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大唐第一世家》作者:晴了   内容简介:   乡镇医院的技术骨干穿越到了贞观八年,成为了初唐大恶霸程咬金的三儿子。   那时天很蓝,李渊还在大安宫中孤独地养病。   长孙皇后还好好的。   秦琼为了儿女,还在挣扎着活在世上。   李承乾的腿也还没瘸,武媚娘也还没有成为武才人。   李明达还是个萌萌达的小机灵鬼。   当他们遇上了程家老三程处弼后。   命运,都滑向了另外一条历史的超车道上。 第1章 程咬金的三儿子疯了……   贞观八年,立夏,大唐长安城卢国公府内。   程处弼此刻四十五度角抬着头,仰视着那没有半点雾霾的天空。   清爽的和风,轻拂过长安城的上空,却一点也影响不了,此刻程处弼呆立于原地,感慨人生无常的心情。   自己作为乡镇卫生院技术骨干力量,正在美滋滋地享受着麻辣火锅。却接到了偏远乡村打来的电话,有一位老人摔断了腿。   将医疗设备,往卫生院给自己这位技术骨干专配的宗申摩托托斗上一扔,油门一轰,三轮摩托,在来送医疗设备的清秀小护士的星星眼中,一个潇洒地磨胎飘移飙出了卫生院。   结果,特么的才出卫生院不到两公里,就在即将拐进山间小路的路口,被一辆刹车失灵的大货撞了。   等到再睁开眼睛,才发现,这里不再是自己熟悉的乡村小径,山岭村寨。   也没有充斥满八四消毒液味道的病房,居然来到了大唐贞观八年长安城的程府。   转世投胎到哪不好,偏偏把自己转世到了大唐著名军阀圈老流氓,勋贵圈厚脸皮的家里。   长安城内,邻里老少议论起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二话不说大拇指直接就翘了起来。   如果你说起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中程某人,呵呵……那根刚刚翘起来的大拇指会瞬间朝下。   “珍爱生命,远离大货。”程处弼眼眶湿润了,再见,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再见,我那刚花了一个月工资买的5G手机。   还有我那足足塞满了四T硬盘干货的电脑,还有我那已经至尊星耀的王者荣耀,还有我刚刚配制好还没吃上几顿的挚爱:程氏秘制火锅底料……   不管怎样,成为了国家高级干部子弟,这么高的起点,着实令程处弼在知晓身份的最初,有一种想要混吃等死一辈子的念头。   但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带来的正确人生观与价值观和世界观,爱岗敬业的医学工作者,脱贫攻坚乡镇帮扶工作组成员,擅长南方菜系的天赋大厨,怎么可能有这样沉沦和堕落的想法。   自己所来到的可是大唐盛世,怎么可以无所作为?程处弼开始自省其身。   就在此时,一张毛绒绒的脸就凑了过来,一双好奇的铜铃大眼,就那么瞪着,程处弼脸都黑了。   “二哥?你的脸,能不能远一点。”   你特么那张毛脸能不能离我远点,知道不,男性胡须上的细菌数量远远超过了狗身上的细菌数量?   “老三,你在这瞅啥呢?”二哥程处亮抬起了脑袋,东张西望起来。   “老二老三,你们在这看啥?”双胞胎大哥程处默也窜了过来,下意识地也抬起了脑袋看天。   同样的毛绒绒的脸,同样好奇的铜铃大眼……   身后,不满十岁的老四程处寸、才刚八岁的老五程处立也冲了过来,不约而同地抬起了脑袋。   “……”程处弼看着身边这一张张仰起的脸庞,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瞬间由然而生。   “哥哥们,你们在看啥呢,看大鸟?”六岁多,撤掉屁帘没两年,成日滚成泥猴似的老六程处侠也出现了……   看着这个满是糙汉子的大家庭,程处弼默默地低下了脑袋,悄无声息地走开。   他觉得自己再继续这么呆下去,智商也会被拉低到同一水平线上去。   “老三,老三你到底瞅啥来着?”二哥程处亮仍旧固执地昂着脑袋,大声地叫唤道。   程处弼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没理会那五位亲兄弟。挥挥衣袖,我悄悄的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   长安城,皇宫之中。   肌肤胜雪,清丽温婉的长孙皇后盈步进入了屋中,看到夫君李世民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二郎,发生什么事了?我方才看到孙道长、袁道长和气极败坏的卢国公正在出宫。”   “唉,程家老三,前几日跟那帮勋贵家的孩儿们宴饮,结果醉死了两天才醒过来,醒过来之后,居然谁也不认识了。”   “老程就请了永兴坊的邓医者给程处弼看病,结果老程差点跟那医者打起来。”   “打起来?”长孙皇后脸色有些异样。“这是为何?”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摊开手道。   “邓医者说程老三是失心疯,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程那一家子人的脾气,要不是当时尉迟恭和秦琼几位都在,怕是……”   长孙皇后手揪紧自己的衣角,定了半天神,总算是没有君前失仪,这才讶然道。“邓医者也是长安有名的医家,他这么说的话……”   “所以,老程才会到宫里来请给父皇诊治调养身子的孙道长,而袁道长也精于岐黄之术,也被他拖了一块去。”   “那日宴饮,好几家勋贵的子嗣都在。还有恪儿那小子也去了,唉……”   “程处弼若病好不了的话,真不知道朕会有多头疼。”说到了这里,李世民就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既然孙道长与袁道长一同前往,他的病,或许能有得治吧……”长孙皇后也只能柔声安慰着。   ……   大马金刀,坐在马车之中,满脸浓须,表情凝重的中年壮汉程咬金正认真听着身旁鹤发童颜的孙道长询问。   “失心症的病患,会有一些不同寻常之处,不知程将军可发觉他有何异样?”   “异样?除了谁都不认识,再也没什么异样。”程咬金摸了摸自己钢针般的浓须,表情很是纠结。   “哦,对了,老三今日上茅房不愿用厕筹,布巾也不乐意用。非要宣纸,还说什么没有纸,蹲坑没有仪式感。”   “仪,仪式感?”孙思邈与袁天罡这二位天下知名的道家高人脸都绿了,好容易才维持住表情不至失态。   提着裤子去茅房那样的污浊之地,居然要用文人用来记载诗书的纸张的揩屁股,这是神特么的仪式感……   “咳咳……程将军,他可还有其他异样的地方?”   孙道长薅了薅自己雪白的长须定了定神,觉得这个会被长安城数以万计的文化人、斯文君子戳脊梁骨的话题还是略过不提为好。   “还能有啥异常,家里的亲人一个都不认识了,还有就是嘴里边老冒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句子。”   袁天罡插嘴道。“还请将军举个例子,他说出什么令将军难以理解的话了?”   程咬金纠结地揉了揉胡子叹气道。   “老程,就记得他醒来第一句话就问老程在拍什么戏,能不能借他手鸡打电话报警……”   “我老程打了一辈子鸟,也没听说过手鸡这等禽鸟……”   “至于电话,报警,老程我更是懵了,可问这小子,他却矢口否认说过!”   “……”袁天罡一脸懵逼,老道我活了几十年,也没听过什么手鸡电话。   然后,拿目光朝着身边同样懵逼的孙神医疯狂暗示。   两位道门高人一阵眼神交流之后,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位程三公子,怕就算不是失心疯,也应该是类似的失魂症。   “我说二位道长,你们在老程跟前眉来眼去的干嘛?咋的,有话不能说了还?”   一旁的程咬金直接不乐意了。   我可是请你们来看病的,不是看你们两个菊花脸老牛鼻子情投意合的。   “……”二位道门高人脸刷的就黑了。   可看着这位鼓着腮帮子,满脸外加满身横肉的程老匹夫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罢了,怂……咳,从心就好。   我等方外之人,又何必跟这个名声在外的朝堂恶霸,勋贵流氓一般见识。   “程将军休得胡言,贫道是在斟酌,一会去见了令郎该以何种身份面对。”   “孙道长所言甚是,他既不觉得自己有病,那我们就万万要小心,从旁观察一二再言其他。”   “也好,有劳二位道长了,我儿病好,老程定有厚报。”程咬金伸出了那手背布满黑毛的双手,重重地拍在二位肩膀上。   那沉稳而厚重的力量,让二位方外高人脸色一白……   马车刚在停在了卢国公府门前停稳,程咬金就看到了尉迟恭策马驰来,身后边亲随拉着一辆马车紧随其后。   “老程,我给你家老三送药来了。”尉迟恭这位黑脸魁梧大汉一个翻身跃下了马来,洋洋得意地抬手一抬。   身后的亲卫将马车拉到了跟前,刚下马车的二位道长齐刷刷瞪大了眼,一头成年熊罴还有一只色彩斑斓的金钱豹此刻就躺在车上。   “这是药?!”孙思邈又薅了把白胡子,牙疼般直吸气,身边的袁天罡道长也同样很不理解。   威武雄壮,与那程咬金并肩而立,简直就是两尊狰狞门神的尉迟恭抚着浓须得意地道。   “那可不,昨日我将那邓医者送出老程的府邸,顺嘴问了一句这病能不能以形补形?邓老头说应该能行。”   “你家老三不是犯了失心症吗?那咱就以形补形,大佬爷们,把熊心豹子胆给他整一锅,铁定有效。”   “嘶……”二位道门高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眼角一阵抽搐。 第2章 这家伙怕是真疯了……   两位大脑思维接近当机的道长呆若木鸡的模样,让尉迟恭不乐意了,板起他那张原本就像天下人都欠他几百贯钱的黑脸。   “怎么,难道不成?”   虽然恶霸榜上次于程恶霸,但也同样是横蛮不讲理的货色,那张不高兴的黑脸更是恶名远扬。   两个蛮不讲理的彪形大汉瞪着铜铃大眼看了过来,二位道长顿时有些站不住了,一定是年纪大了,骨头汤也喝得少,腿软。   “不妨一试,说不定也能有些成效,是吧孙道友?”   袁天罡赶紧服软,咱不跟这些糙汉子讲道理,唔……我等方外之人不必跟他们计较。   “嗯,哼,也许能有用……”在大唐恶霸们的虎视之下,孙思邈也只能吭哧吭哧地从了心。   “我们还是先去见了人再说……”   三清在上,弟子孙思邈要是下次再踏进卢国公府一步,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这次就算了,来都来了。   孙思邈终究是尽职尽责的医者,虽然心情不佳仍没忘记此行的目的。   “一会进去之后,不论程三郎说什么,还请诸位莫要反驳,以免再激起他情绪波动。”   收到消息赶到了前厅的程处弼目瞪口呆地看着弟兄们欢天喜地抬着一头黑熊与花豹从身边经过,还跟程处弼打起了招呼。   “三哥(三弟),有好吃的,尉迟伯伯送来的,说是要给你以形补形,吃了熊心豹子胆,一定会治好你的失心症。”   “???”程处弼直接就懵逼了。神特么的熊心豹子胆,我就知道熊胆是药材,熊掌是八珍,豹骨可以泡酒……   话说,这两种保护动物自己还真没尝过,熊掌这玩意适合炖,那豹子肉不知道是该红烧还是应该炒干香比较有滋味,但是肯定香料得多下,不然压不住野生动物的膻腥味。   人世间,唯医术与美食不可辜负的程处弼正思绪乱飞,就被亲爹程咬金一把给拖了过去。   满脸慈爱地抖着脸上那狰狞的横肉,一巴掌拍在程处弼后背,差点把亲儿子扇趴在地上。   “你这孩子,怎么傻头傻脑的,还不见过你尉迟伯伯和这两位老牛,嗯,道长。”   “见过尉迟伯伯,见过二位牛道长。”程处弼此刻脑子有点乱,还没从熊心豹子胆以形补形中回过味来。   “……贫道不姓牛,姓孙。”两位大唐王朝最为著名的道门高人此刻脸黑得犹如锅底,手抖得想要打人。   神特么的牛道长,你个混帐分明就是在恶意攻击方外之人。   “贫道姓袁……”袁天罡真特么想要抄起袖中的降妖伏魔的道门符箓给这老流氓贴上一张,想想还是黑着脸干巴巴地解释了句。   跟前这程老流氓跟那尉迟黑脸都是大唐王朝的悍将恶汉,就算是精通五禽戏的他们捏一块也打不过其中一个……   “老爷,蜀王殿下请见。”一名家丁疾奔而来,大声呼喊道。   蜀王殿下,程处弼一脸迷茫,谁啊,是李世民的兄弟,还是他的儿子?   程处弼那副迷茫的表情,被两位精于医术的道门高人瞬间捕捉到。   “目前来看,有失忆之症。”袁天罡抚着长须小声道,孙思邈颔首抚须。“且再看看。”   一位年纪与程处弼相仿佛的胡衣劲装年轻帅哥出现在了眼前,只是这位本该气宇轩昂的帅哥,此刻却一路点头哈腰,满脸讨好的笑意,犹如看到了太君的翻译官。   身后边还有一名程府家丁扛来了一匹颇为健壮的青狼,只是这头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也为程处弼的失心之症,也成为了一件牺牲品。   “见过二位伯伯,还有二位道长,程三哥你可算是醒了。   今日,小侄特地和房俊一同去了趟西苑,总算是获到了一头猛兽,特地送来,给程三哥补补身子……”   程咬金直接就乐了,大手将那头青狼的嘴皮翻了翻。   “嗯,殿下果然有心,老大,一会出门,去把后院巷口老侯家的看门狗给宰了,把肺给取来。一会跟这头狼的心炖一块,让殿下也一块尝尝滋味。”   “啊?”刚赶回来的程老大程处默一脸懵逼,后院巷口,那可是陈国公侯君集的府邸。   熊心豹子胆就算了,这特么的……狼心加狗肺,真特么绝配。   顿时,前厅外的空地响起一连窜犹如放屁般的哧笑声,两位道门高人赶紧尴尬地用咳嗽声掩饰。   程处弼作为当事人,此刻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展示自己内在情者。   就好像来到了猪槽厂,每看到一个槽都想要卧上一卧以此来表达自己此刻澎湃的心情。   李恪立身在原地,表情尴尬无比,好在一旁的尉迟恭开口解开眼前僵局,摸着他那钢针一般的浓须朝大门方向打量。   “你程伯伯就是跟你开个玩笑,房家小子人呢?”   “他受了伤,说是血腥味太浓,不好进来扰了人,所以在外面等着。”李恪赶紧老老实实地答道。   “我跟房俊一同去的西苑,寻了半天,也没找着猛兽,不想就窜来这匹恶狼偷袭。   好在房俊身强体健,将其制住,不过他还是受了伤……”   “赶紧让他进来,让老夫看看伤势如何?”程咬金眉头一拢。“你们这两个小娃娃,没本事,就别想着生裂虎豹去逞能耐。”   不大会的功夫,一位体格发达,面容却略显得有些稚嫩的少年郎有些腼腆地走了过来,然后咬着牙,抬起了胳膊就要行礼。   “见过程伯伯,尉迟伯伯,还有孙道长和袁道长……”   程处弼看到了这位十五六岁,却长得牛高马大的少年郎那右臂虽然包裹着染血的布条,作为医务工作者的责任感让他脱口问道。“你这是让狼给咬了?”   “见过处弼兄,没有,就是被它的爪子给狠狠撩了一道大口子。”房二郎憨厚地笑了笑。   看到这家伙呵呵傻笑的模样,程处弼直接就黑下了脸。   “你还能笑,犬科动物很多都有狂犬病,染上了你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做了消毒清创了没有?”   “……”一干人等齐刷刷的目光落在了程处弼身上。狂犬病是什么名堂?消毒清创是什么鬼。   两位医术高明的道门高人表情里透着深深地迷惘……   程咬金也看着这位又满嘴胡话乱喷的老三,不禁有些慌了,开始发病了?   下意识地一扭头,就看到了袁天罡摇了摇头,然后笑眯眯地上前两步。   “贤侄你且让开,老道来给房二公子看看……”   看病居然也有抢生意的?瞬间就觉得自己的专业权威受到挑战的程处弼直接就毛了。   但是尊老爱幼的素养,还是让他没有恶语相加,皮笑肉不笑地将某个不开眼的牛鼻子拦到了身后。   “道长莫要瞎胡闹,炼丹画符我不行,治病救人你不行。”   “……”一阵不怎么温暖的风,轻柔地刮过卢国公府的前厅,仿佛将所有的声音都刮走,留下一地的呆若木鸡。   袁天罡一脸懵逼,脸色忽青忽黑,指了指程处弼,又指了指自己。这小子居然如此诽谤贫道,三清在上,道爷我……   “淡定,淡定一点……”孙思邈伸手拦住,很是隐蔽地指了指额头。   袁天罡无奈又泄气地点了点头,罢了,何必跟失心疯的晚辈计较。看样子,这小子失心症是肯定的了,只是病情的轻重而已,尚需要摸排。   “愚兄就是拿清水给他冲了冲就包扎起来了,莫非不成?”李恪顿时紧张了起来,总觉得程处弼煞有介事的模样,让人心慌。   “狂犬病?二位道长可曾听说过有这样的病症。”尉迟恭低声问道。   袁天罡想了想道。“想来是指疯狗伤人所致之病,一般称之为‘恐水症’。”   孙思邈颔首。“他称之为狂犬病,倒也合乎病由之说。”程处弼可是失心症患者,他说啥就是啥。   程处弼听闻仅用清水草草处理了伤口,皱眉道。“那不行,这样吧,我来帮你处理伤口。”   “大哥,我需要烧好的开水,还需要开水煮过的布条,以及盐,剪刀,还有针和绵钱……”   没有想到,自己刚刚穿越到了大唐贞观年间,居然也有机会发挥自己的医术,正好拿这种小伤口试试手感跟后世是否一样。   “……”在低声交流的长辈们齐刷刷地扭过头来。用清水用来清洗外伤创口,这倒是常见之法,但又是盐又是针和绵线,这是要做甚?   “啊,真要?”程老大一脸懵逼地抬起了头向亲爹投过去求助的目光。老三这怕是犯病了,爹,咋办?   程咬金先是扫了眼两位道长,见这二位并未反对,当既示意道。“你速速去拿。”   孙思邈与袁天罡内心的疑惑却越来越多,程三郎的表现,实在是令人觉得怪异。   为何感觉他此刻显得很是条理分明,似乎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十分明确?而且盯着伤口的表情,似乎很兴奋。   “我怎么觉得他像是馋了……”英俊的蜀王李恪的表情呆滞,目光惊恐,总觉得程家老三的情绪有问题。这家伙怕是真疯了…… 第3章 这是真·穷凶极恶程恶霸   房俊一脸呆滞地看着程三哥,整个人都迷了。“三哥,你啥时候会给人瞧病了?”   该怎么解释?因为看到了房小二负伤这才暴露自己医术技能的程处弼也有些懵逼了。   大脑疯狂地计算与考虑着应对方案,不过在那之前,自己当然不能暴露穿越者的身份,所以程处弼决定以彼之予攻彼之盾。   “你猜一猜我是怎么会医术。”   “……”屋子里再一次陷入死寂,二位神医道长的脸色隐隐发黑,程咬金虎目含泪,一旁的尉迟恭长吁短叹,李恪这位蜀王亦是一脸自责。   房俊差点就哭了。“小弟不知道啊,三哥,要不咱们别治了?”   程处弼断然否决了房俊的提议。“不行,不能放弃治疗,我是那种不负责的人吗?”   作为乡镇卫生院的技术骨干,作为一心为病患服务的医德楷模,是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病患因为各种难题而放弃治疗的。   “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就算是阎王爷想要让你三更死,我也有把握拖延到五更。”   房俊呆呆地看着胳膊上那道伤口,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一道不大的伤口,怎么到了程三哥这里就说得那么可怖。   那可是犬科动物,狂犬病毒的主要携带者,不仔细地处理,万一感染上了狂犬病咋办?   虽然没有狂犬疫苗,可最大程度地清创,还是能够降低感染狂犬病的机率。   程老三已然唤了家丁将诸物件拿了过来,程咬金看向孙思邈。   “且看他如何去做,些许小伤患,若是有问题,自有贫道与袁道友出手。”   言罢,孙思邈与袁天罡互望了一眼,孙思邈不声不响地从怀中取出了针囊,抽出了一根三寸长的银针。   袁天罡则从袖中取出了一瓶精心炼制的安神定心丸,二人默默地关注着程处弼的一举一动,就如同两头跃跃欲试,伺机捕食的老练猎手。   “……爹,老三懂医术?”程老二一脸懵逼地低声问道。   程咬金一把拍在程老二后脑勺上。“闭嘴,惊扰了老三犯病,信不信老夫把你扔锅里跟狼心狗肺炖一块。”   程家几兄弟脑袋点的比鸡啄米还快上三分。一干大唐著名人士与非著名人士全都呆若木鸡……   这是真·穷凶极恶程恶霸。   ……   程处弼接下来用配制好的淡盐水进行的清创操作,手法之熟练,动作之灵巧,着实令孙思邈与袁天罡刮目相看。   好在伤口虽然深,但因为是沿着胳膊纵向割裂,肌肉组织断裂并不严重,清洗起来也就更简单,程处弼一边清洗创口,一边考虑该如此进行创口缝合。   “程将军。”收起了定神安心丸的袁天罡朝着程咬金低声询问了一句。   “贫道观其手法十分熟练,仿佛都经过了深思熟虑一般,没有半点胡来的意思,反倒是其一举一动皆有其用意。”   孙思邈将银针收回针囊附合道。“贫道行医数十载,却也未曾想到过,居然可以将针弯曲之后,用以缝合伤口,这等手法,实在闻所未闻。”   “二位道长的意思,我家老三不是胡来?”   “不像胡来,倒真像是懂得医术一般。”袁天罡与孙思邈互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头认可道。   程咬金一脸懵逼,此刻脑子一团乱麻,这老三是啥德性,自己这个亲爹能不清楚吗?   跟他那两个哥哥一般,都是好勇斗狠之辈。成日不是喝酒耍拳练斧头,要么就跟一票勋贵家的狐朋狗友游猎嬉戏,标准武家纨绔子弟的模板。   现在两位大唐医药学界的权威,道家高人居然认为失心疯的老三成了无师自通的医学天才。这特么是大白天见鬼了?   程咬金都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此刻澎湃到难以自已的心情了。   程处弼用那已弯成了半月状的针穿过了皮肤,然后手指头十分麻利地将棉线打了一个外科手术结。   因为不确定这个伤口经过清创后是否杜绝感染的可能性,所以,程处弼决定稳妥起见,采取适用于皮肤和皮下组织的单纯缝合法中的单纯间断缝合。   打完了结,抬头看了一眼房俊,虽然已经脸色发白,满脸冷汗,但他却死咬着牙关一声不吭。让程处弼亦朝着他翘起了大拇指。“是条汉子。”   一干人等都怀着震惊又或者是疑惑的心情欣赏着间隔齐整,带着一种标准化和规范化之美的缝合伤口。   “处弼兄,你是不是学过女红啊?这针脚缝的,怕是不比上等绣娘差,有一套。”李恪这位蜀王殿下啧啧有声地道。   一旁的大哥反倒美滋滋地拍了拍李恪的肩膀。“别看我家老三病了,可照样有绝技。”   神特么的女红,神特么的绝技。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真想直接给这两个混帐的脸上各拉一道口子然后缝上一朵美美哒的蝴蝶结。   让他们感觉一下多种手术缝合技术都达到A+级缝合大师的缝合艺术之美。   缝针包扎好,程处弼交待房俊记得过来,好给他检查伤情是否有变化。   话还没说完,程咬金一脸慈爱地一把将正要术后清洁的程处弼一把给拽了过去。   程处弼已然麻木,这位亲爹看样子当年在战场上应该很喜欢生擒敌将,不然为啥手法如此熟练让人无法抵挡。   “三郎过来,这二位道长可是我大唐难得的神医,今日特地来探望你,身体还有什么不适,一定据实说。”   一面缝合一面听到周围议论的程处弼已然得知了两位牛,嗯,道长的身份。   程处弼用一种缅怀先烈的敬仰目光打量着这几位盛唐历史耳熟能详的名人。   特别是孙思邈,历史上的著名医学专家,虽然程处弼主攻的是外科方向,但并不妨碍他敬仰医学前辈。   孙思邈和颜悦色地问道。“贤侄,自你醒来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太多了……小侄许多事情都记不住了,就连家人,都想不起来……”   程处弼实在是挤不出泪水,既然硬件不允许,只能用表情上继续下功夫,努力让自己做出一个悲伤到无法自己的表情。   看着满脸沮丧与黯然之色的程处弼,作为父亲的程咬金不禁心疼地安抚道。   “没事,要怪就怪你那两个兄长。放心,爹已经抽过他们替你出气了。”   “……” 第4章 红黄蓝三原色值得有,一气化三清么么哒   听到了抽字,再想到自打醒过来之后,偶然得见大哥二哥二人隐蔽地揉屁股吡牙咧嘴的表情。   程处弼暗吸了一口凉气,果然,这位肌肉暴力特征极其明显的恶霸亲爹。   看样子很是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封建社会教育方式,这样的陈腐思想观念是不值得提倡的。   看老爹程咬金一身强健到崩得快要暴衣的肌肉,再低头看看自己,虽然也有几两肉,但跟恶霸亲爹相比,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多谢父亲不怪罪孩儿,实在是令孩儿感激涕淋……”决定不站出来严辞批驳父亲的错误教育方式,而是顺应这个封建社会大潮流的程处弼赶紧打蛇随棍上。   自己这么做当然只是为了加深父子亲情,才不是为了避免程氏家法。   一旁的孙道长眼角都在抽搐,这会子真是顶不住这父慈子孝的肉麻画面,赶紧打断这对大佬爷们在自己跟前秀亲情。   “贤侄你这医术是在哪里学到的,是怎么想到用针线的手法来缝补伤口?”   “小侄也不知道,方才看到了房贤弟的伤口,脑袋里边有白胡子老爷爷在告诉我怎么这么去做,我就这么做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撒谎,程处弼还特地拿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副认真脸。   “白胡子老爷爷……”尉迟恭摸了摸自己的黑胡子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目光很复杂,表情很沉重。看来程家老三是真疯了……   “对,而且不是一个,是三个,他们都穿着跟孙、袁道长二位道长一模一样的衣物。   只是一个穿黄色,一个穿红色,一个穿蓝色。”   程处弼的表情显得那样无辜而又纯真。内心则是疯狂的得瑟:红黄蓝三原色,你值得拥有,一气化三清,么么哒,么么哒。   四位长辈口歪眼斜的面面相觑,已经心身疲惫的程处弼终于寻着个由头回屋休息。   “二位道长,我家老三到底啥病?”程处弼刚刚离开屋子,程咬金就迫不及待地问向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孙思邈和袁天罡。   “这个,此病,实在是不太好说,脑袋里边有小人,还有三个……”   孙思邈整个人都懵逼了。这到底是什么鬼病,简直就是闻所未闻。   袁天罡这位喜欢算卦推拿的神医目光震惊中透着呆滞。“三个白胡子老爷爷穿着道袍,莫非是一气化三清,可道袍颜色不对啊。”   “……”   关于程家三公子的第一场专家会诊,以离奇的失败告终,孙思邈与袁天罡反复商议之后,一致认为,这应该是失心症的一种。   只是病情太过复杂,一时之间,实在不好定断。   先给程处弼开上一些安魂养神的药剂,另外就是,千万不要让他过于激动。   “这几日老道会再来看看情况,若是你家三郎若是有何异样,请程将军务必要保持镇定,莫要惊惶失措,让他受到惊吓。”   “至于熊心豹子胆这些玩意,贫道以为,姑且试上一试,嗯,狼心狗肺就算了。”   “另外,房贤侄,两日后记得过来这里让程贤侄检查,放心,老道与袁道长也会过来,定不会让你有事。”   “不错,我等会再来看看情况。”袁天罡与孙思邈交换了一个眼神。   程处弼治疗缝合的娴熟手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过,是否真的有效与可行,自然要等房俊伤愈才能知晓。   作为大唐的著名医学专家,他们很想知道,程老三这位患者脑子里边的小人,到底是他自己妄想出来的,还是真的有神仙在给他做指点。   这是一个难得的医学课题,虽然这二位道长不明白什么是课题,可好歹都有着一颗追求与探索真理的澎湃心脏。   ……   回到了房间关上了房门的程处弼松了口气。不得为自己的急智和幽默点个赞。   毕竟只继承了原本程老三的肉体,没有继承他的灵魂,原主人居然连一丝一毫的记忆都没留下。   所以,失忆,这是第一选择,而为了防止别人察觉出自己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必然需要有另外一手准备,唔……脑袋里边有老神仙是相当完美的选择。   莫说现如今,就算是一千多年以后,想要诊断这种伪装的精神病患者,也是很棘手的。   需要进行精神症状自陈量表评定,还需要通过测谎仪,简单常识检查,心理测谰,生理生化测验等一系列复杂手段才能够大致判断这个人是否装疯。   完美地瞒天过海,骗过得大唐王朝的医学权威一脸懵逼,这让程处弼不禁心生喜悦的同时又有那么一丝丝小小地惭愧。   但是得到了这二位大唐医学权威的认证的精神病患者,啧啧啧,这就等于是一块可以让自己胡作非……咳咳,偶尔不小心露出马脚也能够敷衍过去的强大理由。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精神病鉴定证书,不然来自于二十一世纪,出门不带证件就心里发慌的程处弼怀里边揣着这玩意会更有安全感。   自打穿越过来之后,就一直处于精神亢奋与戒备状态,如今暂时解决掉了身份暴露的危机,程处弼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床榻之上睡了过去。   ……   皇宫,李世民再一次见到了孙、袁二位道长。听着二位道长的禀报,不禁眉头大皱。   失忆是肯定的了,失心疯怕也是真的,只是其症状的严重与否,暂时不好判断。   “……辛苦二位道长了,不知可有治愈的可能?”   孙、袁二人面泛苦色。“陛下,能否治愈,怕是还得观察一段时间……”失心疯这种病,谁也不敢打保票治得了。   “也是,若是二位道长治疾有何需要,只管来寻朕便是,程卿家中,发生这样的事情,朕也颇替他担心。”   等到二位道长离开之后,李世民黑着脸招来了宦官。   “去告诉蜀王,给我老老实实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敢偷溜出府一步,朕打断他的腿。”   两位大唐著名医学专家,尊奉陛下之命,前往卢国公府,为程三公子治疗脑疾之事很快就流传了开来。   “听说了吗?卢国公家的老三喝酒喝成了酒疯子。”八卦卖菜大婶一脸神秘地嘀咕道。   一旁正在收豆腐摊的八卦大爷一副早有耳闻的架势。“听说了,老夫还听说程老三的脑袋里边多了三个小人在脑子里边打架……”   “这说明年纪越小,酒就越要少喝,不然,喝成傻子疯子,这可是一辈子的祸事,还是喝醪糟好,这玩意虽然有酒味,但是不伤人体。”醪糟摊的摊主赶紧替自己的产品宣传一把。   “来来来,这位大爷,赶紧来一碗,我家的醪糟又香又甜。”   某位正那路过此地的敬业媒婆听到了这个八卦,不禁一脸惋惜地摸着腮边的大黑痣。   “堂堂国公爷的公子,都还没订亲就疯了,这将来可怎么办……”   总而言之,程家老三饮酒过量,导致失忆、失心疯的传言,以超英赶美的速度迅速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市井里坊。 第5章 一点都不正经的灶   梦里,出现了三个白胡子老爷子,而且真特么穿着红黄蓝三种颜色的道袍。轮番追问程处弼觉得谁最好看。生生把程处弼从睡梦中吓醒过来。这才惊觉,天已然亮了。   洗漱之后,早餐仍旧是一碗小米饭,还有一碟肉酱,还有一碟鱼脍、一碗羹汤和一碟咸菜……   大唐勋贵家的早餐,就跟盖浇饭似的,浓浓的酱味,吃得程处弼差点怀疑人生。包括那汤里边居然也放了酱,这倒是让程处弼有一种吃日料时喝到了味增汤的感觉。   出身并成长于西南之地,嗜辣好麻的程处弼,此刻只能勉强地填饱肚子就搁下了碗筷。   “三哥,你是不是病还没好,为何你这两日吃东西都吃得那么少?”   今日奉命看护他的老四程处寸意犹未尽地打了个饱嗝,看着身边一脸索然无味瘫坐在榻上的程处弼。   身为云贵川之地土生土长,餐餐有辣椒,顿顿有花椒,每天第一件事就是先嗦上一碗麻辣牛肉粉才会觉得神清气爽,一星期不吃三五顿火锅就觉得浑身无力的火锅小王子程处弼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语气里透着一股子生无可恋。   “府里的菜肴,一向都是这几样做法?”   “那可不?不论是府里还是府外,自然都是一样的做法,只是那些饭肆酒楼里边,会做得更精细一些,就像几位哥哥常去的识香楼,那里的大厨可算得上是长安城里的前三。”   “不论是蒸煮烙烧煎炸烤,味道都很是一流。特别是他家的香淋肉脍,不但做工精细,而且调的酱料十分鲜美。”   “有没有火锅?”程处弼坐起了身来,满脸期待地问道。   “火锅,那是什么?”程处寸陷入了深深地迷惘之中,还真没听说过什么叫火锅。   “看来是没有。”程处弼一脸生不如死地又瘫了回去。   不是炖,就是蒸或者煮的饭菜,今天仍旧如此,实在是令无辣不欢的程处弼有种生不如死之感。   穿越,对于出了车祸身故的自己而言,这绝对算得上是老天爷恩赐的重生机会,可是,一想到未来没有辣椒入口,再也品尝不到那辣得令人心醉的味道,这日子该怎么过?   没有辣椒,没有火锅,连炒菜也没有,做出来的菜不是炖,就是蒸或者煮,这样的人生,是多少的无趣与无味。   火锅没了,红白汤没了,爆炒腰花没了,水煮肉片没了,麻婆豆腐没了,辣子鸡没了,回锅肉没了,红油口水鸡没了,酸菜鱼没了……   程老四突然听到了水珠滴落的声音,下意识地寻声望去,整个人都懵逼了,就看到了歪倒在榻上的三哥此刻嘴角的清口水滴落在凉榻上。   “三哥,三哥?你别吓我。”程老四顿时脸色大变,骇然大叫道。“你中风了?”   “???”   程处弼整个人都懵逼了。抹了抹嘴角那馋出来的清口水,一个鲤鱼打挺坐起了身来黑脸喝道。“胡说八道什么。”   “三哥你吓死我了,我看你呆愣愣的在那流口水,还以为……”程老四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干笑道。   程处弼闷哼了一声,站起了身来朝屋外走去。   “三哥你去哪?”   “去厨房看看。”   “厨房有什么可看的?三哥你等等我。”比程处弼小两岁的程老四赶紧屁颠颠地跟上脚步。   ……   “老四,这里是厨房?”站在厨房门口,程处弼就直接懵逼了,他看到了什么,看到了这间十分开阔的厨房里边摆着一屋子造型古朴而精美的青铜器和铁器。   “对啊,这就是厨房,不然哪来那么多的炊具。”程老四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而作为厨房管事的程济小心翼翼地讨好道。“三郎若是饿了,只管招呼。”   “这的大厨不是你吧?”程处弼打量这位长脖子的厨房管事一眼,如此干瘦,而且脖子还那么长,哪有半点大厨师的样。   程济指了身边那位肥头大耳,脖子老粗的中年细缝眼笑道。   “三公子英明,这位才是咱们府上的大厨梅老哥,是近日才从长安登云楼请回来的名厨,而今府中开宴,皆由梅大厨来操办。”   “小人见过三公子、四公子。”梅大厨恭敬一礼。“不知三公子想要吃些什么?小人这就亲自下厨。”   “你先等等,这是啥玩意?”程处弼扭头扫了眼一件自己只在历史博物馆里边扫过一眼的青铜器。   “好教三公子知晓,此物名为‘鬲’,是用来煮粒食的。”   “……”看到程处弼的表情充满了好奇(其实是懵逼),程济赶紧热情地给他介绍起大唐的各种烹饪器具,灶、鼎、镬、鬲、甑、釜……   作为大唐重臣,高档勋贵家的烹饪用具,自然都是美伦美奂,十分讲究,至少也需要做到简约而不简单。   程处弼感觉自己这特地来的不是厨房,而是一不小心闯进了历史博物馆的厨房系列用具展厅。心情之复杂,简直无以言表。   但问题这些玩意就没有一样是程处弼熟悉的,这让他十分地惆怅,自己动手都不行。   巧妇只是难为无米之炊,我特么连炊具都没有称手的,那怎么做饭恰饭?想要饿死我吗?贼老天!   “对了,我有个问题,炉灶在哪?”看了一圈,愣是没找着生火做饭的炉灶。   “炉灶?炉子在这里,灶在外面。”顺着圆滚滚,很符合厨子形象的梅大厨伸手指了指,程处弼看到了一个不大的,造型颇为古典范的青铜器。   “……”   出了厨房后门,终于看到了灶,足足有三口大灶建在厨房后面的空地上。   这种泥质灰陶灶呈现长方形,有隔火墙,火门,后有出烟孔。   三口灶都不小,中间那口最大的灶居然有六个火眼,上面摆着釜、甑、罐等物,上面搭着棚子,应该是为了遮风挡雨。旁边还摆着几根竹子制作的吹火棍。   程处弼一脸震惊到无以复加,这样的灶具简直了。   那烟囱的高度,都还没超过自己的脑袋,还有那地躺式的灶形,这特么是灶?说是露点形火炕还差不多,一点都不正经。 第6章 舌尖上的大唐,是有味道的大唐   “这几个就是你说的灶?”程处弼一脸嫌弃的表情,翘起手指头指着那几个灶台问道。   “是啊,可是有什么不对吗?”程济与梅主厨一脸迷茫。这不是灶,难道还是能炉子不成?   ……这也能叫灶?   程处弼真心是服气了,自己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甭管是新时代农村家里的泥巴灶、水泥灶,铁炉子,办宴用的汽油桶灶,还是现代化的燃气灶,电磁炉,啥灶他没见过。   可这种明显落后的火灶,实在是让人失望。难怪这个时代只能蒸煮煎炸炙,就这样的一个灶都能打六个火眼来用,所烧的燃料则是一旁堆少的干草。   这玩意想要做个令人垂涎欲滴的爆炒腰花,以及各种时蔬,那就是特么的做梦……   美食的梦,居然再一次破碎,程处弼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三公子怎么了,不会是犯病了?”程济直接给吓得脸都白了,朝着程老四小声地问道。   “闭嘴!犯个锤子的病。”程处弼黑着脸喝道。“我这是在满怀惆怅,感慨人生懂不懂?”   “……”程老四与程济齐刷刷地紧闭嘴巴,一声也不敢吭,病跟锤子有啥关系?再说了你对着满是炊烟的灶台惆怅啥子,感慨啥子?   看来晚上还得继续劝三哥喝药,可惜熊心豹子胆已经吃完了,要不再跟大哥和二哥说声,让他们再去搞几只猛兽的心肝回来给三哥继续以形补形?   关爱兄长病情的程老四表情很复杂,总算是有了点大人样。   ……   想要恰口饱饭,真的就那么难吗?程处弼坐在平日里专门给吹火的小厮所用的小马扎上,满脸惆怅。   一干程府的厨房人士和小厮都缩在一旁面面相觑,程老四有些战战兢兢地凑上前。“三哥,你没事吧?”   “没有火锅,连炒菜都不成,这还让不让人活了。”程处弼一脸伤感地道。   梅大厨听到了炒菜这个字,不禁两眼一亮。“三公子若是想吃炒菜?这倒也不难。”   “你会?”程处弼一呆,隐隐约约记得,炒菜应该是宋元时期才出现的,毕竟那个时候的厨具和炊具都已经进行了改良。   迎着程处弼的目光,梅大厨脸上露出了一个十分自信地笑容。   “小人在长安鼎鼎大名的登云楼里干了十来年,炒菜虽然不敢说拿手,可好歹也做过不少回。”   “你会炒什么?”听到了这样的回答,程处弼不禁有些小激动。   “炒鸡蛋和炒肥鸭,这可是登云楼的两道食客们最喜欢点的美味佳肴。”   “三哥,梅大厨炒的鸡蛋我可是经常吃的,可香了。”程老四在一旁作证道。   看到程处弼没有反对,梅大厨当即就抄来了四个鸡蛋,拿捏起了首长厨房大厨的气势。“来人,加柴火,吹风,还有,拿一口镬来。”   “……”程处弼默默地看着帮忙的小厮拿来了一口厚度至少得有一厘米厚的锅状物:镬搁在了火上。   然后,一名小厮负责往灶膛里边塞干草,一位小厮鼓起了嘴皮子抄着吹火棍往里吹火,那不过人高的烟囱开始冒出了青烟。   这个时候,已经打好了鸡蛋的梅大厨将一勺动物油脂搁入了锅中,静静地……静静地……等待着动物油脂的融化,缓慢而又润物细无声……   就在动物油脂融化完毕,梅大厨犹如打太极一般,慢条斯理地将打好的鸡蛋倾入了锅中,抄起一柄勺子,开始伸进锅里顺时针、逆时针的瞎搅和……   程处弼的脸色,也渐渐地,渐渐地被柴草熏黑。   “怎么样三哥,梅大厨的厨艺不错吧?这勺子耍得好厉害。”程老四吸溜着口水不停点赞。   梅大厨越发人来疯,一面不停地拿勺子在锅里边搅和一边洋洋得意地显摆自己高超的厨艺。   “炒制鸡蛋可是与蒸焖炖煮不同,最是讲究火候,这火候要是不到,鸡蛋还是生的,吃了容易拉肚子,可是火候一过,那鸡蛋甚至焦糊了都有可能。”   哥七岁的时候就有这样的厨艺了谢谢,还特么讲究火候,炒个鸡蛋都快要炒完一根烟的时间了,煎鸡蛋都没这么耗时。   程处弼努力地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枯燥与乏味。“嗯,这样的厨艺,实在是快要亮瞎我的眼睛。”   “三公子说笑了,不过不是小人自夸,小人自幼苦学厨艺,至今已有近三十载,满长安能够超过小人的,不会超过十指之数……”   看着短脖子细缝眼的梅大厨在那里自吹自擂的口嗨,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看来大唐的饮食文化繁荣与发展还需要加强啊。   就这都能在长安排前十?我特么要是拿出手段,岂不是要被大唐的百姓们哭着喊着摆到神龛上,拿香火供起的新一代厨神。   一碟有着浓烈味道的炒鸡蛋,终于被摆放到了程处弼跟前,炒过了火候的鸡蛋上,洒着葱粒倒还正常,但是居然还夹杂着豆豉,让程处弼想起自己到乡下扶贫,看到的贫困人家的储藏稻谷夹杂其中的老鼠屎。   在吸溜着口水的程老四极力怂恿,还有梅大厨满脸的期盼中,程处弼不情不愿地抄起了筷子尝了一口。   老到令人绝望的口感,浓浓的豆豉味道溢满了口腔,让程处弼的表情变得十分的复杂。感觉自己吃的不是喷香的炒鸡蛋,而是一盘过期的热翔。   这不是自己想象中的舌尖上的大唐,这简直就是有味道的大唐……   一旁的老四也抄起了筷子,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了小半盘,这才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   “三哥,嘿嘿,济叔特地给你炒的,你快吃吧,再不吃可就没了。”   “好吃?”程处弼认真地打量着程老四,看到他疯狂点头。“加了豆豉也好吃?”   意犹未尽的程老四继续疯狂点头。“好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三哥。”   “不合我胃口。”程处弼话音刚落。   程济抄起了筷子伸入盘中挟了一筷塞进了口中,露出一脸难以置信。   “就是这个味道,三公子,这么鲜美的炒鸡蛋你居然觉得不合胃口?”   “对啊三哥,味道这么好,我一个人都能吃五盘。”程老四在一旁点头帮腔道。   程老四停不下筷的模样,让程处弼感觉就像是山区贫苦人家的孩子难得地吃上了一包三无辣条。   虽然是三无垃圾食品,但是落到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口中,却成为了至高无上的绝世美味。   想不到,堂堂卢国公府的程老四,连一盘如此难吃,品相无比难看的炒鸡蛋都吃得如此美味,程处弼不禁有些伤感,大唐的饮食品味和格调尚需提高。 第7章 梅某苦练的厨艺,都练到狗身上去了   一帮子厨房的小厮伙计们纷纷点头,看样子都很认同这二位的说法。   “你们可以污辱鸡蛋,但请不要污辱炒鸡蛋这个菜。”程处弼脸色沉了下来,断然地道。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干瘦而又有些佝偻的背影,正在厨房里忙碌着,随着油烟的溢散,葱花鸡蛋的扑鼻香气,似乎也扑面而来……   “???”   梅大厨的脸都黑了,满脸悲愤地看着程三公子。这话太扎人心,想我可是在受长安美食圈享有盛名的大厨。   厨艺如果不好,你们卢国公府会花厚薪请我入府当大厨?炒鸡蛋,这玩意老夫好歹也炒了将近十年,炒了没有一万盘也至少有三五千盘。而你,你居然说我污辱炒鸡蛋这个菜?   “梅老哥,知晓了我家三公子那什么,可要稳住……”   一旁长脖子的程济看到短脖子的梅大厨一副快要气炸了肺的模样,指了指脑袋,挤眉弄眼地疯狂暗示。   梅大厨吐了一口浊气,勉强一笑正要说话,突然脸色一变。“三,三公子他怎么流泪了?”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方才正黯然神伤的程处弼此刻两眼发红,眼眶之中有晶莹在闪烁。   “三哥,我们不污辱鸡蛋了,我们回屋成吗?”程老四胆战心惊地凑上前来。   看到程老四扭曲的表情,旁人胆战心惊的模样,程处弼不乐意了。   “我没事,去,再拿四个鸡蛋来,我记得厨房那里有素油。给我提一罐来,还有给我去拿之前我洗脸的铜盆过来。”   “三哥你要干嘛?”程老四与一干人等全都懵了。拿鸡蛋和素油还能理解,拿洗漱的铜盆啥意思?   “我要做什么我很清楚,还不快去。”程处弼不耐烦地道。   “好好好,三公子您莫脑,尔等都愣着做甚,还不照三公子的吩咐去办。”程济扭过了头来,疯狂一眨巴着眼。   一干厨房员工心领神会,赶紧按照即将犯病的三公子吩咐去取各种用具。   ……   程处弼先将洗涮干净的铜盆搁到了灶上,好在灶口也是圆的,搁上去大小倒也合适,就是锅底平了点。然后有条不紊地打蛋花。   就看到等到铜盆被烧得微微变色,程处弼这才倒入了油,然后,沿着铜盆边沿绕着将蛋液倾入了铜盆之中。   然后还小心翼翼地转动着铜盆,直到蛋液在热油中翻滚并鼓起大泡,这才开始勺子轻轻推动让蛋液全部成熟,再用铜勺的边沿将凝固的蛋液切割开来。   之后,将水嫩的香葱洒入铜盆之后,快速地翻炒几下之后,便盛入了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盘中。   所有人都看到了一盘色泽嫩黄之中夹杂着翠绿与洁白,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好香啊……这是什么美味,而且还这么好看。”不知道何时已经凑到了灶旁的程老四口水差点滴了出来。   内心很是不忿的梅大厨看着跟前这盘色香味俱佳的炒鸡蛋,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珠子。   这完全刷新了他的三观,颠覆了他三十多年从事烹饪艺术的认知。   “不对啊,炒鸡蛋怎么能这么炒?”   “这,才叫炒鸡蛋……”看到周围一干人等那震撼的目光,程处弼得意一笑。把手伸向旁边的筷子,哎?哎?哎?……   程老四已经先下手为强,抄起了筷子,挟起了一筷就往嘴里送。   “烫,哇……好烫……哇,好香,好吃……烫,烫……”所有人都一脸黑线地看着吡牙咧嘴连蹦带路的程老四。总觉得这才是疯掉的那位。   济叔也尝了一口,顿时两眼一亮。“真香,而且好鲜。”   “三哥,你怎么做到的?”程老四伸了伸舌头,好奇地问道。   原本热闹的场面,又顿时一寂,一双双目光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   对啊,程三公子跟其他几位公子一般,若说喝酒耍斧头有一手他们承认,可是他们根本就不懂厨艺的好吧。   看到那一张张满是质疑的表情,程处弼不乐意了,我可是有头疾的人,你们问这样的问题,岂不是把我当成正常人来看待?   “难道忘了我的脑袋里边有三个白胡子老爷爷的事?”   程老四整个人都迷了。“三哥,白胡子老爷爷不是教了你医术,怎么还能教你厨艺?”   程处弼呵呵一乐。“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这一次教三哥我的是黄衣服的白胡子老爷爷。”   “那上一次呢?”   “上一次教三哥的是红衣服的白胡子老爷爷。”   程处弼拍了拍程老四的脑袋瓜子,熊孩子有时候还是很有用处的,给自己递了好几个台阶,圆满的解决了自己懂得厨艺的原由。   看到这位志满意得的三公子,一干厨房员工们瞬间变得战战兢兢。   想到三公子脑子里边蹲着穿着红黄蓝道袍的三白胡子老爷爷,就问你们怕不怕?   就在此时,有家仆赶来传讯,说是袁天罡与孙思邈前来拜会。   程处弼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炒出来的鸡蛋,吞了下口水离开。   此刻,盘中只剩下了一块颇大,上面还沾着葱花的炒鸡蛋,旁边,几位拿来了筷子的厨房小厮正要动手。   终于回过神来的梅大厨直接就急了眼,双手一拦。“都别动。”   “梅大厨你也尝尝,味道真不错。”程济也只能意犹未尽地搁下了筷子,好歹梅大厨是自己请来的,总不能为了一口鸡蛋得罪了。   梅主厨嗯了一声,表情十分严肃地挟起了一块炒鸡蛋。   先是用心地审视着其蓬松的形态,然后闻了闻其散发的香味,在送入了口中的瞬间,梅主厨两眼陡然一瞪。   然后缓缓地闭上了双眼,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   三公子在打蛋花时加了几滴黄酒,让原本鸡蛋本身那一丝丝地荤食的腥味,也消减得一干二净。   而素油的香味淡雅,还不会像动物油脂般让人觉得过于油腻。   蓬松而又鲜嫩的口感是那样令人愉悦,没有了豆豉的咸鲜,反倒让鸡蛋的鲜香还有葱花的香味完全被激发出来。   “管事,梅大厨好像在流眼泪。”一旁的小厮扯了扯程济的衣角小声道。   程济这才注意到,梅主厨此刻紧闭的双目眼角处,一滴浑浊的泪水,正顺着眼角滴落。   所有人都听到了梅大厨的喃喃自语。“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梅某几十年苦练的厨艺,都练到狗身上去了。”   “……” 第8章 让贫道给你扎上一针保证不疼   这段时间,程府与狗之间发生了许多的流言,没想到这位梅大厨也会有此不正经的想法。   程济看到这位梅大厨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于心不忍地道。“梅老兄,您不必如此,三公子说不定是误打误撞。”   “误打误撞都能做到这等地步,岂不是要羞煞老夫。”梅大厨愣了半天,将筷子拍在了盘子里。“来人,再拿四个鸡蛋来。”   “……味道不对。”照猫画虎,按照三公子的做法炒出来的炒鸡蛋,梅大厨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便满脸嫌弃地摇了摇头。   “来人,再去拿四个上鸡蛋,梅某今日若是炒不出那个味道,我梅字倒起写。”   程济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抖着一身肥肉面目狰狞的梅大厨,怎么感觉眼前这位梅大厨才是疯掉的那位。   “唉……咱们这算不算病急乱投医?”在卢国公府前厅之中坐立下安的袁天罡叹了口气苦笑道。   孙思邈亦是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友所言极是,若是他的法子,能够治愈狂犬病,那也算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情。”   袁天罡抚着长须又叹了口气。“只是咱们把希望寄托在一位失心症的年轻人身上,会不会太……”   孙思邈有些犹豫,但还是觉得要当面问上一问。“按照《肘后方》中之法,能愈者,不过十之一二,若是他有办法能够解决此疾患,当可活人无数……”   程处弼有些不明白,袁、孙二人今日急惶惶地来寻自己干嘛,难道想要看自己到底疯没疯?   莫非是昨天自己的演技不够多精湛,又或者是语言之间有什么错漏不成,怀着这样的疑问,程处弼赶到了前厅。   就看到了袁、孙二人正在前厅中长吁短叹。不禁心生好奇,这二位大唐医学专家这是怎么了。   一番潦草的寒暄之后,袁天罡便单刀直入地问道。“处弼贤侄,昨日你那般处理房二公子的伤口,莫不是担心他会患上狂犬病?”   程处弼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解释,袁天罡便迫不及待地追问了句。“那你这办法,可否治愈狂犬病?”   “昨天我所做的,只是希望能够将房俊的伤口消毒清创,能够起到一个防范的作用。毕竟狂犬病若是一旦发病,那便无药可治。”   程处弼摇了摇头,这病即便到了二十一世纪仍旧是没办法解决的问题。   狂犬病最重要的便是预防,也就是如果被病狗咬伤之后,必须注射狂犬疫苗。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孙思邈与袁天罡对望了一眼,内心皆是满满的失望,看来今日这一趟是白来了。   二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站起了身来就要告辞,这二位如此做派,把程处弼弄得莫明其妙。   “二位道长到底怎么回事?”   看到程处弼拦在身前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孙思邈解释道。   “今日,长安东的新丰县有几人皆被狂犬咬伤,贫道遣了弟子往新丰县去医治。   想着或许处弼贤侄你昨日曾经提及过狂犬病,本以为你或许有与古方不同的办法……”   “古方能治狂犬病?”程处弼有些懵。卧槽,真的假的?   袁天罡点了点头答道。   “那是西晋的葛洪前辈所著之《肘后方》中第七卷 中有载,若是被疯犬咬伤,将斩疯犬之首。   取其脑髓,以涂抹于伤口处,连抹三日,当可愈之。”   “不过此法,虽然可救人,但是十名伤者之中,最多能活一二人,余者仍会发病暴亡。”   程处弼倒吸了一口凉气,卧槽,西晋的葛洪大大真心牛逼,一千多年之前就已经懂得以毒攻毒来治疗狂犬病,这不就是疫苗类似的疗法吗?   瞬间就想到了关于狂犬疫苗最早的研制方法,就是取了病犬的脑髓冻干之后,注入兔子,让兔子感染。   然后再用兔子感染兔子,如此来起到降低狂犬病毒的毒性,获得狂犬疫苗……   “原本还以为……嗯,贤侄?”孙思邈本还想说话,却看到程处弼呆头呆脑地站在原地,不禁心里边有些犯嘀咕,这小子不会这个时候犯病吧?下意识地就把手摸向怀中的针囊,一旁的袁天罡也摸向了袖中的药瓶。   “二位道长,我有办法。”程处弼回过了神来面露喜色。   “不好,这小子开始前言不搭后语,怕是要犯病了。”袁天罡又快又疾地朝着孙思邈低语一声,赶紧掏出了药瓶倒出一枚药丸。   “贤侄莫急,赶紧坐下,来来来,老道这里有枚安神定心丸,对失心症最是有奇效。”   “贤侄,来,让老道给你扎上一针,十息之内,当可让你心如止水……”   一旁的孙思邈拿出了针囊,抽出了一根三寸银针,一脸跃跃欲试,仿佛会随时给程处弼来上一下。   “我没犯病。”程处弼直接就急了眼。特么的,难道说自己昨天演技太过逼真,真要被当成神经病,那可就太冤枉了。   孙思邈与袁天罡互望了一眼。差点就呵呵了,哪个失心疯会说自己有病?   不过看着彼此那干瘦的身材,再看一眼跟前这位浑身暴力特症十分明显,肌肉快撑破衣裳的程老三。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只能智取,不能硬拼。   “好好好,贤侄你说的对,你的确没病,不过这药,你还是服上一丸比较保险。”袁天罡讨好地笑着将丹药递上前来。   孙思邈也出言安抚道。“贤侄你且让贫道给你扎上一针,保证不疼。”   “你们……”看着二位道长的表情,程处弼有些无奈。“二位道长,我说有办法改良肘后方上的治疗。”   “真的?”反问很敷衍,这两个牛鼻子分明一脸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这么说吧,葛洪的《肘后方》所述的治疗思路是对的,只是其中有个问题,如何给狂犬病毒减毒,让人体产生免疫反应。”   “减毒?免疫反应?”两位大唐的医学专家陷入了迷茫之中,总觉得这些从未听过的词让人摸不着头脑。   看到这二位的表情,程处弼不禁有些牙疼。看样子以自己现在失心疯患者的人设,实在是很难跟这两位生活在封建社会的医学专家解释清楚治疗疾病和疫苗预防疾病的区别。   程处弼请这二位再次坐下。“葛洪前辈的办法是对的,以毒攻毒,可是二位是否想到过,那疯狗身上的狂犬病毒能致人于死地,它脑髓里边的病毒,怕是毒性也差不到哪吧?”   这话让孙思邈心中一动,袁天罡则是表情越发地迷茫。“你且等会,狂犬病毒何意?”   程处弼只能尽量用质朴的语言来进行解释。   “我假设,狗之所以会疯掉,是因为感染了一种毒物,而这种毒物能够令犬发狂,所以,我称之为狂犬病毒。” 第9章 两位大唐医学专家的灵魂拷问三连击   “此毒既可使狗发狂,又会毒杀性命,称为狂犬病毒,这个称谓倒是颇有些道理。”孙思邈点了点头。   “只是不知贤侄你的办法……”   “二位道长也说了,葛前辈用疯狗脑髓涂抹伤口,十人之中可活一二人。   足以得见,他的办法是对的,可是,有些体质虚弱之人,怕是受不了这种剧烈的以毒攻毒。”   听到了程处弼的这番见解,袁天罡失笑道。“处弼贤侄这话倒是颇为在理,贫道与孙道友亦是知晓。”   “所以我认为,想要能够更好的以毒攻毒,就必须要给狂犬病毒降低毒性,然后用降低了毒性的狂犬病毒去给被狂犬咬伤的伤者……不明白?”   “例如我们先抓来一条疯狗,然后让它去感染另外一条,让其感染,如此轮翻感染之下,来减弱狂犬病毒的毒性……”   一旦涉及自己的专业,程处弼就陷入到了狂热模式,说话又快又疾,机关枪一般唾沫星子横飞,把两位道长听得一脸的不明觉厉。   “你先等会,贫道得好好捋捋……”孙思邈被程处弼这番又快又疾的话给搅的脑子乱作一团。   “二位道长不用捋,我可以用生动的事例来进行说明。”程处弼很不耐烦这些老家伙反应慢,决定用生动的教学方式来解决问题。   一扭头,正好看到程老四在门外探头探脑的。“正好老四你去捡几块石头来。”   程老四一脸懵逼的领命而去,二位道长也同样一脸懵逼。我们正在讨论狂犬病,这跟石头和草有什么关系?   “三哥,石块和草。”很快,程老四窜进了屋,一手捧着七八块大小不一的石子和一把草。   孙思邈也是一脸黑线,心中暗恨自己当时脑子过热。居然会想着登门来找这个失心疯的程老三研究狂犬病的救治办法。   程处弼没理这两位道长鬼鬼祟祟在跟前眉来眼去,清了清嗓子开始自己在大唐贞观八年春的第一堂病毒学课程。   “二位道长且看,这里有六块石头,我假设,这块黑石块,是一只疯狗,而这块圆形石块,代表另外一条疯狗。另外四块,代表又白又软萌的兔子。”   “???”   “草则代表用来以毒攻毒的疯狗脑髓。”   程处弼没有理会这帮思维僵化,一脸懵逼的历史人物,拿起了那块圆形的石块,递到了程老四的手中。   “假设现在我家老四被这条疯狗给咬了。”   “……三哥,我没被疯狗咬。”程老四急了眼,赶紧声明。   “闭嘴,我是说假设。”程处弼不乐意了。“拿你举例那是看得起你,增加你对医学科研事业的参与感明不明白?”   看到三哥那张狂燥而又偏执的嘴脸,内心满满不乐意的程老四只能悠然从心。“哦,好吧。”   “这现在我用疯狗的脑髓来以毒攻毒,治疗老四体内的毒性……”程处弼拈起一根草,放到了程老四手中。   “但是,它的毒性也同样不可小觑。老四肯定抵抗不了,所以他就蹬腿了。”   程老四看到自家三哥瞪过来的目光,只能无可奈何地平躺在地上,配合三哥的形容蹬了两下腿。   “……”孙、袁二位道长一脸黑线。神特么的蹬腿……   “只有像我这样抵抗力强的人,或许才能够撑过这样的以毒攻毒,这就是为何用此法只能有一成左右治愈力的原因。”   “还真是这么回事,一般用疯狗脑髓救回来的伤者,一般都是体格健壮之人。”孙思邈若有所悟。   “怎么办呢,那就必须得想办法,降低疯狗脑髓的毒性,如何降低,有个办法,就是提前抓来一块黑石块。   唔……是提前抓来一只疯狗。让它去感染兔子。”   “贤侄,这救人跟感染兔子有什么关系?”袁天罡整个人都不好了,总觉得自己是在跟思维不正常的人交流,好吧,这程老三本就不是正常人。   再说了,道爷我活了好几十年,从来都只听说过有疯狗伤人,还真没听说有疯兔伤人,兔子会咬人,那是被逼的,而不是疯掉好吧。   程处弼不耐烦地道。“你们先听我说完再提问。你们想,兔子才多大?”   “我知道,兔子肥的也就七八斤,轻的也就三四斤。炖和烤都贼香。”程老四赶紧抢答。   “……”程处弼脸都黑了,我特么在讨论严肃的医学问题,你居然在跟我说吃的,就你这种学生,放在九年制义务教育里,那是要分分钟叫家长的那种。   算了,不跟这熊孩子计较,回头再收拾他。   “大家都知道,兔子很小只,狂犬病毒感染了第一只兔子,因为兔子很小。所以,狂犬病毒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让兔子感染并且发病。”   “如此一来,第一只兔子身上的狂犬病毒就会想,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弄死了一只兔子,这一次需要用全力吗?   当然不用,所以再感染下一只兔子的时候,也不会用全力……”   孙、袁二位道长一脸黑线的同时,脑袋上挂满了问号。都特么胡说八道什么玩意……   程处弼在那几块代表兔子的石块上,由长到短摆上了草叶。   “于是,狂犬病毒在一代一代感染兔子的过程中,毒性就会变得越来越弱,但是,毒性弱了,可是它的特性还在,还能起到以毒攻毒的作用……”   毒物能够有自己的想法?袁、孙二位道长直接被程处弼刷新了自己对于微观世界的认知。   程处弼也是没办法,他无法用后世的很多医学观念与医学名词来给这帮一千多年前的古代人解释疫苗的减毒制备,只能用类似于童话故事启蒙的方式来解释。   ……   两位大唐医学专家来的时候是满目忧思,表情肃穆,而离开的时候则是头昏脑涨,满脸的迷惘。我是谁,我在哪,我都干了些什么?   看着这二位表情迷茫,脚步踉跄的大唐医学专家有些仓皇的登车离开,程处弼犹自有些遗憾。   没办法,自己只是在乡镇中心校里边客窜过几次教师,给学生们讲解生理卫生和一些基础的卫生清洁常识,导致自己缺乏教学工作基础。   不然,或许今日就能够通过生动的语言艺术,说服这二位大唐医学专家同意自己的观点。   两位大唐医学专家离开之时那明显很敷衍的表情,让程处弼这位医学院的高材生,乡镇卫生院的技术骨干很不舒服。   自己的专业素养居然被质疑,这简直就像被别人戳脊梁骨一般难受。   不行,我得扭转这些人的观念,用事实来说话,让他们明白,掌握着超前医学专业理念和拥有着丰富到令人发指的医学知识储备的自己,才是正确的。   “三哥,三哥你咬牙切齿的这是想要干嘛?” 第10章 减毒之法或许可以一试   程老四看到程处弼呆若木鸡的立在台阶之上,表情变幻不定,不禁有些害怕起来。   看了眼身边惊魂未定的老四和一干家丁,自己的狂犬疫苗研制计划,真的能够得到家人的认可,并且获得他们的帮助吗?   此刻,厨房的灶台前,脸都已经被烟熏得黑了至少两个色号的梅主厨打了个大大的饱呃,呆呆地看着自己跟前的盘子里炒出来的第十六还是第十七盘炒鸡蛋,表情都快要崩溃了。   “到底缺了什么,我明明就照着三公子的做法来炒制的,为何这鸡蛋会一点也不蓬松,口感就是达不到……”   程济看着那已经见底的鸡蛋篮子,同样打了个饱呃,有些无奈地提醒梅主厨道。   “梅老兄,要不咱们明日再试吧,今日我实在吃不下了……”虽然炒鸡蛋味道不错,可是现在老夫已经撑得慌。   “……”   坐在马车之中,袁天罡犹自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不已。   “这家伙是真的疯了,居然会想出如此荒诞可笑的办法来。   贫道活了这么些年,第一次听人说毒物会有想法。再说了,伤患是人,又不是兔子……”   袁天罡频频吐槽半天,却发现孙思邈闭着两眼不发一言,不禁问道。“孙道友,你这是……”   “贫道仔细想想,倒觉得程家老三虽然说起话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可所描述的东西了有几分道理。”   袁天罡直接就乐了。“孙道友,你莫要忘记了,他可是患了失心疯的病人。”   “话虽这么说,可他之前给房俊治疗伤口的手法,亦有深意。”孙思邈并没有与袁天罡针锋相对。   “减毒之法或许可以一试。”   “孙道友还是谨慎为上,莫要被那小子的疯言疯语给带歪了。贫道活这么一把年纪,还没见过疯掉的兔子。”   “贫道也觉得兔子不太靠谱,不过若用活犬,或许……”   最终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孙思邈回到了府中思量许久之后,派出了道童,交待让他去寻几位老练的猎户回来。   ……   回到了屋外,就看到济叔和梅大厨等候在屋前,程处弼有些愣神。“济叔,梅大厨,你们二位这是……”   脸被熏得发黑的梅大厨一脸惭色地一礼道。“小人见过三公子,三公子的厨艺,远在小人之上,小人之前语出无状,还请三公子勿怪。”   “无妨,这是……”程处弼摆了摆手,目光落在了梅大厨身边的食盒上。   “这是梅大厨做的炒鸡蛋,特地送来请三公子品鉴的。”程济打开了食盒,端出了一盘炒鸡蛋。   梅大厨一脸惭色地拱手道。   “小人今日已经炒了快二十盘炒鸡蛋,而且还是按照三公子的手法和工序来制作的,可是就总觉得差了些什么……这才求着程管事带小人来拜见三公子,还请三公子品鉴一二。”   程处弼只扫了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对方既然如此礼貌,加上又对厨艺如此痴迷的份上,程处弼决定给他个面子,抄起筷子尝了一口。   “尚可入口,不过这蛋过于棉实,不够蓬松如花,你是怎么搅拌鸡蛋的?”   梅大厨一愣。“难道搅拌鸡蛋,也有什么讲究不成?”   “当然,讲究大了去了,你这鸡蛋搅拌的速度和力道都不够,而且,时间也不足。”   “你现在回厨房,只朝着一个方向搅拌鸡蛋,打满三十息的时间,再炒制就知道了。”   “小人遵命,这就去办。”梅主厨恭敬一礼之后,匆匆快步离去,程济看了眼那盘炒鸡蛋,正要端走。   程老四赶紧窜了过来。“别啊,放下,三哥你不吃吗?那我吃了。”   “……”   不大会的功夫,梅主厨一脸兴奋地捧着一盘炒鸡蛋来到了程处弼跟前。“三公子,炒出来了,您看看如何?”   这一次,程处弼总算是觉得可堪入口。“嗯,还不错,但就是火候还是过了,鸡蛋显老,但也勉强可以入口。”   “是不是小人还有哪个地方做的不对?”这会子,梅主厨真可谓是卑躬屈膝,一副小心翼翼请求指点的模样。   “主要还是炊具与炉具和燃料的问题。”程处弼吃着这堪可入口的炒鸡蛋,自信地一笑。   “不然,倒可以用炒、爆、熘、炝等烹饪手法,让你们见识从未有过的美味菜肴……老四,你口水快滴我身上了,闪开。”   “三哥,真的假的,比炒鸡蛋还要好吃?”老四赶紧抹了抹嘴边的口水,两眼放光地问道。   程处弼搁下了筷子笑道。“差不多吧,不过,咱们府中的烹饪用具还得先改改,到时候,为兄亲自动手,让你尝尝。”   “对了济叔,不知长安城这边,有什么类似花椒的香辛料,若有就采购一些回来。”   “三公子放心,小人会亲自去采办。”程济点了点头答道。   梅大厨与程济辞出了房门,走了没几步,梅大厨的脚步一顿,看向程济。“程兄,我想改一改我们之前签的契约。”   “啥意思?”程济脸色陡然一板,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怎么,从我家三公子身上偷学到了点本事,就想要离开卢国公府?”   “不不不,程兄你想差了,从三公子身上才知晓,梅某过往在厨艺上的自傲,简直就是坐井观天,所以,梅某愿意将之前的三年契改成五年长契。如果程兄觉得还不够,咱们还可以商量。”   “……先别,待我问过我家三公子再说。”程济没想到这位梅大厨居然会因为一道炒鸡蛋就增加契约年限。不过这等事情,事涉三公子,他程济只是个管事,可不敢替自家公子作主。   “没问题,嘿嘿,还望程兄到时候在三公子跟前替小人多美言几句。”   听闻大哥已经回了府,程处弼到得前厅,就看到了程处默鼻青脸肿地坐在榻上。   程处弼就懵了,卧槽,国家高级干部子弟这是大白天遭贼了?“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程处默嘿嘿一笑结果扯到了嘴角的伤,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点皮毛外伤没事,今日愚兄遇上了郧国公张亮家的张慎微。那小子居然敢埋汰三弟你,被愚兄我狠狠地收拾了一顿跟他干了一架。他至少得在床上躺上十天半月。”   打量着这位左眼发黑的大哥,程处弼既感动又觉得有些好笑。“多谢大哥替小弟出气。”   程处默豪迈地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笑道。“咱们可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有什么谢不谢的。”   “对了大哥,今日小弟有一件事,想……”   程处弼话才说了半截,就听到了厅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有老爷回来了的招呼声,赶紧迎出厅外。   程处弼就看到了面黑如锅,杀气腾腾的程咬金正疾步而来。 第11章 神特么的朝堂之上不好下手……   看到了程处弼的一瞬,程咬金勉强地收起了溢于颜表的怒意,露出了一个关切地笑容。“老三,今日觉得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   “多谢父亲关心,孩儿哪都挺好的。倒是父亲似乎心情不佳,莫非有什么烦心事……”   “哈哈,能有什么烦心事,只要你身体好,心情好,老夫就很开心。”   程咬金打了个哈哈,目光一转落到了此刻埋起脑袋,对脸上的伤处遮遮掩掩的程处默,脸色一沉。   “孽子,又在外面惹事了,嗯?!”   看到性情暴躁的亲爹一脸狰狞,程处默缩了缩脖子赶紧辩解道。   “没,今天不是孩儿惹事,是张慎微那小子说咱家老三,孩儿一时气不过……才动的手。”   听得此言,程咬金总算是面色稍稍转柔。“怎么样,没吃亏吧?”   “那小子最少得在床上躺上三五日。”程处默赶紧昂首挺胸地答道。   “唔……这才像是我程家儿郎干的事,没丢你爹的脸,好。”程咬金这才满意地拍了拍程处默的肩膀,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老夫今日也遇上了个不开眼的混帐,若不是在朝堂之下不好下手,下了朝之后那混帐又溜得贼快,老夫今日定要让他见识见识我们老程家的手段……”   “若是父亲出手,那自然是旗开得胜,所向披靡……”程处默赶紧马屁拍上,拍得老程慈眉善目,爽朗大笑不已。   程处弼看着跟前的兄长与亲爹,脸色却渐渐地黑了下去。神特么的朝堂之上不好下手……   这哪像是国家高级干部的家庭教育?看来大唐贞观年间恶名远扬的勋贵第一恶霸之名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   进了屋刚坐下,程处亮也回了府,还有几位未成年的弟兄也都赶来给父亲请安。   看到程处弼一脸如常,还有几个儿子也都老实乖巧的模样。程咬金就感觉自己如同洗去了忙碌一天的疲惫和担忧,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这孩子失心疯又咋的,只要不发病,还是那么乖巧孝顺,那就够了。   “对了三弟之前你不是有事要说吗,到底啥事?”程处默记起了刚才二人未完的话题。   程处弼点头答道。“孩儿是有一事想要请父亲帮忙。”   “何事,你是我儿,有什么事,只管告诉为父,为父定会给你办得妥妥贴贴的。”   外面豪横的程咬金在有病的程处弼跟前绝对是一位慈父。   “今日孙、袁二位道长来府中与孩儿商议如何诊治狂犬病一事,令孩儿有了灵感,所以想要抓只疯狗回来试验一下。”   “没问题……唔,等会,你说啥?”程咬金那满是横肉的老脸一阵抽搐。   程处弼只得解释又解释了一遍,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二位道长似乎不太相信孩儿之言,他们以为孩儿疯了。”   程咬金的眼皮一阵狂跳,扫了一眼另外几个儿子,看到这帮子混帐一个二个缩得老远,只能勉强露出笑容。“老夫让厨房给你炖的熊心汤喝了没?”   “……多谢父亲关爱,已经喝了。”一想到接下来几日还得继续以形补形,程处弼的肠胃都差点抽筋,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答道。   “父亲一定会相信孩儿是对的,是吧?”   看着儿子那充满了期盼的目光,程咬金实在是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来,只能故作豪横地一笑。   “没问题,莫说是疯狗,就算是疯牛,只要你要,老夫都能给你弄回来养着。”   看着心满意足离去的程处弼,程咬金脸上的笑容消失,目露凶光地看向一旁边的程氏兄弟。“都给老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爹,今日孩儿公干,不在府里,您问他们。”程处默脖子一缩,低眉顺眼地道。   “孩儿也是有公干不在府里……爹您问他们。”程处亮保持队形,跟他亲哥一样怂,一样苟。   老五、老六齐刷刷抬手,直指程老四。   看到亲爹那铜铃一样的大眼瞪来,程老四老老实实地将他今天在前厅陪同三哥与两位大唐医学专家进行狂犬病医学研讨会仔细说了一遍。   程咬金抚着浓须,目光扫过一干程家儿郎,拿捏起严父的威仪。   “唔……老夫倒没想到,老三即便,嗯,即便身染重疾,也还不忘百姓,这倒符合我老程家的家风家训。”   “爹,若是被疯狗咬上一嘴,那可就是九死一生的事,真要抓条回来,万一老三……”   程处默地脸有点黑,他倒不是反对自家老三做事,可就是疯狗这玩意若是伤着自家兄弟,那可就是大事了。   同样心系亲兄弟安危的程处亮眼珠子一转,很狗腿地献计。   “爹,要不,孩儿去把后院巷口老侯家的看门狗给弄回来给老三玩几天?”   程咬金呵呵一乐。“老二,你能不能动动脑子。你三弟只是疯,不是傻。侯家那条蠢狗见了老夫,怂得跟龟孙似的,你能有本事让它装疯还是咋的?”   “……”程处亮迎着一干弟兄们那兴灾乐祸的表情,只能缩了缩脖子悻悻闭嘴。   “爹,难道还真要抓?”   程咬金阴沉着脸仔细地盘恒了半天,突然两眼一亮。“当然要抓,而且还要大张旗鼓的抓,最好让全长安的人都知道,咱们家老三可是跟孙、袁那两个牛鼻子研讨医术,决心要救治百姓。”   “父亲太英明了,您的意思就是让那些不开眼的家伙知晓,咱们家老三没疯。”程处默顿时反应了过来,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老爹一礼道。   对啊,如果是疯子,怎么可能跟两位大唐的医学专家坐而论医,除非那二位也是疯子。   “那当然,再说了,你三弟本来就没疯,老夫若是听到有半句闲言碎语,看老夫抽不死他。”   程咬金狰狞凶残的目光扫过一干亲儿子和一干府内仆役,吓得一干人全都瑟瑟从心,连连称是。   ……   “听说了吗?卢国公府的大公子亲自率数十名家将,蹿去新丰县抓疯狗去了。”   “嘶……这是想要干嘛,他们家老三这不才刚得了失心疯吗?”   “听人说,可能是想要以毒攻毒?以疯治疯。”   “以毒攻毒,小老儿倒是听说过,可这以疯治疯,这是什么样的神奇手段?”   “前两日,孙国手和袁道长亲自去了程府,说不定这个办法,就是这二位国医圣手提出来的……”   长安城内,再一次流传起了一阵令人瞠目结舌的流言,甚至都传入了宫禁之内。 第12章 没有辣椒的水煮鱼失去的不仅是尊严   “以疯治疯?朕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这等说法,不知袁卿……”大唐天子,英明的唐太宗也是一脑袋的浆糊。   看到李世民投来的隐蔽中暗藏着好奇与探究的目光,袁天罡这位给朝庭打工的牛鼻子老道脸色也有些发黑。   “陛下,那些坊间流言都是胡编乱造,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臣与孙道长前往程府,只是为了救治新丰县那些被狂犬所咬伤的百姓。”   李世民愣了,打量着跟前这位大唐有名的医学专家。“你们想要救治百姓,跟程府又有什么关系?”   听得此问,袁天罡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抚着长须腼腆一笑。“此事说起来,实在是令臣汗颜。”   袁天罡讲述他们前往程府的因由,还有到了程府之后的遭遇,以及最终不得不狼狈地撤离的过程。   李世民干咳了好几声,总算是没有在臣下跟前失仪,掩饰地抚了抚长须好奇地道。“那你们觉得,程处弼所提的建议是否可行?”   袁天罡最终很没面子地揉了揉脸断然道。“肯定不可行,兔子与狗,完全是两种不同的畜生,兔子若是能够感染狂犬病毒,那情景……”   李世民一想到又白又软萌的兔子们从地洞中窜出来,面目狰狞、流着口水流窜在乡野田间地头,然后疯狂地撕咬人们的场面,脸色也有点黑。   看着袁天罡告辞而去的身影,李世民有些烦燥地站起了身来,行到了殿门处。如今正是春季,这个时候,狂犬伤人之事,各地皆有呈报。   狂犬屡发不绝,伤者可都是九死一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寻找到对症之良药。   ……   程府的厨房院落里,多了一座新灶,灶台高接近三尺,这样的高度,很适合人站着烹饪。   这个灶只有一个火眼,另外,灶的内壁呈罩型,便于火力聚集于火眼。而灶边的烟囱是用砖垒彻起来的,高约近丈的烟囱。   此刻,一名小厮正在往灶内加入柴草,另外一位则拿着吹火棍正在奋力吹火。灶上的火眼,已经开始冒出了火焰。   程处弼,正头戴着一顶高帽,身上披着一件围裙,两手还戴着袖套,这副古怪的装束,落到了周围的观众眼里,却是那样的卓尔不群。   手中提着一口新近打造的铁锅。这只是一口很普通的铁锅,没有一口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铁锅,对于中餐厨师而言,绝对是一件不完美的事情。   可惜时间紧,因为程处弼实在不满意用洗漱的铜盆来做菜,那实在是太没格调也太缺乏大厨烹饪的仪式感。所以程处弼只能让程济按照形状和要求订制了这么一口铁锅回来。   边沿稍薄,中心位置稍厚,整体厚度一般,重量三斤多,有一个短柄方便拿握,虽然还远远达不到程处弼的要求,但好歹也算是一口正经的炒菜锅了。   看到了火焰开始旺盛,程处弼这才将手中已经清洗过的铁锅搁到了火上,开始慢慢地让铁锅均匀受热……   程济、梅大厨、程老四、老五、老六则站在一旁,表情都很严肃,目光都很敬畏。   “济叔,我三哥他这是要干嘛?”   “回五公子,三公子他要开锅。”   “锅不都没盖吗?干嘛要开……”   程老四扭过了头来,把之前从三哥那里听到的知识洋洋得意地显摆出来。   “这你们俩就不知道了。所谓的开锅,是指新铁锅需要先处一定的处理,方才可以使用,而这些手法和工序,称之为开锅。”   程老五恍然地点了点头,然后满脸期盼地问道。“四哥,今日三哥会做什么菜啊?”   “三哥说了,今天要做一道水煮鱼,唉,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程老四抬袖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垂涎欲滴地道。   此时,用素油和动物油脂开了锅的程处弼将锅搁到了一边静置,擦了擦手。开始了他今日准备烹饪的一道美食:水煮鱼。   野生的草鱼,早就已经被片好腌制入味摆放在一边,豆芽也已经洗干净煮熟铺在了盆底。   因为铁锅开锅之后,需要静置一夜,所以,程处弼只能继续用那只曾经用来洗漱,如今已经成为了他烹饪专用工具的铜盆。   没有干辣椒,没有郫县豆瓣酱,程处弼只能做唐朝版本的水煮鱼片。   辣椒用食茱萸替代,先是往铜盆中倒入了荏子油,等油热之后,倒入了花椒慢炸出味,再倾入食茱萸一起炒香。   等食茱萸变色之后,将锅中的花椒与食茱萸捞出大半,然后再将大蒜与姜倒入锅中炒入香味……   就在程处弼刚刚将氽好的鱼片连同鱼汤倒入了铺好豆芽的盆中。抄起了铜锅,又熬出了些热油,再浇到了铺满花椒与食茱萸的盆中。   瞬间,烟气升腾而起,麻辣鲜香的滋味,让所有人都陶醉地深入了一口气。香,真特么的香……   程处弼在所有人羡慕的目光中,先抄起了水漱口,这才第一个抄起了筷子,开始品尝。   麻味还行,香味也有,可辣味就显得不正宗,缺乏朝天椒的重辣,和二荆条的香辣,少了郫县豆瓣酱的咸鲜。   程处弼满脸尽是失落之色地低喃道。“果然,没有辣椒的水煮鱼,就像是不加辣的重庆小面一样,失去的不仅仅是尊严,还有灵魂……”   梅大厨一脸陶醉之色地深深吸了一口扑鼻而来的香味,这才满脸惭色地向身边的程济叹道。   “三公子的厨艺,果然深不可测,只嗅其味,观其色,梅某敢断定这水煮鱼已是难得的佳肴。   可是看三公子那一脸的失望与失落,足以得见,三公子在厨艺上的造诣,实在是一直都在追寻着突破和精益救精,梅某远不及也。”   “三哥,味道如何,我能吃了吗?”程老四的口水都差点要滴到盛鱼的盆中。   “急什么。”程处弼瞪了眼这个吃货,而是从盆中分出了一碗鱼,朝着梅大厨示意道。“梅大厨,来试试?”   “光闻其味,就觉得鲜香扑鼻,三公子的厨艺,小人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梅大厨先拍了句马屁,便迫不及待地抄起了筷子,挟起了一块白嫩的鱼肉放入了口中,那滑嫩的口感,入口即化的鲜甜让他眯起了细缝眼。   “香,鲜,鱼肉滑嫩,这绝对是小人吃过的最鲜美的鱼片,没想到鱼居然还能这么烹饪。”   “记住做法了,等到晚餐的时候,记得多做一些,让我爹他们也尝尝。”   话音刚落,程处弼就听到了个熟悉的嗓音。“哇,好香的味道,做什么好吃的?” 第13章 他要没病我袁天罡三个字倒过来念   程处弼回头就看到了胳膊还拿布条挂在胸前的房俊,还在跟随着他同来的孙思邈与袁天罡。这才想到,今日正是房俊拆线的日子。   “你们来得正好,我做了样新菜式,来尝尝。”   “你做的?”孙思邈深深地吸了一口荡漾在空气中那诱人的香味,一脸震惊地道。   “那是自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晚辈还能说谎不成?”程处弼笑了笑,身后边一票弟弟都流着口水齐刷刷地拼命点头。   袁天罡看着那盆色香味俱全,浮在表面,露出了白嫩诱人色泽的鱼片,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既是如此,我等倒也要尝一尝贤侄的手艺。”   一大盆的水煮鱼片,分拔到了几个盘子里,孙思邈挟起了一筷鱼肉,先是深嗅了一口,这才将鱼肉搁入了口中慢慢咀嚼。   “好滑嫩鲜香,这辛麻口味,着实诱人食欲,贫道没想到,贤侄居然还精于厨艺。”   程处弼呵呵一乐,正要装逼地谦虚两句,结果一旁的程老四蹦了出来。“不是,我家三哥的厨艺,都是他脑袋里边的白胡子老爷爷教的。”   袁天罡差点让那盖在热油下的鱼片给烫伤,赶紧哈哧两口气,咽下了鱼片,一脸震惊地看着程处弼。   “我三哥说的,教他医术的是红色道袍的白胡子老爷爷,教他厨艺的是黄色道袍的白胡子老爷爷,我没说错吧三哥?”程老四表功似地看向脸色有点发黑的程处弼。   我特么还能说啥?程处弼只能牵强地笑了笑来敷衍。   孙、袁二位道长也哈哈一笑,暗中目光疯狂交流。最终,孙思邈清了清嗓子装着不经意地问道。   “贫道记得,贤侄曾言脑中有三位白胡子老爷爷,那个蓝色道袍的老爷爷,可有传授什么本事?”   程处弼陷入了深深地思索当中,数理化,文史哲,音美体,怎么翻墙下片片……就连第九套广播体操,人民解放军军体拳,鬼步舞,通俗美声唱法我特么全都会,但是能说吗?   “贤侄是不能说吗?”见程处弼皱起眉头半天都不作声,袁天罡好奇地问了一句。   程处弼抬起了头来,一脸认真地答道。“我问了,那位蓝衣的白胡子老爷爷他没回答,所以小侄实在不清楚他老人家会什么。”   “……”袁天罡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小子要是没病我袁天罡三个字倒过来念,叫罡天猿。   孙思邈面无表情地伸手抹了把脸,自己跟个有脑疾的病患计较个啥。抄起了筷子。“这鱼味道真不错,来来来,大家吃鱼,吃鱼。”   ……   吃了鱼,程处弼解开了房俊胳膊上的绷带,露出了愈合良好的伤口。   孙思邈与袁天罡看着程处弼用剪子将那些缝合线给剪开,抽出,不大会的功夫就全部处理完全,伤口显得十分的平整,只有一条肉眼可见的痕迹还有两旁的针眼,见证着这里曾经遭遇过重创。   房俊小心翼翼地活动着胳膊,缓慢而又小心的练习着抓握,所有人都注意到了他伤口处的皮肤,随着他肌肉的运动而动作,却丝毫没有裂开的意思。   房俊的脸色透着欣喜。“处弼兄,小弟感觉自己的胳膊已经没毛病了。”   “嗯,愈合得不错,不过这只手只能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不能剧烈动作,也不能提重物。”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末了又交待了句。   “想要恢复到过去那样,至少得再一个半月之后,毕竟你伤到了肌肉组织,还是小心一些为上。”   “十余日,伤口就愈合得如此之好,看来,处弼贤侄你的这伤口缝合之法,果然有效。”孙思邈与袁天罡对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过往受创处,最多也就是用布条包裹起来,可是,却很容易因为用力而导致创口裂开,甚至会导致已经清洁的创口化脓感染,致人于死地。   一般而言,类似房俊胳膊上这种几乎深可见骨的伤口,最少得养上一到两个月,创口才能够完全愈合,若是伤到了肌肉的话,即便愈合,力量和动作都会受到影响。   袁天罡已是两眼放光地低声道。“此法当可推广于军中和民间,若用此法以治外创,当可活人无数。”   程处弼迎着这二位大唐的医学专家,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答道。“这个办法,其实并不复杂,最主要还是清创要精心,最大程度地杜绝后期感染,再进行严密的缝合……”   话音未落,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就看到了一位壮汉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   “房成你怎么来了?”房俊一脸懵逼地站起了身来。   “二公子,大事不好了,夫人和三公子,让疯狗给咬了!”壮汉房成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什么?!”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站起了身来。   “娘!我娘伤哪了?”房俊小脸煞白,两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主母为了护着三公子被咬伤了胳膊,知晓二公子您和二位道长在一起,所以叫小的赶紧过来请二位道长过去。”   “那还不赶紧走。”孙思邈赶紧抄起了随身携带来的药箱迈步就往外走,袁天罡与房俊也快步朝着外面就跑。   程处弼正要快步跟上,刚出了厅门,想了想转身就往另外一个方向疾行。   “三哥,你要去哪?”刚刚追出厅门的程老四有些懵。   “我去拿药……”程处弼头也不回的扬了扬头,朝着程府的冰窑方向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一名家丁抄着一盏灯笼,引着程处弼下到了位于地下的冰窑中。   冰窑内,满是缓缓溢散的寒气,缭绕着那些堆彻起来的巨大冰块,而在冰窑正中的空地处,那里则摆放着一张案几,案几上有一排瓷瓶。   程处弼快步到到了案前,借着灯笼的光亮,打量着瓷瓶上的字迹。   贴着数字零的瓷瓶代表里边装着的是疯狗的脑髓,数字一则代表第一代感染狂犬病毒的兔子脑髓。   而现如今,这里摆放的瓷瓶,只有数字四。数字四的瓷瓶一共有五个,程处弼拿起了其中一个瓷瓶,装入了一个特地的小木箱里固定好后,快步离开。   出了府门,就看到好事的程老四已经蹲在门外候着,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房府门口处赶上了房俊等人的车驾。 第14章 孙道长你也有药?我哥也有   这才从房府家丁的口中知晓,房家老三房正不过四岁,今日卢氏要出门,抱着房正这小孩子正要登车,谁也没有想到,旁边窜上了一条丧心病狂的疯狗就扑咬过来。   卢氏的胳膊被咬了一口,而房正这个小孩子虽然没被正面咬上,使是他的腿上亦被疯狗那锐利的獠牙给划出了一道口子。   好在房府家丁及时扑杀了那条疯狗,不然,真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刚进了府门行不多远,就听到了不远处的厅中传来了低泣之声,听得房俊脸色大变,撩起前襟撒腿就快步冲上台阶。   程处弼赶到,就看到了一位手中缠着渗血布条的中年妇人,此刻正在那里不停的抹泪,跟前的榻上,躺着一个时不时发出几声有气无力的哭声的幼童。   “二郎,孙道长,袁道长,还请二位道长救救我家三郎。”卢氏看到了进来的几人,终于露出了一丝喜色迎上前来。   程处弼则低调地跟随在二位道长身上,看向胳膊上包扎着布条的卢氏,还有腿上盖着薄被的房正。   孙思邈揭开薄被,仔细地观察着伤口,这才转过身来朝着卢氏一礼。“得罪了,还请夫人先贫道看看您的伤处。”   相比起房正那只是破了皮渗血的伤口,卢氏胳膊上的伤口则要显得狰狞得多。   孙思邈的脸色越发地沉重。“夫人能确定是疯狗,不是误闯到此的恶犬?”   “小人去打听过了,之前它把主人家咬伤,那家人不当回事,只是将它打了一顿关了起来,不想因此犯病暴亡,这才知晓是染上了恐水症。   本想将这个杀材打杀,没想到却让它伤了人跑了出来,不知怎的,居然让这杀才窜到了这里。”一旁的房府家丁满脸懊恼地道。   两眼发红的卢氏安抚了房俊两句后,看了眼可怜的房正,哽咽着问道。“孙道长、袁道长,我儿的伤口不大,肯定有救是吧?”   瞬间,厅中一阵死寂……   ……   这可是狂犬病,哪怕是从《肘后备急方》中得到了治疗的方法,但是那个方法也是十人能活一二。   而眼前的卢氏与房正一位是妇人,一位是幼童,皆非身强体的健的青壮,若是照此法来施救,这结果实在堪忧。   “这个……”孙思邈脸色有些难看地与袁天罡眼神一阵交流。“房夫人,我等,自当尽力而为,贫道这就遣人去观上取药来。”   “药?”袁天罡一愣。“这恐水症除了用疯狗脑髓以毒攻毒之外,哪来的药。”   孙思邈没有说话,而是下意识地看了程处弼一眼。   “孙道长你也有药?我哥也有,而且带来了。”此时,程老四两眼一亮,迫不及待地站了出来拍了拍身边的箱子道。   厅中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程老四背负着的木箱上。   卢氏有些懵,上前两步,打量着程处弼,这才犹豫地道。“处弼贤侄,你有药可医闻治恐水症?”   “回房伯母,小侄的药,是以疯狗的脑髓感染了兔子之后,经过了多代减毒之后制成的。”程处弼点了点头,望向孙思邈道。   “不知道长您是怎么做的?”   “你真用兔子?”孙思邈有些懵逼地看着程处弼。“兔子也能感染此病?”   “当然能,只是症状不同罢了,而且兔子体格小,容易致病,我带来的这份减毒的药剂,正是用第四代被感染的兔子脑髓所制。”   孙思邈一时之间沉默了下来,自己也在做试验,但是用疯狗感染了正常的狗之后,足足十来天才发病,所以现如今他才提取了一次,能不能减毒,孙思邈实在拿不准,这才是他方才犹豫的原因。   一直都不看好所谓的动物间反复感染之后能够得到减毒病毒的袁天罡皱起了眉头。   “处弼贤侄,孙道友,这狂犬病,便是以疯狗的脑髓以毒攻毒,那也是九死一生的机会,你那办法万一无用。”   “二位道长,处弼贤侄,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卢氏有些懵,没有想到孙袁这二位国医圣手,居然在此跟程处弼这个传闻中脑子有点那啥的年轻人在这里严肃地讨论起什么病毒。   袁天罡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实话实说,虽然这样太伤人,但好歹让卢氏先有个心理准备。   “房夫人,实不相瞒,被疯狗所伤的伤者,几乎可以说是无药可治。唯有一古方之上有载,用疯狗脑髓,涂抹伤口,以毒攻毒。”   “然后此法所愈,十不过一二,而且都是身体强健的青壮。”   此言一出,房俊母子脸色惨白,卢氏更是摇摇欲坠,看向那躺在榻上的房正颤声道。“那我家三郎……”   程处弼看到房俊母子的模样,不禁眉头一皱,当即上前道。   “伯母,袁道长所言已是旧闻,而今我已经改良了古方,只要救治及时,当可无恙。”   “处弼贤侄,话可不能说得太满。”孙思邈不禁有些发急地道。“你这法子,可是从未在人身上试过。”   “老爷,老爷回来了……”程处弼还没来得及辩驳,就听到了厅外传来了招呼声。   不大会的功夫,气喘吁吁帽歪衣斜的大唐名相房玄龄便跨步进入了厅内。   径直小跑到向卢氏。“娘子,娘子你伤着哪了?”   “夫君,妾身无用,三郎他……”看到了房玄龄,卢氏眼中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痛泣出声来。   看到了卢氏手上的伤,还有房正腿上的伤。又听了卢氏哽咽之言后,房玄龄的脸色也是一片煞白,久经风雨的大唐名相也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   让疯狗给咬了,恐水症,这些日子,从各处传入朝中的奏报之中,就有不少是关于出现恐水症伤人致死的消息。犹以新丰县最为严重。   如今,就连长安城都已经命长安县和万年县的差役们正在四下扫荡,以免疯狗伤人之事发生。结果没想到,自己的妻儿,居然也遭遇了这等厄运。   “怎么会这样,这可如何是好?还请二位道长出手救下我夫人和犬子。” 第15章 告诉他们,卢国公家的三公子有良药可治   袁天罡神情凝重地道。“房相,依袁某之见,还是以古方救治更为妥当。”   房玄龄定了定神,朝着袁天罡颔首之后,看向孙思邈。“多谢袁道长之建言,孙道长你的意思呢?”他已经从卢氏的口中简略的得知了二位道长的争论。   “古方能愈此症的机率实在太低。新丰县就是采用的古方,十人之中,能活得不过一二之数,且皆为身强体健的青壮之流。   至于处弼贤侄的办法,确有其道理所在,唯一为难之处,在于此法未经试验,贫道也实难决断。”孙思邈无奈地叹了口气。   房玄龄这才把目光落到了程处弼的身上,表情显得十分复杂。这段时间长安城内关于这位程老三的各种流言真可谓是数不胜数。   有流言说这家伙是个疯子,成日脑袋里边有三个小人在打架。有流言说这家伙是因祸得福,脑袋里边有三个神仙,让他懂得一些匪夷所思的技艺,例如拿自家二郎的伤口当成布匹来缝补。   甚至还有流言说,他已经疯得不能再疯,连两位国医圣手也对他的病情没办法。老程家为了治他的疯病,找了个偏方,特地派人去新丰县抓疯狗以疯治疯。   此刻,站在跟前的程处弼表情沉稳,目光有神,完全没有传闻之中的痴呆与癫狂迹象。房玄龄陡然想到了一事,转头看向房俊。   “二郎你胳膊上的伤如何了?”   “爹你看,已经全好了。”房俊赶紧挽起了袖子,露出了那条带着伤疤,却已经能够自如活动的胳膊。   看着这条胳膊,同样经历过沙场征战,见过无数战友伤残的房玄龄心中一动。“二位道长,还请随房某过来一述。”   一干人等就这么看着房玄龄邀请袁、孙二人走到了厅门外。   程处弼等人就看着这三位在厅门处低声地商议着什么,三人都是眉头紧锁,时不时会把目光投入厅中落在程处弼的身上。   “三哥,房伯父他们啥意思,咱们不是有药吗,他们为啥不让你给治伤。”程老四扯了扯程处弼的衣角问道。   “他们是担心这药的疗效,是否真有我说的那么好,不过放心吧,他们会用的,毕竟若用古方在妇孺身上,几乎就是十死无生。”   “处弼兄,你的法子,真能救我娘和我三弟?”房俊走了过来,满脸期盼地看着程处弼。   “你相信我吗?”程处弼看着这位自己来到了大唐贞观年间第一个治愈的伤者问道。   房俊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用力地点了点头。“我相信。”   “我不敢说百分之百,但我至少能够有九成把握让你娘活下来,你弟弟……至少也能有七成。”没办法,这狂犬病毒才减毒不过数代。   “我,我去跟我娘说。”房俊扭过了头来,看向坐在榻沿不停抹泪的卢氏,还有那躺在榻上时不时哭闹两声的三弟房正,一咬牙,朝着卢氏走了过去。   ……   程处弼只能继续呆在原地,身边摆放着那个特别订制的保温箱。里边,正是狂犬减毒疫苗。程老四就跟个忠心耿耿的护卫般立于保温箱旁边。   卢氏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房俊在那里似乎说了半天,还伸自己的胳膊比划了半天之后拜倒在地。   没等程处弼继续看下去,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招呼声,看到房玄龄朝着自己走了过来。“处弼贤侄,你真有把握?”   身后边的两位道长,袁天罡的脸色明显很无奈,而孙思邈则显得很复杂,看样子,大家应该已经认可了一个事实。   若用古方来治疗,怕是卢氏与房正这二位活命的机率,不会超过一成。那就相当于是明知是一条死路,还要硬着头皮走到黑。   而若用程处弼的方式,首先,程处弼是不是正经,咳,是不是正常人咱们还两说,若不是孙思邈认可,袁天罡也无法否认之前程处弼处置房俊的伤口,证明他在医术方面的确有两把刷子。   怕是这会子房大相爷哪有功夫跟他面对面的商讨拯救娘子和儿子这样的生死大事。   “房伯父,小侄可以对天发誓,小侄的减毒疫苗救下伯母和房三郎的机率,至少有七八成。”   “夫君,且就让处弼贤侄试上一试,俊儿的伤是他治好的,俊儿信他,妾身也愿意信他。”卢氏有些怜惜地扶起了一直跪地不起的房俊,抬首朝着这边道。   已知没有其他办法,房玄龄唯有朝着程处弼深深一揖。   “既如此,那就只有拜托贤侄了,若是能够救下内人与犬子,活命之大恩,房某必有厚报。”   程处弼赶紧避了僻,还了一礼。“小侄不敢当,救人活命是我的本职工作而已。既如此,还请速速准备一些温开水和精盐来……”   “不需要针线吗?”房俊在一旁迫不及待地问道。记得上次处弼兄针线耍的贼溜,功底比一般绣娘还要扎实。   “伯母和你弟弟身上的伤口都不大,不需要进行缝合。”已经审视过了二人伤口的程处弼解释道。   这个时候,孙思邈则与袁天罡又是一阵眉来眼去之后,孙思邈上前一步到得程处弼跟前。   “贤侄,那条疯狗虽然已经被斩杀,但它这一路逃来,可是还咬伤了数人,不知你那药可足够……”   “这没问题,小侄的药就算用完了,还可以到家里去取来。”程处弼毫不犹豫地道。   一旁的房玄龄朝着孙思邈与程处弼赞许地颔首道。   “二位果然是医者仁心,既然如此,来人,速速去寻找被那条疯狗咬伤的伤者接来,告诉他们,卢国公家的三公子有良药可治。”   房府的家丁领命之后快步朝着厅外跑去,程处弼也开始准备工具。   先是将卢氏的胳膊上的伤口用淡盐水反复地进行冲洗之后,又用已经煮过的布条擦拭,程处弼这才示意程老四打开了木箱,又掀开了上面覆盖的冰块,再掀开棉花,露出了里边摆放着的那个标号为四的瓷瓶。   然后一个小碟子,倾入了些许的程处弼亲手调配的生理盐水,这才用一把消过毒的小银勺从瓷瓶中舀出一小坨白色组织,用小银勺细心地将白色组织与生理盐水混合碾压,直到完全成糊状。   “处弼贤侄,为何要用盐水,清水不行吗?”已经憋了一肚子疑问的袁天罡终于问出了声来。   “之所以要用盐水,因为它的渗透压值和正常人的血浆、组织液都是大致一样的,所以可以用作补液,也便于药物进入血液和人体组织中……”   “???” 第16章 这小子就算是没疯,怕是这脑子也有问题   渗透压值?血浆?组织液?人体组织?一个接着一个令人一头雾水的词不停地从程处弼的口中蹦了出来。   就像是一坨坨不知名生物排泄物凝结而成的化石,将厅内所有著名历史人物和非著名历史人物砸得头昏眼花,一脸懵逼。   房玄龄这位大唐名相的脸色直接就变了,嘴皮子开始哆嗦。“二位道长,这小子该不会……”   孙思邈赶紧低声安抚道。“房相放心,程老三满嘴胡言乱语很正常,不必担心,不会影响他的医治手段。”   袁天罡也站出来为孙思邈背书。   “正是,房相放心,关于程老三的病,贫道与孙道友还是有一定的了解。最多胡言乱语,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程处弼的手有点抖,不是害怕,是让身后边几个老不休给气的,有你们这么明目张胆蹲在当事人身边诽谤人的吗?靠!   罢罢罢,不跟上窜下跳的患家家属一般见识,努力认真履的“以人为本,医患和谐”八字口号的乡镇卫生院技术骨干的优秀品质。   程处弼凝神静气,用搅和好的减毒疫苗,均匀地涂抹在卢氏的胳膊上,再给她精心地包扎起来。   处理完了卢氏,又如法炮制,给那哭哭啼啼的房正也处置了伤口,此刻就听到了厅外传来的脚步声。   却是房玄龄派去寻找伤者的家丁回来了,身后边,两名缠着渗血布条的伤者站在厅外,显得有些战战兢兢。   “老爷,那条疯狗一共咬了五人,小人都寻到了,可是只有这二位愿意过来医治。”   房玄龄不禁眉头一拢。“这是为何……”房某人的仁善之举,居然不被百姓所接受,这着实让房相爷有些错愕。   “这事,跟咱们房府可没关系。”家丁扫了眼正在给房正包扎伤口的程处弼,凑到了房玄龄身边。   “跟程三公子这段时间的风评有关系。大家伙都说……”   “行了。”房玄龄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家丁,自己让娘子跟犬子给程处弼医治,原本就内心揣揣不安,再听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那还了得?   万万不可自己吓自己,程老三的药,好歹孙、袁二位道长也算是打了背书的,希望老天爷开开眼,保佑妻儿皆能平安渡过此劫才是正理。   凑过来听到了这个消息的孙思邈不禁脸色一变。“那三位伤者在何处,要不贫道亲自去劝他们。”   “好教孙道长知晓,那三位伤者各自去寻医者救治去了。”家丁赶紧把结果说了出来。   听到了这边交流的程处弼无奈地叹了口气。“若是有人用古方给他们医治过,那我的药就于事无补了,只能希望他们吉人自有天相吧。”   这段时间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满长安乱飞,想要让大家直接相信,的确太难。   ……   一名宦官小跑着一路疾行,紧赶慢赶,终于步入了一间偏殿之中,此刻,手中拿着一本书册,却心不在焉的李世民站起了身来迫不及待地喝问道。   “房卿的妻儿如何了?”   “陛下,奴婢去打听了,孙思邈道长和袁天罡道长都去了,还有程三公子也去了。最终是让程三公子给房夫人和房三公子治的伤。”   李世民惊呆了,半晌才有些不确定地问了句。   “你说是程处弼给房夫人和房正治伤,而不是孙道长他们?”   “正是,听闻还是房夫人主动要求的,另外,疯狗一路上还咬了五人,房相遣人去请他们入府医治,不过只有两人去,另外三人,听闻是程三公子,就自己去寻医者了。”   “你给我从头倒尾仔细说说,莫要遗漏……”越听越糊涂的李世民重新坐下。   等到宦官将事情源源本本说了一遍后,李世民这才恍然,只是他非常没有松口气,反倒是越发地眉头紧皱。   虽然程咬金这厮一直力挺程处弼没有疯,只是失忆,甚至因此还跟好几位同僚发生了争执,当然这些都是小事。   根据孙、袁二位道长的判断,程处弼这小子就算是没疯,怕是这脑子也有问题。   可眼下,面对那几乎称得上是无药可救的狂犬病,无奈之下,只能让程处弼下手诊治。   若是治好倒也罢了,若是没治好,房卿的妻儿有个万一……一想到这个可怕的后果,李世民就一阵头大。   “你速速往金吾卫,去寻程大将军,告诉他,程三郎正在给房相的妻儿治闻狂犬病,其他的,就不用多说了,由他自己决断吧。”   “再有,去取一些珍贵的药材,赶紧送去房卿那里,告诉房卿,若有什么为难,只管开口。”   看着宦官撩起前襟匆匆地小跑而去,李世民不禁长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像房卿、孙、袁二位道长这样老沉持重的人,在遇上无药可治的狂犬病后,也会乱了方寸,让那个脑瓜子有问题的程家小子出手。   “这可真是个大麻烦事……”   金吾卫衙门,程咬金得知这个消息的瞬间,吓得差点把正在擦拭的横刀给摔到地上。二话不说就冲出了衙门,跃上了马背朝着房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这才杀到了房府门口,这才知晓自家老三和老四刚离开没多久。看着房府洞开的大门,程咬金一咬牙,转身跃上马背,沿着回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接到了下人禀报,匆匆赶到了府门口正要相迎的房玄龄,一脸懵逼地看着程大将军打马而去的背影和扬起的烟尘……   程处弼与程老四距离府门还有两条街道的距离,这里接近坊市出入口,十分热闹,不少人正在这里摆着小摊售卖。   既有卖菜的,也有卖醪糟的,甚至还有代写家书的,很是热闹。已经办完了大事的哥俩就这么闲亭信步地朝着家的方向溜达。   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疾蹄之声,下意识地一扭头。   “爹!”老四兴奋地摆动着手臂大叫起来,就看到了由远及近的程咬金策马驰至近前,大手一抄……   “卧槽!”程处弼难以置信地瞪圆了双眼,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亲爹居然策马奔腾,单手生擒亲儿子。   但是,他没有听到程老四的惨叫,反倒听到了兴奋的怪叫声,还有程咬金豪横地朗笑声。“老四,爹这招如何?”   被程咬金放到地上的程老四兴奋地两眼放光,兴奋地不停比划道。“爹你太厉害了,一抓我脖子,一下就把我整个人都提飞起来,太厉害了。”   周围的街坊四邻安静得过份,几乎可以用一片死寂来形容,所有人都用一种惊骇欲绝的表情打量着程家父子。   “……” 第17章 父亲的慈爱已经灌注在拳脚上……   “哈哈,若不是你三哥有,嗯,身体尚未大好,老夫可以一手擒一个飞驰回家不带喘的。”   程咬金越发地得意,转过头来,看到程处弼一脸呆滞地站在原地,翻身下马,来到了程处弼的跟前,关切地打量着这位失忆的爱子。   “老三,傻愣着做甚,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爹你怎么来了?”程处弼赶紧见礼道。   街坊四邻和路过的行人刚恢复活动能力,目光都陡然闪过一道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这位听闻已经疯掉的程家老三身上。   就是他,喝酒喝过了量,不但失忆,还变成了疯子。逼得老程家拿出了失传古方,抓捕来疯狗准备以疯治疯的程家老三程处弼。   “嗯?尔等看什么看?!”程咬金那铁扫帚一样的浓眉扬起,目露凶光,猛一扭头。   站在街边朝着这里八卦张望不已的街坊四邻一个二个犹如鬼影忍者般,齐刷刷地朝着远处或者是街角遁去,身影是如此仓皇,以至于地上还遗落了一只绣花鞋……   至于那些摊贩总不能抛下自己吃饭的家伙,卖菜的大婶埋头翻着自己的菜篮子,仿佛剩下的菜帮子是这世间最嫩的菜芯,需要她精心的打理与呵护;   卖醪糟的大叔赶紧一仰脖子,一碗醪糟不小心呛进了气管把自己呛个半死;代写家书的穷酸赶紧低头冥思苦想,仿佛他下一刻就能够做出一篇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作。   刚刚色眯眯给位小媳妇算命的卦者只刻眼神呆滞,双手四处乱摸,仿佛他是一位正经的盲人。   “爹,咱们快回家吧,三哥今日可是给你做了好吃的水煮鱼,那么的香……”程老四牵着马缰绳,熟练地跃上了程咬金的座骑,很是洋洋得意。   一句话就把程大将军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水煮的鱼能好吃?”   作为不世出的南方菜系厨艺天才,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已经知晓了程咬金口胃的程处弼自信地一笑道。   “水煮鱼,指的是制作这道菜需要的一道工序,以及食材而已,我敢说爹你尝了味道定会赞口不绝。”   “是啊爹,水煮鱼可是香极了,就连孙道长和袁道长他们吃的连盘子都想舔干净。”程老四一想到那鲜香可口的水煮鱼,口水都差点滴了出来。   “好,赶紧回家,为父可要好好的尝尝咱们家老三的手艺。哇哈哈哈……”程大将军当先而行,一票同样膀大腰圆,面目狰狞的亲兵簇拥着程老四和程处弼朝着程府而去。   待他们去得远了些,一干街坊四邻这才恢复了正常,心有余悸地看着老程一家人的背影。   “唉,也不知晓皇帝是怎么想的,居然把老程家安置在咱们这个坊……”   “小点声,皇帝岂是我等小民随意议论的。话说回来,这程家三公子居然去给房相爷妻儿治病你们听说了吗?”   “这肯定是流言,房相那么精明的大人物可没疯病,怎么可能让程三公子去给他妻儿看病。”   “告诉你们,昨个我外甥到我家喝酒,说程府前些日子,采购了不少的兔子回去。一打听,好像是治病有关系。”   “那肯定,这疯病哪能用疯狗以疯治疯,不过兔子也不能入药吧,不过倒是可以以形补形……”   “有可能,听说程老三不但吃了熊心豹子胆,还喝过狼心狗肺汤,看来病还没痊愈。所以买那么多兔子,就是想要继续治疗……”   幸好程处弼父子已经走得远了,没听到这些街坊四邻的胡猜乱扯,不然,就算是程咬金不发飙,怕是程处弼这位上辈子只耍过手术刀和菜刀的武家子弟,也很想抄起大捧捧让这帮闲得蛋疼的八卦党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   回家的路上,程咬金装着不经意地问起二人为何在府外,嘴快的程老四便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程咬金听得肝颤,转过了头来,看向一副浑如没事人般的程处弼。   “老三,你能确定你的药,真能痊愈狂犬病?”   “爹你就放心吧,孩儿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程处弼一脸豪横地道。这个时候,作为当事人如果都没有信心,如何让别人有信心。   看着程处弼信心十足的模样,罢罢罢,既然孙思邈和袁天罡那两个老牛鼻子都没站出来反对自家老三给房乔的妻儿治病,那说明,老三的药,应该管用吧,嗯,或许管用……   不管了,明日先去寻那两个老牛鼻子打听打听,不管怎么,若是后果不妙的话,那两个牛鼻子也得担责任。   心事重重,不过面对儿子,继续强颜欢笑的程咬金迈步进入了家门。就已经听到了前厅传来的喧嚣之声,热闹的跟什么似。   距离前厅还有十余步,一股子诱人的香味扑鼻而来。里边更是传来了诸位弟兄们大快朵颐,连赞好吃的喝呼之声。   程咬金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两眼放光地道。“好香的味道,这莫非就是我儿弄出来的水煮鱼片?”   “正是,爹,你肯定会喜欢这水煮鱼的。”程处弼话音刚落,就看到程咬金三步并作两步,窜上了台阶步入了厅中。   很快,经过了一阵杂乱之后,突然听到了一声怒喝声。“鱼呢?”   程处弼这才迈步进入厅内,不由得一脸黑线,他看到了,厅中满是一片残羹剩菜的狼藉景象,大哥和二哥两人喝得脸跟猴子屁股似的,正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怒发冲冠的亲爹。   双胞胎大哥程处默打了个大大的酒呃,有些心虚地指了指跟前那个空无一物,只剩下汤面上还飘浮着零散的花椒粒和豆芽菜的铜盆。   “爹,鱼被大哥和二哥他们吃光了,我都没吃到几口。”身后边,吃得满嘴是油的程老六这个小屁孩子眼珠子一转,立马缩到了亲爹身后大声地控诉。   程处弼看到,站在厅中的亲爹开始面色由红到黑,气喘如雷,浑身肌肉隆起,就仿佛看到了龙珠战士正在变身。   就听得一声如雷灌耳一般的怒吼。“孽子!如此美食,居然不等为父享用,你们就全吃得一干二净。   还偷喝老夫的佳酿,简直不为人子,老夫看你们这两个孽障就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哇呀呀呀……”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到了,他看到了大唐第一恶霸大展拳脚,大哥和二哥化身忍者,哎呀连声,连滚带爬地狼狈逃窜中连连讨饶……   老五老六嘻嘻哈哈地躲到了门口,老四嘻皮笑脸跟两个弟弟一起看热闹。程处弼整个人都懵了,他仿佛看到了,父亲的慈爱已经灌注在拳脚上,正在进行一场封建社会标准模板的传统体罚教育。 第18章 程老三的疯病可以拉低旁人的智商?   一干程府家丁们习以为常地等父慈子孝的场面告一段落,这才赶紧步入前厅,将厅中的一片狼藉收拾如初,好在水煮鱼只要有原料,不需要花费太久,梅大厨就再次做了一大盆的水煮鱼呈入了厅中。   喝着佳酿,吃着麻辣鲜香的水煮鱼片,一旁两个罪魁祸首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给程咬金端酒挟菜,狂拍马屁,总算是让老父亲转怒为喜,一家人又恢复了平日的祥和与安宁。   哪怕是没有二荆条,没有朝天椒,可是经过了程处弼这位不世出的厨艺天才,利用这个时代的香辛料烹饪的水煮鱼,仍旧能够撩动人类的味蕾,感受到那麻辣鲜香的美味。   整整一盆水煮鱼,生生被胡吃海喝一扫而空,程咬金灌下了最后一口酒,吐了好几下舌头。   “老夫这舌头都麻得不利索了,吃这玩意,又麻又辣,都发了一身的汗,爽快。”   “对了爹,娘这几日就该回来了是吧?”程老六眨巴着眼睛问道。“孩儿有些想娘亲了。”   程咬金搁下了酒盏,拿毛巾将嘴角胡须上的酒渍抹去,颇有些感慨夹杂着庆幸地看向程处弼道。   “嗯,你娘回清河省亲,这一去,也快有三个月了吧,唉……幸好老三昏迷那几日你娘亲不在,不然就你娘那急脾气,真不知道会把她给急成什么样。”   “娘亲……”程处弼砸了砸嘴,表情很复杂,前世父母早亡,由爷爷带大的自己,毕业之前,爷爷也因病亡故,世间再没了直系亲人的自己。   自打穿越到了大唐之后,不但多了一位凶名赫赫的亲爹,还多了两个兄长和一票弟弟,嗯,还有一位急脾气的娘亲尚未归来。   一下子多了那么多血脉相联的亲人,实在是让程处弼有些不太适应,好在,时间应该可以……   “我说老四,你为何表情如此难看。”程处弼看到身边的程老四手中的筷子都掉到了地上,面色发白,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不禁有些懵逼,咋了这孩子,难道是吃了太多花椒吃坏肚子了?   “爹,娘这几天就要回来了?”程老四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声,看到老爹确定地点了点头,程老四整个人犹如被抽走了骨头一般瘫倒在地。   “完了,娘布置的课业,我一个字都还没写……”   “咋办?你呢……”程处默满脸绝望地拿手指捅了捅身边的程处亮,程处亮呵呵凉笑,一副我也很绝望的表情。   程处弼看到了坐在榻上的老父亲程咬金却一脸兴灾乐祸,抄起筷子指着这票儿子。   “安逸了没,之前老夫让你们这帮孽子记得娘亲的交待,好好完成课业,一个二个不是跟老夫拍胸口打保票一定做到,等你们娘亲回来,我看你们哥几个就老老实实去跪宗祠背书去吧……”   “爹啊,不要……孩儿,孩儿就只是忙着练习弓马,这才忘记的。”一票亲儿子全都惨叫连连,仿佛跟老父亲拳脚的慈爱关怀相比起来,娘亲的文化思想品德教育更加的可怕。   “除了老三,你们哥几个,还不赶紧去补课业,不然等你们娘亲回了府,甭想到老夫替你们说上一句好话。”程咬金筷子一扫恶狠狠地道。   哥几个连滚带爬地朝着厅外窜了出去,留下了尚未回过神来的程处弼和程咬金这对父子。   程咬金这才和颜悦色地拉着程处弼坐到了身边。   “老三,你之前重病的事,老夫可是一直都瞒着你娘,当然,老夫会告诉你娘,说你这些日子生了些小病,体质不佳,以至课业难以完成……”   “另外嘛,喝酒醉死之事,莫要在你娘跟前提起,不然老夫也要受……咳咳,不然你两个哥哥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看到表情显得有些尴尬的大唐恶霸,程处弼觉得既温暖又有些搞笑,想不到,凶名赫赫的大唐勋贵恶霸,居然在自家娘子跟前也是一位从心的夫君。   “爹放心吧,孩儿可没那么傻,定然不会胡言乱语。”   ……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焦心的等待的难熬时光,李世民很贴心地让房玄龄留在家中休息,正好让他在府中守着妻儿。   房家上下,虽然大家都努力地保持着乐观的心态,可是上至房玄龄,下至房俊,每个人的心里边都揣揣不安。   唯有房正这个小屁孩子,仍旧没心没肺,每天该吃吃,该玩玩,不过他这样的表现,倒是让房玄龄和卢氏都稍稍心安了些。   而大唐名相房玄龄的妻儿被疯狗咬伤,房大相爷病急乱投医,居然请了那位明显脑子有病的程家老三上前医治。   据某个不稳定渠道传来的小道消息显示,在房相的府邸中,孙思邈与袁天罡这两位大名鼎鼎的国医圣手也在。   但是似乎他们发生了某些争执,最后,房大相爷就跟中了迷魂药似的,没有让这二位给自家妻儿治病,而是让程处弼来治。   这下子,整个长安城的八卦圈子又一下子沸腾了起来,大家纷纷好奇地猜测,难道程家三公子的疯病可以拉低旁人的智商吗?   虽然八卦人士们热情高涨,却并不妨碍长安城内的差役们纷纷行动了起来,开始清查城内的一应犬科动物,以防止再出现疯狗伤人这样的惨剧。   至于程处弼,在给房府出手之后,又继续他的狂犬病毒疫苗研制工作。   不到中午,房俊就前来拜访,一脸惶急的模样,看得程处弼不禁有些肝颤,难道说自己制备的减毒疫苗出问题了?   “处弼兄,出事了,有人犯病了。”房俊还未行到近前就大叫一声。这一句话,让原本正呆在屋子里边老老实实抄写娘亲崔氏布置的课业《千字文》的程家老四、老五和老六全都窜了出来。   还好,房俊没有卖关子,径直告诉程处弼,今日正好是第三天,程处弼要去给卢氏和房正进行第二次治疗的日子,他才离开房府没多久,就听到了路过的街坊说起有人犯了狂犬病。   一打听,这才知晓犯病者正是那日不愿意来房府治伤的其中一位伤者。   程处弼总算松了口气,吓老子一跳。还好,不是自己制备的减毒疫苗出了问题。 第19章 让明媚的阳光好好给他们光合作用   “唉,没想到,他也去寻了医者,医者知晓他是被疯狗咬伤的,所以还特地遣人到我家讨了那条疯狗过去,按照古方给他治了,却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说到了这,房俊朝着程处弼问道。“处弼兄,像他现如今这样,可还能治?”   “我不是神仙。这狂犬病一旦发病,就代表已经没了生路。”程处弼无奈地摊开了双手道。   不是他不想救人,而是狂犬病根本无药可救,只能在发病前使用减毒疫苗提前预防。   正说话间,管事程平来到了程处弼跟前,送上一个木盒子。打开之后,露出了里边的物件,两个银光闪闪的针头。   程处弼伸手取出了一个针头,迎着屋外的光亮仔细地打量,针头整体呈银亮色,但是表面似乎有密布地凹陷,显得不是那么光滑。   毕竟这是大唐的能工巧匠,针梗是用银箔将一根针包裹在其中,然后一锤锤地锤打出来的,连接针头和针管的针栓,也采用相同的办法制作。   而在针尖位置,匠人也按照程处弼的要求做了处理,斜切面的针尖,更容易刺破皮肤,进入人体组织。   这个注射针头,虽然不能说尽善尽美,但至少已经达到了程处弼的注射用要求。   “三哥,你这是啥东西,能不能让我看看?”正坐在一旁的老四、老五、老六已然凑了过来,连带房俊也把脖子伸得老长。   程老六甚至想要伸手来拿,程处弼赶紧伸手阻止了这个熊孩子。   “别动,小心扎手,这可不是玩具,这可是日后我要拿来给人治病的器具。”   程处弼很警惕地又警告了另外两个熊孩子,针头这玩意对于大人而言,不过就是一件器物。   可对于孩子们,绝对是一件一玩能玩一天都不觉得腻的好宝贝。   看到程处弼那严肃的表情,三颗小脑袋齐刷刷地点了点头并信誓旦旦地做了保证。   不过程处弼绝对不会相信他们。等他们离开之后,自己一定要找个沉重的大箱子把这玩意给锁起来。   当年的自己也曾向爷爷做出了同样的保证,等到他老人家离开之后,自己就偷偷地拿出了这件宝贝。   给蚂蚁窝浇水,浇了整整一天,那一日,至少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化为了死不瞑目的冤魂。   嗯,指不定自己被穿越,很有可能就是被那些不乐意投胎转世矢志复仇的蚂蚁冤魂搞的鬼。   等到爷爷回家的时候,注射器已经静静地躺在了它原本该在的地方。   程处弼依旧乖巧可爱呆萌如初,只是爷爷没有想到,他用来治病救人的工具,成为了亲孙子杀蚁如麻的利器。   一思及此,程处弼不禁幽幽地长叹了一声,回忆果然是最醇的酒,只一口,就差点辣出了眼泪。   “程老四,你三哥这是咋的?”   “嘘,小点声,莫要扰了三哥,小心他犯病。”   “爹交给我的袁道长精心炼制的安神宁心丸,一会老五老六你们按住三哥,我来给他喂药……”   耳朵边,传来了三个熊孩子外加一个超龄熊孩子聒噪的声音。   就像是四只讨厌的苍蝇,围着程处弼的脑袋在嗡嗡嗡的叫唤。   要不是看在他们是出于真心关怀自己的份上,程处弼真想一手一个,直接把这四个混蛋全扔房顶上让他们好好晒晒春天的阳光。   让明媚的阳光好好给他们光合作用一下补补维生素D,有利于他们的骨骼发育。   省得成日在自己跟前贼眉鼠眼、鬼鬼崇崇,跟得了重症佝偻病似的份外猥琐。   ……   自打上次去给房俊的娘亲和三弟等人治病,程处弼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不敬业。   身为一位优秀的乡镇卫生院技术骨干,应该不论在哪个时代,都要做到树医生文明新风,展白衣天使风采。   可自己都已经穿越到大唐不少天的功夫,居然都还没考虑将自己吃饭的工具给鼓捣出来,实在是有负自己的天职。   所以回来之后就找到了府中负责采办的管事程平,而今天,终于到了收获样品的日子。   “很好,多谢平叔,让工匠就照此去做,另外就是,我说的透明针管,不知平叔打听到了没有?”   长得颇为高大,却长着一张和善面容的程平乐呵呵地道。   “小人打探过了,那些西域蛮子,只会烧琉璃珠子,而咱们大唐烧制琉璃的能工巧匠,那可都是传门给皇家做事的。”   “还有一种事物是透明的,那就是水晶,但是想要用水晶来制作三公子您所描绘的那种针管和活塞。   不仅仅价格不菲,而且耗时怕是没个一两个月是做不出来的。”   “西域蛮子,琉璃珠……”   程处弼顿时反应了过来,西蛮子烧的那不叫琉璃,那叫玻璃,跟咱们华夏民族所烧制的琉璃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程处弼不禁想到了自己曾经看到的一篇文章,意思就是在东西方研制玻璃的用途并不一致,这导致了琉璃与玻璃渐行渐远。   西方的实用主义,是想办法将玻璃的杂质和色泽去除,让它们变得越来越通透。   并将玻璃镶嵌在窗户上遮风挡雨,戴在眼镜上让人看清楚事物,用它来进行各种化学试验,促进科学的发展。   而在用东方,追求的是琉璃的色泽越鲜明越好,越不透明说明工匠的技艺越厉害。   它们被当成宝石,又或者是制作成各种美伦美奂的装饰品,甚至到得民国时期,琉璃制品还专门用以产生漂亮的烟嘴。   而水晶制作,看来也只能暂时搁置,毕竟自己穿越到了这个时候,都还没能挣到一分一厘。   单单是制作注射器,怕就得耗干净自己的私房钱,当然,是自己穿越之前的那个程处弼存的。   这让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出十来贯私房钱的程处弼暗暗鄙夷。   堂堂国家高级干部子弟,零用钱居然还比不上后世乡镇农家乐连锁店老板家的傻儿子。   “要不这样,你问一问那匠人,能不能帮我打造出一个连接这针头的针管来。   除了连接针头的位置之外,管身至少得有三分之一寸那么粗……”   程处弼想了想,既然暂时不能制作透明针管,那就先用金属来制作也不是不可以。   “还是用银子吗?”程平略有些犹豫地问了一句,程处弼默默地点了点头。   伸手入怀,摸了摸怀中一块重约三两的银锭递了过去。   “若是不够,平叔你再过来跟我说一声就是……”   程处弼脸上挂着不差钱的笑容,可一想到自己的私房钱已然只剩下一张薄得轻风就能吹得飞向天际的金叶子,还有几百个铜板,心肝仿佛被人狠狠扎了一刀。 第20章 这程老三半疯之评倒也形象   “都发病了?!”房玄龄腾地一下子站起了身来,看向跟前的管事。   管事重重地点了点头答道。“是的老爷,除了之前那人之外,另外两名伤者一个是前天发的病,一个是今天早上……”   房玄龄赶紧快步朝着屋外走去,一面疾行一面问道。“之前到府中接受医治的那两人如何,可有发病?”   “那赵王氏和李三娃都没事,前两日赵王氏就开始帮他儿子看粥摊了……老爷您这是要去哪?”   “我去看看夫人他们。”房玄龄扔下这么一句,快步朝着后院赶去,这才刚刚进了后院院门,就看到了,房俊正靠着一株古木无聊地打着哈欠,一旁,老三房正拿着一根木棍,正在那里戳着古木根部的蚂蚁洞。   那可是一株房玄龄花了大价钱移栽到自家院子里的古松,这小混蛋居然这么搞,简直就是在挑衅房大相爷的怒火。   “爹!你怎么来了……”房俊听到了脚步声赶紧起身相迎。房正这个在搞破坏的熊孩子看到房玄龄黑着脸大步行来。   棍子一丢,撒开脚丫子就往屋子那边跑,一边跑还一边叫。“不好了,娘亲,爹爹来了……”   “……”房玄龄的脸直接就黑了,这个为非作歹的小混蛋怎么说话的?   “爹来了有什么不好的,正儿,你该不会是又做什么惹你爹生气了吧?”就听到了屋里边传来了卢氏宠溺的笑声。   活蹦乱跳跟个泥猴似的房正安好,还有正在如往常一般拿针线正在纳着鞋底的妻子卢氏亦神色如常。   迈步进屋,看到了这一幕的房玄龄眼泪都差点夺眶而去。   看到刚刚进屋的房玄龄眼眶发红,眼中含泪,可是把卢氏给吓了一跳,赶紧扔下了手中的针纸上前。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你们都没事,我,我这是高兴的,你们不知道,另外三名伤者,都陆陆续续发病了……”房玄龄紧紧地握住了卢氏的手,这才激动地道。   卢氏一呆,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正鬼鬼崇崇拿起了一根针在那胡乱戳来戳去的房正,耳朵边传来了夫君的声音。   “不过,接受了程家老三治疗的赵王氏和李三娃,还有你和正儿都没事。”   卢氏霍然转过了头来,一脸难掩的惊喜之后。“夫君,你的意思是,我跟正儿,已经被治好了?”   “处弼贤侄一直信誓旦旦的说,让我相信他,如今事实就摆在眼前,容不得我不相信。”房玄龄点了点头,满脸唏嘘地道。   “之前,我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急燥,以至于病急乱投医。看来,我险些错怪了那小子……”   卢氏亦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夫君,难道说,处弼贤侄其实是正常人?”   “正常是肯定不正常,不然怎么可能说出那些令人莫不出头脑的话来。”房玄龄摇了摇头,不太确定地道。   卢氏一想也是。“那个可怜的孩子,没想到居然是个半疯之人。”   “???”房玄龄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家娘子,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听到有半疯的,不过话说回来,医术能活人命,却又成日胡言乱语,这程老三半疯之评,倒也形象。   ……   用过了午餐,拥有着良好作息的程处弼此刻正在午休,不知不觉间,做了一个美妙的梦。   梦里,自己的国服鲁班正在用风骚的走位,避开了跳蚤一样烦人的韩信的致命攻击,然后将其杀死在蓝爸爸那里,当自己正要安静而从容地杀掉蓝爸爸时,突然,蓝爸爸竟然吡尿了……   程处弼整个人都震惊了,蓝爸爸会吡尿,而且吡到了自己的脸上,凉凉的,而且蓝爸爸居然还在说话。“不关我的事,不是我干的……”   程处弼睁开了眼睛,下一刻,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张得像河马。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老四老五和老六猥琐地蹲在案几跟前,老四的手中手中拿着注射器,案几上溅了一滩水渍,和一个歪倒的水杯。   抹了把脸上被吡的……水,程处弼一个鲤鱼打挺外加苏秦背剑,他看到了,看到了自己那紧锁的柜子已经被打开。   猛一回头,就看到了这三个熊孩子已然化身火影忍者,嗖嗖嗖地全窜了出去,只剩下那个可怜的注射器被扔在案几之上。   “哇呀呀呀!”程处弼的怒火噌噌噌地直冲脑门,瞬间血压窜到了快要血管暴炸的超高压,咬牙切齿地暴喝出声。   三步并作两步杀了出去,不大会的功夫,一身强健肌肉,力虽不能举千斤鼎,但绝对能提得动百来斤重,十来米长大刀的程处弼便将这三个熊孩子给押了回来。   程处弼黑着脸坐在案几后边,手里边拿着那个被这三个熊孩子摧残调戏过的注射器。“谁的主意?”   老四老五的手齐刷刷的指向老六,老六一脸垂头丧气地揉了揉发红的耳朵。“三哥,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你想倒这东西去干嘛?”   “小弟刚才被台阶下的蚂蚁给咬了,爹曾经说过,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所以我就想拿这个灌满水了去吡那些蚂蚁报仇雪恨。”   听到了这句解释,程处弼的眼角一阵抽搐,真不愧是老程家的好儿子,家训都能用在蚂蚁身上。   不过嘛,倒是跟自己小时候拿注射器去灌蚂蚁窝的理由有异曲同工之妙。听到了这个,程处弼的火气不禁小了许多。   “三哥小弟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三哥你千万别跟爹告状,不然咱们哥几个可就惨了,娘不在家,没人护着我们。”   “是啊是啊,三哥咱们可是亲兄弟……”   看着开始卖萌装傻的三个弟弟,程处弼还能说啥,可是,接下来三个无所事事的弟弟们又开始磨皮擦痒。   开始朝着程处弼问东问西,三个人,一人一句的,让程处弼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弟弟,而是三百只苍蝇,搅得人头昏脑涨。   “三哥,你咋知道兔子也能感染狂犬病……”   “猜的。”程处弼埋头在那清理着宝贝注射器。   “三哥你好厉害啊,对了我昨天去拿鸡蛋被鸡啄了,会不会感染狂犬病……”   “你只会感染禽流感。”程处弼摇了摇头,看看,这就是缺乏九年制义务教育的缺陷,可怜的娃,十多岁了,连家禽和家畜会感染什么病都分不清楚。   “三哥,你脑袋里边那几个小人他们打不打架?他们会不会知道好多事情,有没有好玩的?”   “你们……你们想听故事吗?”   “当然想啊,爹一喝多就喜欢跟我们讲他当年单枪匹马,力敌万军,斩将夺旗杀人如麻的故事,可好玩了……”   程处弼整个人都懵了。“你们确定爹这是在讲故事不是吹牛滴(此处消音)?”   看到三个弟弟支愣起来的耳朵,程处弼一想到程咬金父爱拳脚的物理教化方式,立刻就怂了。   “咳咳,你们听错了,要不这样,三哥我也给你个讲个故事吧好不好?”   “好啊好啊,是不是三哥你脑袋里的那三个白胡子老爷爷的故事。”   “……” 第21章 家里有狼心,可是没有狗肺   程处弼呵呵一乐。“你们是想要听三个白胡子老爷爷半夜吃小孩的故事是吧?”   老六脸都绿了,脑袋摇成了泼浪鼓,一旁的老四,老五挤眉弄眼笑个不停。   看到老六怂了,程处弼这才干咳了两声正经下来,讲什么故事呢?   程处弼顿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自己穿越之前拿来逗笑了有着一双可爱眯眯眼地清秀小护士的笑话。   “我就给你们讲一个有趣的小故事,有个人叫王老二在河边砍树,不小心把铁斧掉进河里,他急得哭了起来。   忽然,水里传出一个苍老的声音:‘孩子你掉的是金斧子吗?’   王老二对着水里喊:‘不是的。’   水里的声音又道:‘那你掉的是银斧子吗?’   王老二又说不是。这时,水里浮起一个额头顶着一把铁斧,满脸是血的老神仙,黑着脸吼道:这么说砍伤我的真的是你个混蛋咯!……”   刚一说完,程处弼就自己乐开了怀,爽朗地大笑出声来:“哈哈哈,太搞笑了……”   “???”三个弟弟一脸懵逼,笑点在哪里?我们怎么感觉不到。   “……三哥他,该不会又疯了吧?”程老五伸手拉了拉程老四的衣角,目光迷茫。   程老四赶紧伸手竖在了嘴前,示意两个弟弟不许胡说八道,免得激怒三哥发病。   等到程处弼收起了笑意,看着跟前这三位安静如木鸡一般的弟弟表情呆滞地看着自己,不禁有些懵。“你们不觉得好笑吗?”   “哈哈哈,好好笑,是吧老五老六,你们傻愣着干嘛,难道不好笑吗?”程老四的笑声,显得那样的枯燥而又乏味,一面拿眼神朝着两个弟弟疯狂暗示。   “哈哈哈,对啊对啊,好好笑,三哥好厉害。”程老五有气无力地道。   “哈哈哈,三哥真棒,三哥好会讲笑话?”程老六有些内疚地附合道,突然觉得自己不该怂恿两个哥哥来偷三哥的注射器,三哥太可怜了。   “三哥,我们打扰你午睡了,你快休息吧,我们出去玩去了,三哥你要快点好起来。”   “对三哥等你好起来了,再给我们讲笑话。”   看着这三个小屁孩子如此虚伪地敷衍着自己,被鬼撵似地窜出了房间,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   到底怎么回事,问题出在哪里?这么好笑的笑话,他们居然没有点正常的反应,太不科学。   或许是这个时代的孩子们理解能力不足,有待提高,另外自己的话术还需要更加的风趣一些,更生动活泼一些。   例如,可以像给村中心小学代课时那样,写写画画,辅以话术,更能够令孩子们直观地感受到自己的表达。   对,一定是这样。程处弼这才恍然地以拳击掌,看来下次自己讲故事最好准备一块小黑板,这样才能够更加的生动。   门外,角落处,三颗脑袋挤在一块,正在窥探着屋内的动静。   “三哥在干嘛?”   “不知道啊,一会乐一会愁的,还在那里自言自语,好可怜的三哥,这么长时间了,病还没好全。”   “刚刚三哥说的是什么鬼,我怎么听不出有什么好笑的。”   “唉,过去那么风趣幽默,能说会道的三哥,如今连讲个笑话都不会了,真可怜……”   “三哥吃了那么多药,连熊心豹子胆都吃了,可现在病还没好全,要不,爹之前说过的另外一个配方,咱们给三哥试试如何?”   “什么配方。”   “狼心狗肺汤。”   “真的假的?”   老五面对着四哥与六弟迷茫的眼神,一脸洋洋得意地道。   “当然是真的,你们忘了,那日蜀王和房二哥送来狼尸的时候,爹就说想把那个黑脸老侯家的狗给剁了,取了肺来炖个狼心狗肺汤。”   “对对对,四哥我当时也听到了,我可以作证。”老六赶紧连声附合,顺便恶狠狠地捏死了一只胆敢爬到腿上的蚂蚁,下次再收拾你们全家,今日有大事要做,我也要为三哥的病贡献自己的力量。   程老四认真脸地点了点头。“好,既然爹说过,那咱们可都是三哥的亲兄弟,正所谓兄弟齐心,齐利断金。我们也要帮一帮三哥,我记得家里有腌制起来的狼心,可是没有狗肺。”   “四哥,我有钱,我们去买来给三哥治病。”为了三哥的弟,老五也很踊跃。   “好,我们一起去买,多买点,对了,不知道狗心能不能有用,顺便狗心狗肝啥的都买点回来。”   “没问题,快走吧,晚了怕街市没卖的了……”   程府的家丁,一脸懵逼地看着三位公子兴奋地议论着狼心狗肺的话题匆匆出了府门。   程家几位小公子上街市去买狗肺,要做狼心狗肺汤给自家三哥治病的消息,又瞬间传遍了整片坊市。   街坊四邻们既为程家几兄弟那坚如铁石的兄弟情谊而深受感动,同时也为程老三目前仍旧处于疯病未愈的消息得到了确定的答案。   ……   程处弼刚结束自省其身没多久,躺回榻上,等待到周公的召唤,结果,就听到了屋外又传来了嘈杂声。   程处弼脸直接就黑了,这特么还让不让人午休了。翻身坐了起来,大步冲到了门口,猛地拉开了房门。   站在门外,作势意欲敲门的李恪和站在其身后边的房俊两人一脸懵逼地看着面目狰狞,杀气腾腾的程处弼。   两人心惊胆颤地互望了一眼。卧槽!不会是程老三犯病了吧?   程处弼也没想到居然不是那三个小屁孩,而是这二位,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没想到蜀王殿下亲来,我,嗯,草民,臣……”程处弼脑子有点乱,自己应该如何自称,这是个大问题。   李恪眼角一阵抽搐,咧开了嘴嘿嘿嘿。“处弼兄切莫如此,小弟有过,在此向你致歉了,兄台还是不要如此生份才好。”   “为德兄所言极是,咱们弟兄一向都不讲究那些的。”房俊在一旁点了点头,一脸认真地道。   程处弼只能息了午休的心思,请这二位入屋,还没坐下,房俊便迫不及待地道。“处弼兄你听说了吗,另外三个伤者,全部都发病了。”   作为一位济世救人,厚德行医的职业医者,程处弼沉默了一会,才叹了口气。“可惜了,如果当日,他们能够相信我,至少活下来的机率会大很多。”   李恪起身朝着程处弼一礼正色道。“昔日那场酒宴,小弟作的东,结果没想到,害得处弼兄饮酒过量,昏迷数日。”   “这些日子,小弟我一直都闭门思过,今日总算是有了机会,登门前来向处弼兄致歉……”   “是啊,为德兄一直被他爹禁足在府里,今天才窜出来。”房俊在旁边佐证道。   “什么叫窜出来?”李恪这位帅气逼人的蜀王殿下脸都黑了。我特么是狗吗? 第22章 去,替老夫将那两小子擒来   “嘿嘿,小弟不太会说话,为德兄莫要介怀。”房俊有些,腼腆地一笑,笑容是那样的憨厚,而又朴实。   “今日小弟前来拜访处弼兄,一来是探望处弼兄,这二来嘛,是想问问处弼兄哪天有空。   到时候,小弟在府中设宴款待兄台,也算是给兄台赔罪。”   “处弼兄千万不要拒绝,小弟我可是已经遣人去叫了诸位弟兄,只待在兄台这里约好日子……”   李恪的态度很诚恳,而且还特地登门,程处弼自然也不好拒绝,只得答应了下来。   “至于日期,怕是我还得先禀明家父,才能定夺。”   “那是自然,程叔叔首肯了,再定日期便可。”得到了程处弼的回答,李恪也轻松了下来。   “唉,那日谁也没有想到处弼兄会这么刚强,一个人生生喝了那么多的酒,以致……以致伤了身子。”   程处弼也很唏嘘,不过更多则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好吧,若是那日没喝那么多久,怕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这是真心话,如果不是原本的程处弼喝大了酒精中毒嗝屁,程处弼哪有机会穿越到这个时代,来到这个辉煌灿烂的强盛初唐。   “???”李恪一脸懵逼地看向房俊,房俊也同样一脸懵逼。“处弼兄此言何意?”   意识到自己表达有问题的程处弼赶紧弥补道。“如果没喝那么多的话,这些日子,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不得不承认,李恪这位英俊的蜀王殿下很风趣,也很健谈,而且还很擅长引出话题,又能够兼顾到憨厚的房俊,和低调帅气的程处弼,三人聊得十分地愉快。   不知不觉间,日头渐渐地偏西,很斯文地拿快丝帕抹到了嘴角白沫的李恪看了一眼天色渐近黄昏。不禁脸色微微一变赶紧起身告辞。   “今日就先聊到这吧,我与俊哥儿就不打扰处弼兄休息了。”   好歹也算是精通人情事故的程处弼赶紧三步并着两步抢到了门口拦住二人去路,正色道。   “别走啊,都这个点了,就留下来用了晚餐才走才是。”   “处弼兄,改日,改日再说,小弟我还有事,俊哥儿也有事是吧?”   李恪笑眯眯地想要推开程处弼拦路的胳膊,咦……这特么是钢铁栅栏是吧?   揉着肚子,原本想要留下来蹭上一顿处弼兄新发明美食的房俊,在看到了李恪目光的疯狂暗示之后,顿时打了个激灵,脑袋点得飞快。   “啊?……对对对,我们都有事。”   “有吗?”程处弼总觉得这两个家伙的情绪不太对,表情略透着惊恐,就如同天将黄昏之时,仓皇离开兰若寺的可怜路人甲与路人乙。   “有!真有!”帅气逼人的李恪掰不动程处弼那条硬如铁石的胳膊,只能疯狂点头。   好歹也是堂堂蜀王殿下,再急也总不能穿裆而逃吧?   “处弼兄你快让开吧,我们再不走真来不及了。”房俊似乎也回忆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表情很害怕。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到底有什么事情,说出来,说不定我还能够帮你们一把,怎么的,刚刚还一口一个弟兄,现在不把我当兄弟了?”   “改日再细说,此事实在……实在不好诉之于口。”   见到二人脸色如此仓皇,一副真的很害怕的模样,程处弼也着实不好多问,只得亲自相送这二位友人离开。   赶到了府门口,李恪与房俊齐刷刷抬脑袋看了一眼府门悬挂的牌匾,然后相视一笑,笑容很庆幸,很如释重负。如此不是程处弼就在跟前,指不定他们此刻就想要击掌相庆了。   “三公子你看,老爷他们回来了。”就在这个时候身边的家丁突然提醒程处弼道。   正在与李恪与房俊寒暄道别的程处弼一回头,果然,他看到了,程咬金一马当先,一身戎装,铜铃一样的大眼,那犹如钢鬃一般横生的浓须。   左边,铜铃一样的大眼,钢鬃一样横生的浓须,右边也是,嗯嗯,看来大哥二哥跟父亲一块回府了。   身后边跟着一票同样杀气腾腾,威风凛凛的程府家丁,四邻街坊早早就避到了街道两旁,简直就是净街虎的操作模板。   程处弼转过了头来,瞬间两眼圆睁。“为德兄和房俊呢?”   身边的家丁呵呵一笑,抬手一指,程处弼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   他看到帅气逼人,一举一动都很有贵族风范的李恪捞起前襟,头昂着,背挺得笔直,奔跑得犹如一只跳脱的小鹿。   他的身后,则是房俊,虽然快头大,可跑起来也不慢,就像是一头蛮牛一般,只是二人的背影何以显得如此的仓皇失措?   耳朵边传来了程咬金的招呼声。“老三,瞅啥呢?”   “孩儿见过父亲,方才孩儿正在这里跟蜀王和房俊道别。”程处弼赶紧给亲爹和两位兄长见礼。   “李恪和房俊?”程咬金看了一眼在人群中隐现的身影,不禁眉头一皱。   “老三啊,不是爹爱说你,都到饭点了,怎么能让客人就这么走了呢?”   程处弼刚想要解释一两句,就听到了程咬金一声暴喝。“老大老二。”   “孩儿在!”刚刚下马的老大老二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赶紧将身板挺得挺直。   “去,替老夫将那两个小子擒来。”   “诺!”   程处弼震精……震惊了,呆呆地看着大哥二哥凛然遵命之后,兴奋地跃上了马背,犹如一阵狂风般地朝着冲过去。   一边追一边大吼。“为德老弟休走,哈哈哈,程某奉父命特来擒(?)你……”具体大哥喊的是擒字还是请字,程处弼有些分不清。   瞬间,原本挤满街道的街坊四邻身手都敏捷得怕人,嗖嗖嗖,一下子整条街顿时空出了一条直线,直线的尽头,正是李恪与房俊那仓皇的背影。   “爹,这……”程处弼指了指那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此刻的情绪。   慈爱的老父亲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笑容显得那样的宽厚与仁爱,拉着一脸懵逼,还没回过味的程处弼就往府里走。   “放心吧,就算老夫不出马,你大哥二哥也定能擒下那两个小辈。”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确认了,刚刚大哥吼的是擒拿的擒,不是邀请的请……   “走,随爹先回家,爹跟你说,今日收到了消息,没来找你治病的那几个伤者全都犯了病。”   “这下子爹总算是放心了,看他娘的谁还敢说我儿子有,咳咳,小心脚下莫要摔着了……”   “……” 第23章 老程家的秘制三勒浆,不醉人还养人   程处弼这才随着程咬金进了前厅,没说上两句话,就听到了厅外传来了嘻嘻哈哈的喧闹声。   就看到了帅气逼人的蜀王李恪和憨厚实在的房俊二人一脸沮丧,在兴高采烈的大哥二哥的亲自押送之下,步入了厅中。   “哟嗬,这不是咱们蜀王殿下和房家小二吗?”程咬金嘿嘿一乐,抚着那刚硬得能把薄脸皮扎出血眼的浓须道。   “小侄是晚辈,可当不得程叔叔这么称呼。”   “那老夫也不难为你,我说你们俩啥意思,老夫回府,你们俩连招呼都不打,就窜得跟偷东西的贼似的,啥意思,看不起老夫?”   “绝对没有绝对没有,小侄就是想回家,我担心我娘和我弟弟。”房俊此刻福至心灵,找到了一个十分绝妙的理由。   程处弼就看到老爹不置可否地呵呵了一眼,斜起眼角打量向那可怜兮兮的李恪。“那你呢?”   “程叔叔,小侄今日才被父皇解了禁令,这一放出来,就赶紧过来探望处弼兄,不想跟处弼兄一番畅谈,险些忘了要入宫去给父皇请安,一时情急,未能给叔叔道别,小侄罪过……”   程咬金走到了李恪和房俊二人跟前,一手一个提将起来,然后生生就这么提溜到了案几后边放下。   “既然是罪过,那一会喝酒的时候,就自罚三碗,老夫就不怪你。”   “叔叔,小侄错了,能不能改日。”李恪还不死心,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这是什么话,你们人都在这了,还改个屁。这要是传出去,别人岂不是以为是我程某人待客不周,连顿饭也不给客人吃就赶人走。”   ……   佳肴一盘盘地往厅里端,一个个的酒坛子往里搬,老爹当先打开一个酒坛子,一股子,令程处弼感觉有些不太对劲的味道扑鼻而来……   你说不是酒吧,还真有酒香,可你说是酒吧,又有一股类似于药材的味道,你要说是药酒吧,可为啥还能嗅到一股子令程处弼觉得像是不小心泼了一瓶八四消毒液的病房味道。   程处弼正在努力地辨识着这特殊味道的当口,就看到了亲爹捞起一脸陶醉地在坛口深深一嗅。“这可是我老程家自家秘酿的三勒浆,不醉人还养人,你们两个小娃娃多喝点。”   说话间,先给自己满上了一碗,然后这么抄起来一口抽干,然后挤眉弄眼好半天,这才吐了口气。“好酒!”   就坐在房俊身边的程处弼看到了,他看到了李恪一脸哭丧地看着笑眯眯地程府家丁给自己灌上了一碗程府秘酿三勒浆。   “快点,是不是个爷们,小娃娃赶紧,喝完三碗,你们就自便,老夫一向和善,从来不压酒。”   “那,那小侄就先干为敬了。”李恪一咬牙一闭眼端起酒往脖子里一倒,然后陡然瞪圆了眼珠子,可劲地翻了两下。   看到李恪喝酒那副难受劲,生生把程处弼感觉这货喝的不是酒而是特么的百草枯。   扭过了头来,看向身边的房俊,这家伙也是一脸哭丧,端着个酒碗,嘴皮子都在哆嗦。然后仰起了脖子,一口抽干,同样是挤眉弄眼好半天这才劫后余生般地长吐了一口气。   “我说俊哥儿,这酒就这么难喝吗?”程处弼伸手捅了捅房俊好奇地低声问道。   房俊扭过了头来,表情生不如死。“处弼兄,今日若是小弟不能走出程府,还得劳烦兄台派人知会我爹娘一声,让他们速来寻我。”   “有这么可怕吗?”程处弼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不知不觉,已经连干了两碗三勒浆的程老大看到自家三弟连筷子都还没动弹,不禁有些不乐意了。   “三弟啊,你这样可不好,虽然你是生了病可是这二位可是咱们府上的贵客,看看他们喝得那么开心,你怎么也得喝点。”   程咬金抚着横生的浓须爽朗一笑,朝着程处弼慈眉善目地颔首道。   “老三啊,你大哥说得对,你如今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沾沾唇也是无妨,咱们老程家的秘制三勒浆,少喝点,不但不醉人还能养身。”   程处弼看到亲爹还有两位兄长殷切的目光,看到家丁也给自己倒上一碗之后,味道直接就扑面而来。   程处弼端起了酒碗,朝着厅中诸人遥敬之后,往口中一倒,瞬间眼珠子就鼓了起来。这特么是什么鬼?   突然之间,程处弼觉得就好像有一桶凉水,不,是一桶冰镇过的,混杂着臭袜子、草席、还有洗发液气息混合的液体,从头顶浇了下来。   让他不寒而栗地打了冷战,嘴皮子都在哆嗦。难道说崂山白花蛇草水已经提前一千多年出现了?不,这感觉就像是掺上了劣质白酒和洗发香波的白花蛇草水。   就只有吐出了那口酒气之后,似乎,略微,有一种如同吞了洗胃的肥皂水的顺滑口感,就好像是刚喝了一口百草枯,在最后一刹那被成功洗了胃,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松快……   “哈哈哈……老三咋样,咱们家的秘制三勒浆够劲道吧?”程处亮看到了自家老三呆若木鸡半天都没回过神来,不禁大笑出声来。   “劲道?这哪是劲道,简直可以让人生不如死。”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碗中剩下的大半碗三勒浆,那呈现出淡咖啡色的浑浊酒浆,正在灯光的映照下,轻柔而缓慢地荡漾……   作为长辈的程咬金若是劝小辈喝酒那就太那啥了。但是大哥和二哥勇敢地站了出来,非要让客人感觉到来到老程家就该宾至如归,不能辜负了老程家热情好客的美名。   三五杯下去,战战兢兢的李恪和房俊开始显得放松下来,看样子酒壮怂人胆这话还真没说错,等到十杯下肚,房俊和李恪都能够回敬大哥和二哥,只是每一次入口,还是得挤眉弄眼半天才能咽下肚。   程咬金早早就把程处弼拉到身边坐下,美滋滋地显摆起今日收到了三个伤者都已经发病,而自家儿子治的四人都没出现发病迹象。   “敢嚼舌头根的张亮老小子,今日可是被老夫当面狠狠埋汰了一顿,可惜还有几个溜得比兔子还快,不过无妨,总能堵着。”   看着程咬金将那白花蛇草水味道的三勒浆一杯杯地往肚子里倒,挤眉弄眼的砸着嘴宣扬着起他在朝堂之中怼人的丰功伟绩。   一脸黑线,战战兢兢的程处弼终于明白,为啥身为北方人的亲人们,居然面对麻辣味的西南菜系也能够泰然处之,面不改色。   跟这程府秘制三勒浆比起来,麻辣味顶多算个弟弟…… 第24章 我就不该来,真的,不该来……   程处弼看到厅内的气氛已经越来越显得热烈,看到了一开始又怂又苟的蜀王殿下李恪喝嗨之后,已经捞衣挽袖地开始跟二哥斗酒,连干三碗之后豪迈的浪笑声,还有一干弟兄的起哄与叫好声此起彼伏。   程咬金满脸欣慰地看着这个场面,表情欣慰而又满足。府里多久没这么热闹了,时间久得让程咬金都差点忘记了上一次开家宴待客是什么时候。   想到了这,程咬金抄起筷子敲了敲酒杯。“程富,傻愣着做甚,赶紧的,再去拿几坛酒来,咱们程家缺啥也不能缺酒缺肉怠慢了客人。”   “好嘞,小人这就去办。”乐呵呵看着程府家宴重开,大伙尽展欢颜的大管家程富答应了句,快步冲出了前厅,不大会的功夫,又有几坛程府秘制三勒浆送入厅中。   “老三啊,自打你病了,害得爹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连家宴都没心情办。咱们家,多久没出现这样热闹的场面了……”   看着一脸唏嘘地程咬金,这话听得程处弼眼眶微热。“有劳父亲挂怀了,是孩儿之过。”   正喝得大家渐入佳境的当口,就听到了厅外传来了老四那三个熊孩子的声音。   不出所料,程处弼很快就看到了三个熊孩子一脸洋洋得意之色步入了厅中,先是朝着坐在主位上的程咬金一礼请安。   “好好好,你们三个小兔崽子上哪野去了,吃饭都不积极。”程咬金满脸慈爱地抚须笑道。   “爹,我们去给三哥准备汤药去了,所以才会来得晚一些。”程老四昂起了脑袋,满脸的骄傲。   “三哥喝了我们准备的汤药,一定能够恢复得更快。”程老四昂起头,还背起了手,满脸的自豪。   然后程老六也蹦了出来,有模有样地学着两个哥哥的样子,想了想,大声地说了个字。“对!”   这话直接把厅中的一干人等全部都给逗乐了,程处弼也很是感动,没有想到这三个弟弟虽然熊了点,可好歹也是识情识趣,懂得团结友爱的好弟弟。   “哎哟,你们三个不错不错,看来不枉为父时常教导你们兄弟齐心,齐利断金啊,哈哈哈……”   程咬金搁下了酒碗大步上前,大手轻拍了拍这三个亲儿子的肩膀,表情很欣慰,目光很慈祥。   “汤药,什么汤药?”房俊打了个大大的酒呃,好奇地问了一句。   这个时候,表情很凝重,目光很复杂的济叔亲自端来了一大盆的汤。   “这是三位小公子特地为三公子制作的狼……”   只说了一个字,程济就像是被掐着脖子的鸡似的半天吭哧不出一个字。   程咬金当即不乐意了。“狼什么?你倒是说啊。”   “爹,是你说的狼心狗肺炖的汤。”刚刚没捞着机会表功的程老六赶紧大声答道。   “……”厅中,死寂一片,一阵不怎么温暖的风穿厅而过,刮得厅中诸人都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   ……   程处弼抢步上前,目光呆滞地看着那在汤里边飘浮着的狼心片和狗肺块,感觉整个人比喝了添加百草枯的白花蛇草水还要难受。   程老四一脸洋洋得意地道。“三哥刚醒的那一回,为德哥哥和俊哥哥特地送来了狼心,爹当时就说缺个狗肺。”   咔咔的关节暴鸣声中,大唐第一勋贵恶霸程咬金扭过了头来,嘴角微扬,雪白的虎牙在灯光下显得如此刺眼。   “呵呵……我家老四说的没错,是吧二位贤侄?”   一脸懵逼中的李恪与房俊,看到了程叔叔那狰狞的笑容,瞬间生生把酒意得吓走了大半。   程老四犹自未觉地道。“今日我跟老五和老六凑了钱,一块到街市去买了回来。   正好拿上次腌起来的狼心和狗肺炖一块,孩儿尝了,味道真香……”   程老五吸溜了下舌头,似乎还在回味。“对啊对啊,我也尝了,很香的,三哥你病还没好,记得多喝点。”   程处弼不禁是脸黑,连视线都在发黑,这三位弟弟,他们已经不只是熊,这特么简直就是三道彩虹,该在天上飞才对。   一回头,看到了,他看到了亲爹的嘴皮子在哆嗦,眼角在抽搐,力能举鼎的大手也在颤抖。   目光在李、房二人与自家三个小儿子之间来回游移。   也不知道亲爹这是想要大义灭亲,收拾这三个熊孩子吱哇乱叫。   还是想要杀人灭口,将蜀王殿下和房俊一块剁了做成凉拌藤椒鸡丝来下酒。   “爹,这狼心狗肺汤的事要是再传出个妖蛾子,对咱们老程家的声誉可不好。”   程处默这位沉稳的程家老大凑到了程咬金身边低声地提醒道。   程老二也很狗腿地窜上前给亲爹陈述厉害。   “不错,咱们程家家风严谨,总不能老给人话柄。再说了,咱们老三已经没病。   之前疯狗之事,让那些街坊四邻给传得乱七八糟的,这要是再捅个漏子……”   听到家风严谨这四个字差点笑出声来的程处弼心念电转。   虽然三个弟弟是好意,可是自己的名声也很要紧,之前什么以毒攻毒,以疯治病也就算了。   熊心豹子胆好歹也算是带着褒义,可这狼心狗肺汤要一实锤,呵呵……   自己这辈子声誉算是毁了,就算老程家也甭想在长安勋贵圈抬起头。   程处弼扭头看了一眼厅外,天色昏暗,月黑风高,看来今天晚上,就算把三个弟弟扔房顶,怕是也晒不了月亮。   就在一家人愁肠百结,三个弟弟一脸懵逼,两位客人心惊胆颤之时。   就听到程咬金阴测测地嘿嘿一乐,大手按顺序捏了捏老四老五老六的小脸。   “三个小混蛋,能记得对你三哥好,不错不错。不过这汤嘛,总不能让你三哥独享,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程咬金意气风发地扭过了头来,朝着李恪与房俊吡呀一乐,中年老男人一口雪亮的白牙,差点闪瞎程处弼。   “老夫记得那天,二位贤侄扛着青狼来的时候,也想尝尝狼心和狗肺的滋味。   只是一直没机会,今日正好二位贤侄皆在,来,给二位贤侄一人来上一碗解解酒。”   “不,我没说过,程叔叔我想这里边肯定有什么误会……”李恪脑袋摇得跟得了羊癫疯似的。   房俊则是一脸的迷茫。“有吗?为啥我记不得了……”   “孩儿们,都愣着做甚,难道还要让客人自己动手不成?”程咬金爽朗地大笑着坐回了主位,大手一挥,活脱脱一山寨大头领的风范。   一碗碗的狼心狗肺汤,一杯杯的程家秘制三勒浆,李恪这位帅气逼人,才高五斗,学富三车的蜀王殿下眼眶湿润了。   在醉倒在案几底下后,流着悔恨泪水的蜀王殿下还在神经兮兮的唠叨:“我就不该来,真的,不该来……” 第25章 程咬金,你个老匹夫!   “娘亲,那个方向是卢国公府吧?”一位眉宇如画,楚楚动人,却偏偏一身布衣荆簪的少女抬起了头来,好奇地凝神倾听着远处隐隐传来的喧哗声。   在眉梢处,有一颗可爱俏皮的小痣,更让她眉目流转间多了几分的灵动。   一位头花略显花白的中年妇人从昏暗的油灯前抬起了头来。   “嗯,是啊,正因为是托了卢国公府的福,咱们才能够在这长安城里的繁华之地,用如此低廉的价格,在这附近租下这幢宅子。”   “娘亲,灯太黑了,明个再补吧。”少女抄起剪子,搅掉了一截灯芯,朝着那又低头开始缝补的中年妇人劝道。   “没事,快修补好了,等到明天再收拾收拾,就可以给张家送过去。   这件绸衫,可是收了他家五十钱,不能耽搁了。”   “娘亲,等我学好了,让我来补吧。”少女坐了过去,轻轻地给娘亲捶背捏腿。   “好,我们家媚娘最体贴了。”妇人慈爱地轻笑道。   回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躺在榻上,已然睡得香甜的三闺女,还有乖巧体贴的二闺女,不禁心中一酸。   昔日的绫罗绸缎,如此都已经换成了这些粗布,过去挑食,这样不吃,那样也不吃,而今便是只有咸菜的麦饭也照样吃得喷香,唉……   一声低低地幽叹声之后,妇人强打精神继续开始缝补起手中衣襟的破洞。   也幸好周围住着不少的高门大阀,愿意出高价,不然自己一个弱女子如何能挣钱糊口,与两个女儿相依为命。   ……   “恪儿是怎么回事,都这个时辰了,居然还不进宫?”李世民放下了手中的书册有些不悦地道。   身边的长孙无垢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温婉一笑。   “恪儿向来乖巧知礼,此时尚未入宫,想来必定是有什么事情给暂时耽搁了。”   “哼,乖巧知礼,那只是表面,这小子什么人,我这个作父亲的能不清楚吗?   私底下调皮捣蛋得厉害,表面倒是装得挺老实。”   听得此言,长孙无垢不禁婉尔,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青梅竹马,一直相伴至今的夫君。   看得李世民自己都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小声地嘟囔了句。“娘子好歹给为夫点面子行不行。”   “妾身又没说什么。倒是咱们家清河的亲事,不知陛下考虑得如何了?”   李世民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皱起了眉头,仔细地思量了一会。   “为夫还是觉得将她许给程家的老二程处亮,更为妥当,不知娘子以为如何?”   “程咬金对朝庭功勋卓著,他的长子未来是要继承国公之爵。   而其余诸子之中,除了老二老三之外,都年纪还小,看不出秉性,这个恩赏,就给程处亮吧。”   “其实妾身原本倒觉得,他家的老三模样长得更俊朗,像他娘亲崔氏,可惜……”   卢国公那一家糙汉子,也就程老三长得眉清目秀,像他娘亲这位清河崔氏第一美人。只可惜疯病……   李世民亦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可惜程处弼那小子,如今就连孙、袁二位道长,都不敢笃定他的病情。   我们做为父母的,肯定也不希望自己女儿吃苦。”   “夫君考虑得周全,妾身也听闻程家老二为人实诚,办事认真妥贴,于咱们家的清河也算得上是良配。”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就看到了一名宦官匆匆地赶到了屋外。   “陛下,蜀王殿下的护卫,有紧急要事求见陛下。”   “恪儿的护卫,怎么回事,快传。”   李世民与长孙无垢互望了一眼,心里边不禁有些打鼓,难道说李恪这才刚刚被解除禁足,就出了什么事不成?   “臣参见陛下,参见娘娘。”蜀王府的护卫步入了屋内之后赶紧恭敬地行礼。   “平身,恪儿呢,他怎么没来?”李世民沉着脸喝问道。   “殿下他,他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臣等已经将殿下送回府了。”   “嗯?!”李世民的剑眉一扬,起身负手,整个人气势都变了。   “混帐!我才解了他的禁足,他就敢如此胡作非为,实在太过份。”   “陛下,这怪不得殿下,殿下今日是去了,去了卢国公府,结果……”   “……”李世民脸色一僵,半天才道。“他去卢国公府做甚?”   “陛下,殿下去卢国公府是去探望程三公子,毕竟程三公子……”   “夫君坐下说吧。”长孙无垢表情有些古怪地轻扯了扯李世民的衣袖,朝着那名战战兢兢的蜀王府护卫微微颔首。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原原本本说来。”   蜀王府护卫立于屋内,战战兢兢地讲述起了李恪被解了禁足之后,就先浪去了房府,叫上了房俊,哥俩一块又浪到了卢国公府,去探望程处弼。   哥仨好久不聚,自然聊天聊得十分愉快,临近黄昏之时,二人辞别离开卢国公府时却发生了变故。   “……殿下连我们都没来得及招呼,就跟房二公子一块逃,咳咳,跑了,可惜还是被卢国公给发现擒回府中……”   “擒……”长孙无垢这位每临大事必有静气的贤后此刻眼皮也一阵狂跳,差点就维持不住贤德皇后的形象。   李世民的脸色更是黑成了锅底,生生从牙缝缝挤出一句。“程咬金……你个老匹夫……”   当李世民听到恪儿被迫参与程府家宴,到程家三个熊孩子端出了大杀器:狼心狗肺汤。   贤后长孙无垢也绷不住了,赶紧扭过头去一个劲地猛咳嗽。   李世民更是面目狰狞到了极点,既想要捧腹狂笑,又想要破口大骂。   最终,大唐的英明君主,贞观之治的主宰者李世民一手用力地抠着案几腿,另外一只手掐着自己大腿,艰难地维持住了天子威仪。   蜀王府的护卫恭敬地退下之后,夫妻二人相顾无言,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述此刻复杂的心情。   “这事,这事若是传出去……妾身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好不容易稳定情绪的长孙皇后赶紧拿丝帕捂在口鼻前,省得让夫君看出异样。   “唉……这叫什么事,这狼心,还是恪儿自己送去的。   这下好了,堂堂蜀王和房相二公子一块在卢国公府里吃了一顿狼心狗肺宴。”   长孙无垢咬了咬牙,又气又好笑地道。   “妾身觉得,怕这是卢国公想要多牵扯些人,省得长安城上上下下老拿他老程家当笑柄。”   听到娘子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李世民实在是绷不住嘿嘿嘿地笑了几声,很快又皱起了眉头。   “这下好了,恪儿那个小混蛋也成了笑柄,还有房家小二,也不知道今日房卿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心情……”   李世民揉了揉眉心。大唐王朝如此强盛,无数名臣良将,可里边总有一些不安定份子惹人心烦头疼。   想笑老程活该,可又生气程咬金这个老匹夫居然逼自己儿子也灌了好几碗狼心狗肺汤。   唉……这叫什么事,李恪虽然是受害者,可李世民总有一种现在就赶往蜀王府邸踹上这小混蛋两脚的冲动。 第26章 这才想起,药还在老程家……   “可怜的二郎,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去了趟程府,就成了这副模样……”卢氏心疼地给躺在榻上哼哼叽叽,酒气冲天的房俊擦着脸。   房玄龄黑着脸从屋外步入了房中,看到不省人事状的房俊,张了半天嘴,最终无可奈何长叹了一口气。   “夫君怎么了?”仔细地给房俊擦了脸,卢氏这才得空回头看向房玄龄。   “没事没事,老夫哪有什么事。”房玄龄干咳了声坐了下来。“夫人,时辰不早了,咱们回屋吧。”   “夫君你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卢氏不乐意地道。   “那个,咱们家老二,今日在程府,不仅仅是喝大了那么简单。还生生给灌了好几碗的狼心狗肺。”   “啥?!”卢氏直接就腾的一下子站起了身来,柳眉倒竖。   “他程咬金啥意思?咱们房家可没得罪他,还狼心狗肺,这是想要干嘛?”   “娘子莫恼,这狼心,还是咱们儿子和蜀王殿下送去的。   唉……这也是程家那三个不懂事的小娃娃爱兄心切,给闹腾出来的笑话。”   听了房玄龄将从房成口中问到的前因后果一说,卢氏黑着脸,几次想要开口,最终都只能悻悻地闭嘴。   “夫君,妾身这心口堵得慌。”   “为夫何尝不知,程咬金那老货,分明就是想要让蜀王和二郎替他老程家挡刀子,唉……流言纷扰啊。”   房玄龄一脸无可奈何地长叹了口气。老程那个老匹夫,就是想要借蜀王和自家二郎来替他老程家分担压力,典型的要笑话大家一起被笑话。   “若是往日,老夫就算不顾颜面,也得找那个老匹夫讨个说法,可是如今……”   卢氏内心也很梗,可问题是,老程家算是自己和三郎的救命恩人,就为了这么点事……   可是又觉得不甘心,终于忍不住在夫君跟前狠狠吐了句槽。   “真不知道崔家妹妹怎么看上这个不要脸的老匹夫。”   “……”   ……   卢国公府重开家宴,蜀王殿下,房相家二公子二人被生擒入府,参加了一场热闹喧天的狼心狗肺宴的消息。   再一次让长安城内吃饱了没事干的老百姓们多了一些新闻趣事。   “我可是听说,那狼心还是蜀王殿下和房二公子前些日子打了匹大青狼,亲自送去的程府。”   “难怪他们得吃,好歹是自己送过去的食材,总得尝尝不是?”   “可狼心狗肺……炖一块真能好吃吗?”   “我那天就在程家门口,当时,蜀王殿下被扔上马车的时候,还一个劲在那叫唤,再来一碗,这说明什么,说明味道好啊……”   “也对,话说回来,这狼心狗肺这句话,会不会是被读书人给弄出了贬义,说不定过去,指的就是一道美食。”   “反正我老刘没吃过狼心,可狗肺吃过,只要会做,精心烹饪,那味道,可不比百味楼大厨烹饪的肝膋差……”   歪了歪了,话题已经从程家人与蜀王和房二公子共食狼心狗肺,到论证“狼心狗肺”原本的褒贬之意,到开始争论到了食材的烹饪手法与味道。   这,就是强盛的大唐帝都长安城百姓们的八卦日常,枯燥而又乏味,却又透着一股闲得蛋疼的无聊意境……   ……   “陛下,与房相的妻儿同时被狂犬所伤的伤者,于今日正午之时,已然过世了。   另外两名伤者,也已是奄奄一息,怕是时日不多了……”   孙思邈坐在天子对面,表情显得有些黯然。   就在今天清晨,伤者的家属登门求救,孙思邈虽然知晓狂犬病一旦发作,便无药可治,但还是亲自赶去。   “这个消息,之前朕也刚知晓。”李世民亦是无奈。“听闻道长给那三位伤者都作了救治,都不成吗?”   孙思邈点了点头。“之前,程处弼就告诉贫道,如果已经用古法治过的伤者,哪怕是再用他的药去医治,也不会有效果。”   “当时贫道还不相信,后来,第一位伤者发病,另外两位伤者未发病时,都来寻贫道求医问药。   贫道前往程府,拿来了诊治房相妻儿的药剂,可他们终究还是发病。”   李世民有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看来,程家老三,头疾虽然未曾痊愈,可这医术,却还真有些本事。”   “不错,可就是不知何时他就会胡言乱语一番,令人摸不着头脑。   不然,贫道真想找个时间,好好的跟他研讨医道。”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陡然传来,打断了二人,李世民抬眼朝着门口望去。   便看到了房玄龄阴沉着脸撩起前襟朝着这边疾步行来,一面跟身边同行的袁天罡正在交流着什么。   “房卿、袁卿平身,发生了何事。”李世民已然起身迎向屋外。   “陛下,臣刚刚接到了来自径阳、云阳两县的急报。   两县都发生了多起疯狗伤人之事,而且伤者数量众多,单是径阳一县的伤者就多达二十余人。”   “什么?!”李世民脸色一变,不禁勃然色变。   “径阳县、云阳县的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朕之前不就已经让各处严防谨守,务必让警惕春季疯狗伤人。”   “区区一县,就伤了二十余人,岂有此理!”   孙思邈赶紧恭身一礼。   “陛下息怒,贫道以为现如今最要紧的,便是伤者的安危。贫道担心,若是他们再按照古法给伤者医治……”   房玄龄也深吸了一口气。   “陛下,臣以为孙道长言之有理,现如今最要紧的便是派人赶往云阳、径阳,命他们千万不要胡乱用药。”   李世民也是脸色一变,不错,若是此刻再用古方,十人活一二人,那二十多名伤者,也就只能活下两三人。   岂不是说,区区一个云阳县,仅仅一个春天,就又要多付出近二十多条人命,而这二十多条人命,现如今明明可以挽救。   “赵昆!你亲自赶过去,传朕旨意,告诉径阳、云阳医者。   让他们停用古方,不得胡乱给伤者医治,朝庭会很快将良药送达。”   “臣领旨。”一直侍立于李世民身畔,一脸浓须威武强健的赵昆凛然应诺,立刻快步朝着门外跑去。   “那药……”李世民刚张了嘴,这才想起,药还在老程家,就是自己最近都不想搭理,给恪儿那个倒霉儿子灌了好几碗狼心狗肺的老程家。 第27章 现在还不是见程家老三的时候   作为忠心耿耿,为朝庭呕心泣血,为陛下鞠躬尽瘁的房大相爷看到了陛下一脸黑线半天作声不得的模样。   先是一愕,旋及明白了陛下在考虑什么。想到自家老二给灌的那几碗狼心狗肺,房大相爷的脸也黑如锅底。   他也不乐意去程府,可是身为臣子,总该要为陛下分忧才是,房大相爷最终还是上前献策。   “陛下,臣亲自去一趟程府,去见一见程家老三。臣毕竟跟他打过交道……”   “陛下,贫道(臣)愿同往。”孙思邈与袁天罡二人也都作出了表态。   李世民看着这三位,稍松了口气。   “也好,那就有劳你们三位了,希望程家老三手上有足够的药剂……”   房玄龄等人快步而去,李世民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   希望脑子尚未痊愈的程老三不是撞大运,而是真有那本事。   不过话说回来,程处弼,这位吃了熊心豹子胆,喝过狼心狗肺汤的程老三。   居然能够一边犯着病一边救人性命,这本事,真让人难以置信。   “夫君……”就在李世民眉头紧皱,思虑百转千回的当口。   听到了屋外传来了温婉如和风拂面的动听嗓音,不禁嘴角轻快地扬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回头望去,就看到了楚楚动人,眉目如画的长孙无垢俏生生地站在门口,手中还捧着一碗羹汤。   长孙无垢嫣然一笑,眼波流转,扫过案几上那些公文,将羹汤玉碗搁到了空处。   “妾身让他们熬了银耳红枣羹,今个熬得特别好,妾身就给夫君送一碗过来,没打扰陛下公务吧?”   “辛苦娘子了,为夫正好觉得口渴。”   李世民笑眯眯地坐了下来,抄起了碗吃了两口,一脸满足的表情。   “妾身入屋前,听到了夫君长吁短叹,莫不是有什么忧愁难解之事?”   李世民便将径阳、云阳两县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又言及了程处弼这位在长安城近月来,流量第一,话题第一的焦点人物。   “听夫君这么一说,妾身也都有些好奇了,也想见一见这位程家老三。”   “是啊,我也很好奇……不过现在还不是见他的时候。”   李世民点了点头,不过一想到某张令他不开心的毛胡子脸,语气瞬间就很不乐意。   长孙无垢焉能听不出来,那天晚上商议清河的亲事,也是被老程家的狼心狗肺宴给打断。   既然陛下不乐意,那清河与程家老二婚约的事情,先缓一缓,等陛下气消了再说。   毕竟闺女才十岁(划重点,这是真事),拖上三五个月也不急。   ……   就在昨日,从清河送来了一封家书,娘亲崔氏在清河省亲。   在要回长安前两日,突然觉得身体不适,吃啥吐啥。   吓得外祖父赶紧请来名医诊治,这才知晓,崔氏已然有孕快三个月。   这要是一路颠簸月余回长安,万一出了事,那还了得?   所以心疼爱女的外祖父决定让崔氏留在清河静养,等到生产之后,再回长安。   收到了这个消息的程咬金既喜又忧,喜的是老程家又要添丁增口。   老三的事情,真要过上几个月,流言蜚语也该消散无踪,不会惹娘子心焦。   愁的则是娘子要在老丈人家呆到孩子出生才能回来。   自己只能既当爹又当娘的继续照看这六个调皮捣蛋的孽子。   至于程家六兄弟,除了程处弼外其余几位都开心无比,既为自家又要多上一位亲人开心。   当然那些还没完成的课业又可以先扔到一边,该玩的玩,该浪的浪,也是一个开心的理由。   “哈哈哈……三哥,三哥你看我们抓到了什么?”   程处弼刚从屋里探出头来,看到乐滋滋拿根棍子挑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啮齿类动物窜过来的老六,旁边还有两个嘻嘻哈哈的熊孩子,程处弼脸都黑了。   “那是耗子,给我扔了!”   “三哥,我们可是费了老大劲才抓住的,让我玩一会再扔吧?”   三个熊孩子的脸和手简直如同刚刚进行了一场废弃矿坑的探险刚刚回来。   “那玩意一身传染病,你们要不扔,信不信我把你们全扔房顶上去晒太阳,等爹回来再让他收拾你们。”   程处弼毛了,捞起衣袖就往外走。   知道不知道鼠疫是咋来的,十有八九就是你们这些熊孩子闹腾出来的。   老六只能一脸遗憾地棍子用力一甩,程处弼顺着抛物线看去。   他看到了,那只奄奄一息的耗子似乎露出了一个绝处逢生的霸道总裁邪魅的歪嘴笑容,嗖的一下子飞上了房顶。   程处弼倒吸了一口凉气,手足冰凉,这是什么操作。   这是要挑战我这个老程家最靓的崽,程府三哥的权威和实力吗?我特么……   “三哥我不是故意的……”   程老六看了眼脸色黑得跟厨房锅底有得一拼的三哥,棍子一扔扭头就跑。   老四老五也毫不犹豫撒腿就跑,讲真,就这哥仨捏一块也不够帅气逼人的程府三哥收拾的。   ……   一柱香后,被程处弼亲自押着去洗了脸和手的三个熊孩子终于规规矩矩地坐到了程处弼的跟前。   就是三对招风耳都红彤彤的,虽然都坐得很规矩,可是三双眼睛仍旧贼兮兮的东张西望。   “你们三个,能不能安静一会?”程处弼揉着眉心无可奈何地道。   自己是老程家最苦逼的成年人,刚刚十六岁,还没工作,不能跟爹和两位哥哥一样去上班。   留在府中,就成日看着这三个活动能力快赶上二哈的熊孩子。   上树能逮鸟,扒草能捕鼠,钻沟能抓鱼,诺大的老程家家中的蚂蚁几乎已经绝迹……   就连耗子这玩意,怕以后也不敢往程家溜达,毕竟要是落到这三个祸害的手里边,死都是幸福,就怕生不如死。   这说明什么,说明老程家的家风太糙,太不严谨,需要整顿。   “要不三哥我再给你们讲个笑话吧,听完了就老老实实的做课业。   娘亲不回来,课业还是得做,爹也交待让我看着你们仨。”   “三哥,别讲笑话了,我,我胃疼……”   程老五脸都绿了,每一次,三哥自己在那里自说自话之后就会一阵疯笑。   经常把他们三个吓得够呛,悄悄的告诉了爹,可爹也没办法。   只能让他们在这种情况出现时,老老实实地陪笑捧场。   “别胡说八道,都坐好了,今天我们来讲一个什么呢……”   自我感觉良好,而且那么多的精彩笑语,就不信逗不笑这三个明明笑点极低的熊孩子。   “我们就讲一个关于相亲的故事,有一天,一位男士与跟一个姑娘相亲,两人就聊了起来……   女的问:你平时有什么爱好?男的答:也没什么,看看书,打打飞机之类的。   女的吃惊道:你怎么可以做那种事情。男的赶紧笑道。我是逗你玩呢。   女的这才刚松了口气,男的说道:我这种人怎么可能看书?哈哈哈哈……”   “果然……”程老四一脸绝望地揉着脸,老程五正努力地挤出笑容。   程老六直接生不如死地瘫在了地板上,这一刻,他多希望被扔上房顶的是自己而不是耗子。 第28章 这触及到你们的知识盲区了   “这是为什么,难道这一次,这个笑话还是有代沟问题?”看着这三张虚伪敷衍到极点的笑脸,百折不挠的程处弼陷入了思索。   “三公子,三公子,房相爷、孙道长和袁道长有急事要见您,小人已经将他们迎入前厅了。”一名家丁赶了过来禀报。   程处弼站起了身来,回头看向这三个弟弟。   “三哥放心,我们一定不惹事,放心吧。”程老四赶紧坐得笔直地讨好道。   “不许乱翻我东西。”程处弼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咬着牙根阴测测地威胁了句。“不然,你们三个就上房顶跟刚才那只耗子做伴去。”   “诺!”三个弟弟齐刷刷一颤,赶紧大声应诺。   “小侄见过二位道长,见过房伯伯。”程处弼步入前厅,就看到这三位眉头深锁,忧心忡忡,不禁心中一提,这是又遇上什么难题了?   “贤侄不必多礼,老夫有一事相询,你那治疗狂犬病的药可还有?”   “怎么,莫非长安城里又有狂犬伤人了?”程处弼吃了一惊。   “不是长安城,而是径阳、云阳两县,都出现在狂犬伤人。   径阳县有伤者二十三人,云阳县也有九名伤者,他们急需要医治。   相比古方,还是贤侄你的药更有效果……”   “这没问题,不过径阳和云阳距离长安有多远?”   程处弼站起了身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我现在就去准备足够的药物。”   “贤侄你身子还没恢复,不需要你亲自出手。   老道和袁道友好歹也见识了贤侄治疗的手段,我们带领弟子前往就好。”   “我其实……好吧,不过那两县距离长安远不远,毕竟,这药必须保持冷冻状态。   若是时间过长,一旦药物变质,很有可能不仅没有了疗效还会出现其他副作用。”   “径阳到长安七八十里地,快马也就不到半天功夫便能赶到。”   程处弼松了口气。“那就没问题,不过,这次过去,你们只能带一次的量,因为这个药是需要冷冻的。”   程处弼扭头交待了身边的家丁去拿药,孙思邈等那程府家丁离开,就问道。   “贫道一直有一个疑问憋在心中,想要问一问贤侄。   你的药物为何只能用在发病之前,而在发病之后,就失去了效用?”   “这个问题,怎么说呢。”程处弼看着跟前三位大唐著名历史人物。   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他们科普一下狂犬病的发病机理,还有减毒狂犬疫苗为何在发病之后无法起作用的原因。   程处弼抬头朝着门口看去,得,三颗脑袋正在那里鬼鬼崇崇的。   “别躲了,老四,速速去我房间里,把我的那块纸板还有碳笔拿来。”   “好的三哥,我这就去给你拿。”   程老四缩了缩脖子,赶紧撒开腿就跑,屁股后边跟着两个嘻嘻哈哈的弟弟。   “贤侄你这是……”房大相爷有些懵逼。   让你解释一下,你要纸板和碳笔这是要做啥?准备画个饼给老夫等人充饥吗?   “因为狂犬病的发病机理,光用嘴说,不够直观。   所以我一会用一种更加深动的教学方法,向你们科普科普。”   ……   不大会的功夫,白纸板被摆在了案几上。   程处弼抄起了碳笔,在白纸板上画上了一根竖黑线。   然后四根斜下的黑线,在竖线的顶端外加一个不规则圆形。   “这是一个人。”程处弼很满意地打量了两眼,然后拿碳笔点了点这个不可名状之图形道。   “……”一阵微凉的春风,拂入了厅堂,三位长辈,三个弟弟。   全都保持着僵硬的姿态,眼睛都瞪得像铜铃。   “……你确定?”博学多才,擅长各种才艺,在国画方面也有一定造诣的房大相爷嘴皮子有些哆嗦。   “难道不是吗?”程处弼不乐意地拿手指头戳了戳。   “你们难道没看到吗?这是脑袋,这是身体,这是胳膊,这是腿。”   “好可怕……三哥这手艺,太可怕了……”   程老五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已经不是用丑字就可以形容的美术技艺。   程老五觉得,自己拿几根木棍摆一摆也比这个更像人。   “三哥,你脑袋里边的白胡子老爷爷也长这样吗?”程老六满脸好奇地问道。   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老六,你给我闭嘴!”   哥不就是缺点绘画天赋吗?要不是有外人,三哥我现在就在你脸上画上三个火柴人形状的白胡子老爷爷你信不信?   “咳咳……不用在意那些细节,贤侄你还是跟我们继续说狂犬病的那个机理。”   孙思邈终究是活得久的人物,老沉持重,决定强行将那几根棍子想象成一个活生生的人体。   “你们看,这个人,他的胳膊被狗咬了……”   程处弼想了想,在棍子人的左胳膊上打了个叉。“这代表伤口。”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在叉叉旁边唰唰唰写下了伤口两个字。   程处弼很满意,自己的处方体还是那样的熟练与飘逸。曾经获得过药房的几位眉清目秀药剂师的一致好评。   还动不动就用娃娃音给自己打电话,问自己开的是嘛药。   呵呵,不要以为哥不知道,你们这是馋哥那磁性的男中音。   “……这,这是什么?”三个弟弟三个长辈呆若木鸡。   孙思邈与袁天罡一脸震惊地又进行了一番目光交流。   孙思邈低声道。“莫非他脑中的小人,真是道家中人?为何贫道觉得他像是在写一道符箓。”   精通道家符箓,擅长炼制各自丹药和推拿的袁天罡眯起了两眼。   “莫非是引雷符箓?可似乎不全?”   耳朵边听到嗡嗡嗡议论声的程处弼不乐意了,嘛意思?   我可是在为你们解释狂犬病毒的致病机理,你们这些听众就不能上上心?   你们就是缺了九年制义务教育,不然,全都给我去叫家长。   “诸位能不能先别说话,我写下伤口这两个字,是便于一会更形象的描述致病的过程。”   “三哥,你写的是‘伤口’这两个字?”程老四夸张的咧开了大嘴,眼睛瞪得像铜铃。   “闭嘴,再吵信不信我给你胳膊上也写上这两字。”   程处弼直接就毛了,刚说了闭嘴,你这个弟弟就挑衅,咋的,信不信我大义灭亲。   程老四双手捂在嘴前,脑袋疯狂左右摇摆,好害怕,三哥都目露凶光了。   “……”房玄龄看着那不知所谓的鬼画符,眼角一阵抽搐。   孙思邈摸了摸自己的老脸,有点臊,还有点发烫。   自己是怎么了,居然把跟前这个半疯的程老三误认为是道家高人附体。   袁天罡也尴尬地抬眼看着天花板深呼吸,要淡定,不要为外物所动。   我下次要再认为这小子脑子已经恢复正常,我名字就倒起来,嗯,就叫罡天猿。   “之后,狂犬病毒就从伤口进入了伤者的体内,其所含的糖蛋白能够与人体的乙酰胆碱受休结合……   好吧,这应该是触及到了你们的知识盲区,我就换一种说法。”   “……”三X三继续呆若木鸡。 第29章 谁也不可能一直疯着,那不得累死   “……你们看,这病毒就沿着胳膊爬呀爬呀,最终爬到了脑袋里边。   当它们到达脑袋之后,就开始在里边繁殖,一旦繁殖到了临界点……   嗯,就是已经兵马齐整,就开始朝着人体各处攻城略地,从而导致病就开始发病。”   看着那被程处弼用碳笔画圈圈的不规则圆形,孙思邈与袁天罡总算是吐了口浊气,很有默契地交换了一下眼神。   这孩子病得不轻,但好歹自我调整能力不错,总算是能够从胡言乱语的状态,恢复正常的语言交流能力。   程处弼一面讲解,一面注意着跟前这些人等的反应,虽然他们一开始很懵逼。   但是渐渐地,都露出了恍然与若有所悟的表情。   这让程处弼暗松了口气,握拳,看来,以后给这些思维模式落后自己一千多年的历史人物讲解先进理念,最好配图。   自己可是优秀的医疗卫生工作者,哪怕是穿越也不能忘记接待患者和患者家属时。   要懂得热心解答问题,虚心接受意见,诚心排忧解难。   等到程处弼解释完,房玄龄如释重负,虽然这程家老三说得乱七八糟,可好在自己理解能力超强。   加之又还有二位医道高手可以沟通交流,不然,真不明白这位脑洞清奇到令人绝望的程家老三到底表达啥。   别的不说,单单看他画的那个丑出天际的木棍人,房玄龄就觉得辣眼睛,恨不得一把火将那玩意给烧了才觉得心安神宁。   此时,老程家的家丁也扛着木箱赶了过来,程处弼打开了木箱检查了一遍之后,这才交给了房玄龄身边的随从。   “这是第一次疫苗的量,还有多余的,千万千万要告诉那些医者,份量的多少。   绝对不要轻易变动。不然很可能治不了狂犬病,反倒会致命。   还有,用我配制的生理盐水来混合药剂,不要让他们乱用。   因为盐含量高了或者低了,都会导致药物难以进入组织和血液……”   程处弼的这些交待,前来的三位大佬都不敢怠慢,房玄龄甚至让人拿来了纸笔,亲自记下了各种注意事项。   目送着那一箱珍贵的药剂被小心翼翼地搬上了马车,看着三位大佬匆匆而去,程处弼无奈地摇了摇头。   身为医生的使命感,让程处弼不能奔赴前线亲自为患者排忧解难而倍感煎熬。   但是,老爹的叮嘱,三个弟弟的密切监视以及府中一干家丁的看押,却让他难以离开。   自己明明已经多次用实际行动证明,现如今除了失忆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可程处弼觉得身边的人们对待自己的态度,仍旧像是在看待一位精分,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程处弼不禁仰天长叹,人生果然艰难,摇了摇头。   在一票弟弟那诡异而警惕的目光中,迈开沉重的步伐朝着府内行去。   府门外,街坊四邻那一双双诡异的目光正朝着这边瞅来,都在仔细而认真地审视着这位程府三公子的精神面貌。   “不说三公子疯了吗?为何一点也看不出来。”某位正在制作炊饼的大娘小声地嘀咕了句。   一旁盘膝而坐,正在售买陶壶的老汉呵呵一笑。   “谁会在脸上写个疯字,老汉我听说,程三公子不疯的时候与常人无异。”   “也对,谁也不可能一直疯着,那不得累死。”一旁靠在街着打盹的懒汉打了个哈欠,颇为认同地道。   “今天房大相爷还有两位神医又跑老程家,还搬了东西,这是干嘛了?”   “呵,不急,等我有空跟我七姑姥姥家六表哥媳妇的外甥聊聊,他就在程府里做事,肯定能有什么消息……”   ……   送走了三位大佬,满腹心事的程处弼行走在府中。   身后边三个弟弟被他又吓又哄,总算是老老实实地回屋去写课业去了。   不过老四执意要跟随,嗯,程老三身边要没人跟着,大家都不放心。   就当磨皮擦痒,东张西望的程老四不存在,程处弼慢悠悠地在府中溜达。   程府好歹是国公级别的府邸,占地颇为广大,程处弼穿越至此近月,却都还没有认真地逛全过。   今日正好心中郁闷,多走走路,倒也可以散心,可惜,手机不在身边,没办法计步数。   唉,也不知道自己的电脑会落到谁的手中。   自己精挑细选数载得到的几个T硬盘的干货,是会被某个不识货的家伙删除干净。   还是会被新主人一面痛斥资本主义社会的腐朽。   一面用客观的眼光去审视采用光影拍摄手段,对生命延续行为中的艺术性及其各种可能性的深入探索。   想到了这,单身二十多年的程处弼不禁遗憾地长叹了一口气。   程老四立刻警惕起来,打量着这个走路都会突然之间哀声叹气的三哥,手紧紧地捏着个装有安神定心丸的瓶子。   好在没有进一步的异常,而是继续迈着他那看似沉重的脚步继续漫无目地的闲逛。   老四抹了把额角的冷汗,陪三哥瞎溜达,压力好大。   就在程处弼一边瞎溜达一边感慨过往之时,听到了前边拐角传来了谈话声。   “今天怎么不是刘婶过来?”   “刘婶生了病,在家里养着,她让我过来寻管事伯伯您,好拿衣服回去缝补的……”   一个像是还未完全跨过变声期的中性嗓音响了起来。   “她病了?好吧……这几件衣裳,都略有些破损,都补一补。   特别这件,是我家老爷的朝服,只要补得精细,看不出,那价钱好说。”   “这里是两百钱,小武你先拿着,等缝补好之后,我再给剩下的。”   “好的,多谢管事伯伯,那我就先回去了,争取明天先把程老爷的朝服修补好,拿回来给您看看。”   “嗯,呵呵,行了去吧,替我向刘婶问声好,对了,你等下……”   “这一百钱,你拿着给你刘婶请个医者看看,莫要耽搁了,若是钱不够,你再来寻老夫。”   “这,这我不能要。”   “不是给你,是给你家刘婶的,我跟她……算了。   你还是个孩子。总之,你要不拿着这钱去给刘婶请医者,这份活……”   “多谢管事伯伯。”年轻人看来很懂得变通,第一时间就做出了选择。   这个时候,程处弼的脚步终于迈过了墙角,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少年和管家程富。   “小人见过三公子,见过四公子。”   程富看到程处弼从一旁露出身形,赶紧恭敬地朝着程处弼一礼。   他身边的那个衣着朴素的少年正捧着一个包裹,亦歪过了头来,朝着程处弼看过去。 第30章 长得这么漂亮,肯定是男孩纸   “富叔不必多礼,没打扰吧?”程处弼朝着这位府中的大管家颔首笑道。   “小人这就是忙些杂事,没什么。”魁梧高大的程富笑道。“公子这是要去哪?”   “我,就是无聊了和老四一块瞎溜达。”   程处弼回了一句,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旁边这个少年郎啥意思,一直盯着自己看。   那目光,就好像是没见过世面的西蛮子游客在欣赏大熊猫一般新鲜好奇。程处弼不乐意了,也反打量回去。   这个少年很干瘦轻薄,跟个纸片人似的,眉毛太细,眼睛也大,脸也太瘦小,鼻子太小,缺少男性的英挺。   整体感觉这个少年虽然长得不错,但是浑身上下都缺乏一种程家男儿的铁血与刚强,甚至有点娘炮。   程富注意到了异样,瞪了一眼那个少年。“小武你快回去吧,若有事再来寻老夫。”   “是,小人告退……”   少年赶紧收回了打量程处弼的目光,朝着程富一礼,又朝着二位程公子一礼,这才移步而去。   “这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娘炮?”程处弼收回了目光朝着程富问道。   “???”程富一脸懵逼地看着三公子,再看一眼前方正要拐过街角,听得此言脚步一个踉跄的少年。   “很娘?……三哥你不觉得他长得挺好看的。”程老四歪了歪脑袋,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长得这么漂亮,肯定是男孩纸。老四你还年轻,心性不定。   所以这种少年不要跟他们往来,不然把你给掰弯了怎么办?那你有什么脸面去面对老程家列祖列宗?”   “???”程老四与程富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口若悬河的程处弼。   掰弯是什么意思?又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有什么关系?   “哥,你说的对,咱们走吧,这没啥好玩的,富叔我们先走了。”   程老四赶紧连连点头,一面劝道。三哥今天是怎么了,满嘴胡言乱语看着好害怕。   掰弯自己,总觉得三哥嘴里说出来的不是啥好话,不过就凭刚刚那干巴瘦猴的漂亮少年?   程老四看了看自己那远比同龄人结实的胳膊与胸肌,不屑地撇了撇嘴。   掰得动吗?我好歹也是老程家的好男儿,那样弱不禁风的少年,一个打三个都不嫌多。   “好吧,走了富叔。走,去看老五老六有没有认真的写课业。”   程处弼摆了摆手,大踏步地领着程老四离开。   这种姿色的男孩纸后世多了去了,以至于有不少漂亮男孩纸为了能够博人眼球。   甚至穿上了女装嘟嘴卖萌来吸引那些单身宅男,导致女装大佬都成为了一种潮流。   可这也导致了一些年纪轻轻,身心尚未发育健全的少年郎的审美被这股子歪风邪气给带路跑偏。   一定要警惕这种社会上的歪风邪气,不能带坏了家风严谨的程家糙老爷们,男人,就应该阳刚一点,直男一点。   风中凌乱状的程府大管家程富呆呆地看着二位公子的背影,半天才吐了口浊气。   也是,三公子这病还没好,胡言乱语属于日常基操,见怪不怪,见怪不怪。   伏在墙角住,听到了程处弼之言的少年,脸色开始由红转黑,又黑又慢慢的变红。   一口白牙都差点咬碎,原本就大的眼睛瞪的溜圆。   深呼吸,这就是那个程家老三,经过大唐两位国医圣手亲自认证,暂时还无可救药的失心疯患者。   吃过熊心豹子胆,啃过狼心狗肺,拿疯狗以疯治疯的程处弼。   难怪那么瞎,还长这么漂亮一定是男孩子,我特么……   “懒得跟你一般见识,果然跟刘婶说的一样,这程府的男人就是一帮大咧咧的糙老爷们,惹不起我躲得起……”   小声疯狂吐槽的少年小武抱着衣服绕过了墙角朝着府外行去。   这段时间刘婶病了,怕是自己要经常出入程府,低调,一定要低调,低调才能平安。   ……   刚过了午时没多久,就听到了府门方向传来了喧哗声,程处弼这才刚抬起头。   “三哥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正皱巴着脸努力抄录《千字文》的程老四顿时两眼一亮,把笔一扔,直接就窜了出去。   程处弼刚要开口唤住程老四,嗖嗖两声,老五老六也大吼一声我也去。   看着那在案几笔架上晃动的毛笔,除了自己外已经空了的房间。   听着远处那越来越显得闹腾的动静,程处弼无奈地长叹了一声站起了身来,快步朝着屋外走去。   我不是好奇,只是奇怪这三个熊孩子跑这么快,到底想去看什么热闹。   程处弼看到了,看到了一票程府的家丁,欢天喜地,美滋滋地拿着两块大门板。   将一头明显已经呃屁,舌头都耷拉在一边的大黄牛给抬进了府。   “三哥,咱们家死了牛了。”正挤在人堆里边看热闹的程老四看到了程处弼的身影,不禁兴奋地大声地叫嚷起来。   “???”程处弼看着兴奋得上窜下跳的三个弟弟。   还有一票眉开眼笑,吃力地抬着门板往里挪步的程府家丁,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地迷惘。   这特么是怎么回事?谁来给我解释一下,牛不是农耕文明最为重要的畜力吗?   而且牛非正常死亡的时候下,官府可是要罚钱的。   为何此刻,府中的一干人等就跟中了笑气似的,吡牙咧嘴乐个不停,疯了吗?   程处弼听到了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回头,就看到了管家程富一副眉开眼笑乐开了花的模样。   “死得太是时候了……”   “我说富叔,咱家死了牛你还这么开心?”程处弼一把拦住管家程富不乐意地道。“官府可是要罚钱的。”   那三个弟弟不懂事也就罢了,你堂堂卢国公府大管家难道也这么不明事理?   程处弼这么一嗓子,一干人等挂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硬,那些抬着死牛的家丁们面面相觑,一脸诡色。   三个弟弟也一脸懵逼,三哥这是又要犯病的节奏吗?   深知自家三公子丧失记忆,外加失心疯尚未痊愈的程富知道自己需要给三公子解释解释,做一做心理疏导。   “三公子,来来来……您记忆未复,且听小人给您解释解释。”   “这牛,是昨个老爷就交待好的,今日府中要好好办场家宴。若是牛不死,咱们家哪来牛肉待客。”   程处弼看着跟前的程富,也看到了兴奋得两眼放光的厨房管事济叔正领着一票伙计小厮朝着这边快步迎来。   然后一行人开心地笑着,纷纷搭手,抬着这头健壮地公牛,朝着卢国公府内的厨房方向行去。   神情之激动,简直就像是在战火纷飞的年代,坚守在战壕里三天三夜粒米未进的英勇将士们,看到了老百姓们送来猪羊。 第31章 魂系梦牵的涮火锅极品食材   程富面对着这位脑疾尚未痊愈的三公子耐心地解释起来,咱们老程家每年都会因各自事故死上几头健壮的黄牛。   原因很简单,这个时代牛肉实在不好弄,但是牛肉的滋味,却又是糙老爷们的最爱。   按照唐律,牛肉是可以吃,但是,牛肉必须是来自于自然老死的牛。   当然,也有那种因为各自突发性事故导致牛死亡。那种非正常死亡的牛,也需要官府进行鉴定,确定非人为杀害。   而且还需要死牛的那户人家,向朝庭缴纳一定的罚款,才能够将死牛宰杀售卖其肉。   老程家隔三岔五就开家宴,想要吃牛肉,难道要去专门去购买奄奄一息,行将就木的老牛,然后大家都蹲在臭哄哄的牛棚里滴着口水等老牛咽气?   唔……怕是老牛看到那么多人等着把自己扒皮抽筋吃肉,说不定生生被吓出了强烈的求生欲,精神头一来,又再多活上两三年也不是不可能。   这头强壮公牛的牛生很短暂,它被国家高级干部隐于幕后暗中下了格杀令,再被噬血凶残的程府家丁痛下杀手。   当它被干掉之后,那些老程家的家丁们很熟练地伪装了一个自杀或者是意外身亡的死牛现场。   以搅乱官府的侦破视线,最终它经历了短暂的一生之后,成为了国家高级干部厨房里等待烹饪的优秀食材。   看着它那死不瞑目,两眼圆睁的无神大眼,想必在生命逝去的那一刹那,肯定在感慨,下辈子做牛,千万别投胎到臭名昭著的老程家。   程处弼的内心隐隐泛起了一丝内疚感,为了一口吃的,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调戏国法律令好吗?   好像,也没啥问题吧?毕竟这是法制不健全的封建社会,不如此操作,哪来的牛肉可吃?   已经有一个来月没尝到过牛肉味的程处弼的目光落在这头壮硕的公牛身上,目光之中,异彩连连。   程处弼的目光已经看穿人群,穿透了牛皮,看到了牛身上各个部份的肌肉组织,脑海里边立刻就会冒出相应的烹饪手段。   牛头适合黄焖,但香料一定要多,而且洋葱必须多加,口味浓郁,香气扑鼻。   牛蹄适合炖,但是最好和猪蹄一起,再用一些特殊的烹饪手法和秘制香料,可以让汤色清彻而不会过于浓厚。   味道会更加的鲜香浓郁,而且蘸料一定要有香菜和狗肉香(薄荷),吃起来才香而不腻。   牛尾熬汤,更是滴滴香浓而又滋补,可惜没有西红柿,也没有土豆,但并不妨碍它的美味。   牛颈肉,肥瘦兼有,肉质干实,肌肉纹理较乱,肉质较韧,采用铁棒锤打,千锤百练之后的牛肉丸子口感弹牙,鲜香滑嫩,绝对是制作撒尿牛丸的极品食材。   牛上脑肉肥瘦交错,而且比例比较均匀,适于熘、炒、氽等。   牛眼肉(划重点,不是牛眼睛附近的肌肉组织)肉质细嫩,脂肪含量较高,吃起来的口感比较香甜多汁,不干涩,适合涮火锅……   火锅,一想到这个词,程处弼就内心一阵微微的刺痛,没有了辣椒,没有了郫县豆瓣,自己就没办法做出程氏秘制火锅调料。   火锅没有了红汤,已然失去了尊严和灵魂,可毕竟,牛百叶和黄喉还有肥牛此刻就在眼前,白汤其实也不是不行。   “三哥,你也饿了?”程老四听到了自家三哥吸溜口水的声音。   “还没饿,这是馋的。走,看看去。”   程处弼已经迫不及待地大步撵了上去。四、五、六三个弟弟屁颠颠地跟着三哥的脚步,跟着三哥去厨房,肯定会有好吃的。   脆爽的牛百叶与黄喉,还有肥美甘甜的肥牛,还有那卤制之后棉香劲道的牛肚,以及那可以用来制作灯影牛肉的牛健子……   尤其是前三种最令自己魂系梦牵的涮火锅极品食材,谁敢跟自己争,老子就跟谁拼命。程处弼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三分。   “……三哥这是咋的了?我怎么感觉三哥杀气腾腾的。”   “呵……这就是老六你见识短浅了,这种状态,你四哥我可是见过的,叫护食。”   程老五一脸恍然。“对,我想起来了,秦叔叔家的看门狗就那样,敢动它骨头,连主人都咬……”   三个弟弟正在显摆自己渊博的知识,前面大步前行的程处弼脚步一个踉跄。   然后恶狠狠的一个狮子摆头,眼睛瞪得像铜铃,脸黑得就像是柴火熏过的锅底。   “……哎哎哎……三哥你咋的了?脸怎么这么黑,好吓人。”三个弟弟生生被程处弼那溢散开来的冲天杀气吓得瑟瑟发抖。   “今天你们仨小屁孩再多叽歪一句,都别想吃饭!”   程处弼毛了,神特么的护食,我可是你们的亲哥,居然拿我去跟狗作对比,这几个熊孩子,简直不是人。   ……   程处弼赶到了厨房所在的院落,居然看到了管家富叔光着膀子顶着一头臭汗,正在几位欢天喜地的程府大力士的帮助之下将整张牛皮剥下。   这头倒霉的程府公牛,早在凶案现场暴毙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有老司机第一时间给它放了血。   至于肥头大耳的梅大厨则只能默默地站在一旁,安静如鸡地看着那些体力过人的程府家丁将这头牛大卸八块。   毕竟他的强项在于对食材的精心处理和烹饪,这种解剖工作实在不适合肥头大耳的他。   “见过三公子,三公子对于牛肉的烹饪,可有什么想法?”   看到了程处弼赶来,已经对他的厨艺心服口服到恨不得跪舔的梅大厨赶紧迎上前来。   “一般你们怎么做?”   打量着正抄起小斧头狠狠剁在公牛肩胛骨上的管家程富,用力之大,犹如在月宫砍桂的吴刚,程处弼眼角一阵抽搐。说好的庖丁解牛呢?   程济作为程府的厨房总管,他自然更有发言权。   “这牛肉一般嘛都是拿酱着吃,还有一些肉质细嫩的部位,可以拿来做脍。   另外,牛油这个宝贝可得留着,给府中的武器防锈,还能做蜡烛照明,给府中的门房做保养……”   “剩下的牛肉则会拿盐腌起来风干,等到想吃的时候才拿来烹饪。不知公子以为如何?”   程济看向了程处弼,毕竟这段时间以来,程处弼用他那不世出的天才厨艺,已经深深地折服了卢国公府的厨房工作人员。   “这样的做法,实在是太浪费了,一会听我的,对了,那牛的内脏呢?”   “牛肝会拿酱起来吃,牛心、牛舌、牛肺这些也是。   至于牛肚子里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玩意,那就拿去喂狗或者是喂猪……”   “???” 第32章 三哥居然连喂狗的玩意都要抢着吃   “喂狗和喂猪?!我没听错吧。”程处弼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连思维都差点陷入混乱。   你们还是人吗?这是什么骚操作,适合涮火锅的牛百叶,肚领,适合卤制的毛肚、网肚;   牛肠可以用来制作闻起来奇臭,但吃起来味美无比,能让自己最少多吃三碗饭的牛瘪火锅,巴适得很。   还有拿来干煸之后,能够馋哭街坊四邻的牛鞭;还有那同样处理好也是相当不错的美味的牛蛋蛋,居然都拿去喂狗和喂猪?!   我特么真想把你们全扔去喂狗喂猪,牛身上最精华的玩意,居然被你们如此糟蹋,程处弼觉得自己的愤怒已经快要无法压制。   “对啊,那些东西里边,满是污浊之物,谁敢去吃,自然只能扔给那些畜生食用。”一旁的梅大厨一脸理所当然地点头附合道。   此刻,耍了半天斧头的程富将斧头搁下,抄起了一柄尖刀,麻利无比地将牛肚子剖开,哗啦啦,满肚子的肠肝肚肺全泄了出来。   程富手脚麻利地一边翻找,一边用利刃,将牛肝、牛心、牛肺、牛肾这些可以制作美食的内脏摘出来之后,一脸嫌弃地拿脚将剩下的内容物往旁边一踢。   “赶紧拿走,拿去喂家里的畜生。”   “慢!”程处弼大惊失色,犹如在喊刀下留人一般,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   “???”   ……   所有人都被程处弼突如其来的大喝声给吓得一哆嗦,程富这位主刀宰牛的卢国公府大管家整个人都迷了。   刚刚自己不是已经解释了一通,难道说三公子又要犯病不成?   程老四赶紧手忙脚乱的在怀里掏药,一旁的老五老六赶紧上前拉住程处弼的衣襟。“三哥,有话咱们好好说,别把人给吓着……”   “你们……那些玩意给我留下,我要吃。”程处弼急了眼,大手直接将那两个弟弟给扒拉到了一边,大步上前,指着那几个牛肚大声道。   “……”一阵风儿,温婉而又绵软,轻轻地扫过整个院子。   将程富这位大官家垂落下来的一根鼻毛给吹得飞扬,落在了那堆被程富嫌弃的牛下水上面。   所有人都眼睛瞪得像铜铃,表情满满全是懵逼,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位三公子。   “看什么看?”程处弼脸都黑了。“这些玩意拿处理过之后,滋味之美,更胜牛肉你们懂不懂?”   “……”又一阵风儿吹过,除了程处弼,所有人仍旧保持着呆若木鸡的状态。   “刀给我。”程处弼直接就毛了。特么的你们不相信就算逑,老子自己弄,为了一口吃的我容易嘛我?   “三公子,您,您真要吃……要不,这牛肝和牛心都给您,那些还是别吃了吧?”   程富这位大管家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讨好地道。   “我特么……”程处弼真心觉得自己跟这帮子一千多年前的糙汉子们有一条沟,是一条远比玛里亚那海沟还要深的代沟。   最终,在程富的劝说之下,卢国公府程三公子只能悻悻地站在一旁指点,由程富亲自操刀。   “对,那四个牛胃都给我切下来,还有那牛鞭和牛蛋蛋也给我留好了,还有牛肠也是……”   程处弼这才松了口气,让两名小厮把自己拿到的心仪之物提溜到了一边,然后让他们照自己教的方法去反复清洗。   至于牛肠子,想了想,程处弼还是决定让小厮们把牛肠子也给清洗干净。牛瘪火锅这玩意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接受得了的。   万一自己整出一锅,惹得满府上下掩鼻而逃,街坊四邻哭着喊着窜去衙门投诉自己恶意污染长安城空气。   就算是官府不敢窜进府来抓自己,可也容易影响邻里关系。关于自己这位程家老三的各种流言蜚语已经太多,没必要再主动加料。   再说了,干煸牛肠同样也是能香得馋死隔壁家的孩子。   三个弟弟猥琐地蹲在不远处,看着程处弼指挥小厮处理那些之前准备拿去喂狗和猪的牛下水。   “三哥居然连喂狗的玩意都要抢着吃,这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要他不吃生的就好,等一会爹回来了,赶紧告诉爹才是正经的。”   “唉……可怜的三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正常。”   “不许胡说八道,记住了,三哥已经全好了,最多,最多也就只是偶尔不着调,这可是爹交待的。”   “四哥说的对,但万一三哥要吃生的怎么办?”   “所以我们要盯紧三哥,都打起精神来。”   “好!”   ……   程处弼让人处理完了他所需要的食材,让人拿去冰窑里边好好地冻起来,等到改日,自己再好好的享用。   今日既然亲爹要大摆家宴,邀请各路英雄好汉?不对,是朝中的各位文武勋贵到府中享用美食。   那自己这个亲儿子就要担负起总厨的责任,为大家提供一顿色香味俱全的全牛宴,也算是回馈家中诸位亲人这段时间以来对自己的关怀。   最上等的牛里脊,自然是制作牛肉脍的最佳食材,而牛肉丸子汤也是必须要有。另外,炖牛腩这种美食当然也少不了。   还有干煸牛背筋这等绝妙的下酒菜自然也要精心烹饪。至于卤牛肉最适合的自然是健子肉……   程处弼换上了他施展厨艺时所穿戴的那一身,开始在厨房院子里边指挥着那十余名厨房工作人员们行动起来。   锤肉的铁棒没有?呵呵,老程家的武器架上,可是有一对铁锏,这玩意拿来锤肉也同样很嗨皮,嗯,就是看着有点瘆人。   几位负责将整头牛大卸八块的糙汉子此刻已经蹲到了一旁看热闹,毕竟烹饪美食不是靠死力气来完成,而是需要优秀的天赋。   大管家程富这位解剖公牛的主力已经重新穿上了衣物,坐在一旁休息。   虽然中途出了点意外,但好在,三公子除了拿走牛下水和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就没在有何动作,总算是让他心中稍安。   不过之后,三公子又想要连那用来制作弓弩的上好材料牛板筋也给拿走,说也要拿来做吃的,目瞪口呆的程富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好说歹说这才勉强劝住。   但仍旧不得不付出了一条牛背筋的代价,而背筋,三公子也要拿来吃掉……   唉……程富抹了把汗水,看样子,三公子这病想要痊愈,是一件需要作长期打算的艰巨任务。 第33章 你们程家也就老三长得眉清目秀   天色渐渐进逼至黄昏之时,已经忙了整整一个下午,终于看到了所有的食材都已经齐备制作完毕,只剩下一些打杂收尾工作,程处弼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摘下了头上的高帽。   厨房的不少工作人员都是一边滴着口水一面忙碌,三公子烹饪全牛宴的手艺,还有那些食物所散发的香味,已经让他们服气到彻头彻尾。   包括管家程富,这位大管家借口过来视查宴会菜肴生产进度,已经多次进入烹饪场所,并且每次离开的时候都嘴角流油,满脸陶醉。   这一幕幕,让程处弼的优越感和自豪感顿时由然而生,这下你们这些大唐王朝的土老冒们明白了一位不世出的厨艺天才到底有多重要了吧?   “三哥……那个我也想尝尝。”程老六打着饱呃,将脑袋探了过来,看着那正在沙锅里边咕嘟咕嘟的炖牛腩。   程处弼扭过了头来,看着已经明显肚子挺起的程老六,还有不停打着饱呃瘫在一旁的老四和老五,脸都黑了。   “还吃个屁,你自己看看自己的肚子都鼓成什么样了?济叔,赶紧让人给他们一人灌上一碗山楂水,把他们撵出去,也不怕把自个给撑出病来。”   就在程处弼下令的当口,卢国公府大门,街道上的街坊四邻们已然识趣地避到了街道两旁。   程咬金这位卢国公一马当先,身后边则是一群嘻嘻哈哈的大唐高级将领勋贵。   看着这熟悉的一幕,一干街坊四邻的表情显得很是精彩。得,看样子,今天晚上,卢国公府又有得热闹了。   尉迟恭、秦琼、李绩(原徐世绩,因赐姓李,又避讳李世民的世字,故此更名易姓为李绩)牛进达等一干耳熟能悉的大唐名将都纷纷进抵。   相比起其他策马而来的大唐名将,唯有身形伟健,却面色憔悴的秦琼是坐着马车而至,马车在府门口停下,秦琼的儿子赶紧将父亲小心地搀下了马车。   “老夫这怕是得有一个来月,没有过来了。今日正好看看你家老三咋样了……”   秦琼打量了眼卢国公府,目光落在了自家这个才八岁的儿子身上,温言道。“为父走得了。”   虽然才八岁,却已经很懂事的秦理摇了摇头,固执地扶着秦琼的胳膊。“爹,我还是扶着你好些。”   ……   程处弼这个时候正好匆匆地迈步跨出府门,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不禁有些懵,这不就是秦门神吗?怎么这才月余不见,就成这样了。   不过没等程处弼继续思考问题,就被亲爹一把扯了个踉跄。   “来来来,老三,还不快过来见见诸位叔伯。”   之前见过面的尉迟大叔和秦伯伯,还有之前没见过面的牛进达、李客师和李绩这三位也都很是和蔼可亲,亲切地慰问着程处弼这位晚辈。   李绩这位长得颇为帅气的大唐名将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虽然笑呵呵的,可是眼中透着一丝惋惜。   “病好了就好。你们老程家满门上下,尽是一帮糙老爷们,也就老三长得眉清目秀。”   “???”程处弼脸上的谦虚笑容瞬间一僵,神特么的眉清目秀?老子这叫帅气逼人好不好。   不过看在这位体格比自家亲爹也纤弱不到哪儿的大唐名将,程处弼觉得自己这会子还是遵老爱幼比较好。   当然,长辈来了,自然也少不了相熟的晚辈,尉迟伯伯家的双胞胎兄弟,秦伯伯家,两位李叔叔家的孩子们也来了几位。   不过其中最让程处弼意外的,则是秦琼的儿子秦理,居然跟老六一般大小。   看样子秦琼这位大唐名将的生育能力……咳咳,咱还是不评价。   大家的语气都很亲切与热情,就是打量自己的目光总透着一丝,怎么说呢,像是在惋惜,还有一丝内疚。   看来,这帮子家伙中应该有那日灌翻程处弼令他醉死数日的帮凶。   一干长辈都坐在厅内上方,晚辈们都全挤在下首,而老程家能上桌的晚辈也就老大老二老三。   至于剩下那三个弟弟,已经偷吃到撑着,这会子正瘫在榻上打着饱呃喝山楂水。   程咬金满意地打量着今日前来的宾客,朝着站在厅门处的管家程富点了点头。“赶紧,让他们上酒上菜。”   随着管家富叔一声吆喝,早就已经等待多时的一干程府家丁们将美味佳肴,程府秘制三勒浆纷纷或端或抬步入厅中。   “哟,什么味道,好香……”坐在下首的一干晚辈一个二个全都精神一振,不停地耸动着鼻子深呼吸。   “老三,今日该不会你又亲自动手了吧?”二哥拿胳膊肘拐了拐程处弼,翘起了大拇指。   “为兄第一次闻到这么香的牛肉味道。”   程处弼含蓄地一笑小声地答道。“这是自然,既然老爹要办家宴,我这个当儿子的,怎么也得帮家里搭把手。”   就在此时,主位之上的程咬金抄起筷子敲击在酒杯上,这才清了清嗓子大声道。   “诸位弟兄想必也知晓我家老三前些日子失了忆,还生了一点小病,现如今终于大好。   我这一高兴,今日刚好摔死了一头牛,正好请大伙聚上一聚……”   秦伯伯直接就乐了。“这牛还摔得正是时候,秦某可是有些日子没尝到牛肉的滋味了。”   “不错不错,这牛摔得可惜了,可这肉,总不能不吃吧?”李客师亦眉开眼笑地道。   一票大唐名将,本该遵纪守法的国家高级干部们东一句西一句。   都认为程家的牛摔死得正是时候,虽然大家都很惋惜,但是肉要是不吃掉那该多浪费。   看着这帮子虚伪的长辈,下面的年轻人们则直接而坦诚得多,吸溜着口水看着那被摆到跟前的盘盏。   水煮牛肉、牛肉丸子汤、炖牛腩,每个菜都份量十足,香味扑鼻,巴适得很,当然也少不凉拌的牛里脊脍。   随着菜肴的上桌,溢散的扑鼻香味,让一干勋贵们不停地吸着鼻子。不过吃菜之前,程咬金已然端起了手中的酒杯。   “都知道规矩吧,程某先干为敬……”哐哐哐,三杯下肚。   一干出生入死,杀人如麻都能面不改色的大唐名将看着跟前的程府秘制三勒浆,都不由得眼皮一跳。   但终究都是胆气过人的纯爷们,程家的秘制三勒浆一入口,一票大佬全都挤眉弄眼好半天这才劫后余生般的长出了一口气。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肆意痛快,闻名长安勋贵圈的程府家宴再一次盛大召开。   就在此时,突然听到一阵呱呱呱的嘶哑鸟鸣从厅外传来,刚端起杯程府秘制三勒浆的李客师赶紧放下了酒杯,几个弓箭步直接窜到了厅门朝外张望。   “老程你的弓呢?赶紧的,有只挺肥的乌鸦。”   “???” 第34章 给大伙瞧瞧什么才是纯爷们的游戏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了眼飞翔的乌鸦,再看向这位磨皮擦痒的李大将军。   挺肥这个形容词,怕是跟吃有关系吧,大佬你该不会连见了乌鸦也能滴口水,这得有多饥渴?   “客师兄能不能别闹,赶紧喝你的酒,你在我家舞刀弄剑都成,弓箭那玩意出城再耍。”   程咬金不乐意了,嫌弃地摆了摆手道。   “不然,某个不是东西的玩意,又要找陛下哭诉我老程欺负他。”   这话听得几位大佬嘿嘿嘿地贱笑不已,唯有为人实在的牛进达起身去把李客师拖了回来劝道。   “客师兄快快坐下,你就放那只可怜玩意一条生路吧,弄下来也没二两肉,还不够一口的。”   “也罢,今日且放你一条生路。”   李客师虽然有些不乐意,可终究还是悻悻地坐了回去抄起酒杯往嘴里一倒,挤眉弄眼老半天才吐了口酒气。   然后继续对付起案几上那些美味的佳肴,连声称赞不已。   “二哥,这位李伯伯,该不会跟鸟有什么深仇大恨吧?”程处弼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道。   “呵呵……三弟你是失忆了,李鸟贼之名,可是满长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程处亮还没来得及开口,大哥就先乐了。   “李鸟贼?”程处弼直接就懵了。看这位李伯伯既没有鹰钩鼻,长相也不属于鹰视狼顾,怎么就有这么个充满贬义的外号。   “这位李伯伯是国公李靖的亲弟弟,嗜鸟如命,最爱干的事就是打鸟和吃鸟。   长安城周边的鸟,不知道有多少死在他箭下。   他这么祸害长安周围,让鸟都认得他了,但凡他去了哪,哪的鸟就跟炸了窝似的四下乱飞。   所以,长安的百姓就私底下给他起了鸟贼这么一个名号。不信你问李老弟……”   李鸟贼的小儿子李器脸都黑了,可偏偏体壮如牛的程老大说的又是实话,他只能闷哼了一声别开了脸,不跟铁憨憨计较。   “……”程处弼倒真不知道,大唐名将里边居然还有这么奇葩的一号人物。   二哥美滋滋地灌了一杯秘制三勒浆,说起了一件在程府发生的关于这位李鸟贼的趣事。   那是一个令卢国公府周围的老邻居们都人难忘的冬夜。   那天夜里,程府正在办家宴,一票大唐勋贵们被程府秘制三勒浆灌得飘飘然。   开始各种吆喝比试,问题是你特么较技就较技,拳拳到肉很嗨皮。   就算舞刀耍剑也还有说法,可大半夜喝多了比箭术射鸟嘛意思?   好几只羽箭插到了邻居家的书房屋顶上,生生把正在夜读兵书的邻居给吓炸了毛,还以为有仇家杀人门来了。   连惊带吓,一家老少上窜下跳半天才知晓是怎么回事,被惹毛了的邻居直接不乐意了。   当场带着一票家丁护卫窜过来理论,双方都不是很理智,第一时间就相互地问候对方家中的女性。   于是,在老程家门口,发生了一场拳拳到肉的冲突,导致长安县差役和金吾卫紧急出动。   程恶霸这位宴会主办者和李鸟贼、李绩这二位箭术比赛参与者被愤怒的陛下狠狠地痛斥了一顿。   罚了三人一年的俸禄,并给受害者赔礼道歉,之后总算是没再发生类似事故。   这个邻居,就是那条黑狗天天被老程家惦记的侯某人……   看着笑得吡家咧嘴直乐的大哥二哥,还有一干勋贵子弟,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说好的家风严谨呢?   这帮子家伙都笑成啥了,自家的家丑,还美滋滋地拿来显摆,我特么……   之前还觉得大哥二哥也就是实在,现在看来,简直就是两个铁憨憨。看,这就是缺乏九年制义务教育的下场。   看着立身于主位之上,喝得眉飞色舞,跟一票糙老爷们哇哈哈哈再来三杯的亲爹。   程处弼陡然觉得肩膀上的担子一沉,这么不靠谱的亲爹和如同复制粘贴下来的大哥二哥。   看样子教育三个弟弟变得精明优秀的重担,怕是不能指望这三位了。   三勒浆,一开始喝的时候很痛苦,可是喝顺了嘴之后,居然觉得越喝越香。   看似酒味淡,不醉人,实际上多饮几杯之后,那绵长的后劲十足,李恪与房俊这俩倒霉孩子就是例证。   富。席上那些大唐名将们喝得很嗨皮,一面吃一面喝一面说过往。   聊的都是杀人如麻的趣事,说的都是斩将夺旗的故事。   相互拆台,嘻嘻哈哈,份外欢乐,这,就是纯爷们糙汉子的战友情谊。   看得程处弼这位厅中唯一冷静人很是唏嘘感慨。   能够看到这些历史著名人物的另外一面,也是一种难得的荣耀。   上面,大佬们似乎嫌弃只有喝酒吃肉聊天的声音,不够热闹。   程咬金深以为然,吆喝一声,很快,四名全逼武装的家将就提着横刀窜了进来,把程处弼吓得一哆嗦。   然后就看到这四位并没有将在场的大佬砍翻在地,而是开始站在厅中开始哼哼哈哈的蹦跶……   虽然这种古代战舞跳起来很僵硬,反倒让人觉得像是一群士卒在练习搏杀。   但是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道,劈砍之间,喝呼连声,令人热血沸腾。   老一辈的还能安然而坐抚须欣赏,一干年轻人更是拍案打板的连连叫好。   这种很纯爷们很直男的战舞,看得程处弼也是热血贲张,大声叫好。   唯有那才八岁的秦理,似乎对这玩意不敢兴趣,这么热闹的场面居然打起了哈欠……   一番令人热血沸腾的战舞,将家宴的气氛炒了起来,接下来,一票年轻人也纷纷跳出来给长辈们舞剑耍拳助兴。   不得不说,李绩家的两个儿子长的模样随他爹,都很是英武,舞起剑来,倒是比老程家四个糙汉子家丁的战舞更俱有艺术性和舞蹈性。   等到哥俩大汉淋漓地结束剑舞,厅中喝彩叫好之声一片,这让李绩这位当爹的也倍有脸面,抚着长须哈哈朗笑起来。   “唉,这两个逆子,也就这点本事,让诸位见笑了……”   这话直接让在场几位大唐名将不乐意了。尉迟恭猛灌了一口三勒浆,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   “舞剑有啥好看的,又不真干架,宝琳、宝庆,你们哥俩来,给大伙瞧瞧什么才是纯爷们的游戏。”   听到了这身召唤,程处弼就看到这对他根本分不清谁是老大,谁是老二的黑塔双胞胎兴奋地蹦了起来,相视一笑之后,不约而同地揪着衣襟往两边一撕。   “???” 第35章 见识我程家儿郎的多才多艺   看着尉迟双胞胎齐刷刷地撕衣露肌。程处弼整个人都懵了。脱衣服?这特么是想要干嘛?   程处弼就这么呆若木鸡地看着尉迟宝琳和尉迟宝庆将身上的衣服一扒拉。   露出一身堪比黑熊精一样的旺盛体毛。就这么光着膀子,系着一条兜裆布窜到了大厅中央。   看着两个如同大猩猩一般强壮的黑塔在厅中角抵,一票观众就跟打了鸡血似的鬼哭狼嚎,大声鼓噪。   看到了这一幕,大哥程处默不禁撇了撇嘴,带着一丝妒意地道。   “这哥俩力气是够大,可就是技术太糙。哪有我跟我二弟厉害。”   正一脸懊恼亲爹为啥不及时摇人,害得他们这对同样是双胞胎的角抵高手只能蹲在一旁当观众的程处亮深以为然。   “总不能让这对糙老爷们在咱们家出尽了风头,大哥……”   听到了老二的一阵咬耳朵,大哥蹦了出来。   “爹,就光看他们俩拱来拱去,太没意思,要不孩儿弄两套鼓来助威如何?”   “哈哈,还不快去拿鼓。”程咬金大喜,看到老大老二窜出了厅,这才摆出了一副慈父嘴脸很显摆地道。   “这两个逆子这段时间练了一套鼓,很是激昂,今日正好让哥几个见识见识我程家儿郎的多才多艺,哇哈哈哈……”   程处弼把头埋了下去,深深地有一种羞耻感。   为啥?说明自己的审美观还达不到跟大唐的糙老爷们同一条水平线。   两架鼓被搬了过来,大哥二哥虽然将上裳也脱到了一边,但好歹不像尉迟双胞胎那般只穿兜裆布。   程处弼审观了大哥二哥上半身的毛量,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老程家的纯爷们虽然糙,可好歹反祖现象不像尉迟双胞胎那么严重。   在那激昂而又欢快的战鼓声中,长辈们灌着程府秘制三勒浆。   含笑欣赏着两个黑毛大汉满头大汗(之前这个汗字也打成了汉,晴了愣上扫了几遍都没看出毛病)地在厅中你来我往的肉搏。   时不时还点评一二,对两位年轻壮汉攻击和防守上的漏洞进行点评。   程处弼这会子已经不觉得嘴辣,而是特么的眼睛辣了。两个只穿着兜裆布的糙汉子相互搂抱扭打,汗落如雨。   还有两个裸胸的糙汉子哼哼哈哈地擂鼓助威,这样的肉搏竞技表演,实在是让程处弼份外不适。   偏偏一帮子大唐名将和勋贵子弟们看得份外的嗨皮,吹口哨的,叫好的,还有在场地外面出谋划策的不一而足。   就连之前斯文舞剑的李震和李思文也跃跃欲试,恨不得也窜上去男上加男。   就在这一刻,双胞胎之一的黑毛大汉卖了个破绽。   另外一个黑毛大汉狞笑着发起了进攻,却最终被对手反杀,生生给甩出了用布袋围起的战场。   “好!老二干得好。”已经喝得黑脸都能看到红光,眼神有些飘忽的尉迟伯伯打了个酒呃,开怀大笑起来。   “???”站在战场中,正显摆地比划了胜利姿势的老大尉迟宝琳一脸懵逼。最终只能弱弱地提醒了句。   “爹,我是老大。”   明显已经喝得两眼发花的尉迟恭努力地眨了好几下眼睛,这才看清了站在原地一脸哀怨的老大。   还有那臊眉搭眼起身的老二,直接就乐了,醉态酣然地摆了摆手。   “你们哥俩谁赢都成,爹都高兴。”   一干糙老爷们错愕之后,笑得东歪西倒。   秦琼指着那明显喝多了的尉迟恭放声大笑,可是这才笑了不过数声,陡然痛哼一声,手中的酒杯直接就失手摔落。   原本略显得有些憔悴的面容瞬间一片腊白,亦直接歪倒下来,倒在榻上……   原本的程府家宴瞬间乱作一团,程咬金上前就欲将牙关紧咬,双眼紧闭的秦琼给扶起来。“二哥你怎么了?”   程处弼冲上前来伸手拦住了程咬金,另外一只手搭在了秦琼的腕脉上,感应着他的脉博。   “爹,先别动,秦伯伯的样子似乎是休克。”   脉博显得有些微弱,而且指掌附近的温度,明显要低于他腋下温度,呼吸有,心跳有……   此刻一屋子喝得七歪八倒的人全都紧张地看着程处弼在那里动作敏捷地对那已经被放平在榻上的秦大将军摸来摸去。   “秦理,你爹之前有什么异常没有?”一面检查,程处弼没忘记询问情况。   急得小脸煞白,却手足无措的秦理有些语无伦次地道。   “我爹之前就昏倒过,上个月也这样昏过,找过好多医者来给我爹看过病。   就上个月孙神医来看过,孙神医说了好多,好像说我爹,我爹快死了……”   说到了最后一句,秦理就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厅中一片死寂。   “大侄子,休得胡言,你爹只是睡过去了,老五老六,愣着做甚,还不快来。”   程咬金的大手轻轻地拍了拍秦理的小脑袋,转过了头来喝道。   程老五程老六这两个年纪与秦理相仿佛的弟弟赶紧过来,将他拉到了一旁去劝声地劝说。   别不说,老程家虽然盛产铁憨憨,可纯爷们有时候还挺懂得哄小孩。   反正不大会的功夫,秦理就不哭了,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也跟前窜过去的程老四在那里手舞足蹈的瞎比划。   好在,没有过去多久,秦琼发出了一声呻吟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这几位老兄弟关切地围在身边。   “教诸位看笑话了。”   秦琼赫然一笑,就想要坐起身来,这才刚起了不到一半,就被一双强有力的胳膊生生给按回了榻上。   “??”秦琼一脸懵逼地看着这双有力胳膊的主人。“我说贤侄你这是做甚?老夫要起来。”   “不,秦伯伯你得先躺会,我还没给你做完检查。”   程处弼不乐意了,咋回事?医生尽职尽职,你这个患者就不能服从安排?   程咬金呵呵一乐,赶紧上前,拍了拍秦琼的胳膊笑道。   “二哥你就听我家老三的,赶紧躺下,让他给你检查检查。   好歹我家老三的医术也是得到孙、袁二位道长肯定的。”   “想我家老三连狗病都能治,人病难道还能治不了?”   “???” 第36章 千万不要被老程这一家祸害给气死   此言一出,正在喝程府秘制三勒浆的尉迟恭直接从两个鼻孔喷出了酒泉。   牛进达和李绩和李客师全都给这话雷得外焦里嫩作声不得。   “……老程,你他娘再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夫踹你?”刚勉强躺下的秦琼直接就毛了。   瞪起了眼珠子,要不是自己这会子刚刚因为休克,导致手脚无力,真想抄刀把这老匹夫给捅个三刀六洞。   “哈哈,好好好,我老程闭嘴,老三你给你秦伯伯好好瞅瞅……”   老程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吩咐道。   程处弼黑着脸,继续认真的诊治,为了维护医患一家亲的良好关系,自己还是懒得插嘴的好。   一干大佬不知道的是,在靠近厅门的角落里。   老程的亲儿子,排行老六的熊孩子,正说着跟他亲爹一模一样的话。   大拇指朝着自己的脸一翘,满脸桀骜的程老六上嘴皮顶天,下嘴皮沾地的道。   “不信你问我四哥和五哥,我们家三哥连狗都能治,治人又有什么难的。”   “真的?”秦理,这位心忧父亲身体健康的少年郎,看到了程老四与程老五一脸理所当然地在那里点头打保票。   生生让老程家的三个熊孩子给忽悠得两眼放光,原本低落的情绪也变得振奋了起来。   ……   经过检查,又通过询问秦琼,确认他是因为剧烈的疼痛所导致的休克,程处弼这才扶着秦琼坐了起来。   而引起他剧烈疼痛的原因,就在心口位置。   或者说皮肤下面,在胸骨和肋骨处,有一个无法取出的箭镞……   听了秦琼的陈述,一干秦琼的战友袍泽,亦都不禁有些黯然。   “我说二哥,之前你怎么也不说?若不是你儿子方才……我们也不知道居然已经严重到这等地步。”   李绩不禁皱起了眉头关切道。   反倒是秦琼这位大唐门神很是看得开,摆了摆手自失一笑。   “秦某一生征战,伤痕累累,身体里取出来的箭镞怕都得有数斤,流的血更是有几斛之多。   身体里边,如今尚残留着数枚深入骨肉间的箭镞。   一旦天气变化,便会酸痛难耐,而真正致命的,便是胸口这枚……”   秦琼抬起手指点了点心口,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一些。   “长安的名医都看遍了,便连孙道长和袁道长也曾奉了陛下旨意来给秦某看过。   都言说箭矢在秦某心肺要害处,稍有不慎,怕是箭镞没取出来,秦某的命就没了。   除了给秦某开上一些缓减疼痛,安心宁神的方子之外,也没有好的办法。   还有就是让秦某尽量不要激动,就担心万一这箭镞伤到了邻近的心肺。”   听到秦琼之言,程处弼几次都意欲开口,可是一想到这个时代,连高度酒都没有,更别说灭菌环境的手术室。   想要给这位大唐名将兼门神做开胸手术,这危险性,怕是真比不动手术更大。   看来,自己这位来自于未来的优秀医学工作者,想要顺畅地开展自己的医疗工作。   提高这个时代的医疗手段的多样化和现代化,这将会是一个长期而又相当艰巨的任务。   就在程处弼唏嘘感慨大唐医疗事业发展上的缺点和不足的当口,就听到了蹬蹬蹬的脚步声传来。   一抬头,就看到了秦理这个八九岁大的小孩子正朝着这边快步而来。   刚刚听了程家三位哥哥们一阵信心十足的说服与保证,听得热血沸腾迫不及待窜过来的秦理卟嗵一下子拜倒在程处弼跟前。   “程三哥,救救我爹吧……”   “……”一干还没唏嘘感慨完的大唐名将们全都懵了。   “你先起来,怎么回事?”程处弼一把将秦理给捞起来站直,目光一扫。呵呵……   看到了四五六三个弟弟鬼鬼崇崇的朝着这边凑过来。又是这三个闲得蛋疼无事生非的家伙。   “程三哥,程四哥程五哥和程六哥都说你能治狗,也能治人。”秦理抹了把脸,认真地道。   “……”秦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额角青筋直跳,手赶紧放在心口处。   平静,一定要平静,千万不要被老程这一家祸害给气死,太还不来。   自家的娃儿还那么小,自己还得多活几年,怎么也得把娃儿拉扯大些再挂。   李绩黑着脸,抬手指头指着程咬金哆嗦半天,这才憋出了一句闷哼。   “有什么样的爹就有什么样的儿子。”   “废话,我儿子不随我难道还能随你?”程咬金不乐意了。别以为太上皇陛下给你老徐赐了李姓你就飘了……   “都少说两句,二哥需要安静。”憨厚实在的牛大将军大感头疼,赶紧充作和事佬道。   “贤弟啊,你爹的伤,的确是可以治的。”   程处弼总算是觅着说话的机会,朝着秦理这个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少年郎温言笑道。   “真的?!”秦理一脸惊喜交织地叫出了声来。   便是正努力平静自己情绪的秦琼也扭头看向了程处弼,心也碰碰地连跳两下。   这个时候李绩呵呵一乐。“我说程老三,你直接说但是吧。”   程处弼不由得看了这位被大唐开国皇帝赐姓为李的大唐名将一眼。   看样子不愧是老谋深算的名将,直接一句话就命中要害。   “嗯,但是,想要治,就需要一个灭菌的手术环境,而且还得需要大量的消毒剂。   并且还需要许多的手术器材,这些东西,我暂时都还没有……”   这一席话,把在场的一干大唐名将全听懵逼了。   灭菌是啥?手术环境又是什么鬼,毒这玩意人人知道,可消毒剂又是啥东西……   一个接一个的问号,缭绕在厅中所有人的脑上方。   若是有个魔兽世界的玩家穿越,绝对以为自己找到了一群任务BOSS聚集地。   程处弼这番话说完,厅中陷入了片刻诡异的死寂之中,半晌,秦琼这才甩了甩头,吐了一口浊气。   老夫怎么就那么傻,险些信了这孩子的疯话。   不过,他也是一片好意,秦琼笑眯眯地拍了拍这个可怜的程家老三的肩膀。   “处弼贤侄你的美意,老夫心领了,这病秦某还能熬得住。就不必劳你费心了……”   “嗯嗯,是啊,处弼贤侄果然宅心仁厚,这点随他……随他娘亲。”   李绩扫了一眼旁边眼珠子乱转,满脸忧心忡忡的程咬金。   算了,不打击这位了,可要是说宅心仁厚像他老程,李绩又不甘心。   一顿程府家宴,因为秦二哥的伤势突发,显得有些虎头蛇尾,半途而废。   不过毕竟这事关人命大事,总不能为了开一顿家宴就要搭上一条大唐名将的性命,那以后还有谁敢在程府赴宴?   所以,大家伙感慨唏嘘一番之后,都借口相送秦琼回府的名义告辞而去。   程处弼获得了一众长辈的赞喻,都狠狠地夸了一顿这位老程家最靓的崽既听话又懂事。   失忆不可怕,反正还年轻,记性好就成。   可都绝口不提秦琼病情沉重,到底需不需要治疗。 第37章 家风严谨的老程一家人……   “唉,程家老三,好好的一个娃,如今居然成了这般模样。   平日里还真看不出来,可是方才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满嘴胡言乱语,老夫看着都心疼,哼,孽子!”   尉迟恭唏嘘感慨半天,忍不住左右开弓,尉迟双胞胎一人挨了亲爹一黑脚,连滚带爬的窜出老远。   两个铁憨憨半天都摸不着头脑,自己为啥又挨揍了……   可看到亲爹那张不高兴的黑脸,咱问也不敢问,说也不敢说。   李绩也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家两个混帐,李震和李思文哥俩赶紧弯腰驼背装怂。   若不是,自己算是半个读书人,要脸,怕是这会子也跟尉迟恭一般踹这逆子两脚解恨。   李客师这位大唐禽鸟界的公敌阴测测地冲李器一笑。   吓得这位幼子窜去跟尉迟双胞胎一起,生怕挨亲爹近了会遭遇一顿父慈子孝的物理教化。   黑暗中的李客师收回踢了个空的右脚,臊眉搭眼地干咳了一声道。   “是啊,老程家老大老二全毛毛糙糙的,也就他家老三能眉清目秀点。   这下子,也不知道老程娘子回了长安,他怎么交待。”   憨厚实在的牛进达却突然冒出了一句。   “几位可别忘记了,他家老三,可真是能治连孙道长和袁道长都治不好的狂犬病。”   “老牛你能不能别老提狗。”坐在马车上的秦琼不乐意了。我特么不想被那一家祸害气死,还想要多活几年。   “成成成,我不说了,不过,二哥你这病,赶明还是让孙道长他们再来给看看为好。”   一行人一边吹牛打屁,一边迈步前行,渐渐地远离了灯火通明的卢国公府。   程咬金那伟岸雄健的身躯,站在府门的灯笼之下,看着那帮子渐行渐远的袍泽,扭头一扫。   看到老四老五老六这三个熊孩子正在灯光下瞎跑,正在撵一只惊惶失措朝着远处逃去的野猫。   老大老二正在嘻嘻哈哈相互争执今天谁喝得更多,谁敲的鼓更有力道,一个二个,都不让自己省心。   唯有自家最靓的崽程处弼,正安静如鸡,立身在自己身畔,看起来似乎理智又回归身体。   方才自家老三这么一翻胡言乱语,听得程咬金心里边隐隐发毛,可细细想来,又觉得老三似乎很理智。   “老三,你真能治你秦伯伯的伤?”方才都一极力维护儿女的程咬金想了想,忍不住又追问了句。   “爹,孩儿说的都是实话,对于孩儿而言,秦伯伯的这种伤势。   不敢说取入箭镞易如反掌,但也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达到我之前所提的要求。”   “如果达不到那些要求,一旦出现术后感染,那可就是要命的事。”   “术后感染?老夫似乎听你说过这话。”程咬金抚着那钢针般的浓须,这词有点印象。   “想必是那一回孩儿给房俊做清创治疗时曾经说过,难为父亲还能记得。”程处弼想了想也记了起来。   程处弼忍不住问了一句。“爹,秦伯伯今日带来赴宴的是幼子还是……”   “你秦伯伯子嗣艰难,这秦理是他的长子。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这一家孤儿寡母的,该怎么过啊,唉……”   这话让程处弼的心口也堵得有些发慌,门神秦琼,名将秦叔宝,两肋插刀秦二哥。这位大唐年代,极为著名的历史人物。   此刻虽然才年过四旬,本该是当打之年,此刻却已然让人感觉有种即将风烛残年的悲凉之感。   正当程处弼唏嘘感慨,内心一股才华涌动,有一种想要感慨美人迟暮,英雄白头的冲动,就听到了耳边传来了一声厉喝。   “老大老二,还不快点将那三个小混蛋给抓回来,大半夜的,想野哪去。”   然后就听到了大哥二哥窜出去之后的厉喝声。“还不快点回家,一会爹要抽人了。”   “来啊,来追我们啊……”三个臭小孩子嘻嘻哈哈的欢笑声,大哥二哥的吆喝声,还有老父亲的笑骂声响彻夜空。   “……”程处弼的文学创作情绪,瞬间被这家风严谨的老程一家人的欢乐情绪给浇熄,只剩袅袅青烟……   ……   李世民派遣的天使赶到了径阳县时,径阳县的县令亦正在犹豫不绝。   毕竟,县中的医者也很怕担责任,毕竟古方救活这些被狂犬所伤的伤者的机率实在是低得可怜。   接到了天使带来的旨意,以及随后赶来的医者还带来了药剂。让径阳、云阳两县县令都是松了口气。   孙思邈、袁天罡这二位道长也随后赶到两县展开了一系列的救治。   足足在当地呆了数天的功夫,直到第二次治疗结束,都没有狂犬病伤者出现犯病症状,二位道长这才如释重负。   继续由着朝庭所派的医者盯着,而他们则一同乘车直奔长安而去。   “终于回到长安了。”显得有些憔悴的孙思邈掀开了车帘,看着那巍峨的长安城墙,颇为感慨。   刚刚正在打着瞌睡的袁天罡在车中伸了个懒腰。   “是啊,终于回来了,这一次,可真是多亏了程家老三的减毒疫苗。”   “径阳、云阳两县的伤者都在救治之后没有发病,再加上之前的病例。   足以见得,他程处弼的减毒疫苗,正是治疗狂犬病的最佳良药。”   “若是能够在我大唐诸地都推广开来,不知道能活多少人命。”   正轻松地聊天说话的当口,却感觉到了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车中人可是孙道长和袁道长?”一个中气十足的嗓音从车前响了起来。   袁天罡有些愕然地掀开了车帘看去,就看到了一名衣甲鲜名的校尉拦在了车前。   “正是贫道与孙道友,不知道这位将军……”   “末将奉程大将军,在此守候二位道长,命末将见到二位道长之后,请二位道长稍待,末将这就前来去知会大将军前来。”   “……”袁天罡与孙思邈一脸懵逼,这是咋了。莫非那程老三犯病了?   可若是犯病了,那也不用自己二人在这城门口等吧,咱们又不是不认识卢国公府的路。   两人一商议,算了,既然他程咬金这么做,想来也该是有他的道理。   两柱香之后,孙、袁二位道长终于登到了程咬金。   “哈哈,有劳二位道长久等了,老程来也……”   就看到程大将军毫不客气地掀起车帘,犹如蛮牛一般的巨大身躯不讲理地一头拱了进去,生生把两位道长给挤到了车厢的厢尾。   “赶紧,往卢国公府去,嗯,二位道长,老程有个事,想跟二位打听打听?”   “大将军,你别再往里挤了,有事说事就成,这车厢本就不大……”   袁天罡扯了半天也扯不动被程咬金踩在脚下的衣襟,脸都黑了。   “嘿嘿,成,二位道长,二哥真没救了?”   “???” 第38章 我说程大将军,这话你也信?   摇摇晃晃的马车正朝着卢国公府的方向疾行,车内,两位方才一肚子怨气的大唐国医圣手的表情显得有些沉重。   特别是听了程咬金说起秦琼在他府中饮宴之际,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晕厥的消息,让这二位越发地颓然。   二位道长一番眉来眼去之后,由孙思邈作为代表发言。   “不仅仅是贫道,袁道友也很清楚,我们都给秦大将军诊治过。”   “秦大将军的病,实在棘手。特别是心口处的箭镞。   更是令大将军痛苦不堪,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大问题。   可想要将其取出,这开胸剖肚之法,自那华陀之后,就再无人有成功的经验。”   看到这两位大唐著名的国医圣手这般模样,程咬金摸着胡子,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硬起头皮道。   “二位,我家老三他说他有办法治秦二哥的病。”   听得这话,两位道长直接就呵呵了。   袁天罡一脸正色地道。“我说程大将军,这话你也信?慎重,一定要慎重。”   孙思邈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的针囊。   “说这话的时候,处弼贤侄可有什么异样?例如面部扭曲,又或者是目光呆滞……”   “对了大将军,贫道留下的安神定心丸,可有给处弼贤侄按时服用?”   程咬金打量着这两个聒噪的方外之人,那张满是横肉的脸直接就拉了下来。   “我说二位你们啥意思?合着我儿子帮你们救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你们还把他当疯子?”   “大将军此言差矣,贫道岂是不知好歹之人,只是处弼贤侄这话,也着实太过惊心动魄了些吧……”   “对,贫道也是这个意思,毕竟这可不是用什么药物,便可治愈的疾病。”   “但我家老三很肯定他有办法,唔……只是他说的那些玩意,我老程也是听得一头雾水。   所以打听到二位今日回长安,就让人在这拦着。”   “就是想请二位到府中,跟我家老三好好聊聊,看看秦二哥的病怎么治。”   ……   听闻程咬金领着孙、袁二位道长正在前厅等自己的消息,程处弼都有点回不过神来。   难道说第二次送去的药有问题,还是治疗过程出现了什么意思?   程处弼没理会身后边三个鬼鬼祟祟尾行的小屁孩,忧心忡忡地径直朝前厅赶去。   程咬金大步上前,拍了拍老程家最靓的崽,一把将这个靓崽给拖到了两位相熟的道长跟前。   “你之前不是说能够治好你秦伯伯的伤吗,老夫特地给你请来了这二位我大唐的国医圣手,给你参谋一二。”   “爹你都说了?”程处弼看向这两位表情疑惑之中带着审视的道长,内心着实有些复杂。   真没有想到,自己的那番话,程咬金这个当爹的就真上了心,还为了自己特地把这二位给拉了过来。   “愣着做甚,还不快跟二位大唐的国医圣手好好说道说道。”   程咬金抚着钢针般的浓须笑道,那张满是横肉的脸庞,却让程处弼觉得无比安心。   程处弼理了理思绪,朝着这二位大唐最顶学的医学专家。   将自己的理论和思路,努力地用较为潜表和直白的方式表述出来。   比如,需要做手术,最基本的,需要足够的手术器械以及各种手术用品,例如手术服,手套,口罩等。   而床前准备需要消毒备皮,还需要一间手术室,哪怕这个时代现如段搞不出无菌手术室,那也得尽量地搞出一个合格的手术环境。   程处弼唾沫星子横飞的说了半天,袁天罡和孙思邈道长听得一头雾水,满脸懵逼,自家老爹也好不到哪儿。   看到这三位的表现,程处弼内心泛起一阵无力,怎么就那么难以沟通呢?   程咬金摸着胡子,这孩子胡言乱语的状况果然不轻。说的那些玩意,甭说见,就连听都没听过。   可看老三那一脸认真的样子,作为一位喜欢将慈祥的父爱灌注在拳脚之上进行物理教化的父亲很清楚。   脑子有点不太好使的老三,绝对不能用那样的方式。   不能以力服儿,那就只有以德抚儿。   打定了主意的程咬金努力挤出了和蔼可亲的表情温言道。“老三啊,你说的那些玩意,你自己能不能弄出来?”   这一句话,把程处弼给感动地,眼眶都红了,不愧是自己的亲人,愿意相信自己。   既然如此,程处弼也不愿意让程咬金失望,想了想,慎重地点了点头。   “怕是想要备齐所有手术需要的东西,得花上不少的财物……”   程处弼这边话音未落,就听到了厅门传来了稚嫩的嗓音。“三哥没事,我们有钱,我们帮你买。”这是老六。   “对,我也有。”老五跟老四亦是异口同声地道。   程处弼看着这三个弟弟,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平日里恨不得抄起大棒棒将他们抽得吱哇乱叫,可现在,只想在他们三个的小脑袋瓜上轻轻地拍上两巴掌以示亲昵。   “你们仨个小兔崽子,什么时候蹲那的?”   程咬金哈哈一乐,大步上前,那力能举鼎的大手,按顺序刮过这三个熊孩子的脸蛋。   “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你们这仨小子没让爹失望。”   “你们的心意,爹知道了。你们三哥要做的是大事,这钱,该爹出,你们的钱先攒着,等以后娶媳妇用。”   袁天罡与孙思邈看着这齐乐融融的一家老小,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开口。   等到程咬金向这三个熊孩子许诺,这个休沐日,会亲自带他们到城外去练习骑术。   三个熊孩子这才兴奋地鬼哭狼嚎地窜出了前厅,也不知道又窜哪野去了。   好在卢国公府戒备森严,这三个熊孩子再上窜下跳也只能在府中拆家。   看到三个孩儿的背影远去,眼神难得满是宠溺与慈祥的程咬金转过了头来拍了拍手道。   “好了老三,说说,要多少财帛,爹给你,只要你能救下你秦伯伯的性命。”   “孩儿也不知道,不过,怕是不会太少,不管是器械还是其他的所有东西,孩儿都会想办法解决,但是唯有麻药此物孩儿没有办法。”   “麻药?”袁天罡与孙思邈满脸疑惑,却不想,刚坐了回去的程咬金眼珠子一转,欲言又止,可是看到自家老三那一脸的无奈,只得干咳一声低问道。   “老三你说的麻药,就是那种可以掺到酒水之中,将人麻翻不省人事的玩意是吧?”   “???” 第39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买卖   程处弼一脸震惊地看着程咬金,听这话,怎么感觉像是遇上了一位熟练的老手麻醉师。   便是袁天罡与孙思邈也都愕然看了过去,也觉得这位怎么比医者还要明白,莫非……   “爹,你知道此物?”   “嘿嘿,老夫不但知道,而且还用过。”程咬金嘿嘿一乐,满脸得意地道。“当年你爹我……”   话到半截,程咬金总算是注意到了一旁两个牛鼻子老道那明显有些诡异的表情,当即不乐意了,声音反倒提高了不少分贝。   “前朝末年天下大乱,老夫我眼见世道纷乱,没办法,总得活命。   就领着一帮子弟兄,干了不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买卖,怎么,有问题吗?”   “……”孙思邈与袁天罡直接就呵呵了。   你特么都称为买卖,还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要信了你程恶霸的邪我名字倒过来写。   但是……但是面对着这位恶名远扬的勋贵恶霸,两位只擅长五禽戏,不擅长无限制格斗的方外之人,只能悠然从心。   “这当然没问题,前朝末年,的确很乱。”袁天罡一脸正色地道。   “幸好太上皇英明睿智,当今天子英武果敢,这有今朝。”   “袁道友言之有理,能人今朝之安泰,大将军亦是功臣。”孙思邈朝着程咬金拱手道。   看到这位朝堂恶霸转怒为喜,内心不禁生起了一丝悲凉。   想想也是活了不少年的人物,不论是前朝皇帝还是当今天子。   见到自己皆是宽仁厚待,从来不在自己跟前摆架子。   可是这位程某人,成日一言不合就要翻脸的架势,实在是让孙思邈恨不得拂袖而去,又怕走不出卢国公府……   程处弼内心有点激动,没有想到亲爹果然当年干过不少江湖勾当。咳……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麻药。   以前看演义小说,话本啥的倒也经常看到蒙汗药之类的玩意。   看来这玩意虽然没能在医学界流行,但好歹在打家劫……咳咳,劫富济贫的江湖个圈子有流传。   若是能够拿到样品测试出效果,那程处弼觉得自己距离成功解除秦门神的病痛又近了一步。   “如果那麻药,真有爹所言的那般好用,那孩儿,至少有八成把握取出秦伯伯胸口的箭镞。”   ……   这才刚刚出了卢国公府登上了马车,行出十数步后,袁天罡一肚子的牢骚就瞬间如同连珠箭一般喷吐而出。   “你相信吗?反正贫道是不相信,程老三这小子,贫道总觉得他的脑子有问题。”   “呵呵,程大将军也真是够了,居然想要用江湖那些杀人劫财所用的蒙汗药来当麻沸散。”   这马车实在不大,二人又面对面的坐着。   情绪激动的袁天罡如今已然化身喷子,坐在对面的孙思邈简直就是那被殃及的池鱼。   “袁道友,淡定,淡定一点……”孙思邈黑着脸抹掉了被袁天罡喷了一脸的口水,无奈地劝道。   “贫道就是不舒服,想你我乃是大唐有数的医道之人,怎么感觉……”张了张嘴,袁天罡颓然一叹。   “贫道是有些急燥了,可是,贫道很是担忧,万一程大将军说动秦大将军。   任那小子胡为出了事故,这,可就是朝纲震动的大事情啊。”   孙思邈比袁天罡年纪大,也更加的老沉,何况,之前狂犬病的事。   倒真让这位一代神医,对程处弼又多了几分肯定。   “可贫道听其言,他也似乎不像是鲁莽之人,连‘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句话都知晓。”   袁天罡眉头紧锁,略一沉吟之后才道。   “此事干系甚大,程大将军的秉性向来蛮横。   若是……嗯,你我二人,最好上奏陛下,由陛下圣裁才上。”   孙思邈抚须良久。“的确应该上奏。”   ……   李世民坐在殿中,安心地享受着一碗银耳莲子羹,时不时抬起头来,看向那正在轻抚琴弦的长孙无垢。   那清灵动人的琴声,悠远而又空灵,让李世民感觉十分的放松与享受。   将最后一口羹汤饮下,挪了挪身子,打量着那正专注抚琴的长孙无垢那双犹如葱白般的纤纤素手。   “夫君怎么了?”长孙无垢若有所觉地抬眸望去。   “观音婢,你的手真好看。”李世民笑眯眯地轻握住了长孙无垢的柔荑低声道。   看着夫君的目光,饶是老夫老妻,可看到夫君那热辣的目光,长孙无垢羊脂玉一般的俏脸还是泛上了浅酡。   此刻殿外传来了一声很明显是故意放重的脚步声。   李世民只能无奈地坐直了身躯,而长孙无垢亦深吸了口气,恢复了大唐贤后的温婉娴淑。   “陛下,孙思邈与袁天罡二位道长有要事求见陛下。”   “二位道长回长安了?快快有请。”李世民剑眉一掀大声言道。   “陛下,臣妾告退。”长孙无垢朝着李世民一礼道。   “嗯,梓童且去。”   李世民起身看着长孙无垢的身影离开,没等多久,袁天罡与孙思邈便连袂而致。   给这二位道长赐坐之后问起了径阳与云阳两地之事,得知那些得到了救治的狂犬病伤者皆未病发。   李世民松了口气,正要赞扬几句,就看到孙思邈与袁天罡的表情却仍显凝重,不禁奇道。   “既然径阳与云阳之事顺利为何二位道长还这么愁眉不展?”   孙思邈硬起头皮道。   “陛下,方才贫道与袁道友去了趟程大将军府邸,去与程处弼商议治疗秦大将军旧疾……”   看到陛下一脸懵逼的样子,袁天罡干咳了声赶紧解释道。   “是程大将军安排人在城门处守着,直接把臣和孙道友给拉到他府上去的。   程家老三信誓旦旦的向我们保证,他可以治好秦大将军的旧疾。”   “秦卿的伤,他能治?”李世民脸色不由得一变,语气陡然迫切起来。   “这个……他说他能治,至于是不是真的能治,臣,实在不敢保证。”袁天罡赶紧声明自己的态度。   孙思邈想了想,则用更客观的语气道。   “贫道也不敢保证,可是听其言,观其行,似乎程家三郎对此极有信心。”   “而且,他给房俊手臂缝合,使那本该月余方愈的伤口,愈合时间缩短一半。   又能改良古方,使得但凡用药的狂犬病伤者无一发病。”   “当然,程三郎失忆,且脑疾未愈,这是事实,而且胡言乱语时常有之。   可并不能否认,他在医道上的造诣有其过人之处。”   “……” 第40章 父皇,改日再去程府吧……   袁天罡没有想到,孙思邈居然没有跟自己站在同一阵线,而是在陛下的跟前主动替程处弼说话,不禁有些懵。   孙思邈朝着李世民一礼道。“陛下,其实,贫道的内心,很是犹豫。   既愿意相信程三郎真有这个本事,可又怕有个万一……”   袁天罡亦不得不认同地点了点头。   “臣也希望秦大将军能够痊愈,大将军乃是我大唐柱石之臣,若能得痊愈,实乃我大唐幸事也。”   “可是,程三郎是否真有这个本事,这还得两说……”   李世民站起了身来,在厅中负手而行,孙袁二位道长识趣地闭上了嘴。   李世民眉头紧锁,内心也十分地纠结,秦琼可是开国重臣之一,赫赫有名的柱石之臣,且其在朝中民间,皆有重望。   若能愈之,自然是一件大好事,可程处弼那个半疯的程家老三,真能做到吗?   “二位道长处处为朝庭着想,朕心甚慰,此事,且容朕好好想想。”李世民幽幽地叹了口气摆手道。   等到二位道长都离开之后,李世民颓然地坐回榻上,一脸的患得患失。   那小子真有这本事,不让他治,那已经性命堪忧,怕是已经没有几年好活的秦大将军若因此而命陨,自己可就失去一位肱股之臣。   可若是让他治,且不说让这么个半疯的小子去给秦大将军治病,会遭致臣工们的反对。   若是他没能治好,反倒让秦卿性命不保,那自己这位大唐天子,又该怎么办?   就在李世民忧心忡忡,愁眉不展之际,耳中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动静。   “赵将军,陛下他今日心情如何?”   这个明显有点鬼崇的嗓音,让李世民脸色一黑。   “是谁在外面鬼鬼崇崇的,还不滚进来。”   下一瞬间,仪表堂堂,气宇轩昂的大唐蜀王李恪表情严肃,举止严谨地趋步于前。   态度无比端正地朝着李世民拜倒。“儿臣给父皇请安。”   “哟,这不是恪儿吗?今日怎么有空到为父这里来了。”李世民嘿嘿一笑,只是这句话是生生从牙缝给挤出来的。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不该胡闹。”李恪低眉顺眼,一副老实认错认怂认罚的态度,看得李世民很是无奈。   这个孽子虽然一直未有什么大的劣迹恶行,却成日跟一票勋贵子弟游手好闲。   在长安城中夜夜笙歌,要么就终日游猎,实在是让他头疼。   可偏偏,学问却是几个已经进学的儿子之中拔尖的,怕是不比一心嗜书的青雀逊色。   典型的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抽他一顿嘛,李世民也会觉得处罚重了,可不抽他吧,老觉得这小子欠抽……   一思及此,李世民不禁有些羡慕起程咬金那个恶货来,这家伙最擅长的教育方式就是物理教化。   只是,自己可是大唐天子,自然不能跟那么个劣迹斑斑的臣子学习怎么揍孩子。不过嘛……   李恪虽然表情很沉痛,可是一直都在拿眼角的余光打量父皇。   只看到了父皇沉着脸不说话,目光闪烁不定,时不时地闪过一道令他心悸的凶光。   可是到得后来,父皇居然笑了,可那笑容,为何让自己觉得不怀好意?   “恪儿,你有多久没去过卢国公府了?”果然,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李恪瞬间将脊梁挺得笔直,一脸懵逼。   “问你话,发什么愣。”李世民不乐意了。怎么,还想装聋作哑不成?   “父皇,儿臣自打那次,被卢国公灌了一肚子的苦水后,就再没敢去。”   “呵呵,苦水?为父怎么听说蜀王殿下出了程府的时候,还一个劲地吆喝要再来一碗?”李世民不禁一乐。   李恪脸都黑了,目光幽怨地看着跟前的父皇。亲爹,我真是你亲生的吗?   看到李恪这模样,倒让李世民的心情好了不少,抚着长须笑道。   “好了,为父就跟你开句玩笑,嗯,你今日,去程府一趟。”   “啊?”李恪一脸懵逼地看着李世民,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天色。“父皇,要不改日再去程府吧,孩儿怕回不来。”   李世民脸色一板,可是顺着李恪的目光看了一眼屋外。   天色已然近昏,脸色也不禁有些古怪。恪儿要是这会子去,怕是回不来的可能性很大……   “嗯,算了,还是改日,明天休沐,你且多等两天。”李世民朝着李恪吩咐道。   朕自然不是怕了程老匹夫,可恪儿去了,若是让程老匹夫给灌翻掉,还聊个屁的正事。   ……   程府外的街道,铁匠老刘正提着一刀肉正往家走,被相熟的邻居给拦住。   “老刘,听说你昨个去了程府,干嘛去了?老程家要打菜刀?”   老刘没好气地呵呵两声。“菜刀?程家看不着我老刘的手艺,他们那个三公子说什么铁打的玩意不成。   说是要请名匠来用镔铁打指头大小的刀片,还要打造好些不知名的玩意。”   看到老刘拿手指头比划的长短,一干邻里直接就乐了。   “拿镔铁打这么小的刀来干嘛?捅人都不够长,看来那程三公子这病……”   “哎哎哎,你们看,又来了,上次在老程家吃了一顿狼心狗肺宴的蜀王和房家二公子又来了。”   一干街坊四邻齐刷刷地闭嘴,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向了街口。   看到了那位帅气逼人的蜀王李恪,以及大块头的房家二公子正在护卫的簇拥之下,朝着卢国公府的方向径直而去。   “为德兄,你听,好像老程家的街坊四邻认得咱们,一个劲在那指指点点的……”房俊打量着左右小声地道。   “呵……对,能不认识吗?每次去了程府,都是直着走进去,横着抬出来。”李恪脸色隐隐发黑。   自己堂堂蜀王殿下,纵横长安城内外,浪得飞起,帅气逼人,可偏偏连连在卢国公府吃瘪,实在是难堪啊……   “为德兄,咱们还是别去了吧,小弟我害怕。”听到李恪此言,坐在马背上的房俊开始变得忧心忡忡。   李恪手中马鞭一扬,意气风发地道。   “怕什么,现在天色这么早,愚兄特地派人去左领卫打听了,那老货出城办事去了。   怎么也得黄昏才能还家,只要咱们溜得快,定然无妨。”   “真的?”房俊不放心地追问了句。   “当然是真的,愚兄难道还能骗你不成?赶紧的,愚兄今日可是有大事,要去跟处弼兄好好聊聊……”   “那就好,今日咱们早去早回,莫让程叔叔给逮着了。”   “……” 第41章 难道我不香吗?渣男……   一干房府家丁、蜀王侍卫,全都一脸黑线,在一干程府邻里的指指点点中默默前行。   虽然自家殿下(公子)又苟又怂,但不得不承认,面对程老匹夫这个大唐勋贵圈公认的祸害,还是苟发育比较安全。   “咦?那不是李器老弟吗?他怎么也来了?”   李恪这才策马赶到了程府府门口,就看到府门口已经有一位年轻公子敏捷地翻身跃下了马来。   “小弟见过为德兄,见过俊哥儿,二位怎么也来了?”   原本心慌意乱,踌躇不安的李器看到了李恪与房俊,不禁大喜。   “我乃是奉了父皇之命,过来跟处弼兄好好聊聊,你是……”李恪一个帅气的甩腿下马,立身站定。   “巧了,小弟也是奉了家父之命,特地过来跟处弼兄好好聊聊。   就是想打听打听,处弼兄是否真有那能耐治疗秦叔叔的伤。”   “哎哟,那咱们的目的可都一样,我父皇也是让我过来聊此事的。”李恪话音未落。   一旁的房俊拿胳膊肘顶了顶李恪,兴南地道。   “为德兄,你看那边,李震和李思文,还有不知道是尉迟老大还是老二也过来了。”   “看来,诸位长辈的目的,都是不约而同啊。”李恪看到一票斩鸡头烧黄纸的弟兄们汇聚而来,不禁胆气一壮。   “哈哈哈……诸位弟兄,恪可是等候诸位多时矣……”   “今日我等弟兄齐聚卢国公府,太好了,人多力量大,走,去寻程处弼好好聊聊。”   李恪的脚刚跨过房门,想了想又退后一步,召来了侍卫头子千叮万嘱。   “给我派人到街口盯着,若是那老,嗯,见到某位老人家的踪迹,速来禀报。”   “殿下放心,臣就是爬也一定赶在卢国公之前寻到您。”侍卫头子胸口得啪啪地响。   看到自家殿下一个帅气逼人的转身扬长而去,侍卫头子颓然一叹,就算在街口看到了又能如何?   除非直接派人到左领卫衙门蹲着,不然,呵呵……   ……   程府,厨房所在的院落,那口新灶上方,烟气缭绕。   辛香麻辣裹夹着素油混合的味道,让整个程府的厨房院子,都沉浸在了西南菜系特有的扑鼻香气中。   “太香了……真他娘的太香了。我老程活这么大,也就自打三公子……   嗯,自打三公子病好之后才能闻到这么诱人的香味。”   程济,这位程府的厨房总管事,满脸陶醉地不停深呼吸。   “三公子在庖厨上的造诣,绝对是天下无双,梅某此生,能得见如此花样繁多,又令人耳目一新的技艺……”   “让梅某想到了一句读书人的话,朝闻道,夕死可矣……”   程处弼终于松开了手中的长柄锅铲,召来梅大厨,让他继续搅和。   “注意火候,一定要注意火候,莫要让你里边的料糊了锅。”程处弼又不放心地交待了句。   “这些牛油,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富叔手中截下来的,若是糊了,可就废了。”   “三公子放心,小人省得,定不会糊锅。”   梅大厨心中一凛,紧紧地握住长柄锅铲用力点头,就像是刚刚站岗交接班的英勇卫士。   走到了一旁坐到了垫子上,程老四就殷勤地端来了一碗冰镇莲子羹。   “三哥快喝吧,镇得刚刚好……”   “三哥你快歇着,小弟我给你揉揉肩膀。”老五也很殷勤地给程处弼捏起了肩膀。   “三哥,咱们什么时候能吃?”老六这孩子最实诚,直接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急什么,先得等火锅底料熬好了再说,今日定然会让你们尝个鲜的。”程处弼很满意三个弟弟的服务。   看着那肥头大耳的梅大厨立身在灶前,对着大锅挥汗如雨的架势,程处弼笑得欣慰而又祥和。   不禁又想到了昨天夜里,那个令人心碎的梦境……   为了以后做手术而得提前准备各种器材,程处弼可是忙得脚不沾地,到得夜里睡得十分的香甜。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梦里,听到了咕嘟咕嘟的液体翻滚声,然后,程处弼惊喜地看到了。   自己居然是站在一口无比巨大的火锅的锅沿,他看到了,那红油翻滚的红汤,犹如岩浆地狱一般翻滚着。   是那样的诱人,那样地动人,却又让程处弼内心泛起一片哀伤。   那一个个的红油水泡,就好像是一滴滴溅落的伤感热泪……   很快,程处弼就看到了几乎与自己等身高的一枚二荆条辣椒被翻腾的红油顶到了锅沿。   冲自己伸出了一根在滴着红油的胳膊,翘起了中指痛骂,用遵义口音的娃娃音破口大骂。“渣男!”   “???”站在锅沿的程处弼一脸懵逼,又看到了郫县豆瓣酱里的豆瓣也冒了出来。   同样伸出一根胳膊,翘起中指痛斥自己是渣男,但这一次是四川话的女高音。   之后,还看到了目光哀怨的灯笼椒,伤心欲绝的朝天椒。   还有楚楚动人的美人鱼流着热泪,提刀斩断自己的下半身,化为了耗儿鱼递了过来。   嘴里还不停地在问。“难道我不香吗?渣男……”   蒜泥白肉妖娆地扭着白嫩的身姿。“难道我不诱人吗?渣男……”   等到程处弼被千夫所指,生生给吓醒过来之时,这才发现,自己的枕头都湿透了。   摸了摸眼角,却是干的,倒是衣襟都跟枕头一般……可内心却份外的沉重。   “唉……”哪怕是被骂了无数遍的渣男,梦中却口若悬河的程处弼,觉得自己还是对红油火锅如初恋一般,是真爱。   那些红彤彤的小可爱远隔万里重洋,远在新大陆,却还托梦而来。   它们对我,也是真爱啊,让我千万不要忘记了它们的容颜,它们的味道……   “三哥,你口水流出来了……”耳边传来了程老四低声的提醒。   程处弼赶紧抹了抹嘴。“刚尝花椒太多,嘴麻了……”   深吸了一口气,程处弼暗暗对脑袋里边的三个小人人,呸……   暗暗对天发誓,在自己有生之年,一定要亲自将辣椒从地里采摘下来,将它们扔进牛油锅里。   看着羞红了脸颊的它们幸福地瞑目,流淌的热泪混入牛油,化为香味扑鼻,令人魂系梦牵的红油锅底……   一声暴喝,打断了程处弼的感怀。   “公子,来了来了,蜀王殿下,房二公子,尉迟二公子,还有李家……”   “他们来干嘛?”程处弼一头雾水地站起了身来。   这帮家伙难道是派了奸细在程府潜伏,知道自己今天要做火锅,所以杀过来蹭饭了? 第42章 看他怎么证明有治秦大将军的本事   “什么味道?太香了。”   “是啊,我这口水都快滴出来了。”   “卢国公府又在暗中制作什么美食,我感觉我这辈子都没闻到过这样的味道。”   一票勋贵纨绔就像在风中寻找猎物的土拔鼠群,走上几步就停下吸吸着鼻子,朝着程国公府厨房的方向逼近。   程处弼这才刚走到了厨房院门处,就已经撞上了这票闻香而至的勋贵子弟。   “诸位兄弟,你们怎么都来了?”程处弼朝着票人拱了拱手,有意无意地挡在了路中央。   “哈哈,我们当然是有事情来找处弼兄你聊聊,这是什么味道,等我先去看看。”   李恪这位蜀王殿下帅气逼人地一捞袖子,直接侧身就越过了程处弼朝着厨房窜去。   “处弼老弟,是不是又在做啥好吃的?这味道,我感觉我还没吃过。”   尉迟宝庆这位黑大壮连连深呼吸,一脸陶醉地也朝着厨房挤过去。   最终,一票赶到卢国公府,要跟程处弼商讨十分严肃的,关于大唐柱石之臣的性命攸关之事的勋贵纨绔。   全都蹲在了厨房,对着那口油汪汪的熬底料大锅瞪圆了眼。   “牛油拿来熬料,居然这么奢侈,太奢侈了……”李器的口水都差点滴进了锅里。   奉父命,特地请了假过来的尉迟宝庆满脸写着不相信。   “小时候我就好奇咬过一口尝,感觉没啥滋味,而且还腥,怎么到了贤弟你这,就这么香……”   “贤弟,自打你病了之后,你们老程家家宴的味道,可是越来越好了,好神奇啊。”   “处弼兄,这怎么吃?”   “这不能吃,这只是锅底,用来涮火锅的锅底。”   “那什么时候可以吃?”   程处弼听着这帮勋贵纨绔七嘴八舌的乱嚷嚷,脸都黑了。   “诸位,这还得熬上半个时辰才能出锅,等出了锅,自会请诸位品尝。   现在看也看了,闻也闻了,是不是该到前边去聊聊……”   “这味道闻着让人舒坦,好吧,咱们哥几个就不在这扰人做事了。   贤弟莫要忘记让他们备好那什么火锅,好让我等尝个滋味……”   李恪抬手一抬,作为在场地位最高的勋贵,学富五车,才高三斗的蜀王殿下在纨绔圈子地位相当的高。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没意见,一行人浩浩荡荡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香味浓郁,让人难舍的厨房之地。   ……   到得程处弼的屋子坐定后,李恪扫了一眼诸位弟兄,正色向程处弼道。   “贤弟,听闻之前你言及,你有办法可治好秦大将军的旧伤,不知兄台有几成把握?”   “你们都是来打听这个事的?”程处弼目光扫过这一干安静下来的王公勋贵,不禁一愣。   “不错,我等也皆是奉父命前来相询。”一干人全都乱糟糟地附合道。   李恪看向若有所思的程处弼,一咬牙,干脆单刀直入地道。   “小弟我,亦是奉了父皇之命,特来相询的,所以,还请处弼兄一定谨慎回话。”   作为李绩的长子,李震的表情也显得十分凝重。   “我等的父辈,皆与秦叔叔情同手足,更是刎颈之交,都希望秦叔叔能够旧疾尽去,可也怕……”   “看来诸位长辈,既希望是真的,又害怕是我的醉话,不敢亲自面对,才会让诸位弟兄过来。”   程处弼亦回过了味来。   毕竟,朝庭大佬亲自前来相询,还是派晚长私底下过来探问,规格不一样,影响也就会小上许多。   但是有些事情,光凭嘴皮子,耍得再溜道,也不如干出件实事,更让人放心。   程处弼大手一拍,瞬间做出了一个用事实来说话的决定。“老四!”   “在!”老四、老五、老六,三个熊孩子齐刷刷地从门口蹦了出来。   “去,给为兄提只活兔子来。”吩咐完,看到三个弟弟窜出去后。   程处弼这才朝着这帮子一脸迷茫的勋贵纨绔们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说得再多,怕是也难取信,不如我给诸位露上一手,让大伙知晓一下我的本事,才来说事如何?”   “好好的说事就说事,你逮兔子干嘛?”李恪一脸懵逼地作为纨绔子弟代表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程处弼露出了一个邪魅的歪嘴笑容,如同战场归来的战神,又像是潜伏了三年的赘婿。“一会你们就知道了。”   看着程处弼先行离开了屋子,一票勋贵子弟面面相觑。   “走,看看去,看看处弼兄到底能用什么样的事实来证明他有治秦大将军的本事。”   李恪一咬牙抬腿跟上,一行人一拥而出。   行到半路,程老四就气喘吁吁地提着个笼子赶了过来,里边则是一只惊惶失措的兔子。   程处弼麻利地伸出罪恶的大手,将兔子的两只耳朵提在手中,将这只倒霉的兔子提了出来。   “嗯,老四做得不错,这只兔子很有活力,大伙都看到了吧?”   “接下来,我会用这只兔子像大家演示,我怎么给活物开胸剖肚。   然后再将伤口缝合,并且让缝合之后的兔子还能活蹦乱跳。”   “……”   李恪等人看到了,他们看到了程家老五、老六一脸兴奋地将兔子的四条腿捆在桌子上,让软萌可爱的兔子动弹不得。   看到了程老四嘿嘿嘿地狞笑着,将一小杯不知道啥玩意给灌入了不停挣扎的兔子口中。   这期间,程处弼视若无睹,将那些泡在水中的手术刀和手术钳给取出来,放在一旁的铜盘,便回身打开了房门。   “我要进去换手术服了,诸位稍待……”程处弼刚打开门,嗖嗖嗖……三个弟弟也窜了出去。   “我们也换,三哥我们要当助手……”   看着这三个好事的弟弟,程处弼只能欠然地朝着这些表情呆滞,两眼无神的纨绔观众歉意一笑,也步入了屋内去更衣。   李恪等人好奇地凑到了这张简易手术台前,打量着那只被五花大绑,四肢被缚,吱哇乱叫的兔子。   “为德兄,处弼兄他这是想干嘛,这可是活兔子,这么软萌可爱,他准备拿这小刀片扎死它?”   李思文一脸懵逼地打量着铜盘上那柄小得可怜的刀,又看了一眼兔子,颇有些于心不忍。   “就是,直接宰了烤着吃也挺好的,扎死那得多残忍。”   李器砸了砸嘴,总觉得兔子应该呆在肚子里而不该躺在手术台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兔子被程府秘制麻沸散给麻翻,最终不醒兔事。如同挂了……   就在勋贵子弟们观察兔子,认真想要辨别雌雄的当口。   房门吱呀一声缓缓地打开,房俊下意识地扭头看去,陡然眼睛瞪得向铜铃连退数步。   看到房俊一副失魂落魄的鬼样子,李恪等人满心疑惑地一扭头。   “???” 第43章 神特么顺手,那可是肠子!   “何方妖……我说处弼兄你这是想要吓死人啊?”   李器嗖的第一时间窜到了大块头的尉迟宝庆身后,眼珠子瞪了起来。   程处弼跟三个弟弟都齐刷刷地换上了一身白衣服,戴上白帽子,戴着白口罩。   看着这白得瘆人的程家四兄弟,一干无恶不作,胆大包天的大唐勋贵纨绔子弟都一脸黑线。   难道说,老程家的疯病能人传人?李恪强自镇定地呵呵两声。“处弼兄,家里边没有白事,不用这么穿戴吧?”   “???”神特么的白事,哪天你翘辫子了我还上你那长草的坟头上蹦迪你信不信?   程处弼摘下了口罩没好气地道。“这身装备是做手术用的,为了防止沾染污垢,所以特别用醒目的白色。”   “对了老四,去拿几个口罩来,给这几位大爷都戴上。”   程老四又窜了进去,很快拿来了一叠口罩分发到李恪等人的手中。   “贤弟我们要这玩意干嘛?”李恪好奇地打量着口罩,又凑到了口鼻前比划。   “这口罩,就是为了防止某些人的口水乱喷。   到时候滴到伤口里边,会造成感染化脓懂不懂?”程处弼一脸义正辞严地道。   才不会告诉他们,因为不乐意听这帮勋贵喷子一会叽叽歪歪,干脆把他们的嘴给堵上。   在程处弼的催促之下,很好奇程处弼即将要对兔子动手的勋贵纨绔们,都笨拙地在程家几兄弟的指导下戴好了口罩。   接下来,程处弼将开始给昏迷不醒的兔子备皮,抄起剃刀将其肚皮上的毛发刮干净。   又反复冲洗之后。抄起了手术刀,开始进行人类历史上的医学解剖工作……   一帮大唐顶尖的勋贵纨绔,其中还有一位亲王殿下,此刻全部都静默无声。   呆呆地看着半疯的程家三郎正抄刀对着一只可怜的兔子动手动脚。   一刀下去,兔子的皮肤被划开,开始吡出了艳红的血浆……   ……   终于,程处弼开始缝合着兔子胸腹间的刀口,用的不再是缝衣针,而是特别定掉的针尖成三棱状的缝合针。   一旁,李震忍不住摘下了口罩,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这才难以置信地低声道。   “诸位弟兄,我们方才的确是见到了活的兔子心肝,对吧?”   尉迟宝庆亦是一脸震憾地道。“这都给开肠剖肚,连肠子方才都掉到了肚子外又给塞了回去。   若这样还能活下来,那处弼老弟这本事,可就真是了不得了。”   “我好像看到处弼兄还切掉了兔子的一截肠子,你们看,就扔在那儿。”   “好了……”程处弼缝完了最后一针,扭头看了一眼那用来计时的线香,满意地点了点头。   按照之前的计算,这点剂量的麻醉药,应该能够麻翻兔子半个时辰的时间。   现如今尚剩的线香估算了下,也就是还有将近一刻钟的时间,兔子的麻药才会退去醒来。   “处弼兄,你好像割了兔子一截肠子,没塞回去。”房俊看到程处弼拍手收工,赶紧提醒了声。   “没事,那玩意是盲肠,时间还早,顺手割着玩,就当练练手了。”程处弼笑眯眯地回答道。   主要是手术的时间不长,看到距离兔子从麻醉中苏醒还有段时间。   所以程处弼顺手做了到达这个年代之后的第一台阑尾手术。   至于失去阑尾对于这只食草动物有多大的影响,就不是程处弼所需要沉思的问题了。   就算它为医学事业作出了牺牲也不怕,毕竟麻辣兔头、干锅兔子、冷吃兔,腊兔子都很香。   “……”一干纨绔子弟瞬间无语。神特么顺手,那可是肠子!   作为三哥助手的老四等人将兔子的束缚给解开,此刻,这只倒霉的兔子仍旧软绵绵地躺在已经换了一张干净床单的手术台上。   一刻钟的时间,说长也不长,可对于一帮等待的观众而言,却显得无比的难熬,虽然李恪等人有无数问题要问。   但问题是以他们那缺乏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头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跟程处弼这位医学院的高材生进行医学方面的研讨。   只能傻不愣呆地站立着,看着那线香一丝一丝地渐渐燃烧。   就在线香只剩不足指尖长短之际,所有人都看到了,方才被程处弼给开肠剖肚甚至还割掉了一截肠子的兔子开始抽搐。   然后,缓缓地张开了它那通红的眼睛,努力地缩成了一团,甩了甩似乎还有些晕呼的脑袋,迷茫地打量着四周。   这一刻,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   回到了程处弼的屋子,一干勋贵子弟们都还在回味着之前所见的场景。一面打量着程处弼特地提回了屋中的兔笼。   里边,正是方才那只被程处弼给开肠剖腹的兔子,虽然此刻这只兔子的行动有些缓慢,但是,机灵劲却渐渐地回来了。   “现在,诸位想要问什么,或者说你们还有什么疑问?”程处弼轻拍了拍兔笼,目光扫过这些大唐顶尖勋贵子弟。   李恪努力地咽了口唾沫,当然不是馋的,而是紧张和震憾导致的。   “这只兔子,还能活多久?”   “……”程处弼脸色一黑。看了一眼兔子,看了眼李恪,不禁有些迟疑。“这个,怕是你得去问阎王爷。”   “……”一干勋贵纨绔子弟全都笑得东歪西倒,李恪自己也有点臊眉搭眼,摸了摸有点发烫的脸皮解释道。   “我是担心这兔子经过你这么一弄,活不了多久。”   程处弼倒不在意,拍了拍笼子乐道。   “这样吧,这子兔子交给为德兄,只要它的伤口不发炎,不化脓。   吃有喝没病没灾,活上三年五载,我觉得应该没问题。”   当然你想等兔子给你养老送终是没机会的,毕竟这不符合生物学常识。   “贤弟,你这么弄了,这兔子脑子还能不能好使?”   尉迟宝庆居然能够问出如此精辟的问题,实在是令程处弼有些错愕。   毕竟尉迟双胞胎一向不是以智商,而是以块头和力量称霸大唐勋贵纨绔圈。   “这个……”程处弼打量着这只醒来之后,仍旧处于懵逼状态的兔子。   “这倒也是,我只能保证它现在是活的,可是它的头脑和智商会不会有影响,这个……”   自己还真没做过类似的研究,虽然程处弼不认为蒙汁药会导致失智,可大家既然有了疑问,那就需要证明。   “我有办法测试。”突然李器兴奋地叫了起来。   “什么办法?”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李客师大将军的幼子身上。   “狗,用狗,我家里边有不少的狗,程三哥,我把我家的狗弄来,你拿狗来试。”   “……” 第44章 保证你们能见小人,肯定不止三个   “狗?不错不错,贤弟你这个主意真不错。”李恪顿时两眼一亮。   “狗通人性,且又多智,我家有条苍黄,我说什么它都明白。若是让处弼老弟也照兔子这样给它来上这么一下。”   “若是傻了,那就证明贤弟的法子不成,若是不傻,还跟过去一般机灵,那岂不就是说,秦大将军痊愈有望?”   “对,就是这个道理,那就这么决定了那。   为德兄你还不赶紧,让人把你家的苍黄给弄来。”   房俊听得两眼放光,赶紧催促李恪道。   李恪想到自己心爱的狗子,万一程老三技艺不精那个啥。   苍黄变成只会张着嘴流着哈拉子傻笑的傻狗,自己不得心疼死。   眼珠子轱辘转了好几圈,朝着李器这位鸟贼大将军的幼子嘿嘿一乐。   “贤弟,解铃还需系铃人,你提出来的主意,愚兄自然不能抢了你的功劳。   再说了你爹的狗多,用你家的狗吧。”   “这当然没问题,我现在就回家去弄几条过来。”李器蹦了起来,就欲回府。   就在此时,却看了一程府的厨房管事程济来到了门外。   “三公子,火锅底料已经熬好,涮菜也都已经处理完了,您看……”   李器瞬间想到了那股垂涎欲滴的香味,吸溜了下口水,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我先不回去,说好了得好好尝尝处弼兄的手艺,吃完了再回去弄狗过来。”   “是啊是啊,都快到饭点了,某家的肚子都空得直冒酸水了。”   尉迟宝庆揉了揉肚子,嗯,还是等饱食一顿再回家禀报父亲。   程处弼看打这帮子纨绔子弟,全都一副不好好地蹭上一顿饭,就耍死赖不离开的架势。   无奈地朝着济叔点了点头。“有劳济叔了,让他们速速准备。   把那口新打造的大锅也用上,一半放底料,另外一半放高汤。”   “是,小人这就去办,还请公子和诸位公子移步前厅,小人这就去给准备酒食。”   “对了酒用葡萄酿就成,咱们不喝三勒浆,那玩意太劲道了。”李恪赶紧提醒了一声道。   一会还得窜去给父皇禀告大事,可不能喝醉了,老程家的三勒浆那玩意劲道实在太大。   一干想起了亲爹交待任务的勋纨绔子弟纷纷附合,程处弼自然是从善如流。   说真心话,加料掺酒精的白花蛇草水一般人真不乐意喝,自己也不乐意,主要还是口感太非主流。   ……   一口直径约一米的大鸳鸯锅被搬了上,摆放在那张特制的火锅桌上。   下方,则是一个碳炉子,保证着火力的持续性。   然后一盘盘切好的牛百叶、肚领、肥牛、黄喉都用冰镇着,被端了上来。   当然也少不了牛肉、豆皮、冻豆腐等零零种种专门用来涮火锅的食材,冻豆腐自然是出自程处弼的手笔。   一干勋贵子弟全都围拢在火锅桌前,目瞪口呆地看着程府的家丁忙里忙外。   很快,在程处弼的招呼之下,所有人都安排上桌,然后程处弼抄起那特制的加长筷子,先挟起了一张牛百叶。   朝着呆坐在案几跟前一脸懵逼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的大唐勋贵子弟道。   “来来来,诸位弟兄跟我一起,先来一筷这个牛百叶。”   “记住了,跟我一起放进锅里,心里边默数五个数。   然后就得立即捞起来,你们就能够知道,此物到底有多美味。”   所有人有样学样地挟起了一块牛百叶,然后与程处弼一同伸进了慢悠悠翻涨的火锅上,心中默默倒数五个数后。   程处弼第一个提筷,将这已然开始卷曲的牛百叶搁到了用香油和蒜蓉调制的川味火锅蘸水里。   筷子伸入了口中,牙齿一咬,微烫的牛百叶那脆爽的感觉。   混合着火锅底料的美味,还有蘸水的滋味,瞬间在口中迸发……   虽然没有朝天椒,没有灯笼椒,没有二荆条,缺乏郫县豆瓣。   但是,大唐简化版火锅底料,终究在程处弼这位不世出的西南菜系厨艺天才的调制之下,达到了材料所限的味道极致。   但是滋味仍旧无法与后世自己调配的程氏秘制火锅底料媲美,甚至可以说味道的层次与秘制火锅底料相比差太远。   若以百分制论,这玩意最多六十分,而程氏秘制火锅底料,那绝对是可以打到九十九分的顶级火锅底料。   所有人都在咀嚼着吸入了汤汁和蘸水滋味的牛百叶。   从最开始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到慢慢地眯起了眼睛,感受着口中的滋味不停地轰击着味蕾直到爆炸。   “这么好吃!我他娘的第一次知道,这些喂狗的玩意居然这么好吃!!!”尉迟宝庆这位真爽人直接就原地爆炸了。   “???”正在静静感受着味道的程处弼脸直接就黑了。   神特么的喂狗!你们这帮子孽障,到底嘛意思,成天跟狗过不去是吧?   “我,我得再尝一块,刚刚太香了,都没来得及尝就不由自主的咽下去了。”   房俊这货迫不及待地又挟起了一筷牛百叶往火锅里涮。   李恪这位帅气逼人的蜀王殿下抄起了冰镇过来葡萄酿,灌了一大口,整个人舒服得打了个激灵。   “我才知道,原来这些食材居然可以这么吃。贤弟你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居然连这些都会……”   程处弼咽下了一块肥牛,美滋滋地砸了砸嘴这才道。   “小弟也不知道,自打病愈之后,这些玩意似乎就在脑子里边,不过,得接触到相应的东西,才能想起来。”   “三哥,难道是你脑子里那三个小人教的你?”   李思文这位李绩叔叔家的小老弟好奇地问道。“我真想跟你一样长本事。”   程处弼心中一梗,看到了这位,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角。“对啊,想在脑子里边长小人也不是没办法。”   “???”一票肌肉组织多过脑组织的勋贵纨绔们纷纷顿住了挟菜的手,齐刷刷地朝着程处弼看了过来。   “处弼老弟,真的假的?”便是学富四车,才高三斗的李恪都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程处弼看着这帮家伙,嘿嘿一乐,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当然,我还能骗诸位不成,就在滇南之地,有一种蘑菇,名为见手青。   只要你们能拿到一朵,洗洗直接生吃,保证你们能见着好多小人,肯定不止三个……   不过,你们见完小人之后能不能活下来,我可不敢打保票。”   “……” 第45章 没有老夫的将令,许进不许出   李震抢在亲弟弟李思文之前挟起了盘中的肥牛,伸入了锅中一面涮一面嘀咕。   “真的假的?那等宝药,怎么可能起这么挫的名字,见手青,这是什么破名字……”   “我程某人一向不会欺骗自己的弟兄。”   程处弼很大气地一捞衣袖,挟起了一块肚领,继续着自己的涮火锅大业。   “现在是什么时辰……”   已经吃得满嘴流油的李恪抄起了丝帕擦了擦嘴,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厅外。   早,还早,天色尚未近昏,摸了摸自己那最多只两分饱的肚子。   看到一票弟兄一个二个就跟饿了几天的恶狼似的。   李恪不甘示弱地加入到了抢食的行业,还不忘顺便点评几句。   “我说贤弟,这白汤我怎么觉得一点滋味也没有。   你还不如全部都整成带底料的汤底,吃起来多爽。”   程处弼看着这帮子北方的大佬爷们,几乎每个人都只在白汤里边涮过一两回,就嫌弃地不再光顾。   程处弼无奈地叹息了一口气,我特么还不是担心你们这帮子混蛋吃不了麻辣,结果……   看来还是因为没有辣椒的缘故,红汤不够劲道火辣。   这才会让你们这帮子北方佬有插足南方火锅底料汤底的机会。   不然,老子要是有朝天椒、灯笼椒、二荆条,辣不死你们这帮子抢食的龟孙。   程处弼愤愤不甘地在心中疯狂吐槽,一面继续奋力地涮锅,幸好锅子够大。   不然,满桌人都涮红汤,锅子里边就会成为筷子的战场,哪还能舒爽的涮火锅。   ……   “本将有事要到左领卫去办差,尔等好好守备,若是有事,等我明日一早回来再办。”   “好的,将军慢走。”   程处默板着脸,大步走到了衙门门口,朝着守备的士卒打了声招呼。   跃上了马背,这才露出了一丝窃喜,然后佝偻着腰打马疾行而去。   这才驰过了两条街,就看到了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二弟也策马扬鞭地窜了过来。   “好巧啊老二,也出门办差啊?”   程处默扫了一眼周围,看到其中还有一些官员策马在不远处往来,朝着自家二弟刻意大声地道。   “对啊大哥,你去哪,咱们哥俩指不定顺道……”程处亮心领神会地大声道。   然后很快就肩并肩地施出了人群密集的主干道,朝着卢国公府的方向策马疾行。   “大哥你也溜得太早了吧?”程处亮看了眼天色,忍不住嘿嘿嘿地贼笑道。   程处默不乐意地瞪了一眼如同复制粘贴的双胞胎弟弟一眼。“你还不一样?”   策马继续朝着家的方向驰骋,程处默吸溜着口水道。   “昨个老三特地交待让咱们今日早些回去,尝一尝他秘制的火锅美食,爹都说今日要早点回府。”   “咱们身为晚辈,总不能让爹等咱吧?”   “大哥,你说话就说话,犯不着流口水吧?”程处亮打量着亲哥那副模样,有些嫌弃地道。   程处默赶紧伸手抹了把嘴角,他也很惆怅。   “咱们家老三烹饪的美食多有滋味,衙门旁边食肆的吃食就跟狗食似的没啥滋味。   中午我就胡乱扒拉了两口,就等着回家好好的享受,能不饿吗?”   哥俩一边叽叽歪歪一边朝家赶去,这才拐入了坊,就听到了身后远处传来的疾蹄之声。   哥俩下意识地一回头,就看到了须发俱张,身披明光重铠,杀气腾腾的亲爹打马而来。   “哇哈哈哈……老大老二,还不速速跟上老夫。”   程咬金马不停蹄,直接就超过了两个儿子,直接往卢国公府杀去。   身后边一票亲兵亦是打马不停簇拥着这位大唐勋贵恶霸而去。   目光望去,原本行人往来的街道上的街坊四邻不约而同,熟练之极地遁到了道路两旁。   等到程恶霸一行人离开,行人们又该往东往东,该往西往西。   该吹牛吹牛,该吃鸡吃鸡,生活一下子又回到了正轨。   两个脱了鞋子,正在那吡牙咧嘴地搓着脚缝,一脸满足享受春日暖阳的蜀王护卫连滚带爬地起身。   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伴着豪横的笑声,风驰电骋而去的程大恶霸,面面相觑……   那感觉,就像是等待捕猎的猎人,连枪都还没上好膛,就看到了一群膘肥体壮的野猪奔腾而过。   只是有不少的好事者直接就乐了。   “哟哟哟,卢国公今天这是干嘛,打埋伏?”   “之前我可是看到不少的勋贵子弟都入了卢国公府。现在卢国公往门口一堵,啧啧啧……”   “那还用说吗,程大将军好歹也是沙场征战多年。   什么诱敌深入,什么瓮中捉鳖,肯定都会。”   “今天看样子,这帮子倒霉蛋又得走进去,躺着出了……”   一干卢国公府周围的街坊四邻们其乐融融地吹牛打屁,份外喜闻乐见程府的各种八卦消息。   虽然老程家恶名远扬,可好歹八卦多,经常会成为这些街坊四邻去走街访友之时吹嘘的谈资。   ……   程咬金勒马立于府门外,顿时觉得有点不对劲。   那双铁黑的扫帚眉一扬,目光扫过那些一脸懵逼的各府侍卫亲兵。   “见过大将军……”   各家各府的亲兵侍卫心中暗叫苦也,一面朝着这位凶名赫赫的程大将军见礼。   “哟呵……今日是撞了邪还是咋的?”程咬金呵呵一乐,负起了手打量起这些亲兵护卫。   “你们家的公子都在老夫府上是吧?”一票脑袋瓜子齐刷刷的上下晃动。   “好,好很,老夫今日还担心喝酒吃肉没几个人吃不痛快。”   蜀王府护卫头子脸都绿了,赶紧上前一步。“大将军,我家殿下一会还得去见陛下……”   程咬金不耐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不是去见爹就是去见娘。   到底是不是爷们,不就是吃顿家宴,看你们那怂样。”   “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家公子是掉进龙潭虎穴似的。   吃饱喝足,他爱见谁我都不爱搭理。”   程咬金直接大步跨入了程府,然后大喝一声。“老大老二。”   刚刚窜到府门前翻身下马的程处默与程处亮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孩儿在。”   “封门,没老夫的将令,许进不许出。”   “诺!”   一干诸府的护卫家将全都一脸黑线地呆立在府门外。   看着那笑得兴灾乐祸的程家老大老二嘿嘿嘿地亲自将程府大门关紧,然后就听到了门栓砸下的一声闷响。   “!!!” 第46章 岂不是坏了我老程家宾至如归的名声   程府大门一阵抖动,看样子,连特么的大门栓都给拍上了。   一阵温婉的风儿,吹过街道,拂过众护卫家将发黑的面颊。   府门后边,传来了程大将军那嚣张豪横的大笑声。   一干看热闹的四邻街坊有的笑弯了腰,指指点点着那些呆若木鸡的诸府亲兵护卫,目光满是兴灾乐祸。   “哇哈哈哈……小娃娃们,老夫来也!”   “???”好几位大唐勋贵纨绔吃火锅而吃得面红耳赤的脸瞬间一白,手一抖,筷子直接就掉到地上。   “这,这,这……”   刚刚吃得呼哈连声,大叫痛快的李恪小脸瞬间变成了灰白色,一脸懵逼地伸手掏了掏耳朵。   吃得麻到耳根以至于出现幻觉了?天色还瓦蓝瓦蓝,距离黄昏应该还早吧?   程处弼看着这票失魂落魄的纨绔子弟,不知为何,非但不能感同身受。   反而还有一种欣慰与愉悦感,心情份外地飞扬。   “爹!您可回来了,孩儿可是等候多时矣。”   程处弼飞快地咽下了一块冻豆腐,然后大步来到了厅前朝着迎面而来的程咬金和大哥二哥一礼。   程咬金深深地嗅了一口从厅内溢散出来的香味,两眼放光。   “香,这味道一闻就觉得浑身带劲。   老三你昨个说了今日要做美食,爹岂能不早点回府捧场。”   欣慰地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全身披挂重甲的程咬金负着手,晃晃悠悠地步入了厅中。   铮然作响的甲叶摩擦声令人头皮发麻。   “哟哟哟……你们这些小娃娃,一个二个怎么跟呆头鹅似的,没看到老夫?”   方才还大呼小叫,吃东西虎虎生风,说话语气嚣张的勋贵纨绔们。   现如今一个二个怂得像是看到了山大王的巡山匪兵甲乙丙丁众。老老实实给程大恶霸见礼。   “免了免了,老夫这里,没那么多讲究,咋样,吃的如何?”   “很香,处弼兄的手艺实在太好了,这火锅小侄第一次吃,香得停不下筷……”   抽了抽气,努力让自己发麻的嘴皮说话能利索的李器赔笑道。   “哟,贤侄今日也来啦?过去你小子难得来老夫府上作客,这段时间倒是跑得够勤快的。”   程咬金那只沉重的大手落在了李恪的肩膀上,这位蜀王殿下瞬间矮了半个头。   “见过程伯伯,那个,小侄此事前来,乃是奉了父皇……”   程咬金脸色一板,打断了李恪之言。   “你们的长辈,跟我老程可都跟亲兄弟一般,老程也把你们当自家的娃娃。”   “既然吃上了,那就得吃饱喝足再办事,再胡咧咧信不信老夫亲自给你灌酒。   咦?你们喝的都是什么玩意,这葡萄酿就是果酒,娘们喝还成。   老大愣着做甚,赶紧让他们去搬几坛咱们老程家的秘制三勒浆来。   省得别人闲话咱们程家待客不周,有好酒都不拿出来。”   程处弼目光呆滞地看着气场无比强大的程咬金指手画脚,铁甲铮然作响。   一干纨绔子弟,一个二个真跟孙子,咳咳跟儿孙辈似的,屁都不敢吭上一个。   嗯,可能大家都怕这位力能举鼎的程大将军亲自动手给自己灌酒。   看着那浅褐色的程府秘制三勒浆在杯中荡漾,呆呆地坐在火锅前的李恪眼眶湿润了。   父皇,请恕孩儿不孝,今天怕是爬都爬不回来了……   ……   在长安城卢国公的府邸之中,一干平日里横行长安城内外。   喝酒耍拳,打架斗殴,无恶不作的勋贵纨绔。   都在那位名震长安的勋贵大魔王狂放而张扬的笑声中,一脸呆滞地端起了手中的酒杯,一口抽干……   刹那之间,原本麻木的表情瞬间变得扭曲狰狞,挤眉弄眼老半天才发出犹如劫后余生般的吐气声。   “好,都是好娃儿,哈哈哈……吃,都吃菜。   老夫是长辈,不压酒,喝了三杯,你们自便。来,第二杯!”   在铁甲都没解下,越发显得杀气腾腾、目露凶光的程大将军关怀下。   三杯加起来怕得有一斤的程府秘制三勒浆不到二十息的功夫,全被迫灌下了肚。   看到之前已经喝了不少葡萄酿的纨绔子弟们已经开始有两眼发直的趋势,程咬金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夫先去卸甲,老大老二老三,你们可是主人家,莫要待慢了客人。”   “孩儿遵命!”老大程处默,老二程处亮,老三程处弼都下意识地站得笔直,大声答应。   为了完成慈父的叮嘱,为了不辜负老程家宾致如归的美名,程家三个娃都拉开了架势。   看到程咬金离开前厅,李恪一咬牙,搁下了筷子,以风驰电骋的速度朝着厅门方向狂奔。   “各位弟兄小弟先走一步,来日再登门请罪……”   所有人都看到这位学富四车,才高三斗的李恪抖着小机灵,他的举动,令房俊蠢蠢欲动。   而另外几位武家纨绔子弟却一脸兴灾乐祸的表情。   看着这位脊梁挺得笔得,高昂着头,飞奔得如此欢快小鹿一般的蜀王殿下。   程老大嘿嘿一乐,冲程老二挤挤眼。“你数还是我数?”   房俊反应慢是慢,可他不傻,看到身边的一票人都坐得稳如泰山,笑得兴灾乐祸。   想了想,抄起筷子赶紧再涮上一筷肥牛塞进嘴里,这肥嫩脆爽,香甜的肥牛最是对他的胃口。   跑什么跑,火锅不香吗?   “十,九,八,七,六,五,四……咦咦,这不是为德老弟吗?怎么又回来了。”   程处亮慢悠悠地还没数到十,就看到那位帅气逼人的蜀王李恪黑着脸气极败坏地窜了回来。   “贤弟莫恼,封门是家父之命。”程处默不待李恪开口,滋了口三勒浆,这才悠然开口。   “咱们卢国公府,老弟你觉得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   不躺着出去,岂不是坏了我老程家宾致如归的名声。”   “老弟你是来程叔叔家窜门太少了,真的。”尉迟宝庆一脸怜悯地打量着李恪摇了摇头。   自己亲爹与程恶霸的交情,除了战场的友谊,其他都在酒里,都是喝出来的。   自己跟双胞胎哥哥,就没有靠自己双腿离开程府的时候,除了上次秦大将军发病那次意外。   “哎……罢罢罢,今日咱们就在酒桌之上见个高下。”   李恪心如死灰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满脸悲壮地抄起了一杯程府秘制三勒浆灌下……   不大会的功夫,换了一身便服,笑声豪横的程咬金抵达战场。   有这位大唐勋贵恶霸坐镇,用慈爱的目光,欣慰的口吻,催促着晚辈们在酒桌上相互厮杀。   每当看到晚辈悲壮地翻着白眼倒在程府家宴之上,这位大BOSS就会发出欣慰而又豪横的笑声。   简直就如地狱复活的大魔王一般,将会一直徘徊在这些失去意识的小辈心中,灵魂深处,打上深深地噩梦烙印……   唔……后面的心理活动描写,纯数喝多了的程处弼在强行加戏。 第47章 吱吱吱是啥,接下来不应该是真相吗?   李世民,这位英明而又威仪的大唐皇帝陛下,此刻正站在阶上,负手而立。   听着那位匆匆赶来的蜀王府侍卫头子的禀报,脸色越来越黑,最终,抽搐着眼角僵硬地挥手,斥退了来人。   等到四周无人之际,这位大唐的天子,忍不住狠狠地跺了跺脚。“这个老匹夫,尽欺负小娃娃算什么本事。”   李世民也很无奈,自己只是派李恪去打听事,又不是下旨,所以只能算是私事,不能算公务。   而程咬金那个恶货留下李恪在府中宴饮,这是人家的待客之道,自己难道还能为了此事去惩治这个老货不成?   嗯,唯一让人不开心的就是这个老匹夫喜欢压酒。   甭管谁去他府里宴饮,这么多年来,能够自己靠双腿走出来的,怕是不到十指之数。   一想到,自己为了防止恪儿被灌醉,还特地让这小子晚了两天去,结果,唉……   想到了这李世民怒意渐散,化为了哭笑不得。还能咋办?难道自己还能派备身卫去把恪儿抢回来不成?   前往程家赴宴的各家各府,亦都收到了自家儿子遣护卫亲兵送来的消息。   除了跳脚痛骂几句程老匹夫以大欺小之外,却也只能翻着白眼无可奈何。   毕竟,大哥别说二哥,但凡是小辈敢踏足他们家,想要靠自己双腿离开也是很困难的。   毕竟,一帮沙场征战,杀人如麻的糙老爷们,都很喜欢戏弄晚辈,并引以为乐……   这,或许就叫做长者的慈爱,都在酒里,对晚辈的关怀,都在家宴上。   便是房府,大唐名相与夫人卢氏此刻也只能相顾无言,卢氏恨恨地一跺脚。   “蜀王殿下也是,每每去程家,非得拖着咱们家二郎一块,这下好了,全陷在程府。”   “夫人消消气吧,陷在程府的,可不光殿下和咱们二郎,唉,这叫什么事……”   房大相爷薅了半天胡子也很无奈,上门去救人?   呵呵……怕是老夫这把百来斤的老骨头也得搭在那儿,还是算了。   ……   清晨,天光才亮,程处弼就醒了,看来昨天的家宴开得太早,以致于天色才擦黑,家宴就已经到了结尾。   程处弼就只记得,慈祥的老父亲吆喝着家丁将这票不醒人事的勋贵纨绔全扔去客房。   自己就再也支持不住,早早回屋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那帮倒霉鬼醒了没,程处弼一乐,瞬间没了睡意。   这才洗漱完晃悠到得前厅,正好看到程咬金在用早餐。   “老三醒了?怎么样,没事吧?”程咬金看到程处弼,手中的碗筷一搁,抹了抹嘴来到程处弼跟前。   “唉……昨个怪为父,你这才大好,居然就让你喝了那么多酒。”   看着程咬金那满是横肉的脸庞不加掩饰的关怀,程处弼摇了摇头笑道。   “多谢父亲关怀,孩儿没事。”   “嗯,没事就成,过来坐下,跟老夫说说,昨个那帮子家伙窜咱们家来所为何事?”   听了程处弼的解释,程咬金这才恍然一乐。   “这帮老货,一个二个心眼贼多。不过这样也好,若是事有不成……”   “嗯,当然,爹是相信老三你真有那本事的。”   “今日有朝会,爹得早些过去,程富。”   草草地用完了早餐,程咬金抹了抹嘴起身吆喝了一声。   “娃娃们起了没?”   “老爷,几位小公子都醒了,不过大公子和二公子,怕是昨个酒有些多,还在睡着。”   “嗯,那就再过两刻钟,再叫醒老大老二,莫要误了去衙门的时辰。”   程处弼陪着程咬金一面说着话一面出了前厅,来到了府门外,程处弼想到了一个问题,随口问道。   “父亲,咱们府里,为何不养狗。”   程咬金脸上那慈祥的笑容陡然一僵,表情变得十分复杂,欲言又止半天。   最后伸手接过了亲兵递过来的马缰,这才叹了口气。   “家里边这么多孩儿,养狗做甚。   好了,老三你看好那三个弟弟,莫让他们胡作非为,老夫去也……”   看着程咬金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之下打马而去,程处弼琢磨半天都没明白亲爹这话的涵意。   什么叫家里边孩儿多,养狗做甚?老程家好歹也是堂堂国公,总不能因为娃儿多就养不起狗吧?   真要那样,那又何必隔三岔五的开办奢侈的家宴?   转过了头来,看到了卢国公府大管家程富就站在身畔。   程处弼觉得在这个问题上,这位大管家应该会知道一些内情。   二人朝着府内行去,程处弼则直接挑明话题。“富叔,方才我爹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就见到富叔的表情变得有点,嗯,有点精彩纷呈,看了眼程处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富叔你说啊,你也知晓,我失了忆,好多事都记不得了。”   程处弼赶紧扮出一张哀伤脸,掩饰住内心熊熊的八卦之火。   “唉……其实老爷也挺喜欢狗,府里边以前也养狗的。可是……”   程富刻意地顿了顿话头,又看了程处弼一眼。   “自打几位公子降生之后,嗯,莫说狗,就连猫……”   程处弼已经支愣起了耳朵,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到答案的当口。“吱吱吱……”   “???”   吱吱吱是什么鬼意思?程处弼有些懵逼,接下来不应该是真相吗?   很快,程处弼反应了过来,吱吱声不是从富叔嘴里边发出的,而是一只大耗子。   他看到了什么,身前数丈处的石板路上,他看到了一只矫健的尺长大耗子。   从石板路的一侧窜了出来,然后豪横而野蛮地横穿了石板路。   就是惊惶的吱吱声,暴露了这头肥耗子内心的恐惧,好像身后边有什么可怕的事物在追杀它。   程处弼这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就听到了程老四的一声厉喝。“在那边,快追!”   “哇呀呀呀,看我杀鼠斧法来也!”   “莫让敌将走脱,二位兄台为我开路!”   然后,三个浑身是灰土,提着木刀木斧,杀气腾腾,吱哇乱叫的哈士奇,咳……程府少年俊杰。   同样也是从草丛里边窜了出来,也横穿了石板路。   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那吱哇乱叫的声音还在院中回荡。   程处弼呆呆地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石板路,扭过了头来,朝着那一脸哭笑不得连连摇头的富叔看过去。   “嗯,大致仿佛。”富叔迎着程处弼的目光,露出了一个怀念而又充满蛋疼的表情,说得有些含糊。   “……” 第48章 赶紧做事,保不齐程伯伯又窜回来堵门   神特么的大致仿佛。程处弼的脸都黑了,不用再说了,秒懂。   想来,当年程家一二三,跟眼前这程家四五六相比,怕也好不到哪儿。   虽然程家老大老二业已成年,老程家最靓的崽程老三也变得温文尔雅。   可是,四五六这三个小屁孩却接过了三位亲哥的交接棒,不负众望地继续霍霍老程家。   每天都在府中肆意地上窜下跳,发泄着他们那永远满满的精力和汗水。   为日后能够继承父业,力能举鼎而努力。   “嗯,不养狗是好事,其实这样就挺好。”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很严肃,仿佛是在讨论什么事关程府家风严谨的大事。   程富也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变得肃穆而严谨,重重地点了点头附和,好歹得给三公子面子。   然后,程处弼开始面目狰狞地捞衣挽袖。   今天不好好的收拾下这三个混帐,他们就是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上次自己可是特地交待过不许抓耗子,偏偏今天他们又犯,而且抓的还是比上次更大的耗子。   看到三公子的举动,一脸哭笑不得的程富赶紧劝道。   “您还是先回前厅吧,怕是各家的公子和殿下也该醒了。   府里总得有人招待。小人这就去照看三位小公子……”   看着富叔匆匆而去的背影,程处弼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声。唉……说好的家风严谨呢?   一脸沉重地这才踏上了前厅的台阶,咦?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啥。   看到了墙角处,脸色苍白,两眼无神的李恪不停地冲自己比划。   却不敢吱上一声,身边还有几个鬼鬼崇崇的身影,正是那些大唐顶级勋贵子弟。   此刻也都好不到哪儿,一个二个两眼无神,面容枯槁,就跟一窝犯了禽流感的瘟鸡似的。   “你们……”程处弼走了过去,还没来得及说完话,就被尉迟宝庆一把给拖到了人堆里。   “你爹在哪,走了没?”大家的目光都充满着期盼地看着程处弼。   “咋了这是,我爹刚走,我亲自送出府的。”   程处弼有些莫明其妙,这大清早的,难道还能把早餐也给弄成家宴不成?   “那你不早说,害得我们在这鬼鬼崇崇跟做贼似的。”李思文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道。   “行了行了,都是有身份的人,莫要自贬。”李恪当场不乐意了。   神特么的做贼,我可是堂堂皇子,文采风流的蜀王殿下。   李恪当先撩起前襟,正要拐向前厅,只是抬起的脚步在半空顿住,有些不放心地看了程处弼一眼。   “你爹真走了?”   “……”   ……   吃着清淡的早餐,有利于宿醉之后的恢复,大伙终于从一开始的忐忑不安,渐渐地恢复到了正常。   但是,后劲绵长的三勒浆仍旧在影响着他们的头脑。   反应比平时最少慢了半拍,端个碗手都棉软无力。   李恪早餐就吃了两口就食不下咽,连灌了两碗让厨房送来的山楂水,这才脸色稍稍好转。   “贤弟,你赶紧的,赶紧派人去你家弄只机灵点的狗子来。   好让处弼贤弟给它也做个那什么手术,我等也才能放心回去禀报。   快点,若是晚了,今日再走不脱……”   李恪虽然没说完,但大家伙都知道后果肯定会很严重就是了。   李器胡吃海喝地扒拉几口早餐之后便匆匆地离府而去,好在李客师的府邸离这边不也算远。   不到半个时辰,李器就杀了回来,身后边一辆马车,车上的笼子里边关着几条健硕的猎犬。   一路上不停的甩着腚摇着尾嗷嗷叫唤,惹得路人纷纷侧目指指点点。   看样子这些猎犬也很兴奋,以为今天又可以到荒郊野地里浪得飞起。   算命摊的瞎子神算两眼一亮。“看看,你们看看,又有狗来了。”   “我说卢国公府这段时间是干嘛,怎么就跟狗杠上了?”旁边的磨刀匠嘿嘿一乐。   正在卖鸡蛋,见多识广的六旬老汉抚着长须满脸认真。   “这些,怕不是疯狗吧,而且体格健硕,身形矫健,应该都是上好的猎犬。”   一旁卖醪糟的大叔将手中的空碗涮了涮,头也不抬地道。   “看来啊,怕是程老三的病还没好全。   指不定前些日子的那顿狼心狗肺汤很是滋补,所以又弄些好狗过来。”   正在摘菜的胖大婶两眼一亮,点了点头附和道。   “他叔这么一说,还真是那么回事,前几日二位道长不就又来了一趟吗,看来应该是觉得那狼心狗肺汤有效。”   李器对于每次前往卢国公府,总是会被这些卢国公府附近的街坊四邻指指点点早就习以为常。   到得门口之际,程处弼等人已然到府门口。   “我说贤弟,你弄这么多条狗过来干嘛?”   程处弼看着笼子里的三条好狗,整个人都有点不乐意了。   人过来蹭饭就算了,还想让狗来程家蹭食,这算啥?   “昨个兄台你不是说手术要多做几次才保险吗,我刚回府,正好我爹不在。   就把这三条最听话最能耐的都弄来了。家里边还有七八条,不够我再去弄来。”   “……”程处弼打量着这个兴奋地连比带划的李器,得,看样子李鸟贼大将军的幼子也是个败家的货色。   不知道他亲爹回府,得知自家最优秀的爱犬被亲儿子送去挨刀。   不知道会不会将满肚子的慈爱尽数灌注于拳脚之上,好好的关怀自家亲儿子。   “行吧,甭管多少,赶紧赶紧,时间虽然早,可保不齐程伯伯又窜回来堵门。”   李恪这位蜀王殿下纯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听得此言,另外几位纨绔子弟也疯狂点头,虽然程府家宴香,可是那三勒浆就是要命的玩意。   大伙今天吃了早餐,可是都还手脚软棉,怕是得趟个两天才能缓过气来。   偏偏程处弼却一点也没感觉,特别是今天一早起来之后。   反倒是感觉自己神完气足,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莫非……莫非是自己自幼就开始享受着这位不醉人还养人的程府秘制三勒浆。   导致对三勒浆的副作用产生了免疫力?   等到一行人来到了程处弼昨天动手术的院子,都安静如鸡地站在一旁。   看着那李器亲手扒拉开自家爱犬的嘴,将那程府秘制麻沸散给灌进去。   然后,就看到那条倒霉的猎犬喷嚏连声,摇头晃脑跟得了羊癫疯似的满院乱窜。   好不容易这才李器这个罪魁祸首的安抚之下安静了下来。   然后,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这条优秀聪明的猎犬,安祥地闭上了那双狗眼。 第49章 这玩意狗长着也没什么用,顺手切了   程处弼这位来自医学院的高材生,乡镇卫生院的技术骨干,操作依旧十分的流畅。   “难怪程家老三厨艺好,看来不是没有原因……”   李恪这位戴着口罩的王爷,说起话来显得闷声闷气的。   “贤弟此言何意,这也能看出有什么端倪?”李震一脸懵逼地看向李恪。   程老三正在这里对着一条昏迷不醒的狗子耍刀。   你特么居然能联想到做菜的艺术,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   迎着那一双双震惊的目光,李恪抬手指了指做起手术行云流水的程处弼道。   “难道你们不觉得,这就像是在看传闻中的庖丁解牛吗?”   尉迟宝庆不太自在地将那口罩拉开作了几个深呼吸,颇为卖弄地道。   “唔……有点那意思,不过躺在那的是狗,应该叫庖丁解狗才对。”   “……庖丁解过这玩意?”李思文乐了。   “等到处弼兄给秦伯伯治病,那岂不是该叫庖丁解人?”   一票勋贵纨绔顿时乐了,嘻嘻哈哈笑成一片没个正形。   程处弼十分地专注,哪怕是不远处经常传来嘈杂的声响,他就当自己是一位优秀的国际主义优秀医生。   在战火纷飞的年代,在农民伯伯家的牲口棚临时搭建的战地医院中。   给从前线送来的英勇负伤将士做着手术,至于旁边牲口棚中的猪哼驴叫,鸡鸣犬吠,自然是充耳不闻。   等到程处弼打开了腹腔,让这帮纨绔子弟近前欣赏几眼之后。   看了眼时间还早,顺手又把这条优秀猎犬的盲肠给切了……   看着那被扔到铜盘里的肠子,一干勋贵子弟瞬间两眼发绿。   “处弼兄,这,这又是什么肠?”李器整个人都不好了,问话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这些可都是亲爹视若珍宝的优秀猎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自己这个亲儿子怕就得被亲爹用慈爱的拳脚进行物理教化。   “放心吧,这也是盲肠,这玩意狗长着也没什么用,顺手切了。”程处弼头也不回地开始给狗进行缝合。   “!!!”   ……   慢条斯理的收拾停当,按照程府秘制麻沸散的药效时长,怕是得有差不多两刻钟的功夫这条狗才会睁眼。   程处弼很满意自己的速度,作为医生,想要在不进行输血的情况下手术。   那就要做到快、狠、准,尽量的避开大血管,减少组织切割,最大程度减少出血量。   “贤弟,那条肠子到底是有什么功用?感觉你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看到程处弼拍屁股收工,李恪好奇地道。   “所谓的盲肠,就是阑尾,这玩意,应该说所有的哺乳动物都有,比如你我也有……”   随着程处弼开始长篇大论,李恪的脸都黑了。   你都说那玩意是盲肠,现在又说叫蓝尾,我特么还黑尾你信不信。   看样子,处弼贤弟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后遗症,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了。   “处弼贤弟不用多说了,你的本事我们是清楚得很,来来来,赶紧坐下喝口水。”   “是啊,贤弟的本事,我等是越来越佩服了,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会的。”   一帮勋贵纨绔正在吹捧着程处弼,这些日子都负责给程处弼打下手的三个弟弟亦是乐开了花。   特别是老六更是嚣张地昂起了脑袋。“那当然了,我家三哥脑袋里边的小人最厉害了。”   “……”一阵不那么温暖的风,吹了过来。   让畅所欲言的勋贵纨绔们突然感觉到了一阵窒息,仿佛被程老三脑袋里边冒出来的小人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坐着休息的程处弼两眼无神地看向天际,好吧,看样子自己脑子里边有小人这个事,怕是还得继续流传下去。   这个时候,程老五拿止血钳挟起了那根盲肠,好奇地在那里打量,一面跟四哥和六弟在那里嘀咕。   “四哥,这根肠子为啥要叫盲肠,难道是因为它没长眼睛?”   “少胡说八道,狗肚子里边能长出眼睛那还了得?”   程老四好歹有点常识,瞪了一眼五弟道。   看了一眼那边叽叽歪歪的哥哥们,压低了声音道。   “三哥虽然不犯病,可是还是会出现胡言乱语的情况。   记住了,他说是啥就是啥,就算是不信,也要假装相信。”   “放心吧四哥,小弟知道,一定不会惹三哥生气。”老五点着脑袋答道。   “俺也一样。”老六赶紧补一句。   ……   “醒了醒了……”在李器那紧张得快要哭出来的叫唤声中。   那条已经摆放到了铺在地面上的干净布片上的优秀猎犬一脸懵逼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了小主人就在跟前,尾巴瞬间就开始摇晃,一面还想要挣扎着坐起来。   李器赶紧安抚,让狗重新躺了回去,又等了许久。   确定狗身上的麻药效果尽去之后,李器开始尝试着指挥爱犬。   站、坐、卧,叨东西,放下,过去,回来……   虽然这条肚皮被划了一个小口子,顺便还失踪了一条盲肠的优秀猎犬。   做动作比起过往慢了许多,但却都还是达成了李器下达的指令。   看得所有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兔子和狗,都被程老三开肠剖肚过。   之后都活蹦乱跳,现在这条狗的智商没有出现下降的趋势。   那么已经证明,大唐名将秦叔宝的旧疾或许真有机会在程老三的操作下康复。   看着这条老想拿嘴里扯掉包扎伤口纱布的猎犬,程处弼让人拿来了一块硬皮革。   切割成了圆型然后鼓捣几下,弄成了一个喇叭筒的模样交给李器给这条猎犬戴上。   之后,这条优秀而又聪明的猎犬完全变成了一脸懵逼的状态。   我特和为什么会昏迷,为什么醒来之后肚皮疼,为什么要给我戴这破玩意……   看着这条脑袋上满是问题的爱犬,李器终于如释重负地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抬手狠狠地撸了一脸懵逼的狗头。   “处弼兄,还要不要再做两把练练手?”   程处弼打量着另外两条活蹦乱跳的猎犬,活动了下胳膊。“既然贤弟都这么说,那我就不客气了。”   那自己正好发挥一下,多多熟悉手感,毕竟手术技术的提高。   也都是无数台手术锻炼出来的,为了自己来到大唐第一次给人做手术,那就先拿这些狗多锻炼锻炼……   刚过了中午没多久,老程家的街坊四邻又有热闹可看了。   看到从老程家府门窜出来一票面容枯槁,但是精神振奋地勋贵子弟们嘻嘻哈哈地打马扬长而去。   更是看到了两个时辰之前被送进了老程家的那三条精神旺盛,斗志满满的猎犬。   此刻全都趴在笼子里边,脑袋上都还戴着个古怪的头套。   肚包上也包扎着布条,就像是女鬼被吸干了精气神一般犯了狗瘟。   “造孽啊,看把那些狗给可怜的……”一干老程家的街坊四邻纷纷摇头。   为了程家三公子的病,大唐长安城的犬科动物,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 第50章 朕也该见一见这位闻名久矣的程老三   李世民终于见到了李恪,只是此刻,面容枯槁的李恪不是一个人,手里边还提着个笼子。   里边则是一只可爱软萌的兔子,兔子还在笼子里边抱着一根胡萝卜一脸懵逼地打量着周围。   “……”李世民看着恭恭敬敬给自己请安的李恪。   又看了一眼那只懵逼的兔子,忍不住眼角一阵抽搐。   看到大唐皇帝陛下那隐隐发青的黑脸,李恪赶紧解释了几句。   “父皇,这便是程处弼做过手术的兔子,您看,还活蹦乱跳的。”   李世民定了定神,内心突然有点小激动。   “你是说,程处弼给兔子开肠剖肚,而且还切出了一根肠子,现在,这兔子却还活着……”   “父皇,不光是兔子,还有狗,今日李器特地回了家弄来三条猎犬。   让程处弼也都给切了肠子,都还活蹦乱跳的。”   “……都活着,没问题。”李世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下子,他真的有点心动了。   但有个疑惑,程处弼那小子老切肠子干吗?不过这都是小事情。   看来程处弼敢拍着胸口说他能治秦琼的旧疾,并非是胡言乱语,也非无的放矢。   李世民站起了身来,负着双手在屋内缓缓踱步。   “你仔细说说经过,从头到尾,莫要遗漏。”   “是,事情是这样,儿臣奉父皇之命,昨日前往卢国公府……”   李世民仔细地听着,每每到一切关建点时,总会反复追问细节。   等李恪讲到程处弼邀请他们吃火锅,被程大将军带甲封门突袭,开启三勒浆之战。   嗯,李世民差点笑出声来,不过终究顾及自家三郎的颜面,强忍住没有漏馅。   等李恪言罢,已经反复斟酌思量了许久的李世民微微颔首道。   “看来,朕也该见一见这位闻名久矣的程老三。”   不见上一面,李世民终究还是觉得不太放心,毕竟,他可不希望秦琼这位国之柱石出现意外。   那样一来,可不仅仅只是死掉一位大唐名将,更会让好心的程家,也会牵涉于其中,那后果……   ……   清早起床,刚用过了早餐,正琢磨着中午该吃啥的程处弼便见到了登门来访的蜀王府护卫。   “蜀王殿下呢,他怎么没过来?”   “殿下命末将前来通禀程三公子,今日我家殿下欲邀三公子往灞水踏春。   殿下有事处置不能亲来相邀,不过他会在午时四刻在城东春明门外等候三公子。还请三公子……”   “两个大佬爷们去踏春?不太好吧……”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男上加男的意思?   蜀王府护卫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脑子不太好使的程三公子,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啥。   强忍着差点翻起的白眼,耐心地解释道。“除了踏春,还有要事要寻三公子商议。”   程处弼一琢磨,要事,莫非这位学富四车,才高三斗的蜀王殿下。   又是奉了父命想要跟自己商议秦伯伯手术的事情。   只不过又害怕窜上门来被灌一顿家宴,所以只能在城外接头?   “也罢,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你去告诉殿下,我一会就出发。”   程处弼把蜀王府护卫送出前厅,这个时候,程老四两眼放光地蹦了出来。   “三哥要去灞水是吧,我也要去。”   老五也两眼放光地蹦了出来。“三哥我也要去,上次休沐,爹就是带我们去了灞水岸边练的骑术。”   不出意外,老六同样也站了出来,两眼放光。“俺也一样。”   看着整齐划一的三个弟弟,程处弼心累加蛋疼地揉了揉眉心。   今天不是休沐日,所以爹跟大哥二哥都不在,真要是把这三个祸害留在府里,呵呵……   程处弼觉得就跟留了三条哈士奇在家里,放任它们拆家没啥区别。   可是去灞水溜他们仨,自己怕是看护不过来。   “三哥放心,我们一定听你的话,不乱跑。”   “对,三哥放心吧,今天我们就去玩,不抓耗子。”   “三哥你最好了,带我们去玩吧……”   三个弟弟开始卖萌,虽然半大小子卖起萌来令人不适,可还是让程处弼心中一软答应了下来。   ……   程处弼叫来大管家程富知会了一声,听闻府中的这几位公子都要出去,程富这位大管家自然不敢怠慢。   等到程处弼来到了府门口时,就看到了四名结实彪悍的程府家丁们簇拥着一匹和一辆马车站在府门外。   这样的出行架势,让程处弼终于有了一种国家高级干部出巡的成就感。   程富这位大管家快步来到了阶下,牵着马缰,朝着正站在台阶之上感觉良好东张西望的程处弼道。   “三公子请上马。”   “嗯,嗯?”程处弼刚抬步要下台阶,脚顿在了半空,呆呆地看着那匹被程富牵着缰绳的神骏座骑。   “三公子,您请上马啊。”程富看到程处弼一脸懵逼的模样,不禁心生好奇,赶紧又提醒了句。   “嗯,好好好,这马,性格还温顺吧?”   只在小时候在儿童游乐园里边有个驾乘旋转木马经验的程处弼内心有点忐忑。   看到那一双双投过来的目光中的疑惑,程处弼不乐意了。“我失忆,忘记怎么骑马了,怎么的?”   所有的目光都飞快地撇开,程府家丁仍旧威武雄壮,只是表情有点古怪。   “那要不,您乘车去?”程富恍然,用惋惜地目光看着这位倒霉的三公子。   “不用,大老爷们失忆了,也不是不能学,连马都不敢骑,岂不是枉为程家男儿。”   程处弼不加掩饰地欣赏着体态十分神骏的座骑,每一位铁血汉子真男人。   都有着一个策马奔腾,活得潇潇洒洒的梦想。   “三哥说得对,爹说过,等我们十六,就会给我们配上好座骑。”程老四兴奋地附合道。   旁边的老五和老六,都不禁一脸羡慕地看着已经有马的三哥。   缺马但是过不了几年就能有马的四哥,好希望能快快长大。   这是程处弼,穿越到了大唐贞观年间,第一次离开卢国公府。   策马缓行,程处弼很快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就看到了府门外的街坊四邻一个二个看到自己。   都目光诡异,表情鬼崇,指指点点交头结耳不已。   联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在长安场掀起的好几次关于自己的流言蜚语。   怕是源头就是出在这帮子八卦到极点的街坊四邻身上,原本的好心情瞬间就下跌了至少七个百分点。   过了一条街,行到了一条较为僻静的街道,程处弼便听到了道边的一条巷子传来的叫骂声和激烈的撞击声。   “三哥,我们去看看!”程处弼还没来得及说话。   老四、老五、老六,三个熊孩子依次从马车里边蹦了出来,窜向道路旁边的巷子。   “???” 第51章 长那么漂亮的,真的都是男孩纸嘞   “你们三个给我回来!”程处弼脸都黑了,手中的马鞭指着三个熊孩子的背影。   可惜马鞭实在太短,抽不到这三个跑得贼快的熊孩子。   程处弼绝望地四十五度角看天晴朗的天空,带着这三个熊孩子出府,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这才刚出了府门,三个弟弟就已经开始放飞自我。   这要是到了灞水,岂不是要浪得飞起?一会一定要看紧这三个小混蛋。   程处弼咬着牙根跳下了马来,朝着巷子追去。   四名家丁留下了两人和马车呆在原地,另外两人便追着程处弼而去。   四个刻意敞着前襟的男子,正在那里敲打着一扇紧闭的房门。   “开门,快开门,我们要进来看看,是不是刚才那小子捡了我们老大的钱袋子。”   “我没有,你们胡说八道!快滚开……”这个时候,一声气极而显得尖锐的声音,从房门上方响起。   程处弼抬头看去,哎哟,这不就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男孩纸吗?   “有还是没有,得我们看过了才知道,快点,不然老子砸门了。”   身材最壮实的男子嘿嘿狞笑两声道。   “别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们休得胡言,若是有什么事,你们去找衙门,莫要在我家门口胡闹……”里边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女声。   “哈……我们去找了衙门,你们早把我的钱袋子毁了。”壮汉不乐意地又一脚踹在大门上。   “娘,你和刘婶快回屋关门,我对付他们。你们再不走我砸死你们!”   少年小武小脑袋消失了下,很快又冒了出来,手中举起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块叫道。   “哟,砸,你砸个试试,敢伤了老子,弄死你一家老小。”门外的地痞闲汉大声鼓噪起来。   “你们是哪来的恶徒!”程老四冲了过去,厉声高喝。“居然敢在这里胡作非为。”   “看到我们程家兄弟,还不速手就擒!”   老五气宇轩昂地冲到了程老四身边站定,脚步不丁不八。   “还有我,还有我,此山是我开……”   程老六刚刚冲了过去,这一张嘴,正好追到巷子口的程处弼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到地上。   程老四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喝道。   “词错了,咱们现在不是劫富济贫,咱们是在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程家三兄弟的出场亮相,瞬间让宅院上下的人们全都懵了,傻愣愣地看着这三位的表演。   “对,你们这四个狗贼,还不跪下!”程老六很能知错就改。   开口大喝,伸手往背后一抄,一柄一尺多长的木质横刀就被他抄到了手中,直指前方。   少年小武一脸懵逼地眼前的一切,一个失神,手没拿稳,手中那块巴掌大的石块瞬间滑落。   砸在那壮汉地痞的跟前,吓得这货一哆嗦,总算是回过了神来。   “上面那小贼子等着,你们这三个哪来的野小子,胎毛未褪,敢在大爷跟前撒野?”   地痞闲汉打量着程家四五六,直接给气乐了。   “你敢再说一句?”一声阴测测的声音,从渐显身形的程处弼口中冒了出来。   “三哥!”三个熊孩子齐刷刷的扭头招呼道。   “都闭嘴。”程处弼狠狠地瞪了这三个冒失的熊孩子一眼,继续前行。   看着身形高大俊朗,神色不善的程处弼迎面走来,那身华丽的衣着绝非普通人家。   而后方,还有两个面目狰狞,目露凶光的壮汉现身。   这下子,轮到这四个地痞闲汉慌得一比。   可是这条巷子是条死巷道,想要离开,要么翻墙,要么就跟程处弼脸对面。   为首的地痞闲汉此刻已然是满脸的冷汗。   “这位,这位公子,我们是来找钱袋子的,还请不要难为我等。”   此时,墙头的少年小武突然冷笑道。“居然敢骂卢国公府的几位公子是野小子,继续横啊。”   四个地痞闲汉眼睛瞪成了铜铃,脸色开始发白,嘴皮开始哆嗦,腿开始发软。   卢国公府,那不就是凶名赫赫的程大恶霸家吗?他的公子,亲娘哎,这是要命啊……   少年小武话音才落,四位地痞闲汉全都整齐划一地扑倒在地作五体投地状。   “还请几位程公子饶过小人,我等再也不敢了……”   “小人不是人,小人嘴贱,还请几位公子恕罪。”   “诸位程公子,我等也是良民,最多也就偷鸡摸狗,没干过什么大坏事……”   “……”这么怂的举动,如此诚心诚意认罪的态度,倒是让程处弼有点不好下手。   可是,骂了自家三个弟弟是野小子,总不能没有表示吧?   程处弼扭过了头来,朝着三个弟弟道。“怎么办?”   “真没劲,全是怂包。”老六一脸唏嘘感慨地将木刀给插回了腰后。   “就是,我们都还没开打,就这么认输,太不像话了。”程老四一脸惋惜。   “要不你们几个起来,我们来比划比划?”   程老五觉得这四个怂包还可以抢救一下,怂恿对方道。   四个五体投地状的地痞闲汉一阵风中凌乱,呵呵……你特么够了,当我们傻吗?   “打死小人也不敢对几位公子不敬,公子要觉得不舒服,要不您打我们几下吧……”   为首的地痞闲汉抬起了沾满灰尘的脸赔笑道。   程处弼索然无味地摇了摇头,抬手指了指巷口。“滚!”   少年小武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小嘴也张得大大的,就看到四个之前凶神恶煞的地痞闲汉。   就像是四条最温顺听话的犬科动物,全身蜷缩成一团,然后开始朝着巷子口的方向滚去。   程处弼自己都懵了,呆呆看着这四个忠实履行着自己指挥的地痞闲汉。   一旁,三个弟弟满脸嫌弃地让开了路。   而那跟随而至的两名家丁则手里边提着带鞘的横刀,监视着这四个肉球。   “听到我家三公子的吩咐没,滚好一点!你他娘歪哪去了,滚回去。”   这个时候,一名提着个包裹,穿着青衫而来的成年男子,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诡异的场面。   “姐夫,姐夫!”程处弼就听到了少年小武的兴奋的叫声。   那名男子小心地避开了那四个滚地的肉球匆匆地赶了过来,面带疑色地打量着站在巷中的程家几兄弟。   程家四兄弟的目光,也不约而同地都落到了这位快步行来的小武姐夫身上。   “三哥,三哥你太厉害了。”   老四看着这位小武姐夫那张十分漂亮的脸蛋,露出了心悦诚服之色。   “果然跟你说的一样,长那么漂亮的,真的都是男孩纸嘞。”   “???” 第52章 待人如沐春风,很会说话的太子爷   贺兰越石的脸直接就黑了。神特么的男孩子,老子可是连老婆都有了的成年男子好不好?   程处弼也是有些懵逼,为啥这个时代的男人,一个赛一个的娘。   好吧,这个好歹要比宅院内的那个要更男人一点。   有喉结,举止也不娘炮,是不是阳刚热血男儿不清楚,但至少能看得出是个雄性。   “老四闭嘴……不好意思,我们就是路过,愣着做甚,你们仨还不快走。”   程处弼觉得这种地方绝非久留之地。   不论是长得太漂亮的男孩纸还是男子,都很容易扭曲未成年人的审美观。   这样不好,家风严谨的老程家必须阳刚,必须正能量。   正在下楼梯的少年小武听到了那句似曾相识的话,脚下一个踉跄,最后一步没能踩稳。   直接就摔下了梯子,发出了一声惨叫。   气得连拍了两下地面这才咬牙切齿地站起了身来。   一瘸一拐地去打开房门,内心发出愤怒而又稚嫩地咆哮。   这些姓程的混蛋,果然都是糙老爷们,都是瞎子!瞎子!!   推开了房门,小武探出了门来,就只看到了姐夫正一头雾水地看着那些离去的背影。   “姐夫,你怎么来了?”小武上前两步兴奋地问道。“我姐怎么样了?”   “你姐身体好多了,我今日公干,正好路过附近就特地过来探望丈母,方才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几个小毛贼想要敲诈,结果不知怎么的。   卢国公府的那几个小家伙就窜了过来,还想要显摆他们的本事……”   说到了这,一想到程老四刚刚那句话,小武的脸色越发显得不乐意。   “哼,没眼界的家伙。”   “你认识?”贺兰越石有些错愕,总觉得小武的表情不太对劲,似乎有点生气。   “当然认识了,这个坊里,谁会不认识程家的那几个娃。   啧啧啧,刚刚那个高大个你知道是谁吗?就是程家老三程处弼。”   贺兰越石一脸疑惑地道。“就是那个传闻失心疯的程处弼?不对啊,刚刚我看他……”   “程老四说的那句话就是他教的,长这么漂亮肯定是男孩纸,姐夫你觉得他没毛病?”   小武挑了挑眉一脸坏笑地道。   眉目如画,长得俊秀宛若女子的贺兰越石的脸当场就黑了。“……哼,懒得他一般见识。”   看到姐夫这样的嫌弃表情,小武满意地笑弯了双眸,这才对嘛,同仇敌慨,这才是自家人。   ……   回到了马车旁,程处弼又恶狠狠地威胁了一顿这三个弟弟。   直到这三个弟弟灰头土脸承认错误,这才继续朝着城外进发。   时间刚刚好,巳时三刻,就看到了李恪这位蜀王殿下领着一票蜀王府护卫等在城门外。   “处弼兄,小弟可是等候多时矣……哎呀,三位贤弟也来了?”   李恪朝着程处弼快步迎来,等看到程处弼身后边的马车上那三个灰头土脸的少年郎,不禁有些懵。   “没办法,我奉父命看管这三个家伙,若是留他们在府中实在不放心……”   程处弼不好意思家丑外扬,只能继续扮演自己是一位听话的好儿子,慈祥的好兄长角色。   “哈哈,无妨,走,今日天气不错,到城外踏青最是适合。”   李恪也不多说,二人并肩策马上路。   “真就是去踏青?”程处弼压低了声音朝李恪问道。   “这个,嘿嘿嘿……本不该说,不过兄台都已经来了,那小弟直说也是无妨。”   “其实今日是我父皇和兄长要见一见兄台。为的就是兄台那能给狗和兔子开肠剖肚的本事。”   说话间,一路疾行,赶到了灞水岸边。   灞水两岸,一直都是大唐长安城的百姓们很喜欢游览的风景区。   灞水清彻,两岸绿柳沿岸,远远望去,仿佛看不到尽头。   无数的身影往来于此,不过随着车马的行进,渐渐地没了人迹。   又行出了一段路途,终于看到了,全副武装的骑兵在附近游弋。   看到有人行来,便会驰近劝阻离开,在看到了李恪这位蜀王殿下后。   只是过来行礼,便让出了道路。   又行了一段距离,就看到了一大片开阔的草垫子一直延伸到灞水岸边。   一处近岸的码头,停靠着一艘大船。   一行人下了马,程处弼看着船上的侍卫们,扭头看了一眼东张西望,磨皮擦痒的弟弟们。   又看了一眼李恪,李恪很是心领神会。   作为斩鸡头烧黄纸的好兄弟,自然很清楚程家四五六的破坏力惊人。   “李忠,李敏,你们二人好好陪着三位程公子在这附近玩玩。   莫要走远,更不要出事,明白吗?”   “诺!”蜀王府护卫头子和副头子赶紧朝着李恪垂首领命。   有了李恪的这声交待,程处弼总算是松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板起了脸又叮嘱了一番。   “你们三个,好好听这两位将军的话,莫要失了礼仪。   不然,我定会告诉爹。后果你们很清楚,明白吗?”   “三哥放心吧,我们肯定听话。”   刚整齐话一地答应完,眼尖的程老五脑袋一昂,指着不远处的一株大树叫道。   “四哥六弟,看那棵树上好像有鸟窝。”   “走,看看去……”三个弟弟迅速以风驰电骋的速度狂奔向远处。   留下了一脸黑线的程处弼和一脸懵逼的两位蜀王府得力护卫。   程家四名家丁,两人留守车马,两人飞快地跟了上去,很熟练。   “走吧……”程处弼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声,移步扭头,不忍心再看。   他真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冲过去捞认挽袖的代父执法。   ……   程处弼跟随着李恪的脚步登上了船,这才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了前方的李恪突然开口。   “见过太子殿下……”   程处弼就看到了,一位身量颇高,仪容英武,身形显得有些单薄的帅气年轻男子笑眯眯地迎面走来。   “三弟不必如此,快快免礼,这位,应该就是你常提及的程家三郎程处弼吧?”   “程处弼参见太子殿下。”程处弼赶紧也萧规曹随。   倒真没想到,这位历史上被李世民给废掉的太子李承乾。   居然长得浓眉大眼,一副气宇轩昂的模样。嗯,就是瘦了点。   “不必如此,某比你年长,唤你一声处弼贤弟如何?”   李承乾爽朗一笑,将程处弼搀了起来。   打量着程处弼,笑容显得很是亲和。   “这些日子,听我三弟提及处弼贤弟医术过人。   且长安城还有云阳、径阳的百姓,亦受惠于贤弟的医术。”   “某可是十分神往,今日总算是见着真人了。   嗯,虽不如程大将军威武雄壮,却也是气宇轩昂,俊杰之相。”   “多谢太子殿下夸奖,说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程处弼倒没想到李承乾这么会说话,从侧面称赞自己不愧是老程家最靓的崽。   这让程处弼对这位待人如沐春风,很会说话的太子爷好感加五。   “父皇方才与阎立本阎郎中讨论绘画有了灵感,正在作画,你们正巧来了……”   登上了大船的上层甲板,上面是一幢如同凉亭般的建筑。   亭内,一位中年美鬓英伟男子居中而坐。   正在抚须欣赏着由宦官拿起来展示他的亲笔画作:踏春图。 第53章 这小子没痊愈能有这脑子?   这位美鬓英伟的中年人,正是大唐皇帝陛下,开创贞观之治的唐太宗李世民。   他身边坐着一位身材清瘦的男子,正是主爵郎中阎立本。   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李世民扭过了头来,看到了长子和三子二人拾阶而上。   他们的身后边,则是一位身形健硕,仪表堂堂的年轻人。   就看到他前行了几步,好奇地瞪大眼睛打量着过来。   表情之好奇,目光之惊喜,简直如同自己在欣赏王羲之的书法作品。   “???”李世民有点懵。这程老三为何看到自己是这样一副表情?   “草民参见陛下。”好在,程处弼没有欣赏龙颜太久,便想到了自己的身份赶紧行礼。   虽然已经见多了历史人物,可程处弼的内心还是有点小激动,开创大唐盛世的主宰者李世民。   在后世不知道流传着多少与他相关的故事与赞谕,而自己终于有幸见到。   而且还是活的,会动的,这得多大的运气才能瞻仰得到。   不过,老瞪着一个大佬爷们看,这要是在大东北属于赤果果的挑衅,很容易暴发激烈的肢体冲突。   “我与汝父交情深厚,也视你如子侄,就不必拘礼了。这里非是朝堂,没有君臣之别。   就将老夫当成你的长辈就是了,都坐下吧,你们来得正是时候。”   李世民眉舒目展,有点小得意地指了指宦官拿在手中的那幅踏春图道。   “老夫方才与阎卿交流心得,正好有了灵感,绘下这幅踏春图……”   程处弼顺着李世民的手指方向看去,唔……上面有一匹马低头似乎在吃草,还有一条河,还有远景的山。   作为一位绘画天赋为负数,欣赏水平也实在高不到哪的程处弼一脸懵逼。这特么跟春天有半毛钱的关系吗?   春天难道不该有花吗?好歹弄颗柳树载在那里也是好的。   一点也不紧扣主题,要是自己是老师,绝对让他请家长。   嗯,算了算了,他是皇帝,可以不用。   “父皇的笔力越发的厉害了,儿臣远远不及也。”   李承乾欣赏着这幅踏春图不禁摇了摇头叹息道。   李恪也是副心悦诚服的模样翘起了大拇指。“父皇的画作,让儿臣感受到了春意盎然……”   一旁看了半天愣没感觉出哪有春天迹象的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演员,都是演员。   “你们呀……”李世民当然知道自己这俩儿子是在拍马屁,笑着指了指这两个小子。   “这幅画作,尚未完成,你们来得正好,老夫这里已经备好笔墨,你们二人来替为父续一续。”   “让这幅画作能够尽展春风拂面的意境。”   程处弼不禁一乐,好吧,看来自己的审美观果然没有问题。   这是大唐皇帝陛下在娱乐的同时不忘教导儿子的审美和艺术天赋,给个好评。   ……   得,没自己的事,程处弼乐得当个吃瓜群众,坐在一旁欣赏。   就看到了李承乾与李恪一番歉让之后,当先站了起来,在马的身边,画了一只燕子。   虽然这只燕子画的不咋的,但是至少从意境上,的确让人感受到了这是春天。   李世民欣慰地颔首一笑。“不错不错,到你了恪儿。”   李恪走到了画前,凝神思量,这才提起了笔,在河中画了一艘轻舟。   “老夫觉得还是缺点什么,阎卿以为如何?”   李世民微微颔首,打量着画作,却仍旧觉得不满意,朝着阎立本问了一句。   “陛下圣明,臣也觉得想要表达春意盎然让人觉得和风拂面,此画作还未尽显……”   阎立本深以为然地附和道。   听到阎立本之言,程处弼也十分认同对方的话。   虽然程处弼没啥绘画天赋,对于最讲究意境的国画更是了解匮乏。   但是并不妨碍他打小就喜欢看漫画,陪伴他二十多年成长的漫画。   给他宅属性的青春期带来了许多的快乐,亦让他十分地了解如何用线条来描绘影音甚至是动态。   想要和风拂面,那自然是再简单不过了。   可惜,李世民是在教亲儿子,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   李世民目光眼角的余光,亦看到了程处弼在那里连连颔首,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不禁心生疑窦,莫非,一家都是不学无术的糙老爷们的老程家,也出了一位精通书画的天才?   不过话说回来,程家的老大老二,莫说模样。   就连脾气也跟程咬金简直就是复制粘贴的一般。   倒是这位程家老三,长相侥幸没有遗传他爹的一脸横肉外加毛胡子,长得颇为英伟。   可惜那一场纨绔子弟酒宴,让程家老三醉死过去,醒来之后,失忆外加失心疯。   打量着这位双失少年,李世民的心底不禁泛起一阵怜意。   “陛下?”程处弼有点懵逼,为啥李世民呆呆地瞅着自己不说话,表情很复杂,这是咋了?   李世民回过了神来,爽朗一笑,指了指那幅画作道。   “嗯,我观贤侄颇为跃跃欲试,来,你也抹上几笔,且让老夫看看你的本事。”   “这,这不太好吧,我没画过风景画……”程处弼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没画过又如何,作画要的便是天赋和灵感。”李世民这位长辈很是和蔼可亲。   “是啊处弼兄,赶紧的,父皇让你上你就上。”李恪也在一旁起哄道。   李承乾也笑眯眯地看着这位程家老三,传闻中处于半疯状态的程老三看来与常人无异。   实在是让人无法把他跟疯子联系起来,或许是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   程处弼打量着这幅画,一想到这是李世民的大作,万一自己给他增光添彩他还不乐意咋办。   毕竟古代人的审美观跟自己,或许,应该还是有差别的吧?   程处弼朝着李世民一礼。“陛下……”   “叫声叔伯,就那么难吗?”李世民不乐意地闷哼了一声道。   程处弼心中一横。也罢,既然皇帝大佬想要欣赏我那优秀的审美观和线条表达方式,也不是不可以。   “既然如此,那小侄就冒昧了,可是小侄绘画的才艺怕是难出诸位法眼,万一破坏了叔叔的佳作……”   “哈哈,你小子,居然还懂得在老夫跟前抖机灵。”李世民不禁一乐。   谁说这小子失心疯之症尚未痊愈,没痊愈能有这脑子?   “行了,这不过是老夫的游戏之作,便是你画出岔子,朕也不会怪你。”   李世民大手一挥,很是豪横地道。 第54章 不,你先等会,这是人?   有了这句话打底,程处弼松了口气,起身走到了踏春图前,谨慎地审视起这个大唐皇帝的手迹。   想要有风,而且还是春风拂面,那就不能有被吹落的叶子,所以,风的线条一定要柔和。   狂风应该是浓墨重彩,略带弧度的刚劲线条,那么和风,应该是那种打着卷的柔和细线条……   看到程处弼表情十分凝重地站在这幅踏春图前久久都没动笔,眉头深锁,表情十分严肃。   这样的举动,亦是让阎立本这位国画大家,和喜爱书画艺术的李世民都难得的肃容挺直了身板。   至于李恪与李承乾哥俩蹲在一块,正在小声地嘀咕。   “三弟,他行不行?”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拿刀给兔子和狗开膛剖腹之时。   手法十分精到巧妙,想来应该是有一手……”   正在窃窃私语间,就看到程处弼终于打好了腹稿。   胸有成竹地昂然一笑,抬手提笔,刷……刷……   “?!?!?!”   在场的四位成年人瞬间眼睛都瞪到了极致,李恪不光瞪着眼,嘴也咧着。   保持着跟李承乾低声交流的侧头姿势,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颜值与智商呈反比的哈士奇在歪头思考人生。   李承乾闭眼,再睁眼,呆呆地看着那两条弧度诡异。   带着小圈圈的曲线出现在父皇的踏春图上。   整个人都懵逼了,程老三这是手腕打滑了?   国画大师阎立本表情显得十分地迷茫,端着茶汤的手僵在半空,目光呆滞。   李世民眼睛瞪得像铜铃,本该射出闪电般的精明。   可此刻,射出来的是连环闪电般的懵逼。这特么到底是什么?!   李世民努力地告诉自己不要生气。拿笔毁掉了自己得意之作的小混蛋是个半疯的可怜晚辈。   可看着那两条曲线,他总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要起火爆炸。   程处弼看到了,他看到了脸色越来越黑的大唐皇帝陛下抬起了一只手,手指尖似乎都在颤抖。   “你,你在画上作什么?”李叔叔的嗓音有些颤抖,好像是过度震惊。   “……我画的这两笔,代表的是微风,叔叔你没看出来?”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了。果然,自己跟这些历史著名人物之间的代沟。   真的很深,有一千多年那么深。   “呵呵……风?!”李世民直接就呵呵了。神特么的风,还微风?   信不信老夫现在就把你从船顶扔到河里,看你能不能看到风在眼前画圈圈!   李恪一脸绝望地仰头看天。处弼兄,你怎么能这样?   这些日子都没犯过病,今个来见父皇怎么就开始犯病了呢?   阎立本的眼角一阵抽搐,搁下了茶碗,搓着差点被烫伤的手指,连连摇头。   实锤了,卢国公家的三公子这失心疯怕是还没好完全。   “唉……老夫作画数十载,赏古今画作至今不下数千幅。   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直接把风给画出来了。”   李承乾赶紧朝着李世民一礼提醒道。   “父皇,看来大病初愈的程三郎,在绘画方面的天赋。   属于另辟蹊径……其医术,亦是如此。”   深呼吸,这是个傻,不对,这是个失心疯尚未痊愈的可怜娃儿。   自己乃是堂堂的一国之君,皇帝陛下有必要跟这小子一般见识吗?   要是传出去,要被天下人笑话,淡定,一定要淡定。   平静了,李世民不愧是掌一国之权柄的老司机,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当然,这是在努力控制自己,不抬眼看自己呕心泣血的佳作《踏春图》被糟蹋的情况下。   “嗯,贤侄果然是非常之人,思路之清奇,着实令老夫震惊。”   李世民努力挤出了一丝笑意,只是说话时老拿后槽牙吸气。   “……老夫也就不绕圈子了,听闻你有把握治愈秦大将军的旧疾,不知可有此事。”   听到这话,总觉得李叔叔情绪不对头的程处弼松了口气,这才从容地点了点头。   “小侄的确说过这样的话,并且也已经向为德兄证明了我有这样的能力。”   自信的语气,昂扬挺拔的身形,仿佛都在印证着他绝非胡咧咧。   李世民抚着长须,眯起了锐利的鹰目。   “老夫记得,孙、袁二位道长曾言,秦卿的旧疾最危险的,便是胸骨之间卡住的一枚箭镞。”   “你准备如何在不伤及秦卿性命的情况下取出?”   “这个嘛……”程处弼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来形容,总觉得这个时候需要配着图片更容易解释。   “叔叔能不能借我张纸。”程处弼的目光落在了铺着宣纸的案几上。   “你要纸做甚?”李世民脸色一黑。你将朕的《踏春图》糟蹋一遍还不够?   “叔叔,这个,光靠嘴说,我怕您听不明白,最好辅以图片的形式,如此才简单明了。   就像我一般跟孙、袁二位道长交流之时,都是这样做的。”   “既然如此,你就用吧。”李世民无奈地点了点头,且先看看再说。   “其实是这样的,对于我而言,想要从秦伯伯的胸口取出箭镞。   是一件看似不简单,其实比较容易解决的手术,为什么这么说……”   程处弼从怀中拿出了一支特别定制的碳笔,然后在白色的宣纸之上刷刷刷连着几笔。   这一次,程处弼画得十分地认真,特别是那个代表脑袋的圆圈。   不比拿圆规划的差,一个体态完美的火柴人出现了在了干净的宣纸之上。   “你们看,这是胸部……”程处弼满意地拿碳笔点了点代表火柴人躯干的直线中段位置。   “不,你先等会,这是人?”   李世民一把将伸长脑袋,眼睛瞪得像铜铃的李恪给扒拉到了一边,脸都黑了。   “当然,躯干、四肢,还有头,都很明显,难道不是吗?”   程处弼不乐意了。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但也不能随意地诽谤一位优秀医务工作者的心血。   糙是糙了点,可好歹简单明了,你总不能让我先花上三五个时辰。   画出一幅真正的人体解剖图,再给你解释这个小手术吧?   “那个,处弼贤侄,你且让让……”   阎立本双手猛揉了一把脸,大步上前来,示意程处弼暂且歪一歪身子。   “???”程处弼有些懵逼地歪开了些许,阎立本一把将程三郎的大作抽走随手扔到了地板上。   程处弼脸都黑了,正要开口,就看到这位国画大师提起了毛笔,唰,唰唰,唰唰唰……   李世民那张黑成了锅底的脸渐渐地恢复正常的色泽,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郁闷的浊气。   “这,才能叫人……” 第55章 现在,请程老三开始你的表演。   “是啊……”李承乾与李恪这两个李世民的亲儿子疯狂点头。   实在是受不了程老三那匪夷所思的画功,几根棍子搭一块再插个蛋,就能叫人?   “阎郎中果然厉害,寥寥数笔,便能活灵活现,不愧是我朝书画界的大家。”   “对啊对啊,恪实在是敬佩,阎郎中高手,果然是高手。”   此刻,程处弼呆呆地看着跟前的案几之上,出现了一位,四脚健全,面容祥和的人形……   再抬起了头,看向那画出了一个神形皆备的人像后。   仿佛整个人心情都得到了宣泄,神精气爽的阎立本。   阎立本此刻笑容里边,透着浓浓的优越感,朝着案几上的人像,朝着程处弼抬手一引。   “请……”现在,请程老三开始你的表演。   李世民神精气爽地朝着阎立本赞许地点了点头。“阎卿好技艺……好了,贤侄你继续吧。”   刚刚程三郎的火柴人,实在是太特么的辣眼睛,现在终于可以恢复视力,认真办正事了。   看了看阎立本画的人,又看了眼那被阎立本扯落在甲板上的火柴人画像。   他更看到了,负手而立的李叔叔居然拿脚尖,悄悄地将火柴人画像给拔弄到了更远的位置。   “???”程处弼差点就想拂袖而去,有才华的人,谁没有点脾气。   不过一想到跟前蹲着的不是皇帝就是太子,要么就是亲王。   算了,为了家风严谨的老程家未来作想,我只能继续忍辱负重。   “其实我画的也还可以……”   哪怕是认了怂,可程处弼仍旧觉得自己的火柴人是那样的简单明了,别具一格。   “呵呵……”程处弼就听到了笑声,不是一声,而是特么的四声……   满脸不乐意的程处弼拿手中的碳笔在那阎立本的人像上戳出了几个麻子,这才心情稍微愉悦一点。   “好吧,这是一个人,对吧……”   四位大佬不约而同地含笑不语点了点头。   “好了,接下来,我讲一讲,我会怎么给秦伯伯动手术,首先……”   ……   李世民的目光有些复杂地打量着跟前这位信心十足,侃侃而言的程老三。   心情也同样很复杂,口齿清晰,条理分明,哪怕是没有见过程老三做过手术。   现在听他这么一解释,让李世民对于成功的信心,似乎又多了几成。   虽然他话里边,还总是会蹦出一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词句。   可终究前后联系,大约能够明白他的意思和目的。   “……总之还是那句话,我需要先给秦伯伯做一个全身的详细检查。   才能够确定手术的方式与方法,毕竟秦伯伯身体里的箭镞,可不仅仅只有胸口这一个。”   “你能一次全部都取出来?”听得头昏脑涨的李恪奇道。   “只要秦伯伯体内的箭镞不是过于靠近大血管、神经这些手术复杂的位置,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程处弼的信任当然不是胡咧咧,而是来自于积年累月的手术经验。这一点,他相当有自信。   别说箭镞这种指头大小的玩意,乡镇卫生院里边隔三岔五就得收下那些伤在火药枪下的倒霉鬼。   而自己能够频频收到这些倒霉鬼给自己送的锦旗就能说明一切。   所谓的火药枪,又叫钢沙枪,这些玩意,在西南偏远少数民族聚集地,还是能够见得到。   一般是用作狩猎,或者是防范野猪、黑熊这些大型野生动物毁坏庄稼。   当然也有那种头脑发热的年轻人跟人掐架吃了亏,回到寨子里边抄把火药枪去报复。   火药枪用的钢珠,又叫钢沙,那玩意可比箭镞小得太多。   毕竟大家都是老司机,打打杀杀也好,都不希望出人命,不会瞄准致命部位。   更不希望自己没命,看到火药枪这玩意就会扭身就跑。   而持枪的人,也只会瞄准仇人的背臀开火,导致火药枪一般命中的位置,大多都是仇家的屁股蛋子。   给这种倒霉鬼做手术的时候,常常让程处弼有一种拿镊子在黑土地上拔还没发芽的黑豆之感。   看到程处弼如此信心十足,李世民眉头紧锁,开始缓步绕圈圈。   程处弼端起了跟前宦官递过来的羹汤才呷了一口。   眼珠子都绿了,差点没一口喷出去。“这是什么鬼?”   李恪看到程处弼的模样,嘿嘿一乐小声地提醒道。   “这是茶汤,也对,你们老程家解渴都是用秘制三勒浆,喝不习惯茶汤正常。”   听了李恪这句明显带有报复性质的解释,还有那挤眉弄眼的捉狭表情。   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   行,我家大门常打开,欢迎你再来,让你好好享受宾致如归之感。   就在此时,程处弼看到在甲板上信步游走的李叔叔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冲自己招了招手。   “贤侄过来,老夫跟你聊几句。”   程处弼赶紧快步来到了李叔叔身边恭敬地站定,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此时,二人站在靠近栏杆处,下方,便是那依旧清沏的灞水,两岸绿柳青葱喜人。   前方远处,似乎有几个人在河岸边嬉戏,一会上岸,一会下河,感觉气氛很是欢乐……   程处弼深深地吸了一口没有半点污染的清新空气,努力地瞪大眼睛。   想要看清楚远处的身影,是不是那三个正在附近瞎溜达的亲弟弟。   身边的李叔叔就开了口干扰了他的注意力。   李世民看着身形健硕,仪表英武的程家三郎,语重心长地道。   “贤侄,你若是治不了秦卿的旧疾,老夫不会怪你,只要你现在实话实说。”   “只要你说出来,朕,不怪罪你,朕,就当作没有这件事情。”   听着这话,程处弼回过了味来。看来李叔叔的内心还是不够坚定,或者说,还在犹豫和担忧。   “当然,如果你真有这本事,你且告诉朕,你到底有几成把握?”   说到了这,李世民不再开口,而是举目向远处的山河远眺,静待着程处弼开口。   “小侄只是实话实说,至少九成。”程处弼没有丝毫犹豫地答道。   “好!”李世民霍然扭头,看到程处弼表情平静,毫不退缩地直面自己的目光。   这倒真让李世民颇为欣赏这个胆气十足,仿佛永远都信心满满的年轻人。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贤侄你了。”李世民抬起大手,重重地落在程处弼的肩头。   “希望你别让老夫失望,秦卿若能得活,老夫定会不吝啬任何赏赐。”   “陛下,真的?”程处弼听得此言,顿时两眼一亮,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那幅汇聚了大唐皇帝陛下,大唐太子殿下,大唐蜀王殿下笔迹的《踏春图》。   只要能保存好,莫说一千多年后,就算是只过上三五十载,那其价值就简直不可估量。   看到程处弼那副欢欣雀跃的模样,李世民慈眉善目地朗笑出声来。“君无戏言。”   这程老三,也还是个孩子,这才刚满十六岁,跟自己的长子差不多年岁。   年轻,真好……   “那叔叔能不能把那幅画送给我,作为订金?”   “???” 第56章 胆敢嘲笑家风严谨的老程家,是谁?!   看了眼那副被程处弼的微风线条给毁掉的佳作,李世民就觉得心梗。   不是我说别的,就你们那一家老少,嗯,除了崔氏,怕是没人能懂欣赏书画吧?   可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满是期盼的程处弼,李世民无奈地弯了弯嘴角。   这还是个孩子,而且还是脑子有点毛病的孩子,跟他计较个啥?   再说了,这幅画被他给抹上这么两笔,难道自己还有脸挂在宫里跟观音婢显摆不成?   “罢了,拿去吧。”   李世民摇了摇头,改日有了灵感,一定可以画出更优秀的作品,总比瞅着那两道辣眼睛的微风闹心好。   “小侄谢过叔叔。”程处弼屁颠颠地窜了过去,美滋滋地将这幅日后必定能名垂千古的大作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不过这还没完,目光一扫,落在了那张变成麻子脸的人像图上。   上面还有程处弼拿碳笔解释怎么做手术时划拉的几条不太明显的线条。   程处弼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那里喝茶汤的阎立本,似乎有点印象。   虽然程处弼缺乏文艺细胞,可历史好歹还学的不错。   这位似乎是一位很有名的国画大师,留下的大作在后世都是国宝。   程处弼觉得家风严谨的老程家太糙,就应该多一些书画艺术作品来装点和熏陶。   想要提高老程家的审美观和艺术素养,爹和大哥二哥,这三位业已成年的大佬爷们已经可以放弃治疗了。   程处弼不指望他们,只能靠自己这位老程家最靓的崽,来承担起培养程家四五六艺术细胞的这份重担。   这位国画大师的作品,就很阔以。二话不说,程处弼又把这张也给收了起来。   怀中抱着这两幅画,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程处弼向李叔叔辞行,这才美滋滋地窜下了船。   阎立本看着这位举止古怪,连那被涂抹得乱七八糟的人像图都要带走的程处弼离开,忍不住小声地道。   “陛下,您真要让他给秦大将军治旧疾?你看他举止……”   “阎卿,这程三郎这里还有些后遗症,这等举止不足为怪。   更何况,还需要秦卿家自己来作最后的决定。”   李世民负起了手,看着程处弼与恪儿下船的身影,面色沉静地道。   只要他能够救治好被孙、袁二位道长都束手无策的国之柱石秦大将军。   莫说他只是有些神神叨叨的,就算是他真是个疯子,那朕也定然不吝啬厚赐厚赏。   李承乾也站到了李世民的身边,满脸崇拜地看着父皇。   越是长大,越能够感觉到父皇为这个天下的操劳和艰辛有多么不容易。   ……   “咦?那三个家伙窜哪去了?”   程处弼将两幅宝贝交到了家丁的手中让他保护好,打量起周围,却没看到那三个熊孩子的身影。   “三公子,他们往那边去了,方才小人还听到三位公子的笑闹声,想来还在那边玩耍吧。”   家丁指了指灞水河岸的方向道。   “放心吧处弼兄,小弟也遣了人相随,难道还能出事不成?”   李恪呵呵一乐,与程处弼一同朝沿着河岸朝前行去。   “父皇,你看那是什么东西?”李承乾一脸讶然地抬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河岸。   李世民两眼微眯,看到了三个黑影正快速地朝着这边窜过来。   后边,还有四个身影似乎正在追赶。   “三哥,我们回来啦……”打头跑得最快的黑影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李恪与程处弼,兴奋地扬起了手大声叫道。   “!!!”船上的大唐天子,大唐太子,大唐爵部郎中倒吸了一口凉气。   终于看清楚了,这三个黑影既不是野猪,也不是其他动物。   而是混身被灞水河岸的黑泥给裹了一身,连脸都黑一块白一块的程家四五六。   刚刚才迈开大步前行的李恪与程处弼不约而同地连退两步,一脸震惊的表情。   “你们都给我站住!!”程处弼扬起了手,厉声喝道。   就像是一位英勇无畏的交警,想要阻拦几辆横冲直撞的无牌报废手扶拖拉机。   (画外音:嗯,如果形容成法拉利什么的,列位看客肯定觉得作者眼瞎,作者也觉得太辣眼睛。)   冲在最前面的老四,在冲到距离程处弼约几步处才堪堪刹车。   后边的老五老六则直接撞在了老四的身上,三个熊孩子直接就翻在地上滚作一团。   “哈哈,五哥你看你的脸,现在比我还黑。”程老六很兴奋地指着五哥的脸大笑起来。   老五和老四也发出了快活的笑声,展现了青少年的天真和懵懂。   李恪的眼角一阵抽搐,一脸的庆幸,自家的弟弟调皮捣蛋的也不少,但绝对比不上这哥仨。   “你们三个小混蛋,把我的交待都忘哪去了?”   一脸黑线的程处弼捞衣捞袖,左右一扫,愣是没看到有适合代父执法的棍棒。   看到三哥一脸狂暴,一副想要下黑手的模样,程老四赶紧抬手一指程老五。   “三哥这不能怪我们,是老五,老五他刚刚跑到河边,不小心摔了一跤。”   看到疯狂点头的程老五,那张脸,除了咕噜噜乱转的眼珠子,其他五官几乎无法分辨。   程处弼气乐了,咬着牙根,并指如剑。“那你们俩是怎么回事?”   “老六,老六他觉得好玩,去学老五摔跤。”   程老四赶紧手又指向另外一个黑漆漆的熊孩子。   程老六咧开了嘴,整张脸已经看不出五官,好歹露出了白牙,和两只眼睛,一副很开心很乐意的模样。   “三哥,四哥胡说,我也是不小心的。”   “哈!那老四你呢?”程处弼喝道,这时候听到了身边的异向,扭头看去。   李恪这位堂堂的蜀王殿下,一个踉跄扶着身边的柳树,现在已经面部肌肉发生了严重痉挛。   嗯,类似于狂犬病症状,或者是破伤风的发作前兆。   “我是当哥哥的,肯定要救弟弟们。”   程老四昂起了脖子,一脸的英武伟烈,可惜脸太黑看不清晰。   程处弼突然听到了一阵暴发似的狂放笑声,瞬间恶胆从边生,一股无名火起。   谁特么的胆敢如此张扬地嘲笑家风严谨的老程家,是谁?!   恶狠狠地猛一回头,咦?程处弼看到了,站在栏杆边沿的阎立本一脸懵逼地正扭头朝着后方看过去。   并没有看到太子殿下和大唐皇帝陛下。那笑声,莫非……   就在这当口,程处弼看到了太子李承乾又出现在了栏杆前。   只是此刻为何李承乾的脸那么的红,而且还似乎朝身后边偷瞄了两眼,一副很害怕又不敢说话的样子。   “!!!” 第57章 昂然向前。民间疾苦,孤来了   程处弼的脸黑成了常年熬火锅底料的大铁锅锅底,李叔叔,亏得你还是大唐的皇帝,做个人吧……   某个没有长辈意识的不良皇帝没有再露面,李承乾这位太子殿下在上面似乎听到了什么,快步地得船来。   “父皇吩咐,让你那三个弟弟到船上来赶紧换身衣物再回长安吧。”   程处弼回头看到这三个如果不仔细辨认,根本分不清五官的沼泽妖怪,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都给我老实点!看看你们,像什么话,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三哥,姥姥是谁?”   “别问,这不是你能掌握的知识点,都赶紧给的擦干净。”   在程处弼又哄又吓之下,总算是让这三个熊孩子收拾停当,换上了干净且不合身的衣物。   三个耳朵都被下黑手的程老三揪得红彤彤的熊孩子灰头土脸地爬上了马车。   程处弼谢绝了某个吡牙咧嘴笑得跟火烧狗似的亲王殿下的随行。   黑着脸押着这三个规规矩矩坐在马车上的熊孩子,朝着长安城的方向启程。   “处弼兄,可莫要忘记了,记得明天约好的时辰。”   李恪咧着嘴,笑容很不正经地挥着手臂大叫道。   “行,明天不见不散。”程处弼扭过了头来,朝着那站在岸边的李承乾和李恪扬起了手臂回应。   只是,程处弼很刻意地弯曲着四根手指头,唯有中指,竖得笔直如剑。   冲这两位殿下方向挥了十多下,这才心满意足地扭头而去。   直到这个时候,李世民这才又显身于大船的上层甲板栏杆前。   看着程老三打马而行,三个熊孩子坐在马车上东张西望。   嘴角又不自觉地咧了咧,嘿嘿笑出声来。   不过这一次,李世民飞快地扫了一眼左右,这次总算是没有人看到天子失仪。   船畔,老大和老三正站在那里勾肩搭背不知道嘀咕啥,显得十分的亲密。   虽然老大的举止,不符合太子风仪,不过一想到这里也没什么外人。   眼中满是慈祥的李世民也就悄然地后退,由着这弟兄二人继续聊着年轻人的话题。   只是他没能看到,李恪正一脸黑线地瞅着跟前勾着自己肩膀,唾沫星子横飞的大唐太子殿下。   “就这么说定了啊,等到明天,你可要等着为兄。”   “大哥,小弟我就是陪着处弼兄去翼国公府,又不是到处闲逛。”   “去翼国公府,就不能顺道了解一下民生疾苦吗?”   李承乾脸色一板,忧国忧民的复杂表情显现在脸庞上。   “我大唐立国至今不过十数载,正所谓百废待兴,百业……”   李恪看到这个平日里人五人六,风资仪态。   就算是最挑剔的那些大儒,也只会翘起大拇指夸奖的大哥。   他当然知道,现在的模样,是大哥真实的另一面。   看到大哥开始忧国忧民,一个头两个大的李恪赶紧举双手投降。   “成成成,大哥你想上天都成,可是小弟我的话,你觉得父皇能信吗?”   “父皇想收拾小弟我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哎哟,你自己也知道?”李承乾顿时乐得笑出声来。   这下轮到李恪黑了脸。做个人吧,大哥。   “不好意思,为兄不该如此,你放心,不用你露头,孤自有妙计……”   ……   大唐的长安城,宫门外,身形高大健硕的程处弼,气宇轩昂地立身于……树荫之下。   临近中午的太阳太辣,程处弼不觉得经常食用水果蔬菜的自己还需要合光作用。   今日休沐,亲爹和两个兄长都在家,程处弼这位熊孩子看守所所长终于得到了解放。   嗯,希望这三个弟弟最好在家里边上窜下跳,胡作非为。   然后被亲爹用慈祥的父爱好好的关怀关怀,让他们能长点记性安稳老实几日。   昨个已然与李恪约好,程处弼要在这里等李恪这位亲王殿下,一同前往秦琼的翼国公府。   话说回来,昨个从李恪那里还听到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关于李器这个倒霉孩子的趣闻。   嗯,鸟贼大将军回府之后,看到三条爱犬都被开肠剖腹,气息奄奄的模样。   顿时暴发了,直接捞衣挽袖地让李器这个孽子好好在感受了顿慈父之爱。   并且让他搭张床睡在狗窝边上照看好那三条爱犬,并且还恶狠狠地威胁这个倒霉孩子。   若是牺牲一条爱犬,老夫就打断你一条腿。   程处弼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可怜的娃,看样子大唐的名将们。   在家庭教育方式上都有偏好,很喜欢动手动脚,物理教化。   只是,这小子就两条腿,有三条狗,莫非连不能用来走路的第三条腿也要打断掉?   程处弼咧着个嘴暗暗乐呵之时。宫禁之中,李承乾正跪坐在长孙皇后的跟前。   长孙皇后颇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长子,看到李承乾那可怜巴巴的表情。   最终怜悯地轻叹了一口气,站起了身来。   “既然事关翼国公这等国家柱石之臣的性命,你父亲若去,自是不妥当。”   “你去,代表着皇家对于翼国公的关切,和你父亲的爱护臣子之心……”   “走吧,随我去见见你父皇去,但是去与不去,终究是要你父皇作主。”   “多谢母后,母后对儿臣最好了……”李承乾大喜,赶紧朝着长孙皇后深深一礼。   然后恭敬地扶着长孙无垢的纤手,出了屋子,朝着不远处李世民读书的偏殿行去。   不远处的一株大树后边,李恪,这位才高四斗,学富三车的蜀王殿下一脸鬼鬼崇崇地探脑袋看了眼那边的情形。   又赶紧缩回大树后边,暗松了口气,看样子,大哥已经搞定了母后,接下来就看他能不能让母后搞定父皇。   反正我最多等你一柱香,你有没有本事窜出宫去浪里个浪,跟我这个人轻言微的弟弟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   闲得蛋疼的蜀王殿下李恪正打着哈欠的功夫,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肩膀遭遇重重一击。   一扭头,就看到兴奋的面颊泛红的大哥李承乾。“愣着做甚,还不快走……”   “父皇答应了?”李恪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李承乾给拉着朝宫门的方向疾步而行。   李承乾此刻浑然没有了半点的太子殿下该有的拘紧和威仪,兴奋得连连挑眉。   “母后出马,还能有搞不定的?孤终于可以出宫,嗯,出宫去体察民情,了解民间疾苦了。”   大步迈开,速度之敏捷,简直如同脱缰的野马。   不过在看到附近有宫娥或者是宦官出现时,李承乾会第一时间慢下脚步,恢复了大唐太子的威仪。   带着矜持的笑容,亲和温厚的嗓音让那些宫娥宦官们满心欢喜地退开。   越过这些埋头行礼的闲杂人等后,又再次龙行虎步,昂然向前。民间疾苦,孤来了…… 第58章 顺路了解一下民生疾苦……   “夫君不会不高兴妾身多事吧?”   长孙无垢给李世民满上了一碗茶汤,抬起素手轻柔地给李世民按摩着颈背。   “说的什么话,咱们可是夫妻,为夫主外,娘子主内。”   李世民喝了口茶汤失笑道。   转过了头来,将长孙无垢的手搁在了自己的掌心,嘴角渐扬而起。   “这几年来,后宫诸务,家中繁杂之事一直靠着观音婢你来支撑。   这才让为夫得以专注于国家大政,承乾是太子没错,但他也是咱们的孩子。”   “朕能做的,就是让他学学怎么去治理,经营天下。   至于其他……朕实在是没有精力去料理。”   “承乾的心性,多亏有你,我也能看得出来,我这个父亲,他是畏惧多过敬爱。唉……”   李世民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做父亲难,做一位父皇就更难。   想要做慈父,若是把孩子宠坏了,那要葬送的,可就是整个天下。   可对孩子严格要求,却又会让孩子对于自己过于畏惧,甚至是害怕自己。   不愿意向自己述说心里话,难以深入交流。这亦让作为父亲的李世民,心中很是郁闷。   可好在,观音婢能够成为自己跟太子之间的润滑剂,让自己也能知晓孩子的内心所思所想。   使得父子之间,不至于出现什么隔阂。   一只温润的纤手,反握住了李世民的大手,似乎想要分担他内心的烦忧情绪。   “承乾他,对自己的父皇,是十分的崇拜和敬爱的,只是他面对你时,却有些不知该如何表达罢了。”   “毕竟,你在他的面前,更多的时候,是大唐的皇帝陛下。”   “观音婢你这话就是说为夫经常板着脸喽?”李世民刻意地拉长了脸,扮出了一副君临天下的威仪。   “多谢陛下体恤臣妾。”却见长孙无垢嫣然一笑,朝着李世民颔首半礼。   李世民不禁畅怀大笑起来。“哈哈,朕得梓童,乃朕毕生之幸,亦是我大唐之幸也。”   赵昆等人,皆早已退至偏殿外,虽然听不到陛下与娘娘之间的小声交流。   却能够听到陛下那爽朗的笑声,令所有人都露出了轻松之色。   果然,只要皇后娘娘在,陛下的心情,就肯定差不了。   ……   此刻,宫城掖门外,程处弼呆呆地看着满脸无奈之色的李恪,与红光满面的太子李承乾,朝着自己快步而来。   “处弼贤弟没想到吧,咱们又见面了。”李承乾一把扶住正要行礼的程处弼。   “不必如此,这里又不是宫禁之中,我父皇你都叫叔叔,我可稍长于你,你唤我为兄便是。”   程处弼拿眼角一扫李恪,就看到这位平日里浪得飞起的蜀王殿下此刻表情。   嗯,很复杂,很无奈的那种。   “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只不知承乾兄这是要去哪?”   “我亦是奉了父皇之命,与贤弟和三弟一同前往翼国公府。   探视劳苦功高的翼国公,顺路了解一下民生疾苦……”   “民生疾苦……顺路?”程处弼有点懵逼,翼国公好歹也是堂堂的朝庭一品勋贵。   就国公级别家庭的生活质量,跟民间疾苦扯不上半个铜板的关系吧?   程处弼就听到了李恪呵呵一声。   笑声里,透着一股子枯燥和乏味,表情是那样的麻木而又颓唐。   “???”这让程处弼心生疑窦,不由得又多打量了两眼这位东张西望,满脸期待的太子殿下。   三人翻身跃上了马背,身上的衣着上自然都低调而又奢华。   而太子殿下的随从,亦都作家丁护卫的打扮。   策马缓行,离开了朱雀大街,行了不足两里。   前方,正有一群人围拢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处弼正欲招呼这二位殿下绕路,避开前方的喧闹,这刚一回头。   “???”程处弼的脸都白了。太子殿下的马还在,但是人呢?   “别找了,家兄已经窜前面去,正在了解‘民生疾苦’……”   李恪黑着一张脸,有气无力地指了指前边。   程处弼这才注意到,前方太子殿下的背影,以及他那活泼而又轻快的步伐。   神特么的民间疾苦,这特么分明就是去瞎凑热闹!   “这叫民生疾苦?”程处弼回过了头来,直接就呵呵了。   李恪无可奈何地摊开了双手。“小弟我有什么办法,我也很无奈……”   “家兄,嗯,实话说吧。家兄在宫禁之内,在父皇身边憋的太久。   每次找着机会出宫,都会设法去好好的领略一番‘民间疾苦’。”   程处弼看着远处那在护卫们的保护之下,钻入了人群,去领略民间疾苦的大唐太子李承乾。   难怪,难怪方才第一眼看到李承乾时,总觉得他的表情和目光很不正经。   很兴奋的那种,怎么说呢,就像爷爷养的那条中华田园犬。   在家憋久了,要被带出去放风时,怕也就是这样的神情和目光……   程处弼真觉得自己不是在为难狗,真的。只是他最熟悉的动物,也就只有曾经养过将近十年的狗。   程处弼与李恪相顾无言,足足等了一刻钟,李承乾这才意犹未尽地回来翻身上马。   “哎呀,实在不好意思,有劳二位贤弟久等了。   方才啊,那是有个家伙想要在酒楼吃白食,结果被逮着了……”   李承乾谈兴甚浓,甚至说起话来连比带划的,与昨日所见,简直判若两人。   程处弼也只能干巴巴地笑着捧场,颇为无奈,却也有些可怜这位大唐太子殿下。   这太子得有多憋得慌,才会成这般模样……   就在程处弼唏嘘感慨,一副感同身受。   对李承乾心存怜悯之际,就看到李承乾突然两眼放光。   “咦,那边又出什么事了,二位贤弟稍等,我去去就来……”   “……”看着那又朝着前方人群汇聚处兴奋窜过去的太子殿下,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特么是要去给秦伯伯治病的,不是来溜太子的。   等一行人历经好几次的“民间疾苦”,终于艰难地抵达通往翼国公府门的街口。   程处弼与李恪不约而同,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   唯有那位太子殿下李承乾则是满脸遗憾,意犹未尽。看来,民间疾苦他还没了解够。   不过太子殿下倒也不光自己瞎溜达,跟程处弼也聊得十分愉快。   亦让程处弼不得不佩服这位太子殿下。   已经被李世民还有一干文臣大儒用填鸭式教育给培养得都快成精神分裂了。   但对比起身边的李恪,太子李承乾才华学识的确还要高出一个档次。   至少是才高五斗,学富四车。   策马疾行,来到了府门前,程处弼不禁有些懵。   他看到了什么,他居然看到亲爹的亲兵头子程杰就在府门外。 第59章 这事不光臣妾做不到   “见过三公子,见过二位殿下。”程杰赶紧上前过来见礼。   “三公子,老爷和尉迟大将军他们已经进去不少时候了,就等你们了。”   “老爷担心翼国公不乐意,还特地先赶去请来了孙、袁二位道长,都在里边……”   听了这番话,让程处弼心中一烫,眼眶发热。   这特么还用说什么?肯定是慈祥的老父亲担心自家亲儿子。   悄悄地窜去拉来了一帮子好朋友,又把两位牛鼻子老道也拉过来助威。   程处弼用力地吸了吸发酸的鼻子,不知道该说些啥,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   这一刻,那位丰神俊逸,行止有度,面容谦和的太子殿下又回来了,朝着程杰颔首一笑,撩起前襟拾阶而上。   “看来诸位大将军都不太放心翼国公的伤势,咱们快进去吧。”   ……   秦琼等人迎出了厅门,朝着李承乾恭敬行礼,太子殿下到访,这可不是小事。   李承乾赶紧快步迎前,搀起了秦琼又朝诸位大唐名将和二位道长还了一礼。   “诸位快快请起,你们皆是柱石之臣,不必多礼。孤今日是奉了父皇之命陪同处弼贤弟同来探望秦大将军……”   秦琼表情显得十分复杂地看向程处弼。   “没想到,老夫的旧疾,真会有劳烦贤侄的一天……”   有那么一帮老伙计亲自来说服,又有二位国医圣手委婉地表达了支持的态度。   现如今,太子殿下和蜀王也陪同程处弼前来,倒真让秦琼内心,对于自己旧疾能愈,多了一丝希望。   嗯,真心希望这小子靠谱。   “秦伯伯这话就太客气了,您可是小侄十分敬佩的英雄人物,能够为您治疗疾患,这是小侄的荣幸。”   程处弼这番有礼有节的话,让在场的一干人等心中稍安,没胡言乱语,这就是好现象。   “好了,还请秦伯伯您找个亮堂的地方躺下,小侄我也好给您做一个详细的全面检查。”   程处弼抬手一招,身后的家丁赶紧将一个器械箱子递了过来。   程处弼打开了箱子,取出用皮革、竹膜和金属制作的简易式听诊器挂在了胸前。   “好,那就有劳贤侄了。”   就在厅外,秦琼在家丁的帮忙下,解开了外裳,露出了他几乎布满伤痕的上半身……   ……   用听诊器先听一听心肺,确定心肺无杂音,肝部触诊通过,腹部诸脏器触诊通过……   脉博跳动有力,呼吸正常,心跳正常,瞳孔……嗯,秦琼是活的,这玩意不用查。   毕竟去翻一位历史著名人物的眼皮这个动作不太雅观,重要的是秦伯伯现在的脸色不太好,有点发黑。   所有人都很安静,呆若木鸡地看着程处弼在秦琼的身上又摸又敲又听。   “贫道这么多年,第一次得见如此,如此出人意料的望闻问切之法。”   孙思邈半天才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袁天罡深以为然,几次意欲开口,想要问程处弼这么做的理由,被孙道友及时阻止。   看到了孙思邈传递过来的眼神之后,袁天罡亦是恍然地点了点头,决定闭嘴。   是的,虽然揣了一肚子的疑问,但是现在最好别问。   不然,程老三铁定又会蹦出一堆令人摸不着头脑的骚话。   这很容易伤害到在场所有人对于治愈秦大将军旧疾成功率的信心。   一番体检下来,程处弼松了口气,询问起了秦大将军在天气剧烈变化之时发生疼痛的部位。   秦大将军先是指了指胸口,然后又指了指左侧肩部和后背近脊梁处,然后翘起手指头,似乎有些犹豫。   程处弼看出了秦琼迟疑的举动,不禁问道。“秦伯伯,还有哪?”   秦琼一扭脑袋,看到一干老兄弟还有两位道长和太子与蜀王眼珠子全直沟沟地落在自己身上。   亦是越发地觉得不太自在,侧了侧身子,背对着那些闲杂人等的目光,指了指自己的臀部。   看到秦伯伯有些扭捏的模样,又看到那熟悉的取铁砂最常见的黑土地,程处弼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这些部位,都没什么问题,小侄有把握安全地取出来,只是,需要秦伯伯您自己乐意。”   “如果您同意的话,那么小侄我就回去准备手术所需的事物,最多三五日就可妥当。”   迎着程处弼的目光,秦琼扫了一眼这些战友们还有一干医者和两位殿下。   “到时候,贫道与孙道友也会在场,争取能够出上一份力。”袁天罡站了出来,算是又给秦琼服下了一枚定心丸。   看着跟前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秦理,这孩子,一直都希望父亲能够病体痊愈。   事到如今,秦琼不再犹豫,豪迈一笑。   “这些深入皮肉,卡在骨头缝的箭镞,你既然有办法取出。那老夫自然同意。”   “老爷,小人有个不情之请。”秦琼这边话音刚落,程处弼就看到一旁窜出了一个壮实的身影拜倒在地。   “秦十力?”秦琼一愣,这位是他的得力家将,对他忠心耿耿,随着他征战沙场也是有不少年头了。   “你有何事?”   秦十力朝着秦琼一礼之后,转过了身来,朝着程处弼也是恭敬地拜倒一礼。   “小人体内也有箭镞,每逢阴雨连绵,也是疼痛难耐,我家老爷也是知晓的。   既然程三公子有能从骨肉之间取出箭镞的本事,小人就厚颜先救程三公子救我一救。   就算是取不出来,小人烂命一条,也不妨事。”   此言一出,在场的一干大唐名将都神情一滞。秦琼的脸色一沉,大手狠狠地砸在案几上。“混帐!滚出去!”   “秦伯伯且慢,这位秦十力老哥,不知你是哪个地方有箭镞?”   已然反应过来的程处弼赶紧抢先开口。秦琼身边的人,有这样的担心,程处弼能理解。   做手术,莫说是古代,就算是二十一世纪,照样会让病人家属担惊受怕,生怕病患发生不测。   至于话说得好不好听,没关系,哥会用实力让你们明白,医学院高材生,乡镇卫生院技术骨干的医学水平。   会让你们明白,什么叫活死人……咳,这个就算了。   这事不光是臣妾做不到,就算是二十一世纪的顶级医学专家怕也做不到。 第60章 刮毛老夫在行,拔毛只能找你客师伯伯   但至少,这样摘除金属异物的小手术,简直就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瞄了眼气得脸色涨红的秦琼,作为追随秦琼十数年如一日的秦十力满脸惭色。   “小人,小人……”   “别废话!伤的是哪里。”程处弼打断了他的絮叨,直接问道。   程处弼虽然没有怪他,但并不代表没有脾气,可不想听他叽叽歪歪解释理由。   没等他开口,秦琼便叹了口气径直言道。   “他伤在左大腿上,那是昔日与刘黑闼征战之时。   刘黑闼亲自开弓想要暗算老夫,他为了掩护老夫……”   程处弼点了点头,朝着虎目含泪,看向秦琼的秦十力道。   “既然如此,你想什么时候取出来?”   “现在也可以?”李承乾这位太子爷看向信心十足的程处弼,下意识地问了句。   程处弼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看向秦十力道。   “当然可以,不过我这次是来给秦伯伯检查身体的,没有带麻药。   他若不怕痛的话,我可以现在就帮他取出来,也好让列位放心我真有这个本事。”   “小人死都不怕,哪会怕痛。”秦士力脖子一梗,很是英武伟烈。   “那就行了,秦伯伯,我方才进来的时候,看到那边有石灰。   能不能让他们给我取几块生石灰块来,和一盆烧开过的水和……”   “???”   这下子,一直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要开口干扰。   以免程处弼满口胡言的孙思邈终于憋不住了。   “贤侄你这是要干嘛?”   “回孙道长,小侄这是配制消毒剂,给他清洗备皮,以免术手发生感染。”   “……”好高大上的回答,所有人都不明白这是啥玩意。   不多时,一盆烧开过的凉开水被送了过来。   程处弼取出了自己医疗箱中的各种工具,包括一个铜制的消毒盒。   倾入了足够的水,又放了足够的盐,配制出数斤的生理盐水。   之后,估摸了下盆中水的份量,拿生石灰块掰了约半斤左右,往那水盆中一扔……   伴着哧哧声响,那刺鼻的味道,辣眼睛的白雾,令所人都纷纷掩鼻,脸色大变。   至于那秦十力,更是脸都绿了,眼睛瞪得像铜铃,咧着嘴,就像是刚被电鳗吻过的河马。   以了解民生疾苦为乐的太子爷李承乾嘴皮子都有点哆嗦,忍不住扯了扯李恪小声地问道。   “三弟,这程处弼想要干嘛,我怎么觉得这玩意能弄出人命。”   心里边也慌得一比的李恪,抹了把随着那熟石灰蒸腾的热气而冒出来的冷汗。   “处弼兄这脑子自打出了问题,做事总是会出人意表,我也不知道啊……”   就算是杀人如麻的程咬金,这会子面对居然还能一脸乐呵的亲儿子,心里边也有些发毛。   凑到程处弼身边小声劝道。   “老三,那小子嘴贱是贱了点,老夫帮你收拾他都成。   千万别闹出人命,毕竟是你秦伯伯的生死兄弟。”   “……”程处弼不乐意了。你可是我亲爹,我是那样的人吗?   “爹你就放心吧,这石灰遇水反应完之后的石灰水真的是帮他消毒。   不会伤着他的,我心里有数。”   很是无奈,这就是知识引领者最大的悲伤,许多的举动,都不被人理解。   石灰水真是消毒剂,不过这玩意一般只用在消毒场所,或者是保护植物上。   但现在,酒精这玩意暂时还弄不出来,所以只能暂时用石灰水来替代。   反正他小时候,听爷爷说过,他的老领导是昔日在解放前就是一位行医。   在缺乏医疗用消毒剂的情况下,曾用此物暂时替代。   甚至还给一些伤者化脓的伤口用此物清创。   只是这东西不能常用,毕竟是有腐蚀性。在化脓的伤口用这玩意,嗯,肯定很生不如死。   秦十力的裤子已经被扒了,露出了只裹着兜裆布的下半身。   两条毛绒绒的大腿,实在是辣眼睛。   程处弼看着自己手中那柄刀锋不足寸长的剃刀,看着那条粗黑长的大腿。整个人都不好了。   程处弼还没能惆怅够,仗义而又乐于助人的亲爹出手了,呛啷一声,随身的横刀出鞘。   “老三你那小刀片子得刮多久,赶紧让开,刮毛老夫在行。   拔毛就只能找你李客师伯伯,那玩意他在行。”   看着那三尺长,寒气四溢,杀意森然的宝刀,秦十力吓得一哆嗦。   一干大唐名将齐刷刷地瞪大了眼珠子,两位皇子与两位道长更是吓得脸都绿了。   李客师气不过一脚踹了过来。“老程你能不能闭嘴!”   老夫拔毛是在行,可拔的是鸟毛,人毛这辈子还真没拔过,那能一样吗?   秦琼脸都黑了,哭笑不得地一把拦住程咬金这个恶货。   “老程且慢,八力,愣着做甚,赶紧到厨房去拿刮刀,嗯,顺便找五力过来。”   “……厨房……五力。”秦十力表情很复杂地看着自己毛绒绒的腿,真特娘的臊得慌。   好在,大家都是有礼有节的成年人,没有在这个时候出言嘲讽。   不多时,身前还系着一条围裙,膘肥体壮脖子粗。   一看就是厨子的秦五力提着柄刮刀赶了过来。   秦五力看了看露着两条毛腿,臊眉搭眼的秦十力,又看了眼周围的勋贵大佬,强忍住笑意。   “老十,忍着点,哥就给畜生刮过,还没在人身上试过手,嗯,我会尽量轻点……”   “你他娘的闭嘴,赶紧动手。”秦十力快疯了,人生是如此的不快活。   不得不说,常年在厨房打拼的翼国公府秦五力还是有几把刷子。   刮刀落下,就听到刮毛的哧哧声。   那条黑毛密布的大腿就露出了白花花的皮肤,程处弼都差点乐出声来。   忍不住冲凑到身边的李恪和李承乾低声评论了一句。   “看样子毛多也有好处……”   看到两位皇子一脸懵逼皆好奇,凝神倾听的表情,程处弼洋洋得意地指了指秦十力腿上被刮得溜青的部位。   “你们没看出来,毛多能遮阳防晒黑啊。”   李恪和李承乾这二位皇子,第一时间两眼瞪成了铜铃拿手死死捂住了嘴,然后撒腿跌跌撞撞狂奔向远处。   “这两小子犯什么病这是?”   程咬金好奇地扭头看了一眼,继续跟身边的几位袍泽低声不知道在交流啥。   程处弼终于听到了远处暴发出难以抑制的狂笑声,好在离得远,声音比较模糊。   不过,视力超群的程处弼还是看到了远处的太子殿下拿手在拍打柱子前伏后仰。   李恪这位王爷抱着柱子仰着脑袋一个劲地抽搐,就跟泰迪似的。啧啧…… 第61章 学公鸡叫是嘛意思,挑衅医务工作者?   经过了最难熬的羞耻刮毛,已经躺到了特地般来的门板上的秦十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来把毛巾咬住,不用麻药,真的会很疼,你确定?”   秦十力迎着围观人群的目光,将程处弼递过去的白毛巾咬在了口中。   两眼一闭,一副慷慨就义的架势。   程处弼抄起了手术刀,在那箭创疤痕处一划,很快一条一寸多长的伤口开始渗血。   而秦十力只是瞪圆了眼珠子,死死地咬着毛巾,闷哼了一声,浑身纹丝不动。   这让一干糙老爷们都面露欣慰之色连连颔首赞叹。   “嗯,果然是条汉子。”   “不错不错,像个爷们。”   已经回归围观人群的李恪与李承乾也啧啧连声,一脸钦佩之色,真是条好汉子。   皮肤划开,程处弼用止血钳挟住那些出血点,继续深入。   虽然没有助手有些麻烦,但这种小手术,没助手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那脸上已经布满汗珠的秦十力,声音从口罩后面传了出来。   “行不行,不行的话,就下次再做,接下来会更疼,你要有心理准备。”   回答程处弼的只有一声闷哼,还有那坚决而高昂的头颅。   看到这一幕,程处弼懒得再多说话,而是开始用止血钳深入,小心地拔开肌肉组织……   刚刚还一脸铁血的秦十力眼珠子瞬间鼓了起来。   ……   一干杀人如麻,血里来火里去的沙场悍将。此刻也一脸纠结地看着程处弼。   拿着钢铁制品朝着秦十力的血肉中伸进去,他现在需要拔开肌肉,方便一会探针深入。   李恪与李承乾已然头皮发麻,强自镇定站在原地,可是那煞白的小脸还是暴露了他们的情绪。   程处弼感觉到了止血钳上传来的阻力,不乐意地喝道。   “放松,放松一点,你这么绷着肌肉我怎么弄?”   “喔……喔……喔……”   “???”程处弼都懵逼了。老子让你放松,你特么学公鸡叫是嘛意思,挑衅尽职尽责的医务工作者?   此刻,秦十力口中的毛巾已然掉落,秦十力眼睛瞪到了极致。   表情极度扭曲的从喉咙之中发出了瘆人的喔喔声。   说时迟,哪时快,就看到李绩一步朝着,化掌为刀,一下子直接命中秦十力的后颈。   原本还在喔喔喔的彪形大汉秦十力瞬间两眼一翻,脑袋无力地砸在了门板上。   “……”所有人都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行凶的李绩。   这位杀人如麻的沙场名将似乎也觉得自己出手太过突然,只得干咳两声解释了句。   “这种刮骨之痛,什么样的爷们都熬不住,可这家伙叫唤得太他娘的瘆人了。   听得老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才忍不住出手。”   “放心,老夫这力度,最多也就让他昏迷一柱香的功夫。”   原本秦十力那绷得紧如铁石的腿部肌肉,终于放松,这让程处弼松了口气,赶紧继续操作。   旁边方才晚了一步的程咬金很是不忿李绩抢了自己的风头,忍不住上前一步道。   “老弟你这手法可是有点生疏了,你若是从这个角度向斜上击打。   还可以少用两分的力道,也能够达到同样的效果。”   尉迟恭一脸敬佩地打量着这两位连敲闷棍都有讲究的袍泽,不禁唏嘘道。   “想不到敲闷棍还有这么多的学问,当年某家干这一行,从来不讲究。   直接一下子就过去,就没有活口,试了几次都不成……”   憨厚实在的牛进达大将军点了点头。“这就是练出来的,手熟了才行。”   “!!!”三位小辈脸都吓绿了。两位慈悲心肠的方外高人一脸黑线。   看着这几位昔日纵横江湖杀人如麻的闷棍行家和外行,这,就是大唐名将们昔日枯燥,而又乏味的草莽生涯。   李承乾和李恪都情不自禁地朝后小心翼翼地挪了两步。   好害怕,这些杀人如麻的老家伙一言不合就出手。   李承乾突然一下子觉得,平日里那些文臣虽然一个二个叽叽歪歪,絮絮叨叨,令人头昏脑涨。   可好歹还可以讲讲道理,可跟前这几位,一言不合就动手。   唔……珍爱生命,离这帮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的糙老前辈远一点点。   两位道家高人,大唐国医圣手,薅着胡须眼神一阵疯狂交流,嗯……   一会事情完了赶紧走,惹不起这帮糙老爷们。   程处弼没有理会老爷子们的相互嘲讽与自我吹嘘,而是用手术探针小心翼翼地深入,感受着探针传递来的手感。   终于,在十数息之后,程处弼两眼一亮。   先是将探针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然后抄起了钳子再次深入进去。   就在沙场悍将们还在聊天的当口,突然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了起来。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转过了头来,就看到了程处弼跟前摆着的金属空盘之中。   多了一个黑铁色,上面满是鲜血的金属尖锐物体。   秦琼大步上前,俯身拿起此物凑到眼前仔细打量这只留存在秦十力身体中多年的箭镞。   “真取出来了,这,处弼贤侄你……”   “秦伯伯,有话一会慢慢说,劳烦大家都退开,别说话。   一会你们的口水要滴到他伤口里边导致伤口化脓感染怎么办?”   “……”一干心情激荡的王公勋贵瞬间就黑了脸。神特么的口水滴到伤口。   这可是个糙老爷们,谁会馋他身子?   好在程咬金很清楚,自家亲儿子一但认真做事就喜欢胡言乱语,顺着他的性子就成。   “来来来,诸位都退后,给我老程个面子。”   “呵呵,笑话,老夫怎么会跟晚辈一般见识。”李绩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程老三等着,有机会你到老夫府上,定要让你也尝尝宾致如归的滋味。   ……   秦十力苏醒过来的时候,腿上的伤口早被手脚麻利的程处弼给缝合完毕。   原本程处弼还想给他也做个阑尾手术,不过想想还是算了,毕竟这次没有开腹腔,无法顺手做。   没办法,当年带程处弼实习的那位消化外科的医生病人极多。   每到夏天,一晚上不做上三五起急性阑尾手术都不叫值班。程处弼就生生陪着这位切了差不多小半年的阑尾。   当切阑尾成为习惯,程处弼在乡镇卫生院做手术时,总有一种想要在阑尾上顺手来一刀的下意识举动。   但终究不好意思下手,毕竟每一刀都是有严格规定的。   但是来到了大唐,他终于可以放飞自我,想切哪就切哪。   “这是你腿里残留的箭头,现在物归原主。”   程处弼扬了扬那业已经清洗干净的箭头,搁到了未完全清醒的秦十力手中。   “???” 第62章 大佬你这是准备反客为主不成?   “这,这不是我的……”秦十力脸都黑了。神特么的物归原主……   这玩意是已经变成白骨的刘黑闼射在我身上的玩意,想要物归原主,只能等我化为厉鬼先。   程咬金摸着那钢针般的胡须,笑得慈眉善目地打量着程老三。   不愧是咱老程家最靓的崽,这本事可不是吹的。   秦琼那颗原本悬着的心肝也落了地,看向程处弼的目光里,既有欣赏,也有一丝歉疚。   毕竟之前一直心中存疑,好在这小子看起来颇有些器量。   “贤侄有劳了,接下来,十力他……”   “先休息,等上一两个时辰,如果没问题的话,好好休养就是了。   最多也就五六日,就可以下地稍微活动活动。”   秦十力坐在门板上,吃力地朝着程处弼一礼。“方才小人一时情急,得罪公子,小人……”   程处弼呵呵一笑,轻松揭了过去。听了程处弼言说还要等待一两个时辰,程咬金两眼一亮。   “二哥你看,你家十力兄弟体内的宝贝已经被取出来了,咱们哥几个是不是应该好好喝顿酒庆祝庆祝。”   “???”秦十力看着巴掌之中的那个箭头,神特么的宝贝……这是伤害我的箭镞!箭镞!   秦琼笑骂了句,大巴掌一拍。   “言之有礼,诸位今日过府来探秦某,耽搁了这么久,也该用点酒食。”   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李恪脸色瞬间发白,而从来没有赴过臣子家宴的李承乾倒是有些跃跃欲试。   笑着向二位殿下一礼。“时间尚早,二位殿下也留下用些酒食如何?   待一两个时辰之后,处弼贤侄确定他无恙,二位代我入宫谢陛下厚待臣之隆恩。”   秦琼温和的语气与口吻,举止之间硬朗又不失亲和,令李恪与李承乾也放松了下来。   两位殿下勇气……咳,是对秦大将军的好感大增。   不愧是美名扬天下的两肋插刀秦门神,至少待人接物令人如沐春风。   哪像程伯伯这个凶名赫赫的勋贵恶霸,跟你打个招呼都能吓得你心惊肉跳半天。   两位殿下都留了下来,袁天罡与孙思邈也不好意思提前跑路。   重要的是这不是龙潭龙穴一般的老程家,心理压力没那么大。   ……   席间,眼看即将能够脱离病痛,再复昔日雄风,这让秦琼很是意气风发,就连笑声也比昔日多了数倍。   哪怕是程处弼提醒秦伯伯这个时候不益饮酒,但他还是陪了在场宾朋饮了两杯这才罢手。   “老夫如今可是病人,自然是要听医者的,老夫这杯之后,就不敢再饮,那就……”   秦伯伯笑眯眯地目光扫过身边的亲儿子秦理,小家伙也很开心。   但是才八岁,实在不适合代自己主持秦府家宴。   就在这一刹那,程咬金呵呵一乐。“二哥你要不成,那我老程替你主持家宴?”   “???”一干年轻人连带两位方外之人齐刷刷变了脸。别吓人好不好,大佬你这是准备反客为主不成?   “咬金老弟,今日给为兄一个面子,一会还有正事。   改日,等秦某伤好了,陪你喝个痛快如何?”   秦伯伯及时地阻止了程咬金想要反客为主的打算,终究避免了一场秦府家宴尸横遍野的惨剧。   不过,一帮大唐名将们开始自相残杀,两位道长心惊胆战地小口抿着酒。   三位年轻人也同样举止轻柔,挟筷菜都心惊胆战,说话声音轻到需要眼神配合才能交流。   就跟三只饥寒交迫的兔子,小心翼翼地吃着窝边的草,生怕惊动不远处正在自相残杀的豺狼虎豹。   秦伯伯笑眯眯地凑了过来,询问起程处弼,术前还需要做哪些准备。   程处弼倒也不客气,把自己的要求都给提了出来。   听到程处弼的那些要求,饶是秦琼见多识广,也不禁有些牙疼。   既要采光好,还得与周围隔绝,这着实难为了秦琼。   孙思邈滋了口秦府的美酒,抚着长须笑道。“其实贫道倒是有个法子。”   “大将军可以挑一座凉亭,打理干净,然后在四周以薄纱覆盖。   如此一来,光亮度要远远比在屋子里强。”   “而且有薄纱遮挡,也可以让那些灰尘污物,难以入内。”   “道长厉害,这个办法,可就解决了最大的问题。”   程处弼不由得大喜。难怪人们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就这会子孙道长这个办法,的确很大程度上解决了光线不足的问题。   当然,相比起无影灯而言,仍旧是差别太大,可好歹总比暴露在露天下做手术要强太多。   “那好,就这么办,老夫会挑个地打理出来。   到时候贤侄你就提前过来看看,合不合心意,不合再改。”   等到一干大佬吃饱喝足,时间也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秦十力虽然还是软棉棉地瘫在榻上,可好歹没有什么意外。   这让程处弼十分满意,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与一干吃饱喝足的大佬一同辞别了秦琼而去。   ……   回了家,程咬金都还没来得及休息,程处弼就说有好东西要交给亲爹欣赏。   跟着程处弼来到了他给兔子和狗做手术的小院子。   入得院门,程处弼就把院门从内反锁上,这下子,程咬金都有些懵了。   “老三,你到底要给老夫看的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这么鬼鬼崇崇的。”   程处弼锁好了门,这才松了口气,朝着程咬金一脸郑重地道。   “爹,我这是担心弟兄们知道了过来闹腾,此物,只能先请爹您好好品鉴。”   到得院中的屋子,程处弼领着亲爹到了那个锁死的房间前。   这还没打开房门,程咬金表情瞬间一变,鼻子连着动了好几下。   “这是什么味道,怎么这么香?”   “我想想……酒,肯定是酒,是好酒。”程咬金咽了一口唾沫,两眼放光。   “嘘,爹您小点声,若是让大哥二哥知晓了,那可是要出问题的。”   “出啥问题?”程咬金有点懵,反应过来之后有点不乐意地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道。   “你这孩子,有好酒要呈给老夫,这是你的好意。   可是老大老二也是你的亲兄弟,你这样啊,容易影响弟兄之间的亲情……”   “……”程处弼呆呆地看着慈眉善目地在教导自己要注意兄弟亲情,一家人团结友爱的程咬金。   内心很复杂,抹了把脸,程处弼这才无可奈何地道。   “爹,孩儿弄出来的不是喝的酒,是用来消毒的酒精。”   “不敢让二位兄长知晓,就是怕他们偷喝此物中毒。”   “???” 第63章 罢罢罢,子不言父过,儿不嫌母丑   “中毒?”程咬金砸巴砸巴嘴,这么香的酒香味道,跟中毒有啥联系?   看着亲爹一脸不信邪的表情,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爹,您觉得孩儿难道还能骗您吗?”   “先别废话,毒不毒的一会再说,赶紧把那玩意给拿出来让老夫瞅瞅。”   程处弼还能说啥,只能在程咬金的催促之下,从屋内的榻底下,抽出了一个木箱子,拿钥匙打开了锁。   “香,真他娘的香……”程咬金的鼻子继续耸动,眼睛亮得如同两只两千瓦的广场大灯。   程处弼从箱子里边,拿出了一个高约半尺,容积约一升半的瓷瓶,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案几上。   “这些可是孩儿,花了七八天的功夫,这才从百多斤酒里提炼得到的酒精。诶?诶?诶?”   嗖的一下子,瓷瓶消失在程处弼的视线之外,又听到了嘣的一声,那是瓶塞被打开的声音。   猛一抬头,看到了,看到了程咬金将瓷瓶搁在鼻子下方,满脸陶醉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爹!”程处弼脸都黑了。可又不敢跟亲爹动手,只能赶紧大叫一声。   “太他娘的香了,都香得熏眼了都。”程咬金吸溜着口水,看了眼跟前脸色发黑,目光哀怨的老三。   这才强忍住想要滋上一口尝尝味的冲动,嘿嘿嘿地干笑着将瓷瓶摆回案几上。   “爹就闻闻,放心吧,我可是你爹。”   你要不是我爹,你以为你能出现在这?程处弼在心里默默地吐了个槽。   你要不是我儿子,你以为我还能放回去?程咬金在心里默默地吐了个槽。   ……   程处弼接过了瓷瓶,迅速地将瓶塞给塞了回去,程咬金不乐意了。   “诶?你怎么又把它给塞上了?”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解释道。   “这个酒精很容易挥发到空气里,挥发多了,度数不够,消毒的效果也会不佳。”   “你是说,百来斤酒,就只能熬出这么点酒精,没有了吗?”程咬金伸长了脖子朝着箱子看去。   “这里边还有半瓶,只能弄出这么多。”   程处弼有些羞愧,这话是夸张了,其实也就是几十斤酒,可要不说得多点,怎么能显得这酒精的珍贵?   “老三啊,这酒精你准备用它做甚?”程处金坐了下来,目光却死死地盯着这个瓷瓶,仿佛舍不得移开。   “用它可以消毒、清创,效果要好过盐水,而且还不会像石灰水那样有腐蚀性。”   “哦……那能内服吗?”程咬金摸着钢针一般的胡须,笑眯眯地仿佛随口提了一句。   看到程咬金如此执着,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   “孩儿还没见过谁会内服医用酒精的,这东西虽然是酒提炼的。   但是因为浓度太高,不但会灼伤肠胃,还会损害肝脏。”   程咬金哈哈一乐。“这个爹明白,你不都说了吗,这叫酒精。   为啥这么叫,不就因为它是酒中精华吗?对吧……”   “???”程处弼懵逼了半天,咦,好像这话还真没毛病。   “口疮能治吧?”   “……这个,孩儿没研究过。”程处弼继续懵逼中。   “来,老夫试试,这两天长了口疮,喝酒都不痛快,拿你这酒精试试……”   说话间,程处弼惊呆了,他看到了亲爹迫不及待地抄起瓷瓶拔开瓶塞然后仰脖子一伸。   听到了,他听到了咕嘟一声。然后,就看到程咬金的陡然眼睛瞪得像铜铃。   然后又紧紧地痛苦地闭上,扫帚眉都紧锁在了一起。   咬牙,抿嘴,脸上的横肉开始扭曲,表情狰狞得让程处弼都害怕。   足足一息的功夫之后。这才看到程咬金张开嘴哈了老大一口酒气,整个人如同破茧重生一般神清气爽。   “这玩意,劲道,太他娘的劲道了。”   “……爹,你能不能把它还给我。”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真是亲爹吗?亲儿子跟你说的话你咋就不乐意听呢?   “哈哈哈,你这孩子,还跟爹急眼了,好好,还你。”   程咬金笑得很是慈眉善目,有滋有味地连连砸嘴。   “爹感觉像是有把烧红的刀子,从这,一直往下捅,捅到下边去了。”   “这东西,拿去消毒,会不会浪费了?我怎么觉得这玩意治口疮特带劲。”   “……”程处弼的脸色越来越黑。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哪怕是化身网络喷子,能表达的也只能是用愤怒敲出一排排的惊叹号。   ……   罢罢罢,子不言父过,儿不嫌母丑……   默念着父慈子孝经的程处弼接过了瓷瓶,想了想,打开了箱子。   在程咬金那恋恋不舍的目光追随下,将瓷瓶塞回了木箱里,上锁。   不能再放在亲爹唾手可得的地方,不然这正事没法聊了。   看到程处弼这带着脾气的小举动,程咬金不禁一乐。老三这小子,哈哈……   不过,他还是有些遗憾地砸了砸嘴。这玩意忒香了,又爽口。   总觉得嘴里边还有浓郁的酒香,余香犹在。   从喉咙到肠胃的那股子热辣过去之后,变成了让人舒服得汗毛都要立起来的暖意和舒爽。   看到亲儿子情绪不高,慈祥大度的老父亲赶紧聊起了正事。   “你秦伯伯他做手术,得用多少?这儿,怕是不够吧?”   程咬金忍不住又伸长了脖子,看了眼那个关上了盖的木箱子。   “这个,应该差不多吧,毕竟这酒精,没工具大量生产。   另外这玩意太耗粮食,孩儿我用的是试验室的方法来制备的。”   说话间,程处弼忍不住长叹了一声,没有玻璃,他只能花大价钱搞来了几个水晶杯作为试验器皿。   又买了不少的瓷器,经过了反复试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成功制备出度数极高的烈酒,被他冠名酒精。   重要的是程处弼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测量酒精度数。   这个知识点他没掌握,只能先如此将就。   虽然他没办法测量了这酒精的度数,但是凭着他多年享用高度酒的经验,还是能够估摸个大概的度数。   这里制备出来的,虽然还不能算酒精,但度数应该跟六十七度的衡水老白干差不多。   肯定要比六十二度二锅头的度数高。这样的高度酒,达不到酒精的标准,但也能够起到一定的杀菌消毒作用。   再配合上现场配制的石灰水,至少能够最大程度上,达到消毒灭菌效果。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程咬金一巴掌拍在程处弼的肩膀上。   表情慈祥,目光宠溺,语气这透着嗔意。   “???” 第64章 呵呵,爹这叫内秀明白不?   “爹,孩儿咋的了?”程处弼有些懵不太明白亲爹为何如此表态。   就看到慈祥的老父亲抚着钢针般的浓须,盘膝坐着,语重心长地道。   “不是爹有意说你,你啊,还是年纪太轻,眼界太窄了。”   “你想想,大唐立国至今不过十数载的光景。   老夫与一干袍泽,为了大唐,真可谓是血海里不知道走了多少个来回。”   这话听得程处弼也心情有些沉重,连连颔首不已,正所谓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说的就是这个原因。   每逢乱世之际,人命当真如草芥一般。   程咬金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老三,看到老三的表情显得很沉重,嘴角隐蔽地一扬。   “咱们大唐,为公侯者中,大多数都经历了无数次的战场厮杀,老夫亦是如此。”   “这么多的战友袍泽,像你秦伯伯那样旧疮藏身之人,数不胜数啊。”   “父亲教诲得是,孩儿明白了。”程处弼不禁面现愧色。   程咬金面露欣慰之色,含笑颔首不已。   程处弼没有想到,自己的政治思想觉悟,都还没有这位一千多年前的勋贵恶霸高。   是啊,大唐初建,无数的功臣,哪个不是浑身伤痕,像秦伯伯这样身体里边残留有箭镞的怕是不在少数。   自己总不能只因为秦琼是自己十分敬仰而又喜欢的历史名人,才给他治疗吧?   更何况,若是治好了秦琼,怕是还有不少旧疮在身的大唐虎贲们,也会来找自己。   “父亲放心,孩儿一定会认真的给秦伯伯治病。   父亲您的战友和袍泽,若是有病痛,孩儿也会尽力而为。”   程处弼慷慨激昂地发表了自己来到了大唐贞观年间的第一次立志宣言。   “???”程咬金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慷慨激昂的老三,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这是怎么回事,是老夫引导有问题,还是这小子自己思路跑偏了?   “爹,你这是怎么了?”斗志满满,志气昂扬的程处弼终于觉得亲爹有点不对劲。   手薅着胡子僵在半空,表情呆滞,目光空洞,这是咋了?   “咳,爹没事,你等会,爹得好好捋捋……”   “???”   ……   程处弼有些懵逼,不知道亲爹怎么会如此,难道是方才一口闷了差不多小一两的酒,给梗着了?   又或者是亲爹有胃溃疡,因为这一口酒下去而开始发作。   不对啊,爹只是表情呆滞,目光空洞,没有痛苦的迹像。   就在程处弼百思不得其解的当口,程咬金总算是缓过气来,满是横肉的老脸依旧慈祥。   “嗯,我儿能有这般心肠,老夫心中甚慰。”   “不过,要给爹的那帮老伙计治病,就你这么丁点的酒中精华,怕是不够吧。”   “方才你说没工具大量生产,没关系,爹支持你,缺啥玩意,爹都给你设法去弄。”   “缺钱也没关系,爹就算是砸锅卖铁也支持你……”   “……”程处弼从开始的感激涕淋,到渐渐地表情僵硬。   最终,程处弼觉得实在是不能忍了。“爹,您胡子上……嗯,能不能先擦擦再说话。”   这口水都滴到了胡子上了,能不能别这么虚伪的义正辞严,孩儿没瞎。   “啊?想不到老夫也有口若悬河的一天,哇哈哈哈……”   作为父亲的程咬金丝毫不觉得羞愧,反倒是很洋洋得意。   但是程咬金能支持自己制备酒精,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程处弼都觉得很开心。   但是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在于,制备酒精,需要的酒数量肯定小不了。   而大唐粮食酒那可是有限制的,并且,时不时朝庭还会下文限制用粮食酿酒。   所以,真要大量的制备酒精,老程家要是采购酒太多了。   指不定早就瞅老程这位勋贵恶霸不顺眼的官员指不定就要跳出来弹劾。   “看来咱们家老三是真长大了,懂事了,知道为爹,为这个家考虑事情了。”   程咬金听了程处弼所言的这番顾虑,不禁老怀大慰,忍不住又一巴掌盖在亲儿子的肩膀上表达慈祥的父爱。   就是不小心用力大了点,害得一时没反应过来的程处弼直接就矮了小半个头。   “……等下,待老夫好好想想,你的意思是,只要是酒,甭管啥酒,你都能炼出这酒中精华来?”   “爹,是酒精……”程处弼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但凡只要是酒,孩儿的确都能够将它制备成酒精。”   “都能跟这一个味?”程咬金意有未尽地砸了砸嘴,指了指那个已经被程处弼上了锁的木箱子。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一个味,这是要拿来作消毒剂的酒!精!   可这是亲爹,正所谓子不言父过,儿不嫌母丑。   血脉里都流淌着华夏尊老爱幼地天性的程处弼只能无可奈何地解释了句。   “是不是一个味,孩儿还没制备,不太清楚,但肯定是这般度数。”   “那就成了,嘿嘿嘿……你且在府里等着,老夫去给你弄上三五百斤柘酒来你先试试手。”   就看到程咬金豪横地一拍案几站起了身来,斗志昂扬。   “柘酒?”柘树是桑科,好歹也应该算是树,能酿酒?   看到程处弼不明白,程咬金不禁洋洋得意地在亲儿子面前显摆起自己渊博的酒文化历史。   “嘿嘿,这是用甘蔗制作的酒,甘蔗又称为诸柘或巴苴,用其所酿之酒,称为柘酒。   正因为这玩意只能用来制糖,并非粮食。所以啊,不在限制之列。不过柘酒味道实在不咋的……”   随着程咬金的解释,程处弼这才知晓,原来在华夏酒文化历史里,甘蔗酒也是早就有了的。   屈原的《楚辞·招魂》里,都还记载着“胹鳖炮羔,有柘浆些。”这样的句子。   晋代的葛洪《西京杂记》卷四记载“梁孝王游于忘忧之馆。   集诸游士,各使为赋……《柳赋》辞曰:‘……尊盈缥玉之酒,爵献金浆之醪’……   “……这金浆之醪,便是指甘蔗所酿之酒。”   程处弼完全惊呆了,看着在自己跟前摇头晃脑,引经据典,讲述着甘蔗酒来历的程咬金。   这还是那个杀人如麻,一言不合就拍案而起,动不动就物理教化家中熊孩子的糙老爷们程咬金?   看到程处弼那副被自己渊博的酒文化知识给震惊到不能自己的亲儿子。   程咬金这才嘿嘿一乐,得意地冲亲儿子挑了挑眉。   “你以为你爹就是个目不识丁的糙老爷们?呵呵,爹这叫内秀明白不?”   “!!!” 第65章 你这孩子就是太腼腆,不过没事有爹在   程处弼直接就石化了。内秀,秀儿,独秀,张秀……   一位位名字里带着秀字的英雄儿女纷纷摆出样板戏的造型。   发出哇哈哈的张扬京剧唱腔大笑声,从自己的脑海中浪过去。   看到老三似乎有点惊吓过度,程咬金这才和颜悦色地道。   “你也该知道你娘可是诗书传家,学识渊博。爹这些知识,都是从你娘那知晓的。   所以老三啊,记得好好的读书,完成课业,争取日后像为父一样学识渊博。”   “……”程处弼默默地点了点头,作为老程家最靓的崽,的确应该成为老程家的文化担当。   一提及文化担当,程处弼倒想起了另外一件大事情。   “爹,你这么一说,我倒想到另外一件大事情。”   程咬金看到程处弼又弯下腰去,从榻下面又拉出了一个箱子,开始找钥匙开锁,不禁乐道。   “老三,你小子到底在这藏了多少宝贝?”   “爹,孩儿这也是没办法,这可是孩儿想着给咱们老程家诗书传家的宝贝。   这两天太忙,还没来得及拿去装裱,又怕老四他们瞎胡闹弄坏了,这才搁在这里。”   说话间,程处弼洋洋得意地先将一张铺陈开来。   “这幅画,可是陛下亲自画下,之后又由太子殿下和蜀王殿下都在上面落了笔……”   此言听得老程两眼放光,美滋滋地抄起了打量了几眼。   “我说,怎么就那么瞅着顺眼,你看这上面的马和鸟。   都特喜庆,就连两个圈圈也很喜庆……   果然是好宝贝。交给爹去办,爹一会就亲自拿去装裱起来,以后就挂在府里边。   让你们弟兄几个好好的熏陶熏陶,好歹肚皮里也得有点墨水。”   看到父亲如此欢喜,程处弼也就原谅了亲爹说自己画下的微风是圈圈这样的无心之举。   “那这一幅是啥?”   “爹您知不知道爵部郎中阎立本?这就是他的画作……”程处弼得意地将另外一幅画摊开。   虽然只是一个人像,虽然脸上被自己戳出了麻子,可好歹也是阎大师的手笔。   程咬金把这幅画也抄起来不禁大喜。“我说老三,你该不会那天踩了狗屎吧,运气这么好……”   “……”程处弼不乐意了。狗屎倒是没踩,不过有三个弟弟在烂泥里滚得比狗屎还要脏……   想想算了,毕竟兄弟之间要友爱团结,这种小事不用告诉喜欢物理教化的慈祥老父亲。   “虽然画的是个麻子脸,可好歹是老阎的手笔,一看就觉得顺眼。嗯,麻子也显喜庆。”   “老阎这个人嘛,本事是有,可就是有些矫情。他的画作少有流出来的,也就陛下那有几幅。”   “就算是跟他关系不错的,求都难得求到一幅。”   “不过老三,这两幅画怎么你都没让他们给你落个款?”   程处弼想到了当时,阎立本看向自己的嫌弃目光,颇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孩儿跟阎郎中不熟,也实在不好意思当着陛下的面……”   “你这孩子,就是太腼腆,这样不好。”程咬金满脸慈爱地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不过没事,有爹在。”   “他们的大作既然落到了咱们老程家手上,这些署名,交给爹去办就成。”   看着程咬金那张满是横肉的慈祥脸庞,精明的目光,还有那胸有成竹的笑容。   程处弼也是满脸欣慰,有个好爹,果然是自己最坚强的后盾。   父子二人出了房门,程咬金看着正在锁门的程处弼,不禁感慨地叹息道。   “对,这真得锁好了,那三个小混蛋若是闯进来坏了那些宝贝,老夫也得心疼死。   唉……成日不是上房揭瓦就是钻沟拿耗子的,老夫想收拾又舍不得他们那股机灵劲。”   程处弼赶紧低眉顺眼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亲爹慈祥仁爱。心里边呵呵不已。   您老人家收拾大哥二哥的时候,拳打脚踢,神采飞扬,麻利得飞起,还不就是因为大哥二哥体格结实扛揍。   程处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已经快要不逊色于大哥二哥的体格。   表情不禁凝重起来,看样子在亲爹跟前,一定要维持好父慈子孝的人设。   这,是出于对长辈的礼貌和尊重,才不是为了避免被物理教化啥的。   唉,在这个家风严谨的老程家,自己还是要苟起发育比较安全。   ……   长孙无垢正在偏殿里,将那些有些凌乱的书册和竹简整理,搁入到相应的书架上。   一旁的宦官与宫娥们,则在轻手轻脚地洒扫,就在此时,长孙无垢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黛眉轻扬。   这才移步到距离殿门附近,脸色发黑,气喘如牛,鹰目之中凶光毕现的李世民就跨步入了殿内。   就在看到了长孙无垢的那一瞬间,李世民那升腾的怒火,仿佛一滞。   “臣妾参见陛下。”长孙无垢盈盈拜下一礼。   “梓童平身,你怎么在这?”李世民上前两步搀起一长孙无垢温言道。   方才那已然溢于颜表的怒意,已然收敛了起来。身后边跟着的赵昆等人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臣妾方才去探望了父皇,回来正好无事,在给陛下整理书柜……”   长孙无垢嫣然一笑,那清雅温婉的嗓音,让李世民整个人都觉得安稳。   “尔等都先退下吧。”李世民这才从长孙无垢的笑脸上挪开了目光,扫了一眼周围吩咐道。   很快,宫娥宦官护卫都齐刷刷地消失在殿门外。   长孙无垢灵动的眼眸扫了眼门外,这才低声道。“夫君,今日是哪位臣工惹着您了?”   不提还好,长孙无垢这一提,李世民的怒火又蹭蹭蹭地窜了起来。   “哼,程老匹夫,简直欺朕太甚!”   长孙无垢都有些懵了。“夫君怎么了,难道恪儿又陷在程家了?”   “……”李世民张了张嘴,只能长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榻上。“那倒没有。”   长孙无垢侧坐一旁,亲自给李世民满上一杯茶汤献上。   然后,一双楚楚动人的妙眸,静静地望着夫君,贤淑温婉,却不发一言。   李世民却很清楚观音婢这举动是啥意思,呷了口茶汤之后,只得说道。   “那个混帐,今日朕寻他来问他家三郎给秦卿治旧疾之事,结果他居然胡搅蛮缠,实在是惹朕恼火。”   殿门口,听到了大唐皇帝陛下如此向皇后殿下这么解释,赵昆等一干知晓内情之人目光诡异,表情呆滞。   暗中整齐划一地呵呵呵…… 第66章 是的,重点是艺术,不是生命   唔,总之陛下开心就好,咱们可不敢当实诚人去揭露真相。   长孙无垢一手轻拍了拍夫君的胳膊,一手枕着下颌,一双明眸看着眼前的夫君轻叹道。   “可是委屈夫君了,也就夫君这样仁爱之君,才不会因一人之好恶而惩治臣下。”   李世民心中一暖,握住了长孙无垢那温软的柔荑。“别提那些糟心的事了,父皇的身子如何?”   嗯,这个时候最好转移话题。肯定不能告诉观音婢真相。   是被程咬金那个混帐拿了那幅自己心碎的踏春图来给气的,幸好当时没其他臣子在,不然朕这脸得丢的朝野皆知。   非要自己留下署名盖印鉴,还说什么他家老三为了这幅大作,在家茶不思饭不想的,愁的都睡不着觉。   怕是这么拖延下去,万一犯了病,就没办法给秦琼开刀治病。   嗯,要不是看在秦卿性命攸关的份上,自己当时绝对会直接抄起大棒棒把这个无耻的混帐打出宫去。   “父皇的病比去岁又略重了几分。”   “不过这些日子,得了孙、袁二位道长诊治,用了药,稍稍缓解,可还是……”   说到了这,长孙无垢的黛眉轻皱,悠悠地叹了口气。   看到长孙无垢的哀愁表情,李世民轻轻地将心爱的妻子揽入了怀中低声安慰道。   “观音婢,别担心了,我已经下旨,令各地寻名医,医家千万,终究会有治得了父皇之疾的。”   “夫君这片孝心,父皇也很是欣慰的。”长孙无垢嫣然一笑,有些顽皮地轻拔了下夫君的鬓须。   “得此良配,夫复何求……”李世民眉梢眼角,尽绽笑意。   ……   爵部郎中阎立本提起了笔,仔细地打量着这一幅刚刚完成的画作,当看到了有一处笔意似乎显得有些虚浮。   不禁皱起了眉头,搁下了笔叹了口气,然后抄起这幅若是流传至后世。   必定能够成为传世佳作的作品给生生揪成一团,随手就扔到了一旁的竹筐里边。   端起了茶汤呷了口,看样子今天灵感已经没了,改日再试上一试。   画作不满意,那就不该流传出去。这,就是一位艺术家的良知和责任感。   还他迈步离开画室,就看到了下人慌里慌张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老爷,老爷不好了,卢国公打上门来了。”   “???”阎立本整个人都懵逼了。   卢国公,那不就是绘画艺术天赋为负值的程老三亲爹,凶名赫赫的勋贵恶霸程咬金吗?   老夫与他向来没有交集,他打上门来是什么意思?   正思量间,就看到了身形魁梧如同人熊,满脸横肉的程咬金手中拿着一个长木匣子正朝着这边大步走来。   “哈哈哈,老阎,老夫总算是逮着你了。”   那瞪得像铜铃的大眼,眼中那亮晶晶,如同劫匪一般的贪婪目光,如同霸道山大王般的豪横语气。   “大将军且住,本官跟你,跟你可没什么仇冤。”听得阎立本脸色煞白,差点想扭头就跑。   “你看你,咱们哥俩好歹也是昔日秦王府同僚。   而今又同殿为臣,也算是老交情,见了面就不能亲热亲热,喝个小酒重温同僚情谊?”   程咬金不乐意了。怎么这帮子文臣一个二个怂的跟啥似的。   跟他们说话忒费劲,没点大佬爷们气概。   听得这话,阎立本直接就呵呵了。   就老夫这种家里废纸条都会被人当宝贝买走的知名艺术家。   跟你这凶名赫赫、人神共愤的糙老爷们这辈子是聊不到一块的,下辈子也不可能。   等程咬金在跟前站定,看着他那铁塔一样的魁梧身形,脸上的横肉透着野蛮与嚣张。   铜铃般的牛眼仿佛能射出杀人如麻的精光,那硕大的巴掌,仿佛能把人脑袋当成鸡蛋捏爆。   那笑容露出来的雪白牙齿,仿佛能把大活人当成食物撕咬……   那浑身上下,快要把衣服给绷碎掉的肌肉明显得令人心悸,这特么就是一活脱脱十八层地狱大恶魔的模版!   “老阎,你傻愣愣的瞅啥?”程咬金看着跟前安静如鸡的阎立本,不禁有些好奇。   为了自己的艺术生命不被半道扼杀能够长久,乐于助人,喜欢交朋友的阎立本。   露出了一个矜持中,微溢出一丝讨好的笑容,赶紧朝着勋贵恶霸恭敬一礼。   “程大将军能记得过去情谊登门来访,实在是阎某的荣幸,快快有请……”   是的,重点是艺术,不是生命。   ……   卢国公府,程三公子的屋子内,程处弼正坐在案几后边,目光威严,一手杵着棍子。   三个刚刚被程处弼抄着棍子给撵回来做课业的熊孩子,呆呆地看着跟前的《千字文》,哈欠连天。   看到这个模样,程处弼也是愁得慌,思来想去,嗯,打了一棍,也该给这几个熊孩子放松放松。   怎么放松呢?程处弼很快就想到了个好点子。   “看你们都这么困,也罢,今天……我来讲个什么故事呢?”   三个熊孩子的脸色瞬间发黑,面面相觑。   “三哥,别讲故事了行不行,我这就写课业。”程老五绝望地瘫在案几上。   程老四强忍着悲痛,说着违心的谎言。   “是啊三哥,虽然我们很喜欢听你讲故事,但是我们现在要写课业,下次吧。”   “俺也一样。”   老六慌里慌张的手在案几下扒拉好几下,总算是把笔给翻了出来,赶紧举起表示自己也是认真学习好少年。   “放心吧,这个小故事不长,你们开心开心,再做课业就是了。”   程处弼对于三个弟弟的恳求置若枉闻,两眼一眨,有了。   “这是一个历史故事,你们应该能听得懂。   有一天,有一位知识丰富的长者,询问他的弟子。‘三国演义中关羽骑的是什么马?你们有谁知道。’   结果跟前的一帮弟子无人作答,长者只得提示了一句。你们好好想想,这马啊,吕布也骑过。   这个时候,有弟子眼前一亮,大声答道。‘貂蝉’   长者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厉喝道。‘混帐,老夫问的是白天……哈哈,白天骑的……”   三个弟弟,呆若木鸡地看着笑得已经坐不稳,直接扔了棍子抱着肚子一边翻滚一边狂笑的三哥。   程老四伤脑筋地抱着脑袋靠在案几上。“又来了……貂蝉是什么鬼?”   “可能是知了的一种吧?”程老五继续有气无力状。   “好吃吗?”程老六眼前一亮,口水都差点滴了出来。   还记得去年吃过的知了猴,抓到了拿去油炸,贼香。   “!!!” 第67章 这幅画里的神将,跟爹长得一模一样   正在放声狂笑的程处弼脸色一黑,这么一失神,被口水呛进了气管。   就在这时候,外头隐隐传来了豪横的爽朗笑声。   “爹!肯定是爹回来了!”三个弟弟眼前一亮,就如同三道黑色闪电,瞬间消失在了门外。   咳了好几下才缓过气来的程处弼扭头看向那被带起的风刮得飞起来的宣纸,实在是无可奈何。   这三个小混蛋学习不用功,有热闹跑得比狗还快,让程处弼这位老程家的文化担当压力倍增。   等程处弼赶到了前厅之际,就看到了三个弟弟正一脸崇拜状地看着那双手叉腰,笑声豪迈的亲爹程咬金。   “哇哈哈哈……老三来也来,看看,这是啥。”   顺着程咬金手指的方向,程处弼看到了护卫头子程杰,大管家程富,厨房管事程济,帐房管事程平。   嗯,老程家的得力干部:“劫富济贫”分成两组,都份外骄傲地将两幅业已经裱好的字画给挂了起来。   程处弼不由得两眼一亮。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那幅由大唐太宗皇帝李世民亲笔所绘。   又有大唐太子李承乾和蜀王李恪在上面落笔,以及自己这个老程家最靓的崽画下了两道春风的踏春图。   此刻上面多了一行字,虽然离得远,看不太清楚,程咬金已在旁作出了解答。   “这可是陛下的署名和印鉴,哈哈,怎么样,交给爹,肯定能成吧?”   “爹你可真是这个。”程处弼服气地翘起了大拇指。   原本还以为亲爹是大言不惭,没想到真让李世民给盖章署了名。   程咬金看到老三那崇拜的目光,美滋滋地挑了挑眉呵呵一乐。   “不过陛下有言,他的这幅大作,不许老夫挂在正厅。   只能咱们老程家自家人欣赏,不得外泄,不然以欺君之罪论处。”   程处弼听得满心不乐意。看来这李叔叔果然很缺乏对动漫艺术的理解。   程咬金看到亲儿子似乎心情有些不佳,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安慰道。   “没事,就挂家里边,自家人欣赏也不错,反正这可是可以拿来传家的好宝贝。”   “爹说的是,可是这幅……这幅不对啊。”程处弼这才注意到另外一幅画,不禁瞪大了眼睛,有些懵逼。   ……   不对啊,明明是一个麻子脸的人像,为何现在变了,居然变成了七个人?   “阎郎中的这幅啊……之前你交给爹的那幅麻子脸,爹本来想就让他署名盖个印鉴就成。”   “谁知道那老货死活不乐意,要死要活的,非要把那麻脸给索要回去。   老夫当然不乐意,不过老阎说,好歹跟老夫也得有十来年的交情,要送就送幅好的给我。   最后给咱们老程家重新画了一幅新的,把那麻子脸给换了去。”   “爹觉得这幅人多,喜庆,所以啊,就跟他换了。”   程咬金抚着那钢针般的浓须,朝着程处弼和颜悦色地道。   “你要觉得不成,爹去给你要回来。”   程处弼凑到近前,看到这副新画。不由得两眼一亮。   这幅至少是三尺的宽幅长卷上,一共绘了七个人物,一个特别大,立于正中央。   是那种犹如金刚韦陀一般浓须满面,面目狰狞,怒目横眉,身披山文金甲的人物画像。   手中拿着看起来有点像是大斧头的法器?脚踩虎豹,而在这个气势恢弘的天庭神将般的人物周围。   则是六个要小一些的,神态各异,却也是面目狰狞,凶神恶煞,须发皆张的神将画像。   似乎他们手中拿着的武器,也跟中间的主要人物类似,也类似于大斧头这样的犀利兵器。   “爹,就这幅,这幅好看。”程处弼两眼放光地乐了。亲爹出马,一个顶俩。   “爹您可真厉害,不但要到了署名,居然还弄到了这样一幅大画,一个人换七个,赚了赚了。”   程咬金哈哈一乐,双手一抄,老五老六这两个熊孩子被程咬金一手一个抱了起来。   大胡子扎得这俩小子吱哇乱叫,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开。   “这幅画,神形皆备,的确是活灵活现,难得的佳作。”程处弼心满意足地后退几步,越看越觉得好看。   甚至还觉得人物形象有些眼熟,莫非自己在后世曾经见到过类似的画作?   “爹,这幅好看,准备挂哪?”   程处弼一面说,一面扫过这座明显很有聚义厅风范的大厅。心里边有点梗……   厅内的空白处,不是悬挂刀枪兵器,就是挂着程咬金亲自猎杀的猛兽毛皮。   甚至还挂着一张破破烂烂的军旗和一顶破烂铁盔,据说是当年亲爹阵前斩将夺旗的光荣证据。   “如此披盔带甲的狰狞人物,很是符合咱们老程家的风范。”   程咬金抚了半天胡子,指着一处朝着程杰喝道。“去把那块熊皮给扒下来,把这幅老阎的画挂那。”   程处弼不敢点评喜欢物理教化的亲爹的审美观。但是这幅凶神恶煞的画作悬挂在这厅中,倒是出奇的契合。   嗯,风格很老程家。   ……   这个时候,大哥二哥也下值回到了府中,正好撞上了这一幕,一家老小七个纯爷们糙汉子齐刷刷地站在厅中。   接受着阎大艺术家和大唐皇帝陛下艺术作品的熏陶。   “看到了这些画作。也是觉得好看,太好看了,爹,孩儿实在是太有眼福了。”这是大哥程处默的原话。   “山好水好,马好,鸟好,人也好,看得孩儿都舍不得挪眼了。”这是二哥程处亮的原话。   程咬金抚着钢针般的浓须,笑得份外地慈眉善目。   “那可不,爹也是这么觉得,看着这些画,爹这心都觉得跟灌了几杯三勒浆似的舒爽。”   程处弼听着亲爹与二位兄长的对话,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以示附合。   嗯,这就是缺乏九年制义务教育,不乐意看书读书的下场。   成日只知道舞刀弄拳,喝酒耍拳的下场,连马屁话都份外生涩,赞美之言,更是干巴巴到令人心酸。   大唐天子李叔叔的画作,程富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准备挂到后宅去,将会成为卢国公府不能宣之于众的珍贵藏品。   很认真打量着这幅形神皆备的人物画像的老大猛一扭头,看了亲爹一眼,又看了眼画。   如此反复,让程处弼心中生疑。“大哥,你瞅眼画又看眼父亲,这是咋的了?”   “你们没看出来吗?我怎么觉得,这幅画里的神将,跟爹长得一模一样。”   “???” 第68章 您可是向来不畏生死的盖世豪杰!   “咦,大哥你要不说,我还真不觉得,现在这么一比较,还真觉得有些像。”   老二程处亮也对比了几眼之后,没来由的觉得之前被亲爹暴揍的屁股隐隐生疼。   “特别像爹发……嗯,像爹在战场上厮杀,大发神威时的模样。”   “难怪,老阎说我老程威风凛凛,若能入画,可比天上神将降世。”程咬金一乐,美滋滋地。   “孩儿们,今日咱们老程家接连得了两件宝贝,来人,还不快快上酒上菜。”   “今是没有外人,咱们一家老少,好好的喝他一顿庆祝庆祝。”   程处弼听着这样的台词,顿时有一种西游记乱入的错觉。当然,肯定只是错觉。   难怪,那造型有些变异,但还是能看出是大斧头的武器,嗯,看来没错了。   只是那六个小点的排列在主要人物四周,这是嘛意思,寓意着老程家的六个娃?   亲爹的形象,居然也能够落在阎艺术家的笔下,这可是件相当光荣的事。   就在老程家因为得了两件好宝贝,一家老小欢天喜地地开家宴吃酒吃肉的同一时间。   阎立本阎大师犹自在画室内奋笔疾书,案几上,居然是一幅几乎与他送给程咬金的那幅一模一样。   足以得见这位爵部郎中阎立本的画功之深厚,记忆力之超群。   只是他在作画之时,嗯,双目圆瞪,鼓着腮帮黑着脸,一副要择人而噬的表情。   “老爷夜深了,您怎么还在操劳,快些歇息吧……”   就在这个时候,阎立本的妻子,神情有些憔悴的温氏缓步走入了画室。   当目光落在了那幅阎立本堪堪收笔的画上,瞬间一惊。   “哎呀……老爷您画的这是什么,好生吓人。”   阎立本搁下了笔,活动着已经酸胀的手腕笑了起来。   “夫人是不是觉得,这神将面目狰狞,凶光毕露,似乎要择人而噬?”   “老爷你这大半夜的,画这样的恶人这是做甚?”   温氏赶紧靠到了阎立本的身边,似乎有些不太敢看那幅画。   阎立本一想到白天的遭遇,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颓唐的气息摇了摇头。   “那是因为今日某个恶人,给了为夫灵感,这就是按照他的模样画的。”   “娘子这些日子睡眠不佳,老疑心室外有动静,正好,拿此恶人贴在后院门上。   能不能避邪不好说,若是有宵小敢来,定能将宵小吓个半死不可。”   “这,这能行吗?”温氏不禁有些懵,夫君这是咋了,说话都咬牙切齿的,不复平日里的温文尔雅。   “当然能行,夫人稍待,为夫还有一件小事还没处理。”   正想要收拾工具,突然看到了摆在一旁的那幅麻子脸画像,阎立本就像是看到了路边热气腾腾的一坨。   然后,满脸嫌弃地翘起手指,将那幅麻子脸人物画给拿了起来,在蜡烛上点燃。   温氏吃惊地看着夫君。“夫君,您这是……”   “没什么,就是有些东西看着实在是让老夫生厌,得烧了,才能心安。”   烧掉那幅让他闹心的玩意,打量着这即将成为阎府内院镇鬼僻邪的画作,阎立本阴测测一笑。   程老匹夫,老夫这把老骨头虽然不能以力服人,那又如何?   正所谓你有宣花大斧,我亦有刀笔锋芒。   就让你的画像整宿整宿的替我阎府内院守夜,也算让老夫能出口恶气。   嗯,这辈子老夫打死也不会再给姓程的人作画,下辈子也不可能。   ……   程处弼与孙袁二位道长,再一次来到了翼国公府,翼国公府大管家秦大力当先开路。   领着三人去搭建手术室的地方溜达了一圈,不但手术室已经搭建完毕。   便是医疗消毒所需要的生石灰,也备下了不少。   程处弼很满意,孙袁二位道长作为陪同者倒是没啥意见,这些日子,与程处弼的交流。   倒也让他们了解了不少关于手术的各种事项,让二位道长觉得新奇之余,也份外期待。   孙思邈却注意到了身边的秦大力好几次欲言又止。   “秦管家,翼国公要动手术了,为何你如此忧心忡忡?还是对程公子没有信心?”   秦大力迎着三人疑惑的目光,犹豫半天,突然一下子拜倒在地。   “???”程处弼一脸懵逼,两位道长也好不到哪儿。   “秦管家你这是做甚?”   “程公子,若是我家老爷说他不想做手术,绝非是不信任程公子的医术。”   程处弼的脸色沉了下来。“管家你这话何意?”   这特么怎么回事,不都已经说得好好的,万事俱备,只待开工。这又是闹什么妖蛾子。   秦大力心中一横,正要开口。却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一回头,正是秦琼快步而来。   看着这位本该与父亲程咬金一般威武雄壮,而今,却已经被那几根箭镞折磨得都只剩下了一把骨头的秦伯伯。   程处弼赶紧上前一礼。“小侄见过伯伯,小侄……”   “贤侄……实在不好意思。”秦琼走到了程处弼跟前,扶了扶程处弼,这才面带惭色地道。   “对不住你,为了老夫的病,你做了那么多。没想到老夫,居然也会有如此怂包的一天……”   “老夫想明白了,生死由命,能这么活着,至少能活着,其实,其实……也不错。”   说到最后这句话时,秦琼两眼泛红,几乎梗住无法出声。   而那秦大力趴在地上,大声地嚎啕起来。   “老爷,您何必这样,您可是向来不畏生死的盖世豪杰……”   “住口!”秦琼深吸了一口气,枯槁的面容冷了下来。“再胡言乱语,滚出秦府。”   “贤侄,二位道长……恕秦某不送。秦某这便会向陛下请罪,请陛下恕秦某怯懦……”   言罢,秦琼不再多留,满脸歉然之色地朝着目瞪口呆的程处弼和两位道长一礼之后,便匆匆离开。   看着秦琼明明很宽大的骨架背影,偏生给人一种老树将朽的凋零凄凉感受。   “到底是怎么回事?”程处弼忍不住冲秦大力喝问道。   秦大力虎目含泪,看着秦琼那虚浮的脚步,嘴唇都咬出了血,偏偏不敢开口一言。   “秦大将军何等英雄,自是不畏生死,多年来,无时不渴望能够复昔日之豪壮,跃马横刀。   此时退缩,怕是十有八九,出现万一,心忧老妻幼子无人遮风挡雨……”   袁天罡眼圈有点泛红,仰起了头吸了吸鼻子涩声道。   “……难道就真眼睁睁的看着他这么煎熬至死不成?我真可以治得好他的。怎么就不能多相信我一点?”   程处弼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气的想要发泄,却又无从发泄。 第69章 秦大将军,连稚子之言都不敢听?   “程三公子,二位道长请回吧……”秦大力吸了吸鼻子,抹掉了脸上的泪痕,显得有些无能为力地道。   “回,回哪?”程处弼不乐意了。“你叫秦大力是吧?带我去见大将军。”   “???”秦大力有些懵,又有些感动,可最约还是化为了一声叹息。   “我就问你一句,你愿不愿眼睁睁的看着你家老爷,就这么瘦骨嶙峋,犹如风中残烛一般在病榻之上苟延残喘?”   秦大力的眼珠子直接就红了,喘起了粗气,鼻孔随着呼吸开始煽动。   “处弼贤侄,咱们只是医者……”袁天罡忍不住提醒了程处弼一句。   没理会袁天罡善意的提醒,程处弼定定地看着秦大力。   “还请管家带我去见大将军,我想亲自说服他。”   秦大力二话不说,再一次拜倒在地,诚心诚意地冲程处弼重重一拜。   “多谢程公子,程公子之恩,小我铭记于心。请公子随我来……”   看着秦大力与程处弼疾步而去的身影,袁天罡与孙思邈不禁面面相觑。   “这程老三实在太冲动了。”袁天罡忍不住跺了跺脚急道。   孙思邈点了点头,感慨地道。   “秦大将军这些年来,活得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贫道奉旨来给大将军诊治。   能够感觉到大将军极度渴望再度纵马横槊,与袍泽并肩,而非盘恒于病榻残喘……   若他真能说动大将军,倒不是坏事。”   “可这是秦大将军……罢了,咱们要不要一块过去看看。   贫道实在有些担心这小子胡言乱语,把大将军给气出个好歹来。”   ……   后院里边,贾氏监督着秦理在老老实实坐着读书,小家伙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读着。   看着这温馨的一幕,秦琼放轻了脚步,目光无比的复杂。   贾氏若有所觉的扭头,这才注意到,本该在前厅接待程处弼和二位道长的夫君居然会在此。   不禁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屋外,看着这容颜一日更比一日憔悴的夫君心疼地问道。   “夫君,你怎会在此,难道处弼贤侄他们没来?”   “来了,不过……不过为夫觉得还是算了。”   秦琼牵强地扯了扯嘴角,看着这位这数年来,操劳得发际都现出了银丝的妻子贾氏,心疼地道。   “夫君……”贾氏不禁一愣。“夫君,这么难得的机会,你这些年来,不就是想着能够旧疾尽去。”   “小侄见过秦伯伯,见过伯母。”夫妻二人还没聊上几句,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声高喝打断。   一齐回首,就看到了管家秦大力正一脸无辜的模样,而旁边,程处弼这位年轻人则越过了秦大力,大步走了过来。   “处弼贤侄快快免礼。”贾氏朝着程处弼抬手虚扶。   “小侄有一疑惑,特来……”程处弼抬起了头,看到秦琼的脸色显得有些阴沉。   “特来向伯母问安,顺便问一问伯母一个问题。”   “……”秦琼脸色有点发黑,正要开口,贾氏却温婉一笑。“贤侄只管问吧?”   “小侄就是想问一句,秦伯伯不愿意做手术,可是伯母的想法?”   贾氏一呆,目光落在了秦琼的脸上。秦琼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程处弼,老夫看在你的程家儿郎的份上,且放你一马,赶紧离开。”   程处弼板着脸,大声言道。   “小侄知道,秦伯伯是担心,万一手术不成功,会让伯母和秦理贤弟失去依托。”   “可是,秦伯伯你觉得以你现如今的身体,又能撑得了多久?”   “莫说是三年五载,怕是三五个月都有危险。”   “够了!”秦琼脸色陡然一白,身形一阵摇晃,手赶紧捂在心口处,指着程处弼,却偏偏再难说出一个字来。   “爹,爹你没事吧?”此刻,早就已经悄悄来到了门边的秦理直接就红了两眼,赶紧轻声唤道。   “程公子,别说了,您还是请回吧……”秦大力已然是红了双眼,就想推着程处弼远离此地。   “你真不想救你家老爷?”程处弼不乐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秦大力。   秦大力无奈地松开了双臂,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程处弼看到了贾氏两眼发红的搀住了秦琼。   知道这个时候,怕是不能再继续刺激秦伯伯,只能把目光落到了孩子身上。   “秦理贤弟,你且过来,我有句话想要问一问你。”   “贤弟,你把你跟我那三位弟弟,说过的那些话,当着你爹的面说出来。”   贾氏与秦琼都有些愕然地看着程处弼这小子居然在忽悠一个才八岁的小孩子。   匆匆赶到的孙思邈与袁天罡也有些迷,这小子想要干嘛?   那几个熊孩子蹲一块,难道还能够讨论什么人生哲理不成?   秦理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可怜巴巴地看了眼程处弼,又回头怯生生地看了看父亲和母亲。   秦琼脸色有些难看地闷哼了一声。“理儿,快回来……”   “别怕,站到我身后边去说。”程处弼站了出来,往那秦理与秦琼夫妻中间一站。   “难道秦大将军,连稚子之言都不敢听?”   ……   藏在程三哥身后,秦理怯生生地看了一眼秦琼,扁了扁嘴,这才鼓起了勇气。   “我记事起,爹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经常看着他的刀剑和铠甲一发呆就是一天。”   “我想看到,以前那个,抱着我在马背上,笑得很开心的爹爹。”   说到了这,秦理早已是泪流满面,贾氏手捂着嘴,亦是热泪盈眶。   而秦琼,看着这位平日里,小心翼翼地站在自己身边。   如同个小大人一般,搀扶着自己,显得那样懂事知理的孩儿。   此刻,却哭得那样的伤心。声音都开始哽咽,可是嗓门却越来越大。   “爹……你是大英雄,很多人都说你是大英雄,我也觉得你是大大的英雄,骑着大马,拿着大刀杀敌的大英雄……”   “我不想看到爹爹你那么瘦,连路都快走不动了,爹,我想你好起来……”   “理儿……别说了,爹何尝不想?”秦琼闭上了两眼,仰头向天,那浊泪沿着腮边滑落。   “秦伯伯,小侄自幼便听家父言及,他诸多袍泽的故事。   我爹最佩服的,就是那位义薄云天,为了好兄弟能够两肋插刀的好汉子秦琼秦叔宝。”   “我心目中的秦大将军,就征战沙场,当跃马横槊,当九死余生而不悔。   而不是此刻,连走上病榻,面对小侄手中那不过寸许长的手术刀的勇气都没有。”   “若是您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实在是令我失望,也令你的儿子失望。”   “只要您愿意,小侄可以对天发誓,秦伯伯若是你有生命之危……啊!”   “?!?” 第70章 在大唐贞观八年动的第一刀……   程处弼感觉到了一股极大的力道,击中自己的臀部,一个踉跄,蹿出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孙、袁二位道长一脸懵逼的看着突然现身,然后一个飞踹将自家亲儿子踹到一边去的魁梧雄壮的彪形大汉。   “那就拿老夫的命来抵……”一个熟悉而又豪横的大嗓门,从身后边响了起来。   如此麻利的飞踹,熟悉的角度和力道,果然是亲爹程咬金。   “爹……”看着眼眶发红,目光慈悲的亲爹,遭遇亲爹物理教化的程处弼有些懵逼,爹,你这是啥表情。   这真是在扮演降世的神将,拿亲儿子来演绎什么叫菩萨心肠,雷霆手段不成?   虽然很想硬气的问爹你凭啥踹我,可是嘴皮子不听使唤……   就看到程咬金传递过来一个略显歉意与安慰的眼神,然后一下子气势就盖住全场。   “二哥,还是不是爷们,瞅瞅你儿子,都哭成什么熊样了。来,叔叔抱抱……”   程咬金一把将秦理给提溜起来抱在了怀中,挠了挠这小家伙粉嫩的小脸。   “放心吧小家伙,你程叔叔家的老三厉害着呢,一定能让你爹跟过去一般活蹦乱跳的。”   “老程……”秦琼的脸有点挂不住了,总觉得这家伙话里有话。   “嫂夫人,您喜欢如今的二哥,还是过去的二哥?”   程咬金根本没理会有点发急的秦琼,径直走到了贾氏跟前,将这个哭得一脸湿滴哒的秦理交到了贾氏的怀中。   贾氏心疼地紧揽着小秦理,看了一眼站在身边已然瘦骨嶙峋的夫君。   面容憔悴,那紧锁的眉头,仿佛已经几个世纪都没有舒展过。   而昔日,夫君与这位程大将军一般雄壮威武,跃马扬鞭,威震军伍。   在家中嗓音温厚,笑容常年挂在脸上。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只中意我家夫君。”贾氏痴痴地看着秦琼道。   “但我更希望夫君能够得尝所愿,博上一把,总比这么奄奄一息的苟活要好。”   秦琼看着泪流满面,嗓音哽咽的妻子,还有那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去的秦理。   一时之间,茫然无言以对。   “二哥,我家老三这小子是愣了点,说话有些得罪人。可有些话说的还真对。”   “大佬爷们,就该对自己狠一点,昔日你我弟兄,三刀六洞,眉头都不皱一下。   如今嫂嫂和侄儿都支持你,二哥你要还那么怂包胆怯,那可就不是我认识的秦二哥了。”   “你他娘给我闭嘴。”秦琼真是急了眼了,抬起了脚踹过去。   奈何如今瘦骨嶙峋的自己,这双四十二码的大脚实在是踹不动这个故意站着不动,膘肥体壮的程恶霸。   “父子俩连番来找我的茬是吧?做就做,今日把话撂下,我秦某人绝非贪生怕死之徒。”   “这才对,这才是我老程认识的那个为了好兄弟两肋插刀,义薄云天的好汉子。”   秦琼气得笑了起来,手指头指了指站在一旁表情鬼崇的程处弼,又指了指站在跟前嬉皮笑脸的程咬金怒道。   “不,你先等会,谁他娘的告诉你,我为弟兄插自己双肋刀子了,老夫是傻子吗?”   程咬金哈哈一乐。“瞧你,我儿子这不是夸你,瞧你给急的。”   终于从亲爹突然现身,掌控全局的场面中清醒过来的程处弼赶紧大声道。   “对对对,秦伯伯,小侄你的敬仰之情,犹如涛涛黄河之水……”   “闭嘴,你们父子哪来的赶紧回哪去,动手术之前,不想再看到你们。”   秦琼不乐意地背过身去闷哼了一声道。   “哟,二哥这是上火啦,哈哈,嫂夫人,那小弟就先告辞。   您安慰安慰二哥,我家老三连狗都……成成成,我走,我走还不成吗?”   “老三你还傻愣着做甚,还不快随老夫回去。”程咬金没理会秦二哥那虚弱无力的腿法,嘿嘿一笑,扭头就走。   夫妻两个,好气又好笑地看着程咬金提溜着程处弼快步而去,看到二位一直很低调沉默的道长也悄然消失。   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回望彼此。   “夫君别担心,这个家,还有妾身在。”贾氏轻轻地将额头,抵在了秦琼那现如今并不宽厚的胸口。   “……”秦琼没再说话,只是紧紧地揽住了妻子,相拥,久久……   ……   大步朝着翼国公府外行去,此刻的程咬金浑然忘记之前飞踹亲儿子的霸道。   满脸亲善与欣慰地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   “干得不错,方才那番话够犀利,够劲道。你秦伯伯这人,看似行事果断,实际上他在大事上容易纠结……”   正是因为担心秦二哥事到临头,反而心思纷乱,所以程咬金左思右想,决定亲自过来督阵。   看着这位外面粗糙实则内秀的亲爹,程处弼无比幽怨地嘀咕了句。   “那爹你踹我干嘛?”   程咬金呵呵一乐,大巴掌再次落在程处弼的肩头。   “你秦伯伯那人,就是太好脸面。爹我这不是担心你秦伯伯下不来台,万一这会子就气死过去,那不就白瞎了?”   旁边同行的两位道长一脸黑线,相顾无言。神特么的白瞎……   程处弼揉了揉屁股,唉……看来这一脚,是为了给秦伯伯台阶下,只能白挨了。   “为弟兄两肋插刀,嗯,说得好,我儿文采不凡,不愧是咱们老程家最眉清目秀的娃儿,这点像你娘亲。   走,赶紧回家,好好的收拾收拾,明日,可就全看你小子的了。”   “对了,二位道长,要不一块到老夫府上聚一聚,喝上几杯?”   孙思邈与袁天罡二位方外之人脑袋摇得飞快。   “多谢大将军盛情相邀,贫道与袁道友也得赶紧回去好好筹划筹划……”   ……   程处弼便早早地就来到了秦府做准备工作,用来做手术室的凉亭,已经被程处弼让人先拿石灰水喷洒过。   就连秦琼,也在家丁的帮忙之下,已经全身进行了清洗和备皮,躺到了凉亭里那张特别订制的手术床上。   “秦伯伯,该喝药了……”程处弼端着那碗程府秘制麻药,递到了秦琼的手上。   秦琼端起了碗,目光扫过四周,此刻,手术室内,除了程处弼这位主刀者。   就是程咬金、尉迟恭这两位大力搬动助手。以及陛下的特使太子李承乾,还有程处弼的副手,程家四五六。   三个熊孩子,似乎也意识到了今天的事情义意非凡,都很小心也很老实。   当然也可能是亲爹就在屁股后边蹲着,生怕挨黑脚。   两个体壮如牛的大唐名将穿着一身素白,戴着白帽,脸上蒙着白口罩。   如此怪异的打扮,实在是让秦琼差点乐出声来。   而两位同样一身素白的国医圣手,孙、袁二位道长。   则站在第一层纱帘之外,孙思邈手中捏着针囊。袁天罡握着药瓶。   他们将会是秦琼发生意外时的第二梯队。之所以呆在第一层纱帘之外,是因为手术空间不大,实在塞不下。   李恪也站在第一屋纱帘后边,一会有什么情况,他好第一时间传递出去。   “接下来,就拜托贤侄了。”秦琼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程处弼道。   目光一转,扫过一干人等,微一颔首,一口便将那碗麻药抽干,那苦涩之中挟杂着的酒味,令秦琼眉头大皱。   然后,一票大唐著名历史人物们,开始安静如鸡地等待着秦琼进入沉睡姿态。   ……   秦琼躺在手术床上,想要闭上眼睛,可是周围这帮子家伙那直勾勾的目光,看得他浑身发毛。   “我说你们能不能别老瞅我?”   “秦伯伯淡定,淡定一点,你就把自己想象成躺在辽阔的草原上。   然后一群羊从你的跟前蹦过去,你就一只一只的数……”   “数羊做甚?老夫向来不干那事,最多也就是点卯的时候,看看哪个混帐敢不应卯。”   看着躺在床上,哪怕瘦骨嶙峋,仍旧大将军气势升腾的秦琼,程处弼无比心塞兼心酸。   “成成成,只要您乐意,点兵点将也成……”   跟程处弼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不大会的功夫,秦琼便觉得困意上涌,睡了过去。   “咋样了?”程咬金凑上前一步闷声闷气地问道。   程处弼试了试秦琼的脉博,点了点头。“有劳父亲和尉迟伯伯了,动手吧。”   终于在大唐贞观八年,对大唐名将秦琼进行手术治疗。   第一刀,是在秦琼的肩颈部位置,有了两位力能举鼎的大力助手压制。   就算是秦琼突然醒过来,也能控制住。   毕竟这是声名赫赫的秦大将军,而不是做试验的狗,总不能五花大绑吧?   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用来消毒皮肤的酒精的味道,开始挥发四散开来。   “老三,看你的了,稳住,实在不行,就让孙袁二位道长出手。”   程咬金看到了已经麻醉得人事不知的秦二哥,肩颈被刀划开。   整个人却保持着安静没有一点意识,不禁心里边也打起了鼓来。   “孩儿明白。”程处弼点了点头,手却不停。“止血钳,纱布……”   每说出一样东西,一旁的程老五就会将相应的工具递到程处弼的手上。   配合之默契,看得那因为血腥味而不适地皱起了眉头的李承乾啧啧称奇。   没来由地,对于手术的成功性,多了几分的期望。   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程处弼便找到了那枚卡在秦琼肩颈部锁骨与肩峰内侧的箭镞断茬……   当啷啷声,在那接异物的铜盘之中响了起来,看着那枚上面还满是血迹的铁箭镞。   程咬金与尉迟恭都不约而同地吐了口浊气。   “老三,干得好。”程咬金忍不住鼓励了一声。   程处弼却连脸皮都不颤一下,只平静了问了一句程老四。   “三哥,心跳平稳,没有波动。”一直戴着听珍器,努力贴着秦琼胸口的程老四答道。   看清楚了那枚箭镞,听到了对话的李承乾又退了回去,转过了身来,朝着李恪低语了一声。   李恪点了点头,悄然地转身离开。   很快,太子殿下的精锐护卫快步地从翼国公府中冲出去。   兴奋地跃上了马背之后,打马朝着皇宫的方向狂奔而去…… 第71章 陛下天命所归,程三郎医术天授……   偏殿内,悠扬的琴声,和宁神的龙涎香,还有观音婢的安抚,也无法完全杜绝李世民的心焦。   每隔上一会,李世民就会下意识地扭头去看一眼那个滴漏的铜壶,感觉简直就是度日如年。   就在他等得焦燥不安,想要拿本书卷来看看,抒解心绪之际,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臣奉太子殿下特来禀报,程三公子已经从翼国公肩颈取出了一枚箭镞,翼国公平安。”   “肩颈部……好,这么快就有好消息。”   李世民看了眼滴漏的铜壶,从太子离开到取出第一枚箭镞。   这才过去了不到半个时辰,能够听到好消息,不禁松了口气。   就在同一时刻,程处弼小心翼翼地钳紧了在秦琼体内寻找到的第二枚箭镞,缓慢地拔了出来……   之后在不到一柱香的功夫里,李世民又接到了另外两名信使传递来的消息。   秦琼身上埋藏的箭镞,只剩下了最后一枚,也就是胸口上的那一枚。   哪怕现如今还是春天,哪怕李世民是在清凉的屋内。可是此刻,额头上还是紧张得冒出了汗水。   端起了长孙无垢递来的冰镇银耳莲子羹,李世民看了眼那铜壶滴漏,忍不住嘀咕了句。   “这么短的时间,他程三郎就已经做到了这样的程度,会不会太快了。”   “观音婢,你说要不要让程老三先停一停,先待秦卿缓口气,恢复好了再继续?”   长孙无垢看着明显是有些乱了方寸的夫君,此刻的她温婉一笑,凝望着李世民,缓缓而言。   “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温柔的嗓音里,却透着坚定。   李世民看了一眼长孙无垢,不禁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朕糊涂了。”   仰起了脖子,将那碗冰镇银耳莲子羹一口抽干,如饮烈酒。   长孙无垢,接过了玉碗,手轻轻地搭在了李世民那有力的胳膊上认真地道。   “陛下天命所归,程三郎医术天授,必是上天垂怜明君忠臣之谊,定会全了陛下的心意。”   这样的封建迷信之说,偏生出奇地令人信服。   李世民愁绪稍解,振奋起来。   “观音婢所言极是,程三郎若能解秦卿生命之忧,朕,定要好好的奖赏于他。”   说话间,又扭头看了一眼滴漏的铜壶,忍不住嘀咕了句。“怎么这么慢。”   长孙无垢:“……”   前一刻说会不会太快了的又是谁?   ……   “老三,累不累,要不要歇会。”   程咬金与尉迟恭这两位在里边帮忙的名将,此刻也是因为气氛压抑与紧张,已然浑身是汗。   “不用,孩儿不累,一鼓作气,看看时间过去多少了?”程处弼活动着有些发僵的脖子道。   没有无影灯,助手们也不专业,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不累才怪。   但是现在,只剩下了最后一处,也是危险性最大的胸部,程处弼状态正好,自然要一鼓作气。   外面听到了程处弼的喝问声,立刻回答道。“刚点起第三柱香。”   “一刻钟……足够了。”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可以拿开听诊器,放到肋下听。”   老四绕了一圈愣是看不到适合自己站的位置,正在傻眼,程处弼不乐意了。   “你愣什么愣,赶紧钻到下面去,把听诊头搁这不就成了?”   “……好吧,三哥这样行了吗?”程老四只能钻到手术床下方,伸手把听诊器搁在平躺的秦琼腋部。   这样一来,总算是不会妨碍到程处弼与助手程老五的站位问题。   “行了,老实呆着。”程处弼一面回答,看到程老五先用新鲜石灰水擦洗了皮肤,再次抹上了酒精进行二次消毒。   瞬间,身边又传来了那种仿佛闻到了仙气,陶醉的深呼吸声,不用说,亲爹和尉迟恭这两个老酒鬼有福了。   “不愧是酒中精华,忒香了……”尉迟恭在这个时候还不忘点评一句。   程咬金呵呵一乐,捉狭地挤挤眼。“我老程没忽悠你吧,刚让你进来你还不乐意。”   “……”程处弼脸都黑了。神特么的酒中精华……   这是在做手术,手术室需要安静,要吹牛逼请出门右转。   好吧,一个是亲爹一个是尉迟伯伯,自己只是一个相对而言弱不禁风的晚辈。算了,不计较。   默默吐了几句槽,手中的手术刀不慢,已然在秦琼的胸部位置划开了一道口子。   “纱布,止血钳……止血钳……纱布……”   随着程处弼那冷静到如同一具没有感情的机器般的声音响起,手术室内又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拔开了皮肤和肌肉组织,终于打开胸腔之后,程处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三怎么了?出事了?”   “秦伯伯的心包膜……”程处弼看到了,他看到了一枚箭镞,正好卡在上下两根肋骨之间。   这倒没什么,但是这只箭镞一侧依旧锋利的边缘,已然在那秦琼的心包膜上,留下了数道疤痕。   若是再深入了些,或者是秦琼突然发生什么意外。   让这个箭镞掉进胸腔的话,那秦琼除了蹬腿呃屁,不会有其他的选项。   “老三,这是你秦伯伯的心肝?”饶是程咬金杀人如麻,可是他真是第一次看到活人被开膛剖腹。   “怎么上面有那么多道疤痕……”   “哪,老夫也瞅瞅,嘶……老秦的心肝怎么伤痕累累的。”   作为手术主刀医生的程处弼,一下子就被这两个强壮如人熊般的大唐名将给拱到了身后。   程处弼脸都黑了,忍不住急道。“爹,尉迟伯伯麻烦让开,我要取箭镞。”   “好好好,让你,这孩子,脾气怎么那么急。”程咬金呵呵一乐,赶紧扯了一把尉迟恭。   把主刀医生和医生助手差点挤出手术间的大唐恶霸嬉皮笑脸地让出了位置。   李承乾站在旁边,觉得自己的小心肝都快蹦出来了。满脸服气地打量着这两位嬉皮笑脸,谈笑从容的大唐名将。   果然,这些才像是纯爷们真汉子,可惜自己……   李承乾赶紧甩了甩头,把这个与自己人设不符的想法给抛到脑后。自己可是大唐的太子,现如今天下承平。   需要的不再是马上征战的皇帝,而是能够坐镇朝堂,明理知史,以仁孝而治天下的主宰者。   程处弼重新在站了主刀位置,抄起了一把止血钳…… 第72章 陛下驾到……快快出迎!   看着那心脏的每一次博动,都会与那箭镞边沿近乎于擦边而过。   拿着止血钳的程处弼额头也不禁渗出了毛毛汗,暗暗庆幸这几年秦伯伯一直养病,没有进行什么剧烈活动。   不然,这会子早就已经坟头之上芳草萋萋了。   定了定神,这才将箭镞稳稳夹住,试了试,然后用力一拔。   当啷啷声再一次悦耳的响了起来。这一声脆响,听在所有屏息静气凝神倾听的人们耳朵里。   却如同仙音现世,贾氏在听到了这一声的瞬间站起了身来,脸色红白交错。   身边的秦理两眼紧紧地闭着,双手死死地抱着娘亲,仿佛生怕一松手,就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娘,爹好了吗?爹是不是好了……”   “老四!”程处弼厉声喝道。   “心跳,心跳正常……”已经蹲得有些吃力的程老四赶紧大声答道。   程处弼虽然能够清楚地看着心跳,可他还是不太放心,听到了程老四的答案,他这才稍松了口气。   “老五,纱布……”   站在第一层帘手的袁天罡和孙思邈,对视了一眼之后,袁天罡忍不住小声地追问了句。   “怎么样?”   “取出来了,心跳正常,正在清洗缝合。”这一次,程处弼的声音里边,也不禁多了几分的得意与飞扬。   “快,派人去告诉父皇,取出来了!”这一次,李承乾也忍不住快活地向帘后的李恪叫道。   李恪毫不犹豫地转身就掀开了第二层纱帘朝外继续冲去……   “娘在,你爹没事,你爹还活着……”   原本刚强地站直了身躯的贾氏,身子慢慢地软了下来。   紧紧地揽住了秦理,只是眼角的晶莹,纷纷洒落,浸透了秦理的肩膀……   当快马赶到了皇宫,消息被以最快的速度,呈到李世民耳朵里。   心焦如焚的李世民听得这个喜讯的第一时间,仿佛是觉得太过轻易了似的。   有些难以置信地扬了扬眉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长孙无垢,似乎想要确认一下。   “臣妾恭喜陛下……”长孙无垢也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朝着李世民盈盈一拜。   李世民搀起了长孙无垢,激动的脸色涨红,连声道。   “果然是天佑,朕果然是天命所归!梓童你没说错,朕就是天命之人……   来人,给朕备马,去翼国公府,快!”   长孙无垢看着向自己道别之后,神采飞扬疾步而去的夫君,亦是有些发虚地坐了下来,松了口气。   心里,默默地低念了一句。“程家三郎,多谢你了……”   ……   就在取出了秦伯伯心口处致命的箭镞后,秦府内真可谓是一片欢腾。   不过,其他人的兴奋,却没能让程处弼的心情变得更加舒畅。   毕竟,手术是成功的,但接下来的术后感染,能不能避免,这才是秦琼能不能安然存活的关键所在。   按捺住成功取出心口致命箭镞的喜悦,程处弼对伤口进行了细致的缝合包扎之后。   程咬金与尉迟恭两位力能举鼎的大将军亲自动手,小心翼翼地抬起这张特制的手术台。   沿着那条用纱帘搭建的通道,直接走进一旁的小屋。   这间与手术间联通的小屋,已经被秦府家丁,先是用石灰水反复冲洗,之后,又用酒精反复喷洒消毒。   最大程度上,制造了一个接近于无菌的环境。   当然只能说是相对,真正无菌在这个时代是达不到的。   秦琼一脸平静地侧躺在矮榻上,眉头锁着,但是呼吸和脉搏都很平稳。   “贤侄你先去休息,这里且交给贫道与袁道友……”   孙思邈步入了屋中,坐到了榻沿,当仁不让地握住了秦琼的腕部,开启人工心电图监听模式。   “有劳二位道长了,多谢父亲和尉迟伯伯出手。”   程处弼点了点头活动了下发酸的脖子,今天他也真是累的够呛。   “没事的话,那老夫就先出去透透气去。”   尉迟恭爽朗一笑,正要转身出屋,被程咬金拿肩膀拱了一下。   两人眼神一阵疯狂交流,然后尉迟恭恍然地点了点头。   赶紧快步窜出了屋子,赶到了手术间左右一打量。   看到了那个摆放在不是显眼位置的瓷瓶子,不由得两眼放光,嘿嘿一乐……   程处弼正要身离开屋子,身手敏捷的程咬金及时一把揽住了他的肩膀。   “老三,今天可真是辛苦你了,接下来该怎么办,爹听你的。”   程处弼迎着程咬金那满是欣慰和赞赏的目光,腼腆一笑道。   “孩儿倒不觉得辛苦,父亲您去歇会吧。孩儿得先去收拾收拾手术器具。”   “你这孩子,怎么没点人情味。”   虽然戴着口罩,程处弼还是感觉到了亲爹温和的嗓音中透出的嗔意。   “你还不去见一见你秦贤弟和你秦伯母,莫要让他们孤儿寡母的心一直悬着。”   程处弼赶紧点头应是,也对,自己居然把这大事给忘了。   安抚好患者家属情绪,这可是一位敬业爱岗的医务工作者的天职。   程处弼出了屋子,站到了帘子通道边上,开始跟已经围过来的贾氏交流。   “伯母还请放心,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就需要等秦伯伯苏醒,因为他体质较弱,怕是还得一会。”   好几次都想伸手掀开帘子,闯入屋内的贾氏听到了这话,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能没事就好,不急,老身不急。”   ……   在程处弼安抚贾氏说话的功夫,程咬金伸长脖子,看到了尉迟恭已然鬼鬼崇崇地离开了手术间。   这才松了口气,慈眉善目地跟程处弼打了声招呼,美滋滋地负手离开,很快就撵上了尉迟恭。   两位大唐名将,堂堂国公勋贵,却一脸鬼鬼崇崇地朝着僻静的角落走去……   程处弼回到了手术室,这才注意到,一直没有离开的李承乾正很好奇地拿着那些亮闪闪的手术器械在打量。   看到程处弼投来的目光,李承乾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放下了手中的器械。   “就是有些好奇,没想到这些不起眼的器械,都有着它们各自不同的功用,实在是令我眼界大开。”   “今日辛苦处弼贤弟了,父皇果然没有错看你,秦大将军得以活命,全赖处弼贤弟之功也。”   “殿下说的哪里话,这也是亏得陛下和殿下的信任,还有许多人愿意相信我。”   程处弼一面收拾一面跟李承乾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李承乾这位太子殿下倒真是没有什么架子,不过,程处弼却觉得。   此刻的太子殿下,与那天喜欢到处乱窜去欣赏民间疾苦的太子殿下,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这时候的李承乾,儒雅风趣中又隐有一丝矜持,就一如第一次见面之时的感观。   可是那天的太子殿下则显得要更有生机,就如同一株偶然遇到了阳光的野草在努力地生长。   这会子更像是一株温室里的花朵,仿佛让人看久了,都会觉得,哪怕是枯萎了,也会是一朵很有造型感的干花。   虽然漂亮,却极度缺乏生机。   翼国公府门口,几名守备在府门的家丁,此刻心情也已经很是飞扬。   相互兴奋地聊起了自家老爷的病情,现在四枚箭镞都取了出来。   那么秦大将军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恢复昔日的威武霸气。   以后,翼国公府也不用大家老是愁云密布,总是担心最大的主心骨会突然坍塌掉。   就在他们吹牛打屁的功夫,就到了一阵疾蹄之声,从远处卷来。为首者,正是大唐皇帝李世民。   “陛下驾到……快快出迎!”一声大吼,很快传入了翼国公府深处。 第73章 阎王殿中今日只剩下白无常当差了?   李世民步入了翼国公府,在秦府管家的引领之下,大步朝内疾行。   到得手术所在的院落,已然收到了消息的人们都恭敬地朝着这位大唐皇帝陛下行礼致意。   “诸位平身,不必多礼。”李世民大手一摆,目光扫过在场的诸人。   最终落在了一身白手护士服,打扮怪异的程处弼身上。   “贤侄,今日,辛苦你了,秦卿如何了?”   “秦伯伯还未苏醒,此刻在那间屋子里。”程处弼朝着那个方向一指。   看到李世民就要迈步径直过去,赶紧拦住。“叔叔可是要去探望?”   “怎么,有问题吗?”李世民有点懵,这程老三又要干嘛?   ……   “嗯,请从这里进去,然后在这个隔间里穿戴上那些经过灭菌消毒的服装,还得戴好口罩和帽子……”   程处弼站在表情显得有些不太好看的李世民跟前耐心地解释道。   “这不是小侄故意难为,如今秦伯伯虽然手术成功了,可是还需要经历一段时间的恢复期。”   “若是探视的人,将屋外的灰尘污物带进去。   秦伯伯的伤口若是感染化脓,很有可能会前功尽弃。”   听到程处弼这般讲述,李世民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赞赏道。   “有劳贤侄提醒,贤侄这个时候都还如此警醒,实在是辛苦了。”   等到李世民,李绩、程咬金、太子李承乾也都重新换上了消毒过的衣服和口罩以及帽子之后。   程处弼这才打开了联通病房的那道房门。   病房内,同样装束的孙思邈正在把着秦琼的脉博。   而不放心自家夫君,早早就已经换装守候在病房里的贾氏也在屋里。   所有人都安静地站在病房内,打量着躺在榻上,眼皮时不时微颤一下,似乎随时都会苏醒过来的秦大将军。   ……   身体,犹如在云端,很轻,没有一丝的知觉……   秦琼觉得自己仿佛整个人都像是悬浮在半空中一般。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那仍旧显得发花而模糊的视线里。   则是一个个白衣白帽白脸似乎没有五官的身影。   秦琼自失一笑,喃喃地出声道。“想不到,这阎王殿中今日只剩下白无常当差了……”   “???”   李·白无常·世民:“……”   程·白无常·咬金:“……”   李·白无常·绩:“……”   孙·白无常·思邈:“……”   ……   “老三,你秦伯伯这是瞎了还是傻了?”   程·白无常·咬金一脸黑线,拿胳膊肘撞了下身边的程·白无常·处弼。   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   “爹……麻醉效果类似于醉酒。就算是病患在麻醉期间胡言乱语,也属于是正常范畴……”   原本还想要在阎王殿里边感慨唏嘘回味自己这波澜壮阔的一生的秦琼。   听到这对父子令人心肌梗塞的对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努力地眨了眨眼睛,不确定地问了句。“……老程?”   “夫君,陛下来探望你来了……”   一旁的贾氏抬手轻拭了拭眼角,温柔地低唤,提醒着刚刚苏醒的夫君。   贾氏也不乐意搭理这对父子,虽然程处弼就在方才救了自家夫君的性命,可没你们这么埋汰人的。   “秦卿,你总算是醒了。”   李·白无常·世民上前一步,坐到了榻沿,打量着面露惊喜之色的秦琼笑道。   “陛下,臣……”秦琼看到了坐在榻沿的李世民,就想有所动作,却被李世民拦住。   “卿能旧疮尽去,这可是大喜的事情。你且好好休养身子。   等你身子骨好了,朕还有重托拜托秦卿。   朝庭,还需要秦卿你这样忠心耿耿的肱股,大唐的军伍,亦需要你这样的柱石……”   “多谢陛下,臣一定早日养好身子,再为陛下,为朝庭效力。”秦琼感动地道。   君臣一阵寒暄,站在一旁的一干大唐名将,都颇受触动。   安抚了秦琼几句之后,李世民很是识趣地离开了屋子。   摘下了那让人觉得憋气的口罩,深深地吸了一口舒爽的空气,李世民转过了头来。   打量着程处弼这位高调做事,现在低调做人的小年轻身上,脸上绽开笑颜。   “处弼贤侄,今日,真是辛苦你了。”   “治病救人,这是我该做的份内之事而已。”   随着李世民的询问,程处弼倒也解释了一番今日手术的过程。   当听闻那卡在胸骨间的箭镞,已经让秦伯伯的心脏伤痕累累。   怕是稍有不慎,就会有性命之忧,在场的所有人都冒起了冷汗。   没有进去,而是站在屋外等候的袁天罡这才恍然大悟。   “看来,大将军每次病发,必是因为箭镞划到了心脏,这才会心痛如绞……”   “还好,都过去了。”李世民也是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   看着那跟前的程处弼,不禁心里边暗暗得意。   看来还是亏得朕有远见,让程老三来帮秦琼治疗旧疾……   正得意间,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那乐得不行,眉飞色舞的程咬金,李世民心中一梗。   罢罢罢,看在程处弼和秦卿的面子上,不跟这个混帐老流氓一般见识。   “贤侄,接下来该当如何行止?”李世民的目光再次落回程处弼身上。   “接下来这几天,需要防备术后感染,这才是秦伯伯能不能安然痊愈的最大关键。   还得注意观察,以免有其他意外所以,这几天,我会暂时住在这里。   随时观察秦伯伯的情况,也好及时处置。”   “那就辛苦你这孩子了。好,很好……”李世民宽厚的巴掌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   这么尽职尽责的年轻人,现如今真不多了。   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潜藏在人堆里边鬼鬼崇崇的李恪。   李世民再看看站在跟前英武伟烈的程老三,顿时不乐意了。   同样都是排行老三,为啥恪儿这个混帐就那么欠抽。   “恪儿。”李世民负起了手,鹰目如电,落在了李恪身上。   “儿臣在,不知父皇有何训示……”   李恪一挺脊梁大步上前,朝着父皇一礼,摆出了一副低眉顺眼的架势。   “你也留下,陪着处弼贤侄在此,看顾好秦卿,若是有事,速速命人入宫通禀。”   李恪迎着亲爹那凶光闪烁的威胁眼神,心中一紧,赶紧保证一定坚守岗位,圆满完成任务。   看到李世民的目光转来,袁天罡亦站了出来表态道。   “贫道会也孙道友也留下,尽一份心力。”   “有劳了,秦卿若能康复,诸卿之功,朕定不会忘记。”   李世民与李承乾离开了,扔下了李恪作为皇家代表监督。   一干亲朋好友,也都纷纷告辞,改日再来探望。   而程家四五六,作为程处弼的助手也留了下来。   毕竟他们与秦理的关系不错,有了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一块。   相信也能够让秦理这位过于斯文的翼国公长子能够感受到纯爷们糙汉子的真正魅力。   不过程咬金不放心自家亲儿子在此,跟尉迟恭打个伴留下。 第74章 指控杀人如麻的国公勋贵偷鸡摸狗?   “???”程处弼有点懵逼的站在自己所携带来的那些物资跟前,手里边拿着一个瓷瓶在发呆。   一旁东张西望、穷极无聊的蜀王李恪,看到了程处弼那副震惊的表情,好奇地走了过来。   “处弼兄你这是怎么了?”   “没了……不可能啊。”程处弼没理李恪,而是有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手中的空瓷瓶。   这里边可是足足装了两斤多的酒精,今日手术,包括病房消毒最多也就能用了半斤不到。   程处弼拔开了瓶塞,将瓷瓶瓶口朝下晃了半天,居然连一滴酒精都没有。   但是那溢散开来的浓烈酒香,让李恪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喉结都开始上下鼓动。   “处弼兄,这酒味道,可真香……”   “呵呵,香是吧?送你了。”心情很不美丽的程处弼,把这个空瓷瓶直接塞到了李恪怀中,喜欢你就抱着舔都成。   李恪一脸懵逼地看着怀中的空瓷瓶。   我特么可是堂堂皇子,蜀王殿下,你居然送我个不值钱的空瓷瓶?   算了,不跟喜欢胡言乱语的程老三计较,闻闻这味道,啧啧啧……真香。   “程亮!”随着程处弼的大嗓门。   正在一旁整理着物资的程府家丁赶紧答应了一声快步跑了过来。   “小人在呢,三公子有何吩咐?”   “我问问你,这瓶里的酒精,都哪去了?”   程处弼阴沉着脸,指了指李恪怀中的空瓷瓶。   蜀王殿下此刻眼神迷离地对着瓶口在做深呼吸。   “三公子,不是小人干的。”程亮看到程处弼那张不乐意的脸,垂头丧气地道。   “那是谁?”   “小人,小人……”程亮的目光东张西望,似乎有点害怕。   这样的神态,越发地让程处弼起疑。“难道是我爹?”   这不太可能吗?亲爹更习惯明抢。   “不不不,不是老爷,小人怀疑是尉迟大将军……”   程亮的脑袋摇得飞快,偷瞄了一眼不远处的李恪,小声地禀报道。   “……大将军在手术间呆了好一会,小人就好奇的往里瞅了两眼,大将军就不乐意了……”   想到自己掀开纱帘,就看到了尉迟大将军那张不高兴的黑脸。   还有瞪起来满是凶光的铜铃大眼,程亮就觉得脊梁冒起了毛毛汗,当时直接就怂了。   程处弼脸色一黑。真要是尉迟大将军的黑手,那自己……嗯,程处弼立刻想到了自己敬爱的父亲。   怕唯有请亲爹出面,才能够跟尉迟大将军掰掰手腕。   只是,就为了点酒精,去指控一位杀人如麻的国公勋贵偷鸡摸狗。是不是太小题大作了点?   就在程处弼尚在纠结的当口,突然看到了,他看到了敬爱的父亲程咬金与尉迟恭大将军。   从一处拐角处显露出了身形,两位大唐名将显得份外的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给人感觉就好像是这两个糙老爷们,刚刚中了五百万福彩一般。   “???”程处弼有些懵,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哈哈哈……老三,为父来也。”   程咬金也看到了程处弼正呆若木鸡的瞅着自己,嘿嘿一乐,大步走了过去。   “老三哪,今日可真是辛苦你了。我跟你尉迟伯伯突然有点事情,得出府去办,一会就回来。”   “好了,爹就先走了,有事回头再说。”   程处弼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亲爱的父亲扔在了原地。   程处弼的脸色有点黑。为何亲爹说话的时候,嘴里边冒出了一股子熟悉的高度酒味道?   呆呆地看着这两位大唐勋贵恶霸榜的顶尖人物并肩而行,然后,程处弼的视线下移。   他看到了,看到亲爹和尉迟恭的腰带上,都系着一个不大的水囊。   随着他们豪横嚣张的步姿,左右摆荡,份外妖娆……   程处弼的脸色越来越黑,黑得就像是口蒸了三百多斤柘酒的铁锅锅底。   真相,似乎瞬间就解开了。   “你爹对你可真好。”李恪拿瓶塞塞住了瓷瓶,提在手中,舍不得放下。   很是羡慕这位凶名赫赫的程咬金,在面对处弼兄是显得十分的慈祥和蔼。   “哈,亲生的能不好吗?”程处弼有力无力地道。罢罢罢,子不言父过,儿不嫌母丑……   只希望这二位老汉别酒精中毒了,不过,以这二位常年酒桌上厮杀的大酒量,还有那强壮如同人熊一般的体格。   就剩下的那不到两斤的高度酒,应该不至于到那种程度……吧……   不过想了想,程处弼还是不太放心,赶紧在程亮耳朵边叮嘱了两句。   程亮心领神会地快步朝前狂奔而去,当然不是去尾行两位杀人如麻的糙老爷们。   而是去找到程家的护卫头子程杰,让这位多盯着点,有啥问题就赶紧过来禀报。   另外就是让他顺便回家一趟,再去拿点酒精过来。   自己给秦伯伯清理创口总不能用令人生不如死的石灰水吧?   ……   不大会的功夫,程咬金与尉迟恭便在秦府附近寻到了一间酒楼,二话不出直接挑了一间雅间。   两个水囊,都被摆到了案几上,这才刚上了凉菜,二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动手。   就见凶名赫赫的程大恶霸端起了那只倒了约五六钱份量的酒中精华,冲尉迟恭遥敬。   “来,咱们哥俩干一个。”话音刚落,便迫不及待地仰起了脖子一口抽干。   瞬间,那张满是横肉的脸瞬间皱巴成一团,手对着空气虚抓几下。   挤眉弄眼老半天,这才劫后余生般地狠狠哈了一声。“痛快!”   之前也已经偷尝到过滋味的尉迟恭咽下酒中精华的瞬间。他的表情和动作,与老程简直如同一彻。   然后一脸陶醉,满足地从喉咙一直顺着摸到了肚子。   “爽!某家觉得像是有把刀子,从这生生插进去,一直插到肚子里边,忒带劲。”   “这是拿近百斤酒才制得的酒中精华,一两酒中精华就得好几斤酒提炼,劲不大才怪。”   程咬金打了个熏人的酒呃。   尉迟恭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皮子道。   “他娘的,不愧是叫酒中酒华,好宝贝。来,咱们弟兄再干一个。”   两人几乎是一口菜没吃,酒到杯干,不大会的功夫,尉迟恭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晃了晃有些犯晕的脑袋。“老程,这他娘的劲怎么这么大?”   程咬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他娘的才喝了不到半斤,为何觉得眼睛都有点花了。   不过,作为大唐勋贵圈豪横的恶霸,自然不能怂,程咬金强硬地一笑。   “程某不觉得啊,兄台你不成了?”   尉迟恭不乐意了,谁不好脸面,就你老程能耐是吧?举起了杯子,一口抽干。   “呵呵,就这么丁点酒,某家能醉得了才怪,继续。”   春风吹,战鼓擂,酒桌之上谁怕谁?   两位性格刚强的糙老爷们开始继续酒到杯干。那浓烈的酒香味。   不但溢满了雅间,甚至顺着门缝钻了出去。   程杰和尉迟家的护卫都眯着两眼,满脸陶醉状地频频深呼吸…… 第75章 你秦伯伯年纪那么大,喝奶是否不太合适?   不到一个时辰,程杰这位护卫头子就有些气极败坏地窜回了翼国公府。   程处弼收到了消息,赶到了府门处,就看到了两位大唐名将,勋贵恶霸被护卫们吃力地搁到了备下的门板上。   然后,就这么朝着翼国公府里抬进去。   “……这是啥意思?”程处弼看着这两位呼噜震天,满身酒气的长辈,扭头看向程杰。   “老爷之前跟尉迟大将军喝酒的时候,说好喝完酒就得回翼国公府陪着秦大将军。   嗯,不能不讲义气,爬也得爬回来……”   程处弼黑着脸呵呵一乐。也对,总不能让两位声名赫赫的大唐名将真在大街上爬。   所以,在这二位喝得不醒人事之后,程杰寻了辆马车,把这二位给扔车上,送了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收到了消息的李恪也匆匆地赶到了府门处,看到了这二位凶名赫赫的勋贵恶霸。   此刻都只能平躺在门板上,呼噜声此起彼伏。   这位被李世民夸奖为英果类已的蜀王殿下两眼放光,一脸新奇的表情凑到了近前。   “哎哟,这不是千杯不醉的程伯伯和尉迟伯伯吗?”   “二位伯伯,小侄在给您二位打招呼呢……”   二位大将军的护卫全都一脸黑线,瞪着这位陛下的三儿子,总觉得这小子很欠抽。   “……”程处弼也是一脸黑线,看向这位满脸兴灾乐祸得笑开了花的李恪。   “我说贤弟,那可是家父,你这么当着我的面这么说话好吗?”   “哎呀呀呀……处弼兄不必着恼,小弟我也就是想跟二位长辈打个招呼。”   李恪这个混帐嬉皮笑脸的朝着程处弼拱了拱手,啧啧连声地道。   “话说回来,二位大酒量这才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就喝成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   程处弼没理会某个欠收拾的王爷,仔细询问了程杰这二位长辈的详细情况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这二位大佬真把这高度烈酒当成了低度酒,居然饭菜都没碰上几口,就直接开始酒到杯干。   更何况,习惯性饮用低度酒的人,陡然去尝试高度烈酒。   能撑到差不多一斤份量才醉,这已经说明他们抗击打能力很强了。   就像能一顿能喝一箱啤酒的人,怕是不见得能够有半斤高度酒的酒量。   程处弼在前世就见过一位奇葩,啤酒对他而言,如同饮水恰汤,一天一箱不带腿软的。   可是白酒,呵呵……三两下去,这家伙就能给你直接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秦府的家丁,很快给这二位自相残杀,同归于尽的大将军腾出了客房。   想了想,找来了负责监管医闻用品的程亮,让他将又去府里拿来的酒精化为整零,分成了四个小瓶分别收藏。   以免再次被两位好酒贪杯的长辈一网打尽。再说了,总是喝醉也不好,万一喝成酒精中毒咋办?   ……   “肉粥,鸡汤……只有这两样?”程处弼看了看秦府家丁给秦伯伯送来的晚餐,不禁一愣。   “不对吗?”秦琼强忍着伤口传来的疼痛,咽下了贾氏亲手喂来的粥。   贾氏也有些疑惑。“一般生了病的人,不都吃这些东西吗?”   程处弼收到了听诊器,作为一位有高级营养师资质的专业人士,他朝着贾氏提出了意见。   “伯母,像秦伯伯这样体质虚弱,现如今最要紧就是要补充蛋白质……   嗯,总之食谱不能太单一……”   程处弼觉得心累,很多过去不加思索就能脱口而出的用语。   再如今,却都变成了自己胡言乱语的证据,这叫什么事。   “???”贾氏整个人都懵了。蛋白质是什么鬼,鸡蛋白吗?   程处弼没有继续发言,耐心地等贾氏亲自给秦琼喂了粥和汤。   等到秦琼躺回了床上闭上双眼养神,这才朝着贾氏道。   “我的意思是,最好每天给伯父吃两个鸡蛋,喝上一两斤奶。”   “???”闭目养神的秦琼眼珠子瞬间睁成了铜铃,看向程处弼这个胡说八道的程老三。   “你小子能不能别瞎说,老夫可是成年人。”   “秦伯伯,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我可是专业人士,让你吃蛋喝奶是为了你好。”   程处弼不乐意了,就算是需要照顾病患情绪,但是有些专业知识还是要据理力争。   贾氏有点懵,甚至脸上有些臊,可是仔细打量了程老三几眼。   发现这小子表情很正经,很严肃。   按下了心中疑窦,安抚了秦琼几句,让夫君重新安静下来,这才示意程处弼跟自己离开病房。   出了病房,贾氏侧头看了一眼病房中的秦琼,朝着程处弼略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问道。   “你秦伯伯他年纪都这么大,喝奶是否不太合适?”   程处弼正色,表情很严肃地道。   “怎么不合适了?重要的是奶里边有很多的营养物资,就打个比方吧。   婴儿啥东西都不吃,就只喝奶,却也能长得白白胖胖的,这不就证明奶很有营养吗?”   贾氏想到了自家的儿子小时候白白胖胖的小模样,不禁认同地点了点头。“这倒也是……”   看到贾氏认可了自己的理念,程处弼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开始积极起来。   “府里有没有奶源,如何没有?小侄看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看到程处弼如此认真上心,贾氏心头一暖,打量着程处弼。   越发觉得这孩子眉清目秀,英伟俊朗,一点也不像他爹,倒是很像他母亲。   虽然有时候跟他爹似的胡言乱语不分场合,但这孩子心地善良,真是个好孩子。   “你这孩子,这个……还是有的,这就不劳贤侄你费心了。”   贾氏咬了咬牙,奶这种营养品,想想办法,总还是能够弄得到的。   看到贾氏有些心神不属,程处弼本想开口问是不是觉得困难。   不过贾氏又草草的寒暄了两句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这个时候,闲得蛋疼,一直在秦府里边瞎转悠的李恪又溜达了过来。   “处弼兄,刚刚你跟秦夫人聊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告诉了伯母,给秦伯伯多吃一些奶蛋制品,有了足够的营养才能够好得快些。”   “奶蛋,怎么做?”李恪一听这话,不由得馋了起来。   “首先,得有奶,还得有蛋,你有吗?”   程处弼不乐意地打量着李恪,这个一整天都袖手旁观,一副无所事事的吃货,没好气地道。   “???” 第76章 每天一杯奶,强壮中国人   清晨时分,一整夜,被伤口疼的睡睡醒醒,脑子还有些迷糊的秦琼瞪着天花板。   想睡睡不着,但是又很困,动一下,伤口都很疼。不过好在,秦大将军是一位英勇的战士。   如果是在战场上,这样的疼痛,当然不可能让他皱一下眉头。   秦十力,这位负责守夜的护卫立刻被秦琼发出的动静惊醒了过来。   “老爷您醒啦,怎么样,看您眉头皱的这么紧,一定很疼吧?”   “唔……还行,怎么是你在此?”秦琼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问道。   “程三公子守您守到了差不多子时,小人劝他先回去休息了。”   秦琼听得心头一暖轻笑道。   “那小子,倒是难得,有担当,尽职尽责的年轻人,如今不多了。”   聊了没几句,就听到了动静,秦琼看着那掀帘而入,提着个食盒的身影,目光不由得一暖。   “见过夫人。”秦十力赶紧起身问安。   “十力兄弟,你也快去休息会吧,老爷这里有我。”   贾氏先冲秦十力吩咐了句,这才坐到了秦琼的榻边。   “夫人你怎么这么早?”秦琼打量着脸色有些憔悴的妻子,心疼地道。   贾氏扭头,直到看到秦十力离开了病房,这才深吸了口气打开了食盒。   “没什么,就是……嗯,夫君来,妾身给你备好早餐了,快些用吧。”   很快,贾氏端起了一个碗,碗中,则是一碗荡漾的白色的液体。   秦琼看到这碗液体,不禁讶然道。   “秦五力涨本事了,居然熬出来的鸡汤如此浓白。咦?不对啊,这不是鸡……”   “嘘,小点声,赶紧喝了。”贾氏没好气的瞪了自家夫君一眼催促道。   “这……这难道是……”秦琼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像铜铃。   “我说夫人,我一个大佬爷们。”   “夫君,昨个程三郎可是再三叮嘱妾身,说夫君你受旧疾折磨时间太长,如今又刚做了手术。”   “可以说是元气有损,必须要喝此物才能够让你快些好起来。”   “妾身这是好不容易才弄来的,夫君,想想妾身,想想理儿,为了我们……”   看着神情憔悴的贾氏眼眶都红了,秦琼闭上了双眼,无奈地长叹了一声。   端起碗,仰起脖子,大口大口的吞咽,如饮烈酒。一碗大约一斤多的奶,全部倒进了肚子。   贾氏这才松了口气,赶紧又第一时间给秦琼抹了抹嘴边的奶渍,又将空碗赶紧收起。   终究,她也觉得有些不太好,毕竟,嗯嗯……   接下来,一碗鸡蛋羹端了出来,这样的早餐,自然是按照程处弼的交待精心制作的。   一碗奶灌下去,有点翻白眼的秦大将军半天才缓过气来,然后由着贾氏给自己喂着蛋羹。   此刻气氛,总是显得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   ……   好好地休息了一个晚上的程处弼用了早餐,问了问父亲的情况,得知两位老汉已然酒醒。   想了想,还是暂时先别过去,省得这二位千杯不醉的大唐名将尴尬。   出了客房,与李恪汇合一路,朝着秦琼所在的小院行去。   不大会的功夫,便来到了病房旁边的偏屋。   穿戴上了一身白服白帽,戴上了白口罩,二人这才步入了秦琼所在的屋子。   正好看到贾氏在收拾着食盒。“见过伯母,见过秦伯伯,今日感觉如何?”   程处弼很有礼貌地问候了句,这才开始给秦琼做检查。   “还行,就是伤口疼痛,难以入眠,不过这倒也习惯。”秦琼很是豪迈的一笑。   “大将军戎马一生,视疼痛如无物,孤实在敬佩。”李恪心悦诚服地朝着秦琼一礼。   程处弼一面给秦琼检查一面问道。“伯母,今天早上给秦伯伯吃的都有什么?”   “……”贾氏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恪,又看了一眼表情开始显得有些尴尬的夫君。   低声地敷衍道。“就是照贤侄你昨个说的那般准备的。”   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嗯,那就好,秦伯伯你记住了,每天,鸡蛋和奶都是必须的。”   “奶?”一旁的李恪有些懵逼。好像听到了一个不太正经的名词。   程处弼欣然一笑,信心满满地宣传着二十一世纪的科学膳食理念。   “作为病人,就应该多补一补,正所谓药补不如食补。蛋奶制品,就是病人最优的食补材料。”   正在解释,却看到李恪的表情很不对劲,似乎,受到了惊吓的样子。   程处弼不乐意了。嘛意思,不明白“每天一杯奶,强壮中国人”这样的优生优育口号的意义吗?   跟闭上了眼睛,表情似乎不太乐意搭理人的秦伯伯和伯母道别。   程处弼朝外行去,一面不忘严肃地教育李恪,这个不相信科学的大唐皇子。   “不信你到长安城里边溜达溜达,那些北方的突厥人他们的体格为何会健壮,就是因为他们常年饮用奶制品。”   “你是说牛奶和羊奶?”李恪仿佛才醒过神来。   “废话!”程处弼不乐意的瞪了这个知识面匮乏的年轻人,缺乏九年制义务教育就是这样。   要不是看在你爹是皇帝,脾气不太好的份上,肯定让你请家长。   ……   “……”病房里,秦琼与贾氏面面相觑,一股子有些古怪,略有些尴尬的气氛,继续在病房中蔓延……   贾氏脸有些烫,嗯,想来应该是夏天快要到了的缘故吧。   “那个,妾身去交待下五力,让他一会赶紧去买两只母羊回来。”   “嗯……辛苦夫人了,我得躺会。”秦琼点了点头,看着身姿有些仓皇的妻子提着食盒离开了病房。   这才重新软倒在病床上,盯着天花板,双手紧握成拳。   老半天,杀人如麻,气盖云天的秦大将军忍不住低骂了句。   “程老三,你个话都不说明白的小混蛋!”   躺在榻上,砸了砸嘴,似乎,好像还有奶味……   就在此时,听到了病房外传来了熟悉的大嗓门。   “二哥,今个可是好些了?”程咬金人还未进,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呵……好?”秦琼咬着牙根,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现在有点不太舒服,让我安静一会。”   “二哥这是谁惹着你了,怎么感觉你情绪不对?”程咬金嘿嘿一乐,一屁股坐到了左侧榻沿。   紧随其后而来的尉迟恭不乐意跟老程蹲一块,坐到了右侧同样嘿嘿的乐着。   看着两张面目狰狞的毛脸冲自己咧着大嘴亮着门牙直呵呵。   秦二哥目光空洞的看向了天花板,满脸的生无可恋。 第77章 拜见大将军,为大将军贺!   到得术后第三天,秦琼动手术的几处创口愈合良好,都没有发炎红肿的迹象。   秦琼已然在程处弼的建议之下,下床缓慢地踱步活动。   得见老兄弟可以起床下地,程咬金和尉迟恭放心的离开。   当然,程咬金顺手把程家四五六这三个祸害给提溜走。   嗯,这几日,翼国公府的家禽、家畜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连带秦家那懂事听话的秦理,也差点让这哥仨带歪了道……   不过,小大人似的秦理,在那精力旺盛,追鸡撵狗的哥仨影响之下。   显得不那么的拘紧内向,性恪明显变得开朗了不少。   这倒让贾氏在头疼之余,也多了几分的欣慰,正应了句老话,男孩子家,宁可人讨嫌,莫让人可怜。   听到程咬金要把那三个娃带回家的消息,秦府大管家秦大力如释重负。   负责厨房的秦五力也总算是松了口气,不用担心养的鸡鸭再成日神经兮兮的,吓得连蛋都不敢下。   只是离开的时候,程咬金从程处弼这里以治口疮之名拿走了两瓶半斤装的酒中精华。   嗯,不光他要治,尉迟伯伯也生了口疮,喝酒都不利索,就得这玩意来治。   对于这样拙劣到极其生硬的理由,子不言父过,儿不嫌母丑的程处弼除了呵呵以对,还能干嘛?   程处弼每天在秦府倒也不无聊每天就是跟李恪喝点葡萄酿,吃点小菜,吹牛打屁。   正好旁敲侧击的从李恪这里,多了解了解大唐初年的各种相关情况。   数天一晃而过,就到了拆线的日子,程处弼再一次将病房里的人们都撵了出去。   只留下了李恪这位成日无所事事的蜀王殿下来充当助手。   随着他手中锋利的手术剪咔咔咔,一根根的棉线从创口抽出,扔到了李恪端着的铜盘之中。   拆完了线,再抹上了遍高度酒,瞬间,那溢散开来的浓烈酒香,让程处弼听到了深呼吸二重唱。   一位是李恪,一位是秦琼。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在拆线这样的吉利日子,懒得再板着脸教育他人。   毕竟,维持良好的医患关系,是每一位优秀地医疗工作者应尽的职责。   ……   再用狗皮膏药制作的胶布和透气的纱布将伤口给包扎好,秦琼穿好了衣物,心情有些激动地迈步。   在困于病房数日之后,终于第一次掀开了门帘,步出了病房。   屋外,晴空碧蓝如洗,一切的颜色都显得那样的生动。   空气也要远远比动不动就被人拿石灰水来洗涮涮的病房清新得多。   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秦琼注意到了,此刻病房前的空地上,挤满了家丁护卫,以及妻子贾氏和秦理。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秦琼那张昔日憔悴枯槁的脸庞,而今却显得容光焕发,神采飞扬。   精气神仿佛重新回到了体内,瘦骨嶙峋的身体比动手术前,都略微的多了几份的厚实感。   管家秦大力已然忍不住红了眼眶,卟嗵一下子拜倒在地,声嘶力竭地高呼道。“拜见大将军,为大将军贺!”   数十名追随着秦琼沙场征战,出生入死的护卫们亦是泪流满面,奋力狂吼。“拜见大将军,为大将军贺!”   秦琼这位面临生死存亡,都能面不改色的铁血男儿,此刻,听着这声记忆之中,刻骨铭心的胜利欢呼。   仿佛刹那之间,回到了跃马击槊,纵横沙场的那些年。   经历了艰难的沙场厮杀,斩将夺旗,率军大胜之际,一声声这样的胜利呼号仿佛山呼海啸,响彻天地间……   一时之间,秦琼不禁浊泪横流,昂首闭目,哽咽难言。   贾氏脸上笑颜灿烂如花,可偏偏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秦琼的嫡长子秦理,此刻份外的乖巧,轻轻地抱住了娘亲的胳膊。   满脸崇拜地看着那前方,立身于天地间,仿佛已然变得高大了许多的父亲。   “唉,这样的场面,实在是令人唏嘘感慨……”   跟程处弼一起留在了病房里边,没有出去打扰的李恪吸了吸发红的鼻子感动地道。   程处弼也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秦伯伯是条好汉子,本就不该在如此年纪,就只能颓然卧榻等待死亡。”   两人正低声议论的当口,却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喧哗。   透过门帘,看到了程咬金、李绩、尉迟恭、李客师等好些眼熟和不眼熟的人们正快步而来。   看到了站在屋外的秦琼,都纷纷快步上前,围着这位明显精神头十足的秦大将军道贺恭喜不已。   “二哥,我老程没说错吧?瞅瞅你这会子的精气神,可是比之前强得太多。”   程咬金满脸得色地目光一扫。“咦,我家老三呢?”   程处弼与李恪快步走出了病房,赶紧给这些长辈们见礼。   “好小子,你这本事,可真不是吹的。”   “就是,这程老三不错,小伙子精神,比我家那孽子强多了。”   “哈哈哈,好本事的小娃儿,长得也好,比你爹眉清目秀。”   听着这些看似夸人又份外不顺耳的话,程处弼脸都黑了。   可是面对这帮子亲爹的好兄弟,凶神恶煞杀人如麻的糙老前辈。程处弼所能做的也只能是低眉顺眼的强颜欢笑……   李恪这位蜀殿下,虽然努力刻意地保持皇子风范,可他那眼中捉狭的笑意还有时不时抽搐的嘴角和眼角。   暴露了这位大唐不良皇子的表率,内心正在兴灾乐祸的看热闹。   “处弼贤侄,请受秦某一礼。”秦琼清了清嗓子,朝着程处弼深深一揖。   程处弼赶紧僻开,还了一礼。“秦伯伯您这是做什么,治病救人,这不过是我的份内之事。”   一旁,秦理冲娘亲贾氏点了点头,然后大步走到了程处弼跟前,卟嗵一下子跪下,用他那稚嫩的童声大声道。   “秦理,谢过程三哥的救父之恩。”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目光落在了秦理这位翼国公长子身上。而秦琼向站在原地有些懵的程处弼道。   “处弼贤侄,你我两家乃同家之好,我与汝父更是生死之交。   今日活命之恩,老夫也就不多言语。日后,若有用得着秦某的地方,只管开口。”   “二哥,嫂夫人,你们这是做什么,咱们可是几十年的老兄弟。”   程咬金上前将秦理拉了起来,笑眯眯地轻拍了拍秦理的小脑袋瓜子。   “这小子是个好孩子,再过二十年,那可就是他们这些年轻一辈的天下喽。”   “今日二哥身体大好,是不是该备下些酒菜,让弟兄们乐呵乐呵。”   这话让秦琼爽朗地大笑出声。   “那是自然,诸位弟兄都来得正是时候。来人速速上酒上菜,莫要怠慢了诸位贵客。”   “诺!” 第78章 传世大作《程咬金与六小金镇宅避邪图》   许久没有如此热闹的翼国公府,召开了盛大的家宴,纵是程处弼数次警告和提醒。   秦大将军还是喝了好几杯酒,直到,程处弼干脆让秦理这个小孩儿,站出来代父敬酒。   秦琼这才意犹未尽的以鸡汤代酒。   程处弼和李恪作为晚辈,继续保持低调苟发育,尽量地避免被糙老前辈们的酒桌厮杀波及。   牛进达与一干老兄弟们畅快痛饮,只是目光落在那乖巧听话的秦理身上。   或者是看向那个出息了的程处弼时。   眼底的痛楚,唯有用大杯大杯的美酒才能够抚平。   这一场酒宴,足足持续了一个多时辰,这才散去。程处弼又交待了秦大力一些注意事项。   这才跟随喝得神采飞扬,意犹未尽的亲爹,一起告辞离开。   李恪也辞别离开,他得去宫中,向李世民禀报秦琼的情况。   回到了府中,程处弼就被程咬金拉着拐了个弯。   “这段时间,你一直忙着给你秦伯伯治病,咱们老程家制作酒中精华的大事,给耽搁了。”   “不过正好,让爹有时间收来了不少的柘酒,走,爹带你去看看够不够。”   来到了程处弼之前做手术的小院。   程处弼走进了小院的瞬间,直接就懵逼了。   他看到了……看到沿着墙角,足足摆了整整一面墙的大酒子。   “爹,你这是买了多少?”   程咬金满脸成就感的抱起双臂,打量着这些足足有两百个,容量为二十斤的酒坛。   “之前买了三百斤,这些日子,老夫觉得那玩意治口疮带劲,又多买了一点。”   “多买了多少,爹你还是给句实话比较好。”程处弼黑着脸,声音显得那样的乏味而枯燥。   “也不多,后来又添了三千来斤,嗯,三千七百斤。   你也知道,爹这个人最烦零头,所以就特地凑了个整,好记。”   程咬金笑得慈眉善目的走上前去,拍拍这个坛子,看看那个坛子。   那副模样,慈祥得,就像是抚摸着藤上漂亮小葫芦的白胡子老爷爷。   正在期待着葫芦娃们快快的成长,早点能够从葫芦里边蹦出来让他好好的疼爱。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四千斤,这都能造个别墅小泳池了。   看来,亲爹这是在逼着亲儿子,赶紧把规模化提炼酒精的事业提上日程表。   “怎么样老三,还可以吧,这炼制酒中精华有什么难处,只管跟爹说。”   迎着亲爹那慈祥的目光,程处弼呆滞地点了点头。“嗯,孩儿需要一些装置,另外,还需要一些信得过的人。”   听得这话,程咬金豪横地一笑,叉起了腰,打量着那两百多个酒坛子,大手一挥,如同检阅部队的领导首长。   “那是必须的,放心吧,这点爹心头有数。这酒中精华可是咱们老程家的秘密,当然不能让外人知晓。”   “爹说的都对。”   “哇哈哈哈……好,老夫就喜欢听这话,走,咱们去瞅瞅你那三个弟弟去。   这几日老夫也忙着公务,没时间看管,这三个小混蛋都快上房揭瓦了。”   “……”程处弼在临出小院之前,又回头看了眼那个酒坛阵列。   罢罢罢,整就整,好歹自己以后也不愁有高度酒用。   ……   阎立本的妻子温氏温三娘缓步进入了大姐的府中,看到了显得很是憔悴的大姐正在跟二姐说话。   看到了温三娘,温大娘与温二娘不禁一愣。   “三妹,您怎么,怎么变得这么精神抖擞的了?”温二娘有些好奇地问道。   “是啊三妹,你这是怎么了?”温大娘也是一脸疑惑。   “小妹见过二位姐姐,小妹这些日子,总算是能够睡上安稳觉了。”   温三娘嫣然一笑,荣光焕然的笑容,让同样饱受失眠苦恼的温大娘愣了愣。   “是哪位名医,三娘,你可要替姐姐引荐引荐。”   “姐,不是名医,是我夫君,前些日子他为了让我能够夜里安睡。   给我画了一幅很是凶神恶煞,可以镇宅避邪的画。”   “真的假的,有那么神奇吗?”温大娘与温二娘一脸懵逼,都不太相信。   “小妹难道还能欺骗二位姐姐不成,告诉你们,我可是好不容易才从我夫君口中打听到的,你们可千万要保密。”   “放心吧,大姐和你二姐的嘴可紧实着,你快说说……”   “那幅画所绘的,可是咱们长安城凶名赫赫的大恶霸卢国公。”   “嘶……”温大姐、温二姐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他们嫁入的是普通富庶人家,没见过这位卢国公,可是这位勋贵恶霸程咬金的恶名,焉能不知?   “他可是亲自到我家里,让我夫君给他绘的画像,你们不知道……”   “那天夜里,小妹我初看到那幅画,哎哟,直接把我给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我夫君就把那幅画,给贴在后院门上,打那天起。   我呀,天天都是脑袋沾床就睡着,第二天麻麻亮才醒,睡得可真舒服。”   “三妹,大姐我跟你一般,也是难得睡个好觉,你看……”   “你可是我亲姐姐,上回过来就听闻大姐你这段时间又休息不好。   小妹就求了夫君,今日总算是成了。”   说到了这,温氏很得意的一笑,让侍女将抱着的长竹筒递了过来。   “大姐请看……”   “哇……好吓人,大姐,你看他那眼睛,瞪得好可怕,像要蹦出来杀人似的。”   “是啊是啊,他那牙,小妹都觉得能把人骨头给咬断掉……”   “还有他的胡子,跟钢针似的……”   “原来那位程大将军长这般模样,难怪可以镇宅避邪。感觉比神荼、郁垒吓人多了……”   “哎呀,真是嘞,姐姐我也吓得冒汗了都,这还是大白天的,若是晚上见着,那可要吓死人了都。”   “真是我的好三妹,太好了,你这份心情,姐姐可是定要收下。”   “二姐我倒没有你们姐俩这睡不着的毛病,不过呀,我倒有个好姐妹手帕交,也跟你们姐俩似的……”   “大姐。姐夫不是做印书的吗,要不你问一问,能不把把这幅画给……”   一天之后,大唐胡氏印书坊中,多了一幅精美的国卷。   正是大唐著名艺术家阎立本的传世大作《程咬金与六小金镇宅避邪图》。   大腹便便的胡大掌柜亲自坐镇,最优秀的几名画工和雕匠都严阵以待,表情无比严肃。   “用最好的纸,最上等的墨,给我雕好印好。另外,不得损坏这幅阎大家的画作。”   一干画匠和雕匠整齐划一的大声答应。此刻,他们的目光都直勾勾地落在了这幅画卷上。 第79章 这病日夜煎熬,令朕身心俱疲……   大安宫内,一位须发花白,脸色略显憔悴的老者,正斜靠在榻上。   孙思邈坐在榻旁,闭目垂眉把着脉门,良久之后,这才睁开双眼道。   “上皇,您这几日,感觉如何?”   这位老者,正是于武德九年退位的大唐开国之君,如今的太上皇李渊。   李渊勉强一笑坐起了身来。   “朕这几日,还是不爽利,也就是服着药的时候,还能够轻松一些。”   “孙道长,这病,难道就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吗?”   “这……禀上皇,贫道也实在是没有其他的好办法。”孙思邈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颇有些颓然地道。   看到孙思邈那一脸为难的模样,李渊宽厚地一笑摆了摆手。   “无妨,朕并非是要难为道长。只是这病,日夜煎熬,令朕身心俱疲,唉……”   “多谢上皇体恤贫道。上皇现如今最要紧的便是保持好心态,而且最好多走动走动。”   李渊点了点头,看着孙思邈开了药方之后,递给了等候在一旁的医官。   亲自起身,目送着孙思邈离开。   “上皇,时辰差不多了,您需要用膳吗?”一名宦官步上前来,小心地询问道。   “不急,朕要先……”李渊略有些不耐地摆了摆手,然后示意道。   很快,李渊站在了原地,周围被宦官们用绸布遮挡住。   然后,所有人的耳朵里边,都听到了,犹如淅沥的小雨溅落的声音。   只是那声音只持续了一小会,就跟水管堵寨了一般。   然后就要等上许久,才能稀稀拉拉地敲打出几声……   李渊抬起头,看向屋顶,然后又开始憋气,用力。   宦官们的表情很平静目光呆滞而麻木,他们对这一幕,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良久以后,李渊这才看着衣襟上的湿痕,一脸的生不如死。“朕要沐浴……”   ……   卢国公府那个醉死过去,醒来之后失忆兼失心疯的双失少年——程处弼。   居然莫明地懂得了一手神奇的医术,能够用小刀子给人开膛剖腹。   不但能够把兔子、狗这些小动物的肠子给割掉扔了,还能让它们继续活蹦乱跳而不死。   并且还治好了这些年来,因旧疮难愈,不复往跃马横刀,纵横沙场的翼国公秦琼秦大将军。   某酒肆里,关于秦大将军经过治疗,满血复活的消息,正成为这些食客们八卦的话题。   “真的假的?就程老三……吃狼心狗肺的那个?”食客甲瞪大了眼珠子满脸难以置信。   “那可不,大前天,我家那小子,正好经过翼国公家大门口,恰巧就看到了秦大将军出府。”   “就见大将军站在府门口,那么一跃,直接就蹦出丈许远,直接就上了马。”   “真不愧是勇贯三军,斩将夺旗不在话下的秦大将军……”   “大将军跃马横槊,威震天下,昔日因为旧疮不愈,只能蹉跎于病榻,实在是让人痛心啊。”   “就是,没想到那个失心疯的程老三居然有这等本事。”   某位喝得已经开始两眼发直的仁兄唾沫星子横飞的夸张比划。   “听说秦大将军剖开胸腹之后,取出了这么长一只狼牙箭,那箭头铮亮,连那箭羽都在。”   “秦大将军起身之后,还拿弓来试射了一下……”   “真的假的?”一干喝得很是嗨皮的食客们纷纷哗然不已。   “当然真的,听说那一箭直接就射穿了府中的一棵碗口粗的大树。”   “……”   这样的八卦传闻,迅速地传递在大唐长安城的街头巷尾,好事而八卦的长安百姓们都眼冒精光,议论纷纷。   更有好事者蹲到翼国公府门外,一蹲就是一天,就为了瞅一瞅秦大将军是否真的尽复武威雄壮。   “我他娘的想揍人,你看他们……”   秦十力站在于府门外,黑着脸看着那些游弋于不远处,闲得蛋疼的街坊四邻,整个人都不好了。   “行了,他们要瞅,由着他们呗,都街坊四邻的,你还真去揍他们一顿?”   一旁的家将嘿嘿一乐,顺势打量了一眼秦十力的腿。“到是你,腿咋样了?”   “当然是全好了,你看。”   秦十力抬腿左右摆动了几下,双腿蹦了蹦,这才一脸唏嘘中带着几丝纠结地道。   “程三公子这本事,真不是盖的。”虽然有一些小的瑕疵,但那是救命恩人,有才华的人,谁没点瑕疵?   就像自家老爷,威震天下,义薄云天,可是比程大将军那些人在风评上强得太多。   可自家老爷却子嗣艰难,如今长子也才八岁。   看看跟自家老爷斩鸡头烧黄纸的生死兄弟程咬金。呵呵……程大将军浑身瑕疵,可有啥,人家就是娃多。   只能希望老爷如今病愈,嗯,多给老秦家留下点血脉,早日开枝散叶才对。   ……   有点小瑕疵的程府文化担当程处弼打了个喷嚏,睁开了眼,看着这空无一人的屋子。   看到那三张本该坐着弟弟,现如今空无一人的案几,看着已经干了的砚台,还有宣纸上寥寥不过十来个字。   程处弼的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不就打个瞌睡的功夫,这三个小混蛋居然放着课业不做,又野出去了……   左右找了一圈,听到了喧闹声,赶紧快步赶过去,这才看到了三个孽障。   正拿着小石头,在那里砸一只大白鹅,想不到,战斗力彪悍的大白鹅此刻正狼狈逃窜上。   已然走投无路之下,干脆就扑腾进了程家那个大池塘……   “住手!还不住手!”程处弼脸都黑了,厉声高喝道。“你们三个小混蛋,这是做什么。”   “那鹅是招你们还是惹你们了?”   “三哥,它咬我。”老六一脸委屈与忿忿地抬手指了指那只此刻正惊惶失措地游荡在池塘里的大白鹅。   然后指了指自己露出来的胳膊,上面有一道红彤彤U形痕迹。   那是程处弼特地吩咐厨房管事程济去弄来,准备来制作烧鹅的肥美食材。   “不光咬了我的脸,还咬了五哥的屁股。”然后程老六的手指向程老五。   老五用力的点了点头,还吡牙咧嘴状夸张的揉着屁股仿佛他的屁股已经遭到了重创。   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双手环抱于胸前,阴测测地道。   “这鹅我可是让济叔关在厨房的笼子里,怎么就有本子咬着你们俩了?”   “四哥,是四哥说带我们去看大鹅。”两只满是泥灰的手齐刷刷的指向程老四。   程老四那灰扑扑的手抹了抹脸,这下子他那张脸上又多了几道灰痕。   “我就带他们俩过来看大白鹅,谁知道老六非要凑那么近,隔着笼子挨了一下。”   “老五要替他报仇,结果打开了笼子,没来得及跑,屁股也挨了下,只有我跑得快,才没受伤。”   说到了这,程老四的语气不禁洋洋得意起来。   “……” 第80章 贫道有位道友,得了淋症……   程处弼在风中凌乱,看着这三个相互拆台,还很嬉皮笑脸的亲弟弟。   真特么想一脚一个,全射进池塘里,让他们好好的感受一下什么是兄长的恨铁不成钢。   可终究只能想想,不能生气,好歹自己现如今也是成年人,不能像爹那样成日以力服人。   深呼吸,看着那只可怜的大白鹅,程处弼真是又气又乐。   鹅这种战斗力在村寨里边,堪称黑恶势力,瞅谁不顺眼都敢怼得飞起。   绝对属于家禽界天不怕地不怕的平头哥,居然也落得如此下场。   在面对程家三个熊孩子,也只能瑟瑟发抖,狼狈逃窜……   碧绿的池塘,怕是自打入冬以来就没清理过,紧张的鹅,还时不时的伸长脖子发出鸣叫声。   似乎很不得能够展开双翅自由的翱翔,逃离这危险的老程家。   池塘边的绿柳,垂于水面,倒真有几分的诗情画意。   “三哥看鹅怎么看傻了?”程老五这个时候也不揉屁股了,鬼鬼崇崇地打量着程处弼小声地嘀咕道。   程老四很严肃地考虑了下答道。“可能三哥又在想怎么宰鹅。”   “不知道好不好吃。”程老六两眼死死地盯着那只鹅,吸溜了下口水。   听着身边的聒噪,程处弼绝望地抬起了头来。   “你们三个,能不能闭嘴,我的诗情画意全让你们给闹腾没了。”   程老五两眼一亮:“三哥你会作诗?”   “我也会。”程老四不乐意了。“我们好歹抄了那么多天的千字文。”   “你做我看看?”咔擦一声,程处弼差点扭着脖子,倒吸了一口凉气揉着脖子。“做不出来我抽你。”   “这有何难,三哥你听好了。三哥四哥,五哥六弟,我们四人,看大白鹅。”   “好!”老五老六赶紧拍巴掌,一脸心悦诚服看着这位四哥。“四哥真厉害都会作诗了。”   “???”程处弼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洋洋得意,抱拳向两位捧场的弟弟表示谢意的程老四。   好半天才强忍住踹他下池塘的冲动。这特么能叫诗?   “三哥,到你了,请指教。”程老四似乎没有注意到程处弼的杀气,转过了头来朝着程处弼挑衅地挑了挑眉。   “我,好好好,今日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三哥的本事……”   程处弼黑着脸,拳头紧了又松。罢罢罢,作为老程家的文化担当,不能老以力服人。   偶尔也需要以才艺服人,让这三个小屁孩见识到老程家最靓的崽,那令人发指的文学天赋。   程处弼目光一扫,大白鹅还仓皇地游弋于池塘里,哀怨地伸长那最适合制作麻辣味美食的脖子叫唤。   那鲜红的,如果加料卤制,份外可口的鹅掌在碧水中摆荡。   程处弼甩了甩头,把那些思绪中的杂念抛开,双手负于身后,昂扬挺拔。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拔清波。”   “……”等了半天,居然没有掌声,没有尖叫,没有欢呼,程处弼有些懵逼地转过了头来。   看到了三个弟弟呆头呆脑地看着自己,目光之中,似乎有三分怜悯,两分的无奈和五分的惋惜?   “喂,你们什么意思?这么好的诗,你们什么表情?”   “呵呵,好听好听,是吧老五,老六。”程老四赶紧拍巴掌。老五老六赶紧跟上。   “三哥,我们先去给爹爹请安去了,你慢点。”拍完巴掌,程老四冲两个弟弟打了个眼色。   “三哥看来病真还没好全,作的诗对仗都不工整。”   “是啊,可怜的三哥,唉……连诗都作不全。”   “???”程处弼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看着这三个摇头叹息,快步而去的弟弟。   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特么可是流传千古的佳作!你们这三个小混蛋!   身后边传来了大白鹅那嚣张的叫唤声,程处弼一扭头。   看着那在三个熊孩子离开之后,居然变得嚣张起来的大白鹅。   抖着水花,踏足池塘边沿,看到了程处弼投来的目光,大白鹅歪起了脑袋,双翅微张。   就好像是在挑衅。你瞅啥?你再瞅试试?   我特么瞅你咋的?程处弼直接就炸了毛了。   恶胆从边生,不好意思收拾那三个没有文学艺术细胞的熊孩子,我还收拾不了你这只鸟?   程处弼捞起了袖子,面露狰狞的笑容,朝着大白鹅大步走过去正面硬刚。   等着吧,红烧鹅掌,麻辣鹅脖,香煎鹅肝,广味烧鹅……   程家四五六这才走了没多远,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那只大白鹅凄厉的叫唤声,吓得三个熊孩子打了个哆嗦。   一回头,就看到了三哥杀气腾腾地提着大白鹅出现在了身后边。   不用提醒,三个熊孩子一声发喊,连滚带爬地朝着前厅窜去,动作之敏捷,几乎都拉出了残影。   看得程处弼瞠目结舌,不愧是比狗还能闹腾的熊孩子,这速度,怕是连狗都要望尘莫及。   ……   “到了……”袁天罡掀开车帘,动作敏捷的跃下了车辆,打量着这熟悉的府门。   曾几何时起,过往避之不及的卢国公府,居然成为了自己经常出入之地。   “袁道友,一起吧。”孙思邈也下得车来,抚着长须,朝着袁天罡微一颔首。   两位大唐著名医学专家,方外高人,再一次连袂而来。   很快,两位道长登门到访前来寻自己有事的消息又传到了程处弼的耳朵里。   见过了这二位已经十分熟悉的道长,宾主分坐,程处弼打量着欲言又止的二位道长问道。   “不知二位道长此番前来寻小侄所为何事?”   袁天罡与孙思邈交流了一个眼神,袁天罡清了清嗓子,笑得云淡风轻,高深莫测。   “贫道有位道友,得了淋症,贫道与孙道友也曾给他诊治,奈何,药石之效不佳……”   “先等等,淋症是啥?”程处弼一脸懵逼,两眼一抹黑。   淋症?实在不好意思,我没学过中医,淋病到是知道。   那玩意想治,得等我先流出清鼻涕,滴在培养皿里,然后培养出青霉素再说(发现青霉素的真实事件)。   “这个……”袁天罡一滞,正准备要继续的后续之言全给卡在了嗓子眼里。   憋了半天,袁天罡这才憋出了一句。“热在下焦,故谓之淋也。”   “???”   程处弼脸都黑了,表情越发的懵逼,差点就想掐着袁道长的脖子让他说人话,这都是什么鬼? 第81章 没有人比我更懂这个病,没有人   “这……”袁天罡看到了程处弼的表情,他也很无奈,转过了头看向孙思邈。   两位道长眼神一阵疯狂交流,看来这小子似乎不明白什么叫淋症。   那怎么办,咱们现在就撤?   或许是他脑子还没完全恢复,听不懂咱们这些高深的医学名词。   要不给他整点简单的?   行,你来……   程处弼看到两个一边薅着胡子一边眉来眼去的道长,半天,换成了孙思邈开口道。   “处弼贤侄,这淋症啊,就是小便频频,却又不畅,淋沥不宣,故谓之淋症……”   程处弼终于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   “明白了,而且经常都有尿意,但是小便排出不畅对吧?”   “另外,那位道长的小腹,是不是鼓涨而有水声?”   “……”程处弼这几句话,瞬间让原本已经不太报什么希望的孙思邈与袁天罡两眼一亮。   可接下来,程处弼那很不礼貌,冲他们两人上上下下打量的目光,令两位上了年纪的方外之人份外不适。   “其实没关系的……”程处弼自信地一笑,打量着这二位医者不能自医的老司机。   “贤侄你此言何意?”孙思邈和袁天罡觉得,自己很难抓住这位程老三骨骼清奇的思维方式。   看到两位道长的表情无辜之中略带一丝紧张,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   “承认吧,这也没什么,二位道长,没必要用无中生友那一套。   大家都是成年人,得了这病也可以理解。”   “???”无中生有是什么鬼?什么叫得了这病可以理解。   两位大唐医学界的权威差点就炸毛了。黑着脸打量着满脸迷之自信的程老三。   孙思邈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冲黑着脸就想开口怼人的袁天罡,淡定,莫要跟这程老三一般见识。   “处弼贤侄还请慎言,贫道与袁道友向来身体强健,日日以五禽之戏健身,可没有这淋症。”   看着两位道长明显心情变得很不好,程处弼微愣之后。   不禁开始自省其身。也是,不管是不是他们成了这个病。   自己也只是负责咨询,真要治疗,总能看到那家伙的前列腺。   “是小侄孟浪了,还请二位道长息怒。”   “小侄冒昧的问上一句,敢问那位道长如今年纪多大,应该在四十五岁以上或者是年纪更长吧?”   “而且这个病只会出现在中老年男性身上,女性不论年龄大小都没有过相同的病例,我说的可对?”   “你真知道这病?”袁天罡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这小子,居然,居然仅仅凭着几句话就能够说出这么多的判断。   程处弼呵呵一笑,满脸皆是骄傲的自信与从容。这个时代,没有人比我更懂前列腺,没有人。   “我当然知道了,如果我的判断没错的话。   很有可能这是前列腺炎,或者是前列腺炎反复发作导致的前列腺肿大。”   “前列腺……那,那是什么东西?”两位道长一脸迷茫,真·一头雾水。   程处弼看到了这二位道长一脸懵逼的模样,呵呵一笑,抬起了右手,啪的打了一声响指。“老四!”   下一刻,程老四犹如听到了命令的边牧一般。   唰的一下子就窜到了自家三哥跟前,昂首挺胸。“在,三哥请吩咐。”   “去,拿我的画板,还有碳笔来。”   “!!!”   ……   两位大唐医学专家瞬间脸色大变,程老四也同样脸色发黑。   “三哥,你想要干吗?”   面对着这三个人质疑的目光,程处弼不乐意了。   “让你去你就去,多什么嘴,三哥我要给两位道长解释一下什么是前列腺和前列腺肿大。”   “贤侄,不画图行不行?”袁天罡一想到上次见到的火柴人,整个人都觉得脊梁发紧,鸡皮疙瘩狂冒。   这辈子第一次见到那么丑,那么扭曲的绘画作品,那不是辣眼睛,完全是能瞎人眼珠子。   孙思邈也陪着笑脸道。“贤侄,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解释清楚?”   程处弼呵呵一乐。“不画,那就直接找个大体,咳,找个实物来对比吧,老四。”   “在。”程老四继续脑袋一昂,很英武。两个鬼鬼崇崇窜进来的弟弟老五和老六很是羡慕地看向四哥。   “来,把衣服脱了。”   “???”两位道长脸都黑了。我们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程老四吓得下意识地夹紧双腿,双手捂着腰带。“三哥你想干嘛?爹说不能乱来。”   “……”程处弼震精了,嗯,是真特么的震惊了。好一个关爱儿子的亲爹,这样的吩咐的确没错。   但是程老四你特么啥意思??   “别胡说八道,我这是要给两位道长解释哪里是前列腺……哎?哎?哎?……”   话还没说完,保护着腰带的程老四转身就跑。“我不信,老五老六快跑……”   老五老六也如同两道黑色闪电,唰的一下子,全都窜出了屋子,留下三个呆若木鸡的大佬爷们。   程处弼的目光一转,落到了这二位方外高人身上,那双贼兮兮的目光,看得两位大唐著名道长一阵紧张。   “要不……贤侄你还是画吧。”   袁天罡与孙思邈眉来眼去一番,不等程处弼说出什么令他们尴尬的话,抢先表达了意见。   虽然程处弼的画辣眼睛得厉害,但是他说的的确也很有道理。   没有直观的方法,就凭喜欢胡言乱语的程处弼的嘴皮子说,十有八九真搞不明白前列腺是什么鬼。   ……   最终,画板和碳笔还是被送到了程处弼的手上,程处弼清了清嗓子,活动了下双手。   照例,先一个圆形,五根棍子,完美的火柴人出现在了一群脸色发黑的观众眼里。   嗯,程家四五六又鬼鬼崇崇地溜了回来蹲在一旁瞅热闹。   孙思邈深吸了一口气,活动了下发僵的脖子,再次鼓起勇气把目光落在了火柴人身上,正想问问题。   却看到程处弼仍旧在挥撒他那瘆人的艺术细胞,继续埋头创作……   “!!!” 第82章 懂,不过贤侄,你这比例……   一屋子人全给雷得外焦里嫩,两眼发黑。   袁天罡的嘴皮子不停的哆嗦,手都抄着一张驱邪的符箓,几次想要动手。   孙思邈闭了眼睛,哪怕是以自己见多识广的头脑,也想象不出程处弼画的到底是什么鬼玩意。   程处弼满意地退后一步,祥端了两眼,不错,已经很形似了。   然后扭头冲这一帮被自己的绘画天赋给震惊得呆若木鸡的观众露齿一笑。   “这个……大家都认识吧?我已经画得十分形象了……”   “三哥,这是……这是大象?我见过。爹带我去见过。”程老四立刻兴奋了起来。   程老五也兴奋了附合道。“对,我也见过,三哥,你画得真好,这是人骑着大象,对吧?”   “大象我没见过,能吃吗?”程老六抿了抿嘴,揉着肚子好奇地道。   “你们三个给我闭嘴!出去!”程处弼的脸色直接就黑了。作势欲起,三个弟弟瞬间再次消失于屋外。   留下两个表情很麻木,目光很绝望的大唐医学专家。   “这个想必二位道长都懂吧?”   “懂,不过贤侄,你这比例……”   孙思邈的眼角一阵剧烈的抽搐。   看着那造型夸张……   袁天罡心累,恨不得这会子闭了六识,直接瘫在地板上。   道爷我就知道,每次来程府准有惊吓在等着。   “这不是为了方便二位道长能够看清楚吗?”程处弼一脸的无奈。   作为一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有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不被患者以及患者家属理解。   但是,自己是一位优秀的医患工作者,加强医患沟通,建立和谐医患关系。   以病人为中心,以质量为核心,关爱生命,奉献真情……   这才是一位优秀的乡镇卫生院技术骨干应该履行的天职。   ……   两位大唐著名医学专家,胡须散乱,两眼无神,表情呆滞。   迈着显得有些踉跄而又沉重的步伐,下得台阶登上了车辆。   “二位道长慢走,如果需要我出手相助,只管开口就是。”   程处弼站在车前,朝着这二位道长热情地叮嘱道。   “除了贤侄你说的导……导尿,还有手术治疗,就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孙思邈欲言又止老半天,这才又问了句。   程处弼摇了摇头。“真没了,二位道长,不是小侄自我吹嘘。   这个时代,没有人比我更懂这个病,没有人比我更懂前列腺。而我所知晓的,也就只有这两种手段。”   “第一种只能治标,而且还容易发生感染,而第二种办法则能治本,但就是需要进行手术开刀。”   “多谢贤侄今日能够如此坦诚布公,贫道与袁道友受益颇多,若真有那一日,定会上门请贤侄出手。”   看着两位道长乘车渐行渐远,程处弼这才松了口气。   来到了大唐这个盛世王朝,做人,总得有点斗志和动力,而作为医生的天职,自然就是治病救人。   其他先不管,尽自己的一份能力终究是好事。   程处弼转过了头来,朝着府里走去,可到了门口,觉得有点不对劲。   进了府,这才走了没几步,一名守门的家丁憋不住了,赶紧快步赶了过来。   “三公子,四公子、五公子还有六公子出去了。”   “他们出府了,我怎么不知道?”   程处弼有点懵,方才自己送人出来的时候,那三个小兔崽子不还跟着自己一块的吗?   “刚有只猫路过街对面,三位公子直接就撵过去了,小人派了人盯着,可是您也知道……”   程处弼没有说话,铁青着脸目光一扫,抄起了一根掉落在路边的树枝,二话不说就出了门。   ……   “三位公子,咱们回去吧……”家丁看着这三个熊孩子,也很是头疼。   刚刚三位公子撵猫撵到了这,好在那猫还机灵,知道熊孩子惹不起,直接一个纵身。   借着墙边的树,蹭蹭地窜上了树翻墙而去,摆脱了这三个精力旺盛的程家少年郎。   不过,程家四五六可不是轻言放弃之人,三个孩子在这里折腾半天。家丁苦劝无用,只能一脸麻木地站在一旁。   “这树也太滑了,不好爬,咱们回去吧……”   程老五看着两只方才攀爬树干而蹭上的青苔,不禁有些遗憾地道。   “嗯,今日就且放它一马,来日再战。”   程老六很入戏,拿木刀砍了树干几下,这才悻悻地插回了腰畔。   “四哥,这怎么弄,一会回去,三哥不得翻脸?”   程老五看了看自己与两位弟兄一身的青苔和灰土,不禁有些心惊胆战。   “三位公子,前边,那里有个池塘,倒可以洗洗,要不……”   家丁话还没说完,三个眼前一亮的熊孩子直接撒开脚丫子窜了过去。   无可奈何,唤也唤不住,家丁只能先把四公子脱在树下的衣物,还有五公子掉的木斧头给收拾起来。   池塘的水呈现出碧绿幽深的颜色。一旁有几块石头,延伸到得池塘边供人驻足。   程家四五六弟兄三人开始在这池塘边洗手,一面嘻嘻哈哈的划水玩耍开来。   这个时候,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年妇人杨氏,正在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的轻搀下,路过此地。   看到了这三个小孩子在这池塘边嘻嘻哈哈的戏水,心地善良的老妇人杨氏不禁唤道。   “三位小哥,这池塘水这么绿,你们可小心点,莫要失足,掉进去可不是玩笑的。”   程老六看了一眼这位白发苍苍的妇人,又扫了一眼这水色碧绿的池塘。   “老奶奶说的对,我们不能下水,但老奶奶你可以下水。”   “???”白发杨氏一脸懵逼,搀着她的中年妇人刘婶不乐意了。“哎呀,你这孩儿,怎么能这么说话?”   “我家夫人那是担心你们的安全,你居然这么……”   小武看到了娘亲和刘婶就站在池塘边,似乎在跟三个小孩说话聊天,不禁心生好奇,快步朝着那里行去。   很快,看清楚了那三个小孩是谁的小武顿时脸上挂满了黑线,居然是程家四五六那三个熊孩子…… 第83章 他可编排你亲闺女是男孩纸诶!   身后边传来了脚步声,小武一扭头,脸都绿了……自己是被老程家包围了吗?   程处弼那个传闻中失心疯的家伙,现在手中拿着一根树枝,正杀气腾腾地冲自己赶过来。   就在此时,听到了池塘那边的程家老六的稚嫩的大嗓门。   “我三哥说的,叫什么来着,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拔青波。”   “我们弟兄都是黑毛浮不起来,老奶奶是白毛,肯定能浮。”   “???”小武直接就迷了,一双好看的明眸迷茫地瞪得溜圆。那个熊孩子说的啥?   白发杨氏与刘婶也都一脸懵逼。白毛浮绿水,这是什么鬼?   “程!老!六!”程处弼整个人都快要气到爆炸,神特么的白毛浮绿水。   这位明显一看就体质一般,明显缺乏运动机能的老奶奶要能浮起来才有鬼。   “三哥……”听到了三哥那愤怒的吼声,三个弟弟瞬间一颤,直接就怂了。   “你们,我这才扭个头的功夫,你们居然就窜到这里来野?!”程处弼大步上前。   看到了那个漂亮的男孩纸,唔……这小子怎么在这?   不过现在不是理会这些细节的时候,程处弼黑着脸大步上前,越过了一脸呆滞的少年小武。   赶到了池塘边上,看着这三个怂得挤作一团,摆出了可怜模样,一身衣襟都湿了大片的弟弟们。   真是好气又好笑,不过现在是自己教育他们的时候,一定不能泄了杀气。   程处弼板着脸,手中的树枝一顿。“你们,给我向这位老夫人道歉。”   “老夫人对不起,我们错了,向您请罪。”   发怒的三哥,惹不起。三个弟弟毫不犹豫,规规矩矩地朝着那白发苍苍的杨氏一礼。   “无妨,三个小娃娃,挺活泼率真的。”白发苍苍的杨氏却很是宽容地笑了笑,向程处弼微一颔首。   “多谢老夫人大度,我这三个弟弟,嗯,性子太野,胡言乱语得罪了老夫人。回家之后,我一定会好好教导。”   程处弼有些不好意思地拱手为礼道。   就在这个时候,小武气呼呼地快步走了过来,先是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三个程家熊孩子。   这才向面露慈容的白发杨氏关怀地道。“娘亲,你没事吧?”   看到这个漂亮少年居然称这位头发雪片的老夫人为娘亲。   程处弼不禁一愣,倒真没想到,这位白发老夫人居然有这么年轻的娃。   看到对方母子相聚,程处弼眼角的余光正好看到那三个熊孩子已经鬼鬼崇崇地离开了池塘,朝着家的方向狂奔。   “实在不好意思,这位小武兄弟,还有老夫人,程某得去追我那三个弟弟,失礼了。”   程处弼匆匆地朝着这位老夫人和小武再一礼,赶紧快步撵了上去。   “???”白发杨氏和刘婶都一脸懵逼的看了眼扭头就跑的程处弼,又看向了那脸色发黑的小武。   “嗯,看来我家媚娘作了男子装扮,倒也俊朗,让人不能辨雌雄。”白发杨氏慈爱地揽着这位心爱的二闺女道。   “岂有此理,程老三……”小武咬着牙根。谁特么是你兄弟?老娘是女的,女滴!   白发杨氏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来,看到那高大俊朗的年轻人已然撵着那三个小孩已然跑远。   “你认得?”   小武可爱地皱了皱鼻子,很凶狠的目光扫过程处弼的背影道。   “认得,那三个胡言乱语的小孩,就是程家的四五六,高大个,眼神不好使的,就是程家的老三。”   听得这话,杨氏险些笑出声来,不过,她到是知晓自家这孩儿性格,轻笑出声道。   “娘倒想起来了,上次那几个市井地痞上门来闹事,便是这几个程家的娃儿出面收拾的。”   “看来,他们定是惹着我们家媚娘了是吧?”   小武哼的一声,小嘴高高的撅起,足能挂上俩油瓶子。   “不理会他们,娘亲我来扶您吧。刘婶病刚好,别累着了……”   一行人,继续向家的方向前行,而杨氏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倒真没想到传闻中,记忆尽失,还总胡言乱语的程三公子,居然也是个颇有才情的俊朗少年。”   “???”小武直接不乐意了。娘你要搞清楚一个问题,他可编排你亲闺女是男孩纸诶!   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程家老三的背影,哼,走着瞧……   ……   “都给我坐好了。”程处弼负手而立,铁青着脸,看着这三个调皮捣蛋的小混蛋。   “三哥我们错了,保证下次不会再犯。”程老四抬手摸了摸那被三哥揪得发红的耳朵,很老实,也很坦诚。   老五老六也好不到哪,此刻都显得很老实,认错速度一流,至于会不会再犯,呵呵,那是必须的,累教不改的典型。   这要是撂在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学校里,绝对是三天两头请家长的货色。   可惜,这里不是学校,家长,唔……罢了,不好说,这位恶霸家长脾气一来,能把学校给拆了。   “三哥,你之前不都说了白毛能浮绿水吗,为啥那位老奶奶就不可以?”   程处弼看着眼巴巴的程老六,无奈地长叹了口气。“你呀,看看,这就是你读书少了,知识储备不足。”   “才导致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你想想,鹅是什么?那位老夫人是什么?”   “三哥,我知道了,那鹅是羽毛,老夫人是头发,不一样。”程老五都学会了抢答。   “不光如此,鹅是鸟类,它的毛本身就有大量的油脂,再加上鹅的重量轻,骨骼……”   程处弼开始耐心地给三个弟弟解释起了会浮水的家禽与人类的本质区别。   当然关于禽鸟和哺乳动物,在门纲目科属种类的区分这种比较专业的知识。   就不是他们狭窄的知识面所能够掌握的。程处弼没必要给他们解释得太详细。   而同一时刻,李恪正站在坊门口,目送着前去给程处弼送信的护卫李敏大步朝着程府的方向飞奔。   “殿下果然厉害,居然能够想到这样的办法。”护卫李忠一脸的心悦诚服。   李恪从容一笑,大袖一摆,显得很是挥洒自如。“那是自然,不过此事,莫要外传,省得损了孤的颜面。”   “殿下放心,打死小人,也不会说的。”李忠一脸赤胆忠心地保证道。   当然,如此是陛下问起,作为一位忠心耿耿的大唐臣子,自然是要效忠陛下的…… 第84章 如此看来,朕果然是天命所归   接到了消息的程处弼只能无奈地扔下三个弟弟继续课业,他自己则赶到了坊门处。   罢罢罢,看样子今日是做不了烧鹅了,只能改日。   随同蜀王护卫到得坊门处,朝着过家门而不入的蜀王李恪招呼道。   “贤弟既然来了,何不到府里坐会。”   李恪呵呵一乐,知道你家大门常打开,欢迎大家自投罗网。   但是,孤这样的聪明人怎么可能上当。   “下次吧,今日是真有要事,走走走,就在前边不远的酒楼,小弟已经订好了雅间。”   程处弼打量着李恪,总觉得这小子有点不对劲,怎么说呢,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当然,体格强健的程处弼不承认自己是禽鸟,想来,李恪也不乐意当啮齿类动物。   李恪被程处弼梗直的眼神看得无可奈何,没好气地解释了句。   “兄台你那是什么眼神,小弟可没做什么坏事,放心吧,真是有事。”   “也罢,那为兄今日就蹭你一顿酒食,改日到了府里来,为兄定会好好的招待贤弟。”   “莫非兄台又新做了什么新菜?”听到程处弼这话,李恪就想到了上次在程府品尝到的火锅。   那滋味,至今回想起来,这口水就止不住。   “都是一些普通的菜式,什么广式烧鹅、卤鹅掌,麻辣鹅脖之类的下酒菜。”   虽然听不懂,但是,李恪总觉得应该都很好吃的样子,毕竟这位程老三自打疯了……   嗯,自打醉死过去醒来之后,不但精于医道,还擅长庖厨之术。   莫说自己王府里的厨子,便是父皇宫中的御厨,怕也要逊色数分。   行不多远,便来到了一座雅致而幽静的酒楼,李恪赶紧前面引路,领着程处弼登楼而上。   ……   “父皇,您真的不出面见见程三郎?”   一身便服的李承乾正襟危坐,看着跟前慵懒地斜靠在榻上的父皇。   李世民一身寻常富家翁般的装扮,赵昆亦化装成了一名护院的模样,安静而沉默的肃立于李世民身后。   “罢了,还是不见,承乾你是年轻人,跟那程三郎年纪差不多,你和你三弟见他就是了。”   李世民目光深邃悠远地望向窗外。   “还有,替朕问他几个问题……”   听到父皇之言,李承乾恭敬地垂首应是,这个时候,有护卫在门外悄声禀报,蜀王殿下与程三郎已抵酒楼跟前。   “好了快去吧,你和恪儿,就当我不在一般。”   李承乾点了点头,退出了雅间,然后走到了隔壁,自有护卫替他拉开了雅间的房门。   坐到了主位上,李承乾虽然没有回头,可是整个人仍旧显得十分的拘紧。   就好像,父皇的目光能够穿透这隔断,落在自己的身上。   李承乾坐下不过十数息,便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雅间的房门被打开,就看到了程三郎看到自己时略显得错愕的表情。   “处弼贤弟是不是觉得很意外?”李承乾站起了身来,朝着程处弼爽朗一笑招手道。   “快些进来,某可是等候贤弟多时矣。”   程处弼步入雅间见礼,目光落在了那刚刚被两名店伙计抬进来的一大盆硬菜上。   那飘香的味道,还有那金黄色隐隐呈透明状的色皮,程处弼感觉自己的口水在旺盛的分泌。   “此菜名为炮豚,这可是上古就流传下来的珍肴。以幼豚炮制,酥脆肥美,却又不腻。   这间酒楼,最拿手的便是此菜,赶紧尝尝,趁热而食最佳。”   挟起了一筷,往口中一送,嘎嘣脆。   酥脆的皮下,是一层喷香的油脂,再往下则是细嫩而不显柴的嫩肉。   程处弼吃着美味,喝着这家酒楼供应的葡萄酿,静待着这位明显有事的太子殿下开口。   果不其然,三杯葡萄酿刚下肚,就看到太子殿下朝着自己一笑。   “关于贤弟的种种事迹,长安城都传遍了,愚兄着实有些好奇……”   “贤弟如今精于庖厨之术,又懂得种种匪夷所思的医道手段,不知贤弟是从何而得。”   “难道,真的是贤弟这里边,住着三位白胡子老爷爷?”李承乾抬手指了指脑袋道。   “……”程处弼脸色有点黑,目光扫过八卦的太子殿下,还有同样目露好奇精光的李恪。   程处弼很清楚,今天就算不解释,怕是改日也还会有人继续就这个问题骚扰自己。   既然如此,那就用一场声情并茂的演绎来解决这个问题。   一思及此,程处弼的脸色一黯,端起了跟前的葡萄酿一口抽干。   “这么说吧,我虽然看似只昏迷了数日光景,可实际上,从我昏迷,到我苏醒过来。”   “我,仿佛渡过了二十余载的人生……”   声音一开始还透着三分的深沉,两分的凉薄,以及五分的不羁。   可是一思及记忆之中白胡子的亲爷爷,程处弼的情绪瞬间就被回忆所感染。   “有一位白胡子的老爷爷在不停的教导我,给我灌输着许多的知识……”   ……   一旁的雅间里,李世民已然不复之前的慵懒,此刻正肃容而坐,凝神倾听。   手指头,轻轻地敲击在自己的膝盖上,一双鹰目之中,光芒闪烁不定。   听到程处弼说起,他昏迷的那两天,如同过了二十载岁月,李世民不禁一愣。   脑海中,陡然想到了那日,观音婢的那番话。   “陛下天命所归,程三郎医术天授,必是上天垂怜明君忠臣之谊,定会全了陛下的心意……”   如此看来,朕果然是天命所归……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抄起了案几上的一大杯葡萄酿,仰起脖子一口抽干。   一旁的赵昆正要前行给李世民斟酒,却被李世民抬手制止,他自己提壶倾酒。   动作之小心轻盈,几乎不发出一丝声音,只是,那杯中荡漾的波纹,倒如同他心湖一般并不平静。   “……等我醒来之时,真如同过去了二十余载,一切都显得陌生了许多。”   程处弼说到了这,忍不住声音隐现哽咽。是啊,穿越了,来到了盛唐,一切都陌生到了极点。   没了电灯电话,楼上楼下,工业现代化的一切,都仿佛如同是一场持久的梦境。   连带那些自己熟知的一切,包括许许多多教导过自己的老师们(不许胡思乱想,大家要正能量一点)。   都成为了记忆中的尘埃,和偶尔午夜梦回时分的惊喜。   特别是那四T的硬盘,更是程处弼积年累月的成果,而今,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王八蛋。   更不知道哪个混帐会继承了自己的蚂蚁花呗,微信零钱包,淘宝帐号,黄瓜帐号…… 第85章 这是太子第一次主动向朕提要求   越想就越觉得窝火的程处弼咬着牙闷哼一声,仰起脖子一口抽干那寡淡发涩的葡萄酿。   果然跟爹说的一样,这玩意的确没有咱老程家的秘制三勒浆带劲。   “处弼贤弟,你这是……”李承乾有些懵逼。这位程老三明显情绪不对。   一开始还黯然失色,长吁短叹,怎么转眼间变得咬牙切齿,目露凶光。   程处弼也意识到了,微表情管理,还是容易在真情流露的情况下出现破绽。   不过,他一句话就完美的弥补了这个破绽。   “脑子里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知识,却也让我失去了很多美好的回忆,如何让人不怒。”   李恪很是唏嘘地点了点头,朝着程处弼邀饮道。   “处弼兄,来来来,尽饮此杯。过去的事便过去吧,不必太在意了。   而今兄台你凭着天授医术,救治了病入膏肓的秦大将军,这也算因祸得福嘛。”   “多谢二位的关怀,亦承为德贤弟吉言,来我回敬二位一杯。”   程处弼晃了晃脑袋,摆脱了那浓浓的遗憾与幽怨。   李恪放下了酒杯抹了下嘴后,朝着程处弼笑道。   “处弼兄你如今业已成年,而今又为朝庭立下了功勋,怕是用不了多久,父皇就会重用兄台。”   “不知处弼兄自己有何想法,还请直言,嗯,小弟虽然人轻言微。   不过我大哥,好歹在父皇面前能说得上话。”   李承乾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不错,若是贤弟有何要求,只管讲来,愚兄也可为贤弟应援一二。”   对于这两位皇子的示好,程处弼很是欣慰,不过,他也的确有自己的烦恼。   “多谢二位,我们老程家对朝庭,对陛下忠心耿耿。   若能入仕,随父、兄一同为陛下效力,这自然是我的荣幸。”   “我记得孙、袁二位道长跟我提过。   咱们大唐有专门负责治病救人,还有编撰医书的太医署。”   “……太医署?”李承乾与李恪互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迷茫。   李恪忍不住提醒程处弼道。   “兄台,太医署,那不过是太常寺治下的一个署,职低位卑……”   “怎么,看不起治病救人的医者?”程处弼直接就不乐意了。   作为乡镇卫生院的技术骨干,医学院高材生,程处弼一向都为自己的职业而深感骄傲并引以为荣。   李承乾瞪了眼不会说话的李恪,耐心地解释道。   “我三弟并没有这意思,只是我朝体制,承继前朝,太医署,亦未有什么变动。”   太子的面子,总是要给的。程处弼也懒得跟学不过三车,才不过二斗的蜀王计较。   “殿下,朝廷若是能够多看重医者几分,重视医学技术的发展。   那天下百姓中,因病而亡者,至少能够下降几成。”   “且不说过往的乱世,便拿如今来说,单单是长安以及周边。   今春因为狂犬病疫,而导致的死者就有数十人。”   “而我大唐疆域万万里,若是都能够推广普及开来,一年之春,便可挽救多少性命?”   作为一位以救死扶伤为天职的医务工作者。   程处弼认为古代的朝庭,对于医疗工作的支持,实在是太过淡漠。   虽然在古代,想要推广全民医疗保险那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国家如果能够多注意一下提高医者的地位。   由朝庭来统一的培养大批的医务工作者,让他们奔赴长城内外,大江南北。   必然会让大唐盛世人口中的病死率得到控制,同时也便于大唐医疗技术的提高和进步。   “……”李恪与李承乾,呆呆地看着这位一边灌酒一边愤愤地唾沫星子横飞的程老三。   虽然觉得他说的在理,可你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隔壁的雅间里,李世民双眉紧锁,仔细地倾听着程处弼那明显带着抱怨意味的吐槽。   这位程老三话虽然前言不搭后语,可也不得不承认他所言的确很有道理。   年纪轻轻,却能勇于任事,又有着一颗忧国忧民的赤子之心。实在是难得……   李世民的嘴角微扬之后,很快又敛起无踪。   想要去太医署?那是不可能的滴。且别说这小子救下了秦卿,之前又挽救了房卿的妻儿性命。   这样的功勋岂是太医署能承载得住的。最多,也就是让这个对于医道很感兴趣的程老三,在太医署兼个职。   至于他的去处……   “陛下,太子殿下和吴王殿下来了。”一声低唤,打断了李世民的思路。   二人步入了雅间,恭敬地朝着李世民一礼,然后都正襟危坐,表情很是严肃沉稳。   “承乾,你觉得程三郎此人如何?”李世民淡然一笑道。   李承乾想了想,这才答道。   “禀父皇,儿臣以为,程三郎言语朴实,却又极有自己的见地,看法很是与众不同。”   “父皇,儿臣的想法与兄长一般,儿臣也觉得,程三郎做事谨慎认直,一丝不苟……”   听着两个儿子对二程处弼的感观与看法,李世民沉吟良久。   这才缓缓起身,朝着李承乾微一颔首。   “那依太子之见,程三郎可担当何职?”   听到了这声太子之称,李承乾心头打了个激灵。   此刻提问的不再是父亲,而是大唐的皇帝陛下。   李承乾凝神肃目,仔细地思量了一番之后,这才咬了咬牙朝着李世民恭敬一礼。   “儿臣甚喜程三郎之高才,然程三郎年纪尚轻,贸然降之于大任反而不美。   故儿臣以为,程三郎可入仕东宫,可为儿臣之臂助,还能磨砺……”   李世民不禁嘴角轻扬。“这还是太子,第一次主动向朕提要求。”   听得这话,李承乾不禁有些惶恐,正不知该如何解释,就听到了父皇再度开口。   “朕乏了,先回宫吧,程三郎的事,朕再考虑考虑。”   “……”   ……   一顿吃吃喝喝,途中被那对哥俩问了奇奇怪怪的问题,好在程处弼也算是久经风浪之人。   自是应对从容,还能不耽搁吃喝。满意地拍着肚皮,跟两位皇子道别,这才迈着四方步往程府的方向而去。   嗯,炮豚,在西南地区又叫小猪烧烤。   程处弼倒真没有想到,原来充满乡土气息、田原风味的小猪烧烤在古代居然有这么高大上的名字。   一边走,一边唏嘘。当着两位皇子的面,程处弼其实还有很多的真心话。   但是对方只是皇子不是真心人,没必要说出来罢了。   就像自已掌握着简体字,掌握着处方体,掌握着英文字母,汉语拼音,甚至还会几国语言。   但是这些技能,对于自己成为大唐封建王朝官僚体制中的一员,完全没个·用(本想打个鸟字,但是考虑到本书一贯的正能量,就以·号代替)。   就自己这只在乡镇卫生院这种最低层的企事业单位里,凭着技术而非头脑吃饭的技术工作者。   还是应该到一些,比较清闲而又适合自己施展才华的岗位工作,比较符合自己的理念。   再加上有作为凶名赫赫,却又偏偏在大唐的军方有着很强号召力的亲爹程咬金作为自己的坚实后盾。   想必,应该能让自己,安然而舒适地享受,乏味而又枯燥的官二代生涯。 第86章 太子东宫左内率副率尚缺其一   李世民眉头紧锁,手指头轻轻敲击在案几上,似乎遇上了一件十分纠结的难题。   而一旁,房玄龄与长孙无忌垂眉正襟危坐,似乎正在等待着天子的决断。   就在此时,偏殿外,传来了一声宦官的禀报。“陛下,太子殿下到了……”   “太子?宣。”李世民抬起了头,看了房玄龄与长孙无忌一眼后淡然地吩咐道。   不多时,李承乾便迈步进入偏殿,先是目不斜视地朝着李世民一礼,又向长孙无忌与房玄龄行礼。   举止有度,语气和态度都谨慎而又谦恭,让李世民眼中露出了一丝欣慰,不过很快又敛藏无踪。   “太子今日来见朕,所为何事?”   李承乾从袖中取出了叠好的策论,恭敬地双手呈上。   “父皇前些日子让儿臣写的策,儿臣已经写好了,今日特来献给父皇,请父皇斧正。”   “好,等朕先瞧瞧……”李世民抬手接过,仔细地欣赏起了长子的手笔。   李世民那张脸一直不见喜怒,凝神而观,李承乾恭敬地正襟危坐,内心揣揣。   足有柱香功夫之后,李世民这才抬起头来。   看到李承乾那满是期盼和忐忑的脸庞,正想要开口。   却又生生忍住,将李承业的策论,递到了身边的长孙无忌手中。   “二位卿家,你们也瞧瞧,点评一二。”   李承乾只能有些黯然地又垂下了头,看到这一幕,李世民心中一软,这才温言道。   “承乾你这份策论,依朕观之,你还是用了心的。”   李承乾心头一喜,挺直了脊梁,难得父皇会夸奖自己,实在是有些激动。   “……陛下,依臣之见,太子殿下的这篇策论极有见地,实在是不可多得。”   长孙无忌抚着长须赞叹道。   房玄龄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附合了几句,李世民脸上渐溢笑意。   “二位卿家,莫要在夸奖他了,此策倒也可算得良作,朕希望你能够再接再励。”   “儿臣明白。”李承乾恭敬一礼答道。   李世民目光扫过跟前诸人。“看到了太子,朕倒想起一事。”   房中的三人齐刷刷地抬起了头来,看向这位大唐皇帝。   “太子东宫左内率副率尚缺其一,未曾补齐……”   看到李世民投来的目光,长孙无忌恭敬地颔首答道。“禀陛下,确有此事。”   李世民抚着鬓须,似笑非笑地扫了李承乾一眼。   “不知这个职位,是否适合程三郎。”   此言一出,李承乾两眼一亮,而房玄龄若有所思,长孙无忌则是脸色微变。   看了一眼房玄龄,朝着李世民一礼。   “陛下,臣觉得不太妥当,毕竟那程三郎患失心症之事流传甚广。”   “若是让他入职东宫,万一出了意外,怕是有损太子威仪……”   李承乾听这意思,似乎父皇有意让程老三到自己身边来入职。   但是现在,舅父却站出来反对,一时间,李承乾忍不住张了张嘴。“父皇……”   李世民目光扫了过来,便是房玄龄与长孙无忌也不约而同地闭嘴,目光落在李承乾身上。   “父皇,儿臣以为,若是让程三郎入职东宫,其实比将他安排在其他地方更好。”   迎着这几双目光,压力有点大的李承乾还是硬起头皮道。   “儿臣与程三郎几番相处下来,颇为相熟,倒未曾觉得他像有病之人。且其人忠肝义胆。”   “另外,儿臣体弱多病,若能得精于医道的程三郎在左右……”   看着在跟前侃侃而言的李承乾,李世民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   这时候,房玄龄终于开口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陛下,臣听太子之言,思量一二,也觉得程三郎入职东宫,确为良策……”   看到房玄龄居然跟自己的外甥是同一条阵线。   更是看到了陛下明显意动,长孙无忌的脸色浮上了淡淡的阴霾。   ……   离开了偏殿,李承乾颇有些兴奋地大步前行,没有想到自己的意见父皇听取了。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重要的是,程处弼这个人十分有趣,让自己如遇知己。   “……太子,太子殿下留步。”就在李承乾兴冲冲大步前行之时,却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招呼声。   “舅父?承乾见过舅父。”李承乾转过身来,看到长孙无忌疾步而来,赶紧一礼。   “殿下,方才程三郎入职之事,你不该开口的。”   长孙无忌到得跟前,看着这个足比自己高出差不多大半个头的外甥。   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叹息道。   “你是大唐的太子殿下,声誉最为重要,那程咬金一家老小,在朝在野,风评不佳。”   李承乾张口欲言,却被身形胖硕的长孙无忌抬手打断,板着脸继续道。   “舅舅是为了你考虑,你得听,多跟那些文臣与世家结交,少跟那些武家子弟往来。”   “大唐以武功立国是没错,可是治天下,需要的是文臣……”   李承乾只能老老实实地垂着头,听着这位口若悬河的舅父说了老半天。   这才勉强一笑点了点头。“舅父教训得是,是承乾想差了……”   “嗯,你能知晓舅父的这一片苦心就好,切不可因一时之好恶来做事,懂吗?”   “舅父还有公务在身,不便久留,记住舅父的话。我是你的亲舅舅,肯定不会害你。”   李承乾看着长篇大论之后快步而去的舅父,半天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虽然舅舅跟母后,是亲兄妹,可是,母后则宽容得多,更愿意倾听诉求。   而舅父跟自己交流,却让人觉得有些压抑,仿佛不听他的,就是不孝。   “唉……”李承乾长叹了一口气,这才继续缓步前行。   不管怎么说,以后就可以时常见到程处弼这位很有意思的程三郎。   这位颇为健谈,虽然有时候会胡言乱语,但是也总比尉迟宝庆这位闷葫芦一般的左内率率使强得多。   这位尉迟宝庆,每天都只会黑着脸往自己屁股后边一蹲,然后就开始扮石墩子。   面对一个三棒子打不出个屁的主,私底下话唠属性很明显的李承乾绝望到想撞墙。 第87章 咱们程家男儿一身是胆,遇事不要怂   程处弼做手术的小院大门紧锁,新搭的灶台,尚有余烟袅袅,那口大铁锅里的剩水还在冒着热气。   一旁还歪着好几个空掉了的酒坛子,一片狼藉方能形容眼前的景象。   程处弼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将那一坛经过了三次蒸馏得到的高度烈酒,小心地搁在了案几上。   亲自出手给程处弼帮忙的程咬金坐了下来,很有成就感地打量着这一小坛酒之精华。   身边,同样累得满头臭汗的程家四大管事也齐聚于此,咕嘟不停地咽着口水。   程杰抹了抹嘴角,低声感慨道。   “老爷,蒸酒这活计,实在是太煎熬了,小人可是把口水都快流干了。”   程富这位管家也深以为然地附合道。   “是啊是啊……老爷,你看,弟兄们都这么辛苦,好歹犒劳犒劳是吧?”   “唉,好辛苦的,小人这累的都又瘦了一圈。”程济那没二两肉的身板在程咬金跟前刻意地晃了晃。   “急啥?你们这帮家伙,都老实呆着。没看老三还在忙吗?”   程咬金没好气地喝道。老夫都还没尝到,你们急啥?   说话间,程处弼提着试验室制备的瓷瓶高度酒走了出来,跟那坛高度酒搁在了一起。   想了想不对,又回屋去拿来了两个酒杯搁到了案几上。   搓了搓手,满心期待地准备对两种高度酒进行一下比较。   这下子,五个口水差点滴出来的大佬爷们面面相觑,程咬金都有些坐不住了。   “老三,你这样不对,咱们这可是五个人,你怎么能就拿俩杯子?”   “???”程处弼一脸懵逼抬起了头来。看到这四位卢国公府“劫富济贫”干部组合。   程处弼还能说啥,六个杯子摆下,先将瓷瓶高度酒倒入杯中。   每个杯子,就倒了约五六钱的份量,再多,那就不是测试,而应该在搁两碟腌黄瓜在这里嗨皮了。   刚搁下了瓶子,程处弼笑道。“还希望……”   才从口中吐出三个字,就看到程咬金抄起了酒杯,脖子一仰……   然后四个早就已经迫不及待的程府高级干部们纷纷有样学样。   然后,就看到五个大佬爷们面目狰狞,嘶哈连声,如同被恶魔附身。   “烧!这酒,感觉就跟一块烧火的碳,一直从我嘴里边慢慢地烧到肠胃里。”   “没错没错,我也是这种感觉,烧得肚子里边火辣辣的。”   “带劲,这辈子第一次喝到这么带劲的酒,这么一小口下去,居然已经烧得我感觉浑身发热了都。”   “……”程处弼麻木地看着这五位烧得很厉害的成年人。   烧来烧去没完了还。要不要给你们一人来上一针退烧针?   耳朵边传来这五位在酒场浸泡多年的老汉们对于酒中精华的点评。   对于酒中精华的口感,香味,回味,以及余香等等大发感慨。   程处弼也懒得去理会他们,又拿来了一个杯子,两种高度酒各倒了一杯。   经过程家五位长辈和程处弼充分的对比和品鉴,得出的结论就是。   甘蔗制作的高度酒跟之前试验室制备的高度酒度数已经接近,所不同的就是口感和香味。   前一天才刚刚进行了规模化提炼酒中精华,为老程家的酒文化产业添砖加瓦。   第二天,程处弼的人生规划则被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打乱了套。   ……   “东宫左内率副率……爹,这是什么官?”   程处弼一脸懵逼的看着坐在榻上,满脸欣喜之色打量自己的慈祥老父亲程咬金。   “这是东宫的属官,也就是日后你要在太子殿下麾下效力。”程咬金抚着钢针般的浓须眉飞色舞地道。   “太子,是日后大唐的天子,如今你能够到太子身边去做个近臣,这倒也是个好去处。”   “太子属官?”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大唐太子殿下李承乾,那是要被贬谪为庶人的角色。   从堂堂一国太子殿下,变成一人个被踢出长安,最终不知道是忧愤而死,还是被人毒杀暴亡的倒霉鬼。   他身边的那一票属臣,程处弼那浅薄的历史记忆里。   唯一记得的就是个娶了公主殿下的杜荷,也就是杜如晦的亲儿子。   好像下场也十分的倒霉,具体是不是被剁了不清楚,但下场绝对也是个凄惨的倒霉鬼。   “我说老三,你这是什么表情,陛下给你的恩典你还不乐意?”   看着程处弼那副重症便秘一般的表情,程咬金不乐意了。   程处弼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最终只能勉强一笑。“孩儿这是,这是高兴得快要坏掉了。”   “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表达情绪。”   “哈哈,老三你这孩子,还是太实在敦厚了。”   程咬金放声大笑起来,大手重重地砸在程处弼的肩膀上。   亲儿子瞬间一脸黑线地矮了小半个头。   “等到陛下下了旨意,到时候,咱们老程家再大摆家宴,广邀宾朋来高兴高兴。”   “嗯,老三你就放心好了。有爹在,有事只管来跟爹言语。”   “太子殿下身边,多是那些成日耍嘴皮子的文人,不用理会他们。”   程咬金想了想,不放心地又叮嘱了句。“若是敢惹你,别怂,有爹给你当后盾。   咱们老程家,还能怕了那帮连鸡都杀不了的怂包,告诉你,那帮货色,都是欺软怕硬的主。”   “咱们老程家的男儿全都一身是胆,遇事不要怂,就是干……”   “……”程处弼一脸黑线。心情份外复杂,感觉自己这会子就像是刚要离开父母去上学校。   然后作为社会黑恶势力头子的亲爹正在言传身教亲儿子怎么拳打书生,脚踹文人,称霸校园。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自己亲爹是谁,大唐勋贵圈第一恶霸,凶名赫赫的大唐名将程咬金。   毕竟自己跟太子殿下也就见过几回面,又不是吻脖子的交情,犯不着搭上身家性命。   另外嘛,历史的车轮子,会不会按原来的轨迹滑过去,谁也搞不清楚。   毕竟自己都穿越来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接受的?   盛世大唐,自己还想要好好的活着,安安逸逸的当个恶霸二代。   还希望自己能够挂掉之前,能够有机会将栽种在华夏大地上的辣椒摘下。   制作出令自己魂系梦牵的程氏秘制麻辣火锅底料。   同一时刻,李世民凝神看着跟前的孙思邈与袁天罡,仔细地倾听着这二位刚刚去给父皇问诊的道长。   “此病症反复纠缠,令上皇身心俱疲。贫道与袁道友皆束手无策,实在惭愧……”   “难道真的就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吗?”李世民眉头紧锁,不禁有些唏嘘。   “……” 第88章 这对天家父子之间的隔阂……   孙、袁二位道长,不禁想到了前几日到程府去拜访。   就无中生友的淋症跟程家老三深入研讨。   犹记得离开之时,程老三那副自信满满,迫不及待的表情。   当然,他们也更记得,程老三神鬼生惧的绘画天赋,还有那个骑着“大象”的火柴人。   一思及此,正在抿着茶汤的袁天罡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把自个呛得面红耳赤。   “二位卿家,你们这是……”   李世民回过神来,总觉得这二位医术高明的方外之人似乎有事隐瞒。   “陛下,其实……”孙思邈看了眼还喘不匀气息的袁天罡,只能硬起了头皮担当代言人。   “贫道与袁道友,这些日子,一直在苦思治疗太上皇的淋症之法而不得。”   “无奈之下,就寻思着,程三郎既然能够治愈,令贫道与袁道友都束手无策的翼国公旧疾,或许他能够有办法。”   李世民心中一动,挺直了脊梁,扬颔示意孙思邈继续说下去。   “程三郎对于这淋症,还真是十分的了然。   甚至给出了两种令贫道与袁道友都觉得匪夷所思的治疗之法。”   “两种?”这下子,李世民都有些坐不住了。“你的意思是那小子真有办法。”   “陛下,程三郎的办法,实属另辟奇径,所施之手段。   更是我等闻所未闻,我等实在不敢笃定。”   “什么样的手段和办法,二位道长且说来听听。”李世民迫不及待地问道。   而这个时候,皇后长孙无垢,正好移步到了屋外,听到了屋内的对答,脚步微顿凝神倾听。   “第一种方法是导尿,二嘛,则是如同给翼国公一般进行手术治疗。”   “导……导尿?”李世民有点懵逼。尿这玩意还能引导?   “……”屋外的长孙无垢也是一脸的迷茫。导不导尿且不说,父皇的体内又没有箭镞,他手术治疗什么?   ……   听着孙思邈与袁天罡两位道长的解释,李世民大概听懂了,但是,他实在是有点难以相信。   毕竟程处弼所言的两种方法都真如二位道长所言,太过匪夷所思了点。   等到二位道长告辞离开,李世民眉头深锁沉吟之际,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进了屋。   抬头之际,面露温柔的笑意。“观音婢,你怎么来了?”   长孙无垢坐下后答道。   “陛下莫非忘了,一会您要与妾身去给父皇请安。   方才二位道长正在跟夫君言语正事,妾身就一直在外面候着。”   “那你想必都听到了吧。依你之见,你觉得……”李世民看着跟前的爱妻,柔声问道。   “妾身也是听得一头雾水,那位程三郎的法子,妾身总觉得太过离奇。”   “是啊,我也觉得……”李世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那走吧,先去大安宫给父皇请安。”   李渊,这位大唐的太上皇陛下,此刻正在一座凉亭之中,打量着四周的繁花盛景。   精致的园林,别致的花木,还有那些造型奇趣的山石,这些都是昔日李渊最乐意欣赏的。   可是现在,他这才刚刚在凉亭之中坐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便已经觉得索然无味。   无它,因为又感觉到了想要嘘嘘的尿意,李渊无比烦燥地站起了身来低声吩咐了两句。   很快,几名宦官赶紧拉起了厚绸遮挡,又有宦官搁下了便桶。   大唐的太上皇陛下站在风景绝妙的大安宫花园里,开始了新的一轮憋气,用力……   淅沥的滴哒声,仿佛就像是那江南的和风细雨天气里,檐角那时有时无的雨滴。   等到檐角的雨滴不再滴落,但是,看着自己那被淋湿的鞋子和衣角。   大唐的太上皇陛下满脸生不如死地仰天长叹。   接下来,自然是沐浴更衣,总不能满身尿骚味臭哄哄的吧。   李世民与长孙无垢步入了大安宫,得到的消息就是太上皇此刻正在沐浴更衣。   二人足足等了一刻钟,这才看到李渊步入了屋内。   “儿臣参见父皇……”李世民赶紧起身见礼。看着李世民,李渊只是很敷衍地嗯哼了两声。   唯有目光落在了盈盈下拜行礼的长孙无垢身上时,李渊那张冷漠脸上,这才多了几分的慈祥。   “儿媳免礼,快起来吧,你这是得有好几日没来老夫这里走动了。”   长孙无垢眼角的余光,看了眼习以为常,表情呆滞而又恭敬的夫君。   然后小心翼翼地搀着李渊坐在案几后,关切地问道。   “父皇这几日身体可好?”   “还行吧,也就那样,唉……”李渊颇为无奈地苦涩一笑。“你们也坐下。”   浮光掠影般的扫了显得恭敬沉肃的李世民一眼,注意力落在了笑容温婉娴静的长孙无垢身上。   “媳妇,承乾这些日子怎么样?”   李世民就这么正襟危坐,表情肃穆,由着长孙无垢与父亲李渊二人交流,心底谓然轻叹。   这对天家父子之间的隔阂……虽然经历了时间,消减了许多。   但是李渊对于李世民的怨怼,仍在心底留有芥蒂。   仍旧让他实在是不乐意给李世民好脸色看,而李世民也很识趣的少说话。至少也算得上是相安无事。   不过,不论是李渊,还是昔日在世之时的窦氏,都对长孙无垢这位乖巧聪慧的媳妇疼爱有加。   ……   长孙无垢讲了一些关于李承乾这位皇太子的事,倒是让李渊老怀大慰。   虽然李渊看李世民不顺眼,但是却十分疼爱这位秉性温良的长孙。   等听到长孙无垢言及程三郎治好了秦琼的旧疾。   而现如今,秦琼的身体正在快速的恢复,已然连马都能骑,甚至可以开弓骑射。   这样的消息,让李渊不禁讶然。   “你说的是程咬金家的三郎?就是那个听说失忆,还得了失心病的程三郎?”   “程咬金那一家子是什么情况朕焉能不知,他家老三居然懂医道……”   久在深宫,久病于榻,两耳不闻宫外事的李渊真是觉得自己孤陋寡闻了。   这还是自己认知中的老程家熊孩子吗?   听到李渊那惊奇的疑问,李世民差点笑出声来,赶紧干咳了声道。   “……这个,儿臣多方查验,程三郎自打醉死醒来,便通医术。   所施手段,皆与常见之医道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媳妇你来说。”   李渊淡淡地扫了李世民一眼,目光再一次落回了长孙无垢身上。   讨了个没趣的李世民无奈地暗中轻叹了一声,不再多言语。 第89章 父皇的身子,已是一日不如一日   长孙无垢温言软语地将这段时间在长安城内掀起一阵接一阵八卦浪潮的程老三的事迹讲来。   听得这位大唐的太上皇,难得地失态,笑得前仆后仰,眼泪花都笑了出来。   看到李渊难得的如此愉快,李世民心中也松了口气,脸色也不再如初见时那般僵硬。   然后赶紧冲长孙无垢使了个眼神,长孙无垢心领神会,笑眯眯地朝着李渊进言道。   “父皇,再过些日子,就要到了炎炎夏日,我夫君的意思,想请父皇移驾避暑,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听到这话,李渊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敛去,显得有些烦燥地摆了摆手。   “你们去吧,老夫这病,去了哪都麻烦,还不如就在宫里呆着还方便一些。”   一想到自己这每天都得更换好几套衣物,洗上好几回澡,李渊的脸色就越发地阴郁。   “这病,实在是让老夫生不如死,若不是……唉……”   这话听得李世民与长孙无垢都心头一跳,李世民赶紧劝道。   “父皇,孩儿已经在遍寻天下医者,希望父皇能够保重身体。”   “行了,朕知道了,你们回去吧。对了儿媳,让我那些乖孙、乖孙女们有空过来走动走动。”   “朕已经快有半个月没见着那些小娃娃,怪想的。”   提起自己的孙辈时,李渊的目光里边,不禁多了几分的温柔与宠溺。   等到长孙无垢与李世民辞行之际,李渊突然起身朝着长孙无垢问了句。   “那程三郎,既然能治狂犬病,又能救下秦琼,他可还有其他本事?”   “父皇您是想问……”长孙无垢愣了下,旋及就明白了李渊的用意。   “父皇您请好好休息,此事,儿臣会去打听清楚。”   李渊看着这令他心中犹自如同扎着一把血淋淋的刀子的二儿子李世民。   还有那温婉娴静,识大体,知进退的二儿媳妇。   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李渊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种令人坐卧难安的固疾,实在是让人生不如死。   让那程三郎来一试又有何妨。终归,比一点希望也没有要好。   “观音婢,该不会真让程三郎来给父皇诊治吧?”   步入了大安宫,站在宫门外,李世民有些迟疑。   “夫君你没看出来吗?父皇的身子,已是一日不如一日,心情也越发的不佳了。”   长孙无垢轻叹了口气,回首看了眼那缓缓合上的宫门道。   “妾身也仔细询过不少医家,知晓这淋症,只会越来越重。   用药,也只能稍加缓和,无法根除……”   “到得最后,甚至有些病患……”长孙无垢生生地止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不吉之言。   李世民的脸色也变得份外的难看,紧锁起了眉头。   “罢,既然父皇心存着这样的想法,那便让那小子……”   “不过,我且先见上一见,看他是什么说法。若是真有办法,自然是再好不过。”   ……   听闻蜀王殿下来寻自己有事。赶到了前厅,只看到了李恪的贴身护卫李忠,程处弼不禁一乐。   “你家殿下,今日寻我所为何事?”   “我家殿下正好有点事,无法亲自过来请程公子。   还请程公子勿怪。至于是什么事,小人实在不清楚……”   程处弼觉得有些奇怪,前几天,李恪拉自己去跟李承乾这位太子去喝了顿酒。   然后亲爹就收到了消息,自己很有可能会成为东宫的官员。   莫非今日又是拉自己去跟未来上司,大唐的太子殿下继续喝酒恰饭?   赶到了坊口,见到了李恪,李恪二话不说就催促程处弼赶紧。   “今日又是你太子哥要见我?”程处弼策马前行,朝着李恪问道。   “非也,今日不是我大哥,而是我父皇……”   李恪左右扫了眼,看到喧闹往来的人群压低了声音道。   程处弼一脸懵逼。这位皇帝大佬寻自己能有嘛事?   真有事派名宦官窜府里来摇人就是了,何必要弄得神神秘秘的。   一头雾水的程处弼与李恪正在赶路,而此刻,还是上次的那家酒楼。   李世民安然而坐在首席上,而袁、孙两位道长,还有爵部郎中阎立本皆在。   两位道长安然坐定,垂眉闭目。李世民则正与那阎立本就绘画书法艺术在那里高谈阔论。   只不过,阎立本凝神对答之余,内心还是有小小的疑惑。陛下寻自己讨论绘画和书法艺术。   一般不是在宫禁之中吗,要么就是到诗情画意的地方去。   怎么今日会寻一间看不到什么景致的酒楼。   另外,这两位大唐朝野有名的道长居然也在这里,陛下只是给自己介绍了两句之后便不再多说。   这让阎立本有些闹不明白,陛下今日到底是有什么事……   就在阎立本暗中揣测的当口,就听到了雅间门外传来了声音。   “陛下,蜀王殿下和程三公子到了。”   “……”阎立本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   程处弼刚进了门,就看到笑容亲和的李世民朝着自己招了招手,示意到他跟前去。   “处弼贤侄不必多礼,这三位长辈你也都熟悉吧?”   程处弼赶紧给这三位见礼,特别是那位面无表情的阎立本。   程处弼原本还想跟这位给自家画了一幅大画的著名艺术家多寒暄两句。   可瞅他那副生人勿进,一脸不乐意,好像全天下人都欠了他五百贯钱的样子。   程处弼也就懒得去自讨没趣,想想也是,搞艺术的谁还没点脾气。   李世民笑眯眯地,一副宽容长辈的模样问道。   “贤侄,至上次在秦卿府上一别,也有不少日子了,这段时间,都在干嘛呢?”   程处弼想了想,提炼酒精这样的隐私当然不可能说,那能说的还有嘛?   “也没干别的,就是成日在家收拾那三个弟弟。”   听到这话,李恪卟哧一下笑出了声来。看到程处弼投来的幽怨目光,赶紧埋低了脑袋。   不过,程家四五六,真乃……嗯,不愧是程大将军的种,活力四射,实在是令人招架不住。   李世民嘴角微微一抽,他犹记得那次站在船上,看到的滑稽一幕。   罢罢罢,不能多想,万一在晚辈面前失仪,那可就有损自己大唐天子的威仪。   至于李恪这小兔崽子,今天要谈论的话题比较隐私,没必要让这小子掺和。   “恪儿,你先退下,一会有事再唤你。”   “???” 第90章 毕竟我跟阎郎中的绘画技艺不是一种风格   李恪一脸懵逼的告辞离开了雅间,这才反应过来。   父皇你啥意思?你亲儿子我就是个跑腿的?   你亲儿子就这么连口水都没喝到就被你踹出来了你知道吗?   且不说李恪站在雅间外黑着脸惆怅唏嘘,里边,李世民笑眯眯的开始东拉西扯。   程处弼规矩地坐在案几前,吃着这家酒楼的特色,喝着葡萄酿。   不大会的功夫,话题就被引到了两位道长身上。   而两位道长主动地聊起,他们前往程府去寻程处弼,询问如何治疗淋症之事。   “哦?贤侄你对此疾可有办法?”李世民转过了头来,朝着程处弼问道。   程处弼看到李世民如此感兴趣,不禁精神大振,抹了抹嘴,自信地一笑。   “这是自然,没有人比我更懂这种病,这玩意要说治,其实不难。”   “你还真有办法?”李世民按捺住内心小小的激动,努力摆出自己只是好奇的表情。   “那当然了,小侄别的不敢说,治个前列腺肿大,不过是易如反掌之事尔。”   说到最后一句,程处弼还伸出了大手,翻了个面比划了下。   李世民的脸色微僵,也对,孙思邈之前就提到过,程老三把淋症称为前列腺肿大。   具体前列腺是啥玩意,为什么肿大,嗯,怕只有这位,自称没有人比他更懂前列腺的程老三才能清楚。   “有意思,看贤侄如此自信,老夫也有了兴趣,不如你说说看。”   “长者有命,小侄就不推辞了,只是,这里可有笔墨?”信心十足的程处弼开始东张西望。   “……”所有人的脸,齐刷刷的全都黑了下来。   李世民眼角一阵抽搐,一脸果然不如所料的表情,目光落在了那阎立本身上。   “阎卿,看来,又只能有劳你了。”   “陛下……”阎立本看看程处弼,又看了眼满脸期盼之色的诸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没关系,阎郎中若是不便,还是让我自己来比较好。”程处弼不乐意了。   嘛意思,我都还没开始,你们就这样的表情和态度。   火柴人难道就没人权吗?抽象艺术难道就不能叫艺术?   “需要臣画什么,还请陛下吩咐。”阎立本听到程处弼这话,也不乐意了。   就你那乱七八糟的鬼画符,拿来污人眼球,简直就是对艺术家眼光最大的亵渎。   作为大唐知名的绘画大师,实在是不乐意看到那种直不愣登的线条,张牙舞爪的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   很快,店小二就拿来了笔墨纸砚,阎立本甚至还要求店小二焚上了一柱香。   这自然是为了在进行艺术创作的时候,能够凝神静气,以免出现笔误那样的情况。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着这位少有作品流传世于的,大唐著名绘画巨匠开始创作。   这一次,阎立本的认真程度,自然要超过在船上那次。   很快,一位神态祥和,面目安祥的男子人像,便出现在了宣纸之上。   看得李世民频频颔首,满脸佩服,两位道长亦是神采飞扬,不得不佩服这位阎立本的绘画艺术。   “好了……来,请吧,处弼贤侄。”   阎立本搁下了笔,反复打量一番之后,这才气定神闲地淡然一笑,站起了身来朝着程处弼示意。   程处弼走到了跟前,看着这位神态安祥,惟妙惟肖的成年人像画。   以专业医学工作者的角度只打量了一眼,程处弼就指出了这幅作品的缺陷。   “这就完了?”   “???”阎立本一脸懵逼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作品。   “老夫又不是在作画,就只是给你画个人像。”   李世民也有点懵,一时间之也没反应过来。你不是给人治病吗。   不过二位道长很快想到了那幅令他们两眼发黑的《火柴人骑大象图》。   袁天罡与孙思邈眼神一阵疯狂交流,袁天罡只能硬起头皮凑到阎立本耳朵边一阵嘀咕。   “那个阎郎中……”   “!!!!!”阎立本的脸色由黑变紫,由紫变绿,由绿变蓝。   嘴皮子都有点哆嗦,我特么是搞艺术创作的,不是画色情、春宫作品的,你要搞清楚。   李世民这位大唐皇帝也总算是琢磨出是什么问题了,脸色也变得有点古怪。   看到阎立本那副表情,李世民也觉得让阎文本这样的大师去画,实在不雅。   “不妨事,就这样吧,那个贤侄,要不你自个补上吧。阎卿辛苦了……”   听到了李世民这话,阎立本亦是松了口气,不过,他实在不乐意看到自己的作品被程老三涂抹得乱七八糟的。   可又不能抢过来,唯一能做的,便是眼不见心不烦。   “多谢陛下体谅,若是没事,臣就先告辞了,爵部尚有一些公务还未处置。”   “嗯,也好,阎卿自去便是。”李世民很是宽容地笑道。   内心也有一丝内疚,没想到程处弼这小子要求这么多。   李世民的眼皮一阵狂跳,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   这个时候,程处弼收起了碳笔,有些不满意。   毕竟一个是写实派一个是抽像派,两种风格混合的确很别扭。   “二位道长,李叔叔,小子也没办法只能将就了。   毕竟我跟阎郎中的绘画技艺不是一种风格。”   孙思邈强行扭开了头,他怕自己憋不住,把茶汤喷出来。   袁天罡仰脸看天,道爷我总算是见识了,年轻人的脸皮到底能有多厚。   “讨论淋症,莫要管其他,老夫不想听那些乱七八糟的。”李世民黑着脸坐了下来。   不能再由着程老三胡言乱语,不怕,李世民真怕自己控制不了暴脾气。   程处弼也查觉到了大家的情绪都不高,看来两种风格混合的艺术作品就是别扭。   “既如此,那小子就冒昧直说了,所谓的淋症在我看来……” 第91章 李叔叔这年纪得这病似乎还早了点   程处弼的这番言语,好在之前已经说过,所以再一次复述,自然就显得更加的简单明了。   而且还把之前,令这些落后一千多年的历史人物,琢磨不透的医学名词。   尽量的变更为大家都能听得懂的词汇,总算是取得了一个良好的效果。   至少今天在场的这三位长辈那若有所思的目光。   还有那略显恍然的表情,都代表着他们大致理解了自己的想法和做法。   “那导尿之术,不动刀,不破坏器官脏腑,就能够解决这淋症患者之痛楚。   但是此法,不可长久,因为那导尿管插的时间一久,很容易引起其他的病变,让病患更加痛不欲生。”   “所以,小侄推荐第二个办法,那就是把前列腺给切了。”   说话间,程处弼还伸出了手掌,在那只造型独特的“大象”上比划了一个切割的姿势。   三位中年老男人都齐齐打了个冷战,总觉得这个两眼放光的程老三似乎不怀好意。   李世民不太自在地活动了下脖子。   “那个处弼贤侄,切不切的先搁一边,你怎么就能确定,男人都有前列腺?”   程处弼差点乐出声来,没有那玩意也能叫男人?   不过对面是天子一怒,流血千里的大唐皇帝陛下,自己还是要苟一点,恭敬一点。   “这个就牵涉到了生殖系统的深入研究,这么说吧。   但凡是雄性哺乳动物,就肯定有那玩意,比如说狗……”   程处弼翘起手指头,说出一个狗字时。   整个长安城内外的犬科动物都整齐划一地打了个寒战,满是惊恐地抬头向天张望不已。   听到了这话,袁天罡忍不住小声地冲身边的孙思邈吐了句槽。   “自打程老三懂了医术,大唐的狗就开始遭殃了……”   听得这话,孙思邈差点让口水给呛死在酒楼里。袁天罡这老货,嘴也是够损的。   程处弼没有理会那两个一边咳嗽一边眉来眼去的方外之人,朝着李世民一礼道。   “若是叔叔不信,那小侄愿意亲自动手,解剖几只兔子或者是狗。   将它们的前列腺切下来,让叔叔瞧个真伪。”   “……”李世民薅着自己打理得十分漂亮威武的鬓须,正在思虑。   一旁的赵昆看了一眼雅间里的铜壶滴漏,赶紧凑到了李世民的身边低语了两声。   李世民抬了抬手,示意自己已经知晓,把目光投向二位道长。   “陛下,贫道觉得,或许可让程三郎且先用狗试上一试。”   袁天罡迎着李世民的目光,认可道。   一旁的孙思邈也深以为然地颔首道。“贫道也觉得可以用从动物入手。”   “贫道还记得,之前处弼贤侄在给秦大将军做手术之前,似乎也先拿了不少的动物来试手对吧?”   李世民大手轻拍腿上。“这倒也是个办法,不过犬有灵性,贤侄你还是用兔子试手吧。”   “这没问题。”程处弼信心十足地道,只要是雄性动物,就不信它没有前列腺。   “赵昆,去,唤蜀王过来。”李世民朝着站在身后边的雄伟大汉吩咐道。   赵昆心领神会地快步而去,李世民用欣赏的目光打量这位在医道之中,别有一番造诣的程老三。   不提他在绘画艺术方面令人风中凌乱的技艺天赋,这位程老三还是有很多的优点和长处。   “对了有件事,老夫都忘了告诉你,如今朝庭已经向天下诸县派发公文,告知各地官员治疗狂犬病的良法。”   “此事皆是贤侄之功,老夫可是记在脑子里的,等到贤侄入仕之后,要多有些担当才是。”   “叔叔英明,小侄些许微功不值一提,若论担当,小侄还是有的。”   老程家的颜值担当兼文化担当程处弼自信地答道。   ……   油光满面,还打了个酒呃的蜀王殿下一脸迷茫地出现在了雅间里。   “不知父皇唤儿臣有何吩咐?”   刚刚被亲爹撵了出去,气不过的李恪自己点了一案几的好酒好菜正在嗨皮,没想到又被提溜了过来。   心中惦记着要务的李世民起身来到了李恪跟前。   看着这位吃得油光满面的李恪,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这边几乎没有人动筷的酒菜。   李世民当即脸就黑了。老夫为了大唐兢兢业业,为了父皇之事愁得茶不思饭不想的。   你小子倒好,让你在门口等着,居然自己去吃香的喝辣的,你这个视君父如无物的孽障。   要不是这里有外人,老夫还得维护仁君风范,真想直接物理教化下这小子。   李世民闷哼一声。   “你随程三郎去,看他如何从兔子身上取出那种叫前列腺的物件。朕还有要事。”   “儿臣遵命,但是前列腺……”   李恪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前列腺是啥?吃的还是玩的我不知道啊。   已经走到了雅间门口的李世民头也不回地扔下了一句自己问程三郎,就消失在了雅间外。   接过了马缰,李世民策马疾行而去。   身边的赵昆看了一眼已近黄昏的天色,又看了一眼脸色不愉的天子。   得,自己还是沉默是金比较好。至于蜀王殿下陷不陷在程府,可不干咱的事。   ……   孙、袁两位道长本想跟着一块去程府,看程处弼耍他那堪比庖丁的刀法。   可等来到了酒楼外,看到了开始临近黄昏的天色,想到了关于程府的一些负面流言。   两位道长突然想到有要事去办,匆匆的结伴离开。   李恪抹了把嘴角的油渍,看着天色,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说,我父皇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故意什么?他可是你爹,难道还能坑你?”   程处弼随口敷衍了句,然后装着不经意的模样问道。   “为德老弟,你的那些长辈里,可有谁常年体弱多病?”   “体弱多病?”李恪斜了程处弼一眼,顿时警惕了起来。   “父皇又找你想给谁瞧病了是吧?”   “陛下可没说明白,不过,能让他老人家百忙之中亲自跑一趟,嘿嘿嘿……”   程处弼也懒得多话,看来并非是孙、袁二位道长无中生友。   难道是李叔叔……嘶,不对吧,李叔叔这年纪活蹦乱跳的,得这病似乎还早了点。   李恪一路心情复杂地策马随胡思乱想的程处弼来到了程府门前打。   量着那扇沉重的府门,真有一种想要拔腿就走的冲动。   不过,一想到刚刚父皇那张目露凶光的黑脸,早就想找借口收拾自己的亲爹焉能放过自己。   一边是刀山一边是火海的节奏,李恪最终在程处弼的催促声中,满脸悲壮地撩起前襟,大步前行。 第92章 不用在意李叔叔圣旨里吹过的牛   朝会之后,李世民见到了脸色不太好的李恪,还有两位表情显得很兴奋的道长。   李世民打量着这个儿子,内心不禁隐隐有些愧疚,昨日因为有急务,走得匆忙,以至于忘了多吩咐一句。   看这小子面容枯槁的模样,看样子,昨天晚上怕是又在老程家吃了亏。   但一想到昨天自己忍饥挨饿,这小子吃得满嘴流油出现在跟前的那一幕。   李世民的心情陡然好了很多,继续听着李恪干巴巴地讲述着程处弼解剖了一公一母两只兔子。   两只兔子的下腹的确有很多不同的脏器,其中就有程处弼认定的前列腺。   当然,在手术期间,遇上了强迫症一般但凡开腹总想往阑尾处来上一刀的程处弼。   于是,这两只倒霉的兔子夫妻,双双失去了自己的盲肠……   “那依二位道长之见,那前列腺是否真的与淋症有干系。   若是切掉,真可如他所说的一般可以解除淋症病痛?”   孙思邈斟字酌句地道。“陛下,贫道也是如此问了程三郎。”   “程三郎给出的答案就是,若是不信,可以寻一愿意用手术来解除此病痛的淋症病患。”   “程三郎笃定,只要是淋症,手术治疗,当可解除淋症固疾。”   “……这,这倒也是个办法。”李世民抬手抚了抚额,不禁面现难色。   袁天罡与孙思邈目光又是一阵交流,提出了建议。   “陛下,这样的淋症患者,经贫道与道友诊治的,在长安城中的病患,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   “若是从中寻找,或许能够寻找愿意手术解除病痛的患者。”   李世民松了口气,想了想,这才言道。“那就有劳二位道长多方寻访,看看有没有这样的患者。”   “若是有何问题,只管来寻朕。有此勇气者,朕定然不吝啬赏赐。”   等到两位道长和李恪告辞离开,李世民起身走到了一旁的屏风后。   看着了温婉娴静的长孙无垢,正坐在案几后沉吟。   “夫君辛苦了,快来坐下吧。”仰头看到了李世民,长孙无垢嫣然一笑,端起了茶汤奉上。   “还是观音婢你煮的茶汤最对我的胃口。”李世民眉舒目展的品抿着笑道。   “接下来,就是要看二位道长,能不能寻着适合的患者,若是他程处弼真的有办法解决。”   “那父皇的病,也就有了治愈的希望。”   “夫君,莫非忘了,还有一件要事?”长孙无垢轻笑,手指轻轻地点在了案几上。   那是之前,李世民刚刚拟就的敕书。关于程处弼这位已经年满十六岁的少年俊才的任命。   “这小子干了许多利国利民之事,朕要加恩,不然,天下人会以为朕有功不赏。”   李世民抚着鬓须道。“观音婢,劳烦你这几日,多往父皇那里请安走动。”   “父皇对我,终究是心有芥蒂,我去得多了,反而,唉……”   长孙无垢移步到了李世民身侧,头轻轻地搁在了李世民宽厚的肩膀上。   “夫君,若当初夫君不挣扎求存,怕是如今,你我二人,还有承乾……”   “而今,贞观得大治,天下升平,百官拥戴,这不恰巧证明了,陛下您才是天命所归吗?”   “对,观音婢你说的对,朕的确是天命所归。”李世民将长孙无垢紧紧地揽入了怀中。   ……   “三公子快点,陛下遣来的天使都已经到了,老爷还一诸位国公爷也都来了。”   “天使?”程处弼有些懵,差点就问出一句是长翅膀的那种?   “天家所遣传旨之使节,自然是称为天使。”   好在程富很清楚失忆的三公子脑洞清奇,别具一格,赶紧解释道。   “今日是三公子您大喜的好日子,快点,随小人去把您这身衣服换一换。   嗯,你们几个赶紧过来,带三位小公子也去换身衣服。   若是让外人瞅见,老夫扒了你们的皮。”   程处弼一扭头,看到那三个堪比泥猴的亲弟弟,无语地摇了摇头,快步随着程富而去。   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装束,赶到了前厅,就看到李绩、牛进达、李客师、尉迟恭。   还有好几位自己不认识,但是膘肥体壮,面目狰狞。   一看就不像好,咳……一看就知道是沙场猛将的厉害人物。   已经等得满脸焦急之色的程咬金看到了程处弼现身,赶紧大步上前一把将程处弼直接提上台阶。   “老三,陛下的旨意到了,记住了,你只需老老实听完。   行礼谢恩领旨,其他就没你的事,莫要出了差池。赶紧去吧……”   随着去吧那两个字刚一出口,大巴掌按在程处弼腰眼上。   “???”程处弼脸色大变,亲爹这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自己整个人被这股子巨大的力道一推……   踉跄向前十来步,好容易才在距离拿着圣旨的天使两步处稳住身形。   程处弼这才看清楚,跟前这位吓得连退两步。   一脸黑线的天使,正是房二的亲爹,大唐宰相房玄龄。   程咬金在一干袍泽的奚落声和嘲笑声中,不太好意思地嘿嘿一乐。   “哎呀,老夫一时过于激动,失礼失礼……哈哈。   还请房相赶紧宣旨,赶紧的,一会好开家宴。”   房玄龄勉强地冲程处弼这个差点被亲爹骚操作当场表演一个狗啃屎的倒霉孩子笑了笑。   这才清了清嗓子,摊开了圣旨:“门下……”   ……   圣旨的意思很明确,程家三娃是个懂事又知礼的好孩子。   而且小小年纪,就忠君爱国,如同他爹程大将军,都立志要为朝庭效力。   大唐皇帝李叔叔很开心,所以决定让程家三娃担任大唐太子左内率副率一职。   赐明光甲一具,仪刀一柄,横刀、障刀各一,宝弓一张,良马一匹。   另外还有金百斤,绸缎百匹。   程处弼看着那一箱子的铜钱,懵逼半天才反应过来,这特么就是金百斤。   好吧,挥一挥手,不用在意李叔叔圣旨里吹过的牛逼,好歹是一百斤铜钱。   对于为了搞出各种医疗器材,穷得快要当掉兜裆布的程处弼绝对是一笔巨款。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那些玩意的时候。   一只只青筋直冒,手背长毛的狰狞大手纷纷砸落在程处弼那还算厚实的肩膀上。   一张张满是横肉,虽然努力化装慈祥却仍旧狰狞凶残的老脸。   没办法,亲爹是武将,身边的好弟兄们也都是杀人如麻的大唐名将。   糙老爷们对晚辈的赞赏,往往就是直接一巴掌,或者踹踹屁股以示亲昵。 第93章 前几日,我老程还得了一件宝贝   今天好歹是程处弼大喜的日子,干净的衣服要是屁股上全是脚印也不太妥当,所以只能往肩膀和胸口招呼。   程咬金一脸慈祥与宠溺地打量着被一票大唐名将们动手动手一脸黑线的程老三。   孩子长大了,唉,这叫啥,雏鹰也有张开双翅飞翔的一天。   自己这个当爹的该开心才对,为嘛老觉得眼眶发热?   嗯,肯定是他娘的风吹沙子迷了眼。   “大将军,大将军?……”一旁,哪个不开眼的玩意叽叽歪歪。   老程赶紧抹了抹脸,一脸不乐意地扭过了头来,就看到了方才宣完了旨意之后。   嗖的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大唐名相房玄龄。   “原来是老房,咋的了?”   黑着脸的房玄龄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指了指府门的方向。   “大将军,那个,你家家丁他们怎么把门给栓上了?房某宣完了旨,还得去公干呢……”   “你看你看,老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我家老三如今也当了官,你可是见证者,怎么也得喝了两杯再说。”   “放心吧,你是文人,老夫不压酒,哇哈哈哈……   孩儿们何在!还不快快上酒上菜,贺咱们家老三得陛下嘉许,入仕为官……”   “诺!”家风严谨的老程家,今天六个娃斗志昂扬齐刷刷。   一坛坛的程府秘制三勒浆被抬入了厅中,一盆盆的菜肴也给端上……   房玄龄这位大唐名相呆立于原地,表情呆滞,目光空洞。   想要叫住程咬金,这家伙已经窜过去呼朋唤友,吆喝今日不醉不归了。   自己之前怎么就那么有信心,觉得自己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应该能够直立着走出程府……   ……   今天这一场家宴要远远比上一回盛大得多,今日亲爹邀来的大唐勋贵、沙场悍将就足足有二十余位。   而房玄龄,这位大唐名相,还特地被安排在了醒目而又显眼的位置。   无比尴尬,一脸黑线地看着一票糙老爷们在自己跟前窜过来蹦过去。   哇哈哈,哇呀呀声此起彼伏,既无丝竹之音,也无诗词相伴。   喝着这滋味复杂到令人眉头紧皱的程府秘制三勒浆,房玄龄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快要麻木了。   早知道如此,当时陛下吩咐自己的时候,就该称病有腿疾,不适合前往卢国公府。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程府门口的李恪和房二对视了一眼。   又扫了眼周围那些表情也显得悲壮的弟兄们。   “咱们,要不别进去了?”   房俊有些心虚,虽然此刻,一票常年一块喝酒耍拳的纨绔子弟已经齐齐到阵。   可这毕竟是大唐著名的龙潭虎穴。不过,程家弟兄已经下了请帖。   让大伙过来热闹,总不能畏战而逃吧?   “没事,今日人多,程叔叔忙着招呼我父亲他们,因为不会刻意针对咱们这些晚辈。”   李震,这位头脑冷静的名将之子自信地一笑。   “再说了,咱们跟程家几兄弟都是斩鸡头烧黄纸的交情。”   “程老三得陛下恩典入仕,我等若不亲自到贺,岂不是伤了兄弟情谊?”   李恪幽幽地吐了一口浊气。“罢罢罢,今日我等就闯一闯这龙潭虎穴又如何?   就不信那帮老,嗯,老人家还能生吃了咱们。”   府门口,几位程府家丁,一脸黑线的看着这些大唐勋贵家的公子们,在这里犹豫盘恒都足有柱香的功夫了。   终于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句。   “殿下,诸位公子爷,你们到底进不进?要进的话,小人好招呼里边的弟兄开门。”   “……”   ……   一群鼓起勇气的纨绔子弟们终于进入了龙潭虎穴一般的卢国公府。   身后边,那沉重的门栓砸落的闷响,让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不过,为了斩鸡头烧黄纸的好兄弟,今日……   突然蹦出一个毛脸扫帚眉的彪形大汉,吓得一干刚鼓起勇气的纨绔子弟两腿一软。   “他娘的,你是程家老大还是老二,吓某家一跳。”李器整个人都不好了,忍不住怒道。   “老二蹲里边给长辈们敬酒呢。”   程处默得意地扬了扬眉头,欣慰地看着闻讯赶来的弟兄们。   “诸位弟兄来得正好,都傻愣愣的瞅什么,你们的父亲也都在,赶紧过来。”   正在寻思着怎么找个理由,设法离开程府的房玄龄。   看到厅门外闹哄哄地挤进来好些个年轻人,不禁脸色一黑。   他看到了,看到自家那战战兢兢的老二房俊也在人群之中。   一个二个赶紧乱哄哄的给主人家见礼,又给自家父亲见礼,还得给叔伯们见礼。   程咬金作为卢国公府的主人,满意地打量着这些来给自家老三道贺的小年轻。   待见礼毕,举起了酒杯一口抽干道。   “好,不愧是老三的好兄弟,来得正好,嗯,今日厅中都是长辈。   你们这些小娃娃呆着不合适,就先干了三杯,就到老三院子里去喝酒吃肉便是。”   听得这话,一干年轻人简直可以说是喜出望外,连声答应。   三杯程府秘制三勒浆算啥,总比被灌三十杯强。   一帮小辈纷纷接过程府家丁们递来的酒杯,开始硬气的梗起脖子灌。   引得一帮老汉们欣慰的大笑,慈祥地目光欣赏。   三杯下肚,一票年轻人总算是喘了口粗气,正准备苟发育的撤退。   这个时候,怎么也得三斤程府秘制三勒浆下肚,红光满脸的程咬金站起了身来大喝道。   “诸位,诸位弟兄,静一静,今日,不光是我家老三大喜。   前几日,我老程还得了一件宝贝,程杰,赶紧……”   程杰答应了一声,赶紧走过去,伸出根杆子一挑,揭掉了盖在画上的红绸。   所有人都惊呆了,看到了手舞大斧,脚踩虎豹,面目狰狞的程咬金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了一幅画圈之上。   周围还有六个小一些,神态各异,但是容貌如同复制粘贴的小金金。   “这画上,正是老夫,还有老夫的六个小娃娃。   这可是那爵部郎中阎立本哭着喊着非要送我的玩意……”   “!!!” 第94章 都是一帮为老不尊的货色!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向那幅画,特别是作为一位多才多艺,对于绘画艺术颇有研究的房相爷。   更是迫不及待地走到了近前,仔细地端详了好几眼,这才忍不住嘀咕了句。   “这还真是阎立本的手笔,可这怎么可能?”   阎立本,官职不高,可是这家伙绝对是大唐文艺界的一根标杆,并且很有文人的脾气。   虽然他的艺术作品的价值极高,可是却很难有作品流出来,少有的几幅,几乎都藏在了宫里。   被大唐天子李世民视为传世珍品,没有想到,老程家居然也有一幅,而且画的还是老程连带他六个娃。   这特么还让不让人活了,房玄龄这位肚子能撑船的宰相,此刻目光也是满满的妒意。   凭啥,就程咬金那副恶形恶状的模样,画下来干嘛?吓人吗?   阎郎中你有那闲功夫,还不如画一画像房某这样眉疏目朗,风度翩翩的文化人。   “老程,你该不会打上门去,逼着阎郎中给你画的吧?”李绩忍不住撇了撇嘴,不无恶意的猜测着真相。   “放屁,这幅我本还不想要,谁知道那老阎哭着喊着非要送我,说什么我老程天生威猛狰狞,犹如神将下凡……”   看着那程咬金唾沫星子横飞的架势,一干大唐勋贵们虽然满脸不信。   可问题是画就在那,你爱信不信,阎大艺术家已经将程咬金那狰狞模样画在了画中。   尉迟恭不乐意地抄起了酒杯,大声提醒着一干大唐著名和非著名人物。   “行了行了,看什么画,有本事,继续喝酒,能直着走出老程家的才是好汉子,干了!”   “就是,咱们都一帮糙老爷们,看两眼就得了,这玩意,就算是多画几个小人又能咋的,喝!”   程处弼等年轻一辈离开前厅时,里边已然再次恢复了热闹的喧嚣。   程处弼的院子,一干年轻的纨绔子弟们没有了长辈的压制,恢复了平日的豪横与嚣张,举杯换盏的开始浪得飞动。   不过总有一些家伙还对方才见到的阎大艺术家的佳作梗梗于怀。   “可真像你爹,刚看到,可是把小弟我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是啊是啊,阎郎中莫非是疯了?居然会给你爹……咳,当然,小弟不是说不该给程伯伯送画。”   “只是就阎郎中那谁也不乐意搭理的臭脾气,怎么会做出这等举动?”   “唉,想不到,我大唐那么多的名将,登上阎郎中画卷的,居然是你爹……”   “???”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怎么,不服气,你行你也让你爹去找阎郎中给你爹画上两张。”   就不乐意听这帮子浑身冒着羡慕和妒忌的年轻人,看样子是酒喝得少了。   “来来来,都别叽歪了,是我兄弟的,都干!”   大哥程处默很是豪迈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当先一口抽干。   二哥也举起了杯,还扯了一把正想要尿遁的程处弼,无奈之下,程处弼也只能一脸悲壮地举起酒杯。   挤眉弄眼老半天才缓过气来,带劲。程家三弟兄都是实在人,酒到杯干。   在场的一干斩鸡头烧黄纸的弟兄们也都是爽快人,再加上又不在长辈跟前,大家都很得很爽快,很嗨皮。   程府秘制三勒浆头几杯最令人难以下咽,可是后面却能让人越喝嘴越滑。   甚至于李恪这位蜀王殿下已经主动开始敬酒了。   尉迟宝庆窜到了跟前来,一副得色地冲程处弼举了举杯。   “来来来,咱们哥俩到时候就蹲一块公干了。”   程处弼还没反应过来,另外一个大黑脸也挤了过来,乐呵呵地道。   “差点忘了这事,我二弟是太子左内率率使,你们可要多多亲热亲热。哈哈哈……”   程处弼不由得一乐,想不到尉迟双胞胎之一居然也在太子爷手底下混饭吃。   “那以后就要宝庆兄多多照应一二了。”   “哈哈哈,想要我照应,咱们哥俩先喝好了再说。”尉迟宝庆不愧是憨厚的实在人。   居然敢在老程家发出挑衅,接下来,尉迟宝庆作为第一位壮烈牺牲的纨绔子弟。   被程府家丁熟练的抬起,扔进了客房。   龙潭虎穴一样的老程家酒桌上的厮杀,仍在继续……   “……朕知道了,下去吧。”李世民听到了宦官的禀报,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   看了一眼那临近黄昏的天色,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罢罢罢,由着他们那帮糙老爷们闹腾去。   这几份公文,待明天再交给房卿就是了。   没想到,房卿这位斯文儒雅的大唐宰相,进了老程家一样也走不脱。   想到了这,李世民忍不住嘿嘿两声,旋及赶紧板起了脸。   一旁站着的赵昆表情呆滞而麻木,仿佛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见,努力履行好忠诚护卫头子的角色。   等到天色擦黑的当口,卢氏有些担忧地站在房府门口,身边,长子房慎也是一脸焦灼的看着街口。   不大会的功夫,总算是看到了父亲的车驾,缓缓行来,可问题是,为何父亲的护卫们。   一个二个显得垂头丧气,很像是一只打了败仗,逃窜回来的溃兵队伍。   然后,本该风度翩翩,洒脱从容的房大相爷,被人拿门板从车驾上抬了下来。   这才艰难地睁开了两眼,看到了满脸关切的卢氏,还有长子房慎。   那一瞬间,房玄龄犹如劫后余生般发出了一声欢喜的叹息。“老夫这是到家了?”   “……老爷,好些了吗?”卢氏心疼地给躺在榻上,额头上盖着一块毛巾的房玄龄轻煽着扇子。   “嗯,多谢夫人,喝了醒酒汤,舒服多了。”   房玄龄艰难地坐了起来,脑袋还是犯晕,还有点恶心想吐,但好歹能够忍住。   一想到自己当时被抬出程府时,耳朵边传来的那些聒噪声。   一向注重自身清誉的房玄龄就觉得生不如死,这辈子不可能再去程府了,下辈子也不可能。   “对了老爷,俊儿他,还陷在程府?”卢氏看到夫君的脸色稍好了些,这才问道。   “俊儿本想跟为夫一块逃……咳咳,离开程府,谁料想被个老匹夫拦着。   说什么小娃娃又不公干,又把俊儿给撵了回去……”   “程老匹夫!”卢氏忍不住黑着脸嗔怒出声。   “咳,是姓李的……”房玄龄赶紧提醒了一声。“是李客师……”   “还不一样,都是一帮为老不尊的货色。”   卢氏撇了撇嘴,虽然声音小了点,但是谁也甭想拦住她要吐槽。   “……也对。” 第95章 就没看到能自己走出老程家的客人   两眼一闭一睁,天亮了……   面容枯槁,两眼无神的李恪打量着这陌生的房间。   瞬间打了个激灵,赶紧轻手轻脚的穿好了衣服。   然后猫着腰,鬼鬼崇崇地来到了房门前,轻轻地一推。   “为德兄?我在这……”李恪脑袋刚探出去,就听到了一声带着颤音的低唤。   一声头,看到了憔悴的房俊,还有陆陆续续冒出脑袋的诸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弟兄们。   “没人?走,赶紧……”看到院中无人,李震不由得大喜,抬手一招。   几位生死相依的好兄弟们,很是熟练的保持着警惕。   踩着轻盈的步伐,朝着程府的前厅方向而去。   再一次来到了那个墙角,开始由眼尖的李器上前探查敌情。   东张西望半天,看到了一位手持着木刀,哼哼哈哈,路过此地的程府少年俊杰,不由得一喜。   “程老六,过来……”李恪也看到了,不禁一乐,轻声招呼道。   “几位哥哥,你们都在这干嘛?”程老六快步跑了过来,瞪着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看着三位兄长的好朋友。   “你爹呢?”李震嘿嘿一笑,蹲了下来小声地问了句。   “我爹?……爹!爹!爹!”程老六一愣,旋及犹如一道奔驰的闪电,瞬间消失……   “!!!”   留下了一票保持着猥琐姿势,蹲守在墙角的纨绔子弟们目瞪口呆地在风中凌乱。   很快,豪横而又充满力量感,音如金石交鸣的大笑声,由远而近。   “哇哈哈哈……小娃娃们,蹲这做甚?   都醒了,赶紧的,老夫还想让老大老二去招呼你们过来用早膳。”   看着那牵着程老六出现在跟前,犹如魁梧人熊一般凶神恶煞的程咬金。   屁股后边还蹲着如同复制粘贴的老大、老二,一干纨绔子弟目光绝望,心如死灰。   在勋贵大恶霸那豪横的笑声中,一干纵横长安城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们。   大清早的就壮烈在了老程家不传之秘酒解酒的早膳上。   看着大清早被各家的护卫家丁抬起来的勋贵子弟,老程家的街坊四邻险些笑歪了嘴。   “啧啧啧,就跟龙潭虎穴似的,难怪程大将军风评……”   代人写书信的文弱书生摇了摇头,一脸的唏嘘感慨。   一旁的算命瞎子闭着双眼,正在给一位人到中年。   对于未来命运感到彷徨的生意人摸骨失笑道。   “老夫这些年,还就没看到能自己靠两条腿走出老程家的客人。”   生意人一脸懵逼地看着算命瞎子那紧闭的双眼,又回头看了眼路过跟前的车驾。   似乎意识到了跟前被算命者的心情有极大的波动,算命瞎子赶紧提醒了句。   “莫动,动了摸骨就不准了。”   “老夫早年不瞎,就是给命运坎坷的可怜人提醒得太多,受了上天惩罚才会如此……”   正在洗涮醪糟碗的大叔,撇了撇嘴,最终还是顾及着常年的交情呵呵了一声。   “对,瞎子眼瞎心不瞎,心里亮堂着呢。”   “……”算命瞎子脸有点黑。总觉得这位老交情是在骂人……   ……   “不错不错,不愧是咱们程家男儿。   披挂上了这一身铁甲,总算是有了点大佬爷们的彪悍模样。”   程咬金抚着钢针一样的浓须,满意地打量着披挂上了一身明光铠。   腰畔系上了横刀,斜插上了长度不足两尺,作为近战防身的障刀。   全副武装之后,显得很是人五人六,气宇不凡的程处弼。   “爹,孩儿也觉得很是不错。”程处弼也颇为喜欢,大佬爷们谁不喜欢这玩意。   记得自己的少年时代,最喜欢的就是拿纸壳当着铠甲,拿锅盖当成盾牌,摘跟树枝当刀剑。   跟院里的小孩们扮演着古代的将军们斩将夺旗,看谁谁最厉害。   谁就能够跟那位年纪不过七岁,身高一米,体重八十八,总能变着法掏出零食的刘家小胖妞成为夫妻。   不叫她娘子,小胖妞就不乐意给薯片,为了一口吃的,院子里的男孩子们也是拼了。   一想到昔日的熊孩子生涯,程处弼也是感慨万千。   怕是当年的自己,也不比三个弟弟好到哪去。   “来,老三,把这玩意拿好,让老夫好好看看我儿全副武装的模样。”   “???”程处弼看着亲爹提来了一柄,高约一米七的长柄带鞘大刀,整个人都是懵的。   “爹,这是干嘛用的?”程处弼一脸懵逼的看着这怎么也得有一米五长的大刀,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仪刀,这玩意就是个样子货,摆设,拿来砍人还不如咱们老程家的斧头来得痛快。”   程咬金也是一脸嫌弃地把这柄一米五的大刀递给了程处弼一面道。   “这玩意吧,多是给陛下和太子殿下出行之时备身卫或者是太子内率所用的仪仗兵器……”   程处弼听着程咬金介绍,一面打量起了手中的这柄真·大刀。   形制上是承袭汉代环手刀式样,刀柄上有象征皇家的龙凤环。   刀柄与刀鞘上还装饰得金光与银光交错,怕是抠不上一两黄金,但几钱金箔也是能有的。   照着程咬金的指点,程处弼将仪刀立于身前,杵在地上,然后双手持于柄部。   好在程处弼身形颇为高大魁梧,不然,光是这柄,就能把个矮的连脸都给遮住。   “好看,老三,你这么一打扮起来,还真够可以,人模人样的。”   大哥程处默满脸欣慰的模样道。   “嗯,大哥说的在理,三弟,你脑袋应该再抬起来一点。   目光再凶狠一点,这才像咱们老程家的纯爷们……”   “行了,你们这两个混蛋,莫要戏耍老三了……”   程咬金爽朗一笑,一人一脚,总算是让老大老二低眉顺眼。   三个弟弟此刻口水都快要滴了出来,一脸羡慕地看着三哥。   程老六更是拔出了自己的木刀,大步窜上前,然后跟程处弼并肩而立,很骄傲地一扬脑袋。   看得程咬金大乐,一把抄起这个熊孩子,钢针一样的浓须,扎得这小家伙吱哇乱叫。   老四老五则兴灾乐祸地绕了过来,还特地抄起各自的木刀木斧。   嘿嘿哈哈,冲正摆出英武姿态的程处弼身上的铁甲砍得咣咣直响……   一家老小齐乐融融的场面,令人欣慰而又感觉安祥。 第96章 谁敢说咱们老程家知法犯法?   就是程处弼脸色有点黑,总想抬脚把那两个骚扰他摆英武伟烈姿态的熊孩子踹一边去。   程咬金倒没忘记正事,让人将昨天夜里收到的好弟兄们送来的礼物一件件的摆了出来。   单单是上好的横刀就有三柄,还有两柄制作精良的宝雕弓,甚至还有一把来自于波斯的弯刀。   这些好东西,程咬金都只是草草说了是哪个国公送的,并没有多介绍。   反倒指了指旁边不太起眼,两块铁黑色的宽约一寸有余,厚度大约一厘米,长约三尺有狡的厚铁片。   “来来来,老三,你猜猜这是啥玩意?这可是你秦伯伯送给你的好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程处弼有些懵。“这难道是镔铁?”   “错了,这并非镔铁,这是缅铁。”程咬金哈哈一笑,指了指那柄波斯弯刀道。“那玩意才是镔铁打造的。”   “缅铁……”程处弼抄了起来,感觉了下,嗯,真特么是钢铁制品,但前面加个缅字是嘛意思?   “你难道没感觉?”就看到程咬金一把抄了起去,然后大力一震,程处弼看着这厚铁片,居然随之摆动起来……   “软钢?”程处弼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软钢?这种叫法,倒也挺形象,用这缅铁,可以打造出绕指柔的利器。   若是藏于腰带之上,抽冷子这么来一下,啧啧啧,绝对是杀人截……截命的利器。”   看着程咬金满脸喜爱的模样,轻抚着这个时代称为缅铁的软钢,满脸赞叹地道。   “……”程处弼的脸有点黑。自己要这玩意干吗,抽冷子捅人玩?   亲爹你够了,儿子不想犯罪,只要做个安安稳稳的官二代好吧。   不过这可是秦伯伯的一片心意,要知道,这缅铁的产量也是极为稀少。   这两大条缅铁,一条至少两百来贯,而且是有价无市的那种。   既然那么值钱,比李叔叔吹的牛逼金百斤还要值钱,程处弼自然不会放过,作为自己的藏品先收起来。   ……   程咬金笑眯眯地让四五六那三个小孩子出去耍,留下了三位成年的儿子商议正事。   “老三你过不了几天,你就得去东宫应差了,爹该交待的也都交待了。   嗯,倒是有件事吧,爹得跟你们哥仨好好商量商量。”   然后,程处弼就看到了程咬金一脸语重心长地朝着自己说道。   “你们哥仨也知道,咱们老程家,家大业大,你看,光你们弟兄就有六个。”   “你娘现如今又有了身孕,唉……不知道会不会又是个带把的臭小子。”   “……”程家三个带把的成年未婚青年一脸黑线。   “你们三个已经成年,老夫这正寻思着给你们哥仨都寻门亲事。可成亲,那就得花钱。”   “老夫好歹也是堂堂国公之尊,总不能自家儿子娶媳妇让人觉得寒酸是吧?”   “咱们老三可是能耐人,前些日子,捣腾出了那酒中精华,那玩意,实在是带劲……”   “所以呢,老夫准备做点葡萄酿的买卖……”说到了这,程咬金朝程处弼意有所指的扬了扬下颔。   “葡萄酿?”程处弼有些懵逼。“爹,咱们用的可不是葡萄酿。”   “哈哈,你这孩子,那么实诚做甚?”程咬金笑得慈眉善目地拍了拍程处弼道。   “爹要是直接卖柘酒,别人不就知道酒中精华是用什么玩意鼓捣出来的吗?”   “咱们大唐,能人辈出,总有人能找着办法,所以啊,爹才想到了个好主意。”   “把那用柘酒鼓捣出来的酒中精华,掺到葡萄酿里去拿来售卖。”   程处弼看着唾沫星子横飞的程咬金,还有两个一脸懵逼的兄长。   内心对于心眼贼多的亲爹真可谓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父亲英明,孩儿远不及也……”   “爹,私贩酒水,不是犯法的事吗?”程处亮看向亲爹,小心翼翼地提醒了句。   程咬金不乐意了。   “你这孩子,就不能动动脑子,老夫可是朝庭重臣,自然是知道私贩酒水是犯法的事情。   所以爹已经让程替盘下了一座位于东市的酒楼,有了酒楼。   老夫再亲自去万年县溜一溜,谁他娘的还敢说咱们老程家知法犯法?”   看到程咬金开始目怒凶光,隐隐有想要物理教化一下这帮子蠢笨亲儿子的冲动。   程处弼赶紧低眉顺眼地表达了自己对亲爹敬仰的态度。   “爹说的对,咱们老程家当然不可能知法犯法。   爹为了这个家,如此呕心泣血,实在是令孩儿感激涕零,不能自己……”   看到三弟如此狂拍亲爹马屁,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劲的程处默赶紧低眉顺眼地道。   “对对对,爹你太好了,孩儿实在是,实在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程处亮也加入到了夸夸群。“孩儿也是太感动了,爹您真好,孩儿就是做牛做马……啊,爹你踹我干嘛?”   程咬金黑着脸,指着一脸懵逼的程处默和程处亮,恨铁不成钢的道。   “看看你们三弟,多会说话,小嘴多甜,听得老夫都觉得浑身爽利。   瞅瞅你们俩,成日喝酒耍拳,肚子里边除了酒肉,半点墨水也无,连马屁都拍得老夫一身鸡皮疙瘩。”   程处弼安静如鸡,一脸乖巧地坐在那里不吱声,看着亲爹收拾得两位皮粗肉糙的兄长吱哇乱叫。   这,就是大唐勋贵恶霸一家人的日常,温馨之中总是偶尔会出现一些瑕疵与暴力……   “老爷,孙道长和袁道长特来拜访,说是特地来请三公子去瞧病的。”   “父亲,那孩儿就先告辞了。”程处弼面露喜色,看样子,应该是孙道长找到适合的病患了。   “也罢,那你就去忙吧,有什么事记得让人回家招呼老夫一声。”程咬金摆了摆手。   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看着程处弼快步而去的背影,深感欣慰。   瞧瞧自家老三,可是够多能耐的,连秦二哥那天下名医都治不了的旧疾都给治好了。   现如今,连孙思邈、袁天罡这样医道高明的老牛鼻子也成了咱家的常客,隔三岔五就来跟老三请教医术。   这小子,怕是算得上是几个儿子里边最有出息的。   一旁,老大程处默凑上前来讨好的笑道。   “爹,那掺了酒中精华的葡萄酿,家中有吗?要不弄点来,让咱们爷仨尝尝滋味呗?”   “成,今日老夫高兴,就跟你们俩喝点,程富,拿一坛咱们程府秘制的葡萄酿过来,顺便让厨子多弄几个好菜。”   程处弼还没来得及端杯享受,便有家丁来报,孙思邈与袁天罡二位道长前来。   他们已然找到了一个愿意接受程处弼治疗的淋症病患。 第97章 他的那个叫什么腺切除术   “这个淋症患者,就在昨夜,想要自尽来着,结果被家人查觉救了下来。”   “听闻贫道说有法子,这位赵老者当场就给贫道跪下了……”   “之前,贫道给他治过,但是病程日渐加重,药石无功,令这位赵老者生不如死。唉……”   坐在车中,孙思邈简单的介绍了那位等待治疗的患者的情况,表情显得很是凝重。   袁天罡抚着长须,看了一眼程处弼搁到了车厢之中的那个治疗箱。   “处弼贤侄,今日准备如何做,是直接手术吗?”   “直接手术是不可能的。”程处弼摇了摇头。   “得先去给患者做一个详细的全身检查,看看他是否符合手术指征。”   “还得看他是否有尿路感染,如果有,必须要先消炎,之后再进行手术治疗。”   “尿路感染……”袁天罡砸了砸嘴,这小子果然又开始了。   ……   出了坊,向南而行数里,来到了位于东市南的一个里坊。   程处弼这才从车中钻出来,就看到了这赵府守门的两名家丁满脸愁云惨淡。   不过在看到了孙思邈后,面露喜色的迎了上来,另外一名家丁则直接就冲进了府中大叫孙道长来了。   孙思邈抚着长须朝着那名家丁寒暄一句,一行人便随着家丁步入了赵府。   行不多远,就看到了一位年纪约四旬左右的中年人两眼通红的匆匆而来见礼。   “赵贤见过二位道长,见过公子,孙道长,莫非这位便是卢国公府的程三公子?”   “在下正是程处弼。”程处弼朝着这位赵贤还了一礼。“不知汝父情况如何?”   赵贤那通红的两眼险些落泪,声带哽咽地道。   “还请程公子救一救家父,家父如今腹涨如鼓,呻吟不止,看得我心痛如绞……”   “那就赶紧的。”程处弼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程亮,拿好我的治疗箱。”   到得了赵老者所在的屋子,屋外就已经能够听到了赵老者的呻吟声。   “爹,来了来了,程家的三公子来了。爹,您别急。”赵贤当先冲进了屋子连声叫道。   程处弼随后而进,看到了屋内聚拢了十余名男女。   视线越过他们才看到躺在榻上,须发散乱,两眼无神的老者。   此刻,老者听到了赵贤之言后,仿佛一下子又有了精神,努力想要坐起来。   程处弼抢上前一步,按住了这位赵老者,目光一扫,看了他的小腹一眼。   “老者莫动,且躺好。赵先生,还请你们大家离开。   赵先生你自己留下给我搭把手,二位道长,劳烦注意一下赵老者的情况。”   高大魁梧,说话中气十足的程处弼的嗓音仿佛有一种魔力,瞬间让屋内的低泣声止歇。   很快,屋外的那些家人都离开了屋子,独留下了赵贤在榻前。   经过简单而又快速的初诊,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那强忍着痛楚与憋闷,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赵老者道。   “老人家,你且忍忍痛,你现如今尿路完全堵塞,我得先给你导尿,缓减你下腹的压力。”   赵老者气息奄奄地勉强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程三公子,你只管做,老夫已经生不如死,真还不如死了的好……”   “话可不能这么说,一会你就不会想死了。”程处弼不乐意了。   患者的求生欲也很重要,不过就瞅这位赵老者一副生不如死的架势,翻嘴皮子再多也不如用事实来说话。   “把你爹的兜裆布给解了,愣着做甚,还不快点?”   程处弼低下了头打开了程亮拿来的治疗箱一面吩咐道。   赵贤有些懵逼,但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亲爹,一咬牙解开了兜裆布。   程处弼拿出了一块生石灰,投入了到了干净的清水中,很快,那股子碱味浮在了空气中。   赵老者的眼角也立了起来,可是一想到自己连死都不怕,这位能救治秦大将军的程处弼也不可能害自己。   干脆两眼一闭,咬紧了儿子递过来的毛巾。   给赵老者进行了清洗消毒之后,程处弼拿出了一根铮亮的金属导尿管。   而导尿管的一头,还扎着一根用羊皮制作的软管。   把软管搁在了赵贤递来的铜盆中,程处弼开始了大唐贞观八年的第一次插尿管。   “老人家别害怕,就只是插根小管,忍忍就好……”   程处弼两根手指头捏起某物,然后拿那导尿管的圆头怼了进去。   赵老者表情显得有些惊恐,但好在程处弼开口安慰之下,总算没有剧烈的挣扎。   随着导尿管的深入,程处弼突然听到了赵贤发出了一声惊喜的欢叫声。“尿,尿,尿……”   “……”程处弼黑着脸一扭头,他也看到了。   从那羊皮制作的软管的管口处,液体正飞快的喷出。   赵老者的表情,从最开始的奄奄一息,到程处弼插管时的惊惧,等到那尿液飞泄之时。   他感觉到了,原本那涨得似乎令自己生不如死的小腹。   开始变得松驰,整个人仿佛都得到了放松。   就连灵魂似乎也得到了升华一般。   “老夫尿了,老夫终于尿了……”赵老者老泪纵横,幸福地呢喃出声。   就是他说的词有些不太那个,不过作为一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   程处弼向来对喜极而泣胡言乱语的患者,都保持着宽容的胸怀。   “爹,爹你怎么样了?!”外面,传来了几声焦急的叫唤声。   赵贤忍不住大叫了一声道。“爹得救了,尿出来了。”   “唉,这小子的手段,实在是非人,居然用这样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袁天罡摇头感慨道。   正在给赵老者把脉的孙思邈也松了口气站起了身来。   虽然还没有动手术,但是程处弼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说的导尿是可以成功。   那么,由此推断,他的那个叫什么腺切除术,或许真能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一刻钟之后,之前还奄奄一息,要死要活的赵老者,此刻仿佛整个人都如获新生。   虽然神情仍旧憔悴,可是精气神明显变得完全不一样了。   只是……他即便坐着,身下还有一根软管探出,接在了一旁的一个特别定制的接尿罐里。   “多谢程三公子了,公子妙手回春,老夫实在是感激不尽。”   “老者不必多礼,现在只是治标,还未治本。”程处弼摆了摆手,认真地道。   “这尿管不能久留,留久了,很有可能会诱发其他疾病,甚至会危及你的性命。”   “……” 第98章 与其生不如死,倒不如搏上一把   赵贤有些心慌意乱地看向赵老者,转过了身来朝着程处弼深深一礼。   “不知程公子可有办法治本。”   “有。”程处弼点了点头。“你爹的情况很清楚,就是前列腺肿大,如今已非药石之功可以治愈。”   “唯今之计,只有将前列腺给切除,这样一来,就不会再出现之前的症状。”   “莫非就像程公子您给秦大将军那样,听说是要开胸剖腹?”赵贤心里打起了鼓来。   赵老者反倒比他儿子淡定,或者是活得久了,当然也许是被这前列腺给折磨的太过痛不欲生。   “若是那样,就能治好?”   看到赵老者那满是期盼的目光,程处弼微微颔首道。“程某不敢说百分之百,但至少有九成把握。”   “毕竟,动手术最害怕的便是会发生意外,若是有个万一……”   听得此言,屋内的人们都安静了下来,目光落在了这位皱眉苦思的赵老者身上。   足足有盏茶的功夫,赵老者这才吐了一口浊气笑道。   “老夫如今也是六十有五,活了这么些年,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与其之前那般生不如死,倒不如痛快一结,搏上一把。”   “爹……”赵贤直接扑嗵一下子就跪倒在地,看着赵老者,偏生说不出话来。   程处弼与孙、袁二位道长起身,把空间交给了他们父子。   “三位不必如此,也就是几句话的事。”   赵老者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赵贤的肩膀苦笑道。   “贤儿,爹怕死,可更怕那种没日没夜,让人生不如死的痛。”   “爹做了一辈子生意,有赚的和赔的,临到老了。   眼看已经是满盘皆输的地步,却又看到似乎有了希望。”   ……   后面,具体这对父子如此交流,那便不是程处弼等人所知晓的了。   不过,也就约一柱香的功夫,两眼越发红肿的赵贤步入了屋子,走到了程处弼跟前恭敬地深施一礼。   “程公子,家父若不做那手术,真就没其他办法了吗?”   “没有了,现在给你爹上了尿管,只是缓解一时之痛楚,但若真的出现感染,怕是你爹不比之前好受。”   程处弼说的可不是假话,毕竟在这个缺乏抗生素的年代,真要出现尿路感染,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程处弼再一次回到了屋内,仔细地对他进行了一次检查。   决定先进行尿管留置,当然还得交待赵贤注意给他亲爹消毒,另外就是更换特制尿罐有哪些注意事项。   程处弼还给出了他寥寥知道的几个中药土方中的一个,这还是爷爷留下的方子。   这是那些村寨里边的贫穷人家,买不了消炎药的时候,爷爷就会让他们去照方子采一些草药来服用。   而方子里的这些草药金银花、蒲公英等,都是优良的天然广谱抗生素。   让赵老者先服三日,到得第三天,程处弼就会根据情况,确定给赵老者进行前列腺切除术的日期。   接下来,就是手术室和病房的问题,这个时候,袁天罡与孙思邈都不约而同的两眼一亮。   但是,年纪更长的孙思邈却抢先开口道。   “此事简单,贫道在长安城的道观地盘也还够大,也十分清静,最是适合手术和病患休养。”   “而且贫道观中,还有几位弟子,倒也可以给处弼贤倒打打下手。   日后贤侄但凡需要做手术,都可以来寻贫道。”   程处弼听得此言,倒是眼前一亮,赶紧起身朝着活雷锋般的孙思邈一礼。   “如此,那小侄就先谢过道长了。”   “其实贫道那儿也是可以的……”   袁天罡薅着自己的长须颇有些幽怨地看向孙思邈,小声地嘀咕道。   孙思邈呵呵一乐。老神在在地薅着长须,可以又如何,至少老道我抢了先。   如此,也才好近距离多跟程三郎接触接触。   他的医道,让孙思邈看到了关于针对一些药石无功的病患,多了一种解决办法。   “那老朽什么时候过去叨扰道长?”赵老者的目光游移在程处弼与孙思邈身上。   虽然已经排空了尿液,浑身舒爽了许多。   但之前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他可不想再尝试,甚至于恨不得程处弼现在就给他动刀子。   孙思邈想了想之后便答道。“赵先生,待后日一早贫道会亲自过来接你入观。”   “那就有劳道长,有劳程公子了。”赵老者总算是露出了笑容,看到几人意欲离开。   他身上插着尿管,接着尿罐,自然不方便离开,便让李贤亲自相送。   ……   “没想到今日,倒让道友抢了先。”袁天罡看到程处弼一行人离开之后,朝着孙思邈道。   “哈哈……贫道年纪虽然大了些,可反应却不慢。”孙思邈爽朗一笑。   “何况处弼贤侄的医术,的确有其独到之处,只是他那张嘴和那绘画天赋实在……”   听得此言,袁天罡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有得必有失嘛,何况他还失去了记忆。依道友之见,他的失心症,到底好了还是没好?”   孙思邈抚着胡子琢磨半天,最终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贫道也拿捏不准,不过,程三郎除了喜欢胡言乱语之外,也没其他的怪异之处吧?”   同一时间,刚刚回到了府中的阎文本爱搭不理的径直朝着画室走去,没有理会那正向自己请安的管家。   不过,对于自家这位很高冷很有脾气的老爷,管家倒是已经习以为常。   但是今日他负有一个重要的责任,看清楚了阎立本的去向之后,管家就快步地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赶去。   不大会的功夫,阎立本的妻子温三娘缓步来到了画室所在的院门前。   “夫人放心吧,今日我观老爷的脸色,可是比前两日好了不少……”   “那就辛苦你了,你且去忙吧,这碗羹汤就交给我送去。”   从管家的手中接过了羹汤,缓步朝着画室走去,虽然脸上挂上了殷切的笑容。   内心却犹有些忐忑,毕竟,自家夫君的脾气,她还是很清楚的。   当时自己一时嘴快,应允了大姐拿那幅《程咬金与六小金镇宅辟邪图》去做雕版之事。   她却还没来得及跟夫君商议过,不过前两天,夫君的脸色臭的不行,问也不说是什么事。   温氏就更加的不敢言语,生怕火上浇油。不过今日既然好了些,那就得赶紧把事给说了。   不然,真等到印出来了,万一夫君知晓生气上火咋办?   虽然夫君待自己向来温柔,从不跟自己吵闹。顶多就是跟自己闹了脾气自己去睡画室。   可自己这个当妻子的心里边也不好受,毕竟,如此才情的夫君,谁能不疼惜? 第99章 那暴露在视线里的   进了画室,将羹汤端给了阎立本饮用,乘着这机会。   温氏便把自己答应大姐,让她拿画作去雕版印制的事给说了一遍。   言罢,温氏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端着汤碗,一脸目瞪口呆的阎立本。   “……夫君,夫君?”   “夫人,你说印了多少?”阎立本赶紧把最后一口汤吞下追问了句。   “夫君,妾身跟大姐说过,这是夫君的画作,不能多印……”   “怎么不能多印?”阎立本不禁有些急了,大手轻拍案几站起了身来。   “印,你姐夫想印多少,就印多少。   但是有一点,一定要印得惟妙惟肖,人像一定要逼真。”   “???”温氏整个人都懵了。呆呆地看着站在跟前,陡然之间变得神采飞扬的夫君。   这可是有好几天的功夫,没见过夫君如此情绪高昂了。   “对了,为夫给你的那张画,交给那些工匠揣摸,怕是容易损坏。”   “不过没事,为夫再给你多画上两幅。”   “……不,夫君你等会,您不怪妾身?”温氏有些害怕,总觉得夫君现在的状况有问题。   阎立本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异样,嗯,太过喜出望外了。   这几日,每每一想到自己那天不得不被迫式地给程处弼又画了一张画。   结果那小子居然还想在上面添那物件,这简直就是对绘画艺术的亵渎和玷污。   以至于回到府中之后,阎立本这几天都心里窝火。   而在那之后,又有流言传来,程咬金将自己为了将把麻脸换回来。   特地精心创作的那张《程咬金与六小金镇宅避邪图》,当成了自己哭着喊着送他的宝贝。   还在他家老程入仕的家宴之上,大肆宣扬,如今都快朝野皆知了。   阎立本气的三尸神暴跳,恨不得画上三五十幅程咬金那一家人,贴满自家的门窗。   最好连茅房也贴上一张。可问题,万一传扬出去,必然会有损自己的清誉。   可这口气偏偏难以咽下,结果倒没想到。   夫人的姐夫这番举动,的确让阎立本看到了另外一条泄火之路。   阎立本洒然一笑,从容惬意地道。   “怪你做甚,若是觉得此物能镇宅僻邪,这自然是大好事。为夫自然要支持……”   看到夫君脸色轻快,温氏也松了口气,嫣然一笑回应夫君,不过下一刻,她不禁有些犯愁。   “可是夫君,那个大恶……嗯,程大将军,会不会怪罪夫君?”   阎立本挑了挑眉头。“哈……程大将军对这幅画作十分喜爱。   想来,也定然不会介意自己的形象流传于市井。”   “告诉你姐夫,印得越多越好。三五千份不嫌少,三五万份不嫌多。”   看着说话之时,神采飞扬中又显得咬牙切齿的夫君,温氏心中一疼。   “夫君,是不是那个大恶人又招惹您了?”   “倒是跟他没关系,不过,跟他儿子有关系。   不说了……今日天色尚早,走,为夫陪你去探望你姐姐,姐夫。”   “不过在那之前……”阎立本挑了挑眉头,提起了画笔,斗志十足。   “我要再画上一幅,肯定能比之前那几幅更加的神形皆备,拿去送给你姐如何?”   “啊?哦……好的夫君。”温氏满脸疼惜地打量着才华横溢,咬牙切齿挥毫泼墨的夫君。   都怪姓程的那一家子,害得一向清高冷傲的夫君都急了眼,真是……   ……   “赵老者,时间到了,该上路了。”   程处弼朝着赵老者微微颔首之后,便快步离开了病房。   “贤儿,走吧……”赵老者内心颇为不平静。   但是,他又份外的期待这能够让自己病痛尽去的手术。   赵贤赶紧将接着尿管的尿壶提了起来,另外一只手还搀着赵老者。   朝着不远处,立在空地中央的手术室走去。   赵老者穿着手术专用的病号服,当然是照程处弼的要求订制的。   这当然不是程老三的恶趣味,而是因为这样的病号服是两截,远比长袍大褂的更容易穿脱。   步入了手术室后,便看到了已经全副武装的程处弼等一行人。   看着这一帮子齐刷刷白衣白帽,脸上带蒙着白口罩打扮的人们,没来由的赵老者觉得腿有点软。   会不会不太吉利?赵老者很想吐上这么一句槽,不过终归只是想想而已。   脸色煞白的赵老者坐到了手术台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样子,怕是属于术前焦虑。   程处弼将碗麻沸散递了过去。“赵老者,若要后悔,这病是好不了的。”   听到这话,赵老者深吸了一口气,接过了药味与烈酒味掺杂在一起的麻沸散。   赵贤眼巴巴地看着父亲仰起了脖子,一口将那麻沸散给饮尽。   “多谢程公子,接下来,可就要拜托您了。”   程处弼微微颔首,将空碗递给了身边的程老五,示意赵贤与自己将赵老者扶正体位。   等待的时间不长,赵老者的呼吸就开始变得舒缓绵长起来。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扫过手术室内的诸人。   这一次,程亮与赵贤站在一旁协助,干一些拉钩之类的粗活。   而四五六仍旧各司其职,至于孙、袁二位道长,终于厚着脸皮蹭到了手术室内进行观摩。   至于李恪这位被李世民委派来督阵的皇子,仍旧站在第一层纱帘后。   “准备,诸位记住了,手术时,务必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一切行动,听我指挥,都听明白了吗?”   听到了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程处弼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拿起了手术刀,开始了大唐贞观年间的第一场前列腺切除术。   手术位置不大,手术视野也很狭窄,除了程处弼。   几乎无人能够看清程处弼进行手术的部位是什么情况。   两位道长站在程处弼身边不远处,脖子都伸得发酸。   也难以看清楚,只能悻悻地继续蹲守于原地。   伴着程处弼的声音,一柄柄的器械,还有纱布,还有棉球……   这些,就是程处弼用来解决患者病痛的手术工具,所有人都保持着安静。   耳朵里边,偶尔能够听到金属器械碰撞和摩擦发出的轻微声。   终于在额角已经开始浸出汗珠的时候,程处弼借助着临近正午透进来的阳光。   在映照到的手术视野里,看到了那暴露在视线里的前列腺…… 第100章 前列腺泡补酒,是想要以形补形吗?   看到前列腺的那一刻,程处弼吐了一口浊气,但是看到那玩意,仅仅只是第一步。   最大的难点是如何在视野不清晰的情况下,将这个已经明显肿大得不成样子的前列腺剥离并切除。   等待的时间,是那样的枯燥而无味,而程处弼又不是话唠,除非必要,根本就不开口。   一群大唐著名与非著名人物就这么傻不愣登的或站或坐,麻木地看着程处弼的背影。   赵老者睡得十分的香甜,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做梦,居然还砸巴了两下嘴。   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进行着剥离,程处弼的动作都十分的小心,又过去了一柱香的功夫。   已然让程老五给自己擦了两回汗,程处弼这才吐了一口浊气。   前列腺,终于完整地剥离了下来。   随着程处弼的动作,一团肉呼呼的玩意,叭哒一声落在了铜盘之中。   “……”赵贤看到的瞬间,眼珠子鼓了起来,脑袋一歪,开始干呕连连。   “扶出去,别在这干扰我。”程处弼很嫌弃地白了一眼赵贤,还说为了亲爹死都不怕。   这会子看到个肿大的前列腺就成了这副模样,啧啧……   心里边吐着槽的程处弼手下却不敢有丝毫耽搁,第一时间用热盐水纱布条堵塞腺窝控制出血。   纱布条精确地堵塞在腺窝内,等待了足够的时间。   小心翼翼地拿出了纱布,看到了腺窝内几乎没有渗血,程处弼不禁为自己的技术暗暗点赞,简直完美。   接下来,仔细地搞定了后续的工作,程处弼这才有空闲转过头来。   铜盘里边,那个红彤彤,显得有些肥大的软棉棉的玩意显得十分的醒目。   这一坨男生生殖器附属腺中,最大的实质性器官。   两位道长也凑上了前来,好奇地打量着此物。“贤侄,就是这物件导致的淋症?”   “不错,一般这东西,纵径一寸,横径也就一寸三分,前后径三分之二寸。”   “重量也不会超过二十克……就是四钱左右。但赵老者的这个……”   程处弼拿止血钳拔弄了下,让二位道长能够看得更清楚一点。   正常情况下,前列腺的尺寸也就是一个发育不良的小苹果大小。   可是现在的尺寸和份量,足可以堪比一个完全成熟的苹果。   李恪也凑到了近前,好奇地打量着此物,不懂装懂的道。“果然跟兔子的差异很大。”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学富三四车,才高二三斗的不良皇子呵呵一乐。   你咋不去跟海里的蓝鲸比比尺寸,你们之间的差异肯定也小不了。   嗯,差异怕就跟毛笔和拖把辣么大。   蜀王殿下总觉得程三郎眼神不对,可又说不明白哪里不对。   ……   赵老者被抬入了已经准备妥当的病房里,还处于昏迷之中没有醒来。   而赵贤则来到了程处弼跟前,满脸羞愧的频频致歉。   程处弼倒也没不在意,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也不是没个人都能见血。   “行了,这也不是多大的事,你父亲的前列腺已经切除,接下来,他尚需要留院,嗯,留在观中七天。”   “一切听凭程公子吩咐,不过……”   赵贤点了点头之后,扫了一眼站在周围的人等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赵贤看到左右没人,便硬起头皮说道。   “那个从家父体中取出来的前列腺,不知能不能交予赵某……”   “那东西你要保留?”程处弼有些懵,这种医学垃圾一般都要做无害化处理。   “不是,是这样,赵某想先把此物保留下来,毕竟,身体发肤……”   “懂了,理解理解,你这样……”程处弼恍然地点了点头,扭对刚要招呼。   看到了李恪这位蜀王殿下,已然打开了装着酒中精华的瓷瓶,正在那里眼神迷离的频频深呼吸。   程处弼脸都黑了,为啥到哪都能遇上这种逮着酒瓶子瞎闻的酒鬼。   “诶?处弼兄你这是要干嘛?”   李恪这还没闻几口,见程处弼把瓷瓶给劈手夺了过去,不禁有些发急。   “当然是有正事要办。”程处弼没好气地答了一句,走到了一旁摆放着前列脉的铜盘前。   然后用钳子把那坨属于赵老者的前列腺给挟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往酒瓶里边塞去。   李恪的眼角都立了,夸张的咧着嘴,满脸的不可置信。   正好注意力落向这边的袁天罡也一脸的懵逼。“处弼贤侄,你,你想拿这玩意泡补酒?”   “???”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成了锅底。神特么的泡补酒?   再说了,这肥大的前列腺泡补酒,是想要以形补形吗。   这是争取要让全人类的前列腺兄弟们都体重超标,都到酒里来相会的节奏?   程处弼差点就想把这肥大的前列腺,从瓶子里边拔出来,直接塞进袁天罡那张胡说八道的嘴里让他以形补形。   刚好从病房里边走出来的孙思邈也有点懵逼。自己也就拿点药材啥的浸在酒水里边饮用滋补下身体。   “这东西,能补吗?”孙思邈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接连这么多人如此说话,搞得提出建议,要保存父亲前列腺的赵贤也有点不确定了。   “诸位误会了,这想必是程公子在为家父留存此物件,是吧程公子。”   ……   等到程处弼黑着脸解释清楚,这种生物组织,想要暂时保存。   最好泡在这酒中精华里,可以在短时间内防止生物组织腐败变质。   总不能把赵老者的前列腺往屋顶一扔,由着太阳晒成前列腺干吧?   万一哪天赵老者喝多了,没下酒菜还以为这是肉干咋办?   再说万一有不开眼的鸟窜过来,觉得这玩意馋鸟叨走了咋办?   到时候痛失亲爹前列腺的赵贤,这位孝顺的儿子。   还能把自己的前列腺,割给亲爹让他睹物思物不成?   但是大部份的理由,程处弼都没说。   毕竟他是一位有素质,有道德,有医德的优秀医务工作者。   老是跟患者或者是同事发生冲突,那就代表这个人不但情商不高,智商也有不足。   而且在听了程处弼的简单的解释之后,孙袁二位活了几十年的大唐医学专家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臊眉搭眼的说是去探视赵老者去了,看样子他们的内心一定很羞愧。   至于李恪,满脸心疼地打量着那个已经落入了赵贤怀中的瓷瓶。   仿佛那瓶子里泡着的不是赵老者被割下来的前列腺,而是他的心肝宝贝。 第101章 程公子,我,我有感觉了   赵老者醒了过来,当麻醉退去之后,腚眼与蛋之间部位的疼痛感让他不禁呻吟出声来。   “爹?爹你醒了?”赵贤赶紧起身关切地问道。   “嗯,程公子,老朽的病……”   赵老者勉强地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目光左右张望,很快就看到了一身古怪白衣服的程处弼。   “老者还请放心,手术已经成功,你那个病变的前列腺我已经成功的切除掉。”   程处弼朝着赵老者笑了笑,抬手指了指旁边。“已经交给你儿子了。”   “那以后,老朽就不会再被这个淋症折磨了吧?”赵老者小心翼翼地想要确定情况。   看到程处弼无比笃定地点了脑袋,赵老者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浊气。   “有劳程公子了,老朽,实在无以为报。”   “老身谢过程公子大恩大德……”赵老者那位六旬出头的夫人老泪纵横地给程处弼行礼。   “好了老夫人万万不可如此,赵贤,快来扶着你娘亲,你们先聊吧。”   程处弼应付着那些围拢上来的赵家人,提醒了赵贤一句后便退了出去。   毕竟一家老小在那里红着眼睛庆祝劫后余生,自己呆在那里实在不合适。   等到一家老小的情绪稳定下来,赵老者疲惫的喘了口气,目光落在了长子赵贤的身上。   表情很欣慰,语气很和蔼。“难得我儿还能记得,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这样的教诲。”   “嗯,老夫的前列腺你放在哪了?”   “给老夫看看,到底是何物件,折磨得为父生不如死。”   “爹,在这里……”赵贤拿来了那个瓷瓶,然后小心翼翼地拔开了瓶塞。   一股子浓烈,却又醇厚的浓郁酒香,瞬间从瓶口涌出,溢满了整间病房。   赵老者忍不住咕嘟咽了下口水。“好香的酒味……但老夫要的不是这个。”   “爹,你的前列腺,就在酒里……”赵贤一脸无辜地将那瓷瓶朝前递了递。   目光呆滞的赵氏一家老小:“???”   被酒香都馋出了口水的赵老者:“???”   ……   李恪到得殿门外,小心翼翼地朝里张望了眼,看到父皇正在埋头动笔。   轻手轻脚地步入到了屋内,正襟危坐,等待着父皇处置公务。   站在李世民身后的赵昆,等到李世民批改完收笔的瞬间,上前一步小声地禀报了声。   李世民这才抬起了头来,看向跟前的李恪。   “儿臣参见父皇。”李恪老实地恭敬一礼。   “嗯,怎么样,程三郎那边如何了?”李世民搁下了手中的笔,揉了揉发酸的手腕问道。   “父皇,今日一早,程三郎已经给赵老者做完了手术,将赵老者的前列腺给切除了。”   “儿臣离开之时,赵老者已经苏醒,经过孙、袁二位道长和程三郎的检查,身体无恙。”   “不过,程三郎言,手术完成至少七天,才能够拔尿管,到时才能知晓手术效果。”   “七天是吧?好,那朕就再等七天。”   李世民亦是松了口气。看来程处弼这小子,果然是有些真本事。   不过,李世民也很好奇,自古以来,只听说过五脏六腑,还没听说过什么前列腺。   特别是人的身体里边居然有这么个物件,李世民作为足智多谋的大唐天子,求知欲自然也十分旺盛。   详细地询问了程处弼做手术的经过,李世民这才让李恪退下。   李世民抚着鬓须沉吟起来,若是那赵老者病真能痊愈。   就代表着折磨得父皇坐卧难安,生不如死的淋症,就有了解决的办法。   不过,想要让程家老三给父皇医治,那就必须得先给他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看样子,自己是得考虑一下,让程老三在太医署挂个名了。   不过嘛,这一切,先忍上一手,一切都先再等上七天,七天之后,且看那赵老者的情况再说。   ……   接下来的前三天,程处弼都留在了观内,随时注意赵老者的身体情况。   术后的第二天,赵老者可以进食流质食物。   羊奶和鸡蛋羹,成为了程处弼交待的术后必备营养餐。   直到第三天,再一次进行了检查,确定其身体状况良好,程处弼这才得空回府休息。   到得术后第七天,程处弼再次来到了孙思邈的道观。   而孙、袁二位道长,以及李恪这位蜀王殿下。   以及赵家的几位亲属代表都已经满心期待地在此等待着程处弼的到来。   仔细地给这位精气神大好,笑容满面的赵老者详细地进行了检查之后。   程处弼拿出了医疗箱,仔细地消毒清洗之后,将那留置了好些天的尿管,拔了出来。   拔出来后,程处弼看了一眼显得有些紧张,表情似乎显得怅然若失的赵老者。   “老者不必担忧,放松点,赵贤让你爹多喝点水。”   一干人等都等候在病房外,眼巴巴地看着赵老者战战兢兢地灌了差不多一斤水。   然后,所有人都默默地等待,足足一刻钟的时间过去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原因,感觉不到尿意的赵老者已然有些坐立不安。   “那个程公子,要不,你把那尿管再给我插上?”   程处弼直接就不乐意了。“老者莫要胡闹,耐心一点,对你自己的身体也多一点信心。”   “那要不,我再喝点?”   “行吧行吧……别喝太多了。水喝多了也会中毒的……”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赵老者又灌下去了差不多一斤水,时间又在无数人度日如年的等待中推进了差不多一刻钟。   赵老者的脸色开始变了。“程公子,我,我有感觉了。”   “……就是想要小便了是吗?”   “对对对……”   程处弼松了口气,示意着赵贤将其父扶站起来,将一旁摆着的铜质溺壶递给了赵贤。   听了程处弼的交待,赵贤心领神会,凝神静气地提着铜质溺壶,神圣而庄严地等待着赵老者嘘嘘。   程处弼等人自然不会挤到病房里边去围观一个老年人嘘嘘,都离开了病房等候在外。   “爹,你怎么了?”里边传来了赵贤好奇的疑问声。   “老夫,老夫紧张。”赵老者那显得有些颤抖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赵老者,不用担心……”程处弼忍不住扯起嗓子道。   “是啊,老先生不必担忧,加油!”   一名小道士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给里头的赵老者加油鼓劲。   离病房更远一些的地方,一干赵府亲眷都很紧张地看向这边。   “老夫,老夫怕,怕是要憋不住了……”赵老者心慌无比,他真的十分害怕。   害怕那种折磨得自己生不如死的感觉。   “……”程处弼一脸黑线,抬脸望天。你特么倒是尿啊……   “老夫,老夫……啊!!”   “???” 第102章 跟夫君你想的一模一样,就是程……   伴着一声带着惊恐的叫唤声,两位道长,一位亲王的耳朵里,都听到了一股子类似于水流激射的声响。   而那声啊字,从最开始的惊惧,变成了惊奇,旋及变成了惊喜。   “老夫,老夫尿了,哈哈哈,尿了……”   已经知晓了结果,内心松了口气的程处弼黑着脸扭头就走。   不想听这位赵老者在病房里欢庆胜利。只是,程处弼路过赵府的亲眷时。   这帮子男女老少也是激动得眼眶通红,连声叫唤。“尿了,听到了没,老爷真尿了”   “……”作为医者,当然会为那些被自己治好的病患康复而感到开心。   但是,这些古人这种过于夸张的举动,实在是让他难以理解,毕竟前列腺肿大这在后事真心不属于大问题。   当然,那些专业的某田系医院里的医生们,会拍着胸口唾沫星子横飞的告诉患者。   你这病怎么怎么了不得,你得倾家荡产,怕是才能够在我们这些专业的男性生殖专科医院里得到治愈。   结果就是从支原体感染治到衣原体感染,从细菌感染治到病毒感染,钱花了,前列腺病还在……   医德,医德真的很重要啊。程处弼忧心忡忡一千多年之后的医德沦丧问题半天。   这才想起自己已经穿越回了一千四百多年,后世那些乱七八糟系关自己屁事。   还不如管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来得更实在。   赵老者离开病房的时候,是抹着眼泪走出来的,激动的哭得像个孩子。   毕竟,这个折磨得令他生不如死,甚至于想到了自我了断性命的病魔,终于消失。   他如何能不激动,仿佛像是回到了天真的童年,回到了那个可以迎风尿三尺的童年一般幸福。   李恪看着那位如同获得了新生的赵老者哭得像个孩子,在程处弼跟前直接就跪倒在地。   哪怕是尴尬的程处弼拉了半天,他硬是生生地磕了个响头。   看到了这一幕,感情很丰富也很丰沛的蜀王殿下不禁又觉得有些心酸。   吸了吸鼻子,吐了一口浊气。看着被赵家亲眷千恩万谢,却显得尴尬而腼腆的程处弼。   李恪越发地佩服这位立功而不自傲的兄台。   袁天罡与孙思邈也很是唏嘘感慨,同时也十分地振奋。   程处弼手术的成功,那就代表着,那已经纠缠了太上皇陛下数年。   令太上皇痛苦无比的淋症,也就有了根治的手段。   程处弼最终还是劝慰住了激动过头的赵老者,让他继续老实在这道观之中呆着。   还得继续观察两三天,等到给他拆线之才再出院比较好。   赵老者没口子的答应,之前一直困扰的病痛已经解决。   莫说呆上两三天,就算是呆上二三十天又有何妨?   ……   身形魁梧高大的李世民正漫步于宫禁之中,看着青石径旁边的花花草草,石桥流水。   权当着政务闲暇之时的散心与运动。站到了那不过三步宽,长约丈许的小石桥上。   看着流水里的红、黄各色的鱼儿,让李世民眉头略微舒展了些。   “赵昆,蜀王是哪天过来的?”   高大魁梧,犹如铁塔般的毛胡子脸侍卫赵昆沉声答道。   “陛下,今天刚好是第七天,蜀王殿下曾言,今日是程三郎给病人拆线的日子。”   “第七天了,也不知道那位赵老者的情况如何……”   李世民负起了手,颇有些心神不属地道。   “陛下,要不要臣亲自去一趟。”赵昆低声进言道。   李世民想了想,摆手道。“不必了,还是在这里等消息吧。”   事情成与不成,莫说是让赵昆去,便是自己亲往,也是无济于事。   正在李世民忧心忡忡的当口,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翩翩而来,顿时眼前一亮。   “臣妾参见陛下。”长孙无垢在几名宫娥的簇拥之下,朝着李世民盈盈一拜。   “观音婢快起来。”李世民笑眯眯地上前,搀起了长孙皇后朝着左右吩咐道。   “你们都退下。”   很快,一干护卫还有宫娥宦官全都识趣地退到了视线之外,远远地缀着。   “观音婢你怎么来了?”李世民颇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过他的目光却落在了长孙无垢手中拿着的一个长纸卷上。   长孙无垢的目光也落在了手上的长纸卷上,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让宫女去给妾身采办一些东西,倒不想,却采办到了一件……   一件陛下应该感兴趣的东西。”   “哦?那我倒要好生瞧瞧……”   李世民哈哈一笑,接了过来,扯掉了系扎的绸带,缓缓摊开……   “……这,这是什么鬼?”李世民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幅应该是雕版印刷出来的画卷。   但是画卷上的事物是一个面目狰狞,须发皆张的神将。   然后周围还有六个神形与主神将肖似的小神将。   全都吡牙咧嘴,面目狰狞,手持类似巨斧的法器。   脚踩各种猛兽,实在是既眼熟,又觉得很辣眼睛。   长孙无垢卟哧一声轻笑,赶紧抬手掩唇,左右打量了两眼。   确信周围没人,这才小声地问道。   “夫君你没瞧出来?这画像中的神将像谁。”   “像谁……”李世民有些愕然地看了眼那眉舒眼弯的长孙无垢,凝神仔细打量半天后。   眼珠子瞪到了极致,嘴了夸张地咧开。“这不是程咬金吗?这,这六个小的,莫非……”   “跟夫君你想的一模一样,就是程大将军和他家那六个孩儿。   听闻,这是出自爵部郎中阎立本的手笔……”   长孙无垢那白晰如羊脂玉的粉嫩俏脸此刻都憋笑憋得通红。   李世民愕然半天之后,突然暴发出了一窜难以自抑的大笑声。   那狂放得没有节制的笑声,远远地回荡开来。   “???”赵昆等一干护卫,还有那些宦官和宫娥都一脸懵逼地看向发声的方向。   都不明白,向来很注意自己仪态与天子威仪的皇帝陛下这是发哪门子妖疯。   笑得如此夸张与狂放,甚至能够从这份外欢快的笑声中,听出了浓浓的兴灾乐祸的意味来…… 第103章 爹发现我们的伏兵了,快撤……   睿智的侍卫头子赵昆,摸着自己浓密的胡子,陷入了沉思之中,这样的笑声,很难得出现。   上一次,陛下发出这种肆无忌惮,又充满兴灾乐祸的笑声,似乎是……对了,在灞河边上。   记得当时是陛下瞅见了那脏成泥猴的程家四五六那三个熊孩子。   莫非这一次,陛下的笑声也是跟程大将军家有关系不成?   长孙无垢满脸无奈地坐在凉亭里,看着那好不容易才收敛起了笑声的夫君。   此刻,李世民满脸八卦,兴致勃勃地还在打量着那幅画,一面询问长孙无垢这幅画的来历。   听罢,李世民摇着脑袋又笑出声来。“唉,我说呢,之前听闻程三郎入仕的那场家宴。”   “听闻程咬金那老货很洋洋得意地冲人显摆,说是阎立本给他画了一幅好画。”   “看来,十有八九就是这幅了,老程当年干绿林买卖的时候,就喜欢耍宣花大斧吓人……”   李世民忆及程咬金战场之上,以槊击敌,左冲右突,威震敌胆的英姿。   再看这画上,程咬金面目狰狞,手持巨斧的形象,乐了半天才道。   “依为夫之见,定然是程咬金那老小子得罪了阎卿,可阎卿又哪里敢惹这老浑货。”   “心火难抑之下,干脆就画了这样一幅画,结果没想到,原本是想要嘲讽老程。”   “偏偏老程这粗胚根本不明其意,可怜的阎卿怕是已然被气的够呛……”   李世民不愧是能干到大唐皇帝的主,脑子很好使,前后一联系,大致猜测出了阎立本的心思。   若是阎立本,敢把哪位文采风流的文臣,画成这般模样,还说有镇宅辟邪之功效。   指不定那位文臣立马就跟阎立本翻脸成仇,指不定能在皇宫外耍起王八拳一顿真人PK(宋以前的文人也都很好斗的,佩剑可不是装饰品)。   可阎立本偏偏用文人的心思,去捉弄老程这样杀人如麻、乐意扮狠耍横的粗胚。   简直就像是抛媚眼给瞎子看一般。说来说去,怕是那程咬金只会越发地洋洋得意。   而阎立本阎卿若是醒悟过来,不知道会不会被气出什么好歹。   “夫君,你这样不好……”长孙无垢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前额。   夫君可是大唐皇帝陛下,此刻,却一个劲在这里瞅着画,兴灾乐祸的嘿嘿嘿。   这要是让臣下瞧见,实在是有损天子威仪。   “嗯嗯,娘子说的是,可我就是有点忍不住,嘿嘿嘿……”   “……”   就在此时,远远地,听到了赵昆的大嗓门:“陛下,陛下,蜀王殿下有要事求见陛下。”   李世民第一时间将那幅雕版画给收起,站起了身来。“让他过来。”   长孙无垢从李世民手中接过了画卷,细心地又绑了起来,负于身后。   不大会的功夫,夫妻二人都看到了,李恪撩起前襟,带着一脸兴奋与飞扬的神采,正快步朝着这边疾步而来。   看到了李恪的神采与举止,李世民与长孙无垢不禁互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神采。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母后,程三郎做了手术的赵老者……痊愈了。”   ……   程府再一次迎来了一位天使,带来了陛下的旨意,而这一次,仍旧是封官的旨意。   授程处弼为太常寺太医署医监一职。   今日前来传旨的,则不再是大唐宰相房玄龄,而是一名宦官,给程处弼传完了旨意,放下了官服等物。   连口水都没喝,就领着随从匆匆地离开了程府,搞得程处弼一脸莫明其妙。   半天才醒过神来,宦官想来应该是害怕陷在热情好客的老程家。   不如此,实在无法解释那位宦官的举止。   程处弼不禁有点犯了难了,这特么怎么回事?上一封圣旨让自己去东宫跟李承乾蹲一块。   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去入职,这边又来了一份旨意,让自己窜去太常寺太医署当医监。   陛下这是要把自己圣旨里吹过的牛逼给收回去吗?   程处弼在府中看着两份任命,一脸的懵逼。   不过很快,解决问题的人就回来了,听到了厅外传来家丁禀报,程大将军已然回府。   程处弼大喜,赶紧快步迎了出去。有爹在,这样的小问题还犯得着自己操心吗?   迎了出去,来到了距离府门尚有两丈远的地方,程处弼就看到了程咬金当先而行。   身后边则是如同复制粘贴的大哥程处默与二哥程处亮,能够看得出来,他们在模仿着亲爹那豪横的步伐。   只是,他们却根本走不出那种嚣张而又充满威慑力的气势来。   程咬金看到了向自己行礼的程处弼,大步上前,扶起了这位礼貌而又懂事,温良而又有才的三儿子笑道。   “老三,那个你做了手术的赵老者如何了?”   “赵老者可以说是痊愈了,孩儿让他在孙道长的观里再观察几日再离开,以防万一。”   “好,哈哈,不愧是咱们老程家的孩子,够谨慎。”程咬金满意地拍了拍老三的肩膀。   “对了,你那三个弟弟野哪去了?”程咬金左右张望起来。   “爹!我在这埋伏。”一声稚嫩而又刻意压低的声音突然从路边响了起来。   “???”程咬金连带程家一二三都一脸懵逼地看向路边。   这才注意到,程老六脸花的跟泥猴子似的,脑袋上居然还用草扎了一个圈套着。   “你埋伏谁?”程咬金直接给气乐了。“你个小兔崽子,想埋伏爹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程咬金捞衣挽袖的左右寻棍棒的架势,吓得程老六打了个激灵蹦了起来。   “四哥、五哥……爹发现我们的伏兵了,快撤……”   不远处,又窜出两个泥猴子,三个熊孩子连滚带爬的朝着远处窜去。   “爹,来您用这个吧,这个结实……”   看到程咬金找棍棒,程处亮灵机一动,从旁边抄起了大扫帚主动地递给亲爹。   程咬金扭头看了一眼,二话不说直接抄起大扫帚给了程处亮两下。   扔下了扫帚,捡起了一根直径不会超过五毫米的小树枝,就朝着那三个熊孩子逃离的方向撵了过去。   “哈哈,老夫来也,那三个小将休走……”   “……”   大哥程处默看着吡牙咧嘴揉屁股的老二程处亮,不禁呵呵一乐。   “老二,你可真实在,幸好你没去那边抄门栓给爹。”   老程家最眉清目秀的崽看了一眼那比碗口还粗的门栓,实在是无言以对。   这,就是齐乐融融,父慈子孝的老程家日常,温馨而又不失活泼…… 第104章 铁定又要乱喷咱们忠肝义胆的老程家   三个耳朵红彤彤的败将小将,此刻正一人咬着一条兔子腿在那里撕咬。   吃得满嘴流油,不亦乐呼。   程咬金眉舒目展,一脸慈祥地打量着这三个熊孩子。   灌着程府秘制三勒浆加强版,嗯,掺了一定比例的酒中精华,更加的劲道,更加的养人……   这是亲爹的原话,程处弼除了呵呵呵,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两个亲哥也同样品尝着这种加料的程府秘制佳酿,很是眉飞色舞。   程处弼也灌了一口滋味越发复杂的类白花蛇草水中草药酒精饮料,朝着程咬金投去求助的目光。   “爹……你说陛下他到底是什么心思?”   “这还用说吗?之前,陛下为了这淋症,居然亲自私下去见你。”   “而今你治愈了那赵老者的淋症,这才不到一天的功夫,太常寺太医署医监的官职就套你头上。”   “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一位陛下很亲近的长辈,也同样得到这种病。”   程咬金看了一眼正在嗨皮灌酒的老大老二,这才压低声音凑到程处弼身边道。   “而且怕是情况也不好。爹怀疑,十有八九,是大安宫里的那位……”   “大安宫……”程处弼有点懵逼。   看到老三的表情,程咬金嘿嘿一乐。“就是那已经退位的太上皇陛下居所。”   “太上皇。”程处弼总算是回过了神来,太上皇,不就是大唐开国皇帝李渊吗?   李渊没死,还活着……啧啧,没有想到自己隔三岔五就能见到那些留名于史书之上的著名历史人物。   而且都还是活的,会动的那种。   “所以,陛下让你入职东宫,那是看中我儿有才干。   对朝庭忠心耿耿,想来太子也对你印象颇佳。”   “至于让你入职太医署医监,必然是因为陛下已经下定决心,准备让你入宫去给太上皇陛下诊治。”   “若是你身上没有太医署的身份,就算你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去给太上皇诊治。   啧啧啧……那帮子背地里扎刀子,当面却怂得跟龟孙似的的御史。   铁定又要乱喷咱们忠肝义胆的老程家。”   程处弼一脸呆滞地看着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对大唐御史台众进行无差别攻击的亲爹。   好吧,这话只是家里私下里说说,程处弼觉得自己还是赶紧岔开话题为好。   “父亲英明,孩儿之前,为了这事还愁了老半天,听了父亲这席话,豁然开朗……”   “哈哈……”程咬金灌下了一大口酒,挤眉弄眼半天,这才劫后余生般地吐了口酒气。   扫了一眼那两个正大吃大喝,眉飞色舞的儿子,程咬金有点恨铁不成钢地顿了顿酒杯。   “你以为爹跟你那两个哥哥似的,成日只知道喝酒耍拳不成?”   程处弼下意识地扭头看去。没有听到亲爹这声抱怨的大哥二哥也不知道在聊啥玩意。   哥俩笑得眉飞色舞,还碰了个杯,简直就是没有一点危机意识的吃货。   等到两个家伙正要仰起脖子干杯,陡然看到了亲爹杀气腾腾的凶狠目光。   吓得这二位脖子一缩,一脸懵逼,不知道怎么又撩起亲爹的怒火了。   ……   太常寺太医署医监,算是仅次于医令、医丞的第三把手。按唐律,太常寺太医署医令两人,从七品下。   太医丞二人、医监四人,皆从八品下。   程处弼也算是一名光荣的,经朝庭认证的太医了。   不过,大唐的医家、名医们,却很少有愿意成为太医的。   毕竟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太医署仅仅只是太常寺下属的七个署之一。   可以说,存在感低得可怜。   太医署的职责,既是给达官勋贵闪治病,同时还要负担培训一些医者,以及编撰医学著作。   官小职卑,并且还不自由,所以,很多的名医,宁可自己开药店,自己开诊所,也不乐意窜去那里边蹲着。   这些消息,自然也是那位面目糙,内里秀的亲爹程咬金告诉程处弼的。   程咬金作为一位慈爱的老父亲,虽然平时看着似乎啥也不管。   但实际上,时时刻刻都关注着自己孩儿们的举动。   得到了这些消息,倒是让程处弼对医务工作者在大唐朝庭中的地位如此之低而颇为愤愤。   不过,心里边不爽,也只能藏在心中,毕竟,程处弼很清楚现如今的自己同样职低位卑,没啥话语权。   好歹也在乡镇卫生院那样的地方里呆过,除非自己能够用才干打动那些掌握话语权的大人物。   不然,哪怕是再愤愤不已,有再多的不甘愿,又如何?   ……   两天之后,大唐东宫左内率副率程某,穿戴上了自己的官服。   还没来得及出门,就遇上了孙、袁二位道长连袂而来。   才知晓,这二位道长也收到了陛下的旨意,三人一同入宫。   两位道长是老年人,瞌睡不多,所以起得较早,干脆就过来拉上程处弼一块前往大安宫。   顺便在路上,给程处弼详细地解释了一番因由,李渊这位太上皇陛下,得了这个病已然有数年之久。   最开始那几年还好,用了药之后,便能够解决病痛,可是近几个月以来。   李渊的淋症渐渐地加重,药石所能够起到的效果也是越来越弱。   “上皇陛下,原本也身体康健,可是现如今,也被这淋症给折磨得坐卧难安,日渐憔悴……”   “如今用药,最多也就只能说是缓减,贫道与孙道友绞尽脑汁,也难有回天之力。”   “倒不想,处弼贤侄却有良法,根治这淋症……”   程处弼却没有骄傲自满,而是很清醒的认识自己的长处和短处。   自己所能够掌握的,不过是后世积累下来的大量先进的医学知识和理念。   在这个没有抗生素,没有生物、化工制药的时代,二位道长所能够挽救的人命,远远超过自己。   不过,程处弼的一些医学知识,还有先进的理念,倒也给这二位大唐医学专家很大的启发。   这也是这二位道长,越来越喜欢跟程处弼这位谦虚的年轻人聊天探讨医道的原因。   大安宫,这也是位于长安皇宫的一处宫殿群,早在李渊退位之后,就入住至今。   等到程处弼三人来到了大安宫前,程处弼就看到了一位熟人,居然是太子殿下李承乾。   此刻,李承乾正一脸不焦不燥地立身于大安宫宫门外。   只是那不停左右游移的目光,暴露了他并不如表面那样淡然。   看到了程处弼与两位道长连袂而来,李承乾露出了笑容,迎面走来。   “孤奉父皇之命,在此等候三位……”   程处弼赶紧朝着李承乾一礼,却被这位太子殿下挽住。   打量着程处弼那身六品官服,李承乾嘿嘿一乐,朝着程处弼捉狭的眨了眨眼。   “程副率穿起这身官服,倒真越发的显得英武不凡。”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一笑。“殿下取笑了,臣这也是没办法……”   官服都穿了,却还没去东宫报过到。   “跟你开个玩笑,莫要恼愚兄才好。哈哈……二位道长,程博士请……”   还能说啥,自然只能硬起头皮,内心有点小激动地准备好好瞻仰下大唐的开国皇帝李渊。   唔……李渊是活的,会动的。不能用瞻仰,应该用啥词呢?   若有所思的程处弼,紧跟着李承乾朝前行去。   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四面都挂着细竹帘,隐见其中有人影约绰的凉亭前。 第105章 我们需要做针对性的检查   李承乾让三人稍待,而他自己则快步朝着凉亭而去。   “孙臣来给皇爷爷请安……”   正在亭中闭目养神的李渊睁开了眼,看到了亭外的李承乾,不禁喜道。   “承乾来啦,快进来,让爷爷好生瞧瞧……”   李承乾步入了亭中,快步来到了站起身的李渊跟前恭敬一礼。   李渊拉着李承乾的手,仔细地打量着这位孙儿,流露出了满意欣慰的笑容。   “嗯,不错,爷爷觉得你似乎又长高了些,可就是太瘦,你得多吃东西,多活动活动。”   “不然身体可是好不了的,明白吗?”   看得出来,李渊对于这位李世民与长孙无垢所生的孙儿十分的疼爱。   而李承乾也显得很是孝顺听话,跟李渊对答一番之后,这才小声地道。   “皇爷爷,父皇有命,让孙臣请孙、袁二位道长。   还有卢国公家的程三郎,特来给皇爷爷瞧病。”   听到了父皇那两字,李渊的脸色微僵,不过在听闻了卢国公家的程三郎。   李渊忍不住好奇地扭头,透过了细竹帘望向亭外。   能够隐隐约约瞧见,两位道长的轮廓,和一位高大的年轻人站在一起。   “程三郎……”   “皇爷爷,程三郎虽然年纪比孙臣还年轻,但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   李承乾倒是把程处弼好一顿夸,李渊仔细地听罢,抚着长须笑了笑。   “既然你如此夸奖,那爷爷自然是要见上一见的。”   李渊犹自记得,自己从儿媳妇口中听闻程三郎本事时,内心的激动。   但是仔细想来,这位少年,是否真有这本事,且先看看再说。   ……   程处弼保持着低调,跟随着两位道长步入了这间挺宽敞的亭内。   向着那位与李世民得有五六分相似,身形发福,两鬓飞霜的老人恭敬行礼。   李渊笑眯眯地抬手虚扶,目光扫过那年轻得过份的程处弼,最终朝着孙思邈与袁天罡道。   “诸位平身,都坐下吧……二位道长既然来了,正好再给朕看看。”   袁天罡与孙思邈很有默契地互望了一眼,垂首应是。   至于程处弼,虽然有点不乐意,可自己也没必要跟个皇帝的亲爹较真。   难道对方不乐意让自己看病,就要发火走人?那不叫潇洒不羁,那只能算二B。   对于程处弼安然而坐,不焦不燥,只是好奇地左右张望打量着亭内的陈设。   这反倒让李渊心生讶然,看来这位容貌跟他爹迥异的程三郎,秉性倒是十分的沉稳。   能够在自己跟前,坐得这么从容的年轻人,还真不多。   面对孙思邈的低声相询,李渊一一作答。半晌之后孙思邈松开了把脉的手,眉头却未松开。   “孙道长?”看到孙思邈皱眉不语,李渊轻唤了一声。   孙思邈这才勉强道。“上皇,依贫道之见,看来这一次药方的调整,效果似乎不佳。”   “这个朕心里有数,可还有什么办法?”   李渊脸上倒没有流露出失望之色,而是追问了一句。   “依贫道看来,唯今之计,唯有程三郎能够有解决上皇的病痛。”   “贫道附孙道友之议。”   袁天罡点了点头,对于这个病,他和孙思邈,真的是已经绞尽了脑汁了。   看到两位道长都笃定这位安然而坐的程家老三有办法。   李渊这才朝着程处弼道。“程三郎,你有办法可根治淋症?”   面对着这位老半天才搭理自己的太上皇。   程处弼的回答,则比之前面对赵老者时要谨慎了不少。   “禀上皇,微臣的确有办法根除,但是,必须得确定患者的问题根源所在。”   毕竟自己面对的是李世民的亲爹,话可不敢说得太满,毕竟,手术也是有机率失败的。   “年纪轻轻,说话倒是很老成谨慎,这一点,可不像你父亲。”   李渊抚着花白的胡须失笑道。   程处弼听了这话,直接不乐意了。那是我亲爹,你就算是皇帝的亲爹又咋的?   “家父为人憨厚实在,这一点,我这个做孩儿的向来十分敬佩。”   “……”一瞬间,厅中针落可闻,两位道长一脸黑线作声不得。心里直呵呵……   李渊薅胡子的手僵在半空。你确定你说的是你爹程咬金?   憨厚实在是什么鬼,故意讲反义词吗?   唯有善良而又没见过世面的李承乾表情很迷,只觉得这一刻气氛显得有些古怪。   “程处弼是吧……你父亲,罢了,朕也不为难你。   且来给朕瞧瞧病,看你是否有办法根治。”   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样的能耐,可以治得了两位国手都无能为力的淋症。   “这个……”程处弼看了眼李渊,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上皇,臣要给您检查,必须要有工具,不过装工具的箱子……”   “无妨,来人,去将程小卿家的工具取来。”   李渊吩咐了一声,很快就有一名宦官疾步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就背着程处弼的那个治疗箱步入了凉亭。   ……   程处弼很是麻利地打开了箱子,先是拿出了听诊器,目光一扫,落在了那张榻上。   “还请上皇宽衣,躺在这上面,我得给您做一些常规检查……”   看程老三脖子上挂个亮晃晃的玩意,还要让自己躺下,李渊不禁有些懵逼。   “看病不是望闻问切吗?”   这个时候,已经见识过多次程处弼给人做体格检查的孙思邈赶紧补充说明道。   “上皇明鉴,程三郎的检查手段,与我等截然不同,这倒是他独到的医术……”   “……”李渊觉得有些尴尬,可是看到自己最信任的孙袁二位道长都没有提出反对。   也豁出去,当下脱下了衣襟,袒胸露腹地躺到了榻上。   然后依照程处弼的要求,屈起了双腿……   程处弼开始在李渊的身上摸来压去,一阵麻利而又精准的操作。   李承乾倒也是第一次见识程处弼的手法,很是啧啧称奇。   一向体弱多病的他对于医者的望闻问切也很熟悉。   可第一次见这种摸来摸去的检查手段,辣眼睛之余,又令人耳目一新。   李渊一脸懵逼的躺着,脑海里边一片空白。   只能遵照程处弼的吩咐吸气或者吐气,或者侧卧,或者回答疼还是不疼。   程处弼做完了体格检查,满意地点了点头。   “上皇的体格不错,身体各部份也都很健康,接下来,我们需要做一个针对性的检查。”   “嗯……嗯?!” 第106章 居然想要……?!   程处弼说完话,就回到了他的治疗箱前,将那听诊器给放了回去。   拿了一个铜盒,从里边取出了用羊肠制作的一双薄手套,这玩意用不了几次。   但是却是用来做手术以及肛门指检的最佳用品,毕竟程处弼好歹是一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   总不能直接拿手指戳病患吧?就算患者乐意,程处弼也不乐意。   就在程处弼一脸认真地开始穿戴羊肠缝制的手套,李承乾与李渊这对祖孙都有些懵。   孙思邈与袁天罡对视了一眼,两位大唐国医圣手眼神一阵疯狂交流。   戴好了一只手套之后,程处弼站起了身来,目光一扫,看到这几位目光呆滞地瞅着自己。   “诸位,能不能先暂时避一避,这肛门指检会涉及到上皇的隐私……”   “不,你先等会,肛门指检,那是什么?”李渊心中没来没的觉得不妥当。   但总觉得肛门这个词,涉及一个很羞耻的话题。   眉来眼去完毕的袁道长快步朝着程处弼走去一面说道。   “上皇言之有理,处弼贤侄,要不你先等会,我们不必如此着急。”   “治病如救火,怎么能不着急?”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反驳道。   “贤侄你治病救人心切,这个可以理解,但是……”   袁天罡扯了扯程处弼,压低了声音解释道。   “贤侄你莫要忘记了,你现如今要诊治的患者,可不是普通人,而是大唐的上皇陛下。”   “所以,贫道与孙道友都觉得,你还是先好好的给上皇解释一下,你做这些检查的目的。”   “想来以上皇的智慧,定然能够明白你的苦心,如此也不容易产生误解。”   听到了袁天罡这番合情合理的解释,程处弼倒也不好在倔强。   自己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治病救人,不是来耍帅显摆小脾气的。   “多谢袁道长提醒,那既然如此,微臣就先给上皇解释一下,做这些检查的目的。”   “不过这里可有纸?”程处弼把手套摘下之后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想要找一张宣纸来,毕竟,习惯性绘画解说,如此才能够更加的直观。   听得此言,袁天罡与孙思邈两位道长眼前一黑,好在,孙思邈陡然记得自己今日临来之前带了什么。   “……不,处弼贤侄,今日不必画了,之前的那张图,贫道今日恰巧就带在身上。”   说话间,孙思邈掏出了那张由阎立本画下的人体。   再经由程处弼添上了线条硬朗的那幅画。   ……   “这,这是什么鬼?”   看着那神态安祥的人像,还有人像上那古怪的玩意,李渊与李承乾眼角都立了。   这二位从来没见识过程处弼那线条硬朗的抽象派艺术笔法。   “上皇,殿下,这是程三郎用来解说前列腺,也就是淋症的图稿……”   孙思邈小声地提醒着这二位。   而另外一边,袁天罡想了想之后,又叮嘱了程处弼两句。   让这位不太会说话的年轻人注意自己的措词。   听到了袁天罡那啰嗦的交待,程处弼只能勉强一笑,表示自己很理解也一定会注意。   “道长放心,小侄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大唐的上皇。   真龙天子的爹。一定会尽量在言辞中保持敬意。”   已经重新穿好了衣物的李渊与李承乾坐在一起,看着程处弼的手在那人像上戳来戳去。   “……前列腺,就在这个位置,微臣要治闻上皇的淋症。   就需要对前列腺进行全面而又详细的检查。”   “但是前列腺所处的位置,正好位于上皇的……”   “……”李渊低了低头,再抬起来,表情淡漠,眼角一阵抽搐,神特么的……   但是,李渊也无法否认,程老三的说法有问题,毕竟按照现如今,对于皇家的理解就是。   皇帝是天命所在,真龙天子,所以,以龙喻之,很符合当下封建社会的迷信观念。   太上皇虽然已经退位,但也当过皇帝,自然也算得真龙。   只是没有想到,程老三一点也不懂得避讳和春秋笔法,说得如此赤果果。   ……   程处弼自己也很为难,毕竟这是一千四百多年前。   自己只能将大量的医学名词,转换成这个时代的词汇。   再加上跟前这位还是太上皇李渊,就更需要注意词汇中的恭敬意味。   所以,难道直接叫?   万一他们听不懂,自己岂不是又要浪费唇舌解释为啥。   所以,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极简风格。   程处弼不得不让自己的话术,更加的贴近古代生活。   “下面请看,上皇的前列腺在此。   所以,想要详细的了解前列腺肿大的情况,最不伤害身体的检查手段……”   “就是我把手指头经过上皇的龙腚眼……”   “???”李渊两眼一黑,整个人心态当场炸裂。   神特么的龙腚眼,你特么居然还想要插朕?!   “够了!”李渊实在是按捺不住了,黑着脸站起了身来。   气喘如牛指了指一脸懵逼的程处弼,又指了指亭外。“给朕出去……”   “上皇息怒,微臣……微臣遵命。”   程处弼看着跟前的大唐开国皇帝一副快要从鼻孔喷火星的架势。   无奈地摇了摇头,提起自己的治疗箱,拍屁股闪人。爱咋咋,不爱治拉倒。   李承乾站起了身来,看了眼七窍生烟的皇爷爷,看着一脸平静,负箱离开凉亭的程处弼。   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赶紧向李渊劝道。“皇爷爷还请息怒,程三郎他……”   “上皇,贫道可以做证,程三郎并无调侃胡闹之意,他……”   “够多了,你们都出去,朕乏了。承乾,你也退下吧。”李渊黑着脸,摆了摆手。   然后径直走到了榻上,背对着众人躺在了榻上,一副朕就不想搭理你们的架势。   李承乾还欲上前,则被孙思邈轻扯衣襟。   “太子殿下,上皇在火头上,你还是先去看看程三郎。”   李承乾轻叹了一口气,规规矩矩地向着李渊的背影一礼。“孙臣告退……”   与两位道长一同退出了凉亭,左右张望了半天没看到程处弼的身影。   招来宦官一打听,才知道这位已经负着他的治疗箱翩翩而去。 第107章 事涉太上皇隐私,还需娘娘暂且回避   程处弼背负着治疗箱朝着大安宫门的方向行去。   虽然一开始心里边颇为窝火,不过很快也就释然。   看来这位已经退位的太上皇,也是一位很热血也很阳刚的直男。   作为直男,谁也不乐意被人来一下谷道热肠。   但是,不做肛门指检,难道还能够给他做CT不成?   唉,这就是明明身为一位挂批,有着浑身的才艺,却找不到可以发挥自己长处的遗憾。   程处弼走到了距离大安宫宫门不远处,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急切招呼声。   扭头看去,就看到了太子李承乾气喘吁吁地快步跑来。   从那凉亭处到这大安宫门口,最多也就两三百步,可看这位太子殿下就跟跑了一万米似的。   啧啧……也不知道殿下成亲多久了,这体质,到底得有多虚。   “贤弟,处弼贤弟,你这脚程也太快了,害得愚兄都险些赶不上你……”   站定之后,李承乾喘了口粗气苦笑道。“贤弟切莫恼怒,我皇爷爷他……”   “没关系,我能理解,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骤然接受得来。”程处弼淡然一笑。   “不过,上皇的淋症,若是想要通过手术根除,这个检查是必须,也是必要的。”   程处弼与李承乾在交流的功夫,孙思邈与袁天罡也连袂而至。   四个人站在大安宫处,却都无计可施,毕竟里边的那位,可是长辈。   “这可如何是好,皇爷爷不愿意,那处弼贤弟就没有办法给他做检查。”   袁天罡与孙思邈也颇为无奈,他们也想劝,但是,李渊又岂是三言两语能够打动的。   程处弼也没办法。李渊若不乐意,难道还能把他给绑起来插菊花?   ……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给太上皇治淋症,居然会卡在肛门指检这一步进退不得。   “既然如今,那还请三位且稍待……”李承乾左思右想半天之后一咬牙一跺脚。   “我这就去求见父皇,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程处弼点了点头,但他觉得有些不乐观。   “也好,看看陛下能不能想到什么办法,但是,殿下您能给陛下解释得清楚吗?”   孙思邈与袁天罡默契地对望了一眼,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依贫道之见,倒不如我们随殿下同去。如此,陛下若有疑问,我们也好直陈其因由。”   李承乾想了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确是此理,那就有劳三位随我同往……”   就在他们离开之后没有多久,李渊已经黑着脸站起了身来,再一次招来了宦官。   让宦官们垂下了绸布遮挡,然后开始了生不如死的檐角滴水式……   深吸气,憋气,用力,再深吸气,憋气,用力。如此反复循环了足足半柱香的功夫。   李渊这才身心俱疲的吐了一口浊气,接过了宦官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手。   “去,准备好热汤,朕要沐浴更衣……”   这是,嗯,这是今天的第三次了。满脸生不如死的麻木和无奈的李渊。   由着宦官挽着自己,迈着那略显得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凉亭……   同一时刻,李世民负着手,缓步在房中行走,室内的香炉,散发着如兰如麝的香味。   长孙无垢素手轻轻拔动着琴弦,让那悠扬的琴音,安抚着夫君焦燥不安的情绪。   室内只有他们夫妻二人,其他闲杂人等,自然都被赶了出去,以免干扰到他们夫妻独处。   “陛下……”室外,传来了赵昆的声音。   “何事?”李世民顿住脚步,有些不耐地喝问道。   “太子殿下和孙、袁二位道长过来了,还有程三郎……”   赵昆眯起了眼,看着从远处疾步而来的一行人,一面朝着屋内禀报道。   长孙无垢停下了抚弄琴弦的动作站起了身来,走到了李世民身侧站定。   “陛下,先坐下吧。”   “嗯……”李世民按捺住情绪的波动,拉着长孙无垢的手。   二人坐到了榻后,直到听到了屋外传来的脚步声。   李世民这才缓缓松开长孙无垢那温润如玉的纤纤素手。   夫妻二人安祥而又矜持地端坐着,等待着,他们期待以久的消息。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母后……”太子殿下李承乾先步入了屋内。   “不必多礼,你皇爷爷的病如何?”李世民摆了摆手,又快又疾地问道。   “父皇,皇爷爷他……他不愿意做,做检查……”   话都到了嘴边,可是看到了父皇身边的母后,李承乾及时刹车,避免了一场尴尬的事故。   “不愿意?”李世民与长孙无垢不约而同地扬起了眉头开口。   李承乾硬起头皮,指了指屋外道。   “正是,此事,二位道长和程三郎应该能解释得比儿臣更清楚……”   “也好,既然如此,那就宣他们进来。”   程处弼跟着孙思邈与袁天罡步入了屋内,只是迈步进门的一瞬间。   看到了李世民和一个端庄而又清丽绝伦的宫装妇人并肩而坐。   这位,想必就是李承乾口中的母后,历史上鼎鼎大名的长孙无垢。   后世,关于长孙无垢的记载和传说故事,可谓是数不胜数。   但是数来数去,全都是对这位历史上的传奇女性的赞扬与褒奖。   而李世民,这位杀伐决断大唐太宗皇帝,一生最爱的女人,也正是这位。   关于李世民在长孙无垢过世之后的各种思念表达,亦都记录在史书中留下了痕迹。   足以得见,两人感情之深厚,亦可见,长孙无垢在李世民的心目中的份量。   得见到这位历史上著名的女性人物,程处弼倒也忘随同二位道长给这对夫妇见礼。   “都平身吧,承乾告诉朕,我父皇,不愿意检查,这是何意?”李世民迫不及待地问道。   “陛下……此事,还是由微臣来解释比较好,不过……”   程处弼看了一眼那位面上带着温婉淡笑的长孙无垢,硬着头皮道。   “事涉太上皇隐私,还需娘娘暂且回避……”   “???”长孙无垢面现茫然,李世民的脸色则是微沉,正欲开口。   长孙无垢的素手轻轻地拍了拍夫君的手背。   “陛下,既如此,那臣妾暂时告退……”   看到李世民无奈地点头后,长孙无垢起身,然后……并没有走出屋外。   而是朝着里间行去,将里间与外屋间的门缓缓地合上。   “……” 第108章 或许还真有一个人可以劝得了父皇   程处弼一脸懵逼的看着那位翩翩而去,然后缓缓合上隔门的长孙皇后。   “好了,处弼贤侄,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世民干咳两声,把人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好吧,上皇他老人家,一开始也让我给他做了体格检查。”   “他老人家的身体不错,心肺功能基本正常……”   “但是,随着我要给他做相关于前列腺的检查时。   上皇就不乐意了,还把我们给赶了出来。”   这下子,李世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提了起来。   “为什么,莫非这检查,有什么问题?”   隔门后方正襟而坐,凝神静听的长孙皇后浓睫轻眨,将耳廓轻轻地贴在隔门上。   “那是因为处弼贤侄要给上皇做肛门指检,上皇骤然之间,接受不了……”   “你先等会,肛门指检,朕为何没听说过?”李世民听得有些不对劲。   两位道长齐刷刷的把目光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   目光里边,充满了鼓励和催促,那意思就是,少年郎,你行你上。   程处弼脸有点黑。这两个老牛鼻子,不好意思说出来,就把自己推到前面去。   自己是在严肃地谈论涉及前列腺的检查手法,有何不可说的。   “所谓的肛门指检,就是用手指检查,通过手指的触感和按压。   来评估患者前列腺的大小,以及软硬度和弹性……”   “……腚?!”李世民身体一紧,两眼一黑,整张脸也都黑了下来。   隔门后,长孙无垢,这位历史上著名的,贤良淑德的皇后娘娘此刻杏眼圆睁。   双手死死地捂在好看的樱唇上……   脸都有些烫,烫得长孙皇后都想要忒上一口来表达自己的态度。tui,tui,tui。   ……   程处弼看到李世民一脸黑线,目露凶光的瞪着自己,顿时不乐意了。   啥意思?不高兴听这种朴素无华的称谓?成,那咱们唤个称谓。   “如果不叫这个,也可以称为肛门,当然你们称它为屁眼也不是不可以……”   “???”   话音未落,在主案下方左右对坐,方便眉来眼去。   正在喝茶汤掩饰尴尬的两位道长四只眼睛瞪得像铜铃。   不约而同地把堪要咽下的茶汤,直接从鼻孔里边喷了出来。   四道带着茶色的水柱,就那么飙飞过李世民和李承乾的眼前,仿佛组成了一道欢庆胜利的水拱门。   吓得正面对着李世民的程处弼赶紧一个铁板桥。   堪堪躲开这二位久习五禽戏,肺活量惊人的方外高人的突然袭击。   两位道长赶紧抬起大袖掩在脸上,卧槽……这特娘的太丢道门的脸面。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正要开口。也被两位道长的特技表演给吓得一哆嗦的李世民赶紧抬手。   “住口!你先等会……”   李世民端起了跟前的茶汤想喝,可是想到那飞溅的四道喷泉,整个人都不好了。   方才,似乎还听到了里间传出了声闷响,观音婢,应该,或许……没事吧?   李世民悻悻地搁下了茶碗,深深地吸着空气。   别生气,你是大唐天子,犯得着跟这老程家的傻小子较啥真?   “贫道失仪,请陛下恕罪……”   孙思邈目光无比幽怨愤恨地瞪了一眼程处弼这个罪魁祸首。   李世民并指如剑,面部肌肉一阵狰狞扭曲。   “不怪你们……程老三,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夫抽你!”   “……哦。”程处弼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花那玩意是后世才渐渐地跟肛门配对。   在那之前,一直像征着正人君子高洁的品格。   想来,不仅仅文化人不乐意这样做配对,怕是这位很喜好文学艺术的大唐天子也不乐意。   “你们都先退下……嗯,在外面候着。”   李世民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摆了摆手,让这些人赶紧出去。   看到李承乾等人恭敬地退到了屋外,李世民这才起身快步朝着里间的方向行去。   轻手轻脚地推来了隔门,看到观音婢抬手轻揉着额头,赶紧蹲了下来。“没事吧?”   长孙无垢一脸哭笑不得地放下了手,露出了微红的额角。   “妾身没事,妾身实在,实在没想到那程三郎……”   “那就是个嘴上没毛,满嘴胡说八道的傻小子。实在是……”   李世民想笑,可是一想到事涉父皇,只能强行忍住。   反倒是长孙无垢此刻显得十分的冷静。   “不过陛下,若是这么解释,妾身倒也知晓了父皇不愿意让程三郎诊治的因由。”   “但是二位道长,却都认可程三郎的诊治之法。”   李世民干脆没有形象地盘膝而坐,看着跟前仔细分析的观音婢,不禁有些心疼地替她揉了揉。   “嗯,要不,我亲自去一趟大安宫?”   “不可,此事,不论是你,还是承乾去劝说,怕是都不会有太大的效果。”   长孙无垢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便是妾身,也不适合。”   听得此言,李世民不禁有些发急,程老三这傻小子虽然说话忒让人生气上火。   但是他的医术却是岗岗的,已经有痊愈的前列腺患者,便是明证。   但是父皇,若是不愿意进行那种怎么都觉得辣眼睛的检查,那岂不是在耽搁治疗?   “这可如何是好……”李世民不禁长叹了一口气,颇为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道。   忍不住小声地发了句牢骚。“若是我母亲在,她当可劝得动……”   看到夫君那满脸愁眉不展的模样,心疼的长孙无垢挽住了李世民的胳膊。   “夫君莫急,且容妾身好好想想,或许……”   长孙无垢陡然两眼一亮,低呼了一声道。“或许还真有一个人可以劝得了父皇。”   “谁?”李世民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当然是父皇最最疼爱的孙女。”长孙无垢嫣然一笑,目光之中,满是自信。   “你是说兕子?”李世民也总算是回过了示来,兴奋地一拍大腿站起了身来。   “我怎么把咱们闺女给忘了。”   若说李承乾被李渊寄予后厚,十分欣赏和疼爱的话。   那么,粉雕玉琢,活泼可爱,又极善解人意,惹人怜爱的兕子,绝对是父皇的掌上明珠。   “让她去劝父皇,真的可行?”   “妾身觉得,若是她都不行,那你我就更不行了。”长孙无垢朝着李世民道。 第109章 皇爷爷最疼我了,他一定会听我的   “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   程处弼没两位道长加一位太子瞅得心中发毛,不乐意地道。   两位道长呵呵一声,整齐划一地翻了个白眼,都不想搭理这个害他们出了个大糗的程老三。   唯有那位善良的太子殿下李承乾,最终还是带着一脸无奈的笑容凑到边上小声地道。   “贤弟,你……你下次说话,还是稍稍谨慎一二。”   “毕竟那菊花,孤高冷傲,向来为文人雅士所爱。”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李承乾如此表态,反倒让程处弼有点不好意思,痛快地认错。   “嗯,多谢兄台提醒,小弟之前的确思虑不周,下次一定注意。”   这个时候,长孙皇后从屋中缓步而去,看到了远处缩在墙角的李承乾等人。   当目光落在了程处弼这位看起来很是高大英武的年轻人身上时。   向来注重仪态的长孙无垢眼角一抽,赶紧径直快步而去。   这个时候,赵昆行到了李承乾跟前低声传陛下口谕,让他们一行人进去。   刚刚被李叔叔恶狠狠的威胁了一番,又得李承乾的提醒,程处弼也学了乖。   不过李世民这会子也不太想搭理程处弼,而是询问孙思邈,关于赵老者的情况。   毕竟孙思邈既全程参与了赵老者手术的同时,也还是父皇淋症的主要治疗者。   听着孙思邈有条有理的分析和对比,倒是让李世民认清了一个现实。   那就是,父皇的病情,虽然要比那位赵老者轻微一些,但也乐观不到哪里。   而赵老者亦是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稳定期之后,突然加重。   这更是让李世民的心悬了起来,左思右想,担忧万一兕子也劝说不了父皇。   这又该如何是好?   ……   李世民抚着鬓须,鹰目之中,亮芒闪烁不定。   一干人等都老实实地悠然从心,等待这位杀伐决断的大唐天子开口。   良久之后,李世民砸了砸嘴,似乎做了某种决断,鹰目如电,落在了程处弼身上。   “处弼贤侄,老夫记得,你给秦大将军治旧疾时用了麻沸散是吧?”   “正是。”程处弼点了点头,可是等了半天,愣是没能等来李叔叔的下半句话。   就在程处弼很是迷茫之时,便听到了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以及一个欢活而又清脆得犹如银铃一样的稚嫩笑声。   扭头望去,却看到了满脸慈爱之色的长孙无垢。   牵着一个粉雕玉琢,漂亮得犹如年画上走下来的粉嫩的小女孩步入了屋内。   “爹爹……”小女孩步入了屋中,看到了李世民,脸上那灿烂的笑容。   让所有人都有一种误认为阳光照进屋中,让心人心变得亮堂的错觉。   就看到她张开了双臂快步朝前飞奔。方才还阴沉着脸,仿佛在谋算着什么的李世民。   赶紧越过了案几,然后蹲下,张开了双臂。“哈哈,原来是兕子呀……”   然后,兕子在距离李世民尚有一步之时,奋力一跃。   李世民及时伸手,轻柔地将这个粉团一般软萌可爱的小女孩给揽入怀中。   “小家伙,吓了爹爹一跳。”李世民抱着快活地笑个不停的小女孩,笑容满面的道。   “知道爹爹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小女孩粉嫩的脸蛋蹭了蹭李世民,一副娇嗔的模样。   惹得李世民爽朗地大笑起来。“那是自然,你可是爹的宝贝,爹肯定会保护好你。”   小女孩乖巧地嗯了一声,转过了头来,看到了李承乾,一又黑溜溜的明眸弯成了两道月牙。   “爹,快放我下来。”   李世民笑眯眯地松开了手,就看到小女孩子朝着李承乾有模有样地一笑。   “兕子见过大哥。”   “见过兕子妹妹……”李承乾也是满脸宠溺的笑容,向这个小开心果正二八经地还了一礼。   “兕子给两位道长见礼。”   “殿下快快起来,贫道可担当不起,见过殿下……”两位道长也是乐呵呵地赶紧还了一礼。   这位生得极为灵秀,容貌与长孙无垢似乎是一个模子的兕子。   这才把目光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   “你就是程三哥哥吗?兕子见过程三哥哥。”   “殿下不必如此,微臣见过殿下。”   程处弼倒真没想到这位自己从未见过面的小姑娘居然一眼能认出自己。   “兕子,你怎么知晓他便是程三郎的?”李世民也眼前一亮,再一次将兕子抱在怀中问道。   “娘亲说了,有两位道长爷爷和程三哥哥要给皇爷爷治病。”   兕子骄傲地昂起了尖翘的下颔。   “可是在这屋子里,除了爹爹和大哥,还有两位道长爷爷。   就只剩下这位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他不是程三哥哥,还能有谁。”   程处弼倒吸了一口凉气。“殿下如此聪慧,还独具慧眼,实在是令微臣佩服。”   孙、袁二位道长也赶紧恭贺李世民生了一个聪明过人的好闺女。   惹得李世民更是笑得眉舒眼弯,一脸的美滋滋。   而长孙无垢亦是一脸骄傲与宠溺地打量着爱女。   这闺女实在是机灵,可就是眼神不太好使,老程家的种,能好看到哪儿去。   程处弼正美美滋滋抬起了手指,将垂落在鬓边的一丝长发给挑飞。   就看到了李世民那明显得着敌意的目光瞅过来,表情之中隐含嫌弃。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咋的,你闺女不就是说了一句真心话吗?   犯不着这么横眉毛绿眼睛的?大佬你好歹是大唐天子,心眼怎么比针眼还小?   便是李承乾,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妹妹的脑子实在,聪明得都让他有点羞愧。   长孙无垢缓步行到了李世民跟前,温婉一笑言道。   “陛下,那臣妾就领兕子去探望她皇爷爷,不知您意下如何?”   “也罢,便让兕子去试试,说不定,这小机灵鬼,真能说动她皇爷爷答应治病。”   “爹爹放心吧,皇爷爷最疼我了,他一定会听我的话。”   这个小可爱很自信地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前。   又惹来李世民一阵快活又爽朗的大笑声。   “程三郎,有劳你随本宫再走一趟大安宫如何?”   将兕子抱在怀中之后,长孙无垢冲程处弼微一颔首道。   “微臣遵命。”   李世民打量着妻子抱着兕子渐行渐远的身影,还有跟随在其后的程处弼。   让兕子去试试,说不定这个小机灵鬼真能说动父皇。   就算是说不动也没关系,嗯,悄悄的麻沸散侍候,也不是不行…… 第110章 爷爷我想你答应我一件事   无论如何,李世民都不希望父皇,就这么带着对自己的浓浓怨愤离开人世。   “儿臣要向你证明,儿臣,比谁都有这个资格,成为大唐的皇帝。”   “大唐,唯有在我手上,才会远胜前朝,父皇,请你好好活着……”   李世民的目光远眺,看向大安宫的方向,袖中的双手,已然紧握成拳。   大安宫内,已然沐浴更衣毕的李渊,显得有些漫无目的地在宫中游荡。   自打生了这淋症之后,人生真的少了很多很多的乐趣。   喝点羹汤,都要犹豫再三,像昔日消暑时,最喜欢的寒瓜,现如今到得夏天。   只敢让人切得极小块,馋极了的时候,才小小地吃上一块指头粗细的瓜。   为啥,不就是因为淋症所导致的病痛折磨。   儿媳妇几次为了缓和自己与二郎世民之间的关系,邀请自己一同去行宫避暑。   李渊也很想离开这喧闹的长安城,去享受一番,可是这淋症就像是一个恶魔。   自己好歹也是长辈,更是大唐的开国皇帝,如今的太上皇。   怎么愿意在漫长行进的队伍里边满身尿骚味?   不说别人会用什么样的目光来看自己,就算是李渊自己也不乐意闻到那味道。   而今日,说是已经治好了一位,跟自己一般症状的程老三……   嗯,一想到程老三载着古怪指套,张嘴就是插腚眼的那一刻。李渊的脸再一次黑成了一块碳。   真恨不得抄起一柄横刀让这个胡言乱语的傻小子也尝尝被插腚眼的滋味。he,tui!   自己那数十年来,只出不进的部位,怎能受此等羞辱。   就在一边瞎溜达一边疯狂吐槽的当口,却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上皇,皇后娘娘,携晋阳公主殿下前来给上皇请安。”   “哦?兕子也来了?快,快让他们进来,朕这就去前殿。”   李渊那原本阴郁的心情陡然一下子飞扬了起来。没想到,那个小开心果居然又来了。   “对了,去,将朕上次派人做的那九连环拿来,还有,让人在前殿点上龙涎香,兕子受不了檀香的味道。”   随着李渊的吩咐,让大安宫中的宦官与宫娥们都飞快地行动了起来。   ……   牵着兕子的长孙无垢朝着那位前来通传的宦官微微颔首之后,转过了头来,温声吩咐道。   “有劳贤侄你在此等候,若是能成,会让人过来唤你入内。”   “微臣……嗯,小侄遵命。”   路上,已经让程处弼改口,不再称娘娘的程处弼迎着长孙无垢那略带嗔意的目光及时改口。   长孙无垢这才满意一笑。“好了兕子,咱们进去吧。”   “好的娘亲,程三哥哥一会见。”兕子萌萌地点了点头。   还不忘跟程处弼打声招呼,这才迈开步子跟着长孙无垢步入了大安宫中。   看着这对母女渐行渐远的背影,程处顷将治疗箱置于地上。   这个称谓,程处弼总算是想了起来,这不就是那名历史上颇为有名的晋阳公主李明达的小名吗?   程处弼能够感觉得到,李世民对于兕子那种发自内心的疼爱。   嗯,远远比他面对李承乾这位嫡长子时的态度,似乎差点得忒大了点。   而之前李恪这位蜀王殿下,也似乎吐过几回亲爹李世民的槽。   似乎李世民这位大唐皇帝,对于儿子们没啥耐性,动不动就横眉毛绿眼睛没个好脸。   再看今天李世民面对兕子时的表现,啧啧啧……真金白银的女儿奴一枚。   已然看到了前殿时,长孙无垢脚步微顿,示意那名宦官离开一些,这才蹲下了身子。   看着眼前聪慧伶俐的闺女,长孙无垢爱怜地替她拔了拔垂散的发丝。   “兕子,记住娘之前交待的话了吗?”   “记住了,皇爷爷不想治病,可是病不好,皇爷爷就会不舒服,所以,皇爷爷要听话。”   听到兕子这番很认真的表述,长孙无垢嫣然一笑。“嗯,我们家兕子最懂事了。”   “娘亲咱们快走吧……”笑脸灿若阳光的兕子主动地牵起了长孙无垢的手,朝前快步行去。   “皇爷爷……兕子想你啦……”兕子这才随同长孙无垢跨过了前殿的门槛。   看着那站起了身来的李渊,就奶声奶气地大叫一声。   然后挣脱了娘亲的手,迈着小短腿朝着李渊跑过去。   只这一个举动,那一声叫唤,差点把李渊心都喊碎了,两眼都有点发红地赶紧蹲了下来。   “爷爷也想你呢,我的小乖孙女……”   “来,让爷爷好好看看,我们家的兕子长得越来越漂亮了,跟你娘一模一样。”   “皇爷爷,我娘也像我一样可爱吗?”   兕子回头看了一眼娘亲,然后很骄傲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   这话直接就让李渊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长孙无垢也是笑得摇头不语。   这机灵聪慧的兕子,谁也不知道她会冒出什么样的金句来。   看看,这才寥寥数句话的功夫,便让初见时,眉宇之间尚有愁绪的父皇已然是笑得都快活不拢嘴了。   ……   “皇爷爷,你病了好久了,兕子很担心你,所以请娘亲带我过来看您。”   “好,我的小乖孙女,真不枉爷爷这么疼你。”   李渊欣慰无比地道,眼神里边满满的尽是慈爱与宠溺。   “皇爷爷,我是你最疼爱的孙女吗?”   兕子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让李渊与长孙无垢都微微一愣。   李渊认真地想了想答道。“当然了,这天底下,爷爷最疼的就是我们家兕子。”   “我就知道,爷爷是最疼我的。”兕子笑得份外的得意。   “那当然了,对了,这是爷爷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李渊拿出了一个用纯金打造,下方缀着各色宝石的九连环。   “谢谢爷爷,我最喜欢爷爷送我的礼物了,真漂亮。”   收起了礼物,兕子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没有了,认认真真地看着李渊。   倒把李渊看得一脸莫明其妙。“兕子,你这是怎么了?”   “爷爷,我想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兕子紧紧地抱着李渊的脖子,悄悄地在他耳朵边说道。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却让李渊心头一跳,轻柔地拍了拍兕子的背。   也悄悄地凑在兕子的耳朵边道。“好,只要是我们家兕子提出来的,爷爷都答应。”   “真的吗?” 第111章 拉勾约定要治病   “什么样的事情,爷爷都可以答应你。”李渊斩钉截铁地道。   “爷爷真好……”兕子在李渊那满是皱纹的老脸上蹭了蹭,绽出了灿烂的笑容。   “哈哈……来,告诉爷爷,想让爷爷答应你什么事?”   “我想最疼我的爷爷,好起来,能够一直陪着兕子,好吗?”   “……兕子。”李渊的喉咙一梗。   “爷爷生病了,兕子很害怕,害怕最疼我的爷爷不在了。”   兕子的脸深深地埋在李渊的颈项处,小声地哽咽道。   感觉到了颈项的湿热,李渊心疼的都快要碎了。   “乖孙女,兕子,莫要伤心了,爷爷,爷爷答应你。”   “答应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可是爷爷不治病,身体不好,就不能陪着兕子。”   兕子终于抬起了那张满是泪水的小脸蛋,哽咽道。“爷爷,兕子想你好起来……”   “我的小心肝,别哭了,爷爷的心都快碎了,爷爷答应你。   治,一定治病,等爷爷病好了,带你玩好不好?”   “真的?”   “当然真的。”   “那……爷爷要跟兕子拉勾,不许赖皮。”   都已然老泪纵横的李渊,生生被小孙女的童趣又给逗得乐了过来。   伸出了手指,轻轻地,却又笃定地,跟兕子那葱白一般的小指头勾在了一起……   长孙无垢轻轻地拭了拭眼角,两眼通红地看着须发斑白的父皇笨拙地伸出手指。   跟那哭花了小脸蛋又破涕为笑的兕子在那里拉勾约定,心中一阵轻松。   兕子又咯咯笑起来,连亲了李渊好几下。   把这位这些日子几乎不展眉头的父皇给乐的不行。   “好了兕子,爷爷生着病呢,快下来吧。”   兕子懂事地点了点头,小巴掌轻轻地摸了摸李渊的额头,很认真地道。   “好的,爷爷你现在是病人,不能抱我太久,等你病好了,再好好抱抱我好吗?”   “好,哈哈,爷爷答应你,等病好了,再好好的抱抱我的乖孙女……”   “兕子过来,跟你爷爷在做什么呢?”   长孙无垢蹲了下来,看着依依不舍,松开了李渊的手朝自己走来的兕子道。   “娘亲,这是兕子和爷爷之间的秘密,不能告诉娘,是吧爷爷?”   “哈哈,对,兕子说的对,爷爷也肯定保密。”   李渊重重地点了点头,嘴却怎么也合不拢。   “嗯,那娘就不问了。”长孙无垢宠溺地轻刮了刮兕子的琼鼻笑了起来。   ……   程处弼在大安宫外,闲得无聊的东张西望半天,很快,注意力就被一旁的古木所吸引。   准确的说是看到了大树脚下,有一群辛劳的蚂蚁,正在围攻一只倒霉的打屁虫。   这只打屁虫也不知道是被鸟啄了还是被其他玩意给咬了,少了半个尾巴还有三条腿。   此刻正在树脚下奄奄一息,在它的周围,已经出现了大量的蚂蚁。   此刻正纷纷上前,试图制服这只打屁虫,而打屁虫自然不甘束手就擒,犹自挣扎不休。   双方的争斗显得十分的精采纷呈,越来越多的蚂蚁,从树脚下的洞中爬了出来。   朝着那只倒霉的虫子涌上去,密密麻麻的,几乎都快要把虫子给盖住。   大安宫门口的侍卫与宦官,看到高大英武的程老三。   居然蹲在了大树脚下,然后就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   足足过去了盏茶的功夫,仿佛连根头发丝也没有移动过。   这让侍卫与宦官都有些懵逼,不知道这位传闻之中的双失少年程老三会不会出事。   一名侍卫,鼓起勇气,悄悄地前移几步,努力地伸长了脖子瞅了半天。   “咋样,那程三公子在做甚?”一旁的侍卫忍不住问了句。   “……他好像在看蚂蚁洞。”护卫活动了下伸得发酸的脖子,不太自信地道。   “……”   不远处,一个身影匆匆而来,目光很快就锁定在了程处弼身上。   “处弼贤弟,咦,你蹲在这里做甚?”   太子李承乾的身影伴随着脚步声从身后响了起来。   “见过太子殿下。”程处弼赶紧回身一礼。   李承乾摆了摆手,目光一扫,这才醒悟程处弼因何会蹲在此处。   “行了,这里没旁人,你我兄弟相称便是,你这是……在看蚂蚁?”   看蚂蚁,大佬爷们看蚂蚁。这要是传开来,影响不好,程处弼略有些不自在地嘿嘿一笑。   正待辩解两句,却不想,就看到李承乾也蹲了下来。“哎哟,居然是蚂蚁在吃臭虫。”   “这叫臭虫?”程处弼看着那呈绿色,虫身犹如一面欧式三角盾的打屁虫。   我不是杠,但是这东西在我生活的西南地区,有一个更有特点的名字。   “这应该叫打屁虫吧?”   “打屁虫?好古怪的名字……”李承乾很是好奇。   “因为如果触动它,它感觉到危险的时候。   就会释放带着浓烈臭味的气体,所以有了这么个名。”   李承乾一脸恍然。   “原来如此,这样的名字,倒也颇为形象嘛,臭虫,因为我身边护卫是这么叫的。”   程处弼看着这位丝毫不顾及自己形象的太子。看蚂蚁也看得兴致勃勃。   不禁对这位有共同爱好的李承乾好感大增,差点就想问一句他小时候有没有灌过蚂蚁洞。   就听到李承乾突然冒出了一句。“小时候,我自己的小院子里,也有这样一窝蚂蚁。   我很喜欢看它们,天好的时候,它们会从树上爬下来。   天不好的时候,它们会从树下爬到上出去。”   “记得我五岁那年,有一天,他们来给我洒扫,发现了那个蚁洞……”   “然后……他们去烧来了一壶热水,全倒了进去。”   程处弼眼前一亮。哎呀,居然还有用热水的,过去我都只用凉水灌蚁洞。   “它们,全死掉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到那个树下去……”   李承乾抬起了头来,神情里透着淡淡的伤感。   这样的表情,让表面不动声色的程处弼暗中吸了口凉气。   后怕的抹了把冷汗,暗暗庆幸,幸好老子刚刚没为了套交情。   主动问这哥们是不是战友,赶情太子殿下跟蚂蚁是一伙的。   要是他知道我是一位优秀的蚂蚁杀手,这尼玛以后自己在东宫。   在太子手下混,能有好日子过?   “好像要有人出来了,赶紧,我们过去吧,让人看到了不好。”   太子殿下看到了大安宫宫门处的动静,赶紧移步离开了大树脚。   然后斯文又矜持地站到了石板铺就的平地上。 第112章 你胆敢泄漏一言半语,朕杀了你   长孙无垢辞行之际,李渊起身相送,看了眼正冲自己挥道别的兕子,沉声言道。   “一会让程处弼那小子,到我大安宫来一趟。”   “好的父皇,那儿媳就先告退了。”长孙无垢温婉地点头应道。   等到长孙无垢与兕子来到了大安宫外时,便看到了李承乾正与程处弼站在宫门外,看着这边。   “儿臣见过母后……”李承乾赶紧快步上前一礼,然后冲兕子一笑。   “兕子见过大哥,见过程三哥哥。”粉雕玉琢的兕子还是那么的可爱知礼。   程处弼也赶紧还了一礼,就听得兕子朝自己说道。   “程三哥哥,我爷爷让你去见他。程三哥哥,能不能答应我……”   看着这位努力仰着头说话的小可爱,程处弼干脆蹲下了身子一笑。   “还请殿下吩咐……”   兕子凑到了程处弼的耳朵边,还抬起了小巴掌挡着,一副说悄悄话的架势。   “程三哥哥,我爷爷可好了,我想要他好好的,你能答应我,让他好起来,好吗?”   听到兕子之言,看着她那双又圆又亮,漆黑的眼仁,仿佛都缀着星子。   如此二次元软萌可爱的小姑娘的请求,让程处弼重重地点了点头,认真地答道。   “殿下有命,臣自当从命。”   听得这话,兕子甜甜一笑,那绽放得犹如耀眼阳光的笑容,让人心醉。   “那,我们拉勾吧,如果你治好了我爷爷,兕子会很喜欢你的哟……”   看着那根犹如小香葱般细嫩的小手指,程处弼看到了微微颔首,面色温和的长孙无垢。   还有捉狭地冲自己眨眼的李承乾,只能硬起头皮,也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那我们约定了,你治好我爷爷,兕子就喜欢你。”   程处弼不得不承认,如此可爱的小姑娘,天真的话语足以荫化心灵。   难怪暴脾气的太上皇也会化为绕指柔,答应了检查。   勾着手指摆了几下之后,兕子的笑声愈发如同银铃一般的清脆悦耳。   “好了兕子,咱们让程三哥哥进宫吧,你爷爷还在等着他呢。”   “嗯,程三哥哥你一定行……”   兕子懂事地点了点头,然后还冲程处弼用力地点头以示鼓励。   程处弼不禁一乐,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还真是。   “嗯,有了殿下的祝福,臣一定可以。”板起了脸,程处弼手握成拳一顿。   “走,我们一块入宫。”李承乾有些迫不及待地要跟程处弼一块去。   “承乾,你先等等,娘有几句话要交待你,程三郎你先进去吧。”   冷酷无情的蚂蚁杀手程处弼还能说啥,只能抱歉地冲善良的蚂蚁守护神李承乾点了点头。   留给他一个孤高桀骜的背影,抱歉,我们不是一路人。   ……   程处弼到得大安宫门处,便有一位年轻的小宦官迎住,然后引着程处弼往宫内而去。   七弯八拐,来到了一处屋子前。“上皇,程三郎来了。”   “嗯,让他进来,你们都出去吧。”里边,传来了李渊那略显得有些沙哑的嗓音。   程处弼背负着治疗箱步入了屋内,就看到了李渊坐直了身躯。   搁下了手中的竹筒,目光朝着自己看过来。   这个时代,纸张虽然已经成功的成为了书写的主要承载物,但是由于纸张的保存还存在着问题。   加之由于书册多是手抄,为了防止经籍朽坏,在隋唐时期,竹简和纸张都在使用。   李渊亦注意到了程处弼那好奇地打量着案几上竹简的目光,没来由的心头微松,尴尬稍减。   想了想,又朝着室外吩咐了句道。   “忠宝,关门,守在门外,任何人,没有朕的命令,不可擅入。”   伴随着轻微的吱呀声,房门缓缓地合拢紧闭。   此刻程处弼也总算是回过了神来,看向李渊,静待这位大唐太上皇陛下发话。   李渊站起了身来,走到了程处弼的跟前,打量着这个头与自己相仿,可是体魄却比自己雄健的程家老三。   压低了声音,咬着牙根阴测测地道。   “此间事,若是……若是你胆敢泄漏一言半语,朕杀了你。”   看着李渊那阴沉的表情,程处弼只能摆出了一副意志坚决的表情答道。   “上皇放心,打死臣,臣也不会泄漏。”   想了想,程处弼觉得自己应该表明一下,自己也是有职业操守的人。   “其实上皇不必担忧,保护患者隐私,这是每一位医者的良知和应有的责任。”   “行了,朕不想听你废话,接下来,该如何做?”李渊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摊开双手问道。   “还请上皇把裤带解了,脱光下身……”   “……”   李渊脸有点黑,可是一想到那伏在自己颈项间,泪水涟涟的兕子。   还有自己答应他的承诺,总不能做一个连小孩子都骗的老人吧,更何况,那还是自己最疼爱的乖孙女。   黑着脸的李渊终于开始动作,程处弼也打开了治疗箱,准备进行前列腺指检之前的准备工作。   ……   李渊缓缓地脱着衣服,内心真可谓是唏嘘感慨,几次都想要把衣服给系上。   可是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想到兕子那张哭得梨花带雨的粉嫩小脸。   手又缓缓松开,再次继续……   宦官与宫娥们,都站在屋外,虽然房门已然紧闭。   隔绝了大多数的声音,但是还是偶尔有一些声音会传出来。   时不时,会听到上皇的声音,带着恼羞成怒的喝问声。   “朕为什么要摆出这么羞耻的姿势?”   “要不上皇您躺下也行,但是,你得这样,再这样……”   “不行,朕接受不了,罢了,还是之前那个体位。好歹不那么……”   一干宦官与宫娥都满脸的懵逼与迷茫,不是说程处弼要给上皇做检查吗?   为何做个检查,都显得如此神秘,还非得把门给关上,还这个体位,那个姿势的。   怎么都让人听的瘆得慌,很不对劲。   可是上皇之前已经有了吩咐,所有人都只能按下心头疑惑,焦急地等待着听到上皇他老人家的吩咐。   程处弼就差没吐槽……   罢了,这是皇帝的亲爹,惹急了眼能把自己扔朱雀门外,跪起欣赏六月飞雪的那种大人物。   “微臣会很小心,还请上皇深呼吸,平静下来,放松,放松身体,只要你放松,就不会疼。”   “呼……” 第113章 怎么尽是往朕的下三路招呼   屋内,传来了一声,上皇陛下那带着颤音的,拉出了一条S形曲线的哦声。   哦得屋外的所有人都头皮发炸,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总觉得里边有很奇怪的事情在发生。   “上皇,上皇您没事吧,要不要奴婢进来看看?”忠心耿耿的宦官忍不住低唤出声来。   里边瞬间就传出了太上皇那明显十分气极败坏的怒吼声。   “不许进来,谁敢进来,朕宰了他!”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一干人等都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灰头土脸地闭上了嘴,老老实实地蹲守在外面。   然后又传来了程三郎的声音:“上皇,您得放松一点。”   “闭嘴,朕不用你教!”   “???”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里边的对话,为什么透着一股子古怪诡异。   足足过去了差不多盏茶的功夫之后,门被从里边打开。   几名宦官与宫娥下意识地扭头看去,看到了满头臭汗的程三郎。“陛下让忠宝公公进去……”   为首的那位忠心耿耿的老宦官冲程三郎微微颔首,夸步进入了屋子,其他人还未有动作。   程处弼又再一次将房门紧紧合上。   “……”   老宦官忠宝进了屋,表情也不禁一呆。   他看到了衣着显得十分凌乱,满脸汗水的上皇陛下正黑着脸,双腿略略分开成八字形站在榻边。   “过来,给朕整理衣着。”   忠心耿耿的老宦官按捺住奔腾的心绪,眼观鼻,鼻观心的快步前行,走到了上皇陛下跟前。   开始麻利而又无比熟练地给李渊收拾,三下五除二的功夫,总算是让李渊再一次仪容齐整,衣冠谨正。   “好了,你也退下吧,门就不用关了,这屋里,实在是太燥热了。”   “是,奴婢告退。”老宦官恭敬地一礼,脚步犹如灵猫一般悄然无声地退到屋外。   ……   双腿分叉,犹如在蹲马步一般,缓缓地坐到了榻沿的李渊,鼓着眼珠子,恶狠狠地瞪着程处弼。   而程处弼则保持着严谨而又肃穆的表情,面对着这位年纪大,脾气还不好的VIP病号。   “这检查你也做了,朕的病情,到底如何?”   “禀上皇,经过……经过检查,微臣可以确定,上皇的确是前列腺肿大。”   “正常人的前列腺,大约也就这么大小,而您的前列腺,已经肿大到这种地步……”   程处弼通过手势,来向李渊讲述自己通过肛门指检获得的那些数据。   “另外,经微臣检查下来,现如今,上皇的前列腺,尚未有恶化的迹象。所以,尽快手术是最佳的选择。”   “恶化?这淋症还能恶化到什么程度?”李渊有些懵逼,自己都特么的生不如死了,还能恶化。   “我的意思是,这前列腺肿大,可能还会导致癌变,一旦癌变,就算是将它切除掉,也无法挽救性命。”   李渊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总觉得程老三说的这些话让人听不明白。   但至少大概意思是听懂了,现在还能切,赶紧把那玩意给切掉。   不然,以后再切,怕就算是切了也要死人。   “嗯,此事,朕听你的,什么时候可以动手。”李渊抚着斑白的长须道,此刻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若是上皇急着要进行手术,也至少得等三日,这三日,上皇需要照此药方服用药物……”   “之后,要前往孙思邈道长的道观去做。”   一听要到外面去做手术,一想到方才程处弼给自己做的检查,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渊可不想丢脸都丢到宫外去,断然否决了这个提议。   “不用,就在朕的大安宫里做就是了。”   “想要让臣在大安宫内给您手术,那就需要在这里布置出适合的手术室和病房,怕是还得要多耗几日光景……”   李渊眉头一皱,目光落在了侃侃而言的程处弼身上。   “朕现如今每日都被这淋症给折磨得生不如死,就不能再快些?”   看着李渊那张显得有些憔悴的老脸上,那满满是求生欲的目光,程处弼很痛快地拿出了解决方案。   “这个……要不,臣给您先上个尿管导尿,可以保证上皇在手术前,不会再被尿频尿急尿不尽等症状折磨。”   “???”李渊打量着程处弼,低下头,看了一眼裆部,又看了眼程处弼。   脸色又是一黑,总觉得这小子的检查和手法有问题,怎么都是朝着自己下三路招呼。   看到太上皇李渊那不乐意的表情,程处弼也很心累。   谁让你得了这么个三下路的病,难道我还能给你脚病头治,腚眼病从口治不成?   “……来吧,要如何做?”   “那个,上皇,您还得再脱一回衣服。”   “!!!”   ……   忠宝公公再一次接到了上皇的口谕,进门然后把门关上。   有了这位忠心耿耿的宦官搭把手,再加上已经羞耻过一把。   现如今都开始破罐子破摔,明显放得开了许多的李渊配合度也跟了上来。   所以,插尿管,倒比之前的肛门指检麻利了许多。   等到听到了那特制的尿壶中,传来的尿液喷射声响,感觉到自己那似乎永远滞涨的小腹渐渐地放松。   李渊的眼眶都红了,就连那盈满了眼眶的眼泪,都差点随着尿液的奔涌而滴落下来。   能够畅快的撒尿,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是的,整个人仿佛连灵魂都得到了放松,这个折磨自己数年的病痛奇迹般的不再阻碍……   甚至于到得后来,李渊还很陶醉地,打了个已经在身体记忆中变得十分陌生的尿颤。   程处弼向李渊辞行时,已经身心都得到了松弛,快活得想要流泪的李渊。   对程处弼的态度,不敢说有一百八十度,至少也得有了一百五六十度的转变。   “这些药,朕会按时服用,还有,朕的手术,就在这大安宫中进行便可,缺什么你只管向皇帝言语……”   “嗯,忠宝,你亲自去送一送程三郎。”   等到程处弼离开大安宫时,虽然失去了一根导尿管,还有两个特制的尿壶。   手中却多一柄,用上好的羊脂玉制作的玉如意。   刚出了宫门,程处弼目光下意识地一扫。就看到了,在大树下,垂着脑袋负手而立的蚂蚁守护神。   “……” 第114章 父皇的病,也能用得上此物?   李承乾若有所感的扭过了头来,看到了程处弼后,快步赶了过来。   “我皇爷爷的病如何?”   “他的病,可以手术根治。”程处弼笑着向李承乾一礼之后答道。   李承乾看到了程处弼手中拿着的那柄玉如意,不禁笑道。   “看来我皇爷爷心情不错,咱们快走吧,想必我父皇也在等这个好消息。”   李世民此刻在室内与袁天罡对弈,只是他的心思完全不在棋盘之上。   眼睛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看也不看棋盘,时不时,就随手抄起一枚棋子摆到棋盘之上。   袁天罡已然是满头大汗,看着李世民甚至有时候居然把子给落在自己的活眼里边。   偏偏啥也不敢说,只能无奈地陪着李世民胡乱下着子。   一旁的孙思邈对于棋道也很有造诣,不过他很明白观棋不语的硬道理。   呷着茶汤,时不时瞅一眼棋盘,薅着胡子,一副好像他在认真研究棋局的架势。   “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李世民又落了一子,扭头朝着一旁的铜壶滴漏看去。   “陛下,且耐些一些,做检查,也是需要时间的。”孙思邈淡然一笑劝道。   “嗯,是朕太急躁了。”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回到了棋盘之上。   不禁有些懵逼,怎么肥事?这些子是谁下的?   “……”   ……   此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宦官禀报太子殿下来了。   李世民赶紧打了个哈哈,扔下了手中的棋子起身,总算是摆脱了尴尬。   听闻了程处弼已经给父皇做完了检查,确认了父皇的前列腺可以切除。   李世民亦松了口气,脸色也瞬间轻松了许多。   至于是在宫中还是在宫外做手术,这一切对于李世民而言,都不过是些许小事罢了。   “好,很好,处弼贤侄,你好好准备准备。   至于手术室和病房这些事物,都包在老夫身上。”   “你还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   “要求……”程处弼砸了砸嘴,看了一身在正边正襟危坐的李承乾。   很想说一句要不大佬你把我从东宫弄出来?可惜,只敢想一想而已。   至于目前自己所需要的装备,不锈钢大概没有,X光机也造不出,无影灯更是想也别想……   我有什么需要的呢?程处弼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在这间屋子里转了一圈。   看到了案几上那个色彩很鲜艳呈现半透明的兽雕镇纸,不禁眼前一亮。“陛下这是……”   李世民顺着程处弼的视线看了过去,看到了那方摆在案几上的瑞兽镇纸。   “这个琉璃瑞兽镇纸你喜欢??”李世民笑眯眯地抬手将此物拿在了手中把玩了下。   “这是琉璃?”程处弼一呆,好吧,琉璃玻璃不分家,他们都只有一个妈。   “不错,琉璃又称之为药玉,这东西你若喜欢,那便送你了。”李世民很是大方地道。   “咱们大唐能制造?”程处弼接到了手中,打赏着这个彩色琉璃制作的瑞兽镇纸。   见多识广的李世民,看到程老三一脸新奇的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哈哈一笑,一股优越感顿时由然而生。   “那是自然,此物应该是战国之时,就已经有了记载,这个镇纸,就是前些日子制作的。”   程处弼没有理会李世民的显摆,但是他抓住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这玩意大唐能制造。   虽然名称叫法不一样,但是玻璃和琉璃都是二氧化那个啥,没啥区别。   自己正好缺少适合用来制作负压瓶的材料,之前考虑过水晶。那玩意想要磨成一个水晶瓶。   嗯,时间漫长得令人心碎,而且价格贵到令程处弼心头滴血。   所以现如今,程处弼制作的接尿罐子,用的都是瓷器,可那玩意不透明,很不直观。   如果能够用这琉璃来制作,那可以极大地减少自己的工作量。   自己的试验室,也是对这种材质的器具有着很大的需求缺口。   特别是自己在家中做试验的那间采光明显不足,大白天都还得点着蜡烛的屋子。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李世民认真地道。   “叔叔,我不需要这个镇纸,但是我需要琉璃制作的瓶子,另外我还有很多的要求。”   “比如说,如果太上皇能够用上琉璃制作的专用接尿瓶。   就能够更好的知晓他的身体情况,更好的利于他的手术和恢复……”   程处弼只能向李渊这位黑脸老头说声抱歉,但是,谁让你是李世民他爹。   拿你爹来当令箭,想必才能够引起大唐太宗皇帝的重视。   “父皇的病,也能用得上此物?”   果然,程处弼一提及太上皇,李世民方才还轻松写意的表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迎着李叔叔那威严而又透着紧张的目光,程处弼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我这可不是白嫖,而是等价交换,不收你诊疗费,搞点试验室物资,也是阔以滴嘛。   “不过,我需要的东西,比较复杂,怕是得当面跟那些工匠解释才行。”   ……   李世民想了想,转头正要唤人,却看到天色已然不早。   念头一转。这会子去叫人,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来。   既然程处弼想要亲自去打交道,这样勇于任事的青年才俊,自己应该给予必要的鼓励。   李世民抄起了毛笔开始龙飞凤舞,一面言道。“既然如此,朕给你一封手诏。”   “准你往将作监去寻那些琉璃工匠,制作你需要的物件。”   “另外……嗯老夫会让恪儿带你同往,能省不少麻烦。”   程处弼大喜。“多谢叔叔,这太好了,那小侄这就告辞。   我还得回家,先画出一些需要物件的样子来。”   “……”一听到这个画字,厅中的诸位,皆是一脸黑线。   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位骨骼清奇的绘画鬼才。   “要不,老夫给你寻个画师?”   李世民有点犹豫。毕竟阎卿比较清高,怕是经受不了这种三番五次的折磨。   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嘛意思?瞧不起我的这样的线条党?   难道你不知道世间的万物都可以用线条来表达吗?   “多谢叔叔,不过这倒不必,小侄有这个自信。”   线条大师,抽像派艺术鬼才程处弼,同样有着自己的坚持与底线。   “……呵呵。” 第115章 程老三怎么突然一下子画风正常了呢?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处弼起了个大早,洗漱一番,刚用完早膳。   就有家丁来报,蜀王殿下前来拜访。程处弼赶紧抄起了自己昨天回府之后,精心绘制的图样匆匆出府而去。   二人连袂策马朝着大唐的将作监而去,将作监,这是一个神奇的部门管的都是瓶瓶罐罐的玩意。   就例如生产琉璃,就归属于将作监在管理,算得上是皇家专营。   一般都是制作一些饰品,或者是类似于镇纸、扣带之类的玩意。   皇家御用,又或者是拿来赐给臣下。比如说,程处弼摆放在家里的那柄仪刀。   在那狰狞兽头的位置镶嵌的并非是宝石,而更是琉璃制品。   这让程处弼不得不对这位学富多少车来着的蜀王殿下高看了两眼。   原本以为这小子除了吃喝玩乐之外没啥才干,倒没想到,他对于这样一个比较偏门的部门。   都能够娓娓道来,至少证明他还是有一些才干的,并非是真·混吃等死王爷。   看到程处弼投来的佩服眼光,李恪越发的显摆。“过去,这琉璃是极为稀罕的物件。”   “价值尚在金玉之上,不过,现如今可不是了。”   “怎么,大家都觉得这玩意不值钱了?”程处弼颇为好奇。   就见李恪开始摇头晃脑。“物以稀为贵嘛,这琉璃不值钱,还是在之前很多年之事。   《魏书·西域传·大月氏》记载:其国人商贩京师,自云能铸石为五色琉璃。   于是采矿山中,于京师铸之。既成,光泽乃美于西来者……自此中国琉璃遂贱。”   程处弼直接就懵逼了。“你的意思是,长安城现如今也有那些制作西域玻璃的西域商人?”   李恪呵呵一乐。“怎么可能?早就有人花以重金,从西域人手中购得秘方,自己制作。   还打着西域琉璃的牌面,还特地请胡人作小二来售卖……”   程处弼整个人都服气了。果然,商人才是这个世界最牛逼,最敏锐的那一群人。   “怎么,不相信?”看到程处弼低吟不语,李恪不乐意了。   “就那个赵老者他家,不但在做布匹生意,也有间铺子,专门售卖西域琉璃制品。”   “那可太好了……”程处弼不由得喜色颜色,既然是老赵家,那就简单了。   我对他老赵家可是有割前列腺之恩,不说要他家的秘方,让他家出手帮忙制作一些物件肯定没问题。   不过,来都来到了将作监,还是先看看国企的产品质量如何再下定论。   赶到了将作监衙门,有李恪这位亲王殿下带路,又有陛下的手谕。很快,一名将作监少监快步而去。   李恪略一寒暄,给将作少监引荐道。“这位是卢国公的第三子,如今为东宫左内率副率。”   “见过殿下,见过程副率。”   “吴少监,不知琉璃坊是在哪,还需劳烦你们将作监给带个路才是。”   “这个下官知晓,下官亲自领二位前去如何?”   “若如此,那就有劳吴少监了。”程处弼倒巴不得,直属领导带路过去,自然就更方便办事。   琉璃局位于长安城外,在一座不甚起眼的宅院之内,远远望去,宅院上空青烟袅袅。   等到得宅院前,吴少监一句话,就打开了院门,程处弼与李恪随同吴少监一同进到了这占地约有数亩的院子里。   院子里边的房屋不多,只有寥寥数幢。   下方以木为柱上面搭草为棚的工栅数目也不多,入眼所及,匠人似乎也没有多少。   “这药玉如今的用量不多,所以,也就没有多少烧制的工匠。”   “殿下和程公子此来,可是想要挑一些适合的物件,诶?……”吴少监话还没说完。   就看到了程处弼并没有走向那些存储琉璃制品的屋子。   而是径直往工棚那边走去,吴少监不禁有些懵。难道这二位是来寻人?   “吴少监不妨事,其实孤也是奉了父皇的口谕,陪同程三公子来这里的,他要做一些比较特殊的物件。”   程处弼走到了工棚前,正好看到了一位工匠,拿着一把铁钳子。   将一块烧得通红,软绵绵的玩意摆放到了一块光滑而又平整的青石板上。   然后剪下了一坨大约一二两重的留置在石板上,然后扭头就走,又把那一坨玩意给塞回火光中。   一名拿着两把类似于小镊子工具的工匠开始动手。   程处弼吃惊的发现,这位工匠的手法,有点类似于捏糖人,只不过是用铁制的小镊子来替代手指。   毕竟,谁特么能傻到拿手指头去捏这烧得又红又软的琉璃?   随着工匠的动作,一坨软绵绵的类似于麦芽糖的玩意,开始在他灵巧的操作下之,渐渐地有了模样。   变成了一个趴着的背上有壳,四肢短拙,不知道是乌龟还是王八的玩意?趴在一个四方形上。   程处弼不确定地看了一眼这位表情专注的类麦芽糖艺术家,在这个鳖类动物上操作。   很快,一只惟妙惟肖的类似驮石碑的古兽出现在了程处弼的眼中。   “好本事……”一旁也站了半天的李恪忍不住开口赞道。   此刻,终于一鼓作气完成了作品的工匠这才注意到了身边那位穿着官服的官人,还有两位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   赶紧起身,颇有些战战兢兢的行礼。“老朽江老六见过官人,见过二位公子。”   吴少监摆了摆手,然后朝着程处弼与李恪这边示意道。   “江老六是吧,不必多礼,这二位贵人是特地来此,是想要制作一些物件。”   程处弼冲这位显得有些战战兢兢的工匠江老六笑了笑。   “我就想问一问,能不能帮我做一些物件,像这样的……”   程处弼拿出了自己用刚硬的线条绘出来的图样,旁边的李恪赶紧伸长脖子。   想要见识一下艺术鬼才程处弼,所创作的新作品是何等的触目心惊。   结果让他意外的是,让他失望了,他只看到了一个四四方方,上面有一个小圆孔,类似盛器的古怪玩意。   程老三怎么突然一下子画风正常了呢?李恪百思不得其解。   略一思量,明白了,画这东西完全是由不考虑审美观念的线条构成。   这让李恪松了口气。 第116章 你特么以为我是在吹牛滴吗?   “这是……这是用来装盛东西的物件?”   江老六打量了几眼,很快就明了了这幅线条简单明了的画样大概用意。   这让程处弼不禁骄傲地一笑,还特地冲李恪斜挑了一下眼角。少年郎,小瞧哥不是?   “嗯,你果然很有眼光,这是一个用来装东西的瓶子,尺寸嘛,大约高一尺宽半尺……”   程处弼把尺寸一说,跟前的江老六有些腼腆地摇了摇头。   “这位公子,小人,怕是做不出来……”   “做不出来?”程处弼有些懵逼。看了一眼跟前那个精巧的类王八古兽镇纸。   “你连这东西都能做得出来,怎么就不能做出来瓶子?”   “那个……没有那样的工具,若是小一些,或者小人还能想想办法。”   这位江老六指了指自己身边,那些都十分精巧的,用于捏、压、划的各种琉璃艺术品制作工具。   “可是公子所需要的尺寸那么大。小人没办法捏制出来,实在无能为力。”   “捏……”程处弼动了动自己的食指和拇指,直接就呵呵了。   “我不需要你去捏,我只需要你把我吹出来。”   “???”李恪整个人都迷了。吹出来,孤倒是知道,牛批是吹出来的,可特么的琉璃制作又不是牛批。   一旁的吴少监也是一脸黑线,终于想起来了,这位卢国公的三公子。   不就是那位前些日子成为大唐长安城八卦流量榜排名第一的程处弼程老三吗?   失忆外加失心疯的双失少年,干出了不少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在长安城内掀起了一波波的八卦高潮。   听闻李客师大将军家的狗都屡遭他的毒手。   还听说,他自打吃了熊心豹子胆,喝了狼心狗肺汤之后,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许多。   不但能给狗治病,还能给人治病,传闻那位如今身体康复,已经重新任职的秦大将军,就被他治过。   只是这样的流言实在是太多,让人不辨真假……   江老六觉得这位公子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有些害怕,屁股稍稍往一旁挪了挪。   “公子,这琉璃刚出炉的时候极烫,小人实在不敢吹。”   李恪也有点急了。“处弼兄,要不,咱别吹了行吗,换个法子?”   看到李恪和那吴少监一副看精分的表情,程处弼不乐意了。你特么以为我是在吹牛逼吗?   程处弼黑着脸,瞪了眼李恪还有吴少监,不乐意地道。   “你们不会拿根铁管对着这玩意吹吗?”   “铁管……”江老六不禁有些懵逼。指了指程处弼的画样。“能吹成那样?”   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小瞧不是?你们不懂,那是因为你们不刷抖音和快手。   “有铁管没,找一根来,这么粗细就成了……”   很快就找来了一根指头粗细,长约不过半尺的铁管。   炉子里边又提来了一坨红彤彤的麦芽糖状物体。   程处弼先拿铁管插在其上,然后由着工匠剪下一小团附着在铁管上。   然后就这么提着,用力鼓起腮帮子吹……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团红彤彤的琉璃,开始从中间变得鼓涨起来。   然后程处弼将此物搁到了青石板上,闪电般的松开了手。   站起了身来负手而立,面色带着温和而矜持的笑意。“如何?”   看着那个中间形成了一个空腔膨胀起来的琉璃半成品,此刻正缓缓地瘪了下去。   李恪满脸新奇地伸手过去。“我来试,啊!!!”   堂堂大唐天子的第三子,学富两三车,才高四五斗的蜀王殿下直接怪叫一起,一边蹦一边甩着手。   “烫烫烫……”   “……”吴少监与一干工匠风中凌乱地看着这位。   风姿仪态都显得很威仪而傲娇的蜀王殿下,现在蹦得跟只烫了屁股的猴似的。   程处弼搓了搓负于身后,刚刚也被烫了下的手指,一脸的惊讶与关怀。   “殿下,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   “处弼兄……你刚刚是不是故意坑我?”   李恪黑着脸,一只手泡在工匠端来的凉水中,目光无比幽怨地打量着程处弼。   “贤弟,你怎么能这么想?”程处弼很是愤慨地道。   “你刚刚那么迫不及待,突然就伸手过去,我就算是想要提醒你也来不及。”   “你我兄弟,好歹也是斩过鸡头烧过黄纸的交情,我怎么能坑你呢?”   看着义正辞严,唾沫星子横飞的程处弼。   李恪直接就呵呵了……这很像自己平时坑人之后的表现,都是演员。   好在有工匠找来了更长,更粗,更厚实的铁管,这一次,自然不用程处弼与李恪再去试。   而是由江老六上阵,这一把,真的吹出了一个类似椭圆罐子的玩意来。   “就不能再大点了?”程处弼打量着容量怕是还抵不了一泡尿的琉璃容器,很不满意。   “程副率,怕是想要再大是不成了?毕竟琉璃烧出来就这么点。   能吹出这么大,已经尽力了。”   “若是想要吹出符合程副率您要的尺寸,怕是得等上半个月才成。”   已经赶来的琉璃负责人小心翼翼地道。   “半个月?”   “不是下官等不尽心,这琉璃想要熔炼,工序十分复杂,前前后后半个月都还算少的。”   “……那,那还是算了吧。”   程处弼失望地摇了摇头,难怪,难怪这国产琉璃不能大规模生产和推广。   毕竟这玩意是走高端路线,玩的是艺术品,追求的就是高精尖,玩的就是慢工细活。   “算了?处弼兄,可是……”李恪不禁急了,甩掉了手中的水,凑到近前小声道。   “这物件,不是我皇爷爷他要用吗?”   “你觉得你皇爷爷,能成天提着个尿壶在大安宫里溜达半个月,还能满心欢喜?”   李恪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样的画面,太特么的辣眼睛。   半个月,李渊要插半个月尿管,嗯,啧啧……   这位脾气不好的太上皇,成天提着个尿罐子在大安宫里瞎溜达。   万一消息泄漏出去,让这位太上皇陛下社会性死亡,太上皇不疯,李叔叔也得疯。   怕是半个月后,不是太上皇就提着尿罐子抄着刀子打上门来,就是自己跪在朱雀门外等着六月飞雪的节奏。 第117章 不愧是李叔叔称之为英果类几的李老三   “那,那怎么办?”头皮发麻,揉了半天眼睛的李恪开始犯愁。   “没关系,这里弄不了,咱们可以去找西域琉璃。”   程处弼很有信心,拍了拍李恪的肩膀道。   考虑到了事关生死存亡的严重性,程处弼决定不在国企耽搁时间。   “吴少监,多谢你相助,不过我们就不在此耽搁了,对了那根铁管给我。”   “可……可这是……”那位送来铁管的匠人有些懵逼。   程处弼不乐意了,伸手入怀,掏出了李叔叔亲手写就的手诏。“陛下手诏在此,你敢不给?”   工匠两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李恪与吴少监看着那洋洋得意的程老三一阵风中凌乱。陛下的手诏是这么用的?   不过,李恪倒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赶紧上前,将那个装不了一泡尿的琉璃壶拿到了手中。   这东西可以给父皇看看,证明自己今天真的是在兢兢业业认真做事。   程处弼一行数人离开了琉璃坊。策马入了城,吴少监便辞行回衙门公干。   二人刚入城行了不足里许,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李震与李思文弟兄二人。   但见这二位一身胡衣劲装,背负短弓。   身边还有几名同样劲装打扮的手下,甚至还赶着一辆装着狗笼子的马车。   “哎哟,二位兄台,这是要上哪?”李恪这位亲王殿下两眼一亮,抬手招呼道。   李震与李思文弟兄二人大喜,迎上了前来招呼。   “殿下,处弼贤弟,走走,随我们弟兄去耍乐子去。   今日听闻在城南二十里的刘家洼一带,有人见到了花豹的踪影……”   听到了花豹,李恪不由得两眼一亮,满脸的跃跃欲试。   “花豹?那可是好东西,我猎过狼,猎过熊,可从来没猎到过这种性格狡猾的猛兽。”   程处弼看着那兴奋得磨皮擦痒的李恪,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愧是李叔叔称之为英果类几的李老三。   抬头看了一眼尚早的天色,李恪转过了头来,朝着程处弼笑得份外的讨好。   “那个,处弼兄你看,那赵老者你也认识路,要不,小弟我出城去溜达溜达,回头再去赵府寻你?……”   看着这位向来游手好闲的李恪,程处弼也懒得拦着。   “去吧,这西域琉璃之事,我自己就能办了。”   “哈哈,多谢处弼兄,不愧是我的好兄弟,那贤弟去也,二位兄台快点,对了,给我一把弓……”   看着嘻嘻哈哈,朝着城外窜去的一帮纨绔子弟,程处弼扭头,自己是要干大事的人。   花豹多可怜,那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受到法律保护的。   这要是撂在后世,这帮子家伙都会得到一张免费食宿好几年的免费卷,嗯,包衣食住行的那种。   ……   赵老者很惬意,躺在府里后院花院的凉榻上,由着眉清目秀的小侍女煽着习习凉风。   眯起了眼睛,好好地感受着这初夏的微凉,前方的池塘中,荷叶铺散在水面,随着波光荡漾。   自打切了前列腺之后,赵老者觉得自己仿佛得到了重生。   整个人都变得年轻了至少十岁,嘘嘘的时候,再也不用担惊受怕,爱咋嘘就咋嘘。   过去,抿口水润嗓子都得犹豫半天,现如今想一天三顿喝水饱都没问题。   “唉,多亏了程三公子啊……”   赵老者灌了一大口的冰镇莲子羹,满足地拍了拍肚皮,又慢慢地躺了回去。   自己虽然痊愈了,但是,救命之恩可不能不报,但该怎么报答?这是一个难题。   毕竟,程三公子可是卢国公程大将军的亲儿子。这样大唐最顶级的勋贵,他需要自己怎么报答?   送钱?俗,太俗,简直就是俗不可耐,大唐最顶级的勋贵难道还能看上那三瓜两枣?   该送什么呢?这,正是赵老者这些日子以来一面在家中静养,一面思考得最多的问题。   可老赵家,又有什么呢?除了俗不可耐的财帛,又还能够有什么能够打动人心的?   “老爷,老爷……”远处,传来了呼唤声,打断了赵老者的思绪。   赵老者不乐意地坐起了身来。“叫唤什么,老夫没聋。”   “老爷,那个,程三公子前来拜会老爷,小人……”   “程三公子来拜会老夫?!快,快快有请,来人,速速给老夫更衣,这样怎么见客。”   程处弼当然不知道赵府后花园里鸡飞狗跳的事,晃悠悠地在赵府的管家亲自引领之下步入了前厅。   打量着这赵府的前厅,啧啧,里边的陈设与布置……插着花的银瓶,金银交织的挂勾。   还有那立于一旁的银烛台,以及正迎面而来,满脸欢喜的赵老者。   他手上的玉板指和肚皮上扣着的玉腰带。   “老朽见过恩公,老朽之前还在想登门前去拜谢恩公,没想到恩公居然光临寒舍,实在是……”   “赵老者不必如此,快快请起。”程处弼赶紧扶住朝着自己行大礼的赵老者。   “来来来,快请入坐,请恩公入座。”   在赵老者的热情邀请下,程处弼自然是客随主便,与赵老者对案而坐。   呷了一口一位眉目如画的小姐姐送来的冰镇莲子羹,啧啧,滋味不错。   这才是正常向的待客之道嘛,哪像老程家,见面先是三杯程府秘制三勒浆。   赶紧默念两句父慈子孝经的程处弼清了清嗓子,朝着那眨巴着眼静待自己道明来意的赵老者道。   “实在不好意思,今日程某冒昧登门,实则是有事相求。”   “恩公莫要说这样的话,你救下了老朽的性命,这份恩情,我赵家都未有报答。”   “恩公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便是,但凡我赵家能够做得到的,定不令恩公失望。”   “那我就先谢过赵老者了,程某听闻,赵家的生意中,也经营西域琉璃?”   “西域琉璃?老夫想想……”赵老者手指轻点前额。“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间铺子。”   “不瞒恩公,这西域琉璃我赵家的确有经营,不知恩公需要什么样的西域琉璃制品?”   顿了顿,赵老者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实不相瞒恩公,这西域琉璃的品相,实在不如咱们大唐的琉璃。”   程处弼一乐,这位赵老者倒是个痛快人,自己也很乐意跟痛快人打交道。   “我不是想买琉璃制品。”   “???” 第118章 顶尖的勋贵,难道还能缺那俩钱吗?   赵老者有些懵。“那恩公您的意思是……”   “程某想知道的是,不知那西域琉璃制品,只是售卖,还是自己做的?”   “自然是自己做的,不瞒恩公,那西域琉璃的制法其实不难,所需要的矿石到处都是。”   “我们赵家的西域玻璃工坊倒也不大,毕竟,此物如今长安城内,就有好几家珠宝首饰铺子都经营此物。”   “虽然西域琉璃的色泽,远远比不上将作监的琉璃成色。   可经不起此物物美价廉,哪家的娘子,谁不希望自己的头饰能多些颜色?”   程处弼深以为然,爱美是天性,特别是女性,谁不喜欢色彩绚丽的玩意?   程处弼却知道,西域琉璃,或者说玻璃最大的用处,不在于制作珠宝首饰。   而是在于它物美价廉的特性,可以用来……   程处弼的眼中闪过了自己制作的水晶烧杯,闪过了自己那空荡荡的钱箱。   想到了烧制出来的玻璃制品,想到了一个一个满是黄白之物的大箱子……   又想到了前些日子,亲爹程咬金为了老程家这么多的男丁的未来。   为了孩子们都能够有钱帛能够买到宅子,聚到漂亮媳妇。   杀人如麻的勋贵恶霸,都要盘起腿考虑怎么做生意挣钱来养家糊口。   程处弼不禁眼眶发热,心中一阵发酸。唉,而自己呢?   想想自己,穿越到了这个时候,成为了老程家最靓的崽。   成日不是显摆自己那不世出的天材厨艺,就是跟那票狐朋狗友喝酒吃肉。   要么就是显摆着自己的医学专业。却从来没有认真地考虑过,为了老程家的富足和安康做过什么?   卢国公府的颜值担当、文化担当、艺术担当程老三扪心自责不已。   随着程处弼突然不开口,眉头紧锁,长吁短叹,目光悲怆。   把赵老者都整得一脸懵逼,心里边都打起了鼓来。“恩公,莫非,莫非是老朽的病……”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有些感慨,跟赵老者您的病情没半点关系。”   程处弼赶紧摆了摆手,严肃了表情,罢了,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没必要绕弯子。   要绕怕也绕不过这位做了一辈子生意的赵老者。   “怎么说呢……不知赵老者家的琉璃工坊,可愿意转手?”   赵老者听得此言,不禁松了口气,直接当场拍板道。   “程公子你要的话没问题,不要钱,待明日,老朽会亲自将那琉璃工坊的契约交给恩公。”   “???”   ……   程处弼懵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脑袋摇得飞快。   “不不不,赵老者,我们程家可从来不做那样的事情。”   “恩公,你此言差矣……”赵老者亦是脸色一正,朝着程处弼道。   “你救下了老朽的性命,一个小小的琉璃工坊,难道还能比老夫这条性命份量更重?”   “这段时间,老朽一直想着,要给恩公送些什么,来表达我们赵家,对恩公您的谢意。”   “老朽那个蠢笨的犬子,还出主意,说是干脆直接送个几车财帛……”   赵老者这话刚出口,程处弼眼前一亮。   就见赵老者一脸愤慨地一拍案几。“俗,简直就是俗不可耐。”   我就喜欢俗不可耐,程处弼摸了摸脸,总觉得这个老家伙是在埋汰自己这样的俗人。   “想恩公出身,乃我大唐顶尖的勋贵,难道还能缺那俩钱吗?”   我们老程家是真的缺俩钱,我特么为了制作医疗工具,差点连兜裆布都拿去当了……   程处弼砸了砸嘴,罢罢罢,老程家好歹家风严谨,有些家丑,终究不可外扬。   “所以,老朽真的愁,倒不想,恩公对那西域琉璃工坊有兴致,这可是老朽的福气。”   “若是还敢说您一文半子的,那我赵正阳,焉有颜面,再面对恩公。”   看着这位漂亮话一套又一套,说得天花乱坠的赵老者,嗯,终于知晓这位老商贾叫赵正阳。   总之一句话,程处弼要是敢给哪怕一文钱,那都是对他赵正阳的污辱,是看不起他这位四民之末的商贾。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着实让程处弼不好再多说。   毕竟是被自己切掉前列腺的患者。程处弼也从孙思邈那里了解过赵正阳的情况。   他家的生意,在长安城做得极大,并且甚至在江南、晋阳这些地方,都有生意。   重要的是,赵正阳虽然只是一位商贾,却风评颇佳,算得上长安商贾中的优秀典范。   不然孙思邈这位清高的大唐医学专家,也犯不着搭理一个风评不佳的商贾坏了自己名声。   ……   程处弼下定了决心,抬起了头来。   “既然赵老者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程某若是不取,反倒显得我为人矫情。”   赵正阳松了口气,却又听到程处弼言道。   “琉璃工坊,我只要九成干股,剩下一成,留给赵老者,若是赵老者不乐意,那就当我程处弼没有来过。”   赵正阳看着表情十分严肃的程处弼,非但没有不乐意,反倒是满脸欢喜。   “没问题,这当然没有问题,恩公放心,老朽一定会好好经营。   这琉璃工坊的九成分红,老朽都会按月送到贵府。”   看到程处弼没有异议,满脸欢喜的赵正阳回头招呼道。   “来人,拿笔墨来!恩公,我们这就写下契约文书,若是恩公有暇。   嗯,不用恩公出面,老朽亲自去衙门打点,留档……”   “没事,该程某出面,程某是要出面的。”   抄起了笔,开始奋笔疾书的赵正阳对于草拟契约自然是手到擒来。   三下五除二,三份契约书规规整整的全部写好,程处弼浏览了几眼。   未觉得有什么对自己,对程府不利的条款,便与赵正阳都按下了各自的手印。   程处弼提出了能不能带他先去琉璃坊看看,他需要制作一些器物。   “这自然没问题,不过如今已是午时,还请恩公在此用些膳食。”   “用过了膳食,出门里许,便是长安县衙门,咱们顺道把契约签押,再出城去工坊如何?”   对于赵老者这样知情识趣会做人的老司机,程处弼能反对吗?当然不会。   不大会的功夫,赵府那些眉清目秀又或者是眉宇如画的侍女们纷纷端碟持盏而来。   这一幕,远比老程家一帮子就差打着赤膊,露着胸毛上菜的彪形大汉更养眼,也更有食欲。 第119章 处弼兄,你,你又坑我。   拿着那份占了赵家琉璃坊九成的契约书,放到了怀中,程处弼突然间觉得。   有个好爹就是好。刚刚只是赵正阳略提一句,跟自己签押的是卢国公府的三公子。   办事的书吏瞬间脸色大变,就跟被按下了快进健似的,嗖的一下子消失无踪。   然后长安县的县丞与县主薄屁颠颠地窜了过来,而且是拿着印鉴和签押簿过来。   如此热情周到的服务,简直很符合老程家的待客之道,宾致如归。   程处弼就麻木而枯燥地坐着,要做的,就只是点点头,或者摇摇头,就连盖红手印。   都是县丞挤着犹如老菊花绽开的笑容,亲自捧来了红印泥。   然后县主薄亲自拿丝由给自己擦的手指,还连称得罪……   服务十分周到,就是进出这间屋子的书吏人员有点多,每个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中。   充满了敬畏与好奇?嗯,总之那样的目光让程处弼稍感不悦,其他找不出挑剔的地方。   服务之周到,至少也可以达到后世五星级酒店水平。   末了,县丞与主薄将自己与赵正阳恭送出县衙。   甚至于自己都已经骑着马离开了县衙十来步,下意识地回头看一眼时。   仍旧能够看到县丞与主薄还在那里冲自己颔首微笑。   为什么觉得有些不对劲?程处弼摆了摆手,内心颇为疑惑。难道之前亲爹来县衙闹过事还是咋的?   不能吧,堂堂卢国公,程大将军怕是与这长安县衙难有什么交集才对。   ……   而程处弼身边的赵正阳,即便过去了好一会,仍旧心情十分激动,又有些畏惧地看了一眼程处弼。   不愧是凶名赫赫的程大将军,只提了一声卢国公,整个长安县衙门就跟走马灯似的转起来。   而今,自己居然还跟卢国公府搭上了线,哪怕是自己不是作奸犯科的商贾,却也相当于有了一座硬气的靠山。   这让赵正阳不禁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处……   莫非老天爷想要让赵家更兴旺的发达,苦于没有其他办法,才会让自己与程三公子有了前列腺的缘分?   就在赵老爷子喜欢得差点抽过去当口。   长安县衙门口,许县丞略微歪了歪脑袋,在邓主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道。   “邓主薄,我观程三公子,似乎也没有传闻中那么……”   “县丞所言极是,毕竟由咱们大唐的两位国医圣手亲自出手过。”   “唉……关于程三郎的流言实在太多,本官也都不知道该相信哪个是真的。”   “县丞,下官听我那堂侄说过,那狼心狗肺汤是真事。”   “嘶……莫非那玩意也真有以形补形之效?”   “不过话说回来,这程三郎说不定就是大难不死,因祸得福。”   “听闻他还救下了房相的妻儿,又治好了秦大将军的旧疾。”   “陛下已经下旨,让他入仕东宫,啧啧啧,怕是日后,前程不可限量啊……”   长安县衙门的二把手与三把手站在衙门嘀咕良久,这才心满意足地相视一笑,转身入衙。   城外,赵氏的西域琉璃坊中。   十余名赵家的工匠和管事,连带赵正阳,全都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程处弼从腰间抽出了一根铁管。   生生把一坨琉璃浆给吹成了一个造型很不规整的琉璃壶。   看着这个长宽高都足有将近一尺的不规则西域琉璃壶。   程处弼抹了抹嘴,搓了搓手中这根略微发烫的铁管。满脸的骄傲与自信,感谢抖音,感谢快手。   没有你们,让我知道了吹这玩意的诀窍,甚至连制作异形玻璃瓶我都知道该怎么来。   那么问题来了,我要是不靠这个发财,那岂不是太对不起刷视频浪费的那么多G流量?   “发财了……”赵正阳不愧是正真而又实在的商贾,程处弼仅仅露了这一手。   就仿佛已经在赵正阳的脑袋里边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原来西域琉璃还可以用来制作这种物件。   赵正阳朝着程处弼深深一揖。“原本老朽,还以为,自己的琉璃坊,能够给恩公带来些许好处。”   “现在才知晓,是恩公仁义,居然如此大方,送给我赵家一大笔天大的横财啊……”   程处弼接过了管事递来的水漱了漱口随口问道。   “赵老者不必如此客气,像这物件,在长安城内能卖多少?”   赵正阳抚着长须,打量这个深绿色,的造型不规则的壶良久,这才哑着嗓子道。   “老朽可以笃定,这样一个琉璃壶。若是放到市面上去,兜里没有一两千贯,怕都不好意思开口。”   “若是造型能够精致的话,那可真就是万金难求了……”   程处弼不得不承认,这位干了一辈子买卖的赵正阳,果然很有眼光,商业嗅觉实在敏锐。   不过程处弼却觉得还不够,毕竟他觉得自己还有才艺没有完全发挥。   不光是吹玻璃瓶,还有平板玻璃咱都知道怎么搞,程处弼脸上故作矜持的笑容里多了几丝得意。   ……   程处弼心满意足地提着他自己亲自吹制的那个歪嘴琉璃壶离开了赵氏玻璃坊。   嗯,程处弼在离开前提议,赵氏西域琉璃坊更名,赵正阳还想把赵氏这两个字换成程氏。   被程处弼所婉拒,毕竟做人还是要低调一点的好,苟发育,才是王道。   改不改名,自己也占了九成,另外,赵老者之所以留下来,他也告诉了程处弼。   这个琉璃坊内的工匠,全是他老赵家的家生奴仆,所以都是忠心耿耿,完全不用担心漏泄。   但是,程处弼提供的灵感,让赵正阳知道,他必需要用百分之一百的力量,去防止万分之一的泄秘可能信。   至于他怎么做,就不需要程处弼去操心,毕竟干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生意人,自然有他的办法。   到得家门外,天色已然显得昏暗,等到程处弼迈步进了前厅,这才看到。   李恪与李思文、李震哥仨,已然是两颊飞红,眼神呆滞,笑容显得有此麻木而僵硬。   在大哥与二哥的起哄声中,三人战战兢兢地朝着坐在主案后边,慈眉善目,开怀大笑的程咬金举杯致敬……   当看到了程处弼时,李恪的眼眶直接就红了。“处弼兄,你,你又坑我。”   “???” 第120章 你准备拿此物,给上皇做尿壶?   程处弼都懵逼了。“贤弟你此言何意,什么叫我又坑你,我是那样的人吗?”   “那你自己说,你跟那赵老者去哪了?”李恪的嘴皮子都有些哆嗦,满脸委屈。   “知道不知道我在赵府等了你差不多一个时辰,没奈何,才拉着李家兄弟来你府上,结果……”   说到了这,李恪看了一眼坐在主位,抚着钢针一般浓须,大口痛饮程府秘制三勒浆的程咬金。   目光又转了回来。而李震与李思文的目光也同样幽怨到了极点。   三个大佬爷们,就跟三个深闺怨妇似的,看得程处弼不寒而栗。   李恪今日可是奉了父皇的严令,要陪同程处弼全程办事,然后把成果入宫告之父皇。   结果这货仗着自己知晓赵府在哪里,忙着去浪,等到浪回来,拉着李震与李思文去赵府。   结果特么居然扑了个空,然后耐着性子左等右等,愣是等不到人回来,这下子,不禁心里边开始发慌。   很害怕自己跟丢了程处弼,灰头土脸的进宫,岂不是要被早就想找理由收拾自己一顿的父皇物理教化。   所以,慌得一比的李恪心一横,牙一咬,硬拉着李震与李思文这哥俩随同自己同闯龙潭虎穴。   结果,没逮着程处弼,倒被程咬金这位勋贵大魔王给逮着,于是,宾至如归的程府家宴在欢乐的气氛中开办。   程处弼差点笑破肚皮,看在这三位都是自己斩鸡头烧黄纸兄弟的份上,程处弼强忍住了兴灾乐祸的笑意。   这才想起那位捧着不规模造型玻璃壶的程亮还在厅外。   “今日我去,自然是办成了事了,程亮,把那东西拿进来。”   随着程处弼的吩咐,就看到程亮提进来了一个不大的木箱子,一下子把厅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   灯光下,李恪的两眼瞪得像铜铃,冒着精光,嘴也咧着,手指着前方浑身僵硬。   这是一个大约尺许见方,造型古怪之中,透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别致与雅趣。   却浑身上下整体绿意盎然,完全没有一丝杂色的琉璃细口瓶上。   其他人,也都好不到哪儿,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一个新生事物上。   但见那程咬金大步跨过了案几,几个大步就冲到了跟前,两眼放光,啧啧连声。   “好,好看,好宝贝。老三,你这是上哪捡来的宝贝?”   “???”程处弼张了张嘴,突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分辨。   这既是自己给大唐太上皇李渊准备的尿壶,同时也是准备未来给老程家发家致富的样品。   斜眼,看到了三个姓李的眼冒精光,差点滴出口水来的架势。   嗯,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才是发家致富的开端。   心思机灵的程亮只是把目光落在程处弼的身上,三公子有交待,没有他的吩咐,打死也不能说。   “爹,这个是孩儿拿来献给上皇的。”程处弼赶紧上前两步,凑到了亲爹的耳朵边小声地道。   “这么好的宝贝,你居然……”程咬金都有点急眼了。   看到亲爹一副要鼓眼睛珠的架势,程处弼的下一句,总算是让亲爹暂熄怒意。   “爹,孩儿有比这更好的,请相信孩儿。”   “……”程咬金眼角的余光扫过那李姓三人组,那张满是横肉的脸庞缓缓地变成了慈祥。   “不错不错,能够有这等心思,老夫很是欣慰,咱们家老三,果然也很忠心耿耿,好好好。”   “这么好的宝贝,拿献给上皇,想来他老人家也一定会很开怀。”   “这,这是送给我皇爷爷的?”   李恪喃喃地低声嘀咕,手轻轻地,仿佛害怕一碰就碎似的,抚摸着这个琉璃瓶的外壁。   语言都快无法表达他对于这个造型浑然天成的,犹如整块碧玉雕琢而成的细口瓶。   “这么漂亮,造型是如此的浑然天成,又透着古拙与雅趣……”   “真漂亮,这样的好宝贝,多看一眼,都觉得这心都要化了。”   “是啊大哥,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碧玉宝瓶。”   “……”程处弼脸色有些不对劲。这特么完全是自己刚到赵氏玻璃坊试吹出来的玩意。   自己根本就不会弄,直接吹得差不多就往石板上一搁,就成了这般歪歪扭扭的模样。   居然被李恪如此形容,难道说艺术往往就是不经意间,就像程老六鸡爪扒拉过的字体一般浑然天成?   ……   第二天一大清早,李世民在偏殿之中呆坐着,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那个摆在案几跟前。   那个仿佛浑然天成的细口琉璃瓶,足足有一尺见方大小,造型古拙而又极富雅趣。   那碧绿到葱翠的色泽,在阳光的映照下,呈现如了透明的色泽与光彩,是那样的绚丽而夺目。   让人想到了春天的肥绿,又仿佛看到了一潭碧水……   李世民就这么保持着坐姿,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这个琉璃瓶,一声不吭,纹丝不动。   一旁的程处弼几次意欲开口,可最终还是忍住了,身边的李恪虽然经历了秘制三勒浆的摧残。   显得有些面容枯槁,但是眼中的亮芒,不亚于亲爹李世民。   李世民鼓动了半天喉结,这才艰难地把目光从这宝贝上挪开,看向满脸天真纯良的程老三。   勉强地挤出了一丝丝笑意,又生生从牙缝里边挤出了一句话来。   “你是说,你准备拿此物,给上皇做尿壶?”   程处弼在李世民与李恪那无比嫌弃,同时又一副想要表演生吞大活人的目光中,硬起头皮点了点头。   李世民闭上了双眼,他觉得自己快特么傻了,不,这个程老三是傻的吗?   这样的宝贝,他居然拿去给父皇当尿壶,这样的宝贝不该拿收入宝库之中,慢慢赏玩吗?   看看这造型,是那样的浑然天成,那浑然一体,没有一丝杂色的超极大琉璃瓶。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赵昆,去把朕的那个水晶瓶拿来。”   赵昆略有些犹豫,但还是很快地领命而去,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就看到了赵昆拿来的事物。   一个高度差不多有一尺,瓶腹直径至少也得有十五公分,整体呈半透明状的长颈瓶。   即便通体色泽略有些浑浊,可这么一大块的水晶已经极为难寻,更不可能完全透明。   造型十分的优美,如此大件的水晶整体物件,怕是后世都很难得见。   李世民接了过来,拿在手中,轻轻地把玩着,似乎有些恋恋不舍。   半晌之后,李世民似乎有些不忍心闭上了眼。“此物你拿去,用它,来换这个琉璃瓶。”   “???” 第121章 你家的舍利子是在被尿液滋养大的吗?   “叔叔,这不太好吧?”程处弼有些犹豫地看着从李叔叔手中接过的水晶瓶。   这个精雕细琢的水晶瓶哪怕是用机械磨制的现代工艺品,怕是没五位数也拿不下来。   更何况这是古代的工匠们,用他们灵巧的双手,在漫长的岁月中打磨出来的艺术品。   这玩意要是拿到后世拍卖,嗯,这位贩卖国宝的小伙子,来来来……   叔叔这里有好几个免费食宿套餐,最低十年起,最高无期,你可以好好选,不急。   刚刚还无比肉疼的李世民,此刻刚好把那琉璃瓶抱起来,听得此言,下意识地冲程处弼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闭嘴,哼……暴殄天物的小混蛋,赶紧走。赵昆,替我送这小子去大安宫,莫要耽搁了。”   程处弼就这么抱着价值无法估量的水晶瓶被驱赶出屋。   李世民正抱着那个程处弼吹出来的玩意,满脸迷醉之色。一旁的李恪无比眼馋与羡慕。   “陛下的意思,程公子可明白了?”赵昆大步前行,目光扫过四周,眼见无人之后,这才压低嗓音道。   “明白什么?”程处弼抱着水晶瓶一脸懵逼。   “方才那件宝贝,万万不要在上皇面前泄漏。”赵昆警惕地张望着周围,小声道。   “……”懂了,李叔叔拿心爱的水晶瓶,把自己的艺术作品给换走了,并且要拿来当宝贝收藏。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点了点头。“赵将军放心,打死我也说。”   呵呵……放心吧,为了能够发家致富,为了能够勤俭持家,打死我都不会说。   赵昆微微颔首,表情很满意,程老三这小子虽然平时愣了点,但好歹是个实在人。   拿软木一阵削切,插上了两根铁管,接上用羊皮制作的软管,然后塞住了水晶瓶瓶口。   看着那个昔日的皇室珍宝,以及里边开始出现的液体。   李渊不禁大为动容,感动的唏嘘道。“想不到,他为了朕的病,连自己的心爱之物都……”   我能说你儿子其实是见异思迁、喜新厌旧吗?不能。真特么的……一定要忍住。   考虑一下朱雀门外的六月飞雪,有时候的确要懂得从心。   程处弼给李渊进行了详细地检查,确定他的身体状况良好。   而忠宝公公又引程处弼去视查了一番那手术室的进展情况,顺便确定了下手术日期,就在两天之后。   ……   两天之后,天晴如洗,夏日的阳光,份外绚烂夺目。   大安宫显得戒备森严,侍卫都多了一倍不止。   太医署的高手,孙袁二位道长,包括程处弼等人,都站在那纱帘隔成的手术室内。   而在手术室周围,是一帮杀气腾腾的精锐,自然是防止别有用心之人,擅闯手术室。   李渊服下了麻沸散后,不大会的功夫,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沉眠之中。   随着程处弼的吩咐声,手术开始……   听到了程处弼时不时发出的声音,站在手术室外面的李世民,总感觉自己的心都悬在了半空。   怎么也落不下去,甚至于紧张得双手的掌心都满是汗水。   站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李世民就已经开始觉得脚步有些虚浮,整个人仿佛都有些发软。   身边的长孙无垢脸色微变,赶紧抬手扶住。   李世民这才勉强一笑,摆了摆手,转身走到了一旁坐下。   只是端个茶杯,手都有些不听使唤。   坐到了李世民身边的长孙无垢眼中满满的尽是担忧。“要不夫君你先回去,妾身在这守着就是了。”   “不妨事,就只是有些紧张罢了,一会便好。”李世民挤出了一丝笑容。   东张西望半天,忍不住叫来了赵昆低声吩咐两句。   不多时,几名宦官便将一尊铜壶滴漏给抬来摆在边上。   看到了此物,打量着上面的刻度,李世民似乎才恢复了镇定。   长孙无垢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不远处那青烟袅袅的线香,实在是无力吐槽……   除了他们夫妇二人,便只有李承乾与李恪,这两位知晓情况的皇子也在此地。   参与过多次的李恪留在了手术室内,作为程处弼委任的端盘手帮忙,紧张看着程处弼在那里埋头操作。   此时,就见程处弼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枚黄白色的物体。“托盘。”   李恪啊的一声,将手中的铜盘递上前云,随着程处弼松开了镊子,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那枚黄白色事物在铜盘子里弹了好几下,这才稳住。   李恪忍不住凑近了些,仔细地打量着此物,不确定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莫非是舍利子?”   “???”程处弼的手一抖,差点失手把镊子扔掉。神特么的舍利子!你家的舍利子是在被尿液滋养大的吗?   程处弼心累,正在手术紧要关头的他也懒得解释,径直喝道。“闭嘴!”   ……   听到了手术室那里传来的动静,李世民陡然挺直了脊梁,朝着赵昆使了个眼色。   赵昆快步赶了过去,不大会的功夫,表情很迷茫地走了回来。   “陛下,程三郎刚刚从上皇的体内,取出了一件事物,蜀王殿下认出了是舍利子。”   “???”李世民与长孙无垢瞬间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亲爹是高僧大德?不科学啊这……   这玩意不都一般是高僧大德被火化之后才出现的玩意吗?爹只是动个手术没动火,哪来的舍利子?   关于舍利子的疑云,在所有人的脑海里边盘旋,就连袁天罡与孙思邈也是一脸懵逼。   虽然上皇礼佛,可并不怎么虔诚,而且还拜道家,后宫嫔妃不少,儿女也多。   这么浪的一个老男人,怎么就能长出舍利子来?   李渊的前列腺的肥大程度,甚至还略逊于赵老者,不过也挺夸张的。   开始剥离前列腺,这个时候,程处弼丝毫不敢分心。   毕竟他不希望出现任何的意外,而导致手术失败或者是导致术后的不良症状。   钝性分离,最讲究的是力道和手法,所以一定要保持专注。   整个手术室内,呼吸可闻,除此之外,就只有偶尔程处弼开口吩咐的声音。   这种过份的安静,反倒让人觉得份外的煎熬。   “止血钳……”程处弼活动了下发酸的脖子吩咐了一声,一把止血钳应声拍在他摊开的掌心。   “托盘!”   李恪端起了盘子,向前一伸,就看到了程处弼的胳膊。   缓慢而又稳定地抬起,从伤口里扯出了一坨红彤彤的事物……   “取出来了!父皇!”李恪两眼一亮大叫出声来。   “闭嘴!”程处弼差点就想一脚踹过去,这玩意是前列腺,不是你爹。   “……” 第122章 父皇快醒来吧,孩儿,孩儿求你了   光取出前列腺,并不代表手术完成,还要处理好前列腺窝,注意渗液渗血情况。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早知道这家伙这么喜欢大惊小怪。   自己就不该恶趣味地答应让李恪进手术室当个端盘子的。   程处弼默默地吐了句槽,将程老五递来的热盐水纱布挟起伸入到前列腺窝压住。   听到了李恪那声欢呼的一瞬间,李世民满脸喜色地刚站起身,就听到了程老三那不乐意的喝斥声。   让正准备大声询问的李世民尴尬地闭上了嘴,悻悻地坐了回去。   得,现在程老三那个愣子正在给父皇做手术的紧要关头,惹不起,惹不起。   不过等你小子做完了手术,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长孙无垢看到了夫君那副尴尬的表情,嘴角微扬又悄然敛去。那双清彻动人的明眸一转,落在了纱帘上。   “那前列腺都取出来,应该快完成了吧?”   李世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个铜壶滴漏,时间怎么那么慢。   又是一次完美的前列腺剥离,抽出了纱布条的程处弼仔细地打量了半天后,吐了一口浊气。   接下来,终于到了缝合这一步骤。   李恪打量着皇爷爷的舍利子和前列腺,啧啧称奇不已。   想不到,像皇爷爷那么多子多孙多女人的男人,都能长出舍利子。   李恪还记得,自己去某个寺院溜达的时候,点评了几句佛经。   当时那位主持很讨好的说自己有佛缘,自己还不相信,说不定,自己日后也能够长出这样的舍利子来。   就在学富三车,高才五斗的李恪放飞思绪的当口,程处弼抄起剪刀,剪断了最后一根线。   ……   穿载着消过毒的服帽,载着口罩的四名护卫,小心翼翼地抬起了手术台,沿着纱帘构建的通道。   将李渊抬入了病房之内,再将这位仍旧在沉睡中的大唐太上皇,摆放到了软榻上。   程处弼这才步出了病房,摘下了口罩,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朝着迎面快步而来的李世民恭敬深施一礼。“小侄幸不辱命。”   李世民听得此言,亦难以抑制脸上的欢喜,大手连续拍打在程处弼的肩头好几下。   “你……很好,很好。程卿能够有你这么个儿子,可真是他的福气。”   李世民转身步入病房之时,长孙无垢在程处弼跟前脚步一顿,朝着他微微颔首低声道。   “多谢你了,陛下跟本宫,都欠了你一份情。”   “不敢,这不过是臣应该做的。”   听到了这声回答,长孙无垢温婉地一笑,不再多言,也进入了病房。   而这个时候,负责端盘子的李恪屁颠颠地端着盘子凑到了程处弼的跟前。   “处弼兄,我皇爷爷的舍利子……”   “……”程处弼看着李恪那副兴奋的表情,总觉得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这不是舍利子,这是你皇爷爷的尿结石。”   “尿结成的石头?不可能……”李恪看了眼他认定的舍利子,顿时不乐意了。   总觉得这位喜欢坑他的程老三没说实话。   就话让李承乾也心生好奇凑到了近前来。   “这玩意,是我从你皇爷爷的膀胱里边取出来的。”   李恪满脸不相信地歪了歪脑袋。“不能吧,那处弼兄你知道舍利子都长在哪吗?”   程处弼的脸都黑了。神特么的知道舍利子长在哪,老子又不信佛。   “或许真是也说不一定……”李承乾也忍不住发表了一番意见。   程处弼目光呆滞地打量着那颗尿结石……黑着脸道。“老五,拿把止血钳来。”   止血钳很快被送到了程处弼的跟前,所有人都看到,程处弼抄起止血钳对着那颗舍利子用力一夹。   舍利子崩碎了,碎成了大小不一的舍利子碎片了……   程处弼就像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拍了拍手转身而去。   看着那碎成了小碎粒和泥沙状的舍利子,还有迎面而来的尿骚味。   脸色发黑的李恪差点把手中的铜盘直接扔掉,李承乾下意识地抬手掩鼻瞪圆了眼。   应该不是舍利子吧?哪家高僧大德的舍利子全是尿骚味。   ……   滴哒……滴哒……病房内,铜壶滴漏那原本细微的声响,此刻却显得份外的明晰。   李世民坐在榻沿,沉默而又专注地,看着跟前躺在病榻之上的父皇李渊。   斑白的须发,还有布满了皱纹,不再年轻的脸庞。都在印证着父皇的衰老。   看着他此刻沉睡的沉静面容,这般模样,似乎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再见到过。   自玄武门之后,父皇面对自己,永远都是冰冷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   目光中既有愤怒,也有失望,甚至是惊惧,还有抗拒。   “父皇快醒来吧,孩儿,孩儿求你了……”李世民微微俯低身形,凑到了李渊的耳朵边。   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得到的声音道。   “你可还记得,贞观四年,我拿下了突厥,俘其可汗为臣,当着百官的面给你献舞。”   “那是父皇你几年以来,你唯一一次向儿臣投来赞许的目光……”   李世民的目光仿佛回到了当年。   “父皇,儿臣会向你证明,我才是天命所归……”   说完了这番话,李世民直起了腰背,看着那仍旧安然沉睡的父皇。   握住了李渊那只显得干枯而冒着青筋的大手,轻声唤道。   “父亲,请一定,一定活下来,儿臣还要证明给你看……”   “怎么样了……”长孙无垢紧握着李承乾的手,目光一直注意着病房。   时间过去得越久,心越发地紧张。   “娘娘,还请稍安勿燥,时间差不多,想必快了。”程处弼搓了搓手心的汗。   等待是最为煎熬的,一面等待,一面复盘着自己手术中到底有没有哪点遗漏。   借此来消磨着这难熬的时光,两位道长虽然表面异常沉静,但是,两人身边的茶汤,他们连碰都没碰。   原本还有的窃窃私语声,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都冷清了下去。   “父皇?父皇你醒了?!”就在此时,病房内,传出了李世民那带着明显激动难抑,带着明显颤音的低唤声。   一瞬间,所有人都仿佛像是被按下了启动键,沉寂下去的大安宫,似乎一下子,变得生机盎然…… 第123章 两仪殿开宴贺上皇沉疴尽去   两仪殿内,大唐朝庭的百余位勋贵王公以及重臣们,尽聚于殿中。   不少的臣工们都在交头结耳,窃窃私语不已,今日并非是唐律所规定的节气或者是节日。   甚至都不是休沐日,但是陛下在朝会之后,便下令,今日在两仪殿召开大宴,宴请百官。   具体是什么原因,陛下也没有明说,弄得大伙都有些莫明其妙。   也有一些心知肚明的臣工,不过,既然皇帝陛下想要给臣工们一个惊喜。   难道还有哪个不开眼的想要破坏陛下的雅兴?   “肃静!皇帝陛下驾到……”伴着嗓音尖锐的宦官厉喝道。   很快,今日显得十分意气风发的李世民步入了两仪殿,目光扫过一干臣子。   所有人都恭敬地向着这位大唐天子行礼致意。李世民快步地走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这才嘴角微扬。   “众卿平身,今日,之所以要在这两仪殿开宴,所为的,是为了贺上皇陛下沉疴尽去,康复如昔……”   此言一出,一干臣工们纷纷面露惊愕之色,面面相觑。   要知道,自打贞观四年,被俘的突厥可汗在庆功宴上献舞那一次之后,就再没见到太上皇现身。   哪怕是去行宫避暑,太上皇也没露过面,低调了仿佛要让所有人忘记他一般。   而从宫禁中传出来的小道消息,则是因为太上皇染病,一直都未痊愈。   孙思邈与太医们频繁地出入大安宫,也印证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之后这数年来,亦一直未听闻什么消息,这倒臣工们都觉得,怕是这位大唐的开国之君的身体康复无望。   而今日,陛下突然这样宣布,实在是让所有未知内情之人都目瞪口呆。   悄声无息,怎么就突然痊愈了?这可能吗?   只是他们的思维浮想连翩的当口,便听到了宦官那尖锐的嗓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太上皇驾到!”   所有臣工们都不由得一呆,莫非,是真的痊愈了。   虽然心中念头翻转不已,但所有人都还是很有默契地闭上了嘴。   很快,他们便看到了,大唐开国天子,如今的太上皇李渊,由一名老宦官搀扶着,步入了两仪殿。   虽然上皇已然垂垂老矣,可是此刻却满面红光,精神抖擞地大步行来。   不少武德朝的老臣子,看着这位健步而行的太上皇,目光颇为复杂,又有些激动。   在御案的一侧,已然摆下了一张案几和矮榻,这自然是属于太上皇李渊的位置。   随着太上皇入殿,群臣礼毕,伴随着李世民的令谕,丝竹之声渐起,传菜递酒的宦官宫娥们鱼贯而入……   ……   一身崭新官服的程处弼,默默地站在距离两仪殿不远处。   呆呆地看着那高大巍峨的两仪殿,大唐的宫城,这地方,这段时间他可是往来频繁。   但是穿得这么正式还是第一次,也不知道李叔叔今日能够给自己什么赏赐。   莫非又是金百斤?又或者……让自己加官进爵,脱系东宫体系?   就在饿得快要滴出清口水,放飞了思绪,思考自己人生前程的当口。   终于听到了尖嗓子的宦官唱名声。“宣东宫左内率副率程处弼入殿觐见……”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按下了内心的悸动,撩起前襟,大步朝前而行。   这大殿里边,不但有自己熟悉的那些大唐贞观朝的能臣名将,还有更多自己只闻其名未见其身的著名历史人物。   不要慌,一定要淡定。今日,我就是来参观,来瞻仰的。   程处弼努力把自己催眠成一位,买了门票进隋唐皇宫遗址公园的游客。   只是等他踏入跨过了高高地门槛,看到那殿下的百多双亮晶晶的目光朝着自己看过来时。   程处弼几乎无法再保持淡定,脚步都显得有点拘紧,但好在正前方传来了李叔叔那倍显和蔼的嗓音。   “程小卿家,步上前来……”   程处弼亦在人群中,看到了亲爹程咬金那醒目的身影。   看到了他冲自己露出的自豪笑容,还有那翘起来的大拇指。   瞬间让程处弼勇气倍增,大步前行。   “程处弼……就是那个醉死过去后疯掉的程老三……”   “早就已经好了,据说翼国公秦琼的病,便是他治好的……”   “此子的疯病真的已经愈了?”   “他若真是个疯子,怎么可能治好久病缠身的上皇。   要知道,那可是连孙思邈、袁天罡那样的医家都束手无策的病。”   “房相,您的妻儿,也是他治好的?”   “房相,他到底疯没疯?”   看到周围那些都已经是几十岁的人,却还如此八卦的同僚。   房玄龄的脸有点黑,却也只能勉强着自己保持着矜持的笑容,应付着周围同僚们的窃窃私语。   武臣那边,程咬金满脸洋洋得意,盯着自家那位步伐还是有些拘紧的老三。   不愧是咱老程家最靓的崽,人模人样。如今,连上皇的旧疾都让他给治好了。   在引领自己前来的宦官的示意下,程处弼站定了脚步,恭敬地朝着正前方的李世民和李渊行礼。   “臣参见陛下,参见上皇……”   李世民朝着李渊微一颔首,快步走到了程处弼跟前,搀起了这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   拍了拍程处弼那颇为厚实的肩头,满意地一笑,然后目光扫过殿中的诸文武。   “诸位卿家可是看到了?这位,便是卢国公第三子,东宫左内率副率程处弼。”   “朕知道,这段时间以来,关于程小卿家,有不少的流言蜚语。”   “那些都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就是他,研发出了一种叫狂犬疫苗的药物。”   “今我大唐春季频发,几乎是中者必死的狂犬病,有了活下来的希望。”   “是他,救下了房相的妻儿……”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房玄龄的身上,而此刻,房玄龄肃容,向着那立身于殿中的程处弼郑重一礼。   程处弼虽然有些懵,但好歹没忘记赶紧还上一礼。   李世民的目光一转,落在了那经过了近两个月的康复之后。   如今已然神完气足,再一次变得魁梧昂丈的秦琼身上。   “也是他,以开膛剖腹之法,取出了翼国公秦琼体内的箭镞,让久卧病榻的秦卿康复……”   秦琼亦如房玄龄一般,朝着程处弼郑重一礼。   李世民扶着程处弼的肩膀,转过了头,看向了站起身来的父皇李渊,声音更显高亢。   “而上皇能够摆脱数年缠身的沉疴之苦,得以康复,亦是此子之功!”   殿中的文武百官,大多都是一脸震惊到难以自己的表情,都不太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凶名赫赫的老程家,这个之前传闻疯掉的程家三娃,居然摇身一变,成了一位仿佛神乎奇神的医者。   自古以来,只听闻久病成医,可特真没听过疯子能成医者的。   这样与文人雅士站在完全对立面的武将勋贵家里边,突然蹦出一位治病救人的神医。太出乎意料。   就在李世民话音落下,满朝寂静之际,一位须发斑白,却身形笔挺得犹如标枪般的老臣出列。   “臣,贺上皇龙体康健,贺陛下得此才俊。”   有了第一位臣子,很快,所有臣工,都向着李世民,弯腰俯首。   李世民嘴角愉快地轻扬了起来,重重一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转身走回御案后站定。   “程处弼听宣!” 第124章 来自太上皇陛下的威胁:水晶瓶   “授太常寺太医署,太医令职,赐金鱼符,金五百斤,绸缎五百匹……”   让救治了太上皇的程处弼,兼太医署的太医令,这倒不是什么稀奇,因为他已经证明了自己有这个能力。   但是赐金鱼符,这可是四品以上官员才有的。   如今赏赐给这个入仕怕是还不足一个月的东宫左内率副率。实在是令人有些眼红。   另外,散官提升一级,就相当于是给程处弼涨了一级工资。听得程处弼喜动颜色,赶紧一礼。   “臣谢陛下隆恩厚赏……”   李世民很满意,抚着鬓须洒然一笑,然后目光看向了父皇。   李渊站起了身来,目光扫过殿中的诸位臣工,也瞄了身边的二儿子李世民一眼。   最终,目光落在了程处弼这小子身上。   这一刻,李渊的心情,如同他的表情一样,十分的复杂。   李渊承认,如果不是程老三这小子,已然被越来越重的淋症折磨得生不如死的自己怕是命不久矣。   但是,也正是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子,让自己的身体,失去了前列腺,从此不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   再有,他那个叫什么鬼玩意的检查,那种痛苦而又令人份外羞耻的经历,至今还令李渊刻骨铭心。   每每忆及此事,都会咬牙切齿,恼羞成怒。   “父皇……”就在李渊站着,思绪翻飞如惊涛骇浪之际,身边响起了李世民的提醒声。   而侍立于阶下的程处弼等了半天,也没能听到一字一句,忍不住抬起了头来。   正好看到了李渊那扬起的嘴角,还是亮出来的,怎么都觉得有些瘆人的门牙。   “程小卿家,你救了朕,皇帝赏赐了你,那朕,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微臣不敢居功……”总觉得这位上皇陛下的眼神不太对劲。   程处弼赶紧复盘了下,觉得给上皇治疗的这些日子以来,并没有对不起这位太上皇的地方。   “朕赐你玉带一根,金五百斤,绸缎五百匹,水晶瓶一只。”   不知为何,听到了水晶瓶这三个字,程处弼的小心肝没来由的一悸,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来。   “???”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这特么不就是拿去给李渊作接尿瓶的那一只吗?   不对不对,这只似乎比那一只要小三分之一左右。   李世民目光一凝,看一眼父皇,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   程处弼就看到李渊亲自拿着这只水晶瓶前行数步,然后似笑非笑地冲自己勾了勾手指。   刚刚松了口气的程处弼小心肝又悬了起来,硬起头皮朝前而去。“不知上皇有何吩咐?”   “凑过来!”李渊板起了脸,示意程处弼凑到近前后。   李渊把这只水晶瓶郑重地交到了程处弼的手中之后,大手轻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   顺便在他耳边轻声地道。“朕若是听到一句半句,对朕不利的流言。   那这只水晶瓶,就会换成那只大一号的赐给你,懂了吗?”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卧槽!关我屁事啊?   但是偏偏,迎着李渊那双充满威胁与压制的目光,旁边,是他当皇帝的亲儿子。   人单势薄的程处弼所能做的就是,露出了一个温良谦恭的笑容,垂首道。   “微臣谢过上皇厚赐,定会牢记上皇教诲,不敢有违……”   李渊这才满意地松开了搭在程处弼肩膀上的手,朝着李世民意味深长地道。   “朕可是多年没见过这么有趣且识趣的小娃娃了。”   难得父皇愿意跟自己交流,李世民愕然之后,不禁笑道。“看来父皇你也很看中程小卿家。”   “不错,朕不但看中,还会一直盯着这个小娃娃。”李渊目光又落到了程处弼的身上。   对于李渊这种恶意满满的反复威胁,程处弼这位晚辈兼臣子,实在是无力吐槽。   罢罢罢,好歹收了他的钱,正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就不跟这位暴脾气的老爷子计较了。   不管怎么样,这只水晶瓶小了小了点,可好歹没味,嗯,没舍利子味。   盛大的宴会,大唐皇帝陛下,与太上皇,连袂出场,这是好几年难得一见的场面。   虽然太上皇只呆了不到半个时辰,喝了三杯之后,便再次退场。   但是却不影响在场的文武臣工们对于太上皇身体得以康复的欢快心情。   一场欢宴,足足持续到了月华高挂,这才酒饱饭足的散场。   而在这场酒宴上,得到了皇帝陛下亲口嘉许,得到了皇帝与太上皇赏赐。   甚至还与太上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有过亲切交流的程处弼,自然也成为了宴会之中的焦点。   都在窃窃私语,议论着这位才入仕不过月余,却已经在这样的大场合,成为焦点刷了脸的程老三。   程咬金更是,领着程处弼跟那帮子老兄弟敬酒,神采飞扬,眉开眼笑大声吆喝的架势。   令程处弼想到了当初自己考上了医学院时,爷爷的表现,亦是如同一彻。   程处弼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醉过去的,等到睁开眼睛时,人已经在家,天已然大亮。   ……   程大恶霸家那个疯掉的老三,居然真的成为了神医。   先治愈房相爷的妻儿,接着治愈了翼国公秦大将军,而后又治愈了大唐的开国皇帝,如今的太上皇。   他出手治疗的可都是大唐很有影响力的人物,这样的出手战绩。   足以令那些认为程老三疯病未愈的市井百姓们转变思路,改变口径。   甚至于,老程家的街坊四邻们,言及卢国公府时,除了描绘程家的恶霸行径外,又多了新的谈资。   随着流传出去的流言,程处弼曾经服用熊心豹子胆,用狼心狗肺汤治愈了失心症的消息。   长安城内的不少酒楼,都会接待到一些好奇心很重,且又勇于尝试的宾客。   要求酒楼给他们烹饪这两种以形补形的特色菜肴,让他们尝尝滋味。   亦导致了近期长安城周边的猎户,都收到了要求古怪的订单。花重金求购熊心和豹子胆的。   另外还有求购狼心与狗肺的,毕竟这两种以形补形之物比较物美价廉,同时也比较符合大众的消费欢念和猎奇感。   有鉴于此,甚至有一些投机倒把之徒,大肆采购猪、羊等畜生的心肺,冒充猛兽的供应各大酒楼…… 第125章 小武兄弟,你女装的样子的确挺好看   一个皮肤呈诱人的红色,头上载着俏皮的绿色尖顶帽,身上的衣裙是用牛百叶编织的俏皮少女。   在铜火锅的锅沿跳着动人的舞蹈,等到最后回眸之际,她落下了泪水,泪水却是一粒粒的辣椒籽。   就见她纵身跃入了锅中,然后化为了一锅红汤,荡漾起来的沸泡都会现出她的容颜。   “渣男!”那脆生生,甜美的嗓音,让站在锅沿的程处弼一脸懵逼。   然后,他又看到了,一只双眼皮的猪,扭着妩媚动人的舞姿。   围绕在自己身边,唱着熟悉的《路边野花不要采》。   而它的歌喉,简直如同邓丽君一般的动人与撩人。   每绕一圈,它的身上就会掉下一个部份,最先掉落的是色泽诱人的卤猪蹄。   还有那那烤得金黄,满是细密白泡的则是锅烧肉。   还有那同样烤制得香酥入味的猪肘,和先炸制再进行闷炖的肥嫩劲道的猪肘……   还有那在沙锅中,咕嘟冒着泡的东坡肉。   还有一块块在炒锅中翻滚,跳跃的回锅肉,更有那爆炒腰花在打滚撒泼……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歌声一句句地回荡在他的脑海里,那诱人的色香味,仿佛都浸润进了程处弼的灵魂深处。   那浓浓的思念的味道,让程处弼黯然神伤,心碎若死……   程家四五六,此刻全蹲在了榻边,表情充满了好奇。   “四哥,三哥他这是怎么了,做恶梦了?”程老六小声地问了句。   “我觉得不是恶梦,三哥应该是梦到了什么很悲伤的事情,你没看到他都流泪了。”   “可是,为什么三哥会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流口水?”   “你看他的口水流了那么多,枕头都快湿透了。”   “这个……莫非是三哥梦到了他的藤椒兔头被别人抢走了?”   ……   程处弼面无表情地瞪开了眼睛,定定地看向这三个对自己的睡姿大肆评论的弟弟。   陡然坐起身来,面无表情的程老三,生生把程家四五六吓得一哆嗦。   “三哥你醒了?是不是你有好吃的被抢走了?”   程老六大声地道。睡觉流口水,肯定是馋了。关于这一点,程老六有着丰富的流口水经验。   “肯定,不然谁能一边流着眼泪一边淌着口水。”程老四洋洋得意地为自己的分析点赞。   “三哥你怎么了?”程老五觉得刚刚醒过来的三哥脸色越来越黑,两眼之中,仿佛正有火焰在燃烧。   “你们的课业做完了?嗯?没做完蹲我跟前做什么,睡个觉有什么好看的?信不信我抽你们?”   伴随着程处弼那愤怒的咆哮声,三个弟弟如同三道黑色闪电,瞬间消失在了门外。   程处弼抹了抹嘴角和眼角,看了眼那已经湿透的枕头,不禁有些惆怅。   明明自己现在成天吃香喝辣,可为什么还是会有这样的让自己馋得口水分泌过度的梦。   看来,一定是辣椒在报复我,还有刚才那头双眼皮的母猪。   肯定是认为我把中华民族的各种传统美食给忘记了,对不起,我一定会吃了你们。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看来,自己是应该弄上两头猪来解解馋。   目光一扫,案头的那个水晶瓶还在,这自然就是昨天李渊赏赐的。   看到它,太上皇的威胁言犹在耳。   程处弼嫌弃地抄起此物,把它塞到了箱里,省得看着碍眼。   “三公子,三公子?”大管家富叔的声音从屋外响了起来。   “富叔有事吗?”锁上了箱子的程处弼迈步走出了屋子问道。   “三公子,您能不能帮老朽一个忙。”程富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看到这位程府大管家一副扭捏的模样,程处弼不禁心生好奇。   “若是我能帮的,肯定要帮。”   程富咬了咬牙根道。   “有一位,嗯,有位相熟的熟人,她生了病,寻了不少医者,可都不太见效。”   “那没问题,你让他过来就是了。”程处弼不禁一乐,还以为是嘛事,不就是看个病吗?   “不是咱们府里的人……”程富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   打量着程富,总觉得富叔有些不太对劲。不过对方不说,程处弼也很识趣。   “如果富叔觉得到府里来不方便,那我随你去看看吧?”   “好,太谢谢三公子了。我给您背箱子吧,离咱们府邸不远,几条街就走到了……”   ……   富叔背着程处弼的治疗箱一马当先的引路,离开了程府走出没多远,就看着一条巷子拐过去。   程处弼不禁觉得有些眼熟,等到富叔在那宅院前停下脚步时,程处弼这才省起。   这不就是跟富叔打过交道的那个小武的家吗?   富叔敲了几下门之后,房门后边传来了一声娇嫩的嗓音相询。随着富叔开口答应了声。   房门这才打开,露出了一张青葱水嫩,镶嵌着一双动人黑眸的稚嫩俏脸。   然后一位顶多五六岁的可爱女童探出了头,看了眼程处弼,眼中满是好奇。   “三公子,这是武三娘,是杨夫人的三闺女。三娘,你刘婶呢?”   “是富叔吗?快请进来吧,三妹你干嘛,不是说过只能我跟娘才能开门吗?”   “你一个小不点,也不怕有坏人把你给掳了去。”   伴随着熟悉的嗓音,一张眉宇如画,唇若点绛,肤若凝脂的俏脸,出现在了程处弼的视线之中。   “???”程处弼看着小武兄弟今日的装扮,整个人都懵逼了。   居然穿着一身与那个五六岁女童类似的衣裙,头发也不再如男儿束起,而是扎成了环髻。   没有易装作男儿打扮的武媚,也总算是注意到了站在程富身边的程处弼。   看到程处弼那副震惊到目瞪口呆的模样,小武非但没有因此而斥他无礼。   反倒很傲娇地扬起了下颔。“你看什么?”眼瞎的程老三,惊呆了吧?   程处弼眉头紧锁,表情很严肃地摇了摇头。果然网上的评论和事例都证明了一个真理。   太漂亮的男孩子,到最后都成了女装大佬。   作为一位有职业道德的医务工作者,程处弼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提醒一句。   “小武兄弟,你女装的样子的确挺好看,但这样不好。万一你习惯这样穿着,上瘾了怎么办?”   “???” 第126章 明明是出不起的女人   武媚整个人都惊呆了。这家伙是瞎子吗?   老娘今日恢复了女儿家装扮,你还能把我认成男人?!你是真瞎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武三娘看了眼二姐,又看了眼程处弼,脑袋一缩,消失。   然后迈开小短腿飞快地跑进了屋子。“娘亲,娘亲,有个傻大个惹二姐生气啦……”   程富一脸懵逼的看了眼脸色青白交错的武二娘,又看了眼三公子。   半天才醒悟过来,这里边怕是有什么误会。“三公子,这位是杨夫人的二女儿。”   程处弼有些懵,扭头看了程富,又转过头来,不对啊,女的?   那为何自己只看到一马平川。连对A都不出,你让我怎么要?   武媚下意识地顺着程处弼那充满质疑的目光低了下头,瞬间脸都黑了。   第一时间双手紧捂住了领口。“你,你这个登徒子,在看哪?”   听到了这样的指控,原本内心还因为误会略有一二分欠疚的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   “不不不,像姑娘这样看不出来的奇女子,在下佩服佩服。”   “可是程富来了?”此时,门后传来了白发杨氏的声音。   武媚愤愤地揪着衣襟,恶狠狠地瞪了程处弼一眼,以前只觉得这家伙眼瞎。   没想到这家伙舌头还有毛病,说话吐字声音都透着古怪,肯定不是啥好人。   “小人见过杨夫人,小人请我家公子过来给刘娥治病,没想到打扰了夫人休息。”   “不妨事,倒是劳烦你和程公子了。”白发杨氏扫了眼自家那表情不对劲,目光恶狠狠的二闺女。   又看了眼程处弼,不禁有些头疼,这是又咋了?   ……   “媚娘,你这是……”白发杨氏正要开口相询,武媚便愤愤不已地扭头就走。   身心都受到了伤害的武媚愤愤地回到了屋子,转身将房门锁上,这个瞎眼的程老三,怎么就那么惹人生气上火。   武媚手抚心口,努力地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手掌碰确到了自己衣襟下,那裹得紧紧的束胸。   再思及方才程处弼那充满疑惑的目光,整个人一下子又心态炸裂。这个混蛋!   这间宅院并不大,不过好歹也是两进的,白发杨氏牵着那个眼珠子圆溜溜,总在东张西望的三闺女朝里行去。   顺便给程处弼大概介绍了刘婶的情况。   这位跟随她多年,情同姐妹的侍女,自打居住在此后,居然生了喘病,虽然之前请来了医者治疗得到了缓减。   可是用不了太长时间又会复发,如此反复,实在是令人束手无策。   “今日,她一直都好好的,可就是去洗了衣服,回来之后就不行了,又开始犯病。”   “喘病……”程处弼心中微微打了个突,随同着杨氏步入了房间,便看到了曾经在池塘边见到过的刘婶。   只是此刻这位刘婶正坐在榻上,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得罪了,还请伸手,让我把把脉。”程处弼朝着这位连挤出笑容都显勉强的刘娥颔首道。   这些日子,程处弼跟着孙思邈与袁天罡二位道长自然也不是白混的。   双方相互切磋医道,来到了这个时代,缺乏后世的各种医疗诊断工具的程处弼,也开始认真地学习起了望闻问切技术。   正在把着脉,突然,程处弼看到了一身火红长裙,出现在了房门口。   那原本一对A都没有的正面,此刻显得颇为饱满鼓涨。   但是很快,一只手突然出现,遮挡住了程处弼的视线。   “???”正在把脉的程处弼整个人都懵逼了。这是怎么肥事?   刚刚明明是连一对A都出不起的女人,怎么这一转眼就达成了至少B级成就……   视线上移,然后,看到了武二娘那张柳眉倒竖,杏眼圆睁,俏脸涨红的模样。   看她那口型,似乎在说登徒子。而且表情和目光,似乎还透着一股子得意劲。   “二姐,我饿了……”就在此时,安静地坐在杨氏身边,眉目如同年画娃娃般的小姑娘奶声奶气地开口道。   “好的,三妹你等下。”抬手遮挡在衣襟前的武媚出了口恶气般,觉得念头稍稍通达。   转身而去,想了想,不行,不能老让那个瞎子耍流氓占本姑娘便宜。   又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抄起了方才解下的束胸布。   唉……自己把脉果然还是经验不足,容易受外界所影响。   程处弼深吸了口气,松开了手,开始询问起刘娥的发病情况,准备从她的发病经过查找病因。   就在这个时候,门又被推开,程处弼下意识一扭头。   “???”程处弼一脸黑线,又是一对A要不起的女人,此刻她一手拿着一个包子。   然后还一个递给了三妹,另外一个她自己大口地吃了起来。   程处弼惊呆了。卧槽!!!   武媚刚美滋滋地咬了两口肉馅的包子,终于查觉到了不对劲。   她看到了程老三看了看自己那已经束起来的前襟,又看了眼自己和三妹手中的肉包子。   那副震惊到扭曲的表情,瞬间让武媚心态炸裂。   气的差点想把还剩一半的包子直接拍在这个混蛋的脸上,拍瞎他那双贼兮兮的狗眼。   “程老三,你看什么?!”   杨氏:“???”   刘娥:“???”   站在门外的程富:“???”   杨氏看到了二闺女和三闺女手中的包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媚娘,去厨房,拿些吃食了。程公子实在不好意思,都怪老身怠慢了……”   程处弼干笑两声。他真是墙都不扶,就服胸围成迷的武二娘。   “没有的事,那个……嗯,我先给刘婶看病吧。   那个,我需要用听诊器,听一听刘婶的心肺,不过……”   “男女有别,怕是需要扶人援手一二。”   杨氏看了眼刘婶,看了眼程处弼,好在这个时候,端着包子,杀气腾腾的武二娘出现在了门外。   “娘,我来吧。”   杨氏看了眼二闺女,又扫了眼程处弼,最终还是让出了位置。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个处于青春期,明显暴脾气的二闺女。   “也好,媚娘你来给程公子搭把手。给你刘婶看病要紧……” 第127章 一个未来女皇帝,拿出装凶的包子   “那就有劳姑娘了……”程处弼看着这位胸围成迷的少女,内心也很不平静。   毕竟能刚塞进去,就敢掏出来吃掉,这本事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   程处弼从治疗箱中,拿出了一个,接着听诊头足有一米五软管的听诊器。   程处弼早在制作听诊器的初期,就已经考虑到了古代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问题。   但是,想要听诊则又是一个相当重要的诊断依据,所以,他才会制作这么一个听诊器。   另外,他还拿出了一张图样,这上面,画着胸部听诊位置图,上面还特地用数字标注出来。   这张胸部听诊位置图,让艺术天赋过于偏抽象派的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搞定。   “这是什么?”虽然武媚很不耻这个眼神不好使,并且还贼兮兮的程老三。   但是他的医术,可是满长安的老百姓都会翘起大拇指的。   “这上面标有数字,我说哪个数字,你就把这个听诊头,贴身按在那个部位……”   听诊的过程不复杂,重要的是,这位武二娘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配合得十分默契。   很快,程处弼便结束了听诊,并且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刘娥的病是过敏性哮喘。   “刘婶每次犯病,都跟她到那个池塘附近去洗东西有关系。”   “那一带,野草繁茂,而且野花也是极多,很有可能是刘婶对那些野花的花粉过敏。”   程处弼解释了病因,站起了身来。   “接下来,还请杨夫人和刘婶稍待一二。”   “这个病,我需要去跟一位道长讨教,再来给刘婶诊治。”   “莫非奴家这病……”听得此言,刘娥不禁有些心慌。   “不是什么大问题,现在还请刘婶保持室内通风,注意休息,另外就是别再到池塘边去久留。”   ……   程处弼走出了房间,刘富有些忐忑不安地问道。“公子,刘娥她真没大问题?”   “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过敏性的,只要能够远离过敏源就好。   至于治疗的办法,其实我也有,但是为了慎重,还是得请教下孙道长。”   出了小巷,二人纵马而行,程富想了想,朝着程处弼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一笑。   “没想到刘娥的病,会如此劳烦公子,小人实在是……”   “富叔切莫说这样的话,不过这刘娥,不知跟富叔你……”   “那位杨夫人,他是昔日应国公武士彠的继室,他们成亲,还是太上皇亲自给做的媒。”   “嗯……嗯?!”程处弼半天才反应过来。“等会,你说她是武士彠的继室,那她闺女……”   程富有些懵。“她闺女是应国公的啊,怎么了?”   程处弼打了个哈哈敷衍,可是内心却惊涛骇浪翻卷。杨氏,那岂不就是武则天的亲妈。   她二闺女,那不就是武则天吗?   脑海之中,这个连对A都出不起的少女,居然是日后大名鼎鼎,胸怀天下的女皇帝。这特么也太离奇了吧?   但好在,已经在这个时代见多识广的程处弼,自然不会因为一个未来女皇就神不守舍。   毕竟大唐开国天子都让他给开过光,大唐太宗皇帝跟他换过尿壶。   一个未来女皇帝,拿出装凶的包子跟妹子分享,这样的黑历史,也不是不可以发生。   想到了这,程处弼忍不住拍了把大腿,回家就写日记。   日记,老子一定要写日记,最好把这些著名历史人物们的黑历史全部都写下来。   写在小本本上,留给自己的子孙后代,以还原历史真相。   让未来的人们明白,这些所谓历史著名人物都有着满满槽点。   ……   杨氏的故事自然没完,武士彠过世了,但是武家兄弟向来与杨氏不睦。   将杨氏与其所生的两个女儿都赶出了家门,虽然杨家是前朝显贵,至唐已经没落。   可好在,其长女武顺嫁给了应山县公贺兰师仁之子贺兰安石,杨氏便带着两个女儿入京投靠。   “没想到贺兰安石那段时间出京公干,那刘娥跟老朽昔日就有些,嘿嘿嘿……”富叔颇有些腼腆地一笑。   程处弼看着这位满脸横肉的富叔,没想到这个浓眉大眼,中年丧妻,还未续弦的富叔,居然这么有一手。   看到程处弼那玩味的目光,程富赶紧声明道。   “三公子,小人跟那刘娥当年只是相互有好感,可还没来得及,应国公就离开长安了。”   总之,这位老相好来找到了富叔,作为一位男人,肯定要仗义援手,于是帮他们租了间宅院。   至于武元庆与武无爽二人就是两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没能继承到其父的爵位,也没能弄到一官半职。   听罢这一家子的八卦,程处弼开始考虑正事,努力地回忆着关于哮喘病的治疗手段。   令人遗憾的是,现代医学,在对面哮喘病,手段也十分的单一,而且治疗用药,几乎都与激素有关。   但是现如今,程处弼是在古代,是在距离现代医学的诞生还有一千多年代沟的大唐。   激素,又或者是茶碱类的制作和提取,程处弼实在是无能为力。   就如同那钢筋铁骨的孙大圣,面对着好几棒都打不死的妖精时,发出了“我要这铁棒有何用”的唏嘘与感慨。   ……   听到了敲门声,一直在院中漫无目地溜达的武媚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房门。   却愕然地发现,不仅仅程处弼与程富之外,还多了一位鹤发童颜的老道长。   孙思邈看到跟前这位眉宇如画,眼眸漆黑若缀星子的少女有些愣神,不禁温和一笑。   “贫道孙思邈,受程三郎之邀,特来给府上病人诊治,不知……”   “您是孙思邈孙神医?”武媚忍不住低呼出声来,两眼之中,满是惊喜。   相比起在医道上崛起时间极短的程处弼,这位孙神医早在前朝就已经是朝野皆知。   自前朝到现如今,孙神医救治的患者,数不胜数,声名之盛,不亚于朝中的名臣名将。   武媚赶紧打开了房门,让他们进入宅院。程处弼又不经意的描了一眼。   果然,我的眼睛没有骗我。   杨氏听闻孙思邈道长随同程公子一同登门的消息,半天才回过神来。 第128章 穴位埋线与穴位注射   孙思邈坐在榻沿,给刘娥把脉询问后,亦得出了与程处弼一样的结论。   “那不知道长准备如何诊治?”程处弼诚恳地询问道。   “这是贫道给写的方子,因刘娘子平时体弱,正气不足,不能抗邪……”   拿出了药方之后,面对着尚在气喘不休的刘娥,孙思邈掏出了针囊来。   就见孙思邈拿出了那针头比自己针管相仿佛的银针,让刘娥对背后,开始施针。   “急则治其标,故尔老夫会取大椎穴、定喘穴、风池穴……”   大约也就不过盏茶的功夫,原本气喘吁吁的刘娥的呼吸,就慢慢地平缓了下来。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眼睛亮得惊人。而中医的针灸,居然能够针刺穴位来让哮喘平息。   这样的本事,实在是让程处弼大开眼界。   在现代医学里边,想要对付这哮喘,不是激素,就是茶碱之类的玩意。   而且激素类药物,程处弼作为医生很清楚那玩意的后遗症是相当严重。   等到那刘娥的呼吸渐渐地平稳之后,孙思邈这才缓缓取针,看到了程处弼那一脸震惊的表情。   饶是挽救过不知道多少姓命的孙思邈,也不禁有些暗暗得意。   程处弼所治疗的那些病症,的确是药石无用。   但是,哮喘这病,他虽然检查得出来,却治不了,孙道长也算是找回了些颜面。   刘娥整理好了衣襟之后,朝着孙思邈恭敬地一礼道。   “多谢道长,道长这手段可真是神了,奴家已经喘得生不如死,若非道长……”   “奴家还要谢过程公子,若不是程公子出面,奴家怕是活不了了。”   寸功未立,却眼界大开的程处弼笑道。   “刘家婶子不必说这样的话,不过是件小事罢了。”   一旁的武媚忍不住朝着孙思邈一礼。   “多谢道长救下我家刘婶,只是刘婶这病经常复发,不知道长可有办法?”   孙思邈抚着长须想了想,颇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此病,重在调养,今日针刺之后,还需要再行针数次……”   “道长,我倒有个想法,或许只需要一次就可以解决。”   目光一直死死盯着孙思邈手中银针的程处弼此刻目光亮得惊人。   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到了这位高大英武的年轻人身上。   程处弼摸了摸脸皮,没有感觉到臊,也不觉得红。   “我这个办法,其实还是道长您的针刺之术带给我的灵感……”   这下子孙思邈也来了兴致。“哦?不知贤侄你有何想法?”   “第一种,穴位埋线,第二种,穴位注射。”程处弼十分笃定地道。   是的,正是方才孙思邈的针灸之举,让他想到了自己在后世看到的一些相关资料。   针灸这种中华传统的医术,搭配上现代医学的技术,进而开创出的两种手法。   所谓的穴位埋线,就是用针管,就是使唤用羊肠线或者其他可吸收线体。   在针灸经络理论指导下,对穴位进行植入。穴位埋线后,线体在体内软化、分解、液化和吸收时。   会对穴位产生生理、物理和化学刺激长达二十天甚至是更长时间。   从而对穴位产生一种缓慢柔和,但是又持久的针感效应,长期发挥疏通经络作用。   既避免了每日针灸之苦,减少就诊次数,还特别适用于各种慢性顽固性疾病。   至于穴位注射,那既可以注射一些药物,也可以通过注射自体血液,来刺激机体的非特异性免疫反应。   程处弼此刻眼睛越来越亮,这些他曾经浏览过和了解过的知识,随着孙思邈的针灸被激活。   作为一位盛名数十载的国医圣手,听到了程处弼大概的解释之后,亦是眼前一亮。   “……你的意思是,你想在穴位里边,留下异物,以保持针感?”   “不错,小侄就是这个意思。”程处弼点了点头,双目灼灼地道。   “那个,还请几位稍候片刻,贤侄来,我们到外面来聊……”   孙思邈亦是眼中精光大放,赶紧拉着程处弼走到了屋外,便迫不及待地道。   “其实你这样的想法,贫道也曾有过考虑,只是,将银针置一截于体内,必定会游移。”   听得此言,程处弼对于这位名垂青史的著名医学专家越发地敬佩。   “道长所言极是,不过道长可还记得,我这里有可以不需要取出的好东西。   就是那种在一个月内,便能够被人体所吸收的肠线……”   听得此言,孙思邈面色浮现惊喜,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   “对啊,贫道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   武媚此刻就站在门口,一双灵动的眸子,在程处弼与孙思邈道长身上反复游移。   看到了孙思邈道长满脸激动得通红的模样,也看到了程处弼站在那里,从容自若,应对自如的表情。   孙思邈可是天下久负盛名的国医圣手,而他,不过是新晋冒头的双失少年。   而且还是一个眼神还有点不太好使,甚至有些贼兮兮的年轻人。   却在面对着孙思邈道长时,侃侃而言,并且看情形。   似乎孙道长听了他提出的办法后,都快要兴奋得不能自己了。   “二姐,他们在干嘛?”武三妹乌溜溜的黑眸打量着那边,手里边还拿着一个咬了口的包子。   “应该是想到了一种治刘婶哮喘的新办法吧。”武媚轻柔地抚了抚武三妹那柔顺的黑发答道。   杨氏站在窗前,看着正在交流的二人,对于程处弼这仗义援手的年轻人感观,自然是越来越好。   “倒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年轻人,唉……”   “……既如此,穴道埋线,你就在贫道身上试便可。”   看到程处弼那满是疑问的目光,孙思邈抚须笑道。   “贫道好歹也是医者,若是有何不对,自有办法将那埋线取出。”   “至于自体血穴道注射,具体效用如何,病人怕是不能明述,便是针感持续之长短,也未可知……”   看着这位侃侃而言的孙道长,程处弼撤后一步,朝着他恭敬地长施一礼。   他敬的,不仅仅是孙思邈的医术,更敬他的医德。不愧为后世人所敬仰的一代药王。   “贤侄你在医道上的天份,便是贫道也极为羡慕,不知,你可愿意学贫道的针炙之术?”   “求之不得,我当然愿意。” 第129章 你心眼能有多大,本姑娘眼睛可没瞎   肠线植入穴位并不复杂,需要的是适合的针头,程处弼手中的注射器也可以将就用。   至于自体血抽取注射穴位,同样也是依靠注射器也可以解决问题。   程处弼站在门口,看着孙思邈在交待刘娥一些事项,心中犹自在兴奋自己提出来的这两个概念。   “多谢程公子救刘婶之恩……”身边,一个显得不太乐意的清冽如甘泉般的嗓音响了起来。   程处弼扭过了头来,看到了小武那张很娘炮……嗯,女性化的俏脸,还有那那微撇的嘴角。   程处弼垂首看了眼自己胸前,那肌肉轮廓十分明显的强健体魄,洒然一笑。   不跟弱者计较,这是强者的骄傲。   “不用客气,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的天职所在。”   武媚惊奇地瞪大了两眼。迎着他的目光,程处弼颇为自得地道。   “我可是朝庭任命的太医令。”是的,相比起什么东宫西宫,程处弼骄傲自己医者身份。   太医令,也相当于是国家体制内的医务工作者。   看着程处弼神采飞扬的模样,武媚有些懵。   “你可是程大将军的公子,怎么好好的前程不要,去做太医?”   “???”程处弼不乐意了。怎么的,救了你家婶婶,你还敢用这样的语气跟医生说话?   “这位……姑娘,你这种态度很要不得,太医怎么了?……”   话还没说完,孙思邈已然起身。   “好了,那贫道今日就先告辞,明日再与程三郎同来,给刘娘子诊治。”   程处弼只能悻悻地止住了话头,陪同着孙思邈朝着宅院大门方向而去。   武媚没想到程处弼的反应如此之大,看到如今,已来平缓了呼吸,安祥闭目休息的刘婶。   武媚咬了咬唇,提起裙边朝前快步跑去。   ……   杨氏将二人送到宅院大门处,刚停下了脚步,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二闺女显得有些急惶的嗓音。   “程公子且留步。”   “那贫道就先走一步了。”孙思邈朝着程处弼道了声别就匆匆地登上了小道长驾驭的车驾。   他得早些赶回去,将今日的感悟写下,同时,得找一找自己多年针灸诊治的心得。   当然,也更期待着明天与程处弼一起尝试那穴位埋线以及自体血注射穴位。   程处弼只得顿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就看到武媚冲到了宅院门外。   看到了母亲杨氏有些错愕的表情,武媚跨步入了院门。   “娘亲,您先回去吧,我跟程公子说两句话就回来。”   杨氏一头雾水,不过还是点了点头,朝着院里行去。   武媚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程处弼敛身一礼。   “程公子,方才武媚言语有失,绝非有意,还请公子莫怪。”   “我只是觉得,非一个医道就能尽述公子之才学。”   听到武媚如此解释,程处弼心中的那点芥蒂尽消,笑道。   “不妨事,我好歹也是男人,岂会那么小器,明日我会与孙道长再来,告辞。”   看着程处弼的背影,武媚直接就呵呵了……   说得好像你心眼能有多大似的,本姑娘眼睛可没瞎。   不过,程老三如此在意自己的医者身份,难怪能够这么年轻,便以医术震惊长安,不是没有道理。   武媚想到自己长到这么大,写得一手好字,琴棋书画皆有涉猎。   可是,若论起实用,针线女红远不如娘亲与刘婶,浆洗衣物,力气又不够。   至于厨艺……自打上点煮饭差点把屋子点着,刘婶打死都不乐意让自己下厨。   寻怕是刘婶生了病,自己也只能束手无策,那种无力感,实在是让人绝望。   看着程处弼渐行渐远的背影,武媚咬了咬牙,或许,明日可以试上一试……   回到了府中,程处弼径直来到了自己的屋子,反手关上了房门。   然后拉出了榻下的箱子,开锁,拿出了一本用宣纸装订的空白书册。   还有几根十分修长,漂亮而又洁白的鹅毛,走到了案几跟前坐下。   准备研墨写日记,就在这当口,就听到了房门被敲响。   “三哥三哥,你在里面吗?”这是程老五的声音。   程处弼砚墨的手一顿,脸色有点发黑。继续……   “三哥,三哥,你是不是在偷吃什么好吃的?”这是程老六的声音。   “我都闻到味道了,你肯定在偷吃好吃的。”   “……”程处弼看着手中的墨锭,神特么的闻到味道。这小子居然为了口吃的都会学诈了。   真恨不得打开大门,把这玩意塞到成天就惦记吃东西的程老六嘴里。   “咦怎么没反应?”程老五忍不住嘀咕了句。   程老四很是得意地道。“三哥,你别躲了,你进来的时候,我们都看到你了。”   程处弼四十五度角看了看天花板,轻手轻脚地把鹅毛给塞到了榻上的垫子下面。   轻手轻脚地走到了房门跟前,默数一二三,猛地一下子拉开。   三个正在张牙舞爪的熊孩子瞬间给吓得倒退一步,然后……   程处弼就看到这三个熊孩子滚成一团。   ……   “睡个午觉,你们都不能安静,闹腾什么,今日的课业都做完了?”   “都给我坐好,不许动手动脚,我室子里边,要是再少东西,小心我抽你们仨。”   “三哥好无聊啊,你带我们玩会呗。”   程老六钻到了案几下面,没有发现任何食的,干脆就坐到了程处弼身边耍死狗。   “玩什么玩,课业写完了?”   “三哥现在都还不到中午,不急,我们下午再写。”   程老五抄起了程处弼案几上的毛笔,似乎想要施展点穴术,被黑了脸的程处弼一脚踹了屁股。   这才灰头土脸的将毛笔给挂了回去。   看着这三个熊孩子,程处弼亦是一脸生不如死地揉了揉脸。“要不,我给你们讲个故事?”   “三哥你又想赶我们走,经常说一些我们听不懂的故事。”   “就是,讲故事都不诚心。”   “三锅,你带我们去比武吧,比讲故事好玩多了。”程老六趴在地上,话都快讲不萌了。   “要不,我给你们讲个故事,里边的人全都打打杀杀,肯定好玩。”   “真的?”   程处弼一本正经地道。   “当然真的,这个小故事叫《桃园结义》,话说有三个人,他们来到了桃园,准备在关公像跟前结义……” 第130章 足智多谋程大将军的生意经   对付小孩子嘛,当然不用长篇大论,只需要挑一点比较精彩的片段。   比如桃园三结义,和三英战吕布这样的小故事,直接就听得三个弟弟激动得脸色涨红,兴奋得难以自己。   打发走了三个小子,程处弼再一次关上了门,开始用鹅毛笔写日记。   因为给太上皇治病,程处弼劳心劳心,所以陛下又给了程处弼五天的假期。   五天之后,他就必须要去上班了,嗯,就是要去东宫当值,承担起东宫左内率副率的责任与义务。   这才刚刚落笔写了没几个字,房门再一次被敲响。   不是三个弟弟,而是家丁前来禀报,赵正阳求见。   赵正阳与长子赵贤此刻就站在卢国公府台阶下,满脸激动地打量着这高大巍峨的府门。   这可是堂堂的国公府邸,这位卢国公程大将军,实是凶名赫赫,虽然……   嗯,虽然程大将军的风评不佳,但是,却在军中素有重望,而且在武臣之中,十分的吃得开。   而赵家虽然是商贾之家,却没有什么靠山,毕竟,想要寻找靠山,你得对方看得上眼。   若是能有卢国公府为赵家的靠山,至少,卢国公府不倒,赵家也就能够背靠大树好乘凉。   那日,程公子不经意间露出来的这一手,就让赵正阳无比的庆幸,仅仅只是玻璃坊的一成份子。   怕是赵家未来从中所获得的利益,绝对不亚于现如今整个赵家的收益。   这样的靠山兼财神,赵家自然要老老实实,一定要足够恭敬,一定要舔到位,方才能够维系住。   就在赵正阳思绪万千的等待着程府的家丁去唤程处弼的当口。   听到了一阵密集的蹄声传来,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   就看到了一位浓眉怒目,面目狰狞,身形犹如铁塔一般的壮汉正打马而来。   而在他的身后边,身边尚有数十名杀气腾腾,满脸横肉的狰狞大汉簇拥在左右。   “爹,孩儿,孩儿有点害怕……”已经四十岁的赵贤,此刻觉得自己两条腿有点软。   “你们在此作甚?”程咬金亦看到了这一老一少两股战战地站在台阶下呆若木鸡。   看到翻身下马,大步站到了跟前,比自己足足高出一个脑袋的狰狞恶汉。   赵正阳两腿一软,差点就跪在地上。“小,小老儿拜见程大将军……”   程处弼赶到前厅时,就见慈祥的老父亲正坐在案几后边,而赵正阳与赵贤正紧张得坐立不安。   “老三来啦,这位赵老者父子,说是来见你的。”程咬金抚着钢针般的浓须朝着程处弼笑眯眯地颔首道。   程处弼赶紧给父亲见礼,目光扫过这对紧张的父子,不禁有些无奈。   亲爹的气势太强大,这也是没办法。程处弼上前两步道。   “父亲,这赵老者,就是之前孩儿跟你提及过的赵掌柜。”   程咬金眼珠子一转。“就是那件宝贝……哦?”   听到了这对父子的对答,赵正阳赶紧说道。   “大将军,程公子,老朽今日登门,还特地带来了这些日制作的精品……”   ……   三个大小都大约在半尺左右的瓶状玻璃器,摆放在案几上。   一个呈现如暗红色,一个是墨绿色,还有一个是淡绿色。   都造型各异,却又十分精美,至少比程处弼吹出来的那玩意可强多了。   程咬金的眼珠子鼓了起来,满脸难以置信地看了眼老三,又看了眼这三件美伦美奂的宝贝。   之前已经给亲爹解释过了,不过看到程咬金这般模样,程处弼又再次提醒了句。   “爹,这些就是跟上次那件一般,都是用西域琉璃所作。”   程咬金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目光扫过那对坐得十分拘紧的赵家父子。   “你的意思是,那个赵家琉璃坊,现在咱们老程家占了九成是吧?”   “是的父亲,那琉璃坊,赵老者想要直接送给孩儿,可是孩儿觉得这不太好,而且他们赵家世代经商……”   “你做得对,能有这份心思,不错不错。”程咬金很满意地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   程咬金转过了头,朝着赵正阳父子颔首笑道。   “赵老者是吧?我儿治好了你的病,而你懂得知恩图报,程某甚慰……”   程处弼就看到了亲爹抄起了其中那个颜色暗红的琉璃瓶在手中把玩,一面言道。   “这三件宝贝,你们既然送了过来,很不错,就不用拿回去了。”   “你们那个西域琉璃铺子,也别改什么名字,就还叫赵氏琉璃铺子和琉璃作坊。”   “另外,这段时间,这玩意也先别卖。”   迎着程处弼与那赵家父子懵逼的表情,就见这位程大将军嘿嘿一乐。   “老三哪,你怕是不知晓,你二哥快有媳妇了,等到时候,咱们老程家大办家宴的时候。”   “拿出这三件宝贝,就这么一亮……”   “那帮子最喜欢妒忌别人家的货色,岂不得疯了一般的寻找哪有卖这玩意的铺子?”   此言一出,赵正阳直接一巴掌拍在自己腿上,把自己给拍得吡牙咧嘴,却顾不上其他。   朝着程大将军作五体投地状。“大将军英明,大将军不愧是我大唐赫赫有名的名将。”   “这一招,简直就是神来之笔,老朽经商这么多年,跟大将军比起来,简直犹如稚童一般……”   “哈哈……你这老小子,马屁拍得倒是顺溜。”程咬金哈哈一乐,抚着那钢针般的浓须道。   “程富!你且好好招待赵老者父子,对了,让程天跟他们好好交道,明白吗?”   已然侍立于一旁的程富心领神会,朝着程咬金一礼之后,请这二位离开前厅。   程咬金扭过了头来,看着仍旧有些懵圈的老三,哈哈一乐。“老三,还没明白吗?”   “不,孩儿已经明白了父亲的心思,还是父亲您手段老辣,孩儿佩服。”   程处弼朝着亲爹一礼,伸手入怀中,将那份已经在官府盖上了印鉴的契约递上前去。   程咬金拿起程处弼递到跟前的那份契约书打量了几眼之后,拍回了程处弼的手中。   “给爹作甚,这是你自个凭本事挣的,自己收好了。” 第131章 贞观八年,被女人一个背刺   “爹之前还操心你小子的聘礼,这会子看来,犯不着老夫操心喽。”   不待程处弼开口,程咬金大手一摆,示意程处弼坐下。   又旁边一勾手指头,一名家丁很是麻溜地提来了一壶酒,摆上了两个杯子。   程处弼赶紧提壶一倒,那熟悉的味道。不是程府秘制三勒浆还能是啥?   程咬金一口抽干,挤眉弄眼老半天这才舒爽地道。   “还是这玩意润嗓子舒服。嗯……   咱们老程家,讲究的是什么,自食其力,有本事自己上天,没本事自己下沟。”   “有爹在,你那几个弟兄,肯定都缺不了一口吃的。”   “老三你挣下财帛,那是你的本事,你日后也得生儿育女,开枝散叶。”   “爹,你跟我说这个是不是早了点?”程处弼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脸。   看到老三的腼腆模样,程咬金畅快地大笑起来,又给自己倒了杯一口抽干。   “你大哥日后要继承爹的爵位,你二哥也是要做陛下的女婿。”   “至于你那三个弟弟,有爹在,怎么也能给他们弄个一官半职。”   “有本事,那就更好,没本事,也不会少他们吃穿用度。   老三你,自己凭着本事,进了东宫为官,又救下了上皇的性命。”   “日后的前程,怕不会比你那两个兄长差。”   说到了这,程咬金抿了抿嘴,抄起了那件深绿色的浑圆玻璃瓶,颇为感慨地道。   “这东西,自个留好,你若有心,多往家里边搬几件宝贝,让老夫能多扬眉吐气就成。”   放下了那玻璃瓶,程咬金抄起杯子,跟程处弼碰了碰,一口抽干笑道。   “这个家,是爹的。懂吗?等你以后有了家,你就懂了。”   程处弼没在多言,朝着程咬金遥敬之后,一口抽干,说多了没意思,爷俩的感情,都在酒里了。   ……   隔天,程处弼就在小巷口,等到了孙思邈之后,一同来到了杨宅。   程处弼的手还没落在门上,房门就已然洞开,露出了武媚那张眉目如画的俏脸。   但见她甜甜一笑,绽出了一个动人而又令人目眩的笑容。   “程公子、孙道长,二位快快请进吧……”   “这小姑娘倒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孙思邈很是慈眉善目地评价道。   程处弼有些懵,看着这位笑容显得真挚而又灿烂的武媚,总觉得这里边有问题。   这位小身板还未伸展长开,只有一张可堪称惊艳的俏丽少女。   一向要么板着脸,要么黑着脸,这么笑,太不正常了点。   孙思邈步入了室内,开始给刘婶诊治起来。   程处弼站在门外,认真地看着这位久富盛名的孙道长开始施展针灸之术。   一旁的武媚看了眼表情认真诊治的孙思邈,又拿眼角瞄着身边的程处弼。   的确,这个傻大个虽然眼神不太好,但是秉性的确十分善良。   昨个刘婶的病,他不但亲自来,又还特地去请来了孙神医给刘婶诊治。   那频频投来的目光,让程处弼越发地不自在,总觉得身边这个今天情绪明显不对的少女好像有阴谋。   程处弼觉得自己有必要问一问武媚想要干嘛。   “那个……”不仅仅是程处弼的声音,还有武媚也同样开口也是说出了这两字。   瞬间,两人有些懵逼的看着彼此。   “你想说什么?”程处弼很是警惕地打量着武媚。   武媚也很警惕地看着程处弼。“那你呢?你想说什么?”   程处弼看着这个跟自己鹦鹉学舌的武媚,直接就乐了。“这里是杨宅,我是客人,你且先问吧。”   “不不不,客随主便,我觉得你应该先说。”武媚很警惕地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程处弼不乐意了。嘛意思,你这个连对A都出不起的女人,不就是说句话,咋的?   “成,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想说什么。”   “???”武媚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浓眉大眼,看起来十分英武的傻大个居然这么阴险。   “你……行吧,我就想问问,孙道长的医术可以外传吗?”   程处弼看向孙思邈的背影,想到了他那流传到一千多年之后的医学巨著,微微颔首道。   “一般来说,应该都会外传的吧,怎么,你想学医?”   “嗯,我想学。”武媚毫不犹豫地坦然答道。   这下反倒让程处弼有些懵了。“你学这个干嘛?”昨天还在鄙视自己是太医令的女人。   今天居然反转了,这也太不科学了。   你将来可是要胸怀天下的女人,即便你现在有些落魄,那也属于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的必要经历。   ……   武媚痴痴地看着屋中,坐在刘婶身边,白发苍苍的母亲杨氏。   还有那脸色憔悴的刘婶,以及被娘亲抱在怀中,正在沉睡的妹妹武茶。   手指紧紧地揪着裙角,让指尖因为用力而失去了血色。   “我若是学了,那将来就能够给刘婶看病,也能给其他家里人看病。   说不定,还能够凭着这本事,挣些钱帛,不至于像现在这样……”   听着这平静得仿佛没有情绪的嗓音里,不经意溢出来的无力与无助感。   让程处弼心中微微一疼,下意识地看向武媚,这才省起,这还属于是贞观初。   她与母亲和妹妹,从昔日的锦衣玉食,沦落到了如今的这般田地,内心的落差必然会影响到她的身心。   看到了程处弼脸上的变化,武媚却灿然一笑。“放心,我很聪明,只要我愿意学,什么都能学得会。”   明明是在笑,为何心中偏偏觉得难受,程处弼吸了口气,强迫自己不再去看她那灿烂如花的笑脸。   “只要你乐意学,那就没问题。放心,孙道长是好人。”   程处弼目光落在了孙思邈的背影上小声地道。   嗯,给已经七老八十的孙道长发好人卡,程处弼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其实你,也是好人。”旁边,一个模样若是长开,定然能倾城倾国的少女。   用她那清脆得犹如百灵鸟在歌唱的嗓音,直接给程处弼一个背刺。   “???” 第132章 女人,我刚才特地插嘴帮了你   程处弼黑着脸扭过头来,看着这个漂亮的少女那嫣然动人的笑脸。   虽然她是一张鹅蛋脸,可程处弼却觉得她的背后,有一只狐狸脑袋虚影,正在跟她那张俏脸重合。   “呵……麻烦你下次夸我是好人的时候,中间最好再加一个‘男’字,这样显得更诚恳。”   武媚有些懵。一般夸奖人,不都是用好人吗?好男人这个词……   武媚的脸色一黑,这个眼神不好使还有点贼兮兮的程老三果然不是好人。   孙思邈给刘婶结束了诊治,一边收拾东西一面说道。   “好了,今日就先到这吧,另外,贫道明天会在过来。”   “辛苦道长了,老身亲自送二位……”杨氏将怀中的尚在熟睡的武茶递给了刘婶。   一行人来到了宅院门口时,武媚拦下了杨氏。   “娘,孩儿送程公子和孙道长到巷口,一会就回来。”   看着武媚那楚楚动人的眼眸,知晓自家这个二闺女打小就很有主见的杨氏只好点了点头。   武媚提起裙角,快步追了上来。   走到了街口处,回头看到娘亲已经合上了院门,就见武媚朝着孙思邈敛身一礼。   “武媚知晓,这个要求有些冒昧,可还是想请问道长,可愿向小女子传授一些医道之术。”   “你个女娃娃,也想要学医?”孙思邈转过了头来,看向那行礼之后并未起身的武媚微愕。   “莫非不行?”武媚明眸看着跟前的孙道长,心中不禁微冷。   看到武媚那黯然的神情,孙思邈抚须颇有些为难地道。   “不是不行,不过学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况且你是个女子,贫道的观中,皆无坤道……”   武媚听得此言,只能压下心中的黯然,勉强一笑。“是小女子让道长为难了。”   程处弼作为一位好……好男人,自然见不得异性这般模样,忍不住小声地问了句。   “道长,就没有别的法子吗?”   孙思邈抚着长须扫了程处弼一眼,又看了眼跟前的武媚,嘴角微扬,旋及又敛起。   “办法嘛……倒也不是没有。”   武媚方才黯然的丽容瞬间又泛起了光彩,明眸还扫过了程处弼那线条硬朗的俊朗脸庞。   “不如,贫道收下你为记名弟子,这样一来,你不需要出红尘,贫道也未破规矩。”   “多谢道长成全媚娘……”武媚大喜,再次拜下。“媚娘见过师尊。”   “快快起来吧……”孙思邈搀扶起了武媚,目光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   “想要学习医术,那就要劳烦处弼贤侄你了。”   “???”程处弼一脸懵逼,抬指手指头指了指自己。   一旁刚刚成为了孙思邈记名弟子的武媚也是一脸懵逼的看向程处弼。   “实不相瞒,贫道准备要起程前往江南之地。   一来,采集所需之药物,二来,想要与跟江南的诸多医者研讨医术。”   “还有就是,想要收集那些遗散在江南各地的药方,加以收录补全……”   说到了这,孙思邈又朝程处弼笑了笑。   “另外嘛,处弼贤侄你的许多诊疗手段,老夫也想要告之与江南的诸多同仁,不知……”   “道长为了天下百姓,如此呕心泣血,小侄深感钦佩,只要道长觉得有必要,小侄绝无二话。”   “好,那可就太好了,如此贫道也能够放心的将这些诊治手段,与江南诸多同仁切磋。”   说到了这,孙思邈看向那已然回过了神来,静候于一旁的武媚。   “不知你可愿意,跟程三郎学习。他在医道方面的造诣,便是贫道,也是十分佩服的。”   “不知程公子可愿?”武媚咬了咬那殷红的朱唇,明眸一转,落在了程处弼的脸上。   “这倒没问题,只要你乐意,我会的我都可以教你。”   程处弼倒真不在意什么,更何况,程处弼也同样希望自己毕生所学,能够在这个时代发扬光大。   更何况,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女皇帝要跟自己学医,这何乐而不为?   她成了孙思邈记名弟子,但是她的一身医术若是由程某人传授,想想就很有成就感。   “程公子,你真是一个好人哪……”   这一次,听到如此痛快的回答,武婿心中松口气之余,亦不由得眼眶发热。   原本以为已经希望渺茫的事,却在程处弼插嘴之后,获得了转机并且还成功。   他才是让自己命运得到了转斩的好人。   程处弼脸直接就黑了。女人,我刚才特地插嘴帮了你,结果呢?你居然又背刺我。   “请武娘子下次在好人这两个字中间,加上个男字,谢谢。”   程处弼生硬地黑着脸又再次提醒这个连对A都出不起的女人。   武媚看着脸色发黑的程处弼,眨着她那双越发楚楚动人,会说话的明眸。   笑容显得那样的甜美而又无辜,善良而又懵懂。   傻大个,别以为你帮了姑奶奶的忙就想要占便宜,休想!!   ……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后,武媚很是识趣地先行离开,喜孜孜地朝着巷子里跑去。   看着她的背影,孙思邈抚着长须笑道。“年轻真好,到时候,可是要有劳贤侄你了。”   “道长说的哪里话,只是想要教人,我实在是担心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程处弼挠了挠头,高兴是高兴了,但问题自己的中医基础实在是太过薄弱。   “这倒无妨,走,到你府上去,今日不但要见识贤侄你的穴位埋线和穴位注射。   另外,贫道昨天答应传授你针灸。可惜贫道实在是不能耽搁,所以今日我把这些老伙记都带来了。”   程处弼亦注意到了孙思邈车加上的两个大箱子一个小箱子。   “这些是……”   “这里边都是贫道行医数十载,使用针灸治疗各种疾病的心得与感悟。”   “贫道没有时辰,所以只能希望这些能够对你学习针灸之术有所帮助。”   “等到贫道回长安后,你若有不懂的地方,再来询问贫道便是。”   “嗯,莫要丢失了才好,这些老伙计,可都是老夫一生的心血……”   程处弼打开了一口大箱子,抄起了一卷竹简,只浏览了几行,就明白了这些东西的价值。   “道长请放心,小侄绝对会好好的保存在府中,绝对不会遗失一张纸,一根竹简。” 第133章 我果然是一位刚强的真男儿   正在跟刘婶低声聊天的杨氏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就看到了二闺女媚娘一头闯将进屋子里,兴奋得睫毛轻颤不已。   “娘亲,孙道长他收我为弟子了……”   “弟子?你出家了?”杨氏脸色不由得一变,霍然起身。   “不,不是的,道长是收我为记名弟子,答应传授女儿医术。”   “这,这是真的?”杨氏懵了下之后,一时之后,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激动了半天之后,拉着媚娘的手,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姿容份外出色,又极有主见的二女儿。   “你且详细跟娘说说,怎么会想着跟孙道长学医。”   武媚嫣然一笑,挺直了脊梁,声音清亮。   “娘亲,孩儿已经长大了,你和刘婶那么辛苦,女儿也想出份力。   若是能够习得一身医术,日后还能给病患医治,得以糊口。”   看着二闺女,杨氏眼睛微红,心中一疼,将她揽在了怀中。   “是娘亲没用,苦了你和你妹妹……”   杨氏情绪稍缓之后,轻抚了抚武媚那头秀发道。   “孙道长真是个心善的大好人啊,他愿意教你医术,媚娘你也能多一个本事傍身,终究是好的。”   武媚轻嗯了一声,紧紧地揽着娘亲,看到了三妹武茶堪堪睁开了尚显懵懂的眼眸。   伸出了手,爱怜地轻刮了下心爱妹妹的脸蛋。   武茶有些痒,咯咯地笑出了声来,声音清脆,宛然银铃。   ……   程处弼小心翼翼地用小镊子将一截羊肠线,塞进了针头之内,这才递给孙思逊。   “道长,肠线已经在针头之内,之后您需要做的。   便是将这个针头刺入到了穴位所在的位置后,我再用这根针,将那肠线顶出……”   孙思邈微微颔首之后,便朝着自己脚上的足三里扎下去,手法之精准,简直足令一般的医者汗颜。   随后,程处弼用一根细针插入了针管之中,孙思邈这才连针头再细针一起拔出。   足三里的皮肤处,有一个小小的血眼,孙思邈闭着眼睛,仔细地感受着。   良久之后,这才扬起了嘴角向程处弼颔首笑道。“此法妙哉。”   “能行吗?”程处弼接过了针头,检查了针管里边已经没有了肠线,便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的确可行,贫道能够感觉得到,穴位处有异物,虽然针头已经拔出,但是针感却在持续作用。”   “来,再试一试你所说的自体血穴位注射之法,看看如何?”   有了孙思邈这位国医圣手的鼓励,程处弼当然乐意。先是用针头扎入孙思邈的血管取血。   然后再刺入另外一条腿上的足三里穴上,将针管内的自体血注射之后,飞快地抽出了针头。   “两边都有针感,接下来,就是需要看看,这种针感能够持续多久了……”   “接下来,贫道就先教一教你感受什么是针感,来,露出你的足三里,贫道给你扎左腿,你自个扎右腿……”   孙思邈离开卢国公府时,距离穴位埋线,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那种酸涨发麻的针感仍旧在持续。   这让孙思邈很满意,程处弼也很满意,为了能够细致的辨认针感。   这伙计也给自己的两条腿一边埋线,一边自体血注射。   因为足三里属于是保健穴,所以针灸的时间长,非但无害,反而有益。   而且有了稳固的针感,也便于让程处弼自己练习针刺穴道的时候有对比。   为了感谢孙思邈传授自己针灸之术,程处弼还送给了孙思邈大中小三个金属注射器,以及十个针头。   第二天,孙思邈如期而至,不过这一次,给刘婶做的并非是普通的银针针灸之术。   而是采用了昨天的穴位注射方式,程处弼看着孙思邈颇为熟练地拿注射器从血管取血之后。   精准地扎入了穴位,推出自体血,再麻利地拔针。这套动作,虽然不敢说行云流水。   可丝毫也不像是才开始练习的新丁,程处弼直接就惊呆了。   “道长,你这学习的天赋,实在是太强了,小侄实在是敬佩。”   正在擦拭清洗针头的孙思邈听得此言,不禁一乐,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等候在门外的年轻道僮。   “贫道昨个回到观中之后,为了练习这穴位埋线和穴道注射,可是足足反复练习了过百次。”   程处弼看了一眼站在门口,听到了此言后,神色黯然,咧着嘴揉了揉自己足三里位置的道童。   好吧,看样子道观之中,乐意为了医学而献身的年轻人还真不少,嗯,值得学习。   “贤侄,这针灸之术,就得多练,练得多了。   方才能够能够熟练的掌握穴位之所在,知晓每个穴道该用什么样的针,该进多深……”   一旁的武媚,亦是凝神倾听,生怕漏下一字。   今天的武媚又换成了一身男儿装扮,那身胡衣,亦让程处弼更加的确定。   这个未来可以胸怀天下,倾城倾国的少女,现在的确出不起一对A。   治疗终于结束,而经过了这几天的治疗,刘婶已然康复,只是,她颇有些为难。   “道长,能不能想个什么法子,让奴家可以到井边去汲水浆洗衣物?”   孙思邈不禁有些为难,目光一转,落在程处弼身上。   程处弼想了想,从那程亮帮自己提着的医疗箱中,拿了一叠口罩递上前去。   “这是口罩,只要你记得戴着此物遮盖口鼻,就可遮挡着那些令你发病的花粉异物。”   刘娥连声称谢,欢天喜地接了过去。   ……   与孙思邈话别之际,孙思邈倒不忘又交待武媚,跟程处弼学习医道,这才坐上了车驾飘然离去。   看到孙思邈已然远处,程处弼转过头来,向着明眸紧盯着自己的武媚道。   “武二娘子请……”   “程三公子请……”武媚亦如男儿一般,只是动作实在是故作阳刚之中,偏生还有女性的柔媚。   这要是个漂亮男孩子,程处弼会觉得相当滴辣眼睛。   现如今已知性别为女的武媚作男子装扮,男子行径,倒让程处弼觉得颇为养眼。   “我果然是一位刚强的真男儿……”程处弼不禁沾沾自喜,迈开大步前行。 第134章 我一般不会失礼,除非忍不住   程处弼昂首前行,不大会的功夫就来到了卢国公府高大的府门前。   几位守在府门前的程府家丁赶紧上前向程处弼一礼。   程处弼颔首示意后,指着男装打扮的武媚道。   “这位武……武公子是孙思邈道长的记名弟子,这段时间会常到府中与我切磋医术。”   “是,我等明白,见过武公子。”几位膘肥体壮的程府家丁齐声应诺道。   武媚倒不怯场,亦赶紧还了一礼。这才随同程处弼进入了府门。   步入了程府,武媚也来过多次,不过之前过来,都是颇为紧张来去,倒是少有去打量这府中的陈设。   程处弼突然脚步一顿,下意识地扭头朝着一个方向望去。   一回头看到了武媚就跟在身后,只得冲她颔首轻声道。   “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买……咳,我去去就来……”   武媚那双楚楚动人的明眸瞬间瞪圆。她看到了原本昂首挺胸,大步前行的程老三。   此刻佝偻着腰背,份外鬼祟地朝着路边行去,轻手轻脚的模样,如同做贼。   前方,一片空地,那里有一株桃树,上面已然结起了拇指大小的青桃,掩映在翠绿的叶片间。   桃树前,摆着一块不知道从哪弄来的木板。上面,摆着一碟果脯和一碟麦芽糖。   程家四五六,此刻皆表情无比严肃,面对着桃树。   就看到老四扭头朝着老六交待了句道。   “老六,可不许再错了,不然,咱们今日就不玩了。”   “好,一定不错。”老六咬了咬牙,揉着灰扑扑的膝盖位置道。   “???”程处弼的眼睛陡然睁圆。   他看到了老四扑通一下子跪倒在桃树前,然后大声喝道。   “……我刘备!”   扑通一下子,老五跪倒,同样大声喝道。   “我关羽!”   然后老六跪倒,很是意义风发地大声喝道。   “我张飞!”   “???”迈着轻盈的脚步,尾行着帅哥来到了空地边缘的男装武媚整个人都懵逼了。   老程家这三个傻小子又要弄啥妖蛾子?   就听到了三人大声地道。   “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助力,上报国家,下安黎庶。   不求同年同月同时生,只原同年同月同日死……”   “二弟!三弟!”老四满脸情真意切地抱拳为礼。   “二哥!大哥!”老六也很激动。   “大哥,三弟!”老五也很激动。   “来,我是大哥,我吃最大的这一块。”   “不,我是三弟,我才应该吃最大的……”   “那我呢?”   “你不大也不小,当然是吃不大不小的那块,还想跟我们抢?”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打量着这三个弟弟,开始捞衣挽袖的找适合收拾这三个熊孩子的树枝。   这时候,旁边,一只干净而又柔若无骨的柔荑,递过来了一根指头粗细的树枝。   程处弼一抬眼,看到了武媚那张表情很严肃的俏脸。   抄过了树枝,本想回头说声谢谢,可又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我是不是现在应该灭口?   偏偏又从武媚的眼神里边读到了一个信息,没事,街坊四邻谁不知道你们程家四五六啥德性。   “……”表情很复杂的程处弼概然一叹,家风严谨的老程家风评差,都怪这三个小混蛋。   “你们三个,不去做课业,居然在此胡闹。”程处弼抄起树枝,如同持剑作仙人指路状厉声喝道。   “三哥?”正在美滋滋嚼着果脯的程老五大惊失色。   “错了,那是吕布,我们兄弟不是对手,快撤!”   程老四一把抄起装着果脯的盘子,犹如一道黑色闪电,朝着远处飙去。   程老五也不慢,连滚带爬的蹭蹭几步,窜出老远这才蹦起来狂奔。   “大哥二哥休走,等等我……我打不过吕布。”程老六左右两手都抓着麦芽糖,加入到了逃命的行列。   看着那遍地的狼藉,还有散落在桃树下的麦芽糖和果脯。   程处弼听到了身后边传来,脆若银铃一般的笑声,笑得十分的放肆,十分的不尊重人。   程处弼扔掉了手中的树枝,黑着脸扭过了头来。   武媚看到程处弼那张不乐意的脸,下意识地往树后一缩,然后才怯生生般的重新探出头来。   “那个,我,我一般都不会失礼的,除非忍不住……”说到最后五个字,武媚缩回了树后。   又是一阵银铃一般的笑声,瞬间在程处弼的耳边炸响,笑得程处弼心态炸裂。   这个连对A都出不起的女人,你笑就笑呗,居然还一边笑一边跺脚是什么鬼意思?   ……   程处弼黑着脸,坐在屋子里,目光冷冷地看着坐在对面的武媚。   武媚有些扭捏,刻意地避开程处弼的目光,故作东张西望半天,最后还是羞愧地低下了头。   “不好意思,刚刚是实在忍不住。”   “不过,你那三个弟弟真是挺可爱的,真的,我不是讽刺。”   “武娘子,你不用再说了,想学针灸是吧?”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   此刻,我的面前没有什么未来的女皇,没有什么ABCD,有的只是一个娘炮实习生。   “嗯,还请程公子教我。”武媚亦严肃地正襟危坐,朝着程处弼答道。   “好,你今日想必也见过孙道长给刘婶是怎么施针的对吧?现在,我会用这个办法,让你感受什么是针感。”   说话间,程处弼转身打开了身边的治疗箱,然后拿出了一个专门装着注射器的铜盒。   打量着里边摆放着的大小不一,从五毫升到五十毫升的注射器。   最终,程处弼将那个容量约五十毫升的注射器抄了起来。   武媚俏脸上那双黑白分明的杏眸瞬间瞪成了圆形,看着那造型夸张的注射器。   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颤声问道。“程公子,这会不会太夸张了?”   “放心,我受过专业的训练,不管注射器是大还是小,我都会用。”   程处弼朝着武媚露出了一个温和而不失体面的笑容,扬了扬手中这个造型夸张的注射器。   “好了,请你把两条腿露出来。”   “你想干什么?!”瞬间,武媚就像是被危险刺激到的猫,瞬间绷紧了全身,满脸戒备。   程处弼看着这位戒备心很强的武二娘子,无奈地道。   “还能干什么,当然是给你扎上一针,在你的足三里做穴位埋线,让你知晓什么是针感。” 第135章 大家可以一起聊聊天,打打针什么的   “三哥在里边干嘛?”一张灰头土脸的呆萌脸,出现在了距离程处弼屋子数丈处的大树后边。   “不知道啊,好像还有一个人跟三哥一起进了屋子。”   “你们认识吗?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我觉得有点像那个,就是那个很漂亮的男孩子。”   “三哥不是说,不能跟很漂亮的男孩子玩吗?”   “就是,那三哥他什么意思,不让我们玩,他自己悄悄玩?”   “嗯,简直过份!走,我们悄悄过去看看。”   “好,都别出声,嘘……”   泥猴一般的程家四五六猫着腰,轻手轻脚地朝着程处弼的屋子靠近。   很快,他们就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声音。   “疼,疼疼……”   “没事,你再忍忍。”   “不,好疼的。”   “听话,忍一忍就好。”   “啊!”   “针头扎进去了,你什么感觉?”   “疼……”   “现在呢?”   “不那么疼了,可感觉有点奇怪,说不上来……”   “没事,我再调整下,有感觉你就说,我会很小心的。”   “好涨,好麻,哎呀好奇怪好难受的感觉……”   脸色泛红,香汗淋淋的武媚两眼眯着,仔细地体会着腿部足三里被针刺的感觉。   程处弼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水,也是松了口气,虽然之前已经在自己腿上试过,但是这还是第一次给人扎。   嗯经验不足,毕竟这是自己到了大唐之后第一次扎女人,还不够熟练。   得多练习,嗯,每天都练,争取日后一针一个女人?呸,是一针一个准。   “好了,现在你把另外一条腿露出来。”程处弼将针头卸下,扔进托盘道。   “另外一边还扎?”武媚吸着气,可怜兮兮地看向程处弼。   “刚刚是给你穴位埋线,现在才是让你练习针刺。”程处弼没再用注射器,而是拿起了一枚银针。   穴位埋线,让武媚时刻感受到针感,熟悉这样的感觉。让她练针炙时,有对比参照。   武媚不得不承认,程处弼这话真没说错,无奈地扁了扁嘴,看了眼刚刚埋线,现在还在传递着酸涨感的右腿。   程处弼抄着银针走到正在将左小腿露出来的武媚跟前,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门口的三个半露的脑袋瓜。   “你们鬼鬼祟祟的做什么?”程处弼气不打一出来的黑着脸喝道。   “三哥,是你不对。”程老六气呼呼地站在门口。   “就是。”程老五也满脸不乐意地道。   程老四梗起了脖子,抬起手指指向一脸懵逼,露着小腿的武媚。   “三哥你说不能跟漂亮的男孩子玩,可你在玩他。”   “???”程处弼整个人都懵逼了。神特么的我在玩他?明明是她好不好。   武媚那张秀丽绝伦的俏脸,也黑得犹如程处弼拿来蒸酒的铁锅锅底,整个人心态炸裂。   “你,你们……”   “你们三个,给我坐下!”程处弼铁青着脸,厉声喝道。   因为愤怒,声音犹如吕黄大钟,震得屋内诸人耳朵都嗡嗡作响。   “首先,三哥我要告诉你们一个真相,她是女的,不是男的。所以能玩……”   “???”武媚猛地一下子抬起了头来,秀丽绝伦的俏脸上那双杏眸凶光毕露。   看得程处弼都打了个寒战,赶紧改口。“我的意思是大家可以一起聊聊天,打打针什么的。”   “女的?三哥,你觉得我们是瞎子吗?”程老四打量着跟前的武媚娘,直接就呵呵了。   武媚直接就炸了,要不是打不过这个看起来虎头虎脑的熊孩子,姑奶奶现在就直接一个黑虎掏心过去。   气的赤急白脸的武媚站起了身来,杏眼圆睁,叉腰嗔怒道。   “姑奶奶坐不改名,站不更姓,姓武名媚,小字媚娘。你说,我是男的还是女的?!”   “为兄之前是误会了,现在向你们保证,她的确是女的。”程处弼下意识地又瞄了一眼。   虽然连对A都出不起,但是她未来将会是胸怀天下的女性。   程家四五六都是有错就认的好孩子,都老老实实地朝着武媚一礼,表示他们愿意承认错误。   武媚这才余怒未消地坐下,愤愤地扭开了头。   四五六互望了一眼之后,在老四和老五两位兄长的指使下。   程老六凑上前。“这位姐姐,我们错了,你别生气,要不,我们带你一起玩。”   “谢了,我不想玩。”武媚看到程老六那张憨厚而又呆萌的小脸,心中的火气,也渐渐地散去。   “要不,姐姐我们来结拜吧,我大哥刘备,我二哥关羽,我是三哥张飞,你当赵云,你当四弟好不好?”   “赵……赵四,赵子龙要疯了,哈哈哈……”   突如其来,被戳中笑点的程处弼,直接就抱着肚子滚到了一边,一边拍着地板一边狂笑。   “你三哥他……”武媚让程处弼夸张的笑姿,给吓得俏脸都隐隐发白。   她可是对于卢国公府程家老三的各种流言耳熟能详得很,看到他这样,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离府去寻孙道长。   可一扭头,却看到了程家四五六全都一脸无可奈何,摇头不已。   得见武媚揣来的目光,身为兄长的程老四解释道。   “武姐姐没事的,三哥就这样,给我们说很无聊的故事,他自己笑得喘不过气来……”   ……   看到武媚投来的带着鄙夷的目光,程处弼有些臊眉搭眼。   “有点忍不住,嗯,我这几个弟弟比较可爱。”   武媚直接就呵呵了。刚才是谁黑着脸,一副想要把亲弟弟大卸八块的架势?   没想到,跟武媚相处还不到两个时辰,自己程家文化担当的形象直接就崩了。   好气啊,却又没办法补救,罢了,破罐子破摔。程处弼抹了抹脸,表情严肃了下来。   “行了,你们赶紧回去做课业去,今日的若是完不成,小心爹回来收拾你们。”   “三哥,这些针能给我们玩吗?”程老六好奇地探脑袋朝着程处弼的宝箱看过去。   程处弼直接就黑了脸,扬起了手,瞬间,三个弟弟犹如三道黑色闪电,消失……   “……” 第136章 你想让我们卢国公府被人戳脊梁骨吗?   “其实你这三个弟弟,倒也挺可爱的。”   听着屋外传来的嘻嘻哈哈的打闹声,武媚不禁婉尔一笑,那瑰丽的眼波份外靓丽动人。   “算是吧,就是太皮……”程处弼无奈地叹了口气。   武媚试了针,知晓了针感,程处弼这边,也将孙道长留下的竹简拿来了出来。   武媚只草草地扫了几眼之后,便意识到了这些孙道长心得的宝贵之处。   “这些,我能抄录下来吗?”   “这自然没有问题,那里有纸有笔,对了,你用这个吧,这是我让人装订好的空白书册……”   程处弼拿来了一本空白的书册,递给了武媚道。   看着案几上的笔墨和空白书册,还有那份摊开的竹简。   武媚忍不住侧头看了正在收拾东西的程处弼一眼。   “你是个好人。”   程处弼头也不抬,没好气地道。“请在好人中间加个男字,谢谢……”   武媚闷哼一声,开始专注地抄录起来。   程处弼幽幽地长叹了声,这个假·胸怀天下的女人怎么就那么倔。   武媚足足抄录了整整一个时辰,眼见即将到了中午,不禁有些犹豫。   程处弼心中一动,她在这呆得太久,怕是杨氏会不放心。   “要不这样,你把这一卷带回家去抄录,等你抄录完,再拿回来换下一卷便是。”   武媚微微颔首,却又一滞,迎着程处弼那带着疑惑的目光。   她垂下了浓厚的黑色长睫,遮盖住那动人的烟波。“我还是在这里抄吧,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程处弼想到自己去了几趟的杨宅,那几乎接近于家图四壁的杨宅。   即便是她穿出来的这套胡衣,在那衣襟的边角处,有个精心修补后,显得不起眼的补丁。   程处弼不禁心生怜意,但想要伸援手,又觉得不合适。   毕竟这位武二娘子的暴脾气,指不定还以为自己对他别有所图。   而且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升米恩,斗米仇还是啥。   程处弼看着认真抄录的武媚,突然灵光一闪,笑眯眯地探头过去道。   “你的字,写得挺漂亮的啊。”   听到了夸赞,武媚不禁嫣然,嘴角得意地微扬。   “当然了,因为我很聪明,所以先父自幼便给我请了西席。   教我读书识字,练字的贴子,我都不知道写了多少……”   而今,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却只能眼看着母亲和刘婶养家糊口,自己却无能为力。   武媚秀丽绝伦的俏脸又不禁一阵黯然,让周围的气氛,也随之消沉了许多。   “不愧是从小就开始练的,比我强多了……”程处弼装着没有注意到,继续感慨道。   听得此言,武媚咬了咬朱唇,看着这个向自己免费提供笔墨纸砚的程老三。   “程公子,你若是愿意的话……我帮你也抄录一份吧。   我的书挺好看的,而且我抄得很认真,不会漏字错字。”   “你先给我看看。”程处弼向武媚伸出了手,接过了她抄写的书册。   武媚的楷书写得相当的漂亮,娟秀而又清丽,却又不失锋芒。   而且纸面十分的干净整洁,跟自己那三个弟弟比起来,简直就是,唔……家丑不可外扬。   程处弼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武媚则有些紧张地看着程处弼,似乎生怕他不同意。   程处弼将书册递还给了武媚,站起了身来就朝着屋外走去。   “???”武媚直接就迷了。这程老三是要干嘛?   “老四在不在?”   “不在!四哥去茅房了,我是老五。”远处传来了程老五的回答。   “赶紧去,帮我叫管家过来一趟。”   “好的三哥,三弟何在,随二哥杀敌去……”   “好!”程老六大叫一声。“哇呀呀呀……”   “噗……”身后边传来了一声,程处弼脸黑如墨。突然之间不太想帮这个女人。   ……   “公子,你寻老朽何事?”程富很快就赶了过来,看到了武媚在此,微愕下便恢复正常。   程处弼示意程富坐下,这才言道。   “我听闻请人抄录书册,是要花钱的,没错吧?”   看到程富点头,程处弼就朝着武媚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想请武二娘子,帮我抄录一些东西。”   “我,你不用给我钱。”武媚有些懵,赶紧申明道。   “你想让我们卢国公府被人戳脊梁骨吗?”程处弼不乐意地坐直了身躯道。   “我们程家,向来家风严谨,做事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若是对你一个弱女子都压榨,我们程家兄弟还有脸在长安城里混吗?”   程富看到了大义凛然的程处弼冲自己眨了好几下眼睛,又看到武媚被训得一脸懵逼。   顿时省过了神来,赶紧点了点头。“对对对,武二娘子,我家公子说的极是。”   “你若是帮了我家公子,我家公子若是不给你相应的报酬。   那就有违了我家老爷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家训。”   程富朝着那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的武媚道。   “更何况,抄书可是一件很复杂,很精细的活,所以价值也不便宜。”   “抄书匠一般怎么计算报酬,你且说说?”程处弼清了清嗓子朝着程富问道。   程富不加思索地径直答道。   “一般而言,差劲的抄书匠,抄一套《法华经》可得钱一贯。好的抄书匠嘛,便是三五贯都有可能。”   “而且还需由顾客提供笔墨纸砚等抄经所用之物。”   “那你说说,抄大概这样一本空白书册,抄满它,大概多少钱?”   “小人得先瞅瞅武二娘子的书法如何。”   程富这个粗通文墨的糙老爷们,拿起了武媚之前所抄的书册翻了翻。   “这笔字好,实在是好,而且还这么齐整,老朽估摸着,大概得三百钱吧?”   听着程处弼与富叔的对答,原本对于抄书之事,不甚在意的武媚这才知晓。   原来,抄书也能挣钱,似乎还能挣上不少,那岂不是说,自己如果能够接下这一单大生意。   那自己一家的生活,不需要姐夫救济,也能够活得好好的。   当有了这个念头之后,武媚的心情瞬间就紧张了起来,因为,她真的很希望能够成功。   “不成。”程处弼突然开口,否决了富叔之言。   “???” 第137章 长孙卿你与程将军都不是外人   富叔一脸懵逼地看着程处弼。咋回事,不是三公子您想要暗中帮武娘子一把吗?   “因为她还要给她自己抄录一份,那些笔墨钱,总不能也算在里边是吧?”   “成本,大概百钱吧,具体老朽也不太清楚。”富叔仔细想了想,说出了一个大概的价格。   程处弼当即拍板,然后朝着脸色刚刚黯然下去的武媚道。   “嗯,那就是一册两百文,你反正要抄两份,我挑。   剩下的那本归你,我每拿到一册,就付你两百文,如何?”   看着程处弼认真的表情,还有程富不停冲自己使着眼色,武媚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两百文一册。”   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那便这么定了。”   那张俊朗的笑脸上,温和得犹如春日暖阳一般的目光,让武媚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程处弼让富叔拿来了个小木箱子,往里边装了几本空白书册,又将笔墨纸砚等放了进去。   让富叔提溜着这些东西将武媚送回杨宅去。   就在武媚即将离开房间之际,她却脚步一顿,回眸,浅笑。   笑容艳丽动人,令人目眩。   朱唇轻启间。“其实你是好人。”这五个字把有些呆滞的程处弼扎得清醒过来。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喂姓武的,能不能换句夸人的话?”   可惜,只听到那明显变得轻快的脚步声,程处弼翻了个白眼,躺倒了榻上。   这个女人心眼真小,莫不是因为跟胸怀的大小有关联?   日后长大了,应该会变得胸怀辽阔些吧,应该……   ……   程富举重若轻地提着那不份量不轻的木箱子,与脚步轻快,不经意间眉眼飞扬的武媚出了程府,朝着杨宅而去。   他亦看出了武二娘子的心情相当的不错,想到了方才自家公子在屋内不乐意的叫嚣声。   不禁嘿嘿两声,向武媚解释道。“我家三公子他,其实是个好人。”   武媚嫣然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谢谢富叔,其实……”   “什么?”程富有些疑惑地扭过了头来问道。   “方才富叔您冲我使眼色,我就已经知道了,多谢富叔对小武的关照。”   “哈哈,你这孩子,行了,不用说了快走吧。”程富爽朗一笑,摆了摆手不再多言。   其实我想说的是,程老三那个眼神不好,又还有些贼兮兮的家伙。   冲富叔你使眼色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到了。   既想要帮我,又害怕我因为自尊心而不乐意接受帮助。   还特地摆出一副很斤斤计较,锱铢必较的模样,也够难为这位程家三郎的。   程三郎你的确是一个好人。想到了程处弼对于好人这个称谓有极为强烈的怨念。   武媚不禁绽颜一笑,旋及赶紧止住,似乎生怕被身边同行的富叔查觉。   “一册书,就能够赚两百文?咱们家二娘子可是比奴家强多了。”   听闻这个好消息,大病刚愈的刘娥也喜不自胜。   “倒真没想到,那位程三郎还是个福星。   自打他登了门,奴家的病也好了,二娘子也找到了挣钱的法子。”   杨氏笑眯眯地颔首,将武媚揽入了怀中。“可真是辛苦你了,这么年轻,就要操心这些事情。”   “娘,瞧您说的,女儿我如今也大了,自然也要为家中生计考虑。”   那还懵懂的三妹武茶,扯了扯武媚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道。   “二姐,你赚钱了,咱们家是不是可以多吃肉了呀?”   武媚蹲了下来,心疼地轻刮了刮三妹武茶的琼鼻。“嗯,那当然了,怎么吃都行。”   “太好了娘,我今天就想吃肉了,娘亲……”武茶咯咯地笑着,拉着杨氏的衣襟开启撒娇模式。   “好,你这小丫头,怎么成天就跟个小馋猫似的,让刘婶一会去买,让你吃个够。”   看着跟前,欢笑的娘亲,还有那开心的笑得俏脸如若春花的妹妹。   还有兴奋地正在收拾,准备出门采买的刘婶。   没来由地,想到了程处弼追杀他那三个弟弟的身影。   发现家丑外扬之后,用刻意的严肃来掩饰尴尬的表情。   武媚那殷红的朱唇唇角,愉快地轻扬了起来。   那双微弯的杏眸中,即便有浓睫遮挡,仍旧有星光溢出……   ……   东宫,这是位于皇宫范围的一片宫殿群落,大唐的太子,就居住在此。   太子李承乾正正襟危坐于榻上,跟前坐着一位须发花白的文官。   他亦是东宫的属官,太子右庶子孔颖达,正在抑扬顿挫的念诵着一篇诗经古文。   而程处弼就立身于太子身后边,表情很严肃,目光则很呆滞。   不好意思,实在是听不太明白,毕竟程处弼的文言文功底,最多也就是高中生水平。   仔细地阅读之后,根据前后文比照下来,或许还能明白。   可是要单任听读,十句能够听懂五句,那就是烧高香了。   跟前这位老文官,却读得很是神采飞扬,精神抖擞。   李承乾听得频频颔首,仿佛他真的听懂了一般。   在李承乾的下首,还有一位与他年纪相仿佛的年轻人。   复姓长孙,名家庆,是长孙炽的孙子,也是长孙皇后的侄儿。   他是太子身边唯一的一位太子侍读。   与后世的侍读学士不一样,这位就相当于是跟太子一起读书学习的同学。   陪太子读书这句话,怕就是源于这个时候。   足足读了三刻钟后,又对书中内容与李承乾作了对答与解释,这位须发花白的孔大人这才告辞而去。   李承乾亲自将孔颖达送到了殿门口,这才止住了脚步。   “殿下,回去歇息一会,用些羹汤吧。”   “嗯……”李承乾揉了揉眉头答应了声。   长孙家庆目光一扫,看到了程处弼还在殿下,不禁眉头轻皱。   旋及向程处弼礼貌一笑。“程将军,某有些话要与殿下要说,还请程将军暂且回避一二。”   程处弼看了眼长孙家庆,然后朝着太子李承乾看过去。   李承乾朝着程处弼笑着指了指身边的位置,示意程处弼坐到身边来。   “不妨事,程将军与孤也是旧识,颇为投机,长孙卿你与程将军都不是外人。”   “嗯,这银耳莲子羹滋味不错,来人,替孤给二位卿家也盛上。”   “多谢殿下,臣不渴。”长孙家庆朝着李承乾一礼道。   然后这才缓缓起身,看向程处弼。   程处弼也朝着他看了过来,呵呵一乐。“你真不渴?”   “???” 第138章 多谢长孙侍读,你真是个好人   长孙家庆不乐意地看着程处弼。原本还以为程处弼长得眉清目秀,是个聪明人。   怎么这自己话术上的试探都听不出来。我的意思就是你小子别喝,明不明白?!   看到长孙家庆就这么一脸懵逼的半天不说话。程处弼朝着李承乾露出了憨厚实在的笑容。   “殿下,臣是粗人,一碗怕是不够,长孙侍读既然不喝,那碗不如也一块给我如何?”   李承乾看了眼长孙家庆,有些犹豫。“长孙卿,你要不也喝点?”   长孙家庆看着跟前的银耳莲子羹,咽了咽唾沫星子,缓慢,甚至有些悲壮地摇了摇头。   自己可是读书人,讲究的是一诺千金,总不能前一刻刚说,下一秒就食言而肥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多谢殿下。”程处弼一把将长孙家庆跟前的那碗银耳莲子羹抄过来,一口抽干。   然后将空碗又搁回了长孙家庆的案几上,还不忘记礼貌地朝着长孙家庆一笑。   “多谢长孙侍读,你真是个好人。”   “……”长孙家庆的脸都绿了。看着跟前的空碗,心态直接就炸裂了。   要不是打不过这个武大三粗的程老三,长孙家庆真想挥着王八拳扑上去。   让这个混帐知道什么叫君子一怒,血溅好几步。   而程处弼一口将长孙家庆的那碗喝完后,开始慢条斯理喝他自己跟前的羹汤。   啧啧有声地点评道。“殿下,这羹汤滋味可真不错,冰凉甘甜,实在是解渴消暑之佳品。”   看到长孙家庆那张已经黑得不能再黑,目露凶光的瞪着程处弼。   而程处弼则恍然未觉,继续品尝着跟前的银耳莲子羹,李承乾好不容易才强忍住笑意。   毕竟长孙家庆也是跟随自己多年的同伴,为人虽然死板了点,但也不是坏人。   而处弼兄的秉性,嗯,本就如此,倒也不该苛责于他。   李承乾清了清嗓子,朝着程处弼道。“程将军你今日可是第一次当值,觉得如何?”   “有劳殿下相问,臣觉得都挺好的,东宫的弟兄们对我都很热情。   还有长孙侍读这样文质彬彬的文化人,亦是我辈学习的楷模。”   ……   而程处弼亦很清楚,原本历史轨迹中,这位李世民的嫡长子最后的下场有多凄惨。   原本想要低调苟发育,结果被扔到了东宫体系内,这让程处弼很不乐意,却也只能硬起头皮。   亲爹程咬金就告诉了程老三,咱们老程家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有这样的慈祥老父亲为后盾,程处弼很清楚,只要自己不涉及太深,想要抽身,应该不难。   不过眼前,这位长孙皇后和长孙无忌的侄儿,自己不过初来乍到,可偏偏这货就是对自己不顺眼。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这位长孙家庆,在历史上,似乎都没留下什么名字。   这等无名之辈,程某人难道还能怕了你不成?历史知识不怎么渊博的程处弼信心十足地如此想到。   “二位卿家,父皇昨日告诉朕,他准备请皇爷爷前往九成宫避暑,另外母后也会前往……”   长孙家庆不禁面露喜色,迫不及待地问道。“陛下既去,定然是殿下监国。”   “不错,孤会留在长安,暂监国事。”李承乾点了点头答道。   长孙家庆拍了下案几,很是迫不及待地搓着手,兴奋地在殿中疾行。   “那可太好了……去岁,陛下与娘娘心忧上皇的病情,未有离开长安,倒让殿下失去了一次监国的好机会。”   “而今他们都往九成宫避暑,正好给了殿下您展示自己才干的机会。”   程处弼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兴奋的脸色涨红,狂燥地在殿内疾步而行的长孙家庆。   “此事……”疾走半天之后,长孙家庆凑到了李承乾跟前,先是瞄了程处弼一眼。   越发地觉得这家伙碍事,打扰自己跟太子殿下密议。   “殿下,臣还是先告退吧,免得扰了长孙侍读的心情。”   程处弼呵呵一乐,向着李承乾一礼,看到李承乾略有些歉意地认可之后,拍拍屁股离开了房间。   站到了殿外,感受着渐近盛夏的热度,程处弼目光一扫左右。   几位守备在殿外的左内率精锐赶紧站得笔直,生怕惹得这位顶头上司不高兴。   “见过副率。”   “行了,不必多礼,你们,该干嘛干嘛,我就到处逛逛……”程处弼微微颔首道。   “你们之中,可有对东宫比较熟悉之人?”   听得此问,一名备身站了出来朝着程处弼一礼答道。   “那末将给副率引路如何?末将在东宫已经呆了不少年头,对这里十分熟悉。”   ……   大唐的长安城,利用的是隋朝时期由宇文恺所督建的大兴城,从隋朝起,皇太子就一直居住在东宫。   东宫的面积,比天子所居的皇宫略小一些,但是占地规模也是极大的。   而各个位置的宫殿的功能,皆是参照着皇宫而来。   只是规模略小一些,例如太子起居是在后面的承恩殿,而平时办公,则是在丽正殿。   举办各种宴会,则是在崇教殿,至于接见群臣,举办重大政治活动,则是在显德殿。   另外,这东宫之中的建筑,还有沿途的雕梁画栋都十分的精美,甚至是奢华。   跟身边的部下打听这才得知,这些都是隋朝所营造的,十分地奢华。而大唐建国之后,也就没有作变动。   程处弼也不敢闲逛太久,只逛了东宫的前半部份,就赶回到了太子所在的丽正殿。   就看到了李承乾却已经站到了殿门外,正在东张西望,身边只有几名侍候的宦官。   之前一直跟只忠心护卫犬般,警惕地蹲守在李承乾身边的长孙家庆却没了踪影。   李承乾看到了程处弼,露出了喜色,快步朝着这边行来。   “孤还在想,程将军初来乍到,怕是不熟悉东宫,所以孤想亲自当一回向导,不知程将军可愿赏脸?”   刚刚闲逛了一圈才回到丽正殿前的程处弼,看着这位满心期待的太子殿下。   “臣刚刚还想着到处走动走动,没想到殿下如此待臣,臣实在是感激涕淋……”   “哈哈,那就随孤走走,你等莫要扰了孤与程卿。”   李承乾哈哈一笑,朝着那几名正想要围拢过来的东宫宦官道。   “……” 第139章 看来殿下有一个时刻关怀的好舅父   看着程处弼笑眯眯地跟随着李承乾朝着远处行去,几位东宫左内率精锐面面相觑。   不过太子既然有令谕,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与那几名宦官一起,远远地缀在后方。   李承乾与程处弼前行了一段距离之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落后在二十余步外的人们。   这才如释重负般地吐了口气,很没形象地一屁股坐在道旁的一块干净大石上。   身上那股太子的威仪与矜持尽去,倒像是一滩烂泥被甩在石头上。   “……处弼贤弟,你会不会觉得这里有些无聊?”   “殿下。”程处弼看了一眼后方,好在那些宦官与侍卫们都离得极远,是听不到他们二人言语。   李承乾懒洋洋地摆了摆手道。   “无妨,平日里,我若是觉得烦闷了,就会到这里来走动。   松弛一下,没有孤的口谕,那些人不敢靠近。”   程处弼恍然,看来这里属于是太子心灵的放松之所。   李承乾指了指石块右侧的一树大树,又指了指前方的数步外的凉亭。   “对了,就那里,还有这边,各有一个蚁窝,这两窝蚂蚁,常有争执,不知今日如何?”   “对了,你看……”李承乾伸手入袖,拿出了一个小油纸包,取出了一块一寸见方的面饼。   冷酷无情的蚂蚁杀手程处弼瞬间两眼一亮,这块面饼里边莫非是掺了砒霜。   让它们将这玩意拖进洞里,啧啧啧,不用开水,定然也能让这两窝蚂蚁死伤惨重。   程处弼赶紧建言道。“就一块,有两窝蚂蚁会不会不太够?”   李承乾得意地一笑。“放心吧以我的经验,这蚂蚁不能喂多了,多了它们也吃不完。”   “若是它们争执,正好用食物分散它们,省得打打杀杀的。”   看着这位善良的蚂蚁守护神正在掰着面饼,撒在草地上。   程处弼勉强地露出了一个笑容,索然无味地东张西望。   我觉得我跟你没啥可聊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   闲得蛋疼的程处弼觉得很是无聊,看着那些爬到了食物上的蚂蚁,更是脚痒得厉害。   要不是李承乾就蹲在那,他绝对会一大脚踩过去让自己念头通达。   无聊的程老三为了让自己不无聊,只能没话找话。   “对了殿下,长孙侍读他人呢?您怎么不让他陪你过来这里散心?”   李承乾头也不抬地继续掰碎面饼撒下,语气很是平淡地道。   “长孙卿出宫了,想必……应该是去向我舅父禀告他刚刚知晓的这个消息。”   “长孙卿这个人,其实秉性还是挺好的,不过就是,太听我那舅父的话了。”   “事无巨细,皆会,唉……”   这话带着一股子无可奈何,舅父,不就是长孙无忌吗?   程处弼想起自己来到了大唐这么久,居然还没瞻仰过这位长孙国舅,不禁有些遗憾。   “看来殿下有一个时刻关怀的好舅父。”   李承乾脸上的笑容一敛,颇有些素然无味地将最后一点面饼末撒下道。   “还行吧……我这舅父,就是唠叨了点,我什么事,他都要发表下意见,管的比母后还宽。”   程处弼倒真没有想到,李承乾对自己的舅舅有那么多的槽可吐,这还是已经明显隐忍了的情况下。   啧啧……想必,这位长孙国舅,嗯,罢了,关我屁事。   “都快要到午时了,正好今日没什么外人,走,跟我一块用膳,咱们边吃边聊。”   “这些日子,我一直想要知道你给我皇爷爷治病的经历,可惜一直都没看到贤弟。”   程处弼呵呵一乐。“咱们还是聊点别的比较好,吃饭的时候,聊下三路的问题容易影响食欲。”   “???”李承乾一脸懵逼。半天才反应过来下三路是啥意思。   哭笑不得地指了指程处弼,摇了摇头径直前行。   “这话也说得忒粗俗,不过,还真是下三路的问题,哈哈……”   看着这位斯文的太子不以为意,甚至还学着自己口吐芬芳,程处弼抿了抿嘴,快步跟上。   程处弼呆呆地坐着,看着宦官抬来了……营养均衡的东宫套餐。   大唐版盖浇饭一碗,大唐味增汤一碗,鱼脍一碟,炖肉一碗,瓜果一盘。   “就这?”程处弼目瞪口呆地看着跟前这简单到令人心碎的东宫套餐,整个人都不好了。   跟前的宦官,有些懵逼地看了眼这位脸色不太好的东宫左内率副率,都不知道如何回答。   “怎么,莫非程卿觉得不合胃口?”   此刻维持着太子风仪的李承乾搁下了刚端起的碗,朝着这边看过来。   “没什么……臣多谢殿下赐食。”程处弼一脸生不如死地看着这份东宫套餐。   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刚刚穿越到老程家那会,吃东西变成了责任和义务,而非是享受。   如同嚼蜡一般地吃着这份东宫套餐,程处弼的表情呆滞而麻木,一如高僧大德。   就在程处弼把自己想象成正在参加忆苦思甜活动,努力地吞咽着这些饭食的当口。   李承乾搁下了碗,抄起丝巾抹了抹嘴,朝着程处弼笑道。   “孤吃好了,程卿你且慢用。”   ……   程处弼扭头看过去,看到李承乾跟前那些似乎没动过一般的菜肴。   低看了眼自己跟前那些味同嚼蜡的菜,至少都已经见了底。   “殿下,您莫非是吃东西没胃口?”程处弼搁下了碗筷,打量起李承乾那显得很是弱不禁风的瘦弱身形。   李承乾脑袋正要下意识地点下,目光看到了正在给自己收拾着残羹剩水的宦官,缓缓地摇了摇头道。   “孤的老师曾经说过,君子谋道而不可谋食。食不可饱,饱食终日,无所用心……”   “这些话,便是父皇,也很是欣赏,孤为儿臣,焉有不尊师重道之理。”   程处弼砸砸嘴,李承乾这孩子不会读书读傻了吧?你吃不吃饭那是你的事,程某人好歹得填饱自己的肚子。   程处弼三两下扒完了一碗,将空碗往身边侍候的宦官手中一递。“请给我再来一碗。”   “请给我再来一碗。”   “请给我再来一碗。对了,菜不够了,再来点……”   “……” 第140章 避免反复翻动太子殿下   程处弼终于勉强觉得,肚子堪堪越过温饱线而搁碗,李承乾的表情已经完全呆滞。   看着程处弼跟前案几上的盘碗盏碟,这让李承乾认识到,自己对于程三郎认识有所不足。   等到宦官们收拾完残局,李承乾示意他们都退出到殿处,这才迫不及待地问道。   “贤弟,你吃那么多,不撑得慌吗?”   “撑?”程处弼差点就乐了。“就这?”   “不是小弟我自信,刚刚那些东西,再一来倍还差不多。”   “……贤弟你的食量,愚兄佩服。”李承乾很是心悦诚服,自己都快看吐了,这货居然才堪堪温饱。   “殿下,您平时吃的,都是这些?”   李承乾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嗯,父皇有言,国家初定,百业待兴……”   程处弼呆呆地看着李承乾,看他眼冒精光地复述着李叔叔的讲话。   能看得出来,他很崇拜自己的亲爹,并且十分地认同亲爹的一言一行,甚至以履行亲爹的指示为荣耀。   没来由的,程处弼觉得李承乾有些可怜。就这样一位,视父亲为自己偶像,一言一行,都刻意去效仿父亲的孩子。   却在后来,因为脚疾,而被群臣所抛弃,而以李叔叔穷养儿子,富养女的行为准则。   教育儿子用大棒棒,教育闺女用棒棒糖的态度,必然会让被臣子们的背叛和抛弃所激怒。   而李叔叔又不是一个懂得如果与儿子相处的父亲,难怪到得后来,李承乾心性大变。   从被百官赞口不绝,聪明睿智的皇太子,变得荒诞不经,胡作非为,成日跟李世民作对。   这才导致了日后的悲剧,程处弼不禁唏嘘长叹。   “贤弟,你叹什么气?莫非愚兄有何不妥吗?”   程处弼抛开杂念,岔开了话题道。   “殿下平日里除了读书练字之外,可有什么娱乐?”   “娱乐?”李承乾摇了摇头。   “若是不读书不练字,偶尔会在那个园子里闲逛散心,对了,还会操琴,或者品萧……贤弟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没有表情……”程处弼狠狠地揉了一把脸之后把手放下,我现在是一个末得感情的工具人。   “不知贤弟可懂乐器,不是愚兄自夸,这萧和琴我可是很拿手的……”   “殿下,我们还是聊点别的比较好。”程处弼最不乐意开车,他是一个正经的人。   “你不觉得东宫的餐饮,太过于寡淡了吗?”   ……   “嗯,是有一些吧,当然,这也不能怪东宫的厨子……”   看着这位生怕别人怪罪到厨子的太子殿下,程处弼觉得。   武媚送给自己的好人卡,应该转送给太子殿下更为贴切。   不过看到李承乾如此宽厚,他的好心肠,不仅仅是面对蚂蚁,还有东宫的厨子。   这让原本还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程处弼,觉得自己必须得做些什么。   “殿下,我是一位医者,我觉得你之所以体弱多病,是你的生活习惯造成的。”   李承乾看到程处弼难得的表情很严肃,也坐直了身躯。“愿闻其详。”   “殿下,以你的体格而言,你摄入的营养是完全不够的。   再加上你长期久坐,不进行锻炼,身体自然是越来越差,殿下你的体重,怕是都会超过一百二十斤吧?”   “……这个,我不实在不太清楚。”李承乾有些不乐意地低头打量了下自已。   “我好歹也是国之储君。难道还能跟猪羊似的,由人挂在秤上称量?”   “……”这话程处弼着实无言以对。“要不,殿下且让臣试上一试?”   “试什么?”李承乾有些懵逼。   “我试……试着给殿下做一个体格检查,看看殿下的身体有哪些毛病。”   李承乾两眼一亮,颇有些迫不及待地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上次我看你给皇爷爷那么摸来摸去的,后来才知道,你那是在给他做体格检查。”   “不过,这里不成,到我寝宫去吧。”   “殿下,您这是要去哪?”门外守着的宦官看到李承乾兴冲冲的大步而出,赶紧快步跟上道。   “程卿要给孤做休格检查。”   李承乾脚步不停大步前行,步入到了丽正殿的偏殿内,那里有专供太子休息读书的场所。   ……   程处弼示意李承乾脱掉了外裳之后,示意他张开双臂,然后,程处弼绕至其身后边。   双手叉于他的腋下,猛一用力(划重点,不是男上加男,大家不要不正经。   也不是杰克和露西梗,大家不要过度浪漫,这是严肃的人工称重)。   “???”感觉自己被举得双脚离开的李承乾一脸懵逼。这是闹啥玩意?   “记下,殿下体重大约一百斤到一百一十斤之间。”   程处弼放下了李承乾之后,一扭头,朝正在做体检记录的宦官吩咐道。   回过神来的宦官赶紧捡起了失手落回砚台的毛笔理了理,将程处弼的话记录下来。   体检,又称体格检查,是指对人体形态结构和机能发展水平进行检测和计算。   以此获得被测对象的身体形态特点,发育程度,健康状况……   并对各种疾病的防治都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体格检查要全面有序而规范,避免反复翻动太子殿下,要是把太子殿下当成烙饼似的在榻上翻来翻去。   想来定然会给太子殿下造成严重的心理阴影,这点必须避免。   每检查一样,程处弼都会大声地将数据报出,一旁的宦官则认真地将程处弼之言抄录于纸上。   看着李承乾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浑身的排骨明显到足以弹奏琵琶。单单是体重这一点,就很不合格。   一番摸来摸去,按来按去的操作之后,程处弼终于结束了体格检查。   李承乾站在原地,宦官们在侍候他穿衣整冠,程处弼拿起了那份体格检查清单,表情十分地严肃。   “怎么样,孤的身体,可有什么毛病?”   “殿下且先坐下,臣还有几个问题需要殿下回答……”程处弼示意李承乾坐下之后。   开始询问他相关的饮食问题,比如平时饭量多少,吃不吃肉,喜欢吃什么,挑不挑食等等……   问了林林总总的一堆问题之后,程处弼的眉头完全地锁成了一个川字,看向李承乾道。   “殿下的身体情况不是很乐观,而且有明显的营养不良。”   “???” 第141章 这个时代吃出高嘌呤,也是一种了不得的幸福   “营养不良?”李承乾,还有抄录的那名中年宦官都有些懵。   “程将军您的意思是,殿下的体质有些虚弱是吧?这话之前咱家也听孙道长说过。”   看到程处弼点头,李承乾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孙道长之前也提到过,让孤多吃点东西,可是孤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其实不仅仅是胃口的问题,还有就是殿下您不运动,再加上东宫的膳食……太清淡。”   “但是君子不可饱食……”李承乾不禁有些犹豫,似乎觉得吃得不多是符合君子之道。   程处弼直接就不乐意了。这小子怎么就那么拧巴,听不懂人话是吧?   “殿下你是国之储君,若是体弱多病,怎么能像陛下那样,为了国事日夜辛劳?”   “没有强健的体魄,三天两头的躺在病榻之上,那国事又怎么办?”   李承乾听得此言,心中一凛。想到有时候,自己清早去给父皇请安之时。   父皇已然早早地起床,开始批阅奏折,而有时候夜里还要忙于国事。   自己呢?想想这些年来,自己体弱多病,一年下来,躺在病榻上的时间怕是都得有一两个月。   多看书都会觉得头昏眼花,有时候,多在园子里逛逛,就会觉得累的喘不过气来。   父皇还特地交待,让自己多休息,别累着,又让孔颖达隔三岔五给自己读些书,点评一下古事就可。   这样的身体,怎么能撑得起,怎么能像父皇那样,为了国家大事,日夜操劳。   “殿下?”程处弼看到李承乾坐在那里,脸色忽青忽白的模样,有些忐忑,该不会是话说重了吧?   “孤无事,程卿这一席话,是为了孤着想,有心了。”   李承乾颇为感动地朝着程处弼微微颔首道。“可是孤,是真的吃不下,老是觉得没有胃口……”   看来君子不可饱食这个理念,与他没有胃口是混杂在一起的。   “如果殿下愿意听臣的话,那臣可以给殿下制定一个详尽的锻炼计划。另外就是,饮食方面的问题……”   ……   李承乾需要午休,程处弼告辞离开了偏殿。   李承乾身边的心腹近宦宁公公引领着程处弼,往丽正殿东北方向行去。   先是越过了命妇院,继续朝着东行了一段距离,这才看到了东宫典膳厨,也就是东宫的厨房。   不多时,便来到这个靠近东面宫墙的典膳厨,程处弼再一次看到了那种让他觉得辣眼睛的七眼矮灶。   好吧,在大唐卢国公府参观过的那一套钟鼎套件,又在东宫的厨房里边欣赏到了。   并且比卢国公府的那一套更加的奢华,更加的珍贵。   “殿下的口味一向清淡,所以我们烹饪食材,也都会挑一些比较清淡的。”   “殿下的口味,是一直如此?”程处弼看着摆在灶上的炖肉、炖鸡,摇头不已。   “这个,一直都是如此。唯有在东宫办宴之时,才会多做一些风味独特的菜肴。”   “像炮豚之类的耗时耗力,又花费不菲的珍肴,非佳节不可制作,这是殿下特地交待的。”   “宫里可有炒菜?”程处弼一面溜达,一面问道。   “这个没有……”   “这个可以有。”程处弼回头瞪了那名负责厨房的宦官一眼。咋的,跟我玩梗是吧?   看到这位程三郎瞪过来,一想到凶名赫赫的老程家,这位宦官也不禁有点腿软。   “当然当然,既然是殿下的吩咐,程将军您作主,想有就能有。”   “这个灶,就先暂时别管,这里,要建一个新灶,我会画个图样给你。   然后还需要定制一些炒锅之类的用具,等过两天,我再过来,教你们怎么炒菜。”   “程将军放心,咱家这就记下来,到这灶,我等寻些杂役,就可弄好。   时候会呈给上面,让他们去采办,怕是得不少时日。”   “那我自己先带炊具过来用。到时候你们就照着我拿来的炊具打造。”   看到两名宦官面面相觑不开口,忍不住剑眉一扬,不乐意地道。“怎么,你们有问题吗?”   “……不不不,您高兴就好。”两名宦官眼神一碰,能说啥。这位爷可不是那帮子文官,能听咱们解释。   程处弼很满意,之所以要急着从食物下手,主要是程处弼想要知道这位太子殿下。   仅仅只是胃口不佳,还是因为患上了厌食症,是病就治,没病那就想办法打开他的胃口。   这倒是让程处弼想起来了,提鲜开胃的佳品味精。   只是这里是内陆,怕是没办法窜去海边捞海带来制作味精。   不过嘛,程处弼的目光落在了远处活蹦乱跳的家禽身上,鸡精这玩意也不是不可以。   哪怕是鸡精的嘌呤高点,有嘛?能够在这个时代吃出高嘌呤,那也是一种了不得的幸福。   想到了这,程处弼猛地回首,又朝着方才存储食材与香料的屋子走去。   程处弼走到了那根大柱子前停下脚步,将挂在墙上一串干蘑菇抄到了手中。   仔细地闻了闻,又掰下了一小块,搓碎之后塞进了嘴里,仔细地品抿。   两名宦官一脸懵逼的看着程处弼,王公公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程将军,您莫非是想拿这香蕈做菜?”   “果然是它……”程处弼的嘴角愉快地扬了起来,刚刚只是下意识地瞄了一眼。   结果到了门口,看到了鸡,进而联想到了鸡精,这才想起这玩意来。   “此物多不多?”程处弼扬了扬手中那一串加起来最多半斤份量的香菇问道。   “此物,一般采办的也不是很多,若是程将军想要的话,东市和西市都有售买。”   “这是江南一带的特产,每年冬季都会有大量的香蕈上市,晒干之后运往各地售卖。”   “你的意思,这玩意现在还是天然生长的?”程处弼有点懵逼。   王公公听到这话有点不乐意。嘛意思,这玩意不是天生的,难道还是你养出来的?   “程将军英明,这样的珍肴,自然都是天生的,我等也没那本事养。”   “嗯,你们没有,呵呵……”程处弼笑眯眯地打量着这位暗中怼了自己一句的宦官。   然后潇洒地提溜着这一串半斤左右的干香菇大步而去,王公公不由得急道。   “程将军,香菇,那东西……”   “本将军要替太子殿下研究美食,这玩意我拿走了。”   “……” 第142章 柱石唯有阳刚的纯爷们担当,文臣当砖瓦就好   太子詹事于志宁大步前行,表情透着兴奋与期待。   步入了东宫之后,忍不住朝着身边长孙家庆小声地道。   “希望这一次,殿下莫要让我等失望才是,去岁,陛下本欲出行东都,命殿下监国。”   “却不想,太子殿下却生了重病。以致于陛下未能成行……”   长孙家庆点了点头,他亦记得去岁的那场病,太子足足躺了月余。   陛下特地下旨请来了天竺高僧波颇为太子祈福,既代表了陛下对于太子的恩宠与重视。   却也让他们这些东宫属臣有些担忧,太子殿下的身体,实在是太差了点,几乎年年都要生病。   这样下去,可是不行的。希望太子能够保重身体,莫要再出纰漏才好。   “我叔父,让家庆,带句话给于詹事。”   长孙家庆点了点头,想到了自己方才离开之时,叔父长孙无忌的交待。   “不知长孙司空有什么要交待于某的。”于志宁脚步一缓,看向长孙家庆正色道。   长孙家庆打量了眼左右,压低了声音,在于志宁耳边一阵轻嘱。   于志宁微现愕色。“程三郎?他不是太医令吗。那天陛下贺上皇痊愈之时陛下特地下的旨。”   “在那之前,陛下还给了一道旨意,就是委程处弼为东宫左内率副率。”   于志宁看了长孙家庆一眼,抚着长须微微颔首,再度迈开大步前行。   “也罢,本官且先看看,到底是何情况……”   程处弼这才刚回到了丽正殿外,就看到了长孙家庆,与一位中年官员快步行来。   不待程处弼开口相询,身边的部下就很识趣地给介绍起来。   “程副率,那位是太子詹事于志宁秉性忠厚刚直,但是为人颇为和善,不像孔庶子那般……”   ……   于志宁来到了殿前,看到了前几日那场宴会的主角程处弼,露出了一个笑容大步上前。   “于某见过程将军。”   “末将见过于詹事。”程处弼面对这位太子属官之中的大佬,恭敬地一礼道。   在自成体系的东宫官制休系中,正三品的太子詹事处于东宫的顶端,掌管东宫三寺十率府内之政令。   堪比朝庭尚书令,可以说,能够被李世民放在这个位置上的,必然是心腹之人,才德皆备之士。   “闻程三郎之名久矣,上次陛下办宴贺上皇病体康愈之时,老夫才算是第一次见到你。”   站在旁边的长孙家庆看着程处弼与于志宁在这对答,几次使眼色,奈何于志宁根本不理会他。   最后,于志宁笑眯眯地聊了两句,这才前去寻李承乾议事。   打量着这位待人如沐春风,言语亲和的于志宁,程处弼不禁感慨,大唐初年,的确是人才倍出。   虽然前后才聊了不过十来句,偏偏就能够让你觉得他是一位很和善,很有亲和力的人。   这位要是没倒在政治斗争的道路上,绝对也会是大唐的朝庭柱石,不对,应该是朝庭砖瓦。   柱石唯有像自己这样阳刚而又勇猛的纯爷们才堪担当,文官嘛,当当砖瓦就成了。   “于詹事,你为何待他如此和颜悦色。”长孙家庆有些不乐意地嘀咕了句。   已然跨步进入了殿门,等候太子过来的于志宁脸色微沉。   “长孙侍读,难道朝庭只需文臣治国,不用武臣守疆的吗?”   “程大将军在朝野的风评,或许有些瑕疵,可是程三郎……刚救了上皇一命。”   “你若是与程三郎不对付,心底有怨也就罢了,但不许替太子竖敌。懂吗?”   长孙家庆只能闷哼了一声,朝着于志宁一礼。“下官有事,先行告辞。”   虽然脸上不露声色,但于志宁却很清楚,这位性急的长孙侍读,怕是已经恼上了自己。   不过倒也无妨,以长孙司空之智,想来也会明白自己忠诚于太子的这片苦心。   “于卿你可来了……”睡了一觉,总算是精神头好了不少的李承乾看到了于志宁,快步迎上了前来。   “臣参见殿下……”于志宁恭敬地朝着李承乾一礼。   “恭喜太子殿下,今岁,殿下又有了监国主政的机会。若是能够把握得住……”   作为非东宫核心圈成员的程三郎,心不在焉地履行着自己的责任。   而心思,已经开始在思索着鸡精的家庭制作办法。   ……   “公子,材料都备下了,您到底想要做什么,能不能先跟小人透个底?”   程济站在程处弼的身边,很是期待地问道。   每一次公子亲自下厨,都会给他带来极大的惊喜。   程济的身边站着一位不到三十,脸胖脖子粗的胖子,也期待地看着在查检食材配料的程处弼。   他姓梅,是梅大厨的儿子,被程处弼叫着梅小厨。   梅大厨现如今已经被委派到酒楼当总厨去了。梅小厨,则成了老程家的新总厨。   当然,在程处弼这位不世出的西南菜系烹饪天才跟前,梅小厨与他爹一般,都很虚心。   “也不怕告诉你们,我今日要制作的调味品,叫鸡精。”   昨天起了念头,乘着今日休沐,准备亲自动手制作鸡精的程处弼翻动了下鸡胸肉。   又捞了捞那些泡开的香菇,检查了采购来的虾皮。这些,便是家庭自制版鸡精所使用的材料。   “三哥,好吃吗?”这声稚嫩呆萌的疑问句,不用说,正是出自程老六之口。   “这不是吃的,这是拿来调味的,一边去,告诉你四哥、五哥,今天的课业写不完中午不许吃饭。”   “四哥、五哥,你们听到了没?三哥说不许你们吃饭。”   程老六抄着他的木刀一边跑一边砍,口中还大叫道。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程老六,罢了,懒得理会,反正自己就是口头威胁而已。   “这名字,莫非是因为这种调味料取了鸡中精华?”   梅小厨没有像旁边的杂役那般下意识地扭头去看旁边的鸡笼,证明他是一个理解能力不错的厨子。   “这种调料,会将这三种口感鲜香的充份的混合,并且,它的鲜味,不是一加一加一那么简单。”   梅小厨看到三公子如此好为人师,赶紧配合地绞尽脑子道。“那是……一乘一乘一?”   “???” 第143章 小事就算了,若是大事,爹来处理   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神特么的一乘一乘一,那还不如一加一加一,好歹能等于三。   程处弼看到一干厨房众那认真倾听的表情,自己可是卢国公府厨房众的偶像,不能生气上火。   而且还必须要以理服人,好吧,一这个讨厌的数字是不能用的。   程处弼负手而立,从容一笑,手指头轻戳在鸡胸肉上。   “没你这么算的,你看,鸡肉很鲜,它的鲜度为二,而香菇也很鲜,它的鲜度大概能到三。”   “还有虾皮也很鲜,鲜度也能有三,现在你拿他们互乘,就可以得到鸡精的鲜度,明白吗?”   “原来如此,看来小人见识太过浅薄,多亏得公子指点迷津。”梅小厨赶紧补救,狂拍马屁。   程处弼这才微微一笑,看来梅大厨家的娃应该是读过书的,至少马屁话没有那么生硬,还知道咬文嚼字。   接来下,便开始动手。鸡胸肉焯水,放香料、黄酒去腥。煮到熟,不见血丝捞出。   然后用棍子擀成鸡丝,切得极细碎,一旁的香菇也是切细碎,虾皮同样也进行了加工。   之后开始进行烘烤,一直要烘到这几种材料都干到酥脆的状态为止。   然后倒入了一个大石臼子里,开始反复锤碾到成为了极细的粉状。   程处弼这才拿一柄小勺,舀起了小半勺的份量递入了口中。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程处弼的脸上,看着三公子足足品味了十余息之后。   这才向程济与梅小厨微微颔首。“你们也尝尝……”   ……   梅小厨迫不及待地舀起了一小勺,直接就全抹进了口中。   瞬间,梅小厨的眼睛陡然睁圆,他感觉到了。   一股子从来都没有感受到的浓烈鲜味,一下子在味蕾之上,口腔之中爆炸开来。   这是什么样的味道,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梅小厨无比震惊地看着那石臼子内的那些鸡精粉末,又看了一眼仿佛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的程处弼。   “梅某这辈子品尝过天下最鲜美的滋味,莫过于鱼宴楼的鱼汤。   而这鸡精的鲜味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把整整一大碗的鱼汤,都浓缩到了这么小小的一勺里……”   “小人实在是不会形容,可这鸡精给小人的感觉,简直鲜到骨子里了都。”程济佩服得五体投地地道。   程处弼满意地一笑,让人拿杯水过来。然后舀了一小勺鸡精进去,缓慢的搅拌。   看到里边仍旧还有比较明显的悬浮物,便让那杂役继续锤舀。   休沐日,卢国公府一家人又整整齐齐地坐在了厅中,都已经到了午时,程老三还未出现。   “你们三哥呢?莫非又在厨房那里帮忙?”程咬金灌了一杯程府秘制三勒浆解渴后问道。   程老四大声地答道。“三哥说今天他要做一份天下最鲜美的肉汤来献给爹。”   “是吗?那爹可就有口福喽。看来今日老三在东宫没受啥委屈,不然不可能到家又钻厨房。”   “爹,瞧您说的,谁敢欺负咱们老程家的人。”程处默有些不乐意地道。   “老三去的是东宫,不是在军伍中厮混,军伍里边,讲究的是谁的拳头硬。”   “可在东宫那样的地方,讲究的是嘴皮子利索,唉……”程咬金忧心忡忡地道。   “这孩子,太实在,人又憨厚。爹这是怕他对付那些喜欢拿软刀子捅人的文人时吃亏。”   说话间,程处弼一脸洋洋得意地领着家丁送来了羹汤。   程咬金慈眉善目地看着亲儿子,老怀大慰地抚着钢针般的浓须道。   “我说老三,你这孩子,昨个入职忙了一天,今日又给家里人做羹汤,实在是有心了。”   “爹说的哪里话,爹,你先尝尝,大哥二哥,你们也都尝尝这肉汤如何?”   程处弼很是骄傲地看着程咬金等一干程家儿郎抄起了勺子开始喝汤。   就看到老爹一口汤,一口酒。一口酒又一口汤。   “嗯嗯,这汤味道不错,那个老三,赶紧让程济上主食,莫把你那三个快把脸埋到汤碗里的弟弟们给饿着了。”   大碗的粟米饭给端了上来,程处弼看到慈祥的父亲化身无底洞。   几口就将那碗汤扫入胃里,然后开始大鱼大肉的狼吞虎咽。   大哥二哥有样学样,还有四五六三个弟弟也不甘示弱,如狼似虎的吃相,让程处弼一脸黑线。   想象中那种,一家老小大叫太香了,然后冲自己翘大拇指点赞的场面根本就没有出现的可能。   有的只是一家人风卷残云一般地对付着那堆积如山的大鱼大肉。   一家子的表情,让程家最靓的崽程处弼出现了强烈的心理落差,端起了自己跟前的肉汤抿了一口。   对啊,这个味道比过去家里炖的汤可是要鲜香了许多,为啥子厨房众人人都说鲜。   可亲爹和五位兄弟却毫无触动,只知道大吃大喝……   “老三,老三你怎么不吃了?”   埋头刚干掉了小半只羊腿,仰脖子抽干了一杯程府秘制三勒浆的程咬金。   看到了老三表情空洞地起身朝着厅外走去,不禁有些懵副,这孩子是咋的了?   “孩儿没胃口,已经饱了,爹你们慢吃。”   程处弼勉强回头一笑,内心充满了失落与迷惘的他决定回屋去休息休息。   “爹,老三这是干嘛了,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程处亮也很关心地冒出了一句。   “兴许是在东宫那里,遇上了啥不太顺心的事吧……”程咬金摸了把油渍,颇为唏嘘地道。   “爹,那老三干嘛不跟你说?”程处默抹了抹嘴。“要不我去问问老三。”   “行了,都给我坐好。男人谁不好脸面,所以有些事情就得自己扛。他要是扛过了,那就是个爷们。”   程咬金恶狠狠地咬下了一块肉来,在口中慢慢地咀嚼。“有事就算是扛不住,那不还有爹在吗?”   将肉咽下了肚,程咬金两眼微眯,犹如择人而噬的猛兽。“老大,老二……”   “孩儿在。”   “吃完午饭,出去找你们的老弟兄走动走动,看看东宫那边有什么消息,小事就算了,若是大事,爹来处理。”   “诺!”程处默与程处亮凛然听命。   悬挂刀枪剑戟的程家前厅墙壁上,隐现程咬金那魁梧雄壮的身影…… 第144章 威严端庄的太子人设不能崩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程处弼这才刚坐下,就看到了程济给自己端来了吃食。   等家丁们将饭菜摆好退出了屋子,程济这才朝着程处弼低声道。   “这是老爷让小人给您送来的。老爷还特地交待小人告诉三公子。”   “大佬爷们,没什么过不去的堪,有事能扛得动就扛,扛不动,别忘了您身后站着的是谁。”   程处弼有点懵逼,半天才反应过来,怕是方才自己离开之时的表情,让亲爹给误会了。   看着一条完全没动过的羊腿,还有几盘菜肴,以及今天的自己制作的加了鸡精的一碗肉汤。   看来慈祥的父爱,不仅仅在拳脚上,也同样在一些家中琐事上。   “其实……小人倒是知晓,非是老爷和几位公子尝不出这鲜美。   只是老爷他们一旦肚饿,吃起东西来向来不太讲究滋味。”   程处弼下意识地想到了方才在前厅里,风卷残云一般的亲爹还有几位兄弟。   堆满案几的山珍美味都以股市崩盘的速度消失,这样的吃法,嗯猪八戒吃人参果也就这样。   咳,这是亲爹和亲兄弟,家丑不可外扬。程处弼表情很复杂地点了点头,摆了摆手。   等到程济离开之后,程处弼先是很有仪式感地拿勺子仔细地品了几口鲜美的肉汤。   肉汤一下肚,原本就没吃啥的程处弼就感觉到了清口水在旺盛的分泌,肚子也开始发出雷吼一般的抗议。   罢了,反正没外人,大佬爷们不必讲究那么多。   程处弼急不可耐地扔下了勺子,将那碗已经不烫的肉汤直接灌进了脖子。   抄起了一根鸡腿,伸进口中,一抹,光溜溜的鸡腿骨直接被丢到了案几上。   退到了门口的程济,看着那风卷残云一般扫荡着案几上的美味佳肴的三公子,笑得份外的欣慰与满足。   对嘛,这才像老程家的人,滋味啥的,尝尝也就是了,老程家胃口那么好,吃啥都觉得香。   ……   程处弼站在东宫典膳厨内,看着跟前的厨子就舀了巴掌大的一碗汤。   宁公公就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着程处弼手中那个小坛子。   就看到他打开了坛子,拿柄小勺,从里边舀出了一小勺那颜色发黄的古怪调料,倾入了汤碗中。   程处弼将勺子搁下,朝着宁公公扬了扬下颔。“要不公公你先尝尝滋味?”   “程副率有命,那咱家就却之不恭了。”宁公公一笑,端起了碗来,先是轻嗅了嗅。   脸色微微一变,似乎,平日里显得那样寡淡的羊肉汤,仿佛一下子味道发生了变化。   抄起了一把勺子,舀了一口汤慢慢地抿入口中之后,宁公公的脸色顿时大变。   看着宁公公神情的变化,程处弼呵呵一笑,笑容显得很是自信从容。   典膳厨的大厨看到了宁公公的表情变化,也忍不住又舀了一碗汤。   由着程副率弄上一勺鸡精之后,细抿了一口,顿时两眼一亮。   不大会的功夫,好几位典膳厨的厨子们都凑了过来,稀里呼噜的喝汤声此起彼伏不停。   这架势,倒让程处弼想到自己在电视上看到过的一部纪录片。   无数干渴的骆驼,挤在一个水槽里边,那汲水声此起彼伏,份外带感。   ……   一碗肉汤,一盘炒鸡蛋,一盘凉拌藤椒鸡丝,还有一盘葱爆羊肝。   这些,都是程处弼亲自动手或者是指导典膳厨的厨师们做的。   另外,还有典膳厨的老几样,一碗肉糜酱,一碟鱼脍,一块羊排肉,还有时令小菜。   “走吧……”程处弼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至少那一坛子鸡精,程处弼一伸手。   那名典膳厨的大厨,简直就像是捧着无上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伸出了双手接住。   然后抱在了怀中,目光警惕地扫过周边那几位厨子。“都不许乱动,乱用,这是程将军的。”   “刘副厨,你拿好了,若是我回来,少了数目,小心程将军要你们的脑袋。”   看到这位大厨一副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模样,宁公公也是摇了摇头,与大厨一同跟上了程处弼的脚步。   此刻,李承乾正躺在榻上,听着一旁的宫娥弹奏古琴,闭目养神。   心里边则盘算着,这午餐是不是也该来了。今天早上的早餐,实在是……   太与众不同了点,往昔的早餐,也就是一碗肉糜粥,一碟酱菜,还有几片糕点。   可是今日,程处弼则要求自己按照他的食谱来吃,一杯羊奶,然后是两个煎得焦黄酥脆的鸡蛋和一盘瓜果。   嗯,虽然说那羊奶膻味有些重,但是,在程老三的絮叨声中。   渴望能够有个好身体的李承乾,还是就着那喷香酥脆的鸡蛋喝了下去。   倒与过去的早餐的份量差不多,所以李承乾倒也不觉得撑。   不过接下来,自己想要跟程处弼聊天,而程处弼作为左内率副率,得巡视东宫。   于是乎,平日里难得走两步的李承乾为了能够有个说话吐槽的对象,不得不也跟着他瞎溜达。   足足逛了近半个时辰,累的都走不动道,最后还是不得已的情况下,乘舆而归。   回了缓了半天才回过劲来,不过,缓过劲来之后。   非但不觉得难受,反倒因为出了一身汗而觉得身心松快。   可就是,平日里到了饭点,也没有什么食欲的自己,现在觉得肚子有点空。   咽了一口清口水,李承乾坐起了身来,探头朝着一旁的铜壶滴漏看去。   “这是到午时了吧?”   “是的殿下,不知殿下有何吩咐?”一旁侍立的宦官赶紧趋步上前询问道。   “那个……”在人前之时,表姿仪态都十分符合太子风范的李承乾,实在不好意思问吃的。   “程将军可在外面?”   “殿下,程将军他说去为殿下您烹饪午膳去了,要不奴婢去看看?”   “唔……也好,快去快回。”李承乾温和一笑,摆了摆手。   宦官点头称是,这才快步行到了偏殿门口,就看到了程处弼一马当先地朝着这边大步行来。   身后边迈着步子小跑的宁公公,后边还有两名力士各提着一个大食盒紧紧跟随。   “殿下,程将军回来了,还有宁公公。”宦官回头招呼道。   李承乾咽了咽清口水,矜持地微微颔首,威严端庄的太子人设不能崩。 第145章 太子殿下,世界那么大干嘛不去看看   “殿下,臣没来迟吧?”程处弼快步进入了偏殿,看到了李承乾正襟危坐,赶紧一礼道。   “无妨,来了就好。”   李承乾的目光越过了程处弼,越过了宁公公和典膳大厨,落到了后边那两位力士提着的食盒上。   “程卿,今日这午膳的份量,是不是太多了点?”李承乾有些错愕地问了句。   看着摆满了案几的菜肴,特别是那几个看着份外诱人食欲,没见过的新式菜肴。   哪怕是暗暗地淌着清口水,李承乾也不认为自己一个人能吃那么多。   程处弼知道李承乾的性子,恭敬地答道。   “剩下的膳食,殿下可以赐给臣等,或者是宁公公。   今日宁公公陪臣在典膳厨,也是忙里忙外的。”   宁忠不由得看了程处弼一眼。倒真没有想到,这位卢国公的三子挺会做人的。   “还是程将军最为辛苦,殿下,这几样,都是程将军亲自动手给殿下您烹饪的……”   “殿下,您先尝尝这碗汤,润润肠胃。”程处弼目光落在了那碗汤上。   “哦?那孤可一定要好好尝尝。”李承乾笑着抄起了汤碗。   端到了鼻子下方,瞬间,那股远比往日味道更加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李承乾下意识地伸勺子舀了一勺,递进了口中。   一口肉汤进了嘴里,李承乾陡然双眼瞪圆,满脸难以置信地看向程处弼。   那在口中,在唇齿间浸润开来的浓厚汤汁,是如此的鲜香甘美。   整条舌头此刻恨不得在口腔中翻滚打转。大叫太香啦,太香啦……   第一口肉汤,恋恋不舍地刚刚咽入喉咙,李承乾便迫不及待地舀起了第二勺。   眼中的疑惑与震惊,仿佛是在质问,你告诉我这是肉汤?不可能!   程处弼看着李承乾那频频伸入汤碗中的勺子,满意地露出了欣慰而又安稳的笑容。   看到早上吃早餐时,还显得很应付,现在喝汤都能喝出狗舔水气势的李承乾。   这说明了,鸡精这种提鲜的调料,果然很成功。   ……   一碗汤,份量不多,若是老程家,嗯,稍稍吹凉,直接一口抽干。   可李承乾这位太子殿下要维持君子人设,只能一勺一勺地用着。   直到最后立起了碗,李承乾这才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   “何以今日这肉汤会如此鲜甜?”   “可不仅仅只是肉汤,殿下还请尝一尝这些菜肴再说。”宁公公笑眯眯地递上了筷子。   一碗肉汤已经被喝干,炒鸡蛋滋味极为鲜美,口感细嫩。   而那盘凉拌藤椒鸡丝,香辛可口,吃得起令人觉得口中辛麻,却又忍不住还想再继续。   还有一盘葱爆羊肝,羊肝极为滑嫩,口感脆爽。   尝着这些菜肴,都让李承乾觉得自己仿佛打开了对于饮食的重新认知。   原来鸡蛋可以这么好吃,原来鸡居然可以撕成丝来制作这样的美味凉菜。   还有那滑嫩脆爽的羊肠,同样也很是诱人食欲,极为下饭。   至于典膳厨的老几样,肉糜酱尚可入口,一碟鱼脍还算鲜甜。   一块羊排肉膻味略重,还有时令小菜,也就是那个味道。   典膳大厨,看到程处弼提供的那几样菜肴,很快就下去了大半。   而自己这些照日常烹饪的菜肴,太子殿下似乎仅仅是为了顾全大家的颜面,才叨了几筷。   这让典膳大厨羞愧之余,看向程处弼的目光越发地狂热。   自打刚刚尝了那肉汤,又见识过了程将军那闻所未闻的烹饪手段。   特别是那将铁锅抖起来,让锅中的菜肴飞腾空的潇洒姿态,让典膳大厨激动的差点尿了。   就如同一位剑术高手,刚刚击败了命中最强大的敌人,已然天下无敌,迎月长啸之际。   突然看到了前方,一位剑仙,潇洒地御剑行过明月浮云。   他没有第一时间扑倒在地抱住程处弼的大腿大叫师傅,已经算是他很懂得控制自己情绪了。   “没想到,孤今日居然吃得有些不适了。”   李承乾摸了摸肚子,看着跟前的那几个盘盏,略有些不好意思。   除了正常的东宫套餐尚剩大半外,出自程处弼之手的那些菜肴,几乎都被这位不乐意饱食的太子殿下一扫而空。   “殿下,若是觉得腹中略有坠涨,还请活动活动,更有利于消化。”   听得此言,话唠成性的李承乾顿时眼前一亮。“也好,孤也呆得烦闷,正好走动走动……”   ……   离开了丽正殿的偏殿,二人边走边聊,宁公公等人得了太子授意,一如往常地隔着二十余步外尾随。   李承乾与程处弼一边走,一边聊,天南海北的聊。针对这种好奇宝宝型的话唠。   想要让他闭嘴,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聊他不懂的。   程处弼好歹也是沉浮网络多年的老司机,想想光是教打架和各种体位的老师就下了好几个T。   虽然他的足迹,未能遍布整个地球村,可至少他通过网络、电视、电影的便利。至少也能知道大概。   “原来,光是人种,就有好几种,高鼻深目的波斯人,还有白皮黄毛的胡人倒是见过。   至于贤弟你说的那种浑身发黑的,却只是听闻过。”   “我观殿下在东宫里边呆着也甚是烦闷,为何不多出去走动走动,殿下不是最喜欢了解民生疾苦吗?”   听到了民生疾苦这四个字,李承乾颇有些尴尬地一笑。   “愚兄我这也是不得已才这么说的。我终究是大唐的太子,东宫之内,倒是可以随意行走。”   “可是想要走也去,那便不是我自己说了算的。”   看到李承乾那副一脸落寞地仰望着天穹,仿佛他就是一只被囚禁起来的幼鸟,无法高飞。   程处弼看着这位大唐的太子殿下,想到他未来那悲惨的命运。   而今的他,是那样的小心谨慎,对父亲的话更是唯命是从。   结果呢?就仅仅因为瘸了腿,便为朝庭所弃,之后,李世民转而宠爱李泰那个李老四。   想到了这,心中颇为李承乾觉得不值的程处弼撇了撇嘴道。   “其实我倒觉得,这主要还是看殿下你自己想不想走出去,世界那么大,干嘛不去看看。”   “……” 第146章 陛下是殿下的亲爹,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   程处弼看向震惊脸的李承乾,指了指天空。   “外面的世界那么大,难道你就不想多走走,多看看。”   “哪怕是多了解一些民生疾苦,也是好的。”   “可是……”李承乾皱起了眉头,一脸的为难之色。“贤弟你是不知。”   “每每我说想到到东宫外去走动走动,那些人便会纷纷劝诫。”   “似乎我离开了东宫,就会有意外与危险一般,唉……”   程处弼看着这位秉性过于犹豫,一点也不果断的太子殿下,忍不住道。   “我倒是听闻,陛下也曾微服私访于民间多次,也不是没有被臣子说过……”   李承乾有些懵逼地朝着程处弼看过来。程处弼呵呵一乐。   “家父亲眼所见,亲耳听闻那帮文臣在朝堂上劝诫陛下。陛下会很诚恳的承认错误,然后……咳。”   这些不是什么秘闻,程处弼平日里可是从亲爹那里了解了不少的朝堂趣事。   就比如李世民这位大唐天子,也很喜欢微服出行,了解民生疾苦,虽然被臣子劝诫,还不一样累教不改。   李承乾半天才反应过来。“为何我从未听闻过此事?”   程处弼真不是吐槽,他只是一个诚实的人。   “那还不是因为殿下你身边的臣子,都希望自己能够轻松一点,自然只会告诉你陛下优秀的一面。”   “……”李承乾仔细琢磨程处弼这话,还真是。当然,李承乾绝对没有编排亲爹的意思。   只是觉得程处弼说的话,的确也有其道理。   一想到自己也跟父皇一般,轻车简从,微服离开东宫,又可以到长安城中去浪,咳,了解民间疾苦。   李承乾兴奋的脸都有些隐隐发红,搓着双手,下意识地问道。   “那,我们怎么出去?”   “其实不难,那就要看殿下你乐不乐意委屈自个了。”程处弼嘿嘿一乐,朝着李承乾上下打量几眼道。   比较清瘦的李承乾,扮成一个采办的小宦官离开东宫,应该不难。   至于受责罚,呵呵……大不了罢官去职,哥还不乐意在这东宫呆,正好窜去太医署,履行自己治病救人的天职。   至于李承乾这位激动的两眼放光的大唐太子爷,此刻不过是程处弼眼中的一个工具人。   反正太子殿下是被自己怂恿出去的,就算李世民再咋的,总不能因为这么点屁事就把太子给撸了。   程处弼不由得为自己的一箭几鸟之策而洋洋自得不已。   ……   李承乾与程处弼回到了丽正殿偏殿,召来了宁忠,还有一位与他身形仿佛的小宦官。   李承乾坐在榻上,目光落在了宁忠的身上。“宁忠,孤待你如何?”   宁忠微愕,看了一眼立身于李承乾身边的程处弼,诚惶诚恐地道。   “殿下待奴婢自然是恩重如山,奴婢便是肝脑涂地也难报万一。”   “嗯,很好,一会,孤乏了,需要好好的休息,任何人,不得到此打扰孤。”   “另外,宁忠你会吩咐他,去采办一些孤想要品尝的食材,懂吗?”   “殿下,奴婢明白,不知殿下需要何种食材?”宁忠赶紧问道。   “明白就好,现在,你,脱衣服。”李承乾深吸了一口气,指了指宁忠身边的那名小宦官。   “???”宁忠一脸懵逼,那名小宦官也同样很是懵逼。   “殿下,您这是做甚?”   “孤要微服出宫,体察民情。”李承乾吐出来的这十个字,直接让宁忠两腿一软,扑倒地板上。   ……   作为李承乾身为的心腹大太监,宁忠听闻了李承乾想要微服出宫,体察民情。   当场就心态炸裂,可问题是,他哪里能阻拦得了李承乾这位大唐太子爷。   不过很快,宁忠就反应了过来,凑到了程处弼身边,目光幽怨无比,气极败坏地道。   “程将军,是你。”   “呵……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承认。”程处弼懒得搭理这个矮了自己差不多一个脑袋的宁公公。   气极败坏的宁忠恨不得耍起王八拳就扑上去,可是看到程处弼那结实彪悍的身胚。   想起了老程那一家子的风评,宁忠觉得自己还是以理服人比较好。   “程将军,你怎么可以这样怂恿殿下,你知道不知道,殿下若是出了半点意外,你就算长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程处弼不乐意地摆了摆手,就像赶苍蝇一般。   “我说宁公公,你好歹也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心腹,你难道不该站在殿下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吗?”   “殿下出去了解一下民生疾苦怎么了?陛下还不一样悄悄的溜达出宫去体察民情?”   宁忠看着程处弼那副滚刀肉架势,鼻子都快喷出了青烟。   “殿下是殿下,陛下是陛下,怎么可以一概而论。”   程处弼直接就不乐意了,这个没鸟的太监,妒忌李叔叔有亲儿子是吧?   “啧,你这话很有问题,陛下可是殿下的亲爹,正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   “你居然敢说殿下和陛下不可一概而论,信不信我上陛下那里去告你诽谤陛下。”   “你!你简直就是胡搅蛮缠,不可理喻。殿下……”   宁忠气的都快哭了,红着眼睛转身向李承乾求助。   已经换好了衣服,新奇地打量着自己身上深色宦官袍的李承乾。   让这两个的争执给闹的哭笑不得,赶紧打圆场道。   “好了好了,宁忠,你对孤的忠诚,孤心中很明白,嗯,你且放心,孤定不会为难于你。”   “若真的被东宫属官查觉什么,孤也会一力承担。”   偏殿外,守候的左内率精锐与宦官们看到了宁公公与程处弼走了出来。   身后边还跟着那个小宦官,只是这个时候,小宦官低着头,很是垂头丧气的模样。   “程将军,就劳烦你出宫一趟,去给殿下采办一些食材回来,嗯……你跟着程将军一起去一趟。”   垂头丧气的小宦官轻嗯了声,就这么低着脑袋,跟着程处弼快步而去。   等到他们行出十数步后,宁公公忍不住扯起了带着哭腔的嗓子叫道。   “你们,你们可要早去早回啊……”   “……” 第147章 十有八九,我爹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宁忠看到了程处弼头也不回地胡乱摆了摆手,继续大步前行。   而身边化妆成小宦官的太子殿下的步伐轻快,仿佛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鹿。   内心不禁一阵悲凉,殿下啊……奴婢的命好苦。   都怪程处弼那个混蛋,果然,老程家就没一个好东西,难道在长安朝野的风评如此之差。   这位程老三,入职东宫这才多少天,就把一向温文尔雅,秉性纯良的太子殿下给忽悠出东宫溜达。   这事要是传到东宫的属官耳朵里,宁忠自己想一想后果,就觉得头皮发炸。   只能期望,太子殿下能够早一点回来。而这期间,不会有人过来找殿下。   “宁公公你怎么了,末将觉得你情绪有些不对。”一旁相熟的左内率备身好奇地问了句。   宁忠呵呵一声,扫了眼这位左内率备身。   “没事别乱打听,都看好了,没有咱家点头,任何人不得打扰太子殿下休息。”   偏殿里间,脱掉了外裳,只穿着里衣的小宦官一脸紧张与害怕地坐在榻沿。   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双手合十,向满天神佛求保佑。   而此刻,随同程处弼一起朝着典膳厨而去的李承乾很是兴奋。   “咱们要去哪,是去东市还是西市,听说长安城里边,就这两个地方最热闹,人也最多。”   程处弼脸有点黑。看着那兴奋的都快要吐舌头的李承乾。   总觉得方才自认完美的计划里,有一个巨大的漏洞。   而这个漏洞,就是这位一旦没有了人约束,就会放飞自我的太子殿下。   “殿下咱们是第一次干这事,所以要懂得见好就收。”   “咱们就出去溜个弯就回来,这样宁公公也才能放心。”   “下次再出门,宁公公也不会过于忐忑。”   “若是您第一次出门,就一去一两个时辰,那宁公公怕是煎熬不住,万一惊动了其他人。”   “怕是十有八九,我爹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听到程处弼把后果说得如此严重,李承乾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拍了拍胸口道。   “贤弟放心,孤一定不会胡来,能够出来,多亏了贤弟你,其他人,怕是听闻我有这等想法,呵呵……”   程处弼一乐,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道。   “很正常,在他们的眼里,你是殿下,而我把你当成朋友,为朋友做事,自然要两肋插刀,肝胆相照。”   “为朋友,两肋插刀,肝胆相照吗?”李承乾呆呆地看着程处弼那高大魁梧的身影。   孤,居然也能有朋友?   来到了典膳厨,程处弼找到了管事的宦官,询问起这便门外可有什么去处。   管事的宦官十分殷切地介绍起了便门外附近几坊的情形。   出了便门,直接去永昌坊。里边就有草市(就是小摊小贩),若是渴了,也有茶肆供人歇脚。   当然,也可以去宣阳坊内。那里的彩缬铺有不少的商贩和铺面。   虽然比不得东西两市,但规模可比永昌坊的草市大多了。   听闻这位程副率想要出去采办东西,管事不敢怠慢,亲自将程处弼送入了典膳厨专用的便门。   典膳厨是东宫的厨房所在,经常需要采办各种食物与燃料等物。   所以为了方便,在这里的宫墙,开了一道便门。   不过哪怕是便门,内位亦皆有东宫六率的精锐镇守。   ……   程老三就这么潇洒地将大唐的太子殿下,轻而易举地带出了东宫。   不过程处弼倒也知晓厉害,也怕这位太子殿下出意外,只敢到与宫墙一街之隔的永昌坊内瞎溜达。   逛了逛那些小商小贩的草市,便到茶肆里边要了两碗茶汤和糕点坐了柱香的功夫。   李承乾这才在程处弼的催促之下,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永昌坊。   走到了坊口,程处弼看到了不远处的水果摊,这才想起自己跟李承乾出来溜达,打的是采办食材的名义。   于是便下意识地叫住了李承乾。“殿下,我去买几个橘子,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李承乾看着程处弼快步而去的背影,没来由地觉得心中一暖。   不过在看到程处弼提着一个寒瓜走了过来,李承乾不禁有些懵逼。   “贤弟你不说买橘子吗?怎么买的是寒瓜?”   程处弼面不改色地道。“我问了那小贩,说现如今橘子还没熟,就买了寒瓜。”   ……   “宁公公,你什么意思,本官有要事要禀报殿下。”   “你如此三番五次阻拦,是何因由?”   长孙家庆脸色铁青地站在偏殿门口,声音开始拔高。   宁公公亦是气极败坏,目光频频看向东北方向,可是却一直未能看到程处弼与殿下的身影。   只能勉强地挤出笑容。“还请长孙侍读莫要自误,若是殿下被打扰了午休,你担待得起吗?”   “就算是你担待得起,咱家奉的可是殿下之命,殿下未有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   长孙家庆气极败坏地、并指如剑,差点就戳在宁忠的鼻尖上。   “宁忠,你这个阉奴滚开,敢再阻拦,休怪本官不客气。”   一把将宁公扒到了一边,长孙家庆大步朝着偏殿之中闯将进去。   很快,里边传来了长孙家庆惊怒交加的叫声,还有一个男女不辨的惨叫声。   就见长孙家庆快步冲了出来,一把揪住了宁忠的衣襟恶狠狠地咆哮道。   “宁忠,你这个奸宦!殿下在哪里?”   脸色惨白的宁忠还没来得及说明,就听到了程处弼的声音。   “长孙侍读,你在做什么?!”   宁公挣开了长孙家庆的手一回头。就看到了程处弼正大步朝着这边行来。   提着一个寒瓜,显得很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身后边,还跟着一个姿态很是鬼鬼祟祟的伪装成宦官的太子殿下。   宁公公满脸绝望地仰头看天,就差一点,早来一步多好,这下全完了……   长孙家庆气极败坏,但是脑子没坏。他看到了程处弼的出现,也看到了宁公公的异样。   顿时反应了过来,厉喝道。“程处弼!是你,肯定是你!”   “我怎么了?”程处弼看着长孙家庆伸过来的手指头,直接就不乐意了。   “长孙侍读你啥意思?拿个寒瓜来解渴,碍你事了?”   “你快说,殿下去哪了?”   “唉……,长孙卿莫急,孤在此。”   李承乾看到了程处弼背在身后频频示意的手,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 第148章 难道他还敢不从孤的意志?   “殿,殿下你……”长孙家庆脸色发黑,看着这位去掉了太子袍服,穿着小宦官装束的太子。   “孤要更衣,有事一会再说。”李承乾脸色微沉,快步进入了偏殿。   程处弼咧了咧嘴,这倒不觉得有多大的意外,毕竟这位太子殿下,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   更是每天被一帮子饱学之士,天天灌输君子美德。   李世民这个当爹的,从来都只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李承乾当表率。   在这样的情况下,生活了十多年的李承乾,就是温室花朵,而且还是无土种植的那种。   李承乾径直步入里间,看到那名瑟瑟发抖,脸色煞白的小宦官,不禁心中一软。   和颜悦色地朝着小宦官道。“无法,若是有人问及,你便说是孤逼迫你的。”   “现在,孤需要你帮忙更衣。”   “好的殿下,奴婢,奴婢来侍候您。”   长孙家庆铁青着脸,站在殿外,纹丝不动,手指头指向程处弼道。   “殿下千金之躯,你居然敢如此蛊惑殿下,你好大的胆子。”   “我胆一向不小,怎么的。”程处弼不乐意地脖子一梗,大步上前。   走到跟前,俯首打量着这个矮了大半个脑袋的长孙家庆道。   “你戳我一下试试?官不大,脾气还不小。”   “!!!”长孙家庆整个人都差点要气爆炸掉。神特么的官不大脾气不小,这是重点吗?   你特么怂恿殿下出宫,这是多大的事情,说你两句还不乐意,一副鼓起腮帮子要揍人的架势。   “程处弼,你!你等着……”   长孙家庆指了指这个高出自己半个脑袋的程处弼,愤愤地径直拂袖而去。   “姓程的,你等着丢官去职吧。”   “我要不丢官去职,你跟我姓行不行?”程处弼双手合在嘴前大声地吆喝道。   就看到那原本快步离开的长孙家庆脚步一个踉跄,撞到了路边的树子,发出了一声怪叫。   然后朝着这边指了指,速度更快的朝着远处跑去。   身边的一票原本表情十分严肃的宦官和左内率精锐心态直接就崩了。   特别是左内率的糙汉子们直接就放声狂笑了起来,只是,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赶紧又生生给憋住。   宁忠原本难过得犹如要便秘的心情,直接就忍不住噗呲一声。   看着那一副轻松的程处弼,宁忠摇了半天脑袋,这才跺脚叹道。   “程将军,你这又是何必呢?那位可是长孙尚书的侄儿。”   “无妨,我就是看他那么不乐意,跟他开个玩笑罢了。”程处弼呵呵一乐。   他是长孙无忌的侄儿又如何,就算是亲儿子,惹老子照样怼回去。   尚在里间穿戴着那复杂而双奢华的太子袍服冠冕的李承乾,也听到了殿外传来的争执声。   特别是听到了那句你跟我姓行不行,李承乾也绷不住,赶紧扭头,拿袖子堵住了嘴。   正给李承乾整理衣着冠冕的小宦官也差点乐出声来,可一想到自己那悲惨的命运,险些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   于志宁看到怒气冲冲,径直撞入了自己公房的长孙家庆,不由得面色一沉。   “长孙侍读,你如此冒失,成何体统。”   “于詹事,程处弼那个混帐,居然怂恿着殿下出宫游玩去了,方才若非我机敏,险些被他们诳骗住。”   “你说什么?!”于志宁腾的一下站起了身来,脸色大变。   “殿下私自出宫了?”   “那还有假吗?殿下自己都承认了。我就知道,程处弼那家伙有问题,这才入职几日,就闹出这等大事。”   “你停一停,先告诉本官事情原委。”于志宁搁下了手中的笔步上前来喝问道。   长孙家庆看到于詹事那铁青的脸色,强忍住了怒意,将他的发现,又添油加醋一番地告诉了于志宁。   听罢,于志宁忍不住顿足喝道。   “岂有此事,简直就是岂有此理,金千之躯,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涉险。”   “于詹事,还请速速将此事禀报陛下,让陛下从重惩治这个罔顾君恩的奸佞。”   “够了,长孙侍读,这里是东宫,本官身为东宫詹事自会处断。   现在本官只听了你的一面之辞,还需要见一见太子殿下和那程副率。”   长孙家庆脸色一沉。“好,既然于詹事这么说,那下官就拭目以待。”   ……   程处弼与宁忠,刚听到了偏殿内李承乾传来的召唤声,二人刚步入了偏殿。   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话,就听到了殿外传来的说话声与脚步声。   “殿下,好像是长孙侍读与于詹事来了……”   站在殿门口朝外张望的小宦官有些六神无主转过了头来。   李承乾的心脏顿时漏跳了两拍,整个人身躯都有些发僵。   程处弼看到了呆坐于榻上,表情僵硬的李承乾,昂然站起了身来。   “殿下,臣……”   “程卿你不用再说,孤……孤自有主张。”   李承乾朝着程处弼看过去,这一刻,仿佛勇气又回到了身体里。   看到李承乾如此反应,程处弼也只能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站在李承乾身后边的宁忠,脸色还是那样的惨白,手中那赶蚊虫拂灰的拂尘尖,都在空气中微微的颤动。   “殿下,于詹事、长孙侍读有事觐见。”   “宣二位卿家进殿。”李承乾坐得笔直,藏在袖中的双手已然紧握成拳。   面色沉肃,不怒自威的东宫詹事于志宁当先入殿,身后边紧紧相随的则是东宫侍读长孙家庆。   长孙家庆迈步入殿后,第一时间目光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   “臣参见殿下。”   “二位卿家平身。”李承乾抬手虚扶,颔首笑道。“二位卿家来寻孤所为何事?”   “臣听长孙侍读言,殿下方才被左内率的程副率蛊惑怂恿,私出东宫。”   “孤的确是出了东宫。”李承乾目光扫过程处弼,看到他那张从容自若的表情。   然后,李承乾移开了目光,坦然自若地直视双目炯炯的于志宁道。   “但是,情况并非是长孙侍读所言那般。是孤想要出宫走动,以太子的身份逼迫程将军。   他是孤的臣子,难道他还敢不从孤的意志?”   “???” 第149章 李·真·温室花朵·承乾的内心独白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向李承乾。这是什么情况?这跟自己盘算的剧本怎么不一样?   这就像当初,自己正骑着四十迈的宗申三轮,已经要拐进山间小路的路口。   一辆刹车失灵的大货迎面撞来,就在程处弼已经笃定命运,已经闭上了双眼要接受命运的安排。   结果,李承乾窜出来,一飞腿把程老三给踹飞,坦然地面对失灵大货……嗯,就是这种感觉。   李承乾说完这番话后,整个人仿佛用完了全身的力气般,显得有些萎靡。   或许这是他这辈子以来,撒过的最大的谎言,可是,李承乾却不觉得愧疚。   他只是觉得,程处弼与自己相处之时,从来不会忌讳自己的身份,言语之间,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太子。   而是当成了一个普通的同龄人,一个可以结交的朋友。   长这么大,自己身边,有侍读,有宦官,有詹事,有父皇,母后。   也有兄弟姐妹,可是,只能把看蚂蚁搬家,当成自己消遣的李承乾,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   臣下,对自己只有恭敬,要么只有劝诫,宦官只会唯命是从。   兄弟之间,特别是同龄的,哪怕是自己在示好,他们却也要小心翼翼地与自己保持距离。   至于那严厉得几乎从来不见笑脸的父亲,都让李承乾深感窒息。   唯有母后,偶尔才能够听一听自己的心声,为自己排解心绪。   而直到程处弼方才说,把自己当成了朋友,而且还是那种肝胆相照,两肋插刀的朋友。   李承乾的内心,感受到了浓浓的情绪翻涌。   虽然肝胆怎么相照他不清楚,可是为了朋友,能在自己两肋插刀子。   突然让李承乾感觉到了男人之间那种不似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的情谊。   就似乎有些像是父皇一次酣然大醉时所说的袍泽之情一般。   ……   程处弼视我为友,我李承乾,焉能负之?这,是李·真·温室花朵·承乾的内心独白。   李承乾的这一度话,让于志宁与长孙家庆也是懵了半天。   于志宁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程处弼一脸震惊与错愕,忍不住开口道。   “殿下此事非同小可,还请殿下不要替旁人遮掩,也好让臣能秉公而断……”   长孙家庆气极败坏地高声道。“殿下,程处弼陷您于危险之中,你就莫要再为他说话了。”   李承乾的目光落在了长孙家庆的身上,脸色微微一沉。   “长孙侍读,请你慎言,一切皆是孤之意志所为。”   “殿下,你怎么能这样,处处为他辩解?”   作为太子侍读数年来,一直兢兢业业的长孙家庆听得此言,整个人当场心态炸裂。   “臣对您忠心耿耿,事无巨细,臣皆是为殿下着想,而您居然为了他来斥责于臣?”   “长孙侍读!”   于志宁脸色一黑,霍然起身,扭头朝着长孙家庆喝道。“你休要胡言乱语,还不闭嘴!”   “好,很好,你们如此待我,哼!”   长孙家庆目光怨毒地看了程处弼一眼,拂袖大步离殿而去。   这样的作派,直接激怒了于志宁,这位于詹事直接就急了眼厉喝道。   “混帐东西!你敢在殿下跟前如此失仪。”   李承乾颇有些意兴潸然地摆了摆道。   “于卿不必追了,想来长孙侍读,应该……会去向孤的舅父抱怨孤不向着他吧……”   于志宁铁青着脸,看着长孙家庆疾步而去的背影,无奈地朝着李承乾一礼,沉痛地道。   “殿下,请殿下治臣治下无方。现在最要紧之事,是要应对陛下的雷霆怒火……”   “孤知道。”李承乾听到了陛下这两个字,整个人仿佛都像是被通了二百二十伏电流似的,整个人又精神了起来。   只是这种精神,很明显应该把这两个字换个位置才对。   看着明显有些手足无措,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李承乾。   程处弼无奈地站了出来。“殿下,臣谢殿下顾全之恩典,臣以为,陛下是一位很讲理的皇帝。”   听得此言,于志宁直接就乐了,斜起眼角打量着程处弼。   虽然他很愿意顾全太子殿下的颜面,又没揭穿太子的谎言,但是,并不代表他不想怼程老三。   “你的意思是,陛下会把此事轻松揭过?程副率,这件事情如果闹大的话,你……”   “够了!于卿,程卿,你们,你们都别说了,孤很累。”李承乾摆了摆手深深地叹了口气。   “殿下,您这是何必……”程处弼看到李承乾现在这副模样,忍不住又吐了句槽。   李承乾扫了一眼于志宁,目光落在程处弼的脸上,压低声音道。“卿视孤为友,孤岂可轻弃之?”   这话让程处弼有些不知如何回应,而于志宁亦是眉梢一挑,满脸愕然地看向程处弼。   “你们都先出去吧,让孤安静一会,孤得好好休息休息,说不定一会,父皇的诏令就来了。”   看着那有气无力,这一天折腾得不轻的李承乾,程处弼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地大步朝着殿外行去。   于志宁也只能告退离开了偏殿,可是却踱步到得殿外之后,朝着程处弼怒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程处弼爱搭不理地看着这位于志宁大步而去,又回头看了一眼偏殿。   此刻宁公公奉了李承乾之命,缓缓将殿门掩上。   程处弼立身于殿门外,心中思绪翻卷。他真没想到,这位没有经受过社会毒打的温室花朵。   居然会在这样的时候,勇敢地站出来,替自己挡刀子。   真是个傻孩子,真的,想到方才自己去买寒瓜的时候。   李承乾,这位大唐的太子爷,就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等待着自己。   还有在殿内的那一番话,哪怕是漏洞百出,但是却代表了他愿意站出来承担责任。   而且哪怕是他明知后果,会惹怒父亲,惹恼母舅还有一干东宫属臣的情况下。   程处弼突然之间觉得,这位大唐的太子爷,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至少现在的他,懂得善良,懂得愿意为了维护朋友,勇敢地站出来。   “他倒真是个好人。”程处弼觉得,自己真心有必要给李承乾发一张卡。   长孙无忌阴沉着脸,大步而行,来到了甘露殿外,停下了脚步。“臣有要事禀奏陛下。” 第150章 臣又岂可当着陛下,伤了太子殿下的心?   “东宫左内率副率程处弼罔顾朝庭法纪,怂恿太子殿下微服易容,私自离开东宫。”   “此举简直就是将殿下置于危险之中,若非是殿下吉人天相……”   长孙无忌阴沉着脸,侃侃而言,总而言之,程三郎这小子,太过胆大妄为。   这样的秉性,留在太子身边,必然会对太子殿下的声誉和安全造成恶劣的影响。   李世民端起茶汤,浅抿一口,凝神静听跟前的长孙无忌陈述太子殿下私自离宫一事。   听闻了正是程三郎怂恿的太子,换上了宦官衣着,离了东宫去瞎溜达。   要不是这些年养气功夫了得,李世民怕是当场就炸了。   这小子才到东宫赴任没多久,就闹出这么大的妖蛾子,若是太子有个万一……   李世民铁青着脸,将茶汤重重地搁到了案几之上。   长孙无忌识趣地闭口不言,沉静地等待着李世民决断。   “赵昆,传太子和程处弼速来见朕。要快!”李世民那阴测测的声音里充满了危险。   “诺!”赵昆凛然遵命,快步朝着殿外狂奔而去。   心里边开始疯狂吐槽,这程三郎脑子不会是有问题吧?   贞观初至今,太子殿下,几乎就是乖巧听话,懂事善良的代言词。   这才刚跟程老三相见没几天的功夫,就闹出这样的事情。   看样子,这小子麻烦大了,哪怕是他救过太上皇的性命,怕是一顿苦头是避免不了的。   最好的结局,那就是丢官降职,离开东宫。   ……   李承乾听闻了父皇的口谕,那原本已经恢复正常的脸庞,再一次失去了血色。   不过终究还是镇定了下来,朝着赵昆毫不失仪地矜持颔首道。“孤知道了,有劳赵将军。”   一行人离了丽正殿,向着皇宫疾行,程处弼快行两步,与那赵昆并肩而行。   “赵将军,末将有一言……”   赵昆目不斜视地道。“现在才知道后悔,是不是晚了点?”   “不,赵将军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其实都是我干的,跟太子殿下没啥关系。”   “不过太子殿下心慈仁善,末将担心他会将责任揽于已身。”   赵昆脚步微滞,这才有些错愕地看向程处弼。   “陛下与太子是父子,是下官的过错,下官不希望误会而引起陛下与太子的隔阂。”   “还请赵将军跟陛下说明。”   “你为何不自己向陛下上奏自陈?”赵昆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程处弼偷瞄了一眼李承乾,颇有些无奈地道。   “太子殿下视臣为友,臣又岂可当着陛下,伤了太子殿下的心?”   听得此言,赵昆不由得多打量了程处弼两眼。   “你小子,倒是挺有担当的,是个爷们。赵某会向陛下密奏此事,不过你嘛……”   “多谢,只要太子殿下能无恙,末将也算不负太子殿下的这番美意。”   赵昆不再开口,继续疾步前行。   长孙家庆就跟随在太子车舆旁,不停地苦口婆心。   “殿下,您可是未来的国君,一会见了陛下一定要言辞谨慎,这私出东宫,乃是程处弼之谋……”   李承乾略有些不耐地皱起了眉头,但最终还是耐下了性子。   “出东宫,本就是孤之心愿。孤若将罪责尽推,难道孤就没有错了吗?”   “再有,此事,你禀报于卿,这是你为人臣的责任,孤不觉得你有错。”   “但是此事,东宫未有决策前,你却去禀告了孤的母舅……”   长孙家庆眉头一跳,梗起脖子道。“殿下,臣对殿下您可是一片赤诚。”   “之所以禀报长孙大人,亦是出于一片公心,不希望殿下再行差踏错……”   一向温和,几乎从来对臣下生气上火的李承乾双眉挑起。   在长孙家庆的喋喋不休声中,忍不住低喝了一声。“够了!孤不想再听你狡辩。”   长孙家庆也生生给吓了一跳,他成为太子侍读也有数载,还是第一次如此。   “孤身边诸事,事无巨细,你都一一告诉孤的母舅。   难道这些小事,都会让孤行差踏重吗?”   看着两眼冒火的李承乾,长孙家庆心中生悸,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辩解。   程处弼亦注意到了后方太子车舆传来的隐隐喧哗声。   放慢了脚步,渐与李承乾的车舆并肩前行。这才看到车舆另外一侧的长孙家庆脸色苍白,一副六神无主的架势。   程处弼心中暗乐,莫非这货刚又被太子殿下给怼了?   罢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程处弼看向心情不是很好的李承乾。   “殿下,臣希望殿下一会……”   程处弼正想传道授业,结果被李承乾不容置疑的打断。   “放心,孤知道该说什么。孤难得有个知已朋友,孤定会保全你。”   看到李承乾那真坦荡的坚毅表情,程处弼摸了摸鼻子,内心一阵无力。   我想要的不是这个好吗?可看到了车舆另外一侧那长孙家庆愤恨的表情。   程处弼白眼一翻,爱咋咋。   就在此刻,程处弼听到了后方传来的疾步声,一回头,就看到了于志宁一路小跑而来。   跑到了跟前,朝着李承乾一礼,喘了半天,这才说道。   “还请殿下一会慎言,由臣来向陛下陈述为好,殿下安,则东宫安,东宫安,则社稷安。”   李承乾看着这位东宫的首席大臣,看着他身上的衣襟都已经被汗给浸湿的前襟。   上前搀起了于志宁,温和地笑了笑。   “于卿有心了,一会,还是且看父皇如何断处再说。”   队伍前行没多远,便能够看到那巍峨而又奢华的甘露殿。   程处弼之前来过一趟,那时候自己的身份是太上皇李渊的主治医生。   为了戳李渊腚眼,咳……为了给李渊进行肛门指检被拒,不得已才赶来此地向李世民求援。   赶到了甘露殿前,赵昆抬手,一行人都不约而同止住脚步。   “殿下稍待,容臣先去通禀。”赵昆迈大步入径直入了甘露殿。   这边,李承乾忍不住从袖中取出了一方丝帕,拭了拭额头和两颊的细汗。   一半是热的,另外一半则是紧张出来的。   毕竟他要面对的,是严厉而又不苟言笑的父皇。   程处弼觉得自己有必要安慰下,从来没遇上过这等事的李承乾。   上前两步,凑到了李承乾身边小声地道。   “殿下莫慌,陛下再怎么,他也是你爹,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来。”   “就像我爹,再大的事,最多也就是抽我们哥几个一顿。   打完之后,一家老少继续齐乐融融,该吃吃,该喝喝。”   “……” 第151章 儿臣有罪,还请父皇责罚   于志宁、李承乾、宁忠等人皆是一脸黑线地看向一本正经的程处弼。   一脸黑线,表情复杂,目光很……嗯,目光更加的复杂。   程处弼直接就不乐意了。你们这是啥表情,老子难得心情好,主动安慰人还不好吗?   方才李承乾正在自哀自怜,想到自己多舛的命运,没哇的一声哭出来,已经是极限了。   结果程处弼这么一闹腾,他真是好气又好笑,方才的那种哀伤的情绪,也都被抛到了脑后。   “程卿真……真不愧是将门虎子。”李承乾摸了摸鼻子,艰难地说了一句不带褒义的赞许之言。   于志宁翻了个白眼扭开了头,他实在是没力气,也没功夫搭理老程家的人。   那帮子糙老爷们,脑回路真不是咱们文化人能理解得了的。   赵昆步入了甘露殿,朝着李世民一礼。“陛下,太子已经到了殿外候见,不过臣有事密奏。”   李世民看了一眼赵昆,微微颔首。   至于长孙无忌,很是识趣地起身后退到了殿门附近侍立。   目光扫过殿外,他看到了熟悉的太子,还有侄儿长孙家庆,还有东宫的詹事于志宁。   另外,还有一位一身戎装,高大英武的年轻人,虽然他长得跟程咬金没有半点相似。   可是,那副神情与气质,却在第一时间就让长孙无忌想到了某个人。   就是那个朝堂上敢挽袖子骂街,不顾及自己堂堂国公之尊,跟人斗殴的程某人。   脸色不禁一黑,这等人,留在殿下身边,简直就是个祸害。   听着凑到近前来的赵昆密奏,李世民从最开始阴沉不见喜怒的脸庞。   变成了错愕,到得后来,浮起了意味深长的淡然笑容。   “有意思……让他们都进来吧,朕倒要看看,他们都怎么说。”   ……   听到了招呼声,程处弼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大步前行。   最好的结果,也就是丢官去职,离开东宫,最坏的结果,嗯,大约也就是把自己踢出仕途之外。   没关系,反正有了长命百岁的亲爹在上,自己照样可以安安稳稳地做个大唐富家翁。   想明白自己未来的程处弼很是轻松,当然,他也不敢表露出来。   只能严肃表情,老老实实地缀在最后面,步入了甘露殿。   李世民面无表情地看着跟前头垂得很低的李承乾,淡然问道。   “太子,朕听闻你私离东宫,可有此事?”   李承乾听到这句问话,不禁微愣,但是面对着父皇令人心悸的目光。   他抛开了纷扰的杂念,沉肃地答道。“确有此事。”   父皇居然没有提及由因,也未提及程三郎,这是为何?   而母舅亦在殿内,以长孙家庆的秉性,不添油加醋的告之母舅就已经算是好的了。   “既然如此,那朕想知道因由。”李世民的嗓音,让人听不出半点喜怒。   仿佛是莫得感情的机器人一般,程处弼暗暗撇嘴,不过这倒是个好消息。   看来自己最坏的打算,怕是不太容易成立,想要当一个安稳而又枯燥的富翁梦破碎了。   “儿臣,一直想有机会出东宫,到长安城内走动走动,一来,可以亲眼看一看我大唐盛世下……”   李承乾不愧是李世民精心培养的接班人,说起漂亮话来一套接一套。   还不忘记顺势拍几下父皇的马屁,听得程处弼悠然神往,想想自己那几位兄弟,唔……家丑不可外扬。   李承乾的意思很简单明了,他是大唐的太子爷,希望能够多看看大唐百姓们的生产生活。   休察民性,感受民生,这是他心中多年的意愿,只是一直未有成行。   而今,身边多了个好忽悠的程处弼,他这才想办法说动程处弼带他出宫。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编瞎话我没意见,但你埋汰我是几个意思?   李世民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程处弼这小子正黑着脸,不乐意地瞪着那侃侃而言的李承乾。   差点就维持不住天子威仪,好在,李世民抬手按住了案几,定了定神。   “太子,你可知道私出东宫,将自身置于危险,这等行径妥当吗?”   “儿臣有罪,还请父皇责罚。”李承乾点了点头,显得有些语气消沉地道。   “好,太子先退下吧。”李世民微微颔首,不容置疑地道。   李承乾错愕地抬起了头来,整个人都迷了。   父皇这是嘛意思?自己才是私出东宫的罪魁祸首,你把我赶出去干嘛?   “殿下,请吧……”赵昆步上前来朝着李承乾一礼。   李承乾只能起身退出了甘露殿,站在殿外,整个人都有些迷茫,总觉得有点不科学。   李世民的目光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鹰目如电,扫过殿中的于志宁、长孙家庆还有长孙无忌。   ……   “现在,朕问你,方才你禀告赵昆之言,可是属实?”   “臣不敢妄言,句句属实。”程处弼点头答道。   李世民不置可否地微微颔首之后,手指头轻轻地敲击在案几上。   “那你可还有何话说?”   看着李叔叔鹰目如电,表情阴测测的模样,程处弼只能硬起头皮道。   “一切都是微臣的错,微臣辜负了陛下的信任,陛下如何处置,微臣都毫无怨言。”   “呵呵……”李世民阴测测一笑。“毫无怨言?”   “……”这句疑问句,让程处弼心中警铃大作,脑中思绪飞速运转起来。   看到程处弼沉默不言,已经强忍了半天的长孙家庆,当即不加思索地开口道。   “陛下,微臣有话要说。”   “讲。”李世民淡然地看了眼长孙家庆。   “陛下,实际上是太子殿下受了程处弼蛊惑怂恿,这才私自离宫。”   “够了。”李世民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太子殿下分明就是为了维护程处弼这个小人。”   “闭嘴!”李世民陡然两眼圆睁,低沉的喝斥声,瞬间让那激情澎湃地长孙家庆把剩下的话全都倒咽回了肚子里。   长孙无忌看到李世民震怒的模样,脑中灵光一闪,赶紧一礼。   “陛下息怒,太子殿下一向秉性温良谦和,朝堂内外,无人不赞喻有加,长孙侍读,休要胡言乱语。”   看到叔父那刀子一般的警告目光,长孙家庆憋屈的差点内伤,也只能伏地请罪。   “……” 第152章 陛下不该是罢官吗,怎么还能打人?   “陛下圣明……”东宫詹事于志宁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在地,朝着李世民一礼。   “东宫左内率副率程处弼,触犯律令,懈怠公务,杖二十,罚俸三月。”   “???”程处弼一脸懵逼。“啊?陛下不该是罢官吗,怎么还能打人?”   此言一出,一干东宫属臣差点一头栽倒在地,长孙无忌整个人风中凌乱。   刚刚还板着脸的李世民直接噗嗤一声差点笑出来,勉强地拉下了脸,指着这个傻小子道。   “这是规矩,赶紧把这混帐拉出去。打完让他继续回去当值,再敢懈怠,朕抽不死他。”   李承乾站在殿门口,忐忑不安,搓着双手走来走去。   几次想要冲进殿内,却还是惧于父皇积威,不敢迈步。   好在,他没有等待太久,就听到了里边传来的父皇对于程处弼的处置。   李承乾这才松了口气喜出望外,就听到了程处弼那句匪夷所思之言,差点就憋不住笑出声来。   哭笑不得地看着被黑着脸的赵昆押出来的程处弼,李承乾很是兴奋地冲程处弼颔首,又才朝着赵昆道。   “还请赵将军手下留情……”   “陛下口谕,臣不敢违逆。赵”铁面无私·昆古板地还了一礼,推了推程处弼。   “赶紧的,没丢官去职,就揍你一顿,你还不乐意?”   程处弼越发不乐意。丢官去职这才是我的主要目的好吧,你们特么的能不能按我的剧本来演?   来到了殿外一角,赵昆板着脸宣布了李世民的口谕,就看到几个披盔带甲嘻皮笑脸的糙老爷们围了上来。   “哟,程大将军家的老三,果然长得眉清目秀的。比他那两个兄长顺眼。”   “这才入仕没几天就能惹得陛下责罚,这本事可真能耐……”   “来来来,程小将军赶紧躺下,我们给您松松筋骨,完事了你好回去当值。”   程处弼看着这帮笑得兴灾乐祸的兵痞,感觉自己的人生道路一片漆黑。   奉命监督的赵昆站在一旁,打了个眼色,两名负责行杖的精锐心领神会。   “记得叫,不然陛下恼了,我们可就帮不了你。”提着木杖的瞬间,凑到了程处弼的耳朵边轻轻一声。   程处弼顿时两眼一亮,然后就感觉到了大杖砸落在身上,下意识地惨叫出声来。   ……   甘露殿内,于志宁极力按捺住了内心的激动。   陛下分明是在维护太子殿下,才没有揭穿太子殿下的谎言。   而方才,长孙侍读那番话,实在是太让于志宁失望。   陛下都不愿追究,你身为东宫属官,却还一心想要把事闹大。   简直就是愚蠢透顶,这样的人。留在太子身边,才是真正的祸害。   若不是你有个当国舅的叔叔,又有当皇后的姑姑,于某早就把你给踹出东宫。   李承乾又被重新唤入了殿中,行到了父皇跟前,恭敬一礼后正襟危坐。   李世民抚着鬓须,打量着跟前的嫡长子,语气仍旧古井无波。   “你既然说是去体察民性,那你说说,今日私自出宫,都看到了什么?”   “父皇,儿臣此次出宫,这才知晓,原来长安城除了东、西两市之外,诸坊之内,亦有百姓商贩在进行贸易。”   “儿臣打听方才得知,东西两市虽然货物繁多,天下诸物皆有。”   “但是,一些远离东西两市的坊中百姓,想要采办家用之物,往来不便。”   “故尔在这些坊内,便催生了这样的小市,百姓称之为草市……”   李承乾讲述起这些的时候,神色颇为激动,就像发现了了不得的事物般新奇。   长孙无忌表情沉肃地坐在一侧,目光时不时扫过李承乾与李世民这对父子。   李世民等到李承乾言毕,沉吟半响才沉声言道。   “你能够想到深入民间,了解民间疾苦,这倒是好事。”   “但东宫诸官,亦有维持东宫秩序的责任在身。”   “若是再有这等想法,你也该说服臣属,而非是私离宫闱,明白吗?”   听到了这话,李承乾颇为意外地抬头看向父皇,旋及赶紧伏身行礼。   “儿臣知道了,儿臣多谢父皇教诲。”   “朕不希望,太子再孤身私离宫闱,明白吗?”李世民的目光,落到了于志宁身上。   “臣遵旨,定不会再让此事重演!”于志宁暗松了口气,凛然答道。   “再过几日,朕就要与你母后,还有你皇爷爷前往九成宫。希望太子,莫要让朕失望才是。”   “儿臣谨记。”   “好了,都退下吧,朕还得看书。”李世民抄起了案几上的书卷。   等到众人都离开了甘露殿,李世民这才吐了口浊气,脸上露出了颇为满意地笑容。   不过,在复盘整件事情的过程中,想到了程处弼质问怎么还能打人这话,李世民险些绷不住笑出声来。   “这个混帐小子……”   ……   迈步走出了甘露殿的长孙无忌,听到了那声传来的叫唤声,忍不住脸色一沉。   失策了,没有想到,太子会如此极力维护程处弼,将罪责尽揽于身。   而之前,侄儿所述,应该才是真相,虽然不清楚赵昆所谓的密奏是何内容。   但从陛下对程处弼那近乎于轻描淡写的惩处来看。   若是太子不出头的话,程处弼的下场,肯定是黯然离开东宫。   可是太子这么做后,陛下必然要力挺太子,维护太子声誉。   私出东宫之事,必然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舅父……”正在沉着脸思量的长孙无忌,听到了身边传来的招呼声。   转头看向李承乾时,已然是笑容满面。“殿下无事便好,殿下秉性如此仁善,实乃东宫的福份。”   听到这番话,李承乾心中稍安,腼腆一笑。   “不过殿下,经此一事,日后更需要谨言慎行才是,毕竟,不是每一次,陛下都愿意大事化小的。”   “多谢舅父教诲。”李承乾肃容点头答道。   长孙无忌没再多说,拍了拍李承乾那显得单薄的肩膀,快步而去。   长孙无忌刚离开,程处弼吡牙咧嘴地扶着腰走了过来。   看到了程处弼如此,李承乾赶紧快步迎上前去,满脸惭色地道。   “没事吧,好还,只是杖责,父皇总算是没有把你赶走。”   “???” 第153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年轻人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相比起挨了一顿揍,老子更希望能离开东宫好吧?   可看到李承乾那副关切的模样,这话他实在说不出口,只能横豪地一摆手。   “此许小伤,不碍事。”不得不承认这帮子老兵痞还是很有技巧。   杖落到身上,听那声音啪啪到肉响得飞起,配合惨叫更是声光效果俱佳。   但实际上,也就只是觉得火辣辣的疼,程处弼觉得要是杖刑都这样,自己再来三十杖也还能撑得住。   “唉……要不,你就先回府休息去吧,等伤好了再入职。”李承乾轻叹了一声道。   程处弼想到了李世民的威胁,脖子一梗,满脸的英武伟烈。   “殿下此言差矣,臣身为东宫左内率副率,责任重大,岂能轻离职守。”   “殿下你不用再劝了,臣一定要呕心泣血为殿下尽忠……”   咳咳……身后边传来了一阵夸张的咳嗽声,程处弼不乐意地一扭脑袋。   赵昆一脸黑线地站在甘露殿的阶上,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年轻人,嗯,年长的见识过,就是他爹。   陛下对他的警告,这家伙居然还有脸在太子殿下跟前化装尽忠职守。   真特娘的想一大脚踹过去,果然跟他爹一样厚颜无耻。   程处弼嘿嘿一笑,满脸憨厚地赶紧快步前行,看那毛胡子的赵昆一脸不乐意的模样。   分明就是想找自己的麻烦,作为刚刚挨了一顿揍,不良于行的年轻人惹不起。   咳……是懒得跟这种大胡子的糙老爷们计较。   “这混帐小子,跟他爹一样。”站在殿门内的李世民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不过,承乾能够勇敢地陈述自己的意见和想法,这倒是少见。   为了维护臣下站出来承担责任,至少对于他而言,算是一种进步。   不过,原本被自己寄予厚望,希望能够如自己与长孙无忌般君臣相得的长孙家庆。   他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让人失望,考虑问题不周全不说,性恪也过于急燥。   “此子不堪大用。”李世民的心中,已然对长孙家庆的前途,作了定断。   ……   黄昏的天色,还有那次第燃起的灯火,让程处弼心情份外的复杂。   策马朝着家门的方向疾行,离得还远,却已经看到了府门处灯火通明。   身形伟岸,威武挺拔的程咬金就立身于阶上,凝重沉肃的表情。   让站在身后边的程处默与程处亮同样面色严肃,站得很是笔直挺拔。   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蹄声,程咬金一扭头,看到了程处弼打马驰来,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   程处弼也有些愕然,没想到亲爹与两位兄长会在门口。   咬着牙一用力,跳下了马来,不过,背上的伤还是让他闷哼了一声。   程咬金眼明手快,大手一伸,搀住了程处弼,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倒霉孩子。   “今日挨了陛下训斥了是吧。”程咬金亦看出来了自家老子举动有些别扭,声音也柔和下来。   听到这话,程处弼就明白怕是今日东宫的变故,亲爹已然知悉,赶紧梗起脖子道。   “还行,就是挨了二十杖,还是亏得他们手下留情,不然儿子怕是得断上几条肋骨才算完。”   程咬金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巴掌重重地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   “不错,咱们老程家的人,这股子骨气可不能没了。”   “走,回家。今日,爹特地让程济弄了一桌好菜,好好犒劳犒劳咱们家老三。”   “爹……你不怪我?”程处弼有些懵逼,总觉得打开方式哪里不对。   自己明明在东宫惹了事,又挨了李叔叔一顿棍棒,寻思着回了家,指不定又会被慈祥的老父亲收拾。   结果居然跟自己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程处弼感觉今天完全乱了套。   自己明明已经思考好的剧本,怎么就没有人乐意照着自己思路来。   “怪你,怪了你有用吗?”程咬金呵呵一乐,抬手指了指如同复制粘贴的程处默与程处亮。   “你大哥,入职当天,就跟袍泽干了一架,杖五十,回家躺了半个月才缓过气来。”   “你二哥,跟同僚喝酒,抢着要付帐,结果你二哥不乐意,一帮混帐东西从酒楼里边打到街上。”   “最后让金吾卫给逮了去,吃了半个月的牢饭,爹才把他给弄出来。”   听到了两位兄长的丰功伟绩,程处弼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真特娘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可问题是,两位兄长,非但不觉得羞愧,反而一副引以为豪的模样。   二哥程处亮更是不无羡慕地朝着程处弼道。   “还是老三你有本事,忽悠太子殿下私出东宫,居然才挨二十杖,罚了三个月的俸禄。   知道不知道二哥我,整整一年都没能从朝庭那里拿到一个铜板。”   “不是罚了半年的俸禄吗?”程处弼有些懵,二哥这数学水平太次了点。   “呵呵……你二哥跟同僚约了私架。被金吾卫给逮着,剩下半年的俸禄一块没了。”   “……”   ……   厅中坐下,仔细检查了下程处弼背上的杖痕,程咬金很老司机地点了点头。   “就是点皮肉伤,忍着痛就能活蹦乱跳的。还成,赵昆兄弟也是够意思。”   “爹多的,也不说了。你们记住,入了职,你们就是成年人,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在外面犯了错,挨揍被收拾,就得自个长记性。   对你们是好事,爹高兴还来不及,揍你们干嘛?一顿打还不够多?”   程处弼啃着手中的羊腿,深以为然地连连颔首,亲爹这话很糙,但理不糙。   上了社会,被社会毒打多了,你就能慢慢的适应,适应不了,那谁也怪不了。   “爹为甚子在家喜欢收拾你们,就是想让你们少在外面挨收拾。爹收拾你们,顶多一顿拳脚棍棒。”   “可若是在外面,惹的祸事大了,怕是连身家性命,都保不住,明白吗?”   “孩儿多谢父亲教诲,孩儿明白了。”程处弼赶紧扔下了羊腿,朝着程咬金一礼,心悦诚服地道。   反正历史上,程咬金平平安安活到七八十岁,几个儿子也全都能安度晚年。   这说明啥?说明老程家的家庭教育棒棒哒,糙是糙了点,可好歹耐活。   “爹,我也明白!”老四抹了抹油嘴大声叫道。   “我也是。”程老五鬼鬼祟祟想要偷二哥的酒喝,被程处亮抱着挠痒,笑得滚倒在地上。   “我,还有我,爹,我还再要。”程老六扬起了手中啃得在灯光上打闪的骨头。   程处弼一抬头,看到了那幅阎立本亲手所绘的一家人的全家福。   内心无比的安稳抓起了一根肉骨头,伤筋动骨一百天,皮肉伤也得十来天,一定要多吃点好补回来。 第154章 这个女人,难道会读心术不成?   程处弼躺在榻上,程老四正在给他擦药,被李世民打板子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时间。   那些行杖的老司机们都很注意力道。但是皮肉伤还是免不了,还是需要抹药,防止感染。   抹药也是一项技术活,程家一帮糙汉子,就没个心灵手巧的主。   程老四这家伙抹药就跟抹布擦桌似的,惹得程处弼痛叫出声来。“你给我轻点。”   这下子,程老四不乐意了。“三哥,我已经很轻了好不好。男子汉大丈夫,忍一忍就过去了。”   弟兄二人正争执间,程处弼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一侧头,就看到了女扮男装的武媚站在门外。   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好奇的看了进来。“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小姐姐没事,我正在给我三哥抹药呢,你快进来吧。”程老四不愧是程家人,招呼客人很是热情。   武媚穿戴着一身暗青色的胡衣,胡帽,负手于身后,迈着轻盈的步伐进得屋内。   配上那张妩媚动人的俏脸,烟波微漾的剪水双眸。   倒是别有一番风情,当然,如果能够忽视她那尚未发育健全的身材就更好了。   程处弼不禁有些婉惜地移开了目光,看多了不礼貌,容易被人误会自己是登徒子之流。   武媚看到程处弼身后的伤痕,更看到了程老四那鬼画符一般的操作手法,不禁一呆。   “程四郎你这叫抹药?”   “不对吗?这不是抹还能叫啥?”程老四不乐意地道。“要不你来?”   “呵……”武媚好看的黛眉轻扬,伸出了手。“行,那你让开。”   听得此言,程老四将手中抹药的工具往榻上一搁跳下了床。   “三哥,这可怪我不得,是小姐姐主动要帮忙。”   程处弼一抬头,就看到程老四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迅速地消失在了门外。   “……这不太好吧。”程处弼想要坐起身来,刚抄起了抹药工具的武媚顿时瞪起了杏眸。   “躺回去,不就是抹个药嘛,本姑娘都不怕你还怕?”   程处弼无奈地趴了回去。“我当然不怕,只是觉得让你来干这事不太好。”   “有什么了,我可是以后要当医者的人,正好拿你练练手。”   口中说着话,手上不停,程处弼清晰地感觉到了那清凉的药汁被涂抹在背部。   却没了之前生疼的摩擦感,看样子,女人果然是更心灵手巧一些。   武媚轻巧地在程处弼的脊背上抹着药,目光不得不聚集在程处弼宽厚而又充满力量感的脊背上。   程处弼后背上那隆起的肌肉轮廓,犹如钢浇铁铸一般紧实。   充满了男性的力量感与厚实感,仿佛能够带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甚至让武媚有一种冲动。想要拿手指触碰下,看看这厚实的肌肉到底有多坚硬。   不过听到了程处弼的呼吸声后,武媚内心漏跳了一啪,俏脸也微微发烫。   “你这伤怎么弄的?”武媚强自镇定地继续抹药,开口没话找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提还好,一提程处弼就是一肚子的火,无比幽怨地叹息道。   “唉,我为了帮助一个可怜的温室花朵,结果被他爹揍了一顿,你说冤不冤。”   “温室花朵?那是什么东西。”武媚想了半天愣想不明白。   “就是那种非自然生长的花,例如给它建起了座避风遮雨的亭子,又用温泉保证它有适宜的温度生长。”   听到了这样的解释,武媚不由得撇了撇嘴。“哦,原来让陛下给揍了。”   “你?”程处弼一脸错愕地扭过了头来。这个女人,难道会读心术不成?   看到程处弼那副错愕的表情,武媚黛眉微挑,不经意间扬起的唇角,妩媚而动人。   “你是东宫左内率副率,这几日都在当值,能让你形容成温室花朵之人,还需要猜测吗?”   “且能够让你被揍之后,只能发牢骚发泄的,怕也就只有陛下了。”   “听闻我大唐太子殿下秉性温良和顺,百官交口称赞,你能帮他什么?想来,呵呵……”   听到了这声类似嘲讽的笑声,程处弼不乐意了。“怎么,秉性温良和顺就没点毛病?”   有句老话就是:养小孩,宁可人讨嫌,莫要人可怜。   咱们老程家,就养不出不讨嫌的,咳……很符合社会大众的养孩经验。   “你说有就有呗。”武媚暗暗撇嘴,本姑娘懒得跟你这家伙计较。   “嗯,看来你这么懂事的份上,我给你提个建议。”   “什么建议,说来听听。”   “不要挑食,什么有营养就吃什么,这样才能够长出女人味。   未来也才好找婆……疼疼疼!你这个女人,想要谋杀啊?”   “说,本姑娘哪没女人味了?”武媚直接就心态炸裂。   五指用力曲成了鹰爪,目露凶光地打量着这个瞎眼的混蛋。   “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白,不然你肯定又得骂我登徒子。唉……”   程处弼无奈地摇了摇头,大发感慨。“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总不能直杠杠地说姑娘你发育不良,装胸只能给你自己带来心理安慰,于事无补。   作为医生,自己的目的很单纯,但是这个时代毕竟跟自己之间有沟。   “???”程处弼无奈地趴了回去,可是等了半天也没动静。   一扭头,就看到了武媚呆若木鸡,手中拿着那抹药的棉棒,本该眉目传情的剪水双眸。   此刻就像是两把在砂轮上打磨过的吴勾剑,扎得程处弼觉得脸皮火辣辣的生疼。   程处弼下意识地坐起了身来,屁股朝后挪了挪,警惕地道。   “这位小姐姐,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   武媚满脸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你写的?”   程处弼摇了摇头。“我没写过。”   “那是谁?”   “我怎么知道。”程处弼无奈地摊手道,虽然他可以厚颜无耻地把这句经典吐槽词。   当成自己的文化艺术作品,来维持自己老程家文化担当,艺术担当的人设。但是……   这首诗到底是唐初还是什么时候出现的,程处弼这位学医强国的高材生真可谓是两眼一抹黑。   创作光荣,抄袭可耻,嗯,要是哥知道这首是中唐或者是晚唐,铁定抄得飞起。   可惜,真不清楚……程处弼不禁唏嘘地叹息道。   搞文化,果然是件很累心的事。文化真心不好搞啊…… 第155章 本姑娘才不是……不是什么发育初期   抹完了药,坐直了身躯的程处弼,感受到了勾子一般的杏眸老在自己身上瞄来瞄去,很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   “我说武娘子,你能不能别老盯着我,你这样我会觉得不自在。”   武媚这才悻悻地挪开了目光。虽然程处弼自己否认了,可是武媚却觉得有问题。   这么有意境,又能够在日常生活中用到的佳句。根本不需要太长的时间,必定能够满长安都能知晓。   而自己都不知晓的情况下,他程处弼居然知道,偏又不知道创作者是谁。   一向有很强的逻辑推理能力的武媚最终放弃了继续推理。   反正就卢国公府这一家老小,是不可能创作出如此佳句的。   “听说你家二哥要跟清河公主成亲了?”武媚将之前抄录好的孙道长心得摆放到案几上好奇地问道。   “不是成亲,只是订了亲,清河公主这才多大,刚刚满十一岁,怎么可能成亲。”   程处弼点了点头解释道。李叔叔在前往九成宫避暑的头两天终于下旨,跟老程家的老二程处亮订下了亲事。   至于婚期肯定还得等上几年,至少程处弼觉得十一岁的孩子,如果成亲,那绝对是犯罪。   不论是站在医生的角度,又或者是作为坚决悍卫《妇女儿童权益保护法》的程处弼来说,都是不可原谅的。   程处弼觉得自己接下来有项重要的工作就是要说服亲爹,建议陛下等他闺女成年再成亲。   武媚愣了下。“十一岁不能成亲?我记得咱们的陛下和皇后娘娘,好像成亲的年纪也不大。”   程处弼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严肃,打量着武媚,缓缓地摇了摇头。   “???”把武媚弄得一脸莫明其妙。“你看什么?”   “武娘子,你想要成为医生,这样的思想是很危险的,不过没关系,幸好你遇上了我这样的明师。”   武媚呵呵一乐。“哦,本姑娘愿闻其详。”   本姑娘倒要看看,这程老三能够瞎扯出什么妖蛾子来。   “你且坐着,我得拿讲课的装备。”程处弼起身从旁拿来了铺着白纸的木板,还拿起了一只碳笔。   “首先,我给你科普一个简单的生理知识,人的生长期一般分为三个阶段,共十年。”   “一到三岁,六到十岁,还有就是十四到十八岁。”   “嗯,前两个发育期,我就不解释了,重要给你解释解释第三个成长期,这个成长期又名青春期。”   “青春期?……”武媚咀嚼着这个词,打量着跟前显得很兴奋的程处弼。   “没错,一个最简单的比方,你娘已经经过了青春期发育定型了。   而你,还属于青春期发育中,唔……或者是初期。”   程处弼那贼兮兮的目光又扫过自己胸前,武媚的脸一烫,怒意忍不住腾腾腾地开始燃烧起来。   看到武媚气喘吁吁目露凶光的样子,程处弼赶紧拍了拍纸板转移这个暴脾气的小姑娘注意力。   “你难道没有注意到,你跟你娘亲,还有刘婶这些成年女性之间有着巨大的体格和体型差异吗?”   程处弼自然不能说得太详细,只能挑最通俗易懂的方式来解释,哪怕是这种方式不太科学。   “你的意思是,因为十一二岁的女子,太过年轻了是吧?”   “没错,十一二岁的小女子,小身板那么纤弱就去成亲,万一有了孩子。   就以现如今的医学水平而言,但凡是出现一点问题,往往就是一尸两命。”   “就算是真的万一侥幸生了下来,自己都还没发育好,哪来的奶水喂孩子?”   “……”听到了这句话,再想起方才程处弼意有所指,让自己多吃营养品的话。   武媚的表情真可谓是精彩纷呈之极。啪的一拍案几。   面飞烟霞红胜火,眼波荡漾利如刀的武媚瞬间化身女杀手。   双手叉在腰上恶狠狠地瞪着这个混蛋,恨不得往他脸上tui上一口。   程处弼可不是怕事的人,再说了,自己也是为了这位日后要胸怀天下的女性作想。   吃得少,发育就不好,以后有了孩子奶不够咋办?这年头又没奶粉,更没有巴氏消毒。   程处弼觉得自己为了人类健康事业发展而不顾自身安危的行径,简直就是人类社会医学工作者的优秀典范。   勇敢地看着这位未来必定能青名留名的女性,程处弼问心无愧地挺直脊梁,手抚心口道。   “我只是作为一位负责任的医者,秉承着自己的良心,说出了真心话。”   呼哧呼哧老半天的武媚,看到了程处弼那般模样,再结合现实,其实也能知晓程处弼说的是实话。   可,可你说实话有用吗?成日针对本姑娘,简直能把人气死。   “……哼!懒得跟你计较。”武媚最终闷哼了一声,不屑地撇开了头。   这份仇,本姑娘一定会拿小本本记着。程老三你等着。   下次,让你知道,本姑娘才不是……不是什么发育初期。   ……   九成宫,始建于隋文帝开皇十三年,竣工于开皇十五年,始称为仁寿宫,是文帝的离宫。   修建在渭北高原的天台山突兀川中,海拔一千多米,夏无酷暑,气候凉爽宜人。   四面环山绕水,一派青山绿水,风景明媚秀丽的好风光。   大唐立国之后,于贞观五年开始修复扩建,并更名为九成宫,成为了李世民避暑的固定去处。   本该心情舒畅,悠闲避暑的李世民,此刻却眉头深锁,立身于御容殿内。   此刻,随行而来的太医署太医已入然进入了内殿,正在给突然之间腹痛如绞的长孙皇后诊治。   内殿,仍旧时不时传出长孙皇后那压抑的呻吟声。   不大会的功夫,太医退了出来。李世民上前一步,迫不及待地问道。   “如何?皇后这是怎么了?”   这位满头是汗的太医赶紧一礼答道。“陛下,娘娘的病脉弦大,舌苔薄白,嗳气频作……”   李世民忍不住扬起了眉厉喝出声。“朕问的是娘娘得的是什么病。”   这话吓得太医一哆嗦,只能更起头皮说出了自己的诊断。“十有八九,应该是肝胆气滞的急症。”   “……” 第156章 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   “臣准备给娘娘开个柴胡疏肝的方子,舒缓娘娘的病症。”   “好,快点!要快。”李世民按捺住焦燥,拍了拍太医的肩膀,转身朝着内殿快步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一名拿着药方的小宦官匆匆地离开了御容殿,朝外疾步狂奔而去。   “快,快去取药,给娘娘煎药!”   李世民快步来到了内殿,看着神色憔悴,强忍痛楚勉强一笑的观音婢。   她煞白的俏脸上满是疼出来的汗水,想要开口说话,却又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难以自抑的痛哼。   李世民心疼地握住了长孙无垢纤弱无力的素手,温柔地轻声言道。   “你别说话,好生休养。太医已经诊断出了你的病,已经开了方子去煎药了。”   “嗯,臣妾,不会有事的。”看到李世民那副急得不知所措的模样,长孙无垢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道。   “陛下别太担心……”   只是,仅仅十余字,仿佛就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无力地靠回了枕上。   “我知道,你肯定会没事。”李世民亦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正常一点。   可看到心爱的女人,躺在身边,巨大的痛楚如此折磨着她的身心。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让李世民内心无比的愤忿,却又无法抒解。   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煎好的药端入了殿中,一直守在榻沿的李世民更是亲自给长孙无垢喂药。   直到长孙无垢喝完了下,疲惫不堪地合上了眼眸,这才稍松口气。   可是,长孙无垢那一直深锁的眉头,还有偶尔的辗转反侧之时发出的轻呼与呻吟声。   让李世民除了紧紧地握着妻子的手,一直陪伴外,再无其他办法。   一开始还有宦官欲劝陛下回去休息,结果被李世民那冷冽的眼眸一瞪,所有人都默默地怂了。   就这么,一直到得清晨,昏昏沉沉的李世民感觉到了手中纤手的动静,猛然睁开了眼睛。   看到了长孙无垢躺在榻上,那双熟悉而又温暖的明眸,正痴痴地凝望着自己。   李世民不由得一喜,微微俯低身形,替她抚开了脸上的青丝柔声问道。   “醒了,好些了没?”   长孙无垢左右看了一眼,小声地在李世民耳边道。“嗯,好些了,辛苦夫君你了……”   “你快去休息吧,妾身不会有事的。”   “好,我再陪陪你,就去。来人……娘娘是不是该喝药了?”   ……   李世民如释重负地离开了御容殿,就看到了自己的妹婿,此番主持着九成宫守备的柴绍立身于殿外。   “臣参见陛下。”   “柴卿平身,有何事?”   “陛下,今日在宫外,有一些樵夫在伐木,臣命人将他们驱赶走了。”   “臣担心他们在宫城附近,会惊扰到圣驾,所以臣准备调兵住扎到东面的童山和西面的凤凰山上。”   李世民摆了摆手,回头看了一眼御容殿道。   “几个樵夫,不过是为生活所迫,不必理会太多,驱远一些便是了,记住了,务要伤着那些百姓。”   “臣明白了。”昨个夜里,就已经知晓了长孙皇后突发重疾的柴绍恭敬地答应道。   “陛下您神色如此憔悴,还请陛下注意保重身体才是。”   “嗯,柴卿有心了,快去忙吧,朕的确也该去歇会……”   李世民回到了大宝殿,这才刚刚躺下不到一个时辰,又再次被赵昆焦急的低唤声吵醒。   “娘娘又开始疼痛难耐了……”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毫不犹豫地起身,再一次快步朝着御容殿赶去。   又是一个漫长而又难熬的白天,随行而来的三名太医都集中在了御容殿轮番上阵。   经过了详尽的望闻问切,反复讨论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直到李世民发火,这才确定了新的药方,再次煎药。   而针对娘娘那难熬的疼痛,他们所能够做的,也就是进行针炙,减缓和降低痛楚。   一名宦官来到了近前,打量了下李世民阴沉得仿佛山雨欲来般的脸色,小声地道。   “陛下,上皇差人过来,询问娘娘的情况。您看……”   “上皇他知道了?”身心憔悴的李世民剑眉微挑。   “是的陛下。”   “唉……你速去告之上皇,就说,就说皇后怕是受了凉,无甚大事。记住了?”   “奴婢明白,奴婢告退。”   看到宦官匆匆疾步而去,李世民幽幽地吐了一口浊气,没有想到,居然会遇上这等事情。   三名太医,居然连观音婢的病都看不好,简直岂有此理。   “陛下,要不要臣回长安,请孙道长来一趟。”   站在一旁的赵昆看到了李世民那郁结难解的眉头,小声地建议道。   李世民目光扫过那三名一直留在殿内,还在悄声讨论药方的太医。   三名太医听得此言,皆不由两眼一亮,其中最为年长的太医朝着这边一礼。   “陛下,微臣以为,赵将军所言极是,孙道长医道上的造诣,我等自愧不如,若孙道长能来……”   听着里间传来的压抑的呻吟声,李世民再也坐不住了。   “三位太医,立刻将你们的详细诊断写下,还有,两份药方都抄录下来。”   不多时,李世民将这些东西都交到了赵昆手中。   “立刻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告诉太子,让他请孙道长速来九成宫,越快越好,明白吗?”   “臣遵旨。”赵昆凛然答应一声,快步离殿而去。   不多时,九成宫中,就驰出了几匹快马,朝着那距离九成宫将近四百里的长安城方向狂飙而去。   入夜时分,人马皆是汗出如浆的信使终于驰入了长安城。   看着手中那份急信,刚要躺下休息的太子李承乾的脸色瞬间煞白,腾的一下子站起了身来。   “传,传孤的太子教,命孙道长速速来见孤,还有……还有袁天罡道长,对了,还有太医署的一干医官。”   “让他们现在,就到东宫来见孤,快!”   东宫的信使,开始飞驰入了东宫,朝着长安城四面八方狂奔而去。   不到一个时辰,几乎所有能够叫上的医者,都已经全部尽聚于东宫丽正殿外。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可是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身份。   太子殿下突然之间,将自己等人尽数唤来,莫非是有什么大事?   就在所有人都心情忐忑,相互打听,窃窃私语的当口,一名护卫快步冲入了殿内。   “殿下,孙道长他,不在长安,臣问了观中的童子。   说在半个多月前,孙道长就带着几名得力弟子离开了长安,前往江南去了。”   “什么?!” 第157章 陛下亲旨授职的太医令还有一位没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李承乾满脸的六神无主。   外面虽然诏来了一帮医者,可是父皇已经点名,九成宫的太医言说怕是唯有孙道长才能解母后的病痛。   “派人去追,去,去追孙道长,愣着做甚!”   李承乾看到跟前的宦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得厉喝出声来。   “殿下,孙道长一去近月,江南诺大的地方,怎么找?”   宁忠忍不住压低声音,朝着明显已然是乱了方寸的太子道。   “那可如何是好?父皇说了,此症怕是唯有孙道长才能够治愈。”   “臣以为,最要紧的便是太子你要凝神静气,切切不可乱了方寸。”   匆匆赶来的于志宁朝着李承乾一礼劝道。   “另外,既然陛下连同药方也寄来,那可否隐去娘娘身份,且让外面那些诸位医者品评,看看可有疏漏。”   “于卿所言极是,此事,就由你来操办。”   很快,药方,患者病情,便被送到了陆续赶来的这些太医还有袁天罡等人手中。   看到了手中的病情详述,还有前后两次药方,在场的几位太医,以及袁天罡都皱起了眉头。   “老夫若是出手,也当是如此……”   “下官也差不多,最多也就是在看患者可有口苦心烦,若有,可加黄芩……”   几位太医激列地反复讨论了一番之后,也只能断定,那三位太医的诊断很准确。   至于所开的药方,也没有任何问题,最多也只是在细节方面。   不过,当听闻患者持续反复腹痛如绞后,大家面面相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于詹事,下官怀疑,这位患者不单是肝胆气滞,怕是还有胆石症。”   最年长的太医令沉吟良久之后,朝着面带不耐之色的于詹事道。   “若是胆石不大,以此二方,当可将胆石泄出,然若是胆石巨大……下官也无能为力。”   “医令所言极是胆石不出,必定会反复发作……”   听到了这些太医们给出来的建议,于志宁皱起了眉头。   “那不知诸位,可有办法解决此固疾?”   一干太医们你看我,我看你,最终都沉默地摇了摇头,表达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看到了这副情形,于志宁苦笑着站起了身来。   难怪陛下会在信中指明要请孙道长,足以得见,怕是陛下已经料到了这样的结果。   就在于志宁离开了这间屋子,才行步十余步,就听到了身后传来了声于詹事请留步的招呼声。   回头一看,却是袁天罡正快步而来。   “袁道长还有何事?”于志宁勉强一笑问道。   “于詹事是不是还忘记了一位太医。”   “太医……不都在这了吗?”于志宁下颔朝着屋子方向扬了扬。   “陛下亲旨授职的太医令还有一位,东宫左内率副率程处弼程三郎。”   于志宁抬手击额。“看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这位怂恿太子殿下微服出宫的祸害,却是陛下钦点的太医令。   但他一直在东宫任职,根本就没去过太常寺太医署。所以这个官职,更像是一种荣誉称号。   “而且程三郎的医术,的确有其精妙之处,或许他能有办法。”   “多谢袁道长指点,于某这就去禀报殿下。”   看着快步而去的于志宁,袁天罡抚着长须,扫了一眼屋内还在议论争执的诸多医官。   这些人虽然治病是顶级高手,但是,思维方式怕是有点……   太子连夜传诏诸人齐聚于此,那就代表着此事非可小可,怕是十有八九,是某一位贵人得了这病。   “陛下?难道是上皇?……”袁天罡抚着长须琢磨了半天,无奈地摇头放弃。   ……   程处弼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卢国公府居然也有被大半夜吵醒的一天。   特别是刚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亲爹站在屋外,表情十分严肃地看向自己。   程处弼不由得懵了。“爹,这是怎么了?”   程咬金轻叹了口气,大手重重地落在了程处弼的肩膀上。   “太子殿下急召你速速入宫觐见,另外老夫问了问,在长安的所在太医,都已经进了东宫。”   “必定是有哪位了不得的大人物生了重疾,不然不会如此的。赶紧去吧……让程亮和程光跟着你去。”   “爹在府里等着,若是有什么需要,你就让他们回府就是了。”   “那好,孩儿我换了衣服就走。”程处弼不敢怠慢,飞快地换好了官袍,匆匆赶到府门外。   就看到了一名眼熟的小宦官,程处弼认出了此人,正是上次被李承乾关在了丽正殿偏殿。   脱了衣服给李承乾易装的那个小宦官。   “程将军快点,太子殿下已经急得不行了。”   程处弼点了点头,朝着站在台阶上的程咬金一礼,厉喝一声,策马朝着坊门方向狂奔而去。   不到两刻钟,程处弼就已经赶到了丽正殿前。   而此刻一直站在丽正殿外,不停张望的宁忠看到了程处弼不禁大喜。   “程将军你可来了,快点,太子殿下正在等您。”   ……   程处弼刚刚步入了丽正殿,就看到李承乾搓着手,正在殿内反复的走动着,满脸焦色。   一旁的东宫詹事于志宁也好不到哪儿,浓眉紧锁,抚须不言。   听到了殿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两人齐刷刷地看向迈步入殿的程处弼。   “微臣参见殿下。”   “程卿,胆石症你可会治?”   “胆石,胆结石是吧?这病会治。”   “敢问程副率,你用什么办法治?”一旁的于志宁也凑到了跟前,满脸急迫地问道。   “那就得看患者的情况了,一般而言,胆石若是能够自行排出的话,自然不需要医治。”   “但如此是胆石过大,无法排出,导致反复剧烈疼痛者,只有手术解决问题。”   “手术……也就是说,母后她也可以手术解决……”李承乾真是有些喜出望外。   听到了母后两个字,程处弼的眉头一跳。患者居然是长孙皇后……   看来亲爹果然猜测对了,果然是贵不可言的大人物生了病。   “殿下,我只是说,如果仅仅只是胆结石造成的问题,可以手术解决,但是就怕万一还有其他的并发症。”   “……” 第158章 我特么只是直男,不是铁男谢谢   “并发症是什么,莫非是指还有其他的病症也一同发作?”于志宁直接从字面去理解。   程处弼还能说啥,只能朝着于志宁点了点头。“于詹事所言不差,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于志宁将那几张纸递给程处弼道。   “这是从九成宫传过来的东西,程副率你且看看。”   借着殿内的烛火,程处弼看着纸张上所描述的病情,眉头不由得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从殿下您收到这份消息的时候距离第一次疼痛,已经过去差不多五天了?”   “不错,我父皇今日派信使赶来,本寄望于能够寻到孙道长,结果……”   程处弼看了一眼这位不会说话的太子殿下,罢了,你是我顶头上司,还有个当皇帝的爹,懒得跟你计较。   “殿下,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消炎,还有就是,如果再任由他如此继续反复发作,不及时处置,很容易恶化。”   例如进展成化脓或者是出现坏疽,那麻烦可就大了。   “程卿,可否现在就立刻出发。”李承乾听到这话,心中更是越发地忐忑。   “殿下,我得让人回家去拿我治病的那些工具和器械。然后再出发,不知那九成宫有多远?”   李承乾赶紧抢答。“九成宫距离长安三百八十里,八百里加急,一夜便能到达。”   “若是现在出发,明日午时之前,定能赶到。”   “……”程处弼差点就呵呵了。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心焦的太子。   一个晚上骑马跑三百八十里??   抱歉,虽然男人没有不爱骑马的,但是骑一个晚上太困难。   我特么只是直男,不是铁男谢谢。   “殿下,我可不仅仅只是一个人去,我还得携带大量的手术工具和器械。   只能说争取尽早赶到九成宫为娘娘诊治。”   “孤知道,是孤太急切了。”李承乾拉着程处弼来到了一旁,压低了声音道。   “拜托贤弟了,无论如何别让我母后有事。”   “殿下放心,我会尽全力救治娘娘。”程处弼现在距离九成宫还有三百八十里路。   他自然不敢保证自己赶到九成宫后,到底会是个什么情况。   ……   不到半个时辰,焦急地等待在东宫门外的程处弼不仅看到程光与程亮二人赶了回来。   身后边,还有父亲程咬金与两位兄长也连袂而至。身后边,则是辆马车。   拆掉了所有装饰和无用之物,车上只摆着两口用绳子牢牢绑紧的大木箱子。   “父亲,大哥、二哥,你们怎么都来了?”程处弼快步迎上前来问道。   “你难得出回远门,老夫焉能不送送你,对了,你用来治病救人的物件,全在第一个箱子里。   第二个箱子,则是你的衣甲,还有这是你秦伯伯备用之物,你也带上。”   程咬金从腰后一抄,一双银光闪闪,呈四棱形,每隔寸许有间隙,犹如竹节的铁锏递到了程处弼跟前。   “爹,你这是……”程处弼捧在手中,内心有点懵。   “你使刀还不成样子,爹说给你打双锏,可没想到今日你就要出远门。”   “方才顺道上你秦伯伯家拿了这对好东西来,这玩意,就得像咱们老程家这样势大力沉之人所用。”   说话间,程咬金抄起其中一根,用力一挥,带着呜咽的低啸声,令人心悸。   “就算对手披盔带甲,挨上这么一下,不死得半残。对老三你来说,可比用什么兵器都实在。”   程处弼既感动于父亲的关切,可又有些哭笑不得。   “爹,孩儿可是去九成宫,陛下在那呢。”   “你这小子,万一路上遇着歹人怎么办?”程咬金直接就瞪起了眼。   看到亲爹要发火的架势,程处弼立即从了心。“多谢父亲关怀,孩儿一定谨慎。”   “嗯,这才像话。”程咬金这才满意地一笑。   旁边的大哥二哥也凑上前来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啥话也没说,嗯,大佬爷们,犯不着娘们叽叽的道别。   “叔父,有我在呢,定然能保住老三无恙。”奉命率五十骑兵护送的尉迟宝庆有些不乐意地吱了声。   “哈哈,成,宝庆你小子帮我看好我家老三,平安回来,老夫请你喝酒。”   程咬金呵呵一乐,拍了拍尉迟宝庆道。   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等人便策马疾驰而去。   程咬金负手而立,站在宫门外,直到听不到蹄声,一旁的程处默上前低声劝道。   “爹放心吧,老三这一路都有兵马护送,去的又是陛下所在的九成宫,定会无恙的。”   程咬金摆了摆手,忍不住叹息道。   “是啊,老夫恨不得把你们弟兄几个都护得紧紧的,可雏鸟的翅膀终究是要硬的,唉……”   “是啊爹,老三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的,咱们快回家吧,您也忙了一夜,好好休息休息才是。”   “嗯,回吧,老三是福大命大之人,出趟门而已,老夫不担心。”   嘴里边说着这样的话,跃上了马背的程咬金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这才打马而去。   ……   “能确定吗?”   九成宫宫墙外侧数里的一处林木掩映的隐蔽处,传来了低沉的交谈声。   两人身上的衣着打扮,犹如附近伐木砍柴的樵夫一般。   还有一位中年人,居然披挂着右骁卫衣甲,而且其身上披挂的可是明光甲,足见其在右骁卫中,至少是位郎将。   散布在周围的还有几名同样穿载着右骁卫衣甲的健卒,正警惕地张望着周围,似乎正在给三人的密会放哨。   “能肯定,现在虽然消息被限制在御容殿一带,但是我们已经撑握到了消息。”   “如今,那长孙氏病得不轻,至于李世民,已经两个晚上都呆在那里。”   披挂着右骁卫衣甲,却直接指名道姓的直称李世民的名讳。   言语之间,那阴沉刻骨的恨意,足以令人心悸。   “希望那长孙氏最好再多撑上几日,等我们的人到齐了再动手。   她的头颅,正好用来祭奠娘娘,还有那几个李世民的孽种,最好也一起做了。”   “贺大哥,还需要几日?”   “三天,最多三天,三天后到不了的弟兄,就不用再等了,第三天,你再到附近来……”   “好,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保重。”   “保重,告辞……”   被称为贺大哥的黑衣昂丈大汉,站在原地看着那几名右骁卫的弟兄消失之二,这才喃喃地低声道。   “太子殿下,八年了,我等终于觅得了报仇雪恨的好机会……” 第159章 还有五十里,娘娘情况很不妙……快走!   出了长安城,驰行了将近一个时辰,天色这才渐亮。   程处弼等人直到临时正午时分,这才在一间驿站住下,草草地吃了点东西,倒头就睡下。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再次启程,一直赶路到得天色渐暗之际,程处弼正寻思着等到了驿站休息一下再出发。   就在此时,在前方引路的骑兵突然大声厉喝起来。“前方有火光,大量的火光。”   “全体结阵,保护马车!”尉迟宝庆当即脸色一变,厉喝出声来。   不过十数息的功夫,五十名精锐骑兵瞬间结成了一个圆阵。而圆阵的中心,正是程处弼主仆三人。   好在很快,一簇火光疾行而来。“对面来者可是程处弼程三郎?”   不待程处弼开口,尉迟宝庆策马前行十数步,手中的长槊一挥,厉喝出声。   “某乃东宫左内率率使尉迟宝庆,尔等何人?!”   “果然是你们,我乃右骁卫大将军柴将军麾下,右骁卫郎将邓光宪,奉陛下旨意,特来迎接程三郎。”   听到了二人的对答,方才也有点小紧张的程处弼总算是吐了口浊气。   程处弼上前跟这位邓郎将一打听才知晓,原来太子殿下早就派出了八百里加急的信使赶往九成宫。   李叔叔在收到了消息之后,第一时间下令派出了一只精锐的右骁卫铁骑前来迎接。   尉迟宝庆等人如释重负,疲惫不堪的他们,使命算是完成。   与程处弼道别之后,准备就近寻间驿站好好地休息休息,人困马乏的,实在不乐意继续赶路了。   至于程处弼主仆三人,却还得跟着队伍前行。   好在李叔叔有交待,让邓郎将率军前来,还不忘带来了一辆可以载人的马车。   已经摩擦得两条大腿火辣辣的程处弼径直钻了进去,直接就躺了下去。   哪怕是马车太过颠簸睡不着,好歹有个能躺着休息的地方。   ……   “程卿他们也不知道到了九成宫没有?”   整整一夜都没有休息的李承乾,站在丽正殿外,目光朝着西方望去。   那个方向,正是九成宫所在的方位。   侍候在李承乾身边的宁忠,看到李承乾那一脸憔悴的模样,担忧地劝道。   “殿下,程将军一向勇于任事,忠心耿耿,他受了殿下您的重托,定然会尽全力赶往九成宫。”   “还请殿下莫要太过忧心了。殿下还是去休息休息吧。”   “如果娘娘在九成宫病倒,您若是再出个什么意外,那可如何是好?”   李承乾幽幽地轻叹了口气,左思右想。   “母后这些年,身子尚好,突然患此重疾,是不是因为孤对神佛不够虔诚……”   听到了李承乾如此询问,宁忠眨巴眨巴眼,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回答。   “听闻洛阳的龙兴寺十分灵验,这样,速速派人,前往洛阳,去给我母后祈福。”   “若我母后得愈,孤定会亲自前往洛阳还愿……”   “对了,还有,终南山上,道观甚众。   道祖李耳,更是我李氏一脉之主,立刻遣人前往终南山诸观。”   “请诸位真人为我母亲祈福,若是母后得愈,孤也要亲自前往终南山诸观还愿……”   看着这位完全就是乱了方寸,满天神佛四处乱求的太子殿下。   宁忠能说啥,只能硬起头皮点头答应。“殿下还请宽心,奴婢一会就吩咐人去办。”   “不过殿下您得好好歇息,明日可是东宫朝议之期,监国诸事,还得殿下您拿主意。”   封建迷信思想十分严重的李承乾点了点头,正要离开之际,末了又交待了一句。   “嗯,那好,就这么办?记住了,多派些人。   只要是名山古刹都派人去求一求,拜上一拜。”   “好的殿下,奴婢谨记。殿下,咱们回去吧……”   李承乾揉了揉眉心,大步而去,心里边,却已经开始在向他所知晓的那满天神灵祈求。   保佑母后能够痊愈,身体健康。   接到了程处弼后,随着邓郎将的喝令声,两百铁骑拔转马头,后队转前队。   铁骑簇拥着两辆马车披星戴月,打着火把朝着九成宫的方向疾行。   一路上,哪怕是马车的垫得很棉软,可是这没有减震的马车,哪怕是指头大一颗的石头。   躺在马车里的程处弼也能够感受得到,就这么昏昏欲睡,半睡半醒的状态下,听着外面铁蹄隆隆……   睡得迷迷糊糊的程处弼突然听到了马车外传来一声厉喝。   “程三郎何在?!”   “赵将军?程三郎就在里边。”   已然被惊醒了过来的程处弼掀开了车帘,就看到了李叔叔身边的毛脸护卫赵昆策马驰到近前。   “快,上马,速速跟我入九成宫去给娘娘诊治。”   听到赵昆那急迫无比的语气,程处弼的心也顿时悬了起来。   当即跳下了马车,纵身跃上了赵昆让人让出来的一匹座骑。   “赵将军,还有多远。”   “还有五十里,娘娘情况很不妙……快走!跟紧我,不必计较马力,只管跑。”   赵昆朝着程处弼微一颔首,勒转马头狠狠一鞭抽了下去。   身下的良驹开始撒开四蹄朝着九成宫的方向狂奔,程处弼只能努力地俯低身形。   降低狂风对视线的影响,好在,这一路上,赵昆已然是早有准备。   几乎是每隔十数步就有一名骑兵手持着火把,照亮道路。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的心陡然沉了下去,长孙皇后的病情突然恶化了?   程处弼没有办法在集中思维考虑问题,身下座骑,狂奔出了约十里之地的当口。   就听到了前方的赵昆厉喝。“放慢速度,停下,就在此地换马。”   程处弼气喘吁吁地翻身跃下了座骑,拍了拍这匹良马。   这才注意到这马因为全速疾行,此刻已然是喘得厉害,汗出如浆。   “程三郎,愣着做甚,赶紧喝口水,上马,快走!”赵昆抿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跃上了新牵来的座骑。   程处弼亦只能咬着牙有样学样,战马再一次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九成宫的方向疾驰。   这样的高速,哪怕是再好的良马,也是无法持久。   程处弼努力控制着酸涨的双腿维持着屁股悬空的狂奔坐姿,内心疯狂吐槽不已。   别的穿越者都是享受八百里加急带来的喜讯和噩耗,有闲功夫去悲春伤秋。   只有老子,真特么的切身体会到了八百里加急到底有多累。 第160章 若想救娘娘,请陛下相信我的专业   九成宫宫门之上,柴绍阴沉着脸,打量着那条犹如火龙一般向远处伸延的火光。   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宫门下方,依旧有火光,无数的士卒,都举着火把,让火龙一直朝着宫内伸延到御容殿。   “赵将军去了多久了?”柴绍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身边的部将问道。   “这个,末将也不清楚,大概一个时辰吧……”身边的部下不太确定地回答了一句。   “来人了,大将军,你看那边。”就在这个时候,站在一旁有人高叫出声来。   柴绍亦看到了火光的晃动,当即厉喝出声。   “快,打开宫门,任何人不得阻拦。你,速速禀报陛下,程三郎就要到了。”   “诺!”   很快,伴着那刺耳的吱嘎声,沉重的宫门被缓缓地推开,在门洞内,也站着将士,高举起了火把。   急切的蹄声,由远及近,站到了宫城边沿的柴绍看到了赵昆与一位高大年轻的骑士驰行在最前方。   毫不停留地穿过了宫门,然后继续朝着宫内御容殿方向狂奔而去。   “终于到了。”柴绍稍松了口气,不过,那紧锁的眉头,却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就凭着这个年轻的程三郎,真的能够解决娘娘眼前的危机?   程处弼勒马停在御容殿下,翻身跃下马来,长时间的疾行,发麻的双腿险些就站不住。   “程处弼,快点!”就在此时,程处弼听到了李叔叔气极败坏的声音响起。   一抬头,就看到了神情憔悴而慌乱的李叔叔大步冲到了殿门口。   程处弼接过了赵昆递来的治疗箱,大步朝着御容殿走去。“叔叔,娘娘到底怎么了?”   李世民那双在火光映照下,布满血丝的眼中,险些落下泪来。   大手死死地揪紧了程处弼的肩膀,又快又疾地道。   “她已经不醒人事,现在浑身都烫得厉害,我,朕,朕请你,一定要救活她,明不明白。”   “臣尽力而为。”程处弼点了点头,正要快步前行,结果又被李叔叔一把拽了回去。   那张平日里还算英武的脸庞,此刻显得那样的扭曲狰狞。   “是你必须要救活她!不然,朕杀了你!”   “???”程处弼直接就懵逼了。你特么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这么胡言乱语威胁人吧。   说好的医患一家亲呢?   罢了,看着这位已经在理智近乎丧失边缘的李叔叔。程处弼总不再去说些不好听的话刺激他。   那就不用等朱雀门外的六月飞雪,现在就能直播九成宫六月飞雪了。   “好,请叔叔撒手,不然我怎么救娘娘。”   ……   御容殿内殿中,程处弼大步冲了进去,他的到来,却无法引起里边人的注意。   曾经见过几次面,清丽绝伦,温婉贤淑的长孙皇后此刻正躺在榻上。   面色潮红,汗出如浆,头上盖着湿布,口中发着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一名太医正在面色凝重的给长孙皇后把脉,另外一位正在给她针灸。   还有一位正拿着笔,呆呆地对着一张白纸冥思苦想,什么样的方子才能够解决现在的危机。   “愣着做什么,快点!”程处弼还没站稳,就感觉到了一只有力的大手推了自己一把。   卧槽!背着疗治箱的程处弼差点没摔个狗啃食。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某个暴脾气,明显有狂躁症倾向的患者家属。   程处弼快步上前,手一触摸到了长孙皇后的胳膊,就能够感觉得到,烧得厉害。   程处弼抄起了一根点燃的蜡烛,凑到了长孙皇后跟前。   伸手,扒开了长孙皇后的眼皮,将烛火在眼前一晃。   “???”一干人等全都有些懵逼的看向程处弼。   程处弼没功夫跟任何人解释,一面继续着自己的操作一面道。   “娘娘的意识模糊,瞳孔反应有些慢。你们用什么给娘娘冷敷额头?”   “我们,我们用的冰化在水里。”一旁的宦官抹了把脸上的汗赶紧答道。   “腋下和大腿内侧呢?”   “你要做什么?”正在给长孙皇后针灸的太医满脸错愕,这小子是不是瞎了,这可是娘娘。   程处弼快速地做了些检查之后,看向那紧张地站在一旁,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的李叔叔。   “陛下,请听我的,我能够将娘娘的高热在最短的时间降下来。”   “你有办法?”   “我当然有,但必须听我的。”程处弼这一刻,完成了治病救人的优秀医务工作者身份的切换。   李世民看着程处弼,扫了一眼那躺在榻上的观音婢,咬着牙根用力地点了点头。   “只要你能救下梓童,朕什么都听你的。”   “现在,请陛下派人去采摘十斤柳树枝回来,煮水,要快!”   “还有,留下三名宫女就行了,其他人,请都离开内殿。   另外,打开一扇窗户,让内殿的空气流动起来。”   随着程处弼那条理分明,语气冷静而又富有说服力的指挥。   原本慌乱而又焦燥的人们,仿佛也被他所感染,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这酒精,你倒在布上,你,负责给娘娘擦拭两条大腿内侧,记住了,特别是大腿与腹部交界的位置。”   “你,负责给娘娘擦拭左腋,明不明白,就是胳肢窝懂了吗?懂了就做!”   “你负责右腋。”   “再来两个人,在娘娘的脖子位置,拉上一块帘子,你们在那边操作。我在这边监督娘娘的情况,都愣着做甚,快点!”   “尔等还不照程三郎的吩咐去做!”李世民深深地看了程处弼一眼,当机立断地喝道。   看到所有人都行动起来之后,李世民转过了头来。“贤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陛下若是不嫌累的话,可以帮娘娘用酒精擦拭额头。”   将酒精刚倒入了铜盘中,抄起毛巾的程处弼干脆就递了过去。   “酒……酒精,这东西拿来擦身体,真有用?”李世民有些懵逼地道。   “我说有用,就肯定有用,若想救娘娘,请陛下相信我的专业。”程处弼很严肃地答道。   虽然很不耻这个暴脾气,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患者家属。   但是程处弼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不跟这些闲杂人等计较。   十多名宦官宫娥,还有三位太医,全部都被赵昆给撵到了御容殿外。   直不愣登地站在殿门口,表情显得那样的迷惘。 第161章 陛下请你让开,我要做治疗   程三郎冲进御容殿,到他们被赶出来,时间不会超半盏茶的功夫。   所有人的心里边都升起一个念头,凭啥?   但是,想到了陛下那张发黑,似乎随时都会暴怒起来的嘴脸。   大家都只能按捺住了内心的不满,虽然不敢进殿,却也不敢离开。   三位太医更是懵逼得不行。面面相觑,都觉得不是个滋味。   “他就是之前割了太上皇的前列腺的程三郎?”   “他怎么能把咱们也给赶出来,我等也是医官,他真以为凭他自个,就能够救得了娘娘?”   柴绍也离开了宫城,赶到了御容殿前,看了一眼那些被驱赶出来的宫娥宦官还有太医。   这才凑到了立再于殿门处,忠实地履行着陛下令谕的赵昆跟前低声道。   “赵将军,陛下也在里边?”   赵昆点了点头,扫了这位关切地伸长脖子的柴大将军一眼道。   “嗯,柴大将军,程三郎正在给娘娘诊治,陛下口谕,任何人不得入殿。”   “嗯,那柴某就不进去了。”   听得这话,哪怕他是李世民的妹夫,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止步于殿门外。   不过在这里,他还是能隐隐地听到了里边传来的声音,那个年轻而充满力量感的嗓音,应该就是程老三的吧?   程处弼看到李叔叔紧张到给长孙皇后擦额头都手脚哆嗦的模样,无奈地夺过了毛巾。   “陛下,我来吧,劳烦你去帘后看看,她们做的是否规范,一定要多擦拭这几个部位。”   “啊,好,我这就去看他们。”李世民有点羞愧地起身让出了位置。   自己可是沙场征战,连死人都不怕的马上皇帝。此刻手脚居然不听使唤,实在是……   随着反复用酒精进行擦拭,随着酒中精华的快速蒸发,带走了大量的热量。   程处弼终于看到了长孙皇后脸颊上那异样的潮红稍稍消减。   “陛下,你摸摸娘娘的脚底,还有掌心,感受一下温度。”   很快,帘后边传来了李世民那带着一丝难掩的惊喜,还有错愕的嗓音。   “好像,感觉好像没有之前那么滚烫了。”   “很好,请陛下督促他们继续擦拭。”   程处弼暗松了口气,虽然自己手中的酒中精华达不到医用酒精的高度。   但并不妨碍它同样可以通过挥发酒精带走热量。   ……   李世民背负着双手,看着满头是汗的宫女们在忙碌不停。   那浓烈的酒香味已经充满了整个内殿,可是李世民此刻没有闲情雅致去感受酒香。   而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内殿的铜壶滴漏。偶尔去摸一摸观音婢的掌心和脚心,告诉程处弼情况如何。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此刻的程处弼已然疲惫欲死,可是他此刻也只能强撑住。   支愣着眼皮,反复地给长孙皇后用酒中精华冷敷着额头,耳后,还有脖子这几个位置。   以便能够最快的速度降低高热,减少高热对大脑和身体带来的伤害。   站在殿门内的赵昆用力地吸着鼻子,娘的,又是这个味道,忒香……   站在殿门外的柴绍也用力地吸着鼻子,表情古怪。都到了这样的时候,陛下居然还有闲情雅趣饮酒作乐?   赵昆注意到了柴绍那面带诡色的表情,赶紧停下了陶醉的呼吸声严肃了表情。   “那是程三郎用来治病的玩意,叫酒中精华,不是喝的。”   “不是喝的?”柴绍差点就乐了。你特么逗我是吧?   这名字很明显就是一种听着就很馋人的好东西,不是喝的,难道还能拿来洗脸洗脚?   “对,这话是程三郎自己说的。”赵昆也很无奈地砸了砸嘴解释道。   他真没尝过,虽然很想以身试味,看看这玩意到底能不能内服治病。   一旁的宫娥宦官和太医,但凡是嗜好喝二两的,此刻都在频频深呼吸,这么浓烈的酒香味,真特娘的带劲。   程处弼没有功夫去理会外面的情况,只是当他机械而重复地动作时。   突然看到了长孙皇后缓缓地睁开了清亮深邃的眼眸,发出了一声低若蚊蚋的低唤。“你是……”   “观音婢你醒了?!”声音未落,一个蛮不讲理的身影就冲了过来,然后一把将程处弼给拔拉到了一边。   好在程某人出身将门世家,身手敏捷,这才没一屁股直接坐到地板上。   不消问了不消看,肯定是李叔叔这个行行举止一点没有半点天子威仪的暴躁皇帝。   “夫君……”长孙皇后那双迷茫的眸子,渐渐地聚焦,落在了李世民那急满是惊喜的憔悴脸庞上。   李世民激动地握住了长孙皇后那没有一丝力气的纤手,小心翼翼地贴在脸颊上。   浊泪大颗大颗地滑落下来,声音哽咽而嘶哑地道。   “是我,你醒了,老天爷保佑,观音婢,你快吓死我了。”   长孙皇后微扬嘴角,无力地纤手,吃力地拭了拭李世民的眼角。   “妾身没事,夫君,你喝酒了?好浓的酒味……”   程处弼有些唏嘘地看着这对老夫老妻在自己这位处男跟前洒狗粮。   虽然内心此刻稍微轻松了些,但是,现在绝对不是任由他们洒狗粮秀恩爱的时候。   “娘娘你现在需要休息,请别说话了。”   “还有陛下,请你让开,我需要继续给娘娘做治疗。”   看到程处弼这个年轻人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李世民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飞快地拿袖子抹了抹眼睛。“看老夫做甚,老夫只是眼睁得累,有些发酸了。”   程处弼面无表情地呵呵一乐,一屁股坐了回去。抄起浸泡酒中精华的毛巾继续操作。   李世民直接就心态炸裂,四十二、三码的大脚就想踹过去,可是看到观音婢那微扬的唇角。   瞬间升腾的怒火直接就被浇成了一堆余烬。罢了,程老三你等着,老夫有的是功夫收拾你。   大人大量的大唐皇帝陛下退开了两步,此刻他的心情,份外地愉悦。   “陛下,煎好的柳枝水送来了。”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招呼声。   紧接着,赵昆就看到了满脸欣喜,仿佛整个人都又重新充满了精气神的李世民快步走到了殿门口。   “陛下,娘娘她怎么样了?”柴绍忍不住追问道,所有人都支愣起了耳朵。 第162章 所以,陛下还是割了的好   李世民那张已经阴沉了数日的脸庞,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道。“娘娘刚醒,不说了,朕还得去帮忙。”   接过了水壶和碗,李世民毫不停留的大步而去。   而殿外的人们,也都感觉到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一位来自于李渊身边的宦官不由得大喜,快步地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他需要赶紧去禀报太上皇这个好消息,自打长孙皇后娘娘生病。   颇为牵挂这位懂事体贴的儿媳妇病情,现在有了好消息,太上皇一定会很开心。   考虑到了长孙皇后大量出汗发热,消耗过大,程处弼往柳枝水中添加了少量的盐和糖。   然后,将那水摆放到了榻沿,又从治疗箱里边拿出了一根用羊皮制作的软管。   一头插入水中,一头递到了长孙皇后的嘴边。   那一碗柳枝水,长孙皇后都不需要坐起来,就那么躺着,足足饮下了大半碗,这才松口。   一碗柳枝水下肚,长孙皇后再次闭上了双眼休息养神。   看到了这一幕,李世民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这程老三的脑子,实在是……   虽然长孙皇后已经醒过,高热也已经控制住,但是,在没有完全降温之前。   之前的工作还是得继续,宫娥换了一班,李叔叔也自告奋勇地接过了程处弼的工作。   “还请陛下一刻钟后叫醒我。”疲惫不堪的程处弼自然乐得放手。   赶了将近四百里路,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就投入到了治病救人工作中的程处弼。   终于能瘫在一旁的小榻上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一刻钟之后,程处弼睁开了眼睛,再一次给长孙皇后检查,体温虽然还有些高。   但至少不是之前那种致命的高热,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转过了头来,看向那位同样憔悴得不行,眼中全是血丝的李世民道。   “陛下,快去休息休息吧,这里有微臣在。”   李世民一脸倦色地微微颔首,大手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道。   “还是叫声叔叔吧,方才是老夫过于情急,若有失礼的地方,还请贤侄莫怪。”   “无妨,还请叔叔快去休息,不要娘娘刚好,您又病倒。”   “嗯,老夫就在这躺会就成,有事只管唤我。”   李世民走到了一旁的小榻躺下,几乎是眨眼的功夫。   就传来了低沉的鼾声,看来他也真是累坏了。   当一束阳光,从窗隙,打到了李世民的脸颊上。   李世民陡然睁开了两眼坐起了身来。“观音婢。”   这一声叫唤,倒把趴在榻沿打着瞌睡的程处弼也给吓醒了过来。   这一睁眼,已然天光大亮,而长孙皇后的体温也已经稳定了下来。   只是此刻,借着室外透进来的阳光,长孙皇后那憔悴的模样,实在是惹人心酸。   ……   面色苍白,嘴唇如同失去了血色,脸上的汁水,已然让发丝紧贴于腮边。   看到正在给自己把脉的程处弼,长孙皇后勉强地露出了一丝笑意。“有劳你了。”   “娘娘不用说话,我问您一些问题,然后您摇头或者是点头,我就能明白您的意思。”   长孙皇后嘴角微扬颔首,示意她明白了程处弼的意思。   把着脉,程处弼仔细地询问起了长孙皇后的发病、疼痛感、疼痛部位。   以及发病之前的饮食,以及作息情况等各种问题。长孙皇后或是摇头,或是点头。   李世民也会在一旁将自己知晓的情况转达给程处弼。   李世民就偶尔开口作答,可是他的目光。   一直痴痴地看着,憔悴得快要不成人形的妻子,心都快要碎了。   一刻钟之后,程处弼退出了御容殿内殿,与那三位太医开始交流。   特别是详细地询问起了这三位太医的处置方法。   虽然程处弼与这三位中医大佬不属于一个系统,但是,与他们的会诊下来。   确定了自己的判断,长孙皇后的确是胆石症。   既然没有排出来,那就证明胆石的体积怕是不小。   故此,才会造成长孙皇后腹痛反复发作,想要解决,那就唯有手术。   李世民这位大唐皇帝,一直站在程处弼身边,保持着安静,沉默地听着几人的交流。   之前寄望的是孙道长,可是孙道长已然往江南而去,想要找到他将他带到九成宫。   怕是时间至少得一两个月之后,观音婢目前的状态,哪里能支撑那么久。   昨天夜里,观音婢突发高热,可真是把李世民吓得够呛,当即命赵昆赶去接人。   幸好这位程三郎来了。再一次用他的成功证明,他的确有能力解决疑难杂症。   这总算是让李世民内心稍安,可是,这小子虽然解决了高热,可真的能够解决观音婢的病痛吗?   关于这个问题,李世民的心中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耐心地等待着程处弼与这三名太医交流完毕,李世民示程处弼与他来到一旁,询问结果。   就站在附近的赵昆与柴绍都支愣起了耳朵。   “娘娘的确是得了胆石症,怕是需要进行手术,才能够解决问题。”   “手术……你是说,通过开膛剖腹来取出胆石?”   李世民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有些犯虚。   “叔叔你说的这个办法,叫胆囊取石手术。但是根据娘娘过去的病史来看……”   “娘娘之前也患过胆石症,想来当时胆石症并不严重。   或者是胆石甚小,所以排石之后,就能无恙。”   “现如今,只能手术,为了防止娘娘复发出现类似的危险,最佳的选择是进行胆囊摘除术。”   “所以,陛下还是割了的好。”   “???”赵昆与柴绍的眼睛瞪得像铜铃,直勾勾地看着程处弼这满嘴胡说八道的臭小子。   李世民也好不到哪儿,眼皮一阵狂跳。   抬起了手,指头有点哆嗦地差点戳到程处弼的鼻尖上。   “程老三,你最好考虑清楚再说话。   你要把胆给摘了,若是人连胆都没了,那还能有命?!”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叔叔您别急,小侄可以向你保证,胆没了,人照样可以活蹦乱跳。”   “活蹦乱跳是吧?……信不信老夫让你现在就活蹦乱跳!”李世民脸直接就黑了。   “???” 第163章 做个人吧李叔叔,你简直不当人夫   观音婢是那样的温柔善良,行为举止是那样的大方得体。   你这小兔崽子,能不能先过过脑子,想好形容词再说话。   程处弼看到跟前一脸黑线的李世民,干笑两声赶紧低头认错。   隐蔽地后撤一步。生怕这位脾气不好的李叔叔那双四十二、三码的大脚踹过来。   “你且等着,待老夫去问问那三位太医。”李世民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脸色黑得怕人的李世民领着三位同样黑了脸的太医快步而来。   “程将军,人没了胆还能活?下官行医一辈子,可从来没听到这样的说法。”   “就是啊,五脏六腑,可是缺一不可的,这可是人,大活人啊。”   “程将军,要不你就取石就成了,莫要取胆如何?”   看着这三个喋喋不休的太医,还有站在一旁,一脸黑线,杀气腾腾盯着自己的李世民。   程处弼不乐意了。咋的,取个胆怎么了?莫说胆,老子连盲肠外加脾脏都取过。   后世的无胆英雄、有胆鼠辈数不胜数,有啥?   “你们没取过胆,怎么知道人没胆了不能活?”程处弼忍不住回怼了一句。   “你取过?”太医也不乐意了,大家都是医务工作者,别以为就你牛逼。   程处弼呵呵一乐,直接就怼了回去。   “我当然取过,不但取过胆,取过脾,取过盲肠。连太上皇的前列腺我也取过。怎么了?你们不服?”   “……”   这话让在场的人都呆若木鸡,特别是“你们不服?”这四个字,还有他嚣张的表情。   更是让一脸黑线的李叔叔四十二码的右脚有些发痒,老想踹过去。   赵昆瞪圆了眼珠子,这傻小子,怎么说话的?信不信一会陛下让你小子九成宫六月飞雪。   三位太医一脸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似乎这小子还真把太上皇的那玩意给割了。   被这四个激烈会诊的医务工作者,吵得有些头疼的李世民,无奈地揉了揉额头。“你们先停一停。”   “贤侄你给谁取过胆?”   “羊,还有兔子和鸡!”程处弼矜持而自信地昂起了脑袋道。   本想说还有人,但那得等发明穿越时空的机器才能找到人证。   “那它们可还活着?”李世民与三位太医不约而同地问道。   程处弼点了点头答道。   “当然活着,还活蹦乱跳的,特别是那头羊还是头母羊。   如今每天产奶的奶量一直很不错,我天天喝。”   每天一杯奶,强壮中国人。这话程处弼可不仅仅只是说说,而且还在切实履行。   包括那三个调皮捣蛋的弟弟,还有亲爹和两位兄长,都被程处弼一天一杯奶的叽叽歪歪地烦得不行。   现如今,老程家的七个糙老爷们都在程处弼的督促之下。   形成了每天早上一杯奶两个蛋的习惯。   对了,养成这个习惯的,还有那位营养不良、体弱多病的太子殿下。   现如今每天也都按照程处弼提供的膳食与运动计划,吃饭和运动。   “……”又是一阵难言中略带尴尬的死寂。   “你怎么不拿个人试试?”一位太医不禁有些犹豫地问了句。   程处弼看向了他,露齿一笑。“你乐意的话,我也很乐意给你取。”   这位太医的脸直接就黑了,脑袋摇得飞快。   “下官就不用了,下官觉得自己还是肝胆俱全比较好。”   李世民摇了摇头,突然两眼一亮。   “程处弼,你可敢向朕担保,若是人取了胆,也一样能活?”   “陛下,臣愿以性命担保,取胆之后,人肯定能活。”   “那好,赵昆,传朕口谕,告诉柴绍,让他在右骁卫中,寻找有胆石症的健卒。”   “若是有人愿意让程处弼给他动手术,朕赐金千斤,绸缎千匹。   若是他不幸命陨,朕除了以上赏赐外。”   “再赐他家中,良田二十顷,奴仆十人。”   “陛下,臣愿一试。”李世民话音才落,周围数十名侍卫已然齐刷刷地全部拜倒在地。   程处弼砸了砸嘴,佩服,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大唐别的不多,喜欢玩命的糙汉子不少。   “不用,尔等又无胆石症,先在右骁卫中寻患者。”   “贤侄,你看老夫这么安排……”   “小侄听凭叔叔吩咐,而且娘娘的体质太过虚弱,得先缓缓。”   “我正好先给试试手,好让叔叔安心。”   ……   虽然中医无法解决胆石过大的问题,但是,那几位太医却还是可以通过针灸。   让长孙皇后的痛感降低到一个可以承受的地步。   从这三位太医的口中知晓了他们之前给长孙皇后针灸的穴位。   再结合自己从孙道长那里得到的针灸知识,程处弼决定先对长孙皇后进行穴位自体血注射。   虽然埋线的针感更强,但是长孙皇后现如今体质太过虚弱,不太适合。   “这法子真能行吗?”李世民看着站在跟前的程处弼,有些头痛地揉了揉眉心。   这小子的医道手段,怎么都是一些古里古怪的办法。   “叔叔放心吧,这手段可是经过了孙道长的认证的,绝对有效果,而且十分的安全。”   “再说了,我抽了娘娘的血,又给她打在身体里。   既能保持长久的针感,也避免了反复针灸带来的痛苦。”   李世民还能说啥?他虽然是大唐的天子,但他毕竟不是专业的医务工作者。   一共是六个穴位,程处弼从长孙皇后的胳膊肘取血之后,依次注射进了六个穴位内。   长孙无垢黛眉紧皱,感觉着那六个穴位处传来的麻涨,不禁面现愕色。   “居然不用银针,也能够有针灸的感觉,处弼贤侄你这本事,到底是哪来的?”   程处弼面对着这位令人感觉如沐春风的长辈,腼腆一笑,还没来得及回答。   就听到了因为长时间不休息,而显得嘶哑得如此公鸭般的嗓音响起。   “呵呵……据说他的脑瓜子里边有三个小人,一个懂厨艺,一个懂医术,还有一个就不知道了。”   “???”程处弼整张脸直接就黑了。真特么的黑历史,这都过去多久了……   但问题是,你可是堂堂的大唐天子,居然如此讽刺一个晚辈好吗?   做个人吧李叔叔,我可是呕心泣血要救你婆娘,你还这么干?你简直,不当人夫。 第164章 神特么的你的胆归我了   长孙皇后噗的一声,赶紧扭开了头,然后忍不住挖了某个不良皇帝一眼。   嘴快吐槽,念头通达的李世民看到了娘子投来的幽幽目光,颇有些尴尬地干咳了声道。   “嘿嘿……老夫就是跟你小子玩笑,瞅你那样,还跟老夫急眼不成?”   “小侄哪敢……”程处弼撇了撇嘴,有气无力地答道。   “另外娘娘你这几日都没吃什么东西,一会我去给您做点。”   “贤侄有心了,怎么能让你去做这样的事。”   “娘娘。”程处弼正色道。“您高热之后体质虚弱,您的饮食最好由我来负责。”   “这没问题。”李世民断然答道,然后朝着长孙皇后解释道。   “恪儿可是多次提过,这小子庖厨之术极为了得。”   ……   “这是……”正靠在榻上养神的长孙皇后听到了动静,睁开了眼睛。   就看到了夫君李世民端着碗小心翼翼地坐到了床沿。   “这是用羊奶煮的蛋花,里边还加了蜂密和盐。”李世民朝着长孙皇后笑着解释道。   “那小子说这是他特地配制的营养餐,比肉糜粥更营养,也更容易吸收。”   “夫君,妾身没胃口……”   “乖,听为夫的话,想要病好,就要听话……”   李世民想起程处弼的交待。哪怕是哄着骗着,也要吃完。   才能够让观音婢恢复体力,维持身体消耗,以便进行手术。   程处弼就站在帘外,看着里边约约绰绰晃动的人影。   听着那位暴脾气的李叔叔展现如难得的温柔,还有那轻微的饮用流汁的声音。   程处弼暗松了口气,虽然这胆囊切除术并不大。   可是为了长孙无垢以后着想,就必须保证补充足够的营养。   足足一刻钟后,李世民这才端着犹剩着个碗底的营养餐退出了里间。   有了穴位注射,能够保证针灸止痛维持,高热也已经尽退。   用过了营养餐的长孙皇后,终于沉沉睡去。   这个时候,柴绍进了御容殿下,朝着李世民一礼禀报道。   “陛下,臣麾下的郎将刘果,他患有胆石症,之前反复过几次……”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身材修长,面容清俊的中年帅哥。   右骁卫大将军柴绍,也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大唐平阳公主的夫婿。   不过遗憾的是,这位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公主殿下已经过世多年。   至于柴绍,程处弼除了知道他是公主的男人之外,没有太多的印象。   “走,出去看看。”李世民下意识地扫了眼内殿,大步朝着外面行去。   殿外,程处弼看到了一位身材明显体重超标的武将。   看到了李世民出现,刘果赶紧恭敬行礼。“右骁卫郎将刘果,参见陛下。”   “平身,刘卿你患有胆石症?”   “正是,臣三年前第一次发作,真可谓是腹痛如绞,后来虽然请了医者治好之后。”   “去年六月休沐日时,与一干袍泽宴饮再次发作……”   “刘将军是否比较嗜好油腻的食物?”程处弼打量着这位体格明显有点偏胖的刘郎将道。   “对,刘某比较喜欢大鱼大肉的,很难管住自己的嘴。”   刘郎将略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言道。   “那你这两次发病的时候,应该不是在大吃大喝之时,便是在吃喝之后的当日发的病吧?”   “没错,正是如此。”这位刘果两眼一亮点了点头答道。   程处弼又仔细了询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可以确定的是。   这家伙就算不是胆结石,也肯定是慢性胆囊炎急性发作过。   “怎么样贤侄,他能割吗?”   李世民压低了声音,凑在正沉思解决方案的程处弼耳边问道。   “我得先检查一下,另外,手术室……”   “放心吧,知晓贤侄你要来的时候,老夫就已经让人准备手术室和病房了。   你若要用,让赵昆领你过去。”   “另外,你住的地方也安排在那里。”   程处弼一脸错愕地看了过去。李世民看到这小子的表情,不禁呵呵一乐。   “谁让你小子给人治病,不动刀似乎就治不了?”   “???”不乐意的程处弼想要反驳,可偏偏说不出话来,到目前为止展示的医术还真是……   目送着这位老喜欢明嘲暗讽自己的李叔叔离开,程处弼差点就想比个中指。   算了,人多眼杂的不方便,更何况李叔叔忠心耿耿的毛脸侍卫头子赵昆就呆在旁边。   程处弼悻悻地转身,跟那刘郎将道。“还请刘郎将你随我过去做个检查。”   听到程处弼还要进行术前检查,这位刘郎将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大手一拍自己右侧肋下,很是英武伟烈地来上一句。   “检查什么,刘某这胆,归你程三郎了。”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你的胆归我了。   你那满是结石的胆我要来有何用?当标本吗?还是拿来盘着玩?   要盘老子也只会盘铁胆,不盘人胆。   一旁的柴绍有些哭笑不得地抬脚踹了过去。“刘胖子你正经一点。”   “刘将军,检查还是要做的。”程处弼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保持医务工作者的亲和力。   赵昆当先引路,一行人离了御容殿,来到了诸位皇子皇女居住的排云殿。   以及那些宫娥彩女们居住的梳妆楼之间。   这里有一座不大,却显得十分雅致清幽的亭院。还有个很诗情画意的名字:清幽阁。   而这里,室外的手术室已经搭建得差不多了。   正有健卒在木桩框架上盖上纱帘,用重物固定防风。   不愧是人多力量大,照这个趋势,怕是到得下午,这间手术室就能够搭建成功。   “另外,石灰石,已经派人去采办,下午应该就能够弄回来。   程三郎你看看还缺什么,只管言语便是。”   “好的,多谢赵将军,我先给刘将军检查之后再说。”   ……   步入了一间屋子,程处弼示意刘果卸去衣甲,开始给这位刘郎将进行休检。   初见面的时候,显得那样视死如归的刘郎将看到程处弼如此严肃的表情,反倒内心里边有些忐忑起来。   “那个程三郎,人没了胆,真的还能保住性命?”   “当然可以。”程处弼一面给他检查一面耐心地开解道。   “放心吧,取个胆而已,不是什么大手术。”   “就算我把你的胆、脾、阑尾,再加上一个肾脏,半个肺都取了,你一样能活。”   “!!!” 第165章 兕子见过程三哥哥   “啊?!”刘果吓得脸都白了。“这个就不用了。”   “信就躺好了,还没检查完别起来。”   程处弼不乐意地把这位刘郎将生生给按回榻上继续检查。   “???”站在一旁的柴绍和赵昆脸都绿了。   一脸呆滞地看着这位一边检查,一边侃侃而言的程老三。   “这小子说的是什么疯话,真要取光了这些玩意,那还能叫人?”   赵昆听到了柴绍疯狂的吐槽,砸了砸嘴,低声答道。   “这程三郎就是这样,给人治病的时候就喜欢胡言乱语。陛下都习以为常了……”   “不过大将军你还请放心,这小子虽然有点愣。   但是这医道,的确非常人所及,不然上皇也不可能被他治好。”   柴绍无奈地点了点头,罢罢,现如今只能由着这小子了,毕竟,皇后要治病。   天子不放心,所以总得有个人先来试试程老三的手段。   程处弼没有理会两个眼睛贼亮,窃窃私语的旁观者,仔细地检查了老半天之后。   程处弼终于松了口气,拍拍手示意刘郎将可以起身了。   “刘郎将你的体格不错,不过就是太胖了,有点脂肪肝。”   “……脂肪肝。”刘果站起了身来穿衣服,听到这话一脸懵逼。   程处弼咧了咧嘴,得,自己总不能先去捉只鹅灌食成脂肪肝,然后割出来给他欣赏吧?   有那闲功夫,还不如直接割出来煎一煎,洒上香料,烤上两块焦黄的馒头片一夹,美滋滋。   绝对能馋哭小孩子那种,不过小孩不适合吃这玩意。   吃多了真的是以形补形,很容易脂肪肝。   “意思就是你太胖了,需要减肥,减少脂肪,也就是肥类和油脂的摄入。”   刘果摇了摇头,继续穿衣,好奇地随口问了句。   “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刘某一向胃口好,饭量也大,若是吃得少些,根本就不觉得饱。”   “其实也有办法,我给你做个胃部缩小术,切掉一半的胃,保证你吃不了多少就能饱。”   “!!!”刘果的脸直接就黑了。卧槽!你这程老三怎么说话的,不是切这就是割那的。   柴绍的脸也黑成了锅底的颜色,眼角一阵抽搐。   “赵将军,要不,咱别做了?柴某听这小子说话,怎么越来越觉得瘆得慌。”   “张口闭口,不是切这就是割那的。”   赵昆黑着脸,凑到了程处弼跟前阴测测地道。   “程公子,莫要胡闹,误了娘娘的正事,陛下怪罪下来……”   听到了赵昆赤果果的威胁,程处弼终于警醒了过来,停下了满嘴的外科骚话步出了房间。   “好吧,刘将军,这样,你今天先喝一天的药,明天大约中午时分,我们进行手术如何?”   柴绍扭过了头来,看向刘果问道。“如何?若是觉得不行的话,那就……”   刘果看着程老三的背影,颇为唏嘘,这小子怎么那么讨厌。   要不是他爹是程咬金,真恨不得一脚尖踹过去。   “末将没问题。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早点了断,省得闹心。”   ……   程处弼一觉睡到了华灯初上,这才稍微缓过劲来。   草草洗漱一番,吃了点东西,又前往御容殿给长孙皇后做检查。   只是来得不赶巧,李叔叔正在给长孙皇后喂食,正是程处弼要求配制的营养餐。   长孙皇后的气色,经过了一个白天的休养,再加上能量和营养得到了补充。   气色明显比起昨天夜里好得太多。长孙皇后这样的变化,自然也让李世民也多了几分的笑意。   看到了程处弼,夫妻二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颔首。   眼中,满满的是对这个英武不凡程老三的欣赏与感激。   “贤侄你且稍坐,等我忙完了你再检查。”   “好的,小侄等着就是了。”   程处弼只能昂起了脑袋打量天花板,避免看多了,狗粮全洒自己身上。   就在李世民刚搁下了空碗的当口,宦官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内殿帘前。   “陛下,太上皇与晋阳公主驾到。”   “他们怎么来了?”李世民脸色微变,站起了身来就要朝外行去,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招呼声。   “夫君,请他们进来吧,今日妾身的身子好多了,见见面,也能安心。”   “好,那你等我。”李世民几不可查地颔首之后,掀开帘子快步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李世民牵着那粉嫩如雪团儿般的李明达。   出现在了内殿,而李渊紧随其后步入了殿内。   “父皇,儿臣……”长孙皇后意欲在宫女的搀扶之下起身行礼。   “免了,赶紧趟下,儿媳你现如今最要紧的便是养好身子,对了,那……嗯?”   李渊快走两步,示意长孙皇后躺回榻上,正想安慰几句,就看到了呆若木鸡站在一旁扮演木头人的程处弼。   程处弼只能上前一步。给这位不计自己救命之恩,私底下还恶狠狠威胁自己的大唐开国之君行礼道。   “微臣参见上皇,参见殿下。”   “程三哥哥?”李明达,也就是兕子姑娘好奇地歪起了脑袋,看了程处弼一眼。   又扭过了头来,看向那牵着自己小手的母亲。“娘亲,程三哥哥是来给你治病的吗?”   “没错,他正是来给娘治病的。”   长孙皇后看着这明媚如阳光般充满了感染力的闺女,不禁笑道。   李明达两眼一亮,先是松开了握着娘亲的手,快步走到了程处弼跟前敛身一礼。   “兕子见过程三哥哥。”   那小模样,偏生行礼却那么有模有样,一丝不苟。   实在是让程处弼有点无地自容,赶紧还了一礼。“殿下使不得。”   看到这个头只到自己腰间的可爱小姑娘欲言又止。   程处弼干脆单膝跪地,平视这位心忧自己母亲的李明达。   总觉得气氛有些怪,嗯,长孙皇后一脸的慈祥与宠溺,目光与表情都没有异样。   可问题是,李叔叔还有李渊这两个纯爷们。   打量自己的目光里边,则充满了一种叫做护犊子的警告情绪。   就好像是两头雄狮,宠溺地由着自己的儿孙去逗弄着一只温顺而无害的绵羊。   偏偏它们还要用充满了敌意的目光,恶狠狠地威胁着绵羊一根毛都不许动弹。   此刻,程·喜羊羊·处弼只能硬起头皮,保持着矜持与恭敬地态度,连根毛都不敢稍动。 第166章 别急,得等你被麻翻了,我再动手   “殿下,娘娘的病没什么大问题,肯定会好起来的。”   程处弼很明白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嘴上掉链子,何况实操经验十分丰富的他,从没在这种小手术上失过手。   李明达回头看去,瞬间,原本两张僵硬而又发黑的狰狞老脸瞬间变得慈眉善目。   等到李明达移开视线,两张脸再次黑了下来,充满危险地盯着程处弼。   看得程处弼一阵心累,你们这两个老家伙也是够了。老程家最靓的崽不炼铜好吧?   李明达又上前一步,在程处弼的耳朵边小声地道。   “嗯,拜托程三哥哥,一定,一定要治好我娘的病,就像你治好我爷爷的病一样,好吗?”   那稚嫩的嗓音,如同天使在梦中叮咛。   程处弼重重地点了点头。“殿下放心,臣定会竭尽全力治好娘娘。”   听得此言,李明达展开了笑颜,那欢快的笑容,绽放得犹如破开冬雪的阳光,明媚而又悦目。   “嗯,来,我们拉勾,你要治好了我娘,兕子会更喜欢程三哥哥的。”   程处弼伸出了手指,与李明达的手指刚刚勾了一下。嗖的一下子,可爱活泼的李明达殿下消失了。   李世民那张满是不乐意情绪的黑脸,出现在程处弼的视线里。“你在干嘛?”   “爹爹,我在跟程三哥哥拉勾,他答应要治好娘亲的病呢。”   被李世民揽在了怀中的李明达,抬手摸着李世民的胡须咯咯地笑道。   一下,两下,三五下后,李世民已然全无半点怒意,全是宠溺与疼爱。   “还是咱们家兕子最知道心疼人。”李世民这才咧开嘴大乐,刚笑了没几声。   就看到了父皇那张不乐意的脸,还有伸过来的双臂。   “好了好了,你好好看着我儿媳妇,来,兕子乖,爷爷抱。咱们已经看到你娘亲了,回去吧好不吧?”   “好的爷爷,娘亲你要好好养病哟,爹爹,替兕子看好娘亲,程三哥哥,你一定行哟……”   面面俱到的李明达,就那么被老怀大慰的李渊生生给抱走了。   祖孙二人的笑闹声,依旧在回荡不已。   脸发有点发黑的李世民那双保持着张开状态的手,半天才悻悻地收回来负于身后。   长孙皇后看出了夫君的窘况与不乐意,只是此刻,着实不适合当着外人的面笑话夫君。   ……   病房内,两位面色冷峻,犹如杀手一般的中年妇女,一左一右站在程处弼身后。   已经换上了临时改制的加大号病号服的刘果,被这两个中年妇女那冷漠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   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程三郎,她们是怎么回事?我一个大佬爷们做手术……”   程处弼朝着刘果露出了一个公式化的笑容,抬手引荐道。   “她们都是久经训练,经验极其丰富的接生婆刘大娘和徐大娘,见过子宫血,耍过剪脐刀。   唯有这样心理素质强悍的女性,才有资格成为我的助手。”   其中那位三角眼的接生婆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道。   “这位军爷你就放心吧,老身这么大年纪,你有什么害羞的。”   另外一位冷漠脸的接生婆阴测测地道。   “就是,老身这辈子亲手接生的男娃数不胜数,你也就年纪大些罢了。”   右骁卫刘郎将直接就黑了脸。神特么的就年纪大些,老子可是成年男人。   “……好了,请二位大娘戴上口罩,刘将军,咱们该出发了,莫让陛下他们等急了。”   “陛下来这干嘛?”刘果有些懵逼,来了两个不会说话的接生婆也就算了,陛下也窜这里是咋回事?   “陛下自然也是过来观摩手术的。放心吧,小手术,赶紧走。”   出了病房,隔着纱帘,刘果看到了陛下的身影,还有顶头上司柴绍也在。   按捺住内心的忐忑不安,大步随同着程处弼来到了手术室。   接过了程处弼递过来的麻沸散一口抽干,躺到了手术台上,心一横,两眼一闭。   “来吧,下手痛快点。”   程处弼呆呆地看着这位,半天才幽幽地道。“刘将军,别急,得等你被麻翻了,我再动手……”   麻翻再动手,你特么以为是在开黑店吗?刘果无语地白眼频翻。   “好了,外面点上线香计时。”程处弼的声音传到了手术室外。   李世民瞬间坐下了身躯,目光落在了那被宦官点燃的引香上,搓了搓手,下意识地扭头。   嗯,就在李世民位置旁边,摆放着一座铜壶滴漏……   ……   程处弼没有理会那躺在手术台上,忐忑不安地等待着麻醉起效的刘果。   “二位大娘,我们再来复盘一下,剪刀……止血钳……镊子……”   两位大娘不愧是宫中最优秀的资深接生婆,反应灵敏,认东西准确。   等到听到身后边传来了呼噜声后,程处弼开始了一场胆囊摘除术兼现场教学。   胆囊摘除术,其难点不再于摘除,而在于胆囊的剥离,这里每一部,都得小心翼翼。   手要稳,不能狠,而且这位刘郎将还有点脂肪肝,肝体显得更脆。   程处弼闻着那夹杂着石灰水味道与浓烈酒香的空气。   一面审视着手术视野,一面盘算着采取哪种剥离手段。   外面,李世民坐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再也坐不住了,站起了身来,走到了纱帘前。   只是,纱帘足有三层,哪怕是光线再好,他也只能约约绰绰地看到里边有人影晃动。   却无法看清楚里边的情况到底如何?   此刻在手术室内,除了程光程亮,还有两位功勋级别的接生婆护士外。   还有那奉命留在手术室内负责监督的一名老宦官。   老宦官眼睁睁地看着程处弼在那位刘郎将的右侧腹部拉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然后,将一件件的金属器械在那里戳来戳去,看得头皮发麻。   刘郎将躺在那里,喉咙里发出的打鼾声仍旧持续,仿佛被开膛剖腹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不大会的功夫,就听到了程处弼开口。“托盘……”   三角眼的接生婆刘氏愣了下,这才意识到程处弼要的是什么,赶紧端来了托盘。   很快,一坨黄绿色的玩意儿,被扔进了托盘里边。   “程公子,这,这就是刘将军的胆?……”老宦官嘴皮子有些哆嗦地问道。 第167章 拿人跟狗放一块比较,信不信老夫踹你!   “闭嘴。”程处弼不耐烦地怼了回去,最烦有人干扰自己手术,然后高声朝着外面喝问道。“多久了?”   “一刻钟。”居然是李叔叔的声音,回应得如此之外,想来这位必然是时刻紧盯着时间。   “一刻钟……”程处弼歪脑袋看了一眼这位熟睡得犹如死猪一般的刘郎将。   然后开始仔细地检查起了肝脏上的剥离面,闲来无事之下。   目光无意识地下移,手也习惯性地开始拔开肠子,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两眼一亮。   “程公子,刘郎将的手术……”这位宦官忍了好半天,见程处弼一直不说话,终于又憋出了一句。   “稍等一下,时间还早,我再给他切一刀算了。”程处弼头也不抬,颇为兴致勃勃地道。   “???”   这一次的时间更短,很快,随着程处弼的吩咐,三角眼的接生婆又将另外一个托盘递了过来。   又是一坨类黄绿色的玩意给扔进了托盘,程处弼这才心满意足地吐了一口浊气。   穿越到了大唐,怕得有两三个月之久了,自己才切下第一条人类盲肠。   总算,自己在前世永远无法割下去的那一刀,在大唐贞观八年夏,得到了实现。   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满足了程老三学医以来的夙愿,那就是,看鸡巴玩意不顺眼,顺手就切了。   “好了,这两盘,你都端出去吧,给陛下他们看看。   刘郎将的手术差不多了,接下我准备缝合,你不用继续留在这里。”   老宦官有些肝颤地伸出了两只手,一手端着一盘不可明状之物,迈着战战兢兢的步伐,朝着手术室外走去。   ……   两名守在出口处的士卒看到了老宦官,赶紧撩起了纱帘。   刚坐了回去品抿茶汤的李世民当即起身快步前行。赵昆与柴绍也都不约而同地围拢到了跟前。   然后,三个大佬爷们,一脸懵逼地看着老宦官两只手中的两个托盘。   “刘将军莫非有两个胆?”柴绍抚长须的手僵在半空,整个人都迷了。   李世民也懵了半天,总觉得以自己并不丰富的人体解剖学知识,实在无法理解程处弼又干了啥。   “这玩意看起来像胆,可这玩意不太像吧?”   好在旁边的贴身护卫头子赵昆终究也见多识广,指着其中一坨道。   “陛下所言极是,臣亲自割过熊胆,这玩意与熊胆颇为相似,可是这玩意……”   听得此言,李世民的眼皮一阵狂跳,开始了疯狂大猜想。   “这小子该不会是割错了,然后又接着把胆割下来的吧?”   老宦官战战兢兢地答道。   “陛下,程三郎先割的是胆,之后才割的这东西,他不说,奴婢实在不敢问。”   这个时候,程处弼终于给刘郎将缝合完毕,用狗皮膏药制作的胶布,将纱布盖住了伤口。   这才宣布手术完毕,召来了两名早就等候在手术室外的军士,将这位体重超标的脂肪肝患者刘某抬回病房。   摘掉了羊肠制作的手术手套,解掉了脸上的口罩,程处弼又好好地勉励了一番那两位接生婆。   并指出了一些方才进行手术时的瑕疵和失误,这才心满意足地将打扫手术室的重任交给了程光、程亮。   只是等他掀帘而出时,看到了三个糙老爷们还保持着僵硬的站姿,对着两个托盘指指点点。   “贤侄,刘卿他如何了?”看到了程处弼走出了手术室,李世民抛下了好奇心,快步迎了上来。   “一切良好,最多再有两刻钟就能醒了。”程处弼笑得十分地自信、阳光。   “那就好,切了胆,真的无恙?”李世民不太放心地看了眼病房,低声问道。   “最多就是容易消化不良,造成便泌什么的,只要他能够注意调节膳食平稳,那就不会有问题。”   “……那个程三郎,你除了把刘郎将的胆给切了,你还切了啥?”   程处弼很是洒脱地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   “哦,那玩意是盲肠,刘郎将的盲肠有点发炎,若是出现急性炎症很容易造成生命危险。   再说了,这玩意人留着没用,我就顺手切了。”   “……”一阵不那么炎热的和风,拂过了人们的脸颊,天空。   正好有一只乌鸦嘎嘎地叫唤着飞过……   三个糙老爷们,连带一个面白无须的老宦官,都不约而同地咽了一口唾沫。   总觉得这小子不太正常,现在更确定了。   看到这帮家伙诡异的表情,程处弼不乐意了。“看我干嘛,我这可是为了帮刘郎将杜绝后患。”   “老夫记得,你好像很喜欢切盲肠吧?”李世民的脸有点黑,嗯,他想起来了。   甭管是兔子还是狗还是其他动物,似乎只要他做手术。   都很喜欢割掉那玩意,这还是恪儿告诉自己的秘密。   程处弼略微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好意思,然后一本正经地道。   “也不能这么说,盲肠这种东西,其实是食草动物必要的消化器官。”   “但是对于我们人类和狗这样的杂食性动物来说,这玩意可有可无,毕竟咱们不吃草。”   这下子,所有在场的人类都黑了脸,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程处弼这个混蛋的身上。   李叔叔更是,忍耐发半天,才维持住圣明帝王的形象。   没有大庭广众之下,给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混帐来个三刀六洞。   “……程老三,你要是下次再敢拿人跟狗放一块比较,信不信老夫踹你!”   “好吧,小侄错了,还请叔叔莫恼。”程处弼感受到了四面八而传来的杀气。   瞬间就悠然从了心,立刻态度十分诚恳地低头认罪。   “程家老三,说话悠着点,不然,挨收拾,也就怪你自个。”   柴绍上前两步,大巴掌落在了程处弼的肩膀上,阴测测地威胁道。   看着周围那帮不怀好意的糙老爷们,程处弼陪着笑脸道。   “是是是,我爹也是这么教训我的,还请诸位长辈莫要跟小侄一般见识。”   一想到这小子的亲爹,是那位凶名远播的勋贵恶霸程咬金。   之前还目露凶光的一干右骁卫将领们仔细一盘算,揍这小子有啥用?   惹了那个老妖精,年都不好过,算了算了。   看到那帮凶光毕露的糙老爷们纷纷散去,程处弼幸福而又安详地松了口气。   别人有挂,老子有爹,怕啥? 第168章 你医道天授,朕早就已经知晓了   “那秦王妃昨天夜里差点就陨命了,可惜程咬金的三儿子程处弼赶到,救下了秦王妃的性命。”   “听说他准备明天给长孙氏动手术,说是长孙氏若是不动手术,会有性命之忧。”   “若是如此,那我们就不能让此事发生……”   “殿下的妻儿尽数被李世民所杀,他的妻儿,凭什么能好好活下去?”   “那我们今夜就动手,杀了长孙氏。”   “不,杀了程处弼,没有这小子出手相救救,那长孙氏必死无疑。   另外,程处弼的居所不远,就是排云殿……”   “我们不光要杀掉程处弼,让那长孙氏无人可治,更要将那李世民的儿女诛杀。”   “他不是最心疼那个晋阳吗?如果他最疼爱的妻女都保不住,呵呵……”   “那就这么定了,老夫会率右骁卫内的弟兄们,搅乱大营。”   “你负责带人,袭杀李世民,不管能不能杀得掉他,都能够将各处的兵马集中到前殿去。”   “一刻钟之后,再让梳妆楼的暗子们动手,接应我们的人,目标就是程处弼和排云殿的皇子、皇女。”   “那上皇那里要不要。”   “混帐,那是殿下的父皇,我等弑帝,已是谋逆,你难道想要让殿下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吗?”   “好吧,那就这么办?”   “嗯,都散了,你设法离开九成宫,告诉宫外的弟兄们,今天晚上就动手。”   “我会联络宫中的兄弟姐妹……”   ……   “丁将军,你怎么在这?”   “某过来看看这一带的布防可有疏漏,如今宫中事多,尔等万万不可懈怠才是。”   “诺!”   程处弼听到了外面传来的交谈声好奇地扭了下头,不过没看到人,继续把注意力落在了病房这边。   两刻钟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随着刘郎课的呼噜声消失,他睁开了眼发出了呻吟声。   在病房外面等候的诸人,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李世民当先抢步而入,示意那位负责把脉的太医离开。   “刘卿,你醒了?”   “陛下?将军?我,我还活着?”   刘果眨巴眼睛半天,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肚皮,瞬间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程处弼也步入了病房,及时提醒这个对于活下来倍感意外的刘郎将道。   “刘将军莫要乱动,你这才刚动完手术,想要起身活动,至少得等到明天。”   程处弼上前,给刘果做了一遍检查,满意地点了点头。   “刘将军,最多七天,你就能活蹦……嗯,能走能跑了。”   “刘卿,很好,醒了就好。朕可就放心多了。”   李叔叔满心的欢喜,那快要欢呼雀跃的神情,甚至让人觉得被割了胆的,不是躺着的那位而是他。   柴绍抚着长须笑着拍了拍这位袍泽的肩膀道。   “看到了没,程三郎可是说过保你没事的,这下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但是,我的胆没了……”刘果一脸怅然若失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肚皮。   总觉得内心和身体一阵空虚与惆怅。   旁边的赵昆呵呵一乐。“刘郎将,你不但胆没了,连盲肠也没了。”   “???”刘果整个人都迷了。胆没了我能理解,那盲肠是什么玩意,为什么会没?   迎着刘郎将那迷惘的目光,程处弼表情肃穆而又显得温和,犹如医院外科查房的专家。   “你的盲肠也有问题,所以我就顺手帮你割了。”   “……顺手割了。”刘果的眼角一阵抽搐。有点想打人,但是肚皮太疼,不敢动。   “程亮,刘将军的胆和盲肠泡好了没?还没泡就赶紧拿来给刘将军欣赏下。”   程亮大声地答应了句,很快,就将一个满是浓烈酒香的托盘端了过来。   里边摆着一枚人胆,一根人类盲肠,都是出自于刘郎将的身体。   看着这两件玩意,闻着那诱人的浓烈酒香,一票老酒鬼都不约而同地咕嘟一声,咽了下唾沫星子。   “这,这也太可惜了吧?”刘果喃喃地低声道。   “可惜什么?”程处弼有些懵。“难道你的胆和盲肠不准备留了还是咋的?”   刘果又咽了口唾沫。“我的意思是这些酒会不会太浪费了?”   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跟这帮贪杯好酒的老兵痞交流就是让人很痛苦。   “……你的关注点有点问题,你的胆和盲肠,这才是重点好不好?”   “嗯嗯,有劳程三郎你了,大将军,还请帮末将交给我的亲兵保管……   罢了,还是放我这比较安全,那帮混帐小子万一闻着香,偷偷把泡胆的酒中精华给嘬干净怎么办?”   这话让病房内瞬间笑着一团,就连李世民也笑了半天才缓过气来。   又安抚了刘果两句,这才心情无比轻松地起身,朝着程处弼勾了勾手术,一同离开了病房。   ……   李世民与程处弼并肩缓步前行,李世民眺望着这景致灵秀的清幽阁,吐了口浊气。   “老夫真没想到,人取了胆之后,居然还能活下来。”   “你小子这些本事,实在是令老夫好奇得很,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殿下,割得多了,也就知道了。”程处弼很是腼腆一笑言道。“再加上小侄求知欲比较旺盛,所以……”   “哈,你觉得老夫会信了你这样的鬼话?”李世民摇了摇头,负手立于清幽阁的一处假山跟前。   “放心吧,你医道天授,朕早就已经知晓了。若无你,秦叔宝,还有朕的父皇,还有朕的妻子……”   说到了这,李世民突然没了声息,转过了头来看着程处弼。   “你不负朕,朕亦不会负你。先走了,你今日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拜托了……”   李叔叔的大手,重重地在程处弼的肩膀上连着拍了三下,这才快步而去。   看着李叔叔与赵昆离开清幽阁,程处弼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悻悻地放弃。   没敢问李叔叔你是不是忘记奖励和重赏之类的话题了。   上次好歹还说有重赏,救你婆娘,怎么连点表示也没有?大佬,需要我提醒你还是要暗示你?   清幽阁的阁门处,几名右骁卫将士,看到了李世民等人,赶紧让开道路,恭敬行礼。   直到李世民等人去得远了,这才回到了各自的位置站定,其中一人,目光不由自主地瞄向阁门之内。 第169章 程家小子,乖乖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刘果在清幽阁中,躺了整整一个下午,除了伤口疼痛之外,再无其他异样。   程处弼这才让右骁卫的士卒将这位刘郎将抬出清幽阁,迁往其他地方休养。   毕竟这里明天要动手术的可是大唐的皇后娘娘,总不能旁边还躺着个肥头大耳的男病人吧?   刘郎将离开之后,梳妆楼那边派来了几名宦官与宫娥,开始对这清幽阁的病房里里外外重新进行了打扫与消毒。   石灰水就跟不要钱一般足足洗了三道这才罢休。   领头的宦官许灵是个笑眯眯的中年人,对于胆囊摘除术十分好奇。   程处弼倒是很好为人师,告诉了这位自称也患过胆石症的宦官,如果能通过药物排石是最好的。   实在无法排石,再进行手术摘除,毕竟,有肝无胆,终究还是有点遗憾。   特别是胃口不好的人群,比较容易出现各种消化性疾病。   “程将军不愧是我大唐难得的才俊之士,如此博学多闻,实在是令咱家佩服得五体投地。”   看到这位许灵公公对自己满脸崇拜,一副就想要五体投地跪舔的架势。   程处弼差点就飘了,好在,他终究是知书达礼的程家人,赶紧谦虚了几句。   毕竟做人一定不要骄傲自满,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程将军你可是太谦虚了,其实咱家,一直都对医道极有兴致,没想到能遇上程将军您。”   “简直让咱家如钟子期遇上了伯牙啊……”   “钟子期……莫非就是高水流水遇知音中,对牛弹琴的那位?”程处弼沾沾自喜地问道。   许灵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就连呼吸都差点岔气。   钟子期与于伯牙那高山流水遇知音的故事是没错,但是对牛弹琴是什么鬼?   ……   “我们还是别聊这些题外话了,那个,今夜不知道程将军可有闲暇……”   “钟公公有何事?”   “那个……”钟灵故作警惕的打量了下四周,压低了声音道。   “咱家有个朋友,有不能明说之暗疾……”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打量着钟灵,你个叽叽歪歪的老太监能有啥朋友,基友怕都不可能。   “说吧,就算是你生病,我也可以帮你治。”   “真不是咱家,是咱家的朋友,他那病着实不适合……”   “那行吧,我会入夜时分,前去给娘娘诊治检查。   之后就会留在清幽阁休息了,毕竟明天早上还得给娘娘手术。”   “你那朋友若是有时间,就让他某时过来,过时不候。”   听得此言,许灵大喜,赶紧朝着程处弼一礼。“多谢程将军,到时候咱家一定领我那友人前来赴约。”   “那你总得先跟我说说,他得的是什么病吧?我也才好准备诊断工具。”   迎着程处弼有些疑惑的目光,许灵灵机一动,硬起了头皮道。“是与上皇同样的病症。”   程处弼倒吸了一口凉气,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许灵。“你们宦官也能得这种病?”   “???”许灵呆呆地看着程处弼,总有一种想要拔出腰畔短匕,冲这嘴贱的程老三扎过去的冲动。   看到了许灵那张发黑的脸,程处弼自知自己嘴快又说错了话,干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不好意思,许公公,程某不是说你,也不是故意说你们这个群体。”   “这对于我来说,毕竟是一个全新的课题,还请许公公晚上记得带你朋友过来就是了。”   程处弼磨拳擦掌一副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样子。   他作为一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从来没有看到过被阉割的太监或者是鸡鸡受伤少一截的男性。   程处弼一处都很好奇,历史上的封建王朝的阉割方式,是否是一脉相承?   为什么有些朝代的宦官还能有胡子,据说有些是只切蛋蛋,有些是切丁丁。   也不知道大唐的太监是,被割的是哪里,莫非是一样割一点?啧啧……   眼前的许灵公公,就是一只标准的实验活体:阉割好的唐朝太监。   程处弼频频打量过来的目光,看得许灵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   总觉得这小子打量自己的目光很不纯洁,这程老三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不过一想到,已经确定了程处弼何时会留在清幽阁,等待着自己的到来。   看着程处弼转身离开的背影,许灵的嘴角不经意地扬了起来,很快又收敛无踪。   那双原本笑眯眯的眼睛里边闪过一道冷冽的寒芒。程家小子,乖乖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   程处弼用了晚餐之后,领着程亮步行赶到了御容殿,不过这一次,并未看到李叔叔。   只有长孙皇后自己躺在榻上休息,听得程处弼问起,解释了句道。   “陛下也劳累了数日,他方才已经回大宝殿去休息了。”   “这几日,陛下没日没夜的陪在这里。多谢贤侄你了,若不是你……”   “娘娘就别说这样的话了,我只不过是尽我的一份力量罢了。”   “等我给娘娘您做完了手术,太子殿下若是知道这个消息,也一定会很开心的。”   “承乾他,他怎么样了?”听到程处弼提及李承乾,慈母长孙皇后忍不住追问道。   “娘娘放心,殿下虽然着急,但并未乱了方寸,不然,我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那就好,那孩子打小就体弱多病,最是受不得惊吓……”   “娘娘,那是因为太子殿下营养不良,才会休弱多病。”程处弼没好气地道。   “营养不良?”长孙皇后有些懵。锦衣玉食的太子,自己的亲儿子,怎么可能营养不良?   “娘娘看来您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每餐所食,甚至还不如我家老六吃的多。”   听得此言,长孙皇后一脸黑线,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这能一样吗?”   “啥?”忙着专心致志给长孙皇后作检查的程处弼没听清楚。   长孙皇后不禁有些歉疚,自己跟这程三郎计较啥,这小子不会说话是出了名的。   本宫好歹也是母仪天下的长辈,犯得着跟这傻小子计较吗?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那该如何是好?”   “娘娘放心,我已经给殿下订制了全面的,锻炼和饮食计划。   相信我,三五个月之后,太子殿下将会像我一样强健而富有旺盛的生命力。”   “……” 第170章 我爹在右骁卫中,可有什么仇人?   长孙皇后呆呆地看着这个恬不知耻的程老三,嗯,若是身材能够像这傻小子似的倒还行。   可其他方面就算了,本宫需要的还是那个善良而又体贴的太子。   而不是像你们老程家那些,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可三天不打就会上房揭瓦的熊孩子。   夫君可是曾经提及过程家四五六在灞水岸边闹腾成泥猴的场面。   好在,夫君的孩子里,大多数都还算是比较老实话听,唔……   不听话的也有,属个别现象,但你们老程家绝对属于集体现象。   程处弼当然听不到长孙皇后的心声,仔细地给长孙皇后检查一遍。   “娘娘,你虽然高热已经退了,但是还有低烧,要时刻注意才是。   一旦觉得自己体温过高,就赶紧让他们给您物理降温,还要喝那柳枝水才行。”   “好的,你也快去休息休息,明日还要辛苦你。”   程处弼告退了长孙皇后,步入了御容殿,目光远眺,这所谓的九成宫之广阔,几乎能够赶上一座小城。   那日策马疾行而来,从宫门跑到这御容殿,怕是得有两里路还不止。   这九成宫如此之奢华广阔,足以得见,封建帝国的享乐主义十分流行。   作为新社会的过来人,程处弼一面在内心痛斥着封建帝国的腐朽与奢靡。   一面啧啧称奇地欣赏着路上造型各异的灯笼与雕梁画栋。   一路上,倒只是偶尔能见到以伍为单位的右骁卫士卒在巡视或者站岗。   等到得清幽阁前,又看到了那四名守备在此的精锐士卒。   “程将军。”四位士卒齐刷刷地朝着程处弼一礼。   程处弼还了一礼,随口问道。“对了,今日负责洒扫清幽阁的许灵公公来了没有?”   “许公公他应该一会就会过来。”   程处弼一愣,打量着这位四人之中最年长的士卒。   “你怎么知道?”   ……   这位士卒懵了半天,这才赶紧陪笑道。“末将久在右骁卫,自然是认得许公公。”   “那你去叫他赶紧过来一趟,正好现在我没事,他得了淋症,我得给他好好检查检查。”   “许公公得了淋症?”四人皆是一脸震惊的表情,年长士卒回过神来后为难地道。   “程将军,末将等乃是奉了军令守备清幽阁的。实在是不敢擅离,若是违了军法,末将实在吃罪不起。”   “那行,你们果然很忠于职守,不愧是我大唐十六卫的精锐。”程处弼哈哈一笑,大步而去。   离开了阁门,行不多远,程处弼突然回头,快步走向门口。   四名士卒都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突然回来的程老三。   “程将军您这是要去哪?”年长的士卒有些好奇地问了句。   “没,我刚掉了一片金叶子,居然不是掉在这里……”程处弼弯下了腰,满脸的婉惜。   “……金叶子。”士卒们咽了口唾沫星子,眼睛都快要冒出了绿光。   “唉……看来应该是掉在去御容殿的路上了,罢了,我们卢国公府不差那俩钱。”   “程将军,要不我们帮你找找?”一名士卒探头试探地问了句。   “不用了,谁找着那是谁的福气,告辞。”程处弼大步朝着自己在清幽阁的住所而去。   站在住所跟前,程处弼脚步一顿,朝着那远处,亮着灯光的清幽阁入口处看去。   “程光你悄悄过去看看,看看守在入口处的那四个人,是全离开了,还是一个都没动弹。”   程光有些错愕,但还是立刻答应了一声,然后轻手轻脚地朝着那边摸了过去。   程处弼扫了一眼站在身边若有所思的程亮道。“会不会觉得我太多疑了。”   却听到了程亮低沉的嗓音。“公子您做得很对,老爷之前就曾经交待小的和程光。”   “跟随少爷出门在外,遇事若有三分疑心,那就打十分的精神应付。”   这话让程处弼两眼一亮,看来亲爹能从绿林混到朝堂之上,怎么可能没有点生存智慧?   “小人也觉得那个年长的士卒有问题。”程亮又说了一句。“他说话的时候,似乎有些紧张。”   “我爹在右骁卫中,可有什么仇人?”程处弼砸砸嘴,从一开始那士卒答话,就让他起了疑心。   一个普通的右骁卫士卒,你认得那许灵这样的管事太监也就罢了。   可你怎么知道他要来找我?知道也就罢了,让你去找人,却推三阻四,没问题才怪。   “这个小人不清楚。”程亮摇了摇头答道。   “公子,小人回来了,走了三个……留在那里的,就是之前回答公子问题的人。”   “那不消推理了,这个人,肯定有问题。”程处弼呵呵一乐。   能够承受住金钱的诱惑,能够放弃拍自己这位太上皇救命恩人马屁的机会。   这家伙如果不是个傻子,那绝对是另有所图。   ……   “公子,那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去寻……”   “寻谁?”程处弼咧了咧嘴。“整个右骁卫,我就认识那个被我割了胆的刘郎将,还有柴大将军。”   “就为了这么点小事,难道还能去找他们?”   “指不定某个跟我爹不对付的家伙,想要暗中使坏罢了。”程处弼仔细分析以下道。   “这样吧,明天有人给我当助手,你们二人,今天晚上打起精神来,机灵点。”   “诺!”程亮程光凛然遵命,程亮左右一打量,看到了屋前那株十分高大的参天古木。   “公子放心,程光,你守在屋子里边,伺候公子休息,我到上面去守着。   真要有什么,那就大喊大叫,争取惹来大动静……”   对于程亮的主意,程处弼颔首认可,对方都除想造反,不然,听到了大动静,不怂那就等着挨刀。   可照这么推理下来,指不定许灵那个死太监可能也有问题。   程处弼回到了屋中,砸了砸嘴,目光很快就落在了亲爹让自己带来的那两个大木箱子。   从箱子里边抄出了那两根铮亮的钢锏,程处弼想到亲爹说他大半夜窜去秦伯伯家“拿”来的。   嗯,重点是大半夜,还有拿字。啧啧啧,不愧是咱们老程家的表率,把打劫袍泽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第171章 还请陛下速速披甲!   九成宫东侧宫墙的偏门处,几名守备在此的左骁卫士卒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很快就被那些与他们披挂着同样衣甲的昔日袍泽给拖到了阴暗的墙角处。   很快,偏门被悄然地打开,一群黑衣人,悄然地犹如鬼魅一般潜入了九成宫中。   而驻扎在九成宫正南方的右骁卫大营的辎重营,陡然之间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那升腾翻卷的烈焰,在夜空中舞蹈,引燃了附近那些被人刻意浇上了火油的事物。   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吞噬着一切可以燃烧的……   被从睡梦之中惊醒了过来的柴绍,在亲兵的簇拥之下,冲到了大帐外。   就看到迎面冲来了几外胳膊上绑着红色布条的右骁卫骑兵。   面目狰狞地狞笑着,手中的锋尖闪耀着寒光的长矛,朝着自己狠狠扎来……   位于大宝殿西南角,侍卫在宫城之中的驻地,也有一间屋子,突然燃起了大火。   而驻地墙外,一只只的火把,正朝着里边扔过去……   正在酣然入睡的李世民,隐隐地听着了叫喊与喧嚣声传入耳内。   然后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以及赵昆那显得十分急迫的低唤声。   “陛下,下山的右骁卫大营着火了,宫内的西南角也有火情,还请陛下速速披甲。”   ……   李世民直接腾身站起了身子,快步来到了大宝殿门外,此刻,百名精锐已然刀兵刀鞘,将大宝殿团团围住。   而远处还有大量的精锐士卒朝着这边汇拢过来,而此刻,九成宫内的各处,都传来了透着惶恐的喧嚣与叫喊声。   而赵昆等十数人则紧紧地簇拥着李世民,警惕地张望着四周。   李世民亦看到了,位于山脚之下,那正在烈焰升腾,点亮夜空的右骁卫大营。   “柴绍呢?”李世民双手紧握成拳,脸色铁青得怕人。   “柴大将军应当在右骁卫大营。”   李世民目光一扫,厉声喝道。   “邓光!你率两百人,赶往西南角,命所有人不得擅自走动,有违令者,当场格杀!”   “臣遵旨。走!”一名郎将凛然遵命,拔出了腰间的横刀,快步而去。   “你,率两百人,赶往御容殿,严禁任何人靠近御容殿,惊扰皇后,若有,格杀务论。”   “诺!”   随着负手立身于大宝殿外,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一声声命令的下达,大宝殿附近的将士们都已然稳定了军心。   “来人,给朕披甲,朕要亲自去右骁卫大营看看,是哪些混帐胡作非为,引燃了大营辎重。”   听到了李世民这么一说,倒是让不少心疑是不是有叛乱的士卒安下了心来。   李世民回到了屋内,由着军士们给自己披挂铁甲。   赵昆有些迟疑地进言道。“陛下,咱们只遣了军士往上皇和皇后那里,还有诸位娘娘和殿下……”   “人手不足,朕需要足够的人,镇住右骁卫。”李世民默默地复盘了一下留在宫中的实力。   右骁卫数万兵马,若是真的全盘大乱,那后果不堪设想,柴绍既然是住在右骁卫大营中。   而右骁卫大营燃起了的大火,柴绍至今也未遣人入宫来报讯,不知道他是不是遇上了什么意外。   总之今夜,绝非意外起火那么简单。   “你派人往排云殿与丹霄殿两处传令,让他们速速往上皇那里去。”   “是,臣这就去办。”赵昆快步地朝着外面疾步而去。   ……   锏鞭这样的玩意,非力大力不能使,重要是程处弼对于类鞭锏武器十分的熟悉。   也很熟练,小时候成天拿木棍为刀,锅盖为盾演练攻防技能。   稍大一些,跟一票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们拿着木棒当刀剑,进行着各种友谊赛。   程处弼几乎都是冠军的有力争夺者,等到后来读书住校后,钢架床上拆下来的铁管一锯。   用布严严实实地进行包裹缠绕好,那就是一件居家旅行的好宝贝。   程处弼就凭着这么一根经久战阵的好宝贝,成为了县高中护校队的当红牌面:第三副队长。   一般正队长都是学校保卫科主任兼任;校保是第一副队;校长那个不学无术的孙子是第二副队。   程处弼能够担当第三副队,靠的不是马屁,而是实打实的实力。   位于城乡结合部的县高中里,令周围那些类似葬爱家族,别爱我团队,洗剪吹组合的小流氓们最畏惧的存在。   程处弼耍了好几下,很满意这种力量感十足的武器,虽然造型不如双手武器那般夸张。   但是份量感和打击感绝对很带劲,很阳刚也很热血的那种。   昔日自己玩魔兽,最喜欢的角色就是兽人战士,一手一把夸张的双手武器。   仰天怒吼,兽人永不为奴,那嚣张的姿势,狂野的战鼓声,永远都令人热血沸腾。   程光抹着额头上的冷汗,总觉得这会子公子有点不太正常。   抄着那对铁锏时不时耍上几下,脸上一会满脸的唏嘘感慨。   一会又是心满意足的笑意,一会又显得有些面目狰狞。   就好像三公子手中这对新到手的铁锏,已经陪伴他渡过了无数场征战,走过了漫长的岁月一般。   ……   程亮蹲在树上老半天,也没查觉清幽阁入口处有何异样,干脆再爬高一些,想要远眺一下整个九成宫的夜景。   可当他又往上攀爬了丈许之后,九成宫外,位于山下的右骁卫大营那升腾的火光,瞬间让他瞳孔一缩。   除了那右骁卫大营的火光,还有宫城南方,大宝殿方向那密密麻麻的火把,都似乎预示着,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心情陡然紧张起来的程亮刚想要张口大声叫嚷,却看到了,距离这清幽阁不过两百步的梳妆楼。   突然之间,所有的烛火皆尽熄灭,整个梳妆楼那边保持着诡异的死寂,让程亮死死地抿住了嘴。   然后灵活地开始飞快地从树上滑了下来,飞快地跑进了屋中。   看到一脸黑线呆若木鸡的程光,还有那兴致勃勃正在耍着铁锏的程处弼。   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致于传出屋子。“公子,九成宫怕是出大事了。”   “???” 第172章 用尔等的血,祭奠太子殿下在天之灵   程处弼听到了程亮简明扼要的陈述,整个人都不好了。此刻,只想用一个名词来表达:日!   好吧,现在是晚上,想要欣赏太阳的实物,必须得活到天亮。   “程光,赶紧帮公子披甲,我先到外面去守着。”   程亮快步地走到了他的榻前,抄起了他的弓和箭壶,又将横刀和障刀系到了腰间。   程处弼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来,清幽阁士卒有问题。   再接合程亮的观察,看来之前自己是自作多情了,这事绝不是针对自己这样的小角色。   嗯,想来,我这个老程家最靓的崽,最多属于对方搂草打兔子,顺道收拾的。   一思及此,程处弼顿时不太乐意,原本以为自己是白嫩软萌的兔子,结果居然是艹。   咦?为什么草字会只剩下脑袋?脑子里边胡思乱想,却不耽误进入逃生程序。   “把那链甲和胸甲给我披挂上就成,还有头盔,其他就不用了。快!”   要是整副铁甲披挂上身,所耗的时间太长,更重要的是跑起来铮铮作响,简直就是个活标靶。   而唯有胸甲和头盔这两样岂能够起到很好的保护要害的作用,又还能不影响自己在夜间行动。   这就是为什么后世的军人,一般都只会戴头盔和防弹衣的原因。   ……   排云殿外,十数名士卒,这才气极败坏地冲进了排云殿的入口,看到了那些倒伏在地上的袍泽的尸首。   还没来得及大喝出声,几只利箭就悄无声息地射来。   还有近二十名黑衣人和身扑上,手中的横刀,在夜色中,搅起了媲美月色的刀浆。   双方的厮杀声,很快就惊动了排云殿的驻守的一班侍卫。   为首者留下了一半人马镇守,一面厉喝,让那些太监宦官不许慌乱。   让人往诸阁通传,好让那些分散在诸多阁楼单独居住的各位皇子皇女集中到排云殿来。   只是,他刚刚下达了命令,一柄横刀,生生从肋下,猛地一下子钻入了体力。   等到他勉力地转过头来,看到了自己的副手,脸上那狰狞噬血的表情在低吼。   “用尔等的血,祭奠太子殿下在天之灵……”   “太,太子……”张了张嘴,大口的血从喉咙里喷涌而去,让他再也吐不出字句,软软地跪倒在地。   很快,那些护卫中好几个人不辨敌我的抽刀砍杀,人人自危,都纷纷刀剑出鞘,各处退去。   都不明白,谁才是自己的袍泽,而谁又是自己的敌人。   许灵匆匆地快步而行,身后边跟着十名结实彪悍的右骁卫士卒,快步来到了清幽阁入口处。   目光扫过了那四名守卫,嘴角轻扬。“动手。”   最年长的那名士卒悄然地松开了手中的长矛,拔出了腰畔的障刀,直接捅进了战友铁甲的缝隙。   另外两人也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七八柄长矛狠狠地扎在身上,颈窝处……   “程三郎没有离开过。”年长士卒喘着粗气拔出了障刀,伸头打量了一眼那间依旧灯火通明的屋子道。   “诸位最好跟着咱家一起,程大将军骁勇善战,个人的武技在朝中也是拔尖的。这程三郎脑子有毛病。   但好歹也是程大将军的血脉,一身蛮力怕也不小,诸位小心为上。”   “许公公放心,弟兄们打起精神,赶紧剁了程三郎,断了长孙氏的活路。   咱们还得去跟弟兄们汇合,把李世民的那帮子女宰了,好拿去祭奠太子殿下。”   十名人齐声应诺,全都紧跟着许灵,大步地朝着清幽阁内程处弼的住所行去。   距离程处弼的住所,沿有十步之遥时,十余名军士已然开始放轻脚步。   四散开来,手中的长矛开始缓缓向前倾斜。   许灵缓步继续前行,笑眯眯地高声喝道。“程将军,咱家许灵,前来赴约……”   “……”屋子里边一片死寂,灯火映在糊纸的窗户上,那样的宁静与安祥。   “???”许灵脸上那灿烂的笑容渐渐僵硬,扭过了头来,朝着那名年长的士卒看去。   这位很肯定地摇了摇头,笃定地表示,他们并没有离开。   许灵深吸了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那些杀气升腾的军士们继续向前,而他则又高声地吆喝了句。   “傻逼!”程处弼此刻正好在程亮的帮助之下,翻过了院墙。   用细微的吐槽声,表达了对这帮子意图绞杀自己于清幽阁的叛军将士的评价。   重重地落到了院墙外,程处弼双手各抄起了一根秦伯伯的珍藏:亮银二十四节钢锏。   回头看了一眼手中都抄着弓,身上悬着箭囊,挎着刀的程光与程亮,再看向前方远处排云殿建筑群的灯火。   那个方向,也隐隐地传来了喧嚣声,还有兵器撞击的声音,足以证明这居住着皇子皇女的地方也并不安全。   程处弼牙疼似地吸了口气,这个时候,又有哪里安全得了?   怕是李叔叔两口子呆的大宝殿和御容殿也安全不到哪儿。   更何况从这里要赶到御容殿,差不多一里路,谁知道又会有多少埋伏和暗算等着自己。   还不如通过排云殿之后,绕到太上皇那边去避一避。拿定了主意的程处弼转过头来。   “你们没有披甲,我走最前面,你们落后我五到十步。”   “公子,应该是我们给您开路才对。”程亮不禁有些发急道。   “闭嘴!”程处弼不乐意地把头盔上那雕刻着狰狞兽头的金属面护合上。“老子才是坦克。”   “???”程光程亮一脸懵逼的看着三公子,不得明白这句话嘛意思。   程处弼也没功夫解释什么是MT,什么是坦克。   只是紧了紧双手中的份量十足的钢锏,声音在面护后边,多了几分的金铁交鸣之声。   “你们可以远程输出,我没练过弓箭,所以只能近战。   而且我披甲,你们没有。这就注定了我可以站在前面扛伤害,但你们不行。”   “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在前面负责探路,你们落后我五到十步。   若是遇上了叛军,我会第一时间吸引敌人,扛住伤害,你们的责任就是疯狂输出……”   “……” 第173章 殿下别躲了,快出来吧   程亮有点懵逼。“您的意思就是,让我们躲在后边射是吧?”   “嗯,看来你们理解了我的战术,我们现在是一个团队。   团队懂吗?就要讲究配合,而这个配合,就是你们就得听我的。”   虽然公子的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可好歹理解能力不错的程亮与程光明白了大概意思。   公子顶盔贯甲地在前面负责猪突吸引敌人,自己二人则负责远程袭杀敌人。   幸好这二位没把“猪突”这个形容野猪一样冲锋突进的词给说出来。   不然,恼羞成怒的程老三,十有八九会先把这两忠仆给突突了。   程处弼尽量地弯腰,借着排云殿中的灌木和树木掩映,小心翼翼地朝着灯火处悄然进逼。   就在他行出了二十余步,刚刚靠到了一间屋子的墙角下,就听到了一阵惊惶失措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跑来。   很快,一声短促的尖叫声后,一具尚发出哧哧喷涌液体的身体,砸落在了程处弼的跟前。   那是一张年轻的脸,他头上的宦官的帽子随着他的摔倒,滚到了一旁。   程处弼刹那之间,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中陡然一下子炸开。   高高地举起了右手,然后,抢步冲出去,第一时间捕捉到了一个黑色身影,手中的钢锏。   带着了呜咽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声的落下。   黑衣人只感觉到眼前一花,月光下,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然后看到了一道刺眼的寒芒兜头落下。   慌忙中举起了手中的横刀想要架住,刀才抬到了面门处。   对方的武器已经砸落在了自己的头顶,瞬间,意识消失……   那声沉闷的,犹如小时候拿大棒棒打西瓜的破碎声,还有那浓烈的血腥味。   让程处弼这位在医院里见过无数生死的穿越者,有了一种强烈的,想要呕吐的冲动。   程处弼毫不犹豫地后撤一步,退回到了墙角处,紧靠着墙角,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不要怕,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害怕,也不能觉得恶心。   这帮子人都是最该死的,想要自己性命的凶手,他们都该死。   他们绝对没有资格死在自己的手术刀下……那特么应该叫医疗事故了。   “公子,您没事吧?”程亮与程光赶到了近前,程光更是伸长了脖子,打量了下这个倒霉的宦官。   以及那个整个脑袋都直接被三公子砸成了碎片的倒霉黑衣人。心中不由得暗暗砸舌。   瞅着三公子长的眉清目秀的,这力气怕是不比老爷小。   在深呼吸中,总算是做完了自我心理疏导和心理建设的程处弼睁开了两眼。   “我没事。那家伙死了没?”   “……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程光摇了摇头,很严肃地答道。那脑瓜子都不成形状了,能活除非是神仙。   “好,你们已经意识到了没有,我们的对手,就是我们的敌人。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不杀他们,他们就得捅死我们,所以我们怎么办?”   程亮与程光很有默契地打了个眼色,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杀了他们。”   “对,就是这样。”程处弼仿佛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战友一般,难得地露出了笑容来。   两位忠仆也很清楚,三公子能够在这个时候,做到这一步。   杀了贼子之后能够不哇哇的吐,又或者是找地方瑟瑟发抖的冷静,只是变得有点话唠。   这样的心态,可是比他们哥俩当初强上太多,不愧是老爷的血脉。   “你们跟好我,继续……”程处弼咬了咬牙,再一次迈开脚步向前而行。   三人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在黑暗中摸索前行,还看到了两名惊惶失措的宫女从狂奔而过。   程处弼瞬间正要招呼,可是就看到了几个披挂着右骁卫铁甲,手中的长刀沾血的壮汉。   从前方数步外疾奔而过,程处弼居然还看到了两名黑衣人与一名右骁卫士卒从跟前不远处晃过去。   程处弼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是无力吐槽,在这个不辨敌友的黑暗中。   程处弼已经确定,披挂了右骁卫铁甲的不见得就是战友。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了左侧传来了金铁交鸣之声,还有一声轻微的,却很耳熟的痛哼声传来。   还有一声短促的惨叫,让程处弼陡然一惊。   程处弼的脑海里边,陡然闪过了一张灿烂得犹如明媚阳光的笑脸,那是属于晋阳公主的独有笑容。   程处弼指了指那个方向,然后脚步情不自禁的开始加快,身后边,程光与程亮箭已经搭在了弓弦之上。   前行了二十步左右,在一处靠墙的位置,程处弼看到了,四名都穿着右骁卫铁甲的壮汉正在捉对厮杀。   “……”程处弼一个头两个大,下意识地回头望去,悄悄露出身形的程亮与程光也是一脸懵逼。   就在这转眼的功夫,一名壮汉惨叫着捂住了腰腹处。   但是他丝毫不愿意退却,反而挺身前行,把刀也狠狠地捅入对手的胸腹。   那同归于尽的架势,让一旁的两人越发地疯狂起来,就在此时,程处弼看到其中一名铁甲军士身形一震。   然后直接连退数步,直接坐倒在地,不再动弹,胸前的甲隙插着一只颤微微的箭矢。   然后,一个黑衣人,悄然地走了出来,与那名尚站在原地剧烈喘息的军士相视一笑。   “殿下别躲了,快出来吧,我们是来保护你的……”   黑衣人阴测测地笑着,目光在这片已经倒下了五具尸体的院墙下面仔细搜索。   ……   嗖的一声,一只隐伏于黑暗之中的箭矢,直接击打在喘息的军士头盔之上。   直接把他射得脑袋一歪,踉跄两步,戴在头上的头盔更是直接斜飞落到了地上。   程处弼从黑暗之中疾奔而出,紧紧抿着嘴一声不吭的他。   犹如一头矫健的猎豹子,突然现身于猎物的视线之中。   双锏高举,狠狠地朝着这名披盔带甲的军士砸下去。   箭矢撞到脑袋还在发懵的他,只来得及朝后方打了个滚。   而程处弼一击不中,并没有追击,而是顺势朝着旁边的黑衣人横扫过去。   因为速度足够快,钢锏与空气摩擦发出了低啸声。黑衣人因为身前军士的后退,微一失神。   就在这不到眨眼的功夫里,程处弼手中份量十足的钢锏。   直接毫无阻碍地横扫过去,就听到了一声尖锐的惨叫声,还有那骨骼断裂的脆响。 第174章 一只从远处的黑暗之中袭来的箭   黑衣人那提弓的胳膊,更是直接被他那力道极猛的铁锏,打得肢体分离。   打了个滚的军士,正好看到了黑衣人飞起来的断手。   更看到了黑衣人在断了胳膊,那张狰狞扭曲,充满了绝望的脸庞。   黑衣人的惨叫刚刚出口,就被另一只钢锏击打在胸口,整个人直接横飞出去。   砸落到地上之后,手脚不停的抽搐,眼见不能活了。   军士毫不犹豫地背身就跑,哪怕是感觉到了腰部传来了刺痛。   还有左臂也被一只箭矢命中,只要有命,伤算什么?   程处弼没有理会那个逃跑的家伙,跑的跑兔子一般。   情况不明,穷寇莫追,重要的是刚刚听到的那声痛哼。   现加上双方如此死命的鏖战,很有可能,真是晋阳殿下在此。   “殿下,晋阳殿下,你可在此?”   “程三哥哥?……”一声显得十分虚弱地低喊,在紧贴着墙的角落处响了起来。   程处弼快步冲上前去,看到了一位已然死去的妇人,背上插着一只羽箭。   而她倒伏的身下,正是那只露出了半张脸的晋阳公主李明达。   “是我,殿下,你先别动……”程处弼将头盔摘下,让此刻如同花脸猫一般的李明达看清了自己的模样。   “好的,我的脚好疼……”李明达勉强地冲程处弼露出了微笑,轻声地道。   “殿下稍微忍忍。”程处弼小心翼翼地将那位致死都在保护着李明达的妇人推到了一边。   “公子,有人朝这边来了,快,我们快走。”   方才一直盯着军士逃亡方向的程亮此刻朝着这边跑来连声低喝道。   “殿下,请殿下趴到我背上,程光,拿根绳子来,把殿下绑在我背上,快。”   十数息后,方才逃走的军士,被七八名举着火把的叛军将士搀着赶到了这里。   看着那黑衣人那惨不忍睹的死状,还有那已经被掀到了一旁,背部中箭的妇人。   “该死的,快,分散开来,搜索周围,找到他们,杀了他们!”   “诺!”   ……   此刻,大宝殿的台阶之上,皇后的全部仪仗都打了出来。   无数的火把,将这大宝殿殿门附近,映照得灯火通明。   此刻,大唐的长孙皇后,穿戴着那身厚重的皇后袍服,就站在殿门外的台阶之下。   声音清越,却仿佛能直透云霄。   “本宫在此,所有将士放下手中的武器,往大宝殿聚集。要么就留在原地勿动,不得喧哗奔走……”   “些许贼子,陛下已经发兵征剿,诸将士不必慌乱……”   一只从远处的黑暗之中袭来的箭,朝着长孙皇后的方向射来。只是,距离大宝殿尚有数丈之际。   就已经无力落下,可即便如此,却还是引得那团团围在大宝殿下方的数百军士一阵骚动。   奉了天子之命,留下来保护长孙皇后的赵昆直接拔出横刀,朝着射来箭矢的方向一指。   “莫武,率五十名弟兄过去看看,若有军士,勒命他们放下武器,敢有违令者,诛!”   “诺!”   长孙皇后揉了揉有些发烫的额头,强打起精神,继续安抚着那些将士道。   “你们都是我大唐的勇士,陛下安然,本宫也尚在此地,尔等维护宫禁之安危,不必失措……”   有了这位在大唐民间朝野都极有贤名的长孙皇后在此现身,温婉而又带着宁人心志的嗓音的安抚下。   六神无主,彼此怀疑的将士们终于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而那些将校们开始查找自己麾下的士卒,开始整队,以排查厘清其中是否有刺客。   赵昆的脸上,却没有多少喜色,看到殿前渐复宁静之后,凑上前低声禀报道。   “娘娘……臣之前派往梳妆楼与排云殿的人,都没有回来。”   听得这话,长孙无垢原本脸色因为发热而潮红的俏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手紧紧地揪着衣襟,这才维持住脸上的淡定与从容,艰难地涩声道。   “再派些信得过的人赶过去,还有,上皇那里如何?”   “上皇那边已经有人回禀,上皇无恙。”   “告诉上皇,请他想想办法,陛下已经离开了九成宫,这个时候本宫不能离开这里。”   “臣遵命,这就去办。”赵昆凛然低声答道,然后招来了一名心腹一阵低语。   不多时,百余名士卒离开了大宝殿,朝着排云殿的方向疾步狂奔。   长孙皇后垂下了眼帘,内心在默默地哀求着上天。   “请上苍庇佑,让我的孩儿能活下来,千万千万不要有事……”   ……   程处弼与程亮和程光,此刻潜藏在一座假山和大树之间,排云殿内的厮杀声已经是越来越少。   但是到处,都能够听到伤者的低呼和求救声。反倒是排云殿外面传来的厮杀声越来越响。   想来应该是叛军遇上了赶来增援的兵马,双方正在激烈的厮杀。   程处弼可不傻,越到了要成功脱险之时,就越要小心谨慎,千万不要自己乱立FLAG。   就在一盏茶的功夫前,刚刚救下了李明达,躲到了一个角落的程处弼。   还以为已经能够安全,正在安慰李明达肯定不会有事。   结果,话音刚落,足足有两个黑衣人与两名叛军同时堵住了去路。   好在程光与程亮这一回学了个乖,第一时间射伤了那两个防护不足的黑衣人。   而程处弼因为担心背后的李明达,不敢转身,只能迎前钢锏猛砸。   用以伤换伤的亡命打法,凭着强悍的蛮力,直接先将一个叛军砸得胸前铁甲直接凹陷下去。   另一个叛军一刀砍飞了程处弼的头盔,第二刀只砍在了链甲上,之后,也成为了一具倒伏的尸体。   好在明光甲胸甲十分给力,程处弼内里又还披挂着秦伯伯友情赠送的链甲。   虽然还是觉得皮肤火辣辣的,但是对方的刀却未能破胳膊上的链甲真正伤害到程处弼。   这双钢锏,在继承了老程家怪力的程处弼手中,那擦着就伤,碰着就残的效果绝对比耍横刀强上十倍。   “殿下,你还好吗?”程处弼吸了吸鼻子,警惕地张望着四周。   此刻,已经转移到了程亮背上的李明达探出了小手,轻轻地碰了碰那已然肿涨的额角。   那双在月光下,清冽如幽泉的明眸里充满了心疼。“我没事,程三哥哥,你疼吗?”   “多谢殿下关心,我没事。”程处弼朝着李明达露出了笑脸低声道。   “公子,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动……不知道是狗还是人?”就在此时,听到了程光小声的提醒。   “???” 第175章 一声稚嫩的惊恐尖叫   程处弼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看到了远处墙角。   那类似狗洞的地方,似乎有个怕是跟大狗差不多的事物在那里蠕动。   “小心,慢慢的靠近。”程处弼顿时打起了精神。   那里距离这边不过十数步,但是在这样昏沉的黑夜里,谁也保不准那到底是人还是狗。   随着程处弼三人的缓慢移动,带起的动静,让原本在那狗洞处蠕动的事物陡然一僵。   然后,程处弼等人听到了犹如小奶狗般的汪汪两声叫唤。   “原来是狗,没事了,咱们继续往前。”程处弼松了口气,抄着钢锏,继续前行。   这才刚走了两步,却听到了李明达那不太确定的低声唤。“是九哥吗?”   “明达?”刚刚发出叫唤声的小奶狗,瞬间吐出了人言。   “???”程处弼主仆三人一脸懵逼的齐齐扭头,然后就看到了,看到了一个小男孩,小心翼翼地站起了身来。   “是我,九哥我在这。”李明达虽然很兴奋,却牢记着这个时候不能说明大声的交待。   “九哥……”程处弼砸了砸舌,打量着这位终于靠了过来的,机智如狗,哦哦……是机智地懂得苟发育的皇子。   李明达满脸欢喜地不忘给二人相互介绍:“九哥,他就是给娘亲治病的程三哥哥。   他是我九哥李治。九哥,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   不提还好,一提李治眼睛直接就红了。   “侍卫、宫女、宦官他们都死了,我是被他们从后窗扔出来的,让我赶紧逃。”   “我也不知道该往哪跑,到处都是提刀的人,我后来就找到了这……”   程处弼打量着这个幼齿的小正太,颇为唏嘘,没有想到,未来的大唐高宗皇帝,也还有钻狗洞学狗叫的黑历史。   可惜了,这次来给长孙皇后治病来得太匆忙,日记本没有带。   回去后一定要把这件事给记录下来,以后老了,自己瞅着乐呵乐呵也是好的。   ……   这才想要看看附近哪里可以躲藏,就见一名提着一柄染血的横刀疾步而来的右骁卫士卒。   看到了程处弼等人,他微一错愕,却毫不犹豫地举刀朝着距离他最近的程处弼狠狠直扎过来。   程处弼的身后边传来了一声稚嫩的惊恐尖叫声,刺耳而尖锐。   程处弼不加思索地右手钢锏抬起,凭着过人的力气,生生将对方刀尖已经撞击在自己胸甲上的横刀砸断。   左手的钢锏狠狠挥下,直接将对方的肩甲连带胸甲都给砸得裂开一道巨大的豁口。   看了眼这个倒在地上,抽搐不已的右骁卫士卒,程处弼豪不犹豫地拔腿转身就走。   因为李治的那一声惊叫,已然惊动了许多潜藏在暗中的敌人,正在朝着这边汇聚而来。   好在漆黑的深夜里,月光不知道何时被阴云所掩盖,程处弼领着两位背负着皇子皇女的忠仆。   有惊无险地离开了事发地点,悄然转进,寻找着新的藏身地点,甚至还在半路上捡到了一个头盔扣到脑袋上。   脑袋的安全防护一向重要,后世骑车都要戴安全头盔,何况于自己是在随时会出人命的黑暗中。   绕来绕去,终于找到了躲藏的位置,凭借着假山与大树还有些灌木的遮蔽,让这里成为了一个天然的庇护所。   重要的是这里视野开阔,很容易就能够发现有没有人靠近。   时间是那样的漫长,就好像这个夜晚,时间变成了被老牛拖拽着的破车,吱吱嘎嘎半天也挪不了一步。   “妹妹,我们会不会也像他们那样……”   李治的目光,透过叶隙,看到了不远处倒伏在地上的尸体,声音里满是惊惧。   脚踝受伤,却一声疼都不吭的李明达转过了头来,看向这位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同母同父兄长。   小声地安慰道。“九哥,你别担心,有程三哥哥保护,我们很安全……”   “两位殿下放心,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外面的厮杀声越来越小,说明那些坏人快死光了。”   “很快,我们就能安全了。”   “真的?”李治看向程处弼,不确定地问了句。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性恪还不如妹子刚强的殿下,理所当然地道。“当然。”   “公子,有人过来了……”   刹那间,李治的小脸瞬间煞白,目光幽幽地看着跟前的程处弼。   “……”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卧槽!恨不得很很抽自己一耳括子,没事乱立FLAG,简直就是取死之道。   “你们俩别怕,别说话。”程处弼只能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朝着这两小孩子吩咐道。   李明达无比乖巧地抬起了双手,就这么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双会说话的眸子眨呀眨。   旁边的李治懵逼半天,这才无奈地学着自家妹子将嘴也给死死捂住。   程处弼砸了砸嘴。看样子,李叔叔宠闺女,不是没有道理。   转过了头来,程处弼这才注意到,两名右骁卫士卒。   搀扶着位受伤的袍泽,前方还有一人提刀警惕的左右张望。   正朝着这边仓皇地逃来,似乎他们的目标,也是这个天然的隐蔽所。   程处弼朝着程光程亮使了个眼神之后,抄起双锏,直接一个弓箭步窜了出去站定。   “滚开!这是老子的地盘。”   “???”四名右骁卫士卒吓了一跳,最前方那名左骁卫士卒直接抬刀直指程处弼。   “你是谁?”   就在这时,程光从草堆之中冒出了身形,拉弓搭箭。   “……你们是谁?”这下子,刚刚还想要暴起伤人的那名士卒脸色一沉,不由得退后了一步。   “别问我是谁,说了你们也不清楚。”程处弼不耐烦地指了指一个方向。“那边有丛灌木,想躲去那边。”   “……我们要不去呢?”中间那个受伤的士卒不乐意地道。   程处弼呵呵一乐,一抬手,不远处,程亮也从灌木里边钻了出来,同样张弓搭箭。   这下子,这四位右骁卫士卒面面相觑,自己这边是多了个人。   可不敢保证对方还有没有没暴露的底牌,很快他们只恶狠狠地扔下了一句你等着。   便不再废话,换了一个方向快步而去,并没有走向程处弼所指的那处,看来对方也是老司机,防备心很重。   这才松开了盖着口鼻的手,喘了几个口的李治不禁好奇地道。“程三哥,你干嘛不帮忙收留他们?”   程处弼还没回答,李明达就给出了让程处弼眼前一亮的答案。   “因为程三哥哥不知道他们是坏人还是好人。”   阔以阔以,这小姑娘很阔以,这智商,比她哥强多了。   “殿下果然睿智聪慧,心思敏捷,实在是令臣敬佩。”   程处弼忍不住朝着李明达巧起了大拇指夸奖了句。   李明达快活地摆了摆脑袋,然后赶紧又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但是那双弯成了目牙泉的明眸,显得星光璀璨。   ……   “快,给朕再找找。”太上皇李渊,此刻已然亲自赶到了这排云殿。   身边,数十名精锐簇拥着在他四周,而越来越多的精锐,正在步入排云殿,小心翼翼地搜索着每一个角落。   每一间屋子,而时不时,总会发生短促的激烈厮杀声,很快,又会再次泯灭。   李渊铁青着脸,打量着四周,之前已经找到了三位皇子皇女,但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兕子仍旧下落不明。   “上皇,您还是退出去,这里实在危险,我等在此搜寻诸位殿下便好。”   “住口,朕哪儿也不去。你们想要让朕安心,那就赶紧将里边的残敌剿灭,找到朕的皇子皇孙们。” 第176章 你去告诉上皇,拉勾的小人在我手上   天色渐渐显露晨曦,右骁卫士卒十人一队,打着火把,开始深入各处。   每行十数步,便会大吼一声。“贼寇已经伏诛,诸位殿下安在?”   随着这样的叫唤声此起彼伏,终于开始有人大起胆子走出了隐蔽处。   很快,女人的嚎啕哭声,宦官们那特殊的嗓音,开始出现。   而程处弼小心翼翼地站起了身来,朝着远处看去。   随着天色放亮,已然能看清楚越来越多的右骁卫士卒在四下搜查。   一队搜索到了附近的右骁卫士卒很快就看到了,提着双钢锏,衣甲染血的程处弼。   为首者立刻横刀平举。“你是谁?!”   “某乃东宫左内率副率程处弼,你是何人?”程处弼只能硬起头皮自报家门。   “原来是程将军,某乃右骁卫宁郎将麾下,见过程将军。”   “别过来!”看到这名将领就要行前,程处弼手中的钢锏直接抬了起来。   “程将军莫要误会,我等是奉了上皇之命前来解排云殿之危的,顺便搜索诸位殿下的踪迹。”   听到这话,李治两眼一亮,就要张口喊叫,却被身边的李明达眼明手快地堵住了他的嘴。   看到妹妹还竖起了一根手指头示意自己,李治只能没奈何地闭上了嘴。   程处弼呵呵一乐,却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既然是上皇陛下,那就请上皇陛下过来,要么你去找个我认得的将领过来。”   “……”这位右骁卫校尉差点疯了。你特么的当自己是谁?让太上皇陛下来见你。   “要不,末将去请我们郎将过来,尔等莫要乱动,我去去就来。”   说完话,这位校尉一边跑一边大声地叫唤起来。不大会的功夫,一位披挂着明光铠的中年将领大步而来。   “原来真是程将军,那日你给刘郎将做手术的时候,本将就在当场。”   程处弼仔细地打量了半天。“没印象,这样吧,你如果真是好人,那就请你去通禀上皇。”   “就告诉他,拉勾的小人在我手上,请他前来我才放心。”   “……”胡郎将懵逼老半天。一拍脑袋,这小子怕是十有八九,昨天晚上给吓得精分了。   记得前些日子,听闻这小子疯了的时候,脑子里边就有三个小人。嗯,实锤了。   程处弼等了半天,只看到这位郎将脸色数变,呆呆地瞅着自己半天没反应。   当场就黑了脸。“没听懂我说什么吗?快点,到时候上皇知晓晚了,出了大事,你们担不起责任!”   “大胆!你程三郎什么意思?”一旁的右骁卫士卒不乐意了。   “行!好好好……程三郎你莫要激动,陈校尉,快去,告诉上皇陛下,就说程三郎的小人又出现了。”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小人又出现了,老子不是精分好不好?   “别胡说八道,老子没疯,你去告诉上皇,拉勾的小人在我手上,你若是传错了话,到时候小心人头不保。”   ……   “上皇,我们发现了程三郎。”   陈校尉跑到了距离太上皇还有数丈处,就被那些侍卫给拦住,只能站在外围大声道。   “那小子怎么窜这来了?”李渊微愣。“朕知道了,你们赶紧继续找。”   “程三郎还让末将给上皇带句话,说是拉勾的小人在他手上。必须上皇亲自过去他才放心。”   “小人?”李渊差点乐起来。这傻小子……咦,拉勾。   “快快快,他在哪里,你速速领朕过去,快点!”   看到上皇陛下陡然变得气极败坏的模样,所有人都不禁心中一凛,那陈校尉更是不敢怠慢。   而程处弼也就这么跟那位胡郎将大眼瞪小眼的僵持着。   任凭胡郎将问他什么,他都只说等见了上皇陛下再说,可是把那胡郎将给气的吹胡子瞪眼,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他可是知晓,这位程三郎之前刚刚救过皇后娘娘的命,之前也救过太上皇的命。   而且还让自己的袍治刘郎将变成了无胆鼠辈……咳,总之,这样的大红人,自己没必要惹。   嗯,重要的是自己也惹不起。所以只能继续这么僵持。   终于,远处,数十名侍卫簇拥着李渊出现在了不远处。   看到了程处弼衣甲散乱,浑身血迹斑斑的模样,手里边提着两根满是血污的钢锏。   李渊的心肝都在微微颤抖。“程老三,她,她在哪儿?”   听到了李渊的声音后,李明达两眼一亮。这才吃力地扶着程处弼的腿。   缓缓地支起了身子站了起来,扬起了手臂欢叫。“皇爷爷?我在这儿。”   清晨的骄阳,已然跃出了地平线,双手各持一根钢锏,傲然而立的程处弼。   被阳光打在身后,将他显衬得巍峨如山,一身染血的衣甲与征尘,非但不损其英武。   倒越发地让他显得凛冽豪迈,犹如尸山血汉之中爬出来的胜利者。   而李明达娇小可爱的靓影,扬起的手臂,还有那迎风翻飞的衣裙,以及那灿烂得令阳光都要逊色三分的笑容。   令所有人都在心里升起了浓浓的温柔与疼惜。   ……   大战之后,仍旧傲然挺直脊梁,铮铮铁骨的勇士,与那娇弱的少女。   在这碧空之下沐浴着朝阳,硝烟枭枭在身后飘散,衬托得他们份外的醒目而又出奇的和谐。   甚至让人们有一种,想要静静地驻足,多欣赏几眼这个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   在二人的后方,一个显得有些鬼鬼祟祟的小正太,悄悄的探出了头来……   “兕子!爷爷在这,让开!”李渊看到了李明达的瞬间,心里边那个久久高悬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地。   径直排开了护卫,大步地走到了跟前,一把将李明达抱了起来。   无比心疼地看着这个小脸被蹭得黑一块绿一块的小可爱。“你受苦了,都怪爷爷没保护好你。”   “能看到爷爷安然无恙,兕子也很开心。”李明达明媚一笑,然后把脑袋埋在李渊的颈项处用力地蹭了蹭。   蹭得李渊开怀大笑,心都要化掉了。总算是想到了自己掌上明珠的救命恩人。   “哎呀,朕与孙女重逢,太过激动,程老三……你,你很好,做得很好,救下了兕子。”   某个被遗忘的孙子:“???” 第177章 “……叔叔你以为我乐意啊?”   “程老三,你很好,很不错,朕果然没看错你。”   程处弼收起了装逼的威武之姿,将手中的钢锏扔给程亮,朝着李渊一礼。“这不过是臣的份内之事。”   “皇爷爷……”李治支愣了半天脚,最终忍不住吱了一声,他觉得自己都快要被亲爷爷遗忘了。   “哎呀,乖孙儿,你也没事,那可太好了,是吧兕子。   想不到昨夜会如此动荡,幸好没事。走,我带你去看你娘亲去……”   程处弼与李治,一高大威猛,一弱小矮萌,呆呆地看着这位上皇陛下毫不留情的转身就走。   唯有从李渊颈项抬起了头来,朝着这边绽出了甜美笑容,频频挥手的李明达身上。   才能够让二人寻找到一丝人性的温暖与光辉。   “你们还在这里愣着做甚,还不赶紧跟上?”李渊这才没好气地扭过了头来喝道。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迈开大步,离开这满地狼藉的排云殿,一同朝着大宝殿的方向而去。   就在距离大宝殿尚有百余步时,就听到了前方传来的欢呼之声。   等赶到了地方后,正好看到一队队的右骁卫将士们正列队离开。   而披盔带甲,显得份外威严的李叔叔此刻就站在大宝殿台阶之下,牵着那穿戴着奢华宫装的长孙皇后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娘亲,爹爹……”随着李明达那脆甜得犹如甘蔗的嗓音响起。   原本正面对面,神情显得有些阴郁的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愕然地看了过来。   随及,长孙皇后牵起裙角就要往下跑,好在被李世民给拦住。   李明达已经从李渊的怀中跃下,然后犹如一只欢快的小蝴蝶般,穿过了让开一条道路的将士们。   朝着台阶上跑去,看着那可爱灵慧的闺女咯咯地笑着翩翩而至。   长孙皇后手捂在嘴前,已然是红了眼眶,李世民快走数步下得台阶,一把将李明达抱在了怀里。   “乖兕子,让爹好好瞧瞧,没什么事吧?”   李明达摇了摇头,抬手指向后方。   “没事没事,还有九哥也没事,是程三哥哥救了我跟九哥。”   李世民夫妻二人目光朝着这边看过来,看到了李渊正牵着李治快步而来。   更看到了那身上衣甲凌乱,满身血污的程处弼。   ……   “贤侄……老夫实在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李世民打量着走到了跟前行礼的程处弼。   看到了他脸颊上的擦伤,还有那额头上的青肿,还有那件胸甲上的几个凹陷。   在看了眼已经正在抱着她娘亲,说着悄悄话的李明达。   还有那给自己行礼后乖巧地站在观音婢跟前的李治。   足以想见,程处弼这小子,为了这两个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恶战。   “你救了上皇,又救过皇后,而今,又救了老夫的儿女。嗯……朕一定会重重赏赐于你。”   “这些不过是小侄的职责所在,不敢居功。”   “哈哈……你呀,这点就比不上你爹,若是汝父再此,怕是,嗯……不说了。   总之,你这孩子,很实诚,老夫很是喜欢。”   很快,程处弼便告辞,与那些宫女宦官一起。   将那强撑着在大宝殿坐镇了大半个晚上,已然是体力不支的长孙皇后给移回了御容殿。   程处弼看着在宫女们动手酒精,再一次通过物理降温的方式,让长孙皇后升高的体温再次降下。   又盯着长孙皇后将早餐吃完,这才如释重负地道。   “娘娘,你不该这么强撑,这对你的身体可不会有任何好处。”   长孙皇后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旋及想到了昨天夜晚的惊心动魄,不禁唏嘘地道。   “那个时候,哪能顾得上许多。好在贤侄你医道高明……”   “娘娘,昨天夜里,到底怎么回事?”程处弼忍不住问了句。   长孙皇后微微一滞,缓缓地摇了摇头。“兴许是那些曾与大唐作对的某位诸侯的死士吧……”   听到这个显得有些敷衍的答案,程处弼识趣地没有追问。   检查了一番之后,程处弼告诉长孙皇后,因为她的身体过于疲倦。   不利于术后恢复,让她好好静养,明天再进行手术。   ……   而程处弼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之前狂奔四近四百里路。   来到了九成宫,便连夜投入到了救治长孙皇后的工作当中。   而后,为了证明人没有胆还能活着,又比例刘郎将做了一台手术。   好容易,才想要好好地睡上一觉,结果呢,又有一票不开眼的玩意杀人放火。   让程处弼又熬了一夜,就算是程处弼是年轻人,恢复能力强,可到现在,也已经遭不住了。   强打精神给长孙皇后刚检查完,就看到了帘子被掀开,看到神色不怎么轻松的李叔叔赶了过来。   “观音婢你没什么事吧?”李叔叔迫不及待地凑到了榻边低声询问道。   站在一旁的程处弼解释道。   “叔叔还请宽心,娘娘就只是疲劳过度,另外胆囊尚有炎症,需要好好的休息调养,以免明天手术发生意外。”   李世民看到了朝着自己露出温婉笑容的观音婢。   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想到了自己儿女和妻子经历了这样的变化,都能平安。   欢欣之下,大巴掌重重地拍在了程处弼的肩膀上,啪啪啪……   “贤侄,亏得来九成宫的是你,不然朕的儿女,嗯……好!好!好!”   已经快要到了身体极限的程老三那里想得到会突然遭袭。   而且还居然是特么的泰山压顶三连击,原本就已经发软的两腿直接就跪了。   将陛下的马缰交给了后方的弟兄,紧跟着陛下的脚步,刚刚赶到了帘外的赵昆。   看到程处弼突然扑通一下子双膝跪地,吓得一哆嗦。   难道说……娘娘莫非……就在赵昆陷入了疯狂猜想的当口。   李世民有些迟疑地打量着自己的巴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抬起了头来。   躺在榻上的长孙皇后也瞪圆了杏眸,这是……   “你跪下做甚?”李叔叔有点疑惑地详端着程处弼。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叔叔你以为我乐意啊?”   要不是老子好几天没休息好有点腿软,你就是泰山压顶十连击我也能扛得住。   “……” 第178章 三公子也有怂得如此清新脱俗的一天   “噗呲……”后方的榻,传来了一声微轻的异响,向来情绪控制很有经验的长孙皇后第一时间扭开了头。   李世民看着程处弼,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该踹这小子一脚。   打量着程处弼那张疲惫而又不乐意的脸,想到了昨天夜里,正是他的拼死搏杀。   这才从那些贼子手中救下了自己最疼爱的闺女,还有治儿。   似乎这小子打来到了九成宫,就没好好休息过。   嗯,向来大度的大唐皇帝陛下,决定原谅程老三这点小小的不恭敬,伸手将他给搀了起来。   “贤侄没事吧,老夫一时之间倒忘了你辛苦了好几日都还没好好休息。”   程处弼只能牵强地露出了一个笑容,辞出了御容殿,留那对老夫老妻继续你侬我侬。   回到了清幽阁,看到整个清幽阁都一片狼藉。那间搭好的手术室已经被烧掉,连带那间病房也是同样的命运。   这让程处弼不禁感叹那位刘郎将的好命,如果昨天夜里他留在此地的话,怕是昨个夜晚,就已经是他的死期了。   程处弼的住所一片狼藉,但好在,那两口箱子还在,里边的医疗器械包括装在瓷瓶中的酒精也还在。   这让程处顷长出了一口气,只要是吃饭的家伙什还在,那长孙皇后的胆囊摘除手术,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草草地收拾了一番之后,程处弼倒在了榻上,径直呼呼大睡过去。   而程光和程亮躺到了各处的床榻之上,却好好地跟周公会上一面。   一直到得中午时分,有人过来送餐。程处弼这才恋恋不舍地摆脱了梦境清醒过来。   用罢了午饭,前往去给长孙皇后做了次检查,回来之后继续倒头就睡,为了第二天的手术,必须要养足精神。   ……   长孙皇后的手术,终于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波折之后,在清幽阁中展开。   “叔叔,您进来干吗?”程处弼正要给长孙皇后喂麻沸散,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扭头,看到了露在口罩和帽子外面的那双鹰目。   “行了,都不必多礼,老夫就是过来给你搭把手。”李叔叔有些不太自在地扭了扭脖子。   身上的这套白色手术服穿的有点勒脖子,还有那帽子的模样也很诡异。   至于这口罩一戴,让人觉得呼吸都有些憋气。   总之浑身都不带劲的李世民,在看到了坐在手术台上,嘴角微扬的观音婢时。   一切的不适都飞到了九宵云外。一手将程处弼手中的麻沸散端了过来,走到了长孙皇后跟前。   哪怕是隔着口罩,大唐皇帝陛下的声音仍旧温柔无限。   “观音婢,我喂你……”   程处弼就看到长孙皇后的俏脸渐渐地泛起了羞怯的酡红,满是晶莹的眼眸弯了起来。   轻轻地低应了一声,由着李世民给她喂服麻沸散。啧啧啧,喂个麻药,不是喂狗粮好不好?   看到中老年霸道总裁风的场面,程处弼很不适地活动了下脖子。干咳了两声,提醒这二位注意影响。   这里是手术室,吹牛逼出门右转,谈情说爱出门左转。   当然,程处弼只敢在内心疯狂吐槽,表情还得保持着对长辈的尊重与恭敬。   李世民将空碗塞回了程处弼的手中,然后小心翼翼地搀着长孙皇后躺在了手术台上。   却丝毫也不愿意松开与长孙皇后交握的手。“躺下吧,我会一直在这,在你身边的。”   “好的夫君,妾身也想着醒来的第一眼,能够看到你……”   长孙皇后两眼微微眨红,低声呢喃道。   看着他们,程处弼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记得另外一个历史时空,长孙皇后似乎也就在这两年过世的。   在那之后,这位大唐皇帝留下了许许多多思念爱妻的佳话与故事。   包括那些皇子们,他们讨好父皇最好的办法,那就是表达自己对母后的思念之情。   兴建寺院,为过世的母后祈福,以换取李世民的欢心。   一思及此,程处弼不禁暗暗摇头。若是能够与挚爱的妻子白头携老,谁又乐意那样一个人孤单而又痛苦?   ……   “石灰水,酒精,铺好手术巾……”程处弼吩咐着。   由着那两名冷静老辣,面无表情的接生婆,处理着这些自己不方便的工作。   李世民紧紧地握着妻子的手,目光死死地盯着程处弼手中的手术刀,忍不住说了一句。   “你轻点……”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抬起了头来,看向李叔叔。   程处弼觉得,李叔叔不但是一个暴脾气不讲道理的患者家属,更是……   “请叔叔您保持安静,不然,我就只有请您离开手术室。   我在进行手术的时候,任何杂音,都会影响到手术的效果。”   听到程处弼那明显带着嫌弃的警告,李世民直接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   “你还想要指使老夫?”   程处弼看到了李世民眼中的凶光,第一时间坦然地从容面对。   “当然,叔叔你方才的那句提醒很有必要性,有问题可以提,小侄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程光:“……”   程亮:“……”   两位接生婆:“……”   想不到三公子也有怂得如此清新脱俗的一天。程光与程亮交流了一个眼神。   强忍住笑意,认认真真地继续埋头准备器械。   他们的工作就是准备好各种器械,当程处弼开口时,将相应的器械传给接生婆。   嘴皮子翻动,并不妨碍程处弼的心狠手辣,一刀下去,开始渗血。   看得李世民的眉头一跳,赶紧扭开了头频频深呼吸。   程老三是给观音婢治病,是为了治病,肯定不是因为方才那句话公报私仇……   想不到,杀人盈野,沙战征战数十载的自己,居然也有害怕见血的一天。   强忍住内心的悸动,李世民俯低了身形。   目光落在了观音婢那张宛若沉睡地俏脸之上,痴痴地看着,愿她只是安睡,醒后无恙。   李渊,缓步在殿中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朝着清幽阁的方向看去,眉头紧锁在一起。   希望这个体贴而又善解人意的儿媳妇,能够平平安安的。   不然,一想到那可爱的兕子,若是这么小就没了母亲,那可如何是好? 第179章 放个屁,也能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程处弼很有花太长的时间,就看到了那枚外形发生了形变的胆囊。   好在,仔细观察了半天之后,没有看到脓肿与坏疽,这可以算是上是一个很美好的好消息。   下意识地抬了下头看过去,只看到了李世民默默地垂首低头,就那么看着沉睡中的长孙皇后。   嗯,老家伙不干扰自己手术,这自然是最好的。   程处弼开始小心翼翼地剥离着这个形变的胆囊,通过器械,能够感应到这胆囊内有大的结石颗粒。   “贤侄,还得多久?”   “快了……”   “嗯,你这没有铜壶滴漏吗?”   “……没。”   “哦……”   “那个……”   “闭嘴,要出来了。”   “???”李世民听到了闭嘴两个字,直接就毛了。   可是听到要出来了这四个字时,刚刚张开的嘴又死死闭上。   然后,就看到了程处弼从那个伤口中,提出了一枚样子略显怪异的胆囊。   “过去多久了?”程处弼示意接生婆递来了托盘,小心翼翼地搁下了托盘之中,高声问道。   “一刻钟多一点。”外面传来了赵昆那雄浑的嗓音,及时回答。   得,看样子接下来又无事可做,但是程处顷绝对不是一个没了事情就拍屁股走人的人。   他是一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天职就是要为患者们防治各种疾病,当然,绝对不是没事找事。   “那个叔叔您想必听说过肠痈吧?”程处弼双手不停,缓慢而轻柔地在伤口中排查。   “嗯,略知一二。”   “叔叔可知,那肠痈若是急性发作,几乎是九死一生?”   李世民目光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你可知道,朕依为左膀右臂的杜卿,便是死于此症……”   “反正现在时间也还早,要不我帮娘娘把会导致肠痈的盲肠给摘除了?”   “……”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程老三,生硬地道。   “不用。”   “好吧,随您高兴。”程处弼有些恋恋不舍地收回了已经夹住了盲肠的止血钳。   但是,李世民又想到了自己赶去见杜如晦最后一面时,杜卿那腹痛如绞,奄奄一息的绝望模样。   又想到今日一早,自己特地去探视了那位已经被程处弼割掉了胆和盲肠之后。   已然能够自行坐卧的刘郎将,能够让观音婢在日后避免掉那种致命的危险,这让李世民不禁有些心动。   “你能确定切了那东西没问题是吧?”   “陛下,臣可以用性命担保,这是为了娘娘着想。”程处弼坦然地看向李世民道。   “肠痈之症一旦发作,便是极为迅猛,稍有不慎,那便是性命攸关的大危机。”   程处弼耐心地给李世民解释道。他的出发点,在于他很清楚,长孙皇后过世大概也就在这一两年。   虽然不太清楚,长孙皇后为何会因为什么病而身故。   但是,像急性阑尾炎这样发病快,病程短,并且死亡率高的疾病,能避免掉当然最好。   听了程处弼的解释,同样也很清楚肠痈急性发作后果的李世民,看了眼心爱的妻子,当即不再犹豫。   “好,那有劳贤侄你了。”   “不用客气,顺手的事情。”程处弼头也不抬的飞快操作起来,很快,一条黄绿色的盲肠也被扔进了托盘。   “好了,开始检查器械,一会准备关腹。”   李世民垂头继续看着那犹如熟睡的观音婢,看着这张陪伴了自己半生的俏脸。   小声地,用只有长孙皇后才能够听得到的声音道。   “你要好好活着,如此朕才会觉得所作的一切更有意义。”   ……   长孙皇后睁开双眼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正是自己在沉睡过去之前所见到的那个人。   看到他已经摘下了口罩,看到他得见自己醒来,那副喜不自胜,已然热泪盈眶的模样。   长孙皇后忍不住艰难地抬起了胳膊,轻轻地,拭了拭他的眼角。   “你别动,程老三那小子交待过,说你醒了就乖乖躺着,避免牵动伤口。”   “嗯……”长孙皇后轻应了一声,静静地感受了一番后,面现愕色。   “夫君,那个地方,已经没了之前的那种难耐的疼痛了……”   “嗯,你知不知道,那小子把从你的胆里边,取出了这么大的一枚胆石,都快有为夫的拇指粗细了。”   “没想到,就是那么一枚胆石,害得你那么的痛苦。”   夫妻二人小声地说了没几句话,就听到了病房门外传来了赵昆的低唤。   “陛下,程三郎问娘娘醒了没有,若是醒了,他要进来给娘娘检查。”   李世民有些尴尬地拍了拍额头。“已经醒了,让他进来吧。”   看到妻子醒来太过开心,居然把方才程处弼的提醒都给抛在了脑后。   ……   长孙皇后的体质自然比不得那膘肥体壮的刘郎将,再加上之前因为高热,还有一系列的变故。   所以,这位长孙皇后手术完成之后,最需要的就是休息和静养,以及补充足够的营养。   站在病房外面,面对着想要留下来照顾长孙皇后的VIP男护士李世民,程处弼正在详细地叮嘱。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陛下您一定要听到了娘娘肠道开始排气,才能给娘娘喂食。”   李世民半天才明白程处弼的意思。“……你莫非是说,出虚宫?”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站在跟前的李叔叔,半天才不确定地问了句。   “叔叔,这出虚汗我懂,可这出虚宫是什么意思小侄真不明白,还请叔叔直言相告。”   站在旁边的赵昆看到陛下的脸在瞬间就挂满了黑线,不禁一个头两个大。   不过为了缓减陛下的尴尬,赵昆一把将程处弼扯到了一边去。   “那个程三郎,所谓的出虚宫,指的就是那个什么……”   程处弼听到了赵昆的解释,不禁面露钦佩之色。卧槽!不就放个屁,也能说得如此清新脱俗。   不过看在李叔叔似乎心情不太好的份上,嗯,懒得跟他计较。   “叔叔您说的对,就是娘娘出了虚宫之后,才能进食。”   嗯,看在这程老三认错态度还算诚恳的份上,赶着进病房去盯着爱妻的李世民懒得跟这小子计较。 第180章 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父皇您怎么来了?”VIP男护士李世民听到了病房外的动静,掀开了门帘,看清来人。   “怎么,老夫不能来?”李渊淡淡地扫了一眼李世民,习惯性地怼了句。   李世民一脸黑线,张了张嘴却作声不得。   李明达这位慧质兰心的小东西,赶紧伸手扯了扯李渊的胳膊。“爷爷,爹爹,你们不要板着脸好不好?”   气氛瞬间变得有点尴尬,李渊冲李明达讨好地一笑。“爷爷哪有板着脸了,爷爷笑得可开心了。”   李明达一扭头,李世民也只能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脸。“爹也很开心的。”   李明达这才绽出了灿烂的笑容,拉着李渊的手就往病房里走去。   气色已然大好了许多的长孙皇后坐起了身来,朝着牵着李明达过来的李渊恭敬地颔首为礼。   李明达快活地跑到了榻沿,小短腿蹦了两下,这才跃上了榻。   然后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长孙皇后那张气色大好的脸,很是羡慕的道。   “娘亲……娘亲你看起来又漂亮了。”   这话直接让在场的长辈们全都乐开了花。   “小兕子,那你说说,天底下最漂亮的是谁呀?”李渊笑眯眯地坐到了病房中的胡凳上打趣地道。   “第一是我娘亲,第二当然是我啦。对吧娘亲……”李明达骄傲地昂起了小脑袋瓜子。   “对,等以后娘老了,咱们家小兕子就是天下最漂亮的。”   长孙皇后笑容满面地看着这个令全家人都合不拢嘴的小可爱。   “娘亲,你那么漂亮,肯定不会老,就算我老了,娘亲都还会漂漂亮亮的。”   李明达小心地凑到了长孙皇后跟前,软嫩的小嘴轻轻地香了香长孙皇后的脸颊得意地道。   “你这孩子,对了腿还疼吗?”长孙皇后笑了笑,想到了李明达那天受伤的腿问道。   “程三哥哥说只是轻微的扭伤,很快就不会疼的,娘你看,我已经好啦。”   李世民看着可爱灵慧的掌上明珠,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令人心惊胆战的夜晚。   之前一直担心这孩子受了惊吓,没敢问,不过现在,李世民着实有些忍不住了。   “小兕子,那小子是怎么保护你的?”   “程三哥哥,救了我好几次,帮我打倒了好多好多的坏人。娘亲你想听故事吗?”   “好啊,娘想听一听,程三郎是怎么救下我家小兕子的。”   看着跟前的闺女,已然解除了病痛,一身轻松的长孙皇后笑着轻刮了下李明达的琼鼻道。   “……好几个侍卫,他们都已经不行了,还有那个婶婶,被坏人射了一箭。   抱着我摔在了地上,那时候我好可怜,脚都受伤了……”   病房之中的气氛陡然显得有些压抑,长孙皇后看着这个皱起了眉头的闺女,心中一阵酸楚。   “可是就在这时候,我就听到一声巨响,我看到了程三哥哥冲了出来。   三下五除二,把那些坏蛋全都打翻在地。”   “然后,他就那么轻轻地把我抱起来,告诉我,没事了。”   说到了这里,李明达的眼睛里边仿佛闪烁着无数的星辉。   犹记得那个时候,程三哥哥将自己抱起来时,脸上那温暖的笑容,让人心安。   “他一直抱着你?”表情明显有点不对劲的李渊干咳了声道。   李世民双手交叉于胸前,表情很严肃。   “没呢,程三哥哥把我绑在了他的背后,他说这样就算有敌人过来,他既可以战斗,又可以保护我。”   “嗯……”父子俩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露出了一副这小子还算识趣的表情。   “可是,程三哥哥才把我绑在背上,就有好几个坏人发现了我们,一下子全冲了过来……”   听到了这,哪怕是事情已然过去,李明达已经平平安安,可还是让在场的三位长辈的心肝瞬间悬了起来。   李明达犹如记那个时候,程三哥哥勇敢地迎上了前去,就那么面对着好几个坏人。   高举着手中的武器,一步不退,与那些坏人作战。   “程三哥哥的头盔被砍飞了,肩膀也被砍了一刀,胸口也被戳了好几刀。我当时害怕极了……”   “害怕程三哥哥会被坏人……可是他一动也不动,就那么站在那里,一下一下的将那些坏人都打趴在地上……”   “后来,我问程三哥哥干嘛不躲,他说,要是躲了,会伤到我的。”   “可是我一点都没有被伤到,程三哥哥真的好厉害。”   听着这童稚之言,征战沙场数十载的李渊与李世民,都可以想象得到当场的情形是何等的凶险。   偏偏这小子,居然如此悍勇,在这样的劣势之下,能够保护住李明达不受伤害,还将那些贼子诛杀。   “……此子之悍勇,不亚其父。”李渊抚着长须,颇为感慨与欣慰地道。   “老夫当时得到了消息,匆匆赶过去的时候,犹记得那小子气势非凡,英姿勃勃。”   李渊犹记得那个令在场所有人都觉得震撼人心的画面,朝阳跃起,硝烟枭枭。   一身浴血的程处弼手握双锏,胳膊和胸前,露出了那强健如礁岩一样的肌肉。   头颅高高地昂起,仪容英伟,不怒不骄。   而李明达那娇弱的身姿,迎风扬起的青丝与衣裙,衬托得他是那样的高大伟岸。   宛如耸立于天地之间,令人震撼心悸的石雕巨像。   心中没来由地冒了了一句孙子兵法上的话: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李世民亦颔首嗯了一声。“程家果然虎父无犬子。”   难得这两位不对眼的老汉居然在这个问题上取得一致。长孙皇后忍不住扫了一眼这二位,唇角微扬。   “皇帝,程处弼救了皇后,又救了皇子皇女,此功勋该当重赏之,不可寒了勇士之心。”   “儿臣知道了,一定会好好斟酌。”李世民深以为然地颔首称是。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还有议论声。   “三公子,那玩意真能吃?那可是虫子……”   “虫子怎么了?你们之前没看到,连狗都敢吃,你们有啥不敢吃的?”   “你们难道不相信我的专业?像我这样不世出的厨艺天才。我告诉你们,这玩意只要打理干净,拿素油一炸。   再洒上点盐和香料,那滋味,能把隔壁小孩子都馋哭了你们信不信?”   “……” 第181章 小姑娘你简直就是逻辑鬼才好不好?   病房内的几位长辈,瞬间总觉得哪里不对。嗯,胡言乱语的程老三又出现了。   之前还觉得此子的行径颇为英武伟烈,可听他这么一叽叽歪歪,让人总想一大脚射过去。让他滚远……   “程三哥哥!”李明达亦听清了这个声音的主人,顿时两眼一亮,欢叫出声来。   “殿下?”程处弼停止了跟两个忠仆讨论蜂蛹这种美食的问题,殿下既然在。   要么李叔叔蹲在里边,要么就是李渊蹲在里边,这二位大佬都不好惹。   程处弼赶紧收起昂扬豪横的步姿,示意两位忠仆识趣点,这才快步朝着病房走去。   然后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病房的帘子,探头一瞅。   两个黑脸的老头,皮笑肉不笑的盯着自己,吓得程处弼下意识地缩了回去。   卧槽,这俩老汉怎么都在此地,要不我先去买几个橘子再回来?   “???”病房中的所有人都懵了。这小子嘛意思?怎么就跟见了鬼似的。   “程老三,还不给我滚进来!”李渊不乐意地皱起了眉头,这个混帐小子是嘛意思?   程处弼只能硬起头皮,拱进了病房,老老实实地摆出最怂的姿势。   “来了来了……微臣,参见上皇,参见陛下,参见娘娘,参见殿下。”   “见过程三哥哥。”已然从榻上下来的李明达乖巧地走到了程处弼跟前一礼。   “殿下使不得。”程处弼赶紧侧身一让,又还了一礼道。   看到程处弼进来之后,颇为老实,李渊与李世民这才不约而同地摸着胡须微微颔首。   行了礼起身的李明达,好奇地歪起了脑袋打量着程处弼。“程三哥哥,你刚刚是在说我吗?”   “???”程处弼一脸懵逼。我说啥了我?眼珠子鬼鬼祟祟一转,看到三位长辈也表情迷茫。   “你刚才就是说我了。你说你有好吃的,洒上点盐和香料,那滋味,能把隔壁小孩子都馋哭了对不对?”   李明达翘起白嫩嫩得犹如葱白般的手指,指了指病房外面。   “刚刚你在外面说的,而我就在你的隔壁,你说的不是我还能是谁?”   “……”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这样的逻辑,这样的脑洞,程处弼都想跪了。   小姑娘,你不是逻辑天才,你简直就是逻辑鬼才好不好?   “好好好,兕子说的好,说得有道理,哈哈……”宠孙女狂魔李渊老怀大慰,笑得份外爽朗。   李世民也是满脸的宠溺,当然还有骄傲。这是俺闺女,就是聪明,就是能说会道。   “殿下舌辨无比,臣水土不服,就服您的聪明才智。”   程处弼单膝着地,方便直视李明达那张婴儿肥的小脸蛋,一本正经地道。   长孙皇后手捂住了额头,这个程老三,偏偏这话还没毛病。   李世民牙疼般地吸了口气,第一次听到水土不服还能这么用。   ……   李明达快活地笑了起来。“程三哥哥,你说的美食已经馋到我了,我要吃……”   程处弼脸色有点黑。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房病内这几位长辈。   李叔叔似笑非笑,长孙皇后似乎在假寐,李渊阴测测地瞪着自己。都不说话,好歹给我点暗示啊?   “那个,那东西叫蜂蛹,好吃是好吃,但是臣担心殿下吃不习惯。”   “程三哥哥你敢吃吗?”李明达有些犹豫地眨了眨眼,小声地问了句。   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殿下,这玩意我常吃。”   “那我也敢。”李明达瞬间就昂起了可爱的小脑袋瓜道。   “蜂蛹真能吃?”长孙皇后不淡定了。这两位大佬爷们不说话,自己这个当娘的必须站出来。   “娘娘,那东西可是极好的营养品,十分的滋补。   臣这些日子一直在想着找什么适合给您补身子的,这东西就很合适……”   “???”长孙皇后不乐意了。脸色有些不好的打量着程老三,这小子啥意思?   “那个,程老三,莫要在此扰了内子休息。”李世民若不是顾忌亲爹和娘子在此,大脚尖铁定会踹过去。   “哦,那臣告退。”程处弼听得此言,赶紧窜了出去,呼吸着外面自由的空气,真好。   但是,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程处弼有点迷地看了一眼身后的病房。   不对啊?老子是来给病人做检查的,你们凭什么把我赶出去?   看到程处弼刚刚掀帘出去,这才觉得稍稍松快的李世民却看到程处弼又窜了回来。   直接不乐意了。“你小子什么意思,让你出去你又钻进来做甚?”   “我得给娘娘做检查,二位陛下,你们是不是……”程处弼努力严肃自己的表情。   目光严肃得就像当年面对医闹患者的院办主任。   “……”   ……   “爹爹,我想去尝尝,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站在病房外面,李明达抱着李世民的腿,开始左右晃动。   水汪汪的明眸,可怜的眨巴着,那软嫩的嗓音,更是能够将铁石心肠给融化掉。   李世民笑眯眯地蹲了下来,轻刮了刮李明达那张可爱的小脸蛋。“好好好,那爹陪你去。”   然后,闺女消失在眼前,出现在了父皇的怀抱中。   就看到了父皇一脸振振有词地道。“皇帝,你还是先去处理公务吧,国家大事,亦是耽搁不得。   这样的事情,交给老夫就行了,小兕子乖,爷爷带你去好不好?哈哈哈……”   看着被亲爹夺走的亲闺女,李世民的脸直接就黑了。   突然之间觉得,这个老跟自己抢闺女的亲爹是辣么的讨厌。   长孙皇后的身体恢复得相当不错,嗯,虚宫早就已经出来了,营养跟得上的情况下。   很快就能够恢复正常,出于安全考虑,程处弼觉得最好多等两天再拆线。   毕竟这位可是大唐最珍贵的VIP女患者,一点小瑕疵都最好不要有。   “娘娘到得今天晚上,若是不觉得有什么不适,就可以下床活动活动。”   “这,会不会太快了?”刚好从外面步入病房的李叔叔不禁有些错愕。   “不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吗?”   “叔叔,这是手术,手术之后,病人一定要适量的活动,这才能够增强体质,恢复身体机能。”   “而且,人如果长期的躺在床上不动弹,很容易让四肢的肌肉萎缩,更不利于病人康复……”   “……” 第182章 这小子这张嘴,怎么都让人觉得欠抽   虽然程处弼的话,仍旧让人有些那什么,但好歹李世民知晓了这位不着调的程老三医道上的确很有一套。   这样的事情,没必要跟这小子较真,只能点了点头同意了他的要求。   “嗯,那拆线之后,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李世民温柔地看着观音婢一面问道。   “也就是膳食合理,注意加强运动,增加体质,另外,胆被割掉之后。   还请娘娘将来最好定时定量吃饭,餐后不要久坐,而是要进行适量的运动,以免导致胃病或者便秘。”   “……”长孙皇后脸色有些尴尬。这个傻小子,你能不能只说前面个病症就好?   李世民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一眼程处弼。唉,还能说啥?   “对了叔叔,等过两天娘娘拆了线后,没有小侄什么事,我就准备回长安了。”   “回去?”李世民有些不乐意地看了程处弼一眼。“你既然来了九成宫,就老实在这里呆着。”   程处弼暗暗撇嘴,不过表面仍旧保持着足够的恭敬,耐心地解释道。   “叔叔,我可是东宫左内率副率,身负东宫安危。”   “呵呵……”李世民一乐斜眼打量了眼程处弼。   这家伙入职东宫没几日,就把太子忽悠出东宫去瞎溜达。   居然还好意思说自己身负东宫安危,让你小子回长安,那才是对东宫安危的不负责。   把你小子提溜在身边,还东宫一个安稳,这才是正经的选择。   当然,观音婢身子骨刚好一些,留下这个医道诡异,却又极有疗效的程老三,还是有用处的。   “东宫那么多属官,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不少。你就在这九成宫呆着吧……”   “可我是东宫左内率啊。”程处弼才不乐意跟这李渊、李世民这两个跟自己不对眼的老汉蹲一块。   “你可别忘记了,你还是太医署的太医令。”李世民直接就瞪起了眼珠子嗔道。   “别废话了,再叽叽歪歪,扰了内子养病,信不信老夫踹你?”   ……   “是,那小侄就先告退了……”   程处弼只能满怀惆怅地离开了病房,那副悲伤到悲愤的模样,看得长孙皇后好气又好笑。   “唉,这小子……怎么那么逗。”   “哼……看着老夫就觉得来气,娘子你居然还觉得逗。”   李世民哈哈一笑,牵住了长孙皇后的素手。   “话说回来,这小子除了那张嘴让人实在讨厌,其他倒也没什么毛病。”   “做事认真,又有担当,而且为了兕子和治儿,面对数倍之敌,也能战之而胜。”   听到了李世民的点评,长孙皇后也不禁深以为然。“这倒真是个好孩子。”   “观音婢,你可还记得,咱们要离开长安之前,东宫发生的事。”   “咱们家的承乾,承乾温良恭顺,是个好孩子,却就是缺了些许担当。”   “可那日,却将他程处弼视之为友,站出来承担责任。”   “而程处弼却先寻了赵昆,让他告诉朕,他才是太子私出东宫的罪魁祸首。”   “这两个孩子,相识未久,却都愿意为了对方承担重责。足可见得,都是有担当的好孩子。”   “倒真让我,想到了昔日与无忌,还有和你……”李世民不禁有些唏嘘地感慨起少年轻狂的时代。   长孙皇后的目光之中,亦是满满的温柔与甜蜜的怀念,犹忆青葱少龄时,青梅竹马正旖旎。   “承乾他一直都很孤单的,我知道,所以,一开始找来了杜荷,之后又寻来了长孙家庆。”   “就是希望,他也能够有像我与无忌那样的情谊,不过嘛……”   “夫君现在可以放心了。承乾和程处弼……”   “哼!现在我就更不放心了。”李世民脸色稍稍转和,旋及又黑了下来。   一想到程老三那个混帐叽叽歪歪,不应该是罢官吗,怎么还能打人。李世民又忍不住乐了起来。   当长孙皇后听到了夫君细数起程老三的黑历史,亦生生给笑到伤口疼。   欢乐的氛围,一直都在病房内持续着。而程处弼则有些不太乐意,因为跟前跟着个黑脸老汉。   ……   “殿下你真要去尝那蜂蛹?”程处弼抬眼看了下李渊。   李渊抚着长须,不爱搭理这个不会说话的愣小子,目光更多是落在牵着自己的乖孙女身上。   “嗯嗯,要尝,我就要尝尝能把隔壁小孩馋哭的好东西。”李明达昂起了小脑袋瓜子,眉舒眼弯地道。   程处弼还能说啥,只能前边引路。   李渊忍不住问了句。“程老三,你上哪弄的蜂蛹?”   “嘿嘿,那天晚上我们不是去了排云殿吗?就在翻墙过去的那儿,有棵大树,上面就有个马蜂窝。”   “马蜂这玩意,你也敢去惹?”李渊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程老三怎么感觉比熊孩子还皮。   “那个蜂窝不大,没多少马蜂,拿点东西一熏就能搞定。”程处弼嘿嘿一乐,自己小时候常干这事。   不过那时候一般都是集体行动,想想那个时候彪炳的战绩,同时那一张张被马蜂蜇变形的猪头脸。   历经过不少的战损与磨难,才掌握到了近乎无伤害取蜂窝的天赋技能。   可惜再也回不到从前,好在,这个时候同样也有马蜂窝,也有蚂蚁窝,但是,二荆条却远隔重洋万里。   程处弼幽幽地长叹了一声,抄起了蜂窝,熟练地拿着做手术的镊子。   将一个个的蜂蛹,从里边挑出来扔到旁边的一个铜盘里。   看着那些在那铜盘里边,不停翻动扭曲的又胖又拍的玩意,李明达满脸新奇的两眼一亮。   伸出了手,抓起了一只,放在掌心,仔细地端详。“哇,好可爱呀,白白胖胖的,真的能吃吗?”   看到小孙女居然如此胆大,李渊的脸都黑了。   强忍住想要把那玩意从李明达掌心拿开的冲动,朝着程处弼低声喝问道。   “程老三,你确定这些玩意能吃?”   “上皇您就放心好了,那滋味,嘎嘣脆。”程处弼嘿嘿一乐,继续下手飞快地取着蜂蛹。   “……” 第183章 把你们的不道德行为和黑历史写进日记   “爷爷,你看,好可爱呀。”李明达掌心托着白生生的正在蠕动的蜂蛹,凑到了李渊跟前。   这位经历过尸山血海,掌握过帝国权柄的老男人,此刻以极大的毅力,忍住了把那玩意给拂飞的冲动。   勉强地笑着道。“小兕子乖,别玩了好不好,把它放回去吧。”   “好吧,但是它们真的很可爱,爷爷你摸摸,软软的……”   李渊绝望地仰头看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才在乖孙女那满是期盼的眼神中。   小心翼翼地伸出了一根手指头,轻轻地戳了下,然后闪电一般的缩了回去。   口中敷衍道。“嗯,是啊,是啊,是真软……”   然后,就看到了程处弼走到了旁边去,那里有一个造型颇为古怪的灶。   程亮则拿来了一口样式古怪的小锅,还提来了一个瓷瓶。   程处弼把锅加到了已经生火的灶上,打开了瓷瓶,将里边的素油倒入了锅中。   然后开始了在大唐贞观八年夏天的第一次炸蜂蛹。   李明达显得十分乖巧而又安静地坐在程处弼的身边,新奇地打量着这一切。   不过这位小姑娘倒没忘记身边的爷爷李渊,时不时地跟李渊说着悄悄话。   把这位原本满脸不乐意的老爷子逗得合不拢嘴。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不得不佩服,这个小姑娘年纪不大,但是智商和情商绝对不是盖的。   自己就她那么大的时候,呵呵……好歹也是称霸一条街的孩子王,谁当年不是少年才俊?   ……   滤干了水份的蜂蛹下到了七成热的油中,然后小火慢炸,随着程处弼轻揉的搅动。   渐渐地,一股子诱人的香味,开始从锅中弥散开来。   这样的香味,哪怕是久尝山珍海味的李渊,也忍不住隐蔽地咽了一口唾沫。   忍不住又看了眼这小子,会的本事还真不少。   “好香的味道,程三哥哥,什么时候可以吃啊?”李明达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油锅。   “不急不急,慢慢来就好……正所谓慢功出细活,想要品尝到美食,就需要有足够的耐心。”   程处弼观察到那些蜂蛹开始色泽渐渐地发生了变化,这才让程亮拿来了两个大盘子。   然后小心翼翼地用笊篱,将这些炸得色泽变成了金黄色的蜂蛹,捞起滤掉了油渍。   然后在上面洒上了细盐,当然也少不了程处弼自制的味精和香料。   程处弼看到了李渊虽然在不停的咽着口水,但是犹自带着疑虑的目光。   当先挟起了一只炸得金黄的蜂蛹塞进了口中一咬。   外壳是那样的酥脆,而里边的肉质是那样的软糯香甜。   “……好吃吗?”李明达这位小姑娘看着程三哥哥那副陶醉的模样,馋的都快要忍不住了。   “殿下可以试试,不过小心,还有点烫。”   “还有上皇,您也尝尝?”   “哼,老夫先来,兕子乖,先让爷爷尝尝,好吃你在吃好不好?”   李明达只能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期盼地等待着。   李渊挟起了一只炸得张牙舞爪的蜂蛹,实在是不忍看,闭上了眼睛把这玩意往口中一扔一咬。   李渊原本已经闭上的眼睛瞬间就瞪得像铜铃一般。那表皮的酥脆感,还有内里的软糯香甜,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而且还特别的鲜美,让人意犹未尽……   “爷爷,该我了。”李渊正要下意识地往自己嘴里再塞一个,耳边传来了乖孙女不乐意的娇嗔声。   老爷子这才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递给了李明达。   “好香啊,真好吃,真香啊……”   “不错,不错,想不到你小子居然连蜂蛹都能烹饪成美食……”   李渊砸巴砸巴嘴,这么香的滋味,不整上二两实在不是滋味。   “那个……程老三啊,你那酒中精华……”李渊挑了挑眉头。   “还不赶紧给老夫来点。”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揉了揉眉心,就知道那酒中精华容易被这些好酒贪杯之徒惦记。   唔……虽然李渊这个糟老头子有点讨厌。可好歹是李叔叔的亲爹,这样的大人物,自己可要笼络好。   至少能不得罪就不得罪,想到了这,程处弼招来程亮,耳语两句。   不大会的功夫,程亮提着一个瓷瓶和个小杯子走了回来。   李渊端起了这曾经泡过自己前列腺的酒中精华,抿了一小口,瞬间两条眉毛都抖了起来。   赶紧挟了两筷蜂蛹放到口中,半天这才顺过气来。“果然是好东西……”   ……   作为酒中精华的制作者与发明者,程处弼觉得自己还是要进行必要的提醒。   “上皇您可得慢点喝,这东西劲太大,主要用途还是拿来治病不是拿喝的。”   “知道了,老夫又不是没……咳,嗯嗯,这蜂蛹的确滋味不错。”   程处弼脸有点黑地打量着这位大唐开国之君。难怪自己那段时间,总觉得酒精少得有点快。   怕是某个不良老皇帝,指使唤手下人干滴,毕竟他真要亲自动手那也太掉价了。   看到程处弼那仿佛能够洞察人心的目光,李渊不自在地活动了下脖子,恶狠狠地一眼瞪了回来。   “怎么,你小子有意见?”   “没,您老高兴就成。”程处弼能说啥,这可是特么的封建帝国时期,一不小心惹恼了当权者。   指不定就要六月飞雪,罢罢罢,不就是点酒精吗?你们爱喝,爱酒精中毒关我屁事。   最多也就把你们的不道德行为和黑历史写进日记里,揭穿你们虚伪的面纱,以供后人批判。   程处弼看到了身边的程亮与程光也在不停的吞口水,频频深呼吸。   干脆将剩下的蜂蛹也全炸了,让这两个家伙也能大饱口服。   不过,等到打着酒呃,满面红光的李渊,与那挺着小肚子一脸满足的李明达离开时。   那个马蜂窝的战获,最少让这对祖孙吃到了一半还多,程处弼还搭上了小半斤的酒中精华。   忍嘴待客的程处弼恭敬地将这二位送出了一段距离后。   李明达回过了头来嫣然一笑。“程三哥哥快回去吧,我和爷爷还要去看娘亲。”   “等明天,我再来找你玩好不好?”   “不好。”程处弼不加思索的就答道,只是一旁的李渊也同样吐出了这两个字。   李明达看了眼程处弼,又看了一眼爷爷,委屈地撇起了嘴。   这下子,李渊不乐意了,瞪着程处弼就喝道。“你小子,还敢不乐意?”   “???” 第184章 了无生趣的太上皇,活力满满的公主殿下   程处弼一脸懵逼。大佬,难道我方才不是说出了你的心声?   看到了程处弼的表情,李渊一想也对,蹲了下来,笑呵呵地朝着李明达道。   “小兕子乖,咱们别理这傻小子,回头爷爷带你去其他地方玩去。”   “爷爷,可我想跟程三哥哥玩,好不好嘛……”李明达两只手轻轻地在胸前碰着,可怜巴巴地看着李渊。   “唉……好,但你得听话,好不好?”李渊哪里是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可爱的对手,只一眼,就被萌化了。   然后李明达转过了头来看向程处弼。   前方,是一位可爱而又聪明的小姑娘,她的后方,是大唐的太上皇陛下,大唐的皇帝陛下,大唐的皇后娘娘。   这三座大山,犹如泰山压顶,程处弼觉得自己没有愚公的本事。   所以悠然从心的直接就怂……咳,直接就笑了。“上皇愿带殿下来寻臣陪伴,臣自然是乐意之极。”   “真的?”   “当然真的。”   “那我们拉勾。”   “……”程处弼只能硬着头皮,在那李渊如同刀子一般的目光的监视下,伸出了手指头跟李明达轻轻一勾。   然后,小姑娘就消失在了李渊的怀抱中,看着那被李渊抱在怀中离开,咯咯直笑的小姑娘。   程处弼也只能强颜欢笑,得,看样子明天想要到九成宫外溜达,去找找野味的计划只能取消。   ……   “晋阳呢?”   “公主殿下在程三郎那里玩。上皇带着殿下去的。”   “一老一小,能有什么玩的……”   “观音婢,兕子呢?我中午过来还看到她。”   “哦,她说程三郎今天要给她做炸鸡吃,想来应该是在那边吧。”   “这小丫头,怎么性子这么野,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父皇也在那边。”   “唔……罢了,由着他们,我过去不太好。”   “父皇,你怎么过来了,兕子呢?”   “她正在跟程三郎下五子棋,老夫在那里呆得困倦,就走动走动,过来看看儿媳你。”   “那您坐会吧,父皇……您喝酒了?”   “啊?哈哈哈……没,老夫就是生了口疮,让程三郎拿他那酒中精华给治了治。   嗯,不说了,我还得去看着兕子。”   “……”   ……   “唉……父皇这些日子也太,太那什么了,成日带着兕子往程处弼那里去。”   “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观音婢啊,你也知道,父皇不乐意跟我说话,不过你的话他多少能听一听。”   大唐天子李世民,此刻正与长孙皇后在这御容殿附近赏境散步,一面小声地吐槽着亲爹。   看着夫君那张不太乐意的脸,长孙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耐心地安抚道。   “夫君,老小老小,老人呀,就跟小孩似的,他跟兕子,妾身都只能哄着。”   “哼,我就怕他把兕子宠坏了,对那小丫头简直就是百依百顺,长此以往,那还了得……”   “嗯嗯,夫君说的极是,这一点妾身也觉得父皇有些不妥……”   长孙皇后表面上笑眯眯地附和着夫君,心里边直呵呵。你们父子俩,对古灵精怪的小兕子啥时候敢教训她了?   就连我这个当娘的冲那小丫头凶上两句,你们这对父子准不乐意。   当然,跟前的毕竟是夫君,总得给他留些颜面不是?   就在李世民吐槽,长孙皇后安抚附合的当口。   赵昆快步地赶到了近前,恭敬地禀报道。“陛下,太子殿下派人送来了信……”   “这可是太子这几日来的第四封信了。这孩子……”   李世民看了已然气色大好,神采如昔的观音婢一眼笑道。   长孙皇后温婉一笑,从赵昆的手中接过了信,交给了李世民。   “难道作为儿子的,不该关怀父母吗?”   “该,当然是应该的。”李世民爽朗一笑拆开了书信。   仔细地看了一遍后,递给了长孙皇后。“没想到承乾跟我想到了一块去。”   “这孩子……明明是程三郎给妾身治好的病,怎么……”   “观音婢。”李世民有些着急地抢过了话头。“不管怎么样,我与承乾,既然都许下了心愿。”   “而你得以痊愈,就该当还愿才是。莫非观音婢你忘记了,当日你曾说过的那番话。”   迎着长孙皇后略带疑惑的目光,李世民柔情满目地看着怀中的妻子道。“朕是天命所归,程三郎医术天授。”   “若非天授程三郎医术,朕会失去父皇,若非是此番程三郎前来九成宫,朕,怕是不单会失去你,还有……”   长孙皇后的手轻轻地挡在了李世民的唇前,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   将额头轻抵在李世民那宽厚的胸怀中。“既然如此,便一切听凭夫君的安排便是。”   李世民这才松了口气,嗯,等一会回去之后,就写信告诉承乾。   告诉他,既然要前往洛阳龙兴寺还愿,正好让他出巡晋阳,正好前往晋阳的普光寺替父还愿。   虽然观音婢是程三郎救下的,这说不定就是冥冥之中上天的安排。   不过,程三郎的提议也有道理,顺便在信中。   让太子在长安招一些伶俐的女子入宫,往太医署学习医术。   好歹不会像男子给宫中女性诊治时,有那么多的不便。   大唐的宫女制度沿隋制,为六局管二十四司,其中尚食局下的司药。   也就仅仅只是一些普通宫女,操持着宫内的药剂煎煮分发。却没有能够给宫中贵妇望闻问切的女医官。   经过长孙皇后这一次大病,又有了程处弼这小子的提醒,李世民总算是想起要弥补这个缺陷。   ……   程处弼一脸呆滞地打量着这间清幽阁,这里真不算大,也就是两三亩地方圆的地方。   自打皇后娘娘离开之后,这里就变成了自己的天地,唔……还有李渊和李明达这对祖孙的小天地。   困居于这样的地方,偶尔才有功夫窜出九成宫去溜个弯。   这里,除了山森,就是溪水,要么就是些花花草草,当然在宫外,还能遇上一些野味,例如野鸡、野猪啥的。   在这样的地方,呆上三五天还能觉得新鲜,可是当呆上十来天之后。   程处弼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坏掉了,没有狐朋狗友喝五吆六,吃喝耍乐。   想要看热闹,只能蹲在宫墙上欣赏着九成宫外的军营操演,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程三哥哥,程三哥哥……”一个欢活而又充满了活力的稚嫩嗓音,再一次从远处响了起来。   一脸了无生趣的程处弼,从摆在树荫下的凉榻上坐直了身子,远远地就看到了同样一脸了无生趣的李渊。   李明达这位仿佛永远都活力满满的公主殿下,正奋力地拉着爷爷的手,朝着这边走来。   “爷爷快点,我们过去玩。”   “……” 第185章 第一个小故事叫对牛弹琴……   到得近前,李渊打量着表情呆滞,强颜欢笑的程处弼,差点乐出来。   很快就觉得自己凭什么要给这小子好脸,小兕子现如今成天就闹腾着要过来这里玩,这像话吗?   低头看了眼那欢喜地蹦到了凉榻上,然后伸着小手拍了拍凉榻,招呼自己过去躺的乖孙女。   李渊决定懒得跟程处弼计较,示意身后边的宦官上前来,拿来了一个鱼篓。   “诺,给你,这些是老夫让人去那边的涧里捕来的鱼虾,兕子说你今天答应她要做小鱼干。”   “……殿下,唉……殿下有命,臣焉敢不从。”程处弼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是晋阳公主府的厨子。   但问题厨子只是自己的业余爱好,自己的专业技能是救死扶伤,医学强国。   “怎么,你还不乐意,知道不知道天下间有多少人想要讨好我家兕子?让你整点小鱼干怎么了?”   “整整整,臣这就去整。”   程处弼一扭屁股提着鱼篓就走,就不爱搭理这种暴脾气的老头子。   李渊看着程处弼气极败坏而去的身影,不禁咧嘴一乐。这愣小子……   转过头,笑眯眯地朝着凉榻走了过去。“爷爷可以躺这里吗?”   “当然了,爷爷您快躺好了,闭上眼睛,兕子给您煽扇子,好让爷爷乘凉。”   “哎哟……小兕子可真贴心,不愧是爷爷最心疼的乖孙女。”   李渊哈哈一乐,安逸地躺了下来,享受着那树荫下,清风徐来的舒爽。   在九成宫的这段日子,几乎可以说是李渊自退位之后,最为开心愉悦的时光。   嗯,程老三那小子虽然愣了点,脾气还不好,但人不错,特别是做菜的手艺更是一绝……   特别是那酒中精华的滋味,啧啧啧……忒带劲。   ……   小鱼干,外焦里嫩,香酥可口,再佐以一盘瓜果,吃得李明达这个小孩子两眼放光,连声称赞。   不过,挟了好几筷小鱼干之后,却没能等来自己念念不忘的好东西的李渊不乐意了。   “我说程老三,这是不是还缺点啥?”   看到李渊投来的目光,程处弼摸了摸鼻子,愁眉苦脸地解释道。   “上皇,酒没了,真没了……”   “呵呵。”李渊阴测测一笑,搁下了筷子。“你觉得老夫会不会信?”   “上皇,这不是你信不信的问题,是真没了?前天最后那一点,都让您给喝掉了。”   “今日老夫闲着无事闲逛,正好听闻,太子殿下遣人送来了书信,还去程府给你弄来了一口大箱子。”   “结果就过进宫门的时候,里边正好碎了一瓶,啧啧啧……把守宫门的将士们可都馋得够呛。”   “你现在居然敢跟朕说没有了?你这简直就是欺君之罪。”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并指如剑,指着自己控诉自己犯下了欺君子罪的黑脸老头。   神特么的欺君,不就是瓶酒么?   “那个……”程处弼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声道。“事到如今,臣也不得不说实话。”   “是陛下和娘娘警告了臣,不许臣再给上皇您饮酒。臣也很无奈啊……”   嗯,程处弼昨天已经被李叔叔逮过去狠狠地警告了一遍,不许再给上皇饮酒。   老人家,喝多了容易身体出问题,更何况天天喝。   “……他们,简直岂有此理!”李渊须眉皆张,气的差点把筷子都给扔了。   老夫都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又不是年轻人,不就这点爱好吗?   老了还不能享受,那活着还有啥意思?   李明达抹了抹嘴,赶紧扯了扯气呼呼的李渊的袖子。   “爷爷别生气,程三哥哥,给我爷爷拿些酒来吧。”   “可是……”程处弼有些为难。   “没关系,只要爷爷不喝多就好,喝少一点,还能养生,这可是程三哥哥你之前说过的哟。”   好吧,这丫头片子记性也忒好了,程处弼实在是服气。   程处弼无奈地让程亮拿来了瓷瓶和酒杯,看到了这两样东西。   方才还一脸不乐意的李渊瞬间老怀大慰,慈眉善目地轻刮了下李明达粉嫩的小脸蛋。   “还是咱们家小兕子知道心疼爷爷,可比你爹强多了。”   “那当然了,因为我对爷爷最好啦。”李明达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拿小脑袋顶了顶李渊。   “不过爷爷,不能多喝了,喝多了会生病,小兕子不想爷爷生病。”   “好!那爷爷,就饮三杯。”李渊笑眯眯地答道,只要乖孙女开心,自己怎么都乐意。   “嗯,爷爷是最疼我的,我就知道。”李明达嫣然一笑,拿小脸蛋蹭了蹭李渊。   蹭得这位大唐的开国天子老怀大慰,嘴都快合不拢了。   ……   吃饱,喝虽然不足,但是李渊却也满足地靠在榻上,开始晃晃悠悠地打起了瞌睡。   看着那再次被李渊给霸占的凉榻,程处弼只能摇了摇头,憋屈地坐在小马扎上。   明天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再弄张凉榻了,嗯,要不弄张凉席来?   不成,凉席往地上一摆,自己要是躺上半个时辰,身上绝对会成为虫子的乐园,蚂蚁的安乐窝。   唉,九成宫很不幸福的渡假生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程处弼一脸绝望地张开了嘴,往嘴里边扔了枚香酥可口的小鱼干。   再滋上一口劲道十足的酒中精华,继续美滋滋的悲春伤秋。   “程三哥哥,我爷爷又睡觉了,好无聊呀……”李明达双手撑着下颔,坐在程处弼的身边的小马扎上。   “是啊,我也很无聊,唉,何以解忧,喂有小酒……”   程处弼举起了杯子,又抿了一口,美滋滋。   “程三哥哥,还有什么玩的没?我真的好无聊呀。”   李明达歪过了头来,那双水汪汪乌溜溜的眼眸打量着高大魁梧,却又待人亲和的程三哥哥。   程处弼正享受着美食带来的快感,不过,李明达的哼哼叽叽声,实在是太影响心情。   怎么办?程处弼抿了口酒,眼珠子一转。“要不,我给殿下讲个故事好不好?”   “什么样的故事呀?我听过的故事可多了,不好听的我才不听。”   “呵呵……小瞧我不是,嗯……给你讲个什么样的故事呢?”   “对了,我就给殿下讲关于一张琴的故事吧。”   “琴?”   “嗯,这可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哟,分为三个小故事,第一个小故事叫对牛弹琴……”   “???” 第186章 第二个故事高山流水,第三个故事焚琴煮鹤   御容殿内,琴声清越,悠然动听……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二人对案而坐,一方执白,一方执黑。   夫妻二人一边对弈,一边说着话,轻松而又惬意。没有了国家大政带来的诸多心烦事。   妻子的病体已愈,太子殿下在长安监国,天下升平。   在这清凉不受炎夏之苦的九成宫中,夫妻二人难得地享受着这清新的时光与二人世界。   就在夫妻二人在御容殿内殿,从一开始的对案而坐,渐渐地变成了夫妻依偎在一起。   你落一子,我便落一子,眼中却只有彼此而无棋盘的当口。   就听到了御容殿外,传来了那熟悉而又令人心情悦愉的笑声。   “小兕子,她怎么来了?”李世民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双手,颇为讶然。   这小丫头片子,居然想起自己爹娘了?   “想来应该是父皇带她过来的。”长孙皇后理了理衣裙,杏眸横了一眼夫君,起身走出内殿。   李世民颇为无奈地快步跟上。就看到了蹦蹦跳跳的李明达牵着红光满面的父皇李渊步入了御容殿。   “娘亲娘亲……爹爹也在呀,瞧,我和爷爷给你们带了什么好东西。”   李明达一边说着,一边扬起了手,手中拿着一个油纸包。   “那是什么呀?”李世民不由得一乐,笑眯眯地配合道。   “这里边有小鱼干,可好吃了,还有小虾,都是程三哥哥炸制的,可香了……”   “……”   ……   李世民脸有点黑,不过看到闺女心情这么好,实在不忍心喝斥。   “你们又去程三郎那里了?”   “对呀,昨天程三哥哥说今天要做小鱼干给我吃,我当然不能失信于人。”   这话让李世民与长孙无皇后都笑得十分地无奈。这丫头,明明自个嘴馋,偏偏还说的大义凛然。   “程三哥哥不但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小鱼干,还给我讲故事呢。来,娘亲你也尝一个……”   长孙皇后、李世民、李渊,就那么坐着,如同半自动化投币机依次张口。   由着这位热情好客,动手能力强的晋阳公主殿下主动投喂。   “嗯,这滋味还真不错。”长孙皇后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那小子会讲故事?”李世民咀嚼着这小鱼干,满脸写着不相信。   就老程那一家糙汉子,啥时候有这技能了?居然还能给小姑娘讲故事。   一旁的李渊也有些懵逼。“他给你讲什么故事了?我怎么不知道。”   “爷爷你当时睡着了,你当然不知道。”   李明达得意地一笑,仿佛这是她与程三哥哥之间的小秘密,份外的得意。   “程三哥哥讲的小故事可好玩了,你们想听吗?”李明达将一块小鱼干塞进了嘴里,嘎嘣脆,真香……   “哈哈,那当然要听了,爷爷可是很迫不及待喽。”   李渊十分配合地抖了抖前襟,坐得笔直,还不经意地瞄了李世民一眼。   “嗯,爹爹也想听听小兕子讲好玩的故事。”李世民呵呵一声,亦摆出了一副认真倾听的表情。   长孙皇后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这两位,一位是上皇,一位是皇上,真·亲父子。   却都在古灵精怪的小兕子跟前努力表现自己,明争暗斗。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偏偏还不能表露……   “这个小故事,由三个小故事组成,第一个小故事叫对牛弹琴。”   李明达又把一块小鱼干扔进了嘴里,咔嚓咔嚓……   “从前呀有个会弹琴的高手,他叫俞伯牙。”   “???”李渊,李世民,长孙皇后,就连那立身于殿门处的赵昆,还有一干宦官宫娥,全都一脸懵逼。   总觉得哪里不对,俞伯牙跟牛啥时候扯上关系了?   “那个小兕子,你先等会,你确定是俞伯牙吗?”   李世民一脸黑线,果然,我就知道,老程那一家的糙汉子,能说出什么好故事。   “爹爹……”李明达有些不乐意地撇了撇嘴。   “说故事的时候不许插嘴,不许提问,等说完故事才可以。”   旁边的李渊黑着脸薅着胡子,阴测测地道。   “就是,让兕子好好说说,老夫倒想听听,程老三的故事里,那俞伯牙能把牛给怎么了。”   “……俞伯牙弹琴可好听了,可是呢,那些人都只是觉得好听,却听不出他弹的是什么曲子。”   “他就很烦,后来,他就不乐意弹琴给人听了。”   “有一天……他到了乡下去,看到了有一头牛在吃草。”   “他就想,闲着也是闲着,就对着牛弹起了琴,好听的琴声,听得那头牛食欲大开,吃了好多的草。”   “还产了好多好多的牛奶,让那户农人,发了一笔小财。”   咔擦……脸色红得色紫,死死咬着嘴皮的赵昆,生生把自己腰畔的横刀刀柄都给掰裂了。   好些个原本好奇心重留在殿门外的宫娥与宦官们,已经疯狂地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然后毫无节操与形象地笑得东歪西倒,看得守备御容殿的侍卫们一脸懵逼。   李世民脸色发黑,呼吸急促。   李渊脸色也好不到哪里,闭着眼睛,眼皮直跳。   长孙皇后手揪着衣襟,轻咬着唇,生怕忍不住。   “……这,这就是对牛弹琴的小故事。”   李明达往嘴里边扔了一块小鱼干,然后继续眉飞色舞地说起了第二个小故事。   “接下的故事就是高山流水,俞伯牙对着牛弹了好几天琴,觉得牛不会说话夸奖自个。”   “所以呀,他就不乐意给牛弹琴了,就跑到了深山老林里去。遇上了一个砍柴的老樵夫。”   “他就弹琴给老樵夫听,老樵夫听着听着就不乐意了。   你弹那些山山水水的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来帮我劈点柴火。”   “俞伯牙没有想到,这个老樵夫居然能听出自己弹的是高山流水之音。   顿时将老樵夫引为了知己,就主动帮老樵夫去劈柴火……”   这个时候,李渊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双手业已经紧握成拳。   要不是顾及小兕子,他真恨不得直接窜到清幽阁,一顿王八拳把那个混帐小子暴打一顿。   他说的都这些都是什么鬼?高雅的音乐,他拿去催奶?   “……钟子期过世了,俞伯牙很伤心,于是,他就射了一只鹤来祭奠知己。   又把自己的琴给砸了,拿琴拿柴火,烧那只鹤,一边烧一边流泪。   可烧着烧着,味道越来越香。口水越流越多。   他就忍不住洒上了点盐和香料,拿来了一瓶酒……”   “???” 第187章 应该可怜一下那倒霉的程老三吗?   “噗呲……”长孙皇后赶紧掩面,快步地朝着内殿而去,只是走路的步姿显得十分的仓皇。   李渊眼睛瞪得犹如铜铃,表情扭曲,仿佛连怎么呼吸都忘记了。   李世民努力想要控制自己,可是控制了半天实在是憋不住,直接暴笑出声来。   那狂放的笑声,瞬间就在这御容殿内回荡起来……   可才笑了几声,又觉得很生气,这特么的是什么样的鬼畜故事?!   李渊也笑了几声,可又想要生气,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这程老三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这这混帐小子,肯定是故意的。”   李渊与李世民这对父子,极其难得地取得了一致的意见,很是仇敌同慨。   “居然敢用这样的混帐故事来欺负咱们家小兕子,简直,简直就是欺君!”   “来人,赵昆,让程老三那小子来一趟,朕……”   在内殿捂了半天枕头,好容易才恢复了娴淑温良的皇后仪态的长孙皇后缓步而出。   就见那李明达又往嘴里扔了一块小鱼干,美滋滋地嚼着道。   “爹爹,爷爷,你们不用生气,我知道程三哥哥肯定是在逗我玩的。”   “你怎么知道?”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问道。   “因为我知道对牛弹琴还有高水流水的典故呀。”李明达这位小可爱得意地晃着小脑袋道。   “大哥以前就跟我讲过这两个典故。”   “……”李世民摆手,示意赵昆先不用着急。就连他自己也有些迷糊,这小丫头片子是嘛意思?   “程三哥哥以为我不知道这些故事,所以就故意逗我,看到我吃惊的样子,他就会很开心……”   “他一开心,就会给我做好多好吃的。”   李明达笑容仍旧是那样的天真可爱萌哒哒。   “所以……你就装着不知晓是吧?”   长孙皇后将李明达这个心思灵慧的小可爱抱在了怀里,小声地问了句。   李明达点了点头,笑容里多了几分的小得意。   “程三哥哥是好人,我喜欢跟他玩,所以我才不揭穿他呢,不然就没有人给我做小鱼干了,咔嚓,咔嚓……”   长孙皇后忍不住看了眼夫君,果然,这小丫头片子跟自己小时候差不多,但是更感觉像是青出于蓝了。   以后真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治得了她。   长孙皇后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程处弼那小子在跟前唾沫星子横飞,指手画脚蹦跶。   跟前,自家闺女明明已经知晓了真相,还偏偏要扮出一副故作惊奇和讶然的表情配合。   啧啧啧,这孩子,长大了怎么得了……长孙皇后已经有了预感。   李世民摸了摸鼻子,好吧,真不愧是老夫最疼爱的亲闺女,这脑子,唔……应该可怜一下那倒霉的程老三吗?   当然可怜是不可能,最多同情一下就是了。   还是觉得咱们家小兕子太厉害了,小小年纪,小心眼就那么多。   至于李渊,这位小兕子的亲爷爷更是已经笑得合不拢嘴。   “好好好,真不愧是爷爷最喜欢的乖孙,聪慧灵秀,哈哈哈……”   正在清幽阁,躺在那凉榻上拍着肚皮享受着清闲的程处弼,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浑不在意地吸了吸鼻子,老爹程咬金给自己搞来了一大箱子,里边不但有大量的酒中精华。   还给自己弄来了不少的好东西,例如之前已经快要用光的鸡精,还有各种香料。   这让程处弼终于有了在九成宫,长期经营生活的斗志。   当然还寄了来封书信,信中的意思就是狠狠地夸奖了程处弼的本事。   治好了长孙皇后娘娘的病,另外就是出门在外,总算是没有忘记老父亲的叮嘱,能够时刻地保持警惕。   总算是在那天夜里的惊变中,避免了一场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   又交待程处弼老老实实在九成宫中呆着,莫要惹事生非,不但亲爹不在,可是护你不住云云。   程处弼一乐,像我这样的实在人,哪像惹事生非的主。   何况现如今,简直就成了他们李氏皇族的半个保姆兼大厨。   成日为了侍候李明达那个小丫头片子,还有李渊那个黑脸老头,呕心泣血的累死累活。   不过亲爹既然寄来了许多的香料,自然是担忧自家儿子在这九成宫吃不到适合胃口的美食。   不愧是善解人意的好爹,程处弼拍了拍今天只拿了点小鱼干打牙祭的肚皮。   考虑着,明天自己是不是该溜出九成宫去,看看能不能吞点啥野味回来黄焖。   或者是弄两只野兔,一只拿来烤,一只拿来做麻辣味。   又或者是去厨房那里弄份羊肝来,明个弄个葱爆羊肝,唔……   看看有没有羊花肠,那玩意若是拿来爆炒,绝对也是脆嫩又好吃。   咦,对了,好像厨房那里有鸡鸭,自己是不是可以整点之前在府中,还没鼓捣过的美食来品尝品尝。   ……   太子殿下奉天子旨意,代天子巡视天下,兼给母皇还愿祈福。随行的,除了一些东宫臣子。   当然也少不朝中的文武,也踏上了离开长安的道路为太子殿下保驾护航。   按照计划,太子于八月初离开了长安,前往终南山,之后会折道向北直接赶往老李家的发迹之地晋阳。   代天子巡视晋阳后会在普光寺替天子还愿,之后前往洛阳龙兴寺还愿。   而朝中,则由房玄龄为首的一干臣子主持政务,唯有重大不能决策的事务,将会径直发往九成宫,请天子决断。   就在太子殿下离开了长安的第四天,距离卢国公不远的杨宅,迎来了一位宾客。   “你来这里做什么?”武媚冷着脸,站在娘亲的身边,打量着这位武家的大管家武有忠。   这位年纪四十不到,之前一直是武元庆的忠实走狗,后来在父亲过世后。   就第一时代取代了老管家,成为了武府主事人的武有忠。   此刻这位肥头大耳,看起来怎么都像是在笑呵呵的武有忠微微欠了欠身子道。   “二娘子说的哪里话,小人身为武家的管事,夫人以及二娘子和三娘子也是小人的主人。”   “三位那些日子,走得实在太过匆忙,小人都没办法知晓你们的去向。”   “被大公子狠狠地责骂了一顿。”武有忠显得有些愁苦地叹了口气。   然后又浮起了讨好的笑容。“今日总算是寻访到了夫人和二位娘子的住所,真可谓是工夫不负有心人。”   “……” 第188章 那武无庆、武元爽兄弟当真不为人子   “武有忠,大郎到底有什么事情?你直说吧。”杨氏抬手轻拍了拍武媚,示意女儿不要动怒。   来的可不仅仅只是武有忠,他还带来了几名武家的家丁。   而自己身边,皆是弱女子,若起冲突,殊为不智。杨氏很清楚相里氏所生的那对兄弟,是什么样的德性。   “其实是这样的,大公子和二公子很关心夫人和二位娘子,故此,一直命小人寻找。”   “这一来嘛,自然是希望能够知晓夫人和二位娘子是否安泰,这二来嘛……大公子,给二娘子寻了一门好亲事。”   “武有忠!你什么意思?!”武媚陡然扬眉厉喝,哪怕是如今虎落平阳之姿。   可是昔日在府中,一向泼辣的二娘子可都不是好对付的角色,被武媚那刀子般的目光一扫。   武有忠还是有些心悸,可是想到了大公子与二公子的交待。   况且而今,老爷已经不在世,而杨氏也早已经没落,他们又能有何凭依?   想明此节的武有忠,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这可不是小人的意思,而是大公子与二公子的意思。”   杨氏已然气得浑身哆嗦,紧紧地扯住二闺女,努力平静下来。   “老身还在,二娘子与三娘子的婚嫁之事,老身自会作主,容不得他们两个胡来。”   “夫人哪,您年纪已经这般大了,而今老爷不在人世。府中一应事情,自然是大公子与二公子作主。”   武媚冷冷一笑,指了指门口的方向,冷声斥道。   “出去,我爹不在了,可我娘还在。你们胆敢如此胡来,信不信我现在就去报官!”   看到如此,武有忠也知道自己怕是说不通,只能起身,嘿嘿一笑道。   “小人就是个传话的,话已经传到,小人这就走。   还请夫人与二位娘子注意身子,说不定过几日,大公子和二公子会亲来探望三位。”   刘婶将门从内锁上,快步回到了屋子,就看到了杨氏坐在那里心神不宁的样子。   二娘子呆愣愣地坐着,三娘子武茶,则满脸害怕地靠到了武媚身边。   “二姐,二姐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害怕。”   “姐没生气,乖了,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武媚看着这个才五岁的妹妹武茶,心疼地抱住了她。   没有想到,将自己和妹妹还有娘亲,踢出了武府之后,居然还没有放过母女三人的意思。   那相里氏所生的两个混帐,若是再这样继续纠缠,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   “夫人,现在可怎么办?”刘婶悄声地向杨氏问道。   杨氏一脸苦涩的笑意。“老身,实在不知道该当如何了……”   她父亲杨达就她这么一个闺女,而父亲早在前朝就已经过世。   自己还是在大唐开国天子李渊的指婚之下,配给夫君为继室的。   虽然杨氏是武士彠的夫人,但是,武士彠已然过世。她是个妇人,根本就没办法作武家的主。   而武士彠与相里氏所生的两个儿子,武元庆与武元爽,向来与杨氏不对付。   武士彠一死,他们母女三人,直接就被赶出了武家,好不容易在长安城中落足。   这才没过上多久的好日子,却又被寻上了门来。   这让杨氏感觉前路简直就是一片黑暗,令人绝望。   “要不,奴婢再去找找大娘子?”刘婶思来想去,小声地问道。   “也好,有劳你了。”杨氏无奈地点了点头。   临近中午时分,长姐武顺与贺兰越石连袂而至。   听了杨氏之后,气得武顺与武媚一般柳眉倒竖,连声斥骂不已。   饶是贺兰越石这等好脾气的人,也给气得不轻连连跺脚,怒斥那武无庆、武元爽兄弟当真不为人子。   “此事,小婿会去设法打听一二,看看如何,要不,丈母你们就先搬离此地?”   杨氏面色一苦,这里,是好不容易租住下来的地方,而今生活才渐有起色。   “姐夫,搬了又如何?”倒是方才沉默了良久的武媚缓缓地摇了摇头。   “就算是搬离了。他们弟兄能够找到第一次,就能够找到第二次。”   “而且小妹担心,怕是那弟兄二人,说不定就已经让人在附近盯着我们母女。”   性情泼辣,与武媚有几分相似的武顺武大娘子眼眸一转。   “这两个混帐东西,父亲留下来的一切都给了他们,却还如此不知足,夫君,我们告官行不行?”   杨氏已然红了眼眶,轻拭眼角,无奈地道。   “顺娘……你爹尸骨未寒,莫非就要闹得满城风雨,让天下人看咱们的笑话不成?”   此言一出,哪怕是也有过这个类似想法的武媚,也都不禁只能按下了这个念头。   这个法子,或许真能出口气,可如此一来,那武家可就真的什么都毁了。   “娘,您莫着急,容我们再想想,再好好想想……”   ……   “程三哥哥,今天咱们吃什么好吃的?”李明达又蹦蹦跳跳地来到了清幽阁。   程处弼起身朝着李渊与李明达草草一礼,主要是见得实在太多,行礼都行得有点麻木了。   主要是这对祖孙一出现,呵呵,不消问,就是来找自己这位不世出的西南菜系厨艺天才找吃的。   自己都快要变成皇家专业饲养员了,自己投食的对象全是一干皇族。   李明达可是曾经多次表示,父皇和母后也很喜欢香酥可口的小鱼干。   不过这倒挺好,程处弼正好打着给太上皇与公主殿下烹饪美食的名头。   经常浪去九成宫的厨房所在,寻找一些自己喜欢的食材来烹饪。   “我今天看到厨房那边有鸡,想要做一种奇香扑鼻,入口酥烂肥嫩,风味俱佳的诱人美食:叫化鸡。”   “叫化鸡?这好古怪的名字。”   李渊作为尝遍过天下无数山珍海味的老爷子,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吃过。   “嗯,朕听你这么一描述,倒也有些品尝的兴致……”李渊薅着长须子,很是矜持地道。   程处弼打量着这个傲娇矜持的老头,直接就呵呵了。   昨天做那麻椒香炸鸡丁肉,这老家伙下手比谁都快,吃得不亦乐呼。这会子却又开始装起了矜持。   程处弼都恨不得想要忒他一口。当然,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做是肯定不会做这么不道德的事。   毕竟九成宫七八月飞雪这样的趣事,程处弼可不乐意当主角。 第189章 上皇,你怎么能这么不讲信用   李明达好奇地看着程处弼。“程三哥哥,要我帮什么忙?”   程处弼蹲了下来,耐心地给这位小姑娘解释道。   “制作这个菜,需要荷叶,这九成宫我都找遍了,也就一个地方有,可不许我过去。”   “你先等会……做这种菜,非得要荷叶?”李渊想了想,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   “没错,必须得是荷叶,其他的叶子,就没有了荷叶的那种清香和味道。”   李渊不禁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头。“荷叶……整个九成宫就一个荷花池。老夫记得,就在御容殿旁边。”   记得儿媳长孙氏最喜欢赏荷,若是动了那些荷叶,怕是……   “爷爷,我想吃。”李明达昂起了小脑袋瓜子,兴奋地舔了舔嘴皮道。   看到这个小可爱那副馋相,再想到程处弼出手,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的那些美味。   李渊也不禁有些食指大动,但是这个时节正是欣赏荷花美景的好时候,这样会不会太煞风景。   再说了,自己可是堂堂太上皇,领着乖孙女去做这等大煞风景之事,实在是有损老一辈的风范。   若是万一现场撞上儿媳妇在,自己这个当公公的,实在是……唔,不妥,万万不妥。   “那程老三你去吧,不过尽量不要坏了景致才是。”李渊眼珠子一转,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   “唉,都中午时分,老夫又开始困顿了,实在是走不动了,要不咱们晚上去。”   程处弼不乐意地道。“上皇,要是晚上去,怕只能明天早上才能吃到了。”   “爷爷你累了,赶紧休息休息吧,我和程三哥哥去摘荷叶就好。”李明达抿了抿嘴,意志坚决十分坚决。   “这……”李渊略一犹豫,不过看到这位智商过人的乖孙女,还有憨厚实在的程老三,唔……   “也好,忠宝,那你就好好陪着公主去走一趟。朕先打个盹,中午不眯一会,实在困乏。”   ……   程处弼嘿嘿一笑,兴奋地大步前行,旁边是一蹦一跳的李明达,还有那位忠心耿耿的老宦官忠宝。   后边还跟前程处弼的忠仆程亮与程光,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那位于御容殿不远处的赏荷园走去。   现如今已然是七月末八月初,整个九成宫内,到处都栽种着菊花,那些灿烂而又绚丽的菊花倒是极美。   让整个九成宫看起来都显得份外的黄灿灿,此情此景,虽然美极,但是天天看着,程处弼已然是有些麻木。   赏荷园门口,一队右骁卫将士正镇守在这里吹牛打屁,这个荷园不大,但是景色极为精致优美。   这也是这些天陛下与娘娘常常携手游览的所在,经历了上一次的变故之后。   整个九成宫内的守备都变得严格了许多,例如这陛下与娘娘常来的赏荷园,平时就不允许旁人出入。   哪怕是程处弼亦是如此,毕竟程处弼也不是一个愿意去为难几个小兵的人。   而如果是太上皇李渊过去,又或者是李明达这位陛下夫妇的掌上明珠过去,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得见李明达这位晋阳公主殿下,领着程处弼这位救治了皇后娘娘的程三郎等人入园。   守备在门口的那些士卒连问都不问,赶紧恭敬地让来,由着这位在整个九成宫都可以横着走的小祖宗进入。   程处弼跟随在李明达的身后,倒真有一种狐假虎威之感。   咳,不过像自己这种很铁血很阳刚的男儿,应该是虎才对,至于李明达嘛,更像是一只萌萌哒的小兔子。   不管了,进入了赏荷园,行不多远,就看到了一片不算大的池塘,上面还有一座石桥横跨。   而在这瘦长蜿蜒如西子湖般的池塘上,一张张的荷叶,或浮于水,或悬于空,碧绿葱翠。   可惜,此刻的美境,落到了已经完全沉浸在要制作美食的程老三眼里,也就赞叹两声。   很快开始扳手指头细数了起来。“一只鸡,至少得两张荷叶。”   “加上殿下您还有上皇,那就得差不多十张荷叶……”   “不,要十四张荷叶,还有我爹和我娘。”李明达不愧是一位孝顺的闺女,有好吃的不忘自己的爹娘。   “成,十四张就十四张,不过……”程处弼扫了两眼,觉得眼前的景色,要是被摘掉十四张荷叶的话……   忠宝这位老宦官听到了十四张这个数字,看着那池塘中秀丽的境致,眼角一阵抽搐。   看了眼很兴奋的公主殿下,还和那位跃跃欲试的程老三,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句。   “殿下,程三郎,需要那么多张荷叶,若是毁坏了这里的境致,怕是……娘娘和陛下会不喜。”   李明达抿了抿嘴,想到了这些天程三哥哥做的各种令人唾涎欲滴的美食,顿时下定了决心。   “程三哥哥,那我们到里边逛逛,看看哪个地方荷叶多,我们就在哪摘好不好?”   “一切听凭殿下吩咐。”程处弼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做主的好,省得到时候李叔叔迁怒于自己。   ……   等到李渊舒服地伸着懒腰,从屋子中走了出来,看到了那铺满屋前空地的荷叶。   看到程处弼在那里拿肚皮里边已经塞满了食材的鸡,用荷叶包裹起来。   然后交给了程光,开始用和好的黄泥包裹起来。   一张老脸直接就黑了。“程三郎,你到底摘了多少荷叶?”   “爷爷你醒啦?”蹲在那里正看得开心的李明达站起了挥了挥手道。   “爷爷,一只鸡要两张叶子,我们这里五个人,就要十张,还有爹和娘亲,所以一共十四张。”   一想到那本就不大的赏荷园,一下子少了那么多张叶子。   这要是让喜欢赏荷的儿媳妇瞧着,知道是自己让程处弼这个祸害去摘的。   想到那位温良贤淑的儿媳妇那又安静温婉,却很容易让人心虚的目光。   李渊牙疼一般的直吸气,现在心里都开始有点犯虚了。可看着跟前兴奋的乖孙女,偏偏又不好发作。   李渊走到了正在忙碌的程处弼跟前,深沉地道。   “程三郎,你最好能保证你做的这叫化鸡真的十分美味。不然,老夫不会承认是我让你去摘的荷叶。”   “???”程处弼有些懵逼的抬起了头来。“上皇,你怎么能这么不讲信用,明明就是你让我去摘的。”   李渊呵呵一乐,背负着手走到了一旁,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架势。大手一背,爱谁谁…… 第190章 他再敢动这宫内的一草一木,朕抽不死他   “娘亲,爹爹……看看我给你和爹爹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哎哟,是什么好吃的呀,来给爹爹尝尝……”   “咦,这滋味,确实不错,观音婢你试试。”   “嗯,香糯滑嫩,而且这鸡肉,居然还有一股子淡淡的清香味。”   “对对对,为夫也觉得有一股子清香,就感觉,感觉像是闻到了荷叶的香味。”   “荷叶?!”   “娘亲好厉害啊,对呀对呀,这就是拿荷叶包裹起来烤的。”   “呵呵……小兕子,这些荷叶是哪里来的呀?”   “我跟程三哥哥到赏荷园里摘的。”   “……果然,程!老!三!”   “爹爹,娘亲,你们怎么啦?脸色好吓人啊。”   “没事,爹没事……”   “哦,来,爹爹我喂你吃……娘亲,我喂你吃……”   “……那个儿媳妇,你们慢吃,老夫有些乏了,得先回去,小兕子乖,爷爷明天再来寻你玩。”   “……”   “赵昆,告诉程老三,那小子要敢再靠近赏荷园,老夫打断他的腿。”   “诺!”   ……   又几日……   “爹,娘亲,我又给你们带好吃的来啦。”   蹦蹦跳跳而来的李明达,似乎想要将爷爷李渊拉过来,李渊笑眯眯地摇头婉拒,一副心中有鬼的架势。   这让刚刚到宫外赏景方才回来的长孙皇后与李世民心中微惊,面面相觑。   “那小子,难道又钻赏荷园了?”李世民砸了砸嘴,脸色有些发黑。   贤良淑德的长孙皇后,此刻光洁的额角也青筋隐现。   此时,李明达已经来到了近前,李渊终于稳住了长辈的架势。别怕,反正跟老夫没关系。   “小兕子,跟爹说说,今天又去赏荷园摘荷叶了?”   李世民伸手将李明达抱在了怀中,轻刮了刮她那可爱的小脸蛋开始旁敲侧击。   “才没有呢,今天做的又不是叫化鸡,是另外一个很好吃的好东西。”   李明达那原本就婴儿肥的小脸蛋,这些日子,越发地显得圆润可爱,红光满面。   “哦,那娘亲倒要好好尝尝。”长孙皇后稍松了口气,没继续捣腾自己喜爱的荷花就好。   抱着李明达,步入了御容殿内,随着李明达的招呼,那名提着食盒的宦官快步上前。   从食盒之中,取出了两盘颜色灰暗,如同火烧火撩过的,一寸粗细的竹筒。   “啊?这,这……”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一脸目瞪口呆看着那几个竹筒。   “!!!”李世民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特么的确不是荷叶……   但这感觉很像大宝殿附近,那几丛造型悠美的墨竹。   “这是,烤竹子?”长孙皇后看到了夫君那张发黑的脸,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夫君的胳膊。   可怜的夫君,唔……程三郎那个臭小子,到底是什么脑子?   先是摘了自己喜欢的荷叶,这会子又去砍了夫君喜欢的竹子。   “不,程三哥哥说这叫竹筒饭,可香了,爹,娘,你们快尝尝……”   “呵呵呵……程老三,好好好……嗯,滋!味!不!错!”   “爹爹,为什么你说话喜欢咬着牙?”   “有嘛,哈哈哈……肯定是小兕子你看错了,等一下,爹爹有事……”   李世民黑着脸走到了殿门口,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这才召来了赵昆。   “去,告诉程三郎那混帐小子,他再敢动这宫内的一草一木,朕抽不死他。”   看着陛下杀气腾腾,气极败坏的样子。   赵昆努力地维持住严肃的表情,凛然遵命而去。   这程老三,咋就不知道安生安生?   ……   竹筒饭,真好吃,用的可是江南的贡米,而且还掺入了火腿粒,以及碗豆等……   不但有稻米的清香,火腿的浓香,更有竹子的那种独特香气,混杂在一起,让人忍不住想要多扒拉几口。   程处弼拍着肚子,打量着散落一地的竹筒,份外美滋滋。   程亮挺着肚皮,看着案几上还剩下的五六个竹筒,不禁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公子,这玩意真好吃,可惜我都吃撑了,唉,没想到,南方的稻米,原来也挺有滋有味的。”   “公子,好像是赵昆赵将军过来了。”程光指着清幽阁入口处提醒道。   程处弼只得站起了身来,这位毛脸大叔可是李叔叔的侍卫头子,自己可惹不起。   赵昆快步走到了近前,看到程处弼向自己行礼的同时,居然还打了个饱呃。   看着那案几跟前散落的竹片,还有那些没有收拾干净的细竹枝和竹叶。   赵昆也是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程处弼翘起了大拇指。   “哟,程三郎,你可真有本事,前些日子,刚把娘娘最喜欢的荷叶摘了不少。”   “今个,又把陛下喜欢的竹子给砍了不少。”   “陛下喜欢竹子?”程处弼听得这话,看着那一地散落的竹片,心里边卧了一大个槽。   “没有人告诉我啊,若是我知道的话,肯定不能去砍。”   “……唉,陛下让赵某过来给你传句话,你要是再敢动这九成宫内的一草一木,陛下会亲自动手收拾你。”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点头称是,没想到,李叔叔两口子居然喜欢的植物还不是一个类型。   赵昆传完了令,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目光扫过吃得满面油光的程处弼主仆三分,目光落在了那些还未打开的竹筒上。   “赵叔,要不您也来点尝尝?这玩意的滋味,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成,那我个尝上一个,咦……味道还真不错……”   风卷残云一般将剩下几个竹筒给扫荡干净,打着饱呃的赵昆终于心满意足地拍屁股闪人。   留下了程处弼这位不世出的厨艺天才继续悲春伤秋。   不就是搞点伙食丰富一下这难熬的九成宫生涯吗?唉,人生艰难啊。   程处弼瘫回了榻上拍了拍肚皮,罢了,不动一草一木有什么?   只要有脑子,什么样的美食做不出来?要不……明天整点羊肉火锅来嗨皮一下?   大唐贞观八年,程处弼的九成宫渡假日子,是那样的平淡而乏味……   话说回来,长安那边,也不知道那三个跳皮捣蛋的弟弟,没了自己的管束,会不会成天上房揭瓦。   不过想来有父亲的镇压,还有两位兄长的威慑,应该不会出啥大事。   太子殿下也不知道有没有继续按照制定的计划进行锻炼,也不知道等自己回到长安后,会不会也一身的健子肉。   对了,还有武媚那位处于青春期发育初期的明媚少女是否在继续发育……   咳,错了错了,是也不知道还会不会经常过府来拿医书去抄录。   大唐的长安城,对于现如今,渐渐融汇入这个时代的程处弼而言,已然有了家的味道。   ……   “程三哥哥,好无聊呀……”李明达学着程处弼,坐在小马扎上,两人中间,摆着一盘小鱼干。   你一口,我一口,吃着小鱼干,看着这清幽阁由夏入秋的景致,还有那些正在次第渐放的菊花们。   “是啊……的确有点。”程处弼往嘴里边塞了块小鱼干,随口附合道。   “程三哥哥,今天准备要做什么好吃的呀?”   程处弼没好气地背靠着身后的大树,有气无力地道。   “荷叶不能摘,竹子不能砍,这九成宫中的一草一木都不能动,不然,你爹就会让我九成宫八月飞雪。”   “八月飞雪?”看到李明达那亮眼眼的眼眸看过来,一旁,靠在软榻上假寐的黑脸老头也挑起了眼角。   程处弼赶紧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没啥,就是希望早点下雪。”   “嗯,我也很喜欢玩雪,可惜爹爹不喜欢,他老喜欢看书,白天也看,夜里也看……”   “这证明陛下是一位勤政爱民的君王。”   “程三哥哥,你快过来看,这株菊花好漂亮啊。”李明达点了点头,目光一扫,突然眼前一亮,快步走了过去。   程处弼也被她的举动给吸引了心神,看到了一株绚烂夺目色泽金黄的龙爪菊。   “哎哟,真是不错,嗯……”程处弼下意识地扭头想要招呼上皇李渊过来欣赏。   只看到了这位老喜欢中午时分打瞌睡的老头已经发出了呼噜声,不过,看到了他老脸眼角位置那一条条的皱纹。   程处弼又扭过了头来,看了眼这朵龙爪菊,不由得啧啧称奇。   “殿下,你看看这菊花,再看看你爷爷,觉得像什么?”   李明达认真地板起了小脸,看了眼爷爷侧脸,又仔细端详了跟前的菊花,不禁两眼一亮。   “有些像我爷爷的这里……”李明达很认真地拿手指头点了点自己眼角的位置道。   “嘿嘿,臣可以教殿下你一个形容词,叫菊花老脸,意思就是,老年人脸上的皱纹,就跟这菊花一样。”   “哇,程三哥哥你懂得真多。”   李明达顿时两眼一亮,想了想,摘下了一朵菊花,然后迈开小短腿朝着李渊跑过去。   程处弼有点懵,这丫头是想要干嘛。   李渊突然觉得眼角的位置有点发痒,迷糊地睁开了眼睛来,就看到了乖孙女站在跟前认真地看着自己。   不禁呵呵一乐,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到了乖孙女兴奋地叫出声来。   “爷爷爷爷,你看,你的笑容跟菊花一样。”   “???”李渊一脸懵逼地坐了起来,伸手在腮边一挠,掉落下一朵龙爪菊。   “爷爷,刚刚程三哥哥教了我一个形容词,让我拿来形容爷爷你。”李明达认真的表情。   李渊连续几个深呼吸,鼻孔已经开始有喷出青烟的趋势。“你说,那个混帐小子怎么个形容法。”   “他说爷爷笑起来像菊花一样,所以爷爷的脸是菊花老脸。”   下一刻,年老体衰的太上皇陛下哇呀呀呀抄起了一根棍子,迈开矫健的步伐。   力能举鼎的程三郎只能抱头鼠窜,艳若春花的李明达咯咯咯地笑着。   幸福地将盛着小鱼干的盘子摆到了自己膝盖上,美滋滋地吃着,还时不时给爷爷加油鼓劲。   ……   仍旧是一身胡衣,作男儿装扮的武媚。   将几册已经抄录好的书册,摆放到了程三郎的屋子案几上。   “富叔,程三郎他,他还没回来吗?” 第191章 宫中要招募宫女学医,我要去   帮武媚打开了程处弼房间房门的程富轻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公子他还在九成宫,前些日子老朽听我家老爷说起,陛下此番怕是十有八九得呆到入冬才会回长安。”   “入冬……”武媚仰起了俏脸,看向跟前的案几。   仿佛又看到了那个高大英武,虽然有些不着调,可是却能够让人份外心安的程三郎。   就坐在那里,总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可有时候细细想来,又有些道理。   犹记得当初,他想要帮助自己,却又担心被婉拒,跟富叔合伙来忽悠自己的场面。   还有他知道了自己想要学医,在孙道长婉拒自己的时候。   却出手相助,让孙道长收下自己这个女子成为记名弟子。   一点一滴,渐汇成河,等到武媚觉得脸颊清凉之际,有些慌乱地抬手一抹。   才惊觉,自己已然是泪流满面。   “武娘子,你要不要再拿几册过去抄录?”正在那边将书册整理入箱的程富头也不回地问道。   悄然地将脸上清泪抹尽的武媚嫣然一笑。“多谢富叔,暂时不必了。”   程富沉默地点了点头,将箱子盖紧上了锁,走到了武媚跟前。   打量着这个个性刚强的小女子,着实心生怜悯。谁也没有想到,她那两个兄长会混帐到这等地步。   “报官吧,若是报了官,好歹可以让朝庭知晓。或许能给你们母女作主。”   “多谢富叔,我娘不愿,毕竟,我们都是武家的人。”武媚缓缓地摇了摇头道。   “那两位兄长,虽然不为人子,可这毕竟是父亲创下的家业,我也不愿意武家……”   程富长叹了口气,却总觉得有些窝心。“武二娘子,可有什么需要程某做的。”   “若有,只管开口便是。”   “富叔,武媚别无所求,只希望,若我不在。还请富叔多多怜惜我娘与我妹妹,多照看他们一二才好。”   “这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如果是你那两位兄长前来想要闹腾什么。”   武媚知道程富的意思,他毕竟不是武家的人,只要武元爽他们说是家事,就真不好插手。   武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做了某种决定。“富叔您放心,到时候,他们肯定不敢再难为我娘和和妹妹。”   听得此言,程富也是松了口气。   “那就不会有问题,有你富叔在,定然不会让你母亲和你妹妹,受旁人欺负了。”   只要不是那讨厌的弟兄二人,其他人敢有那胆子,也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再说话。   武媚抿着朱唇浅浅一笑。“武媚走了,多谢富叔这些日子以来的照拂。”   “等下,这是这一次的抄书费,你拿着,快去吧。”   武媚接过了钱袋,这份量远超自己此次抄书的报酬,不过武媚还是接了过来,她知道,这是富叔的一份心意。   盈盈一拜,抬头,看了一眼那渐渐合上的门扉。   武媚转身快步而去,不再停留,那扬起的黛眉如刀,笃定而决绝。   ……   回到了家,就看到了姐夫与大姐也已经赶来。   “二妹,你上哪去了?”武顺看到了武媚,赶紧快步迎上前来,仔细地打量了眼,这才稍松了口气。   “我没事,就是去办了些小事罢了。”武媚嫣然一笑,目光扫过那愁眉不展的姐夫贺兰越石。   “姐夫,打听出消息了吗?”   “嗯,打听到了,武元庆把你许配给了勋国公张亮的长子张懿作妾室。”   “光禄卿、勋国公张亮……”杨氏喃喃地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   贺兰越石苦涩一笑言道。“丈人是太上皇的近臣,而今太上皇已然退位,天子登基以来。”   “所重用的臣工,相当多数都是他秦王府的旧人。而这位张亮正是其中之一。”   “而这位勋国公,膝下唯有一子。”   这个消息,简直如同一座重重地山峰,压得杨宅内的人们都有种要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听说勋国公的这位公子,成日流连市井勾栏,惹下过不少的事端,唉……”   贺兰越石抬眼看向武媚,却看到武媚的表情显得十分的平静,平静到让人觉得有些心悸。   “辛苦姐姐,姐夫,为了我的事情,让你们如此操劳忙碌。”   武顺心疼地搂着这个二妹,眼眶都红了。   “妹妹,这可怎么办?你若是真的嫁了去,嫁给这么一个人,那……”   “姐夫,昨个,我听闻街坊言说,宫中要招募一批能写会读的宫女学医。”   “媚娘你想做什么?”杨氏不禁微微色变。   “娘亲别急,先听我说完,听闻那些宫女,入宫之后,就会被派往太常寺太医署学习医道之术。”   “日后将会给娘娘们诊治病痛。女儿我前些日子,拜了孙道长为师,成了他的记名弟子。”   “我若入宫,说不定很快就可以成为女医官……”   ……   “只要我入了宫,那张懿就算是勋国公独子又能如何?难道他还能敢往宫中抢人不成?”   “武元庆与武元爽,不过是两个无胆无谋的纨绔。他们能做什么?   只要娘亲你警告他们,若是敢再招惹,我会告诉宫中的那些贵人,让他们连父亲的家业都无法继承。”   “你若是入了宫,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啊……”杨氏一脸惶急地道。   武媚倔强地昂起了头,声音清冷地道。   “若是我不入宫,嫁给了张懿那样的纨绔子弟,何尝又不是苦命了一辈子?”   “我就算入宫去当不了医女,便是做个浣衣烧火的粗活,也不会让那弟兄二人得逞。”   贺兰越石看着这位性格刚强的小姨子,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一旁的武顺,红着眼低声地咒骂着那两个不是东西的兄长,又可怜妹妹要到那些深宫中去。   杨氏更是默默垂泪,却也无计可施。反倒是武媚扭头,朝着一旁悄然抹泪的刘婶道。   “刘婶,你去买些好菜来,今日正好姐姐、姐夫也在,咱们一家,好好的吃上一顿团圆宴。”   “娘亲别担心了,你若这样,莫非是希望我嫁给那些令女儿一辈子都不甘心的纨绔子弟为妾不成?”   杨氏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双手微颤着,捧住了武媚俏那张清丽绝伦的俏脸,缓缓地摇头,哽咽难言…… 第192章 太子的车舆被惊马撞翻,摔伤了……   程处弼真没有想到,在九成宫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也能够收到信。   嗯,不是亲爹的家信,而是太子殿下的书信。   这是太子殿下离开长安之前,特地给自己写的信。   居然还在信中抱怨自己为啥一直在九成宫呆着不回长安,让他颇为想念。   这话说得程处弼一边看信,一边搓掉身上的鸡皮疙瘩。   嗯,太特么肉麻,至少很阳刚的纯爷们程处弼不太适应。   信很长,足足有七八页的样子,程处弼能够想象得出。   这位太子殿下正襟危坐,在案几前奋笔疾书的模样。   除了抱怨程处弼没有回长安蹲东宫一起愉快的玩耍之外。   太子殿下很骄傲地告诉程处弼,他这段时间差不多长胖了得有十五斤。   也就是从一百斤的样子,增加到了一百一十五斤。   从类似白骨精的非人,变成了排骨精的类人。   可惜他要离开长安,怕是没时间保持每天的锻炼。   不过每天他会坚持一杯奶,两个蛋和一方煎羊肉的早餐食谱。   除了说了这些正事外,剩下的全部是这位话唠太子爷的各种吐槽。   吐槽典膳厨的大厨只会做程三郎教过的那几种炒菜,他都快要吃腻了。   另外就是,吐槽长孙家庆这位侍读,虽然看起来似乎老实了许多。   可实际上,他这位太子殿下不论做什么,只要长孙家庆在。   这家伙绝对会鬼鬼祟祟的偷窥,这让李承乾心中很是不爽。   而且也曾经向长孙家庆提及,出宫溜达,结果没曾想。   自己话才出口,长孙侍读就长跪不起,哭天抢地。   就好像自己这位太子爷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实在是让人索然无味。   另外,也少不了吐槽监国,虽然他是负责监督国事的太子殿下。   但实际上他所要做的就是坐在丽正殿中,由着那些文武百臣上奏政事。   然后,经有三省六部整出一个意见后,才会告诉他。   你应该点头还是摇头,你是应该盖章,还是应该拒绝。   程处弼美滋滋地享用着成为了零食的小鱼干,一面欣赏着李承乾描述着他悲惨的工具人生涯。   信的最后,就是他终于要离开了长安,要先浪到终南山去还愿。   然后按照亲爹李世民的要求,去巡视晋阳,还要去跟那些草原上的可汗们跟个面。   之后会再前往洛阳,等到他回长安的时候。   希望程处弼已经回到了长安,继续承担起左内率副率的重担。   到时候咱们哥俩再继续微服私访浪里个浪。   看罢了信,扭过了头来,就看到了李明达这位公主殿下,此刻正在拿小棍戳蚂蚁窝。   旁边的太上皇李渊,正躺在那榻上打着瞌睡。   这对祖孙,几乎把这清幽阁当成他们休息、娱乐、餐饮一体化的游戏园了都。   仔细地拍着手指头数了数,居然在这九成宫从夏天呆到了秋天,真是漫长啊。   特别是李明达这位公主殿下,原本那纤弱得有些过份的身子,现如今变得圆润了不少。   唔……这才是个健康的小孩儿模样。   “程三哥哥,你再给我再块小鱼干好不好?”李明达扔下了小棍子,走了过来,眼睛里边仿佛有星辰在闪烁。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一个人二十块小鱼干。”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看了跟前仅剩的几根。   每次这小丫头片子总会抢先吃完,然就用撒娇卖萌等各种手段,想要从自己这里赚小鱼干吃。   “就两块好不好嘛……你给我,我就让你和一起玩蚂蚁好不好?”   李明达小嘴一撇,扯着程处弼的袖子,开始左右摇摆。   无往不利的撒娇大法,程处弼也只能投降,挽起袖子,加入到了挑衅蚁群的行业。   程处弼倒觉得自己跟这丫头在对付蚂蚁方面,很有共同语言。   至于那位远在长安,准备满世界去浪的蚂蚁守护神兼皇家工具人,呵呵……   李渊睁开了眼睛,扫了一眼蹲在大树底下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无可奈何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继续躺在榻上假寐,安逸而舒适……   ……   “陛下,你猜猜妾身给你送来的是什么茶汤?”   正坐在大宝殿内殿看书的李世民听到了长孙皇后的声音,不禁笑着搁下了书卷长身而起。   “哦,莫非观音婢你又寻到了新的茶汤方子?”   “这可没有,夫君你且先尝尝再说。”长孙皇后嫣然一笑,从旁拿来了一个茶碗。   从壶中倾出了呈现如淡黄色的茶汤,李世民不禁一愣,端起了了茶碗轻嗅。   “咦,为何感觉会有花香?待我好好尝尝,唔……入口顺滑回味香甜,就好像是有花香溢口。”   “而且完全没有半点的茶味,这为夫实在是猜不出来。”   “这是菊花茶。”长孙皇后温婉一笑给出了答案。   “菊花茶……菊花……”李世民眼角一阵抽搐。   看到夫君那副表情,长孙皇后险些笑出声来,清了清嗓子这才轻言蔓语地道。   “这是程三郎带咱们家小兕子在宫外采摘的菊花,清洗干净之后,加了些枸杞子用蜂蜜熬制而成。”   “饮用之时,若是胃寒者,可加姜片起暖胃之效。”   “前些日子,夫君你熬夜看折子,眼睛不舒服,小兕子就去问程三郎。   程三郎就说菊花最是清肝明目,小兕子就学着做,说要给爷爷和爹爹一人送一罐。   因为你们都喜欢夜里看书,伤眼睛。咱们小兕子对你这位父亲的一份心意。”   “当然,我这个做娘的也有一罐……”   说到了这,长孙皇后不禁轻笑出声来,眼里满满的尽是欣慰与欢喜之色。   听了这话,李世民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端起了茶汤轻嗅了嗅,端起饮下。   “用菊花以蜂蜜酿之,以作茶饮,程三郎这一身本事,怎么感觉就像无穷无尽一般。”   “隔三岔五,你就不知道他又会鼓捣出什么新鲜玩意来。”   “他可是谨遵陛下的旨意,未动宫内的一草一木……”长孙皇后捉狭地冲夫君眨了眨眼道。   “哈哈,我也就那么一说,难道还真为了些许花木,跑去抽他一顿不成?”   李世民刚说完,想了想又忍不住扫了一眼立身于旁边的赵昆道。   “这话可别泄漏出去,省得那小子蹬鼻子上脸的。”   “诺!”赵昆昂首挺胸,一副的忠心耿耿的模样。   “陛下,陛下……晋阳传来的书信。”一名宦官快步而来,奉上了一封书信。   “看来应该是太子到晋阳了。”李世民笑眯眯地接了过来打开。   只扫了几眼之后,看到了信中太子的车舆被惊马撞翻,摔伤了腿。笑容渐渐地凝固…… 第193章 武二娘子来过府里几次,她……   长孙皇后看到了李世民神情的变化,心也顿时悬了起来。   “夫君,莫不是承乾出了什么事了?”   李世民勉强朝着长孙皇后笑了笑,解释道。   “承乾……承乾他在前往普照寺时,遭遇野兽惊了马匹,被摔伤了腿……”   “随行的医者已经给他处理,说是骨头虽然断裂,但没有完全断裂开来,只需要好好静养,当无大碍。”   “承乾准备在晋阳呆两日后,就前往雁门,去接见前来朝见的诸部落首领……”   长孙皇后不禁皱眉发急道。“这孩子,都伤了腿不好好养着,万一有个什么……”   李世民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唉,这孩子,就是太实诚,做什么事,不知变通。”   “放心吧,我现在就给他去信,让他先留在晋阳养伤,待伤好了再启程。”   听到了李世民这话,长孙皇后这才心中稍安,勉强一笑。“嗯,一切但凭夫君作主。”   “今岁咱们来九成宫,也呆了数月,既然要留承乾在晋阳,那我也该回长安了。”   “这一次九成宫之旅,倒真是让人印象深刻。”长孙皇后想到自己来到了这九成宫之后的经历。   不禁有些唏嘘,先是因为那胆石症,自己都在怀疑能不能撑下去。   待等程处弼赶来,让自己得见生的希望,却又发生了一场硝烟弥漫的变故。   差点就要失去儿女,好在最终,都有惊无险的一一渡过。   “是啊,好在一切都平平安安的。”李世民握住了长孙皇后的纤纤素后,颇为感慨地道。   “赵昆,传柴卿前来见朕,商议一下回长安事宜。”   ……   前来打招呼告诉程处弼要回长安这个消息的,正是那位被他割了胆和盲肠的右骁卫将军刘果。   终于要回长安了,程处弼也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多谢刘将军传讯,程亮程光,你们二人记得收拾收拾,别明日离开的时候,丢了东西。”   已经没有了胆的刘郎将,一屁股坐在了小马扎上。   身体仍旧十分肥胖,不过这个多月以来该吃吃该喝喝,浑然不觉得没了胆之后有没不同。   这总算是让刘郎将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经常到这清幽阁来走动。   时不时还会猎几只野味给程处弼送来给,给这位喜好烹饪的程老三当食材。   一屁股坐下之后,从盘子里边抄起了一块小鱼干,毫不客气地扔进了嘴里。   看到程处弼那开始鼓起的眼珠子,刘郎将不由得一乐。   “你急啥,吃你几块小鱼干而已。刘某记得你是在东宫当值,今日刘某还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程处弼坐了,将那盘小鱼干挪到了自己跟前,示威似的抄起两块小鱼干塞进了嘴里。   这玩意,就是嘎嘣脆,香酥可口,在这个没有葵花子,没有花生米的时代,绝对是优质零食。   不但鲜美可口,又能补充蛋白质和钙质。李明达每次来,都会找程处弼要点去解馋。   “听闻太子殿下,在晋阳,前往普照寺上香还愿途中,被惊马撞翻了舆,摔伤了腿。”   程处弼看到刘郎将又把手伸进了盘中取了一枚小鱼干,塞嘴里美滋滋地咀嚼。   脸上的轻松之色渐渐地凝固,双眉也紧拢在一起。“伤情如何?”   刘郎将摇了摇头。   “这个就不清楚了,好像没摔断,只是伤了腿,陛下准备让太子殿下在晋阳养病。”   “所以这才会决定提前离开九成宫,赶回长安,以免耽搁太久的政务。”   “只是摔伤吗?”程处弼砸了砸嘴,莫非是我多心了?   又或者说,是因为我的到来,让历史的车轮拐了一个弯,直接滑上了另外一条车道。   不过一想到自己这位二十一世纪的穿越者都能够顺着时光隧道来到这个时代。   又还能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也许如果没有自己,李渊这位太上皇就会被前列腺给折腾得呃屁掉也说不一定。   程处弼满脸唏嘘地仰起了脸看向那渐落秋叶的高大树木,历史,或许真的不一样了。   起程回京,单单是收拾就花了一天多的功夫。从九成宫到长安城不过三百八十里路。   但是总不能让皇帝陛下还有皇后娘娘,也骑着快马来个八百里加急吧?   所以,一天行五六十里,晃晃悠悠,足足到了第七天临时午时,李世民的御驾这才经由玄武门进入了皇宫。   而程处弼则领着两位忠仆,一路兴冲冲地窜回了卢国公府。   看着了那些熟悉而又热情的街坊四邻们指指点点,看到了那巍峨而霸气的卢国公府府门。   将缰绳扔给了来迎的家丁,程处弼神清气爽地跨步进入了府门。   就看到了四五六这三个熊孩子弟弟拿着木刀、木剑窜进窜出拼杀,大管家程富一脸黑线在后面撵。   还是熟悉的场面,还是那熟悉的味道。程处弼第一时间开始下意识地左右打量准备找小棍收拾这三个熊孩子。   “三哥!三哥!”老六眼尖,第一个发现了程老三,直接朝着这边冲了过来。   紧接着老四老五也都朝着这边狂奔而来,三个一身是灰的小屁孩全围着程处弼。   看在他们如此热情的份上,程处弼放弃了寻找小棍的打算,狠狠地揪了揪这三个熊孩子那肉嘟嘟的脸蛋。   “想三哥了没?”   “想!三哥你给我们带好吃的没?”老六很现实,瞪着眼睛,用力地吸着鼻子。   “我闻到味道了,三哥,你偷吃鱼了?”老四也在耸动着鼻子,两眼放光地道。   “你们够了!”程处弼无奈地示意程亮过来,接过了他递来的一个小包裹。   “这里边是三哥给你们带的小鱼干,不许……抢……”   小包裹已经被程老五一把拽走,闪电一样的速度朝着远处消失。老四、老六奋力直追。   把这位欢喜还家的三哥扔在了门口呆若木鸡。   “小人见过三公子,您可算回来了。”   程富看着那三道黑色闪电,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前行来给程处弼见礼道。   “见过富叔,唉,我不在的这些日子,富叔受苦了。”   程处弼砸了砸嘴,觉得方才自己不继续找武器,而是拿肉包子打狗的战略绝对是败笔。   “瞧三公子说的,三位公子其实……嗯,老样子罢了。”   程富实在没办法说那三个熊孩子的好话,主要是说了自己会觉得委屈,觉得亏心。   “嗯……”程处弼打量着管家富叔那纠结的表情,就能够体会到他内心的复杂。   “我不在家的这些日子,我爹和我大哥,二哥怎么样?”   “都挺好的,不过三公子你走的这些日子……”   “怎么?”程处弼顿住了脚步,朝着欲言又止的富叔看过去。   “武二娘子来过几次,她……” 第194章 一只至少四十二码的大脚   “几次……此言何意?”程处弼顿住了脚步,总觉得富叔话里有话。   “公子先进屋坐下,喝口水再说吧。”   “嗯,也好,水就不用了,给我来一壶三勒浆,好久没尝到那玩意,居然怪想的……”   不知为何,回到了府中之后,嘴巴发干,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不是水或者是羹汤,而是程府秘制三勒浆。   看来,自己也是受了影响,嗯,受老程家这个氛围的影响。   不然谁乐意成天喝加料掺酒精版白花蛇草水,程处弼如此自我安慰道。   一口下,挤眉弄眼半天,这才缓过气来的程处弼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爽。   大中午的亲爹和两位兄长尚未归来,三个熊孩子弟弟已经在接到了投食之后不知道野到哪个角落去了。   家,还是那样的温馨与祥和。   “富叔说吧,是不是武二娘子有什么事?”   “武二娘子她,前几日入宫了。”   “嗯……”程处弼点了点头,旋及脊梁一直子挺得笔直。“你说谁?武二娘子入宫做什么?”   “宫中要招募一批宫女,入太常寺太医署学习医术。”富叔老老实实地解释了句。   程处弼眼睛顿时瞪得像铜铃。这,这不科学啊?不对,有点不符合逻辑。   等下,武媚娘那个女人,是哪年进的宫?这我还真不清楚。   但是,招募读书识字的宫女,入太常寺太医署学习医术,这是自己在九成宫的时候,给李叔叔提的建议。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专业的女医者,太医全是一帮大佬爷们。   而自己给长孙皇后诊治胆石症,给她进行退高热处理时,就有许多的不便。   可没想到,自己的提议,居然变成了武媚娘进宫的……   “不对啊,难道是富叔你这段时间没给她抄书的报酬?”程处弼一脸懵逼地摇了摇头。   程富脸有点黑,赶紧飞快地摇头答道。   “三公子,小人怎么可能不给。事情与报酬无关,而是跟应国公府和勋国公府有关系。”   ……   “应国公府……莫非是她那两个混帐兄长又来找她麻烦?罢了,富叔劳烦你从头到尾说一遍。”   程富轻叹了一口气道。“这事还得从前些日子说起,应国公府的管家找到了杨宅。”   “告诉了杨氏,说武元庆给武二娘子订了一门亲事,让她嫁给那勋国公唯一的儿子张懿作妾室。”   “那张懿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向来吃喝嫖赌,无一不精,勾栏馆阁更是他的老窝。”   说到了这,管家富叔都摇了摇头。“要让她给这样的混帐作妾室,实在是……”   程处弼脸色越来越阴沉,可没有忘记到,孙道长在离开长安之前。   可是向自己叮嘱过,拜托自己给武媚传授医术,顺便照看一二这位记名弟子。   他真没想到,自己离开长安一段时间,再次回来,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程处弼一想到这位姿容绝丽,楚楚动人,偏偏性格刚烈的女性。   居然遭遇了这等事情,心里边忍不住腾起了一团火来。   “是不是她走投无路之下,干脆就入宫,如此才能够避免被迫嫁给勋国公家的张懿为妾?”   程富点了点头。“正是如此,这两日,那杨氏成天以泪洗面,小人也去探望了,可实在不知该如何劝解。”   “我去看看。”程处弼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三勒浆一口抽干,朝着厅外行去。   “三公子,你这才刚回来……唉……”   程富看着大步而去,根本不听招呼的程处弼,他还能说啥,只能快步追赶过去。   杨宅外,摆放着一顶软轿,两个轿夫,还有几名壮汉在左右。   一位描红抹绿的老婆子,和着一位富态的中年人站在最前方,不耐烦地拍打着宅门。   “赶紧开门,夫人你这是何必呢?”前面那个富态的中年人一面敲打着宅门一面大声道。   “这可是大公子给二娘子订下的好亲事,现在都过来接人了,你觉得这样关着门,难道就能拒婚不成?”   “快滚,二娘子已经入宫了,不在府里。”   刘婶站在门后,气的脸色发白,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杨氏将武茶抱在了怀中,看着那扇被敲打得摇晃的宅门,心中悲苦难言。   “你说入宫,她就入宫了?笑话,真要入了宫。   那你就赶紧把门打开,让我陪勋国公府的管家老爷进来看个真假。”   站在软轿前为首的壮汉不耐地吐了口唾沫。“姓武的,赶紧叫开门,让那老娘们快点……”   “小的明白,还请管家老爷稍待,夫人,你就开开门吧,算我求你了行不行?这真要砸门,那可就不好了。”   杨氏气极,将怀中的武茶交给了刘婶抱住,站在宅门内喝道。   “砸吧,你们有本事,干脆连老身一块砸死算了,那两个忤逆子,如此逼迫老身……”   “呵呵,听到了没?这个要求,我们能拒绝吗?给老子砸!”   勋国公府的管家呵呵一乐,脑袋一歪。   那几个早就已经不耐烦的壮汉径直冲上前去,连踹带撞的,直接让整扇门朝着内里砸倒下去。   就听到了一声惨叫声,传到了巷口刚刚赶到此处的程处弼耳中。   ……   刚刚将那武茶放到了屋子门口,这才刚转过身来的刘娥看到了大门砸倒下来。   而原本已经站到了宅门后的杨氏,生生被倒下的那扇门板给带倒在地。   那些壮汉根本就没有理会摔倒在地的杨氏,径直闯将了进去。   “你们这些坏胚,伤了夫人了,夫人!夫人!”刘娥赶紧蹲下,吃力地将杨氏搀扶着坐起身来。   迈步进入了宅院的武有忠啧啧连声地摇头道。   “夫人,你看,小人就说,让你开门你就是不听,现在吃了亏了吧?”   刘娥气得脸色发青,指着武有忠嘶声道。   “武有忠,你这么忤逆无礼,就不怕夫人出事,若是夫人出了事,你这样的奴才,死上十次都不够。”   “刘娘子,话可不能这么说,夫人出事,与小人何,啊!!!”   一只至少四十二码的大脚,从门外伸了进来,恶狠狠地踹在武有忠的臀部。   刘娥就看到了这个肥头大耳的管家,直接就朝前生生飞扑出近丈,这才砸倒在地上。   “!!!” 第195章 论无理取闹的本事,三公子果然很像老爷   杨宅内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被踹出近丈远的,趴在地上纹丝不动的武有忠。   只有那位缩在房门内,满脸惊惧地望向外面的武茶,那双害怕得紧紧眯起的星眸,陡然兴奋激动地睁开。   “哪个混帐!”差点被武有忠给撞到的勋国公府管事勃然大怒,猛一扭头。   就看到了一个拳头,收小变大,大到夸张得足以覆盖自己的视线。   然后就这感觉左脸颊仿佛撞到了重物,整个人都天旋地转,直接倒飞了出去。   “程,程,程公子?!”刘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高大魁梧,挺拔昂扬的熟悉身影。   后方一个壮汉从最开始的懵逼中回过神来,不加思索抄起掉在地上的门栓就想支援。   又一只四十多码的大脚从门外飞进来,直接把这名壮汉踹得惨叫一声,整个人飞跌出去。   追随着程咬金已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程府大管家程富,闯将了进来。   只顾得上冲刘娥点了点头,就冲上前去配合着三公子一起暴揍这几个擅闯民宅的混帐玩意。   ……   杨氏缓缓地醒了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躺了一地的壮汉,以及那个令她咬牙切齿的武有忠。   还有那位久未逢面,高大英武的程三郎,此记就站在院中拍打着身上的灰土。   “程公子?”   听到了杨氏的招呼声,程处弼转过了身来,有些歉疚地朝着杨夫人一礼道。   “见过杨夫人,实在不好意思,晚来了一步。夫人没事吧?”   “老身没事,可,可媚娘她……”杨氏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旁边那勋国公府管事张大有晃了晃还晕呼呼地脑袋,张嘴吐出了两颗带血的断牙。   转过了头来,惊怒交加地嘶吼道。   “你敢打我们勋国公府的人,好……”   “好你娘!”程富听到这话,直接回身又是一腿抽过去,张大有脑袋猛的一个后仰。   又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再一次不省人事。   那刚想要撑着身子趴起来的武有忠两眼圆睁,悄悄地放松了自己。   继续平静地以面覆地,保持着五体投地的昏迷姿势。   看得刘娥份外解气,杨氏则生生又给吓得一哆嗦。   唯有那武三娘子捏紧了小拳头,用力地挥了挥,满脸兴奋。   程处弼目光一扫,看到了那根掉落在地上的门检,抄了起来,一面说道。   “富叔,你和刘婶搀杨夫人回屋,我问问情况。”   杨氏不禁有些心惊胆颤地道。“程公子,莫要闹出人命。”   “没事,我就只是吓唬吓唬他们,死不了人。”程处弼笑得份外的真诚。   作为一位优秀的外科医生,乡镇卫生院技术骨干,县高中护校队队副。   绝对有本事把对方打成半死不活,并且不会有生命危险。   “程家哥哥,你是好人……你要救救我二姐。”一个稚嫩的声音,让程处弼低下了头来。   看着这武媚最疼爱的妹子武茶,她的年纪,也就跟那李明达差不多仿佛。   比起那位集千万人宠爱于一身的晋阳公主殿下,武茶的境遇,却显得那样的凄凉。   程处弼单膝跪下,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指头。“我向你保证,你二姐一定不会有事。”   武茶有些怯生生的,伸出了一根纤细的小指。   跟程处弼的手指头勾了勾,这才显露出了一个灿烂出春日朝阳的笑容。   “好,我相信你。”   程处弼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子,笑着道。“好了,快去陪你娘亲吧。”   “嗯……”武茶这才走了几步,看到了那个趴在地面上的死胖子武有忠。   忍不住拿小脚用力地踢了好几下,还狠狠地呸了两口,这才甩开小胳膊小腿,消失在远处。   “你们不想断胳膊断腿,就别给老子装死,都给我爬起来跪好。”程处弼目光落回了院中,沉声喝道。   张大有,缓缓地睁开,依旧迷茫的双眼,看到了碧蓝的天空,洁白的云彩就像羊群……如同天堂。   口鼻传来的巨痛,总算是让他回归了现实,想要咽口唾沫,突然觉得不对。   赶紧捏着嗓子眼翻身连咳嗽了好几下,总算是把卡在嗓子眼的断齿给咳了出来。   目光总算是聚集到了程处弼的身上,看到了身边那几个鼻青脸肿,却都怂得一逼,老老实实跪着的同伴。   张大有脸都紫了,想不到,堂堂勋国公的家奴,居然会受这样的屈辱。   看着这个高大雄壮,剑眉星目的年轻人,再看他手中提着的那根粗壮结实的门栓。   张大有想要脱口而出的威胁话全咽回了肚子里,这会子,只能硬起头皮道。   “你系什么赢?”连续掉了好几颗牙,腮帮骨痛得厉害,说话有点不利索。   “闭嘴,我问,你们答。”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眼这货,就看到这家伙赶紧低下了脑袋。   一副又苟又怂的从心架势,其他人也都老实地保持着跪姿,动也不敢动。   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看来这些人还是明白事理的。   打了他们一顿,心里的火稍稍发泄,可还是觉得不爽,这些人既然是勋国公府来的。   背后自然就是那位勋国公世子张懿,虽然不能亲自揍那混帐玩意一顿,不过嘛。   程处弼负手而立,扫过这帮子人朗声言道。   “第一,你们擅闯民宅,第二,殴伤户主,第三,破坏了他人财物,第四,你们还惊吓路人……”   “路人是谁?”刚刚将杨氏安置好之后,匆匆赶了过来的程富有些懵逼。   这巷子里边根本就没有什么路人啊,公子这话嘛意思。   程处弼不乐意了。扭过了头来瞪了打断自己思路的管家富叔一眼,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你和我不是杨宅的人,跟他们也不是一伙的,不是路人是什么?”   程富呆呆地看着三公子,心里边冒出了一个大大的服字,论无理取闹的本事,三公子果然不愧是老爷的种。   “我说的这四点,你们认不认?”   张大有终究是个有骨气的人,抹了抹嘴角的血沫道。   “这位公子,我勋国公府与你无怨无仇,你打也打了何必如此羞辱我等。”   不等程处弼开口,管家程富呵呵一乐。“哟,勋国公很了不得吗?”   “???” 第196章 愿意自断双腿,爬回勋国公府……   “张口闭口勋国公,你以为你能吓得住谁?”程富抬手朝着杵着门栓,傲然而立的程处弼一引。   “我家公子是卢国公,金吾卫程大将军的第三子,莫说是收拾你们一顿。   就算是将你们这帮子擅闯民宅,殴伤户主的混帐玩意都打杀在此,你们勋国公敢替你们出头吗?”   “程老三?”院中的一干勋国公府家丁,应国公府管家武有忠,全都瞪圆了眼珠子。   门口,吓得战战兢兢,却一直不敢离开的媒婆听到了这话后,两条腿直接就软了。   亲娘哎,这也是位小祖宗……老娘谁都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   张大有呆呆地看着这位,想到了那几个月前,在长安城内轰然流传的这位程老三的各种趣闻八卦,丰功伟业。   原本还满肚子的涛天怒火,这会子差点被一桶冰水从上倒下浇个通透。   甚至这段时间还有传闻,他这位东宫左内率副率,在两个多月前,奉旨赶往九成宫。   据说是皇后娘娘得了重疾,正是他日夜兼程赶去,救下了皇后娘娘的性命。   加上之前他还救过秦大将军,救过房相爷的妻儿,还有太上皇也是他出手救治……   单单是这些人,随便一个人,在大唐朝堂之中,都是份量极重的大人物。   这些事,自然是老爷在家中闲谈之时说出来的,能够被自家老爷,堂堂勋国公挂在口边。   这小子真要把自己打杀在这里,唔……张大有实在不觉得自己有能让老爷给自己报仇雪恨的重要性。   刚从震撼之中省得神来,就听到那武有忠正战战兢兢地解释道。   “程三公子,我,我是武家的人,我是夫人的管家。”   “你先滚一边跪好。”   ……   一想到这家伙就是前来骚扰武媚娘的主要黑手,程处弼阴阴一笑。   别急,等老子收拾完那几个混帐,再好好料理你。   坐在榻上,抱着三闺女武茶,半天仍旧惊魂未定的杨氏终究不太放心。   “刘娥,你快过去看看,拜托下程公子,莫要将事情给闹大了,唉……”   “好的夫人,奴婢这就过去。”刘娥知晓杨氏的心思,答应了一声之后快步而去。   到得前院,正好听到这话,赶紧招手让程富过来低语了几句之后。   程富点了点头,凑到了程处弼耳朵边说了几句。   听了这些话,程处弼翻了半天眼珠子,这才闷哼了一声。“行,不闹大。”   嗯,不闹大也没事,程处弼砸巴砸巴嘴,目光扫过这帮混帐。   “我再重复一遍,刚刚那四条,你们认不认?”   “我等认了。”张大有能说啥,势比人强,哪怕是想要找主人哭诉,也得先有命回勋国公府再说。   老程家,就是一帮吃软不吃硬,满朝皆知的勋贵恶霸。   “认了就好,这样吧,刘婶,这里可有笔墨纸砚,劳烦你拿来。”   刘娥整个人都懵了,半天才道。“程公子,要这些干嘛?”   程处弼回过了头来,笑眯眯地解释道。   “当然是让他们认罪,想不闹大,就得有把柄拿捏着,省得他们下回再来。”   刘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赶紧快步而去,不多时,就拿来了笔墨纸张。   而管家程富倒是很懂事,也跟着过去,搬来了一张小几和垫子。   “富叔,我说,你来写。”程处弼背起了头吩咐道。   “今日,我们勋国公府的家丁,擅闯杨氏民宅,殴伤户主,破坏了杨宅的财物,还惊吓路人……”   程富虽然有些懵逼,可还是认认真真地将程处弼的话给抄录下来。   “后有义士卢国公府程三郎,路见不平,仗义援手,将我等制服。   经过程三郎苦口婆心的教诲,让我等幡然悔悟,彻底地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不端……”   管家富叔:“……”   勋国公府家丁们:“……”   刘娥:“……”   “我说富叔你愣着做甚,赶紧写啊。”   “哦哦,好,小人这就写上……”程富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赶紧提笔继续。   总觉得这些话太过羞耻,差点不忍心落笔于纸上。   “……我们愿意在此立誓,敢再骚扰杨氏及其家人,愿意自断双腿,爬回勋国公府……”   “立誓人……嗯,等会,你们叫什么名字?都哑巴了?说!”   “小人张大有。”张大有满脸绝望,了无生趣地抬眼看天。   他这位勋国公府管家都开了口其他人自然都很老实了讲出了自己的名字。   “把他们的名字都写上,后面再加上一行字,以及所有未具名的勋国公府家丁。   另外,写上受害人:杨氏。”   “对了,再写上见证人,写我的名字。”   “……程公子,这合适吗?”刘娥整个人脑子都是乱的。   “放心吧,没什么不合适的,你看,他们自己立誓,不再过来骚扰夫人和你们。”   “不然的话,愿意自断双腿,跟杨夫人可没有半点的干系是吧?”   刘娥扫了一眼那帮鼻青脸肿,此刻一脸黑线的勋国公府家丁。   “可那要他们不乐意怎么办?”   程处弼呵呵一乐,手指点了点纸张。“这不还有我这个见证人吗?”   “他们要不乐意自断双腿,我乐意帮忙啊。”   程处弼说得很是斩钉截铁,还特地回头朝着这票保持跪姿呆若木鸡的勋国公家丁众笑了笑。   “???”一干勋国公府家丁和张大有脸全都黑成了锅底。神特么的乐意帮忙?   你当我们是傻子吗?谁乐意自断双腿,你就算乐意帮忙,我们也不乐意让你下手好吧?   “富叔,麻烦你抄录一下,要三份,一纷给我这个见证人,一份给杨夫人,一份给勋国公府的人。”   “现在,你们给我过来按上手印。”程处弼手中的木栓指指点点。   “你们想不按,我很乐意出手帮你们。”   “多谢程公子美意,我等自己来……”   张大有咬着牙根,罢罢罢,韩信尚有胯下之辱,我等受点折辱又算得什么?   只要能全须全尾的窜回勋国公府请公子作主,就比什么都强。   ……   杨氏正轻轻地拍着武茶的背,安抚着这个可怜的三闺女。   突然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动静,抬眼看去,就见刘娥表情复杂的掀帘而来。   “夫人,程公子让我拿来了一份誓约书,要请您签字画押……”   “???” 第197章 行,上去,大嘴巴抽他,一边二十   杨氏一脸的迷茫,程处弼不是在处理那几个闯进自己家门的混帐吗?   怎么会跑出什么誓约书,还要签字画押。   心中满是疑惑的杨氏接过了刘娥递来的这三张立誓书,只扫了眼,瞬间吸了口凉气,眼皮直跳。   表情实在是复杂的都不知道如何表达心情。   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程三郎的这个办法,等于是将勋国公府的怒火引到他自个的身上去了。   “这份人情,咱们家可是欠得太大了……”   “夫人,程公子,真是个好人,为了咱们二娘子,可惜二娘子她……”   小心翼翼地写下了名字,盖上了手印后,杨氏叹息道。   “你且告诉程公子一句,老身实在是不知何以为报。”   刘娥点了点头,拿着这三份誓约书离开了房间。   程处弼打量着这三份誓约书,满意地拿一份递还给刘娥,一份交给富叔。   最后一份,程处弼在手中扬了扬。   “我们老程家,最讲究的是什么?讲究的就是奉公守法,做事有理有据。”   “今日我不打你们,跟你们以理服人,你们服不服?”   “……服”张大有摸了摸自己那缺了好几个牙的腮帮骨,眼眶都红了。   另外几个家丁更是差点落下泪来,老子脸上的伤,身上的伤,这些都是你们老程家的道理?   你特么是不是读错音了?明明刚才拳打脚踢浪得飞起,现在居然告诉我们你在讲道理!   “嗯?你们瞪着眼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觉得我没道理?”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   “有道理,我们服。”一颗颗的脑袋全垂了下去。   “宅门是你们砸烂的,来来来,赶紧把你们值钱的家当都掏出来,全掏出来作为赔偿。”   ……   程富满脸心悦诚服地看着拿着一张誓约书满嘴胡说……呸,是义正辞严的三公子。   就感觉像是看到了老爷年轻的时候办事的利索劲,有其父必有其子,这不是传说,是真实。   程处弼将手中的誓约书直接拍在了张大有的手中,阴沉着脸道。   “勋国公府的管家张大有是吧,回去告诉你家世子,那武二娘已经入宫了。”   “这一家老弱,他若还要计较,那我程某人就跟他计较到底,懂了吗?”   张大有小心地赔着笑脸,无比乖巧地道。“小人懂了,小人一定会把程公子的话带给我家世子。”   既然怂了第一把,接下来自然就放得更开了,继续怂也就毫无压力和羞耻感。   “不过你们先等等,就算帮我个忙,那边那个谁?”程处弼勾了勾手指头。   武有忠小心翼翼地凑到了近前来,然后直挺挺地跪下,生怕晚点就被暴脾气的程公子一顿暴打。   “你们今日来杨宅,是不是受了他的蛊惑?”程处弼很满意地拍了拍怂出天际的张大有的肩膀。   指了指武有忠道。看到这个浑身肥肉乱抖的武有忠,一想到今日的遭遇。   张大有用力地点了点头,真恨不得暴打这头肥猪一顿。   “嗯,武有忠,你今日出口不逊,冲撞主人,还让主人受伤,我没说错吧?”   “我能说有错吗?”   “呵呵……”   “没错,程公子您说的都对。”武有忠眼中饱含着泪水,勋国公府的人都怂了,自己难道还能更硬气?   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上去,大嘴巴抽他,一边二十,抽完你们就赶紧哪来的回哪。”   “好!”张大有两眼一亮,老子收拾不了程家人,收拾你这个武家人,绝对分分钟。   “给老子按着他,娘的,让你害我,让你害我……”一顿狠抽下去。   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与啪啪声,武有忠那张原本就如同猪头的脑袋。   更加的浮肿夸张,眼睛都肿的连缝都要挤不开来。   程处弼很满意,捧着几块碎银子还有几串铜钱的刘娥站在一旁看得无比解气,程富笑得慈眉善目。   勋国公府的一干人等已然狼狈撤离。   程处弼自然不会把这头二百来斤的肥猪扔在杨宅不管,听了富叔的建议。   让人回府里弄辆板车来,将这个已经昏死过去的武有忠扔上了车,让管事程平将这个混帐玩意送往应国公府。   程处弼看到程平与同名家丁押着车离开,这才回头跟那将自己送出门的刘娥道。   “刘婶子你快回去吧,我让富叔找人来给你家把宅门弄好……”   “多谢程公子仗义援手,只是……不知我家二娘子她。”刘娥咬了咬牙,朝着程处弼敛身一礼道。   “二娘子入了宫,可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知道,若是……”   “等我抽空会亲自去太医署一趟,刘婶放心吧,二娘子聪慧机敏,定然不会吃亏的。”   “那便有劳程公子了。”得了程处弼的承诺,刘娥总算是松了口气,还是程三公子靠谱。   唉……可惜,若是程三公子能够早回来一些日子,或许二娘子,就不必为了避此婚事,而被迫入宫了。   ……   看到刘婶已然回宅,程处弼这才刚到巷子口。   就看到了一个二十多岁,锦袍玉带,却瘦骨嶙峋的年轻人气极败坏打马前行。   而他的旁边,则是勋国公府管事张大有还和那四名鼻青脸肿的壮汉。   还有七八名彪形大汉簇拥在这位策马公子的左右。杀气腾腾地朝着程处弼而来。   富叔还有之前叫来的五名程府家丁,都不约而同地站到了程处弼的左右。   “程老三是吧?你他娘的什么意思?”策马到得近前,这位锦衣排骨仔直接拿马鞭指了指程处弼喝道。   “我们老张家的人办事,关你屁事。”   说话如此不客气,程处弼的脸色直接就黑了,打量着这个指颐使气的锦衣排骨仔直接怼了回去。   “你就是那个把勾栏之地当成自己狗窝的张懿?”   “你敢再说一遍?”张懿直接就心太炸裂。神特么的把勾栏之地当成自己狗窝,那不就是在骂本公子是狗吗?   “哎哟,这种要求我一向不会拒绝。”程处弼呵呵一乐,然后深呼吸,提气。   “你,就是那个把勾栏之地当成自己狗窝的勋国公世子张懿!你们说对不对!”   程富等人一乐,当即起哄道:“对!!!”   “!!!” 第198章 武家子弟的风范,三英战吕布的气势   附近往来的街坊四邻瞬间就兴奋了起来,看果然又有热闹可看,有八卦可听了。   兴奋的街坊四邻们都齐刷刷地把目光投了过来,啧啧称奇地看着这边。   哟,原来勋国公的世子是把勾栏之地当成自己狗窝的货色,啧啧啧……   这个八卦不错不错,想不到勋国公这位的朝堂大佬,居然生了这么个东西……   张懿咧着个嘴,眼睛直勾勾地瞪着程处弼。半天才回过神来,这下子,真特么的心态崩了。   “打他!给老子打他!打他!”张懿整个人都狂糙了起来,手中的马鞭直接就扬手砸了过去。   春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谁怕谁?程处弼直接就一窝脚把一个想要前扑的壮汉给踹回去。   老程家虽然人不多,但都绝对不是弱者,程处弼这位程老三更是个中好手。   抄起了一根不知道谁扔过来的擀面杖,舞得就跟那风车似的,连打带踹……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大喝声,程处弼一回头,卧槽!   就看到了三个弟弟威风凛凛地冲在最前方,还有至少二十多名程府家丁提棒抄棍的飞快杀到。   程处弼这下子哪里还敢去动手,赶紧撤离战场,然后抄起大棒棒黑着脸拦着这三个臭小子。   “你们要干嘛!”   “三哥,听说你被欺负了我们过来帮你,杀呀!三哥你放开我!”   冲出去的程老六,生生被黑了脸的程老三给提溜回来。   “你们……”程处弼揉了揉发紧的脑门,回头看了一眼那呈现出一边倒的战场。   这个时候不应该鼓励,但是他们这种兄弟情深的行为,也不适合责备。   程处弼笑眯眯地狠狠揉了揉这三位心系三哥的好弟弟,耐心地劝道。   “多谢三位小英雄相助,不过你们年纪小,力气也小,跟成年人比划万一伤着怎么办?”   程老五丧气地跺了跺脚,为自己不能身赴沙场一决生死惋惜不已。   “唉……可惜了,早知道我们就不该冲在最前面,那三哥你肯定拦不住我们。”   “三哥,我真想快点长大,跟你和大哥二哥一样,天天揍坏人。”程老四一脸唏嘘地道。   程处弼脸有点黑。天天揍坏人?你三哥我要是在府里,保准天天收拾你们三个小混蛋。   战争已经结束,倒了一地的勋国公府护卫家丁,唯有那位坐在马背上的勋国公世子张懿。   此刻紧握着缰绳,看着周围那些神色不善的程府家丁,瑟瑟发抖的威胁道。   “我爹可是勋国公,我可是勋国公世子,你们别伤我,伤了我,你们也好不了……”   程处弼叮嘱程富看住那三个拿着木制武器仰天长叹,一身武艺不能杀敌,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的弟弟们。   大步朝着张懿走过去。“是你自己从马上滚下来,还是我把你摔下来?”   ……   张懿看到了左右,那些越来越多的围观百姓,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子好歹也是堂堂的勋国公世子,你说下来就下来?以后我还怎么在勋贵纨绔圈子混。   那些勋贵纨绔子弟又会怎么看我?一思及此,张懿耐下性子,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程老三,不,程三郎,咱们能不能讲讲道理?”   程处弼阴着脸,一把从身边的家丁手中抄过了一根棍棒,扬起来的棍子那一头差点就杵到张懿的鼻尖。   “我的道理就是你下马,老子不乐意昂着脑袋跟别人说话。”   脸色煞白的张懿,想拿手将程处弼差点杵到自己鼻子的棍子想给挪开,愣是动不了分毫。   气极败坏地从马背上爬了下来,梗起脖子道。   “你,好好好……姓程的你记住了,不就是下马吗?老子下马就下马。”   “来,刚刚你说要打谁?再说一遍。”程处弼大步上前,手中的棍子朝着地面重重一顿。   看着这比自己足足高出半个脑袋,体魄雄健的程三郎,看着他露出雪亮白牙的狰狞笑容。   张懿的腿都软了,声音抖出了《忐忑》神曲的味道。“程三郎,咱们能不能讲讲道理?”   “哟,讲道理,行啊。”程处弼看到已经怂得不行的张懿,呵呵一乐,将手中的棍棒扔了。   张懿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一干街坊四邻,还有一干程府家。   都看到了这位高大威猛,英武不凡的程三郎捏起了两个沙锅大的拳头。   “这边是道,那边是理,说,你挑一个。”   “???”张懿的脸直接就黑成了煮了二十年沙锅饭的沙锅锅底。神特么的这边是道,那边是理。   一干街坊四邻瞬间暴发出了一阵轰笑声,但是很快又赶紧忍住。   两边都是国公,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都惹不起,苟一点,安静地当好吃瓜群众就成。   一旁卖菜的大婶抄起了个香瓜擦了擦,一口咬下,贼水甜。   “来,他婶,给我也来一个,吃瓜看戏,多有滋味……”   “嘘,你小点声,安静看着就成。”   “他婶,给我也来一个……”   “两个一文,爱要不要。”   ……   “程三郎,张某不想跟你为难,都是勋贵子弟,何必……”   “别怂啊,刚刚不是说要打我来着?你这么怂我都不好意思动手抽你。”   程处弼有些兴意潸然,不过就这锦衣排骨精细胳膊细腿的样子,还真担心自己一巴掌能把他给抽得颈椎骨折。   “三哥,我来!”说时迟,哪时快,三道黑色闪电,嗖嗖嗖的扑了出来。   老四的双剑,老五的木刀,老六的木枪,蛮不讲理地全砸在张懿身上。   “看我刘备的双股剑……”   “丈八蛇矛哇呀呀呀……”   “我的青龙偃月刀,我砍,敢躲?我再砍……”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三个弟弟嘿嘿哈哈,打出了武家子弟的风范,杀出了三英战吕布?的气势。   更看到了措手不及的锦衣排骨精,生生让这三个熊孩子揍得吱哇惨叫,抱头鼠窜不已。   一阵微凉的风,刮过街巷,一干程府家丁表情很生动地欣赏着这三位小公子。   撵着那毫无反抗之力的张懿到处乱窜。   周围的那些街坊四邻全都笑歪了嘴,更有好事者喝彩连连……这瓜吃的真香。   “程三郎,长安县衙的差役来了!”   就在此时,极远处传来了叫喊声,很快,附近有街坊犹如接力一般大叫起来。   程处弼一听差役来了,不禁有点心虚地喝道。“快点富叔,把这三个家伙给我拽回家去。”   “千万别让衙门的人瞧着了,让弟兄们都赶紧撤了。”   “那公子你?”   “废话,他们那么多人打我一个,我这个受害者肯定得留下作证啊。”程处弼一脸义正辞严地道。   “???” 第199章 爹,我揍的是勋国公的世子……   程富听得此言,差点脚下一个踉跄摔个狗啃屎。神特么的受害者,地上那些都是行凶者吗?   不过看那满地的勋国公府伤残人士,程富很有范的大手一挥。   二十多名程府家丁极有默契地抄起武器,裹挟着那三位少年俊杰,消失……   留下了气宇轩昂,脚步不丁不八的程三郎和一地的倒霉鬼。   以及那个刚刚被三个熊孩子,撵到墙角抱头缩脖的勋国公世子张懿。   一想到要见官,身为大唐卢国公第三子的程处弼不由得下意识地有点紧张。   就有点像前世正在打架斗殴,有人报警喊来了110的感觉。   怎么办?万一爹知道自己刚一回家就惹事,程处弼想到亲爹那至少四十四码的大脚,不禁有点心慌。   目光落在了那捂着脑袋上被敲出一道红杠,吡牙咧嘴缓缓起身的张懿身上,顿时两眼一亮。   “姓张的,来,我们继续讲道理?”   被揍得晕晕呼呼,还没注意到周围动静的张懿,第一时间保持抬手护脸的姿势。   “程三郎,咱们讲道理就讲道理,别放你那三个弟弟过来成不成?”   程处弼脸都黑了,差点就想一耳光给他抽过去,神特么的放弟弟,那是老子的弟弟,又不是哈士奇。   “那行,一会衙门的人就要过来了,你不想回府再挨你爹一顿收拾,不想你爹被御史弹劾,最好咱们串下口供。”   ……   不大会的功夫,一名长安县捕头,领着七八名捕快挤出了人群,目光一扫。   看到那满地的壮汉,再看那锦衣华服的高大英武年轻人,还有同样锦衣华服,却瘦得只有一把骨头的年轻人。   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亲娘哎……那不就是之前来过县衙里办事的程三郎吗?   旁边那家伙锦袍玉带的,一看也是非富既贵的主,哪个都不是咱们长安县能惹得起的。   早知道这样,自己就该走得慢点,让金吾卫的那帮铁憨憨先赶过来处理。唉……   可是既然来了,只能硬起头皮上前。“原来是卢国公府的程三郎,敢问这是怎么回事?”   程处弼嘿嘿一乐,伸手将那满脸幽怨与憋屈的张懿扯了一把。   “我跟勋国公的世子张大郎有点小小的误会,现在已经解决了,是吧张大郎?”   看着程处弼那威摄力十足的表情和目光,看着这满地的勋国公府护卫家丁。   真要是闹大了,自己就特么成为勋贵圈的笑话,张懿只能饱含着怨愤的泪水,艰难地点了点头。   势比人强,老子先怂,等着,回家我就告诉我爹,你们程家几兄弟一块欺负老子。   “哦,原来是二位公子之间的一场误会,二位公子没事就好,那没什么事,小人就先告退了?”   “嗯,有劳捕头巡视本坊治安,辛苦了。”程处弼作为热情好客的程家人,基本的待人接物礼貌必须要有。   “哪里哪里,那小人告辞,告辞……”捕头受宠若惊地赶紧回了一礼。   目光扫过那个犹如呆若木鸡的勋国公世子张懿,啧啧啧,看看,还是卢国公府有教养。   捕头一撤,那满地的壮汉们也终于站起了身来。   张懿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程处弼。“那咱们……”   程处弼看到大唐的执法队伍撤退,顿时胆气一壮,手指朝着那怂得一逼的张懿戳了戳。   “我说张大郎,你最好招子放亮点,我们老程家周围这一片,你最好别再来闹事,不然,老子见一次抽你一次。”   张懿啥狠话也不敢放了,只能朝着程处弼憋屈地点了点头。   气急败坏地扭头就走,倒还不忘记拿袖子遮掩着脸上的伤处。   程处弼收回了目光,正要朝家走去,却突然听到了一声叫唤。   “程三郎,好汉子,干得好。”   “就是,那种货色,就该收拾……”   “程三郎慢走……”   “你那三个弟弟也是好样的,老程家,都是好汉子。”   看到街坊四邻投来的赞许目光还有翘起的大拇指,程处弼一时间都差点走出了同边手。   唔……有点尴尬,赶紧挤出了一个阳光的笑容,朝着四周一抱拳,这才快步而去。   这种和睦的邻里关系,实在是让程处弼觉得这个家的氛围是如此的亲切与详和。   没想到,三个调皮捣蛋的弟弟居然也获得了好评,实在是……好吧,不愧是家风严谨的老程家。   ……   程咬金快马加鞭地策马赶到了府门前停下,灵活地一个翻身跃下了马来。   将缰绳扔给了亲兵,抬腿朝着台阶之上行去,朝着那守在门口向自己行礼的家丁问道。   “老三呢,那小子回来多久了?”   “老爷,三公子不仅回来了,刚还跟人打了一架。”守在门口的家丁赶紧迎上前一礼道。   程咬金差点没让台阶给卡着,脸都黑了。亲儿子回家的喜悦瞬间冲走了一小半……   老三这小子,怎么越来越像他那两个哥哥了?   “老爷,是有帮子混帐玩意跑到咱们街坊家闹事。三公子看不惯就揍了他们。”   “居然敢在老子府邸周围闹事?”程咬金扫帚眉一扬。“是哪家的王八蛋。”   “勋国公家的。”   “哟,哈哈,干得好,不愧是老夫的好儿子。”程咬金呵呵一乐。   没再理会,大步朝着府门内行去。   收到了消息,亲爹已然到家的程处弼只能暂时放弃教训那三个弟弟,一转身。   三位少年俊杰英雄好汉瞬间消失,不知道又野到哪里去了。   程咬金看着那快步行来的程处弼,露出了老怀大慰的笑容。   拍了拍程处弼那结实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几眼道。   “哎哟,你小子,怎么感觉你似乎更壮实了,咦……这是伤着了?”   程咬金看到了程处弼手背上浸血的小伤口,不禁关切地问了句。   “爹,刚才我把勋国公家的张懿给揍了。”程处弼突然之间,心里边有点犯虚。   面对着这位粗中有细的亲爹,程处弼觉得有些事情还是直接说的好。   看到老三如此痛快的就承认犯了事。程咬金不由得一乐,挑了挑眉,笑眯眯地问了句。   “他惹的你?”   “算是吧,他惹了咱们街坊……孩儿看不过眼。”程处弼小心地观察着亲爹的表情变化。   “没有就好,大丈夫行事就讲究个痛快,见不平事,该出手就出手。”   “爹,我揍的是勋国公的世子……”程处弼有些担心亲爹没听明白。   程咬金哈哈一乐,轻捶了程处弼胸口一拳,在前方龙行虎步,声音回荡开来。   “狗屁倒灶的事情,不用拿来烦你爹,等你长本事能揍张亮那老小子再说。”   “……” 第200章 老程家的家训还有一条,脸是什么东西?   看着亲爹程咬金那豪横的身影,程处弼懵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对啊,我特么不就揍了个勋国公家的儿子,有啥了?何况还是我有理。   还是我亲爹霸气,居然让我去揍勋国公,唔……想想就算了,咱是晚辈,不跟长辈计较。   想明白的程处弼顿时胆气十足,屁颠颠地撵上前去狂拍亲爹马屁。   滋着程府秘制三勒浆,听着程处弼绘声绘色地讲述起这些日子,在九成宫的经历。   当然主要讲述的还是如何求治长孙皇后,以及那天夜里遇险。   自己无奈之下,只能行险救下了晋阳公主,还有那位擅长隐匿伪装的晋王李治。   一开始,程咬金还能够装着老夫纵横沙场数十载,啥世面没见过的豪横表情。   可是听到程处弼说起那个死太监领了十多人前去围杀他,幸好早一步离开。   程咬金忍不住抹了把汗,暗暗庆幸,幸好老夫心忧亲儿子出门在外不安全,反正交待叮嘱,这孩子听了进去。   不然,老程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可是当听到程处弼一个人迎着几个贼子就冲过去时,忍不住伸腿踹了一脚过来。   “臭小子,对方人多你不知道跑啊?下次还敢这么冒失,老夫抽不死你。”   “你这孩子,别老以为凭着自个有把子力气就往前冲。   告诉你,战场之上,死得最多的就是乐意当出头椽子的英雄好汉。”   “沙场之上,最忌讳自持武勇,你能打十个,难道还能打一百个,一千人?”   被亲爹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程处弼只能老老实实灰头土脸装孙……咳,当儿子。   ……   “你小子不错不错,除了那次冒失点之外,之后做得很对,那种时间,敌我不分,就得谨慎从事。”   “莫要觉得自己一时心软,到时候怕怎么死的都不清楚,为将者,最忌讳的就是临战之际,心慈手软。”   这些话,听得程处弼频频颔首,不愧是纵横沙场多年的老行伍,这些玩意,跟兵书是不一样的。   而是作战多年的心得与经验,这种东西,就是典型的父子相传,兵书里边也不会落笔的好东西。   不然哪来的将门子弟?哪来的名将世家?   “些番你去九成宫,可真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勋啊,先是救下了皇后娘娘,又救下了晋阳公主与晋王的性命。”   说到了这,程咬金灌了一大口程府秘制三勒浆,由着程处弼给自己倒满。   颇为惋惜地打量着坐得规规矩矩的老三道。“可惜,你小子实在太年轻了。”   看到程处弼一脸迷茫,这才言道。“你若是能够晚上三年五载,就算是一年半载,再立下这些功勋就好了。”   “若是那样的话,怕是陛下就算是给你赐个爵位,怕是满朝文武都没话说。”   “可毕竟你只是一个入仕不过数月的新丁,之前因解除太上皇病痛之事。   陛下已经很很地嘉奖了你一次,又给你升了官。   这一回,最多也就给你多来点财帛之物,又给你提上一官半职,没甚意思……”   “……”程处弼一脸懵逼的看着一脸索然无味的亲爹,得,不愧是大唐顶级勋贵的眼界。   升官发财对于老爹而些,都不过是小菜一碟。   “你呀,你跟你大哥和二哥不一样。”程咬金大巴掌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道。   “你大哥是卢国公世子,日后爹这个位置,就是他的,够他一辈子吃香喝辣的。”   “你二哥,如今与陛下的闺女订下了亲事,日也后也算是半个皇亲,也不需要爹操心什么。”   “倒是你,你这孩子跟爹一般,都是实在人,偏生又有大本事。”   程处弼摸了摸鼻子,一脸心悦诚服地仰视着唾沫星子横飞的亲爹。   心中牢牢谨记,老程家的家训还有一条,脸是什么东西?   “咱们这样的人,凭本事升官发财,肯定不会差。   可若是能够得到爵位在身,日后能够福泽于子孙,这才是咱们这些大佬爷们干该的事。”   “爹,孩子是觉得您说的对。”程处弼揉了揉脸,虽然爹这话有些糙,脸皮也太厚,但至少道理是对的。   升官发财,那是一般人的目标,作为大唐顶尖显贵的目标应该是什么?自然是争取一门多显贵才对。   “明白就好。不过你也不用太在意,以我儿的本事,日后有的是机会。”   程咬金又笑眯眯地安抚了程处弼一句,这才岔开话题。“对了,太子殿下摔伤的事你可知晓?”   “孩儿已经知晓,陛下之所以提前回长安,就是因为太子腿伤,要留在晋阳养伤。”   程咬金抚着那钢针般的浓须,微微颔首道。   “嗯……希望没有大碍,你可是东宫的属官,就等于是你的前途,已然跟太子牵扯在了一块。”   “……”程处弼听得心头微跳,却也明白父亲此言何意。   是的,自己入了东宫,自然也就相当于是给打上了太子党的烙印。   在后世,太子党就是胡说八道,可在封建帝国主义时期,太子党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说你在九成宫的那些时日,与上皇和晋阳公主时常往来是吧?”   程·食堂·处弼一脸麻木地呵呵了声。“嗯,每天一到饭点,肯定会过来闲逛……”   听到亲儿子这满满怨念的含蓄吐槽,程咬金噗嗤一乐,差点没让三勒浆给呛着。   “行了,你小子,老夫懒得说你,唉……”程咬金详端着端起酒杯昂首痛饮的老三。   满目慈祥,有些话,不说出来反而更好,小娃儿,自己琢磨去。   父子二人说话间,程处默与程处亮也陆续回府,弟兄三人又是一阵热闹的寒暄。   虽然距离饭点还早,可并不影响老程家一高兴就搞家宴的习俗。   至于那三个熊孩子,由着他们野去,等到饿了,自然会回来找吃食。嗯,真放养……   这边父子四人这才刚刚开宴准备吃喝的当口,程平总算是赶回了府中。   站在门外探头探脑的,程处弼还没看到,就被目光如电的程咬金逮个正着。   “程平,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做甚,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见过老爷,见过几位公子,三公子,小的刚把事给办妥当了。”   “平叔你去办什么事了?”程处默好奇地问了句,程处亮也好奇地侧过了头来。 第201章 看不得我老程家有人加官晋爵还是咋的?   程咬金美滋滋地抿了口酒。“说吧,说吧,正好让这哥俩满足下好奇心。”   精明的亲爹都这么吩咐了,老实儿子程处弼能说啥?   程平老老实实地答道。“小人照公子您的吩咐,把那应国公府的管事武有忠扔在应国公府门口。”   “还告诉了应国公府的人,我家嫉恶如仇的三公子已经知晓了缘由,让他们机灵着点。   再犯到眼皮子底下,小心三公子直接掀盖子,让他们连长安的应国公府都住不下去。”   “应国公谁啊?”程处默伸长脖子咽下了一大块肉,满脸懵逼。   程咬金抹了抹嘴,耐心的给儿子们进行科普。   “那是位太原元谋老臣,是跟着太上皇一个路数的人,据说刚过世没多久……”   大哥抹了抹嘴,好奇地道。“我说老三,那小子咋惹你了?”   二哥也迫不及等地追问了句。“对啊,赶紧说说,哥哥们可不能由着你让人给欺负了。”   看到磨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大哥、二哥,程处弼内心泛起一道暖流。   “多谢二位兄长,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咱们府往东走那条巷子里,住着的就是应国公的继室……”   程处弼顺势就把自己知晓的情况这么一说。   程处默直接就恼了,大巴掌一拍案几。“居然是这种不当人子的东西,干得好。”   “就是,老三你做得对,还有那个勋国公家的张懿,那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收拾得对。”   “下次有机会咱们……嘿嘿,爹,喝酒喝酒,孩儿敬你一杯。”   程咬金懒得搭得这两个好事的混帐,倒是颇有兴致地仔细打量着程处弼,笑眯眯地道。   “老三,那武家的二娘子长得水灵不?”   “???”程处弼有点懵逼。“那姑娘,应该,应该还算水灵吧?”   倒是站在一旁的管家程富,久随老爷南征北战,听到了这话,顿时明白了老爷想问的是什么。   “老爷,那武二娘子不但长得水灵,而且颇为聪慧,可惜就是如今已然入宫了。”   程咬金不乐意地瞪了程富一眼。“咱们老程家看上的女人,入宫了又怎么的?”   “大不了老夫舍下这块老脸去求求陛下,多大点事。”   程处弼倒真没想到,老爹居然这么开通,可问题是,自己跟那位历史上胸怀天下的女人,绝对是纯洁的。   拜托,那小丫头片子顶多十二,而且都还处于青春期发育初期。   “爹,您可别乱来,孩儿跟那姑娘真没啥,就是觉得那姑娘挺有本事,而且又有孙道长的嘱托……”   一听这话,程咬金瞬间就没了兴致。   “那就你自己捣腾去吧,等你小子那天找着喜欢的姑娘,想娶进门再说。”   抿了口酒,程咬金扭头看向老大。“老大,你跟那莫刺史家的姑娘咋样了?”   “爹,不是再说老三的事,干嘛扯我身上?”吃得满嘴流油的程处默有点懵。   就看到程咬金两眼一瞪,一巴掌拍在案几上不乐意地喝道。   “废话,我是你老子,你是他们的大哥,你不娶媳妇他们好意思娶吗?”   “赶紧快点,你小子自己要不找,等哪天爹给你提溜个媳妇回来给你,你可别怪爹霸道不体谅你。”   程处弼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好吧,看来老程家还是有自由恋爱的机会。   不禁暗暗窃喜,幸好老子是老三不是老大,上面两个亲哥一个连媳妇都还没找着,一个只是订了亲。   不过旋及,程处弼又是满怀的幽怨。自己来到这大唐,时间也不算短了。   可是身边的姑娘……咦,好像不是已经当了娘的,就是小得连儿童期都还没渡过。   唯一的一位年纪接近这个时代法定结婚年龄的,似乎也就那位武二娘子武媚。   算了算了,连对A都出不起,要来有何用?找媳妇不急,日后再说。   不过想到了武媚,程处弼倒想起了正事,既然太子殿下不在。   自己暂时可以不用到东宫履职,倒可以先去太党寺的太医署溜达溜达。   见一见这位为了逃婚,而遁入了宫中的武二娘子。   ……   “今日,有个事,朕要与诸卿议上一议,六月初,皇后在九成宫突染重疾,药石无功。   东宫左内率副率程处弼,奉旨日夜兼程四百里,赶往九成宫,使得皇后得以痊愈……”   满朝文武之中,不少人早就知晓了此事,可是都不太清楚内情。   可是当天子当朝言说之后,都不由得面现惊容,暗暗砸舌,程处弼这小子,前脚刚救下了太上皇的性命。   这才没几个月,又出手救下了皇后娘娘的性命,听陛下的意思,皇后娘娘的病,连随行的太医都无能为力。   而就这小子出手之后,皇后已然得以痊愈,这特么绝对又是一件大功劳。   长孙无忌抚着长须沉默不语,作为国舅的他,所知晓的内情,当然要比其他人更多。   亦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妹妹当时真可谓是生死关头,没想到,这个让自己颇为不喜的小子,居然救下了妹妹的性命。   而在列班之中的勋国公张亮听得此言,嘴角微微一抽,忍不住扫了眼那咧着嘴抚须直乐的程咬金。   “……故尔,朕欲重赏之……”   “陛下,臣弹劾东宫左内率副率程处弼与勋国公世子张懿,昨日在街市之上聚众殴斗……”   一位御史站了出来,朝着李世民一礼,大声言道。   正在侃侃而言的大唐天子李世民的脸色隐隐发黑,抬手揉了揉眉心道。   “你等会,你说程三郎昨日与人在街市上聚众殴斗?”   这小子昨天才随着大部队一起回到的长安,当天就聚众殴斗?很有精神嘛,这混帐小子。   “正是,程处弼身为东宫官吏,却如此不顾及朝庭的颜面,与人在街市之上,光天化日之下……”   “屁大点事,你们这帮御史可真够闲的。”某个粗旷的嗓音,陡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那位正激情饱满,侃侃而言的御史直接就哑了火。   脸黑如锅地犯一扭头,就看到了卢国公,左领军大将军程某人不乐意地打量着自己。   “程大将军,本官身为监察御史,有闻风奏事之责,程处弼乃是大将军之子……”   程咬金站起了身来,手中的笏板(又称朝板)朝着那御史点了点。   “陛下正在说大事,你蹦出来啥意思?看不得我老程家有人加官晋爵还是咋的?”   “……” 第202章 你们等着吃干笋炖肉皮去吧,三个小混蛋   李世民的脸直接就黑了。看着这个一副就想捞衣搀袖上前去跟那御史以理服人的程咬金。   还有那位气得直哆嗦的监察御史,还有那一干虚伪地又拉又劝,嬉皮笑脸的武臣。   “够了,肃静!”李世民忍不住拍了拍御案喝道。“你们,都给朕闭嘴退下。此事朕自有决断。”   “陛下,我家老三的事……”   李世民揉了揉眉心,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脸皮厚得令人发指的老杀才。   “有功当赏,有功必罚。陈卿,可有实据?”   那名方才愤愤退下去的御史点了点头。“此事,长安县衙捕头和一干差役皆知,为可人证……”   李世民看着御史经由宦官呈上来的奏折,扫了两眼,目光阴测测地落到了某处。   “程卿,张卿,你们知道吗?”   程咬金扫了一眼张亮,朝着李世民一礼答道。   “陛下,臣整日忙于军务,实在没闲功夫理会这些小事情,实在不知。”   “张卿你呢?”李世民懒得搭理这货,把目标转移到另外一位身上。   张亮也扫了程咬金一眼,虽然自己儿子给揍得狗血淋头的惨状,让张亮很是窝火。   不过他也很清楚,这等事情能大小化小,小事化了最好。   真要拿到朝堂上当事,自己这位勋国公怕没好果子吃,毕竟理亏的是自家儿子。   “陛下,臣这些日子,也在操劳政务,未尝有机会跟孩子见面。”   “既然有实据,程处弼身为朝庭命官,与人当街殴斗,目无法纪,罚俸禄半年。”   “勋国公世子张懿,身为世子,行为不检,罚禁足三月……”   “……”   “有过当罚,有功当赏,赏程处弼金千斤,绸缎千匹,授太常寺寺丞,继续兼太医署太医令……”   说到了这里,李世民明显顿了顿,程老三救下小兕子和治儿的功劳都还没赏。   毕竟,九成宫之变的内因,李世民实在是不乐意让臣子们知晓。   所以,之前就已经宣布,只是那些昔日争天下失败的乱贼残余作乱。   右骁卫上下的知情人都已经下严令封口,并且要尽量的减小此事件的影响。   所以,救人之功,只能先给他搁置,日后再寻其他由头。   伴着李世民雄浑的声音,所有人的表情,都颇有些复杂。   这位之前几乎成为了大唐长安城笑柄与趣闻中心的程咬金第三子程处弼。   硬是凭着他那一手医术,不但拯救了太上皇,而今又救下了皇后娘娘。   甚至有传闻,说是九成宫发生了一些变故,这小子似乎还救下了晋阳公主与晋王。   太常丞不过是从五品下,但是要搞清楚,这小子这才入职多久?   入职不足半年,就干了那么多件大事,还对皇家有了救命之恩。   这让不少的朝庭重臣,都不禁有些羡慕妒忌恨。   一家糙汉子的老程家,居然多了这么一个与众不同,另辟蹊径的政治新星。   便是长孙无忌,也忍不住在心里边暗暗吐了句槽:憨人有憨福。   ……   接到了消息,一干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要给自己接风洗尘,顺便祝贺程老三升官发财。   不过,老程家他们是不乐意过来的,毕竟这里吃个饭喝点酒都提心吊胆的。   万一被程叔叔查觉,又陷在此地,实在是令人绝望,所以,李恪这位殿下派来了信使。   程家弟兄三人,在三个弟弟那满是羡慕的目光之中,洋洋得意地纵马而去。   程处弼还不忘记回头许诺。“好好在家听富叔的话,要是完成了课业,哥给你们仨带好吃的。”   “好,三哥你记得说话算话,我要吃炮豚。”   “三哥,我要吃烤羊腿。”   “三哥,我都要吃。”   听到这三个家伙那过份的要求,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   黑着脸扭头专注地看路,你们等着吃干笋炖肉皮去吧,三个小混蛋。   大哥呵呵一乐:“老三啊,你这就不对了,好歹答应下来,回头弄几块麦芽糖往他们跟前一丢。”   “甭管什么炮豚、羊腿啥的,都会被他们抛在脑后。”   “就是,这点就说明三弟你太实在,没有我跟你大哥机灵。”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瞅着这两个毛胡子脸的双胞胎兄长,真想忒他们一口。   “对,大哥你机灵,那就赶紧自个找媳妇呗。”程处弼毫不留情地打击报复道。   就看到大哥程处默表情显得无比复杂地摇了摇头。“老三你还小,你不懂,真的……”   “你大哥就是跟那莫家娘子闹了矛盾,想要去找莫娘子,又拉不下脸。”   “大哥你是怎么跟莫家娘子闹的矛盾,说说呗,总比你一个人闷闷不乐要好。”   “对对对,老三说的在理,大哥自己闷闷不乐有啥意思,说出来让咱们哥俩开心开心呗。”   “???”程处弼整个人都懵逼了。黑着脸看向这个兴灾乐祸的二哥,做个人吧二哥。   嬉皮笑脸的二哥被黑脸的大哥抬腿踹了一脚。回过了神来的程处弼赶紧阻止了打打闹闹的双肥胎兄弟。   他们打闹起来最喜欢频繁换位,害得程老三容易眼花认错人。   “二位兄长,别闹了行不行,咱们是亲兄弟想帮你,你说说到底咋回事。”   ……   大哥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道。“那天我去寻莫娘子,正好遇上了她的两个哥哥。”   “那对弟兄也是实在人,大哥我就跟他们多喝了几杯,结果喝多了,在他家醉了一宿。   第二天一早,莫娘子给我送来了早膳,跟我说让我下次不许灌他两个哥哥。”   “我当然不乐意了,又不是我主动灌的。说了两句,她就说让我别去她家了。   我堂堂大佬爷们,说不去,当然……唉……当然不好意思再去了。”   “……”程处弼抬手捂着脸。“大哥,小弟佩服。”   “大哥,你真是哥。”程处亮也是一脸的心悦诚服。“那就别去了呗。”   程处默一听这话,恶狠狠地瞪了老二一眼,有点臊眉搭眼地刮刮鼻尖。   “其实我那是气话,莫娘子对我挺好的,我也中意她。”   看到大哥那目光变得含情脉脉的样子,程家老二和老三齐刷刷地打了个寒战。   “大哥,那你还是去吧。”   老大直接就赤急白脸地梗起了脖子道。   “怎么去?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千金。我若是去了,她岂不是要瞧不起我?”   “你们可是我的亲兄弟,赶紧给我想想办法。”   二哥程处亮眼珠一转,当即想到了个办法。   “那好办,你就请她那两位兄长出来喝上一顿,让他们去劝劝莫娘子,请莫娘子出来呗。”   程处弼没好气地道。“二哥,你这主意不行。   莫娘子本就不开心两位兄长喝多,你还让大哥去拉他们出来喝酒吃肉,这不是激化矛盾是什么。”   程处亮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   “哟,老三你连媳妇都还没影,都知道教训二哥,那你倒说说有啥好主意?” 第203章 程老三恋恋不忘的盲肠,终于上了手   “呵呵……小瞧我不是?”程处弼想了想。“大哥,莫娘子可有喜欢的东西?”   “喜欢……喜欢的都是女人用的玩意。”大哥不愧是实在人,超级铁憨憨。   程处弼摇了摇头,凭着大哥那死脑筋,想要娶媳妇,真还如让爹出手给他提溜个。   罢了,看在他是亲哥的份上,作为老程家的情商担当,程处弼很老司机地笑了笑。   “大哥,你给我去找咱们长安城最贵的水粉店,去那进而扫货,一样来点。   然后再去买几件首饰,能有金的就不要银的。”   “然后直接登门,让他家家丁送去。你就在门口等着,只要是女人,没有不喜欢这一套的。”   “真的假的?”大哥顿时心动起来,可伸手进怀里摸了摸,直接就黑了脸。   “老二老三,赶紧的,救救急。”   盏茶的功夫之后,钱袋空空的程老三与程老二看着那兴奋的策马而去的大哥。   “老三,你这可害苦哥哥我了……”二哥欲哭无泪,自己的金叶子银角子,全没了,连个铜板都没剩下。   “唉,就算是咱们提前给了大哥成亲的礼金呗。”程处弼没有想到大哥如此见色忘友。   把兜掏空之后就屁颠颠的出发去找姑娘,咳,找未来嫂子去了。   ……   很快,便来到了约好的酒楼程家酒楼……唔,名字如此简单粗暴,很符合老程家的风格。   没错,这便是老程家在东市盘下的酒楼,现如今,以各种色香味俱全的菜品。   还有那种特殊的,劲道十足的葡萄酿而闻名于东市。   生意相当的不错,并且业已经成为了程处弼那一干狐朋狗友们的经常会餐地点。   尉迟家的双胞胎之一尉迟宝琳,李绩家的哥俩。李客师家的还有房家的小二,当然也少不了李恪这位勋贵纨绔中的表率。   美酒端起,佳肴呈上,这里的菜,虽然比不得程处弼亲自下厨的味道。   可绝对比起其他的酒楼而言,菜品新奇,菜肴别致而美味,至少很符合程处弼的口味。   一边吃酒吃菜,一边聊及分别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事,当然,大部份时间都是大伙在听程处弼说。   毕竟这小子这段时间的经历最为离奇,听到程处弼给那位刘郎将割胆又割盲肠的。   听得大伙都一脸黑线,果然,程老三恋恋不忘的盲肠,终于上了手。   尉迟宝琳将手中的鸡骨头扔掉,好奇地问道。   “我说处弼老弟,你除了能割掉东西,能不能让人长出东西来?   你若要有这本事,那说不定牛叔叔家那位……”   “牛叔叔,你是说牛进达?”程处弼有些微愕,好奇地问了句。“牛叔父家有人得病?”   尉迟宝琳感慨万千地道。   “不是得病,牛将军的儿子牛韦陀,早年间也是条汉子,因战事失了一只脚,唉……”   “是整条腿都没了?”程处弼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倒不是整条腿都是没了,是一条腿齐踝而断,早年颇为开朗的一个人。   现如今成日龟缩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牛将军就这么一个孩子,却出了这等事情,自今牛韦陀都二十出头了,却还没成亲。”   “当然不是姑娘不愿意进牛府,而是咱们这位牛公子自惭形秽。”   “这已经不仅仅是身理上的问题,更是心理问题了。”   程处弼砸了砸嘴,自己没有过去的记忆,自然不清楚这事。   不过既然听闻了,倒是应该去探望探望,看看到底那位牛韦陀是什么个情况。   看到程处弼端着酒杯皱眉苦思半天都没说话,二哥忍不住悄声问了句。   “怎么样,老三,你有没有办法?若真有办法,可一定要帮一帮韦陀老哥才是。”   “我当然没办法让他长出一双脚来,可若只说让他能够站起来行动自如,这倒是没有问题。”   李震直接就乐了,吐掉了嘴里的鱼刺,手中的筷子画了个圈。   “这我也可以,给韦陀兄弄两根拐杖,保准能让他站得起来。   只要多多练习,一样可以行动,只不过自如不自如可就不好说了。”   程处弼看着那李震,还有一干不以为然的纨绔子弟,当既就不乐意了。   “怎么,你们觉得我搞不定?”   “嘿嘿嘿……来来来,喝酒喝酒。”   “若是我可以让韦陀兄如常人一般起坐如常,甚至能跑能跳,你们信不信?”   “……”一干纨绔子弟全都默默地看着程处弼。   最终还是亲二哥程处亮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   “老三别闹,照你这么说,除非你能给他长出两只脚来。”   “若是不信,咱们哥几个来玩个赌约如何?若是我做不到方才所言那样,那我就输给诸位弟兄一人一百贯。”   “若是我赢了……”   “你若能赢,我给你两百贯。”尉迟宝琳直接就乐了。“来,赶紧先把一百贯拿来。”   “诸位弟兄,先等会,处弼兄你真要赌?”李恪直接就乐了,作为纨绔子弟的表率这等事情他自然不会放过。   “废话,难道我们老程家的人言而无信?”程处弼不乐意地道。   李恪嘿嘿一乐,搓着手迫不及等地道:“那行,我作庄,买定离手……来来来,诸位弟兄。”   “买处弼兄能治好韦陀兄的,买一赔二,买处弼兄治不好韦陀兄的,买一赔一。”   “有意思,咋样,程老三,真要干?”李震等一干纨绔子弟都迫不及待朝着程处弼挤眉弄眼。   程处弼黑着脸看着这帮子不相信自己医学专业的混帐。“行啊来就来。”   “我两百贯,押治不好……嘿嘿,处弼老弟,不是哥哥我不相信你,就是想玩玩图个乐子。”   “就是就是,我也是这个意思,我三百贯。”   “我没钱,五十贯行不行?处弼兄,我也就图个乐,你别介意。”   “我现在没钱,先欠着,我押我老弟治得好。”   “哟,难得有个押处弼兄的,你押多少?”   程处亮看了一眼被自己的仗义之举,感动得险些热泪盈眶的亲弟弟。   想来想去,一咬牙一跺脚,翘起了一根手指头。“押十贯。”   “……” 第204章 爹,你居然能看得懂这《周易》?   “老三哪,不是二哥我输不起,是实在没钱,能押十贯,那可是把我将来娶媳妇的本钱都给押上去了。”   程处弼黑着脸,很是嫌弃地将这位亲二哥推到了一边去。“那我押我自己,押五百贯。”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看清楚二哥的嘴脸,原来在他的眼里,亲兄弟的情谊,只值十贯。   看到了没,这才叫豪横,昨个陛下赏了自己金千斤,也得有好几百贯。   可程处弼一想到自己的俸禄,呵呵……泥玛,在东宫当值没多久就被扣了三个月俸禄。   这回收拾了那张懿一顿,又被扣了半年的俸禄。   自己这大半年就相当于给老李家白卖命了,要不是有点赏赐,自己都只有靠喝西北风才能饱腹了。   李恪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赌注,程处弼一想不对。   “我说贤弟,你这么当庄,岂不得亏死?”   “呵呵……小瞧我了不是,你押了五百贯赢了就能拿一千贯,我抽你一成,我就能能赚一百贯。”   “这哥几个输了,我当然不用再给钱,就算是不够赔你,再多找些弟兄们来投钱押注不就得了。”   程处弼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这位拱了拱手,要钱不要命的主,你就不怕你爹知道了抽你。   算了,反正这位英果类已的王爷皮厚肉糙,经得起陛下的磨砺与摩擦。   别人的家事,自己这个作为晚辈的何必去干涉,蹲一边当吃瓜群众就好。   不过,自己是不是也应该……给这个被李叔叔称为英果类已的好孩子一个背刺?   算了算了,咱们老程家都是讲究人,不干背后插兄弟两肋双刀这样的事。   ……   回了家,大哥程处默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泡妞计划已经走上了正规。   看到了今日休沐,正躺在榻上,脸上盖着本书打盹的亲爹。   听到脚步声,老程这才把盖在脸上的书拔拉到了一边去坐起了身来。   “怎么就你们哥俩自己,你们大哥呢?”   “大哥去寻莫娘子去了,他还把我跟老三的钱全都抢走了。”程老二第一时间不满地告状道。   “哟,那小子开窍了?”老程呵呵一乐,站起了身来活动身子。   程处弼一探头,看到了书册上的字《周易》,不由得心生敬佩。   打开一翻动,看着里边那些玄之又玄的文言文,程处弼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爹,你居然能看得懂这《周易》?”   听得这话,程咬金不乐意了,回头瞪了老三一眼。   “谁他娘的乐意瞅那玩意,老夫方才闲得无事,睡又睡不着,就拿这东西来催一催……”   “……”程处弼默默地合上了《周易》小心翼翼地摆到了案几上。   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亲爹这种治疗失眠的办法,倒跟自己当年睡不着看政治或者数学课本的办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爹,老三他想要给韦陀兄治腿。”这个时候,二哥一句话,就让刚刚正在伸着懒腰的程咬金身形一僵。   程咬金缓缓地转过了身来,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慎重之色。   “老三,你可不许胡说八道。那韦陀贤侄脚都没了,你能怎么治?”   “爹,如果说韦陀兄小腿还在的话,就算是没了脚。   孩子也有把握,让他平日里起卧蹲坐与常人无异。”   “你先等会,老三,你真能确定你有把握?”程咬金的大巴掌拍落在程处弼的肩膀上。   “你要知道,你牛叔叔那个人,是个憨厚实在人,他这一辈子的心结,就是那个牛韦陀。”   “你若真有那本事,爹当然支持你,可你若是没有那本事。   就等于是再往你牛叔叔的心口狠狠扎上一刀,明不明白?”   这下子,蹲一边的二哥开始有点紧张起来,忍不住频频朝着程处弼使眼色。   “老二,你这是做甚?”程咬金直接就瞪起了眼睛喝道。   “那个爹,方才我们跟那几个弟兄……”   没想到二哥就要说滑嘴,程处弼大惊失色,亲爹的四十四码大脚老子可不想尝试。   程处弼从案几下面给了二哥一脚,赶紧开口抢过话题。   “我们在商量这件事情,孩儿我觉得有把握,可是我现在不了解韦陀兄的情况,所以才想向父亲请教。”   “真有?”   “真,绝对真,比真金还真。”程处弼昂首挺胸十分自信地答道。   听那意思,牛韦陀也就是踝关节及以下部位缺失,制作出符合人体工程学的假肢。   程处弼不敢说能够像后世的假脚那样灵活,但至少可以说到让人的日常活动不会受到影响。   “爹,要不要让老三先找什么来试试效果,比如先给狗,啊……爹你踹我干吗?”   程处弼黑着脸看着满脸委屈的二哥,就差点想要翘起大拇指给亲爹点赞了,你就是活该。   “你个混帐,你的腿上长有爪子吗?”程咬金恨铁不成钢地拿手指头戳了戳老二。   看到二哥灰头土脸的模样,程处弼智商上的优越感由然而升。   ……   程咬金摸了摸那钢针一般的浓须,双眉一扬。   “乘着今日休沐,走,爹带你去一趟牛叔叔的府邸,程富,去拿两坛最劲道的程府秘制三勒浆来。”   “爹,要不要等大哥一块?”程老二很激动,咽了口唾沫星子。   所谓最劲道,意思就是这玩意掺的酒中精华很够份量。   “等他做甚,咱们是去有正经事,他有本事现在领媳妇进门,老夫就等。”程咬金没好气地喝道。   还能说嘛,老老实实地跟着亲爹策马奔腾,直奔牛进达的府邸而去。   “你牛叔叔,这个人虽然长的不咋的,可人是个憨厚实在人,早年些,就跟老夫一起混迹绿林。”   “后来跟是与老夫一起南征北战,立下了赫赫之功,几十年的老交情了,可惜,膝下只此一子……”   一边策马而行一面讲着牛叔叔家情况的亲爹不由得回头打量了两个追随左右的儿子,呵呵一乐。   虽然把程处弼与程处亮这对哥俩笑理莫明其妙,唔……反正亲爹你高兴就好。   赶到了牛叔叔的府邸,府外的家丁一看到是程咬金,立马叫人赶紧去禀报自家老爷,一面快步迎来。   “小人见过大将军,见过二位公子……”   “哈哈,免了。对了,你家公子这些日子如何?”程咬金笑眯眯地大步拾阶而上一面问道。   “唉……” 第205章 直如一把刀子,捅得人心生疼   一声幽幽的长叹,这位牛府家丁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还是老样子,老爷和夫人劝了多次,一点用也没有,一步也不愿意迈出府门。”   对答之间,就看到了熟悉的牛进达牛叔叔带着一脸意外的欢喜快步而来。   “老程,什么风把你给吹我这来了,哎哟,二位贤侄也一块来了哈哈……”   “今日休沐,闲着无事,老三正好刚回来,我这边刚好弄了几坛好酒,寻思着好久没过来了……”   程咬金拍了拍牛进达的肩膀,老哥俩连袂前行。   程处弼与二哥一人提着一坛份量不轻的程府秘制三勒浆,也迈步进府。   没想到,进了前厅之后,就看到了一位神色显得有些憔悴的中年妇人。   这位是牛进达的妻子裴氏,弟兄二人赶紧给长辈见礼。   裴夫人满脸欢喜地打量着程家这两个壮实的小伙子,连连颔首。   “二位贤侄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说话间,就听到了夺夺夺的撞击声,程处弼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   就看到了一位长相与裴氏相仿佛,长得本该气宇轩昂,可是嘴角眉梢,无一处不透着一个“丧”字的年轻男子。   就好像所有与颓唐、沮丧相关的形容词,用在他身上都不会有什么偏差。   就见他左脚空荡荡的悬着,杵着一根拐杖,在家丁的引领之下,就这么来到了前厅。   程咬金大步迎上前去,大手拍了拍他那显得厚实的肩膀上亲热地道。   “哟,大侄子,好久不见,怎么回事气色变得这么差了?”   这位年轻男子露出了一个勉强而又腼腆的笑容笑了笑。   “小侄见过程伯伯,不能远迎还请伯伯体谅……”   “小弟见过韦陀兄。”程处弼与二哥一起朝着牛韦陀道。   韦陀虽然笑得很勉强,但好歹还能客气挤出笑容,并没有完全自闭。   “见过二位贤弟,二位贤弟倒是越发显得精神抖擞了。”   “好了,韦陀,跟你这两个弟兄自己玩去。老夫跟你爹有话要说……”   看么亲爹使来的眼色,程处弼心领神会。“韦陀兄,可否带我跟我二哥到你那呆会?”   牛韦陀虽然面现难色,但最终还是杵着拐杖当先引路。   ……   “老牛,愣着做甚,赶紧让人弄点好菜来,咱们哥俩好好整几杯,另外,让人给孩子们也弄点酒食。”   “哦哦,好,你们赶紧去弄几个小菜来,快点,还有公子那边也送点去……”   程咬金与牛进坐两个老汉没有正形的直接盘膝而坐。没聊上几句,就有送来了下酒菜还有杯盏之物。   “来来来,喝酒喝酒……”程咬金赶紧端起酒杯,跟意气消沉的牛进达碰了个杯。   一口下去,两个老汉挤眉弄眼半天,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酒气。   “乖乖,我说老程,怎么觉得你家这三勒浆越来越烈了?”   牛进达抹了把脸,这劲道,实在是够大。   程咬金呵呵一乐,得意地扬眉笑道。   “那可不,这可是掺了我家老三弄来的那个酒中精华的,劲不大才怪。”   “……占亲儿子便宜,佩服。”牛进达不由得一乐,指了指这位交情几十年的老兄弟笑骂道。   “怎么样,韦陀那孩子这段时间又惹你心烦啦?”   “唉……也就那样,早知有今日,当年老牛我就不该答应,让他随我征战沙场。”   “结果没曾想,随我才上阵不到半年,就坏了条腿,内子虽然不怨我,可我怨我自己啊。”   “韦陀当年哭着喊着,打死也不乐意,可医官也没办法……”   牛进达仿佛又看到了当年的场面,那最令他不愿意回忆的场面,眼眶顿时一片通红。   赶紧给自己倒上一杯,一口抽干,那辛辣的灼热,仿佛如同回忆,直如一把刀子,捅得人心生疼。   “现如今整日闭门于府中,谁跟他说话都爱搭不理的,给他寻过亲事,可这小子说什么也不答应。”   “说什么自己都这般模样,何必耽搁别人,你说这叫什么事。”   “我与内子,就这么一根独苗,如今,不求其他,只希望他能够振作起来。”   “放心吧,还年轻,肯定能的,来,咱们老哥俩再来走一个。”   ……   程处弼与二哥虽然主动找话题,可是这牛韦陀明显不太想搭理人,有一句没一句的应付着。   到得牛韦陀所住的屋子,里边乱糟糟的,看样子明显没有收拾。   这个时候,外面的家丁小心翼翼地看向牛韦陀。“公子,老爷让我们给您收拾收拾,好给二位程公子备些酒菜。”   “嗯,收吧,摆里间去就成。”牛韦陀将手中的拐杖随手就扔到了一边去。   单腿这么跳走几步,到得案几后边,一屁股坐下。   “二位贤弟,不好意思,我这里就这样。若是嫌弃……”   “不嫌弃。”程处弼直接打断了牛韦陀之言,好奇地打量着这如同狗窝一般的牛韦陀的房间。   虽然乱得跟狗窝似的,但是程处弼却看到了他的墙壁之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武器。   既有大唐的横刀,又有显得造形更加古朴的汉环首刀式的武器,还有那种青铜的戈。   甚至就连胡人的弯刀,还有那种模样古怪的,程处弼只在影视剧里边欣赏过的埃及反曲刀这里居然也有。   这倒真让程处弼真可谓大开眼界,嗯,程处弼只拿眼睛看,比较矜持。   可身边的二哥就不一样了,眼冒精光的差点把眼珠子杵到这些武器上去。   那种凑到跟前去摸摸鞘身不算完,还非得把武器从鞘中给拔出来欣赏的不礼貌参观举动。   让原本很丧的牛韦陀有点毛了。“处亮贤弟,你能不能就看看,别老动手动脚的。”   拿着那柄阿拉伯弯刀舞了好几下,这才恋恋不舍地插回鞘中的二哥呵呵一乐。   “韦陀兄你说的什么话?咱们两家可是通家之好,咱们不是亲兄弟,可也该胜似亲兄弟。”   “玩玩有什么了,做人莫要太小气,你若是到我家,我们老程家啥玩意都随你摸。”   “???” 第206章 他要不喝多了胡言乱语我还不乐意呢   程处弼差点没乐出声来,好吧,这里毕竟是牛叔叔家。   再说了,自己的隐藏任务是给牛韦陀看病,而不是嘲讽开团。   程处弼干咳了声把二哥拖过来坐下道。“行了,一会吃饱喝足再瞧。   想不到韦陀兄虽然足不出户,可是家上却有如此之多的珍藏,实在是让我们兄弟羡慕。”   这句话让牛韦陀的心中舒服了点,至少脸色没有之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牛某向来喜好武事,可是现如今,已然是个废人,不过,这喜好收集兵器的嗜好却怎么也停不下来。”   “这些都算是我收集来的珍品,还有不少的好东西,在旁边屋子,走,我带你们去看看。”   言及了他的爱好,牛韦陀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兴奋地起身,杵起拐杖,领着程处弼弟兄又到另外一间屋子里溜达。   那里边珍藏着的全是长兵器,琳琅满目,而且都保养得十分的铮亮,看来就知道是经常擦拭保养的。   每一件武器,牛韦陀都能够说出大概的收藏时间,甚至还能点评每件武器的优缺点。   这要搁到后世,绝对属于是武器专家级别的爱好者。   “都是好东西,还是牛兄你本事,这些藏品,可不比我家的少。”程处亮啧啧有声,两眼放光地道。   “看这根马槊,绝对是名家打造的,绝对是马上作战的好东西啊……”   牛韦陀愣愣地看着这杆摆在最醒目位置的马槊,喃喃地低语道。   “是啊,这是当年,家父扼不过我,特地花重金采办给我的。   可惜……就只陪着我到了战场上走了一遭……”   “自打我废了,这玩意,也变得了牛某的藏品了,哈哈……”   牛韦陀虽然在笑,可是那笑声,却让程家兄弟心中很不是滋味。   听得家丁来报已经备好了酒菜,三人这才离开这间屋子。   牛韦院愣愣地看着家丁缓缓地将房门关紧合上。整个人,仿佛又被抽走了骨头一般。   恢复了之前的沮丧颓唐,默默地当先引路,仍旧是熟练的拐杖一扔,单脚跳到了案几后边坐下。   ……   等到家丁提起了酒壶,那股子浓郁的酒香散发开来,顿时让牛韦陀两眼一亮。   “这是……”   程处亮挑了挑眉头,洋洋得意地宣传道。   “这是我们老程家新制的秘制三勒浆,牛兄试试,嘿嘿嘿……喝过的爷们都说好。”   牛韦陀端起了杯子,很是豪迈的一口抽干,眼珠子顿时瞪了起来,然后眼睛又紧紧闭上。   那副痛不欲生的模样,让程处弼与二哥挤眉弄眼的兴灾偿祸不已。   好半天,牛韦陀这才吐了一口气,眉舒目展地道。   “好烈的酒,愚兄之前也喝过你们程家的三勒浆。”   “可跟这玩意比起来,那股子烈劲怕是差得远了。”   “那可不,这还不是因为我们家老三改良了配方。”程处亮笑道。   “来,再给我满上,这么劲道的酒,喝着真痛快。”牛韦陀砸了砸嘴,示意家丁再给自己满上。   牛韦陀喝酒,几乎不说话,只是偶尔才会举起邀饮。   二哥程处亮觉得这顿酒喝的实在郁闷,压低声音朝着程处弼问道。   “老三,咋样?你行不行,行就赶紧说吧,我他娘的觉得看得难受。”   程处弼抿抿嘴,看得出来,这位牛兄之所以如此丧,不仅仅只是断了腿。   而是因为他失去了与父亲一般,征战沙场建功立业的机会。   作为武家子弟,但凡有点志气的,肯定都乐意追随父辈的脚步前行。   而他却被断掉了这条道路,这或许才是他如此沮丧颓唐的原因。   看看他现如今的嗜好,就知道他的内心,还是无比的渴望,可是现实却又在时时刻刻提醒他你不行。   三五杯下肚,牛韦陀忍不住有些迷瞪眼了,程处弼这才慢条斯理地道。   “牛兄如果觉得这样拿拐杖不舒服,我倒有个办法,让你可以不用拐杖便可以坐卧自如。”   牛韦陀深深地看了程处弼一眼,低下了头,看着自己那只剩下了半截小腿的左脚。   “你程三郎的本事,整个长安城都传偏了,就连家父,都在府里叨叨过不少回。”   “你的意思,莫非就在我的腿下面,接上一根木棍?那样的法子,我爹也跟我提过。”   “没必要,再怎么装样子,我都是一个失去了左足的残废。有那东西,没那东西,有什么区别?”   “那你有什么要求?”程处弼一本正经地询问道。“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实现。”   “你能重新让我长出左足来吗?”牛韦陀失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左腿道,还不忘记把剩下的半杯三勒浆灌下肚。   “那我得先看看,才能确定,能不能让你有一只可以跟原来功能一样的左足。”   “……”牛韦陀愣愣地看着程处弼,而程处弼端起了酒杯,朝着牛韦陀遥敬之后一口抽干。   “怎么,牛兄觉得我没这个本事,还是在害怕什么?”   “我什么也不怕……”牛韦陀的嗓音显得份外的干涩。“我现在就是个废物,废物有什么可害怕的?”   “牛兄,你的愿望,可是想要跟你父亲一般,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就我现在,还是装根木棍腿?你觉得可能吗?”   已然酒劲上脑,面膛变得赤红的牛韦陀忍不住借着酒喝大喝道。   “我是个大佬爷们,打小,就听我爹说征战沙场的事,最是羡慕我爹能够沙场征战,建功立业。”   “我是他儿子,他可以,我也一定可以!”说到激动处,牛韦陀忍不住一巴掌狠狠击案。   “我说牛兄,你喝多了,要不咱们改日……”程处亮看到牛韦陀如此,赶紧赔笑劝道。   “我没醉,区区一二斤酒,焉能灌得醉我,愣着做甚,倒酒。”牛韦陀目光朝着身边的家丁瞪去喝道。   程处弼一把将二哥扯回来坐下,笑眯眯地朝着牛韦陀一礼道。   “无妨,牛兄今日这么有雅兴,那小弟自当奉陪。”   “老三你这是做甚,牛兄现如今已经明显喝大了开始胡言乱语。   若是牛叔和婶子知晓,咱们可落不着好。”二哥程处亮不禁有些发急。   程处弼满脸笃定地小声解释道。“二哥莫慌,我心里有数,他要不喝多了胡言乱语我还不乐意呢。”   “???” 第207章 他儿子就算是缺了条腿,一样是条汉子   程处亮有些懵逼地看着三弟。“老三,你啥意思,今日真是过来看热闹的?”   程处弼不乐意了,算了,这是亲哥,只能耐下性子解释两句。   “二哥,心病还需心药治,不让牛兄吐槽痛快了,谁知道他是为何如此消沉颓废?”   “我想治他的腿,更想让他能够振作起来,让牛叔和牛婶放心,而不是继续在家当个混吃等死的宅男。”   老子不会催眠术,既然对方喝酒之后喜欢吐槽,那就正好引导引导。   “……宅男?”   “宅在家里屁事不干只会吃喝拉撒睡的男子。”程处弼以最快的速度解释了句之后。   继续一边劝酒,一面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始引导话题。   “我失去了一条腿,可我还是个爷们,可我爹娘……”   “永远只会用打量可怜虫的目光看着我,跟我说话也是小心翼翼。   就好像,我这个大男人,变成了一件只能小心翼翼捧着的事物。”   “他们……他们觉得我没用了,就是个废物……那就该赶紧成亲。   赶紧给老牛家传宗接代,这才是对的,凭什么?”   程处弼看着这位抹着泪,一面喝酒一面大声吼叫的牛韦陀。   斟酒的家丁已经被程处弼赶了出去,就连二哥,也被程处弼安排他赶紧去守住院门。   省得闲杂人等跑过来瞅热闹,搞得牛叔叔一家不安宁。   虽然让病患倾诉发泄,对病人是好事,但是影响家庭团结那就不好了。   听到了这,程处弼有些不乐意了,又给牛韦陀满上了一杯酒劝道。   “那也只是你的自以为是,并不代表真就是牛叔和牛婶的想法。”   “再说了,我也不觉得他们的想法有错。还不是希望等他们百年之后,你也能够有人照应。”   “那你的意思是我错喽?”牛韦陀瞪起血红的眼珠子,打了个大大的酒呃怒道。   哟哟哟,这暴脾气,居然冲我来了?程处弼呵呵一乐。“对,我就觉得你错了咋的?”   “姓程的,你敢再说一遍?”牛韦陀翘起手指头,差点戳到程处弼的鼻子上。   “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你觉得我不敢说?”老程家的修养担当程老三下意识地反怼回去。   “那你就说!”   “你让我说的,信不信我真说了。”   “你,你说。”   “好啊,你说我说什么?”   牛韦陀整个人都懵逼了。眨巴着眼珠子,愣是半天没闹明白自己想让程老三说啥?   “怎么的,没话可说了?”看到牛哥这憨样,程处弼忍不住乐道。   缩在门口的家丁既气又怕,又想笑,表情很复杂,目光也很复杂。   总觉得这个程老三不是正常人,哪有正常人这么跟自家公子这么聊天的。   你这就不是来劝人,根本就是来挑衅找事还差不多。   “程老三,莫要挑衅于牛某。”   “看你看你,我怎么跟你挑衅了,我们不是在讲道理吗?”   “你一句我一句,又没动手动脚。”程处弼看到牛韦陀居然还有理智,大吃一惊,赶紧又给他倒了一杯酒。   牛韦陀虽然是憨厚实在人,可人不傻。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是想来找我聊事,还是想他娘的灌醉我?”   “我就想问问你,你的梦想是什么?一般而言,这么羞耻的话题,大佬爷们都不乐意聊。”   “所以我想把你灌醉了再问的。”程处弼幽幽地叹了口气。“不过你现在应该也差不多了……”   “……”牛韦陀晃晃悠悠地看着跟前一本正经的程处弼,突然一笑。   “我觉得你小子说话很欠揍你知不知道?”   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特么的,莫非就因为自己跟这些古代有之间有一条一千四百多年的代沟?   导致了自己真、善、美的语言艺术,往往出口之后就会出现偏差。   一票老少爷们都经常用一种嫌弃和不乐意的表情与目光打量自己。   想想自己在九成宫的苦难经历,被李叔叔隔三岔五的拉过去冷嘲热讽。   被李叔叔的亲爹,黑脸老头李渊抄棍棒撵过两回。   害得老子都快成了九成宫之耻,右骁卫数万将士眼中的笑柄。   特么的,做人难,做实在人更难,说喜欢说实在话的实在人更难。   程处弼心中的万千怨念,最终汇成了一句实在人的实在话。   “你不是第一个说这种话的人,别说前十,你连前三十名都排不上,谢谢……”   听到这话,牛韦陀不禁大笑出声,指了指程处弼。   “行,反正牛某现在缺了条腿,打你是打不过,会有人收拾你。”   “呵……除了我爹,其他人谁收拾谁不不一定呢,赶紧的说说你的梦想,不然走人。”   程处弼不耐烦地道,最烦这些喜欢叨逼不停的家伙,老子要办正事。   牛韦陀又将满满一杯酒灌入喉咙,瞪着那双迷离的牛眼,摇摇晃晃地道。   “我的梦想……很简单,在十六岁那年,我不论是横刀,还是马槊,都能够击败我爹。   我就想跟我爹一样,跃马横槊,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可没想到,第一次上了战场……”   “现如今我的梦想,只是想让他知道,他儿子就算是缺了条腿,一样是条汉子,一样还能够沙场杀敌,建功立业。”   “对,比他还……”最后几个字还没说完,直接一脑袋栽在案几上。   ……   程处弼砸了砸嘴,总结下来一句话就是,这位牛哥就是不服气。   断了腿咋的,我就不想在家里呆着由着你们可怜我,我就想要用刀枪剑戟证明我还是个爷们。   “行吧,牛哥……我争取帮到你。”程处弼俯身,小声地说道。   扭头一看,那名牛府家丁还在门口鬼鬼祟祟的。   “门口那伙计愣着做甚。你赶紧去跟我二哥说一声,让他把我的家伙拿来。”   “啊?程三公子你要干嘛?”迈步走了进来的家丁,担心地看了眼那醉过去的公子问道。   “还能干嘛,当然是给你家公子检查下身体,顺便给他量量尺寸。   给他做一只新脚,让他可以践行自己的梦想,天空海阔的四处去浪行不行?”   “……” 第208章 有本事拍我爹去啊?看你们俩谁力气更大   看到这位程三郎不乐意地翻着嘴皮子叽叽歪歪。   被喷得狗血淋头的家丁无可奈何地赶紧扭头而去。“行,您说行就行,小人这就去……”   一边走一边拿袖子抹着脸上让程处弼喷的一脸唾沫星子。   难怪自家公子说这程老三欠揍,嗯,是真的欠。   不大会的功夫,二哥程处亮与那名家丁连袂而至,手中还提着程处弼的治疗箱。   “来,帮我把这伙计给扔榻上,得给他好好检查下,希望这哥们的小腿还没有完全萎缩……”   程处弼仔细检查了一番之后,得出的结论就是,由于牛韦陀是脚踝部位有部份保留。   加上他或许平时还经常活动,所以小腿萎缩得并不是很厉害。   而且,牛韦陀,倒真不亏他这个名字,长得牛高马大的,身形十分魁梧强建。   怕是不比牛伯伯的体格差,一百七八十斤的壮实汉子,也是位有梦想的人,不想在家当死宅。   这个可以理解,不过同时,程处弼也想要好好地找牛叔和牛婶聊一聊。   或许,正是他们得见到了唯一的儿子负伤之后,强烈的内疚感,心疼与自责。   让他们不敢再让儿子去轻易涉险,只期望这个已经伤了腿的儿子能够一辈子平平安安。   老人的想法,没错,但作为年轻的牛哥,他的想法也同样没错。   怕是这才是问题的核心,程处弼不禁挠头,本以为就是牛哥有点心理压抑,结果不是病是家庭问题。   ……   检查完毕,程处弼记下了详细的尺寸,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牛哥的房间。   跟二哥一起来到了前厅,就看到两位老汉正喝得面红耳赤十分嗨皮。   程咬金看到了步入厅中的老二与老三,冲老三打了个眼色。   程处弼用无比坚定的表情,朝着亲爹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程咬金一脸懵逼的看着亲儿子翘起手指头在那不停的比划,愣在瞅了半天没能瞅明白啥意思。   “老三你个大佬爷们翘个兰花指做甚?”身边的二哥程处亮有点不乐意地拿胳膊肘怼了程处弼一下。   程处弼脸直接就黑了。神特么的翘兰花指,老子是娘炮吗?   老子是雄性荷尔蒙分泌极度旺盛的热血男儿好不好?   这是OK,OK……好吧,果然,代沟不用挤就特么的深不见底。   “爹,成了。”程处弼只能用直白的语言告诉亲爹这个好消息。   黑着老脸的程咬金抹了抹额头上生生给吓出来的冷汗,总算是松了口气。   一会等回了府得好好问问,老三这愣小子该不会在九成宫那破地方闲出啥妖蛾子了吧?   “我家那小子……”看到了这二位过来,牛叔叔不禁有些担忧地问道。   程处亮颇为有些得意地道。   “叔叔宽心就是,牛哥就是不太适合我们老程家的秘制三勒浆,喝大了而已。”   “那就好,唉……那孩子,就是太实诚,唉……”   “你这话啥意思?我们老程家就不实诚?”亲爹程咬金直接就急了。   牛进达直接给气笑了。“老夫是那种说话带刺的人吗?”   程咬金哈哈一乐,又跟牛进达碰了个杯一口抽干,挤眉弄眼半天才道。   “知道为何我今日急匆匆的把老三提溜过来吗?”   看着程咬金突然严肃起来的表情,牛进达错愕地看向程处弼。   程处弼朝着这位跟亲爹斩鸡头烧黄纸的牛叔叔腼腆一笑。   牛进达有些激动,可又有点忐忑。“莫非,程老三你连这也能治?”   不待程处弼说话,老爹就先替自家儿子打起了广告。   “我家老三说,他有办法给断手断足之人,弄出假脚,行为举止,与常人无异。”   “真的?!”牛进达腾的一下子站起了身来,激动的都有些手足无措。“程三郎,我家韦陀的脚……”   “我已经乘着牛哥喝大,仔细地给他做了检查,他的缺损,可以用义肢来弥补。   的确可以做到行走坐卧,甚至奔跑跳跃都不会有问题。”   “真的?”这话不是牛进达问的,而是二哥程处亮,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没有想到,二哥居然如此置疑自己,难道之前只押了自己十贯。   程处弼不乐意地扭开了头。“别理我,我不跟兄弟之情只值十贯的人说话。”   “???”程处亮的脸直接就黑了。张了张嘴,咦,好像老三还真没说错。   程咬金没理会这对正在斗嘴的亲兄弟,看到那牛进达激动得手足无措的模样赶紧劝道。   “坐下来,你激动什么,就算我家老三能治,也得你家韦陀自个乐意。”   “韦陀那小子是个实在的好孩子,就是性子太拧巴,十头牛也拽不动的那种。”   ……   “那,那怎么办?那我亲自去劝劝。”牛进达坐立不安的道。   “你劝得动?”程咬金眼皮不抬的给牛进达又满上了一杯酒道。   牛进达张了张嘴,颓然地叹了口气。“那小子就是头倔驴。”   看到亲爹投来的目光,程处弼悄眯眯地摇了摇头,有些话,着实现在不适合当面说。   程处弼是实在人,但好歹也是位知道进退的老程家情商担当。   “没事,先别急,我家老三既然说能治,那就没问题,是吧老三?”   “对,牛叔叔你不必着急,等我先回去,将适合于牛哥的义肢制作好,到时候再劝也成。”   “好好,那就有劳贤侄你了,这份恩情,我老牛……”   程咬金不乐意地把酒杯往案几上一顿喝道。   “别说话,你他娘的说多了就是不把咱们几十年过命的交情看在眼里。”   “再多客气一句,老子翻脸走人你信不信?”   这话让牛叔叔抿紧了嘴,啥也不说,暴起青筋的大手高高抬起啪啪啪,泰山压顶三连击。   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感受着那沉重到令肩膀生疼的力道,牛叔你犯得着这么实在吗?   有本事拍我爹去啊?看你们俩谁力气更大点,别老拿小辈当出气筒。   日!这是一个名词,现在是下午,正好可以看到下午四五点钟的太阳,很温暖,也很安详。 第209章 向陛下提议设立女医官的,正是本官   出了牛府,座骑已经都快要行到了街口,牛叔叔还站在府门口,痴痴地朝着这边张望。   “唉,爹,我觉得牛叔叔其实挺可怜的。”   没想到二哥也是一位多愁善感的人,居然能说出这么富有同理心的话来。   差点就让程处弼对他刮目相看,不过想到兄弟情谊只值十贯这事,嗯……暂且懒得跟他计较。   这倒让程处弼想到了那几个跟自己斩鸡头烧黄纸,插了自己两肋双刀的混帐兄弟们。   如果把情谊值换算成金钱,那尉迟宝庆这个铁憨憨跟自己之前就是负二百,其他人最少也跟自己是负五十。   至少李恪,呵呵……这位大唐天子李叔叔称为英果类已的不良皇子,更不是什么好鸟。   就在程处弼胡思乱想的当口,程咬金打了个酒呃,阴测测地凑了过来。   “老三哪,你刚刚翘手指头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在九成宫闲得无聊学会的新本事?”   “???”程处弼整个人都迷了。神特么的新本事……   不过看到亲爹那明显不怀好意的表情,脑中顿时警铃大作,总觉得一个回答不好。   等待自己的,绝对会是灌注了慈祥父爱的拳脚,想要让自己好好的感受一下老程家的家训。   “没,这个手势是极西的蛮人的手势,他们表达成功的词是OK,而这个手势正好可以用来表达这两个字母。”   看到程处弼麻利地比划了一个O和一个K后,老程这才面色转和。   “嗯,那就好,你们哥俩记住了,咱们老程家的人,爷们就得像个爷们样。”   “莫要跟那些混帐玩意似的,搞什么断袖分挑,成天想走歪路子野路子。   若是让老夫知道,打断你们三条腿。”   听到这句威胁意义极度浓厚的话,程处弼与二哥脑袋点的跟鸡啄米似的,生怕现在亲爹就炸毛下手。   “对了老三,你要给牛韦陀那小子做的东西,都需要啥,要不要爹出手帮忙?”   “劳烦爹你给找个技艺高超的铁匠来,至于制作义肢的材料,孩儿已经想好了。”   “就用上次秦伯伯送给我的那两根缅钢。”   “三弟啊,用那东西来做义肢,会不会太浪费了,那可是做兵器的好东西。啊……爹你又抽我干嘛?”   就看到原本还脸色轻松的程咬金此策勒住了身下的座骑,面色严肃地道。   “你牛叔叔跟你爹我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区区两根缅钢算得了什么?”   “记住了,想要在行伍里混得好吃得开,若是行事不仗义,谁他娘的跟你交心换命?”   “是,孩儿记住了。”程处弼与二哥齐齐凛然答道。   “你们都翅膀硬了,自个的天自个飞去,爹最多也就提点下你们,飞多高,就看你们自个。走!”   程家父子齐齐跃马扬鞭,在一票亲兵的簇拥之下,朝着家的方向飞驰而去。   ……   第二天清晨,牛韦陀照例醒来之后洗漱用过了早餐,不大会的功夫,那位自幼跟他一起长大的牛八斤走了过来。   “公子,老爷已经去当值去了,您昨个喝多了,要不今个休息一日如何?”   “别废话,赶紧,把院门锁上。老规矩……”牛韦陀狠狠地瞪了牛八斤一眼不乐意地道。   牛八斤无奈地点了点头,跑过去将院门锁死,这才赶紧回来,将一张结实的木架子抬到了院中的空地上。   在上面摆上了鞍具系牢,然后去提来了牛韦陀所用的马槊。   牛韦陀将手中的拐杖扔给一牛八斤,咬牙翻身坐在那固定好的马鞍上,接过牛八斤递来的长槊开始舞动。   时不时,随着牛韦陀的低喝,牛八斤将一块块的石块或是直接抛起,或者是朝着牛韦陀砸过去。   他就这么单脚踩着马镫,靠双腿维持平衡,手中的长槊将石块撞飞,打飞,挑飞。   偶尔也会有一些避之不及的石块砸到身上,牛韦陀却一声也不吭,继续着。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扔石头的牛八斤都开始浑身透汗。牛韦陀这才吐了口浊气,将马槊抛回给牛八斤。   “公子厉害,今日那么多石块,也砸不中公子几次。”   牛韦陀却很不满意地摇了摇头。“你下次用点力气,速度太慢了。   若是在战场之上,敌人的枪矛,可是要多你这速度快得多。”   “好的公子,您还是快去歇息歇息吧,小人收拾就成。”   看着那杵着拐杖离开的牛韦陀,牛八斤的眼圈不禁有些发红。   公子都已经断了腿,可他却还如此玩命,就是希望,还能够有走上战场的一天。   但问题是老爷和夫人,怎么可能会答应……   唉……牛八斤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收拾着,将一切恢复原样。   等到府中的其他人过来时,院内,仍旧是那样乱糟糟的,一如公子那颓唐的气质。   ……   太常寺太医署,这是程处弼一直挂职却未能履职之地。   昨天休沐,程处弼自然不好意思自己在别人的节假日去那里找武娘子。   今天正式上值,程处弼穿上了他那合身的官服,虽然衣服的红有点浅,可好歹比惨绿少年帅气太多。   离了家门,领着程亮程光这二位与自己配合默契,经历过生生的贴身忠仆。   程处弼终于第一次踏足太堂寺太医署。守在衙门门的差役听闻是太党寺丞兼太医署太医令程三郎。   自然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引着程处弼往衙门里行去,一旁的差役早已经朝着衙门内飞奔而去。   赶紧去招呼太医署内的各位官员,让大家伙赶紧准备前来拜见这位程三郎。   程三郎虽然入仕时间不长,却屡立功勋,现如今算得上既是太医署的顶头上司兼太医署领导。   程处弼缓步进入了太医署不到半刻钟,位于太医署各处的官员们都纷纷集中到了前堂来。   包括另外两位太医署太医令一个姓张,一个姓王,这些须发花白,在大唐的医务工作岗位上干了多年的老司机。   见到了程处弼这位才入职没多久,就已经是他们顶头上司的太常丞,也得老老实实地保持必要的恭敬。   而程处弼目光扫过这太医署的一干员工,人还真不少,但是大部份都是中年甚至是老年人。   年轻人,可以说占的不到三分之一,看到一帮子中老年男子,齐刷刷地站在跟前给自己见礼。   程处弼也规规矩矩地还了一礼,与大家寒暄一番之后,便以不扰诸位公务为由,打发了这些人。   两位医令之中,王医令还有急务要办,便先告辞而去。   张医令则留下来陪伴着这位第一天来上班的太医署第三位医令。   这位张医令一看明显就是那种很懂得待人接货的老司机。   陪着程处弼缓步前行,一面好听话不停地当成迷魂药使劲灌。   什么程太常年纪轻轻就能身居高位,一身医道本事肯定高不可攀。   又或者是太上皇与皇后娘娘那些我等都束手无策的病症,也就只有程太常能够解决。   看着这位张医令如此殷切,程处弼直接开门见山地道。   “张医令,前些日子,宫中招募了一批识字会抄写的宫女,让他们入太医署来学习医道,可有此事?”   须发花白的张医令点了点头,双眉拢起。“确有此事,话说回来,程太常,能不能请您向朝庭说一声。”   “这么做,大家都很为难,毕竟哪有女子前来学医的,实在是太不合适……”   程处弼表情很呆滞地看着这位张医令,居然在自己跟前吐槽让女子学医的行为。   张太医的意思就是,医者,必须是男人,毕竟自古以来有名的医家皆是男子。   至于宫中的那些贵人以及命妇看病,虽有不便之处,但过去都是这么过来的,能有什么问题?   更何况,许多的医术,或者说很多医者的医术,都是信奉传男不传女,传子不传婿。   “若是由着这些女子学习医道之术,不但惹得诸位博士心生不满,而我等也很难做……”   吐了老半天槽,却看到程太常一脸平静得如此呆滞,张医令有些不乐意了。   “程太常,莫非觉得下官所言不妥?”   “嗯,的确有那么一点点不妥当,因为向陛下提议,设立女医的,正是本官。”   “……” 第210章 你可有见过一位名叫武媚的宫女?   张医令呆呆地看着跟前一本正经的程处弼,好尴尬哦,哎呀……   打量着程处弼那张隐隐发黑的脸,那双充满危险和侵略性的虎目。   还有那一身极富暴炸力的肌肉,还有那比自己足足快高出一个脑袋的魁梧身胚。   老脸瞬间烧得通红的张医令顿时有点语无伦次。“程太常,下官绝对不是故意针对对您。”   “我就是,就是……就是觉得程太常的思路果然不同凡响。”   看着张医令怂得如此清新可人,程处弼闷哼了一声。“行了,带我去看看那些宫女。”   啧啧,正好有理由明正言顺地去瞅一瞅那帮子学医的宫女们。   不知道那水灵灵的武媚看到自己出现在她面前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张医令小心翼翼地跟前引路,虽然他很不乐意,可有啥办法?   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专门供博士教授医术的屋前,人在屋外,传能够怕到了里边的诵读医书之声。   程处弼走到了门口,却只看到了一位上了年纪的宫女正跪坐在上首。   下方是十名年轻的女子,每两人坐一张案几,其中一人手中拿着一本医书。   查觉到了门口有人步入室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来。   就看到了高大英武的程处弼,还有身边那个干瘪瘦小的张医令。   所有人都不认识程处弼这位高大的年轻人,却认得张医令,赶紧纷纷起身见礼。   “这位是太常寺丞、太医署太医令程太常,今日特来巡视。”   “见过程太常……”   “好年轻,好高呀……”   一帮宫女小声地嘀咕八卦着,程处弼的目光则认真地审视着这些宫女。   “何女史,闻博士呢?”张医令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了那名年长宫女身上。   年长的宫女,正是尚食局的女史(女官),姓何,这位何女史答道。   “禀张医令,闻博士交待,让宫女们诵读,至于他去何处着实不知。”   “所有前来学习医术的宫女,都在这里了?”这个时候,程处弼开口问道。   “禀程太常,医女共有十名,皆尽在此,未有缺席者。”   “十名……不对。”程处弼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这里十名医女,却没有武媚的影踪,但是杨夫人已经确定了武媚已经入宫了。   这特娘的算怎么回事?程处弼的心顿时悬了起来。武媚该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   “这……不知程太常此言何意,尚食局指派给老身的医女,便只有这十名。”   “尚食局,这一次招募女子入宫为医女的,便是尚食局吗?”程处弼耐下性子问道。   “不错,尚食局招募后,将他们指派到了药司这边,药司由老身领他们前来太医署学习,负有监督之责。”   ……   “尚食局在何处?”程处弼抿了抿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温和而礼貌。   “尚食局自然是在宫禁之中。”何女史抬起了头来看向程处弼,总觉得这位程太常问的问题很是奇怪。   “那你可有见过一位名为武媚的宫女?”   “这个老身实在不知。”   一位眼睛挺大的医女有些忐忑地看了眼左右,却欲言又止。   程处弼心中一动,目光扫过这十名医女。“你们都是此次招募入宫的医女。”   “想必招募之时,彼此应该都见过是吧?”   听到这话,一干医女都下意识地看了何女史一眼。   何女史温言道。“既是程太常相问,尔等若是知晓什么,就直言相告。”   “小女子记得的确有位叫武媚的小娘子,当时,她就排在我前面……”那位大眼睛的医女终于开口说道。   程处弼暗松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温和而有礼。   “那你可记得,她们有没有被选上,或者是选上之后,去了哪里?”   “这个小女子就不知晓了,毕竟后来,就我们十位姐妹聚在了一起。   哦对了,好像有三个小娘子,从另外一边离开的,跟着一名宫女走的。”   “可知她是谁?”   “这个小女子真不知。”   “那当时负责招募的是哪一位?”程处弼两眼微眯,既然是应征医女入的宫。   却被其他人带走,这特么的就有点搞笑了。   看到程处弼那脸色明显变得阴沉,何女史心中有些打鼓,却还是只能硬起头皮答道。   “是我尚食局的一位尚食,邓尚食。”   “嗯,有劳诸位了……此事,呵呵……”程处弼咧嘴一乐,行,找着人就好办。   程处弼点了点头,好吧,看来自己只有从其他方面去想办法。   不过,这些医女之所以能够前来学习医术,正是自己的提议,她们的事情,程处弼可不能不问。   大步走到了一张案几跟前,抄起了那张医术打量了几眼,朝着张医令扬了扬道。   “嗯,好了,有劳了,张医令,咱们太医署的医书,已经拮据到,需要两个医女方才能够供用一本的地步了?”   看到程处弼投来的目光,张医令忍不住抹了抹额头。   “这个,下官一会就去查验,想来应该是今日有其他地方也在用,才会如此。   下官这就去交待博士们,万万不可短了医女们的医书。”   “这样的小问题,最好不要再有。”程处弼将医术搁回案几上。   目光扫过这帮青葱水灵的年轻医女,迎着那一双双水汪汪的好奇眼眸。   程处弼只是朝着那位何宫女温言道。   “这段时间,本官会经常过来,若是医女们有何需要,还请与本官直言相告。”   “何宫女,陛下之所以命宫中招募女子入宫为医女,正是出自于程太常的提议。”   何宫女眼前一亮,有些不太确定地问了句。   “程太常……敢问可是那治好了上皇和娘娘的程三郎?”   “正是程某。”程处弼点了点头,这才大步而去。   留下了一屋子就跟窜进了黄鼠狼般瞬间炸了的鸡窝。   “他就是程三郎?不可能,我曾经远远的见过一回程大将军,那凶神恶煞,能把小孩吓哭了。”   “就是呀,长得颇为俊郎威武,不像程大将军那样……”   “对了听说之前这位程太常可是疯了的,后来吃了熊心豹子胆,喝了狼心狗肺汤才治好的。”   “???” 第211章 当然是入宫去找尚食局的邓食尚   瞬间,惊呼之声响成一片,耳明目聪的程处弼差点一个踉跄撞在跟前的柱子上。   吓得身边的张医令打了个哆嗦,老脸煞白的看着这位额角青筋直跳的程太常。   好害怕,可跑又跑不动,只能呆若木鸡地站在一旁装着无事发生。   “肃静!都给我肃静!”何宫女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忍不住抄起了一旁的戒尺,狠狠地啪了啪案几。   这才惊住这帮八卦得飞起,神采飞扬的年轻医女们。   “都愣着做甚,还不继续读书!程太常让你们有了这个机会,不知道感激,还在这里乱嚼舌根子……”   听着后边传来的喧嚣声与喝斥声,一脸黑线的程处弼摇了摇头。这帮子女人,呵呵……   幸好老子是个正经人,是位绅士,不打女人。   不过这帮子八婆,居然还敢八卦老程家的医学担当,等着吧,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当然,作为老程家的智慧担当,自然不屑用暴力手段对付女人。   “她们的课多不多?”   “这个倒是不多,每日上午两节,下午一节,由四位博士轮授课。”   “就这么读书?”程处弼听到那再次响起的读书声不禁奇道。   “嗯,正是,《素问》、《脉经》、《甲乙经》为基础,熟读之后,再习《本草》……”   “弄这些大概得花多久时间?”   “以她们的资质,最是怕是这些基础,就得三年五载,方算入门。”张医令抚着长须不紧不慢地道。   当然,这还得看一干博士们乐不乐意教她们,不然,一辈子都甭想出师。   不过这些话,张医令现在是打死也不会说出口的。   听到这话,程处弼不乐意了。“三年五载才算入门,那意思是等到他们能够诊治病人,得十年起步?”   “程太常,还真是这个道理,毕竟学医很难,所以一般都只会传男不传女。   传子不传……哎哎哎……太常你这是要去哪?”   “我有公务,先走了,你爱干嘛干嘛去。等忙完了再回来。”程处弼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道。   “……”   “那下官恭送程太常……”   张医令看着程处弼那明显有点气极败坏的身影,悄然一乐。   “这可是太医署,医家医家,医者凭此术而传家。   想要让那些女子学医,那就得瞧程太常你的本事喽……”   几位藏在角落处的太医署官员们纷纷地聚拢到了张医令跟前。   “张医令,这程三郎真要给那些宫女传授医道,那又该如何是好?”   “有本事,你们自己去问程三郎去?”张医令扫了眼这帮子医官,没好气地道。   “没看到他一进来就一脸不乐意,整个人都像是随时要找茬的样子?”   “本官可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就是怕了这位祖宗在咱们太医署闹将起来。”   “听闻这位入了东宫当值不过数日,就把太子殿下给诳出宫去微服私访。”   “啊?他这,他这都没事?”   “能有什么事?也不想想他爹是谁,卢国公程咬金,凶名赫赫,又甚得帝宠。”   “更何况他程三郎还凭着本事救下了太上皇的性命,陛下也就只能揍了他一顿。”   “而且上次太子急召我等入宫审方询诊,知道是给谁吗?是给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得了胆石重症,药石无功,又是这小……咳咳,又是程三郎出手。”   “昨日,陛下还让本官入宫为娘娘查看,如今娘娘气色极佳,脉像稳健,已然大好。”   “救过上皇,又救了皇后娘娘,据说虽然他入职东宫时间不长,却与太子殿下交情不浅。”   “这样的人,你们谁能惹得起?”   “所以,他的吩咐,我等都最好老老实实的照做,小动作没必要。”   “不过有一点,那些医女想学医,好啊,我们就按医书教,一丝一毫都不能多,但也不能少,明不明白?”   听到了张医令之言,一干医官博士们心领神会,纷纷朝着这位老谋深算的张医令恭敬一礼。   “还是医令有办法,对,我们就按医令之言行事。”   “医令放心,一会下官就命人将医女们的医书补足。”   “这才对嘛,至于程三郎教医道,由着他,他真有那能耐,也就是让宫中多了一些医女。”   “难不成,陛下还能派那些医女去给各家勋贵诊治疾患?”   ……   医女们在叽叽歪歪的八卦,太医署的医官们也在叽叽歪歪的讨论。   这一切都没影响到程处弼,大步地跨出了太医署,目光一扫,寻找着两位忠仆的身影。   就看到不远处栓马旁的大树脚,程亮与程光这才刚把鞋子脱了,正在那吡牙咧嘴的搓脚丫子搓得起劲。   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作为一向很注重家风严谨的程三郎黑着脸大步走了过去。   看到三公子情绪不对,程亮程光赶紧手忙脚乱的穿上了鞋讨好地迎上前来。   “公子,您怎么出来了?”   “你们两个给我注意点形象好不好,作为卢国公府的家丁,蹲树子底下扣脚丫子,啧啧啧……”   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这两个家伙一眼,开始亲自动手解开了座骑的缰绳。   程亮赶紧赔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如此,又小心地问道。   “公子,这是谁惹着您了,这么大火气……”   “武二娘子的确是入了宫,但是并没有被按排过来学习医术,而是被尚食局的邓尚食指使宫女引走了。”   “什么?!”这下子,程亮与程光也不禁脸色微变。“那这该如何是好?”   “当然是入宫去找尚食局的那个老娘们问问呗。”程处弼翻身跃上了马背道。   “走,去蜀王府。”   ……   蜀王府邸之内,花厅之中,那正懒洋洋地瘫在榻上,由着美人儿给自己喂葡萄的蜀王李恪。   目光显得那样的呆滞,表情显得无比的泛味,哪怕是给自己喂葡萄的美人儿有意无意地老往这边蹭。   正处于贤者时间的李恪心如止水目不斜视,呆望前方的花花草草。   身为王爷,生活就是这么的乏味而枯燥,锦衣玉食,甚至美人相伴。   却也填不满优秀的纨绔表率李恪,那颗永远不浪不舒服的心。   “殿下,卢国公府的程三郎有事求见。”   一名宦官快步进入了花厅,朝着禀报。   “处弼兄,今日又不是休沐,快快有请……”闲得蛋疼,疼到麻木的李恪两眼一亮顿时蹦了起来。 第212章 奴婢还是那句话,不敢违背了宫中规矩   程处弼才刚刚在厅中坐下,就看到了那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李恪疾步而来。   “处弼兄,什么风把你吹到小弟这来了?今日可不是休沐,你居然有闲暇来此。”   程处弼呵呵一乐。“没什么就是家父觉得无聊,想让我们弟兄几个找几个弟兄回府喝酒。”   李恪正在大步前行的腿一个踉跄差点就跪了,黑着脸半信半疑惑地打量着表情很正经的程处弼。   半天才敢确定这位程老三是忽悠自己,忍不住白了这位兄台一眼。   “处弼兄能不能别闹,你要想喝酒,只管来喝,我的府里边酒食饱管。   定能让兄台宾致如归,不过三勒浆没有。”   “自打在你府上尝过三勒浆的滋味之后,小弟我闻着那味道就受不了。”   程处弼呵呵一乐,受不了又咋的,只要你登门,反正老程家只会拿那不醉人还养人的玩意招待。   “今日愚兄来寻贤弟,的确是有事要请贤弟出手相助。”   李恪很是豪横地一摆手说道。   “什么事情,说吧,小弟别的本事没有,不过帮朋友,那绝对是够义气。”   “那就成,带我入宫一趟。”   “怎么你要去见我父皇?”李恪赶紧坐直身子。“兄台莫非是遇上什么大事?”   程处弼接过了蜀王府那眉目如画的侍女小姐姐递来的茶汤,啧……不愧是王爷的府邸,侍女都很上档次。   “不,若真要去求见陛下,我犯得着上你这来吗?我这趟进宫,是想到尚食局溜达溜达。”   “尚食局……你去那儿干嘛?”李恪一脸好奇地问道。   “我有个朋友入宫了,据说是在尚食局,想去看看。”程处弼话还没说完。   就看到了李恪的表情变得十分的古怪,嗯,这位才高三四斗,学富两三车的蜀王殿下的表情很龌蹉。   凑到了近前,小声地问了一句。“你居然有认识的人被阉了?”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被阉了……   “殿下,请你矜持一点,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另外我那朋友是女人,没东西可阉。”   “女的?!你程老三啥时候开窍了?”这下子,李恪的表情变得更加的夸张。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混帐玩意,要不是他是李叔叔英果类已的亲儿子,真恨不把他单臂大回环扔房顶上去。   “我说为德老弟,你这几日是不是太闲了?”   “处弼兄莫恼。小弟我就是有些好奇罢了。兄台想要进宫去见她,倒不是难事,稍等我收拾收拾,我带你入宫。”   程处弼这才松了口气,虽然李恪这位殿下浪是浪了点,好歹办事很靠谱。   ……   “兄台,你跟那女子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么急惶惶的来寻小弟陪你去找她……”   “她是孙思邈道长的记名弟子,之前孙道长前往江南之前,将她托付我,让我好好照拂。”   “结果……结果某些不开眼的玩意,把她给逼得走投无路,只能进宫,想要凭借本事去担当医女。”   听到了这个答案,李恪的表情总算是严肃了起来。   “原来如此,莫非勋国公世子张懿,就是跟此事有关?”   程处弼点了点头,没好气地道。   “就是那个排骨精,成日流连勾栏之地的玩意,居然想要强纳武二娘子为妾,我呸!”   李恪不禁一脸神往,一边策马扬鞭一边感慨道。   “原来兄台你是为了红颜冲冠一怒。啧啧啧……可以啊,为啥我就遇不上这样的好事情。”   程处弼呵呵一乐。“那还不简单,只要贤弟你亮出身份,说想英雄救美。   相信为兄,只要你上街溜达,一天准能遇上三五十起。”   “说不定还有膘肥体壮的女侠仰慕贤弟你的美姿颜,特地安排壮汉来劫贤弟你。   她正好仗义除奸,赢得蜀王殿下芳心,啧啧啧……”   “……兄台,你再这样咱们没朋友可做了。”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程处弼。   神特么的膘肥体壮的女侠,能不能说人话……   哥俩一边打马前行一边相互扎刀子,到得皇宫门口,已然两肋全是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扎的刀子。   不过好在,埋汰归埋汰,到得宫前,恢复了蜀王殿下风仪的李恪当先而行。   有了这位殿下带头,程处顷跟着他顺利无比进入了皇宫,直奔那尚食局而去。   尚食局,属于是后宫的职能部门,如果不是李恪这位亲王殿下带路,程处弼是来不到这里的。   尚食局前,李恪招来了一名小宦官吩咐了两句,这位小宦官就赶紧快步跑了进去。   不大会的功夫,一位四十出头的宫女快步赶来,身后边还跟前好几位中年宫女。   “奴婢参见蜀王殿下。”   “诸位不必多礼,你们哪位是邓尚食?”李恪抬手虚扶了一把,笑眯眯地问道。   “禀殿下,奴婢是。”为首的宫女再次一礼道。“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之前,可是你负责招募医女?”已经在路上得知了一切的李恪单刀直入地问道。   这位宫妇微微一愣,旋及答道。“正是奴婢。”   “一共招募了多少名宫女,送往太医署学习医术的又有几名?”   听到了李恪那平静,却又隐隐透着压力的问话,这位宫女的额角直接就浸出了汗珠。   “禀殿下,这是宫内之隐私,非奴婢不愿说,而是若是泄漏,那就是坏了宫中的规矩……”   此言一出,李恪脸色微变,却只能无奈地扭过头来看向程处弼。   “有这一条?”程处弼不禁有些懵逼。   “的确有这样一条,小弟我是皇子没错,但是皇子皇女无权涉后宫事务。”   程处弼吸吸鼻子,上前一步,看向那位仍旧显得十分沉静,只是额角的汗水明显多了几分的邓尚食。   “你知道不知道,有一个叫武媚的女子,是入宫当医女的。”   邓尚食有些愕然地抬起了头来,然后下意识地朝着李恪看过去。   而李恪则是看向程处弼,程处弼心领神会,毫不犹豫地表露了自己的身份。   “某乃卢国公第三子,东宫左内率副率,太常寺丞,太医署太医令。”   这么一连串的官名,让邓尚食以及其身后边的一干女宫都面现惊容,甚至比看到李恪还要震惊。   毕竟,陛下子嗣可不少,但是,对太上皇与皇后娘娘都有救命之恩的程三郎之名,让她们无法淡定。   重要的是,程三郎一位外官,却跑到了宫内来询问一位新入宫的宫女,这情况,实在是透着诡异。   不过更诡异的,则是这位邓尚食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还请程太常见谅,奴婢还是那句话,不敢违背了宫中规矩。”   “……” 第213章 李明达不愧是我的小福星   “既然如此,那便是有劳了。”   程处弼笑眯眯地微微颔首,转过了身来到李恪身边小声问道。   “这宫内诸事谁可作主?”   李恪眉头一皱,压低了声音解释道。   “自然是母后,不过兄台,为了个宫女,惊动母后,怕是……”   “我已经答应了孙道长,那我就必须做到。”   程处弼说着话,脑海里边,却闪过了杨氏母女那孤苦无依的凄凉画面。   武媚入宫,正是因为自己向陛下提议才出现的机会,结果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若是武媚再有个什么问题,自己有何颜面去面对杨氏和武三娘子武茶。   “好吧,小弟我就是个劳累命,唉……走吧,咱们先到甘露殿那边瞧瞧,母后经常会前往甘露殿去陪伴父皇。”   看着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快步而去,这些尚食局的女官们这才缓缓起身。   邓尚食眼珠子转了半天,最终招来了一个小宫女在她耳边一阵叮嘱。   很快,小宫女便快步朝着嫔妃的居所方向跑去。   “居然会跟程三郎有关系……”邓尚食满脸尽是苦涩之意,却毫无办法。   程处弼与李恪距离甘露殿还有一段路,突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欢叫声。“程三哥哥?”   “???”程处弼满脸愕色地一扭头,居然看到了,长孙皇后牵着那李明达正漫步在不远处的花径间。   “臣参见娘娘,参见殿下。”   李明达蹦蹦跳跳地跑到了跟前,乖巧地行礼之后,眉舒眼弯地问道。   “小兕子见过二哥,见过程三哥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来找我玩的?”   “程三哥哥,我想吃小鱼干了……还有蜂蛹,还有炸鸡块,还有好多好多想吃的……”   “……”程处弼看着这位揪起自己袖子开始摇晃的晋阳公主。   总觉得这位公主殿下,对自己这么亲热,不是因为自己的英武帅气,仅仅只是因为自己是一位厨艺天赋出众的厨子。   ……   长孙皇后款款移步而来,巧笑嫣然地朝着程处弼与李恪颔首笑道。   “好啦小兕子,你也见到你程三哥哥,也告诉她你的要求了。   想来他肯定不会拒绝你的要求的,是吧程三郎?”   看着长孙皇后那双深邃而又温婉宁静的眼眸,程处弼只能颓然地垂下了脑袋。   “殿下放心,改日臣一定给你做。”   “好吧,哪天?什么时候?我们可是要拉勾的哟。”   李明达不愧是很有智慧的小吃货,第一时间就把程处弼想好的退路全部挖断。   “等到休沐之日吧,你程三哥哥可是大人,要入职的。”   不愧是疼爱闺女的亲妈,用亲和温婉的商量语气,生生替帮程处弼定好了日子。   程处弼还能说啥?屁都不吭一声,就已经被内订而了晋阳公主的美食供应商。   “多谢娘娘体谅,臣……”程处弼抬头四十五度角望天。“臣一定给殿下做小鱼干。”   “还有炸鸡块,还有蜂蛹……”   这下子程处弼直接就炸了,甭管跟前有没有皇后娘娘,程处弼直接就跟李明达理论起来。   “不成,弄得太多你也吃不了,想变胖子吗?”   “娘亲,我不开心,程三哥哥说我胖……”李明达委屈地撇了撇嘴,转过了身去,抱着长孙皇后的腿开始摇。   一旁,李恪眼歪口斜的看着跟前的这一幕,差点就想拿两只手去揪头皮。   我看到的这是什么鬼,这也太不科学。   这位最显得乖巧听话特地有礼貌的小兕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嗯,这么馋了。   “你当然不胖,娘还……还能抱得动。”   早就已经习惯了自家小兕子跟程三郎斗嘴的长孙皇后眼角微微抽搐。   总觉得这丫头在九成宫呆了这三个多月,份量的确增加了不少。   唔……看样子这就是小兕子天天非拉着父皇,去程老三住的清幽阁吃吃喝喝导致的后遗症。   “不过嘛……吃东西太多,会闹肚子的,小兕子也不想肚子痛对吧?”   “好吧,那就小鱼干。程三哥哥我们拉勾。”李明达终于还是那个乖巧懂事的李明达。   程处弼松了口气,没有想到,见到这个晋阳公子,就让自己下一个休沐日失去了到处浪的机会。   看到李明达与程处弼拉勾交涉完毕,长孙皇后这才恢复了母仪天下的风范,好奇地问道。   “你们俩来这里是来寻陛下有事?”   “不,臣是来寻娘娘有事相求。”程处弼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自己来此本就是想找长孙皇后。   “你且说说,所为何事?”长孙皇后打量着程处弼奇道,自己向来不管外事,这程三郎居然有事要求自己。   李恪赶紧抢先开口刷一波存在感,毕竟刚刚自己完全就像是一个呆若木鸡的观众,太不符合自己的人设。   “母后,程三郎曾经受孙思邈孙道长之托,照看他的记名女弟子,顺便教授医术。”   “前些日子,此女因为变故,后又听闻宫中要招募一批女子为女医,往太常寺太医署学习医术……”   听到李恪开口,话说得十分条理分明,程处弼也就在一旁配合地点头。   “结果没有想到,今日程三郎前往太医署,欲寻此女,却未见其踪。   之后来寻儿臣求助,见程三郎如此为不负孙道长之托而奔走,儿臣也就冒昧带他入了宫……”   长孙皇后微微颔首,安静听着李恪的讲述,一面仔细地打量着程处弼。   这孩子,倒真像是他的作风,一旦想要,毫不顾忌其他,不过,为了一句允诺。   居然都特地找到自己,这不知道该说是这孩子太傻,还是太有担当。   “邓尚食不敢言说,自有其因由。不过既然程三郎你寻到了本宫……来人,去召邓尚食前来立政殿。”   “你们也随我来吧……”长孙皇后吩咐了声之后,牵着李明达当先而行。   李明达走走停停,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那可爱而又顽皮的笑容,倒是让程处弼心情轻松了不少。   看来这个小丫头片子虽然嘴馋了点,但却是自己的小福星。   不用经过李叔叔那个暴脾气的大唐皇帝,就能够直接见到这位秉性温婉,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实在是太赞了。 第214章 一身史诗装备的大唐皇帝五分钟后到达战场   不多时,便来到了立政殿,没有等待,就有宦官带着那邓尚食来到了殿中。   邓尚食看着跟前那高大英武的程三郎扫过的目光,心中一阵发苦。   赶紧恭敬地向长孙皇后,这位主掌后宫权柄的皇后娘娘恭敬行礼。   “起来答话,本宫问你,前些日子尚食局招来的宫女共有几人,武媚可在其中?”   听到这话,邓尚食心头一惊,赶紧跪倒在地。“……禀娘娘,入宫者共十三人。”   “确有一位叫武媚的女子。”   “嗯,武媚在何处?”长孙皇后微微颔首,平静地问道。   “娘娘,阴妃娘娘之前来寻奴婢,言说淑景殿宫人不够,于是从选为医女的十三人中,挑了三人……”   程处弼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真特娘的够了。本以为武媚是被弄到了其他内宫的行政机构。   没想到居然被李叔叔四妃之一的阴妃给要了去。   长孙皇后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那位脸色发黑的程处弼,黛眉轻皱。   “邓尚食,本宫问你,既然是陛下恩准尚食局负责招募医女,那么那些女子,便该皆归于尚食局统属。”   “而你却放任阴妃从中择人以用之,你,可知罪?”   看着这位向来温婉大气,处事公允的皇后娘娘问出这句话,邓尚食只能把头深深埋下。   “奴婢知罪……”   “即如此,降为尚食宫司药,继续在尚食局听用,另外,既然人是你尚食局送出去的。”   “那便由尚食局去要回来,既是规制,后宫中人,皆应循之。”   邓尚食听闻自己只是被免去尚食,降为司药相当于只降一等。   不禁感激涕淋地连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现在就去淑景殿。”   “去吧,望你引以为戒,认真做事履职,不可懈怠。”   “是,奴婢遵娘娘懿旨。”   长孙皇后再一次看到了程处弼如释重负,眉开眼笑的表情。   心中越发的疑惑,让这傻小子如此得瑟,真就因为那是孙思邈道长的记名女弟子的缘故?   作为一位优秀的,最擅长推理,有着强大的逻辑思维能力的长孙皇后嘴角不经意地扬了扬。   朝着那刚刚起身的邓尚食道。“对了,若是要来了人,便带她过来,让本宫也瞧瞧。”   “???”程处弼一脸懵逼的看向长孙皇后。让你瞧瞧是什么鬼意思?   看到程处弼这种熟悉的表情,长孙皇后及时地扭开了头,这个倒霉孩子,怎么就那么逗。   ……   “程三哥哥,什么是记名弟子呀?”   李明达乖巧地等到娘亲办完了正事,这才悄悄地走到了程处弼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踮起双脚悄声问道。   “记名嘛,就是把弟子的名字给记下来的意思。”   “那是不是还有不记名的弟子?”李明达的好奇心永远是那么的旺盛。   程处弼觉得自己需要准备一套一百零八册的《一百万个为什么》,不然根本就无法回答。   当然乱扯程处弼没问题,可现在,长孙·睿智的智慧女神·皇后就在跟前。   要是自己当着她的面信口开河,呵呵……指不定下场就是:   一身史诗装备的大唐皇帝陛下,五分钟后到达战场。   朱雀门正在打开,造雪机准备就绪……   “这个,我不知道,要不你问问你二哥?”程处弼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决定祸水东引。   李恪一脸黑线地瞪着程处弼,兄台,你特么老插我两肋双刀这算什么事?   不过看到了李明达投来的疑惑目光,李恪直接就呵呵了,缓缓地摇头脑袋。   表示自己只是学富三车,才高四斗的一般文化人,实在没办法解释这种角度刁钻的问题。   “那,那个姐姐漂亮吗?”李明达眼眸一转,一双乌溜溜的明眸看着程处弼又问道。   程处弼只能叹了口气蹲了下来,毕竟老让公主殿下抬着个脑袋问问题不太礼貌。   想到自己初见她时,伪作男子的娘炮模样,又忆及初见她女装时,靓丽妩媚的娇俏模样。   “如果只看脸的话,还行……”实在人程处弼不小心说了句实在话。   “为什么说只看脸?”就连长孙皇后都不禁好奇地问了句。   看到李明达与长孙皇后母女俩那极为肖似的问号脸,程处弼的脸都白了。卧槽!朱雀门八月飞雪警告!   “那个,因为他经常作装男装打扮,不看脸,根本看不出是男女。”   “哦……”李明达与长孙皇后不约而同地恍然。程处弼隐蔽地抹了把额角的冷汗。   先人个板板滴,吓死老子了。   “那有我漂亮吗?”李明达,永远活泼好动,精力旺盛,求知欲强烈的晋阳公主殿下,再一次问出了一个问题。   果然,哪怕是再小的年纪,一样还是女人。   作为一位老程家的情商担当,程处弼呵呵一乐,十分绅士地道。   “当然没有殿下漂亮,殿下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最聪明,最漂亮的公主殿下。”   这样的回答,果然让李明达这位活泼动人的小可爱乐开了花,两眼笑得眯成了月亮。   然后小脸蛋红扑扑的小姑娘快步地跑回到了娘亲的怀中,一头扎下。   长孙皇后无奈而又宠溺地笑着轻抚着爱女的发丝。   忍不住又看了眼站起了身来跟那李恪不知道在嘀咕啥的程三郎。   这程老三,你说他不会说话吧,有时候一套一套的。   你要说他会说话嘛,嗯,能把你梗得七窍生烟,恨不得揍他一顿才会觉得解气。   “哟……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跟兕子妹妹都混得这么熟了。”   “唉……不提了,一提就是一把辛酸的泪水和辛苦的汗水。”程处弼满目凄凉地唏嘘道。   李恪不由得大乐。“喂,兄台说说,那丫头怎么捣腾你了?”快点,好让小弟我兴灾乐祸一下。   “唉……还不都怪我这身该死的才艺,太优秀了我……”   程处弼再叹一声,还拿手指轻拔滑落下来的发丝,四十五度角看向天花板。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恬不知耻的兄台,要不是打不过,真想耍起王八拳给他几下。   让他知晓什么是斯文人一怒,血溅五步。   “兄台,你能不要要点脸……”   “……” 第215章 他不是我男人,但他是一个好人   武媚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想要入宫去当医女,一来可以绝了那勋国公世子的心思。   这二来,成为医女,还能够有机会,见到程三郎。   可结果,自己虽然通过了一系列的考核,却被阴妃召了去。   成为了淑景殿的一名普通宫女,虽然她心中有万般不愿,可阴妃是陛下四妃之一。   她不过是一个刚刚入宫的小小宫女,无依无靠,所能够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听命。   这样的结果,让武媚既惶恐,又担忧,原本还有的那一丝希望,也随之泯灭。   或许这一辈子,自己就只能留在宫闱之中,凄苦一世。   结果今日,刚刚跟另外两名同时被召入了淑景殿的宫女,一同累死累活地跟着宦官们洒扫。   还一面被那些年长的宫女喝斥教训的当口,虽然声音不大,可是那刁钻刻薄的语气,令人生厌。   武媚死死咬着牙,只能努力强打精神,继续用抹布,仔细地擦洗着淑景殿的廊柱。   而身边,与她一同入宫,又同时被召到了淑景殿的另一名宫女两眼通红,哽咽着小声地道。   “我们明明是来当医女的,凭什么要……”   “闭嘴,你想吃板子吗?少说话,老实做事。”武媚瞪了一眼这个年纪比自己大了一岁的同伴道。   就在她们三个到来的第二天,生生看到一位犯了错,摔坏了阴妃喜爱瓷瓶的宫女。   被打得皮开肉绽,奄奄一息,还被罚跪了足足一夜。   就在武媚回忆那心惊肉跳一幕之际,突然听到了那位管事的宫女突然开口说道。   “哎哟,这不是邓尚食吗?不知邓尚食有何事,来我淑景殿?”   武媚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位曾在招募之时,见过一面的邓尚食。   邓尚食的目光一转,正好看到了视线视来的武媚,还有另外两名原本该是医女的宫女。   不禁心头稍松了口气,只要人都在,那就好。   “还请通禀一声,奴婢奉皇后娘娘懿旨,有事要见阴妃娘娘。”   “邓尚食来这干嘛,难道是要让咱们回去做医女?”刚刚两眼通红的那位小宫女忍不住兴奋地低呼道。   武媚听得心头微跳,旋及黯然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她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来的。”   “你觉得就咱们这位的小女子,难道还能惊动得了后宫之主?”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刀子,扎得另外两名刚刚冒出一点希望的宫女。   瞬间小心肝被武媚毫不留情的扎得血淋淋。   目光幽怨地看着这位年纪没她们俩大,可偏偏性格刚强,极有主见的武媚。   武媚却埋下了头,继续用力擦洗着廊柱,一面说道。   “赶紧做事,若是一会午时之前还没做完,小心又被饿上一顿。”   这几日相处下来,武媚已然隐隐成为了他们这个三人团队的领头者。   另外两人只能撅着嘴,老老实实地继续洒扫,虽然做事累了些,可好歹能吃上一顿饱饭。   第一天,她们就因为没有做完吩咐交待给她们的工作,结果不但生生给饿了一个白天。   每人的巴掌都还挨了十尺,那滋味,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正在低头卖力地擦洗着,武媚突然看到了有人站到了自己跟前,愕然地抬起了头来。   “邓尚食?”不知何时,已经从淑景殿中出来的邓尚食,站在了自己跟前。   另外两位宫女也赶紧弯腰行礼。“见过邓尚食。”   “都起来吧。从现在开始,你们不再是阴妃娘娘的人了,另外,老身也不是尚食,而是司药。”   邓尚食,嗯,邓司药温言说出了一个令他们目瞪口呆的消息。   武媚也是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楚楚动人的杏眸一转。   “邓司药,不知我们姐妹,要往何处去?”   邓司药打量着香汗淋淋的武媚,看着她那张靓丽动人的俏脸,吹弹得破的雪肤。   说话之间,眼波流转间不经意流转的柔媚,这样一个楚楚动人的小女子。   难怪那位鼎鼎大名,深得帝宠的程三郎。会为了她,求到皇后娘娘那里去。   三人满脸错愕地看向邓司药,可偏偏邓司药一脸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武媚,半天也未开口。   这三人的心中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般,七上八下的。   这个时候,邓司药这才缓缓开口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姑娘你的名字是叫武媚……”   “???”武媚愣了愣,赶紧敛身一礼。“奴婢正是武媚。”   “你可认得那卢国公的第三子,东宫左内率副率、太常寺寺丞,太医署太医令程处弼。”   程处弼,这三个字,瞬间幻化成了一张轮廓分明,阳光而又英武的脸庞。   是他?居然是他?他来找我了?还求到了皇后娘娘那里了?   武媚呆呆地站着,浑身僵直,一双会说话的杏眼。   此刻也凝固住,只是眼眶正在迅速泛起了瑰丽的红色。   果然……邓司药的嘴角微微一扬。不得不羡慕这个小女子的好福气,能有这样一位男子为她如此。   “他从九成宫回来了?”   武媚强忍着险些落下的泪水,勉强着自己挤出了一丝笑意,小心翼翼地问道。   “方才,老身就在宫中见了他。”   “他是来……”武媚想问,可又不敢,甚至觉得周围那一双双亮晶晶的八卦目光。   都像是一只只发热的火绒,正在近距离熏烤着自己的俏脸。   “跟你想的一样。”邓司药不由得婉尔一笑。   “他先是入宫前来询问老身,之后又去求见了皇后娘娘。”   “这才有了老身奉皇后娘娘懿旨,特来带走你们三人。”   “武妹妹,你居然……你男人他……”   “他不是我男人。”脸烫得赶紧快要把脑子烧坏掉的武媚,好歹还保有着一丝理智与清明。   “但他是一个好人。”一想到自己每每说程三郎是一个好人时,他总会咬牙切齿一脸黑线地纠正自己。   武媚不由得噗呲一声,又意识到了不妥,赶紧抬手捂住诱人的樱唇,越发地窘迫。   看到武媚这娇羞得想要寻个地缝钻进去的娇俏模样,邓司药与另外两名宫女都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   说得好像真没关系似的,你觉得谁会信?就连这根让你洗得发亮的廊柱也不会信。 第216章 这个瞎眼的傻子又来了!!!   “好了,快跟老身,先去立政殿,皇后娘娘想要见一见武娘。”   邓司药示好地拉起武媚的一只手,轻拍了拍提醒道。   “邓司药,那我们,是不是又可以当医女了?”另外两名宫女目光亮晶晶地问道。   “嗯,当然,这是娘娘的懿旨。好了,快走,莫要让娘娘等急了。”   一行几人,快步离了淑景殿,武媚在步入淑景殿的宫墙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原本以为,自己才脱虎口,可是陷在这深宫之中的那种绝望,几乎让她失去所有的念想。   可现在,他来了,他才刚刚从九成宫归来,便为了自己,求到皇后娘娘的跟前去。   这个傻子,难道不知道,娘娘的情份,可不是随便就用的。   心里边骂着程三郎是傻子,可偏偏脸上洋溢的笑容,甚至让周围怒放的瑰丽菊花都要黯然失色。   “媚娘,他即便不是你男人,肯定也是极喜欢你的。”一旁的宫女无比羡慕地小声道。   另外一位也是深以为然地颔首道。“就是,若有哪个男子,肯为了我这么做,便是死了,我也甘愿……”   “别胡说,快要到立政殿了……你们看我身上有什么不妥吗?我的衣襟,会不会太乱了……”   邓司药在前面走着,听到了身后边传的叽叽喳喳声,不由得面露淡淡笑意。   ……   就在李恪对程老三的厚脸皮进行了人身攻击之后,居然没有收到反馈。   不禁好奇地扭脸看去,就看到了,看到了程处弼的眼睛瞪得像铜钤,嘴巴了夸张地咧着老大。   眼珠子直勾勾的,也不知道在瞅什么鬼……哎哟?有美人儿……   李恪顺着程处弼的目光看过去后,不禁两眼一亮。瞧那身段,瞧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啧啧啧……   程处弼惊呆了,卧槽!没想到,武媚这个连对A都出不起的女人自尊心这么强。   为了显示自己是女人,居然到了宫里,还往胸口塞包子了?不然怎么可能这样。   另外两位宫女被留在了立政殿外,武媚小心肝噗通噗通直跳地紧跟着邓司药朝着立政殿拾阶而上。   果然,程三郎就在那里,真的就是他,看到他那高大魁梧的身形,英武的面容。呆滞的目光?   等等……这家伙,这个傻子,这个瞎眼的傻子又来了!!!   武媚俏脸上那羞怯的酡红,瞬间切换成了羞怒的铮红,原本含情脉脉的目光也化着凶光毕现。   长孙皇后目光微眯,看着那移步入殿的邓司药。   还有她身后边那个身段窈窕,眉目如画,眼波楚楚动人的靓丽少女。   只是为何,一开始还显得羞怯娇媚的这位姑娘,在看向某处后。   整个人气势陡然一变,前后的反差实在太过强烈。   以致于长孙皇后不禁一头雾水地顺着武媚那刀子般的视线看过去。   看到了那目瞪口呆,犹如见了鬼一般表情夸张的程处弼。   “???”长孙皇后整个人都迷了。如同见了鬼一般,这是什么样的态度,这是见心仪女子的表现吗?   “娘娘,奴婢已经将武媚领来。”邓司药没有注意到这些,规规矩矩地敛身一礼道。   被这动静惊醒过来的武媚悻悻地收到了目光,乖巧而礼貌地盈盈一礼。“奴婢武媚,参见皇后娘娘……”   一般,满脑子问号的李恪忍不住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程处弼,小声地问道。   “我说兄台,你这是什么表情,莫非这个女子,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武媚?”   程处弼总算是收敛起了方才过度惊吓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表情,颇为唏嘘地摇了摇头。   “是她,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   “这么漂亮?”李恪理所当然地接下话头道。   程处弼黑着脸瞅了眼这位家里端茶侍女都眉清目秀的蜀王殿下。   那嫌弃的表情,直接让李恪不乐意了。   “难道不是因为这个?那还能是因为什么,让你表现得如此夸张?”   “……唉,难言之瘾。”程处弼觉得自己是一个好男人,而且作为老程家的道德担当。   自然不能在背后议论别人,何况是议论某位平胸的小姑娘为了找回自信。   喜欢拿包子装凶,这是不道德的。   “起来吧,让本宫好好瞧瞧……”长孙皇后总算是把视线移了回来,温婉地道。   武媚低应了一声,站起了身来,亭亭玉立于立政殿中。   那张令人惊艳的俏脸,清丽而又渐现几分的柔媚,一双烟波如水的杏眸,份外动人。   如果说长孙皇后姿容端庄,清丽绝伦,犹如素色雅致,赏心悦目,令人自行愧惭而不敢秽玩的白牡丹。   那武媚,就像是那娇艳灿烂,明媚动人的月季花,美丽而诱惑,隐透着锋芒。   而那伏在长孙皇后膝上,瞪大着乌濛濛的黑眸看向漂亮宫女小姐姐的李明达。   则像是那清丽之中,夹杂着灵慧的昙花花蕾,虽未绽放,却已能让人感受到她未来可期,盛放之时必将绚烂夺目。   李明达打量了几眼之后,在长孙皇后跟前小声地嘀咕道。   “好漂亮的小姐姐呀,不过没有娘亲漂亮,也没有我漂亮。”   听着这话,长孙皇后不禁嫣然,轻刮了刮爱女那小巧的琼鼻,这才朝着武媚微微颔首。   “你可认得他?”   “奴婢认得程公子。”武媚下意识地瞄了程处弼一眼,看到这家伙朝着自己咧嘴傻乐,忍不住翻了个娇俏的白眼。   “嗯……长得如此娇俏,着实连本宫看着都喜欢。”   长孙皇后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漫不经心地道。   “程三郎,武媚已经在此,你有什么要求?说吧……”   “多谢娘娘,臣感谢不尽。”程处弼朝着这位贤德而又宽仁的长孙皇后长施一礼。   这才转过了头来朝着武媚笑道。“总算是见到你了。”   “多谢程公子为我解困。”武媚痴痴地看着这位高大英武的程三郎。   他的剑眉,明亮灼热的眼晴,他那线条硬朗的轮廓,还有他那傻呼呼的憨厚笑容,还有他气极败坏时的窘样。   这一切,本以为再没有机会,而如今,又能看到他。   哪怕他被自己怼得一脸抓狂的模样,也会让自己觉得心生欢喜的程三郎。   能再见你,真好……武媚的心中,悄然说道。   心中虽然有千言万语,可是现在,旁边蹲着个表情很八卦的皇子。   那边还有皇后娘娘在看着,还有一位与皇后娘娘肖似,漂亮得如此春花烂漫的小女孩。   人多眼杂,她实在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程处弼摆了摆手,很讲义气地道。   “你不用客气,大丈夫一诺千金,我答应了孙道长要照拂好你,就不该让你出事。”   “???” 第217章 媚娘不想出宫,不光是为了自己……   一干支愣着耳朵想要听八卦的吃瓜群众全都懵逼了。   全都齐刷刷地看着这位立身于殿中,昂扬挺拔,显得气概非凡的程三郎。   总觉得他们这一男一女之间的交流方式,打开的方向不对。   不应该是含情脉脉,又或者是欲言又止,就算是有些失仪的举动,也是可以理解,但怎么也不该是这样。   长孙皇后感觉自己瞬间份外地想要吐个槽,程三郎这个傻小子,你莫不是瞎了?   没看出人家姑娘家对你那副含情脉脉的态度吗?   武媚呆呆地看着跟前的程老三,总觉得有问题,嗯,原本含羞带怯的俏脸,额角崩起了青筋。   程处弼看着跟前垂下了眼帘的武二娘子,不禁有些唏嘘,这个可怜而又倔强的爱美少女。   怎么会落得这般田地,说来说去,都是怪自己当时没想到。   程处弼踏前一步,俯首温和地轻声问道。   “你要不要回家?要回家的话,我去向娘娘给你求情。”   “不要。”依旧垂着头的武媚生硬地道。   “为啥?”   “我回去了,他们若是再来寻我的麻烦,我又能怎么办?”   武媚咬着牙,再一次鼓起了勇气,扬起了浓睫,一双水汪汪,楚楚动人的杏眸,落在程处弼的脸上。   “呵呵……怕什么,有我在,他们不敢动你一根毫毛。”程处弼呵呵一乐,无比自信地道。   收拾武氏兄弟,自己没有丝毫的罪恶感,而且还能够让老程家的道德担当程处弼念头通达。   那对哥俩,简直就是不忠不孝的最佳典范,人类孝道文化的败类。   “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老这么掺手我家的事,不好……”   武媚脸红彤彤的,撩起浓睫,眼角斜挑,朝着程处弼看过去。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昂起了脑袋,摩挲着下额。   “咦,也对啊,的确不太妥当,容易给你招来非议是吧?”   李恪口歪眼斜,满脸震惊地看着凝眉沉思的程处弼。   他感觉这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他的情商得分简直就是在正数与负数之间游移。   邓司药表情呆滞地看着这位程三郎,原本以为这位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好情郎。   结果,这就是一根不解风情的木头,不对,应该是铁憨憨。   “噗呲……”一声异响很突然的响起,又很突然的消失。   几乎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只有那李明达抬起了头来,软萌可爱的公主殿下好奇地看向娘亲。   不过看到了娘亲竖在嘴唇前的手指后,十分乖巧地又重新依偎在娘亲的怀中。   一双水汪汪亮晶晶的黑眸,继续看着程三哥哥与漂亮小姐姐,听得十分的认真,看得也十分的认真。   这声笑,既不是来自于武媚,也不是来自于程处弼。   而是某位位高权重,听得一脸黑线,气的都想要tui上程处弼这个傻小子两口的皇后娘娘。   长孙皇后看着那脸色发黑,咬着牙根瞪大杏眸的武媚,笑容里边多了一丝狡诘。   “武媚……本宫觉得,你若是暂时没想好,倒也可以留在本宫身边行走。   本宫会安排你,与那些医女一同往太医署学习医术。日后……”   武媚心念电转,毫不犹豫地朝着长孙皇后盈盈拜倒。“谢娘娘,奴婢愿意。”   程处弼看着武媚朝着长孙皇后敛身为礼,答应了下来,张了张嘴,整个人都有些懵。   立政殿门外,秋叶轻撒,风儿穿过廊间,掠过衣襟发梢。   武媚仰起了头,看着站在跟前,高出自己足足一个头还要多的程三郎。   这里,只有他和她,武媚主动请示长孙皇后,有些话要与程处弼言说。   长孙皇后很是体谅地恩准了,并且将某个鬼鬼祟祟想要跟踪的不良皇子。   还有某个蹦蹦跳跳,活力四射想要跟随的古灵精怪公主殿下给喝止住,不许跟出去。   李明达明眸一转,拉了拉李恪的衣襟。   “娘亲,我要跟二哥说悄悄话,我们在这边说好吗?”   然后,一大一小,开始了标准的听墙角模式。   看着这个心眼多得出奇,好奇心也旺盛得让人无奈的闺女,长孙皇后实在是哭笑不得。   看着程三郎,只要看到了他,武媚就觉得出奇的安心,嫣然一笑,朱唇轻启。   “若有人,我还是唤你程公子,或者程太常,不知无人私下,我能唤你一声程大哥吗?”   “这个当然可以。”程处弼笑道。“不过我排行老三。”   两人身后边的木质墙壁后方,发出了一声微不可查的噗呲声。   长孙皇后无可奈何地看着蹲在那里偷听墙角的小兕子和李恪。   自己是不是性格太温和了,还是对小兕子太没有长辈的威仪?   可转念一想到那两个宠闺女和宠孙女都快宠上天的李家父子,唉……   罢了罢了,反正小兕子尚幼,且又乖巧懂事,只要好好引导,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吧……   武媚那明媚动人的表情瞬间一僵,眼皮跳了半天,这才缓过劲来。   咬着牙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小暴脾气,将额角那崩现的青筋好容易才揉了回去。   “程三哥。你可以……可以叫我媚娘,如今只有我娘还有我姐姐和妹妹,才会这么叫我。”   “嗯,这肯定没问题。”程处弼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慈祥而和蔼,这才像个乖巧懂事的女孩子模样。   有礼有节,不是啥时候都冲自己红眉毛绿眼睛的,那样不好。   “你是好人。”武媚看到程处弼那副令人不爽的表情,瞬间心态炸裂,忍不住出了一招背刺。   程处弼直接就黑了脸,咬牙切齿地看着这个负起了双手,居然还敢踮起脚尖冲自己斜眼的女人。   “姓武的你……好吧,今天我忍了。”程处弼觉得自己没必要跟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你刚刚答应了我的……”武媚瞪着杏眼,小嘴可劲地撅着。   程处弼咧了咧嘴,觉得还是应该指点下这个暴脾气的小姑娘。   “嗯,媚娘,这宫闱之中,你有皇后娘娘护着,只要不惹事生非,几乎可以说是无忧的。”   “不过还是要小心谨慎为上,若是……若是觉得这里呆不住,跟我说一声,我会想办法让你出宫。”   听到了这话,武媚娘心中的那些嗔意恼怒,尽数化为了绕指柔肠。   看到程三郎那双满是关切的目光,心里边就好像被灌下了三五斤蜂蜜似的,甜的发腻。   赶紧移开了视线,让发烫的俏脸,吹吹那微凉而旖旎的秋风。   柔声蔓语地道:“武媚不想出宫,不光是为了自己……”   看到程处弼投来的疑惑目光,武媚嫣然一笑,份外动人的明眸,撩过程处弼那颗钢铁直男之心。 第218章 有必要引导一下,让这个姑娘少走弯路   “武媚是个女子,若是出了宫,还会是那个需要别人心生怜悯之心出手相援的弱女子。”   看到程处弼张口欲言,武媚嫣然缓缓地摇了摇头。   “我虽女子,却不喜欢别人只懂得怜我,惜我,疼我,而我自身,却像无根浮萍一般……”   “我若是在宫中,有贤德宽仁的皇后娘娘照拂,这是天大的幸事。”   “而且我还能继续前往太医署学习医道,只要你肯用心教我,日后我也好给皇后娘娘效力。”   “若是我能够成为娘娘贴身的女医官,日后,说不定也能有帮到你的一天,是吧,程三哥。”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我是那种需要女人帮忙的男人吗?可看到跟前轻言蔓语。   一眸一动间,尽显妩媚与风情的少女,生生让他舍不得怼,嗯,暂且忍她一时。   看着这双充满了期盼,楚楚动人的杏眸,程处弼有些不自在地活动了下脖子,拿鼻音重重地嗯了一声。   看着程三郎那窘迫的模样,武媚的笑容,越发地甜美而灿烂。   “咦,别动……”   武媚踮起脚尖素腕轻抬,在程处弼错愕的注视下。   将程处弼胸前心口处的衣襟上,一片橙红色的落叶拈下,放在掌心。   轻柔地握住,负到了身后,轻声道。   “我娘和我妹妹,不是老迈,就是年幼。我能信得过的人,唯有程三哥你一人。”   你一人,这三个字,武媚很刻意地加重了语气。   可惜,作为钢铁直男的程处弼听到耳朵里,一股强烈的荣誉感与责任感由然而生,表情显得份外的严肃。   “你放心吧,我会经常过去走动,就算我没有时间我也会让富叔经常过去。”   “定然不会让任何人,再欺到你娘亲和你妹妹身上,我向你保证。”程处弼垂着头,认真地承诺道。   她若是在宫中担当医女,又得长孙皇后照拂,倒也是一件好事。   这位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一笔的奇女子,的确不是凡俗女性。   她的想法,更加的独立,虽然程处弼不认为她能够帮得上自己,但是她愿意自立更生的态度。   让程处弼十分的欣赏,这个女人,的确很有新时代女性的风范。   ……但是她有个小问题,跟那些新时代的女性有一个通病,太爱美。   程处弼觉得自己有必要引导一下,让这个姑娘少走弯路,认识正确的审美观和价值观。   “不过,你自己一个人留在宫里,嗯记得注意饮食……”   “???”武媚娘一脸懵逼地抬起了头来,看着这位冒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的程三郎。   “人都有爱美之心,但是,假的就是假的……”   “程老三,你在说什么鬼东西?!”武媚娘感觉不对劲,总觉得这家伙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你看你,这暴脾气就不能改改?我的意思是说。   你现在身体正在发育初期,要多吃有营养的东西才能发育……啊!!!”   程处弼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大脚趾发出了警报,强烈的疼痛信号。   瞬间让这位力能举鼎的老程家情商担当惨叫一声。   抱起了被武媚这个暴脾气的小姑娘突袭的右脚蹦个不停。   木墙后方,李明达好奇地眨巴着眼眸,可听到程三哥哥那夸张的叫唤声,倒让她吓了一跳。   李恪这位不良皇子,虽然要顾忌自己作为兄长的表率身份,憋笑把肠子都快憋得痉挛。   抱着一旁的柱子,拿脑袋撞了好几下这才控制住。处弼兄,本王水土不服,就服你这种钢直的脾气。   听着外面传来了程老三的惨叫声,然后看到那恳请自己,让她跟程老三单聊的武媚。   气极败坏,恼羞成怒地快步跑回了殿中,俏脸酡红,水汪汪的明眸羞怯中闪烁着瘆人的凶光。   长孙皇后的表情变得份外的古怪,那个傻小子又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唔……罢了。   等没人的时候,再问记忆力超极强悍的闺女便知情形。   这个女人,什么毛病?自己不过是出于一位医务工作者的责任感和良知。   对于她这种过份爱美的扭曲心态,进行必要的和正确的引导。   唉……作为一位正直的人很难,作为一位优秀而又正直的医务工作者更艰难。   程处弼跺了跺脚,这小娘皮别看没多少斤两,可这脚劲还真不小。   就在这个时候,就看到了一颗小脑袋瓜子从殿内探了出来。“程三哥哥,你怎么啦?”   程处弼看着这位心地善良的小可爱殿下,笑眯眯地蹲了下来信口敷衍道。   “哦,刚刚风刮过来一块石头,不小心正好砸在我的脚上,没事了。”   “真的?”李明达仰起了小脸蛋,感受着外面那明显温婉柔蔓的秋风。   程处弼揉了揉额头,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那么不好忽悠。   “其实是我不心小脚尖撞到廊柱的护石了,你可不许往外传。”   李明达不由得咯咯笑了起来,踮起脚尖,素白的小手儿,轻轻地拍了拍程处弼的手背。   关切地叮嘱道。“嗯,我不会说的,不过程三哥哥你要小心哟,不要让小兕子担心好吗?”   “嗯,既是殿下有命,臣焉敢不从。”程处弼再次单膝跪地,重重地点头承诺道。   李明达这才开开心心地朝着殿内跑去。   ……   程处弼与李恪辞行,长孙皇后目光一扫。“武媚,你送一送他们。”   好不容易,按捺住了内心的羞愤,听得程三郎又要离开,武媚连忙答应了一声。   开始履行起皇后身边宫女的职责,当先在前引路。   程处弼抢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叮嘱道。   “武……嗯,媚娘,别忘记了明天在太医署等我。”   “放心吧,只要娘娘恩准,我肯定会在太医署等你。”   武媚横了一眼这个眼神很不好的程老三,没好气地道。   “嗯,那就没问题了,那我走了啊。”程处弼点了点头,下了一级台阶之后扭头朝着武媚招呼一声道。   “恭送殿下,恭送程太常。”武媚微微颔首之后,很公式化地道。   看着程处弼与蜀王李恪扬长而去的背影,武媚痴痴地凝望着,久久不舍。   直到程三郎的身影消失在了视线之外,武媚这才摊开了掌心。   那白腻如若羊脂般的掌心处,是一片呈现出漂亮的橙红色的落叶…… 第219章 根本不是老程家颜值担当的对手   “挺漂亮的叶子。”身边,一个温婉的嗓音响了起来。   武媚愕然地一扭头,不知何时,长孙皇后已然牵着李明达站到了自己的身边。   赶紧敛身一礼答道。“奴婢方才觉得好看,随手捡来的。”   “不必这么多礼,来,随本宫到处走走……”长孙皇后嫣然颔首,牵着李明达离了立政殿。   武媚看着掌心这片漂亮的红叶犹记得自己踮起脚尖,将它从程三郎心口处拈下时。   仿佛,还存留着程三郎心口的温度,武媚贝齿轻咬,将它拈起,小以翼翼地用一方丝帕盖住。   小心地塞到了心口处,武媚眉舒目展,笑容令那立政殿的美景都要为之黯然。   她快步朝着长孙皇后追去,裙角与丝带伴着纷纷扬扬的落叶,一如凤尾蝶群在翩翩起舞……   ……   朝着宫外行去的途中,李恪这位蜀王殿下,就跟个精神分裂患者一般。   时不时瞅一眼程处弼,时不时咧嘴呵呵傻笑。直接就把程处弼笑得一脸黑线,心态炸裂。   “贤弟你这是发哪门了妖疯?为兄难道有什么不妥吗?”   “没,绝对没有。嘿嘿嘿……”李恪表情丰富得就跟那火烧狗似的。   一口白牙,让程处弼冲有一种想拿鞋底子给他抹点灰的冲动。   好在李恪在看到处弼兄处于即将暴发的边缘时及时地止住了笑意,岔开了话题。   “对了处弼兄,你要给韦陀兄治腿的事咋样了?”   提到这事,程处弼很有信心地一笑。“放心吧,我已经去过了牛叔府上,见过了牛哥。”   “我已经详细地给他做了检查,准备花些时日,给他弄个合适的义肢。”   李恪一脸懵逼的看着程老三。“这义兄和义弟我知道,可这义肢又是什么鬼?”   “义肢就是假肢的一种称谓。像牛哥没了脚,我给他做一只假的。   但你能说那玩意是假的吗?”   李恪直接就乐了。“那不就是假的吗?难道还能是真的?”   “为德老弟,你想啊,假字,是贬义,不好的词汇,我没说错吧?”   “但是这只假的脚,却能够帮助到牛哥,让他有机会重新走上人生巅峰。   你觉得这玩意是不是很仗义,你若是用贬义的假字去称谓,合适吗?”   李恪难得地正脸看向程处弼,心悦诚服地朝着程处弼抱拳为礼。   “难得,太难得了,没想到处弼兄居然还有这等心思,的确,称为义肢,的确听起来要好多了。”   “看来,处弼兄你是真有把握。”李恪眼珠子开始骨碌碌地转悠起来。   程处弼很是警惕地打量着这位被李叔叔称为英果类已的,实则一肚子坏水的蜀王殿下。   “那是自然,我怎么觉得你这模样,像是想要干什么坏事。”   “哪有,不过之前小弟也有事在忙,一直没时间为了赌局奔走。”   “今日听了处弼兄之言,小弟总算是想起了此事,看来,我是得打起精神来。”   看着这位斗志昂扬的李恪,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   不愧是老李家的血脉,就喜欢坑人。   程处弼亲昵地揽着李恪的肩膀,就像亲哥俩一样肩并肩的往前走。   “我说老弟,今日哥哥可是给你漏了底,由着你去坑人,作为赌局的主持者,嗯?”   “兄台,这点辛苦钱你也要挣?”   李恪不乐意地挣了挣,奈何细胳膊细腿的,根本就不是老程家颜值担当的对手。   一干皇宫守备,就这么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两个没有一点正经,拉拉扯扯的年轻人朝着宫门行去。   ……   程处弼离开了皇宫之后,特地赶往了杨宅一趟,将那武媚现如今的情况告之了杨氏。   听闻自己闺女居然得了皇后青睐,留在了皇后身边,又还可以继续学习医道。   杨氏那原本自怨自责得不行的心情,这才稍稍好了些许。   武茶趴在杨氏身边,一双黑眸打量着程处弼,忍不住小声地问道。   “程大哥,那我还能见到我姐姐吗?”   程处弼目光落在了武茶的身上,我真不是杠,但我真是排行老三。   “叫我程三哥就好,你若是想见,自然有办法。   明日我要去太医署,你若是起得来,便随我同去,我会让你们姐妹相见。”   程处弼看到了杨氏欲言又止的表情,体贴地道。   “不知夫人是否也有这个想法,若是有的话,那便明日一同过去。”   “老身去,会不会不方便,毕竟那里是朝庭的衙门……”   “这倒不妨事,我会让武娘子出衙门来见你们,正好不会有人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   “那就实在是有劳程三郎了。”杨氏喜得险些落下泪来,就欲向程处弼施礼。   程处弼赶紧拦住。“您是长辈,焉能长辈向晚辈行礼的道理。”   “再说了,我之前答应过孙道长,要好好的照拂武娘子,结果……唉……”   “程三郎不必如此,这怪你不得,谁能够料想得到,他们会在你离开长安的时候找上门来。”   “或许,这就是命吧,唉……”   “好在你又回了长安,不仅给老身带来了媚娘的好消息,还让我们母女有相见的机会。”   “夫人说的是,程三郎,就是咱们的贵人。”刘娥也是满怀感激地朝着程处弼一礼。   与杨氏等人约好了第二日,程处弼这才晃晃悠悠地朝着程府而去。啧……   第一天到太常寺太医署当值就旷工,没有办法,谁叫咱是领导?   领导有事,难道还需要向下面的人请假不成?美滋滋地闲逛,不对,是办了一日正事。   忙里忙外,忧民忧民的程太常终于回到了程府。目光扫过悬挂在屋子里边的那双钢锏。   程处弼不禁心中生起了一丝感动,秦伯伯真是好人。   那双钢锏陪伴自己出身入死,而之前送的两根缅钢条,又能够挽救一位年轻人的希望。   不愧是为了朋友插自己两肋双刀的英雄好汉。   程处弼终于等来了管事程平,还有一名背着沉重木箱子过来的家丁。   打开之后,露出了里边摆放着的,四个造型一模一样的古怪金属结构体。 第220章 媚娘,娘来看你来了……   下方是一块犹如鞋底长宽的缅钢板,中间部位略高,与两根拇指粗细的镔铁连接。   上面,则是沿着一个缅钢制作的凹槽,再上方再是熔焊方式,组成的三个缅钢钢片环。   这样一来,牛哥便可以用穿鞋子的方式,穿上,而在钢片环上,还有环扣。   便于用牛皮制作的系带,将腿与这个金属为骨架的支肢牢牢地绑定在一起。   程处弼打量了许久,满意地点了点头。   “公子,这是照您的吩咐,用了您给的两根缅钢条,又加入了一些镔铁打造出来的。”   “因为您要求足够牢固,所以用料都十分的扎实,可就是有些重。这样一只,便有十五斤重。”   “试过了没有,能承受多大的重量?”   “多的不敢说,三五百斤也能扛得住,毕竟这里边用的材料,可都是最为顶尖的,又花的大价钱找的最好的工匠……”   程处弼试了试,还真是,以自己的怪力,都难以撼动上面的钢环,而且一做就做了四双。   只要不是可劲的折腾,程处弼觉得这四双钢铁之足,牛哥就算是穿上一二十年也没问题。   虽然说十五斤的份量不轻,但那也要分是谁,如果是一个弱不禁风的瘦子,例如排骨精一般的太子。   十五斤的份量那就真的过了,但是对于那位体格颇为彪悍结实的牛哥而言,自然不算什么问题。   有了金属骨架,剩下的就简单了许多,在钢片环内圈,可以用牛皮用天然的粘合剂鱼胶或者是猪皮制作的胶水来固定。   不但起到了调节直径的作用,更能够保护小腿不用直接接触金属,避免擦伤。   下方的那个凹槽,在里边垫上了厚实的布,再用皮革覆盖,还能够起到缓冲的作用。   另外就是,会在底部加装皮革,以增加义肢底的耐磨性和增加摩擦力防滑。   听着程处弼的解释,程平很快就心领神会,还拿来纸笔将程处弼的要求一一记下。   这才与那名家丁将那四个经三公子检验合格的义肢骨架拿走,进行着后期的补充与美化。   第二天清晨时分,程处弼便让程光先去招呼杨宅,听闻不但他们一家老小集体出动。   甚至连杨氏的大闺女武顺还有女婿贺兰越石也给唤了过来。   等到程处弼策来赶到了杨宅所在的巷子口,就看到了贺兰越石这位漂亮得不像男人的男人。   身边,站着一位姿色略逊于他,与那武媚的容貌有五分相似的年轻妇人,想必应该就是武大娘子武顺。   啧啧啧……程处弼看到这对夫妇,差点就乐出声来。想来,能够嫁给贺兰越石,这位武大娘子可是占了大便宜的。   不过想到自己是来办正事,不是来八卦的,程处弼收束了表情。   下马朝着这位已经提前向自己行礼的贺兰越石还了一礼。   “见过贺兰兄,见过武大娘子。”   贺兰越石诚恳地朝着程处弼致谢道。   “多谢程三郎了,若非程三郎你出手相助,我丈母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这不过是我该做的,我答应过孙道长,要照拂好武媚,若不是因为前些日子我不在长安,唉……”   程处弼仍旧有些梗梗于怀,说话间,就看到了一辆马车缓缓来到了巷口。   车中的杨氏掀开了车帘,武茶也探出了头来,冲程处弼甜甜一笑。   ……   太医署衙门的差役,再一次看到了这位昨天刚冒个泡,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的程太常。   问了这差,知晓了那些来自于宫中的宫女们,也刚刚到达,赶紧快步朝里行去。   来到了昨天医女们上课的地方,听到了里边传来的朗朗读书声,程处弼探头一打量。   看到了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坐在案几后方,拿着一本医书在那里摇头晃脑的读。   下方足足有十三名青春逼人的年轻宫女,今日总算是不再是两人一案。   而是一人一案,都拿着书本,老者被读一句,他们便跟读一句。   这样的上课方式,倒是很有后世语文课课文朗读的架势。   而坐在一旁监督这些宫女的,居然不再是之前遇到的女史。   而是昨天有过数面之缘的邓尚食,或者现在应该叫邓司药才对。   邓司药若有所觉地扭过了头来,就看到了高大英武的程三郎立身于门口。   赶紧起身过来一礼。“老身见过程太常,太常这是……”   程处弼面对着这位笑容很温婉,明显带着一丝讨好意味的邓司药。   不知为何,总有一种上学读书的时候,到隔壁班去找邻居家的姑娘借文具的错觉。   特别是当屋内十多个姑娘亮晶晶的目光齐刷刷落在自己脸上后。   程处弼没来由地越发心发虚,不太自在地活动了下脖子道。   “劳烦邓司药,帮我悄悄叫一下武媚,我找她有点小事情。”   武媚早就已经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鬼鬼祟祟的程三郎。   那位传授医术的博士总算是查觉到了门口的异样,赶紧起身向程处弼见礼。   与那博士低声交流两句,请他继续上课,程处弼领着武媚大步离开了屋子。   “我娘他们来了?”武媚刚出了屋子,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嗯,不光是你娘和你妹,还有刘婶,对了,你大姐和大姐夫也都来了,都在外面等你呢。”   ……   武媚的脚步又急迫了几分,随着程处弼快步赶到了衙门外。   远远地,就看到了位于衙门旁边的马车,还有车旁那些熟悉的身影。   武媚提起裙边,疾步下了台阶,朝着那边飞奔而去。   正心神不属,焦急地等待着相会的杨氏,亦看到了飞奔而来的武媚。   只一眼,便已然红了眼眶,快步迎上前去。“媚娘,娘来看你来了……”   武媚娘不管不顾地冲到了近前,一头就投进了杨氏的怀中。   哪怕是她极力地控制自己,可是那泪水,却夺眶而出,双肩也在秋风中瑟瑟。   看着他们母女相会,杨氏轻轻地拍打着武媚的背,一面努力地宽慰着怀中的爱女。   一旁的武大娘子已然埋头到了丈夫的怀里,刘婶也是唏嘘着红了眼眶。   小小的武茶,迈步来到了母亲与二姐身边,带着幸福的甜笑,抱住了她最重要的两个亲人…… 第221章 好歹长得十分水灵漂亮的五姑娘?   程处弼站在不远处,看着那相拥而泣的母女,这样的场面,特别再配合着那纷纷扬扬的落叶。   唔……看得人心寡寡的,难受,砸着嘴,程处弼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过去干扰他们一家人。   看到杨氏一边抹泪一边握着武媚的手问东问西,武媚或是点头,或是摇头。   时不时,还会横眸过来,朝着程处弼嫣然一笑,那微红的眼眶,水汪汪的明眸,着实是我见犹怜。   杨氏母女都份外的唏嘘,没有想到,媚娘进入到了宫内之后,又历经了这么多的波折。   虽然被选上了医女,却被身为后宫极有权势的四妃之一的阴妃派来的宫女挑走。   带到了淑景殿去做个使唤宫女,好在,这位程三郎果然极有担当,亲自入宫去寻了邓尚食。   之后更是求情都求到了皇后娘娘跟前,这才让武媚得以离开淑景殿。   “若不是看在程三郎的面子上,皇后娘娘,即便会让继续做医女,也不可能将我留在她身边的。”   “这程三郎,可真是咱们家媚娘的贵人……”武顺扭头看了一眼。   嗯,长的自然是没有自己的夫君漂亮,不过倒也高大威武,英挺不凡。   倒真没想到,那位传闻之中,胡子几乎把整张脸都盖住。   只剩下一双铜铃大眼和血盆大口,面目狰狞的程大将军,居然会生出这么眉清目秀的程三郎来。   听到了大姐的话,武媚下意识地扭头望去,就看到了程三郎已然蹲在衙门旁边,跟他那两位忠仆聊天。   看着他那飞扬的剑眉,还有笑起来时,露出来一口雪白的牙齿,嗯,他其实挺好看的。   至少比姐夫阳刚多了,也更有男儿气概。   ……   “娘亲,我得回去了。”   心情渐然好转舒畅,仿佛卸掉了所有担忧的武媚,这才省起时间已经过去许久。   “嗯,娘知道了,能够看到你好好的,娘就放心多了。那什么时候,还能见你?”   武媚亲昵地替母亲杨氏理了理那垂散下来的白发,小声地道。   “娘,不用担心,若想见我,你跟程三郎说一声就是,他肯定有办法。”   杨氏颔首,看了一眼正在那边拍腿大乐的程三郎,不禁感慨道。   “程三郎的确是个好孩子,可是,总是这么麻烦他,会不会不太好?”   “不会。”武媚咬了咬朱唇,声音不由得又低了几分,不过语气却很是笃定。   杨氏还想要说些什么,旁边已然瞅出端倪的武顺凑上了前来。“媚娘莫不是瞧上他了?”   “姐。”武媚赶紧瞪了亲姐一眼,羞怒交加地嗔道。   很熟悉二妹那暴脾气性子的武顺无奈地道。“行,姐什么也没说。”   “娘亲,既然媚娘都这么说了,那咱们想要见媚娘,那就没问题。”   又聊了几句之后,杨氏递给了武媚一个包裹。又忍不住红着眼睛紧紧地抱了抱武媚,这才松开了手。   看着二闺女渐行渐远,走到了程三郎身边后。   二人交流了几句,程三郎朝着这边一礼,摆了摆手,这才领着武媚再一次进了衙门。   “对了,下次……我娘他们若是又想见我……”武媚悄然地撩起眼角,悄然地看向程处弼。   程处弼一向都是很讲义气的人,当即毫不犹豫地允诺道。   “那没事,我会经常到你母亲那里走动,也会让富叔过去。”   “若是他们想要见你,知会一声就是了,我来安排就好。”   “谢谢你了,程三哥。”武媚甜甜一笑,脚步仿佛都轻盈了许多。   走到距离那间读书的屋子尚有十数步时,武媚脚步一顿,仰起了俏脸,朝着程三郎小声地道。   “你为了我……付出了这么多……”   “瞧你说的什么话?男子汉大丈夫,自然是要一诺行金,我当然不能让孙道长回了长安之后戳我脊梁骨是吧?”   程处弼说着说着,就看到了武媚娘那脸上动人的笑渐渐地僵硬。   脸色也开始发黑,目光从温情脉脉,变得有些瘆人。相不信姑奶奶现在就戳你脊梁骨!   “……那个,媚娘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差?”   “有吗?你一定是看错了,程三哥,你可真是个好人……”   扔下这么一句话,武媚娘再一次撩起裙角快步跑开,扔下了面黑如锅的程处弼。   “这小娘皮!神特么的好人,麻烦你下次最好带上性别行不行?”   程处弼黑着脸小声地疯狂吐槽的当口,就看到了即将要跨步进入到屋内的武媚。   扶着门框,一个优雅的转身,朝着自己嫣然甜笑。   那靓丽动人的俏脸,妩媚娇柔的甜笑,一双含情脉脉的水眸,荡得程老三连吐槽都继续不下去。   愣了一小会,程处弼这才回过神来,这个女人嘛意思,打一棒给颗甜枣?   果然,上辈子,就觉得这些小女人心机很深,害得自己谈恋爱每每还没进入正规就被发好人卡。   特别是那些姑娘,说话老绕弯子,一句话有几层意思,这特么能叫谈恋爱?还不如叫惊悚推理侦破小说。   作为纸上谈兵多年的赵括,拥有着极其丰富的知识和技巧,对于各种姿势和体位了然于胸。   却缺乏实际操作经验,这实在是有点难以启齿,不过好在,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十六岁。   谈恋爱,就要从青春期开始,才能够积累丰富的经验……   下定了决心的程处弼却又有些茫然,决心已下,但是姑娘呢?你在哪里……   脑海之中,突然闪过武媚进屋前那撩枣一般的甜美到令人惊艳的笑容,程处弼揉了揉额头。   唉……那可是未成年少女,我可不能犯罪。作为一位有理想有道德的医务工作者。   必须要有自己的坚持,不满十六岁的未成年女性都不考虑。   要不……等上两年再考虑那个虽然脾气有些暴躁,可好歹长得十分水灵漂亮的五姑娘?……   呸!是武功的武,不是右手五根手指头的五。   一边思考着人生大事,一边在这太医署中瞎溜达,作为一位无所事事的太常寺丞,太医令。   是有必要好好地巡视署内的医官们的工作,有没有忙里偷闲,有没有闲得到处瞎溜达……   走着走着,程处弼突然听到了一声男人的那拉长声调的鹅鹅鹅,声音透着酸麻与不适。   一如自己当初给李渊那个黑脸老头,做肛门指检时发出的异样叫唤一模一样。   “???” 第222章 这么不正经的太医署,实在不是程家人该呆的地方   卧槽!这太医署居然这么基?居然有人胆敢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   太医署第三位太医令,老程家的道德担当程处弼脸色都变了。   小心翼翼地放轻了脚步,朝着那间放出怪腔怪调的呻吟声的屋子走过去。   距离门口还有两步,就听到了一声啪……这似乎像是板子跟皮肤接触的脆响。   程处弼的脑袋里边立刻开始了疯狂的联想,心中出现了一连串的草字头。   这么不正经的太医署,实在不是程家人该呆的地方……   不过,作为太常寺丞,太医署太医令,程处弼觉得自己为了纯洁和净化医务工作者群体。   必须要做些什么,作为领导干部,就要勇敢地站出来,将那些污七八糟的玩意给驱逐出去。   心中充满了责任感的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铁拳紧握,探头伸进去。   已然有了心理准备,接受那些辣眼睛的画面,结果就看到了几位袒胸露背的医者端坐着。   旁边有相同数量的医者正在给他们针扎炙,其中一人似乎扎错了位置。   那位被扎得表情都开始扭曲的医者瞬间张嘴。那耳熟的鹅鹅鹅声再次出现。   然后看到了一旁一位板着脸,须发花白的博士熟练地扬起了戒尺抽下,啪……   日!这是一个星球的名字。草,这是一种植物。   程处弼呆滞地看着这些优秀的医务工作者们,正在刻苦的专研医道医术。   不惜以已身尝试,去承受失败所带来的痛苦。这种神农尝白草的精神和优秀品质,十分地值得赞扬与鼓励。   ……   程处弼摸了摸有点发烫的脸,有点臊眉搭眼地咳嗽了声。   迎着那一双双愕然望过完来的目光,朝里走去。   “下官见过程太常。”那位耍戒尺手法熟练的老者,朝着程处弼恭敬地一礼。   “诸位不必多礼,本官就是瞎……想走动走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诸位如此废寝忘食的专研针炙。”   程处弼看着这十来位医者,很是佩服地道。   “只是你们这么试针,会不会有危险?”   那位年老的博士点了点头,表情显昨有些无奈地道。   “危险自然是有的……正因为如此,我等才不得以,相互以身试针。   一来,体谅针感,二来,反复练习,才能够避免日后给病患诊治之时出差池。”   “即便如此,也仍旧有医者会被误伤,好在,咱们太医署内有一套规范,总算是没出过人命。”   “除了相互以身体试针,难道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程处弼砸了砸嘴问了句道。   “这的确没有,毕竟,这针炙之术,作用于人体,自然不能用禽畜来试。”   程处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也是,鸡狗猪羊之流,焉知什么是针感?   再说了,跟人类的身体结构都不一样,这怎么试针?   “那为何不弄些模型来让大家辨识穴位?”程处弼目光在室内扫了一圈之后。   只看到了墙上悬挂着的穴位图,却没有看到类似的人体立体模型。   “模型?”老博士还有那十余名医者的目光都落在了程太常身上。   程处弼比划了下,突然想到了自己曾经看到过的某个资料。   提到过古代针灸的教学用具,就有一种叫针炙铜人的玩意。   “对,就是打造成我们人体的模样,摆放在此,以供大家更直观的审视和观察。”   “甚至可以制作出,可以用来进行练习和测试针炙手法是否正确的针炙铜人。”   老博士听得此言,两眼一亮,可旋及摇了摇头笑道。   “程太常如此体谅我等,下官十分感激,可莫说是铜人,便是木人,我等手中的银针,焉能针刺得动?”   “不,博士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这种铜人,身上会密布我们目前所知的所有穴位。”   “穴位的位置,会是空心的,若是在使用之时。   先在穴位处注以墨汁,然后以蜡封住,或者以猪羊之皮包裹。”   “针刺的位置对,深度足够,这才会渗也墨汁,若是针刺的不对,那么,自然会针在包裹着皮革的金属上……”   听到了程处弼这么一解释,一干肉体刚刚饱受基友,呸……   饱受学友们摧残的医者们,都两眼放光,差点就热泪盈眶了。   那被针扎着位置的痛苦,每天不是一次两次,是少则十数次,多则数十次。   基真有这么一个程太常所描述的铜人,那所有人可以更加直观地认识到穴道的所在。   而且还能够放心的试针,不必担心伤害到学友,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老博士的眼睛亮得惊人,激动的白胡须都在颤抖。   “特别是一些十分紧要和危险性极大的穴道,例如头顶的百会。”   “又或者是胸部膻中等诸多要穴,若能够先在这铜人之上反复练习,再于人身上施针。”   “当可极大的减少危险性,不知程太常可知晓哪里有这等珍物?”   程处弼看着这间只挂着几张图,摆了几套银针外几乎只剩下些坐垫案几再无他物。   就这么简陋的地方,拉来几个裸男,就号称大唐最专业的针灸教学工作室。啧啧……   “没有,我也不知道哪有。”程处弼很光棍的双手一摊答道。   换来了一票满怀希望的医者一脸黑线,齐刷刷的白眼。   要不是这程老三长得武孔有力,又是程咬金这位大唐勋贵恶霸的亲儿子。   一帮子久习五禽戏的医者,真恨不得耍起王八拳,让程老三血溅五步,见识见识医者之怒。   “不过,我既然能够提出这个概念,而诸位也觉得可行的话,那就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   “如此一来,倒是可以给咱们太医署内,先制作几尊,不知诸位……”   刚刚还想让程老三血溅五步的一干医者,纷纷朝着这位高大威猛,英武不凡的程太常行礼。   七嘴八舌地纷纷给程处弼点赞嘉许。   “程太常费心了,若真有此物,我等也能够更好的练习针炙之术。”   “程太常若是能够制出此物,实乃我大唐医道之福也。”   “程太常,陛下果然慧眼如炬,让你成为太医令,实乃我等的贵人……” 第223章 抽像派画人体,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程处弼很是腼腆地接受了,这些好歹都有点墨水的医者们的嘉许与夸奖。   那位老博士,只是握着程处弼的胳膊,激动得老半天都不愿撒手。   太难了,作为一位七十出头的针灸科老博士,浑身的针眼细数下来怕是没有一万也有七八千。   当年也是这么跟别人坦诚相对拼刺刀?咳,跟别的医者互相扎过来的。   可以说,针刺之痛,对于别人而言,一辈子发生不了多少次。   对于他这位专业针炙科的博士而言,针刺之痛,几乎伴随了他的一生。   哪怕是到了这个年岁,为了测试这些学生们的医术技能是否合格。   经常还得露出干瘪的身躯,由着他们在自己身上扎针,亲自感受学生们针刺的力度,方位,以及针感的强弱。   从而才能够手把手的纠正他们的错误,培养出一代又一代的针灸医者。   看着这位哭得像个孩子般的针灸科老博士,一脸懵逼了半天的程处弼。   在老博士的学生们的解释之下,这才明白了这位为中医学贡献了毕生的老博士的奉献精神。   让程处弼也给感动得不劲,朝着这位七十出头,历时两个朝代的针炙胡老博士恭敬地深施了一礼。   “还请胡老放心,这个工具人,我会亲自想办法,总之一定不会让诸位失望。”   “多谢程太常。”   室内的一干医者纷纷郑重地向程处弼一礼,表达了他们对于程处弼这位新医令的认可与尊重。   不过在那之前,程处弼需要大量的资料。   例如说,哪一个穴位在哪个部位,并且这个穴位是在皮下多深的地方。   这些资料,一干针炙科的医者们毫不犹豫地接下这个任务。   将会由这位胡博士主导,一干医者一起努力,争取将每个穴位都能够详细精准的弄出来。   “我这两日会先想办法画出等身人像图,再设法将穴位精准的绘制。   这样一来,能更直观的标注,便于之后的制作针灸工具人。”   胡博士笑得眼都快要眯没了,连声赞好。“这都没问题,只是太辛苦程太常了。”   “无妨,我也是医者,我所作的这些,不过是将心比心罢了。”   ……   作为一位优秀的实干家,程处弼向来都是说干就干。   而且这是为了大唐的医务工作同胞们服务,这让使命感十足的程处弼停止了瞎溜达。   直接就找来了张医令,告之了对方,自己想要制作针灸铜人的构想。   对于,张医令先是对于程太常提出的针炙铜人表达了自己的喜悦与赞叹。   接下来很实在地告诉程太常,没钱。   “太医署本就是一个小小的衙门,职低位卑。   许多的医书,甚至是诊治工具,都还是传承至前朝而来。”   “每个月太常寺调拔来的财帛,付完了我等的俸禄。   还有一些实际支出后,怕是剩不了几个铜板。”   “想要制作铜人,那还得需要请工部,又或者是将作监出手。”   “我等怕是……没这么大的脸面和本事。”说到了这,张医令幽幽地长叹了一声。   “没事,这个我来解决。”   程处弼点了点头,太医署最高的官员,便是太医令,不过从七品。   这么一个小小的太常寺下属部门,想要去跟贵为六部的工部去打交道,的确会很困难。   去了怕是十有八九办不成事,再说了哪有闲功夫,跟那些朝庭的机构叽叽歪歪扯皮。   更何况,自己也实在不是求人办事的料,不然,前世作为医学院高材生的自己。   又何至于会回到老家,去到乡镇卫生院里边去当技术骨干?   话说回来,针灸铜人,自己是肯定要做的,哪怕不是为了太医署。   只是为了那些在传承中华医学知识的大唐医务工作者们,也应该做出来。   唔……更何况,自己也要学习针灸之术,一思及此。程处弼下定了决心。   “此事,我来想办法,那我就先去操办这针灸工具人的事去了。”程处弼拍了拍张医令的肩膀道。   “若是我今天回不来,其他事情就劳烦张医令了。”   张医令看着程处弼的背影,表情十分的复杂。昨天就来了一会,然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天这家伙十有八九怕是又要旷工,他不但是医令,还是太常寺丞,算是自己的顶头上司,能咋办?   罢,由着他去,只要这位程太常真能够弄出用以医者们练习的工具人,也能够给太医署带来不小的好处。   正蹲在太医署外,继续懒洋洋地吹牛打屁的程亮与程光,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一扭头,哎哟!怎么三公子又溜达出来了。   “公子,有什么事要我们去办吗?”程亮赶紧把鞋子给穿上,迎上前去。   “走,回府。”   “啊?公子,您不是……”   “我回府,那也是为了公务,怎么的?”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两个忠仆。   “太医署都没有管我,你们还想管我不成?”   “……您爱上哪都成,我们哪敢管您。”   程亮、程光一脸黑线,得,这位比大公子、二公子更跳脱。   程处弼跳上了马背,一想不对,自己回府有嘛意思?   让管事平叔去寻来木匠又有何用?毕竟但凡是搞设计,都必须要有设计图。   以自己对线条强大的掌控能力,用来画人体,是不是有点过份了?   一想到自己那身出类拔翠的抽像派绘画才艺,程处弼自己都有点老脸发烫。   当然绝对不是羞愧,只是觉得,凭借自己偏向于抽像派的艺术才华,不太适合搞写实。   眼珠子转了半天,程处弼陡然想到了一位好用的工具人,拔转马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疾行。   ……   别人是有困难找警察。程处弼的理念就是,有困难找李恪。   这位在长安城算得上是手眼通天的李恪,在程处弼的眼中就是一位十分优秀的工具人。   “处弼兄,你怎么又偷跑出来了?”   收到了程三郎来访的消息,李恪赶到了前厅看着程处弼啧啧称奇。   程处弼直接就黑了脸。我特么又不是动物园的动物,犯得着偷跑吗?   “我说贤弟,你莫要胡说,我可是有公务才会特地来寻你。”   “找我是因为公务?”李恪指了指自己,呵呵一乐。   “贤弟你不是经常吹嘘自个认识不少绘画高手吗?今日就是为了此事。”   迎着李恪那疑惑的目光,程处弼正色道。“我想要几张人像全图,正面,背面,侧面都有的那种。”   李恪看着一本正经的程处弼,不由得想起了程处弼那神鬼易避的画风。   直接就嘿嘿嘿的乐了起来。的确,木棍人是没有办法表现人体的各个面。   “???” 第224章 本王的侍女不是店小二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瞪着这个居然胆敢当面嘲笑自己的不良皇子。   真有种抄鞋底子拍在他脸上的冲动。   李恪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当面嘲笑老程家的人到底有多危险。   赶紧干咳两声严肃了表情,坐到了程处弼跟前,仔细地详端着这位兄台。   “莫非今日兄台又见了那位武娘子了?”   “见了,怎么?跟你有什么关系。”程处弼不乐意地道。你特么能不能别这么八卦,公务,明白啥叫公务吗?   “当然没关系,不过咱们弟兄嘛,我总得关心关心是吧……”   李恪的表面显得十分的平静,心中则开始疯狂展开联想。   程老三,怕是心中暗暗对那武娘子有意,不然,为什么我一问他就会炸毛?   唔……他今日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口称公务,却来要人像画,莫非……   莫非是在老程家喝多了,不小心吹嘘,暴露了自己的隐私珍藏?   不,且先稳一手,问他一问再确定。   李恪端起了侍女送来的莲子羹,思量间,刚刚送了一勺入口。   就听到对案而坐的程老三搁下了碗。“麻烦你,再添一碗。”   “???”李恪一脸黑线地抬起了头来。看着那已经将一碗莲子羹一口抽干,意犹未尽的程三郎。   神特么的再添一碗,你当本王那眉清目秀的小侍女是店小二不成?   小侍女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这位程大将军的第三子,让她第一次明白了喝莲子羹只需要三个步骤。   端起碗倒,放下……咦,居然只需要两个步骤?第三个步骤莫非就是那句再来一碗……   “小蝶,快去吧,给程三公子多盛点过来。”李恪无可奈何地吩咐了声。   待那位受到了惊吓的小侍女离开之后,李恪这才鬼鬼祟祟地压低了声音。   “其实小弟这里就有不少。   不愧是老李家的血统,看样子,李恪也跟他爹一般,是个收藏狂魔。   想想李叔叔可是呕心泣血地收罗着天下的宝贝,为了一个玻璃尿壶,都舍得拿水晶瓶来换。   虽然这里边有李叔叔不明白玻璃尿壶的实际价格,但至少证明了他强烈的收集癖好。   而李恪这里,若是有适合的人像图的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若是自己求上门去,让啧啧啧……   这位一看就明显很有艺术家脾气的阎大师,指不定要耍着王八拳冲上来血溅五步。   当然,威猛英伟的程老三很有自信,那血绝对不会是自己的。   所以,程处弼思来想去,自己身边这一票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中。   唯一一位显得比较有文化素养,艺术修养能够与自己并肩的,怕也就仅有李恪一人。   李恪顿时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用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   看着跟前这位口味之重,超呼自己想象的程三郎。   程处弼接过了眉清目秀小侍女又递来的一碗莲子羹一口抽干,扭过了脸来。   就看到了李恪呆若木鸡,表情震惊而扭曲的模样。   不禁有些懵逼。“我说为德贤弟,你为何这般模样,我身上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没有。”李恪赶紧连连摇头,埋头喝了两勺莲子羹定了定神。   “那个,还有动物……”   “不需要,只要人。”程处弼大手一摆,最不耐烦跟这种学富三车,才高四斗的半瓶醋打交道。   “哦……”李恪稍松了口气,程老三看来也是有底线的人。   ……   “我现在就带你去,一会兄台你自己挑吧,放心吧,这些都绝对是精品。”   “行了行了,别废话,赶紧,我还得赶时间呢。”   “你……你怎么没有半点求人办事的样子?”李恪顿时有些不乐意。   程处弼呵呵一乐。“行啊,咱们先聊一聊那赌约之事如何?”   “哎呀,处弼兄你看你,咱们可是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老提钱做甚,走走走,赶紧走……”   赶到了李恪的书房前,就看到了里边有两位眉宇如画,身段窈窕的侍女正在里边拂灰洒扫。   得见李恪前来,赶紧盈盈敛身一礼,娇滴滴地道。“见过殿下,见过程三公子。”   “嗯……”作为老李家最像李叔叔的男人,李恪一向对女人都比较绅士。   负着颔首轻笑,温言道。“孤与程公子有事,你们且先到屋外候着,一会再继续打扫。”   两位侍女乖巧地答应了一声,抬起那水汪汪的眼眸,划过那蜀王殿下的美姿颜,还有程三郎的英武脸庞。   这才移步款款到得屋外守着,小声地嘀咕起来。   “比起他那两个兄长,这程三郎长的倒是眉清目秀多了。”   “就是,不过哪有咱们殿下好看……”   “那当然了,方才你看到了没有,殿下冲我笑得好甜呀。”   “呵呵……你怎么知道是冲你笑的,明明是冲我……”   两个小侍女面带甜笑,口中针锋相对,心中暗骂对方渣女。   ……   程处弼与李恪都没注意到外面惊险的小姑娘明争暗斗,此刻,李恪走到了书柜前,拿起了一件不大的青铜壶。   然后壶口往下,掉落出了一把钥匙,李恪抄起钥匙冲程处弼得意地挑了挑眉。   程处弼不由得深感敬佩。“还是贤弟脑子好使,居然想到这么好的藏钥匙的办法。”   “哈哈,就算是小弟,也总得有一些自己的隐私嘛,是吧兄台。”   说话间,洋洋得意的李恪蹲到了榻前,伸手进去掏了好几下,然后拉出来一个不小的木箱子。   这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箱子盖,朝着程处弼得意地挑了挑眉。“这些,可都是小弟我的珍藏。”   “而且皆是大师手笔,绝对是写实得厉害,甚至还有些能够达到纤毫毕现。”   程处弼看着这位笑容明显有点不太正经的蜀王殿下,看着他埋头开始开锁,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第225章 淫贼住手!放开我家殿下!   “兄台,来来来……这是男人的,这是女人的,孩子的应该没有,毕竟小弟我是正经人。”   “男子的那些,也就是图个乐随意瞅瞅,主要还是女人……”   李恪眼冒精光,精神抖擞,一本一本的画册,从木箱子里边拿出来,整整齐齐地摆放到了榻上。   程处弼看着那一本本,封面明显就很不正经的画册,再配上李恪那同样不正经的笑容。   直接就风中凌乱,额角青筋暴跳,呼吸急促,心跳过速,血压开始越过警戒线,愤怒值开始转化为斗气。   “兄台你为何如此表情,放心吧,小弟我绝对不是忽悠你,这些绝对是咱们大唐顶尖的画师的手笔。”   “你看看这本,这女子的妩媚娇柔,简直能够从画中走出来一般,还有这幅,仿佛能够看到她香汁淋漓……”   李恪,这位大唐的不正经艺术鉴赏大师,正捧起了画册,眼中精光大放。   唾沫星子横飞地在画册上指指点点,一如程三郎手握兵书,指点江山。   ……   门外,那两位斗了半天嘴不分胜负的妙龄侍女,等了半天,没见里边有什么动静,不禁心生好奇。   不约而同地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悄然地凑到了门口,朝着里边探头张望。   “咦,你看,殿下好像挺开心的样子,正在那不停的说话。”   “不对劲,小荷你看,那个程三郎。”   “程三郎怎么了?”   “你看他,气喘吁吁,面色赤红,而且他的目光好吓人呀,就好像要吃了殿下似的。”   “嘶……难道,难道……”   “不会吧……程三郎他莫非对殿下……”   “要不我去叫人?”   “先等等,哎呀你看,殿下居然还拿胳膊肘撞了撞程三郎,感觉好,好奇怪呀。”   “是啊是啊,一个英武不凡,一个美姿颜,却在眉来眼去,好有画面感呀……”   “程三郎他居然开始对殿下动手动脚?”   “你看他,揪着殿下的衣襟,这,这是想要对殿下欲行不轨?!”   “我们怎么办?”   “不行,怎么可以对殿下用强?快,小荷,我们,我们去救殿下!”   “好!”   程处弼正揪着李恪的衣襟,暴跳如雷。“我是要跟你谈正经事,你居然给我看这些玩意?”   李恪恼羞成怒,也不乐意了,掰着程处弼的手指头,振振有词的反驳道。   “放手,赶紧的,你不是又要男又要女的吗?天理人伦,怎么就不是正经事了。”   “淫贼住手!”一声脆甜如甘蔗的叫唤声。   “放开我家殿下!”一声清甜如夜莺的尖叫声。   额间青筋直蹦,一脸黑线的程处弼:“???”   脖子勒得有点翻白眼,正面红耳赤的李恪。“???”   两人浑身僵硬,呆若木鸡,唯一动弹的就是脑袋,齐刷刷地扭头。   就看到了两位如花似玉的侍女,一个抄着扫帚,一个提着拂尘。   拿出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气势,朝着这边疾步奔来。   “打你,打你,你这个淫贼……”   “淫贼,放开我家殿下,打你,打你……”   程处弼生生让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给撵得手忙脚乱。“住手,少胡说八道。”   “殿下,这淫贼没伤着你吧……”小荷赶紧护到了李恪的跟前。   另外一位手持扫帚的侍女,还站在原地闭着眼睛不停地挥着武器。“淫贼,让你欺负我家殿下。”   “你们……你们……”李恪表情呆滞地看着跟前这两位关心自己安危,仗义出手的小侍女。   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神特么的淫贼,不是你们这两个思想明显有大问题的小侍女想的那种好不好?   程处弼退到了一旁,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两个绝对是有重度腐女潜质的小侍女。   神特么的淫贼,老程家的纯爷们,绝对不会迎男而上,这是底线,这是节操好不好?!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站到了书房门口,听着里边隐隐约约传来的声音。   两位侍女作一脸羞愧状,面红耳赤地垂头听训,李恪最终恶狠狠地警告这两个小侍女一番。   看着她们扭扭捏捏地摆荡着窈窕的身段离开了书房,这才无可奈何地四十五度角看向天花板。   风流倜傥,漫步花丛的老司机,居然也有被人如此误会的一日。   感觉手中那熟练的方向盘都飞出车窗外的李恪,此时简直无力吐槽。   正想要出门,赶紧回身,将那些难得的大师手笔珍藏品全都收拢了起来,装回了箱子里。   咬牙切齿地上了锁,钥匙正要扔进那个青铜壶里,想了想,还是把钥匙塞进了袖口。   行车一定要注意安全,不然就不是两行泪的问题,而是特么的泪流满面的大问题。   作为堂堂的亲王殿下,一定要注意隐私问题,万万不可出现社会性死亡的悲剧。   移步来到了屋外,看着强自镇定,作面无表情状的蜀王殿下,程处弼嘿嘿一乐。   对于这位蜀王殿下老司机爆胎翻车,斩鸡头烧黄纸的好兄弟程某很是兴灾乐祸。   李恪听到了某个混蛋的贱笑声,直接就心态炸裂,咬着牙根切齿道。   “兄台,你,你干嘛不直接说清楚,你要的不是这些玩意。”   程处弼呵呵一乐,打量着这位浑身上下都透着不正经这三个字的不良皇子道。   “贤弟啊,我都跟你说了,我来寻你是为了公务,你以为我的公务就是上班时间看春宫?”   嗯,不愧是李叔叔的亲儿子,不知道李叔叔是否也有这样的嗜好。   可惜,想必这位生活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定然不会在晚辈跟前露出破绽。   不然,自己的日记内容会更加的丰富。   李恪毫不留情地反手就是一招背刺。   “呵……你的公务就是叫小弟陪你到宫里去找小姑娘,要么就是窜小弟这里来找人像图?”   两位心情都不怎么美丽的好兄弟,回到了前厅之后,程处弼又抄起了莲子羹豪迈地一口抽干。   解释了下自己所说的公务是什么,作为太医署的太医令,需要为大唐的医疗事业。   进行开放性和前瞻性的指导,为促进大唐的医疗事业添砖加瓦,提高医疗技术水平。   争创三甲……呸……争取让大唐的中医药事业得到突飞猛进的发展。   听着程处弼唾沫星子横飞的大放厥词,一脸黑线的李恪总算是抓住了重点。   李恪作为李叔叔认可的,英果类已的皇子。第一时间就敏锐地意识到了这是个好东西。   “针灸工具人……兄台,你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 第226章 不正经的王爷不正经的店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李恪。“贤弟,你啥意思?”   “你看你看,小弟我这是在夸兄台你。你这种另辟蹊径的想法,实在是太绝妙了。”   李恪正色,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你知道不知道,我父皇登基之后,其实颇为重视天下医家。”   “所以一直有想法,就是希望能够提高天下医者之能力。”   “亦曾多次考虑过修订《本草》,以便为天下医者,有适合的医书为纲。”   “然而那针灸之术,由古至今,虽然有图谱,也有医书,却缺乏直观的东西。”   “我亦听闻,曾经有医者在施要穴上施针灸之术,因为用针不慎,而让病患肢体麻木,甚至是有瘫痪的。”   “若是天下医者,能够用上兄台你所构想的这种针炙铜人,实乃是医者之福,亦是病患之福音。”   看着这位博学广闻的李恪侃侃而言,程处弼不得不承认,李恪的确是一位很优秀的工具人。   至少什么玩意,只要找到他,好歹都能懂一点。   “那些事……”   “放心,此事包在我身上,对了,咱们先制作出成品,献给我父皇……”   程处弼斜眼看向李恪,总觉得这位蜀王殿下的表情有点不怀好意。   “兄台,小弟我也是没办法,所以不就想蹭蹭你的功劳,咱们弟兄好歹也是刎颈之交……”   “别废话,说正题。”程处弼觉得对付李恪这个鬼心眼多得出奇的家伙,需要的就是单刀直入。   “哈……还是兄台你了解我,就这么说吧。我父皇有意转封我为吴王。”   “不过你也知晓,小弟我在我父皇那里,风评不是太好……”   程处弼听得此言,呵呵一乐。“不可能吧?当当的大唐纨绔累的表率,怎么可能风评不好?”   噗呲……旁边站着的一名如花如玉的侍女,就好像是漂亮的塑料人偶漏了气。   李恪口歪眼斜地指了指程处弼,气喘如牛。   程处弼一想到这好歹是位王爷,再次也是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干咳了声道。   “放心吧,就咱们俩的交情,莫说是你想蹭,就算你说是你发明的都没问题。”   李恪这才悻悻地闷哼了一声。“兄台休得胡言,小弟岂是那种霸占别人功劳的货色。”   程处弼也收起了跟李恪相互拼刺刀?呸……互插两肋双刀的心思,正色言道。   “不过贤弟,这种人像图相,必须得足够逼真,如此,方好交给匠人按照比例雕琢。”   李恪深以为然地颔首,开始双手抱胸,仔细盘算起来。   “阎立本大师……不成,阎立本大师很是清高,指不定听闻咱们跟他求这样的画作,怕是连门都进不了。”   旁边的程处弼等得口干,跺了跺空碗。“那边的小姐姐,再添一碗。”   忧国忧民的蜀王殿下:“……”   ……   两人连袂离开了蜀王府,程处弼翻身上马,转头看向李恪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哪寻大师?”   “嘘,小点声,别多问,总之我带你去的那里,就有画功十分精湛的大师。”   “只要咱们出得起钱,甭管画什么样的都成。”李恪这位皇子的表情显得有些猥琐。   既然他不愿意说,程处弼也懒得多问,策马跟上这位的步伐,由着他领路。   跟着李恪这位老司机,由着他带路,不多时,便赶到了宣阳坊,而非是去规模更大的东、西市。   进了宣阳坊之后,经过了一条十分繁华的街市。   通过李恪的介绍,程处弼才知道这便是典膳厨的管事太监曾经提及过的彩缬铺。   又前行了一段路后,这才得见,这里有不少的铺子,相比起彩缬铺那里的喧闹和人潮涌动而言。   这里则显得十分的清静,在这附近溜达的,几乎都是打扮斯文,摇头晃脑的读书人。   程处弼这才注意到,这里几乎都是贩卖与文房四宝有关的铺子,还有一些书铺。   也有贩卖书画作品的铺子,琳琅满目,倒很有以后学校附近文具一条街的风范。   缓缓而行不远,程处弼就看到了前方一个书画铺子里边,走出来了一位锦衣华服的读书人。   袖子鼓鼓囊囊的,心满意足地模样走了出来,只是步出这间铺子的那一刻,表情显得十分的警惕。   甚至有点鬼鬼祟祟,左右张望,确定没有熟人之后,这才揪紧袖口朝前而行,前面不远处。   有两位仆人打扮的迎上前来,簇拥这位公子继续前行。   “好了,咱们就在这里下马吧。”李恪勒住了马头,翻身跃下了马来,将马缰扔给了侍卫。   冲程处弼打了个眼色。“咱们朝前面走动走动,随意逛逛,你们就留在这里。”   李恪的表情又有点不正经,程处弼也翻身下马,将缰绳扔给了程亮道。   “那个,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然后,李恪与程处弼开始朝前而行,行得十余步,李恪还鬼鬼祟祟地侧头看了一眼后方。   确定那些侍卫忠仆没有跟上后,这才轻松地冲程处弼挤了挤眼,手朝着旁边一指。   “就是那间铺子,里边可是有好几位技艺精湛的大师。”   程处弼看着这位老练的蜀王殿下,强忍住了疯狂吐槽的冲动。   “行了,甭管大师不大师的,能给咱们画出等身人相的就是好大师。”   ……   李恪目光一扫左右,看到附近暂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这边,吐出了一个走字。   老司机撩起前襟疾行数步,领着粉嫩新人程老三窜进了这间看起来十分正经的书画铺子。   正坐在铺子深处的榻上,慵懒地斜倚着榻栏,品抿着茶汤。   目光懒散,表情呆滞的掌柜陡然两眼一亮,蹦了起来快步迎上前。“哟哟哟,这不是程公子吗?”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掌柜。嘴咧得大大的,眼睛瞪得就像铜铃。我特么的居然来过这里?   然后就看到笑得满脸褶子的掌柜与自己擦肩而过,朝着那表情略略有一丝丝尴尬的李恪一礼。   “程公子,您可是快有小半个月没来了,老朽可是又进了不少的好东西……”   “!!!” 第227章 日记本上,肯定会给你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李恪努力地维持着自己是有节操的读书人风仪,矜持地一笑。“行了,那些东西日后再说。”   “今日程某来此,是想要特别订制一些画作,不知道三位大师哪位在此?”   掌柜的一听此言,两眼顿时一亮,果然,这位出手阔绰的程公子就是大手笔。   要知道,那三位大师亲自出手,可都是要价不菲的。   不过作为了位优秀的职业商人,掌柜倒没忘记站在程公子身边的这位高大英伟的年轻公子。   “程公子的要求,本店是不会有问题的,不知这位公子……”   程处弼的脸色早就黑成了炸了三年小鱼干的锅底,目光很愤怒地瞪着李恪这个贱人。   李恪也很无奈,自己好歹也是王爷,再次也是位皇子,总不能在这种不正经的地方用真名吧?   “我姓李。”程处弼不乐意的直接就抢答道。   李恪的脸直接就黑了,目光幽幽地瞪了过来,程处弼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你特么能姓程,凭什么我不能姓李?   “原来是李公子,一看李公子玉树临风,一表人材,必然也是一位很有鉴赏力的才俊。”   程处弼呵呵一乐。“嗯,我与这位程公子乃是生死致交,他的要求就是我的要求,问他就成。”   程处弼刻意地咬着牙根把生死二字,从牙缝缝挤了出来。   这位点头哈腰的掌柜,倒没注意到这两位公子的异样,笑眯眯地步出了铺子朝前引路。   “那好,还请二位随老朽来……三位大师,不在铺子,而是在另外一处宅院。”   ……   李恪的脸色有点腼腆,臊眉搭眼地冲那满脸不高兴的程处顷小声地解释道。   “兄台……我可以向你发誓,当时就是无心之举,绝对不是故意针对你。”   “你想,小弟我来这种地方,能用真名真姓吗?”   “有道理,那我说我姓李,你瞪我作甚?我下意识就只想到这么一个姓有问题吗?”   “话说回来,你跟掌柜只说了姓,没有名?”   “呵呵……那当然了,谨慎是必须的,若是我连名带姓都透露,那掌柜的也不傻。”   “贤弟果然真如陛下所言,英果类已。愚兄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嘿嘿嘿……处弼兄,咱们哥俩可是生死之交,千万千万不要把这事给传出去。”   “你乐意传我还不乐意呢。”程处弼没好气地道。   两人在后边嘀嘀咕咕,跟着那位掌柜进了一条小巷子,敲开了院门之后。   就看到了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正靠在大树底下,呷着茶汤养神。   听得门响,看到了掌柜与两位年轻公子后,嘴角玩味地一弯,站起了身来。   “这位便是许大师,老朽铺中的珍品,至少得有差不多一半,都是出自这位之手。”   “最是擅于绘男子和女子,若是想要动物的话,那就得找……”   “闭嘴,就他了。”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   神特么的动物,老子是人类医学专家,不是动物行为研究大师。   要不是看在这位嘴贱的掌柜不经打的模样,指不定刚刚就一窝心脚射过去。   唉……想不到啊想不到,自己为了大唐的医学事业的发展,却需要到这样不正经的地方来。   嗯,都怪某个不良皇子。等着,老子的日记本上,肯定会给你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许大师长得很是道貌岸然,仙风道风。   这气度,这派头,这要说他是某一行业的大师,保准能让人相信。   听到了掌柜的在耳朵边一阵嘀咕之后,这位许大师抚须颔笑,朝着两位锦袍玉带。   气宇不凡的年轻公子拱手为礼。“二位公子能够来此,看来也是精益求精的方家。”   “不知,可曾鉴赏过老朽的画作?”   听到许大师之言,程恪这位不正经的皇子当即扬眉,开始显摆他渊博的阅历。   “这是自然,许大师的月夜楼船图册,绝对是个人精品,实,咳……很不错。”   李处弼一脸鄙夷地扫了一眼这货,也懒得多说,反正自己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正经图。   “哦……”许大师两眼一亮,不禁对这位程公子刮目相看。“看来这位程公子果然是眼光独到。”   “老朽近年的画作之中,最为满意的,也便是那一套图册。”   程恪被许大师一夸,得瑟劲立马就上来了。   “许大师的笔法老练,且将人物的神情描绘得丝丝入扣,真可谓长安此道之中的这个……”   李处弼翻着白眼,瞅着这一老一少两个不正经的艺术圈人士居然越聊越嗨皮。   程恪更是被许大师引为知己,不再以公子称之,面是称为程小友之时。   李处弼终于绷不住黑了脸。“程朋友,这时间也不早了,你是不是该跟许大师说明一下我们的来意才对?”   “啊,哎呀,瞧我这脑子,跟大师你一见如故,险些把正事给忘了。”   “哈哈,老朽也是,能与小友相交,实乃幸事尔。”许大师薅着胡子,意气风发地道。   “不知小友需要老朽绘什么样情调的图册,只管开口。”   “多谢许大师,其实我们需要的是一男一女一孩童……”   许大师的脸色有些僵硬,瞬间渐渐转柔,自信地一笑。“这当然也能画。”   李处弼不乐意地把满嘴胡说八道的程恪给拖到了一边去。   “不不不,大师你误会了,我们需要的是三个单人的图像。”   “比如他。”李处弼回手一薅,结果程恪第一时间闪到了一边去。   李处弼瞪了一眼这个居然不乐意为医学事业勇于献身的不良皇子,冲那掌柜勾了勾手指。   掌柜一脸懵逼地上前两步,被怪力巨汉李处弼当成了随意拿捏的工具人在那里比比划划。   “我们需要他的正面,需要他的侧面,还有背面,另外,还有下方这个位置,也最好画得精细一点。”   “???”许大师薅胡子的手僵硬在半空,满脸懵逼地看着这位高大英武的李公子。   “单人?单人的话,虽然没有什么难度,但是似乎……罢了,敢问李公子,需要什么体位的?”   “!!!” 第228章 李处弼与程恪的正经求画之旅   体位?!老子现在就让你躺下,摆出一个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休位你信不信!   李处弼脸黑成了锅底,气喘如牛,目露凶光地瞪着这位许大师。   好在程恪赶紧窜上前来,将那位视他为知已的许大师拖到了一边去,然后开始比划划。   许大师从一开始的懵逼,到渐渐若有所悟,到变得恍然大悟。   旋及很严肃地一连颔首一边冲程恪连连投以赞许的目光。   看得站在原地的李处弼一头雾水,罢了,他能说得清楚就好。目光一扫……   那位刚刚被抓过来当工具人的掌柜,此刻已经悄悄地溜到了院门口,夹紧菊花满脸惊惧地看向这边。   这位李公子力气大是一回事,总觉得他比比划划让人心头发寒。   对了,那位程公子看起来纤弱,长相又颇为俊美,跟这位一身健子肉的李公子莫非……不敢想不敢想。   “原来如此……”许大师满脸心悦诚服地看着这位满嘴胡说八道的程恪小友。   “小友放心,这就包在我身上,一定不会让你失望。”许大师大袖一摆,振衣而立。   “老朽作画数十载,还从来未作过等身之画作,今日小友出的这个难题,却激起了老朽的好胜之心。”   程恪呵呵一笑,很满意,扭头一看,看到李处弼一副袖手旁边的架势。   罢罢罢,为了讨好父皇,我这个做儿臣的,便是忍辱负重又何妨?   ……   男人等身像,正、侧、背,各一。女人等身像,正、侧、背各一,儿童等身像亦如此。   另外还有俯视图,仰视图等。这位许大师飞快地将这些要求一一写下。   然后抄起了一旁的茶碗,灌了一大口的茶汤,意气风发地道。“二位小友现在可以离开了。”   “三日之后,还请这个时辰再来取画作便可。”   “那便有劳许大师了。”李处弼与程恪不约而同地朝着这位受人尊敬的不正经艺术大师一礼。   离开了院子,二人自然不用再去那店铺,于是,将彼此的姓氏交还。   程处弼呵呵一乐,李恪傲然一笑。   “接下来要干嘛?”   “接下来,暂时只能先等,等这位许大师的画作出来再说吧,话说回来,我给牛哥定制的义肢也快好了。”   “快好了?哎呀,那处弼兄准备哪天过去?”   “当然是休沐……罢了,休沐日我还得进宫……”程处弼突然想起了自己跟李明达的约定。   真是牙疼皆头疼,小鱼干啊小鱼干,对了,武媚那姑娘如今既然成了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   到时候她也会在,自己要不要也给她做点好吃的?毕竟好歹跟她也是有交情的人。   而且她还是一位很值得培养的优质结婚对象,哪怕是现在发育不充分,不怕,作为一位优秀的营养师。   程处弼又不是不掌握各种食补方式,就是这个时代,想要在长安买木瓜似乎有点困难……   算了,这次就多做点小鱼干,鱼不但能够补充大量的优质蛋白质,还能够补充身体成长所必须的各种微量元素。   “那就没问题,这几日我正好到处走动走动。”   “对了,为德老弟,木匠我已经请了,可是想要浇筑铜人,怕是还需要你……”   “哈,这个你就放心好了,包在我身上就是了,嗯,今日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明日咱们哥俩去将作监走一趟。”   “也好,提前打个招呼才是。”程处弼深以为然。   “不过兄台你得等等我,我好歹得到太医署去溜达一圈才好。”   “嗯,那行,干脆你去了太医署之后再来寻我,反正离我的府邸也不远。”   两人再次连袂回到了方才与侍卫和忠仆分手的地方,已然到了午时,便在附近寻了一家酒楼。   吃吃喝喝一番后,这才分道扬镳。   程亮牵来了座骑,一面问道。“公子,咱们这就回府?”   程处弼摸了摸满足的肚皮,看了一眼天色,似乎还早。   想到自己作为太医署太医令,一股强烈的责任感,让程处弼放弃了大中午就窜回家去睡回笼觉的想法。   “不行,我乃堂堂太医令,公务已经处理了,自然得回衙门。”   “……”程亮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三公子,得,您爱上哪都随您爱好。   回到了太医署,看到那些太医署的官员们纷纷朝着自己行礼,程处弼含笑地巡视了一圈之后。   揪住了一名正要擦肩而过的官员问道。“本官在太医署的可有屋子?”   这位官员听得这话,差点乐出来,您还知道问啊,就你这种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领导。   当然,表面上绝对不会有半点的不恭敬,亲自为程处弼引路,来到了一间榻案俱全,文房四宝俱有的屋子。   “这是特地给程医令您腾出来的屋子,若是觉得有什么不满意的,只管招呼。”   “无妨,我很满意,你去吧……”程处弼是很满意,反正这个时代的屋子陈设式样几乎都一模一样。   程处弼又是一位比较随遇而安的人,对这些倒没有什么讲究。   而且这间屋子所在的位置较为僻静,也不容易被别人干扰。   进了屋子,坐下,自有小厮提来了一壶茶汤,虽然喝不太习惯,可好歹也算是领导待遇。   呷了口茶汤,看着除了笔墨纸砚外,再无一物,显得较为空荡荡的案几。   虽然无聊,但是程处弼觉得自己好歹也要忠于职守,毕竟明天还要出去浪。   便坐在案几前开始……   ……   张医令听闻程太常居然又回到了太医署,很是惊讶,亦有些不解。   这位坐不住的程太常回来干嘛,莫非又有什么事情不成?想不明白的张医令决定亲自往程太常的办公场所一行。   来到了屋子跟前,静静地听着从屋子里边传出来的呼噜声。   张医令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想了想,招来了杂役,让他守在程处弼公房的院门外。   毕竟,办公时间在公房里边睡得打呼噜这样的不道德行动,实在是……   这一刻,张医令是那么的期盼着太子殿下早日从晋阳回来,回到长安。   也好让这个祸害早点去祸害东宫,呸……是早点去东宫尽忠职守,别老在太医署烦人。 第229章 老程家的祸害,居然被扔到太医署来   一旁随行而来的太医署医监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医令,就这么由着他如此?”   “不然呢?”张医令没奈何地摊开了双手道。看到属下那不乐意的表情,张医令觉得自己还是解释一二。   程处弼之所以在这太医署任职,那还不是因为他凭着他那另僻蹊径的医术。   前前后后,救了不少的朝庭大佬,甚至连太上皇和皇后娘娘都救治痊愈。   这样的本事,进太医署,自然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有一点请注意,他的出身。   没错,他姓程,程咬金的程,恶霸程的程。老程家那一家的糙老爷们。   当武将还成,就算光屁股撂战场上,怕也有本事野外生存三年五载。   但是,让他们到文官机构之中任职,呵呵……陛下脑子没坏,太常寺卿的脑子也没坏。   陛下虽然给予了程老三升官,提升为了太常寺丞,却还保留太医署太医令职,为何?   还不就因为他那身医术,升官只是作为奖励,是手段不是目的。   “你可知晓,太常卿之前就寻本官与胡医令再三暗示,太医署,只会有两位太医令署理本署诸事……”   “至于多出来的那一位,嗯……若是太子殿下回长安,他自然是要到那边去赴任的。”   医监这才恍然,不过眼珠子一转,薅着自己的山羊胡忍不住问了句。   “那他也是太常寺丞,干嘛非得留在咱们这儿?让他去……”   张医令直接就呵呵了,颇为鄙夷这位下属那狭窄的眼界。“太医署,不过是太常寺下面的一个署。”   “而太常寺所管辖的有多少衙门?他程三郎若是像现如今这般也就罢了。”   “若是万一他很有精神,闲不住,非要履行太常寺丞的职责,该当如何?”   那位山羊胡子的医监听到了这,一想到这位老程家的糙汉子在太常寺指手画脚,将太常寺弄得鸡飞狗跳。   莫说是会惹得陛下震怒,怕是整个太常寺也会欲哭无泪。   “下官,明白了……”山羊胡医监沉重地点了点头。   “程太常留在太医署,对于太常寺而言,可谓是最好最优的选择。”   “不错。”张医令满脸唏嘘地仰天长叹。“偏偏我们还不好说什么……   与其让整个太常寺那什么,还不如把危害控制在最小的范围。”   山羊胡医监满脸同情地看着上官,看着长官那张悲伤的面容,亦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罢罢罢,老程家的祸害,居然被扔到太医署来,的确……巴不得他天天浪出去不着衙门最好。   真要是在衙门里边呆得无聊了想要搞事情,整个太医署怕就算是鸡飞狗跳。   太常寺卿等一干太常寺高级官僚只会乐滋滋地看戏,说不定还会暗暗庆幸自己的英明决策。   ……   程处弼陡然被自己的一个喷嚏给惊醒了过来,哎呀,自己居然睡着了,这也太不应该了。   鬼鬼祟祟地看了眼外面,好在外面空无一人,没有人发现自己上班时间打瞌睡。   程处弼正在思考着该怎么打发这个无聊的时间的当口,觉得自己应该去监督一下那些医女学习进展情况。   来到了屋子前,听到了里边朗朗的读书声,程处弼又悄悄地从门外悄悄地打量了几眼。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目光就搜索到了武媚窈窕的身影,她此刻正襟危坐,身材越发地显得凹凸有致。   程处弼赶紧摇了摇脑袋,罢罢罢,爱装凶的女人,想必是之前受到了自己语言的刺激。   越发地变本加厉,程处弼不禁有些懊恼,自己有时候是不是太过于实在了,这样也不好。   毕竟武媚这才十来岁,正是青春期,青春期激素分泌十分的旺盛,既能够促进身体型体的改变。   同时也会由于激素的体量增加,导致青春期更容易冲动,也更容易叛逆。   说不定现如今,武媚就是那个被自己说得叛逆的少女,自己觉得什么不好,她就偏要这么干。   她这么打扮,看起来的确十分的赏心悦目,让人觉得她不再是青涩的花蕾,而是那渐开怒放的妩媚花朵。   唔……以后自己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要在言语上继续刺激这个暴脾气的姑娘。   不过,为什么她读着读着,感觉好像有点不太专心的样子。程处弼双手环于胸前,表情很严肃。   审视着这位美少女那曲线优美的侧影,还有那她脸,不论是正面,还是侧面,都很赏心悦目。   可惜,年纪小了点,不过没关系,再长几年,终究会长大嘛……   武媚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烫,从程处弼出现的那一刻,她便已经查觉。   当他的目光落过来之后,武媚作为一位优秀而又刻苦的学习积极份子,自然不敢分心。   努力地让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书本之上,可不知为何,那个眼神不太好的程三郎。   一会表情很严肃,一会又很嘻皮笑脸,实在是羞煞人也。   可又偏偏不好在别人都认真读书的时候,自己跑出去质问这家伙到底想要干嘛。   ……   “公子,公子……”程处弼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招呼声,却是忠仆程光赶来。   来到进前小声地禀报,请来的木匠已经到府中了,正在等候程处弼的安排。   程处弼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督促医女们认真读书的目光,点头道。“那行,咱们这就回府。”   “啊?又走?这会不会不合适?”程光好歹也是有责任心的人,总觉得三公子老这么迟到早退似乎不太好。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这货一眼。“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让太医署的医者们早日能够用上新的教学工具。”   程处弼来了不到半个时辰,然后再一次浪出了太医署。   一个恍惚间,突然发现,方才一直站在门外,专注地看着自己的程三郎居然失去了踪影。   武媚不禁怅然若失,连续看了屋外好几眼。也没能看到某个叫程三郎的傻大个。   这才悻悻地收摄心神,认认真真地继续读着那些医书。   嗯,好好的学习医术,这才是自己应该做的,留在皇后娘娘身边,那就要要留下的价值。 第230章 总算是有个送上门来的赵太常   赵寺丞在几位随员的簇拥之下,撩起前襟,朝着太医署内走去。   这位赵寺丞,是常年负责监管太医、禀牺、太卜这三署。而今日此来,自然是为了巡视这太医署。   看看这些官员们有没有懈怠,署内的公务的进展情况,嗯,哪怕是没事,作为上官的也要刷一刷存在感。   很快,收到了消息的二位医令赶紧前往迎候,在一干太医署主要官员的陪同之下。   赵寺丞很是熟练地游走到太医署各个要害部门,溜达了一圈之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那程太常莫非不在?”   张医令眼角一阵抽搐,想了想,迎着那赵寺丞看过来的目光,只能硬起头皮道。   “程太常应该是在的吧,要不下官去请程太常过来。”   赵寺丞挑了挑眉头,不阴不阳地呵呵一笑,目光扫过这些老老实实的太医署官员。   “不用,本官亲自去看看吧,既然都是太常寺丞,本官怎么好意思让这位新贵来迎。”   “对了张医令,这段时间,这位程太常如何?”   “回赵太常,程太常人不错,挺好的,而且很关心我们署内的诸位医者。”   “据说他看到了针灸科那些医家的辛苦之后,说是要做个什么东西来帮助针灸科的医家……”   “就他?”赵寺丞差点乐出声来。那程老三看病的确有几把刷子,这不得不承认。   可是这小子除了看病之外,打架斗殴倒是一把好手,惹事生非也绝对是一流。   至于能干出什么成绩,啧啧啧……   张医令抹了把额角的汁水,讨好地笑了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过既然赵寺丞非要亲自去,自己拦也拦不住,只希望这二位不要在署内发生冲突才是。   毕竟这位赵寺丞做事一向刻板,也不知道寺卿和少卿有没有跟这位打过招呼。   一行人就这么迈步来到了一处显得较为僻静的院子门前,一位杂役就守在门口。   看到了这么多的官员连袂而至,不禁有些懵逼,下意识地就想要张口吆喝,提醒里边的程太常。   却看到了这位赵太常抬手示意自己安静,只能灰溜溜地闭上了嘴。   不过,一旁耳鸣目聪的张医令已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里边传来的声音。   “三个六带一对五……”   “要不起……”   “过……”   “四五六七八,谁要。”   “我要,七八九十勾,哈哈,我还有,三四五六七,谁要?”   “大哥,你要不要得起,要得起赶紧要,公子可是地主,我们俩是农民,再不打他可就赢了……”   “???”赵寺丞的脚步一僵。虽然听得一脸懵逼,可总觉得里边很有问题。   “赵太常,人多眼杂的,要不下官一人陪您进去见程太常如何?”张医令疯狂地眨眼,小声地道。   赵太常又忆起寺卿隐晦的暗示与交待,心中虽然觉得有些窝火。   但他也终究是在官场上混了多年的老司机,还是强忍住了不满。   “尔等就在外面等着,张医令你随我进去就好。”   ……   紧闭的房门内,程处弼正与两位忠仆斗着地主。   这也不能怪程处弼,之前询问过张医令,太医署内可有什么工作需要自己出力的。   张医令听闻了程处弼正要为太医署的针灸科呕心泣血之后,十分地赞赏程太常的勇于任事的敬业品质。   觉得程太常你为了针炙科之事,已经足够辛苦,其他那些闲杂小事,怎么能再劳烦你这样身兼数职的大人物。   所以,程处弼理所当然地闲了下来,但是闲着也是闲着,总不能老窜出去瞎溜达。   再说了,每天都窜到医女上课的地方去偷窥小姐姐,似乎也很不符合自己堂堂正正的人设。   程处弼干脆让两位忠仆也到署里来,三个人快快乐乐地斗起了地主。   手气不错,连赢了四把,就在程处弼美滋滋的当口,听到了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   刚刚摸到了一把烂牌的程处弼心情很不美丽,将牌扔在了案几上,大步来到了房门口,猛地拉开了房门。   虽然已经做过了心理建设,有过准备面对程家人的赵太常。   还是被陡然打开的房门,还有程三郎那张满是戾气的脸给吓得一哆嗦。   一旁的张医令赶紧引荐,生怕这位脾气不太好的程太常乱来。   “程太常,这位是太常寺丞赵太常,听闻您在这里,特地过来一会。”   程处弼听闻是太常寺的同僚,作为一位忠心职守,兢兢业业的优秀工作者。   程处弼自然不会把摸到烂牌的火气撒到对方身上,很是有礼有节地一礼道。   “哦,原来是赵太常,不好意思,刚刚正在考虑一桩要事,心情不是太好。”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差点让程处弼给吓出一身冷汁的赵太常,勉强一笑。   打量着这个高出自己大半个脑袋,高大魁梧,英伟雄壮的程三郎。   思及关于老程家一家老小的那令人心悸的风评,赵太常僵硬的表情渐渐地显得和蔼可亲。   “这些日子,程太常在这里过得可还如意?”   听得这话,程处弼回头看了一眼,两位忠仆正在手忙脚乱的收拾着那些竹片制作的扑克牌。   不禁有些唏嘘地叹了口气。“感觉有点闲,可又不知道做什么才好。”   “原本我还想着去给那些医者教书,可以手头没有适合的教材……”   “那些医书全是文言文,我也看不太明白。”   “还有,你看咱们这太医署内的茅房设置也有问题,通风不好。”   “???”   “那里边,居然没有洗手的地方,这绝对是个败笔……”   “……”   “还有那边,居然没有一块适合让医者们活动锻炼的操场,这也是一处败笔……”   “!!!”   程处弼总算是在太医署内逮着一个乐意听自己倾诉的人,开始启了涛涛不绝模式。   之前较为熟悉的张医令,看到自己,最多寒暄两句,就要去忙碌公务。   至于其他人,性恪也属于比较腼腆的程处弼也不好随便逮着个人,就跟别人套交情聊天。   现在,总算是有个送上门来的同僚,程处弼倒可以好好的表现一下,证明自己这些日子。   虽然经常性的迟到早退,闲下来就打牌吹牛打瞌睡,但是,自己也在努力地尽职尽责。   认真地思考过太医署的工作和学习环境的改良,让太医署的官员和医者们能够感受到程医令的工作热情。   “……” 第231章 泥玛!程老三你这是想要逼死老夫吗?   赵太常一脸黑线地迎着程处弼的唾沫星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自己不就是奉命监察,巡视自己所管辖的这几个署而已。   正好今日巡视到了太医署,就想到了寺卿之前的交待。   心中对这位闻名久矣,却一直未能得见的程三郎带着一丝好奇。   可没想到,这家伙简直就是个话唠,就这么逮着自己站在门口涛涛不绝差不多盏茶功夫都不带喘的。   一旁的张医令看到了老上级的脸越来越黑,甚至看到了有小白点喷到了老上级的鼻尖上。   赶紧扯了一把程太常。“那个程太常,你看,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赵太常他十分劳碌……”   热情好客,喜欢让客人宾致如归的程处弼,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哈哈一乐。   然后热情地拉着赵太常的一只手就往屋里拖。   “哎呀,看我这脑子,实在不好意思,快快有请。   赵太常你不知道,我在这太医署呆了这么多天,就没说过一回痛快话……诶?赵太常你怎么不进来。”   赵太常一只手死死地揪着门框,一脸黑线地道。   “那个程太常你,你能不能放手。本官,老夫还有其他事情要忙。”   这个混帐玩意,老夫是有公务要做,不是专程过来跟你小子吹牛扯蛋的好不好?   特么的,大佬爷们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还有没有朝庭官员的风仪?   要不是打不过,老夫浸淫了几十年的王八拳,绝对让你小子尝尝血溅五步的滋味。   程处弼热情好客,可惜这位赵太常不乐意领情,程处弼只能悻悻地撒手。   “也好,那既然如此,程某就陪赵太常在这太医署里走动走动,顺便好好聊聊……”   “???”赵太常的脸色直接就变了。还聊?!   “不不不,这就不用了,程太常想必也劳碌得不轻,这就不必了。   更何况赵某还有其他要务,得赶回太常寺去。”   “太常寺?”闲得都打瞌睡外加打牌的程处弼两眼一亮。“巧了,我作为太常寺丞,都还没去那边溜达过。”   “择日不如撞日,正好随赵太常一同前往,程亮程光,愣着做甚,还不赶紧快快备马。”   两位已经收拾好了竹牌的忠仆凛然遵命,飞快地窜了出去。   想到之前太常寺卿那隐晦的暗示与提点,赵太常欲哭无泪,老夫特娘的今天是撞了什么邪了?   这叫啥,引祸上身还是应该叫做引程上身?真要让这小子窜到太常寺去那还了得。   就在赵太常愁肠百结不得郁解的当口,程亮却窜了回来。   “公子,蜀王殿下的护卫来了,说是约好今日去宣阳坊的,望公子得了空赶紧过去。”   程处弼轻拍额角。“哎呀,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那个赵太常……”   “程太常,有事只管去,不用管老夫……”赵太常差点乐出声来,简直就是路转峰回,得脱生天的节奏。   程处弼总觉得有些内疚,不应该失信于人。   “这不太好吧,要不,明日我亲自往太常寺拜会您?”   赵太常的眼睛珠子差点瞪出了眼眶。泥玛!程老三你这是想要逼死老夫吗?   最终,赵太常推辞,他有要务,怕是得出差旬日,不太方便。   程处弼这才无奈地与赵太常依依惜别。看到程处弼大步疾行,渐行渐远的身影。   赵太常与张医令不约而同地吐了口浊气,都抬起了袖子,拭了拭额角急出来的汗水。   然后互望了一眼,都流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赵太常指了指程处弼那快要消失的背影,想了想,做出点评道。“这程太常,嗯,很有精神。”   张医令呵呵一乐,朝着赵太常心悦诚服地一礼附合道。   “赵太常所言极是,程太常毕竟是年轻人,年轻人嘛,的确很有精神。”   “张医令,辛苦了……”赵太常满脸体谅地,拍了拍张医令的肩膀。   自己这才跟那程老三相处也短短的柱香功夫,就已经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抓狂感。   真不知道这些太医署的人是怎么熬下来的。难怪,寺卿他们一直暗示,不要招惹那小子。   就让他蹲太医署,总比把整个太常寺上下都捣腾得鸡飞狗跳的要好得多。   张医令努力地憋住快要痉挛的直肠,努力地挤出一个悲壮的表情。“这是下官的职责所在。”   呵呵……老夫虽然官没你大,可好歹也有几分看人的眼光。   早就知道这位程老三惹不起,不好惹,一直都躲着他。   您到好,自己送上门去,这不是打着灯笼进茅房吗?啧啧……   赵太常在步出太医署的一瞬,想了想,又略微后退半步,朝着那恭送自己到署门外的张医令微微颔首。   “千万千万,莫要让程太常兴起往太常寺走一遭的念头。”   “总之,辛苦张医令了。”大手拍了拍张医令的肩膀,赵太常这才下得台阶登车而去。   昔日出入太医署时都是趾高气昂的赵太常,今日实在是走得有些仓皇……   ……   程处弼出了太医署,与两位忠仆翻身上马,与那李恪的侍卫一同快马加鞭朝着蜀王府而去。   一位身着锦衣常服的中年男子,就在衙门外边不远处的茶肆里边呆着。   坐姿笔直,显示着他有着良好的修养,而哪怕是茶肆之中那些劣质的茶具,还有茶水。   他却也能甘之如饴的饮下而面不改色,足以得见他有着意志坚毅的优秀品质。   身边,还有两名恭敬地侧坐于旁的随员,亦显示出了他的身份绝非一般百姓。   当看到了程处弼纵马疾驰而去的身影,这位中年男子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   只是他刚撩起起襟大步走出茶肆,程处弼的快马已然越过了茶肆,继续朝着远处飞驰。   “……居然慢了一步。”这位中年男子双手紧握成拳,忍不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旁边的随员赶紧上前:“关御史,咱们既然已经看到了程太常公务时间,私离衙门,这就已经有了证据。”   “不够,就凭着本官的一面之辞,你觉得能够弹劾得了程三郎吗?”这位便衣的关御史不乐意地道。 第232章 笑容,总让人觉得有点不太正经   关御史可是记得很清楚,自己的同僚兼前辈陈御史在朝堂之上弹劾了程三郎。   结果,陛下只是轻飘飘地罚俸半年,而今,自己既然收到了消息,又亲眼所见。   最好的就能够人脏并获,不让老程家有狡辩的机会。   当然,自己之所以要盯死程三郎,自然是来自于某位贵人的暗中授意。   更何况,朝中的文官,谁不暗暗鄙夷一家尽是糙老爷们的老程家。   只可惜,程大将军糙是糙,可偏偏滑不溜手,小过小错不断,可都是狗屁倒灶,鸡毛蒜皮的破事。   拿那些事情去弹劾一位当朝一品勋贵,那不是闹着玩吗?   而现在,自己既然抓住了程三郎的破绽,那就要如同一只饥饿凶狠的猎狗一般。   只要一口咬住,就死活都不能撒口。关御史看着程处弼已经快要消失的背影,无比自信地一笑。   等着,本官总有逮着你的时候。关御史转过了身来,朝着随员吩咐道。   “你们在此盯紧了,看看他今日可还会回来。”   “这几日,本官会再亲自过来,设法拦下他,到时候就算是程大将军,怕也无话可说……”   ……   经过了宣阳坊的彩缬铺,又来到了前几日下马之地。   程处弼与李恪又把忠仆和侍卫都留在这里之后大步前行。   径直往那位许大师的居所而去,到得那宅院跟前,二人相视一笑。   从这一刻开始,英武挺拔的李处弼抬手一摆。“程公子请……”   文质彬彬的程恪哈哈一乐。“李公子你先请……”   两个风度翩翩的男人,敲响了许大师的宅门。   一位小厮打开了房门,得见这二位,听闻是约好的,赶紧让开,请这二位入内。   不大会的功夫,眼圈发黑,面容枯槁的许大师掀帘而出。   看到了那位与自己在艺术交流上十分默契的程小友,还有那位脾气不太好的李公子连袂而至。   不禁笑眯眯地上前行礼道。“见过程小友,见过李公子,二位来得正是时候。”   “许大师你这是……”程恪打量着许大师那副就好像整个人都被掏空的憔悴模样,不禁有些内疚起来。   莫非是因为时间太紧,导致这位许大师没日没夜呕心泣血的作画……   “老朽不过是这三日熬夜熬得有些厉害,方致如此,不过老朽就早习惯了,二位不必担心,快快有请……”   进入了许大师的画室之内,就看到了四面墙壁之上,悬挂着各式各样。   姿势不一,体位不同的……不正经艺术精品。   对于程恪而言,简直就是两眼放光,啧啧有声的几乎挪不开眼。   不过对于拥有4T优质内容,鉴赏过无数优秀老师的程处弼而言,这种静态黑白画作,简直如同清汤寡水一般。   许大师很满意程小友被自己的得意之作,震惊得恨不得拿眼珠子杵到纸面上的鉴赏举止。   不过,看到了李公子脚步不丁不八,目光平淡,神态从容之中,暗含不屑,不禁心中一震。   咦……这位李公子居然半点也不受影响,忍不住凑上前呵呵一笑。   “这位李公子,老朽观你似乎对于这些老朽的得意之作,有点……嗯,反应有点不太正常。”   看到这位不正经的艺术大师窜过来,似乎有点不服气的样子。   程处弼呵呵一乐。“若是大师你能够画出会动的,而且还是彩色的,并且还能够发出声音的画作。   那程……咳,那李某肯定会佩服得五体投地,拜你为师都可以。”   许大师一脸黑线地拂袖掉头就走。神特么的会动,还彩色,还能发出声音,老夫姓许不姓马。   真要有那本事,老夫怕是……嗯,怕是活不到这么大年岁。   ……   程恪鉴赏了一圈之后,这才意犹未尽地与李处弼站到了许大师立身的画桌前。   许大师让两名小厮缓缓地掀开了盖在画桌上的布,这张颇为巨大的画桌上,显露出了一张真人等高的画像。   这是一位女性的等身正面画像和侧面画像,真·纤毫毕现的那种。   随着两位小厮的动作,则是一张背面画像,以及俯视和仰视图。   程恪看得两眼一亮,击掌喜道。“好,大师果然就是大师,不但小的能够画得那样的活灵活现。   便是如此巨大的画作,居然也能够让人觉得跃然于纸上。李兄觉得如何?”   李处弼看着这张画像,不得不承认这位许大师还是有两把刷子,不但将人体的轮廓完整的勾勒出来。   并且还将身体和肢体上的肌肉或者是脂肪起伏轮廓也做了精细化处理。   不愧是常年搞不正经艺术绘画出身的大师,这手法,没治了。   看到李处弼也朝着自己抱拳为礼,表示钦佩,这位许大师终于满意兼得意地一笑。   接下来,男子的等身画像也出现在程、李二人眼中,之后,便是一位童男的等身画像。   反复仔细地打量了半天,李处弼都十分地满意,只不过,就是不论男女,还是孩童。   他们的表情,都有点……李处弼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兄台觉得如何?”程恪看到李处弼反复观摩老半天,忍不住乘许大师不注意的功夫小声问道。   “贤弟,你看看,这一男一女,还有这孩子,似乎他们的笑容,总让人觉得有点不太正经。”   “???”程恪一脸懵逼的扫了李处弼一眼,又扭头看过去。“兄台你是不是眼神不好使唤,我不觉得。”   李处弼想了想,罢罢罢,这是古代,又不是现代,现代的画像一般都是面无表情。   之前的阎立本大师随手而绘的人像,也是面带笑意,神态安详的那种。   所以带上笑容,让自己这位见习惯了严肃嘴脸的医学生有些不对劲很正常。   收起了这一男一女一孩童的等身画像,程恪拉着许大师到了一边,交付了沉垫垫的酬劳后。   许大师心满意足地收下之后,亲自将二人送到了宅院门外,还特地叮嘱一句。   二位若是有什么独特的要求,只管过来。只要是人,他有自信,长安城内能够超过他的不会超过五指之数。   若是动物,出门左拐,路过四个宅院,第五个就是那位擅长走兽的不正经艺术大师的家。   李处弼黑着脸大步前行,就不乐意搭理这些不正经的家伙,神特么的走兽,难道还有一位擅长飞禽? 第233章 瞧瞧那傻小子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李世民听到了甘露殿外传来的脚步声,搁下了手中的书册,笑眯眯地站起了身来。   下一刻,就看到了一个娇小窈窕的身影现身于殿门外。   一颗可爱的小脑袋瓜子探入了殿中,然后又消失,一个童稚欢乐的嗓音响起。   “爹爹,猜猜我是谁?”   李世民哭笑不得地绕过了案几,朝着殿门处走过来。“我猜一猜,莫非是一只长着角的小犀牛?”   “哎呀,爹爹你聪明了,居然能猜到是我呀。”   可爱的小脑袋瓜又探了进来,李明达那明媚烂漫的笑容。直如灿烂阳光,射入了甘露殿内。   “哈哈,当然喽,爹爹最疼你的,怎么会猜不到……嗯,儿臣见过父皇。”   李明达的身后边,一位黑脸老汉悄然显现身形,让高贵如大唐天子这样的男人,也不得不低下了头颅。   李渊微微颔首一笑,虽然笑容仍旧显得生涩,可却比去九成宫渡假之前要好了很多。   “不必多礼,老夫在大安宫呆得烦闷,今日听闻那程老三要进宫。   给咱们家小兕子送好吃的,就陪着小兕子过来看看……”   “程三郎要入宫?”李世民有点懵,自己似乎不知道啊。   就看到了殿门外,再次进来一个熟悉的窈窕身影,正是他的爱妻观音婢。   而跟随在观音婢身后,却并非是之前常见的那位观音婢的贴身侍女。   而是一位年纪不大,却长得明媚动人,楚楚可怜的少女。   长孙皇后朝着李世民敛身为礼之后笑言道。“前几日,臣妾见了程三郎,小兕子要他给做些小鱼干送来。”   “原来是小兕子要求的呀?”李世民这才释然一笑,亲昵地刮了刮李明达那粉嫩的小脸蛋。   “爹爹,小兕子想程三哥哥亲手做的小鱼干了。”   “嗯,做的对,喜欢就让那家伙做给你吃。”李世民看着这个聪慧灵动的乖闺女,这等小事,有何不允的。   明白了,看样子,让父皇走出大安宫的动力,不仅仅是因为可爱的闺女,还有那很适合下酒的小鱼干才对。   大唐天子李世民默默在心中吐槽,表面倒是不动声色。   长孙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就知道,但凡是小兕子提出来的要求,这对父子根本拒绝不了。   坐不住的李明达快活的在甘露殿里逛荡了半天之后,扯了扯舒服地斜靠着榻栏,享受茶汤的李渊道。   “爷爷,爷爷,我们去看蚂蚁好不好,好不好嘛,你要去,我多给你一点点小鱼干……”   李世民一脸黑线,正要开口说话,就看到了父皇眉开眼笑地站了起来。   “好,爷爷陪你去看蚂蚁去,不过可要说好了,多给爷爷一些小鱼干哟。”   “嗯,爷爷对我最好啦,爹爹、娘亲,我和爷爷出去一下下就回来哟。”   李明达就这么拉着大唐开国天子窜出了甘露殿,留下了李世民夫妻二人。   快活的笑声亦消失在了殿门外,李世民的脸这个时候才板了下来。   “肯定是程三郎那个混帐小子教坏的小兕子,好好的小姑娘,居然玩蚂蚁……”   温婉娴静的长孙皇后,拉着李世民来到了榻前坐下劝道。   “嗯嗯,夫君说的在理,快坐下吧,犯不着跟那孩子置气……”   李世民有些不乐意地解释了句道。   “我当然不会跟咱们小兕子置气,我是气程三郎那小子。对了,你身边的侍女怎么换了?”   长孙皇后扭头看了一眼那静候在殿门附近的武媚,低声道。“跟程三郎有些关系。”   “???”刚端起了茶汤的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向观音婢。嘛意思?那小子还能插手自己的后宫?   “陛下,前几日,程三郎那个傻小子,就是为了这个新入宫的女子……”   长孙皇后压低了声音,小声地嘀咕着,神态温婉而安祥。   而李世民听得哭笑不得,连连摇头不已。“这小子脑子是怎么长的。”   “是呀,所以妾身就将这武媚先留在身边,一来,妾身能照看一二。   二来嘛,也正好瞧瞧那傻小子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李世民不禁深以为然,朝着这位聪慧过人,睿智贤淑的娘子翘起了大拇指。   ……   程处弼提着一只食盒,站在宫门口等了没多久,便有一名宦官快步迎来,将他接入了宫中。   不过这一次,却是将程处弼引往了甘露殿,就在距离甘露殿尚有一段距离之际。   程处弼就看到了一个娇小窈窕的身影,在那甘露殿的台阶上蹦蹦跳跳。   欢快得犹如一只鹅黄色的翩翩彩蝶,正是那位永远精神,活力满满的晋阳公主李明达。   程处弼看到了这位可爱的小公主,亦不禁笑容满面,她仿佛有着一种能够感染人的魔力。   让她身边的人,都能够感受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与轻松。   “程三哥哥?”蹦蹦跳跳的李明达若有所觉地歪头望去,就看着了那个高大英武的程三郎,顿时绽开笑脸挥起了手臂。   “臣见过殿下。”程处弼快步前行,将食盒放下之后,赶紧一礼道。   头还没抬起来,就听到了某个黑脸老头那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   “哟,这不是程老三嘛,有闲功夫入宫,怎么没功夫到老夫那里晃荡?”   程处弼赶紧保持着最恭敬地姿势道。“见过上皇。”面对这个黑脸老头,想不被怼是不可能的。   所以程处弼已经掌握了一定面对这个老家伙的技巧,那就是随便他叽叽歪歪什么,只要陪笑就好。   看到程老三连话茬都不搭,李渊直接不乐意了,踱步到了程处弼身边,压低了声音道。   “除了小鱼干,没带点治口疮的好东西?”   “啊?”程处弼一脸懵逼的抬起了头来。   “上皇,上次离宫的时候,我那些存货可是全给你了,你都……”   “嘘,小点声。”李渊颇有些气极败坏地瞪了程处弼一眼,这傻小子,说那么大声干嘛。   “你也不想想都过去多少天了,记住了,明天给老夫送点来,小心点,莫要让他们知晓。”   李渊朝着甘露殿方向打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叮嘱道。   “……” 第234章 女人,你什么意思?关心你还不乐意?   意思很明显,莫要让他儿媳妇发现端倪。   “这,这不太好吧?明天臣还得入职。”程处弼一阵头大,自己又不是太监,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真要往宫中送酒,很容易被逮着,那岂不就暴露了?   “那老夫一会派人随你出宫去取。再说一句不好,老夫踹你信不信?”   “好,上皇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程处弼一脸黑线。这个老头,简直无法无天。   可自己能向谁投诉?李叔叔还是长孙皇后……   嗯,就算投诉了他们也不能暴打这个黑脸老头一顿,到头来受伤害的还是自己这位无助的可怜人。   “爷爷,你和程三哥哥再说什么呢?”蹦蹦跳跳地赶过来的李明达瞪大了充满好奇的黑眸。   程处弼就看到了方才还一脸阴险奸诈的李渊,此刻笑得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白胡子老爷爷般慈祥。   当然,如此他往脑袋上搭外红布,再描红抹绿一番后往床上一坐,真·狼外婆。   “爷爷是在交待程三郎,让他记住了,给咱们家小兕子多做一些好吃的。”   “爷爷对我真好。”可怜的李明达,并没有查觉真相,被这个老头给忽悠了。   可偏偏程处弼什么也不能说,还得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只能心中暗恨。   一定会把你这个老头,欺骗天真孩子这种恶劣行径,记在日记本里,你等着。   抬头间,正好看到了一张艳丽明媚的俏脸从殿中探出来,正是武媚。   程处弼不禁一乐,朝着武媚招手摆了摆,这种不伦不类的举动。   换来的是武媚一个可爱的白眼,然后又缩回了殿门后,继续扮演端庄娴静的宫女。   不过,那眉梢眼角,荡漾起来的甜蜜,就算是瞎子也能够查觉端倪。   某对吃瓜看戏的中年夫妇,不禁相视暗暗一笑。   ……   “武媚,程三郎似乎有事寻你,你且去吧。”温婉贤淑的长孙皇后淡然一笑吩咐道。   武媚赶紧敛身一礼。“奴婢遵命。”心头微微一甜,亦越发地感激这位仁厚的皇后娘娘。   移步出了甘露殿,正好看到程处弼单膝跪地,笑眯眯地朝着那位深得帝后与太上皇疼爱的晋阳公主说着什么。   这位可以说是集千万宠爱于一身的晋阳公主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还伸出了手指头。   刚刚跟程处弼勾了两下,就被站在一旁,满脸不乐意的太上皇给抱走。   “好啦小兕子,咱们给你娘亲和爹爹尝尝小鱼干去好不好?”   “好,来,爷爷你先尝。”李明达咯咯地笑着,拿起一块小鱼干塞进了李渊的口中。   可把这位黑脸老头给乐的不行,连称好吃。   看着他们入了甘露殿,武媚这才转过了头来,看向那起身拂尘的程三郎。   “来,过来,我这也有好东西给你。”程处弼看了一眼甘露殿,蹲了下来打开食盒的最下面层。   取出了一个颇有份量的油纸包递了过去。“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武媚扭头看了一眼甘露殿方向,打量着手中那个份量颇为实沉的油纸包。   “这么多?”   程处弼嘿嘿一笑,看向武媚娘,哪怕是今天看到这位靓丽妩媚的少女继续装凶。   老程家的情商担当,终于强忍住了不发表意见,而是向武媚娘小声地解释道。   “你在宫里,也要跟人交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不过我炸的小鱼干可是一绝,便是公主殿下和太上皇都赞口不绝。”   “你自己喜欢吃,就多吃点,若是觉得一般,可以分一些给你身边的同伴,也算是套套交情吧。”   程处弼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抿抿嘴。“大佬爷们想要关系好,一顿酒食解决不了就两顿。”   “可女孩子之间怎么套交情,我实在不懂,你就将就将就……”   说到了这,程处弼抬眼看向武媚,看到她的脸红彤彤的,不禁微愣。   “被齁着了?”   芳心仿佛被小鹿乱撞,俏脸越来越烫,整个人仿佛都感觉被暖洋洋的幸福情绪所包括的武媚。   原来,被人如此关切的感觉,可真好,看他那副傻呼呼又有点不好意思的憨样,真可爱。   刚刚将一块酥脆香甜的小鱼干,放进了口中美滋滋地品尝着,就听到了“被齁着了?”   “???”武媚直接就风中凌乱。神特么的被齁着了,你这个傻子,瞎了眼的大傻子!   姑奶奶我是幸福满足到快要被你感动得流泪好不好?!结果你居然问我是不是齁着了?!   看到原本俏脸酡红的武媚陡然眼中射出瘆人的凶光,整个人就如同一只炸了毛的猫咪。   吓得威武雄壮,英武不凡的程老三警惕的后退一步。这个女人,又想干什么?   “程三哥,你如果不会说话,能不能别说?”缓了好半天,武媚这才幽幽地吐了句温柔的槽。   程处弼直接不过乐意了。“女人,你什么意思?关心你还不乐意?小鱼干还我。”   “不给,你休想。”武媚护食地紧抱着怀中的油纸包,露出了六枚上齿。   一副你敢伸手,小心本姑娘下口的凶悍架势。   ……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女人,果然比医学更加的难懂,怕是比数理化更难理解。   就在程三郎唏嘘感慨的当口,一只白藕般的胳膊伸了过来,那葱白一般的指头,捏着一块小鱼干。   就看到武媚踮起了脚尖,另外一只手保护着怀中的小鱼干,一手伸到自己口鼻前。   看着那张巧笑嫣然的俏脸,波光琉璃的杏眸,还有那块散发着诱人香味的小鱼干。   程处弼很谨慎,又略有些不好意思地双手负于身后,身体前仰,张嘴,将那枚小鱼干咬住……   甘露殿门外,大唐皇帝陛下身边最忠心耿耿的毛胡子侍卫头子赵昆。   眼睁睁地看到了这一幕,甘露殿外,那遍地金黄间杂着其他颜色的菊花。   高大的古树,渐渐地散落入叶片,被阳光久晒而显得有些慵懒的秋风,轻柔的拂过。   仿佛也不愿意惊动,那两位在这美好的画面中就此定格的年轻人。   赵昆的脸陡然一下子黑了下来,总这可是皇宫里边,你们两个年轻人不怕挨收拾是吧?   唔……赵昆下意识地一扭头,甘露殿内,上皇与皇上,以及皇后,这三位大唐王朝最贵不可言的一二三。   此刻安然而无奈地坐着,由着那一蹦一跳,咯咯直笑的公主殿下李明达投喂着香喷喷的小鱼干…… 第235章 牛哥,小弟我给你送腿来了   差不多正午时分,程家三兄弟与老爹程咬金赶到了牛府。远远的就看到了牛进达牛叔一脸烦燥地在府门外张望。   看到了程咬金父子打马而来,这才松了口气。   “老程,你可是把我给急坏了,都这个时辰怎么才来。”   程咬金哈哈一乐,飞身跃下了座骑。“急什么,老程我一向说到做到,说是今日,便是今日。”   “程老三,你说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   牛进达嘿嘿一笑,目光落到了程处弼身上,迫不及待地问道。   程处弼歪了歪脑袋,身后边跟来的程亮背负着的木箱子里边,就是给牛韦陀制作完成的义肢。   “牛叔叔你就别急,小侄我先去给牛哥安装好了,一会你就知道了。”   “也好,那咱们一起过去吧。”牛进达很是迫不及待地道。   这下子程咬金不乐意了,拽了把牛进达喝道。“让孩子们去弄就是了。”   “你个长辈的蹲跟前,这不是让晚辈有压力嘛?走,有时间还不如跟我老程喝上两杯。”   牛进达只能交待管家牛百福跟前过去,自己则去陪这位无酒不欢的好兄弟。   来到了牛韦院的小院前,牛百福敲响了门,这才转过头来朝着程处弼解释道。   “我家公子自打伤后,这脾气有些古怪,他这院子,除非他乐意,不然谁也不许进。”   说话间,一名结实憨厚的年轻人打开了院门,看到了程处弼等人之后,赶紧恭敬地一礼。   领着这一票人赶到了牛韦陀的居所前,刚刚正在用饭的牛韦陀听闻了程家三兄弟连袂而来。   只能杵起拐杖意欲出门相迎,就看到了程家的不知道是老大还是老二朝着自己兴奋地招呼道。   “牛哥,小弟我给你送腿来了。”   “???”牛韦陀的脸直接就黑了,要不是知晓这哥几个都是说话从来不讲分寸的糙汉子,真恨不得直接把拐杖给砸过去。   “大哥,是义肢,不是腿。”程处弼的脸有点黑,不过这是自己亲哥,按体格,自己怕是难分胜负。   若是那三个弟弟敢胡言乱语,程老三绝对收拾得飞起。   牛韦陀呆呆地看着程处弼,又看到了程家的家丁,将一个大箱子搁到了屋子里。   原本那张写满了丧字的脸,此刻也不禁有些波动。“我记得那天,你好像说过……”   “没错,那天可惜你喝大了,我就顺便给你做了下检查,顺便量好了尺寸。”   “昨个总算是做好了,今日特地带着匠人一同过来,你且先试试,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正好调整。”   说话说,程亮,已然打开了木箱子,从里边取出了四个牛皮制作的皮囊。   打开了第一个,露出了一个高度大约直膝下寸许,而外表呈现淡黄的色泽。   甚至下方,几乎下真人的脚相仿佛的事物,如果不是颜色与真人皮肤有差别。   “这义肢内部以上好的缅钢和镔铁为骨胳,然后外包裹着皮革又用牛筋和猪皮熬制的胶质进行了一定的美化。”   “可惜,时间赶得太紧,而且为了考虑耐用性,所以就没有在义肢上画指甲盖什么的……”   牛韦陀根本听不明白程老三叽叽歪歪说的都是啥,他只是呆呆地看着那类似于脚的义肢。   半天才不耐烦地打断程老三絮絮叨叨的废话。“这玩意怎么用,直接接在我腿上就可以了?”   “牛哥聪明,你还真说对了,看到中间这个洞没有,把你的腿,从这里伸进去……”   牛韦陀呆呆地坐在榻上,由着程处弼还有两名匠人,帮自己测试是否适合。   此刻,他整个人都是有些发懵的。距离程三郎到府里来,至今过去也没多长时间。   之后就再没出现过,突然一下子告诉自己,他已经制作好了可以让自己恢复往日矫健步伐的义肢。   而且现在就给自己弄上……这,这简直就像是看到了铁憨憨一般的牛八斤。   突然变成骚肢弄首的大姑娘,一个劲地冲自己扔秋波说要以身相许一般,让人难以置信到了极点。   “牛哥,牛哥?!赶紧站起来试试。”   “怎么了?”牛韦陀总算是被喊回了魂低下了脑袋,看着那已经套在自己腿上的义肢。“起来?”   “没错,牛哥你站起来活动活动,感觉一下松还是紧?”程处弼看到他半天屁股没抬,给大哥二哥打了个眼色。   老程家的老大老二,一左一右,直接就把牛韦陀给架得站直了起来。   “!!!”   ……   “对,放松,感觉一下,慢慢用力,抬,放,抬起来,往前迈一迈。”   “有什么感觉?”   “涨,感觉有点紧……”   “没事,稍微紧一点很正常,你要先适应它,而且你的腿部的肌肉和骨骼会将内衬挤压……”   牛百福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公子,看着他从一开始的满脸懵逼,到穿戴上了这个程三公子称为假肢的事物后。   先是显得小心翼翼地挪了挪,慢慢地带着难以置信地惊喜之色,迈开有些一瘸一拐地步伐,开始在屋子里边走动。   牛韦陀难以置信,甚至兴奋得有些癫狂地在屋内走动着,口中不停的说着一句话。   “我,我真的可以走,你们看,我真的是在走,不是在蹦,也不是在跳……”   与牛韦陀同龄,自幼便追随着公子的牛八斤,站在门口,哭成了泪人。   牛百福早在牛韦陀,迈出数步之后,就第一时间扭头就跑,朝着院外狂奔,向着前厅狂奔而去。   那里,两位长辈,一位喝得豪迈,一位喝得愁眉不展,索然无味。   当听到了门外传来的急促脚步声,程咬金与牛进达都不约而同地站起了身来。   “老爷,公子会走了。”牛百福泪流满面地大声叫道。   “我去看看。”牛进达两眼瞪圆,直接把手中的酒杯一口抽干,扔了杯子撒腿就走。   看到这急的连招呼都不打一声的牛进达,程咬金没奈何地摇了摇头,也是仰头抽干,快步跟上。   出了厅门之后,牛进达干脆就撒开了腿狂奔起来,朝着儿子独居的那个院落狂奔而去。 第236章 老二上,弄不下他,一会大哥我再上   冲到了院落门口,牛进达就已经看到了,自己那个失去了左足的儿子牛韦陀,正一瘸一拐地迈开双腿。   兴奋得甚至有些癫狂地在院里边迈步走动。“我真的能走了,对不对?”   “韦陀!”突然传来的一声嘶哑的吼叫声,让那兴奋得不能自已的牛韦陀身形一僵,扭过了头去。   看到了站在院门处,已然老泪纵横的父亲,牛韦陀迈开步子,有些踉跄,却又无比笃定的步伐,朝着父亲走过去。   “爹,你看我……我可以不用拐杖了,我可以自己走动,你看,我甚至还可能蹲下去,站起来……”   ……   程处弼站在房门口的行廊上,看着那对语不成句的父子,看到了老泪纵横的牛进达,也看到了那仿佛一瞬间。   将积压了数载之间的情绪陡然全部爆发出来的牛韦陀,还有那追着牛进达赶过来之后。   悄然地止住了脚步,由着这对父子抱头痛泣的父亲程咬金。   程处弼看得心里边寡寡的,大佬爷们哭起来,也实在是让人觉得难受。   大哥和二哥也都红了眼珠子,不过都很虚伪地扭开了头,悄悄地抹眼之后摆出豪横的架势。   似乎生怕别人看到他们真情流露,有损老程家的钢铁男儿流血不流泪的传统。   尽职尽责的工匠,则在一旁边朝着程处弼给出了建议。   “三公子,牛公子的步姿,似乎有些不对,可能是这义肢的底部有些斜,怕是需要调整一下。”   “先等等吧,让他好好的发泄了泄,等情绪稳定了再说。”程处弼朝着这位不太识趣的工匠勉强一笑道。   这一刻,程处弼着实不太愿意去打扰那对相拥而泣的父子。   好半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牛叔叔父子情绪稍稍缓和之后。   查觉到了周围那无数双八卦的目光,抱在一起,泪流满面的父子俩顿时尴尬起来。   偏偏,程家一二三,嬉皮笑脸地站在不远处指指点点,牛叔叔老脸有点发黑。   好在这个时候,程咬金大步上前,恶狠狠地扫了一眼这帮混帐小子。“都杵在这里做甚,还不滚回屋里去。”   看到亲爹一副要将慈祥的父爱灌注于拳脚的架势,程家一二三闪电般地遁回了屋中。   其他人等更加的惹不起这位凶名赫赫的勋贵恶霸,直接退散。   程咬金这才转过了头来,大巴掌啪啪啪,三连击砸在牛韦陀的肩膀上。   抚着那钢针一般的浓须,慈眉善目地瞅着这个肩膀差点脱臼,一脸黑线,犹自挂满泪痕的韦陀贤侄。   “好,你小子总算是又全须全尾了,受得了老夫的力道,还是老夫认识的韦陀贤侄。哇哈哈……”   牛进达乘这功夫赶紧扭脸拭去脸上的湿痕,笑骂道。“行了,莫要折腾这小子,走,老夫陪你喝个痛快去。”   “韦陀,爹,爹很开心。”牛进达看着跟前这个个头与自己一般高大,身胚雄壮不亚于已的儿子。   有些唏嘘,更多,则是如释重负的欣慰感。   “好,去谢谢你那几个好弟兄吧,爹跟你程伯伯先过去了。”想了想,也忍不住捶了牛韦陀胸口两拳。   看到牛韦陀只是身形微微一摇便稳稳站住,这熟悉的一幕,已然有好几年没再出现了。   牛进达老眼不禁一阵泛红,赶紧扭头快步朝院外走去。留下了那同样表情复杂的牛韦陀。   “贤侄,好样的。”程咬金也给了牛韦陀一拳,只是这一次,不再力道满满,而是代表着长辈的嘉许和赞扬。   看着程咬金追上了父亲,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就看到了程咬金快步前奔。   亲爹似乎想拿脚去踹,结果踹了个空,看着这两位长辈如同孩子般嬉闹。   牛韦陀笑了起来,只是不知何时,泪水又溢出了眼眶,仔细地擦了擦后,这才低下了头,看了一眼那只左脚的义肢。   迈开了步子,朝着那探出一颗颗表情鬼鬼祟祟脑袋的屋子大步走去。   “程老二,程老二。”一边走,牛韦陀一边大叫出声。   龟缩在屋子里边的程处亮探出了脑袋来。“叫我做甚?”   牛韦陀站在了院子里的空地上,朝着程处亮嘿嘿一乐。   “你小子乐不乐意陪我耍耍,八斤,拿两只槊杆过来。”   “赢了,上次你喜欢的那把波斯弯刀归你,如何?”   “哎呀……这可是你自个说的。”听得此言,程处亮眼前一亮。   “废话,敢不敢。”   “呵,就没我们老程家的好汉子不敢干的事,老二上,弄不下他,一会大哥我再上。”   “……”   程处弼脸有点黑地打量着大言不惭的大哥。能要点脸不?   好歹牛哥跟咱们老程家是通家之好,你怎么这么不那啥。   牛哥果然是憨厚实在人,居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甚至还下血本勾引程老大一会下场。   “好!可是说好了,跟你家老二干一把,一会咱们再来,我这把输了,波斯弯刀归他。”   “我再跟你拿其他你想中的的赌就是了。”   “好,一言为定。”程处默大喜,刚刚就在屋子里边好好地欣赏把玩了一番,还真有好几样瞧得顺眼的好兵器。   程处弼这位来自于未来的,目前为止,除了耍钢锏还算过得去的程三郎也跟一干人等蹲在了行廊上。   看到那兴奋的牛八斤提来了两杆长槊,一杆扔给牛韦陀,一杆扔给已经下场,正在活动拳脚的程处亮。   不过这两杆长朔,都卸下了那锋锐无匹的槊尖,毕竟只是比试,搞出人命那就不适合了。   “来,三击定胜负如何?”程处亮握着槊杆一振,就看到那长槊杆犹如被他耍起了个枪花。   看得程处弼羡慕得连连叫好,这段时间,自己天天被亲爹押着练习武技。   按程咬金的话来说是,就算是老三你有本事当上了大唐的宰相,家传的武艺也不能丢。   更何况,练习武技,不但能够锻炼意志,还能打熬身子骨,想想大唐的那些文臣。   一个二个四、五十岁就连连呃屁,一大票的贞观名臣,都纷纷因为各种疾病而亡故。   一帮子沙场建功立业的糙老爷们,成日上窜下跳,就想着领军上沙场建功立业,生死鏖战。   只要没有重伤或者是直接身陨于战场的,又或者是因为政治斗争而倒台,几乎都是七八十岁还能滋滋润润含饴弄曾孙。   这就证明了一个道理,锻炼有益于身体健康,有益于长命百岁。 第237章 能自相残杀到这份上,不愧是老程家的传统   就见程处亮与牛韦陀都在胸前挂上了极为厚实的厚毡作保护,然后开始缓慢的游走几步。   陡然暴喝一声,程处亮当先出击,却被牛韦陀斜槊打开。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槊干撞击之声不绝于耳,十数下后,突然听到了牛韦陀不乐意的吼声。   “程老二,老子不用你让。”   “嘿嘿,好!”程处亮一乐,咧开了大嘴,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猛然出槊。   这一下子,速度陡然又快了三分,只几息之后,程处弼就听到牛韦陀发出了一声闷哼,踉跄地连退数步。   “一击!”程处默扯起嗓子大喝一声。   程处亮举槊向天,然后再次平举向前,牛韦陀干咳两声之后,再次紧握着手中的长槊杆。   两人再一次绞杀在一起,而牛韦陀,又中一击,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不得不退。   等到程处默吼出三击之后,程处亮调整了下呼吸,得意地笑了起来,将槊杆扔给了站在一旁的牛八斤。   “那把波斯弯刀归我了。”   “成,归你,程老大,来……”牛韦陀已然脸颊见汗,但是精神仍旧振奋,朝着程处默勾了勾手指。   “哈,成,老程来也。”程处默大喜,直接就跳了出去,接住牛八斤扔来的槊杆,开始试手。   “二哥,厉害。”程处弼朝着程处亮心悦诚服地翘起了大拇指道。   “我这算什么,你没看过爹和尉迟伯伯击槊,那才是真的高手。”程处亮喘了口粗气摇了摇头。   说话间,就看到程处默与牛韦陀再一次激烈的交锋,看得程处弼都有些眼花缭乱。   他们击槊,有些像后世的刺刀拼杀,可又不太像,因为下身很少移动,但是上半身却显得极为灵活。   看到自家老三瞅得两眼发直,程处亮嘿嘿一乐,小声地给程处弼讲解起来。   之所以下身如此稳当,那是因为为将者,从是骑战,少有步战,所以,下盘必须要稳当。   上半身则必须足够灵活,因为下半身无法动弹的情况下,想要闪避敌人的袭杀劈砍砸打。   靠的就是上半身在小范围的移动,以及手中的武器抵挡。   这倒让程处弼恍然,难怪后世习武都要练马步,说不定所谓的马步,指的不仅仅是一种步姿。   更是武将骑战之时,必须要维持的姿态。   牛韦陀虽然很顽强,但是终于还是几乎完败,嗯,在被程处默两击之后,第三击,他与程处默同时击中对方。   总算是没有以两个三比零交出答卷。   程处默将槊杆扔给了牛八斤,仔细地打量着牛韦陀,半晌才摇了摇头。   “你小子该不会一直都在练着击槊吧?”   “你老底子全在,而且手也不生,只是久不对敌,才会输得这么快。”   牛八斤听得此言,忍不住道。“程大公子说的极是,我家……”   “八斤闭嘴!”牛韦陀狠狠地瞪了一眼这家伙,牛八斤只能委屈地闭上了嘴。   “韦陀兄,咋的,还老想着真要上战场?”程处默忍不住轻捶了牛韦陀胸口一下,压低声音问道。   “以后再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连战两场,喘着粗气的牛韦陀嘿嘿一笑目光扫过院中的那些闲杂人等。   “百福叔,上酒,上好酒,上菜,多上肉,我要好好的跟几位弟兄喝上一顿。”   “好嘞,公子放心,小人这就去办。赶紧的都给老子动弹起来,好酒好菜,赶紧端来……”   原本,数年来,气氛都显得格外压抑的牛府,仿佛被注出了新生的活力,陡然变得喧闹了起来。   “要喝酒吃肉先等会,牛哥你先给我老老实实坐下,这还有三个义肢,你都试试……”   程处弼赶紧阻止牛韦陀恨不得下一秒就喝个痛快的打算,先摘下了他左脚上的假肢,仔细地检查了一番。   确定粘连处都十分的牢固,各处都没有出现什么形变,这才松了口气。   “还行,牛哥,你再试试这三只……”程处弼手一指,旁边的下人又将另外三只一模一样的义肢也拿了出来。   牛韦陀看着这足足四只义肢,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贤弟你这也太多了吧?”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眼这个才刚穿上了义肢就跟自己两个亲哥掐架的牛韦陀。   “多什么多,就你这么折腾法,这样原本用上十年八年也不会坏的义肢,能够支撑一两年就不错了。”   听到这话,牛韦陀咧了咧嘴,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试探地问了句。“要不,再给愚兄做个十只八只如何?”   “……”   ……   程处弼很鄙视牛韦陀这种恨不得满屋子摆满义肢的不道德行为。   再说了,做得再多,这玩意若是长时间不保养,也担心会生锈或者是出现其他问题。   听了程处弼的解释之后,牛韦陀只能悻悻地放弃了这种打算。   不过,有了程处弼制作出来的义肢,自己还用担心以后缺这玩意吗?   酒食刚上了不到一半,裴氏匆匆地赶了过来,母子二人又在屋外一阵唏嘘。   好在裴氏知晓儿子要招呼人,慈眉善目地招呼牛韦陀好好招待这程家一二三,这才心满意足而去。   穿上了义脚的牛韦陀恨不得能够一直站着,动不动就起身敬酒。   主人公如此热情,老程家三兄弟怎么可能不接招,三下五除了,牛韦陀就壮烈地一头栽倒在案几之上。   接下来,就是老程家弟兄三人自相残杀,一直喝到华灯初上,具体上到哪儿,哥仨都不清楚。   程咬金红光满面地打了个大大的酒呃,站在牛府门口与牛进达寒暄道别。   旁边,牛府的家丁们吃力地用门板,抬着老程家的一二三,来到了府门口。   然后吆喝着号子,将这三条壮汉一一的弄上马车。   牛进达强忍住笑意,看着这三个呼噜连天的年轻人,被从门板上撂下,再被扔上马车。   啧啧啧……能自相残杀到这份上,不愧是老程家的传统。   看到了程咬金那一脸的不乐意,嘿嘿一乐,拍了拍老兄弟的肩膀。“娃娃们这也是替我家韦陀高兴。   喝多了点有啥了,走,我送送你。”   程咬金满脸嫌弃地看着这三个小混蛋。“行了行了,赶紧回去陪你婆娘才是正经的,赶紧回去吧。”   “你们几个,看好了,莫要让这三个混帐掉下车。”   “走了,改日,老夫再叫上弟兄们过来,一块乐呵乐呵。”   牛进达爽朗地大笑着挥手道。“成,肉管饱,酒可得你送来。”   程咬金嫌弃地冲牛进达比划了几个下流手势,这才打马而去。   屁股后边,一票老程家的精兵悍将,簇拥着这辆撂着程家一二三的马车。   吡牙咧嘴的乐着,走在快乐的回家的路上。小声地议论着,没有想到自家的三位公子会全军覆没。 第238章 倒真映证了一个形容词,媚眼如丝   天依旧湛蓝,依旧晴好,时不时纷纷扬扬,随风而来的落叶,仿佛仍旧在提醒着程处弼。   这是秋天,北方的秋天,相比起南方而言,唯有那淋漓不尽的,渗进骨子里的寒凉秋雨。   北方,则是一阵阵由微凉,渐成寒凉的凛冽秋风,和纷纷扬扬的落叶构成了一个秋字。   程处弼躺在太医署那个属于自己一人的单独小院子里,思考着……   不是思考吃什么,也不是思考今天该不该去看漂亮小姐姐。而是在思考着该怎么给那些大唐的未来女医官讲课。   程处弼承认,这个时代的医务工作者们在传承医术方面,很有一套。   但是那样的办法,却很难规模化,和集体化教学。   而且这些日子,包括武媚在内,那十三名医女,每天除了读书背书之外,就完了……   嗯,这让程处弼这位学龄差不得有近十六七年的医学院高材生很不理解。   或者说,不太认可这样的教学方式,但是,想要用后世的教学方法的话。   教材怎么从自己的脑子里边整理到书册上,这就是一个十分庞大的工程。   程处弼就是个茶壶,里边装满了饺子,让他呕心泣血地趴在案几跟前著书立说?那是不可能滴。   几声轻轻地敲门声响了起来,程处弼不乐意地翻了个身。   “有事就说,没事别干扰本官考虑大事。”   “……”武媚脸上那略显得期待的笑意瞬间凝固,眼皮一阵狂跳。   被程处弼安排守在宅门外的程亮与程光憋住了笑意,努力装着什么也没看到。   武媚咬了咬牙,扫了一眼周围往来的那些医者和太医署官员,开口叫门。   “医女武媚,求见程太常……”   “五姑娘?”程处弼疑惑地起身,来到了门口拉开了房门,就看到了武媚俏生生地站在院门口。   “媚娘你怎么来了?”   “不能来吗?”武媚昂起了头,气势不弱地看着垂头打量自己的程三郎。   “哈,瞧你说的,能来我欢迎还来不及呢,欢迎欢迎……”   程处弼呵呵一乐,有个漂亮小姐姐过来聊聊人生,谈谈理想倒也是一种享受。   “程三哥,我过来,是邓司药让我过来的,她想托我问一问你。   是不是其他的医者,都跟我们这些医女一般。读书数载,方能学医。”   程处弼示意武媚进屋坐下,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差不多都是这样……”   “其实也并非全是,若是前来太医署修习医术的医者,本身就十分的熟悉那些医书。自然就不必如此……”   听到了这句解释,武媚不禁有些黯然。   看到了武媚这副表情,程处弼又有些于心不忍,坐到了她的对面,认真地想了想。   “另外嘛,倒也不是没办法,不过这个办法,还不太成熟。”   “……”武媚呆呆地看着这位认真思考的程三郎,差点就笑了。“莫非程三哥有什么想法?”   看到这个女人那古怪的笑容,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   女人,别忘记了,你成天拿包子装凶我都不揭穿你,你居然还胆敢嘲笑我?   “拜托你能不能把脸上的笑容收敛一点,我可是很认真的。”   武媚看到程处弼的那副不乐意的模样,嗯,总之一下子心情变得悦愉了起来。   不过她还是乖巧地正襟而坐,双手搁于膝前,眨着一双楚楚动人的明眸,摆出了认真倾听的架势。   程处弼很满意武媚知错能改,整理了下思路解释道。   “那些太医署的博士的传授医术之法,想来应该是从前朝就是如此。”   “想要全盘推倒,自然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现如今倒想到一个办法。”   “你们之中,除了你,怕是那些人都没接触过医道,了解过医理。”   “想要这样生吞硬塞,的确是没个三年五载很难吃透。所以,我觉得,应该给你们弄些新教材。”   “从哪里弄?”武媚好奇地身子前倾问道。   不得不承认,武媚娘装凶的技术越来越好,一点也看不出真伪。   程处弼赶紧移开了正经的审视目光干咳了声道。“当然是从我脑子里弄出来。”   “……”   ……   武媚用很奇怪的表情,打量着一本正经的程处弼。   那种眼神,和表情,让老程家的文化担当直接不乐意了。“怎么,不相信?”   “敢问程三哥,你想让媚娘如何相信?……”武媚收敛了表情,温婉而不失礼貌地道。   “我说,你帮我抄写下来。”程处弼认真地看着武媚道。   武媚心中一动,那双水汪汪的明眸眼波流转,落在了程处弼那严肃的认真脸上。   “程三哥你的意思是……我需要在这里,听你说,然后将你所述记录于纸上?”   “当然。”程处弼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武媚轻颤浓睫,总觉得程三郎的表情有些发虚,似乎心中有鬼的模样。   莫非……莫非他是想要找一个,可以名正言顺和我单独相处的理由?   迎着程三郎那双有些躲闪的目光,想不到,高大英伟,似乎天不怕地不怕的程三郎。   居然也有害羞扭捏的时候,认定自己推理出了程三郎暗藏的用心。   武媚的芳心骤然滚烫俏脸也渐绽酡红,那双楚楚动人的明眸,不知不觉间,含情脉脉地眯起。   倒真映证了一个形容词,媚眼如丝……   程处弼看到武媚娘那双仿佛能够洞察人心的水眸老在自己脸上扫来荡去。   虽然表面上强自镇定,实则内心还是有些犯虚。   不过作为老程家的知识储备担当,程处弼对于自己的知识渊博程度。   完全可以用令人发指这处成语来形容。但是,有个很大的问题。   程处弼自己不乐意拿毛笔写字,主要还是他那一手堪与程老六相媲美的童趣体书法。   不太适合这个时代的审美观,另外他习惯性地使用简体字,那玩意除了他自己,别人根本看不明白。   程处弼当然不会轻易地向人漏底,这些自己的弱点,自然要好好地藏起来。   可又不太好向武媚解释自己的理由,只能硬起头皮保持沉默。   可武媚的眼神老厉害了,看得程处弼头皮发炸,好在很快,那种似乎能够洞察人心的目光渐渐地敛去。   取而代之的,是那种让程处弼觉得心神荡漾的目光,看得程处弼有些懵。   突然觉得,这位少女,好像一下子变得更加的妩媚起来,小声地嘀咕了句。“没安好心……”   “???” 第239章 真要多谢程太常的一片苦心了   俏脸酡红,明眸若醉的武媚俏皮地横了程三郎一声,小声地嘀咕了句。   “你说什么?”被武媚那突然变得妩媚的眼神,勾得打了个激灵的程处弼下意识地反问道。   “没什么,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答应你了。”武媚那陡然变得欢快而又悦愉的语气。   让程处弼有些摸不着头脑,虽然不明白武媚娘为会心情如同三月天似的频繁变化。   但是她能够答应自己,这就是好事,自己最头疼的问题总算是得到了解决。   “太好了,多谢媚娘鼎力相助,嗯,这样,你且先回去,我好好的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武媚点了点头,可又有些担忧。“程三哥,我来这里给你抄录的话,怕是回宫的时间……”   “程三哥你能不能帮我去与邓司药说一声,我每天来太医署,就直接过来寻你,给你抄录。”   “至于所学的医书内容,我会在闲暇时学习,定然不会耽误。”   “能行吗?”程处弼不放心地问了句。   换来的是看到了武媚,这位骄傲得犹如孔雀般的少女满脸自信的荣光。   “放心吧,其实太医署发给我的医书,第一卷 我都能背了,博学才教我们不到一半。”   看着跟前的十分自信,挺起装凶的胸脯的武媚,程处弼差点就呵呵了。   强忍住了脱口而出的吐槽,程处弼耐心地给出了决定。   “咱们先试上一两天,若是你真的能赶得上,那我们就继续,若是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不用,肯定能行。”武媚听到程处弼这么说,直接就急了眼。   “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将《素问》背给你听……”   “上古天真论篇,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教敏……”   武媚的嗓音不是那种特别清脆如同大珠小珠落玉盘的脆嗓,而是更绵软,天生就带着一股子甜腻的诱惑。   那张靓丽明媚的俏脸,配上那悦耳的嗓音,生生将一篇严肃正经的《素问上古天真论篇》。   读出一种仿佛在朗诵古诗词的抑扬顿挫之感,这让程处弼不得不佩服这位名垂青史的奇女子的口语水平。   偏偏她还一边背,一边还能用洋洋得意的明媚表情,冲程处弼示意。   ……   武媚足足背了近一柱香的时间,有些口干舌燥这才停下,水汪汪的明眸瞪着程处弼。   程老三只能翘起大拇指朝着她比划两下,然后很绅士地给她倒了一碗茶汤。   “好吧,我承认你厉害,喝口水,我们现在就去跟邓司药好好聊聊。”   “嗯,走吧,程三哥。”听得此言,武媚灿然一笑,那灿烂的笑容,明眸流转之间,百媚顿生。   看得程处弼心神一荡,好妖精……如果不是看你太年轻,老孙……   咳咳,程处弼赶紧移开目光,暗省吾身。   莫要胡思乱想,你是有道德有理想有底线的医务工作者。   看到程处弼那一刹那的失神以及之后的掩饰,武媚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狡诘,还有些许的窃喜与娇羞。   邓司药看着那些医女们都在经过了短暂的放松之后,陆续回到了屋子,等待博士前来上课。   可偏偏看不到武媚的身影,不禁有些心慌,特别是想到了武媚与那位程老三之间的那种暧昧之后。   更加的不淡定了,虽然说皇后娘娘都能看得出来,并且能够看得出皇后娘娘似乎很乐见其成。   可问题是,武媚终究是宫里人,万万不可出现什么不好的传闻……   就在邓司药想要抬脚,亲自过去寻人之际,看到了高大英武的程三郎大步朝着这边行来。   而他身畔,那娇小窈窕的武媚娘,带着一脸的甜笑,还有丝丝的小得意亦步亦趋。   “邓司药,程某有件事,想要跟你商量一下。那个武媚娘从明日开始,可否不用上课,直接去我那里……”   “?!?!?!”   ……   邓司药那张虽然韶华渐去,仍旧显得端庄贤淑的脸,瞬间就黑成了锅底的色泽。   嘴皮却变成了异样的灰白色,开始哆嗦。“程太常,万万,万万不可如此……”   程处弼不乐意了,不过对方毕竟是女人,一言不合就怼女人似乎不太合适。   “邓司药,我这也是为了你们好,反正媚娘她聪明,博士们教的那些你不用担心她。   我之所以提出这个要求,主要是她的手速够快,可以赶得上我动嘴的节奏。”   黑了脸的邓司药直接就风中凌乱,眼神都变得凌乱起来。“程太常,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旁边的武媚,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揉了揉发紧的眉心。“邓司药您过来一下,还是由我来给您解释吧……”   看到武媚将一副风中凌乱的邓司药拖到了一边,临转身前还不忘记冲自己翻个娇俏的白眼。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这话什么意思?算了算了,不跟这些女人计较。   主要是跟他们说话太累,不用挤,都有一条一千四千多年的沟,比较深。   武媚娘将邓司药拉到了一边,第一句话是。程太常想要为我们医女早日学习,决定亲自授课。   第二句,那些内容全在他脑子里,他说,我抄录,好给姐妹们做教材。   第三句,我聪明,博士的课我可以自学,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最短的时间,将程太常的想要传授的医术抄录下来。   “就这?”邓司药满脸狐疑地打量了武媚一眼,又看向站在旁边,表情显得很不乐意的程太常。   “没错,就是此事。不然呢?”武媚眨巴着她那双水汪汪的杏眸,好奇地反问了一句。   邓司药眼珠一转,微微颔首。“若真如此,那倒真要多谢程太常的一片苦心了。”   “说来,她们能够有这样的机会,也多亏了媚娘你。   不然,我觉得程太常可不会这么为医女着想。”   邓司药这话的用语十分的明显,武媚如何不明白,却半点傲气也无。   宁静温婉,一如往常浅笑答道。“还是邓司药您宽仁体谅……”   笑眯眯地应对着邓司药的同时,武媚娘不经意间扭头看去。   阳光正好打在程处弼那微昂的脸庞上和身上,如同洒上了一层金辉,让人目眩。 第240章 你们弟兄……可愿意再随我重回沙场?   “公子,老爷出去了……”   牛八斤回到了院子,朝着那一直在院子里边反复走动,练习起坐蹦跳的牛韦陀小声地道。   “那府里的马呢?”   牛韦陀一喜,抹了把汗,大步朝着牛八斤走去,短短两三天的时间,他已然能够适应了脚上的义肢。   现如今,大步行动,几乎看不出与常人有何不同。这样的适应能力,后面则是牛韦陀付出的大量汗水。   “我让九斤牵到偏门外面去了,不过公子,要不要跟府里的人打声招呼。”牛八斤有些踌躇地道。   “若是您这么突然,可是会急还夫人和老爷的。”   牛韦陀脸色微僵,想了想。“成,你去告诉百福叔一声,就说我去寻程三郎,让他帮我调整下义肢。”   “快去,我先过去了。”   牛八斤答应了一句,快步跑出了院落,找到了牛府的管家牛百福招呼了一声之后,便朝着偏门赶去。   到得偏门外,就看到了数年没有骑马的公子,一个矫健的跃起,顺利地翻身跃上了马背。   “愣着做甚,赶紧,随我到城外去活动活动。”看到两名忠仆都上了马,牛韦陀双腿一夹手中缰绳一松。   身下的座骑开始四蹄得得,朝前小跑行去,这一刻,牛韦陀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只是扫了一眼身后的牛府,第一时间抿住嘴,催促着身下的座骑再快些。   快些离开牛府,离开坊,离开城池,我要骑着马儿,到城外去享受策马奔腾,潇潇洒洒的美好滋味。   就在座骑,驰出了长安的东门,来到了和缓的河畔,牛韦陀放开缰绳,纵马狂奔。   牛八斤与牛九斤这对亲兄弟只能咬牙拼命打马,紧紧地撵在后方。   纵马疾驰了差不多二十里地,身下的座骑已然浑身汗出如浆,同样浑身已被汗水浸透的牛韦陀仰起了头。   迎着那飒爽的秋风,高声狂吼狂叫了好几声,这才心满意足地跳下了马来,一屁股坐倒在松软的草地上。   两位忠仆总算是追了上来,牛八斤跃下马背,走到了已经躺下,瞪着两眼看天的牛韦陀身边抱怨道。   “公子,你可是吓死我们了,你这都好几年没骑马了,这么骑你也不怕出问题。”   “嘿嘿……好久没这么痛快了,好了好了,莫要这么瞪我,下次一定小心。”心情极好的牛韦陀哈哈一乐笑道。   ……   牛九斤把三匹马都栓好之后也坐了过来,满脸心悦诚服地看着牛韦陀道。   “公子的骑术,还是像以前一样厉害。那天也就是公子才刚装上了义肢,才会输的。”   “若是像这会子一般,定然不比程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差。”   牛韦陀一笑,摆了摆手。   “行了,不用拍我的马屁,老程家的击槊的确厉害,不过我牛韦陀也不差。”   “就是,小人还记得,公子十六岁那年胜过老爷的那一场比试场面。”   “可惜老爷和夫人……”   牛韦陀深吸了一口气,站起了身来,眺望着这缓缓流动的灞水,两岸的绿柳已然斑驳。   天穹,北雁正成行南归,远处的田地,农人们正在辛勤的劳作。   “八斤,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想法。你们弟兄……可愿意再随我重回沙场?”   方才还在小声轻松地议论着什么的牛八斤与牛九斤弟兄二人霍然扭头,呆呆地看向立身昂首的牛韦陀。   “公子说笑了吧?”牛八斤勉强一笑。“如今天下太平,哪有什么战场。”   “往西走,吐谷浑,吐蕃,甚至西域诸国,可都从来不缺建功立业的机会。”   牛韦陀转过了身来,露齿一笑。“昔日我在军中时间虽然不长,但也有几个过命交情的袍泽。”   “他们就在那西北边陲之地,若是我前往与他们重聚,定能够狠狠地吓他们一跳。”   “……”牛八斤与牛九斤互望了一眼,虽然表情有些纠结,但最终还是咬牙朝着牛韦陀一礼。   “不管公子你去哪里,我与老九都愿追随公子。”   牛韦陀回过了身来,朝着二人郑重一礼。   “只是公子,你准备如何说服老爷和夫人?”牛九斤憋了半天,忍不住问道。   牛进达脸色一阵黯然,沉默了半天才道。“如今我的脚已大好,如常人一般。”   “父亲他或许不会再阻拦于我,我会尽力试试。”   “这段时间,你们可要打起精神来,陪我多多练习击技骑射,把本事给捡回来。”   牛八斤与牛九斤齐齐大声应诺。   “走,咱们再往前去看看……”牛韦陀大笑出声,拍了拍座骑,再次翻身跃上了马背,继续驰骋。   牛氏兄弟只能相视苦笑,各自跃上马背。   追随着这位已经因为失去了左足,足足有数载没有骑过马的公子狂奔而去。   ……   太医署内,程处弼时不时描一眼自己的手稿,然后就着手稿上的提纲,开始回忆和陈述内容。   旁边的案前,武媚娘下笔如飞,几乎没有停顿,只是偶尔才会在遇上了自己所不能理解的词语时,打断对方。   时不时,在程处弼回忆内容之际,武媚就会停笔,一双晶莹的黑瞳里,映着凝眉沉思的程处弼。   武媚真的没有想到过,程三哥对医道的理解,似乎完全与自己在太医署中所读的《素问》完全是两个概念。   更令她惊讶的在于,程三郎居然要求自己必须要在每一段的文字后方,加上被他称之为标点符号的东西。   不过如此一来,倒是让人能够不需要靠自己的理解和猜测去断句,如此一来,更容易理解其中的内容。   而且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的,他所述的医理和观念,完全是口语化的东西。   可以让,几乎不用费什么脑子,就可以直观地汲取其中的内容。   虽然有许多内容,对于武媚而言,仍旧不太理解,可是武媚此刻却很坚定地相信。   程三郎绝非是在胡说八道,他这么说,必然有道理在支撑。   单凭口述,不过两日,就整理出了七八千字的内容,可这,似乎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头。   这让原本武媚觉得自己能够一眼看透的程三郎,仿佛身上,又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令人禁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你老盯着我看干嘛?”从思考中回过了神来的程处弼,看到了武媚娘那犹如吴钩剑般的锐利目光。   不禁一脸懵逼。这个女人又想要干嘛?   “……” 第241章 交警!不对,碰瓷?很有可能   武媚正要开口说话的当口,却听到了屋外传来的急促脚步声。   “公子,蜀王殿下的侍卫过来了,说是铜人已经好了,让您赶紧过去。”   程处弼听到这个消息,不禁大喜过望。   将武媚送出了宅院后,程处弼便领着两位忠仆跟着李恪的侍卫出了太医署。   途中那些见到这位程太常的官员医者们,都已然对于这一幕,早就习以为常,已然麻木。   要哪天这位活泼好动的程太常没有迟到早退,那才会让他们大吃一惊。   出了太医署,程处弼翻身上马,勒缰调转马头,开始策马疾行。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距离太医署没多远的茶肆门口,一位一直死死盯着太医署大门方向的随员顿时两眼一亮。   “老爷,他们出来了。”   听到这话,已经连续蹲守了几天,早就已经心急如焚的关御史大喜。   当即搁下了茶碗长身而起,快步径直走到了街上。朝着那头看去,就看到了程三郎打马朝着这边驰来。   关御史呵呵一乐,脚步不丁不八地站定街心,抬起了手,摆出了一副交警叔叔要求车辆停止行驶的不标准姿势。   “来人速速下马!”   针灸工具人终于完成,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实物的程处弼正策马飞驰。   结果没有料想,前方突然窜出个中年男子,往街心一站,摆出了一个十分嚣张跋扈的姿势。   甚至还用挑衅的手势朝着自己摇摆。   交警!不对,碰瓷?很有可能。程处弼直接就黑了脸。   千想万想,没有料想,大唐的贞观年间,就已经有专业碰瓷人出现了。   看那中年男子那一脸阴测测的笃定笑容,还有那兴奋进放光的目光。   程处弼百分百确定,丫的就是个碰瓷的混帐。   “停下,快停下,我说你快快停下!”关御史第一声叫得十分的稳定而又肃穆。   可第二声时,嗓音微微地有些颤抖,到得第三声时,如同鸡仔被割喉的尖锐凄厉嗓音。   甚至让一干在茶肆里边歇脚的茶客都下意识地捂上了耳朵。   ……   程处弼也有点懵逼,哎哟……这个时代的碰瓷人真特么要钱不要命是吧?   老子的座驾是大宛良马,没有手刹和脚刹。就在眼看着马头距离那人只有堪堪不到十步之距。   周围的摊贩百姓们都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位高大英伟的年轻人几乎就要连人带马,撞上那个傻愣愣冲到街心想要碰瓷的傻子身上。   就在这一瞬间,程处弼脑中,突然响起了亲爹程咬金这些日子传授自己骑战技能之时所交待的字字句句。   不加思索的两腿微挟马腹,上半身离开了马鞍,用左手紧紧地扳住鞍头,整个身体向右倾斜,轻舒猿臂朝前。   然后一勾一提……   关御史看着那疾行而来的高头大马,整个人从最开始的化装英武伟烈。   到得后面,战马越来越近之时,他已然两腿发软,整个人僵立在原地,连思维都已经凝固。   然后,就感觉到了一股子巨大的力道传来,关御史绝望地闭上了双眼,迎接命运的激烈碰撞的当口。   整个人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痛楚,但是整个人仿佛已经失去了重量,飞翔了起来。   关某这是要上天升仙了吗?关御史的脑海中,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然后听就到了陡然之间暴发出来的惊呼声,然后感觉自己似乎被扔到了什么硬物上。   那硬物就顶着自己的肚子,肠子和肝,那强烈的憋气感,还有那频率极快的颠簸感。   就让关某人差点吐了,两眼瞪圆之际。卧槽!自己好像是被人搭在了马背上。   瞬间惊叫声演变成了此起彼伏的,带着兴奋的呼吼。   程处弼控制着身下的座骑,总算是慢了下来,而仅仅只是方才马上擒人这个动作做完。   就已经让这位身强体健的程老三有一种整个人都快要虚脱的错觉。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满脸嫌弃地再次伸手,将这个想要碰瓷的混帐单手提溜了起来。“你他娘的要钱不要命是吧?”   一百来斤的关御史,尚未完全回魂,就这么被程处弼揪着后颈,单手给手手提将起来在半空晃荡不已。   就看到了眼前有一张目露凶光,面目狰狞的脸庞晃动,晃得他两眼发晕。   “你,你等一下……”   “闭嘴。”程处弼嫌弃地恨不得想要tui这个不专业的亡命碰瓷人一口,策马行到街边,手一撒。   关御史整个人就跟一根木头似地,直接就软倒在街边。   程处弼嫌弃地伸手进腰带里边,掏出了几个铜板随手撂在这个混帐玩意的身上。   “记住了,命是自己的,全须全尾的大活人,做什么不能吃饱饭,非要碰瓷玩命。”   “下次再让我看到你,非把你扔长安县衙,让你好好享受享受吃牢饭的待遇。”   扔下了这么两句话,程处弼再次起行。   街道两旁那些将这一幕看得真切的市井百姓们纷纷起哄叫好不已。   “官人干得好,好身手。”   “官人可真心慈手软,要我,给他一口唾沫就行,干嘛还要给他钱。”   “就是……不要命的玩意。”   “活到这么一大把年纪,长得也人模狗样的,居然去碰瓷(实在找不到古代专业词汇,大家将就一下)。”   “he,tui……”   程处弼很是洋洋得意地朝着四周一抱拳,这才继续策马疾步前行。   身后边的两位忠仆,还有那位蜀王府侍卫,都满脸鄙夷与嫌弃地打量着那吓懵逼的玩意,然后扬长而去。   后方的茶肆,被吓得呆愣了老半天,这才反应过来的御史随员快步跑了过来。   “老爷,你没事吧?老爷快醒醒……”   “我,我没死?”关御史愣头愣脑地看着跟前的随员,然后打量着自己那依旧存在的手脚。   “对,要不是那位年轻官人,你早死了,活该……”旁边一位老汉忍不住讽刺道。   “就是,这么大年纪,还学碰瓷,简直不为人子。”   “我儿,看到了没有,你若是不好好读书,就会跟这家伙似的,无所事事以碰瓷为生……”   “谁,谁碰瓷了?本官不是那种人……”关御史的脸色一会红一会紫的看向周围,仍旧有些惊魂未定。 第242章 他第一个反应肯定不是夸咱俩,是想抽咱俩   看到的是一张张充满了鄙夷与嫌弃的嘴脸,感觉到了裆间的湿意,关御史的脸色越发难看。   “大胆,你们知道他是谁吗?我家老爷可是堂堂御史。”随员直接就急了眼,大声喝道。   “御史,御史就能站在街市中间拦路不成?”   “碰瓷的玩意,居然还伪装官人啊,快过来看看,脸皮居然能够厚到这地步……”   “哎哟,你们过来,看,这位御史老爷好像吓尿了……”   “!!!”关御史脸色一黑,抬袖蒙脸,脚步仓皇地朝着远处狂奔。   生怕不小心被太医署外路过的熟人,瞧见自己的面容。   随员也不敢在多言,甚至不敢再自报家门,灰溜溜跟着御史老爷掩面而逃。   那些充满正义感的市井百姓的起哄声此起彼伏,臊得这对主仆奔跑的背影就像是两条丧家之犬。   程处弼一路疾驰,赶到了蜀王府门外,翻身跃下了马背,早就已经等候在此的家丁赶紧将程处弼迎出了府中。   不大会的功夫,满脸兴奋的程处弼与洋洋得意的李恪二人再次上马。   身后边,则是一辆马车,车上摆着两大一小,三口长方形的箱体。然后一路紧赶慢赶,来到了宫城前。   守卫在此的将领笑眯眯地迎上前来,朝着蜀王殿下与程太常一礼。   只是当目光落在了后方的马车上时,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一般,嘴夸张地咧着,仿佛能够塞进程三郎的拳头。   “这,殿下,您这是要做甚?居然把这么不吉利的东西往宫中送。”   洋洋得意的李恪。“???”   满怀兴奋的程处弼。“???”   这二位也是一脸懵逼地扭头看了眼身后那三个长方型的木箱子。   “我说路将军你啥意思?这东西有什么不吉利了?”李恪直接不乐意了。本殿下呕心泣血,花费了不少的财帛。   这才好不容易把这一男一女一孩童的针灸工具人给搞出来。   结果到了你这,居然说这些东西不吉利?   守门的路将军不敢名说,可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这两位大爷。   “殿下……那个,小人虽然不知道您有什么东西要献给陛下,可是这三口木箱子……您不觉得这形状太不吉利吗?”   “咦,还真别说,他这么一提醒,我倒觉得这玩意像三口棺材。”程处弼也总算是反应了过来,摸着下巴呵呵一乐。   “!!!”李恪整个人都不好了。大锅,你特么到底是不是跟我一伙滴?做个人吧成吗?   ……   最终,路将军在看到了木箱内的针灸工具人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地放行。   可是,李恪与程处弼都有些忐忑起来。“怎么办?要不要先回去,换口箱子再送给你爹?”   李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换什么样的?是不是还得雕点花纹,那岂不就更像了?”   程处弼也很无奈,但是这特地抹上了蜡的针灸铜人,的确需要有保护。   “那你赶紧,先去提醒你爹一声,不然,一会你爹突然看到三口这样的箱子。”   “我觉得到时候,他第一个反应肯定不是夸咱们俩,是想抽咱们俩。”   听到了程处弼忧心忡忡的建议,李恪越看越觉得像三口薄板棺材的木箱子。   抹了把额角的汗水。“也是,那你且随他们慢行,我先去见我父皇。”   下一刻,李恪撩起前襟,脊梁挺得笔直,双腿撒开,犹如一只灵活蹦跳的小公鹿,朝着远处的甘露殿狂奔而去。   毛护子脸侍卫赵昆立身于甘露殿外,虽然他闲得蛋疼,却仍旧能够维持着一副忠心耿耿的架势。   很是威风凛凛地扶刀立于殿门外面,只是这个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身影。   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鹿般,朝着这边蹦来,仔细一打量,才知道是那位被陛下称为英果类已的蜀王殿下。   “赵将军,父皇可在殿内?”窜到了跟前,喘了口气的李恪就迫不及待问道。   “陛下在。”赵昆刚答了一句,就听到了殿内传来了陛下的声音。   “是恪儿?进来吧。”   “儿臣参见父皇。”李恪脑袋一低,身形拘紧而又不失恭敬地快步进入了殿内。   朝着正在欣赏一张书画艺术作品的亲爹李世民一礼。   “不好好在府中呆着,来寻为父做甚?”   相比起面对太子殿下,李世民对其他儿子,则要多上一些宽容。   或许,这便是爱之深,责之切的因由所在。   “父皇,儿臣与程三郎制作出了专门给医者用于练习针灸之术的针灸铜人,特来献给父皇一观。”   “针灸铜人?”李世民这才把目光从书画作品上挪开,投到了李恪身上。   “又是那小子鼓捣出来的玩意?”   “父皇英明,程三郎如今在太医署任职,觉得那些医者十分的辛苦,而且针灸之术,只能医者之间相互印证。”   “程三郎觉得那样,医者们长期练习,不但容易损失经络,而且许多要穴大穴,也不敢轻易试之……”   听那李恪条理分明的陈述,李世民示意宦官将画卷收起,正色看向了跟前的李恪。   “那针炙铜人,难道可以替代医者身体?”   “当然,正是因为如此,孩儿才会特地与程三郎献给父皇一观。”   “儿臣先过来禀告,程三郎正在后边押着三具铜人。”   李恪老老实实地答道,悄悄地抬眼看了下父皇。   李世民站起了身来,颇有些兴致地道。“若真能如人体般试针,的确可以让我大唐医家受益非浅。”   “有些意思,老夫倒要看看,是否真的如此。”一边说着,李世民大袖一摆,当先迈步朝着殿外行去。   远远地,就看到了程老三,还有十数名力士,拿大棒棒穿着绳子,扛着三口薄木棺材,朝着甘露殿方向行来。   要是特么的再配上几个吹拉弹唱的人,前方再来个穿上一身麻衣提着根哭丧棍就更形象了。   李世民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一僵,直接就黑了下去。   转过了头来,冲站在身边英果类已的李恪,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生生从牙缝缝里边挤出了一句咬牙切齿的话来。   “恪儿,你这是长本事了还是咋的,就拿这玩意装铜人过来给朕看啊?”   “……” 第243章 毕竟是程三郎惹不起的男人   李恪臊眉搭眼地赔笑道。“父皇,孩儿这也是一时心急,想要冲您显摆,就急惶惶的赶来了。”   “但是这物件很大,又怕碰,孩儿是临时找了匠人直接做的箱子。孩儿思虑不周,还请父皇责罚。”   李世民闷哼了一声,不乐意地拿手指头冲李恪虚点几下。“等老夫先瞅瞅物件。”   “若是不合老夫心意,或者这物件被你们夸大其词,呵呵……”   一声呵呵,让李恪想要应和一首叫凉凉的歌。丰神俊逸的蜀王殿下此刻显得那样的灰头土脸。   那边,程处弼与抬棺,呸!抬箱人踩着摇摆的节奏,终于来到了甘露殿外。   迎着那毛脸侍卫赵昆等人那发黑的脸,朝着同样表情很不乐意的大唐皇帝陛下恭敬地一礼。   “小侄见过叔叔。”语气一定要恭敬,态度一定要谦虚中透着实在。   毕竟李叔叔是自己惹不起的男人。   李世民负着手,缓步走下了台阶,抬了抬下颔示意道。   “行了,都放下吧,都打开,我倒要好好看看,这针灸铜人是不是跟你们两个说的那般神妙。”   “好嘞,这位大哥,麻烦借你刀一下,我来拆这玩意。”   程处弼赶紧上前,这玩意是他亲自动手封装的,他来动手拆这玩意更有成就感。   伴随着木头炸裂的声响,李世民一脸黑线地看着程处弼这个混帐拿侍卫的刀在那里剁棺材板。   这画面感,若是不知内情的人路过这里,指不定还以为英明神武的大唐天子。   这是在指使着爪牙在这里干掘棺鞭尸的恶劣行径。   要不是……要不是李世民觉得自己要维护天子体面,真恨不得一大脚射过去。   把程老三还有李恪这两个混帐玩意给射太液池里去。   三五刀下去,总算是把头顶那一块给劈裂开。刚刚借刀的那名侍卫,直接就黑着脸把刀给抢了回去。   程处弼懒得搭理这种吝啬的人,开始施展怪力生生地将薄木给拉扯开来。   早知道一会就打开,自己当初又何必拿钉子钉得如此结实,一边拆,程处弼一边吐槽。   ……   随后,程处弼将那重达两百斤的针炙铜人给扶立了起来。李世民看着那个身高体格一如真人。   只是外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蜡质,看不清面容与表情的针灸人,不禁大为动容。   “这如何试针?”   “叔叔请看。”程处弼朝着李恪打了个眼色,李恪快步走动去,从怀中取出一个针囊,拔出了一根寸许长的银针。   程处弼接过之后,目光一扫,然后银针落,朝着那上唇与鼻子的人中穴扎去。   然后拔针之后,里边流出了黑色的墨汁。程处弼洋洋得意地指着那处道。   “您看,我若是针灸对了穴位……,那么,针就只会穿过蜡而碰到铜质。”   程处弼朝着铜人的脸皮位置胡乱扎了几针,挑了挑眉。   “就这样,您看他的脸皮怎么扎都扎不透,因为这些位置没有穴位。”   李叔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程三郎那张脸,挑了挑眉道。   “人体所有的位置,都能有?”   “当然,我们汇总了针灸所用的穴位,并且在浇筑出这三尊针灸铜人之后,在每个穴位旁都刻下了其名字。”   “这只男性等身相是抹了蜡,另外两只则没有,叔叔若是想要看,当可欣赏到它们的真实模样。”   李世民满脸动容,看了眼刚刚自己还想踹上几脚的这两个晚辈。   没想到,他们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就做出了这样的好东西,让李世民倒真是刮目相看。   “抬进去,在里边拆解吧,都小心些,莫要磕碰坏了。”   当然,不会再由程处弼这个毛毛糙糙的家伙开箱,而是几位侍卫一起动手。   很快将另外两个箱子打开,如此,三尊活灵活现的等身针灸铜人并排在李世民的眼前。   看着那女性和孩子的等身针炙铜像,看着上面那密密麻麻的字迹,还有那对应的穴位孔洞。   李世民真的是给震撼得不轻。“就你们俩弄出来的?”   程处弼摇了摇头,朝着身边的李恪一礼,然后义正辞严地答道。   “当然不是,还有太医署针灸科的几位博士和一群医者。   正是他们的辛勤劳作,才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将穴位精准的描会出来。”   “更少不了蜀王殿一没日没夜的往将作监跑,亲自监督着将作监的工匠们反复试验,这才浇筑出这三尊合格的针灸铜人。”   “着实是辛苦,嗯,你们也辛苦了……”李世民手指触摸着那些穴位,字迹。   还有那些代表经络的线条,然后这才缓缓地后退,远距离欣赏起来。   这一远观,让李世民更加的赞叹起来。“如此惟妙惟肖,宛若真人。”   听到李叔叔这话,李恪冲程处弼使唤了个眼色,作为斩鸡头烧黄纸的好兄弟。   程处弼心领神会地附和道。   “那可不,这可是殿下经历千辛万苦,才寻到的画样,照着画样而制作的。”   咦?李世民发出了一声轻咦,这具女性的等身人像,似乎是在笑。   李恪看到父皇露出的好奇神色,赶紧凑上前讨好地问了一句。“父皇莫非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倒没有,只是你看,这具女性等身相似乎在笑。”   “陛下慧眼,不论是这女像,还是男像,都是笑相。”程处弼也赶紧顺势一记马屁拍上。   李世民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之后,越打量,越觉得有些不对劲。   总觉得这个笑容有点古怪,甚至可以说有点眼熟。   唔……毕竟是生活经验相当丰富,见多识广的大唐皇帝陛下。   所以看到了这个笑容,自然而然会与过去曾经见到过的类似笑容进行重合。   莫非因为是雕像,所以看不准确?   “对了恪儿,既然是有画样,可有将画样带来?”   “孩儿正等着父皇您提这事呢。”李恪嘿喂一笑,将那个与木箱子摆放在一起的长木匣子抄起递上。   在两名宦官的伸展之下,将那几张等身画样,铺摆到了甘露殿的地板上。   看着那些惟妙惟肖的画样,李恪注意到了父皇那认真的表情,越发地洋洋得意。   不过好歹他深知苟字诀的重要性,维持着恭敬地态度。   “孩儿几乎跑偏了长安城的每一个坊市,反复寻找,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位画功十分了得的大师。”   “这才得到这几张纤毫毕现,惟妙惟肖的画样。”   李世民也颇为欣赏,这画样的线条,手法,还有神态,都十分的精到,绝对是难得的高手。   但是这笑容,总是让人觉得不太舒服,倒像是某种画册上面,才会出现的,嗯?!!!   “恪儿,不知这是出自城中的哪位大师手笔。”   “!!!!!” 第244章 笑容有点不正经,经李叔叔这么一改……   忙着显摆功劳,吹得精神抖擞的李恪听到了亲爹这话,突然眼前一黑。   两条腿就跟热水烫过的面条似的,差点当场软倒。   这个时候,李恪这才注意到,扭过头来看向自己的亲爹鹰目如电。   李恪不愧是李叔叔夸奖最英果类已的亲儿子,心念电转,几眨眼的功夫就找到了推托的台阶。   “父,父皇,儿臣也不太清楚,是花了大价钱请了那些书商帮忙介绍的。”   “哦,既如此……来人,拿笔来。”李世民吩咐了声,一名宦官赶紧拿来了一只浸了墨水的毛笔。   李世民大步上前,蹲下,然后运笔在那对男、女的嘴角,稍稍勾勒。   然后后退两步,笑容依旧是笑容,只是此刻,他们的笑容显得那样的温婉而详和,再没有半点的不正经。   李恪赶紧朝着父皇一礼,舌绽莲花,马屁如潮。   “咦?为什么孩儿觉得父皇你这几笔下去,这一男一女,仿佛少了许多的世俗之气。”   程处弼也歪着头打量了几眼,心悦诚服地道。   “对对对,之前我总觉得那笑容有点不正经,经叔叔这么一改,看起来顺眼多了。”   李世民的脸色隐隐发黑,目光狐疑的扫过程老三和李恪这两个家伙。   程老三的表情仍旧显得那样的憨厚实在,恪儿的表情仍旧是那样的恭顺而乖巧,没有什么不妥。   好吧,看来是老夫多心了。   李世民吩咐宦官,将这一套图样仔细地收纳起来,然后心满意足地打量着那三尊针灸铜人。   “不错,贤侄你可真是有心了,本来,老夫让你暂时入职太医署,嗯,并不希望你能够做出什么成绩。”   “只是希望你能够老老实实的呆在那里,莫要生出事端就好。”   “却没想到,你居然出乎了老夫的预料,做了这等于天下医家都大有用处的好东西。”   程处弼腼腆一笑,看着这三尊令自己极有成就感的针灸铜人道。   “叔叔说的哪里话,小侄我也是一位医者,最是明白医者的辛劳。”   “能够到太医署任职,小侄焉敢不尽心尽力而为?”   “嗯,好……能够有这样的想法,希望太子回长安后,你也能够遵章守规,莫要再给老夫惹出乱子。”   “我是那样的人吗?”程处弼直接就不乐意了,可又不敢大声地反驳这位大唐天子,只能不满地小声地嘀咕。   李叔叔没有给出答案,只是呵呵浅笑了两声以作回应。   看到程老三的表情,李恪差点乐出声来,但是看到亲爹扫过来的目光。   李恪第一时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不为外物所动的老实模样。   仔细地询问了李恪与程处弼后,李叔叔拍板将这三尊针灸铜人留在了宫中作为府藏。   让李恪直接去寻将作监,让将监依旧照此打造,先供太医署授课之用,等待太医署的医者和官员们的反馈。   若是此物没有什么缺点,到时候,再由将作监为大唐诸道诸州打造针灸铜人,推广天下。   当然,这些都是李叔叔的远景展望,程处弼与李恪只能点头哈腰,对李叔叔那高瞻远瞩的战略目光表达钦佩之意。   拍了一通马屁,结果连画样都没能留下,不过李叔叔答应,会寻画师,将这些图画进行复制。   将会给太医署送上几套复制品,用以教学。   毕竟,针灸铜人虽然更直观,更利于实际操作,但是,图样则更加清晰,便于携带。   ……   第二天,朝会,李世民刚刚坐到御座上,就有一位御史站了出来。   李世民微一凝神。“原来是关卿,不知关卿所奏何事?”   昨天经过了一场极度刺激的惊吓,至今犹有心理阴影的关御史面现悲愤之色。   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大声言道。   “陛下,臣弹劾太常寺丞、太医署太医令程处弼,自入职太医署后。   当值期间,却成日游手好闲肆意出入太医署。更是常有旷工之举……”   李世民脸上那和悦的表情渐渐地凝固,沉静而不见喜怒。   仔细地倾听着这位显得情绪十分激动的关御史弹劾程处弼。   方才正跟身边的李绩小声地嘀咕着什么的程咬金,听到了有人弹劾自家老三。   不禁有些发懵,不过却也没有直接跳将出去,而是抚着那钢针一般的浓须,阴测测地仔细倾听。   “陛下,他程太常如此视朝庭纲纪如无物,肆意妄为。   若是不严加惩处,必然会令兢兢业业效命太医署的同僚齿冷。”   “另外,臣还要弹劾程处弼,他昨日当街纵马行凶,惊吓市井百姓。   便是连臣,也差点亡在他的座骑铁蹄之下……”   “臣性命是小,百姓性命是大,若是随由他如此胡为,我大唐……”   话还没说完,一个豪横的大嗓门直接就炸响于殿中文武百官的耳边。   “姓关的,你要是再胡说八道,信不信老程现在就把你踹滚出去?”   程咬金不知道何时已经站起了身来,就见这位朝庭一品国公,大唐勋贵恶霸面目狰狞。   一边挽袖一边抄着朝板就朝着关御史走过去。   关御史直接就被大步走来,仿佛要将自己饱以老拳的程咬金的举动吓懵当场。   御案后边,表情一直维持着淡漠脸孔的大唐皇帝直接就黑了脸,不乐意地喝道。   “程卿,不得胡闹!”   “陛下,臣可没有胡闹,昨日我儿回府之后,就曾经向臣言说。   他昨日有要事急着去寻蜀王殿下,结果刚出了太医署,就遇上个不要命的讹人钱财的货色。”   说到了这,程咬金胳膊一伸,手中的朝板直指那一脸懵逼的关御史。   “老程我还以为是什么三九流的玩意,没想到你堂堂御史,居然想要讹人钱财。   是陛下缺了你的俸禄了,还是短了你的财帛了?”   反应过来的关御史直接就急了眼,气的梗着脖子反驳道。   “不,我没有讹人钱财,我是想要拦住程太常。”   “拦他干嘛,你个大活人,街边不会走啊,非得跳街心去。”   “程大将军,关御史是御史,有监察百官的权力。”   又一位御史见眼同僚被程大恶霸压制,决定要站出来为自己的同僚说话。   程咬金嘿嘿一乐,一对二照样面不改色,挽起了袖子,露出了那满是黑毛,肌肉肱结的粗壮胳膊。   手中的朝板差点戳到前来增援的御史脸上。   “监察百官就监察啊,没说不能监,那他看到马来跳街心是啥意思,想要暗算我家老三还是咋的?”   “???” 第245章 臣附议,老臣附议,老程附议……   关御史直接就心态炸裂,一干御史群情激愤,开始集火对付朝堂之中的搅屎棍,勋贵中的恶霸。   由于御史多方支援,那边的武臣自然不乐意老程一个人舌战群儒。   总觉得这种出风头耀武扬威的事情,总不能让这个显摆的老货自己一个人占全。   于是乎,挤眉弄眼间,接连蹦出来好几位膘肥体壮的好汉子。   有化装老实憨厚劝大家宁神静气的;有阴阳怪气外加冷嘲热讽外加挑衅的。   更有好几个直接搀起袖子,一副一言不合就让你们这帮只会王八拳的弱鸡全都血溅五步的实在人。   李世民坐在御案后边,手稳稳地按着御案,表情十分的严肃,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直到那帮御史开始招架不住,溃不成军,更多的文臣武将即将到达战场之际。   看到了陛下的暗示,早就门清的宦官扯起他那刺耳的钻脑魔音尖叫道。“肃静!”   就在宦官的尖叫声回荡在殿中余音缭绕之际,再次听到了一声拍案的声响。   大唐天子脸色铁青地站起了身来,并指如剑,厉喝出声。“都给朕退回去!”   “尔等身为朝庭肱股之臣,如此上窜下跳,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这里不是市井之地,这是朝堂!”   随着天子勃然大怒,一干臣工们灰头土脸,老老实实向天子请罪。   一场朝堂上的激烈冲突,终于被英明睿智的皇帝陛下拿捏好时间掐灭掉。   等到所有人都退位列班,李世民这才不紧不慢地道。   “关卿乃是御史,闻风奏事,是卿等的本份……”   听到了这话,余怒未消的关御史两眼一亮,但下一句话却让这位心情激荡的关御史一脸懵逼。   “不过关于程太常频繁离开太医署之事,朕自然是知晓的。”   “诸卿或许不知,程太常在太医署中,勇于任事,兢兢业业……”   作为老油条的太常卿表面无情,眼角微抽。神特么的兢兢业业勇于任事,老夫怎么不知道?   不过你是天子,你说了算。   一干御史不乐意了,可是刚刚被一群武臣迎头痛击,这会子还没缓过气来。   只能眼瞅着大唐天子慢条斯理的道。“诸位卿家,或许以为朕是维护小辈,罢了,蜀王何在?”   “蜀王?”一干朝堂重臣的脑海之中顿时闪过了某位帅气的皇族子弟代言人:李恪。   就看到一直龟缩着苟发育,几乎没有注意到的蜀王李恪起身出列。“儿臣在。”   “你且跟诸位卿家说说,你与程卿,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李恪恭敬地答应了一身,转过了身来,很是谦和地朝着满朝文武一礼。   此刻的他,风姿仪态是那么的标准,完全不同于平日的纨绔样。   “诸位,前些日子,太常寺丞,太医署太医令程处弼前来寻小王,与小王言说我朝太医署医官学习医术之艰辛……”   李恪是谁,被李世民称为最英果类已的皇子,嗯,各个方面都很像。   此刻的他就立身于殿中,不卑不亢,抑扬顿挫地讲述着程处弼提出了要为太医署的医官。   乃至天下千千万万的医者,寻找到一条即不伤身,又能够让他们反复练习针灸,提高医疗技术水平的办法。   由程处弼提出大概的构思,蜀王殿下尽心尽力地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经过了两人呕心泣血,反复的专研,更是求人无数,花费了无数的心血。   这才制出了学习和练习针灸所用的学习教学工具:大唐针灸铜人标准1.0版。   “敢问殿下,可有实物,让我等一观?”作为大唐宰辅,房玄龄面色动容地站起了身来询问道。   李恪朝着房玄龄一礼,从容不迫地答道。   “小王与程太常,已经将第一套针灸铜人,献予我父皇……”   “幸好今日朕早有准备,之前就想要言说此事。”李世民不紧不慢地提了一句。   一干方才还犹自不甘,愤愤不已的御史,听得那李恪之言,又有天子佐证。   都齐刷刷地将幽幽的目光落在了关御史身上。关御史的脸都紫了,张了张嘴,就看到了四名武孔有力的甲士。   扛着一个直立的木箱子,抬进了殿内,瞬间就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四位甲士将那明显份量不清的木箱放下之后,快速地将周围的木板拆掉。   下一刻,一具神形皆备,如同真人一般大小的直立铜人像,出现在人们的视张之中。   表情平静,目光祥和,就是那微扬的嘴角,仿佛是在微笑。   只是那笑容略微有那么一丝丝不正经,稍稍有损整体的庄严肃穆感。   房玄龄撩起前襟,第一个走到了这尊针灸铜人像前,这才凑到了近前,就发出了一声低呼“啊?这……”   那青铜的色泽,散发着淡淡的金属光泽,铜人的体表,遍布着无数的孔洞与线条。   线条代表着经络的走势,而孔洞则代表着经络上的各个穴位,穴位旁边还有小字,注明了穴位的名字。   房玄龄对于医道并不涉猎,却不妨碍这位博览群书的大唐宰辅的眼光与远见。   他亦曾经走访过太医署,曾经见到过那些医官们为了练习针刺穴位,只能相互以身体来试针。   想想平日里,任谁挨了一针都会疼痛半天,而那些医官们,为了精研医术,却愿意忍受那千针万噬之苦。   这样的精神,亦是让房玄龄动容,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做,才能够帮得上忙。   而今日这里便有一尊等身针灸铜人在此。   一旁的李恪看着那渐渐围拢过来欣赏的群臣,主动地担当起了解说者,详细地解说着这针灸铜人的用法。   “穴位内皆是中空,若是往其中注墨水之后,以蜡封之。”   “针刺不准,则不出墨,如此一来,当可让医官们反复练习,亦不会担心不知对错……”   “另外,身体上许多要害大穴,施针不慎,易伤病患,难以练习,而今有了此物。”   “便可如寻常穴位一般,反复演练,直至针法精道,再给病患施针……”   围拢到了铜人跟前的一干朝中重臣,打量着这尊针灸铜人,都静默地倾听着李恪的讲述。   半晌之后,房玄龄这才满脸尽是赞叹之色地看向也同样来到了铜人前的李世民。   “陛下这真是蜀王殿下与程太常弄出来的?”   看到李世民颔首示意,房玄龄不禁赞叹道。“构思之精妙,想法之大胆,臣不及也……”   “此物若是能够推广天下,当可使我大唐千万医者受益,医者技艺精深,那天下百姓亦是可由此得益。”   “这等利国利民之重器,臣请陛下着有司尽快打造,送往大唐诸道,诸州……”   成熟稳重的中年臣工。“臣,附议……”   白发苍苍的老臣。“老臣,附议……”   某位程姓恶霸。“老程附议……”   “???” 第246章 长相、才情、性格最像自己的程老三   “朕……”李世民脸有点黑,扫了一眼那个故意占大伙便宜的厚脸皮一眼。   算了,不跟这个朝堂搅屎棍计较,继续。   “朕准了,房卿你们先拿捏出个章程来,再有,将作监那边,尽快铸造针灸铜人。”   “至于对有功之人的嘉奖……朕需要斟酌一二。嗯,过几日,便是重阳,那个时候再宣布不迟。”   一干文臣武将们都纷纷退回了列班坐回位置上。   而相比起那帮子以程咬金为首,眉飞色舞、嘻嘻哈哈的武将。   文臣这边大多心情都很不美丽,特别是一干御史更是弥漫着一股子丧气。   这已经是第二次弹劾程咬金家的程老三了,没有料想,第一次被程咬金胡搅蛮缠地给搅黄。   而这第二次,居然是被陛下给搅黄,没想到,程老三成日游手好闲,到处惹事生非之余。   居然还与那蜀王李恪一道,干出了一件泽被苍生的大好事。   相比起研制出针灸铜人,可以泽被苍生这样的大好事而言。   迟到早退,哪怕是差点撞呃屁御史,这些一对比起来,这些小瑕疵真不算事。   可怜某位姓关的御史,呕心泣血地蹲守程处弼,就为了能够掌握足够的证据。   甚至还不惜以身涉险,想要展现御史的铮铮铁骨。   结果,非但在最后一刻怂了,还因差点被马撞到而吓尿,这样的黑历史让关御史产生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朝会结束,一干武将嘻嘻哈哈地大踏步而去,一干文臣看着这帮子没个正形的糙老爷们。   纷纷露出了不忍目睹的鄙夷之色,慢悠悠地在后方溜达。   长孙无忌抚着长须,行走在一干朝中重臣间,有些郁闷地轻叹了声。   “再过几日,便是重阳大宴,想不到这重阳宴还没开,这风头就已经被武家子弟提前抢去……”   “……”这句话一出口,让一干博学广闻,最是鄙夷那帮糙老爷们的文臣们脸上的笑容消失掉。   嗯,表情都不怎么美丽,一如心情。   旁边的长孙顺德颇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诸君可要多多筹谋,好好想想,重阳宴,不能让那帮子无法无天的家伙占到上风。”   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臣呵呵一笑,眉舒目展地道。   “重阳佳节,大宴之日,正是我等彰显手段之时。   今年的重阳宴,诸君都多多准备,到时候,来上一场诗赋盛典,以贺重阳。”   “孔老高见,正该如此。”   “不错不错,诗赋之作,本就是我等的强项,只要一出手。   那帮子成日只会喝酒耍拳的家伙,除了干瞪眼还能做甚?”   听到了某位嘴皮子刁毒的同僚如此埋汰,一干原本笑得十分含蓄的文臣再也崩不住,纷纷朗笑出声来。   ……   时间缓缓流动,转眼之间,便到了大唐贞观八年九月初八。   因为重阳节当日各家各府皆要拜神祭祖。精神好的还要到郊外去佩插茱萸,登高祈福。   所以,重阳佳宴,都会安排在头一天,也就是九月初八这一日。   这天,早早地就散了朝会,让一干臣工都回府去养精蓄锐。   沐浴更衣,好前往宫中的两仪殿,参加一年一度的重阳大宴,这一天,几乎京中的大多数官员都有资格前往。   当然也包括程咬金以及三个成年的娃,至于那三只年尚未成年的程家四五六,只能继续郁闷地蹲在家里野。   听闻不能跟去耍之后,三个郁闷的熊孩子直接就抄刀抄枪的窜了出去哼哼哈哈。   程咬金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这三个小混蛋。   罢罢罢,由着他们耍乐子去,精力如此旺盛,不愧程家好娃娃。   厅外,嘿嘿哈哈,哇呀呀呀,三个弟弟仿佛正在战场厮杀的杂音此起彼伏。   不过老程家早就对此习以为常,不觉刺耳毕竟天天听,早就习惯得不能再习惯。   程处弼也换上了崭新的官服,腰间系上了玉带,还有那陛下赐的金鱼带也给挂上。   同样也换上了崭新的一品袍服的程咬金满意地打量着这三个娃。“好,不错不错,都人模人样的。”   “今日,老三算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大宴,多的老夫就不说了,只一句话,莫要丢了咱们老程家的脸面。”   “爹你就放心好了,咱们哥仨,都不是孬种。”程处亮脖子一梗大声地答道。   程咬金笑骂了一句。“混小子,又不是上战场杀敌,不用如此。不过嘛……”   程咬金的目光落在了眉清目秀的老三身上,大手重重地拍在这位长相、才情、性格最像自己的程老三身上。   “老三,既然陛下把对你的恩赏,放到了今日这样的大宴上,你倒是出了风头。”   “可也得小心,毕竟那帮子老阴货肯定不能让咱们老程家抢光他们的风头。”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亲爹,半天才僵硬地问了句。“爹您能不能别说形容词。”   “老三你这脑子,就是转得慢。”一旁的大哥程处默不乐意地道。   “被爹这么形容的,除了那帮子成日叽叽歪歪孔子曰,孟子云的文臣,还能有谁?”   程咬金抚着钢针一样的浓须,满意地冲老大微微颔首,这孩子也总算是长见识了。   “爹你的意思是,那帮朝臣会针对孩儿?”   程咬金微愕,旋及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针对你小子?等你能够跟爹一样,成为朝庭大员,或许才能有这样的资格,现在你,嫩着呢。”   看着这位当面嘲笑自己的亲爹,还有笑得东歪西例的大哥与二哥。   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虽然你是爹,但怎么这么伤亲儿子自尊?   程咬金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位亲爹这么干有点不太地道。   干咳了两声收摄了笑意,却看到身边的老大老二还在那撕牙咧嘴的,直接一人一脚尖踹过去。   “混帐,有你们这么嘲笑自已亲兄弟的吗?”   揉着屁股,满脸黑线的老大、老二想说不敢说,想问也不敢问。   老程板起了脸,胡萝卜粗细的手指头一比划。“你们哥几个都记住了,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平日里在府里笑笑闹闹,哪怕是打打闹闹都没关系。”   “可是你们只要走出家门,就得记住,你们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亲兄弟。”   “是可以把后背放心的交给彼此守护的亲兄弟。做不到共进同退,守望相助。   那就滚出程府,我老程没有那样的孽子,都听明白没有?”   听到最后,看到老爹表情凝重而严肃,程处默、程处亮、程处弼弟兄三人亦是一脸郑重地点了点头。   “孩儿明白了,多谢父亲教诲。”   “好,走,随老夫入宫!”程咬金龙行虎步,身后边三个娃齐刷刷…… 第247章 重阳佳宴大戏开锣   重阳佳节之期,正是长安城的菊花怒放正盛的季节,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种上一些菊花。   让这种秋天才会怒放的花朵,给那代表丰收的季节倍添瑰丽的色彩,令长安增艳。   哪怕是程府之内,也有不少的菊花,只是,父子四人刚刚跨步出了前厅。   走在最前方的程咬金脚下一个袢蒜,差点摔个狗啃泥,吓得程家一二三赶紧伸手扶住这位体壮如牛的亲爹。   “爹你这是……”作为老程家唯一的医务工作者,程处弼不加思索地就窜到跟前,下意识就想要给老爹把把脉博。   程咬金的脸色黑成了炸了三年小鱼干的铁锅锅底,伸出了青筋暴起的大手将老三给扒拉到了一边。   程处弼顺着老爹那肉眼可见,有燃烧的烈焰在升腾的视线扭头看去。   “!!!”一家老少四个大汉全都一脸黑线。原本前院里那石板铺就的道路两旁那怒放的灿烂菊花。   此刻,简直就像是被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轰炸机肆虐过一般。   又像是被饿急眼了的野猪群,在这里发起了大规模的冲突。   残碎的菊花花瓣散落得到处都是,还有菊花的残肢碎叶,也同样四处可见。   活生生地给程家四条大汉,演绎了什么叫残花败柳的场面。   终于,早就已经有了强大的心理承受能力,早已经能够面对府中的鸡飞狗跳的场面。   也能够荣辱不惊的程大将军终于忍不住暴发了,一边挽袖子一边愤怒地咆哮起来。   “老夫,哇呀呀呀……老四老五老六,你们这三个混帐玩意,还不快给老夫滚出来!”   早在亲爹跨步出厅门的那一刻,正厮杀得十分嗨皮的老四、老五和老六。   一起齐刷刷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卧倒于花丛之中装死。程老五心里慌得一匹。“咋办?爹发现了……”   “嘘,小点声,爹发现了准得挨揍……”老四仰面朝天,眼珠子溜溜直转。“老六,你可千万别动。”   “放心吧,打死我也不动。”老六趴着,两眼贼亮的东张西望。   ……   程咬金大叫一声之后,只有飒爽的秋风拂过残碎的花丛,却没看到那三个混帐小子。   “哎哟,居然知道躲爹了是吧?”程咬金阴测测地转了下眼珠子。“老六,爹带你去吃炮豚去,你去不去?”   “去!”说时迟,哪时快,听到了炮豚这两字,程老六就已经支愣起了耳朵。   听到了去不去这三个字后,直接淡定不能,蹦了起来。   “爹,你要说话算话。”   “哈哈哈……老夫不信治不了你们哥仨,老大老二老三,替老夫围着,莫要放跑这三个小混蛋……”   接下来,程家一二三美滋滋地欣赏了一场精彩纷呈的表演赛。   眉开眼笑的亲爹,穿着奢华的一品朝服,向业已成年的程家一二三。   传授怎么打孩子吱哇乱叫,偏偏能打疼,还能不伤身的传男不传女的程家秘技。   一刻钟后,两耳通红,吡牙咧嘴揉着屁股的程家四五老,老老实实站在府门口送别亲爹和三位哥哥。   “老实点,不许再胡闹,爹让人给你们带炮豚回来。”   “好!”三个刚挨了一顿收拾的皮实孩子立马眉开眼笑。   “唉……希望你娘亲这回,能够给咱们老程家添个乖巧懂事的女娃娃吧。”   程咬金收回了目光,仰脸四五十度角看向天穹,要还是男娃,啧啧啧……   ……   这才到了宫门口,程咬金就乐了,扬鞭前指。“你们瞅,那不是老牛家的韦陀吗?”   程处弼等人举目望去,就看到了一大票的勋贵国公,当朝悍将。   正纷纷以拳脚的方式,表达着对一位许久未见的晚辈的亲热。   此刻,牛韦陀一脸黑线,偏偏还得强颜欢笑,向这帮记得自己的长辈们表达感激之情。   那种感觉,简直就是无力吐槽。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那熟悉的哇哈哈声,果然,程伯伯亲率程家一二三抵达战场。   “哟,你小,走两步给老夫看看。唔……好小子,不错不错,这就跟没事人一般,好!”   “这下你爹该不闹心了,哈哈……”   “多谢程伯伯关爱,还要谢过处弼贤弟。”牛韦陀腼腆一笑,特地朝着程处弼一抱拳。   旁边,一位老行伍上前,重重地捶了程处弼两拳乐道。   “我说程老三,你这本事可真不错,若不是今日亲眼看到。   老夫真不敢相信,你鼓捣出来的玩意这么厉害。”   “这位是你刘弘基刘伯伯,他手底下倒是有好几个老弟兄,也是缺胳膊少腿的。”   “老三,你看你……”看到了亲爹打来的眼色。   程处弼义不容辞地点了点头,想了想之后,给出了答案。   “刘伯伯放心,这样吧,我在太医署,若是刘伯伯有闲暇,可以让他们前往太医署。”   “我在那里既可以给他们诊治,正好也让更多的医者掌握这门技术,不然小侄一个人,着实忙不过来。”   “哈,好,好小伙子,有你这话,老夫就放心了,等过了重阳宴,老夫会亲自领人过去。”   “哪需要刘伯伯您亲自过来,您只需要派人过来太医署知会一声,小侄会亲自过来……”   这下刘弘基不乐意了,两眼一瞪。“怎么,老夫还不能进太医署?”   “……”程处弼一脸黑线,此刻也只能硬起头皮解释道。   “小侄是担心刘伯伯你官太大,吓着太医署的诸官……”   这话一出口,一干糙老爷们笑得东歪西倒,尉迟恭抚着长须,不乐意的脸上也挤出了笑容。   大手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和颜悦色地道。“这有什么,咱们这帮子老行伍正好去给你撑场面。”   “日若后是有谁敢欺负你小子,跟你尉迟伯伯说,老夫替你抽他。”   这下子,刚刚还没开眼笑的程咬金不乐意地喝道。“这什么话,我这个当爹的死了,你们再吱声。”   “你个老小子,行了行了……贤侄,老夫麾下,也有一帮老弟兄,嗯,挑个日子,老夫亲自送过去你给瞧瞧……”   十余位大唐名将,哪一位都是身经百战的厮杀汉。   身边的兄弟袍泽数不胜数,生死相随的亲兵中,亦有不少在战争之中失去了身体的一部份。   他们自然会被这些名将们养在府中,给这些生死相随的亲兵养老送终。   可若是能够有机会,让他们那不方便的身子,多些方便,他们自然也会很乐意。 第248章 蜀王转封吴王,程处弼得爵东阿县男   程咬金笑眯眯地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眼中满满的尽是慈爱与欢喜。   站在身边的李绩冲程咬金一乐,小声地嘀咕了句。“你家这小子,可真是傻有傻福。”   程咬金直接不乐意地瞪了李绩一眼。“你他娘的会不会说人话?”   李绩嘿嘿嘿地笑着挑了挑眼角。“成成成,你家老三是你们老程家最聪明的娃,行了吧?”   程咬金不好意思当着晚辈的面动手,只能朝着李绩比划了好几个下流手势。   看到李绩一脸黑线,这才洋洋得意一笑,闪过李绩踹过来的黑脚,凑到旁边去跟牛进达嘀咕。   随着那宫门的洞开,皇亲国戚,王公贵族,公侯将相,纷纷经由宫门,鱼贯而入。   这一刻,这片地方简直就是亲王多如狗,国公遍地走。啧啧……   程处弼等一票年轻一辈,很快就聚拢成一团,嘻嘻哈哈推推攘攘没个正形。   好在各家的父辈都在现场,一帮小年轻倒也不敢失态,主要是怕被亲爹大庭广众之下实施物理教化。   不过,并非是所有的武将们都是一个团体,例如张亮那老司机就跟侯君集走得很近。   他们的身边也围拢着一批勋贵将领,跟老程他们这帮子绿林好汉出身的糙老爷们颇显生份。   甚至偶尔也会有小冲动,至于梁子是何时结下的,这可就不好说了。   不过程处弼倒不会忘记,因为鸟贼大将军半夜射鸟,而导致的老程家与老侯家的冲突。   想来定是早就互看不顺眼,不然又岂会为了这么点屁事闹得满城风雨,甚至是闹到御前。   而像李道宗这样的宗室名将也有自己的小圈子。至于李靖,这位大唐头号军神。   跟他那位亲弟鸟贼大将军李客师不太一样。似乎刻意地不汇入某一个圈子。   两边他都能够笑眯眯地聊上几句,但是又不偏向哪一边。   程处弼一想也对,侯君集的兵法都是师承至李靖,这可是满朝文武都知晓的事。   所以,这位候大将军虽然一向眼高于顶,自命不凡得厉害。   就好像整个大唐,除了马上皇帝李世民,其他带兵打仗的都是弟弟。   但至少也不敢在李靖跟前过于桀骜,也是被怕天下人戳脊梁骨。   ……   两仪殿十分的巨大,修筑在一个以黄泥夯实之后,用巨石垒砌起来的高台之上。   规模也就是仅次于含元殿,不过也小不到哪儿去。此刻,虽然天色只是近昏。   不过两仪殿内外,已然开始燃起了无数的灯火,另外,作为重阳节的一个重要标志。   许许多多的菊花都被移植进了花盆之上,点缀在两仪殿周围,份外的绚丽多彩。   巨大的两仪殿内,皇亲国戚,还有王公贵族都聚拢于其中,两百来人齐聚于内。   而两仪殿外的高台上,越靠近两仪殿殿门者,官职越高。   例如程处弼等四五品任职的一帮勋贵子弟,更是抢占了贴近两仪殿殿门的绝佳位置。   另外也有一些不乐意挤的,则会散坐于高台之下的灯火聚集处,喝酒吃肉高淡阔论。   随着宦官们那尖锐的嗓音响起,殿内外的人们,纷纷朝着一个方向行礼。   代表着大唐意志的大唐皇帝陛下已然就座,然后发表了一篇简短而又热情洋溢的演讲。   然后,伴着宦官的宣蜀王殿下、程太常觐见之声响起。   程处弼瞬间感觉到了至少个五个巴掌,三只大脚全招呼在自己的后背上。   一脸黑线地差点撞在那高高的门槛上,恶狠狠一回头,冲那帮子混帐损友恶狠狠地瞪了两眼。   这才化妆乖巧恭顺的少年才俊,朝着殿中快步行去。   他却没有注意到,对面的一帮文臣突然相互推攘,指向这边,居然正好是郑御史等一干御史。   就刚好与程处弼这票纨绔子弟,坐在了两仪殿最靠近殿门的高台两侧。   今日这样的朝会,不再是李叔叔自己哇啦哇啦,而是由房玄龄房相言出列,以圣旨的形式颁布。   意思并不复杂,程处弼与蜀王李恪这两位少年才俊都很优秀,年纪轻轻的,就能够忧国忧民。   大唐天子内心十分的欣慰,看到了大唐的未来后续有人。他们所做的成绩很是让人振奋。   所以,蜀王李恪转封吴王,加食邑五百。   程处弼赐东阿县男,赏金五百斤,绸缎千匹,赏针灸铜人一套。   终于得尝所愿的李恪赶紧推金山倒玉柱,拜倒于殿中。   而突然袭击被封了男爵的程处弼也赶紧拜倒于地,向那位笑眯眯的李叔叔表达诚挚的谢意。   我特么居然封爵了?就凭个针灸铜人……程处弼懵了半天之后,直接就乐得差点合不拢嘴。   旁边,将自己亲儿子的一举一动尽收于眼底的程咬金,慈眉善目地抚着那钢针般的浓须摇了摇头低声笑骂。   “这傻小子……”语气之中,满满尽是慈祥的父爱与舔犊之情。   ……   好在这是重阳大宴,虽然程咬金很想跟亲儿子唠上两句。   不过眼下并不是时候,只能看着这小子傻乐着窜出了两仪殿。   “哟哟哟……程老三,你这是发达了,小小年纪,居然自个挣到了爵位,可了不得。”   “来来来,咱们哥俩可得好好亲热亲热,沾沾你的福气,下次争取我老李也封个爵。”   “滚,你他娘的都是国公世子,你这话让你爹知道抽不死你。还是来让为兄多摸两把……”   “对了,大伙可莫要忘记了,程老三把牛哥的脚给弄好了,咱们如今可是穷得连兜裆布都要拿去当了。”   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关我屁事,谁让你们不相信弟兄我能够治得好牛哥。   再说赢你们钱的那位蹲在里边,食邑又多了三百户。”   “也对,弟兄们,这些日子,咱们天天上蜀王府去吃穷他。”   “人家现在是吴王殿下了,莫要喝多了窜错地方……”   “……”   一票斩鸡头烧黄纸的混帐,此刻那副羡慕妒忌恨的模样,让程处弼觉得自己面对的不再是两肋插刀的兄弟。   而是特么随时想要反插自己的一票深闺怨妇,好在,老程家儿子多的优势开始显现。   老大老二开始保护弟弟,尽到了勋贵VIP安保人员的职责,特别是大哥程处默。   直接少起了案几上的酒杯,逮着那方才叫嚣得最厉害的李震拼酒。   把那货灌得两眼发直,这才稍稍弹压住汹涌的群情。   程爵爷美滋滋地灌了好几杯酒,当然不是他乐意,而是被弟兄们生生灌的,但好在他心中仍旧很美滋滋。   毕竟自己的人生,又迈出了小小的一步,哪怕男爵再小,好歹也是爵位。   “处弼贤弟,来,老哥我敬你一杯。” 第249章 喝酒吃肉只管痛快,哪管什么仪式感   程处弼一扭头,就看到了牛哥一屁股坐到了自己身边。   嘿嘿一乐,抄起酒杯跟牛哥一撞,一口抽干。   琼浆玉液酒,口感的确要比外面卖的好,但说真话,酒精度数实在不高。   哥俩连干三杯,牛韦陀这才满足地吐了口酒气。“贤弟,你小子果然是个大才。”   “医术过人,而且心思灵活,入职不足半年,便已经有了封爵之荣。厉害!”   说到了这,牛韦陀扫了一眼那帮在跟前打闹拼酒不亦乐呼的弟兄们。   这数年来,自己死宅于府中,少有走动。对于眼前的一切,份外的觉得新鲜。   程处弼放下了杯子摆了摆脑袋,虽然酒精度数不高,可照样能够醉人,特别是喝这么急。   三五斤三勒浆都能够醉而不倒的程处弼,此刻也不禁有些头昏眼花,头皮发麻。   “牛哥就别夸我了,小弟我也过就是碰运气罢了。   对了,这段时间,这义肢用着没什么不妥当吧?”   “哈哈,好使着呢,感觉就跟自己的脚又长了回来似的。”   牛韦陀呵呵一乐,旋及有些唏嘘地道。   “像哥哥我除了两膀子力气,一身打小打熬出来的武技,脑子里边塞的也全是兵书典籍。”   “想要为朝庭建功立业,唯有沙场征战,怕才是我的出路。”   这话让程处弼稍稍清醒了点。“我说牛哥,你还真想再上沙场?”   “废话,你牛哥我这辈子打小就这么一个梦想,过去,没了脚连路都走不利索,自然也就死了心。”   “而今,我不但走得了路,骑得了马,甚至连马上击槊也可以,如何不能上?”   程处弼看着这位赤急白脸,唾沫星子横飞的牛韦陀,忍不住砸了砸嘴。   “我说牛哥,该不会这段时间你闷声闷气的,就在悄悄的操练这些吧?”   听到了这话,牛韦陀嘿嘿一笑,大巴掌拍过来。“还是贤弟懂我。”   “我懂不懂你没关系,关键是你爹乐不乐意。”程处弼无奈地劝了一句道。   这话一出口,就见牛哥的表情瞬间一僵,又开始出现了一股子丧气的味道。   “该不会你已经跟牛叔聊过了吧?”程处弼有些八卦地悄声问道。   “嗯,聊了,不过我爹不乐意。”牛韦陀抬头,仰起脖子又是一杯酒灌了进去。   程处弼能说啥,没啥可说的,这毕竟是牛叔叔的家事,自己也是个小辈,实在没办法掺和。   不过,多敬这位兄台几杯还是做得到。“来,不说了,都在酒里。”   又灌下了一大杯琼浆玉液,砸巴砸巴嘴,牛哥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处弼贤弟,你我两家乃是通家之好,若是愚兄……嗯,你记得跟你两位兄长,多来府上走动走动。”   “你这不废话嘛,赶紧,自罚。”程处弼不乐意地白了一眼这位此刻显得多愁善感的牛哥。   嗯,或许应该让这位业已经成年,都已经二十出头的牛哥。   去寻找自己的春天,说不定有了婆娘,他就换转变思路。   不过,给人找对象做媒这等事,程处弼这位钢铁童男子可做不来,可并不妨碍有位好用的皇子工具人。   正想着,就听到了后边传来的浪笑声,一扭头。   满脸洋洋得意的李恪,屁股后边跟着个武大三粗的房俊。   这两位,一个是皇亲国戚,一个是文官集团重量级的子弟,居然都叛逃到了武家子弟圈子来浪。   自然获得了一干糙老爷们用包容的胸怀,和那豪迈的酒量来表达热情。   对于一干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们要吃穷自己的表态,蜀王,不对,吴王李恪毫不露怯。   不过有个要求,需要程处弼这位不世出的厨艺天材,帮忙传授几手绝活给自家厨子。   好让弟兄们能吃出新意,喝出爽感。   就在一票年轻人闹轰轰地当口,突然听到了大殿之内传来了编钟的声响。   然后就看到了那些穿得不是很多的,不是露胳膊就是露腿的漂亮小姐姐们从四面八方汇入了殿内。   不多时,伴随着堂皇恢弘的音乐声,歌舞晚宴,正式开始。   程处弼扫了眼周围,看到他们这个小圈子周边的那些官员们的案几之上,酒菜也都只是略微稍动。   再打量自己等人那一片狼藉的案几,还有已经喝得歪歪斜斜的兄弟们……唔……感觉已经快要结束的样子,日!   这是一个名词,必须每天清晨,才能够感受到它的温暖与明亮。   程处弼无奈地摇了摇头,不愧是一票武家子弟,喝酒吃肉只管痛快,哪管什么仪式感。   ……   “真是一帮子……”对面,曾经弹劾过程处弼的陈御史满脸尽是鄙夷之色。   作为一位优秀的读书人,学识渊博,饱读诗书,最讲究读书人风姿仪态的御史。   很是看不惯对面那帮子上窜下跳,犹如被火烧屁股的纨绔子弟。   一旁,同样曾经弹劾过程处弼的关御史,死死地盯着程处弼,眼睛珠子瞪得都有些发酸了。   可是他的恨意,仍旧让他维持着目光的威慑,可惜,对面的程三郎根本不鸟自己,这简直就是莫大的污辱。   一想到自己,为了弹劾这个混帐小子,先是接连浪费了好些天去蹲点查探。   之后更是亲涉险地,可结果呢,自己的弹劾,对于程三郎而言,简直不痛不痒。   反倒是向来最注重清誉的自己,怕是至少一两年内不乐意挨近太医署的范围。   嗯……生怕闻到那股子淡淡的,令人羞耻的尿骚味。   一切都怪对面那个混帐程老三。就在关御史咬牙切齿的当口。   却突然听到了殿内的歌舞声稍稍一滞,之后,便是听得有人伴着丝竹之声,似乎在吟诵着什么。   很快,便传来了一阵阵的喧哗叫好之声。然后就听到了陛下爽朗的大笑声传来。   “长孙卿好文采,这首诵菊诗,可堪佳品,诸君随我,同敬长孙尚书……”   “看来,又到了咱们这些文人称雄的时候了。”一旁的陈御史抚着长须,笑眯眯地与左右言道。   这话,倒是获得了一干读书人出身的文臣的欣然附合。   然后,大家伙都不约而同的目光落在了对面,那帮子纨绔子弟喝得一个二个面红耳赤,一股子文化人的优越感由然而生。   就在此时,却听到了宦官尖锐的叫唤声。“上皇驾到……” 第250章 笑那么浪,你们觉得自己行,那就上啊   李世民站起了身来,赶紧示意宦官与力士们,搬来了桌案,置于身旁。   等到李渊行到近前时,李世民这才肃容一礼。“儿臣参见父皇。”   这一次,经历过了九成宫的数月相处,父子俩的关系,虽然仍旧僵硬。   但是至少在面对着臣子时,李渊已然不再是刻板着脸,好歹挤出了一丝可以称之为笑的表情。   “皇帝不必如此,老夫就是过来凑凑热闹罢了。”   “今日重阳佳节,方才长孙卿家以菊为题,诵诗一首……”   “哦?哈哈,那老夫倒要好好听听。”   看到父皇如此捧场,这倒让李世民心情十分的振奋,目光扫过殿内外的文武。   心念电转之间,朗声言道。“今日重阳佳节,两仪殿举办重阳盛宴,以贺天下升平。”   “重阳之期,唯菊怒放,正是赏菊之佳期。今日既然由长孙卿家起了头,倒不如朕今日就拿此物来做个彩头。”   “若是能够做出佳作,得上皇点为魁首者,朕便将此物赐之……”   说话间,就见李世民解下了腰上一条简约而不简单的犀皮,镶嵌着羊脂玉片和宝石的腰带。   招来了宦官,将此物置于其上。   得见如何,殿中的诸文武都涌动了起来,那根犀带,可是陛下颇为喜爱的常用之物。   居然今日也拿出来作为彩头,让在场的一干臣子,都不约而同地看着那上皇李渊。   陛下这么做,自然是在向上皇示好,只要你能开心,儿臣做什么都乐意。   李渊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颇有些忐忑地正在偷看自己的李世民,心中谓然轻叹。   不管怎么样,李世民的态度,还是让李渊这位黑脸老头颇为受用。   就见李渊也站起了身来,笑眯眯地目光扫过殿中诸文武。“既然皇帝都拿出了如此珍物。”   “朕也不能不有所表示,这是朕常年所佩的一块老玉,品质也还算过得去,就当是朕出的彩头。”   一位上皇,一位皇上,两位大佬都拿出了好东西当成彩头。   这下子,甭管是文臣,就连那些方才还满脸嫌弃状的武臣们也眼睛珠子有点发红。   便是尉迟恭这样的糙老爷们,也忍不住闷了一口酒后羡慕地道。   “他娘的,谁今日要是能拿到这彩头,可就荣耀上一辈子。”   周围的人们也纷纷颔首不已,上皇与皇上,难得连袂出现,这是其一,第二是上皇与皇上都拿出了彩头。   只要拿到今日诵菊诗的魁首,这代表着两代帝王对你才华的认可,这得有多牛逼。   总之一句话,绝对能牛逼得不要不要的。   ……   秦琼也是羡慕妒忌恨地盯着那宦官端着的托盘,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可惜喽,这是比诗赋,就咱们这些老弟兄,都歇歇吧……”   “娘的……比什么诗赋,还不是来比角抵来得痛快。”   “就是,要不比试拳脚,要么骑术,就对面那帮子大风吹来脚步都发虚的货色,岂是我等的对手。”   “啧啧啧,诗赋而言,有本事跟老子比力气。”   原本对面正磨拳擦掌,跃跃欲试的一干饱读诗书,才华横溢的读书人。   听到了对面那帮子糙老爷们大放厥词,全都黑了脸,忍不住嫌弃地摇头叹息。   就这帮子货色,混杂在这样的重阳佳宴中上窜下跳,着实是扫人胃口,影响才情的发挥。   李世民看到那边怨声载道的糙老爷们,也是一脸黑线。   就这帮子杀人放火在行,诗赋才艺两眼瞎的家伙们,啧啧……罢了,由着他们闹腾去。   只要不坏了规矩,不在宴会上撒泼撕打。爱咋咋,老子只是皇帝,不是你们的保姆。   “里边在捣腾什么?半天都没有歌舞声了。”已经喝得脸快跟猴子屁股能媲美的李恪好奇地歪头问道。   旁边的房俊美滋滋地砸巴着骨头的滋味,探脑袋往殿内瞅了一眼。   “咦,好像是我爹……他在作诗。”   “……他娘的,又是那帮子家伙叽叽歪歪的时候到了。”尉迟宝琳忍不住狠狠地吐了句槽,灌了一大口美酒。   “我去看看怎么回事。”李恪这位多动症的吴王殿下拍拍屁股上的灰,拿捏着一副亲王殿下的风仪,窜回了两仪殿内。   程处弼等人也有些坐不住了,帽歪衣斜的端杯提盏,凑到了门口处瞅热闹。   旁边,那些御史们也衣着鲜光的站到了殿门口,与这帮子站没站相的纨绔子弟显得那样的泾渭分明。   就看到那些文臣们轮翻上阵,站在殿中,由着殿内的丝竹之音,琵琶声响,琴声铮铮伴奏。   然后就站在殿中位置,意气风发,摇头晃脑地在那里吟育诗句。   赢来那帮子文臣同僚们的一阵阵喝彩叫好之声,以及一干武将的叽啦鬼叫和喝倒彩的声音。   站在殿门口的这帮子作为晚辈的纨绔子弟,笑得东歪西倒,乐得不行。   程处弼也是笑得在那里狂拍门槛,守卫在殿门口的那些侍卫禁军们也都好不到哪儿去。   总之大家伙都很兴灾乐祸地欣赏着这样的热闹场面。   不过,旁边那些包括御史在内的文臣则不乐意了,赤急白脸,捞衣挽袖地大声鼓噪。   为他们的上官,那些博学多才的大唐朝庭文臣进行强力声援。   李渊、李世民父子俩非但没有半点恼意,反倒看得眉飞色舞不已,反正一年难得瞅这样几回场面。   让臣工们好好的浪一下,也没什么不可以。   被那些武臣反复的喝倒采,影响了正常发挥的文臣终于有人不乐意了。   就见一位须发斑白,浑身没有二两肉的老头窜了出来,指头对面那帮子笑得东歪西倒的武臣大声喝道。   “尔等既然如此喧嚣,有本事,你们也来即兴一首,让我等见识见识你们这些朝庭柱石之臣的才华。”   听到了这样的挑衅,武臣那边热闹的气氛瞬间一滞。   得见如此,又有几位文臣说话夹枪带棒,语带嘲讽的窜了出来。   汇拢成一句话那就是,笑那么浪,你们觉得自己行,那就上啊。   这下子,可真如同捅了马蜂的大本营,一票糙老爷们直接就心态炸裂。 第251章 老夫要作诗,还不来给爹擂鼓助威?   那帮子喝得眼红眼绿,对于文臣叽叽歪歪在那里创作文学诗歌作品本就很不爽的糙老爷们。   居然被在当场挑衅,直接就有几条大汉把朝服一扯,露出了胸口的黑毛,一副要撸袖子真人PK的架势。   李叔叔一脸黑线地赶紧站出来,喝止了这帮糙老爷们的不道德行为。   “诸位卿家,尔等皆是国之重臣,今日这重阳佳节之宴,为的是让诸卿同乐。”   看到皇帝陛下出面弹压住对面,作为百官之首的宰相房玄龄便走了出来,笑眯眯地拱手一圈为礼。   “陛下言之有礼,诸位还请莫要上火……”   “这诗赋之作,虽然文人占优,但也不是说,不许武者开口相争,对吧?”   “若是诸位有自以为不错之佳作,也可以吟诵于殿前,请二位陛下品评,这总行了吧?”   “老房你啥意思?看不起我们还是怎么的。”这边,勋贵恶霸中的尉迟不高兴,这会子是真不乐意了。   房玄龄笑眯眯地摆了摆手。“尉迟大将军此言差矣,房某岂敢看不出诸位,是不过是提议而已。   若是诸位不乐意,那便当房某没说过……”   “不就是作诗吗?谁不会,尉迟老哥来一个。”某个最乐意起哄的勋贵恶霸挤在武臣人群中起哄道。   尉迟恭直接就炸了,想要冲到人群之中,把某个姓程的老流氓给提溜出来。   结果被一帮子嬉皮笑脸的老兄弟拦着。“尉迟老哥,你怕个鸟,怼他们。”   “对,我们支持你,尉迟老哥,咱们弟兄杀人放火都不怕,作首诗有什么可怕的。”   听着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怂恿声,一干文臣一脸黑线。   今天负责维持重阳佳宴秩序的那几名御史更是咬牙切齿,拿小本本把那同个叫嚣得最凶的家伙姓名暗暗记下。   尉迟恭直接被七八个老兄弟挤兑得有点下不来台,气呼呼地回头指了指这帮嬉皮笑脸的混帐。   “你们这帮子混帐玩意……等着,某家作了,你们也得作。”   李世民与李渊也给乐得不行,暗暗笑骂,这帮子混帐玩意也真会挑人。   李世民悄悄拭掉笑出来的眼泪站起了身来,端着琉璃盏走到了尉迟恭跟前朗声言道。   “好好好,难得尉迟卿家也有这等兴致,那朕也当要听一听,作得好与不好,朕都要敬尉迟爱卿一杯。”   这下子,尉迟恭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恭敬地朝着李世民一礼,接过了琉璃杯一口抽干杯中美酒。   不乐意的黑脸也透着美滋滋的喜意,这才翻着眼珠,看着天花板找了半天灵感。   贞观八年九月初八,大唐名将尉迟恭的大作结结巴巴的问世了。   “秋深近重阳,殿中文武聚。陛下赐我酒,我作重阳诗。”   最后一个字都还未出口,程咬金就已经双手合拢嘴前,放开嗓子大声叫好。   一瞬间,一干武将全都放开大嗓门鬼哭狼嚎,大声叫好。   对面,原本想要喝倒彩的文臣肺活量哪是这帮糙老爷们的对手,直接就全都黑了脸,悻悻地闭上了嘴。   “这帮子混帐玩意……”一位老臣摇头脑袋,哭笑不得。   文武双全,颇有才情的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自己是大唐皇帝陛下,一定不能当着臣子的面笑趴下。   用呆滞而麻木的面容,朝着尉迟恭微微颔首,提着空了的琉璃盏往回走。   扭头的瞬间,僵硬的嘴脸一阵疯狂的抽搐。李渊已经把脑袋深深地埋下,这特娘的能叫诗?   尉迟恭虽然只是粗通文墨,但好歹有自知之明,正所谓好兄弟一被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快点,某家都作过了,该你们了,不过来信不信某家亲自来请。”   看到尉迟黑脸一言不合就要捞衣挽袖暴跳如雷的架势。   很快,所有武臣都把目光不约而同的集中在了,某个笑得最为兴灾乐祸的搅屎棍身上。   “尉迟老哥莫急,我们共推老程为代表!”李绩这个最喜欢插自己兄弟两肋双刀的阴险人直接点水。   “对,老程,赶紧的,刚刚就你笑得最大声,快上。”   “???”程咬金直接就黑了脸。神特么的我老程上,这特娘的不是我老程的强项。   “就是,老程你赶紧的,反正你脸皮厚,怕个啥。”秦二哥这个时候也懂得插兄弟两肋双刀了。   原本方才,在殿门口笑得直打跌的程家一二三瞬间懵了逼。   呆呆地看着亲爹被一大票的武臣给生生拱到了殿中。   方才一脸黑线,很替亲爹表演才艺深感羞愧的尉迟宝琳直接就乐了。   “喂喂喂,你们哥仨愣着做甚,还不赶紧替你爹鼓噪助威。”   “就是,处默兄弟,处亮兄弟,你们哥俩不是最喜欢擂鼓吗,这会子赶紧给你爹也来配个鼓音,带劲。”   一旁,那帮子包括御史在内的文臣差点全笑得抽过去。   听得程家一二三满脸黑线,目露凶光。吴王殿下抱着肚子边走边笑,差点瘫在了门槛上。   ……   被一帮子混帐兄弟给顶到了前台的程咬金,看到站在旁边的尉迟恭一脸兴灾乐祸的笑容。   直接不乐意了,脖子一梗,抚着着那钢针般的浓须,昂扬挺拔,毫不怯场。   “有啥,不就是吟首诗,我老程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作就作。”   扭头之间,正好看到了傻愣愣立身于殿门口瞪着自己的三个亲儿子。   老程直接就乐了。“哈哈……老大老二老三,愣着做甚,老夫要作诗。   你们三个混小子,还不赶紧过来,替爹擂鼓助威……”   “!!!”程家一二三直接就懵逼了。真·擂鼓助威?   这下子,殿内殿外,全笑得天翻地覆,李渊更是笑得肚皮发硬,差点直接抽到御案底下去。   李世民也是又气又乐,跺脚揉着肚皮笑骂道。“这个混帐玩意,实在是……”嗯,无法形容。   程处弼一脸懵逼的被两个乐呵呵的亲哥给扛了进两仪殿,整个人都不好了。   卧槽!这么丢脸的事,为什么要找我这个老程家最靓的崽? 第252章 替我擂鼓助威,看我效法我爹作诗   看到老爹那副兴灾乐祸的表情,程处弼突然之间明白了,临出门时亲爹说的那番话。   真·打鼓亲兄弟,真·上阵父子兵……   “鼓呢?陛下,我儿子都来了,鼓在何处?”程咬金左顾右盼,豪横无比的破罐子破摔。   旁边的尉迟恭好气又好笑,只能服气地冲这位脸皮比自己还厚上几分的程咬金翘起大拇指。   难怪,自己只能在勋贵恶霸排行榜上位居次度,毕竟不要脸的程度,自己实在是比不上这程某人。   “鼓赶紧给程卿弄三架鼓来。”李世民哭笑不得地吩咐了句。   不多时,三架用于演奏而非是用于作战的大鼓便移到了殿中。   好在程处弼这位好脸面的老程家颜质担当今天也喝得有点多,羞耻感很快被抛于脑后。   跟着两个亲哥一起哼哼哈哈随着节奏摇摆,咳,打鼓。   一帮武臣也很有节奏感的大声鼓噪,一帮文臣一脸黑线鸦雀无声。   说好的要抢占风头,说好的要独霸魁首,怎么感觉打开方式乱了套。   让这帮子混帐玩意捣乱,简直成心不想让重阳宴分不出胜负才对。   对面的李绩还有另外几位用脑子作战的武将,亦同样明白了老程今天浪得飞起的因由。   “娘的,也就这老小子,才能想得出这么损的招。”   激昂的鼓点声,很快便将所有的嘈杂声给压制住,但见程咬金立身于殿中,左顾右盼,威风凛凛。   半晌之后,这才开口大声吟诵。   “重阳九月八,满城尽菊花,香飘阵阵来,魁首归我家。”   “???”先是一阵难言的尴尬的死寂,然后,武将们再次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鼓噪喝彩之声。   殿门口的一票纨绔子弟,更是笑得趴在门槛上不停地拍打门槛。   “程叔果然文武双全,哈哈哈……笑死老子了。”   “程叔叔说得对,魁首是你家的。”   李世民与李渊哭笑不得地面面相觑,摇头不已。   这首诗乱七八糟的,可好歹可以归类为打油诗之列,倒真才华比那尉迟恭要强上那么一点点。   当然,相比起那些文臣而言,嗯水平还是太那啥了点。   “陛下、上皇,老程的诗如何?”   程咬金洋洋得意地四下一抱拳,斜了眼那帮子脸色发黑的文臣,这才朝着两位陛下道。   ……   这个时候,一位老大臣站了出来,笑眯眯地点评道。   “程大将军,你这首诗,倒也可堪入耳,若是想称魁首,怕是不行……”   “不错,程大将军既然已经作完了诗,未得上皇嘉许,还请让让,某也正好有了诗兴。”   “以鼓声伴吟诵,自古未闻……”   程咬金呵呵一乐,目露凶光,只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喝得脸红筋涨的老三先蹦了出来,不禁有些懵。   程处弼斜眼看向那边,直接不乐意了。   “你们什么意思,就你们急是吧?我们老程家还没作完诗你们急什么。”   “???”一帮子阴阳师出身的文臣直接就黑了脸,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那个直登愣的程老三身上。   房玄龄当场就给气乐了。“处弼贤侄,莫要胡闹,你爹已经作诗了,莫非你们弟兄也有佳作?”   程处弼脖子一梗,春风吹,战鼓擂,谁怼我爹我怼谁。   “房伯你这话还真说对了,听了我爹这首重阳诗,小侄我正好有了灵感。”   “哈哈,老三莫要胡闹。”程咬金笑眯眯地拿大巴掌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道。   程处弼打了个大大的酒呃,嘿嘿一乐,无比自信而又嚣张地道。   “爹,那两件宝贝,你说过是咱们家的,那孩儿替你拿回家。”   这下子,李渊呵呵一乐,也来了兴致,重要的是,程老三这傻小子愣是愣了点。   但却是一个勇于任事的好小伙子,李渊反倒不愿这小子被人攻讦,开口解围道。   “程老三,你这志气不错嘛。那就赶紧的,你要真做得出让朕满意的诗,那两件宝贝,就是你们老程家的。”   这话一出口,程处弼脊梁挺得笔直。“好,那微臣就来上一首。”   “二位兄长,替我擂鼓助威,看我效法我爹作诗。”   程处弼这话一出口,程咬金哈哈一乐。“好,我儿好志气,老夫亲自替你擂鼓助威。”   “程老三,莫要丢了你们老程家的脸。”那边,牛叔叔这位实在人忍不住喝道。   程处弼呵呵一乐,脑袋一昂,将额角的发丝甩到了腮边。   本是低调苟发育,奈何你等不为人。嘻嘻哈哈热热闹闹也就罢了。   怼我爹,看老子怼不死你们。   才高九斗,学富六车的程处弼目光扫过殿门口,看到一帮子好兄弟在那里冲自己比划着拳头。   也不知道这帮子斩鸡头烧黄纸,成天插兄弟两肋双刀的混帐玩意。   是在威胁自己,还是在给自己加油鼓劲。   目光一转,那边的武臣,都是经常看到的叔叔伯伯们。   最喜欢拿他们的拳脚,来向晚辈的肩膀和屁股上招呼,传递长者的慈爱关怀。   另外一边,一帮子看起来斯斯文文,吃上一顿佳宴,连胡须都不乱上一根,跟一票假人似的文臣。   再上后方,表面上好似秉性宽厚的仁君风范,实则成天扣晚辈薪水,明嘲暗讽实在人的李叔叔。   还有那个年纪一大把,前列腺都没了,成天吃喝之余还喜欢挑三拈四的黑脸老头李渊。   程处弼深吸气,昂首向天,自古英雄出我辈,我乃无敌寂寞人。   “待到秋来九月八!”   “……”殿内,殿外,一干原本还稍稍有些期待之色的长辈们,还有兄弟们在听到了这一句出口之后。   脸上都不禁露出了难掩的失望,李渊与李世民父子二人不禁相视一笑,笑容的意味就是果然如此。   跟他爹一个类型,爹是重阳九月八,儿子是待到秋来九月八……   “不愧是亲父子,有意思……”长孙无忌抚着长须,悠哉悠哉地点评道。   旁边一干文臣都不约而同的轻松浅笑不已,原本看那程老三一副好像胜券在握的模样。   本以为这位总是能够令人意外的年轻人,真能够吓人一跳。   结果看来……才华这种东西,不是他们老程家这帮子铁憨憨能掌握得了的。   程处弼的嗓音,陡然拔高,声如金石交击,直击云霄。   “我花开后百花杀!”   “!!!” 第253章 咏菊抒怀,格调雄迈,燃爆全场!   一个杀字,气焰冲霄汉,震惊四座,人皆心生悸意。   原本已然慵懒地斜靠榻栏,面色温和而不失雍容的李世民陡然觉得头皮发炸。   肃容坐直了身躯,待到秋来九月八,平实浅显,仿佛寻常。   可偏偏接下来的这一句,生生并发,真可谓犹如骤然炸响的惊雷。   更有一股子凛冽铮铮傲骨与金戈铁马的惨烈杀气。   所有人都霍然色变,不论是那些方才面露婉惜之色的狐朋狗友,名将长辈。   还是那些面露鄙夷之色的御史文臣,又或者是像房玄龄、李靖这等面露遗憾与失望之色的长辈。   都脸色一变,肃容而起。   听到了程老三这第二句。程咬金两眼亮得惊人,厉喝一声,鼓槌击侧,啪啪两声之后,鼓声越发地激昂如滚雷。   程处弼喝的有点多,站得有些不太稳当,脚步有些踉跄,笑容也显得有些呆滞。   可偏偏脑子此刻,随着那鼓点声,让心跳也陡然激昂起来,昂起了头,手指笔直上指。   “冲天香阵透长安……”   菊花有香,此香清幽,然冲天香阵之谓,仿佛让人看到了长安城内,无数的艳菊,组成大阵齐齐怒放。   清幽的香气透出了巍峨高大的长安城,溢散于天地,何等的豪迈?   “好!”李渊此刻忍不住想要大喝出声,可是好字堪堪吐出嘴皮,生生被他压住。   此刻,这位年过百半,须发斑白的大唐开国皇帝,满脸皆是难以置信之色,看着这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   李世民更是紧紧地抿着唇,眼中满是惊喜与期待,可是表情却显得那样的患得患失。   惊喜的是,程老三这小子,顺着他爹的诗句仿作,偏偏第二句直接便将诗作拔到极度的境地。   而第三句冲天香阵秀长安一出,李世民直觉,只要第四句能够稳一稳。   满家糙汉子的老程家,怕是真会弄出一首必能名垂青史的佳作。   但是,李世民又期待这第四句,能够更上一层楼,让他欣赏到一首惊世之作。   “拿酒来!”程处弼虽然仅仅吼出三句,可是用力过猛,声音陡然干哑发涩。   牛进达抄起了一满杯的琼浆玉液大步过去递上,满脸欣赏地看着这个老程家的文艺担当。   “喝了,好好让那帮子瞧不起你们老程家才学的混帐玩意开开眼。”   “多谢牛叔,必须的。”程处弼猛灌入喉。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好!”声音刚落,就听到了一声激动的咆哮声还有击案之声。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着那里看过去,就看到了激动得满脸通红的李世民、李渊父子。   不约而同地拍案而起,厉喝出声。   “……”   程咬金看到了两代天子兴奋地蹦起来,如何不明白,自家老三果然没有令自己失望。   狂放一笑,双槌互击,厉声喝道。   “哇哈哈……继续击鼓,咱们父子,一起吟诵,好好让那些混帐玩意开开眼。”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满城尽带黄金甲……”   激动得脸色发红的李世民,双手紧握成拳,咀嚼着这第四句。   仿佛看到了大唐的恢弘气象,无数精锐的大唐虎贲,身披金甲遍布长安高呼万胜,为大唐征战天下……   同样兴奋得难以自己的李渊忍不住摇头感慨不已。“咏菊抒怀,格调雄迈,不愧我大唐武家儿郎。”   这等气冲霄汉,语调斩截凌厉的词句,若是文人诵出,或许会让人刮目相看。   可若是武人高声诵之,却能够倍显豪迈之意,仿佛看到了大唐千万金甲虎贲手挚长戈,豪迈而进。   “来来来,诸位卿家,一同诵之,给他们父子助威……”   “来,再诵!”程咬金朝着那边的好弟兄们一声吆喝。   然后,那数十名心生凛冽,澎湃激情的武将们纷纷齐声而诵。   便是李世民,亦开始以掌击案,昂然而诵。   一干原本以为,今日必然能够成为重阳佳宴焦点的文臣们,不禁显得有些黯然失色。   看着那位立身于殿中,一手负于身后,一手紧握成拳,大声反复吟诵的程三郎。   这个傻小子……居然是老程家的。   “诸君之前可有听闻过此诗句?”   殿门外,关御史忍不住小声地询问身边一位颇具诗才,最喜欢与人一起谈诗吟对的同僚。   “若是旧作,这等气势雄浑之大作,我辈焉有不知之理?”这位同僚不耐烦地道。   说到了这,那位同僚不禁有些妒忌地摇了摇头。   “这个吃了熊心豹子胆,喝过狼心狗肺汤的程老三……”   “莫不是因为吃了那些玩意,开了才思之窍?”   牛韦陀看着那正在击鼓的程家父子,看着那昂然而立,大声吟诵那气概雄浑的诗句的程老三。   内心那团火,越烧越热,越来越烫,双手紧握成拳,终于在此刻下定了决心。   ……   三诵而绝,鼓声止歇。可是,被这首诗炒热的气氛,却久久激荡心怀。   鼓被移开,老程家四条糙汉子洋洋得意地站在殿中,喜不自胜。   眉清目秀的程处弼,这位老程家最靓的崽,站在三个毛脸扫帚眉大汉之间,越发地衬显得英伟不凡。   一干文臣面面相觑,却都不约而同的摇头叹息,这首诗,太过霸道了点。   而且大唐开国至今,征战无数,两位帝王都可以算得上是马上天子,最是好这一口。   他们哪怕是有清丽秀婉的佳作,单从格局之上,就无法与此诗媲美,倒还不如藏拙。   “程三郎,不知这首诗,可有名字?”   房玄龄这位大唐宰辅,却不能不有所表示,笑眯眯地问道。   “……”程处弼整个人都懵逼了。该说这诗叫《不第后赋菊》?不不不。   自己可是武家子弟,又不搞科举,那该叫嘛?   吭哧老半天,程处弼憋出了个诗名。“我觉得应该就叫《赋菊》。”   这下子,正在兴奋自己当政的时代,终于流传出一首必能传唱后世佳作的李世民不乐意了。   “你这小子,倒真是够偷懒的啊,也罢,朕不难为你。   不如就叫《长安贞观八年九月初八两仪殿重阳佳宴赋菊》,这才恰如其份。”   “???” 第254章 娘娘,尉迟大将军作诗了,程大将军也作诗了   “诸位卿家,以为如何?”不愧是一位仁爱之君,起个诗名还要特地问一问一众卿家。   “……”一干文武全都有些懵逼,尉迟恭更是扳起手指头在那数,这特娘的能叫诗名?   那帮子文臣,也被兴奋过头的李世民起的,犹如老太婆的裹脚布般又臭又长的诗赋名给震撼得不轻。   奈何兴奋得面孔涨红的李世民浑然不觉得,他只知道,这首诗作,必然能够流芳百世。   而这首诗的名字,正好展现了大唐贞观盛世的风貌,既然起名,那就得起得详尽一点。   如果不是担心大家不乐意,李世民觉得自己都想起上七十二个字的诗名,最好再加上备注啥的。   《长安贞观八年九月初八两仪殿重阳佳宴赋菊》这都快二十个字了,五言绝句都能凑一首了都。   程处弼内心疯狂吐槽,表面却露出了一副感激涕淋之色,朝着李叔叔一礼。   “谢陛下赐诗名。”   长孙无忌亦站了出来,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满脸欣然之色。   “陛下圣明,日后无数文人墨客吟诵此佳作之时,必定能够忆起大唐贞观八年,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之盛景。”   这些文臣们,亦纷纷献上了各有特色的马屁与吹捧之言。   当然更多的是夸奖大唐天子这个诗名起得好,起好妙,起的呱呱叫。   至于程三郎的诗,呵呵……我们能够没昧着良心说不好,已经是很对得起你们这帮子糙老爷们了。   特别是看到那帮子咧嘴乐得东歪西倒,连声叫好的武臣,更是让他们心中不舒服。   今日这重阳佳宴,原本还以为是大唐的文臣们好好地发挥自己的才华和艺术的好日子。   结果,偏偏被一个吃过熊心豹子胆,喝过狼心狗肺汤的傻小子,生生把风头彩头全抢光。   这特娘的叫什么事……咦?熊心豹子胆,狼心狗肺汤,莫非这些玩意,或许……说不定……   就在一干文臣陷入深思的当口,大殿之外,诸多文臣家中的男丁,都不约同地打了个寒战。   全长安的狗似乎也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全都夹起了尾巴钻回狗窝瑟瑟发抖。   就连郊野之中的孤狼啸月的声音,都透着一股末路的凄凉。   还有那在深秋进补的熊,正在玩命地挖着洞,今年冬眠的住所,要比往年深上一倍才会觉得安稳。   而那些金钱豹们,唯有趴在枝叶掩映间,才能够在这个冷漠的世间,寻找到一丝丝的温暖与安全感。   ……   李世民心满意足地抚须一笑。转身朝着父皇李渊抬手示意。   李渊微微颔首之后,大步前行于前方。“程老……程三郎,愣着做甚,过来。”   程处弼赶紧疾行数步,老老实实地冲这位大唐的太上皇恭敬一礼。   “很好,你小子,老夫本以为,你也就是个凑数的,倒没想到,你居然能作出这等必能流传后世之佳作。”   “倒也不枉老夫与皇帝拿出来的彩头,拿好了,都是你的。”   “臣谢上皇,谢陛下恩典……”程处弼看着手中的那条玉带,还有那个造型古拙的漂亮玉佩,美滋滋。   结果李渊这个黑脸老头非但没有撒手,反倒凑上前来小声地威胁道。   “你小子,下次来宫里的时候,要是再忘记了给老夫送好东西,小心老夫赏赐你水晶瓶。”   “!!!”程处弼脸直接就黑了。卧槽大佬,你也是够了,水晶瓶警告……   旁边的李世民若有所觉,带着一脸狐疑地朝着这边看过来。   面对着李渊的威胁,还有陛下的狐疑眼神,程三郎只能含蓄而又腼腆一笑答道。   “下次休沐日,微臣一定会前往大安宫,给上皇检查一下身体,调理一二。”   “唔……不枉老夫的这份心意,哈哈哈……”黑脸老头心满意足地离开。   程处弼握着那两件好宝贝,一件是上皇李渊的玉佩,一件则是李叔叔的玉带。   不过程处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腰围,又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中年发福的李叔叔。   看到了他那明显凸起来的类啤酒肚身材,啧啧……   大唐皇帝陛下的脸直接就黑了,要不是顾忌满朝文武俱在当场。   真特娘的想一脚尖把这个眼神乱瞄的混帐小子,踹到朱雀门外去。   程咬金看到亲儿子一脸为难之色地瞅着那条玉带,哈哈一乐,劈手夺过。   “这玩意你用不上,爹替你先戴着……”   然后直接就往腰上一系一勒,然后把他原本的那条腰带给解了下来,丢给程老三。   然后就满脸显摆之色地朝着武臣的方向行去。惹得那帮子羡慕妒忌恨的老兄弟笑骂不已。   李世民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此刻,随着他的大手一挥,编钟之声再起,丝竹之音又再一次奏响起来。   程处弼也将那块玉佩悬到了腰畔,迎着一干狐朋狗友那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美滋滋地朝着殿外行去。   ……   后宫之中,此刻,一众嫔妃和诸王嫔妃,亦聚于长孙皇后所在的立政殿。   相比起两仪殿的喧闹,这里则显得安静宁和得多,丝竹之音自然不缺。   灯影交错间歌舞升平,干嫔妃、王妃亦是低声谈笑。   奢华的宫装,摇曳的金银步摇,各种金贵的饰品珠宝,在灯火的映照下,越发显得绚烂闪耀。   长孙皇后安稳地坐在主位之上,时不时,王妃或者妃子前来敬酒,她才会略微沾唇示意。   时不时,便会有宦官悄然而至,将前方两仪殿的趣闻或者是雅事传诵至这立政殿。   特别是前方开始有臣子创作诗赋后,更是每出一首,便会有宦官立身于殿门口吟诵。   以供后妃、王妃以及长孙皇后品评一番。   特别是长孙无忌这位国舅爷的诗作,最是得王妃们和后妃的嘉许。   长孙皇后却一直温婉含笑微微颔首,并未多发表意见。   自己兄长的才华自然是有的,这首赋菊诗,也算不错,不过,倒没有这些人所称赞的那般好。   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原因,长孙皇后十分清楚。   而立身于长孙皇后身侧,专司给长孙皇后斟酒的武媚也同样看得分明。   之后,又有数首赋菊诗传来,虽然佳品不多,但也都可堪入目。   一干嫔妃、王妃正在议论纷纷之间,突然,又一位宦官快步而至。“娘娘,尉迟大将军也作诗了。”   “???”瞬间,立政殿内一片死寂,原本那一张张或靓丽或清丽的脸庞都浮起了难以置信的惊容。   长孙皇后也是懵了一小会,才不确定地小声问了句。“是尉迟敬德大将军?”   “正是。”宦官恭敬地答道。然后,便将尉迟大将军那首诗赋给吟诵出来。   一干嫔妃、王妃直接就风中凌乱,大家都好歹是有文化的知识女性,对于诗赋的造诣虽然不是很高。   可好歹还是有鉴赏水平,可尉迟大将军创作的这玩意算啥?顺口溜吗?   当听到了最后一句我作重阳诗后,长孙皇后深深地埋下了头,紧紧地揪着身上那厚重的皇后袍服。   半晌才恢复大唐贤后的温婉从容,正欲开口小小点个赞的当口。   又看到了一位宦官连滚带爬的窜了进来。“娘娘,程大将军也作诗了……”   “!!!” 第255章 唯有雄壮男儿才能如此阳刚凛冽,雄浑豪迈   立政殿内,丝竹之声,仿佛也被这一声尖锐的叫声给吓得没了声息。   武媚手中的酒壶差点直接摔到地板上,就那个满脸毛胡子,铜铃大眼,张嘴就只能听到哇哈哈声的程咬金?   从殿门外传堂而来的,不怎么温暖的风,轻轻地指过众人的脸颊。   立政殿的门外,一乌鸦,嘎嘎的叫着,卟愣愣飞过……   “是卢国公程卿?”一脸黑线的长孙皇后,强忍住想要伸葱白般的小指掏耳朵的冲动,不确定地问了句。   “正是。”宦官,喘着粗气,表情很奇怪,似乎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殿内的一干嫔妃王妃,也都回过了神来,叽叽喳喳……   今年的重阳宴到底是撞了什么邪,文臣作诗也就罢了,居然武臣也要蹦出来作诗。   武臣作诗,好歹派点靠谱的代表,结果呢……   大唐的勋贵恶霸榜一、二名,糙汉子前三强,居然成为了武臣的文化担当。   “陛下和上皇,没被气坏吧?”一位王妃忍不住小声地问了句。   宦官赶紧一礼。“……陛下和上皇,好像还挺开心的。”   “……我就知道。”长孙皇后忍不住抬手轻抚前额,好吧,男人,总会突发性的变得幼稚,习惯了就好。   “不知程大将军做的是什么样的诗赋,你且诵来一听……”一位嗓音清脆的妃子好奇地问道。   宦官点了点头,只是表情有些扭曲地酝酿了好半天,这才开口道。   “重阳九月八,满城尽菊花,香飘阵阵来,魁首归我家……”   一时之间,噗嗤之声不绝于耳。   ……   一干嫔妃、王妃,终于憋不住了,刚刚听了尉迟大将军的诗作已经快要憋成内伤。   这会子哪里还能忍得住,一干花枝招殿的嫔妃、王妃们,有些一边掩唇一边笑,也有跺脚摇头,不一而足。   甚至是那些侍候的宫女宦官,也全都风中凌乱不已。   武媚呆呆地站在长孙皇后身边,提着酒壶,俏脸有些发红,程大将军,怎么这么厚脸皮……   长孙皇后方才也憋不住,笑了好几声才勉强忍住。   “这位程大将军,唉,本宫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了。”   一位嫔妃一本正经地故意点评道。   “娘娘说的极是,论及这作诗的本事,程大将军倒真比尉迟大将军强些……”   瞬间又惹得满殿尽是花枝招展,如同数百只莺莺燕燕一同鸣唱。   嫔妃们兴奋地叽叽喳喳着,她们讨论的主题,已经不再是点评那些文臣的诗赋。   反倒是把话题集中到了这两位糙老爷们的诗作,讨论到这两位大唐勋贵恶霸的各种趣闻上……   虽然,长孙皇后一直安稳而又贤淑地安坐在住位之上,不参与,不支持,不反对。   但是听力过人的双耳,却一直在接收着这些流言八卦。   就在大家兴奋不已的当口,却又有一位宦官匆匆赶来,殿内的嫔妃与王妃都倍感好奇。   便是长孙皇后,也忍不住开口相询。“这次又是哪位武勋作了诗赋?”   “娘娘明鉴,就在方才,卢国公第三子,太常寺丞程处弼作诗了。”   “???”   殿内,先是一片死寂,紧接着,暴发出了比之前更大的喧闹与嘈杂声。   “莫非就是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喝过狼心狗肺汤的程三郎?”   “对对,就是他,不过他的疯病已经好了,还治好了上皇和娘娘……”   “天哪,今日到底是什么日子,什么神神鬼鬼的都跳出来作诗……”   武媚也先是一呆,旋及翻了一个娇俏的白眼。那个眼神不好的傻子,居然也去做诗……   长孙皇后额角青筋一跳,温婉宁和的嗓音,幽幽地吐了一句憋不住的槽。   “难得啊,程国公父子连袂上阵,这怕是日后,会成为咱们大唐的一段佳话。”   一干嫔妃与王妃们表情古怪之极,看来连皇后娘娘都憋不住了。   随着长孙皇后的示意,这位宦官清了清嗓子。“待到秋来九月八!”   “看来是在效法程大将军的路子……”一位颇有才情的王妃及时地点评了句。   旁边的一众听到此言的嫔妃们纷纷忍笑颔首不已。   “我花开后百花杀!”第二句一出,一股子凛冽肃杀之意,瞬间让原本莺莺燕燕的立政殿针落可闻。   长孙皇后也是面现愕色,而正在琢磨着第一句的武媚,那双水波流转的杏眼陡然一睁。   “冲天香阵透长安!”第三句,仍旧豪迈壮阔,令人心性悸意,甚至开始头皮发麻。   “满城尽带黄金甲!”第四句一出,非但不收,反倒更加的凛冽昂扬,更有一股大豪迈,大气相。   让殿内所有人的眼前,仿佛都铺展开了一幅浩瀚的画卷。   秋日,天地一片金黄,金菊怒放之际,正是百花已然零落凋谢之时。   巍峨弘大的长安城内,菊花的香气成阵,直透长安。那那些金灿灿的怒发菊花。   令长安城,仿佛布满了金盔金甲的虎贲一般。高举兵戈,齐守大唐。   武媚紧握着酒壶,两眼之中,异彩涟涟,芳心砰砰地险些蹦出了心口。   ……   她仿佛看到了,高大英伟的程三郎,立身于那巍峨的两仪殿中。   负手而立,迎着那凛冽的秋风,傲然良笑,放声而诵。   真真恨不得能够亲眼一睹程三郎创作这首诗时的场面。   武媚笃定,唯有自己欣赏的程三郎这位的雄壮男儿。   才能够创作出如此阳刚凛冽,雄浑豪迈的诗赋来。   长孙皇后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此刻,亦忍不住张口评价道。   “如此雄浑大气,凛冽昂扬的诗赋,非有大胸襟,大眼界者不能作。”   “怕是今日赋菊魁首,便是他程三郎了。”   “没想到,程咬金那一家的毛胡子脸,居然出了程老三这么个另类。”   “真没想到,居然会是他,他程三郎居然能作诗,能作出这等好诗……”   “别忘了,听闻他庖厨之技艺也是十分了得,而且医道更是……”   “……莫非,那熊心豹子胆和……”   长孙皇后许久,也才抚平激荡的心怀,但是对于程三郎能够创作出这样的诗句。   仍旧是让她觉得难以置信,这程三郎,总是不经意间,让人一次接一次的对他刮目相看。   身边的武媚,正忆及那次程三郎心怀好意,却被自己误会之时,随口而言的那两句话。   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第256章 老程无奈之下,只能弃文从武,唉……   眼睛一闭一睁,天亮了……程处弼有些恍惚地坐起了身来,随即觉得天旋地转,赶紧又躺了回去。   好半天这才缓过劲来,昨天晚上的记忆,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得太多,以至于有点模糊。   就记得自己美滋滋地挂着玉佩窜回到了殿门外,被一票羡慕妒忌恨的弟兄们可劲灌酒,咔……   嗯,后面具体喝了多少,他也实在是记不清了,甚至怎么回府,怎么躺在这都没印象。   不过一想到昨天自己大出风头那一幕,看到了摆放在小几上的那枚珍贵玉佩。   程处弼总算是心情愉悦起来,强撑着洗漱一番之后,来到了前厅。   就看到了同样神色憔悴的两位兄长,嗯,还有亲爹程咬金,一家四条成年汉子,精神头都不咋的。   不过看到程老三晃晃悠悠而来,程咬金呵呵一乐,赶紧招呼。   “来来来,咱们老程家的大才子,赶紧坐爹这来。”   三位弟弟可惜昨天闹腾的太晚,还没起来,不然家里就会显得更加的热闹。   “孩儿见过父亲,见过大哥二哥。”程处弼招呼了声之后,一屁股坐到了亲爹身边。   这才刚坐下,就看到管家富叔提来了个酒坛子,身后边还跟前拿着酒具的家丁。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爹,犯不着吧?”   程咬金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嗓音显得有些沙哑。   “傻小子,忘了咱们老程家的不传之秘了?酒解酒,比啥都好使。”   程处弼还能说啥,只能硬起头皮灌了一口下去,瞬间,一家人全都挤眉弄眼,半天才劫后余生般地吐了口酒气。   酒解酒有没有效果不清楚,但是这程府三勒浆灌下去之后,整个人不清醒是不可能的。   总算是有家丁端来了早餐,一人一杯羊奶,两个鸡蛋,瞬间消失在喉咙里。   之后,开始大吃大喝,胡吃海喝,总算是让昨个忙着喝酒,却没吃多少食物的肚子有了满足感。   程咬金又灌了一口小酒漱了漱口,满足地咽下肚,这才笑眯眯地朝着程老三道。   “你小子,可真是有了本事了,跟爹说说,当时怎么把那玩意给念出来的?”   看着亲爹还有两位兄长那亮晶晶的期待目光,老程家的文学担当程处弼看着跟前的小米粥。   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   “……”   ……   “孩儿就是觉得爹爹你的诗其实也是极好的,结果没有想到,那帮子家伙居然敢说出来指手画脚的。”   “孩儿直接就不乐意了,当时也没想什么,这首诗就一句接一句的从脑子里蹦了出来。”   看到跟前的程老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程咬金则是满脸慈爱之色,欣慰地看着这位亲儿子。   程处默砸砸嘴,给出了一个十分靠谱的答案。   “爹,听老三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老三定然是心中有火,所以才会有感而发。”   “对对对,孩儿也是这么觉得。”二哥程处亮深以为然,连连颔首。   “你这孩子,干得不错,虽然莽撞了些,不过,反倒成就了咱们老程家文武双全的名声,哇哈哈哈……”   看到亲爹笑得如此狂放,两位兄长笑得很是得意。   就连那亲自倒酒的管家富叔也是满脸喜意。   “咱们老程家,亏得老爷教导有方,才会出了三公子这么一个大才子。”   “想想三公子一人往那一站,这首诗一出,就压得满朝文武抬不起头,啧啧啧……”   一家人很是豪横地放声大笑起来,程咬金抚着钢针般的浓须,先是看向那对双胞胎的老大老二。   又扭头打量了程处弼一眼,目光很慈祥,表情很和蔼,甚至带着几分的唏嘘。   “说来说去,咱们老程家,也是诗书传家的门第。   老夫本以为,自老夫以下,咱们老程家再无文武双全的全才。”   “噗嗤……”老大直接把刚喝下去的小米粥给喷了出来。   老二生生让鸡骨头卡在喉咙眼,呛得满脸通红。   看到这两个混帐居然如此不给面子,勃然大怒的老父亲立刻一人一脚。   看着灰头土脸的大哥、二哥。程处弼生生把险些从嗓子眼喷出来的小米粥给咽了回去,份外乖巧。   “爹说的不对?瞅你们俩,文不成,武不就的,唉……想我们东阿老程家。   可是在三国之时,出过了一位有名的智计无双的文臣。”   “这位先祖姓程讳昱,为那魏武帝出谋献策,征战四方……”   “那是咱们的祖宗?”程处弼两眼一亮,哎哟喂,这特娘的可是大新闻。   想不到一家都是喜欢以力服人的老程家。祖上还有个用脑子做事的斯文人?   “废话。”程咬金看在这老三失过忆的份上。   再加上昨天总算是给文武双全的老程家扬了把眼,懒得跟这老三计较。   “你们的曾爷爷是北齐的州司马,属于是文官,到了你们的爷爷还是文官。”   程处弼看到了亲爹程咬金站起了身来,满是横肉的脸。   此刻仿佛也多了几份的儒雅,连带胡子似乎也温顺了许多。   一手负于身后,一手举起了手中的小米粥,仿佛那不是一碗粥,而是一本论语。   “等到了爹这一辈的时候,原本也是准备苦读诗书,为民请命。   奈何这世道太乱,老夫无奈之下,只能弃文从武,唉……一言难尽啊。”   程处弼可劲地掐着自己的大腿,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神特么的弃文从武,爹,能不能别那么厚脸皮?   旁边的大哥与二哥的脸已经黑成了碳,吡牙咧嘴,一定忍得很辛苦。   而管家富叔已经脸色发紫,提着前襟抢步窜出了前厅,没一点担当。   说好的可以把后背放心交给对方的袍泽呢?我爹扮演指点江山的谋主。   你好歹扮演身边的拂尘童子,要不演下轮椅也行。   ……   大唐长安城的顶流老程家的程三郎,再度在长安城内外,朝堂市井之间,揿起了一波八卦大潮。   没错,就是那位吃过熊心豹子胆,喝了狼心狗肺汤的程家三郎。   就在两仪殿举办的重阳佳宴之上,一首诗作震惊满朝文武,受到了上皇与皇上的赞许。   得到了这两位拿出来的彩头。而这首《长安贞观八年九月初八两仪殿重阳佳宴赋菊》。   当夜就已经被那些兴奋得嗨皮的人们,传到了市井勾栏之中。   惊为天人,当夜,便有好几位花魁都各自谱曲加以传唱。   这样的速度,怕是大唐开国以来,花魁们争相传唱的第一首武家子弟的诗作。   虽然大唐的文化圈,很是不忿被勋贵恶霸程咬金的三儿子抢尽了重阳宴的风头。   却也无人愿意站出来攻讦程老三的这首诗作。   毕竟这首诗的寓意,格调,艺术造诣,绝对是赋菊诗中的极品。 第257章 君不见,朱雀门开,重阳没几天,一样可飞雪   太医署的大门口,一干差役,正在兴奋地聊着已然喧嚣于尘上的八卦。   话题自然不离前两日,在那重阳佳宴之上,大放异彩的太常寺丞,太医令程三郎。   想不到,这位将门子弟,令整个太医署都鸡飞狗跳,头疼不已的人物。   居然在重阳佳宴之上,不但因为献上了针灸铜人以及针灸铜人等身人相图,而获得了爵位。   更重要的是,他们程家老少四人,更是在重阳宴的诗赋比赛之中。   以鼓为乐,父子二人轮番作诗,夺得重阳佳宴诗赋魁首,得到了上皇与皇上两代天子的赞喻。   这等本事,简直比长安城的狗会唱咏叹调更令人惊奇。   毕竟勋贵大恶霸程咬金是什么人物,全长安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说不好听点,现如今不少市井百姓家宅门口,挂着的驱邪镇宅图,用的都是老程家一家老小的模样。   据说这是出身于大唐最顶尖的画家阎立本的手笔。   就是这么一个可止小儿夜吟,足可镇宅驱邪的人物,居然会作诗……   据说是程咬金先作一首质量不咋样的诗,被那些心高气傲的文臣嘲讽。   激怒了老程家的文化担当程三郎,就是这位吃过熊心豹子胆,喝过狼心狗肺汤的程老三勃然大怒之下。   便当着文武百官,两代帝王的面,慷慨激昂地作出了一首雄浑壮阔的咏菊诗。   “难怪,说不定就是因为程太常才华过于出众,所以才会长得那么眉清目秀。”   “也是,要是程太常长得跟程大将军一般,扫帚眉,铜铃大眼,一脸的毛胡子。   要是能作出这等名垂千古的佳作,那也太……反差也太大了点。”   “嘘,别说话来了来了……”随着一位同伴的提醒,另外几位看门的差役都赶紧站起了身来。   就看到了,大唐太医署的第一才子,老程家的文化担当程三郎正策马而来。   座骑是神骏的大宛良马,整个人高大英伟,剑眉星目,气宇不凡。   就是时不时地跟身后边的两个随从鬼鬼祟祟,不知道嘀咕啥子。   笑得东歪西倒的,很是破坏形象。   等到程处弼在太医署前翻身下马,一帮差役眉开眼笑地纷纷向前给程处弼道喜。   “见过程太常,小人恭喜程太常成了爵爷,恭敬程太常在重阳佳宴大发神威,成为诗赋魁首……”   程处弼亦是心怀大畅,让程亮给这些差役们扔了两串钱,算是程某人与大家分享自己的快乐。   程处弼进了署,接连被同僚拦着恭喜吹捧了好几把。   便是王医令与张医令,也都出了公房亲自向程处弼表达了恭喜之意。   毕竟程处弼虽然出身将门,可好歹他也是咱太医署的官员,这等荣誉,等于也是替整个太医署争光添彩。   程处弼很是洋洋得意,没有想到,自己在太医署很得人望。   虽然自己跟一干太医的交集不是很多,每天也没干几件正事,但好歹大家也算是相处融洽。   ……   “程太常,医女武媚求见。”守院门的杂役嗓门传入了院中。   刚回到了自己的公房,正准备先打个盹,然后再跟两位忠仆打打牌的程处弼赶紧坐了起来。   很快,就看到了身段窈窕,眉目如画的武媚移步而来。   两位忠仆很是识趣地挪到了房外蹲守,留下足够的空间给这位漂亮小姐姐与三公子独处。   武媚迈步进入了屋内后,那双波光流转的黑眸,直如两柄刚刚打磨完的吴钩剑一般。   扎得程三郎脸皮生疼,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那个媚娘,你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   武媚娘根本没理会程处弼这样的废话问题,莲步轻直,一直来到了距离程处弼跟前一步之距这才站定。   “程三哥,‘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可是你作的?”   看着那双仿佛如同吴钩剑一般锐利的明眸,程处弼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试探了句。   “如果我厚着脸皮说是我作的你信不信?”   “我当然相信。”武媚嫣然一笑,笑容娇媚如花。   “你都能作出《长安贞观八年九月初八两仪殿重阳佳宴赋菊》这等必能流芳千古的佳作,所以,我相信。”   程处弼看着这位黑眸之中,星光点点的姑娘,好吧,不得不承认,自己很享受这种被别人崇拜的眼神和表情。   特别是崇拜自己的还是那位历史上的女皇帝,那就更有成就感了。   武媚一口气背完了这个跟老太太的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的诗名,这才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话说回来,这名谁起的?”   程处弼当然表情十分严肃,面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   “自然是我大唐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所取,怎么,有意见?”   武媚差点让自己口水给呛着,那双水汪汪的明眸横了一眼这个厚脸皮。   “媚娘可不敢有,莫非程三哥你有?”   “唉……不敢啊,谁让他是陛下,起这么个名……”程处弼幽幽地吐了口浊气。   我还能说嘛?说皇帝大佬你起的破名字又臭又长?   啧啧啧,汝欲作死呼?君不见,朱雀门开,重阳没几天,一样可飞雪。   武媚看到程三哥那副幽怨委屈的模样,噗嗤一声,赶紧抬起素手掩住朱唇。   那双灵动的明眸,份外荡人心魄。   看得程处弼一呆,这女人,一眸一动,俱是风情万种,若是渡过了青春期,真长大成人。   绝对是祸国殃民的妖精,好吧,希望她快快长大,说不定有朝一日,嘿嘿嘿……   ……   “程三哥,天下有多少人希望陛下给他们题跋赐名,怕是陛下还不乐意呢。”   “这得是多大的荣耀,凭此诗作,你还拿下了两代帝王的彩头。名留青史说不定都有可能。”   听到了武媚这番赞许之言,程老三不禁有点沾沾自喜。   “程三哥,给我说说那天晚上,你是怎么想着要作诗的?”   看到武媚娘满脸崇拜的可爱模样,程处弼呵呵一乐。   闲着也是闲着,既然有位漂亮小姐姐乐意当听众。   自己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吹捧自己这样的事情,程处弼当然很乐意。   “说起来,那天重阳佳宴之上,一帮子文臣非要作死,蹦出来挑衅我爹……”   “……作死?蹦出来?”武媚娘脸有些黑。罢罢罢,谁让程三哥就是这样喜欢说梗直话的实在人。   即便说得不太雅致,这样的小瑕疵非但不能有损程三哥的英武和霸气。   倒让人越发地觉得,他就是这样一位敢爱敢恨,敢于表达自己真实态度的真心人。   远远比那些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看起来似乎斯文,实则卑鄙又阴暗的家伙好得太多。 第258章 程太常,请受我等一拜……   自己进入了宫中,虽然时间不长,可是从最开始的波折经历,就足以让武媚警醒过来。   之后,因为长孙皇后的慈悲心肠,再加上看在程三哥的面上。   让自己留在了身畔,颇为照拂。可即便如此,武媚还是看到了宫禁之中的不少阴暗面。   亦越地发让她,期盼着能够与阳光而又刚强的程三郎相处,哪怕是只看看他那充满活力的笑容。   也会觉得心安无比,甜甜地笑着,双手托着下巴。   看着程三郎眉飞色舞地说着重阳佳宴的趣事。   心里满满的尽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与幸福。   好半天,心犹未足,却也知晓不能再过多耽搁的武媚只能起身告辞。   毕竟医女到太医署来。可不是来耍朋友,跟小哥哥聊天的。   程处弼亦起身将武媚娘送到了院门口,便看到有差役朝着这边跑来。   “程太常,程太常,吴王殿下,将作监少监前来太医署,说是要有公务要寻您。”   “程三哥你快去忙吧,我先去上课啦。”   武媚冲程处弼嫣然一笑,一个姿态悠美的转身快步而去。   ……   大步赶到了太医署门外,就看到了李恪这位新晋的吴王殿下。   正在跟那位曾经见过一面的将作监吴少监。   两人正站在门口吹牛打屁,看到了程处弼行来后,李恪赶紧扬手招呼。   “处弼兄你可算是来了,李德,让他们把东西弄过来。”   程处弼这才看到,后边,两辆牛车,都装着类似薄木棺材的玩意。   正好匆匆赶来的王医令手捂心口,差点一扑趴摔在衙门口。   亏得张医令抬手及时扶住,不过张医令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程太常,这,这些是什么东西……您要不要跟殿下说一声,咱们太医署是清静之地……”   程处弼一扭头,看到王、张二位医令那发黑的脸,直接就乐了,指着那边好心地解释道。   “二位医令莫要误会,这些棺材里边装的不是人。”   “不是人也不行啊。”   王医令直接就急了眼。甭管是人还是狗,咱这是太医署,不是义庄好不好?   李恪的脸直接就黑了,瞪了一眼这位满嘴胡说八道的处弼兄。   做个人吧大锅,别特娘的胡说行不行?   “二位医令不必多想,这些便是由将作监铸造的针灸铜人。   不拿木箱子装着,怕是磕碰着就不好了。”   “对对对,是木箱子,方才只是顺嘴口误。”   程处弼砸砸嘴,略微有那么一丝丝腼腆。   看来,箱子的长相不重要,重要的是看装的是什么玩意,如果装着是人,那叫棺材就很形象。   很快,整个太医署的官员和医者们都听到了消息,纷纷地涌向针炙科的院子而去。   就连那位正在监督医女人读医书的博士,也听到了课堂外传来的招呼声。   “快点,赶紧去针灸科那里,听说有专门用于练习针灸的好宝贝。   被吴王殿下和将作监的人送来了……”   看了一眼那些纷纷停下了诵读,开始东张西望的医女们,这位博士也坐不住了。   “邓司药,劳烦你继续监督她们,老夫去去怎么回事,一会就回来。”   也不管邓司药同不同意,撩起前襟,也健步如飞地朝着针炙科那边赶了过去。   胡博士与针灸科的二十余名医者,站在院子里。   此刻都心怀忐忑地看着那些杂役,与吴王侍卫拆箱。   半天之后,箱子终于拆开,而那沉重的针灸铜人。   终于显现在一干针灸科医者,还有太医署的诸人眼中。   胡博士凑到了近前,眯着那有些昏花的老眼,仔细地辨认着,打量着这散发着金属光泽。   面容悲慈且带着详和微笑的针灸铜人2.0版,第一版的笑脸由于太不正经,已然没再制作。   除了李叔叔收藏的那一套绝对是绝版,极富有收藏价值。   目前推出的针灸铜人,全是笑得十分正经而安详的2.0版本。   他那双满是老人斑和纹路的大手,颤微微地轻抚过那些代表穴位的小孔,还有标穴位的字迹。   以及那代表着经络走向的阴线,摸着摸着,胡博士眼眶里,混浊的泪水滴落了下来。   旁边的那些针灸科的医者和师者,也都好不到哪里去,纷纷红了眼眶,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泣不成声。   看到了这一幕,那些原本颇为高兴的医者与官员们,亦不毕有些唏嘘与黯然。   便是洋洋得意窜过来,准备接受大家的赞许与欢呼的吴王李恪和吴少监,心里也边颇为酸涩。   看得出来,这些针灸科的医者们,会出现这样的情绪,足以得见过去,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程太常,请受我等一拜……”   胡博士拭了拭脸上的泪痕,转过了头来,朝着那面色凝肃的程三郎直接就拜了下去。   程处弼赶紧上前搀住,可是搀住了胡博士,却拦不住那纷纷拜倒在地的一干针灸科医者们。   “你们这是干嘛?还请诸位莫要忘记了,程某也是医者,更是太医令。”   另外一位针灸科的博士亦大声道。   “话虽如此,可若无程太常,我等不知还将受多少苦,这份恩情,我等怎能不拜谢太常。”   ……   “赵博士言之有理。”   同样也已经赶了过来的王医令深吸了口气,松开了捂在心口的大手,站了出来。   目光扫过围拢到了院中的过百太医署官员和医者,不禁有些唏嘘。   便是程太常入职当天,也没来得这么多人。之前,太医署的一干官员与医者。   对于程三郎的态度就是,这就是个惹得太医署鸡飞狗跳的惹事精。   虽然还达不到人憎狗嫌的地步,但是至少大伙都是能避则避,惹不起躲得起。   反倒是他不再成天瞎晃悠,窝在小院子里边成日跟他那两个忠仆游戏打牌开始。   大家似乎又回到了去的安宁与详和,之前哪怕是程三郎他说要给太医署办大事。   大伙也就是呵呵敷衍几句,便是自己,亦是如此想法。   却没有想到,他真的做么了,这针灸铜人的好处,只要是精通医理者,如果能不明白?   犹记得当年的自己,刚刚入职太医署时,也曾经在太医署针灸科呆过几年。   那几年的日子,一想起来,就是两眼汪汪的热泪,每天就在那跟一票大佬爷们袒胸露背的互相扎针。   每天归家,浑身就跟散了架似的,到处都觉得疼,那真是不堪回首的岁月。   “诸位医道同仁,诸位太医署同僚,随我一同,谢过程太常,谢过吴王殿下,谢过吴少监……”   过百医者官员,整齐划一地扶冠,弹袖,长揖一礼……   李恪与吴少监,已然收起了笑意,郑重地还了一礼。   扭头看去,程处弼亦规规矩矩地扶冠弹袖还礼,高大英武,却不失翩翩风度。 第259章 想到家里边的四弟、五弟和六弟,呸……   整整两套针灸等身铜人,足够六位医者一同研习。   另外,还有几大幅等身针灸画像,虽然不能让人施针,却也能够让那些医者更加直观的看到每个穴位的所在。   程处弼此刻,已然与李恪和吴少监悄然地离开了针灸科。   “看来医道之艰辛,远超小弟之想象。”李恪唏嘘一声感慨地道。   “这是自然,太医署的医者,想要学业有成,少则数载,多则十年。”   “那位胡博士,在针灸科呆了不少的年头,听他言,每日施针受针近百次,不论四季寒暑皆是如此。”   吴少监听得眉头直跳,生病的时候,也会挨上几针,虽然能忍受,可是一天就百来针,一年数万针。   想想就头皮发麻,怕是自己,还真没有那个胆量去学医,这苦真不是谁都能吃得了的。   “还好,有了程太常和殿下研发的这针灸铜人,可解无数医者之苦,实在是令下官敬佩。”   程处弼本想让这二位往自己的小院去逛逛,奈何吴少监还得赶回将作监去办理公务。   既然这边太医署已然认可了这针灸铜人对于医者有着极大的帮助,那他们就需要尽快地操办。   铸造出更多的针灸铜人来,运往天下各州道。以供那些医者研习医术之用。   至于李恪,到了程处弼的小院闲逛了一圈,看着这家徒四壁之感的公房,实在是索然无味到了极点。   连一盏茶的时间都呆不住,就推说自己有正经事要干,拍拍屁股窜出了太医署。   继续他大唐不良皇子的浪荡人生,纨绔生涯。   ……   程处弼懒得挽留这位屁股下面像是长着一把锥子的好兄弟。   经过了方才的心情激荡,让程处弼的心情有点久久难以平静。   想了想,还是招来了两位忠仆继续打牌,好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打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摸了摸自己那已然空瘪瘪的肚皮。   程处弼领着两位忠仆又以有事为名,浪出了太医署,到得附近一家口味还算不错的食肆开始胡吃海喝。   太医署内,其实也有饭菜,可程处弼是一位来自祖国大西南的男人。   嗜辣好麻,就太医署里那寡淡的饭菜,实在是难以下咽。   除非是有事没办法出门,不然这货绝对不会蹲太医署里蹭吃的。   特别是这家的食肆的烤羊腿,一极棒,厨师是个胡人,一头红发,秃着个贼亮的脑门。   说话老卷舌,胡子也发红。不过好歹烧烤技术一流,每次程太常前来。   这位胡人厨师都会亲自上菜,用他那很不标准的长安官话跟程处弼拍几句马屁。   毕竟这整条街大家都早就已经熟悉了这位程太常。   能够在策马疾驰的情况下,生生把敲诈勒索的坏人给生擒的场面令所有人都记忆犹新。   特别是前几天的重阳佳宴,这位力能举鼎的程太常,凭着一首气势雄浑的诗作,一举成为魁首之后。   更是令一干太医署周边的市场百姓商贩住户,都越发地对这位程太常多了份亲热与亲切感。   程太常虽然是大唐长安城的顶流,但是待人和蔼,哪怕是买个香瓜,都要掏钱的那种。   从来不欺行霸市,吃东西也跟普通百姓一般,大鱼大肉大快朵颐,很亲民的架势。   ……   “程大官人,今日小人烤的羊排可好?”这位秃顶胡人大厨笑眯眯地看着程三郎与两位亲随大快朵颐。   嗯,欣赏像程三郎这种人吃自己烹饪的食物,对于厨师而言,绝对很有成就感。   如果是厨艺有点次的厨师得见,必然会信心大增。   说不定还能够灵光突显,令厨艺获得突破,走上人生巅峰。   “不错不错,老胡你这烤肉的本事不差,跟一般的胡人烤肉还有些不太一样。”   “那是,我可是用了我家乡的调料,滋味自然会有些不同。”秃顶胡人大厨一脸骄傲地道。   之前跟程太常提过本名,奈何每次过来还是叫老胡……秃顶胡人大厨只能摸鼻子认了这个姓。   “你的家乡在哪?”程处弼将手中的骨头扔到了一边,就看到了一条黑狗窜了过来,叨上,瞬间消失。   那动作之敏捷,让程处弼想到家里边的四弟、五弟和六弟,呸……那是亲弟弟,可不是狗,这点要注意。   “那是一座巨大到无与伦比的城市,建立在海峡之上,唯有这大唐的长安城,才可以媲美的城市……”   听到了他口中吐出来的那个古怪发音,程处弼突然一呆,抬起了头来看向这位。   “君士坦丁堡?东罗马?”程处弼用的是有些结结巴巴的意大利语说的这两个词。   毕竟是搞医学的高材生,虽然程处弼英语比较擅长,其他的各种西方语言,也就只能是略懂一二。   嗯,大意就是能懂几个词的意思。   这位四十多岁的秃顶胡人大厨夸张地瞪大了眼睛,目光直勾勾地瞪着程处弼。   然后激动地张口就冒出了一大串的意大利语。唾沫星子差点飞到程处弼跟前的烤羊腿上。   程处弼直接就不乐意了,瞪了一眼这个拿意大利语忽悠自己玩意怒道。“别给我胡咧咧,说长安话。”   “……小人不敢,一定说长安话。”   被程大官人杀气吓得打了个激灵的秃顶商人赶紧点头哈腰,继续抄着那半生不熟的夹生长安话道。   “那你跑得可够远的?”程处弼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位来自君士坦丁堡的胡子。   难怪,这货一头红发红胡子,鼻子那么大,肤色的确比一般的波期胡子白上不少。   “哎……我那也是没办法,我原本是一位贵族,我那做生意的叔叔,曾经来过大唐。”   “是他告诉的我,这里有多么的繁华,到处都是那滑得如同牛奶一样的丝绸。”   “这里的皇帝,就好像是天下的太阳般,那样的高贵……”   听到了这位西蛮子把李叔叔跟日挂钩,程处弼差点笑喷。赶紧喝上两口正经西域葡萄酿压压惊。   两位忠仆一脸懵逼地看着面红耳赤的三公子,也不知道这位又闹啥妖蛾子。   程处弼干咳两声,赶紧岔开话题。“那你是跟你叔叔来到的大唐?”   “没错,我来到了,可惜他没能活着到来,唉……他在半路,就在波斯境内,被杀害了。”   “还好,我领着剩下的人,经历了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大唐,就在这里居住了下来。”   “怎么不回去?”程处弼吸了吸鼻子好奇地问了句。   “不敢回去,毕竟,我的叔叔来的时候,几乎把所有的财物都换成了各种货物,本想要来到大唐大赚一笔……”   秃顶胡人厨子满脸的悲伤与凄凉。   “这果然是一个悲伤的故事……”程处弼打了个大大的饱呃,饶有兴致地准备继续打听。   这个时候,一位太医署的差役已然看到了程处弼的身影,正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第260章 幸好老夫有病,受不得惊吓,唉……   到得中午时分,刚刚用过膳食,两位医令正在边喝着茶水一边吹牛打屁的当口。   就听得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了进来,看到了一位面色慌张的差役窜了进来。   “二位医令,不好了,那刘弘基大将军来到咱们太医署,带着一大帮的人,杀气腾腾的,说是要寻程太常。”   “什么?!”两位医令都不由得脸色大变。亲娘哎,那程老三莫非又闹腾了什么妖蛾子。   居然惹得刘大将军亲自打上门来了。王医令下意识地又手捂心口,快不行了。   看到王医令那风随时随地都要跪的样子,张医令很是无奈地站起了身来喝道。   “你还愣着做甚,赶紧去给程太常知会一声,王兄你身子不好,且在此歇息。   小弟我亲自去一趟,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有劳贤弟了,老夫得躺会……”   王医令缓缓地平躺在了榻上,脸上露出了一个安详而又平静的笑容。   幸好老夫有病,受不得惊吓,唉……只是苦了张贤弟,成日面对这些风风雨雨。   话说回来,程太常怎么就不能安稳一点呢?   今天才被程太常的针灸铜人给感动得不要不要的,还特地给他点了赞。   结果这才过去多久,又让太医署变得鸡飞狗跳,真是……   ……   张医令这才出了公房,行不多远,便看到了刘弘基大将军负手疾行。   身后边一大票的亲兵,另外让人觉得有些不对的就是,亲兵之中,有三位是杵着拐杖而来。   还有三位没了胳膊的壮汉也夹杂在人群之中。   “下官太医署太医令,见过刘大将军。”张医令定了定神,赶紧上前两步,长施一礼。   刘弘基这才顿住了脚步,面带微笑地微微颔首。   “原来是张医令,今日本官前来太医署寻我那程家侄儿,没打扰你们吧?”   看着刘弘基身后边跟前的那一票满脸横肉的亲兵,张医令只能硬着头皮道。   “没有没有,只是大将军来我们太医署,打声招呼,下官去唤程太常来与大将军相会便可……”   刘弘基不耐烦地一摆手。“老夫是来求他程三郎办事,若是还摆架子,怎么显得心诚。”   “啥?”张医令满脸懵逼地看向这位跟程三郎的爹,都同属于大唐柱石之臣的刘大将军。   他居然还来太医署救程老三办事?这,这也太离奇了点。   刘弘基看到了张医令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干脆指了指身边那六位伤残人士道。   “瞧见没,本官今日就是为了这六个弟兄来的。想让程三郎给他们弄弄义肢。”   什么是义肢,张医令并不清楚,赶紧派出了人去寻程太常。   程处弼匆匆赶回了太医署,来到了自己的院落,就看到了刘弘基正大马金刀地坐在屋中。   张医令挤着讨好的笑脸坐在下首,院内还有十数名亲兵散布在院子里。   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都第一时间把目光投了过来。   刘弘基看到程处弼那副脸懵逼的表情,哈哈一乐,大步走了出来。   “处弼贤侄,你可真叫老夫好等,咋的,上哪野去了?”   程处弼下意识地矢口否认。“没有,小侄方才是有要紧的公务,所以出署一趟……嗝……”   话还没说完,一个带着羊肉味的饱嗝就打了出来。   刘弘基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老程家的贤侄,果然跟他爹差不多,满嘴胡话不带打草稿的那种。   “你小子……老夫又不是来巡查的,瞅见那边那几位没?都是老夫的老兄弟。”   “今天过来,就是希望你能够搭把手,就跟给老牛家的韦陀贤侄那般,也给他们弄上义肢。”   “这当然没问题,程亮,去,拿我的箱子过来。   这位叔伯,劳烦你把残疾的部位给露出来……”   程处弼虽然因为刘弘基的到来,失去了下午闲暇打牌的快乐时光。   不过给这些英勇的大唐将士们治疗,却能够从工作中,寻找到更多的快乐,以及成就感。   张医令安静如瘟鸡地站在一旁,颇为好奇地打量着程处弼。   在他的意识里,但凡是断脚的,要么直接支根拐杖。   不方便用拐杖的,弄个皮套,下面支根木棍,一样嘚嘚嘚的走。   至于胳膊,断了左手,可以用右手,虽然有些不方便。   毕竟不像脚似的,少一只就没办法走动。   这些老行伍,年纪大的都将近五十,年纪小的也有快四十。   哪怕是残疾了,却都精神抖擞,说起话来铿锵有力。   有一位是过膝而断,另外两位则是膝下还有一截小腿。   至于上肢残疾的那三位,皆是齐腕而断。程处弼仔细地检查,程亮与程光负责记录尺寸。   鼓捣了好半天这才结束,一直憋着不说话的刘弘基这才开口询问。   “咋样?能不能给他们整的跟那韦陀贤侄一般?”   程处弼站起了身来,活动了下腰道。   “刘伯伯,这几位叔伯的残肢都可以做义肢。   可若是想要做得如同韦陀兄一般精巧而又耐用,怕是材料不太好搞。”   程处弼请刘弘基来到了一旁,详细地解释了原因。   给牛哥做义肢,用的是上好的钢材,还有缅铁。   而缅铁给牛哥做完之后,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也厚着脸皮跟着凑到过来的张医令忍不住插嘴道。   “一般的钢铁难道就不行?”   “行是行,就是耐用性不足。”程处弼迎着刘弘基那期待的表情皱起了眉头。   “若不上战场,只是寻常的行走坐卧,想来用钢铁和木材混合制作的话,用上几年应该不会有事。”   “就算是坏了,倒也方便修理。”   “可若是想要跟牛哥那种,还得到战场上蹦来窜去的,怕是用一年都难……”   “老爷,小人觉得够了。”那边有位耳明目聪的伤残军人却突然开口道。   就见他杵着拐杖走了过来。虽然已经年近五旬,须发斑白,犹自精神抖擞。   “程太常,我等老朽,都这把年纪,蹲个茅坑都费劲,还上个蛋的战场。   如今就想着能够迈迈老胳膊老腿的走动走动罢了,是吧老爷?”   刘弘基哈哈一乐,一拳轻捶在这个语文粗俗的老兵身上。   “这话在理,贤侄若是可以的话,越快弄出来越好。   老夫希望这帮子闲不住的糙老爷们,也不用成日杵着这玩意到处走动,听着闹心。”   “行,那小侄会尽快去办。”   程处弼看到刘伯伯跟这帮子老兵嬉笑打闹的场面,也份外觉得温馨。   这,也许地就是带兵打仗的军人之间的袍泽之情。   可比那帮子文官成日勾心斗角,当面甜密密,背后MMP的强得太多。   男人,就应该直来直去。   将刘弘基一行送出了太医署,程处弼想等做好了亲自送上门去,却被刘伯伯给拒绝。   “行了,你小子整日游手好闲,乐意往衙门外面瞎转悠。   老夫可不乐意让别人弹劾你成日迟到早退不务正业的时候,顺道把老夫给捎带上。”   “???” 第261章 既然都被弹劾了,不多逛逛,岂不是白挨   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神特么的把你稍带上,我是那种一人做事几人当的玩意吗?   再说了,我程老三啥时候又游手好闲了,不就是出衙门吃个午饭咋了?又没吃你家米。   刘弘基看到程处弼那副不乐意的表情,哈哈一乐。   “你这小子,说你两句还不乐意。行了,你若弄好了,遣太医署的人来知会老夫一声,老夫亲自带他们过来。”   说罢,刘弘基窜上了座骑打马而去。不留给程处弼杠,嗯,解释的机会。   程处弼黑着脸,看着这位说话不中听的长辈打马而去,幽幽地目光一转,落在了站在旁边的张医令身上。   “你听说有人弹劾我?”   张医令脑袋摇得飞快。“太常说的哪里话,下官职低位卑,怎么可能知晓这些。”   “难道是署里有人出卖我?”程处弼斜挑起了眉,目光邪恶地打量着周围那几位差役。   看到这位凶光毕露的程太常,差役直接就跪了。“程太常,小的们哪敢。”   “三公子你忘了,上次咱们差点撞到的那老东西就是个御史。”程亮赶紧提醒一句道。   “盯谁不好,非得盯我这个实诚人。”程处弼黑着脸,目露凶光地打量着衙门周围的那些往来的人们。   一个二个歪瓜劣枣的,都长着个御史样,总不能全揪过来暴打一顿。   罢了罢了。不经历风雨,哪来的彩虹,咱老程家谁没被御史弹劾过。   作为老程家的道德担当,程老三着实不乐意迁怒于人。“罢了,那张医令,我就先出去溜达一圈。”   张医令脸都黑了,无奈地劝上一句。“程太常,要不,您还是回院里继续打牌咋样?”   程处弼呵呵一乐。“既然都被弹劾了,不多逛逛,岂不是白挨弹劾?”   看着程太常骑着大宛名马离开的背影,张医令砸了砸嘴,这话说的,还真没毛病?   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算了,关我老张屁事,爱咋咋。   ……   找到了一家木器行,让木器行的老板挑出好木料,照程处弼的设计图,先给每一位伤残人士都订制一副义肢。   不过五天的功夫,就已然制作完成,收到了货的程处弼没有耽搁便命人去寻刘弘基。   还是在程处弼的小院子里,刘弘基看到了排在屋子里,造型与常人的手脚类似的义肢。   特别是上肢雕刻得十分的精美。那是一个微握成拳状的假手,还在表面包裹着皮革增加摩擦力便于使用。   “来,你先试试。”刘弘基抄起了一只假手,递给身边一位齐腕而断的伤兵。   就见他颇有些激动地将将自己的胳膊伸进了义肢内,由着皮带束好。   放下了袖子之后,若不细看,根本看不出差异。   然后又抬起了胳膊,打量着那大拇指与另外四指都有一定的弯曲度的假手。   在程处弼的示意下,伤兵显得有些笨拙地拿假手握住了个细颈瓷瓶。   看得刘弘基两眼一亮,还真就靠那只假手就把那个细颈瓷瓶给提了起来。   看到那位伤兵咧着乐得合不拢的大嘴,又试着提了提旁边摆放的包裹。   程处弼笑着解释道。“毕竟这是义肢,没有办法像真手一般,只能提供些许的帮助。”   看得刘弘基眉飞色舞,那些残疾的亲兵们则是喜动颜色,朝着程处弼连连称谢不已。   接下来的日子,前来太医署走访的大唐名将们,都从程处弼这里拿到了类似的义肢设计图。   然后又送到那家木器行去订制义肢,有了程处弼这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的加持与设计。   单单是那些大将军、将军的订单,就让那家木器行的老板眉开眼笑不已,干脆就按照程太常的那些设计。   制作了不少的义肢,直接拿来进行售卖,还真别说,生意至少不差。   毕竟大唐立国至今也不过十来年,而且这十多年来,一直征战不休,可是有不少的将士们因战事伤残。   虽然这些义肢达是木质的,耐久性怕是要逊色。   可好歹,让那些残疾人,断腿只能在下面支根木棍,断手只能套个勾子要强得太多。   哪怕是一条木质义肢,只要小心维持,用上个一二十年,自然也不成问题。   ……   长安西门的守备士卒,斜挑着眼,打量着那些比往常要多不少的猎户,朝着身边的袍泽问道。   “兄弟,怎么这段时间,出城狩猎的人有那么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嘿嘿,老弟你这是才刚来,你知不知道那位得了重阳佳宴魁首的程三郎的故事?”   “知道啊,早听说了,怎么,猎户出没也跟这位有关系?”   “那可不?”另外一位袍泽也凑过来插嘴。“知道那位程三郎之前得了啥病不?失心症外加失忆。”   “就是,结果,咱们大唐最鼎鼎大名的神医孙思邈孙道长,冥思苦想,不知道翻烂了多少医书。”   “最终才找到了一本上古医书,里边就记载着以形补形的秘方……”   这位新近番上,来到了长安的士卒听得两眼发直,半晌才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这不可能吧,要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喝过狼心狗肺汤,就能够成为大唐第一诗赋才子?”   “谁说不是,可你经不住有人乐意信,或者说,大伙乐意尝试尝试。”   “反正甭管熊心还是豹子胆,又或者是狼心和狗肺,这些玩意都吃不死人。”   “没用也就当尝个新鲜,可万一真有用,谁不希望自家能够多个读书种子是吧?”   “……”   ……   牛韦陀策马驰出了西门,回头看了一眼那巍峨的城门,目光下移,看到了牛八斤和牛九斤弟兄二人策马于身后。   三人皆是身上系着横刀与障刀,马背上还背负着硬弓和行囊。   另外,还有一辆马车,车上也是满载着行李。一行四人,一路即将要长途跋涉的模样。   看到牛韦陀那副痴愣愣的模样,想必又是想到了方才离府之际,夫人裴氏哭着无奈送别的场面。   牛九斤不由得轻叹了口气,策马到得牛韦陀的身边小声地道。   “公子,咱们……咱们走吧,若是老爷知晓了撵来,那您可就真走不了了。”   “嗯,走……”牛韦陀不再犹豫,拔转马头,朝前而行。   只是,他们没有料想到的是,就在前方数里处,李恪这位吴王殿下与房俊二人正一身猎装正站在一处高丘之上。   他们不是在装帅给那些往来的路人欣赏,而是在等待着斩鸡头烧黄纸的弟兄们赶来汇合,一起去浪。   作为纨绔子弟的表率,去游猎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不积极?   正站在高丘之上,神丰俊逸的吴王李恪与房俊正焦急地等待着弟兄们到来时,却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为德兄,你看那边那人,好眼熟的样子。”房俊先看到了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   “哎哟……牛哥?!”李恪顺着房俊手指方向看过去,直接就乐了。   牛进达听到了这声叫唤,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就看到了李恪这位吴王殿下一脸乐滋滋地策马窜下高丘。   卧槽!这特娘的咋回事?牛进达一脸懵逼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到了身后边响起了粗旷的大嗓门。   “哎哟,这不是韦陀兄弟吗?”   牛韦陀脑袋都拧出了差不多一百八十度,看到了后方屁颠颠窜来的李震、李思文、李器还有尉迟宝琳。   “!!!” 第262章 牛公子意欲悄悄往西北去投军   蜀王,不对,是吴王府的侍卫头子一身臭汗地紧随着程府家丁的脚步来到了前厅外。   “吴王殿下的侍卫,这大清早的来寻我做什么?”   休沐之日,正在府中,跟亲爹和两位兄长吹牛打屁十分嗨皮的程处弼不由得一愣。   程处弼看到了李德这个眼熟的家伙,站在厅门个朝着自己频频挤眉弄眼。   正要起身出去,却听到了程咬金的大嗓门响了起来。   “给老夫进来说话,鬼鬼祟祟的做甚,找我家老三难道我还能拦着不成?”   门外的李德听到了程大将军的喝斥声,只能硬起头皮进入前厅。   给这位大名鼎鼎的勋贵大恶霸恭敬一礼。   “殿下让你来寻我何事?”程处弼朝着李德颔首问道。   李德很无奈,可是这个时候,再不说,怕是赶不及了。   “吴王殿下命小人速来寻三位程公子同往一聚。”   “现在?”   “对,就现在,还请三位公子尽早起行。”   程咬金抚着那钢针般的浓须,两眼微眯,呵呵一乐。“大清早的,上吴王府做甚?”   “看你这么急惶惶的模样,分明是出了什么大事。   瞒老夫干嘛,老夫还能像他爹告状不成?”   李德一脸黑线,最终只能无可奈何地道。   “并非是我家殿下有事,而是……而是牛进达将军家的牛公子他……”   “他怎么了?给老夫说清楚!”程咬金面色一沉,厉声喝道。   程家一二三的脸色也不由得大变,齐齐站起了身来。   “禀大将军,牛公子他,意欲悄悄往西北去投军,就方才已经出了长安城了。”   “恰好我家殿下还有几位公子意欲出城游猎,正好撞个正着,这才拦下……”   “什么?!”   “去西北投军?那个混帐小子……”程咬金的脸直接就黑了。   “正是,听牛公子言,他意欲再入军伍,奈何牛将军不乐意。”   “甚至扬言,他若是敢离开长安,就打断他的腿……”   程处弼一脸黑线,不愧是武将世家,交流方式就是这么的刚。   程咬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老牛脾气一向最是拧巴。   那牛韦陀同样也是个九牛头也拉不动的主。   父子俩还真特娘的一个德性,这事,着实棘手。   李德看着那皱起了眉头苦思的程大将军半天不开口,忍不住看向程家老大老二和老三。   程处弼硬起头皮小声地提醒自家亲爹一句道。   “爹,其实这么些年来,牛哥一直心心念念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重上战场……”   “只是牛叔怎么也不同意,父子二人才会有那么深的隔阂,而牛哥赌气的常年闭门不出。”   程咬金转过了头来,看向程处弼道。“怎么,替那傻小子说话?”   “爹,牛哥的确是条好汉子,别看他断了腿。   可是他的本事可没拉下。肯定日夜悄悄的苦练。”   “对,那天我跟大哥跟他干了一把,试出来的。”   看着跟前的三个娃一人一句地给那牛韦陀帮着腔,程咬金抚了抚钢针般的浓须。   “这样,你们仨,先跟李德过去,记住老夫的话。   拖住牛韦陀那傻小子,哪怕是捆起来,也得给我留住他。”   “程富!”   “老爷有何吩咐?”程富快步赶了过来。   “去,派人去知会秦二哥,李绩、李客师,老尉迟……”   “告诉那帮子老兄弟,都到城门那里去碰头,再有,我亲自去见老牛。”   程咬金目光一转,落在了李德身上。“牛将军今日在何处?”   “大将军,牛将军今日当值,不在府中。”   程咬金呵呵一乐。   “老牛家那小子倒也不傻,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几个还愣着做甚,赶紧走。”   就在程家弟兄三人连袂出府之际,好几名程府的家丁也都窜出了府门,策马朝着诸位公侯的府邸狂奔而去。   ……   一干人等策马疾行,总算是赶到了长安城西,出城数里。   总算是看到了一群人正聚拢在一处高丘之上。   而站在高丘上的李思文也得见程家三兄弟策马疾行而来,赶紧挥手招呼不已。   弟兄三人策马直上高丘,便看到了那牛韦陀顶着一脸颇有些尴尬的笑容朝着这边行来。   老大程处默当先跃下了马背,狠狠地一拳砸过去。   “哟,牛哥,你可真厉害,招呼也不打一声,就想自个窜到西北之地去建功立业是吧?”   牛韦陀憨憨一笑。“行了,有本事,你也跟我一块去。”   二哥程处亮呵呵一乐。   “我哥要是跟你去,那就是擅离职守,就算是陛下不收拾他,爹也得抽他。”   程处弼也下了马,看着这位身上裹着劲装,腰畔横刀障刀俱在的牛韦陀。   也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牛八斤和牛九斤这对哥俩。   “牛哥,该不会是早就起了心思了吧?”程处弼上前打量着牛韦陀的脚一眼。   嗯,现如今他已然是行走跑跳如常,让人几乎查觉不到他的残疾。   “嗯……其实自打你那日给牛某装好了义肢,让我能行走如常之后。”   “牛某一心想的就是能够重上战场,可惜……”牛韦陀的表情不禁有些黯然。   “重阳佳宴上,贤弟那首赋菊,令牛某心怀激荡。那时便已然下定了决心,往西北而去。”   “牛哥,你就这么悄悄的溜了,那牛叔和婶婶……”   “我娘知晓的。”牛韦陀眼眶隐隐发红,吸了吸鼻子道。   在场的一干纨绔子弟们,一时之间,也都陷入了沉默。   最终还是李恪大声地吆喝道。   “行了行了,诸位兄弟,酒菜已经来了。我等在此可不是唏嘘离别。”   “而是聚拢大伙,特地备宴,给老牛送行,希望他此番西去前程似锦。”   “走,喝酒吃肉,饱了再上路。”程处默拍了拍牛韦陀的肩膀。   “老弟支持你,年纪轻轻不活痛快一点,有甚意思。”   “对对,喝酒吃肉,牛哥你的义肢的制备之法。   我已经抄录在此,若是到得军伍之中出现了损坏。”   “你也可以让他们照此法修补,实在不成,让他们给你打造也行……”   牛韦陀接过了程处弼递来的那几张纸,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谢你了,待老牛博了功名,功成名就,再回来找你喝酒。”   “好!一言为定。”   ……   城门口,尉迟恭正在与秦琼在马背上扯着闲话,听到了远处的疾蹄声狂奔而来。   “哎哟,老牛这是要弄什么?杀气腾腾的。拦着拦着……”   大唐两位名将横马一拦,提着长槊,怒冲冲打马而来的牛进达只能勒住马缰放慢了速度。   “二位莫要拦我,让一让,老牛我去把那混帐玩意给擒回去。” 第263章 提槊策马登丘而至的父亲……   后方,程咬金气急败坏地追了上前,唾沫星子全喷到牛进达脸上。   “擒什么擒!你他娘的跟我说好了不着急上火,怎么一扭头人就跑了。”   牛进达面对着这位,实在是有些发作不得,夯声夯气地道。   “我这不怕你拦着我不让我来吗。”   李绩抚着长须,语重心长地道。   “老牛,我不劝你,毕竟这是你的家事。但你最好替你儿子好好想想。   想明白,大伙肯定不会拦你。”   “我特娘的得想多久?”牛进达暴躁地怒道。   “一柱香,一柱香之后,我们让开,你去找你儿子去。”李绩竖起一指说道。   “你们!好!”牛进达,深吸了口气,手中的马槊往地上一杵,翻身下马。   走到了一旁,蹲到了城门边的树脚下闷声不发一言。   “这脾气,唉……”   程咬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帮子老兄弟中,最不容易发火的便是老牛。   可一旦真的生气,又或者是有了什么想法,便是九头牛也难得拖动。   “这毕竟是老牛的家事,咱们这些老兄弟,其实真不好劝,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儿子。”   “是啊,反正我也把他家韦陀的想法跟他好好说道了,接下来,看他自个。”   “话说回来,那韦陀倒跟他这个爹一般,脾气也好不到哪去……”   耳朵边,传来了一帮老兄弟低沉的议论声,老牛恍然不觉。   就那么蹲在大树下,愣愣地看着那往来的商旅与路人经过城门。   他看到了白发苍苍的老人,迈着蹒跚的步履,推着小车,叫卖着小物件。   也看到了年轻的妇人,牵着欢乐而无忧的稚童,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城内行来。   亦看到了一位两鬓斑白的中年人,拉着沉重的载满货物的大车,朝着城内行来。   身后,是一位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咬牙在后方推动着大车。   待到大车进了城内,他吆喝着,朝着前方指着,催促着。   这位十六七岁背负着一个沉重行囊的年轻人,低头半晌,这才大步朝前迈去……   还有一位老婆婆一面麻利地收拾着小摊,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那扶着墙蹒跚学步的孙儿。   不禁想到了老妻曾经劝过自己的那些话,被自己斥责为宠溺儿子,而沉默下去不言语的黯然神色。   亦想到了自己断然拒绝之后,韦陀那孩子满脸沮丧的表情。   还有那些,都是公侯显贵,却心忧自己父子,特地赶来相劝的老兄弟们。   牛进达从地上,抓起了一块干结的硬泥,在手中搓着,看着泥沙漱漱落下。   我老牛难道还能错了?我不就想让我唯一的儿子,平平安安的活着,仅此而已……   ……   “那咱们就这么由着他?”一票公、侯显贵,都有些心忧地低声议论道。   程咬金抚着钢针般的浓须,目光在这票老兄弟身上一一扫过。   “这事吧,怕也就二哥能吱上几声。”   “我?”秦琼有些发懵,倒是站在旁边的李绩深以为然。   “还真是,二哥,你过去,跟老牛说说话吧。”   “不用劝他,你就跟他说说你当初是怎么想明白敢让程家老三做手术的就成。”   这话让另外几位老兄弟都恍然,的确,境遇相似的,也就唯有这位。   “老牛……”这个时候,秦琼缓步来到了牛进达身边,一如老兄弟般,也蹲了下来。   大手拍了拍牛进达的肩膀。“你是不乐意见孩儿身涉险地。”   “便如同二哥我,昔日,便是不敢轻易涉险,生恐稍有不慎,便留下那一家老小,孤儿寡母的……”   牛进达侧过了头来,看向秦琼。而秦琼没有理会,只是自顾自地继续。   解释着他一开始就是害怕手术不成功,那样一来,指不定就扔下不到十岁的孩儿就过了世。   若是那样不死不活的熬着,指不定还能多熬上三年五载才死。   “可我不甘心。”秦琼抿了抿嘴,目光看着远处,声音有些黯哑地道。   “秦某征战沙场二十余载,大小战事数百。   凭着一杆槊一双锏,令群雄丧胆,让天下皆知我秦琼之名。”   “我秦琼不怕死,敢冲,敢杀,敢跟敌以命搏命,可到头来,却怂得跟个龟孙似的。”   “我怕死,我只能熬,我的锏都积了厚厚的灰,我的铁甲都要锈了,我都不敢去碰……”   “后来知道为啥?”秦琼回了一句,却自失一笑便自问自答。   “我儿子说,他喜欢那个大英雄一样的爹。”   “所以,我不怕死了……”   说到了这,秦琼的嗓音陡然一滞,拍了拍老牛的肩膀,站起了身来频频深呼吸。   牛进达缓缓地站起了身来,看着身边这位似乎让风吹来的沙子迷了眼的秦二哥。   “二哥,我……”   “我不劝你,我只是告诉你,我自己是怎么想的,没别的,一柱香了。”   牛进达看着那帮子老兄弟投来的目光,听到了一桩香的时间到了。   却又缓缓地蹲了回去。“容我再想想……”   ……   一干年轻人,迎着那深秋的寒风,赏着深秋肃杀的旷野,大声谈笑,喝酒吃肉。   酒还没喝过一半,程处弼突然听到了犹如惊雷滚滚的密集蹄声传来。   一扭头,就看到了亲爹程咬金在内的一大帮子叔伯长辈,在精锐彪悍的亲兵家将的簇拥之下,连袂而至。   看到了这一幕,一干年轻人全都傻了眼。   只有程家一二三装傻,特别是老大程处默更一脸懵逼的模样,很演技派。   “怎么回事,我爹是怎么知道的?”   “对啊,我也不知道。”   二哥程处亮一抹嘴角的酒渍,配合十分的默契,只是表情过于浮夸,差评。   牛韦陀看到了人群之中的父亲牛进达,第一时间,真心有一种想要扭头就跑的冲动。   可最终,牛韦陀抄起了酒壶,仰脖子猛灌了几大口。   然后大步前行,看着那提槊策马登丘而至的父亲。   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在草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这才昂起脖子。“爹。”   牛进达看着这个,跪拜在地,此刻,脊梁却挺得笔直,头昂得高高的儿子。   一言不发地盯着他,身下的座骑,缓慢地驰到了距离牛韦陀三步之距。   “不回?”   “不回!”   “……”如此简单明了的对答,让周围的一干糙佬爷们全都翻起了白眼。   程处弼看向老爹,频频眨眼,换来的是老爹一个白眼。   明白了,看样子牛叔叔这拧巴脾气果然谁也劝不住。   牛进达一直提槊策马,游走于双膝跪地的牛韦陀周围。   沉重的铁蹄,踩得枯草碎裂,翻腾的尘土与草屑被凛冽的寒风席卷。   牛韦陀双膝跪地,身子却挺得笔直,犹如他挥动过无数次的大唐横刀一般。   千锤百炼之后,宁折,不弯。 第264章 我程三郎现在就让你功成名就   “不怕死?”   “不怕。”   牛进达俯低了身形,看着这个倔强得与自己一般的儿子,低沉的嗓音,犹如刀锋在磨砺。   “一击。赢了,我不拦你。”   牛韦陀猛然扭头,看过去,却只看到了牛进达拔转马头,提槊策马,奔下高丘的魁梧身影。   一如自己当年,守在家中,看着父亲出征的背影,亦是如此。   “爹!”牛韦陀大声地吼了一声,只看到那魁梧的身影,和高高举起的马槊。   “八斤,牵我的马来,拿我的槊来!”   牛韦陀咬着牙,缓缓地站身了身躯,看着父亲的背影厉喝出声。   寒风依旧凛冽,天地间,一片洒漫的斑驳的黄。   唯有不远处的一条蜿蜒小河,倒映着天际那笼罩的阴云。   仿佛如同包裹着秋意的一条绶带,点缀在天地间。   “程叔,我们要不要过去?”尉迟宝琳颇有些蠢蠢欲动地伸长脖子。   程咬金呵呵一乐,抚着钢针一样的浓须摇了摇头。   “我们就在这里,由着他们父子,分胜负也好,不分胜负也罢,那都是他们父子的事。”   “……”   下了高丘,驰出百余步,便是一片比邻小河的空旷平地。   父子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驰到了这片平地,紧握着手中的马槊,看向了彼此。   此刻,大唐贞观八年的第一场初雪,却意外地在此刻开始纷纷扬扬,酒落而下。   令天地之间,更显肃杀……   随着牛进达厉喝一声,纵马驰前,牛韦陀亦同样大吼,疾驰这中,已然去掉了槊尖的马槊开始平举。   父子二人就这么风驰电骋地面对面而去,电光火石之间。   立身于高丘之上,作为大唐顶级用槊高手的尉迟恭轻咦一声:   “这小子,伤了那么些年,本事倒没拉下。”   “看来这小子的确跟我家娃娃说的那般,闭门闭户不出,却在府里悄悄打熬筋骨。”   程咬金深以为然地颔首附合。“这本事,倒是没拉下多少。”   话音未落,就听到槊杆撞击的声音响,牛进达狂吼一声,生生抢前,拿住了牛韦陀击向大腿的槊杆。   就在交马错鞍的那一瞬,直接拿肩膀一撞,将那奋力意欲夺回槊杆的牛韦陀撞翻在马背上。   两根槊杆,皆落于地,两马背道而驰出十数步,这才停下。   牛韦陀满脸沮丧之色,呆呆地坐在马背上,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与生气一般。   牛进达吐了口浊气,缓缓地驰马近前。   看着这个魁梧结实,体格不亚于已的牛韦陀,抿了抿嘴,涩声道。   “当年,让你,因为你是我儿子。”   “今天,不让你,因为我是你老子。”   牛韦陀抬起了头来,紧紧地抿着嘴唇,还是那样的倔强。   牛进达深深地看了牛韦陀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扭开了头,拔转了马头。   “滚吧,三年之内混不出个人样,就给老子滚回来。”   “爹和娘,还等着你给我们养老送终,别死就成。”   “爹!”牛韦陀满脸尽是错愕,还有难以置信。   牛进达那魁梧雄壮的身影此刻却微微一颤,声音有些发颤地低吼起来。   “再喊就给老子滚回家!”   然后,继续策马前行,沿着那宛若蓝色绸带的小河向东渐行。   牛韦陀早已泪流满面,滚鞍下马,连跑几步,最终,跪伏于满是枯草的地面,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咬着牙,嘴皮都破了犹自不觉,双手死死紧握成拳。   爹,等着,孩儿一定能混出个样来,一定给你和娘养老送终。   ……   高丘之上一帮老少,看着眼前这一幕,份外的唏嘘。   “娘的……今天这风沙怎么这么大,害得老子都差点迷了眼……”   程咬金吸了吸发红的鼻子,一拔马头,就朝着那策马东行,越来越快的牛进达撵了过去。   “我先去撵老牛……”   “走吧,咱们也一块去,你们这帮小子,送完了牛韦陀,就赶紧回去。”   几位长辈也懒得理会自家的娃,反正丢不了。反倒是叮嘱了几句,让他们好好的送送韦陀贤侄。   一干大唐名将策马扬鞭,重蹄蹬踏翻滚,蹄声隆隆,裹挟碰上寒风而去……   程处弼也吸了吸发红的鼻子,刚刚那一幕,看得人心寡寡的,贼难受。   最终,牛韦陀又回到了高丘之上,一言不发,那双发红的眼睛,看得让人很是无奈。   不远处,亦有一群人也在相送友人,摆着酒宴,开始叽叽歪歪。   一看那帮子摇头晃脑,一副吟诗作对的架势,不用问,肯定是一帮文人在送别友人。   而天际,一只孤雁正在振翅而飞,时不时地凄鸣一声,仿佛是在寻找着失踪的同伴。   雪,依旧在下,这样的景致,或许是最适合送别友人,却倍显悲凉凄惶……   “诸位弟兄,老牛谢过诸位弟兄今日相送,老牛别的不求,只希望待老牛走后。”   “若是诸位弟兄,能够有闲暇之时,往我家走动走动……若是牛某人何不测……”   “够了!”程处弼整个人当场心态炸裂。   大步走到了牛韦陀跟前,一把用力,生生将这位体格不逊色于自己的牛哥给提了起来。   “若是你自己对自己都没有信心,那还去什么西北。   直接回家老老实实听你爹的话,给他们二老养老送终。”   “也比你这样意志消沉的前往西北去送死要强。”   “小弟我给你制作义肢,为了是让你拥有完成你毕生梦想的机会,而不是让你在这里摆着这么副鬼样子。”   看到程老三勃然大怒,唾沫星子横飞地揪着牛韦陀的衣襟痛斥不已。   李思文觉得有些不忍心,正欲迈步朝前去相劝,却被尉迟宝琳伸手拦住,冲他微微摇头。   “别去,就该让程老三骂他一顿。这老牛若是振作不起来。上了沙场,那就是找死的路数。”   李恪亦深以为然地微微颔首,虽然他没走上过战场,却也觉得牛哥这样的心态不对头。   “放开我。”牛韦陀的目光有些躲闪,此刻他心乱如麻,不甘留下,可是走又纠结。   父亲那萧瑟的背影,还有母亲那哭红的眼睛,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回放。   “一句话,你若现在留下,后悔还来得及。”程处弼悻悻地送开了手,喘着粗气怒道。   “不,我不能,我也不愿现在回去。”   “那就给我打起精神来,你去西北边塞,是为了完成你毕生的梦想,去沙场之上纵马横刀,建功立业。”   “不是让你这副沮丧样,窜到西北去心灰意冷的送死。”   “别说了……”牛韦陀垂着脑袋,喃喃半天,只干涩地冒出了三个字。   “你是不是想要功成名就,然后回家?行,我特娘的现在就让你功成名就。”   程处弼呵呵一乐。再一次揪住了牛韦陀的衣襟大声厉喝。   “听着,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已,天下谁人不识君。”   “都听到了没有,这首诗的名字就叫《送兄长牛韦陀西出长安》。”   “相信我,不出一个月,满长安都知道这首诗。   你牛韦陀的大名,会跟这首诗作一起流芳百世。”   “你虽然功未成,但名已就,你的梦想我替你实现了,赶紧回家去。   你牛韦陀若再为了名声窜去西北送死,关我老程鸟事。”   “???!!!” 第265章 居然还想抢老子的名声,滚一边去   程处弼说到了这,狠狠地将那呆头呆脑的牛韦陀推开,扭头就走。   一干人等,全都呆若木鸡地看着程老三的背影,看着他纵身上马,拔转马头之后打马直下高丘,向长安而去。   “这……这……处弼兄!我们可是刎颈之交,斩过鸡头,烧过黄纸的好兄弟,你为什么不送送我啊!!!”   李恪直接就跪倒在地,拿拳头砸地,悲愤无比地大声惨叫起来。   房俊看着这位兄台,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想我房某也是膀大腰圆,力能举鼎的汉子。   为啥没有人给我写上这么一首流芳百世的佳作?   李震的眼珠子都红了,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盯着那位傻不愣登的牛韦陀。   又看了一眼倒在跟前如同一滩烂泥般,犹自在喃喃不知道嘀咕啥的吴王殿下。   “特娘的……老子都想去西北了,为了这首诗,哪怕是白跑一趟也值。”   大哥程处默看着暴脾气的老三离去的身影,目光幽怨得犹如在太液池上徘徊了千年的女鬼。   “老三,我特娘才是你哥,你亲哥,咋不送送我呢?”   “俺也是他哥,亲哥……”二哥程处亮眼珠子绿油油地瞪着自家老三的背影。   恨不得把这个老程家的文化担当给捉回来,让他当着众面的面,把诗名改成《送亲哥程处亮西出长安》。   那边,方才不停地摇头晃脑,叽叽歪歪的一干读书人,此刻全都呆若木鸡地看向那程三郎打马而去的背影。   那位正在被送别的友人,听清了程处弼怒吼出来的大作,眼眶直接就红了。   为什么,他不是我的友人,为什么,就因为我不姓牛逼的牛?   其中一人,大着胆子,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距离这帮子面目狰狞,又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的纨绔子弟尚有十余步时,停下一礼。   “敢问诸位仁兄,方才作诗的才子是何人?”   大哥程处默呵呵一乐,强打精神替自家亲兄弟打广告。   “他啊,自然是诗书传家的将门,卢国公府的老三,程处弼。”   那名读书人这才一脸恍然之色,似乎又觉得很是理所当然,不禁感慨道。   “原来是他,果然是他……不愧是写出了那首名字很长的咏菊诗的文武全才啊……”   然后这位道别之后,撩起前襟飞快地跑回到了同伴中,唾沫星子横飞的在那指手画脚。   就看到了那帮子文化人捶胸顿足,唏嘘感慨不已。   甚至还有人在那摇头晃脑地重复着这首新鲜出炉的,毕将流芳百世之作。   ……   牛韦陀呆愣愣地站在原地,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心情是很复杂,我特娘的已经开始出名了,而且是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出名。   就看到了方才还对自己满脸唏嘘感慨,难舍难离的好兄弟们。   此刻一个二个目露凶杀,想要杀人放火的狰狞表情。   牛韦陀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诸位兄弟,我……”   “不想去就赶紧滚回长安,换老子去。”尉迟宝琳不乐意地瞪圆了眼珠子。   日!这是一个名词。但是这是你们对斩鸡头烧黄纸的好兄弟的态度吗?渣,真渣!   “你们够了,老牛我他娘的没你们这帮子混帐兄弟。”   牛韦陀直接就炸了毛,愤愤不已地冲这票朝着自己红眉毛绿眼珠子的混帐兄弟们比划了个下流手势。   然后翻身上马,径直纵马望西而去。   泥玛,再多留一会,指不定这帮子混帐玩意会不会干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来。   居然还想抢老子的名声,滚一边去,老牛就算是两腿齐断,爬也得爬到西北地。   牛九斤一脸懵逼地嘀咕道。“咱们家公子怕是真要出名了。”   “废话,你们没到那帮公子的好兄弟要吃人似的,就差抄刀子剁人了,赶紧走。”   牛八斤白眼一翻,拍马就走。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一票纨绔子弟在哀嚎。   而此刻,从牛府里边,已然脱掉了长袍,换上了劲装短打的牛百福跃上了马背。   催促着身边的十数名弟兄,老爷派人回府吩咐,牛百福自然不敢怠慢。   亲自率领十六名最精锐的牛府家将,准备赶去与公子汇合。   他们将会追随公子征战沙场,保护老牛家唯一的血脉。   等到他们匆匆地窜出西门之际,就看到了一帮子表情呆滞,目光迷离的纨绔子弟们正懒洋洋地策马朝着长安城而去。   牛百福赶紧拦住一问,才知晓公子刚离开没多久,赶紧策马快步追赶而去。   临走之时,却忍不住下意识地回头打量了眼,内心份外地感动。   想不到他们对自家公子的友情如此浓厚,公子西出长安,他们就消沉得跟得了病的瘟鸡一般。   这个消息一定要告诉公子,让公子明白,长安城还是有好多的好兄弟在牵挂着他。   ……   其他人情绪不高,甚至可以说十分低落,不过程老大与程老二只低落了没多久便已经恢复。   一同恢复的还有尉迟宝琳,三个铁憨憨开始嬉皮笑脸。   尉迟宝琳摸了摸肚皮,不禁有些抱怨地道。“都怪你家老三,好好的做什劳子诗赋。”   “害得大伙失魂落魄,一顿散伙饭都没能吃上几口,酒也没喝够。”   李恪的脸直接就黑了,神特么的散伙饭,咱们哥几个又不是犯罪团伙,那是离别宴好不好?   懒得搭理这个铁憨憨,李恪看向程处默道。“方才那顿可是小弟请的,这会子,呵呵……”   作为热情好客的程家人,当然不会吝啬到连顿饭都不请。   哥俩率领着这一票意志消沉的好兄弟朝着东市的程家酒楼窜去。   可谁料想,这才来到了程家酒楼附近的街口,李恪赶紧一把拽住程处默。   “兄台且慢,好像几位长辈的亲兵都在门口蹲着。”   几位好兄弟纷纷探脑袋张望,还真是,想必程大将军方才也是邀请了一票老兄弟窜这里来胡吃海喝。   好让那位父子离别而倍感悲伤的牛将军能够借酒浇愁。   “唉,算了,不去了,一会被爹他们逮着,定然落不着好。”李震与李思文哥俩份外唏嘘。   其他诸位也都不愿意跟亲爹蹲一块。   “无妨诸位,既然诸位长辈在此,咱们何不将计就计。”   李恪这位大唐不良皇子,纨绔子弟的表率眼珠子一转,满脸奸笑。 第266章 这样的好娃娃,自己不会夸,好歹灌翻他   “啥意思?”房俊等人一脸懵逼地看向这位被大唐天子称为最英果类已的吴王殿下。   “处默兄,你派个弟兄,过去告诉那些长辈们你家老三给牛哥写诗的好消息。   让那帮老,咳……老长辈们能够吃喝得更开心一点。”   “我等正好乘此时间,反其道而行之,去程府吃吃喝喝,不必担心被堵在程府?”   尉迟宝琳两眼一亮,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哈哈,为德老弟这脑子,果然好用,不错不错。   程老大,愣着做甚,赶紧叫人去知会一声,咱们正好窜你家吃香喝辣的去。”   “好久没尝到你们老程家的秘制三勒浆了,居然还怪想的……”   “不错,今日我等都被程老三伤了心,今日兄弟们放开肚子,争取吃穷老程家。”   “哈哈哈,赶紧的,那麻椒兔头,房某可是想着都馋……”   “对,还有爆羊肝,还有干煸羊肠……”   一干纨绔子弟转忧为喜,纷纷拔转马头,朝着那走了龙的潭,窜了虎的穴飞奔而去。   这边,程家酒楼里边最大的包厢之中,一干大唐名将此刻正聚拢在一块吃吃喝喝。   偶尔低声聊上几句,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哪怕是有程咬金这位炒气氛的高手在,面对着这位儿子远行的牛进达,却也有点无能为力。   就在大伙喝着有点窝心的闷酒,心情份外不乐意的当口。   一名程府的家将兴奋地冲了过来,推开了雅间的大门。   “老爷,咱们家三公子又作诗了。”   “???”一票心情不美丽的大唐名将都有点懵逼,还有点不乐意。   长辈们都深感心情郁闷之极,这些晚辈居然还去得瑟,还他娘的作诗。   程咬金吐掉了嘴里的骨头,打量着这个家将,扯起脖子问。“那小子又作了甚?”   “公子给牛公子作了一首诗,公子还说,不出一个月,牛公子哪怕白跑一趟西北就回来,铁定会天下闻名。”   这下子,一干意志消沉的大将军们全都把注意力投了过来。   ……   “程三郎给韦陀作诗了?”刚刚一直在灌闷酒的牛进达打了个酒呃,抹嘴问道。   “没错,诗名就叫《送兄长牛韦陀西出长安》。”   “念来听听。”李绩两眼微眯,抚着长须喝道。   家将答应了声,清了清嗓子,努力地回忆当时,公子那怒发冲冠,高声吟诵的模样。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已,天下谁人不识君。”   咣当一声……李客师手中的酒杯掉落到了地板上,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那名家丁。   “程三郎写给牛韦陀的?!”   李客师好歹文化底子不错,在这票糙老爷们里,与李绩都属于文化水平拔尖的那种。   如何听不出这首诗作的寓意,这特娘的如果不是一首流芳百世的佳作,李客师敢把自己的老鸟剁下来喂鸟。   李绩心疼地看着刚刚因为震惊而失手薅下来的几根长须,牙疼般的直吸气。   “居然是写给韦陀贤侄的,老牛啊,你家牛韦陀怕真不出一月,就得闻名长安喽……”   哪怕是尉迟恭这样粗通文墨的糙老爷们,也同样能够感受得到这首诗最后两句的不凡。   大巴掌直接落在了牛进达的肩膀上,感慨地道。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真他娘的带劲,老牛,你儿子怕是要出大名喽。”   程咬金愤愤地将酒杯重重地啪在案几上,满脸不乐意地道。   “特娘的,早知道我老程也去趟西北,让老三给我这个亲爹扬扬名该多好?”   这话瞬间让一票糙老爷全差点乐疯掉,便是离愁满怀的牛进达,也是哭笑不得。   “滚你的蛋,这可是你家老三送给我家韦陀的。”   秦琼笑了半天,指着那名家将喝问道。   “还愣着作甚,到底是怎么回事,程三郎是怎么想着作诗的,总得由缘由吧?”   家将不敢怠慢,便将他所闻所见,唾沫星子横飞地陈述出来。   牛韦陀在父亲离开之后的意志消沉,那副软弱与不堪,激怒了治好他腿的程三郎。   并且在作诗之后,直接告诉牛韦陀,你小子肯定能出名了,要是没胆,赶紧回家。   听得一干长辈面面相觑,程咬金抚着钢针般的浓须不禁大乐。   “不愧是我老程的娃,做事就是痛快,不然,如何写出这等大气魄的诗赋来,这点像我老程……”   “呸!你个老匹夫。要点脸行不行?”李客师没好气地道。   程咬金嘿嘿一乐。“有啥,那是我儿子,我生的,咋了?”   对于这个勋贵恶霸榜排名第一的厚脸皮,所有人都无话可说,摇头叹息不已。   反复地咀嚼着这短短的四句,牛进达长叹了一声。“为了我家韦陀,处弼贤侄实在是……”   “行了,你特娘的少给我装酸,怕是过不了几日,你家韦陀怕是比你这个当爹的更有名气喽。”   “滚一边去,名气再大,老子也是他爹。”牛进达最不乐意跟老程这个厚脸皮说话。   “对了,那哥几个上哪去了?”   这位程处默派来的家将嘿嘿一乐。“三公子念完诗就提前走了,剩下诸位公子,刚刚想过来喝酒。”   “结果瞧见几位大将军的座骑,就窜回咱们程家喝酒吃肉去了。”   “哎哟,这帮小兔崽子,居然知道躲爹了?”程咬金顿时不乐意了。   眼珠子一转,朝着这哥几个道。“哥几个,这的酒,档次还是差了点,要不咱们也一块回去?”   尉迟恭把那葡萄酿往案几上一搁,扬了扬浓眉乐道。   “行啊,早等你这话了……怎么样老牛,你儿子可是要出大名了,不得多喝几坛庆祝庆祝。”   牛进达也振奋精神站起了身来。“去就去,正好老夫去看看我那处弼贤侄去。   今天老夫别的不说,定要跟这个好娃娃喝个痛快。”   自家儿子的双腿能够如常人般行走跑跳,甚至重回战场,多亏了程三郎。   而仿居然因为艺术佳作而扬名,还是程三郎。   牛进达虽然是个闷葫芦,可也明白,程三郎那是真把自己儿子当成兄弟。   这样的好娃娃,自己不会夸,好歹灌翻他。 第267章 上哪溜达不好,非要窜老程家去   心情很不美丽的程处弼回到了府中,看到了四五六这三个弟弟又在调皮捣蛋。   本想过去收拾一顿发散发散,不过一想终究是亲弟弟,不是出气筒。   程处弼最终还是懒得理会那三个在初雪中滚成泥猴的熊孩子,窜回了屋子一趟,准备好好平复一下心情。   结果,还没来得及跟周公见面招呼,就听到了嘈杂的脚步声在屋外响了起来。   还有李恪等人的浪笑,程处弼绝望地翻了个白眼,这日子没法过了。   只能强颜欢笑地起身招待这几位心怀怨愤的好兄弟。   喝着老程家的酒,吃着老程家的肉,啃着老程家的骨头。   这几位好兄弟今天一副食其肉寝其皮的架势,看得程老三头皮发麻。   灌了一杯程府秘制三勒浆,挤眉弄眼老半天才劫后余生吐了口气的李恪犹有不甘地道。   “处弼兄,你有这样的好才情,下次小弟我离长安,你可得送一送小弟才是。”   “送,肯定送。”程处弼没好气地道。“我说哥几个,能不能好好吃喝,别一个二个红眉毛绿眼睛的。”   “你们吃我的喝我的,还一脸不乐意,这算啥?”   “好了老三,由着这哥几个妒忌咱们诗书传家的老程家去,来,跟大哥来一个。”   “就是,若是娘亲知道你这么有才情,定然很是开心。”   “也不知道娘亲现如今咋样,给咱们哥几个添了弟弟还是妹妹……”   程处弼打了个酒呃,这才省起,娘亲这一去半年多,怕是也该生了。   “我怎么听到我爹在笑?”尉迟宝琳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晃了晃脑袋,莫非是酒多了?   “我好像也听到……爹?!”李震扭头朝着厅外瞅去,瞬间腾地跳了起来。   一干纨绔子弟,呆若木鸡地看着了一票豪横地老汉大步入厅。   “哇哈哈哈,小娃娃们果然都在,正好,一块乐呵乐呵。”   “都愣着做甚,关门,上酒上肉,今日贺咱们老程家的才子又出佳作。”   “诺!”程家众听到了这话,犹如被按下了启动键,齐刷刷地动弹了起来。   看着那些上窜下跳的程家人,看到一帮子老汉哇哈哈,看到一帮子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们胆战心惊。   李恪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为什么,自己完美的计策到底哪里出了错?   ……   第二天,散了朝的李世民回到了甘露殿,已然等候在此的长孙皇后亲自替夫君解下了裘衣。   坐到了铜炉前。很快,暖意便让李世民舒服地呻吟出声来,这天,是越来越冷了。   “夫君,这菊花茶妾身已经给你熬好了,快乘热用吧,是照着程三郎新近改良过的方式来的。   加了姜和枸杞,还有黄芪,说是这最适合中老年人养生……”   李世民顿时有些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为夫还年轻着呢,哪需要什么养生。”   长孙皇后婉尔一笑,俏皮地眨了眨眼。   “是是是,夫君当然年轻了,只是妾身的这片心意……”   “也罢,既是观音婢的心思,我焉能拒于千里之外?”李世民还能说啥,只能接了过来轻抿一口。   茶汤微苦,却回味甘香,润嗓之余,一片暖意入腹,令人舒爽。   “程三郎这小子,这些日子,可是又在太医署干了不少的事。”   长孙皇后好奇地一问,才知晓程处弼这些日子,在太医署制作了义肢,让不少的大唐伤残将士们扔掉了拐杖。   不禁啧啧称奇。“说来,也亏得夫君,把他搁在太医署,这倒真是物尽其用。”   夫妇二人正在说话间,赵昆来禀,却是吴王殿下前来参见。   “这小子,又好几日没过来,真不知道又上哪野去了。”李世民听到这个孽子前来,示意赵昆传他进殿,一面吐槽道。   不大会的功夫,神色憔悴不堪,就跟只重症瘟鸡一般的李恪步入了殿中。   他那副面容枯槁的模样,让李世民与长孙皇后都不由得心中一紧。   “恪儿你这是怎么了?”   迎着父皇那探询关切的目光,李恪眼眶一红,语带哽咽地道。   “禀父皇,孩儿,孩儿昨个又陷在了程府……”   “……”长孙皇后第一时间扭开了头,以袖掩唇,毕竟是长辈,着实需要控制下情绪。   李世民的表情变得十分的精彩,看着这个倒霉孩子,既想笑,又想生气。   最终,化为了一声半笑半恼的长叹。“你这孩子,上哪溜达不好,非要窜老程家去。”   李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目光伤感,表情悲怆。   “是啊,是孩儿失策了,本以为那帮老……将军们会在外面喝酒,所以跟几位挚友去程府寻程三郎。”   具有优秀的微表情管理能力的长孙皇后,已然恢复了大唐贤后的温婉大气。   听得此言,不禁奇道。“寻他做甚?”   一想到昨天的经历,李恪忍不住牙痒痒地切齿道。   “还不是因为昨日送那牛将军的儿子牛韦陀去西北投军,他,他又作了一首肯定会流芳百世的佳作。”   “???”李世民一脸懵逼。程老三又作诗了,还流芳百世的佳作?   被吊起了胃口的李世民一口将跟前的养生菊花茶一饮而尽,薅着胡子问道。   “老实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李恪便将昨天他与诸位友人正欲乘着秋高气爽,到城外踏秋,结果不小心撞到了牛韦陀。   这位老哥瞒着亲爹,欲悄然前往西北去投军,正好被李恪他们给逮着。   之后,牛将军赶来,跟亲儿子父子二人一场激斗,牛将军萧瑟地黯然离场,牛韦陀也变得十分的消沉。   “……结果就惹恼了处弼兄,唉……处弼兄就痛骂了牛韦陀一顿。”   “然后就念出了这道《送兄长牛韦陀西出长安》……”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莫愁前路无知已,天下谁人不识君……”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瞬间都两眼一亮。李世民更是难以置信地重复着最后那两句。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乖乖,此句一出,送别诗怕再难有与之比肩者了。”   “这,这真是程三郎所作?”长孙皇后越发地觉得不可思议。   就老程家那一帮糙汉子,怎么就蹦着程老三这么个眉清目秀的靓崽,成天作诗刷存在感……   李恪满脸的懊恼与不甘,每每忆及那个场面,就恨不得捶胸顿足。   “正是程三郎,唉……早知道处弼兄他有这本事,孩儿都想往西北一行,被他送别的是孩儿该有多好……”   “……” 第268章 莫非这名气大过份了,觉得有点臊得慌   李世民一脸嫌弃地打量着这个英果类已的恪儿,可一想到这首必定会流芳百世的佳作。   居然让那牛进达的儿子给霸占了去,他的心里边也同样有点不乐意。   这么好的诗句,为啥不送送咱们李家人?   “牛韦陀……是了,牛进达就这么个孩儿,曾经见过这小子,小小年纪,就已颇有虎贲之姿。”   “可惜当年因战事,失去了一足,记得前段时间,程三郎给他治好了是吧?”   “是的父皇,就是给牛韦陀制作了义肢,有了那义肢后,牛韦陀行走跑跳,与常人无异。”   “牛卿不乐意这孩子去西北投军,建功立业,自是有他的想法……毕竟他只有一子。”   李世民抚须良久,突然嘴角一弯。“如今此子,得了程三郎的诗赋相赠,想来必定会声名显赫。”   “既然如此,那朕,就助他一臂之力……”   “???”李恪一脸懵逼的看着亲爹,总觉得这位英明神武的父皇的笑容,似乎有一点那么不怀好意。   莫非是错觉?   长孙皇后的笑容依旧是那样的温婉娴静,只是那方才跳了好几下的眼皮,似乎暴露了她内心并不淡定的情绪。   ……   陇州,这里仍旧属于是关中,离开陇州,继续西行,便是陇右道。   牛韦陀看着陇州那远逊于长安的城池,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回身看去。   身边这些家将们,虽然满身灰土,但都精神抖擞,十分的精神。   牛百福拍马上前,递过来一个水囊一面道。   “公子,走吧,再有数里,咱们就可以进入陇州州城。   好好的休息一日,明天继续快马加鞭,就可以进入陇右道。”   牛韦陀灌了几口水,点了点头。“咱们的脚程不算慢,但还得加把劲,争取在隆冬大雪之前,赶……”   牛韦陀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身后方传来了叫喊声,愕然地回头望去,却是十数骑,朝着着这边疾行而来。   “敢问哪位是牛韦陀?”为首者勒住了马缰,扒下了挡风的布巾,打量着牛韦陀等人喝问道。   看到了这帮人的衣甲,牛韦陀有些懵逼地赶紧纵马凑前。“我便是不知诸位将军是……”   这位中年武将呵呵一乐,仔细地打量了好几眼,这才问道。   “你便是被程老三称为‘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牛韦陀?”   牛韦陀满脸愕色,自己果然,真的开始出名了。面对这位武将,牛韦陀只能夯声夯气地嗯了一声。   然后就看到中年武将的表情陡然一肃,从怀中最出了一封公文,递向牛韦陀。   “这是兵部的调令,从现在起,你必须在一个月内,赶到凉州,归凉州都督李大亮帐下听命。”   “是,末将领命。”牛韦陀接过了公文,赶紧凛声遵命。   “还有,从现在起,你就不必去住那些客栈了,拿着公文,入住沿途驿站。”   “记住了,牛家小子。莫要负了陛下的期望,还有你爹娘,还有你那那帮好兄弟对你的期盼。”   然后这位中年将领,就径直策马而去,扔下了犹自一脸懵逼的牛韦陀,还有身畔那些面露喜色的家将们。   “公子,莫非是老爷去求了陛下?”牛百福也是满脸激动地问道。   “肯定不是爹,那不像他的性格。”   牛韦陀断然地摇了摇头,作为跟亲爹一模一样的人,他很清楚自家老爹干不出这样的事。   “或许,是陛下知晓了此事?”牛八斤也忍不住插嘴刷了下存在感道。   “不管了,对于我而言,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碳。”   牛韦陀打量着那份公文,因为长时间旅途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脸庞,难得地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走,让弟兄们加把劲,陇州州城就不入了,继续前行,记得陇州的驿站是在城西十里处。”   随着牛韦陀的吆喝声,一帮人再一次快马加鞭,望西而去。   到得驿站前,牛韦陀这才刚刚入驻驿站之中,便被驿站的吏员们指指点点不已。   “他就是那个‘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牛韦陀?难怪长得这么高大威猛。”   “想必不光是长得结实,定然还有了不得的本事,不然,怎么可能会有这等流芳百世的诗句传诵他?”   “就是就是……”   牛韦陀端着碗,脸色有些发黑,莫非这名气大过份了?   为啥听在耳朵里边,非但不觉得美滋滋,反倒觉得有点臊得慌?   ……   太医署内,程处弼正在跟两位忠仆继续着每天的消遣:打牌……   不是程处弼要打,而是实在太过无聊,这毕竟是办公务的衙门,老是打瞌睡不太好。   打牌,既可以起到娱乐消遣的作用,又还能够开发和增长智力,减少老年痴呆的早发。   当然最后一项功能,不适合目前尚长出青春发育末期的程老三。   程处弼正在理牌插牌,突然看到两个忠仆鬼鬼祟祟的模样顿时不乐意了。   “不许相互看牌,认真一点,打牌就要有打牌的样,娱乐也得有娱乐精神。”   “哪有看牌,就是胳膊肘痒想挠两把……”   农民之一程光很是无奈地收回了牌面,也不知道另外一个农民看清楚了没。   咣咣咣……砸门声,居然有砸门的声音传入了院内,程处弼当场就毛了。   手中的牌一扔,厉声喝道。“是谁?!”特么的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居然敢砸老子的门,打扰我打牌的兴致。   “我,你大哥,还不快开门,赶紧回家!”就听到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吼声。   “大哥?”程处弼赶紧窜出去打开了院门,就被满脸尽是欢喜之意的大哥拉着就走。   “大哥你干嘛,小弟我还得公干,还没到下值的时间。”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干太医署的官员看着这对兄弟,纷纷很有默契地避往两旁。   默默地让出了道路,哪怕是这对哥俩横着走都嫌宽敞。   “嘿嘿,爹收到信了,娘亲生了,给咱们老程家又添了口喽。”   “又是男娃?”   程处弼的脚步一滞,想到在家里边飘来荡去,上可跃房顶揭瓦掏鸟窝,下可钻狗洞抓蛇虫鼠蚁的三个弟弟。   “哈……若是男娃,爹能那么开心吗?当然是闺女,咱们弟兄,总算是多了个妹妹。”   程处弼也不由得喜动眉梢,妹妹好,是真的好,比那三个熊孩子弟弟好多了。   咱们老程家就是阳气太足,如今终于冒出了一股阴气,虽然达不到阴阳平衡,可好歹让爹儿女双全的夙愿得到了满足。   正在署理公务的张医令,在得知程家大郎也窜到太医署来,第一时间就赶紧将手中的事务忙完。   匆匆地出了公房,这才行不多远,就有人前来禀报。程大郎和程太常已然离开了太医署。   程太常还特地交待了句,今天不回署了。   张医令无可奈何地仰头看天,一声长叹,罢了罢了,程太常可不是咱们,人家就是脸皮厚,就是不怕弹劾。   还是哪句话,爱咋咋,关我老张屁事。 第269章 罚卢国公程咬金俸禄三个月……   老程家喜得闺女,大张旗鼓,大摆酒宴,四散英雄贴,广邀宾朋。   因为事发突然,来不及让府中的牛意外死亡,程府买来了一头据称落水而死的水牛。   嗯,喜得贵女宴,喝得一干朝中的糙老爷们都走不动道,全都被抬出了程府。   第二天朝会,李叔叔再次遇上大场面,一干御史如同打了鸡血,纷纷上书弹劾程大将军。   不顾朝庭禁令,私买死牛,未经官府鉴定死因,便将死牛化着美食入腹的弹劾奏折。   天子大怒,下令罚卢国公程咬金俸禄三个月。   程处弼在太医署里边蹲了整整一天,除了中午时分窜出去吃了点东西,一直老老实实蹲在署里。   结果没想到程处弼回到了府里,正跟两位兄长齐乐融融,准备晚上再涮上一顿牛肚火锅。   结果就看到了满脸不乐意的亲爹回了府,带来了这个令人脸黑的消息。   灌了一杯程府秘制三勒浆,又将几大块涮好蘸了料碟的牛肉吞下了肚,程大将军犹自心中有怨。   “他娘的……那帮子混帐玩意,昨个在咱们家又吃又喝。   今个那帮子混帐御史弹劾老子,也不见那帮家伙站出来帮老夫说话。”   哭笑不得的程处弼抹了把脸,赶紧又给亲爹挟了筷涮好的牛肚劝道。   “爹……这也怪不得几位叔伯,毕竟这是在咱们家开宴,再说了,御史那边就喜欢盯着咱们老程家。”   “爹你就别生气了,咱们老程家被罚俸不很正常的事吗?”   程处亮吃得满嘴汤汁,美滋滋地嚼着脆爽的牛肚一边劝道。   程咬金直接就毛了,一脚尖踹到程老二的腿上。   “老夫快有一年没从陛下那里领到一个铜板的薪水了,你特娘的还敢说风凉话,简直就是孽子。”   “啊,这……”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向这位自己一直视为偶像的亲爹。   没想到,领不到薪水居然也是老程家的光荣传统。   “好了爹,老二可是无心之语,莫与他计较。”大哥程处默好不容易才压制住兴灾乐祸的笑容赶紧劝道。   看到程处弼那一脸震撼莫明的样子,程咬金嗔怪地瞪了一眼这个长像和才艺最肖似自己的老三。   “看老夫作甚?还不是因为那帮子混帐玩意,老冲老夫叽叽歪歪,你爹我是那种受得了气的人吗?”   大哥程处默表情很严肃地朝着三弟道。   “咱爹也没在朝堂之上揍他们,只是拿芴板吓唬人。   结果失手砸了个御史的脑袋,被陛下给罚了一年的俸禄。”   看着表面一本正经说事,偏偏铜铃大眼眨得飞快的大哥。   差点让自己口水给呛到的程处弼,默默地灌下了一杯程府秘制三勒浆麻醉自己。   神特么的失手,失手能有这样的准头?   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亲爹能够横踞大唐朝堂勋贵恶霸榜很多年屹立不倒。   为何文臣一提到老程家,大拇指下意识地掉头朝下,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喝着小酒吃着火锅,一家子又变得齐乐融融,俸禄啥的,罚也就罚了。   反正老程家也不指望那点俸禄吃饭,不然一大家子早就该喝西北风去了。   “虽然生了娃,可是现如今已然入了冬,你们的娘暂时回不来了,想要回长安,怕得到开春才成。”   “这倒是,娘带着刚出生的妹妹,的确不适合寒冬腊月的长途奔波。”   程咬金呷了口酒,又抄起鲜嫩的牛肉塞进了口中大嚼一面道。   “太子的婚期,之前已经定下了,就在明天春天,老三,你没收到什么消息?”   程处弼的眉头微微一皱。“孩儿之前问过吴王殿下,太子的腿伤一直未愈。”   “怎么这么久了还未痊愈?”程咬金砸砸嘴,这都快有三个月了吧。   程处弼点了点头,那颗原本已经放下了的心,又渐渐地悬了起来。   该不会,治疗伤势的时候出了什么差池,从而导致这个很不愉快的后果。   ……   几乎同一时间,北方,晋阳宫中,屋外的风,越发地显得凛冽,尖啸着划过窗棂,墙角,呼啸而过。   李承乾正斜躺在卧榻之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册正在消遣。   跟前的大铜炉内,竹碳通红,散发着热力,让整个殿中都温暖如春。   无聊啊,李承乾看了半天书之后,无可奈何地将书册搁到了一边,揉着眉心叹了声。   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天天都只能困在这晋阳宫中,加上脚伤,还有那晋阳越来越寒冷的天气。   更是连出门去溜达一趟,都成为了一种难得的奢望。每天只能躺在这里,偶尔能够说话的,也就是几位宦官。   真·憋的快要内伤,真·闲的快要蛋疼。   就在李承乾唏嘘不已的当口,却有宦官掀开了厚实的门帘步入了殿内。   “殿下,有长安来的消息……”宁忠裹着寒风,步入了殿内,笑眯眯地扶着一封书信来到了李承乾跟前。   “哦?快拿来给孤瞧瞧,是谁来的?”   “是吴王殿下遣人送来的……”   “哈哈,好,那孤可算不那么无聊了。”   李承乾双眉一扬,美滋滋地拆着书信,还不忘吐槽。   “二弟什么都好,就是每次来的写都不长,也不多写一些长安的趣闻趣事……”   “倒是程卿的书信有意思多了,可惜前些日子才收到他的来信,孤这一启程,怕是得回到,咦……”   宁忠来到了那大铜炉前,看了看火,示意守在一旁的小宦官注意点,莫要让火势太小,冷着殿下。   就听到了李承乾发出了一声轻咦,回头看去,就看到原本是斜靠着榻栏的李承乾居然难得地坐起了身来。   “殿下,您可小心点,这条腿可千万不要再受力了。”   “知道知道,宁忠,你知道不知道,程卿他居然会作诗。”   宁忠呵呵一乐。“程副率要是不作死,那才叫奇……等会,殿下你说他是作诗?”   而此刻,李承乾全然没有了回答他的意思,两眼放光地看着书信,一手轻击大腿,“待到秋来九月八……”   “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 第270章 殿下的腿伤,为何还不能痊愈……   宁忠瞪圆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位神采飞扬,摇头晃脑吟诵此诗的李承乾。   整个人都不好了,半天才问了句。“这,这是那个程大将军的三儿子程处弼做的?”   就那个一不高兴就喜欢鼓起眼珠子瞪人,入了东宫没几天就把殿下给忽悠出宫的程老三?   “没错,正是他所作,当日,这首赋菊,夺得了重阳佳宴魁首,拿下了我皇爷爷和父皇给出的彩头。”   李承乾眉飞色舞,仔细地品味着这首七言绝句。   “我就知道,程三郎果然志向非凡,有大胸襟,大气魄。”   “不然,焉能作出这等气概非凡,雄浑凛冽的佳作。”   宁忠虽然很想要附合太子,可是一想到那个眉清目秀的糙老爷们。   实在是提不起兴趣夸奖那个家伙,小声地嘀咕了句。“没准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李承乾脸色微沉,朝着宁忠摇头道。“莫要胡言,这才气本就是灵感。”   “他程三郎能够有这样的本事,还受到了我皇爷爷和父皇的认可,便是满朝文武,也都服气……”   宁忠听出了李承乾语气之中的不悦,赶紧垂头认错。   “是奴婢妄言了,奴婢只是觉得,太过惊讶,没想到力能举鼎的程三郎居然还会作诗。”   李承乾这才面色转和,亦是颇为自得地道。   “孤身边诸官之中,能够文畴武略皆精者,实在是罕有啊……而程卿,可是孤亲自出面,才从父皇手中要来的。”   “可惜这一次孤代父皇巡视晋阳及北疆诸郡,他未能跟来,不然,孤也不会像现在这么无聊。”   “……”宁忠整个人都不好了。嗯,他没跟来才是最好的好吧?   “殿下,于詹事求见……”   “传。”李承乾这才收起了刚看了不到一半的书信,坐直了身躯,只是那条伤腿,只能十分不便的斜摆着。   “臣参见殿下,殿下的腿可好些了?”于志宁步入殿中之后,恭敬地长施了一礼道。   李承乾颔首一笑,轻轻地拍了拍伤腿颇为无奈地道。   “于卿平身,还是老样子,太医说,孤身子过于虚弱,所以这样的伤势想要养好,会比普通人耗时更长。”   “嗯,希望殿下能够早日痊愈,臣前来,是想跟殿下商议一二,看看能不能把归期再往后推上一推。”   于志宁担忧地扫了眼李承乾那条伤腿道。“这一路南去千多里,路途颠簸,若是有个万一……”   李承乾缓缓地摇了摇头。“卿的心意,孤领了。”   “如今已然初冬,父皇和母后,为了让孤能够在晋阳安心将养,回长安都快两个月了。”   “孤在这晋阳呆了快三个月,再不回去,若是等到了深冬,大雪漫道就更难赶回长安。”   “父皇既然已经给我拟定了婚期,我怎么可以因为腿伤而耽搁这等大事。”   于志宁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倒真没办法。倒真没料想,陛下会把婚期敲定在春天。   不过按照常理而言,殿下的腿伤,将养了这么久,该当是痊愈了才对,何以还会那样……   前几日殿下下车尝试走动,稍稍挪步,便钻心的疼,这着实让人心忧。   看到于志宁沉默不语,李承乾想了想,给出了最后的期限。   “三天之后,无论如何,必须启程回长安,有劳于卿主持。”   ……   于志宁掀开了厚帘,迎着那开始隐隐透骨的寒风,裹紧了身上的裘衣,转身朝着太医的居所方向行去。   三名太医,颇为紧张地面对着这位太子詹事,揣揣不安。   “本官就是想要知晓,何以殿下的腿伤,已经将养了足足三月,为何还是觉得疼痛难忍,不良于行?”   为首的杜医监只能硬起头皮,作为代表发言道。   “于詹事,一般而言,骨裂之伤情,短则两三个月,长则四五个月,甚至半年才愈,也是有的。”   “太子一向体弱多病,身体不佳,所以,三个月,怕是不足。”   “会不会是有其他的原因?”于志宁不禁有些烦燥地追问道。   “于詹事,我等反复查验过,殿下的腿伤,应该就只是骨裂。   下官会再想想办法,给太子殿下增加一些滋补的药。”   看到这三位太医吞吞吐吐,一个个小心翼翼的模样,于志宁也着实无可奈何,只得安抚道。   “罢了,有劳你们了,望你们能够尽心尽力,让殿下早日痊愈。”   ……   等到于志宁离开之后,杜医监如释重负地坐了一来,对着碳炉烤着双手,满脸疑色。   “太子殿下的腿伤,本就不错,可是将养如此之久,却未有痊愈迹象,的确令人奇怪。”   “我等实在是无能为力了,该做的都做了……”另外两位太医也是一脸无可奈何。   “既然于詹事言,还有两三日便启程回长安,等回到长安,再让诸位同僚也来给殿下诊治一二。”   “嗯,如今也唯有如此了……”   “不过,你们听说了没有。”其中最年轻的那名太医,先是看了一眼门口,这才压低了声音。   “听说什么?”另外两位太医面面相觑。   “下官也是偶然听到晋阳宫的宫人再说,指不定是因为昔日之事,怨魂作祟……”   另外两名太医不禁倒吸了口凉气,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切莫胡言乱语,实在不成,待回了长安之后,请祝由科的来给殿下驱邪去灾试试。”   “也好……”   三位太医的低语,却被几名正在埋头整理炮制药材的药童听了去。   半个时辰之后,亦随太子同往晋阳的东宫侍读长孙家庆直接脸色大变,气极败坏地站地起来厉喝道。   “是哪个混帐传的?”   站在跟前禀报的药童被吓得一哆嗦,赶紧跪倒在地。   “是阎太医传的,不过阎太医也是听其他人传的流言。”   “岂有此事,这等混帐事情,居然也敢在晋阳宫内流传。走,随我去见于詹事。”   “长孙侍读,小人……小人不敢……”   “放心,有本官在,保你无恙,愣着做甚,还不快走。”长孙家庆怒意冲天,大步而行。   很快便赶到了于詹事所在的公房,径直入内,正好看到于志宁正在与几位官员低声议事。   忍不住高声喝道。“于詹事,下官有紧急要务,还请屏退诸官。”   “???” 第271章 请陛下,罢其东宫侍读之职,再不述用   一干晋阳的官员,还有东宫属官皆尽抬起了头来,满脸不乐意地看向长孙家庆。   这家伙,平日里就很嚣张跋扈,指颐使气。就如同现在一般。   于志宁不悦地拢了拢眉头,按捺住不满沉声道。   “那还请长孙待读稍待,等我与诸官商议……”   “于詹事,此事事涉东宫清誉,怎么可以耽搁?”长孙家庆直接不乐意了。   于志宁的脸直接就拉了下来,这个混帐没看到整个公房之中,十七八位官员吗?   “既然事涉东宫,那就更要谨慎,还请长孙侍读你先退下。”   “什么样的事情,还能够比事关东宫清誉更大!   于詹事,你这样的态度,简直就是在纵容流言。   知道不知道晋阳宫中有宫人乱传太子闲话,说太子腿伤久久不痊,乃是因……”   “长孙侍读,本官让你闭嘴!”于志宁狠狠地将案几之上的茶汤直接扫落于地。   “你也不看看场合,这等事情,你,你简直……混帐透顶。”   没想到,自己义愤填膺而来,却被于志宁如此喝斥。   长孙家庆勃然大怒,梗起脖子怒怼了回去。   “好好好,下官是为了殿下忠心耿耿,你却一再阻拦,是何居心?”   “于詹事,等着我向陛下弹劾你吧。”扔下了这么一句话,长孙家庆怒气冲天而去。   于志宁看着那摇晃不已的厚实门帘,半天才颓然坐下,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帐。   而一帮晋阳与东宫属官则面露诡色,面面相觑。   ……   长安,暖阁之中,因为下方烧着地龙,让暖阁之内,十分的温暖。   甚至让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即便是身着单衣,亦不觉得寒意加身。   夫妻二人,正一脸兴致盎然地欣赏着一张礼单,或者说聘礼单。   作为父母的他们,终于有闲暇,开始给业已成年的长子,也是太子的李承乾操办婚事。   李世民呷了口茶汤之后,将手中的礼单递给了身边的长孙皇后道。   “你说,这张礼单上的东西,可还有什么需要增补的?”   “妾身倒是没有意见,还是夫君你拿主意为好。”长孙皇后嫣然一笑,摇了摇头。   “那就让他们照此采办吧,如今已然入冬了,让他们加紧才是,距离太子婚期,可是不远喽。”   “是啊,就感觉好像是一眨眼,小小的承乾,如今也到了迎娶佳妇的时候了。”   “我还记得,他的名字,便是咱们曾经居住的承乾殿,用那殿名给这孩子取的。”   “而今,我这个作父亲的别无所求,就是希望他能够健健康康的,早日给咱们生下皇孙。”   夫妻二人正自低声言语轻笑,听到了暖阁外传来了赵昆的低唤。“陛下,晋阳有消息到了。”   两封书信,摆到了案头,李世民抄起了摆上封,由太子詹事于志宁所写的书信。   “寄信之时,太子他们已经离开了晋阳。”   “预计大约能够在十一月中,赶到长安。”   “只是承乾的脚伤,尚未痊愈……”   长孙皇后脸上的笑容一凝。“这都过去多久了,还没好?”   “无妨,等到承乾回了长安,再让诸位太医给他瞧瞧便是。”   李世民宽慰了长孙皇后一句,翻到了下面一页信纸之时,脸色陡然一变。   他看到了于志宁在信中,对那长孙侍读当着晋阳与东宫属官议论不利太子流言一事。   看到夫君的脸色陡然变得铁青,长孙皇后的心不由得悬了起来。“夫君……”   “你且来看看。”李世民阴沉着脸,将那张陈述此事的信纸递给了长孙皇后,目光落在了另外一封书信上。   那封,正是出自长孙家庆的手笔,李世民有些烦燥地抄起这封信拆开一看。   居然是长孙家庆在弹劾太子詹事于志宁,认为他身为太子詹事,只知操弄权柄,懈怠渎职……   长孙皇后缓缓地将那张信纸放下,满脸失望地摇了摇头。   “陛下,臣妾以为,长孙侍读枉负皇恩,不堪重用。”   “明明是自己不分轻重,居然还敢弹劾东宫重臣,这实在是……”   “还请陛下,罢其东宫侍读之职,再不述用。”   李世民看向跟前那表情很是纠结的观音婢,手指头重重地敲击在案几之上,沉吟良久。   “他终究也是好意,罢了,等回了长安,朕会亲自告诫他,并罚俸一年,他若再犯,朕定不饶。”   “夫君你……”长孙皇后仰起了俏脸,看向身边的李世民,心口有些发堵。   “他终究是你的亲侄儿,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朕最后再给他一次机会,若是他自己把握不住……”   长孙皇后轻叹了一声,娇弱地靠在了李世民的怀中,痴痴地看着夫君那张依旧轮廓分明的脸颊。   得夫如此,何其幸也……   不过,等承乾回到了长安,再跟兄长聊一聊,还是让家庆侄儿,自己识趣地离开东宫为好。   ……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忙碌,而给诸位大将军的手下们制作义肢一事,也渐渐走上正轨。   程处弼也终于空闲了下来,此刻正在跟两位忠仆继续着每天午饭后的娱乐活动:打牌。   只是刚打了没几把,就听闻针灸科的胡博士来访,程处弼对于这位挨过千针万扎的老博士很佩服。   亲自将胡博士迎进了公房,两位忠仆收拾好了竹牌之后守到了门外。   “不知胡博士来寻本官所为何事?”   程处弼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这位显得有些腼腆,欲言又止的胡博士道。   胡博士有些拘紧地笑了笑。   “程太常,多亏得您弄出来的针灸铜人,现如今,大伙练习针灸可是轻松多了。”   “下官代针灸科的一干医者,谢过程太常。”   程处弼摆了摆手,打量着胡博士,总觉得他应该是有事情。   “这都不过是程某该做的罢了。胡老有话只管直言,不必这么婉转。”   “那老朽就厚颜直说了,想请问程太常,这针灸铜人,如今朝庭可有向外售卖的意思?”   “您老要买?”程处弼打量着这位没有七十,也至少六十多岁的胡博士,有点不明白他买这玩意干嘛。   “不错,老朽家中,开着一间医馆,若是有了此物。   也好让我儿孙,也能够在针灸之道更加精深。” 第272章 程卿,孤在晋阳吹着冷风,你倒好   程处弼懵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胡老您的意思是,你家里是开着医馆的?”   胡博士颇有些骄傲地颔首笑道。   “不错,老朽共有两子,幼子在洛阳开办了一间医馆,至于老大,则在经营着祖传的医馆。”   “我们胡氏,颇擅针灸之术,传承至今已有四代。”   程处弼不禁好奇地追问了句道。   “你的意思是,咱们太医署里的医者,也有跟您一样自己开医馆的?”   “这是自然,毕竟,单凭着太医署的俸禄,怎么可能养得起一大家子。”   “毕竟不是谁都像程太常您这样,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衣食无忧。”   听得此言,程处弼砸了砸嘴,好吧,太医令都只有七品,更不用说其他的太医署医者们。   在外面开个小诊所,挣点生活费相当的正常。   胡博士这位老司机,几年之前就已经可以退休了,只是他的针灸之道颇有建树。   而且教学经验十分的丰富,所以才会被留了下来,他的儿子则负责家中的医馆传承。   “这针灸铜人售卖与否,我倒真不清楚,不过我可以去帮你打听打听。”   “那便有劳程太常了,若是实在不行的话,老朽想要抄录那些针灸图。”   “那肯定没有问题,胡老你不用这么客气,想抄录就去。”   “这些毕竟都是程太常的东西,不告而取,老朽实在做不来。”   胡博士朝着程处弼千恩万谢一番之后,顿了顿,忍不住小声地问了一句。   “程太常,您那一身医术,莫非也是承自家传?”   “……”程处弼砸了砸嘴,真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八卦的老头。   看到他一脸为难之色,胡博士赶紧一礼道。“老朽绝对无意打听程太常的隐私。”   “只是觉得,程太常的一身高超的医术,若是能够流传下来,定然会令天下百姓受益良多。”   “多谢胡老提醒,我自然不介意传授,且先看看再说,我准备先拿那些医女来试试手。”   “医女……”胡博士一呆,看着程处弼那张认真脸,有些懵逼的告辞而去。   离了程太常的公房,胡博士砸了砸嘴,罢罢罢,且先看看。   这位程太常,若是真有一日乐意传授医术。倒不妨让自己那几个孙儿前来一试……   ……   太子终于经历了差不多大半个月的长途旅行,赶在大雪来临前抵达了长安。   作为东宫左内率副率的程处弼,也加入到了迎接的大队伍之中,不过人实在是太多。   不少留守的东宫属官,还有奉陛下旨意前来的迎接太子的官员,密密麻麻一大堆。   就连李恪这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也作为皇子代表前来迎接太子殿下回京。   不过,太子却一直都呆在车驾之中,并未现身,而是由太子詹事于志宁负责操持事务。   而程处弼也总算是见到了分别好几个月的顶头上司,尉迟宝庆。   弟兄二人见面,自然是份外亲热。尉迟宝庆更是一脸唏嘘,连连吐槽这一趟晋阳之旅的艰辛。   特别是太子殿下摔伤了腿之后,所有人都提心吊胆,生怕惹得陛下震怒。   “太子殿下的脚到现在还没全好?”程处弼操控着身下的座骑,不禁奇道。   尉迟宝庆一脸黯然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没呢,反正途中,太子尝试过几次,脚一落地,便疼痛难耐。”   程处弼的脸色直接就沉了下来。“到现如今怎么也得有三四个月了吧?若只是骨裂的话,这么长的时间,不可能还这样。”   尉迟宝庆打量了下左右,压低声音凑到程处弼耳朵边嘀咕道。   “贤弟你是不知,晋阳宫那边,之前还传得乱七八糟的……”   听到了尉迟宝庆这位沉默寡言的家伙悄声说出来的消息,程处弼不禁眉头一挑,这简直就是扯蛋。   不过这种封建迷信思想,实在是说不清楚。   李承乾由着宁忠等宦官搀扶着,单脚跳下了车驾。这才换乘由宫人抬着的肩舆,朝着甘露殿而去。   李承乾先是跟吴王李恪交流几句之后,目光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   “程卿,孤在晋阳吹着冷风,你倒好,在长安城里,大出风头,简直是羡煞我也。”   程处弼当然不可能表现得美滋滋,挤出了一脸的无奈与悲凉长叹道。   “其实我早就不想在九成宫呆着的,可惜陛下不许我离开。   等到回了长安,又被陛下给扔进了太医署。”   李承乾顿时来了兴致,好奇地问道。   “真的假的,你现如今在太医署内任职?太医署的人,孤只见过太医,其他的还真不清楚?”   听着程处弼在那里跟李承乾吹牛打屁,在前面引路的于志宁顿时不乐意了。   “殿下,快要见陛下了,还请殿下稍稍注意一二,莫要君前失仪才是。”   “好,孤知道了……”李承乾只能朝程处弼传递了一个无奈的眼神。   这位堂堂的太子殿下,那幽怨的表情与目光。   让程处弼差点乐出声来,看样子这位在晋阳给憋的不轻。   ……   “太子还有多久才能到?”李世民手中抄着一本书册,可是他全然没有看书的心思。   目光最多也就十来个呼吸,就要看一眼摆在不远处的铜壶滴漏。   “陛下,太子已经在两刻钟前入了玄武门,应该就快到了。”站在一旁的赵昆只得答道。   长孙皇后看着这位明明心里边恨不得现在就看到儿子,可是表面却努力地维持着严父嘴脸的夫君。   “夫君,要不,我们一起到殿门外看看?”   李世民刚想点头,话到嘴边,却又绕了回去。   “这怎么行,他是太子,我是皇帝,更是他父皇,怎么有父皇迎太子的道理?   若是失了规矩,少不得又有人非议。我还是在这里等他为好……”   长孙皇后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在面对闺女时,夫君就是一位好好先生似的。   可是在面对儿子们,特别是太子之时,那副刻板的模样,着实让人无奈得紧。   而且着实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相劝。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宦官的低呼声,已经能看到太子的肩舆了。   听到这话,李世民腾的一下子站起了身来,不过想要迈出去的步子,却缓缓地收了回来。   “……” 第273章 你的意思是说,孤的腿长歪了?   长孙皇后站起了身来,朝着那表情僵硬的李世民轻声道。   “妾身去看看如何?”   “嗯,也好,我就在这等他便是。”李世民最终还是收回了脚步,立在殿内。   看着观音婢轻移莲步,朝着殿门外行去。   想了想,李世民忍不住往前又挪了几步,虽然还是在甘露殿中,却已然能够看得清外面的情形。   李承乾在肩舆距离甘露殿尚有十余步处,就已然看清楚了台阶之上,那位风华绝代的妇人,正是自己的娘亲长孙皇后。   “停,快快停下!”随着李承乾急促的喝斥声,肩舆停了下来。   李承乾由着两名宦官搀扶着下了肩舆,便咬着牙朝着那已然步下台阶而来的长孙皇后拜倒在地。   “儿臣,见过母后,得见母后无恙,孩儿太高兴了。”   看着这激动得眼眶发红的李承乾,长孙皇后也不禁红了眼,在九成宫生死关头。   她也真的很害怕,再也见不到自己的儿女。   “好了好了,你这孩子……这么冷的天,你的腿伤未愈,赶紧起来。”   李承乾嘿嘿的傻笑着,勉力地站直了身躯,由着娘亲挽着自己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挪着脚。   这才行出了数步,就听到了那个熟悉而又充满着威仪的嗓音。“来吧,我来扶你。”   李承乾错愕地抬起了头来,正好看到撩起前襟,快步走下台阶而来的父皇。   看到李世民显得有些拘紧地搀扶着同样也显得拘紧的李承乾,慢慢地登上甘露殿的台阶。   立于他们身后的长孙皇后不禁嫣然一笑,这对父子,终究是父子。   风,越来越大,天上的云层也越来越厚实,冷冷的风往脸上啪,冷冷的风往怀里揣……   程处弼与一干东宫属官,一脸黑线地看着天家父子全窜进了甘露殿,留下大伙在这甘露殿外。   享用着这位于北半球东经一百零七度、北纬三十三度。   隶属于暖温带半湿润大陆性季风气候带,飕飕的冰凉西北风。   直到小半刻钟后,赵昆从殿内快步而出,告之在场诸位,先还家的还家,上班的上班。   太子殿下要先留在此,程处弼正想要拍屁股开溜,就感觉到了一只僵硬的大手拦住了去路。   “贤弟,某家得先回家去看爹娘,你且先辛苦辛苦。”   尉迟宝庆的鼻涕都快沾着胡须上了,说话都带着哆嗦音。   看了眼自己身上那厚实的衣裘,再看一眼这位好歹也是斩过鸡头烧过黄纸的兄弟,程处弼只能无可奈何地留了下来。   一干东宫属臣皆尽散去,程处弼与几位忠心耿耿的左内率死士,继续蹲守在甘露殿外。   嗯,不是死士,谁特娘的受得了这股子要命的西北风?   好在,程处弼还没哆嗦几下,就被再次现身的赵昆给叫进了甘露殿内。   就看到了心情似乎不是很好的李叔叔勉强冲自己一笑。   边上的矮榻上,坐着一只脚斜放的太子李承乾,以及面色温柔浅笑的长孙皇后,只是她的眉宇之间,亦满是忧色。   李叔叔走上前来,示意程处弼不必多礼之后,压低声音问道。   “程三郎,你可懂骨骼之伤?”   “当然懂了。”程处弼一脸理所当然地道,这个时代,没有人比我更懂骨骼。   算了,面对喜欢冷嘲热讽自己的李叔叔,程处弼决定不说大实话,省得这位老司机又以为自己在吹牛逼。   “你帮太子看看,他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程处弼来到了李承乾跟前蹲下,一面给他检查,一面详细地询问起当初被撞击的部位,以及疼痛的剧烈程度。   程处弼的手仔细地一点点地摸着李承乾的右小腿,随着他的手指的触摸。   李承乾的脸色开始发白,哪怕是他紧咬着唇,仍旧有豆大的汗水滴落。   “程三郎,你能不能轻点……”长孙皇后心疼地给李承乾拭着汗水提醒道。   “娘娘,不是我不想摸轻点,可是轻了我就摸不到他的骨头。”   程处弼毫不犹豫地表达了骨科医生对于病患的严谨态度。   李世民看着那李承乾的嘴皮都已然咬出了血,痛哼出声后,忍不住拽了程处弼一把。   “你到底在做甚?”   差点让李叔叔的突袭,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的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   可看到李叔叔那张比自己还黑的脸,程处弼掂量了下,觉得还是以德服人比较好。   “殿下的腿伤有些不对劲,不过单凭着手的触摸,怕是应该不是骨裂,而是骨折。”   “并且这个骨折之后,发生了一定的位移,导致了骨头断面斜伸,这就应该是造成殿下疼痛的主要原因。”   “你的意思是说,我的腿长歪了?”李承乾低头看着自己的腿,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那,那要怎么做?”长孙皇后有些不安地紧握住了李承乾的手,紧张地看向程处弼道。   程处弼头大地摸了摸下颔,想了想。   “我得再好好的确定一下,唉没有工具,只能靠手检查,实在是……”   李世民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实则在袖中紧握成拳的双手掌心已然满是汗水。   “你需要什么工具,老夫让人给你做。”   “叔叔,这些工具不是说做就能做得出来的。”程处弼无奈地答道。   后世在骨科检查,一般都不用手,多是直接上X光机,毕竟那玩意欣赏骨头最精确。   但是现在是大唐,距离后世有一千四百多年的代沟。   就算是有一台X光机陪自己一起穿越也没用,毕竟自己搞不出柴油发电机。   强烈的疼痛感再次袭来,让李承乾再次痛哼出声,不过他很快又坚强地忍住。   用了比第一次更长的时间,仔细地检查之后,程处弼抹了一把脸上折腾出来的汗水。   “的确是长歪了,看来,当时应该是胫骨骨裂,而细小一些的腓骨出现了骨折……”   “而胫骨的愈合没有问题,但是腓骨却出了问题,不仅有些歪,甚至还出现了偏转……”   李世民、长孙皇后、李承乾,一家三口。   全都呆愣愣地看着程处弼,口中蹦出来的那些让他们发懵的字句。   李世民黑着脸,半天这才勉强控制住脾气不发作。“那应该怎么办?”   “只有先把小腿的腿骨的愈合面弄开,清理了断面之后,再重新进行矫正……”   “说得简单的一点,就是需要将骨头打断,再转回来,然后通过内部固定与外部固定相结合,才能够治得好。”   “……” 第274章 程三哥你不该生气,该理解陛下和娘娘   甘露殿内,此刻一片寂静,李世民脸色发黑地瞪着程处弼。   李承乾这位小排骨精一脸煞白的瞅着程处弼,长孙皇后满脸讶色地看着程处弼。   而程某人,直愣愣地站在原地,表情凝重,目光严肃。就好像他不是在开玩笑。   可偏偏,在场的这一家三口,都觉得程老三这小子不对劲。   “腿都长好了,你居然还想要打断?”李世民好半天,这才憋出这么一句来。   程处弼轻叹了一口气,朝着李世民一礼,耐心地解释道。   “叔叔,想要让殿下能够如过去那样自如行走,我唯有此法。”   长孙皇后看着李承乾的腿,语气显得很是平静地道。   “此事且先放放吧,程三郎,你今日也辛苦了。”   程处弼还能说啥,李叔叔跟长孙婶子这对夫妻都不乐意。   而李承乾那副表情,想来也不乐意,程处弼只能一脸悻色地朝外行去。   窜到了甘露殿外,迎着那凛冽的寒风,程处弼深深地呼吸着那寒凉的风。   可怎么也压不灭心头的那股烦燥之意,原本以为,自己的到来,历史已经发生了变化。   应该好好的拐一个弯,蹦向了新的征程。   可结果呢?李承乾那条伤腿,简直就像是某个丑陋的玩意蹦了出来,狠狠的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   让自己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只是这种清醒,份外的让人难受。   李承乾的腿,如果不加以正确的治疗,怕是他这辈子就算不靠拐杖,那走起路来也得一瘸一拐的。   记得似乎历史上,李承乾正是因为腿伤变成残疾之后,又因为疼爱他的母后亡故。   再加上李叔叔又不是一个擅于与子女沟通的好父亲,最终,这位原本对父亲满是仰视与崇拜之情的太子殿下。   心性开始变得扭曲,但凡是李世民不喜欢的,他都乐意去尝试。   就好像是一位逆反心理严重的孩子,想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获得长辈更多的关注。   眼下唯一觉得庆幸的就是,长孙皇后还活着,但是腿伤若是不治疗。   大唐王朝,真的会乐意让一位瘸了腿的太子登基?   要知道,有汉以来,长得不周正者,能够成为官吏的可能性都小之又小。   哪怕是这个时代的贪官污吏,大部份也都长得浓眉大眼,相貌堂堂。   更何况于那蹲在御座之下,君临天下的帝王,总不能歪瓜劣枣吧?   这可是一个看脸的时代,程处弼摸了把自己那张俊俊而又轮廓分明的脸庞,悠悠地一声长叹。   ……   一个窈窕的身影,从甘露殿中悄悄地走了出来,正是武媚。   她看到了程三郎,立身于呼啸的凛冽寒风之中,纹丝不动,只是他那紧锁的眉头。   还有那抿成了一条细线的薄唇,似乎都在暗示着他的心情到底有多糟糕。   想及方才在殿内,陛下的拒绝,还有皇后娘娘那看似平静,实则有些嗔意的婉拒。   怕是已然让程三郎的心中极不好受,所以,她才会悄悄地来到殿外。   “程三哥……”一声被风吹得有些飘乎的轻唤,在耳边响了起来。   程处弼微愕地扭头,就看到了那衣着显得有些单薄的武媚。   “你怎么出来了?赶紧快回去,外面风大。”   “没事,我们到这边来……”武媚看了眼左右,突然伸出了手。   拉着程处弼,走到了一旁的角落避风处。   在角落站定,武媚仰起了俏脸。“程三哥你很生气。”   “没有……”程处弼下意识地否认。   可是迎着这双楚楚动人,仿佛能够洞察人心的杏眸,最终还有有些郁闷地点了点头。   “是有些不太舒服,毕竟,我是为了太子着想。”   “我知道。”武媚嫣然巧笑,哪怕是凛冽的风,亦不能稍减其媚。   程处弼看着武媚,看着她那微颤的娇躯,想也不想,便将身上的裘披扒了下来。   径直将武媚给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颇为不爽地吐了句槽。“我本以为他们会相信我。”   “程三哥,你不该生气,你该理解陛下和娘娘。”   “毕竟,你只是告诉了他们一个可能性,但事情还没有出现最坏的后果。   他们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孩子受那样的苦头?”   “何况太子殿下的婚期将近,这个时候,谁都不希望再生意外。”   “而且,其实这说不定还是一件好事。”   程处弼看着跟前,被自己那件厚实的黑色裘衣。   裹得只露出了一张白晰靓丽俏脸的武媚,有些不太明白。   “你说的治疗之法,便是我这个旁人,听着都觉得瘆人,何况作为父母的陛下和皇后。”   “可若真的出现最后的后果,那个时候,他们定然会想起你今日的这番言语。”   武媚娇弱地藏在程处弼那件厚实的黑熊皮制作的裘认中,粉白的俏脸上。   那双仿佛星光璀璨的杏眼,痴痴地看着跟前的程三郎,似乎在回忆,又像是在追述。   “唯有绝望之后,又看到一线希望之时,才会明白,这份希望,到底会有多么的珍贵……”   看着神色显得有些黯然的武媚,程处弼一时间,真有种想要将这位命运坎坷的奇女子拥入怀中的冲动。   当然,程处弼发誓,绝对不是因为被寒风吹得浑身哆嗦才有这样的想法。   “好了,我得进去了,程三哥,记住了,你是最棒的。”   武媚临走之际,回眸嫣然一笑,迈开轻盈的步伐。   跑过了一截行廊之后,钻进了温暖如春的甘露殿中。   程处弼呆呆地看着那个方向,武媚的话,让他的心头多了片刻的温暖。   只是,身体越来越凉……   卧槽!我的衣服。程处弼脸都黑了,那凛冽的寒风仿佛更加的疾劲,甚至还夹杂着雪沫子飞来。   旁边,两位守备在殿外的李叔叔的侍卫,用一种看傻子的戏谑眼神打量着这位程老三。   嗯,表情显得有点兴灾乐祸,看得程处弼七窍生烟。   要不是一对二可能PK不过,真想把这两个混帐身上的皮袍给抢过来裹上。   好在这个时候,武媚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探出了头来,将那举厚实的裘衣冲这边扬了扬。   “……” 第275章 太子莫要忘记了,那首诗名是你爹给取的   看到她那略显得歉意的笑容,程处弼吸了吸鼻涕,赶紧将裘衣接过道了声谢,飞快地披上。   “不用客气程三哥。”武媚眨了眨眼,俏皮一笑又消失在厚帘内。   程处弼裹紧了自己厚实的裘衣,让自己在这寒冷的冬季,凛冽的寒风之中。   感受到了身心的温暖,但有一点不对,明明是自己的衣服,为什么要向她表示感谢?   好吧,这只能说明我是一个很有绅士风度的好男人。程处弼吸吸鼻涕,如此自我安慰道。   差不多小半个时辰,程处弼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要麻木的时候,李承乾终于离开了甘露殿。   只是这一次,用的是那种上面有遮盖物的肩舆,很好地将李承乾这位体弱多病的排骨精给保护起来。   程处弼吸溜着鼻涕,继续扮演着忠心耿耿的角色,顶着风雪,陪伴着太子回到了东宫。   丽正殿内,李承乾饮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茶汤,特地多放了姜片的茶汤一口下肚。   仿佛有股子暖流,开始向四肢散发开来。李承乾这才看向同样正在喝着茶汤的程处弼。   “处弼兄,方才在甘露殿……”   经过了武媚的开解,程处弼也释怀了许多,坦诚一笑。   “我只是说了我的推测罢了,而且不管是陛下,还是娘娘,他们作为你的父母,肯定也是在为你着想。”   李承乾看到程处弼如此,这才稍松了口气,毕竟,这是他这辈子交上的第一位朋友。   他着实不愿意与程三郎之间产生什么误会。   “多谢兄台体谅小弟,那我便以茶代酒,多谢兄台了。”李承乾嘿嘿一乐,举杯言道。   碰了碰茶碗,两人抿了口后相视一笑,气氛也显得缓和了不少。   程处弼也就不再纠结于李承乾的腿伤问题,而是询问这位快要成亲的太子。   这才知晓,他所迎娶的武功苏氏,岐州刺史苏亶的长女,曾经有过几面之缘。   对于这位妻子的印象,说不上好,但也不会差就是了。   他毕竟是太子,婚姻大事,自然不可能由着他自个去谈恋爱。   “我娘说,苏娘子是一个很温婉贤静的人,这样的女子,我也觉得我会喜欢……”   “可惜我的脚受了伤,即便这段时间养好了,怕也没机会跟处弼兄一块出宫走动了。”   程处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毕竟婚期将致,殿下哪还有时间。”   “我本以为,那首……就是那首诗名很长的赋菊诗,乃是兄台毕生的得意之作。”   “却没有想到,你另外一首送别诗,更是令小弟心生怨恨啊……”   看着李承乾那幽怨的目光,程处弼一阵头皮发麻,赶紧转移话题。   “殿下莫要忘记了,那首诗名叫《长安贞观八年九月初八两仪殿重阳佳宴赋菊》,是你爹给取的。”   “……”李承乾咧开了嘴,好半天才合拢,表情有些诡异地道。“多谢兄台提醒,小弟一定牢记。”   跟老太太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的诗名居然出自父皇之口,实在太令人难以置信了点。   看到太子殿下一脸风中凌乱的样子,程处弼暗松了口气,话说回来,也不知道牛哥窜到哪了……   ……   回到了程府,刚刚跨步进入院门,就看到一只造型很别致的黑熊精蹦了出来。   程处弼下意识就想抬脚踹过去的瞬间,听到了程老六那夸张的嗷嚎声从那瞪着一双死鱼眼的黑熊精口中发出来。   “程老六!”程处弼一脸黑线,伸手一扒拉,提起了熊皮脑袋,骑在程老四背上,张牙舞爪的程老六吓得一哆嗦。   “三哥,你怎么发现的?”吃力地扛着程老六的老四好奇地问了句。   “你们三个,能不能消停一点。”   程处弼扫了一眼跟随着自己步入程府,憋笑差点憋出内伤的程亮与程光,没好气地喝道。   “这么大的熊罴,叫的声音跟个小奶猫似的,你三哥我可没聋。”   “果然,我就说嘛,应该我来叫唤。”蹲在后方扮演熊屁股的程老五不乐意地埋怨道。   “嗯对,听老五的。”程处弼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蹄声。   亲昵地揉了揉程老六那张冻得痛红,却犹自精神陡然的脸蛋。“你们加油,争取吓到大哥二哥。”   “好!”程家四五六赶紧又把那块盗取自前厅的熊皮给裹好,伪装成一头造型古怪的黑熊再一次缩回到了门后。   程处弼赶紧快步而行,窜入了前厅之后,这才回头,准备美滋滋地看戏。   果然,大哥二哥连袂而至,三个熊孩子扮演的黑熊精再一次蹦出来。   不过这一次,由于下盘不稳当,直接嗷嚎叫刚叫出口就变成了惨叫,三个熊孩子滚了一地。   看得大哥二哥懵逼半天,指着那三个熊孩子笑得直打跌,兴灾乐祸的嘲讽不已。   可惜他们嘲讽没几句,就感觉到了臀部遭遇重重一击,哥俩连滚带爬的朝前窜出老远,差点没摔个狗啃泥。   “混帐玩意,看到弟弟摔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扶一把。”   程家大魔王没好气地喝斥了几句,这才慈眉善目地把那三个摔得哼哼叽叽的熊孩子搀起来。   好在老程家的娃都皮实,虽然疼得吡牙咧嘴哼哼叽叽,愣是没有一个哭的。   为了惩罚他们这三个小混蛋,拿亲爹悬挂在前厅作为丰功伟绩的熊皮,偷来耍着玩的恶劣行径。   同时也要表扬孩子们这种不怕痛的勇敢精神,慈祥的亲爹在三个小混蛋的屁股上各抽了几巴掌。   然后让程富给这三小子多上几根羊骨头,让他们好好的磨磨牙过过嘴瘾。   ……   跟宫中在铜炉里烧竹碳不太一样,老程家的取暖方式,实在是有点特别,一个巨大的铁盆,里边堆着木碳。   从来不用弄碎,一块块的大木碳,全是整块整块往里扔,周围还搭着架子,烤着鸡和兔子。   生生把冬日取暖的温馨模式,弄成了山寨聚义厅吃庆功宴的架势。   程处弼深深地被这样的老程家冬日聚暖模式所震撼,瞬间觉得,宫中那些造型别致的装碳铜炉和细竹碳。   跟老程家的大铁盆和份量实在的木碳块比起来,实在是两种迥然不同的取暖风格。   一种细腻温婉的文人风雅,一种是豪横霸气的武家气势。   “老三,愣着做甚,爹问你话呢。”程咬金灌了一口秘制三勒浆之后,看到老三还有些呆滞,不乐意地喝问道。   “啊,爹你问孩儿什么?”程处弼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看来,观察能力过于细致,喜欢剖析事物的内在,对生活方式的认知过于严谨也不太好,容易误事。   “你今天不是去接太子回长安吗,咋样?”程咬金抄起一只鸡腿,塞进了口中,一拉……   随手把那根干净得犹如稀盐酸反复清洗过一般的鸡骨头,扔到了一边。   “……” 第276章 反正天塌下来,有亲爹扛着,怕个鸟   “太子殿下的情况不是太好,脚还是那样。”程处弼颇有些唏嘘地道。   “不过陛下和娘娘的意思,似乎是先以太子殿下的婚事为重。”   程咬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太子的脚还没好,那就多养一养就是了。”   “这婚事,可是耽搁不得的。太子业已成年,的确应该早日成婚,早点给陛下他们生下皇孙。”   一家七个男子汉,喝酒吃肉吹牛打屁,吃饱喝足之后,程处弼却没有如往常一般,径直回小院。   而是留了下来,看到老三那副欲言又止,气势颇有些消沉的模样,程咬金起身抄起了厚实的黑熊皮裘。   “老三,跟爹出去走走?”   程处弼赶紧答应了一声,也抄起了自己的皮裘快步跟上,至于三个弟弟,还有意犹未尽地砸巴着骨头。   大哥与二哥本想跟上,不过看到老爹递过来的眼神,识趣了蹲了回去。   “这场雪可不小啊……”父子二人,都一样的高大魁梧,裹着一股厚实的黑熊皮裘,漫步于漫天的大雪之中。   这要是在野外,指不定会被赶路的旅人认为是两头成年的黑熊精怪,吃人的那种。   “老三,该不会是今日见太子,发生了什么变故吧?看你那副样。”   “爹,孩儿这话也就私下里跟您说说,依您之见,我大唐,会让一位瘸腿的太子,成为一国之君吗?”   程处弼话音刚落,程咬金猛然扭过了头来,盯着程处弼。   双眉紧紧地拢在了一起。“老三你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今日,孩儿奉了陛下之命,给太子仔细检查了他的腿……”   程处弼抿了抿飞进口中那微凉的雪沫,呸了好几口。特么的,大风大雪天,果然不是聊正事的时候。   “走,到你的院子去。”程咬金拢了拢身上的裘衣,大步前行。老三这话,泄漏着了一丝不寻常。   ……   程处弼的房间里,很快就有家丁端来了碳盆,烧得正旺的碳,时不时地发出啪啪的开裂声。   又给二人端来了掺了大量姜片的茶汤,这玩意,就是正经的冬日驱寒防伤风的热饮。   吸溜着茶汤,烤着碳火,程处弼便将今日接到了太子之后,随太子往甘露殿去。   因为太子的腿久治未愈,疼痛难以行走,李叔叔便让自己入殿去给检查的事给复述了一遍。   听得程咬金双眉紧拢,抚着那钢针般的浓须,一言不发。   “……孩儿虽然没有诊断工具,可是单凭触诊,至少可以确定。   太子殿下腿上的腓骨,不但已经断裂,而且还发生了偏转。”   “若不治好,太子的腿伤,定然好不了,或者说,不可能再像正常人那般行走。”   “那陛下是什么意思?”程咬金吸溜了一口茶汤,砸了砸嘴沉声道。   “陛下和娘娘不乐意相信孩儿的话,只推说等太子殿下大婚之后再说。”   “他们可能是希望,等到了来年春天,说不定太子的腿伤就能够奇迹般的痊愈吧……”   程咬金挑了挑眉,看向这位吐槽值满满,一脸不乐意的老三。   “行了,你小子,你的意思是,你真有办法?”   “那当然了,我没办法我犯得着在陛下跟前逞能吗?”这点,程处弼还是相当的有自信。   “只是,想要治好殿下的腿伤,就算是孩儿,没有几个月也是不可能的。”   “毕竟得把殿下的腿重新打断之后,重新接好,再加以固定,然后还得等骨头慢慢长好。”   听到要把腿重新打断,看着跟前这位一本正经的亲儿子,程咬金也是眼皮直跳。   “难怪陛下不乐意。”程咬金摇了摇头,特娘的,听着就觉得瘆人,真不明白。   自家老三的医道,怎么就那么的不走寻常路,不是切这,就是割那,现在居然还要把腿打断。   这要是还没见识过老三治疗病患成功之前,他要是敢这么说。   程咬金觉得,就算是自己不收拾,怕是这小子也会因为满嘴胡说八道被陛下收拾。   “你呀!坏就坏在这张嘴上,说婉转一点不行吗?”   听到了亲爹这话,虽然程处弼不敢直接怼亲爹,可是作为一位尽职严谨的医务工作者。   程处弼还是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一下。“不是孩儿杠,而是作为医者,就应该让病患和家属知晓真实情况。”   “我要跟陛下说太子殿下的脚伤治疗起来很简单,回头把太子的腿打断。”   “陛下不得把孩儿两条腿都弄折了才怪。”程处弼愤愤不已。   指不定两条腿不够,毕竟李叔叔这个喜欢冷嘲热讽的老家伙报复心很强,万一把自己三条腿全折了咋办?   作为老程家的颜值担当,还等着为老程家能够出现更多眉清目秀的子孙后代而努力。   总不能连婆娘都没娶,就因为三肢齐折,只能蹲宫里跟一票死太监称兄道弟吧?   听到这话,程咬金直接哭笑不得,一巴掌拍在这老三的肩膀上。“行了,你这么一说倒也是。”   ……   程咬金眯起了两眼,仔细地思量起来。半晌之后,这才吐了口浊气道。   “且先看看,你既有可以治好太子腿的本事。那就相当于给太子留下了一条退路。”   “记住了,陛下不提,太子不提,你就别理会。”   “咱们老程家,人是实在,但不是憨……懂吗?”老程呵呵一笑,眉舒目展地道。   程处弼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对。“爹放心吧,孩儿省得。   孩儿正好乘着这些日子,找些畜生来拿它们的骨头来练练手。”   “毕竟万一哪天,真要给太子殿下动手术,手生了还是不好。”   “……”程咬金看着这个一本正经拿太子殿下跟畜生类比的老三,罢罢罢,好在没外人知晓。   “其实吧,不出这事,指不定也就那样,出了这样的事情,啧啧啧……”   “爹,你都在说什么?”程处弼有些不明白老爹自已一个人叽叽歪歪是嘛意思。   “等着吧,陛下给太子挑的正室是武功苏氏,万一太子的腿真像你所言一般,就是有热闹可瞧了……”   面对着这位话只说半截,然后自个悄悄直乐的亲爹,程处弼翻了半天白眼。   罢了罢了,反正天塌下来,有亲爹扛着,怕个鸟。 第277章 到底前世造了什么孽,才会落到我家三公子手上   太子李承乾回到了长安,程处弼作为东宫左内率副率,则连续蹲班好几天。   每天都会老实蹲在东宫,跟那位只能靠在榻上的李承乾吹牛打屁。   听着这位话唠的太子殿下讲述着他这一趟远行的所见所闻。   第三天,终于轮到了程某人休息,不过自打确定想成为李承乾的后路。   程处弼觉得自己也不能继续在家里边消磨日子,应该振奋起来。太医令的责任和义务也要承担好。   所以,程处弼在东宫当值完,前往太医署时,不仅仅让程亮背起了自己的手术治疗箱。   还让那程光提溜着两只鸡前往。   程光听到了公子的吩咐,懵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公子,咱们光打牌成吗?”   “这要是在太医署里烤鸡吃,是不是太那个了?”   正在穿戴装备的程处弼两眼一黑。“谁说我要去烤鸡吃的?拜托你能不能拿脑子想想。”   “本公子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迎着三公子那杀气腾腾的目光,程光差点就点下去的脑袋,生硬的变成了左右横移。   大佬爷们的脑袋摆动的方式,生生摆出了西域风情。   “我作为太医署的太医令,不能那么继续玩物丧志下去,所以我决定,闲得无聊的时候就做做手术。”   程光满脸羞愧,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误会了敬业爱岗的三公子。   “哦,那小人把这两只鸡还回去,重新在厨房找两只来。”   “干嘛要换?”程亮有些不乐意。“难道这两只是蛋鸡不成?”   “不是,这两只前些天才让公子给割过盲肠。”   “……”   程处弼裹紧了黑熊皮裘,不耐烦地道。“行了,就它俩吧,反正我一会也不是做盲肠手术。”   “那做什么,要切胆?”作为程处弼手术的得力助手,程亮好奇地问了句。   “不是,我准备它们俩都做个骨折手术。”程处弼头也不回地道。   “骨折手术……”程光看了眼手中这两只鸡,除了肚皮上有道伤疤之外,四只鸡爪都显得十分完整。   “就是把它们的腿给弄折了,再给它们治好。”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优秀的医务工作者:程·心狠手辣·处弼离开了屋子,走进了风雪中。   两位心地善良,忠心耿耿的忠仆齐齐打了个寒战。   程光目光怜悯地打量着手着提溜着的这两只鸡,惋惜地摇了摇头。   “你们俩到底前世造了什么孽,才会落到我家三公子手上……”   “你们两个愣着做甚,还不赶紧跟上。”程处弼不乐意的吼声响了起来。   两位忠仆赶紧连滚带爬的窜出了程府,跟上三公子的脚步,朝着太医署而去。   ……   太医署门口的差役,看到了那位高大英伟的程太常策马而来,赶紧殷切地迎上前去。   “见过程太常,这样的天气出门,可是辛苦了。”   “还行,你们门房这里,碳可备足了,莫要冻着才是。”   程处弼呵呵一乐,哪怕是杂役差人,程处弼从来也不会扮高冷。   “多谢太常关心,够了够了。”差役笑了笑,然后就看到了程光提溜着两只鸡窜上了台阶。   “???”两位差役一脸懵逼的看着这位程太常的忠仆,跟着程太常大步朝着署内行去。   “啊,这,这程太常不是说去东宫当值了吗?……”差役抬手想要招呼,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老吴,咋办?”   “还能咋办,赶紧的,去禀报张医令。就说,程太常又来了,还提溜着两只活鸡进了署,不知道要干嘛。”   另外一名差役赶紧快步朝着署内狂奔而去,不多时,赶到了张医令的公房前。   正在温暖如春的公房里,美滋滋地品抿着早茶的张医令听到这个消息,差点让茶汤给烫着。   砸巴了半天嘴,这才一脸黑线地瞪向那名差役。“两只活鸡?”   “没错,小人与老吴都看得真切,绝对不会有错。”   “行了,你先退下吧……”张医令索然无味地搁下了茶汤,负着手在公房里走动了几步。   干脆出了屋子,前往王医令处。   看到王医令也在喝茶,张医令很有公德心的等着王医令放下了茶碗,这才说道。   “程太常今日入署,带来两只活鸡。”   王医令刚咽下去的茶汤直接就从鼻孔喷了出来。卧槽!张医令避之不及,直接命中面门。   两位尴尬的医令赶紧各自找帕子擦干仪容,这才相顾无言。   王医令轻抚着心口,半天才缓缓地道。“他是不是已经习惯过来太医署闲逛了?”   “会不会,他打牌觉得太无聊了,加上如今各公房都有碳火,所以想着要烤那玩意来吃?”   “真要这样,那也太过份了吧?”张医令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道。   “这毕竟是办公务的衙门,在衙门里做这等事,实在是,有失朝庭体面。”   “也是,罢了,既然如此,那你我二人,今日就连袂走上一遭吧。唉……”王医令满脸沮丧地站起了身来。   这个程三郎,怎么就不知道消停点。   “想不到太子都已经回了长安,怎么程太常还往咱们这边窜?”   “还不因为在这太医署内,没有人官职比他大,没有能够管束得了他。”   “也是,唉这提心吊胆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头……”   ……   两位医令,连袂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程太常所在的单独小院前。   守在门口的杂役赶紧给这二位太医署的大佬行礼。   “程公子进去了?”   杂役显得有些忐忑地禀报道。   “进去怕得有一会了,他的随从,还提着两只活鸡一块进去的,小人,小人实在拦不住。”   “无妨,这事,交给我们来处理就是了……”王医令朝着这位尽职尽责的杂役颔首一笑安慰道。   咯咯哒!咯咯哒!咯咯哒!一阵尖锐的刺耳鸡叫声,瞬间在院门后面炸响开来。   吓得正在路过的几名医者和官员一脸懵逼的扭过了头来。   “怎么回事?太医署里哪来的鸡……”   “好像是从那边传过来的。”   “那里不是程太常的地盘吗?嘶,这程太常又回来了?他想干嘛?”   “活鸡,居然弄进署里,他,唉……”   “想不到清清静静的太医署,也会变得如此污烟瘴气。”   两位太医令也是一脸黑线地看着这紧闭的院门。这是已经开始动手割喉了还是直接拔毛的节奏? 第278章 无妨,明天我会弄两只兔子来试试手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程光手中的那只倒霉鸡,这只叫得十分凄凉悲伤的鸡。   两条腿,全让程光给折了,随着鸡的动作,甩呀甩呀……   程处弼手中的手术刀都在战栗,鼻孔差点喷出了火星。   “我让你把鸡腿给折了,你把它两条腿都给折了干吗?”   “只折一条?”程光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这只倒霉的鸡。“我听公子你说折了腿,顺手就全折了……”   神特么的顺手,老子顶多顺手割根盲肠。这货倒好,顺手把鸡的两条腿都折了。   “我说老弟,你是打算让它养伤的这些日子,拿膝盖走路?”程亮这货兴灾乐祸地道。   “滚一边去,那公子现在怎么办?要不直接弄了,屋里正好有火……”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仰天长叹,一个二个,都特么那么的不正经,也不专业。   看来,想要培养敬业爱岗,有医德的医务工作者,还有堪比十万八千里的征程要走。   “太常,程太常,下官求见……”院门外传来了张医令的吆喝声。   程处弼一歪脑袋,程亮赶紧窜过去打开了院门。   两位医令一前一后,表情纠结,强颜欢笑地挤了进来。   “下官见过程太常。”   “二位医令不必多礼,你们这是有事找我?”程处弼只能抚搁下手术刀,好奇地问道。   “哦,是这样的,我们听闻太子已经回了长安,而程太常您不是已经到那边去当值了吗?怎么又过来了。”   “有些好奇,所以特来相询。”   看着这两位小心翼翼,面色讨好的太医令,程处弼呵呵一乐。   “当然是我勇于任事,陛下授我太医令职,今日不用在东宫当值,自然要回太医署公干。”   这话直接就两位太医令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特娘的还来?说得如此义正辞严,那你先把那两只活鸡扔出去行不行?   张医令看了一眼身边那位又开始手捂心口的王医令,只能硬起头皮担当劝诫之人。   “原来如此,可是程太常,您平日太过忙碌,在署中消遣,打打牌就好。   若是在署中烧烤,怕是惹得御史弹劾……”   “烧烤?……”程处弼一扭头,看着那两只活鸡,罢了,总得解释一二,咱毕竟不是不讲理的人。   “我觉得你们误会了。我带鸡过来,正是因为不想太闲,所以特地拿鸡过来,练习手术。”   “手术,给鸡做?”两位太医令呆呆地看着这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太常。   要不是打不过,你觉得你程老三还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里?   程光赶紧扬了扬手中那只两条腿都已经骨折的鸡道。   “看到了没,我把鸡腿给掰折了,我家公子会给他们进行接骨手术,看看能不能治好它们。”   “……”   ……   离开了程处弼所呆的院落,王医令揉了揉心口,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   “罢了,只要程太常不是在署里烧烤就成,老朽,就这么个小小的心愿。”   一扭头,就看到了张医令皱眉苦思。   “我就不明白,程太常那随从,把鸡的两条腿都给掰折了,那怎么养好?”   “……也对,鸡这种家禽,只会蹲,断了两条腿,难道还能躺着养骨头?”   一想到一只两条腿都包裹着纱布的鸡,摆出了一个斜躺地于的姿势,怎么都觉得不正经。   两位一头雾水的太医令,带着对于家禽骨折之后应该是个什么体位的疑惑离开不久。   一干医女终于抵达了太医署,半路上,就听到了那些太医署的官员们议论纷纷。   “鸡腿若是脱臼,正正骨,这倒还听说过,可从来没听说把鸡腿骨给掰折了来治的。”   “小点声,这位程太常的思绪,可不是咱们这些普通人能够理解得了的……”   “有道理,唉,本以为太子回了长安之后,程太常就远离了太医署,结果他居然又来了……”   一干医女也是听得满头雾水,程太常又出现了,出现倒也没什么,问题是他居然提溜着鸡来太医署。   还把鸡腿骨给掰折,说要给鸡治腿伤……这是什么样的神操作?   武媚快走前行,跟那邓司药打了声招呼之后,快步而去。   而邓司药只能摇了摇头,这位程太常,果然不可以以常理论之。   ……   “程太常可在里边?”武媚一路小跑过来,到得院门前,朝着那位杂役一笑。   这位杂役自然知晓这位医女与程太常的关系不一般,点了点头让开了路。   武媚探头一看,就看到了程处弼正站在屋门口附近,正在那里抄着止血钳和镊子动作。   “媚娘来啦,你先等会,我给这只鸡做完手术再跟你说。”   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就完成了两条腿的固定。   一条腿是正常固定,另外一条腿,则是进行了一定角度的偏转之后再进行的固定。   如此一来,这只鸡即便长好了骨头,走起路来也肯定是一瘸一拐的。   等到确定这只鸡变成了一个瘸子,程处弼会再一次施展自己高超的医术。   让这只鸡,获得两条可以正常走路的脚,这就是一位富有同情心和同理心的医务工作者优秀的实力。   看着那只此刻只能维持着一个古怪妖娆的躺姿的正骨鸡,再看眼端坐于跟前,很是义正辞严的程三郎。   武媚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看向那只正骨鸡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悯。   有些嫌弃地扫了一眼那位心狠手辣的程光,程光与程亮这哥俩正蹲在屋外,观察着那只横躺的正骨鸡。   也不知道他们在低声议论着什么。   “程三哥,我觉得既不可能,也不合适。”   程处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嗯,是这个道理,不过那只鸡也就是想要试试手感。”   “一会我准备只掰折一条腿,这样一来,既不妨碍鸡平时的活动,但也能够有对比性。”   武媚的脸渐渐发黑。觉得跟程三哥说话实在不必绕弯子,主要是你绕你的,他根本不动弹。   “媚娘的意思是,这鸡是家禽,跟人腿的差别也着实太大了吧?”   “有道理,今日赶着过来入值太着急了点,无妨,明天我会弄两只兔子来试试手。”   “……” 第279章 弹劾你的奏折,也就比弹劾你爹的少几本   “兔子,那差别也不小啊。”武媚有些懵,程三哥的思维方式是不是有问题。   “没关系,现阶段,主要是拿来练手而已,毕竟每一个生物的骨骼都不一致。”   “我得先练熟,找找感觉,之后再给人做,那就顺畅多了。”   看到武媚一副被震惊得不能自己的模样,程处弼呵呵一乐,悄声言道。   “知道之前我给秦大将军做手术之前,用来练手的就是这些家禽家畜。”   “这些也能够练?”武媚愣愣地直接着程三哥,的确吃惊不小。   “那当然了,如果到时候让你和那些医女接触外科,那解剖各自小动物是必须的。”   “你想,如果是一帮子娇滴滴的,连鸡都没杀过的小姑娘,你觉得他们能够面对一个血肉模糊的伤患吗?”   虽然程三郎的话是糙了点,但道理绝对不糙。   “其实想要真的走上手术台,在那之前,就必须得在动物的身上反复练习……”   程处弼自然不敢说拿大体老师来练习,毕竟这是一千四百多年前。   程某人可不想因为观念的不同,而导致被人当成可怕的异类。   最好的办法,还是潜移默化比较好。越是这么想,程处弼就越发地觉得。   李叔叔给自己安排的太医令职务,实在是太善解人意了。   邓司药听到了武媚回来的禀报后,半天才缓过味来。   看着跟前这些娇滴滴的女孩子们,一想到她们也要跟程三郎似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可能。   罢了,反正这事她一个小小的司药自然是作不了主的,程太常觉得可以,那就可以。   ……   第二天,程太常提着一个笼子,笼子里边装着两只兔子,再进抵达了太医署。   之后连续几日,程老三在太医署上班期间,每天携带动物进出太医署的消息,很快传入了宫中。   毕竟医女可是有十多位,往来于宫禁与太医署之间,经过她们的传播。   很快关于程老三这个话题人物的新八卦,自然也在宫中传扬开来。   终于又到了休沐之日,程处弼又提溜着小鱼干,背着药箱,进入了宫中。   正要前往大安宫,给大唐的太上皇帝进行体检。   这才行了没多远,就看到了赵昆这位毛胡子侍卫在前边笑眯眯地蹲着。   “程老三,这是去哪?”   “见过赵将军,下官要去给上皇做休检。就先告辞了……”   看着这位笑得不怀好意的样子,程处弼赶紧道明来意。   “原来是这样,那你就先随我往甘露殿走一趟吧。”   “啊?”程处弼一脸懵逼,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跟前的忠宝公公。   忠宝公公这位老宦官,却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程处弼眼珠一转,朝着赵昆赔笑道。“要不我先去给上皇检查完再去参见陛下?”   奈何赵昆就是一个丝毫不通情理之人。   “你还是先去见陛下为好,若是陛下不急,也不会命我在此地等你。”   这下子,忠宝公公总算是有了点反应。“既然陛下有诏,那请程太常一会再过来。”   “对了,程太常,你把药箱交给咱家吧,省得你背来背去的……”   “忠宝公公,非是本将有意刁难,实在是陛下有命,这药箱也得一块带过去……”   “……也好,那咱家先回去向上皇复命。”   忠宝公公那张天然呆的老脸,眼皮都不跳一下,就这么扔下了彷徨无计的程老三,莫得感情的离开。   程处弼只能揣揣不安地跟上了赵昆的脚步。   “赵将军,陛下寻我有什么事,能不能提前泄漏一二?下官感激不尽。”   赵昆一边走一边打量着程处弼,看到这小子那副鬼鬼祟祟,眼珠子乱转的模样,呵呵一乐。   “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陛下就只是想跟你聊聊天罢了。”   “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程处弼表面笑眯眯,心里MMP。你哄鬼呢,糟老头子坏滴狠……   既然就是聊聊天,那又何需我带着这夹杂着私货的治疗箱?莫非是太上皇的宫中有内鬼?   悄悄告诉了李叔叔,我这个尽职尽责的太医令挟带私货进皇宫?   就在程处弼胡思乱想的当口,终于抵达了甘露殿。   程处弼想要将那治疗箱放在殿门外,结果刚搁下,就被赵昆给提溜了起来。   事到临头,程处弼反而放开了,反正一句话,坦白从宽,那什么坐穿。   抗什么从严,嗯,李叔叔抓不着人证,那就只能干瞪眼。   “赵将军,可不能乱晃荡,这里边可都是我用来治疗病患的工具和药品。”   “行了,你小子,怎么那么多废话,赶紧进去。”赵昆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撩开了厚帘朝着程处弼歪了歪脑袋。   ……   “陛下,程三郎来了……”赵昆进了甘露殿,朝着正安逸地斜靠在榻上看着竹简的李叔叔道。   看到了李叔叔搁下了竹简,似笑非笑的脸上,那玩味的目光,程处弼的小心肝就跟揣了头驴似的。   毕恭毕敬地朝着这位自己惹不起的男人一礼,然后赶紧讨好地拍上一记马屁。   “小侄见过叔叔,没想到叔叔您这大冷的天还这么努力学习,实在是小侄的楷模。”   “啧……感觉这样的话,不像是从你口中说出来的。”   李世民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这个高大英伟,精神抖擞的程老三。   “这些日子,在太医署呆着,觉得怎么样?”   程处弼有些摸不清楚李叔叔今天是什么个路数,只能见招拆招。   “还行吧,小侄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说起来,那些医者真的很辛苦,小侄特别敬佩他们。”   李世民站起了身来,晃晃悠悠地绕着程处弼转了两圈,语气不阴不阳地道。   “听闻你每天都带着家禽家畜,到太医署里边去,闹得整个太医署鸡飞狗跳的,可有此事?”   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叔叔莫要听那些人胡说八道。小侄我带那些家禽家畜过去,乃是为了提高医术。”   “程老三,你能不能稍微消停一点?知道不知道,就因为你不停的往太医署里鼓捣那些玩意。”   “弹劾你的奏折,也就比弹劾你爹的少几本,老夫很头疼你知不知道?”   “啥?!” 第280章 上皇体弱多病,特别是口疮经常复发   程处弼抬起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弹劾我这么个职低位卑的,低调做人的老实人?”   噗嗤一声,一旁的赵昆突然一个狮子摆头。   脑袋因为动作过于迅猛,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咔嚓声。   赵昆倒吸了一口凉气。卧槽……好像有点错颈……   李世民的脸色也直接黑了下来,抬起了手,手指头差点戳到这个厚皮实脸的年轻老实人鼻尖上。   “你敢再说自己是老实人,信不信老夫抽你!”   程处弼眨巴眨巴眼,不说老实人,那说实在人行不行?   算了,老家伙满脸的不乐意,程处弼只能小声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小侄对朝庭,对叔叔你忠心耿耿,那些御史弹劾我这个官场新丁有意思吗?”   李世民看着这小子居然还想负隅顽抗,当场不乐意了。   “怎么老夫好心提醒你,你还不乐意?”   程处弼摸了摸鼻子,看着脸色有点发黑的李叔叔,想了想,很是谨慎地道。   “叔叔,不是我扛,生物解剖,就是外科手术的基础……”   李世民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面对程老三,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他会干出什么样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来。   偏偏每次他都能叽叽歪歪,一副自以为很有道理的样子。   罢了,跟这愣小子,就不能讲道理。李世民走到了旁边,拿脚轻踢了踢程处弼的治疗箱。   “哟……挺沉的嘛,里边都装的啥?”   程处弼脑中警铃大作,大佬,你这是想要干嘛,临检违禁品吗?   “那个叔叔,小侄仔细考虑了半天,觉得您方才的提醒,是出于对小侄的一片爱护之情。”   “打开。”   “叔叔,小侄有一策,想要为我大唐的医学事业……”   “再不打开我踹你。”   “诶,诶,诶,小侄这就来打开,您别着急。”   这个老司机,看样子今天果然就是想找茬。   程处弼只能没奈何地蹲在了治疗箱前,慢条斯理地找着钥匙,一面还得给李世民打打预防针。   “叔叔你也知道,上皇他老人家体弱多病,特别是口疮经常复发……”   “闭嘴,让开!”李世民不耐烦地将这个老程家的话唠担当给扒拉到了一边。   打量着那治疗箱里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的八个瓷瓶。   还有两大包小鱼干,一包是专供李明达小可爱,一包是专供黑脸老头李渊。   李世民扭过了头来,冲程处弼呵呵一乐。   “你说说,上皇的口疮是不是每天都得犯上一两回?”   人证俱获的程处弼只能咬紧关切,绝对不能承认。   但是,程处弼才不乐意替上皇那个黑脸老头背锅。   所以,程处弼迎着李叔叔那瘆人的目光,表情瞬间变得无助而绝望。   目光……大佬爷们没准备,实在是挤不出眼泪,只能努力化装悲伤。   “小侄哪里知晓,可是上皇有命,我这个职低位卑的臣子,岂敢不从。”   看着程老三那模样,李世民是又气又好笑。   特娘的,早先本以为这小子跟他那两个兄长般老实憨厚。   这么段时间相处下来,总算是瞧明白了,这货跟他爹程咬金一般。   看起来像是老实憨厚,实际上就是个油头滑脑的货色。真是什么样的爹养什么样的娃。   嗯,唯一不太一样的,除了长相,就是才华。   “啧啧啧,老程家难得有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可偏偏……老夫懒得跟你计较。”   “赵昆,拿出一半来,朕也要治治口疮。”李叔叔直接让毛脸侍卫明抢。   “还有小鱼干也拿出来,一会老夫交给小兕子就是了。”   弱小而无助的程三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里边实则乐开了花。反正是你儿子抢你的,关我屁事。   程处弼没能暗暗开心多久,就看到李叔叔冲自己勾手指头,示意自己跟他坐过去。   跟李叔叔对案而坐后,就听到了这位喜欢冷嘲热讽自己的老司机阴测测的威胁声。   “你说敢是上皇跟前,泄漏一字半句老夫现在的举动,等着挨收拾。”   “小侄,小侄知道了……”程处弼还能说啥?不能挑拨他们的父子关系。   想必,应该见不到黑脸老头抄大棒棒,撵着李叔叔满皇宫乱窜的场面了,忒遗憾。   一边上皇,一边皇上,哪个是自己得罪得起的,而自己,不过是个老实孩子。   却非要被这两个大佬夹在中间,做人难,做有担当的男人更难。   “好了,贤侄你方才不是说,你有一策,想要为我大唐的医学事业添砖加瓦来着。”   程处弼眼珠子一阵乱转。老子是为了干扰皇家临检的脱词好不好?   “怎么,你小子莫非是准备欺君?”   “当然不是,小侄只是担心陛下您的时间宝贵。”   “不说也行,赵昆,带这小子出去,杖二十再回来。”   “叔叔且慢,小侄是真有一策,您别老催行不行。”   跟皇家人打交道,真特娘的心累。程处弼只能强打精神,整理了下思绪道。   “陛下,想必也知晓,臣的这身医术,所诊治的病患,与一般的医者颇为不同,是吧?”   看到李世民点头,程处弼信心更足了。   “而小侄的医术,非绝一蹶而就可成,亦是是需要经过大量的,反复的练习。”   外科,这本就是一个最讲究经验的诊疗手段。不经过大量的,反复的观摩和练习。   是根本不可能让一个新丁直接主刀的。想想自己,也是在各种动物的身上进行了无数次的手术练习。   之后又在那些受医学生们尊敬的大体老师身上,进行了无数遍的反复操作。   又跟随着老师,当了无数次的二助,一助,最后才能获得朝活人身上动刀的机会。   程处弼犹记得,自己第一次成为主刀医生,进行阑尾手术,从划开表皮,到取出盲肠的那一瞬间。   那种强烈的幸福感和成就感,让自己差点落下了幸福的泪水。   李世民看着跟前这位唾沫星子横飞的程三郎,虽然这小子说话,仍旧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但是好歹解释明白了,他的医术,完全是一个近乎于独立的体系。   怎么说呢,就像是大唐太医署现有的几个科目之外,又多出来的一个全新的科目体系。   而且作为进行外科手术的医者,首要的一点就是胆子得大,见血不晕,而且体力也还不能差了。   “不然,若是手术时间长,手术还没做完,体力不支的医生自己先跪了。   难道还得等他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再继续?”   “……” 第281章 唉……父皇啊,孩儿这也是为了你好   看着程处弼,打量着这位体格健壮,姿容英伟的程老三,嗯,李世民觉得这小子分明就是在王婆卖瓜。   不过他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单单是看他手术之时,保持一个僵硬的姿势很长时间。   看着都累,何况于正在进行手术操作的医者。   看到程处弼意犹未尽的样子,李世民赶紧抬手阻止道。   “贤侄你且先停一停。老夫知晓你的意思了。”   “你的医术,的确与众不同,而且与目前我大唐医界流行诸科,皆有所差别。”   “想要独立一科,这倒是个很好的想法。但是……”   “若是要如此做,单凭你一人,可是不够的。此事,老夫还得好好的斟酌斟酌。”   听到了但是这两个字,程处弼就知道凉了凉了。   不过好歹李叔叔没有直接说出拒绝的话来,这就代表或许还有戏。   程处弼倒也不急,更在也就相当于是先给李叔叔打个招呼提个醒,为以后作准备。   “好了,你先去见上皇吧,记住了,每次入宫,你那治口疮的玩意,不许超过现在箱中的数量。”   “不然,老夫肯定要找你麻烦,明白吗?”   “是,小侄明白,定然不敢有违。”   程处弼赶紧点头答应,说真心话,他都有点害怕黑脸老头好酒贪杯喝出酒精中毒来。   赵昆这位毛脸侍卫头子被李世民吩咐送程处弼去大安宫。   等到两人都离开了甘露殿,李世民左右无事,来到了被赵昆取出来的那四个瓷瓶跟前。   抄起了一个打开了瓶塞,犹豫了下,左右扫了一眼,这才放心地仰起脖子一口。   然后,威仪天下的大唐天子瞬间缩起了脖子,眉头紧皱,挤眉弄眼好半天,这才眉舒目展地吐了口酒气。   果然是好东西,难怪父皇成日指望这玩意治口疮,不过劲道着实有点大。   看着这个酒瓶,李世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轻声低语道。   “那么大的年纪,还当自己是年轻人,唉……孩儿这也是为了你好。”   砸了砸嘴,嗯,刚刚似乎滋味还没完全尝出来,再试试,仰头又是一口,贼带劲……   ……   程处弼目送着赵昆离开之后,这才随着宦官进入大安宫内。   赶到了李渊所在的暖阁之中,就看到了这位太上皇显得有些唏嘘落寞的在阁中踱步。   得见程处弼,总算是松了口气,笑眯眯地招呼手道。   “怎么耽搁了那么久,老夫要的东西可还在?”   “当然在。”程处弼想到了李叔叔强抢酒中精华,还有威胁自己时的丑陋嘴脸。   只能悠悠轻叹,将悲伤的情绪藏好。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提着治疗箱来到了太上皇跟前,打开了治病箱,里边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四瓶酒中精华。   “怎么这么少?”李渊抄起了一瓶,打量着这个容量不到一斤的瓷瓶,有些不乐意地道。   “上皇,微臣怕死。”程处弼无可奈何地道。又从箱子里边拿出了一大包份量实沉的小鱼干。   “量少一些还成,若是送得多了,您要是喝出个好歹意外,呵……   怕是您老人家没事,微臣的脑袋就得挂朱雀门外了。”   李渊瞪了程处弼这个胆小如鼠的晚辈一眼,拔开了瓶塞,嗅着那酒香,半天这才重新塞上盖子。   “多大点事,他难道还真能斩了你不成?”   “再说了,老夫年纪这么大,人这一老啊,就不乐意动弹,平日里也没啥爱好。”   “也就是吃点小鱼干,喝点小酒图个松快。”   “来来来,陪老夫坐坐,酒你就别喝了,反正你家里多的是,这小鱼干你倒可以吃点。”   面对着盛情邀请自己欣赏他喝酒吃小鱼干的上皇陛下,程处弼一阵心累,却又无可奈何。   李渊拿来了一个玉质的小酒杯,然后倒了个杯底,仰脖子一倒。   挤眉弄眼半天,吐了口酒气,这才挟起小鱼干塞嘴里咀嚼,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道。   “听说你小子这段时间,在太医署成日游手好闲……”   “???”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上皇你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微臣什么时候游手好闲了。”   那帮子混帐御史,成天盯着自己这位诚实肯干小郎君是嘛意思。   难怪老爹每次提起那帮御史,张口闭口就是闲得蛋疼的怂货。   一想到上次那个想要敲诈勒索自己的关御史,还有喜得贵女宴又弹劾老程家的那帮御史。   亲爹对那帮家伙的评价果然很有道理,也很中肯。   “那你干嘛成日往太医署里边带动物,闲着无聊了在衙门里溜着玩不成?”   “一会鸡,一会兔,听说你昨天带提溜着羊进去,啧啧啧……   幸好老夫年纪大了,若是在位,定然把你小子给罢官去职。”   这话听得程处弼脸色一黑,赶紧连吃几块小鱼干小小报复一下这个黑脸老头。   “上皇,你莫要听那些人胡说八道。”   “我那么做,自然是道理的,您也知道,我治病人,可是需要动刀的。”   “若不熟能生巧,怎么给人治病,这段时间,正好在太医署当值,就顺便练练手呗。”   “呵呵,你犯不着跟老夫解释。老夫今日让你过来,其实除了让你送酒过来之后。   还有件事想问问你,前日,我那乖孙承乾过来,说了他的腿伤之事……”   看到李渊那灼灼的目光,程处弼倒也不隐瞒,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照实说话。   ……   “这苦命的孩子,怎么会这样……”   李渊不禁皱起了眉头,呷了口酒,伸手将那碟小鱼干往他跟前挪了挪。   程处弼抬起的手僵在半空,不过他还是不放弃不抛弃地前伸了一截,总算是逮着块小鱼干丢进了嘴里。   李渊的眼珠子直接就瞪了起来,看到程处弼这货那一脸刻意无辜的表情,咀嚼着小鱼干。   罢了,懒得跟这个厚脸皮的晚辈计较。李渊也抄起了块小鱼干扔进了嘴里。   “会不会是你诊断有错?或许承乾再好好养养,就能够养好腿伤。”   经过了武媚还有老爹的提醒,程处弼现在在这个问题上,不会再继续跟这些不乐意相信自己的人去杠。   “若真能养好,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如果实在好不了,没关系,有我这位老程家的医学担当给太子兜底。   至少不会让李承乾瘸上一辈子,重蹈历史上的老路和苦逼结局。   给李渊做完了体检,就被上皇陛下给赶出了大安宫。   程三郎背着那轻快了许多的治疗箱,由着大安宫的宦官引领着离宫而去。 第282章 就想问问不知兄台能不能治狗   太子的婚期越来越近,不过这是皇家婚礼,程处弼虽然也是东宫属官。   但是,那帮子东宫的文人,最不乐意跟糙汉子打交道。   操办太子婚事这么荣耀的事情,自然不愿意让武臣来搭把手。   这倒让程处弼、尉迟宝庆等人乐得清闲。   据说李世民最开始想要给太子选妃的对像是崔氏,结果没有想到,崔氏以未有适龄嫡女为理由拒。   据说陛下收到了崔氏的回应后,十分生气,却也无可奈何。最终选择了关陇氏族中的苏氏结成亲家。   总之,太子成亲的这段日子,各种各样的八卦流言喧嚣尘上。   这些都与程处弼没有太大的关系,他仍旧继续当值于东宫和太医署,经过了这些日子的观察和反复触诊。   程处弼已然能够百分百的确定,李承乾的腿,的确是胫骨骨裂,腓骨骨折位移。   不过自打李世民亲自叮嘱了,程处弼好歹收敛了些。   没有再往太医署内提溜家禽家畜,而是在府中进行手术练习。   ……   正在洗着醪糟碗的中年八卦男,看了一眼程府的方向,朝着身边的几位老伙计小声地嘀咕道。   “我那外甥女说,那天去给程家送新鲜的菜,结果你们猜她看到了啥。”   “程府那么大,她能看到什么我们怎么知道?”一旁的算命瞎子不乐意地怼了一句。   须发花白的卖糖人最不喜欢这位八卦男的说话方式。   “就是,有什么消息你就赶紧说得了,非得卖关子,你再这下次还想不想买我的麦芽饴了?”   “我告诉你们,程府里边,除了人之外,甭管飞禽还是走兽,全是瘸的,一瘸一拐的那种。”   “???”一干街坊四邻都瞪起了眼睛。   “真的假的?我今天看程大将军的马不就好好的吗?”   “我指的是程府厨房那块的,什么鸡、鸭、兔子,还有羊,全都一瘸一拐的。”   “我当什么大事,就程大将军家那四五六这三位公子,成日把程府闹得鸡飞狗跳的。”   “指不定又是那哥仨给闹的。”   “你们这可就猜错了,告诉你们,这些可都是程老三干的。”醪糟八卦中年男呵呵一乐,眉飞色舞地道。   “真的假的?不是说程老三疯病已经全好了吗?”烤着碳火的大婶一脸的迷茫。   “对啊,难道又犯了?”   “这我可就不清楚了,我那外甥女打听了,说是程三公子,每天都会让人把那些家禽家畜的腿给打折。”   “然后他就给那些可怜的东西做手术,给它们治腿。”   “……程三郎怕不是闲出病来了吧?这么残忍。”   “唉,这可怜的孩子,平日里看起来跟没事人似的,怎么就那么……”   “咦,你们看,那不是吴王殿下,还有鸟贼大将军家的娃吗?这是又来寻程三郎的吧。”   已然成为了吴王的李恪意气风发,与李器这位李客师大将军的幼子,骑着马,马蹄哒哒哒的窜到了老程家。   询问了,确认程大将军不在家,但是今日不在东宫当值的程老三居然也不在家,而是窜到太医署去当值去了。   李器与李恪皆是满脸懵逼,没想到,吃喝玩乐浪得飞起的程老三,啥时候变得这么敬业爱岗了。   李器砸巴砸巴嘴,朝着李恪压低声音建议道。   “为德兄,那咱们还是去太医署寻处弼兄吧,这里着实不便久留。”   二人话不多说,谢绝了管家程富的挽留,径直拔转马头,朝着太医署赶去。   而太医署内,程处弼表情很严肃,看着手中的牌,程亮与程光这对哥俩则显得很是轻松。   “公子,出呗,你可是抢地主了。”   “行了,别废话……三带二。”程处弼没好气地抽出了牌,拍在案几上。   千不该万不该,又手贱抢了把地主,结果原本只是一般的牌居然变得更烂。   听着那院中传来的熟悉打牌声,守在院门口的杂役安逸显无奈地打了个哈欠。   将身前的毡毯围得紧实一点,身下的小碳盆散发着暖意,好歹让自己在这寒冷的冬季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正在享受着温暖,却看到了张医令带着一脸讨好的笑意,引着两位锦袍华服的年轻公子哥正朝着这边行来。   杂役打量了几眼,实在是认不出这二位,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下屋内的程太常。   “慢!我四个八,炸弹……”   “过!”   “过!”   “一对五。”   “嘿,放着,我一对二。还有谁要?”   “公子莫急,小人这还有炸弹,四个九……”   张医令又听到了熟悉的打牌声,不禁心有揣揣地看向这二位贵客。   李恪也有些懵逼,处弼兄这是在干嘛,不是说过来当值吗?   李器则直接扯起了嗓子开始叫唤。“处弼兄可在,小弟和殿下过来看你了。”   “李器?公子我有事,这把不算。”   程处弼看着手中的两个七,听到了屋外的叫唤顿时两眼一亮,把牌一扔拍屁股抽身闪人。   留下程亮与程光哥俩一脸黑线。   ……   “哎呀,我说二位贤弟怎么有功夫窜我这来,快快屋里请。”   程处弼很是亲热地招呼着这两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往里走。   李恪脑袋往公房中一探,只看到了程亮与程光这哥俩正在收拾竹牌。   不禁有些好奇地步上前去打量,抄起了一张竹牌在手中打量呵呵一乐。   “这些都是什么玩意,处弼兄,这该不会就是你的公务吧?”   程处弼劈手夺了回来塞给程亮,示意忠仆赶紧把好宝贝收起来。   “少胡说八道,我这是公干累了,闲暇玩两把,太医署的人都没意见你还有意见?”   “行了,我们哥俩自然也不敢有意见。不过兄台既然有闲暇,正好,李贤弟寻你有事。”   哥仨都坐了下来,围在碳盆跟前,看到程处弼投来的示意目光。   李器朝着程处弼嘿嘿一笑,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问了句。   “兄台您之前在府里,给我家的狗割过盲肠,所以小弟就想问问,不知兄台能不能治狗吗?”   “???” 第283章 鸟贼大将军果然不是一般人……   程处弼歪着脑袋,打量着这个笑得很是腼腆的李器。这货是来找茬的还是来挑场子的?   看到程处弼那副不乐意的表情,李恪赶紧解释了句。   “兄台,我们没别的意思,就想着你之前给家禽家畜治过病。”   程处弼呵呵一乐。“说说吧,你家的狗是犯了肠痈。   还是得了胆石症,要不就是年纪太大,患了前列腺肿大,导致尿频尿急尿不尽?”   旁边的李恪直接就笑歪了嘴。   “……”李器的脸直接就黑了,半天才勉强一笑。“不是这些病。”   “那不是这些病你找我干嘛?我是人医,可不是兽医。”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这两个混帐一眼。   我可是老程家的最靓的崽,更是大唐唯一的外科专家,兽医可不是老子的强项。   “算了,看在兄弟的份上,我给你们提个醒,想要找兽医,往北啊,那些突厥蛮子里边兽医不少。”   “兽医也治不了。”李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表情萧瑟,目光黯然。   李恪伸手在碳盆上搓着,享受着这冬天里难得的暖意一面劝道。   “看来咱们还是白来了一趟。唉……先暖和暖和,再想想别的办法。”   看到李器的表情这么悲伤,倒让心地善良的实在人程处弼心生好奇。   “到底你家的狗生了什么毛病,是狗瘟还是啥?”   “他爹的爱犬,三年前花了差不多得近百贯购来的一条,来自西域的名犬黑魅。”   “黑妹?”程处弼砸了砸嘴,鸟贼大将军果然不是一般人,给狗起名都不是一般的浪。   李器表情很是沉重地点了点头。   “秋狩的时候,我爹去追一只被我爹射伤的鹰,结果不小心摔到了沟里折了腿。”   程处弼赶紧抬手。“你先等会,是谁折了腿了?”   李器不乐意了。“当然是狗,难道还能是我爹?”   程处弼呵呵一乐,你要不说明白,我还真以为是你爹。   不过看在是好兄弟的份上,程处弼决定嘴下留情。   就见李器继续说道:“把我爹给心疼死了,受伤的鹰也没撵上,还折了这样一只好狗。   自然得小心的将养,可谁成曾,骨头没接好。”   “这会子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要知道这条狗现如今才三岁,居然就这么废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给狗治腿伤?你不早说。”   程处弼两眼放光,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自己这段时间,已经折了家里的两只鸡,两只鸭,两只兔子还有两只羊。   嗯,甚至一只双下肢都被掰折的鸡已经壮烈进了程家人的肚子里。   但是剩下的那些都还活着,而且程处弼故意给它们接歪,就是想要等到它们的骨骼愈合之后。   再给它们打断,重新进行接骨治疗,准备来向世人证明。   骨头长歪也不怕,只要不怕疼,程老三你定能够让你重新拥有奔向幸福生活的健康双腿。   可惜,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怕是家禽再小,骨头怎么也得养上一两个月。   反正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愈合的迹象。   程处弼还在这里眼巴巴地盼望着它们长好骨头,好让自己来展现精湛的技艺。   结果鸟贼大将军的爱犬,主动地蹦出来想要成为第一个试验品。   ……   看到李器投来的目光,程处弼露出了一个无比自信的表情。   “你若是说狗瘟,又或者是其他的犬类疾病,我是没办法。但是这种骨骼断裂伤,那肯定不在话下。”   “那要不,处弼兄咱们现在就过去瞅瞅?”   程处弼当然没问题,反正想要离开太医署,也就是打声招呼的事。   张医令收到了程太常再一次浪出了太医署的消息,表情极度麻木地点了点头,继续忙于公务。   程太常爱咋咋,关我老张屁事。   一行几人,赶到了鸟贼大将军李客师的府邸,今天李客师当值并不在府中。   只是,程处弼等人这才过了前厅,行到了中院,就已经能够隐隐地听到一连串的犬吠声传来。   不愧是喜欢打鸟和吃鸟的禽类专家,家里边养着十来条品种各异的猎犬。   得见李器过来,全都聚拢而来,都疯狂地摇头尾巴呜呜的叫唤示好。   看来,李器这位鸟贼大将军的幼子深得狗心,程处弼与李恪在外面等着。   由着李器步入了狗圈里边,然后抱起了一条浑身的毛色犹如黑缎子一般的猎犬走了出来。   “这就是黑魅,看看这毛色,这身姿,绝对是一条好狗。”李器将黑魅放到地上后。   这条黑魅一直一瘸一拐地围着李器摇头尾巴打转,看到李器伸手,赶紧坐好,讨好地舔着李器的巴掌。   演绎了经典的舔狗画面。不过,它的左前爪则是虚踩着地面。   程处弼先让李器安抚好黑妹,然后伸后开始仔细地观察,又伸手小心翼翼地触摸。   嗯,与对太子殿下进行触询诊不太一样,太子殿下那是人,程处弼可以放心大胆的摸他的骨骼断裂面。   但是跟前的黑妹是狗,要是弄疼了,这货突然给自己来上一口,程处弼都不知道跟谁说理去。   好在这只不愧是鸟贼大将军花了大价钱采购来的名犬,服从性极佳。   李器让它老实的坐着,它就一直稳稳地坐着,纹丝不动,由着程处弼在它腿上摸来摸去。   好半天,程处弼这才松开了手,指了指,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来来来,贤弟你把你胳膊伸过来,我给你示范一下。”   “???”李器下意识就要伸手,不过很快就觉得不对劲缩了回去。   “那边那谁,赶紧过来,处弼兄你拿他来示范就成,小弟这两日受了风寒,胳膊见不得风。”   程处弼懒得理李器这样的奇葩理由,拽着李家养狗人的胳膊,指着他的小臂,又指了指黑妹的狗腿。   “人的这个位置,是两根骨头,一根是尺骨,一根是桡骨。   而狗的这个位置也是两根骨头,我也就给它们用同样的称谓吧,这样你们才能印象深刻。”   “经过我的观察和触摸,这黑妹应该是尺骨和桡骨中段骨折。”   “对了,你府上就没有给它上过夹板什么的?”   李器忍不住拽着黑魅那张无辜的狗脸一阵猛搓,又恨又无奈地道。   “有上过,不过上了,这小子总是不一会又把那固定的绳子给咬烂了,如此反复,唉……” 第284章 老夫猎了窝乌鸦你们哥俩也一块尝个鲜   程处弼没再多言,开始盘算该怎么给这条狗治伤,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弄断了,再重新接骨。   之后就是固定,等到骨骼重新愈合。   这么一解释,李器不禁有些心疼地看着乖巧听话的黑魅。“让它的骨头再折一次,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除非你想让它就这么瘸着,要不然,就得弄断了,不过你放心,我很专业。”   程处弼松开了李府养狗人的胳膊,冲这位脸色发黑的养狗人颔首一笑,感谢他的示例。   “而且会是在麻醉下进行骨骼手术,它不会感觉到痛苦的。”   站起了身来,程处弼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李器一句。   “据我观察,你家这条狗是公的。”我这真不是杠。   李器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道。“对啊。黑魅是公的没错。”   李器总觉得程老三这话意有所指,但问题是黑魅的性别一直就是公的,真没变过。   看到李器那一副呆萌的表情,程处弼白眼一翻。   得,就当我没说过,程处弼就不爱搭理这些乱给动物起名的人。   明明一条很阳刚的狗,非要起这么娘炮的名字。   记得镇里边有一条武大三粗的黑背,居然有个娇滴滴的花名:巧巧。   想着那条黑背大嗓门在镇上狂吠时,它那个同样武大三粗的女主人。   最喜欢的就是翘起兰花指娇滴滴地叫上一句。   “哎呀,巧巧乖啦,别叫了,回家妈妈给你吃金枪鱼罐头……”   一想到那个场面,程处弼就觉得一身鸡皮疙瘩狂冒。   三人来到了李器的屋子,喝着姜茶汤,李器说是要等他爹回来。   毕竟这是他爹的心爱之物,他这个当儿子可不能乱拿主意。   “这个还是不用了。”李恪呵呵一乐,看到程处弼还在那里美滋滋的吸溜着姜茶,赶紧拿胳膊肘顶了顶程处弼。   看到李恪频频冲自己使眼色,程处弼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很信任这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   毕竟每一位大将军家,都是不久留之地,各家各户的待客之道虽然有些差别,但其实差别也不是很大。   最多也就是有些只能躺着出去,有些好歹还能扶着墙离开。   再加上这位鸟贼大将军如此古怪的绰号,实在是让程处弼有些担心。   “对,不用了,贤弟你先跟你爹好好沟通沟通,若是他答应下来,我会尽快给你家黑妹做手术。”   程处弼站起了身来,不过李器有点不乐意。   “二位兄台你们怎么能这样,小弟我上了你们家,哪怕是躺着离开,我也一样奉陪到底。”   “到了我家,你们居然想溜,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李恪呵呵一乐。“贤弟,不是哥哥不乐意留,只是你也知道,我不乐意吃禽鸟。”   李器却固执地拦着门不让这两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离开。   “不吃鸟怎么成,再说了,我爹烹饪禽鸟可是一绝,你们可得好好尝尝,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哥仨正在纠缠之间,就听到了屋外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然后就看到了房门被推开,李客师大将军就裹挟着寒风迈步进了屋。   这位身上的皮裘一进屋就开始散发着寒气的李客师,目光扫过李恪与程处弼乐道。   “二位贤侄来得正好,今天老夫出巡,就在西苑那边猎到了一窝乌鸦。   正准备炖上,一会你们哥俩也一块尝个鲜。”   “???”李恪手中的茶汤碗直接掉到了地上。程处弼的脸直接就绿了。   “李伯伯,这就不用了吧?小侄不喜欢吃鸟。”李恪活这么大,第一次听有人吃那玩意的。   程处弼也好不到哪儿,脸色已经由绿转黑。“李伯伯,那乌鸦也能吃?”   “废话,天上飞的玩意,有哪种不能吃的你倒说出来?”李客师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两个小辈喝道。   “怎么,我家老四窜你们府上,让你们灌翻了才能出门,到了我老李家,你们觉得就可以找借口溜?”   李恪脑袋差点摇成了拔浪鼓。“绝无此意,只是乌鸦那玩意瞧着都觉得瘆人,要不李伯伯咱们吃点别的?”   “对对对,李伯伯,咱们换点比较适合入口的行不行?乌鸦小侄也担心自己吃不惯。”   程处弼的脑袋也点得飞快,神特么的吃乌鸦,老子哪怕是生活在野生动物丰富的大西南。   听过吃麻雀、吃各种禽鸟,可从来没听谁说吃乌鸦那玩意的。   再说了,天上飞的多了去了,苍蝇、蚊子、扑灯蛾也能飞,有本事你去吃试试。   但是这些话,作为晚辈的程处弼实在不敢说,主要是怕一会惹乱了这位,放狗咬人咋办?   这可不是老程家,还能叫亲爹来救命。   李客师长得很斯文,动作却很粗鲁,一把一个直接揪着。   “你们这两个傻小子,算了不吃乌鸦也成。李器去,跟厨子说一声。   除了那三只乌鸦外,再把冻在冰窑里的那只鹰给处理下,一会给这二位稀客尝尝。”   “!!!”   ……   前厅,鸟贼大将军大马金刀地坐着,厅内的风格,的确要比老程家的聚义厅高雅不少。   里边挂着不少的画,不过全是各种禽鸟,有鹰隼,有鹤鹳,有雁鸭,也有小的画眉、麻雀之流。   看得程处弼与李恪啧啧有声。李客师抚着长须,满脸得意地道。   “天下禽鸟,数不胜数,老夫就没有不尝过味道的。”   “???”   “但凡是能够悬挂在此的,都是老夫乐意向客人推荐的佳品。”   “例如这鹰隼,肉老而柴,但若先是炖煮之后,先去其腥,然后再撕肉为丝。   然后以麻油蒜蓉之物佐之,绝对是佳品。”   “还有这雁,雁需秋天,最为肥美,最是适合整只除毛烧烤,皮酥里嫩……”   “还有这些小鸟,莫要小瞧它们,虽然没几两肉,但是……”   程处弼与李恪,目光呆滞地欣赏着这些神形皆备的佳作,由着鸟贼大将军唾沫星子横飞地在那里指点介绍。   程处弼终于明白了,这些书画艺术作品,其实就是这位嗜鸟如命的鸟贼大将军的菜谱才对。   鸟贼大将军,名符其实到了极点…… 第285章 说好的要刎颈一辈子,结果你们拿刀扎老子   “伯伯,咱们先别聊鸟了,还是先来聊聊你家的狗。”   程处弼觉得自己再不转移话题,这位兴奋的李伯伯能够聊一晚上的鸟。   李客师总算是想到了让儿子去请程处弼过来的目的,请这二位晚辈入座之后关切地问起了黑魅的情况。   听了程处弼之言,那黑魅还能有救,李客师不由得大喜,当即点头应允。   让程处弼抽得空间,就过来给他的爱犬动手术。   只管放心大胆的给他的爱犬动手术,哪怕是治不好也没事。   大不了就让这条血统极其优秀的黑魅成为种狗,上不了战场,好歹可以啪啪啪传宗接代。   这样的路数,顿时让程处弼和李恪不约而同地想到了老牛哥。   话说回来,牛哥一去数月,早就已经抵达了凉州,通过他爹的关系,成为了凉州守军中的一名校尉。   所谓校尉,不比秦汉,在大唐只是低级军官之称,也就是管一营两百人马。   不过凭着他牛哥的本事,肯定不会有问题。   只希望这位牛哥能够扎实肯干,早日干出来番事业,功成名就,早点窜回长安娶老婆生娃。   好满足一下牛叔叔的心愿。   得知爱犬的腿伤有救,李客师十分高兴,频频邀饮不已。   嗯,鸟贼大将军家不像老程家,成天拿那滋味古怪的三勒浆到处吓人。   他家是纯正的葡萄酿,不掺水也不掺酒中精华,比不得老程家秘制佳酿的劲道。   不过话说回来,老李家烹饪禽类的手段,倒真是一绝,姑且不论是什么样的禽类。   烹饪出来的口感和风味倒是颇为适口,就是这位客师伯伯很喜欢指名道姓。   “看到了没,这就是焖烧的乌鸦肉,滋味不错吧?还有这,是炸的乌鸦翅。   这玩意肉不多,可是要是炸酥了,嚼起来贼香。”   程处弼与李恪这一餐吃得真可谓心惊肉跳,时不时就得灌上一杯葡萄酿压压惊。   “伯伯果然厉害,天下鸟儿千千万,到了你手上,都能够被烹饪着可口的美食。”   “哈哈……一般而已,打小老夫就喜欢吃这些两条腿的玩意,不太乐意吃四条腿的。”   程处弼顿时对这位李客师伯伯刮目相看,至少他的膳食理念,很符合后世的健康饮食观。   “有道理,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吃四条腿不如吃两条腿,吃两条腿不如吃没有腿。”   “你这是啥意思,还能有没腿的活物?”李器正在啃着不知道是乌鸦还是鹰的脖子,好奇地问道。   具体是什么品种的鹰,程处弼懒得打听,毕竟自己真不清楚哪种鹰是几级保护动物。   反正只要吃了,肯定少不了免费警车接送,赠送铂金手链,免费餐饮食宿。   外加经常性集体看影视节目的,集休闲娱乐和社会教育为一体的长期封闭式旅行团。   “贤弟,你莫非忘了,水里游的可都没腿。”李恪一乐,瞬间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由然而生。   李器看到李恪那副洋洋得意的表情,顿时也不乐意了。   “为德兄你莫忘了,青蛙、癞蛤蟆,还有王八也能在水里游,他们还不一样四条腿?”   李恪的脸直接就黑了。神特么的青蛙,癞蛤蟆,你特么能不能别跟我杠。   “贤弟言之有理,虾和蟹的腿更多。”程处弼兴灾乐祸地在旁边插刀道。   李恪目光幽怨地瞅一眼李器,看一眼程处弼,这两个混帐玩意。   说好的要刎颈一辈子,结果你们特地的是在拿刀子扎老子的腰子。   李客师这位伯伯还算是温柔的,劝吃不劝喝,进了鸟贼大将军的府邸。   酒可以不喝,但禽类的肉你一定得尝尝,不尝不算完。   吃饱喝足,程处弼与李恪是扶着墙离开的李客师府邸。   李器这哥们还特地追了出来,一手提着一只干货,嗯,腌好的野鸭。   李器说这玩意滋味特棒,特别是拿来做炖菜,特别的美味。   程处弼也李恪只能含笑领下了这份美意。只是离开了李府没多远,李恪并告诉程处弼。   他这段时间一碰禽鸟类就不舒服,再加上老程家口子多,吃东西不挑,送给了程处弼。   提溜着这两只红褐色的干野鸭,好歹是扁嘴的货色,一看就可以食用。   如果还是乌鸦干,猫头鹰干,秃鹫干之类的玩意。   程处弼绝对会半路给悄悄扔掉,毕竟吃那些玩意心理压力太大。   ……   等到休沐之日,程处弼带着自己的治疗箱还有两位忠仆助手再次来到了李府。   对那条叫黑妹的公狗进行了骨骼手术,这一回程处弼将他的手术工具拿出来时。   不论是李器还是李客师,这对父子都看得眼皮直跳。一件件,一柄柄,看起来都显得那样狰狞的金属器械。   李器满脸都是新奇之色,抄起了一柄一看就很霸道的剪子,他怀疑那玩意怕是连细骨头都能够一剪两断。   “我说兄台,给狗做个手术而已,犯不着吧,小弟记得你给人动手术都没用过这么多。”   “那个处弼贤侄,怎么还有锯子,这玩意也能拿来做手术?”李客师抚着长须。   打量着里边的锯子、锥子,还有铁锥,铁凿等。   嗯,甚至还有锉刀、铲刀等玩意,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手术不一样好不好,那是做组织切割,需要的特定工具不多,但是想要进行骨科手术。”   程处弼呵呵一乐。“就需要专业的骨科手术工具,专门针对骨头的,自然需要足够结实,有力。”   不然,怕是骨头没碎,工具先碎,那乐子就大了。   程处弼这堆工具,是他自打从九成宫回来之后,就开始攒的,毕竟听到李承乾这位太子殿下摔伤了腿后。   本着以防万一的心思,可惜一直没有试手的机会,这些工具,仍旧是用上好的镔铁打造。   其实应该已经属于是钢材级别,都呈现出漂亮的亮银色,看得那陪伴爱犬蹲在手术间里的李器啧啧有声。   “兄台你可真是大方,光是你这些做手术的玩意,怕就得耗不少财帛吧?”   “呵呵……你说对了,光这一箱子的骨科手术工具,就足足花了两百贯。”   程处弼很有成就感地打量着这些工具,虽然很得意,但是心肝也疼得厉害。   两百贯,可不是小钱。至少上班当值差不多得有半年,一个铜板的薪水都没领到的程处弼而言更是。   哪怕是现如今,西域琉璃店正鬼鬼祟祟地卖着那价值一两千贯一件的好宝贝,挣的钱有九成属于程处弼也好。   看不到红翻翻的票子,兜里没有可以电子支付手机的程处弼,永远都觉得自己是个穷鬼。   这,就是二十一世纪新青年,对于贫穷的终极定义。 第286章 来自于慈祥老父亲的真·温暖关怀   自己那堆外科手术工具,居然会在一条名字娘炮的猎狗身上开胡。   实在是义意有些不同一般。虽然拿人做手术的工具给狗先做。   这个做法有点苟,但程老三也是没办法,总不是就为了一条狗,老子又要花好几百贯吧?   想要让骨头长歪的狗,重新矫正,那就需要让骨头再次断开。   程处弼先是将狗腿的毛剃得一干二净,然后进行消毒之后,才开始进行手术。   为了这条爱犬能够恢复昔日的矫健,李客师这位大将军也特地蹲在了府中。   只是听到那些金属器械犹如砍柴剁骨的声响,头皮麻得厉害。   至于那位蹲在手术间里的李器真是小脸煞白,看着程处弼又是敲又是凿又是挫的。   那瘆人的声响,足足持续了两柱香的功夫,程处弼这才松了口气。   这个手术,足足做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才结束,主要原因还是狗骨头跟人骨骼相差挺大。   工具使用起来自然有些别扭,不然,程处弼有自信可以做得更快。   看到程处弼掀开了手术间的帘子出来,自家幼子李器抱着狗跟着溜达出来。   李客师第一时间满脸心疼地将那条还软绵绵的狗抱到了怀里。“黑魅,可真是苦了你了……”   “……”兢兢业业,累死累活的主刀医生程某一脸黑线。算了,不跟这些不会说话的长辈计较。   程处弼摘下了口罩,又拿来了之前曾经制作过的那种皮革制作的喇叭筒,给这黑妹戴上。   “贤弟你可得记住了,除了它吃饭和喝水之外,平时一定要不把这玩意给摘了。”   李器用力地点了点头,咬牙切齿地下定了决心。   “放心吧,这一次,会把它单独关个笼子,杜绝它自己咬和让其他狗帮它咬的机会。”   ……   做完了手术,婉拒了鸟贼大将军想要再跟自已这个晚辈吃家宴的打算,提溜着李府的惯例临别赠礼:鸟干。   程处弼提溜着两只用油纸包裹好的鸟干,程处弼不放心地问了句是不是乌鸦干,李器指天画地的说不是。   反正看外包装,绝对比乌鸦大不少。   想到前两天那炖出来后,滋味还是相当阔以的野鸭干。   程处弼便放松了心情,让程亮提溜着晃晃悠悠地朝着家中而去。   这才回到了府里,翻身下马,就朝着厨房而去。   既然弄到了好货,自然得交给厨房,让他们精心烹饪才是。   只是程处弼来到了厨房之后,目光一扫。   空荡荡的鸡笼,空荡荡的兔子笼,两只瘸了腿的羊也一只不剩。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指着那些空掉的笼子。“济叔,这,这是怎么回事?”   “三公子您来啦,您过来,老爷说,您若是问起这些东西去了哪。   直接去寻老爷就成,他有要事寻您。”   程处弼砸巴砸巴眼,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笼子,还能说啥,将那两只野鸡干递给济叔。   “这玩意是鸟贼,咳,是客师伯伯家送的好东西,一会拿炖了,晚上吃。”   济叔赶紧抬手接过,看到心情不爽的三公子拍屁股而去,这才呵呵一乐,揭开了油纸包。   看到了那犹如勾子一般的喙,程平脸色一白。   目光下移,又看到了那两双爪子份外狰狞的鸟爪。   “这他娘的是啥玩意?”   “我来,我来瞅瞅……嘶,这,这东西该不会是只鹰吧?”   小梅大厨好奇地凑上前来,只看了一眼不由得眼皮直跳。   “梅某这辈子活这么久,第一次看到有人把鹰给做成肉干……”   “平叔,这玩意真能吃?”   “呵呵……弄吧,既然三公子都说是好东西,总得给弄出来端上桌,吃不吃另说。”   “行,那小人就试着烹饪烹饪,这东西,瞧着太特娘的瘆人了点……”   梅小厨只能硬起头皮接过此物,垂头丧气地提着那两只鹰干而去。   而程处弼中途问了人,才知晓老爹不在前厅,而是在后院,快步赶了过去之后。   就看到爹正负手而立于门廊上,院子里边,系着一只瘸腿的羊。   看到了程处弼赶来,程咬金笑眯眯地将手中的胡萝卜扔给了那只瘸腿羊。   冲程处弼招了招手。“愣着做甚,还不赶紧过来。”   “爹,您这是……”程处弼快步上前,朝着程咬金一礼之后。   目光一扫,只有这只瘸腿的羊,其他根本不见踪影。   “来,陪爹坐会……”程咬金大巴掌拍在程处弼的肩膀上,示意程处弼跟自己蹲在一块。   “你客师伯伯的狗,你给治好了?”   “治是治好了,接下来,就得慢慢将养,是不是真的好全,怎么也得两三个月之后,才有分晓。”   “嗯,那不错,你那身本事,爹相信你肯定能治得好。”程咬金哈哈一乐。   然后抬手指了指那只孤单寂寞冷的瘸腿羊道。   “这只不小心摔伤的羊,就在爹这小院里养着便是了。”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向程咬金,而程咬金则笑眯眯地继续自说自话。   “至于那些,让你那几个弟弟胡闹给伤了腿的家家禽家畜,爹已经让你济叔都给做了……”   “你那两位兄长,已经去请你那些好友过来,今日热热闹闹的在家里边好好的吃上一顿。”   “至于爹我,得到你牛叔叔府上去走动走动。   牛韦陀那小子,这才刚到凉州没多久,便遇上了战事。”   “对他自个来说,或许是好事,可对于你牛叔来说。   却是件坏事情,爹得过去找你牛叔好好喝上一顿。”   “开解开解他,你明白吗?”   程处弼终究不是没脑子的人,父亲从头到尾。   说了林林总总那么一大堆,他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摸了摸两颊的冷汗,朝着程咬金老老实实地一礼。   “爹,孩儿做错了……”   “你这孩子。”程咬金呵呵一乐,大手轻昵地拍在程处弼的肩膀上。   来自于慈祥老父亲的真·温暖关怀,让程处弼肩膀一沉。   “屁大点的小事情,错什么错?”   “不过啊,日后做事,先三思,而后行,这可是老祖宗留下来的话,终归是有道理的。”   “咱们老程家,何以安稳,就因为爹知道一个道理,人无完人。”   “大错不可犯,可小错,总得有,你若是有能力是好事。   但能力过强,却又没有任何的缺点,名声太好。”   “你说说,这样的人,有吗?”   “有,李靖李大将军。”程处弼看到老爹的脸隐隐发黑,赶紧接着说道。   “不过李大将军自称腿疾不便,辞官致仕了。” 第287章 那首熟悉的歌谣《烛光里的爸爸》   “看你小子还算是有点脑子,爹就懒得收拾你了。李靖那老头,何尝不知自己功勋过盛?”   “正因为知晓,可是他又实在做不出自污之事,所以,只能致仕而退。   等到陛下真有军国大事,肯定还会想着起用他。”   “他这算得上是聪明的做法,再有你爹我,文武双全,功勋卓越,但为何陛下却能够放心的用我?”   “还不就是因为你爹我大错没有,小错不断……”   程处弼沉默地坐在程咬金的身边,披着黑熊皮裘的父子二人。   就如同两头黑熊精怪,蹲在一头瑟瑟发抖的瘸腿羊跟前。   就像是两头已经吃饱喝足的暴熊,正在详端着下一顿的美味猎物。   好半天后,程咬金这才站起了身来,而程处弼也赶紧起身,朝着程咬金一礼。   “多谢父亲替孩儿着想,想出了这等周全之策,弥补了孩儿的过失……”   “行了,我是你爹,不帮你帮谁。走了,记住爹的话。   凡事若是连三思都做不到,别当官了,给老夫滚回家,爹养你一辈子。”   “孩儿遵命。”看着父亲那魁梧挺拔的高大身躯大步而去。   程处弼心悦诚服地朝着这位慈爱的父亲恭敬地一礼。   的确,日后做事,必须要更加的低调更加的苟才行,事涉太子,稍有不慎,啧啧啧……   幸好老子有个奸滑似鬼,老谋深算的亲爹作后盾。若不是自己也是成年人,唱歌太过羞耻。   程处弼都想要哼一哼那首熟悉的歌谣《烛光里的爸爸》,来赞颂英明神武的父爱。   ……   程处弼缓缓地坐了回去,看着那只战战兢兢啃着胡萝卜的瘸腿羊。   半晌之后才伸出了手,摸了摸这只仅剩的幸运儿,目光慈祥而温暖地安抚它道。   “放心吧,等我治好了你的腿,才会吃你……”   安慰完了这头一脸懵逼状的瘸腿羊,程处弼卸下了心头重担,窜回了前厅。   这才刚到厅门口,就看到了某位被大唐天子称为英果类已的不良皇子,带着一脸浪荡的笑容窜了过来。   “处弼兄,小弟来也,哈哈哈……对了,你爹真不在府里?”   “废话,难道我爹还能打埋伏收拾咱们这些小辈不成?”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这家伙一眼。   朝着他的小跟班房俊招了招手。“房贤弟赶紧的,都进屋暖和暖和。”   “今天我让厨房做涮羊肉,用的是从客师伯伯家捞来的鸟干炖的汤底,那滋味……”   “没想到你那三个弟弟那么能耐,嗯,很有精神的程家娃,哈哈哈……”   程处弼脸有点黑,一想到,为了自己,连三个弟弟都要替自己担责,心中不由得暗恨自己。   让这哥俩进厅之后,一扭头,找到了富叔,程处弼阴测测地暗中叮嘱道。   “今天的秘制三勒浆就拿最劲道的那种,一定不能让他们有走脱的机会。”   “嘿嘿,行,听三公子你的,一定会让诸位公子吃得饱,喝得好。”   富叔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绝对不能枉负了老程家热情好客,宾致如归的名头才是。   这帮小年轻要是还能的扶墙离府的,那就等于是给老程家宾致如归的家训抹黑。   程处弼这才与管家富叔会心一笑,换上了一张灿烂而阳光的笑脸,迎向那些蜂涌而来的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们。   不大会的功夫,一干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又齐聚老程家,上窜下跳哇哈哈。   大杯大杯的程府秘制三勒浆频频灌下,那肥嫩的羊肉在那翻滚的浓汤之中一涮,等到开始变色卷曲。   在那蘸水里一沾,往嘴里一送,汤汁香浓,肉质滑嫩,处理好的羊肚一样也是涮锅的好东西。   而羊肠则是拿来先焖一道之后,用油慢慢地煎得又香又酥脆,下酒六六六。   老程家热火朝天的家宴又开始啦。   而一干街坊邻里看到那些蜂涌而至的纨绔子弟们,全都满脸怜悯地连连摇头不已。   “看到了没,你那外甥女肯定听岔了,我就说是程家那几个小公子闹腾出来的。”   “看看今天一大早,就把程大将军气的抄着树枝撵得着那三个小可怜上窜下跳的,唉……”   “也是,好歹也是堂堂国公爷,家里边这三个小公子这么精神。   怎么能打呢,要是老夫,宠都还来不及。”   “哟,老汉,听你这意思,你家里要是有这样三个调皮捣蛋的你还乐意上吧?”   “上回是谁,让孙子把油瓶给砸了,气得跟咱们哥几个唠叨了好几天。”   “那,那也就是跟你们几个显摆我家那小子很有精神。你们这些年轻人,要记住了。”   “这养孩子,就得皮一点,老话说得好,宁可人讨嫌,莫要人可怜。知道是啥意思不?”   “就是说呀,这孩子,就得皮实一点,讨嫌一点,这是有本事,说明他机灵。”   “那种老老实实,让坐就坐,让吃就吃,不哭不闹的娃,啧啧……”   “呸……听你这话,老实孩子还有错了?”   卢国公府的街坊四邻,很快就分成了两大派系,一派是乖孩子派,一派是熊孩子派。   开始为了养哪种娃娃更好而争执得面红耳赤,不亦悦乎。   直到华灯初上,不相上下的两派人马,这才悻悻罢阵,约好明日再战。   ……   尉迟宝琳打了个饱呃,瞪着一双已经发红的眼珠子,筷子都有些拿捏不住。   挟了块羊肉涮进了锅子里,可下去之后失手羊肉进了汤里,尉迟宝琳只能拿筷子伸入汤底里捞了半天。   “咦?这特娘的是什么玩意?”   尉迟宝琳眨巴着有些发花的眼珠子,直愣愣地看着自己捞起的玩意。   程处弼刚刚跟李恪这位浪得飞起的纨绔皇子干了一杯,打个酒呃一扭头,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   这特娘的是什么鬼玩意?怎么越看越像那天在鸟贼大将军家里吃的鹰?   具体是哪个品种实在不清楚,但是就这么大的脑袋,莫非跟秃鹫有亲戚关系不成?   一脸黑线,鼓起了眼珠子的程老三嘴皮子都开始哆嗦,就在这当口。   旁边的程老六刚刚把羊骨头扔了,看到那被尉迟宝琳挟在筷子上的鸟脑袋。   “三哥,三哥,我要吃那个!”赶紧扯了扯程处弼的袖衣,眼冒精光地指着那玩意道。   “!!!” 第288章 太子殿下怎可如此怠慢于臣?!   程处弼脸都黑了,看了一眼吃货弟弟,只能硬起头皮,将那个不知道是秃鹫还是苍鹰脑袋的鸟脑袋挟给了程老六。   看着这小兔崽子用两只油呼呼的手一抓着,就开始摇头晃脑地一边啃一边说真香。   程处弼无奈地仰天闭眼,罢罢罢,真特娘的倒霉,居然被李器那个混帐给坑了一把。   尉迟宝琳晃了晃脑袋,呆滞的目光打量着已经空无一物的筷子。   “特娘的,老子明明记得挟起东西,怎么就没了?”   程处弼没好气地在汤底里边捞了两下,抄起了一块不知道是谁掉落在里边的羊肉搁到了尉迟宝琳这个醉鬼的蘸碟里。   “在你的蘸碟里,赶紧吃吧……”   由着尉迟宝琳晃晃悠悠地用慢动作挟肉吃,恶胆从边生的程处弼看到李器正在跟房俊勾肩搭背的浪笑连连。   呵呵一乐,抄起了酒壶,提着酒杯就走了过去。“来来来,老弟,咱们哥俩来喝点。”   李器打了个酒呃,脑袋摇得飞快。“处弼兄,小弟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再喝就再不行了。”   “你看你,还是不是兄弟,咱们兄弟可是斩过鸡头,烧过黄纸的交情,赶紧的,我先干为敬。”   李器遂卒……   李震、李思文卒……   李恪卒……   程老大、老二卒……   房俊卒……   尉迟双胞胎卒……   程老三卒……   最终,成功还能站在最后的,只剩下了程家四五六这三个熊孩子,还在吭哧吭哧地啃着骨头不亦乐呼。   李恪犹记得,自己在喝酒的时候,一直提醒自己,记得不能留宿,一定要回家。   可是当他眼睛一闭一睁,天亮了,还在老程家……泥玛!   ……   “夫君这是怎么了,为何你笑得这么……”   长孙皇后听到了脚步声,抬起了头来,就发现今天李世民的笑容透着一股子兴灾乐祸的意味。   “观音婢,你可知晓,今日房卿还有几位臣工连名上奏,希望能够效法历朝,将开国诸多功臣名将绘录……”   “西汉有麒麟阁十一功臣图,东汉和洛阳南宫云台阁二十八将图,我朝自然也该如此。嘿嘿嘿……”   说着说着,李世民又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明显不太正经,表情也很古怪。   看得长孙皇后一脸懵,不过仍旧点评了一句。   “这倒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只是为何夫君你笑得那么奇怪?”   李世民回头扫了一眼,赵昆这位毛脸侍卫赶紧窜出了门去,毕竟陛下要冲娘娘显摆。   作为臣子的,就得保持足够的距离才显得礼貌。哪怕是乐出声来,也不会显得那么失礼。   李世民安逸地坐下之后才道。“说起来,还不是程咬金那家伙惹出来的。”   “???”长孙皇后这下可真是风中凌乱了。“怎么又跟那程大将军扯上干系了。”   “难道还能是他首先提议的不成?”   “那倒不是,你可还记得,那幅《程氏一门镇宅驱邪图》?”   李世民咧着嘴,后槽牙都差点露了出来。   噗嗤一声,长孙皇后埋下了头,轻拍了下夫君的肩膀。   半天才扬起了俏脸,含羞带嗔地横了一眼这位不着调的大唐天子。   李世民嘿嘿一乐。“观音婢莫恼,为夫就觉得那幅画,很适合这名罢了。”   “话说,现如今不是元旦将近了,那幅《程氏一门镇宅驱邪图》行情可真是不错。”   “结果吧,嘿嘿嘿……尉迟卿不乐意了。”   一想到尉迟恭那张不乐意的嘴脸,李世民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然后呢?”长孙皇后亦是听得两眼一亮,份外好奇。   “毕竟尉迟卿与秦卿二人,皆是不世猛将。   给老夫镇过邪祟,一看百姓们都在吆喝着老程一家也有这等效用。”   “当然就不乐意了,唉……于是,尉迟卿便拖着秦卿一块前往拜会爵部郎中阎立本阎卿。”   长孙皇后一想到那位文质彬彬,身形清瘦的阎立本,遇上了这二位,啧啧啧……   之后,阎立本只能委屈地又给这二位画了,尉迟恭美滋滋地拿着画去寻了书坊。   让他们雕版出来,也拿来售卖,尉迟恭乐意贴钱,反正白送都成,就是不能让老程占尽便宜。   阎大艺术家很悲愤,偏偏不管是老程还是尉迟恭,他谁都惹不起,只能去冲房玄龄求助。   他很担心,要是大唐的糙老爷们全窜他家去跟他称兄道弟。   非要他一人来上一张,他这辈子清高冷傲的名声就全毁了。   不过嘛,房玄龄一听,顿时计上心来,于是便有了今日这一幕。   如此一来,除了那些被陛下应允的功臣之外,至少其他人甭想再去骚扰身负皇命的阎大艺术家。   重要的是,也满足了一干朝中重臣的心愿。   听得长孙皇后真有点哭笑不得,摇了脑袋半天。   “这还真是,其实说来说去,根子还在程三郎那小子身上。”   李世民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若不是那小子画的图让朕不忍目睹,又何需请阎卿出手。”   “不过,现如今看来,倒是一件好事,哈哈……”   “夫君,既是好事,还请笑得别那么兴灾乐祸,臣下听到了可不好。”   “呃,有吗?……好好好为夫知晓了,多谢观音婢提点。”   ……   东宫丽正殿中,突然传出了一声苍老的喝斥之声。   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者,手中拿着一卷《史记》正黑着脸唾沫星子横飞地朝着李承乾大声喝斥。   “殿下,臣在给殿下读史,殿下怎可如此怠慢?!”   正襟危坐的李承乾面色十分尴尬,半天才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   “孔卿,是孤的错,孤昨日因为处置事务,休息得不够,有些困顿因此失仪……”   这位须发花白的老者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书册置于案几之上道。   “既然殿下这么困,那老臣就先告退,希望下次老臣给殿下读史之时,莫要再失仪才好。”   言罢,朝着李承乾一礼,便拂袖而去,一旁一直肃容不言不语的于志宁赶紧朝着李承乾一礼,这才追了出去。   “孔常侍,孔常侍……”   李承乾紧紧地抿着唇,双手在袖中,紧握成了拳头…… 第289章 你要是得罪我,你觉得我会这么斯文?   “孔常侍还请留步……”于志宁快步赶上了孔颖达,喘了口粗气道。   “孔常侍,你方才对殿下,是不是太过了……”   “于詹事,你虽然职位在本官之上,但是,本官亦是奉了皇命,前来给殿下读史讲史。”   “殿下乃是国之储君,一言一行更应该谨慎,若是在臣子面前失仪,我等不加劝诫。”   “久而久之,若是太子懈怠,那便是你我的责任……”   孔颖达涛涛不绝,振振有词,于志宁最终只能陪着笑脸连连颔首。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夫人,由着两名侍女簇拥着行了过来。   “老身见过于詹事,见过孔常侍……”   于詹事回头看到了这位中年妇人,赶紧恭敬一礼。“见过遂安夫人。”   孔颖达虽然明显不乐意,但还是勉强一礼。因为这位中年妇人,便是太子殿下的乳母,遂安夫人。   “二位折煞老身了,老身此来,只是觉得太子殿下这些日子,因为婚事操劳,过于困顿。”   “再者,太子殿下年龄既长,不宜总是当面痛加批评指责……”   孔颖达的面色顿时一沉,打量着这位遂安夫人,冷冷地道。   “夫人此言差矣,太子殿下可是国之领储君,本官这么做,皆是为了大唐,便是死谏也无遗憾。”   “好了,本官言尽于此,若是殿下再行止有差,本官不但还会当面弹劾,更会上奏陛下。哼……”   言罢,孔颖达径直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拂袖而去,扔下那位心疼太子殿下,想要出声相劝的遂安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于詹事朝着孔颖达的背影张了张口,最终化为了一声长叹。   转过了身来,朝着遂安夫人一礼,略带歉意地道。   “还请遂安夫人莫要责怪孔常侍,他就是这样秉性刚烈的耿直之士。”   遂案夫人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可是,殿下如今腿伤未愈,又日夜操劳,为人臣者,居然也不能体谅一二?”   这样尖锐的问题,于詹事苦笑两声,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而这一切,亦被那些守备在丽正殿外的左内率备身们看个正着,一干备身虽然也很不舒服那个上窜下跳的干瘪老头。   可是他们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他们的职责就是守备东宫,而不是跟文臣掐架。   ……   “终于到了……”牛韦陀抬手抹了把脸,掀起了那遮挡风雪的裘帽,看向里许之外的紧固城廓。   “这便是凉州城,看起来也不大,没想到这样不大的城塞,便是州城了。”牛九斤啧啧称奇地道。   难掩满脸风霜之色的牛百福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人掉队的队伍。   “莫看凉州城不大,却是我大唐扼守通往西域通道的重要城塞。”   “公子稍等,小人过去打听打听,看看李都督的府邸在何处。”牛八斤朝着牛韦陀招呼了声,快马上前。   不大会的功夫,问明了道路的牛八斤赶了过来,牛韦院便让牛百福带一干家将先入城,找家客栈好好的休息休息。   他则领着牛八斤和牛九斤这段哥俩,朝着那凉州都督府而去。   入了城,径直向西北而行,路上再寻人相问,很快,便来到了那凉州都督府邸跟前。   都督府的守卫,接过了牛韦陀递来的公文,倒也不敢怠慢,让他们先在门房稍歇,守卫径直往府中疾步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守卫便告知牛韦陀,随他去见李大亮都督。   牛韦院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与忐忑,快步随着这位守卫朝着都督府内快步而去。   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座颇为开阔的厅室,里边,则坐着十数位武孔有力的大唐将校。   此刻,他们都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在了牛韦陀的身上。   牛韦陀硬起头皮大步入内,来到了距离主位案有数步之距,这才恭敬地一礼。   “末将牛韦陀,奉兵部命,到都督帐下效力。”   缓缓地将公文放下,身形高大的李大亮绕过了案几,走到了牛韦院身边。   面无表情地围着这位高大魁梧的年轻人转了一圈,站定之后才抚须言道。   “不怕是‘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牛韦陀。长得一副好身板,是个武臣的好料子。”   “他便是天下谁人不识君的牛韦陀?”   “啧啧啧……早就听都督叨念,陛下给他送了一个被一首好诗夸赞过的年轻将才来,原来是这位。”   牛韦陀努力地保持着英武伟烈的姿势,立身于厅中。   耳朵边传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议论声,让他的心底再一次泛起了浓浓的羞耻感。   不过,这一路行来,几乎每天都会听到差不多议论声的牛韦陀,好歹已经能够维持住面不红心不跳的人设。   李大亮笑眯眯地捶了捶韦韦陀的胸口一拳,这小子生生受了,身形着仍旧稳稳站定。   李大亮满意地点了点头。   “唔……不错不错,听到了这样的赞许,还能够面不改色,果有良将之才。”   “你就先跟随在本都督左右,待日后,再行安排。”   “末将领命。”牛韦陀大声答道。   ……   程处弼,这位大唐官宦圈子的新丁,反复在太医署与东宫之间横跳的程三郎又窜进了东宫。   承担起了他守备东宫安全的重担,只是今日进了东宫之后,明显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   平日里,李承乾看到了自己都会很来劲,拉着自己东拉西扯,牛皮吹得飞起。   而今天,却跟那瘟鸡似的,笑容都显得很是勉强,程处弼想要询问。   李承乾只推托是因为忙于婚事诸务,太过疲惫。   对于这样的说法,程处弼虽然哧之以鼻,不过也不好掐着太子殿下追问他真实情况。   但是,不能掐太子殿下,并不代表他不能威胁其他人。   比如现在这位,出去忙事,正要回丽正殿的宁忠公公突然感觉眼前一黑,抬脑袋一瞅,脸色直接就拉了下来。   “程副率你啥意思?咱家这些日子可没得罪过你。”   “你要是得罪我,你觉得我会就这么斯斯文文的拦着你而不动手?”   程处弼觉得这位死太监是小瞧自己的动手能力。一把揪着这位宁公公,拖到了不远处的角落。   “???” 第290章 我程处弼,好歹也是文武双全的斯文人   吓得宁忠的小脸直接变成了雪花一般的颜色,白得让人心疼。   “程副率,程大爷,咱家可真没招惹您,有什么话好好说成不成?”   “嘘,小点声,莫要让殿下听到了,你们几个瞅啥,闪一边去。”   程处弼一回头,冲那几位目瞪口呆的左内率备身喝道。   几位肩负着守备东宫安危重担的左内率备身,一脸诡色,齐刷刷地扭开了脑袋。   “说说,今天殿下为何情绪这么低落,我问了殿下,殿下很捏扭,不乐意说。”   “殿下都不说,那咱家更不敢说了。”宁忠挣不开程三郎那铁钳一般的大手,满脸绝望地翻了个白眼。   程处弼呵呵一乐,先松开了手,活动了下脖子,骨骼咔咔直响。   “殿下我当然不敢动手逼迫他,但你可以猜一猜,我敢不敢逼迫你说?”   看着这位表面眉清目秀,实则暴力特征极其明显的程三郎。   宁忠直接就呵呵了,你要不敢,咱家又何必这么害怕你?   内心疯狂吐槽,宁忠还是顺风又顺水的直接怂了,赶紧给出了答案。   “程副率你不用动手,咱家可以告诉你,可是千万不要告诉殿下是我说的。”   “不然殿下可是要怪罪咱家的。”说到了这,宁忠幽怨地看了程处弼一眼。   “殿下特地交待,不许让你知晓,说是担心你一怒之下会动粗。   若是你被陛下因此事赶出了宫禁,他在东宫,可就没有朋友了……”   程处弼愣愣地看着跟前的宁忠,再扭头看向风雪交加下的丽正殿。   想着到位明明有一肚子委屈,偏偏要在自己跟前化妆没事人的李承乾,心中一暖。   这傻小子,这种时候,就是需要朋友出手,再说了,我程三郎若是这种时候都不站出来,还算你的朋友?   “太子殿下认了我这个朋友,那这辈子,我程处弼,就不会对他的事袖手旁观。”   程处弼转过了头来,朝着宁忠露出了一口雪亮的白牙,犹如铡刀一般寒光闪烁。“说!”   听着宁忠讲述起他的所见所闻,程处弼嘿嘿直笑,只是那笑声殊无笑意。   反倒听得令人头皮发麻,程处弼直到宁忠结结巴巴地解释完,这才负着走,在这雪地之中慢慢地绕着圈子。   宁忠看着高大英伟的程三郎,想了想,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劝道。   “程副率,咱家知晓你也是为了殿下,可是咱家还是得劝你一句。”   “那些文臣,莫说你惹不起,殿下也惹不起,若是殿下稍有不忿,辩驳一二。   他们便会跑到陛下那里哭诉,惹得陛下震怒,唉……”   程处弼欣然一乐,不禁笑出声来。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嘛,这个道理,他们居然也懂得用,不愧是难得的对手。”   “???”宁忠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思维模式似乎与众不同的程三郎,真不明白他懂自己的意思没有。   程处弼扭过了头来,看到宁忠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不耐地解释了句。   “放心,我程处弼,好歹也是文武双全的斯文人,不会冲那帮干瘪老头动手的。”   “今天,咱们就来一场文斗,我倒要看看,谁特娘的更能无理取闹。”   “啥?”宁忠整个人都不好了。文斗是啥,无理取闹是什么鬼?   “宁公公,劳烦你一下,东宫里,可有那种大竹帘,甭管是用来遮阳的,还是用来防蚊的都成。”   “这自然是有的,只是不知道程副率你要那东西干嘛?”   “有就行,赶紧去拿来,放心吧,保证不是拿去干坏事,快去。”   程处弼看着宁忠忧心忡忡地快步而去,转过了头来,看向那些左内率的备身们。   嗯,一个二个表情都显得很正经,很永于任事的模样,很好,不愧是左内率精锐之士。   程处弼晃晃悠悠地窜回了丽正殿,不多时,宁忠就撩起前襟行来身后几名宦官扛着那卷好的竹帘,快步行来。   ……   李承乾呆呆地坐在丽正殿中,看到了程处弼又窜了回来,不止他一人,还拉来了好几位备身。   然后开始指挥备身们,将那宁忠提供的细竹帘高高地悬吊了起来。   然后开始慢慢地放下来,直到将李承乾连人带案都遮挡住。   “???”李承乾一脸懵逼的呆坐着。这特么是什么情况?孤能确定现在真是冬天,可为嘛要在这殿里挂这玩意?   “处弼兄,你这是在闹什么妖蛾子?”   李承乾赶紧把程处弼唤到了跟前,指着那有些遮挡视线的细竹帘问道。   程处弼正襟危坐,仪态足可称为臣子典范。   “殿下,你这些日子,身体过于疲惫,不适合坐着,你应该躺在榻上多加休息。”   “可是万一又有臣子要过来奏事,或者是给你读书读史什么的。让他们看到了,会显得有些不雅。”   “所以以此帘遮挡,最是适合。”   李承乾颇有些哭笑不得。“还是拆下来吧,这样毕竟不好。”   程处弼挺直脊梁,半点也不愿意让步地道。   “殿下,臣不仅仅是您的臣子,更是负责你身体健康的医者,更是你的朋友,还请殿下信我。”   看着这位表情极为强硬的程三郎,李承乾张了张嘴,最终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有劳处弼兄了,只是一会,唉……”   “殿下不用担心,臣会认真地向他们解释,他们既然是殿下的臣子,难道半点不知道体恤殿下吗?”   看着这位振振有词的程三郎,李承乾也是哑口无言,只能由着这位大爷。   “罢了,那就由着你吧,听你这么一说,我倒真有些乏了,不管了,我先躺会……”   看到李承乾终于被自己说服,程处弼暗松了口气。   道具已经备好,接下来,就需要等待对手就位了。   不过,演员嘛,自然只有自己一人,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走出了竹帘屏障,安然地坐在丽正殿内。   等待着自己所要针对的人物登场。   奉旨给太子殿下读史讲解的散骑常侍孔颖达,再一次现身丽正殿。   而太子詹事于志宁亦然同往,只不过二人堪堪才入殿,就不禁一呆。   都看到了正襟危坐,表情很严肃,目光在燃烧,很有精神的东宫左内率程三郎。 第291章 蔑视我大唐皇家的威仪,我定会向陛下弹劾你!   至于本该端坐着太子殿下的那个方位,却完全被竹帘给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孔颖达与于志宁不由得愕然相望,这是什么鬼意思?   孔颖达清了清嗓子,大步入殿,毫不客气地指着那竹帘,环顾左右喝道。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在这等时节悬挂此物。”   啪的一声脆响,然后就听到了一声犹如惊雷一般的怒喝。“大胆!”   声音之大,莫说是孔、于二人,便是那此刻正躺在榻上假寐的李承乾。   都生生吓得差点想要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   孔颖达觉得自己两耳嗡嗡作响,整个人都懵逼了。这特么几个意思?   可是他刚扭过头去,根本就没看到人,仿佛只看到了一堵墙挡住了视线。   而那个怒吼声再度咆哮起来。“汝乃何人,来参见太子,居然不礼不恭,指颐使气……”   程处弼的肺活量相当的大,再加上在府中天天收拾三个熊孩子弟弟。   一般情况,动嘴为主,拳脚次要,三个熊孩子身手一流。   最擅长钻洞爬树,想要威慑住三个弟弟,就必须远程音波攻击,嗓门就不能小。   而跟前这位跳骚的须发花白的大臣,则是第一个近距离遭遇程三郎音波攻击的受害者。   孔颖达正好向上抬头,此刻,刚好看到了程处弼那张开的大嘴,还有迎面浇下的唾沫星子。   那巨大的音量,让孔颖达下意识地紧闭双目,连退数步,一屁股墩直接坐倒在地板上。   于志宁呆若木鸡地愣在原地,站在竹帘前方,捧着拂尘的宁忠吓得打了个激灵,手中的拂尘差点掉到地上。   而在殿内侍候的几个宦官,都下意识地抬手捂住双耳,面色惊惧地看向愤怒咆哮的程三郎。   太子李承乾在程处弼一连串咆哮声在丽正殿内回荡声中,一脸懵逼的坐起了身来。   “啊,这……”   “你,你……”孔颖达下意识地伸手掏了掏那不停有尖锐耳鸣声响起的耳朵。整个人都犹在懵逼状态。   我是谁,我在哪,哪里蹦出来这么个高大个的大嗓门冲老夫这么叫唤?   “程副率,你在做什么?!”于志宁终于回过了神来,脸色黑中带紫,抬手并指如剑,指向程处弼。   程处弼抹了抹嘴皮子,面色阴沉就要前行,没想到于志宁居然苟得厉害,自己前进他就退后。   程处弼只能悻悻停下脚步,老子是在收拾人的,不是跟人跳恰恰。   “于詹事,太子殿下就在帘后,汝身为太子詹事,入殿之后,就呆若木鸡不言不语。”   “这么长的时间,居然不向太子殿下行礼参见,怎么,莫非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   于志宁险些气歪了鼻子,指了指程处弼,小心地控制着与程处弼的距离。   就如同鬼鬼祟祟的盗贼,生怕被强悍的狂暴战士近身。可偏偏,程处弼说的话他没办法反驳。   看到程三郎没在前行的于志宁,只能黑着脸朝着竹帘方向恭敬地深施一礼。   “臣参见太子殿下……”   呆呆地立身于帘后,被竹帘遮挡着了懵逼的表情,呆滞目光的太子李承乾总算是恢复了一丝灵智。   张了张嘴,最终都化为了两个字。“平身。”   “殿下,还请拆去此帘,臣有事启奏。”   于志宁黑着脸,总觉得看不到太子殿下,自己那正气凛然的表情实在是摆不出来。   程处弼呵呵一乐,摘个毛线,没这玩意遮挡,太子殿下的表情变化,肯定会被你们看在眼中。   正好让你们借坡下驴是吧,不好意思,今天老子才是文斗的主角。   “此帘不可摘,本官乃是太医署太医令,奉陛下旨意,随侍太子殿下左右。   太子殿下如今腿伤未愈,坐姿难以维持,本医令请太子殿下以舒服的姿态休息养伤。”   “于詹事你想让太子殿下拆去此帘,莫非,是想要让太子殿下失仪之姿被公之于众?”   “当然不是,程副率你莫要胡说八道。”于志宁直接就急了眼。   “本官是殿下的臣子,怎么可能不忠?”   此刻,殿门口,一干宦官,备身,全都满脸八卦地凑到殿门附近偷窥着里边的情景。   不知为何,听到了程副率那高亢雄浑的咆哮声,大家非但不觉得害怕,反倒有种兴灾乐祸之感。   “程处弼!”孔颖达已然站起了身来。   此刻,这位才高不知道几斗,学富也不知道几车的博学鸿儒。   哆嗦着嘴皮子,翘起手指头指向程处弼。   “你敢如此冲老夫咆哮……你知道不知道老夫是谁?!”   程处弼打量着这个不停哆嗦的老货,看着他伸得笔直的手指。   剑眉一扬,大步再一次走到了孔颖达跟前。   “啊!”所有人突然听到了孔颖达暴发出了一声惨叫,于志宁就立身于孔颖达身边,表情格外懵逼。   孔颖达没想到程处弼径直大步怼到跟前,收手指不及,结果生生地被程处弼那硬如铁石的腹肌给怼弯了。   十指连心,不知道是错了筋还是脱了臼的手指头疼得钻心。   “于詹事你可是看到了,还有你们几个也都看清楚了。   程某距离这位还有一步之距,既没动手也没动脚。”   “想不到,这么大把的年纪,叫得这么夸张,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官怎么你了似的。   是不是想借此为机会,要到陛下御前去哭鼻子,弹劾本官暴打了你。”   “程处弼,你这黄口小儿,你敢如此血口喷人。”   “姓孔的,入殿之后,你就出言无状,在这里指手画脚。”   “至打你入殿至今,已过去了半盏茶的功夫,却一直未有参见太子殿下。   胆敢如此轻视国之储君,你轻视太子殿下,就是轻视我大唐皇帝陛下。   蔑视我大唐皇家的威仪,我定会向陛下弹劾你!”   程处弼并指如剑,指尖差点戳到孔颖达的鼻尖上。   孔颖达真是快要被气疯了,老夫活了这么多年来,自打学问有成以来,不论是到了哪里。   谁不都是对自己礼让三分,便是陛下见了自己,也会好言好语。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上这么个蛮不讲理的混帐玩意。   偏偏程处弼继续阴测测地喝斥道。   “孔颖达,太子殿下御前,还不速速参见,难道你不是大唐的臣子?!” 第292章 他对太子殿下不敬,我还要对他笑脸相迎?   于志宁:“程三郎莫要胡言。”   “于詹事!你是不是殿下的臣子?!”程处弼这会子直接就毛了,猛然扭头怒喝出声。   “太子殿下驾前,孔颖达如此失礼,你非但不理会,反倒处处维持于他,敢问于詹事,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莫非在你的眼中,他比太子殿下更重要?”   于志宁可真是傻了眼了,呆若木鸡地看向程处弼。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一个粗鄙的武夫,不是一个只会哇呀呀,杀杀杀的武将。   更像是一个舌辩无双,句句扎心,言语刁毒的雄辨御史。   此刻,哪怕是丽正殿的殿门被厚帘严实掩盖,可是程处弼那雄浑高亢的嗓音,却能够让殿外诸人听得清清楚楚。   而围拢过来的人是越来越多,就连遂安夫人也已然来了一小会,听到了程处弼的喝斥声。   心中无比地畅快,可偏偏又觉得有些慌张。   因为这些来给太子殿下读史解史的,可都是陛下青睐的臣子。   一思及此,遂安夫人转身吩咐道。“走,速速随老身入宫,去见娘娘……”   李承乾呆若木鸡地立身于帘后,听着程处弼那句句在理,生生让人抓不着任何痛脚的咆哮。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货的声音实在是太大,每一句出口,都让人听得心惊肉跳。   就感觉这位体健如牛,力能举鼎的程老三会一言不合,挥拳暴起似的。   可是,又偏偏让李承乾觉得份外的畅快,那种爽感,简直堪比自己当面跳脚痛骂孔颖达。   可惜自己只敢想,根本不敢骂,但是现在,程处弼却狠狠地替自己出了口气。   即便是在帘后,李承乾也只敢稍露笑意,很快又收摄住,生怕被人看到他有任何失仪之处。   孔颖达铁青着脸,径直转身掀帘而出,看到了立身于帘外,聚拢过来的数十名禁军和宫女宦官。   此刻实在是耍不起威风,只能愤愤地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于志宁一跺脚,正要撵出去。   “于詹事,你可是东宫属官?”程处弼的目光落在了于志宁身上。   “程副率,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于志宁只有顿住脚步,转过了头来。   “后果?”程处弼直接一乐,满脸惊诧之色。   “莫非我尽了东宫属臣的本份,斥责了在太子殿下驾前无礼之臣。   难道陛下非但不嘉许我这个忠心耿耿的臣子,还要把我拖出去斩了以谢天下?”   “这倒要让我怀疑,于詹事你到底对殿下有几分忠诚?”   “你,你够了,你这简直就是无礼取闹,本官对殿下的忠诚,苍天可鉴,日月可表。”   “那你为何站在那位对太子殿下无礼的臣子一边,却不能像我一般直斥无礼臣子?”   只这一句话,生生让于志宁哑口无言,于志宁张了张嘴,最终无奈地道。   “他乃是陛下十分看重的臣子,更是饱学鸿儒之士,在读书人眼中极有份量。”   “关我何事?我现在的身份是东宫属臣。   照于詹事你的意思,他对太子殿下不敬,莫非我还要对他笑脸相迎,冲他翘起大拇指冲他做得对?”   听到了这话,于志宁心中一悸,下意识地看向那竹帘,陡然警醒过来。   那竹帘后方,正是国之储君,太子殿下。   那层轻薄之极的竹帘,遮挡住了太子殿下,但是随帘后约约绰绰,安然不动的身影。   让于志宁陡然觉得,自己作为东宫地位最高的属臣,似乎……真是惹起了太子的不悦。   于志宁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声音则显得份外地艰涩。“程副率,此事的确是本官一时糊涂……”   程处弼转身,朝着竹帘方向再次恭敬地一礼。   “于詹事,我只是臣,这话你不该跟我说,你该跟殿下说。”   “殿下,臣有过失,还请殿下惩治。”于志宁吐了口浊气,朝着竹帘方向恭敬地一礼。   帘后的李承乾,愣愣地看着殿内的风云突变,看到了这几日,一直都没有站出来替自己说过一言一语的于志宁。   此刻却在程处弼的步步进逼之下,转变了态度。   这一刻,李承乾的目光落在了程处弼那高大英伟的身影上,紧紧地抿着唇,双手紧握成拳。   犹自想到了昔日,程处弼冲自己呵呵一乐,说把自己当成了朋友的那句话。   压抑住了涌动的情绪,李承乾才把目光落在恭身行礼,静待自己发落的于志宁身上。   足足十息之后,李承乾这才吐出了一句话来。“于卿乃我东宫重臣,此次,就不必了,望于卿能谨记今日便好。”   十息的功夫不长,可也不短,而这十息之间,心念电转的于志宁终于如释重负。   “臣谢太子不罪之恩……”这一刻,于志宁终于觉得,帘后这位即将大婚的太子,似乎一下子,成熟了许多。   “殿下,方才这番争执,怕是孔老必定会到御前弹劾程副率,我东宫该当如何措词应对?”   不等帘后的李承乾开口,总算是已经开始转变思路的于志宁赶紧解释了句。   “虽然此事,程副率应对没有太大的差池,可是孔常侍却深得陛下信赖,若是陛下……”   程处弼深吸了口气,朝着帘后边身影有些晃动,明显紧张起来的李承乾道。   “殿下无妨,陛下睿智英明,定然不会听信此人一面之辞,就惩治于臣,请殿下放心。”   “既如此,那孤就放心多了,嗯,孤有些乏了,二位卿家退下吧。”   程处弼与于志宁都恭敬无比地朝着竹帘一礼,然后转身朝着殿外行去。   此刻,原本挤在殿门附近的围观人群已然四散开来,只是等到程处弼与于志宁二人迈步出殿,这才把目光投了过来。   于志宁顿住了脚步,深深地打量了程处弼两眼,三分欣赏,七分无奈地摇了摇头。   “程副率好口才,好杀气。”   程处弼呵呵一乐,恢复了平日里的老程家实在人的憨厚嘴脸。   “于詹事莫要取笑下官,下官不过是个实诚人,喜欢说话直来直去罢了。”   “……” 第293章 菊花茶带上,随本宫去一趟甘露殿   于志宁朝着程处弼拱了拱手,快步而去,脸色黑得怕人。   “简直厚颜无耻之尤。”   这么不要脸的实诚人,这辈子也就见过两位。   一位是当爹的程咬金,一个是当儿子的程处弼,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长孙家庆前几日,自己主动辞去了太子侍读一职,于志宁正为东宫里边少了一根搅屎棍才刚松了口气。   结果没有想到,这根更粗更结实的搅屎棍就杵在跟前晃晃悠悠,更特么的令人糟心。   等于志宁行远,一干左内率的精锐们,甚至那些宦官、宫女都不约而同地朝着程处弼一礼。   虽然不说话,但是他们那一张张满是敬佩的笑脸,足以说明一切。   宁忠这个时候掀开了门帘,鬼鬼祟祟地探出了头来,看到于志宁已然大步远去。   这才凑到了程处弼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朝着这位吼声如雷的程三郎恭敬一礼。   “殿下请将军入殿一述。”   ……   程处弼入殿,就看到那道悬挂的竹帘尚在,不过李承乾这位太子殿下却没个正形地歪着身子。   从帘侧探出身子来冲自己频频招手。“处弼兄,快快过来。”   程处弼一扭头,就看到宁忠正在指使着那些小宦官将殿门关上,防止有人不告而入。   程处弼这才快步来到了帘后,李承乾就乐着咧开了嘴,朝着程处弼翘起地大拇指。   “痛快,多谢兄台,给小弟出了口气。”   “殿下说的什么话,臣不过是尽自己臣下的本份。”程处弼表情很是一本正经地道。   已经悄然行来的宁忠暗暗撇嘴,老实地站到了太子身后。   这话让李承乾差点笑出声来。“也罢,兄台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孤有些担心,那孔常侍乃是父皇身边信重的臣子,昔日的秦王府十八学士。”   看着太子殿下忧心忡忡的模样,说不感动是假的,不过程处弼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   “殿下,他们是陛下的重臣又如何?您可是陛下的血脉,陛下与皇后所生的嫡长子,是大唐的储君。”   看着太子殿下那张纠结的脸,程处弼轻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开了口。   “有些话,本不该是臣子可以说的,不过好在殿下你把我当成朋友,所以我就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难道您与陛下的关系,还不如陛下与臣子的关系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一定跟殿下你没有经常性的与陛下沟通有莫大的干系。”   “关系是相处出来的,就像陛下跟娘娘关系为什么那么好,还不是因为天天呆在一起?”   “而殿下你深居东宫,除了平日常例的参见之外,几乎再没有与陛下沟通的机会。”   “还请殿下谨记,多往陛下那里,和娘娘那里走动才好。”   而不是成日看着那几个臣子,在跟前上窜下跳还得陪笑脸,这样的太子,当得程处弼都替他憋屈。   “多谢处弼兄提点,我,我只是不太擅与跟我父皇交道。”   “不擅长没关系,陪陪你父皇吃个饭,常常去走动走动。   哪怕是装着自己书法不好,请你爹多指点指点你也行啊……”   李承乾呆呆地看着跟前唾沫星子横飞的程处弼,而耳朵支愣着,认真地倾听着程处弼的每一句话。   或许程处弼说得有些乱七八糟的,但是至少他说的不错,自己若是一味地因为畏惧父皇的威仪。   而不愿意与父皇多多交流沟通,父子之间,的确会渐显生份的。   李承乾不是傻子,甚至可以说是李叔叔的一帮儿子之中,颇为聪慧的。   只是,被那帮子叽叽歪歪的偏执文臣,只告诉他不能做这个,不能做那个。   却根本没有站在太子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去体会李承乾内心的需求。   直到程处弼口干舌燥地住口,李承乾示意宁忠给程处弼端上了一碗茶汤之后。   等到宁忠退开,这才朝着程处弼认真地道。“孤很高兴。”   “你高兴就好,不过话说回来,你高兴啥?”程处弼吸溜了一口茶汤之后,好奇地问道。   李承乾半天才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果然,程三郎还是那个程三郎。   想必刚刚怒怼孔颖达那一幕,必定是他义愤填膺之下超常发挥才对。   咦,好像还真是,据传,程三郎那两首必定能流芳百世的佳作,皆是因为生气着恼而超常发挥的结果。   程处弼就看到李承乾端坐着,朝着自己正色一礼。   “你是孤之挚友,孤此生,定不相负。”   程处弼赶紧起身,朝着李承乾郑重一礼。   “殿下以诚待臣,臣焉能不以肝胆相照。”   两人相视,旋及不约而同地大笑出声来,看得一旁的宁忠不无羡慕。   他深知,怕是如今,这位程三郎在太子殿下的心目中,比起东宫诸多属臣而言,份量更重。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程三郎虽然颇能闹腾,可好歹他是站在太子殿下这一边的。   不像之前那位刚刚辞出东宫的长孙家庆,那家伙,简直就是个专门坑太子的玩意,不是个东西。   ……   武媚安静地侍立于立政殿内,听到了遂安夫人的禀告,得知程三郎居然在东宫狠狠地怼了散骑常侍孔颖达一顿。   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不过,听遂安夫人的意思。   那位孔常侍也着实在太子殿下跟前也显得过于无礼,以程三郎的暴脾气,他要不吱声,还真说不过去。   “奴婢终究是女子,实在不好入内相劝,所以特来禀告娘娘,望娘娘能够知晓个中情由。”   长孙皇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保持着矜持的笑容微微颔首。“”   “那奴婢就先告退了……”遂安夫人恭敬地深施了一礼,这才退下。   长孙皇后轻抚着额头,方才遂安夫人那番话,着实让长孙皇后心生不悦。   不悦的对象,自然不是太子,而是孔颖达,没想到,被夫君委以重任。   期望他们能够好好地教导太子,结果,居然将太子如幼儿一般肆意训斥。   这实在是有些不像话。   一思及此,长孙皇后缓缓立身而起。“来人,将那熬煮好的菊花茶带上,随本宫去一趟甘露殿……” 第294章 没想到我没弹劾他,他居然还敢弹劾我?   正在甘露殿内,处置着政务的李世民听闻长孙皇后的脚步声,抬起了头来。   看着那长孙皇后温婉贤淑地给自己端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菊花茶,不由得一乐。   “为夫正好觉得有些渴了,嗯,别的不说,这些日子,饮了这菊花茶汤,倒是觉得身体颇为舒爽。”   “有用就好,夫君你也别过于操劳了才是。”长孙皇后嫣然一笑,目光扫过殿中,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咦,孔常侍莫非不在此?”   李世民微愣,呷了口菊花茶润了润嗓子。“没有,怎么?”   “哦,妾身方才听闻,东宫那边有些小冲突,特地过来想要问问夫君可曾知晓。”   李世民顿时反应了过来。“莫非与孔卿有关?”   长孙皇后颔首答道。“据说是孔常侍与程三郎发生了争执。”   李世民直接就愣了,半天才道。“不对啊,孔常侍乃是负责给太子读书讲史,与他程老三何干?”   “个中情由,妾身也不太清楚,只是听闻,似乎孔常侍对太子显得有些……有些过于严苛。   程三郎这孩子什么脾气,夫君你又不是不清楚……”   “陛下,散骑常侍孔颖达有要事求见。”此时,殿外传来了声音。   李世民的脸色微微一沉。长孙皇后缓缓起身,正欲告退。   “观音婢你到里面等等可好?”李世民伸手指了指身后,长孙皇后柔顺地颔首,移步进入里间,悄然地合上了门扉。   不大会的功夫,神情愤愤的孔颖达便步入了殿内,朝着李世民恭敬地深施一礼。   “臣参见陛下,臣请陛下为臣作主,重重惩治东宫左内率副率程处弼。”   李世民愣了愣,示意孔颖达先坐下,这才问道。   “孔卿这是何意,莫非是在东宫与那程三郎起了争执?”   两只耳朵,哪怕是经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仍旧嗡嗡作响不已的孔颖达面沉如墨,愤恨地道。   “陛下明鉴,老臣奉皇命前往东宫,为太子殿下讲史解史。   不想程处弼那黄口小儿,却在一旁指手画脚,大放厥词……”   李世民一脸懵逼,瞧这意思,莫非程三郎那个喜欢胡说八道的家伙,想要指点学识渊博的孔颖达?   但方才自己从观音婢的口中所获得的情由,却并非如此。   李世民面色平静如水,轻呷着茶汤,听着这位身形干瘦纤弱,偏偏声音颇为宏亮的孔卿控诉程三郎。   更控诉太子,纵容臣子,坐视他孔某人受到攻讦而不加理会,甚至对方无礼之时,也不发一言……   “……陛下,太子殿下乃是国之储君,身边焉能留下这等狂勃忤逆之人,若是太子殿下受其蛊惑。”   “日后心性大变,如何继承大唐社稷,如此对得起陛下?”   里间的长孙皇后听得眉头大皱,手都已经触碰到了门扉,最终还是缓缓收回。   李世民抚着鬓须,这才古井无波地言道。“既然事涉东宫,朕处置,不得不慎。”   听得此言,孔颖达不禁心生喜意,正欲开口,却又听到李世民说道。   “赵昆,速往东宫,诏程三郎……罢了,诏太子,于卿,还有程三郎到甘露殿来,速去。”   赵昆大声应诺之后掀帘快步而去,孔颖达则有些不明所以地转过了头来。“陛下这是……”   “朕方才已经说了,事涉东宫,朕要处断,自然要谨慎从事,若只是卿一面之辞,便加罪于东宫属臣。”   “太子以及一干东宫属臣会如何想?”   “再者,孔卿也言,卿与程三郎冲突争执之时,太子与于卿皆尽在场,朕,自然是要问上一问。”   看到天子如此,孔颖达最终只能颔首端坐,不过,即便让太子和于詹事同来。   那倒更好了,毕竟,他们二人也是知晓当时场面,难道还能站到程三郎那个蛮横武夫那边去不成?   长孙皇后听得夫君如此处置,悄然松了口气。   她还是没有离开门扉处,继续端坐于此,毕竟这里能够听得足够清楚殿中的交谈声。   不多时,赵昆便赶到了东宫,入得丽正殿,就看到了那悬挂下来的竹帘遮挡住了太子的身形。   不禁有些懵逼的看向一旁的程处弼,程处弼自然继续按之前的解释又说了一遍。   对于这个,赵昆倒懒得理会,毕竟程处弼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赵昆传达了陛下的口谕之后,便退到了殿外等候。   李承乾已然坐不住,干脆就单脚从帘后蹦了出来。“处弼兄,父皇要让咱们都过去,这是何意?”   “当然是因为陛下英明神武,知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呗。”程处弼不以为意地道。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这话倒真有些道理……”李承乾咀嚼着这句话,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程处弼。   立身于殿门口的赵昆也同样听到了这两句,砸巴砸巴嘴。   总觉得这样很有道理的话,不该是从糙汉子家庭出身的程老三口中蹦出来。   不大会的功夫,于志宁也快步赶到,此时肩舆已然备好,李承乾由着宦官的搀扶步入其中。   而程处弼则屁颠颠地窜到前头去,跟那位皇帝陛下的毛脸心腹赵昆套近乎。   “赵叔,能不能给小侄漏个底,陛下是不是很生气?”   “呵呵……”赵·铁面无私·昆呵呵一声,继续大步前行。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呵呵,大佬你就不能梗直一点?   “赵叔,其实我才是受害者,咱们老程家一向家风严谨,不愿意斤斤计较。   不然,我早去弹劾他了,没想到我没弹劾他,他居然还敢弹劾我……”   赵昆的脚步一个踉跄这才稳住,黑着脸扭过了头来看着这位满嘴胡说八道的程处弼。   “程老三,你少特娘的给老夫胡咧咧,你以为老夫是傻子吗?一边去,赶紧,陛下还等着。”   看到赵昆不乐意跟自己交流,程处弼摸了摸鼻子悻悻败退回来,退回到了肩舆旁边。   然后看向那位沉默快步而行的于志宁,又凑了过来。   “于詹事,一会还请于詹事实话实说,不要过于偏颇才好。”   “???” 第295章 难怪有句老话说得好,不是老人变坏了……   于志宁一脸黑线地看向这个走路也不安宁的程老三,忍不住低声喝斥道。   “本官向来处事公允,不然也不会被陛下委以太子詹事的重任。”   “呵呵……”程处弼下意识地学起了方才赵昆的笑,三分凉薄,五分的不羁,还有两分的嫌弃。   “???”于志宁直接就毛了,这小子那笑声,简直就像是在挑衅。   “程三郎,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听到了于詹事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方才我还有些担心,你不乐意承担起太子詹事的重担。”   “你!……”于志宁气歪了鼻子,这个混帐玩意,就不知道好好说话是吗?   “我有说错吗?”程处弼丝毫不惧地直面于志宁。   “若今日我不替太子殿下出头,真不知道,会有多少自以为对大唐忠耿的臣子。   都会如此在太子殿下跟前肆意狂勃,视太子殿下如无物。究其因由,不外想搏个清名,搏个晋身之阶。”   “当然,于詹事你也可以弹劾我,说我冒犯上官。”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程处弼快走两步,懒得再搭理这位气歪了鼻子的太子詹事。   于志宁的脸色黑了又白,可是,却偏偏找不出恰当的理由来反驳程处弼。   没错,这小子的确很无礼,让于志宁感觉有被冒犯到,但是他那些话,却实让于志宁面色难看。   是的,东宫属官,几乎从上到下,并没有将太子奉之为储君,倒真如程处弼所言的一般。   以犯颜直谏为荣,仿佛不怼一下太子,就显示不出自己的铮铮铁骨。   而太子的谦和与退让,似乎更让这些臣子们越发有些变本加利的地步。   他于志宁,又何尝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毕竟,陛下正当壮年,太子尚幼。   想要等到太子等基为其心腹臣子,倒真不如以犯颜直谏,获取名声而得陛下青睐,委以重任更来得便捷。   可以说,这是许多不甘居于东宫蛰伏的臣子们心中最隐私的想法,不可言说。   偏生现在,让程处弼毫不犹豫地戳破,这让自认忠诚于大唐,忠诚于陛下,亦忠诚于太子的于志宁份外地难堪。   ……   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忠于太子,与忠于真正的掌权者陛下之间,臣子们心中其实很能拎得清。   程处弼虽然是个实在人,但并不代表他傻,他若真是傻子,又如何能够以高分考入医学院。   闲不住的李承乾掀开了窗帘,朝着行走于肩舆边上的程处弼小声问道。   “处弼兄,你方才跟于詹事说了什么,我看他的心情似乎不佳?”   程处弼从容一笑。   “没什么,我只是希望于詹事一会能够实话实说,不用过于偏颇,毕竟犯错的是那老头又不是我。”   说话间,甘露殿已近在眼前。   ……   李世民看到了太子李承乾由着两名宦官搀扶进来,就欲起身,最终还是强忍住坐了回去。   然后极具威严地冲太子颔首,指了指一旁的软榻道。   “太子腿伤未愈,不必行礼,坐这里便是。”   李承乾心中一暖,朝着父皇一礼后,坐到了榻沿。   而程处弼与于詹事都恭敬地朝着这位大唐皇帝陛下恭敬地一礼。   至于那个正拿眼珠子恶狠狠地瞪向程处弼的孔颖达,程处弼连一个白眼也欠奉。   刚刚坐定,李世民正要开口,却见程处弼当先一礼,振振有词地道。   “陛下,臣要弹劾散骑常侍孔颖达,入丽正殿,见太子殿下,居然不礼不恭,视国之储君如无物……”   李世民眨了眨眼,哎哟,这小子阔以嘛,都知道弹劾人了。   没想到,成日被上窜下跳的御史给弹劾不停的老程家,居然蹦出个敢主动弹劾别人的年轻人。   “程处弼你!”孔颖达直接就急了眼。没想到程处弼这混帐小子这才刚到陛下御前,就开始冲自己扎刀子。   程处弼却毫不理会这位气得都快要蹦起来的干瘪老头,继续义正辞严的大声道。   “……不但视太子殿下无物,更当着太子殿下的面,视我东宫属臣如无物,指颐使气,还请陛下重重惩治,以儆效尤。”   李世民也有些懵逼,这个程老三,啥时候嘴皮子这么溜了?   莫非是经常性的胡说八道锻炼出成绩了?罢了,且听他们二人如何言说。   孔颖达直接就炸了,当然朝着回过味来,似乎默许他们自辨的李世民一礼大声道。   “陛下,莫要听程处弼胡言乱语,此獠阴狠狡诈,居心叵测……”   这下子,正准备就事论事的程处弼直接就毛了。神特么的阴狠狡诈。   老实忠厚,喜欢以德服人的老程家,啥时候出过这样的人材?   “放屁!你说我蛮横无礼我还相信,你居然说我阴狠狡诈,这可能吗?”   气极败坏的孔颖达原本想要伸右手指程处弼。可是食指疼得厉害。   翘起小指戳人似乎太过不雅,若是拿大拇指……   唔……老夫就算是自己把大拇指吃了也不会冲你程处弼翘一下。于是拿左手食指指着程处弼怒道。   “你,你竟然敢在陛下御前大放厥词?”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哟,就许你老人家叽叽歪歪,不许我们年轻人自证清白?”   “难怪有句老话说得好,不是老人变坏了,只是坏人变老了……”   “???!!!”   甘露殿内,瞬间一片死寂,面色涨紫的孔颖达手已经开始捂心口,嘴皮子开始哆嗦。   李承乾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一老一小针锋相对,于志宁也彻底傻了眼,张着嘴半天也不知道该说啥。   而里间,突然出了一声轻微到难以入耳的噗嗤声,很快消匿于无形。   赵昆直接一个狮子摆头,然后快步窜出了甘露殿,神特么的坏人变老了,程老三,你特娘的……   李世民的脸色已经不是黑,而是真特么黑。   终于查觉到气氛不怼的程处弼抿了抿嘴唇,在大唐皇帝陛下那犹如刀锋一般的目标逼视下。   缩了缩脖子,怂得那样的清新脱俗。   “臣不是杠,只是觉得孔常侍年纪大,才随口这么一说……” 第296章 太子他居然有这样过耳不忘的本事?   “你敢再开口说一字,就给朕滚出甘露殿自领脊杖去。”李世民的鼻孔差点喷出了火星。   孔颖达气喘如雷,偏偏不知道拿什么样的话来有力回击,那句“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更是扎得人心血淋淋,当然,孔颖达绝对不承认自己是坏人。   可是被程三郎这个粗鄙武夫给怼得上气不接下气。   绝对是对学识渊博,出口成章,最擅长耍嘴皮子的文臣典范孔颖达最大的污辱。   让他的肉体和灵魂都遭遇了重创。   孔颖达正要开口,就看到了一脸黑线的陛下目光一转。   落在了进殿之后,安静得有点过份的于志宁身上。   “于卿,他们二人发生冲突之时,你可是全程目睹?”   “禀陛下,臣确实全程目睹。”于志宁只能老老实实答道。   “好,既然如此,你且将当时二人的争执从头说起。不得遗漏……”   说到了这,李世民目光淡漠地扫过程处弼与孔颖达,眼角一阵抽搐。   这两个家伙,一个杠,一个耿,叽叽歪歪半天着实让人心烦意乱。   “是……当时情形是这样,臣与孔常侍迈步进入了丽正殿。   便看到了太子殿下案前,被一挂竹帘所遮挡。”   “竹帘?”李世民有些懵,大冷天的挂那玩意干嘛?   “正是,孔常侍便让人将此物取下……”   程处弼直接就急了眼。虽然意思一样,但是孔老头要真只是这么说的话。   自己还犯得着蹦出来,当面锣对面鼓的硬怼?   程处弼不加思索,顾不得其他,径直大声道:“陛下!于詹事说的并非实情。”   “嗯?!”李世民直接就鼓起了眼珠子,恶狠狠地瞪向程老三。   程处弼当然不乐意,惹不起喜欢动手动脚的大唐天子,老子还惹不起你于志宁?   程处弼扭头,恶狠狠地瞪着于志宁这位太子詹事。   那双圆睁的虎目,生生让于志宁话语一滞。   李世民差点给气乐了。这个混帐玩意,居然在老夫跟前瞪眼珠子威胁别人,果然跟他爹一个德性。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了身畔的李承乾开口道。   “父皇……儿臣亦在当场,对他们的对答,犹记得一清二楚,不如,由儿臣来陈述?”   李世民扭过了头来,看向李承乾,看到李承乾那略显得有些忐忑,却犹自固执的表情。   “也好,你来说,若有疏漏,于卿你来补充。”   于志宁不由得松了口气,抹了抹额角浸出来的细汗。   被程三郎那双恶狠狠的目光盯着,心理压力实在不小。   “孔卿与于卿同时进丽正殿,孔卿指着竹帘,环顾左右大声问: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在这等时节悬挂此物。’   程卿大声喝斥。‘大胆!汝乃何人,来参见太子,居然不礼不恭,指颐使气……’   孔卿连连后退,语不成句,于卿向程卿斥责:‘程副率,你在做什么?!’   程卿反问于卿:‘于詹事,太子殿下就在帘后。   汝身为太子詹事,入殿之后,就呆若木鸡不言不语。’   ‘这么长的时间居然不向太子殿下行礼参见,怎么,莫非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   于卿向儿臣一礼:‘参见太子殿下。’   儿臣答曰:‘平身’……”   甘露殿内,所有人等,全然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跟前这位,双目微垂,显得有些拘谨地坐在榻沿。   但是却将在丽正殿内,当时每一个人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尽述复述而出。   李世民呆呆地看着跟前嘴唇开合不停的李承乾,仿佛又重新认识了一回自己的嫡长子一般。   里间中的长孙皇后,也同样愕然地瞪圆了好看地杏眸,承乾他,他居然有这样的本事?   能够将当时每个人的话都记在心中,并且不乱顺序的复述,这,这等本事,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   程处弼也瞪圆了眼珠子,这次不是怒瞪,而是震惊地瞪大。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排骨精级别的话唠太子爷,居然还有这样过耳不忘的秘技。   这要是自己啥时候忽悠了李承乾,指不定这小子过上三年五载都能记得,以后看样子说话得小心点。   日后在东宫,一定要小心谨慎,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就成,可千万莫要落下啥把柄才是。   孔颖达愣愣地看着李承乾,这位太子殿下依旧在缓慢。   但是却十分精确地复述着丽正殿中发生争执的对答。   而于志宁同样是目瞪口呆的表情,他这位太子詹事。   与太子相处了多年,居然此刻才知晓,他还有这等本事。   李世民渐渐地从震惊之中回过了神来,坐直了身躯,双唇紧抿,以手据案。   默默地倾听着太子复述着当时的对答,只从对答之中,李世民已然能够相像得出当时争执的画面。   直到孔颖达愤愤拂袖而去为止,一句“参见太子。”致始至终没有说出口。   李承乾说到了这,吐了一口浊气,满脸忐忑地抬起了头来。   看到的,却是父皇的表情,不再那么僵硬。   并且似乎还冲自己笑了笑,虽然笑容一闪即逝。   不过父皇再次开口时,语气,似乎比平日里,显得多了一丝温度。   “后面呢?若有就继续,朕还想听一听……”   仿佛如同得到了最大的肯定一般,李承乾重重地点了点头,眯起两眼继续。   “……于卿答:‘他乃是陛下十分看重的臣子,更是饱学鸿儒之士,在读书人眼中极有份量。’”   “程卿说道:‘关我何事?我现在的身份是东宫属臣。   照于詹事你的意思,他对太子殿下不敬。   莫非我还要对他笑脸相迎,冲他翘起大拇指夸他做得对?’……”   李世民眼角一阵抽搐,半天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被程老三的骚话所左右。   而此刻,孔颖达虽然仍旧坐得笔直,仿佛他还是铁骨铮铮的直臣,可是他此刻的脸色,却份外地难看。   他的心中万万也没有想到,这个一直被他视为胎毛未褪的黄口小儿。   性格懦弱而谦和的太子,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偏偏他复述的每一句话,甚至自己连一个标点符号的错都挑不出来(当然这个时代还没有那玩意)。   哪怕是想要解释,都无从插嘴,正所谓是想插也插不下去…… 第297章 来来来,大家一起乞骇骨……   而于志宁的脸色也显得有些灰败,甚至是有些惶恐。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过往的行径,甚至是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后面的目的。   或许,都被这位记忆力超人,心性灵慧的太子殿下查觉,只是他没有说。   一直被自己视为可以敷衍,可以欺瞒,可以斥责的太子殿下,就那么安静地看着自己。   让于志宁觉得有一股巨大的挫败感与羞耻感交错,甚至还有一丝隐隐地心悸。   “父皇,之后,程卿与于卿便离开了丽正殿。”   而直到这个时候,李承乾才吐了口浊气,有些不好意思地拭了拭额角紧张而浸出的汗水。   “你……”李世民很想问一问李承乾是什么时候有这等本事的,可是现在,偏偏有如此之多的臣子在眼前。   若是问出口,那岂不就是要当着这些臣工的面,显露出自己这位父亲,对于儿子的关注度严重不够?   李世民最终及时地转换了话题。“你且先歇息一二,此事,朕会秉公断处。”   听到了父皇这近乎于笃定的语气,李承乾不由得大喜,赶紧一礼道。“父皇英明。”   “英明,呵呵……”李世民的目光,落在于志宁与孔颖达,以及程处弼的身上。   这是朕的嫡长子,更是大唐的国之储君,而孔颖达从一开始到最后,完全将太子当成了透明人的这种态度。   这绝非是一二日之功,孔颖达被自己安排给太子读书已有两年。   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足让以李世民想象得到,太子这两年来,怕是都不怎么好过。   孔颖达还弹劾过太子行为不端数次,偏偏自己十分信任孔颖达。认定是太子的过错……   还因此特地找承乾谈过话,让承乾不要太过自视甚高,而轻视这些忠耿臣子。   李世民内心泛起了一丝无力,甚至是愤忿,自己若真的英明。   最该做的,就是将孔颖达这个秦王府十八学士给大骂一顿,将他罢官去职。   但是偏偏因为他是秦王府十八学士,是自己最核心的班底,这么做必然会引起臣工议论。   该怎么处置,一时之间反倒成为了李世民觉得最为棘手的问题。   就在此事,面色忽青忽白的孔颖达突然长叹一声伏地道。   “陛下,臣虽老迈,却绝无轻视太子之意。”   “一心一意所为的,皆是希望国家后续有人,若是陛下觉得臣行止有差,老臣愿乞骇骨……”   程处弼看到这个演技一级棒的老头,居然在被太子揭了老底之后,就直接开始耍起了无赖。   这分明就是想要威逼天子,想要让自己天子惩治自己,来换取台阶。泥玛,你以为就你会这一招?   程处弼呵呵一乐,当即推金山倒玉柱地也朝着李世民拜倒在地。   “陛下,微臣虽然年轻过于憨厚实在。”   “但是一心一意所为的,皆是希望国家后续有人,若是陛下觉得臣行止有差,小臣愿乞骇骨……”   “???”   ……   孔颖达直接就心态炸了。猛地扭头,恶狠狠地瞪向这个敢学自己说话的混帐玩意。   程处弼梗起脖子,不甘示弱地虎眼圆睁,来,就你那吊八字眉三角眼。   难道还能比得了老子遗传的双眼皮铜铃大眼不成?   里间,门后,长孙皇后悄然地站起了身来,走到了一旁,然后,轻伸素手,抽出了一方丝帕,捂住了口鼻……   李世民的脸色黑了又红,红了又黑,面目狰狞已经不足以形容他那过于扭曲的面容。   于志宁呆愣愣地看着这个青春发育末期的孩子,你特娘的乞骇骨?你知道骇骨是啥吗少年郎?   李承乾玩命地掐着自己的腿,整个人都在有节奏的抽搐,要不是腿上传来的剧痛,他绝对会笑瘫在榻上。   啪!李世民的大巴掌狠狠地拍在案几之上,拍得整个案几之上的笔墨纸砚都齐齐一跳。   仿佛不如此,不足以发泄出内心那快要憋不住的情绪爆发。   “够了!”李世民怒吼一声,霍然站起了身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人憎狗嫌的程老三。   小屁娃娃,还乞骇骨,还有那个孔颖达,居然还想要以退为进。   “此事,到此为止。孔卿,朕不准你致仕。不过望卿知晓,太子,是朕的嫡长子,更是大唐的储君。”   “望卿日后谨言慎行,莫要负了朕对你的重托。”   孔颖达抬起了头来,看着这位神色冷峻的大唐天子,看着那双显得有些幽冷的目光。   孔颖达心中生悸,赶紧伏地一礼。“老臣遵旨。定不负陛下……”   李世民缓缓地坐了回去,语气显得十分平静地继续道。   “孔卿退下吧,这些日子,太子婚事将近,事务烦杂,太子过于劳顿。   你就不必到东宫读书了,等到婚事之后,再议。”   “臣……是,臣遵旨。”孔颖达最终,只能黯然地退出了甘露殿。   原本以为,此次的弹劾,应该也会如前几次一番,让陛下站在自己这边。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出现了意外,意外就是陛下居然要让太子他们过来对质。   还有一个更大的意外就是,太子居然有这等过耳不忘的本事,让自己想要辩驳都无从辩驳。   谁让自己当时太过轻忽,根本没有料想到过会有变故……   幽幽地深叹了一口气,孔颖达的背影,在那冬天的风雪之中,显得那样的萧瑟与仓皇。   “于卿家……”李世民的目光,落在了此刻显得有些揣揣不安的于志宁身上。   于志宁赶紧抬起了头来,看向这位杀伐决断,威仪天下的大唐天子。   “你是朕看重的臣子,朕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对大唐的忠诚。”   “所以,才会将太子詹事的重担交到你身上。”   “卿,莫要让朕失望。”   ……   于志宁伏地一礼,大声道。“陛下,臣知错了,日后必定会殚精竭力,辅佐太子,不敢有半点懈怠。”   足足数息之后,李世民那平静而沉稳的嗓音这才响起。   “于卿起来吧,朕相信你,不会再让朕失望的,去吧……”   “是,微臣告退……”于志宁如释重负地再行一礼,这才退出了甘露殿去。   站在甘露殿外,虽然再次披上了厚实的皮裘,他犹自觉得那已经被冷汗浸透的脊梁一阵阵的发寒。   无奈地摇了摇头,苦涩一笑,于志宁很明白,陛下话里有话,你已经让朕很失望了……   日后,若是再有行差踏错之举,指不定自己的下场,很有可能就会如那位长孙侍读一般,自己请辞。   孔颖达灰头土脸的离开了,于志宁也灰头土脸的离开了。   程处弼终于心满意足地念头份外通达,这两个不开眼的玩意,知道老子的文斗的本事了吧?   不过刚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就看到了李叔叔神色不善地正在打量自己。 第298章 不要的话,朕就要治你有负君恩之罪   程处弼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暗叫不妙。这个时候,最佳的战略就是苟发育。   “陛下,微臣身为东宫左内率副率,需要时刻注意东宫的安危,请陛下容臣告退……”   “呵呵……”李世民突然一笑,只是那笑声显得有点阴测测的,听得程老三鸡皮疙瘩狂冒。   就差点像残兵败将中的败将甲,在讯问败走华容道,却驻马而立直呵呵的曹丞相何故发笑。   好在理智及时阻止了他,只能努力地维持着一张迷茫而又呆萌的表情。“陛下?”   “老夫……”李世民刚刚脱口老夫这两个字,瞬间又想到了程处弼那句很经典的“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直接整个人又不乐意了,特娘的,害得老子想要自称一句老夫都觉得梗,都是你这个混帐小子。   “小侄可以走了?”程处弼看到李叔叔那张狰狞老脸阴晴不定,总觉得有危险。   “你小子,小小年纪,胡言乱语,在朕跟前,大放厥词,实在是,目无尊长……”   “朕决定,罚你三个月的俸禄,你可心服?!”   ……   “啥?!”程处弼千算万算,怎么也算不到,自己相当于白给朝庭打了一年工。   “你小子再敢装傻,信不信老夫踹你!”李世民黑着脸,作势扬腿。   李承乾想笑又不敢笑,表情份外古怪地看着愁眉苦脸的好朋友。   一旁的赵昆也好不到哪儿,咧着个嘴,跟条火烧狗似的。   程处弼还能说啥?可是一想到自己这位仕途新丁,入职都大半年了。   一个铜板都还没领到,现如今已经成为了大哥和二哥取笑的对象,想到了这,程处弼的内心份外的悲怆。   “陛下,要不咱们换点别的?臣入职至今,连一个铜板的俸禄都还没捞着,太丢脸了……”   “噗嗤……”又是一声,里间透出来的细微声响,好在,李世民那陡然暴发的爽朗大笑声掩盖了那丝异响。   李承乾笑了几声之后又觉得有点不妥当,总觉得这么嘲笑程处弼有点对不起朋友,可不笑又觉得憋不住。   赵昆这位毛脸侍卫已经不管不顾的在那里嘿嘿嘿。   听得程处弼心中暗恨,可一个是大唐天子,一个是大唐天子的保镖头子。   自己能怼谁?不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怼不过。   罢罢罢,谁让咱们老程家喜欢以德服人,不跟这帮子老不休的计较。   李世民摇头脑袋,看着可怜巴巴,一脸黑线的程处弼,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都。   半天才止住了笑意的李世民伸手在身上摸索了半天之后,才有些尴尬地发现。   自己堂堂的大唐皇帝陛下居然身无分文,只能朝着赵昆勾了勾手指头。“把你的钱袋给我。”   赵昆有些懵逼地扯下了腰畔的钱袋,递给了李世民。   程处弼就眼睁睁地看到,看到了李叔叔从那钱袋里边。   摸出一小片金叶子,又摸出一小块银锭,然后又摸出了一二三四五个铜板。   不由得两眼一亮,莫非李叔叔终于良心发现,准备现场开薪水了?大佬,果然善解人意。   李世民抬头看到了程处弼那眼冒精光,迫不及待的模样,嘿嘿一乐,然后扒拉了下。   “朕可是一言九鼎,那三个月的俸禄必须得罚没,不过朕特恩准。   从罚没的俸禄里,拿出这些俸禄给你,也算是完成你想要从朕手上领到俸禄的夙愿。”   程处弼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叔叔把金叶子,银锭子全都重新塞回了钱袋,扔还给了旁边的毛脸赵昆。   案几之上,就只剩下了五个色泽还不那么鲜明,明显被无数双手触摸过的铜板。   “就这?”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你当老子是乞丐吗?!大佬,你这么羞辱老子。   知道不知道匹夫一怒,血流五步,知道不知道莫欺少年穷……   “不要的话,朕就要治你有负君恩之罪。”李世民努力憋住笑,很严肃地道。   “???”程处弼的脸,已经黑得堪比黑洞。神特么的有负君恩之罪,这个罪名该不会是你现编的吧?   程处弼还能说啥?只能面色悲怆地伸出了手指头,将那些铜板,一个一个地拔拉进掌心。   那模样,简直比去找黄世仁借高利贷的杨白劳还要更显纠结与悲伤。   程处弼走出了甘露殿,恶胆从边生的他回头就想冲身后he,tui上一口。   结果这才扭头,就看到了赵昆那个毛脸老汉贼兮兮地盯着自己,目光邪恶得就像带着红袖章的广场大妈。   等待着五好青年的自己随地吐痰,好冲过来大巴掌扬起收回那五个铜板的俸禄当罚款。   程处弼只能强颜欢笑,裹紧了身上的黑熊皮裘,此刻,在这寒冷的冬季。   在这个人情冷漠的人世间,唯有身上这厚实的皮裘里。   才能让刚领到了五个铜板俸禄,身心俱黯的程处弼,感受到一丝残存的暖意。日!   这是一个名词,可惜在这样的风雪交加的日子里,看到那玩意,简直就是奢望。   果然,给李叔叔这位老喜欢冷嘲热讽自己的不良皇帝打工,就是危险,唉……   摸了摸自己那张英俊滑嫩的脸,可惜自己太过年轻帅气。怕是三五十年内,想要乞骇骨都有点困难。   ……   甘露殿内,此刻,长孙皇后终于移步从里间走了出来,快步来到了李承乾跟前。   迎着李承乾那明显带着错愕与惊喜的目光,长孙皇后不禁有些心酸,只是有些话,偏偏不好说。   “你这孩子,快快起来。”长孙皇后搀住了想要行礼的李承乾坐了回去。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表情颇为复杂。“太……承乾,你什么时候有的这等本事,居然能够过耳不忘。”   “禀父皇,儿臣很早就可以如此的,只是……孩儿早年间的授业恩师李先生(李纲【真牛逼,两个朝代三位太子之师】)认为,这不过是天赋小道而已。   知书甚快,而不深谙其意反而不美,儿臣也觉得恩师说的有理。”   “……”李世民砸了砸嘴,一时之真,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有这等天赋,不就证明太子极为聪慧吗?   居然认为只是天赋小道,偏偏太子又是个极为尊师重道的孩子……   长孙皇后的黛眉也不由得轻皱,半晌才勉强一笑,压低了声音在李承乾耳边细声叮咛道。   “汝师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只是此事,承乾你若是不敢与你父亲言语,也该跟娘说说才是。”   “孩儿只是觉得既然不是什么本事,就没好意思言语……”李承乾有些腼腆地一笑,低声作答。   “……” 第299章 听说你又被罚了三个月的俸禄,哈哈哈……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抚着长须,看着那张依旧显得年轻,甚至略带稚嫩的脸庞。   这才想起,待到春来,他就要成为别人的丈夫,已然不再再当着孩子来看待了。   长孙皇后看到李世民那复杂而又有些尴尬的表情,倒也没有戳破。   反倒向李承乾询问起了今日事由的起因,因为父皇方才捉弄程处弼的那番举动。   倒是让李承乾明白,父皇也没有怪罪程三郎,于是便硬起了头皮简略地解释了几句。   长孙皇后虽然方才在紧闭的里间,并没有看到程三郎的窘态,可还是能够想象得到。   这位程家三郎在收到了那几枚铜板的俸禄之时,会是何种表情。   忍不住横了一眼这位戏弄晚辈为乐的夫君,李世民不禁有些臊眉搭眼地摸了摸胡子。   “方才我也是被那小子给气糊涂了,不捉弄他一下,着实气不顺。”   “他那句话,若是传扬出去,呵呵,不知道又会有多少与老夫年纪仿佛之辈会寻这小子的麻烦。”   说到了这,李世民又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这句话实在是太气人了。神特么的不是老人变坏,而是坏人变老。   赶情在这程老三眼里,老人都很坏是吧?臭小子。   今天没抽他脊杖,已经是看在太子的面上对他格外开恩了好吧。   长孙皇后听得此言,也是险些笑出声来,好在,微表情控制十分专业的她终于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失仪。   李承乾看了看脸色似乎不太高兴的父皇。又看到表情明明很端庄温婉,偏生又透着一股子捉狭意味的娘亲。   这一刻,内心却暖意满满,父亲哪怕是显得有些生气着恼。   可至少,不再是那幅永远公事公办,似乎要将自己这个儿臣拒之于千里之外的冷冰冰模样。   原来,父亲居然也会出现这样的表情,这,已经有多少年,没再见到过了……   李世民亦看到了李承乾似乎情绪波动得有些厉害,那目光之中流露出来的情绪。   让李世民心生愧疚,可他终究是长辈,只能略显得生硬地道。   “若是没有外人,就不必称为父为父皇了……咱们,咱们终究是一家人。”   “是,儿,儿子遵命。”李承乾两眼一红,险些落下了泪来,好容易才忍住,用力地点了点头。   只是此刻内心却无比的畅快,快活得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不停地笑。   看到了这一幕,长孙皇后心中一疼,赶紧撇开了脸,定了定神之后,这才朝着李世民道。   “夫君,要不今日,让承乾留在这里,陪咱们一块用膳吧?”   看到观音婢那微红的鼻翼,李世民有些生硬地嗯了一声,只是鼻音重得有些厉害。   ……   北风继续吹,程处弼平平安安地回到了东宫,仍旧是那样的精力旺盛,活蹦乱跳。   太子詹事于志宁,则显得有些灰头土脸,一切都被东宫的诸官看在眼里。   这也太不科学了点,完全不符合过往的经历,于志宁回到了东宫之后,召来诸官仔细地叮嘱了一遍。   让这些官员们收起了其他的心思与杂念,莫要再胡思乱想,老老实实给殿下办事。   太子殿下,则是在甘露殿呆到了掌灯时分,这才由着陛下的心腹侍卫头子赵昆送回了东宫丽正殿。   这一切,都被东宫上下看在眼里,原本担心的这场冲突会让殿下声誉受损,被天子责罚的东宫人等都松了口气。   ……   程处弼裹紧了裘衣,骑着自己的大宛名马,领着两个忠仆,晃晃悠悠地朝家而去。   心里边,颇有些忐忑,毕竟自己在东宫那边又跟人怼了一阵,还被提溜进宫来。   也不知道爹他们知晓了这事没有,重要的是,父亲会不会仍旧像上次自己暴打勋国公世子那般不理会。   还是会杀气腾腾地提溜着一根大棒棒立于府门外等着自己。   如果是第一个选项,程处弼一定会在心中默默地赞颂着父爱的宽容。   如果是第二个选项,自己到时候是直接过家门而不入呢,还是直接赶紧老实埋头认错,争取坦白从宽?   纠结中的程处弼来到了府门口,居然没有看到亲爹,打听到爹已经回了府,一切如常。   两位兄长也都已经窜回了府中,正跟爹在前厅吹牛打屁,这让程处弼松口气之余,又不禁有些紧张。   莫非爹还不知道东宫发生冲突的消息?似乎不太可能。   思来想去半天的程处弼最终一横,大踏步地窜进了前厅,开没来得及开口。   就看到了二哥程处亮看到自己顿时两眼一亮。   “哟哟哟,这是谁啊,原来是老三啊,听说你又被罚了三个月的俸禄,哈哈哈……”   发出这么无耻嘲笑声的,正是程处弼的亲兄长,亲二哥程处亮。   结果还没等他笑完,直接挨了亲爹一脚。   “滚一边去,自家兄弟被罚俸你还这么高兴,再笑信不信老夫家法侍候!”   程处亮只能悻悻地闭嘴,却忍不住小声地嘀咕道。“上次我被罚俸的时候,大哥和老三还不都笑我了?”   “有当着老夫的面笑话你吗?”程咬金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这个铁憨憨的老二。   想了想,又瞪了一眼程处弼和程处默这两个亲儿子。“下次不许这样。”   “好的父亲,下次孩儿一定不取笑二哥。”程处弼很是熟练地表明了态度。   ……   老大也一样,其实说实话,家里边哥仨个,最实在的,当属二哥程处亮。   大哥嘛,呵呵……可就不好说了。   程处弼凑到了老程家那如同聚义厅风格的火盆前烘着双手。“爹,你们都知道了?”   就见程咬金呵呵一乐,坐到了案几后边,抄起了酒杯灌了口酒道。   “废话,你以为东宫是什么地方,陛下的皇宫如果是个水瓢,那东宫就是个笊篱……”   “……”程处弼摸了摸鼻子,这个形容太特么的形象了点,也对。   就东宫那帮子家伙,又有几个是尽心尽力地为太子效命的?   可以说绝大多数都是拿东宫当成他们升官的跳板而已。   这种情况下,东宫稍微有些风吹草动,自然就会朝中臣工皆知。   唉,没有想到,大唐皇家的保密工作,做得如此之差。   好在自己只是太子身边的安保人员中的二把手之一,不用承担这个主要责任。   “来来来,爹只是听到风声说你跟孔颖达争执,陛下似乎想要按下了此事不表态。   可你为何又被罚俸禄?好好跟爹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程处弼一想回忆起自己被罚俸禄之时的场面,眼眶都险些红了,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唉,小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 第300章 你可是我爹,怎么帮陛下说话?   看到老爹那陡然发黑的脸,程处弼赶紧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得程家父子眉飞色舞,特别是程咬金,更是眉舒目展,听到痛快之处,大巴掌拍在案几之上大叫一声好。   “哈哈哈,好,不愧是老夫的好孩儿,这口才也不比老夫的差。   这些话,说得敞亮,说得畅快,老夫早就瞅那个风吹就倒的老阴货不顺眼了。”   程处弼舌头有点打结地看向亲爹,好吧,看来不愧都是程家人,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程家人。   听到了陛下轻描淡写地警告了孔颖达与于志宁,程咬金抚着钢针般的浓须嘿嘿一乐。   “也就是陛下好脾气,若是有谁敢这么对我的孩儿,老夫抽不死他。”   程家一二三齐刷刷地脑袋整齐划一上下摆动,齐声附和这位暴力特征极其明显的亲爹。   程处弼喝了口程府秘制三勒浆润了润嗓子,挤眉弄眼吐了口酒气后,这才感慨地叹道。   “是啊,孩儿都觉得陛下真的是够能忍的,忍得孩子都觉得有些看不过眼。”   看到老三主动地转移话题,大哥程处默呵呵一乐,赶紧提醒道。   “行了老三,说说后来呢?你为啥被罚俸禄的事还没说呢。”   泥玛,能不能老揭别人的短,你这能叫亲哥?程处弼愤愤地瞪了一眼这位插兄弟两肋双刀的兄长。   迎着父亲和两位兄长期待的目光,程处弼只能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其实也就是当时在怼那孔太常的时候,一时情急,说了句不太合时宜的话。”   “孩儿毕竟年轻,偶尔说话不经大脑这很正常,可谁知道陛下非要揪着不放。”   “行了,赶紧说说,老夫倒要看看,陛下会为了什么话罚你三个月的俸禄。   若是不合理,爹亲自去给你把俸禄要回来。”   听到亲爹如此豪横之言,程处弼真心悦诚服地朝着程咬金一礼,这才略有些腼腆地道。   “当时,那孔太常叽叽歪歪惹得孩儿着恼,孩儿就下意识的怼了他一句。   不是老人变坏了,只是坏人变老了……”   瞬间的错愕过去之后,一家老少全笑得直打跌,程处弼自己也乐了。   程处默更是一脸服气地冲这位金句频出的三弟抱拳为礼。   “老三,大哥我真是服了你了,不但会医术,会烹饪,会作诗,连骂人都那么阴损刁钻,哈哈哈……”   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大哥你确定你是在夸我?”神特么的阴损刁钻,这分明应该叫铜唇铁舌,踔厉骏发才对。   程咬金揉了揉笑出来的眼泪花,旋及又觉得有些不是个滋味。   斜挑起了眼角,打量着这位嘴皮子溜得飞起的三娃。   “我说老三,你这话,老夫觉得,你小子该……”   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你可是我爹,怎么帮陛下说话?”   程咬金又气又好笑地指了指程处弼。   “谁让你说的那么,那么有道理,嘿嘿,日后遇上长辈你小子小心点。   吃了亏别怪爹没提醒你,这话传得越广,啧啧啧……”   看到亲爹一脸兴灾乐祸的架势,程处弼惆怅地仰起脖子看向天花板,说得好像老爹你是好人似的。   罢罢罢,为了不享受干笋炖肉皮的乐趣,程处弼决定苟一点,至少在家尽量保持讷于言,敏于行。   减少被慈祥的父爱暴揍得抱头鼠窜的可能性。   ……   中午时分,李承乾端着碗,正美滋滋地吃着饭,案几上又摆了几个新菜肴。   一盘葱爆羊肝,两串烤羊腰子,一碟凉拌羊肉,另外还有炒时蔬,还有一碗胡椒香味浓郁的羊肉汤。   虽然以羊肉为主,但是葱爆羊肝爽滑脆嫩,烤羊腰子滋味十足,香料完全地盖住了膻腥。   凉拌羊肉入口麻香,份外下饭,羊肉汤更是浓郁香纯,十分可口,炒时蔬也很是爽口。   自打回到了长安后,利益于程处弼,李承乾的饮食菜谱得到了翻新。   吃得这位太子殿下眉飞色舞不已,那小碗都添了两次,这才满意地打了个饱呃,搁下了碗筷。   “程卿……”李承乾下意识地叫了一声。   一旁的宁忠无奈地悄声提醒道。“太子,程将军今日不当值。”   “哦,罢了,接下来,孤应该干嘛?”抹了抹嘴,李承乾自失一笑问道。   宁忠赶紧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份详单。   “接下来,太子殿下由左至右,再由右至左各揉腹三十六次,休息一刻钟,然后走动一刻钟的时间,以利于消食。”   这份详单,便是程处弼在李承乾回到了长安之后,重新给他制定的身体恢复计划。   之所以揉腹,自然是因为腿伤之后,久坐不运动,容易导致肠蠕动减弱,引起便秘。   所谓的走动,其实就是让太子殿下杵着双拐在丽甘殿内蹦上十五分钟。   毕竟,太子殿下腿伤未愈,肯定不能让他拿那只伤脚接触地面运动。但是肌肉长不运动,也容易导致萎缩。   李承乾点了点头,开始认认真真地双手轮流搓揉腹部,之后休息了一番后,让宁忠拿来了拐杖。   开始慢慢地在丽正殿内依靠着双拐挪动,只是他这边才刚绕了小半圈,就听到了殿外传来的脚步声。   “太子你在做什么?”一个语气显得有些不悦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承乾转过了头来,就看到了舅父长孙无忌那张显得有些不太开心的脸。   “原来是舅父,孤刚刚吃得有些饱,所以就想起身来活动活动消消食。”   “来,我来扶你过去吧,你这孩子,既然如此伤了腿,就该好好将养才是。”   “更何况,久病者,食不可过饱,更何况你是大唐的太子殿下,君子不可饱食你难道都忘了?”   李承乾有些尴尬地由着比自己略矮的长孙无忌扶着自己,小心地挪回了榻上。   听到了这番话,心中隐生不悦,可最终还是化为了满脸无奈的苦笑,微微颔首道。   “舅父教训得是,孤知道了。”   “不知舅父今日来寻孤,所为何事?”李承乾坐下之后,朝着长孙无忌望去。 第301章 舅父,孤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   长孙无忌抚着三缕长须,沉吟半晌这才开口言道。“家庆侄儿,很多事情,的确做得不对。”   “老夫是他的叔父,也是你的舅父,作为长辈,着实不希望你们多年的情谊一朝尽没。”   李承乾眉头微皱,但还是稳住不言,静待长孙无忌继续。   “前些日子,舅父到洛阳公干,至今方还,听闻家侄已经主动请辞了东宫侍读……”   看到长孙无忌投来的带着探究的目光,李承乾摇了摇头。   “此事,孤实在不清楚,孤也曾问过他,奈何他不愿意多言。”   “嗯,你既然不清楚,那便算了。不过太子,前日,你不该与孔常侍发生冲突。”   李承乾听到了孔常侍三个字,看着跟前侃侃而言的舅父,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了一团火。   “舅父此言何意?”哪怕是压抑住了怒意,可是语气仍旧显得有些生硬。   长孙无忌不以为意地道。“你是国之储君不假,可是你年纪还小,遇事不多。   陛下为了你,寻来的这些臣工,皆是我大唐柱石之臣。”   “若是你能够虚心纳谏,宽仁待人,尽收他们之忠心,日后登位,方可有臂助。”   这话让李承乾有些不乐意了。“舅父你的意思是,即便是芝麻大小的事,他们弹劾于孤。”   “孤也要虚心纳谏,甚至是唾面自干?”   听到了这声类似诘问的反问,长孙无忌一脸错愕地停下了自说自语,目光落在了李承乾的脸上。   看到了这位打小在自己跟前,一直都显得十分乖巧孝顺的小外甥。   似乎这才短短几个月不见,一下子,就让自己感觉陌生了许多。   长孙无忌定定地看着李承乾,他看到了,李承乾的目光之中,还是有敬畏,也有胆怯。   可是偏偏他却倔强地直视着自己,没有移开目光。   长孙无忌眉头微皱,抚须半晌才道。“舅父知晓你心中有许多的委屈。”   “但是你要知晓,陛下所遣来的这些臣子,无一不是我大唐声望极重的臣子。”   “就像孔颖达,乃是孔圣人之后,学识渊博,天下皆识其文名,这等饱学鸿儒,的确脾气不怎么好。”   “但终究也是长辈,更是你父亲信重的臣子……”   看着这位苦口婆心的舅父,李承乾的心不知不觉,越来越凉。   之前,就一直隐隐觉得,舅父与母后虽然是一家人,但终究不同。   可是父皇一直对自己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而舅父,却很乐意对自己言传身教。   虽然有些唠叨,有许多话让李承乾觉得心中别扭,却一直认定,舅父是全心全意在为自己着想。   可是现在,自己已经渐渐地成长起来,都快有妻室的人了。   可是在舅父的眼里,仿佛自己就是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   需要的不是受到尊重,而应该还是像过去那般,你都应该听我的,我是为你着想。   “想必舅父刚回长安,便来见孤了是吧?”李承乾缩在袖中的双手,已然紧握成拳。   “这是自然,老夫今日一早刚回的长安。”长孙无忌理所当然地道。   李承乾坐直了身躯,笑容,仍旧透着对长辈的恭敬。“莫非那孔常侍第一时间就去拜访了舅父?”   长孙无忌愣了愣,脸上渐渐地没了笑意,不过,还是显得云淡风轻地道。   “这倒没有,不过舅父终究是吏部尚书,是朝庭重臣,想要知晓一些事情,应该不难。”   没错,孔颖达的确是去拜访了他,但是这样的小事,他有必要跟太子这个晚辈和盘托出吗?   李承乾微微颔首道。   “那既如此,舅父也应该知晓了我父皇的态度才对,父皇不觉得孤有错在先。”   “……老夫也没说你有错,只是希望你下次在处置这样的事情之时,考虑得更周全。”   长孙无忌说到了这,长叹了一口气。“罢了,太子你年纪渐长,有了自己的主意和想法。”   “老夫只会欣慰,只是觉得,太子有时候需要做事谨慎一些。”   看到舅父不再纠结此事,李承乾也松了口气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多谢舅父指点。”   “对了,你的腿如何了?”长孙无忌的目光落在了李承乾那只斜伸的脚上。   “尚未痊愈,虽然脚是可以落地,但是却不能完全伸直,走起路来,就会觉得疼痛。”   长孙无忌的脸色难看地摇了摇头。   “想不到那些太医,居然如此废物,连条腿都治不好,真是气煞老夫。”   “你好好将养吧,希望等你婚事办妥之后,腿伤尽去,如此,老夫也方好安心。”   收到了来自于舅父的关怀,李承乾,颇为暖心,连连颔首应是。   长孙无忌这个时候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李承乾正色道。   “对了,还有一事,老夫不知道当不当讲。”   “舅父此言何意,孤是你的外甥,有话直说便是。”李承乾笑答道。   ……   “你可知道,那程处弼,这数月以来,在长安风评不佳。”   “自从九成宫还长安以来,御史弹劾不断,其人嚣张跋扈。   依仗着其父之威,又借着太子你的宠信,肆意妄为……”   “仅仅上个月,弹劾他程处弼的御史就多达七位,奏折十数本。”   “舅父……程三郎虽说有些莽撞,但绝非肆意妄为之辈,更何况,就连父皇和母后也很喜欢他。”   “正是因为天家恩宠,他在你们的面前,扮忠扮实,可实则是个心机叵测的小人。”   “舅父!”李承乾猛地从榻上站起了身来,强抑着升腾的怒火,半晌才冲那一脸愕色的长孙无忌道。   “孤相信他不是那样的人,舅父你不必再说了。”   “太子,你这是何必?”长孙无忌满脸懊恼与无奈地站起了身来。“你可知道,为了一位将门子弟。”   “去得罪那些本该是你臂助的能臣干吏,这简直就是……”   “就是什么?”李承乾的脸渐渐地冷了下来,看向长孙无忌的目光,也全然是失望。   他倒真没有想到,舅父最大的目的,就是想要告诉自己,对自己真心襄助的程三郎是坏人。   而那些成日对自己指手画脚,唾沫星子横飞,以弹劾直谏自己为荣的文臣才是好人。 第302章 公子放心,小人很有分寸没闹出人命   长孙无忌看着表情冷冰冰的李承乾,心中陡然一寒,之后,便是涛天的怒意。   忍不住闷哼一声,站起了身来,郑重地扔下了一句话,转身拂袖而去。   “你,太子殿下,舅父希望你不要自误才是。”   宁忠看着这位愤而拂袖离殿而行的长孙无忌,一脸惶急地想要追,可是看到太子却倔强地紧抿着嘴唇。   一时之后,手足无措。“赵国公……太子殿下,太子……”   李承乾紧紧地抿着嘴唇,看着舅父长孙无忌那刻意放慢的步伐。   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叫住舅父,并且告诉舅父,自己会设法让程处弼离开东宫。   那么,舅父或许还是那个继续对自己苦口婆心的舅父。   还是那种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我说的你就应该听的长辈。   可这些,是自己需要的吗?不,我已经长大成人了,不再是那个小孩子。   “舅父……”一声轻唤,让正要抬手掀帘的长孙无忌神色一松,深吸了一口气。   缓缓地转过了身来,静静地等待着太子表态。只要他乐意服软,只要他答应,自己只有手段,让那程三郎远离东宫。   他看到了站直身形的李承乾,朝着自己弯腰半礼。   “舅父慢走,孤腿脚不良一行,就不相送了……”   “???”长孙无忌的脸直接就黑成了煮了三年金汁的铁锅锅底。老夫想要你说的是这个吗?!   最终,长孙无忌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意。“不必相送。”   转身,用力地掀开了门帘,大步迈出了丽正殿,只是,举止显得份外地气极败坏。   直到舅父的脚步声消失,李承乾这才缓缓地坐倒在榻上。半天,才勉强一笑。   “宁忠,你且先退下吧,孤有些累,先躺一会,一刻钟后,再记唤孤起身锻炼知道吗?”   “好的殿下,那奴婢一会再来,奴婢告退。”宁忠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步出了大殿。   看着丽正殿外,那枯木山石尽被白雪所覆盖,不禁有些唏嘘彷徨。   只是,在他视线未及处,一株娇弱的蜡梅,正颤微微地,含蕊欲放。   ……   那些御史们,在弹劾程三郎的奏折积累了一大叠后,总算是陛下表明了态度。   陛下亲自训诫了程处弼一顿,并且罚其三个月俸禄,以儆效尤。   程处弼成为了两位兄长的笑柄,遗憾地是,虽然他从皇帝陛下的手中。   生生地抠来的那五枚铜板,被他挟进了日记本里。   想了想,程处弼还是决定提笔在日记本上记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毕竟只拿回五枚铜板,着实有点丢脸,实在是无法与人言之,可好歹,那是从皇帝陛下的手中生生抠来的。   这样的光辉与荣耀,虽然不能与人言之,记在日记本里,正好让后世那些好奇心特别旺盛的考古学家们。   有机会在掀开棺材板后,看清楚大唐不良皇帝那针眼大小的肚量,以及那吝啬的行事作风。   “三公子,三公子可在?赵掌柜来了。”   正在勤奋地拿着鹅毛笔记着日记的程处弼听到了屋外传来的招呼声。   那是管事程平的声音,吆喝了一声稍等,赶紧将自己那不乐意给人瞧见的日记本连同鹅毛笔都收了起来。   塞进了柜子里边的小箱子,小箱子上锁,再关上大柜子,柜子上锁。   程处弼这才满意地收到了钥匙,来到了门口将房门打开。就看到了笑眯眯的赵老者赵正阳与其子赵贤连袂来访。   “想不到居然是赵老者亲自登门,请进屋暖和暖和吧。”   程处弼让开了位置邀请这二位与管事程平一同入屋。   赵贤便恭敬地将一个一尺见方的小盒子递上前来。   “自打前些日子,公子要求订制西域琉璃注射器以来,小人与工匠们日夜琢磨。”   “总算是不负有心人,终于制作出来了合格的注射器,只是此物的制作。   实在是有些困难,这十个注射器,直到昨天才刚凑齐……”   听得赵贤之言,程处弼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木盒子,露了里边由布间隔着的那些注射器。   抄起了最大号的那只注射器,怕是至少得一百五十毫升的容量,啧啧啧……   程处弼拿到了手中,用将那针胆小心地对上,缓缓地挤压,似乎略微有些生涩,看来,紧闭性不是很好。   不过没关系,程处弼让程叔拿来了一碗水后,将针筒怼进去,开始通过负压吸水,然后反复地折腾。   十个注射器都一一进行了测试,除了两个明显漏气之外,至少有八只玻璃注射器算是合格。   它们的颜色,都呈淡绿色,而且甚至还能够看到一些许的杂质和瑕疵。   但好歹,自己终于可以十分直观地看到内部的情况。   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至于剩下那两个,应该是配件的问题,没关系,交给赵贤,让他回去继续折腾。   “很好,我很满意,没想到才让人去跟你打了招呼没几日,赵老者你们就亲自送上门来了。”   ……   直到忙了半天的程处弼开口,赵氏父子这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赵正阳抚须笑道。   “没有误了程公子您的正事就好。若是有什么问题,您只管提。”   “另外,今日我们过来,不光是送此物,还有就是,这几个月依照跟贵府管家的吩咐。   我们每月只贩售少量地依公子之法制作的西域琉璃器皿,赚了些许阿堵之物。”   “当然,我们知道公子乃是堂堂的国公之子,这里就不多说了,帐本老朽已经交给了程平管事。”   “说起来,上个月,还有人觊觎咱们的西域琉璃铺子,幸好程平管事仗义援手……”   程处弼听到阿堵之物时,很想问一句到底赚了多少阿堵之物,只是实在拉不下这个脸,只好继续扮高冷。   等到听闻有人居然觊觎自己占了九成份子的商铺,程处弼的脸色不禁一沉。   一旁的程平笑了笑解释道。“公子放心,已经已经解决了,不过是几位琉璃铺的掌柜。”   “得见赵老者他们的东西眼红,想要施展一些下作的手段,赵老者前来寻到管家。”   “管家就让小人去处理了一下……”   “怎么样?”程处弼赶紧追问了句道。   程平笑得十分憨厚地道。“小人就只是亲自登门,去找那几个掌柜的聊了聊。”   程处弼不禁有些好奇,印象中,程平一向不多话,真有些不理解管家富叔为什么会让平叔去办这件事。   “聊得如何,他们……”   “公子放心吧,小人很有分寸的,他们对赵老者家的生意火红不太乐意,小人就让他们变得乐意……”   “???” 第303章 来,我给你们讲个刮骨疗伤的故事吧……   程处弼呆呆地看着笑得份外憨厚实在的管事程平,真特娘的是人狠话不多。   这就是老程家找人聊天的方式?程处弼甚至能够想象到那样的画面。   几位鼻青脸肿的掌柜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地指天画地发毒誓,再也不敢兴起染指赵氏商铺的念头。   而管事程平双手环胸,笑眯眯地站着,身后边是一票武孔有力,膘肥体壮,面目狰狞的程府家丁意犹未尽。   程处弼只能勉强一笑,冲管事程平翘起了大拇指,表示自己认可并赞许他的交流方式。   想必这么多年来,大唐第一勋贵恶霸之名,能够名满朝野,自然是有其原因的。   “那他们事后,会不会去告官?”程处弼突然有点担忧家风严谨的老程家,会不会背负上欺负小老百姓的骂名。   “公子放心就是了,小人可是拿到了他们的供状,并且还请了长安县的差役到了场的。”   “唔……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了。”程处弼松了口气,好歹在官面上没有出差池。   毕竟又不是老程家理亏,是那帮子家伙先来找茬。   赵正阳看着这位高大英伟的程三公子,居然如此关切赵氏商铺,内心份外地感动加感慨。   特别是想到那天,几个鼻青脸肿的掌柜连袂前来自己府中请罪之时。   看到这几位身家雄厚,在官面上的交道可是比自己强上不少的掌柜们,那一张张讨好兼害怕的嘴脸。   还有他们小心翼翼地向自己隐晦地暗示,日后若是琉璃生意方面的诸事务,他们当以赵家为首的场面。   赵正阳就觉得自已当时的爽快感,快比上当初由程公子做完了前列腺手术之后。   第一次畅快撒尿的那种爽快感相差无已。   一思及此,赵正阳与亲儿子赵贤相视一笑,表情份外地安详,内心份外地安稳。   背靠着了凶名赫赫的老程家这株参天古树,赵家的生意可以用稳若泰山来形容。   程处弼起身,将这对父子送到了门口,赵正阳父子就强烈请程处弼留步,跟着程府的家丁离院而去。   程处弼这个时候才有功夫看向程平。“平叔,这几个月,那个铺子赚了多少?”   程平从怀中取出了帐簿,恭敬地递给了程处弼,那张憨厚实在的脸庞,此刻也显得有些激动。   “禀公子,赚了两万一千七百贯。足足是咱们程家酒楼收入的十倍之数。”   “嗯,两……两万多贯?”程处弼直接就立起了眼角。   ……   程处弼好歹也知晓这个时代的物价,两万多贯,在大唐贞观年间。   足可以在长安城房价较为便宜的南城,买下比卢国公府略小一些的巨大宅院。   这么一大笔的财物,居然是短短这几个月就赚下来的。   看到了三公子那副震惊之后勉强维持淡定的表情,程平嘿嘿一笑点了点头。“说来,还是公子您手段过人。”   “若不是您,赵家的琉璃铺,岂能够有这样的收入,而且咱们程家酒楼,现如今,也算是东市里拔尖的。”   “即便如此,却也比不得这琉璃铺的暴利。”   程处弼点了点头,的确,拿玻璃这破玩意卖宝石的价格,不是暴利还能是啥?   果然,任何时代,都是独家的暴利行业是最吃得开,也是最赚钱的。   “不知这些财帛,公子您准备怎么处置?是拿存放在府里,还是……”   “你是说这些钱……嗯我得想想。”程处弼极力地控制着自己。   前世就是拿工资外加绩效的医务人员。   没吃过飞刀的钱,也没赚过啥子外快,结果窜到了大唐之后。   不但成为了家风严谨的程家人,居然还在短短时间之内成为了高富帅。   这样的巨大转变,让程处弼好不容易才维持住的视钱财如粪土的高冷形象差点坍塌。   看到程处弼那副表情很迷茫,目光很空洞的样子,程平憋住了笑,憨厚地道。   “公子不必着急,您慢慢想就是了,反正这些钱都在帐上,您若想好了,知会小人一声就是。”   “嗯,好的,辛苦平叔你了。”程处弼松了口气,一时之间千头万绪,让他去处理这样一笔巨款。   实在是不知道干什么好,如果大唐有间银行,程处弼绝对会第一时间存银行吃利息。   可惜,这特么是大唐王朝,银行是什么东西?   既然没有银行存,怎么办?程处弼突然想到了一句老话,买房不穷,卖房不富,既然如此,或者可以考虑置上一些产业。   日后在长安城里买下一条街,当个包租公也是很有理想很有前途的职业。   “三哥,你在傻笑什么?”一个讨厌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老六休得胡言,莫要忘记爹爹交待过,不许说三哥傻。”   “???”程处弼整个人心态炸裂,恶狠狠地一个狮子摆头,看到了四五六这三个熊孩子正蹲在门口。   脑袋上都还裹着雪沫子,鼻子尖和脸蛋都冻得通红,可是那亮晶晶的眼珠子贼溜溜转转。   嗯,老程家的娃一直都这样,很有精神。   程处弼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行了,赶紧进来烤烤,莫要生了冻疮。”   三个熊孩子赶紧窜进了屋子,挤到了碳火盆边,然后眼珠子亮晶晶地落在了那个装着注射器的木箱子上。   “三哥,里边装的啥?”这是比较好奇程老四。   “我能看看吗三哥?”这是动手能力强程老五。   “会不会是好吃的?”这是就吃货小能手程老六。   看着这三个问东问西,坐立不安的弟弟,程处弼实在是浑身无力,一屁股坐到了榻上。   “三哥,给我们讲个故事吧,上次说了三英战吕布,还有没有三国的好故事了,我们要听。”   “好吧,既然你们那么爱听三国的故事……那今天三哥就给你们讲一个关羽刮骨疗伤的故事。”   “不过说完了,你们就得老老实实回屋去午睡,行不行?”   “好!”三颗小脑袋齐刷刷的点头,程处弼清了清嗓子。“话说,那关羽的手臂被毒箭射中。”   “华佗华神医十分敬佩关羽的忠胆义胆,所以特地赶来,自告奋勇地要为关羽刮骨疗伤。”   “三哥,要刮骨头啊,那会不会很痛啊?”   “老五闭嘴,听三哥说……”   “这个时候,习惯晚上小解的关羽就问华陀。‘先生,这个伤势,不会影响我夜里那个吧?’   华陀沉思了半晌,这才答道。‘影不影响你的夜生活,这得取决于你平时……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平时用哪只手,哈哈哈哈……’”   三个一脸嫌弃的熊孩子窜出了房门,留下已经疯掉的三哥一个人在里边拍地板疯笑…… 第304章 大唐兴师讨吐谷浑,程大将军出阵   而在同一时间,在西北,在凉州城头之上,牛韦陀喘着粗气,将脑袋上的头盔给摘了下来。   努力地瞪大了双眼,看着凉州城下方,那渐渐退去的人潮。   就听到身边衣甲染血的袍泽突然咧开了嘴,举起了手中那业已经卷刃的横刀,直刺天穹。   “万胜!”   无数疲惫的大唐将士们,都纷纷勉力站起了身来,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向天。   “大唐!万胜!”   吼声如雷,惊得风雪一滞。   牛韦陀也高举起了战斗之中,因为横刀的折断,而顺手抄来的单手锤,仰天怒吼。   身边的牛百福,牛八斤、九斤等人也都纷纷地大声地咆哮起来。   城下的吐谷浑兵马,似乎已经完全地丧失了斗志,足足退出了两里,这才止步。   李大亮低头看了一眼护心镜被砸扁的铁甲,也终于露出了一个难得的笑脸。   “这帮子蛮子,总算是退了。”   身边聚拢过来的众将,纷纷大笑出声,畅快异常。   “都督,你先回去休息吧,你已经快两天没合眼了。”   李大亮吐了口带着血腥味的唾沫星子嘿嘿一乐。   “无妨,我先走动走动,援军很快就要到了,在那之前,我得先给弟兄们鼓鼓劲。”   李大亮这才行不多远,就看到了高大魁梧的牛韦陀,正在那里跟几位新认识的袍泽吹牛打屁。   不禁一乐,大步朝着那边行去。“哎哟,这不就是天下谁人不识君的牛校尉吗?”   牛韦陀听到这声称谓,更听到了随同李大亮同来的那帮将军们的嘻笑声。   还有周围的弟兄们,也全都乐得东歪西倒不已,牛韦陀整个人都不乐意了。泥玛,感觉好羞耻……   但问题是他还是只能硬起头皮老老实实朝着李大亮一礼。“末将参见都督。”   “好,好小子,没给你爹丢脸,也没有负了程三郎送给你的这首诗,这两日,你率部日夜鏖战,奋勇杀敌……”   “当得起将门子弟,希望你日后再立新功,争取早日当得起那句天下谁人不识君。”   “不错不错,牛家小子,听到都督的话了没?”   “诺!”牛韦陀还能说啥,只能老老实实地低头大声应诺。   等到这票将军们离开,牛韦陀听到了身边的嘻笑声,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   “少特娘的给我嘻皮笑脸,赶紧相互检查下衣甲,还有收集箭矢,整理武器……”   随着牛韦陀粗旷的吼声,一干人等飞快地动弹了起来。   负责着这边城墙防务的将领收回了打量牛韦陀的目光,朝着李大亮道。   “都督,这小子不错,昨天夜里情势危急,他领着一帮子弟兄,总能及时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   将冲上城头的吐谷浑人给压制回去,还阵斩了一名率军突上城头的吐谷浑将领。”   听得此言,李大亮回头瞅了一眼,笑眯眯地道。“行,把这小子的功勋记好了,有真本事,本都督自当重用。”   不过几日,八百里加急,便将吐谷浑大军进行围攻凉州的消息传入长安。   这让大唐君子都出奇的愤怒,吐谷浑王慕容伏允之前就曾派兵马攻击兰州、廓州,又拘留唐使唤赵德楷。   李世民遣特使唤到吐谷浑商讨此事,可是伏允却没有让步后退的意思。   被惹恼的李世民下令,就在今年夏秋之交,在契忒、党项诸部的协助下,唐军这才狠狠地收拾了吐谷浑人一顿。   看到吐谷浑人避战而逃,唐军这才悻悻罢了手。   结果没曾想,这位吐谷浑王慕容伏允就跟脑子有坑似的,唐军一退,又浪了起来,窜去攻击凉州。   这把,可真是将李叔叔可给惹毛了,大唐十六卫精锐都磨刀霍霍,纷给踊跃请战。   不过这一些,跟东宫安保二组副组长的程处弼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特别是一想到自己忠心耿耿,呕心泣血的为大唐王朝效命,结果被不良天子恶趣味地扔了五个铜板。   这更是让心情大恶的程处弼,没有半点想要热血上头窜去大西北建功立业的心思。   再说了,东宫十率,更多是象征意义上的军队,拿来当仪仗的,不是拿来上战场的。   孔颖达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现身于东宫,程处弼的日子,依旧是那样的安稳而乏味。   在东宫当值完,就窜去太医署继续打牌娱乐休闲。平日在府里,就是继续练习手术。   太医署的一干官员,早已经对反复在东宫与太医署间横跳的程三郎完全麻木。   而太子殿下与长孙无忌这位国舅之间的冲突,几乎无人知晓,不过程处弼还是从宁忠那里得知了来龙去脉。   对于这位一门心思想要把自己从东宫撵走的国舅爷,程处弼自然对他的印象大坏。   虽然曾经见过几次,每一次看到自己,都满脸和蔼笑眯眯的模样。   这倒印证了亲爹对这位长孙国舅笑面虎的评价,表面笑咪咪,暗里捅刀子。   也难怪老程家不乐意跟那帮文臣打交道,一个二个长得斯斯文文,私底下阴损刁毒起来,啧啧啧……   武将们起冲突,最多问候对方的女性亲戚,然后拳脚交加一顿肉体伤害。   文臣那帮货色,简直就跟巫师似的,不玩肉体伤害,纯粹精神攻击。   而慈祥的老父亲程咬金能够纵横朝堂数十载屹立不倒,不论是怼得文臣浑身哆嗦,还是跟武将掐架掐得虎虎生风。   足以证明亲爹程咬金绝对是大唐顶尖的坦克人选,嘲讽技能MAX,双抗之高,令世人汗颜。   而此番陛下有意遣大军征战大西北,狠狠地收拾那胆敢数次侵犯大唐,洗劫大唐城镇的吐谷浑。   在亲爹的据理力争之下,终于抢到了一个名额。成为了赤水道行军总管。   程处弼在太医署兢兢业业地打了一天的牌,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府中,就听到了老爹那畅快之极的爽朗笑声。   进了厅一打听,这才知晓,老爹即将与李靖这位大唐军神一同出征吐谷浑。   至于大哥二哥听闻之后喜不自胜,强烈要求请爹带领他们同往。   程咬金眼珠子一鼓。“你们俩想去自然是不可能的,老大你是国公世子,哪有国公世子与国公一同出阵的道理。”   “至于老二你,日后也是要当驸马的人,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岂不是要让人家公主守活寡?”   “……” 第305章 真相是你爹跟侯大将军差点打起来   程处弼一脸黑线,这个当爹的可真没半点忌讳,这样的话都张口就来,真是服气了。   程处默有些不太乐意地拿那胡萝卜粗的手指头抠着案几。“爹,那为什么牛哥能去?”   这话将慈祥的老父亲梗得两眼翻白,程咬金酒杯往案几上一顿。   “你这孩子,那牛韦陀跟你能一样吗?那小子有志气,打小就想要上阵建功立业,你小子呢?”   “都十四五的时候,还跟着老三一块去钻狗洞,溜出府去玩。”   “???”程处弼眼角都立了。神特么的钻狗洞,那不是我,我没有。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提醒了句道。“爹,你说大哥就说大哥,干嘛捎带上我。”   程咬金哈哈一乐。“好,是爹说错了,不捎带你。   不过老大老二啊,这一回,着实不好让你们出阵,毕竟爹不是主帅,此番陛下调动的那三个卫。   跟你们俩呆的卫军正好错过,老夫总不能这个时候去找兵部。   把你们给弄到那三个卫里去,这不是抢人饭碗吗?”   这样一番解释下来,大哥二哥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也还是老老实实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毕竟老程家可不像牛叔叔家,还是比较开明,一家人做事,一般情况下都有商有量,父子关系十分亲密。   可不像牛叔叔父子,就是两个闷葫芦,蹲一块怕是一天都说不了两句话。   一想到那天,父子二人在城西郊野见面时的对答,程处弼就心累无比。   说不定平日里,父子之间的交流就是。吃了?吃了。走了。嗯……   安抚好了老大老二,程咬金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慈祥而又宠溺的目光,落在了埋头吃肉的老三身上。   正在啃羊腿的程处弼很快就感受到了亲爹那锥子一般的目光。   一扭头,看到老爹那双铜铃大眼亮晶晶,脸上的笑容显得那样的意味深长,甚至有些得意。   程处弼整个人都迷了。“爹,你看我干嘛?莫非孩儿有什么问题?”   就看到老爹美滋滋地一乐,抚着钢针般的浓须摇了摇头。   “哈哈……没事没事,就是觉得咱们家老三,文武双全,口才又好,这点很像老夫年轻的时候。”   程处弼赶紧马屁奉上。“这都是爹您教导得好,不然,孩儿哪能有这般出息。”   大哥程处默也赶紧附合道。“嗯嗯,对对对,还是爹教导有方。”   二哥程处亮打了个饱呃。“爹说的对。”   程咬金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个连拍马屁都不够心诚的老二,算了,老夫今日心情好,不跟娃娃们计较。   不过话说回来,等到老夫随军出征之时,一定要让老三过来送送。   程咬金一想到自己到时候气宇轩昂地往那里一赞,老三摇头晃脑地给自己这位文武双全的老父亲写上一首流芳百世之作。   那爽感,不知道那帮子老伙计会不会妒忌得疯掉。一思及此,程咬金不由得嘿嘿嘿地乐出了声来。   这突如其来的阴测测的诡异笑声,吓得正在吃东西的程家一二三整齐划一的打了个寒战。   都不明白表情阴森,目光鬼祟的爹这到底是咋了。   ……   程处弼哼着小曲,迈着四方步,进入了东宫。大唐皇家,太子安保组二组副组长又开始上工了。   只是程处弼这才窜到了丽正殿附近,正好看到要跟自己交班的尉迟宝庆这货居然跟个年货摊主似的。   在那里手中挥舞着一张满是颜色的大纸在那里大声吆喝。   “来来来,刚到值的诸位弟兄,今年过年,诸位弟兄想要镇宅避邪,就到某家这里边领,一人两张,免费了啊。”   程处弼心生好奇地挤了过去,抄起了一张凝神看去,直接就乐了。   “哎哟我说宝庆兄弟,这该不会是你爹跟秦伯伯吧?”   尉迟宝庆目光幽怨地瞪了程处弼一眼,夯声夯气地道“那当然了,唉……”   “我说宝庆兄,你叹什么气?话说回来,这玩意你怎么带到宫里来送人,难道外面没有卖的?”   尉迟宝庆将手中的雕版艺术作品扔给了部下,让他们继续分发。   然后拉着程处弼窜到了一旁,这才满脸幽怨地瞪着程处弼。   看着这位膀大腰圆的黑脸兄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幽怨地瞪得自己,程处弼直接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兄台你有话就说,能不能别这么哀怨行不行?”程处弼搓着胳膊肘,满脸警惕地打量着这位。   “唉……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爹……”尉迟宝庆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道。   “谁让你们一家现如今都成了长安城的百姓们拿来镇宅驱邪的好东西,可把我爹给弄得不乐意了。”   从尉迟宝庆的口中得知了尉迟大将军拖着秦大将军两人窜去寻了那阎大艺术家。   给两人画了画,然后,尉迟大将军亲自出资交给雕版印书坊制作出来,让人售卖。   奈何,已经被《程氏一门镇宅驱邪图》抢占了大量的市场,这让《尉迟恭、秦琼镇宅驱邪图》有些卖不动。   惹得不乐意的尉迟大将军越发的不乐意,于是,命令自己两个亲儿子拿起这《尉迟恭、秦琼镇宅驱邪图》去赠送给袍泽友人。   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幕出现,看着满脸幽怨的尉迟宝庆,程处弼捂着肚子,差点笑得抽在雪地上。   “你特娘的还笑,要不贤弟你也拿点去帮我分派分派?”尉迟宝庆不乐意地瞪了程处弼一眼,想想又软了下来。   看到尉迟宝庆一副一语不合就想拔刀相向的模样,程处弼嘿嘿一乐。   “行,不过给我几套就成,多的我也送不出去,毕竟我们那个坊,几乎贴的都是我们老程家的画像。”   嗯,正好拿个几套回家给爹瞅,也好让咱一家老少兴灾乐祸一番。   “对了听说你爹也要率军出征?”扔了几套《尉迟恭、秦琼镇宅驱邪图》给程处弼后,尉迟宝庆颇为羡慕地问道。   程处弼点了点头,美滋滋地跟尉迟宝庆蹲一块吹牛打屁道。   “嗯,我爹已经说了,已经致仕的右仆射李靖又被陛下起用,这位出马,铁定能够收拾掉吐谷浑那帮蛮子。”   “唉,可惜了,我爹也想争个名头,可惜却没抢到。”尉迟宝庆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是你爹拉得下脸,朝堂上差点跟侯大将军打起来,虽然被罚了俸禄,可好歹拿下了一个名额……”   “???” 第306章 程三郎那自信得快要爆棚的笑容   程处弼一脸懵逼的看向尉迟宝庆。跟那位喜欢拿鼻孔看人的老侯,差点打起来是什么鬼意思?   “不对吧,我爹没说啊?他就只说他好不容易才得了个赤水道行军总管的名头。”   “嘿嘿……”尉迟宝庆看着程处弼呵呵一乐。“看来你爹没好意思跟你们哥几个说吧,哈哈……”   披着黑熊皮裘的程处弼赶紧往同样披着黑熊皮裘的尉迟定庆身边一蹲。   大唐东宫安保组二组的大头目和二头目就跟两头块头超大的黑熊似的,蹲在雪地里。   看得一干东宫左内率的精英们挤眉弄眼,暗暗憋笑不已。这要是在野外,指不定能把兽群都给吓炸窝了。   “说说呗,你爹全告诉你了?赶紧给我说说,也好让我瞻仰一下家父的丰功伟业。”   尉迟宝庆这家伙跟他哥差不多,都是人狠话不多的角色,嗯,意思就是比较嘴笨舌拙的那种。   不过好歹跟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伙蹲一块,还是详细地解释了一番他从他爹那里听到的朝堂之争。   也就是昨天,朝堂之上,李叔叔十分地愤怒,吐谷浑那帮子跟牛皮糖似的混帐玩意。   作战自然不是大唐的对手,可偏偏跳骚得厉害,李叔叔之前都起心嫁个宗室女去,好好的安抚一下吐谷浑。   让他们老老实实听话,可也不知道那慕容优允是哪根筋不对,他自己提出来的和亲要求,到后面居然自己反悔。   然后还很跳骚地骚扰着大唐西域的交通要道。   这会子惹毛了李叔叔,李叔叔这才会祭出大唐的军方最重级人物:军神李靖。   出动这位大唐军神的目的性很明确,那就是一定要把吐谷浑给怼成一堆渣渣,他才能够念头通达。   程处弼当然很清楚,或者说大唐的将军们都很清楚,这位大唐军神,在其军中生涯的中后期。   几乎可以说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军事指挥艺术已经绝对是登峰造极。   让他出马,就代表着大唐皇帝陛下要求必须胜利为前提。   所以,另外几路人马的统帅人选,一票大唐名将差点在朝堂之上动了粗。   特别是程咬金跟那侯君集为了争夺积石道行军总管的位置,先是侯君集冷嘲。   程咬金以热讽回击,然后李绩等人在一旁阴阳怪气的怂恿这二位。   于是,双方很快就从斯文的君子之争发展到了热烈无比的骂街形式。   以侯君集的嘴笨舌拙,成天拿鼻孔看人的德性,平日里都一副不乐意搭理人的姿态。   哪里是成日跟人耍嘴皮子为荣的程咬金的对手,很快就被怼炸了毛。   好在,兴灾乐祸看了半天戏的大唐皇帝陛下及时地插了嘴,阻止了朝堂之上的又一起不文明冲突。   并且决定,程咬金与侯君集,各罚两个月的俸禄,以儆效尤。   同时,也赞扬了两位大将军为国为民,踊跃的英勇斗志和顽强精神。   最终,侯君集得到了积石道行军总管的职位,亲爹程咬金虽然没能夺下积石道行军总管的职务。   可好歹拿下了赤水道行军总管的职位,满足了这位程大将军渴望为国效力,建功立业的愿望。   程处弼砸了砸嘴,不禁悠然神往,这个爹,真不愧朝堂勋贵大恶霸,关键是人缘还好。   一帮子绿林好汉出身的大唐名将,几乎都跟亲爹同进共退。啧啧啧……   另外就是,秦琼,这位已经病了好些年,经过了程处弼治疗之后,已然恢复了身体的秦琼在积极请战之下。   也获得了陛下的重用,加入到了这只专业为大唐西域通道扫除杂草的大部队中。   程处弼最终拿着十套《尉迟恭、秦琼镇宅驱邪图》站起了身来。   带着听到了满意的八卦之后的欣慰笑容来到了丽正殿,继续站好每一班岗。   只是刚站了不到柱香的功夫,就被话唠太子殿下忠心的宦官宁忠给唤进了丽正殿内。   话题不外乎就是这位太子殿下提前进入了更年期?咳……   应该是即将告别处男,成为有家有室的纯爷们之前,需要经历一段复杂的心理建设过程。   程处弼看着跟前这位忧心忡忡,长吁短叹的太子殿下,隐蔽地打了个无聊的哈欠。   “唉……现在距离大婚之日已经没几天了,可是小弟的心里边是有些揣揣不安的。”   “殿下,犯不着如此,你想一想,你已经单身了十来年,难道就不希望有一个人可以相知相守一辈子吗?”   程·单身汉·刚铁直男·处弼有些不乐意,总觉得李承乾这个排骨精。   分明就是在不停地向自己显摆他要成亲了,要娶个漂亮的姑娘,要跟姑娘一起日夜厮守。   要不是出于礼貌和修养,程处弼真的很想tui这家伙一口唾沫星子。   “这倒也是,不过孤长这么大,不但跟同辈的男子甚少相处和交流,就更别提女子了……”   ……   说到了这,李承乾眼巴巴地看着程处弼,那饱含着救助的目光,看得程处弼浑身都不自在。   “我说殿下,你有什么要求只管开口便是,莫要老这么瞅着我成不成?”   “唔……宁忠,还有你们,都且先退下……”   李承乾想了想,唯一能够帮得上自己的,怕也就只有跟前这位挚友程三郎了。   等到那些宦官宫女都离开之后,李承乾招手示意程处弼坐到跟前来,这才压低了声音道。   “处弼兄,你有过跟同龄的姑娘,相处的经验吗?”   “同龄?呵呵……小瞧我不是?”程处弼呵呵一乐。笑容里,三分不羁,两分洒脱,还有五分的桀骜不驯。   自己从三岁开始进幼儿园,二十出头的样子,这才脱离学习生涯,走上工作岗位。   论起跟同龄男性与女性相处的经验,这个时代,没有人比我更懂跟同龄女性相处。   看到程三郎那自信得快要爆棚的笑容,这让李承乾不由得松了口气,面露喜色。   “那可太好了,处弼兄,小弟我思来想去,唯一可以交心,并且还能够让小弟我放心求助之人,唯有你。”   “说吧,你想干嘛?”   “当然就是希望处弼兄能够教小弟一些手段,好让小弟能够学会如此跟同龄的女子相处。”   “……” 第307章 爷爷,你看,有头笨笨的大黑熊!   程处弼呆呆地看着满脸热切地看着自己的太子殿下,差点下意识一个卧槽马飞过去。   “你的意思是,泡妞技能?”   “处弼兄何出此言?另外什么叫泡妞?”李承乾有些懵逼地看着发愣的程处弼。   “嗯,不用纠结某个词汇,我懂你的意思,不过你得先让我好好想想……”   程处弼有点吱吱唔唔地揉了揉眉心,特娘的,让老子这位收了好人卡无数的钢铁直男教你泡妞?   呵呵……我帮你收好人卡这个可以有,但是,怎么谈恋爱……   程处弼表情变得十分地严肃,魁梧英伟的程某人开始保持着思想者的姿势陷入了深思。   一旁的李承乾看到了程处弼难得地露出了这么严肃的表情,心里边不禁打起了鼓来。   幸好自己还有个朋友可以请教,看处弼兄的表情就能够知道,怎么跟女子融洽相处,果然是件不轻松的事。   程处弼思考了半天,罢了,自己虽然实操经验不足,可好歹阅片无数,咳……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自己欣赏的都是正经纯爱片,很纯的那种。   所以,不太了解男女在穿衣服的时候,应该怎么相处更加的融洽,当然,如果当成兄弟。   一顿酒不够,那就两顿,总能够喝出感情来。   至于影视剧里那种哭着喊着我爱你,你不爱我,跟他娘的精分似的爱情片,程处弼也陪姑娘们欣赏过。   但是实在是闹不明白那些角色的脑子是怎么长的,爱就痛快点,不爱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多好?   导演一个二个也是心思阴损刁毒的货色,仿佛不让那对年轻男女多些坎坷,就没办法拖延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每次身边的姑娘都会抹着通红的眼睛,依偎过来,可怜兮兮地看向程处弼说她感动的快要哭了时。   程处弼总觉得这姑娘脑子有坑,你就看不出那个导演是在未赋新词强说愁吗?   还有那些磨皮磨得连毛孔都缺失的男女主角,演技不过关,又演的娇情得一逼,这你都能感动,呵呵……   ……   一抬眼,看到了眼巴巴瞅着自己的李承乾,程处弼砸了砸嘴,灵机一动。   自己是不太了解女性的心理活动,可有人了解,不对,有些人本就是女人,例如那位喜欢装凶的奇女子。   程处弼的脑海里边,顿时闪现如了那位妩媚而又灵慧的女性武媚。   能够当上历史上唯一女皇帝的女人,能够收拾得天下男人围着她的指挥棒转的女性,她至少很懂自已才对。   程处弼的嘴角自信地扬了起来,朝着李承乾呵呵一乐。   “那位苏姑娘的性格是怎么样的?”   李承乾想也不想便答道。“我娘亲说,苏姑娘的性格温婉贤淑,这一点,倒与我娘亲很相似……”   程处弼差点乐出声来,我见你爹,还不一样就是个老实憨厚的诚实娃,但那是真相吗?   “你没亲眼见过?”老实憨厚的实诚娃程处弼又追问了句。   看到了李承乾有些黯然地摇了摇头。“之前,母后也安排过,只是当时,男男女女太多,小弟没太在意。”   “咦?……”李承乾陡然两眼一亮,目光死死地盯着程处弼。   “我说殿下你咦了半天啥意思?有话直说行不。”   程处弼总觉得太子这眼神很鬼祟。不太自在地扭了扭脖子道。   总觉得他那副表情,像是想要把一口锅挂到程某人背上,程处弼赶紧及时提醒道。   “殿下,莫要乱打主意,更别提什么让臣去帮你看看你媳妇,指不定我还没到苏府,腿就让你爹给打折了。”   李承乾不禁有些黯然地轻叹了一口气。“我爹哪会如此不讲道理。”   “我说殿下你还真打这个主意啊?”程处弼倒吸了一口凉气。   “殿下,咱们还是说正经事比较好,这样吧,我给你编撰一本如何与女性相处的攻略。”   “攻略?”李承乾有些懵逼地看着程处弼。   “就跟兵法差不多。”程处弼抬起了手瞎比划了下道。“例如《孙子兵法》是教人怎么在战场上获得胜利。”   “而《爱情攻略》,就是教太子殿下你,怎么赢得女性的芳心……”   看着唾沫星子横飞,自信得神采飞扬的程三郎。   李承乾咽了咽唾沫星子,隐隐觉得这货是在吹牛逼。   但是又偏偏找不到什么证据,何况自己所能够求助的,也就这位。   “我说兄台,淡定一点,你真有办法?”   程处弼嘴角一扬,目光锐利如刀。   “呵呵……小瞧我不是,放心吧,三五天内,我就给你献上一本万言攻略。”   ……   又到了休沐之日,勤劳得犹如小蜜蜂的程三郎又窜进了皇宫,背负着沉重的行囊,迈着坚定的步伐。   行走在那已经清理干净的道路上,道路两旁的雪已然不多了,因为,春天快要来了。   就是特娘的风有点大,吹得脸疼,程处弼干脆把那熊皮裘衣的帽子也给罩上,将脸捂得严实。   继续吭哧吭哧地朝着甘露殿而去。   距离甘露殿还有一段距离,程处弼就已经听到了李明达这位可爱聪慧的公主殿下那熟悉的欢快笑声。   拥有着强大感染力的笑声,很是令人心神愉悦。   “爷爷,程三哥哥怎么还没来呀?”站在门廊上奔跑了半天的李明达停下了脚步,朝着远处张望。   撵着这位精力旺盛的孙女,都有些气喘的李渊靠着廊柱笑道。“放心吧,那小子肯定不敢不来。”   “咦?爷爷,爷爷,你看,有头笨笨的大黑熊!”李明达突然两眼一亮指着前方道。   甘露殿忠心耿耿的侍卫们:“……”   大唐太上皇李渊。“???”   刚抬起了手,想要招呼的程处弼脸直接就黑成了锅底。老子哪里像黑熊了?   程处弼赶紧把那裘帽给扒拉下来,露出了那张英气十足的脸庞,只是脸色有点黑。   “殿下,是臣!”   “程三哥哥!”远远的李明达瞪大了眼睛,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只是小短腿才刚迈开。   就被身手敏捷的李渊给抱了起来。“乖兕子莫过去,下面全是雪,湿了鞋可就不好了。”   “程老三愣着做甚,还不赶紧过来。”   “……” 第308章 在长孙皇后眼皮子底下的地下交易   背负着沉重行囊的程处弼没好气地应了一声,继续迈开大步,终于抵达了甘露殿。   “臣参见上皇,参见公主殿下。”   终于挣脱了李渊的怀抱,快步跑到了程处弼跟前后,李明达乖巧地行了一礼。   “见过程三哥哥,今天给小兕子带了什么好吃的呀?”   “给殿下您带了些香干,还有就是小鱼干。”   程处弼看着这位眼珠子乌溜溜地小可爱,也笑得份外地阳光和颜悦色地道。   “香干是什么呀?”李明达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明眸,好奇地问道。   “就是用豆腐卤制的,特地制作成了小块小块的,便于殿下食用。”   “来来来,先给老夫尝尝……”旁边,一只布满皱纹的大手当先伸了过来。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抬起了脑袋,大佬,你这样明目张胆抢小孩零食好吗?   李渊呵呵一乐。“怎么,老夫尝点也不行?瞧你那样。”   “爷爷,来,我喂你……”   李明达快活地拿程处弼特制的小叉子叉起了一块豆干,踮起脚尖,开始投喂。   李渊眯着两眼张嘴一叨,咀嚼了两下。“哎哟,这玩意滋味不错嘛,很适合下酒。”   “我说程老三,有没有老夫的份?”   “上皇……微臣此番只是试制,您若也想吃,等下回我再给你带吧。”程处弼无可奈何地道。   “嗯,好,下次休沐的时候可别忘记了。”   李渊这才心满意足地颔首一笑。这小子不错,越来越知情识趣了。   “对了,老夫治口疮的东西呢?”   “现在?”程处弼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甘露殿那敞开的大门。   “废话,赶紧……嗯,先且放你那。儿媳妇怎么过来了?”   李渊笑眯眯地看向正朝着这边走来的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温婉娴静地朝着李渊一礼答道。   “见过父皇,孩儿之前去了大安宫给父皇请安,才知晓父皇已经过来了。”   “兕子见过娘亲,娘亲,你尝尝,这是程三哥哥做的香干,可香了……”李明达赶紧跑过去,然后开始投喂。   长孙皇后很无奈地一笑,只能张嘴,由着这个可爱的闺女实施投喂工作。   “嗯,真好吃,这下子小兕子又有口福了。”   “那当然了,程三哥哥做的东西我都喜欢吃。”   李明达美滋滋地咀嚼着,还不忘回头冲程处弼一笑。   听到了外面的对答声,正好把最后一点公务处理完了的李世民终于迈步而出。   结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了乖闺女拿着个小叉子夹着块香干,踮起了脚尖……   李世民只能无奈而又宠溺地一笑,蹲了下来,乖乖地张嘴。“嗯,多谢小兕子,真好吃。”   “那当然了,爷爷都说,这香干很适合下酒呢,是吧爷爷?”李明达一脸洋洋得意地道。   看到了儿子和儿媳妇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自己脸上,李渊尴尬而不失礼貌地一笑。   “当然了,虽然老夫已经许久不尝那玩意,但还是觉得此物很适合做下酒菜。”   “父皇说的在理……”长孙皇后的笑容仍旧显得那样的温婉娴静,只是那眉梢连跳了好几下。   “嗯嗯,那个你们一家子好好呆着,程老三,愣着做甚,随老夫去,给老夫好好检查检查,最近有些容易困乏。”   程处弼一愣,想到了自己箱子里边那整齐划一的八瓶酒中精华。   不由自主地看向李叔叔,就看到了李叔叔冲身边的赵昆打了个眼色。   赵昆心领神会地冲程处弼悄悄勾了勾手指头,而这一切的隐蔽举动,都尽量地避开长孙皇后。   程处弼心累无比,自己就是个美食供应商,结果弄得跟特么的地下交通员似的。   可吐槽归吐槽,程处弼只能朝着那位频频冲自己打眼色的上皇陛下歉然一笑。   “还请上皇稍待,微臣先给赵将军看看病。”   “赵将军生病了?”长孙皇后一脸愕色地扭过了头来,看向赵昆。   赵昆也是有点懵逼,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我病了?那我应该生什么病才合理?   李叔叔呵呵一笑扭过了头来朝着赵昆道。   “赵卿那是小毛病,他那是口疮,嗯,是吧?”   “对,微臣得了口疮……”   赵昆还能说啥,只能老老实实地认领这种需要酒中精华治疗的疾病。   “哦,那就有劳处弼贤侄了……”长孙皇后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总觉得这几个男人有什么瞒着自己,神情举动都透着一股子鬼祟。   罢了,这些男人,年纪再大,也跟小孩子似的。   等到李叔叔抱着李明达,揽着长孙皇后步入了殿内后,程处弼一扭头,看到了李渊却还没有离开。   “上皇您怎么还在这?”正要打开箱子的程处弼浑身一阵无力。   “废话,老夫这不是等你吗?”   李渊很不乐意地瞪了程处弼一眼,然后有些狐疑地打量着那赵昆。   总觉得赵昆那模样,不像是犯了口疮,莫非……老二那家伙也……   程处弼只能以找个僻静地给赵昆看病为由,窜到了拐角,以最快地速度掏出了四瓶酒中精华交给赵昆。   就看到赵昆招来了一名小宦官,让他赶紧提走,一老一少这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赵叔,娘娘她不喜欢陛下饮酒是吧?”   “这是皇室辛秘,你若想知道,呵呵,净身入了宫,老夫再告诉你不迟。”   程处弼一脸嫌弃地扭头就走,就不爱搭理这些满嘴胡说八道的老汉,神特么的净身,你当我傻?   看到程老三那副一脸黑线的模样,赵昆嘿嘿一乐。这才笑了没两声,就看到了房玄龄、于志宁还有几位不熟悉的文臣脸色铁青地快步而来。   ……   而程处弼也同样看到了这几位似乎很是气极败坏的模样,心中陡然一惊。   眼睁睁地看着这二位步入了甘露殿,程处弼摇了摇脑袋,快步朝着李渊所在走去。   李渊抚着长须,看到房玄龄等人消失于殿中,亦心生好奇。   “上皇,要不咱们过去看看?”程处弼鬼鬼祟祟地瞄了一眼面露关切之色的李渊,小声地怂恿道。   李渊扭头看了程处弼一眼,呵呵一乐。   “行啊,你悄悄的溜进去看看,不过若是被发现了,老夫是不会承认你是被指使去的。”   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目光幽怨地看着这位卑鄙的老家伙。   果然,自己那句话说得真对,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第309章 莫不是刚刚那帮家伙又弹劾我爹了?   据传,太子殿下的腿伤一直未愈,那是因为太子殿下,德行有亏。   具体事例不详,可偏偏,居然有这样的流言,在长安坊间开始流传。   “简直就是混帐透顶,太子什么时候德行有亏了?是哪来的流言,可曾找到源头?”   李世民此刻脸色铁青得怕人,大手重重地拍在案几上厉声喝道。   “陛下息怒,臣等会尽快查找到根源,看看是什么人,如此歹毒……”   于志宁想了想,硬起头皮朝着李世民小声进言道。   “只是陛下,太子殿下的腿伤,至今已有数月,太医们反复查验。   皆认定是腿骨无恙,可偏偏太子却仍旧不能如常行走……”   “臣想请祝由科的太医前来,不知……”   “不必,太子未遇什么邪祟,朕很清楚。”   李世民正要开口直言太子的病情,可话将出口之际,又被他生生止住。   “好了,你们且先退下,现在卿等所要做的,那就是加紧速度,办好太子的婚事,其他的事情,容后再议。”   等到房玄龄与于志宁都离开之后,李世民抬手轻揉着眉心。   就在房玄龄与于志宁掀帘出殿之际,正好看到长孙皇后立身于殿下,二人赶紧行礼,这才离开。   目光深邃的长孙皇后看着两人消失在了视线之外后,才转身步入了甘露殿。   虽然她冲夫君展露了笑容,可是她的心情,也同样不平静。   “小兕子呢?”李世民轻叹了一声问道。   “她困了,我让乳母将她带去休息,夫君,莫要为了这些许流言气坏了身子才是。”   “也不知道是哪个混帐玩意,居然在这个时候,传出这等对承乾不利的流言。”   长孙皇后温软的素手,轻轻地交握住了李世民的大手,定定地看着这位明显显得有些气极败坏的夫君。   “夫君的心思,臣妾是知道的,此刻长安,最要紧的便是安稳。”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轻叹了口气,看向这位睿智贤淑的观音婢。   “你说的没错,不管怎么样,太子与武功苏氏的婚期断不可改。至于太子的腿疾……”   长孙皇后凑到了李世民的耳边一声低语,李世民双眉一扬,半晌这才露出了喜色。   “观音婢,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啊。”   “你我夫妻,本就是一体,若是朝中政务,妾身当不涉及,可是如今明显看来,事涉太子……”   “为夫知晓怎么做了。”李世民轻轻地拍了拍长孙皇后的手背,起身走到了一旁,勾手指召来了赵昆一阵密嘱。   赵昆心领神会地快步而去,不大会的功夫,便来到了大安宫。   此刻,正在大安宫中,美滋滋地享用着小鱼干和酒中精华的一老一少,听闻了赵昆奉旨前来寻程处弼。   不禁有些愕然,程处弼赶紧咽下了口中的小鱼干,站起了身朝李渊告了个罪快步而去。   李渊也抬手示意,让宦官赶紧把酒中精华与下酒菜给挪走。老夫当然不怕儿子,但是万一那小子冲儿媳妇告秘,啧啧……   程处弼掀帘而出,一股子诱人的酒香亦随之而出,赵昆深吸了一口气。   看着这位嘴角还有鱼干沫的程老三,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小子,窜太上皇这里来吃香喝辣的,要是陛下知晓……”   “嘘,赵叔你小点声,小侄我也难啊,上皇一个人无聊,我这个职低位卑的臣子能不陪一陪?   再说了,陛下也是知晓上皇口疮常犯的。”   赵昆白眼都差点翻到后脑勺去,没好气地拽了一把程老三来到了一旁,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了两眼这才正色道。   “行了,别给我废话,老夫过来,是奉了陛下秘旨,特来问你……”   “你能治太子殿下腿疾之事,与谁说过?”   “就跟我爹说过,咋了?”程处弼一脸懵逼。难道刚刚那一票文臣如此气极败坏,莫非……   “赵叔,莫不是刚刚那帮家伙又弹劾我爹了?”   赵昆嘴一咧,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   “朝庭机密,你个小娃娃莫乱想,再有,此事,不得再宣扬。”   程处弼老老实实点了点头,赵昆想了想,又不放心地郑重叮嘱了句。   “记住了,若是消息从你这泄漏出去的,坏了陛下的大事,有你小子苦头吃的。”   “放心吧赵叔,打死我也不会说。”程处弼赶紧昂首挺胸保证道。   看到赵昆匆匆而去,程处弼不禁心生疑窦,李叔叔这是要闹哪一出?   动不动就是皇家辛秘,朝庭机密,爱咋咋,关老子屁事,还不如继续在上皇这里再蹭点小鱼干吹牛打屁。   结果掀帘进去,就看到了那空荡荡的案几,还有那面带困顿之色的李渊。   “聊完啦,赶紧回去吧,老夫有些乏,得打个盹,就不管你了。”   程处弼看到那个面无表情的老宦官走到了跟前将治疗箱递了过来。   得,这是被下逐客令了,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罢罢罢,还是回家找爸爸。   ……   到得第二天,程处弼就从神通广大的亲爹那里,知晓了长安城中流传不利于太子的流言。   这样的流言,还真是够扎心的,程处弼可以相象得到,像李承乾这位内心脆弱的排骨精太子。   若是知晓了这样的流言,不知道会不会抱着枕头委屈的哭晕过去。   程咬金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目光扫过三个成年的儿子。   “……嗯,你们哥几个这几天老实点,谨言慎行,越低调越好。”   “爹你就放心好了,我们一定老实低调。”   看到父亲那慎重的表情,程家一二三都老实地点头。   “对了爹,不是之前说要讨伐吐谷浑吗?可是这两日。   我问了个在左骁卫的弟兄,说是调出去的人马,都安排在了渭城大营那边。”   程咬金点了点头笑道。“陛下已经决定,等到太子成婚之后,再发兵攻打吐谷浑。”   “征调出来的兵马,总不能又拉回去,所以干脆在渭城设营,到时候,径直西行而去。”   “放心吧,不出十天半个月,就要启程喽……” 第310章 程处弼觉得自己活不过今天这一章   程处弼听到这话,顿时打了个激灵,不到五天了,说好的《爱情攻略》都还没影。   不行,明天正好要去太医署,既然要担负起为太子殿下编撰《爱情攻略》的重担,嗯,明天就不用带竹牌去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处弼就领着两位忠仆,精神抖擞地赶到了太医署。   看到了这位又来了,一干太医署的官员与医者们,纷纷给这位喜欢呆在太医署里打牌的程太常行礼致意。   然后相视无奈地一笑,只要听到那院子又传出什么三带二,炸弹这样的声音。   必定又是程太常在与两位忠仆兢兢业业,呕心泣血。   武媚刚与一干医女入了太医署,就遇上了程三郎派来等候的程亮,与那邓司药招呼了声后便快步而去。   正蹲在公房里边,看着铺开的贡纸和毛笔砚台沉思的程处弼,听到了脚步声赶紧站起了身来。   “媚娘来啦,来来来,快坐下,饿不饿,我下面,咳……我这里有小鱼干和香干,来尝尝。”   武媚娘有些狐疑地打量着程三郎,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案几跟前,看着那摆在跟前的两碟小吃。   又抬头详端了程三郎两眼,这才笃定地道。“有事?”   “媚娘不愧是女中豪杰,我这都还没开口你就知道了,厉害。”程处弼嘿嘿一乐,也坐了下来。   打了个眼色之后,两名忠仆识趣地走出了公房,到旁边的厢房烤火去也。   ……   程处弼看到没有了人,这才冲那品尝着小鱼干,目光却一直盯着自己的武媚笑了笑。   “那个……其实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好朋友,他呢,不知道该怎么跟女人相处。”   “哦,你这个朋友是谁?……”武媚很刻意地拉长了哦字音,表情开始变得玩味,目光促狭。   本姑娘认识的某人,似乎就是这样的人,居然还玩无中生友这一套。啧啧……   程处弼摸了摸鼻子,总觉得跟前坐着的这位看似温婉娇俏的少女,此刻却笑得像只狐狸。   “我这个朋友,嗯,身份必须保密,毕竟你也知晓,每个人都得有点隐私对吧。”   “好吧,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武媚双手撑着下巴,歪起了脑袋,打量着这位魁梧英伟的程三哥。   看到他那副尴尬又腼腆的模样,真可爱,哈哈……   “是这样的,你是女子,虽然现在……好好好,我又没说什么,你瞪我作甚?”   “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我立刻调头就走。”   犹如炸了毛的猫咪的武媚娘这才一脸悻悻地坐了回去。   “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身为女性,觉得男人应该怎么跟你们相处。   这样才会让你们觉得……嗯,觉得有好感。”   武媚娘呆呆地看着程三郎,突如其来的一股子灼热,仿佛一下子就烧到了脸上。   让武媚娘真有一种想要掩面而逃的羞喜交加之感,啥时候这根木头就突然开窍了?   不对,他如果开窍,也不可能会用这样旁敲侧击的手段来暗示本姑娘才对……   这至少是一位段位极好的登徒子才懂得的手法,本姑娘好歹也是博览群书,见多识广的睿智女性。   当然不可能上这样的当,但是,如果真是程三哥情商突然在线,自己应该怎么办?   脸好烫,小心肝就跟蹦跳的小鹿似的,怎么办?……   “你……媚娘……你这是……”程处弼看到呆坐在那里的武媚娘目光呆滞,身形僵硬。   但是那粉白如羊脂的俏脸却越来越红,红得让程处弼觉得自己就像是看到了煮熟的对虾。   又像是秋天那刚刚蒸出笼的肥美的大闸蟹。   “我,程三哥你想说什么?”武媚娘有些羞怯地避开了程三哥那热辣的目光。   她觉得自己要再不避开,怕是脸都要热出水蒸汽了。   “你真没事?该不会是昨个被子太薄了受了风寒。   你的脸这么红……我摸摸是不是发烧了……”   “???”武媚娘一脸懵逼地感觉到了一只微凉的大手,轻轻地盖在了自己的前额上。   然后就看到程三哥一脸严肃地拿另外一只手盖在了他自己的额头上。“你好像真有点烧。”   “程!处!弼!”武媚娘直接就炸了。姑奶奶烧个毛线,这是害羞,害羞你懂不懂?!   这一声带着三分羞意,七分愤怒的尖叫声。   吓得程处弼飞快地缩回了手,看着这位快要抓狂的大唐奇女子。   ……   “是太子?”武媚娘看着被自己逼得无奈,最终只能道出实情的程三哥。   心中一阵发梗,梗的武媚娘真想要挖个地缝。   将这个傻木头给塞进去,再踩上几脚以泄心头之羞愤。   赶情自己方才那么多的内心戏都白演了,自己那么强大的推理能力都白瞎了。   “对啊,除了长年只能接触大佬爷们,就没与同龄女性相处过的这位,还能有谁?”   程处弼忍不住咧了咧嘴掏了掏耳朵,这个女人虽然胸不大,但是共鸣音却很嘹亮,啧啧……   武媚娘不愧是内心十分强大的优秀女性,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听到了程三哥这话。   不禁嫣然一笑,抬起了烟波荡漾的妩媚双眸,轻言蔓语地道。   “啊,是这样啊,说得好像你跟同龄女性经常相处似的。”   真·笑脸藏刀,真·背刺。   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正要虎躯一震,勃然发作。   就生生被那双风含情水含笑的烟波水眸给撩得心脏一阵乱蹦。   “……你这个女人,到底帮不帮我,不帮我我,我就去找其他人了。”   “谁?!”武媚娘两眼一眯,原本烟波荡漾的水眸里瞬间闪过一道凛冽的寒芒。   “当然是我那帮好兄弟,正所为三个臭皮匠,顶上一个诸葛亮。”   武媚娘一想到那帮横行市井,跟程三郎一个德性的那帮糙老爷们,卟哧一下就笑出了声来。   别说三个,就是三十个你们这样的糙汉子捏一块。对于女人的了解,也不是本姑娘的对手好吧?   不过在看到了程三郎那张发黑的脸后,赶紧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既然程三哥你是为了朋友,那媚娘自然是要帮你,放心吧,教给我了。”   “仗义,不愧是我朝难得的奇女子。”程处弼不由得大喜,赶紧正色朝着武媚娘一礼。   “程!三!哥!媚娘是女子,你觉得你跟一个女子说仗义,不奇怪吗?”   武媚娘觉得自己现在已经不是脸烫。而是鼻孔在发烫,都快能喷出青烟与火星了都。   程处弼一脸懵逼,有问题吗?不说你仗义,难道说郎情妾意?   这话要出口,程处弼觉得自己活不过今天这一章。 第311章 程三哥,媚娘可是为了你好哟……   “那,应该是义气?慷慨?……诶诶诶!媚娘你想干嘛,那是砚台,石头的,真是石头!”   程处弼才没说几个字,就看到武媚娘突然抄起了砚台,吓得他这位将门子弟赶紧摆出防御的架势。   武媚娘缓缓地将砚台放了下去,闭上了两眼,连续好几个深呼吸,这才睁开了那双好看的杏眸。   “你应该说的是,谢谢你了,媚娘你真好。现在,请你立刻重复一遍。想要本姑娘帮忙,就这么说。”   程处弼狐疑而又警惕地打量着武媚娘,总觉得这位姑娘家的思维模式,唔……不好说。   不过看在那块砚台再一次被她抄在了手中,可爱的姑娘都开始变得目光阴枭。   临危不惧的程三郎,规规矩矩地按照武媚娘的吩咐,露出了一个十分绅士的笑容。   “谢谢你了,媚娘你真好。”   “不用客气程三哥,媚娘乐意帮你。”   武媚娘嫣然一笑,笑容妩媚而又俏丽。看得程处弼心脏又漏跳了几拍,这才赶紧移开视线。   “怎么啦?”武媚娘歪着头,份外可爱地看着那表情显得很不自在的程处弼。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很是郑重地朝着武媚娘道。   “没事,媚娘的这份心意,程某无以为谢,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开口。”   刀山火海就算了,但是风里雨里,定不推辞。   程处弼本想说出来,但是出于对危机感的预警,嘴皮子主动紧紧抿上。   “嗯!”武媚娘看着他那张剑眉英目的英武脸庞,点头笑得灿烂如春花。   出了院子的武媚娘扭头,看着那站在院门口,笑得阳光灿烂,朝着自己频频挥手作别的程三哥。   亦冲他摆了摆手嫣然一笑,回头之时,顺势翻了个娇俏的白眼。   “唉……姑奶奶我怎么会喜欢上这根木头,而且还是眼神不好使的木头。”   “还《爱情攻略》,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简直就跟他平时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一般。啧啧……”   才高六斗,学富四车的武媚娘凝神沉吟了不一会,顿时嫣然一笑。   “倒不如叫《叩心千言》既好听又高雅。”   “果然,还是本姑娘厉害,可是比那根眼神不好使的笨木头强多了。”   武媚娘带着一脸美滋滋的喜意回到了课堂,虽然表面上装着在认真听讲,实则此刻内心斗志满满。   已经在考虑该写些什么样的内容。   ……   程处弼长长了吐了一口浊气,太子殿下交待自己的重任,终于找到了适合完成它的人。   这让程处弼不禁为自己的聪明才智默默点了个赞,正所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   唔……这话千万不能说出口,那个爆脾气,又喜欢装凶的奇女子要是知道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啧啧啧……后果很难料,虽然她肯定打不过我,但是大佬爷们总不能跟个姑娘计较吧?   站在门口,咦……空荡荡的屋子,笔墨纸砚依旧在,但是竹牌呢?   “程亮程光!”程处弼扯起嗓子一吼,一直鬼鬼祟祟从门缝偷窥外面场景的两位忠仆赶紧从厢房推门而出。   “公子有什么事?”   “竹牌呢,你们带了没有?”程处弼冲这俩搓了搓手指头问道。   “啊?你不是说今天你要办正事,不打牌了,所以小的没带。”程光挠了挠头,有点无奈地道。   “唉……人算不如天算啊。”程处弼长叹了一口气,莫非今日就要这样闲得蛋疼地渡过吗?   光阴似箭,怎么能够这么虚渡而无所事事?程处弼转过了头来,朝着程光正色吩咐道。   “罢了,既然如此,程光你赶紧回府去把牌拿来,总不能一整天都无所事事吧?”   “???”两个一脸黑线的忠仆,对于三公子这样义正辞严的说辞,差点就跪在地上。   熟悉的三带二,顺子,炸弹之声,此起彼伏于太医署那个程太常的院落。   尽忠职守的杂役裹紧了身上的毛毡,脚踩着碳盆边沿,伴着那打牌声,睡得份外的香甜……   ……   回到了宫中,武媚跟相好的姐妹说了一声,便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小屋子里,将笔墨纸砚备下。   凝眉一思,开始落笔于贡纸之上,唰唰唰……叩心千言四个大字跃然纸上。   与人交谊,当以诚相待,若与人交恶,当叩心自问……故谓之叩心千言也……   问曰:初见,当如何……程曰:……   武媚娘采用地便是论语那种一问一答的对话方式。   从口气,神态,心情,甚至是动作等方面阐述着男女交往的一些注意事项和小技巧。   当然,她是站在女性的觉得,觉得这事应该这么来,至少让女人不会觉得反感。   武媚娘小姐妹很多,平日里从小姐妹们的身上,分享得来的许多爱恨情仇的八卦,正好掰碎了,揉入其中。   到得华灯初上时分,武媚娘便已然写就罢笔,很是满意地翻看了一遍。   这么极有教育意义的《叩心千言》只给程三哥的好朋友,是不是太浪费了点。   武媚娘凝思一想,越想越觉得有点窝火。害得本姑娘今天自作多情老半天。这根眼神不好的笨木头……   要不……咦?也不是不可以。武媚娘的嘴角轻扬,捉狭的眯起了那双水波荡漾的杏眸。   “呵呵……程三哥,媚娘可是为了你好哟……”   得意得如此狐狸一般的武媚娘小声地笑了笑,再一次拿来了崭新的贡纸,再一次落笔。   这一本武媚娘特别为程三哥定制加料版《叩心千言》开始创作。   这一次的难度,却要比上一本要大一些,毕竟,武媚娘想要在这本里边,留下自己对程三哥的一些小暗示。   比如,程三郎大笨蛋,程三郎是木头……   啧啧啧,作为大唐首屈一指的藏头诗,藏头文专家,武媚娘斗志昂扬,勤奋创作。   一直到得子夜时分,武媚娘又亲自将两本封面一模一样的《叩心千言》装订成册。   看着外包装完全一模一样的《叩心千言》内中的内容,也是大同小异。   唯一不同的是,程三哥定制加料版里,潜藏着武媚娘对于某根笨笨的大木头的评价之言。   一想到程三哥拿出来,一本正经地在那里研读,却没有发现个中的秘密。   武媚娘笑得咯咯咯地抱着装订好的书册倒在榻上,如同偷吃小鸡成功的狐狸精。   正在熟睡中的程处弼,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无神地睁了睁眼,旋及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唔,程三郎果然又多活了一章…… 第312章 媚娘你且放心,人在书在,书毁人亡   第二天,爱岗敬业的程处弼又窜回了太医署,继续兢兢业业地龟宿在院子里,与两位忠心耿耿的忠仆打牌。   不能在太医署耍手术刀,那容易惹人非议,除了打牌,程处弼难道还能看书?   书就在架子里,看着程老三跟他的忠仆蹲在屋子里打牌还差不多。啧啧……   没办法,不是程处弼不爱学习,而是四书五经实在不是程处弼这位文言文读写堪堪及格的小年轻看得来的。   想要跟别人请教学问,拜个师先,师父师父,在这个时代,拜个师父就相当于又认个爹。   程处弼觉得让自己去拜类似孔颖达之类的饱学之士来当老师,呵呵……   就算自己忍辱负重,真去干了。   怕是跟文臣的关系极其恶劣的亲爹,能抄大棒棒把自己从卢国公府撵到朱雀门外大街去。   作为老程家的文化担当,拜师学习文化嘛的,想想就算了,还不如多练练自己的手艺。   能够把现代医学与中医药学相结合,提高大唐的医学和卫生水平。   增强大唐百姓们的体质,才该是自己需要做的。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杂役的吆喝着,武姑娘特来拜访。   程处弼赶紧把牌一扔,站起了身来前去开门。   “咦,媚娘你怎么有黑眼圈,昨天晚上熬夜了?”程处弼看着武媚娘那隐隐发黑的两眼。   就如同画了眼影一般,还真别说,平日里武媚娘给人的感觉,虽然很漂亮很妩媚。   但是却又显得有些锋芒皆露,可是经过这两个黑眼圈这么一衬,倒让程处弼觉得多了一股子我见犹怜的柔弱感。   让人恨不得张开怀抱,想要好好在疼惜一下这位娇嫡嫡的漂亮姑娘。   “你想干嘛?”武媚娘警惕地打量着程处弼,总觉得这家伙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我没有,我什么也没干。”程处弼一脸无辜地摊开了双手道。   “快进来吧,今天你过来找我何事……”程处弼顺势让开了位置。   武媚娘跟着程处弼进了屋,两位忠仆很是识趣地主动消失。   “我已经写好了……”武媚娘明眸一转,看着与自己对案而坐的程处弼,解开了手中的小包裹。   然后露出了里边的《叩心千言》与定制加料版《叩心千言》。   “这是啥?《叩心千言》,我要的不是《爱情攻略》吗?”程处弼有点懵逼地看着书封。   武媚娘没好气地呵呵了声。“那个书名实在是太过俗气,所以媚娘特地为程三哥你想了一个新书名。”   “与人交谊,当以诚相待,若与人交恶,当叩心自问,由千言百句而成,故谓之叩心千言也,怎么样?”   “唔……雅,果然很雅。”程处弼不是喜欢钻牛角尖的人,这是大唐,跟后世有一千多年的代沟。   所以,有些时间,就应该听一听这个时代的有识之士的建议。   这位喜欢装凶的奇女子,就是这个时代难得的有识之士。   听她的,不敢说错不错,可好歹也不吃亏就是了。   “但是,为何是两本,莫非是上下两册?”程处弼一手一本打量了半天,愣没瞅着什么不妥当。   武媚娘嫣然一笑,将那本定制版《叩心千言》先给夺了回来,横了这根笨木头一眼。“当然不是。”   “一本是送给你的那位挚交好友的,另外一本嘛,是我专门送给你的。”   程处弼满脸狐疑地打量着这个巧笑嫣然地漂亮姑娘,瞄了瞄这两本《叩心千言》。   “这两本不一样?”   武媚娘的笑容越发地妩媚动人,水汪汪的眼眸,将那狡诘与得意潜藏于浓睫之下。   “没有没有,完全一样,只是有在某些语句之上,略有一二增减,完全可以当成一样。”   “哦……”程处弼草草地翻了翻,感觉没有什么不同。“我就不需要了吧?”   武媚娘眼中凶光一闪,但是知道程三哥这根木头应该采用何种攻略。   于是乎,武媚娘幽幽地轻叹了一声,一副楚楚可怜的娇俏模样。   “程三哥,媚娘昨天为了帮你的忙,可是都忙到了子夜,还特地给你送了一本,你居然……”   特别是那双仿佛能够撩得人心荡漾的明眸,那轻轻眨动的浓睫,撩得程三郎小心肝都漏跳好几拍。   程处弼心中一软,罢罢罢,这么水灵灵的姑娘如此软语相求,便是钢铁一样的男儿,也要化为绕指柔。   “行吧,我留一本,其实像我这样的人,是不需要看这样的东西的。”   武媚娘看似随意地,又将那本定制加料版《叩心千言》给拿了回去,然后双手捧上。   “那这一本,媚娘可是亲手送到你手上的。程三哥你一定要好好的珍藏好,别送错了。”   看到女人如此注重仪式感,程处弼还能说啥,自然就陪着她呗,好歹也是帮了自己大忙。   程处弼接到了手中之后,抄起,然后一脸忠勇地把这玩意塞入了左胸,然后拍了拍胸口。   “媚娘你且放心,人在书在,书毁人亡……”   此言一出,武媚娘的俏脸瞬间染上了瑰丽的酡红色,羞不可抑地轻tui了一声。   有些慌里慌张地起身就走,只是到得了屋门口时,扶着那门框,武媚娘眼波荡漾地回眸一笑。   “别忘记了你自己说的。”然后红着俏脸,满脸欢喜地快步而去。   一想到自己亲手写就的东西,被程三哥放在了紧贴在胸口的位置。   武媚娘觉得,就像是自己的脸蛋,轻贴在了程三哥那宽厚而温暖的胸膛一般。   “这个女人到底怎么了?”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站在门口,看着那快步而去的武媚娘。   总觉得这个姑娘今日有点不一样。一扭头,看到了另外一本摆放在案几上的《叩心千言》。   赶紧大步上前,抄起之后,也揣入了怀中。   这玩意可是自己与太子殿下的小隐私,万万不能让旁人瞧着才是。   拍了拍胸口,程处弼想了想,距离太子殿下成亲也没几日了,干脆赶紧送过去。   好让太子殿下提前掌握理论知识,只有熟读理论知识,日后才能够应用于实际。   总不能等到了太子成亲当天才送过去,让太子每当想说话,就得连翻书吧? 第313章 定制加料版《叩心千言》……   “程亮、程光。”程处弼吆喝了一声。两名忠仆齐刷刷地蹦了出来。“公子有何吩咐。”   “不打牌了,走,随我去东宫一趟。”程处弼抄起了自己的黑熊皮裘,裹在了身上。   领着两位忠心耿耿的忠仆大步朝着太医署外快步行去。   看着这位,太医署的官员们表情十分麻木地朝着这位兢兢业业的程医令一礼,识趣地避于道旁。   领着两位忠仆径直打马而去,赶到了东宫,程处弼又来拜访,这让李承乾一愕。   让人去传程处弼入殿,李承乾搁下了手中的书册,抬手摸了摸自己那条伤腿,至今仍旧是落地就会觉得疼痛。   虽然已经不再是难以忍受,但是脚掌却无法完全整个落于地面,一想到这,李承乾不禁神色有些黯然。   不大会的功夫就听到了殿外传来的动静,程处弼步入了甘露殿。   扫了一眼周围的那些宦官宫女,朝着李承乾打了个眼色。“殿下,你要的东西,臣已经给你弄来了……”   李承乾顿时醒过了神来。“宁忠,你让他们都退下吧,孤有要事,要与程卿商议。”   宁忠有些狐疑地打量了程处弼一眼,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招呼着殿内的闲杂人等离开。   程处弼先是警惕地张望了下四周,确定没有谁悄悄地隐匿于殿内。   这才抬起右手伸手入怀中一掏,掏出了本尚带着体温的《叩心千言》递到了李承乾手上。   李承乾接了过去,看到了书册封皮上的字,不禁有些懵逼。   “《叩心千言》?兄台你不说是叫《爱情攻略》的吗?”   “之前那个名字太俗,所以就改成这个,雅一点。”程处弼摸了摸鼻子,无奈地道。   自己的要求,却被武媚娘鄙夷,觉得名字一点也不优雅高雅淡雅,总之,她呕心泣血地考虑了许久。   绞尽了脑汁,终于想到了这个靓丽动人,且又高雅大方的书名。   就看到了李承乾拧起眉头半晌这才一副恍然欣慰之色。   “叩心,想必指的就是如何叩开女子的心门,这个名字,甚合孤意,哈哈哈……好!”   “不愧是处弼兄,文武双全之誉,果非浪得虚名。”   程处弼看着冲自己频频点赞不已,摇头晃脑的李承乾,强忍住了差点翻起来的白眼。   只是刚说了没几句话,还没来得及对《叩心千言》的内容进行探讨。   就听到了宁忠在殿门外大声地道。“殿下,于詹事有要事参见……”   李承乾左右一看,赶紧将手中的《叩心千言》给塞到了榻上的软垫之下面去。   “殿下既然有要紧事,臣不耽误了。”程处弼只能遗憾地放弃了跟李承乾自吹自擂的想法,起身告辞。   这个时候,东宫詹事于志宁正好大步而入,就看到了程处弼。   “程副率,你今日当值?”   程处弼呵呵一乐,这是两个男人之间的隐私,怎么可能会告诉你?   “这倒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件要事,特地过来告诉殿下一声,于詹事回聊。”   看着大步掀帘而去的程处弼,一想到自己这位太子詹事,堂堂东宫百官之首。   却偏偏拿这个老程家的糙汉子没有半点办法,于志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暗暗摇头。   这才快步朝着,去与坐直了身形的太子殿下商议正事。   ……   程处弼站到了丽正殿外,下意识地摸了下胸口。   嗯,《叩心千言》还有一本,自己可没有毁诺两本都送人。   一想到武媚娘说什么有了这玩意,能够让自己也能够更了解一下如何与女人相处的方式。啧啧……   像我这样的男人,难道还不知道怎么跟女人相处?不过看在武媚娘那可怜兮兮的目光逼视之下。   向来很绅士的程三郎只能没奈何地将其中一本塞进了怀中,还拍了拍,表示人在书在,书毁人亡。   结果武媚娘居然捂着脸就跑,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哪根筋不对了。   女人啊……你果然是连世界上最聪明的人,都无法彻底解开的迷题。   罢罢罢,这些问题,日后再想,日后再说。   ……   商议完了公务,于志宁忍不住朝着太子李承乾问了一句。   “殿下,方才那程副率来寻您,到底所为何事?”   李承乾呵呵一乐。两个男人之间的隐私,怎么可能告诉第三个男人?   “也不是什么大事,嗯,小事情,那个,孤有些乏了,于卿你先去下去吧。”   又是这样,于志宁有些不乐意。那程三郎每次当值,都会跟太子殿下缩到没人的地方嘀嘀咕咕。   一问,只会说是在聊天下大势,要么就是说随便聊聊。   真当大家伙都是瞎子不成?哼,一般人,哪有那么多废话可聊,也不知道他们在商议些什么。   只是于志宁没有想到,程·废话篓子·处弼与李·话唠·承乾,绝对能胡扯瞎吹一整天,还能神采奕奕不觉得累。   等到于志宁离开之后,李承乾只留下了宁忠给自己端茶送水。   其余人等继续蹲在殿外,这才将那本《叩心千言》给翻了出来。   只是这才看了几眼,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字迹,虽然看起来刀刻斧琢,犹如男子,可是在书法之中,颇有造诣的李承乾。   还是能够查觉得出来,有些笔迹,会不知不觉地恢复到写作者原本的笔迹。   娟秀而清丽,这,这真是程三郎那小子亲笔所写的吗?   带着这样的狐疑,李承乾仔细地审视着内容,不得不承认。   《叩心千言》中的内容,着实令李承乾这位没有跟同龄女性,有过太多交集的处男眼界大开。   原来,跟女性相处,居然还会有这样那样的方法和技巧。   只是为何语句之间,啧啧……总觉得有些语句里某些字,仿佛是生硬地插进去的。   李承乾作为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与大唐皇后娘娘长孙无垢的嫡长子。   智商至少在李世民的儿子之中首屈一指者,很快就查觉了端倪。   然后,照着藏头诗的排序方式,将那些藏于字句之间的内容给读了出来。   “程……三……郎……大……笨……蛋……”   “???” 第314章 抱歉了,感谢你对人类和平作出的牺牲   正在给李承乾满上茶汤的宁忠,听得此言,手一哆嗦,壶嘴和茶碗碰撞在一起,当啷连声。   一脸懵逼地抬起了头来看向太子殿下。“殿下,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李承乾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勉强压抑住险些脱口而出的狂笑。   宁忠看到太子殿下的表情显得有些扭曲而狰狞。   不由得心头火起,凑到了近前小声地道。“殿下,莫非程太常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情?”   看到宁忠那副义愤填膺的模样,想到程三郎离开之时那副洋洋得意而浑不自知的表情。   李承乾这位实在人终于憋不住。“嘿嘿嘿……咳咳,没事,孤没事……你先下去吧。   处弼兄的确得罪人了,哈哈哈……但是,但是那个人不是我,哈哈,倒霉的处弼兄……”   宁忠一脸懵逼地看着笑得滚倒在榻上的太子爷,整个人都一头雾水,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看到太子殿下那副笑得满榻打滚的不雅之姿,宁忠只能黑着脸退了出去,然后将殿门带上。   一扭头,目光扫过那些听到了殿门透出来的笑声,表情显得十分八卦的宫女宦官还有侍卫们。   “看什么看,该忙什么就去忙去,莫要嚼舌根子。”   宁忠站在门口,听到殿内时不时传出来的浪笑声,整个人都陷入了迷茫之中。   程老三得罪人,但是为什么殿下你笑得那么浪?   已经迈步离开了东宫,策马驰骋的程处弼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揉了揉鼻子尖。   唔……也不知道是那个家伙又在诅咒老子这个实诚人。算了不管了,正事要紧。   “公子,咱们去哪?”程亮朝着程处弼问道。   “正事已经办完了,赶紧回府,你们俩继续练手。”程处弼说完,头也不回地纵缰疾行。   程亮与程光哥俩直接就变成了苦瓜脸,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程处弼朝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   回到了老程家,将缰绳丢给了府门口的家丁,领着程亮程光这对哥俩快步径直来到了程处弼做手术的那间院子。   院子里,仿佛仍旧有酒香尚未弥散开来。只是三个一到来,在院子角落处的那些兔子和羊都惊惶地叫唤不停。   不过三人都没有理会,而是径直进入了院子中间的屋子,不大会的功夫。   三个白衣白帽白口罩,犹如白无常般的人物扛着治疗箱又回到了院子里。   “公子,今天是给羊还是给兔子做?”程光打量着那些叽啦鬼叫的羊,至于兔子则是惊惶失措地在笼子里乱转。   “程光你给羊做,程亮你给兔子做,我给你们搭手。”程处弼将治疗箱放下之后。   与这两位开始朝着那边走去,很快,羊和兔子都被力大无穷的程家人给提溜了过来。   然后给这两种家畜灌下了麻沸散,不大会的功夫,一只兔子一只羊都软绵绵地倒下。   被摆放到了手术台上。程处弼先是站到了兔子跟前,看着这只已经昏迷不醒的兔子。“程亮你把箭矢给我。”   程亮哦了一声,抄起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带着箭杆的箭矢递了过来。   程处弼表情很严肃地拿箭矢轻轻地拍了拍兔子的脑袋安慰道。   “抱歉了,感谢你对人类和平作出的牺牲。”   然后一箭矢扎了过去,哪怕是已经昏迷,兔子挨了这一箭,仍旧无意识地一阵抽搐。   “……”程光与程亮,呆呆地看着这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之余,很是心狠手辣的三公子。   ……   他们实在是想不明白人怎么能这样,那是因为他们没有玩过王者荣耀。   不能理解墨子那颗愿意为了人类和平而牺牲的伟大心灵,程处弼最欣赏的就是墨子。   不是因为他的技能和操作,而是因为这句话特别装逼,但是又很正能量。   程处弼走到了同样昏睡过去的白羊跟前,很有仪式感地又嘀咕了这么一句,然后又是一箭矢给深深地扎进去。   “好了,现在开始动手……我给你们记时。”   “诺!”程亮与程光整齐划地一答应了一声之后,开始麻利地打开了治疗箱动作起来。   先是给动物刮掉伤口附近的毛,然后开始对伤口负责进行消毒。   再之后,开始进行伤口切开……   而程处弼,就站在他们两张手术台中间,一左一右地打量着,审视着两个人的手术进度。   并且对于他们所出现的错误及时地进行着纠正。   足足过去了两柱香之后,程光抢先完成了手术,然后扭头看了一眼程亮。   程亮还在进行最后的缝合,直到十数息后,这才宣布他完成手术。   “很好,这一场手术,程亮拿到了五分,程光你只有三分。”   程处弼在手中的那块纸板之上用碳笔打勾或者打叉道。   这下子程光不乐意了。“公子我明明比他快,凭什么我的分数比他低?”   程处弼呵呵一乐,突然间板下了脸来。   “第一,你在缝合羊后腿的肌腱时,并没有注意到它的腿部神经已经断裂,所以这至少得给你扣一分。”   “再有,你手术完成之后,关闭创口前,没有清点器械和纱布,扣一分。有问题吗?”   “啊,没问题了……”程光没想到程处弼如此慧眼如炬。   “你没问题了我还有,赶紧,打开伤口,将它的神经进行缝合,算了,你让开,我来教你怎么缝那玩意……”   一直到天色开始渐渐变得昏暗,每个人都坐了差不多四台手术的程光和程亮。终于听到了公子说今天就到这里。   眼眶直接就红了,已经站得两腿酸麻的两人一屁股坐到了小马扎上。   开始吡牙咧嘴的揉搓腰和腿部,哎哟连声。   而程处弼却在那里记录着什么,仿佛还有很多不满意的东西似的。   程光背靠着石头,一脸心如死类地道。   “公子,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我感觉我都快累死掉了……”   “呵……累很正常,不经历风雨,哪来的彩虹。”   “我们要彩虹干嘛?还不如继续呆在太医署里打牌来得痛快……”程光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 第315章 殿下,《叩心千言》是不是对你很有帮助?   程亮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货。“休得胡言,公子乐意教咱们医术,这可是咱们弟兄天大的福气。”   程光赶紧嘿嘿一笑,朝着那斜着眼睛看过来的程处弼正色一礼。   “公子,小人就是嘴贱,心里是真心的感激公子。”   “要不是知道你只是喜欢发牢骚,我还能留你在这?”程处弼闷哼了一声,继续写写划划。   程亮想了想,站起了身来小声地问了句。   “不过公子,小人也有个疑问,之前你一直告诉我跟程光要循序渐进。为何这段日子……”   程处弼打量着程亮与程光,想了想,放下了手中的纸笔。   “罢了,今日我就实话告诉你们吧。因为我爹要远征西北,他要背井离乡了。”   “他是去统帅大军征战沙场,而沙场之上,生死不过寻常事。”   “而我,却只是东宫左内率副率,太医署太医令……去战场,我两个兄长都没资格,更何况我。”   程处弼有些憋屈地吐了口气,脸色越发地显得沮丧。   那天两位兄长向爹请战的时候,程处弼何尝不想同往。   不过,他想的不是杀敌立功,而是想着,自己作为医者,若是到得战场之下的作用。   那就是治病救人,救死扶伤。更何况参战人员里还有亲爹程咬金在。   自己如果在,有个万一,凭着自己的技术,怎么也能够起到足够的作用。   可惜,程处弼借着给晋阳公主送美食的机会,曾经向李叔叔请求给自己一个出征的机会。   不过同样也被拒绝了,既然自己无法离开,程处弼所能够想到的办法,那就是在爹的身边。   按排一些能够继承自己对于创伤治疗的医者,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程处弼不乐意有那样的坏事发生,却又不得不作出最坏的打算。   而一直追随自己左右,成日与自己一起共同进行各种手术的程光与程亮,便是自己最优的选择。   都足够年轻,程亮二十一,程光十九,都还很年轻,接受能力又强。   重要的是在自己的耳渲目染和言传身教之下,早就已经可以单独地进行一些小手术。   所以从确定自己无法离开长安的那一刻起,程处弼就开始刻意地培养着这两个人的手术能力。   虽然他们的基础知识很不扎实,技术也很粗糙,一点也不牢固。   甚至于就连人体解剖都没干过,但并不妨碍程处弼对他们的培养。那就是手术手术再手术。   让他们反复地进行着各种创伤手术,如此才能够最快,也最大程度地提高他们的手术能力。   ……   程处弼相信,等到了父亲离开长安,西征土谷浑的时候,至少还能够让他们再反复地做近百台的创伤手术。   “……所以,我所能够想到的,便是拜托二位。”程处弼说到了这里,朝着这二位正色恭敬地一礼。   明白了程处弼的想法,瞬间就感觉到了身上仿佛被压上了一副重担的程亮与程光赶紧还了一礼。   “公子,我们真的行吗?”程光不禁有些犹豫地道。   一旁的程亮恶狠狠地踹在他一脚。“公子放心,他肯定也行,你想让公子失望不成?”   程光的脸直接就黑了,梗起脖子大声地道。   “当然不,公子,小人一定会更努力,一定不辜负公子。”   “嗯,我相信你们,到时候,家父,还有家父身边的袍泽的性命,可就要拜托你们二位了。”   “在那之前,你们要做的就是,认真地做手术,反复的做手术,练怎么缝合伤口,怎么处理伤口。   怎么缝合内脏,总之,你们越是熟练,那么你们就能够救下更多的性命。”   程亮深深地吸了口气,朝着程处弼一礼,认真地道。   “公子,明天开始,我跟程光,就留在府中吧……”   “对,公子,我想跟亮哥一起留在府里,能多做几次手术,就多做几次。”   “好,拜托你们了。”程处弼点了点头,笑了起来。希望他们,不会让自己失望。   “你们自己在府里好好的练习,等我有时间回府了,再教教你们其他的一些关键技术。”   “例如怎么在紧急状况下止血,怎么包扎,还有如此伤患出现大量失血的情况,该怎么给伤患配制血型。”   “配制血型?”   “不错,外科创伤,有两个难点,你们需要掌握,一个是防止感染,还有一个就是怎么配制血型怎么输血。”   “我会在这段时间里,带着你们给府中所有即将出征的人都对他们的血型进行查验。”   “如此一来,万一在战事之后,你们不需要再为了是否输错血而纠结,能够第一时间给他们输血,保住性命。”   这是在古代,没有试剂,也缺乏仪器,所以,想要验血型,唯一所能够考虑的办法就是盐水试管法验血。   这是程处弼经过了反复地思索和试验之后,得到的最佳的,最适合这个时代的检验血型的办法。   程处弼知道自己前世的血型为B型,穿越之后,他仍旧假定自己为B型的话,那也就太二逼了。   所以,他将自己的血型定议为甲型血,之后,经过了他鬼鬼祟祟地抽取和试验,已经得到了三种血型。   他自己和程亮是甲型血,而程光与平叔乙型血,好在之前已经确定程亮与程光不是亲兄弟,不然指不定又是一起人伦悲剧。   另外富叔则是丙型血,程府里暂时检查出来的万能血型,也就是被程处弼定议为丁血型的,却是掌管府中厨房的济叔。   接下来的日子,程处弼就需要将那些追随家父远征的程府家将们的血型一一定位出来。   到时候就标记在他们身上醒目的位置,便于出现需要输血和被输血时,能够第一时间就进行操作。   救人如救火,时间就是生命。   ……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处弼离开程府之时,身边跟着的不再是程亮与程光,而是程吉与程利。   富叔听闻三公子的两个亲随都留在府中,又赶紧给按排了两位,程吉与程利是弟兄俩,年纪也就十七八。   一行三人径直朝着那东宫而去,今日,他程三郎东宫当值。   到得东宫,程处弼迈开大步,来到了丽正殿,汇同一票左内率精锐,开始巡视东宫的工作。   只是这才巡视了不到一半,就有宦官前来禀报,说是太子殿下有事相召,请程处弼往丽正殿议事。   对于这样的场面,大伙早就已经习以为常,程处弼按排了后续的巡视工作之后,便随着宦官径直往丽正殿而去。   步入了丽正殿,就看到了李承乾笑眯眯地朝着自己频频招手。   “处弼兄快快过来坐下,宁忠,你们都下去吧。”   等到了其他人都离开之后,程处弼自己就先迫不及待地问道。   “殿下,《叩心千言》读得如何了,是不是对你很有帮助?”   看到处弼兄那副表情,一想到那《叩心千言》里边的那些藏头句子。   噗呲一声,不太擅长控制情绪的李承乾就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   “???” 第316章 李家老中青三代都不是啥好鸟   程处弼看着喝口茶水都被呛的李承乾,不禁嫌弃地摇了摇头。   “我说殿下你这样不好,吃饭喝水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控制气息,当着我的面喷还无所谓。”   “若是当着东宫属臣的面你也给他们来上这么一下,别人还不得弹劾你失仪才怪。”   “嗯嗯……怪小弟,怪小弟情绪不稳。”李承乾努力地控制住自己面部肌肉。   可问题是,处弼兄越一本正经,李承乾就觉得憋不住,唉……好煎熬啊。   “那个兄台,昨天你来去实在太过匆忙,小弟都忘了问你……”   说话间,李承乾拿出了那本定制加料版的《叩心千言》递了过来。   ……   “这本书,的确让小弟受益非浅,真的是出自兄台的手笔?”   程处弼眉梢一扬,嘛意思?置疑我?   程处弼接过随手翻了两眼,顿时就明悟了过来,笔迹,肯定是笔迹出了大问题。   罢罢罢,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断尾求生了。   程处弼心念电转,朝着李承乾翘起了大拇指。“贤弟果然观察细致入微啊,哈哈哈……”   “不错,这并非是我的手笔,而是由我口述之后,请熟人抄录下来的。”   “唉……说起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为兄这些年,摸兵器的时间比摸笔杆子的时间多。”   满脸唏嘘感慨地看了一眼自己那双经常摸牌斗地主,摸手术刀割家禽家畜的大手,然后朝着李承乾眨了眨眼。   “那个……你应该懂的。”   李承乾当然相信了,李承乾甚至已经推断出,程三郎在那里负手而立叽叽歪歪不已的时候。   某位对程三郎英姿勃勃十分倾慕的抄录女子,将自己心中的小怨念化作了藏头诗,藏于这书册之中。   或许就是希望能够让程三郎能够查觉到她的旖旎心思。   可惜,却被程处弼给送到了自己的手中,啧啧啧……   李承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象着自己的脸,就是一张竹帘,一定不能笑,要稳住。   “原来如此,我观这字迹娟秀清丽之中,带着一股锋芒,想必这位应该是处弼兄的红颜知己吧?”   “莫非就是那位兄台曾经为了她,求到了我母后跟前的武姑娘是吧……”   “嗯,就是她。”程处弼点了点头,脑海之中闪过武媚娘那笑得张妩媚动人的俏脸。   装凶被自己揭露之后恼羞成怒的羞愤模样。   以及自己有时候很好心地提醒她,结果被这个女人恩将仇报之后,小女子洋洋得意的劲头。   “是不是红颜知己,这个不好把握,不过嘛……   她的确是一位难得的奇女子,就是老喜欢发脾气,性格不太好。”   听到了这话,一想到书册里的藏头诗,李承乾生生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红了脸。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撇了李承乾一眼,总觉得李承乾这家伙有问题。   李承乾深吸了口气,想了想,将这份《叩心千言》朝着程处弼递了过来。   “兄台,正所谓君子不夺人之所好,这本既然是你的知己所抄录,想必是为了留给你的……”   “不可能,我已经……咳咳,你觉得我需要这样的东西吗?”   程处弼顿时反应了过来。卧槽!果然,这个排骨精太子坏滴狠。   肯定是这样,他发现了字迹不对之后,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跟他一样,都是那种连女人都不了解的处男。   不仅仅是字迹,甚至内容都是武媚娘构思创作的。   想必因为自己之前嘲笑过他,所以这才会想要通过话术,寻找程某人语言之中的漏洞。   给自己发起致命一击,好显摆他是已经快要夜夜新郎的成年人,而程处弼,却还是单身狗。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将几根垂落下来的发丝拔过睿智的前额,轻揉了揉那充满智慧的眼角。   嘴角邪魅地扬起,玩味地打量着李承乾,果然,老李家没有一个好人,老中青三代都不是啥好鸟。   李承乾呆呆地看着脸色数变的程处弼,一脸懵逼,闹不明白处弼兄这是咋的了。   “兄台,你这是……”   “是不是兄弟,还是不是朋友?”程处弼脸色一板,双手负于身后,一脸的严肃。   “这可是程某人的心血凝聚,特地为了你呕心泣血创作的。   你若是还给了我。那就代表你看不起程某人的心血……”   说到了这,程处弼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抄起了那本仿佛真的凝聚了他心血精华所在的《叩心千言》。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焚之一炬……”   看到程三郎的这番举动,李承乾实在是整个人都不好了,还能说啥?难道说有个姑娘在怼你?   这样一来,岂不是等于是揭处弼兄的疮疤?罢了,我自己留着也不是不行,反正是你自己犯的错。   想明白此节,李承乾赶紧起身,朝着正在扮演灰心失望角色的演员程某一礼。   “处弼兄你这……行行行,小弟误会兄台了,小弟该死,还请处弼兄你大人大量。   小弟一定会将你的心血精心收藏起来,定然不敢有所损毁。”   “嗯,这才对嘛,这才是我的好兄弟。”   程处弼总算是绽开了笑脸,泥玛,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心累。   好在,利益于自己敏锐的思维反应,和强悍的临场发挥,总算是及时地扭转了战局。   看来,自己喜欢跟糙汉子混一堆不是没有道理,主要是忽悠人都犯不着这么劳心又劳力。   ……   得得得地骑着马,回了家,结果一看,这些日子一直都很忙碌的爹居然已经比自己还要早到家。   不光是爹已经回来了,两位兄长也已经都蹲在了前厅。   三位老程家的成年人,跟前都摆着一杯程府秘制三勒浆打口干。   而此刻父亲正在跟那比比划划的富叔不知道在交流啥。   这让程处弼不禁有些好奇,入厅给父亲见礼。   管家富叔看到了程处弼入厅之后,就赶紧给这位三公子行了一礼。   只是他打量程处弼的目光,既有往日的慈祥,却又似乎多了一些东西。   程咬金呵呵一乐,朝着程处弼招呼道。   “老三赶紧过来坐下,程富你先下去吧,让他们赶紧上酒食……”   一家人整整齐齐地蹲在了一起,哦,程家四五六目前处于被抓捕状态,依旧在逃,尚未归案……   胃口超极好的程家人在酒菜端上来之后,就开始大快朵颐。   美食与美酒以风卷残云之势被飞速的消灭。   直到程处弼扔下了兔子腿骨,已然吃个半饱的他这才放缓速度,变得斯文起来。   “老三,我听你富叔说,你想要让他召集府中的家将,进行什么战场急救?” 第317章 敢说这玩意不好用,爹替你抽他   程处弼点了点头,朝着程咬金道。   “爹,您要上战场了,战场之上将士们受伤怕是家常便饭。”   “孩儿既然去不了战场,就想着让府里的家兵家将们,能够知道一些急救常识。”   “战场之上,有人被割了一刀,怎么才能够在第一时间,给伤者清疮包扎,防止伤口感染……”   听到了程处弼这番话,大哥程处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爹,孩儿也觉得三弟说得有道理。”   “再说了,咱们大唐,论起处理伤口的本事,咱们家老三绝对是这个……”   大哥一边说着话一边翘起了大拇指,正在啃骨头的二哥。   也伸出油乎乎的手指头冲程处弼晃了晃,然后继续奋斗。   程咬金有些嫌弃地瞪了一眼吃货老二,这才眉舒目展地抚着钢针般的浓须,笑得慈眉善目。   “哈哈哈,成,爹支持你,这些日子你就多教教他们,说不定能够多救下几条性命。”   得到了亲爹的首肯,程处弼亦是眉开眼笑。   想了想,觉得应该剩着这个机会,正好把自己给亲爹准备的那些好宝贝献上。   “爹,不光是这些,孩儿还给你准备了一些装备。   那个谁,去跟程亮说一声,把我书房最左边的那个箱子拿来。”   “哎哟,你这小子,给爹准备了啥子好东西?”程咬金呵呵一乐好奇地道。   “爹您稍待一会就能够瞧见了。”程处弼很是矜持地一笑言道。   不大会的功夫,程亮拿来一个不大的盒子,交到了程咬金的手上。   程咬金打开之后,里边出现了一副颇为眼熟的事物。   “老三,这不是你手术的时候经常戴的那玩意吗?”   程处弼干脆抄出了一只,载到了自己的手上,朝着两位兄长和亲爹展示。   这是由羊皮制作,以布为内衬,在指部和手背位置,还覆盖着铁片的手套。   其实程处弼很想着一个类似中世纪的手甲,可惜时间太紧。   加上现如今的想要上好的钢铁,那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弄出来的。   程处弼只能退而求其次,制作一个类似战术手套的玩意给爹。   “爹,你要去西北之地,一路北行,风吹日晒的有了这个。   不但能够起到保暖和防寒的作用,而且在危急的时候,好歹还能够起到一些作用。”   “这一副,是平时用的,另外我还制作了一副防寒款,这是专门冬天用的……”   程咬金将那副冬款程府秘制版战术手套抄了起来,将大手往里边一塞,活动了下手指,不由得轻咦了一声。   紧接着,又抄起那副日常款也试了试手,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了程处弼。   程处弼看到亲爹程咬金那张表情显得很复杂的脸,不禁有些揣揣。“爹,不好用?”   “谁他娘的敢说这玩意不好用,爹替你抽他。”   程咬金大巴掌重重地拍在程处弼的肩膀上。   然后打量着手中的手套,又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家老三,目光既有赞赏,也有惊喜。   “你小子知道不知道,大军作战,最忌寒冬,何也?”   “就是因为天气过于酷寒,将士们最容易生出冻疮。   严重者,甚至连兵器都拿不稳当,哪还有什么战力可言?”   旁边,大哥也戴上了一只手套,甚至往紧握成了拳头。   往那案几上砸了两下,两眼放光地啧啧有声不已。   二哥程处亮更是抄起割肉的短匕首,往那防寒款手背上的铁皮上戳了好几下。   “还是老三你这脑子好用,居然……啊!爹你踹我干嘛?”   程咬金一把将那防寒款的手套给夺了回来,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老二。   “这是老三送的新东西,你要是戳坏了,信不信老子把你踹出厅去。”   程处弼一脸嫌弃地白了一眼铁憨憨的二哥,真是服了这位。   收拾了老二,弹压住了厅中的不安定因素,程咬金打量着手中的手套,脸色十分地严肃。   “知道不知道,哪怕是在长安的十六卫将士,每到冬天最冷的那段时间。   操演一天下来,因为冻疮而不能持械者,亦有不少。”   程咬金二话不说,将这两副手套给塞回了箱子里抄在手中,大手一挥。   “好了,老大、老二你们老实在家呆着。老三,你跟我走一趟。”   “爹,咱们这是要去哪?”   “还能去哪,自然是去这一次征讨土谷浑的主帅,你李靖伯伯府上。”   程处弼看了一眼案几上的美酒佳肴,看到亲爹已经迈开了大步朝着厅外而行。   赶紧抄起了一根鸡腿一边啃着一边快步跟上亲爹的步伐,才出了前厅,正好鸡腿啃完。   ……   “程大将军,您这是……”   李靖的府门外,李靖的家丁有些懵逼地看着拾阶而上的程咬金和程三郎。   程咬金朝着那名家丁沉声吩咐道。   “赶紧去跟李大将军说一声,就说程某有紧急要务,求见大将军,事关西征吐谷浑,快去。”   不多会的功夫,李府的管事亲自赶到了府门口相迎,径直将程咬金父子领到了府中的书房。   须发花白,脊梁却笔直得犹如标枪一般的军神李靖站起了身来。   “知节老弟快快进来,居然连处弼贤侄也来了……”   程咬金看向正向李靖行礼的程处弼,却是一脸得色地道。   “没办法,此事正好是我家老三弄出来的,不把他带过来,老程担心自己说不明白。”   李靖一乐,就你程咬金那张嘴,还有你说不明白的事?也对,胡搅蛮缠才是你的强项。   “说吧,是什么,这是……”   李靖话还没问完,程咬金就从程处弼抱着的箱子里边拿出了手套递给了李靖。   “这玩意叫手套,是我家老三弄出来的。”程咬金嘿嘿一笑。   “你也知道,我家老三这孩子孝顺。程某这不是要前往土谷浑征战。”   “这孩子吧,怕我这个当爹的吃苦受累,就变着法想要让我这个当爹的,在苦寒的西北之地少受些罪。”   “这不,就弄出了这玩意来,我试了试,觉得这玩意可真是个好东西。   所以,特地过来请你这位西征主帅拿个主意。”   随着程处弼的详细解释,又有程咬金的补充发言,再加上又有实物为例证。   李靖也很快就明悟了此物的妙处,面现惊容地看了一眼老程家那个眉清目秀的靓崽程老三。 第318章 这小孩子没娘,说来话太长,改天再说   李靖仔细地试戴了手套,又详细地询问了程处顷这手套的制作工艺,甚至是成本。   甚至是制作周期,包括制作的材料获取的易难度。   这让程处弼不得不佩服这位须发斑的老爷子,心思慎密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李靖了解一切之后,目光落在了手中的手套上,沉吟半晌之后,幽幽地感慨了这么一句道。   “程三郎是吧,果然是个好孩子,可惜啊……”   看到这位一脸黯然,仿佛很不开心的唏嘘模样,程处弼原本想要开口相问。   却看到了程咬金投来的阻止目光,知趣地没有吱声。   半晌,李靖似乎摆脱了回忆,看到程处弼那副一脸八卦的表情,不禁一乐。   “怎么,是不是觉得老夫说话你有些不太理解。老夫之所以说可惜,那是因为,若是我大唐能够早一些得到此物。”   “昔日与突厥之间的往来征战,不知道能够少死多少袍泽弟兄。”   “老夫犹记得贞观三年那一战,我大唐兴兵十数万之众,六路北进夹击东突厥大军。   的确获得了最后的胜利,甚至是俘虏了东突厥之主颉利可汁……”   “但你可知晓,我大唐的十数万精锐,三成被冻伤。   更有万余将士的手指和脚趾,都因为冻伤而残疾……”   “若是那个时候,能够有此物,我大唐精锐,又岂会在战场之上,连武器都握不住。”   程咬金也同样是一脸的唏嘘感慨之色,不过很快就振作了起来。   “行了药师兄,这会子我家老三弄出了此物,该高兴才是。”   “是啊,是该高兴,你家三郎不错,能文能武,又乖巧孝顺,可是比我家老二那个逆子强多了。”   一提起自家老二,军神李靖那脸色显得十分难看。   不过很快就岔开了话题,似乎不愿意多谈论那个娃。   最终李靖与程咬金约定,明日上朝,便将将此物献上,请陛下为即将出征的大军定制手套。   离开了军神李靖的府邸,程处弼可是憋不住了。“爹,李靖伯伯家的老二有什么故事吗?”   程咬金看着这位好打听的老三,呵呵一乐,扬了扬手中的马鞭反问道。   “想知道?”   程处弼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到了亲爹朝着自己露出了一个促狭的表情。   “这小孩子没娘,说来话太长,改天再说,赶紧回家。哈哈哈……”   看着亲爹洋洋得意打马而去的背影,程处弼整个人都不乐意了。   神特么的小孩子没娘说来话太长。   算了,这是亲爹,父亲的慈爱拳脚,自己可不是对手,有时间跟两位兄长打听打听。   莫非军神家里边也有一个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不成?那就可以好好结交结交。   当然,绝对不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毕竟程老三觉得自己是好人。   希望能够用自己高尚的道德与情操去感染对方,一起成为对大唐王朝有用的年轻才俊。   而不是像李恪那种跟李叔叔很像的不良皇子,成日浪里个浪的浪费国家资源,很不正能量。   ……   “大家请看好了,这是肘部受伤的包扎手法……”   程处弼目光扫过一干围拢在身边的那些老程家的家兵家将们。   指了指躺在地上化妆伤者的一名家丁,然后程处弼蹲下来。   先是用嘴咬开瓶塞,然后将那瓶中的石灰水倒上干净布条上清洗伤口。   然后拿出了一个油纸团,依旧是用嘴咬开,然后露了里边的已经消好毒卷好的绷带。   开始给程亮的胳膊进行包扎,一旁边一干被挑选来的心灵手巧的程府家兵家将们。   都认真地打量着自家三公子那麻利的操作手法,用心的记下每一个步骤。   程处弼示范完毕,然后让程亮与程光各领一组,然后三个人开始再进行一次示范。   之后,就让那些家将家兵们两两分组,一个装伤员,一个包扎。   而程处弼和两个忠仆开始负责指导工作,让他们反复的演练各种包扎法。   等到练习一段时间之后,程处弼让大家休息,然后开始抽血,进行盐水试管配血法。   开始对老程家的家兵家将们的血型进行验证与排查。正好指导程光与程亮熟悉这种血型验证和排查的手段。   并且将所有即将随亲爹出征的家兵家将们的血型给检测明白。   程杰,这位即将要随同程大将军出征的家将头子,却有些不太理解。   等到程处弼空闲的当口,悄悄地凑到了近前来小声地询问道。   “公子,您之前不是说过,石灰水那玩意给伤口清创太疼,干嘛不给大伙都弄上那酒中精华。”   程处弼扭过了头来,看到老程家忠心耿耿的家将头子一边说话一边吞着口水。   脸直接就黑了,翻了半天白眼,没好气地道。   “军中不得饮酒,更不许私藏酒类。不然军法从事。”   “我要让你们一人提一壶,你觉得你们能活着走到凉州城下。   还是杰叔你能够保证,这一两个月的旅途之后,怀里的酒壶里还能够有剩下的?”   看着三公子那嫌弃的表情和目光,程杰臊眉搭眼地摸了摸脸上的毛胡子,嘿嘿嘿地笑着退到了一边去。   一旁看热闹的管家富叔直接就乐了,拿胳膊肘顶了顶这位老兄弟程杰。   “咋样,我没说错吧,就三公子那脑子,能看不明白你那点算计?”   程杰颇为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眼珠子一转,贼兮兮地打量向那程光与程亮。   “我就不信,公子真的半点酒中精华不给那哥俩。”   程富嘿嘿一笑,阴测测地道。   “呵呵……行啊,你去弄呗,不过可别忘记了,上次是谁比划被划伤了胳膊。”   “非要逞能试一试用石灰水清疮,疼的大佬爷们眼泪都下来了。”   “再说了,他们弟兄,可是公子为了弟兄们有个万一,才让他们弟兄跟随你们一块。   就是为了在必要的时候能够救下伤者的性命,你敢打他们的主意?”   听到了这话,程杰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行了,我就是开个玩笑,大不了离府之前,好好喝个痛快。”   “这几天,老子天天陪你喝个痛快,等上了战场,就得靠父们守护好老爷,莫出意外。”   “嗯!当然!”程杰斩钉截铁地答道。 第319章 这姑娘嘛意思?一口都没尝就说好吃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屋子里,程处弼躺了会,听到了管家富叔的声音,这才起身相迎。   管家富叔看着程处弼那满脸疲惫的模样,不禁劝道。   “公子,你这几日也是太辛苦了……有什么事,吩咐小的们就行了,你又何必亲自操劳。”   “没事的富叔,该忙的,差不多都忙完了,剩下的,就是得辛苦富叔你了。”程处弼笑道。   然后从案几上拿起了那份自己详细拟定的清单,然后指了指案几。   “富叔,我来念,你来抄录。”   管家富叔目光扫过三公子手中的那张纸,看着上面那犹如鬼画符一般的字迹,眼角一抽。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家三公子那样的才华横溢,所作出来的诗赋,更是令大唐的读书人都深感汗颜。   可就是三公子的字,实在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嗯,已经不是丑字能够描述的。   因为三公子写的那些玩意,远看像条虫,近看向蜈蚣,弯弯扭扭就像是一堆不知名的线条。   偏偏三公子就能够看着线条,说出一大堆的话来,这本事,程富觉得怕是寻遍大唐也找不出第二位。   等到管家富叔坐好,程处弼拿起自己的手稿,开始读了起来。   管家富叔就负责把程处弼说出来的东西进行抄录下来,之后就赶紧去采办。   例如绷带需要用到的白布,还有用来包裹已经消毒完毕的绷带的油纸,还少不了已经制作出样品的手套。   虽然经过了李靖与程咬金二人的进献和陈述,作为亲自征战沙场多年的李世民。   当然也意识到了这手套的作用,第一时间便首肯了手套在军中的推广。   并且让工部加速赶制手套,争取能够在大军西征之前,先分布到要出征的将士们手上。   不过老程家的订制版的质量和做工,自然要远在工部的批量产品之上。   另外就同,程处弼还定制了一批担架布,也同样交给程家的家兵家将们。   只要用两根长兵器,或者是木棍插进去,就可以得到一个简易担架。   让受伤者能够平躺其上,便于转移和运送。   另外就是,给程府的家丁,都订制了一块军牌,也就是一块铜片上。   将每一位家兵家将的姓名、年龄、血型都铭刻在上面。   还有就是,每个人的都还会给他们订制一个肩章,肩章也是记录着同样的内容。   这当然都是防备万一的,万一军牌在作战中掉落,好歹可以在肩章上知晓。   管家富叔一面记录,一面看向显得有些絮叨的三公子,看他在那里绞尽脑汁地考虑着。   叨叨了许久,程处弼这才吐了口浊气,朝着富叔又不放心地道。   “富叔你给我念上一遍,我看是不是有什么遗漏掉的。”   管家富叔念完,这才向那如释重负的程处弼劝道。“三公子,你别心思太重了。”   程处弼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来笑道。“行了,我知道,我只是尽我自己的一份心意罢了。”   目送着管家富叔离开,程处弼发了半天愣,最终,都化为了一声叹息。   ……这是现实,不管是一千年前,又或者是一千年后,战争永远都是人类的主题。   程处弼阻止不了,哪怕是作为大唐,纵横天下,威服四夷的大唐王朝。   亦同样阻止不了那些雄心勃勃的四邻诸蕃的野心。   一旦野心开始燃烧,开始化为实际行动,那些出鞘的利刃,奔驰的战马,又将会掀起一场场战争的浪潮。   除非,大唐已经强大到令所有人都绝望,让所有的四邻诸蕃。   丧失与大唐对抗,或者是想要从大唐掠夺资源与财富的希望。   等未来再看吧,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首先要做的,就是踏踏实实地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无论如何,一定要寻着机会,将外科在大唐推广开来,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还说个屁。   医学虽然不能建国,但好歹可以强国。   ……   武媚娘终于等到了程处弼又在太医署出现,迈开轻盈的步伐,摇摆着窈窕的腰肢,来到了程太常的小院跟前。   “顺子……要不起……我要……过……”   那熟悉的打牌声,透过院门传了出来,杂役赶紧朝着院内招呼了声后打开了房门,放这位武医女步入院中。   程处弼只能恋恋不舍地把牌放下,暂且放过了程吉、程利这两位不太熟悉斗地主操作,被他虐得一脸黑线的倒霉鬼。   “程三哥……”武媚娘探头进屋,一双烟波荡漾的水眸认真而又仔细地打量着程三郎。   程三郎的表情显得很正常,站起了身来朝着武媚娘招呼示意她过去坐下。   武媚娘仔细地打量着程三郎的五官,有些人一旦有事情,就能够从五官上反应出来。   如此生气的时候,鼻翼会扇动,有些人生气的时候会紧拢着眉,有些人则会在吃惊的时候瞪大眼。   可问题是,程三郎的表情显得十分地正常,正常到令武媚娘有点怀疑人生。   看到武媚娘一直鬼鬼祟祟地拿眼睛,朝着自己上上下下地打量。   程处弼不禁有些懵逼,低头看了两眼自己没什么不对劲。“我有什么不对劲吗?”   武媚娘哈的一声,摇了摇头,甜甜一笑。“没有,只是觉得程三哥你今天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   “有吗?”程处弼摸了摸脸,作为老程家的颜值担当,自己还是那样的眉清目秀。   武媚娘隐蔽地翻了个白眼,明眸一转。“嗯……没事,那个……我给你的《叩心千言》你看了没有?”   程处弼呵呵一乐,走到了一旁的书架前,抄起了那本武媚娘亲手创作并撰写的《叩心千言》扬了扬。   “看了一点。”   “哦,那你有看出什么了没有?”武媚娘眯起了两眼,就像是一只正在看着羽毛在眼前晃动的猫咪。   程处弼有些懵,打开了《叩心千言》随手又翻了翻。   没什么不对啊,就只是讲一些男人和女人在相处时需要的注意事项。   自己身边又没有什么同龄异性,有的只是一帮同龄糙老爷们,根本用不上这玩意好不好。   看着程三郎那副表情,武媚娘越发地觉得不对劲。“你给我看看……”   接过了程三郎递过来的《叩心千言》,武媚娘只扫了两眼,脸色直接就变了。   “这,这……”   “这什么这?”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道。“你可看清楚了,既没有损坏,也没有涂改。”   武媚娘的脸色有些发黑,看向程处弼勉强一笑。“那个,另外一本,你是不是送给太子了?”   程处弼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武媚娘,总觉得这个姑娘有问题。   “嗯,你不是说过嘛,这两本一本是给我的,一本是送给太子的,莫非有什么问题?”   “啊,当然没问题,怎么可能有问题。”武媚娘下意识地否认道。   可是一想到自己送给程三哥的那本,居然落到了太子手上,武媚娘的内心份外抓狂。   频频深呼吸,镇定了下来之后,武媚娘这才好言好语地问道。   “程三哥,那太子殿下看了之后是什么反应?呃,我就是想了解一下,我写的东西,对太子殿下有没有帮助?”   程处弼呵呵一乐说道。“肯定有帮助,不过他看出来了是女性的笔迹。   不过,幸好我反应快,赶紧说是找人帮我抄录的,嘿嘿,这才没让他瞧出什么破绽。”   看着程三哥那副洋洋得意的表情,脸色有点发黑的武媚娘直接就呵呵了。   “那其他呢,还有什么?”   程处弼负手而立,忆及当时的场面,不禁傲然一笑。   “对了,他还说什么君子不夺人所好,非说要还给我。   哼……他以为我看不出来,他这分明就是想要诈程某人。”   “啊?诈你什么?”武媚娘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地迷惘之中。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这个即将成亲,和女人出双入对的家伙。   当然是想诈出我没有跟同龄女性相处的经历,然后借机来嘲笑于我。”   “还好我及时发现了他的险恶用心,就他那脑子,想跟我程某人斗。”   要不是跟前有女人,程处弼,绝对会狠狠地tui上一口以表达对太子的鄙夷。   心智过人,最擅长推理和计算的武媚娘呆若木鸡地看着。   看着这位极度自信,分析起来有理有据,令人无言以对的程三郎。   然后无力地软软地倒靠在案几上,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个笨木头。   程处弼自信从容地分析一波之后,低头一看。   “???”这个姑娘为什么这么的丧?表情如此麻木,眼神那样的呆滞。   “媚娘你这是怎么了?”程处弼赶紧坐了下来,仔细地打量着武媚娘。   “没事,我没事。”武媚娘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勉强一笑重新坐直。   “那个,太子除了这个,有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异样?”程处弼摸了摸下颔认真地回忆了下,终于想起来了。   “别的异样倒是没有,不过他那天好像有些伤风。”   “刚刚看到我的时候不是被水呛,就是在不停的咳嗽,唉,可怜的年轻人……”   “他就是太瘦了,这样的人,最是体弱多病,伤风咳嗽很正常。”   “???”武媚娘那张春花般娇艳的俏脸瞬间黑成了熬了三年蜜炼枇杷膏的锅底。   神特么的伤风咳嗽,被水呛。   难怪太子会说君子不夺人所好,这分明就是太子殿下已经从那本定制加料版的《叩心千言》里。   已经知晓了自己写给程三哥的那些小秘密。   结果就是程三哥继续自以为是,那位太子殿下想必是为了掩饰他的尴尬,才会用这样那样的手段来掩饰。   最终,武媚娘是黑着脸离开的,临走的时候,抄起了砚台停留了约数息功夫,又才放回去。   这样的举动,令程三郎心生忌惮,看着这个姑娘离去时,依旧显得窈窕的身影。   程处弼连连摇头叹气,女人啊,果然就是一团难解的迷,装凶的女人更是凶残。   “那个谁,程吉!”程处弼街到武媚娘的身影消失在了院门外后,突然想到一事。   “你赶紧,把这包香干给武姑娘送过去,方才忘记送给他了。”   “还有那个谁,程利你过来一下,一会你去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木制的砚台卖。”   “啥?”程利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家公子。“砚台那东西好像就只有石头的……”   “木头的没有?”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这家伙一眼。   偏偏程利是个实在人,固执地摇了摇头。“这个真没有。”   程处弼直接就毛了,一脚尖就射过去。   “老子说有就得有,赶紧去,就算没有,也让他们拿木头给我雕一个来。”   程利只能哭丧着脸答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地窜出太医署去采办木质砚台。   ……   就在楚楚动人的武媚娘心若死灰,面若锅底地缓步前行之时,却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叫唤声。   一扭头,就看到了程处弼身边的程吉拿着一个油纸包,陪着笑脸递了过来。   “这是我家公子让我送给姑娘你的,说是上次你说香干的八角味太浓了。”   “这次这个,他减了八角的量,多加了一些花椒,说姑娘你肯定会喜欢这个味道。”   武媚娘抬手接过,放到了鼻前轻嗅了嗅,原本那黯然的俏脸,不禁又渐复生机。   只是,因为社会性死亡都死到太子那里去的武姑娘心中犹自有些梗,闷闷地道。   “他干嘛不自己送过来给我?”   程吉看着这位眉目如画的漂亮姑娘,心说我哪知道,不过作为忠心为主的仆人。   程吉还是决定给程处弼辩解一二。   “这个,他刚刚在交待程利事情……咦,程利你这是要上哪去?”   带着一脸郁闷之色的程利刚走到了旁边,先是朝着武媚娘礼貌地点了点头,这才冲程吉发起了牢骚。   “公子让我去采办一个木头的砚台过来。”   “我说这个真没有,公子还不乐意,说什么没有也得有,让我去找木匠雕个来……”   噗嗤一声,武媚娘突如其来的笑声,倒把程吉与程利给吓一跳。   武媚娘赶紧捂住了那娇艳的红唇,那双烟波楚楚的明眸里眼波流传。   “姑娘你这是……”程利有些狐疑地问了句。   “我没事,我很好,对了程吉兄弟,麻烦你告诉你家三公子。   嗯……他这次做的香干,比上次做的好吃多了,替我谢谢他。”   言罢,武媚娘一个轻盈地转身,旋起的裙边轻快如蝶影,旋及无踪。   看着这位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武姑娘哼着快活的小调渐行渐远。   程吉这个时候才小声地嘀咕了句。   “这姑娘嘛意思?一口都没尝,就说比公子上次做的香干好吃,这脑子是不是……”   “……” 第320章 东宫少詹事张玄素请辞……   皇宫之中,延嘉殿旁的金水河畔,立着一个箭靶,五十步外。   李世民抄着一柄长度约为四尺多,桑木制作的长弓搭箭上弦之后缓缓地拉开。   稍手,弦声仙嗡一响,箭矢犹如疾电而去,站在箭靶旁边的护卫陡然欢呼起来。   “陛下神射,正中靶心。”   李世民不由得爽朗一笑,伸出了戴着手套的手向身边的赵昆。“再来。”   赵昆又从箭壶内抽出了一只箭,递给了李世民,再一次瞄准松弦。   接连三矢,尽中靶心,李世民这才神清气爽地将那张长弓交给了身边的士卒。   然后打量着自己戴在手上的那副手套,正是前几日,李靖与程咬金二人连袂献上的好宝贝。   “赵昆,你说说,这程老三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居然能够让他想到这样的东西来,不但能够保暖,而且还能够不妨碍抓握,就连射箭也不会耽搁。”   看着李世民美滋滋地欣赏着手中的好宝贝,赵昆看了一眼自己那扶刀的右手手指上那还未消退的冻疮。   “这个臣倒真不知道,不过,此物的确是好东西,于军中确有大用。”   李世民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赵昆的手,不禁忆及当年,自己亲自迎接那些有功将士们。   当看到那些个因为冻伤而失去了指掌的大唐武贲,李世民的面色显得有些唏嘘。   “不错,可惜早是能够再早些年拿到就好,不过现在也不算晚。”   正说话间,却有人前来禀报,东宫少詹事张玄素有事前来禀报。   “又是东宫属官……”李世民的脸色,不禁一沉。“就让他在甘露殿等着吧。”   又朝着赵昆打了个眼色,赵昆心领神会地叫来了一名护卫叮嘱了两声,很快这名侍卫便朝着东宫的方向快步狂奔而去。   看着那名前来报讯的宦官快步而去,李世民这才收回了目光。“再把弓拿过来,朕再练练手。”   赵昆想了想,还是老老实实地听从大唐皇帝陛下的指示,继续陪着李世民在这里继续练习箭术。   直到射了十数箭后,李世民这才活动了下发酸的胳膊,将弓摆到了一边。   让那些护卫们都出手练习箭术,一直等到了那名被赵昆指派而去的护卫赶了回来。   在李世民的耳朵边一阵低语之后,李世民这才显得很是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   “赵昆,你去告诉张玄素,就说朕乏了……有什么事,让他上奏给朕便是。”   赵昆看了一眼李世民那副很无奈的表情,恭敬地答应了一声之后,便快步朝着甘露殿的方向行去。   李世民看着赵昆离去的背影,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   ……   已经在甘露殿中,呆了有一段时间,可是张玄素内心的火气却犹自不减。   一想到自己在东宫,弹劾太子语气稍重,程处弼便开始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讽刺自己。   重要的是,太子詹事于志宁非但没有出言相帮自己,居然还从中当起了和事佬。   甚至于自己气得拂袖而出时,于志宁追出来,埋怨自己有些太过份。   那能叫过份吗?作为太子殿下,杵着根拐杖在处理政务的丽正殿里边蹦来蹦去。   还锻炼身体,那就是有辱斯文,那就是有失太子威仪。   等了老半晌,终于听到了有脚步声从殿门外传来,张玄素回头一看,却是天子身边的心腹侍卫头子赵昆。   只是为何只见赵昆,却没有看到其他人随行而至,张玄素愕然问道。   “赵将军,陛下呢?”   “陛下今日料理政务实在操劳,已经乏了,不过担心张少詹有要事,特地让末将前来见张少詹。”   “请张少詹将所奏事由写下,末将自会呈给陛下。”   这下子,张玄素可不乐意了。“陛下为何不愿意见我?张某来此,所为的亦是东宫机要之事……”   赵昆却眼皮也不跳一下的重复道。仿佛他只是一个没得感情的工具人兼复读机。   “张少詹,既然如此,那就还请你将事由写下,本将会亲自呈给陛下。”   张玄素看着一脸麻木的赵昆,直接就气极而笑。   “好,那既然如此,本官就干脆连请辞的奏折也一并写下,不知赵将军以为如何。”   “写不写,那是张少詹你的事。”赵昆眼皮都不抬一下,继续很麻木地道。   那浓密的毛胡子,几乎让人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变化。   最终,气极败坏的张玄素,就在甘露殿内写下了两份奏折,一份是弹劾太子在丽正殿内杵拐杖失仪。   另外一份,则是他自称能力不足,说的话太子又不乐意听。   想要投诉,却又无处可述,无奈之下,觉得自己实在是承担不起东宫少詹事的责任。   干脆请辞少詹事一职,希望能够走向其他的工作岗位。   继续为朝庭效命,哪怕是去呕心泣血,都比呆在那东宫里舒服。   写罢,张玄素便愤而离去,赵昆则拿起了这两份奏折,赶回到了金水河畔交到了李世民的手中。   李世民看罢之后,随手就搁在了小几之上,起身看向金水河。   河面上的冰层,已然消减了许多,只是冰层却仍旧死死地将流淌的河水锁在冰面之下。   或许,唯有春来,才能完全销融……   ……   张玄素跑去皇宫告状的消息,很快就在东宫之中传扬了开来。   当然还有他意欲请辞东宫少詹事的事,也同样传了出来。   不过,皇帝却压了下来,不许他请辞。   面对着那些东宫属臣们,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李承乾的腿伤迟迟不愈。   而越来越显得异样的目光和表情,李承乾只能默默地继续承受着压力。   大唐皇帝下诏:配德元良,必俟邦媛,作俪储贰,允归冠族。   秘书丞苏亶长女,门袭轩冕,家传义方,柔顺表质,幽闲成性,训彰图史,誉流邦国,正位储闱,寔惟朝典。   可皇太子妃,所司备礼册命,主者施行。   贞观九年春,李承乾,这位大唐王朝的太子殿下,终于在东宫迎娶了他的太子妃,武功苏氏女。 第321章 也不知道搞点吹拉弹唱,气死老夫,走了   太子与苏氏,成为了夫妻,这是一个举国欢腾的大喜事,将一切的杂音都完全地掩盖住。   太子与苏氏成亲的第三日,李世民下诏,命阎立本在凌烟阁内描绘了二十四位功臣的图像,皆是真人等身画像。   以供铭记和凭吊那些活着的还有已然逝去的大唐功勋之臣。   李世民这一举动,自然获得了满朝文武的一致赞同。   只是,能够有机会有资格在那凌烟阁内留下真人等身画像的功勋之臣,不过二十四位而已。   李世民正在慢条斯理地拟定着名单,慢慢排序,反正大唐天子已经在朝堂之上说了。   此事,等到他拿捏定了名单,再交给诸位臣工议定。阻止了一干朝堂重臣跃跃欲试的心思。   只能暂时偃旗息鼓,等到名单出来再说。不过,那些功勋卓越之辈都十分的自信。   就比如文武双全的程咬金,也很笃定自己绝对会在凌烟阁青史留名。   春天的来了,不过长安城的雪尚未尽化,但是老程家的主心骨。   文武双全的老父亲,也要步上战场,继续为大唐建功立业。   说不定能够大胜一仗,争取让自己能够在凌烟阁的排名再往前插一插,挤了挤。   ……   而在归营的头一天夜里,程咬金跟三个成年的儿子,好好地促膝长谈了一番。   叮嘱这程家一二三老老实实当值,莫要不开眼的惹事生非。   不然,待程大将军得胜还长安后,一定会让不听话的孩儿,好好的知道老程家家法的厉害。   另外就是,春暖花开之后,娘亲就应该会离开清河,往长安而来。   到时候你们这三个成年的娃娃,切记照顾看娘亲和刚刚生下来没多久的的妹子。   自然也少不了要看顾好那三个精力过盛的弟弟。   程处弼看着有些絮絮叨叨的程咬金,比起平日里的畅快和简练,再在的程咬金,更像是一位唠叨的长辈。   虽然有些唠叨,但是那情真意切的关怀,让程处弼与两位兄长都老实地频频颔首。   “好了,老夫也交待得差不多了,对了两日后,全军出征,你们哥仨到时候记得到渭城大营来,送一送老夫。”   “爹你就放心好了我们弟兄肯定都到。”程处默拍着胸口大声地答应道。   程处弼与程处亮也同样昂首挺胸,到时候一定亲自到场,恭送亲爹走上战场。   程咬金笑眯眯地迈步走到了老三跟前,拍了拍这位才艺和长相最肖似自己的三儿子。   “记得到时候过来,让你们这三个小娃娃,见识见识老夫戎马的英姿。”   程处弼眨巴着两眼,一脸懵逼地看着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好吧,这证明爹就是个好脸面的人,喜欢热闹的场面,程处弼嘿嘿一乐。   “要不要让大哥二哥把鼓也给搬去?”   没曾想,自己的玩笑话,亲爹程咬金居然认真地考虑了半天,这才不无遗憾地叹了口气。   “不了,那可是军营,军中胡乱擂鼓,那是要受军法的。”   说到了这,程咬金忍不住扭头瞪了一脸黑线,这才稍稍如释重负的老大老二一眼,没好气地道。   “你们两个混帐,在老夫言传身教之下,居然就学会敲敲敲,也不知道搞点吹拉弹唱,气死老夫了,走了。”   扔下这么一句话,程大将军愤愤地拂袖而去,留下三个娃愣在原地风中凌乱半天才赶紧撵上去。   在府门外,程家一二三加四五六都整齐划一地朝着父亲一礼。   “老大老二老三看好家。”   “诺!”   “老四老五老六要听话。”   “诺!”   程大将军这才心满意足地将头盔套到了脑袋上,厉喝一声,身下座骑铁蹄蹬踏,在一大票悍勇无匹,杀气腾腾的亲兵的簇拥之下,隆隆而去。   等到老爹的背影渐行渐远,突然,眼尖的老五大叫一声。“耗子,耗子!”   “在哪?”   “我来,哇呀呀!”   程家四五六犹如三道黑色闪电瞬间消失。成年的程家一二三,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三个熊孩子弟弟。   管家福叔无可奈何地大手一挥。“愣着做甚,还不快去,请三位小公子回府……”   好几名家丁只能硬起头皮撵了上去,当然不是为了保护,而是被了把这三位精力过盛的公子给逮回来。   程家一二三齐刷刷地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摇了摇头,然后互望了一眼。   老二程处亮顿时想起了方才老三背刺自己与大哥的事。   “老三,你是成心要害我和你大哥是吧?”   “二位兄长,小弟那就是跟爹开个玩笑,谁知道他会当了真。”   看着这两位神色不善的亲哥,亲爹已经不在家。   喊爸爸估计没用了,程处弼当即顺风顺水地怂得低眉顺眼。   还是大哥沉稳,一手一个,拽着两个弟弟就往前厅大步行去。   “唉,行了,走咱们哥仨也好久没过上一把没爹的日子了。   富叔,赶紧弄点酒菜来,咱们哥仨好好喝上一把。”   富叔大声地答应了一句,看着窜去前厅喝酒吃肉的一二三,看看刚好被家丁们提溜回来的四五六。   富叔的眼眶直接就湿润了,特娘的……留在府里主持大局,还不如跟老爷上阵杀敌来得爽快。   唉……希望夫人快些回来吧,老朽可真顶不住这六位公子折腾的。   ……   时间一晃眼,便是两天后,大清早,程处弼便与两位兄长装扮一番,一身干脆利落的劲装胡衣。   至于四、五、六这三个熊孩子,可是万万不能往军营里带。   这三个小兔崽子万一没轻没重地往大营里一钻,啧啧啧……   总不能让程家老少在渭城大营外面贴寻人启事吧?   清晨出了府,细雨迷蒙,将春天的长安城,都裹上了一层淡淡的轻烟薄雾。   让人不觉得在北方,反倒让人感受到了江南那烟雨朦胧的意境。   不过,老程家的憨厚实在娃们,发着爽朗的大笑声,策马疾行,生生将这片静匿的迷蒙烟雨,撕碎得七零八落。   让好几位清晨早早起床,惊喜地欣赏着长安城难得的烟波浩渺的文人雅士,直接就碎掉了诗情画意的心思。 第322章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个字:糙!   “哪个混帐玩意,如此粗俗,简直就是不懂得感受春意。”   一位长须及腹的风流文士,那堪要在脑海之中成形的诗句,瞬间尽化烟雨。   不由得恶胆从边生,拿捏起文化人的铮然气度,不怒自威地闷哼了一声,俯身望去。   “!!!”   就看到了两位扫帚眉,铜钤大眼,膘肥体壮的糙汉子。   还有一位显得眉清目秀,十分英伟的青年人,就是这三个家伙嬉嬉哈哈,浪笑连连。   在十数位面目狰狞,体壮出如的护卫簇拥之下策马驰来。   风流文士瞬间老脸一黑,飞快地缩了回去,狠狠地合上了窗子。   正在慵懒地打着哈欠,端着一杯茶汤行来的小妾,一脸迷茫地看向老爷。   “老爷,您怎么不喝斥一下他们,惊扰了您作诗的雅兴……”   “唉……下面的那几个姓程的混帐玩意,老夫可惹不起。”   “姓程的,莫非是程大将军府上的几位公子?”小妾也不禁有些花容失色。   自家的府门口,悬挂的可不就是程大将军还有他家的六个娃娃一起镇宅僻邪的图画吗?   那么吓人的玩意,突然从迷蒙的烟雨里哇哈哈的窜出来,那可不得把人给吓坏了才怪。   毕竟连鬼都害怕的一家子人,啧啧……   看到小妾一副既害怕,又有几分小期待的表情,凑到了窗缝处偷偷地朝下看。   中年文士想了想,方才自己那番话,是不是显得有点太怂。   抚着打理得十分精致地三缕长须,等到蹄声与笑声渐远,这才再次开窗,顺便补充了句。   “我辈读书人皆是斯文之辈,跟这帮粗俗汉子起了冲突,反倒显得老夫落了下乘,懒得跟他们计较。”   “……老爷说的极是,咱们不跟那些粗俗之辈计较。”   小妾说到了这,突然哎呀一声。“老爷,刚刚可有瞧见程三郎?”   “你不说,老夫都差点忘了,老程家,居然出了这样一位长华横溢,羞煞天下读书人的诗赋魁首。”   中年文士想了想,两个跟程大将军如同复制粘贴的糙老爷们,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个字:糙。   唯有居中策马的那位,长得得眉清目秀,威武英挺的年轻人,虽然笑得也很浪。   但好歹从仪表来看,这位,应该就是卢国公府中唯一的读书种子程三郎。   ……   不知道自己被一个糙老爷们偷窥老半天的程处弼跟着两位亲哥,在忠仆们的簇拥之下打马赶到了北门。   就看到了一干好兄弟们正蹲在这湿滴达的初春清晨骂娘不已。   尉迟宝琳满脸嫌弃地抹了把脸上的雨露,愤愤不已地道。   “这到底是什么鬼天气,害得某家觉得自人都快发霉了,冷不冷,热不热的……”   一旁,正在欣赏着这烟雨迷蒙的画卷,欣赏着城外的树木绿意争春的读书人们。   纷纷满脸嫌弃地避道而走,就不乐意搭理这些胸无点墨,在诗情画意的景致里大煞风景的这帮混帐。   不过看到这帮子混帐一个二个要么锦衣华服,要么膘肥体壮,面目狰狞。   怕是早就窜过来he,tui上一口,再义正辞别地训斥他们有辱斯文。   眼尖的纨绔子弟表率,不良皇子李恪看到了连袂而来的程家三兄弟,赶紧抬手吆喝道。   “来了来了,三位兄台,还不快点,弟兄们可是等你们哥仨都等急了。”   “哎哟,诸位弟兄来得可够早的,还有谁还没到?”   程老大哈哈一乐,目光扫过一干斩鸡头烧黄纸的弟兄们喝问道。   “就差李器那小子了,该不会忙着撸狗玩鸟,忘了正事吧?”   程处弼目光一扫,不由得下意识地吐了句槽。   李震眉开眼笑地乐了起来。   “处弼老弟言之有理,鸟贼大将军家里别的什么都缺,就是鸟和猎犬多。”   这边正在笑闹,就听到了身后的城门方向传来了吆喝声。   “来了来了……诸位哥哥,小弟来也……”李器这位鸟贼大将军的爱子,终于也赶上了大部队。   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策马疾驰,朝着那位于长安城北的渭城大营而去。   ……   而正在后宫里边穿衣戴帽,准备亲自前往渭城大营,去给大唐武贲送行的李世民却收到了禀报。   “太子?他来这里做甚?”正张开双臂,由着长孙皇后给自己穿戴的李世民不禁一愣。   长孙皇后亦是有些愕然。“这么早就过来请安?夫君,要不妾身去看看……”   “无妨,唤太子进来吧。”李世民摇了摇头,自己立身于巨大的铜镜前又理了理冠带吩咐道。   不大会的功夫,两名宦官搀着的太子殿下显身于殿中。   还没来得行礼,就已经被长孙皇后给搀住。“大郎怎么会过来?可是有事要寻你父亲。”   李承乾腼腆一笑,看了一眼朝着自己微一颔首之后,犹自在整理冠带的父皇,这才低声言道。   “母亲,孩儿过来,是听闻今日父皇要前往渭城大营。”   “孩儿虽未有如父皇般的戎马经历,却也很想看看我大唐即将出征吐谷浑的将士英姿……”   看着李承乾那腼腆的模样,长孙皇后心中爱怜地轻拍了拍李承乾的手背,转首望向李世民。   “夫君你看……要不,就让大郎也跟着你一块去看看吧。”   李世民走了过来,打量着这位表情显得有些忐忑的长子,下意识地就板起了脸,威严地颔首道。   “有这样的心思,这可是好事,朕……嗯,为父焉有不允之理。”   “儿臣谢过父皇……”李承乾不由得生心喜意,赶紧恭敬地一礼。   看着这对父子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直来到了殿外,李世民这位作父亲的已经下了一级台阶。   似乎才想到自家儿子的腿有毛病,略有些生硬地伸出了手。“来,抚着老夫的胳膊。”   就看到李承乾小心翼翼地把手扶上去,战战兢兢地下着台阶。   看到这对聊天的方式,还有相处起来气氛都显得十分尴尬的父子,长孙皇后颇有些无奈地摇头一笑。   一边是望子成材,却不知道该如何与亲儿子沟通的父亲。   一个是对亲爹奉若神明,打心眼里畏惧父亲积威的儿子。   罢了,希望他们父子多多相处,磨合久了,能够融洽一些才是,唉…… 第323章 也就这位,成日尽闹腾妖蛾子……   等到大唐皇帝陛下与太子殿下的车驾,经由玄武门而出,一干早已经等候在玄武门外的随行臣子也跟上了队伍。   这一次,李世民启用了已经致仕的李靖,其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李世民甚至还要亲自前往大营相送,足以得见,此番大军西进,讨伐吐谷浑。   绝对不只是让将士们打上一两次胜仗那么简单,必定是要怼得吐谷浑伤筋断骨,甚至是被抽筋扒皮都有可能。   “此番讨伐吐谷浑,时机会不会不太恰当啊……”一位文臣紧拢着眉头道。   旁边一位曾经久在军伍里的老臣呵呵一乐,抚须指点道。   “若是去岁末大军起行。那初春即便到了那里,也会因为道路泥泞,难以决战。   可若是盛夏行军,那就更吃亏了,炎夏之苦,最害旅人。   而若是秋季从长安出兵,等大军进抵吐谷浑腹地之时,那里怕是早就已经大雪漫道了。”   “所以,陛下听从了李大将军的建议,春日起兵,盛夏之季在苦寒的高原作战,终究是要比其他三季都好。”   “不错,本官听闻,那青海之地,几乎经年皆雪,唯有夏季,才会稍稍回暖一些,不过有时候天气恶劣。”   “甚至五六月份飞雪,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太子李承乾一直安静地坐在车驾之内,凝神倾听着外面那些臣工们的议论。   倒真是涨了不少的知识,还真第一次听闻在炎炎夏日里能够下雪,真有一种恨不得亲自去看上一眼的冲动。   只是目光低垂,看到了那条不中用的腿,不禁又一阵心塞。   ……   渭城大营,虽然兴建的时间不长,不过,在些日子那难得的绵绵春雨的笼罩和浸润之下。   连带那些半个多月前还显得很是崭新的营寨,都因长期的湿润和气候的回暖,渐染绿意。   甚至有些地方的栅栏上都爬上了青苔,与那大营外临河处一排排绿意盎然的垂柳,相得益彰。   程处弼等一干勋贵子弟,堪堪乘舟到得河心处,就看到了那南岸赶来的送行队伍,更是看到了天子仪仗。   “啊,今天你父皇也来给大军践行?”程处弼赶紧拿手肘顶了顶站在身边的李恪。   李恪也是一脸懵逼。“这我哪知道。”   “???”程处弼一乐意地瞪了这位不良皇子一眼小声地嘀咕道。“那可是你爹。”   “我又管不了他,谁知道他会不会来。”李恪同样很不乐意地怼了回去。   程处弼真是,服气了这位成日里只知道浪里个浪,屁正事不管的不良皇子。   他们这一票年轻人来到了渭河北岸靠岸后,就看到了码头之上,那一大票等待着迎侯天子御驾的将军们。   程处弼跟两位兄长东张西望半天,愣是没瞅着往日里站在人堆之中,份外耀眼的亲爹。   只能伙同一票弟兄退到了一旁的小丘上蹲着。却不想,这才刚到小丘之上。   他们这伙年轻人的举动,早就已经被大唐军神还有一干渭城大营的将军们看在眼里。   “咦,那不是程家的一二三娃吗?”一位糙老爷们张嘴就是一二三。   听得身边的好几位袍泽直接乐开了花。“这帮子小娃娃窜这来干嘛,莫非是给他们的长辈送行?”   李靖抚着花白的长须,笑眯眯地打量着那帮在小丘之上,犹自嘻嘻哈哈打闹不停的晚辈。   “这辈小崽子,倒是很有精神嘛,对了,程总管呢?”   “大总管,老程刚回营去了,他方才出帐被水洼溅了一身泥点子,骂骂咧咧的说回营换一身行头再过来。”   听到了这话,一干人等都纷纷暗乐,这家伙也有倒霉的时候。   “换什么行头要这么久,这样的鬼天气,难道他还准备披甲?”一位将军抬头看了眼这鬼天气,不禁乐道。   “也就这位,成日尽闹腾妖蛾子……”   此言一出,不少将帅都低笑出声来,便是军神李靖也忍不住摇摇头,哭笑不得。   唯有那位衣帽显得一丝不苟,喜欢拿鼻孔看人的侯君集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不悦地望向他处。   自己虽然是大唐的名将,却实在不太乐意跟这帮整日里嘻嘻哈哈的糙老爷们凑一块,太掉价。   李靖亦看到了这位很喜欢遗世独立,孤芳自赏的弟子侯大将军,只是,这位的秉性。   便是自己这位传授兵法的恩师,怕也难以说得动他,只能微微皱眉,不发一言地继续瞭望那渐行渐近的舟船。   而秦琼则跟李靖打了声招呼之后,快步朝着小丘这边行来。   程处弼等人看到了秦琼快步而来,赶紧迎前行礼,见过这位精神抖擞的秦伯伯。   旧疾尽去,经过了大半年的休身养性外加锻炼,已然渐复昔日之雄壮的秦琼笑道。   “你们这帮小子,怎么窜这来了,老夫倒没想到,你们哥几个如此孝顺,居然还特地赶来给你爹送行。”   程处弼干笑了两声,赶紧询问亲爹的去向。   就见秦伯伯往那大营一指。“你爹方才说要更衣再随大伙接驾,怕是还得……咦?”   看到秦伯伯发出了诡异的声音,程处弼等人不约而同地朝着那边望去。   就看到了一袭青衫单骑,正从大营之中驰出,朝着码头这边赶来。   “这家伙是谁?居然在军中穿成这般模样。”房俊咧着嘴好奇地嘀咕了句。   久在军伍的尉迟宝琳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悦地道。   “大营里边出了事了?居然由着百姓自由往来营寨,他们就不怕吃军法?”   作为鸟贼大将军的爱子,两眼裸视至少五点零起花的李器眨着眼睛。   “嘘,小点声,我怎么觉得这位,看起来不像读书人,倒像是……”   旁边的李思文忍不住怼了这家伙一句。   “这样的青袍长衫,不是读书人风范,难道还是武将不成?”   就在一干人等指指点点的当口,那青衣长衫,随着那骏马奔驰,而翻飞不已,整个人越发显得有股子俊逸的仙气。   就连那些等候在码头的一干将军们也都侧止相望,只是这才看了一眼,瞬间。   原本那整齐的队伍一阵哗然。“这,这特娘的……”   “!!!” 第324章 毕竟我老程家祖上都是诗书传家的文人   虽然年已花甲,须发斑白,可是脊梁仍旧挺得笔直,犹如一杆标枪的李靖。   听到了身后边的一干大唐名将与非名将们的喧哗声,不禁眉头大皱,转过了身来。   瞬间,沉稳的表情瞬间僵硬,那双睿智的眼晴此刻瞪得像铜铃,眼里全是懵逼。   一旁那位鼻孔看人,显得遗世而独立的侯大将军也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去。   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双永远都轻蔑地微眯着的眼睛一下子直接瞪成了铜铃。   码头不远处的小丘之上,一干纵横长安的纨绔子弟们,都纷纷好奇地张望个不停。   随着那码头上的名将集团传来的骚动,亦越发地引起了一干小年轻的好奇心。   程处弼干脆就踩到了一旁的一块石头之上远眺。“来了来了……卧槽!!!”   “你爹!”耳朵边,瞬间传来了尉迟宝庆这个黑脸双胞胎之一的大嗓门的吼声。   “!!!”程处弼的脸瞬间就黑成了熬了三年蜜炼菊花的锅底。真特么的是我爹,亲爹!   程家一二三全都呆木若木鸡,远看的时候,青衣长衫随风而动,显得那样的风度翩翩。   等到了近看之时,大宛名马四蹄奔腾,它的背上分明是一位身形魁梧,肌肉发达,浓须怒目的狰狞巨汉。   而那青衣长衫的翻卷,给人的感觉,不再有翩翩的清逸之感。   反倒让人觉得那青衣长衫之下,仿佛潜藏着无数头被这位狰狞巨汉降伏的恶鬼。   仿佛只要他怒吼一声,就会从宽袍大袖之中,涌出噬魂夺魄的千万妖魔。   旁边一干纵横长安城的纨绔子弟们,都整齐划一地被程恶霸今天的斯文着装深深地震撼住。   就连秦伯伯的眼角都在不停的抽搐,指了指那边,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   “你们的爹来了……”   “……”程家一二三一脸黑线,恨不得集体挖个洞,哥仨一块钻进去斗地主斗到天荒地老。   ……   “知节你这……你这是闹什么?”   李靖强忍住了tui他一口的冲动,哭笑不得地指着这位很有鹤立鸡群之感的程咬金问道。   “嘿嘿,我这不是想着要过来侯见陛下嘛,方才那身官袍沾了泥点子,实在不合适。”   “所以,这才换上这一身我平日读书时候的穿着,没问题吧?”   “你也读书?”旁边一位袍泽实在是憋不住了,小小地吐了一声槽。   “哟,老刘,你嘛意思?我程某人好歹也是诗书传家,文武全双……”   “行了行了,都给老夫住口!”李靖赶紧厉喝出声,阻止了这个不安定份子叽叽歪歪。   “陛下的御驾就到了,所有人,都不许出声,老实接驾,若有违者,军法从事。”   此言一出,不论是程咬金还是其他将军,齐齐心中一凛,轰然应诺。   都是老行伍,很清楚,平时该咋皮就咋皮,可是军令一出口,那就都得打起精神不得有违。   看到了这一幕,李靖这才无奈地摇了摇头,越过众人,站到队伍最前方。   嗯,不乐意看那帮子混帐,太糟心了……   程咬金也是满心不乐意,特娘的……唉,夫人不在家,打点行装,安排府里府外都得自个里里外外操心。   结果拿行李的时候,就想着方便,只带了两套官服,身上这件怎么塞进行囊的都忘了。   结果这倒霉的鬼天气,昨个才刚洗了一身还没干,今天那身官服又给裹了一身泥点子。   仔细一看,就剩这一身平日里跟夫人一块的时候才会穿着的行头,这会子,也只能硬起头皮穿出来。   不过好在,老夫好歹也是文武双全的人物,穿身儒衫有啥了?   摸了摸自己那丝毫没有觉得发烫的脸颊,程咬金目光四下搜寻,很快,就看到了秦琼下丘而来。   而那小丘之上,自己的三个亲儿子,还有那票小娃娃都蹲在上面,程咬金不由得一乐。   朝着那边挥了挥手,然后便与一干袍泽一起等待着那业已经在码头靠岸的舟船。   不多时,大唐皇帝陛下,大唐太子殿下,都摆开了仪仗,朝着这边而来,身后边簇拥着大批的官员。   只是李承乾这才下得船来,觉得一切新奇而东张西望的目光,瞬间就捕捉到了不远处的那群人。   “咦……父皇你看那边。”   李世民一扭头,看到了那帮鬼鬼祟祟地缩在小丘之上的小娃娃,险些就乐出声来。   只是等扫到某个英果类已的皇子后,李世民的脸有点黑,幸好朕没有幸灾乐祸的笑出来。   “这帮子家伙,赵昆,让他们赶紧滚下来,既然想要送人,那就一块吧。”   ……   赵昆领领之后,赶紧快步朝着山上跑去,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等一干人等,只能灰头土脸地从小丘之上窜下。   汇入了李世民身后边的文武队伍之中。   房玄龄、李客师、尉迟恭亦然在列,都瞅到了自家的晚辈在这里溜达,倒也懒得说什么。   因为不光是他们,还有好些的朝中子弟,也都窜过来凑热闹。   只不过,没有他们这几个家伙这么脸皮厚,凑得这么近罢了。   队伍继续前行,终于来到了李靖等一干即将出征的将帅跟前。   李靖率领即将出征的将帅们朝着大唐皇帝陛下恭敬地施礼,恭迎天子御驾。   李世民将李靖搀起,又嘉许了几句之后,然后朝着熟悉的大唐名将们看去。   瞬间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最醒目也最耀眼的程咬金身上,看到这位糙老爷们居然穿着一身儒生袍服站人群之中。   饶是李世民天天三省自身,告诉自己要控制情绪,保持大唐天子的威仪。   此刻也忍不住噗嗤一声,好在他及时地控制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笑声,勉强控制住情绪。   “程卿你今日怎么是这样的打扮?”   程咬金呵呵一乐,面对着满朝文武,一本正经地道。   “陛下,臣的两套官服都脏了,只能穿这件平日在府中读书的衣着。   毕竟我老程家祖上都是诗书传家的文人,臣也不敢忘记祖训,平日里也是经常读点书的。”   “……” 第325章 臣那日输了一阵,可是犹自不甘……   既然你经常读书,为什么要加个点字?到底你特么是经常读书还是只读一点?   李世民看着这货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差点就忍不住吐了句槽。   好在大唐皇帝陛下维持住了在臣子面前基本的体面,呵呵一乐,没再搭理这个厚脸皮。   身后边的一干文臣都在频频撇嘴,武将则是冲这位大唐军人的表率翘起大拇指挤眉弄眼。   “程卿,你们程家的祖上真是诗书传家?”已经将程处弼唤到身畔相伴的李承乾忍不住小声地询问道。   李承乾因为腿脚不便,所以此刻是坐在一辆木车之上,由两名宦官小心地推着前行。   程处弼的脸色有点发黑,但还是很矜持地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我们老程家的祖上,全是文官。”   “也就到了我爹这一辈才弃文从武的。”   噗嗤之声在前后左右此起彼伏,程处弼直接就心态炸裂,气的都想打人。   “你们啥意思,不相信,那你们也做首诗给程某品评一二。”   “看看是你们行还是我们程家人行?”   刚刚那些努力控制情绪的一干官员都不禁一脸黑线,纷纷侧目看向这个一脸不甘示弱的程三郎。   李承乾强忍住差点抽筋的肚皮,赶紧岔开话题,总算是避免了一场小规模冲突。   很快,大部队开进了渭城大营之中,大唐皇帝陛下在渭城大营之中,亲切地接见了那数万大唐精锐。   并且还发表了一篇激情四射的演讲,可惜程处弼对于文言文的听写不及格,只觉得一般般。   毕竟,激励人心的演讲,最好还是口语化,再加上激情澎湃的肢体语言更能打动人心。   这让程处弼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印象最深刻的一次领导讲话。   学校抓获了一批早恋、抽烟和在宿舍里偷用电器的同学。   然后,校教导主任赤急白脸地手舞足蹈,咆哮连连的学校十不准。   令程处弼等一干站在最前排的学子,顶着一脸的唾沫星子深感震撼。   咳……略过闲话不提,大唐皇帝陛下的气场当然要比校教导主任强大得多。   随着大唐皇帝陛下讲话完毕,数万将士那声震百里的大唐万胜之声,震天动地。   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年老还是年轻,也都被那激昂的怒吼声给搅得人心激荡不已。   ……   讲话已毕,一干将帅的任务当然还没有完成,臣工之间相互寒暄道别。   还得等着大唐皇帝陛下跟将军们表示亲切地慰问。   很满意自己临场发挥十分良好的李叔叔心情此刻份外地愉悦,笑眯眯地站在那里昂然四顾。   就在此时,长孙无忌突然笑眯眯地环顾左右道。“诸公,今日大军开拔,远赴吐谷浑。”   “虽为军旅远行,但我等既然随陛下到此,相送同僚,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   看到长孙无忌开口,李世民两眼一亮,击掌笑道。   “哈哈,爱卿言之有理,朕犹记得,前些日子,那程三郎所诵的《送兄长牛韦陀西出长安》。”   “这首送别诗,至今犹是记忆犹新,听闻这首诗,已经传到了长安周边诸道州去了都。”   “陛下所言甚是,正因如此,我等身为陛下身边谋臣,焉能不知耻而后勇?”长孙无忌嘿嘿一笑。   “今日臣也准备了一首,以贺我大唐大军西征扬威海外……”   长孙无忌这位国舅爷一出手,大唐的一干文臣,又有哪个乐意甘于人后。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你长孙无忌有能力,可并不代表你就才华胜得过我等。   很快,一干文臣摇头晃脑地开始在渭城大营之中挥袖甩袍,长吁短叹,悲春伤秋。   一干将帅满脸黑线,这特娘的嘛意思?这可是军事重地,杀气冲霄的大营所在。   你们这帮子文人能不能要点脸,想要作诗,赶紧滚到营外去叽叽歪歪去。   不过,一干将帅内心疯狂吐槽,可是眼瞅着大唐皇帝陛下却是一脸陶醉,摇头晃脑状。   实在是不好动手撵人,只能黑着脸瞪着眼,恶狠狠地瞅着那帮子在军营里跳骚的文臣。   粗通文墨,犹记得去年重阳佳宴,生生被挤兑出来去大庭广众之下作了一首顺口溜的尉迟恭顿时不乐意了。   左右一瞅,赶紧拉了一把正在跟一票前来送别的袍泽吹牛打屁的程咬金,朝着那边努了努嘴。   “老程,你乐呵个啥?没瞅见那帮子文诌诌的玩意又在砸场子?”   “哎哟?果然不出某家所料,哈哈哈……”程咬金一扭头,看到了那边的情形,不由得一乐。   李绩抚着长须,拿胳膊肘顶了顶程咬金怂恿道。   “怎么的,莫非老程你已经有了腹稿,准备到陛下跟前去现把眼,震摄下那帮子家伙?”   “我说世绩老弟,你可是咱们哥几个里边,自诩博览群书的文化人。   上次我跟老尉迟已经出马,今天该你了,赶紧。”   “滚,老子可没那么厚的脸去丢人现眼。”没想到怂恿失败的李绩,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个厚脸皮。   那边,在一干文臣已经炒起了气氛之后,李世民也在一众臣子的怂恿声中,清了清嗓子来上了一首。   顿时惹来了满堂喝彩之声,让大唐天子越发地显得荣光焕发,朗笑连连。   就在这个时候,长孙顺德突然一乐。“陛下,那不是程三郎吗?”   “先前的重阳佳宴,这小子一首《长安贞观八年九月初八两仪殿重阳佳宴赋菊》。   可是赢了诸公,得了陛下与上皇的采头。”   “今日既然这小子也在,倒不如让他也来试上一试。   也算是让我等再好好的欣赏一下文武双全的老程家第一才子的才华。”   褚遂良笑眯眯地抚掌而赞:“顺德公言之有理,陛下,臣那日输了一阵,可是犹自不甘……”   李世民不禁乐了。“你们啊,一帮子长辈居然还如此,也罢……”   李世民目光一扫,就看到了程处弼程咬金父子俩正蹲一块,干脆就抬手示意。   “走,随爹过去瞧瞧。”   程咬金一拍老三的肩膀,示意程处弼跟上,朝着被一群文臣簇拥着的陛下走去。   “臣见过陛下,见过诸公……”程处弼很是规矩老实地恭敬行礼。   李世民颔首一笑。   “程三郎,今日我大唐数万精锐出征吐谷浑,一干臣工,纷纷踊跃以诗赋相和。”   “不知你可否有佳作贺之?”   “……” 第326章 长孙尚书,要不小臣就给你作首诗如何?   程处弼看着笑眯眯,表情温和的李叔叔,再看一眼簇拥着李叔叔的那票文臣。   唔……不怀好意者,十之八九。包括自己对他有救妻之命的房大相爷。   看这老家伙笑得兴灾乐祸,神清气爽的模样,莫非……这是觉得不该救他婆娘?   唔……是不是应该跟房二说声,你爹怕是有心想娶二房。   程处弼正想开口,旁边的亲爹嘿嘿一乐。   “怎么的,你们这帮子家伙,上次输了一阵,心有不甘是吧?”   “上次重阳佳宴,咱们既然比的是诗文,今日在这渭城大营之内,不如,让陛下再拿件好宝贝出来当彩头。”   “咱们划下道来,比比拳脚弓马,看看谁能夺得魁首。”   “好!陛下,臣附议。”尉迟恭嘿嘿一乐,赶紧举手大声鼓噪起来。   “哈!这个主意不错,陛下,臣觉得这个可以有。”   “上次重阳佳宴,咱们也就不跟你们这帮文人掰扯。   今日到得大营,那尔等是不是也该入乡随俗,来比划比划……”   一帮子无恶不作,乘火打劫的糙老爷们纷纷窜了过来。   为程咬金这个厚脸皮的提议大声附合,就差特么的擂鼓助威了。   原本还笑容矜持,说话风趣,风姿俊逸的一干文臣齐刷刷的黑了脸。   神特么的入乡随俗,居然要跟只擅长王八拳的斯文人比划,你们好块脸说出这等厚颜无耻的话来!   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陛下李叔叔瞬间也心态炸裂,恨不得一脚尖把程咬金这根朝堂搅屎棍给射黄河里去。   好在,大唐军方第一人,多次率领着大唐的将士们走向一次又一次胜利的军神李靖。   吹胡子瞪眼地站了出来,恶狠狠地扫了这帮子无恶不作的混帐玩意一眼。   “诸公莫要玩笑,将士们已经正在整理行装,即将远征。”   “李老爱卿言之有理,程卿莫要胡闹。”李世民稍松了口气,忍不住瞪了一眼程咬金道。   程咬金嘿嘿一笑,大巴掌拍在正在面无表情,实则肚子差点抽筋的亲儿子程处弼肩膀上。   “老三,今日为父就要远征,你,嗯嗯……”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频频冲自己使眼色的亲爹,嘛意思?   ……   这下子,程咬金不乐意了。“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送韦陀贤侄都能作诗。   送爹你就不能也作上一首,让爹痛快痛快?”   原本刚刚才被弹压下去的情绪,瞬间又热烈了起来。   特别是尉迟恭那张不高兴的脸,现在笑得跟特么一朵要开败的墨菊似的。   “哈哈,有道理,老程果然实在人,程三郎,还不赶紧给你爹整上一首,替你爹也扬扬名头。”   “嗯,很有道理,处弼贤侄,这可是你爹,关系可比韦陀贤侄更近,赶紧的。”   李绩这位笑起来都阴测测的阴险人,说话最是歹毒。   “这可是你亲爹,关系那么近,怎么也得作两首才对得起你爹的养育之恩。”   程处弼整个人都快要风中,不,是已经特么的疯中凌乱了。   恨不得现在就来一首煮豆燃豆萁,爹逼儿子何太急。   就连大唐皇帝陛下,跟某个不良皇子同一血统的中年啤酒肚男李某,这个时候也薅着胡须兴灾乐祸地怂恿道。   “程卿此言,深得朕心,程三郎你还愣着干嘛,赶紧作首诗给你爹。”   一干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们此刻已经就跟野狗似的笑得东歪西倒。   李恪这货更是抱着旗杆咧着嘴指着这边表情很是狰狞。唯有两位兄长,表情似乎有些羞耻地埋下了脑袋。   似乎很想跟不远处的士卒,借把长矛来挖个洞缩在里边呆到世界末日。   便是李承乾这位太子殿下则是两眼放光地瞅着程处弼,冲他紧握拳头,似乎在给挚友加油鼓劲。   这个时候,长孙无忌抚着长须,笑眯眯地朝着咧嘴直乐的李世民进言道。   “陛下,臣觉得,以程三郎之大才,作送别诗太过简单了,倒不如,给他安排个题目……”   “安排题目?”李世民一脸错愕地扭头看向长孙无忌这位心腹重臣兼舅爷。   原本嘻嘻哈哈闹着一团的人群也陡然一静,纷纷支愣起了耳朵。   “不错,陛下前些日子,才定下了功勋之臣可以画像于凌烟阁内。”   “既如此,倒不如便让程三郎以此为题材,赋诗一首……”   程咬金脸色一沉,嘴角一扬,就准备开喷,却不想,程老三这小子自己先蹦了出来。   “长孙尚书,要不小臣就给你作首诗如何?”   “???”长孙无忌一愣,愕然地扭头看向站在自己跟前,一脸不乐意的程处弼。   程咬金看着自家老三,嘿嘿一乐。“你这孩子,行吧……来,赶紧给你长孙伯伯拍拍马屁。   说不定他一高兴,赏你三瓜两枣让你乐呵。”   文臣之中,噗嗤之声络绎不绝于耳,至于一票大唐名将,瞬间就有几个抱着肚子笑得东歪西倒。   长孙无忌那张中年发福的脸瞬间就黑了,想要挤出维持矜持的笑容,可是面部肌肉有点不受控制。   神特么的拍马屁,程咬金你特娘说话就不能斯文一点?   李世民的表情变得十分的古怪,长孙无忌那些话,他李某人自然能咂巴出滋味来。   倒没想到,程老三这小娃娃,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逮谁都想怼。啧啧啧……   “哦?哈哈哈……你这小子,倒是很有精神嘛,长孙卿以为如何?”   作为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笑眯眯地朝着长孙无忌道。   “若是这小子作诗作得好,那你可得有好彩头拿出来才是。”   长孙无忌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夫,看到了妹夫那表面伪装的正经下,那很不正经,兴灾乐祸的情绪。   长孙无忌哈哈一乐,中年发福,长得心宽体胖长孙无忌伸手在怀中摸了摸。   堂堂大唐吏部尚书,国舅爷,同样也是一位身无分文的主,看到这家伙摸了半天愣是摸不出一个铜板的架势。   程处弼不乐意了。陛下有命,你都这么抠抠搜搜的嘛意思?   “长孙尚书,要不你也跟陛下重阳宴拿出来的彩头那般,解根裤腰带赏下官如何?”   “!!!” 第327章 不,应该是男儿何不带马槊,收取吐蕃三十州   瞬间,原本喧闹的人群刹那之间一片死寂,然后瞬间崩盘……   长孙无忌的脸直接就黑成了熬制三年金汁的锅底,眼珠子绿油油地瞪向程处弼。   李世民再也维持不住大唐皇帝陛下的威仪,忍不住朝着程处弼虚踢一脚嗔怒道。   “你这小子会不会说话?!”   程咬金也生生给这个亲儿子气乐了。“老三莫要胡闹,什么裤腰带,那是腰带,束衣用的明不明白。”   “小臣知错了……”程处弼觉得脸有点烫,真特娘的……成成成,就腰带,不就是多个裤字有啥了?   没说让你把兜裆给老子剥下来,就已经很对得起个头不高,明显中年发福,脸上还有小麻子的某人。   长孙无忌哭笑不得地指了指程处弼,身无分文的他,干脆也把腰上的玉带也给解了下来。   “若是你作得不好,也没关系,老夫这条玉带,便当是老夫送给你的……”   瞧瞧这话说的,好像他就真特么的是个慈祥的长辈正在安慰晚辈一般。   若是程处弼不知道长孙家庆,如果不是从李承乾那里,知晓这位对待自己的态度,还真会认为这是一个好人。   程处弼笑眯眯地朝着长孙无忌摇了摇头,表情天真而又无辜。   “无功不受禄。若是作得不好,便是您给,下官也不敢收。”   “好,有志气,不愧是我老程的好儿子,来,赶紧的,给你长孙伯伯随便来一首得了……”   程处弼刚想要摆出玉树临风,临危不惧的傲娇气势,瞬间就破亲爹的话给破了功。   幽幽地看了一眼亲爹,程处弼目光落回了那位手中拿着玉带,抚着长须,表情很是温和的长孙无忌。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并指如剑,直指长孙无忌那比李叔叔还要挺上三分的啤酒肚。   “男儿何不带吴钩?”连腰带都没有的胖子。就你那啤酒肚,甭说挂吴勾了,挂马粪蒌子都挂不住。   然后抬手指头一抬,虚指向西北的方向。“收取青海十五州。”   “……”两句一出,长孙无忌脸上的淡笑瞬间一滞。   不但是长孙无忌,还有一干腰畔除了挂着玉佩和鱼带之外,再无长物的文臣皆尽脸黑如锅。   要不是陛下就在此镇场子,要不是程咬金那帮子糙老爷们就蹲前头。   指不定这会子大唐的砖瓦之臣,必定会哇呀呀耍起王八拳。   定要让这个立志要当国之柱石的姓程小娃娃知晓,读书人也有血溅五步的能力。   特别是混迹于文臣圈子里边的,一直阴测测地敌视着程处弼这小子的孔颖达。   更是气得差点要伸手去掏出兜裆布来,亲手把这混帐小子勒死当场。   反倒是一干武将纷纷兴奋地叫起了好来。李靖亦两眼一亮,这小子,还真是有两把刷子。   就是嘛,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青海十五州……不错不错,这小子虽然嘲讽了那帮子斯文人。   却也等于是站在了武将的角度去怼那帮子文臣,并为自己身为武家子弟而感到荣耀。   唔……这小娃娃,不愧是生长在老程家,小小年纪,就把他爹怼斯文人的本事学了大半。   重要的是,还特娘的怼得这么有文化,比他爹可是有前途多了。   不过很快,李靖又想起了前些日子从宫中流传出来的那句: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一思及此,忍不住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这小子,真不愧是程老匹夫的种。”   李世民的表情变得十分地古怪,作为大唐皇帝陛下,本该中立和公允,可是为啥自己听到这两句。   看到妻兄还有一干文臣那咬牙切齿的黑脸,险些就乐出声来。   然后,程处弼嘿嘿一笑,收回了那表示埋汰人的手指头,朝着脸色僵硬的长孙无忌恭敬地一礼。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好!”收摄心神,努力进行情绪管理的李世民赶紧插嘴,击掌叫好。   好吧,这小子还算有点眼色,虽然前两句怼了自己的妻兄和一干文臣。   但是后两句嘛,虽然是疑问句,可好歹也算得上是对长孙无忌的赞喻。   毕竟自己这个将门世字出身,弃武从文的妻兄,自然是算得上是登上了凌烟阁的书生。   这句话,至少勉强算是夸奖吧,唔,应该能算吧……   一干文臣几乎都齐刷刷的脸黑成了锅底色,强颜欢笑哼哼哈哈几声算是捧场。   倒是是那帮子糙老爷们,一个比一个跳骚得起劲,眉飞色舞的得瑟不停。   “哈哈哈……爽快,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青海十五州。”   “就是,贤侄你这话哪里是在给长孙尚书作的,分明就是在说我辈武勋之人。”   “嗯,这小娃娃,这马屁拍得好啊,哇哈哈哈……”   啪的一巴掌,程处弼感觉到了千钧重担之力,就看到了尉迟伯伯那张不开心的脸出现在眼前。   “好,你这孩子,比我家那两个胸无点墨的果然要强点。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青海十五州……”   “说得某家都想要去那吐谷浑走上一遭了。”   “嘿嘿,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西域五十州,岂不显得更大气?”   “不不不,应该是男儿何不带马槊,收取吐蕃三十州……”   程处弼脸色有些发黑地看着那票笑得极度夸张的大唐将帅,我特么是在怼人,怼人好不好?   这特娘的好歹是一首十分优秀的讽刺长孙阴人的诗赋作品,不是给你们这么玩的,玩坏了怎么办?   这是十分纯洁而高雅的诗赋艺术作品,不是那种李恪经常欣赏观摩练习的不正经画本。   “行了,长孙老弟你还愣着做甚,赶紧给我……”   就在这个时候,程咬金上前一步,劈手就将长孙无忌手中的裤腰带,呸……   束衣玉带给夺了过来,然后面对着长孙无忌那愤怒的目光,程咬金呵呵一乐。   “咋的,陛下都说好了,你还觉得不好?”   李世民这位大唐天子无奈地瞪了一眼这个明抢的厚脸皮,伸手拍了拍妻兄的肩膀安抚道。   “给他吧,难道卿还要跟个小娃娃计较不成?”   长孙无忌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真没想到,居然被程三郎给怼了,好在,他的攻击范围广了点。   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吃亏,大家一起吃亏,好歹让长孙无忌心中好过了点。   “……唉,罢了,拿去吧,本官也不缺这一条两条的。”   “咦,这玩意怎么那么长,连我老程都系不住。”   程咬金拿着这根玉带在腰上比划半天,一扭头,打量着长孙无忌那圆滚滚的啤酒肚,直接就乐了。   “???” 第328章 《奉父命,程三郎送家父程咬金西出长安》   “莫说你系不住,某家怕也不成。”一旁的尉迟恭是个实在人,嘿嘿一乐。   指了指长孙无忌那圆滚滚的啤酒肚,再指了指拍拍自己的肚皮。   老夫这里边全是健子肉,就长孙无忌那如同身怀六甲的肚子。呵呵……   一个拿眼神鄙视自己的身材,另外一个更直接,拿手指比划,你们特么的够了!   长孙无忌的脸直接就黑了,要不是打不过,老子让你们两个都血溅五步。   “程咬金,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觉得不合适你还给我。”   “哈哈哈……你看你看,说你一句话,怎么就着急上火了。”程咬金哈哈一乐。   “落了我老程家的手里边,怎么可能还你。”   这话一出口,一帮子这才缓过气来的将帅又险些笑歪了嘴。这真特么是大实话。   一阵嬉闹之后,将那条腰带一把拍在程处弼的怀中,目光慈祥的老父亲朝着程处弼道。   “来来来,给爹也来一个。”   程处弼觉得自己最后悔的就是当初,在那重阳佳宴之上,为父雪仇,创作了那么一首诗赋佳作。   程处弼目光一扫左右,春天,细雨迷蒙,绿意盎然,这里又是渭城,罢罢罢,为了满足亲爹小小的心愿。   自己这个当儿子的也是拼了,当下左右一扫。“爹,有酒吗?”   “……你这孩子,还真跟那帮读书人似的,作诗还非得喝酒是吧?”程咬金有点不乐意。   旁边的文臣也不乐意了,全都齐刷刷地黑脸朝着程咬金瞪过来。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却只能坚持自己的个人意见。   “爹,作诗总得有灵感吧?孩儿现在没灵感,弄上二两指不定就能有了。”   我总不能说那首诗里边其中一句就跟酒有关系,别人还不得以为你这个才华横溢的亲儿子作弊。   程咬金一扭头,目光一转,朝着尉迟恭招了招手。   “老尉迟,你那治口疮的玩意还有没,我儿子要作诗,来点助助兴。”   这一声吆喝,又把人们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来。   李世民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朕这辈子,第一次瞧着亲爹非逼着儿子给自个作诗的。”   此言一出,周围的一干文臣,都不约而同地放声大笑起来,笑声都很夸张。   想必定然是在报复,可惜,他们这样的举动,根本不能伤程咬金一根毫毛。   尉迟恭悻悻地瞪了程咬金一眼,没奈何地解下了腰畔一个不大的小葫芦。   “不许喝完了,某家今日出门,就带了这么一小点。”   程咬金晃了晃那只有半壶的小葫芦,没好气地道。   “瞧你那样,赶明儿到我家去,让老三给你治不就完了……”   ……   瓶塞一拔开,一股子浓郁的酒香,瞬间散发出来,程处弼接过不知道是谁递过来的一个小木碗。   接了小半碗,在一众安静下来的大唐文武重臣的注视之下,程处弼先是深嗅了一口酒气,作陶醉状。   仿佛这一刻,他的灵魂和肉体都得到了升华,然后就见程三郎自信从容地一笑。   “渭城朝雨浥轻尘,军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长安无故人。”   一位须发花白的重臣,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烟雨迷蒙景致,忍不住有些唏嘘地摇了摇头感慨道。   “好一个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长安无故人……可惜了,这小子居然是老程家的娃娃……”   “就是……一首《送兄长牛韦陀西出长安》如今渐闻于天下,这首送别新作,也着实不差。”   已经腰上无带的长孙无忌忍不住呵呵一乐。   “不知道这首诗的名字,说不定是《奉父命,程三郎送家父程咬金西出长安》。”   一众文臣噗嗤之声络绎不绝于耳,甚至有些人很是心悦诚服地朝着长孙无忌翘起了大拇指。   “长孙司空果然才思敏捷,他程咬金这把可真美滋滋喽,厚着脸皮让亲儿子为他扬名,指不定能够传为佳话……”   “噗嗤……你太坏了……哈哈哈,言之有理……”   “不错不错,对了,这些话,一定得让史官给记下来。   也后让后世之人,瞧瞧咱们这位大唐名将是怎么扬的名。”   一个二个斯斯文文的正人君子,此刻都显得那样的阴阳怪气,骚话连篇。   李世民强忍住笑意,只是那嘴时不时总会情不自禁地咧开。   不愧是博览群书,学识渊博的文人,阴阳话一套套的。   只可惜,落到那帮糙老爷们眼里,还不如tui他一口来得伤害更大更痛快。   ……   程处弼念罢,恭敬地将酒碗献给站在跟前的亲爹,程咬金相当滴满意,美滋滋地接过了木碗,一口抽干。   挤眉弄眼老半天,这才朗笑出声来。“痛快,好,老三你这首诗,深得为父之心。”   “爹喜欢就好,如此孩儿也算是松了口气,没有辜负你的期望。”程处弼也松了口气。   旁边,方才一直在薅着胡须,颇为妒忌的李绩也走了过来,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   拿捏出了一副长辈的派头道。   “程老三啊,这首送别诗好是好,不过嘛,这里边可是有许多的不足。”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嘛意思,莫非你也文武双全?   “比如说,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长安无故人,这两句就有问题。”   “你爹是君子吗?肯定不是……你应该哎哎哎……老程你啥意思,我在教你儿子……”   程咬金余怒未消地指着那逃窜而去的李绩,唾沫星子横飞地道。   “滚远点,你他娘的,老子不是君子,你是啊,你全家都是君子。”   “也对,程老三你应该来得直接一点,劝爹更尽一杯酒,西出长安无亲人嘛。”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是这么个理,老程,让你儿子赶紧改改……”   程处弼作为晚辈,呆若木鸡地站在一票杀人如麻的大唐将帅之中。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是历史没有记录下这些鼎鼎大名的初唐文臣名将们真实的一面。   还是因为,那些知晓了真相的人们的日记本,都没能流传下去,被改朝换代的战火所毁坏。   夹在这帮子露出了真面目的历史人物当中,程处弼唏嘘不已。   真想要迎着春风披头散发,举杯望日高呼一声:人间不值得……   “滚!一帮子混帐玩意。”   程咬金气极败坏地拉着一脸黑线的程处弼,远离这帮子不是什么好鸟的大唐将帅。   好在,混乱的场面没有持续多久,看够了戏,乐得差点撑破肚皮的李世民。   终于拿捏起了大唐帝国统治者的派头,宣布摆驾回宫。   程处弼等一干年轻的晚辈,也终于狼狈不堪地窜出了这渭城大营。   看着站在码头之上送别的亲爹,程处弼与两位兄长一起。   恭敬地朝着那位高大魁梧,足可以为老程家遮风挡雨一辈子的父亲郑重一礼。   “爹,平安还家。”程处弼忍不住大叫了一声道。   程咬金洒然一乐,摆了摆手,拔转马头,径直归营…… 第329章 既然闺女乐意,李世民再不乐意也只能乐意   “唉……”李世民悠悠地吐了一口浊气,揉了揉那发紧的眉心。   看着案几上的那一份份奏折,不禁有些心烦意乱地将那些奏折直接掀到了一边去。   由着它们散落到地面,也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那些侍立于丽正殿内的宦官们,则是胆寒若栗,却不敢稍动。   即便是深得李世民信任的赵昆,此刻也只能化装泥雕木胎,保持着忠心耿耿的架势纹丝不动。   就在李世民铁青着脸,目光阴枭,手指头在案几上轻轻敲击盘算的当口。   就听到了甘露殿外,隐隐约约传来的说话声,李世民先是不悦地紧拢起了双眉。   但很快,眉头渐渐地舒展开来,手指了指案几前方,冲宦官招了招手。   宦官赶紧快步行来,将那些散落下去的奏折收拾起来,齐整地堆到了案几一角。   “好了,尔等都出去吧,这里不用你们了。”   随着这声吩咐,赵昆等人心中亦是一松,救星终于来了,纷纷辞出甘露殿。   等到了薄帘被掀起,一张可爱的小脸蛋从殿外伸了进来时,李世民脸上的阴枭尽散。   犹如雨后乍晴,露出了一个温暖而又宠溺的笑脸。“可是小兕子殿下在外面?”   “是哒!爹爹……”李明达咯咯地笑着朝着这边跑过来。   后方,长孙皇后掀开了帘子,看着跑得飞快的李明达,忍不住嗔道。“慢点……”   李世民却已经绕过了案几,蹲了下来张开双臂。   等到李明达快步跑到跟前,一把抱了起来转了两圈。   “没事,有爹爹保护你,哎哟……哈哈,抱住我的乖闺女喽。”   “爹爹最厉害啦,我好喜欢爹爹……”   李明达欢快地笑了起来,肉嘟嘟的小脸蛋亲昵地蹭了蹭李世民。   直接就把这位心事重重的大唐皇帝陛下蹭得心都酥了,笑得差点后槽牙都露了出来。   “爹爹也是,最喜欢我家小兕子了。”   看着这对父女在跟前秀,长孙皇后轻抚了下额角。看看,就是这样,这个闺女想上天,夫君都会想办法架梯子。   武媚娘则已经在帘外止步,听着那殿内传来的笑声,亦不由得嘴角轻扬。   看得出来,陛下对于这位活泼开朗的晋阳公主的宠爱程度,实在是有些令人瞠目结舌。   “爹爹,今天娘亲教我写字呢,我都会写我自己的名字了。”   “哦?咱们小兕子这么小的年纪,都会写名字了?”李世民亦是吃了一惊,看向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的表情很矜持,但是眉梢眼角去洋溢着一股子得意。   “妾身之前在练字,小兕子一直看得很专心,妾身就教了教她。   倒真没想到,这孩子一学就会,后来都不要妾身把着她的小手,居然也能够写下自己的名字。”   “哈,好,来来来,乖兕子,爹这也有笔和墨,写给爹爹看看好不好?”   长孙皇后温婉贤淑地坐在一旁,看着李世民将小兕子抱在怀中,而小兕子就那么半趴在案几上。   小心翼翼地拿着一只毛笔,歪歪斜斜地在案几上的贡纸上写字。   这一幕让人觉得份外地安心,只是,一家三口独处的时光并未享受太久。   就听到了殿门口传来了赵昆的禀报声,程三郎觐见。   “程三哥哥,爹,程三哥哥来了。”刚刚写完了名字,正要等着爹爹夸奖自己的李明达两眼一亮,快活地眯起了眼。   “嗯,爹知道了。”闺女乐意,不代表李世民乐意,不过既然闺女乐意,李世民再不乐意,也只能乐意。   虽然这话有点绕,但却代表了李世民的真实情绪。   “让那小子进来吧。”李世民无可奈何地吩咐了声,没办法,小兕子那双水汪汪的眼眸可是眼巴巴地瞅着自己。   刚拾阶而上的程处弼,冲武媚娘嘿嘿一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赵昆拍了拍肩膀指了指箱子。   程处弼很快心领神会,跟着赵昆往一旁走了两步打开箱子,从里边拿出了四瓶酒中精华递给这位。   赵昆很满意程老三的识趣,将这只瓶交给一名宦官后,这才亲自替程处弼掀帘示意他进去。   对于皇帝陛下的心腹侍卫头子与程三郎之间的暗中交易,一干侍卫宦官们早就已经习以为常,表情麻木视若不见。   程处弼掀帘而入。哟呵,又是一家三口整整齐齐蹲一块。   程处弼大步向前,恭敬地一礼。李世民摆了摆手笑道。   “行了,不必多礼,嗯,过来坐下。”   “程三哥哥,今天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呀?”   李明达快步前行,先是冲程处弼甜甜一笑,然后目光落在了程处弼携带的箱子上。   “殿下有命,微臣焉敢不遵,这一次,给殿下带来了一包炸蜂蛹,还有一包香干。”   “谢谢程三哥哥,你对我真好。”李明达明眸弯成了两汪美丽动人的月牙泉。   李明达接过之后,小心翼翼地捧着,摆放到了亲爹办公务的案几上。   程处弼就看到李世民,一把将那些大唐的臣工们呕心泣血写就的奏折给扒拉到了一边,以便爱女能够有放零食的地盘。   李·真·宠女狂魔·世民。   看着闺女美滋滋地咀嚼着香酥的蜂蛹,还时不时给她娘亲和自己这个老父亲投喂。   李世民眉舒眼弯,一家子齐乐融融,看得程处弼虽然觉得这一幕很温暖。   但问题是,我这个年轻人还是会觉得有点尴尬。   好了,温婉贤淑,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长孙皇后,似乎也注意到了程三郎的不适。   将那李明达投喂来的蜂蛹咽下之后,朝着程处弼颔首一笑。   “贤侄啊,这几日,太子如何?”   程处弼有些不明所以,只能照实答道。   “婶婶,太子殿下挺好的,能吃也能睡。”   “……”李世民咀嚼着香干的嘴一滞。神特么能吃能睡,那可是太子,不是吃了睡,睡了吃的猪。   “程老三……”咽下了口中的食物之后,李世民目光落在了这个不会说话的小年轻身上。   “老夫听闻,昨个你跟太子在那宜春宫外,差不多蹲了一下午,可有此事。”   “听说,你们还喊打喊杀的,老夫就奇了怪了……”   “???” 第330章 忧心忡忡为国筹谋,茶不思,饭不想的那种   程处弼看到了李世民那张显得不悦的老脸,心中一悸,不好,老家伙这是要找茬?   程处弼赶紧正色朝着李世民一礼正色道。   “叔叔所及极是,小侄也觉得东宫的保卫工作有不少的漏洞,简直就是四处漏风。”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着一本正经的程处弼。这小子是哪根筋不对?   长孙皇后深深地埋低了头,移开了视线。   依偎在长孙皇后怀中吃着蜂蛹的李明达眨巴着亮晶晶的黑眸,看着程三哥哥,笑眯眯的模样份外可爱。   “程三郎你……”   “叔叔,小侄知道,这事虽然跟小侄有点责任。   可小侄只是东宫左内率副率,主要责任小侄可背不起。”   “你给我闭嘴!”李世民的脸直接就黑了。这小子脑子是怎么长的?这是重点吗?   李明达悄悄地凑到了长孙皇后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道。“娘亲,程三哥哥憨憨的,好可爱呀。”   噗嗤一声,长孙皇后赶紧轻刮了一下怀中的小机灵,强自镇定。“吃你的,不许打扰你父皇。”   程处弼,抿了抿嘴,看着脸色发黑的李世民。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表达一下。   “小侄不是杠,只是觉得有必要……好,我闭嘴。”看到李叔叔那仿佛要恶虎扑食的架势。   程处弼最后的挣扎失败,只能垂下了脑袋装乖巧。泥玛,装傻充愣也混不过去了,肿么办?   李世民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犯不着跟这个思维模式完全跑偏的愣小子生气,干脆单刀直入地问道。   “给老夫老老实实的回答,你跟承乾避开众人,蹲在草地里边喊打喊杀的,那是想要做甚?”   “陛下您是要问这个?”程处弼一呆,仿佛此刻才意识到自己的推断方向跑偏了?   “废话,你以为还能是什么。”李世民黑着脸斥道。“赶紧说,你们是在做甚。”   回过神来的程处弼,看着李叔叔那张发黑的脸,心中顿时警钤大作。   告诉李叔叔,自己昨天蹲李承乾蹲在宜春宫那里欣赏了一下午的蚂蚁?   嗯,昨天下午,有个蚂蚁窝,发现了一只断翅的黄蜂,双方发生了十分激烈的战斗。   不过,作为蚂蚁守护神的李承乾站在蚂蚁一方,几次想要动手把黄蜂直接干掉,好让蚂蚁们安享美餐。   不过站在蚂蚁对立一方的蚂蚁杀手程处弼,及时地阻止了李承乾这个拉偏架的不道德行为。   认为物竞天择,这是事物的本质和生存的基本法则。你帮它们也不可能帮它们一生一世。   所以,我们更应该做的,就是给它们鼓劲就好,正所谓不经历风雨,哪来的彩虹。   李承乾被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老三给说服了,于是,两人就蹲在那看了差不多一下午的蚂蚁与黄蜂之战。   最终,双拳难敌百手的黄蜂,被蚂蚁们肢解拖回了蚂蚁窝。   让东宫太子殿下李承乾,与东宫左内率副率程处弼,渡过了一个满足而又充实的下午。   但这,能告诉跟前这位对太子殿下望子成龙,恨铁不成钢的大唐皇帝陛下吗?   当然不能。真要直言相告,程处弼相信自己绝对会被拖到甘露殿外,好好地享受脊杖的按摩。   然后被抬回府中,接受大哥与二哥兴灾乐祸的嘲讽。   而太子殿下也会被李叔叔打上玩物丧志的标签,指不定会对他们正在日益增进的父子情造成倒退。   ……   李世民安然地坐在榻后边,愣是等了十息的功夫,只看到程处弼呆若木鸡地坐在那,屁都不发一个。   不禁有些脸黑,手指头敲了敲案几不耐烦地喝道。“你小子,发什么愣?”   “叔叔莫急,等小侄捋捋……”程处弼眼珠子鬼鬼祟祟转了几圈,陡然一亮。   “咳,是这样的,太子殿下自打我大唐武贲之师西出长安,远征吐谷浑开始。”   “就一直忧心忡忡为国筹谋,茶不思,饭不想的那种……”   长孙皇后手轻揉着肚子,把头深深地埋在闺女的秀发间,她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好歹去里间,哪怕是不能肆意的笑,好歹还能拿毛巾丝帕遮遮。   “程老三,你再说一句废话试试!”李世民终于绷不住了,一巴掌拍在案几上。要不是观音婢和闺女就在跟前。   真恨不得一脚尖就射过去,把这个废话连篇的老程家话唠担当给射太液池里去。   程处弼看到李世民跃跃欲试的模样,只得赶紧以最简略的话术进行表达。   “叔叔别生气,是兵棋推演,小侄与太子正在进行兵棋推演的构想。”   小侄真不是杠,但是这样一来,难道陛下你就不觉得过于太干巴巴了吗?   说话就得有情绪,哪怕是做报告,语气都要抑扬顿挫才好听嘛。   不过,考虑到已经是春天,可能荷尔蒙分泌有点过度旺盛的皇帝大佬脾气有点暴。   亲爹这座大靠山不在,程处弼觉得自己还是要苟一点,吐槽什么的,悄悄的干活就行。   “兵棋推演?这是什么东西。”李世民虽然对程老三这个话唠的废话烦得不行。   但是对于这位程老三的才华,还是相当地认可,而兵棋推演。   这四个字瞬间就让李世民觉得有名堂,大有名堂。   “叔叔问得好,兵棋,就是化千军万马为棋,以沙盘为局。   在这沙盘之上,依照双方的兵力、士气、补给、装备,通过回合制,进行一场真实战争的模拟作战推演……”   “以便最大程度地推断出敌我双方的军事动向,来检验各种战法和谋略对于胜负的影响。   以获得最终的胜利,进而衍生到现实中来……”   李世民愣愣地看着程处弼嘴巴一开一合,终究是戎马数十载的马上皇帝,大唐有数的军事家。   而程处弼的这番话,仿佛给李世民的军事战略思维又推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只是这扇大门上贴着一个大大的醒目的程字,指不定还会张贴着那张《程氏一门镇宅驱邪图》。   证明这兵棋推演是老程家的发明专利,若是程咬金那厚脸皮的老货在场。   啧啧啧……绝对敲锣打鼓吹得飞起,老程家是那样的文武双全,兵法韬略无一不精,琴棋书画无一不会。   李世民内心那惊涛骇浪一般的思绪,呆呆地看着唾沫星子横飞的程处弼,久久不语。 第331章 故事不好玩,不过程三哥哥可好玩了……   这个老程家的话唠担当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莫非就是因为他的脑洞清奇,思维模式别具一格。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新奇的想法和构思?单单凭程处弼那有些措词古怪的讲述。   李世民便已经深深地笃定,这兵棋推演,还有他所言的沙盘,都绝对会对于军事有大用。   对于目前正需要威慑大唐周边不臣诸蕃的军事行动带来帮助。   “处弼贤侄,你且等下……”李世民清了清嗓子,难得和颜悦色地阻止了程处弼的涛涛不绝。   “赵昆可在,速速去传诏兵部尚书李绩入宫议事,那个……”   李世民一扭头,看向长孙皇后,长孙皇后何等聪明,同样也从程三郎的那番话中听着了个中的意义。   作为一位善解人意,温婉贤淑的皇后,得见夫君要聊正事,便温婉一笑。   “妾身就先告退了,正好带小兕子出去走动走动。”   程处弼看到长孙皇后和李明达也要撤,也赶紧站起了身来。   提起了药箱,里边还有四瓶酒中精华得给李渊那个黑脸老头送货。   “那小侄也就先行告退了。”   “???”老李家一家三口齐刷刷地看着正在背药箱的程处弼。这小子想干嘛?   程处弼也查觉到有点不对劲,一扭头,就看到了李叔叔那张发黑的脸,还有长孙皇后那诡异的表情。   “你给朕坐回去!”李世民直接就黑了脸。“老实呆着。”   看着那张发黑的脸,眉清目秀的程老三只能顺风又顺水的顺势坐了回去,讨好地笑道。   “哦哦……我还以为叔叔有大事要办,这不是担心打扰您嘛。”   “闭嘴!小兕子乖,跟你娘去玩吧。”   李叔叔先是黑着脸瞪了程处弼一眼,然后转过了脑袋朝着李明达笑得慈眉善目的道。   让程处弼见识到了国家首脑,如何生动地演绎了“翻脸比翻书还快”,这个带着明显贬义的词汇。   “程三哥哥我先走啦,有时候记得来找我玩哟……还有要给我讲好玩的故事。”   “好,殿下放心,有机会一定给你讲故事。”   李明达这才甜甜一笑地牵着长孙皇后的手朝着甘露殿外走去。   李世民一脸狐疑地打量着程处弼。“你小子又给小兕子讲什么故事了?”   程处弼赶紧摇头。“没啥,就是殿下觉得无聊的时候,随便给她讲点小笑话。”   李世民打量着程老三,不过一想到自家乖闺女那过人的机敏与聪慧,好吧,老夫也就懒得跟你小子计较。   “来,继续跟老夫说说你那兵棋推演还有沙盘……”   “你程三哥哥又跟你说了什么好玩的故事了?”长孙皇后也同样很有好奇心。   “故事不好玩,不过程三哥哥可好玩了……”李明达小得意地一笑。   长孙皇后脚步一个踉跄,差点脚下袢蒜,罢了罢了,这个古灵精怪的闺女,日后可怎么得了。   ……   程处弼说得唾沫星子横飞,终于,李世绩这位大唐名将也进入了甘露殿。   只是没有想到,居然看到了程处弼就在这里,不禁面现愕然,听那赵昆的意思。   似乎陛下有什么要事寻自己商议,可程老三蹲这是嘛意思?   “李卿快快过来,方才程三郎言说,他想到了一个如何增加我大唐庙算的法子。”   “就他?”李绩嘴一咧,差点乐出声来。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乐意了。神特么的就他,老子好歹也是堂堂正正的将门子弟好不好?   亏得你还是我爹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居然这么埋汰晚辈你也好意思。   程处弼虽然不敢明目张胆的怼长辈,可还是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声。   “小侄虽然读的兵书没几本,可不代表我没有军事才华。”   李世民差点乐出声来,神特么的军事才华。“唔……贤侄这话很有道理,那个李卿你且听朕一言。”   李世绩也收起了调戏晚辈的心思,听着李世民给自己粗略地解释了一下所谓的兵棋推演与沙盘。   这位在大唐军方之中,谋略仅次于李靖的名将不禁脸色陡然变得凝重。   “……陛下,臣犹记得,汉将军马援,曾聚米为山,指画形式。不过虽然神往,却不知其如何构建。”   “至于这兵棋推演,倒真是闻所未闻,程三郎,你且好好说说。”   程处弼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天色,又瞅了一眼摆在旁边的药箱。   李世民无奈地摇了摇头。“赵昆,你且来一下,将程三郎的药箱送去大成宫给上皇。”   “好了,你小子今日就给老夫安安心心地呆在此地,好好说道说道。”   还能说啥,程处弼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小侄遵命,不过……能不能给小侄一只碳笔再来张纸。”   “你又想做甚?”曾经见识过程处弼那神鬼易僻的画工的李世民直接就毛了。   作为实诚人的程处弼心累无比,画个图咋了?瞅你那样,跟要你命似的。   “叔叔明鉴,小侄得画出一张地形图,如此才能够更直观地讲述兵棋推演这玩意的用途。”   李世民迟疑了半天,仔细一想也对,反正这家伙要是闹妖蛾子自己也能够及时阻止。   再说了,今天又不是治病,不给他画那些令人心悸的木棍人的机会就是了。   碳笔很快被赵昆拿来,程处弼就在贡纸之上唰唰唰。   不得不说,只要不是画写真图,程处弼的这位线条党还是很有功底的。   很快,就画出了一个用于兵棋推演的地图,然后开始详细地解释起了兵棋推演的各种注意事项。   有了图样,程处弼还拿来了几个摆放在案几上的小琉璃摆件当成棋子,加以解释。   李世民与李绩越听越是心惊,因为越了解,越发地知晓。   这兵棋推演的作用,怕是远远比自己猜测和想象的更加强大。   一直说到程处弼口干舌糙,茶汤都喝了两碗,这才结速了关于兵棋推演的详细介绍。   李绩难以置信地摇了半天脑袋,一脸正色地朝着李世民一礼。   “陛下,孙子兵法有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   “这兵棋推演之法,简直就是庙算最佳之物,军国大事胜负之重器也。” 第332章 那窝蚂蚁跟兵棋推演扯不上关系,老夫现在就抽你   “朕亦是此想法。”李世民深深地看了一眼正在抿着茶汤润嗓子的程处弼。   “程三郎,此物真是你自行领悟出来的?”   程处弼呵呵一乐,老子为什么费这么半天的唾沫星子,就是想要不让你有机会找麻烦。   “当然不是。”程处弼很严肃地摇了摇头。“其实方才臣想说的,只是叔叔您不乐意听。”   “……”李绩有些好奇地看向大唐天子,有些不明白为何陛下会这么做。   李世民顿时不乐意了。“谁让你小子废话那么多,叽叽歪歪半天也不入正题。”   “好吧好吧,现在老夫准你说,赶紧的。”   程处弼这才心满意足地呷了口茶汤砸巴砸巴嘴,梗起了脖子。“正所谓小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李绩的脸直接就黑了下来,忍不住凑到李世民耳朵边低声地嘀咕了句。   “……陛下,臣怎么觉得,这小子是想挨揍?”   “且慢,待他说完再揍不迟。”李世民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可又不好意思食言而肥。   或许是因为天色黄昏,昏暗的甘露殿,让程老三根本就没有注意两位李姓中年男子已经面黑如锅。   很是声情并茂地道。“……殿下忧心忡忡,小侄身为东宫属官,也很是担心,却也没什么好办法。”   “所以就请太子殿下到宜春宫那里去散散心,结果吧,到了那里,居然看到了一窝蚂蚁……”   暴脾气的大唐皇帝陛下终于绷不住了,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手指头差点戳到三尺之外的程处弼的鼻尖上。   “程老三,要是那窝蚂蚁跟兵棋推演扯不上关系,信不信老夫现在就抽你!”   看看,看看,这个暴脾气的长辈,当了皇帝又如何,没有半点的耐心。   移居养气这话没听过,每临大事必有静气总该听说吧?   咋的,不是成天说自个博览群书吗,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内心疯狂吐槽的程处弼只能讨好一笑,赶紧加快说话的节奏。   “就看到了蚂蚁正在噬咬一只断翅的大黄蜂,而当时太子就说,若是看军国大事,如同看蚁虫争战,那该有多好。”   “如此一来,简直而又直观。正是太子殿下的这句话,给了臣一个巨大的灵感。”   “当然最开始,只有隐隐有了一个念头,却还不清晰,可是臣又害怕动弹了,让灵感消失……”   李绩直接就乐了,看了一眼身边那好气又好笑的皇帝陛下,忍不住吐了句槽。   “哦……所以你昨天跟太子殿下蹲在那里看了一下午的虫蚁之争是吧?”   程处弼直接就急了眼,梗起脖子道。   “大将军你这是什么话,重点,重点在于兵棋推演和沙盘,谁乐意看蚂蚁看一下午,不无聊吗?”   真心不无聊,但问题是能这么说吗?岂不是证明自己跟太子殿下无所事事闲得蛋疼?   作为为了大唐的国家大政,恨不得三头六臂的李世民一想也对,谁特娘能够看蚂蚁看一下午。   “也是,老夫闲暇之时,喜欢博览群书,也就是看到对胃口的书能看一下午。”   不禁好笑地摇了摇头。“行了,李卿这是跟你开玩笑,你倒较上真了。这孩子……   倒真还有些本事,看个蚂蚁都能够看出兵棋推演和沙盘来,脑子果然不像一般人。”   李绩这个老阴货,乐呵呵地瞅着不乐意的程处弼,抚着长须意味深长了冲陛下挤挤眼。   “陛下英明,老程家的娃娃,都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了的。”   李世民差点就绷不住大唐英明神武的皇帝形象,赶紧借着喝茶汤掩饰。   程处弼斜着眼角看着这两个老汉,一个奸滑似鬼,一个损人不利已,嗯,都不是自己能招惹得起的。   这让程处弼不由得份外地唏嘘,想起了亲爹,可惜老程家最大的靠山已经背井离乡而去。   留下老程家孤苦零丁,嗷嗷待哺的六个娃,唉……就连想怼这帮老货,爹不在,都感觉自己没底气了。   嗯,苟发育,一定要苟住,爹不在,少浪。   程处弼,作为一位呕心泣血,为了大唐盛世的继往开来献计献策的少年柱石。   居然会被饿着肚子被那两个老汉给撵了出来,说什么有军国大事要秘商,小娃娃不能听。日!   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黄昏之时,念叨一下这个名词,说不定能够多欣赏几眼春天的晚霞。   ……   好在,程处弼在黄昏赏日没多大会的功夫,就被赵昆给再次叫进了甘露殿。   就看到了两位都姓李的不是啥好东西的老汉都瞅着自己直乐,乐得程处弼差点走成同边手。   “处弼贤侄坐下吧,饿了吧,老夫已经让人去安排膳食,一会陪我们一块用点。”   程处弼赶紧点头附合,看来,李世民也不是太吝啬的人,这一点,倒真跟英果类已的李恪很像。   琼浆玉液是个好东西,但是宫中的御厨做出来的家常菜,在程处弼看来,比那东宫的厨子好点,可也好得不多。   不过好在,除了煮焖炖之外,还有烤的羊肉和炙的羊排,这两样,总算是让程处弼觉得有了裹腹的食物。   刚吃了没几口,李绩便开口言道。“程三郎,你这几日,就先随老夫一起到延嘉殿去帮忙。”   正在啃骨头的程处弼不由得一愣,目光看向李绩。   “陛下会指派一些工匠过来,到时候,你指点指点他们,制作出你所说的兵棋,还有沙盘。行不行?”   程处弼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这自然没有问题,一会小侄先提供下需要的材料和资料。   还请到时候叔叔能够让工匠们提前备下才是。”   看到程处弼半点不推诿,一副很是勇于任事的模样,让李绩很是欣慰地颔首一笑。   “不错不错,你这孩子,勇于任事,听闻你现如今虽然在东宫当值。   可是一旦有了闲暇,就会前往太医署尽太医令的职责,果然是年轻一辈之中难得的楷模啊……”   噗嗤一声,听得美滋滋的程处弼看到大唐皇帝陛下一口酒生生从鼻孔给呛了出来。   赶紧扭脸抄起毛巾一边擦一边咳嗽,倒把程处弼与李绩这一老一少都弄得莫明其妙。   李世民整理好仪容,转过了头来,看到这一老一少那懵逼的表情,实在是有些绷不住。 第333章 放心吧,有程三郎在,孤定然无恙   差点又笑出声来,好半天才勉强忍住,赶紧举杯,扰乱了程处弼与李绩狐疑的目光。   “来来来,多吃点多喝点,这样,程老三才能够在太医署多多尽职尽责,是吧程三郎?”   程处弼看着李叔叔那张笑得很是慈祥的老脸,唔……应该不是讽刺,是真心话。   程处弼赶紧举杯一口抽干,满脸的忠肝义胆。   “多谢叔叔褒扬,还请叔叔放心,有侄在太医署坐镇,太医署乱不了。”   “呵呵……”李世民差点就想一大脚尖踹过去,罢了,毕竟有时候得顾及臣子们的颜面。   省得被人以为大唐天子欺负弱小晚辈。   宫中的餐饮水平不高,再加上李绩惦记着明天的公务,程处弼这才啃完了一盘骨头,就被李绩拉着告辞。   程处弼只能拍着半饱的肚皮,悻悻地随同李绩离开了皇宫。   不过刚跟李绩约好第二天前往兵部,程处弼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万一李叔叔回头找李承乾一问,这位社会经验不丰富。   内心的情绪几乎都挂在脸上的排骨精太子,怕是十有八九会漏馅。   思来想去,程处弼又赶紧窜去了东宫,不过今日不当值,程处弼就让人去叫来了宁忠。   宁忠也很懵逼,今天不是程三郎休沐吗?这家伙又窜来东宫干嘛?   想不明白,却又偏偏不敢拒绝这个横行东宫的程家小恶霸,只能窜到了宫门口。   程处弼拽着宁忠到得一旁,反复叮嘱了半天,直到宁忠全部记下,这才满意地放手。   “好了,就这事,赶紧去禀报殿下,今天为了军国大事呕心泣血一天,又累又困。   我就不进去了,代我跟殿下问候一声就成。”   撂下这话,程处弼这便纵身上马,领着程吉程利这对忠仆。   朝着那亲爹已经背井离乡,只剩下几个嗷嗷待哺娃的卢国公府赶去。   ……   正在东宫后宫的承恩殿内,李承乾正与新婚的太子妃苏氏对案而坐,很是斯文地对弈。   只是时不时碰撞在一起的目光,总是会让苏氏有些害羞地先移开明眸,却又时不时偷瞧向这位清俊的夫君。   眉来眼去间,让李承乾有着说不出的快活。   苏氏的确很温柔,也很贤淑,说话不急不燥,这让李承乾与她的相处,也算是颇为愉悦。   就在这个时候,李承乾听到了脚步声传来,一扭头,就看到了忠心耿耿的宁忠快步而来。   先是给自己与苏氏见礼之后,显得有些欲言又止。   苏氏赶紧起身,就想要先离开,倒是李承乾摆了摆手道。   “不必如此,宁忠有事就说吧,这里,没有外人。”   这话让苏氏的心头一甜,乖巧地重新坐下,而宁忠便径直言道。   “殿下,程三郎方才前来寻奴婢,交待了奴婢一些话,要奴婢一定要尽快转告殿下。”   听得此言,李承乾脸上的笑容一敛,颔首示意宁忠继续说下去。   宁忠便道。“程三郎言,昨日与太子殿下观蚊虫之战,感触颇深。   得太子殿下的提点,让他悟得了兵棋推演之道。”   “今日进献给陛下,深得陛下赞誉……”   “???”李承乾一脸懵逼的看着宁忠,好半天才有些不太自信地抬手示意宁忠住口。   不对啊,自己可是记得昨天两人闲得无聊,蹲在宜春宫那看蚂蚁跟大黄蜂作战看了一个下午。   别的啥也没干,自己跟程处弼聊天的那些话,好像也没有什么涉及军事的地方。   宁忠与苏氏都看到了太子殿下眉头紧锁的模样,都不敢开口,生怕打扰到这位的思路。   好半天,李承乾抬起了头来看向宁忠。“就这?”   “嗯,哦对了,他还说:当时太子就说,若是看军国大事,如同看蚁虫争战,那该有多好。”   “就是这一句话,让他心生灵感,才会拖着太子殿下陪着他在那里看了一下午的虫蚁大战。”   听到了这话,李承乾已然反应了过来。必定是那些随行的人中。   有人将自己与程处弼看蚂蚁一下午的事给泄漏了出去。   结果传到了父皇那里,但是,程处弼却硬着头皮把事给承担了下来,一思及此,李承乾不由得面露感动之色。   “程三郎果然是好人哪……”   “殿下,臣听程三郎的意思,似乎你与程三郎观蚁虫大战所获得的灵感,得到了陛下的夸奖。”   “父皇,嗯,孤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李承乾笑着微微颔首道。   等到宁忠答应一声,退出了承恩殿后,苏氏这才好奇地小声道。“夫君,没事吧?”   “哈哈,放心吧,有程三郎在,孤定然无恙。”李承乾爽朗一笑,十分笃定地答道。   “来,我们继续,今日还未分出胜负呢。”   旖旎的灯光下,新婚的太子殿下,又与新婚的苏氏,开始下起了眼来眼去棋。   ……   程处弼这才回到了府门口,就有家丁来报,刘弘基大将军之子刘仁实登门造访。   “因为公子你没回来,他一直在等着,结果大公子和二公子就开宴迎客,现在不知道如何了。”   程处弼脸色一黑,看了一眼已经满是灯火的前厅,唔……怕是这位刘大将军的儿子应该已经壮烈。   程处弼迈步进入了前厅,就看到了四五六三个弟弟正在吭哧吭哧地啃着骨头,含含糊糊地跟三哥打了招呼。   这三个熊孩子也不知道咋回事,有肉都不吃,就喜欢吃那些难啃的骨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处于换牙期,所以不拿骨头磨磨牙不得劲。   目光扫过这仨,向前一看,大哥二哥很有成就感地正冲自己招手。   “老三回来啦,今天怎么那么晚,这小子在咱们家呆了半天了都。   问他啥事他也不说,只说他爹找老三你有事。   为兄担心这刘贤弟等不急离开,所以就让他多喝点,等他醒了你再问他就是了。”   程处弼走到了近前看去,看到了脸睡在菜盘子里的刘仁实,整个人都不好了。   指了指那位脸睡在菜盘子里边打着呼噜的勋贵子弟。“我说大哥二哥,你们让我怎么问?”   “没事,今天问不了,明天早就问也成。”哥俩一脸不以为意地道。   二哥呵呵一乐。“总不能就为了问几句话,就坏了咱们老程家许进不许出的名声吧?”   “……” 第334章 要这铁棒有何用的刘弘基大将军……   二哥程处亮那句话,令程处弼实在无法辩驳。想了想,干脆让人赶紧把这位给抬到客房去。   又让人给自己整点东西来填填肚子。然后跟大哥二哥在厅中一边吹打打屁一边吃吃喝喝。   当然也不忘跟两位兄长洋洋得意地显摆了下自己发明创造出兵棋推演与沙盘的光辉业绩。   听得大哥二哥不禁眉开眼笑,频频邀饮,为自家三弟的聪明才智点赞不已。   二哥程处亮高兴过后,不禁有些惋惜地道。   “老三干得好,可惜晚了点,若是早些,你献给爹,爹他们在西域征战,怕是也能够再多上几分的胜算。”   大哥灌了一大口酒,看了一眼自家老二,笑着解释了句道。   “这倒无妨,爹他们才刚刚启程前往西北,只要真的能对行军作战有大用,陛下肯定会设法知会于大军的。”   程处弼冲大哥点了点头,不愧是日后要继续父亲爵位的大哥,至少脑瓜子比二哥强点。   一家人吃吃喝喝,饱食一顿,程处弼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开始写写划划,仔细地回忆着关于兵棋推演的各种规则。   兵棋推演游戏,怕是绝大多数喜爱军事,自诩有名将之才的男性都应该玩过。   比如《战斗命令系列》、《战争艺术》系列。   为了完美通关,作为军事迷的程处弼。当年还在网上详细地专研了一番兵棋游戏的相关规则。   足足忙碌到了深夜子时,程处弼这才疲惫不堪地倒在榻上睡了过去。   刘弘基坐在书房之中,内心乱糟糟地,实在是没有半点看书的心思。   等了半天,忍不住开口喝问道。“三柱,公子回来了没有?”   “老爷,小人刚刚已经去了府门口瞧了,公子还没回来。要不,小人差人去程府打听打听?”   刘弘基眉头一皱,将后中的书册拍在了案几上。“行,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三柱答应了一声,快步而去,只是这才不到盏茶的功夫,书房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刘弘基扭头一看。“六柱回来啦,公子人呢?”   六柱显得有些灰头土脸地朝着刘弘基一礼,无奈地叹了口气。   “老爷,公子在程府喝醉了,被程家的公子安排在他府中的客房,又怕老爷您急,就让小的先回来禀报一声。”   “……”刘弘基一脸黑线,摇了摇头,赶苍蝇一般地挥了挥手。   “行了,赶紧去吧,看着公子。真特娘的,唉……”   等到六柱的脚步声消失在远处,没有多久,突然书房门外,传来了一个娇滴滴的嗓音。   “三柱,老爷在干嘛呢?”   “正在忙着公务呢,怎么了?”   不待三柱答应,悄然地将手中的书册扔到了一边,拿起了一份公文化装勤奋的刘弘基喝道。   “姨娘让奴婢问一问老爷,若是老爷有暇,能不能到她那里去一趟,姨娘的身子有些不舒服。”   “啊……啊啊,老夫知道了,你且跟她说声,明天早上老夫会亲自去看她,现在要忙公务,知道吗?”   刘弘基吼了一嗓子,等到那位侍女失望地哦了一声,脚步声远离之后。   他这才将手中的公文随手扔掉,长长地叹了口气,低下了脑袋。   看了一眼那昔日英姿勃勃,打十多岁就陪着自己纵意勾栏馆阁的好兄弟。   现如今却长年垂头丧气,怎么叫也叫不醒这个装睡的兄弟。   那种绝望感,让刘弘基无可奈何地向后仰倒在了榻上。虽然也曾悄悄求医问药……   可特娘的却见效甚微,这让刘大将军只能夜夜蹲书房化装勤奋人。   而前些日子,见识到了程三郎的医术,让自己麾下的亲兵们得以恢复部份肢体功能。   这样匪夷所思的医术,终于打动了刘弘基。   可问题是,这小子是晚辈,若是让晚辈知道自己有这样的病,实在是有点丢脸。   自己不出面,让其他人去问,那岂不是知晓自己病情的人更多?   所以,一直在纠结反复的刘弘基迟迟不敢下定决心。   好在程咬金这家伙居然浪去了西北去征讨吐谷浑。   这让刘弘基觉得机会来了,所以才会让什么也不知道的亲儿子刘仁实去请程处弼来。   毕竟还是蹲在主场更有安全感。   ……   第二天一大清晨,来到了前厅,看到了那位坐在厅中,呆头呆脑,面容枯槁的刘仁实。   看到了程三郎的那一瞬间,刘仁实的眼珠子都要红了。“程三郎,刘某等你等得好苦……”   “仁实兄实不好间意思,昨个小弟因事被陛下留在了宫里,到了掌灯方才回府。”   程处弼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朝着这位一礼正色道。“好在我两位兄长把兄台招待得十分到位。”   这话一出口,正在胡吃海喝的大哥、二哥憋不住就乐了。朝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老三翘起了大拇指。   刘仁实又气又乐地指了指程家一二三。“老子懒得跟你们计较,有本事到我家来,定然也让你们知晓厉害。”   一番嬉闹之后,刘仁实道出了来意,他爹有要事,要跟程处弼商议。   “具体是何事,家父没有明言,贤弟你自己去问吧。”   程处弼砸巴砸巴嘴,想想也是,刘大将军有事找自己,不过堂堂长辈,总不能窜过去找晚辈,这于礼不合。   让刘仁实代劳这很正常,具体是啥事,想来此事不适合经第三人之口。   “行吧,不过这两天怕是不成,今日我一会用了早餐就得赶去宫中,李兵部跟我约好了有事情要办。”   “过两天行不行?若是不行的话,等我白天忙完了公务,晚上再去拜访?”   刘仁实看到程处弼答应得如此痛快,也是松了口气,点了点头笑道。   “那便有劳贤弟你了,我回去跟我爹知会一声,事情若真是急,我到时候就去宫外等。”   大哥程处默一乐,热情地邀请道。   “那你还不如直接到府上等我家三弟,还能跟咱们哥俩一块边吃边等……”   二哥也频频颔首,翘起大拇指附合。   刘仁实呵呵一乐。没搭理这两个昨天将自己灌翻在地的厚脸皮。老子可不傻,再来那岂不是又自投罗网?   用完了早餐,将刘仁实送出了府门,程处弼也道别了二位兄长,朝着皇宫策马而去。   到得宫门处,程处弼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怀中那些昨天晚上搞出来的资料。   信心十足地跟随着接到了命令的宫中侍卫,由着对方引路来到了位于金水河畔的延嘉殿。   这里比甘露殿更靠里,足以看得出来,李叔叔对于这兵棋推演以及沙盘的重视程度。   而等着程处弼随着侍卫近入了延嘉殿旁边的一个小院落内。   里边除了李绩之外,还有一位长相颇为清俊,甚至感觉有些眼熟的中年官员,以及几名工匠尽聚于此。 第335章 我跟他们不一样,不一样,有啥不一样?   李绩看到了程处弼这小子现身,总算了松了口气。“快些过来,见过将作监的阎大匠。”   程处弼有些懵逼地上下打量了两眼,不由得两眼一亮。“见过阎大匠,我怎么觉得阎大匠很眼熟。”   就看到这位仪容清俊的阎大匠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地冲程处弼还了一礼。   “老夫阎立德,乃是爵部郎中阎立本的胞兄。”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果然,难怪觉得眼熟,果然跟阎立本一般的清高冷傲,很有艺术家气质。   “原来是阎大师的兄长,失敬失敬,想不到居然能够与二位都有交集,看来你们跟下官可真是有缘分。”   阎立德看着跟前眉开眼笑的程处弼,脸色非但没有喜色,反倒有点发黑。神特么的缘分,这不是我想要的。   自己亲弟弟,可是让这厚脸皮的老程一家折腾得不轻,作为胞兄的自己,亦听到亲弟弟的那饱含血泪的倾诉。   可惜,自己也是一位手无缚鸡之力,只擅书画,而不擅长自由搏击的文官兼艺术家。   只是没有料想到,自己居然也跟程三郎有了交集,这顿时让阎立德提高了警惕,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付。   万万不可让这小子有纠缠自己的机会,这可是亲弟弟的血泪教训。   “程太常客气了,李兵部你看……”阎立德主动地后退了一步,看向李绩。   可偏偏李绩呵呵一乐,手指头又指向了程处弼。   “今日之事可是以程三郎为主,李某只不过奉圣命负责监督此事,再有就是保证此地不受人干扰。”   之所以安置在这延嘉殿,当然是因为这兵棋推演和沙盘,对于军事行动的帮助意义重大。   但是对于怎么制作,李绩这位长年不是摸槊就是摸笔的兵部尚书,的确是外行。   阎立德转过了头来,看向犹自笑眯眯看着自己的程三郎,总觉得这小子不怀好意。   “阎大匠,下官想要制作的东西其实不复杂,这些是昨天夜里我画出来的图稿……”   程处弼把手摸了摸左胸位置,唔……不对,伸手去摸了摸右胸位置,拿出了两张图纸。   阎立德两眼不禁一眯,好在,没有看到亲弟阎立本所言的那种画风古怪到令人心悸的木棍人。   而只是比较朴实的线条,这让阎立德不禁松了口气,抬手接了过来。   “这一张是沙盘制作所需要的,而这一张,则是兵棋推演所需要的各种事物。”   “沙盘桌子的长和宽是按照二比一,但是由于于需要用沙土来堆彻,所以对它的承重性要求很高……”   程处弼好歹也是位爱岗敬业的好青年,一但开始干正事,绝对不会嬉皮笑脸。   手指头戳着那张图纸比比划划,这下子,阎立德有些不乐意了。   “程太常,你办事,是不是显得太过简略了一些,就只有这样两张图纸,莫非就没有其他的了?”   程处弼迎着这位阎大艺术家的亲哥,略微有些腼腆。“更详细的资料有倒是有,不过……不太适合拿出来。”   ……   看到了这一幕,李绩忍不住走了过来。   “有什么不适合的,没看到阎大匠都急了,这件事物早些办好,陛下也就越能安心……”   “不是,是小侄担心我的手稿阎大匠看不明白……”程处弼脸有点黑,是真有点拿不出手。   “呵呵……”这下子,艺术细胞和建筑细胞都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是顶尖大师的阎立德顿时不乐意了。   “你觉得本官看不懂什么?本官不但对汉隶很有研究。   就算是你用的是秦时的小篆,甚至是先秦的大篆本官也能略知一二……”   程处弼一阵心累,差点就想开口怼,不过想到这位毕竟是自己很有好感的阎大艺术家的亲哥。   只能耐下了性子道。“我跟他们不一样,真不一样。”   李绩这位半吊子文化人,终于忍不住武将的暴脾气开始上身。   “有啥不一样的?赶紧拿出来,别以为你是老程家最有文化那个,就瞧不起旁人。”   “成成成,给您,您好好瞅瞅。”程处弼无可奈何地伸手摸向左胸,然后从怀里边掏出了一叠纸。   李绩接到了手中,摊开一看。脸色直接就变了,眼珠子瞪得溜圆。   一旁的阎立德也凑上前一看,同样好不到哪儿,半天,才不太确定地拿手指头戳了戳那张纸。   “这上面你画的都是什么?”   “……”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这些是字,汉字。我就说你们看不明白还不相信。”   活了几十年,没见识过狂放野蛮,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医学处方体的李绩脸直接就黑了。   戳了戳那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在满地乱爬的蚯蚓一般的线条,扭头看向程处弼。   “程老三,你确定这玩意是字?”   程处弼无奈地硬起了头皮,指着这个时代,唯有他才能够明白的字迹读道。   “这是高度的意思,这一句是:沙盘桌的腿部高度为两尺三寸……”   “!!!!!”李绩与阎立德的脸色黑得就像是熏烤了三年烤鸭的挂炉炉膛。   看着那些鬼画符一样的玩意,看着程处弼流畅地读出鬼画符的内容。   李绩默默地薅着胡须离开,他觉得自己只是负责安保工作,没必要跟这个脑子有坑的程老三一般见识。   主要是担心自己憋不住会踹他两脚,容易伤感情,落下个以大欺小的坏名声。   阎立德的手捂着心口,强自镇定,生生从牙缝缝里边挤出了一句话来。   “这是什么字体?既然是字,总得有体吧?”   程处弼砸巴砸巴嘴,想说处方体,可这个年代还没有处方,咋办?   最终,程处弼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腼腆一笑。“这个其实是下官自己发明的一种字体:速写体……”   “哦,久仰久仰。”阎立德干巴巴地扔下了这么一句话,扭头,看向那些站在周围呆若木鸡的将作监随员喝道。   “愣着做甚,赶紧去,替本官拿笔墨纸砚来。”   吩咐完之后,阎立德看向程处弼,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一会,劳烦程太常你说,本官来写。”   “这是干嘛?阎大匠其实你没这个必要。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你们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就成。”   “……” 第336章 阎大匠你可真是好人呐,跟你弟弟一样   阎立德的脸直接就黑了。老夫就是瞅着你心累,就想让你早点滚蛋行不行?   阎立德勉强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意,摆出了一副很为他人作想的表情。   “程太常莫说这样的话,你可是身兼数职,公务烦多,怎么可因为这点事情一直在此耽搁。”   “等到老夫将你的要求尽数抄录下来,自会监督匠人们制作。”   “你只需要有空闲的时候过来看看,指点指点便好……”   程处弼两眼一亮。“多谢阎大匠休谅,那咱们就开始吧。”   程处弼读一句,阎立德这位大唐与他胞弟阎立本在艺术造诣上几可并肩的大师,便会落笔于贡纸之上抄写。   看着那赏心阅目的书法,不愧是满门艺术人材的阎家,哥俩的字画都很牛逼。   哪像老程家,前厅都整的跟个山寨聚义厅似的,之前好歹弄到了阎立本的一副画。   若是能够让这位阎立本的亲哥也给来上点东西,啧啧啧……   程处弼心里美滋滋地幻想着,顺势给阎立德拍上两句马屁。   “阎大匠果然厉害,看来,你与阎郎中真不愧是同胞兄弟,艺术天赋真不是盖的。”   “行了,下面是什么,赶紧说……”阎立德却连抬下眼皮都嫌累。   这位曾经对胞弟阎立本的身心,都造成巨大创伤的程三郎。   正用他那辣眼睛到令人绝望的线条,让自己感受到了胞弟阎立本面对程老三时的绝望与嫌弃。   足足两柱香的功夫,阎立德终于把程处弼关于沙盘桌和兵棋推演相关器械之物的要求规格尽数抄录下来。   看到阎立本已经尽数抄录了下来,程处弼舒服地伸展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看到了李绩在不远处冲自己招手。   跟阎立德告个罪后,便屁颠颠地窜过去跟这位亲爹的好兄弟到院子外边瞎溜达吹牛打屁。   很快,院子里便各种工具开始喧嚣起来,一块块的木料被肢解,切割,拼接。   阎立德时不时瞄了一眼那张犹自摆放在案几之上的程老三的书法作品,几次都想把那玩意给扔到垃圾桶里。   要么直接丢到旁边的碳火盆里去,以缓解自己那心神不宁的情绪。   可问题是程老三之前还跟李绩蹲在院子里,这会都不知道窜哪去了,想让他把那玩意给收起来都找不到人。   一旁路过的一名工匠,提着工具过来看图纸。   正好看到了程三郎的佳作,瞅了半天愣是没能瞅明白那是啥东西。   阎立德直接就火了。“看什么看,赶紧做事去,图纸在那边,这是废纸。”   那位工匠连声答应之后凑到了图纸前仔细打量了几眼,这才继续吆喝着同伴们忙活。   就在此时,一阵风吹了过来,掀起了程处弼的那张心血,然后一个翻卷,然后滑落向不远处的火盆。   阎立德下意识地就要抬手去抓,但艺术家的理智和对于丑陋事物的唾弃心理,让他及时地顿住了手臂。   看着那通篇鬼画符的白纸被烧掉,尽化灰烟,阎立德顿时有了一种三伏天灌冰镇莲子羹的舒爽感。   ……   “我的手稿呢?”程处弼跟李绩出去溜达了一圈,窜回了小院之后。   看着那只剩下了阎立德所书的案几,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可是自己研发兵棋推演和沙盘的心血,怎么能说没就没?   阎立德看到程处弼在那里左瞅右翻的,忍不住劝道。   “兴许是被风吹跑了吧,就那么一张纸。”   程处弼的目光一转,看到了那张犹自铺开在案几上的阎立德的书法艺术作品,不由得两眼一亮。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不过,想要顺手阎大师的书法艺术作品,看来,又到了自己这位老程家的艺术担当表演的时候了。   程处弼迎着阎立德的目光,表情显得那样的沉重,目光是那样的悲凉。   “那,那可是下官呕心泣血才弄出来的心血结晶,居然说没就没了……”   “这可如何是好?里边有好多的构思和理念,都还关系到其他新的发明创作。”   阎立德只是干巴巴地劝了程处弼两句,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同病相怜的举动。   程处弼不由得心中暗暗作恼,这个老家伙还挺难搞的。   不过,为了争取能够凑到阎氏双壁的艺术作品。   程处弼觉得自己应该待之以诚,干脆就朝着阎立德一礼,表情是那样的真诚。   “阎大匠,那可是下官的心血所在,现如今已然没了,下官有个不情之请……”   “还望阎大匠能够出手相助,给下官再录上一份。”   阎立德看着程处弼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目光之中,仿佛有泪水在荡漾。   是啊,这终究是个晚辈,再说了,他也是在为国家效力。   而自己方才冷眼旁观,看着这小子的心血被烧得一干二净,虽然念头通达了不少。   可终究,嗯,终究这么袖手旁观的做法,有些不太妥当。   思来想去,一个好人阎立德终究心肠渐软,经不住程处弼的恳求,坐到了案几前。   “罢了,既然如此,那本官就给你抄录一份。”   “多谢阎大匠,你可真是好人呐,跟你弟弟一样。”   程处弼不由得喜上眉梢,果然,世间之事,有失必有得,古人诚不欺我也。   程处弼美滋滋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位阎大艺术家正襟而坐,执笔而书。   虽然程处弼自己的毛笔字,顶多和程家四五六是一个挡次和水平。   但这并不妨碍他有着一双艺术鉴赏家的眼光,阎立德的书法艺术造诣是相当的高。   一想到日后老程家的聚义厅中,一边挂着阎立本的绘画作品,一边挂着阎立德的书法作品。   啧啧啧……瞬间就觉得老程家那聚义厅风格的前厅,档次和逼格直接就至少上升了至少两个台阶。   阎立德运笔如飞,笔如龙蛇游走于贡纸之上,一个个很有精气神的字跃然于纸上。   半晌之后,阎立德这才缓缓搁笔,颇为欣赏地打量着这份新抄录的兵棋推演和沙盘尺寸规格及材料说明。   这一幅字,写得十分的流畅,重要的是在写的时候,笔意流畅之极。   让阎立德自己也十分地满意,算得上是自己书法作品里边少有的佳作。   着实有些舍不得送人,不过,看到程处弼那副模样,想到自己方才的承诺。   阎立德这才勉强地将这份新抄录好的纸张递向程处弼。“拿好了,可莫要遗失了才是。”   就在这个时候,等到程处弼离开之后,自己又溜达了半天的李绩终于晃晃悠悠地进了院落。   就看到了程处弼从那阎立德的手中接过了一张写满了字迹的贡纸。   这小子拿着那张贡纸,眉开眼笑的乐不可吱。李绩愣了愣,当即便快步走了过去。   “这是……” 第337章 你们这两个不成体统的匹夫!太有辱斯文了!   “哦,这是小侄特地请托阎大匠帮抄录的一份资料,嘿嘿……”   程处弼美滋滋地冲李绩显摆道。   “阎大匠不愧是搞艺术的,这书法实在是绝了。李叔你看,这笔法,这水平,啧啧啧……”   李绩薅着长须,看了一眼那位矜持地站起了身来含笑不语的阎立德,又看了一眼喜欢得不行的程处弼。   顿时有点不乐意了。这小子走的是什么狗屎运,要知道,阎氏兄弟都是那种很清高的艺术家。   阎立德的脾气虽然比他弟弟阎立本好点,可也好不到哪儿去。   如果说满朝文武里边,有他弟弟阎立本大作的,不超过五指之数。   那么有他阎立德作品的,也不会超过十指之数。   先是有阎立本给他老程家送画,接着又有阎立德送书法。这特娘的……   想我李某人,跟那哥俩共事这么多年,莫说字画,就连跟这对哥俩说话,他们都爱搭不理的。   李绩这位同样是绿林好汉出身的半好汉半读书人眼珠子转了好几圈。   换上了一张慈祥和蔼的嘴脸,把他那双罪恶的大手,伸向了程处弼。   “来来来,让老夫好好瞅瞅……”   奈何。程老三这小兔崽子也是个鬼机灵。   眼瞅着李绩这位亲爹斩鸡头烧黄纸的老汉表情忽晴忽阴,心里边就已经暗暗警惕。   毕竟,程处弼还是很懂得以已度人,将心比心,大家都是吃拿卡要,喜欢占别人便宜的将门出身。   ……   嗯,主要还是程处弼很了解自家亲爹是什么样的人。   由此推断,能够跟亲爹斩鸡头烧黄纸的,又能有什么斯文人?   所以程处弼在李绩嘴角露出邪恶笑容,伸出手来的瞬间。   立刻一个后撤步,三两下便将那张阎大师的书法艺术作品折叠起来,飞快地收入了怀中。   李绩不由得瞪起了眼珠子。“你这小子作甚,拿老夫瞅上两眼,能少你一块肉是不是?”   程处弼呵呵一乐,这个糟老头子坏滴狠,指不定一会骗不上手,动手抢都能干得出来。   “叔叔说的在理,可是小侄,啊……不好,小侄尿急,告辞!”   程处弼赶紧绕开了李绩,朝着院门外狂奔而去,扔下了李绩还有那位一脸懵逼,还没反应过来的阎大艺术家。   李绩不乐意了,可问题是,自己好歹也是大唐的兵部尚书,朝庭重臣。   总不能在皇宫里边拉下脸去抢个晚辈吧?可是,眼瞅着……咦?   李绩愤愤不已地指着程处弼的背影怒斥道。“小混蛋,安敢如此羞辱老夫。”   李绩捞衣挽袖地找了半天,没找着适合的武器,抄起了案几上那另外一份阎大师的书法艺术作品。   卷成了纸棍,然后大步朝着院子外面冲出去,一面还大声地怒吼。   “站住程老三,看老夫抽不死你……”   程太常与李兵部这二位突然暴发出冲动,生生把小院内的所有人都吓得呆若木鸡。   一阵很不温暖的风,刮过这间位于延嘉殿旁边的小院落。   一只侥幸逃过了鸟贼大将军毒手,幸存在长安皇宫之中的乌鸦,落在了院落里的树丫上。   嘎嘎嘎地叫唤着,惊醒了诸多工匠和将作大匠阎立德。   阎立德活动着僵硬的脖子,一分一分地缓缓下移,落到了那张空无一纸的案几之上。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张原本清高冷傲,且又成熟儒雅的脸庞,此刻已经黑得就像是熏了三年腊肉的大缸。   阎立德的嘴皮子在哆嗦,手指头也在哆嗦,就连那件笔挺的官服,此刻也颤抖得如同寒风之中的落叶。   “这,这简直就是有辱斯文,你们这两个不成体统的匹夫!太特娘的有辱斯文了!”   极有修养的阎艺术家,也难得进在贞观九年难得的暖意春日里,狠狠地暴了一回粗口。   程处弼才懒得理会身后边传来的咆哮声,一路狂奔,一直窜到了宫门口,杵着双腿喘了半天气这才缓过来。   然后让守卫宫门的士卒唤来了一直蹲在宫门外等候自已的程吉,郑重无比地将那张阎立德的艺术作品交给了程吉。   让他现在就立刻回府,将这件好宝贝交给管家富叔,让他好拿去装裱起来。   也好早日悬挂在老程家那聚义厅一般的前厅里,让一家的糙老爷们,早一点接受阎氏双壁的书画艺术精品的熏陶。   看着程吉不敢怠慢,小心翼翼地接过去之后,跟那程利二人一起策马疾驰而去。   程处弼这才松了口气,不禁为自己的急智点了个赞。   就算是李绩叔叔那个厚脸皮现在窜过来,揪着自己搜身强抢也没办法了。   嘿嘿,到了程家人手中的宝贝,怎么可能有吐出来的道理?   这,亦是老程家七十二条铁律之中的核心要素。   ……   程处弼蹲在宫门这里缓了半天,这才起身往回走,这一趟,可是跑了差不多一公里半的障碍赛。   晃晃悠悠地往回溜达,一直行到了那金水河畔,这才看到了李绩这位阴险老汉。   他可是被被亲爹程咬金评价为老兄弟中性格最损人不利已的样板。   虽然武力值不是亲爹的对手,但是却是一干绿林好汉之中。   却被亲爹认为日后在军事上的成就,最能接近军神李靖。   那天夜里,听着亲爹点评他那一干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   这让来自未来的程处弼不得不承认,亲爹的这双招子的确毒辣之极,至少未来的历史,证明了他的点评。   唔……只是现在,程处弼需要考虑的是怎么在这位阴测测直笑的长辈跟前保住自己的小命。   程处弼硬起头皮朝着李绩走过去。“咦?李叔,你怎么在这?”   李绩呵呵一乐,一巴掌落在了程处弼的肩膀上。   “小子,这腿脚可是够利索的,上哪上茅房去了?”   程处弼挠了挠头,笑容显得那样的憨厚实在。   “小侄对这边不熟,不过去过甘露殿那边几次,所以方才一时情急,就往那边跑了。”   “那阎大匠给你写的东西呢?”李绩拿眼珠子朝着程处弼胸口位置瞄了瞄。   程处弼很是主动而又自觉地敞了敞胸襟。   “哦,小侄去上了趟茅房,想着都到了甘露殿,就顺便出了趟宫,让人把那东西带回家去了。”   “……” 第338章 不能给程老三和李兵部这两个卑鄙无耻之徒半点机会   李绩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大巴掌连拍了程处弼的肩膀好几下。   “你小子狠!老夫真是服气了,嗯,就今日这一出,很有你爹的风范,哈哈哈……”   看着李绩说话都是咬着牙根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缝蹦。   程处弼低眉顺眼地陪着笑,一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架势,只是目光乱瞄之际。   却不小心看到了李绩的衣襟处,露出了一个贡纸的角。这老家伙怀里边莫非也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看到程处弼那副怂样,李绩哭笑不得地轻捶了这小子一拳。   薅着胡子,李绩眼珠子一转。“沙盘和兵棋推演的那些规格和尺寸你都能记得住?”   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叔叔你这话小瞧人不是?这可是小侄我亲自设计的,怎么可能记不住。”   废话,刚刚那些话不过是拿来忽悠阎艺术家,好骗点书画艺术作品,但是就没必要骗这位比较熟悉的长辈。   李绩呵呵一乐,手轻抚心口,表情显得越发地和蔼。   “好,不愧是老程家最有才学的三娃。行了,你先过去吧。   老夫突然想起兵部那里有事,军国大事,不可不慎啊……   至于兵棋和沙盘之事,就辛苦贤侄你和阎大匠在那里盯着了。”   听到了李叔叔的感慨声,程处弼心中一凛,重重地点了点头答道。“叔叔放心去吧,不会有问题的。”   李绩点了点头,刚走出几步,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方才老夫看你往外跑,一时情急,结果把那什么给撕坏了。你记得替老夫跟阎大师说声抱歉”   程处弼有点懵逼,什么撕坏了?难道你去撕阎大师的衣服不成?   不过李绩这位叔叔走起路来龙行虎步的贼快,唰唰唰几下之后,就只能远远地见个绰绰约约的背影了。   程处弼摇了摇头,美滋滋地朝着延嘉殿旁的小院行去。   等到得院子里,就看到了阎大师铁青着脸,坐在案几跟前。   看到了自己进入院子,阎立德就站起了身来,很不客气地喝问道。   “程太常,那李兵部何在?”   程处弼看到阎立德,感觉到了这位之前一直很傲娇,很高冷的阎大匠似乎有点气极败坏。   程处弼立刻想到了方才李绩交待自己的那番话,只得解释道。   “李兵部因为有要事,所以赶回衙门去了。”   “什么?他,他怎么可以这样……简直……”   阎立德已经不是额角青筋直跳,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脑血管都快要暴炸了。   “哦对了,李兵部说他把什么给撕坏了,实在不好意思,特地让下官给阎大匠带个话,说是很抱歉。”   听得此言,阎立德简直就是怒极而笑。“撕坏了?李兵部好手段,本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   对方终究是朝庭重臣,阎立德终究是自命清高的文化人,实在是不忍心在晚辈面前失仪。   最终愤愤不已地拂袖坐了回去,想了想,只能无奈地朝着程处弼问道。   “方才本官给你抄录的那份可在?”   程处弼有些懵,探脑袋一看,原本应该还有一幅写满字的贡纸已然消失。   “我,我让人送回府里珍藏去了,难道李兵部是把那张给撕毁了?”   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李绩叔叔胸襟露出来的那个纸角。   实锤了,那个老家伙真是个厚脸皮。啧啧啧……不愧是亲爹斩鸡头烧黄纸的好兄弟。   “???”阎立德的脸直接就黑了。“程太常,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程处弼看到阎立德那副快要七窍生烟的模样,心中暗骂李绩老儿厚脸皮,一面劝道。   “阎大匠且慢,不必着急,我记着呢,都在我脑子里,我给你默背一遍,你记录下来就是了。”   听得此言,阎立德这才稍松了口气,抄起了笔,突然想想又觉得不对劲。   “你刚刚不是说那只是灵感,不录于纸上,根本记不住吗?”   “啊哈……有吗?”程处弼看着面黑如锅的阎立德,面不红心不跳地满脸迷茫之色。   “对对对,可是方才,下官得见阎大匠的书法是那样的赏心悦目,看得实在太过专注,居然全部都记下来了。”   阎立德气的,手无缚鸡之力的阎艺术家,差点单手就把手中的毛笔给掰断掉。   泥玛,你们这帮玩意能不能要点脸?!   阎立德实在是不想看程老三这个厚脸皮,闭上了眼睛频频深呼吸。   半天,这才沉下了心来,提笔。“快说,除了内容,请程太常你不要再说废话。”   看到这位处于爆发边缘的艺术大师,程处弼只能暗骂李绩老儿,害得老子也暴露了。   老老实实地蹲在旁边,一句一句地将那关于沙盘桌的规格尺寸和要求。   以及兵棋推演相关器械之物的要求规格给背诵了出来。   阎立德带着愤怒的情绪,将这份玩意第三次抄录在贡纸之上,因为过于激动。   甚至还写错了两个字的笔划,原本阎立德想要将这副失败的书法艺术作品给扔掉。   可是看到程老三就蹲在身边,不由得闷哼了一声,干脆大笔一抹,将那两个字涂成了黑块。   然后继续写下去,大不了回家再重新抄录。   至于这张废品,老夫就算是烧了,也不能再给程老三和李兵部这两个卑鄙无耻之徒半点机会。   原本听了亲弟弟那饱含血泪的吐槽与倾诉,阎立德只觉得是程咬金、尉迟恭这两个恶名远扬的勋贵恶霸才会如此讨嫌。   结果现在看来,阎立德深深地意识到自己错了,这位平日里瞅起来斯斯文文的兵部尚书李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阎立德知道有叫相片的事物,肯定会雕刻个黑章,盖在李绩那张虚伪的笑脸上。   如果有微信,他也会第一时间把大唐名将中的绝大部份糙老爷们都拉进黑名单。   抄完之后,把笔搁下,却将贡纸抄在手里,一副狗叨骨头打死不撒嘴的气势。   “好了,那个程太常,你也可以走了,你明天再来吧,今天,阎某实在不太想看到你跟李兵部了。”   程处弼张了张嘴想要辩解,不过看到阎立德那副幽怨到了极点的表情,最终只能讨好一笑,辞出了院落。   站在院门外,程处弼忍不住摇了摇头,都是李绩叔叔的错,关我这个实诚人屁事?   想来阎大匠也是有分寸明事理的人,应该是吧…… 第339章 陛下,臣实在是心里苦啊……   出了院落,程处弼洋洋得意地哼着小调,朝着那宫外浪去。   一想到阎氏双壁都有作品落到了老程家手上,程处弼心里边越发的得意。   可惜亲爹不在府中,不然,指不定亲爹又会很开心的大开家宴,宴请一干糙老爷们。   让那些大唐名将们,集体来到老程家那聚义厅风格的前厅里,接受文艺作品的熏陶。   窜出了皇宫,程处弼便看到了程吉和程利正好打马回来。   两人已然护送着阎艺术家的书法大作回府,而管家富叔更是狠狠地夸了一顿三公子英明神武。   为老程家的文化艺术珍藏的暴增而开心,想必日后老爷和夫人也肯定会十分欣慰云云。   只是这两个传话人太讷于言,说的结结巴巴,听得很不爽利。   程处弼接过程吉递来的马缰,既然现在时间尚早,罢,倒不如直接窜去那刘弘基刘伯伯家一趟。   就在程处弼策马扬鞭,朝着刘弘基的府邸打马而去之时。   已然散了朝会的李世民,回到了甘露殿,换上了常服之后,思来想去闲着无事。   便决定亲自到金水河畔的延嘉殿那里去巡视巡视,看看兵棋推演和沙盘的制作进度到底如何。   李世民挺起他那不是很大的啤酒肚,迈着四方步,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金水河畔。   已然是春天,金水河的河水显得那些清彻,两岸的绿柳倒映在河水里,份外令人赏心悦目。   一路赏境而行,李世民的心情相当的不错,很快便抵达了那位于延嘉殿旁边的院落。   只是,李世民大步进入了院落之中后,看到了那些在辛劳忙碌的工匠们,整个院子里边几乎都变成了热闹的工棚。   只是,李世民扫了几眼之后,终于查觉到了不对劲。他看到了工匠,看到了阎立德。   却没能看到李靖这位深受自己信重的兵部尚书,同样也没有看到那位被自己委以重任的小年轻程处弼。   此时,阎立德也看到了李世民的身影,赶紧快步朝着这边行来,向着这位大唐皇帝陛下恭敬地一礼。   “臣参见陛下。”   “阎卿不必多礼,辛苦你了。”   李世民打量了眼阎立德,总觉得这位将作大匠似乎情绪显得有些低落。   “对了阎卿,李绩与程三郎他们人呢?”   听到了李世民提及这两个令他咬牙切齿的名字。   阎立德咬着牙根,生生从牙缝缝里边挤出了一句话来。   “李兵部说兵部有要务,他去忙了。   至于程太常,是臣觉得他留在此地无甚益处,所以让他离开。”   李世民打量着阎立德,越发地觉得不对劲。   他能够感受得到,阎立德说话时那股子咬牙切齿的情绪。   那两个家伙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了?何以若得向来清高冷傲的阎卿会变得如此。   李世民正想要询问,就看到旁边走过来一名将作监官员。   恭敬地朝着自己一礼后,这才朝着阎立德询问起某个构件的尺寸。   然后,李世民就看到了阎立德伸手入怀中,取出了一张上面居然涂着几块黑斑的纸。   扫了几眼之后,告诉了那名将作监官员,由着他离开之后,阎立德正想要将这份资料收起来。   却看到李世民冲自己伸来了手。阎立德的第一反应是想要将资料给保护起来。   可意识到伸手的不再是那两个厚脸皮,而是大唐皇帝陛下后,阎立德这才轻叹了一口气,双手奉上。   李世民抄到了手中,只扫了一眼,便查觉到了不对头。   “这,咦……不对吧,阎卿,这可不像是你一向对书法追求极为严苛的风格哟。”   一面说,一面审视,总觉得阎立德的书法今天似乎变了个味道,往日里,他的书法作品与他这个人的性格一般。   都是显得很孤高冷傲,一笔一划,都透着一股子高冷与遗世独立。   可是今天,怎么看都觉得字里行间,充溢着一股子强烈的愤忿之感,特别是撇捺如刀剑一般。   一副恨不得想要抄刀子捅人的恨意跃然于纸上。   更何况,阎立德与其弟阎立本一般,都是对待艺术极为慎重,甚至是要求到变态的艺术家。   但凡是稍稍有些许瑕疵,宁可毁坏掉,也绝对不乐意留下,更不消说还要涂块墨痕那样狰狞的疮疤。   听到了皇帝陛下的评价,阎立德的眼眶瞬间就湿润了。   “陛下明鉴,这是今日,臣抄录的第三份,臣实在是没心思继续落笔,这才暂且留着,以免耽误了正事。”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扭头朝着阎立德看过去,看到了阎立德脸庞上挂着的悲伤。   更看到了他眼中包含的热泪,瞬间似乎反应了过来,为何李靖和程老三都会消失。   “莫非,他们俩……”李世民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之所以如此,是有点担心揭了阎艺术家的疮疤。   ……   “程太常先是诳臣,给他抄录了一幅,当时臣尚未醒悟,结果没想到,李兵部他居然……”   “居然趁臣不备,把剩下的那幅资料也给卷走……臣,臣实在是心里苦啊……”   说到了这,阎立德简直悲愤的快要不能自己。   李世民的表情真可谓是精彩之极,一会红一会绿一会黑的。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出现在这的变故。   一想到程老三在阎立德跟前化装老实憨厚扮可怜,蹭了阎立德的一幅书法作品。   之后,李绩这个老阴货居然半抢半阴的掳走了另外一幅,难怪,难怪能把清高冷傲的阎卿都快气哭了。   李世民揉着快要抽筋的肚皮,哭笑不得。这两个混帐,简直……你们特么到底还要不要脸?   一旁的赵昆早早的就已经窜得老远,拿拳头砸了一旁的大树好几下,才维持住英武伟烈的保镖头子忠勇形象。   李世民强忍住笑意,对那阎立德好一顿安抚,阎立德那颗受伤的心灵总算是恢复了些许。   给李世民耐心地禀报了进度,最多明天下午就能够制作好。   不过接下来刷了漆之后,怕是还得等上几日才能使用。   “那就先不用上漆了,军情紧急,先用着,待试过其功效,日后再上漆也不迟。”   “那行,臣这就吩咐他们加快进度。”阎立德恭敬地答道。   李世民又勉励了阎立德两句,这才离开这间小院。   出了小院,走到了金水河边之后,李世民愣愣地看着这蜿蜒流淌的河水。   要是程老三那个愣货和李绩那个老阴货站在自己跟前,李世民觉得自己应该会一脚尖一个。   全踹进金水河中,看着他们在河水中叽啦鬼叫的时浮时沉。   或许只有那样,心中窝火,却又哭笑不得的大唐皇帝陛下方才能够念头通达。 第340章 把刘大将军的如意金箍棒变成不如意金属棒?   想到了这,李世民不禁有些唏嘘地长叹了口气。   “那两个不要脸的混帐,唉……朕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他们。”   “陛下,要不,罚他们的俸禄?”赵昆暗戳戳地怂恿道。   “罢了,这事毕竟不是公务,实在不适合放到明面上来处置。   赵昆,你赶紧去甘露殿,拿前几日朕刚得到的那个琉璃把件,一会给阎卿送过去。”   看着赵昆匆匆而去的身影,李世民没奈何地摇了摇头。   罢罢罢,眼不见,心不烦,还是回甘露殿看书,至少清静。   不过程老三你这个混帐小子,等着,老夫总能寻着由头,收拾你这个年轻后辈里的厚脸皮。   至于李绩,堂堂兵部尚书,为了一幅阎立德的书法作品,居然如此厚颜无耻。   实在是令李世民除了摇头之外,真无话可说。不愧是能跟程咬金相交数十年的挚友,果然是一路货色。   此刻,正蹲在兵部衙门里边,美滋滋地欣赏着阎立德书法大作的李绩突然感觉鼻子发痒。   好在他以武人的意志力,及时地歪开了脑袋,总算是没把喷嚏打在这副书法大作上。   美滋滋地欣赏了一遍,李绩总算是心满意足地又卷了起来,找了一个装书画的长盒,将此物小心地搁到了里边。   至于程处弼,一个喷嚏之后,揉了揉鼻子翻身跃下了马背,拾阶而上,来到了刘弘基的府门前。   很快,就会匆匆赶来的刘仁实给迎往中庭,前往刘弘基经常呆的书房而去。   ……   正在书房之中的刘弘基带着一脸意外的惊喜道。   “哎哟,处弼贤侄,你可真是够难请的啊,哈哈哈……快快过来坐下。”   程处弼快步前行,到来刘弘基跟前一礼答道。   “伯伯说的哪里话,小侄这些日子实在是忙,若是不忙,早就该过来拜访伯伯了。”   “你小子,行了,赶紧坐下吧,那个仁实,你去忙你的吧,老夫有事,得好好跟这小子聊聊。”   刘仁实有些懵,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一声之后退了出去。   而刘弘基却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走到了房门口,将那书房的门给关上。   这才回到了案几前与程处弼对案而坐。呷了口茶汤之后,刘弘基笑眯眯地开始话家常。   程处弼有些懵逼,摸不清楚这位刘伯伯的套路,只能随口附合。   半天之后,刘弘基这才嘿嘿一笑。“对了有件事,老夫知晓你医术高明,所以特地寻你过来。”   程处弼很是自信地一笑,朝着刘弘基大包大揽地道。   “伯伯莫非你是有哪里不舒服?若是病了只管开口就好。”   “不不不,不是老夫,是老夫的一位挚交好友。”刘弘基赶紧否认道。   程处弼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刘弘基,总觉得这位长辈似乎也是在搞无中生友那一套。   “你小子那是什么眼神,怎么不相信老夫的话?”   被程老三的目光看得有点发毛的刘弘基,直接就黑下了脸喝道。   “信,伯伯你说什么我都信。”程处弼呵呵一乐,随口敷衍了句。我信你个鬼……   如果说在其他方面,程处弼或许对自己的判断力不是很自信的话。   但是在面对患者时,程处弼却有着极为敏锐的观察力。   凭着刘弘基那种浮夸的语气,还有过度紧张的表情,程处弼已然能够断定,十有八九刘弘基是在无中生有。   只是,对方不乐意泄漏病患身份,想必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又或者是这个病有点难以启齿……   唔……指不定就是类似前列腺之类的下三路的病痛。   程处弼推理到这,嘿嘿一乐,直接就把犹豫了半天正要开口的刘弘基给笑毛了。   “程老三,你小子鬼鬼祟祟的笑甚子?”   看到块头彪悍,面目肌肉群十分结实的刘伯伯开始有黑脸的趋势。   程处弼赶紧低眉顺眼地表示歉意,顺便认真地询问起了刘弘基到底他那位朋友得的是什么病。   打量着程老三,总觉得这小子那表情似乎不像是一位认真严肃的医者,更像是一个兴奋得快要吐舌头的八卦小子。   刘弘基满心不乐意,可是一想到那个病所带来的难言之瘾。   刘弘基最终还是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心中一横,当即问道。   “那个处弼贤侄,我那位挚友,他嘛……嗯……结果吧……”   程处弼呆呆地看着在跟前表情显得有些鬼鬼祟祟的刘弘基。   大意就是他那个莫虚有的好朋友,早年也是浪得飞起的人物,结果不知道是不是不正经的活动太多了。   这两年感觉自己有点不太敢上阵,主要是刚敲锣,大军未发,就已经有偃旗息鼓之相。   ……   让他那个莫虚有的好朋友十分地烦恼,求医问药也不老少,可是都不太见效果。   这让人十分的心烦,以至于都快要抑郁了。   等到刘弘基吧啦吧啦的一顿说之后,抿了一口茶汤润了润嗓子,这才冲程处弼一笑。   “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我觉得贤侄你在医道之上很有造诣,比那些寻常医者可是强多了。”   “所以啊,我就告诉我那个挚友,让他别着急,我来替他找医者,这不,就找到贤侄你来了。”   程处弼呵呵一乐。“多谢刘伯伯看得起我,不过这个病他治疗过了没有?最好能够说得更详细一点。”   刘弘基的脸直接就黑了下来,铜铃一样的大眼睛盯着程处弼,半天才生硬地道。   “这些个,老夫怎么好意思打听,不过我那好友,过去绝对是个纯爷们,明白了没有?”   看着明显开始凶光毕露的刘弘基,程处弼很是无奈,这位可跟黑脸老头李渊不一样。   毕竟那位好歹还会顾忌下身份,至于跟前这位,呵呵……   真特娘的,老子的主业是外科,不是特么的不育不孕生殖科的好不好?   这么少的资料怎么治?   咦?这个办法也不是不可以? 第341章 伯伯你不乐意治本,那就只有治标了   程处弼眼珠子贼兮兮的直转,一会乐一会愁的,看得刘弘基一脸懵逼。   等了老天天,也没看到程老三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刘弘基终于憋不住了。   “我说贤侄,行不行你小子好歹给我句准话。”   程处弼呷了口茶汤砸砸嘴。   “伯伯,办法不是没有,只是不知道你那个无中生……嗯,你那位好友乐不乐意。”   “你真有办法?”刘弘基顿时两眼一亮。   “当然了,必须有。”程处弼相当的自信,从容一笑道。“这么说吧,只要他乐意,我可以给他手术治疗。”   “那玩意也能手术?”刘弘基突然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脸色有点发黑。   “当然可以了,例如举而不坚者,我可以给他植入假体,不过这个年代,想要寻找适合的假体有些不太容易。”   “真要是往那里边植入一根金属棍,似乎也不太妥当,毕竟金属容易产生排异性反应。”   “再说了,铁容易生锈,只有拿贵金属,可若是用金或者银棍……唔……”   程处弼突然想到了一个词汇,骂某某人是淫棍,莫非就是曾经有人拿银棍进行假体植入过?   金棍和银棍,啧啧啧……指不定哪天破产了,好歹取出来还能换两钱花花。   可惜,自己已经穿越到了大唐,实在是没办法再去百度探讨这个十分严肃的医学课题。   程处弼摆了摆脑袋,甩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最适合的假体材料是硅胶类材料,问题是这个时代,哪来的硅胶?   刘弘基呆呆地坐在那里,一想到小兄弟里边被程老三塞进不知明的玩意,自己特娘的还要不要脸了?   捏起了海碗大小的拳头,刘弘基神色不善地打量着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程老三。   “程三郎,你就没有正经一点的法子吗?”   程处弼不乐意地瞅了刘弘基一眼。神特么的正经一点的法子,难道这个法子很不正经吗?   算了,看这位长辈那面黑如锅,额头上都崩出了青筋,程处弼觉得自己犯不着跟这样的长辈据理力争。   “若是伯伯你不乐意治本,那就只能治标了。”   “怎么个治标法?你倒说说……”刘弘基一呆,狐疑地道。“不用动刀子吧?”   “当然不用,只是每次你那个朋友想要那什么的时候,就得提前服用药酒。”   “药酒?”刘弘基不禁一乐。“那没问题,老夫可不忌酒。”   程处弼呆呆地看着这位已经自个说漏馅了的刘伯伯,强行移开了目光。   “若是他不忌酒的话,倒是可行,不过啊,药酒那东西,喝是可以,但万万不要过量才是。”   “毕竟主要还是以养身保健为主,不是小侄多嘴。   万一形成了习惯,养成了药物依赖,以后自己起不来,可怪不得我。”   刘弘基听得这话,直接就乐了。   “你这小子说的什么胡话,我那好友也跟我差不多一把年纪。”   “真要有本事起来,还犯得着服药吗?行了,别废话,需要什么,老夫来采办。”   “这倒不用了,药酒那东西的工序……十分的复杂,而且非常的繁琐,足足有十几道工序……”   程处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听得刘弘基一个脑袋两个大,最终只能接受程处弼的好意。   由着程处弼自己去采办药材,制备药酒。   “贤侄,此事,可就真的拜托你了,若是真的有效果,别的不说,嗯……”   刘弘基站起了身来,蹲到了一旁去,拿出了一个小木匣子,往里边掏了掏。   回到了案几跟前,往桌上一搁,程处弼顿时两眼一亮。金子,货真价实的金子。   这怕是没有半斤,也得有三两。   程处弼的手刚刚伸了一半,旋及忍住,一脸义正辞严地将那沉垫垫地金锭往刘弘基跟前一推。   “伯伯你这是做甚,小侄是那样见财起意的人吗?”   “行了贤侄,你又不是替老夫治病,若是你帮老夫治病。   老夫是你长辈,一文钱也不给,想必也能说得过去是吧?”   “可你这是在帮老夫的朋友治病,这关系自然不一样了,所以,钱,老夫替他给你。”   看到为了切割与那位无中生有的好友,连金子都乐意掏的刘弘基。   程处弼还能说啥,那也只能呵呵呵地勉强笑纳。   “我得回去制备药酒,大概得半个月的光景,等到制备好了,我会亲自给伯伯送过来。”   刘弘基有些不太放心。“喝酒就能够有效果?”   程处弼朝着刘弘基露齿一笑,用标准的播音腔抑扬顿挫地道。   “伯伯放心,等你尝试了就会明白,男人,都说好。”   ……   刘弘基亲自将程处弼送出了府邸,愣愣地看着程处弼打马而去。   笑容渐渐地消失,这小子到底靠不靠谱?药酒,能行吗?   自己喝过药也不少,可是效果实在是乏善可陈。   至于药酒,倒是听说过有人制作,不过似乎那玩意的效果聊胜于无(注1)。   而这小子除了会动刀子,就没听说过他用药给人治好过病。   这个时候,刘仁实也赶到了府门口。“爹,你怎么把这小子放走了?”   “他还有要事要办,放心吧,想要报复回来,有的是机会。”刘弘基转过了身来,朝着自家儿子笑道。   他当然不可能告诉亲儿子,自己是希望程处弼赶紧采办好药材,赶紧泡出能够令他雄风再起的药酒来。   程处弼坐在马背上,晃晃悠悠地朝着东市而去,此刻,脑海里边浮现出了那份大保健酒的成份名单。   这个不正经的名字,当然不是他给起的,而是那个中药科的博士生给起的。   程处弼为了这个药方,可是前前后后请这货喝了不少顿,这才把这份效果相当滴好的大保健酒的配方拿到了手。   真男人,谁不希望自己哪怕是到了七八十岁一样可以跃马挺枪上阵杀敌。   可问题是,有些男人却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身体机能的衰退,导致年纪越大。   只能摊开双手仰天长叹,我要这铁棒有何用的男性群体就越多。   而程处弼要到那个配方,并不是他年纪轻轻就有啥毛病。   何况他还是个收获好人卡无数张,洁身自好的童男子。   但是男人嘛,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能够遇上那样的好东西,怎么可能不顺便收集收集。   据那位医学博士一次酒后洋洋得意地显摆,他爷爷这位老中医是七十三岁才有他爹。   能够七十多岁还有如此战斗力,足以得见,这款药酒的战斗力之强悍。   注1:中国古代保健酒的起源上古,汉唐时期已经开始盛行,但是真正的得到发展则是在宋明,因为那个时候已经出现了蒸馏酒。   随着酒精度数的提高,使唤得药物的有效成份能够更多的被酒液所吸收。   使得大保健酒开始走上繁荣,成为了无数大佬爷们喜极而泣的好宝贝。   ——参考文献:资料摘抄至晴了一本正经创作的《关于大保健酒历史的研究》。 第342章 咱们兄样这等斯文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据他所言,这药酒固本培元的效果也有一点,但是最大的效果还是在于激发男性的潜力。   嗯嗯,就是那种不正经的功能很强大就是了,或许比不上现代医学研制出来的伟哥。   但是效果肯定也差不多哪去,因为同学里边有喜欢不正经的老司机尝试过,并作出了中肯的评价。   之前程处弼忙着兢兢业业为了大唐的正经医学事业呕心泣血,再加上女朋友都没有,自己也也还是粉嫩少年。   就把这事给抛在了脑后,直到今天刘伯伯的无中生友,倒让程处弼想到了这事。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万艾可,没有印度神油。   能够为大唐王朝的中老年男人的喜极而泣的好宝贝,大概也就剩下程处弼这货脑子里边的那份药方了。   若是之前还没有酒中精华的时候,程处弼就算想起,那也没啥用,毕竟那些药材需要的是高度酒浸泡。   可现如今酒中精华已经有了,只要采办到药材,往那酒坛子里边一扔。   泡上半个月,就可以舀出酒液储存起来,就成为了大唐中医药的新品种:大保健酒。   来到了东市,程处弼则是开始分派任务,程吉去一家药铺买几味药。   到得下一家,又让程利去买点,而程处弼则亲自出马,买齐了最后那几味药。   这才领着两位忠仆,提着几个包裹的药材打马回府。   回到了家中,程处弼便径直窜到了自己平日里动手术的那个小院子。   然后将药材都倾入了一个大坛子里边,正在鼓捣,结果不想,就听到了大哥的大嗓门。   “老三,叫你喝酒呢,怎么窜这来了?”   “小弟我在忙点小事一会就来。”程处弼答应了一声,然后与程吉和程利,提来了酒中精华,倾入了那酒坛之中。   已然凑到了跟前的程处默深深地吸了一口那浓烈的酒香。   看着那坛子中漂浮起来的药材,不禁奇道。“老三,你这是在制什么酒?”   “嘿嘿嘿……当然是男人都说好的酒。”程处弼一乐,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那个,这种药是拿来治病的,可不是平日能喝的。”   “真的假的,三弟你该不会是在诳我和你大哥吧?”二哥程处亮出拍马赶到,闻着酒香,满脸的不信邪。   程处弼不乐意了。“二位兄台,我有这个必要骗你们吗?”   没再理会这两个亲哥,跟两位忠仆一块把这个酒坛子抬进了屋子里边。   盖好了酒坛,坛沿倒上了水加以密封,防止泄漏之后,又将屋门给锁上。   这才跟着大哥二哥一同离开小院。   哥俩开始旁敲侧击的打听程处弼泡的是什么酒,程处弼当然不能说实话。   一口咬定那是给人治重病的药酒,一般人喝了会出问题,最终大哥与二哥只能悻悻地放弃了想要尝上一口的念头。   ……   阎立德一直忙碌到了黄昏时分,这才离开了皇宫。   心身俱疲的他回到了府中,搭阶而上,这才从家丁的口中,知晓了二弟今日正好过府。   阎立本此刻正与温氏在前厅里,跟嫂夫人聊天,一边等待着兄长归来。   他这些日子,正在构思那些大唐的功勋之臣们的画像。   正好打好了一份样稿,特地来寻这位艺术造诣不亚于已的兄长研讨。   只是没有料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差不多半天的光景,已然天色黄昏之际,总算是看到了神情憔悴的兄长迈步进入了前厅。   阎立本不由得面露喜色,快步迎上前去一礼,看着兄长那张如同霜打过的茄子般的沮丧表情,顿时吃了一惊。   “小弟见过兄长,兄长你这是……”   阎立德看着这位气质与容貌都与自己颇为肖似的亲弟弟,一想到了自己今日在延嘉殿的遭遇。   不禁眼眶一红,大手拍了拍一脸懵逼的二弟阎立本的肩膀,感慨地道。   “二弟,为兄,为兄终于明白了……”   “大哥你明白什么了?”阎立本看着那眼眶发红的亲哥,一头雾水地追问道。   “唉……程家人,真是惹不得啊……”阎立德脚步有些踉跄的走到了榻前坐下,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阎立本不禁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都变了。   “兄长,你遇上程家的谁了?老大,老二还是老三?”   阎立德咬着牙根,恶狠狠地道。“太常寺丞,程处弼,程老三。”   一旁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温氏不禁关切地问了句。“大哥今日不是到宫中公干去了吗?怎么会遇上他。”   “唉……说来话长啊。今日,愚兄奉旨,到宫中延嘉殿那里去监造事物。”   “谁曾想,居然跟那程老三有干系,原本我犹记得贤弟你的经历,一直想着,不与那小子发生交集。”   “可结果……”阎立德闭上了两眼,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   看得阎立本一阵心疼。“哥,到底怎么了……”   阎立德只能断断续续地将今日在宫中发生的经历给述说出来。   听得阎立本一脸黑线,连声低骂无耻,卑鄙,下流。   便是温氏这样的温婉女性也忍不住满脸嫌弃。   “程三郎那小子是个厚脸皮倒也罢了,没想到李兵部也这么……”   “实在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文氏不禁心疼地劝慰道。   “夫君莫要太过生气了,伤身了可不好。况且陛下既然知晓了,想必应该会惩戒他们才是。”   阎立本与阎立德弟兄二人却整齐划一地摇头叹息,最终还是阎立本站起来解释。   “嫂夫人有所不知,这等事情,与公务无涉,最多也就只是程老三与李兵部二人的品德问题。”   “陛下总不能为了这点事,就真的严惩他们。”   阎立德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从袖中摸出了一个漂亮的琉璃把件。   “陛下知晓之后,便让人将此物赐给我。”   “想必也是不欲事情闹大,却又知道阎某委屈才会如此。”   “程家实在是欺人太甚。”温氏忍不住跺脚嗔怒道。   阎立德苦涩地一笑。   “罢了罢了,那一家,全是厚颜无耻之人,咱们兄样这等斯文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阎立本亦好不到哪儿,一想到之前程咬金与尉迟恭的到访,自己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艺术家能干嘛?   还不是只能含着眼泪怂了,老老实实给那两个大恶霸挥毫泼墨作画。   弟兄二人面面相觑,眼眶一红相顾无言,险些就泪沾襟了都。 第343章 自己顶多是杠精,又不是ETC   第二天中午时分,延嘉殿,沙盘与兵棋推演的一应道具皆已齐备。   程处弼便根据兵部提供的地图,让两位心灵手巧的工匠开始玩沙。   看着那沙盘之中的山丘渐渐形成轮廓,然后,用绸带弯曲铺设于沙面上代表河道。   又用其他颜色的绸带来表示道路,随着程处弼的指挥。   这张巨大的沙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地显现出了大唐陇西一带的地形。   山川诸水,还有道路,甚至还有城镇,都用那些小木片,甚至是用染绿的小布条来进行装点。   院门此刻是紧紧闭着的,李绩被撂在了外面,旁边站着阎立德。   只是这位阎大匠根本眼睛就不往李绩那个方向看,一直只瞅天际。   李绩则浑不在意地薅着长须,跟那备卫在院门口的侍卫吹牛打屁。   一面等待着程处弼从里边打开房门。   这个时候,下了朝会的李世民已然在赵昆的陪同之下快步赶来。   阎、李二人赶紧步下台阶,恭迎这位疾步而来的大唐天子。   “你们俩怎么在这,程三郎呢?”   李绩笑眯眯地指了指那紧闭的院门道。   “陛下,那小子正在里边堆彻沙盘呢。之所以要把老夫与阎大匠撵出来。”   “那是因为程三郎这小子说他所构建的沙盘暂时需要保密。   这样一会我等看到成型的沙盘时,才能够有足够的惊喜感。是吧阎大匠?”   阎立德很不想搭理李绩这个厚脸皮,可是现在陛下就在跟前,他只能憋憋屈屈地嗯了一声。   李世民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小子,脑子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样,行吧,那朕也在此等着。”   “看看他能够鼓捣成什么模样来,之前听到描绘得那么夸张,今日若是看到效果不显的话,嘿嘿嘿……”   听到了李世民那阴测测的笑声,李绩很狗腿的道。“陛下可以罚这小子的俸禄。”   李世民笑声一滞,扭过了头来看向这位麾下有数的名将,自己倚重的兵部尚书。   表情显得很义正辞严,可又有谁能够想得到,这么一位堂堂的朝庭大员,居然会干出那样的事来。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身后的院门吱呀一声,缓缓地打开,自信而从容的程家靓崽程处弼走了出来。   “陛下也来了,正好,微臣已经制作完沙盘了,还请陛下入内一观。”   李世民点了点头,负起走大步径直朝着院内行去。来到了院内最大的那间屋子之中。   那巨大的沙盘就摆在屋内,李绩也与阎立德连襟跟随李世民步入了屋子。   只扫了一眼,李绩就两眼一亮,凑到了近前来。   李世民也同样两眼放光地打量着这张沙盘,程处弼清了清嗓子道。   “陛下,这沙盘是微臣根据李兵部提供的陇西……”   “先别说话,让朕先来猜猜。”李世民却没给程处弼显摆的机会,抬手示意程处弼闭嘴。   目光开始仔细地审视着这惟妙惟肖的沙盘。   ……   “这一片蓝色,想必就是青海是吧?那这里应该就是鄯州……没想到,那边的地势居然是这样的……”   “果然,唯有丽水和周门水一带的地势最为低洼,气候也不那么严苛。   难怪有汉以来,商路一直都是行走于此地……”   “这里没有半点绿意,很是荒芜,却又有河流深入,看来,这里应该就是凉州了……”   李世民显得十分地兴奋,一开始说得还比较缓慢,可是接下来,则是将那一座座的城塞都给指点出来。   那些显著的大城,李世民就没叫错过,当然,就算有错,程处弼也不会指出来。   自己顶多是杠精,又不是ETC,没必要在这种时候扫大唐皇帝的兴致。   李绩朝着李世民一礼,满脸心悦诚服地道。   “陛下英明,臣这才在心中揣摸出了这几座关隘,却没想到陛下已然都尽数道出来了。”   李世民很是意气风发地朗声笑道。   “朕对这陇西之地当然熟悉,当年,为了征讨西北诸雄,朕更是奉父皇之命,亲自率军征战……”   不过只说到了这里,李世民这位意气风发的大唐天子就像是卡带了似的,瞬间就一笔带过。   直接进入到了下一个话题,夸奖沙盘。   “朕也是没有想到,沙盘居然能够做得如此精细,就连陇西的诸多要道也十分明晰的都一一标注了出来。”   “若是卫国公帐中能够有此物,那么千军万兵的排兵布阵,必能了然于脑,胜算至少能够提高三成。”   “陛下所言极是,程三郎,你那个兵棋推演呢?”   程处弼二话不说就示意旁边的人将那堆兵棋推演的事物便被拿了过来。   旗色分为几种,红色三角旗代表的步卒。   红色长方旗代表的是骑兵,红色椭圆旗代表的是辎重部队……   李世民一面好奇地询问着每一种旗子的功用,一面用特制的长杆将一面面的旗帜插到了沙盘之中。   不大会的功夫,以凉州为中心点,周边诸州都点缀上了红色的旗帜。   而李世民又根据之前得到的情报,将那代表吐谷浑兵马的黑旗,插到了沙盘之上。   一切都显得那样的清楚和明晰,这让李世民都有点忍不住了。   “李卿,不若你我二人,试上一试,看看这兵棋推演,到底有何效用。”   李绩这位军中大佬也是手痒不已,自然不会拒绝。“陛下有命,臣焉敢不从。”   “不过臣既是大唐的兵部尚书,那不如就由臣来指挥我大唐武贲如何?”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直接就乐了,忍不住笑骂道。“照你这么说,那朕还是大唐天子。”   “算了,朕懒得跟你计较,那就由朕这位大唐皇帝来指挥指挥吐谷浑兵马吧。”   程处弼美滋滋地看着大唐皇帝陛下在兵棋推演的过程中,背叛了自己的人民。   嗯……回家记得写在日记里,记下这位暴脾气的皇帝的黑历史。   于是大唐的皇帝陛下,英明神武地指挥着吐谷浑的兵马,肆虐大唐的陇西之地。   李绩这位大唐名将,此刻在援军尚未抵达陇西之前,只能勉强固守紧固的城池待援。   程处弼作为玩兵棋推演的老行家,时不时地提醒这两位厚脸皮的兵棋新丁玩家不许犯规,不许悄悄挪旗子。   不许拿辎重队当精锐冲杀,总之,程处弼觉得自己特娘的心累无比。 第344章 没有人比我更懂兵棋游戏,没有人   可偏偏这两个姓李的老汉却精神振奋得跟打了鸡血似地,继续在沙盘之上纠缠不休。   随着大唐的援军进抵,原本还算得上是气势纵横的吐谷浑兵马直接开始变得萎靡不振。   觉得玩吐谷浑不爽的大唐皇帝陛下恶胆从边生,要求换队友,咳……是换阵营重来。   李绩当然不乐意,可对手是皇帝,不乐意也只能勉强乐意。   然后,李世民一开始是面色凝重的抽调就近兵力稳固防守,有些地方则只能且战且退。   而等到了援军一来,李世民便开始洋洋得意地指挥着大唐的精锐之师,纵横开合。   杀得李绩满头臭汗,左撑右挡,终究是无力回天。   程处弼站在一旁频频为李世民的高妙手段和调兵遣将频频叫好。   马屁狂拍,气得李绩这位大唐名将几次想拿长杆戳程三郎这个拍马屁的厚脸皮。   “臣败了……”李绩最终只能悻悻地将手中那杆调兵遣将的杆子给扔到了一边,一脸了无生趣。   “哈哈哈,李卿你也不必如此,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嘛。”酣畅淋漓大胜的李世民很是意气风发。   “……”李绩脸色有点黑。神特么的胜负乃兵家常事,你要真这么想为啥方才非要换势力?   心里吐槽归吐槽,可脸上却还得摆出一副心悦诚服的表情:“陛下所言其是。”   李世民意犹未尽地把玩着手中的长杆,忍不住道。   “朕觉得方才这盘兵棋推演,不足让朕全盘了解陇西吐谷浑兵马的意图,咱们再来一盘?”   “还来?”李绩的脸色不禁有些发黑,觉得还是岔开这个话题为好。   “陛下,臣觉得应该尽快将此物的制作和使用之法,送往军中。”   李世民把玩着长杆,看着现在已经红旗遍布青海附近,而黑旗已然远遁的沙盘。   “李卿言之有理,阎卿,你以为如何?”   “陛下,臣这边没有任何问题,只要陛下首肯,臣就可以抽调负责制作沙盘的工匠,让他们赶往军中效命。”   “那既然如此,那就有劳阎卿你速速去办,李卿,你且再陪朕再来一盘。”   “……”   ……   大唐名将李绩最终连续被大唐皇帝陛下虐到第三把,有人前来禀报房相已在甘露殿等候。   李世民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长杆,离开了延嘉殿,李绩一脸丧气想要将手中的杆子给扔掉。   目光一扫,看到了程处弼这个厚脸皮的混帐小子,忍不住恶胆从边生,拿长杆戳了程处弼屁股一下喝道。   “你小子脸还要不要了,那么厚颜无耻的马屁话都能说得出来?”   程处弼揉着屁股,赶紧离这个气极败坏的老货远点。   “叔叔瞧你说的,我那能叫马屁话?我那是对陛下的敬仰,句句皆是肺腑之言。”   “再说了我也夸了叔叔你不少好话。”   李绩无奈地摇了摇头,把玩着手中的长杆,连输好几把,这股子窝囊气实在是憋得难受。   目光一转,落到了程处弼的身上,不禁一乐。“来来来,程三郎,跟老夫玩上一把如何?”   “你确定?”程处弼呵呵一乐,看了一眼沙盘,又看了眼李绩。   李绩直接就让程处弼那种挑衅的眼神看得心态炸裂,要不是这小子已经绕到了沙盘对面去。   李绩绝对会一个飞腿踹过去让这个混帐小子知晓挑衅长辈的下场。   不过现在嘛,李绩只是扬起了嘴角,阴测测地一笑。   “那是自然,你小子乐呵个屁啊,怎么,觉得你自己能赢?”   “……那可不好说,说不定小侄运气好。”程处弼搓了搓手指头,真有点兴奋。   来到了大唐之后,娱乐项目少了许多,除了打牌之外,其他的爱好几乎都戒掉了。   但是,沙盘已经有了,兵棋也有了,程处弼手还没痒,就让有挑衅自己,让手痒起来。   作为医学院兵棋游戏联机对战之王,作为许多款兵棋游戏完美通关的大师级人物。   如果让程处弼真的去指挥什么沙场征战,这货绝对两眼一抹黑。   可是想要在兵棋沙盘推演上,赢下程处弼,呵呵……哥不是吹牛逼,这个时代,没有人比我更懂兵棋游戏,没有人。   “好,你小子不愧是老程家的种,嘴是够硬,就不知道本事够不够硬。   看在你是小辈的份上,你来统帅大唐兵马,且看老夫如何赢你。”   “那,咱们先来试一把?”程处弼抄起了另外一根长杆,用杆间夹起了一杆红旗。   ……   李世民在甘露殿与房玄龄商议完公务之后,等到房玄龄离开,正要下意识地抄起一本书来欣赏。   可是这才刚坐下不一会,想了想,搁下了书册就迈步朝着殿外行去。   赵昆一脸懵逼地跟上脚步好奇地问道。“陛下,咱们这是要去哪?”   李世民脚下生风的大步前行,头也不回地道。   “去延嘉殿那里,方才就弄了几把,朕还是觉得不过瘾头。”   赵昆还能说啥,只能加快脚步撵了上去。甘露殿距离延嘉殿并不远,行不多远,跨过了金水河上的石桥。   便已经能够看到位于延嘉殿不远处的那间院子。   只是,当李世民兴冲冲地迈步进入了院中之后,正好听到了李绩的唠叨声。   “再来,老夫还不信了就,不信今天就赢不了你这个小娃娃。”   “???”李世民脚步一顿,然后又紧赶几步,进入了屋子,就看到了对阵的双方,居然就是李绩与程处弼。   看到了李世民,二人赶紧朝着这边恭敬行礼。   李世民摆了摆头,目光扫过跟前这两人,最终目光定格在程三郎那位英气十足的脸庞上。   “刚刚谁赢了?”   李绩忍不住扫了一眼站在对面的程处弼,朝着李世民沉声道。   “陛下,程三郎赢了,不过臣用的是吐谷浑。”   “哎哟,程三郎你居然也会?”李世民下意识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令兵棋游戏的发明人程处弼很不乐意,不过他还是耐心地解释了一句。   “叔叔您莫要忘记了,这兵棋推演游戏,正是出自于小侄之手。作为发明人,怎么可能不会?”   “……” 第345章 看来这小子又是一个赵括   李世民打量了李绩一眼,扭过了头来打量着这位刚刚入仕大半年的程家老三乐道。   “这话倒是在理,不过你居然能赢下李卿,着实不简单嘛……来来来,老夫把你切磋一把。”   “小侄恭敬不如从命,不知叔叔你是选那一边?”程处弼真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丝毫也不怯场。   已然连输了两局的李绩有些晦气地将长杆递给了李世民,想了想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陛下还是小心点,这小子虽未上过战场,可是这纸上谈兵的能耐还是有的。”   “???”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神特么的纸上谈兵,老子又不是赵括。   不过看在那位长辈明显输急眼有点想打人的份上,程处弼决定原谅他这点小小的不尊重。   也是,一般那些老头子蹲路边下个象棋,观棋者吵得面红耳赤那是寻常事,哪怕是输急了眼大打出手的也同样不乏其人。   程处弼犹记得他在学校宿舍楼上时,偶尔也能见到附近天桥下。   那些下棋老头为了一子之争从动嘴到动手。啧啧啧……很有气势也很有精神。   所以说,生活的阅历,就是人成长的轨迹。   多见识见识社会上的风吹雨打,就得学会骑在墙头弯腰,更要懂得风吹两边倒。   听到了李绩这么一说,李世民倒越发地有了兴致。“也好,朕还担心对手太弱呢,来……   老夫就与李卿一般,挑吐谷浑。”   “若用的是我大唐,就算是赢了你小子,怕是你也不服气。”   春风吹,战鼓擂,兵棋推演谁怕谁。这一次,李绩变成了裁判,负责记录还有评分。   而程处弼这位沙场白丁,与李世民这位马上皇帝开始了一场沙盘对决。   一开始,李世民气势汹汹,指挥着吐谷浑的大军,一路狂攻猛打。   而程处弼则完全处于劣势,但是,随着战势的发展,李世民突然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每一次,自己眼看能够获得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可偏偏这小子都冷静得怕人。   总是会及时地扔下诱饵,要么就是十分果断的断尾求生,保住了陇西的几下要害。   坚持到了援军的到来,而接下来,李世民预期中的那种集中优势兵力狂攻猛打并未出现。   这小子居然稳健得令人发指,哪怕是随着战势的推进,这小子也没有被李世民扔下的诱饵给吸引住。   就是稳扎稳打的步步进逼,最终,逼得李世民都只能黑着脸拿长杆杵了杵地面以示认输。   不过,李世民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抚着长须,打量着那位正为了自己能够兵棋推演,怼翻两位名将而美滋滋的程三郎。   “这小子,果然有两把刷子,不过老夫却觉得这小子用兵有问题。”   一旁看到李世民也只能投杆认输,总算是心情稍稍平复的李绩听得此言,不禁有些懵。   “用兵有问题?陛下何出此言?”   李世民缓缓地摇了摇头,然后决定换位思考一下。   “不好形容,还得再看看。来程三郎,换老夫来统帅大唐,你来统帅吐谷浑兵马?”   李绩很快又看到了一场精彩的厮杀,最令他吃惊的就是,程三郎在大唐的援军进抵之后的撤退。   每一次后退,他都会毫不犹豫,用最少的牺牲去换取逃离的空间与时间。   最终,这小子居然没有被陛下那犀利的用兵全歼,最后还带领着少数的兵马,遁出了陇西之地。   李世民虽然赢了这一阵,脸上却没有太多的喜色,而是拢起了眉头,仔细地打量着程处弼。   看得程处弼有些不太自地地扭了扭脖子。“莫非是小侄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吗?”   “老夫想问一问你,方才,你在兵棋推演之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心情?”程处弼有点懵,想了半天之后最终给出了一个答案。“赢了挺开心,输了就不太开心。”   “没别的?”   “别的?”程处弼一头雾水地看向李世民。能有什么别的?   “哦对了,小侄对于叔叔您那高超的统帅技艺深感敬佩,大开大合,实在是令小侄如陷刀山火海……”   看着程处弼张嘴就来的马屁话,李世民与李绩两个老汉都是一脸黑线。   好在,李世民终究不好在输了之后发作,毕竟那会被别人误以为自己这位大唐皇帝陛下输不起。   甚至在输了之后就暴打兵法胜过自己的晚辈,唔……太掉价也太丢脸。   李世民一脸嫌弃地道。“少废话,老夫让你说心情没让你乱拍马屁。”   “心情?”程处弼整个人都迷了。我应该有心情吗?   那这心情是低落呢,还是消沉,又或者是兴奋,喜悦?大佬你要不给我个提示?   看到程处弼那副呆头呆脑的模样,李世民实在是无力吐槽,只能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   “行了,你小子不错,嗯……这两日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这沙盘和兵棋推演,老夫就先不作表示。”   “等到这些好东西交给了卫国公,大战结束再说。”   程处弼就这么带着一头雾水离开了小院,有些闹不明白李叔叔这是嘛意思。   能回家是好事,程处弼也不乐意跟这两个喜怒无常的李叔叔蹲一块。   刚刚那李绩也是,让他挑唐军他不乐意,赢了他也不乐意,什么人嘛。   你就不能痛快的承认兵棋推演技术不如我吗?   ……   “陛下可是看出什么了?”等到程处弼离开了小院,李绩朝着李世民问道。   李世民拿杆子指了指那大势已定,胜负已分的沙盘道。“这小子给我的感觉,真把军国大事,当成了游戏。”   李绩微微一愣,旋及明悟了过来。“陛下的意思,臣明白了。”   李世民手轻拍沙盘边沿那结实的木质边沿,若有所思地道。   “朕观程三郎的棋风,已经不是用稳健来形容,而应该说是这小子真把棋子当成了棋子。   他考虑的不是麾下将士的死伤,而只考虑着游戏的胜负。”   听李绩听到李世民这话,抚着长须深以为然。“看来,这小子又是一个赵括。”   “……” 第346章 程大恶霸不在家,弟兄们又来啦!   李世民嘴角轻快地扬了起来。“李卿倒是会形容,程老三这小子,在纸上谈兵的天赋,说不定能与那赵括比肩。”   “长平之战,那位成名已久的不世名将白起。   去对付一个只懂得纸上谈兵,从未统帅过一兵一卒的赵括。”   “若是这都不能胜,那他武安侯之数十年难寻一败的名声,岂不是白给了?”   李绩亦是点了点头附合道。“武安侯遇廉颇不能得胜,施针离间,使赵王易帅,这是其一;   赵括此子,只懂得纸上谈兵,未曾领军,这是其二……”   “天下名将,又有几人能够不败?重要的是胜而不骄,败而不馁,方可成大器。”   “倘若那赵括,若也能够先有率军征战的经历,多加磨练,知耻而后勇,指不定也会成为赵国的柱石之臣。”   “又何至于为秦国所乘,成为了赵国的罪人。”   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大唐自然不是区区一个战国七雄可以媲美的。”   “陛下圣明。”李绩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心悦诚服地朝着李世民一礼赞道。   “他程三郎就算真是个赵括,臣相信陛下也能够有手段,将那小子教导成我大唐的将帅之才。”   “哈哈,那是自然……不过程三郎这小子心性不定,成日尽捣腾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让人闹心。   现如今说这些为时尚早,日后再说不迟。”   “更何况我大唐兵强马壮,名将如云,年长的李靖六十余犹有勇力。”   “而年富力强者,更是有如李卿你们这帮大唐将帅,足可保我大唐数十年安泰。”   说到了这,李世民拿杆子指了指沙盘。“这沙盘是个好物件,不过太少了。   朕会让阎卿,将我大唐边塞诸多要害之地,尽数筑成沙盘……”   “今日既然无事,咱们再来推演推演吐谷浑之战事,虽不能亲临战阵,可好歹也能过过瘾头。”   “陛下所言极是,不过这一回,臣来统帅我大唐武贲之师如何?”   “哈哈,成,那朕就来掌控吐谷浑兵马……”   两位姓李的老汉又开始了一场别开生面的自相残杀。   至于程三郎,直接溜出了皇宫,既然不用当值,自然直接拍屁股窜回了家,当然不是去打牌。   而是去监督那三个熊孩子弟弟,避免过度拆家,还得要求他们好好的写课业。   毕竟程家的好娃娃,也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   ……   长安城外,春光正好,无数文人雅士们正翩翩而游,不过此刻却有一只队伍正逆流而来。   因为一只由勋贵纨绔子弟组成的大部队打猎归来。满满一大车那些已经呃屁的猎物。   还有那些负弓挎刀、高声谈笑的糙老爷们。令那些文人雅士纷纷走避,嫌弃而又无奈地避于道旁。   大唐皇帝陛下称为英果类已的不良皇子李恪,洋洋得意地策马前行。   身后边跟着几位斩鸡头烧黄纸的狐朋狗友,如李震、李思文、李器,还有房二。   当然也少不了那尉迟双胞胎之一的尉迟……嗯,今天是宝庆。尉迟宝琳今日当值。   还有程家老二程处亮亦在其列,老大和老三今日都有公务,程家一二三只能由程处亮作为代表。   尉迟宝庆打量着这些野物,颇有些遗憾地道。   “果然还是春秋两季最是舒服,可惜就是这些猎物瘦了些。”   李器这位连猫头鹰和乌鸦都能大快朵颐的鸟贼大将军幼子呵呵一乐。   “瘦点怎么了,还不一样能吃。”   尉迟宝庆顿时不乐意了,一脸嫌弃地指着车子的一个角落,那里是用一根柳条,穿着一串不大的鸟类。   “能吃是能吃,可李器老弟啊,不是为兄说你,别人都射四条腿的,你尽整两条腿的。”   “两条腿的也就罢了,你居然连麻雀和戴胜这样没二两肉的鸟也弄回来,收拾好了都不够塞牙缝的……”   “宝庆兄你这是什么话,别看它们小,可是肉贼香。   特别是那麻雀,去毛去内脏,然后往油锅里一炸,那滋味馋不死你。”   李恪看着那已经在望的城门,听着身后边那帮兄弟们的争论声。   更看到了周围那些避之不及,满脸嫌弃的骚人墨客和商旅路人。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高声提醒道。   “诸位弟兄,莫要再争执了,咱们今日猎回来这么多的好东西,现在时间尚早。”   “不如先到程府,让他家的厨子给收拾收拾,咱们也好拿来下酒。”   热情好客的程家人,绝对不会拒绝有客登门,程处亮听得李恪的提议不由得一乐。   “这没问题,你们几家的厨子,收拾这些玩意,难道还能比得过我们程家?”   这话惹得大家伙怒目相视,不过想想也对,老程家的厨子经过了程老三的亲自调教,现如今本事大涨。   李震正要点头,突然想到了那威力和口感都十分瘆人的程府秘制三勒浆,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   “去也不是不可以,可你们老程家的三勒浆,劲道足是足,就是太特娘的难以下咽了。”   “那也总比喝那娘里娘气的葡萄酿来得痛快,都别啰嗦,就到程府去。”尉迟宝庆嘿嘿一乐。   “反正程叔不在府中,咱们怎么上窜下跳好歹不会有长辈打扰。   若是到你们家去,有长辈在,又哪能那么松快自在。”   李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大唐的美酒,实在是太少了,毕竟粮食酒很难有,因为朝庭严禁用粮食酿酒。   于是乎,葡萄酿大为盛行,可是那种果酒的滋味,说好也就那样。   老程家的秘制三勒浆的滋味虽然诡异了点。   可好歹劲头大,击喉感强烈,最是适合喜欢具有挑战意志和冒险精神的纯爷们饮用。   李器听得此言,便迫不及待地提议道。   “既然咱们议定是到程家去,那么是不是该先分一分猎物,凑凑伙食?”   “某家就拿这两只野兔凑了……”尉迟宝庆提了两只肥美的野兔,扔给了程老二的家丁让他提溜着。   程处亮很是豪气地道。“今天程某运气不错,这只獐子正好拿来当主菜。”   “不错不错,还是程老二实在,那我就也凑一只野鸟一只野兔。”   李震眼珠子一转。“那个什么,今天我们哥俩运气不好,要不就凑这玩意如何?”   顺着他的手所指的事物望过去,一只拖拉着舌头、耷拉着白眼的青狼赫然入目。   “!!!” 第347章 来来来,让大伙尝尝你家老三的宝贝药酒   程处亮直接就心态炸裂,赤急白脸地怒道。   “李震你特娘的啥意思?狼心狗肺汤你没尝到位还是咋的……”   看到程老二急了眼,一干一票兴灾乐祸的糙老爷们及时阻止了这位。   最终李震、李思文哥俩只能悻悻地拿了一只肥美的幼鹿抵帐。至于那匹狼,当然是拉回府里去。   虽然那玩意名声狼藉,可好歹也是他们弟兄二人射杀的猎物,拿去冲亲爹李绩显摆一下也是好的。   李器贡献了一只野鸟之余,又强烈推荐的那一串小鸟。   反正程家火大油多,莫说炸鸟,炸野鸭都够。   很快一行人进入了长安,策马朝着卢国公府而去。   各家各府的猎犬和家丁,自然都是各回各家。   蹭饭可以,但是组团蹭饭,连狗都去卢国公府蹭饭那就太不讲道德了点。   很快,卢国公府的厨房又开始热火朝天地喧闹了起来,一帮纨绔子弟则在前厅吹牛打屁,等待着酒食上桌。   尉迟宝庆咂了咂嘴,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朝着程处亮道。   “对了处亮老弟,你家的酒中精华,能不能搞点来给咱们哥几个尝尝滋味?”   “我爹可是从你爹那里捞了些酒中精华,那玩意的滋味,啧啧啧……”   另外几位纨绔子弟都主动凑前,全都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程处亮的身上。   程处亮直接就呵呵了。“我要是知道,你们觉得有可能不拿来招待你们吗?”   “我家老三说了,那玩意喝了太伤人,脑子很容易就会喝坏掉。”   “我爹可是下了死命令,我们几兄弟,在家喝点三勒浆还成,谁要是敢去弄老三的宝贝,啧啧……”   听到了这话,这几位撇了撇嘴,有些不太相信,不过实在的程老二也犯不着诳大伙。   “唉……罢了罢了,有三勒浆就不错了,总比葡萄酿来得爽利。”尉迟宝庆无奈地道。   程处亮突然两眼一亮。“咦……你不说我还真把那事给忘了。”   “我家老三鬼鬼祟祟地泡了一坛子酒,他一时说漏了嘴,说那是男人都说好的药酒。”   “可之后我跟老大怎么问,这小子打死都不说实话,还说什么那酒不能乱喝。   然后还把那玩意给转移到了他自己的屋子里,若不是我正巧瞅见,还真被他骗了。”   ……   “这话一听就有问题,分明就是在忽悠你和你大哥。”李震很专业地分析道。   李恪亦是两眼一亮,加入到了推理大军之中。   “就是,第一句话应该就是他下意识的内心话,后面反应过来之后,就会想办法遮掩。”   房二也是两眼亮晶晶地问道。“听处亮兄你这意思,你知道那玩意藏在哪?”   “我当然知道。可那是我家老三弄的。”程处亮不禁有些为难。   看到程处亮这位实在人一脸为难,诡计多端的李恪顿时浪笑出声,朝着几位狐朋狗友一阵挤眉弄眼。   “不不不,你知道是知道,但是,跟你没关系……诸位弟兄是吧?”   李震这货继承了他爹李绩的阴险和心眼,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亦是贼兮兮地朝着李恪翘起了大拇指。   “为德老弟果然睿智,不错,程老二你怕毛线,你动嘴就成,咱们哥几个动手。”   程处亮不禁有些为难地道。“这不太好吧,要不等我三弟回府,你们直接跟他说?”   “程老二你嘛意思,你家老三肯定又会找理由忽悠大伙。”   李恪干脆一屁股坐到了程处亮身边,耐心地劝说道。   “程二哥你放心吧,咱们肯定不能把你三弟的宝贝全给喝了,咱们就弄点来尝个滋味。”   “就是,你也不想想,今天有这么多的上好野味来作下酒菜,搞点你弟的宝贝尝尝鲜怎么了?”   在一票唯恐天下不乱的弟兄们的苦苦相逼之下,同样也很想尝个鲜的程处亮最终同意了大伙的要求。   很快,一票纨绔子弟亲自上阵,由着程处亮引路,向着那程处弼藏酒的院子行去。   对于他们这一票人而言,锁那玩意,就是对付君子,这帮子糙老爷们他们是吗?当然不是。   李震这货及时地阻止了李恪想要搭人梯翻墙进去的想法,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根金属制作的玩意。   然后鬼鬼祟祟地拿起了锁,开始在那里鼓捣,不大会的功夫,锁就被李震给打开。   “……”程处亮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洋洋得意地推开了院门的李震,半天才道。   “老李,你这本事跟谁学的,莫非是你爹也会?”   李震直接不乐意了。神特么的我爹也会……   “你这是什么话,这种偷鸡摸狗的雕虫小技,我爹怎么可能会,我这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你琢磨这玩意干嘛?”尉迟宝庆满脸服气地看着这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问道。   李思文呵呵一乐,作为亲兄弟的自己,有必要给亲兄长澄清一下。   “因为我哥小时候太皮,经常被我爹关柴房,为了防止他半夜偷溜,还特地上了锁……”   “我哥就凭这本事,自由出入柴房如无物。”   李恪满脸佩服地朝着李震一礼。“兄台居然连这等本事都能自学成才,小弟实在是服气。”   打量着身边的这些好兄弟。不愧是跟自己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们。   果然天赋非凡,多才多艺的那种。   ……   既然有了李震这位开锁技能至少是精英级别的盗贼在场,大家伙自然一路畅通无阻。   进入到了程处弼那间藏酒的屋子,程处弼来到了那个大酒坛前,然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掀开了坛盖。   顿时,一股子浓烈而醇厚的酒香,令所有人都不由得两眼放光,频频深呼吸。   尉迟宝庆吸溜着口水,眼睛瞪得像铜铃,目光简直如同勾子。   “特娘的,难怪程老三说男人都说好,这要是男人说不好才怪。   这么香的酒味,感觉比程老三平日做手术时候问到的那股酒味道更有滋味。”   程处亮也好不到哪儿去,满脸迷醉地吸了一口酒气。   “难怪老三这小子藏着不乐意给我跟他大哥尝尝滋味,这小子实在太坏了。” 第348章 酒劲虽大,年轻小伙杠得住,受得,咦?   李恪眼冒金光地砸了砸嘴,直接就乐了。“程老二,你看,多亏了我们弟兄劝你吧。”   “这小子泡的这一坛子酒,没个百来斤,怎么也得有个七八十斤,咱们多搞点,想必他也瞅不出来。”   程处亮咬了咬牙,最终,作为兄弟的亲兄,还是控制住了理智。   “不成不成,最多五,最多十斤,我可是他亲哥,亲哥偷亲弟弟的酒喝,终究不太好。”   “行吧,这玩意感觉像是原装的酒中精华,劲够大,十斤也够了,还不够就继续喝三勒浆就是了。”   “来来来,赶紧动手,刚刚提来的瓶子在哪,赶紧多打点。”   等到他们打好了酒,又将坛子盖上,并将锁又重新将房门和院门锁上之后。   一票人洋洋得意地窜回了前厅,在一旁早将一切看得明明白白的管家富叔除了摇头叹息还能说啥。   罢罢罢,三位公子都是成年人了,反正老爷也只交待过,不许三位公子喝那纯度极高的酒中精华。   至于其他的,爱咋咋……   酒的色泽,呈现出淡琥珀色,颜色十分的漂亮,重要的是,由于酒中掺了一些药材。   让那药材的味道混合着酒香,非但不觉得怪异,反倒令人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   每人各倒了差不多五钱的琥珀色药酒,闻着那已经开始在前厅之中溢散开来的浓烈酒香。   李恪这位不正经皇子很会做人,当先起身举杯,朝着程处亮举了举杯。   “来来来,诸位弟兄,我等这一杯,此番进去的大军之中,咱们这帮人的长辈,唯有程叔叔一人往之。   那么我们就一起祝程叔叔西征吐谷浑旗开得胜。”   一干弟兄纷纷起身,朝着程处亮举起酒杯大声吆喝祝贺。   “哈哈,多谢诸位弟兄吉言。”程处亮很是感动,当即举起了杯子。“程某就先干为敬。”   仰起脖子一口抽干,瞬间,程老二的脸皱成了一朵小雏菊,双手握拳,肩膀佝偻。   半天,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酒气。“特娘的……这玩意感觉像把刀子,太劲道了。”   “有那么夸张吗?”李恪有点不信邪,吆喝着大伙一同举杯倒进了喉咙。   然后,一屋子的勋贵子弟就跟发了羊癫疯似的抽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这特娘的可真是够辣的……劲道,真够劲道。”   尉迟宝庆一脸满足地拿手从喉咙一直摸到了肚皮,这才满脸安逸与回味地道。   “不愧是男人都说好的好酒,哇哈哈哈……可惜喽,我大哥没这口福。”   “来来来,弟兄们,菜来了,赶紧赶紧吃筷菜压压,一会继续。”   炙獐子肋排,黄焖野鸡,麻辣野兔头,暴炒兔肉,干煸肠、肚,焖獐子腿,炸小鸟……   一盘盘色香味俱全,诱人食欲的野味被端了上来,一干纨绔子弟,喝着那劲道十足的药酒。   吃着那些香喷喷的野味,哇哈哈的浪笑声此起彼伏,不亦快哉。   炙獐子肋排色泽金黄滋滋冒油,洒在上面的香料滋味渗入了肉中。咬一口外表酥脆,里边肥嫩多汁。   黄焖野鸡,鸡皮爽滑,肉质精道,与家鸡风味很是不同。   麻辣野兔头这玩意更是好酒之人的佐酒佳物,滋味十足,干煸肠、肚同样也是佐酒佳品。   总之今天的下酒菜十分的丰盛,酒劲虽大,年轻小伙杠得住,受得起。   反正老程那个大恶霸不在家,大家可劲乐呵也不怕受欺压。   这这七八杯酒下肚,李恪明显觉得脑袋开始发涨。“咦,我说处亮兄,这酒的劲道也太大了吧?”   “这不到半斤的量,怎么感觉像是开始上头了。”   “你不提我还没查觉,感觉像是真有点,我居然都觉得脸有点烧。”   “唔……还真有,看来,这酒劲头太足,大伙缓缓,莫要喝得太急了。”   “有道理,都慢点慢点,别老酒到杯干,叔叔都不在家,咱们哥几个自己把自己喝趴下,那也太丢脸了。”   “看看你们几个那副怂样。”程处亮打了个酒呃,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怒道。   “我爹不在家你们喝趴下又能怎么的?大不了往客房一趟就是了。   又没人大清早的灌你们三勒浆,酒解酒也就我爹好那一口。”   “哈哈,处亮兄言之有理,来来来,我跟处亮兄来一杯。”李震很是深以为然。   “诸位弟兄可莫要忘记了,这样的好酒,不是天天有哦。”   理智渐渐地退散,弟兄们再一次举杯痛饮。   又是数杯下肚之后,李器这位年轻小伙觉得不对劲了,可劲地夹着两条腿。   一脸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这个时候,李恪这位不良皇子带着一脸淫笑又站起了身来,举杯正要邀饮。   坐在他对面的李震直接就眼珠子鼓了起来,含在嘴里边的骨头直接掉回了盘子里。   “为德老弟,你他娘的做甚了?!这里全是兄弟,知道不知道,都是爷们!”   “???”李恪打了个酒呃,惺忪朦胧的醉眼努力地眨巴着。“废话,难道你还是娘们?”   “卧槽!”那边的尉迟宝庆一口汤直接呛了出来,那张肤色黝黑的脸直接就绿了。   抬起了手指,指向立身站在案几前,在腰腹处,有一顶帐篷傲然而立的李恪。   程处弼与大哥在坊口遇上之后,哥俩连袂朝着府中行去。   “唉,也不知道那帮混帐玩意回城了没有,没想到今日偏偏大哥我要当值,不然,就跟他们一块去耍去了。”   听到了亲哥的感慨,程处弼的内心也很是惆怅。   “那也没办法,谁让咱们弟兄都是吃皇粮的,虽然皇粮吃不着,可公务还得办。”   “那可不……特娘的,爹的俸禄都已经扣到了年末,为兄我的俸禄怕还得等两个月,不犯事,说不定能领到。”   “至于你二哥,前几日刚跟袍泽干了一架,呵呵,上半年是甭想见着一个铜板,老三你咋样?”   “我?我比你们强。”   作为老程家的道德担当,在领俸禄上面,曾经从李叔叔手中抠出五个铜板俸禄的程三郎还是很自信。 第349章 三位公子,夫人,夫人她终于回来了!   “这俩月小弟我可是兢兢业业,呕心泣血任劳任怨,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下个月,应该……不对,我得想想陛下到底扣了我几个月的俸禄……”   还没等程老三想明白,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快马疾蹄之声,程处弼一扭头。   “哎哟,宝琳兄,你怎么来了?”   “哈哈,见过二位贤弟,你们莫非不知,那帮家伙已经大获而归,窜你们家正在喝酒吃肉。”   “特娘的,若不是今日我正好回府得早,遇上了刚好扛着猎物回府的家丁,怕是又要错过这一顿了。”   “二哥怎么能这样!”程处弼不乐意了,居然也不派人来打声招呼,自己如果知道,哪怕是早退一下有啥了?   “岂有此理,老二这混帐,居然不把我这个兄长放在眼里,走,回去收拾这家伙去。”   哥仨杀气腾腾地打马疾行,知晓了那帮子家伙已经大获而归,窜到了府中吃吃喝喝。   哥俩哪里还有闲功夫去计算什么俸禄,与尉迟宝琳一起快马冲到了府门前将把缰一扔。   迈开大步就往府中窜去,喝酒吃肉那才是正经人该办的事。   只是哥仨这才气势汹汹地来到了前厅阶下,就听到了厅中传来的惊怒加交的吼声。   “为德老弟,你他娘的做甚了?!这里全是兄弟,知道不知道,都是爷们!”   “???”程处弼与大哥程处默还有尉迟宝琳哥仨一脸懵逼的面面相觑。   厅里边发生什么事了,莫非李恪那个不良皇子干了什么很不爷们的事情?   李恪低头看了一眼,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后,伸后一掰……   “卧槽!”这一声怒吼不是他发出来的,而是程处弼这位老程家的修养担当。   三人快步拾阶而上,就看到了这副极度辣眼晴的画面,看到了大唐的吴王殿下,一手端着酒杯。   腰腹处顶着个帐篷,然后居然还拿手去掰了掰!   而当厅中的诸人,看到了程家老大和老三,还有尉迟宝琳连袂而至。   都不约而同地起身相迎这三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   然后,厅外三人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钤,眼中射出的不是闪电般的精明,而是特么的连环连电般的震惊。   尉迟宝琳这辈子从来没有想到过,一大帮子的大佬爷们,居然朝着自己这位膘肥体壮的糙佬爷们举旗致意。   瞬间心态就崩了,下意识地倒退一步,面色黑得发绿,并指如剑厉喝道。   “这,这这……你们这帮子混帐玩意到底在做甚?!”   前厅之中,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   程处弼哭笑不得地看着那壶中剩下的药酒。   再看这帮子臊眉搭眼,夹紧了双腿,佝偻着腰坐着的狐朋狗友。   尉迟宝琳这位兄长更是几次想让尉迟宝庆再站起身来让他好好欣赏欣赏自家二弟的二弟。   以报二弟窜到程府来也不知会自己一声的仇。   宝庆只能臊眉搭眼的连连讨饶,李恪这位帐篷在诸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眼里立得最久的不良皇子。   酒劲生生都给吓醒了大半,跪坐在案后,看着那昂扬挺立的好兄弟。   看着满厅的糙老爷们,把自己都给气乐了。“行吧,大伙都谁也别笑谁了,特娘的……太糟心了。”   “都怪程老二,要不是他,我们怎么可能成这般模样。”李器忍不住幽怨地吐了句槽。   正为了自己不听三弟之言,带着一帮子好兄弟去偷酒喝。   结果特么的大家集体在这里扛旗而立,一起社会性死亡,居然还被怂恿自己犯错的人埋汰。   酒劲上涌的程老二恶胆从边生,一拍案几拔身而起。“你特娘的李器,你啥意思?”   “要不是你们这帮子混帐玩意怂恿我去偷我家老三的药酒……”   就坐在程老二身边的大哥程处默没想到老二会突然如此,看着那近在咫尺顶起的帐篷脸都绿了。   这要不是亲弟弟,老子一刀就剁过去。   看到老二憋屈地坐了回去,程处默是又气又乐,指了指这帮子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们道。   “行了,给老子坐下来!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真特娘的,让你们这帮子家伙吃香喝辣不叫上弟兄,出事了吧。”   尉迟宝庆不乐意地怼了一句。   “你以为叫上了你,你就能立不起来?”   尉迟宝琳一脸乐呵呵地自己喝酒吃菜,喝的自然不是药酒。   已经有一帮子倒霉鬼在这里社会性死亡了,他犯不着。   李恪一脸黑线地阻止了这帮子好兄弟自相残杀,眼巴巴地朝着程处弼瞅过去。   “行了行了,都是兄弟,就别争执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这药酒……这药效会持续多久?   处弼兄,知道你心中不爽利,小弟在这里给你陪个不是,你好歹说句话。”   程处弼看到这帮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的老少爷们,他也很无奈地摊了摊手。   “这副药酒,我也是才泡出来,具体药效会持续多久,我哪知道?”   “不过一般来说,这药酒,一两的量就差不多了,你们喝了多少?”   “那个,小弟我喝了差不多得有小半斤。”李恪的脸直接就黑了,低头看了眼好兄弟,泥玛,这得到什么时候?   “好在这药酒才泡了不到十天的光景,药劲还没有全部入酒。”   “不过这么算下来,你们怎么也都算是喝超量了……”   程处弼呵呵一乐。“等等吧,说不定一两个时辰就能消了指不定。”   “……一两个时辰,那我们就只能这样?”房俊一脸哭丧地低头看了眼。   “不然呢?还能怎样。”程处弼双手一摊。我特么只是医生,不是医神。   “行了,诸位,我也懒得说你们了,唉……来来来,诸位,继续啊这么多好酒好菜,赶紧整。”   “还整个屁,特娘的……”李震一脸哭丧地坐在案几后边,心中死灰。   好在,社会性死亡是集体,羞耻感算不上太强烈,只是顶着这么个玩意,如何有心情吃喝?   就在程处弼与大哥和尉迟宝庆吃吃喝喝,份外爽利,还时不时地乐呵一下,鄙夷这几个偷喝药酒的好兄弟的当口。   就看到了管家富叔急匆匆地撞将进来,一脸的喜出望外之色。“三位公子,夫人,夫人她终于回来了!”   “!!!!!” 第350章 大哥二哥三哥老揍我们,还有爹……   一干横行长安的纨绔子弟都不约而同的大惊失色,惊得跳将起来。   然后管家富叔生生给吓得连退数步,一脸惊骇欲绝地指着这票混帐玩意。“你们,你们这是在做甚!”   李恪等人觉得不对,赶紧又一屁股蹲了下去,这会子,全都急得想要挖个洞钻里边呆到世界终结。   “富叔莫怕,他们就是吃错药了才会如此。”程处弼抹了抹嘴,赶紧分辨一句。   富叔黑着脸,目光扫过这帮子臊眉搭眼的勋贵世家子弟们。   神特么的吃错药,这里是卢国公府,不是构栏馆阁,居然在这里亮那辣眼睛的玩意。   若是老爷在,不把你们这帮子小混帐全扔到后院臭水塘里,老子名字倒过来写。   “娘亲到哪了?”程处默抹了抹嘴,看着这帮子丑态百出的弟兄们,这下也有点抓瞎。   管家富叔又气又急地搓着手道。   “夫人的车驾已经进了坊了,现在……现在可如此是好。这可千万不要让夫人知晓。”   程处弼也紧张了起来,现在天色还早,外面人来人往的。   “可就他们现在这般模样,要是出了府,明日不成整个长安的笑柄才怪。”   “不能出府,打死我也不出去,真要让人瞧见传开,我爹还不得抽死我。”房俊的眼睛直接就红了。   另外几位也好不到哪儿去,原本酒红的脸直接煞白。真要集体出街,那就是真特娘的社会性死亡。   怕是一票勋贵子弟精英的英武气概就会在今天嘎然而止,成为勋贵纨绔圈的笑柄和唾弃的对象。   钉在历史以及野史的耻辱柱上永远不得超生。   程处默眼珠子一转,朝着程处弼嘀咕了两句,然后当机立断地道。   “富叔,你赶紧先去,你们几个,都跟我去客房,快点……”   “这样子怎么走路?”尉迟宝庆哭丧着脸,这特娘的出糗快要糗到姥爷家去了都。   “还他娘的怎么走,都给我佝偻着腰走。”程处亮一咬牙,腰弯成了九十度,站了起来。   那模样,简直就像是膘肥体壮版的刘罗锅。   “快点,若是让我娘亲知晓你们的丑态,你们觉得你们回府之后见到明年的太阳?”   听闻到了夫人即将回府,府内的不少家丁管事们纷纷朝着前院涌来。   然后就看到了一幕奇特的景象,长着一张不高兴黑脸的尉迟宝琳这位尉迟大公子走在最前方。   咧着个大嘴,笑得脚步踉跄地在前,身后边,则是好几位经常窜到程府来蹭吃蹭喝的勋贵世家公子们。   一个二个全都猫着腰,夹着腿,保持着如此猥琐的姿势,拿脚尖走路。   包括二公子也同样的姿势,虽然这帮子家伙都很羞涩地拿手遮挡着脸。   可问题是程府家丁对这帮纨绔子弟早就熟得不能再熟,哪里认不出来。   “哟哟哟,今天是撞了什么邪了这是……”程平一脸懵逼地看着这只奇特的队伍从跟前经过。   程处亮黑着脸恶狠狠地歪脑袋瞪了程平一眼。   “平叔你能不能积点口德,赶紧把人赶走,对了,千万记住。   我娘要是问到你们,一定得说我们都喝大了,实在起不来床,已经歇下了。”   程平强忍住快要抽筋的肚子用力地点了点头,赶紧喝斥那帮还在看戏的程府家丁们。   来到了客房,程处亮窜进了第一间就想关门,被那李恪伸手拦住,朝着身后边的好兄弟们频频招手。   “走走走,都进去,你们觉得这会子你们能睡得着?还不如蹲一块,好歹还能说说话。”   看到这帮子腰杆直不起来的弟兄们都钻了进去,尉迟宝琳也跟前走了进去,乐不可吱一边走一边嘿嘿嘿。   客房地门,缓缓地紧紧关上,几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们蹲在一起,面面相觑,却又无言以对。   “哎……早知道如此,何必当初……”李器长叹了一声,刚朝后一倒,又觉得不对劲,赶紧又坐了起来。   看到这货的窘态,一票人全都笑得东歪西倒,真·五十步笑百步的那种。   ……   娘亲,是一位眉目如画,仪态雍容的妇人,浓烈的书卷气,足以令不学无术者窒息。   那双仿佛永远都眯起来的好看眼眸,透着睿智的光芒,嘴角轻扬,仿佛永远都挂着雍容温婉的笑意。   这让穿越之后第一次见到亲娘的程处弼,感觉到了一股子很亲切的感觉。   哪怕他只是第一次看到,却偏生觉得是那样的熟悉,仿佛她的一眸一笑,都储于识海深处。   见到她的那一刻,记忆的闸门就轰然倒下。   “让娘好好瞧瞧,一个个的,都很精神,真好……娘不在府里,你们想不想娘亲呀?”   “想!”四五六三个弟弟梗起脖子大声地道,站得笔直,仿佛是接受首长检阅的小分队。   “娘也想你们……”崔氏爱怜地轻刮了刮这三个熊孩子的脸蛋笑道。   “大哥二哥三哥老揍我们,还有爹。”程老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程处默和程处弼哥俩顿时一脸黑线,娘亲脸色微微一僵,笑眯眯地拍了拍程老六的肩膀。   “这样啊,那娘替你说说他们,好不好?”   程老六乖乖地答应了一声后,程处弼就看到了崔氏朝后方招了招手。   一位家丁捧着一个大盒子走了过来,崔氏打开之后,从里边拿出来了三把横刀。   “娘亲这是给我们的?”程家四五六瞬间两眼一亮。   “当然了,娘亲答应过,要给你们带礼物,来,你们弟兄三人一人一把……”   程处弼这才注意到,这是带着鞘的木质横刀,不过精雕细作。   甚至拔出鞘来的刀身都是亮银色,看来特地刷了漆,份外地真实。   喜得三个熊孩子眉开眼笑,连声称谢。   “娘亲一个弱女子,答应你们的事都做到了。你们三位男子汉呢?”   老四老五老六面面相觑,然后都很沮丧地摇了摇头。   “娘亲,我们错了,我们还没完成课业。”   崔氏嫣然一笑,仍旧没有半点着恼的意思,反倒是用一种很鼓舞人声的嗓音道。   “没完成,那就得努力了,男子汉,可是要一诺千金的,对吧?”   老五认真地想了想,梗起了脖子大声地道。   “嗯,娘,我们现在就去做,做不完,不收您的礼物。”   老四也很有大人样地昂首挺胸道。“娘亲,我们做完了再给跟你拿礼物。”   “俺也一样。”程老六不仅仅是挺胸,连小肚皮都挺了起来大声地道。   很快,三位小男子汉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礼物之后,跟笑眯眯的娘亲道别之后。   就如同三道闪电,齐刷刷消失。   “……” 第351章 娘亲说像那就必须像,不然,爹会让你觉得像   管家富叔激动的眼泪花都冒了,瞧瞧,这不愧是卢国公府的女主人。   三言两语,就让那三个跳皮捣蛋的熊孩子老老实实去做课业,想想这些日子,老汉我是又劝又吓,却毫无建树。   程处弼满脸敬仰之色地看向娘亲崔氏,这,这手段简直了……   自己对付这三个熊孩子,唔……跟眼前的娘亲相比起来,这手段实在是糙到无以言表。   “三郎,来,让娘好好瞧瞧……”崔氏那温婉的嗓音在程处弼的耳朵边响了起来。   程处弼赶紧恭敬地朝着跟前娘亲一礼。   “唉,娘没能在你生病的时间赶回来,你可真是受苦了。”   崔氏紧紧地抓着程处弼的手,看着那张英伟的脸庞心疼地道。   看着那张真情流露的慈祥面容,程处弼心中一暖,憨厚地笑了笑道。   “多谢娘亲关心,只是小病罢了,现如今,孩儿已然痊愈了。”   崔氏抬手亲昵地刮了刮程处弼那挺直的鼻梁嗔道。   “就算痊愈了,难道娘就不能心疼了?这孩子……”   “对了大郎,你跟莫家那丫头处得如何了?若是真动了心思,娘回来了,正好抽空去走动走动。”   听得此言,大哥程处默老脸有点发红,吭哧半天后还是朝着娘亲答道。   “那就有劳娘亲了。”   崔氏还特地安抚了管家富叔、平叔等人一番,尽显温婉大气的主母风范。   “对了富叔,后面的五车书,你记得让他们小些一些,都运到老身的书房去。”   “好的夫人,夫人实在辛苦了。”管家富叔答应了一声,赶紧吆喝家丁们去搬运装满书卷的箱子。   这时,程处弼和程处默终于看到了乳母抱来的妹妹。   看到娘亲抱起了这个眉目如画,犹在襁褓中沉睡的婴儿,程处弼正想要开口赞叹两句。   就看到了大哥程处默有些夸张地叫了起来。   “娘亲,咱们家妹妹可真漂亮,跟爹一模一样,可像了。”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眉目如画,虽未长开,但程处弼可以确定妹子长大一定会很漂亮可爱。   明明是跟娘亲长得一模一样好不好,跟爹有半个铜板相似的地方吗?你倒指给我看看。   却不料,娘亲不怒反喜。“还是老大眼神好使,娘也觉得这闺女长得真俊俏,跟你爹一般模样。”   “咦,三郎你愣着做甚,还不过来看看你妹妹。好好瞅瞅,是不是像你爹?”   站在娘亲身后边的大哥程处默冲三弟频频眨眼不已,生怕失忆了的老三胡乱说话。   “娘亲……真的很像爹吗?”程处弼伸手挠了挠头,整个人都快要风中凌乱了。   娘亲一脸十分骄傲与自豪的模样,亲了亲那犹在熟睡的闺女道。   “那可不,你瞧她那小嘴,那眉眼,特别是她笑起来的时候,跟你爹一模一样,可俊了。”   程处弼呆滞地看着这个妹妹,是我瞎了吗?还是大哥跟娘的眼神不太好使。   看到三弟那副表情,程处默摸了摸鼻子,唉,居然把老三失忆之事给忘了。   都没提前给老三打过招呼,不过也没事,反正娘亲那么善解人意,肯定不会怪老三。   “对对对,小妹可真好看,对了娘亲,咱们老三可厉害了,前些日子给爹送行的时候,又作两首诗了。”   崔氏两眼一亮,将怀中的闺女交给了乳母,拉着程处弼追问道。   “真的?三郎来,跟娘说说,又作了什么诗了?”   “你去岁所作的那首诗名很长的赋菊诗,还有那首《送兄长牛韦陀西出长安》,都还是你姥爷告诉娘的。”   “没想到,咱们家三郎居然这么厉害,当时娘还不相信。”   “娘离开清河的时候,你外祖父还说,等他有时间,就会往长安来走动走动,也好见一见他那个文武双全的好外孙。”   听到了程处默将那两首三郎的近作朗诵出来,娘亲的表情越发地显得神彩飞扬不已。   反复地吟诵了两遍之后,不禁笑道。“三郎你这孩子,不但模样跟你爹一般,就连脾气也如出一辙。”   “???”程处弼倒吸了一口凉气。娘,您这眼神可真是有问题,有大问题好不好?   程处弼觉得自己应该注意母慈子孝的形象,可是现在终于是绷不住了。   “娘亲我哪像爹了?大哥像才对。”   娘亲崔氏不由得掩唇轻笑道。“你这孩子,你大哥若不那把胡子,还不跟你差不多。”   这话扎心扎得血淋淋,程处弼看到了大哥在旁边挤眉弄眼的模样,心中大恶。   ……   好在娘亲没有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而是感慨地道。   “娘亲在清河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咱们家三郎因祸得福,没想到三郎作诗的本事如此厉害,娘都想不到。”   “自打你爹弃文从武之后,一家子就有人有个读书人的样。   好在,老三你出息了,咱们诗书传家的老程家,怕也要出上一位文武双全的帅才喽……”   “对了,娘一定会将我们家三郎的那些佳作都给抄录下来,留给咱们程氏一门的后人,让他们知晓……”   看着温婉贤淑,书卷气浓厚,那双温情脉脉的眼眸,却仿佛永远都微眯着的娘亲在跟前侃侃而言。   程处弼突然间明白了,诗书传家的老程家这个词是怎么来的。   既然娘亲觉得是,那就是吧……程处弼四十五度仰看了一眼天际飞过的乌鸦,心中份外惆怅。   母子相聚,说了足足半个多时辰的话,眼见娘亲开始困意浮现。   程处弼这才与大哥将娘亲往到了内院,这才告退出来。   程处弼才离开内院没几步,就拽住了大哥,鬼鬼祟祟地问道。   “大哥,娘亲眼神是不是不太好?”   “是有点,因为娘亲嗜好读书,遇到了合乎心意的书甚至熬夜都乐意。   咱府中的那些藏书,几乎都是娘亲弄来的,你看送来的这五车书。   怕也应该是娘从清河那边收集来的。怎么了?”   “你觉得小妹长得像爹吗?”程处弼不耐烦地单刀直入道。   程处默看着自家老三那副不乐意的嘴脸,嘿嘿一笑,紧拽着老三又快走了几步避开了那些正在搬运箱子的家丁。   这才压低了声音悄悄地道。“老三你要记住,娘亲说像那就必须像,不然,爹会让你觉得像。”   “???” 第352章 莫非程老三那小子忽悠老夫?要不……再来点?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罢罢罢,自己还能说些啥?   正所谓子不言父过,儿不嫌爹丑……咦,为何感觉出奇的押韵。   程处弼赶紧阻止自己继续去思考这个很不孝顺的问题,砸了砸嘴唏嘘地道。   “唉,话说回来,爹这一去,也得有大半个月了,也不知道到了陇西之地没有。”   程处默呵呵一乐。“老三你想什么呢,数万兵马征伐。   又不是旅人赶路,至少还得有半个月才能到凉州。”   “愣着做甚,走吧,咱们去慰问慰问那帮难兄难弟去。”   程处弼也乐了。“对对对,走,瞧瞧他们去,之前小弟我还琢磨着上哪去找人来试试药效。”   “倒不想,诸位弟兄如此仁义,不等我去苦苦相求,就主动献身。   这等精神,实在是令我深感敬佩。”   大哥程处默直接就捧腹狂笑起来,冲老三翘起地大拇指。   “老三你这嘴可够损的,小心点。”   “嘿嘿,也就是冲大哥你说说罢了,那帮子混帐玩意也不想想,程某人的酒是那么好喝的?”   哥俩乐滋滋地窜到了程府安置客房的院落,到得院门口,就有家丁指明了方向。   哥俩窜到了那间客房,程处默眼珠子鬼鬼祟祟一转,冲程处弼比划了个手势。   然后这位老程家的嫡长子嗓音低沉之中,透着一股子惶然。   “娘亲,孩儿的那帮弟兄,应该是就在这边。”   瞬间,程处弼就听到了不远处那间客房里边传来的一阵鸡飞狗跳,椅倒桌摔的声音。   “程夫人?”一个带着丝颤音的嗓音从门后响了起来,那是来自被李叔叔称为英果类已的不良皇子李恪的嗓音。   只是现在颤抖得就像是刚刚练过那首神曲《忐忑》。   嗯,程处弼可以确定,大哥不仅仅长得跟连爹肖似,就连那整人的本事也不差。   ……   客房中,红眉毛绿眼睛的李震恨恨地瞪着那嘻皮笑脸的程处默怒道。   “程老大,你特娘能不能做做好事,都什么时候了,还来吓自个弟兄。”   “谁让你们哥几个自己吃香喝辣不叫上我?”程处默呵呵一乐,毫不示弱地反驳道。   李恪可比不得那些精力旺盛的武家子弟,此刻,作为一群糙老爷们里的斯文人,他很烦恼。   “好了好了,莫闹了成不成,这会子过去这么久了,可这……唉……”   “再等等,另外,我过来,可是有正事的。”程处弼一脸正色地看着这群刎颈之交。   “什么样的正事?”一个二个面面相觑。   程处弼呵呵一乐,打开了让家丁去取来的治疗箱,拿出了听诊器。   “就是问你们服了这药酒之后的感受,有什么异样,另外,我还要给你们检查检查。   万一因为饮酒过量,出现什么问题,我也好赶紧帮你们解决。”   每一种新药,都需要试药者,那怕是药酒这样的东西,程处弼觉得自己也需要了解这些试药者的身体情况。   如此一来,才能够在日后对药酒进行推广时,最大限度地避免意外发生。   李器这位小伙子有些梗,不乐意地道。   “处弼兄,放过我们行不行,大家伙都难受得要死,那有那精神。”   程处弼呵呵一乐,旋及瞪起了两眼,手指头差点戳到李器的鼻尖上。   “哟,喝我的,吃我的,现在还矫情起来了?别忘了,连你家狗的狗命都是我救的。”   面对着义正辞严的程处弼,一干偷喝酒的勋贵纨绔,最终也只能服了软,由着这位大唐名医程三郎给他们作详细检查。   不过大家都比较羞涩,不好意思大庭广众地回答一些在程处弼看来很严谨的科学问题。   比如说,硬度,强度,刚度,唔……后面两个问题纯属程老三的恶趣味。   足足呆到了天色黄昏,尉迟宝庆带着哭腔的惊喜声低呼了起来。   “软了,软了,我感觉到了。”   程家老大和老三,还有尉迟宝琳,这三个也不是什么好鸟的玩意直接就笑得心态崩溃。   气的尉迟宝庆想打人,好在那帮子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们,亦陆陆续续地发现自己的小兄弟终于软了下来。   大家都总算是松了口气,臊眉搭眼的就想要离开,却被程处弼拦住。   一脸严肃地告诉他们,建议大家最好留下来观察一晚,万一中途再有什么意外,那他程处弼可是不负责的。   大家想必也都已经硬出了心理阴影,最终都息了悄然离开的心思。   留在了程府蹲了一夜,第二天一早,都老老实实地由程府主母接见过后,这才仓皇地窜了出老程家。   ……   刘弘基将程处弼送出了院门,快步回到了书房,抄起了案几上那个瓷瓶仔细打量。   这个不大的瓷瓶,最多也就能装上一斤酒的样子。   按照程三郎的说法就是,这样一瓶,足够十次的份量,最好三到五天服用一次。   刘弘基拔开了瓶塞,闻着那股子诱人的酒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要不,先尝点,感受感受……   作为大酒量的刘弘基闻着这股子酒味实在诱人,拿瓷瓶口对着嘴就仰起脖子就这么一倒。   一下子就下去了一两多,那滋味,让刘弘基觉得自己特娘的好像吞下了块烧红的碳,半天才缓过气来。   这样的药酒滋味,让刘弘基,意犹未尽,要不……再来点?   刘弘基刚把嘴对到了瓶口,想起程老三的反复警告,最终还是忍住了嘴馋盖上了瓶口。   坐了下来后,心神不宁,担心没有效果,自己又白期待一场的刘弘基干脆抄起本书来转移注意力。   这才看了不一会,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轻盈脚步声。   一个眉清目秀,身材火辣的侍女探头进来。“老爷,姨娘给您煮的参汤好了……”   “哦,你端进来吧。”刘弘基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轻轻地敲了敲桌子道。   手中继续拿着书册装出一副很忙的样子。   这位姨娘身边的这位身材火辣的婢女只能悄悄地撇了撇嘴,乖巧地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然后将那碗参汤小心翼翼的搁在了案几上,然后告退离开了书房。   刘弘基看着婢女的背影,又低头看了一眼下面,不禁幽幽地长叹了一声。   那药酒喝下肚之后,除了觉得脸有点汤,脑袋有点发涨,根本就没什么用。   莫非程老三那小子忽悠老夫?要不……再来点?   一边想着,一边端起了参汤,就在这个时候,刘弘基突然脸色了变。   惊喜交加地伸手往下一掏…… 第353章 给娘亲打造一副可以认清美丑的近视眼镜。啧啧……   婢女提着食盒,迈开步伐,扭着窈窕的腰身,朝着那姨娘所在的院落走去。   走着走着,这才刚进了院子,突然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脚步声,愕然地扭头看去。   就看到了这一两年来在府里走路都像是在佝偻着腰的老爷,此刻居然撩起前襟正大步飞奔而来。   然后,自己那丰盈浑圆的后臀突然挨了一击,老爷带着浪笑狂奔而去。   婢女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抬手掩臀,一脸懵逼的低呼出声。“老爷你……”   就看到了老爷窜进了姨娘所在的屋子,然后,里边传来了姨娘的惊呼声。   然后,惊呼声中,似乎掺着着惊喜,然后房门被轰然关上。   之后,屋外传出来让人面红耳赤的喧闹声,眉清目秀,身材火辣的婢女呆愣愣地看着那仿佛连房门都在颤抖的屋子。   不对啊,姨娘悄悄地找医者配的药,应该不会见效有那么快吧?   从这一刻起,那位性格爽朗,行事豪迈的刘大将军又回来了。   当心满意足,折腾到两腿发软,差点把床给折腾散架的刘大将军扶着腰,回到了书房之后。   看着那个不大的瓷瓶,脚步有些虚浮地走了过去,一把将此物紧紧地抱在怀里。   眼眶瞬间就湿润了,仿佛这不仅仅只是药酒,更是他的心肝,他的宝贝,他的未来。   这位中年老男人,通过药酒,找回了他已经逝去的激情和硬度以及持久度。   打这一天起,原本显得有些沉闷的刘府里,终于时常都能够听到刘大将军那豪迈的笑声。   而原本府里边那几位刘大将军的妾室,都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刚刚被刘大将军娶进门的那两年。   不是她们下不了床,就是刘大将军扶墙而走的那种。   刘仁实默默地看着亲爹的变化,终于明白了亲爹寻程三郎秘商的要事为何物。   “你小子愣着做甚,还不来扶爹一把……”   昨个不小心闪着了老腰,有点走不动道的刘弘基看到亲儿子一脸黑线地瞅着自己,顿时不乐意地喝道。   刘仁实无可奈何地赶紧上前,扶着爹的胳膊朝着书房走去。   “爹,你年纪大了,悠着点……别成天跟年轻人比。”   刘弘基大怒,臊眉搭眼地瞪了一眼这个揭自己老底的混帐小子。   “你特娘的胡说八道什么,爹这腰是昨个帮你三娘修梯子不小心闪着的。”   刘仁实呵呵一声,假装相信了,但是忍旧控制不住自己吐槽的渴望。   “成成成,下次这种事情,你让府里的杂役去修就是了,老胳膊老腿的犯得着吗?”   “你这小子,翅膀硬了是吧?老子再老胳膊老腿。一样收拾你这小子,给我扶好喽,哎哎哎,别闪着我的腰……”   刘府的家丁们,面色诡异而古怪地看着这对父子一边打嘴皮子仗一边搀扶着前行。   嗯,刘大将军府邸之中,又充满了父慈子祥的气氛,安乐而详和的那种。   ……   崔氏眯着两眼,看着手中的书卷的名字,然后抬起了眼眸搜寻了下。   将这本新近从清河抄录回来的书册,摆放到了书架上。   然后一脸满足地打量着这专属于她的书房。   这是一间空间十分巨大的屋子,不光四周都是都架,就连屋子中央都足足设了十来个书架。   都摆满了被父亲戏称为书痴的崔氏的藏书,藏书万卷,这是真有,而且还不止。   几乎每一本,崔氏都认真地阅读过,这里的书。   可不仅仅有四书五经,甚至还有诸子百家的都有。   当然,各种杂书奇趣,也同样摆了好几个书架。   崔氏的乐趣就在于收集各种书籍,然后仔细地欣赏,欣赏完之后,让它们变成自己的藏品。   那种满足感与成就感,实不足与外人道也。   “唉……可惜夫君不在府里,不然,一定也会为咱们程家的藏书多了千余册而开心的。”   手指轻轻地抚过那些书册,还有竹简,此番在清河待产,崔氏闲着无事,可是抄录了不少清河崔氏的藏书。   崔氏退出了书房,亲自动手给书房上锁,将钥匙挂在腰上,先去看了一眼闺女尚在熟睡。   便干脆去看看四、五、六那三个小娃娃是否真的在认真做课业。   ……   程处弼策马到得府门口前,将马缰一扔,迈开大步,走得份外的神采飞扬。   自打娘亲崔氏回到了府中,程处弼感觉自己仿佛得到了解放,虽然四五六这三个熊孩子弟弟仍旧会瞎闹腾。   但是好歹比起之前爹在的时候要收敛了不少,程处弼能够感觉得出来。   跟爹那种喜欢拳拳动肉的教育方式不太一样的是,浑身上下都充溢着知性和书卷气的娘亲。   更擅长于以理服人,当然不是爹右拳上的那个理字,而是讲道理的那个理。   三个小娃娃,至少每天都会认认真真地完成自己的课业,才会到处野。   而娘亲真的很善解人意,认为既然是武家子弟,小孩子皮一点很正常。   只要他们能够认真的完成课业,不主动去惹事生非,不去干违法乱纪之事就是好娃娃。   这让程处弼不得不承认,有这样通情达理的娘亲。   对于晚辈而言,这可是在佛前求上五百年都不一定能求到的福缘。   令程处弼有些想不懂的就是,知性而又充满着书卷气的娘亲崔氏,到底是因为什么看上的爹?   莫非就因为娘亲眼神不好?唔……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尽一个孝顺儿子的责任。   给娘亲打造一副可以看清整个世界,认清美丑的近视眼镜。啧啧……   程处弼回了府,准备先去内院给娘亲请安,结果一打听才知晓娘亲去监督那三个弟弟的课业。   程处弼自然也不敢怠慢,赶紧窜了过去。   只是才走到了屋子附近,就已经听到了娘亲对于三个熊孩子的夸奖声。   认可他们今天的课业做得十分好,三个弟弟那骄傲而又很有精神的回答声令程处弼颇为好笑。   程处弼快步进入了屋内,朝着那含笑眯眼看过来的娘亲崔氏一礼。   这个时候,程老六又蹦了过来。“三哥,快给我们讲故事,你前天答应的。”   “???” 第354章 程老三这些日子吹过的牛·被泄了底   娘亲崔氏笑眯眯地看着被三个弟弟围困住的三郎。   程处弼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娘亲,总觉得当着娘亲的面,讲那些很中二的故事有点羞耻。   “怎么,当着娘亲的面就不能说吗?没关系的,娘也想听听三郎说的故事。”   “就是,娘亲,三哥说的故事可好听了,比讲的笑话好玩多了。”   “就是,三哥讲的笑话一点不好笑,就他自己笑,不过故事很好听。”   看到这三个熊孩子弟弟开始在那里大肆投诉,程处弼不由得大急。   赶紧开口喝止这三个熊孩子。“好了好了,想要听故事那就安静下来。”   “那今天,我就给你们讲一段关二哥千里走单骑的故事怎么样?”   “好,哈哈,今天三哥终于讲到我的故事了,三哥你先等下,我去拿刀来……”   程老五大乐,赶紧叫唤了一声就窜了出去,然后老四老六也窜了出去。   娘亲崔氏有些懵的指着这三个小娃娃,看向程处弼。“这,这是怎么了?”   “娘亲,孩儿是给他们讲《三国演义》的故事,自打听过了之后,他们三人就很喜欢扮演里边的人物。”   程处弼这话,越发地让娘亲崔氏一头雾水。“这,这《三国演义》……”   话音未落,程·刘玄德·老四提着双股剑冲了进来。   身后边,跟前提着木制关刀的程·关云长·老五,以及提着蛇矛的程·张翼德·老六,站到了屋子里。   然后娘亲崔氏就看到了程老四双手持剑,脚步不丁不八。   就看到程老五单刀提着关刀,比划了一个瞪眼睛的威武姿势。   而后,程老六蹦到最前方,手握蛇矛,哇呀呀大叫。   然后程老四开始摇头晃脑“三哥你看,我们兄弟设计的新造型怎么样……”   “???”娘亲崔氏极其难得地瞪大了明眸,一脸迷茫,这三个小娃娃是干嘛?   “想听故事就闭嘴!”程处弼直接就黑了脸喝道。   要不是顾忌娘亲在跟前,自己那三十六路招风耳大擒拿就直接出手了。   刚刚摆好了无比中二姿势的哥仨只能灰溜溜地哦了一声,赶紧乖乖地坐下。   娘亲崔氏也不禁乐了起来,越发地对三郎的故事感兴趣了。   ……   程处弼坐在那里,面对着四位观众,就此开讲美髯公千里走单骑,汉寿侯五关斩六将。   三个熊孩子目不专睛,死死地盯着三哥。   看着程处弼神采飞扬,唾沫星子横飞地讲述着关羽这位三国名将十分经典的故事。   娘亲崔氏一开始还不觉得如何,可是这才听得十数句,不由得满脸错愕。   那双微眯的深邃眼眸一直盯着程处弼,用心地聆听着程处弼所讲述的三国名将关羽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的故事。   学识渊博,博览群书的娘亲崔氏已然能够确定。自家三郎说的是那三国时期的名将关羽的故事。   可是,娘亲崔氏却从来没有听过这等精采绝伦的故事,关羽护送嫂夫人前去汇合刘备,尽然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   而关羽那种对刘备的忠心耿耿,面对曹操的千般笼络,亦能做到身在曹营心在汉。   而他过五关斩六将之时的飒爽英姿,更是显得那样的鲜活无比。   仿佛历史上,那位在陈寿所著的《三国志》中留传的关羽,真是这样一个人生无比精彩的人物。   娘亲崔氏已然深深地被故事所吸引,愣愣地看着这位侃侃而言的三郎。   直到程处弼唾沫星子横飞地说完了千里走单骑的故事,三个弟弟却仍旧意犹未意。   “三哥,太短了,再说一回三英战吕布的故事吧……”   “不,三哥,还是说桃园结义的故事,我喜欢听……”   “行了行了,刚刚说好了就说一个的。”程处弼不乐意地瞪起了眼珠子道。   这三个熊孩子就是这样,典型的蹬鼻子上脸。   而早就已经隐忍了许久的娘亲崔氏终于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和求知欲问道。   “三郎,你是从哪听来的,还是看到的这个故事?快告诉娘。”   “三哥他是在宫里看到的。”   “对,三哥他说是在上皇的大成宫里看到的。”   “是的娘亲,三哥说他知道整本《三国演义》的故事,不过我们不做课业他就不乐意给我们讲。”   “就是,就是……”   四五六这三个熊孩子七嘴八舌的,直接把程老三这些日子吹过的牛逼给泄了底。   听得此言,程处弼就看到了微眯双眸的娘亲崔氏此刻两眼亮得惊人,兴奋地击掌道。   “大成宫,太上皇的藏书?果然……老身就知晓,皇宫里边,肯定会有老身找寻不到的佳作。”   这位书卷气十分浓厚的知性母亲,突然朝着那尚未回过神来的程处弼提出了一个要求。   “三郎,你一定要帮娘一把,把这本书帮娘弄到手。”   “???”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娘亲,你先等会,这本书……”   看到程处弼要张嘴,作为程家六个娃的娘亲崔氏呵呵一乐,笑眯眯地看着程处弼,直接就断了程老三的后路。   “这本书怎么了?三郎,可不许骗娘亲说你记不得了,或者是那本书又不见了。”   “你们兄弟这些招数,在娘亲跟前,早就已经无效了……”   此刻,睿智而又知性的娘亲崔氏从容而笃定的浅笑,还有那双微眯却又仿佛能够洞察人心的目光。   让程处弼想到了自己最喜欢的白羊座黄金圣斗士穆,不愧是能够镇住老程家一干男性的优秀女性。   “三郎,不许在娘跟前装傻充愣……”一只温润的手,轻轻地刮了刮程处弼的鼻梁。   娘亲崔氏那温暖而又充满慈爱的期盼目光,让程处弼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来,先给娘亲讲一讲最开始,娘想再多听听……”   程处弼挠了挠头,乖乖地坐在了娘亲跟前,三个弟弟也同样十分乖巧地呆坐着,看向准备开讲的三哥。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分争,并入于秦。   及秦灭之后,楚、汉分争,又并入于汉……传至献帝,遂分为三国。”   “好!只此一言,便令为娘如饮甘怡,不愧是能够被上皇陛下藏于大安宫的珍藏。”   “……” 第355章 爱书成痴的娘亲,和喜欢劫富济贫的爹……   程处弼继续讲述着《三国演义》的开篇,作为一位医学院的高材生。   拥有强大到令人发指的记忆力这很正常,毕竟,学医真不是那么容易。   程处弼犹记得一位闲得蛋疼的室友,在毕业前夕,把他所读过的科目书籍还有相关的资料拿来垒彻。   结果,都快有他的个头高了,当时,几位同寝的老司机们都红了眼眶,感慨医学的海洋真特娘的很无涯。   正是因为有着十分强悍的记忆力,再加上《三国演义》本身的精彩程度。   以及三国类各种智力游戏的泛滥,能够记住《三国演义》的绝大多数内容,对于程处弼而言,还真不算啥。   随着自己的讲述,看到娘亲崔氏的明眸中异采涟涟,兴奋地双手紧握成拳,斗志满满的模样。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唉……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这么乱吹牛逼。   当初得见四五六三个弟弟很喜欢听三国的故事,为了让这帮喜好武事的弟弟们听完后认真做课业。   便编了这么一个理由,你们想要听可以,但是三五天才能讲上一个三国演义中的故事。   因为必须得等三哥我进大安宫翻上皇陛下珍藏的书,才能知晓新故事。   毕竟天天给这帮小兔崽子说书,自己还用不用做正事了。   结果没想到的是,跟弟弟们吹过的牛逼,这会子在这里漏了馅。   神特么的大安宫里太上皇陛下的珍藏书籍,要是这话传到李渊那个黑脸老头耳朵里边。   程处弼绝对相信,自己肯定会被那个叽叽歪歪的老头兴灾乐祸的冷嘲热讽。   吃我的,喝我的,还讽刺我。   可问题是,娘亲那双微眯起,却极有压迫力的明眸,让程处弼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只能硬起头皮指天画地的向娘亲作出了保证。   一定会设法将大安宫内的太上皇秘藏《三国演义》抄录出来,进献给慈祥的娘亲崔氏。   完成睿智而知性的娘亲崔氏的收集天下奇书,皆藏于程府的心愿。   经过这些日子的与娘亲崔氏的交流。程处弼已然能够确认,这位性情温婉,又很懂得熊孩儿心理学的优秀女性。   其实是很有雄心壮志的,只是这个雄心壮志,在程老三看起来,成功的可能性不是太高。   因为娘亲立志要将全是一帮糙老爷们的老程家,弄成诗书传家的优秀门第。   程处弼觉得娘亲崔氏还不如收集天下奇兵异甲、武功秘籍,将老程家打造大唐王朝的武林圣地更来得实际一点。   当然,这话程处弼是半点也不敢泄漏的。毕竟子不言母过,儿不嫌爹丑嘛。   ……   听完了程处弼从头开始讲述的两章,娘亲崔氏意犹未尽,连连摇头不已。   四五六已经提刀执枪的窜出了门去哼哼哈哈,继续演绎他们的三国故事去了。   娘亲崔氏则把程处弼给留了下来,满脸欣赏地看着这位老程家最眉清目秀的靓仔。   “还是咱们家三郎最能耐,阎氏兄弟,可以算得是咱们大唐书画的大家,可是这对兄弟性子高傲。”   “流传出来的佳作少之又少,倒不想,我儿居然把他们弟兄两人的佳作都给收罗了来。”   程处弼腼腆一笑,赶紧声明道。“娘亲,那阎立本的画作,是爹拿回来的。”   “你这孩子,夸你你还不乐意?根子还是在你身上。”   “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娘亲快足有一年才回来。   这几日听了富叔说起你的事情,才知晓我儿的事情,远超过了为娘所想。”   “可惜了,娘亲所藏的书籍之中,少有医家之作。三郎你现如今也经常往太医署去公干是吧?”   看到程处弼点头,就见娘亲崔氏又两眼一亮,喜不自胜地道。   “正好……太医署里边,医家的著作可是极为丰富。那娘就得拜托你,从太医署里借出那些医家的著作来。”   “交给娘,放心,娘亲我抄书很快的,一天三五千字不在话下。”   呆呆地看着已经兴奋地不能自己,搓着手在屋中走动的娘亲崔氏。那模样,实在是让程处弼无言以对。   “你这孩子愣着干嘛,记住了,有时间就借出来给娘。”   “哦,孩儿知道了。”程处弼只能老老实实地点头答应。   “对了,更是别忘记了那《三国演义》,这更是件大事。   这本书,必须要收藏,让它成为我们诗书传家的程家的珍藏。”   对了三郎,多在宫里打听打听,最好理个书目给娘。”   “娘也要比照一下,看看宫中的书籍,有哪些是咱们程家没有的……”   程处弼继续点脑袋中……   说了半天后,娘亲崔氏这才坐了下来,恢复了她那知性温婉的长辈模样。   “你爹和你那两位兄长,都是武职,出入的都是诸卫衙门,那些地方,除了兵书军册,实在是没什么好东西。”   “害得为娘只能寻亲访友的借书来抄录珍藏,如今咱们三郎可是在太医署。   娘总算是不用抛头露面,就能够安心在府里抄书了。”   老程家有文化是好事,可是看娘亲对于收集书籍的偏执态度,实在是让人头疼。   “娘亲,你可别把自个累坏了倒是真的,你的眼睛……”   娘亲崔氏安坐回了榻上,轻拍了拍关心自己的程处弼道。   “放心吧,娘亲已经答应过你爹,不会再熬夜抄书、看书了。娘还得留着眼,好好地欣赏那万千书册呢……”   “哎呀,刚跟你说了医家书籍这事,娘可得先去看看那些医家的著作是不是已经归类好了。”   看着这位说干就干的行动派娘亲,程处弼有些哭笑不得地开口劝道。   “娘,现在快要到晚饭时间了,用了饭再弄不迟。”   “那可不行,娘亲正好乘着这会子天色尚早,先去赶紧收拾收拾,你们几兄弟先吃你们的,不用管娘。”   看着娘亲急匆匆的脚步,程处弼扶着门很是无奈。   脑子里边更是疑惑,爱书成痴的娘亲,和喜欢劫富济贫的爹,到底是怎么成为一对恩爱夫妻的。   莫非他们平日里的相处模样,就是娘亲抄书,爹就在娘亲身边耍斧头?时不时眉来眼去一下。   啧啧……这个画面实在太美,美得令人心碎。 第356章 果然,女人都是属猫的   想不明白的问题,程处弼从来不会去多想,反正娘亲崔氏很有斗志。   三个弟弟也继续着他们调皮捣蛋的光辉事业,大哥二哥还在流窜尚未回家。   一家人都各有着自己的事情,唯剩下了程老三无所事事,闲得蛋疼的他干脆窜去做手术的小院子里边逛荡了下。   嗯,程吉与程利这对哥俩,正满头臭汁地在给一只兔子进行脾脏摘除手术。   自打程亮、程光哥俩背负着程处弼托附的使命,随着程咬金奔赴战场之后。   程处弼觉得自己不能放任身边的忠仆们无所事事闲得蛋疼,毕竟,作为一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   程处弼既然来到了大唐,那就有必要,也有责任,将自己的医术在这个时代发扬光大,推广开来。   哪怕是现在没机会向外推广,那在自己家里推广也行。   所以,被管家富叔挑到自己身边的程吉与程利这对哥俩也是眼明手快的小机灵。   程处弼自然也不会吝啬,现如今,这对哥俩已经能够进行一些普通的小手术。   看到了程处弼晃荡进来,哥俩正想要朝三公子行礼,被程处弼拿眼睛瞪了回去。   “认真做你们的事情,记住了,在手术的时候,不论是什么样的事情,你们都不能分心。”   程吉、程利只能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一声,继续埋头,小心翼翼地剥离着脾脏。   程处弼就在这里看着他们将脾脏完全剥离摘除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让他们继续后续,这才又晃荡出了院子。   朝着那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走访的程家厨房行去。   此刻,炊烟袅袅,厨房所在的院落人声鼎沸,正在准备着老程家的晚餐。   这才跨步进入了院子,就已经能够闻到了各种正在被烹饪的食物和香料混合出来的香味。   管事济叔看到了程处弼前来巡视,赶紧快步迎前一礼。   “三公子今日可是有什么想要吩咐的?”   “没什么,对了,带我去后边,看看那些猪长得怎么样了。”程处弼摆了摆手示意道。   “来来来,公子请往这边来……”管事济叔当先引路,来到了位于厨房后边不远处。   那里有一片空地,空地后方而是一个占地颇为宽敞的牲口棚。   程处弼跟随着程济来到了这之后,看到了位于牲口棚一侧的那个专用于养猪的棚子。   里边,一共有十六头黑毛猪,十头母猪,六头公猪。   过去是混养在一起,现如今则是每五头猪占一个狭小的猪圈。   一只特别强壮的公猪。那是留来当种猪的,则被单独关押,它唯一的作用就是跟适合的母猪留下后代。   至于还有五头公猪,早就在程处弼这位大唐最强外科专家的手中,被切割掉了蛋蛋,都变成了阉猪。   而这些已经养了八九个月的猪都长势十分喜人。   特别是被程处弼委任为了老程家养猪负责人的管事济叔更是十分骄傲地拍着那猪圈的栏杆道。   “公子你看它们,一个二个长得可是肥实得厉害,特别是这五头被阉的公猪。   从来没打过架,整日就在这小圈里边吃了睡,睡了吃,这肉长得贼快,不比那些母猪差。”   “公子您看那头最肥的,小人估摸着,都快有一百六七十斤了。”   程处弼脸上露出了欣慰而双慈祥的笑容,看着这些他亲自下令采购回来的仔猪,如今已然长得膘肥体壮。   “这段时间,多喂些好东西,让他们再多增增肥,等挑个好日子再动手。”   “好嘞,对了三公子你就放心好了,一定不会饿着它。”   一旁负责照料和喂料的年轻家丁忍不住问了句道。   “公子,这些阉过的猪,真不会再有那种难闻的膻味了?”   管事济叔呵呵一乐,虚踢了这位养猪的家丁一脚笑骂道。   “你这孩子……也不看看,三公子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了。”   “放心吧,等到它们出栏的时候,我会亲自出手,让你们真正的明白,为什么我会那么在意它们。”   程处弼很满意地打量着这些双眼皮的肥猪,他看的不仅仅是这些黑猪,看的更是东坡肘子,东坡肉。   蒜泥白肉,烤猪肘,卤猪蹄,卤猪头肉,回锅肉还有那干煸肥肠等等数不胜数的美味佳肴。   更别提,程处弼还需要用到猪鬃来制作牙刷,还有想要利用猪身上那厚实的脂肪来制作肥皂。   作为医生,怎么可能缺少适合的消毒清洁用品呢?胰子那玩意程处弼用的实在不太习惯。   更不消说,在制作肥皂的过程中,得到的副产品甘油。   那是现代医学工作者经常使用到的一种十分优异的药用辅料。   经常做手术,光是洗手是一个大问题,哪怕是再纯爷们的外科医生,给自己那双妙手抹上点护肤品也很正常。   而甘油就是极好的护肤品辅料。另外,许许多多的外用,内服药剂,都离不开这玩意。   真·好宝贝。   ……   又到了太医署当班的日子,程处弼窜到了太医署内,不过今天,程处弼虽然带来了牌,但是没打。   毕竟他还有更正经的事情要办,找武媚娘,当然不是跟姑娘口花花,而是有很正经的事情要办。   “对我这么好……有事?”武媚娘坐在程处弼的对面,翘起兰花指,将一块小鱼干塞进了嘴里。   慢慢地咀嚼着,感受着那酥脆和香甜,幸福地眯起了水波荡漾的眼眸。   果然,女人都是属猫的,特别是吃小鱼干的时候,他们的表情都十分的一致,不论是武媚娘还是李明达。   又或者是长孙皇后,吃到好吃的东西都,都很喜欢眯起好看的眼眸。   “嗯,的确有事,正经事。”程处弼认真地点了点头道。   武媚娘呵呵一乐。“好像你平时有多不正经似的。”   “???”程处弼一脸懵逼。这个女人嘛意思,正经不好吗?   武媚娘看到了程三哥那副呆萌的嘴脸,不由得卟哧一笑,俏脸艳若桃李。“不好意思,就只是顺嘴一说。”   程处弼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看,女人就是这样,你永远不会明白她们的脑子里到底会想些什么。   “媚娘,我想请你帮我抄录一本书。” 第357章 是怕自己的才华太过于耀眼了吗?   武媚娘眨了眨眼,好看的朱唇继续咀嚼着小鱼干,嗯下去之后才问道。   “没问题,不知道是什么书。”   “一本叫做《三国演义》的奇书,来历很奇特,奇特到你问我,我也不可能告诉你。”   已经被“大安宫上皇陛下秘藏书籍”这个牛逼深深伤害到的程处弼,此记下意识地想要保持神秘感。   “程三哥,你……”武媚娘看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三郎,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明眸一转,朝着表情很严肃的程处弼嫣然一笑。   “那内容是不是也很神秘,神秘到你也不可能告诉我?”   程处弼一脸黑线,气的伸手一次抓起了两块小鱼干嘴进了嘴里。   “……我说媚娘你能不能别闹,内容我不告诉你,你怎么抄。”   武媚娘将手中拿起的小鱼干缓缓地放了回去,那双水波流转的幽怨明眸。   轻撩了程处弼一眼,幽幽地轻叹了一口气。   “……也是,小女子何德何能,能够得到程三哥的信任,既然你不愿说,小女子又焉敢相问?”   看到武媚娘一下子变得消沉起来,目光黯然,神情低落。   哪怕是程处弼知道这个机灵得快比得狐狸精的姑娘是在伪装,可他还是见不得武媚娘这般模样。   特别是看到到这个姑娘这段时间用来装凶的包子越来越大。   唉,这个爱美之心无比执着的姑娘,她是不是经常为了形体美,每天都要忍饥挨饿。   只有到了夜深人静的夜晚,没有人注意她的时候,她才会将包子给狼吞虎咽的吃掉。   程处弼出了怜悯,决定编一个善意的谎言。   “其实吧,我有个朋友,叫罗贯中,他已经……嗯,总之目前不在这个世上。”   “???”武媚娘一脸懵逼的看着程处弼,好不容易才强忍住问出口你那个朋友是不是已经过世了。   “他留下了一本奇书,名字就叫《三国演义》。我希望你能帮我抄录下来。”   “好吧,我也想听一听,这本书到底奇在哪里。”   武媚娘嫣然一笑,又连吃了两声小鱼干,拍了拍手准备笔墨纸砚准备开工。   程处弼看着这位节衣缩食的爱美姑娘,想了想,忍不住关心地问了一句。   “对了,你如果饿的话,平日我可以给你带点饱肚子的食物过来。”   “我不饿呀,吃得挺饱的,不过如果程三哥你要给我带好吃的,我当然不介意了。”   “嗯……明白。”程处弼露出了一个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显得很是高深莫测的笑容。   这姑娘怕是不好意思直接说自己饿,所以才会故意又解释那么两句。   不过,作为一位优秀的绅士,程处弼自然不会揭穿这位暴脾气的美少女的真实意图。   武媚娘有些狐疑地打量着程三哥,总觉得这家伙的笑容很不正经,哼,亏得本姑娘方才还特地夸你正经。   不过,要是程三哥一直都十分正经的话,自己是该开心呢?还是该不开心?   武媚娘不禁有些小纠结地撇了撇嘴,提起了笔,写下了《三国演义》这四个大字之后,朝着程处弼望过来。   就见程三哥已经站起了身来,负手而立,目光悠远,缓缓吐气开声道。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程处弼缓缓收功,正要继续说《三国演义》第一回的当口,一低头。   就看到了武媚娘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那本该明媚流光的眼眸,此刻如同两把吴钩剑似的。   眨得程处弼皮觉得脸皮火辣辣的疼,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女人就这么直愣愣地提着笑,呆呆地看着自己,居然一个字也没写。   “媚娘,媚娘?!”程处弼不得不提高音量提醒这个姑娘。“你发什么愣,赶紧写啊。”   “你,不,你先等会。”   武媚娘呆呆地看着程三郎,整个人都被这一首长短句那慷慨悲壮,荡气回肠的意境深深地震撼。   然后,武媚娘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美目之中,异彩涟涟。   “程三哥,这是你写的,肯定是你……”   “我说了,我朋友,姓罗名贯中。”程处弼无奈地坐了下来。   武媚娘深吸了一口气,不禁笑了起来,搁下了笔,双手搁于膝前。   目露精光,逼视程三郎,一股强大的气势陡然扬起。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这位大唐奇女子又想弄啥妖蛾子?   你看她,表情玩味和目光阴险,就像正在审讯英勇不屈的革命烈士的女特务头子。   程处弼有些不太自在地活动了下脖子。“媚娘你想干嘛?”   就见这位女特务头子手一扬,仿佛有一柄烧红烙铁的虚影随之晃动不已。   “程三哥,请你在我问出问题之后立刻回答我。你那位罗朋友多大年纪,家住哪里,籍贯哪里?”   程处弼直接就懵了逼。我特么哪知道罗贯中多大年纪家住哪里籍贯又在哪里。   程处弼仅仅犹豫了两眨眼的功夫就要开口,但是,作为在另外一个历史时空,成为一代女皇的奇女子。   对于自己敏锐的判断力和推理能力有着极度自信的武媚娘小姐姐嫣然一笑。   “行了,程三哥你就不用回答我了。我懂……”   “我,我这还没说呢。”程处弼一脸黑线。你懂个毛线,老子要编好歹也要组织下语言。   “没事,他多大住哪,都不重要,程三哥,我相信你。”   然后,心如鹿撞地武媚娘艰难地收回了自己那快要暴露内心情绪的目光。   埋低了头,双手悄然握起了粉拳。果然,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   他那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想要让我误以为这本书跟他半个铜板的关系也没有。   是了,想必是怕自己的才华太过于耀眼了,生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嗯,一定是因为这个原因。   程处弼呆呆地看着武媚娘,那张粉嫩白晰的俏脸此刻满是酡红。   一双明眸含羞带怯,时不时还抬起浓睫撩一下自己。   让老程家的才华担当小心肝又瞬间漏跳了好几拍。 第358章 这番话,本宫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   程处弼开始讲述起了《三国演义》的故事,武媚娘则是凝神倾听,一面下笔如飞。   等到武媚娘手腕酸麻难当,这才停下了今天的抄录工作。   看着这个十分精彩动人,但又气势恢弘的故事,武媚娘一边搓揉着手腕一边感慨。   “这才只是开篇故事,便已经如此精彩,真期待能够早一点看到后面的内容。”   “可就是手受不了……”   “来,我给你揉揉吧你那样揉不对。”程处弼看到武媚娘那种不正规的按摩手法,忍不住道。   没办法,作为一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最是见不得歪门邪道的手法。   程三哥那温暖而又微显粗糙的大手捉住了自己的右手时,武媚娘下意识就想要抽手回来。   “别动,相信我,我的按摩手法绝对可以让你爽的飞起。”   程处弼不乐意地紧了紧,然后认真地给武媚娘搓揉起来。   “啊,好酸,好涨……感觉好难受啊。”武媚娘的俏脸红意晕染开来,羞不可抑的低声道。   程处弼呵呵一乐,一边认真地按摩一边解释道。“这很正常,一会你就舒服了。”   “你得保护好你的双手,这本《三国演义》可是很长的,一直从灵帝时期开篇,一直讲到三分归晋才结束。”   “果然是宏篇巨著啊。”武媚娘不禁悠然神往,目光痴痴地看着正在认真按摩的程三哥。   他不说话的样子,特别是认真的表情,真的很有魅力。   当然,程三哥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憨憨的,也很可爱……   想到了这,武媚娘心头一甜,笑容越发地明媚动人起来。   武媚娘收拾好了抄录的书稿离开了太医署,她得拿回去整理,重新抄录下来。   毕竟听写的时候容易出现错字漏字,自然要及时地整理抄录出来。   不过,武媚娘已经决定,自己要抄录两份,一份留给程三哥,一份自己保留。   这么精彩的故事,值得反复地欣赏。   ……   皇宫之中,立政殿内,长孙无忌此刻正在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自己外甥青雀。   也就是李泰前些日子接受大儒们的授课之时,聪慧敏锐的反应能力,还有他有理有节的请教。   以及那些大儒们的解答,和对这位外甥的喜欢和赞赏。   长孙皇后安静而温婉地听着,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只是时不时地开口凑趣一二。   长孙无忌足足说了柱香的功夫,这才停了下来。   抚着长须,满脸感慨地道。“臣犹记得青雀小的时候,就十分乖巧机灵。”   “这一晃眼,十来年过去,他也已然长成了大人,却还是跟过去一般。”   “便是孔常侍,也对青雀赞有加,实在难得啊……”   听到了这,长孙皇后黛眉轻皱,挥手让提壶而来的宫女退下。   亲自提壶倒了一杯色泽呈琥珀色的茶汤。   “兄长请……”长孙皇后将一杯菊花茶往前推了推,朝着这位难得入宫的兄长长孙无忌道。   “臣多谢娘娘。”长孙无忌恭敬地答了一声之后,这才端起了茶汤,饮了一口,两眼一亮赞道。   “好喝,入口微苦,却又回甘润嗓。”   长孙皇后温婉一笑,自己也端起了茶碗抿了一口淡淡地道。   “菊花茶不但能够清肝明目,更有养生之功效,是程三郎在九成宫时所研制出来的一款养身茶饮。”   听到了程三郎这三个字,长孙无忌的脸色不由得一僵,旋及勉强一笑。   “看来这位程三郎果然多才多艺,虽就跟是将门子弟,但是诗赋与医道,亦是擅长。”   “本官觉得这小子虽然有些……过于憨直,但的确是一位年青才俊,不止本宫,便是陛下,也对他甚是喜爱。”   长孙无忌又勉强抿了一口菊花茶,便置于案几之上,正欲开口。   就看到了长孙皇后朝着四周扫了一眼。“都下去吧……”   很快,殿内的一应宫娥宦官们都悄然而安静地离开了立政殿,只剩下这对兄妹。   “兄长,你方才的那番话,小妹就只当是作为舅父的你,对于青雀的喜爱。”   “妹妹你此言何意?”长孙无忌微愕,看向这位温婉贤淑的妹子。   长孙皇后平静地望向这位兄长,古井无波地道。“其实……小妹很清楚,在兄长的眼里。”   “承乾也好,青雀也罢,便是雉奴……他们,都是兄长你的外甥,都是陛下的嫡皇子。”   “但是在小妹的眼里,每一个都是我的血脉延续,他们都是独特的,都是唯一。”   长孙无忌勉强一笑,点了点头。“这一点,为兄自然也是知道的。”   “小妹担心兄长不知,所以,特地提醒一声,还望兄长莫怪……”长孙皇后脸上再一次绽露出了温婉的笑容道。   长孙无忌半晌无言,看着跟前那碗色泽呈淡琥珀色的茶汤,微微颔首。   “妹妹,有句话,愚兄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长孙皇后轻叹了口气,抬手示意长孙无忌继续。   “想必妹妹你也知晓,自古以来,为君者皆有君王姿仪,承乾的腿怕是这辈子……”   “所以呢?”长孙皇后的脸色渐渐地沉了下来,双手交叠,置于膝上。   看着妹妹那双已然渐渐温度消失的目光,长孙无忌赶紧垂低了头。“是臣失言了。”   长孙皇后数息之后,这才缓缓开口。   “兄长,你不仅仅是我夫君最信重的臣子,更是我孩子的舅父。   望兄长你谨慎一些,这话,小妹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   “是,臣,谨记。”   兄妹二人都默默地端起了茶碗,浅啜了口,长孙无忌勉强又说了几句话之后。   便黯然地告辞了情绪显得有些淡漠的长孙皇后,离开了立政殿而去。   长孙皇后站起了身来,看着兄长的背影,脸色显得有些阴晦。   这些日子,兄长来见自己的次数多了些,只是这几次,话里话外,除了拉家常之外。   就是在自己跟前夸奖青雀,长孙皇后何等样人,焉能不明白兄长的心意?   正是因为明白,这才越发地觉得失望。   长孙皇后索然无味地将茶碗搁下,步出了立政殿,朝着甘露殿的方向而去。 第359章 夫君他绝无惩治承乾的心思   长孙皇后来到了甘露殿外时,听到了从殿内传来的夫君那压抑着怒意的连声冷笑。   而守备在殿门口处的赵昆看到了长孙皇后,明显地松了口气,在得到了长孙皇后的示意后,转身朝着里边快步而去。   铁青着脸的李世民坐在案几前,散落了好几本奏折于案几下,甚至还有几本都飞到了丈许外。   听到了脚步声,李世民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就听到了赵昆的禀报。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唔……”听到这话,李世民揉了揉脸,吐了一口浊气站起了身来。   很快,便看到了长孙皇后那张温婉而又令人心宁的俏脸,让原本心烦意乱到极点的李世民心头一松。   “观音婢来啦,你兄长他人呢。”   长孙皇后朝着赵昆打了个眼色,看到赵昆快步走出了甘露殿。   长孙皇后弯下了腰来,将那些奏折一本本地捡起来,摆到了案几上。   “家兄已经出宫了,夫君,他们又惹你生气了。”   李世民怒笑着将那几张长孙皇后刚刚捡起来的奏折一一摊开。   “那本,弹劾太子失德,这一本,还是弹劾太子失德,你再看这一本,弹劾太子詹事于志宁是奸佞……”   “太子做错了什么?观音婢你可还记得,半个月前,太子说他想在东宫典膳厨那里,兴建一间屋子用来储物。”   长孙皇后满脸错愕地点了点头。   “妾身记得,当时夫君你还说多大点事情,你是太子,这等小事,自己作主便是。难道……”   李世民冷冷一笑,将手中捡起的一份奏折递过去道。   “你看看,东宫少詹事张玄素的折子都说了什么。”   长孙皇后这才扫了两眼,就不禁黛眉紧拢在了一起,语带嗔意地道。   “张卿虽是好意,可是语气如此苛责,妾身都看着觉得难受。承乾已经不是稚童,他……”   就在夫妻二人低语时,却听到了殿外传来了赵昆的声音。“臣参见上皇。”   ……   李世民夫妻二人刚刚起身,就看到了脸色难看的李渊快步进入了甘露殿中。   目光扫过李世民与儿媳妇,李渊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儿媳妇也在啊。”   “儿臣见过父皇。”夫妻二人齐齐恭敬地朝着李渊一礼。   李渊抬手虚扶之后,目光落在了李世民身上。   “起来吧,今日,刘政会到大安宫来见老夫,说了一些事情,所以,老夫就特地过来。”   “就是想亲自问一问皇帝可曾知道,朝中文武百官这数月以来,弹劾攻讦太子失德之事?”   李世民心中一跳,千想万想,倒真没想到父皇居然会从刘政会那位太原元谋老臣口中知晓这个消息。   “父皇……儿臣知道。”   李渊深吸了一口气,脸色沉了下来。   “好,那老夫再问你一句,你准备如何处置我那孙儿?”   李世民被李渊突如其来的怒火梗得一滞。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   好在这个时候,长孙皇后移步上前,搀住了李渊的胳膊低声道。   “父皇息怒,您想必是误会了,夫君他绝无惩治承乾的心思。”   “父皇,承乾是儿臣的嫡长子,秉性温和仁爱,颇识大体。儿臣心疼他还来不及,岂会责备他?”   “至于朝中臣工群议纷涌,儿臣也一直在弹压,就是不想让承乾受委屈。”   看着李世民在跟前,明显显得有些激动的辩解,甚至还拿起了案几上那些弹劾太子的奏折,陈述他的想法。   原本怒意生升的太上皇李渊,渐渐地恢复了冷静。   只是这种冷静里边,既有几分的如释重负,更有几分难言的痛楚。   如果不是为了李承乾,李渊实在不乐意搭理这个与自己两看相厌的儿子。   即便关系已经比起过去好了许多,可是,李渊仍旧觉得自己跟这个儿子,没有任何话题。   一切的起因,自然是因为那一场让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惨剧。   赵昆立身于甘露殿外,殿中仍旧会有只言片语传出来,此刻,殿门附近的所有闲杂人等都已经被他驱离。   只是,里边传来的交谈声,仍旧让他觉得有些心惊肉跳。   “父皇……父皇?”李渊的耳边,传来了长孙皇后有些焦急的低唤。   总算是让他回过了神来,勉强地朝着这位善解人意的儿媳妇露出了一个笑容。   “老夫无事,既是如此,那就好。承乾是个好娃娃,你们……你们可要好好珍惜。”   “父皇放心,他是儿臣的儿子,儿臣自然要维护于他。”李世民斩钉截铁地答道。   李渊微微颔首,缓缓起身,走到了即将与李世民错身而过之时。   大手缓缓地落在了李世民的肩膀上,用低沉得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够听到的嘶哑嗓音道。   “二郎,希望你不要让老夫对你再一次失望。”   李世民霍然转身,看向父亲那蹒跚离开的脚步,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于甘露殿中。   “父亲,请相信孩儿,这一次,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李渊的身形一滞,并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继续向外走去。   李世民看着李渊离去的背影,双手死死地紧握成拳头。   长孙皇后担忧地看了一眼夫君,看到了夫君投来的示意目光,快步追了上去,亲自将李渊送出了甘露殿。   ……   第二天,朝会之上,李世民宣布,太子与东宫属官程处弼进献的兵棋和沙盘之物,已然传至了李靖军中。   李靖以及诸路兵马总管都对此赞喻有加,认为此物于军国大事极有助益。   故,赐太子宫外别院一座,赏东宫属官程处弼金千斤,绸缎百匹,以慈奖励。   可即便如此,朝中对太子的弹劾依旧,这让李世民份外的头疼,却也无可奈何。   只能将那些奏折压下,置之不理。又五日,散骑常侍孔颖达与一干官员向天子启奏。   魏王李泰恭孝仁爱,学识渊博,请陛下充李泰主持修撰《括地志》一书。   李世民闻之,欣然恩准。命魏王李泰负责征召博学之士,修撰《括地志》。   消息传到了长孙皇后的耳中,长孙皇后直接就懵了…… 第360章 兄台要不算了,孤觉得这样好羞耻……   长孙皇后看着跟前的李世民颇为兴奋地言及今日朝会之上。   诸多臣工们对于李泰的赞喻,又请求让李泰主持修撰《括地志》一书。   “既然他们如此看到泰儿,为夫焉有不准之理……”李世民兴奋地说了半天之后。   感觉有些不对劲,转过了头来,看到了长孙皇后的脸上,笑意显得略有些勉强。   不禁一愣。“观音婢,你这是哪不舒服?”   “所以,夫君你已经答应了是吧?”长孙皇后幽幽地轻叹了一声问道。   “嗯,这等好事,为夫自然不会拒绝。”李世民点了点头答道。   看着一脸开心的夫君,长孙皇后,一时之间,也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莫非有什么问题?”李世民看到了长孙皇后那略显黯然的俏脸,关切地追问道。   长孙皇后抬起了眼眸,认真地打量着跟前的夫君,犹豫了半天之后才道。   “此事,对于泰儿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只是,夫君可有查觉到。”   “这些日子以来,赞喻泰儿的品行、学识的臣工越来越多。”   “而攻讦弹劾承乾的臣工,亦是络绎不绝……”   李世民脸上那为了李泰而倍感骄傲的笑脸渐渐地消散,看着跟前睿智而机敏的妻子。   亦反应了过来,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观音婢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故意如此作为?”   长孙皇后弯腰敛身一礼,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妾身之前隐瞒了一些事情,还请陛下责罚。”   “观音婢你这是做甚?”李世民有些懵逼地看着这位处自己相濡以沫,同甘共苦的结发妻子。   “这些日子,后宫诸妃,谈论及泰儿的声音,也比过去多了不少。”   “都是对泰儿的赞喻之词,便是连臣妾的胞兄,每每入宫,亦是对泰儿多有褒奖。”   “而承乾,这位大唐的太子,国之储君,被人臣所言及之时,都会语带怜悯。言及太子,都会提及太子腿疾未愈,不良于行……”   李世民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色越发地显得难看。脑海里边闪过了一个念头:三人成虎,众口砾金……   ……   东宫,程处弼看着跟前,显得很丧的李承乾,李承乾正坐在凉亭之中,目光呆呆地看着不远处的池塘。   “处弼兄,你说……如果不是因为我这腿疾,父皇会不会会待我更好一些?”   看着这位哀怨得犹如那狗血言情剧中的男配的太子殿下,程处弼揉了把脸,很是无力吐槽。   “殿下,这多大点事情,你犯得着这样吗?”   “都已经两天了,每天你都这么哀怨,这让臣很不习惯。”   “其实小弟也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每每脑子一空下来,就会想到此事,心里边就会觉得堵得慌。”   “这说明什么,说明殿下你的意志不够坚定。”程处弼叹了口气,吐掉了嘴里边嚼着的草棍。   走到了李承乾的身边坐了下来,这样的举动,看得宁忠眉头直跳,却也无可奈何。   这个程老三就这样,太子都不说,难道自己还能开口喝斥他无礼?   呵呵……之前倒是喝斥过,结果太子反而认为自己多嘴,而自己也被程老三这个家伙给穿了几次小鞋。   打那以后,宁忠就越发地不敢得罪这位表面看起实在憨厚,实则一肚子鬼心眼的程三郎。   “那怎么才能够坚定自己的意志?”李承乾无奈地把脑袋靠着亭柱,表情哀怨,语气萧瑟。   整个人都像是被扎了心的单身狗,眼睁睁地看着男女主蹲在一起你侬我侬的那种。   程处弼气不过,差点就想反复翻动太子殿下,让这个排骨精知道被烙饼是啥滋味。   好在旁边蹲着个阴测测鬼鬼祟祟的宁忠,提醒了程处弼不能失礼。   只能严肃地朝着李承朝道。   “来,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坐直了,打起精神来,嗯,很好,现在请你回答我,你是什么东西。”   “???”李承乾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你是什么东西……   “兄台,别玩了行不行,小弟真的很心烦。”   “你……”程处弼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这孩子咋回事,脑子怎么长的。   “殿下,我的意思是,让你回答我,你是太子,你是国之储君,跟我一起念,反复的念……”   “你是太子,你是国之储君……”   卟嗵一声,宁忠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凉亭里边,小脸煞白得怕人。   一双发直的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一般。“太,太子殿下,您可千万慎言哪。”   看着这位一脸倦怠看向自己,反复念叨你是太子,你是国之储君的李承乾。   程处弼同样也是口歪眼斜,一脸黑线。   卧槽!一身史诗装备的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五分钟到到达战场。   朱雀门正在打开,造雪机准备就蓄,只等三声号炮……程处弼就能达成“六月飞雪”史诗级成就。   “殿下,你能不能别黑我?!”   心惊肉跳的程老三赶紧东张西望,看看有没有触发这个史诗级难度任务的偷窥者。   “怎么,不是你让我念的吗?”李承乾似乎还处于懵逼状态,看样子失恋,呸……   看样子失宠,对于他的内心伤害,十分的严重,严重到胡言乱语已经不自知的地步。   程处弼气歪了鼻子,伸出了手,一把将这位轻飘飘的太子殿下给提溜了起来喝道。   “你才是太子,请你,对着着臣,大声的告诉臣,你是什么。”   “我……我是太子,我是国之储君。”李承乾总算是回过了味来,只是他的回答,显得有此绵软无力。   “请你告诉宁公公,你是谁。”程处弼指着那跪在地上,小脸煞白的宁忠,朝着李承乾鼓励道。   “我……我,兄台,要不算了,小弟觉得这样好羞耻……”   李承乾觉得自己特么的快要臊死了都。   “殿下,请你看着我的眼睛,请一定要相信我。   这是为了让你杠住自己内心的压力,战胜心魔的唯一办法。”   看着跟前,高大英武,斗志蓬勃的程三郎,李承乾摸了摸自己那臊得有些发烫的脸。   “真的能行?” 第361章 就像臣和宁公公,我们的脸皮都挺厚的   “必须行,程某可有骗过你?来吧!精神一点。”程处弼大巴掌拍在李承乾的肩膀上,指着宁忠道。   “宁公公,保持住你的姿势,让太子殿下好好的发挥一下。”   宁忠呆呆地跪在梗得膝盖生疼的石板上,呆若木鸡地看着跟前这一高一矮,一壮一廋的组合。   “我……我是太子,我……我是国之储君。”李承乾强忍住捂脸的冲动,显得有些腼腆而羞涩地道。   “你听到了吗?”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李承乾一眼,朝着宁忠问道。   宁忠赶紧点脑袋,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眼中凶光毕露地朝着宁忠威胁道。   “不,你没有听到,殿下的声音太小了,所以你听不到,对不对?!”   看着程处弼恶狠狠瞪着自己的铜铃大眼,宁忠差点就哭了,只能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   程处弼满意地微微颔首,这位太监工具人也挺好用的,转过了头来,表情严谨得就像是一位资深心理学专家。   “好,请殿下继续,记住,你是大唐的太子,大唐的国之储君。   今天,你仅仅只是向一个人,表明你自己的身份。”   “你都如此的不自信,都难以做到。那么日后,殿下你如何面对千万子民,来,大点声,精神一点。”   “我……”耳朵边听着程处弼雄浑的嗓音,还有那带着蛊惑的语句。   言情剧男配李承乾心里,并发出了一丝火星。   “我是太子,我是大唐的储君。”   “听不见,大点声!”   “我是太子,我是大唐的储君。”   “不够,声音太过于礼貌,太过于谦和,不够宏亮,没有一位上位者的豪迈和霸气。继续。”   “我是太子,我是大唐的储君。”李承乾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宁忠,声音终于比正常说话大声了一些。   此刻,看到程处弼投过来的威胁目光。宁忠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不够,奴婢听不清楚。”   “我,是大唐的太子,我是大唐的储君。”   “再来,请殿下大声的告诉我,你是谁!”程处弼挥舞起了手臂,用力地握紧了拳头。   就仿佛他被《国王演讲》里的那位语言大师附体。   看着程处弼那夸张的表情,还有丰富的肢体语言在为自己鼓劲。   李承乾的脸开始发红,双手开始紧握成拳。“我,是大唐的太子,我,是国之储君。”   “很好,相信你自己,继续,告诉他,你是谁!”   “我是大唐的太子,我是国之储君。”李承乾仿佛被激怒了一般,大声地尖叫出声来。   “好!很有精神!”程处弼看着李承乾,此刻的李承乾那副愤怒到难以自抑的样子,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   “处弼兄,我是大唐的太子,我是国之储君。”李承乾看向程处弼,大声地吼道。   看着这位近乎于丧失理智模样的李承乾,程处弼迎着他的唾沫星子,淡定地一笑,用力地点了点头。   “对,你就是大唐的太子,你是国之储君,你无人可以取代。”   “除非你自己放弃,不然,谁也休想改变这个无可辩驳的事实。”   “我,我懂了,我的那些兄弟们,他们或许会受到父皇的偏爱。”   “但是我才是太子,独一无二的国之储君。”李承乾双手一直紧紧地握着,大声地道。   像是在宣告,又像是在为他自己加油鼓劲。   宁忠呆愣愣地看着这位前一刻还犹如一只瘟鸡般萎靡不振,整个个懒洋洋半点精气神都没有的太子。   现在,却显得那样的斗志昂扬,目光湛然,神完气足。   重要的是,宁忠从太子的眼里,看到了一种叫做明悟与自信的光彩。   程处弼看着狂燥的太子又叫又喊,嫌弃地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   继续用慈祥而又鼓励的目光看向李承乾,朝着他翘起了大拇指。   远处,一开始听到了喧哗声而匆匆赶过来的遂安夫人,目睹了全程,此刻,遂安夫人红着眼眶,捂着嘴。   小心翼翼地,悄然后退,一直退到了远处,遂安夫人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   此刻,她越发地欣赏那位看起来愣头愣脑,有时候做事看起来显得那样荒诞不经的程三郎。   太子能得程三郎为友,幸事也……   ……   李承乾终于渐渐地平复了心情,可是一想到方才那一幕,一股子淡淡的羞耻感不禁由然而生。   让他有一种想要捂脸蹲到假山石后面去躲起来的冲动。   看到了李承乾那副羞涩的模样,程处弼觉得自己应该再好好地鼓励一下他。   “殿下,有人羞耻之心很正常,但是,你应该理直气壮一点。正所谓脸皮厚,吃个够。”   “???”一脸黑线的李承乾与宁忠齐刷刷地拿眼珠子瞪向程处弼。   神特么的脸皮厚,吃个够!兄台,你能不能做个人。   “兄台,你且先让小弟缓缓行不行……小弟觉得今天已经很丢人了。”   “你呀,就是太羞涩了,人不能这样。怎么说呢……   就像臣和宁公公,我们的脸皮都挺厚的,因为我们知道……”   “我……”宁忠有点急眼的想要发言,看到了程处弼鼓过来的眼珠子。   只能无比幽怨地扭开了头。罢罢罢,看在你是在为太子殿下作心理疏导的份上,咱家懒得跟你这个真·厚脸皮计较。   但不得不承认,通过了那样一通的发泄之后,李承乾,就如同找到了宣泄口一般。   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和负面能量给发泄了出去,整个人仿佛卸掉了重担一般。   心情也轻松了许多,此刻,看着跟前继续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处弼兄。   李承乾既是感动,又是哭笑不得。   等到唾沫星子横飞的处弼兄住口喘气的功夫,脸上都沾着不少白点,脸色有点发黑的李承乾赶紧抹了把脸。   突然开口,打断了刚唤好气准备继续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处弼兄。   “处弼兄,我的腿,真的能治?”   程处弼微愕之后,坦然地看着李承乾,重重地点了点头。“当然能治。”   “小弟,我想要把腿治好,我再也不愿意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再也不愿意听那些闲语碎语。”   “一提及我这位大唐的太子,就总会摇头叹息,小弟不希望那样。”   程处弼低头看向李承乾的腿,语气显得十分郑重地道。   “但是殿下你要知道,治好你的腿,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知道,但是我再也受不了了……我渴望像过去那样,能跑,能跳,能自在的行走。   不需要别人搀扶我,可怜我,甚至是鄙视我,认为我是因为失德,才导致的残疾。”   李承乾握紧了拳头,话说得越来越快,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第362章 书卷气浓厚,顶着一双黑眼圈的娘亲崔氏   程处弼看着李承乾再一次激动了起来,甚至一瘸一拐地在凉亭里边走动,大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情绪与想法。   看来,自打受伤到现在,李承乾自己的内心,也是份外煎熬。   表面上依旧是谦和宽厚的太子,面对着东宫属臣的谏言,努力地维持着虚心纳谏的形象。   甚至唾沫星子都快飞到脸上,也得硬起头皮,忍住心中火气维持笑容。   若说,他真犯错了也就罢了,可是那帮子家伙,就特娘的跟鸡蛋里边挑骨头似的。   而且还不是一个人挑,是特么的所有人都挤过来,一人戳一筷子都不算完的那种。   到得最后,李承乾经过了一番宣泄之后,朝着程处弼正色一礼。   “……请处弼兄,务必帮小弟一把。”   程处弼亦正色还了一礼道。   “殿下放心,只要你有这个毅力和决心,臣,一定会让你的腿恢复过来。”   “好,什么时候可以给我做手术?”李承乾很兴奋地拍了拍自己那条瘸腿道。   程处弼扭头左右一扫,没有适合的凶器,只能遗憾地道。“现在肯定不行。”   嗯,就算有适合的凶器也不是现在,想揍李承乾,这纯属私人恩怨,但自己终究是一位优秀的的医务工作者。   不能公报私仇,更何况,这里边涉及的问题可不少。   “毕竟殿你是国之储君,想要治好这条腿,就得先打断它,然后再接好它。   然后再养骨头,这一来一回,没半年好不了。”   “所以,首先就得让你爹同意让我动手打断你的腿。”   李承乾砸巴砸巴嘴,总觉得处弼兄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兄台,能不能正经一点?”   “口误,真是口误,主要是没想到你会这个时候提这样的要求。”程处弼哈哈一乐,赶紧敷衍道。   下意识地把真话给说了出来,看来自己真是个憨厚的实诚人。   “此事必须得慎重,这样,殿下你先好好的考虑考虑,也好给臣一点时间准备。”   “另外,殿下还得跟陛下通个气,沟通一下。”   李承乾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处弼兄言之有理,我的确应该跟父皇和母后好好的沟通沟通。”   “毕竟,我是父皇的儿子,大唐的储君。”   看到李承乾已经能够面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自己是大唐的储君这样的话来,程处弼很满意。   “对了殿下,记住了,你还是要多练练胆,更要练练口才。”   “怎么练?”李承乾下意识地反问道。   程处弼呵呵一乐。“殿下回忆一下方才臣教你的办法。”   “……”李承乾回头看了宁忠一眼,这位忠心耿耿的宦官头子赶紧朝着李承乾讨好的一笑。   李承乾抬起了手,揉了揉发烫的脸,泥玛,能不能别那么羞耻。   看到李承乾如此窘迫的模样,程处弼无奈地道。   “罢了,既然殿下这么不好意思,殿下你平时就悄悄的练习,等到臣在的时候,再按之前的办法来。”   “殿下,臣真不是跟你开玩笑,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行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想不到,处弼兄也读过《孟子》。”李承乾满脸讶然,很是心悦诚服地道。   “……”程处弼不乐意了。你啥意思,真把我们诗书传家的程家人都当成不通点墨的糙老爷们?   程处弼很绅士地一笑,谦虚地道。“不光读过孟子,就算是孙子,我都涉猎一二。”   李承乾有点懵逼。我跟你聊四书五经,你跟我聊兵书,这不扯蛋吗?   算了算了,处弼兄那张嘴向来喜欢胡说八道,就当是苍蝇嗡嗡嗡就成。   清晨时分,尚在呼呼大睡的程处弼就听到了敲门声,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没有理会。   就听得房门吱呀一声,然后那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进。“三郎,还在睡呢?”   “娘?”程处弼一愕,赶紧坐起了身来,就看到了娘亲崔氏笑眯眯地坐到了榻沿。   安祥地双手交叠着,坐在那里,那双仿佛永远微眯的眼眸慈祥地打量着自己。   只是,娘亲的眼圈,有点不太对劲,程处弼揉了揉眼睛,确定了,娘亲不是画了眼影,而是黑眼睛。   “娘亲你,你这是……莫非你昨天熬夜了?”   落落大方,书卷气浓厚的娘亲崔氏顶着一双黑眼圈,略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腼腆一笑。   “呃,没有没有,娘亲没有熬一整夜,过了子时没多久就睡下了。”   这话听得程处弼差点呵呵出声。罢罢罢,这可是亲娘,子不言母过,儿不嫌爹丑。   娘亲很是神彩飞扬地道。   “多亏了三郎你,娘亲这才能够欣赏到这样一本难得的奇书。可真是饱了眼福,不,简直就是爱不释手……”   “……”程处弼脸也没洗,口也没漱,就这么呆滞地坐在榻上。   看着精神旺盛得过份的娘亲在跟前喋喋不休地说着《三国演义》。   对那开篇词:临江仙赞口不绝,对于书中人物的精彩描写赞口不绝,对于那些人物的命运和故事赞口不绝。   总之,程处弼都有点怀疑娘亲是不是夸夸群的资深群主,而且还属于导师级别的那种。   足足说了两盏茶的功夫,说得口干舌糙的娘亲崔氏,这才恋恋不舍地住口。   然后那张本该温婉宁和的知性面孔,却显得有些过度兴奋。“三郎,你哪天去宫里?”   “娘亲,孩儿得等休沐之日才会去。”程处弼脑中警钤大作,原本觉得书卷气浓厚的娘亲给人一种安宁感。   可现在,怎么瞅都觉得娘亲眼中闪烁的精芒比亲爹看到酒中精华时还要明亮,嗯,能照瞎人眼的那种。   “你……能不能,直接把书拿回来,啊……不行不行,盗窃皇宫珍藏,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娘亲崔氏刚刚提出了那个要求,很快又把这个很有可能让亲儿子被挂在朱雀门上风干风的主意给否决掉。   左右为难了半天,娘亲崔氏这才带着一丝讨好的笑意,朝着一脸黑线的程三郎道。   “要不,你干脆直接求一求上皇陛下,让他借给你几日,好让娘亲满足一下看个痛快的小小心愿。” 第363章 李明达:这个世界上真有六香、十香胡豆吗?   看着这位求知欲极度旺盛的娘亲,程处弼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可是理智,最终让程处弼那险些要点下去的脑袋生生变成了左右横移。   看到娘亲崔氏那黯然下去的表情,程处弼赶紧解释道。“娘亲,不是孩儿不努力,而是上皇这个人……”   “嗯嗯……脾气比较古怪,很难打交道,孩儿也是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求爹爹……”   “你让你爹去求的上皇?”娘亲两眼一亮,陡然打断程处弼的话追问道。   “……娘,您能不能先等孩儿把话说完,我的意思是,很艰难,才求得上皇恩准孩儿抄录。”   “娘亲放心,孩儿下次争取多抄点,满足娘亲您的心愿,只是,娘亲你说答应过爹不熬夜的。”   娘亲崔氏顿时不乐意地瞪了程处弼一眼。“三郎,我可是你亲娘,怎么,还想冲你爹告密?”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告密……一边是爹来一边是娘,我就算告密能有啥好处?   “我不是,我没有,娘亲你一定要相信孩儿。”   程处弼赶紧指天画地发誓,打死也不会泄漏娘亲熬夜看书的事。   恢复了知性温婉的娘亲崔氏,笑着轻刮了下呆呆的程处弼英挺的鼻梁。   “好了好了,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实诚,跟你爹一样,答应人一件事,就得赌咒发誓。”   话刚说完,就见娘亲崔氏打了个慵懒的哈欠。   “娘不打扰你了,娘还得回去补补觉,唉……好久都没一夜不睡了,困死了……”   程处弼就这么呆坐在榻上,看着娘亲崔氏离开了房间,然后,程处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头栽回榻上。   罢罢罢,黑眼圈的娘亲出现,就当是梦境。再眯会,反正天才擦亮,睡饱再说。   再说了,老子今年的俸禄早就扣没了,就算起早贪黑的去当值也领不到一个铜板。日!   这是一个名词,代表着那缓缓初生的朝阳,将会光照大地,赐予万物以光和热。请一定要赞美它。   ……   终于到了休沐之日,程处弼这位兢兢业业,呕心泣血的皇家专属美食供应商。   将那亲手炸制好的小鱼干,香干,还有五香胡豆打包好,往自己的治疗箱里边塞进了八瓶酒中精华。   骑着他的大宛良马,屁股后边跟着程吉程利两位忠仆,朝着皇宫而去。   对于这位程老三,宫门的禁军们早就已经熟得不能再熟。   打了声招呼,程处弼就背负着沉重的药箱,提着食盒朝宫中走去。   程处弼没想到的是,自己这才刚刚进宫行不多远,就看到了黑脸老头李渊身边的那位白眉宦官。   这位一向不苟言笑的老宦官勉强扯了下嘴角,算是礼貌地笑了笑。   “还真巧了,居然会在这里遇上程三郎,既然如此,那就先去大安宫吧。”   程处弼还能说啥,只能跟上这位老宦官的脚步,朝着大安宫而去。   进入了大安宫,行不多远,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粉红色衣裙的娇小身影,坐在殿门口。   不是晋阳公主李明达还能有谁?李明达也看到了程处弼,一下子就站起了身来,然后朝着这边快步跑过来。   大安宫中,烂漫的夏花与绿叶间,粉色衣裙的李明达,显得那样的醒目与耀眼。   跑到了距离程处弼只有数步的地方,李明达这才竖起了一根手指头在嘴前。   然后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小声地道。“程三哥哥,我们要悄悄的,爷爷他犯困,已经睡着了。”   程处弼嘿嘿一乐,很严肃地点了点头,单膝跪地道。“殿下放心,臣一定小声说话。”   “程三哥哥真好。”李明达灿然一笑,明媚的笑容,令人目眩。然后,粉白犹如嫩葱的小手伸了过来。   “程三哥哥,今天带来了什么好吃的?快给我看看。”   “今天不光有小鱼干,香干,还有臣特地奉上的新品:五香胡豆。”   “哇……听名字就觉得好吃,程三哥哥,我们到那边去吃,不能打扰爷爷休息。”   白眉老宦官忠宝看着这一幕,那张向来僵硬的脸庞上,亦露出了难得的温柔与慈祥。   “哇……好香啊,好酥脆,程三哥哥你可真厉害。”   李明达品尝着那五香胡豆,美好的滋味让她幸福地眯起了双眼。   “喜欢吃就好,下次我再给殿下带。”程处弼看着这位可爱而又阳光的公主殿下笑道。   “好……程三哥哥,我爹和我娘这段时间都不太开心。”   吃着零食的李明达,看了一眼前后左右,悄悄地小声道。   “哦?”程处弼呵呵一乐,也摸起了一块小鱼干丢进了嘴里。   “虽然他们不说,但我能够感觉到。”李明达一脸煞有介事的道。   “对了程三哥哥,你说,为什么大人,总会遇上不开心的事情?”   “这个……”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李明达,咧了半天嘴才道。   “可能是因为,他们的想法太多了,所以啊,就很难开心得起来。”   “为什么要想法多呢?”   “打个比方,你今天吃到了五香胡豆,可能明天,你想要六香胡豆,甚至十香胡豆,要是臣做不出来,那你觉得会开心吗?”   李明达瞬间就懵了,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六香,或者是十香胡豆吗?   噗嗤一声,突然从身后边响起,程处弼一扭头,就看到了李渊这位黑脸老头站在身后数步之遥的地方。   “程老三,你小子倒是很惬意嘛,来给老夫送吃的,倒自个先偷吃起来了。”   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神特么的偷吃,食材是我挑的,我买的,我做的,结果现在居然说我偷吃?呸!   就连李明达也不乐意了。“爷爷,是我请客,我请程三哥哥吃呢,程三哥哥才没有偷吃。”   李渊能把程处弼对得生不如死,可是他被心肝乖孙怼的时候,非但不恼,反倒眉开眼笑。   “好好好,是爷爷错怪那小子了,咦,好香的味道,乖兕子,这是什么,给爷爷尝一尝好不好啊?”   “这是五香胡豆,程三哥哥特地给我做的,来,爷爷张嘴……” 第364章 上皇你怎么能偷袭年轻人,简直就是不讲武德   程处弼一脸鄙夷地看着李渊这个嘴皮子刁毒的老汉撅起屁股外八字蹲了下来,讨好地张开了嘴。   啧啧啧……真恨不得自己能够有阎艺术家的绘画天赋,一定会把这老家伙的丑态给绘在日记本里。   嗯,这幅画的名字就叫《大唐开国皇帝李渊撅腚尝嗟来之食图》,啧啧啧……   刚刚将宝贝孙女递来的胡豆咬住,李渊眉舒目展地笑了起来。“唔……好,真好吃。”   只是在扭头的瞬间,看到了程处弼那副鬼鬼祟祟打量自己,不停诡笑的表情。   李渊直接就毛了,霍然站起了身来并指如剑。“程老三,你鬼鬼祟祟的笑什么?”   程处弼心中一紧,当机立断地梗起了脖子,赤急白脸的自证清白。   “我,臣当然是在为了上皇跟殿下那种浓厚的祖孙之情所感动,笑容也是发自于肺腑,怎么可能叫鬼鬼祟祟。”   “对呀,我也没看出来程三哥哥哪里鬼鬼祟祟……”李明达好奇地朝着程处弼看去,认真地附合了声。   李渊一脸黑线地冲程处弼这个混帐小子阴测测一笑。罢了,老夫的小心肝在此,暂且不与你小子计较。   好在没过一会,乳母过来接李明达这个小可爱,她也需要去午睡了。   程处弼看着这位趴在奶娘怀里,频频朝着这边挥手作别的小可爱,也情不自禁地扬起了手,挥舞道别。   这边刚挥了两下,就听到了身边传来了阴测测的声音。“你小子自作多情什么?小兕子那是冲老夫道别。”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远处的李明达稚嫩清脆的童声响了起来。“爷爷回见,程三哥哥回见……”   程处弼嘿嘿一乐。“殿下回见,臣恭送殿下……”   然后程处弼眼角的眼光看到了李渊那张黑脸凶光毕露,就感觉到了屁股一痛。   程处弼捂着屁股赶紧连闪几步,整个人都不好了。“上皇你怎么能偷袭年轻人,简直就是不讲武德。”   李渊直接就乐了。“老夫的年号就是武德,想讲武德就讲,不想讲就不讲,怎么的?!”   “!!!!!”   ……   程处弼一脸黑线,张开了嘴却无言以对。这卑鄙无耻,暗中偷袭的黑脸老头的年号还真特娘的是武德……   大安宫的偏殿里,李渊美滋滋地呷着酒中精华,嚼着五香胡豆。   “咦,你这小子,怎么那么多鬼点子,连胡豆你都能弄出好几种做法,也都很适合下酒。”   “您老喜欢就好,不过微臣还是建议您别吃那么硬的东西,我觉得还是那种非油炸食品更适合。”   李渊不乐意地咧开嘴,露出了他那口白牙,很是洋洋得意地道。   “少胡说八道,老夫牙口那么好,有什么嚼不动的。看到了没有,一口白牙,说不定比你还齐……”   程处弼一阵心累。这老头,怎么就跟个ETC似的,说啥都非要杠上一下。   “是是是,您老牙好胃口好,吃嘛嘛香总成了吧?”程处弼愤愤地一次捏起两颗胡豆塞进了嘴里吐槽道。   李渊不由得大乐,就喜欢瞅这傻小子那股子愣头愣脑的憨厚劲。   打量着这个跟自家乖孙李承乾差不多同龄的程老三,李渊不禁轻叹了口气。   “唉,老夫虽然牙好胃口好,可心情就不那么好喽。”   程处弼一呆,旋及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道。“我说呢,难怪您老拿我这个晚辈当出气筒。”   “……”李渊指了指这个混帐小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程老三,你说,老夫虽然是开国之君,建立了大唐。”   “可是……”可是这两个字一出口,李渊就停了足足数息。   程处弼忍不住看向李渊,咀嚼胡豆的动作也房间放慢了下来。   却没有注意到,白眉老宦官轻轻地招了招手,殿内的几名宦官和宫娥都悄然地退出了偏殿。   李渊这才又看向有些愣神的程处弼,正色言道。   “老夫有些说,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不得泄漏。”   “上皇放心,打死小臣也不会说,小臣还这么年轻,还想好好活着。”   李渊不由得笑了起来。“也是,你小子连订亲都还没有,怕是连姑娘家的小手都还没牵过吧?可怜的小娃娃。”   “上皇,您要再这样,小臣可真走了,没您这么埋汰晚辈的。”程处弼一脸黑线地小声嘀咕了句。   “老夫这是觉得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日子在后头,所以啊,嘴得给老夫严点。不然,呵呵……”   ……   “唉……你说皇帝他到底怎么回事,连老夫都能瞧得出来,那些臣工的心思,他居然看不到。”   这话一出口,程处弼直接就打了个激灵,坐起了身躯,刚刚扔进嘴里的胡豆都掉在地上。   李渊却看了不看程处弼,自顾自地呷了口酒,继续慢悠悠地道。   “承乾乖孙,人孝顺,性格又好,宽仁待人,有这样的嫡长子,是皇帝的福份,可你瞧瞧他……”   程处弼呆愣愣地看着跟前这位大唐的太上皇,当着自己的面,喝着小酒,吐槽着当今皇帝陛下。   这些话听得程处弼头皮发炸,一扭头,就只看到了忠宝公公站在殿门口。   这位老宦官的身形虽然不高大,却像是一块顽石一般,挡在那里,纹丝不动。   李渊一边吐槽,一边喝酒,虽然偶尔会随意地问上程处弼一句,却不会想着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犹自继续自问自答,看着这位脸上已经有了老年斑,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之上。   依旧能够看到昔日依稀风采的大唐开国天子。他亦是马上皇帝,他当年凭着一手过人的箭术。   赢得了佳人窦氏的芳心,最终,在那群雄纷起的大隋末年,令天下诸雄俯首,开创了盛极一时的大唐王朝。   程处弼突然之间,有点可怜这位黑脸老头。   虽然程处弼觉得自己才是特娘最值得可怜的无辜者。可偏偏这个时候。   却又有些怜悯这个孤单寂寞,一肚子内心话无可倾诉的老人。   是的,他往昔的功勋与荣耀,已然只能在记忆中追寻,他已经老去了。 第365章 夫君自我鼓励的方式,也是那么的别具一格   现如今的皇帝,是他昔日最疼爱的二儿子,而正是这个最疼爱的儿子,杀掉了他另外两个嫡子。   成为地取代了他,成为了王朝的继位者,那个时候,他无比的悔恨,也无比地痛恨这个曾经最宠爱的儿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子恨意被埋在了心底,他把自己对子女的疼爱,渐渐地转移到了孙辈身上。   毕竟,他的孙儿,李承乾也好,李明达也好,都是无辜的。   而正是因为他将自己对于家人的爱,都转移到了这些晚辈的身上。   特别是李承乾,他所痛恨的那个二儿子的嫡长子。   或许在他的心底,将他的身份和影像,正在与那位已经亡故的隐太子重合。   他就越见不得那些意图伤害他的孙儿的人和事……   程处弼看着这个老人,说着说着,声音已经显得有些含糊,甚至眼睛有些隐隐发红。   最后,他垂下了头,双手捂住了面容。不发一言,只有那微微颤抖的肩膀,仿佛让他不堪重压。   程处弼吸了吸发红的鼻子,轻手轻脚的起身,朝着这位此刻萧瑟而无助的老人,恭敬地深施一礼。   “臣向您保证,太子殿下,定会安然无恙……上皇还请保重,请为了太子保重。”   悄然地转身而去,到得殿门处,看到了已然转过身来的忠宝公公。   程处弼亦朝着这位对太上皇忠心耿耿的宦官一礼。想了想之后,程处弼小声地道。   “公公放心,上皇只是乏了,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   李渊缓缓地抬起了头来,脸上的泪痕已然干结,那显得有点无神的目光扫了一眼左右。   “陛下,他走了。”忠宝小心地趋步于前低声道。   “他也是个好孩子,那调皮捣蛋的样子,比当年的……唉……   这个黄口小儿,居然大言不惭,向老夫保证太子会安然无恙,他以为他是谁?”   忠宝俯低了身形。“奴婢觉得,程三郎虽然口气大了些,可是奴婢却从来不敢小窥于他。   虽然年不及弱冠,他已经带来了足够多的奇迹,陛下何不多相信他一次?”   “笑话,他一个小辈,难道我还真能信他不成?”李渊哧笑了一声。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李渊抄起了那只剩下了杯底的酒中精华,喃喃地低声道。   “你说,我那乖孙,一定不会跟他大伯一般的下场,对吧?”   “有陛下在,就肯定不会。”忠宝赶紧跪拜于地答道。   “是吗?”李渊两眼微眯,仰起了脖子,将那杯底的酒中精华一口抽干。   缓缓地站起了身来,视线,落在了殿门外,仿佛落在了极远处。   “朕,要好好活着,朕要看到我大唐的太子登基,不,朕要看到承乾登基为皇。不然,朕不瞑目,死也不瞑目!”   ……   清晨时分,李承乾起身洗漱之后,站在了铜镜前,由着妻子苏氏,给自己穿戴袍服。   此刻,屋内,只剩下了李承乾与苏氏夫妻二人,李承乾理了理领口,上前两步。   看着铜镜之中的自己,小声地道。“我是大唐的太子,我是国之储君。”   “夫君,声音太小了。”苏氏看着自家夫君很腼腆的表情,不禁嫣然,小声地提醒了句道。   “呃……好吧,我是大唐的太子,我是国之储君,这样可以吗?”   苏氏摇了摇头,有些想笑,但还是强忍住。“夫君加油,你应该再大点声。”   “好,我是大唐的太子,我是国之储君。”李承乾终于放开了喉咙,面对着铜镜。   反复地重复着这一句话,一面按住着自己的表情,努力让过于谦和宽仁的自己,显得更有威仪。   苏氏则站在一旁,安静而又痴痴地望着夫君。   虽然夫君的举动,显得有些荒诞,可是苏氏却能够感觉得到。   这些日子,程三郎这位东宫的传奇人物,教给夫君的这个法子,似乎挺有效果。   原本显得那样意气消沉的夫君,哪怕是再羞耻,他也要对着镜子念满五十遍。   随着这样的反复练习,苏氏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夫君的精气神都在发生着变化。   至少,每天见到自己的时候,不再是长吁短叹,强颜欢笑。   这位程三郎的本事真是够古怪的,治病的手段也是古里古怪。   便是让夫君自我鼓励的方式,也是那么的……唔……别具一格。   念了五十遍后,李承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很满意,同时,表情也越发地显得自信起来。   “处弼兄的法子,虽然让人觉得很羞耻,可我却觉得还是挺有效的。”   “夫君说的是,妾身也觉得夫君你这些日子,笑容都比之前多了许多,也开朗多了。”   李承乾嗯了一声,转过了身来,看着这位温婉体贴的妻子,不禁温柔一笑。   “为夫决定告诉处弼兄,治这条腿。”   苏氏黛眉轻皱,有些心忧地道。“可之前夫君你……”   “之前,我很害怕……”李承乾轻叹了一口气,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   “其实,为夫就不是一个很有胆量气魄的人,你会不会觉得……”   “夫君你说什么呢?”苏氏主动地牵起了李承乾的手,将额头轻抵在李承乾的胸口。   “妾身是你的妻子,不论你作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李承乾没再说话,只是紧紧发揽住了妻子的纤腰,夫妻二人就这么立身于屋子里,相互依偎。   ……   又到了程处弼东宫当值日,他又照例地蹲到了丽正殿内,嗯,太子殿下特许,任何人都反对不了。   之前还曾经有东宫属官弹劾到陛下那里去,结果李世民鸟都没鸟,直接就把弹劾奏折压下。   而太子殿下与东宫属臣之间,仍旧悬挂着那幅宽大而又细密的竹帘。   无法面对面的吐槽太子殿下,展示自己的铮铮风骨,这让那些东宫属官心中大恶。   重要的是,旁边还蹲着程处弼这个武家子弟出身的厚脸皮,这家伙那高大英武的身板挺得笔直。   而且还特娘的手里边杵着快有一人高的仪刀,立身于阶下。 第366章 儿臣若是这样的残疾之身,何以担当重任?   要知道仪刀这玩意,一般都是重要朝会的时候,才会用得上,毕竟平时谁特娘的这么拿这东西,不嫌麻烦?   但是程老三这家伙就这么抄着这件凭重量都能把人砸成残废的武器,杵在那里顾盼生威,越发地显得杀气升腾,威猛无俦。   一旦谁开口说话,程老三就会死死地盯着开口的东宫属官。   那双凶光毕露的眼珠子,看得让人心悸,哪怕是原本想要大声弹劾的嗓音,也会情不自禁地低上八度。   搞得现如今东宫的诸属官们,但凡是想要弹劾太子之时,都会挑选不是程老三当值的日子。   哪怕是有竹帘遮盖,好歹可以大声说话,不会太过顾忌。   李承乾就安然地坐在竹帘后方的榻上,沉静而又安稳地听着那些东官属官们的发言。   也唯有处弼兄当值的日子,李承乾觉得自己是最轻松的时候,因为,那些臣工们几乎都只会老老实实地有事说事。   东宫的会议,与皇帝的朝会不同。皇帝的朝会,是处理天下诸多政务。   而东宫的会议,更像是在对皇帝的朝会进行复盘,属官们会将之前皇帝陛下召开的朝会上的重要议题拿出来。   让大家伙讨论分析,顺便将朝中重臣们给出的处理意见作出评价。   而太子,也就能够从中知晓朝庭政务,并且对于朝中的文武重臣们对于这些政务的态度和处置手段。   个多时辰,诸多东宫属官都陆陆续续发言,表达了各自的态度。   那位已经多次请求天子,让他出仕地方的太子少詹事张玄素,在与程处弼这个糙老爷们发生过几次冲突。   甚至窜到了陛下那里去告状,都没能获得陛下的支持之后,现如今倒也老实了不少。   至少在程处弼当值的时候,几乎是不发一言,包括今日也是如此。   ……   随着李承乾的示意,一干东宫属官都起身朝着李承乾恭敬一礼后,缓步退出了丽正殿。   直到这个时候,程处弼这才将自己手中那柄仪刀给搁下,然后开始活动手脚。   足足站了小半个时辰,浑身都有点发僵了,特别是眼睛,更是要揉揉,眼神杀太特娘的伤眼。   听到了帘后李承乾的招呼声,程处弼也步到了帘后,坐到了宁忠拿来的垫子上,呷了口茶汤。   “处弼兄,我决定了……听你的,做手术。”看着程处弼,李承乾认真地道。   “这么快你就决定了?”程处弼砸了砸嘴,本还以为这位优柔寡断的排骨精太子会考虑上十天半个月。   结果这才几天的功夫,居然就下定了决心。   迎着程处弼那显得有些错愕的表情,李承乾认真地道。   “嗯,处弼兄你说得对,自己的命运,就该自己好好的把握住。”   程处弼看着李承乾那张严肃的脸,想了想。“那殿下准备什么时候告诉陛下?”   “今天。”   “……”   ……   甘露殿,程处弼与李承乾晃晃悠悠地来到了甘露殿,只是此刻大唐皇帝陛下尚未散朝。   哥俩没有进殿,而是在殿外欣赏着初夏的景致,小声地交流着。   大约柱香的功夫之后,温婉娴静的长孙皇后便收到了消息,匆匆地赶到了甘露殿前。   “你们怎么上这来了,可是有事要寻你父皇?”长孙皇后亲自动手,将李承乾搀入了甘露殿中。   李承乾坐了下来之后,大手轻轻地拍了拍那条瘸腿,看着长孙皇后小心翼翼地道。   “母亲,孩儿已经决定了,想请程三郎给我做手术治疗这条腿。”   “承乾你……”长孙皇后满脸愕然,下意识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程处弼。   “母亲,是孩儿自己做的决定,与旁人无涉。”李承乾赶紧辩解了一句道。   长孙皇后微微颔首,略一沉吟之后才道。“承乾,你……不会是因为……”   李承乾朝着长孙皇后拜倒,立起了身子来大声地道。   “母后,儿臣是大唐的太子,是国之储君。而今,这样的姿仪,着实有损皇家威仪。”   “儿臣也不希望,身边永远都是怜悯的目光,又或者是朝堂之上尽是攻讦儿臣失德的声音。”   “儿臣也想要成为父皇那样的明君,若是这样的残疾之身,何以担当重任?”   长孙皇后愣愣地看着眼眶有些发红,难得地大声说出自己的想法和诉求的长子承乾。   这是第一次,听着这位乖巧孝顺的长子,如此大声地表达。   能够看得出来,他有些紧张,双手都握成了拳头,声音也有些颤抖。   李承乾同样也在观察着母后。看着母后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惊讶,到愕然。   渐渐地变得了认真地倾听,那双原本充满着爱怜的目光里,多了几分的赞赏,还有鼓励。   母亲的目光,让李承乾渐渐地放松了下来,但是他犹未忘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宏亮一些。   是的,我是大唐的太子,我是国之储君,我应该发出自己的声音。   我要为我自己的未来,作出决定,而不是永远都随波逐流的自怨自哀。   ……   谁也没有料想的是,不知何时,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早就已经站在了甘露殿外。   负手立于殿内看不到的位置,沉默地倾听着,李承乾那略显得有些激动而颤抖的声音。   甘露殿门口的一干侍卫宦官等人,都已经被赵昆早早的赶开。   李世民听着那些话,认真地听着,似乎生怕错漏到一字一句。而内心里,升起了一丝说不清楚是感慨,还是释然的念头。   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拜倒在父皇跟前。   直陈天下纷乱,群雄并起,前朝已失其鹿,正是陇西李氏揭竿而起的最佳时机。   那时候的自己,为的是那蓬勃的雄心壮志。   而今日,拜倒在妻子跟前的承乾,却是在为自己能够掌握自己的命运而勇敢的表达。   长大了,真的开始长大了……李世民缓缓地摇着头,脸上的笑容,却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喜悦。   程处弼早在李承乾大声开口的时候,就识趣地退后好几步立身在一旁。 第367章 神特么你没说过,但是你做过是吧?   看着李承乾当着长孙皇后的面侃侃而言,看着他的情绪变化,还是有许多地方有问题。   发言过度紧张,语气结结巴巴,甚至前言不搭后语,简直就是差评。   特别是他两只手只知道握成了拳头放在身边,你就不知道舞动起来吗?   有时候,手舞足蹈的表达,会更加的具有强烈的感激力和吸引力。   看看,这货连脑袋也不乐意晃一下,简直就是浪费了垂散下来的发丝。   演讲,需要的是激情充沛。看看这家伙,要是自己是导师,呵呵,直接打个X。   “你笑什么……”一声轻微的,却有点阴测测的嗓音,陡然从耳朵边响了起来。   程处弼呵呵一乐,扭头,看到了李世民那张阴测测的发黑的脸。   程处弼的脸色瞬间一硬,嗯,僵硬,然后勉强地咧了咧嘴。“叔叔,小侄……看到你了觉得很开心。”   长孙皇后注意注意到了夫君的身影,亦看到了夫君一脸黑线地正在冲程三郎不知道说了啥。   总之方才站在远处,表情多得得让人心烦的程老三那副脸色发黑的模样,让长孙皇后颇为念头通达。   “父皇?”李承乾顺着母后的目光朝着身后看过去,看到了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的父皇。   原本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的情绪又开始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李世民悻悻地又瞪了一眼程老三,这才朝前走过去。   刚刚进了殿门,就瞅到这货刚才猥琐地蹲在一边,一边吡牙咧嘴直乐一边神神叨叨不知道嘀咕啥的。   总之,李世民觉得自己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这个混帐小子,肯定不会冤枉他就是了。   ……   李世民快步来到了李承乾跟前,伸出了双手,将这个体重轻得有点过份的儿子给搀了起来。   “快快起来,坐下吧。你腿脚不便,跟自己的父母说话,不必如此。”   “父亲,孩儿……”李承乾有些腼腆地道了声谢坐稳后,张口欲言。   “你方才所言,老夫都已经听到了。”李世民不由分说地打断了李承乾之言,语带赞赏地道。   长孙皇后有些无奈地微微摇头,夫君还真是,你没瞧出来,承乾是想要主动的跟你表达想法吗?   作为父亲,你有时候,也该认真地当一回倾听者。   罢了,这些事情,只能等没有人的时候再说。   “程三郎,你过来,告诉老夫你可有把握。”李世民扭头朝着程处弼看过去问道。   “小侄有八九成把握,可以让太子殿下恢复如初。”程处弼朝着李世民一礼,肃容答道。   “只有八九成把握?”李世民看了一眼李承乾那条斜伸的伤腿,不禁眉头一皱。   “叔叔,小侄只是医者,不是神仙。”程处弼有点不乐意地小声道。   李世民懒得理会这个杠精,思来想去,不禁又追问了句道。“对了,你有没有给类似的患者治过?”   “……”   ……   程处弼砸了砸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说。   看到程处弼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世民陡然想起了程三郎的黑历史。   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难道你小子又给狗做过?”   “我没说过。”程处弼赶紧脑袋摇得飞快。你自己说的,可不关我的事。   “……”李世民的脸瞬间黑成了熏了三年腊肉的灶壁色泽。神特么你没说过,但是你做过是吧?   长孙皇后那张温婉娴静的俏脸也不禁隐隐发黑,伸手揉了揉眉心。   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好在,李承乾这个时候鼓起了勇气。“父亲,孩儿愿意相信程三郎。”   李世民抬起了手,阻止李承乾开口,黑着脸走向殿门口,顺势朝着程处弼勾了勾手指。   虽然娘亲回到了长安,但是爹不在,内心始终底气不够多的程处弼只能屁颠颠地窜过去。   摆出了一副恭顺乖巧的架势。“叔叔有何吩咐?”   “说,除了狗,还给什么动物做过?”李世民黑着脸,双目灼灼地逼视着程处弼。   程处弼不禁有些遗憾地摊开了手道。   “还有羊……我原本也想拿人来试验,可是找不到适合的伤者。”   “不过叔叔,小侄这个人吧,别的不敢说,但做过的承诺,绝对靠谱。”   “您看不论是上皇,还是娘娘,小侄说能够治得好,就肯定能治得好。”   听到了程处弼的这番表述,李世民的脸色也好看了些。也对,程三郎在医道上的本事,算得上是久经考验的。   但是,没见过实例,李世民终究不放心,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正在跟妻子低声交流,却频频朝着这边望过来的李承乾。   李世民咬了咬牙。“你有把握是一回事,老夫终究觉得不太保险。”   “这样,老夫会遣人去寻找一些腿部残疾的伤者,寻访到之后,你以太医署的名义去走访。”   “若是有与我儿一般伤情者,你告诉老夫,明白吗?”   说到了这,李世民阴沉着脸道。“长安城百姓近百万之众,老夫就不信找不到与我儿伤情差不多的人。”   “这个没问题。”程处弼听得这话,知道李世民的想法,挺胸担保道。   “只要是相同的伤情,小侄自当会将他治愈。   只是,这样的伤势,从手术开始,到腿伤痊愈,没有三五个月怕是下不来。”   “无妨,莫说是几个月,便是几年,老夫也等得起。”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道。   “记住了,你要给太子诊治腿疾之事,切切不可泄漏于人前,老夫不希望出现任何的意外。”   “是,小侄遵命。”程处弼凛然答道。   ……   结果没有想到的是,连一天的时间都没用到,程处弼就看到了吴王李恪前来拜访。   然后随同他一起前往长安县衙门而去,那里边关押着一个姓丁的倒霉鬼。   丁老六是一位抢劫偷盗惯犯,之前因为抢劫一位商贩,双方发生冲突,这家伙伤人之后意图逃窜。   结果正好有差役及时赶到,他因为拒捕,结果差役在抓捕过程当中,不小心打断了他的腿。   差役毕竟不是专业医者,虽然也给他做了治疗,但是,却没能让他断开的骨头复位。   于是,这位已经被关押了大半年的倒霉鬼,多过去身手敏捷的盗贼,变成了一个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倒霉鬼。 第368章 不想治腿是吧,那就赶紧判他秋后处斩   程处弼与吴王李恪,在长安县衙门内的一间僻静的小院里边,见到了这位惯犯。   看到这位走起路来垫脚一瘸一拐,表情有些呆滞,满脸须发几乎都快要纠结在一起的倒霉鬼迈步进入了院子。   李恪刚向前走了几步,就被随着风吹过来的那股子味道给熏的脸都绿了。   “这家伙怎么这么臭?”   “任谁蹲上半年牢,若是浑身还香喷喷的,那才叫怪事。”程处弼没好气地小声吐了句槽。   然后十分专业地将口罩戴上,瞬间就隔绝了大部份的味道。   走到了那名此刻显得有些惶恐的瘸腿惯犯丁老六跟前,戴着手套的程处弼的声音从口罩后面传了出来。   “不用紧张,来,坐在马扎上,我给你检查下身体。”   听到这位高大强壮的蒙面男说的话,丁老六整个人都不好了,战战兢兢地坐下后小声地辩解道。   “几位官老爷,小人在牢里一直很老实,没有犯什么事……”   “不许说话,腿伸直了……”程处弼也懒得跟这个心情十分忐忑的惯犯说话。   蹲了下来,开始在他那条脏兮兮的伤腿上捏来捏去,时不时地问上几个问题。   足足摸了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程处弼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了身来。   然后,朝着吴王李恪点了点头。这位优秀而专业的皇家工具人瞬间秒懂。   “他可以?”   程处弼点了点头,指向那仍旧呆头呆脑地坐在马扎上的丁老六道。   “嗯,他是腓骨和胫骨都骨折,由于治疗不到位,导致了现在的残疾,难度还要更高一点。”   解释完之后,程处弼朝着那名押解丁老六过来的差役喝道。   “那个谁,愣着做甚,赶紧给我打盆水来,再拿块胰子过来。”   程处弼反复清洗了两遍,总算是把沾在手上的污垢清洗干净,这才解下了口罩。   那边,李恪这位吴王殿下已经笑眯眯地上前然后又赶紧后撤两步。   特娘的,丁老六身上那股子味道都快要冲鼻子了。   李恪扭头努力地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这才朝着这个一脸懵逼的惯犯问道。“你是丁老六对吧?”   “对对,这位小官人,不知道您有何吩咐。”丁老六仍旧显得很是紧张。   李恪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显得温和,指了指丁老六那条瘸腿道。“你想不想治好腿?”   丁老六明显有点懵逼,半天才反应过来,弱弱地答了一句。“小人没钱。”   “没钱也没关系,就是问你想不想治腿。”李恪呵呵一乐,很是自信地一笑。   丁老六打量着这位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年轻公子,总觉得这位年轻公子似乎不怀好意。   特别是那笑容,让丁老六想起了自己所租的房屋隔壁那个骗子。   ……   每当要忽悠别人的时候,最喜欢露出这样的笑容……   丁老六看了一眼旁边那位闷声不吭的差役,又狐疑地打量着这位笑容奸诈的年轻公子。   被看得有些不耐烦的李恪顿时不乐意地拉下了脸来。“本公子问你话呢,你治还是不治?”   “那个,小人能不能不治……”   李恪愣了愣,有点难以置信地道。“丁老六,你可要考虑清楚,你若是答应治腿。”   “我不但会免费给你治腿,甚至还会给你财帛,这样的好事,你都不乐意?”   丁老六心中警铃大作,果然,骗子的套路果然非同一般。   “小人,小人不敢,公子你还是放过小人吧……”   李恪看着这个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作痛哭流涕状的丁老六。   整个人心态都崩了。“你,你特娘的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的帮你你居然……”   “行了行了……”程处弼哭笑不得地将这位气极败坏的吴王殿下给拉了回去。   “贤弟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患者,就要懂得心平气和,交给我吧,你看我怎么说服他。”   “就他这样,你觉得你能行,成,你上吧……”李恪不乐意地又狠狠地瞪了丁老六一眼。   想不到本王那长袖善舞的本事居然也有不管用的一天,这特娘的叫什么事。   程处弼蹲到了丁老六跟前,然后,翘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知道我是谁吗?”   “小人不知道,不知公子您是……”   “我,卢国公府,程三郎,听说过没。”程处弼呵呵一乐,站起了身来,自信地负手而立。   ……   “你,你就是那个吃过熊心豹子胆,喝过狼心狗肺汤的程老三?!”丁老六愣了愣之后,突然惊出声出来。   噗嗤一声,李恪这个不良皇子赶紧把脑袋拧往另外一个方向。   那位差役的脸也有点发黑,赶紧伸腿踹了这个不会说话的混帐玩意。   “大名鼎鼎的程三郎,程三公子,尊重一点。”   程处弼黑着脸,鼓起了眼珠子打量着小心翼翼陪着笑脸的丁老六。   平静,一定要平静,我是谁,我可是大名鼎鼎,医道过人的程三郎,不跟这个混帐玩意一般见识。   程处弼强行压制住了升腾的怒火,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问道。   “那你想必也应该知道程某治病救人的本事吧?”   “对对对,听说过好多,听他们说,程三公子你不但会治人,懂得治狗,连鸡、鸭、兔子都懂得治……”   程处弼直接就炸了,并指如剑,指着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混帐玩意喝道。   “不想治腿是吧,那就行了,那个谁,赶紧叫你们县令来,判他一个秋后处斩。”   “啊?!”丁老六和长安县差役都异口同声地发出了惊呼,一脸懵逼地看向脸黑如锅的程三郎。   李恪捂着抽筋的肚子赶紧把气极败坏的处弼兄拖退后,哭笑不得地劝道。   “兄台莫恼,你看你,刚刚还说小弟太急燥。”   程处弼不乐意地怒道。“我那叫快刀斩乱麻,吓吓他,指不定就成功了。”   时间就是金钱知道不知道。一寸光阴就是一寸黄金。   谁特么有那么多的闲功夫跟这个抢劫不成还拿刀子伤人,现在更是拿毒舌伤人的混帐玩意瞎扯蛋。   最终,丁老六还是被说服了,应该说是被程处弼亮出了身份之后,被吓服的。 第369章 即将被手术的犯罪份子……   凶名赫赫的程大将军的第三子,老程家年轻一辈之中最有能耐的程三郎。   关于他医道的本事,他诗赋的本事,整个长安城,莫说是人,你就算问条狗。   怕是都能冲你汪汪两声,示意它知道有这么个大名鼎鼎的人类才俊。   程处弼在丁老六诚挚地向自己赔礼道歉之后。   也很大度地原谅了这个听着流言菲语,道听途说获知自己形象的丁老六。   直接就告诉了他,自己想要搞个新手术,就是想要给丁老六这样的骨头长歪的患者带来福音。   当然,你小子犯了事,该咋还是咋,但是你在被治疗期间,可以获得待遇上的提升。   不用住在那一个月怕是都难得洗上一次澡的县衙牢门里。   另外每天也不用吃着那种都快要变质的咸菜窝头,甚至还会让你隔三岔五就有肉吃。   程处弼就亲自去找到了长安县县令,告知了对方,自己想要将这个罪犯带出县衙监牢去治病的要求。   听闻是太医署的事务,又有公文,长安县县令自然也不会为难。   ……   但是,长安县县令也有个要求,此人终究是个犯罪份子,不能开释,必须关押着,并且由长安县的差役看守。   程处弼与李恪出了长安县衙之后,哥俩蹲在不远处的酒肆里边草草地用了午餐,顺便商议着下一步。   “怎么办?人倒是解释了,可是把这货扔哪去手术,现在是个问题。”   程处弼很为难,偏偏他只能打着自己的名义来办这件事情。   不能与大唐皇帝陛下牵涉半点,至于他程三郎平日里就喜欢鼓捣乱七八糟的事情。   大家也早就已经习以为常,所以,他做什么,朝庭的那些臣工顶着翻个白眼呵呵呵……   就连那太御史们,也在多次的反复的弹劾没有得到朝堂半点的回应。   或者说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对于老程家那帮厚脸皮的糙老爷们根本难伤分毫之后。   现如今,几乎都懒得再继续怼程老三这个小年轻,唯有那位关御史,还是继续执着地弹劾。   哪怕是没用,他也继续怼,仿佛这已经成为了他作为御史的执念。   李恪当然也受到了父皇的吩咐,明白程处弼的苦恼所在。思来想去,突然灵机一动。   “我父皇不是让你以太医署的名义来办此事吗?既然如此,那就将把关押在太医署中不就成了?”   “而且,你在太医署你给他手术,也很明正言顺嘛,堂堂的太医令,想要让那些太医署的医者们见识你的本事……”   “哟,贤弟你这脑子,果然好用,那就这么办。反正太医署里边房舍不少。”   “找个地方,给那丁老六做手术,顺便将他关押在那里,也不是不行。”   说干就干的程三郎拍拍屁股径直朝着太医署衙门而去,至少李恪,就不适合继续跟着了。   ……   看着迈步进了自己公房的程太常,张医令赶紧起身见礼。“程太常,您今日不当值,怎么到这来了?”   “嗯,有件事情,所以特地回署来跟张医令你和王医令商量商量,不过王医令也不在。”   “就是我考虑着,我入职太医署这么久了,还没在太医术里边给人动过手术,所以呢……”   “程太常你先等会,你要在太医署里边给人动手术?”张医令的脸色有点发黑。   程处弼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道。“想必张医令你也知道,本官的医术与诸位医者不太一样。”   “但是我也希望能够让太医署的医者们,了解一下我的医道,所以才会想着在太医署里进行手术。”   张医令看着程太常那张开合不停的嘴,最终,只能硬起头皮同意了程处弼的要求。   不过张医令也有要求,那就是希望程处弼将那位即将被手术的犯罪份子看押在太医署一个僻静的小独院。   毕竟,谁也不乐意跟犯罪份子呆在一起,更何况于是太医署这种比较圣洁的医务工作者聚集地。   第二天清晨时分,那个幸运的患者丁老六被两名差役押解着,从偏门悄然地进入到了太医署内。   太医署内的手术间,也只花了两天的时间,就搭建完毕。   到得手术当天,除了两位太医令受邀之外,还有就是李恪这位皇家工具人也以程三郎好友的身份,窜进了太医署。   而今天到达的助手,则是包括程吉、程利在内四位膘肥体壮的程府家丁。   据处弼兄之言,做外科手术,就必须得有力量,有耐力,嗯,这样的人材,老程家还真不缺。   为了减少患者的担忧,程处弼这一次没有让丁老六离开病房,躺在手术间才喝药。   主要是现在在手术间里边一字排开的那些骨科医疗器械,看起来有点瘆人。   斧状、锥状、凿状,锯子,钉子,螺丝一应俱全。哪怕是见识过程处弼给狗做过骨科手术的李恪。   此刻他那张小白脸也隐隐发黑,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星子,看着程三郎熟练地摆弄着那些工具。   “兄台,我怎么觉得你这些工具好像更多了,也更吓人了。”   “怎么能叫吓人,这些可都是为了治疗骨科伤患所用的特殊手术器械。   你看这把锉刀,这是用来打磨骨头断茬的,还有那锯子,是用来……”   “兄台你不用说了,你再说下去,小弟我怕自己真撑不下去。”李恪赶紧阻止程处弼道。   “一看你就知道不是当医务工作者的料。”程处弼呵呵一乐,扭头朝着家丁助手吩咐道。   “去看看,那丁老六被麻翻了没?”   不大会的功夫,将那麻沸散当成药酒灌下肚,已然酣睡过去的丁老六被抬到了手术台上。   程处弼搓了搓那双戴着羊肠手套的手,终于在大唐贞观九年夏,开始进行人类骨科手术。   之前那是对付狗和羊,现在终于开始对付人类的骨头。   很快,随着程处弼那敏捷而又灵巧的双手动作,不过盏茶的功夫,丁老六那条瘸腿的胫骨和腓骨就暴露在了视野里。   “来来来,贤弟你愣着做甚,赶紧过来瞧瞧……” 第370章 那些年,主刀医生满头大汗喊用力   李恪只能大起胆子凑到了跟前,还真看到了丁老六那条瘸腿的骨头明显有一个角度。   程处弼也只是给他简略地解释了几句,就让这位皇子殿下让开,然后,随着一柄柄铮亮的金属器材被程处弼抄在手中。   各种异响声开始响彻这间僻静的小院。   王医令根本就没敢步入手术间,他心脏有病实在是受不得惊吓。   而之前还鼓起了勇气,蹲在手术间里的张医令在听到了锯子发出的声响之后,直接捂着戴着口罩的脸奔向了远方。   只有老程家那四个见过血,开过光的糙老爷们还能顶得住。   即便如此,他们的脸色也都好看不到哪儿,毕竟,活这么久第一次看到拿那些瘆人的器械在活生生的人身上操作。   英俊的容颜被那白得瘆人的口罩遮挡,可是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流露出来的情绪显得那样的生不如死。   这,就是一位不适合成为优秀医务工作者的不良皇子的内心写照。   光是听那锯子犹如锯木的声响,还有其他各种金属机械发出来的诡异声响,听得李恪已经不能用头皮发麻来形容。   但是,作为李世民认为最英果类已的皇子,李恪有着一个坚强的心。   哪怕是他的腿已经怂得像两根面条,软绵绵地站不住,已经干脆盘膝坐在了手术间里,可他至少没有像那位张医令般。   犹如娇弱女子乳燕投林一般脚步踉跄地逃窜出手术间。   四位程府家丁,也生生地被自家三公子那冷静到令人发指的目光,还有那熟练到令人觉得是冷酷的动作生生地震撼。   不愧是老爷成天叽叽歪歪,长相、才情、胆略跟老夫最肖似的三公子。   就凭着他在这里锯着人骨眼皮都不跳一下的冷静模样,若是到得战场上,绝对也会是一位冷酷悍将。   “愣着干嘛,纱布,快点!”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呆若木鸡的程吉喝道。   “还有把那个大针筒拿来,把皮管套到上,程利,快点,盐水冲洗……”   随着程处弼的喝斥声,整个手术间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好在,有程处弼这位指挥若定的定海神针在,强大的控场能力,压制住了这帮手术室新丁的慌乱。   窜到了角落处吐得天昏地暗的张医令手里边提着口罩,两眼无神地走到了手捂心口的王医令身边坐下。   “王老,程三郎这身本事,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学得了的,怕也就是长安城那些杀猪宰羊的屠夫,或许可以胜任。”   “是啊,老夫光是在这里听到那声音,都觉得浑身不舒服,这要是见了那场面,怕是……”   王医令满脸眷恋地看向天空,蓝天白云是那样的醉人,自己还想多活几年,那种场面能不见就别见。   二人长吁短叹地感慨间,终于又听到了程三郎那带着一种难以言喻满足感的声音。   “开始清点器械、物料,准备缝合……”   ……   丁老六醒过来之后,疼痛难忍,但是这个时代可没有局麻药。   程处弼也不可能一次次的给丁老六服用麻沸散,好在,有专业人士,针灸科胡博士出手。   胡博士有些笨拙地抄着注射器。照着之前程处弼传授给自己的穴位埋线之法。   几针下去之后,不大会的功夫,便让丁老六的疼痛程度降低到了可以忍耐的范围之内。   针灸穴道,的确是能够减少痛苦,这一点,程处弼之前跟胡博士交流针灸之术的时候就深有体会。   在那丁老六的千恩万谢声中,程处弼离开了屋子,看了一眼身边那脸色已经好了很多的李恪。   “怎么样,还行不行?”   李恪不堪回首地摇了摇头道。   “不行也得行,没想到,处弼兄所说的骨科手术,小弟我总算是见着真章了,真特娘的瘆人。”   “这还算好的,若是大腿腿部的手术,你看到的场面,会让你觉得更加的惊悚。”   “真的假的?”李恪有些狐疑地看了程处弼一眼。   程处弼呵呵一乐,拍了拍李恪的肩膀。“年轻人,见识太少了。”   李恪顿时不乐意地黑了脸。“处弼兄,你也就比我大几个月好不好?”   程处弼懒得搭理这个在手术室里边两腿发软的怂货,不愧是被李叔叔称赞为英果类已的儿子。啧啧……   吸了吸鼻子,想到当年自己在处理一位大腿根部骨折患者时,几位膘肥体壮的外科医生齐齐上阵。   又拉又拽的架势,让程处弼回想到了在中学开运动会时的拔河运动。   ……每每回忆那些年,主刀医生满头大汗喊用力的场面,实在是既特么惊悚又觉得搞笑。   可惜啊,自己已经来到了大唐,未来,想要再见到那样的场面。   怕是唯有等自己培养出更多的外科人材,才能够复制那样的带感场面。   ……   终于又到了休沐日,程处弼还想要在榻上多躺会,结果房门被大哥敲响。   大哥程处默那豪迈而又很有精神的嗓门几乎穿透了程处弼的耳膜。   “老三老三,赶紧起来,弟兄们都来了,赶紧的。”   程处弼不乐意地瘫在榻上翻了个白眼喝道。   “大哥,不是还有娘亲坐镇吗?你请娘亲出马就是了。”   房门被推开,二哥程处亮直接就蛮不讲理地窜了进来。   “不是四、五、六弟犯事,是咱们的弟兄过来叫人了。”   “叫人?怎么跟谁干起来了?”程处弼两眼一亮坐起了身来。   “瞅你说的什么话,李震哥俩,搞了两条极品猎犬,吆喝着要跟李器家的狗比划比划。”   “所以就叫上弟兄们,一会去郦山那边溜达溜达,逮点野味啥的。”   程处弼看着已然穿戴齐整的大哥二哥,罢罢罢,游猎亲兄弟,打架父子兵。   自己既然是老程家的道义担当,自然不能缺席这样的联谊活动。   ……   程处弼穿衣收拾停当,跟前两位兄长一块窜到了前院。   就看到了几个斩鸡头烧黄纸的弟兄们正围着两条狗啧啧称奇。   就连程处弼也看得两眼一亮,这是两条十分高大威猛的狗,嗯,至少外形很装逼。   李震指着那两条狗很是洋洋得意,这是他花了大价钱跟几个西蛮子买下来的。   具体啥品种他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瞅着帅气威猛,牵出去能把小姐姐吓哭的那种。 第371章 朕知道李卿养着不少的名犬特来瞧瞧   旁边的李器却满脸嫌弃。“光架子大有用吗?猎犬要的是灵活,灵活懂不懂。”   李思文不乐意别人说自家的狗不好,赤急白脸地道。   “他们哪不灵活了,在家里边养着的时候,追着自己尾巴咬,那身法贼快……”   听到了李思文对自家口的赞喻之词,程处弼笑得脚下袢蒜,差点一扑扒摔个狗啃屎。神特么的身法贼快……   尉迟双胞胎笑得一起前伏后仰,眼神不好使的指不定还以为自己眼花了看东西重影。   就在这个当口,哼哼哈哈之声从不远处响起,老程家的三位少年俊杰不知道从哪个窟窿眼窜了出来。   看到了这两条大狗,啧啧称奇地凑到了近前,程老六还很好奇地抄起手中的蛇矛就想去捅其中一条狗的腚眼。   李震脸都黑了,赶紧及时抬手阻止了这个程家熊孩子的不道德行为。   “程老六,不许胡闹,它很厉害的,小心咬你。”   “哦……”程老六悻悻收起蛇矛,歪着脑袋打量着这两条狗。“李震哥哥,它们有多厉害?能抓着耗子吗……”   “……”李震与李思文哥俩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懵懂少年。后面还得X三,因为老四和老五也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抓耗子,这真没试过。”   “我抓到过。”程老五洋洋得意地挑了挑眉。   程老六很不乐意自己被抢了风头。“我抓过鸟,李震哥哥,它们有我们厉害吗?”   李震的脸已经不是黑,连特娘的脖子都快黑了。“狗不会爬树好不好?”   就看到方才不说话,提着双股剑的程老四轻蔑一笑,意气风发的双股剑一比划。   “切,看来果然无用之辈,两位贤弟,我们继续去生擒曹贼……”   程家四五六齐刷刷地窜向了远处,留下了李震李思文哥俩风中凑乱。   旁边的那帮子斩过鸡头烧过黄纸的弟兄们都快要疯掉了。   程家一二三却面面相觑,哭笑不得,这三个熊孩子,实在是够了。   “幸好娘亲给咱们生了个妹妹。”二哥程处亮心有余悸地道。   不远处正率领几名家丁在撵三位小公子的管家富叔听得此言。   下意识扭头打量已经长成了大人的一二三,心中呵呵一乐。   你们当年也好不到哪儿,居然还有脸说四五六三位公子。   “好了好了……弟兄们,咱们别光顾着笑,还有要紧事情。两位兄台,莫要跟那三个小年轻一般计较。”   大哥程处默一脸黑线地催促大伙赶紧上路。   “走走走,赶紧的。这三个小祖宗,我们哥仨也惹不起……”   就在一帮子嘻嘻哈哈的勋贵纨绔子弟窜出了程府,打马朝着鸟贼大将军的府邸打马疾行而去之时。   轻衣简从,穿着一身猎装的大唐皇帝李世民,悄然地出现在了鸟贼大将军李客师的府邸前……   ……   李客师听到了家丁禀报,快步疾行赶到了府门口,看到了一身猎装的李世民自立身于阶上负手而立。   身后边就是那位永远如同李世民影子一般的毛脸侍卫头子赵昆。   就要上前行礼,却被李世民抬手拦住。“今日微服,不必多礼。”   “今日朕难得有闲暇,就想着去游猎一二,就想到了李卿你。”   李客师一听这话,顿时两眼一亮,很是自信地笑了起来。   “陛下也要去猎雀雁,哈哈……来寻臣就对了。还请陛下稍等,臣收拾收拾咱们就可以出发。”   论起狩猎禽鸟,他鸟贼大将军如果自称第二,那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一。   “不急,朕知道你可是养着不少的名犬,今日既然登了门,可否让朕瞧瞧?”   “陛下快请吧,臣其他的不敢跟别人比,但若只论狩猎禽鸟和猎犬,臣还是很有自信的。”   “臣府中的名犬不下十余种,不但有咱们大唐境内顶级的猎犬,还有不少臣从那些外番商贩手中采购来的优秀猎犬……”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朝着李府的狗舍所在快步行去。   不大会的功夫,就来到了鸟贼大将军府邸内专门用于养狗的院落。   到得这里,就已然能够听到犬吠连天,好在李客师大步院进院落喝斥几声之后。   那些方才还狂吠不已的猎犬都齐刷刷地闭上了嘴。   就是一个二个眯着眼,一边舔舌头,一边疯狂地摇着尾巴,冲李客师这位主人献媚。   看着这一大群的尾巴都快摇出龙卷风来的舔狗们,李世民笑眯眯地连声赞好。   李客师看到陛下有如此有兴致,很是洋洋得意地给李世民介绍起了这些爱犬。   李世民听得频频颔首,时不时还特地询问几句,以表示自己的态度很认真。   倒是让那李客师越发地介绍得尽心尽力……   而就在这个时候,鸟贼大将军的幼子李器,已然率领着一票狐朋狗友全窜到了家门口。   嘻嘻哈哈地纷纷下马快步朝着府门内窜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驻立于远处的十数名作普通护院装扮的侍卫。   ……   李震与李思文哥俩把狗留在了府门外,哥几个正在争论着什么样的狗才适合打猎,什么样的狗适合打斗的当口。   大唐纨绔子弟的表率,走在最前方的李恪突然脚步一滞。   结果后边刹车不及的李器和房俊连接撞在李恪的身后,差点把这家伙给男上加男再加男。   “为德老弟你这是做甚?堵大伙路干嘛?”走在后边的尉迟宝庆不乐意地喝道。   “好像我父皇在里边……”李恪腿肚子有点发软,俊俏的小白脸越发白嫩。   “陛下来了?”程处弼心中打了个激灵,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了从院子里边窜出了一个眼熟的毛脸侍卫。   赵昆打量着这边帮子呆若木鸡的纨绔团伙,差点乐出声来,不过好在他受过专业的训练。   强忍住了笑意,板着脸阴测测地翘起了大拇指朝着院里一指。   “陛下有命,请诸位进去。”   “亲娘哎,咱们怎么特么这么倒霉……”李震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一干原本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纨绔子弟们,只能硬起头皮低眉顺眼地朝着院子里走去。 第372章 我不过是祖国花朵里的那朵小野花   而这个时候,鸟贼大将军也看到了这票小娃娃,呵呵一乐,冲这边抬了抬下巴算是招呼。   至于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此刻则是负起了手,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这帮子成日调皮捣蛋的纨绔团伙。   李恪这位不良皇子此刻保持着皇族子弟的风范,迈开的步子都显得很标准。   “儿臣参见父皇,不知父皇在此,惊扰了父皇与李将军……”   “免了,你们怎么会到这来?”李世民目光扫过一干低眉顺眼的勋贵纨绔,朝着李恪问道。   “是李震、李思文弟兄提议,说是想要到城外走动走动。   儿臣也觉得这些日子在长安呆得有些烦闷,想要一起出城走动走动。”   “顺便游猎一二是吧?”李世民不咸不淡地接口说道。   李恪能说啥,只能老实地一礼。“父皇明查秋毫。”   李世民呵呵一声,没功夫搭理这帮子游手好闲地混帐,朝着李客师道。   “卿继续介绍介绍,就差这几条了……”   “好的陛下,您看这条浑身没有一根杂乱,黑毛犹如缎子一般漂亮的猎犬……”   “唔……的确很是漂亮,咦,为何它的这条腿上毛似乎有些不对劲。”   “嘿嘿,说起来,腿上没毛,这还跟程三郎有莫大的关系。”   “哦?莫非,程三郎跟这条狗有什么渊源不成?”   程处弼前后左右一帮子斩鸡头烧黄纸的弟兄们全都卟哧连声,表情诡异。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向那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李叔叔。   神特么的渊源,老子跟这条狗虽然有过肢体接触,但没有任何感情好吧。   那条叫黑妹的狗是真狗,但是皇帝大佬你是不是人,这就不好说了。   ……   “嘿嘿,当初黑魅它因为去撵被臣射伤的鸟,结果摔伤了腿,等到腿伤养好之后,就一瘸一拐的。”   “臣心疼啊……这可臣花了大价钱,好不容易才买来的好狗,怎么能就这么废了?”   “臣还心想着,实在不成,就拿它专门配种得了,可结果,犬子李器去找了程三郎。”   “程三郎来给它一检查,说是它的骨头给摔断了之后,没接好,所以腿就不能正常发力。”   “走起来就是一瘸一拐的,想要治好也,那就得把它的骨头先给折了,再重新接上……”   程处弼看着那紧抿着嘴,听得无比认真的李叔叔。   想必是李叔叔肯定是设法打听到了,自己治好了与他儿子类似腿伤的狗就在鸟贼大将军家。   所以这才会悄悄地窜过来想要看个真伪,早知道李叔叔今天要来,自己就犯不着窜过来触这个霉头。   “……足足养了差不多得有四个月,陛下你看它,现在能跑能跳的,前些日子,臣还特地带它出了趟猎。”   “这家伙可是立了功劳,哈哈哈……”李客师欣慰地抱起了黑魅,甚至还亲了亲这条爱犬。   看到了这里,程处弼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方才嘲笑自己,笑得十分兴灾乐祸的李器。   “羡慕吧,你爹肯定不乐意亲你。”   “???”   ……   李器的脸都黑了,呆头呆脑地看向嘴皮子毒得把自己扎心扎到后背都露刀尖的好兄弟程处弼。   “处弼兄,你说的这是人话吗?”神特么的我爹不乐意亲我。那是条狗!是真狗。   李某虽年少,好歹也是堂堂大佬爷们,他就算想亲,老子也不乐意好不好?   旁边那帮子斩鸡头烧黄纸的弟兄伙心态直接就崩了,全笑得东歪西倒不成人样。   听到了那边暴发出来的笑声,李世民与李客师俩老汉不乐意地扭头瞅过去。   就看到了这帮子混帐玩意笑得捶胸顿足,东歪西例。   唯有程处弼一本正经地昂首挺胸,身边的李器脸黑如锅嘴皮子一个劲哆嗦。   在一干东歪西倒的混帐玩意之中,显得份外的鹤立鸡群。   好在,两位老汉黑着脸瞅过来不到两息,一干纵横长安城的纨绔子弟们都又恢复了正经,摆出了恭顺的表情。   “你们这帮小子……”李世民头疼地指了指这帮玩意。真特娘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咦……我那英果类已的儿子也在里边,这么一想,李世民就越发地闹心。   要不是顾忌这么多人,真恨不得一脚尖把李恪这个孽子给射灞水里去。   李世民黑着脸,勾了勾手指,然后朝着一旁走去。   心中警钤大作的李恪只能哭丧着脸跟了窜过去,接下来,就是一票损友美滋滋地欣赏吴王殿下。   这位纨绔子弟的精英,勋贵恶霸子弟的表率李恪被大唐皇帝陛下喷得狗血淋头,唯唯诺诺不已。   不大会的功夫,哭丧着脸,顶着一脸唾沫星子的李恪垂头丧气地溜达了回来。   “处弼兄,去吧,我父皇找你。”   “我?跟我有什么关系?”程处弼懵了。关我鸟事,找我干嘛?   我不过是普罗大众里最普通的那个,祖国的花朵里最不起眼的那朵野花。   远处,程处弼看到了李叔叔那张黑脸上露出来的威胁目光。   赶紧乖巧地大步上前窜了过去。“小侄见过叔叔,没想到叔叔今日也有游猎的兴致……”   李世民闷哼了一声,转身缓步而行,领着程处弼来到了一处所有人都看不到他们的角落。   “记住,你……”   “打死我也不说,叔叔放心,小侄的嘴严得要死。”程处弼赶紧挺直脊梁,一脸的英武伟烈。   看着程处弼那夸张的表情和语气,想到方才那帮小年轻笑得东西西倒,就他装得一本正经。   不消说,铁定是这小子闹的妖娥子。李世民气不打一处来地一个摆腿过去。   “!!!”程处弼骤然受击,直接不乐意了。揉着被轻踢到的大腿,表情吡牙咧嘴好像挨了黄飞鸿的无影脚。   “叔叔你怎么跟上皇一样不讲武德,偷袭年轻人。小侄又没干啥坏事。”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着不乐意的程处弼,半天才反应过来武德是啥意思,直接给气乐了。   神特么的讲武德,朕可是大唐皇帝,又不是绿林好汉,讲个屁的武德。   忍不住抬脚,朝着这个装傻充愣的厚脸皮虚踢了下。“你给老夫闭嘴,武德是上皇的年号,关老夫屁事。” 第373章 不知武媚你这是在写什么?   “有本事你找上皇说理去,上皇那么大一把年纪的人,还收拾你,定然是你小子不对。”   面对着偷袭了自己,偏偏还振振有词的皇帝大佬。   “唉……”程处弼表情显得十分地悲愤。这日子没法过了……   “行了,别在老夫跟前装委屈,踢你那一脚,是告诉你小子,打不死你,也不能说。”   黑妹是条真狗,陛下您是不是人,呵呵,真心不好说。   “放心吧,你若是真有本事,治好了承乾,老夫肯定不吝啬赏赐你。   官爵财帛,到时候就怕乐得你小子找不着北。”   程处弼眼珠一转,讨好地笑道。“要不叔叔,您先表示一下诚意,把我的俸禄给补上?”   “屁!你触犯朝庭律法,该罚就罚,该打就打。”李世民憋着笑黑着脸嗔道。   “有功当赏,有过必罚,可不能乱了套。”   “好了,去吧,告诉李恪那小子,给我老实点。”   程处弼还能说啥,唉……就知道,挨上李叔叔这个不讲道义的老货准没好事。   老汉继续撸狗,年轻人继续去浪,至于李叔叔对李恪的威胁,很快就被这位纨绔表率给抛在了脑后。   及时行乐,浪得飞起才是正理。   ……   炎炎夏日,屋外,那恼人的蝉声,仿佛时刻也没有停歇的时候。   午休之后起身的长孙皇后抿了一口那凉凉润嗓,还能消暑的莲子羹,不由得精神一振。   看了一眼天色尚早,也不知道今日轻衣简从,悄然前往李客师府邸的夫君,可曾打听清楚。   一想到了这,长孙皇后的表情不禁有些古怪。程老三那小子,怎么老跟狗过不去?   寻思着程处弼,长孙皇后不禁想到了武媚娘这位与程三那有牵扯的那个姑娘。   目光一扫殿中,不禁下意识地问了句。“武媚人呢?”   身边的尚宫赶紧恭敬地答道。“禀娘娘,今日武媚并未当值,要不要奴婢去将她唤来……”   “这倒不必……对了,武媚她与你们相处如何?”   四十出头,风韵犹存的尚宫嫣然一笑答道。“武媚她性情开朗大方,与人为善,且又知进退。”   “是个好姑娘,而且她颇有才学,更是写得一手好字,便是奴婢也只能甘拜下风。”   “哦?看来真是个好姑娘,难怪……”   “娘娘,而且这些日子,武媚她如果无事,都会闭门不出,在屋内笔耕不缀……”   “奴婢一时曾无意中翻看了一下,才知此女之才情,极不简单。”   “怎么回事,你且说来听听?”这下子,长孙皇后不由得兴趣大增,朝着那名尚宫问道。   “她在写个关于三国时期的故事,奴婢只是匆匆地扫了几页,就觉得十分的精彩……”   “三国时期……”作为一位优秀的皇后,学识渊博,博览群书的长孙皇后也被勾起了兴趣。   天色尚早,可爱的闺女明达也还没过来干扰自己,夫君也有事悄然离宫而去。   左右无事的长孙皇后缓缓拔身而起。“既然如此,那本宫倒真要瞧瞧……”   武媚娘犹自在笔耕不缀,一面重新撰抄,一面修订着那些因为抄录因为太急而写错的字或者是错漏之处。   另外,武媚娘通篇的撰抄,都习惯性地用上了程处弼所提出来的标点符号来进行断句。   如此一来,使唤得阅读更加的明晰,让人不致于会错字句的意思。   这个故事,武媚娘最初抄写开篇之时,就已经隐隐觉得程三郎创作的这本书很不简单。   待到现如今,抄录得越久,越发地觉得,程三郎学识的深不可测。   武媚娘从程三郎口述里内容里,已经感受到了不凡,不仅仅是措词用句。   更重要的是里边那些掺杂的人物的命运和情感的描绘同样十分的出彩。   武媚娘为此,还曾经找来了几册三国志对照,看到了这些史上留下了名声的历史人物。   哪怕是只在历史传记之中,聊聊只有数笔的人物。   都会在艺术加工之下,人物不但变得十分丰富,甚至是有血有肉。   武媚娘的内心,越发地倾慕起了英姿挺拔的程三郎。   可这家伙面对自己的满腔柔情,简直就像是一块木头一般,这又让武媚娘心中大恶。   武媚娘拿笔尾轻戳了戳空气,仿佛自己的笔尾已经戳在了呆愣愣的程三哥那英挺的鼻梁上。   然后板起了脸,很严肃地小声教训跟前虚拟出来的程三郎。   “你就是个笨蛋,你就是个笨木头……知不知道!”   “你会开窍吗?程三哥,你说你长这么大,脑子那么聪明……   既会写诗,又会写这样好看的小说,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意呢?”   ……   长孙皇后已然来到了自己身边那些宫娥所居的院落,由着那尚宫引路,一行人轻盈地缓步前行。   就在距离武娘娘的居住尚有一小段距离的当口,长孙皇后突然抬起了手。   身后边的尚宫与宫女们都识趣了止住了前行的脚步。长孙皇后刻意地放轻了脚步,缓缓前行。   武媚娘在屋内对程处弼的吐槽声越发地明晰起来,听得长孙皇后赶紧掩唇,表情份外地古怪。   不禁回想起了当初,程三郎为了武媚娘,前来求到了自己这里。   而等到那武媚娘带着一脸感激的笑出现时,程老三那副犹如见了鬼的表情。   噗嗤一声,受过专业训练,一般都不笑的长孙皇后实在是有点憋不住。   正在里边板着脸教训着跟前的空气的武媚娘,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异响。   “谁在外面?”赶紧站起了身来移步到了门口打开了门房,正想要教训那几个喜欢玩小恶作剧的宫女同伴。   却看到了贤淑温婉的长孙皇后双手交叠于身前,目光温润地看着自己微笑颔首。   “奴婢见过娘娘,奴婢有失远迎……”武媚娘错愕过后,赶紧敛身一礼道。   长孙皇后的目光越过了武媚娘,望向屋内,果然,看到了这间不大的屋子里。   那张案几上,那些铺散开来的写满了字迹的纸张。   “快快起来吧……本宫今日无事,就想着四下走动走动,正好经过这边。”   “倒不想,惊扰了你,不知武媚你这是在写什么?” 第374章 嗯,当时气得奴婢都想揍他   说话间,长孙皇后将武媚娘搀起来之后,便径直入屋。   武媚娘心念电转,很快便做出了决定。“娘娘,奴婢只是在帮一位好友抄录他的大作。”   “哦?能被颇有才学的你,称之为大作的东西,想必定然不简单……”   长孙皇后嫣然一笑,随手拿起了一张墨迹已干的纸,扫了一眼,不禁发出了一声轻咦。   上面的字句似乎有些不太一样,或者说,与长孙皇后所见过的书籍之中的字句有着明显的迥异。   但是一旦阅读起来,长孙皇后就敏锐地发现,很容易就能够理解其中字句的意思。   “娘娘,这种行文手法,他说叫白话文,是想要与我们日常所读的书籍区分。”   长孙皇后不禁两眼一亮。“白话文……直白浅显,犹如常人说话对答一般的文体?”   “这样的书,虽然浅显易懂,可就怕那些文人雅士不乐意看……咦……《三国演义》。”   长孙皇后的目光在案几上扫了两眼,很快就看到了一本业已经装订成册的贡纸纸面上。   写着浓墨重彩的四个大字《三国演义》,长孙皇后将这已经装订好的书册拿了起来。   缓缓地翻开了第一页,上面是三个大字,临江仙。然后,一首气势雄浑而磅礴长短句跃入眼帘。   只略一扫,长孙皇后亦不禁脸色微变,甚至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受。   长孙皇后有些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武媚娘,武媚娘似乎张口欲言,却又闭上了嘴。   长孙皇后转过了身来,朝着已经进入了屋内侍立的尚宫等人使了个眼色。   很快,原本步入了屋中的几人,全部都悄然地退到了屋外,贴身尚宫甚至还识趣地将门给带上。   “是他写的?”长孙皇后坐在了榻前,朝着也已经坐在自己跟前的武媚娘温言问道。   武媚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然后,脸上露出一个微妙,又显得有些幽怨的表情小声地道。   “奴婢也曾如此相问,他……他只说是他一位不知来历,不知籍贯住址,甚至不在这个世上的朋友所著……”   “???”长孙皇后愣愣地看着跟前的武媚娘,直到确住武媚娘并没有戏弄自己的意思。   长孙皇后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忍不住咬了咬发痒的牙根。“程老三他是这么说的?”   武媚娘很是愤愤地点了点头。“嗯,当时气得奴婢都想揍他。”   长孙皇后不由得婉尔,想了想又忍不住附合了句。“那小子的确够讨厌的,是该收拾收拾……”   深吸了一口气,长孙皇后稍稍地平静了下自己的心绪之后,翻开了第 一 章。   开篇第一句,就让长孙皇后不得不扬起了那双好看的黛眉,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不过十数字,却让长孙皇后觉得,仿佛有一位智者正在指点江山、洞察宇内一般。   可一旦想到那位智者长着程三郎那张英伟而又显得稚嫩的脸,这样的反差,实在是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   长孙皇后的那些贴身人都等候在外面,随着时间越来越晚,便是那位尚宫也有些心神不宁。   可是,时不时听到了那翻动纸张的声音,让尚宫明白长孙皇后应该是在阅读某些东西。   她自然不敢敲门惊扰到皇后娘娘,只能与其他人一同静静地等候。   不知不觉间,长孙皇后越看越入神,一直到了感觉到了两眼昏暗,而光线又骤然明亮起来时。   长孙皇后这才惊觉,居然已经都到了黄昏,而方才的骤然明亮,正是武媚娘点燃了油灯。   “居然都已经这个时候了?”长孙皇后看了一眼门窗,朝着武媚娘微微颔首。   “没想到,本宫居然也会有看得这么入迷的时候,看来,真是本宫小瞧了他的文才。”   “这小子……”长孙皇后有些恋恋不舍地合下了书页,这才恍然地挑了挑那清丽的黛眉。   手指轻轻地划过罗贯中那三个字,仿佛又看到了程三郎刻意摆出英武伟烈的忠勇架势。   又像是看到了程三郎给自己诊治之时,认真而专注的表情。   又不禁想起了他为了承乾,与那孔颖达在甘露殿据理力争,甚至是耍无赖时的嘴脸。   武媚娘悄悄地抬眸看了一眼沉吟不语的长孙皇后,垂下了眼帘,继续保持着安静。   许久,长孙皇后这才用温婉而宁和的嗓音问道。   “他可有说,为何让你抄录?”   听到了长孙皇后这个问题,武媚娘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娘娘,还请娘娘您为奴婢守秘……”   听到了这话,长孙皇后非但没有不喜,反倒是越发地显得好奇。“本宫自然不会说出去,你且说说……”   武媚娘想到在自己多次的威逼利诱之下。程三郎讲述起事由缘由时的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差点就笑出了声来。   好在她及时地稳住了心神,努力让自己表情变得稳重一些道。   “这得从程三郎的那三个弟弟说起……”   “他那三个弟弟……”长孙皇后瞳孔不由自主地有些空洞起来,声音也显得有些恍惚。   程家四五六这三个熊孩子在大唐勋贵圈里边也是闯下不小名头的人物。   传闻之中,程家四五六上房揭瓦不过是寻常事,便是夫君,也见识过这三个熊孩子的厉害。   长孙皇后脸色古怪地点了点头,甚至还掐了自己一把,一定要忍住,现在是在讲正事。   程老三为了三个弟弟的学业,可谓是愁得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终他发现,这三个弟弟喜好武事,就决定编一些既与真实历史相关联,却又十分精彩的小故事给三个弟弟听。   果然让三个弟弟听得心生神往,而借用这些小故事,督促那三个弟弟做课业。   做完了才有听的,如此反复下来,持续了这么些日子,倒真让他拿三国志,编撰出了不少的故事。   但是,他又怕麻烦,或者说,不乐意天天长篇大论的讲故事,所以他就谎称这本书是别人写的。   他得去抄录才有,总之天天听不可能,隔三岔五给你们讲还差不多……   长孙皇后凝神听着武媚娘的陈述,整个人显得有些哭笑不得。   怎么也没有料想到,这么好看,这么诱人的故事的来历,居然是如此的离奇与荒诞。 第375章 不许问妾身,请夫君你先看完再说……   居然是缘于三个上房能揭瓦掏鸟,钻洞能抓蛇捕鼠的熊孩子。   这,这……实在是让长孙皇后不由得嫉妒起了程三郎那个愣小子的脑子和文采。   “结果,程夫人,刚回来没几日,程三郎所编的故事,便被程夫人知晓……”   武媚娘刚说到了这里,长孙皇后一脸恍然地以手轻击额头轻笑出声来。   “定然是他那三个弟弟将这些故事的由来,告诉了他母亲崔氏,以他母亲崔氏的性子……”   长孙皇后焉能不知这位来自清河崔家的崔氏那嗜书如命的性子。   记得当年,成为了皇后的自己宴请诸命妇,赐物之时。崔氏便主动婉拒了所赐的财物,只愿求书。   而以这位崔氏的秉性,怎么可能放过连自己都不知不觉中入了神的精彩书籍。   长孙皇后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道。   “……本宫一开始还以为,这小子明白木秀于林的道理,结果,居然是因为阴差阳错,才变成了这样。”   武媚娘嫣然一笑,看着自以为猜测出了真相的长孙皇后,自己有些猜测,还是悄然隐心于中为好。   长孙皇后凝神轻拍了拍手中的书稿道。“既是如此,其实对他程三郎而言,倒也是一件好事……”   此刻,屋外传来了轻唤声。“娘娘,陛下遣人来见娘娘,请娘娘移驾甘露殿。”   长孙皇后应了一声之后站起了身来,只是,在她就要转身离开之际,又不禁回头望了一眼那被自己放在案几上的《三国演义》。   ……   李世民坐在甘露殿内,喝着那清火明目还能够养肚,更能养生的菊花枸杞茶。   频频地抬头朝着殿门处张望,今天,在李客师府邸里,看到了那条经过程老三治疗之后,恢复了矫健与敏捷的狗。   终于让原本心里边一点底也没有的李世民稍微在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   至于更多的希望,怕是还得等到那个叫丁老六的偷盗惯犯的腿伤愈才行。   哪怕只是只多了一丝丝的希望,可是李世民仍旧迫不及待地想要早一些跟妻子分享这份喜悦。   乘着观音婢还未到来,李世民忍不住又复盘了一下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   脑海里边,那帮子不学无术,成是嘻嘻哈哈的纨绔子弟的模样又冒了出来。特别是程老三那个傻小子。   居然还敢指责自己不讲武德,被自己怼回去之后,那张幽怨到极点的呆萌表情,让李世民不由得嘿嘿嘿地乐出了声来。   “夫君莫不是遇上了什么开心的事情?”长孙皇后的声音从殿门方向传来。   李世民一抬头,就看到了长孙皇后由殿门外的月色里,走进了殿内的明媚烛火之下。   那张温婉而清丽的俏脸,还有那温婉而又包容的笑容,瞬间明媚起来,最是令自己心安神怡。   ……   长孙皇后就着茶水,不紧不慢地咀嚼着糕点,看着跟前的夫君讲述着他今日的经历。   言及那位在禽鸟界名声极恶的鸟贼大将军的那条叫黑魅的优秀猎犬那坎坷而又离奇的命运。   从变成瘸狗,之后,经过了程三郎出手治疗,经过了休养之后,又恢复了往昔日的活力与矫健。   长孙皇后也不禁心中松了口气,看来这程三郎果然没有开口说大话。   说完了正事,李世民端起茶汤润了润嗓子后,这才说起他还在李客师的府上。   遇上了程三郎他们那帮子家伙,还有李恪那小子也混迹其中。   当李世民讲述到自己把程处弼叫到了僻静处叮嘱这小子保密之际,忍不住笑了起来。   “观音婢,你是不知道,这小可是够逗的,我当时逗他,结果你知道他干嘛?”   “居然说为夫跟父皇一般不讲武德,偷袭年轻人……”   话音未落,长孙皇后刚咽到嗓子眼的糕点差点被呛出来,赶紧拿茶汤咽下,这才顺过去来。   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程三郎这嘴……妾身可真是服了他了。”   “就是,当时为夫也是好气又好笑,这小子就是欠收拾。”李世民忍不住又吐了句槽。   长孙皇后嫣然,咽下了最后一口糕点之后,明眸一转,朝着那位侍立在殿门口处的贴身尚宫招了招手。   尚宫趋步行前,将方才长孙皇后从那武媚娘处借来的《三国演义》递了过来。   长孙皇后接到了手中之后,却没有第一时间递给把目光移过来的李世民。   而是挥手示意殿中的人等退下,很快,除了赵昆这位立身于殿门口处外,甘露殿中再无旁人。   李世民颇为有些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妻子,她方才还特地将那名尚宫递来的书册给藏到了身后去。   “观音婢,你这是在做甚?”李世民倍感好奇地问道。   就见自己温婉贤淑的妻子,此刻笑容里,多了一丝少女趣味般的狡黠与顽皮,让李世民心中微漾。   仿佛又看到了初见之时,那个宁静温婉的少女,偶尔绽露出来的狡黠与灵慧。   还有被她捉弄之时,她流露出来的得意与快活。   “观音婢……”李世民嗓子有些发干地低喃道,看着夫君那双炽热的鹰目,长孙皇后略微有些羞怯地移开了视线。   将那藏于身后的书册拿了出来。“不许问妾身,请夫君你先看完再说……”   “《三国演义》?这是……”李世民满脸愕然地看着那书册封面的四个大字。   ……   旋及有些好笑地点了点头。“好好,为夫不问就是,来,让为夫看看你给我带来的是什么,嘶……”   掀开了封面,入眼处,那醒目的临江仙后,下方那长短不一的词句,瞬间便让李世民有种头皮发炸之感。   荡气回肠的长短句,随之扑面而来的,仿佛是那历史长卷涌现出来的苍凉悲壮。   “这,这……这是何人手笔?”李世民迫不及待地又朝着长孙皇后看过去。   就看到了双手交叠于膝上,安静地看着自己,温婉而笑的长孙皇后。   甚至她还翘起了一根手指,拦在她那诱人的朱唇前,让李世民牙痒痒之余,又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行吧,为夫先不问你,待我先好好瞧瞧,看看到本书的内容到底如何……” 第376章 老天爷怎么会这么偏心那个混帐小子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第一句话,就死死地将李世民的视线给牢牢地抓住,再难移开。   东汉末年,皇帝昏聩无能,宦官专权,朝廷腐败。百姓苦不堪言,进而随着暴发了黄巾之乱……   乱世之中,一代枭雄与英雄人物竞相涌现。   看到了东汉末年的大将军何进的愚蠢与自负,看到了西凉刺史董卓引兵入关随即掌控朝中大权。   废汉少帝,立陈留王刘协。生性残暴的董卓倒行逆施,引发多方愤然。看到了曹操这位一代枭雄登场。   亦看到了曹操假借圣旨之名,召集十八路诸侯联合讨伐董卓。   虎牢关前,志在匡扶汉室的的刘备、关羽、张飞三兄弟大战吕布。   讨董盟军声威浩大,迫使董卓挟汉献帝逃至长安……咔。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着后面那几张空白,有些不敢相信地又重新翻了翻后面几页。   “这,这……”李世民转过了头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长孙皇后一面慵懒地掩唇打个哈欠。   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那滴漏的铜壶,这才惊觉,居然已经快要子时了。   “居然已经这么晚了?观音婢,这后面,可还有?”   看着满脸期盼地看着自己的夫君,长孙皇后缓缓地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了,妾身只借来了这一册。”   听得此言,李世民眼中精光大放,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前凑去。“此等奇书在何人手中?”   看到了夫君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长孙皇后不禁嫣然一笑。   “陛下,妾身是从那个武媚的手中借来的……”   “???”李世民懵逼半天,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一拍大腿。   “明白了,定然是那从清河回到长安的程崔氏从那清河崔氏那里抄录回来的……”   “想必是程三郎那小子拿出来四下显摆,让那武媚给瞧着了,怎么样,为夫的推断可正确?”   长孙皇后嫣然一笑,缓缓地摇了摇头。“夫君再猜一猜。”   李世民想了想,旋及脸色一变。又翻开了那开篇的临江仙,看着那首大气雄浑的临江仙。   “这……这不可能吧?”   “那小子能有这本事?”   看到自家夫君那副难以置信的表情,长孙皇后微微颔首。“妾身当时听闻之后,也是觉得难以置信。”   “可后来,听了武媚之言,才敢确定,就是程三郎那小子的手笔。”   “居然真是他……”李世民呆呆地看着手中这令自己爱不释手的《三国演义》。   虽然手里边这一册,让他感觉,那东汉末年的乱世这才刚刚拉开大幕。   但是其中的精彩程度,已经李世民能够想象得到,后面的内容,怕是会更加的吸引人。   重要的是,里边那些权谋、兵法,让李世民觉得难以置信,居然会是那个愣头愣脑的浑帐小子写出来的。   “其实程三郎写这本书,说起来,还跟他那三个声名显赫的弟弟有莫大的干系。”   刚端起了茶汤抿了口的李世民直接让茶水给呛得面红耳赤,一脸幽怨地抹了抹嘴。   “观音婢,莫要开这等玩笑行不行,老程家那三个小娃娃,呵呵……一言难尽得很。”   长孙皇后将程三郎创作这个故事的初衷娓娓道来之后,大唐皇帝陛下呆若木鸡,半天作声不得。   直到长孙皇后又将程三郎被三个弟弟在娘亲跟前戳漏了馅,无奈之下,只能寻武媚帮忙抄录。   李世民这才黑着脸,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老天爷怎么会这么偏心那个混帐小子……”   “明明就是个成日偷奸耍滑的小混蛋,偏偏一身的才艺,幸好这小子不通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也是一窍不通。”   “不然,咱们大唐那些文人雅士,博学鸿儒,岂不是要羞煞到都不乐意见人了。”   看着夫君既羡又妒地在那里小声嘀咕,长孙皇后隐蔽地翻了个可爱动人的白眼。   果然,哪怕是业已经是大唐的皇帝陛下,男人呀……有时候就跟小孩子似的……   听到了长孙皇后不紧不慢的讲述出她与武媚娘的交流过程。   又忍不住重新看了一眼开篇词的李世民沉吟半晌,才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   “观音婢,为夫拜托你一件事情……”   “夫君放心吧,妾身已经跟武媚有了约定,妾身会替她保密,不会说出去。”   “而她会将此书的后续借给妾身。”   李世民嘿嘿一乐,轻握了握长孙皇后那柔若无骨的纤纤素手。“还是你懂我。”   低头,轻轻地拍了拍那本《三国演义》道。   “没想到,程老三会有这等本事,早知道,今天就懒得踹他那一脚。”   “……”   ……   “父亲呢?他今日怎么样了……”   长孙冲迈步进入了赵国公府,左右张望了两眼,朝着迎面而来的弟弟长孙涣问道。   “父亲他,唉……还是那样,大哥,要不要再照上次太医给父亲开的方子,再去给父亲开副泻药来?”   长孙冲不禁眉头一皱,摇了摇头。“不行,上次王医令可是反复叮嘱过的。”   “这泻药不可轻用,那东西可是极为伤身的,上次用了之后。   父亲虽然那个通畅了,但是之后,可是足足躺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长孙冲犹记得父亲一开始是出不来,结果之后那几天就是出来得太块。   就特娘的跟没有水闸似的,一个劲地狂泄……   那几天,父亲真可谓是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看得长孙冲等几兄弟都害怕。   “罢了,我先去太医署一趟,再去请王医令过来给父亲瞧瞧,看看可有其他法子。”   长孙冲跟二弟交待了一声之后,出了前厅,径直向着府门而去。   长孙无忌此刻斜躺在榻上,整个人有气无力地呻吟,那肥厚的手,轻抚着那涨鼓的肚皮。   难受,真特娘的难受……可是这股子难受劲又没办法描述。   “夫君,你多少也吃点吧,你今日就进了一碗粥……”一旁边的妻子不禁心疼地劝道。   “为夫实在是没胃口,先缓缓,一会若是我饿了再用吧。”长孙无忌勉强地笑答道。 第377章 《用物理手段强硬终结便泌最终不能尽全功的历史》   这个时候,长孙无忌便看到了长子长孙冲快步入屋。“父亲,觉得身子如何了?”   长孙无忌勉强一笑,缓缓地摇了摇头。   “父亲,我请来了王医令,要不,让他给你瞧瞧?”   长孙无忌看着这位很会办事的长子,点了点头,强撑着坐起了起来。   “还是大郎你办事让老夫省心,请王医令进来吧。”   不大会的功夫,大唐太医署两个正规医令之一,王医令缓步进入了屋内。   先是恭敬地朝着这位国舅爷一礼,这才上前给长孙无忌把脉。   一翻望闻问切之后,王医令的脸色不禁有些难看起来。   “王医令,家父的病……”   “赵国公……你这段时间,是不是没有按照下官给出的建议饮食?”   听到了王医令这话,嗜肉如命,最是不乐意吃蔬菜水果的长孙无忌老脸微红。   “那个,嗯,其实也照着王医令你的建议吃了些日子,只是,本官实在是管不住嘴。”   “……”王医令差点呵呵出声。你管不住嘴,那你觉得你能管得住你的腚眼?   “上次,下官给赵国公开过了泻药的方子,这才不足月余,若是在用,这怕是会伤了赵国公的根本。”   听得此言,长孙无忌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妻子亦是有些难过地垂下了眼帘。   一旁的长孙冲也是脸色一变,语气也显得有些艰涩地道。“难道,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   “倒不是没有……只是……”王医令脸色有些古怪地看了下左右。“还请赵国公稍待,下官跟长孙公子先聊一聊。”   得见长孙无忌颔首之后,长孙冲与王医令到了门口。   王医令才压低声音道。“你没找人给令尊掏……”王医令还特地拿手比划了下。   长孙冲顿时恍然,王医令的意思是,自家府邸里边有没有请专业人士给父亲掏过屎(注1)……   “这……这也不是没试过,可是……”   长孙冲终究觉得自己是文化人,但这个时候,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父亲便泌越来越重而不说清楚。   只能硬起头皮小声地道。“倒是让他们来给家父掏了,可是那滋味家父实在受不住。”   “而且家父的大便,已然坚硬如石,不论是您之前传授的蜜煎导法,还是那什么,都实在难下。”   听到了长孙冲的解释,王医令眉头紧锁,满脸的为难之色。   “唉……赵国公若是在短期之内再用泻药,我真是担心他的身体受不住啊。”   “难道王医令,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长孙冲不禁心生焦燥,朝着王医令又是一礼道。   “还请王医令您万万为家父想一个办法,以解病痛。”   王医令赶紧扶起这位大唐国舅的嫡长子,薅着长须,眼珠子转了半天,突然两眼一亮。   “下官倒是想到了一个人,若是他,说不定能够有办法。”   “谁?还请王医令带某去见他一见。”长孙冲赶紧开口道。   “这个且先不忙,有没有办法还不好说,待我先去见他,若是真有,那我会亲自过来告之长孙公子。”   听到王医令这不敢打保票的话,长孙冲自然也就不好再冲动。   毕竟他也很清楚,自己父亲的这病,不是谁都能够想得到办法来治的。   “那既然如此,就有劳王医令辛苦了。”   “哪里哪里……赵国公乃国之柱石,为国筹谋,下官所做。   不过是为赵国公的病略尽棉薄之力罢了,能不能帮得上忙还不好说。”   长孙冲亲自将王医令送到了门口,这才快步回转,来到了父亲长孙无忌休息的卧房。   “王医令他人呢?”   看到自己儿子与王医令二人出去了那么久,结果只回来他一人,长孙无忌不禁有些懵逼地问道。   “父亲,王医令对您的病情,也是束手无策……”   长孙无忌的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勉强地冲那眼睛一下子红了的妻子笑了笑。   “父亲,王医令说他有个朋友,医道精深,只是不知道有没有针对这一方面的良药,他得先去问上一问。”   “若是有,他会亲自过来知会孩儿。”   听到了这话,长孙无忌微微颔首。“这王医令倒也有心了,罢了,就先如此吧,你们且先下去,老夫再躺会……”   长孙冲只能与娘亲一起退出了屋子,站在屋外,母子二人相顾无言。   ……   太医署内,程太常的公务小院,已经到得炎炎夏日,那位忠于职守的杂役,仍旧蹲守在院门口。   尽量地从里坐,躲避着那热辣的阳光,脑袋倚上门上打着瞌睡,手中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   知了吱呀呀的一个劲在鬼哭狼嚎,却也遮盖不住那透过院门而来,很有精神的打牌声。   “顺子……要不起,放着,我要,炸弹……要不起,过……一个三……”   那很有精神的吆喝声,传入了院门口杂役的耳朵里,有节奏地在他的耳朵里边摇摆。   形成了一曲美妙的催眠曲,让他睡得那样的安祥与沉沉。   王医令与张医令二人一边低声言语,一边快步行来,来到了远处,就已经能够听到那熟悉的打牌声传入耳内。   两人不禁相视苦笑一眼,纷纷摇头不已。   毕竟整个大唐,医道另辟蹊径的人,唯有这位成天抄刀挂钳,治病手段另人心惊肉跳的程三郎。   王医令的脚步不禁一滞,下意识地朝着身边的张医令随口问道。   “这个时候过去,会不会打扰了他的正事。”   “……”张医令一脸黑线地看了一眼那门口已经睡得跟头猪似的杂役,还有那很有精神的打牌声频频传出。   砸了砸嘴,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这也能叫正事?”   王医令一拍前额,有些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杂役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张医令与王医令齐刷刷地站在跟前,不禁给吓得一哆嗦。   后中的蒲扇都掉落到了地上,半天作声不得,王医令无奈地冲这家伙道。   “愣着做甚,还不赶紧通禀一声,就说本官与张医令有要事寻程太常。”   注1:这是一个十分特殊的职业,比掏粪工具有更强的技术性,毕竟这玩意是要拿工具从腚眼掏屎。   一般人都承受不来这样的工作,第一,病患的羞耻感会导致腚眼反复闭锁,造成操作困难。   第二,缺乏专业性的工具进行操作,受术者经常会因为忍受不住而恶语相加,很容易伤自尊。   第三,这种工作性质一般都是十分私密的,一般都是达官显贵的府中最忠心耿耿的下人才会承担起这个重任。   所以,自古以来,曾经有流传过,但是都并没形成产业化,得过此病的达官显贵或者文化人都不乐意记录这种治疗手段。   参考资料——晴了正二八经地从各种道听途说中总结出来的《用物理手段强硬终结便泌最终不能尽全功的历史》。 第378章 长孙吏部若想看病自己过来   正跟两位忠仆闲暇之余,兢兢业业地进行着休闲娱乐棋牌游戏的程处弼听到了院门外的吆喝声。   只能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把刚摸了几张的牌给丢了回去。   程吉赶紧飞快地收拢着竹牌,而程利则飞奔过去开门。   不大会的功夫,高大英武的程三郎站到了屋外阶上,朝着连袂而来的两位医令还了一礼。   “二位医令快快有请,今天是什么风把二位给吹到我这来了?”   “我们没有打扰到程太常休息吧?”王医令笑眯眯地寒暄道。   “这倒没有,请请……程吉愣着做甚,给二位医令也来上一碗绿豆汤消消暑气。”   “这是程某从家里带来的,可惜这里没有冰块,不是很凉,二位也就将就一二。”   一路上奔波来回的王医令真热得厉害,一口清凉的绿豆汤下肚,整个人都爽得眯起了眼睛。   “还是程太常懂得享受,这东西果然不错。”   “今日本官与张医令此来寻程太常,为的是一件事情,不知程太常可知晓后不利?”   “后不利?”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王医令。“你这是在跟我说疾病的名称?”   “不错,莫非程太常没听闻过?”王医令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程处弼看到了王医令的表情,顿时不乐意了,嘛意思?你弄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疾病名字给我。   我又不是学中医出身的大佬,再说了,后世的中医很多疾病的名字也会跟古代不太一样。   “王医令,你……你就别给我说病名,你就直接告诉我,那个患者是什么个情况。”   张医令想了想,那手指了指下面:“就是后面出不来……”   他好歹也是一位读了几十年医术的老司机,可言及下三路的病时,也会略微有些不太好意思。   程处弼顿时秒懂,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你的意思是那位患者拉不出屎是吧?可还有其他的症状……”   “例如腹痛如绞,还有就是他有没有出现呕啦,另外,肛门可有排气情况发生?”   王医令听到了程处弼唾沫星子横飞地描述的症状,心中不禁生起了一丝希望,看来程太常对于腹部症病也颇有研究。   “程太常你说的那种,应该是关格,又或者是肠结之症。”   “这位……这位患者得的不是这个,他乃是阳明病,对了,还有一个病名叫肛塞……”   “肛塞?!”程处弼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卧槽!想不到古代居然也有玩得这么嗨的人。   “你的意思是,这位患者自己往腚眼里塞东西把腚眼给堵着了?”   “???”王、张两位医令的脸直接就黑成了炸过三年小鱼干的铁锅锅底。   神特么的拿东西把自个的腚眼给堵住了。这话要是让长孙国舅听到,这位不得炸了毛才怪。   王医令手赶紧捂在了心口。“程太常莫要乱说,这话可太得罪人了。”   已经吓出了冷汗的张医令也好不到哪儿,赶紧附合道。   “那肛塞乃是出身《伤寒杂病论》中的说法……”   “懂懂懂,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了,有个人大便干结,已经拉不出来了,对不对?”   两位医令这才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不错,正是这个意思。”   “这个病,在程某看来,应该叫便泌。”   张医令两眼一亮,很是服气地朝着程处弼一礼道。   “咦,好像真有这个称谓,不过不是叫便泌,而是叫大便泌……”   “……”程处弼一想,咦这个名字还真特娘的形象。“那前列腺肿大的那种淋症,是不是还有个名字叫小便泌?”   “正是此理,老夫也想起来了,小便不畅曰小便泌,大便不畅曰大便泌……”   看着这个老头在自己跟前摇头晃脑,拽文嚼子的谈尿论屎,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   “二位,二位咱们就先别聊这些排泄物了,还是聊点实际的。”   王医令点了点头,笑眯眯地朝着程处弼一礼问道。程老三这小子脾气不好,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来比较好。   “好好好……敢问程太常,你可有办法治,这病可以开刀吗?”   “开刀?”程处弼直接就乐了。“这病根本用不着开刀,很简单,一般的便泌的话,开塞露就能够解决。”   “若是重症便泌的话,那就得实施一些较为复杂的办法。”   “开塞露那是何物,为何我等从未听闻过?”张医令忍不住追问道。   不禁暗暗为自己当初被双眼皮的猪给撩动了心弦之后就开始立志养肥猪。   现如今,都已然是肥头大耳,膘肥体壮。为了医学研究,以及提高和丰富大唐饮食文化。   该是它们牺牲自己的肉体,用来作贡献的时候了。程处弼信心十足地大手一挥,洋洋得意地道。   “那是一种我正在研发的药物,总之,对付普通的便泌,绝对是无往不利。”   ……   “您真的都能解决?”王医令又忍不住问了一句道。   “程某人在医学问题上,从来不会说掺水份的话。”   程处弼目光如电,扫过这两位大唐的优秀医者,十分自信地道。   这个时代,没有人比我更懂便泌,没有人。   王医令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大气,眉开眼笑地叹息道。   “那老夫就放心了,看来,赵国公的病总算是有救喽……”   “不错,正是此理。”张医令也是一脸振奋地站起了身来。“程太常,要不我们陪您去一趟赵国公府?”   “赵国公……”程处弼砸了砸嘴,眼角一挑。“你们说的是皇后娘娘的胞兄,赵国公长孙吏部?”   “不错,正是长孙吏部。”张医令点了点头欣慰地笑道。   太医署能够解决掉那位长孙吏部的病痛,这可是一件好事,能够在这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跟前刷个存在感。   “就是他得了便泌是吧?”程处弼原本已经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不好意思,本官乃是太医署太医令,公务实在烦忙,着实不便离开太医署,他若是想要看病,自己过来。”   “???” 第379章 太医署的程太常有办法治疗此疾   王、张两位医令一脸懵逼地看着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   张医令急的都快要跳脚了。“程太常,那可是赵国公。”   “他是吏部的官,管得着我吗?”程处弼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道。   “……”   王医令陡然想到了那些流言与传闻,赶紧扯了扯张医令的袖子,冲这位同僚使了个眼神。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之后,便匆匆地离开了程处弼所在的院子。   张医令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他程三郎是什么意思?这么好的机会……”   王医令不禁轻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在张医令的耳朵边小声地道。   “你觉得三天两头往宫里跑的程三郎,用得着去拍那位的马屁吗?”   “再说了,你莫要忘记了,之前不就流传,那位可是看程太常不顺眼……”   张医令这才恍然,张嘴眼珠子转了半天之后才道。“那这可怎么办?”   “呵呵……神仙打架,关你我何事?”已经将手从心口放了下来的王医令薅着长须呵呵一笑。   “一边是堂堂的国舅,而这边这位,可是连接救过上皇还有皇后娘娘的命。”   “你觉得他们二人,谁会怕谁?”   张医令想到这位程太常那臭脾气,别忘记了,他屁股后边还蹲着那位大唐排名第一的勋贵大恶霸。   “这个,小弟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王医令这才叹了口气道。“不管了,既然他程太常有这个本事。”   “那么,本官就再辛苦一趟,去赵国公府上走一遭,知会一下长孙公子。”   “至于是长孙吏部到这太医署来,还是他程太常到长孙吏部府上去,那就与你我无关了。”   “还是王兄老谋深算。这点小弟远远不及也。”   听到这话,张医令朝着这位笑得像只老狐狸的王医令恭敬一礼道。   “老夫至前朝入仕太医署至令,已有三十余载,虽然职低位卑。   可好歹风去变幻看得多了,自然也就得多琢磨,终归不是坏事。”   ……   “公子,长孙吏部他生了病,想要你给他治?”   送两位医令出院门的程吉窜回了房间,好奇地问道。   程利已然将那两个空茶碗收拾到了一边,又把竹牌拿了过来。   程处弼呵呵一乐。“说实话,那个糟老头子坏滴狠,真不想给他治。”   “不过嘛,作为医者,若是他真的登门前来求医,我若是不给他治,岂不是有辱我的专业?”   “公子你的专业是啥?”程利忍不住问了句。   程吉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货。“这不废话嘛,当然是医者了,难道还是打牌?”   程处弼满意地冲程吉一笑,这是这位小伙子机灵,是个当一助的料。   至于程利,这货应该被发配到医务科去当杂,省得不会说话得罪人。   程处弼搓了搓手指,扭头看了一眼天色,尚早,现在回家,又要看着那三个熊孩子弟弟在跟前上窜下跳。   要不然,娘亲就会幽幽地来到跟前,话里话外,不离催更……   唉,想老子这么一位爱宅家的老程家才艺担当,娘亲回了府,自己反倒更不省心,这叫嘛事。   算了,不想了,何以解忧,唯有打牌。   “来来来,闲着也是闲着,赶紧洗牌,咱们继续……”   很快,很有精神,兢兢业业的打牌之声,再一次响了起来,原本精神抖擞地守在院门外的杂役。   听到了这富有节奏感的声音,又开始睡眼迷离,不多时,便安祥地闭上了眼睛。   ……   王医令再一次步入了赵国公府,在前厅里边呷着冰镇的羹汤消暑意,一面耐心地等待着。   一碗冰镇羹汤尚未尽饮,长孙冲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王医令,可有好消息?”   王医令不赶怠慢,赶紧起身还了一礼,正色言道。   “幸不辱命,程太常的确有办法解决赵国公的顽疾。”   长孙冲不禁面露喜色。“真有办法,那可太……你等会,是谁?”   “当然是太常寺丞、太医署太医令程三郎。”王医令表情没有一丝地破绽。   仿佛他从不知晓长孙吏部与程三郎之间不得不说的那些事情一般。   长孙冲揉了揉自己那发僵的笑脸,心里边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真特娘的五味杂陈。   “居然是他,那……那他可有……”长孙冲话只说了半截,就自己主动地闭上了嘴。   长孙冲可是记得,自家父亲,可是多次在府里,在自己的跟前发过关于老程家的牢骚。   过去是吐槽卢国公程咬金居多,但是这一年来,却是吐槽程三郎为主。   虽然像父亲那种人,表面不会表现得太明显,但是作为长孙无忌的长子。   长孙冲跟很清楚,父亲跟那程三郎有着根本不可能调和的矛盾。   看着长孙冲立身原地沉吟不语,脸色变幻不定,王医令暗中直呵呵。   果然,幸好自己当着没有急着苦苦相劝程太常前来,看来流言是真的。   “王医令,你可有告辞程太常,患病之人乃是家父?”   王医令点了点头,长孙冲反复询问之下,王医令这才吱吱唔唔地道出了程处弼给出的答案。   “程太常有言,若是赵国公欲治此疾,需烦请赵国公往太医署一行,他公务烦忙,实在是走不开。”   这话,长孙冲很明白,程家人真要能说话这么客气才怪,信,也就只能信前半句。   ……   长孙冲站在了府门口,看着王医令登车而去,脸上的笑容渐逝,不禁脸色发黑地仰天长叹。   这特娘的叫什么事,能够治得了这个病的,居然是父亲最讨厌的那个武家子弟程三郎。   可眼下的问题是,时间拖得越久,父亲就越难受。   上次用了地个泻药方子,父亲差不多半个月才缓过气来,这一次要再来,长孙冲真有些不敢想象。   一咬牙,一跺脚,长孙冲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进府,径直朝着父亲所在的后院行去。   长孙无忌躺在榻上,看到了长子长孙冲快步而来,朝着他微微颔首。   “如何,那王医令可有说些什么?”   长孙冲看到眼巴巴看向自己的父亲,决定实话实说。“太医署的程太常有办法治疗此疾。”   “……” 第380章 弃武从文的长孙,弃文从武的老程……   长孙无忌满脸错愕地坐起了身来,扶着榻栏问道。“这是那王医令说的?”   “是的父亲。王医令言之凿凿,应当不会有假。”长孙冲深吸了一口气答道。   “程处弼那小子,能治老夫的病……”长孙无忌喃喃地嘟囔了句,表情实在是有些精彩得可以。   特别是一想到那次到渭城去送别大军之际,那个混帐小子给自己写的那首讽刺意味极其明显。   令现如今自己一想起来就觉得心头大恶的《程三郎渭城大营赠长孙吏部》。   这诗名,还是自己那个不着调的妹夫给起的,更何况,自己与程处弼不对付,那小子想必心里也清楚得很。   “还有呢?”长孙无忌阴沉着脸再次开口问道。   长孙冲本不想说,可是看到了父亲那双仿佛能够洞察人眼的眼睛后,只能轻叹了一声照实答道。   “还有就是,程太常言,若是父亲想要治病,怕是得亲往太医署走上一遭。”   听得此言,长孙无忌的妻子脸色直接就变了。“那程三郎太过份了,他一个小辈……”   “好了……”长孙无忌摆了摆手,嘴角微扬。“老程那一家子人,就是那德性。”   “不用跟他们计较,不过,老夫乃是当朝大员,朝庭重臣,焉有向小辈屈膝的道理。”   “罢了,此事到此为止。”   “夫君你的病……”孙氏不禁有些焦急起来。   “我说了到此为止。”长孙无忌闷哼了一声,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你们都出去吧,老夫先缓缓,一会,让那忠平再来一趟……”   长孙冲当然知道长孙忠平这位忠心耿耿的家奴,正是负责给父亲从腚眼里掏……咳咳……   “是,那孩儿就先下去了,娘亲来,孩儿扶您……”长孙冲扶住了孙氏,冲那一脸焦灼之色的娘亲眨了眨眼。   孙氏也只能无奈地移步随同长孙冲离开了屋子。   ……   刚刚离开了屋子行不多远,孙氏便迫不及待地道。“大郎,你爹他这是要做甚?”   “母亲,父亲与程家,本就不是一路人,而之前那程三郎入职东宫,父亲很不乐意……”   “甚至还因此而与太子殿下生了间隙,那程三郎亦是三番两次与父亲起过摩擦。”   说到了这,长孙冲也是显得有些无可奈何地道。“孩儿能有什么办法?父亲的脾气,娘你又不是不清楚。”   “这可怎么办,你爹的身子,不好好治病怎么能好得起来……”孙氏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母亲你先别急,孩儿一定会想到办法。”看到母亲如此,长孙冲赶紧出言安抚道。   等到母亲在侍女的陪同之下离开之后,长孙冲紧拢起了眉头,左思右想了半天。   却也拿不出一个好办法来,毕竟父亲跟程三郎那家伙不对付,就算是自己亲自前往太医署去请那程三郎。   且不说程三郎能不能来,就算是来了,怕是父亲也会拉不下脸,由着程三郎医治。   长孙冲皱起了眉头苦思半晌,突然眼前一亮,以拳击掌,快步朝着府外行去。   ……   “冲儿,你怎么有空来寻姑姑?”长孙皇后在立政殿的偏殿中安坐。   看到了这位自己颇为欣赏的乖巧侄儿,不禁露出了一个温婉慈祥的笑容言道。   长孙冲朝着长孙皇后恭敬地一礼言道。   “侄儿见过姑母,一来,是许久未见姑母了,特来请安,这二来,冲是有事相求……”   知晓长孙冲一向行事谨慎,循规蹈矩的长孙皇后嫣然一笑,示意长孙冲坐到了身边来。   “你这孩子,有什么求不求的,若是你有什么事情寻到姑姑,姑姑难道还能够有拒绝的道理不成?”   长孙冲腼腆一笑,接过了长孙皇后递来的茶汤,浅抿了一口搁下。   “多谢姑母,只是此事……并不是那么简单。”   自己从来没有跟老程家打过交道,不过,父亲却与程家人打过交道。   嗯,对于老程那一家老小,在父亲的口中完全都是负面评价,什么横行霸道,什么装傻充愣……   可现如今,自己能够想得到,能够帮得上忙的,也就唯有眼前这位亲姑姑。   长孙皇后听得此言,打量着长孙冲,颔首示意道。“你且说来听听,到底是因何事。”   “姑母想必也知晓,家父前些日子,因为暗疾,在府中休养……”   “还没好吗?”长孙皇后坐直了身躯,关切地问道。   “之前用过了太医署王太医开的药,已经好了,可是姑母您也知道家父那个人……”   长孙冲砸了砸嘴,不敢再言,毕竟言父过这种事情,非君子所为。   长孙皇后不禁眉头一皱,她自然知晓这位昔日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兄长是什么样的脾气和嗜好。   “所以,他又再一次犯病了是吧?这才多久……”   长孙皇后抬手捏了捏眉心。“放心吧,老身会亲自去劝劝你父亲。”   “多谢姑母,只是现如今,父亲他这次的病,比上一次还要更重一些。”   “而且冲已请了王医令去给父亲诊治,王医令言,那治此暗疾的药方,容易伤及根本……”   “……王医令再次来到了府上告诉了侄儿,程太常他有办法可治此疾患。”   “只是……姑母您想必也知晓,家父与程家的关系,嗯,比较恶劣。那程太常与家父之间,似乎也有些误会……”   长孙皇后听闻程三郎能治此病之时,心中微松了口气。   可是听到了长孙冲言及长孙家和程家的关系恶劣之时,亦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之前两家的关系就不怎么样,一边是弃武从文的大唐栋梁文臣,一边是自称弃文从武的大唐柱石武将。   结果,兄长听闻了那程三郎入职东宫开始,便一直看那程三郎不顺眼。   结果嘛……长孙皇后犹记得那日,夫君前去相送西征吐谷浑大军之后。   兴冲冲地回到了宫中,第一时间就来寻到了自己,一边捧腹狂笑,一边讲述着发生在营中的事情。   这其中,就包含有弃文从武的程咬金强逼着亲儿子程三郎给自己作诗送别,最终程三郎还真弄出了一首《奉父命程处弼作诗送爹程咬金西出长安》。   当然,还少不了,自己那位弃武从文的兄长因为瞅程三郎不顺眼,想要出难题给那小子难堪。   结果,这小子居然又作出了一道《程三郎渭城大营赠长孙吏部》。   总之一句话,长孙皇后觉得,哪怕是自己能够说动那程三郎去给兄长治病。   怕是以兄长那同样也很拧巴的脾气,怕是还不乐意治。   “姑母……”长孙冲等了半天,看到这位在自己印象中,几乎是无所不能,睿智无双的姑母。   却紧皱起了眉头,神情份外复杂,不禁心中打起了鼓来,份外地忐忑。   “这件事情,可不光是说动程三郎,就可以解决的事……”长孙皇后有些纠结地轻叹了一声道。   “你父亲那拧巴的性子,即便姑姑真让程三郎去了,你觉得你父亲就能答应让他给治?”   “程三郎的医道,向来不走寻常路,而且这小子……”   长孙皇后想了想,终究没好意思在自家侄儿面前吐程三郎那小子给人治病的时候。   那张嘴皮子就跟没把门似的,嗯,说出来的话能生生把人给气得想揍他几下。   “这……”长孙冲看到姑母那一脸为难之色,亦不禁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头。   莫非就这么真的让父亲再用那个十分伤身体的泻药?那东西,王医令可是再三叮嘱。   切切不可多用,不然,伤的不仅仅是肠胃而是伤身。   看到长孙冲那副沮丧模样,长孙皇后最终还是作出了决定,朝着长孙冲温婉一笑劝道。   “你放心,这件事,姑姑来替你想办法,相信姑姑,肯定能够解决此事。”   看长孙冲那张带着疑惑的脸,长孙皇后不禁嫣然一笑。“你莫忘了,姑姑说话,你父亲或许不会听。”   “可是你姑父的话,他是不会不听的。”   长孙冲不由得大喜。“多谢姑姑,若是姑父出马,那家父再怎么倔,也定然会……”   长孙皇后亲自将这位早已经跟长女李丽质订下了亲事,不久之后,就会成为自己女婿的侄儿送到了宫门外。   看着这位侄儿远去的背影,长孙皇后黛眉微锁,思虑了半晌之后,目光一转,落到了武媚的身上。   朝着这位慧质兰心的侍女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招手示意她到近前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   甘露殿中,刚刚回到了甘露殿,换下了朝服,正寻思着自己该干点啥?   是派人去叫兵部尚书李绩过来,跟自己一块去延嘉殿那里搞上几把兵棋推演,还是继续看书。   不过一看到那已经被自己翻过了两遍,却一直没有后续的《三国演义》,李世民就有些不乐意。   这玩意怎么这么久了,程老三那小子怎么还不更新后面的内容。   如果不是自己答应过娘子要帮忙守秘,李世民真有种恨不得亲自窜上程府去跟程三郎要后续内容的冲动。   正在此时,就看到了观音婢笑眯眯地手持书卷步入了甘露殿。   李世民看到了长孙皇后递过来的书封上的《三国演义》,不由得乐了。   “哎哟……为夫还正想着,这后面的内容到底还得等上多久,没想到今日就有了。”   “观音婢你果然是为夫的及时雨啊……”李世民美滋滋地接过,便迫不及待地打开,欣赏起来。   看到夫君看得眉飞色舞,心情极佳,长孙皇后这才轻言蔓语地道。   “夫君,妾身想明天出宫,到我兄长家走一趟。”   “嗯,嗯?”李世民下意识地应了一声之后,这才回过神来,搁下了手中的书册。   “需要我陪你一块过去吗?正好许久未见丈母了,也不知道她身体如何。”   “不是母亲,是兄长他……”长孙皇后想了想还是径直言道。“他的暗疾又复发了……”   李世民顿时秒懂,不禁摇了摇头。“无忌他就是无肉不欢之人,又不喜食果蔬之物,上次着太医给他瞧过。”   “没想到这才没过去多久又复发了,这样,明天让太医也过去瞧瞧。”   “夫君……此疾,太医署那边也是束手无策。”长孙皇后想到了昨天进宫的侄儿长孙冲之言,无可奈何地道。   “倒是那程三郎,他似乎有办法解决此疾。”   李世民听得此言,也不由得有些为难地皱起了眉头。“那小子……”   “那小子跟无忌……有些不睦,为夫有些担心,罢了,要不这样,明日,让程三郎过来。”   “到时候,为夫亲自陪你去见见无忌去。”   长孙皇后看着尽心尽力地为自己着想的夫君,不禁嫣然一笑,伸出了手,轻轻地碰了碰夫君的手背。   “多谢夫君垂怜……”   “你我夫妻本就一体,何况无忌与我亦是知己,他既有疾,我焉能置之于不理。”   “不过夫君,程三郎那小子还有我兄长可都是倔脾气……”长孙皇后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李世民呵呵一乐。“无妨,明日,为夫亲自跟他们好好聊聊。”   ……   程处弼陡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把那正在身边靠着柱子正在打瞌睡的李承乾给惊醒了过来。   “怎么了?”李承乾那被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表情,简直如同一只仓皇的小鹿,东张西望不已。   “殿下莫慌,我就打了个喷嚏而已……”   程处弼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揉了揉鼻子,打着哈欠坐直了身子。   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不禁得瑟地道。“果然还是在这样的地方午睡舒服。”   李承乾呵呵一乐,打量着左右,这间亭子的四周,竹帘子给遮挡了起来。   完美地提供了一个安全的隐蔽场所,从亭内可以看到四周约约绰绰的绿意,但是外面却很难看清亭内。   而外面的落雨声,仍旧细细碎碎,声音不大,却绵绵不绝于耳。   “是啊,孤也没有想到,原来睡在亭子里边,周围的声响,非但不觉得吵闹,似乎还有催眠之效。”   程处弼打量着帘外那显得有些阴沉的天,落雨让天间地都染上了一层朦胧的意境。   近处的绿意,渐远的亭台楼阁,仿佛都如梦如幻。   “这很正常,这样的声音,叫白噪音,也就是对于我们睡眠不会有害,反而有助于睡眠的声响。”   “例如流水,落雨,风吹得树叶婆娑的声音,都属于这一类别。”   “……” 第381章 预兆着今天自己一整天都会心情不佳?   宁忠这位忠心耿耿的宦官,方才站着的他,也依着亭柱打了个盹。   此刻隐蔽地打了个哈欠,听到了程三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差点乐出声来。   神特么的白噪音,难道还能有黑噪音不成?   李承乾看着程处弼,也不禁乐道。“想不到处弼兄不但医道精深,而且还如此学识渊博。”   “再小的玩意,也能够让你给编排出道理来。”   程处弼不乐意地道。“怎么能叫编排,我是那样的人吗?我只不过是在阐述一个事实而已……”   就不爱跟这些跟自己有一千四百多年的历史人物聊先进事情,总以为老子是在吹牛逼。   唉,若是内心不足够强大的人,穿越之后,怕是没多久,就得自个把自个给逼疯了。   只有像自己这样,从内到外都足够强,足够硬的阳刚男儿,才能够扛住风霜雪雨。   立在墙头之上的野草……嗯,虽千变万化,却犹自能牢牢扎根稳若泰山。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有人朝着这边行人,然后很识趣地停步在数丈外。   “奴婢奉陛下口谕来见程太常。”   声音传入了亭中,李承乾坐直了身板,朝着那宁忠往往颔首。   宁忠这才掀开了帘,放那名前来传口谕的宦官入内。   程处弼也是一脸摸不着头脑地站在原地,明天……明天不是休沐日,去干嘛?   宦官入得殿中,先是恭敬地向着李承乾一礼之后,又朝着程处弼一礼道。   “陛下有诏,命程副率明日入宫见驾。”   “另外,还请程副率带上你的治疗用具,便于给病患诊治。”   李承乾脸色不由得一变。“是我父皇还是我娘亲病了?又或者是我皇爷爷?”   “禀殿下,陛下和娘娘,还有上皇都无恙。”宦官恭敬地朝着李承乾答道。   “那你可知晓是何人?”李承乾心中稍松了口气,朝着宦官温言问道。   “这个奴婢着实不清楚,不过奴婢前来之时,陛下与娘娘神色如常,谈笑自若……”   听到了这番话,李承乾心中虽有疑惑,但总算是松了口气。   等到那名宦官离开了凉亭,看到眉头犹自轻皱的李承乾,程处弼笑着安抚道。   “殿下你就放心好了,肯定不是什么大事,若是真有急重之疾患。   陛下指不定现在就让臣入宫了,又何必还等到明天?说不定是陛下的酒……   咳,嗯,陛下的侍卫头子赵将军的口疮犯了。”   李承乾表情有些古怪地看向程处弼,程处弼呵呵一笑,表情不露半点破绽。   嗯,一定不能暴露了,不然,等待自己的下场……   一想到那对不讲武德的父子。程处弼就不禁心中大恶。果然,糟老头子都坏滴狠。   这绝对不是演,而是事实。程处弼咬牙切齿,心中暗恨不已,嗯,气的都快要扎纸人了。   ……   第二天,程处弼起了个早,老程家最靓的崽梳洗打扮一番。   越发地显得英伟挺拔,气宇轩昂,当然,他还不忘把自己的治疗箱给带上。   当然,作为一位尽职尽责的皇家美食供应商,程处弼还得准备下一些适合下酒的玩意。   比如小鱼干,比如炸碗豆,比如五香胡豆……当然,八瓶酒中精华也藏于箱中,以防万一。   毕竟万一李叔叔这边跟自己暗中交易的时候,被李渊那个黑脸老头察觉。   啧啧啧……这个不讲武德的上皇陛下,不知道会又对自己干出什么样伤天害理的事来。   程处弼领着两个忠仆朝着屋外行去,这才刚来到了前院,突然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地一扭脑袋。   卧槽!就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事物,挂在院墙上。然后,墙下边还蹲着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程处弼直接就毛了,并指如剑,七窍生烟地怒道。“你们在此做甚?!”   “三哥别出声,我们在打埋伏!”程老六是个很有礼貌的熊孩子,主动地打了招呼。   程处弼不乐意地仔细一瞅,墙上的是老四,墙下是老五老六。   “……老四给我下来,大清早的就窜墙上,信不信一会我告诉娘,让娘收拾你们仨。”   “娘亲才不会打我们。”程老五很傲娇地回了一句。   “哎呀……你看你看,三哥你一说话,那家伙就跑了……”程老四一脸绝望地拍了拍院墙。   程处弼一扭头,就看到了只不知道从哪窜来的野猫仓皇而去的身影。   重要的是那只野猫的嘴里边居然叨着一根鸡腿。鸡腿后边还连着一根麻线……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三个混帐玩意,大清早的就这么胡闹,再不收拾,岂不要翻天了。   可惜,程处弼捞衣挽袖的功夫,程老四很灵活地跃下了墙头,然后跟着两个弟弟一块窜了出去。   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之外,甚至还有类似话外音的玩意。   “二弟三弟,曹贼势大,我等且先撤出徐州暂避锋芒……”   程处弼屁股后边的两个忠仆表情古怪到了极点,死死地憋住笑意,生怕激怒这位已经面黑如锅的三公子。   ……   程处弼抬起了头,一脸生不如死地看向那明媚而晴朗的天,看着那蓝天与白云,还有那深邃而碧蓝的天穹。   人生啊,总是会有许多的不经意,自己这一天的好心情,瞬间就没了。   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心情好,那就能好一天,结果这会子心情被那三个小混蛋给搅和得心中大恶。   莫非,这是预兆着今天自己一整天都会心情不佳?   程处弼砸了砸嘴,放弃了搜寻武器去收拾那三个小家伙的打算,大步朝着府外走去。   不大会的功夫,就赶到了宫门外,他依旧是一手提着食盒,背上背负着沉重的治疗箱,吭哧吭哧地朝着甘露殿行去。   作为大唐皇家美食供应商以及地下贸易商的程三郎,很快便来到了甘露殿。   只是此刻,陛下还未散朝,程处弼也懒得进去,而是蹲在了外面,跟几个已经相熟的侍卫在那里吹牛打屁。   正在聊得眉飞色舞的当口,就看到了远处,长孙皇后正缓步行来。   而在长孙皇后身后不远,则是那位喜欢装凶的漂亮姑娘五姑娘,咦?   嗯,错了错了,是武大三粗的武,不是五根手指头的五,这点一定要记住。 第382章 不渴也得喝,老实喝你的,本宫也好静一静   看到了程三郎投来的目光,武媚娘嫣然一笑,便垂下了头,规规矩矩地跟随在长孙皇后身后。   看来皇后娘娘还是很讲信义,没有泄漏《三国演义》的事。   这些日子,程三哥仍旧找自己抄录着那精彩绝伦的《三国演义》,抄得越多。   武媚就越发地觉得程三哥的学识之渊博,实在是令她汗颜,又更令她心动不已。   只是不知今日为何娘娘会这么早就到甘露殿来,而且程三哥也会在此。   程处弼与一干甘露殿驻守侍卫都整齐划一地朝着这位大唐贤皇恭敬一礼。   长孙皇后婉温一笑。“都平身吧,程三郎你也起来吧,怎么……今日也带着零食来了?”   程处弼讨好一笑,指了指那食盒道。“臣既然有时间入宫,就正好再给公主殿下还有上皇带着零食过来。”   “好好好,可真是有心了。”长孙皇后微微颔首,让人将那食盒里接了过去。   程处弼看到对方提着食盒,就退到了一边,整个人都不好了。   时不时拿眼睛扫一眼那名宦官,那名跟随在长孙皇后身后的宦官一脸懵逼。   莫明其妙地打量自己,没干嘛啊,食盒里边的东西也没有撒出来。   那边,长孙皇后的到来,自有力士将那紧闭的甘露殿大门给推开,恭迎皇后娘娘入内。   长孙皇后拾阶而上,一回头,却看到程三郎还站在原地不动弹,不禁奇道。   “贤侄你这是做甚,还不进来?”   “哦,好的娘娘……”程处弼想了想,罢了,说不定一会那个宦官就会识趣地把东西捣腾出去。   便快步地相随,进入了甘露殿。长孙皇后还是那样地温文尔雅,询问起了程处弼这段时间太子的情况。   程处弼当然是有选择性地挑着回答,比如说,太子殿下为国事筹谋兢兢业业,呕心泣血。   又比如,太子殿下吃东西的时候,还不忘记东宫的属官们的冷暖。   再比如,太子殿下在宜春殿附近瞎溜达,咳,在那附近散心之时,还不忘心忧大唐西北战事。   长孙皇后一开始表情还显得相当地温婉贤淑,可是看到这个混帐小子一本正经地在那胡说八道。   整个人都不好了,那张勉强维持母仪天下的俏脸上,青筋暗现。   若不是,若不是本宫是个女子,又是长辈,真恨不得踹他一脚。   就没见过这么能叽叽歪歪的晚辈,明明是屁大的小事,比如李承乾看新制的竹简被拉伤了手指头。   这家伙愣是有本事说是太子殿下心怀厚爱之心。   没有责备那些管理书册卷籍的宦官,反倒还指导他们掌握竹简的保养技艺。   李承乾那孩子哪里懂这些乱七八糟的,那自然,就是这小子胡说八道。   站在长孙皇后身畔的一干宫女宦官皆是一脸黑线表情古怪之极。   便是武媚娘也很伤脑筋地抬手捂额,程三哥……你也是够了,能不能说话靠谱一点。   长孙皇后无奈地抬手抚额,这小子,怎么就这么能瞎扯。   咦……也是,程三郎要是没有这种将屁大的事情,都能够给你说出花来的本事。   又如何能够将那干巴巴的史书《三国志》写成那精彩绝伦的《三国演义》。   看来,事情有弊也有利,或许就是他擅长于才艺创作的天赋根源吧……   乘着这小子喘气的间隙,长孙皇后赶紧抬手招来了宦官奉上茶汤一面笑道。   “那个,程三郎你且先停一停,来,赶紧喝些茶汤润润嗓子吧……”   “多谢婶婶,小侄不渴,那个……”   长孙皇后差点维持不住母仪天下的形容,瞪目嗔道。   “不渴也得喝,老实喝你的茶,且让老身静一静……”   看到这位温宁和婉的长辈似乎有些暴躁,程处弼只能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一声,端起了茶碗吸溜起茶汤。   看来皇后娘娘今天的情绪不是很佳,莫不是跟那位不讲武德的皇帝大佬有了小冲突,啧啧……   一会等到李叔叔窜回甘露殿,不知道能不能见这两口子当着自己这个小辈的面掐起来。   不过嘛,看长孙皇后那温婉的性子,肯定不会跟李叔叔那个暴脾气的老头一般见识才对。   没有等待太长时间,程处弼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参见陛下的声音。   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李世民挺着那不是很大的啤酒肚,负着双手大步迈入了甘露殿中。   程处弼赶紧规矩恭顺地向这位喜欢不讲武德偷袭人的皇帝大佬一礼,不能让他借机挑事。   李世民先是朝着长孙皇后颔首示意后,向程处弼笑道。   “哟,程三郎你来得挺早的嘛。”   “叔叔有事相召,小侄定当风雨无阻。”程处弼赶紧昂首挺胸以表忠心。   长孙皇后赶紧扭头,这小子,马屁话一套套的。   “行了,你这小子……嘴里说着好听话,心里边还不知道在嘀咕什么呢。”李世民却半点也不上当。   接过了长孙皇后端来的茶汤轻呷了一口,这才朝着程处弼道。   “今天让贤侄你来此,为的是让你给人瞧病。”   “是,只是不知道病患在何处?”程处弼好奇地问了一句道。   李世民呵呵一乐,搁下了茶汤说道。   “一会老夫会引你同去,嗯,这位患者,你应该认识,你还给他作过诗。”   程处弼脸色直接就黑了下来。“叔叔您说的不会是长孙吏部吧?”   “哦?看来你已经知晓了是吗?”李世民点了点头笑道。   程处弼看了眼笑眯眯的李世民,又扫了一眼那双温润的眼眸落在自己身上的长孙皇后。   也真是够了。没有想到,为了那个跟自己很不对付的长孙胖子,大唐的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都亲自上阵。   自己难道能拒绝吗?当然不能,但是,不能拒绝,并不代表我乐意。   程处弼当既朝着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一礼,正色言道。   “叔叔,你让小侄去给长孙吏部诊治,这没问题。毕竟作为一位医者来说。   不论对方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是男是女,在医者的眼里,患者就是患者,与其他无涉。”   “……” 第383章 程三郎你把上皇比喻成大宝剑是啥意思……   程处弼这番话一出口,倒是让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互望了一眼,李世民笑着指了指程处弼道。   “不错不错,老夫就喜欢贤侄你这样的秉性,这才是大丈夫气概。”   程处弼的心情却不是很好,毕竟他很清楚自己对长孙无忌的心态。   想必对方也同样很清楚,只不过两人心照不宣罢了。   但是现在,程处弼觉得自己还是要提前打声招呼。   “叔叔,你觉得长孙吏部那么……嗯,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您把我跟他拧一块也没用。”   “???”李世民一脸黑线。神特么的强扭的瓜不甜……   “老夫是让你给他治病,又不是让你们俩在一起,呸……你小子能不能别给我胡说八道。”   李世民有些气极败坏地道,老夫的思路都生生让你这混帐小子给拧巴歪了。   长孙皇后一脸无奈,果然,这小子就不是个省心的主。   既然李叔叔很乐意,长孙皇后当然是夫唱妇随,作为晚辈的程三郎还能说啥。   毕竟他是一位品质道德过硬的医务工作者,既然要给患者治病,那就去治。   对方乐不乐意治,那关我屁事。   等到已然是一身便装常服,打扮如同富家翁的李叔叔。   携着那同样已经变更衣着,犹如富庶人户的美妇人的长孙皇后。   二人连袂步下台阶的当口,程处弼已然窜到了一边,冲那赵昆连使眼色。   赵昆有些懵逼地跟着过去,就看到了程处弼打开了治疗箱,将里边的八瓶酒中精华全都拿了出来。   “四瓶是上皇的,赵叔你可莫要忘了给,不然,上皇若是找我麻烦,那我可不敢隐瞒。”   “你这小子怎么那么多废话赶紧给我。老夫还能私吞不成?”赵昆没好气地瞪了眼这个程老三低声道。   “咦?夫君他们这是在做甚?”长孙皇后有些好奇地朝着那边张望。   看到了程三郎与夫君的忠心侍卫头子赵将军,正在那鬼鬼祟祟不知道干些啥。   李世民一扭头,看到了瓷瓶,瞬间秒懂,呵呵一乐。“想必这小子应该是给赵昆送药吧……”   “赵卿的口疮不是早好了吗?”长孙皇后不禁有些狐疑地道。   李世民的眼皮都不跳一下地道。“他啊,火气太大,正值盛夏,又复发了。”   “原来如此……”长孙皇后恍然,想了想忍不住朝着夫君道。   “夫君你也小心点,身子要紧,多饮一些消暑止渴的羹汤才是。”   李世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及时地表达了对观音婢关怀自己身体情况的谢意。   心中亦是暗松了口气,还好,娘子未发现端倪。   ……   夫妻二人继续缓步前行,那边跟赵昆干过地下交易勾当的程处弼一扭头。   就看到了那位提着食盒的宦官还愣头愣脑地站在那,顿时不乐意地窜了过去。   “你愣着做甚,给我。”   “给你?”那名宦官一脸懵逼的看着跟前高大英伟的程三郎。这家伙想要干嘛?   程处弼持了眼正缓步而行的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当下也懒得废话。劈手夺过那个食盒。   将里边的油纸包取出来,一个个地递给那名宦官。“看清楚了,上面标有图案。   有小花的那就是给晋阳公主的,有大宝剑的那是给上皇的。”   “???”快步跟前窜过来的赵昆听到了程处弼之言,差点一扑爬摔个狗啃屎。   这特娘的都是什么玩意?小花代表晋阳公主我能理解,但是大宝剑是什么鬼意思?   程处弼提着空了的食盒,当即迈开大步追随着李世民与长孙皇后而去。   赵昆快步撵上这小子,好奇地问道。“你说给上皇大宝剑是啥意思?”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特娘的做个人行不行,我是纯爷们,不给大佬爷们做大宝剑。   “你小子发什么愣,问你话呢,你把晋阳公主比喻成小花,老夫能理解,可是你把上皇比喻成大宝剑……”   “我那不是为了方便自己,以免送错嘛,上皇是大宝剑。   那就是在称赞上皇身强体健,这么大的年纪还能成天耍剑。”   赵昆狐疑地打量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三郎,总觉得这小子没安好心,可又抓不到什么证据。   程处弼看到赵昆脸带懵逼的继续前行,心中嘿嘿嘿。老子才不会告诉你此贱非彼剑。   谁让那个黑脸老头成天拿我这位憨厚诚实小郎君冷嘲热讽外加偷袭。   虽然他是上皇,是皇帝陛下的亲爹,但并不妨碍我用其他的方式来获得精神上的胜利。   ……   等来到了宫门附近,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跟前,长孙皇后抬步进入了马车之中。   而李世民则是翻身上马,一行人轻车简从地出了皇宫,径直往那赵国公的府邸行去。   程处弼则是直接从宫中侍卫的手中接过了一匹马的缰绳,与他们一同前行。   至于那两位忠仆,此刻犹自蹲在距离宫门不远处的栓马之地,在那一边扣脚一边吹牛打屁。   浑然没有注意到自家公子已出了宫,看到那两个家伙的懈怠样,程处弼无语问苍天地翻了个白眼。   程亮程光是这样,这两个家伙还是这样。   怎么成天都爱露个脚丫子在那抠来抠去,难道你就不怕鼻孔也发生霉苗感染吗?   看样子自己有必要考虑一下是不是应该把治疗香港脚的喷剂提上研制日程。   长孙冲一大清早,就独自坐在前厅之中,等候着派到宫门外等候消息的人回来禀报。   足足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总算得到了消,陛下与娘娘已经悄然出宫,正往这边而来。   长孙冲不敢怠慢,来到了府门外等待了没有多久。便看到了十数骑簇拥着一辆马车正朝着这边行来。   “臣参见陛下,参见娘娘……”等行到了近前,长孙冲已然立身于阶下,恭敬地行礼参见。   “不必多礼,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拘礼。”李世民爽朗一笑,翻身下马道。   程处弼翻身跃下了马背,看着那位谦虚守礼,行止很是有教养,但是显得有些过于拘紧的长孙冲。   这家伙居然比他爹还要个头高一些,也算是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帅哥,那小身板…… 第384章 这么恶劣的医患关系,简直就是生平仅见   唔……看样子长孙无忌一个能顶儿子两个。   “程三郎,愣着做甚,过来见见……”前边前来的招呼声,让程处弼只能越众而出,朝着这位长孙冲一礼。   “见过长孙少卿。”   “见过程太常。”长孙冲认真地打量了这位身形健硕,英伟俊朗的程三郎亦还了一礼道。   果然,倒是跟闻传之中一般,果然是卢国公府那一帮成年毛脸汉子之中唯一眉清目秀的程三郎。   “今日,家父的暗疾,有劳程太常了。”   程处弼作为老程家的实在人,直接单刀直入地道。   “你不必客气,治病救人,是医者的本职,我来是来了,至少你爹乐不乐意让我治,还得两说。”   李世民呵呵一乐,抚着长须,极有自信地道。   “治病你负责,说服长孙卿,此事自由老夫出面。”   程处弼还能说啥,只能只能跟随着一干皇亲国戚窜进了赵国公府。径直奔那后院而去……   等一行人来到了后院之际,就已经看到了神色憔悴的长孙无忌由下人搀着站在屋外。   “兄长……”看到了前些日子,还是神完气足,而今日却憔悴得有些过份的胞兄,长孙皇后眼眶不禁一红。   长孙无忌勉强一礼笑道。“娘娘……臣不过是小疾,并无大恙。”   李世民也快步上前,看着这位之前请了病假在府中休养的长孙无忌,不禁轻叹了口气道。   “是小疾还是大病,不是你说了算,该由医者来说才对。”   “医者……”长孙无忌的目光越过了大唐皇帝陛下,落在了那不远处,背负着治疗箱的程三郎身上,心中不由一梗。   “下官见过长孙吏部。”程处弼大步上前,朝着长孙无忌一礼。   “贤侄不必多礼。”长孙无忌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敷衍道。   程处弼也同样挤出了一丝相当虚伪的笑容道。   “下官是奉了陛下和娘娘之旨意,特来给长孙吏部诊治。”   “这就不用了,老夫还受得住。”长孙无忌的笑容也同样虚伪到近乎浮夸。   旁边的李世民与长孙皇后还有长孙冲皆是一脸黑线。   程处弼呵呵一乐,双手一摊。“陛下你看,小臣就说过,强扭的瓜不会甜。”   “???”长孙无忌一脸懵逼。不明白自己便泌跟扭过的瓜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李世民不乐意地扫了对两个不对付的家伙一眼,闷哼了一声道。   “你……你给我老实在外面呆着,长孙卿,你随我进去。”   ……   程处弼呆在了屋子外面,将身上的治疗箱也给搁在了脚边。   而长孙冲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凑到了程处弼跟前示好一笑。   “不管最后你能不能帮家父治好他的暗疾,冲在此先谢过程太常。”   看着跟前这位很有礼貌的长孙冲,程处弼向来是吃软不吃硬。   何况这位长孙冲与自己之间也没有恩怨,程处弼还了一礼道。   “无妨,你爹的病,我是能治,但是他自己若不乐意治,莫要怪我就行。”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程处弼看着那没啥动静传出来的屋子,越想越不乐意,朝着那并未离开的长孙冲道。   “对了可得先说好了啊,诊金按市价,像我这样在太医署有职位的人,怎么也得……怎么也得一百文钱起吧?   另外,如果给你爹治疗,那个什么药费,手术费,物料费这些可得另算。”   程处弼倒是听过太医署内的一些自家开着诊所的医者们显摆自己一次上门诊治收取多少诊金。   多则七八十文,少则三五十文,毕竟都是太医署有职位的人,而自己既然是太医署医令,收个一百文不过份吧?   不收钱,程处弼心头不爽利,收得多,怕是李叔叔觉得自己敲诈他大舅子心头不爽利。   既然如此,老子就按到市场价来,堂堂正正的收费,看你们谁敢说我无理取闹?   看着这位堂堂的勋贵子弟,太常寺丞,东宫左内率副率,居然在赵国公府里边跟自己这位赵国公世子讨论诊金。   这让长孙冲一脸黑线,半天才勉强一笑点头应道。“这个自然……”   心里边却莫明地认同了父亲对于程三郎的评价。就在这个时候,屋内传来了李世民的声音。   “程三郎,进来吧。”   “哎来了来了……记住了,诊金,一百文。”   程处弼很认真地朝着长孙冲重复了一句,这才提着他的治疗箱朝里行去。   长孙无忌的表情显得有些黑,有些不悦,又有些期待,看样子,既不乐意让自己治,可又希望自己病能够好转。   长孙皇后则温婉地朝着程处弼微微颔首,这才出了屋子,径直去见那居住在此的娘亲还有嫂夫人。   将空间留给夫君还有程处弼与长孙无忌。   “来,你给长孙卿看看,老夫已经与他说好了,他是患者,你是医者。”   程处弼看着那沉默不言,却不乐意瞅自己这位给他治病医者的长孙无忌,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真特娘的,这么恶劣的医患关系,简直就是生平仅见。   ……   程处弼将药箱放下打开,先是掏出了口罩戴到了脸上。   又戴上了手套,这才朝着那坐在榻沿保持沉默的长孙无忌道。   “请你脱掉衣服,平躺在榻上。”   长孙无忌有些愣神抬起了头来。“你连望闻问切都不用,就这样让老夫躺下,你这是给老夫看病?”   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不要用你的不专业挑战我的专业行不行?”   “都闭嘴!”李世民气的七窍生烟,指着这两个互看不顺眼的家伙怒道。“你们的眼里还有没有朕!”   “臣有罪。”两个异口同声的人,一老一少,都很恭敬地答道,低眉顺眼的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李世民生生给气乐了。“无忌,你是病人,听他的,莫要再起争执了行不行?”   “臣明白,臣这就躺下……”长孙无忌无奈地解开了外衣,又在程处弼的示意下连里衣也解掉。   露出了那圆滚滚,如同女性十月怀胎的肚皮,这才勉强躺倒了榻上。   “痛不痛?”   “不痛……”   “涨不涨?”   “涨……”   “涨就对了。”   “???” 第385章 不明白?就是拿你的眼瞅瞅他腚眼   李世民有些懵逼,实在不太明白程三郎的操作,又是按这又是按那的。   特别是他的问题更是令人摸不着头脑,不过好在他也不好打扰这两位。   主要是怕自己忍不住开口,这两个混帐又怼起来,那还治不治病了。   一个是自已的舅兄,一个是自己颇为欣赏地年轻人,偏偏……唉。这叫什么事……   “你这便泌,至少得有十天以上拉不出屎了吧?”程处弼收回了手,声音透过口罩。   听到了那个屎字,在场的几位饱读诗书的文化人和自诩文化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唯有那位方才还站在屋子里的毛脸赵昆,很有先见之明地跨步出门。   他觉得自己要继续呆在屋子时边,肯定会暴露。   在屋外,好歹里边的人看不到自己那已经开始扭曲狰狞的脸。   “怎么了?你倒是说话啊。”程处弼等了几息,愣是没听到长孙无忌开口,不乐意地道。   好在这个时候,黑着脸的晚辈长孙冲赶紧接口答道。   “家父确实有差不多有十天未有出恭。”   “那可有做过什么治疗?”程处弼干脆懒得搭理那个不乐意搭理自己的长孙胖子,而是转过了身来朝着长孙冲问道。   “那个……”长孙冲看了一眼父亲,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大唐皇帝陛下兼姑父。   实在是有点为难,毕竟接下来讨论的问题会显得更加的粗俗。   程处弼两眼一亮,不过幸好他戴着口罩,让人看不出异样。   “什么那个这个的,说呗,我是医者,肯定会为患者的隐私保密。”   保密是肯定的,但是我一定会把长孙胖子的黑历史写进日记里,不然不算完。   “姑父,要不……”长孙冲一脸为难地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想了想,微微颔首之后,大步朝着屋外行去,不过才走了两步又顿住脚步回头威胁了句。   “记住了,你们一个是医者,一个是患者,敢再起冲突,朕就收拾那个挑起事端的人。”   “臣遵命。”程处弼与长孙无忌又一次异口同声地答了一句,然后又不约而同嫌弃地看了彼此一眼。   “好了,陛下出去了,赶紧说吧,你爹做了什么治疗?”   “家父请人那个……那个……”长孙冲伸出了手,比划了个抓握的动作。   “请人帮你爹掏屎?”程处弼倒吸了一口凉气,是哪一位英雄,居然有这样的勇气。   “程太常,能不能小点声……”长孙冲看到了躺在榻上的亲爹瞬间两眼圆睁。   那张黑脸瞬间涨红,然后又有发紫的趋势,很是无奈地提醒道。   刚刚移步出门的李世民脚下差点一个袢蒜撞在廊柱上,哭笑不得地低骂了句。   程处弼呵呵一乐,拉着长孙冲往一旁走去。“成成成,咱们过来这边单聊……”   “……”露着大肚皮躺在榻上的长孙无忌,默默地拿衣服盖在了自己的胸前还有高耸的肚皮。   ……   程处弼摸着下巴,听了长孙冲之言后,仔细地询问起了其父被挖出来的玩意的硬度和干结程度。   结果长孙冲一脸黑线,一问三不知。   程处弼陷入了沉吟之中,开始回忆关于重症便秘的各种检查手段。   一般而言,可以进行肠道的X射线检查,这是最基础的检查方法,可以通过这种检查判断是否有肠梗阻的存在。   其次也可以进行腹部的CT检查,或者是肠道CT检查,主要是用于排除是否有肠道内的异物生长阻塞肠道。   当然还有肠镜检查,肛检等等……   遗憾地是,这个时代,别说这些需要用到电的玩意,就连电都还没有发明。   那么唯一可用的手段,就只有一个,肛检。   就以从长孙冲那里咨询到的晴况来看,长孙无忌应该是由于长期久坐,喜静不喜动,导致肠蠕动缓慢。   加上嗜肥好肉,却又不喜食果蔬,就连主食也甚少食用,导致缺乏膳食纤维,进而加重了便泌的发生。   李世民虽然站在门外,不过在听到了程处弼与那长孙冲在屋内交流之际,悄然地挪步过去。   虽然堂堂的大唐天子当然不可以跟李恪似地拿脸贴着木墙偷听,好在他有着一双灵敏的好耳朵。   之前那些谈话内容都尽收耳内,不过接下来就是一段时间的沉默,这让李世民不禁有些狐疑。   莫非里边那两个小子查觉到了自己在偷听不成?   就听到了墙后,程处弼又再次开口道。“罢了,看来我只能亲自动手。”   “动什么手?”长孙冲好奇的声音。   “当然是给你爹进行肛检,不明白?就比如说你,拿你的眼睛瞅瞅他腚眼情况,然后拿手指头伸进去……”   程处弼还特地比划了个动作,长孙冲呆若木鸡地看着程处郎,整个人脑袋嗡嗡作响。   外面,李世民的大手,死死地抠着廊柱,紧紧地抿着嘴,他害怕自己控制不住。   李世民终于明白了,为何父皇当初为何不乐意做肛检。   程老三这混帐小子,怎么尽掌握一些奇奇怪怪,令人羞愤欲狂的检查手段。   至于赵昆,已经憋不住地窜到一边去了。   ……   “程……程太常,就不能有别的办法吗?”   回头看了一眼拿衣服盖着肚皮,表情黑如锅底的亲爹,长孙冲感觉自己不只是脸黑,甚至两眼开始发黑。   程处弼作为一位很懂得为病患设身处地着想的医务工作者,考虑了一番之后,又给出了更加中肯的建议。   “真没有,你爹要不乐意,你就让那位给你爹掏过腚眼的英雄过来,我指点下他。”   长孙冲口歪眼斜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那位不叫英雄,叫长孙忠平,是我们府中的家丁……”   “成成成,爱叫啥都成,你赶紧叫他过来,但你不得不承认,有胆量掏你爹……”   墙后面突然传来一阵十分剧烈的咳嗽声,程处弼瞬间脸色一黑,赶紧闭嘴。   卧槽!一身史诗装备的大唐皇帝陛下居然偷听墙角。偷听这么敏感的话题,也是醉了。   虽然之前说好的,要为患者的隐私保密,但是现在,怪不得我。   总不能为了你长孙无忌腚眼那点破事,我就把大唐皇帝陛下给灭口了吧?   再说了,谁灭谁还不一定,那老家伙膘肥体壮的,我不见得能打得过他…… 第386章 踏上了先辈长孙英雄开掘过的古道热肠……   长孙无忌平静地躺在榻上,耳朵支愣着,奈何那两个小子离得有些远。   听不太清楚他们到底在嘀咕什么鬼,可问题是,自己实在不乐意跟那讨嫌的程三郎打交道。   所以,最好还是躺在这里比较舒心,只是躺着躺着,渐渐有了一丝困意的当口。   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声让长孙无忌陡然睁眼,扭头看过去,没有看到熟悉咳嗽声的主人李世民。   就看到了长子长孙冲表情十分复杂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父亲……那个程三郎他说……”   “他说什么?”长孙无忌轻叹了一口气,勉强冲长孙冲一笑。“但说无妨。”   “他说需要给您说肛检,他说你应该不乐意让他检查,所以让孩儿去叫长孙忠平过来。”   长孙无忌的脸色直接就变了。“肛,肛检是什么鬼东西?”内心总觉得很不平静,主要是这个词很诡异。   “孩儿也不太明白,大概意思就是,跟长孙忠平给您那个……嗯,大致差不多吧。”   “……老夫就是便泌,有这个必要吗?”长孙无忌那张白白净净的肥脸此刻什么颜色都有。   “程三郎说,需要通过肛检,确定您的……您的谷道里边有没有异物增生,还得掏……”   长孙冲的脑子很好,记忆力也不错,将程处弼的描述大致给长孙无忌说了一遍。   长孙无忌虽然不乐意,但是,却也听得出来,程处弼这种办法,似乎真的是在给自己诊治,而非是戏弄于自己。   “父亲,孩儿也觉得程三郎说的极有道理,所以孩儿觉得……”   “行了,你且让忠平过来就是了。”长孙无忌有气无力地道。   都到了这一步了,难道还能半途而废?自己都已经袒胸露背,也就不差解这一回兜裆布了。   ……   不大会的功夫,长孙冲便将那长孙忠平给引了过来,程处弼打量着这个向自己行礼的长孙忠平。   嗯,人长得干巴瘦猴的,程处弼的目光下移,哎哟,不愧是专职给赵国公掏腚眼的英雄人物。   看样子至少天赋不错,长着一双十分修长的手。   “敢问程太常,需要小人如何去做?”   “你先等会,我问问你,你平时给赵国公掏出来的玩意可有留着?”   “???”长孙忠平整个人都瞬间僵硬,目光呆滞地看着程三郎。神特么的留着,那是屎!硬如石块的屎!留着做甚?   程三郎的表情却没有一丝波动,严肃得不要不要的那种继续问道。   “看来你没留,那你还记不记得它们的干湿程度还有硬度?”   长孙忠平木然地看向自家公子,长孙冲无奈地道。“听程太常的话,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小,小人只知道很硬,怎么说跟,有些像干结的泥干那样。”   程处弼又接连问了好几个虽然会令人觉得不适,但是又很有必要的问题。   而长孙忠平也只能硬起头皮一一作答。程处弼盘算了一下自己收集到的信息,然后又朝长孙忠平交待了几句之后。   长孙忠平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好的程太常,小人知道怎么做了。”   “老爷,劳烦您侧身……”长孙忠平单膝跪地,捞衣挽袖就要上手。   “等会,你先观察观察情况。”程处弼拍了拍长孙忠平的肩膀吩咐道。   “不明白?意思就是让你拿你的眼睛,好好的瞅瞅患者的腚眼,看看有没有什么异样。”   “看看是正经的菊花状还是不规则形状,懂不懂?”程处弼心累,一千多年的代沟,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   “啥?!”长孙忠平与长孙冲整齐划一的口歪眼斜。   脑海中有很强烈的画面感,一道道造型不一,色彩缤纷绚烂的菊花,开始跟腚眼重合在一起……   长孙无忌伸手抓住脱下来的衣襟,慢慢地咬紧,我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不然咋办?老夫难道还能光着腚跳起来,耍着王八拳跟程老三这个混帐玩意拼个你死我活?   “嗯,掏进去了?试试摸下周围有没有异样,再往里伸伸……”   程处弼摆出了一副袖手旁观的架势,声音从口罩里边透露而出,指导着这位英雄怎么进行肛检。   “疼疼疼……”长孙无忌突然怪叫出声来,吓得长孙忠平猛一抽手指,居然发出了类似拔瓶塞的声响。   程处弼的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音乐餐丁里,一位举止优雅的侍者,当着客人的面,用力地拔开了82年拉菲的瓶塞,大概也就是这样带着回音的声响。   “……”厅中所有人都齐刷刷黑了脸,长孙无忌更是悄然地拿衣襟盖住了脸,泥玛,差点错拿成刚解下来的兜裆布。   屋外,这下子大唐皇帝了憋不住了,赶紧捂嘴窜出去老远才嘿嘿嘿。   但问题是肛检也不能半途而废,但是长孙英雄下手太狠,肿么办?说详细点就是肿了怎么办?   所以,程处弼只能无可奈何地戴上了羊肠手套一面说道。   “罢了,还是我来吧,唉……此非程某所愿,还请长孙吏部你忍忍……”   长孙无忌死死地咬着衣襟,脸色紫红,想不到,堂堂吏部尚书,凌烟阁第一人的自己。   后腚居然就犹开放式后花园似的任人往来,这特娘的……弃武从文的斯文人长孙无忌忍不住在内心开始频频暴粗口。   大唐贞观九年夏,大唐左卫率,太常寺丞、太医令程处弼戴着羊肠手套的中指,踏上了先辈长孙英雄开掘过的古道热肠……   ……   检查完比,程处弼嫌弃地扔掉了那只羊肠手套,在长孙忠平端来的清水里边用胰子好好洗了个手。   这才冲长孙冲打了个眼色,然后二人径直往外行去。   留下了犹自侧卧于榻保持撅腚姿势的长孙吏部和那位长孙家的英雄人物收拾善后。   程处弼这才来到了门口,摘下了口罩,看到了身边那长孙冲也同样贪婪地嗅着清新的空气。   心是不由得一乐,就听到了一旁传来了李叔叔的声音。   “如何?”李世民的脸色不怎么好,他刚刚好像又听到了菊花这个称谓。   重要的是这段时间,他都一直在喝那清肝明目养生的菊花茶。   “叔叔,长孙吏部没什么大问题,他就只是长时间的不活动,致使肠道蠕动过于缓慢。”   “加上平时膳食不平衡,这才会导致这种严重的便泌。”   “你能不能治?”李世民更关心的是这个。   看到了李世民还有长孙冲那紧张而又期盼的表情,程处弼自信而又矜持地微微颔首一笑。   “叔叔放心,这等小疾患,不用开刀,不用吃药,就可以治好。”   “真的假的?”长孙冲呆呆地看着程三郎,这是他第一次跟程家人打交道。   所以听到了这话,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在吹牛逼,满脸的不相信。   倒是李世民很清楚程老三那得瑟的性子,他能够如此,就代表着他必定有办法解决问题。   李世民抚着长须,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不服药,不开刀,那这病怎么治?”   “当然能,只不过他现在因为便泌时间太长,所以第一次治疗,需要进行灌肠。”   “灌肠是什么鬼?”李世民一脸懵逼。这又是特么什么神奇的治疗手段。   程处弼知道李世民不乐意听过于细致的医学解释,也就只是简略地解释了下道。   “灌肠就是拿灌肠用的液体,从长孙吏部的那里导入进去,润滑整个肠道……” 第387章 那种液体是无害的,你就算吃都没关系   “原来如此,多谢程太常解惑,只是,这等治疗之法,会不会对家父的身体有害?”   长孙冲听到程处弼说有办法,总算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亲爹这番苦头总算没白吃。   不过,王医令可是说过,是药三分毒,而但凡是与泻下相关的药物更是。   程处弼呵呵一乐,朝着长孙冲抬了抬下颔。   “放心吧,肯定不会对你爹的身体造成伤害。那种液体是无害的,你就算吃都没关系。”   “闭嘴!”直接就风中凌乱,心中大恶的李世民鼻孔差点喷出了火星。   直接就抬起了四十二三码的大腿朝着程处弼虚踢一脚。   这个混帐小子,你特娘说话能不能靠点谱。   要不是有旁人,你觉得老夫会留力?绝对能把你这个成天胡言乱语的混帐射灞水里去。   程处弼无可奈何只能装低眉顺眼。“是是是,小侄失言。”但我真不是杠,那玩意真能吃。   记得小时候,有位亲妈是医生的小朋友,经常洋洋得意地拿出一个白色塑料瓶,往嘴里边挤点。   然后还喜欢拿那玩意跟女孩子们分享,看得几位男生都很是羡慕妒忌恨。   程处弼学医的时候,还仔细地查过,这才知道,甘油也可以口服,不过效果与从腚眼挤进去差不多。   希望大家要告诉小朋友们甘油虽甜,不要贪多哟,不然的话,吃多了那玩意铁定窜稀。   因为医患关系的很不和谐,程处弼也不乐意继续留在赵国公府,就以要研制药剂的名义辞别。   长孙冲朝着李世民告了个罪,亲自相送这位话术极度领人不适的肛肠科医学专家离开。   李世民看着程处弼和长孙冲快步而去的背影,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罢罢罢,程老三他就是这德性,你能说啥?再说了他那些话,想必都是有底气的。   可就不知为何,从他嘴里边冒出来,就让人觉得火大,要么就是哭笑不得。   看来,果然是人无完人,这小子不但力量过人,而且十分骁勇,且文采过人,极擅诗赋。   又还能弄许多诱人的美食,更精于医道,如此之多的优点。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   李世民抖了抖衣襟,朝着屋内走去,这才跨步入了房门,正好看到那个叫长孙什么的英雄人物正在擦手。   然后,屋内的那股子异味,直接就让李世民变了脸……   ……   卢国公府,厨房所在的院落,程家一二三气宇轩昂齐刷刷地站在这里,一字排开,气场十分地强大。   随着远处那凄厉的嘶叫声传来,很快,一头肥头大耳,四肢被缚的黑毛猪被抬了过来。   嘴一开一合地在那里叽啦鬼叫不已,令人不禁都眉头一皱,二哥程处亮忍不住拿手掏了掏耳朵不乐意地道。   “唉,要我说,实在不行拿老三你那专门麻翻人的玩意给它灌上几口就好了。”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瞪了一眼亲二哥。“二哥你啥意思,咱们这是要杀猪,不是给猪做手术好不好?”   大哥程处默呵呵一乐,开始捞衣挽袖地想要动手。   “甭听你二哥胡咧咧,就是得这样动手才叫痛快。那个谁,济叔,还不快把刀拿过来,今天我来练练手。”   虽然显得干瘦,但是脱衣有肉的厨房管事济叔看着手中的杀猪刀,有些无奈地道。   “大公子这事还是小的来吧,您没给它动过手,下刀不好容易死不了。”   “你这什么话,一刀不死,多捅几下我就不信它不蹬腿。”大哥程处默不乐意地夺过了刀来道。   程处弼本想开口阻止,可是看到二哥也一脸兴奋地窜过去搭把手。   “来来来,大哥你给猪手术,小弟给你当一助。”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大哥、二哥,真是很有精神的程家人。   扯了一把还想要上前劝说的济叔,阴测测地道。   “没事,由着他们,反正一会出了问题他们负责。”   不得不承认,大哥程处默果然是心狠手辣之辈,吆喝着老二和几位武孔有力的程家人压制住那头膘肥体壮的猪。   然后就见大哥还十分麻溜地耍了个刀花,然后朝着脖子处一扎……   猪的嘶叫声再一次提高了八度,然后大哥刀一抽……血是出了血,可那量,就跟特娘的吡尿似的大不了多少。   济叔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公子,捅错了,你应该……”   “哇呀呀呀,看我的……”就见大哥面色发黑,又连扎两刀,总算是那猪血犹如泉水一般地喷涌而出。   大盆在下方接着血,猪血可是好东西,程处弼当然不能浪费了这玩意。   不但能够灌血肠,还能做血豆腐,更能制作各种风味美食,凉拌猪血也是一道下酒名菜。   程处弼指挥若定,不过他有些遗憾,现如今是夏天,如果是冬天的话,倒是可以制作火腿又或者是腊肉香肠。   不过也没关系,家里边还有那么多头膘肥体壮的猪,总有机会去制作那些美食。   很快,一块块洁白的脂肪被切割了下来,看着那些厚实的脂肪,还有那些猪板油。   程处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收集了足足有三十多斤重的脂肪之后。   程处弼便开始让人将这些肥肉都切成了肉丁,然后开始慢慢地熬猪油。   而另外一边,一些地方的猪皮则被切割了下来,清理清洗干净之后,会切成条状熬煮。   另外,上好的五花都被留了下来,既可以用来烹饪东坡肉,还能制作回锅肉,哪怕是用来烤,也是香得馋死人。   程处弼整个人指挥着整个厨房的厨师、帮工、杂役,忙得都快要脚不沾地。   至于大哥与二哥,则在一开始上手杀猪之后,就开始了袖手旁观模式,毕竟对于烹饪之道他们实在是不熟悉。 第388章 大唐贞观九年夏天的第一个肉夹馍   程处弼这边安排人做皮冻,那边安排人做腊汁肉,还得让人做东坡肉,当然也少不了要制作蒜泥白肉。   更没有忘记桂林米粉需要的锅烧肉,当然还有广式的叉烧肉。   程处弼这个时候真恨不得把自己一个劈成六七个来用,一旁的梅小厨,此刻就像是一个认真学习的五好青年。   老老实实地紧跟着程三郎,认真地记录着程处弼的吩咐。   而那边,锅中的肥肉,已然开始冒出了油香味,浓郁而又喷香的味道。   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动作越发地敏捷起来。   而原本不知道野到哪里去的程家四五六,悄然地出现在了厨房所在的院落门外。   三双贼亮的眼睛贼兮兮地打量着里边往来奔走的程府家丁,还有那弥漫的热气,以及各种香味扑面而来。   “老四老五老六,过来。”看到了这三个弟弟鬼鬼祟祟的模样,大哥程处默不禁一乐,朝着这三个小家伙招了招手道。   “大哥,三哥在做什么好吃的?”三个小家伙窜了进来之后,频频深呼吸。   程老六原本想要溜过去,却被二哥程处亮一把揪了回来。   “没瞅见你三哥已经忙得都快脚不沾地了,过去小心挨揍。”   “好香啊,二哥,是什么好吃的?”老六咽了口唾沫星子,满脸的陶醉,哈喇子都快要滴到了衣襟之上。   “很多好吃的,放心吧,饿不着你们仨。”大哥感觉自己的口水也在旺盛的分泌不已。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在那几兄弟不停的催促声中,程处弼终于端来了一大盘已经洒上了盐沫的油渣。   咸香酥脆的油渣,吃得哥几个眉飞色舞不已,看着这几位弟兄,程处弼笑得十分欣慰。   熬好的猪油,程处弼让程吉程利哥拿去自己的院子里边静置。   毕竟现在都已经这个点了,怎么也得先吃饱了饭才有精神做事。   最先出锅的,反而是腊汁肉,一般而言,最好再浸泡一晚上,那肉会更入味。   不过现在既然饿了,那就没必要那么讲究,烤好的饼子抄起,中间切开。   然后将那些闷炖得十分入味的腊汁肉和着香菜剁碎之后,夹到了其中,再浇上一些腊汁。   程处弼的手才抬起,那个梅小厨递过来的大唐贞观九年夏天的第一个肉夹馍已经被大哥程处默劈手夺过去。   张开他那张血盆大口一咬,一个肉夹馍直接消失了三分之一。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不要脸的兄长,更看到了四五六三个弟弟几乎快要扑到大哥身上去咬那个肉夹馍。   这样温馨而又充满着活力的场面,嗯,很老程家。   很快,几乎每一位今天忙碌的家丁杂役都人手一个,都蹲在那里大嚼,一边吃一边连声称赞。   香,太特娘的香了,肉质香糯而不柴,配上那烘烤出来的饼,简直绝了……   特别是那肥肉还有猪皮,肥肉几乎是入口即化,而猪皮香糯可口,每个人吃的时候都拿手捧着。   生怕掉一丝肉屑或者是汤汁,老四老五老六这三个熊孩子展现了他们强大的实力。   吃得狼吞虎咽,甚至不比三位兄长慢多少,看得程老三目瞪口呆,赶紧让厨房的杂役先去把那山楂水给熬上。   不然这三个不知道饱的小家伙指不定又要肚子疼。   程处弼自己足足吃了四个腊汁肉夹馍这才满足地缓了口气,果然,猪肉的味道,仍旧是那样的令人回味。   ……   大哥摸着已经微鼓的肚皮,两条腿撑展开来,一脸满足地砸巴着嘴。   “香,真特娘的香,老三,这猪肉,大哥我也不是没吃过。之前在军伍里边的时候就尝过滋味。”   “可是又腥又膻,到了你手里边,怎么就那么的香了?”   “就是,香得不行,可惜太撑了,不能再吃了。”   二哥也好不到哪儿,整个人处于一种全身供血向胃部集中,导致表情呆滞的状态。   看到一个二个吃撑当场,作为主厨的程处弼亦是相当有成就感。   “这仅仅只是一种烹饪手法,其他的猪肉菜肴你们可还没尝过呢,我就说你们会喜欢上的。”   拍了拍肚皮,程处弼站起了身来,左右无事,先去把正事给办了再说。   叫上了那同样吃得有点撑的程吉与程利,朝着自己的小院行去。   接下来,制作肥皂这种强效洗涤用品,顺便提取副产品甘油的时候到了。   ……   很快,程处弼专门搞各种试验的小院子里边也开始炊烟枭枭。   程处弼进入了屋子里边,提来了一个大瓷坛子,里边是程处弼之前已经提纯好的火碱。   很快,油脂下到了水中煮沸,去除表面的各种杂物,又用纱布趁热过滤分离。   再将纯净的油脂倒进了干净的锅中,然后按比例加入近三分之一的火碱溶液……   程吉与程利,眼睁睁地看着那一锅原本冒着诱人香味的油脂,渐渐地失去了香味。   渐渐地变成了稠糊状……   看着那发生了化学反应的猪油脂肪,程吉与程利的脸色越来越黑。   “三公子,这玩意能变成药?我觉得掺这么多火碱,这要是给人喝了,不得闹出人命才怪。”   “嗯,这玩意当然还不是药,急什么,再多熬一熬。”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程吉一眼道。   “你们给我看好了,我去拿模子去。”   “三公子你去拿什么模子?”   “香皂模子。”程处弼头也不回地又回到了屋子里边,翻找了下,前段时间去弄来的香皂模具。   小院的房门紧闭,程处弼便一直在与程吉程利忙碌不停。而程处弼还时不时地窜出去一趟,拿来了些之前未来得及准备的东西,例如羊奶。   一直等到了天色黄昏时分,程处弼这才身心疲惫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满脸成就感地打量着旁边摆放着的一瓶甘油,毕竟这玩意是副产品,一斤脂肪大约能够生产出不到一两的甘油。   幸好程处弼家的这头猪足够肥,熬制出来的近三十斤油脂,让他获得了两斤半的甘油。 第389章 一手羊奶香味的清洁产品:菊花香皂   此刻,两斤半的甘油已经被他分装在了五个不大的瓷瓶里边,还特地用蜡将瓶口封住。   程处弼美滋滋地看着这种优秀的医药辅料,已经有很多种优秀的护肤产品,开始在程处弼的脑海里边开始成形。   不过算了,那位倒霉的吏部尚书,长孙皇后的亲哥长孙无忌的腚眼还等着自己去拯救。   “公子,咱们这忙了小半天,鼓捣出来的这些东西到底有嘛用?”程利看到程处弼放下了瓷瓶之后忍不住问道。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程利,最恨这种喜欢提前知道大结局,不乐意享受过程的家伙。   “呵呵……别着急,程吉,你去那边的水桶里把我方才放进去的模具拿来瞧瞧。”   不大会的功夫,程吉便将程处弼置于水桶中的模具拿了过来。随着轻轻地敲打和抖动。   总算是将模具里边成形的羊奶香皂给倒了出来。   一块块色泽白中偏黄,而且呈椭圆状,长约两寸半,宽约两寸。   上面还有一朵漂亮的菊花花纹,或者是牡丹、月季花纹的羊奶香皂。   甚至还有两块则是呈现兔子形状的羊奶香皂,和六块圆形,但是上面有漂亮花瓣纹的羊奶香皂。   显现在了三个糙老爷们的跟前。程处弼抄起了一块,放到了鼻子下面轻嗅。   嗯,果然能够闻到淡淡的羊奶的香味,主要还是因为没有精油,不然香味会更加的浓郁。   没关系,现如今只是试制,家里边的猪还有很多,再多喂喂催催膘,又能出现更多白花花的香皂。   程处弼仔细地打量,终于找到了里边一块品相最不好看,脱模不完全的香皂。   抄起了这玩意,来到了一旁的用来洗手的水盆前,看着那旁边摆着的黑呼呼的胰子。   程处弼一脸不屑地将那块胰子抄起搁到了更远的地方去。开始用这羊奶香皂洗手。   洗完了手后,放在鼻子前面轻嗅,唔……还是有一股淡淡地奶香味残留,完美。   “三公子,你到底在干嘛?”看到三公子一脸陶醉地闻着自己的手,程吉与程利总觉得哪里不对。   “来来来,你们俩也来试试……这东西叫香皂,功效与胰子差不多。   洗完了手,你们就可以像我一样,能够在手上闻到羊奶的香味。”   程吉与程利也凑上前来,半信半疑地开始洗他们那黑漆漆的手爪爪。   还真别说,清污功能相当的强大,很快,两位忠仆也将洗得白嫩的小手凑到了鼻子下面深吸气。   “哎哟,还真别说,公子,真有奶味,你闻闻……”   程利满脸难以置信地陶醉地深呼吸,然后还把手伸向身边的程吉。   程吉不乐意地拍开这个混帐伸过来的手。“滚一边去,老子大佬爷们,闻你的手做甚。”   然后也闻了闻自己的手,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程处弼一礼。“公子,你这本事可真不是盖的。”   “没想到,你做出来的胰子,那么香,又这么好看,这要是拿去售买。   不知道那些长安城里的小媳妇们,会有多乐意买这玩意。”   便是程利这样的糙汉子也深以为然地站在男人的角度作出了评价。   “也对,谁不喜欢抱着个香喷喷的婆娘……那个,嘿嘿,三公子。   小人跟吉哥都累了半天,能不能赏块胰子,咱们也好回家跟婆娘显摆显摆。”   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个才十八九岁就已对成亲快一年的家伙,走了过去。   给两人各挑了两块上面是菊花花纹的,抽了油纸包裹起来递了过去。   “这是香皂,再说胰子,那你就拿胰子回家,别跟我要。”   哥俩看着手中的香皂,顿时美得眉开眼笑地频频称谢不已。   “成成成,三公子您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程处弼没理会这两个傻乐的家伙,开始坐下了拿油纸将制作好的近二十块香皂都一一包裹起来。   还有大量的皂基,程处弼也已经用油纸精心地包裹了起来,等到用完了现在的香皂或者是有了灵感再拿来用就是。   “对了,你们俩,一会去找平叔,让他照这个尺寸和形状,去订制十来个漆盒过来。越快越好。”   “还有,把你们的香皂也先给我,等到时候漆盒来了,装在漆盒里边,再送人,也才显得更体面。”   听得这话,程吉与程利赶紧又将香皂放心,脸上乐开了花。   程处弼将香皂都包裹好,装进了一个小木箱子里边,又拿些凉开水,兑满了几个小瓷瓶,也放进了那个木箱子里。   ……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处弼这才起了个大早,拿那块昨天用过的香皂,美滋滋地洗漱了一番。   闻了闻那夹着着奶香味的手,程处弼不禁有些洋洋得意,看来,自己果然又找到了一新挣钱养家糊口的新路子。   收拾停当的程处弼来到了前厅,就听闻长孙冲与吴王殿下连袂到访问。   不消说,皇家优质工具人与长孙冲一同过来,为的自然就是等着自己去给那长孙无忌治他的重症便泌。   程处弼这才朝着府门的方向走了几步,就已经听到了熟悉的浪笑声。   “哈哈哈,处弼兄,小弟来也……”   不愧是浪得飞起,被李叔叔称为英果类已的不良皇子,连打招呼都显得那么浪。   一旁的长孙冲则显得十分的斯文儒雅,朝着程处弼一礼。“见过程太常。”   “不必多礼,二位来得着实够早的,来来来,还请厅内稍坐片刻……”   长孙冲其实很不乐意进屋,可问题是,现在是自己要求着这位给父亲治病。   只能礼貌地一笑,与身边的吴王李恪拾阶而上。   只是,不大会的功夫,程家的老大老二也都现身前厅。看到了李恪不由得一乐。   只是看到了旁边站着的斯文儒雅的长孙冲,哥俩顿时脸色一变。   不过省起自家老三可是奉了皇命要给长孙无忌治病,也就哼哼哈哈地朝着长孙冲敷衍两句。   二哥程处亮就朝着李恪热络地道。   “哎哟,我说为德老弟你这是什么运气,我家老三才做了馋人的美食,你就登门了。”   “???” 第390章 想听听有味道的高山流水急速加强版吗?   李恪两眼一亮,看向程处弼不禁乐道。“看来小弟我可真是有口福了,处弼兄又烹饪了什么美食?”   作为热情好客的程家人,秉承着来者是客的态度,大哥程处默招呼道。   “嗯,腊汁肉夹馍配小米粥,你们二位也来点吧,保证让你们吃得满嘴流油。”   “哈哈,那小弟我可一定要尝尝,那个表兄你也尝一点。”   看到李恪投来的目光,还有三位程家人的目光,压力有点大的长孙冲只能含蓄一笑。   “既然如此,那冲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程处亮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小声地嘟囔了句道。“吃就吃,说话别老那么文诌诌的,容易让人觉得没胃口。”   “行了,来者都是客,不想说话就闭上嘴。”   程处默拿出了长兄如父的威严,瞪了一眼程处亮,总算是压制住了老二。   不大会的功夫,就有家丁端来了食盘,掀开了盖子,露出了里边码得整整齐齐,正在缓缓从缝隙流淌出腊汁的肉夹馍。   李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腊汁肉的香味,瞬间让他的嘴角差点滴出了贪婪的泪水。   便是那位一直努力扮演着长孙家斯文人的长孙冲,也忍不住耸动鼻翼两眼一亮,这味道也忒香了点……   腊汁肉肥而不腻,口感香糯,外面的馍则绵香而又有嚼劲,李恪这位皇子殿下吃得连说话都没时间。   而那长孙冲,一开始还很斯文矜持,可是吃到第二口之后,也忍不住跟那李恪一般开始摇头晃脑起来。   这个时候,程处默笑眯眯地提着个酒壶给李恪跟长孙冲一人满上了一杯三勒浆。   “来来来,有食怎么可以没有酒,这么香的好东西,不喝两口,那就是不给咱们老程家面子。”   李恪咽下了肉夹馍,哭笑不得地端起了酒杯,无可奈何地道。“罢了,既入程府,小弟我好歹也有心理准备。”   端起了酒杯,朝着那刚刚吃完第一个,正在犹豫自己是继续保持斯文,还是把这第二个肉夹馍也给消灭掉的长孙冲道。   “来来来,表兄,你我共饮。”   “这个时候就喝酒?”长孙冲虽然已经有了入乡随俗的打算,可真没见过。   程处亮扯起大嗓门,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大声道。“这是我们程家的家规,入了这门,总得喝上两杯。   不然,那就是瞧不起我们程家人,程某先干为敬。”   “……那,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吧。”虽然从不与程家人打交道,但也久闻程府之恶名的长孙冲无奈地举起了酒杯。   看到长孙冲端起了酒,也学着纯爷们豪迈仰脖子抽干的举动,程家弟兄三人都不由得露出了兴灾乐祸的笑容。   ……   赵国公府,长孙无忌的卧榻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半空。   一个葫芦,被用一根竹竿悬吊在半空,一根皮管,从葫芦嘴处伸出,然后一直延伸致长孙无忌的腚眼之中。   长孙无忌黑着脸,侧躺在榻上,静静感受着,一股子凉意,从腚眼钻进了腹中。   那感觉,这辈子怕是这位大唐国舅爷都难以忘怀。重要的是,旁边还时不时地传来程三郎那个混帐的提醒声。   “那个谁,握稳住了,不要动,更不要让那一头滑出来,这药剂可是我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出来的。”   灌肠的速度不慢,不大会的功夫,便将调配好的灌肠液都灌进了长孙无忌的体内。   程处弼交待那位负责守护长孙无忌腚眼的长孙忠平,让他务必提醒患者控制住便意。   很快,程处弼便快步走出了屋子,站在外面等待,李恪与长孙冲也快步跟了出来。   “处弼兄,为何不在屋中等候,非要在外面?”这可是炎炎夏日,屋里边可是比外面凉快。   程处弼瞅着李恪呵呵一乐。“你若是想要听一听高山流水的急速加强版本,还有色香味的那种,你只管在里边呆着。”   “???”李恪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高水流水加强急速版,那不就是窜稀吗?还有色香味,卧槽!   长孙冲忍不住打了个酒呃,黑着脸看着程处弼,难怪父亲说这家伙讨厌。   长孙冲现如今也终于能够理解为何父亲不乐意让这个家伙给自己治病。   果然不是一般的讨厌,给病人治病都骚话不断。听得让人想耍起王八拳给这个混帐几下。   程处弼扫了一眼站在李恪身边的长孙冲,看到这家伙一脸黑线不乐意的模样。   程处弼倒也不以为意,老子跟你爹的医患关系本就很恶劣,要不是李叔叔和长孙皇后两位大佬压迫。   我才懒得搭理你们一家,不过既然做了,那就要负责到底,程处弼朝着长孙冲吩咐了句。   “劳烦你去知会你爹一声,至少也要保证让灌肠液体在肠道内一刻钟以上。   之后等到你爹有了便意,再起身排便就是。”   长孙冲虽然不明其意,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吩咐人去照办。   等到了长孙冲离开之后,程处弼忍不住朝着李恪问道。“你跟你表兄这一家关系咋样?”   “嘿嘿嘿……”李恪笑了好几声之后,这才压低声音道。“小弟我这是第一次前来赵国公府。”   “明白了……”程处弼也顿时恍然,李恪的娘亲好像是姓杨,的确跟长孙家没有半点亲戚关系。   再说了,另外一个历史时空,李恪好像就是被这位长孙胖子给弄死了。   “嗯,那我就放心了。”程处弼呵呵一乐,然后来到了屋门口,又提醒那长孙冲道。   “哦对了,记住了,最好在便桶里放置一个铜盆。”   “这是为何?”长孙冲有些懵逼,便桶里边放铜盆,这是什么样的操作?   “那些药剂,混合了你爹的排泄物之后,有可能会形成有害物质……”   程处弼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听得长孙冲不明觉厉,只能老老实实地照着程三郎的吩咐去办。   程处弼看到了长孙忠平拿一个空铜盆放到到了便桶里边之后,这才嘿嘿一乐,退回了屋外。   旁边的李恪斜挑起眼,打量着程处弼道。“兄台,我怎么觉得……” 第391章 不能当面笑,容易导致激烈的医患冲突   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这货一眼。“贤弟,你可知道,我这是在为……”能说为他报仇吗?当然不能。   “为了让你好好听一听,正常的排泌与重症便泌者的排泄有何不同。”   “???”李恪口歪眼斜地看着一本正经的程处弼。“兄台,我有必要去听吗?”   “就当为兄邀你共赏行不行?”程处弼不乐意地道。让你跟我一起嘲笑长孙胖子,那是给你机会。   李恪看着处弼兄那张颇不正经的脸,总觉得处弼兄肯定是闹腾什么妖蛾子。   不过,一想到自己与这位长孙吏部那堪比陌生人一般的亲戚关系,倒也安祥地蹲在了程三郎身边。   反正闹腾妖蛾子的是程三郎,小王不过是一位普普通通的皇家工具人。   只负责监督,其他什么事,都与我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有热闹,就兴灾乐祸笑了笑的那种。   里边,长孙忠平的确把那铜盆搁到了便桶里,但是由于口径有些不对付,所以只能歪斜着放置。   在底部也留下了足够的空间,形成了一个优质的空腔。   长孙无忌强忍着一阵又一阵的便意,心中暗暗狂喜。没想到程老三那个小子虽然讨厌得紧,可医术真不是盖的。   虽然他的下三路治疗手段让自己一个大佬爷们都觉得羞耻,可好歹有效果。   “大郎,还有多久?”感觉自己的腚眼快要无法封锁,长孙无忌忍不住问道。   长孙冲看了一眼屋内的铜壶滴漏。“父亲,还得有一小会,您在坚持坚持……”   “……好,老夫再忍,再忍忍。”长孙无忌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夹紧腚眼。   可越用力,越觉得下面有一种快要大坝溃堤之感。“老夫要起来,不行了,赶紧扶我一把。”   长孙冲看了一眼那铜壶滴漏,却至少还有小半刻钟,可是看到父亲一副已经憋得脸红筋涨的模样。   不敢怠慢,赶紧大步上前,伸手搀扶。   程处弼与李恪都蹲在屋外,等了半天犹没动静,不约而同地伸脑袋朝着屋内望去。   长孙无忌翻身坐了起来,可是就是这个动作,因为上肢正在用力,结果导致下三路稍稍疏忽。   那依旧斜在榻外的腚眼直接就放飞自我,然后就看到了,犹如泥石流一般喷涌的场面。   站在屋外的程处弼与李恪不禁夸张地咧开了嘴,眼睛瞪得像铜铃。   而正在搀扶父亲的长孙冲也没有想到父亲居然会突然袭击自己,瞬间感觉到了前襟一湿。   下意识地一低头。“!!!!”卧槽!那喷涌的排泄物一股股地冲击而出……   李恪直接捂着嘴朝着远处狂窜而去,程处弼则一脸嫌弃地缩回了脑袋,这样的场面,果然很龌龊。   没想到,堂堂的大唐名相,吏部尚书,居然也有管不住腚眼当众窜稀的一天。   “啊!……快!桶!桶!桶!”长孙无忌羞愤交加之下快要疯了,顾不上矜持连声喝斥。   那位曾经敢于挖大唐名相腚眼的英雄人物赶紧第一时间将便桶提过去。   然后,屋内,屋外的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极富有节奏感的丁丁咚咚声音。   “?!?!”湿了半边前襟的长孙冲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这混乱的场面,听着那类似劲暴鼓声的伴奏。   感觉已经不是眼前一黑,而是整个人生都透着一股子黑气。   窜出了十来步,抱着根树子在那里偷笑的李恪听到了屋内传出来的密集鼓点之声,笑得前仆后仰,结果一个不小心。   脑袋直接怼在坚硬的树干上,疼得这货眼泪都差点夺眶而出。   程处弼在自己陷些憋不住的当口,大手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那剧烈的疼痛让自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总算是没有当着大唐吏部尚书的面笑得东歪西倒,毕竟咱是正经的医务工作者。   受过专业的训练,医患关系再恶劣,也不能当着病人的面,笑得跟什么似的,那样很容易导致激烈的医患冲突。   好在,那清脆的密集鼓声,也就是一闪即逝,后面,就只能听到很正经的排泄声。   作为非正经肛肠科专家,程处弼也能够肯定,重症便泌患者长孙无忌,已经重获新生。   想必此刻,应该是为了自己能够重获新生而泪流满面吧……   程处弼觉得自己的胸怀真特娘实在是太辽阔了,面对着看不顺眼自己的长孙无忌。   都还拿出了国际主义的大无畏精神,上门服务,甚至面对着患者的倒霉而能够心存体谅,不嘲讽不讥笑。   让他深深地觉得,如果是在后世,这必须得提名乡镇卫生院的勇于促进和谐医患关系,竖医院文明新风的积极份子榜样。   说不定年底绩效能够多上一笔钱,卖上最新的十T硬盘组合不成问题。   “来人,请程太常往前厅稍坐,程太常,冲有事,一会再来跟程太常面商。”   听到了屋子里边传来的那明显带着气极败坏情绪的,声音明显走调的嗓音。   程处弼很是含蓄地一笑。“无妨,我与吴王殿下过去就是,里面可需要程某帮忙?”   “不用!”凌烟阁二十功功臣之首,大唐赵国公,吏部尚书长孙无忌。   及其子宗正寺少卿长孙冲异口同声显得有些声嘶力竭的回应,让程处弼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   ……   正好,老子还不乐意欣赏遍地狼藉的场面,程处弼快步下得台阶,朝前而行,看到了李恪正吡牙咧嘴地揉着额头。   程处弼呵呵一乐,一把将李恪的手拉开,看着那磕出来的青肿,不由得啧啧连声地道。   “我说为德贤弟你这是咋的了?心忧国舅之病情,你也犯不着自残吧……”   “处弼兄,你做个人行不行?”李恪哭笑不得地抒着前额,赶紧快步跟着程处弼朝前窜去,一边吸气一边乐。   “兄台,你可真是把赵国公给得罪狠了……”   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瞪了一眼这个不会说话的不良皇子一眼。   “少胡说八道,我可是放下内心的陈见,亲自登门给长孙吏部治病。   更是废寝忘食、呕心泣血的为他研发新药,让他得以早日远离病痛的折磨,这都还得罪人?”   “……” 第392章 能给你留点,已经很对得起我的道德底线   看着这位一脸义正辞严,偏偏治病生生把赵国公府鼓捣得鸡飞狗跳的处弼兄。   李恪赶紧陪起笑脸狂拍马屁。   “是是是,小弟失言,还忘兄台莫怪。其实我是想夸兄台医术精妙。”   “长安城那么多的医者都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要兄台出马,就能够手到擒来。”   “便泌那玩意你给我擒个试试?”   程处弼心中大恶,怒瞪了李恪一眼,你特娘会不会说人话。   李恪一想到那密集的鼓点之声,也瞬间脸色一黑。   “嗯,小弟又失言了,唉……总之小弟对兄台佩服得很五投投地就是。”   惹不起的程家人,其他人都还好说,与喜欢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处弼兄,关系更需要蜜里调油。   但凡是想着万一哪天有病,还得求到这位,所以,一定要提前搞好医患关系。   屋子里,光着腚,坐在便桶上,黑着脸,时不时,身下的便桶里还会发出类似秤砣落水之声。   此刻,长孙忠平正在拿着扫帚,清扫着弹射得满屋子地下都是的深色的质地坚硬的某种异物。   表情僵硬的下人匆匆地给自家长公子还有老爷都拿来了新衣裳,但是,脚步这才刚刚跨过门槛……   感觉到了脚下一滑,踩着从长孙吏部腚眼里喷出来的,包裹着甘油润滑剂的硬物。   直接生生地表演了一个一字马,那位从来没拉过筋的家丁,生生疼得翻了个白眼晕倒在地。   “!!!”长孙无忌与长孙冲呆呆地看着那个保持着一字马的姿势,疼晕倒在地板上,身子慢慢佝偻成虾米状的家丁。   心情实在是,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又或者是觉得羞耻,还是应该愤怒。   极度复杂的心情,让面部肌肉都在犹豫,不知道该怎么摆。   于是,处于面瘫状态的父子二人互望了一眼,都默默地低下了头,暗暗庆幸。   幸好程三郎与李恪这两个外人之前没有留在屋内,现如今更是已经离开,不然,父子俩真觉得这辈子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   程处弼与李恪两人蹲在前厅,一边呷着那消暑的银耳莲子羹一边小声地嘀咕。   时不时发出一阵阵古怪的笑声,看着这两个家伙挤眉弄眼没个正形的模样。   一旁负责招待这二位的赵国公府管事满脸不乐意,却也不敢得罪这二位。   唉,想不到,自家老爷往来的皆是知书达礼的文化人,要么就是朝庭重臣。   哪一个来到了这里,不都是行止有度,风度翩翩。哪怕是大公子招待的友人,也都是一帮文人雅士。   哪像这两个家伙,坐没坐相,说话交头结耳,笑起来挤眉弄眼。   实在是……令人无语到极点,不过也对,在长安城朝野凶名赫赫的老程家,难道还能够出得了斯文人?   不过,这位吴王殿下,啧啧啧,真可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那个谁,劳烦再添一碗。”程处弼端起了碗一仰脖子,又一碗银耳莲子羹下肚。   等了半天没有理会,不禁有些不乐意地催促道。   管事的无奈,只能示意那位眉清目秀的侍女赶紧过去。   “这已经是第四碗了,他当咱们赵国公府是不要钱的食肆啊……”   小侍女不乐意地小声吐了句槽,却也只能上前给程处弼添上。   好在这个时候,洗得白白净净,重新更衣的长孙冲终于来到了前厅。   身后还跟前一位家丁,手里边提着程处弼忘记带走的治疗箱。   李恪朝着这位表兄起身一礼。“不知长孙吏部如何了?”   长孙冲原本一脸公式化的笑容,在听到了这句疑问,看到了李恪这货脑袋上撞出来的淤青。   整个人刹那间又回忆起那不堪回首的一幕,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牵强起来。   “还好,多亏了程太常妙手回春,家父暗疾得愈,实在是多谢程太常了。”   “不必客气,程某人不过是做了自己身为一位医者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程处弼的表情此刻是那样的义正辞严,末了,还抢在长孙冲想要开口说话之前又问了句。   “原本程某欲入屋,再给你爹看看情况,不过里边似乎出了什么……”   “呃……出了一点意外,不过已经没事了。”长孙冲不由得忆起那位在门口一字马倒地的烈士,眼角一阵狂跳。   “那就好,嗯,我知道你父亲不乐意见我,那有些问题我就问你,如何?”   程处弼详细在询问了长孙无忌排出来的量,还有一系列相关问题。   原本端起莲子羹想喝的李恪听到了那些问题之后,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缓缓地将碗给搁下。   看来,自己果然不是当医者的料,瞧瞧处弼兄,一边吸溜着羹汤一边在那比比划划,很眉飞色舞的架势。   ……   程处弼跟长孙冲了解完情况,交待完注意事项后,来到了治疗箱前,从里边拿出了一个瓶子晃了晃。   嗯,这一次因为是灌肠,用的有点多,剩下的大概也就够一次略多,不管了。   咱又不是慈善家,这么恶劣的医患关系,能给你留点已经很对得起老子的道德底线了。   想了想,又拿出了一个最早使用的铁质针筒,还有一根皮管。   将这两样递到了长孙冲的手里。“这个瓶子里是药剂原液,这是针筒。”   “如果下次你爹再出现五天无法排泄,你就可以用来配制润滑剂,记住了一次用一两的量就足够了……”   “最后用这个针筒,将配制好的润滑剂吸入,然后打进去,保持一刻钟的时间,应该就可以解决问题。”   “记住了,五天之内,如果超过五天,那就必须得像今天那样的操作。”   听到了这话,想到了今天那鸡飞狗跳的羞耻场面,长孙冲的脑袋摇得犹如那泼浪鼓一般。   “多谢程太常指点,冲记住了,肯定不会超过五天再用药。”   程处弼看到长孙冲让人收下了那些工具之后,这才呵呵一乐。“现在我们是不是应该来聊一聊诊金的问题。”   “这当然没问题,顾叔,快把那盒东西拿过来。”长孙冲绅士地一笑,转头招呼道。   很快,一个看起来颇为沉重的盒子被赵国公管事给端了过来。   长孙冲接过之后摆到了案几之上,打开之后,里边则是银光闪闪的银锭,足足十大块。   “这是诊金?”程处弼的脸色迅速地阴沉了下来。“你这是在拿钱污辱程某?”   “???” 第393章 还是娘娘慧眼,这的确不是玉而是新式日用品   长孙冲站在赵国公府门口,看着那与李恪一同策马离开的程处弼。   表情显得十分的复杂,旁边的管事顾叔忍不住小声地问了一句道。“他才收那么点铜钱,这会不会……”   “那怎么办?难道我还能强逼着他收下那十锭白银?”长孙冲很是头疼地揉了揉前额。   程处弼是按照正常的行情来收取的诊疗费,诊金一百文,然后是材料费一百五十文,还有杂费五十文。   另外最贵的反而是那只注射器,足足收了一贯钱。毕竟那玩意是程处弼早期花大钱搞来的,一只一贯,绝对只是成本。   这样的价格,放在普通的百姓家,虽然显得贵了些,但也不是负担不起。   但问题在于,这可是堂堂的赵国公府邸,他程太常却按照给普通百姓家庭的诊疗费收取。   这里边的,可就……   “他不要就算了,咱们赵国公府……”管事顾叔正想多吐槽几句,却看到了大公子那横过来的淡漠眼神。   赶紧闭嘴垂首,不敢再多言语一声。   长孙冲回到了府中后院,不过并没有走向之前治疗的那个房间,嗯,那里正在进行大清扫和各种清洁。   管事吆喝着那些家丁们,让他们继续用力,恨不得把漆面都给擦秃撸皮。   而是走向旁边院子,父亲长孙无忌的书房。   此刻,长孙无忌轻揉着已经明显感觉轻快了许多的肚皮,一脸心有余悸地打量着那满是珍贵藏书的书房。   幸好自己不是在这里治病,不然,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有勇气步入这里。   反正那间正在清洁的屋子,自己这辈子是不打算过去了,毕竟那里带来自己的记忆太痛苦也太羞耻。   肚子已经轻快了许多,这让长孙无忌终于可以正常而又舒适地坐下,然后抄起了自己心爱的书籍。   只是这才刚刚看了两眼,还没能寻找回正常读书的乐趣,就听到了有脚步声传来。   却是长子长孙冲已经送了人,回来禀报。   “……他居然没收?”长孙无忌扬了扬眉,不禁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长孙冲点了点头,恭敬地禀报道。   “不错,而且当孩儿拿出那十斤银锭的时候,程三郎还勃然作色,认为孩儿是在污辱他。”   “他只收走了他觉得自己应得的诊金和什么材料费之类的,一共一贯又三百文。”   长孙无忌脸色阴沉地摆了摆手,长孙冲识趣地退出了书房,将空间留给了喜欢在书房里独处的父亲。   ……   又到了休沐日,程处弼这天回前往皇宫,所携带的东西,又多了不少。   除了酒中精化以及下酒菜类的零食,自然也少不了他之前准备献给长孙皇后以及晋阳小可爱的礼物。   背负着沉重的行囊,程处弼觉得自己每一次进宫,都像是一只快要被生活的重担给压垮的蜗牛。   赵昆正闲得无聊地站在甘露殿门外,里边,时不时地传来晋阳公主这位皇家第一开心果那快活的笑声。   当然也少不了长孙皇后无奈的叮嘱声,以及陛下那爽朗的大笑。   等他看到了程处弼这家伙大热的天气,提着食盒,背负着治疗箱朝着这边行来。   赶紧快步迎上了前去,两人飞快地进行着暗中的交易,赵昆从程处弼的箱子里边拿着了四瓶酒中精华。   交给了随行的宦官,那名宦官十分熟练地双手将那装着瓷瓶的皮囊搂在怀中,小跑朝着远处窜去。   因为此刻殿门外,可是有皇后娘娘的心腹在。   交易完,赵昆又窜了回去,向着殿内禀报了声。就听到了一声欢快的欢呼声。“程三哥哥,我在这呢……”   那快活而又稚嫩的声音,传出了殿门,程处弼听到了里边的吩咐声后,跨步进入殿内。   就看到了从脸色不太好的李世民怀中跃下,朝着自己这边蹦跳而来的李明达。   赶紧恭敬地一礼。“见过殿下。”   “见过程三哥哥……”李明达果然还是一如往常般有礼有节,朝着程处弼一礼后。   那双乌溜溜的点黑明眸落在了程处弼手中的食盒上。“程三哥哥,你今天是不是又给我带好吃了的?”   “那是自然,殿下的心愿,就是微臣的目标。”高大英伟的程处弼单膝跪地,一脸英武伟烈的表情。   逗得李明达快活地咯咯直笑,那边的李世民则是心中大恶。“这个混帐小子,嘴皮子越发油滑。”   长孙皇后看了一眼心情很不美丽的夫君,着实有些哭笑不得。   轻抬皓腕拍了拍夫君的手背,示意这位大唐天子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绪。   李世民虽然不乐意,可好歹也知道情绪外露不太好,不过又见不得自家爱女对其他人亲密。   干脆起身过去,将李明达抱了起来。“程三郎,今日给我家小兕子又弄了什么好吃的?”   程处弼早就对这位宠女狂魔这种乱吹飞醋的行为见怪不怪,自然也不以为意。   “叔叔放心吧,不光有好吃的,而且臣还有好东西要献给殿下。”   说话间,程处弼先是打开了食盒的最上层,露出了八个漂亮而又精致的小漆盒。   程处弼当先打开了一只上在绘着一只兔子的盒盖之后,从里边取出了油纸包裹的事物。   再将油纸打开后,露出了里边一只色泽呈奶黄色,犹如用极品的羊脂玉雕琢而成的玉兔。   “哟,品相不错,不过你觉得老夫宫里会缺这玩意?”李世民打量了两眼,不禁乐道。   “再说了,雕琢得如此粗糙,一看就知道不是大家手笔。”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兔子形状羊奶香皂,又看了眼满脸不屑状的李世民。   “叔叔你以为这是啥?”   “不是玉兔还是什么?”李世民不乐意地瞪了一眼程处弼。“怎么,小看老夫眼力?”   “这,这似乎不是玉质吧?”好在这个时候,更懂行的长孙皇后也一脸好奇地行了过来。   看着那只程处弼手中显得很萌萌哒的兔子,虽然看起来其质地很像玉,但似乎又有些差别。   “还是娘娘慧眼,这的确不是玉,这也不是雕琢出来的,这是用模子打造出来的新式日用洗浴清洁护用品。” 第394章 好漂亮好可爱,还好香啊,我可以吃它吗?   “程三哥哥,给我看看……”李明达努力地伸出自己那白藕一样的小手。   程处弼将这块兔形香皂伸了过去,李明达两只手捧到了眼前,突然两眼一亮。   “哇……好漂亮好可爱,还好香啊,程三哥哥,我可以吃它吗?”   “???”程处弼看着那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已经越发显得圆润,呈现出婴儿肥状态的可爱小公主。   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那个殿下莫吃,这不是吃的,这是拿来用的,就跟胰子差不多。”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脸色有些发黑地看着这位垂涎欲滴的心头肉,这小祖宗可真是……啥时候变得这么馋了?   “这么香,居然不是吃的……”李明达不禁有些失望,但还是紧紧地捏着这只可爱又香喷喷的玉兔在那里闻着。   “但我还是好喜欢,谢谢程三哥哥……”   这话听得程处弼心中一暖,不愧是情商智商都高于一般人的晋阳公主,这么小的年纪说起好听话来一套一套的。   李世民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此物,那奶白色令人觉得类似于羊脂的质地,还散发着奶香味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这东西是胰子做的?”   “叔叔英明,跟胰子算是同一种东西,只不过经过了小侄改良罢了……”   程处弼看到了一向温婉娴静的长孙皇后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块香喷喷的免形香皂,赶紧又拿出了两个漆盒恭敬地向碰上长孙皇后递上。   “娘娘,这两盒是给你的,还有这两盒是给叔叔你的,至于剩下这两盒则是准备送来上皇的。”   长孙皇后接过之后,便迫不及待地先打开了其中一个漆盒,就看到了揭开的油纸中央。   摆着着一块浑圆,但是上面,却有着十分漂亮的花瓣纹路的香皂。   长孙皇后小心翼翼地拿在了手中,放到鼻前轻嗅,果然,能够闻到那种令人心情愉悦,甚至有些诱人的奶香味。   “这真是胰子?这么好看……”   程处弼看着这整整齐齐的一家三口,不由得乐道。“当然是胰子,作为礼物,当然要做得好看一点。”   “对了,用这东西清洁皮肤之后,然后再配上这个润肤油,更能够令皮肤不论寒暑,都能够保持水份……”   程处弼一边说着,一面又从食盒的第二层,拿出了两个不大的小瓷瓶,打开了其中一只的瓶塞。   稍微倒也了一点在手心,然后双手那么一抹以作示范。   然后往长孙皇后伸来的素手掌心也倒了些许,长孙皇后的双手搓揉了一下之后。   又忍不住凑到了鼻子前轻嗅了嗅,不禁两眼一亮。   “咦,感觉手好像不那么的干,而且居然还是奶香味?”   ……   李世民已然坐回了案几跟前,身边的长孙皇后,还有闺女,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正在那里啧啧称奇,满脸欣喜地互相感受着彼此的皮肤。   看到娘子难得如此的轻松快活的模样,李世民对程处弼的印象略微改观了那么一点点。   “你小子这脑子是怎么长的,怎么成日鼓捣这些奇奇怪怪……的好东西。”   李世民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了自己脸上,瞬间改口。   这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这些都是小侄研发药物的副产品,不值一提。”   程处弼秉承着程家人一干扎实肯干,低调做人的原则谦虚地答道。   听闻是程三郎研发药物的副产品,李世民差点就想要问研发的是什么药物。   突然想到了这货前两天才刚刚给自己的大舅哥治了便泌,莫非……   李世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边的娘子还有闺女,此刻她们的心情是那样的快活。   算了,不问,真要问出来。万一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小子又胡说八道,啧啧……   李世民也拿起了打开了程处弼送给自己的香皂盒子,揭开了油纸,只是,在看到了那块椭圆形的香皂上。   那拓印得十分明显的菊花纹路时,李世民的脸色直接黑了至少八个色号。   “???”菊花!又见菊花!   “程老三,你是不是想要故意报复老夫?嗯?!”   看到面黑如锅的李叔叔额角青筋直跳,冲自己扬了扬手中的香皂。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那花纹。“叔叔你这话啥意思?我报复你干嘛?”   “那这上面的花纹是怎么回事?”李世民鼻孔开始有冒烟的趋势。   “……”程处弼瞬间秒懂,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说明啥,只能说明皇帝大佬小肚鸡肠。   “叔叔你能不能别多想,这香皂上面如果不印花纹,肯定就没有这么漂亮。   但是若是给大佬爷们上面印多牡丹花,要么月季花,你觉得你能乐意要?   毕竟菊花这是文人雅士最爱,小侄这也是为了顺应您和上皇的需求……”   李世民看到程处弼满脸委屈,很是悲愤的表情,在那里赤急白脸的解释。   仔细一想也对。大佬爷们,弄着牡丹花香皂,那也太不爷们了点。   花里边,最适合君子,或者是文人雅士的,还真就是菊花这种花。   心里边狐疑尽去,略微有了那么一丝丝内疚感的李世民总算是转怒为喜,朝着程处弼道。   “行了行了,老夫就只是跟你开句玩笑,瞧你那样,还当真了不成?”   “对了,那个丁老六的腿伤你治疗得如何了?”   “叔叔放心,愈合良好,不过为了安全第一,我估摸着怎么也还得有两个月才能让他下地。”   “为了让他长好骨骼,小侄也真是费尽了心思,光是每天都给那家伙带上一斤奶。   那家伙自己都说,他这辈子吃得最好的时候,就是在太医署里蹲病房。”   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小子虽然喜欢胡说八道若人讨嫌,可好歹办事的确靠谱得紧。   “对了,这东西制作难不难?”李世民打量着手中的菊花羊奶香皂,罢罢罢,菊花就菊花罢,总比牡丹花强。   听到了李世民这话,程处弼深有感触地摇了摇头吐槽道。   “难倒是不难,可问题是咱们大唐的油料没人种,用香油、茶油太贵。   小侄只能用动物油来做,花了不少的功夫,才养出足够膘肥体壮的猪来。”   “???” 第395章 你小子,猪好好的你阉它们干嘛?   李世民不禁有些愣神,看了一眼程处弼,又闻了闻手中的菊花香皂。   “不是吧……猪那畜生,味道极为腥膻,可这……”   “这是阉猪,不是普通的猪。”程处弼随口答道。   “……”李世民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地看着手中的香皂。特娘的,这小子怎么干好多事情都跟下三路有关系?   程·下三路之王·处弼不禁有些疑惑地打量了李世民一眼。   总觉得李世民看向自己的目光很诡异,表情也显得十分的复杂。这个皇帝大佬莫非是在编排老子?   看到程老三那眼神,李世民顿时不乐意了。总觉得这小子像是在心里边编排老夫。   “你小子,猪好好的你阉它们干嘛?”   程处弼呵呵一乐。“不是小侄杠,它们要是能老老实实,吃了睡睡了吃,痛痛快快的长个二百来斤。   而且一身的肉还能够香喷喷的,做啥都好吃,谁乐意阉?”   李世民撇了撇嘴,正想反唇相讥,突然反应了过来。“你等会,你说长多少,两百斤?”   程处弼下意识地道。“嗯,如果小侄乐意,多喂好料,再来三五个月,甚至三百斤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还说猪肉香喷喷的,你吃过?”李世民的眉毛紧拢了起来,目光死死地盯着程处弼。   看得程处弼汗毛都立了起来,有些忐忑地往后挪了挪屁股。   “是真香,小侄绝对不骗你,吴王殿下都在我家吃猪肉吃撑了。”   那边的长孙皇后也同样听到了二人的对答,此刻也有些淡定不能。“就恪儿那性子,能吃猪肉?”   这下子,程处弼真心不乐意了。“婶婶,我能为这点小事骗您和叔吗?我养的肥猪滋味可是真的香。   什么蒜泥白肉、东坡肉、红烧肉、糖醋排骨、糖醋里脊、回锅肉……想要制作这些美味,非猪肉不可。”   “哇……”李明达陡然两眼一亮,伸长脖子问了句。“程三哥哥,真的好吃吗?”   “殿下,绝对是香到令人陶醉的那种。”程处弼认真地答道。   这话让长孙皇后与李世民不约而同地暗暗撇嘴,唯有可爱的李明达隐蔽地咽了下唾沫,回头看向长孙皇后悄声道。   “娘亲,小兕子想吃。”   “……”长孙皇后脸色有点发黑地瞪了一眼程三郎这小混蛋,这孩子这么一胡说,自己怎么哄小兕子?   李世民深深地看了程处弼一眼,突然大喝一声道。“赵昆,你进来……”   “陛下有何吩咐?”高大威猛的赵昆大步入殿,朝着李世民恭敬地深施了一礼道。   李世民抬起了头,朝着赵昆颔首问道。“朕记得你在追随朕之前,曾经干过屠户的买卖是吧?”   “正是,臣是屠户出身。”赵昆虽然有些懵,但还是照实答道。   “那朕问问你,猪一般能长多大,肉味如何?”   赵昆有些懵逼地看了一眼表情同样有些懵逼的程处弼,心说程老三这小子又闹了什么妖蛾子。   不过表面倒是不敢怠慢,不加思索地答道。“一般而言,长个一百四五,已经算得大猪了。”   “而且其肉腥膻,一般也就是普通百姓人家想要吃荤腥才会买,至于富庶之家,就没有乐意吃猪的。”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指了指程处弼道。   “程三郎说他养的猪能长两百来斤,甚至三百斤都不成问题,你相信吗?”   赵昆直接就乐得咧开了嘴。“程老三,你逗谁呢?”   程处弼看着毛脸侍卫赵昆那副模样,直接就炸了毛。“赵叔你嘛意思?你觉得我这样的实在人是在胡说?”   看到程处弼那副赤急白脸一副受了莫大委屈想要跟人单挑的模样,李世民差点笑出声来,赶紧板起了脸。   “也罢,赵昆,派人去唤吴王来,让他速速入宫,快去。”   赵昆不屑地撇了撇冲自己鼓眼珠子的程·黄口小儿·处弼,这才应声,鼓起一身的健子肉大步而去。   就你这小年轻,想跟老夫对掐还嫩了点,你爹来还差不多。   等到赵昆离开,李世民笑眯眯地闻了闻那香喷喷的菊花香皂,朝着程处弼问道。   “这香皂是用猪弄的,还有那你说的润肤之物也是猪弄的?”   “还有给长孙吏部……嗯,嗯……反正猪一身都是宝。”程处弼正想提一下自己呕心泣血为长孙胖子治病之事。   结果没想到笑眯眯的大唐皇帝陛下直接就鼓起了眼珠子,目光很是杀气腾腾的那种。   闲着也是闲着,于是,零食又拿了出来,李明达这位可爱而又美丽,善良而又大方的公主殿下。   开始了她的投喂,自己一块,爹一块,娘亲一块,程三哥哥……   李世民阴测测的目光看着程处弼小心翼翼地双手捧住自己闺女递过去的五香胡豆,这才有些不乐意地将闺女抱过来。   “乖闺女,你程三哥成日吃香喝辣的,不差这点,来,喂爹好不好?”   “好!来,爹爹你吃。”李明达笑眯眯地伸长胳膊,喂进了李世民的口中。   这位暴脾气的老汉总算是眉开眼笑,连称好吃。   ……   李恪这位优秀的皇家工具人的王府离皇宫本就不远,收到了消息之后不敢怠慢,没花太多功夫就窜进了宫中。   等李恪见礼后,李世民就直接单刀直入地问道。   “你前日去了程府,吃了猪肉?”   李恪看了一眼端坐在殿内的处弼兄,亦想到了那天早上吃过的肉夹镆,那滋味,让李恪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星子点头答道。   “正是,一开始儿臣还不敢确信,儿臣长这么大,第一次知晓猪肉会有那么的香……”   “三哥,真的那么好吃?”李明达看了一眼手中的五香胡豆,将油纸包精心地包好后,好奇地道。   “这是自然,烤馍皮酥而且有嚼劲,重要的是那腊汁猪肉,肥肉简直是入口即化,猪皮香糯弹牙……”   “咕嘟……”一声很明显的吞咽口水的声音,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不约而同地扭头。   就看到了李明达瞪圆了乌溜溜的黑眸,小可爱馋的口水都快要滴出来了。   “……” 第396章 李恪哥哥好,你又来蹭饭啦?   李世民哭笑不得地赶紧抄起帕子给乖闺女拭了拭嘴角,这才看向程处弼,又看了李恪一眼。   这才转过了头来,朝着长孙皇后轻声道。“观音婢,为夫想去看看。”   “嗯,夫君你去吧,正好妾身想带着明达去见见父皇。”长孙皇后嫣然一笑,体谅地道。   李世民站起了身来,朝着程处弼正色道。   “走吧,程三郎,老夫倒真要好好瞧瞧,你说的能够长到两百来斤的猪是什么个模样。”   “顺便去尝尝,猪肉是否真有你所言的那般美味而不腥膻。”   “爹,好吃的话,记得给小兕子带点哟。”李明达小跑到了李世民身边,扯了扯李世民的衣襟小声地道。   看着这位闺女,李世民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好,爹答应你,若是好吃,一定给你带。”   “爹爹对我最好了。”李明达绽开笑颜,挥手送别爹爹和三哥还有程三哥哥。   长孙皇后看着这位昔日瘦得有些过份,而现如今,却显得圆润了许多的乖闺女,好气又好笑地将这个馋嘴的闺女揽在了怀中。   路上,被叫进了宫中,这才问了几句话,又要跟着窜去程府的李恪好奇地朝着程处弼问道。   “处弼兄,你跟我父皇聊什么了,这么急惶惶的去你家,莫非就为了口猪肉?”   “我说我能把猪养到两百来斤重,而且猪肉做出来的美食香得馋人,你爹不信,非要眼见为实。”   “真能有两来百斤?”李恪只知道了猪肉的美味,但是真不知道程处弼能把猪给喂的那么肥。   程处弼理所当然地点头答道。   “当然了,不然,烹饪起来那会那么好吃?吃猪肉,就得肥瘦相间才美味。”   出了宫门,程处弼目光一扫,嗯,又看到了程吉程利哥俩又蹲在那边吡牙咧嘴的抠脚丫子。   不禁心中大恶,大声吆喝了句,这对哥俩这才屁颠颠地牵马窜了过来。   “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脚就那么痒吗?”程处弼不乐意地翻身上马一面低声喝问道。   “三公子,小人脚汗大,真很容易痒,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程吉也很无奈,他也不想这样,但是那种痒得叮心的感觉实在难受,搓一搓,简直能够爽到头皮发麻。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看来自己又要为这帮子忠仆的脚想想办法才行。   不然,不论带他们俩到哪,往台阶上一坐,就开始亮出臭哄哄的脚丫子显摆,实在是有损家风严谨的老程家的声誉。   ……   微服私访的李世民,在程处弼的引领之下,朝着里边行去,虽然没有向守卫在府门口的家丁介绍。   不过看到自家三公子如此恭敬,一旁平日里窜进程府就浪得飞起的吴王殿下现在也老实得跟个灰孙子似的。   瞬间就意识到来了位大人物,怕是十有八九,也是一位亲王之类的,而且还是吴王殿下的长辈。   等到他们一行几人进了府中之后,就有家丁快步地窜进了府中,赶紧去寻管家富叔。   程处弼脚步不停,引领着李叔叔父子二人朝着程府养畜的院落行去。   刚刚行不多远,程处弼突然脚步一滞,原本热情好客的笑脸瞬间僵硬。   李世民顺着程处弼的目光朝前看过去,就看到了一垛枯草正在挪动……   而在一垛移动的枯草不远处,则是两位气宇轩昂的少年俊杰,程家老五和老六。   但见他们二人手中拿着一根根长长的茅草,站在路边,频频地朝着枯草垛射击。   还频频地发出咻咻咻的配音声,就见程老五突然大叫一声。“贤弟,快给我点,我的箭快没了。”   “我也就剩几根了……”程老六不乐意地道。“你自己再去捡回来射。”   “不行,掉到河里边的都是我诸葛亮的箭,你们不能抢……”草垛子里边冒出来一颗灰头土脸的脑袋。   不是那程家老四还能是谁?   “老四老五老六,大白天的你们在这里闹腾什么?”   程处弼扫了一眼身边的李世民父子。这对爷俩哭笑得不得看戏,不由得心头大恶。   “三哥,我们在草船借箭。”程老六昂起了脑袋朝着这边一瞅,大叫一声,扔下了手中的草棍朝着这边跑了过来。   “李恪哥哥好,你又来蹭饭啦?”   “???”刚刚正笑得兴灾乐祸的李恪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整个人都不好了。   “程老六你别胡说,我这是跟你三哥有正事。”   一旁的李世民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英果类已的李恪,这小子,呵呵……懒得说他,说了自己还觉得心累。   “三哥,三哥,我今天想吃糖醋排骨……”程老四直接扔下了那个用来扮演草船的枯草垛,也窜了过来。   程老五也赶紧窜到了跟前围着程处弼大声道“三哥,我要吃蒜泥白肉,还有烤五花肉……”   “三哥我都吃,我都要吃。”程老六十分干脆利落,很男人的我全都要。   “行了行了,回头我让济叔给你们弄,见到了李恪兄还有这位叔叔还不赶紧招呼?”程处弼无奈地道。   “见过李恪哥哥,见过叔叔。”听到三哥之言,程家四五六齐刷刷地朝着李世民这边大声地道。   听着这整齐划一,很有精神的问候声,李世民也不禁一乐。   “不愧是武家子弟,你这三个弟弟很有精神嘛……”   程处弼让这三个泥猴赶紧回屋去清洗,这才朝着李叔叔谦虚两句,继续引路。   李恪凑到了程处弼身边,目光无比幽怨地小声道。“兄台,是不是你们哥仨在小弟背后议论?”   “你看你,怎么这么多心,我家老六那么小一个娃,说句实话怎么了,你犯得着跟他计较?”   程处弼哈哈一乐,拍了拍李恪的肩膀朝着他小声地嘀咕两句,继续大步前行。   “???”李恪整个人都风中凌乱。神特么的实话……   远处已然看清了李世民长相的管家富叔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扭头朝着身边的家丁吩咐道。   “给我老实盯着,老夫去禀告夫人陛下来了。” 第397章 这些公猪也变得很娘,斯斯文文不打架   很快,李世民就看到了院子里边搭建的大棚子,而那股子牲口棚传来的异味,让他不禁微微皱眉。   不过他还是快步而行,来到了棚子跟前。就看到了棚子下方间隔出来的狭小的空间。   而每个空间里边,居然都躺着四五头膘肥体壮的黑毛猪,只是此刻,这些猪都是懒洋洋地躺在猪圈里。   “……乖乖,这怕真得有两百斤了吧?”身为经验丰富的屠户出身的赵昆也不禁瞪圆了眼睛嘀咕了句道。   “前天刚宰的那一头,上秤称了称,是一百九十四斤半。怎么样,小侄没骗人吧。”   程处弼斜了不相信自己的赵昆一眼,现在有了物证。又蹲在府中,程老三顿时胆气一壮。   “你说你把猪都给阉了,哪几头是阉掉的公猪?”李世民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朝着程处弼笑道。   “那边那四头……”顺着程处弼手指向的方向,李世民看到了四头膘肥体壮,倒在稻草上睡的直打呼噜的黑毛猪。   仔细打量了下,确定的确是公猪,不禁砸了砸嘴。“也就是说,你把它们阉掉之后,这些公猪就能和平相处了是吧?”   程处弼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道。   “之前刚买回来的时候,闹腾得厉害,而且府中的管家说公猪在一块,铁定要天天打架。”   “我就想着,畜生掐架的理由必定很简单,不是为口吃的,就是为了啪……咳,为了抢夺母猪的芳心。”   “???”李氏父子一脸懵逼地看向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处弼。神特么的抢夺母猪的芳心……   赵昆第一时间撇开了脑袋,程老三不愧是程老三,这嘴皮子,真特娘的损。   “所以,我就想着,把它们的蛋蛋全给割了,结果不出所料。   这些公猪也变得很娘,斯斯文文不打架,成天就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   “母猪阉了之后,也不会招风惹蝶了……嗯嗯,反正就是那意思。”   “而且将它们关在这么小的猪圈里边,也是为了减少它们的活动量,才好养膘……”   程处弼自然不能说是激素分泌导致猪肉腥臭。   李世民薅着长须,听着程老三的描述,虽然这家伙时不时会蹦出一两句令人不适的词句,可好歹让李世民明白了程氏秘制阉猪饲养办法的秘诀在哪里。   “也就是说,你这些猪,这才养了刚好一年,就能够长到将近两百斤……”   “你知道不知,普通百姓家中,养上一头猪,从年头到年尾,养下来,也才不过一百四五十斤。”   “……叔叔,那是他们喂养不得法,猪若是散养,自然长不得快,想要肥得快,必须喂熟料,而且非圈养不可。”   程处弼之前也是详细地询问过这个时代的养猪,一般绝大多数都是半放牧半圈养。   少数人家,只圈养,但也都是划出了大片的地方为猪舍,由着猪在里边自由自在的奔跑跳跃流窜。   并且,阉猪这样的手段,他们没听过,至少程家人没听闻过。   所以程处弼这才会利用自己擅长的外科技术,将这票公猪除了留下一头未来作为种猪的之外,其他的全给阉成了太监猪。   就程处弼所知晓的,不论是猪还是狗,甚至是猫,但凡是雄性,阉过之后。   它们都会有一种共同的情绪特质,那就是生不如死,不如混吃等死。   这又引出了一个新的话题,程处弼作为乡镇卫生院的技术骨干,一年不知道能吃多少顿杀猪饭。   好歹也常在田间地头窜,自然也知道那些百姓家里边是咋个养猪的,反正他没见过喂生料的,全是喂熟料。   农民伯伯告诉他,熟料的猪才能长得快,程处弼自然很拿来主义地用了。   “程三郎……”等到唾沫星子横飞的程处弼想要找水润嗓子的功夫,李世民的大巴掌拍在了这位憨厚实在的程老三肩膀上。   “很好,你很好……”他的心情很愉悦,就连平时看起来觉得份外讨嫌的程三郎和恪儿。   此刻都觉得这两个小娃娃是那么的眉清目秀,很是顺眼。   “你……嗯,你不是说自己擅长烹饪,既然如此,还不请老夫尝尝你烹饪猪肉的手艺。”   “那当然没问题,还请叔叔前往前厅,贤弟劳烦你带路过去,我先去厨房那边……”   目送着李世民父子离开之后,程处弼径直窜到了厨房,拿出了卢国公府总厨的派头一吆喝。   整个厨房院子开始变得鸡飞狗跳,嗯……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而李世民则与李恪一马当先地前往前厅,远远地就看到了一位正装中年妇人款步行来。   正是程咬金的妻子程崔氏,尚有数步,程崔氏便盈盈拜下。“臣妾参见陛下,参见吴王殿下。”   “今日某乃是微服来访,还请嫂夫人不必如此拘礼。”李世民抬手虚扶和颜悦色地道。   寒暄几句之后,李世民入厅之后。整个人都有些懵,打量着这间很有山寨聚义厅风格的程府前厅。   心里边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而墙上两侧醒目的位置,一边悬挂着阎立本所绘的程家人画像。   另外一边,则是阎立德的书法作品,想到这两件作品的来历,李世民的眼皮跳个不停。   表情越发地,嗯,一定要控制住,不能在程府失仪才是。   这才宾主分坐,等李世民呷了口茶汤,早就已经有了腹案的崔氏便嫣然一笑。   “敢问陛下,可知晓上皇大安宫中的珍藏书籍《三国演义》……”   “???”李世民与李恪父子二人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一双好看的眼眸喜欢眯着,这会子眯得更厉害的崔氏。   “《三国演义》?”李恪一脸迷茫,不过也对,皇爷爷的大安宫里边有什么好宝贝,他还真不清楚。   李世民眼睛瞪得像铜铃,夸张咧了半天的嘴好不容易这才合拢住。   心里边则是又气又乐,乐的是程三郎看样子这些日子在府里边应该被自家亲娘给烦得不太好过。   气的是这个混帐玩意,居然为了躲避娘亲的追逼,居然把那无中生有的《三国演义》说成是父皇大安宫中的密藏。   “对啊,正是《三国演义》莫非陛下不知晓?”崔氏的脸上,不禁浮起了一毕黯然。 第398章 陛下说了,会全力配合你抄录《三国演义》   李世民看着这位情绪都写在脸上的程崔氏,一想到那个喜欢装傻充愣的程老三,心中大恶。   旋及,老谋深算的大唐皇帝陛下,朝着程崔氏和颜悦色地道。   “上皇的秘藏,朕的确知晓不多,不知嫂夫人缘何有此一问?”   “原来如此……”崔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和盘托出,说不定这样能够早一点得到《三国演义》全套,好加以收藏。   于是乎,崔氏开始将自己发现程三郎给另外三个娃讲的故事,从而知晓《三国演义》的由来娓娓道来。   一旁完全不明真相的吴王李恪口歪眼斜地听着这个神奇的故事。   而心中却已然从观音婢那里得到了部份真相的李·阴险·世民却装着很无辜的模样认真倾听。   听着这个新版本的宝书《三国演义》的神奇下落故事2.0版。   程处弼将回锅肉铲出了锅,装盘之后,涮干净了锅,又开始下油入料,准备下一个名菜:宫爆腰花。   东坡肉等耗时长的美食,早就已经制备好,之前是搁在冰窑里边保险,只要拿出来热一热就好。   不过程处弼为了最大程度的展示猪肉的鲜香,还有用猪肉烹饪的菜肴的花样繁多。   甚至连烤猪肘还有烤猪蹄这样的不世名菜,以及脆皮大肠,还有蜜汁叉烧都弄了出来。   当然也少不了将冻起的那个猪腰子也给拿出来烹饪,当然也少不了让人端来了皮冻切碎,拿蒜泥和醋、酱油拌好。   还不忘拿了黄瓜去皮拍碎拌到里边,去油解腻。   满意地打量着那些正在加速度的各种美食,程处弼解下了围裙和袖套之后,这才大步前行。   等程处弼雄纠纠气昂昂地跨步进入了前厅,就看到了娘亲正在跟李叔叔不知道聊啥聊得甚是兴奋。   等到凑到了近前,听到二人居然在聊千里走单骑时,程处弼感觉自己两条腿没来由有些发软。   “三郎来啦,快来坐下吧,刚刚我可是跟陛下说起了上皇秘藏的《三国演义》……”   “啊?!”程处弼扶着案几,一屁股坐下,看到李叔叔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以及显得有些阴测测的目光,总觉得自己好像要完。   娘亲崔氏得见程处弼过来待客,作为女性,再怎么的,也要略微避嫌,于是便起身告辞。   程处弼亲自将娘亲送到了厅门口,正要回头,却被娘亲崔氏一把给拽住。   “???”程处弼有些懵逼地看着表情显得很兴奋的娘亲,这是咋了,不管怎么看。   都不太像是自己这个亲儿子被社会性死亡后,一位慈祥的母亲应该有的表情才对。   “三郎,陛下说了,会全力配合你,让你去大安宫抄录《三国演义》时,多给予你一些便利。”   “???”程处弼直接就风中凌乱了,猛一扭头,看到了那位据案而坐的大唐皇帝陛下朝着自己露出了一口白得瘆人的牙口。   这到底是什么鬼情况,是我幻听了还是咋的?   “三郎,你愣头愣脑的做甚,娘跟你说话呢……”崔氏不乐意地将程处弼的脑袋掰了回去。   还拿手指刮了下程处弼那挺直的鼻梁,这才得意地一笑。   “这样一来,娘亲又能早一点凑齐《三国演义》,陛下可真是好人哪……”   程处弼勉强自己挤出了一个笑容,点头哈腰地敷衍半天,娘亲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还不忘叮嘱自己要招待好陛下和吴王殿下。   看着娘亲离开的背影,这边,管家富叔窜了过来,表情很严肃地道。“三公子,一会拿什么酒招待陛下?”   程处弼想也不想直接道。“上好的酒中精华,只给陛下一人提供就行,其他人都用咱们老程家的秘制三勒浆。”   富叔很有斗志地就要拔腿离开,程处弼一想到李世民那笑得鬼鬼祟祟的表情。凭啥?   一把拽住了富叔,压低了声音在他耳朵边一阵嘀咕。“秘制三勒浆也给陛下来上一壶。”   管家富叔一脸懵逼地看向三公子。“这,这合适吗?对方毕竟是皇帝……”   程处弼一脸义正辞严地朝着富叔解释了两句。   “正因为他是大唐皇帝陛下,就更不能把咱们老程家的待客之道给忘了,好歹也让他尝尝苦……咳,尝尝滋味。”   “那好,老朽这就去办。”表情十分严肃的富叔,内心很激动,毕竟大唐皇帝陛下难得微服私访到臣子府中用餐。   特别是一干王公贵勋,名臣武将有来无回的老程家,陛下更是一趟没来过。   这让作为卢国公府管家的富叔份外的遗憾,甚至是扼腕而叹。   咱们热情好客,宾致如归的老程家,菜那么香,酒那么好,为啥陛下就不来?   不过好在,今天,陛下终于在三公子的盛情邀请之下来到了老程家。   甚至还特地到了咱们卢国公府养猪的地方逛荡了一大圈,这要是传出去,得是多大的荣耀啊。   管家富叔那斗志满满的咆哮声中,卢国公府就跟窜进了黄鼠狼的鸡窝似的鸡飞狗跳不已。   ……   李世民安然而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老程家最靓的那个崽有些战战兢兢地朝着这边走来。   呵呵一乐。“程三郎,你这是咋的啦?走个路都慢慢吞吞的,赶紧给老夫过来。”   程处弼献媚地一笑。“不是,那个叔叔要不你先坐会,小侄去催催,让他们赶紧上菜。”   “给老夫坐过来,就坐这,老夫有些话想要跟你聊聊……”李世民看到程处弼硬起头皮,乖巧恭顺地坐到了身边。   这才呵呵一乐,薅着长须不阴不阳地道。   “老夫听了你娘亲说,你在上皇那里找到了套奇书,叫《三国演义》是吧?”   程处弼下意识地抹了把额角的汗水,这天也太特娘的热了点。嗯,肯定是热出来的。   怎么办?是就地坦白从宽,还是继续抗拒从严?可坦白了,这个暴脾气的皇帝大佬就能从轻发落自己这个憨厚实在的程家靓仔?   一旁,听父皇跟程崔氏聊天,听得满头雾水的李恪看到了处弼兄一副心中有鬼的架势,不禁狐疑地想要开口相问。   却看到了父皇悄然地冲自己竖起了手指头晃了晃,李恪秒懂,识趣闭嘴。   “……” 第399章 果然,这傻小子上钩了,嘿嘿嘿……   程处弼愁肠百结,不知道怎么解决这个左右为难的问题的当口,却听到了李叔叔突然压低了声音道。   “贤侄,想必你也知道,老夫与上皇的关系,嗯……比较一般。”   “所以嘛,上皇的大安宫中,有什么秘藏,老夫也还真不清楚……”   程处弼看到李世民那张真诚的面容,听到了这番话后,顿时两眼一亮。   就像是已经快要被社会性死亡的浪潮溺毙的可怜人儿,突然看到了一根麻绳伸入了水面,就摆荡在自己挣扎的手边。   这个时候,若是连动动手指就能抓住都不乐意,那程老三觉得自己可就是真的死得不冤了。   “所以,听你娘亲讲解了这本《三国演义》,老夫甚是喜爱,可惜啊……老夫也只能通过贤侄你,才能知晓其内容……”   李世民努力地控制住自己面部肌肉的扭曲,一手紧紧地抠着案几,欣赏着这个傻小子露出了窃喜的表情。   果然,这傻小子上钩了,嘿嘿嘿……   程处弼正在暗暗窃喜,突然听到了跟前传来了阵男中音的嘿嘿嘿,抬起了头来看向李叔叔。   整个人都有点懵逼。“叔叔你笑什么?”   “啊,哦……老夫是很欣慰你小子居然有本事从上皇那里淘到好东西,既然如此,那你是不是应该与老夫分享一二?”   看着这位开始拿这件事情来胁迫自己的皇帝大佬,程处弼心中暗乐,罢了,既然李叔叔不明白,那自己也正好顺水推舟。   “既然是叔叔有命,小侄焉敢不从。”   李世民一本正经地寻思,一边喃喃地低声道。   “你小子的字太过难看,要不这样,你不是跟你婶婶身边,那个叫武媚的宫女关系不错,她又经常需要到太医暑学医。”   “既然如此,那你从上皇那里拿到了内容之后,就让武媚抄录好,老夫自会遣你婶婶去取。”   程处弼的表情已经不能用暗喜来形容,简直应该用喜出望外来形容才对。   这特娘的简直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来了枕头,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以为要暴露在阳光底下。   结果路转峰回,程处弼脑袋点头比磕头虫还要快上三分。   “叔叔果然英明神武,居然能想到这样的办法,小侄实在是拍马也追之不及。”   李世民眉舒目展地看着程老三唾沫星子横飞的在那里狂拍马屁,心中大乐。   一旁的李恪却是一头雾水,满脸懵逼,他都不明白自己亲爹跟程处弼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   要不然,为何父皇为何笑容暗藏着庆灾乐祸,可偏偏处弼兄也一脸喜不自胜的模样。   这,莫非就是传说之中的双赢?真特娘的搞不明白。李恪刚摇了两下脑袋。   就看到了似乎刚刚换了一身崭新衣袍的程府管家富叔大步前来,随着他一声吆喝。   就看到了那些膘肥体壮的程府家丁们端来了食盘开始上菜。   这一刻,李世民总算是正经了下来,恢复了忧国忧民的大唐天子的威仪。   深深地嗅了一口开始在厅中弥漫开来的食物的香味,顿时两眼一亮。   程处弼讨好地递过去一双筷子,亲自当起了美食推荐商。   “叔叔,来来,赶紧乘热尝尝,这叫宫爆腰花,这滋味你绝对喜欢……”   “听你这么一说,老夫可要好好尝尝……咦……这造型可真是够漂亮的……”   李世民赞了句那腰花的造型,将那挂浆的腰花塞进了口中咀嚼,就感觉自己吃到的并不像肉类。   而像是某种动物内脏,可偏偏鲜香滑嫩之极,而且还兼有花椒的麻,以及一种独特的辛辣滋味。   李世民连着挟了两筷,这才缓了缓,意有味尽地砸了砸嘴。   “鲜香滑嫩之极,而且都不觉得有什么腥膻之呸,这是猪身上的什么部位?”   “叔叔,这是用猪的腰子制作的,接下来您尝尝这个回锅肉……”   回锅肉香糯可口,皮子又有嚼劲,经过了回锅之后,让人越嚼越香。   还有那东坡肉,入口既化,鲜美到令人忍不住想到多品尝几口。   还有那糖醋排骨,外焦里嫩,而且糖与醋的浑合之后,根本不觉得腻味。   还有那脆皮大肠,一口咬下去,酥脆又绵香,实在是佐酒的佳品……   李世民这才品尝了几口菜,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那十分明显的吞口水声,不由得一乐,让赵昆也入席品尝。   “居然有这么多好吃的,小弟我可真是亏了,那天就只尝到了点油渣还有腊汁肉夹馍,没想到兄台你居然还藏着这么多道美食。”   李世民品尝了一杯程府秘制三勒浆之后,一张老脸皱的跟菊花似的,好半天才缓过去了。   然后打死再不肯碰,程处弼没奈何,只能给李叔叔满中酒中精华。   毕竟自己一个人势单力薄,再加上对方可是皇帝,自己作为晚辈实在不好压酒,只能由着李世民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程处弼跟那李恪蹲一块吃吃喝喝,另外一边,李叔叔则一边吃喝一边不知道在跟赵昆这位屠户出身的毛脸侍卫不知道在嘀咕啥。   反正看到两人一边吃喝一边聊得眉飞色舞指头画脚。   李恪美滋滋地咀嚼着可口的皮冻,好奇地问向正欲支愣起耳朵偷听李叔叔与赵昆低声交流的程处弼。   “处弼兄,刚刚你跟我父皇聊的那《三国演义》是什么样的奇书,能不能跟小弟我好好聊聊。”   程处弼心中顿时警铃大作。特娘的,这简直就是刚按下葫芦又浮起了瓢。   “贤弟,这事你最好莫要胡乱打听……”程处弼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偷瞄了李叔叔那边一眼。   就看到了李叔叔正在频频颔首,而赵昆似乎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李叔叔的脸上。   嗯,很不礼貌的行为,不过,关我屁事,毕竟咱是小辈,何必为了这样的小瑕疵强出头。   “这事,涉及到了你爹跟你皇爷爷之间的一些……嗯嗯,你懂的。”   看着表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的程处弼,李恪张了张嘴,最终还是老老实实闭上。   虽然李恪觉得处弼兄这些理由显得有些牵强,不过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还是老老实实当个好吃懒做的安逸王爷比啥都强,李恪很明白自己的定位。   于是,抄起那烤得外皮酥脆的猪手,狠狠地一口咬下,再灌上一口程府秘制三勒浆,爽。   “对了,处弼兄,我干脆叫几个人过来你府上,学学本事。”   “……” 第400章 对家风严谨的老程家群起而攻之?   程处弼呵呵一乐,将一块脆皮大肠扔进了嘴里,嘎嘣脆,而且还香,这玩意甭管是放烧烤料。   又或者是蘸梅子酱,吃起来都十分的味美,很适合下酒。   又一杯三勒浆下肚,程处弼这才朝着眼巴巴瞅着自己的李恪乐道。   “你家又没猪,学会了这些手艺能有啥用,猪肉跟牛羊肉真不一样,烹饪方式也是有差别的贤弟……”   李恪咀嚼着那蜜汁叉烧,这玩意真是不错,很适合自己的胃口,嗯,不光这个,还有桌案上的每一种菜。   蒜泥白肉、酥肉、回锅肉、脆皮大肠、血肠汤、宫爆腰花、东坡肉。   腊汁肉夹馍、卤猪头肉,卤猪耳,烤猪蹄,黄焖脆皮猪肘,皮冻,糖醋排骨,蜜汁叉烧,烤五花肉……   看着那些一张案几根本摆不下的菜肴,几乎将猪身上的从里到外,都化成了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摆在案几之上。   都让李恪觉得真特娘的色香味俱全,现如今肚皮已经鼓了起来。   只能尽量挑一挑最想吃的东西,毕竟,肚皮就那么大,真要当着父皇的面吃撑,实在太有损皇族风姿。   “不不,兄台你会错小弟的意思了,小弟想派下人过来,先学的可不是烹饪,而是养猪的手段。”   “你?”程处弼有些愣神地看着这位被李叔叔称为英果类已,成天游手好闲浪得飞起的纨绔子弟表率。   就你那浪里个浪的德性,你特娘的养漂亮小姐姐才对。   “程三郎,过来。”这个时候,程处弼吐槽李恪的话还没出口,就听到了李叔叔那浑厚有力的男中音响起。   白了一眼李恪,程处弼赶紧屁颠颠地窜过去。“叔叔咋样,吃得可还满意?”   李世民摸着自己那已经挺得不能再挺的肚皮,呷了一口酒中精华,啧啧有声地赞叹不已。   “老夫这辈子,第一次尝到过这么美味的猪肉,处弼贤侄,你可真的是为老夫,为朝庭立下了大功喽……”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嘛意思,请你吃顿好的就是为朝庭立功了?   “叔叔,能不能别开玩笑,你若还想吃。下次府里杀猪,再请你过来,小侄再弄几个新鲜的菜式。”   “你这孩子,你没明白老夫,不,你是没明白朕的意思。”李叔叔的脸色有点黑,瞪了一眼这小子。   随着他的自称发生变化,而整个人的气场似乎也发生了改变。   “朕的意思是,程三郎你的阉猪圈禁养殖之法,乃是于国于民有功的好东西。懂了吗?”   “……”程处弼有些愣神地看着跟前这位明显有点过于激动的大唐皇帝。   李世民激动的地方在于,大唐养猪的方式,仍旧处于半放牧模式,需要将猪驱赶到野外自己找吃食。   耗费人力不说,而且由于放牧,自然猪的消耗也就大,往往一年下来,百多斤出头,那便算是成绩。   另外一种便是圈养,但是公猪却野性未驯,而且过去都认为要给猪足够的活动空间。   而程处弼却是将不需要交配的公猪全部阉割,去其野性,并且改建出来的这种空间不大的猪圈。   居然可以养下那么多的猪,并且,阉割后的公猪,不但腥膻味尽去,而且由于是圈养。   猪吃了就睡,睡了就吃,几乎没有太多的消耗,相同的投入情况下,便能够让猪的体重激增……   ……   “陛下的意思,你可明白了?”一旁屠户出身的赵昆吐掉了糖醋排骨的骨头,表情也很正经地道。   “臣明白了,陛下不愧是一代明君啊,居然只是到了微臣府中闲逛,都能够从中发现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时时刻刻为了我大唐的子民的生活着想,臣……”   “够了,够了……你小子能不能正经一点。”李世民生生让程处弼给说得有点臊眉搭眼。   这小子,马屁话说得虽然很诚恳,但是太直接。   原本已经明显的啤酒肚,现在越发明显的李世民挟起了一块卤猪头肉。   想了想,还是挟起了一块卤猪耳朵丢进了口中,美滋滋地享受着那爽脆与嚼劲,一面说道。   “朕有意将你的阉猪及圈养,还有熟料等饲养之法,诏告天下,命各州道指导百姓行之……”   “另外,朕会大大的奖赏于你,也算弥补你至入职年余以来,只领过五个铜板俸禄的遗憾,嘿嘿嘿……”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笑得嘿嘿嘿的李世民还有那毛胡子脸赵昆。大佬,求你做个人行不行?   讽刺人犯得着这么当面锣对面鼓的来吗?很伤自尊的懂不懂?   ……   看到程三郎一脸黑线目瞪口呆地瞅着自己半天不吱声,正等着这小子五体投地谢恩的李世民顿时不乐意了。   “咋样?你小子愣头愣脑的做甚,好歹给老夫一点反应……”   “叔叔你别急,容小侄想想……”程处弼有些反应不过来。   主要是这事有点大,再说了,自己也不是专业养殖户,也就是根据自己了解的再加上自己的推断,才养出来的猪。   可若真是推广,好了也就罢了,可万一闹腾出什么妖蛾子来,啧啧……   老程家也是要脸面的,本事在长安城名声已经,呃……只是略微有点小瑕疵。   可若是因为妄献利民之策,结果导致百姓苦难,那帮子原本就瞅老程家不顺眼的文臣。   岂不是天天呼朋唤友地对家风严谨的老程家群起而攻之?   至少作为立志要当好大唐最优秀的那一根墙头草的程三郎而言,绝对不乐意让原本安祥而欢乐的老程家承担这个巨大的风险。   怎么解决呢?程处弼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正在那里挺着肚皮,看着一案几美食。   努力地吞咽着口水,不敢下口的李恪,这货之前不就想着要来学习养猪?   不成,这位浪里白条的好兄弟也不适合,毕竟他想要的就是低调苟发育。   天天翻不正经画册,跟小姐姐聊人生和理想,争取创造一个民族。   没必要把他给拖进漩涡……   “程三郎,你想到底在想什么鬼?”等了半天,还没等来回应的李世民忍不住喝道。   “……” 第401章 若是出了成绩那就是东宫的功劳   程处弼突然严肃了表情,然后朝着李世民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在地。   “陛下愿为天下百姓做事,助力百姓们得以安居乐业,令微臣心悦诚服,然臣有一言,不吐不快……”   看到程老三难得一本正经,重要的是不像在胡说八道,李世民也摆正了姿仪,示意程处弼继续。   “臣不通农事,不知百姓养殖之艰辛,此番养猪得以成功。可以说是瞎猫撞上死耗子,白捡的……”   “噗嗤……”已经站到了李叔叔身后边的赵昆直接就喷了。一本正经地说这样的话,真特娘的……   那边的李恪也同样表情扭曲,缓缓地斜扶住案几,泥玛,刚喝下去的酒可千万别喷出来。   李世民原本严肃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气的动了动脚,奈何这会子吃得太撑,伸脚不利索。   不然,这个胡说八道的小混帐铁定会被踹个跟头。   看到李叔叔那张发黑扭曲的脸,程处弼赶紧接口道。“陛下,这是微臣的肺腑之言,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别废话,继续说正事。”李世民黑着脸,并指如剑,直戳程老三鼻梁。   “所以,臣在想,是因为我的这些养猪之法是正确的,还是因为运气导致的?   毕竟,臣能碰一次死耗子,但是不见得就能碰二回。”   李世民不禁两眼一亮,倒真没想到,这傻小子居然也还懂得自省其身,不错不错,但是……   “……朕才吃的饭,你能不能别提那玩意?!”   “是臣失言了,不提不提,那么接下来,想要知道是运气,还是因为方法正确,那就需要试验。”   “怎么试验呢?臣有个想法,不知是否恰当……”   “讲。”李世民抿了抿嘴,凝神倾听。   “臣想先献此策给太子殿下,再着东宫有司试验性养殖。”程处弼说到了这,看了一眼李世民。   看到大佬双目灼灼地紧盯着自己,没有其他反应,程处弼便心中一横继续道。   “臣之所以如此想,其一,臣的养殖之法,只是在臣府中试验过。   陛下也只见过其果,未见其过程。如此,实在是难以令朝中百官信服。”   “其二,若是陛下下诏试验养殖,那么所牵扯的,便是朝庭大政,万一……万一只是运气问题,那微臣也,嘿嘿嘿,怕是十年的俸禄都甭想要了。”   听到了这,李世民也不禁摇了摇头,面色转和,只是目光之中,对于程处弼又不禁多了许多的欣赏。   “你小子,平日里看着愣头愣脑的,则耍起心眼来比谁都厉害。”   这话程处弼可不乐意了。老子的憨厚实在是一贯人设好不好?绝对不能崩。崩了我还怎么跟一票糙老爷们混?   “陛下你这话臣可不爱听,臣本就是个实在人,只是呕心泣血的想要为了陛下分忧罢了,又没干什么坏事……”   “哈哈哈……说你小子,你还不乐意。成成成,咱们大唐的年轻才俊里边,就你最憨厚实在是吧?”   “当然,我们老程家一家老小都实在人。”   程处弼赶紧补上一句,把爹和两位兄长一块拉过来给自己挡枪。   站在李世民身后边的赵昆斜着眼珠子瞅着这个不要脸的年轻才俊,恨不得当场he,tui!   那边的李恪一手捂嘴一手揉肚皮,忙得不行,泥玛,老子在父皇跟乖巧恭敬的皇子风仪快崩了。   李世民生生给气得乐出声来,这会没有客气,直接从案几下面伸出了脚踹过去。   “一边去,老夫瞅着你小子就闹心。”   程处弼看到李李叔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亦是暗松了口气。啧啧啧……   如此一来,老程家就不必耀武扬威的窜跟前去抄起大旗站在长安城头唰唰唰。   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万一这饲养之法有些啥子问题,老程家也不用被拿来顶缸。   至于太子李承乾,这可是国之储君,反正早就已经是朝臣的众矢之的。   再多担一点点的小风险有啥了,万一成功,他李承乾也能够扬一波忧国忧民的名头。   就算是失败,顶多也就是弹劾太子殿下的奏折又多上几本罢了,小瑕疵,不值一提。   所以嘛,这倒也不算是利用,只能说是有得到,就要有付出。   你既然得到了我这个老程家最靓的崽,那也总得付出点啥,替咱老程家挡点小风小雨。啧啧……   吃饱喝足的李叔叔挺着啤酒肚,迈开四方步,走到了卢国公府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边表情很恭敬的程处弼。   想了想,抬手一挥目光一扫,所有闲杂人等瞬间嗖嗖嗖避开了到十步之外,就连李恪也不例外。   然后,李叔叔大巴掌重重地砸落在程处弼的肩膀上,沉重如山的力量,偏偏一张和颜悦色的慈祥嘴脸。   让一脸懵逼的程处弼有些摸不清楚这位皇帝大佬是什么套路。“叔叔您这是……”   “能够在这样的时候,还懂得为承乾着想。老夫很高兴,他能够与你为友。”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程处弼微微颔道。“老夫回去之后,自会先与承乾招呼。”   “到时候,你们只管去做。若是出了成绩,那就是东宫的功劳,不过……老夫也不会忘记贤侄你,必有厚报。”   “走了!”李世民扔下了这番话之后,吆喝了一声,打着饱呃的父子二人翻身上马而去。   留下了程处弼站在门口呆愣愣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半天才回过了神来。   这位暴脾气的皇帝大佬嘛意思?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程处弼正思绪万千之际,一扭头,看到了站在旁边的程府家丁那方才因为起立迎来送往而未来得及穿好的鞋。   想必在送别李叔叔的前一刻,这货铁定蹲在旁边,光着脚丫子,吡牙咧嘴地在那搓着脚缝缝一脸神清气爽。   “三公子,怎么了?”那位家丁有些拘紧地缩了缩脚,似乎有点腼腆。   “你们,都是汗脚?”程处弼目光扫过那守在门口的家丁问道。   “公子,也不会是,小人根本没那毛病,可就是看他在抠,不抠下,觉得不爽利。”   “……” 第402章 东坡肉,难道程老三是在东坡宰的猪?   程处弼黑着脸扭头就走。神特么的不抠一下不爽利……   这才行不多远,却又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吆喝声,一扭头,却是那赵昆策马疾驰而来。   “程三郎,赶紧的,给陛下准备点吃食,陛下好给晋阳公主殿下带些回去。”   听闻是给晋阳公主带,程处弼自然是不敢怠慢,赶紧让人去准备,当然热菜不好带。   但是那些凉菜却没问题,卤菜,还有腊汁肉和馍分开装也可以带,当然还让人拿了一盘已经腌制好的五花肉。   哪怕是串在木棍上烤来吃也是贼香……   不大会的功夫,管事济叔亲自提着食盒送了过来。   “赵将军,这里边有些是已经可以现成吃的。”   “不能现在成的,也写好了做法或者是怎么烹饪,包括料都已经备好了。”   赵昆一乐,提到了手中,满意地点了点头。“倒真是有心了,程三郎,陛下告诉你,莫要忘记了《三国演义》。”   “……”程处弼看着赵昆一手提食盒,一手提缰而去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还能说什么,想不到,老程家也有被人吃拿卡要的一天,程处弼一思及此。   不禁悲中从来,眼眶都湿润了。看向了西北方向,程处弼一阵唏嘘。唉,爹,亲爹,你啥时候才能归来主持大局?   ……   李世民打着饱呃,回到了甘露殿前。只是远远地,就瞧见了李明达正跟李渊在殿门外在边小游戏。   可爱的小女孩正围着巨大的廊柱绕圈子,而父皇而乐呵呵地张开双手扮大老鹰抓她。   逗得这个小可爱咯咯直笑,东跑西窜,而长孙皇后则站在不远处,一脸的哭笑不得,看着这对闹作一团的祖孙。   李世民听到声音,看到了那个娥黄色的娇小身影,脸上情不自禁地又浮起了那宽慰的笑容。   迈开矫健的步伐朝前疾行,不大会的功夫李明达就看到了李世民的身影,不禁踮起了脚尖用力地挥手不已。   “爹爹!爹爹,小兕子在这呢!”   “诶……来了来了……”李世民哈哈一笑,脚步不禁又快上了三分。   “娘亲,爷爷,爹爹回来了……”李明达还不忘记提醒另外两位重要人物。   “好,你爹回来了,这下可该放心了吧?”长孙皇后嫣然一笑,颇有些无奈地道。   “瞅着了,呵呵……”李渊抚着长须,看了那边一眼,目光又落回到了李明达身上。   “儿臣参见父皇……”李世民快步行到近前,恭敬地朝着李渊一礼道。   李渊应了一声之后,将李明达抱在了怀中,逗弄着这个可爱聪慧的乖孙女一面问道。   “嗯,老夫听我这乖孙女说你去程家给她拿好吃的去了?”   李世民陪着小心地恭敬答道。   “……是的父皇,对了,拿来的美食可真是不少,父皇也好好尝尝吧,那程三郎的手段,果然厉害。”   “也好,乖孙女,外面太热了,你爹爹也回来了,咱们进去凉快凉快可好?”   赵昆不用李世民提醒,第一时间提着食盒朝着一旁快步而去。   “夫君如何?”看着父皇抱着女儿当先入殿,长孙皇后这才关切地朝着李世民问道。   “大开眼界,大饱口腹。”李世民呵呵一乐,轻拍了拍长孙皇后的手指,很有些得意地道。   看着观音婢那求知欲满满的明眸,李世民压低声音道。“先进去吧,一会一边吃一边聊,父皇还在等着。”   没有等待太久,赵昆当先迈步入甘露殿,后面的宦官则端来了那些来自于卢国公府的美食。   “咦……好香的味道。”李渊这位太上皇年纪虽大,但是鼻子却仍旧十分的灵敏。   “父皇可知,这些都是用猪身上的肉类来烹饪的菜肴。”   李渊听得此言,目光落在了案几上那些热气腾腾,肉香浓郁,却没能闻到半点腥膻气的菜肴。   “真是猪肉?”   “是的,父皇你也尝尝,儿臣方才在卢国公府,可是吃得有些撑了。”   看到李二郎那副油光满面,意气风发的模样,李渊抄起了筷子,伸向了他觉得看起来最诱人的事物:皮冻。   蒜味,还有醋香,还有一些酱油的滋味,将那冰凉的皮冻的香味,完全地激发出来。   再配上那皮冻本身的软糯弹牙,着实令李渊两眼一亮。“咦,这是什么美味,老夫还真没尝到过同类美食。”   “父皇,这叫皮冻,乃是以猪皮配合猪骨,长时间熬制后,冷藏凝结而成的。”   “还有这个东坡肉,父皇你肯定喜欢……”   李渊咽下了皮冻之后,在李世民的示意下,拿勺子和筷子配合,夹起了一方东坡肉,放入了口中。   肥肉入口即化,瘦肉滋味香浓而且不柴,猪皮软糯甜香……配上那肉汁,让李渊从最开始的两眼一亮。   到后面干脆闭上了眼睛,仔细地品抿着口中的滋味。“这玩意果然妙极,只是为何名字如此古怪,东坡肉,难道程老三是在东坡宰的猪?”   李世民脸有点黑,这个他当时忙着吃,还真忘记问了。   “太好吃啦,娘亲,我还要这样……”李明达嗯下了娘亲挟给自己的东坡肉之后,一双乌溜溜的黑眸兴奋地都在飞快地眨着。   小手轻轻地拍打着娘亲的手背,催促着正在享受东坡肉满口余香的娘亲继续给自己投喂。   长孙皇后无奈地又给这个吃得比自己还快的闺女又挟了一筷,李明达这位可爱的小姑娘仰起了漂亮的小脸蛋,努力张嘴……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世民完全变成了一位看客,除了偶尔插嘴介绍一下菜名之外。   就只能摸着自己涨鼓鼓的肚皮,眼巴巴地瞅着妻子、闺女还有父皇三人大快朵颐。   “哎……”当李渊再一次把筷子伸向盘子,却发现最口一块东坡肉已经消失,一扭头。   就看到了李明达这位乖孙女正幸福地眯着眼享受着最后一块东坡肉。   只能无奈地笑了笑,挟起一片猪耳朵进嘴里慢慢的咀嚼,唔……这玩意绵香脆爽,拿来下酒肯定不错。   而长孙皇后摸了摸自己那比起平日要显得更圆润些许的小腹,也不禁有些举筷不定。是继续呢,还是继续?   李渊看着那剩下的两盘卤菜,一盘是猪耳朵,一盘是卤猪头肉,都是下酒的绝妙好菜,要是就这么吃了岂不浪费?   而李明达费力地咽下了最后一口东坡肉,乌溜溜的黑眸也再次落到了案几上…… 第403章 此事若成,当可令承乾这孩子受惠不浅   看到李明达咽下了东坡肉之后,眼冒精光地打量案几上那两盘仅剩的卤菜。   正寻思着自己该怎么找由着把这两盘菜给黑下来好拿去下酒的李渊赶紧讨好地劝道。   “呼……那个,小兕子乖,你已经吃了不少了,莫要再吃了,吃坏了肚子,那可是会疼的哟。”   李明达看了一眼爷爷,想了想,用力地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好的爷爷,给你吃吧。”   “哎哟,还是我的乖孙女最疼爷爷……来人,把这两盘给老夫收起来。”李渊立刻扭脸,朝着一旁侍立的宦官道。   “诶诶诶!食盒放下别拿走,放这,老夫一会饿了再吃……”   看着父皇这么不礼貌的举动,李世民有点脸黑,却也无可奈何……   长孙皇后也脸有点黑,不过作为大唐第一贤后,皇家优质贤媳的表率。   长孙皇后还是矜持地放下了筷子,开始给李明达这位乖闺女收拾善后。   李渊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一点点不妥当,赶紧乐呵呵地解释了句。   “老夫也是担心小兕子嘴馋,哈哈哈……那个老夫有些犯困,就先走一步了。你们夫妻好好聊聊……”   说着话,大唐上皇陛下顺势提溜起了那个食盒快步而去,留给儿子儿媳妇一个孤高桀骜的背影。   李明达委屈地撇了撇嘴,小声地嘀咕了句。“爷爷肯定是觉得那两个菜好下酒。”   “???”长孙皇后一脸懵地低头看向这个慧质兰心的闺女。   李明达迎向娘亲的目光,嫣然一笑,可爱到了极点。“娘亲,爷爷但凡是觉得好吃的菜,都会觉得好下酒。”   “哦……你这孩子,对了,你爷爷这段时间有没有偷偷的喝酒?”   李明达歪着脑袋想了想,伸出了手比划了下甜甜一笑。   “偶尔见过,不过爷爷都只会喝那么一点点,因为他答应了小兕子,他要保护好身体,等我长大的哟。”   长孙皇后似笑非笑地轻捏了捏李明达那越发显得有肉的粉滑小脸蛋嗔道。“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哈哈哈……那当然了,不愧是咱们家的小兕子,来,让爹爹好好抱抱。”   李世民直接就乐了,张开双臂,将咯咯笑着跑过来的李明达抱到了怀中。   长孙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能怎么办,这爷俩,可真是把这小兕子都快宠上天了都。   ……   又逗弄了一会李明达,这位终于等来了美食,美滋滋地吃了一顿饱的小可爱,很快就趴在李世民的怀中悄然睡去。   李世民小心翼翼地将李明达抱进了里间,放在了榻上,让宫女看护好,这才又轻手轻脚地走出了里间。   然后眉飞色舞地跟长孙皇后聊起了他今日在卢国公府的所见所闻。   当听到夫君言及这小子居然在程崔氏跟前,为了隐瞒真相,把《三国演义》说成是大安宫中的秘藏。   而夫君偏偏没有揭穿他,并且还顺着程三郎之前的谋算,摆出了一副误会到底的架势。   “那小子一副庆幸到洋洋得意的样子,幸好老夫强忍住了,不然,哈哈……”   看着夫君那副兴灾乐祸的模样,长孙皇后哭笑不得地轻拍了下夫君的胳膊嗔道。   “夫君你也是,堂堂长辈,如此戏弄那个傻小子。”   “为夫这还是为了顾全那小子的颜面?嘿嘿……”李世民却不以为意,呷了口茶汤之后美滋滋地道。   “若是老夫真揭穿了他,指不定这小子又会寻什么由着闹腾出什么妖蛾子来。”   长孙皇后深以为然地颔首笑道。“这倒也是,夫君言之有理,在《三国演义》集齐之前,一切以安稳为要。”   当听李世民言及准备将饲养阉猪之法经朝庭诏告推行天下,而程处弼自己却站出来反对。   并且还找了不少的理由,最终,话锋一转,却请李世民恩准他进献给东宫之事。   长孙皇后听得面露惊愕与欣赏之色,沉吟了半天才摇了摇头。“承乾能得程三郎为友,实在是……”   “养猪经年的时间,岂可仅用运气一笔带过,他这么做或许有其他的原因。   但终归对于承乾而言,即便不成事,亦无妨碍,若是得成的话,恩泽天下百姓之大事,当可令承乾这孩子受惠不浅。”   “程三郎这孩子,虽然平日里有些……嗯,但终究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李世民亦不由得感慨地抚着长须道。“而程处弼这小子,的确是让老夫一而再,再而三的刮目相看。”   长孙皇后温婉一笑,不由得想到了那位已然远离中枢,前往地方上赴任的家庆侄儿。   跟这程三郎相比起来,那孩子,实在是太缺担当和胆略了。   ……   西北之地,西海之南,树敦城,满身征尘的程咬金立身于城头之上远眺前方,就看到了视线所及之地,烟尘渐起。   很快,城外的游骑就赶到城下禀报,是凉州都督李大亮的人马,正朝着这边行来。   “李总管不是这才刚出征没几日,会出现在此地?”程咬金身边的一名将领不禁有些疑惑地嘀咕了句。   不过没过去多久,城中的众将便已经能够看清来路人马的衣甲,的确是唐军装扮,打的是李大亮的旗号。   而当程咬金看清楚最前方的那个人模样时,不禁嘿嘿一乐。“原来是天下谁人不知君的牛韦陀那小子来了……”   此言一出,城头之上的一干糙老爷们瞬间暴发出了一阵大笑声来。   正洋洋得间地领头打马而来的牛韦陀听到了城上程伯伯的大嗓门,还有旋及传来的轰然大笑之声,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黑着脸看着城头之上笑得最大声的那个毛胡子脸大汉。特娘的亏得程伯伯你还是我爹的生死致交,做个人行不行?   伏俟城的城门很快便被打开,程咬金大步走出了城门,打量着这一只经历过了一番血战的偏师。   右手手腕上裹着带血布条的牛韦陀翻身跃下了马来,朝着程咬金恭敬一礼大声道。   “程总管,末将之前奉都督之命,押送战俘前来,不想在路上,遇上了一支残兵。   末将乘其不备率军击之,斩获七百余,另外捉得吐谷浑名王(吐谷浑王族中有名号的王子)一人,首领、将军十三人……” 第404章 重伤垂死的大唐猛将薛万彻、薛万均   “哟,你小子,胆可够肥的。”程咬金金打量着这只也不过两千步骑的队伍,而队伍之中,还押着数百战俘。   牛韦陀老老实实地解释了句道。   “末将是查知那只正在河边汲水的吐谷浑兵马军容不整,旗号杂乱,确认其是一只残兵,这才出击。”   “这手是怎么回事?”程咬金打量着他那已经解掉了护腕的右前臂,看着那犹自在浸血的布条,脸色黑了下来。   牛韦陀看到程咬金瞪过来的眼珠子,心中直犯虚,小声地道。   “让吐谷浑贼子砍了一刀,不过不妨事,只是破了些皮肉而已……”   “行了,别叽叽歪歪,赶紧去缴令,缴了令就赶紧滚回来。程杰……”   “在!”程杰赶紧大声答道。   “去,看看程光程亮那两小子忙不忙,不忙就来一个,一会好给这傻小子治治胳膊。”   牛韦陀看了一眼身边正在缓缓进城的队伍,赶紧答应了一声。“多谢伯伯关心,那小侄就先过去了。”   看着牛韦陀跃上马背,快步朝着队伍前头追去,程咬金摇了摇头,这才面色稍缓。   “这小子可以啊,作战知道用脑子了。”   程咬金身边的一名将领看着牛进达那壮实的身板,小声地嘀咕了句道。   “乖乖,这小子这一次西击吐谷浑,可是在李都督麾下立了不少的功勋。   这一次又擒了位名王,怕是此战结束之后,说不得他老牛能乐坏了去。”   程咬金直接就乐了。“就老牛那三棍子打个不出屁的性子,那老小子哪怕是听到他儿子建功立业,在人前最多也就是咧个嘴说个好字。”   一干人等不由得咧嘴大乐,也是,程咬金形容得十分的贴切与形象。   看到队伍进得差不多了,程咬金也正准备拍屁股回城,却又听到了远处传来了密集的蹄声。   霍然扭头回首望去,就看到了一只兵马,正快速朝着这边疾行而来……   ……   此刻,树敦城中的伤兵营中,程光与程亮哥俩解下了身上那满是血污的白衣服,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人递来的小马扎上。   “程老弟,来来来,赶紧歇会……喝点水解解渴。”几位士卒殷切地递过来了水和毛巾。   “谢了,可真是渴了,亮哥,你那边咋样?”程光灌了几大口水,伸了伸腿,总算是觉得舒服了点,朝着程亮问道。   “我这边还行,能包扎的都包扎了,不过缝合只做了十七个,实在是做不动了,得缓缓。”   程亮看着自己那已经在颤抖的双手,拿着水囊都嫌吃力,喝了几口水,旁边的程府家丁赶紧给他按摩双手活血。   两人正一边休息一边说话,总算是恢复了点精气神,正要回营帐继续给伤兵们治疗的当口。   突然听到了院门方向传来了喧哗之声,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   却看到了自家老爷显得有些气极败坏地冲在最前方。而在他的身后,则是两名家兵抬着一部担架赶来。   而担架之上,则是一位衣甲半解,浑身是血的壮汉,人事不知地躺在担架上。然后又抬来了一位……   “程亮程光,赶紧过来,给两位薛将军疗伤。”程咬金看到了程亮与程光哥俩就在此地,赶紧招手喝道。   看到自家老爷那副模样,程亮上前几步,看清楚了这二位居然正是薛万彻、薛万均这两位大唐猛将。   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人那强壮的身躯上解掉了大部份的衣甲,裹住身体的绷带,却在不停的渗血。   而那薛万均尚有意识,指了指那昏睡过去的亲弟弟薛万彻嘶声道。   “老程,快救我兄弟,他伤得比我更重。”   “行了,你他娘的闭嘴,程光、程亮,靠你们哥俩了。”程咬金瞪了一眼薛万均,转过了头来,看向程光与程亮。   程亮快步上前,伸出了手指,搭在了薛万彻的脉博上,又翻了翻对方的眼皮。   “老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救治二位薛将军。来个人,赶紧给薛将军取点血配型,两位薛将军都要配型!”   “亮哥,这么重的伤,我怕我吃不住。”程光打量着这两位仍旧伤口渗血的薛将军心中不禁有些发毛。   “你,算了都愣着干嘛,赶紧的,来几个人,把一号手术间给清理出来。   快点,把两张手术台并排放,中间空出一尺的距离。”   “你和我一起做,有拿不准的地方,咱们就商量着来。”   听到了这话,程光也是松了口气,用力地点了点脑袋,赶紧去准备。   这个时候,同样收到了消息的李靖也匆匆地赶到了这里。看到了薛氏兄弟那副凄惨模样,不禁脸色变得阴沉下来。   “怎么会如此?”   “大总管,二位将军率轻骑为先,不料在在赤水源一带被万余吐谷浑伏兵所困。”   “我军死伤惨重,二位将军浴血奋战,座骑毙命后,仍旧步战杀敌,令敌军胆寒,幸好契苾何力将军率兵及时赶来,奋力死战,才救出二位将军……”   李靖朝着那位救下了这两位大唐猛将的契苾何力赞许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大叫。“二位薛将军的血型出来了,都是乙型血。”   程亮松开了把着脉薛万彻脉博的手,当即朝着程咬金争迫地道。   “老爷,需要乙型血,薛将军再不输血,怕是撑不住了。”   “咱们老程家乙型血的都有谁,给老夫站出来。”程咬金看了眼薛万彻那开始变得腊黄的脸,赶紧大喝了声道。   一下子,跟随着他进来的程府家兵之中站出来了五位。   “好,赶紧的……拿注射器来。”   李靖看着这几位被那位程三郎特训过的程府医者,看到那两名现如今已经在军中闯下了极大名头。   甚至被不少的将士称为神医的程亮与程光,拿那皮绳给程府的家丁拿勒住胳膊上方。   拿石灰水抹了抹胳膊之后,大针头就扎进了他们的胳膊鼓起的血管里去。   不大会的功夫,就吸了一大管的血,然后,就这么回身递给了一名家丁,那名家丁熟练地取下了针头,然后拿皮管怼上。   而皮管的另外一头也已经上好了针头,然后扎进了薛万彻的胳膊血管,开始缓慢地往里边注射。 第405章 无妨,本帅会尽快知会长安送酒中精华来   此刻,李靖、程咬金,契苾何力,还有陆续赶回来的几位大唐名将,知道薛氏兄弟都被弄进了手术手里边后。   此刻脸色都有些难看,小声地窃窃私语不已。   “他们哥俩也是够了,之前就自持力勇,仅率数百骑冲阵,连着赢了几次,不被吐谷浑人盯上才怪。”   李靖眉头微皱沉声说道。   “他们弟兄固然冒失,但是若是他们二人若真折在了这里,那便是我大唐失去两员猛将。”   李靖这番话,让那些方才还在小声地发着牢骚的一干人等都纷给闭嘴,若是这弟兄二人尽折于此。   怕是不但此战的功绩会打个折扣,怕是传回了朝中,自己这些人,哪怕是不会受到攻讦,但陛下怕也会不悦。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外面的线香,已经点燃了第二柱。   李靖看向身边负手而立的程咬金,小声地询问道。   “知节,他们……他们能不能救过来?”   程咬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可不好说,若是我家老三在这里,他说能活,那就肯定能活。”   “至少他这两个徒弟,就学了我家老三本事能不能有三成都不好说。”   “……”听到了程咬金这话,一干军方大将都除了翻白眼之外,实在不好说啥。   不过,偏偏还反驳不了,程光程亮这两位程府的家兵皆医者,在一开始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把他们当一回事。   可是从第一次作战后,这两人配合着救治了一名被划破肚皮的校尉,让那自认必死的校尉得以活命。   之后又接连的出手救治受伤的士卒,令下至普通士卒,上至李靖都发现。   经过程光程亮这二人所救治的伤者,几乎都活了下来。而李道宗身边的一名副将被砍断了一条胳膊,失血过多。   随军的医者已经认为他已经没救了,李道宗自然之前也听过程咬金吹嘘自己麾下两个学得自家老三本事的医者。   本着死马当着活马医的原则。将那位战后才被发现,已然奄奄一息的副将给抬来找程咬金。   程亮与程光却出乎大家的预料,将这个家伙救活了下来。   不过,李道宗亲自前来相谢,程光与程亮却还显得很谦虚。   说是自己二人的本事,只学了三公子治病救人本事的皮毛。   若是公子在这里,怕是不单是性命,怕是连断手也能够接上。   程处弼当然不是吹牛,在实习的时候,就曾经作为二助和一助做过类似手术。   在乡镇卫生院,也曾经给一位喝大了,非要剁手指头给小太妹表白,结果剁完之后就觉得后悔的倒霉非主流接过断指。   只是接完之后,手指功能没有恢复像过去那般灵活罢了,但好歹程处弼能够做到。   也正着凭着这样的本事,程处弼得以被领导欣赏,坐稳了乡镇卫生院技术骨干的位置。   嗯,那位倒霉非主流就是院领导的外甥。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所有人都心焦如焚。程咬金的脸色也开始变得有些难看的时候,就听到了里边传来的喧哗声。   很快,就看到了浑身被洁白的绷带给重新包括起来的薛万均被担架抬了出来。   一干军方重将大步上前看去,薛万均的脸色倒不像之前送来时那样腊黄,嘴皮犹自不知道在喃喃低语着什么。   “看起来好像比之前气色稍好了些。”李靖不禁松了口气,目光再一次落入那被薄纱盖住的手术间。   那股子浓烈的酒中精华味道着实好闻,不过混杂了血腥味和石灰水味道后,却比老程家的秘制三勒酒还要令人心悸。   薛万均出来了又差不多一刻钟的功夫,薄纱再一次被掀开。薛万彻也被抬出了手术间。   而一脸疲倦的程光和程亮也跟在后面缓步而出。   “怎么样?”程咬金伸手从亲兵的腰间拽下了一个水囊,递了过去。   程光抢先接过,灌了一大口水,这才递给了身边慢了一步的程亮。   程亮灌了口水喘了口气道。“两位薛将军多都是刀箭伤,伤口虽多,但是并不致命。”   “就是薛万彻将军腰上有一处贯穿伤,好在没伤着脏器,不然……”   “接下来就要看二位将军能不能醒过来,熬过这几天,那就没问题了。”   “好,很好,辛苦你们弟兄了。”李靖上前一步,重重地拍了拍程光与程亮二人的肩膀以示嘉许。   “有什么是本帅可以帮得上忙的?你们只管开口。”   程亮想了想,朝着李靖一礼道。“我家公子给我们带来用于消毒的酒中精华,已经所剩不多了。”   “若是再来上几场大手术,怕是就得见底,只能全部用石灰水来给伤口消毒。”   李靖紧拢了拢眉头,悄悄地咽了口唾沫星子。   “无妨,本帅会尽快知会长安,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给你们送来此物。”   “那就太谢谢大帅了。”程亮、程光哥俩不由得眉开眼笑地道。   一旁的程咬金咽了口唾沫星子,冲程亮挤了挤眼,笑得份外的开怀与慈祥。   ……   东宫,随着一干东宫属官们朝着帘后的太子殿下一礼,陆陆续续全部都退出了甘露殿后。   程处弼这才将手中的仪刀搁到了一旁,然后蹲到了旁边去掏了半天,拿来了一个木盒子。   笑眯眯地朝着李承乾走过去说道。   “太子殿下,臣可是有件好宝贝,要进献给太子殿下……”   “哦?兄台居然还跟小弟这么客气,那小弟可就不跟你客气了。”李承乾不禁一乐,接到了手中打开。   就看到了里边四个漂亮的盒子,不禁一愣,正要继续,却被程处弼拦住。   “殿下莫急,礼物等你回去之后再打开,我这里有样品,殿下一试便知。”程处弼阻止了李承乾想要伸手去拿那个牡丹花漆盒的行为。   你个大佬爷们难道不应该阳刚一点?第一把就去摸牡丹花,却放弃了菊花,也是够了。   看到程处弼拿出来的油纸包,李承乾乐呵呵地接过打开一看,就看到了里边有一块色泽成奶黄色的物体。   “这东西叫香皂,全名应该叫羊奶香皂,殿下你可以闻一闻,是不是很香。”   “……咦?还真有一股子奶香味,这莫非是拿来吃的?”李承乾不愧是李明达的大哥,跟他那个小可爱妹妹的想法很一致。   程处弼一脸黑线。莫非下次自己送礼的时候,非得在这漆木盒上写下不得食用四个大字?   “殿下莫要胡闹,这东西的功效跟胰子差不多。   你若是想喝,这瓶保湿霜你倒可以喝点,不过别喝多了,容易窜稀。”   “……” 第406章 殿下放心人、他们不弄臣来负责弄   李承乾脸色一黑。“处弼兄,不让吃就是了,你犯得着这么说话吗?”   神特么的窜稀,兄台你能不能别一天到晚胡说八道。   一旁的宁忠眼皮一阵狂跳,忍不住弱弱地劝了句。“太子驾前,还请程将军慎言。”   “行了行了,我不过是告诉太子殿下后果罢了。再说了,这东西本就是为了治便泌……咳咳……”   “处弼兄你先等会,你刚刚说,这东西原本是为了治闻便泌用的?”李承乾整个人都快方了。   “你拿治疗便泌的东西来给小弟,说是清洁用品?呵呵……小弟年纪轻轻的,可没我那舅父的毛病。”   看到李承乾一脸黑线,目光幽怨地瞪着自己,程处弼不禁一乐。   “我的意思是说,这东西是研发给你舅父治病的药剂,顺便研发出来的清洁皮肤兼护肤产品。”   “跟你舅父便不便泌没半个铜板的关系。”   李承乾不乐意地梗起了脖子。“你觉得小弟我会相信?”   “你看你看……我有必要骗你吗?要不这样,宁公公来,你来给殿下试用一把,告诉殿下你的亲身感受。”   宁忠直接就风中凌乱,一脸黑线地看着程处弼递到跟前的玩意,眼眶都红了。   “程将军,你我无怨无仇……”   程处弼看到宁忠那副委屈得都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吃软不吃硬的老程家道德担当程处弼只得放弃逼迫的心思。   “……唉,行,我先试,然后你跟着我一起来总行了吧?你这人,怎么老觉得我会陷害你似的。”   然后,排骨精太子和喜欢红眼的娘炮宦官,就看到了程处弼拿那香皂在那里清洗双手和脸。   擦干净之后,大手直接就杵到了宁忠的鼻子底下。“来……闻闻,不许伸舌头。”   宁忠不乐意地小声嘀咕了句。“我这是紧张才舔嘴皮,你以为咱家会乐意舔你手指头……咦?   真有香味,而且还是奶香味。”   接下来,宁忠也学着程处弼如法施为了一番之后,摸着自己那张面白无须的脸。   闻着那好闻的奶香味,仿佛整个残缺而娘炮的人生都得到了升华。   ……   心满意足地收下了这份礼物,同样也净了手,还特地抹上了防水霜,感受着双手的润滑。   李承乾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兄台你这脑子实在是……居然研发药物,都能够弄出这么好用的胰子来。”   “是香皂,不是胰子。”程处弼不乐意地道。不是老子杠,是这玩意不论在那个时代都叫香皂不叫胰子。   “好好好,小弟失言了,不过兄台,你的那个关于东宫筑圈以养殖阉猪的事,虽然诸官都不得不低了头。”   “可是依小弟之见,他们接下来,就算若不是不横加干涉,那就肯定会置之不理。”   李承乾颇有些无奈地道。就在今天,李承乾这位太子殿下,提出了要在东宫内养猪的建议。   结果几乎所有的东宫属官都整齐划一地表达了反对的态度。   不过好在,李承乾一力坚持,再加上程处弼在旁边敲边鼓一唱一和。   加上养猪并非是为了太子之私欲,而是为了黎民百姓计,最终这才压制了那些人的反对声。   程处弼点了点头,不以为然地道。“殿下放心就是了,他们不弄,臣来负责弄。”   “再说了,就他们,莫说养,怕是让他们去瞧上两眼都会觉得有辱他们的斯文。”   看着跟前侃侃而言的处弼兄,想到了那天到甘露殿跟父母团聚,父皇跟自己的那番言语。   李承乾喃喃地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他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朝着程处弼道。   “有兄台助小弟,便无忧矣。”   旁边悄悄地又抬手闻了闻那奶香味的宁忠暗暗撇了撇嘴,罢罢罢,殿下你乐意就好。   等到程处弼告辞,离开了丽政殿,站起了门口,朝着那位相送自己的宁忠嘿嘿一乐。   直接笑得这位宁公公连退三步,一脸紧张与惶然。“程将军你……”   “……”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伸手掏出了一个漆木盒子没好气地朝着递了递。   “怎么的,给宁公公你送礼,你还一脸不乐意?”   “啊……哎呀呀,是咱家失礼了,多谢程将军。”   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有一份礼物的宁忠总算是喜上眉梢,赶紧伸手接过。   看着程处弼那高大英武的身影渐行渐远,宁忠闻着那股子淡淡的奶香味,不禁心中一暖。   算了,懒得跟这家伙计较,反正也计较不过来。   ……   “娘子,猜猜今日,程三郎给为夫送了什么好东西?”   李承乾笑眯眯地步入了殿中,双手负于身后,朝着那位正在抚琴的妻子苏氏走过去。   虽然他极力掩饰,但是脚步仍旧是一瘸一拐的,实在是有损他大唐太子,国之储君的风仪。   “妾身见过夫君,若是其他人送的,妾身或者还能猜测一二。   可若是程将军的话,妾身可猜不出来……”   看到夫君行来,苏氏赶紧起身一礼之后搀住夫君朝着榻边行去一面笑道。   “哈哈,莫说是你,便是为夫也没想到他居然会送此物……”   说话间,李承乾将手中的小木盒子打开,露出了里边的四个漂亮的漆盒。   两个上面描绘着菊花,两个上面则描绘着牡丹花,看起来份外地雅致。旁边还摆放着两个横躺着的长颈细瓷瓶。   看得苏氏眼前一亮。“夫君,莫非这里边装的是脂粉?”   “不,装的是羊奶香皂。你打开瞧瞧就知道了……”看到妻子那副大感兴趣的表情,李承乾温婉一笑言道。   苏氏满脸好奇地打开了她更喜欢的牡丹花盒子,就看到了里边静静地躺着一块包裹着油纸的事物。   等到她拆开了油纸之后,那双楚楚动人的明眸不禁一亮。   油纸中,躺着一块呈现如漂亮的奶黄色泽,造型浑圆,上面布满着漂亮的牡丹花纹的事物。   “这,这香皂好漂亮……咦,还真的有香味,好香的奶味,夫君这是怎么用呀?”   苏氏的手轻轻地摸着香皂的表面,感受着那花纹的凹凸,眼里亮晶晶的,倒映着欢喜的星芒。 第407章 你那七大姑,八大姨都很喜欢香皂   “程三郎说,这是他研发出来的用来清洁皮肤的,功用与胰子类似。   用过之后,皮肤不但会变得干净,而且若是再抹上点这种……叫保湿霜的东西。   皮肤就会很舒服,不会觉得干糙,特别是春冬两季用了,皮肤就不会过干起皮……”   “有这么神奇?”听闻了这样的功效,苏氏的明眸此刻简直快要瞪成了楚楚动人版的铜铃。   “夫君……你先坐会,妾身想先试试。”   看到妻子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李承乾颔首一笑,不一会,苏氏就在宦官端来的清水里用香皂洗了脸和手。   然后闻着那缭绕在鼻尖和双手间的奶香味,苏氏感觉整个人似乎都不一样了。   “夫君,你闻闻,真的好香,而且居然是奶香味……太神奇了。”   李承乾轻捉住了苏氏的温软的素手凑到了鼻子前轻嗅,果然闻到了那股子淡雅的奶香味道。   被夫君这样亲昵的举动,苏氏的俏脸有些泛红,旋及轻轻地抽回了手,妩媚地横了李承乾一眼。   “妾身先试试这个……”苏氏拿来了保湿霜,却在瓶外还看到了有说明只需要倒出五滴,便足够一次使用的量。   便照法施为,倒出了五滴在掌心,然后抹在了脸上之后。   原本清洗完了俏脸之上那种发干发紧的感觉,神奇地消失掉,摸着自己的俏脸,苏氏再一次难以置信地低呼出声来。   看着这位犹如懵懂少女般大呼小叫的妻子,李承乾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温和。   “夫君,真的,妾身感觉皮肤不那么紧绷干涩了……”苏氏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道。   “那程将军是怎么做到的?”   “呵呵……这些都不过是程三郎他之前给人治病,咳,研制药物的副产品。”   李承乾不禁想起,程处弼送给自己之时,大力吹嘘了一番这些东西的妙用。   只是自己询问其来历的时候,这家伙吱吱唔唔半天这才说了实话。   说这些东西都是给自己的舅父长孙无忌治便泌,研制药物开始出来的副产品。   当然,李承乾自认情商还过得去,绝对不会像处弼兄那样。   嘴就跟没门栓似的,什么话都敢说,那样不仅仅是容易没朋友,更容易没媳妇好吧。   话说回来,能够写出《叩心千言》这样奇书的男子,为何情商如此之低下,实在是令李承乾百思不得其解。   看到香喷喷的媳妇美目涟涟地看向自己,李承乾很快就把这个疑问抛在了脑后。   ……   家,代表的是温暖,代表的是祥和与安稳,但是老程家,则代表着喧闹与嘈杂,外加……   “娘亲,你怎么来了?”   刚回到了府中,正要躺在床上挺一会,放空自己身心的程处弼看到了娘亲从屋外探头进来。   “你妹妹也不睡觉,娘就带她走动走动。闺女看到了没,这是你三哥,哎,你这孩子,揪娘的头发作甚,看你三哥呀。”   看到抱着正在揪头发的闺女,一脸无奈的娘亲,程处弼憋住了笑快步上前,总算是将娘亲给救了下来。   “娘亲,来,让孩儿抱抱妹妹,你歇歇吧。”   怀着那一小颗般的妹妹,长着一双乌溜溜的黑眸,显得那样的灵动,一双肉呼呼的小爪爪东抓西挠的,简直就是安静不下来。   不过小丫头模样长得十分的俊俏,跟娘亲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当然,娘亲说像爹,那就像爹。   看到三郎在那里乐呵呵地逗弄着闺女,娘亲崔氏满脸慈祥地贤淑侧坐在榻沿。   “三郎啊,娘亲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商量……”   “娘亲有事的话,只管吩咐就好。”程处弼好容易才把自己垂散下来的发丝从这手劲忒大的小妹小爪爪中拽出来。   这才几个月,居然有这么大的手劲,嗯,这点跟爹倒是很像。   崔氏略微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地道。“你那个香皂,还有那个叫什么什么保湿霜的好东西,还有吗?”   程处弼头也不抬地拿手指头笨拙地逗弄着妹妹,看着她舞动着那双小手,想要抓住自己的手指头。   “有啊,娘亲你要,我一会就给你拿。”   “不是娘要,是你姨娘他们要……昨个,娘去跟你姨娘她们娶,贺你姨娘她夫君五十寿辰。”   “娘可舍不得拿咱们家的书画去送,思来想去吧,就想到了你拿给娘用的那香皂和保湿霜……”   “娘,拆了封你还送人?”程处弼不禁一呆,朝着娘亲问道。   崔氏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   “娘还没来得及用,之前的胰子还没用完呢,所以就没拆开。”   “结果吧,一开始你那姨娘她还不当回事,等到听闻是咱们家三郎做的好宝贝,这才试了试……”   “结果,结果就是……你姨娘,还有你房姨娘,你卢姨娘,还有你郑……”   程处弼一脸呆滞地看着娘亲在那里扳着手指头细数着人数,至少有七八位。   “那个三郎啊,娘知道,这东西是你送给娘的,若是不好做,那就算了……”   “娘亲,她们都喜欢?”程处弼随口问了句,该不会是娘亲认识的那些世家门阀的七大姑八大姨。   都只是客气客气,想要白嫖自己的羊奶香皂,能嫖到就嫖,嫖不到就算。   “那可不,怎么,你觉得娘说话还能有水份不成?”这下轮到娘亲崔氏不乐意了。   满是嗔意的目光瞪了下这个胆敢怀疑自己眼光的儿子道。“娘眼神是不太好使,但娘可不是缺心眼。”   “孩儿错了,孩儿只是有些好奇,她们怎么兴趣爱好如此相同罢了。”   “你也不想想,平时里用的胰子,都又黑又糙的,哪怕是掺了香粉香料,可又哪里有我儿做的漂亮?”   娘亲看到程处弼一直在跟闺女争夺头发的控制权,哭笑不得地到得门口唤来了乳娘,将老七抱开。   娘俩总算是能够好好的聊正经事情,程吉这个时候送来了茶汤,嗯,菊花茶加枸杞,很养生清火明目的那种。   程处弼端起了一杯茶恭敬地先递给了娘亲,自己拿起了一杯,不禁有些唏嘘。   可惜,自己还没闲功夫发明保温杯,不然,戴着串的手一只盘着核桃一只拿着保温杯。   脖子上挂点骨头化石啥的,留两撇小胡子,再拿发腊抹个大背头,啧啧……形象一定很辣眼睛。 第408章 不行了不行了,唉,臣认输了   至少程处弼觉得自己阳光阳刚的形象,绝对不可能那么油腻。   嗯,毕竟那样的装扮,很不符合老程家的审美观。程处弼觉得自己要敢那么干,呵呵……   等着热烈的父爱被灌注于拳脚之中,感受父爱的大慈大悲吧。   娘亲言说起她去参加的祝寿宴会,真可谓是谈笑有显贵妇人,往来皆门阀女子的那种。   虽然说爹在文官圈子里边臭名远扬,但是娘亲却在贵妇圈子里边很受欢迎。   毕竟娘亲学识渊博,又与人为善,加上出身显贵的清河崔氏,所以嘛……嗯。   正所谓子不言母过,儿不嫌爹丑。这个话题略过不必再提。   总之,娘亲拿出来的礼物,必然会被人觉得简约而不简单。   结果听闻了娘亲所言,乃是那位这一年多来,新晋的长安流量第一名的程三郎心血大作:羊奶香皂后。   那位姨娘当着一帮子手帕交的面亲自相试之后,喜欢得不行。   等到有位前几日才入宫给长孙皇后请过安的贵妇闻到了那股子奶香味之后。   第一个向娘亲请求,希望娘亲能够给她也来点,当然,花多少钱都成,娘亲这么精明的人。   怎么可能要钱,结果那位贵妇答应拿自家公公珍藏的几本古书借着娘亲抄录。   “有人跟她打听才知晓,她前几日才入宫去给皇后娘娘请过安,当时她还好奇,娘娘身上那股子好闻的香味从何而来。”   “可她终究没敢问出口,没想到,根子居然是在我儿这里。”   说到了这,崔氏不禁眉飞色舞地道。“这下子,都一个二个地想要拿府里的宝贝书来跟娘亲换。”   说到了这,娘亲看了眼静听自己言语的三郎,略有点不好意思地道。   “你也知晓,那些人家里,多多少少都有些娘亲……”   “这没问题。”程处弼打了个激灵回过了神来,赶紧拍胸口答应道。   “虽然……虽然所剩的材料已经不多了,不过没关系,孩儿会想办法,一定可以满意娘亲的意愿。”   “只是,此物做工繁琐,工艺复杂,所以啊,若是娘亲想要一次都送到位,那至少得等小半个月。”   崔氏那眯起的深邃明眸一转,嫣然笑道。“无妨,先有,再挑着送便是……”   “不如此,那些人又怎么可能知晓我儿研制的这羊奶香皂和那保湿霜的艰辛与珍贵?”   这话说的,不愧是博学多才的聪慧娘亲,程处弼点了点头,走到了自己的榻前拖出了箱子。   从里边拿出了仅剩的八盒羊奶香皂先交给了娘亲,至于保湿霜,得先调配出来,再送到娘亲的小院去。   看着娘亲满心欢喜地提着小包裹快步而去,程处弼突然也觉得有点小兴奋。   没想到,给长孙无忌那个家伙治个便泌,居然还治出了一条发财致富的路子来,很阔以嘛。啧啧……   刚啧啧了两声,程处弼的脸就黑了下来。特娘的,嫌个屁!家里边就十来头猪。   就算是香皂做得再小,那五块也得要一斤油脂,一头猪,也就能制作一百来块,除非卖出金砖的价格。   嗯,就算是卖出金砖的价格又能如何?有价无市,自己岂不是只能抹碰上眼泪干睁眼。   钱就在那里,哪也不去,但你没东西,它就不会主动地跳进你的兜里,这,就是现实。   “养猪,老子要养猪,很多的猪。”程处弼恶狠狠地道。   ……   路人甲压低声音作神秘状。“听说了吗?那个程老三。”   刚买了个香瓜正吃着的路人乙一愣。“咋的,那程三郎又闹腾什么妖蛾子了?”   旁边那位卖字画代写家信的读书人不乐意地撇了撇嘴。   “这位客官莫要胡说,像程三郎那样文武双全的文曲星,病早好了,哪会闹腾妖蛾子,听说他做了一种有奶香味的胰子。”   刚喝完了醪糟的一位客人嘿嘿一乐,得意地道。   “对,我也听说了,我那三舅的闺女,就在那宁国公府里。   她也说她们的少夫人,拿出了一块羊奶香皂,跟个宝贝似的,洗个手,能闻到一天的奶香味。   还有那什么保湿霜,说是抹了那玩意,一天倒晚整张脸都湿淋淋的。”   “湿淋淋的?不会是被辣哭的吧?”旁边蹲着的一位抠脚懒汉吐了句槽。   那边客人顿时不乐意了,赤急白脸地梗起脖子道。   “你特娘会不会说人话,真要是辣出来的水,谁敢抹那玩意?据说是一张脸一整天都水嫩水嫩的……”   “真的假的……”卖菜的大婶忍不住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   若是自己能水嫩水嫩,而且还香喷喷,指不定家里的死鬼也会多看自己几眼。   不仅仅是市井街坊里边在流传,便是那些达官勋贵们的家眷,也都故意借着走亲访友的机会。   想要到那些获得了程三郎娘亲馈赠的羊奶香皂和保湿霜的第一手资料和消息。   甚至已经有人派了自家的家丁,来跟老程家的家丁如同地下党一般的接头,询问程家是否真有这样神奇的好宝贝。   ……   正在东宫当值的程处弼被大唐皇帝陛下给叫进了皇宫,一路相随着那位一问三不知的宦官,穿亭绕林。   总算是来到了那位于甘露殿北面的金水河畔的延嘉殿旁边的那个院子。   此刻,两个只着单衣的老汉,在那放着冰盆的屋子里边,你来我往的杀得血流成河。   程处弼凑到了近前一看,不得了不得了,这居然是比之前那个沙盘还要更大一些的新沙盘。   描绘的则是大唐西边边疆的地形地貌,两个老汉一个指挥唐军,一个指挥吐谷浑大军,此刻正在青海一带厮杀得热血沸腾不已。   时不时,那位被委任为裁判的宦官会阴测测地报出一串字数,代表着双方的战损。   “不行了不行了,唉,臣认输了。”李绩看着那虽然自己已经尽是残兵败将的吐谷浑。   在之前的数次大战,整个吐谷浑就已经完全被打成了一盘散沙。   现如今大唐已然开始分兵四面而击,对着吐谷浑的王帐穷追猛打。   让自己根本无力回天,再不弃械认输,必然逃不脱重蹈当年那位东突厥颉利可汗那倒霉的命运。   “哈哈哈,不是卿你不行,而是我大唐诸将帅用兵得力,将士们奋勇作战,而吐谷浑还有那些陇西诸部,皆是乌合之众。”   程处弼看着李叔叔挺着个啤酒肚洋洋得意地自吹自擂,心里边直呵呵。   有本事你玩渭水之盟大作战试试,要不你就玩一玩浅水源之战也行,看看李叔叔你是否会有眼泪流下来。流呀流下来。 第409章 现在臣身边,倒是有两个医道新手   李世民眼角一斜,看到了程处弼那副笑得贼兮兮的模样,当即不乐意了。   “你小子鬼鬼祟祟的笑什么?”   “叔叔你哪笑了,我就是吃惊,没想到叔叔你已经弄出了这么巨大的沙盘,实在是令小侄心生神往啊。”   李世民呵呵一乐,扭头朝着旁边正准备兴灾乐祸看戏的李绩打了个眼神。然后一本正经地道。   “李卿,你是兵部尚书,对于军法,想必应该十分清楚,朕问你一问,军中私藏烈酒,这个罪怎么算来着?”   李绩不愧是最佳帮凶,阴测测地凑到了程处弼跟前笑道。   “按律,军中非出征,非庆功不得饮酒。将士更不得私藏酒类。”   “???”程处弼脸色一黑,莫非……莫非是亲爹犯事了?   亲爹偷喝了那程吉和程利携带去的酒中精华被抓了现形不成?   李世民呵呵一乐,走到了脸色发黑,已经开始有冷汗浸出的程处弼跟前。   “行了行了,老夫就是逗你一句,瞧你小子吓的,这汗都下来了。”   程处弼咧了咧嘴正要说话,却不料某个喜欢暗戳戳行事的阴险老汉笑眯眯地道。   “就是,算你小子走运,派了两位懂医术的弟子去军伍里,救了不少将士的性命,算是将功折罪。   不然,你指使人在军中私藏烈酒,仅此一条罪名。   老夫就可以向陛下弹劾你,请陛下罚你一二十年的俸禄。”   刚松了口气,听到了这老家伙后面的威胁,程处弼整个人都不乐意了。   皇帝大佬都说了是开玩笑,你居然还一个劲叽叽歪歪威胁晚辈是几个意思。   “……李叔,你跟我爹可是斩过鸡头,烧过黄纸的弟兄,能不能别这么坑晚辈。”   “哼,老夫那是当年轻少轻狂,才会受你你爹的蛊惑被拖下了水。”李绩不乐意地道。   自己好歹也是半个读书人,当年也着实年轻了点,脑袋一昏,加入了绿林好汉队伍。   正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一耽搁就是一辈子……   想到了这,让少年时期误入绿林团伙的名将李绩险些流下悔不当初的泪水。   看着这老头那神经兮兮的模样,程处弼很低调的一个后撤步,离这个刚刚输了一阵的老汉远点,省得挨收拾。   ……   “哈哈哈……行了行了,程三郎,你可知道,你那两个学了你医道皮毛的弟子。   在青海的树敦城里,救下了薛万均,薛万彻这两位大唐猛将的性命。”   “一次救了俩?”程处弼先是一愣,旋及有些哭笑不得地道。“二位薛将军怎么那么倒霉?”   “……”李世民与李绩的表情都有点黑,看着这个不会说话的混帐小子。   最终还是李世民忍不住轻蹦了程三郎一脚。“少给老夫胡说八道……嗯,他们的确是大意中了吐谷浑的伏兵。”   “二人率数百轻骑鏖战被伏,将士死伤惨重,他们弟兄二人战到最后,坐骑身死后犹自鏖战不休,终于撑到了契苾何力率军援救。”   “不过他们也是身受重伤垂死……”说到了这,李世民亦是能够想象到当时的这对弟兄的处境是何等艰难。   “好在,他们被及时地送到了树敦城内,被你那两个弟子,程光与程亮所救。”   “薛万均手术后当天夜里就醒了,而薛万彻却直到第二天清晨,这才第一次睁开眼。”   “你可知晓,你那两个弟子,救下了我大唐两位柱石之臣。”   说到了这里,李世民不禁有些激动地重重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   作为功臣的后台的程处弼,亦不由得有些后怕,特娘的,没想到打个小小的吐谷浑,大唐就差点折掉了两位猛将。   更重要的是,程吉和程利居然救下了这二位猛将兄,好吧,这种爽感。   虽然没有自己亲自动手爽,可好歹也让自己与荣有焉,毕竟是自己手把手教出来的这弟兄二人。   “朕,朕之前就觉得你的医道,很适合治疗刀剑之疮,如今果不其然,若非是贤侄你有所准备,怕是……”   “这是陛下洪福齐天,天佑我大唐。”一旁的李绩这位老汉果然也是个马屁精。   程处弼差点就乐了。皇帝大佬你要是真明白我的医道适合这个,那当初我跟你提议太医署新开手术一科你咋不同意呢?   算了,看你们这些长辈当事后诸葛亮,相互吹捧啥的,咱是晚辈,呵呵图个乐就成。   李绩打量着那沙盘上的残局,颇为欣慰地抚须道。   “今日陛下接到了来自于青海的捷报,吐谷浑大军被我大唐数路大军连连击败,险要尽失,伏允败亡之期已然不远矣。”   “是啊,不过,尽未全功之前,不好说……”   李世民亦回头看了一眼沙盘残局,这才朝着程处弼严肃地道。   “那来自于青海的捷报里,可是提到了程三郎你那两位弟子,在军中救治了我大唐不少的受伤将士。   让他们转危为安,得以活命,不过,你给他们用以做手术时消毒的酒中精华,即将告罄。”   “另外,你那两位弟子在军中为了救治将士们,日夜操劳,极为辛苦。   却也没办法救下更多的将士,李卿特地托附老夫问你,不知你可还有这样的人手……”   程处弼听到这,如何不知皇帝大佬想要干嘛,当即答道道。   “酒中精华,要多少,臣就设法制出多少来,可是人手……”   “现在臣身边,倒是有两个新手,不过他们的医术,怕是比程亮和程光更加不堪。”   这是真话,程光和程亮,程处弼好歹是亲自给他们进行了一段时间的紧急训练,反复的让他们做各种手术。   锻炼他们的反应能力和手感,但是程吉和程利这对弟兄,就如同被紧急训练之前的程亮、程光,甚至还略有不如。   听到程处弼那带着满满嫌弃的口吻,一脸那种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这让李世民与李绩这对君臣一时之后,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听到你这话,朕都有些动心,想让你去西北之地走上一遭了。”李世民颇为感慨地道。   “……” 第410章 神特么的好处,做个人好吗陛下   李靖的来信里边说得很清楚,程光与程亮二人自称只学得了自家三公子的皮毛。   可就是他们这两个自称只学到程三郎皮毛的人,这两个多月的吐谷浑战事,前前后后救下的伤患足有数百。   而且经他们救治的重伤员亦有近百之数,而重伤员经他们救治之后的死亡率很低。   李靖自己预估的是他们救下来的重伤的将士至少比过往少死了接近六成,这是什么概念。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那对弟兄,过去,伤兵之中,重伤者几乎都只能看老天爷愿不愿意留他们一条命。   不乐意,那就只有翘辫子的命,过往,一般伤势重的将士,大家只能默默地看着。   或者是为他们上苍天祷告,希望他们能够熬过去。重伤者中,能侥幸活命者,不足一成之数。   但是现在,多了程光与程亮后,居然能够让六成重伤垂死者也有活下来的希望。   加上两位濒临垂死的薛将军亦被救活之后,极大地鼓舞了前线将士们的士气和决胜的信心。   这,即便是李靖这位大唐军神也没有料想到的。像程光、程亮这样的医者,居然对于提振士气也有极大的帮助。   “当然,老夫也只是说说而已,你小子可是大唐的福星,你还是留在长安,老老实实干你该干的事情。”   听到李世民这番意有所指的话,程处弼当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救治太子殿下的腿,还有就是试验那阉猪圈养之法。   李绩笑眯眯地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打了个眼色道。   “既然你身边还有两人习得你程老三的皮毛,倒不如也一块遣去西北之地,放心吧,陛下定然不会吝啬赏赐你们老程家。”   “既然是叔叔有命,且我大唐武贲正在西北鏖战,小侄虽不能亲往军中,却也愿意遣身边之人为大唐效命。”   看到程处弼那副肝脑涂地再所不惜的英武伟烈之姿,李世民呵呵一乐,大巴掌拍在这个最喜欢表忠心的晚辈肩膀上。   “很好,所需要的酒中精华,朕会命精锐到你府上取去,快马送往军中,正好让那程吉和程利一快过去,时间嘛,就定在明日卯辰之交,莫要误了时辰,军法无情。”   “臣明白。”程处弼重重地点头大声应道。   李世民跟李绩吩咐了两句,示意程处弼跟上自己,两人走出了那间屋子,来到了旁边的一间小屋子里。   “贤侄坐吧,喝点冰镇的莲子羹……”   程处弼端起了那个还没有自己巴掌大的小碗,一仰脖子,然后舒爽地吐了口气,将空碗搁下。   李世民刚端起了碗这浅抿了口,看到这一幕,不乐意地搁下了碗。这小子,该不会是来蹭老夫的羹汤喝的吧?   罢罢罢,正好有事要求这小子,就由着他多占两碗便宜也不是不成。   “赶紧的,给程三郎再满上,来,贤侄你火气旺,天又热,多喝点……”   看着李世民那副关爱后辈的慈祥模样,程处弼直接就懵逼了。   不对劲,这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暴脾气,动不动就黑脸想要踹人的李叔叔。   莫非他又在想什么阴损招数要对付老子这个诚实善良的轻年后辈?   李世民这才吩咐完,一抬头,看到了程三郎那神经兮兮的表情,还有鬼鬼祟祟的目光,当场就差点想一脚尖踹过去。   “你小子……算了,老夫直说。你那里可还有送给老夫和你婶婶的那种羊奶香皂。”   “你也知道,老夫觉得那东西挺好用的,不过打听了,才知晓无处可买。”   李世民颇有些尴尬,可是一想到阴妃、杨妃等一干嫔妃那可怜兮兮的目光,他也很头疼。   这话一出口,看到李世民那为难的表情,程处弼瞬间秒懂,可是现如今,府里边所剩下的真是不多了。   前前后后,娘亲崔氏送出去了十多套,也就是羊奶香皂搭配保湿霜的那种,换来了她心爱的古书典籍。   再加上程处弼自己往外也送了不少,府中剩下的甘油都已经不足一斤了,至于皂基,倒还有个十斤左右。   当然,程处弼自然不可能完全暴露,毕竟苟发育是必要的。   “小侄明白,羊奶香皂,若是叔叔你还想要,等小侄休沐之日给你送来就是,二三十块还是能想想办法搞出来。”   “可就是那保湿霜,怕是最多也就只能有四五瓶的量,多的真没了。”   听得此言,李世民自己估摸了下,稍松了口气,赶紧开口道。“保湿霜老夫全要了,那香皂,你给朕来个十,不,来个二十块。”   “啊?”程处弼没有想到李叔叔会这么流氓,简直就是狮子大张嘴。   “啊什么啊?不就是点香皂和保湿霜而已,老夫又不是白抢你的,可是要花财帛向你买。”   李世民此刻为了维护自己大唐皇帝陛下的威仪,哦,应该是为了维护后宫的安宁,只能出此下策。   不过看到程处弼那幽怨的表情,内心不禁有些内疚的李世民薅了薅长须,挤出了笑脸安抚着这位程老三道。   “贤侄你也知晓,老夫家大业大,拿少了不顶事,当然你也放心,拿了你的好处,自然是不会亏待你的……”   听到了不会亏待你这四个字,程处弼两眼一亮,升官还是发财?又或者两样一起来。   看到了程处弼露出了窃喜的神情,李世民呵呵一乐,翘起了一根手指头道。   “给你一贯,怎么样?”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那根手指头。“这就是您说的好处?”   神特么的好处,做个人好吗大佬?   李世民板起了脸,据案而坐,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道。   “废话,别人就算是买两头猪,怕都花不了一贯钱。   你收长孙吏部的诊费就一百文,怎么到了老夫这里想要多收,这是觉得老夫好欺负想要敲诈?”   这话程处弼直接就急了眼。“叔叔这能一样吗?我跟他可没什么感情,更别提交情了,当然得按市场价收……”   “哦……那看来,你小子是真打算敲诈老夫了是吧?”李世民的狰狞老脸陡然阴沉沉地盯着程老三。   “???” 第411章 六月就算不飞雪,也能飞人。   程处弼愣了愣,老子发什么神经,特娘的提什么市场价。这简直就是嘴贱一时爽,爽完呵呵呵……   李叔叔眼皮一翻,手指头敲击在案几上,很有威摄力地道。   “老夫花一贯买下你的这些玩意,这还是看在交情的份上。”   程处弼无比幽怨地轻叹了一口气。我宁可你不跟我谈感情只谈钱……   站在一旁的赵昆不禁一乐,很是热情大方地掏出了钱袋。   李世民就接过了那锭价值一贯钱的银锭搁到了案几上,嘴里边还在那絮絮叨叨。   “记住了,明天就给老夫送来,不然,老夫会派赵昆去取。”   “放心吧,小侄还没那胆收了叔叔你的钱不给你办事的。”   程处弼无奈地叹了口气,还能说啥,好歹是一锭银子,亮晃晃地,很漂亮的那种。   想想也是,一斤猪肉多少钱,那些漆木盒与瓷瓶也值不了几个钱,自己当然是赚了。   只是赚得如此之少,少到令程处弼怀疑人生。   从而证明一件事,李叔叔要不当皇帝去当奸商,肯定也能够走上人生巅峰。   ……   程处弼晃晃悠悠地又窜回了东宫,到得丽正殿李承乾不在,这才得知这位排骨精太子晃悠到典膳厨房那边去了。   程处弼赶到了那里,就看到了坐在那轮椅上的李承乾颇有干劲地在典膳厨后边那里指指点点不停。   而几位小宦官似乎正在那里丈量地皮,看到他如此兢兢业业,程处弼摇了摇头。   也够难为这位太子殿下的,成日闲得蛋疼,根本就没有什么是他的主业。   他的主业就是听别人叽叽歪歪四书五经,就好像他听了那些东西之后整个人就能够升华为圣人。   要么就是在李叔叔这位游手好闲的大唐皇帝陛下离开长安到处乱窜的时候,作为太子站出来监国。   说好听一点叫监国,说难听一点就叫人形自走图章,嗯,现在都只能算半自动,毕竟没有推着他就只能瘸着来。   而今,终于有了一件,没有人乐意参与,但偏偏又无法反对的正事:阉猪养殖。   “处弼兄快过来,咦,为何你这般表情,莫非被我父皇训斥了?”   李承乾看到了一脸不乐意的程处弼行来,不禁奇道。   站在轮椅后边的宁忠更是两眼一亮,兴奋地支愣起了耳朵。   作为太子殿下近侍,却常期被程三郎欺压的心腹宦官,宁忠自然乐得看程老三的笑话。   “唉……”一听李承乾的亲切关怀,程处弼感动之余,不禁有些唏嘘。   可作为臣子,更作为兄弟,当面去编排他亲爹,终究不好。   程处弼觉得自己既然身为老程家的道德担当,就应该有点底线,才不会像李叔叔那样厚颜无耻。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的货被你爹抄底了,保湿霜全没了,香皂也剩不了几块了。”   大唐皇帝大佬亲自出手,不讲公序良俗的强买强卖,极大地挫伤大唐个体个商户程某对于自由市场的积极性。   作为大唐的皇帝陛下,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亲自下场欺负老弱病残幼的场面,简直血泪斑斑。   但,程处弼却无力控诉,谁让他是皇帝大佬,一不乐意就能让像善良诚实人士六月飞雪的那种。   看到程三郎那副沮丧的表情,李承乾很识趣地转移了话题。“处弼兄,你看,这片空地如何?”   程处弼扫了一眼,听了李承乾的规划,不禁有些愣神。“您准备养多少头猪?”   “三十头是不觉得多了?要不,弄个二十?”李承乾有些揣揣不安地道。“我总觉得太少了,怕不出什么效果。”   “不不不,殿下你的想法很对,就应该多养点,三十头太少了,养一百头吧。”   “一百头猪……程将军,这可是东宫,不是农舍。”   宁忠有些不乐意,可是又不敢大声地驳斥,只能弱弱地申辨道。   “这我自然知道,但是殿下您想,这么大一片地,如果只是放养,二三十头的确也就差不多了。”   “但是臣要做的是集约化、规模化养殖,若不是试验性,臣都想养上三五百头。”   程处弼也只敢想想,真要弄三五百头猪窜东宫,呵呵……   六月就算不飞雪,自己也有可能被暴跳如雷的李叔叔踹出朱雀门,让长安的老百姓们看六月飞人。   “殿下您想,等到您养出了上百头肥头大耳的猪,请陛下和文武百官来过。   让他们见识见识百头肥猪吱哇乱叫抢食的壮观场面,是不是很有成就感?”   李承乾抹了把脸,总觉得处弼兄的措词有问题,为什么是吱哇乱叫,就不能用井然有序来形容吗?   不过,处弼兄所形容的场面,倒是令他颇为心动。“这里能不能弄得下百头?”   “我看行……”程处弼打量着这一大片,足有两亩地大小的空地,搭起成行的大棚来养猪,别说百头,三五百头轻轻松松。   “可是程将军,养那么多做甚,咱们东宫也没多少人,就算是吃也吃不了啊。”   “吃不了就不能卖吗?卖给百姓也行,卖给我也可以。”   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个死太监,怎么老打扰自己的思路。   咦,还真别说,这可是一条致富创收之路,东宫养猪,自己到时候作为东宫负责阉猪养殖的主官。   自然可以左手倒右手,把东宫的猪卖给老程家,有了百头膘肥体壮的猪,靓崽程牌羊奶香皂,靓崽程牌保湿霜。啧啧啧……   自己引领长安城达官显贵圈纯天然无污染日用化妆品理念,抢占日用化妆品龙头企业的构想将不再是梦。   既然东宫有胆子搞大跃进式的养殖,那我们老程家一样也可以,当然,老程家自然比不得东宫财大气粗。   却也可以分批次的进行阉猪的规模化养殖,不论是程家酒楼。   又或者是未来的日用化妆品龙头企业,肯定都会需要到浑身都是宝的双眼皮黑毛猪。   “好,处弼兄,那这东宫养殖阉猪诸事宜,孤就全权委托于你,有什么需要,只管来寻孤。”   “殿下放心,臣是不会客气的。”程处弼信心十足地看着这片空地,斗志昂扬。 第412章 不乐意当公共交通的程处弼   离开了东宫,就看到了那两个家伙,哎哟……今天莫非是有了羞耻之心,居然难得地没有蹲在那里吡牙咧嘴的抠脚。   程处弼笑眯眯地走上前去,程吉和程利哥俩赶紧起身,顺便将三公子的座骑也给牵了过来。   程处弼接过了马缰之后,打量着这哥俩。那既唏嘘,又欣慰,偏偏还有点嫌弃的目光。   看得程吉与程利哥俩面面相觑,浑身都是不自在,程吉忍不住小心地问了句。   “三公子你这是干嘛,我们可没干什么坏事……”   “嗯,其实吧,我这里有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听哪一个?”   “???”   这两人追随程处弼也有小半年了,跟随在程处弼身边学习外科,虽然只在家禽和家畜身上鼓捣过。   但好歹也算是在外科手术方面打下了基础,程处弼不禁有些后悔,若是早知道西北之地还缺医学人材。   那自己应该提前对这两个家伙加强培训,可惜世间没有后悔药。   但是,让他们俩去给程亮、程光打一段时间的下手。   相信应该可以独立进行一些简单的外科手术,当然,复杂的那就甭想了。   听到了三公子的话,程吉与程利都有些懵逼,不太理解公子何出此言。   不过出于对三公子秉性的了解,喜欢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三公子,说不定又是在开玩笑。   所以心中一松的程吉笑道。“既然是公子让小人挑,那小人就先挑坏消息吧。”   “坏消息就是,你们的医术虽然还没有出师,甚至可以说连我的毛皮都还没学全,但是,你们暂时没机会学了。”   听得此言,程吉、程利哥俩直接卟嗵一下子跪倒在地,直愣愣地看着三公子。   程利更是眼眶都红了,可怜兮兮地看着程处弼道。   “三公子,若是小人办了什么错事,你打我们骂我们都成,小人是嘴贱了点,可真心想要跟三公子您学医道。”   程处弼没想到这两个家伙会这样,不禁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干咳了两声。   “你们这是干嘛,我又不是不让你们学,只是一个坏消息,还有好消息没说呢。   好消息就是你们可以去大唐的陇西之跟,追随家父,跟程亮、程光一般建功立业。”   “啥?!”刚刚还跪在地上作痛哭流涕状的哥俩,直接一个硬板桥直接就蹦了起来,满脸难以置信的惊喜之色。   “公子该不会是拿我们哥俩开涮吧?”程吉那刚刚还发红的眼眶此刻亮晶晶的,就像是看到了骨头的饿狗。   旁边的程利也是满脸的喜色,甚至还掏了掏耳朵。“我们要去建功立业了?那可太好了。”   看到这两个家伙听完了好消息之后的态度,让人觉得这两个混帐玩意方才伤心得一点也不诚心诚意。   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呵呵,跟你们开玩笑,还当真了。”   然后程处弼翻身上马,留下了程吉程利哥俩在炎炎夏日的毒辣阳光下一脸黑线呆若木鸡。   ……   回到了程府,已然老实了许多的程吉与程利乖乖地呆在程处弼跟前,认真地接受教育。   一旁的管家富叔看着这两人,脑袋昂得高高地,很是为自家三公子的优秀感到骄傲。   没想到,三公子派去的程光和程亮,居然在军中赢得了那么大的名声,不仅仅惊动了大唐军神李靖。   便是皇帝陛下也亲自过问此事,又还又点了这两个小混蛋的将,让他们也前往军中效命。   等到三公子训完了话,程吉程利正要回去收拾行李,跟家人道别,却又被管家富叔给唤住。   想比起那位同龄的三公子,这二位见到了管家富叔,更像是耗子见到了猫,老实得无比。   “你们俩个小子别忘记了,你们能够前往军前效命,可是亏得三公子向你们传授医道,你们才有这样的福份。”   “还有,程亮和程光,就是你们俩的前辈,就是你们的大师兄和二师兄,去了那里,老实听话。”   “若是闹腾出什么乱子,就算是你们能活着回到长安,老夫也会亲自动手收拾你们。”   程处弼听着管家富叔那话里话外毫不掩饰的威胁,本想开口,想想还是算了。   毕竟管家富叔也是为了这两个家伙着想,那可是军伍,不是府中,府中犯了事,顶多收拾一顿。   可若是在军中,触犯了军法,那可就不是闹着玩的。   等到那二人离开之后。管家富叔这才转过了头来朝着程处弼一礼。   “三公子,若是他们二人离开,你身边若是没个人也不成,要不,小老儿干脆把我家那两个孽子指派过来伺候公子如何?”   管家富叔说罢,眼巴巴地瞅着程处弼,生怕三公子不乐意,没有想到,跟着三公子的忠仆,全都开始吃香喝辣。   管家富叔当然也希望自家的娃儿出息,若是也能够学到三公子的一些皮毛,啧啧啧……   “这自然没问题,有劳富叔你了。”   “三公子说的哪里话,多谢三公子看在老朽薄面收下他俩,一会老夫就去唤他们俩来。”   “那俩小子皮实,三公子你要是觉得他们不听话,只管抽他们。”   看着兴奋进窜出了前厅的管家富叔,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   坐在厅里,程处弼想着自己来到了长安也得有一年多了,身边的忠仆换了一茬又一茬,这特娘的算啥?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又或者老子就是那公共汽车,由着大伙乐呵呵地拿着学生卡和儿童卡滴滴滴的上上下下?   程处弼赶紧摇了摇脑袋,把公共汽车这种重量级的公共交通从脑海中甩出去,太不正经了。   程处弼打量着这满满土匪山寨聚义厅风格的卢国公府前厅,畅想着亲爹纵马横槊这二十余年以来的彪炳战绩。   咦……为何自打自己成为了优秀的程老三之后,将现代医学在这个时代打出了名头开始。   过去的老程家是纯输出狂暴战士,现在却感觉有点像正在洗点转职的圣骑士或者是萨满,能扛能打能治疗。 第413章 陛下有口谕:程老三你简直就是瞎胡闹   这让擅使双锏的程处弼不禁有些沾沾自喜。虽然现如今,李叔叔还没有松口在太医署新设立一科。   不过没关系,等到日后,李叔叔就会越来越意识到,现代医学对于提高大唐的整体医疗卫生水平带来的促进作用。   很快,管家富叔领来了两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跟富叔简直就是一个模子脱出来的两个年轻棒小伙。   两人入厅之后,朝着程处弼纳头就拜。“见过三公子,小人程发(小人程达)愿为三公子效命。”   “咦,我好像见过,记得应该是酒楼那边。”   管家富叔朝着程处弼恭敬地一礼,这才引荐道。   “三公子说的是,他们之前一直在酒楼那边做事帮忙,老大程发,老二程达,这还是老爷给他们俩起的名字。   老朽这两个娃也是可怜,他们的娘,因为难产,早早就没了。”   “老夫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妈,好不容易才把他们俩给拉扯大……”   “……”   程处弼忍不住看了管家富叔一眼,难怪他老喜欢跟杨氏身边的刘娥勾勾搭搭。   也不知道现如今他们的感情进展得如何了,改日找个时间问问,说不定还能够让管家富叔焕发第二春。   再说了那位杨氏身边的刘婶年纪也不大,也就是三十来岁的模样。   至于富叔,也就是四十上下,膘肥体壮,年富力强的样子,嗯,就算那啥不行也不怕。   靓崽程牌大保健酒了解一下,指不定还让管家富叔和刘婶焕发人生第二波,再添丁增口啥的。   “之前,这两小子就在酒楼那边,一个跟前学做帐房,一个跟在掌柜在前面接客。”   “可就是学得不乐意,闹过几回,被老朽收拾了才老实。   之前听闻老朽说起了三公子您的本事,这哥俩可是羡慕得不行……”   “你们俩也想学医?怕不怕血。”   程处弼已然来到了两人跟前,将这两位精神抖擞,身强体健的家伙给搀了起来。   嗯至少从体格上面来讲,这哥俩比程吉和程利更适合干外科,毕竟这哥俩足够结实,想来力气也不差。   而程吉、程利那对弟兄体格就差了点,毕竟外科不仅仅要靠技术,更要靠天赋和体力吃饭。   老大程发梗起脖子大声地道。   “不怕,我们经常会在后厨帮忙,杀鸡儿宰羊不在话下,这些本事都是我爹教给我们的。”   这话倒让程处弼想起来了,管家富叔可是老程家庖丁第一刀,杀牛解牛第一人,他的娃娃,怕见血腥才怪。   两人也同样是粗通文墨,字是认了不少,只是对于四书五经那些玩意不乐意瞅,反倒是兵书瞧过几本。   程处弼总算是在管家富叔那有些忐忑不安的期待目光中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既然你们乐意,吃得了苦,那从今日起,你们就好好的跟着我学医道。”   “小人遵命。”程发与程达整齐划一地答道,心里边美滋滋地。   学医好歹比蹲在酒楼里边学习迎来送往,杀鸡宰羊摆弄算筹有意思多了。   反正爹是这么说的,而且,程亮、程光还有程吉、程利作为例证,更说明了学医前途大大的有。   ……   第二天一大清早,天麻麻亮,哈欠连天的程处弼也挣扎着起了个大早。   已然整装待发的程吉与程利,又被程处弼反复叮嘱了一番。   而准备好的酒中精华,也都已经被装在了塞满稻草作为减震的扁平木箱子里边,这自然是为了方便携带。   等到了卯辰之交,约有十数骑纵马赶来,还押着一辆没有载物的轻便马车。   打头的正是李叔叔身边的毛脸侍卫头子赵昆,程处弼赶紧上前一礼,见过这位李叔叔的心腹。   管家富叔等马车停稳,赶紧招呼家丁往那辆空马车里边铺上了厚实的毛毡,如此一来能够最大程度的减少震动。   然后将酒中精华一箱箱地朝着马车上搬,摆了一层,又再垫上一层毛毡。   程处弼则拍了拍程吉和程利哥俩的肩膀道。   “记住了,我让你们俩多带的医疗器械,到时候记得交给程亮和程光。”   “再有,缝合线也给你们准备了大量的,若是不够,就照我之前交待你们的办法制作。”   “公子放心吧,我们全都记下了,还写在了本子上,有什么不懂的,会请教亮哥他们。”   看到程处弼跟那两人交待完,赵昆凑到了近前,拿胳膊肘轻轻地顶了顶程处弼。   “我说程三郎,陛下可是知晓了你怂恿太子殿下在东宫养百头猪。呵呵……”   程处弼两眼一黑。怎么感觉东宫的破事完全没有任何的保密可言,难怪爹说东宫就是一笊篱。   “赵叔,陛下生气了?”程处弼赶紧讨好地陪笑着问道。   赵昆摸了摸下巴。“哎呀呀……老夫这口疮好像真犯了,难道这些日子吃东西不得劲。”   “???”程处弼的脸黑成了烤了三年地瓜的铁皮炉。神特么的口疮犯了,你这简直就是在敲诈!日!   那是一个名词,既可以出于东方也可以落向西方,它无私地温暖着万物,泽被苍生。   但是现在……程处弼恨不得让它变成一个动词,献给跟前这位心狠手辣的长辈。   程处弼黑着脸扭头,冲管家富叔打了个眼色,管家富叔心领神会地窜进了府。   不大会的功夫,拿来了一个装满了酒中精华的瓷瓶,程处弼笑眯眯地往赵昆跟前一递。   “来来来,赵叔您拿好了,有病就得赶紧治,治好了才能好吃好喝。”   赵昆扫了一眼那些下属,大手一抹,将那瓷瓶给藏入了怀中,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看在你小子懂事的份上,不怕告诉你,陛下有口谕:程老三你简直就是瞎胡闹。”   “???”程处弼一脸懵逼的看着一本正经的赵昆。   “让你在东宫试验养猪之法,不是让你把整个东宫变成养猪的地方。”   “不过,朕念在你一心忧国忧民,为太子殿下献计献策的份上,大罪可免,小惩难逃。”   “特罚你一年俸禄,以儆效尤。”   “!!!” 第414章 想要医术学得好,斗好地主是前提   “一年俸禄?!”程处弼直接就心态炸裂。“陛下怎么能这样,小侄我都白干一年多了,又要继续白干?”   看到程处弼那副气得上窜下跳的模样,赵昆直接就乐了。“怎么,你小子不乐意,自个去寻陛下说去呗。”   “指不定你能说服陛下收回成命。陛下有言,你小子一肚子鬼心思,养那么多的猪,你肯定有问题。”   程处弼一脸黑线,无语问苍天。好吧,看来老程家的实在娃,玩脑子就是玩不过这些勾心斗角的老行家。   泥玛,还让不让人活了,二哥好像上个月领到了俸禄,大哥好像再过两个月也就能领俸禄。   至于爹,咦,不知道爹的俸禄什么时候才能领得到。啧啧……   但是,作为老程家最扎实肯干的自己,居然就领过五个铜板,然后一年的俸禄居然已经插翅而飞。   还让不让人活了,家里边可是有三个嗷嗷待哺,围着自己乱转要听故事的熊孩子弟弟。   还有个喝奶喜欢揪自己头发的妹妹,还有个成天催着自己要书看的娘亲。   老子的悲伤,简直就是无人能懂的那种。   “哦对了,陛下还有一言交待你,若是到时候你真的养猪成功,此法可以推行天下的话。   不但会补发你一年的俸禄,还会奖励财帛与你。”   “所以啊,你小子这算是占便宜喽……走了,回头记得休沐之日入宫,莫要忘记了给上皇和晋阳公主殿下带好吃的。”   “……”   看着大部队消失在了远处,程处弼心情郁闷到连哈欠都没精气神去打。   径直跟富叔招呼了声之后,直接回屋去补瞌睡。   今天应该是去太医署还是去东宫……算了,睡起来再考虑。老子工资都没了,迟到一哈哈怕个鸟。   ……   晃晃悠悠地到了太医署,程处弼虽然还想打瞌睡,可是看到两位新到任的忠仆一副无所事事,闲得蛋疼的模样。   程处弼不禁有些内疚,总不能因为其他的原因,就打扰到正常的太医署当值。   “来来来……你们俩过来。”程处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朝着蹲在门口很闲的程发与程达道。   哥俩赶紧窜了进来,一脸紧张地看着这位被亲爹夸得医道神乎其神,武力人神共愤的三公子。   很期待三公子交待的重任,莫非,今天就要开始学习医术?   “三公子,您是不是准备教我们医术?”程发小心翼翼地问了句道。   程处弼打量着这两个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弟兄二人,砸巴砸巴嘴,觉得自己应该给他们灌输一些知识。   “你们要记住,想要成为医者,就需要有足够的耐心,更有沉得住气,还要懂得分工与合作。”   看到三公子如此严肃的表情,严谨的语气和态度,程发与程达频频颔首不已。   “还有句话叫胜而不骄,败而不馁,你们想必也听到过吧?”   “作为医者,每一次成功的治疗了患者,你们要做到别高兴得太早……”   “???”程发与程达上下晃动的脑袋陡然一僵。总觉得三公子的用语有点不对劲……   程处弼仍旧是一副严肃嘴脸翘起了手指头。“你们要考虑的是,在治疗患者的过程中,是不是有什么失误和破绽。”   “争取下一次的治疗,变得更加的完美与科学。明白了吗?”   “多谢三公子指点,想不到这里边居然有这么多的道理……”程发作为兄长赶紧发言道。   “嗯,因为在太医署里,我没办法让你们上手学习医道,不过没关系,可以通一个小小的游戏来让你们好好的感受一下,什么是配合。”   程处弼说到了这,伸手到案几旁边掏了掏,然后拿出了一副竹牌。   “来,我先教你们斗地主,你们就可以从这个小游戏里边,领悟我方才传授你们的那些知识,而且还不枯燥。”   “……”   ……   坐在院门口的杂役,拿着那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凉风,心里边却是份外的奇怪。   程太常都已经进去了这么久,居然还没有开始打牌,这不像他的风格啊……   莫非是因为换了两位新的忠仆,所以想要给人留下兢兢业业的好印象,准备苟一阵子?   刚浮现出了这个念头,就听到了里边传来了声音。   “我要地主……”   “我抢地主……”   “不要……”   “顺子……”   杂役的脸上,露出了恍然的神色,不愧是程太常,果然没有让老朽失望,来了太医署,怎么可能不打牌?   摇着蒲扇,脸上挂着安祥的笑容,靠着院门,再一次陷入了睡梦之中……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两位新人牌友终于也领悟了斗地主的精髓,从一开始的懵逼。   到头几把的乱来,在耐心而又富有同理心的程三公子的精心指导下,渐渐地懂得了什么叫着配合,什么叫默契。   虽然程处弼的赢面占据上风,但好歹程发与程达也渐渐地打得有声有色,你来我往的那种。   愉快的打牌声,一直持续到了临近午时,程处弼揉了揉空瘪瘪的肚皮,这才宣布暂时收兵回营。   出太医署去吃饱了回来再战。兴奋的程发与程达自然举双手赞同,都觉得三公子教导人的手段,果然不同凡晌。   ……   管家富叔哼着小曲,离开了杨氏的宅院,朝着卢国公府行去,感觉自己跟刘娥之间的关系似乎又近了那么一点点。   两个儿子的未来也有了着落,之前让他们到程家酒楼里边去做事。   为的就是让这两个儿子日手能够学会管理,日后在府中当个管事,又或者是做些经营也是好的。   可谁料想,三公子大病之后的异军突起,着实让他这位程府管家都看花了眼,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的程亮与程光随军前往西北,窜去建功立业,结果,程平那小子抢了先。   请老爷将他两个幼弟程吉与程利,安排到了三公子麾下,看得管家富叔羡慕不已。   现如今,总算是觅得了机会,终于把那两个本就不太乐意经商的儿子给弄到了三公子身边去学医。 第415章 万一你们把它们给弄死了,正好拿来做菜   三公子年纪轻轻,已然在长安城,甚至是大唐朝都闯下了诺大的名声,日后前程定然不可限量。   指不定不会比老爷差到哪儿去,程发和程达若是能够跟着三公子,那可真是他们的福气。   哼着小调的管家富叔回到了府中,一打听,才知道三公子已经回了府,赶紧屁颠颠地窜了过去。   就看到了两个儿子正在房门口吹牛打屁,把身子探进了院门,冲这对哥俩勾了勾手指头。   程发与程达赶紧住嘴,窜了过来。“爹。”   “嗯,今天是你们第一天跟随公子,咋样,学到啥了?”   管家富叔满脸欣慰地拍拍这个的肩膀,拂拂那个胳膊上的浮灰乐呵呵地问道。   “公子给我们讲了一大堆的道理,感觉很有意思……”程发嘿嘿一乐得意地道。   “哦?”管家富叔眉开眼笑起来。   就见老二程达接口道“是啊是啊,而且公子还跟我们一块在太医署里打牌,打了一天。”   “???”管家富叔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两个眉开眼笑的儿子,半天反应过来那是嘛意思。   “你们俩,就蹲在太医署里边陪着三公子打牌?一打打一天?”   “对啊,三公子说了,想要医学,就需要有足够的耐心,更有沉得住气,还要懂得分工与合作。”   “打牌就很需要配合,我跟大哥跟三公子把了好几把才知道什么叫配合。”   “咦?爹,爹你脸色怎么这么差?”程发突然觉得亲爹的脸色隐隐发黑,身形也有摇摇欲坠的架势。   “……”   ……   管家富叔抬手制止了程发、程达想要搀扶自己的举动,翻了半天白眼才缓过气来。   这特娘的就是学医?对于三公子嗜好打他发明的神奇竹牌之事早有耳闻,过去管家富叔听到了也就呵呵一乐。   可是现如今,轮到自己亲儿子跟三公子蹲太医署里屁事不干打一天的牌,这特娘的像话吗?   就在管家富叔表情纠结,长吁短叹,两个儿子一脸懵逼不知所措的当口。   就听到了三公子的大嗓门。“程发、程达,快点过来,给你们发装备了。”   听到了这话,富叔不禁有些摇摇欲坠,莫非三公子这是要给自己两个儿子一个发一副竹牌。   让他们回家跟老夫一块切磋牌技不成?   黑着脸,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的富叔干脆鬼鬼祟祟地跟在两个儿子屁股后边也赶了过去。   程处弼打量着自己跟前摆放好的两个崭新的手术箱,里边的东西不多,都是最简单的。   毕竟程发和程达仅仅只是初学者,他们要做的主要还是先练手,掌握手术的顺序,还有基本的切割与缝合……   “咦?富叔你怎么也来了?”程处弼一抬头,就看到了管家富叔在屋个努力地伸长脖子往里瞅,不禁奇道。   “啊,见过三公子,今天不是这两个混小子第一天追随公子您。”   “老朽怕他们误了公子的正经事,所以特地过来告诫他们一下,三公子您忙,老朽先去招呼厨房那里,快要饭点了,得赶紧让他们准备准备。”   程处弼看着一开始强颜欢笑,然后渐渐变成喜笑颜开离去的管家富叔,一脸懵逼地看向程发与程达。   “你们的爹这是咋了?”   “小人也不清楚,公子不必理会他,他就是老担心我们哥俩嘴笨手笨,习惯了……”嘴快的程达小声地嘀咕了句道。   程处弼听到了这话,呵呵一乐。这倒是正常,为人父母的,就没有不操心儿女的。   “行了,你们的爹把你们俩交到了我手上,只要你们扎实肯干,吃苦耐劳,经过我的调教,一定会让你们哥俩不比前边那四个差。”   “好了,收好你们各自的箱子,现在我准备教你们最基础的手术,走,先去厨房。”   “咦?……三公子这是要先去吃饭?”程发有些懵逼地问道。   程处弼不乐意地回头瞪了一眼程发道。“少胡说八道,我这是带你们先去挑选你们做手术的对象。”   哥俩只能背上各自的手术箱,吭哧吭哧地跟着程处弼一块来到了厨房所在的院落。   程处弼入院一扫,嗯,今天既不鸡飞也不狗跳。   那些关押畜生的笼子都摆得很规矩,看来四五六三个弟弟没有在此闹腾。   “公子,我们是要拿这些活物来练手是吧?”程达不禁两眼一亮。   “这是自然,嗯……这只兔子挺肥的,就它了,来,程达你提着。”   “这只鸡太瘦,不适合,还是挑那只肥点的,程发你提着,走……”   “三公子,为什么做手术还得要挑肥点的?”这哥俩脑门上全是问号。   程处弼呵呵一乐,颇为慈祥地打量着这两个医道新丁解释了句。   “万一你们把它们给弄死了,正好拿来做菜,这叫废物利用明不明白?”   程发与程达互望了一眼,对于堂堂国公爷的三公子的节俭习惯由衷的感到敬佩。   ……   程处弼看在这两个家伙是新丁的份上,先示范了一下,如何温柔地给免子和鸡灌麻沸散。   等到它们都被麻翻之后,怎么给它们进行束缚,绑在简易手术台上。   作完了这一切,程处弼满意地一笑。“好了,你们记住了,先剃毛和拔毛,然后再给它们用酒中精华消毒。”   看到两个家伙的脸上居然没有东西,程处弼这才省起自己忘了给他们分发口罩,吩咐两人继续。   程处弼便径直入屋,不大会的功夫,提着两个口罩步了出来,看到了一地的鸡毛和兔毛。   程处弼十分满意这两个家伙的动作敏捷,只是等到程处弼回到了手术台前。   他看到了一只鸡脖子光溜溜的鸡,和一个脖子光溜溜的兔子。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特娘的是想干嘛?准备给这两个动物抹脖子还是咋的……   “你们……算了,怪我,你们给我记住,你们是来做手术的,不是让你们杀鸡宰兔子。”   程处弼黑着脸将口罩递给了他们之后,开始进行现场指导,肚皮,那才是应该拔刀消毒动刀的地方。   在程处弼的指挥之下,程发与程达开始了他们人生之中第一次。   捅家禽家畜刀子不是为了弄死它们,而只是调戏它们身体的神奇经历。 第416章 若是下官推断不错,您这是胸痹之症   第一次让这对哥俩练手,直接就让他们动刀子,程处弼自然有自己的考虑。   这对哥俩胆量是够了,就是力气不小,还不懂得控制力道,程发一刀下去,就差点把那只鸡给捅个对穿。   程处弼直接就给气乐了,一脚就踹过去。“你特娘的做甚?这是治病救人,不是战场上比快狠准。”   程发腼腆地一笑,拔出了那柄刀头入肉盈寸的手术刀。   “小人就是宰这些玩意习惯了,下刀不狠点,怕还得来第二下容易招我爹骂。”   程处弼深以为然,真不愧是家传的手艺,打小富叔就告诉这哥俩杀猪宰羊要心狠手辣。   这让程处弼都有些怀疑富叔早年是不是东阿程家庄的屠户,跟赵昆属于同一专业精英。   先让他们犯些错误,然后再提醒,再示范,这样的办法,自然不适合后世。   但却很适合这些糙老爷们,程处弼全程只动嘴,不动手。   等这两个家伙将那两只可怜的动物勉强进行了切割与缝合这样的最简单手术后。   程处弼让人捉来了前几天程吉和程利练习的两只兔子,这才示意这对医道新丁停手。   他们俩放下了手中的凶器,有些不自所措的看着三公子将两只奄奄一息,不知道能不能活得过今天晚上的小动物并排摆放。   “来,你们自个好好瞅瞅,这两只动物的切开与缝合,然后再看看这两只兔子,这是程吉和程利做的。”   “他们最开始做出来的手术,跟你们现如今几乎没什么差别,都在当天就被扔到了厨房做了吃了。”   “但是,他们只跟我学了这几个月,这是那哥俩临走前两天做的手术,来看看……”   看着自己的杰作,再看看那两只已经拆掉了纱布,肚皮上有着漂亮的缝合痕迹的兔子。   程发与程达既羞愧,又兴奋。   “三公子,你的意思是,我们如果跟你学上两三个月,也就能这样了?”   “不错,只要你们老老实实的听我的指导,认认真真的学习,你们也能够像他们一样,明白吗?”   “是!”程发与程达挺直脊梁昂起脖子大声答应道。   “嗯,很有精神,对,就是要有这个气势,好,现在,向为你们的失败手术而牺牲的家禽三鞠躬。   感谢它们为了你们的医道学习而献出的性命。珍惜你们手术刀下的每一条性命,不管是人还是畜生。”   “我会再给你们各挑一只……就鸡吧,兔子这两天估计家里吃腻了。”   “……”   ……   朝会之上,正在商讨国政,一干文武正在叽叽歪歪,李世民这位大唐皇帝陛下,凝神倾听。   时不时地询问臣工的意见,最终由他这位大唐天子拍板。   一切都显得十分的顺便,一干武将们,则显得有点无所事事,毕竟国家大政,除了军政军务,他们能够跳出来插插嘴。   至于其他事务,那就不是他们的强项,自然也就缺乏发言权。   所以干脆就小声地窃窃私语,吹牛打屁,当然也要注意,声音不能大,惹毛了皇帝陛下那指不定又要被罚俸啥的。   柴绍也正在跟相熟的李绩低声谈笑,正说着,突然觉得心口有些发闷,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捂向心口。   坐在他身边的李绩一开始还不当回事,可是渐渐地,看到了柴绍的脸色越来越白,脸上豆大的汗水都冒了出来。   不禁大惊失色,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柴绍喝道。“嗣昌兄,你这是怎么了?”   正在禀奏公务的高士廉突然听到了传来的喧哗声,言语一顿扭头朝着那边望过去。   就看到了那边已然乱作一团,便是李世民也站起了身来。“怎么回事?”   “陛下!谯国公好像是突发急症,已经昏过去了。”那边传来了有些气极败坏的叫唤声。   李世民的脸色陡然阴沉了下去,径直快步走到了那边,看到面白如纸,汗出如浆,躺平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柴绍。   旁边有人赶紧给他掐人中,不大会的功夫,柴绍这才幽幽醒转过来。   睁开那有些空洞的目光,左右张望。   “柴卿怎么样,你这是怎么了?”李世民蹲了下来,打量着这位面白如纸的妹夫。有些焦急地追问道。   “臣刚刚觉得没办法呼吸,憋气得厉害,一下子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柴绍在李绩的搀扶之下,缓缓地坐起了身来,喘了口气,犹有余悸地勉强一笑。   “醒了就好,来人,速速抬柴卿回府调养,再有,派人去太医署,着太医往谯国公府给柴卿诊治。”   李世民又快又疾地吩咐了一番之后,朝着柴绍温言一笑。“放心的回府好好调养,不会有事的。”   “臣多谢陛下,定会早日调养好身子,继续为陛下效命。”   柴绍却是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坐着朝着李世民颔首为礼。   最后还是让力士拿来了门板,将柴绍搁在其上,小心地抬出了大殿……   “陛下放心吧,柴大将军一向身体强健,定然不会有事的。”   看到李世民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一旁的房玄龄小声地劝慰道。   “嗯,希望柴卿吉人天相,对了,再从宫中挑一些滋补的药材,给柴卿送去……”   ……   谯国公府,张医令缓缓地收回了把脉的手,目光显得有些沉重。   不过,他还是神色温和地安抚了柴绍几句。“大将军,若是下官推断不错,您这是胸痹之症。”   “胸痹……”柴绍浓眉微挑,有些虚弱地一笑。“还请张医令直言相告。”   “所谓胸痹,指的就是胸闷、憋气,下官根本诊断,可能是因为损伤脾胃,或者是七情内伤所导致的气滞血淤……”   “这病需要大将军注意调养,切切不可动气,更不可劳累,饮食要清淡一些……”   听到了张医令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柴绍这才问道。   “此病不能治愈?”   “大将军,请絮下官无能,此病不能治,只能将养……”   听得这话,一直侍立于旁边的柴哲威与柴令武弟兄不由得齐齐变脸。   柴绍沉吟了半天之后,这才勉强一笑。   “多谢张医令解惑,也就是说,柴某一时半会死不了是吧?”   “大将军,下官无能……这病,实在不好说。万一再发作的话……”张医令说到了这里,不再开口。   一股子凝重的阴云,陡然笼罩在这柴氏父子身上。 第417章 三公子这样的大才之人,想必是在画符   太子殿下决定在东宫养猪,但是养殖量只有一百头,与程处弼想要成为大唐日用品之王的目标相去甚远。   所以,程处弼向娘亲请示之后,得到了娘亲的恩准,特地召来了一干老程家的得力干部进行会议。   管家富叔,管事济叔、平叔,还有一直在城外程家庄里负责管理庄户和田地的两位管事程胜和程赢。   全都齐聚于三公子的屋子内,表情都很严肃地坐分坐两侧,静待三公子发话。   嗯,老程家的家丁起名很有特色,除了替天行道,劫富济贫,这样绿林好汉时期的起名风格。   自打建立大唐朝之后,起史风格明显变得安逸详和了许多。多跟吉祥词有关系。例如发达,例如吉利等等。   “几位叔叔,想必你们也知晓了,咱们老程家养的猪,与其他人家户不一样。”   “就连陛下也已经知晓了,而且太子殿下也准备在东宫养猪百头。   我们老程家,既然是阉猪养殖的源头,自然也不能落于人后……”   管家富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   “三公子之言有理,这技术,可是三公子鼓捣出来的,咱们程家一定得养。”   “就连陛下都夸咱们老程家的猪养得好,猪肉香得不要不要的,其他那些家伙养的猪,怎么可能跟咱们家相比。”   看到一干管事们纷纷点头附合,程处弼也不禁一乐,富叔他们能支持自己,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再加上,我制作药剂,还有香皂,也都需要脂肪,那香皂的事情,富叔你们也已经知晓了?”   “这自然是知道的,也就三公子您有这个本事,能把那肥猪做出那么多花样来。”   这些老程家的干部们也都已经分发到了羊奶香皂试过了手,自然也很清楚这东西比胰子那玩意好上百倍。   当然,他们在家里,自己还是只用胰子,而那羊奶香皂,则是给自家媳妇用,个中滋味,嘿嘿嘿……   “要我说,咱们老程家,要干就干大一点,弄上一两千头猪来养。”   “不错不错,一两千头,咱们程家在长安城外的庄户也有几百,摊下来一家也才几头猪,真不算多。”   程处弼看着这帮子豪气十足的程家干部,嗯,行事作派果然都很老程家。   不过好歹也不是没有理智,济叔砸巴砸巴嘴,朝着程处弼道。   “公子,现在是夏天,若是开春时节,仔猪或许还能多些,这个时候,怕是不会太多。”   “那就有多少就先收多少,反正一家也就养上几头,怕甚?”   “不不不,几位叔伯,你们先等一等。”程处弼赶紧抬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   “我的意思不是让各家各户,分开饲养。而是想要集中养殖。   当然,如果庄户之中有乐意养殖的,想在自家养上几头,这也不是不可以。”   “另外,若是一千头猪,照我的法子来养,所需要的人工,也就不过十来人罢了。”   程处弼直接告诉大伙,他会直接从程家的庄户之中招聘人手来养殖,钱当然是由他出。   不但有薪水,养得好,还会有绩效,当然,养得不好,偷懒懈怠,那就会被扣工资。   随着程处弼之言,那边的富叔忍不住压低了声音朝着程处弼问道。   “公子,若是均开,在各家各户养,费用不会太高。”   “可若是集中在一块养,那上哪去弄那么多的料来喂食?”   程处弼摸了摸下巴,这个年代,老子要是直接拿粮食喂猪,会不会被弹劾?   “你要不这样,先去大量的收米糠,还有大豆,另外再收一些……不,你等会。”   程处弼突然两目一亮,走到了一边去,一干人等呆呆地看着三公子坐到了书案前,然后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只鹅毛,然后就在一张白纸之上龙飞凤舞。   “???”所有人都一脸懵逼,心怀敬畏地看着公子拿洁白的鹅毛蘸了墨汁在纸上画圈圈。   不,应该是一种很诡异,令人让捉摸不透的线条……   “富哥,三公子他这,他这是犯病了?”   “闭嘴,少特娘的废话,那是三公子在写字。”   “呵呵……小弟我又没瞎,那能叫字?”   “怎么,你不相信那是字,那你自个去问三公子呗。”   “算了算了……三公子这样的大才之人,想必是在画符,刚刚不是说缺喂猪的料吗?公子立马就开始这样……”   “你们给我闭嘴!”程处弼终于绷不住了,脸黑成了炸了三年蜂蛹的铁锅。   这帮子混帐玩意,你们说悄悄话能不能小点声。   看到三公子暴跳如雷的架势,一干程府干部们纷纷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不敢再插,咳,不敢再叽歪,以免干扰公子的思路。   程处弼从头倒尾,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眼自己按照灵光一闪的记忆,抄录下来的这份天然猪饲料配方。   那个年代,猪已经不再讲究越肥越好,人们开始追求吃得健康,吃得营养。   为此,贫困乡镇开始号召科学喂养,天然喂养。   在保证重量的同时,也要保证质量,打造品牌猪,走出小城镇,推向更广阔的市场。   而这份天然猪饲料配方,正是省农科院那里分发来的,程处弼曾在值夜班的时候,闲得无聊翻看过科学养殖致富宣传册。   虽然这种有机饲料,其效果可能达不到那些添加化学品的催肥饲料,可对于现如今的程处弼而言,绝对是雪中送碳的好玩意。   当然,这个时代没有骨粉,没有玉米,但是,终于可以寻找一些替代方案,没有现成的骨粉,自己家打呗,怕个鸟。   抄录了下来,程处弼很洋洋得意地为自己那惊人的记忆力点赞。   不过周围那一张张鬼鬼祟祟的嘴脸,程处弼实在不乐意跟他们分享自己的成果。   主要是自己乐意跟他们分享,他们也看不懂。   看到三公子对着犹如鬼画符一般的线条在那里瞎乐。   好在管家富叔终究是稳得住的人,知晓自家三公子的字迹一向神鬼没测。   “公子你写的这些是什么东西?”   “这些啊,就是咱们老程家养猪的饲料配方。”程处弼得意地一扬。   “……” 第418章 孤今天吃起东西来觉得滋味不对   一干老程家的高中层干部齐刷刷地黑了脸。这些鬼玩意,谁能瞧得明白?   程处弼也懒得跟他们解释什么是处方体,看不懂更高,做人嘛,总得保留一点神秘感。   “猪饲料的事情,到时候就由管家富叔来负责……嗯,回头我再告诉富叔你配方的组成。   至于怎么建造猪舍,招聘人手之事,那就要劳烦胜叔和赢叔你们二位。”   “采购仔猪,那就需要济叔你和平叔一起搭把手,仔猪可以慢慢的挑,防止病猪入栏。”   随着程处弼有条不紊地指派,所有人都认真地记下了属于自己的任务。   至于猪舍的建造,包括结构图,程处弼也交给了程胜与程赢。   “那三公子,我们就先告辞了……”   程处弼叫住了大伙,笑眯眯地道。   “急什么,皇帝都还不差饿兵,咱们老程家自己养的猪,你们都还没尝过味道,做起事情来,怕也会有担忧。   富叔,今天再挑一头最肥的猪宰了,让大伙也好好的尝尝咱们老程家的猪肉是不是美味。”   管家富叔一想到出自公子之手的那些关于猪肉的美食,不由得眉开眼笑,连连称妙。   “哈哈……三公子言之有理,好嘞,那老朽这就去安排。”   等到一干管事们以饱满的激情大步离去,程处弼也不禁有些意气风发。   自己来到了大唐贞观年间。终于开始干大事了。正所谓想要脱贫致富,少生孩子多养猪。   唔……这年代,孩子必须得多生,猪也得多养才行,双轨并行,这才能够让大唐变得更加繁荣富强。   ……   “不对啊……这个味道还是有些不太对劲……”   李承乾有些不乐意地又换了另外一种菜尝了尝,眉头紧拢着,仿佛遇上了什么大难题一般。   看得宁忠一脸的莫明其妙,下意识地扭头看向那位送餐的典膳厨管事太监。   那位管事太监的脸直接就白了,满脸无辜地冲宁忠摇了摇头。   “宁爷爷,小子是照着程三公子的办法,一点也没动。”   李承乾注意到了那位管事太监的表情,好在这位太子殿下向来待人和蔼,笑着安抚道。   “无妨,或许是孤今日有些口苦,吃起东西来,觉得滋味有些不对。”   “殿下,奴婢敢对天发誓,奴婢一直都盯着那些厨子,绝对不敢有丝毫懈怠。”   “好了好了,多大点事……嗯,孤用得差不多了,这些就先撤下去吧……”   随着李承乾之言,管事太监这才点头哈腰地上前来将残羹剩菜尽数收拾,退出了丽正殿的偏厅。   而宁忠凑到了李承乾跟前,有些不解地看着李承乾。“莫非是今日的菜肴,殿下已经吃得有些腻味了。”   “要不明日,奴婢让他们换换菜谱如何?”   “嗯……”李承乾想了想,不禁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想必是孤这胃口,已经被处弼兄的手艺给养刁了。也罢,明日换换其他菜式。”   宁忠看到李承乾如此,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等到李承乾开始午休之际,宁忠则是悄悄地赶往了典膳厨一趟,狠狠地训斥了这些典膳厨的一干人等。   又让他们明日换了新的菜。   “记住了,明日若是再出问题,休怪咱家不讲情面。”宁忠阴测测地瞪了这帮子家伙一眼,这才没好气地拂袖而去。   管事太监稍松了口气,看向那位满脸委屈的厨子,无可奈何地叹了声。   “邓大厨,食材上有什么需要,只管来寻咱家,不过明日莫要再出差池了才好。”   邓大厨师颇为委屈地朝着管事太监一礼之后,摸着下巴,愣是想不明白今天的菜肴是怎么回事。   “老夫仍旧是按照之前程将军所传授的技法给太子殿下烹饪的,难不成,有了问题?”   “师父,没有啊,弟子一直盯着的,还有那些工序和火候,都记在了这册子上,没有差池才对。”   “料是对的,食材也是对的,那为何殿下会说口苦……”   邓大厨师愁眉苦脸地挠着头皮,真特娘的是上面人一句话,下面人跑断腿。   “爹,要不,咱们再试制一回,自己尝尝味道,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位邓大厨师的儿子兼得意弟子邓小厨小声地问道。   “那……那行,来人,抄家伙,把方才给殿下准备的食材再来一份。”   邓大厨师一开始,整个典膳厨又开动了起来。今天的菜肴并不复杂,羊杂汤,爆兔肉,炒时蔬,还有一个是凉拌皮冻。   邓小厨则抄起了碗筷开始品尝起重新烹饪出来的菜肴。   “皮冻没问题,而且食材还是程将军提供的,用的料是酱油、蒜泥还有醋。”   “这羊杂汤,嗯,味道与过去差别不大……”   “咦?……的确有些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邓大厨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菜,这两个炒菜味道不对劲……爹你尝尝。”邓小厨师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邓大厨两样菜各挟了一筷之后,亦是眉头紧锁,满脸的惶然。   “这怎么回事,明明前两天炒这个菜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这股子苦味。”   这个时候,管事太监也赶了过来。听闻了之后,亲自尝了两筷,脸色也不禁难看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若是食材的原因,根本不可能两样炒菜都出问题。”邓大厨师缓缓地摇了摇头解释了句。   “爹,会不会是料的问题?”   “对,查一下调料。”邓大厨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那些杂役身上。   “这两天,你们可有增补过什么调料?”   “回邓大厨,增补过花椒,还有滕椒,以及茱萸,还有盐。”   “都拿过来……”管事太监的脸色阴沉得怕人,莫非是哪个混帐玩意,居然在采办调料的时候出了问题。   三人亲自下嘴,将一种一种的调料都放到口中品尝,花椒没问题,藤椒也没问题,茱萸也没问题。   盐,还是一如既往的盐中带苦……   “都没问题啊……”   “那这,这到底怎么回事?”三个人面面相觑,一脸懵逼。   “爹,好像那个不对……盐颜色不对。” 第419章 看到的盐居然是白的,雪花一样的白色   “盐怎么不对了?”管事太监与邓大厨都不约而同地问道。   “小人记得,那罐子的盐,颜色是白的,当时,小人还随口问了句程将军。”   邓小厨迎着亲爹还有管事太监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程将军说咱们的盐太苦,用他的盐。当时小人觉得……觉得程将军就是在玩笑,就没当回事。”   “你能肯定?”邓大厨师与管事太监不约而同地喝问道。   吓得不过十七八岁的邓小厨打了个哆嗦,有些紧张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小子,别那么紧张,爹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你仔细想想,到底是不是盐?”   压力太大,邓小厨反而犹豫了起来。   “孩儿觉得自己的记忆没问题的话,那就应该是。”   邓大厨与管事太监不禁,面面相觑。   “明日,程将军应该当值,咱家会设法去问上一问,若真是盐的问题……   那咱家就只能厚颜再请程将军,请他再弄点盐来给咱们典膳厨。”   “那就有劳公公了。”邓大厨赶紧朝着管事太监一礼道。   管事太监满脸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摆了摆手道。   “不用说这样的话,这典膳厨若是出了什么问题,咱家和你,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   今天壮烈献身的不再是双眼皮的公猪而是母猪,不过有了之前程处弼的亲自指导和手把手的言传身教。   卢国公府的厨师们,也已经掌握到了烹饪猪肉的各种决窍。   程处弼最多也就是站在那里,偶尔提醒一下他们哪些步骤有问题,又或者是香料的多少,或者是烹饪的火候。   回锅肉和腰花这两样,程处弼则不放心基其他人。   还有因为是母猪,猪欢喜,猪花肠这些之前没有过动手经验的食材,只能有程处弼继续出阵上手。   一干程府的高中级干部尽聚于厨房这里,全都一边闻着香味一边欣赏着三公子那出神入化的厨艺。   而程处弼倒也没忘记正经事,又专程切下了一大刀的五花肉让人拿去冰窑里边冻好。   上个休沐日才去过宫里,可爱的晋阳公主李明达点明她很喜欢吃五花肉,程处弼自然不敢怠慢。   所以今天挑了一块上好的五花,先放到冰窑里边冻着,明天入职东宫,顺便给那边捎过去。   一顿饭,吃得一干老程家的中高级干部们肚儿溜圆,满面红光,对三公子的厨艺更是赞口不绝。   同时他们也认可了,老程家养出来的阄猪,果然是与众不同,贼香。   吃了喝了,知道了猪肉的美味,必然会在日后的工作当中充满干劲。   程处弼第二天一大早,提着那块冻好,用油纸包裹好的五花肉,交给了皇宫的禁军,他们自然不敢怠慢。   程处弼则又晃荡回到了东宫,开始了一整天枯燥而又乏味的工作。   正跟那些左内率的精锐们在吹牛打屁,程处弼就看到了典膳厨的管事太监邓公公,带着一脸讨好的笑意往自己这边而来。   “咱家见过程将军,有件事,咱家不得不冒昧打扰。”   程处弼疑惑地打量了他两眼,笑得这么讨好莫非是有事相求?   “行了,邓公公莫要这般客气,到底是什么事情直说便是。”   “那个,昨个,一直负责太子殿下膳食的邓大厨给殿下烹饪的菜肴,味道发苦。”   “发苦?”程处弼一愣。“什么意思。”   “那个盐,之前添补的新盐……”邓公公看着程处弼的神情,旁敲侧击地道。   程处弼一拍额。“哦,对了,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处弼兄你忘记什么了?”这个时候,太子殿下李承乾跨步出殿,晃晃悠悠地朝着这边行来。   宁忠这位忠心耿耿的大太监很狗腿的亦步亦趋。   程处弼朝着太子殿下一礼,笑着指了指邓公公道。   “刚刚邓公公说昨个给殿下烹饪的菜肴味道发苦,看来是因为我交给他们的盐已经用光了。”   “他们只能将新采办的盐,拿来给殿下烹饪菜肴。那个我现在就到宫外去跟程发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回府里去拿点盐过来。”   李承乾这才恍然,看来不是自己的嘴皮子太刁,还真是有原因的。   “哦,盐……不处弼兄你等会,你家的盐跟咱们平时吃的有何不同?”   程处弼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笑道。   “当然不一样了,街市上的盐太苦杂物太多,我要制作生理盐水。   首先盐就必须得处理好,得到较为纯净的盐才能够制作。”   “原来如此……”李承乾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两眼放光地盯着处弼兄。“那个盐提纯很难吗?”   程处弼摇了摇头。“那能有什么难的?也就是融化、过滤,再添加一些石灰水,或者是豆浆来……”   听到程处弼轻描淡写地说着食盐的提纯,李承乾揉了揉眉心。“那个处弼兄你先等会。”   “嗯,还烦请处弼兄你先去让人把盐给弄来,让小弟好好瞧瞧。”   ……   程处弼答应了声便快步而去,李承乾想了想,朝着那位管事邓公公仔细地询问烹饪菜肴变苦到他们发现是盐出问题的经历。   等到程处弼拿来了一个颇有份量的油纸包,李承乾这位太子殿下主动地伸出了手来接过去。   打开了油纸,掀开了一个角,李承乾的脸色不由得一变。他看到的盐居然是白的,雪花一样的白色。   李承乾甚至伸出了手指头粘了点细粒,放进了口中细品,两眼亮晶晶地嘀咕了句。“果然,真的一点也不苦。”   “那当然了,盐原本就是极为重要的调味品,若是不纯,自然是会影响到烹饪菜肴的色香味……”   “难怪……程将军你给的食盐,居然是这么漂亮的颜色,我们采办的食盐,或多或少都会还有其他杂色。”   “重点。这是重点吗?”程处弼扫了一眼旁边的邓公公,不乐意地道。   “重点是能够改变菜肴的味道,明不明白?”   李承乾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跟前那位一脸不乐意的处弼兄。“处弼兄……小弟我真是服气你了。”   “???” 第420章 谁让我们程家一年也收不到几个钱的俸禄   “重点,这就是处弼兄你说的重点?重点是你的这个制盐之法好不好?!”   程处弼有些错愕地看向李承乾。“制盐之法,制盐不就是为了更好的味道吗?”   要不是为了让味道更好,谁特娘的闲得蛋疼去捣腾盐巴玩,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不过,盐水灌蚁洞也是很好用的一招,小时候就曾经干过。盐水攻蚁的效果要远好于自来水,不过比不上酒类。   那玩意杀伤力大,就是费钱,程处弼当年也就只敢悄悄地倒个二两试试效果,不敢多整。   不然,爷爷要是知道自己拿他的宝贝酒去灌蚁洞,那么一顿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   听到了这话,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自己心情的李承乾,感觉自己快特娘的要裂开了。   又忍不住粘了点食盐放进了口中仔细品抿,他的旁边。宁忠与邓公公也是频频拿手去捏盐放到口中啧啧称奇。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瞅着这三位。“你们就这么吃,不觉得齁吗?这可是盐,不是糖。”   李承乾皱起了眉头,朝着程处弼问道。   “处弼兄,若是那些苦盐,甚至是毒盐,用样的法子,能否让它们变得可以食用?”   “这当然没问题,所谓苦盐和毒盐,必然就是它里边的各种杂质太多的缘故。   只要用了我的办法,自然可以最大程度地去除那些杂质和有害的物质,变得可以食用。”   程处弼一脸理所当然地道,好歹也是学医的,自然明白这些道理。   “若真如此,那可真就是天下百姓之福啊。”李承乾轻叹了口气,朝着程处弼正色道。   “处弼兄,来来,你再把你的制盐之法,再给我说说,小弟抄录下来。   一会咱们去见我父皇,把两种盐都给带上。”   “殿下,程将军送来的盐,奴婢想先拿点去给邓大厨,快要午时了……”   “嗯,也好。”   ……   皇宫,甘露殿,刚刚散了朝会没多久的李世民,正在这美滋滋地呷着清火明目养生的菊花茶。   一面欣赏着手中那册刚刚拿到手的《三国演义》,正看得眉飞色舞的当口,便听到禀报。   太子和程处弼这两个家伙又窜过来,说是有要紧事情求见。   李世民无奈地搁下了手中的书册,坐直了身子,他倒真有些好奇,难道是跟东宫养猪相关的问题?   “儿臣参见父皇。”李承乾由宁忠搀进了甘露殿后,朝着父皇一礼。   “承乾不必多礼,快到这边来坐下吧,倒是程三郎你又给小兕子送吃食来了?”   李世民的目光很快就从太子身上,转移到了旁边一手提着盐罐,一手提着油纸包的程处弼。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盐罐和一油纸包的盐。神特么送吃食,你也不怕你闺女给齁傻了……   李承乾也是表情有些古怪地眨了眨眼,赶紧开口解释道。   “父,父亲,这些不是吃的,这些都是盐。”   “盐?弄盐来寻老夫做甚?”李世民有些不乐意地道。   李承乾将那盐罐子和油纸包都搁到了案几上,一面说,一面解开油纸包。   “父亲,您看,这是咱们平日所食之盐,而这,是处弼兄所制之盐……”   “哎哟,程三郎,我看你还真挺适合当厨子的,又是养猪又是制……你制的盐?”   李世民一开始还乐呵呵地很不正经地开着程处弼的玩笑,可是当他看到了打开的油纸包中那雪花般白净的食盐,脸色一僵。   “不错,是小侄制的。”程处弼坐在旁边,打量着李叔叔的表情。   嗯,很凝重的样子,好像那不是盐而是一堆好宝贝。   李世民伸手也拈了些搁到了嘴里边砸巴了半天,目光越来越亮。   “这盐……不苦,只齁……”   “叔叔你含得太多了,不齁不行。”程处弼觉得不是盐的问题,是你的摄入量有问题。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瞪了一眼这个不会说话的混帐。“这是重点吗?!”   看到李叔叔那副样子,程处弼已经跟这位暴脾气的皇帝打了不少的交道。   很明白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逆着来,只能顺着撸,赶紧用力点头,态度认真地道。   “对对对,不是重点。重点是制盐之法……”   “……算你小子识相。”李世民赶紧抄起了菊花茶灌了一大口,特娘的,真是一激动抓得有点多,齁得厉害。   李承乾揉着差点抽筋的肚皮,朝着李世民又道。   “处弼兄告诉孩儿,他的制盐法,甚至连那些苦盐、毒盐也可以变得可以食用。”   李世民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程处弼,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夸这小子了。   或者说,程老三这小子,总是会给自己带来一件接着一件的惊喜。   惊喜太多,反倒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都。   “你是怎么想着去制盐的?”   “叔叔,小侄我是医者,我需要制作盐水,好给病患处理创口,若是盐水品质不纯,那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所以,小侄我就反复的试验,设法将这盐弄得更干净,杂质更少,结果就弄成了这样。”   李世民接过了李承乾递给他的那张方子,上面详细地描绘着怎么制盐的法子,十分的简单。   “就凭此法,真的连毒盐和苦盐也可以成为食用的盐?”   “小侄没见过毒盐,苦盐倒是知道,这些盐,就是拿苦盐制出来的。   毕竟小侄干医道,制盐水用盐量较大,为了成本考虑,所以就专门买那些苦盐来制。”   “……堂堂国公家的程三郎,居然如此节俭,精打细算。”李世民难得地夸了程处弼一句道。   这话程处弼可真不爱听,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小侄我这也是没办法,谁让我们老程家,一年下来也收不到几个钱的俸禄。”   噗嗤一声,李承乾赶紧飞快地扭脸,毕竟当众嘲笑处弼兄着实有些不太好,但是真心忍不住。   站在一旁的赵昆直接就嘿嘿嘿好几声才忍住,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这小子说话太特娘的逗。   李世民哭笑不得地指了指程处弼。“这能怪得了老夫?”   “……” 第421章 这位王八之气四处乱喷的大唐天子   程处弼一脸落寞与幽怨地摇了摇头。“唉……小侄谁也不怪,只怪自己命苦。”   这话一出口,李世民直接就捧起肚皮放声大笑起来,赵昆那个毛脸侍卫已经窜出厅去了。   李承乾揉着肚皮,实在是憋得难受,可他终究还是个善良人。   没有像他那个没有半点公德心的亲爹那样捧腹大笑。   程处弼一脸黑线,目光幽幽地看向这位顶着个啤酒肚的大唐皇帝。   居然如此肆无忌惮地嘲笑对大唐王朝呕心泣血的功臣。陛下,请做个人好吗?   李世民乐了半天,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好,特别是程处弼刚刚献上的这个制盐之法,绝对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老夫,嗯,老夫这不是在笑话你,这是在开心,开心贤侄你又为我大唐的千万百姓,做了一件大大的好事啊。”   “你可知道,我大唐不缺盐,可是,不少地方所产出的盐,杂质实在太多,而且苦涩之极。”   “便是咱们大唐最好的青盐,也同样还是会有稍许的异味。”   “有些地方,甚至连苦盐也没有,只产毒盐,老夫就记得南边的黔中道,去岁还出过一起惨案。   那里新挖到了一处盐矿,因为说是毒盐,就将盐矿给封了。”   “结果却有吃不起盐的百姓偷偷去取用,因此还出现了食用毒盐死伤之事。”   “赵昆,你且拿这份方子,立刻传去工部那边,让他们去照此法制盐,有了消息速速前来禀报朕。”   “对了,让他们去弄些毒盐,也照此言制盐,看看是不是能让毒盐也能够安全食用。”   赵昆当即领命,接过了这张方子后,便快步而去。   李世民这才稍松了口气,又忍不住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这制盐之法,你为何不早点献给朝庭?”   程处弼满脸无辜地摊开了手。“我也不知道啊,再说了,盐又不值多少钱,小侄就是为了自己医药所用才弄出来的。”   李世民看着程处弼,脸色有点发黑地道。   “唔……看来在贤侄你的眼里,东西重不重要,跟值不值钱有很大的关系?”   听到了这话,看到李世民那副表情,程处弼识趣地低眉顺眼腼腆一笑。   这个时候,莫要跟他杠,正所谓他强任他强,老子顺风躺。   ……   李世民扭头问起李承乾,李承乾这才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起了发现处弼兄制盐之法的起因。   “……孩儿也没想到,原来居然是食盐导致的菜肴发苦,今日听到了处弼兄言及之后,问起了才知晓。”   “好好好,这点,承乾你做得很不错,若不是你,咱们大唐的百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吃得上这样的好盐。”   说到了这,李世民还特地又瞪了程处弼一眼,看得程处弼心中窝火。   不过表情上倒是不露分毫,反而还顺着李世民的话亦朝着李承乾一礼。   “叔叔言之有理,谁有像殿下这样心思缜密之人,才能够着眼于小处,这样的本事,小侄远不及也。”   “行了,你不怕承乾的马屁,老夫也不会忘了你献制盐之法的功劳。”   李世民抚着长须失笑道。“不过现在可不是时候,还需要等工部那边试验你的制盐之法后再说。”   “多谢叔叔,小侄倒也不急。”   “对了贤侄,你可治诊治胸痹?”李世民突然想到了之前在朝堂之上突发胸痹的妹夫柴绍。   或许这小子能够有什么办法去解决。   “胸痹?”程处弼眨了眨眼。“叔叔你得告诉小侄症状,光说病名,小侄是猜不出来的。”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堂堂太医署太医令,居然连胸痹是个啥都不清楚,也是够了。   “……就是胸口发闷,闷到无法呼吸,甚至是晕倒在地的那种病。”   听到了这样的病症,程处弼立刻表情就变得严肃了起来。“敢问叔叔,是谁得了这个病?”   “是柴绍卿家,怎么,这病……”看到程处弼那样的反应,李世民的心也提了起来。   程处弼摸了摸鼻子,眉头紧皱着道。   “小侄有些怀疑是冠心病的毛病,若是这样的病……那可真是挺棘手的。”   李世民有些疑惑地问了句道。“这病,你手术不能治?”   “有些病,比如这冠心病,想要依靠手术治疗,至少现在不可能。”   程处弼摊开了双手,颇为无奈地道。   还是老话题,科技跟不上,在后世,冠心病的手术,九成以上都可以用微创手术的方式来完成。   听到了程处弼这个意思,他是可以治,但似乎缺东西。   这下子,李世民很豪迈地大手一挥,指点江山的大唐帝王气势勃发。   “你的意思,其实也可以手术解决?缺什么,告诉朕,朕帮你。”   “……”程处弼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王八之气四处乱喷的大唐天子。也是醉了……   “陛下,此事怕是您也帮不上忙。”程处弼忍不住说了一句真心话。   “怎么,觉得朕没有那个能力?”李世民当即不乐意了。老子是皇帝,大唐皇帝。   这天下还能有朕做不到的事情?   看到大唐皇帝陛下一脸不乐意非要追根究底的架势,程处弼眨巴眨巴眼。   “首先,得要有电……”   “……电?”李世民眼皮一阵狂跳,脸色直接就黑得像那城墙墙头煮了三年金汗的大锅锅底。   李承乾直接就风中凌乱了。“处弼兄,能不能别开玩笑,雷电乃是天威,那玩意还能拿来治病?”   “……”程处弼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儿。   神特么的雷电,别说冠心病患者,就算是特娘的无病之人挨了一记怕也得穿越。   “我的意思是,想要做这个手术的难度,就跟雷电劈到人那样困难,都是九死一生的事。”   李世民愤愤地瞪了一眼这个胆敢调戏自己的混帐小子。“那你的意思是这病你没办法治是吧?”   “也不是不能……不对,小侄倒是有个办法,对了甘油!”程处弼突然两眼一亮。   “甘油?就那个你给长孙卿抹腚眼的玩意能治这病?”李世民整个人都不好了。   “???” 第422章 这里是特娘的甘露殿!不是甘油殿!!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大唐皇帝陛下,这绝对是个医盲。   想怼,想想还是算了,他是皇帝大佬,哪怕是顶个啤酒肚,自己这个小年轻怕也不能让他血溅五步。   “程老三,你那是什么表情,老夫说错了吗?”李世民何等样人,很快就觉得这小子眼神不对劲。   程处弼赶紧讨好一笑,朝着这位脾气不好的大唐天子道。   “没,叔叔说得很对,就是那玩意,不过那不是抹腚眼,那是灌腚眼,抹是不起作用的,又不是拿来滋润……”   “闭嘴!”李世民真恨不得踹这家伙两脚,左一个腚眼又一个腚眼,这里是特娘的甘露殿,不是甘油殿。   李世民频频深呼吸半天,这才平静了下来。旁边的李承乾既好奇又觉得好笑地打量着父皇和程三郎。   他们的相处方式,实在是奇怪。李世民平静下来之后,认真地问道。   “那甘油真可以治柴卿的病?”   “还不行,臣还得把那甘油处理过,制出硝化甘油了才行。”程处弼严肃地解释了句。   话说回来,虽然规模化,工业化的制作硫酸、硝酸,程处弼不会,但是试验室制取这些玩意,他还真懂。   “硝化甘油?好吧,老夫就想问问,那药能治得了柴卿的病是吧?”   “柴大将军只要觉得自己开始胸闷心疼,将那硝化甘油含在口中,便可以不犯病。   毕竟,那种病,暂时没有根治的办法,却可以采用这样的办法,让柴大将军不被病痛所扰。”   “但是,这个办法只能治标不治本。另外还有一些药物,也会对柴大将军的病有辅助疗效。”   “也就是说,只要服了你那药,他便不会再因为胸痹而昏迷?”   “对,就是这个意思,而且小侄会给弄出一些药剂,可以让心绞痛减少发作的机会。”   “不过,小侄还得先去探望柴大将军,确定一下他所患的病是不是就是心绞痛。”   程处弼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硝化甘油是个宝,谁用谁知道。   这玩意绝对是心绞痛患者的福音和救命药,另外,银杏叶制剂这也是个好东西。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但是银杏叶代茶饮也是可以,另外,复方丹参片这种理血剂也是好东西。   这两种药物对于冠心病都能够起到很好的辅助治疗作用。   程处弼不禁为自己那少得可怜,但好歹有用的中成药知识感到欣慰。   听到了程处弼说了那么多,李世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不能根治,但他却有办法控制。   “好好好,那就辛苦贤侄了。我那姐夫,也是个苦命之人,我那个姐姐走得早,唉……”   看到李世民那张明显变得唏嘘感慨的脸庞,程处弼也有些黯然,那位传奇女性,居然早早的就过世了。   自己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不得不说,这是一种遗憾,还有杜如晦这位房谋杜断中的杜某人。   也已经在贞观四年就命陨,若是那个时候自己已经来到,治不定还能把这位给救下来。   唉,迟了一步穿越,不过这也不是自己的事,主要是大货车晚来了四年……呸!   自己是不是脑子有坑,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   李世民好好地安抚了程处弼一番,并且告诉他,缺什么,就来寻朕,当然,不要再提什么风雨雷电,不然老夫让你这混帐小子再尝尝脊梁杖的滋味。   程处弼当然低眉顺眼地向李叔叔保证,自己一定会兢兢业业,呕心泣血地研发硝化甘油,早日让柴大将军能够脱离病痛的困扰,重新走向人生巅峰。   一路回程,李承乾安逸地坐着那肩舆之下,啧啧有声地道。   “处弼兄,那甘油到底是什么东西,不但能治腚眼,连胸痹也能治。”   “殿下,那甘油真不能治腚眼,只治便泌好不好,对了,等到你冬天。   嘴皮发干了,抹点甘油,还能防止嘴角和皮肤开裂。”   “哦?居然还有些等疗效,那到时候倒是可以试上一试。   内子就觉得处弼兄你给的那保湿霜相当的好用,就是因为里边有甘油对吧。”   “不错,就是依靠甘油的特性,起到的作用。”程处弼一面回答着李承乾这位好奇宝宝,一面开始回忆与思考治疗心绞痛的药物。   复方丹参片就三种中成药,丹参、三七和冰片。程处弼倒是记得自己曾经因为好奇而查过复方丹参片的配比。   网上就有复方丹参片的配比量,丹参七百五十克,三七二百二十五克,冰片二十五克,可制成一千片复方丹参片。   至于银杏叶,程处弼只是知道有那种药,却没有关注过,不过也有听闻拿银杏叶代茶饮,也有一定的疗效。   ……   到得黄昏时分,摸了摸已然有点空瘪的肚皮,寻思着是不是应该吃点东西的当口。   就听到了禀报声,工部的尚书段纶前来求见。李世民赶紧站起了身来朝着殿外迎去。   就看到了段纶一脸惊鼓之后地步入了甘露殿后,朝着李世民一礼。“陛下,那制盐之法是何人所献?”   “你先莫问,那法子效用如何?”李世民呵呵一乐,笑着转移了话题。   主要是程老三的名头一亮,铁定会让这位文诌诌的工部尚书心中大恶,所以他觉得还是先不亮招牌。   “有,十分有,陛下您看,这个,还有这个……这一份是苦盐用其法制作出来的。   而这一份,亦是用毒盐照其法制作出来的。”   说话间,段纶便将两个不大的小油纸包递上前来,在那已经亮起的烛光前。   李世民看到了两个纸包之中,几乎无法用肉眼来分辨的洁白如雪的盐。   段纶赞叹不已地道,两眼痴迷地看着那两包用了制盐之法后,都已经变成了可以食用的雪花盐。   “用此法制盐之后,臣命人拿来鸡鸭填喂,未见鸡鸭被毒盐毒毙。而且此法所制出来的盐,实在是太漂亮了。”   李世民指尖沾了点,凑到了烛光前仔细辨认,的确看不出任何的分别。   他干脆放进了口中,那滋味,的确与之前所尝的程处弼所制雪花盐味道没有什么差别,再没有半点的异味或者是苦味。 第423章 处弼贤弟,我爹可是男子……   段纶看着李世民,继续激动得手舞足蹈地道。   “此法不但十分简便,可以所需要的工具还有辅料也都很简单,若是在我大唐完全推行开来。   那我大唐许多原本弃用的苦盐池、毒盐矿便可以用以制盐,如此一来,可以极大的减少百姓缺盐之苦。”   看到涛涛不绝地在为此法而高唱赞歌的段纶,李世民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说出真相。   “嗯,辛苦段卿了,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已经成功尝试此法,对了,这个制盐之法,是程三郎与太子所献。”   段纶脸上兴奋的笑容一硬,嗯,僵硬的硬。程老三那个混帐小子?   段纶好半天才勉强压抑住自己内心对老程家的嫌弃,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想不到那小子还有这等本事。”   看到了段纶这表情,李世民差点乐出声来,好歹强行忍住,这才解释道。   “法子是程三郎研制出来的,他是为了医治病患,太子听闻之后,知此制盐之法,于国于民,皆有助益……”   “段卿,既然你觉得此法其妙,明日便上奏吧,朕也希望能够将此良法,早日推广诸州道,让百姓们也能够吃到放心的盐。”   “陛下圣明,臣这就回去拟折子。”段纶郑重地答应道。   等到离开了甘露殿,一想到这办法居然是出自程处弼之时。   一想到前段时间送军西征之际,这个混帐小子那首诗简直把一干文臣恶心得不行。   段纶忍不住摇了摇头,老天爷这是眼瞎了吗?一帮子糙汉子的家里边,怎么就蹦出个诗赋才子,居然还会制盐。   据说这家伙还怂恿着太子殿下在东宫养猪,这不是瞎胡闹吗?   陛下也不好好约束约束那小子,唉……   ……   柴绍正安坐在书房里边,翻着杂书打发着难熬的时间,张医令虽然没办法根治此病,却也留下了一份药方。   张医令也很痛快的告诉柴绍,这病没办法,这药,也就只是起到保养的滋补作用。   “唉……”一想到自己堂堂的大将军,却就因为突然发作过一次的病,现如今居然只能困居于斗室之间。   实在是令人憋屈之极,就在柴绍自怨自怜之际,听到了屋外传来了交谈之声,朝着书房而来。   一个声音是长子柴哲威,另外一个年轻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一时之间却偏想不起是谁。   “父亲你看是谁来了?”柴哲威大步入屋,笑眯眯地侧让了一步,露出了紧随其后入屋的程处弼。   “咦?原来是程三郎,还真是稀客,快快过来坐下。”看到了程处弼,柴绍不禁一乐招呼道。   这家伙,当初在九成宫,可是跟那位皇家掌上明珠晋阳公主殿下一起,将九成宫闹得鸡飞狗跳。   不是去采摘皇后娘娘喜欢的荷叶拿去做吃,就是去砍了陛下喜欢的方竹拿去做吃的。   柴绍犹记得陛下提及程老三这家伙时,那副既生气又觉得好笑的模样。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的医道却另辟蹊径,莫非……   程处弼朝着柴绍一礼之后,将自己的治疗箱放到了身边道。   “见过柴伯伯,小侄此来,乃是奉了陛下的圣命,特地来给伯伯你检查身体,顺便确诊一下您的病。”   “陛下……那就有劳贤侄你了,老夫也没想到,像我这样的武人,居然会患上这等疾病。”   “柴伯伯,先别说话,来来来,赶紧把衣服脱了,我给你好好听一听……”   程处弼开始给柴绍听诊,凝神反复地听了许久,又数了数他的脉搏。   之后开始询问柴绍相关的饮食、睡眠,还有生活习惯,还有就是心绞痛晕倒之前一段时间的异样。   良久之后,程处弼稍松了口气。“柴伯伯,现在我能确定的就是你得的是冠心病。”   “冠心病?”柴绍一脸懵逼的看着程处弼。“不是胸痹吗?”   “胸痹那只是一个大的概念,很多胸部的疾疾,都可以归类为胸痹……”程处弼随口乱扯道。   “至于冠心病,指的是柴伯伯你心脏心肌还有乳头肌缺血……”   “乳头肌是什么鬼玩意?”这下子,柴绍的脸已经不能用懵逼来形容了,而是整个人差点裂开。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鬼玩意,还乳头肌,这特娘的是男人该有的东西吗?   “处弼贤弟,我爹可是男子。”柴哲威也是一脸黑线地小声提醒道。   “你这不废话吗?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柴伯伯是大佬爷们,很纯爷们的那种,但是乳头肌指的是你爹心脏上一块肌肉。”   一想到程老三治病的时候最喜欢满嘴胡说八道的恶劣行径,嗯,在九成宫就已经领教过。   没想到今天这一幕会发生在自家,柴绍有些哭笑不得地赶紧抬手阻止道。   “停!别说了,你就告诉老夫,这病能不能治就行。”   程处弼真觉得心累,想要听的是你们,现在又不乐意听了,不就是块肌肉的名称,这有什么纠结的。   再说了,你再纠结,乳头肌也不可能变成爷们肌。   ……   “这是小侄给你备下的药,这是银杏叶,已经切成丝了。   拿此物泡开水,代茶饮用,早中晚都得喝。”   程处弼从治疗箱里边拿出了一包晒干之后切成了丝状的银杏叶丝,递给了柴绍。   “另外,这是复方丹参片,早中晚,一天三次,一次三片……热水送服,当然您要不嫌苦,嚼着吃也行。”   柴绍一脸黑线地接过了那用油纸包裹着的复方丹参片,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该说谢谢还是臭骂这混帐两句。   怎么说话就那么不中听,谁特娘的不嫌苦?   “这些药,就可以治好老夫这冠心病?”柴绍看着一包看起来像是树叶切出来的丝。   另外一包里边的药片是褐色,看起来也很普通的样子,不禁心中生疑。   “它们的作用,是对伯伯你的冠心病有好处,控制住病情恶化,至于想要治好,怕是没有太大的希望。”   听到了程处弼这话,柴绍的脸上,露出了不加掩饰的失望之色。   “那老夫……这后半辈子就这这样随时小心翼翼?”   “……” 第424章 太子脚疾一日不愈,他程处弼再能闹腾又如何?   “伯伯你说的什么话,你的病情还没有那么严重,当然,一些激烈的运动最好少做,比如骑马啊,骑马之类的。”   看到柴绍那显得有些不乐意的表情,程处弼赶紧解释了句。   “小侄的意思是别骑太快,别太激动,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另外,你还得多多走动锻炼,比如散步,慢跑都行。”   “另外,还有一种药,小侄还没弄出来,等我弄出来,再给您送来。   那种药,只要你觉得胸口开始不舒服,将它含在舌头底下,就不会再发生痛到昏迷的事情。”   柴绍听得此言,顿时两眼一亮。“有这么神奇?”   “当然,只是制法不易,怕是还得花些时间才行。”程处弼有些感慨地道。   “有了那个药之后,我是不是就可以跟过去一般征战沙场?”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怎么这帮糙老爷们成天就想上战场,想着骑马打仗。   算了,不打击他的积极性,但还是要尽自己一位医务工作者的责任,作出必要的提醒。   “差不多吧,但是上阵杀敌,或者是类似的过于激烈的运动,伯伯你还是别想了。”   柴绍听到了这样的回答,虽然还是略微有些失望,可好歹,不会影响自己的正常工作和生活。   自己就算不亲身涉险,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那可真是辛苦贤侄你了,不知还得多久,才能够制出那种药来?”   “尽快吧,主要是那种药物需要的精心研制,而且危险性还不小。”   听到了这话,柴绍颇为感动地朝着程处弼一礼。“那可辛苦贤侄你了。”   “这本就是小侄应该做的,病已经确诊了,小侄就先告辞,等制好了药,我会再亲自送来。”   ……   第二天一大清早,早朝朝会,一干文武大臣尽聚于朝堂之上,房玄龄为首的文臣们此刻正在窃窃私语。   被他们包围着的,正是那位工部尚书段纶。   工部昨天试制食盐,拿苦盐和毒盐来进行制取食盐之时,已然在昨天下午就开始传扬了开始。   所以乘着陛下未至,大家伙都围拢了过来,纷纷询问。   段纶倒也不隐瞒,便将昨天采取陛下交给自己的制盐之法,用以制取出来的雪花盐,不但没有半点的异味。   便是连毒盐,都可以除其毒性,变成可以食用的雪花盐。   听到了这样的好消息,一干文臣们纷纷弹冠相庆,喜笑颜开。   “好好好,段工部,你们工部可又为朝庭立了大功喽。”长孙无忌也笑眯眯地朝着段纶祝贺道。   不提这一茬还好,一提这话,段纶顿时有些不乐意了,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凝滞。   “说起来,功劳,呵呵……工部哪有什么功劳。”   “这是何意?”一旁的魏征也不禁皱眉相问道。“你们工部拿出了这样利国利民的良法,怎么就不是功劳了?”   “这办法是陛下交给我工部试制的,而这个制盐的办法,不是来自陛下,而是东宫那位,还有程老三那小子。”   “……”刚刚还喜笑颜开的一干文臣,突然脸上的笑容都在瞬间僵硬。   被程老三逛过后花园的长孙无忌牙疼般地吸了口气。“难道这也是那小子弄出来的?”   “唉……正是程处弼那小子弄出来的。”段纶也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便将昨天陛下所言在这里解释了一番。   听到了这话,大家伙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这小子……他那脑子是怎么长的,东一锄,西一棒的,偏偏还能弄出好东西来。”   “之前,他的弟子在陇西,救下了薛万均、薛万彻二位将军,现如今,他又弄出了这么个利国利民的制盐之法。”   “前途不可限量……”脸色阴沉了许久的长孙无忌,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让不少人都看向了这位,这话是褒义,但问题是,长孙吏部跟老程家,跟那程老三的矛盾,几乎已经是公开的。   他说这话,能安什么好心?   这话听得一干御史心中大恶,孔颖达也同样很不舒服地闷哼了一声。“德行有亏之人,便是有功于国又如何?”   这话让房玄龄眉头微皱,却也不好说什么,随着大唐皇帝陛下的到来,大家都收起了心思,归于列班。   “太子的脚疾,一日不愈,他程处弼再能闹腾又如何?”长孙顺德压低了声音,悄然地跟长孙无忌道。   长孙无忌抚着长须,朝着长孙顺德小声地交流了两句。两人默契地互望了一眼,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   “……”听到了来自于朝堂的消息,原本跟程处弼正聊天聊得十分嗨皮的李承乾脸色渐渐地阴沉了下去。   朝中有臣工认为越王聪敏绝伦,雅好文学,又谦恭礼贤。请陛下徙封为魏王。   而孔颖达等人进言,为修撰《括地志》,需招揽天下能人智士,请置魏王府文学馆,以便魏王招纳学士。   李世民同意徙封李泰为魏王,不过,置魏王府文学馆一事,却没有答应,只说再议。   至于程处弼与太子殿下共同进献制盐之法,虽然也获得了赞喻,可还是被李泰徙封为魏王之事给盖过了风头。   程处弼虽然听到了这些消息,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大唐皇帝陛下偏爱哪个儿子,那是他自己的事情。   这一点,李叔叔这位老司机自己拎得很清,可程处弼就是担心跟前的李承乾自己拎不清。   好在,消沉了半天之后,李承乾嘴皮子开始蠕动,发出了细细碎碎地嘀咕声。   程处弼忍不住支愣起了耳朵,这才听清楚,李承乾正在用自己教给他的办法,正在自我鼓励。   “我才是太子,是大唐的国之储君。”虽然声音不大,却咬字音很准,也很坚决,这是个好现象。   不大会的功夫,李承乾就摆脱到了那种意志消沉的颓唐情绪,很有精神地坐起了腰板。   当得知程处弼又得到了一堆赏赐,李承乾不由得大乐。   “处弼兄还是真有本事,哪怕是领不到俸禄,一样也可以凭着赏赐活得滋滋润泣的。”   “???” 第425章 体魄十分相似的舅父长孙无忌与魏王李泰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打量着那眉飞色舞的李承乾,总觉得这个排骨精太子是在讽刺自己领不到俸禄。   偏偏李承乾还在那絮絮叨叨地一个劲叽歪。   “金千斤,绸缎百匹,另赐良马一匹。处弼兄,你可是又发了一笔呀。”   “是啊是啊,比卖羊奶香皂给你爹挣的还多。”程处弼忍不住吐了句槽。   金千斤,那就是还不到一千贯钱,再加绸缎百匹,也不过一二百贯的样子。   唯一能够让程处弼看得上眼的,也就是良马,但问题是程处弼自己的座骑就是大宛良马。   那匹马就算是到了手里边,顶多也就是自己可以今天骑这匹,明天骑那匹。难不成老子还能白天骑完晚上骑?   呸……太不正经,那可是人兽专家、降妖英雄,捉鬼大师们才会干的事,老子可是正经的实诚人。   所以,这些赏赐之后等于白瞎,重要的是,自己的俸禄,就特娘的只领过五个铜板。   奖金再多,那也不是俸禄啊?一想到现如今家中因为俸禄问题被两位兄长嘲笑,程处弼就越发地不乐意。   “殿下,要不你跟你爹说说,我这献制盐之法,好歹也算是将功折罪。   金千斤什么的就不用了,补发我的俸禄呗?”   李承乾看到处弼兄那副模样,差点乐出声来,憋住了笑意开口劝道。“父皇的决断,岂是我能够左右的。”   “反正都是钱,收着就是了,你就把它们当成俸禄不就成了?”   “唉,你不懂,一个领不到俸禄的人,心情会有多糟糕。”程处弼目光幽怨,神情黯然地道。   程处弼总不能把被两个亲哥嘲笑的事告诉太子,再让这货也有嘲笑自己的机会。   罢了,等亲爹得胜而还,再跟爹告状,娘亲不管,爹肯定管。   到时候,父亲一定会把满腔的慈爱灌注于拳脚,把两个亲哥收拾得吱哇乱叫。让他们知道什么是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   程处弼则可以地蹲在一旁看戏,时不时虚伪地赞上几句父慈子孝啥的,那才叫美滋滋。   ……   用过了午餐,李承乾继续午睡,程处弼跟几个左内率的弟兄们正在吹牛打屁。   原本倒是想打牌,但是这里可不是有小院独处的太医署,人多眼杂,跟自己有仇的东宫属官们怕正暗戳戳地盯着。   恨不得连自己去上个茅坑解不解裤带都要记在小本本上,设法从中找到自己的小瑕疵。   然后他们才好窜到陛下那里痛哭流涕地控诉自己这个实诚人又干了啥啥啥坏事。   别因小失大,再被罚点俸禄啥的,那哭都没地哭去。   正聊得兴致勃勃的当口,程处弼就看到了典膳厨的管事邓公公朝着这边疾步而来。   东宫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这不,一百头仔猪,业已经运入了东宫那刚刚兴建好的猪舍内。   程处弼大乐,正闲得只能靠吹牛打屁打发时间,既然一百头仔猪已经到来,那就正好办大事。   程处弼大步疾行而去。先去视察一下那一百头仔猪的情况。   等它们在新地方养上几天,情绪稳定,自己再动手,这还是那些老猪倌告诉程处弼的,猪也是有感情的。   新到地方,直接就动手阉割,容易导致仔猪死亡。   重要是的,那两位刚刚上手练习手术没多久的程发和程达,正好可以过来搭把手,让他们也试试手。   就算是万一弄呃屁一两头仔猪也没关系,炮豚这道名菜,值得拥有。   到达现场,原本清幽的地盘全是猪叫声,杂役们正在将仔猪从那仔猪笼中倒进猪圈圈格里。   一百头,真心不少,刺耳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不已。   “一百头是不是太多了点,这么个叫唤法实在是惹人心烦。”邓公公频频摇脑袋不已地道。   “正常,这些小仔猪这么有精神,那可是好事,说明它们都很健康,要不叫唤那才是麻烦事。”   “对了邓公公,我给你的那张饲料单子,饲料准备好了没有?”   “放心吧程将军,料都照你的吩咐弄来碾碎混均了,可就是青饲料那东西,不太好找,得让人到城外去收割。”   “没关系,先让它们吃饲料,等有了青饲料再掺青饲料喂就是了。”   程处弼大步走了过去,欣慰地看着那些黑毛猪们正在猪圈里边拱来拱去。   程处弼详细地询问了那位采购仔猪的宦官,才知道,这里绝大多数都是公猪,母猪只有十来只。   母仔猪的价格要高过公猪,毕竟母仔猪养大了还能生娃,公猪能干嘛,吃饱了不是掐架就是啪啪啪。   将那些原本都可以化着脂肪增加体重的能量,都消耗在这些对于它们而言毫无意义的事情上。   在程处弼看来,这就是对一心想要提高大唐畜牧业养殖产业化和规模化的发起人的最大亵渎。   所以,程处弼就要在它们这些仔猪还未觉醒雄性本能之前,让它们失去觉醒的希望。   还有一点,猪蛋蛋那玩意,程处弼可是曾经在一位养殖户家里边吃过,贼香。   而且就是去给他家帮忙阉猪的副产品,处理好之后,拿架在火上一烤,又或者是爆炒,或者香煎,那滋味一流。   一思及此,程处弼不由得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星子,打量这些双眼皮黑毛猪的目光越发地慈祥。   ……   “唉……也不知道泰儿会不会怪老夫。”甘露殿中,李世民坐在案几前,品抿着菊花茶,面现难色地道。   长孙皇后看着夫君,伸出了手轻轻地握住了对方的大手,这才温言安慰道。   “夫君你做得很对,泰儿徙封魏王,这是他应得的,而若是此刻,就要在魏王府置文学馆,却实有些不妥当。”   “容易给那些臣工留下夫君你私爱胜过公心的印象。”   “泰儿那里,妾身会好好跟他说说,让他明白你这位父亲的一片苦心。”   李世民看向温婉娴静的妻子,微微颔首道。“为夫知晓,幸好有你在我身边,时刻提醒,不然……”   长孙皇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握住了李世民的手,嫣然一笑。   “夫君虽为明君,但也是一位父亲,亦是妾身的好夫君,妾身以前就听母亲说过,连心十指尚有长短。”   长孙皇后对于夫君喜欢那位嘴甜的泰儿心知肚皮,但是,嫡长有序,这个底线,却不能坏了。   一想到九年前的那场惨案,长孙皇后用力地摇了摇头,只要自己还活着,就绝对不会允许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承乾的秉性温和大度,能力同样也很出类拔萃。而且经历了自身的磨难与挫折。   他反倒是心志愈发的坚强,越发地像夫君当年的样子。   反倒是泰儿,耳根子软,很容易为他人所左右,又痴于诗文书籍,这样的性子若是为君,可非好事。   当然,有些话,明着说出来,反而不美。   “是啊,丈母这话说得极好,连心十指尚有长短,人之爱憎,亦会有高低不同。”   “前日,程三郎告诉我,再过十来天的光景,那个被他断腿重新治好的杜老六就可以下地了。”   “总算是……那可太好了。”长孙皇后不由得面露喜色,明眸一转,忍不住悄声地道。   “要不,妾身陪夫君一起去看看?妾身若是不亲眼瞧瞧,终究觉得不太放心。”   “想去那就去吧,为夫也想亲眼看看,若是真能成功,咱们承乾,也能康复如初,我也能松口气。”   “夫君,承乾若是要动手术,耽搁数月之期,这会不会……”   长孙皇后一想到这怕是得耽搁半年光景,不禁有些犹豫地道。   李世民呵呵一乐,这才慢条斯理地道。   “观音婢你放心吧,这几个月来,为夫让阎卿一直骊山那里主持温泉宫的修缮和增建。   若承乾要手术,自然不能留在东宫。”   长孙皇后两眼一亮。“骊山温泉宫?那倒是个好地方,清幽安静,却又距离长安不远。”   “若是想见承乾,妾身也可以过去探望于他。”   “不错,到时候,便让太子在那里,如此一来,也不容易遭致什么非议。”   ……   一身肥肉的长孙无忌轻抚着长须,目光慈祥地落在了李泰这位长得有些肥硕的魏王殿下身上。   这个外甥的体格,跟自己很相似,甚至还犹有过之。   不过相比起那业已经成年的太子李承乾而言,李泰对自己可是礼貌而又恭顺。   至于李承乾,早年间,那小子虽然表面棉软,可实则骨子里很有主见,自己多番苦劝,他也常常阳奉阴违。   现如今已然在程处弼那个混帐的影响之下,居然当面对自己这位亲舅父的苦心劝谏不乐意。   这实在是让长孙无忌觉得伤透了心,即便那程处弼治好了自己的便泌,那又如何?   怎么可以因为这点小恩小惠,就扭转自己对他们老程家一人的感观。   而李泰这位小外甥,对自己十分的恭顺,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也不为过。   如此一类比起来,长孙无忌自然就在内心会更偏向于李泰,而非是李承乾。   不光是他,相当多的文臣,也都对李泰感观极佳,觉得这位殿下性格更加的温和,也更好说话,而且还说话很好听。   特别是当李承乾的腿疾康复无望之后,朝野之中,对于太子之所以腿疾,乃是因为他失德,德行有亏所致。   而李泰这位陛下与皇后娘娘的第二个儿子,自然也就挤到了更醒目的位置。   更何况这个小胖子还挺会拍陛下的马屁,算得上是陛下在一干儿女之中较为喜欢的儿子。   现如今,年纪已然只比太子李承乾小上一岁半的李泰等了半天,没有等来舅父的回答。   不禁有些好奇地道。“舅父?”   长孙无忌回过了神来,从容一笑,和颜悦色地道。   “殿下,你不必着急,陛下虽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下来,让殿下你置魏王府文学馆,却也没有直接拒绝。”   “这就说明,陛下其实心里边并不反对,只是心忧对殿下你一时恩宠过甚,会让群臣攻讦陛下私心过甚。”   “毕竟,满朝文武之中,总会有一些迂腐不化之人……”   李泰赶紧起身朝着长孙无忌一礼,那张肉呼呼的脸上,透着一股子谦虚与惶恐。   “舅父还是莫要说这样的话,若是朝臣之中,有不爱孤者,必定是因孤品德不足,学识有差……”   “你呀,不用太过谦虚了,我朝的诸多饱学之士,都对殿下的才化学识赞喻有加。”   “不然,陛下又怎么敢将修撰《括地志》这样的重任,委于殿下。”   长孙无忌站起了身来,抬手轻拍了拍李泰的肩膀,抚着长须,意味深长地道。   “不过即便没有文学馆,那也无妨,舅父会多方替你留意学识渊博之士,让他们投效到魏王府中。”   “另外修撰《括地志》之事,万万不可轻忽,越快越好,你莫要忘记了,明年,就是你皇爷爷七十大寿之期。”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这《括地志》若是能够先修撰出一些,在那个时候作寿礼献上……”   李泰眼珠子一转,亦不由得面露喜色,赶紧朝着长孙无忌一礼。   “多谢舅父指点,泰知道该怎么去做了。”   “知道就好,老夫也乏了,就先告辞了。”   “舅父莫急,让泰亲自送你……”李泰赶紧挽着长孙无忌地胳膊,亲自相送。   还关切地打听着长孙无忌身体情况,又请长孙无忌记得让表兄多过来走动走动。   一直将长孙无忌送到了魏王府门处,李泰这位在长孙无忌的推辞之下,止住了脚步。   长孙无忌矜持地一笑,迈步下了台阶,登上了马车,这才在李泰殷切的拱手相送中离开。   他自然也很明白,这位二外甥的野心,怕是不比他父亲当年差哪儿去。   都是最受父亲疼爱的儿子,都颇为才华学识,又岂是甘居人下之辈。   李承乾那小子,非但将自己这位舅父的一份拳拳之心当成了驴肝肺。   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成了个残废,这样的人,如何为君?自古以来身有残疾之人为君,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既然如此,那老夫又何必在自讨没趣,而今,泰儿心里边的那明灭不定的小火星已然被自已引燃。   长孙无忌不禁想到了那次与妹妹长孙皇后的交谈,不禁轻叹了口气,缓缓闭上了双眼假寐…… 第426章 自己只是医生,不是特娘的生化狂魔   程处弼呆在那间专门进行各种化学试验的屋子里边,这里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进出的。   例如像现在,他正在进行的硫酸以及硝酸的制取,这玩意的危险性,那绝对是要人命的。   硝石这个东西,这个时代已经开始进行售卖,主要的买家一般都是道士,那帮子家伙最爱干的事情就是逮啥炼啥。   程处弼自认惹不起,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按着试验室步骤来制取。   满意地打量着自己这一屋子的玻璃器具和用水晶切割打磨的器皿,这让程处弼很有成为感。   如果没有玻璃,他也不敢这么搞,毕竟像硝酸和硫酸这些玩意的危险性实在大。   陶瓷之类的器皿虽然也防腐蚀,但是不透明,让人无法直观地看到里边有无异常。   戴着口罩,程处弼开始点燃了酒中精华制作的酒精灯,接下来,就是开始干馏硝石……   屋外,程发与程达则继续拿小动物进行解剖和进行阑尾切除等小手术的练习。   另外一个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帮程处弼看住屋外,严禁任何人往里闯。   程处弼安然地坐在屋子里边,反复地看向自己那处方体书写的提取硝酸和提取硫酸的步骤。   一面注意观察着那硝石的变化,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程处弼不知道的是,他已经把大唐的化工业的科技树点歪到了天际。   足足耗费了差不多小半天的功夫,程处弼的跟前,摆放着两个深色的玻璃瓶,一个是绿色,一个是红色。   绿色的瓶子上贴着绿纸,上面写着正规规的字体:硫酸,毕竟这玩意是拿绿矾给搞出来的,所以用绿色瓶子,更便于分辨。   红瓶子里自然就是硝酸,程处弼想了想,还是决定不作死再配制出腐蚀性更加的王水,因为搞出来也没什么意义。   自己只是医生,不是特娘的生化狂魔。作为医学生的程处弼虽然有着着旺盛的求知欲,但是求死欲绝对没有。   硝酸甘油片剂的制取其实也十分简单,将硝酸甘油按比例溶解进酒精里,然后掺入足够比例的淀粉浆,还有糖浆。   这,就是硝酸甘油片剂的完整制作过程,说简单也挺简单,就是太麻烦。   毕竟为了规范,必须跟制作复方丹参片一般,千片起制。   一想到自己为了柴绍,居然做了这么多极有危险些的医学制药工作。   程处弼觉得这个药费怎么也得收个十来贯钱,不然太不划算。   至于硝酸和硫酸,这两瓶极度危险的液体被他藏到了一个除了他自己,其他人根本无法发现的地方。   做完了这一切,程处弼来到了屋外,这才发现,已然天色近昏。   算了,明天自己亲自前往一趟,去给柴大将军送药。   ……   “就这?就十粒?”柴绍看着程处弼递过来的一个指头大小的瓷瓶子,有些懵逼地问道。   程处弼一脸正色地道。   “对,一瓶十粒,而且如果伯伯你打开过瓶子,那么剩下的药的保质期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之后,哪怕是没有用掉,也已经没有效果。”   “你只需要拿一瓶随身携带,只要柴伯伯你觉得自己快要发病,记住第一时间打开瓶塞。   取一粒含于舌下,不是吞服,是含在舌头下面,才能够最短的时间起效,救下你的性命。”   看到程处弼如此严肃的表情,柴绍倒也不敢不放在心中,只能认真地记下了程处弼之言。   “行吧,放心,老夫肯定能刻是你的叮嘱,不会犯错。”   程处弼又拿出了三个小瓶递了过去。   “至于另外这三瓶,还请柴伯伯你把它们收藏到你家的冰窑里边去,减少药物的挥发。”   “不过即便这样,等到明年这个时候,记得派人来提醒一下小侄,再给你配制药剂。”   “行,这个没问题,这可是老夫的性命所系,定然会记得住。”   不过还没完,程处弼又像变戏法一般,拿出了四个小瓶子,交给了齐聚于柴伯伯书房的柴哲威与柴令武。   “那个哲威兄,还有令武兄,两位兄台你们也是一人一瓶,也一定要谨记,提醒柴伯伯随身携药。   更要告诉你们府中诸人,一旦柴伯伯发病,他若是取药不及,那你们就要帮他……”   “这两瓶,最好是交给柴伯伯左右的亲随,便于在危急关头,帮柴伯伯服药。”   “贤侄,用不着这么……”柴绍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这程老三一本正经,一边说话一边掏小瓶子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无语之极。   “现在小侄我是一位医者,这是在为了患者的性命负责。这心绞痛发作而不死侥幸活下来,这是极小的机率……”   “不可能永远都能有这样的好运气的。”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打量着这位有点不知好歹的柴大将军。   反倒是柴哲威与柴令武哥俩比柴大将军更加的上心,牢牢地记住了程处弼的话。   “放心吧处弼老弟,我爹记不住,我跟我哥也肯定能记住。”   柴绍张了张嘴,可是看到自己这两个娃娃那严肃到不能再严肃的表情,一想到妻子早逝,若是自己再有个什么万一。   最终轻叹了一口气。“好,就听处弼贤侄你的总行了吧?”   “这才对嘛,来来来,柴伯伯,咱们商量一样诊费的事情。”程处弼这才笑眯眯地凑到了跟前道。   “???”柴绍有些哭笑不得看着这位坐到了自己跟前开始搓手指头的程老三。   一旁的柴哲威与柴令武也是一脸黑线。果然……久闻老程一家厚脸皮,老的也就算了,小的脸皮更厚。   “我说处弼老弟,你这么这样?”柴哲威忍不住笑了起来。   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陛下买我的羊奶香皂都给了一贯,你爹收了我的药,难道还能不给钱?”   这话让老柴家三个人齐刷刷地翻了个白眼,哭笑不得看向这位老程家的颜质担当。   程处弼长叹了一口气道。“二位柴兄,柴伯伯,你们不知道,不是小侄脸皮厚,实在是这药太难得制作了。   而且是很强的危害性,小侄可以算是拿命去拼才制出的这种甘油救心丸。”   “成,你说多少?老夫加倍给你。”柴绍呵呵一乐,然后冲柴哲威打了个眼色。   柴哲威嘿嘿一乐,心领神会地轻手轻脚溜了出去。   “伯伯您这么一说,我反倒不好意思了。这样吧,六贯六百六十钱,六六大顺之吉。”   “伯伯你给多了我也不要,就要这个数。”   “成,一会吃了饭就给你。”   “吃饭?”   “嘿嘿嘿,老夫连着放跑你小子几次,今天既然药都带来了,你觉得你还能直着走出去?   老大老二,爹有病不喝酒,你们哥俩替我好好招待老夫的救命恩人。”   “诺!哈哈哈,程老三走吧……” 第427章 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同进共退   程处弼睁开了两眼,就感觉天旋地转,赶紧闭上了双眼,内心疯狂吐槽老柴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子可是你柴绍的救命恩人,你们老柴家就是这么待客的吗?特娘的,就差拿酒杯往老子嘴里边倒酒了。   屋外,传来了脚步声,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程处弼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就看到了如同复制粘贴的两颗毛胡子脑袋凑到了跟前,满脸尽是兴灾乐祸之色。   “哟哟哟,老三,你怎么给弄成这个模样,你看你,去送个药也不等咱们哥俩,现在吃了亏了吧?”   “大哥、二哥,你们还没有有点同情情,一边去别烦我……”程处弼不乐意地扭开了脑袋。   大哥程处默还学着老爹的慈祥表情,语气也显得很是亲切。   “你看你,老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这可是关心你,要不干嘛大清早的连早餐都还没吃就过来?”   二哥也是嘿嘿嘿地直乐,绕到了床榻的另外一边跟程处弼脸对脸。   “对了,今天的早餐可是红烧肉,对了,还有锅烧肉,那玩意可是老三你最喜欢吃的,要不给你送一盘过来。”   “求你们做个人行不行?我可是你们的弟弟,亲的。”程处弼不乐意地坐起了身来怒道。   “哈哈……好了,跟你开两句玩笑罢了,瞅你急的,放心吧,今日之仇,我跟你二哥决定替你好好报复。”   “寻个休沐日,让那柴家兄弟到咱们老程家的酒楼一聚,你可是柴大将军的救命恩人,他们哥俩不敢不来。”   “就是,到时候咱们哥仨一起下手,他们家就俩,岂是咱们老程家的对手。”   看到两位兄长踊跃地献计献策,程处弼的心情这才略微好过了点。   对嘛,这才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该有的氛围。   “这会不会目的性太明显了,万一那哥俩怂了,就是不来咋办?”   “怎么可能,到时候叫上李恪他们出面去叫,准来。   再说了,咱们老程家的猪肉宴,可是令不少人都垂涎不已,想要尝尝滋味,请他们哥俩,那是他们的福气。”   “这个可以有,大不了小弟我亲自出手,在那边搞上几个适合下酒的好菜……”   哥仨正兴奋地算计着怎么报仇雪恨地当口,屋门再一次被轻轻地推开。   刚刚还神采飞扬拍桌子打板凳要一雪前耻的程家一二三齐刷刷地变得温良谦恭。   “见过娘亲……”   娘亲崔氏有些不乐意地扫了眼这三个成年的娃,可想想,着实也不好说些啥。   “不必多礼,三郎你怎么样了?”娘亲崔氏坐到了榻前,看着程处弼那张显得有些憔悴的脸。   不禁有些气极地道。“他们老柴家也是,这么欺负咱们三郎,真不像话……”   大哥程处默用力地点了点头,表情很沉重地道。   “对,娘亲说的是,可惜我与二弟不在三弟身边,不然,又岂会让三弟受此厄难。”   这话顿时让娘亲崔氏心情大悦。“嗯,还是你们识体统,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同进共退。”   程处弼差点呵呵出声来。大哥你这话说得倒是英武伟烈,但拜托你别悄悄吞口水行不行?   不过一想也是,自打娘亲回了府之后,老程家摆家宴的次数,简直是以股灾崩般极速下滑。   毕竟要顾及娘亲和妹妹在府中,一票老少爷们成天在家里撒酒疯也不是个事。   “娘亲,孩儿没事的。”程处弼朝着娘亲崔氏笑着,昨个是自己技不,嗯,量不如人,一打二肯定顶不住。   娘亲看到程处弼那副模样,忍不住又伸手刮了下程处弼那英挺的鼻梁。   “你这孩子……好了,乖乖躺下吧,娘已经让济叔给你熬了醒酒汤,一会端来记得都喝了。”   又絮絮叨叨几句,眼见三郎的确无恙,娘亲崔氏这才安心地离去。   留下了三个大汉蹲在这里继续嘀咕,既然说到了吃酒,又提到了猪肉,程处弼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   柴绍摸了摸腰畔的那个小瓷瓶,既然程处弼说得那样的认真与细致,再加上两个儿子的苦劝。   柴绍也只好将这个小瓷瓶就这么挂在腰上,以防万一,毕竟就连张医令也提醒过柴绍。   万万不可掉以轻心,那胸痹发作,的确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早上,很有精神地在府中溜达了一圈,活动了下身体,不觉得有什么异常,中午又按照正常的饭量吃了一顿。   也不觉得有问题,揉着肚皮,在府中闲逛了一阵,并无不适,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柴绍突然眉头一皱。   看到了柴绍的眉头紧皱起来,一旁亦步亦趋跟随的亲随吓了一跳,赶紧就伸手摸向他腰间的药瓶。   “停停停!老夫没事,嗯,老夫就是腹中鼓涨,需要出恭。”柴绍赶紧抬手阻止亲随的举动。   柴绍蹲到了那里,不过他最不乐意自己大解的时候身边有人,看到那名亲随目光不离自己左右,顿时不乐意了。   “瞅什么瞅,赶紧出去,不知道老夫的习惯吗?”   “可是老爷,两位公子交待小人……”   “行了,别废话,出去,你呆在这里,老夫没办法出恭。”   亲随只能悻悻地退出了屋子,虚掩上了房门。   这下子,柴绍终于可以凝神专注地进行着他的出恭之举,深呼吸,用力要均匀,再深呼吸,用力一定要均匀。   用了三两下的劲,柴绍却陡然觉得胸口微疼,然后,那股子强烈的闷涨之间,就如同山呼海啸一般地汹涌而来。   柴绍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心绞痛,颤抖的手赶紧在裤子上抓挠着,这才省起,腰带已经放到了一边去。   好在旁边的小几上摆着一个小巧的铜器,柴绍勉力伸出了手指……   咣当一声从屋内响起,外面的亲随下意识地推门看去,就看到了柴绍那张惨白的脸。   “老爷!”亲随大惊失色,第一时间一把拽下了腰畔的药瓶,心慌意乱之下倒出了两粒。   不过好在他犹记得一次只能服一粒的交待,另外一粒随手扔掉,然后用力径直塞进了柴绍口中舌下…… 第428章 那些猪蛋蛋肯定不能浪费了,那么怎么办?   然后扶着柴绍,亲随开始大声地嘶吼起来。   正好今日不当值留在了府中的柴令武突然听到了这样的大叫声,吓得连滚带爬地就径直冲了出去。   不大会的功夫,脸色煞白的柴令武终于跑了过来,闯将进去。   此刻,却只看到了父亲正手抚着心口,仿佛在养精蓄锐,直到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   这才冲自己勉强一笑。“放心吧,爹死不了。”   “爹,你这是……”   那位亲随一脸心有余悸地道。“刚刚老爷突然一下子犯了病,脸色白得吓人,话都说不出来了。   还好小人身上有程三郎给的救命丸,服下去之后,老爷就好了……”   “这……就这么神奇?”柴令武看着那已然渐渐平复下来的父亲,真心觉得太难以置信了点。   “老夫也没想到,这药,真特娘的是救了老夫的命,方才那一下……”   柴绍一想到方才那种可怕的感觉,心里边就觉得生悸。   “真是苍天庇佑我们柴家……”听到父亲此言,柴令武眼睛都红了。   看到柴令武那副哭兮兮的模样,已经坐在便桶之上经历了生与死的柴大将军顿时不乐意了。   “好了,放心吧,爹已经没事了。你小子还愣着做甚,还不快给老子擦擦腚。”   “……”   ……   “三公子,弄那么多烧烤的调料干嘛,您今天不是要去东宫当值吗?”   程济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家三公子在厨房乱窜,翻找烧烤用的调料。   这是想要干嘛,莫非三公子这是因为长时间拿不到俸禄,准备自报自弃,在东宫举办烧烤大会,争取被免官罢职不成?   看到了济叔那副急得两眼都红了的模样,程处弼有些不乐意了。   “济叔你胡思乱想什么,带去,自然是有目的的,再说了,今天我准备在东宫把那些仔猪都给阄了。”   “那些猪鸡巴肯定不能浪费了。”   济叔听得此言,这才恍然,不禁想起去年的时候,三公子把那割出来的仔猪鸡巴处理之后,烤出来真是贼香。   自己也分到了俩,那滋味,到现在想起来还嘴馋。   “可这样会不会影响太坏了?”   “这有什么影响?我那叫废物利用,再说了我还准备拉上太子殿下一块尝尝。”   程处弼摆了摆手笑道。“放心吧,我肯定会小心翼翼,不招摇。”   收罗好了足够的烧烤调料,甚至竹签都搞了一大把,程处弼这才领着两位忠仆都背上了各自的手术箱。   屁颠颠地窜向东宫而去,这哪是去上班,简直就是去奔赴香喷喷的烧烤大宴。   烤猪鸡巴,这玩意绝对是好东西,只要处理得好,绝对不会有异味,而且味道贼香。   作为西南菜系不世出的天才,最擅长的就是怎么精心烹饪这些美味佳肴。   为了增加气氛,程处弼的治疗箱里边还特地地带上了一大块冻好的羊肉。   嗯,生怕猪鸡巴烤太慢不够解馋,顺便烤点羊肉串就当中场休息的小点心。   窜进了东宫,程处弼把那些香料和竹签子先找地方搁下。   然后抄起那柄沉重的不比庭杖轻多少的仪刀,往那阶下一站,继续耀武扬威得飞起。   这就是东宫议事的日常,一干东宫属官一脸黑线地看着这货,偏偏又吐槽无力。   又是沉闷而乏味的议事情节,程处弼的心思却早已经飞出了丽正殿,飞向典膳厨的后院。   等到一干东宫属官都辞出了丽正殿,程处弼这才搁下了仪刀,就在这当口。   却有人前来禀报,吴王李恪前来参见太子殿下。   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李恪这货是不是属狗的,怎么老子一弄好吃的,这货准会出现?   不大会的功夫,顶着一张俊朗脸庞,镶嵌着一双桃花眼的李恪带着他那熟悉的浪笑声迈步进入了丽正殿。   李恪有些懵逼地看向程处弼,总觉得今天处弼兄的表情有点不对劲。   “见过兄长,见过处弼兄,咦,处弼兄你见到小弟我为何是这样一副表情?”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罢罢罢,来都来了,难道自己还能找借口等他滚远再跟太子独享?   那样一来,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情谊何在?   “没什么,罢了,今日我要给太子殿下进献一种美食,你就顺便蹭一蹭吧。”   听到这话,李恪一听到有美食,顿时两眼一亮,嘿嘿一乐。   “处弼兄此言差矣,什么叫蹭?我可是来寻我亲哥,这顶多叫恰适其会……”   程处弼一脸鄙夷,神特么亲哥,你看你便宜舅父腚眼的倒霉的时候,咋就不说那是你亲舅父?   李承乾颇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不过,他倒是很喜欢这样的氛围。   “不知处弼兄你要弄什么美食,话说回来,处弼兄你的本事,弄出来的就没有不合小弟胃口的。”   “一会二位殿下就知道了,那个我就先过去了,一会做得差不多,我会让邓公公过来请二位殿下过来品尝。”   “到底是什么美食,兄台你就不能提前说一声吗?”李恪肚子里边的馋虫都没勾了起来。   “急什么,想享受美食,那就得有必要的耐心。”程处弼大步而去,留下两个李叔叔的娃在里边大眼瞪小眼。   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便开始在那猪圈旁边开始指导杂役架起了阄猪的架子。   三个架子刚安装好,程发与程达也背着各种的手术箱气喘吁吁地赶到了这里。   看着那一百来头猪,这对哥俩有点懵逼。“公子,全都给阉?”   “废话,不然我干嘛叫你们进来,赶紧的,争取一个时辰结束战斗。”   程处弼开始打开治疗箱,拿出了装备,一面告诉这两个家伙在旁边先好好地看清楚自己是怎么阉猪。   一旁的管事太监邓公公神色十分复杂地看着程处弼正在那里准备各种工具。   自己那不完美的人生,正是因为来自于幼时的一场阉割,从此踏上了与众不同的人生。   而现在,自己则要亲眼见证到一百头活猪接受同样的命运。只是不清楚,这阉猪和阉人的区别大不大。   这个时候,杂役提来了一头小猪,程处弼麻利地将那头小猪架在了三角式的阉猪架上。   然后卡住了它的两条后腿,程处弼这才抄起了他那柄锋锐无匹的手术刀…… 第429章 他给臣的药晚一天,怕是臣就再见不到陛下了   一干杂役还有邓公公等人就看到了高大英伟、心狠手辣的程处弼。   先是拿粘满了酒中精华的毛巾往那仔猪的腚眼下方位置抹了抹,然后一挤。   让那猪蛋蛋显现了轮廓,刀光一闪伴随着那头小猪那凄惨尖锐的尖叫声,程处弼毫不犹豫地挑出了两枚猪蛋蛋。   “盆呢?愣着做甚,赶紧拿过来。”听到了程处弼的喝斥声,杂役赶紧端来了准备好的铜盆。   两个猪蛋蛋就被扔了进去,小猪的叫声越发地尖锐刺耳,听得所有人都菊花一紧,小脸煞白。   “就这么两刀下去,两个蛋蛋全没了。”   程发深吸了一口凉气,他突然觉得,公子这阉猪的手法实在是熟练到令人心悸。   莫非以前干过类似的活计,难道,曾经跟宫里的师傅切磋过刀法?   一旁的程达口歪眼斜地看着三公子麻利的下刀,然后一挤,再来一刀,两个蛋蛋就拥到了飞翔的自由。   落到了一旁的铜盆里,静静地跟一帮自由的猪蛋蛋幸福地躺在了一起。   不过盏茶的功夫程处弼就已经解决了十条仔猪,让它们的未来变得心如止水。   不再去考虑什么传宗结代,开枝散叶之事,一心只想混吃等死,做个快快乐乐的双眼皮黑毛肥宅。   瘆人的尖叫与嘶叫声此起彼伏,心志稍弱之人,已然是小脸煞白,总感觉这里就跟地狱似的。   特别是那一盆猪蛋蛋,更是看得令人有种说不出的滋味,邓公公早就已经小脸煞白的离开。   脚步显得有些虚浮而仓皇,而程发与程达也在随后加入到了战斗当中,就看到那一枚枚的猪蛋蛋纷纷落入盆中。   而母猪的阉割则是要麻烦一些,好在母猪没几头。   程处弼怕程发与程达这两个外科新丁乱来,自己动手把那十来头母猪也尽数阉割完毕。   程处弼把那些猪蛋蛋都处理过之后,下手腌制好,让那程发拿块布把这个铜盆给遮盖住。   又拿了羊肉,同样拿料腌起,这才叫来了邓公公,请他去通禀一下太子殿下和吴王殿下,请这二位过来。   邓公公有些狐疑地打量着那被盖住的铜盆。“程将军,那里边是……”   “吃的吃的,别问,问多了对你不好。赶紧去知会二位殿下吧。”程处弼呵呵一乐,赶苍蝇似的频频挥手道。   邓公公一脸黑线地瞪了程处弼一眼,不过他终究惹不起这位在东宫横行霸道的男人。   等到邓公公离开之后,程发不禁小声地嘀咕了句。“他要是看到咱们要烤这玩意吃,不知道会不会眼泪都掉下来。”   “滚!”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个不会说话的混帐。“咱们吃的是猪的,不是人的。”   ……   “柴卿进宫了?”李世民刚回到了甘露殿没多久,就听到了外面的禀报声,不禁有些错愕。   “臣参见陛下……”柴绍大步进入了甘露殿,便推金山倒玉柱地朝着李世民拜倒在地。   “柴卿快快请起,你这是做甚。”李世民赶紧上前几步,将这位已经得了胸痹的姐夫搀了起来。   “咦……你这脸色,怎么会……”   李世民仔细地打量着跟前这位神完气足,仿佛那胸痹已然奇迹般地消失掉的柴绍。   “多亏得陛下,委派了太医前来给臣诊治,又让程三郎也前来给臣诊治,如今可是已经好多了。”   李世民难以置信地道。   “这才过去多久,而且朕之前也问过了张太医,言及这胸痹之症,只能静养休息,我看你这……”   柴绍呵呵一乐,脸上亦露出了一丝庆幸之色道。   “这还不是多亏了程三郎,他给臣的药,的确十分奇效,救下了臣的性命。”   听得此言,李世民脸色一变。“什么意思?难道柴卿你……”   “就在昨日,臣不小心,用力过猛,以致发病……”柴绍有些含糊其辞地道。   这下子李世民可不乐意了,拉着柴绍坐下之后正色道。   “到底你是做了什么用力过猛,你可是朕的姐夫,我们又是多年的致交,有何不可言之?”   柴绍的脸色有点涨红,吭哧半天,却偏偏不乐意说出来。   “赶紧的,朕让你说,你就必须说。”李世民脸色一板,径直拿出了大唐皇帝的威仪道。   柴绍有些不乐意,可迎着大唐皇帝陛下那威严的目光,他也只能硬起头皮腆着脸道。   “昨个臣大解,用力过猛。”   “……”李世民整个人都不乐意了。神特娘的大解用力过猛,怎么尽跟下三路有关系?   一旁的赵昆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下意识地差点乐出声来,真特娘的,但凡是跟程三郎扯上关系,肯定不会正经到哪儿云。   “来来来,坐下吧,尝尝这……嗯,这茶滋味不错,清火明目还养身。”   李世民招呼着柴绍坐了下来,亲自给柴绍倒上了一杯茶水,只是介绍的时候,觉得菊花这个词实在是有点那啥。   “咦?居然是用菊花泡的茶,那臣可得好好尝尝……”   柴绍倒是两眼一亮,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美滋滋地砸了砸嘴。   “这菊花茶的滋味,的确与众不同,入口微苦,却又回甘。”   柴绍在这里跟李世民聊了一会之后,便要起身告辞。   “怎么不多坐会,朕也无事。”李世民起身挽留道。   “臣想去寻程三郎,之前,臣还觉得那小子又是在胡说八道。”   柴绍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一笑,低下了头,看向那系在腰畔醒目位置的小瓷瓶唏嘘地道。   “经此厄难,才知道,这小子的本事,果然是不同寻常之极。”   “若是他给臣的药,晚到一天,怕是臣就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今日程三郎就在东宫当值,既然你想寻他,也好,朕便与你同往。   正好去瞧瞧那小子在东宫是不是又闹什么妖蛾子。”   柴绍听得此言,不禁一乐。“陛下言之有理,那小子虽然本事极大,可就是那张嘴,损得厉害。”   “哼……朕每每见到他,总想踹他两脚才会觉得解气。”李世民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认同地道。 第430章 又不是人的,只是猪的,怕个啥?   李承乾由宁忠推着轮椅,与李恪一同来到了典膳厨这。   程处弼看到之后,赶紧快步上前一礼。“见过二位殿下,咱们过去那边……”   程处弼频频地歪脑袋打眼色,李恪这位老司机此刻却有点懵逼。   “不是在这里烹饪?”   程处弼摇了摇头目光扫过了周围诸人,小声地答道。   “当然不是,我们到宜春宫那里去,这边人多眼杂。   万一有不开眼的去跟于詹事他们叽叽歪歪,指不定又要弹劾你大哥一顿。”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到宜春宫那边去坐坐吧……”   李承乾倒是很从善如流,主要是,他也很想尝一尝处弼兄所言的神秘美食。   等到来到了宜春宫那漂亮花园的凉亭处,杂役们拿来了碳盆,又拿来了烧架,一切准备停当之后。   程发与程达这对哥俩正在帮忙穿着羊肉串,旁边的那个铜盆仍旧盖着布条。   程处弼等李承乾在凉亭外的树荫底下落坐后,这才凑到跟前小声地嘀咕了句。   “殿下,劳烦你让宁公公还有邓公公他们都先离开吧?”   李承乾有些疑惑地扭过了头来看向处弼兄。“这是为何,之前咱们又不是没这么干过,他们也没避开。”   这话听得李恪差点乐出声来,扭头打量那位一向谦恭守礼,几乎就是个好娃娃典范的兄长。   啧啧啧……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程老三蹲一块混,就没有不跑偏的。   程处弼有些无奈,说起来,像自己这种善解人意,又通情达礼的厨艺天才实在太少。   “咱们一会要跟的美食,他们肯定不乐意,我担心会给他们留下心理阴影。”   不光是李承乾一脸懵逼,就连李恪也同样不理解。   “咱们吃咱们的,跟那两位有什么关系,居然还能留下心理阴影?”   程处弼看着李恪这货,想了想,一把将李恪拽到了跟前咬耳朵道。   “咱们要吃的美食是烤猪蛋,就是下面的蛋蛋,男人和雄性动物才有的玩意。懂了没?”   “???”李恪的脸色直接就变成了熏了三年老腊肉的灶壁。   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菊花发紧地颤声道。“那玩意也能吃?”   ……   “废话!又没让你吃人的。”程处弼最不乐意这帮子家伙老是神经兮兮的大惊小怪。   “还人的……处弼兄,你能不能别说了。”李恪手捂心口,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聊天的两位太监。   宁公公与邓公公正在一旁蹲着吹牛打屁份外嗨皮。   唔……这二位,真要看到自己等着抄着蛋蛋大快朵颐,啧啧……   “我说二位,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李承乾不乐意了,老子可是太子,有什么小秘密为啥不告诉我?   “那玩意……真能吃,真好吃?”李恪犹自有些不确定地朝着程处弼道。   “废话,我程某人做出来的美食,有哪一种你小子不吃得舔盘子的?”程处弼不乐意地道。   作为大唐吃货界的资深会员,李恪深吸了一口气。   罢罢罢,狼心狗肺汤,猫头鹰、乌鸦也自己都吃过,不就是猪蛋蛋,不好吃大不了吐了。   想明白此节,李恪自己凑到了李承乾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程处弼就看到了李承乾的眼睛夸张地瞪到了极致,瞳孔都有扩张的趋势。   半天,才半信半疑地朝着自己看过来,程处弼冲李承乾信心十足地微笑颔首。   李承乾砸了砸嘴,罢罢罢,恪弟都敢吃,自己作为太子,国之储君,难道连尝试一下的勇气都没有吗?   又不是人的,只是猪的。   “那个,宁忠,你们几个先退下去吧。”李承乾朝着宁忠等人摆手示意道。   虽然宁忠与邓公公也很馋,很想品尝一下程三郎这位厨艺大师的美食。   但是殿下有命,他们还是带着遗憾告辞而去。   程处弼这才来到了那个用布遮盖的铜盆前一掀,露出了一盆已然腌制入味的猪蛋蛋。   “来来来,赶紧的,把这玩意都串起来,一根竹签就串四个,不能串多了。”   程处弼让已经串好了羊肉的程发、程达继续去那边干苦力,而他则抄起了一把羊肉串站到了烤架前。   开始麻利地在燃烧得十分旺盛的碳火上开始烘烤起了羊肉串。   虽然没有红柳,不过竹签也不是不行,虽然程处弼也曾考虑过试一试绿柳。   不过现在还是算了,以后自已在家在悄悄试一试绿柳羊肉串是否也很好味。   随着碳火的灼烧,程处弼手中的小扇子都快扇出了残影,那肥瘦相间的羊肉开始滋滋冒油。   那股子混杂着腌料的香味,开始溢散开来,闻得蹲在一旁的李恪与李承乾吞着口水频频深呼吸。   风鼓火力,很快,十来串外焦里嫩的肥美烤羊肉就被程处弼搁到了盘子里递了过去。   “赶紧的,羊肉串一定得乘热吃,对了,觉得腻的就吃瓣蒜,告诉你们肉跟蒜那绝对是绝配。”   李恪赶紧先给太子哥递了两串,自己也迫不及待地抄起了一串,一咬,滋滋冒油。   吃得李恪频频吸气,神采飞扬。   “还是处弼兄本事,小弟我也不是没尝过外面的羊肉串,可是滋味如此香浓的,却是少见。”   程处弼自己也抄起了一串入口,吃得满嘴冒油,又给程发与程达哥俩各递了一串过去,毕竟皇帝不差饿兵。   “呵呵,那不废话嘛,调料,重点是调料,再加上我们老程家的盐不会有苦味,这味道自然就更佳的绝妙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身史诗装备的大唐皇帝陛下,与他的亲姐夫柴大将军,已然晃晃悠悠地溜达进了东宫。   两个老汉一边跟牛打屁,一边信步闲停,只是等他们来到了这太子所在的丽正殿。   一干守卫丽正殿的左内率精锐们赶紧齐刷刷的拜倒在地。   “都平身吧,太子呢?”李世民很是矜持地摆了摆手,温言相询道。   “陛下,太子殿下到典膳厨那边去了。”为首的左内率赶紧答道。   “另外,程将军今日要阉猪,也在那边。”   “???” 第431章 程老三跟恪儿那两小子蹲一块,准没好事   “阉猪?”柴绍有点懵逼。老夫活了大半辈子,只听过阉人,头一回听说阉猪。   李世民倒是知道,毕竟这事就是他首肯的,看到姐夫那副表情,不禁一乐。   “柴卿不必惊讶,那也是程三郎鼓捣出来的新玩意,他将猪给阉了之后。   养出来的猪不但又肥又壮,而且还没有半点膻味。”   “来都来到这了,那咱们就一块过去瞧瞧。”李世民也有点好奇,这阉猪和阉人的技法到底有何差别。   两位老汉又再一次出发,朝着北边的典膳厨方向行去。   听到了李世民的解释,柴绍这才恍然。   “之前朝中倒是议论过,说是太子殿下意欲为天下百姓分忧,尝试新的养猪之法,原来根子在这。”   “那可不。”李世民薅着自己的长须砸了砸嘴皮子道。“这法子,也是程老三那小子给鼓捣出来的。”   李世民赤果果地吐了句槽之后,详细地描绘了一遍程处弼这小子因何阉猪的原因。   听得柴绍哭笑不得,频频摇头不已。   “就因为不乐意看到猪打架,他就把猪给阉了……结果还好事变成坏事?”   “这小子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呵呵,唉,莫说是你,便是朕也有些不明白,老天爷怎么就那么偏心那个不着调的小混蛋。”   吐了程老三一句槽之后,思及过往,李世民亦不得不说了句公道话。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可算得上是朕的福将啊……”   柴绍亦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说明,陛下乃是天佑之主,大唐的真命天子。”   “这才会令天下才俊,尽聚于陛下左右,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这话,李世民最爱听,听得眉舒目展,眉开眼笑。   来到了典膳厨的所在,管事邓公公已经回到了这里,正在那里吩咐杂役厨师们准备午餐的食材。   听到了手下的小宦官言及陛下前来,赶紧连滚带爬地窜出了屋子去迎接。   “平身,太子与程卿他们呢?”   邓公公脸上的汗刷的就下来了。卧槽!陛下前来,这,这怎么办?   但是陛下问话,自已则不敢不老实。   “陛下,太子与程将军还有吴王殿下他们都在宜春宫那里……”   “……这叫什么事,害得朕和柴卿绕了一大圈。”   这下子,李世民也有点不乐意了。走了那么久的路,居然一个也没逮着。   重点是,恪儿那小子也窜了过来,李世民心中顿时觉得有些……淡定不能。   好像程处弼跟恪儿那两小子蹲一块,准没好事。   柴绍注意到了李世民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不禁心里边有点打鼓。   “罢了,你们继续忙你们的,柴卿走,咱们倒宜春宫去瞧瞧,那三个小子蹲一块能干出什么事来。”   听到了大唐皇帝陛下那略微有些气极败坏的吩咐,柴绍不敢怠慢,赶紧快步跟上。   ……   已经吃了三轮羊肉串,吃得一个二个神采飞扬,甚至李承乾还让人去拿来了一瓶葡萄酿过来分享。   毕竟有肉无酒的烧烤宴太不完美,程处弼本想拿酒中精华出来搞。   可是担心李承乾这位排骨精太子酒量不成,万一太子殿下大中午的就喝多了,闹出什么妖蛾子。   自己被丢官罢职事小,可万一特娘的李叔叔不乐意罢自己的官。   继续扣上自己三年五载的俸禄,自己找谁说理去?   到那时候,自己说不定会被某些不开眼的读书人记载在野史里边,成为历史上第一位一辈子就拿过五文钱俸禄的历史名人。   这特娘的不是名声,而是耻辱,靓崽程处弼可不乐意成为程家唯一一个一辈子就拿五个铜板的人。   再怎么的,自己拿到手的俸禄也得比两个兄长,或者是比爹多……   好歹不会被五十步笑百步,唉……想到了这,刚刚抄起了十来串猪蛋蛋正准备烤的程处弼眼眶都湿润了。   人生果然艰难,领个俸禄都那么的难,莫非这就是老天爷看不惯老程家文武双全,特地下的诅咒吗?   而程处弼此刻手中拿着十来串的猪蛋蛋在烤肉架上,渐渐地开始滋滋作响。   程处弼一边小心地烘烤,一面给猪蛋蛋反复刷上油脂,毕竟蛋蛋本身没啥油脂。   嗯,莫说是猪,就算是人,脂肪也长不到蛋蛋上去,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李恪这位心生好奇地吴王殿下已经窜到了烤架旁边,一面吃着羊肉串,视线一直不离那十来串正在滋滋作响的猪蛋蛋。   而且还在旁边站着不腰疼地点评道。“那么小,怕是一串都不够一口。”   程处弼呵呵一乐,瞅了这货一眼。“有本事你跟成年的公猪比比。”   “???”李恪整个人都快方了,气的差点想要拿手中的竹签子给扎过去。   “处弼兄,你能不能说句人话,神特娘的跟猪比。”   “好了好了,二位莫要闹了行不行……三弟过来,赶紧吃你的吧。”   李承乾揉着自己那差点痉挛的肚皮,哭笑不得地道。   谁让你不老老实实的吃东西,窜去处弼兄跟前叽叽歪歪。   要比骚话,大唐朝野怕就没有谁是这位喜欢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老三的对手。   程处弼仔细地观察着手中的猪蛋蛋,看着它们一点点地在火焰的灼烤之下,缓缓地变色。   然后外面开始变得焦黄,而渗进去的油脂又被火给烤了出来,一股子浓郁的香味,让程处弼两眼一亮。   赶紧及时地撒上了香料,又稍微地在烤肉架上烘了烘之后,这才满意地抄了起来。   李恪与李承乾哥俩,就看到了程处弼伸手挑了一根插着四个猪蛋蛋的竹签,拿牙咬了一个。   然后在那里一边哈气一边咀嚼,那副眉飞色舞的模样,看得哥俩顿时觉得手中的羊肉串不那么香了。   “处弼兄,来来来,给小弟一串尝尝。”李恪搁下了手中那还剩一半羊肉的竹签上前去取来了两根。   然后分了一根给李承乾,大嘴一张,迫不及待地咬了下去。   有些面,又有一股子怪味,但是这股子怪味又不是腥也不是膻,在那香料的混合之下,形成了一股子难得的奇香。   “!!!” 第432章 是的父皇,这就是猪蛋蛋,很好吃很香的……   李世民与柴绍终于来到了宜春宫的花园处,远远地就瞅见了那宁忠。   只是此刻宁忠正有些索然无味地坐在一张石几上,满脸的孤单寂寞冷。   一直到李世民来到了跟前,这才反应过来,看到了威严的大唐皇帝陛下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碰上自己。   宁忠双腿一软,直接就跪倒在地。“陛,陛下……奴婢……”   “小声点,他们在做甚?”李世民薅着长须,阴测测地问道。   宁忠听到了这话,差点哭了。可是面对着大唐皇帝陛下,他实在是不敢说假话。   “陛下,程将军,对,是程将军说要请太子殿下吃好吃的,他们在那边。”   “呵呵呵……果然是那个混帐小子。老夫就知道!”   李世民一脸黑线,难怪自己自打踏入这宜春宫,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因为在这里闻到的不是花香,而是特娘的烧烤肉类的香味。   一旁的柴绍表情古怪之极,可偏偏只能强忍笑意,那程家老三,还真是不闹腾不舒服,这下好了。   皇帝陛下亲至,这会子,看你小子可就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虽然那小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但是柴绍却又很乐意看到那小子被皇帝陛下收拾得吱哇乱叫。   或许,这样的慈爱,就叫做长辈的慈爱。   一脸黑线的李世民大步前行,不消说,程老三铁定是主谋,恪儿那个混帐小子绝对是帮凶。   老夫倒想瞧瞧,这三个混帐小子……咦……这味道可真是够香的。   看到快步前行的李世民脚步一缓,在那里耸动着鼻子,赵昆与柴绍也不约而同地效法。   顿时两眼一亮,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唾沫星子,这烧烤的滋味,咋就这么香呢?   就在这个时候,李世民的耳中,就听到了那位英果类已的恪儿的浪笑声。   “果然,这玩意的滋味,小弟我可是觉得比那羊肉还香,今个小弟这趟东宫没白来。”   然后,又听到了自己的嫡长子,大唐的太子殿下,国之储君李承乾那温和仁厚的嗓音。   “是啊,不愧是处弼兄,就连猪蛋蛋这样的东西,在你的手中,居然也变成了极其难得的美味,真香啊……”   “那可不?程某要是没点手段,怎么好意思在你们二位跟前献丑。”   第三句话,自然就是出自那位大唐的妖蛾子之王·程·下三路·处弼。   “猪蛋蛋是什么鬼?”李世民整个人都方了,朕活了半辈子,听过吃过的美食不计其数。   可猪蛋蛋……那是什么鬼东西?   莫说李世民,就算是赵昆和柴绍也在那咽着口水一脸迷茫。   唯有那位亦步亦趋跟过来的宁忠,那张白净的菊花脸瞬间一片死黑色。   没想到,真没想到,他们居然连那玩意也吃……   ……   李世民咽了口唾沫星子,轻手轻脚地缓步朝前,大唐皇帝陛下,居然也走出了鬼鬼祟祟的步伐。   身后边的三人也只能不约而同地放轻脚步,放慢节奏,悄然跟上。   李恪吃着那口感外焦里嫩的猪蛋蛋,连连叫香,把一根抹光了猪蛋蛋的竹签子刚扔下。   抄起了酒杯,朝着那正在埋头烤猪蛋蛋的程处弼吆喝道。“来来来,处弼兄,咱们干……爹?!”   “什么?!”程处弼一脸懵逼地回头,看向李恪,这孩子是不是吃东西吃傻了,居然叫老子干爹。   老子就算收,也肯定只收眉清目小的姐姐姐好不好?你那模样就算是去泰国三五趟回来,老子也不要。   这才刚转过了身去,就看到了李恪那张惊骇欲绝,表情扭曲的脸。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边就听到了一阵阴测测的笑意。“哟,老夫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这几个小子……”   卧槽!一身史诗装备的大唐皇帝陛下已经提前到达战场,肿么办?   手中拿着十来串还没烤好的猪蛋蛋,一手抄着蒲扇的程处弼脊梁发寒,硬着头皮转过了头看去。   就看到了李叔叔嘿嘿嘿地阴测测地笑着,就好像是迈着魔鬼的步伐,从荒原里窜出来的狰狞猛兽。   李承乾的小脸直接就变成了惨白色,两腿一软差点就跪倒在地。   好在,经过了跟程处弼的长期的相处与磨砺之后,胆气着实比过往要硬了点,嗯,硬的是胆气,不是不正经的那种。   缓缓地站了起来,朝着一脸黑线的父皇恭敬一礼道。   “儿臣参见父皇,不能远迎,还请父皇恕罪。”   “儿臣今日有暇,正好王弟到此欢聚,儿臣才会想着在这宜春宫小聚……”   这番话一出口,倒是让本想发作一番的李世民眼前一亮,这话真没毛病。   重要的是,太子比之过往,的确有担当得多了。   再说了,三个小年轻在这里吃烧烤,虽然有些失仪,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想清楚此节,李世民反倒是平静了不少。   目光一转,落到了那位已经转过了身来低眉顺眼站着的程处弼身上,这小子手里边还拿着串串和蒲扇。   看到这家伙的模样,李世民没来由就想踹这家伙两脚以泄心头之恨。   如果不是这小子,太子又岂会在东宫之中做出失仪之举。   自己闻到的那股子诱人的奇香,正是程处弼手中的那些串串所发出来的。   “叔叔那个,您要不也来两串?”程处弼看到了李世民那张阴晴不定的脸,只能硬起头皮讨好地笑道。   “这是什么东西?”李世民有些好奇地问了句。“这就是恪儿你方才说的猪蛋蛋?”   李恪看了一眼手中那剩下的半串,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说实话比较好。   “是的父皇,这,这是猪的蛋蛋,东西你别看它那样不好看,但真好吃,很香的……”   “猪的蛋蛋……”宁忠的脸都绿了,直勾勾地看着程处弼手中那十来串冒着异香的玩意,整个人都方了。   柴绍和赵昆吸着鼻子,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串怕是也就指头粗细的玩意。   “这是小侄今日给东宫的仔猪做阉割的副产品,小侄就想着扔了也浪费。”   “正好吴王殿下过来,小侄就想着干脆就把它们给处理了,拿来款待殿下。”   “……” 第433章 真不愧是勤俭持家程老三,啥玩意你都不浪费   李世民哭笑不得地看了眼吃得满嘴流油的恪儿,又看了眼跟前这位很懂得勤俭持家的程老三。   “嗯,好嘛,真不愧是勤俭持家程三郎,程卿有你这样的儿子,嗯……是他的福气。”   废话,不是他的福气难道还是你的?程处弼心中疯狂吐槽,表面仍旧保持着足够多的谦虚与恭敬态度。   “程三郎,这真能吃?”柴绍凑到了近前又闻了闻,别的不说,这滋味,闻着都让人流口水。   哪怕是像宁忠那位灵魂和肉体都受到了伤害的不完整男人,此刻就在一旁边幽怨而委屈地看着这边拼命咽口水。   “当然能吃,来,柴伯伯您尝尝,保证你吃了还想吃。”程处弼赶紧递了过串过去。   然后放下了蒲扇,递了五串去给李世民。“叔叔小侄真没骗您,尝尝就知道了,这味道,外酥里嫩,贼香。”   “哼!你小子……咦……”李世民闷哼一声劈手夺过一串,往嘴里边一抹,不由得两眼一亮。   “这滋味还真不错,外面焦香,里边却有一股子异香,感觉还有点面面的……”   看到李世民与柴绍等人都开始大快朵颐,程处弼不忘给毛胡子侍卫赵昆也递上两串。   扭头,看到了眼眶有些发红的宁忠宁公公在那一个劲的咽唾沫星子,想了想,还是决定给这位也送过去两串。   宁忠呆瞪瞪地看着程处弼递来的香烤猪蛋蛋,懵逼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   主要是那股子味道实在是太香了点,让他忍不住伸手过去接了过来。   可是接到了手中之后,又不禁有些悲中从来,总之心情十分的复杂就是了。   可是,都已经拿在了手中了,宁忠看到了皇帝陛下吃得神采飞扬,那位柴大将军也是吃得满嘴流油赞口不绝。   自己,唉……宁忠长叹了一声,张开了嘴,两眼一闭,将其中一串放入了口中。   红着双眼的他瞬间两眼一亮。哎哟……真特娘的又香又好吃……   程处弼看到两老汉吃得满嘴流油,不再是一副想要找茬的架势,心中亦是一松。   赶紧加快烧烤的速度,一面乐呵呵地道。   “来来来,陛下,柴伯伯你们多吃点,俗语有云,以形补形,咳……   小侄我的意思是吃了这东西,很滋补,真心滋补的那种。”   看到那齐刷刷投来的凶光直冒的眼珠子,程处弼脖子一缩立刻改口。   心是真累,但这是真心话,这玩意吃多了绝对嘿嘿嘿……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摇了摇头,要不是顾忌人太多,铁定一窝心脚把这个不会说话的混帐小子踹到金水河云。   神特么的以形补形,这玩意老夫有也就罢了,那边那个正吃得快要泪流满面的宦官,难道也能补出来?   宁忠正吃得美滋滋的,听到了这话,顿时心中大恶,唉……   能咋办?打是打不过程处弼那个牛高马大的程老三,论恩宠,自己也在他之下,能干嘛?   宁忠只能幽怨地瞪了程处弼一眼,咬牙切齿地将另外一串猪蛋蛋也抹进嘴里边恶狠狠地咀嚼着。   仿佛是在咀嚼着生死仇家的……嗯,食其肉,或者寝其皮就行了,报复也不能太不正经。   ……   李叔叔连续吃了好几串,然后接过了英果类已的李恪递来的冰镇葡萄酿一口抽干,满意地砸了砸嘴乐道。   “真不愧是勤俭持家程老三,啥玩意你都能不浪费。”   “叔叔,话也不能这么说,也得看是什么玩意……”程处弼有点不乐意地小声嘀咕了句。   神特么的啥玩意都不浪费。老子只是美食家,不是垃圾回收站好不好?   李世民懒得搭理这个ETC,搭理多了没意思,动嘴还不如动手实在。   倒是旁边的柴绍也呷了口冰镇葡萄酿后,起身朝着正在烧烤的程处弼一礼。   “柴某多谢贤侄救命之恩。”   此言一出,方才刚松了口气,正笑眯眯地陪爹吃吃喝喝的李家两个娃表情也是齐齐一僵。   正在烧烤的程处弼动作一僵,赶紧叫来了程发,让他代劳,认真地打量着跟前的柴绍。   “伯伯你难道犯病了?”   柴绍微微颔首,肃容正色道。   “不错,昨日老夫犯病了,唉……说来,亏得贤侄你给的救命药啊。”   程处弼最不乐意别人给自己起的药改名,虽然对方是患者,自己真不是杠,但是作为医生,一定要解释清楚。   “柴伯伯,那玩意不叫救命药,叫甘油救心丸。”   “……程老三,那是重点吗?”李世民直接就给气乐了,抬脚朝着程处弼那边虚踢了下。   程处弼懒得跟皇帝大佬计较,最多就是在心里边吐槽这个老流氓不讲武德。   毕竟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赶紧拉着柴绍坐下,然后给他把起了脉博。   又让那宁公公赶紧去典膳厨那里把自己的手术箱拿来,那里边有听诊器,顺便再给他仔细检查一下。   “小侄就只是想提醒一声柴伯伯而已,柴伯伯,你是怎么犯的病……”   柴绍脸色有点黑,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正在吃东西的李世民。   李世民有些不乐意地道。“他就是犯了病,你用得着问那么仔细吗?”   “叔叔,真不是我杠,这诱发疾病的病因一定要找出来。   如此一来,小侄我才能够想办法,让柴伯伯杜绝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   程处弼这话一出口,李世民就算再不乐意听也不好说什么了。   “那行吧,柴卿你们二人过去单独聊一聊,据实相告便是。”   柴绍赶紧点头答应了声,然后一把揪着还没回过神来的程老三往旁边拖过去。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柴绍。“伯伯你这什么意思,说个病因而已,犯得着这么神神秘秘吗?”   “你小子闭嘴!”柴绍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这家伙,废话忒多。   “老夫,嗯,老夫是因为大解的时间,用力过猛,突然一下子发病的。”   听得此言,程处弼的脸色一沉。“莫非柴伯伯你也有便泌?”   “没有!”柴绍脸有点黑,赶紧斩钉截铁地答道。   “……” 第434章 长孙吏部居然用那玩意?   程处弼作为优秀的大唐肛肠科专家呵呵一乐,亦是表情严肃,斩钉截铁地道。   “你心绞痛之所以发作,定然是拉的时候太用力才犯的病,你没便泌怎么可能排便困难?”   “老夫火重行不行?”柴绍脸已经来是黑,已经开始黑得发紫,气喘如牛了都。   看到这位长辈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作为一位尊老爱幼,又懂得体谅患者情绪的医务工作者。   程处弼只能幽幽地吐了一口浊气,决定不跟这个气极败坏的柴大将军继续杠下去。   主要是没意义,解决问题才是关键。程处弼耐下了性子,轻言慢语地解释道。   态度就像是在一位合格的心理医生,正在安抚狂燥症患者。   “当然行,不过柴伯伯,如果你要是一直火重,排便不畅的话……   那很有可能下次还是会发生这样的危险。”   听到了这样的解释,柴绍有点犯了愁,犹豫了半晌才道。   “老夫真没便泌,就只是那什么平时有些干……”   “是都干还只是偶尔干……伯伯您别瞪眼,这件事关系到你的性命安危,回答一定要慎重。”   “好吧,经常都干。”   听到了这样的解释,程处弼差点呵呵了。实锤了,这特娘的不是便泌才有鬼……   “你小子在笑什么?”柴绍脸色不太好看地斜挑起眼角打量程处弼道。   “小侄哪笑了,小侄这只是为找到了伯伯的诱发心绞痛的病因而松了口气罢了。”   “既然如此,那柴伯伯你就还需要一些工具和药物,不过你放心,不是吃的。”   “???”柴绍有些懵逼地看着程老三。“药物不是吃的,难道是抹的?”   “不不不,是……我怎么跟你说呢……那药,是当你要进行大解之前,把那药剂挤到腚眼里……”   “你再说一遍!”柴绍下意识地菊花一紧,面黑如锅,差点就想一脚尖踹过去。   李世民正在吃得满嘴流油,突然听到了柴绍气极败坏一副想要动手的架势,赶紧干咳了声。   然后将签签上剩下的两个猪蛋蛋全抹进了嘴,有滋有味地咀嚼着,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   “叔叔你可知晓柴伯伯发病的诱因?”   程处弼看到李世民嘴巴里边还有东西,决定旁敲侧击,省得把这位给惹毛了。   “不错,老夫是知晓的,你等会……”李世民一听这话,立刻觉得有点不妥。   赶紧把嘴巴里的食物咽下去,这才示意经常语出惊人的程三郎继续。   “那个柴伯伯他的诱因是因为大解困难,小侄就问了他,他说一直都是这样……”   “咦?”李世民看向脸色发黑的柴绍。“莫非柴卿你也便泌?”   柴绍黑着脸,咬着牙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表情份外古怪的程处弼,最终只能不情不愿地道。   “可能是有一点点……”   “嗯,这怎么了?那为何你们……”李世民手指头指了指程处弼,又指了指柴绍。   程处弼一脸委屈地长叹了声,小声地嘀咕了句。   “小侄就是想要把给长孙吏部用的那种药给柴伯伯用,他立马就不乐意了。”   “???”李世民差点让自己的口水给呛着,连咳了好几声,这才有些诡异地看了一眼柴绍。   而脸色发黑的柴绍也是一脸震惊。“长孙吏部居然用那玩意塞过后面?”   程处弼不乐意地道。   “那当然了,我可是医者,你觉得我有必要撒谎吗?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   “等会,你们都闭嘴。”李世民黑着脸制止了这一老一少在这里八卦长孙无忌腚眼这个比较敏感的话题。   “现在的问题是,你觉得柴卿需要用那药,才不会再因为便泌而发病是不是?”   程处弼点了点头想开口,不过看到李世民那阴测测的目光,还是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李世民转过了头来,想了想,回手一指。“程三郎,你先过去,老夫跟你柴伯伯聊聊。”   等到程处弼离开之后,李世民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这个喜欢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老三的背影小声地道。   “柴卿,程三郎这小子的嘴是损了点,但是他的医术,想必你自己也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了。”   “既然他认为你应该用那药,朕觉得你还是用上为好,他也是不希望柴卿你出现意外。”   “朕也不想你出任何差池。”   看着表情十分严肃的李世民,柴绍的心情虽然有些纠结,但终究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多谢陛下提点,臣知道了,臣会听那程三郎的话,嗯,用药。”   “这就对了嘛……”李世民眼珠子一转,既然柴绍也知晓了长孙无忌用过这个药。   不妨把药效告诉他,也算是增加他的信心,减少他用药的顾虑。   毕竟一个是自己姐夫,一个是自己的大舅子,都是亲戚,知道也没啥。   “你可知道,前段时间,长孙卿家的便泌,已经严重到了可能会危急性命的地步。”   “也就是程三郎这小子出手,才让长孙卿家得以缓解此疾……”   提及此事,一想到那天在赵国公府中所发生的那一切,李世民差点乐出声来。   好在他及时地控制住了自己,不过,李世民还是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正在那边吃得满嘴流油的程三郎。   那古怪的表情,还有下意识扫过去的目光,同样落入到了柴绍的眼里。   看来,有这个尽闹腾妖蛾子的程老三出手,想必长孙无忌的便泌治疗过程一定也不会顺畅才对。   一思及此,差点就要咧嘴乐出声来的柴绍,心情总算是略微好转了些许。   罢罢罢,反正不是老子一个人在程老三跟前倒霉就好。   几个人又一块蹲在了一起,一直吃到那些猪蛋蛋完全被消灭光,便是冰镇葡萄酿也尽数饮尽。   李世民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了身来,在一干人等恭敬地送别下起身离开。   不过这才走了没多远,李世民突然想到了那件正事,回头朝着程处弼勾了勾手指。   等到两人离开众人一段距离之后,李世民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   “那杜老六,是准备哪天下地?” 第435章 为便泌所困扰的长孙吏部   得见李叔叔刻意压低了嗓音,程处弼亦小声答道。   “是的叔叔,已经反复确认过他的脚已经完全康得,小侄准备过两日便让杜老六下地走动。”   李世民抚着长须微微颔首,目光扫了一眼那些留步于远处的人们,这才沉声言道。   “嗯,既然如此,那老夫待后天会与你婶婶一起过去,记住了。   屏退其他人,莫要让人知晓老夫的行踪。”   “这,好了,小侄会想办法。”既然大唐皇帝陛下想要微服过去,那也不是没办法。   恭敬地将李世民与柴绍这二位长辈送出了东宫,也跟柴绍约好了时间。   等自己制作好了开塞露,就会第一时间送过去。   相比起长孙无忌的重度便泌而言,柴绍的便泌程度哪怕是没那么严重,也会容易因为排便用力从而诱发心绞痛。   所以程处弼决定给这位大佬多准备一些开塞露,一不做,二不休,把制作保湿霜后剩下的一斤多的甘油全给用上。   按照五、六十毫升的剂量,足够柴伯伯用上几个月的。当然,针筒,软皮管这些也同样需要备下。   ……   赵国公府,书房,喜静不喜动的长孙无忌呆在书房里边,已然看了半天的书。   听到了屋外传来的脚步声,一抬头,就看到了长子长孙冲,不禁温和一笑。   “大郎来啦,快快坐下吧,对了,来点菊花茶,这可是陛下所赐。   陛下说了,这可是有清肝明目之效,而且还能养生。”   “孩儿多谢父亲。”长孙冲恭敬地朝着长孙无忌一礼,接过了那杯淡琥珀色的茶杯。   茶杯里的琥珀色茶汤上,还飘浮着一朵黄白色泽的漂亮菊花,旁边还有两粒枸杞。   长孙冲砸了砸嘴,总觉得喝着菊花茶,提出自己准备要问的问题,似乎有点那什么。   但终究他是一位孝顺的儿子,抿了一口回甘的菊花茶后,关切地询问到。   “父亲,这几日身子感觉如何?”   长孙无忌听闻此言,不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眉头微皱。“还行吧……”   作为孝顺的长子,长孙冲一向都很关注自己亲爹的身体健康,看到自家父亲拿自己身体不当回事。   有些无可奈何地轻叹了口气。   “父亲,孩儿已经问了忠平,说是你已经有好几日未出恭了。”   长孙无忌笑着点了点头。“好了,不妨事,大郎,请萧先生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父亲放心,孩儿已经约了蒋亚卿蒋先生,准备明日一同前往相请萧先生。”   “想来,请他出手相助魏王殿下,不会有什么困难。”   长孙无忌满意地颔首赞许道。“好,有大郎这话,老夫可就放心多了。”   “这位萧德言,出身兰陵萧氏,博涉经史,精通《左传》……   他若也愿意出头,必定能够吸引更多的学士往魏王府襄助。”   看到父亲神采飞扬,侃侃而言的模样,长孙冲虽然几次想要开口,最终都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   毕竟,父亲的秉性,长孙冲焉能不明,只是,太子殿下如此未尽圣眷,父亲这么做,实在是让人担忧。   哪怕是太子因为足疾之事,已令朝野议论纷纷,若真上位为皇,的确很不妥当。   更何况自己那位姑父,大唐天子可是马上天子,杀伐果决,又岂会被人轻易所左右?   父子二人正在交流的当口,长孙无忌突然手捂腹间,眉头微皱。   “大郎,你且去唤忠平过来,罢了,去那边屋子吧。”长孙无忌扫了一眼自己最爱呆的书房起身说道。   等长孙无忌一阵痛快舒爽之后,旁边的那位长孙忠平的表情则有些难看地看着手中那个瓷瓶。   一直小心侍候着父亲,并未离开的长孙冲不禁问道。“怎么回事?”   “大公子,药已经没了……”长孙忠平把手中那个原本灌装着开塞露的瓷瓶晃了晃,满脸无辜地道。   原本一脸轻松惬意的长孙无忌陡然脸色微僵,一面束着腰间的玉带一面问道。   “这么快就没了?老夫记得应该有不少的……”   “老夫,这样一瓶,也就只能三五次。”长孙忠平有些无可奈何地答道。   谁让老爷你每次大解都必须要用到这玩意,用得不快才怪。   长孙无忌砸了砸嘴,泥玛,又要去卢国公府找程三郎采办自己要的药,这让长孙无忌心中很不乐意。   倒是长孙冲看到了父亲的表情变化,温声言道。“无妨,改日孩儿再去卢国公府走一趟就是了。”   听到了这话,长孙无忌欣慰之余,内心亦是有些酸涩。   本不想跟老程家交道,可因为自己的病,又不得不跟老程家交道。   “唉……没想到,这种药剂,偏偏只有他程家才有,不然,老夫也不乐意让大郎你去。”   ……   程处弼回到了府中不大会的功夫,就遇上了济叔来寻自己。   说是天去买仔猪,正好遇上了那户人家有两头已经过了生育年龄,正准备处理掉的老母猪。   一看那体格,也是很膘肥体壮的那种,程济与程平打听了下,价格倒也不贵,一商量,干脆就花俩钱给买了下来。   听到了这个消息,程处弼赶紧跟着济叔来到了后院,看到了那两头单独关押在一个猪圈中的老母猪。   的确,大猪皮都快要拖到了地上,而且肥头大耳的架势,甚至比老程家养了年余的阉猪还要壮上几分。   程处弼大乐,美滋滋地搓着双手道。   “行啊济叔,还真多亏了你,不然,咱们家自养的阄猪都还有肉剩下,宰了肉也得搁着。”   济叔嘿嘿一乐笑道。“这些老母猪的肉太过腥膻了吃不得,便是农人,也最多就是宰了之后,炼其油脂来食用。”   “我这不想着公子你一直叨念着咱们府中油脂不够,就想着公子你应该能用得上。”   “不错不错,这两头猪熬出来的油脂,肯定少不了。”程处弼点了点头,这特娘哪是猪,简直就是金猪。   哪怕是它们浑身黑毛,浑身的猪皮都打起了皱,可是这一刻在程处弼的眼中却显得那样的眉清目秀。 第436章 显得细皮嫩肉的纯爷们很是鹤立鸡群   当程吉与程利哥俩来到了那位青海旁边的树敦城时,两个倒霉鬼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兴奋和雄心壮志。   一路的艰难,让这两个一心想要建功立业的家伙,给累得好几次差点红着眼睛想回长安。   好在明白大唐的军法不是吃素的,就算是他们流窜回长安。   怕也没啥活路,这才一路硬挺着来到了这西北高原之地。   而树敦城,早在程光与程亮凭着一手出众的医术,在大唐诸军之中扬名立万后。   这里已然成为了大唐军方的重镇,嗯,专门接收从各路大军之中运送过来的重伤员。   这对哥俩随着这只数量不多的禁军来到了距离树敦城还有十数里之地,就被出现的游骑给拦阻住。   等到为首的校尉亮出了腰牌,拿出了公文。“我等乃是奉了兵部之命,特地前来给李大总管送医药的。”   那名游骑都尉越众而出,上前接过了那份公文打量了两眼目。   不禁面露喜色。“哎哟,居然是程大将军家送医者来了?不知是哪两位?”   程吉与程利互望了一眼,他只能硬起头皮策马朝着。“我们二人便是。”   “哈哈,见过二位医者,失敬失敬,两位既然是程亮程光二位神医的师弟,想必本事也不差。”   “你们能够及时赶来,简直太好了,前日,一番大战,我大唐大胜,但是也损失了不少的弟兄。”   “现如今那些伤兵正往树敦城送来,二位简直就是雪中送碳啊。”   这位游骑都尉回头朝着身边的部下喝道。“都愣着做甚,赶紧的,去两个弟兄,回城告诉程大将军还有李大帅。”   “来来来,诸位弟兄,我来给你们带路,省得走岔了,这高原之上,若是不熟悉,最是容易走岔了道。”   ……   就在这位热情到有点瘆人的游骑都尉的引领之下,队伍径直朝着树敦城的方向笔直前进。   程吉与程利哥俩虽然被吹捧得有些飘呼呼,可是他们的心里边却隐隐犯虚地打起了鼓。   特别是程利,这哥们那表情,简直怂得一逼,战战兢兢地看着左右,小声地朝着程吉道。   “就咱们哥俩这本事,去了军中,若是万一救不了人,那岂不是……”   程吉虽然心里边也有点七上八下,可好歹心理素质强,听到了程利这货灭自己威风,顿时不乐意了。   “行了,瞧你那样,怕个鸟,别忘记了,老爷就在那树敦城,咱们可是有靠山的。”   听得此言,程利顿时两眼一亮,对啊,咱们老程家的主心骨可是就蹲在这,有他老人家在,咱们怕啥?   想通了此节的哥俩斗志昂扬地抬着脑袋继续策马前行。   哪怕是那凛冽的高原之风正在凛冽的吹,那风却怎么也吹不裂他们水嫩Q弹的脸皮。   程咬金此刻正跟李靖蹲在帅府之中,打量着那巨大的沙盘,这巨大的沙盘之上。   现如今红旗是越来越多,而蓝旗则是越来越少,三天之前的那一场大战,足足让原本所剩就不算多的蓝旗,足足少了三分之一。   “到了这个地步,几乎可以说是大势定矣……”李靖很满意地抚着长须吐了一口浊气道。   程咬金亦是眉开眼笑地道。“那些原本襄助吐谷浑的党项与西羌诸部,上次那一战,他们也吃了个大亏。”   “而今,吐谷浑最后那点精锐也差不多被咱们给吞了,他们若是不傻,应该明白该怎么选了。”   李靖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程咬金的大手拍了拍这沙盘结实的案沿道。   “大帅咋样,我家老三鼓捣出来的这玩意好用吧?”   李靖敷衍地嗯了一声,薅着长须,有些不乐意搭理程咬金。   偏偏程咬金这个厚脸皮大将军却仍旧在旁边喋喋不休。   “若是咱们大唐,能够早日有这玩意,啧啧啧,百战百胜那是必须的……”   一干军方将领一脸黑线,都哼哼哈哈地符合不已。   虽然也很敷衍,但他们至少不敢像军神李靖那般对这位勋贵恶霸爱理不理。   抿了口茶汤,看到程咬金还在那精神抖擞地叽叽歪歪,李靖可真不乐意了。   “老程,你能不能少说两句,你家老三的功劳,老夫心里很明白,陛下也很明白。”   程咬金嘿嘿一乐,这才晃晃悠悠地窜过来坐下。   “好好好,不说了,我这不是怕老李你贵人多忘事,多提醒两句终究不是坏事。”   两人刚坐下,却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蹄声从外面传了过来。   “大帅,程大将军,来人了,长安来人了说是咱们要的医疗物资已经快马运来了,还有两位程医者的师弟也一块到了。”   “哎哟,这一回可真是来得够快的。”程咬金不禁大喜。   李靖也是两眼一亮,腾的一下子站起了身来,想了想,目光落到了程咬金身上。   “知节老弟,既然是你府里人过来了,那就有劳你去一趟。”   “那是自然,还请大帅坐镇中枢,末将告辞。”程咬金凛然朝着李靖一礼之后,便快步而去。   老家来人,程咬金当然很开心,当然,更令他开心的就是,陛下亲自恩准,还特地派天子亲军百骑护送酒中精华来。   一想到程光程亮那哥俩每次见自己过去的时候那幽怨到犹如女鬼一般的眼神。   说实话,老程心里边也蛮内疚的,自家老三怎么能这样,怎么就不能多让这哥俩多带点酒中精华过来。   不过好在,现如今终于到货,程大将军终于可以亲自前往验收货物。   咽了口唾沫星子,程大将军飞身上马,领着一干杀气腾腾的亲兵朝着树敦城外疾行而去。   等到出了树敦城,北行不过数里,就看到了那只不大的队伍正朝着树敦城而来。   程咬金勒住了马头,眯起了两眼,打量着那些顶着凛冽的高原之风而来的人们。   那一位位勇英而无畏的游骑兵,还有那些来自于长安的精锐百骑,他们的脸庞,早就已经在一路的风霜中磨砺得那样的粗糙。   但是,在一大帮子面膛红黑,甚至绝大多数的游骑兵的嘴皮都开裂的人群之中。   相对比起来,显得细皮嫩肉的程吉和程利,就显得有点鹤立鸡群……   “???” 第437章 咦,不愧是我家老三整出来的好宝贝   程咬金有些懵逼地摸了摸自己那毛糙糙的老脸。有点不对劲,啥时候咱们程家人会显得那样的眉清目秀了?   程吉与程利这对哥俩原本就属于是体格一般的人,再加上那体格上的差巨,越发显得这两小子怎么看都觉得突兀。   程吉与程利哥俩看到了老爷那熟悉的魁梧身形,还有那一干出身程家的家兵家将。   瞬间眼睛就红了,策马驰出了队伍,冲到了近前之后,翻身下马,朝着这位老程家的大靠山兼主心骨纳头就拜。   “小人见过老爷。”   程咬金下得马来,笑眯眯地大步上前,搀起了这两个家伙。   “好你们两个小子,来了就好,不过你们两个小子怎么这个样子?”   程吉与程利有些懵逼的互望了一眼,眼里边是懵懂与不解。   “老爷,我们没怎么啊。”   “还没怎么?”程咬金身后窜出来的程杰有些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   “你们哥俩瞅瞅跟你们同来的那些百骑,再看看老爷还有我?谁特娘的跟你们俩似的,一看就觉得细皮嫩肉。”   “???”程吉与程利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细皮嫩肉,再说了,细皮嫩肉,那是我们的错吗?   不过话说回来,除了老爷还有几位都是一脸毛胡子看不清楚脸到底咋样的程府家将。   其他人等的脸蛋都给这高原的太阳和风肆虐得有些凄凉,特别是大家伙那一张张红黑甚至有些地方皮肤都带着裂纹的模样。   程利这才省起了一件事情。“老爷,这怪不得我跟吉哥,我们是得了公子的吩咐……”   程咬金有些不乐意地活动了下脖子,笑容显得份外地狰狞。   “哦,老三吩咐让你们细皮嫩肉了,所以你们就能细皮嫩肉?”   看到老爷程咬金那张不乐意的狰狞面容,哥俩的腿直接软成了面条。   程吉赶紧伸手入怀中,拿出了一个不大的小漆盒,上面仍旧是靓崽程最喜欢的菊花花纹。   “老爷,这是三公子吩咐小人和程利上了高原,记得每天抹抹……但是不许我们给其他人。”   “只让我们给老爷您带来了十来盒……”   程咬金狐疑地打量了程吉一眼,抄过了小漆盒,打开之后,就看到了里边那洁白的膏状物。   凑到了鼻子跟前嗅了嗅,不禁一乐。“哎哟特娘的,居然还有股子奶香味。”   “这就是老三让你们给老夫带的?”   “对对对,不光这个雪花膏,还让我们给老爷您带了香皂……”   程咬金闻着那股子奶香味,有些不乐意地道。   “香皂?雪花膏?这老三咋回事,怎么起的这些名字,听着就觉得娘里娘气的?”   “算了,先别说这些……老夫试试,这几日脸着实糙得厉害。”   程咬金伸出了手指头,往那装雪花膏的小漆盒一抠。   小漆盒里边那足够程吉的脸蛋抹上一两个月的雪花膏直接扫了三分之一。   “老爷,这玩意不能抹多了,容易糊眼……”程吉心疼得滴血,赶紧小声地劲道。   不得不承认,这雪花膏名字起的虽然有点娘里娘气,但是抹到了脸上之后。   程咬金顿时觉得自己那张已经被那高原凛冽的劲风,吹得有开裂趋势的脸一下子就舒服了许多。   顺便又搓了搓双手,还真别说,这玩意滋润皮肤是真的有一套。   “咦,不愧是我家老三整出来的好宝贝,这脸果然舒服多了,来,你们哥几个也试试。”   程吉看着自己那盒雪花膏,三下五除二就被一票程府家将家兵们嬉嬉哈哈的消灭个干净,除了翻白眼啥也做不了。   ……   李靖在帅府里边,也没有等待太久的光景,终于等来了一脸美滋滋的程咬金。   还有负责保护医疗物资的百骑首领。至于程吉和程利这哥俩,已经被程咬金着人将他们领去伤兵大营跟程光程亮汇合。   李靖从这位百骑首骑手中接过了公文,好言好语地抚慰了一番,让这只护送队伍先下去休息。   这才看着那份医疗物资的清单,朝着程咬金颔首笑道。   “自打我大唐立朝以来,怕这是第一次,陛下用百骑来保护物资送往前线。”   程咬金凑到了李靖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道。   “确实如此,我家老三这一回,还给咱们整来了不少的好宝贝。”   “咳咳……”李靖有点不乐意地瞪了程咬金一眼。“知节老弟,有些话回头再说。”   “咦,我说老程,你方才去吃东西了?怎么奶味这么浓。”   程咬金顿时反应了过来,嘿嘿一乐,伸手入怀,拿出了刚刚摸来的雪花膏。   “小弟可没喝奶,也不是酒中精华的事,是这种小玩意……”   “之前大将军你皮肤不都因为过于干糙都发痒开裂吗,来,拿这叫雪花膏的小玩意抹上试试。”   “雪花膏?”李靖有些错愕地看向程咬金递过来的漆盒。   “我家老三这段时间在长安鼓捣出来的小玩意,之前老夫给他去信,说是这高原之上,风太大,皮肤干得直掉皮。”   “嘿,没成想,这小子居然鼓捣出了这雪花膏来,方才若不是见到程吉与程利那俩小子上了高原还细皮嫩肉,我都不相信这小玩意这么神奇。”   前段时间,李靖就因为皮肤太干,小腿都干得发痒,皮屑直掉,那滋味难受到了极点。   此刻听到程咬金这么一说,李靖也不由得来了兴趣。   “你是说这能治皮肤干裂?那老夫可真要试上一试……”   径直来到了一边坐下,露出了那条一个劲掉皮屑的老腿,照着程咬金的说明施为。   将那雪花膏抠出了点,抹到了腿上,就感觉既像是抹了油,又像是抹了水。   不大会的功夫之后,原本大手一摸,就会不停掉着皮屑的腿就变得滋润了起来。   两位还呆在这屋中的将领也不禁凑到了跟前,盯着李靖那条老腿啧啧称奇。   “老程,还有没有这玩意,小弟我这皮肤也是成天跟掉渣似的。”   程咬金又变戏法似的摸出了两盒,扔给了两人。   “行了,一人一盒,自个省着点用。多的可没,都是我家老三给我准备的,没多少。”   “……” 第438章 两位各怀鬼胎的便泌患者家属……   “果然是好东西啊,老夫觉得这两条腿都舒服多了。”   李靖把另外一条腿也抹上了雪花膏,感受着那两条老腿不再有瘙痒感,前所未有的舒服。   摸了摸那变得滑溜的腿部,李靖不禁有些唏嘘。   “……三位记不记得军伍里边,军伍里有不少因为干糙掉皮掉出两腿出血的将士。”   “好在大家伙从牧人那里学到了法子,就是抹羊油,但也有人受不了那股子膻味不乐意抹,就像老夫。”   听到了李靖这话,包括程咬金在内,纷纷感同身受。   那些积年累月往身上抹羊油,而且还不经常洗澡的吐谷浑人,身上的味道真特娘的大。   一开始汉人还不太清楚这些游牧人为何身上的骚味那么的严重,后来仔细一打听才得知。   一来防风,二来防晒,抹了那羊油之后,虽然味道难闻,可好歹皮肤不会干裂。   至于常年不洗澡,嗯,这股子羊骚味都能忍得住,何尝普通的体味。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高原苦寒,燃料稀少,洗洗脸还成。   想要洗澡,总不能迎着那凛冽的寒风光着腚窜冷水里扑腾吧?   不是伤风就是肺炎,就为了一次干净,就拿自己小命当儿戏,着实太不值当。   “这倒真是,那羊油的味道,平时吃喝觉得还行,可是拿来抹身上,啧啧啧……羊骚味实在是太浓。”   “可惜了,这玩意可真比那羊油好上百倍,只可惜,你家老三怎么老喜欢这样抠抠搜搜的,送好东西也不送痛快点。”   这话程咬金可不乐意听了。“这不废话,这可是我老程府里的东西,又不是朝庭的。   陛下都扣了我老程几年的俸禄了。我特娘的还能让我家老三再白送?”   这话一出口,李靖也不由得乐得笑了好几声,这才正色肃容道。   “行了,老夫也就是发发牢骚,等回了长安,老夫一定得跟陛下好好说道说道。”   “若是下次再有什么战事,可以让你家老三提前准备准备。   老夫相信,能够利于军国大事之物,陛下一定不会吝啬。”   有了程吉与程利这两位生力军的到来,重要的是已经见了底的酒中精华也被运抵。   同时送来的还有大量的缝合线,以及崭新而齐全的手术器械,总算是让盼这些物件如盼甘霖的程光与程亮如释重负。   程吉与程利的技术虽然比不得程光与程亮这两位,但好歹也是程处弼手把手交出来的。   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打磨,相信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到得第二天,大量的伤员被送抵,程吉与程利与程光和程亮则开始继续他们在青海畔的树敦城的救死扶伤之旅。   ……   长孙冲在一干亲随的簇拥之下,再一次地前往卢国公府,这地方,他是不乐意来的。   可问题在于,为了父亲的腚眼着想,再不乐意,也只能硬起头皮前来拜访程老三。   谁让父亲管不了自己的嘴,嗯,在吃食方面实在是缺乏自控能力的父亲,只要看到肉类就两眼放光。   哪怕是一盘子的青菜烹肉沫,长孙冲相信,亲爹能够把肉沫挑光也不碰青菜一下。   这也就导致父亲想管,却也管不了他那个不怎么听话的腚眼。   前两天,最后一丁点的开塞露最终都挤进了父亲的腚眼,换来了一阵舒爽。   之后,长孙冲因为事忙,直到今天这才抽得了空闲,亲自前来卢国公府求药。   到得卢国公府门前,一打听这才知道程三郎尚未回府,不过来都来了,长孙冲也就懒等再跑一趟。   在一名膘肥体壮的卢国公府家丁的引领之下,长孙冲摸了摸怀中的碎银锭,大步随着其前行。   进入了老程家那聚义厅风格十分强烈的前厅,看着悬挂在厅内的刀枪剑戟,还有各种动物毛皮。   当然也少不了显得十分突兀的那两幅书画艺术作品,对于老程家这两幅书画作品的来历。   但凡是稍加打听,就能够知晓阎氏兄弟的斑斑血泪。   一思及此,长孙冲不由得心中暗暗鄙夷,不愧是糙老爷们聚堆的老程家,名声之恶,不愧是大唐朝野第一家。   长孙冲才坐下,不大会的功夫,管家富叔就已经快步赶过,朝着长孙冲一礼,笑得十分虚伪地道。   “原来是长孙少卿,失礼失礼,不知长孙少卿今日前来寻我家三公子何事?”   长孙冲则表现得十分地温文尔雅,笑容温和而不失矜持。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来寻贵府程太常,想要采办一些药剂,不知……”   “哦,原来是找三公子采办药剂,那怕是长孙少卿只能待我家三公子回府再说了。”   富叔听闻是来找三公子拿药剂的,心中已然明白,怕是那位长孙吏部的后花园又需要浇灌了。啧啧……   虽然有些想笑,但作为堂堂的国公府管家,经验丰富的富叔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愣着做甚,没看到长孙少卿登门拜访,你们怎么连点润嗓子的东西都不上,实在不好意思。”   “那长孙少卿只能委屈你在此等候。”   “这倒不妨……”长孙冲很满意地微微颔首一笑,对这位膘肥体壮的程府管家也多了一丝好感。   别说,大夏天的,这么窜了一路,还真有点渴了。   言语几句之后,就突然看到厅门外有一名家丁显得有些惊惶失措地窜了进厅来。   “富叔,你赶紧去看看吧,三位小公子刚刚又看到野猫,已经撵出府去了。”   富叔脸色一僵,勉强朝着长孙冲一笑。“不好意思,还请长孙少卿自便,老朽有事去办。”   然后,就看到这位卢国公府的大管家气极败坏地窜出了前厅,长孙冲表情份外地古怪。   真不愧是程大恶霸的娃,那性子野的飞起,幸好咱们长孙家,自打弃武从文,一家人整整齐齐,都很文诌诌。   哪像老程家,自打弃文从武,啧啧……   一家老少全是糙老爷们,哪怕是出了个才华横溢,医术高绝的程老三,名声也好不到哪儿去。   脸上那温和而又矜持的浅笑,将内心的兴灾乐祸掩盖住。   只是,等程家那膘肥体壮的家丁拿来了茶点和三勒浆摆到了案几上。长孙冲的脸色直接就变了。   糕点很正经,四四方方的显得比较朴素无华,而且份量实沉,拿来当饭吃,长孙冲觉得自己都能填饱肚子。   但是,但是跟前这正冒着丝丝寒气,还有那股子说不出的诡异味道的冰镇三勒浆是几个意思?   “这是……”   那位膘肥体壮的程府家丁迎着长孙冲那有些发黑的问号脸,笑容显得那样的憨厚又实在。   “长孙少卿,我们老程家待客,一向如此,而且这还是特地冰镇过的,解暑气最是爽利。”   长孙冲的脸皮一阵抽搐,半天才勉强一笑。“有没有茶汤之类的?”   “这个真没有。”   “其实可以有……”长孙冲脸色发黑地小声嘀咕了句,大夏天地窜了一路,嗓子都快冒烟了。   可是三勒浆这玩意,上回前来,勉强喝了几杯,那滋味,几乎可以用生不如死来形容。   “要不,劳烦给某带来杯水如何?”   原本还笑眯眯的程府家丁顿时不乐意了,梗起了脖子道。   “长孙少卿你啥意思?嫌咱们老程家待客不周还是咋的。”   “客人登门,给人喝水,管家要在这,非扒了小人的皮不可。”   长孙冲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懒得搭理那满脸不乐意地退到一旁的程府家丁,一帮子糙老爷们。   犯不着跟他们计较,不就是杯冰镇三勒浆吗?长孙冲端起来,一想到那股子滋味。   两眼一闭,仰起了脖子就往喉咙里边倒了下去,刹时之间。   斯文风雅的长孙冲那张还算英俊的脸直接皱巴成了一朵雏菊,半天才劫后余生地吐了口酒气。   抖着眉毛,长孙冲一脸生不如死。卧槽!程府秘制三勒浆到底是什么鬼玩意,冰镇过之后,感觉更加的难喝了。   刚搁下了空杯,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长孙冲一抬眼,就看到了一位眼熟的人。   长孙冲站起了身来,没顾得上搭理那个过来给自己的空酒满上三勒浆的程府下人,朝着来人笑着招呼道。   “咦,这不是令武吗?你怎么也到这来了。”   “居然是长孙兄在此,小弟有礼了。”柴令武快走几步,朝着长孙冲一礼笑道。   “居然会在这里遇上长孙兄,实在是巧了。”   长孙冲心中一紧,爹的病可是暗疾,有隐私的那种,可不能传扬出去。   “嗯嗯,有点小事,过来寻程三郎。不知令武贤弟来此所为何事?”   柴令武也有些狐疑地打量着长孙冲,这弃武从文的长孙家,不是向来跟弃文从武的老程家势同水火吗?   怎么这长孙冲居然会呆在这里,着实令人不解,可是柴令武一想要自己要给亲爹求取的解决便秘的药剂。   啧啧啧……这等暗疾,可万万不能让旁人查知才对,毕竟传扬出去,会让人很尴尬。   特别大家都是朝堂显贵,却得了这样下三路的病,实在是有点那个啥。   “还真是巧了,小弟此来,也是来寻程三郎,有点小事情,想要跟他好好聊聊。”   “???”长孙冲狐疑地打量着柴令武,总觉得这家伙的表情鬼鬼祟祟,一副心中有鬼的模样。   柴令武也同样打量着这位语焉不详,分明是在敷衍自己的长孙冲,这家伙怕是没说实话。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客气寒暄着分坐开来,很没有营养的东拉西扯。   都既想要打听对方的来意,同时还想要办法避开对方探寻自己的来意。   此刻,已经亲自押解三位小公子回了府的管家富叔,就站在厅外。   听着这二位的对答,嘴老控制不住的咧着,险些露出了后槽牙。   三公子是提过一嘴,那位柴大将军心绞痛发作,也是因为便泌。   这下好了,两位因为便泌而上门求医问药的显贵子弟,分明都还不知道对方的爹得的啥病。   一会三公子应该就回来了,唔……也不知道一会那哥俩被揭开真相之后,会是何等的心情。   总之想想,管家富叔就觉得很欢乐。   “这特娘的是什么鬼玩意?!”柴令武第一次服食冰镇三勒浆,一口下喉,挣扎了半天才缓过气来,黑着脸不乐意地道。   听到有人居然敢埋汰咱们老程家的秘制三勒浆,管家富叔顿时不淡定了。   干咳了一声,大步跨入了前厅。“柴公子,这可是我们家老爷亲自配制的程府秘制三勒浆,不醉人还养人。”   “便是汝父,也是曾经到鄙府来赴过宴的,也对此佳酿赞口不绝,但是陛下……”   回过了味来的柴令武,满脸尴尬地赶紧起身朝着有些不乐意的富叔一礼。   “实在抱歉,怪柴某,第一次尝到这种滋味,嗯,回味,回味的确很不错。不愧是贵府的秘藏。”   “不妨事,第一杯,或许是口感柴公子不太适应,多饮两杯就好。   咱们卢国公府,一贯秉承我们老爷宾至如归的待客之道。   还望二位公子也能够尽兴。愣着做甚,还不快给两位公子满上?”   柴令武一脸欲哭无泪地看着又被满上的酒杯,看了一眼对面那位面黑如锅,强自镇定的长孙冲,不由得暗暗佩服。   不愧是长孙吏部的长子,这养气功夫,自己实在是差远了点。   在富叔的殷切相劝之下,柴令武不得不再饮下一杯,挤眉弄眼半天之后,强颜欢笑说了几句好听话。   管家富叔这才满意地原谅了方才柴老二对程府秘制佳酿的不敬之词。   几位成年公子不在府中,富叔自然就得承担起半个主人的重担,不能辱没了老程家刚强的家风声誉才是。   ……   老大程处默与老二程处亮哥俩晃晃悠悠地纵马回到了府门外,就听到了家丁的禀报。   说是长孙冲前来拜访,另外,柴令武也来了,这二位都是来寻三弟的。   听到了这个好消息,程处默两眼一亮,看向身边的二弟程处亮。 第439章 卧槽!原来你也是便泌患者家属!……   但见老二程处亮磨拳擦掌的嘿嘿直乐,迫不及待地道。“大哥,正所谓择日不如撞日。”   “咱们之前还想着怎么把柴家哥俩给诳出来,替老三报仇雪恨。”   “倒不想,今天不但柴老二来了,还有长孙冲那个文诌诌的玩意也在,正好一块拿下……”   老大程处默抚着浓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也罢,反正人不多,不用担心惊扰了娘亲。”   “赶紧的,速速去厨房那里知会平叔,赶紧把酒食送到前厅来。”   “走,咱们哥俩先去会一会那柴令武与长孙冲去。”   正蹲在那山寨聚义厅风格的程府前厅里边,有一句没一句的敷衍聊天,度日如年的长孙冲与柴令武。   突然听到了一阵豪横的爽朗笑声,然后,就看到了犹如复制贴粘的程家老大与老二并肩而来的身形。   “哎呀呀……二位稀客,居然连袂来我程家,实在是蓬荜生辉,哈哈哈……”   不知为何,长孙冲与柴令武,总觉得热情得过份的程老大和程老二不怀好意。   赶紧起身朝着这二位还礼,正要开口说话,就看到了从门口显露出了一位位膘肥体壮的程府家丁的身影。   端盘送盏而来,看着那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美味佳肴,柴令武咽了口唾沫星子。   “那个,二位程兄,这不好吧……小弟我就只是来寻访问处弼贤弟有点小事。”   老大程处默顿时不乐意地黑起了脸喝道。   “这是什么话,到了我们老程家,都到了饭点,哪有让客人空着肚子离开老程家的道理。”   “就是,若是我爹知道我们弟兄待客不周,让宾客不能尽兴而归,少不得要吃上一顿皮肉之苦。”   程处亮这位实在人,说话实在到令长孙冲与柴令武一脸黑线。   “所以柴老二,你觉得我们弟兄,能放你们俩就这么走出程府?”   看到大公子与二公子那豪横的架势,管家富叔一脸欣慰地朝着两位公子一礼。   “二位公子回府宴客,那老朽也就放心喽,老朽告退,二位公子,一定要吃好喝好,哈哈哈……   愣着做甚,赶紧,让他们多上几坛咱们老程家的秘制三勒浆,客人不尽兴,老夫扒了你们的皮。”   长孙冲若是面对着斯文人,他绝对是很能说会道。   但是面对着弃文从武的老程家这票糙老爷们,他那最擅长的孔子曰孟子云的话术,根本屁用也没有。   看着案几之上那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佳肴,还有那令人生悸的程府秘制三勒浆冰镇版。   还有程家老大与老二那叽叽歪歪的劝酒声,原本不是很熟的长孙冲与柴令武看着彼此,真心有一种想要相拥而泣的冲动。   ……   程处弼在家门前翻身下马,就看到了蹲在府门旁边的闲杂人等。   自有家丁窜过来告诉三公子,长孙冲还有柴令武登门前来拜访三公子。   大公子与二公子刚回府没多久,目前正在前厅开宴待客。   程处弼直接就愣住了。哎哟,想不到,古人倒是真对这玩意一点也不忌讳。   两位便泌患者同时派了儿子连袂来访,莫非是因为他们是病友而同病相怜,相谈甚欢不成?   揣着一肚子的疑问,程三郎健步如飞,不大会的功夫,就来到了老程家那聚义厅风格的前厅。   就看到了大哥与二哥正喝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而长孙冲与柴令武这对病友的娃娃此刻形象实在不咋的。   正不停地打着难闻的酒呃的长孙冲,还有那位痴痴地看着跟前的秘制三勒浆脸色死灰的柴令武,都不由得眼前一亮。   “见过处弼贤弟(程太常)。”两人不约而同地起身一礼,虽然称谓不同,但是两人那种喜出望外的语气。   让程处弼差点乐出声来,朝着这二位一礼。   “哎哟,难得,二位稀客居然连袂而至,都坐下都坐下,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日公务繁杂,回来稍晚了些。”   “有劳二位兄长帮小弟宴客了。”   大哥端着酒杯起身,大手一摆,指了指旁边的空位道。   “哈哈,老三说甚子话,快快来坐下,好好接待这二位稀客,我家老三回府了,二位想必也心情不错,来来来,再共饮一杯。”   程处弼也赶紧抄起了一杯程府秘制三勒浆,朝着这二位举杯邀饮。   长孙冲只能强忍住难受劲,又把这一杯秘制三勒浆给灌下了喉咙,咦……不得不承认。   这喝到后边,感觉这程制秘制三勒浆的口感,似乎变得顺滑了起来。   已经明显喝得有点眼歪口斜的柴令武朝着程处弼幽怨地道。   “那个处弼贤弟,愚兄一会府里边还有事,你也知道我来此的目的……”   “放心吧,二位,这几日我已经赶制了一批开塞露,一会就会让人拿过来。   不过小弟我真没想到,二位会连袂而至,既如此那你们就自己分一分就是了。”   “???”长孙冲与柴令武都下意识地猛一扭头,看向了彼此。卧槽!原来你也是便泌患者家属……   偏偏,谁也没有料想到,喜欢说大实话的程老二程处亮不乐意地瞪了自家三弟一眼喝道。   “行了,那种治腚眼的玩意,少拿在酒宴上说,省得大家吃喝不痛快,来来来,二位继续。”   “!!!”长孙冲与柴令武差点当场疯中凌乱,气的差点就想扑过去跟程处亮这铁憨憨真人PK一番。   “……程太常,能不能让他们这会就送来,冲府中有事,实在是耽搁不起。”   “对对对……我家也有事,耽搁不起……”   这下,老大程处默不乐意了,白眼一翻脖子一梗。   “呵呵,二位啥意思?瞧不起我们老程家宾至如归的待客之道?”   “我老程话撂在这,药,我可以让老三给你们哥俩。但酒必须到位……”   程处弼看着曾经让自己阵亡在柴府的柴令武,还有那个跟自己医患关系极其恶劣的长孙吏部的长子。   作为老程家的谋略担当,程处弼呵呵一乐,站起了身来,朝着这二位一礼正色道。   “俗语有云,长兄如父,既然我兄长已经说了这话,小弟我也实在是不敢违逆兄长之命。”   “二位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卖我们老程家一个面子,二位也请放心,今天二位只要喝到位,药小弟我双手奉上,不要钱。”   “……”长孙冲与柴令武一脸黑线地看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老三。   哪一个不是堂堂的顶尖勋贵,谁特娘的缺那俩钱,我们为的药,是药好不好?!   “程三郎,你不能这样,我爹还等着这药救命呢。”柴令武一脸不乐意地道。 第440章 完了,老夫的洁身自好的名声啊……   “行,我现在就去拿药,交给你的亲随,对了,还有长孙少卿的亲随,让他们先去送药去。”   “大哥二哥,招呼好这二位,莫要坏了我们老程家宾致如归的名头。”   程处弼一脸贱兮兮的笑容窜了出去,长孙冲和柴令武满脸绝望地看着站在跟前洋洋得意的程处默与程处亮。   程处默抚着胡子,得意地把手中的酒杯一抬,大声道。   “二位,交情是怎么来的,告诉你们,就是喝出来的!”   “不错!”程处亮深以为然,亦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一脸洋洋得意地道。   “交情不够深,那就多喝几顿,来,你们喝不到位,那就甭想出咱们老程家的大门。”   程处弼一脸兴冲冲地提着两个瓷瓶,窜到了府门口。“你们几个,谁是长孙家的,谁是柴家的?”   “程三公子,小人是长孙家的。”长孙家的亲随赶紧快步窜了过来。   旁边的柴家亲随也表明了身份。程处弼便将两个瓷瓶递了过去。   “来来来,拿好了,你们两家,一家两斤开塞露,拿稳了。”   看着突兀出现在手中的瓷瓶,没得到自家公子授意的两家亲随都有些懵逼。   程处弼不乐意地又伸了伸胳膊。“看什么看,就是给你们两家老爷治便泌的药。   哦对了,还有这个针筒,还有软管和说明书,照着这说明,就可以自己解决灌药问题。”   “……”长孙家的亲随与柴家的亲随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互望了一眼。   最终,还是各自默默地接过了用来治疗自家老爷暗疾的药剂。   “程三公子,不知我家公子他……”柴家的亲随接过了药,忍不住问了一句。   “哦,他们正喝着呢,等一会喝舒服了就会回去。我先提醒你们一句,最好赶紧回家去弄辆马车来。”   程处弼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便转身进入了府门,努力地回想着昔日亲爹站在府门内的形象。   “封门!”伴随着程处弼那雄浑而又很有精神的喝声,那沉重的府门,被一干嘻嘻哈哈的程府家门给重重地合上。   柴令武口歪眼斜地打量着对面四个毛胡子脸半天,嘿嘿嘿地傻笑几声,缓缓地端起了杯子。   长孙冲满脸惆怅地仰起了脸四十五度度看向天花板。   仿佛看到了父亲那张慈祥的脸庞,那感觉,好温暖,长孙冲不禁热泪盈眶。“父亲……”   “???”   正喝得乐喝得浪的飞起的程家一二三一脸懵逼地看向那位举着手中的酒杯,仰起了脑袋四十五度角看着天花板叫爹的长孙冲。   “这,这不会是喝傻了吧?”程处亮砸了砸嘴,有些心虚地道。“咱们可没灌他多少。”   程处弼摸了摸下巴,正要发言,结果经验丰富的大哥已经抢着回答。   “这应该是喝大了,每个人喝多了的反应各不相同,看来这位长孙少卿属于是酒后疯。”   程处弼脸色有点发黑的看着大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神特么的酒后疯……   ……   长孙无忌看着拿来了药剂的管家还有长孙冲的亲随,不禁面露喜色,这么大瓶好歹能管不少时日。   “对了,大郎人呢,怎么不过来见老夫?”   “老爷,大公子……大公子还在程府赴宴。”亲随先是看了眼管家,看到管家颔首示意,只能硬着头皮解释了句。   “赴宴?”长孙无忌一脸懵逼的看向那名亲随。神特娘的赴宴……   就我们弃武从文的长孙家,跟那弃文从武的老程家可不是一路人。   我们长孙家的麒麟子,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这个当爹的心思,在臭名昭著的老程家赴宴。   “老爷,小人离开的时候,程太常还特地交待了句。   让咱们府里去辆马车,一会好接公子回来。”   “对了还有,小人在程府门外,遇上了那柴令武柴二公子的亲随,柴二公子也是来取这种药剂的。”   “程老三就这么在府门外给的你们俩?”长孙无忌脸色一黑,有些紧张地问道。   那名亲随看到了老爷那张显得有些气极败坏的脸,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以示默认。   “……”长孙无忌的脸直接黑成了雁门关墙之上熬了三百年金汁的锅底。完了,老夫……老夫的洁身自好的名声啊……   越想越气,气得七窍生烟的长孙无忌忍不住以掌击案怒道。   “程家果然是一帮子无法无天的匹夫,混帐!”   “居然敢这样……简直……”长孙无忌无名火堵得心口发慌,甚至有种想要亲自打上门去打砸抢一番的冲动。   可自己真要打上门去,不但是以大欺小,更容易惹起朝野非议。   最终,长孙无忌咆哮几句之后,无奈地摆了摆手。“下去吧,赶紧,派辆马车过去,唉……这叫什么事……”   等到管家与亲随退下,长孙无忌看着那瓶摆在自己案几上,釉面反射着烛光的开塞露。   一想到自己的隐疾,居然暴露到了别人的眼前,那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后腚再无遮掩。   羞耻感极度强烈,强烈到长孙无忌恨不得想要扎个纸人。   “咦?……”突然,在极度的羞耻感在内心反复横跳的长孙无忌突然两眼一亮。   柴家的亲随,也去拿了那开塞露,那证明什么?证明柴绍,这位陛下的姐夫,也有与自己相同的暗疾。   这让长孙无忌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对啊,就像两个都知道对方腚眼有问题,呸……   就相当于自己这位陛下的大舅子,跟陛下的姐夫,都拿捏到了彼此的把柄,啧啧啧……或许可以相安无事。   想来,柴绍应该不会胡言乱语才对,唔……作为大唐有名的谋略之人。   长孙无忌的目光,在灯光映照下,散发着智慧的光芒。   ……   柴府与长孙府都各自派来了一位管事,当然也少不了马车,互望着彼此,只是默契地颔首为礼。   都很有分寸地没有问对方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也没有唾沫星子横飞地大声痛斥程家的卑鄙无耻。   毕竟这是大唐第一恶霸的府邸,哪怕他这会子不在长安,府中的程家一二三这三位程公子也都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第441章 臭名昭著的程府家宴,到底有什么该死的魅力   两位公子各自被一块门板,由着膘肥体壮的程府家丁给抬了出来。   然后,两家的管事都不太乐意地朝着站在门口喜笑颜开的程家一二三一礼之后。   各自领着队伍,拉着自家那已经醉得不醒人士的公子离开了臭名昭著的卢国公府。   大哥意犹未尽地砸巴砸巴嘴,抬起大手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道。   “唉……可惜了,今天就来了个柴老二,不然,就能够帮三弟你一雪前耻。”   程处弼正要开口,另外一边肩膀又落下了一只有力的大手。   “大哥,老三,走,回去继续再喝两杯,这两个货色酒量太浅,还是要跟尉迟家的那哥俩拼酒才算得痛快。”   “……”   ……   第二天清晨,柴绍整理着自己的仪容与袍服,深吸了一口气,打量着铜镜之中两鬓飞霜的自己。   嗯,久为军中大将的自己神态很威仪,不怒自威,很好,很有气势。   然后顺手摸了一把腰带上系着的那个小药瓶,唔,位置很顺手。   保证自己能够在感觉不舒服的第一时间抄起打开药瓶,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将药丸含于舌下。   今天刚起床,又有了那种想要出恭大解的感觉,可是一想到自己上次发病的因由。   差点生生把便意给压制回去,不过最终,自己还是心怀忐忑地照着那程处弼连同针筒和软管一快附赠的说明书。   上面居然还有绘图说明,柴绍就那么黑着脸,笨拙地尝试着先用针筒套上了软皮管。   然后插出了瓷瓶中,吸取了针筒上标记的刻度的开塞露,自己把那软皮管的另外一头怼进了腚眼。   总之……过程很羞耻,好在武将出身,身手灵活的柴绍总算是独立完成了一系列的注药动作。   又按照说明书,静置了足足一刻钟,这才小心翼翼地拿着甘油救心丸的药瓶,坐到了那便桶上。   不得不承认,虽然程老三那个混帐小子喜欢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但是他给的药效果好得出奇。   自己那长期的干结,需要下大力气的出恭,今天顺利到令柴绍觉得不科学。   怎么说呢,过去柴绍需要气沉丹田,需要拿出提起重武器奋力厮杀的力量,才可能吭哧吭哧地出来。   但是今天,如此的轻松,就如同自己只用手指头拔动琴弦的小力气,就解决了大问题。   感觉自己只是随意地放松了后花园,那些原本会固执留于体内的玩意,就争先恐后的窜出了腚眼。   速度之快速,行动之仓皇,令柴绍自己都有点措手不及,一下子,肚子的腹涨感就全没了。   那感觉,简直舒爽到令柴绍险些幸福得泪流满面。   难怪长孙吏部这位跟程处弼互看不顺眼的老谋深算的大人物,也不得不接受程老三的治疗。   之前听程老三那意思,似乎长孙吏部那才是真正的便泌,自己顶多也就是……嗯……有些火重。   想到了这,柴绍不由得一乐,之前听闻长孙吏部因病而有近半个月不能上朝。   莫非那个弃武从文的胖家伙,足足有十来天拉不出来?一想到方才自己坐在便桶上,那种异响连绵。   想必当日,程老三那个骚话连篇的混帐小子治疗之后的长孙吏部出恭的场面一定很壮观,也会很羞耻。   ……   柴绍大步地离开了院子来到了前厅,目光一扫,就看到了两个儿子此刻正在前厅用着早膳。   相比起神完气足,嬉皮笑脸的老大,老二柴令武此刻小脸惨白之中略透着一股子灰意,目光呆滞而无神。   看到了自家老二那副倒霉样,柴绍不禁有些心疼地快步进入了前厅。   “父亲……”柴哲威赶紧起身一礼,柴令武想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柴绍赶紧抬手阻止。   “好了,二郎你就好好休息,怎么样,若是撑不住,今日就让你兄长给你请个假吧。”   “多谢父亲体谅,孩儿今日还是头晕目眩的,怕是去不成了……”   呷了一口醒酒汤,柴令武哭丧着脸答道。   柴绍也只能安抚了这个倒霉的二儿子几句之后,用了早膳便匆匆离去。   而柴哲威这位大哥则是一脸庆幸地打量着跟后院的瘟鸡有得一比的自家二弟。   “我说老二,照理以你的酒量,不至于醉成昨晚那般模样吧?”   “大哥,你不懂,只有等你尝过了老程家的那秘制三勒浆才能明白。”柴令武满脸幽怨地摇了摇头道。   “那味道,一开始你喝的时候,就感觉像是拿烂草席子混着中药泡出来的汗液。”   听到这话,柴哲威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说老二,没那么夸张吧……”   “呵呵……我也希望我夸张了,但我没有。”柴令武有些黯然地摇了摇头道。   “可特娘的喝到了后边,居然不觉得难受了,反而是越喝越觉得香,小弟我就这么不知不觉的中了招。”   听得此言,柴哲威则是一脸的狐疑,总觉得自家老弟是不是忽悠自己。   那么难喝的玩意,喝到后边居然喝出香味来?   “对了,昨个晚上你回来的时候一个劲的说胡话,什么什么好香啊,好想再来一口……”   “哦,那应该是昨天晚上的红烧肉,对,就是那玩意,大哥,小弟我这辈子第一次吃到那么好吃的肉。”   虽然现如今柴令武已经明白了臭名昭著的老程家家宴,其档次和规格到底有多令人心生忌惮。   但是,你不得不承认,老程家的美味佳肴真特娘的香,不论是入口即化的红烧肉,又或者是那弹牙爽滑的皮冻。   又或者是越嚼越香的蒜泥白肉,哪怕是现在柴令武没有任何的胃口。   可是一想到昨天吃到的美食,他还是忍不住咽了下唾沫星子。   看到瘟鸡一般的老二方才连口米粥都喝不下去,可现在却在不停的吞口水。   这越发地让柴哲威心生好奇,那传闻之中,臭名昭著的程府家宴,到底有着怎样该死的魅力。   居然让已经深深地受到了伤害的二弟,一提及那些程家的菜肴,就一副快要滴出口水的架势。 第442章 谁特娘的跟你同病相怜了,老子只是干,只是火重   柴哲威嗯了一口唾沫星子,颇有些向往地嘀咕了句。“要不,下次给爹拿药的时候,为兄陪你走上一遭。   为兄还真想见识见识你说的那程府秘制三勒浆是不是真有那么霸道。”   看到满脸不信邪的大哥那副居然带着向往的表情,柴令武呵呵一乐,脸色灰白的他,笑容也透着一股子丧味。   “到时候再说,希望我还能够有勇气再去一回。”   ……   早朝朝会,满朝的文武臣工们照例提前来到了这里,大臣们三五成群的闲聊着。   而等着神精气爽,步姿雄健的柴绍跨入了殿内。   就看到了有一个个头不高,身材却十分圆润的文官笑眯眯地朝着这边看过来。   这个人,自然就是大唐的吏部尚书,皇帝陛下的大舅子,赵国公长孙无忌。   这位与自己这位陛下的姐夫,虽然都皇亲国戚,却一向没有什么交集。   并且这位弃武从文的长孙无忌,一向都跟朝中的武臣不太对付,跟自己的相处,顶多也就是点头之交。   而现在,他居然冲自己颔首而笑,这特娘的不是心中有鬼才怪。   一想到了之前程老三无意中泄漏他逛过长孙吏部后花园的趣事,柴绍大嘴一咧,差点乐出声来。   好在,作为一位面对尸山血海,犹自能面不改色的柴绍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亦朝着长孙无忌露出了一个从容之中,略透着一般子优越感与矜持的笑作为回应。   毕竟,自己只是干,这位是真便泌。   长孙无忌好歹也是大唐朝堂之上有数的顶尖谋臣,不论是话术,还是查颜观色的本事,都是最顶尖的那种。   已然从柴绍的微表情管理之中所泄漏出来的那些蛛丝蚂迹,明白了这家伙十有八九知晓了自己的暗疾之事。   都怪那个混帐程老三,若不是他,老夫岂会有这等耻于被人所知晓的小瑕疵。   长孙无忌笑眯眯地,看似有些随意地走了几步,不经意间,与柴绍接近到了一个可以低声交流的距离。   “柴大将军气色不错……”   “哈哈,一般一般,长孙吏部也很精神抖擞嘛……”   “呵呵……那个,昨个,听闻汝家二郎,也陷在了卢国公府?”   “唉,是啊,没有想到,我家老二,会跟贵府大郎同陷于程府。”   两个老汉,笑眯眯交流着,好半天,长孙无忌这才咳嗽了声道。   “说起来,想不到大将军也是与我同病相怜啊……”   “???”柴绍的脸直接就拉了下来。谁特娘的跟你同病相怜了,老子只是干,只是火重,你才是便泌好不好?   看到柴绍那张发黑的脸,长孙无忌感觉自己果然走对了一步。   “玩笑话,玩笑话……毕竟这种事情,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事而已……”   不远处,有几位朝庭重臣,颇为奇怪地打量着那边,看到了向来在人前都只是点头之交的柴绍与长孙无忌。   两人距离主动地跟人群拉远了距离,也不知道在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不过看两人的表情,似乎显得相处的并不愉快,但也没有谁主动地拂袖而去。   “这是怎么了?长孙吏部与柴大将军一向并无交集……”   “我怎么觉得他们像是起了冲突,感觉他们的神色似乎都有点……”   “咦你们看,尉迟大将军进来了,想要过去打招呼,柴大将军居然跟长孙吏部居然又一起笑了。”   “莫非……莫非这二位……”   一双双的眼珠子,有些鬼鬼祟祟,有些则赤果果,都纷纷落到了柴绍与长孙无忌的身上。   而这个时候,李世民已然悄然地来到了殿内,正在等着宦官开嗓。   他也看到了柴绍跟长孙无忌二人一脸黑线地正在小声争论着什么。   一想到这二人得了同一种病,都倒霉地遇上了程三郎那个骚话高手,李世民嘿嘿了两声,这才及时地忍住。   而那边的长孙无忌与柴绍似乎也注意到了陛下已经快要现身,互望了一眼,似乎终于达成了某种默契。   各自离开,回到了文臣武将的队伍当中……   好在,周围的同僚还没来得及追问这二位,随着宦官的尖声响起,一身史诗装备的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隆重登场。   ……   到了李世民与长孙皇后这二位大佬要前来太医署探望杜老六的当天,程处弼早早地就来到了太医署内。   今天是没办法打牌了,毕竟程处弼也码不准李叔叔夫妻二人啥时候过来。   万一要是被大唐皇帝陛下亲眼目睹自己在太医署里边过度休闲娱乐,下场嘛,程处弼很清楚。   径直来到了太医署那个院门一直紧闭的院门前,门口守着一名长安县的差役。   得见是程太常过来,赶紧一礼之后推开了院门。   程处弼大步朝里走去,进到了屋子里,两名正在屋子里边喝着茶水吹牛打屁的差役赶紧起身见礼。   “嗯,不必多礼……”程处弼摆了摆手,一扭头,看向旁边那间,房门如同牢门般的病房。   方才还躺在榻上,无聊地看着天花板的杜老六赶紧站起了身来。   几步就走到了全是铁棍构成的房门前,隔着门朝着程处弼恭敬地一礼。   “小人见过程官人。”   程处弼微微颔首示意,一名差役赶紧掏出钥匙,将房门打开,杜老六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屋子里边走了出来。   看着他那两条已然行走如常的腿,程处弼满意地微微颔首道。   “怎么样,这几天走动下来,脚可有什么异样?”   杜老六赶紧点头哈腰地讨好道。   “小人的腿已经不瘸了,昨个放风的时候,小人还试着跳了好几下,也不觉得疼。”   说话间,他还特地原地上下蹦跶好几下,配上他那佝偻的身形还有那副贼眉鼠眼的样,就跟被烫了脚的黄鼠狼似的。   “行,来,到门外好好走一个给我瞧瞧。”程处弼很满意杜老六强烈的表演欲。   其实早在十天前,杜老六的脚就已经可以落地,但是程处弼为了安全着想,并没有第一时间向李世民禀报。   与其让李叔叔过来瞅一个落脚还轻飘飘,小心翼翼的杜老六。   还不如让杜老六已经能跑能跳,如此一来,才更容易令李世民、长孙皇后这样的准患者家属受到更强烈的冲击。   从而对于自己的治疗技术更加放心,对于将太子交给自己诊治的信心也会更加的坚定。   这,同样也是老程家的睿智担当程老三,从后世那些满天乱飞的乱七八糟的神药奇药广告当中得到的灵感。   所以,这些日子,程处弼一边反复观察,一面指导杜老六进行复健,经过了十天的功夫。   想比起最开始时走上一步都要颤微微半天,现如今都敢原地蹦上两下,这已经是飞一般的进步。   说明杜老六这位贼眉鼠眼的年轻人身体情况不错,不枉费程老三自费给他准备的每天三顿,营养均衡的病号餐。   就在程处弼看着杜老六在跟前绕着小圈小跑的当口,门口的差役显得有些慌张地推开了院门。   程处弼就看到了优秀的皇家工具人李恪这家伙表情很严肃,步姿很严谨地步入了院内。   下一眨眼,程处弼就看到了他身后那位已经更服易装,仍旧威风凛凛的毛脸侍卫赵昆。   程处弼一乐,难怪这位浪得飞起的为德老弟会这么严肃拘紧。   李恪进入了院门之中,下意义前行数步这才扭头看向那正在绕圈跑的杜老六,不禁一呆。   瞪圆了眼珠子,夸张地咧开了嘴,抬手指向杜老六。“都已经这样了?……” 第443章 多亏程三公子心善,小人不用瘸上一辈子   赵昆只是随意扫了一眼那个跑步跟个乱窜的猴子似的杜老六。   这才朝那向着自己快步走来的程处弼微一颔首正要开口,就听到了吴王殿下那显得有些夸张的低呼声。   这才错愕地看向那个杜老六,就见这个看起来行走跑步如常,贼眉鼠眼的家伙点头哈腰地朝着这边行礼。   “小人见过两位官人。”   杜老自然还认得前后来过几步的吴王李恪,虽然他不认识赵昆,可是看到这位那架势和气派,叫声官人终究没错。   “殿下……就是他?”赵昆小声地朝着李恪小声相询道。   李恪一边疯狂点头,一面啧啧有声地围着杜老六打转。   表情好奇而又惊喜,简直就像是在审视入了他这位风流皇子法眼的秀色可餐的清倌人。   看得这位贼眉鼠眼的杜老六心惊肉跳,身形佝偻得越发地厉害。   “来,自己把腿露出来,给这两个官人瞅瞅……你他娘的能不能别解裤腰带,从下面捞起来。”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喝斥着这位举止过份僵硬的杜老六道,及时地制止了他当着三个大男人耍流氓的行径。   很快,赵昆就看到了杜老六的小腿那一道很长,犹如一条蜈蚣趴在那里的狰狞伤疤。   ……   太医署外面,不远处的茶肆二楼,李世民身边的护卫,已然拿钱将二楼的聊聊几位宾客给打发离开。   夫妻二人就坐在二楼近窗的位置,一面品抿着那滋味一般的茶汤,一面打量着那不远处的太医署。   长孙皇后看着那至赵昆与恪儿离开之后,每隔数息,就要朝着太医署方向看一眼的夫君。   看来,夫君紧张期待的程度,也是不亚于自己,甚至是犹有过之。   可是偏偏平日里,他见到了承乾,就像是上下级关系的相处方式,着实让长孙皇后颇为无奈。   提壶给李世民的茶汤满上了茶汤,温言相劝道。   “夫君不必忧心,他们进去才一小会,想来很快就会出现的。”   “嗯嗯,是为夫有些心急了……”李世民转过了头来,冲长孙皇后勉强一笑,忍不住扫了左右一眼。   看到这空旷的二楼中,除了十数名护卫之外,就是一些矮几跪榻,忍不住皱眉小声地嘀咕了句。   “怎么连个滴漏也没有,那个观音婢,过去多久了?”   看到这位一旦有事,就老喜欢瞅铜壶滴漏的夫君又开始了,长孙皇后抬手轻抚前额,小声地道。   “……还不到一刻呢,夫君。”   “嗯嗯,我就随便问问,咦……你看,恪儿和程老三出来了。”   回过头去,正好看到太医署中有人走出来的李世民两眼一亮。   紧接着,李世民就看到了自己的心腹赵昆,与一个点头哈腰,却又干巴瘦猴的年轻人从太医署中走了出来。   “莫非那就是杜老六?”身畔,传来了观音婢的低呼声。   “应该是吧……莫非,真的已经全好了?”   李世民挺直了脊梁,深吸了一口气,恨不得现在就下楼去看个真切。   程处弼与李恪一同进了茶肆,直登二楼,看到了散布于四周的那些护卫,也看到了寻常富绅打扮的李世民与长孙皇后。   赶紧快步上前恭敬地一礼。“见过叔叔,见过婶婶。杜老六此刻就在下面,要不让他上来?”   “嗯,快让他上来吧。”李世民已然拔身而起,实在是无法继续淡定地安坐。   不大会的功夫,杜老六就战战兢兢地步上了台阶,目光一扫,看到了那对气度不凡的中年夫妇。   他同样也看到了周围那些扶刀而立,杀气凛然地一干护卫,越发地胆战心惊。   “杜老六是吧,你且过来。”这个时候,那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美须男朝着他露齿一笑招了招手。   杜老六赶紧小跑几步上前,然后十分麻利地拜倒在地。“小人见过大官人,见过夫人。”   “听闻我贤侄给你治好了腿,老夫心生好奇,特地过来瞧瞧……”   “多亏得程三公子心怀仁善,小人这才不用瘸上一辈子。”杜老六老老实实地答道。   很快,他又再一次露出了那条爬着一条大蜈蚣般伤疤的腿。   长孙皇后看着这位腿上有那么长一条伤疤,却在跟前,行走蹦跳都无碍的杜老六。   心口那颗久悬的石头,终于可以安心地落地。   而李世民也是心怀大悦,和颜悦色地又询问了杜老六一些话。   到得最后,李世民这才朝着一旁的赵昆低声吩咐道。   “取三十贯钱给他,另外,知会长安县一声,若无其他劣迹,就开释了他吧。”   吩咐了两句之后,李世民转过了头来,看着跟前的杜老六道。   “你腿伤能愈,那可是托了程三郎的福气。望你拿到了财帛,早日归乡,老实营生,莫要再滋事……”   杜老六喜出望外,直接就拜倒在地,连连磕头,连声称谢,美滋滋地跟前赵昆指派的护卫,离开了茶肆。   看着杜老六离去的身影,李世民这才在心底悄悄地说了一句,你托的乃是太子的福荫。   ……   长孙皇后亲自给程处弼递过去一碗茶汤,欣赏着这位医道另辟蹊径的程三郎,好言好语地道。   “辛苦贤侄你了,是老身跟你叔叔,小瞧了贤侄你的本事。   居然连这也能做到。不亲眼目睹,着实难以相信。”   “婶婶不必这么夸奖,其实小侄很能理解你和叔叔的想法。   许多事情,事关于亲人之安危,耳听终究不如亲眼所见。”   “不错,就是这个道理。”李世民在一旁赞许地点了点头。   难得地没有像过去那样,不出三句话不怼下程老三就觉得不舒服。   “好了,今日见到了杜老六康复的模样,老夫可是放心多喽,心里有了底,就好办。”   “观音婢,咱们今日正好有暇,去逛逛长安的草市如何?虽然不大,却别有风味。”   长孙皇后嫣然一笑。“一切由夫君作主便是……”   程处弼虽然有些疑惑,李世民为何不当即拍板,不过他倒是很识趣地没有提出自己的疑问。   与那李恪一同告辞,离开了茶肆。到得茶肆门外,李恪左顾右盼,仿佛身上的重枷已然解除,浑身轻松。   “兄台,左右无事,咱们要不也去溜达溜达?”   “……” 第444章 这种虚伪的笑容之下,铁定是阴测测的算计   程处弼的脚步刚好跨过茶肆的门槛,听得此言不乐意地道。   “你当我傻,你爹为什么让我们先离开,我怀疑你爹是不是就在窗口盯着咱们俩。”   “万一我们真的迫不及待的直接去瞎溜达,信不信为兄莫说明年,便是后年的俸禄都有拿不到的危险?”   “处弼兄你还真是……嗯,走走走,小弟想要到太医署里去见识见识那些针炙铜人。”   李恪直接就乐出了声来,一边说着话一边抬头,原本脸上泛起的浪笑旋及一僵。   程处弼听到了李恪的后半句话显得十分正经,下意识一抬眼皮。   果然,一身史诗装备的大唐皇帝陛下夫妻,正立身于窗前,笑眯眯地打量着自己。   虽然笑得很是慈祥的样子,但是程处弼觉得,这种虚伪的笑容之下,铁定是阴恻恻的算计。   赶紧点头哈腰地朝着这两位惹不起的人示意一下,灰溜溜地快步朝着太医署窜去,步伐之仓皇,如同败军之将。   而李世民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薅着自己的长须,朝着身边那表情古怪的长孙皇后得意一笑。   “你看到了没有,老夫就说这两个混帐小子,没有人看着准能闹妖蛾子……果然不出老夫所料。”   长孙皇后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夫君,那程三郎入仕至今,可真就只领了五个铜板的俸禄?”   看到观音婢投来的目光,李世民有些不乐意地道。   “那还不是这小子自己造的孽,成日闹腾事情,鸡飞狗跳的。”   “跟他爹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嗯,除了模样,惹事的本事,不比他爹小。”   “好了夫君,妾身又没说什么,只是听闻过一句话,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程三郎若不如此,怕也不会有今日之成就。”   “观音婢言之有理,唉……好好的制盐之法,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这小子居然是为了省钱,才会想着去采办苦盐来制成雪花盐。”   “还有那阉猪养殖之法,就是为了不让猪闹腾,居然把猪给……咳咳,算了,不聊这小子了。”   长孙无皇后温婉地颔首一笑,额头轻依在李世民的肩膀上。   “夫君说的是,妾身也明白,夫君虽然左一句混帐,右一句小子,可是心里边,其实颇为嘉许此子。”   “知我者,观音婢也……”李世民抬手轻拍了拍妻子的手背,悠然言道。   “这小子,乃是上天赐给老夫的福星。不过嘛,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惹祸精。”   “妾身相信陛下的本事……”长孙皇后嫣然一笑,小声地道。   “哈哈,那是自然,走,为夫带你去逛逛去,咱们夫妻,可是好久没这么自在了。”   李恪这家伙,窜进了太医署之后,到针炙科溜达了一圈,然后鬼鬼祟祟地到得署门口。   得到了父皇与母后真的已经离开的消息,这家伙就迫不及待地向程处弼告辞。   程处弼问这家伙要去哪浪,李恪只是嘿嘿嘿地浪笑顾左右而言他。   不消说,想来这个不正经的吴王殿下,指不定是想要去干一些很不正经的事情。   程处弼只能看着这位纨绔子弟的表率洋洋得意地翻身上马。   “为德贤弟,你可莫要忘记了正事才好。”程处弼又忍不住提醒了句道。   李恪呵呵一乐,拍着自己那单薄的胸口,志气昂扬地道。   “放心吧,请柴家那弟兄的事,包在小弟身上,有了消息,回到我让人到你府上跑一趟。”   看着这位优秀的皇家工具人兼交际草渐行渐远的背影,程处弼这才满意地窜了回去。   ……   等到了中午时分,程处弼又再一次领着两个忠仆窜出了太医署。   然后又沿着那些食肆溜达了一圈,最终还是将自己那已经腾空的胃放心地交给了烤羊排。   那个自称来自于君士坦丁堡的胡人摊主得见这位程大官人又前来捧场,赶紧扔掉了手中的蒲扇,亲自待客。   程处弼步入了摊中,朝着那位胡人摊主呵呵一乐径直吩咐道。   “老胡,老规矩,两大块羊排,三十串羊肉,肥肉多点,再来几头蒜,另外还有五斤葡萄酿。”   “好嘞,程官人你请稍等,我亲自去给您烤……”   这位自称君士坦丁保贵族的胡人屁颠颠地窜到了那边,开始动手操作。   毕竟是老板,才艺肯定要高过打下手的,这点,已经来过多次的程处弼可以确定。   呷着葡萄酿等待的功夫,程处弼却被一株小绿植所吸引,忍不住行上前去。   他看到了之前老胡坐着的那张矮榻前的小几上,摆着一个不大的瓷瓶,里边斜伸出了一株叶子很小的植物。   “迷迭香?”程处弼有些不太确定地嘀咕了句,然后将那个小瓷瓶拿在了手中详端。   那边正在热火朝天烤着串的老胡看到了程官人正对着那个小瓷瓶发呆,不禁一乐。   “程官人怎么了?”   “这东西你从哪弄来的?”程处弼表情显得有些严肃地拿那小瓷瓶朝着老胡晃了晃。   “这东西,是小人在城外采的,这是地椒,又叫山椒……”老胡赶紧解释了句道。   “这东西,在小人所呆的国度,是一种香料,不过在大唐这边,似乎没有人用,长安城外的野地里也有。”   “地椒,山椒?”程处弼这下可真的懵逼了。“好吧……你是说城外就有对吧?”   “就是,小人就是觉得这东西在家乡常见,在长安城这里居然也能够见到它,所以觉得很亲切。”   程处弼呵呵一乐,打量着这个很不老实的老胡,不紧不慢地道。   “怕不仅仅只是因为它是你们故乡的产物吧,程某可是很清楚,这玩意的香味很浓郁又特殊,很适合用于烹饪肉制品。”   听到了程处弼这话,老胡赶紧将烤好的那三十串羊肉串送了过来,赶紧朝着程处弼连连拱手。   “程官人英明,还请程官人给小人一条生路。小人烤的肉与旁人不同,正是靠着此物。”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老胡一眼,手指头戳了戳那迷迭香道。“屁大点的事,难道我还能抢了你饭碗不成?”   “我就只是好奇这小玩意怎么会出现在你这里罢了。” 第445章 你给我闭嘴,我说的是狗肉香,不是狗肉   程处弼内心更在意的是,后世用来烹饪牛羊肉几乎都要用到的迷迭香。   居然在这个上时代就已经出现在了长安,而且还有山椒和地椒这么土到掉渣的名字。   “这一根归我了,长安城外就有这玩意,你确定没骗我?”   程处弼毫不客气地把那个栽着一颗小迷迭香的瓷瓶拿走。   “那当然,小人怎么敢骗到程官人你的头上,你太英明了,居然只一眼,就能够看破小人的烹饪秘密……”   “小人若是得罪了你,在长安哪里还能有活路。”   看到这家伙指天划地的模样,程处弼呵呵一乐。“行了,你自己烤肉配方,那是你的本事。赶紧继续去烤去。”   程处弼咀嚼着口中的羊肉串,反复仔细地品抿着,果然,虽然迷迭香的量不大,但是程处弼可以确定。   这个老胡的羊肉腌制的时候,绝对用了迷迭香,甚至还且一两种自己分辨不出来的香料。   算了,不管了,自己还是先吃干抹尽,回太医署打听打听,这迷迭香的原产地不应该是在欧洲或者是北非一带吗?   居然在大唐朝的长安城就已经有了野生的玩意,实在是令人不解。   吃饱喝着,打了个饱呃,程处弼就迈开四方步,提溜着那一小瓶迷迭香,朝着太医署而去。   到了太医署,逮着两位医者打听,这二位都不认识,不过好在,第二位医者给出了建议。   让程处弼去寻针炙科的老司机胡博士,那位年纪大,见多识广,十有八九知晓。   针炙针所在的院子,胡博士也已经用过了午膳,正在呷着茶汤,欣赏着一本关于针炙的注解。   就听到了有脚步声传来,很快,就看到了程处弼那高大魁梧的身形还有那张英武的脸庞。   “程太常快快请进……”胡博士搁下了手中的手册起身一礼。   “胡老不必如此,快坐下吧,程某来此,其实是有个疑惑,想要问一问你。”   说话之间,程处弼便将那个不大的瓷瓶搁到了胡博士的案几上。   胡博士微愣之后,将那瓷瓶拿了起来,放到了鼻子跟前轻嗅。“这是山椒,不知程太常你……”   “胡老你认得此物?”程处弼总算是松了口气,遇上了个懂行的。   ……   “算是吧,老夫过去就曾经在长安城外见到过此物,闻其味异香浓烈,似有通窍之效。”   “就曾经询问过长辈,这才知晓,这山椒,乃是西域商人贩来,三国之时,便已经经由西域流入我中原之地。”   “不过其香味显得有些……所以,不为我中原人士所喜,被弃于郊野,久而久之,被百姓称为山椒,地椒。”   听着这位胡博士侃侃而言,程处弼这才恍然,看来那个老胡真没有胡咧咧,这玩意居然真的是早就已经流入中原的舶来品。   程处弼又询问起了胡博士是否还有哪些香料,属于是咱们中原不太乐意用作香料的玩意。   胡博士抚须思量了半天,这才言道。   “老夫可就不太清楚了,不过若是程太常你对这些感兴趣,倒可以往西市走上一遭。   西市那里,诸国商贩尽聚一地,万国之香数不胜数,或许能有你所需要的。”   程处弼这才心满意足地告辞而去,是啊,西市那边,有功夫倒是得去溜达溜达才对。   毕竟家里边屯积了那么多的香皂皂基,总不能找是找家里边几头母羊的麻烦。   自己可是立志要成为大唐日化用品巨头的高智商人材,怎么可以只围着几头母羊打转。   嗯,改日倒真可以到西市逛逛,看看那里会不会有什么新发现。   不过现在,迷迭香,倒是给自己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   不光是迷迭香,自己还可以用其他的香料来制作香皂以及保湿霜啥的。   至于雪花膏那种低档次用品,也就是担心亲爹在高原之上皮肤开裂,这才搞了一批让程吉和程利带过去。   那种完全没有半点技术含量的玩意,简直就是拉低了优秀的医务工作者兼大唐生化专家靓崽程的日化用品研发档次。   程处弼开始认真地思考,思考着自己有限的香料知识里边最常见的香料中,中原很常见,但是这个时期比较少见的优质香料。   迷迭香这玩意可以用来制作香水,香皂,保湿霜也可以搁点。   但是,只弄一种香味系列,显然不够,程处弼皱起了眉头,缓步前行,程发与程达则亦步亦趋。   就在此时他看到了太医署厨房的那条狗,此刻那条狗正懒样洋地趴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一块骨头。   程处弼突然两眼一亮,不由得大叫出声。“狗肉香。”   那条狗突然听到了这声暴喝,惊恐地看到了程太常,立马叨起骨头夹起尾巴朝着远处落荒而逃。   “???”程发与程达一脸懵逼的面面相觑,程发有些犹豫地上前小声劝道。   “三公子说的没错,狗肉是真的香,可这是太医署的狗。你真想吃……”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狗肉是真的香……老子说的是狗肉吗?   “你给我闭嘴,我说的是狗肉香,不是狗肉。”   “狗肉还有不香的?”程达有点懵逼地看了一眼被三公子的铜铃大眼瞪得不敢说话的亲哥,小声地嘀咕道。   “!!!”程处弼张着嘴,看着这对亲兄弟,恨不得一个踹上一脚,这跟狗有关系吗?   好吧,真有关系,但问题是狗是狗,狗肉香是狗肉香。   “停,我先缓缓……对,薄荷,嗯,狗肉香的学名就叫薄荷。”   程发与程达二人一脸懵逼地互望了一眼,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程处弼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懒得跟这两个学识浅薄的家伙继续解释,以后看来自己不光要指导他们医术。   更要指导他们多方面的知识才行,连狗肉香是薄荷都不知道……   好吧,程处弼自己也有点心里犯虚,到底在一千四百多年前的大唐王朝,薄荷这玩意应该叫嘛?   之所以叫狗肉香,咳,作为西南菜系的不世出天才,程处弼自然是相当的有发言权。   狗肉香,这是缘自于大西南的贵州省对于薄荷这种烹饪用香料的称谓。 第446章 审美观很不一致的老程家   为何非要叫它狗肉香,那是因为烹饪狗肉的时候,必须要用到它,那狗肉的味道就会变得更香。   当然,程处弼养狗,已然多年不吃狗肉,但是自然认得狗肉香,毕竟在大西南。   不论是狗肉还是羊肉,以及各种野味在烹饪的时候。   狗肉香这是绝对不能不放的一种既可去腥又能解腻的好宝贝。   以至于,直到他前往医学院读书,刚到学校的第一个学期。   受一位眉清目秀的学姐的邀请,前往她在学院不远处的租房去修电脑。   在那位小姐姐的窗台上,看到了养在小花盆里的薄荷,还好奇地问那位小姐姐是不是在思念狗肉的味道。   结果那位正好抱着隔壁屋校友养的一只小奶狗一个劲在那里撸的小姐姐。   愣了足有一分钟开始义愤填膺地质问程处弼,小狗狗那么可爱,你居然想吃掉它。   好在,这位很善良喜欢小动物的小姐姐,接受了来自大山的孩子靓崽程的解释。   特地为了自己误会而请程处弼到楼下小馆子吃了一顿小火锅,之后非要闹着让程处弼请她去看场爱情电影才会好心情的那种。   这让程处弼事后怀疑,那位小姐姐其实最终的目的不是狗肉香不香。   而是特娘的3D电影票费太贵,她想看,所以才会先请自己一顿小火锅,让自己这个大佬爷们不好意思拒绝请她看电影。   再说了,爱情电影又不是科幻大片,拍特娘的3D效果有个毛线用,难不成亲个嘴还能亲出立体感来?   这些黑历史,实在是不堪回首,程处弼这才第一次知道那玩意叫薄荷而不是狗肉香。   程处弼让程发与程达回院子,自己则屁颠颠地又窜去找胡博士,比划了半天,甚至画出了狗肉香叶子的形状。   也被程处弼闹腾得满头臭汗的胡博士终于明白了程处弼口中的薄荷是何物。   “银丹草……又叫夜息香……”   程处弼一脸歉意地道别了那位一脸如释重负,正不停拿手帕擦汗的胡博士。   嘴里边嘀咕着这两个他从来没有听闻过的破名字。   这,同样也来自于一千四百多年的代沟,深不见底的那种。   ……   卢国公府,管家富叔看到了平叔提着两个大篮子步入了府中。   而那两个篮子里的绿植散发出来的味道让他都觉得有点辣眼睛,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黑着脸问道。   “这特娘的什么味道,我说程平你这是做甚?”   “这还不是三公子吩咐的,说是他要制作好比羊奶香皂更高档的玩意。”   富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哭笑不得地道。   “这不怕熏着人吗?味道那么怪……要整,干嘛不整点八角、花椒味的,那些味道好歹闻着馋人。”   原本正在前厅外跟那三个弟弟说话的程处弼看到了平叔,这才行了几步就听到了富叔的这番言论。   程处弼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他这样脑洞清奇的思维,老子又不是做菜,是做香皂好不好?   程处弼笑眯眯地凑到了跟前,朝着富叔一咧嘴。   “成,你老人家喜欢,下次我专门给你做八角味的香皂和花椒味的保湿霜咋样?”保证让你一次爽个够行不行?   程处弼这边话音刚落,那边提着篮子的平叔直接就两眼一亮。   “这可以啊,三公子,要不您弄点茴香味的香皂咋样?小人实在是受不了自已跟婆娘一个味。”   “……”程处弼的脸黑成了烤了三年地瓜的铁皮桶。可偏偏看到管家富叔和管事平叔这二位亮晶晶的期盼目光。   生生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勉强一笑。“既然平叔你乐意,那我有啥不乐意的。”   富叔这下不乐意了,老子才是老程家第一忠仆好不好,赶紧一个讨好地冲程处弼一笑。   “那能不能给老朽做点八角味的香皂,或者是桂皮味的也成……”   “哈……行,我给你做,那花椒味的香皂要不要来点?”程处弼强颜欢笑,生生从牙缝缝挤出这句话。   看到三公子明显觉得要求太多,有点不乐意了,富叔赶紧连连摇头。   “这倒不用了,只要前面两种就好,老朽就喜欢那两个味道。”   “行!”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春风吹来,战鼓擂,日化用品巨头靓崽程怕过谁?   你们乐意用就成,不乐意用也得给老子用。   富叔带着一脸美滋滋的笑容拍屁股而去,程处弼也总算是缓过了气来,仔细地打量着让平叔采办回来的迷迭香和狗肉香……   好吧,为了证明程处弼不吃狗肉,以后都很矜持地称它为薄荷。   拿来仔细地闻了闻,果然,还是那熟悉的味道,看来一千四百多年的代沟并不能影响香料本身质量的传承。   香料怎么进入香皂,简单,制作精油呗,精油怎么制作,呵呵,请看各种小视频,当然是很正经的那种。   程处弼满意地接过了篮子,想了想,皮笑肉不笑地冲平叔扯了扯嘴角道。   “那就有劳平叔你再去跑一趟,采办八角、茴香还有桂皮来……嗯,一样来个一斤就差不多了。”   “好好好,那小人这就去,这些常用的香料坊内就有得卖,小人很快就能够搞定。”   看到平叔那一脸兴奋地窜了出去,喜欢茴香味道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有一个人浑身茴香味地从自己跟前晃过去。   程处弼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无力吐槽。罢罢罢,正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且让他们自己好好地感受一回,等到他们明白了自己爱好不是那么美好,相信他们应该会痛改前非,痛定思痛。   让他们明白了自己约的……香皂,含着泪也要用完。   程处弼拿到了薄荷跟迷迭香,窜回到了自己那种进行各种化学试验的小院子。   这个时候,程发与程达哥俩仍旧在勤勤肯肯地抄着刀子正在给兔子割胆。   看到了程处弼,也只敢匆匆点了点脑袋,继续认真地做着手中的事情。   毕竟兔子这玩意本就不大,稍有不慎刀一捅歪,指不定就会变成晚餐的食材。 第447章 八角味香皂,桂皮味香皂,闻得份外的陶醉   所谓的精油,其实就是从香料植物或者是泌香动物中加工提取所得的挥发性含香物质的总称。   而程处弼要做的不是掏麝鹿的腚眼,而只是很斯文矜持地穿着小白褂,站在水蒸气蒸馏器皿前。   双手插在小口袋里边,静静地欣赏着那些狗……呸,薄荷正缓慢地将它们的挥发性含香物质释放出来……   由于加热必须低于一百度,所以,水蒸气蒸馏法耗时不短,但程处弼只知道这种办法。   有一种办法,也远比没有办法强,时间慢悠悠地过去,程处弼时不时地窜出去看看那哥俩的手术进展。   然后就得窜回去蹲守着他的精油萃取,经过了耐心地等待,平叔都已经把八角、桂皮和茴香都已经采办了回来。   差不多一个时辰的时间,近二十斤的薄荷鲜叶,这才萃取出了不过一两多的薄荷精油。   程处弼小心翼翼地将那一两多的薄荷精油放入了手中那个深色的小玻璃瓶中,放到了鼻子下方。   不需要深呼吸,那股子浓烈的薄荷香味,不禁让人精神一振。   程处弼赶紧将瓶子紧紧塞住之后,开始清理器皿,准备接下来的迷迭香的精油萃取。   看了一眼天色,得,下一锅迷迭香的萃取工程,还是等吃了饭再继续。   ……   灯光之下,程处弼一脸疲惫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此刻,同样陪着程处弼一块忙到了深夜的程发与程达去冰窑里边取来了已然制好的香皂。   三个人都各自拿着一个模具小心翼翼地拍打着,以便于让模具里边的香皂脱落,又不至于受到损伤。   今天一共制作了五板模具的香皂,一板是迷迭香型,一板是薄荷香型,一种两枚。   两种香皂都是有一半加奶,一半不加奶,都属于试验性产品。   另外三板制作的香皂则要少很多,毕竟这是程处弼拿来报复管家富叔和管事平叔的小工具。   所以一样只做了两块,他们真要不嫌丢人一身卤肉味,大不了下次再给他们多做点。   程处弼拿起了迷迭香与薄荷香的香皂仔细地闻着那股子味道。   还真别说,这两种香皂的确都有着其独特的香味,不过,掺了一定的羊奶的香皂味道则更加的醇和一些。   至于另外三种香皂,程处弼只闻了一下,就差点跪了,特别是八角味的香皂,这味道很浓烈。   让程处弼想到了自己正在做红烧肉的时候加多了八角大料,就会散发出这样的味道。   至于茴香、桂皮也跟八角味香皂不相上下,着实颠覆了程处弼对于日化用品香味的审美观。   “好怪的味道,三公子,这些玩意谁敢用?小人倒觉得那两种让人闻着更舒服”   看来对于香味审美也比较正常的程发脸色有点发黑地坐直了身躯,努力离那三种味道古怪的香皂远点。   而程达则抄起了桂皮味的香皂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这个味还不错,挺馋人的。”   程处弼脸色发黑地打量着这位对香味感觉跟富叔几无二致的程达,不愧是富叔亲生的,虽然程发也是,但他居然两种都不喜欢。   程处弼赶紧把这三种香皂拿油纸都给包裹好装进菊花纹的漆盒中。   “不用担心,明天我就会交给喜欢这种味道的人,至于你们,想跟在我身边,就不许用这三种味道。”   “放心吧三公子,我也就只是觉得还行,其实我更喜欢这个叫薄荷香味的,闻起来特提神。”   程达赶紧笑着申明自己的审美观其实比较正常。   程处弼当然没有把试验品给这两个糙老爷们的道理,之前刚给这二人各发了两块香皂都还没用完。   ……   清晨,天空晴朗,而气温也显得较为凉爽,管家富叔接过了程处弼递过来的四个漆木盒子。   程处弼一脸狐疑地打量着跟前的管家富叔,就看到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   拿出了里边的桂皮味香皂,然后放到了鼻子低下,满脸迷醉的深呼吸模样,深深地令程处弼拜伏。   “好这个真好闻,咦,这八角味也是,实在是多谢三公子之赐。”   管家富叔一手八角味,一手桂皮味,闻得份外的陶醉。   程处弼觉得,管家富叔莫非是得了异味癖?也不对……毕竟八角与桂皮,好歹也算是香料类。   看到管家富叔美滋滋地拿着那两种香皂离开,程处弼仰起了四十五度角看向晴朗的天空。   罢罢罢,这种个人癖好又不是病,爱咋咋。   程处弼继续投入到了反复地试验之中,经过了多次的试验,最得得到了适合的精油与羊奶配比。   至少最符合程处弼喜好的两种香皂,当然他还不忘记制作同款的保湿霜。   这才晃晃悠悠地拿着样品前往后院去见娘亲。来到了后院,问了侍女,不出意外,娘亲果然还是呆在书房里。   到得书房外,就看到了娘亲正在那里精神抖擞地提笔而书。   一直到程处弼故意放重了脚步声,走进了书房,娘亲崔氏似乎才注意到了程处弼的到来。   “是三郎啊,你且等下,娘亲把这一页先抄完再跟你说话……”   娘亲崔氏只是撩草而敷衍地抬脸一笑,继续埋头抄录书册。   对于娘亲这种行径,程处弼早就已经是见怪不怪,背负着手开始在这间内空几乎堪比主屋的书房里边溜达起来。   里边的藏书之丰,便是程处弼这位见多识广的穿越者也是砸舌不已。   他砸舌的不是书册的数量,而是书架上还有相当多数的竹简,一卷竹简,份量可不会太轻。   程处弼记得后世看到过一个记载,史记大约是五十万字,就五十万字的内容,其所耗费的竹简单是重量,就在一吨以上。   难怪古人最喜欢拿车载斗量来形容一个人的才华学识,嗯,主要是知识太过沉甸甸。   逛了一会之后,终于听到了娘亲崔氏的召唤声,程处弼这才回到了案几跟前。   看着那正正搓揉碰上发酸手腕的娘亲崔氏,程处弼不禁心疼地道。“娘亲,你犯得着非要自己亲手抄录吗?” 第448章 武姑娘,程太常已经过来了   娘亲呷了一口茶汤,不禁嫣然一笑,然后满脸幸福与满足状地打量着周围的书架道。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自己写的东西,能够填满咱们家的书房,这样的满足感,是什么都比不上的。”   程处弼看到娘亲崔氏的表情,还有那种幸福感满满的自豪语气,实在是没办法反驳。   也是,这就是娘亲的爱好,自己难道还能驳夺别人的爱好不成?   就像自己成天就喜欢蹲在太医署里打牌,别人要不让自己打牌,咱能乐意吗?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养成了习惯,程处弼在家里边很少打牌。   更喜欢去鼓捣他那一堆仪器,要么就是练习各种手术。   就感觉在家里边缺乏太医署当值的时候,窝在公房里打牌的那种享受与安逸感。   哪怕是在东宫当值,他也觉得缺乏那种打牌的心情和气氛。   “三郎,这么早过来寻娘亲有何事?”   程处弼在娘亲崔氏那温润的目光注视下,从怀中拿出了两个漆木盒和两个瓷瓶。   它们的包装,也发生了变化,迷迭香的用的是迷迭香的小枝图案。   而薄荷用的则是薄荷叶图案,而且色彩了发生了变化,显得更加的素雅,却又高雅。   迎着娘亲崔氏那明显变得发亮的目光,程处弼很有自信地一笑。   “娘亲,这是孩儿新弄出来的香皂和保湿霜,想请娘亲给品评一二。”   “三郎你可真是够有心思的,这盒子,可是比上次的还要别具一格……”   娘亲崔氏早已经不是最开始接触香皂和保湿霜的新丁,很熟练的先拔开了保湿霜的瓶塞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   果然,程处弼看到了娘亲的目光发生了变化。“咦……感觉好像除了奶香之外,又多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扑鼻香气。”   “娘亲好……嗅觉,嗯,这种是加了迷迭香的味道,这种是加了薄荷的味道……”   就看到娘亲把另外一瓶也拔开闻了闻,这下子,娘亲的表情变化更加的明显。   “这个好闻,娘亲一闻,就感觉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这是……”   “这个是薄荷味的,看来这种能够提神醒脑的味道,更得娘亲的欢心。”   “嗯,三郎说得没错,这薄荷味,娘亲觉得闻起来很提神。   不过这种其实也很不错的,不过提神的话,这个薄荷味娘觉得更适合。”   “唉……若是送给那些姐妹,怕是又要引起新的一轮争抢喽……那个三郎,这些……”   “娘亲放心,这些宝贝,三五十套,不会有问题。”程处弼赶紧保证道。   听到了这话,娘亲崔氏顿时眉开眼笑,忍不住又伸手轻刮了下程处弼那英挺的鼻梁。   “还是三郎知道疼娘,唉呀,过去娘在长安,老为寻不着适合的书来抄录而犯愁。”   “如今倒好,就是担心书太多,娘恨不得能有三头六臂的本事……”   程处弼看着跟前这位嗜书成痴的娘亲那满脸幸福的烦恼,不由得大乐,不过还是提醒娘亲,晚上莫要抄书,太过伤眼。   坐了一会,看着娘亲崔氏抹了薄荷香型的保湿霜后精神大振,继续提笔抄录,犹记得今天还要去太医署当值的程处弼也不敢多留,告辞而去。   ……   距离小院还有一段距离,就看到了一个窈窕的身姿立身于院门口,正在跟那位老杂役说着什么。   老杂役看到了远处行来的程处弼,赶紧朝着武媚娘道。“武姑娘,程太常已经过来了……”   武媚娘回眸一转,那双水汪汪的黝黑明眸落在了那大步行来,气宇轩昂的程处弼那张线条硬朗的脸庞上。   “媚娘见过三哥。”武媚娘嫣然一笑,盈盈拜下。从最开始的程三哥,已经把姓给却掉了。   程处弼虽然有些不乐意,毕竟叫三哥的人多了去。   不过一想到这位漂亮的姑娘脾气比较暴躁的份上,决定懒得跟她杠这一把。   主要是担心这丫头暴脾气一上来,万一又抄起砚台咋办?虽然砚台已经换成了木头的。   但好歹也是硬木,很实沉的那种。   当然,程处弼当然不是怕她,而只是觉得自己堂堂大佬爷们。   品质道德一直远远超过及格线的医务工作者,总不能跟个小姑娘一般见识。   更何况,砚台已经换成了木头的事情若是让这暴脾气的小姑娘知晓,岂不是会让她误以为自己害怕她的暴力行径?   所以,程处弼目光扫过武媚娘虽然已显曲线,但尚显稚嫩的窈窕身影。   一定不能给这个女人蹬鼻子上脸的机会,嗯,至少现在不行,因为她还是个孩子。   道德水平线一向很高的程处弼朝着武媚娘还了一礼,当先引路而行。   “见过媚娘,其实咱们俩都这么熟了没必要这么拘紧,来快进来吧,今日我正想寻你有事来着。”   “哦?不知三哥你寻我何事?”武媚娘黛眉微挑,好奇地问道。   “嗯,也不是什么大事,上次我送给你的香皂和保湿霜用了感觉如何?”   与程三哥对案而坐的武媚娘下意识地抬起了手轻抚了一处自己那张滑如凝脂,吹弹得破的俏脸。   本姑娘的皮肤天生就是好,特别是用了程三哥给的香皂和保湿霜后,每天睡觉,被子里都是奶香味。   “挺好的,多谢三哥有好东西还能记得媚娘。”   “那必须的,咱俩是什么交情。”程处弼很讲义气地一摆手道。   “对了,今天又有了好货色,方才正想让人去唤你过来……”   说话间,程处弼从旁边拿来了一个不大的木箱子,打开了木箱之后,从里边先拿出了两个瓷瓶。   迷迭香的香味,从拔开的瓶塞的瓷瓶里钻了出来,冉冉地袭入了武媚娘的琼鼻。   那股香味令武媚娘两眼一亮,这股子香味,让她精神一振。   重要的是,这股子香味,又似乎让她觉得像是松枝散发的味道,但又不像,应该说感觉更诱人。   “好香的味道,三哥,这,这不是保湿霜吗?”   “不错,就是保湿霜,不过你手里边拿的这瓶是加了迷迭香的,你抹上试试感觉,顺便给我点意见。” 第449章 若是打了他一巴掌,他下次不敢了那怎么办?   武媚娘才不会跟程处弼客气,倒了数滴于掌心,双手化开,抹均在脸上之后,武媚娘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   程处弼看到了随着武媚娘舒展娇躯,仿佛一下子就增加了一个杯罩,赶紧扭脸。   唔……主要是担心自己看到包子的尖,忍不住笑出声来。   犹自陶醉在这股子香味里的武媚没有查觉到程三郎那古怪的表情,不然少不得又是一场小规模冲突暴发。   “三哥,这感觉比那只有奶香味的保湿更令媚娘觉得舒服。”   “我再试试这种可以吗?”武媚娘那张漂亮而又妩媚的脸蛋上,两眼亮晶晶,简直如同两块放光的红宝石。   “当然可以,不过我个人建议你先洗把脸,这样的话,香味不会混在一起。”   “香味混在一起?”武媚娘微愣,明眸落在了另外一瓶保湿霜上。“我想试试混在一起会是什么样的味道。”   程处弼愣愣地看着武媚娘,看到她打开了那瓶薄荷味的保湿霜。   滴了两三滴于那白晰如同羊脂的手心,然后抹到了俏脸上。   心里边仿佛一下子多了个灵感,不过很快,程处弼亦感觉到了。   一股子既像是迷迭香,又像是薄荷香的味道,轻轻地划过了鼻尖。   又像是一丝旖旎的花香撩过心田,程处弼忍不住用力地吸了吸鼻子,努力把脖子往前伸了伸。   只是他这个下意识的举动的,立刻引起了武媚娘的警惕,几乎是不加思索地就向后一躲,纤纤素手就扬了起来。   可等她意识到了对方是程三郎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懵了。   怎么办,他想干嘛,没有人看到,他想轻薄我?我要打他一巴掌?   打不打……若是打了他一巴掌,他万一下次不敢了,那怎么办?这根木头……   不对,既然是木头,他这么做不是为了轻薄我,那他到底想做什么?   程处弼伸长着脖子,一脸懵逼地看着陡然施展了一个铁板桥向后仰去。   还扬起了一只纤纤素手五指齐张向天状,犹如在做瑜伽动作的武媚娘,展现了她窈窕身段那优秀的柔韧性。啧啧……   “你这是干嘛?”   “……你,你想干嘛?”武媚娘没有想到,程三郎居然还声先夺人,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就是想闻闻你……”程处弼无奈地坐了回去解释道。   “你这个登徒……”武媚娘没有想到程三郎说这样的话都那么的理直气壮。   简直,简直就不像是在轻薄……咦?莫非本姑娘真的会错了意不成……   “我是觉得你把两种香味涂抹到了脸上之后,就散发出了一种异香,而且香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迷人……”   “你,你刚刚也不先解释解释,嗯,这股香味,好像真的比方才更觉得好闻……”   武媚娘的脸有点烫,只能借着假装闻掌心的香味来掩饰方才的尴尬,心里边却羞愤得差点想要尖叫。   程处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目光欣赏地打量着这位俏脸嫣红,显得美艳不可方物的姑娘。   这幸亏她还要,要是再大上几岁,啧啧啧……或许自己可以考虑跟她进一步,嗯嗯,深入的发展一下。   感觉程三哥的目光一直不离自己的俏脸,现在脑子有点乱的武媚娘觉得这下继续下去不行。   虽然自己平时思维敏锐,察颜观色一流,可不知为何,遇上程三哥这个冤家,不知怎么的就有种束手束脚之感。   “那个,对了三哥,婶婶她……这些你也给她拿去当礼物是吗?”   看到程三郎点头,武媚娘飞快地眨了眨那双楚楚动人的明眸。“你就没有想过,拿这些好东西换些财帛?”   “媚娘可是听你抱怨了不少次,陛下总会想方设法让你拿不到俸禄,害得你不得不……嗯,那个勤俭持家。”   武媚媚极力控制自己的微表情,保持住自己那礼貌的微笑,而不至于变成捧腹大笑。   果然,一提这一茬,原本意气风发的程三哥的精气神瞬间就萎靡了不少,一脸的悲愤之色。   “唉……不提还好,你这一提,我就觉得难受。是啊,这些好东西,就连陛下他也曾经花财帛给我买过。   若是拿出去销售,肯定比卖给那个吝……咳,可就是现如今它的产量着实不高。”   武媚娘嫣然一笑,双手犹如捧花一般,抵住了下颔,一双楚楚动人的明眸眼波流转。   “怎么个不高法,三哥你给我说说呗,指不定我还能出个好主意。”   看到武媚娘这种可爱又显得有些萌萌的小女儿神态,的确让程处弼有了很强烈的倾诉欲。   幽幽地轻叹了一口气,将为什么产量会如此艰难,以及自己现如今考虑的应对方法都解释了一遍。   说实话,不知为何,很多事情,程处弼不乐意跟那两个嘴巴如同扩音器一般的兄长交流。   也不太好跟那位每天都忙于收集藏书,抄录藏书的娘亲交流。   反倒更乐意跟这位脾气不太好,可偏偏让自己相处起来很舒服的武媚娘交流。   或许,这便是她的人格魅力很强大的缘故吧。   ……   随着程处弼唾沫星子横飞的一边诉苦一边吐槽,武媚娘陷入了深思之中,好看光洁的眉头,也轻轻地锁起。   形成了一个漂亮而又灵秀的川字纹,那性感的朱唇因为抿起,显得薄了不少,便如同一片生得左右并不均匀,却又诱人的红叶。   “其实,依媚娘之见,这样其实也挺不错的。”   “???”一直在悄悄欣赏着武媚娘神色变化的程处弼有些懵。“你不是说我应该经营吗,怎么这会子又觉得这样也不错。”   “三哥,其实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就得见武媚娘自信而又从容地挑了挑好看舒展的黛眉。   “你制作的香皂,还有保湿霜,都那么的好看,而且味道又那样的诱人。   相比起那些灰不溜秋的胰子而言,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下地下,是吧?”   看到程三郎微微颔首,武媚娘这才继续展颜一笑。“就如同,市面上所售卖的纸张……” 第450章 媚娘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   程处弼不太明白,不过他倒是很有听人陈述的耐心,示意武媚娘继续说下去。   “例如一般的草纸,泛黄而又易碎,使用十分不便。   而一般书册所用的纸张,虽然质地要好一些,可是时日一久,便也会如草纸一般,而且还易受虫蛀。”   “但唯有贡纸,不但质地坚韧,十分利于书写,而且其耐久性,也远在普通纸张之上,几乎可惜与帛布媲美。”   “但是,贡纸的价格,可就不是一般百姓所能够承受得起的。”   “那些市面上售卖的胰子,就像是草纸,价格低廉,而且品相很差,但是寻常百姓也能够用得起。”   “而那些掺了香料的胰子,就像是书册所用的纸张……”   看到武媚娘自信从容地侃侃而言,拿纸张与胰子和香皂类比,从普罗大众,到中高端消费人群的区分。   这让程处弼真的是越发觉得这个女人是真的不简单,很不简单。   不愧是能够在男权思想严重的封建社会里,奇迹般地凭借着自己的手腕与能力,成为地成为历史上唯一女皇陛下的女人。   现如今的她虽然还处于青春发育期,但是她已经开始锋芒隐现。   程处弼相信,只要给她一个舞台,相信她就能够在这个舞台上做到极致,成为那个舞台上最灿烂的光芒。   程处弼看着她那信心十足,从容却又明媚的俏脸,深深地觉得,不不不……   自己一定要恪守二十一世纪的道德价值观,千万别忘记了,她还是个青春发育期成天装凶的小姑娘。   已然陈述完了自己的构思和想法,正略有些忐忑不安地等待着程三郎给自己点赞的武媚娘突然觉得程三郎的眼神有点古怪。   就连表情也很复杂,复杂到微表情专家武媚娘也猜测不透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三哥,你的表情,怎么那么奇怪,你是没听懂我说什么吗?”   程处弼咧了咧嘴,这个女人,怎么老是这么的小瞧自己。   拜托,我只是跟你们有代沟,不代表没有足够的智商理解。   程处弼呵呵一乐,呷了一口菊花茶,清了清嗓子看着这位眉目如画的武姑娘道。   “你的意思是,让我把研制出来的东西分出档次出售是吧?”   “不,这种别卖。”武媚娘亦是呵呵一笑,明眸一转,手指头轻轻地抚过那两种保湿霜的瓷瓶。   那亮晶晶的瞳孔,如同巨龙正在欣赏落入了指掌之间的宝石。   “三哥你不是说婶婶身边往来的,不是世家门阀,便是达官显贵的眷属吗?”   “甚至还有皇后娘娘,她们,可以算得上是我大唐最拔尖的那些女性,她们肯定愿意与众不同……”   武媚娘那柔媚而不失诱惑力的嗓音娓娓道来,她的意思很明确。   这种掺了精油的香皂和保湿霜,类似于贡纸里边最极品的玩意,专供皇室或者是达官显贵的眷属使用。   这一类的产品,不卖,也不出售。   而羊奶香皂,或者是同档次的香皂,则作为高档消费品,则可以少量的流出于市面上。   用那与普通的胰子拉开档次的价格,作为奢侈品销售……   程处弼默默地听着,不停地砸巴着嘴,心里边对于这位未来女皇的经商头脑,越发地佩服。   等到武媚娘说罢这话,程处弼不由得击案摇头感慨道。   “厉害,实在厉害,得媚娘之助,犹如汉高祖得张子房,更如刘备得诸葛亮……”   “这么仗义的为我出谋划策,实在是,嗯感激不尽,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谢你了。”   武媚娘听到了程处弼的夸奖,不禁俏脸飞霞,眼波涟涟,可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姑奶奶可是女的,女的。神特么的张子房,诸葛亮……还仗义?你觉得姑奶奶是你那帮子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吗?   “媚娘可是女子,三哥难道不觉得你这么夸媚娘有问题吗?”   看到武媚娘那张明显有点不乐意的俏脸,程处弼赶紧陪笑道。“你这不叫仗义,那应该,应该叫心地善良?……”   “???”武媚娘那张本就不乐意的俏脸瞬间一黑。半天,这才幽幽地半吐槽半娇嗔地道。   “如果说是心地善良,那也只是对你,懂不懂?”   程处弼大巴掌一拍案几,感动地点了点头,正色肃容道。   “懂懂懂,怎么可能不懂,媚娘以国士待我,我当以国士报之。”   武媚娘脑袋无力地一歪,斜挑起了眼角,看向程处弼。   感觉跟前的程三哥这根笨木头还不是普通的木头,分明就是拿来当案板都剁不烂的铁木。   就看到了程三郎眼珠子转了半天之后,突然胸有成竹的笑了起来,然后还很得瑟地冲自己挑了挑眉。   “你的建议,给了我极大的灵感,我可以去挑一间适合的铺子。   去出售羊奶香皂,而且每个月,都会有限制额度。”   “或者我应该让我府中的管家富叔,让他去跟那些人打打交道,给他们一个叫香皂券的玩意。”   “只有持有此物,才能够采购到羊奶香皂,而且最好,像我刚刚研制出来的这种香皂和保湿霜,可以放上一两套,掺在其中。”   “这就犹如大奖一般,谁也不知道,自己会有这样的好运气……”   听着程三郎有些兴奋地讲述着他接下来的计划,武媚娘渐渐地坐直了身躯,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跟前高大英伟的程三郎。   她给出了一个概念,也就只是一个大概的构思套路,但是现在,经过了程三郎这样的深加工之后。   则变成了完全可以操作的办法,并且,每次拿上一两套的顶级香皂和保湿霜,混杂在那些羊奶香皂和保湿霜中,进行隐匿销售。   只要宣传开了,必然会更令那些消费的人群更加的趋之若鹜。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那个幸运儿。   果然,程三郎虽然平日里不着调,在男女相处方面,简直就是一块剁不烂,砍不碎的笨木头。   而且呆在太医署,也经常不务正业的打牌,甚至在东宫当值的时候也会干出不少令人哭笑不得的事。   但是,他一旦开始动脑筋认真的思考,那绽放出来的智慧光彩,足以令大多数人汗颜。 第451章 他还没有胡子,也没成亲,还没有小娃娃   武媚娘两眼放光地看着侃侃而言,神采飞扬的三哥,一双纤纤素手紧握成拳,目光里边满满的尽是欣赏与甜蜜。   那性感的红唇微扬,心里边更是暖暖的,还有几分说不出的得意与骄傲,不愧是本姑娘自己选中并看中的男人。   平时那愣头愣头的呆样,就算此刻回想起来,也显得那样的呆萌可爱。   笨笨哒也很可爱哒……武媚娘那双烟波荡漾的明眸里,程处弼唾沫星子横飞,手舞足蹈的模样,份外的可爱。   武媚娘不禁忆起了程三郎收拾他那三个弟弟时的画面,还有他给程家四五六讲故事的画面。   还有他在那里摇头晃脑讲解着《三国演义》而自己替他抄录校订的画面。   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未来的自己,业已经婷婷玉立,朱圆玉润。   梳着妇人的发髻,怀抱着一个可爱粉嫩,长得跟三哥一模一样的小娃娃。   而已经当了爹的程三哥,正提着小树枝,正撵着干了坏事的大娃,二娃与三娃,收拾得那三个小娃娃吱哇乱叫。   而自己,就抱着怀中的小娃娃,幸福而又满足地看着眼前那父慈子孝的温馨画面,好温暖,好旖旎。   程处弼叽叽歪歪了半天,这才抄起了案几上微凉的菊花茶一饮而尽。   一低头,就看到了武媚娘痴痴地甜笑着看着自己,纹丝不动。甚至瞳孔都有散大的趋势……   程处弼有些懵逼,甚至抬起了手,在武媚娘的眼前晃了晃,都没有任何反应。   “媚娘,媚娘?”程处弼小心翼翼地轻唤了两声。   “三郎?”恍惚间,似乎听到了已经留了长须的三哥在轻唤自己,武媚娘下意识地回应了一句。   “你又给我改名了?”程处弼脸色不太好看地看着明显神情有些恍惚的武媚娘,小声地嘀咕了句。   “???”武媚娘努力地眨着眼睛,看清楚了跟前程三哥还没有胡子,自己跟他也还没有成亲,也还没有小娃娃。   腾的一下子,武媚娘的脸瞬间红得就如同夏夜里最为绚烂的玫瑰,有些慌张地站起了身来。   “咦,媚娘你这是要干嘛?”   “我,我得上课,我先走了……”   武媚娘埋着玉颈,抬起了一只手轻遮着那滚烫得足以让冰水瞬间蒸发的俏脸,有些仓皇地朝着院门外冲去。   呆在屋外,懒散地呆在树荫底下乘凉的程发与程达,看着那位羞怯的漂亮武姑娘迈着明显仓皇的脚步离开。   然后就看到了公子一脸懵逼地走到了屋外,还故意很无辜地高声叫道。“媚娘你到底来寻我何事?”   没能得到答案,脑子乱作一团的武媚娘此刻哪有功夫回答,此刻她恨不得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羞得快不行了都。   “真是的,话还没说完,跑个什么劲。”程处弼一脸没劲地摇了摇头。   一扭头,就看到了程发与程达哥俩一脸诡色地瞅着自己,表情很鬼祟,目光很龌龊,看得程处弼顿时恶胆从边生。   “你们两个看什么看?你们以为本公子是什么人?简直乱七八糟……”   程处弼愤愤地跨步回到了屋内,留下了程发与程达,哥俩嘿嘿一乐。   “三公子您是什么人,我们哪能知道,是吧哥……”程达笑得贼兮兮地冲程发挑了挑眉,小声地嘀咕道。   程发差点乐出声来,好在及时地控制住了自己,瞪了一眼这个爱说实在话的亲弟弟。   “嘘,小点声,小心把三公子惹毛了,让咱们哥俩躺手术床上练手。”   听得此言,程达脸色一白,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就在这当然,就看到刚刚才回屋的三公子陡然又步入了出屋子。   朝着这边大步走来,那副气势汹汹的模样,让程发与程达哥俩,两腿一软,差点就跪倒在地。   “你们俩干嘛,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有问题,诺……把这盒东西,给武姑娘送过去,她方才忘了拿了。”   “诶诶诶……小人这就去办。”程发抄起这个木盒子,窜得就像是一条快要被同伴掏腚的鬣狗。   “小人也去……”程达脸色一白,好害怕跟三公子独处。   立马也窜了过去,就像是想要掏同伴腚眼的另一条鬣狗。   “神经兮兮的,难道大夏天的,脑子给晒坏了?都什么毛病……”   程处弼眯起了两眼,看着那毒辣的艳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得,看样子,菊花茶清火的功效,还是不如那清热解毒的绿豆汤,明天还是熬绿豆汤给这对哥俩多喝点。   省得把这两个本就有些神经兮兮,智商不足的忠仆脑子晒化了。   ……   卢国公府不远处的草市,又开始掀起了新一轮关于老程家的话题。   看到那位老程家的管事程平当先而先,身后边跟着一辆牛车。   车上满满尽是那种散发着浓烈味道的绿植还有花朵。   一干在草市摆摊的街坊四邻又开始以此为谈论的焦点。   算命瞎子眯着两眼,努力地深吸了一口气,闻着那些车已经离开,但犹未散尽的味道好奇地道。   “老程家这是怎么了,成天去采办那些野草野花的,也不知道是想要做甚?”   卖瓜的大婶呵呵一乐,抄起了一个有个虫眼的瓜拿刀子扣掉了那个虫眼。   想了想干脆把那个瓜给劈开,美滋滋地品尝起来。   “谁知道,或许是程夫人喜欢吧,就他们家那几个男娃,肯定也用不上这些。”   “也不见得,前几天我还看到程家的三位小公子脑袋上缠着类似的枝条窜出府来。”   “那位程府管家可是撵得气喘吁吁的……”   听到了这话,一干街坊四邻顿时乐得东歪西倒的,程家这三位小公子,实在是可爱啊。   让一干在这附近开草市的街坊四邻经常能够看到各种嘀笑皆非的场面。   “别岔开话题,聊花花草草呢,怎么又扯到那三个小公子身上去了。”   那边撑着书画摊的书生不乐意地嘀咕了句道,然后满脸神往地道。   “方才的些味道里边,某闻到了有山椒的香味,听闻程府酒宴,色香味俱全。   烹饪的猪肉大宴,更是让那些前来品尝的宾客赞口不绝。”   “我说前几日,怎么看到你特地去采办了一刀猪肉呢,咋样,滋味如何?”   正在洗展醪糟碗的那位兴趣大增,好奇地问了一句。   “……” 第452章 没有哪个程府男模有实力去掌握住那股味道   这不提还好,一提这话,书生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味道,那简直就是不堪回首的噩梦。   一想到自己前些日子,听到那些程府的家丁们唾沫星子横飞地议论着猪肉的美味。   听得他也馋了,一咬牙,窜去提着一刀猪肉回家,让内子照着制羊肉的法子做了一回。   结果,一家人到最后都只是勉强地含着泪水,翻着白眼,咬牙切齿地将那些又腥又膻,甚至有些嚼不动的猪肉给吃了大半。   剩下的,倒是便宜了半夜过来闲逛的野猫或者是黄鼠狼。   第二天清晨醒来,第一次,夫妻二人很有默契地,都没有痛斥半夜偷肉的那些小畜生。   一想到这事,书生满脸怀疑人生地抬起了脑袋,看向天空……   仿佛这一刻,过去的苦难,即将让他获得一首诗赋名篇的灵感。   看到这位书生那副长吁短叹,就是不吱声的模样,几位相熟的街坊四邻好容易才强忍住笑意。   半晌之后,书生这才抚着他刻意蓄起的不怎么浓密的三缕长须道。   “说起来,某倒想起一件事,前天那位大管家富叔从我摊子跟前经过,我就闻到了一股子像是酱肉的味道。”   “酱肉,唔……真不愧是我朝显贵的府邸,听闻这程府里边有秘制的三勒浆,肯定也会有其他的秘制酱料才是。”   话题再一次回到了原地,可惜,大家各种猜测的都有,但是更多都偏向于应该是拿来烹饪。   不然凭啥成天老程家总能冒出馋人的香味来。   ……   程处弼满脸欣慰与满足地看着跟前摆着的八个深色玻璃瓶,程处弼特地标注出了它们的名字。   有茉莉花精油,月桂精油,薄荷精油,丁香精油、迷迭香精油等一共八种。   其中又以迷迭香和薄荷精油萃取得最多,重要的是这两种精油制作的香皂,将会成为靓崽程日化用品系列的第一波顶级奢侈品。   满意地欣赏了一番后,程处弼只留下迷迭香和薄荷精油,开始小心翼翼地用滴管来调配混合精油。   寻找着那曾经在武媚娘身上闻到的那股子令他陶醉的迷人香味。   好在他犹记得清楚,武媚娘当时两种保湿霜的用量,开始一点点地试验着,没有花费太多的功夫。   很快,一种迷人而又提神醒脑的浸人幽香,终于出现在了程处弼手中的玻璃器皿中。   闻着那股子香味,程处弼赶紧飞快地将这一次的试验数据记录了下来。   不过,程处弼觉得为了增加武媚娘这位优秀的抄写与香味发现人的参与感。   嗯,决定了,把这种混合香油的命名权交给武媚娘。   这姑娘学识渊博,想来应该能够给这种混合香型起上一个漂亮又亮眼的名字。   接下来,自然就是要赶紧试制一批香皂,当然,普通的羊奶香皂,还有单独香型香皂,这些都要继续制作。   特别是普通的羊奶香皂和保湿霜的量是最大的,而单独香型以及混合香型则要少得多。   一部份会交给娘亲,让娘亲作为老程家的靓崽程日化用品的贵妇代言人,拿去营销攻关。   还有一部份,则由自己这位皇家美食供应商亲自前去送给温婉贤淑的皇后娘娘,当然也少不了太子妃。   嗯,还有吴王李恪那个浪子,这货从自己这里搞走了好几套羊奶的香皂和保湿霜,也不知道拿去勾搭哪个小姐姐去了。   不过没关系,自己需要前起竖立品牌形象,就要走高精尖的口碑路子。   另外,程处弼不得不承认,虽然那八角味道的香皂味道令人心生忌惮,但是那桂皮味道,居然很受欢迎。   特别是程府的老少爷们,都通过管家富叔,表达了对于桂皮味香皂的向往。   另外茴香味也有不少不少点赞的男性受众,唯有八角味。   除了管家富叔自己,没有哪个程府男模有勇气,有实力去掌握住那股味道。   而且经过反复试验,掺了奶之后的桂皮味和茴香味,更加的醇厚而又端庄,很符合这个时代男性的审美观。   至少那位皇家工具人李恪作为自己的试验品,试用之后,对于这两种款式大加褒扬。   不过那货即便拍的马屁再多,程处弼也只给了他几块,多了不行。   毕竟自己可是皇帝陛下金口玉牙认证过的勤俭持家程老三,不能坏了自己这个名头。   解决完了精油的调配之后,程处弼开始叫上那程发和程达哥俩,开始了新的一轮香皂的制作。   而管事平叔,也动作十分麻利地加入到了这项工作当中。   ……   赵正阳与赵贤父子二人再一次登门卢国公府,每一次步入卢国公府,都让这对出身商贾世家的父子倍感荣耀。   毕竟作为四民之末的商贾,在大唐的达官勋贵阶层,还是比较不受待见的。   更何况大唐的达官勋贵们,也都经营有自己的产业,对于他们而言。   这些本身就是从事贸易之事的商贾,可以算得上是他们经营的同行,那也就等于是竞争对手和冤家。   不过好在,自打背靠上了卢国公府这株大树之后,经历了上一次的变故。   老程家只是来了个管事,直接那些些后台同样也很硬邦邦的同行们直接怂成了舔狗。   直接让赵家上下越发地意识到了这不仅仅只是一棵树,简直就是一株参天古木。   今日一早,收到了程府传来的消息,让他们往程府去一趟,三公子有事要跟他们父子聊聊。   收到了这个消息,父子二人早早地就精心洗漱打扮了一翻。   过去习惯性穿在人前的那套暴发户装束已然消失不见。毕竟是要去见当朝显贵,所以一定要显得足够低调沉稳才对。   虽然三公子曾经笑言,他不会因为自己父子老提阿堵之物不开心。   但是,这肯定是三公子的客气话,所以,父子二人相互地提醒了彼此。   一定要少在三公子跟前谈论黄白之物,免得污了大唐顶尖显贵的耳朵。   很快,就有曾经打过交道的管事平叔来到了府门口,看到了这对站在府门口的父子,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意。   “二位,我家三公子有请。” 第453章 会令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女眷趋之若鹜   赵正阳赶紧朝着这位看起来笑眯眯,实则心狠手辣,却又做事滴水不漏的程府管事平叔一礼。   “实在是有劳程兄了,贤儿,注意下自己的风仪,莫要失礼了,明白吗?”   赵贤赶紧点了点头,恭敬地朝着平叔一礼,挤出了讨好的笑容,与老父亲一起,跟着平叔往卢国公府中行去。   再一次来到了程处弼的院落,一切还是如常,只是,方才经过一条林荫道的时候。   草丛里边突然窜出来的三位提刀抄剑,很有精神的小公子,吓得这对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好在,他们很快消失在了视线外,二人这才继续战战兢兢地前行。那三位小公子不消说。   正是程府的四、五、六三位小公子。   程处弼满意地打量着跟前那几口箱子,听到了脚步声传来,一抬头,就看到了平叔当先步入了屋内。   随后而来的,正是已经来过好几趟的赵家父子。   “老朽参见三公子……”赵正阳入内之后,赶紧恭敬地一礼笑道。   “好了,二位不必如此,快坐下吧,平叔,给二位倒些茶汤……”   “那多不好意思,实在是多谢三公子赐茶,多谢了……”   赵正阳一脸感激地伸出了双手从平叔的手中接过了茶碗,看到了那碗中的茶汤。   以及飘在茶汤里微微荡漾的菊花之后,两眼一亮,不禁朝着程处弼翘起了大拇指赞叹道。   “不愧是我们大唐顶尖的显贵之家,诗书传家的卢国公府,连喝的茶汤都带着菊花,实在是高雅。”   “……”程处弼脸有点黑,不过看到这对父子满脸的真诚,好吧,看来他们并不明白菊花的涵义。   ……   “赵老者,还有赵兄,程某知道你们父子,很有经营的天赋,如今赵氏西域琉璃铺的生意,很不错。”   “那也是托了三公子您的洪福,还有背靠着卢国公府这株参天大树,不然小老儿焉能做出成绩。”   虽然这位赵正阳赵老板巧舌如簧,好听话一套套的,但是程处弼可不想浪费时间。   毕竟今天是来聊正事,不是让这对父子表演马屁才艺。   “程某长话短说,赵老者和赵兄想必应该知晓胰子……”   赵正阳听得程处弼这么问,十分自信地朝着程处弼一礼,张嘴就来。   “这个自然是知晓的,咱们长安城内,单独售卖胰子店从来没有,毕竟这东西虽然能够清除污垢,经常用到。”   “但是终究模样不成,便是掺了香料的胰子,多是混在脂粉店里售卖给那些女子。”   “虽然值不了几个钱,但是胜在用量极大,向来都是薄利多销。”   程处弼没想到赵正阳居然因为自己提了一句胰子,就把长安城内的胰子市场的大概情况给描述得如此明晰。   这让程处弼不得不承认,不愧是干了一辈子经营的老司机,胰子这样不是他经营范围的东西,他也能够去了解市场。   这要是放到后世,不说经营能力,至少去干市场调查,绝对是一流人物。   “既然赵老者对于胰子的市场如此熟悉,那我倒可以省下不少的唇舌……”   程处弼说着话,看了一眼摆在旁边的木箱子,打开了其中一个,拿出了一块羊奶香皂,还有一瓶保湿霜,摆放到了案几上。   然后朝着这父子二人示意道。“二位,你们先感受一下。此物名为香皂,其功用与胰子差不多。   至于另外一瓶叫保湿霜,可以让人在炎热的夏天,又或者是凛冽的寒冬里,让皮肤不那么的干糙。”   “既然是出自三公子的手笔,那小老儿定要好好品鉴一二……”   赵正阳恭敬地接过之后,揭开了油纸,看到了那呈现如羊脂玉色泽,上面漂亮的花瓣纹路的香皂,顿时两眼一亮。   程处弼示意一旁的程平端来了一盆水,让赵正阳尝试着用此物洗了把脸。   赵正阳洗完,擦了擦他那张菊花老脸之后,脸色越发地显得惊讶频频吸气。   甚至还拿手掌凑到了鼻尖前深嗅,半天之后,赵正阳惊喜交加地道。   “居然还有香味,这感觉像是奶香味……其色泽温润如玉,雕琢奢华,且又奶香扑鼻……   而且清洁得十分的干净舒爽,依小老儿之见,此物的确不同凡响。”   “来,你再试试那保湿霜,滴五滴于掌心之后均匀地抹在脸上感受一下。”   洗完了手和脸,随着水气的挥发,赵正阳那张老脸很快开始发干,可是抹上了这保湿霜之后。   完全没有了用力擦洗脸颊之后出现的火辣感,反倒是觉得整张脸份外的水润清凉。   甚至让赵正阳有一种自己的脸上仿佛一直保持着一种湿润状态的爽感。   不光是赵正阳有这样的感觉,赵贤也同样是惊讶难当,难以置信地砸舌不已。   “三公子,这两样东西,若是搭配在一起售卖,依老朽之见,便是作价三五贯,也会令那些达官显贵家的女眷趋之若鹜。”   “父亲言之有理,三公子,小人的内子,所用之香胰,作价一二百钱,可是用过之后,香味不会如这般持久。”   “而且再搭配上此物,其香,其效,想必定然能够让那些爱美的女性愿意花一笔大价钱。”   程处弼一直仔细地观察着这对父子的神色变化,他亦能够感觉得出来,这父子俩应该说的是真话。   三五贯钱,怕这达官显贵云集的长安城,愿意掏这笔钱者肯定不会少。   但是,程处弼却不这么想,毕竟此物的成本实在是太过低廉,哪怕是卖到一百文钱一样,自己怕也能赚得飞起。   不过,为了跟胰子那种低端产品,拉开档次,另外还有维持靓崽程的品牌逼格。   程处弼翘起了一根手指头。“一贯,两样……”   赵正阳听得此言,脸色一肃,仔细地盘算了一番。“不知三公子准备月销多少?”   “不多,两百套……搭配着卖。”程处弼这一次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李正阳直接就咧开了嘴,半天才难以置信地道。   “才两百套?三公子不是玩笑吧?若如此,小老儿觉得,若是三公子只设定了如此低廉的价格。   怕是这刚一上市,不出一日定会被一抢而空。”   一旁的李贤亦接口顺着父亲的思路说下去。   “而且那些有头脑之人,指不定就会转上卖上三五贯的高价,甚至会拆开售卖……”   “……” 第454章 魏王殿下此刻正在殿内给陛下说话   程处弼看着这对父子,嗯,真不愧是父子,思路接续得如此的流畅,而且甚至还把后续的发展都考虑得清清楚楚。   看来,自己把东西交给赵家经营是对的,程处弼呵呵一乐。“别急,还有……”   然后又打开了一个箱子,拿出了那种迷迭香味道的香皂和保湿霜……   过了一会之后,程处弼继续保持着高深莫测的笑容,拿出了薄荷味道的香皂和保温霜……   等到父子二人离开了程府,登上了自家的马车,赵正阳与赵贤父子二人呆呆地坐在车中。   而且二人的跟前,还摆着一个不大的小箱子,里边,则是几种香皂和保湿霜的样品。   父子二人的目光,至打上了车之后,就一直死死盯着那玩意,好像那是一箱子珍珠,又或者是沉颠颠的黄金。   “爹,孩儿觉得脸疼……有点火辣辣的。”   赵贤看了半天之后,忍不住伸手摸着自己的两边脸颊,脸上的丁香味道还是那样的令人舒服。   “谁让你洗个脸那么用力,你没瞅见三公子身边那么多个箱子吗?”   赵正阳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自家亲儿子。   平日里做起生意来还算机灵,可怎么方才在程府,就那么的实在,洗把脸都恨不得把脸皮扒掉一块似的。   赵贤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忍不住感慨道。   “爹,那位程三公子,真乃是神仙手段的人物啊。做出的胰子,简直如同玉质一般,而且还奇香扑鼻。”   “嗯,若咱们照着三公子的做法,那这些香皂,必定会成为长安城内达官显贵趋之若鹜的好东西。”   赵正阳微微颔首道。“每一次售出,在这些香皂之中,又搭配上四种带着异香的这种极品……”   “老夫相信,必定会有人乐意花大价格来收购那些人手中的香皂卷。   就为了获得那四种根本买不到的异香香皂和保湿霜。”   “可惜了,一个月只有两百套,依为父之见,便是一月两万套,整个长安城,也能给你一天抢空了。”   赵正阳父子一边嘀咕,一边感慨着程三公子那神奇的手段,而这位神奇的程三公子,正在装行李。   嗯,作为大唐皇家的美食供应商,日化用品供应商,烈酒地下走私商,程处弼觉得自已快特娘的变成皇家百货小商贩了都。   但是能咋办?猪肉是自家的,鸡精也是自家的,便是那酒中精华更是自家的……   程处弼扳着手指头算了半天,除了猪肉那玩意,其他的东西,勤俭持家的程老三都不乐意拿出去兜售。   毕竟,一年多来,自己就特娘的领过五个铜板的俸禄,一想到这茬,程老三就份外的不乐意。   ……   程处弼看着跟前那个已经装满了各种玩意,沉重的改良版,双肩背式的治疗箱,还有摆放在旁边的食盒。实在是人生艰难之极……   皇宫,大唐的皇宫占地不小,程处弼却没有骑马进宫的特权,只能背负着沉重的行囊,吭哧吭哧的努力向前。   下次,下次老子一定要整个带轮子的治疗箱来,不然没完了还,肩膀上的担子,一天比一天沉。   简直就像是生活的压力,想要把老程家的颜质担当给压垮。   老子才十六岁好不好,还在发育期,真要是因为背负重量压得长不了个,找谁说理去?   程处弼一面疯狂吐槽,一面背着沉重的治疗箱前行,好在这个时节正是夏日。   想必也不会有个眼神不太好使的公主殿下,那远处欢呼雀跃的大叫大笨熊来了。   一想到那位可爱灵慧的晋阳公主李明达,程处弼便愉快地扬起了嘴角,这位可爱软萌的皇家掌上明珠。   虽然身份显贵十分,但是她却没有那种娇生惯养的习性,便是跟自己相处的时候,哪怕是小小的年纪。   偏偏会让你误以为她的智商,已然不亚于那些十一二岁的少女。   走啊走啊走啊走,终于挪到了甘露殿,就在殿外,程处弼就看到了赵昆咧着大嘴乐呵呵地迎上了前来。   程处弼如同地下党接头一般,警惕地张望着左右,一面放下了沉重治疗箱。“赵叔,娘娘不在这吧?”   赵昆乐呵呵地从程处弼手中接过了四,嗯,一共五瓶酒中精华,自打毛胡子侍卫头子很隐晦地向程处弼表示。   自己很乐意成为被酒中精华治疗口疮的形象代言人那一天起,程处弼就很识趣地往送入宫中的酒中精华多塞了一瓶。   没办法,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嗯,像赵昆这样大块头的重量级小鬼更是罕见,程处弼自认惹不起。   只要这位糙老爷们别在李叔叔跟前说自己的坏话就成,区区一瓶酒中精华算个啥?   虽然这个膘肥体壮的糙老爷们应该吹不了皇帝陛下的枕头风,可万一吹别的风也不是不可能。   “放心吧,还没来呢……对了,魏王殿下此刻正在殿内给陛下说话。”   “魏王……”程处弼不禁一愣,早就听闻过这位李叔叔家的胖儿子,但是一直未曾见过。   ……   就在程处弼小声地跟赵昆嘀咕的当口,就听到了殿门内传来了李叔叔那宏亮的嗓音。   “外面可是程三郎来了?赵昆,让他进来吧……”   程处弼只能理了理自己的衣袍,一手提着那个沉重的治疗箱,一手提着食盒步入了甘露殿。此刻殿中,摆着好几个冰盆。   冰盆里边的冰正在缓缓地融化,散发出来的寒气,让室内至少比室外低了几度。   让人感觉到了一阵舒爽,程处弼的目光首先看到了那位笑眯眯冲自己招手的李叔叔。   目光一移,就看到了一坨,咳,一位体形很过份的年轻胖子,正蹲在李叔叔的对面。   不对不对,不是蹲,他应该是坐着的,只是就他那体格,说这家伙能有二百五,程处弼都相信。   “小侄见过叔叔,见过殿下……”程处弼快步上前,先是朝着李叔叔一礼,这才转过头来朝着李胖子一礼。   李泰抬起了眼皮,用他那迥异于李叔叔的细缝眼。   打量着跟前这位高大英武的程三郎,肥脸上挤出了一个详和的笑容。   “不必如此,若是处弼兄不介意,唤我一声惠褒便是。” 第455章 看出了这货表情不是陶醉,分明像是馋了   “嗯……不错,这里没有外人,不用拘谨。快坐下吧,来人,给程三郎也来上一碗冰镇银耳羹。”   李世民倒是很亲切,不过,程处弼却能够从李泰那矜持的笑容里边感受到一股淡淡的疏离感。   也对,这家伙最近一段时间,可是跟某位患有严重便泌的长辈走得很近。   跟自己这位太子身边的近臣不对付很正常,程处弼笑容谦和而又不失礼。   不过两人都只是笑着,都没有主动搭理对方的意思。   程处弼开始认真地打量起了李泰,这位闻名久矣的魏王李泰个头甚至比李承乾还要矮上小半个脑袋。   但是体格绝对是赶李承乾两个还有余,啧啧啧,要是跟那李承乾同时出现在人前,那就会更加的醒目。   而李泰也同样在打量着程处弼,就是这个家伙,把舅父给气得不轻。   而且也正是他,将太子殿下给忽悠得很厉害,听说,他甚至还蛊惑着太子干了许多不讲体面的事情。   这样的人,大哥居然也敢留在身边,甚至还曾经为他出过头……   就这么个一看就很粗鄙的武夫,却居然写得一好诗赋,实在是老天没眼。   若是把这样的诗赋才华放到本王的身上,啧啧……   李世民呷了口茶汤之后抬起了头来,就看到了自家青雀,跟那程三郎二人脸上都挂着很浮夸的笑容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却又谁都不说话。   不禁有些狐疑地扫了这二人一眼。“你们这是干嘛,认识?”   程处弼赶紧朝着李叔叔点头哈腰,作为忠诚的太子党,程处弼坚决摇头否认道。   “不不不,小侄早就对惠褒贤弟神久已久,今日一见,果然……果然仪态非凡,十分出重。”   潜台词就是这特么就是个细缝眼的胖子,老子不熟。   李泰也抖着一脸肥肉,继续演绎着年轻版弥勒佛,恭敬地答道。   “孩儿也是第一次得见处弼兄,孩儿观处弼兄剑眉鹰目,气宇轩昂,而且姿容伟健。   日后必定会是我大唐的一员虎将。”   潜台词就是这货膘肥体壮的糙老爷们,本王不乐意搭理。   李世民终究是老司机,虽然这两个小娃娃看似对答十分得体。   可老司机的直觉让他感觉到,这两个年轻人不对付。   李世民原本想要开口,希望自己最疼爱的青雀,还有自己最欣赏的程三郎能够更亲近一些。   突然就不经意间想到了昔日程处弼那句名言,强扭的瓜不甜,何况是人。   ……   一思及此,李世民险些乐出声来,好在作为长辈,不适合老揭晚辈的疮疤。   而且程三郎是太子身边的近臣,若是与青雀走得太近,反而不美,所以李世民决定转移话题。   “处弼贤侄,不知今日你过来,又给明达来了什么好东西过来?”   程处弼听到了这话,顿时有点不乐意,咋的,老子送你们父女,送你们祖孙三代。   现在还要搭上个胖子是吧,知道不知道胖子洗脸的香皂消耗量是普通人的两倍。   就李泰这种体格,若是洗澡,按体表面积来计算,程处弼不觉得一块香皂能支持几下。   他那种古怪的目光,得得李泰浑身鸡皮疙瘩狂冒,不乐意地努力瞪起了眼,足足把原本缝隙只有零点三的眼缝扩张到了接近零点四。   “你小子,眼珠子乱转什么,老夫问你话。”李世民也有点不乐意了。   “叔叔,小侄不但给公主殿下带了礼物,也给你还有娘娘也带了礼物,对了还有上皇的礼物……”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将旁边那个沉重的木箱子单手提到了跟前,打开,然后从上面取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油纸包装。   然后并排放到了案几上,李世民打开了其中一包,就看以了那感觉格调更加高档的香皂盒和保湿霜。   不禁一乐。“哟,你小子,上次跟你花钱买你都不情不愿的,这会子没给你钱,倒自个送上门来了。”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皇帝大佬。脸皮真厚……   “行了,瞅你那样,就好像老夫欠你几十上百贯似的,跟你开句玩笑而已,来,老夫倒真要好好瞧瞧……”   李叔叔毫不客气地打开了一个香皂盒,很熟练地揭开了油纸,把那块香皂放到了鼻子下面闻了闻。   顿时两眼一亮。“咦,这味道……老夫怎么觉得这味道很熟悉,而且还很好闻。”   “叔叔,你拿那块是茴香味的。”程处弼在一旁解释道。   “居然是茴香?咦……你小子这是怎么弄的,连那些香料的味道,都能渗到这香皂里边去。”   李世民又深吸了几口气,嗯,感觉这个味道,比奶味更适合自己,毕竟大佬爷们浑身奶味太娘了点。   “这个啊,那就得牵扯到很多的工序,总之很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若是叔叔想听……”   “行了,老夫就是随口一问,咦这是什么味道,感觉闻一闻,仿佛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李世民打开了另外一盒香皂,只闻了一下,顿时两眼一亮,整个人都变得很有精神起来。   “这是薄荷香味的,用来提醒最佳,叔叔若是平时看书公务太过劳顿疲惫之时。   拿这玩意洗把脸,再把这保湿霜抹上。提神醒脑的效果倍棒。”   程处弼此刻就像是一位混入了办公大楼的推销员,很是热情地向李叔叔宣讲着自己今天所携带来的几种不同的香型香皂。   一旁的李泰,此刻手中正拿着一块肉桂味道的香皂,频频深呼吸,他感觉自己快要爱上了这股子味道。   这股子味道,不但醇厚,而且浓郁,更重要的是,让李泰想到了酱肉,真馋人……   程处弼看着跟前这对父子,一个抱着薄荷味的香皂啧啧有声,一个拿着肉桂味的香皂频频深呼吸。   程处弼甚至能够从李泰那张肥脸上,看出了这货那不是陶醉,分明像是馋了。   好在这个时候,程处弼听到了殿外传来的脚步声,还有屋外的人们向长孙皇后与公主殿下的请安声。   一扭头,就看到了巧笑嫣然,犹如明媚春光般的小姑娘。 第456章 刚用过午饭的李泰就觉得自己饿了   李明达牵着娘亲的手,抢先步入了殿中,看到了殿内坐着的三个人。   特别是看到了那位每一次入宫,都会给自己带好吃的程三哥哥,顿时两眼一亮。   “程三哥哥!”   这声充满着欢快与明媚的叫声一起,那边正在手忙脚乱收拾案几的李世民顿时脸色一黑。这闺女咋回事?   “微臣参见娘娘,参见殿下……”   “好了,快起来吧,你这孩子……青雀也在啊。”长孙皇后温婉一笑。   此时,李明达已经松开了手,快步跑过去,一边跑一边笑着道。“爹爹,四哥……”   听到了这声暖心的呼唤,李世民的脸色瞬间转和,笑眯眯地站起了身来。“哈哈,小兕子醒啦……”   “对呀爹爹,娘陪着我,我睡得可香了。”李明达由着李世民把自己抱了起来,甜甜一笑言道。   “嗯,那就好,下次爹陪你好不行?”李世民亲昵地跟闺女蹭了蹭脸,乐滋滋地道。   “好啊好啊,爹爹最疼我了。”   “哈哈哈,那是自然。”   长孙皇后看着夫君跟个大小孩似的,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快步上前,搀住了那行礼行了一半的春泰。   “青雀快坐下吧,娘怎么觉得你好像又……嗯……”长孙皇后终究想到旁边还有程三郎这么个人物在。   当着程三郎的面,有些话还是不适合说。咦……   长孙皇后的目光随意一扫,很快就凝固在那张乱七八糟的案几上,她看到了案几上那些被拆开的油纸。   更看到了那几个香皂盒还有保湿霜,不禁嫣然看向了老程家唯一眉清目秀的程处弼。   “贤侄你这是……”   “婶婶,这些小玩意,是小侄这些日子刚弄出来的新品,比之前的香味更加的浓郁。   今日正好入宫,小侄就挑了几种过来,就是不知道婶婶你喜不喜欢……”   “你这孩子,做事可真是够用心的,其实……这个,这个好香啊……”   长孙皇后原本还想要矜持地说上两句客气话,可是当随手拿起的迷迭香保湿霜凑到了鼻子跟前一闻,顿时两眼一亮。   那股子香浓的味道,让她觉得份外的舒服,一时之间,竟然有点舍不得放下。   “程三哥哥,是不是兔子模样的都是给我的呀?”   已然从李叔叔怀中下来了的李明达,看到案几上的四个色泽有些偏绿的免子造型的香皂。   顿时眼前一亮,双手一拢,把四个兔子香皂全拢到了自己跟前。   “哇啊……好香的味道呀,比原来的羊奶香皂香多了,程三哥哥,你可真好。”   “殿下能够喜欢,这便是微臣的福份。”程处弼很是谦虚地道。   “爹爹,怎么全部都打开了呀?”李明达左闻一下,右闻一下,下意识地闻了句。   李世民看着那满案几的油纸包,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那个爹爹就是好奇,想帮你看看……”   “谢谢爹爹,不过下次让我自己拆好吗?”李明达不愧是既聪慧又很有情商的小姑娘。   这话说得李世民大乐,连连点头答道。“好,当然了,下次让我们的小兕子自己拆。”   长孙皇后一下子,就相中了三种,一种是肉桂味,一种是混合香,一种是迷迭香。   不过,看到李泰眼珠子一直死死盯着那肉桂味的香皂,长孙皇后心知肚明,怕是青雀也很喜欢。   这倒也无妨,先拿那肉桂味的给青雀,相信知情识趣的程三郎应该还会送来。   而李世民则很喜欢茴香味和薄荷味,而程处弼给李明达送的则是除了肉桂味之外的剩下四种香型。   “程三郎,这一次的这些礼物,老身都很喜欢,可就不跟你客气了……”   程处弼笑着摇了摇头。   “婶婶说的哪里话,这些本就是小侄诚心送来的,你们喜欢就好。”   等到他们将那些香皂和保湿霜都收了起来,李泰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娘亲手中的那个装着肉桂香味的香皂和保湿霜。   直到消失不见,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看到程三郎在此,李泰就欲起身告辞。   就听到了一旁的妹子李明达朝着程处弼问道。“程三哥哥,今天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呀?”   程处弼转过身去,打开了食盒,从里边端出来一个木桶,木桶里边垫着棉布。   中央位置是一个钵状的白色瓷器,随着他提出来,犹自散发着寒气,明显是冰镇过的。   “今天我给殿下带来了一种新品小吃,名字就叫果冻……”   程处弼说话间,便将那个小碗的盖子揭开,几双眼珠子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李明达看到了那个小碗里边堆叠着颤微微的近乎完全透明的块状物,重要的是,块状物中间,居然镶嵌着果脯……   看着这晶莹剔透的色泽,还有那在透明块状物中微微荡漾的红色和绿色的果脯。   便是李世民都不由得发出了疑问。“这叫果冻?”   “哇,好漂亮啊……我真的可以吃它们吗?”李明达两眼亮晶晶地盯着,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长孙皇后的脸色微黑,这个闺女真的是,现如今只要跟程三郎呆在一起。   只要是程三郎送来的东西,不论是漂亮的,还是好看的,都先问问是不是可以吃,真不知道这是什么毛病?   唔……应该就是馋的……让程老三给养刁了胃口的闺女。   ……   “这东西真可以吃?”一听到吃字,之前刚跟父皇一块用过午饭的李泰就感觉自己饿了。   他觉得自己还能再吃上一顿,嗯,即便看程三郎这个粗鄙武夫不顺眼,但是那一钵果冻实在是看着诱人。   李世民吩咐让人拿来了几个碗,程处弼将备好的红糖水浇下,然后添了好几碗搁在案几上。   然后,每个人都抄起了一碗,程处弼刚把碗端了起来,就看到了一只很肥硕的手,将空碗递了过来。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扭头看过去,就看到李泰略微有那么一丝腼腆地笑了笑。   “没尝出味道来,劳烦处弼兄你再给小弟一点点,嗯,多一点更好……”   “……” 第457章 排骨精太子与米其林魏王,是命中注定的对手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没尝出味道的,这不是人参果,你也不是猪八戒好不好?   但是那个空碗就那么固执地伸在自己跟前,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放下了自己的碗。   又给这家伙舀了一碗递了过去,就看到这家伙张开了嘴,仰起脖子往里边倒。卧槽!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抄起了自己的碗飞快地扒了几口,老子装看不到。终于明白了,自己顶多属于是吃得快。   那李泰才是真特娘的回收站式吃法。   相比起某个吃东西就跟倒东西的胖子,可爱聪慧的李明达则要礼貌得多。   一边美滋滋的吃着,一边还不忘记冲程处弼甜甜一笑。“好吃,真好吃,谢谢程三哥哥……”   “我说程三郎,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根本没什么味道。”   李世民能够尝出来,那透明的块状物根本就是无色无味。   滋味是外面裹着的红糖水,还有那夹杂在块状物里的果脯带来的。   程处弼装着看不到那李泰伸过来的空碗,表情很认真而又严肃地看着李世民答道。   “这果冻其实是用的中药材木莲果的果实籽搓揉出来的液汁制作的……”   中药材木莲果的籽在大西南还有另外一个称谓:凉粉籽,特别是在贵州那边,最喜欢拿这玩意来搓凉粉。   搓出来之后,还得掺一定的石灰水,而且石灰水的加入得看配比,掺多了苦,掺少了稀。   这可都是技术活,嗯,程处弼小时候,可是受过专业的训练,跟院里的小伙伴们经常一块搓凉粉。   毕竟那玩意等镇凉了之后,放上一些红糖和果铺,那就是极佳的美味。   程处弼作为一位技术性人材,自然也做出了改良,那就是在凉粉还未凝结之前,就先将果脯置入其中。   也就形成了此刻的所谓大唐版果冻。   “这居然是中药?”李世民表情十分复杂地看着手中的空碗,看到了自己家老四那固执伸着的胳膊和空碗。   好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些看过不眼的长孙皇后没奈何地又舀了一点递了过去,小声地提醒了句。   “好了,剩下的都是明达的了。”   李明达正在努力的吃着,这个时候抬起了头来看向连喝了好几碗的李泰问道。“四哥,你觉得好吃吗?”   李泰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又一仰脖子倒了进去,这才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感觉没什么味道……”   “没味道你还吃那么多,哼……”李明达顿时不乐意地撇了撇嘴,然后冲程三郎嫣然一笑。“我觉得好吃。”   程处弼差点就露出了一个老怀大慰的表情,好在他及时地警醒过来。   这可不是自己的闺女,李叔叔不仅仅是宠女狂魔,而且还是个柠檬精,惹不起惹不起……   但程处弼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李明达是他认识的小姑娘里,双商最为拔尖的小姑娘。   当然,那位成天喜欢装凶的武媚娘的双商也十分的出色,但问题在于,那武姑娘小暴脾气,实在是令程处弼有些不敢恭维。   ……   李叔叔感觉自己不是吃了东西,而是喝了一肚子的凉水,砸了砸嘴,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这木莲果既然是中药,它能治什么病?”   程处弼怎么也没有想到,吃饱喝足的李叔叔会如此闲得蛋疼,居然还想要问这木莲果的效用是什么。   说真话?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罢罢罢,有时候善意的谎言是必须的。   “喂,你小子又在发什么愣,问你话呢。”李世民就不耐烦这小子,不让他说话的时候,偏偏特别能叽歪。   你要真让他说话吧,反倒经常性吞吞吐吐的,让人急得他踹他两脚解气。   “叔叔你也知道,小侄医药知识其实不怎么样,只知道这个木莲果性凉,嗯……有止咳的效果。”   “就这?”李世民有些狐疑地打量着说话吞吞吐吐的程老三,总觉得这小子说话不尽不实。   “就这,真没了,我毕竟不是专业采药的,只知道这么多很正常。”程处弼一脸无辜懵懂的模样道。   李世民闷哼了一声,懒得搭理这个家伙。   李泰看到程处弼还蹲在这里,觉得自己这位博学多才的魏王殿下实在不适合跟粗鄙的武夫继续呆在一个屋檐下,就站起了身来准备向父皇和母后告辞。   “父亲,娘亲,孩儿……”   结果,就看到了程处弼再一次打开了食盒,又从里边拿出了两个颇有份量的油纸包。   然后,一股子诱人的油炸香味,让李泰那双宽度约零点三的眼缝,瞬间扩张到了接近零点五。   鬼使神差地又坐回了榻沿,然后迎着父皇和母后那显得有些懵的表情,腼腆地一笑。“孩儿还想再呆一会。”   “……”李世民的目光也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程处弼递过来的油纸包,又隐蔽地扫了一眼青雀。   不禁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这个青雀什么都好,就是老管不住自己的嘴,唉……   “程三哥哥……是小鱼干和什么呀?”   李明达一双漂亮的明眸瞪得溜圆,赶紧将最后一口大唐版果冻给扒进了嘴里。   “殿下好眼力,一包是殿下最喜欢的小鱼干,还有一包是微臣之前答应殿下的炸鸡腿……”   “哇啊……程三哥哥真好。”李明达开心的模样,让所有人都感觉,随着她灿烂的笑容。   就连阳光都忍不住透过了殿门,映照到了她那张明媚的俏脸上。   上次过来答应给李明达的炸鸡腿。嗯,油炸食品不是那么健康,不过这位小姑娘一个月怕也难得吃到一次。   程处弼也没有想到,自己把这两个油纸包刚拿了出来,就听到了李泰那句显得有些莫明其妙的话。   以及随之而来,十分明显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扭头看去,就看到了身上被勒成了米其林轮胎的李泰此刻笑容里。   比起之前的虚伪与矜持,竟然多了几分的真诚。   排骨精太子与米其林魏王,他们是命中注定的对手……   但是这样本该显得掀起历史惊涛骇浪的对决,却因为这两人的个人形象。   直接就拉低了档次和逼格,程处弼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心里边简直有无数个卧槽,想要拿处方体把它们给写出来,写进日记里…… 第458章 原谅了自己产品代言人的不礼貌和吝啬   程处弼在离开甘露殿没多久,正朝着大安宫进发,行不多远,便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吆喝声。   一扭头,就看到了赵昆这家伙正朝着这边疾行而来。   “赵叔?”程处弼有些懵,酒中精华的贿赂你老人家都收了,咋的,还不满足?   赵昆冲到了跟前喘了口气,这才左右张望了眼,压低声音道。   “你小子脚程可够快的,那个,陛下有口谕。你那些味道好闻的香皂和保湿霜,一样三十套,送入宫来。”   “啥?”程处弼一脸黑线。“送……”皇帝大佬你特娘的还要不要脸……   赵昆看到这个急脾气的程老三那副赤急白脸的样子,嘿嘿一乐,这才慢条斯理地翘起了一根手指。   “你急什么?老夫还没说完,陛下说了,到时候,给你这个数。”   “一百贯?”程处弼两眼一亮,面露喜色。   “可能吗?不是一,也不是百,是十贯。”   赵昆直接就乐了,吡牙咧嘴的丑陋嘴脸,实在是让程处弼想要tui上两口。   “???”程处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咱不生气,没必要跟一千四百多年前的封建帝国主义头子一般见识。   虽然自己是新时代的四有青年,但是自己势单力薄,肯定干不过那个蹲在甘露殿里,顶着啤酒肚的中年老男人。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唉……行吧,谁让叔叔那么喜欢小侄呕心泣血所研发的东西。”   赵昆看到程老三吃瘪之后,既想要发火,可偏又发不出来的模样。   不禁乐了,大巴掌拍在这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臭小子肩膀上。   “你小子够了,别人给陛下东西,那都叫进献。这么些年来,让陛下乐意三番五次掏钱的,也就你小子。”   “记住哦,是五种味道,一样三十套……”   程处弼看着赵昆离去的身影,仔细一想,也对,自己之所以带这些日化用品入宫,为的是啥?   不就是希望能够起到良好的宣传效果吗?   李叔叔一样拿走十套,肯定不能自己全抹身上,嗯……这位皇帝大佬肯定没那么变态,必然会分发给他的那些嫔妃,又或者是子嗣啥的。   皇室专用,引领大唐长安日化用品风潮,程处弼感觉自己距离打造靓崽程日化用品集团的小目标又近了一步。   罢了,三贯,连买猪钱都够了,何况跟自己的代言人计较那么多。   一想明白身份的定位,程处弼很快就原谅了自己产品代言人的不礼貌和吝啬。   ……   甘露殿外,魏王李泰,被担在一张肩舆之上,四个膘肥体壮的力士正抬着肩舆缓缓地朝着这边行来。   从他们那咬牙切齿,步履维艰的脚步,就能够让人感受到他们肩上的负担到底有多么的沉重。   而他的左右,有几名宦官相随,还特地给这位魏王李泰打着一个遮阳的罗盖。   此刻李泰舒服地靠坐在肩舆之上,手中却拿着一瓶保温霜和一个香皂盒。   那是长孙皇后看到李泰眼里的喜欢,最终将肉桂味的香皂和保湿霜割爱给了这个亲儿子。   李泰犹记得之前,自己从父皇那里得到过几块奶味的香皂还有奶味的保湿霜。   不过那个时候,他真不知道,这玩意居然也是出身于程处弼那个粗鄙的武夫之手。   嗯,现如今的这个味道,则更加的馋人……   不过,不论那程老三的烹饪手段,还有才艺多么的出色,都抹杀不掉,他出身于弃文从武的老程家。   是一个粗鄙武夫的事实,果然如长孙舅父所言一般,说话行事,一点也不矜持守礼。   看看他在父皇、母后跟前的言行举止,就让李泰觉得不乐意,不过,又不禁有一丝窃喜。   若非是大哥非要保下这个粗鄙武夫,或许还不会跟长孙舅父闹翻,而长孙舅父,又怎么会与大哥疏离?   李泰犹记得长孙舅父的叮嘱,多往宫中走动,嗯……幸好今天来的时间刚好,那小鱼干和炸鸡腿味道不错。   可惜是明达妹妹的,不过回了府,倒可以让府中的厨子试做来尝尝。   一想到方才自己尝过的炸鸡腿和小鱼干,咽了口唾沫星子的李泰。摸了摸那开始委屈的肚子催促道。   “快些,赶紧回府,本王有些饿了。”   “……”   ……   已然刚刚沐浴之后,整个人越发显得清丽脱俗的长孙皇后缓步出了汤泉屋。   里里外外侍候的宫女们都纷纷地敛身为礼,恭送着这位大唐后宫第一人缓步离去。   随着皇后娘娘的脚步,一股子沁人心脾的香味,让那些宫女们都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纷纷往里涌去。   这才行不多远的长孙皇后就听到了后边传来的气极败坏的吆喝声。   “都在干嘛?老身让你们收拾屋子,不是让你们过来闻味道……”   听得此言,长孙皇后也不禁有些无奈,却又有几丝的小得意。   特别是方才出浴之际,自己既未配香包,也未涂抹香脂。   那些给自己着衣收拾的宫女们窃窃私语娘娘好香,好好闻啦的碎语。   亦让长孙皇后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唇角,哪怕是到得了屋外,行了一段路。   可是仍旧不觉得身上的肌肤过干,并且,在挥袖抬腕之间,犹自能够闻到那股子令人心旷神怡的香味。   之前的羊奶香皂的味道,则要比这股香味淡,而且也不持久。   一想到昨天夜里,与夫君相拥而眠时,夫君揽着自己,满脸陶醉频频深呼吸的模样。   长孙皇后陡然觉得俏脸微烫,嗯,一定是太阳给晒的……   经过了一番梳洗,浑身舒爽,香气盈人的长孙皇后到得立政殿稍坐。便吩咐让人去制作凉粉。   正是程处弼昨个送来凉粉的时候,长孙皇后觉得那东西甚是解渴消暑。   重要的是李明达特别喜欢吃,便跟程处弼那小子要来了方子让人去采办好了材料。   不大会的功夫,就听到脚步声传来,就看到了从太医署进学完回宫的武媚娘,手中拿着一册新抄录修订好的《三国演义》。   长孙皇后展颜一笑,朝着武媚娘招了招手。 第459章 都是,这些都是臣妾的?陛下   武媚娘小步来到了长孙皇后身前,恭敬地盈盈一礼,奉上了那册《三国演义》   长孙皇后接到了手中,示意武媚娘坐到了自己跟前,就看到武媚娘显得有些夸张地低呼了一声。   然后显得有些惶然地赶紧垂下了俏脸。“奴婢失礼了。”   “不必如此,武媚你这是怎么了?”长孙皇后温婉一笑问道。   “奴婢只是觉得娘娘今天所携的香包,定是千金难求的佳品。   奴婢方才近前,便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   这话让长孙皇后脸上的笑意越发地洋溢,这位武媚,不但极为聪慧,又很懂得察颜观色,而且小嘴又甜。   这话夸人的话,再配合她的神态和语气,着实让长孙皇后心中份外的舒服。   长孙皇后笑眯眯地跟武媚又聊了一会之后,武媚娘便识趣地告辞而去。   长孙皇后看着武媚娘窈窕的身影,忍不住小声地对着身边的心腹尚宫道。   “知进退,识大体,小嘴又甜,程三郎那根木头,也不知道是怎么就入了这姑娘的眼。”   听到了程三郎那根木头这样的形容词,那位受过专业训练的尚宫也忍不住噗嗤了声。   红着脸这才勉强忍住,赶紧说话掩饰尴尬。   “娘娘说的极是,不过程太常虽然木讷了些,但是其才干,却是令朝中一干勋贵子弟望尘莫及。”   长孙皇后深以为然地颔首一笑。   “说的也是,再说那程三郎的两位兄长都尚未成亲,且看看那小子什么时候能回过味来。”   “还是娘娘心怀仁善,如此厚待那武媚和程太常,那可是他们的福份。”   “好了,随本宫去甘露殿走一趟,这几日,陛下正犯愁这《三国演义》的后续怎么还没来。”   武媚娘恭敬地辞出了立政殿后,不禁俏脸上露出了一丝小得意。   皇后娘娘身上所用的,正是经自己之手,才让程三郎研发出来的妩媚香型。   不错,这个香型的命名,正是在程三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反应央求之下,自己这才勉为其难的给这个香型命名。   妩媚正好与武媚同音,当时自己起了这个名字而美滋滋的当口。   程三哥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肯定不会冒出什么好话。   幸好自己及时阻止了那个不会说话的笨木头张嘴破坏自己的好心情,嗯,自己开心就好。   再说了连程三哥当初都闻得一脸陶醉,此香难道还不够妩媚诱人吗?   嗯,妩媚诱人,武媚诱人……武媚娘轻抚了抚自己微烫的俏脸,臭木头,本姑娘那么诱人,你怎么就那么瞎!   武媚娘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回身反锁上了房门,这才拉出自己榻上的箱子,开锁取出了程三郎送来自己的礼物。   放到了鼻前轻嗅,一面甜笑了许久,最终还是放了回去。   而在屋子洗漱架上摆放着的,则只是之前得到的羊奶香皂和羊奶保湿霜。   武婿娘很清楚,哪怕是自己再得长孙皇后看顾,但能藏拙还是尽量藏拙,低调才不容易惹是非。   更何况,这些小玩意,可都是自己看中的男人的作品,等日后,成了亲,自己还不是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这么一想,武媚娘不禁想到了那天在程三郎跟前走神到自己已经跟他有了好几个娃,还叫他郎君……   一想到了这,武媚娘干脆就倒在了床上,拿被子捂住了那已经滚烫的俏脸。   隐隐约约,能够听到那透过薄被传来的有些模糊的声音。   “郎君……”   “笨蛋……”   ……   李世民手中提着笔,正在那里练字,作为一位十分喜爱书法的大唐皇帝陛下,他的书法也相当的不错。   练了半天字,练得手酸,搁笔呷了口茶汤之后,习惯性地拿起了一本《三国演义》。   不过很快就无可奈何地搁了回去,忍不住愤愤地吐了句槽。   “这程老三怎么回事,都这么多天过去了,居然还没有把新的内容给朕,简直岂有此理。”   站在一旁的心腹毛胡子侍卫头子赵昆维持着忠勇的架势,心里边直呵呵。   这话陛下你几乎每天都要唠叨个几遍,不累吗?   就在这当口,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参见皇后娘娘的声音,李世民赶紧收起了嫌弃的表情,朝着殿门方向望去。   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观音婢拿着一本书册,迈步进入了殿内,不由得大喜。   “观音婢,你可真是为夫的及时雨啊……来来来,快坐下吧,天那么热,你还过来,来,饮些羹汤消消暑气。”   “多谢夫君,妾身这不是担心夫君闲得发闷,所以刚拿到这本新书,便给夫君你送来。”   李世民美滋滋地翻开打量了两眼,这才搁下,闻着观音婢身上散发出来的好闻香味,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赵昆,你先下去吧……”   等到赵昆窜到了殿门口去,李世民这才轻捉住长孙皇后的柔荑放到了鼻前轻嗅。   那副陶醉的表情,让长孙皇后不禁两颊飞红,眼波流转,似嗔似羞地横了这个越来越不正经的夫君一眼。   李世民嘿嘿一笑,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观音婢那只白腻细嫩的纤纤素手。   而就李世民正要说话的当口,却听到了外面传来了赵昆的声音。   “陛下,程三郎送来的东西到了……”   这话让长孙皇后不禁微愕,而李世民则是大喜。   “好,赶紧拿进来,观音婢,这可是为夫给你夏至时节备下的礼物……”   等至由着赵昆掀开了大木箱子的箱盖,长孙皇后看着那木箱子里边满满当当的一整箱的香皂和保湿霜。   那诱人的樱唇都不由自主的张开,一双眼波流转的明眸了瞪得极大。   她亦看到了上面的标识,不少是自己最喜爱的妩媚香和迷迭香。   “这,这些……”   李世民看到了自己心爱的妻子,难得的露出这种失态的表情,不禁有些好笑,赶紧挥退了赵昆。   然后悄声地在那呆若木鸡的观音婢耳边小声地道。“这些全是送给你的。”   “都是,这些都是妾身的?夫君。”长孙皇后一脸喜出望外之色看向身边的夫君。   看到了夫君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长孙皇后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幸福所溢满…… 第460章 除了朕,谁敢只给十贯他非跟人打起来不可   看着这满满一箱的心爱之物,长孙皇后甚至有一种自己拥有全世界的幸福感。   “夫君,你真好。”长孙皇后依偎在夫君的怀里,幸福地呢喃道。   但是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那个木箱子。“居然有那么多,妾身一个人怎么用得完,可妾身又舍不得……”   “???”李世民一脸懵逼,半天才省过神来自家爱妻说的是啥,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怀中的观音婢。   能够让温婉贤淑的娘子这么失态,实在是太罕见了。   “夫君,妾身失言了……”好在,大度而又母仪天下的长孙皇后终于清醒了过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腼腆一笑。   手指头轻轻地戳了戳夫君的心头,小女儿娇憨之态,让李世民不禁心中一荡。   “过些日子,便是夏至,妾身还想着,等到时候,后宫里要宴请诸多王公贵族女眷,发愁给她们什么礼物。”   “今日夫君的这份大礼,就什么都解决了。”   看到观音婢一脸喜孜孜地娇俏模样,李世民内心无比柔软,宠溺地轻抚着爱妻的发丝温言道。   “那就好,若是观音婢你觉得不够,为夫就再去跟程三郎那小子多要些过来。”   听到了这话,长孙皇后不禁表情古怪地看向夫君。   李世民看到了观音婢的表情,不由得嘿嘿一乐。   “放心吧,为夫才不会仗势欺负一个小辈,这些可都是花了财帛的。”   “……”长孙皇后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夫君那副洋洋得意,占了大便宜的表情,忍不住小声地问道。   “不知夫君花了多少?”   李世民嘿嘿嘿地翘起了一根手指头。“十贯,可是比上次多出了十倍。”   “……”长孙皇后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妾身已经能够想象得到,那程三郎听闻夫君只乐意掏十贯钱时的表情。”   李世民直接就乐得放声大笑起来,笑得那样的肆无忌惮,半天才勉强忍住。   “放心吧,那小子亏不了,他是只收到了朕给的十贯。   他若是售卖给其他人,谁敢跟朕一般,只出十贯,那小子非跟人打起来不可。哈哈哈……”   噗嗤……长孙皇后也忍不住了,赶紧把头埋入夫君的怀中,轻捶了下这个喜欢捉弄程三郎那个愣小子的夫君。   话说回来,长孙皇后都已经能够想象出那种带感的画面。   连自己的胞兄治暗疾,那小子都敢厚着脸皮收钱,这要是其他人跟他买这玩意,敢只出十贯。啧啧……   嗯,就他那在夫君跟前一发急就容易赤急白脸的样,若是没跟人打起来,长孙皇后都不相信。   “啊嚏……别动,我抢地主。”   程处弼没来由地打了个喷嚏,但好在他及时地压住了牌,免得对那哥俩抢了这把地主。   “三带一”   “不要……”   “过……”   兢兢业业的打牌声,又在太医署内响了起来……   ……   数日之后,后宫的立政殿正在办夏至宴,不但宫中的四妃尽聚,还有诸王妃,以及国公的妻室。   虽然这不像是重阳大宴那般隆重,国公以下的都不参与,即便如此,聚拢而来的也有好几十位有头有脸的女性。   崔氏同样也在其中,这位秉性温婉,学识渊博的女性,今日却成了皇后娘娘未至之前的焦点。   不论是王妃,又或者是国公的妻室,几乎每一位看到崔氏,都会主动地上前攀谈几句。   崔氏何尝不心知肚明,这一切,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清河崔氏女的身份,更因为自家老三拿出来的好宝贝才对。   之前,得到了三郎拿来的新研制的各种香型的香皂和保湿霜,准备再收罗一波各家各府珍藏典籍。   在听闻了三郎言及陛下从他那里弄去了不少,应该是想要分发赏赐后,崔氏就觉得自己应该稳一波。   今日这夏至宴,方才就已经有两位王妃在那边低声交流,说是今年夏至宴。   娘娘赐下的礼物,据说是比羊奶香皂还要更好的精品。   而且也有人凑过来旁敲侧击过,这让崔氏越发地笃定,正好先让皇后娘娘替咱老三宣传宣传。   自己到时候再出手。啧啧啧……   崔氏仿佛已经看到了各家各府的珍藏典籍,会被这些爱美的姐妹们殷切地送到自己手上。   诗书传家的老程家,又要多上一笔丰富的文学典藏,让崔氏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洋溢。   很快,随着长孙皇后的到来,一众贵妇参见了长孙皇后之后纷纷入座。   钟声一响,轻歌蔓舞之间一干贵妇们开始品尝着宫中的美味佳肴,欣赏着教司坊那优美的歌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就看到了一行宫女端着盘子步入了殿中,开始给每一位入座的贵妇们分发着礼物。   外面是漂亮的带着花纹的油纸,揭开了油纸之后,是一个不大的漆木盒。   再打开漆木盒之后,所有人都看到了木盒里边的香皂盒与保湿霜,虽然这个时候,大部份的贵妇们都维持住了矜持。   但是则有一些贵妇却忍不住继续下一步的动作,抄起了保湿霜,拔开了瓶塞。   当闻到了从瓶品冒出来的那浸人心脾的幽香之后,惊喜交加的低呼声此起彼伏……   看着这些妃子,王妃,还有贵妇们那一张张惊喜交加的脸,长孙皇后脸上的笑容,越地发矜持与大度。   当目光落在了那崔氏的身上,看到崔氏注意到了自己的视线,敛身为礼之际。   长孙皇后含笑朝着崔氏举杯,遥敬了这位知性儒雅,书卷气当世少有的英雄母亲。   若非是崔氏,自己与夫君上哪去找像《三国演义》这么好看的奇书。   又上哪里去寻到那香味迷人,浸人心脾的香皂与保湿霜。   “哇……这是什么样的味道,那么好闻,可是却感觉从来没有闻到过……”   “我这个的味道,咦,姐姐,咱们的香味好像不一样……”   “真的?我闻你的,咦,真的耶……”   随着宴会到得尾声,越来越多的贵妇都忍不住拿出了娘娘赐下的好宝贝开始相互研讨。   “崔家妹妹,这一定也是你家三郎新制出来的吧?”一位相熟的姐妹,终于忍不住坐到了崔氏的身侧小声地问道。   崔氏转过了头来,那张知性温婉的俏脸歉然一笑。   “卢姐姐,小妹这些日子都忙于抄录典籍之事,还真没有过问过三郎,不过这些东西,应该就是他的手笔……”   那位对着保湿霜的瓶口频频深呼吸的卢姐姐恋恋不舍地塞上了瓶口,目光扫过那边那位郑氏女。   她拿到的那种香型其实更适合自己,不过既然都是出身于崔妹妹儿子的手笔。   “妹妹,姐姐前几日,特地去我家老爷的书房打扫了一番……” 第461章 程家要给咱们阎府送横刀还是硬弓?   长孙无忌一脸疲惫地回到了赵国公府,奉命前往洛阳办了事,这才刚回长安。   哪怕是一路乘车而行,可依旧把他给累得够呛。   回到了府中,坐在厅里,却没看到有侍女过来给自己满上茶汤,不禁有些不乐意地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个时候,却看到了妻子端着茶碗,从厅内外步入了厅中。   长孙无忌不禁神色转柔,起身接过了茶碗,正要开口,突然轻咦了一声,鼻子忍不住轻耸了好几下。   那丰韵犹存的妻子不禁俏脸嫣然,眼波流转间横了夫君一眼。   看得长孙无忌心中一荡,下意识地笑道。“娘子今日可是换了新香囊,咦……”   长孙无忌低头一看,这才愕然地发现,妻子的腰间并未系着香囊。   就见妻子俏脸微红,有些扭捏拿指头轻梳了下腮边垂散下来的发丝低声道。   “妾身这才刚刚梳洗过,哪来的香囊,夫君,这味道好闻吗?”   “当然好闻了,不然为夫方才岂会有那一问。”   长孙无忌笑道,呷了一口茶汤,不过目光仍旧有些舍不得离开妻子。   “昨个入宫赴夏至宴,得蒙娘娘赐下了一件奇物……”妻子巧笑嫣然,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不大的瓷瓶。   然后拔开了瓶塞,凑到了长孙无忌的鼻子前。   那股令人沉醉的浸人香气,陡然袭入鼻脑,让长孙无忌两眼一亮。   “果然是好东西,也不知道娘娘是得到了哪里进贡来的珍物。   娘子若是喜欢,改日为夫入宫一趟,向娘娘多求一些来……”   话还没说完,长孙无忌就看到了妻子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表情,不禁一愣。   “怎么了这是?”   “多谢夫君了,只是……夫君可知这珍物,并非是异邦所贡,而是出自于卢国公府的程三郎之手。”   长孙无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目光呆滞地看着手中的珍物。   半天,长孙无忌才抿了抿嘴,有些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意。“就那个程老三?”   就看到妻子表情显得有些诡异地,微微颔首道。“昨日,妾身曾经听到不少贵妇向那崔氏相询。”   “崔氏亲口说的,而且娘娘还特地拉着崔氏说了好些的话,想来应是不假。”   说到了这,妻子神情显得有些黯然地看着那瓶保湿霜,仿佛那是她仅剩的希望。   长孙无忌深吸了一口气,抿了半天嘴。“不妨事,既然娘子喜欢,为夫怎么可能拿不到这东西……”   “再说了,为夫虽然鄙夷他程老三的秉性人品,却也不是那种嗯……放心吧……”   看到夫君吞吞吐吐了半天,不过好歹给了自己答案,这位长孙家的女主人心肝也落下了地来。   从夫君的手中接过了那个瓷瓶,犹如捧着宝贝一般地又贴身藏起。   长孙无忌深吸了一口气,此刻,他真是有无数的槽,却无处可以倾诉……   ……   温氏正在后院里边,慵懒地闲靠在水榭里,看着那亭院垂柳,水榭中的冰盆,只能让暑意稍解。   正闲得无聊的温氏不由得想起了前几日的小姐妹们的小聚,小聚之中,谈论得最多的,便是那夏至宴。   夏至宴上,皇后娘娘给那些王公贵妇们分派的那香皂和保湿霜,已然彻底令那些大唐长安城的贵妇眼红不已。   特别是其中一位小姐妹的母亲,正是那日得赴夏至宴的贵妇。   所以那天,她还得意地拿了瓶保湿霜来显摆,温氏犹记得自己亦接了两滴,抹在了脸上,整整一个晚上。   温氏都觉得自己的脸蛋都是那样的水嫩Q弹,便是夫君也都说自己脸上有一股好闻的味道。   唉……可惜了,夫君官爵不高,自己怕是没有机会参加夏至宴,真不知道那东西哪里才有售卖的……   就在温氏在水榭中胡思乱想的当口,阎府的管家此刻正快步疾行而来。   “夫人,夫人……”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温氏只得坐直了身子,朝着那位已经到得水榭门口的管家问道。   “夫人府门口有个人,说他是卢国公府的管家。”管家抹了把在炎炎夏日里跑出来的细汗禀报道。   一听到卢国公府这三个字,娇弱温婉的温氏直接就黑了脸,正要不悦地吩咐管家把那人给打发走。   就听到管家继续说道。“他说是奉了卢国公府程三公子之命,特地来给老爷送礼物。”   “送礼物?给老爷……”温氏有些懵逼,一想到自家夫君都差点让老程家那一帮子粗鄙的武夫给气得七窍生烟。   还有那位大伯阎立德也同样身心受到了老程家的伤害,温氏就很不乐意地冷哼了一声。   “他们老程家,能送出什么,这是要给咱们老爷送横刀还是硬弓啊?”   听到这句怨念满满的吐槽,管家差点笑出声来,好容易强行忍住,小声地道。   “说是给老爷送香皂和保温霜,答谢之前老爷相送的大作……”   话音刚落,原本已经恢复慵懒之资,斜靠在榻上的温氏陡然很有精神地拔身而起,快步来到了水榭门口。   “送的什么?你再说一遍。”   看到自家女主人那难得的犀利目光,管家心悸地赶紧埋头,结结巴巴地复述了一遍。   “快,快去……你亲自去接待,一定不要在那位卢国公府的管家面前,失了咱们阎府的礼数。”   “还有,礼物,嗯,礼物收下之后,就赶紧送过来这里。”   “啊?”   “啊什么,还不快去?”   “好好,小人遵命,这就去办。”   一脸懵逼的阎府管家看到女主人明显有点气极败坏,赶紧连声答应,连滚带爬的窜了出去。   接下来的时间,温氏哪里还能坐得住,时不时走到门口,朝着远处张望,然后又回到水榭,然后再踱步而出……   一干阎府侍女人家丁都表情诡异地打量着这位明显有些狂糙的女主人在榭中搓着走绕圈圈。   好在,没有让温氏等待太久,阎府的管家就已然快步而来,手中捧着一个不大却显得十分雅致的木盒子过来。   温氏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盒盖,看到了里边码得整整齐齐的四个漂亮漆木盒,还有四个跟那天小姐妹拿出来显摆的瓷瓶一模一样的瓶子,原本期待的表情瞬间变成了惊喜。   一阵突如其来,显得有点失仪的笑声,瞬间在阎府的后院水榭中响了起来…… 第462章 妾身今天收下了一份,本不该收下的礼物   到得黄昏时分,爵部郎中阎立本终于回到了府中。   进了府,一抬眼,就看到了娘子温氏,此刻正盈盈立于那前厅门口,朝着府门方向张望。   看到了自己后,温氏甜甜一笑,看得阎立本也露出了愉悦的笑容,脚步不禁又快了几分。   “娘子,这么热的天,你怎么不呆在屋里,却要在这里等为夫。”   “夫君,妾身想你了……”温氏手指轻轻地理了理腮边了还未干透的发丝,嫣然一笑。   那明媚的笑容,还有那魅惑的眼神,看得阎立本心中一荡。   仿佛如同一股子浸人心脾的幽香,轻撩过自己的鼻尖,直浸心湖。   “娘子,你今天……”阎立本的嗓音显得有些暗哑地道,此刻,开始觉得喉咙有些发干。   目光左右张望了一番,没看到有不开眼的下人在附近,忍不住凑上前了些许。   “娘子你今天好香啊……”   “真的?”温氏明眸一转,笑容越发地妩媚,眼角眉梢间,也浸出了一股子喜意。   “那是自然,而且这香味……为夫为何从来没有闻到过。”阎立本连续的深吸了几口气。   这股诱人的幽香,似乎不是从娘子身上的某一处散发,似乎她整个人都在散发着这股诱人的味道。   看到夫君的脑袋都差点埋到自己颈项上,温氏终于抵受不住,抬手抵住了夫君,俏脸飞红地转移话题道。   “那当然了,这可是只有王公贵妇们,才能够得到的好东西。   不过妾身也有,而且居然比她们从娘娘那里赐下的还要多。”   阎立本顿时想到了这两天同僚们偶然聊起的话题,似乎是如今大唐最顶尖的那个贵妇圈子里边。   正流行着一种令那些贵妇人趋之若鹜的好宝贝,据说不但能够如胰子般清洁身子。   甚至还能让身上布满香味,经久不散,如佩香囊。   更听闻,那些贵妇现如今哪怕是在炎炎夏日出行,脸蛋也能够水嫩Q弹,据说也是那好宝贝的功劳。   阎立本知晓自家妻子也向来有爱美之心,还正想设法打听一下,看有没有机会搞点这样的好宝贝给娘子。   结果娘子居然都已经用上了,闻着这股子从娘子身上散发开来的诱人幽香。   阎立本不得不承认,难怪能够让那些顶尖贵妇趋之若鹜,果然是好宝贝。   看到妻子那副少有的洋洋得意的小女子神态,阎立本亦是心中一酥,捉住了温氏柔软的素手。   “莫非今日娘子有什么奇遇不成?”   听到了夫君相闻,温氏刚要开口,突然之间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嗯,论亲爱的夫君曾经指天画地跳脚发誓,要与老程家老死不相往来的问题,应该怎么解决。在线等,急!!!   怎么办?怎么办……我可怜的夫君,被那老程家爷俩折腾得那么惨,而现在……   但是这礼物,我真的不要吗?   “???”阎立本一脸懵逼的看着跟前美丽娇柔的妻子,突然之间变得那样的纠结,愁容满面。   这到底是咋回事,莫非娘子遇上了什么难题?不对啊,自己没问出什么出格的问题才对。   “娘子,你这是……”   温氏深吸了一口气,此刻,她已然做出了决定,抬起了那张楚楚可怜的俏脸,柔弱地道。   “夫君,妾身……妾身……今天收下了一份,本不该收下的礼物。”   看到娘子这样的表情,看得阎立本心中大痛,赶紧揽住了妻子的纤腰。   “娘子说的哪里话,既然是夫人你喜欢,收了也就收了,这有何妨?”   看到妻子又可怜兮兮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又垂下了头,仿佛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一般。   阎立本不由得乐了起来,紧揽着娇弱的妻子,大手轻拍着她的后背好言好语的安抚道。   “好了娘子,瞧你那可怜样,为夫是那么不通情理之人吗?”   “你既喜欢,那便收下就是了,就算是那人有所请托,为了娘子能够绽颜一笑,为夫便是给那人画上幅心血之作又如何?”   “夫君你对妾身真好,这就让妾身更加的内疚了……”   “好啦,听为夫的话,而且为夫也很喜欢娘子这般,这等的幽香,如诗如画,与娘子无比班配。”   “真的?”温氏抬起了俏脸,看着夫君,一双明眸飞快的眨着。   “那当然了,娘子若是不信,为夫可以对天发誓。”   “妾身当然相信夫君,夫君你待妾身真好……”温氏甜甜一笑,紧揽住了夫君的腰。   “那娘子是不是可以告诉为夫,这是何人所送?”   “哦,是那个那个……”   “哪个?”   “就那个程家送的……”   “那个程家?!”原本神采飞扬的阎立本脸色陡然黑了下来。   温氏的头几乎钻进了阎立本的咯吱窝里。   “嗯……妾身错了,夫君心里不痛快,就骂妾身吧……”   “……”脸色已经黑成了炸了五年桂林锅烧锅底的阎立本仰起了头,四十五度角地望向那浪漫的黄昏。   为何那原本充满了诗情画意的浪温黄昏,仿佛有一条嚣张的,膘肥体壮的大汉,正在那里叉着腰哇哈哈狂笑。   旁边还有一个稍小一点,没有胡子,显得眉清目秀的,也在那里叉腰狂笑。   “夫君……”温氏等了半天,没见夫君有任何动静,怯生生地抬起了头来。   就看到了夫君那张惆怅而又密布幽怨的面容。   阎立本低下了头来,看着到了娘子那副怯生生的模样,无奈地一笑。   “罢了,娘子你喜欢就好,再说了,为夫受了他们老程家的气,拿他们的东西,应该的。”   “嗯,夫君你对妾身实在太好了……”温氏赶紧点了点头,然后甜甜一笑。   阎立本还能说啥,怕是说啥也没用……   不过,善解人意的温氏,也注意到了夫君的惆怅和忧虑,不但温言蔓语的开解了他一番。   甚至还主动拿出了两套香皂和保湿霜,要陪夫君一起去送给大哥阎立德。   “妾身知道自己有些贪心此物,可是,妾身愿意分一些给嫂嫂,毕竟大哥跟那程家的关系也是极差。”   “可妾身相信嫂嫂也定然会喜欢此物,妾身可不愿意嫂嫂因此就与大哥生隙……”   听着温氏那善解人意的解释,阎立本哪怕是还有些许的芥蒂,此刻也尽化云烟。 第463章 养猪,养猪!这是一切的前提!   择日不如撞日,在温氏的催促之下,夫妻二人决定乘着现在天色尚早,径直前往兄长府邸拜访。   弟兄二人的府邸相距并不远,哪怕是走过去,都花不了多长的时间。   很快,夫妻二人便来步入了兄长阎立德的府邸,见到了表情很复杂的大哥阎立德。   温氏的双手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包裹,如同抱着那即将被自己亲手送人的孩子,内心是那样的难舍与煎熬。   但是,温氏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为了夫君,作出应有的牺牲。   夫妻二人朝着大哥阎立德一礼之后,温氏嫣然一笑问道。   “大哥,嫂嫂人呢?小妹这里得了两件好东西,所以和夫君一起过来,想送给嫂嫂和侄女。”   阎立德下意识地一低头,看到了温氏手中包裹的大概轮廓,笑容微僵。   “莫非也是香皂和保湿霜?”   “???”阎立本与妻子温氏面面相觑。都不约而同地又看向阎立德。   阎立德一脸苦涩的笑意,朝着温氏摆了摆手。“多谢弟媳妇的好意,这倒不用了……”   “兄长这是……莫非……”阎立本看着兄长的表情,很快就作出了猜测。   阎立德此刻亦四十五度角看向天穹那黄昏的余辉,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方才,卢国公府的管家刚来过一趟,给你嫂子和你侄女都送了礼。这会子,她们应该正在沐浴更衣吧……”   阎立本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在自己回府之前刚刚沐浴更衣完的娘子。   弟兄二人相视一眼,悄然苦笑,一旁的温氏略显得有些羞涩地一笑。   “哎呀,原来嫂嫂和侄女也拿到了礼物,那就好,夫君妾身去去就来……”   温氏莲步轻移,移到了府门口,将手中的包裹交给了等候在外面的府中家丁,交待对方一定要拿好莫要损毁。   这才长舒了一口大气,眉开眼笑地又重新进入了大哥的府邸。   阎立本与大哥阎立德,这两位大唐顶尖的书画艺术大师。   很快就看到了另外两位沐浴更衣,浑身散发着迷人香气的女性,跟之前的温氏走在了一起,眉开眼笑地朝着厅内行来。   弟兄二人很有默契地都挤出了牵强地笑容,迎向香气扑鼻的自家女眷。   ……   “三公子,小人回来了……”管家富叔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迈步进入了程处弼所在的小院。   朝着那正在跟程发与程达正在收拾手术残局,准备吃饭的程处弼一礼道。   “辛苦富叔了,那些东西送出去了没?”程处弼笑眯眯地问道。   “放心吧,已经送出去了,而且老朽还把消息也给放出去了……”   “那阎郎中和阎大匠没说什么吧?”程处弼又追问了句,他最在意的还是这二位大唐顶尖的书画艺术大师。   “哦,二位都不在府中,想来是老朽去得早了点,不过阎温氏还有阎邓氏都让人请老朽向三公子转达她们的谢意。”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满意地一笑。“嗯嗯,有劳富叔了,这一趟你做得很不错。”   “阎温氏和阎邓氏既然都收下了礼物,那就好办,对了富叔记住了。   等过了这一季,下次送礼的时候,这两家要重要照顾……”   “三公子放心吧,老朽明白,二位阎大师都是我朝书画界的顶尖人物,自然是要好好笼络才是。”   富叔哈哈一笑,抚着浓须,深以为然地接口答道。   上次白嫖了这对兄弟的艺术作品之后,程处弼觉得远远不够多。   老程家现如今的藏书数目,由于娘亲的不惭努力,正在飞速增长。   但是书画艺术作品实在是少得可怜,特别是名家的手笔更是少之又少。   作为想要诗书传家的老程家,不能光死读书,更需要增加艺术修养,提高艺术眼光。   所以,程处弼这一次按排的送礼,自然不会忘记这二位艺术大师,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多送上几次,打好关系,日后再从两位阎大师那里搞点书画艺术作品,也好说话。   毕竟哪怕是白嫖,也是需要技术或者是话术的支持。(嗯,虽然这样的解释有点不正经,但这是为了让读者们能够更加直观而形象地理解。)   程处弼把后续收拾工作扔给了程发与程达,与富叔并肩而行,开始详细地询问起了开店事宜。   富叔详尽地解释了一番,今天他还特地到那赵氏西域琉璃铺子去走访了一趟。   亲自看了一眼赵家对香皂销售的前期准备工作。   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有像富叔、平叔还有济叔这样的老司机,他们办事肯定稳妥,程处弼也是十分的安心。   “这几个月,就每个月两百套的先支撑,咱们只要口碑,不要销量。   反正这东西,也只有三公子才能做得出来,那些人就算是红眼,他们也赚不到这份钱。   等咱们程府的阉猪的存栏数足够,日后再放量就是了。”   听到了富叔这话,程处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很是欣慰,话说回来,自己似乎也赚了不少的财帛了。   不过这一次为了养猪,可是又投入了一大笔,毕竟光是仔猪就是两千多头,还不算猪圈,还有制作饲料的钱。   这对于程处弼而言,这些投入,都是值得的,没有猪,哪来的香皂皂基,哪来的保湿霜,哪来的开塞露?   ……   甘露殿中,正在给李世民作例行的检查的张医令收回了手,慎重地解释道。   “陛下的脉像平稳,面色红润,中气十足,且目光炯然,而且心跳没有杂音,呼吸也很正常,身体并无不妥。”   “辛苦张卿了……”李世民满意地一笑,理了理身上的衣襟,看着跟前正在收拾听诊器的张医令。   程处弼提出的中年人应该每年进行一次体检,及时发现隐病及时治疗的理念。   李世民很是深以为然,不过,李世民更愿意把给自己体检的权利。   交给像张医令、王医令这才从医数十载的经验丰富的老人。   而不是喜欢把人反复翻动,看似一本正经给人检查一面骚话不绝于耳,让人恨不得想踹他两脚的程处弼。 第464章 感觉自己被深深冒犯了的皇帝陛下   而且现如今,程处弼发明的听诊器这种十分好用的诊断工具,太医署的医者们也都已经娴熟的掌握了用法。   再加上,张医令和王医令年纪大,人又谨慎,做事很认真,而且动作十分的轻柔。   总之,不会像程老三那样,动不动问上一句,要不我给叔叔你来个XXX检查?听着都觉得心累。   李世民目光一扫,看到了张医令来之前这才刚端上来,还没来得及吃的凉粉。   看到这位给自己检查得满头是汗的张医令,善解人意的大唐皇帝陛下随即吩咐道。   “辛苦张卿了……正好,这里有些消暑的果冻,来人,给张卿盛上一碗……”   旁边自然有宦官去打来了一碗凉粉,浇上了红糖水之后,送到了受宠若惊的张医令手中。   “这,臣谢陛下隆恩……”张医令有些激动,太赞了,御赐的美食,这可是荣耀啊。   “好了,快吃吧,这东西虽然也就是水,不过用来消暑解渴却是不错,特别是朕的晋阳,最爱此物……”   李世民忍不住又要给自己的掌上明珠宣传一波,一想到那个可爱的闺女趴在案几上吃冰粉的乖巧模样。   内心简直就是满满的柔软,唉,也不知道那丫头醒了没?嗯,一会得给她留一些才是。   李世民也用了几口冰凉舒爽的凉粉之后,不禁想到了程处弼给乖闺女李明达送来凉粉时。   曾经解释过用来制作凉粉的中药材木莲果的医药用途,不过,这家伙解释的时候,目光闪烁不定。   让李世民觉得这小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瘾似的,一思及此,搁下了凉粉碗,等到张医令一脸满足地搁下了碗后。   李世民这才和颜悦色地朝着张医令微微颔首道。   “朕曾经听闻过有一种药材,名为木莲果,不过对其药性和医理却不甚了解……”   “木莲果?”张医令微愣之后,开始认真地回忆起自己脑海之中那满满当当的医药学知识。   很快,张医令眼前一亮,朝着李世民恭敬地答道。“陛下,的确有一种药材名为木莲果。”   “其药性凉,既可以治老人咳嗽,又还有去火治疗便泌之功效……”   “便泌?”李世民表情僵硬地复述着这两个字,或者说是这个疾病名。   脑海里边顿时闪过长孙无忌还有柴绍这对难兄难弟,呆在殿门口恶颜相对,偏偏又各有顾忌不敢高声言语的场面。   顿时,大唐皇帝陛下有一种被妖蛾子·程·下三路·处弼深深冒犯了的感觉。   “正是……”张医令突然看到原本神丰俊朗的陛下脸色瞬间由晴转多云再转阴,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地打起了鼓来。   好在,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及时地清醒了过来,维持住了大唐天子的威仪,恍然笑道。   “呵呵……好好好,想不到那木莲果的效用是如此,真令朕眼界大开啊。”   等到那位一脸懵逼的张医令离开了甘露殿,李世民的脸色这才陡然一黑。   “程老三你这个小兔崽子……等着,别被老夫揪着你的小辫子。”   站在李世民身后边的赵昆赶紧用力抿住了嘴,努力地瞪大眼睛。   极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这个时候万万不能笑。   不然,倒霉的就不是程老三那个小混蛋而是自己了。   ……   赵氏西域琉璃铺,这原本是位于东市的一间普普通通的琉璃铺子。   大唐长安城的老百姓们都有着固定的常识,但凡是在东市落脚的商铺。   甭管他们的招牌写得再花里胡哨,他们背后的东家,都肯定只会是大唐人。   因为这里是东市,不是西市。   而在西市,即便跟你侃价的都是操着一口长安官话的唐人。   但是里边蹲着的老板,则十有八九都是一位浑身怪味,说话怪腔怪调的胡人。   所以,这间位于东市的赵氏西域琉璃坊一直都不温不火,毕竟西域贩来的那些琉璃珠琉璃佩饰啥的。   若论做工,真心比不上大唐的,只是胜在物美价廉,所以颇受好评。   但是用途实在太单一,谁家会闲得蛋疼一年添好几件琉璃首饰。   所以赵氏西域琉璃铺子的生意一直都不温不火的,直到有一天,牌子还是那块牌子。   东家还是那位东家,可是里边的那些琉璃器皿几乎消失不见,重新出现时。   整个店铺里,你只会看到大大小小不过几十件商品。   可是每一件商品的价格,都绝对会令普通人望而生畏,可是,却又令那些豪绅巨贾两眼放光,徘徊难离。   现如今,但凡是上了档次的人,言及东市西域琉璃的好,那就一定说的是这间只出售那难得一见的琉璃精品的赵氏西域琉璃铺。   而这几日,赵氏西域琉璃铺在店铺门口立了一块牌子。   详细地介绍了一种叫做香皂和保湿霜的日化商品,并且注明,大唐长安城,唯此一家,且每月只会出售不超过两百套的样子。   并且每一套的售价只有区区两贯,是的,不是两百贯,也不是二十贯,仅仅两贯而已。   重要的是,这两百套中,会有四套,只流传于顶级勋贵圈中的香皂和保湿霜中的顶级产品。   这四套顶级产品,就类似于中大奖的概念,谁也不知道自己买到的那一套会不会就是那四套之一。   传闻那些顶级产品,你拿来洗澡,会让你不用佩带香囊,也能够散发出迷人的香味,抹上了那顶级保湿霜。   在散发迷人香味的同时,还能够让你的肌肤犹如少女一般水嫩Q弹。   那些消息灵通之人,简直吃惊到想要扯掉自己的头发,千想万想,怎么也想不到。   现如今正在大唐顶级勋贵圈中悄然流行开来的香皂和保湿霜,居然也成为了赵氏西域琉璃铺的专供商品。   不过,有些消息更加灵通的人士,听到了这个消息则并不感到意外。   毕竟这间赵氏西域琉璃铺的大靠山,就是那恶名远扬的老程家。   传闻之中,在大唐长安城顶尖权贵圈子里边流行的那些香皂和保湿霜,正是出自于老程家的程三郎之手。   没错,就是那个吃过熊心豹子胆,喝过狼心狗肺汤后,打通奇经八脉,从此走向人生巅峰的程老三。 第465章 悄然在东市开售的日化用品盲盒……   不少兜里有俩钱,烧得厉害的富商士绅也想来凑个热闹,不过在看清楚那块告示牌上的说明之后。   这才明白,购买这套日化组合,不是那么的简单。   首先只会供给赵氏西域琉璃铺的优质客户,或者是资深客户。   就是你在这西域琉璃铺子里边消费过大宗,或者是贵重琉璃器皿的客户,才可以购买。   你会得到一张代表购买资格的牌子,这块牌子售价一贯,凭此牌子,再加一贯。   就能够获得一套日化组合:香皂加保湿霜。   也就是说,你可以不要牌子,直接花两贯,提走那套日化组合。   但是你也可以拿走牌子,送给你想送的人,让他自己过来购买。   当然你也可以自己买下日化组合去送人,总之,供你选择的方式很多,虽然有脱裤子放屁的嫌疑。   但是总算是多一个选择不是?   就在确定售卖的当日,便有好几位曾经在这里购买过那种精美的西域琉琉器皿的东市大商贾连袂而来。   入得店铺,就在一个显眼的位置,看到了一块白如羊脂玉一般,上面有着漂亮花纹的羊奶香皂样品。   一旁,则是一个漂亮的瓷瓶装盛着的保湿霜。在它们的前方,有一块小牌子,写清楚了它们的效用。   这一切,看到这四位啧啧称奇不已,当然,也顺势矜持地报出了各自的姓名。   铺子里的采办册上,早就留着他们的姓名和住址,都对上之后。   亲自在此坐镇的赵贤维持着温和而又礼貌的笑容朝着跟前这四位连袂而来的客人笑道。   “见过胡老、陈掌柜、王掌柜、邓掌柜,不知四位贵客,是直接购买,还是只购买资格牌?”   “资格牌是什么,贤侄你且拿来给老夫瞧瞧?”   其中最为年长的那位也是东市有名的富商,正因为足够有钱,才会成为赵氏琉璃铺的大客户。   “好的胡老请稍等……”赵贤微微颔首,打开了柜子,从里边拿出了一个不大的木盒子。   当他打开了木盒,从里边取出那呈现火红色的,犹如宝石一般漂亮的琉璃牌时。   让连袂而来的这几位贵客都不由得吸了口凉气。居然是一块上好的琉璃打造的。   上面还有漂亮的花纹和字的小牌,这位胡老很老司机地把玩着这块一寸大小的琉璃牌子,不禁啧啧有声地道。   “光是这块漂亮的小琉璃牌,怕是拿到市面上去售卖价值都不止十贯。”   “但这玩意售价只是一贯,之后凭此这个小牌子加上一贯钱。才能换得那一套日用品……”   听到了这位胡老温和的质疑,赵贤从容而自信地一笑。   “在贤的眼里,这套日用品的价值,远在这块牌子之上。”   “有意思……若是老夫花一贯,买下了这块牌子。   若是这块牌子老夫把它收藏了起来,那是否还可以继续来买新的牌子?”   “当然可以,不过一个月只能买一次,一次也只能购买一块。”   胡老深深地看了赵贤一眼,这才意味深长地颔首一笑。“好,老夫今日就只购买这块玉牌,你们几位呢……”   另外一位比胡老稍微年轻一些的富商哈哈一乐,径直取了两块银饼递到了赵贤手中。   “胡老只要玉牌,小弟可不行,我直接拿两贯,取一套日用品来好好感受一番。”   赵贤微微颔首,接过了银饼,旁边的帐房,已然将这两笔交记迅速地记录下来。   赵贤转过身去,拿来了一个打着封条的木盒子递了过来。“恭敬陈掌柜成为鄙店购买日用品的第一位客户。”   “东家有吩咐,第一位客户,可以直接获得四套顶级日用品中的一套,不过具体是哪一套,贤也不清楚。”   听得此言,这四位连袂而至的东市有名的富商都不由得齐齐哗然,而那陈掌柜则是喜出望外。   迫不及待地便撕开了封条,掀开了盒盖。经赵贤的示意之后,他拿起了那瓶保湿霜,打开了瓶盖。   伴着一声轻响,一股子浸人心脾的幽香,陡然从瓶中溢散开来。   让陈老板脸色已经从喜出望外,变成了欣赏若狂。“这,这是什么样的香味……”   “哦,这应该是叫妩媚香,此香妩媚迷人,香味浓郁且还持久,最是适合女眷使用,恭敬陈掌柜。”   “哈哈……好好好,那陈某可就却之不恭了……”陈掌柜赶紧又将那瓶塞给堵了回去。   那股子迷人的幽香,渐渐地溢散而去,再无踪影,令另外三人都有一种怅然所失之感。   特别是那位之前喜欢装逼的胡老,死死地盯着陈掌柜抱得紧紧的木箱子,眼珠子都有发红的趋势。   半天,这才带着嗔意地回头看向赵贤。   “贤侄,你这可就不地道了……若是知晓第一个购买者有这等福利,老夫再怎么,也肯定得买下来。”   李贤很是无奈地摇头笑道。“胡老千万别这么说,这不是贤能作得了主的。   我家东家有言交待在先,所以,贤实在是无能为力。”   胡老这位东市老司机,早就已经打听清楚了这赵氏西域琉璃铺的后台东家是谁。   哪怕是赵贤这句话是假话又如何?他胡某人在商海就算是再牛逼,难道还敢惹这朝堂之上都敢动手动脚的老程家不成?   最终,胡老只能一脸悻色地收起了琉璃牌,向身边的两位还未采购的同伴生动地演绎了一回什么叫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   很快,不少赵氏西域琉璃坊的老顾客们开始蜂涌而至,不过消费必须达到三千贯才能够有资格购买,让绝大多数人只能悻悻而还。   而那些之前在赵氏西域琉璃铺采办越过三千贯的顾客还真不少,但这其中,不少人都只买下了琉璃牌。   只有少数当场买下了那套日用品组合,甚至还现场打开欣赏了一番,更是将现在的气氛炒得更加热烈。   甚至有些人当场开始高价收购琉璃牌,似乎想要一举扫荡所有的琉璃牌。   不过很可惜,能够在这里消费超过三千贯的,又有哪一个不是家底殷实的大客户。   这家伙嚎了半天,也就只有一位相好的商人转让了一块,其他人都懒得搭理这种憨货。   心里边则开始谋算着,这样的好东西,是不是可以拿去馈赠适合的人。 第466章 请父皇往骊山汤泉宫避暑,让太子伴驾   当天直接从赵氏西域琉璃铺拿走日化用品组合的人不多,但是足足有近百号客户都拿到了琉璃牌子。   很快,这些漂亮得足以成为收藏品的琉璃牌子,就会出现在不少商贾的后台老板的府中。   即便是赵氏琉璃铺所出售的最基础的羊奶香皂和羊奶保温霜,其不论是质地,还是美观性。   又或者是使用之后的感受,都远远超过过去那种掺上点香粉香脂的胰子。   特别是寥寥数位幸运者,拿到了那种只是在流传于大唐顶尖勋贵圈的特殊香型日化组合之后。   根本就舍不得用,都琢磨着拿来办大事。   至于拿那块搁到市场上去,价值顶多也就是十来贯的琉璃牌子,居然在私底下炒到了几十贯。   而有些财大气粗,却从来没有在这赵氏西域琉璃坊内采办过好东西的富绅巨贾。   也忍不住窜过来,采办上一两件贵得令人发指,但又美仑美奂的琉璃制品。   展示了一下自己优质客户的潜力,得到一块琉璃牌。   短短不过数天光景,能够有资格购买日用品组合的客户,从最开始的寥寥十余人正在快速增长。   “三公子,怕是用不了半个月,这两百多套组合的采办名额可就没了,若是后面再有人想来,那又该如何?”   看到跟前过来禀报消息的平叔,刚刚从还在萃取精油的屋子走了出来的程处弼倒也不觉得多激动。   这就有点像是当年的盲盒游戏,程处弼犹记得那些买红了眼的小姐姐有多可怕。   等到新鲜劲过去之后,才能够面对着眼花缭乱的盲盒心如止水。   大家就跟同床共枕夫妻似的,往往都会在多年以后,变成相敬如宾的异性兄弟。   咦?……好像思路跑偏了,程处弼干咳了一声,赶紧及时纠正自己的过度发散的思维。   “平叔你放心吧,等到了下个月,这边会增加供货,尽量满足那些人的需求。”   “而且赵氏琉璃坊的贵宾资格,那可是要消费满三千贯,这个门槛,就已经拦下了大多数人。”   平叔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三公子一礼,也就三公子这脑子才能够想到这样的办法。   “对了公子,咱们在城外的庄子,仔猪采办,已经快要凑足两千头了。”   “你看,什么时候去把它们都给阉了……”平叔有些小心翼翼地禀报道。   三公子出手,非比寻常,一次性对付两千头猪,这也不是小工程。   嗯,应该说,历史上如此大规模的集体阉割事件,绝对是从来没有过。   不管是人还是畜生,这绝对是创纪录的。   “等过上几天吧,这段时间,我得先多萃取一些精油出来备用。”   不光是香皂,还有保湿霜,程处弼自那天与武媚娘的交流之中,得到了灵感。   既然连精油都有了,酒精自己也能够能过试验室制取,干嘛不考虑一下香水这种新奢侈品?   不过想要制作香水,程处弼底气不太足,一个是香水那玩意需要的精油消耗量可不小。   这二位就是,香水的调配,那也是需要长共用反复的试验。   反正一切慢慢来就好,不必着急。   ……   大安宫内,方才正在凉亭之中假寐的李渊,已然坐起了身来。   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二人连袂而至,却没有看到小兕子那个乖孙女。   “儿臣参见父皇。”李世民与长孙皇后齐齐恭敬地朝着李渊一礼。   李渊淡然一笑,抬手虚浮道。   “好了,起来吧,小兕子人呢,怎么没跟你们夫妻一块过来。”   李世民听到了父皇提及小兕子,嘴角亦荡漾起一丝宠溺与温柔。   “父皇,小兕子正在休息,今日儿臣过来,是有一件要事,要与父皇商议。”   李渊微愣,不过看到长孙皇后和李世民那不同往常的凝重表情,抬眼一扫。   很快,原本呆在凉亭内的一干宫女宦官,全都退出了凉亭之外。   “有什么事情,居然要寻到老夫这儿来?”李渊示意他们夫妻坐下后,这才狐疑地问道。   李世民下意识地看了眼长孙皇后,但是长孙皇后却没有如往常一般,代表自己跟父皇交流。   反倒是用鼓励的目光回应自己,李世民知晓妻子的心意,只能硬起头皮,朝着这位对自己感观不佳的父皇道。   “父皇,可还记前,前几日儿臣跟你提及过那程老六腿伤尽愈之事?”   李渊轻抚着长须,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李世民,微微颔首道。“所以……”   “儿臣已经决定,让程三郎给承乾做手术,以解承乾足疾之苦。”   这话让李渊坐直了身躯,表情也显得慎重了许多,手指头轻轻地搓动了一会,这才沉声言道。   “那你准备如何做,难道是在长安,在东宫里给承乾做?”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坚决地摇了摇头答道。   “不,儿臣……儿臣不希望有人知晓承乾治疗足疾之事。”   李渊那张苍老的脸庞上,展露出了一丝令李世民久违的赞许之色。   “嗯……事涉太子,国之储君,的确应当隐秘行事,以避免生出波折。”   看到了父皇的神色变化,李世民心中一松,险些就红了眼,赶紧埋低了头,继续道。   “所以儿臣想请父皇出面……”   “说吧,为了承乾,想要老夫如何去做?”李渊大手拍了拍身边的扶手,义不容辞地道。   “儿臣请父皇往骊山汤泉宫避暑,让太子伴驾。”   “骊山汤泉宫?”李渊抚着长须,打量着李世民,又扫了一眼坐在一旁,娴静端坐不发一言的儿媳妇。   “老夫记得两个月前,你就命阎立德去修缮汤泉宫,莫非……”   长孙皇后这个时候嫣然一笑,温婉地陈述道。   “父皇,夫君这么做,正是为了能够让承乾远离长安的纷扰,有个安心治病静养之地。”   李渊微微颔首,站起了身来在亭中走动。   “之前,老夫亦曾经询问过程三郎,若治此疾,短则数月,长则半年之期。”   “太子半年不现身,这朝中……”   “父皇,儿臣明白父皇的担忧,所以,儿臣会坐镇朝堂。”   “好,老夫会陪着承乾留在骊山汤泉宫,让他安心治病。” 第467章 说不定年纪轻轻的就会有下三路的病   很快,太上皇要前往骊山汤泉宫避暑,太子伴驾的消息很快就从宫中传了出来。   这着实让人们有些奇怪,毕竟往年去避暑的可都是李世民夫妻,把太子孤单寂寞冷的扔在长安城。   今年却变成了太上皇与太子去渡假避暑,陛下两口子留在长安。   这样的操作,显得有些非同寻常,不过,这毕竟是天下私事,作为臣子而言。   陛下能够留在长安城,对于署政理事,都要方便得多。   程处弼也同样在第二天就知晓了这个消息,当然,是从太子口中知晓的真实消息。   此刻,二人仍旧呆在经常溜达的宜春宫这里,宦官、宫女与护卫都被赶得远远的。   哥俩就呆在曾经欣赏蚁人与黄蜂女大战,最终蚁人抱得美人归的现场。   看着那些闲得蛋疼的蚂蚁在那里四下乱爬招蜂惹蝶,一面聊起了这件隐秘大事。   “处弼兄你作为左内率副率,亦会随我同往,这样一来,小弟我就可以在汤泉宫那里不受干扰的进行治疗。”   “那些东宫属官呢?”程处弼好奇地问了句,上一次太子出巡北疆,跟着去的东宫属官可是去了不少。   “我与父皇商议过,父皇认,让于詹事伴驾就是,至于其他诸官,让他们留在东宫。”   程处弼看到这位身材和体重都跟魏王李泰是两个极端的太子,微微颔首道。   “这样也好,人去得多了,反而不美。既然是还有两天就要出发,那我得先把那些手术器械都备齐了。   另外我之前给你设计的轮椅,明天就给殿下你送来。”   “轮椅,处弼兄,你居然连木匠活也会?”李承乾微愕,旋及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道。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道。“木匠活我是不会,但我有这个,给你设计了一种万向轮的轮椅。   到时候,即便没有人推你,你也可以自己跑得飞起。”   “……”   ……   出了东宫,这才行不多远,就看到了前方有一个眼熟的身影,程处弼策马快步朝行。   “为德贤弟?”   “咦?原来是处弼兄,哈哈,咱们弟兄可真是够有缘的。”   李恪扭头看到了程处弼,不禁大乐,勒住了马缰等到程处弼赶上自己,二人缓缓并肩而行。   “你怎么在这?”   “小弟今日去拜访了一位之前曾经教授过小弟学业的师长,没想到这位师长,如今正在给我那四弟办事。”   提起四弟,李恪就一脸隐隐蛋疼的架势。“那家伙,当年就那么个小不点,现如今怕是比我两个还要重。”   “比你重多少,那都是小问题,重要的是像他那样的体重。   饮食又不知节制,而且一看就是那种不喜欢运动的人群。   呵呵……我觉得吧,他说不定年纪轻轻的就会有下三路的病。”   “???”李恪一脸懵逼地转过了头来。下三路的病是什么鬼?   程处弼看到了李恪那张诡异而凌乱的脸,耐心地解释了一句道。   “不明白?就是痔疮啊,便泌啊之类的病,很容易年纪轻轻就找上他。”   “兄台……你,你不是治便泌上瘾了?”李恪咽了口唾沫星子,总觉得处弼兄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兴灾乐祸。   “胡说八道什么?我这只是站在一位专业的医学工作者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货,不过仔细一想,咦?……这段日子,不是给长孙无忌治便泌,就是给柴绍治心绞痛顺便搂草打兔子的又治了一把便泌。   “唉……话说回来,怎么这段时间,这些人生病都生得如此的单调。”   听到了处弼兄这句很有味道的感慨之言,李恪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赶紧转移话题。   “对了,今日我去拜会那位师长,可是听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这么神神秘秘的?”看到了李恪的表情,程处弼好奇地凑到了近前小声地问道。   “你不知道,我是在魏王府的别院里见到的师长萧德言,当时,萧老正在另外一人言语。   说是魏王殿下希望他们加紧编撰《括地志》,争取能够在今冬,或者得明春之时,能够弄出成绩来。”   程处弼一脸懵逼。“这有什么了?”   不愧是被李世民称为因果类己的李恪,这个时候总算是展示了他聪慧的一面。   “呵呵……兄台,你可是东宫属臣,你站在我大哥的角度去想一想,还不明白吗?”   周围的喧闹声,正好让两人的低声交流完全地掩盖了下去,程处弼听到了李恪的嘀咕。   很快明悟了过来,说好听一点,李泰向要向朝堂百官,向大唐天子展示他的能力。   而这一年多以来,太子殿下,有什么建树了吗?不好意思,没有……   哪怕是献上制盐之法,但是对于那些朝堂大佬们而言,利国利民的制盐之法,利的不过是升斗小民。   在他们的眼中,什么样的能力重要,那就是搞文学创作,最是容易得到声望,受天下读书人追捧。   例如那位孔颖达这位干巴瘦猴的老头,参与修订五礼,编撰《隋书》。   只这两项,就让他隐隐为大唐文坛魁首,鸿儒巨匠,至少在文学圈,绝对是风头一时无两。   难怪这老头嚣张跋扈到根本不把李承乾这位太子放在眼里,训斥太子就跟训斥灰孙子似的。   而且,也正是他牵头向朝庭提议,请李泰负责修撰《括地志》。   这些日子以来,至李承乾足疾不见好转的希望,从李承乾与那长孙无忌开始割裂起。   整个朝堂的风潮开始变得涌动起来,而李泰那么一个吃吃喝喝,闲得没事就喜欢吟诗诵赋的胖子。   这样的人能是明君?程处弼实在是看不出来,至少程处弼觉得,不论是李承乾,又或者是跟前这位。   甚至是那个能屈能伸的小李治,都要强过那个魏王李泰。   程处弼呆坐在屋子里,目光看着跟前那盏摇曳的烛火。   自己只是特么的一个乡镇卫生院的技术骨干,不是权谋高手,这个局里,全都特娘的是一帮子老谋深算的老司机。   自己能咋办?玩阴谋,呵呵……自己玩那种宫斗小游戏都活不过第二集 。   更何况真实的权谋之争,那会更加的凶险。 第468章 魏王搞个《括地志》,那太子搞个啥?   程处弼揉了揉眉心,怎么办,这是一个大问题。   李承乾,是自己的好兄弟,虽然没跟他斩过鸡头烧过黄纸,但是两人却已经都在内心把对方当成了挚交。   作为一位纯爷们,程处弼当然不怕事,也不怕惹事。   但问题是这样的权谋斗争,却不是他程处弼靠蛮力可以解决的问题。   愁啊……难道去询问武媚娘,让这位双商极高的姑娘给自己出主意?   嗯,想想也就算了,毕竟现如今武媚娘双商再高,那首先也得先经历大量的磨砺和成长。   现如今的她,跟那些朝堂中的老司机相比起来,也太稚嫩了点。   治好李承乾的腿,这事自己就可以办,但是怎么能够让李承乾这位太子声誉一时无两,天下无双?   可惜,这个时代,还没有舆论媒体,没有网络,所谓的声望靠的都是那些文人士子、市井百姓们的口口相传。   就在程处弼揉着脑门冥思苦想的当口,就听到了屋外传来的脚步声。   一抬头,就看到了娘亲一脸温婉地推开了房门。   “娘亲你怎么过来了……”程处弼赶紧起身相迎。   “娘听富叔说你今天进了府,脸上就没笑过,吃了饭就把自个关在屋子里边,想必是遇上了什么烦心的事情。”   娘亲崔氏走到了程处弼跟前,看着这位高出自己一个头的三郎。   忍不住宠溺地抬起了手,习惯性地刮了下三郎那英挺的鼻梁嗔道。   “你是我儿子,遇上了心忧之事,怎么也不知道过来寻娘?”   程处弼嘿嘿嘿地傻笑了几声,赶紧请娘亲崔氏坐下,给娘亲也满上了一杯清肝明目的菊花茶。   “娘亲喝点茶汤润润嗓子,孩儿这不是担心扰你休息……”   “娘哪会睡那么早,昨个刚从莒国公府拿来了几卷极难得的春秋时间的竹简,那可是至今已有近千载的好宝贝……”   看到娘亲一提起孤本残卷的春秋竹简就两眼放光的模样,程处弼浑身无力。   感觉自己这位老程家的文化担当,也只能在娘亲那浓烈到足以令人窒息的书卷气中瑟瑟发抖,伏首顿地,以示拜服。   等到娘亲神采飞扬的足足就跟了柱香的功夫,看到跟前三郎那线呆若木鸡的脸,不禁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哎哟,明明是说你的事,娘怎么一下子就走神了。”   “没事,娘亲的学识之渊博,见识之高远,实在是令孩儿汗颜。”   程处弼真心诚意地给娘亲点赞道。这是真心话,虽然娘亲说的引用的那些春秋竹简里边大段大段的文言文,让程处弼如听天书。   但是程处弼觉得这样的娘亲很有魅力,充满着一位女性高级知识份子的知性魅力。   绝对比那些后世的所谓白领大佬坐在漫咖啡里边,端着杯几十块钱的咖啡。   拿腔捏调的中文里边夹着一串英文字母,张口闭口谈着几千万,甚至是上亿规模的大生意要强上太多。   “你呀,不但模样长得跟你爹一般,就连这嘴,也跟你爹一般甜。”   娘亲美滋滋地又伸手轻刮了下程处弼的鼻梁笑道。   “……”老程家的颜值担当程处弼砸了砸嘴,像爹,这话从何说起……罢罢罢,您老觉得像,那就像。   程处弼倒也不隐瞒,面对着亲娘,又何必隐瞒,于是便将那排骨精太子与米其林轮胎魏王之间的故事说了一遍。   娘亲崔氏安祥而又沉稳地听着,一又能够安抚人心的妙目,一直都专注地看着程处弼。   等到程处弼言罢,娘亲崔氏不禁冲程处弼赞许地一笑:“三郎是真的长大成人了。”   “太子与魏王之争,娘之前跟一帮姐妹言谈中,听到过只言片语,了解不是很多。”   “倒真没想到居然已经到了这样的地步。”   娘亲崔氏那双仿佛永远都眯着的双眸沉静地看着案几之上的烛光,半晌之后,这才沉静地道。   “其他人的心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和娘娘的心意。”   “只要他们站在太子这一边,那么太子自然是稳如泰山,所以三郎你不必担心。”   “至于编撰著作,得来的声誉。”娘亲崔氏目光一转,落在了身边专注倾听自己言语的程处弼身上。   “唉,可惜了……”   “娘亲此言何意?”程处弼有些懵,明明在说太子的事情,你看着我说可以嘛意思?   “娘的意思是,如此,太子也能够有您我儿这等才华学识,那该有多好,想要名望声誉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这话说的,程处弼自己都觉得有点脸红,腼腆地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   ……   母子二人足足聊了小半个时辰,程处弼将娘亲送回到了后院,这才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经过娘亲那番条理分明的开解,程处弼自己也轻松了许多。   的确,太子位置稳不稳,这一切都要看太子自己会不会作死,再有,大唐皇帝陛下的意志会不会偏转。   都不会出现问题的情况下,增加太子的名望声誉……   怎么增,对方号召了一帮子文学大佬去搞那什么《括地志》,自己总不能呼朋唤友。   号召一帮子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窜到太子殿下跟前去搞一本《括武志》出来吧?   坐在案几跟前,打量着案几上的笔墨纸砚,这些都是读书人的文房四宝。   目光一转,落到了旁边,娘亲交给自己的,她已经抄录完成的《三国演义》前几册。   案几上除了那几册《三国演义》,剩下的还有一本《千字文》。   那是之前用来教育三个弟弟写课业的范本……   程处弼愣愣地看着《千字文》,又扫了一眼《三国演义》,突然之间,脑中灵光一现。   打着哈欠爬了起来,走到了一旁抄起了溺壶,正在小解的程发。   突然听到了不远处的公子的房间,传来了一阵狂野嚣张的笑声。   程发被这声突如其来的狂放笑声,生生给吓得一哆嗦,就感觉到了手上一热。   半天之后,欲哭无泪地打开了房门去找拖把来擦洗地板。 第469章 李泰眉头一皱,不由自主地挪了挪腚   魏王府内院的汤泉所在,李泰披着一身单衣,缓步进入屋中。   不大会的功夫,就有两名宦官吃力地端来了一个大盆,大盆之中并非是热水。   而是热气升腾的中药药汁,为首的宦官讨好地朝着李泰笑道。   “殿下,药汁已经好了,温度也刚好,还请殿下坐浴……”   李泰微微颔首,来到了大木盆前,由着宦官们搀扶着自己,缓缓地坐进了那里边已经置了一个小马扎的木盆内。   坐了进去之后,那舒服的温度,让李泰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不过,药汁的味道,着实有些冲鼻子,李泰招了招手,很快旁边的人拿来了一个香囊。   李泰就这么手持着香囊深呼吸,以此遮挡那浓烈的中药味道。   足足泡了柱香的功夫之后,李秦这才起身,然后开始沐浴更衣。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李泰这才来到前厅,听着那悦耳的乐意。   等待着宦官与侍女送来了今天的早膳,不大会的功夫,一顿丰盛的早点,便被奉上了案几。   一大碗的炖肉,一大碗汤饼,还有几碟色香味俱全的糕点,以及足足一碟整整六个已然剥好了壳的鸡蛋,还有一盘时令瓜果。   李泰抄起了碗,开始胡吃海喝,不大会的功夫,案几上的所有食物,包括糕点水果,都尽数被他消灭得一干二净,连点残渣都不留。   将案几上的一切食物都一扫而空之后,李泰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罢了,让他们再来一碟蛋。”   一旁的宦官听到了这话,不禁面有难色,上前一步劝道。“殿下,娘娘吩咐过,让你少用一些鸡蛋和肉类……”   听到了宦官的提醒,李泰顿时有些不太乐意地道。   “知道了,不过孤总不能饿着肚子去见人吧?行了,让他们赶紧上。   用完了早膳,孤还得去看看《括地志》的进度如何。”   听到了吩咐,不大会的功夫,又是六个鸡蛋被送了过来。   李泰仍旧毫不客气的全部都塞进了喉咙。拍了拍肚子,终于勉强有了满足感,这才起身,朝外行去。   很快便来到了位于魏王府外的一处别院,这里,有好几位知名的文人,还有大批的读书人正在忙碌不已。   《括地志》乃是以大唐各州的人文历史地理尽数描述于其中,资料查得越详细越好。   例如关于长安的历史,那就得从在历史记载开始讲述起,单单是大唐帝都长安的历史地理人物。   详尽的内容,没有几万字根本写不完。而大唐数百州,哪怕是一个州只花上一两千言。   那也是一套数十万字甚至是上百万字的浩瀚工程,根本不可能是短时间之内完成的。   魏王李泰很明白,越是如此,只要能够出成绩,那就越能够彰显自己的成绩。   作为一位才艺很优秀的儒雅王爷,想要有足够的名望声誉,就得靠这样的手段来获得。   来到了这里,魏王李泰就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开始进行着名义上的统筹和监督。   一面欣赏着那些已然整理出来的相关内容,偶尔才会起身,到各房去见一见那些知名的大儒、文士。   寒暄一二,又或者是请教一下,不得不承认,魏王李泰虽然长得很肥,但是这个嘴很甜。   所以,一干知名的大儒、文士,也很乐意跟他交流。   不过,他那体格,也就逛荡了一圈下来,就已然见汗,坐到了榻上,半天才缓过来。   只是这个时候,又感觉到了下方的异样,让李泰眉头一皱,不由自主地挪了挪腚。   但很快,李泰就恢复了一位王爷本该有的矜持和威仪。   罢了,看样子,今天晚上,还需要再药浴一次。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父皇今年是怎么了,居然不出避暑,反倒是皇爷爷去避暑,而大哥伴驾。   这样异常的举动,着实让李泰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可惜的是,舅父这两天没有过来。   让自己想要找个人商议下这件事情都没有机会,而舅父也交待过,让自己一定要低调谨慎行事。   罢了,只能再等上两天,实在不行,自己再遣人去请舅父过府一聚便是。   ……   “济叔你不用紧张,你都已经操作过那么多遍了,慢慢来,不用急。”   程处弼看到跟前仍旧有些紧张的济叔,笑眯眯地开口安抚道。   摆在两人跟前的,正是那一套水蒸气蒸馏设备,此刻,薄荷精油,正在缓缓地滴落。   一如济叔脸上滴落的汗水。程处弼甚至怀疑,收集一斤济叔的汗水都要比收集二两薄荷精油容易。   “小人已经好了很多了是吧?”济叔抬手抹了把汗水,冲程处弼露出了一个比哭好不到哪儿的笑容。   “那是自然,其实这项工作十分的简单,就是每一次需要蒸馏不同类型的精油时。   需要拆下来清洁,再重新装上就好。”   “平时就是注意多观察,等到精油槽满了,装入到瓶子里塞紧就是了……”   “嗯嗯,放心吧三公子,所有的步骤我都写下来了,肯定不会出错。”济叔用力地点了点头答道。   程处弼移开了视线,落在了那继续在进行蒸馏萃取的设备上。   没办法,自己没几天就要离开长安了,但是现如今正是盛夏时间。   再不赶紧将那些所需要的精油及时地收集足够,那就只有眼巴巴地等待着来年。   至于程发与程达,他们二人可是自己动手术的重要助手,到时候去骊山肯定要把二人给带上。   程处弼当然不允许自己的日化事业出现原料短缺问题,所以,决定将这位心灵手巧的济叔培养成精油萃取工具人。   毕竟平叔要经常跑外勤,至于管家富叔,需要掌控大局,比较轻闲的,也就只有济叔。   在程处弼手把手的言传身教之下,水蒸气蒸馏萃取精油的操作手法,济叔很快就全部掌握。   这样一来,程处弼也能够放心的离开,程处弼相信等自己处理完李承乾的腿伤,回到长安的时候。   济叔肯定会让那些空瓶都装满了香味浓郁的精油。 第470章 我好心提醒你去弹劾你还不乐意?   东宫,丽正殿,太子李承乾安坐在帘后,温和的嗓音在丽正殿中回荡不已。   “父皇有命,让孤伴驾太上皇往骊山避暑,上皇这些年来,喜静而不愿受扰。   孤思来想去,决定让于詹事还有程将军二人随孤一同伴驾便可。”   “其余诸位卿家,留在东宫,各安其职,莫要懈怠才是……”   听到了这番话,东宫少詹事张玄素当即不乐意了,站了出来大声地道。   “殿下,我等乃是东宫属臣,殿下去哪,我们就应该伴殿下左右,岂可轻离?”   “殿下自去,只许于詹事和某人随行于左右,那又将我等东宫属官置于何地?”   这话一出,程处弼当即不乐意了,你特娘的咋回事,平日里看到太子,你就像看坨不成器的狗屎似的。   这会子让你留在东宫浪得飞起,居然又要拿捏起忠耿之臣的气势不成?   重要的是,老子也是有名有姓的人,姓程名处弼,而不是某人。   程处弼瞪着这个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张玄素喝道。   “张少詹事,你难道没有听明白殿下的意思吗?殿下仁孝,乃是为了太上皇着想。”   “你若是不乐意,尽管去陛下那里弹劾去。”   张玄素梗起脖子不甘示弱地反怼回去。   “……程副率,本官不过是劝诫殿下一二,你什么意思?   再说了,本官去不去陛下那里弹劾,更与你没有半点干系。”   程处弼呵呵一乐,怼就怼,只要没有那些没缺乏武德的长辈蹲旁边威胁自己,老子吵架就没输过。   “既然是劝诫,声音那么大干嘛?你就不怕惊吓到太子吗?”   李承乾在帘后默默地摸了一把自己那尚算坚强的小心脏,总觉得处弼兄这话有点冒犯了自己的尊严。   “你乐不乐意去陛下那里去弹劾,的确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还不乐意?”   张玄素的鼻子都气的歪到了一边去。神特么的要你好心,老子就是不乐意咋的?   一干东宫属官,都一脸黑线,仇敌同慨地瞪着那扶着仪刀立在阶下的程处弼。   这个膘肥体壮的程家人,手里边还抄着重武器,就算是大家并臂子上,怕是也干不过这货。   最终还是东宫属官之首的于志宁硬起头皮站了出来,安抚了一阵,虽然效果不大。   但好歹让大家都有了台阶可下,那位不停地嘟囔着简直不可理喻这句话的张玄素直接愤愤地拂袖而去。   弹劾是必须弹劾的,但不是弹劾太子殿下,而是弹劾程老三。   哪怕是陛下会继续把这些弹劾奏折压下,但好歹他能够通过笔墨来抒发自己愤怒的情绪。   也比憋在心里让自己窝火要强,在他的眼里程老三就是像是路边臭不可闻的一坨。   但问题是每一次东宫朝议,跟程处弼这小子打嘴皮子仗,作为擅长舌辩话术的文臣。   自己居然还没赢过这家伙一场,这简直就是耻辱。   可偏偏陛下不搭理自己的抱怨,而太子居然还对他信任无比,维护有加,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   很快,丽正殿内,只剩下三个半人。毕竟宁忠是一个不完整的男人。   所以,算半个比较好,其实算大半个也可以,哪怕是算九成九也行,毕竟只缺了两个蛋蛋。   但是大家都是成年人,犯不着计算得那么严谨。   于志宁揉了揉眉心,看向那怼得少詹事暴跳如雷,最终拂袖而去的程三郎,实在是心里边有无数的槽,偏偏吐不出来。   “殿下,就我与程将军同往,会不会人太少了?”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个还想要增加随行人员的于詹事道。   “这有什么,你我一文一武,辅佐太子殿下还不够吗?”   “……”李承乾坐在帘后,表情扭曲了半天,揉着发硬的肚皮,这才勉强道。   “于卿,程卿说的也有道理,何况此番前往骊山,孤去做什么,于卿你也应该得到了陛下的授意了吧?”   于志宁郑重地点了点头。“正是因为如此,臣才担心,若是我们就这么过去。置东官诸官于不顾。”   “臣会担忧东宫掀起波澜,于殿下不利。”   程处弼看向这位做事情老喜欢瞻前顾后的于志宁,忍不住说道。   “那也比让那些人随同前往,泄漏了太子殿下前往骊山的真实用心要好。”   于志宁陡然抬起了头,看向程处弼,思虑良久,这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明白了,多谢程将军提醒。”   “其实不用下官提醒,于詹事也能想得到,只是于詹事你顾虑太多罢了。”   听到了这话,于志宁不禁苦涩一笑。   这话倒真没错,这个头脑简单的程三郎只会站在太子殿下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而自己呢,想得更多的则是权衡各种利弊。而且,这半年多来。   朝中群议纷涌,李泰向来得陛下亲睐,前段时间刚被委以编著《括地志》的重任,前不久又加恩徙封为魏王。   如此种种,已是让不少的臣工,甚至是东宫的属官的心态都发生了巨大的波动。   便是自己,都心存狐疑,开始怀疑陛下是不是因为太子已成残疾,开始动了易储的念头。   好在,就在前些日子,陛下密诏自己,告之了自己,陛下已然决定,借着太上皇前往骊山避暑,命太子伴驾的机会。   让程处弼给太子殿下治疗腿疾,以期望太子殿下能够恢复昔日之姿。   ……   这让于志宁欣喜若狂之余,又不禁多了担忧,既担忧程处弼万一治不好太子殿下的足疾。   又担心,太子殿下前往骊山治疗足疾期间,这东宫若是生出什么乱子,必然会影响到太子的形象。   再有,陛下既言这个治疗过程十分的漫长,短则数月,长则需要半年以上。   这么长的时间,太子殿下远离政治中心,岂不是等于给了那些好看魏王为储的臣子们机会。   半年的时间,谁也不好说会出什么意外……   反正这几日以来,于志宁可真可谓是寝食难安,干啥都魂不守舍的。   不过今日,既然殿下已经下定了决心,于志宁也算是松了口气,事到如今,唯有一路走一路看了。 第471章 你程三郎什么时候嘴笨舌拙过了,说来听听   骊山景色宜人,这里的温泉据说有荡邪去疾之功效。   传说远在三千年前的西周时期,就已成为周天子的游幸之地。那时的温泉名“星辰汤”。   《三秦记》载:“始皇初,砌石起宇,名骊山汤,汉武加修饰焉”。北周武帝天和四年,令大冢宰宇文护造皇汤石井。   隋文帝开皇三年列植松柏千株,修屋建宇。   而今年李世民命将作大匠阎立德对其进行了一番修缮与兴建,并赐名汤泉宫。   因为时间较为匆忙,只是短短数月之功,对之前的汤泉进行了修缮,新建的倒是不多。   不过李世民特地辟出了上皇汤和太子汤,听到了这两个名字,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什么样的破名字,感觉就像是拿暴脾气的黑脸老头还有那位排骨精太子各扔进了一锅水里边熬煮出来的玩意。   这让程处弼对于李叔叔的审美观存疑,至少他在命名的艺术修饰方面,很缺乏造诣。   若是让程处弼来起名,那么太上皇泡的池子,唔……叫苍龙汤,太子殿下泡的池子就叫稚龙汤。   万一李叔叔自个蹿过来泡的泡叫啥,真龙汤?啧啧,好像自己起的名也不咋的。   一想到作为老程家才艺担当的自己,在对温泉汤池的命名理念上。   居然只跟李叔叔属于同一档次,这让程处弼不禁有些黯然。   “程三郎,你小子一路嘀嘀咕咕的算计什么呢?”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了一个慵懒苍老的声音。   唔……这声音出自于上皇汤的汤渣,上皇陛下李渊。   程处弼赶紧转过了头来恭敬地一礼。“上皇,微臣就在想,骊山汤泉宫至长安城,其实直行的话并不远。”   “可是现如今却需要两天光景才能够到达,说明这路有问题。”   李渊呵呵一乐,斜了这小子一眼。“照你这意思,你还会修路?”   这小子眼珠子鬼鬼祟祟,贼眉鼠眼,分明就是在想什么鬼主意。   还思考道路交通问题,干脆说你在思考怎么把骊山移到长安城旁边去怕更实际一点。   “这个真不会。”程处弼不乐意地道。我不过是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观点,又不是工路养护工作者。   算了,不跟这老头计较,尊老爱幼这一点,程处弼自信自己忍一忍还是能做得到的。   李渊东张西望老半天,闲得无聊的老司机最终目光又重新落回到了程处弼的身上,朝着程处弼笑眯眯地勾了勾手指头道。   “老夫闲得无聊,过来老夫这里呆会……”   程处弼只能跳也了座骑,快步来到了那辆宽大的马车旁边,单手扶辕纵身而上。   看到了这一幕,李渊有些不乐意地道。“小心点,别以为自己年轻就这么显摆,闪了腰你这辈子有得哭的。”   程处弼自信从容地坐到了马车之上,对于自己的敏捷身手十分满意。   “上皇瞧你说的,我敢这么上来,自然是有把握蹦得上来。”   “呵呵,千里马都有失蹄的时候,何况是你小子,悠着点的好。”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千里马,老子是骑手,不是座骑。   算了,就不爱跟这个说话阴阳怪气的糟老头子打交道,要不是因为他是皇帝大佬的爹,谁乐意搭理。   “对了,此去骊山汤泉宫,一呆就得数月,唉……”李渊幽幽地叹息了一声之后,目光落到了跟前程处弼的身上。   ……   “老夫心里边,总觉得没底,程三郎,你真有把握?”   “上皇放心吧,臣是真心有把握,之前被微臣治好的那个杜老六就是明证。”   “陛下和娘娘都亲自去瞧过的,不然,陛下和娘娘又怎么敢放心让微臣出手给殿下诊治。”   “对于医道,老夫倒是所知不多,不过你既然如此信心十足,也说服了皇帝和皇后,希望你的医道,跟你的嘴皮子一般利索。”   “……上皇,微臣虽然嘴笨舌拙,但请上皇放心,微臣在手术治疗方面,很有自信。”   “哎哟,你程三郎什么时候嘴笨舌拙过了,说来听听,让老夫见识见识。”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故意找自己茬的老头,无奈地长叹了口气。“上皇,咱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臣若是不谦虚,你不乐意,现在谦虚了,你还是不乐意。”   “行了,逗你玩呢,瞅你那样……”   跟程处弼有一句没一句地东拉西扯着,李渊开始离开长安之间,明显有些阴郁的心情渐渐地好转了起来。   李渊看到了程处弼那两名忠仆程发与程达哥俩正赶着一辆马车随行于后,看着那辆马车上那满满当当的大箱子,不禁一乐,压低了声音小声地问道。   “程三郎,这回去骊山,那玩意带够了没?”   “啥?上皇你说的是……嗯,这个上皇你就放心好了,肯定得带够了。”   “再说了,骊山到长安也不远,若真是缺个什么,快马半天之内,就能往返。”   “嗯,那就好,一会你拿一瓶交给忠宝,老夫这几日,休息不太好。”   “年纪大喽,睡觉爱认床榻,到了新地方,若是不来上几口,怕是睡得不不舒服。”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昔日在九成宫,哪怕是随便靠着参天古木都能睡得打呼噜的老头。   大佬,撒谎的时候,劳烦你打一打草稿行不行?   “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觉得老夫能诳你个小娃娃不成?赶紧的……嗯,老夫……老夫先眯上一会……”   看着这位哈欠连天,不大会的功夫就靠在马车上酣然睡过去的,自称睡眠有问题的太上皇陛下。   程处弼自认自己的脸皮实在是厚不到那样的程度,既然比厚不足,程处弼只能老老实实地窜到了程发驾驭的马车上,从那治疗箱里边提出了一瓶酒中精华。   然后递给了那位跟着过来的面色无须,表情永远僵硬得犹如化石一般的忠宝公公。   由于长安城到骊山也就七十多里地,从清晨时分出的长安。   一直到得黄昏之际,终于看到了那沐浴在黄昏的金色之中,景色绮丽,美如画卷的骊山。 第472章 占皇家的便宜,泡皇家的温泉   太子汤,不仅仅是指那一口开凿出来的温泉池,更指温泉池以及周围的建筑物的总称。   太子汤由三进院落构成,外面还有一座小殿,那是专门会客议事之地,而中院左侧院居住着那些宫女宦官。   程处弼所统帅的那百名左内率精锐,则居于右侧院。至于程处弼和于志宁,就居于右侧院靠后院的墙侧。   至于后院,则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居所,以及太子汤的所在,而在这里,还辟出了一间小院。   那间小院,正是给程处弼准备好的进行手术的地方。位于后院之中,自然隐蔽性和私密性很强。   并且,程处弼在右侧院的居所,正好有一道小门,可以通向这里,如此一来。   程处弼进出手术间和病房,可以悄悄的干活,完全不会惊扰任何人。   看着那些已然搭好的手术间框架和廊架,到时候只要拿白纱一罩,大唐标准版手术间就能够瞬间完成。   另外,在小院子里边的一间屋子里,还储存着量大管饱的生石灰。   打量着这设计精巧的一切,程处弼不得不佩服那位被委派过来修缮建造汤泉宫的将作大将阎立德。   遗憾的是,那位阎大艺术家已经在修缮结束后,就已经回了长安。   不然程处弼还真想跟这位艺术大师好好的套套关系,争取能够从他手中再白嫖点好东西,拿回老程家。   增加诗书传家的老程家的艺术修养和审美水平。   不过不在也没关系,反正管家富叔已经跟那阎氏兄弟接上了头,送过了礼物,再多送上几次,拉拉关系。   到时候,嘿嘿嘿……程处弼已然想象得到,老程家那聚义厅风格的前厅,将会悬挂起越来越多的两位艺术大师的书画作品。   ……   太子赶了一天的路,早早地夫妻二人就已然就寝。   程处弼之前邀请于志宁跟自己溜达,被这位太子詹事婉言拒绝,大意是他也累了需要早早休息。   但是作为精神旺成的程家人,程处弼用过晚饭之后,实在是睡不着,所以干脆领着两忠仆四下溜达。   在汤泉宫内缓步溜达,一面思考着怎么白嫖艺术大师的作品。   越想越美滋滋的程处弼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处汤泉池。   那里正燃着火把,正有几名杂役穿着兜裆布正在那里洗涮着那个新开凿的汤泉池,程处弼溜达到了跟前。   这些汤池都不大,就有些类似于后世洗澡中心的包间,嗯,间于正经和不正经洗浴之间的那种规模。   “见过程将军,没打扰程将军吧……”   那位正指挥着杂役们清洗汤泉池的小管事,赶紧冲晃荡过来的程处弼恭敬一礼,讨好地笑道。   恶霸程是他爹,这家伙别瞧着眉清目秀的,其实跟他爹是一路货,惹不起的那种。   程处弼摆了摆手,满脸和善地指了指那个已经涮洗得差不多的汤泉池问道。   “不妨事,本官就是随便溜达溜达,对了这是给谁准备的?”   “回程将军,这个汤泉井暂时还没有定下是交给谁专用,不过现如今已然彻好。   上皇和太子殿下已然驾临,下官奉命,将这里也收拾干净。”   程处弼恍然地点了点头,左右张望了一番,这里距离太子汤也不算远,步行过来也就是百多步。   虽然没有围彻起来,但是周围那些前朝杨坚时间栽种的松柏已然十分高大,将这里围拢得既私密又幽静。   程处弼贼兮兮地在这里东张西望,看得那位小管事额头尽是汗水。   主要是猜不透这位臭名远扬的程三郎到底想要干嘛,万一闹腾出什么妖蛾子,自己可是吃罪不起。   程处弼打量了一番之后,又仔细地询问了这位小管事几个问题,这才嘿嘿一乐。   “你的意思是这个汤泉池现在还不属于哪一位对吧?”   小管事有些懵逼地点了点头。   “那好,你们洗涮好了,赶紧给本官放一池水,一会我过来泡个澡。”   “啊?”小管事整个人都懵逼。回过了味来之后,差点就哭了。   “程将军,你饶了下官行不行,这,这件可不是下官能做得了主的。”   ……   程处弼翻了半天白眼,最终灵机一动,板起了脸沉声道。   “行了,瞅你那样,那你们赶紧收拾完赶紧走,一柱香之后,你们要是还在这里,就别怪我不客气。”   虽然不明白这位程三郎到底想要干嘛,但是小管事很快就回过味来。   只要老子不在现在,就算是程将军冲池子里边撒尿那也跟我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脑袋疯狂地上下晃动,然后开始气极败坏地催促着那些杂役加快速度,赶紧整完赶紧跑。   程处弼这才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打量着这幽静的环境,感受着这远比长安清凉的气候,不禁嘿嘿一乐。   “你们不觉得在这样的地方,泡个澡也是一件很爽的事情吗?”   是啊,温泉,至少从逼格上来讲,要比泡热水澡高雅得多,重要的是,这可是特娘的大唐皇家御用之地。   自打穿越到了大唐以来,都还没认认真真地找个搓澡工。   好好地给自己来个一百八十八的搓澡套餐,加盐加奶又加醋的那种,外带敲背和打香皂的那种。   现如今一旦回味起昔日瘫在搓澡床上,懒洋洋地听着电视里边的各种嘈杂声,由着大力出奇迹的搓澡工。   吭哧吭哧地在自己身上搓出一条条的面条,那成就感,简直令搓澡工和被搓的人都获得极大的成就感。   程处弼犹记得自己有个朋友,最喜欢一个月才去一次澡堂子,就是想要追求这种另类的满足感。   一想到了这,程处弼忍不住觉得自己浑身开始发痒,来到大唐一年多的自己,居然一次搓澡都没有享受过,简直太不完美。   程发与程达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三公子,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收拾的那个汤泉井。   “三公子,你该不会真想着来这泡吧……”   “废话,难道我还能跟太子殿下蹲一块泡?别忘了,太子妃也来了。”程处弼不乐意地道。   两个大佬爷们袒胸露背地蹲一块眉来眼去,你让太子他那个寂寞难耐的媳妇怎么想? 第473章 正所谓捉贼拿脏,等这小子下了水,朕再出场   再说了,自己若是有了娘子,肯定跟她共浴一池,同赏一片星辰,互相擦个背,推个油,啧啧……多嗨皮。   程处弼向来就是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实在人,既然已经决定要泡,那可不止于耍嘴皮子。   领着两位忠仆匆匆地回到了太子汤,然后开始在屋子里边翻箱倒柜的。   当然很快要行动起来,泡澡,不可能单纯的泡澡。   首先,酒中精华得拿上一点,泡澡一般喝啤酒最爽,但是这里没有啤酒,搞点酒中精华不是不可以。   然后程处弼为了担心自己闲得无聊,想喝酒的时候总得有点下酒菜,所以特别带来了几大包的小鱼干、五香胡豆,还有五香豆干,以及肉脯。   已然躺在了榻上,缓缓地安详地闭上了双眼,已然觉得自己已经触碰到了梦境的边缘。   甚至模模糊糊间,似乎看到了周公那眉清目秀的闺女正冲自己眉来眼去的于志宁,突然耳朵边传来了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生生把他即将进入的旖旎梦境给砸得七零八落。于志宁大怒,掀起薄被坐起了身来。   推开了房门,总算是听清楚了声响的来源之地,就在隔壁距离自己只有一墙之隔的程三郎的院子传过来的。   于志宁铁青着脸,光着脚丫子站在门廊下方,听着那声音还在持续,面黑如锅,几次想要开口喝斥。   最终话到嘴边,化为了一声无奈地叹息,特娘的……跟老程家做邻居就是不好,罢罢罢,忍一忍,明日再提醒这小子。   把酒中精华拿了出来,刚把箱盖子合上的程发,顺手抄起了那满是下酒菜的包裹。   身边正在翻找手术服来充当浴袍的程处弼将东西都收拾好,扫了一眼吩咐道。   “程达,莫要忘记带上竹牌,程发你再多带几块毛巾,一会我教教你们,怎么搓澡。”   “对了,把东西都放上去,这张榻给抬上。”   “啥?三公子咱们不是去泡澡吧,抬这玩意,那汤泉井也放不下啊。”   “这是拿来擦背的明白不?赶紧抬上……”   ……   李渊坐在那里,翻看着一本书,上了年纪,早睡是不可能早睡的,所以顺便翻翻书。   翻了几页,总觉得不对劲,这才省起,晚酒还没喝。   “忠宝,把酒拿来。”   那位化石脸的忠宝公公悄然地出现在了案几跟前,拿来了装满酒中精华的瓷瓶,还有一个小杯,然后给李渊倒了一小杯酒中精华。   李渊凑到了嘴边,滋了一口,热辣击喉感,让李渊那张菊花老脸瞬间皱巴成一团,半天才舒展开来。   伸手下意识地在案几上摸了两把,这才注意到,特娘的没有下酒菜。   这下子,李渊不乐意了,光有酒没下酒菜,人生是何其的不完美。   “那小子除了酒,其他啥也没给你?”李渊朝着忠宝问道。   忠宝缓缓地摇了摇头恭敬地道。“程三郎就只给了奴婢一瓶酒中精华,其他什么也没给。”   “这臭小子……老夫就不信,他那里边点下酒菜也没有。”   不淡定的李渊扔下了书,正要出门,想了想,又回到了案几前,端起了那杯残酒全倒进了喉咙。   挤眉弄眼老半天,这才哈了口酒气,大步朝着外面行去。   忠宝公公飞快地将酒中精华的瓷瓶收好,快步跟上了大唐太上皇急匆匆的脚步。   守备在上皇汤庭院外的护卫正要跟上,却被太上皇眼珠子一瞪,只能顿住脚步,然后派出了几人悄悄地尾行于太上皇身后。   不大会的功夫,太上皇就行到了太子汤的附近,还没看到人,就已经能够听到程三郎嚣张的浪笑声。   李渊阴测测地嘿嘿了两声。“老夫就知道,这小子铁定又要闹妖蛾子……”   回过了头来,看到了忠宝还有跟过来的几名护卫,朝着他们沉着脸吩咐道。   “都不许出声,跟在朕身后。”   然后,大唐的太上皇,鬼鬼祟祟地领着一干人等悄无声息地前行着。   不大会的功夫,李渊就看到了三个身影,居然抬着一张榻。   榻上推着不少的事物,正在朝前而去,为首程三郎手中手里边还提着两个灯笼。   “三公子,咱们这样半夜泡澡,不会被人发现吧?”   “怎么,你还担心别人来偷看你?多大点事,赶紧的,泡着温泉,喝着小酒打着牌,泡爽了搓个背,这才是生活……”   程处弼那得意的声音很快就随着风传入了李渊等人的耳朵里。   一干人等齐刷刷地黑了脸,李渊差点乐出声来,这小子果然,不出状况是不可能的。   “上皇要不要奴婢……”忠宁仍旧板着一张古井无波的脸,凑到了李渊身边小声地道。   “不妨,正所谓捉贼拿脏,等这小子下了水,朕在出场,嘿嘿嘿……”   李渊笑得份外的狰狞,那雪白的牙口,倒映着天上的银白月光,犹如一口铡刀。   ……   程处弼之前就跟那小管事打听到了放水的地方,窜过去把那竹管给接下,不大会的功夫。   那温热的泉水,就顺着竹管开始朝着这个已经洗涮干净的温泉井中哗哗的流淌。   真温泉,不需要烧水的那种,程处弼很快就把自己扒得光溜溜地,只穿着一条四角裤。   然后踩着汤泉井的台阶,下到了里边,那温热的泉水,慢慢地漫过了脚背,缓缓向上升腾。   程发与程达哥俩也嘻嘻哈哈地各自推得一干二净,当然,兜裆布还是得系着。   程处弼可不乐意大老爷们的那玩意在自己视线里边晃荡。   程处弼享受着温热的汤泉覆盖身体,一面开始操起来,将那些已经分好的零食都装到了一个食盘里边。   然后又抄起酒中精华倒了三杯,给那程发与程达各递了一杯过去。   然后往那一躺,滋了口小酒,嚼着小鱼干,仰望着星空。   这一千四百多年前的星空是那样的璀璨,那样的宁静,着实令人心旷神怡。   程处弼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又滋了一口小酒,然后抬手伸向旁边,摸向小鱼干……   咦,这是什么鬼?感觉不像小鱼干,倒像是一只布鞋。   “???” 第474章 微臣今天给你来个全套,一百八十八的那种   程处弼不乐意地掀了掀,咦,特娘的,难道刚刚拿石头压着鞋子了?   程处弼下意识地再次仰起了脑袋,咦?为何星空里边出现了一张菊花老脸,居然跟李渊那个黑脸老头一模一样。   “!!!”   程处弼手中的酒杯直接就掉落进了温泉里,卧槽!居然是真的人。   程处弼的手又下意识地抓了一把,那这只大脚,应该就是属于大唐开国皇帝陛下的下肢。   具体是左下肢还是右下肢说不上来,毕竟隔着鞋面,摸不太清楚大脚指在哪一边。   “程老三,你再不把手拿开,信不信老夫踹你!”李渊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小混蛋。   一脸呆像,却还不忘记用那只湿淋淋的手在自己鞋上摸来摸去。   “上皇?”程处弼赶紧蹲回了温泉里边,身边的两位忠仆程发与程达已然木若木鸡。   齐刷刷地看着这位老脸阴晴不定的大唐开国皇帝。   “……老夫还以为是谁在这里偷泡汤泉,原来是你小子啊。程老三,说说,泡这汤泉的滋味咋样?”   程处弼有些拘紧地拿手摭挡在四角裤前,毕竟咱是小娃娃,不是没羞没臊的大佬爷们。   “微臣参见上皇,甚好甚好,上皇你老人家怎么还没休息?”   “老夫……”李渊正要开口,突然注意到了围在周边,那些偷乐得吡牙咧嘴的护卫。   “行了,都给朕退远点,别打扰朕……”   随着李渊这话,一干人等齐刷刷地退到了远处,很遗憾,没能继续欣赏程老三这小子那尴尬而狼狈的形象。   “小日子过得不错嘛,又是酒中精华,又是小鱼干,哎哟,还有五香豆,连豆干也有,啧啧啧……”   “你小子,今天老夫找你要酒中精华,还跟老夫叽叽歪歪半天,现在倒好,自己在这里吃香喝辣的……”   程处弼一脸苦逼地蹲在汤泉里边,一张眉清目秀的脸却在接受着大唐上皇陛下的唾沫星子洗礼,真特娘的也是醉了。   ……   “你小子泡澡就泡澡,还把这玩意也给抬过来是想干嘛?”   李渊终于没有继续打压这个程老三,好奇地指了指一旁的榻问道。   “上皇,那是为了一会操澡准备的,等泡到混身发红,往那上面一躺。   让人拿毛巾那么浑身上下好好一顿擦,啧啧,那滋味,神仙也不换。”   听到了程处弼那眉飞色舞的形容,李渊又扫了一眼跟前那些下酒菜还有小酒。唔……   “罢了,既然你吹得这么天花乱坠的,那老夫倒要试上一试,若是没有你说的那么舒服。呵呵……”   “你小子就等着挨老夫收拾。”   听到了这样的威胁,程处弼白眼乱翻,老不要脸的货色,知道不知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宁忠,让他们去给老夫拿件袍子,再拿几条毛巾过来,还有木屐也拿一对过来,其他就不用了。来,替朕更衣……”   程处弼没想到李渊这个黑脸老头也是说干就干的人物,就这么已经在这汤泉井边开始自我解放。   不过还能说啥,看到了程处弼扔过去的眼神,程发与程达哥俩赶紧连滚带爬地窜出了汤泉井。   程处弼正准备也往外爬的当口,李渊扫了一眼程处弼。“你就在里边呆着吧,老夫一个人喝酒没意思。”   然后李渊这位挺着个与李世民肖似的啤酒肚,裹着兜裆布,也进入到了温泉里边。   而宁忠已然让人拿来了一个支架,很快,在温泉井正中央的支架上。   摆着下酒菜还有两个酒杯,一老一少就这么泡着温泉喝着小酒开始吹牛打屁。   程处弼看到李渊已经抽干了杯中美酒,赶紧讨好地接过了酒杯给他满上,还一面苦口婆心地劝道。   “上皇你也劳累了一天,干嘛不早点休息,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容易伤身。”   “那你小子干嘛不睡,大半夜的鬼鬼祟祟地窜这里来泡汤泉?”李渊呵呵一乐,回怼了一句。   “咱们不一样,微臣也是没办法,毕竟太子汤可不是微臣能够泡的。”   “微臣这不寻思着这没人,也不会干扰到别人,所以就出来占点小便宜。”   “哼,老夫懒得说你小子,成日偷奸耍滑的……唉……老夫年纪大喽,睡不着,这不,就出来溜达溜达。”   “结果才知道,你小子居然还带了下酒菜,怎么,是不是觉得老夫没翻你的箱子,就自觉得万无一失,偷偷吃喝。”   对于这样的控诉,程处弼除了傻笑以对,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招。   谁让这老头不讲武德,说不过,恼羞成怒之下大脚丫子就有可能会飞过来。   这可是特娘的洗澡水,要是被泼一脸,岂不是有损老子靓崽程的美姿颜。   ……   程发与程达蹲在不远处,看着自家公子跟那位大唐太上皇跟一个汤锅里边叽叽歪歪。   不禁幽幽地长叹了一声,原本还以为能够跟三公子一块美美地享受一下皇家专用的泡澡池子。   结果没有想到,那位被公子吐槽为不讲武德,脾气恶劣的上皇陛下居然窜了过来。   哥俩只能狼狈地窜回了岸上,唉……一肚子的悲伤,只能面对着月光惆怅。   “这次的这香干怎么感觉没嚼劲,没上次那回你送往宫里的好吃……”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吃老子喝老子还在这里吐槽老子厨艺的黑脸老头。   你够了哈,知道不知道,鄙视厨师,这很容易引起血腥冲突的好不好?   看到李渊那投过来的眼神,程处弼赶紧讨好一笑。“没办法,这是特地给晋阳公主殿下制作的。”   “微臣担心殿下她牙不好,所以不敢弄得太老了,因为剩了不少,所以就特地带了点。”   “对了,老夫已经泡得浑身发烫,接下来你说是要干嘛?”   李渊端起了酒杯,一口抽干,挤眉弄眼老半天,这才美滋滋地砸了砸嘴,意有所指地道。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将手中的毛巾往肩膀上一搭,伸出了手。   “来来来,上皇小心,微臣今天给你来个全套,一百八十八的那种。”   “???” 第475章 上皇,其实是你身上搓下来的龙垢……   李渊有些懵逼地看了一眼满嘴胡说八道的程老三,一百八十八是什么鬼?   老夫虽然有啤酒肚,可体重肯定是在一百八以下好不好?   在程处弼的示意之下,缓缓地躺在了那张已经铺上了毛巾的榻上。   就看到程处弼拿毛巾麻利地在巴掌上裹来裹去,不大会的功夫,一个大唐毛巾版搓澡巾就业已成形。   然后李渊感觉到了那毛巾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一划拉。   瞬间,就感觉到自己那泡得已经十分滚汤的皮肤,似乎被人给扒拉到了一层。   可是那种感觉又十分的舒爽,而不是疼,不禁舒服地呻吟了一声。   程处弼呆呆地看着被自己搓下来的一根长度至少有一寸来长的面条,脸直接就黑了。   这位大爷,到底有多少年没搓过背?   就站在一旁的忠宝公公,亦看到了被程处弼搓下来的那条污垢(贵州省话:格腻),古井无波的脸皮也瞬间破功。   眼珠子也瞪得溜圆,没有想到,上皇陛下的龙垢居然如此之厚实。   “你小子发什么愣,继续啊?”等了半天没等到下一把的李渊不乐意地催促道。   程处弼只能长叹了一口气,继续。反正这条毛巾自己是不能要了,龙垢也是垢,不是啥好玩意。   程处弼出生于弃文从武的武勋世家,两膀子力气,就算没有千斤之力,七八百斤肯定没有问题。   而搓澡工讲究的是什么?讲究的就是一个字,狠!大力出奇迹。   只要力气足够大,哪怕是你把那个被搓者都搓出血点,对方也只会喊爽,指不定还能多给你俩钱小费。   但若是你绵软无力,下次那些被搓者再来泡澡,你窜他跟前挤眉弄眼他也不乐意搭理你照顾你生意。   程处弼的力气足够大,而且又还是精于解剖学的优秀医学生,虽然没给人搓过背,可好歹多次反复地体验过也欣赏过。   所以,虽然只是第一次下手,但是却把一个狠字决发扬光大,把李渊这位体重至少一百七八的壮老汉。   也搓得在那榻上晃来荡去,呻吟不已,当然这是正经的舒服呻吟。   哪怕灯笼的光线不足,可是,随着程处弼的大力金刚搓,龙垢频频掉落。   正好搓到了李渊的腰部,李渊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掉到了掌心,下意识地握拳抬手一瞅。   顿时不乐意地瞪起了眼珠子坐起了身来。“这是什么鬼玩意?”   ……   看着李渊那一脸懵逼中有点嫌弃的表情,程处弼很认真地解释了句。   “上皇,这个看起来很像面条的玩意,其实是你身上搓下来的龙垢……”   “……”李渊的菊花老脸红了又黑,黑了又红,瞪了一眼程处弼这个满嘴胡说信道的年轻人一眼,郁闷地躺了回去。   老夫可是经常擦洗的,但为何还会在身上搓出这样的条状物?唔……肯定是程老三故意用大力气搓造成的。   就在李渊心情复杂地胡思乱想的当口,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右臀外侧挨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在夜色之中回荡。李渊原本紧闭的双眼陡然瞪得溜圆。   旁边的忠宝公公那张化石脸也变得扭曲,一脸懵逼的看向那个抽了上皇右臀外侧一巴掌的程老三。   这小子是发神经了吗?还是脑子有坑,想要作死?   程处弼一巴掌下去,只看到了太上皇陡然瞪眼了眼睛,却仍旧躺在那里没有动弹。   顿时有点不乐意了,咋回事,不明白?   但凡是在澡堂子里的人都知道,屁股挨一巴掌,大家都会很熟练地换个体位,以满足搓澡工的需求。   “你刚刚……”李渊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恼羞成怒地就想要咆哮。   程处弼则有些不耐烦地催促了句。“你老愣着干嘛,赶紧换个边啊,正面搓完了就该搓两侧。”   “你……你小子就不能用嘴巴提醒老夫?”   李渊虽然不好意思继续咆哮,可还是不太乐意,这小兔崽子是不是故意报复老夫。   程处弼一脸无辜地摊开了双手,自己只是一个无辜的,想要拿下一百八十八套餐恰饭钱的搓澡工而已。   又不是为了故意打击报复你这个糟老头子,扇你腚以示报复的用心险恶之徒。   “你看,我瞅你老人家闭着眼睛,这不担心你睡着了,轻轻地拍拍你提醒一下而已。”   “下次用嘴吆喝,再敢动手动脚,老夫抽你。”李渊不乐意地闷哼了一声,侧过了身去。   程处弼赶紧答应了声,继续卖力地搓着,嗯,好歹报复了一把,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等到程处弼给他拿盐搓完,李渊缓缓地坐起了身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   不由得大乐,朝着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小子,这是从哪学来的手艺,老夫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了好几斤。”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低头看向那一地的龙垢渣子呵呵一乐。   “没有吧,最多也就是三四两,不到半斤才对。”   “……”李渊的脸瞬间变成了炸了七年小鱼干的油锅锅底。神特么的三四两,老子只是形容懂不懂。   李渊觉得自己还是懒得搭理这个满嘴胡八道的程老三,省得被气出病来。   ……   在程处弼的指挥之下,程发和程达窜过来亲自动手,对李渊实施人工淋浴,总算是把身上剩下的龙垢全给冲刷了下去。   再一次回到了汤泉井里,再一次享受那温热的泉水,这一次,皮肤比之前要敏感了许多。   而程处弼则没有跟下去,往自己身上浇了几桶水之上,开始让那程发给自己搓背,时不时地进行指导。   先是拿盐搓背,随着沙沙声,一根根不亚于李渊龙垢的面条也纷纷地显现出来。   被泡得有些发热站起身来李渊看到了这个场面,不禁乐道。   “嗯,老夫是就轻了三四两,你小子,怕是不轻个三四斤都打不住。”   “……”   等到泡完了澡,搞了一个一百八十八的至尊搓背套餐,浑身轻了好几两的李渊迈着神清气爽的步伐大步而去。   只是他离开的时候,不仅仅一个铜板没开,还顺着了两包零食,一包小鱼干,一包五香胡豆。 第476章 好几十斤肉的价格,就为了搓一把?   看着很善解人意又很心黑的李渊让自己不用起身相送,抄起了两包零食扬长而去。   程处弼重新瘫回了汤泉井中,唏嘘不已。扭头看到了站在一旁边,表情犹如深闺怨妇一般的程发与程达。   “行了,你们俩赶紧下来,等你们泡活泛了,我给你们俩也来个盐搓套餐。”   “哎哎……”二人不由得大喜,蹲在旁边吹了小半个时辰的山风,总算是换来了泡澡的机会。   虽然这池子被三公子和上皇泡过,但那有啥?   程达一脸封建迷信地在池水里边幸福地打了个滚,然后抹了把脸,很是陶醉地道。   “哎呀……不愧是上皇泡过的池水,这么一滋润,小人觉得整个人都舒爽得厉害。”   那程发也好不到哪儿,居然一脸虔诚地捧着泡过李渊污垢的汤泉,然后缓慢地润湿了脸。   那模样,让程处弼想到了某种日化用品广告,但人家是清清目秀小姐姐,用的也是矿泉水。   你特娘的一个糙老爷们捧着洗澡水,那是啥效果。   程处弼不乐意地闷哼了一声。“这特娘的是洗澡水,再给我在这装腔作势。   信不信我让你们一个喝上二两,好好感受一下龙垢的滋味。”   程发和程达赶紧规规矩矩地坐好,静静发享受着这温泉的浸泡。   “三公子你刚刚说的那个一百八十八,是什么意思?”程发有些好奇追问道。   程处弼砸了砸嘴,拿毛巾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不禁回忆起当年最喜欢的就是呆在泡澡池子里边。   仔细地斟酌应该搞那个项目,一百八十八的,他自己还真没搞过,最多也就是搞八十八的。   搓盐,加奶,外搭按摩,一百八十八的项目实在有点多,似乎还要搭配搓香皂的业务。   程处弼曾经看到过一位搞一百八十八服务的,但是那位搓澡工很不专业的频频因为手滑掉香皂。   这让之前还跃跃欲试的程处弼再没有兴致尝试,毕竟作为一位阳刚十足的纯爷们。   既不捡香皂,也不乐意别人在自己跟前捡皂。   “这个嘛,一百八十八的套餐,那就代表着一百八十八个铜板才能够享受到的服务。”   程达不由得吸了口凉气。“乖乖,这都得好几十斤肉的价格,就为了搓一把?”   “那当然了。”一旁的程发瞪了一眼亲弟弟乐道。   “也不想想咱们公子是谁,三公子给人搓,怎么也得一百八十八起。”   程处弼不禁大乐,还是程发会说话,当然,自己只是客串一把,显摆一下手艺而已。   咱可是想要在大唐王朝引领医学新潮流的医务工作者,不是立志要在洗浴业称王称霸的搓澡工人。咦……   正悠闲地躺在汤泉井里舒服的程处弼突然脸色微微一变,可是……可是已经有点来不及……   正在安然享受着温泉的三人,突然看到了温泉的靠近三公子的那一侧,突然早出了一连串的水泡。   “???”程发与程达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些水泡,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那根竹管。   程处弼面色如常地站起了身来,露出了他那身强健的肌肉,大手飞快地拔了拔水面,毛巾往肩膀上一搭。   “行了,这是新汤泉井,说明密封性不太好,下面有漏洞,咳咳……   来来来,你们谁先来,我给你们来个盐搓。”   ……   于志宁发出了细密的呼噜声,睡得十分的香甜,仿佛正在做着一个美丽的梦。   可是,就在他脸上的笑容从安逸到享受,到渐渐不太正经的时候,突然一阵吱吱嘎嘎的木质摩擦的声音。   让于志宁吓得打了个激灵坐起了身来,声音还在继续传来,还有说话声。   于志宁终于忍不住了,再一次光着脚丫子窜了出来。   “程处弼,你什么意思,大半夜的挪什么玩意,白天挪不行吗?”   程处弼这边刚把榻弄回来搁下,搬回原来的位置,听到了隔壁院子传来的于志宁那气极败坏的咆哮声。   下意识就想要怼回去,不过程处弼终究也是一位比较讲公德心,有礼义廉耻的医务工作者。   冲两位忠仆比划了下,三人不再挪动重物,各自躺到了各自的榻上,安然地睡下。   于志宁大喝了一声之后,站在门廊下面,却没能等来回应声,而且也已经没有了动静,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这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又窜回了屋子里,关上了房门,颓然地倒靠在榻上。   瞪着一双绝望的眼眸,看着那黑漆漆的天花板,此刻,哪里还有半点的睡意。   躺了差不多两刻钟,实在是睡不着的于志宁只能悻悻地起床,干脆坐到了案几跟前,拿出了一本典籍来消磨时光。   夜,是那样的漫长……程处弼主仆三人泡得舒爽无比,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李渊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一直睡到了差不多日上三竿这才醒过来。   神清气爽地站起了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那种轻了好几两,呸……轻了好几斤的感觉仿佛还在。   走到了铜镜跟前照了照,啧啧,似乎自己脸上的老人斑也给搓脱了一层似的,容光焕发。   忠宝公公端来了热水,侍候李渊洗漱一番,用了些吃食之后,李渊就晃着四方步,晃晃悠悠地朝着太子汤那边而去。   此刻,太子殿下正呆在院子最前面的小殿里,认真地听着程处弼解释着手术前后,自己要注意的事项。   正吹牛打屁聊得十分嗨皮的当口,突然,一个面色疲惫而又难看,两眼青黑的人突然出现在了厅门口。   把那正端着收拾完的餐具往外走的小宦官吓得尖叫一声,差点把手中的餐具全给砸了。   李承乾听到了这边的尖叫声,不乐意地扭过了头来看过去,瞬间一脸懵逼地瞪圆了眼。“是于詹事于卿?”   程处弼也同样扭头看过去,看到了两个眼圈黑得十分明显的于志宁,他差点乐出声来。   好在及时地反应了过来,赶紧露出了同样显得很无辜的表情。“于詹事你这是生病了?”   “程!处!弼!”于志宁站在殿门口,并指如剑,目露凶光。   “……” 第477章 这特娘的哪是器械,分明就是骨科武器库   李承乾好说歹说之下,总算是把这位几乎整夜没睡的于詹事给安抚了下来。   程处弼也在旁边讨好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毕竟于志宁这个太子詹事还算不错。   自己跟他之间的交往不多,但是不得不承认于志宁这个人还是很忠诚于太子殿下的。   哥俩都是同一个战壕的战友,没必要为了这么丁点的小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的。   于詹事平静了下来之后,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没再理会此事,而是向李承乾询问起了治疗腿疾之事。   “父皇明日会亲自过来,应该就是在那时候。”   “处弼兄,你那边已经都准备好了吧。”   “殿下放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了,所有的器械,臣也都已经备足了,定然误不了事。”   “既然如此,那我们去看看?之前孤听三弟说起过,说是处弼兄你用以治疗腿伤的那些器械与过往截然不同。”   看到了李承乾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旁边的于志宁也是满脸期待之色。   程处弼砸了砸嘴。“殿下,依臣之见,你还是别瞧的好,毕竟那些手术器械的样子,很凶残的。”   “很凶残?”于志宁直接就乐了。这个程老三,习惯性的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还真以为大家眼瞎是吧?   “能有多凶残,比门口那些左内率精锐腰畔的横刀更凶残?”   看到这个于老头一脸不信邪的架势,程处弼不乐意了,可是扫了一眼排骨精太子之后,程处弼觉得自己还是苟一点。   总不能把这个有足疾的倒霉孩子吓得哇哇直哭,等李叔叔窜到了骊山,啧啧……   两个不讲武德的老汉,指不定要合伙欺负自己这个亲爹不在的可怜娃。   “要不这样吧,于詹事你跟我去看一圈,一会你觉得适合太子殿下欣赏把玩,咱们再过来请太子殿下过去如何?”   于志宁也扫了一眼满脸期待之色的太子殿下,想了想,朝着李承乾一礼。   “既然如此,那臣就先与程将军同行一观,殿下你就先好好休息休息。”   李承乾虽然也想去,但是他本就是一位很好说话的人,既然这二位都如此,他也只能点头首肯。   ……   程处弼与于志宁刚迈步出了殿门,就看到了大唐开国之君李渊负着手晃着四方步溜达了过来。   赶紧给这位开国之君恭敬地行礼致意。   “你们俩这是要去哪?”李渊却没有径直入殿,而是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于志宁自然不敢隐瞒,径直解释了自己要去欣赏程处弼的骨科器械。   这下子,原本就是闲得蛋疼胡乱瞎溜达的李渊顿时也来了兴致。“既然如此,那老夫就随你们两一块去瞅瞅。”   “上皇……好吧,不过上皇,你老人家看归看,到时候可莫要告诉太子殿下。”   “这是为何,是不是你小子又要闹腾什么妖蛾子?”李渊不乐意地瞪了程处弼一眼道。   “哪能,只是那些骨科器械比较瘆人,我担心吓着太子殿下。   当然,那些东西自然是吓不住像你老这样经历过沙场对决,生死鏖战的英雄人物。”   程处弼的马屁拍得不错,至少李渊很满意,决定原谅昨天被程处弼这小子抽腚发出响亮的声音这件小事。   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领着这二位来到了程处弼的居所,随着程处弼的招呼。   程发与程达很快就将那些闪光着寒光的骨科手术器械一件件地拿出来,摆到了一张铺上了手术布的榻上。   看着那些犹如勾瓜斧钺十八般武器一般的骨科手术器械密密麻麻地摆了一榻。   于志宁与李渊的脸色都黑成了那煮了三年猪饲料的大铁锅锅底。   “……”李渊看着那些玩意,又忍不住扫了一眼身边那位表情很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的程处弼。   半天,这才指着一把锯子道。“这玩意也是用来做手术的?”   程处弼点了点头,抄起了那把特别定制的锯子,欣赏着它那狰狞的锯齿道。   “当然了,它的功效,正如普通的锯差不多,不过,它所锯的可不是木头,而是骨头……”   “……”   “这是咬骨钳,之所以在这么大号的,那是用来专门对付大关节的,像太子殿下,自然用不上。”   “我之所以全部过来,主要还是觉得工具全一点,做起手术来也更有信心……   毕竟骨科用的器械比较多,当然,也不外乎刀剪钳镊勾锯凿铲锥匙刮针钉……”   “停!”李渊黑着脸抬手阻止了程处弼那念顺口溜的架势。   看着那些造型诡异的奇门兵器,李渊整个人都不好了,实在想不明白,做个骨骼手术,怎么会有这么多古怪的玩意。   这特娘的哪是器械,分明就是骨科武器库。   ……   李承乾终于等到了于志宁与程处弼回来,不过人还多了一位,那就是皇爷爷。   对于皇爷爷关怀的嘘寒问暖,让李承乾大受感动,不过等到李承乾问起了骨科器械之事后。   李渊很是慈祥地告诉他,就是几把铁制的小玩意,没什么看头,你小子还是老老实实地养足精神,以便应对手术。   那边,迎着李承乾狐疑的目光,黑着眼圈的于志宁也只能用力地点头,表情自己看到的那些玩意不过是些寻常器械。   虽然李承乾有些不太相信,不过既然皇爷爷都这么说,他自然也就不好再起意去看。   等到于志宁与程处弼告辞而去,把空间留给了这对祖孙。   李承乾仔细地打量着皇爷爷好几眼,忍不住道。   “皇爷爷,孙儿觉得你今日的气色着实很好,看来这骊山果然很适合休养。”   李渊美滋滋地摸了把自己那老年斑似乎都被搓去了一层的脸,呵呵一乐。   “这骊山的确舒服,汤泉更是一绝,不过啊,最舒服的,还是他程三郎的手段。”   “啊?这,这又跟处弼兄也能扯上关系?”李承乾一脸懵逼地看着皇爷爷,你精神不精神,跟处弼兄能有啥关系。   “那小子没告诉你?”李渊呵呵一乐,一股子优越感顿时由然而生。 第478章 我正好给你展示一下程府秘技,让你也爽一把   李渊嘿嘿一乐,一边呷着那清肝明目还养生的枸杞菊花茶,一面详细地说起了昨天夜晚的离奇遭遇。   李乾承一脸哭笑不得,啧啧称奇不已,不得不承认,处弼兄实在是很有精神。   劳顿了一天,窜过来了,居然还有精气神去泡澡,重要的是皇爷爷也那么的活跃,大半夜的跟处弼兄共浴一池水。   而且居然还会搓澡,好吧,这应该谁都会,但是看皇爷爷那眉飞色舞的表情。   就好像处弼兄搓澡的本事很不一般,李承乾想了半天,愣是想不明白能有啥不一般的。   自己洗澡,也会有宦官给自己搓擦,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怎么,不信爷爷的话啊?”看到乖孙李承乾那副狐疑的模样,李渊哈哈一乐,想了想之后压低声音道。   “这样吧,今天入夜之后,到爷爷那里去泡个汤泉。   正好让程三郎给你好好弄弄,舒缓舒缓筋骨,后天也才好动手术。”   “这,这不太好吧……”李承乾有些不太好意思,毕竟处弼兄是自己的好兄弟,让他给自己搓澡,李承乾觉得不太好意思。   “有什么,你们是好兄弟,让他帮你一把,他还能不乐意,把你洗白白的,明天正好撂手术台上躺着。”   “你莫要忘记了,做完了手术,你可是有不少日子沾不得水。”   倒是最后这一句话打动了比较爱干净的李承乾。   “对了,让那小子晚上过来的时候,多弄点下酒菜过来,别老那么抠抠搜搜的,没意思。”   “……”李承乾一脸黑线地看着唾沫星子横飞的皇爷爷。神特么的下酒菜……   他觉得皇爷爷忽悠自己过去泡澡搓澡啥的,只是为了能够让他有机会拿到下酒菜才对。   等到了皇爷爷哼着小调离开,李承乾让人唤来了程处弼。   刚正两位忠仆打牌打得正嗨皮的程处弼再一次来到了前厅,听闻了李承乾说起。   今天受皇爷爷之邀,咱们都要到那边去泡澡,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   “该不会你爷爷还特地交待殿下你让臣多带点下酒菜什么的吧?”   “处弼兄果然深知我皇爷爷的心思,佩服佩服。”李承乾只能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道。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就那缺乏武德的糟老头子,撅下腚,本公子就知道他想干嘛。   不过话说回来,昨天搓上皇龙垢,实在是很有成就感,程处弼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李承乾那排骨精身材上。   也不知道搓搓衣板的手感怎么样,会不会感觉自己不是在搓背而是在洗衣服。   “去就去吧,对了正好,我正好给你展示一下程府秘技,让你也爽一把。   到时候白白净净地往手术台上一撂,看着也喜庆。”   “……”李承乾一脸黑线地打量着目光鬼祟,神情诡异的处弼兄。   总觉得这哥们在算计什么,总之不是好事的那种。   ……   是夜,明月高照于天际,李渊这位太上皇挺着个啤酒肚靠在那汤泉井里享用着美酒和下酒菜。   耳朵边传来了自家乖孙儿李承乾连连倒吸凉气的声音。“疼疼疼……”   “殿下忍一忍,昨个上皇可是从头倒尾都那么英武伟烈一声不吭。”程处弼不乐意地吐了句槽。   李渊呆滞地看着夜空,总觉得英武伟烈不是什么好词。   最终,程处弼还是稍微放柔了力道,通过实际操作。   程处弼终于明白了,膘肥体壮的人,和排骨人的搓背感受不太一致。   最开始那两把下去,干瘪瘪的排骨精太子差点让他搓得飞出去,好歹让他拽着腿把惊魂未定的太子殿下给拽了回来。   只能用次级力量,小心翼翼地搓着,因为程处弼觉得自己真要下狠力气给李承乾这位太子殿下搓的话。   明天怕是李承乾要治疗的不光是脚,还得搭上治疗肋骨骨折才算完。   三个老少爷们蹲在那上皇汤里边,继续泡,李承乾摸着自己那明显感觉薄了一层的皮肤。   一想到方才那像下雨一般沙沙掉落的龙垢,嗯,那张白净的小嫩脸不禁有些发红。   “怎么样,乖孙儿,爷爷没忽悠你吧?”看到李承乾那副若有所失的表情,李渊不禁乐道。   “是啊,没想到处弼兄居然还有这样一手,过去,孙儿只觉得沐浴也就只是呆在那浴桶里的时候舒服那么一会。”   “倒没想到,搓背之后,整个人都觉得浑身舒坦,好像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程处弼美滋滋地灌下了一口酒中精华,嚼着小鱼干含糊地道。“你顶多轻二两,再多连皮都给扒了。”   “你小子能不能闭上嘴,鱼渣子都快喷水里了。”李渊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个混帐玩意。   主要是担心这家伙下一句说出昨天自己轻了几两这个更加羞耻的问题。   ……   第二天,休沐之日,李世民早早地就身开始洗漱,今天用的是茴香味道的香皂,还有保湿霜。   过去,李世民是不乐意用这些玩意的,总觉得太娘,可是自打有了茴香味的。   就觉得这种味道很符合自己的气质,特别是用了这保湿霜之后,整张脸都很凉爽,而且还水润Q弹。   就好像脸上眼角的鱼尾纹都少了,这可是观音婢告诉自己的。   当然如果晚上批改奏折累了的话,抹点薄荷保湿霜,提神醒脑的效果简直就是立竿见影。   等他收拾得差不多了的当口,便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李世民一扭头,就看到了长孙皇后疾步而来。   看到神色有些憔悴的妻子,李世民心疼地迎上前去。   “观音婢,你昨个夜里都没休息好,怎么不多睡会?”   长孙皇后勉强一笑,伸手入怀,掏出了那张她特地去求取的一道平安符。   “妾身差点把件大事给忘了,这是妾身给承乾求来的平安符,夫君拜托你了……”   看着怀中的观音婢,李世民勉强一笑,紧了紧环着她纤腰的大手,轻轻地抚过她腮边的青丝柔声道。   “放心吧,有为夫坐镇,定然不会有事的。娘子莫要忘记了,朕乃天子,而程三郎是朕的福将。   程三郎救过你和父皇的性命,亦救过小兕子的性命,嗯,还有稚奴的命……   为夫相信他,一定也可解承乾的腿疾之苦。”   “夫君,妾身只信你……”长孙皇后把头深深地埋在李世民的怀中,闷闷地小声道。 第479章 祖孙三代三个爷们聚在了手术室外   一刻钟之后,轻衣简从的李世民悄然地离开了皇宫,然后径直绕到了东门方向,策马朝着骊山的方向狂奔而去。   麾下不过数十骑精锐,而赵昆亦策马疾驰,追随于天子左右。   程处弼也是起了个大早,收拾停当,将所有能够用上的手术器械都搬入了准备做手术的手术间内。   开始跟两位忠仆一起仔细地将病房还有手术间都再拿石灰水消了一遍毒。   李渊美美地睡了一觉,洗漱用过了早餐之后,左右无事,就干脆也来到了这座小院子里。   虽然他什么也不能做,但是他还是来了。   坐在距离手术间不远和的那间屋子的门廊处,呷着菊花茶汤,看着程处弼跟那二人忙里忙外。   就在这里屋子里边,摆着一座滴漏的铜壶,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渊显得有些不乐意了。   “皇帝他什么意思,不是说好了今日过来,陪着承乾做手术的吗?”   忠宁平静地俯低了声音小声地道。   “上皇,时间还早,从长安到此,也得有六七十里地,便是皇帝快马赶来也得一个多时辰。”   听到了这样的解释,李渊虽然火气略消,可仍旧是有些不乐意地吐了句槽。   “好吧,哼……朕可不乐意等他到了汤泉宫用午膳。”   忠宁听到了上皇的抱怨,化石一般的脸上,眼角微微抽搐了几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程处弼跟两名忠仆也是忙了好一会之后,总算是搞完了所有的准备工作。   凑到了李渊的跟前,两人一块滋着菊花茶,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会。   程处弼抬对看了一眼天色。“上皇还请稍待,微臣去太子殿下那里,看看太子殿下准备得如何了。”   “嗯,去吧,宁忠,派人去前边,让他们的遣人下山看看。”   宁忠心领神会地召来了一名小宦官吩咐几句,很快,小宦官便朝着汤泉宫宫门方向狂奔而去。   而就在同一时刻,顶着炎夏的毒药辣日头,疾驰了数十里的李世民,终于看到了那风景秀丽的骊山,已然近在咫尺。   ……   李承乾此刻安然地坐在榻上,身上穿着着的不是平日的衣着,而是程处弼昨天就交给他的手术服。   这是一身淡蓝色的手术服,毕竟纯白色穿着在医生身上,是为了消毒清洁问题。   但是穿着到病人身上,那就显得有点不吉利。   李承乾那显得有些单薄的身躯套着这套明显显大的手术服,看起来整个人越发地显得瘦弱。   虽然现如今这家伙也已经是有了一百二十多斤,但遗憾的是这个已经成了亲有了婆娘的太子殿下居然还在长身体。   个头已经从之前的一米七五,现如今都快有一米八,这样的海拔,一百二十多斤,自然仍旧显得削瘦。   李承乾此刻正在安抚着身边的妻子苏氏,看着眉目如画的苏氏,李承乾温言宽慰道。   “娘子放心吧,我可是大唐的太子,国之储君,天命在孤,又有处弼兄亲自为我进行手术。”   “一定会好起来的,到时候,为夫领你微服出宫,好好去看看咱们长安城内的各种景致。”   苏氏则努力地维持着灿烂而明媚的笑,希望自己能够给夫君鼓鼓劲。   “好,妾身会一直陪伴着夫君,不论夫君是去哪儿。”   夫妻二人互望着彼此,温情脉脉的当口,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来。   程处弼迈步进入了屋子,朝着这位小夫妻恭敬地一礼。   苏氏起身,朝着程处弼微一颔首言道。   “有劳程将军了,万望程将军能够治好我夫君的足疾。”   看到苏氏看向自己时,那副凄然又可怜的样子,程处弼一阵心累。   不过也着实不好说什么,毕竟患者家属关心则乱,这是常有的事情。   程处弼所能够做的,就是维持住自己的自信和从容,朗声笑道。   “太子妃放心,臣有这个自信,殿下的足疾,定当能治愈。”   程处弼这样信心百倍的态度,的确是让太子妃苏氏安心了不少,同样也让李承乾也受到了感染。   “殿下,陛下还未到,不过臣觉得,殿下是不是先到手术间那里去准备准备,一会陛下到了之后,也好及时进行手术?”   “好,娘子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李承乾点了点头,朝着苏氏微微颔首,这才在宁忠的搀扶之下,缓缓朝着屋外行去。   苏氏站在屋外的门廊处,看着程处弼推着轮椅,渐行渐行,一时之间,不禁红了眼。   不过想到了之前太子的交待,最终她还是放弃了跟随过去的冲动。   ……   等到听闻陛下驾到,李渊淡然地转过了身来看去。   当看到李世民那一身征尘与汗水,顾不上休息更衣便疾步而至,李渊脸上的神情这才稍显得柔和了点。   “儿臣见过父皇帝,儿臣没有来晚吧?”李世民朝着李渊恭敬地一礼左右张望找人。   “程三郎去那边接承乾去了,你没来晚,坐下歇歇吧……”   李世民听到了父皇的邀请本想坐下,可是一想到此行的目的,只能歉然一礼道。   “多谢父皇,儿臣还是想先去见一见承乾,一会再过来陪伴父皇。”   “既如此,老夫随你一同……嗯,不用过去,他们已经是过来了。”   李世民一回头,就看到了程处弼正推着李承乾朝着这边行来,看着李承乾身上的病号服。   一想到这个命运坎坷的长子又要经历一次断腿重接的痛苦,李世民心中不禁一疼。   李世民大步上前,抬手示意程处弼免礼,顺手就抢下了程处弼推车的活计。   “你不用起来了,来,为父推你过去……”   “……”程处弼站在后方,呆呆地看着李世民强颜欢笑地推着车子朝着而行。   那边,李渊也同样有些强颜欢笑地迎上前来,祖孙三代三个爷们聚在了手术室外。   程处弼很识趣了没有蹿过去,还扯住了正要跟过去的宁忠。   宁忠一脸懵逼地看向程处弼。“程将军你这是干嘛?”   程处弼拍了拍宁忠的肩膀,朝着这个没点眼角的太监嘀咕道。   “我这是让你别过去凑热闹,影响他们祖孙三代团聚,聊聊知心话。”   “……” 第480章 “好了,开始动手!手术刀……”   由着他们祖孙三代相互传递交流一下情感,这也更利于患者手术前的心理建设。   等了足足柱香的功夫,当程处弼看到了李世民和李渊都坐到了门廊处,跟坐在轮椅上的李承乾交流得其乐融融。   于志宁则站在不远处垂手而立,维持着谦恭臣子的本份。   这下子,轮到跟宁忠一起傻站在太阳底下,开始的冒汗的程处弼不乐意了。   拜托,我只是让你们搞一搞术前心理建设,不是让你们吹牛逼拉家常到天荒地老的好吧?   手术还做不做了,总不能因为吹牛逼把正事给耽误了吧?   程处弼一脸不乐意的就想上前,这下子宁忠不乐意了。   “哎哎哎……程将军你这是干嘛,不说让陛下他们祖孙好好聊聊吗?”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宁忠。   “再聊下去天都黑了,还做不做手术?”   “哟嗬,程三郎那小子开始急了。”李渊看到了这边程处弼一脸气极败坏地朝着这边蹿来,不禁乐道。   “爷爷,父亲,那孩儿,就先过去了。”   李世民站起了身来,朝着程处弼颔首一笑吩咐道。   “嗯,去吧,程三郎,今天老夫也要进手术间。”   “……”程处弼刚刚挤出来的笑脸瞬间就拉了下去。“叔叔,这不合适吧?”   “朕是皇帝,有什么时候不合适的?”李世民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喝道。   “你婶婶做手术室的时候,老夫还不一样呆在里边,也没见你做不成功,怎么到了老夫儿子做手术你又不乐意了。”   程处弼一脸黑线,遇上这么个胡搅蛮缠的皇帝大佬,真特娘的心累。   “叔叔,上回是没办法,你不太信任小侄的手段。而现在我担心叔叔你看到了患者手术,容易情绪激动嘛。”   “毕竟我是做手术,很多地方,需要怎么做,在外行看来,他们的会不理解,甚至会质疑。   那叔叔你觉得我是应该给你解释,还是应该继续给你儿子手术?”   程处弼的解释已经是很温柔了,遇上一些啥也不懂的患者家属在手术室里。   指不定就会质疑正在动刀的医生。不对,你这一切刀的不对,百度上根本就没有这一刀,百度上说你该这样再这样……   若是遇上这样的患者家属,绝对能把主刀医生给逼疯掉。   程处弼说的那些话,让李世民很不乐意,可是听到他这么一说,李世民还真有些踌躇起来。   而李渊一想到程处弼进行骨科手术的那些器械,看到都觉得瘆人,若真是看到他拿那些玩意在孙儿的腿上操作。   李渊觉得自己都受不了,二郎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皇帝,你和老夫都别进去了,咱们都不是医者,再说了,程三郎的本事你是知道的。”   李承乾也开口劝道。“父亲放心吧,孩儿这又不是生死攸关的手术,只是做腿上的手术而已。”   “你还是陪着爷爷为好,孩儿也能安心手术。”   “好吧……程三郎,别让老夫失望。”李世民只能悻悻地瞪了程处弼一眼,这才无可奈何地坐了回去。   解决了李世民这个大BOSS,程处弼也总算是可以安心的准备手术。推着李承乾进到了病房。   程处弼麻利地把这位太子殿下扒得精光,然后才给他换上了一身新的病号服,扶着他进入到了里间进行手术准备。   之后,两名全部白衣白帽白口罩的力士抬着李承乾来到了手术间里。   程处弼亲自端来了麻沸散,凑到了李承乾跟前。“来来来,殿下,尽饮此杯麻沸散,祝你早日康复。”   ……   “处弼兄,我的腿,真的能好吗?”已然饮下了麻沸散,等待着药效发作的李承乾还是紧张。   而他抒解紧张的办法,就是说话,作为一位优秀的话唠,总是能够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偏偏程处弼还不能不回答,只能一边胡扯一边静静地等待着太子被麻翻。   “那是必须的。”   “处弼兄,宜春宫的那些蚂蚁,我们岂不是得有半年不去喂,你说他们的会不会饿死?”   “放心的吧,它们自己会找吃的。”   “万一那些洒扫的发现了它们,会不会拿水去灌……”   “放心吧,我会提醒宁忠,让他警告东宫的人不许招惹蚂蚁。”   就站在一旁的宁忠幽怨地看了程处弼一眼,小声地道。“殿下放心……”   “唉,我就是不放心啊……”最后一个字吐出,一声呼噜声开始响了起来。   程处弼终于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兄弟的份上,东宫的蚂蚁早就被灭绝了,哪还能在自己这位优秀的蚂蚁杀手跟前苟且偷生直到今天。   “好了,开始动手!手术刀……”随着程处弼的吩咐,一把锋利的手术刀,拍在在程处弼那戴着羊肠手套的掌心。   ……   嗒嗒嗒的敲击声,吱啦啦的摩擦声,还有锯子锯木头的声音,还有那种拿刮铲声……   每一种声,都让人觉得头皮发麻,听着这些声音,宁忠的两条腿早就软成了面条。   哪怕是坐在不远处的屋外,等待着手术消息的李渊父子,此刻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   那些古怪而又瘆人的声响,让他们的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一位木匠正在打造家具。   于志宁的脸早就已经是惨白一片,实在是支撑不住后,快步地朝着小院外走去,他觉得自己在这里已经无法呼吸。   “这特娘的能叫做手术?”李世民面黑如锅地搓了搓胳膊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旁边的李渊,真有一种恨不得拿布条来把耳朵堵住处的冲动。   特别是想到了之前见识到的那些骨科器械,再配合今天听到的声音,画面感更加的强烈。   看到李世民几次意欲起身,李渊无可奈何地抚了抚额头。   “皇帝,老夫有些头晕,搀老夫到外面走动走动,透透气去。”   李世民本不乐意,可看到了父亲主动伸过来的胳膊,最终他只能起身搀住,三步一回头地搀着父皇离开。   “放心吧,你呀,就是关心则乱,程三郎之前就说过,这手术时间不会短了。”   “看你这一身的汗,赶紧到老夫那里去梳洗一下,耽搁不了事情的……”   听着父皇难得的好言好语,李世民的眼圈差点就红了,只能强行忍住,频频颔首不已。 第481章 夫君的过去分为两个阶段,见到程处弼之前和之后   程处弼满头是汗,没办法这是炎炎夏日,哪怕这里是清凉的骊山。   可是为了采光充足,程处弼不得不顶着只隔着薄纱的日头在李承乾的腿上操作。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原本接歪的骨头,已然重新被切割开来,然后对于断骨面进行了修理之后。   开始重新进行矫正和固定,两位助手程发与程达,虽然已经跟随程处弼不短的时间。   可是面对这样的手术,他们的还是缺乏经验,配合不足,好在这只是小腿,如果是大腿,缺乏熟练的人手配合。   程处弼觉得凭自己一人之力是搞不定的。看来日后对于助手的磨练还需要加强……   外面,已然梳洗了一番的李世民已经和李渊回到了小院。   整个小院除了蝉鸣之声外,就只有偶尔程处弼开始说话的声音响起。   几乎再没有其他的杂音,李世民与李渊也总算是暗松了口气,继续焦急地等待。   正午已经过去,所有人都开始觉得饥肠碌碌,可是手术间里边时不时传出来的程处弼的嗓音,似乎是在提醒着所有人,手术还在继续进行。   好在,李承乾的腓骨骨折只是腓骨中段骨折,而不是近踝关节端的腓骨骨折。   因为一般近踝关节端的腓骨骨折,很容易合并踝关节周围韧带损伤。   仅仅只是因为腓骨中段骨折之后因为断面发生了较为严重位移导致的残疾。   差不多一个时辰,程处弼这才直起了腰板,活动着早就已经是发酸的脖子。   “开始数器械,准备缝合……”   听到了这句话,手术间内外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早就已经是等等得不耐烦的李世民站起了身来上前数步高声喝问道。   “程三郎,承乾的腿没问题吧?”   “叔叔放心,已经给他矫正好了。一会再说。”程处弼不乐意地回了一句,开始继续接下来的收尾工作。   ……   等到将李承乾抬回到了病房之后,程处弼开始指挥着程发与程达搭建将之前就已经设计制作完毕的牵引支架。   等等到李世民与李渊父子二人步入了病房,就看到了李承乾躺在那里一副人事不知的架势。   这很正常,但是不太正常的就是,李承乾那条做了手术的腿却被一个木质和皮革构成的支架固定在半空。   “这是干嘛的?”李渊有些懵逼,自己去程处弼那里欣赏骨头手术武器库的时候就没见到这玩意。   “这是牵引支架,也能够起到固定的作用,他刚做完手术。   为了避免他刚做完手术的骨折断端出现位移,所以得先用上一段时间。”   说到了这,程处弼满意的地拍了拍这个十分坚固的支架,这还是自己上次给杜老六做手术室的时候打造的。   当时搞出来之后,还有不少的瑕疵,这算是加强版,功能性更强也更加符合人体工程学。   这边话还没说完,程处弼就听到了病床上发出来的呻吟声。   一扭头,就看到了李承乾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李世民大手直接把程处弼扒拉到了一边,径直坐到了榻沿,看着这位正在缓缓从麻醉中苏醒过来的儿子。   “承乾,承乾,你醒了吗?”   “爷爷在这呢,乖孙……”   看着他们的祖孙三人又开始的了抹眼泪的程序,一脸黑线的程处弼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不打算计较方才李世民那种视医务工作者如草芥,用完就扔的不道德行为,悄然地退出了病房。   宁忠已经早早地跑回到了太子汤那边,向苏氏禀报了手术成功的喜讯,亦是让这位心系夫君的太子妃也是好一阵唏嘘落泪。   李渊也已经离开,只剩下了李世民与李承乾父子在病房内。   看着这位躺在病床之上,一条伤腿被固定,因为疼痛而一直紧紧锁着眉头的李承乾。   李世民不禁有些内疚地轻叹了一声。“去岁,若不是因为你娘亲的重疾,为父和你娘亲在九成宫耽搁了行程,也不至于让你往晋阳……”   “父亲说的哪里话,这些都是孩儿应该去做的,娘亲能够得愈,孩儿怎样都觉得值。”   李世民看着这位,与自己一直都很缺乏交流的长子。说起来,自己与他交流得最多的日子,那是他还年幼之时。   等等到立他为太子之后,自己对他的心态,已然不再像父亲对待儿子。   总恨不得他能够比自己更好,更受百官的欢迎。   即便父子偶尔坐下来,聊的也不是父子亲情,只会是讨论朝政,指点他,教导他。   就像观音婢说的那样,自己与承乾相处,妻子只看到了一对君臣,不见父子……   一思及此,李世民内心的内疚之意,越加的浓厚,大手轻轻地拍了拍李承乾的手背展颜一笑。   “老夫知道,跟恪儿,跟青雀都不一样。你本就是一个话不多的孩子,加之为父国政繁忙。   你我父子之间交流不多,但是为父知道,你孝顺知礼的好孩子……”   李承乾听到这话,眼眶一红,险些就落下了泪来。   “你是我的嫡长子,更是大唐的太子,国之储君。为父对你寄望满满,或许在你眼中,有些过于严苛……”   苏氏一直悄然地站在病房外面,虽然她已经是等了许久,却还是轻抿着朱唇,不发一言。   偶尔从病房里边溢透出来的只言片语,让她心中微暖。苏氏很清楚,父皇在自己夫君心目中的地位。   夫君过去对于父皇,满满的尽是崇拜,对于父皇的每一个决定,只有服从,都不会去置疑。   他只会自问自己做得够不够好,而不是去争取和表达自己的想法。   哪怕是自己受了多少委屈,他也只敢把受到的伤害藏起来,不敢让人窥见到。   一直到后来,程三郎来到了东宫之后,似乎这样的情况才开始发生着变化。   苏氏能够感觉得到,夫君聊起他的往事,可以将人生的历程分为两个阶段,一个是在程三郎入仕东宫之前。   一个是程三郎入仕东宫之后,嗯,差别挺大,特别是一想到现如今夫君每天清晨醒过来。   仍旧会固执地站在铜镜跟前念上数十遍我是大唐的太子,我是国之储君。   苏氏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回眸一转,看向那边正在收拾手术间的程处弼,苏氏抿了抿唇,朝着那边行去。 第482章 很想抽太子殿下一顿,但只是想想而已   “臣参见太子妃。”程处弼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一回头,就看到了太子妃苏氏朝着自己行来,赶紧恭敬地地一礼。   “本宫谢过程将军。”太子妃苏氏朝着程处弼敛身一礼,这样突然的举动。   让程处弼有些躲避不过,只能赶紧侧身还了一礼。   “太子妃万万不可如此,微臣只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太子妃苏氏看着跟前的程处弼,认真地答道。   “程将军,或许对你来说,你只是尽了自己的责任,但是对于本宫来说,你却是救下了殿下的未来。”   太子妃苏氏没有久留,又跟程处弼聊了几句之后,便快步离开,回到了病房前等候。   听到病房里传来的父子二人言及过往的趣事而发出的爽朗笑声,让苏氏的心情也越发地飞扬。   看着这位温婉贤淑的太子妃,程处弼砸了砸嘴,虽然这位太子妃的长相与长孙皇后不相。   不过两人那种温婉贤淑的气质,倒是颇为相似。   而李承乾好几次都忍不住处含蓄地冲自己这个单身狗显摆他娶了个善解人意的好婆娘。   嗯……程处弼很鄙视李承乾这个很不道德的撒狗粮行为,但也不得不承认李承乾的确娶了一个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好妻子。   ……   李世民在骊山一直呆到了临近黄昏,这才不舍地跟李承乾道别。   就在此时,于志宁却赶了过来,向李世民奏请回长安,他的意思就是自己留在这里着实无用。   而且东宫的诸属官,若是自己与太子殿下都不在,没有人弹压,容易出问题。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于志宁实在受不了隔壁院子,三个姓程的大汉传来的呼噜声。   李世民让于志宁自己去向李承乾请辞,而他则赶去了上皇汤的庭院。   不过父子二人的聊天方式比较尴尬,从来不聊彼此,只会聊身边的人和事。   比如太子李承乾,比如晋阳公主小可爱等等。李世民坐了柱香功夫之后,看了眼天色起身辞行。   李渊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不禁有些忧心起来。“二郎,这个时候再回长安,岂不是要在夜里赶路?”   “你要不干嘛脆在汤泉宫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回去就是了。”   李世民听到这话,特别是听到了二郎这个称谓,足足愣了好一会,这才回过神来。   李世民眼眶有此发红地赶紧深深一礼道。   “父亲,孩儿此来,没有惊动任何人,若是明日误了早朝,孩儿实在是怕……”   李渊听到了解释,亦查觉到了李世民这是在打蛇随棍上,罢了,看在承乾的份上,李渊轻叹了一口气。   “罢了,那,那你小心一些,对了,乘车回去吧,慢是慢了些,但还能休息一二,只要误了明日早朝就行。”   “是,孩儿遵命。”李世民看到父亲虽然没有再唤自己二郎,可好歹没有再称自己皇帝,激得差点乐出声来。   出去的时候,脚步都显得有些因为过度激动而险些被绊到。   李渊缓步来到了门口,看着那李世民匆匆而去的背影,远处还传来了他显得有些兴奋的畅快笑声。   李渊幽幽地轻叹了一口气,缓步再一次回到了屋子里边,想了想,这才沉声道。   “忠宝,把酒拿来,朕想喝上两口……”   石化脸的忠宝公公微微颔首之后,快步而去,不大会的功夫。   便拿来了酒中精华,还有几包从程处弼那里明抢过来的下酒菜。   “陛下,饮慢些吧,容易伤身……”看到了李渊不一会的功夫,就已经两杯酒下肚,忠宝小声地提醒道。   “嗯,知道了,对了,方才程老三说手术室成功了是吧?”   “是的陛下。”   “那接下来,就是得要慢慢的等了,等等到乖孙能够下地,朕也才能安心。”   李渊丢了块小鱼干进口中,缓慢地咀嚼着,好半天,才问了一句。   “太子,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说是吗?”   “有陛下护佑,太子定然无恙。”忠宝恭顺地答了一句道。   这话,让李渊不禁一乐,指了指忠宝。   “罢了,走,随朕到处走动走动,这两日忙着牵挂承乾的身子,都还没有好好的逛过这重新修缮的汤泉宫。”   已然年近七旬,却还腰板挺好直的李渊大步而行,身后的忠宝那张僵硬的脸庞微露出了一丝笑意,旋及快步跟上。   ……   李承乾躺在病床上,因为伤腿被固定着,整个人也难以翻动。   苏氏一脸无奈地端着个碗,却实在不愿强行喂,而夫君又总说没胃口,让她无计可施。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了宁忠公公的声音传来,苏氏一扭头,就看到了程三郎被宁忠请了过来,总算是松了口气。   “见过太子妃,见过殿下。”程处弼看到了苏氏手中的碗,再扭过了头来冲自己勉强一笑的李承乾。   “处弼兄,小弟我好难受,好疼啊……”李承乾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向程处弼。   看到这那副模样,再一想想当初那位杜老六,那位哪怕是疼得满头大汗屁都不吭,有了吃的立马狼吞虎咽吃个干净。   那才是对自己负责,对病情负责。当然凡事不可一概而论。   杜老六就是一位经常被告社会毒药打的糙老爷们,只要有活下去,只要是对他有利的,他都会主动的去做。   但跟前这位,则是被幸福包围,浑然不知社会毒打是何物,指不定还以为是泡了温泉井之后的搓背按摩的娇情小生。   所以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的程处弼向苏氏微微颔首之后,开始给李承乾检查身体。   虽然已经给李承乾进行了穴位埋线,将那剧烈的疼痛已经缓减到了可以接受的范围。   但是因为疼痛等等各种不适而造成食欲减退,这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程处弼仔细地检查着李承乾的身体,当然因为他的伤腿是固定的,所以无法反复搬动太子。   没办法给这位太子殿下进行烙饼式体检,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殿下不饿?”程处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嗯,小弟不是很饿。”李承乾有些无可奈何地道。“实在是没胃口,吃不下东西……但是我浑身疼,难受。”   程处弼微微颔首,维持着科主任查房的僵硬而不失礼貌待客的笑。   “但是殿下,你若是不吃东西,对身体恢复可是没好处。”   “这我知道,可就是没胃口。”   时时刻刻的刺激着神经的疼痛,实在是让他浑身都觉得难受,一句话,孤是那么的难受,吃东西啥的,偏不乐意。   看到这位躺在病床上愁眉苦脸,表情哀怨的太子殿下。虽然很想抽他一顿,但仅仅是想想而已。 第483章 物理手段解决太子殿下不乐意张嘴吃食的问题   毕竟是大唐太子,国之储君,抽他一顿虽然是为了他好。   但是说不定自己也会被那两个不讲武德的老汉连手对付。   再惨一点,朱雀门六月飞雪都有可能发生。   所以,程处弼觉得,自己应该采取另外一种模式。威慑,或者叫恐吓模式。   程处弼朝着李承乾温文尔雅地笑了笑,旋及转过了脸,朝碰上太子妃苏露出一个谨慎而又欲言又止的表情。   看得苏氏小心肝呯呯跳个不停。“程将军,这是怎么了,莫非殿下他……”   “殿下没事,真没事殿下你放心吧……嗯,那个……”   程处弼赶紧回头显得有些敷衍地安抚了下李承乾之后,冲苏氏朝着病房门口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那个殿下你稍等等一下,太子妃,臣有一件事,想要跟你聊聊。”   苏氏一头雾水地看看程处弼,又回头看了一眼夫君,最终还是在程处弼的频频示意之下,朝着李承乾歉然一笑。   随手将那碗营养粥搁在了榻沿,起身离开了病房。   “我说处弼兄,你这是要干嘛?”李承乾有些不乐意了,总觉得程三郎说话不尽不实。   “殿下放心的吧,就是一点点的小事情,等等臣跟太子妃说上几句再回来。”   程处弼一本正经地又解释了句,这才出了病房。   李承乾有些懵逼地看着妻子跟着程处弼离开了病房,忍不住支愣起了耳朵来。   程处弼还故意地大步又往远处走了几步,这才用不轻不重的声音道。   “还请太子妃移步过来,我担心殿下听到了不好。”   “???”李承乾听到了这句话,原本还在哼哼叽叽的声音也顿时一顿下意识地伸长了脖子。   “太子妃,臣有些担心太子殿下……我担心太子殿下是得了术后疼痛导致的渐进式厌食症。”   “啥?”苏氏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处弼。   虽然她隐隐觉得这个病症的名字很诡异,可毕竟她没学过医,实在是对疾症没有发言权。   ……   “这个病症,会很严重吗?”苏氏渐渐地紧张了起来,绞着手,急切地小声问道。   “当然会了,你没看到殿下他不吃东西?而且还很难受。”   程处弼仍旧保持着一张严肃而又凝重的面容,拿下巴朝着病房的方向比了比道。   “这种病症,一开始,会让患者误以为自己只是因为疼痛而没有食欲,导致不愿意吃东西。”   “等越到后来,就会越来越严重,发展到甚至不想喝水,甚至是什么时候都不想吃,到最后……唉……”   李承乾努力地支愣着耳朵,听着程处弼之言,不禁有些狐疑地摸了摸自己病号服下那明显的肋排。   又看了一眼那碗粥,莫非……自己也会有那种病?   “啊?这,这么严重?”苏氏整个人都懵了。吓得眼眶都开始发红,不禁紧张地颤声问道。   “程将军,可有办法,可以治闻此疾吗?”   “当然有,只是病人会比较痛苦,但是好歹能够让病患活下来。”程处弼的表情相当地严肃。   “只要能活下来就好,痛苦,痛苦一些也没关系。”苏氏心忧夫君的性命安危,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办法,需要本宫做些什么时候吗?”   “这倒不需要劳烦娘娘,臣就可以用解决,娘娘放心,臣现在就回去制作专业的工具。   就是制作一根指头粗细的皮管子,然后从太子殿下鼻孔塞进去,然后顺着嗓子眼,直接到达胃口。”   “如此一来,就可以用解决太子殿下不乐意张嘴吃食的问题,直接就可以将食物打到胃里边去。”   “啊?这,这么可怕?”苏氏整个人都快要晕厥了,好在旁边小脸煞白的侍女及时地扶住处了她。   不过那位侍女打量程处弼的目光里充满了恐惧,就好像是看到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王,都快被吓哭了。   ……   戏精上身的优秀医务工作者程处弼懒得搭理那个眉清目前秀的侍女小姐姐。   继续表情很严肃,语气很沉重地向着那位妙眸圆睁,杏口微张,满脸倍受惊吓的苏氏道。   “太子妃,相信臣,这是唯一一个可以解决太子殿下患上术后疼痛导致的渐进式厌食症的办法。   只有如此,才能够让殿下继续活下去。”   “!!!!!”呆呆地坐在病榻上的李承乾的脸,已经是黑着了炸了三年油条的铁锅锅底。   嘴皮子都有哆嗦的架势,目光缓缓地移动到了那碗就搁在榻沿的鸡蛋营养粥上。   孤,孤真不是娇情,是有病吗?李承乾自己都懵逼了。   就在这个时候,李承乾听到了妻子苏氏那强忍悲伤的嗓音。   “程将军,一切只有拜托你了,无论如何,请让殿下活下去。”   “太子妃放心,有臣在,他一定死不了。”程处弼的声音仍旧是那样的有力而豪迈。   “那微臣就先告辞,还请太子妃一定要安抚好太子殿下,他不想吃就别强迫他。   等臣把那个专门给太子殿下鼻饲的工具做好,一会就回来帮太子殿下。”   程处弼扔下了这句话后,目光一扫,看到了站在旁边呆头呆脑,好像也被吓坏了的宁忠。   大步上前,一把拽住处了这家伙,省得这小子叽啦鬼叫地破坏自己的计划。   “走,宁公公,你随我同去,一会你得告诉我太子殿下鼻孔的尺寸是多少……”   “???”宁忠一脸风中凌乱。这鼻孔还能有尺寸大小?   太子妃苏氏两眼泛红,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英武高大的程三郎将那位小脸煞白的宁公公拖得连滚带爬的朝着远处而去。   太子妃频频深呼吸,双手紧握成拳,开始反复地自我麻醉。   “别怕,别慌,程将军一定会解决这个问题,本宫一定要相信程将军。”   嘀咕了半天之后,苏氏扫了一眼身边那位小脸煞白的小侍女,不禁轻叹了一声。   “罢了,你且守在屋外就是,本宫一个人进去见殿下……”   苏氏在门口停顿了数息,理了理发髻,又调整了一下脸上的微表情,这才缓步走进了病房。 第484章 娘子听话,为夫我真的饿了,赶紧给我   “程将军,那病是真的假的?”程处弼已经松了开手,但宁忠还是小跑跟上了程处弼的步伐追问道。   “废话,当然是真的,难道我还能欺瞒殿下不成?”程处弼呵呵一乐,我说是真的,那就是真的。   在这骊山上,只有老子一个医务工作者,谁还能比我更懂?   回到了自己的院子,程处弼开始的有模有样地寻思办法,最后直接拆了一个听诊器的皮管下来。   又让程发去翻来了个漏斗,塞到了皮管的一头,而另外一头,程处弼详端了半天之后吩咐道。   “程达,把之前准备的用来灌肠的那个灌肠头拿过来。”   宁忠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都不好了。   “程将军,万万使不得,万万使不得,那是用来灌肠的,怎么可以用到这上面。”   “你看你,这就不懂了吧?这个东西,放下面,就可以用灌肠。   放上面,就能够进行鼻饲,就像现在,我就可以叫它鼻饲头。”   看到宁忠那张呆滞的脸,程处弼无可奈何地解释了句道。   “放心吧,这个绝对是全新的,没塞过腚眼,我可以用用人格发誓。”   程处弼假如巴一二地制作完成发一根鼻饲管,满意的地扯了扯,这才朝着宁忠抬了抬下颔。   对着他的鼻孔比划了下,咱得这位东宫大太监连退几步。   “瞅你那样,看来应该尺寸不会差别太多,行了,你先回去好好太子殿下。”   “记住了,尽量瞒着太子殿下,毕竟,唉……谁都不会太乐意拿这么粗的管子从鼻孔插到肚子里边去。”   ……   宁忠走得有些仓皇,特别是一想到那个头原本的名字叫灌肠头,现在叫鼻饲头。   就感觉到了肚子在翻江蹈海,程老三那家伙,果然还是那么的心狠手辣,居然要拿那种玩意来对付可怜的太子殿下。   简直就是不为人臣,应该直接拖朱雀门外斩首示众才对。   可惜,上至太上皇和皇帝,下至殿下和太子妃,却都对这个混帐信任有加。   宁忠跌跌撞撞地回到了病房所在。刚刚已经回到了病房,刻意没有去看那碗营养鸡蛋粥的苏氏。   正巧笑嫣然地跟太子殿下聊天说话,而李承乾也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   他觉得自己应该不是病,只是觉得自己那么多的疼,那么的难受,就是想多哼哼,多那什么一下。   可方才处弼兄在外面嘀咕的那番话,他虽然没有偷听全,可是还是听到了不少的东西。   特别是什么从鼻子插进肚子里的那种恐怖工具,光是想想,就让李承乾恨不得抄起碗一口抽干。   来证明自己只是胃口不好,不是不能吃。   可自打娘子进了屋子后,就一直跟自己在这里东拉西扯的,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时候有营养的话来。   这让李承乾内心此刻正在犹豫纠结,自己是不是还要继续矫情下去。   等了老天半,娘子苏氏居然也不问自己饿不饿,这也太不科学了,你不给我台阶,我怎么下去?   而苏氏也一直注意观察着夫君的表情,总觉得夫君的表情有些怪,似乎是在患得患失。   这让苏氏有些摸不着头脑,同时内心也越发地担心。   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动静,吓得一下站起了身来。   似乎很害怕程处弼扛着什么瘆人的工具步入病房。   直到看清楚是宁忠之后,苏氏这才稍松了口气,可是很快又觉得不太对劲。   “宁大伴,你这是怎么了?脸色为何如此难看……”   “殿下……”宁忠步入了屋中之后,迎着太子妃和太子殿下的目光,嘴皮子都在微微地颤抖。   看到了宁忠那副犹如见了鬼的模样,方才还一直在考虑自己该不该继续矫情下去的自己,终于下定了决心。   因为李承乾很很害怕,万一处弼兄突然出现,抄起大管子往自己的鼻孔里塞,那个时候。   怕是娘子只会哭着让自己鼓起勇气不要害怕。   想明白了这一切,李承乾没有再看宁忠那张扭曲的倒胃口嘴脸,扭头看向了那碗鸡蛋营养餐。   “娘子我……”   “夫君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氏看到了宁忠,也看清楚了他的表情,想到了夫君已经承受了一次痛苦,接下来却还要继续被告痛楚所折磨,声音都带着了几分的哽咽。   “不不,我的意思是,我有些饿了,你能不能把那碗营养粥端给我。”   “啊?夫君你……”苏氏彻底的惊呆了,难以置信地抬手掩在了俏脸前。   “娘子听话,为夫我真的饿了。赶紧给我……”李承乾勉强一笑,他感觉自己与其被人把这碗粥从鼻孔灌进去。   倒还不如自己麻利的喝下去,虽然都是进肚子,但李承乾还是觉得用嘴进食比用鼻子进食更好。   苏氏和宁忠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承乾自己主动的地接过了碗去去,开始拿着勺子将鸡蛋营养粥往嘴里舀。   苏氏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夫君,你,你能自己吃东西?”   “谁能自己吃东西了?”程处弼的那雄浑的嗓音陡然从屋外传来,然后下一刻,李承乾就看到手中拿着一根皮管的处弼兄步入了病房。   瞬间,他连勺子都顾不上用,直接双手扶碗就往喉咙里倒。   程处弼看到了李承乾的吃相,差点当场笑尿,好在,自己终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医务工作者。   程处弼及时地控制住了差点绽放的笑容,努力地维持着严肃的表情。   “殿下,你,你居然能吃东西了?”   李承乾迎着程处弼的视线,犹自装着一脸迷茫与无辜的样子反问道。   “啊,原来是处弼兄啊,对啊,孤觉得有些饿,就赶紧吃东西了,怎么,有问题吗?”   “殿下你真的不觉得自己有哪不舒服吗?”   程处弼的表情仍旧很得很严肃,也很专业,上上下下,煞有介事地观察着李承乾。   看得这位吃得太急,连打了个饱嗝的李承乾浑身不自在。   “孤真没事情,处弼兄你就放心好了。”   程处弼一屁股坐到了榻边,表情是那样的认真。   “那你吃了东西,会不会有什么难过的感觉,是不是恶心,想吐……”   “这个没有。”李承乾的脑袋摇得飞快。   “殿下不用紧张,这个其实可以有。”   “……” 第485章 令本王解了这暗疾之苦,定当不吝赏赐   李承乾的脸直接就黑了。神特么的这个真的可以有,真要有了,你手中的那玩意怕是就要怼进孤的鼻孔了。   李承乾意志十分坚决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道。   “不不不,处弼兄,小弟真没有这些感觉,只是觉得吃了东西浑身都很舒服。”   一个极力想要找毛病,一个极力自证自己没毛病。   好在程处弼也是见好就收,又很认真的地给李承乾做了一遍检查之后,这才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才把手中的那根一头接着漏斗,一头接着灌肠头的软皮管递给了身后边的程发。   “行了,回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把那根鼻饲管收好。”   听到了鼻饲管这个词,李承乾的眼皮一阵狂跳,好在,自己及时地纠正了态度,不然。   那根管子,指不定就会怼进自己的鼻孔……想到了这,李承乾就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殿下能够自己吃得下东西,那臣就放心的了,一开始臣还以为,咳咳……”   程处弼的表情显得颇为歉疚地看向太子妃苏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苏氏倒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十分地感动,程将军对于太子殿下的病情如此上心。   这样一来,自己也能够松口气,经过这番惊吓,有些支撑不住处的苏氏又陪着太子李承乾聊了一会。   这才满意脸疲惫地辞出了病房,而程处弼而继续陪着李承乾在这里呆着。   哥俩又开启了习惯性的吹牛打屁模式,至于宁忠,则被太子殿下劝出了病房,让他先去休息。   有了程处弼陪同,听着程处弼讲解起了今天的手术,更是听到程处弼解释了下,自己的伤腿的详细情况后。   对于自己的伤腿恢复,李承乾也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   灯火次第渐暗的长安城内,魏王府书房,随意地盘膝而坐在案几跟前的李泰,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眉心。   继续审视着手中的那本《括地志》第一册 的样稿,这份样稿里边还有很多的问题,许多的资料还不够详实。   但是至少这第一册 ,已然开始的有了雏形。这让李泰十分地满意,下意识地伸了一摸……   “糕点怎么没了,赶紧再给本王来一碟……”   一旁的宦官赶紧答应了一声,悄悄地打了个哈欠步入了书房,不大会的功夫,端来了一碟糕点。   李泰继续一边欣赏,一边品尝着美味的糕点,不知不觉间,糕点又再一次全部消失在李泰口中。   看到李泰似乎还想要继续,那位宦官赶紧小声地劝道。   “殿下,早点休息吧,现在都已经快要子时了。”   “都已经要到子时了?”李泰抬头看了下那根已经快要烧到了尽头的蜡烛。   搁下了书册,艰难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然后在宦官的奋力搀扶之下,挣扎着要站起身来,可是不知为何,突然觉得下面一热……   “???”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宦官看到站起了身来之后,僵直不动的李泰,不禁有些发慌地问道。   李泰仔细地感受着,好在,只是方才起身的那一会用力过猛,导致了一些小问题。   “无妨,那暗疾似乎,似乎又犯了……赶紧去找那医者过来,让他给孤上药。”   “是,奴婢先扶你躺下,一会就去请闻医者过来。”宦官一听这话,直接秒懂。   小心翼翼地扶着这位体重二百五,浑身的肉都把衣服勒着一道道轮廓的米其米魏王搀扶到了榻沿,这才快步到了门口,吩咐小宦官速速去请闻医者。   李泰就那么静静地躺在榻上,只是,躺了不大会的功夫,便已然呼噜声震天彻地。   宦官回过了头来,看到业已经沉睡过去的魏王殿下,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口气,悄然地退到了书房门外。   已然搂着婆娘正睡得迷迷糊糊的闻医者听到了小厮的敲门声,说是魏王府的小宦前来请自己。   他只能在婆娘的抱怨声中赶紧收拾了一番,背上了药箱快步而去。   他可是魏王殿下的专职医者,专职负责魏五殿下的暗疾。   话说回来,这么年纪轻轻,就得了这样的暗疾,他闻某人行医数十载,也是第一见。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大年纪,就已经胖成这样,他也是第一次见。   不大会的功夫,闻医者就来到了魏王府李泰所在的屋子。   看到了闻医者,那名宦官稍松了口气,凑到了李泰兴耳朵边叫了好几声,这位睡熟过去的魏王殿下这才幽幽醒转过来。   接下来,在几名宦官的帮忙之下,在书房不远处的静室,李泰熟练地侧躺了下来。   闻医者有些吃力地解下了那被告李泰的肉勒得很紧的兜裆布,随后就看到了兜裆布上那一滩血。   好在他早就已经见怪不怪,将那块已经沾染了血的兜裆布交给了一名小宦官,开始麻利地给李泰擦洗,上药。   倒腾了好半天,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殿下,已经给你上好药了。”   “嗯,有劳闻医者了,你先退下,且在外面等一等……”   闻医者退到了静室外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之后,呆在屋外,等待了许久,终于听到了里边传来的招呼声。   理了理衣襟,恭敬地步入了室内,朝着李泰就是一礼。   “闻医者不必多礼,今夜又劳烦你了。”   李泰没有起身,而是斜靠在榻上,毕竟对于一位痔疮刚刚裂开过的患者而言,减少用力和挪动是最好的选择。   “不敢,能够为殿下效力,乃是草民的福份。”闻医者讨好地一笑言道。   “闻医者,本王这病,已然近年,请闻医者你前来治疗,也有三月之数,却一直未愈……”   听到了这话,闻医者脸色一变,赶紧分辨道。   “殿下,草民岂敢不尽心力,只是殿下这暗疾乃是脾气亏虚,过食辛辣,久坐负重所导致的。”   李泰有些不乐意地摆了摆手。“这些本王知道,本王就想问了问你,可还有其他的办法,又或者是其他的药方可愈。”   “你若是能够寻到,令本王解了这暗疾之苦,本王定当不吝赏赐,明白了吗?”   “……” 第486章 处弼兄一副恨不得孤有病的架势   闻医者随同李泰身边的心腹宦官朝外行去,走了没多远,忍不住小声地嘀咕道。   “李公公,不是小人不努力,实在是殿下的生活习惯一直如此……”   李公公阴恻恻地扫了闻医者一眼道。“殿下如何行事,岂是你能够议论的?”   “是是是,是小人失言了,还请李公公莫怪,只是这想要寻找其他药方,小人觉得怕是极难。”   闻医者很有自信地道。“在长安城,论及治此暗疾的本事,闻某说自己第二,绝对不会有人说自己第一。”   李公公看到闻医者那副自卖自夸的模样,忍不住处闷哼了一声道。   “你既然这么有本事,为何咱家寻你过来给殿下医治三月,却还是药石无功?”   “……”闻医者咧着个嘴,半天作声不声,偏偏你还没办法怪是因为魏王殿下的不良生活习惯导致此疾不能治愈。   看到闻医者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李公公的证据也转柔道。   “闻医者,咱家也知道的你的难处,不过,殿下千金之躯,总是被暗疾缠身,亦是不妥。”   “你放心的吧,不论你是去问药还是求医,只要找到了,能够治好殿下。”   “殿下定然不会忘记你的功劳,懂了吗?对了,这个是今日的诊金,拿去吧……”   闻医者从李公公地手中接过了颇有份量的银锭,不禁面色大喜,眼珠子一转。   “公公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小人再好好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寻到适合的方子,嗯,还有医者。”   “嗯,这才对嘛,好了,咱家就送你到这,你自去吧。   记住处了,切切不可泄露了殿下的身份,不然,你是知道后果的。”   “公公放心,打死小人,小人也绝对不会泄露殿下的身份。”闻医者赶紧赌咒发誓一波。   这才辞出了魏王府邸,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摸了摸怀中那块银饼,嘿嘿一乐,快步朝着家的方向而去。   至于找药方,找医者,那也得等闻某人抱着娘子睡足了觉再去考虑。   ……   第二天清晨时分,程处弼再一次前过给李承乾检查,嗯,还是没啥问题,心跳脉博一切安好。   另外伤口缝合处没有什么时候炎症的迹象,程处弼满意的地点了点头。   “殿下,怎么样……”   “唉……还是很疼,浑身都觉得难受。”李承乾懒洋洋地靠近在病榻上,一副奄奄一息的架势。   毕竟是大唐的太子殿下,自幼娇生惯养也不为过,程处弼都怀疑这位生活自理能力很差的太子殿下到底几岁会自己擦屁股。   嗯,算了,这种下三路的问题还是少问。   但是对于李承乾哼哼叽叽,程处弼却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毕竟是太子殿下,又不是杜老六,杜老六敢这么冲自己叽叽歪歪,早一巴掌扇过去让他保持安静。   但这是太子,大唐皇帝陛下的亲儿子,保持尊重是必要的。   “殿下,手术之后,难受这属于是正常现象,若是你想不疼那是不可能的,只能忍一忍。”   “那处弼兄,你之前拿来灌翻小弟,让小弟可以安然入睡的那种药……”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李承乾,第一次见到这种主动要求再次服用麻沸散的货色。   “殿下,不是臣不给殿下用,而是那种药物,不能多用,更不能常用,毕竟是药三分毒……”   “要不殿下你就找些事情做,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如此,就不会那么疼痛了。”   “这倒是个办法。”李承乾听得两眼一亮,仔细地考虑了一下,他把目光投向了屋外。   两刻钟后,李承乾躺在那张病床上,病床已经不在屋内,而是在院子里的大树跟前。   大树脚下方,有个蚂蚁洞,李承乾就这么津津有味地看着蚂蚁沿着树干嘛在那里爬上爬下。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大唐太子爷,好吧,这么奇葩的转移注意力方式,效果倒是真的好得出奇。   至少李承乾此刻显得份外的精神,没有半天的困意,甚至连疼痛都忘到了一边。   还时不时地提醒着站在他身边的宁忠,让他拿点馒头碎屑粘在树干上,这样他才方便继续欣赏着蚂蚁们的聚拢和抬着粮食回家。   程处弼则是一脸嫌弃地坐在不远处,靠着一张凉榻上,努力地回忆着,在这片华夏大地上,到底有没有类似食蚁兽之类的蚂蚁天敌。   想不到,作为蚂蚁杀手的自己,会有一天与蚂蚁保护神成为朋友。   就像是命中注定的对手,变成了好基友,这特娘的叫什么事……   就在这个时候,程处弼看到了苏氏缓缓地移步而来,赶紧干咳了一声,提醒一下看蚂蚁看得都露出了痴汉般笑容的李承乾。   苏氏朝着向自己行礼的程处弼颔首一笑。“程将军不必多礼,着实太辛苦你了。”   苏氏跟程处弼寒暄了几句,这才来到了李承乾跟前,看着躺在树荫下的病床上的夫君,苏氏颇为无奈。   “夫君,你这才刚做完手术,就这么在外面晒,也不怕伤身。”   “娘子,为夫在病房里边呆着实实难受,处弼兄答应了为夫,可以在外面呆满半个时辰再回去。   处弼兄说了,多晒晒太阳,不会有害,反而有好处,是吧处弼兄。”   程处弼能说啥,好歹也是仗义的纯爷们,只能哼哼哈哈地帮着李承乾敷衍。   不过让窜出来不再叽叽歪歪,这倒是利于患者的身心康复。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宦官提着食盒朝着这边疾步行来。   宁忠赶紧过去接了过来,凑到了跟前小声地道。“殿下,早膳来了,你看……”   苏氏顿时心中一紧,有些担忧地看向夫君,生怕他说出个不字来。   而一旁的程处弼也晃晃悠悠地凑到了跟前,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李承乾。   “殿下,感觉怎么样,今天是不是比昨天更没胃口了?”   听到了这话,李承乾呵呵一乐,老子可不傻。处弼兄是什么样的人,李承乾自然很清楚。   一副恨不得自己有病的架势,李承乾自然不能让处弼兄如愿。   万一这家伙以为自己没胃口以为是生了那种名字稀奇古怪的病症,又想掏那管子,孤找谁说理去?   也不看看,心爱的妻子苏氏表情也很诡异地正打量着自己。   说不定自己这顿早餐不吃,程处弼在这里朝自己的鼻孔怼管子,爱妻非但不会阻止还会在旁边劝自己要忍一忍。   看着李承乾几大口,就干嘛掉了那一碗羊奶,三五口就将两个鸡蛋吞下了肚,又把一个水果也给收拾得一干二净。   速度之麻利,动作之敏捷,证明太子殿下至少上肢活动能力良好。   留下了这两口子呆在这里叽叽歪歪,程处弼也终于能够松口去。   回屋子去好好地补个觉去,正好懒得看这对眉来眼去的小夫妻不讲公德的乱洒狗粮。 第487章 吓得微臣还以为自己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回到了屋子里边,舒舒服服地一躺,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中午时分。   跟那程发与程达蹲在屋子里边湖吃海喝了一顿,抹了抹嘴,程处弼开始考虑自己这泛味的骊山汤泉宫的平淡日子应该怎么渡过。   一呆就得几个月,总不能每天混吃等等死,这可不是兢兢业业的医务工作的勤勉作风。   怎么办呢?程处弼陷入了思索当然,不过等看到了程发拿出了竹牌,瞬间就释然了。   考虑那么远干什么,先斗几把地主消消食再说。   “来来来,都坐过来,赶紧发牌……”   “地主……”   “抢地主……”   “不抢……”   欢快而又兢兢业业的,练习着团队配合的一种益智游戏,在一千四百多年前的骊山汤泉宫中响起了愉悦的打牌声。   玩归玩,当是正事也是要做的,程处弼跟两位忠仆兴致勃勃起斗了半天地主。   突然听闻到了隐隐传来的丝竹之声,不禁一愣。扔下了手中那把不见花的牌,大步朝着外面行去。   “三公子不打了吗?”刚刚拿到了两个炸弹,正期待浪一把的程达有些不乐意了。   “你们没有听到吗?居然有音乐声……不行,我得去看看,以省干扰到太子殿下伤后休息。”   程处弼表情十分严肃地摆了摆手,径直扬长而去,扔下了两个捧着好牌一脸黑线的忠仆。   “还愣着做甚,赶紧走吧……”程发一脸索然无味地扔掉了手中的牌,快步朝着程处弼追过去。   ……   追寻着音乐声,程处弼晃晃悠悠地走动着,不大会的功夫,就窜到了上皇汤的庭院。   见到是这位臭名远扬,但是又跟上皇关系很密切的程三郎,守备在庭院门口的护卫很是识趣地让开了位置。   程处弼冲那两位眼熟的护卫友好地一笑,却没有径直窜进去,而是询问起里边咋回事。   “那是上皇叫来的太常寺太乐署的乐师们正在给上皇演奏。”护卫老实在解释道。   “陛下担心上皇在这骊山汤泉宫中呆得无聊,知晓上皇喜好音律,所以特命太常寺太乐署派来了不少的乐师……”   不光是来了乐意,还有教司坊也派了不少眉清目秀的小姐姐。   这让程处弼不乐意了,老子逛了一两天,为啥就只见到一票糙老爷们,莫说眉清目秀的小姐姐,连个大婶都没见着。   当然,太子妃和她的侍女不算,毕竟朋友妻不可戏,再说了程处弼又不姓王。   程处弼跟那守卫庭院的护卫招呼了声之后,决定蹿进去看看,当然不是去看有没有眉清目秀小姐姐。   程处弼只是想知道,已经被割掉了前列腺的上皇陛下,在面对眉清目秀小姐姐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是一位严谨的医学工作者需要进行的学术研究和总结,绝对不是八卦之心作祟。   原本身板挺得笔直的程处弼不禁微微佝偻起了腰,轻手轻脚地朝着里边摸去,看着程三郎那鬼鬼祟祟的举止。   庭院门口的护卫全都哭笑不得,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这位经常闹妖蛾子的程三郎。   反正在上皇汤这里,他要闹腾出什么了,放心,不讲武德的上皇陛下,定然会让这个年轻后辈,知道长者的慈爱已经灌注在拳脚上后,攻击力十分惊人。   耳中满是丝竹之声,而很快,时不时地还会夹杂着一两声低吟浅唱,这样的中原古典氏唱腔。   程处弼也就只是在重阳佳宴的时候听到过,很新奇,不过重阳佳宴的时候,一票斩鸡头烧黄纸的弟兄们吆五喝六。   哪里能静得下心来好好的欣赏原汁原味地华夏古典音乐和声乐演绎。   就在程处弼迈着轻盈的脚步,缓缓接近的当口,早就已经有小宦官窜入了厅中,凑到了忠宝公公耳朵边一阵嘀咕。   忠宝公公的面部肌肉一阵抽搐之后,微微颔首,然后又凑到了那正在闭着双眼,一脸舒爽地享受着音乐和歌声的李渊耳边一阵嘀咕。   下一刻,原本还懒洋洋的李渊顿时两眼一睁,一脸阴恻恻地坐起了身来。那个小混蛋怎么又窜老夫这里来了?   居然在自己的院子里边鬼鬼祟祟的,他想干嘛?难道说……   李渊一想到儿媳妇的荷花,还有二郎的方竹,不由得想到了屋外那几株造型十分漂亮,让自己很喜欢的桂花树。   心中不由得一紧的李渊示意歌舞继续,大步朝着殿外行去。   ……   刚到得门口,就看到了程处弼鬼鬼祟祟地刚好走到了桂花树下,脑袋不正常的歪着。   看到了这一幕,李渊顿时恶胆从边生,并指如剑。“程老三,你想做甚!”   程处弼正好奇地打量着这几株造型很漂亮的桂花树,正在努力分辨这到底是金桂还是银桂的当口。   突然听到了李渊那个黑脸老头突然其来的咆哮声,吓得一哆嗦,差点就想扭头就跑。   “???”咦?不对啊,我为什么要跑,我又没干啥坏事。   窜出去了两步的程处弼不乐意地转过了身来,朝着李渊一礼之后,很是委屈地道。   “参见上皇,上皇你那么大声干嘛,吓得微臣还以为自己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你薅它做甚,是不是嘴馋了想做桂花糕?”李渊呵呵一乐。   “你小子要能干伤天害理的事,老夫不拦你,不过皇帝会不会把你逮去朱雀门,那就不知道了。”   懒理理会黑脸老头的第二个问题,朱雀门飞不飞雪,那得看我乐不乐意自己作死。   “微臣不喜欢做糕点,要做还不如做蛋糕。微臣就是听到了上皇你这边响着音乐,特地过来瞅瞅。”   “你要不乐意,那微臣告辞就是了……”   看到程处弼那副样子,已经踱步到了程处弼跟前的李渊直接就乐了,拍了拍这位小青年的肩膀好言好语地道。   “行了,逗你小子玩呢,过来,老夫正好无聊,你既然想听,那就进来陪老夫听听。”   程处弼此行的目的本来就是想要进行严谨的学术研究,既然黑脸老头主动邀请,程处弼当然不会客气。 第488章 应该有一点道德观和底线,不能见洞就钻   被李渊这位大唐开国皇帝怼了又如何?正所谓明月照大江,他强任他强,老子大不了风吹两边倒。   这就是太极的奥义,墙头草的生存之道。   程处弼跟着李渊步入了那丝竹之声方才都被李渊的怒喝得吓得停顿了一下,很快又重新响起的殿中。   里边还真是够热闹的,除了没有那种编钟之类的超重量打击乐,其他的常见的华夏民族乐意几乎都有。   就在这当口,程处弼突然看到了前头行走的李渊陡然脚步一顿,扭头朝着一旁一个正在吹萧的年轻乐童看了过去。   就看到了李渊这位才华横溢,对于音乐会也有颇高造诣的开国皇帝朝着那名乐童指点道。   “不对不对,你这调子低了,要在高一些……”   吹萧的乐童没想到,太上皇陛下居然会单独跟自己说话,整个人都懵逼当场,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赶紧拜伏于地。“谢过上皇指点……”   “平身吧,你再试试。”李渊也是闲得蛋疼,朝着这位眉清目秀的少年乐童示意道。   吹萧的乐童稍微静了静心,再一次吹奏了起来,很快,萧声便融入到了音乐之中,之前的那一点小瑕疵,已然无踪。   这让李渊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很有灵气,你叫什么名字?”   吹萧的乐童赶紧放下萧,朝着李渊恭敬地答道。   “小人叫称心,乃太常寺太乐署掌萧邓师傅的弟子,师傅生了重病不能演奏,特命弟子前来侍奉上皇。”   李渊打量了称心两眼。“这倒是个孝顺的孩子……”   李渊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身后边一直没有开口吱声的程处弼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来。   “你说你叫啥?”   这位年纪也就十二三岁的乐童称心看到了问自己问题的居然是程处弼,赶紧恭敬地一礼答道。   “小人称心,见过程太常。”   程处弼打量着这个眉清目秀,长得很秀气的乐童,脸色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不过好在程处弼很清楚现在是什么样的场合,只是恍然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言,随同李渊一起继续前行而去。   但是他的心里边此刻至少一万匹神兽正在整齐划一地吐着口水。   称心,这个历史上跟李承乾成为真基友的家伙,居然是太常寺的乐童?   而自己,则是太常寺寺丞,这家伙居然还属于自己管辖范围,也算是在自己手底下当差。   程处弼对于初唐的历史了解不是很详实,但是好歹也是知晓李承乾与称心的故事。   嗯,这主要是来源于一位喜欢看耽美小说的腐女小姐姐,经常上课偷看耽美小说。   程处弼好几上次大课都不巧地坐在旁边,有一回正好看到小姐姐正在抹眼泪,抹得妆都花了。   程处弼作为一位很有绅士风度的大佬爷们,就问了下这位小姐姐上个大课哭得死去活来的理由是什么。   这位腐女小姐姐顶着她那张眼线都被泪水冲洗得挂在脸上,半夜三更绝对能吓死人的脸,告诉程处弼称心死了。   被那个该死的,残忍的大唐皇帝李世民给杀了。   ……   程处弼好奇借来腐女小姐姐正在欣赏的小说,只翻了几篇就被恶心得不行,对程处弼这位钢铁直男造成了成吨的伤害。   恨不得拿隔壁座那位一千五百度眼镜大佬的氯霉素眼药水,好好的洗了洗自己那辣得不行的眼睛。   但是称心这个人物和李承乾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跟腐女小姐姐的那张哭妆脸,都成为了程处弼大学生涯的槽点之一。   之后,程处弼特地百度了一番,找到了李承乾与称心的内容,大致了解了一下。   现打开,李承乾跟自己是铁哥们,但是李承乾的基友此刻就蹲在旁边。   这一刻,程处弼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昨天蹲坑忘记带本消磨时间的书,导致了今天的霉运。   李渊让忠宝公公拿来了酒中精华还有那些小酒菜,跟程处弼一块有滋有味地呷着小酒,欣赏着歌舞。   程处弼也只是吐了会槽之后就放平了心态,毕竟那个叫称心的乐童,是不是就是那个历史上的称心不重要。   自己来了,李承乾这位排骨精太子的命运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他想要搞基,那也得问我程某人同不同意。当然,程处弼肯定不搞。但是他会想方设法,把李承乾这个双向插头给扳成单向插头。   男人,也应该有一点道德观和底线,不能见洞就钻,那特娘的不是泥鳅就是黄鳝。   ……   称心吹着萧,时不时地朝着那边看上一眼,程太常,就是那个传闻之中,救过上皇的性命,救过皇后娘娘性命的人。   他居然在此,那岂不是说,师傅的病……   一想到了这里,称心越发地频频朝着那边望过去。不过好在,他口中的萧,仍旧吹得十分的精妙,不至于影响到殿中的歌舞出现瑕疵。   上边,李渊呷了口酒,挤眉弄眼半天才吐了口酒气。   “程三郎你那还有多少下酒菜?”   程处弼顿时警惕了起来,赶紧连吃两块小鱼干压压惊。“上皇,微臣那里也不多了。”   “没事,老夫已经让人去采办一些小鱼小虾过来,若是没了下酒菜,喝酒多没意思。”   听到了李渊这话,程处弼两眼一亮。“上皇,让他们的再整点其他食材过来呗。”   “这骊山这一带实在是没啥野味,咱们总不成天天小鱼干吧,吃多了火重。”   李渊斜了程处弼一眼,无奈地点了点头。“行吧,想要什么,你自己跟忠宝说去,这点小事不要拿来烦老夫。”   “是是是,多谢上皇,嘿嘿……”程处弼不由得大喜。   也好,自己虽然只能蹲在骊山汤泉宫,但是搞一搞烧烤,泡一泡温泉,小日期子还是很阔以的嘛。   喝得差不多,李渊又开始有些瞌睡,朝着程处弼吩咐了两声之后,转身去找地方打盹。   而程处弼则是笑眯眯地凑到了忠宝公公跟前。“上皇说了,程某想要买什么食材,只管来寻忠公公你。”   忠宝公公仍旧板着一张石化脸,淡漠地微微颔首。   “不知道能不能采办十来只兔子,三五只羊,再来两头仔猪,对了,还有鹿和獐子什么的……”   “……” 第489章 心地善良,与人为善的大唐太子殿下   忠宝公公那张化石脸瞬间就黑了下去,呆滞地看着嘴皮子上下开合不停的程处弼。   这家伙到底知道不知道什么是要脸。你特娘的是想把汤泉行宫当成饲养园还是要搞农家乐?   “五只鸡,五只兔子,一只羊,其他的没有。”   忠宝公公控制了半天,才维持住处了自己那张冷漠的表情,生生从牙缝缝挤出了一句话。   然后转身就走,根本不理会程处弼在身后边叽叽歪歪。   程处弼吆喝了两声,忠宝公公的脚步非但没有停顿,反而加快速度向远处而去。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罢罢罢,看来这个老太监也是个吝啬鬼。   罢了,反正先做来吃,等没了,再过来继续找忠宝公公,毕竟这可是上皇陛下的口谕,有困难找忠宝。   程处弼负着手,洋洋得意地迈开了四方步正要离开上皇汤庭院,就在这个时候,扑通一声,一个人突然拜到在自己跟前。   “请程太常出手救救我师傅的性命,还请程太常救一救他。”   “称心你在做什么?!”一旁正在指挥着乐师乐童们撤离的太乐署丞脸色直接就变了,赶紧快步小跑过来。   “下官参见程太常,称心,还不赶紧回去。”   “先等会,你师傅怎么,病了?”   太乐署丞看到程处弼虽然是问着称心,但是目光朝着自己看了过来,这位程太常脾气可不好,他赶紧硬起了头皮道。   “禀程太常,称心的师傅生了急症,疼痛难忍不能下榻,所以才特地让称心过来演奏。”   “请了医者过来没有?”程处弼不乐意地直接奔向主题。   “下官昨日已经派了人下山,去请了附近的医者来给他诊治,说邓乐师得的是肝郁气滞症,已经给开了药了。”   “你先起来,是不是服了药没什么时候效果?”程处弼的眉头紧锁,朝着那称心问道。   称心眼泪花都冒了出来小声地道。   “是的程太常,小人的师尊服了药,可还是疼痛难耐,今天嘴皮都咬出血了……”   听得此言,程处弼双详细地问了几句,不禁眉头紧皱,肝郁气滞症是啥他不太理解。   但是听称心的描述,程处弼倒觉得有可能是阑尾炎或者是胆结石发作。   “罢了,你带路,我去看看。程发程达,赶紧,回去给我拿治疗箱过来。”   太乐丞倒真没想到恶名远扬的程太常会这么好说话,赶紧一把将那还在发愣的称心给提了起来。   “愣着做甚,还不快给程太常带路。”   ……   这些太常署的乐师居住区不是在这边,而是在告诉行宫前方的位置,称心一脸惊喜交加地在前边快步小跑着。   时不时还回头,似乎生怕程处弼不乐意跟上。而那位太乐丞倒是亦步亦趋地跟着程处弼,时不时还冒出几句奉承话来。   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来到了乐师们的休息处,这还没进院子,就已经是能够隐隐地听到了呻吟声传了出来。   “师傅,师傅……程太常来救你来了……”称心冲进了院子里,兴奋地大叫着,朝着他师傅所在的屋子快步跑去。   看到这位叫称心的乐童如此关心他的师傅,程处弼不禁想起之前在殿内他自我介绍的时候就言及过他师尊重病。   或许那个时候,这小子就已经是打主意想要找人求助,唔……难怪能够在历史上也留下了聊聊几笔的货色。   就他一个太常寺乐童,能够跟另外一个历史时空的排骨精太子勾搭到一块,自然不是没脑子的人。   等等到程处弼步入了那间屋子,就看到了那位须发散乱,衣襟不整的中年人奄奄一息地躺在榻上。   求生的渴望,让他努力地瞪大了双眼。“程太常,还请程太常救下官性命。”   看着他那咬得血淋淋的嘴皮,程处弼吐了口浊气。“打开门窗,所有人退出去,你先躺好,我给你检查一下。”   “放心吧,有程某在,你死不了。”   程处弼这话,就仿佛如同是给邓乐师服下了定心丸一般,他勉力地点了点头,强忍着那钻心刺骨的疼痛,开始配合程处弼给他进行检查。   一顿操作之后,程处弼稍松了口气,然后接过了程发递过来的银针,往那些止痛的穴道上刺入,虽然不能完全杜绝疼痛,但是可以用起到缓解的作用。   看到邓乐师总算是平静了些,程处弼转过了头来朝着那位太乐丞道。   “这位邓乐师是胆石症急性发作,我建议最好尽快手术。”   “多谢程太常为邓乐师诊治,只是如何手术,我等实在是……”   程处弼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那个后院,但是他很快就否决了这个念头。   陛下让太子前来骊山治足疾,就是为了保密。所以程处弼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程发程达,你们赶紧让他们的弄些木头来,就在屋外搭一间手术间,我去拿做手术的装备过来。”   ……   太子殿下要做手术,程处弼早就为了以防万一,所有的医疗工具和器械,都带得很足。   另外消毒用的酒中精华更是不能少,而李叔叔还屯了不少的石灰。另外,拿来覆盖手术间的薄纱正好已经拆了。   不过程处弼还是先回到了病房,先是去见了太子殿下,跟李承乾详细地解释了下,有乐师得了胆石急症,需要进行手术。   李承乾听得眉头一皱,有些艰难地坐了起来。“怎么样,能救得了吗?”   虽然知道李承乾这句话是下意识地问出口,但是这种疑问句,让程老三不太乐意。   “殿下放心,微臣出手,肯定没事,不过就是得从这边借点石灰、薄纱什么的,毕竟搭建手术间需要这些东西。”   “那没问题,宁忠,你跟着处弼兄去办,快去吧,救人如救火,万万耽搁不得。”   单单是这一句话,就让程处弼在心里边给李承乾狠狠地点了个赞。   这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心地善良,与人为善的大唐太子殿下。   至少比那个成天盯着自己妹妹手中零食滴口水的米其林魏王强得太多。 第490章 程太常能不能行行好,让小人守着师傅……   木框搭建起来,然后再把薄纱盖上,石灰水一碗碗地洒开。   很快,太乐署乐师们的驻地已然满是那石灰水的味道。   那些已经归来的乐师们却没有回到各自的屋子,都呆在了屋外。   好奇地朝着这边张望,小声地议论着这位高大英伟的程太常。   “若不是你提醒,我都差点忘记了,程三郎还是咱们太常寺的人。”   “那可不,不过程太常一直都呆在太医署那边,就没到过咱们太常寺其余各署露过面而已。”   “程太常的医术天下皆知,其文采诗赋亦是超绝,可惜不会乐器,不然,我们倒可以请程太常指点一下咱们。”   “是啊,听闻程大将军长得浓眉怒目,很狰狞的样子。   我家里边都贴着一幅程大将军的画,镇宅避邪可有效了。可没想到程太常居然长得眉清目秀,一点也不像画上的。”   程处弼负手而立,站在那里看着两位忠仆还有那些杂役在搭建手术间。   耳朵边,全是那些太常署的男、女乐师们的叽叽歪歪声,就跟几万只苍蝇似的。   特别是某些议论自己容貌的声音,更是让程处弼一脸黑线。   神特么一点不像画上,那是阎大师艺术加工了好不好?   就我那三个未成年弟弟,难道他们也顶着一脸毛胡子不成?   罢了,程处弼懒得搭理这些只会搞音乐,却缺乏艺术创作细胞的男男女女乐师。   大多数都是褶子脸,让程处弼觉得肯定是太党寺卿工作没做到位。   搞音乐好歹也是艺术范畴,总得注意点形象吧,音乐家也不能尽是中老年人吧。   年纪轻轻的乐章连称心一块怕是不到十个人。其他全都是四十岁以上,白胡子的老爷子都有不少。   要是隔壁教司坊的小姐姐多好,至少看起来就觉得赏心悦目。   指不定跳个舞还能露胳膊露腿的,哪像这边,老的老,小的小。   惹老子毛了,哪天窜去你们太乐署,让你们搞一场民族乐器交响乐晚会。   操练不死你们这帮子闲得蛋疼叽叽歪歪的货。   程处弼已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老程家道德担当,内心疯狂吐槽,表面却显得那样的云淡风轻,自信从容。   至少,程太常的美姿颜,很受太乐署的老爷爷老奶奶们的欣赏和欢迎。   ……   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这个简易式的手术间就搭建完成。   而称心与邓乐师很快就看到了三个白衣白帽白裤头……咳,是白口罩的陌生人窜了进来,开始在屋子的地面和墙壁喷洒石灰水。   这样的操作,让师徒二人一脸战战兢兢不明所以,好在程处弼很快也出现在了屋外。   “不必担心,他们的是给邓乐师你的房间消毒,到时候方便你手术之后在这里静养,减少感染的发生。”   “实在是有劳程太常了,大恩大德,下官无以为报。”   疼痛仍旧持续,但是在程处弼施针之后,至少疼痛不至于让他觉得自己生不如死的邓乐师。   就在榻上朝着程处弼感激地弯腰为礼。而称心则是直接跪拜在地上,朝着程处弼哐哐哐地磕了三个响头。   这样的举动,让程处弼微一错愕,这才上前两步,搀起了这个额头已经红肿起来的称心。   这一刻,程处弼看着这位激动得满眼尽是泪花的少年郎,又看了一眼躺在榻上须发斑白的邓乐师,温言安抚道。   “好了好了,治病救人,本就是程某作为医者的天职所在,不必如此。”   程处弼这位力大无穷的医务工作者亲自动手,给这位已经疼的不行,难以处理的邓乐师换上了病号服。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称心看着程处弼,小声地央求道。“程太常能不能行行好,让小人守着师傅……”   “你?你怕不怕见血。”程处弼扫了一眼称心淡然地问了句。   “不怕,小人什么都不怕。”称心赶紧大声地道。   “行吧,那个谁,程发,给他一件手术服,口罩还有帽子。”   不大会的功夫,看到了一群白衣白帽白口帽的人出现在了这院子里边。   哪怕是阳光正盛的中午时分,可所有太医署的人都不由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乐师牙疼似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老夫这要是在晚上见着这么一群,指不定还以为是见了鬼……”   “邓乐师也进去了,看到了没有,唯一没蒙面的就是他。”   “希望邓司萧能够活下来,他这种病……”   “刘老你怎么能这么说?程太常出手还能有救不活的人。”   “这与程太常无关,老夫记得,十多年前,那一次,老夫与几位同僚,从江都逃难而出……”   这位须发花白的老药师幽幽地道。“老夫的挚友,约摸也是这样的病。”   “疼得哭天抢地的,就只熬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晚上就……”   听到了这番话,好几位上了年纪的乐师也都是一脸的唏嘘感慨。   他们都同样经历过那些惨剧,江都之变,前朝天子被杀,当时就有不少的乐师惨死在那些叛军之中。   好在,大唐开国以来算得上是承平盛世,让他们这些韶华已去的乐师,终于难得地可以继续在这个时代安享晚年。   ……   李渊从午睡中清醒了过来,正在洗漱,耳边听着那忠宝的禀报,听到了程处弼那些非份的要求。   直接就给气乐了,拿着毛巾擦着手牙痒痒地道。   “甭理那个厚脸皮恬不知耻的混蛋,居然还蹬鼻子上脸,想要占朕的便宜。”   忠宝公公那张石化脸仍旧古井无波,但是眼神则闪过一丝得意。   “是的陛下,奴婢只答应给他五只鸡五只兔子一只羊。他答应一半烹饪好之后给陛下送过来。”   “嗯,这还差不多,这个差事你办得不错,对付那小子就得寸步不让。”   李渊洗漱已毕,精神抖擞地东张西望,寻思着自己应该干点啥,一面脱口问道。   “那小子呢?又跟他那两个手下蹲一块打牌?”   听到打牌二字,忠宝公公的眼角一阵抽搐,控制住情绪后才缓缓答道。   “对了陛下,他方才听闻太乐署有乐师生了急症,现如今正在给那位乐师做手术。” 第491章 算了,报复不见得非要明目张胆   李渊微愕,看向忠宝,忠宝便将他所看到的一切朝着李渊陈述了一遍。   李渊这才轻拍额头道。“原来是那个乐童称心的师傅,那小娃娃倒真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左右无事,走,去瞧瞧我那乖孙儿,对了,赐称心十匹绢,让人跟太乐署那边说一声,尽心照顾好那位邓乐师。”   “陛下宅心仁厚,奴婢这就差人去办。”   李渊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回头朝着忠宝很严肃地道。   “顺便让人告诉程三郎,要用什么药,只管给邓乐师开就是了,费用让他来跟朕要。”   忠宝看到李渊那张坏人脸,也差点控制不住处自己的表情,只能深深地埋下了头。   “陛下放心,奴婢一定会让人把陛下的口谕带到。”   “走吧,想想那小子不乐意又不得不认怂的样子,老夫就觉得逗,嘿嘿嘿,傻小子,居然还想占老夫的便宜……”   忠宝公公看着李渊那神清气爽的表情,没来由地有些同情那位莫明其妙就被太上皇算计了一把的程老三。   “啊喷……”程处弼突然觉得鼻子发痒,一个喷嚏就直接打了出来。   好在有口罩遮挡,这才没有把唾沫星子喷到那已经切割开来的伤口里边。   程处弼赶紧挤眉弄眼地活动了下面部肌肉,双手继续操作,眼角的余光一扫,就看到了站在旁边的称心。   虽然他戴着口罩,只露出了小半张脸和一双眼睛,程处弼还是能够从他的眼里边看出了紧张和好奇。   仿佛,程处弼这样的医术,给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称心,你这个名称挺吉祥的,称心如意的意思吗?”程处弼继续手术,随口问道。   称心一愣,缓缓地摇了摇头,小声地答道,仿佛怕吵醒如此在熟睡的师傅。   “这是师尊给我起的,我是师尊捡来的,师傅没有成亲,膝下没有子女。   有一天他去庙里求签,没想到回家的路上,就捡到了当时有两三岁的孩子,就是我。”   “师傅就问我叫什么,我那时候似乎就只会说两个字,称心……”   “后来师傅说,有可能我应该是姓陈名新,这应该是我的名字,但是我不喜欢,我更喜欢师傅叫我称心。”   程处弼没有想到,仅仅只是一个名字,居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好在,这个故事的开始虽然悲伤凄凉了点,但终究,好人还是有好报的。   “不错,因为你的勇敢,你师傅定会无恙……”   随着这话出口,称心就看到了程太常从师傅那腹部切开的刀口里边挟出了一个造型很别捏的黄绿色物体。   “这便是让你师傅痛不欲生的玩意,叫胆囊。”   程处弼拿手中的钳子拔了拔,能够感觉得到里边质地颇有硬度的结石。   “就是它害我师傅?……”称心呆呆地看着那东西,小声地低喃道。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扭过了头来,瞅着这个没有接受过医学基础教育的傻孩子,不乐意地道。   “……你这孩子会不会说话,这是你师傅的胆,它是你师傅身体的一部份。”   “是小人错了,程太常,我师傅没胆了,是不是以后会胆子很小啊?”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呵呵一乐。   “这个不好说,你以后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吓着他,不过你被你师傅抽,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称心有点懵逼地看向程太常,总觉得程太常说话有问题,可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原因。   程处弼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错漏,这才吩咐道。   “程发,清点器械,准备关腹……”   ……   程处弼等人就用这个拿门板制作的手术床将已经做完了手术,犹自在昏睡中的邓乐师给抬回了屋子。   程处弼考虑了半天,最终让更稳重的程发留下来照看这位邓乐师。   毕竟刚刚做完手术,得好好观察,注意患者术后各种情况。   有程发在,总比让那个把胆囊当成坏人的称心负责观察病患的情况要好太多。   程处弼这才刚刚弄完了手术,就看到了一名宦官走了过来,却是上皇陛下身边的近宦。   程处弼还以为是过来寻自己的,结果这位宦官冲自己一礼之后,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小声道。   “奉上皇之命,特来向程将军传上皇口谕……”   程处弼听完了太上皇那个口谕之后,脸色直接就黑了下去。“这真是上皇说的?”   “程将军,咱家怎么敢拿这样的事情来撒谎,的确是上皇亲口所言。”   宦官看到了程处弼那张黑得犹如锅底的脸,还有那副快要七窃生烟的表情。   有些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很是识趣地远离了这位大唐第一恶霸程咬金的三儿子。   程处弼黑着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罢罢罢。那个黑脸老头不讲武德不是一天两天的。   自己能咋办,难道还能窜去上皇汤那里,高喊打倒封建帝国主义,揍那老头一顿?   算了,报复不见得非要明目张胆,大不了老子以后到你那芳草凄凄的坟头烧个纸顺便蹦个迪。   也算是让你这位喜欢音乐艺术的老司机,能够提前一千四百多年欣赏到后世的舞蹈艺术。   ……   “师兄,真的是你吗张师兄?”   张医令快步冲出了太医署,满脸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跟前这位年纪四十余岁。   留着三缕长须,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半天,这才失声大叫道。   “哈哈哈,贤弟,正是愚兄,想不到吧?”浓眉大眼的中年男子也满脸欣喜地大步行前,与张医令把臂而笑。   “师兄快快请进,想不到你我兄弟,这一别,都快有七八年了,原本小弟还以为你要在江南成家立业。”   “倒没想到,你居然又回到长安来了。”   “唉,一言难尽啊,愚兄我往江南诸医家求学,最终得蒙王师纳入门墙。   跟随王师学艺七年,王师积劳成疾,天不假年……”   在张医令的公房内,这位被张医令称为兄长之人,满脸唏嘘感慨地道。   “王师过世之后,愚兄一路行医,一路北行,终于在年末,将王师归葬于他洛阳老家。”   “正好闲着,便想着入京一趟,回长安探一探诸位师兄弟们……”   “不知洛阳王师所擅长是的何种医道?师兄你且说来听听。”张医令不禁兴致大增。   “王师精于治痔之术。”这位二师兄呵呵一笑,傲然言道。   “治痔?”   “正是。” 第492章 《用药物理疗手段温柔解决痔疮无法尽全功的历史》   张医令愣愣地看着这位昔日与自己一同在太医署内学医的好友兼同姓的张劲。   自己属于一直都在体制内,学完之后得师尊青眼有加,便一直留在了太医署,最终成为了新的医令。   而这位师兄却是一位对于医道很有追求的人,不满足于在太医署内学习医术。   后来更是放弃了太医博士之职,挂冠而去,说是他觉得自己的医术造诣还不够好。   所以,决定要走遍天下,再访名师,让自己的医道能够走向更高的极致。   就是这么一位心高气傲的师兄,回来之后,居然告诉自己,他学了数年的冶痔之术。   这一瞬间,让张医令想到了另外一位更加嚣张也更加桀骜的太医署著名人士:程太常。   那位似乎也很精通下三路的各种疾病,没想到,这位师兄的专精天赋居然也是这一路。   张医令虚心地向这位师兄请教起了痔病之术,毕竟这段时间,因为程太常给那长孙吏部治了便泌。   而张医令也起心专研了一段时间的下三路疾病,对于痔疮有所涉猎。   就见师兄张劲傲然一笑,侃侃而言。“师弟你看的应该是《黄帝内经》中的《素问·生气通天论》篇吧?”   “此篇之中,将痔病之因由解释得十分的妥帖,因而饱食,筋膜横解,肠澼为痔……但是对于痔病之症未加区分。”   “然秦汉时期的《五十二病方》中,将痔分四类……《神农本草经》中有了五痔病名……”   ……   听着师兄张劲眉飞色舞地解释着关于历朝历代以来对于痔病的分类和治疗。   张医令不得不佩服这位在医道上专研劲头远远强于自己的师兄。   “而愚兄我师承王师,经过自己的总结,将痔分九种之外,又还需增一种分法,那便是痔分内外……”   “……另外,王师治痔,不光是药物、针炙、引导、熏洗诸法……   若是诸法无功,也没关系,因为王师还有最后的手段,便是摘痔之术(注1)。”   “摘?摘痔?”张医令的脸直接就黑了。那玩意怎么摘?老夫摘过葡萄架上的葡萄,也摘过树上的水果。   但这辈子还真没见谁伸手进腚眼里边,去把痔疮那玩意给摘出来过。   看到了师弟张医令那那副难以置信的震惊脸孔,这让张劲的优越感越发地明显。   张劲爽朗一笑,抚着长须这才给这位师弟解惑。“所谓摘痔之法,乃是以刀钩利刃之外物,削切勾烙之法以愈痔病。”   “师兄你先等会……”张医令先是一愣,旋及赶紧插嘴道。“用刀钩利刃等外物治疗痔疮,这真可以?”   “哈哈哈……小瞧愚兄我了不是,你且稍等,僮儿,拿老夫的箱子来。”   随着张劲的招呼,一直跟随他左右的小僮赶紧将背负着的箱子搁到了张劲跟前,这才退到了一边。   然后,张医令就看到了张劲从他的箱子里边取出了一个包裹,将那个包裹在案几上摊开之后。   露里了里边一件件一把把精铁打造,银光闪闪,造型各异的古怪刀具。   这直接就让张医令想到了自己支欣赏程处弼手术之时,看到的那些布密的各种手术器械。   而今天,张医令终于看到了第二位,也是利用这些犀利的器械支解决疾病的医者。   这让张医令不禁有些唏嘘地缓缓摇了摇头。“可惜了……”   看到身边张医令频频摇头,满脸惋惜模样连称可惜。   “???”张劲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医道技艺逊于自己的师弟。   “师兄莫要误会,小弟的意思是,师兄若是能够早来一些日子就好了。”   张医令朝着师兄张劲歉然一笑,这才解释道。   “师兄可曾听闻卢国公府程三郎之名?”   张劲点了点头答道。   “愚兄我前些日子到了洛阳,这才耳闻,听闻其在医道上颇有造诣,不过具体擅长医治何疾,倒真不知晓。”   “看来还是消息不畅啊,师兄可知,程太常最擅长的,便是与师兄你这般,以刀钩利刃等外物以解患者之疾。”   听得此言,张劲陡然两眼一亮。“真的?!师弟你莫要诳我。”   “师兄,小弟岂敢在医道上诳骗于你。”张医令有些不乐意地道。   “看来师兄应该是才入京师,若是师兄不信,随便在太医署里寻个人问,师兄你就会知晓小弟我所言非虚。”   “长安城中,居然出了这等奇人……”张劲眼中精光大放。   目光落在了自己那套专用刀具上,不禁感慨地言道。“为兄我随王师游走江南诸州道,见识过医家无数。”   “可是论及这以利刃而愈病患之法,唯王师一人尔,倒不想,长安还有这等人物。”   “对了他现如今在何处?”   看到师兄一副恨不得蹿去找人好好结识一番的模样,张医令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示意道。   “若是师兄你早来些日子,程三郎就在此间。”   “???”   注1:摘痔之术,这是华夏古代医学工作者们经过长期的诊治痔疮的过程当中发现。   不是所有的患者,都乐意听从医者的劝告,改变他们不良的生活习惯,配合治疗,以达到利用药物和各种理疗手段解决痔疮疾患的目的。   而这些贪嘴好吃,又不乐意动弹的患者,大多数不是达官显贵,就是富商巨贾。   位高权重,又或者富可敌国的他们的不乐意听从医者的劝诫,但是又希望能够解除病痛带来的痛苦。   为此,历代中医药肛肠专家们为了能够解释他们的病痛而呕心泣血地反复专研。   经过了兢兢业业的摸索和反复的试验,终于发现,在药物和针炙、理疗、熏浴等等手段都无法解决患者痔疮反复发作的情况下。   可以利用金属器械,使用切削割烧烙等一系列的手段,将痔疮去除,从而达到治愈患者,让患者腚眼恢复菊花纹的目的。   参考资料——晴了正二八经地从各种道听途说中总结出来的《用物理手段强硬终结便秘最终不能尽全功的历史》姐妹篇《用药物理疗手段温柔解决痔疮无法尽全功的历史》。   以及附录图《关于腚眼手术的十八般兵器考》,《腚眼痔疮二十四形态真传图》。 第493章 师弟,莫非,你也有痔病暗疾?   “他是太医?”张劲眼睛珠子鼓了起来。堂堂卢国公府的三公子,居然当个太医,这,这也太不合常理了点。   “非也,他是太常寺丞,又是太医署太医令,所以经常会在太医署中当值。”   “可前些日子,太上皇往骊山避暑,太子伴驾随上皇同往。   程太常因为还身兼东宫左内率之职,自然也要随之而往骊山,怕是短时间内,不会回长安。”   张医令顺便将程三郎的医道以及他医治的诸多人物之疾一一告之这位师兄张劲。   听得张劲眉飞色舞,满脸神往之色。   “听了师弟你这么一说,愚兄我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去骊山拜见这位程太常……”   看着这位露出了一脸神往之色的师兄,张医令差点呵呵出声来。   程太常医术的确是很厉害,但是,就他那令人头疼不已的秉性和脾气。   还有喜欢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习惯,喜欢窜到太医署里边来屁事不干,成天兢兢业业打牌的恶劣作风……   好吧,跟前这位师兄的脾气还有德性,似乎也有些,嗯,古怪。   不过话说回来,像师兄这种一直在医学的道路上奋勇前行的医者,或许,能够跟那位程太常有共同语言吧……   毕竟他们俩都是耍着刀子给人解除病痛,而且都对于治疗下三路的病症很精通。   师兄弟二人正聊着,闻医者这个时候,已然来到了太医署门前,朝着守在署门前的差役一笑。   “劳烦通禀张医令一声,就说师弟闻定,特来寻师兄有要事相商……”   守在署门口的差役一听是来寻张医令的,还点明了自己的身份是太医令的师弟。   又哪里敢拿捏架子,朝着闻医者讨好地笑了笑。   “还请稍等,我这便去通禀。”   看着这位差役快步而入,闻医者就立身于这太医署外,打量着这熟悉的衙门。   太医署,他也曾经在这里长久的学习和生活过,只是后来,为了继承家中的医馆,再加上作为太医,也就只是名声上好听。   可是实际上赚的还没有自家医馆多,自然,不少的医者会在学业有成之后,离开太医署。   他便是其中的一员,而他闻某人正好与那张医令同年,而且关系还很不错。   如今,魏王李泰给出了这样的承诺之后,闻医者思来想去,实在是找不着其他适合的解决办法。   只能登门找这位师兄帮忙,看看这边能不能有什么关于痔病的秘方或者是手段可以解决魏王的暗疾。   ……   不大会的功夫,差役便快步而来,朝着闻医者一礼笑道。“闻医者快请进吧,张医令有请……”   “有劳了。”闻医者微微颔首,撩起前襟大步朝着里边行去。   被告差役引到了张医令所在的公房外,就听到了里边传来的高声谈笑,不禁有些愕然。   却看到了一旁的差役冲自己抬手示意。“张医令有言,闻医者到了直接进去就是。”   既然不影响张医令会客,那闻医者也不客气,拾阶而上,这才到得门口,就看到了正与张医令对案而坐,高声谈笑的张劲。   看着那张觉得颇为熟悉的面容,闻医者不禁一愣。   张医令看到了这一幕,不禁一乐。“闻师弟,怎么,不认得张师兄了?”   闻医者以掌击额,满脸惊喜地快步朝前向着已然起身的张劲一礼。   “是张师兄,哎呀……居然是昔日我等在医署学医的魁首张师兄,小弟失敬失敬……”   “不必多礼,闻师弟你我也是旧交挚友,没想到,张某这才回长安,咱们弟兄几人就能够相遇,着实妙极。”   一番唏嘘感慨之后,聊起了过往,又聊起了分别之后各自的际遇。   当闻医者听到了张劲师兄讲述起了他的求学经历之后,闻医者此两眼放大放光明。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可太好了……”   张劲与张医令都有些懵逼地看着这位突然之间兴奋得快要手舞足蹈的师弟。   “师弟你这是……”张劲有些懵逼,总觉得闻师弟这副兴奋的模样,很像那些喜得良医,愈其暗疾的患者。   一旁的张医令面色有些诡异地拍了拍闻医者的肩膀。“师弟,莫非,你也有痔病暗疾?”   “???”乐不可吱的闻医者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有痔病暗疾,那不是我好不好?   “不不不,二位师兄误会了,小弟我没有这个病,但是,小弟的一位病人,却有这个痔病,而且病得还不轻。”   这话顿时让张劲眼前一亮,对于他而言,所有的病患,都是他磨砺医术,走向医道巅峰的磨刀石。   “哦?来来来,闻师弟,你且好好与为兄说说,你那位患者的痔病如何?”   “难得咱们师兄弟几人,又能够聚在一起,研讨医道,来人,速速上茶。”张医令亦是眉飞色舞地招呼道。   ……   听罢了闻师弟关于那位病患情况的介绍,这下子,张医令与张劲都不禁面现凝重之色。   张医令更是抚着长须摇了摇头感慨道。   “这可真是棘手了,此人如此体胖,又嗜油好脂,难怪师弟你束手无策……”   “此人年纪轻轻,痔病就如此沉重,你给他治了三月之数,未见好转,怕是他未遵师弟你的规劝。”   闻医者张了张嘴,最终只以须泛苦涩的笑意,隐晦地道。   “这位患者是一位大人物,师弟我不过是一治病的医者,他不遵规劝,小弟又能如何?”   张劲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大手在膝盖位置上摩梭起来。   “既是药石无功,那师弟你方才那般模样,莫非是想……”   看到张劲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闻医者点了点头答道。“正在,小弟我想要请师兄随我支给那位贵人诊治。”   “听了师兄的经历,又得见师兄那些器械,若是师兄你能够治好那位贵人,贵人必有重谢。”   张劲抚着长须略一沉吟,便朝着闻医者道。   “既然如此,嗯,那我便将我的地址留给师弟你,等你与那位贵人约好了时间,再来寻我便是。”   “太好了,那小弟可就先提前祝师兄手到病除,将那洛阳王师的摘痔之术,大放光彩。”   “……” 第494章 小兕子,我们一块去给爷爷惊喜好不好?   三位大唐名医,因为看到了下三路的疾病又找到了一条治疗的新路子,都很是兴奋。   爽朗的笑声,甚至传到了不远处那位王医令的公房。   正在假寐的王医令嘟囔了声,翻个身,继续跟周公他娘亲相会。   闻医者拿到了张劲的地址之后,对二位师兄连连称谢,又聊了一会后便告辞而去。   他得先去魏王府走上一遭,跟那位管事的宦官沟通一番,看看魏王殿下什么时候有时间。   而在卢国公府,卢国公府的厨房管事,这些日子却很少出现在厨房那边,他奉了公子之命。   每天都蹲在那院子里边,坚守着岗位,将那府中下人在长安城以及长安城周边采办回来的各种花草。   都将它们慢慢地蒸馏出精油来,装满一个又一个的深色玻璃瓶。   为三公子日后成为主宰大唐长安城日化用品之王而呕心泣血。   ……   朝会刚结束,李世民回到了甘露殿,就看到了已然收拾停当,整装待发的娘子还有小兕子。   “小兕子见过爹爹……爹爹你累不累呀?”   被李世民乐呵呵地抱到了怀中的小兕子咯咯地笑了起来,却还不忘记关心疼爱自己的父亲。   李世民拿头轻轻地拱了拱闺女,满脸宠溺地乐道。   “哈……爹只要看到小兕子,就不会觉得累。”   “好了小兕子,来娘抱吧,让爹爹更衣,我们一块去给爷爷一个惊喜好不好呀。”   “好哒!爹爹你快点快衣服哟,我们要去看爷爷喽。爷爷要是突然一下子看到我,肯定会特别开心。   对了娘亲……程三哥哥是不是在骊山呀?”   “对呀,你程三哥哥在骊山呢。”长孙皇后听到这个疑问,看着闺女那乌溜溜的黑眸乱转的模样,不禁无奈地笑道。   “太好了,那我又可以找程三哥哥要好吃的了……”   李明达小巴掌一拍,眉飞色舞的模样,看得长孙皇后与李世民相视苦笑不已。   ……   “怎么样,今天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服?”   程处弼再一次来到了邓乐师的屋子,朝着那赶紧起身冲自己恭敬施礼的称心微微颔首之后,朝着邓乐师笑道。   “多谢程太常,下官觉得好多了,就只是伤口略微有些疼痛,并无大碍。”   邓乐师朝着程处弼感激地一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刀口的位置道。   “比起之前那胆石之痛,这些疼痛,着实算不得什么。”   程处弼微微颔首。“这倒也是,好了邓乐师你且先别说话,我给你再检查检查。”   结石这种东西,疼起来可真是要命,生生疼死的人有没有程处弼不清楚,但是他倒是见到膘肥体壮的大汉被疼得死去活来的模样。   给邓乐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又查看了下刀口的位置,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称心瞧得份外地仔细与认真,似乎想要努力将程处弼所做的每一个动作都记在心中。   得见邓乐师术后情况良好的程处弼看到如此,不禁乐道。“怎么,看你那样,莫非对学医也有兴趣?”   这话才问出口,就见那称心微愕之后用力地点了点头大声地道。   “嗯!小人想学医,像程太常那样救人性命,只是小人能学吗?”   哟嗬,这小子,打蛇随棍子上的本事不错嘛。   程处弼看着这位满脸期盼,却又有些怯生生看着自己的称心不禁一乐。   那边的邓乐师看到了程太常的表情并无恼意,稍松了口气,看一眼称心那般模样,心中一动。   “若是……若是程太常身边缺个僮儿。”   “我不需要人侍候。”程处弼不乐意地扫了一眼邓乐师,老子可是正经人。   上厕所自己楷屁股,蹲浴桶自己擦背,绝对不会假手于人,更不会假手于男人。   邓乐师听出了程处弼语气中的不悦,赶紧连连赔礼。   “是是是,是下官失言了……唉,可惜了,这孩子没这个福份。”   有些唏嘘,有些爱怜地看向那神色陡然有些黯然的称心道。   程处弼砸了砸嘴,想到昨天自己动手术的时候,能够感觉得到,一开始动刀的时候,称心的确是畏惧了。   可是之后,他却固执地站在那里,单凭着这份勇气和胆量,可就强过不少的成年人。   而且,心思敏锐,若是跟自己学医,说实话,的确比一票糙老爷们应该更容易上手。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与其让他继续留在这太乐署里,指不定就会因为他遵循着另外一个历史时空未变的轨迹。   跟那李承乾出现命运的相逢,唔……不行,程处弼缓缓地摇了摇头。   作为阳刚的,性取向很正能量的热血男儿,作为李承乾的精神导师兼心理治疗师和物理治疗师。   程处弼觉得,自己有责任,也有必要,扭转这两个人的命运,让这两个家伙的历史性会面不再基情满满意。   历史上,称心应该没有遇上自己,但是现在,自己则成为了左右命运的那只大手。   “你舍得让他去学医?”就在邓乐师已然黯然垂头之时,耳朵边,突然传来了程太常那宏亮的嗓音。   亦让站在榻沿的称心仿佛一直子身体里边充满了电流,满脸难以置信地看向这位程太常,然后,又有些怯生生地看向邓乐师。   “程太常……”邓乐师看向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下官很希望称心能够过得比现在更好。”   “他若能够得程太常青眼,得程太常传授医道之术,日后便宜是下官……下官不在了,他也能养活自个……”   “师傅……”称心两眼一红,径直跪倒在榻前,死死地咬着嘴皮。   程处弼轻叹了一口气,站起了身来,朝着称心招了招手道。   “那个邓乐师你先躺下好好休息,程发你在这里看着邓乐师,称心,你跟我出来一趟。”   程处弼领着称心,出了邓乐师的屋子,又走出去了十多步,这才在一颗松柏下停下了脚步。   “你想学医的原因是什么?”   称心看着跟前站定的程处弼,一咬牙,再次拜倒于地。   “小人就希望以后师傅生病了,小人能够治好他,不会像这几日,只能看着师傅那么痛苦小人无能为力。” 第495章 这是什么世界,糙老爷们都学会争风吃醋了?   程处弼微微颔首,这个原因,就跟当初许多医学生最初学医的渴望是一致的,自己也是同样如此。   周围,围拢过来了好几位太东署的乐师,都静静地站在不远看看着,并未上前来打扰。   程处弼自然也不好开口撵人,而是继续说道。   “你能够有学医的勇气,不错,但是,我不会一开始就答应,但可以让你先当个学童。”   “你若是足够努力和认真刻苦,我才会收下你,懂了吗?”   听到了这话,看到程处弼那双深邃的眼睛。   称心先是一喜,然后重重地连磕三个响头。   “谢谢程太常,不,公子,小人多谢公子仁心慈悲……小人一定会努力,不会让公子失望。”   程处弼负手而立,由着他磕了三个头,这才伸手将称心扶起来,郑重地道。   “我希望你,不仅别让我失望,更别让你师傅失望。   若不是你有仁孝之心,便是你再聪敏机灵,我也不会收下你。”   听得此言,称心看向程处弼,愣了半天,突然一下子又跪倒在地。   “???”程处弼这下有点懵逼了。就小子是不是刚刚磕头太多,脑瓜子磕出毛病了不成?   “你这是干嘛,我都说过了,只能收你为学童。”   “不,公子误会了,公子能收小人为学童,小人已是心满意足之极。”   “小人还有一事,与我师傅相关,唯有厚颜相求公子万全小人,能让我师傅,答应收我为儿子。”   “……”程处弼有些愣,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   以称心对邓乐师的态度,程处弼何尝看不出,他已然将邓乐师视为父亲。   “你师傅不乐意?”   “是,人一想认师傅作父亲,想给他养老送终,可是师傅却说小人有名有姓,日后说不定还能够有认祖归宗的机会。”   称心咬牙继续说道。“可是我是师傅养大的,他疼我,什么事都想要为小人打算……”   程处弼看着称心,听着他的讲述,不禁也对那位邓乐师心生敬意,那的确也是一位善良的老人。   “……所以,我不愿意师傅叫我陈新,师傅无奈,只能叫我称心。   因为我希望我是我师傅的儿子,我一定要给他养老送终。”   “但是师傅一直不愿意答应,小人,知道自己过于冒昧了,可是,小人怕错过这个机会,再没有机会……”   就在此时,一直呆在旁边看热闹的一位乐师步上前来,朝着程处弼一礼道。   “程太常,下官可以做证,其实邓乐师心中早就已经将称心视为子侄,可他那个人吧,就是做事太犹豫。”   “是啊是啊,老身也可以做证,称心几次寻我们这些才家伙说和,可是邓乐师总是矫情……”   看到那些刚刚看热闹的乐师们此刻都过来为称心说话,纷纷吐槽邓乐师,程处弼颇有些哭笑不得。   再看到称心又开始冒起了眼泪花,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特娘的,谁让自己刀子嘴豆腐心。   最见不得这种事情,嗯,既然邓乐师太矫情,呵呵……老子最喜欢干的事就是一力降十会。   “行了,起来,不许废话,一会我说什么就是什么。走,带你认爹去。”   ……   邓乐师与程发呆在屋内,心思却早就已经飘到了外面去,奈何身上的刀口,让他实在是动弹不动。   只能躺在榻上,支愣起耳朵,期待能够听到好消息。   终于,邓乐师看到程处弼快步进入了屋子里,在自己跟前站定,第一句话,便让邓乐师一脸懵逼。   “你想让我答应收下他,没问题,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邓乐师大喜,勉力地朝着程处弼拱手为礼。   “多谢程太常,只要程太常愿意收称心为弟子,那不论是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   “很简单,既然想要做我的学童,那就必须是身家清白之人,所以,你若是为他着想。”   “那就让他跟随你姓,认他为子,以后,这小子就叫邓称心。”   “你若是不愿意,那便罢了,让他继续跟你学吹萧去……”   “???”邓乐师呆呆地看着跟前侃侃而言的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还有逼人认爹的?这……   “我没时间,要答应就赶紧,不答应那就当我没说过。”程处弼不乐意地瞪起了眼睛。   此刻,就缩在门外的称心等等了几息,看到师尊那般模样,一咬牙,径直快步冲进了屋子一头拜倒。   “爹,你要不认我,公子就不收我,爹!”   听到这声嘶心裂肺的叫声,邓乐师哪里还能矜持矫情下去。   已然五十余岁,孤苦一身的邓乐师泪水直接就滑落了下来,颤抖的大手,轻轻地抚在称心的头上,似哭似笑地道。   “好,我认,我认,你……你就是我的儿……”   ……   程处弼离开之时,好几位乐师都挤了进去,恭敬那个老年得子的邓乐师。   听着那屋子里边传出来的邓乐师那一边吸气一边笑的声音,程处弼自失一笑。   这个时代,矫情的人果然不少,还是糙老爷们更加的敢恨敢爱,做事爽利。   就在程处弼为自己是敢爱敢恨的程家人而沾沾自喜时,身后边的程发有些酸溜溜地道。   “小人恭喜三公子得了一位聪明的弟子。”   “行了,他就算是我的弟子,那也是排在你们六个后面,酸个屁。”   程处弼瞪了一眼程发,没好气的喝道。这特娘的是什么世界,糙老爷们都学会争风吃醋了?   听到了这话,程发这才咧嘴乐开了花,嘿嘿嘿地傻笑着,屁颠颠地背着药箱跟上程处弼的脚步。   程处弼第一时间,找到了那位太乐署的太乐丞。这位已经收到了消息的太乐丞赶紧快步迎前。   “下官恭喜程太常,称心是个好孩子,能够拜入程太常门墙,那是他天大的福气啊……”   程处弼与这位太乐丞寒暄了几句之后,详细地交待了几句,让太乐丞派位杂役去帮着那称心照看好他的师尊。   别才刚认了个爹,这个刚刚做完手术的爹因为喜极攻心,又或者是护理不到位,那可就好玩了。   程处弼可不乐意自己刚刚治疗过的病患因为喜极攻心而呃屁,那肯定会影响到自己这位优秀医务工作者的声誉。 第496章 现在皇后娘娘又不在这温泉宫,正好下手   程处弼又窜去给李承乾做了下检查,确定这哥们没问题,这才刚刚出了病房行不多远。   就看到了李渊迈着四方步溜达了过来,看到了冲自己行礼的程处弼,不禁一乐。   “老夫正寻思你小子上哪野去了,原来在这,那些食材已经给你弄你院子里边了。   你看你今天是不是整点什么开胃口的?”   “多谢上皇,既然有了食材那就好办,不过这里……对了上皇。”   “那边有个荷花池,我看有不少的叶子,要不,我整点荷叶鸡给您还有太子尝个鲜如何?”   “荷花池?”李渊倒还真不知道这温泉宫也有荷花池。一想到昔日吃到过的那荷叶鸡的滋味。   那还真是肥而不腻,又鲜香味美,只可惜,儿媳妇爱极了荷花,再没机会整一顿。   看到李渊那副犹豫踌躇的模样,程处弼又继续怂恿道。   “上皇你上次不都说还想再尝尝那滋味吗?现在皇后娘娘又不在这温泉宫,正好下手。”   看到程处弼伸出了手这么一抓,吐出了正好下手这四个字,忠宝公公那张石化的面孔微微一抽。   这小子那表情,那姿势,怎么都像是个山寨土匪窝的狗头军师,咳咳……但是太上皇自然不会……   “也罢,你去弄吧,记住别弄多了,吃不完还浪费荷叶,万一老夫的儿媳妇过来。”   “上皇你看你,您可是太上皇,做事总得大气一点是吧……”   这话直接就把李渊给逗乐了,虚踢这挤眉弄眼一个劲怂恿自己的程老三一下。   “行了,赶紧去弄去,老夫还等等着夜里泡着温泉喝酒吃肉。”   “好嘞,上皇,微臣遵命。”程处弼美滋滋地蹿了出去,荷花池什么的,看荷花就行了,叶子能有啥看头。   与其让那荷叶秋来枯萎,还不如留给老子包起肥美的土鸡,烹饪成美食来得实在。   看着程处弼捞衣挽袖急不可耐地窜了出去,忠宝的脸色一阵抽搐,忍不住小声地进言道。   “陛下,万一娘娘她……”   李渊砸了砸嘴皮子,别说,荷叶鸡的味道,现在想起来还觉得馋。   听到了忠宝这话,李渊呵呵一乐。“我那儿媳妇还得在长安呆着呢,皇帝也不可能放心一家老小全到这骊山来。”   往着病房的方向前行,李渊继续言道。   “若是我儿媳妇过来,那也无妨,反正是那小子干的,老夫哪知道怎么回事?”   忠宝深以为然,化石脸古井无波,朝着李渊一礼。“上皇英明。”   ……   荷叶鸡真心想要做好,并不是那么容易,最主要还是处理鸡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血一定要放干净。   另外,腌料一定要适度,过咸过淡,都会极大的影响口感。   不过对于程处弼这位爱吃又乐于烹饪的西南菜系不世出天才而已。   自然是不成问题,不然也不会去年做的荷叶鸡到现在李渊还记忆犹新。   荷叶鸡的烤制办法有很多,但是最好的还是慢火烤,封泥的厚薄也有讲究。   另外就是密封性一定要做到位,如此做出来的荷叶鸡才会肥嫩而不柴。   等等将那五只鸡全用湿泥包裹好之后,再埋到了火堆下方,上面还烤着两只兔子。   程处弼与两位忠仆又开始兢兢业业地打牌……   等到天色黄昏,华灯初上之际,五个泥壳,终于被程处弼从火坑中挖了出来。   此刻,李承乾正在跟娘子苏氏在病房里边,摆着棋盘,你一子,我一子,你一眼,我一眼。   眉来眼去棋下得飞起,大量的狗粮横飞,令那位身心都不完整的宁忠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悄然地退到了病房门口,就看到了程将军正在快步而来,身边的程发手中端着个铜盆,里边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鬼东西。   “咱家见过程将军,程将军你这是……”   宁忠迎前数步,好奇地低头看去,就只看到了铜盆里边那两个圆滚滚灰扑扑的玩意。   “见过宁公公,要到晚餐时间了,我这不想着太子殿下这几日胃口一般,所以特地给太子殿下送好吃的来了……”   “处弼兄来了?快快有请。”程处弼话音刚落,就听到了病房内传来的李承乾的声音。   步入了病房,就看到了苏氏正在收拾棋盘,朝着自己颔首一笑。   给这对小夫妻见礼之后,程处弼让程达把一个大铜盘给摆到了榻边的案几上。   然后从铜盆里边拿出了一个已经不那么烫手的泥团扬了扬得意地道。“殿下可知这是什么?”   这要不是荷叶鸡,我李承乾三个字倒起写,中午过来探望自己的皇爷爷就已经提到过了。   不过看到处弼兄如此爱现的表情,善解人意的李承乾很配合地道。   “这个小弟的确不知道,不过处弼兄你亲手烹饪的美食,小弟我可都很有兴趣。”   “嘿嘿……”程处弼得意地乐了两声,拳头轻轻一砸,破开了荷叶鸡外面的泥封。   瞬间,便从泥封之中,溢散出了一股了揉杂着荷叶清香,又有肉类浓香的味道,在病房溢散开来。   ……   此刻,数辆马车,在百余化妆成普通护院的百骑精锐的护送之下,已然距离汤泉宫不过数里。   赵昆在前方驰骋,李世民则与爱妻同乘一车,车内还有那位可爱的晋阳公主李明达。   只是这一路颠簸而来,李明达早就已经在摇摇晃晃之中睡了过去。   夫妻二人就这么守着爱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长孙皇后依偎着李世民,抬手替李明达理了理发丝,朝着李世民小声地道。   “今岁咱们夫妻不能远行,这一次往骊山汤泉宫来探望承乾和父皇,也算是咱们夫妻出来放松了。”   “嗯,是啊,等承乾的腿脚好了,来年,咱们夫妻再去九成宫如何。”   长孙皇后冲李世民甜甜一笑,仿佛在回味着去岁在九成宫渡假的轻松日子。   虽然过程是那样的惊心动魄,可是,却也是难得的幸福时光。   “一切听凭夫君的安排,说起来,九成宫那里的荷花池真漂亮……可惜……”   “……” 第497章 太上皇也有被人人脏俱获的一天,肿么办?   李世民听得这话,不由得一乐。“观音婢你放心好了,下次咱们再去九成宫,肯定不会让程老三那小子出现。”   “话说回来,为夫之前让阎卿负责修缮这汤泉宫时,也让他在宫中筑了一方荷花池。”   长孙皇后不由得面露欢喜之色,只是喜色才露,却又一僵。   “观音婢你这是……”   “夫君,那程三郎可就在这骊山汤泉宫。”   “……”李世民牙疼般地吸了口气,不太自信地砸了砸嘴。“那小子应该不会吧……”   夫妻二人突然陷入了略带尴尬的沉默里。一想到在骊山汤泉宫,根本没有制衡这小子的人坐镇。   “父皇应该不会充许那小子胡来的才对。”长孙皇后忍不住给自己加油打气道。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一想到自已的亲爹跟程处弼的地下交易。   还有亲爹现如今的生活口号就是吃好喝好,人生才好。李世民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发紧的眉心。   失策了,应该提前交待人在那荷花池前立块牌子,或者是先警告这混帐小子才对。   可惜上次来得太过匆忙……就在夫妻二人愁絮满脸的当口,马车已然驰入了汤泉宫中。   李承乾坐在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饶是他在病中,可是这股子混合着清香的味道,让他只觉得馋,不觉得腻。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李承乾不由自主地感慨道。   “难怪皇爷爷……咳咳,兄台我的意思是,不知我皇爷爷那边……”   程处弼嘿嘿一乐,双手将那泥封完全打开之后,开始抄起了刀叉,扒拉着那被油脂浸透的荷叶道。   “放心吧,上皇也有,今天我一共弄了五只荷叶鸡,吃完了还有,管饱。”   解开了第一只,程处弼这位用刀的高手,三下五除二,两个鸡翅,两条鸡腿都给割了下来摆入了盘中。   宁忠吞咽着口水,端起了一个小碟子,将一翅一腿搁上,这才摆到了李承乾病想上已经摆好的小几上。   李承乾抄起筷子,轻轻一扒拉,鸡腿上的肉就被扒拉下来一块。   入口之后,那肥嫩而不腻,味道既有鸡肉的香味,同时还带着荷叶的清香,让李承乾不由得幸福地眯起了两眼。   等到马车在温泉宫深处缓缓停下后,听到了赵昆的禀报,李世民当先跳也了马车,舒服地伸展了一下腰板。   这才伸手接住长孙皇后抱过来的熟睡的闺女,又牵住了长孙皇后的手。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地在赶来迎接的汤泉宫宫监的引领之下,径直朝着那上皇汤的方向而去。   走着走着,到得了上皇汤庭院的大门,守备在庭院门口的护卫都给吓了一跳,怎么也想不到陛下会与皇后娘娘同样。   看陛下怀中抱着的那个犹自在熟睡的小娃娃,必定是陛下的掌上明珠李明达无疑。   赶紧齐刷刷地拜倒在地,李世民只是微一颔首,笑着道。“不必通禀,朕直接去见父皇便是。”   然后,守备庭院的护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对夫妻大步朝里行去。   而此刻,李渊的案几上,摆着一瓶酒中精华,案几正中,摆着一只肥美的荷叶鸡。   旁边还有一个未开封的泥封,李渊此刻已然是挽起衣袖,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抄着鸡腿,正吃得满嘴流油,连呼痛快。   “果然,不愧是朕魂系梦牵的美味啊,这鸡皮莫要看它模样难看,可是特别的香……”   站在一旁的忠宝公公仍旧是顶着一张石化脸呆呆地站着,脑袋微微俯低。   只有从侧面,才能够看到这位惊涛骇浪前,仍旧能够面不改色的忠宝公公的喉结正在上下鼓动。   距离殿门只有数步之际,原本还在李世民怀中睡得迷迷糊糊的李明达陡然两眼睁了开来。   “爹爹,好香了,你是不是在偷吃什么?”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着怀中的闺女。这丫头,该不会是小馋猫变的吧……   还没来得及回答,李世民就轻咦了一声,吸了吸鼻子,还真是,一股子很好闻的香味,正从殿内溢散出来。   刚好有一位端着盘子的宦官从殿中往外走,看到了正在拾阶而上的皇帝陛下还有皇后娘娘,直接就愣在当场。   “陛,陛下?奴婢见过陛下,见过娘娘……”   ……   李渊听到了殿门口传来的刺耳尖叫声,吓得一哆嗦,手中啃了一半的鸡腿差点掉到地上。   然后,就看到了儿媳妇,还有二郎,还有那已经被二郎松手下地之后,吃力地跨过了门槛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的小可爱李明达。   “爷爷!你在吃什么好吃的,好香呀……”李明达快活地朝着那一手拿杯一手拿鸡腿,一脸懵逼的李渊跑过去。   而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同样也看到了这位父皇那不太雅观,比较失礼的吃相。   李渊有些狼狈地赶紧搁下了酒杯和鸡腿,冲忠宝使了眼眼神。然后蹲了下来,双手张开,由着李明达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哎哟,原来是小兕子来看爷爷啦,爷爷可是很想你呢。”   “爷爷你居然在吃鸡腿都不叫我,不开心……咦,爹爹,娘亲,爷爷吃的是荷叶鸡耶。”   长孙皇后脸上那温婉贤淑的笑容渐渐地石化,李世民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李渊的老脸一红,真特娘的……想不到老夫也有被人人脏俱获的一天,肿么办?   “这是荷叶鸡?”李渊一脸迷茫的模样,像极了阿茨海默症的患者。   “忠宝,程三郎送这烤鸡过来的时候,可有说明白?”   忠宝不愧是李渊身边最忠心耿耿的宦官,明白了,现在是自己英勇救主的时候到了,当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   “没有,程三郎只说他给陛下送来了美食,并未言明是何佳肴。”   “看来又是程三郎那小子坑害老夫,简直……”李渊不由得勃然作色,一副很是气极败坏的模样。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看着亲爹那显得有些拙劣的演技,哭笑不得。   李明达可不会管这些,抄起了另外一只没有人啃过的鸡腿,幸福地咬了一大口。   这才转过了身来,踮起脚尖,将鸡腿伸向娘亲,因为娘亲的脸色有些不太开心,所以要让娘亲多吃点好吃的。   “娘亲好好吃呀,你也来吃一点……”   “……” 第498章 陛下他罚我俸禄我认,为什么还要问我是不是心服?   程处弼看到李承乾眉飞色舞地吃完了一只鸡腿,很是欣慰地笑了笑。   “好了殿下,你毕竟还要卧床休息,肉食进了一些就好,莫要过多了,以免引起引起肠胃不舒服……”   好在程处弼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太子妃还在斯斯文文地享用着鸡翅,最终没把那个下三路的病名给说出来。   这边话音刚落,程处弼就听到了病房外面有脚步声传来,下意识到地一扭头。   看到了,他看到了,一身史诗装备的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脸上挂着阴恻恻的笑容步入了屋中。   随后,表情是那样温婉大气,此刻,嗯,脸色也不是太好的长孙皇后也步入了屋内。   太子妃苏氏已然盈盈敛身行礼,满脸尽是意外与惊喜地道。“参见父皇,参见母后。”   “好了,快起来吧,辛苦你这孩子了……”   长孙皇后快步上前,搀起了太子妃苏氏,目光一扫,看到了病榻小几上的那已经被吃得差不多的一只荷叶鸡。   又看到了长子李承乾那张油渍都还没抹去的嘴,原本对程处弼的那丝芥蒂,悄然地从心中化去。   李世民也同样在看到了这一切之后,原本那张阴恻恻的老脸渐渐平复。   这才转过了头来,朝着正盘算着自己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李叔叔责难的程处弼露出了个慈祥的笑容。   “程三郎,辛苦你了。”   “这些不过是小侄的份内之事,不敢居功。”程处弼小心翼翼地答道。   刚刚一进门的时候,这对夫妻的脸色还很那啥,怎么一转眼就开始变得慈眉善目,莫非其中有诈?   “承乾……你的腿。”长孙皇后看到了李承乾那条用支架悬挂着的伤腿,心尖子都在疼。   伸手想要摸摸,可又害怕碰疼儿子似乎似地又缩了回去,看向那正在尴尬抹嘴的李承乾。   “一定疼得很厉害吧?”   “这是肯定的,不过殿下很勇敢,咬牙挺了过来。”程处弼赶紧吹捧李承乾两句。   主要还是担心这位排骨精太子殿下看到了亲娘之后化身妈宝男,那样可不好,太缺乏阳刚之气。   “苦了你了……”长孙皇后轻抚了抚李承乾的额头心疼地道。   毕竟人多,李承乾有些腼腆地冲娘亲一笑解释道。   “娘亲没事的,今日已经是好了许多,之前可比现在难受多了。”   看到这一家子在这里其乐融融,程处弼也很是识趣地告退离开,把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人。   晃晃悠悠在病房外面溜达着,只是这才溜达了没几圈,就看到了远处有灯光摇曳而来。   凝神一看,才发现居然是李渊被李明达扯着,正朝着这边行人。   “程三哥哥!”那脆甜得犹如甘蔗的叫唤声,让程处弼不禁乐出了声来。“原来是殿下,微臣参见殿下。”   李明达走到跟前来,朝着程处弼乖巧地一礼之后嫣然笑道。   “见过程三哥哥,你做的荷叶鸡真好吃,我和爷爷都很喜欢吃。”   “不过爹爹和娘亲似乎不太喜欢,吃了几口就不吃了。是吧爷爷?”   李渊笑得慈眉善目地连连颔首道。“对,小兕子说的都对。”   “乖兕子,你娘和你爹在那边呢,你快过去吧,爷爷跟你程三哥哥说两句话。”   “好的,程三哥哥再见。”李明达快活地朝着不远处的病房跑过去,乳母还有两名宫妇赶紧快步撵上去。   李渊看着李明达的背影消失在了病房内,这才转过了头来,朝着程处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都是你小子干的好事,害得老夫现在十分尴尬,知道不知道老夫就在那一手酒一手鸡腿的吃得正爽。”   “皇帝和我儿媳妇就进来了。”   一想到那一幕,李渊就觉得尴尬到了极点,也不知道自己之前一边砸巴美酒一边叽叽歪歪的那番话被儿媳妇和儿子听到了没有,真特娘的臊得慌。   程处弼也一脸无可奈何地摊开了手,很是欲哭无泪。   “刚刚陛下那眼神,像是要把微臣生吞活剥了似的,不就是几片荷叶,犯得着吗?”   团伙作案的一老一少,眼下都很惆怅也很蛋疼。   就在这个时候,就看到了赵昆这位皇帝陛下的心腹毛脸侍卫快步行来。   “臣见过上皇,陛下请上皇移步一述……”赵昆走到了近前,恭敬地朝着李渊一礼道。   李渊深吸了一口气,罢罢罢,尴尬就尴尬点吧,又不是没尴尬过。   朝着赵昆微微颔首之后,缓步而去。而赵昆垂首恭送数步之后转过了头来,朝着那正在悄悄庆幸,想要拔脚溜掉的程处弼道。   “程三郎留步,陛下有口谕给你。”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无可奈何地顿住了脚步转身回走。   而李渊不禁好奇的地朝着这边张望过来。   “你毁坏骊山汤泉宫行宫荷花池,本该罚俸一年,念在你是初犯,又是为了太子饮食着想,故,罚你三月俸禄,你可心服?”   程处弼愣愣地看着站在自己跟前一本正经等待着自己回答的赵昆,整个人都不好了。   神特么的你可心服,老子口不服心也不服咋的?   程处弼没理会站在旁边吡牙咧嘴,一看就是典型吃瓜群众兴灾乐祸嘴脸的糟老头子李某。   梗起了脖子赤急白脸地道。   “赵叔,陛下他罚我俸禄我认了,可为什么还要问我是不是心服?”   赵昆差点笑出声来,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忍住,努力地维持着表情地严肃。   “你的意思是你不服?如果是这样,那赵某可就这么如实去回禀陛下了。”   程处弼一听这话,整个人心态炸裂。赶紧一把拽住作势要走的赵昆,幽怨地叹息了一声,颓然认怂。   “服,必须服,我对陛下心服口服,五体投地的那种服法。”   “……”   “嗯,别走,陛下还有口谕。”   “???”正自一脸黯然,垂头丧气正要开路的程处弼真不明白李叔叔那个皇帝大佬到底要闹腾什么妖蛾子了。   “你为太子殿下治疾有功,陛下赐你绫罗千匹,金两千斤。”   程处弼感觉自己简直就像特娘的刚刚被赌场打手连底裤都扒光,被踹出了赌场的倒霉鬼。   突然又被赌场老板亲自出面,把自己给拉了回去,不但给自己送上了一身阿玛尼西装又给自己点上了一只古巴哈瓦那雪茄。 第499章 在诊治暗疾方面,手段之高超,远在小人之上   程处弼有些恍惚地离开了,虽然李叔叔的重赏,让自己心情在经历了过山车一般的起伏之后终于平复。   但是程处弼还是感受到了大唐皇帝陛下那满满的恶意,甚至程处弼觉得指不定皇帝大佬此刻就猥琐的躲在某个角度,绽露出一个恶魔般的微笑。   这特娘简直就不是人干的事情,真的,这真不像是人干的事。   哪怕是他是一个好皇帝,开创了大唐贞观盛世,那只能代表他的工作能力强经,业务能力可以。   但是他品质道德十分恶劣这一点,历史上却没有记载,这不科学。   看来,这个时代的人,还缺乏记日记本的习惯,再说了,大家都写楷书,日记一流出去,呵呵……朱雀门六月飞雪成就达成。   这让程处弼暗暗庆幸,幸好老子是处方体日记,哪怕是这个时代,没有人能够看得懂。   但是程处弼相信千百年之后,总会有学过医的盗墓,咳,非专业考古人士注意到自己日记本本里那些处方体的异常。   如此一来,他们将会揭开一个千古迷题,揭露出那已经被埋没与尘封的某位皇帝大佬和皇帝大佬他爹的黑历史。   日记必须写,一定要警惕,只能用处方体,每一笔黑历史都要记载下来,不写不算完。   程处弼咬牙切齿地躺在床上,带着对封建帝国主义头子浓浓地怨念,悄然地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程处弼仿佛看到了自己勤奋努力,兢兢业业地为大唐王朝努力地挥散着青春和汗水。   但是,邪恶的封建王朝,帝国主义头子们,却比资本家更加的残酷,那永远也领不到的俸禄。   就仿佛像是那天边的鸿雁,高高地飞在天际,却发出类似乌鸦的嘎嘎叫声,叫声里边充满了浓浓的讽刺意味。   程处弼勃然大怒,愤力一脚,日!这次必须是动词!!!   “啊!”程处弼疼得惨叫一声,一屁股坐了起来。   吓得两位忠仆程发与程达直接就蹦了起来,程发顺势拔出了挂在榻沿的障刀,而程达抄起了一根小马扎。   “公子,公子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做了个噩梦,没事,都睡吧……”程处弼倒吸了口凉气,哭丧着脸揉着脚趾道。   特娘的,一脚尖踢到了榻栏……   ……   闻医者领着张师兄来到了一间不大,紧邻着那魏王府邸的院落,来到了门口。   守在门外的那名家丁朝着闻医者一礼后,悄然地打开了房门,让二人步入了院落,这才将房门再一次紧闭。   这样的举动,对于张劲与闻医者而言,早就已经见怪不怪。   毕竟得了这样的暗疾的大人物,都不乐意让人知道他们得这种下三路的病。   所以,导致他们这些医者去给那些大佬瞧病的时候,也得鬼鬼祟祟如同作贼一般。   习以为常的二人进了院子,就遇上了一位面白无须的管事模样的人物。   闻医者赶紧上前一步恭敬地地道。“见过李管家,这位便是小人之前跟你提到过的小人的师兄张医者。”   “他师从洛阳王医者,最是精通和擅长诊治此疾。”   李公公化身的李管家上下打量了眼张劲,看到对方看到自己,那副从容自若的模样,至少不胆怯。   而闻医者又对他如此大力推崇,想来应该是一个有真本事的医者。   “见过张医者,今日有劳张医者了,一会我家公子就会过来,还请二位且先在此等候片刻。”   “来人,带二位医者去用茶……”   一位武孔有力,一看就像是护院模样地壮汉将他们请进了一间屋子,自有人前来奉上了茶点。   有了下没一下地喝着茶汤,吃着小点小,张劲看似漫不经心地左右张望了眼。   得见那些人退到了门口处,这才压低声音朝着闻医者道。   “莫非是皇室宗亲?”   闻医者有些懵逼地看着这位目光毒药辣的师兄,自己可是什么也没有说,他居然就猜出来了。   看到了闻医者那副震惊的脸孔,张劲淡然一笑,整个人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   这就是游医天下的好处,见得多,知识面就广,瞅方才那位李管事面白无须也就罢了。   但是她说话那股子仿佛捏着嗓子的腔调,根本就不像是正经男人。   由此推断,很有可能是一名宦官,在大唐王朝,能够用宦官的,唯一有皇室中人。   “师兄慧眼,不过可切切慎言……”闻医者压低了声音小声地嘀咕了句道。   “放心吧,师兄我可不是没分寸的人。”张劲失笑道。   另外一边,李公公经过了这间小宅院通向魏王府邸的侧门,疾步行去,不大会的功夫,便来到了书房。   就看到了魏王殿下仍旧与往常一般,一边看书,手一边慢悠悠地伸向那碟子里的糕点。   直到听到了书房门外传来的咳嗽声,李泰伸出去的手这才一顿,抬起了头来。   “殿下,闻医者和他请来的张医者已经在那边候着了,殿下是不是现在过去?让那位张医者给您诊治。”   李泰的手,最终还是拿起了碟子里的最后一枚糕点。张开那犹如无底深渊一般的嘴,直接扔了进去。   这才恋恋不舍地在宦官的搀扶之下起身,出了书房,朝着那魏王府邸相邻的僻静小院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一身锦衣华服的李泰便来到了小院中,饶是路途不远。   可由于夏日炎炎,再加上他那过量的体重。   只是这么一截路,就已然两颊现汗。   正在与张劲师兄小声交流的闻医者听到了屋外传来的动静,赶紧站起了身来。   李泰跨过了门槛,步入了屋内,朝着正在向自己见礼,口称公子的闻医者和张劲微微颔首一笑。   “有劳二位医者了。”   “不敢不敢……不知这两日,公子身体觉得如何?”   “尚好,就是暗疾未有见好的迹象。”李泰坐到了榻上,肥脸上挤出了一丝和善的笑容道。   “魏公子,这位乃是小人的师兄张劲,昔日太医署中的佼佼者。在诊治暗疾方面,手段之高超,远在小人之上。”   张劲很是自信与从容的一笑,笑容矜持,目光高深莫测,一副高人风范。 第500章 李泰直接就心态裂开了。这是人干的事吗?   看到了他这般下三路医道高手的姿仪,李泰也不禁面露赞许之色。   至少单从姿仪与神态方面而言,就比那略微显得有些歪瓜劣枣的闻医者强上不少。   一番潦草的寒暄之后,化名为魏公子的李泰褪下了外裳。   麻利地在家丁的帮忙之下,躺成侧卧位,自有人给他解开褪下……   张劲来到了跟前,看着那完全看不到腚眼的大腚,不禁吸了口凉气。   这位魏公子这体态实在是肥硕得厉害,二百来斤打不住,业已经达到了见腚无眼的程度。   好在李泰身边的家丁早就已经十分的熟练,很有默契地上前,伸出了有力的大手。   合力扒拉之下,露出了大唐皇帝陛下第四子,学识渊博的魏王殿下的后花园。   张劲接过了一旁的闻医者递来的烛台,伸长了脖子,仔细打量了半天。   还伸出了方才已经洗过的手去触摸按压了一番之后,一副很老司机的状态点了点头。   将烛台移开,又到水盆前洗净了手,这才朝着缓缓坐起了身来的李泰正色道。   “魏公子,恕张某直言,你患的这痔病乃是内痔中的一种,名为樱桃痔。”   “???”李泰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一本正经的张医者。   樱桃?那玩意本王自然是吃过,但腚眼居然能长出樱桃一样的痔,这特娘的什么鬼意思?   听到了这个病名,在场的一干嘛人等等脸都隐隐发黑,不约而同地看向这位一本正经的张劲张医者。   不知为何,李泰隐隐觉得,这位张医者说话时那种自信的语气和神态,与某位他特别讨厌的粗鄙武夫很像。   对了,卢国公府的程老三,程处弼,那家伙叽叽歪歪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   一思及程处弼那个粗鄙武夫,李泰的心情瞬间就变得不那么美丽。   不等李泰开口,旁边扮演管家的李公公就细眉一竖,尖起嗓子喝道。“暗疾就是暗疾,莫要胡说。”   张劲有点不乐意了,可是看到闻医者频频递来的眼色,最终忍住处了怒意,淡淡地哼了一声。   “这位管家,张某乃是医者,自然是有一说一,痔病有多种,既有外痔亦有内痔。”   “另外,痔病又根据其形态,过去分九种,而张某与我师经过研究发现,九种不足以尽述其形,所以,以二十四种分之……”   “……”李泰兴等等一干魏王府人等等上下,齐刷刷的黑了脸。老子们是来治痔疮的,不是听你讲学的好不好?   “这位张医者学识的确渊博,不过,敢问张医者,某的暗疾,汝可有办法痊愈?”   “这位魏公子问到了点子上。”张劲自信地一笑,拍了把大腿傲然道。   “如今之医者,对付这痔病暗疾,不外乎坐浴、上药、针炙……”   “某观魏公子之疾,这些办法怕是只能治标而不能治其本。所以,张某可以用摘痔之术,以愈公子之暗疾。”   “哦?这么说来,张医者你有办法?”   “那是自然。”张劲点了点头,想了想,将身畔的那个治疗箱扳过来一些,打开了上盖之后。   取出了里边的一个包裹,闻医者昨天可是瞧过来,顺便又再欣赏了一遍……   李泰满脸狐疑地走到近前,当他看到了那张劲摊开了包裹。   里边展露出来的各自各样,造型诡异,冒着雪亮的渗人寒光的十八般奇门兵器,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些都是什么鬼?”   莫说是李泰,身边的那几位侍者还有李公公眼珠子都绿了。   总觉得这些小巧而又看起来十分锋利的奇门兵器似乎不对劲。   “这些自然是用来进行摘痔之术的利器,魏公子想必不知……”   张劲一脸温柔地轻抚过这些他与已经过世的洛阳王师呕心泣血研发出来的摘痔利刃道。   “这些摘痔工具,乃是张某与我师尊多年呕心泣血,诊治痔病,反复试验之后打造出来的好宝贝……”   看着这些造型古怪,寒光瘆人的奇门兵器,大唐魏王李泰脸上刷的一下子就下来了冷汗。   他的臀大肌、臀中肌、梨状肌、闭孔内肌、股方肌、肛门括约肌等等都不由自主地一颤,然后纷纷地绷紧。   “你的意思是,本,本公子的暗疾,你要动用这些玩意来治?!”   “不错,公子你的暗疾久治不愈,已然很严重,再不及时摘掉,恐怕影响更甚。”   “只要张某出手,定可以将公子暗疾摘除,令公子不再受此暗疾之扰。”   看到张医者信心十足地侃侃而言,这个时候,一旁的李公公拿起了一个造型古怪的玩意。   “这,这也是用来进行手术的?”   “不错,这是烙铁(注1),亦是用来在摘痔之术时止血的……”   “!!!!!”所有人全都一脸黑线,风中凌乱的架势,呆呆地看着这位神色自若的大唐肛肠科专家张劲。   “烙……烙铁……”李泰的脸色已经由黑转白,由白泛蓝,嘴皮子都在哆嗦。   “对啊,没烙铁,如何止血?”张劲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你,你且等会……”李泰的身形有些摇晃,好在旁边的仆从及时地搀住了这位体重如山,身份十分高贵的大唐魏王殿下。   “且让他出去吧,我得缓缓……”李泰两腿都开始发软,神特么的烙铁……   一想到那玩意居然会拿来捅腚眼,李泰直接就心态裂开了。这是人干的事吗?   哪怕是听闻古代刑法严苛的朝代,有炮烙之类的玩意,可也没听说过有拿烧红的烙铁来捅腚眼这样极端残酷的刑法。   李泰可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皇子,自幼娇生惯养的大人物,怎么会乐意去受那烙铁之痛。   张劲与闻医者只能朝着李泰一礼,退出了屋子,在外面等候。   闻医者一脸惋惜地道。“师兄,你也太耿直了点吧……”   张劲看向闻医者,表情严肃地道。“师弟,你我皆是学医之人,最忌讳的是什么,就是讳疾忌医。”   “况且,我既然要给这位公子进行摘痔之术,若是不提前言明。”   “在那个时候若是突然抄出一把烧红的烙铁,你觉得师兄我下场会如何?”   “……”   注1:这是作者晴了经过正二八经,十分严肃的考证得到的资料,甚至还见到过实物,真特娘的是令人惊惧的古代腚眼手术。 第501章 有程处弼之药,再配合上张医者的摘痔之术   闻医者一脸呆滞地看着这位肛肠疾病造诣远在自己之上的张劲师兄。   脑海里边瞬间出现一个十分带感的画面,他看到了,师兄正在给魏王殿下治疗的过程当中。   看到了鲜血飙飞,于是乎,抄起了一把烧得通红的烙铁,往魏王殿下的腚眼里一捅。   魏王殿下肯定会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非人惨叫声,怕是能响彻小半个长安城。   那个时候,肯定会有无数带刀的魏王府侍卫窜出来,把师兄斩刀砍成肉泥。   至于自己,怕是也会落个刺客同党的罪名,被严刑拷打不说,指不定不用等到秋后。   爱子腚眼遭遇重创的皇帝陛下就会下旨,将倒霉的自己拖到朱雀门外,大刀片子咔嚓一下子,血溅五步啥的。   闻医者抹了把额角的虚汗,这才点头苦笑道。“是小弟失言的,该当如此,该当如此……”   “唉,学医难,行医更难啊……”张劲不禁有些唏嘘地长叹一声道。   想到自己与王师这些年来的经历,还有那种不被患者理解的痛苦,实在是让人觉得心情压抑。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不用烙铁,腚眼滋滋直冒血那咋办?总不能把腚眼给堵起来吧。   从外面堵的办法有很多种,例如软木塞,蜜蜡封,甚至还有各种棍状物都成。   但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在于,堵起来倒很简单,可万一里边仍旧滋滋冒血呢?   呵呵……大唐皇族子弟版人血血肠,你值得拥有。   ……   “本王……本王就是活活疼死,也绝对不会做这等摘痔之术。”   李泰一脸绝望地看着天花板,喃喃地低声道。   在他的眼里看来,这已经不能叫做治病救人,这简直就是惨绝人寰的刑法。   一旁的李公公,看着这位他亲眼看着一点点长大,一点点长肥的魏王殿下。   亦是心中份外的纠结与难受,想了想,李公公小声地道。   “殿下,若是不治好这暗疾,长此以往,怕有大隐患。”   “不论是闻医者还是之前给殿下诊治的医者都言,暗疾若久,恐伤根本……”   李泰幽幽轻叹了一声,坐了许久,双腿终于不再绵软,可是他仍旧很不舒服。   “可你觉得那位张医者那摘痔之术,像是人干的事吗?”   “若不是那闻医者说他是也是太医署名出来的,本王都差点以为此人是刑部专司刑讯之人。”   李公公眼眼一转,突然想到了一事。“殿下,其实,应该还有一位医者,他应该能解殿下暗疾之苦?”   李泰的脸色一黑,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你是说程处弼?”   “正是,奴婢还记得,那次陪殿下入宫去见娘娘,娘娘曾言及程三郎医术之神妙。”   “服其药后,人安然而眠,不痛不痒,便是程处弼开膛剖腹,亦不觉得疼痛……”   “若是有程处弼之药,再配合上这位张医者的摘痔之术,奴婢觉得,可令殿下暗疾尽去,体复康健。”   “……”李泰兴听到了体复康健这四个字,不禁有些怦然心动。   这痔疮暗疾,已经折磨了他一年多的时间,痒痛难当,时不时还要飙上一股血刷下存在感。   实在是令他坐卧难安,特别是发病严重的时候,简直连路都走不稳当。   可偏偏这样的病症,实在是耻与人言,作为一位博学多才的斯文人,李泰以生这样的暗疾为耻。   但是暗中找来了不少的医者,却都对此症束手无策。   便是闻医者这位长安城中对于下三路病症治疗方面较有声誉的医者,也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   “但是他现如今已然随太子去了骊山,况且,他那样粗鄙的武夫,与本王向来不对付……”   李公公咬了咬牙,凑到了李泰耳朵边小声地嘀咕了句道。   “殿下莫非忘了……赵国公的暗疾,听闻正是他出手治好的。”   “赵国公亦与那程三郎不睦,可他还不一样奉了陛下之命,给赵国公诊治,治好了赵国公的暗疾。”   “赵国公的暗疾,听闻是便秘,程三郎说不定还有治疗这痔病暗疾的手段。”   李泰不禁两眼一亮,对啊,舅父都让程处弼给诊治好了,母后也是他给诊治好的。   若是让他真有那本事,本王也省得被这暗疾纠缠,坐卧难安。   “那这样,且先让这位张医者退下吧,本王……嗯,本王得找个人……去跟程三郎交道。”   “不知殿下欲请何人?”   “自然是我那三皇兄,吴王李恪。”李泰左思右想,唯一一个,既跟自己能够说得上话,同时对那程处弼又有影响力的人,也就这位三哥。   毕竟,成了这样的暗疾,李泰实在不乐意让别人知晓,便是母后和父皇也不行。   便是寻三哥,他怎么也不会说实话,不过以三哥那义薄云天,交游广阔的秉性,肯定会帮自己这个忙。   只要程处弼答应,李泰自会有办法请父皇恩准程处弼离开骊山回长安。   好歹自己也是父皇最疼爱的崽,这点小小的要求,肯定不会有问题。   ……   李公公与魏王李泰商议好了办法之后,出了门来,拿了一份丰厚的诊金交给了张医者,当然也给了闻医者一笔赏睁开。   又询问了张医者的行踪和住址,这才放了二人离开,当然,自会有魏王府的人去盯着。   毕竟是一位王爷要治病,不是百姓,哪怕是查不了张劲的三代,但是他这个人的老底肯定得查清楚些。   之后,李公公亲自策马而去,直奔吴王府邸。   吴王李恪,此刻正在自己那房门紧锁着的书房内,正在临摹一幅不那么正经的女神出浴图。   这幅不那么正经的女神出浴图的来历,嗯……怕只有吴王李恪这位爱好收集这些玩意儿的皇族浪子才清楚。   他不但爱收藏,而且还永于学习和临摹,虽然他还很年轻,但是已然在多年的临摹之中,笔力已然老练无比。   就在吴王殿下认真地进行着艺术作品的临摹学习的当口,屋外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殿下,魏王府内给事李公公特来求见殿下……” 第502章 这位粗鄙的武夫居然有神医扁鹊的本事   李恪不禁一愣,他处四弟交情也就一般,偶尔往来罢了,但是四弟李泰居然将这位心腹李公公派过府来。   必定是有什么大事,李恪看了一眼那幅才临摹了一半的女神出浴图,只得无奈地吩咐外面稍等。   小心翼翼地将珍品原件还有临摹副本都收起卷好,置入了箱子锁上,这才揣好了钥匙。   恢复了大唐皇族子弟表率的斯文风仪,推开了房门朝着前厅行去。   魏王府中的一间静室之中,李恪表情显得有些古怪地看着跟前这位显得有些尴尬的四弟李泰。   李泰摸了摸自己那被脂肪绷得极为圆润的脸蛋,略显得有些腼腆地道。   “如今,小弟我冥思苦想,能够助小弟我一臂之力的,唯有三哥你。”   “我说四弟,你老说暗疾暗疾,可你既然想要找我帮你去找程三郎,那你总得告诉我得的是什么暗疾才是吧?”   “万一是他不会治的病,他就算答应了,那也不过是白跑一趟。”   一旁的李公公也是颔首不已,看向李泰,这毕竟是他的暗疾,自己只是一位宦官,自然不能替殿下做决定。   “其实,其实就是与……后面有干系。”李泰涨红着脸,拿手指了指自己身后下方道。   李恪一愣。“你与赵国公一样,也患上了便秘?”   “不不不,不是那上病,唉……小弟就直说了,是痔病。”   “果然……”李恪不由得想到了前些日子,自己与处弼兄半道相逢之际。   他曾经预言过自己这位四弟,很有可能会患有下三路的病。   没想到居然被他一语成谶。也不是知道是处弼兄太过乌鸦嘴还是四弟太过倒霉。啧啧……   “三哥,你说果然是什么意思?”李泰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三哥。   打量着这位跟处弼兄不太对付的老四,原本不太想说。但是李恪一想到了自己陪着处弼兄去给赵国公治病。   那令自己记忆犹新的画面,还有那令自己回味无穷的笑点,李恪觉得,反正处弼兄连关系更恶劣的长孙吏部都治。   又岂会在意这个肥头大耳的四弟,再说了,老四若是去寻父皇,父皇帝肯定也会让处弼兄过来给老四诊治。   既然如此,自己如果参与进来,嗯,想必,以处弼兄的风格。啧啧啧……   看到李恪呆呆地在那里咧嘴傻乐,李泰顿时不乐意了,总觉得这位三哥像是在嘲讽自己。   醒过了神来的李恪看到了李泰那张不乐意的黑脸,忆及这位四弟虽然体态是诸多弟兄之中最为肥硕的。   但是心眼却又是诸多弟兄之中最狭窄的那位,李恪保持着脸上的笑容,朝着李泰颔首道。   “我的意思是,处弼兄果然不愧是我大唐难得的神医啊……”   “你可知道,此前,为兄我见到处弼兄,他言及在宫中遇到了四弟,就曾言及四弟你体态过于……嗯嗯。”   “比较容易会有下三路的病痛滋生,当时愚兄还替四弟你觉得这家伙不会说话,没想到竟然让他一语中的。”   “???”李泰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起来了,自己就只跟那程三郎只见过一面。   那岂不是说,这位粗鄙的武夫,居然有如那位春秋时期的神医扁鹊一般的本事?   “他真的这么说过?”   “那是自然,当时愚兄我以为程三郎不过是戏言,方才听了你之言,才知晓他的手段。”   李恪一本正经地道,他当然没忘记当时处弼兄那张明显很兴灾乐祸的嘴脸。   这下子,李泰陡然对于自己的暗疾能够得以痊愈多了不少的信心。   毕竟,据他这位尽信收的大唐皇族子弟的记忆里,古代能够一眼识疾的神医,也就唯一扁鹊这位。   “既然如此,那还请兄长助小弟一臂之力,邀那程三郎来为我诊治。”   “想要让他来全你诊治,愚兄不敢保证,但愚兄会尽量说服于他,但是他可是在骊山伴太子左右。”   “他若要回长安,这……”   “无妨,小弟会亲自去知会父皇一声。”李泰一想到自己那个已经疾病缠身的腚眼,真恨不得明天就能痊愈。   省得让自己坐卧难安,连想要痛快地大解,现如今都成了一种难言的奢望。   李泰说干就干,亲自将李恪送到了府门外。“有劳兄长了……”   “哈哈,四弟放心,此事包在愚兄身上,定会替你说服程三郎,好了愚兄就先走一步……”   看到三哥李恪打马而去,李泰不禁欣慰地笑了,不愧是急公好义的吴王李恪,他与程处弼交情非浅,他若出面应该能够说服。   至于回长安这样的小事,嗯……李泰就干脆唤来马车,今日正好休沐,父皇必定会在宫中甘露殿。   李恪策马离开了魏王府约里许之后,一抬眼,看到天色这么早,自己都闲得蛋疼,开始临摹不正经艺术作品了。   既然闲着也是闲着,咦?倒不如直接浪去骊山一趟,看看有啥乐子没。   想干就干嘛,李恪让一名护卫回府招呼一声,自己则率领着剩下的护卫,径直往东出长安直奔骊山而去。   ……   只是李泰没有想到的是,等到他来到了宫门外,遇上了在此镇守的禁军将领,居然将自己阻拦在外。   李泰铁青着脸,打量着这位侍立在自己马车旁边的将领。“父皇谁都可能不见,但不可能不见本王。”   将领满脸的无奈与惶恐,可是偏偏又不敢说实话,但是,他也真的不乐意得罪这位在陛下跟前最为得宠的魏王殿下。   “殿下,臣,臣实在是没办法,陛下真的已经吩咐了,今日休沐,谁都不见。”   李泰满脸怒意与狐疑交错不定,喃喃自语道。   “你……简直岂有此事!父皇不可能不见本王,除非,莫非父皇他不在……”   扑通一声,那位将领直接拜倒在马车旁,脸色煞白地道。“还请殿下慎言。”   陛下的行踪,必然是机密,泄露那可就是掉脑袋的事,可是现在,却是陛下的亲儿子魏王自己猜测出来的。   李泰的脸色顿时有些阴晴不定。“那本王求见母后呢?”   “殿下,还请别为难臣……” 第503章 急公好义的兄长必然是快马加鞭,浪笑连连   “本王懂了,走吧,回府……”李泰闷哼了一声,将那掀开的车帘给重新耷拉了下来。   只是帘内李泰的脸色越发地显得难看。父皇与母后都不在宫中,能去了哪?   自然是去了骊山,骊山除了皇爷爷之外,可是还有自己的嫡亲兄长,太子李承乾。   若是父皇与母后去探望皇爷爷也就罢了,可若是他们是去探望太子,这让李泰的心情越发地不美丽。   跟随在马车旁边的李公公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总觉得这一次,陛下和皇后娘娘一起消失,很不寻常。   想了想,李公公抬手招来了一名小宦官,朝着他低语了一番之后。   小宦官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撒开大步,就朝着远处狂奔而去,径直赶往赵国公长孙无忌的府邸。   ……   长孙无忌手指头轻轻地敲击着案几,默默地听罢之后,摆了摆手。   “你且回去告诉殿下,此事也算不得什么,当作没有发生便是。万万不可胡乱猜测,惹得陛下和娘娘不悦。”   那名小宦官恭敬而又惶恐地朝着这位位高权重,同时又是魏王殿下的舅父的长孙吏部恭敬地一礼之后,这才退下。   长孙无忌两眼紧紧地眯在了一起,总觉得陛下与妹妹这样的举动显得有些不寻常。   但是到底哪里不寻常,偏偏他又总抓不着线索,只能反复地仔细复盘着这一次上皇帝陛下前往骊山避暑的起因。   “太子伴驾……太子伴驾,东宫属官却几乎尽留东宫……”   长孙无忌的脸色不禁多了几丝的凝重。“东平,你且来一下。”   “老爷您有何吩咐?”管家长孙东平恭敬地步入了书房之中,小声地问道。   “且人设法打探一下,骊山那边的情况,一定要足够细致。   老夫要知道,太子在骊山汤泉宫都做了些什么,明白吗?”   “小人明白,老爷放心……”长孙东平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房间疾步而去。   “莫非是老夫疏忽了什么?……”长孙无忌的脸色渐渐地阴沉了下来,喃喃地低语道。   ……   李泰回到了魏王府中,想了想,突然觉得有些不妥,毕竟三哥是有名的急公好义。   万一刚跟他打了招呼,这家伙就斗志十足地窜去骊山。而此刻,正好父皇与母后就在骊山汤泉宫。   这要是正好撞上,岂不是自己瞒了许久的父皇和母后也就知道自己有这等等耻与人言的暗疾。   李泰不由得脸色大变,赶紧招来了李公公,让他速速先去吴王府邸一趟,请这位三哥且慢启程。   李公公自然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就撩起了前襟快步冲了出去,叫人牵来了座骑打马而去。   不过柱香的功夫,李公公就已经赶到了吴王府邸跟前,径直喝问道。   “吴王殿下可在府中?”   “原来是李公公,殿下已经去骊山了。”守卫府门的护卫朝着李公公一礼答道。   “什么?什么时候去的?”李公公一脸懵逼地看着吴王府的侍卫。   “差不多半个时辰前,殿下派了个人回府,说是他要去骊山汤泉宫一趟……”   “!!!”   李公公呆愣了半晌,半个时辰,那也就是吴王殿下才刚刚从魏王府出来。   最终只能气极败坏地拔转马头,朝着魏王府驰去。   李泰兴坐在榻上,脸色发黑地听着李公公低声禀报。   此刻脑海里边出现了一个画面,此刻自己那位急公好义的兄长李恪必然是快马加鞭,浪笑连连。   他去找那位大唐著名的肛肠科专家,他斩鸡头烧黄纸的好兄弟程处弼去也。   “殿下,吴王离开的时间太长了,奴婢无能……”李公公一脸无奈地道。   李泰缓缓地摇了摇头,满意脸无可奈何地轻叹了口气道。   “唉……罢了,这怪你不得,这只能怪本王太过自信,罢了,丢脸就丢脸吧……”   ……   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俸禄又插翅而飞,虽然,陛下赏赐了两千斤铜钱。   但这能弥补得了程处弼所受到的心灵的重创还有脚趾头受到的伤害吗?   完全不能弥补,不过,程老三暂时还找不到报复的办法,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反正日记本里记下就好,终有一日,让你们知道莫欺少年穷这个玄幻铁律。   此刻的他正笑眯眯地在汤泉宫门口,单膝跪地,跟前则是那位可爱而又阳光的晋阳公主殿下。   高大魁梧,英伟不凡的他,与那娇小玲珑,娇俏可爱的晋阳公主,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和对比。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正相携而来,看到了他们的二人,亦看到了宫门外,尚有百花烂漫。   李世民的脸色顿时有些不乐意,长孙皇后眼角的余光扫见了夫君脸上的不悦,不由嫣然轻声道。   “夫君你看,咱们家小兕子多可爱。”   “那是自然,可为夫就担心小兕子被程三郎这小子给带坏了。”李世民很骄傲有这么可爱的掌上明珠。   但是,却还是不太乐意有其他人接近自己的爱女,特别是男性,上到八十,下到八岁,他都不乐意。   这,就是一位宠女狂魔的父亲的内心独白。   “好了夫君,有程三郎护在小兕子身边,妾身倒是觉得挺放心的的。”   李世民听到了观音婢都这么说了,实在不好反驳,但他还是很倔强地呵呵两声。   二人放轻了脚步朝前而行,一开始还以为程处弼正在陪着小兕子欣赏花朵。   可是接下来,听到了二人的对话,这对夫妻瞬间就不淡定了。   “……程三哥哥,会不会有毒啊?”   “放心吧,这种四季杜鹃花也是可以食用的,但是记住处了,白色杜鹃和黄极杜鹃那两种不能食用。   你看这粉红粉红的颜色,不但好看,而且还好吃……”   然后,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令人震惊的画面。   那位妖蛾子之王·程·下三路之主·处弼,从那宫门口的四季杜鹃枝条上薅下一把杜鹃花,放进了口中大嚼。   那幅画面,瞬间让一脸黑线的夫妻二人想到了一个成语,牛嚼牡丹…… 第504章 程三哥哥你跑得好快啊,我爹爹都追不上你   就在夫妻二人呆若木鸡,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那满脸羡慕的李明达,也伸出了手摘下一朵塞进了口中。   然后小姑娘两眼一亮,露出了一个新奇的表情。   “咦,酸酸甜甜的,真好吃……”   “程……程!老!三!”李世民整个人直接就炸了毛了,气极败坏地并指如剑,厉声大喝。   程处弼听到了这一声怒吼,一扭脸,看到了气极败坏的李世民,顿时大惊失色。   卧槽!一身史诗装备的大唐皇帝陛下提前到达战场,怎么办?   “殿下,臣内急,还请殿下恕罪。”   程处弼也不管了,扔了一句话给李明达后,直接纵身一跃,跳过了那一纵四季杜鹃,直接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长孙皇后一脸愕然地看到夫君从地上抄来了一根树枝,朝前撵去,而身手敏捷的程老三已经跃过花丛,连滚带爬朝着远处逃窜而去的画面。   噗哧一声,长孙皇后再也维持不住大唐贤后温婉贤淑的形象,瞬间抱着肚子蹲在了花径之间。   后方的赵昆表情扭曲,目光绝望地仰头向天,但凡是有程老三的地方,准备会有妖蛾子……这小子,想要笑死老子吗?   李明达一脸懵懂地看着程三哥哥矫健地飞身跃起,两眼一亮,不由得兴奋地叫道。   “哇,程三哥哥你跑得好快啊,我爹爹都追不上你……”   正在追赶的李世民挺着个啤酒肚跑了没几步,看到程处弼就跟个猴子似的已经消失在了远处。   又气又乐,愤愤地将那根树枝给朝着程处弼消失的方向扔过去。“程老三,你这混小子给老夫等着!”   “叔叔,小侄内急,实在等不了,改日再跟叔叔赔罪……”   程处弼呵呵一乐,谁特娘的等你谁傻。   不就是请你闺女吃朵花吗,咋的,又不是让她捡蚂蚁吃。   再说了,是你闺女自己问我那花那么漂亮,可不可以吃的,怪谁,怪我咯?   你有本事先把老子的俸禄补发了,大不了老子这一百来斤撂你跟前。   总比因为没钱买米下锅,饥寒交迫被饿死要强。   这个时候,赵昆才故作气喘吁吁吁地从后边撵了上来。“陛下,要不要臣去将那小子擒来……”   李世民看了一眼又伸手摘花想往口中塞的闺女,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赵昆。   “行了,让他滚远点,老夫现在不想看到他。”   “乖闺女,咱们别吃花了好不好?”   “好吧,那爹爹你尝尝,真的很好吃耶……”李明达不愧是李世民的掌上明珠,很听爹爹的话。   但是她也很乐意分享自己品尝过的每一道她喜欢吃的美食。   “……”   李世民呆呆地看着闺女那张明媚的笑脸,扯着自己衣襟踮起了脚尖,还有那手中那漂亮的杜鹃花……   然后,一干人等都看到这位大唐皇帝陛下,神情复杂地蹲了下来,闭眼张嘴。   “咦……还真是酸酸甜甜的。”李世民表情复杂地看着跟前这位被程老三给带得食谱越来越广泛的闺女。   最终,没好意思当着爱女的面吐掉,生生将那咀嚼过的杜鹃花给咽了下去。   罢罢罢,蝉蛹、蜂蛹、小鱼干……自家闺女什么乱七八糟的美食没尝过,现如今就连花都进了嘴。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现如今习惯性饮用的清肝明目的菊花枸杞茶,也是出自程老三的手笔,唉……   李世民禁不住处抬头向天,程老三这混帐,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时不时闹腾妖蛾子惹人心烦。   可偏偏,做出来的利国利民的事情一大把,罢罢罢,或许是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想到了这里,李世民用人憎狗嫌的目光扫了一眼程处弼逃离的方向,有机会再收拾那个不着调的小混蛋。   牵着心爱的闺女,迎着那俏脸依旧酡红,手掩朱唇前的妻子走了过去。   “夫君你也别太生气了,多大点事,那杜鹃花,妾身也知晓,听说那还是药呢……”   “唉……知道是知道,算了,莫要提那小子,一提为夫这脑仁就疼。”   李世民把闺女抱到怀中,此刻,只有怀中那可爱而又如同阳光般明媚的闺女才能够给自己带来慰藉。   李明达很乖巧地抬手给李世民按压着太阳穴。“爹爹,我给你按按,你就不会疼了。”   “嗯,真不愧是我的好闺女,都知道心疼爹爹了。”   暴脾气的大唐皇帝陛下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很没节操的那种。   ……   李恪不愧是皇族子弟表率,纨绔子弟中的精英,骑术精湛,率领着一票护卫窜到了骊山仍旧神完气足。   洋洋得意地打马径直到得汤泉宫,吴王殿下到访,一干嘛守宫将士自然不敢怠慢。   赶紧让开了宫门,由着李恪打马窜了进去,只是他入了汤泉宫,行不过数十步。   就听到了一声稚嫩而又欢快的叫唤声。“三哥,三哥,你也来看皇爷爷呀……”   “???”李恪一脸懵逼地左右张望。这特娘的见鬼了吗?为何我居然会听到李明达的叫唤声。   抱着李明达,与那行进在主道上间隔着几行松柏的李世民,看到了英果类已的李恪跟只没头苍蝇似的乱转,顿时不乐意了闷哼了声喝道。   “你晃来晃去做甚,老夫在这。”   听到了父皇的声音响起,李恪双手一抖,手中的马鞭差点失手掉到地上。   赶紧翻身下马,朝着那迎而走来的父亲露出了一个恭敬而谦卑的笑容,然后以最标准的姿态,朝着父皇一礼。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见过明达妹妹……”   “恪儿快快免礼,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莫非是京中发生了什么事端?”长孙皇后温婉一笑,不禁有些心忧地问道。   一旁的李世民呵呵一乐。“该不会是在长安呆得着实无聊,所以然特地跑骊山来。   借着探望着你皇爷爷的名义,来跟程老三厮混的吧?”   听到了父皇把处弼兄的称谓换成了程老三,李恪心中警铃大作。   首先,父皇在跟处弼兄相处时,心情好的时候会叫处弼贤侄,也会称其为程三郎。   但是如果心情不佳,或者说处弼兄又不知道怎么惹毛了父皇的情况下。   父皇一般都只会从牙缝缝里边挤出程老三这个称谓,带杀气的那种。   “……” 第505章 上至发际线后移,下至烂脚丫,都属于暗疾   一思及此,作为李世民一票儿子之中,临场反应最出类拔萃的那个。   李恪很快就找到了最好的解决办法。   “父皇、母后误会了,儿臣来此,并非为了私谊,而是心忧四弟之暗疾,所以特地赶来骊山……”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的脸色瞬间一白。   “你是说青雀有暗疾?”   李世民的脸色飞快地阴沉了下来,直接打断了李恪的话,语气也陡然变得急促起来。   “什么暗疾如此凶险,呆头呆脑的做甚,还不快说?”   “……”李恪看到父皇和母后齐刷刷地脸色大变,知晓这二位是误会了。   此刻也顾不得这暗疾之名雅不雅,赶紧简单明了地解释道。   “四弟寻孩儿,说他暗疾痔症难愈,恐长安城唯有程三郎能治得了。   特请孩儿帮忙从中说和,请程三郎往长安为他诊治痔病。”   “???”李世民的脸色不由得变得古怪起来,虽然心里边松了口气,不是凶险重疾就好办。   可问题是,痔病……这种病症,似乎就没听说有年轻人患上过吧?   李世民冲长孙皇后使了个眼色,也听到了这个病名之后,表情变得极为精彩的长孙皇后将李明达抱了起来,带着这位乖巧可爱的闺女朝着一旁行去。   可惜,好奇心极度旺盛的李明达还是问出了口。“娘亲,什么是痔病呀?”   “哦,痔病啊,那是一种……一种病,娘亲也不太懂。”   长孙皇后实在不想去描述那种病症,毕竟太不雅,就跟胞兄之前的暗疾一般,同属下三路的病症。   李明达恍然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娘亲没学过医,所以不懂,没关系,程三哥哥肯定懂。”   “……”长孙皇后的脸直接就黑了,勉强一笑小声地劝道。   “乖闺女,打听病可不是好事情,咱们去你皇爷爷那里好不好,去吃他的小鱼干去?”   “好,娘亲我们快去,我也想爷爷了……”   李明达的明眸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儿,不仅仅想爷爷,当然也想小鱼干。   ……   程处弼足足在汤泉宫外溜达了小半个时辰没敢回去,毕竟皇帝大佬的暴脾气好可不好。   与其回宫挨收拾,还不如在宫外瞎溜达,找找看能不能搞点野味啥的尝尝鲜。   还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宫外的野林里子乱窜的程处弼,居然发现了一个不小的马蜂窝。   看到那个足有近尺方圆的马蜂窝,程处弼不由喜出望外。   果然,想要吃蜂蛹这玩意,就得往荒郊野岭去流窜,不然很难找到这么大的蜂窝。   欣赏了几眼,确定了位置之后,程处弼一咬牙一跺脚,又悄悄窜回了宫门口,让禁军去唤他那两个忠仆前来帮忙。   等到程老三和两个忠仆一副烟熏火燎的模样再一次步入了汤泉宫,这才刚窜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程处弼就觉得不对劲,他看到了,看到了李世民此刻呆在自己的小院子里。   程处弼下意识扭头就想跑,然后就到了李世民阴测测的喝斥声。“给老夫回来,有正经事。”   “处,处弼兄?”李恪那显得有些迟疑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程处弼错愕地回头,这才看到李恪这小子居然也窜到了骊山来了。   而李恪打量着程处弼那副狼狈到极点的模样,差点就憋不住笑出声来。   “兄台你这是,这是被山火给燎着了?”   程处弼懒得理会这哥们,他必须得面对这位脸色阴沉,一副随时都会暴起的皇帝大佬。   “叔叔,小侄刚去后山方便,没曾想瞧见了个马蜂窝,就想着公主殿下挺喜欢吃蜂蛹的,嘿嘿……”   李世民看到程处弼那副鬼鬼祟祟,既想跑又想讨好自己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行了,老夫刚也就是吓唬下你,不过下次,不许再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我闺女嘴里塞。”   程处弼松了口气,屁颠颠地窜上前去,朝着李世民诚心诚意一礼道。   “是是是,叔叔果然深明大义,大人有大量,小侄实在是佩服……小侄下次一定注意。”   “来,恪儿,你告诉这小子,你为何而来?”李世民朝着李恪扬了扬下颔道。   李恪表情很严肃地朝着程处弼道。“我那四弟得了暗疾……”   “暗疾?怎么个暗法,说来听听。”程处弼呵呵一乐,神特么的暗疾。   但凡不好意思与人言的都叫暗疾,上至发际线后移,下至烂脚丫,这些也都属于暗疾这一大类别。   眼角的余光,看到李世民听到了自己开口后陡然斜过来的眼珠子。   程处弼面色一整,此刻就像是一位严谨而又权威的下三路医学专家。   “最好再言明他患病的部位和症状,以便宜于我进行精确的分析和判断。”   “我那四弟,嗯……他得痔病。”   “他得治病?你这不废话吗?”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李恪,这位贤弟骑马来骊山这一路怕是累出毛病了。   这是有科学依据的,骑马过于频繁,很容易营养跟不上。   不但会导致视线模糊,同时还会导致思维紊乱。   这一点大家一定要注意,这也是很正经的医学知识。   李世民一且懵逼,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傻小子嘛意思。头疼地揉了揉脑门。   “恪儿的意思是,青雀那孩子,也是后面,就是大解的位置得了一种病。”   “他也便秘了?”程处弼差一点点,就乐出了声来,一想不对。“该不会年纪轻轻就有了痔疮吧?”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看着程老三,恨不得踹这兴灾乐祸的混帐小子一脚。   但是考虑到有求于这小子,只能强忍住处抬起四十二三码大脚的冲动。   不过还是闷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很不爽利的态度。   “老夫问你,你能不能治?”   程处弼呵呵一乐,既然是下三路的问题,那就不是问题。很是自信地扬了扬眉,大包大揽地道。   “叔叔放心吧……甭管便泌还是痔病,就算是魏王殿下两样病一起有,我都有给他治好。”   听到这番话,李世民微微颔首,只要这小子敢点头,那就十有八九没问题。 第506章 两个开始互捅刀子相互推卸责任的混帐玩意   “那就好,有你这话老夫就放心的多了。”李世民拍了拍腿,打量着程处弼欣慰地道。   虽然不着调了点,但好歹医术过人,听恪儿的意思,青雀之前就已经悄悄地遍访名医。   却无法治疗此疾,这倒跟他那位舅父长孙无忌得了便泌遍访名医无果般,很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思及此,李世民的表情不禁有些古怪,他可是记得。   程老三治个便泌,生生把赵国公府闹腾得鸡飞狗跳的。   这要是给青雀治这暗疾,真不知道的又会闹腾出什么妖蛾子来……   想到了这,李世民不禁头疼地抚了抚前额,能咋办?青雀的病,总不能不治。   “老夫准备今日就回长安,处弼贤侄你看……”   “叔叔,小侄这几日暂时不有离开,等再过几日吧。”   程处弼可没忘记自己呆在骊山的目的。   可不就是为了给太子殿下治疗腿疾,现如今才这刚动完手术没多少天,怎么也得好好看护着。   李世民也顿时恍然地点了点头。   “有道理,你且就先留下吧,等到承乾这些情况稳定,你才回长安一趟。”   李世民脑袋一歪,目光落在了李恪的身上,这位英果类已的恪儿一脸恭顺。   眼巴巴地瞅着自己,就像是那急不可耐想要窜出去浪上一圈的猎犬,无奈地道。   “你就且先留在这里,给程三郎搭把手,到时候一起和程三郎回长安便是。”   “是,孩儿谨遵父命。”李恪两眼一亮,讨好地脑袋连点,就差摇个尾巴来表达自己对于慈父的谄媚。   然后,程处弼与李恪相视一笑,就差当着李世民的面击掌相贺。   李世民陡然闷哼了声,手指头在这两个混帐之间游移不定,阴恻恻的威胁道。   “老夫提前警告你们两个小子,别惹事……不然,老夫才不会管有什么时候样的原因,你们俩全给老夫趴甘露殿外面,尝尝脊杖的滋味。”   李恪心中一凛,不好,亲爹这是先提前给自己下套,赶紧摆出了一副乖巧谨慎的模样道。   “父亲放心,孩儿一定谨慎低调,不会坏了处弼兄的正经事。”   听到李恪如此说,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你特娘嘛意思?   意思就是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老子都是主谋你才是帮凶是吧?呵呵,你不仗义,休怪为兄不仁义。   “叔叔放心,小侄这个人实在,最多也就是被人怂恿惹点鸡毛蒜皮的小麻烦……”   噗哧一声,赵昆直接就歪开了脑袋,李世民哭笑不得地指着这两个开始互捅刀子相互推卸责任的混帐玩意。   强忍住笑意,板起了脸喝道。   “老夫不管。有事你们俩就一齐收拾,还不快滚!”   看到这两个混帐玩意儿连滚带爬地蹿了出去,李世民这才嘿嘿嘿地乐了好几声。   但是他转念一想,不行,等等回了长安,还是得让于志宁这位太子詹事过来一趟。   哪怕是约束不了这两个混帐,但好歹可以给自己通风报讯。   毕竟父皇……嗯,子不言父过,父皇年纪那么大,也不好管束这些小辈。   ……   “处弼兄,就没你这么出卖自己弟兄的。”李恪一脸黑线地朝着程处弼抱怨道。   “呵呵……那你说那话是什么时候意思?行了,咱们哥俩谁也别说谁。   老实呆在这骊山汤泉宫,有吃有喝,又没人管束,痛快自在。”   程处弼拍了拍李恪的肩膀,指了指那一旁提溜着马蜂窝的程发道。   “瞅着那玩意没,今天晚上的下酒菜有了,让你尝个鲜。”   这个时候,从那马蜂窝里边晃晃悠悠地爬出了一只翅膀已经被烧掉的马蜂。   程发赶紧拿手一拍,然后大脚跺下,见此情形,李恪的脸色有点发黑。   “这……这不会是马蜂吧?”   “是蜂蛹,其实马蜂也能吃,但是我担心你吃不惯。放心吧,你妹妹都敢吃,难道你比你妹子还不如?”   李恪砸了砸嘴,突然间觉得自己吃东西的勇气居然有点比不过自己那可爱的明达妹妹,实在是有点汗颜。   到得临近黄昏时分,李世民与妻子已然来到了马车前,李恪一脸乖巧地侍立于一旁垂头听训。   李明达牵着娘亲的手,却老是东张西望不已,长孙皇后一脸无奈地小声道。   “你程三哥哥会不会在忙其他事情,别等等了好吗?”   “娘亲,爹爹,就等等一小会,就一小会好不好嘛……”李明达讨好地一笑,伸出了一根粉嫩嫩的手指头晃悠道。   就在这当口,赵昆突然提醒了句道。“陛下,程三郎。”   李世民顺着赵昆手指的方向望着去,就看到了那穿着一身满是油渍的袍子,手里边捧着个油纸包快步而来的程处弼。   “程三哥哥!我在这呢……”李明达也看到了程处弼快步行来,不由得兴奋地高声叫道,频频挥手不已。   “见过叔叔、婶婶,实在不好意思……失礼了。”   程处弼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自己那满身的油渍。   没办法,没想到今天居然有爆浆的蜂蛹,幸好他闪得快,没有溅在脸上,但是这一身衣物却是免不了。   李世民本想要嫌弃地讽刺上两句,但是看到了自家心头肉李明达满脸惊喜地接过了那一大包的炸蜂蛹,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殿下小心别烫着,刚刚出锅的,得搁一搁才能吃。”   “嗯,谢谢程三哥哥,你对我真好。”   李明达看着身边的乳母将那包还明显烫手的炸蜂蛹接过去之后,冲程处弼甜甜一笑道。   “那是自然,很乐意为公主殿下效力。”程处弼呵呵一乐,看着这位极具有感染力的小姑娘表情严肃地道。   也就她,很有勇气,勇于品尝自己制作的各种美味,并且说话又好听,这样可爱的小姑娘谁不喜欢。   “程三哥哥,我要先回长安了,等你回长安,一定要来找我玩哟……”   李明达俏生生地负着一只手,朝着程处弼又伸出了手指头。   程处弼只能迎着李叔叔那张凶光毕露的脸还有长孙皇后无奈的笑脸,硬起头皮跟李明达勾手指约定。 第507章 皇家品质工具人,李世民人工出品的那种   李恪与程处弼二人昂首挺胸地站在那里,目送着李世民与长孙皇后还有李明达小可爱一家三口。   在那些精锐百骑的护送之下,离开了汤泉宫,朝着山下行去。   二人呆呆地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等到了马车终于消失在了视线之内后。   瞬间,这二位斩鸡头烧黄纸的老兄弟顿时一乐,嘿嘿嘿地浪笑着朝着宫门内窜去。   至于同样前来相送的汤泉宫宫监,看着这两个家伙的背影,一脸黑线昂首向天。   陛下也是,怎么把这两个祸害撂一块,全扔在汤泉宫里。   是夜,汤泉宫里边,篝火熊熊,炙烤着那肥美的羊肉串。   程处弼与李恪哥俩就那么躺在第一天晚上泡过的那个汤泉井中,喝酒吃肉,吹牛打屁,份外痛快。   李恪还享受了一把程处弼的搓澡手艺传承人一号程发的手艺。   爽得这位吴王殿下呻吟声,把巡夜的护卫都给引了过来。   好在那些护卫在看清楚了这边蹲着的这两个祸害之后,识趣地没有窜过来干扰他们的泡澡大业。   搓完了澡,舒服地又泡回了温泉里,李恪感觉自己的身心仿佛都得到了净化。   “好舒服,小弟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知道擦背居然这么舒服。”   “那当然了,泡澡就要擦背,不然就像是人生只有半程,很不完美。”   程处弼滋了一口小酒,抄起一只炸得金黄酥脆的蜂蛹丢进了口中道。   李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过去不知道,但是现在知道了,以后肯定要在自己的吴王府中发展发展。   嗯,像老程家这种膘肥体壮的搓澡工也是一种选择方向。   但也不见得非要这样的,比如眉清目秀的小姐姐也可以尝试一下嘛……   程处弼很快就听到了耳朵边传来的浪笑声,就看到了李恪一脸邪念的模样。   忍不住嫌弃地道。“我说贤弟,两个大佬爷们泡个澡,拜托你别笑得这么龌龊行不行?”   “兄台休得胡言,小弟只不过是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罢了……”   李恪自然打死不能承认自己的思想走上了邪道,干刻两声,恢复了正人君子的表情正色问道。   “对了处弼兄,那件事,你可有替我大哥想到什么对策没有?”   “别忘记了,我那个四弟,可不是什么安份守纪的人,毕竟现如今小弟我可是听闻。   他跟我那位便宜舅父,可是走动得很勤。”   “而且那些朝中的臣工们,也都很喜欢这位谦恭有礼,又尊师好学的魏王殿下。”   程处弼砸了砸嘴,看了一眼李恪。迎着程处弼的目光,李恪呵呵一乐。   “放心吧,父皇有那么多的嫡子,我才不会去掺和,只不过,兄台你现如今可是我大哥的人。”   “我大哥这个人虽然秉性善良,但是性恪则有些优柔寡断,做事一向瞻前顾后的。”   “而且,在父皇跟前,昔日怕是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而老四那小子别看他胖,嘴甜得厉害,若论及诸子之中最得宠者,唯他李泰。”   “不过,别看到表面上谦恭有礼,对谁都仿佛很和善,其实他的心眼,呵呵……”   听到了李恪这位才智超群的贤弟对排骨精太子和米其林魏王的点评,程处弼也深以为然。   不过,如何帮助李承乾压过魏王那个米其林轮胎商标一样的轮胎人,程处弼早就已经有了个大致的计划。   而跟前的李恪,倒是一个很好的工具人,而且还是皇家品质,李世民人工出品的那种。   “处弼兄,你为何这么盯着小弟看,小弟身上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吗?”   李恪被程处弼那张阴恻恻的笑脸,充满恶意的眼神,看得头皮发炸,下意识地拿起毛巾遮挡在胸前。   “没事,为兄我有了一个大概的构想,不过还不全面。   反正你大哥想要痊愈回到长安,还得好几个月。”   “我还有时间筹备,正好考虑一下,该怎么去做。”   “小弟就知道,处弼兄出马,肯定有办法。   来来来,预祝兄台早成谋略成功,亦祝我大哥足疾早日痊愈。”   ……   闲得蛋疼的李恪,在汤泉宫中,几乎成为了程处弼的第三位忠仆,时时刻刻尾行着程处弼。   也是,他不找处弼兄,难道还能去蹲在病房里边欣赏着太子哥跟老婆成天在那里眉来眼去。   又或者是蹲在那上皇汤的庭院里边,被皇爷爷当成灰孙子呼来喝去?嗯,不是灰孙子,是真孙子。   跟着程处弼一块来到了太乐署的乐师们所居住的院落,李恪亦看到了那位已经被程处弼收为了学童的邓称心。   还有那位现如今已然精神大好,精神抖擞的邓乐师。   程处弼给他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之后,确定这位邓乐师已无大碍。   “邓乐师,你已经没问题了,对了,每天最好多走动走动,更利于你的恢复。”   “还有邓称心你,先好好陪你父亲,等你父亲病好了,再来跟我学医。”   “是,多谢公子。”邓称心用力地点了点头,眉开眼笑地道。看到了义父的身体一天好过一天。   这让邓称心越发地坚定了向程三公子学医的决心和信心。   邓称心一直将程处弼一行人恭敬地送出了太乐署院子,这才回去继续精心地照料义父。   李恪回头看了眼离开的邓称心,不由得乐道。   “哎哟,没想到,你居然在汤泉宫中,收了一位弟子,那小弟可要恭喜你了。   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子,看起来倒是很机灵。”   程处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迎着李恪那疑惑的目光认真地解释道。   “嗯,他倒是个机灵人,不过我看中他,可不仅仅只是因为他是个机灵人。而是因为这小子也是个命运坎坷的孝顺孩子。”   听到了程处弼讲述着邓称心名字的由来,以及他与那位邓乐师相依为命的故事。   李恪也不禁有些唏嘘,这才朝着程处弼心悦诚服地一礼。   “小弟倒真没想到,原来处弼兄居然还有这等慈悲善良的一面。”   就在此时,李恪与程处弼,都看到了一位熟人。   正是太子詹事于志宁,顶着一张不乐意的黑脸,正朝着这边行来。   “……” 第508章 朕是大唐天子,万万莫要患上这等下三路的病症   程处弼前行数步,朝着这位太子詹事于志宁一礼。   “于詹事,你怎么又来了,难道说东宫有事?”   于志宁看了眼程处弼,又扫了一眼李恪,无可奈何地朝着这二位一礼,勉强一笑。   “见过程将军,见过吴王殿下。本官乃是奉了陛下之命,特来汤泉宫中伴太子驾。”   “???”程处弼与李恪互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程处弼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之前陛下不是允你回长安坐镇东宫了吗?怎么又把你给指使过来了。”   “程将军,你觉得呢?”   于志宁目光频频地在这两个祸害身上扫来荡去,虽然表情努力控制,但是那目光中的嫌弃怎么也遮掩不住。   李恪这位大唐纨绔子弟圈的表率瞬间秒懂,虽然满脸幽怨,内心很受伤。   但是表面上却露出了感激涕淋之色,朝着长安的方向拱手为礼。   “父皇高瞻远瞩,远在长安,却还如此关怀儿臣,实在是令儿臣心中感激涕淋不已……”   程处弼斜起眼角看着李恪临场发挥,呵呵一乐,朝着一脸黑线的于志宁道。   “于詹事,记得一定要将吴王殿下身在骊山,却日思夜想陛下教诲之事禀报陛下才好。”   “……”   ……   李泰缓步进入了甘露殿,就看到了长孙皇后快步迎上前来。   那边厢,父皇李世民也已经站起了身来,脸色不愉地看向自己。   长孙皇后详端着这个体重感人的青雀,不由得嗔道。   “你这孩子,既然生了病,为何要瞒着为娘和你父亲?”   “见过母亲,见过父亲,孩儿,孩儿觉得此疾实在是……”   看到李泰一脸尴尬,欲言又止的架势,那边的李世民无奈地摇了摇头。   “罢了,快过来坐下吧,青雀啊,此事揭过不提就是了。   不过下次,若是有什么事情,莫要瞒着为父和你娘亲才是。”   李泰心中一松,但是脸色仍旧是一脸愧色地朝着父亲李世民恭敬一礼保证道。   “是,是孩儿错了,下次一定不会再犯。”   “知错能改就是好事,快坐下来吧,好好跟为父说说,是什么时候生的病?”   李泰不再隐瞒便让自己患上了痔病已然近年余的事给说了一遍。   当然,自己觉得这个病丢脸,所以不乐意告诉任何人,只是悄悄地遣人求医问药。   可是到头来,这痔病非但没有治愈的迹象,反倒是越来越显得严重。   一直到闻医者请来了那位张医者……   李世民伸手揉了把脸,实在是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自己的大舅子得了便泌,自己的儿子得了痔疮。   还有父皇则是得了前列腺肿大……   好吧,李世民不由得有些紧张了起来,虽然现在自己似乎暂时没有患上这些暗疾的迹象。   但是随着中年发福,李世民还是偶尔会觉得那什么,嗯,跟柴绍这位姐夫哥症状有些类似。   看来自己一定要注意了,至少朕是大唐天子,堂堂的一国之君,万万莫要患上这等下三路的病症。   若是万一患上,落到喜欢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老三手上,李世民觉得自己老脸怕是没地方搁。   李世民甩了甩头,甩掉了这个十分可怕的念头,不禁好奇地询问起了李泰那位居然也会耍刀子的张医者。   不过遗憾地是,李泰说得比较含糊,毕竟他不通医道,只是听了那位张医者那么一说。   又见到过他亮出捅腚眼的十八般奇门兵器,这才知道对付腚眼的利器,居然是如此的残忍和狰狞。   长孙皇后也听得啧啧称奇不已,小声地评价道。   “没想到,居然还有与程三郎一般。借用利刃解除患者病痛的医者。”   “天下奇人异士多矣,能遇上,也不奇怪,不过他既然也有这等本事,那为何青雀你不让他给你诊治,却要寻程三郎?”   李泰听闻此言,想到了那位张医者抄起一把烙铁唾沫星子横飞地介绍那玩意功用的画面。   顿时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又夹紧了菊花,抹了把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   “这位张医者的摘痔之术,实在是太过瘆人了,孩儿着实害怕,接受不了。”   李世民内心充满了好奇,很想问清楚,不过一想到观音婢,就在身边,终究老问这样的问题不妥当。   只能安抚李泰几句,让他先在府中安心休养。   “程三郎现如今在骊山伴驾,你也知晓,你皇爷爷身子骨不太好,所以,且先多等几日。”   “好的父亲,这么长的时间,孩儿都熬过来了,不差这几日的功夫。”李泰乖巧地点了点头答道。   ……   “太子到了骊山汤泉宫后,除了第二日曾经前往上皇汤外,就再没离过太子汤的后院……”   “而且太子汤的后院把守其极森严,而陛下在上皇至骊山汤泉宫后,曾经在三日后悄然前往骊山汤泉宫,入了太子汤庭院……”   “休沐日,陛下与皇后娘娘还有晋阳公主再至汤泉宫,未见太子前来迎驾……”   长孙无忌,慢慢地看着手中的那张写满了字迹的薄纸。   一条条地反复仔细研读了半天,这才将这张薄纸凑到了烛火前。   看着它被引燃直至燃尽,这才将纸灰尽数扫落入了废纸篓中。   脸色十分阴沉地敲击着案几,仔细地思量盘算不停。   而匆匆将这张薄纸送了过来的长孙东平,则悄无声息地侍立于一旁,对于长孙无忌的举动仿佛视若无睹。   “东平,你说,陛下会不会剩着太子在骊山伴驾的机会,让那程三郎给太子诊治足疾?”   长孙东平微愣,旋及有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老爷,之前小人曾经奉您的指示,派人去寻访过那几位给太子殿下诊治足疾的太医。   他们都说,太子殿下的骨骼已然长成,根本无法可治,也无药可医。”   长孙无忌微微颔首,不过他的眉头依旧紧紧锁着。“不,老夫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可是长孙无忌说出了这话之后,也只能悠悠地长叹一口气,再不放心又能如何? 第509章 万万不能让他学肛肠科,要不让他学口腔科?   难不成,自己还能做些什么?长孙无忌很快在第一时间掐灭了这个念头,陛下是什么样的人。   他可是比谁都清楚,正因为他深深地了解这位大唐天子,他就越发地不敢有所动作。   “罢了,去告诉魏王一声,让他多多督促诸人,尽快整理编撰《括地志》出来,老夫也好为他造势……”   “好的老爷,那小人这就去办。”长孙东平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悄然地快步而去。   就在同一时间,已经有了姓氏的邓称心,此刻就老老实实地站在程处弼的跟前。   而程处弼正大马金刀的坐着打量着邓称心,旁边的李恪正在呷着酒中精华,美滋滋地啃着兔子腿。   两位忠仆程发和程太正在篝火前烤制着各种美味,忙得一身的臭汗。   那位邓乐师过去虽然没有收这位眉清目秀的少年郎为义子,但是对他的教育从半点也不拉下。   邓称心在他的亲自教导之下,不但识字,而且还练了一手不错的书法。   能读会写,而且人又机灵,难怪日后会……嗯嗯,当然,有程处弼这座铁血阳刚的师尊在。   甭管历史上的称心是万能插头还是万能插座,到得程处弼的跟前,在他的教育和引导之下。   邓称心将会竖立起正确的人生观、道德观、世界观和审美观,成长为一位以阳刚为荣的纯爷们。   程处弼表情十分严肃地打量着邓称心,考虑着这位学童的未来和成长。   当然他更不忘记考虑,邓称心未来的医学道路,应该让他走上哪一条道路……   唔……不能让他学肛肠科,要不让他学口腔科?不行不行,都很不正经。   “罢了,嗯,你先跟你那两位师兄,到时候,跟他们一起学习怎么解剖小动物,先练练胆。”   “嗯,他们是你的五师兄和六师兄,至于你另外四位师兄,他们现如今尚在军伍之中,你暂时是见不着的。”   “好的公子,弟子一定会好好的跟两位师兄学习。”   邓称心用力地点了点头,心中悬着的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   赶紧窜了过去,一口一个师兄的叫个不停,而且这小子很机灵地在那里搭手帮忙。   不大会的功夫,就已然能够跟那程发和程达在那里开开心心地说话聊天。   这嘴皮子实在是够溜道的,有这样的嘴皮子,又有察颜观色的本事,其实他很适合当心理医生。   不过可惜,程处弼对于心理学涉猎不多,再说了,心理学那玩意,哪有耍手术刀来得痛快自在。   ……   程处弼抬起脑袋,看了一眼天色,唔……天色尚早,也不知道太上皇离开了没有。   程处弼朝着那边正在搞烧烤的程发吹了一声口哨,脑袋一歪。   程发心领神会地窜到了一边去,不大会的功夫就窜了回来,冲程处弼回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程处弼吐了一口浊气,啪了啪巴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好了,先到这边,程发、程达还有称心你们三个人在这里自己吃喝,为德老弟,随我去见见太子殿下。”   “哎呀,见我大哥干嘛,今天早上不是才刚见过,我有些乏了……”   吃饱喝足的李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准备在榻上继续挺尸,就感觉到了眼前一黑。   一睁眼,就看到了高大魁梧的处弼兄神色不善地打量着自己,顿时醒悟过来了今日有正事要办。   赶紧蹦了起来,很有精神地伸了个懒腰。“走吧兄台,我们一块过去。”   不过才行出了十数步,李恪忍不住小声地嘀咕道。   “我说为德兄,你到底想要怎么做,说得给小弟说说,我也才好配合你。”   “嘿嘿……临场发挥就足够了,在场的诸位谁不是老谋深算之辈,若是让他们瞧出了破绽反而不美。”   听到了这话,李恪一脸黑线,不乐意地瞅着程处弼,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神特么的临场发挥,你特娘的屁都不说,就只说今天你要搞大事情帮太子哥,一句话就要骗老子跟你跑东跑西。   看到李恪那张黑得犹如炸了三年油条的铁锅锅底,还有那幽怨得犹如深闺怨妇一般的眼神。   程处弼嘿嘿一乐,就喜欢看李恪那种迷底揭晓之前,心痒痒恨不得抓狂的模样,特逗。   ……   程处弼与李恪来到了院子里,此刻,太上皇这位黑脸老头已然回到上皇汤,正在进行着一场安详而又满足的午休。   而于志宁这位大唐太子的心腹文臣,太子詹事正束手缓步前行。   陪着那坐在轮椅里边,一条腿悬在半空,笔挺挺地直指前方的太子殿下李承乾在庭院里闲逛。   只是,每每看太子殿下那条直挺挺前伸的伤腿,于志宁就觉得很是辣眼睛。   忍不住小声地吐槽道。“殿下,程老三那小子怎么把你腿给弄成这样,就不能换个姿势吗?”   李承乾看着自己那条犹如标枪般伸得笔直的腿,他也着实是无力吐槽。   “于卿啊,这倒怪不得程卿,程卿之前就说过孤的腿因为之前的伤情导致的问题。”   “虽然经过了他的手术治疗,但是为了防止方才接好的骨骼出现错位等意外,只能维持这个姿势。”   听了这样的解释,于志宁也只能无奈地摸了摸胡子认了。   “好吧……这小子的办法虽然奇奇怪怪的,但是医术造诣,倒真让人无话可说。”   太子詹事于志宁继续跟着太子在这庭院之中散着步,他才不乐意跟那两个祸害蹲一块。   跟随在太子殿下身边,好歹也可以表达一下自己的忠诚。   说实话,陛下虽然暗示过,让自己盯好那两位,但是,于志宁却深知,不论是心眼比针眼还小的程处弼。   又或者是那位老奸巨滑的吴王殿下,都不是自己能够得罪得起的。   只能寄望于,这二位自己老实自觉一点,别在这骊山再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妖蛾子来。   欣赏着太子汤庭院之中的美景,感受着这骊山上的习习凉风,的确是要比长安城清凉不少。   就在这当口,就看到了高大魁梧的程处弼与那位面白如玉的吴王殿下连袂而至。   看到这二位,缓行的二人顿住了脚步。程处弼朝着这二位问候了一声之后,笑眯眯地左顾右盼状。   “太子殿下,臣观这太子汤的美景,实在是觉得诗情画意,令人赏心悦目啊。”   “是啊是啊……处弼兄所言甚是有理,小弟我也觉得很有创作的灵感。”   “???” 第510章 看到处弼兄你跟你那二位兄长,正被你爹……   李承乾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两个家伙在自己跟前自顾自地一唱一和。   整个人都不好了,总觉得三弟还有处弼兄这两位凑在一起,准没好事,也不知道这二位是不是又想要闹腾什么妖蛾子不成?   于志宁也同样神色呆滞地看着这哥俩,总觉得会有不太好的事情发生。   可偏偏,就看到了程处弼左顾右盼一番之后,目光落回到了李承乾的身上。   “殿下可还记得,咱们第一次相见时候的场景?”   “当然记得,那时候孤才八九岁的时候,那次看到处弼兄你跟你那二位兄长,正被你爹……”   噗哧一声,李恪直接抱起肚子歪开了脑袋,一旁的于志宁也是表情十分的扭曲。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你才八九岁……   我需要你引出来的话题不是我跟我两位兄长被爹揍得吱哇乱叫这种黑历史,知道不知道?醒醒吧殿下!   “停!殿下,我说的不是那次,咳咳,我说的是,咱们去年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殿下想必应该记得很清楚吧。”   看到处弼兄那张隐隐发黑的脸,李承乾认真地想了想。“去年第一次见面,孤当然记得。”   “记得你带你那三个弟弟一起来到了灞水边,嘿嘿嘿……那个孤失礼了,就是想到一些比较开心的事情。”   一想到当时,处弼兄那三个弟弟犹如泥猴一般的模样,李承乾就觉得自己有点憋不住。   但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是在笑话处弼兄的那三个熊孩子弟弟,只能找借口敷衍过去。   程处弼歪过了脑袋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站在身边吡牙咧嘴的李恪,眼神如同要吃人。   总算是让李恪这位兴灾乐祸的不良皇子意识到了自己要跟处弼兄搭档配合,干咳了声道。   “皇兄可还记得,那日父皇兴致大发,当场挥毫泼墨,作了一幅画卷。”   “对对对,想起来了,那幅画好像被处弼兄给弄走了。”李承乾说这话的时候还特地看了眼处弼兄。   那个时候,他是第一次见识到处弼兄的不客气,犹记得那位阎艺术家在看到了处弼兄的大作之后那副生不如死的表情。   当然,这些都是处弼兄的黑历史,想必他不会乐意听自己提起。   ……   李恪笑了笑,很是风骚地一摆大袖,一副指点江山的架势。   “皇兄,今日这等景致,咱们弟兄也来试试手如何?”   李承乾有些懵逼地看了眼程处弼,又扫了一眼李恪,总觉得这两个人说话的时候挤眉弄眼,鬼鬼祟祟。   似乎又在酝酿什么阴谋,可画个画而已,能干啥?   “哈哈,今日三弟你既然有这等雅兴,那你就作画一幅,至于为兄,那就算了……”李承乾指了指自己的腿道。   “这倒无妨,将案几垫高一点,一样可以操作。”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你才是主角好不好。   你要不上阵,怎么把事往你身上揽?   一旁的于志宁有些不乐意,本想站了出来劝上两句,不过看到李承乾已经答应了下来,只能摇了摇头闭口不言。   “既然如此,宁公公还愣着做甚,赶紧让他们动手吧……”   那么很快就有宦官去搬来了案几给这二位摆上,笔墨纸砚也皆已齐备。   李恪就在程处弼旁边,这位艺术造诣颇高的皇子。   先是详端着眼前的池塘还有垂柳以及假山构成的境致半天,这才开始的下笔。   二人纷纷落笔于纸上,开始进行着一场别开生面的艺术比赛。   而于志宁和程处弼则近距离地欣赏的着这两位皇子的手段,进行着山水画的艺术创作。   程处弼一面打量眼前的景致,一面不时扭头看向身边正在作画的李恪。   看了半天之后,程处弼忍不住点评道。“贤弟,你这一笔是不是太僵了,感觉没有那么写意。”   “……”李恪咬了咬牙,我忍。   “你这假山那笔是不是歪了?从我这里看,感觉像是有点问题……”   “……”李恪气的手都有点抖了,抬起了头来,一脸黑线地看向跟前这位。   这位线条大师居然胆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地指指点点,一副师长的派头。   李恪真特娘的想把笔一扔,然后正气凛然地怒斥你行你上啊……   但是,一想到程处弼的那辣眼睛的艺术作品,李恪刚要脱口而出的怒斥变成了无奈的叹息。   “兄台你能不能安静点,小弟我可是在帮你的忙。”   程处弼看到了李恪那张充满了幽怨的表情,干笑两声悻悻闭嘴。   算了,大事要紧,不跟这位一点也不虚心的皇子计较。   不大会的功夫,这二位都画出了一幅水墨画作,程处弼也不禁佩服地朝着李承乾翘起了大拇指。   “臣着实没有想到,殿下居然还有这等天赋,这幅山水画意境极佳,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山水画作。”   李承乾有些惭愧地一笑摆了摆手道。   “哈哈,处弼兄莫要折煞小弟,这幅最多也就只是可堪入眼。倒是我三弟的那幅,比孤可是强得太多。”   旁边的于志宁抚着长须笑道。   “话可不能么说,两位殿下都出手不凡,而且太子殿下你姿势别扭。   却还能画到这等地步,已经是十分了不得了。不过绘画终究是小道……”   程处弼不乐意地强行插嘴道。“于詹事,话可不能这么说,小道也是道,总比歪门邪道好。”   “殿下的墨宝我就十分欣赏,不如请殿下盖上印鉴,将此幅画作赐于臣?”   “这……你真要?”李承乾听到了程处弼如此为自己说话,不由得心中一暖,但是他终究还是有自知之明。   “那当然,还请殿下一定要盖个印鉴,到时候,我拿回府中,也好挂起来,仔细欣赏。”   程处弼看着李承乾,眼中尽是满满的诚意。   李承乾倒真是不好拒绝了,只好吩咐了下宁忠去拿来印泥。   而他则解下了腰畔那枚随身系着的,用羊脂玉雕刻出来的私人印章,在朱红印泥里戳了戳之后,盖到了贡纸之上。   就在这个时候,程处弼突然轻咦了一声。“殿下,多盖几个试试……”   “???” 第511章 难道是因为我没吃过的熊心豹子胆?   李承乾一脸懵逼地看着程处弼,又看了一眼盖下的印鉴。   “这不已经盖得很明显了吗?”   程处弼此刻表现了就像是即将发现相对论的爱因斯坦,又像是快要被苹果砸到了脑门的牛顿。   “不,殿下,你再多盖两下,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奇妙……”   一旁的李恪同样满脸疑问,虽然搞不明白处弼兄又想搞什么时候妖蛾子,可是现在也只能配合地小声怂恿道。   “大哥,你就多盖两个试试呗,看看处弼兄到底又要弄什么妖蛾子。”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乐意了。神特么的妖蛾子,老子是要整发明创造懂不懂?   这是为了你亲哥,为了让你亲哥能够超越那个米其林轮胎小王子。   成为大唐李氏皇族里边最辣眼,咳,最耀眼的那颗稚嫩新星。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恪之后,程处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算了,不跟这个家伙计较,先等自己推动华夏文明的伟大发明提前数百年出现,回头有机会再报复这个不良皇子。   李承乾一脸黑线地看着自己的画作,无奈地又咬牙再盖了两下。   程处弼抄起了这张画作,看着那上面整整齐齐排成了一条竖行的三个朱红印鉴,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   “果然,我懂了,殿下……你真是天才,哈哈哈哈……”   “处弼兄,你这到底又是在闹哪一出?”   李承乾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觉现在需要被治疗的不再是自己,而是处弼兄。   “为德贤弟,来,把你的私印给我,来,殿下你也把你的印给我,还有于詹事,劳烦你也把你的私印给我……”   虽然大家都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想要干嘛,却都还是在程处弼的频频催促声中,拿出了各自的私章递了过来。   就看到程处弼用他那握锏拿刀的大手,把他自己的私章也拿了出来。   然后四枚私章都怼进了印泥盒里,抄了起来,从旁边扒拉来了一张空白的贡纸,然后用力一怼。   所有人都一脸黑线外加懵逼地看着程处弼的操作。就看到了四枚大小不一的私章印鉴都在贡纸上盖出了印迹。   “你们看明白没有?”   “……”三个脑袋齐刷刷的摇了摇。   程处弼不乐意地将四枚私章又换个顺序,再一次盖下……   “这下你们明白了没有?”程处弼扫过这三个人,看到的仍旧是三张发黑的懵逼脸。   程处弼一脸绝望地抬头看天,这特娘的……自己已经引导到了这样的地步,居然他们都还搞不明白。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吗?这四枚私章上的字都各不相同。”   于志宁脸色发黑地冲程处弼伸出了手道。   “程将军,这样的废话你不说我们也知道……劳烦你把私章还给老夫。”   “急什么,谁会稀罕你这玩意,我这是在带动你们拓宽眼界,考虑新生事物。   你们不觉得,现如今我大唐的雕版印刷很落后吗?”   “而这四枚私章,现在就已经在给我们提供了一个更好的思路。”   这两句话一出口,另外三人的脸色直接就变了,不论是李家兄弟,还是于志宁,都被程处弼这话生生给吓得吃了一惊。   “你们看,如果说,论语,有一两万个字,但是所用到的字体,也不过是三四千字。   若是雕刻出这三四千个单独字体,然后用这样的办法,先印《论语》的第一页,等到第二页时,我再把它们的顺序调整,增减字模……”   程处弼在那里连比带划,唾沫星子横飞的解释下,三个人都业已经反应了过来。   全都一脸惊骇欲绝地看向了程处弼,仿佛都已经被程处弼所描绘的画面给震撼住。   于志宁的脸色由黑转红,顾不上心疼自己那被刚刚的震惊而薅下来的长须,抽着凉气颤声道。   “于某明白程将军的意思了,以往的雕版印刷,必须是照着书籍的内容与格式来通篇雕琢。”   “而若是程将军你的办法,只需要将所需要的一应字体尽数单独雕刻出来,用东西固定住。”   “那样一来,不管是什么时候样的书籍,那一套字模,就可以将那些书籍尽数印出。”   “若真可行,那其成本,相比起如今之雕版印刷而言,简直就是物美价廉到了极点……”   “这,这简直就是天下苦于无书可读的寒门士子的福音啊……”   于志宁呆呆扭过了头来,看向程处弼,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一向以怼东宫诸属官为乐。   成日幸进太子殿下,又蛮横不讲理的粗鄙武夫,不但医道过人,诗赋天才。   而今日,更是凭着几枚私章,就能够想到一个绝妙的点子,来创新大唐的书籍印刷法。   于志宁虽出身于官宦之家,但是曾经在隋末之时,出仕地方,知晓那些地方上的寒门士子。   想要读书那是极难的,唯有依附世家大族,从其手中借阅之外,要么就是拜入某位师者门墙,得以有书可读。   哪怕是家中略有薄产的读书人,想要卖上一套字数不多的典籍那也是需要犹豫再三才出手。   更多的,则多是与人借阅之后,自己抄录,为啥,就因为书籍的价格实在是高得离谱。   大唐的雕版印刷,因为雕刻十分困难,而且由于雕版材质多为木制,所以稍微保养不当,便会开裂损坏。   以致于,雕版印刷出来的书籍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而且多次印刷之后,字迹就会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饶是如此,长安城的百姓一月劳作所得的收入,怕也就堪采购一套《论语》。   听到了于志宁这位年长者那满是唏嘘感慨的解释,李承乾与李恪都越发地淡定不能。   李恪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程处弼,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太子哥,喃喃地小声道。   “处弼兄,你这脑子,小弟我真是服气了。”   “莫非,兄台你吃了什么了不得的仙丹妙药?难道是因为……因为我没吃过的熊心豹子胆?”   “……”程处弼看到李恪那直愣愣的眼神,顿时不乐意了。   这家伙脑子到底怎么长的,莫非成天就想着以形补形不成?那也不对啊,心和胆跟脑子没关系。 第512章 怎么,不相信我们能做得到?   程处弼觉得自己还是懒得搭理这个明显因为羡慕妒忌恨自己才华,而明显脑子出现精分趋势的吴王李恪。   目光左右一扫,好在这个时候,那些小宦官们都已经退到了远处去,只有宁忠一人在此呆着。   除了他,就是在场的这四位。   “处弼兄,这分明就是你自己一人之功,与孤可没有……”李承乾话才刚说了半截。   一旁的于志宁则显得有些冒失地用力咳嗽了两声,打断了李承乾后续的言语。   目光有些不淡定地看了程处弼一眼,又有些略感羞耻地道。   “殿下,若非是殿下今日兴致大发,在这骊山汤泉宫挥毫泼墨。”   “程将军又焉能有此灵感,以解天下寒门士子读书之苦?”   看到于志宁主动站出来,虽然有点臊眉搭眼的,可还是顽强地把这番厚脸皮的话给说了出来。   这让程处弼很是欣慰,对于志宁这位东宫首席官员的好感又增加了五个百分点。   虽然这货又软又怂,但好歹,却能够在维持李承乾的核心利益之时,稳住脚跟,可是要比那些什么张玄素、孔颖达之流强过太多。   程处弼朝着李承乾深深一礼,正色言道。   “殿下,于詹事言之有理,若是无殿下今天之挥毫泼墨之举,这活字印刷术也定然不会出现。”   “是啊皇兄,这是你该得的荣誉,万万不可推辞才是。”   李恪也总算是恢复了理智,看着自己这位兄长,认真地劝道。   程处弼看到李承乾那副优柔寡断的样子,忍不住挑起了眉道。   “殿下,你是太子,国之储君,此事既然与殿下有干系,殿下就万不可谦让。”   听到此言,李承乾看着跟前这三位,抿此半天这才赫颜一笑重重点头。   “既如此,那孤就认下了。”   听得这话在场数人都暗松了口气,于志宁眼珠子开始乱转。   “殿下你以伴驾为由,留在这骊山汤泉宫养疾。现如今有了这等利国之术,该如何献予陛下……”   “不如,就辛苦二位卿家同往长安。”李承乾毫不犹豫地道。脸皮既然已经厚过了,那也就没必要在遮掩。   听到了李承乾这话,程处弼看到了旁边那于志宁掀起眉毛,表情虽然很淡定,但是眉眼间的喜意怎么也藏不住。   不禁呵呵一乐。“殿下,臣以为不妥,如今献上此术,绝不是最佳的时机。”   “哦?为何……”于志宁这边还没高兴完,一听这话,有些不乐意地看向程处弼。   “其一,殿下尚在骊山汤泉宫养疾,而献上这等必定会令天下无数寒门士子欢呼雀跃的利国之术。”   “太子殿下却仍旧滞留于汤泉宫,于情于理,都说不通,也不适合。”   于志宁的脸色不禁有些难看,可偏偏却无法反驳程处弼之言。这么一想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李恪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赞同地道。“处弼兄言之有理,不过依处弼兄之见,莫非是要等我皇兄腿疾尽愈?”   “正是,不过,我们也不是什么都不做。正好乘着殿下养疾的这数月,将那活字印刷术弄出来。”   “若是有可能,再印出个三五十万册书籍,等殿下回长安之际,献给朝庭。”   “……”四颗脑袋齐刷刷地看向程处弼,那一张张发黑的震惊嘴脸。   仿佛又像是在控诉,认为程处弼这货又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大放厥词。   “怎么,不相信我们能做得到?”程处弼不乐意了,这帮子家伙为什么总喜欢拿这种置疑的眼神打量自己。   要不是看在大家的关系都还不错的情况下,嗯,真想用物理手段让他们的都拥有一双黑色的眼圈,用它来寻找眼前璀璨的星星。   “不是我们,是处弼兄你。”李恪一脸呆滞地看着这位高大威武的兄台。   仿佛看到了他的身后出现一头母牛的身影,正越来越大,越飞越高。   “不不不,是我们,简单一点说,是我,还有你。”   程处弼呵呵一乐,满脸欣慰之色地打量着这位上手十分好用的皇家工具人道。   李承乾看到信心十足的处弼兄,还有脸色难看,却在处弼兄的威逼之下,只能强颜欢笑的三弟李恪,亦不禁豪迈地双掌一击。   “既然处弼兄你这么有信心,也罢,不知道需要孤做些什么,不论是财帛还是人力物力,但凡是孤所能够调动的……”   “那就更没有问题了,不过首先,我们得有一座印书坊,最好是现成的印书坊,里边有熟练的工匠,还有经验丰富的雕工师傅。”   “另外,我们还需要采办一大笔的纸张和各种材料,用来支持书籍的印刷。”   随着程处弼思路清晰地陈述着自己的计划,李承乾等人频频颔首,虽然大家都不太认可,程处弼想要在短短的四五个月的时间里边印刷出数十万册书籍。   但是大家都觉得,比起只向朝庭,朝陛下献出一个活字印刷术的理念和构思而言。   若是能够献上实物,有了实据,更有用活字印刷术印刷出来的大量书籍一同献上,自然能造成更大的影响和轰动效应。   哪怕是没有几十万册,便是三五万册,那也是很厉害的。   于志宁抚着长须,点了点头,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道。   “不过,一切事情,最好都悄悄的进行,务必莫要让这活字印刷术提前泄露出去才是。”   程处弼目光落在了李恪的身上,朝着这位皇家工具人传递过去一个善意的笑容。   “不错,此事要做,但肯定要低调,所以,想要买下印书坊的事情,最好低调一些。”   李恪看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这位长袖善舞,整个长安城各种圈子里都游刃有余的吴王殿下有些无可奈何地点头道。   “……印书坊是吧,小弟我尽力而为吧,毕竟以前可没跟印书坊打过什么交道。”   “那就辛苦三弟你了。”李承乾朝着李恪颔首一笑,目光转回到了程处弼的身上。   “处弼兄,接下来,我们要做些什么时候呢?”   “殿下,明日臣就要给你拆线,拆线之后,还请殿下在此静心休养。”   “因为陛下之前打过招呼,所以给殿下拆线后。臣就得前往长安去给魏王殿下去治一治他那羞与人言的暗疾痔疮。”   “……” 第513章 不能把人给搓飞出去那就证明你不是合格的搓澡人   李承乾差点笑出声来。神特么的暗疾痔疮,既然是暗疾,处弼兄你说得这么明目张胆……   咦?也对,反正孤跟老四不对付,处弼兄也跟他不对付,这才对嘛。   想到了这,李承乾憋住笑说道。“既然是父皇有命,那处弼兄你只管去就是了……”   程处弼眼珠子一转,嘿嘿嘿地建议道。   “殿下,要不要我帮你带个问候,慰问一下魏王殿下,祝福他痔疮早日痊愈什么的?”   于志宁整个人险些就风中凌乱。神特么的祝福他痔疮早日痊愈,我看你小子这是唯恐天下不乱。   李承乾的脸直接就黑了。虽然我跟老四不对付,但是这种十分典型的恶趣味手段,怕也只有处弼兄这样的厚脸皮才能够想得出来。   “那个就不用了,替我问候我那四弟就行了,嗯,切切不可提祝他那什么早日康复。”   看到李承乾一副担惊爱怕地反复叮嘱自己,程处弼不禁有些索然无味。   算了,排骨粗哥哥不乐意怼米其林弟弟,只能说明他心太软,太过善良,不过也行。   反正等到活字印刷术一出,他魏王李泰莫说是编撰《括地志》,他就算是把《括天志》加《括肛志》都编出来。   在活字印刷术前,顶多只能算是华夏文化历史浪潮之中不起眼的一朵小浪花,哪比得上活字印刷术所掀起的文化繁荣与兴盛大浪潮。   “那可太好了,有处弼兄你在长安坐镇。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咱们哥俩也好有商有量。”李恪不禁大喜。   ……   “你小子要回长安了?”上皇汤的温泉井中,李渊滋着小酒,舒服地躺在温泉里边泡着。   “是的上皇,微臣得赶回长安去给魏王殿下治他的暗疾痔疮……”   程处弼一脸认真的地解释道,一面顺势抄起了五香豆干扔到了嘴里边仔细地品味。   这下子,刚抄起了小鱼干正要往口中塞的上皇帝李渊,脸直接就黑成了夜空的颜色。   “你,你小子能不能张口闭口就是暗疾痔疮,老夫在喝酒你没看到?”   “哦哦哦……微臣这不是担心上皇你记不住处嘛。”程处弼赶紧诚心诚意地表达了歉意。   呵呵……老子歉意个毛线,你个糟老头子三五番次得罪我。   不小小地地恶心下你,岂不是显得我这个有仇必报的程家人太过豁达?   李渊自然没能听到程处弼内心的疯狂吐槽,将小鱼干还是扔进了嘴里边,仔细地咀嚼起来。   “今天下午你们在那边鬼鬼祟祟地倒腾什么玩意,看老夫做甚?”   “这里可是骊山汤泉宫,老夫真要想知道什么事,你觉得能有瞒得过老夫的吗?”   “当然不能,其实我们今天下午在讨论的也是跟魏王殿下有干系,太子殿下心系胞弟暗疾之苦。”   “特地十分详细的询问了微臣关于……”   “闭嘴!”李渊激动地都快七窍生烟了都。这个混帐小子到底会不会说话,真特娘的三句话不离下三路。   “嗯,既然你一去就得不少时日,那你明天努努力,多弄点下酒菜留给老夫。   省得老夫没有了这些好东西,喝起酒来也觉得浑身不得劲。”   “行,那没问题……”程处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以为然地道。   多大点事,大不了就让程发程达连夜多整点小鱼干,反正那东西很容易采办。   “不光是这些,那个,那个……荷叶鸡,你再给老夫弄上几只。”   “几只?!”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黑着脸打量着这位简直就是在陷自己于不义之地,想拿大脚丫子把人往火坑里踹的糟老头子。   “上皇,你没看到上次陛下看到了我鼓捣出来的荷叶鸡后,看我的眼神,就像是想要把微臣给生吞了去。”   “万一这段时间,陛下又与娘娘过来探望上皇你和太子殿下,你觉得臣我还能活多久?”   李渊看到程三郎赤急白脸的梗起了脖子,不由得一乐。   “急什么,老夫已经遣人去采办荷叶去了,到时候,有多少你就做多少只。”   “烹饪好之后,老夫就让他们先拿多余地塞冰窑里边冻着,想吃再拿出来。”   “唉……泡了半天了,来,程三郎,来给老夫来个上回你说的那种,叫什么一八八八的那种搓法。”   “……是一百八十八,不是一八八八搓澡套餐。”   程处弼还能说啥,领不到俸禄的大唐皇家美食供应商兼搓背技艺供应商程处弼只能黑着抄起毛巾也站起了身来。   “嗯,对,就那个,你们几个都留心学着点,看看程三郎是怎么擦的。”   然后挺着个啤酒肚的李渊往那榻上一躺,十分熟练地双手握住了两侧的榻沿。   程处弼裹好了毛巾,然后大巴掌开始在李渊的身上游移,旁边正在认真学习的几名宦官呆若木鸡地看到了。   看到了太上皇陛下随着程处弼的用力而频频在那张凉榻之上,前前后后地晃动不已。   发出了吱嘎吱嘎的摇榻上,还有这位太上皇陛下紧闭着双眼发出的舒服呻吟声。   他们的都在认真地学习着,模仿着程处弼的动作,程处弼看到这些宦官那副鬼鬼祟祟如同捉贼似的搓澡动作,顿时不乐意了。   “你们几个,别躲那鬼鬼祟祟的,都过来认真点看好了。”   “搓澡,就一个决窍,大力出奇迹,体重不到一百八的人,你要是不能把他给搓飞出去那就证明你不是合格的搓澡人,那就代表你的力道没用足。”   程处弼一边给李渊搓背一边言传身教,一帮子宦官则用力认真地听讲。   他们的将会成为皇家专业搓澡团队的专业员工,指不定日后内侍省一省五局会多出一个局,叫就搓澡局。   等到把李渊而搓完,拍屁股让这位上皇大佬让出了位置,程处弼把自己往这一撂。   开始让那些宦官拿自己当擦背试验品,真·现在指导。   “大力一点,再大力一点。下手要狠,不要娘们叽叽的……”   程处弼那不乐意的声音,时不时地在这上皇汤庭院内响起,而李渊而安逸地再一次泡回到了温泉井中。   滋着小酒吃着下酒菜,继续享受着这安稳而又祥和的渡假日子。 第514章 那老三你干脆给他瞎乱治治就成了   程发与程达哥俩眼巴巴地瞅着跟前的三公子程处弼,旁边还蹲着一个邓称心这位眉清目秀的小学童。   程处弼的表情显得十分地严肃,目光反复地在他们的三个人身上晃悠。   晃得三个浑身都不自在,程处弼这才清了清嗓子道。“接下来的这些日子,程发和程达,你们哥俩就要留在骊山。”   “那公子你这得去多久?你不在,我们俩心里边是发虚的。”程发有些忐忑不安地道。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个未战先怂的家伙,程家人,就应该有勇于承担责任的勇气。   “别废话,先听我说完,让你们留在这里,那是因为你们跟随我的时间最长。”   “虽然你们二人医术不精,但好歹,从我这里学到了不少的知识。”   “把你们留下,随时注意太子殿下的情况,我也才能够放心一些。”   “毕竟太子殿下手术创口已经愈合,接下来你们的任务其实不重,但是,一旦有任何异常,你们能处理就处理。”   “若是无法处理,那就告诉于詹事,让他遣人直接赶回长安前来知会于我便是。”   “至于称心你,你的这些师兄都各有要务,你父亲的身子已经大好,你就跟随在我身边如何。”   “是,小人愿意侍候公子左右。”邓称心赶紧大声地答道,生怕答应得晚了被程处弼拒绝掉。   “嗯,那好,你就先回你爹那里去道个别,一会回来,我们就动身。”   邓称心点了点头,扭头立刻就朝着远处狂奔而去,程处弼吩咐完了正事,又勉励了一番程发、程达这对哥俩。   之后,便与李恪这位吴王殿下一起策马驰出了骊山汤泉宫,朝着长安疾行而去。   ……   到得长安之时,天已渐晚,跟李恪约好第二天早上碰头再去魏王府,程处弼窜回了家中。   刚进得家门,就听到了前厅里边传来的两位兄长的浪笑声,程处弼有些懵逼地快步拾阶而上。   与二位兄长相见,这才得知,吐谷浑的战事,终于在十天前终结了。   吐谷浑王慕容伏允已然授首,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看朝庭准备怎么对已然战败,国主也已经成为了大唐铁蹄之下亡魂的吐谷浑。   而敬爱又慈详的父亲,却没有在第一批撤军名单里,而是与李靖继续坐镇在那树敦城,等待着天子的诏令。   听到了这样的消息,程处弼也是大受鼓舞,当然不光是听闻大唐得胜。   而是因为老父亲安然无恙,还有自己派过去的四名护卫,现如今都已然成为了大唐军中极受欢迎的神医。   他们四个人所救下的大唐士卒的性命,足足有数百。   听到了这样的消息,程处弼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不过仔细一想也对。   这可是冷兵器时代,刀剑创作为主,其实很多的伤口,只要能够及时救治都能够活下来。   但是在过去,一来军中的医官较少,第二就是所掌握的止血手段不多。   许多原本可以救治下来的大唐武贲之士,常常会因为治疗不及时失血过多而死。   而程处弼派去的这上位,对于清创止血这种的治疗手段,对于他们而言,只能算是基操。   再加上,他们还能够给失血伤患进行输血治疗,以致于在短短数月的战事当中,救下了那么多的大唐将士的性命。   这让程处弼很是感慨万千,四个人,就救下了那么多条人命,若是自己能够再多输送一些医疗人材过去的话。   想必会让更多的大唐百姓能够见到自己得胜归乡的亲人。   唏嘘之间,程处弼抄起了跟前二哥给自己倒上的程府秘制三勒浆,抬起了脑袋一口抽干。   许久没有再碰程府秘制三勒浆之后,口感似乎一下子变得陌生了许多的程府秘藏。   让程处弼的脸上表情变得无比的痛苦,半天才劫后余生般地吐了口酒气,爽。   大哥程处默抚着浓须,欣慰地看着这位眉清目秀的三弟道。   “你小子这些日子不在家,爹也在外,害得我跟你二哥两个人在家喝酒都觉得没意思了。”   二哥程处亮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也仰起脖子抽干了一杯秘制三勒浆,挤眉弄眼半天,才朝着程处弼询问道。   “对了老三,刚刚光顾着高兴,都还忘了跟你小子,不是说要在骊山上伴驾,怕是得呆好几个月。”   “怎么这会子就窜回来了,莫非太子和上皇也都回来了?”   程处弼呵呵一乐,很乐意地进行了详细地解释。   “他们都没有回来了,我这一趟回来,乃是奉了陛下之命,特地回长安给那位魏王殿下治疗他的暗疾痔疮的。”   “那小子年纪轻轻,居然就患上了这样下三路的病?”程处默满脸难以置信地乐了起来。   “乖乖,我说呢,之前见到过这小子一面,啧啧啧,那副肥头大耳,还一副不乐意搭理人的样。”   程处亮也是兴灾乐祸地笑了半天,这才插嘴不屑地道。   “那可不,人家魏王殿下才华学识可是很受那些博学鸿儒的喜爱,他犯得着理会我们这些武夫吗?”   “那老三你干脆给他瞎乱治治就成了,犯不着费心思。”   “……”程处弼脸有点黑地看向那大放厥词的二哥,还有深以为然点头附合的大哥。   就在这个时候,程处弼看到了厅门外面有灯光亮起,却是娘亲崔氏在侍女地陪伴之下,来到了前厅。   哥仨赶紧齐刷刷地站起了身来老老实实地给娘亲请安。   娘亲崔氏地把握住处了程处弼的大手,习惯性地眯起那双温润的明眸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半天。   “好了,三郎你怎么从骊山回来了?方才家丁过来禀报,娘才知道你居然回府了。”   “孩儿这是奉了陛下之命,特地回长安给那位魏王殿下治他的暗疾痔……病。”   娘亲崔氏恍然地点了点头,轻言慢语地叮嘱道。   “既然是陛下有命,那你就尽心给他诊治才是,莫要听你这二位兄长的玩笑话,坏了你医术的名声。”   “……” 第515章 老程家居然还有这么眉清目秀的善心人   大哥和二哥只能嘿嘿嘿地干笑连连称是,不敢有半点的不恭敬。   娘亲又拉着程处弼的手聊了一会之后,这才小声地问道。   “三郎啊,这段时间你跟上皇呆一起,有没有多弄点《三国演义》的后续过来?”   “啊……”程处弼额角开始渗出了一滴细微的冷汗。   “哎呀……孩儿已经又偷偷抄录了一些,可是这一趟奉皇命,来得着实太过匆忙。   程发和程达那两个家伙给孩儿收拾东西的时候应该是忘了装箱了。”   “真的?”娘亲崔氏原本习惯性眯着的眼眸,此刻眯得更紧了。   不过在程处弼快要敌不住娘亲那犹如X光机般锐利的目光,正要说实话的当口。   娘亲崔氏这才缓缓开口言道。“既然忘了带,那没事,等你忙完此间事,回到之后,有空就让人给娘捎过知道吗?”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事关咱们程氏一门诗书传家的大事情,不可懈怠了……”   程处弼只能在书卷气浓烈的娘亲面前俯首恭听,并作出了保证,娘亲崔氏这才心满意足地放过了《三国演义》的事。   然后压低了声音道。“我听管家富叔说了,那个叫邓称心的小娃娃倒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你既然收了他作为你的弟子,可一定要严加教导,让他出息……”   “娘,他还只是学童,还没过孩儿给他设定的考核期呢。”程处弼真不是杠,但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清楚。   听到这话,娘亲崔氏忍不住抬手轻括了下三郎那英挺的鼻梁笑道。   “娘知道了,你这孩子,好了,和你两个哥哥好好聊聊,娘还得继续回去看书呢。”   弟兄三人老老实实地将娘亲恭敬地送出了前厅,看着娘亲在侍女的陪伴之下渐行渐行。   仿佛随着那股子浓烈到令人窒息书卷气消失之后,三个糙老爷们这才获得呼吸空气的机会。   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哥俩又窜到案几跟前,开始了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豪迈人生。   ……   就在这个时候,膘肥体壮的富叔当先而行,邓称心则乖巧地跟随在富叔的身后边。   满脸好奇地张望着这卢国公府,哪怕是他一直呆在太乐署,可仍旧能够听到关于程大将军的各种流言。   甚至之前,干爹过年的时候,还特地也买了一张据说能够驱邪镇宅的程大将军全家福图拿贴门上。   邓称心犹记得第一眼看到一大六小,七张满脸横肉,铜铃大眼,满脸毛胡子,手持古怪利刃的狰狞人像。   可真把人给吓得心中生悸的那种,很能镇宅避邪。   只是没有想到见到了三公子之后,第一次发现,老程家居然还有这么眉清目秀的善心人。   而今天进了卢国公府之后,一路行来过往的,全都是膘肥体壮,面容彪悍的壮汉,果然很符合自己想象中的那个样子。   特别是看到了公子那两个兄长之后,邓称心才惊觉,那位画出那幅镇宅驱邪的程大将军全家福图的画师必定是高手。   不然怎么会那么的形象,只是这些话,邓称心很认真地埋藏在心里边,肯定不敢泄露一字半句。   这个时候,跟着管家程富步入了一个院落之后,那诱人的香味顿时开始扑鼻而来。   就看到了领自己过来的管家程富大声朝着站在院子里的一个显得精瘦,却又浑身透着一股子精悍气息的中年人吆喝道。   “……老弟,有没有什么好吃的,赶紧给这小娃娃整点,他可是我家那两个小娃娃的师弟,姓邓名称心。”   “富哥来啦,原来是三公子新收的弟子,哈哈,老夫程济,你换老夫一声济叔就是。”   “那边的,愣着做甚,赶紧给这位三公子新收的弟子上一份饭菜,今天你可是有福气了,今天家里边正好有红烧肉,保你小子吃得满意。”   “多谢济叔。”邓称心赶紧连连称谢,很快就被按排到了一个屋子里边,那里正有不少程家的家丁杂役在吃晚饭。   不大会的功夫,邓称心的跟前,就多了两个大饼,然后一碗粥,还有一碗红烧肉,还有两个素菜。   那红烧肉的香味,一下子就把邓称心的馋虫给勾了出来。   抄起筷子挟起了一坨颤巍巍的红烧肉放到了口中之后,那入口即化,香浓到足以令舌尖味蕾爆炸的滋味。   让邓称心再难矜持,难以置信地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看得济叔一脸的怜悯状,偷偷地朝着身边的富叔嘀咕道。   “这孩子该不会是公子心善,在外面捡回来的吧,跟一辈子没吃过肉似的。”   管家富叔不乐意的瞪了济叔一眼。“少特娘的胡说八道。这小子的爹是太常寺太乐署的乐师。”   “因为他爹得了胆石急症,咱们三公子施展妙手医术,治好了他爹,他心中仰慕咱们三公子的医术,特地拜入了三公子门墙。”   “再说了,你小子第一次尝到公子烹饪的红烧肉时候的吃相,又能比这小子好到哪去?”   济叔嘿嘿一乐,挠了挠头皮。“也是,那三公子怎么就回来了,他不应该在骊山汤泉宫陪伴太子的吗?”   “嘿嘿嘿……”听到了这句疑问,管家富叔突然奸笑几声,然后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地道。   “三公子特地交待我莫要乱传,不过老夫就告诉你一人,三公子此番得回长安,乃是奉了陛下之命。”   “特地前来给那位体态十分肥硕的魏王殿下诊治暗疾痔疮的。”   “啥?那么年纪轻轻,那魏王殿下怕是连十六都还不到吧,居然连痔疮那病都有了?”   “嘘,你小点声,毕竟是皇子的暗疾,若是从你我口中传扬出去,那多不好。”   “懂了懂了,啧啧啧,这可还真是一个难得的奇闻,如此年纪,就能犯痔疮,犯到非要请咱们家三公子出手……”   两位老程家的八卦老汉,当着一帮子正在胡吃海喝的食客的面,开始八卦起某位年轻王爷的下三路暗疾。   聊得唾沫星子横飞的,就在这个时候,管事程平也终于赶回了府中,窜过来找吃食。   又被济叔拉住,眉飞色舞地小声嘀咕道。“老弟,告诉你一个八卦,嘿嘿嘿……”   “……” 第516章 殿下这样的斯文人,不会乐意解释他后花园的实际情况   程处弼跟两位兄长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吹牛打屁,直到夜深,这才宴罢酣然睡去。   第二天一大清早就精神抖擞地翻身跃起,不得不承认,咱们老程家的秘制三勒浆虽然开始的时候有点难以下咽。   但是强烈的击喉感,还有饮后的醺醺感,绝对是酒鬼眼中的佳品。   重要的是,第二天醒过来之后,也不会觉得脑袋涨疼发晕。   程处弼打开了房门,不禁一愣,看到了邓称心已然早起,旁边摆放着一盆水还有毛巾香皂等物。   听到了动静赶紧一跃而起。“三公子,小人已经给你打好水了……”   “你小子怎么起那么早,用了早餐了没?”   程处弼一乐,不客气地抄起了猪鬃牙刷,沾了点盐开始渍口,然后拿香皂开始洗脸。   “小人醒过来快有小半个时辰,昨个济叔就说了,让小人早上起来之后,自己去厨房那边吃东西,我已经吃了。”   说到了这,邓称心忍不住满心崇拜地看着正在洗漱的程处弼道。   “小人过去也吃过几回猪肉,可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的猪肉,比什么羊肉,甚至是鹿肉都还香。”   “我听济叔说,这些都还是出自于公子你的手笔。”   “还有那香皂,味道真好闻,三公子,你的本事也太大了吧……”   看着跟前这位邓称心那满脸崇拜的模样,程处弼心中也是暗暗得意。   不过表情很是淡然,仿佛那些都只不过是毛毛雨。   “些许小道而已,不值一提,你要记住了,你跟随我,学习医道,这才是正途。”   邓称心赶紧昂首挺胸,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大声地答道。   “公子放心,小人一定会努力学习医道,不会给你丢脸。”   “嗯,很好,就要这样,作为编外的程家人,也要拿出程家人的气势来,懂了吗?”   程处弼很满意地轻拍了两把邓称心的肩膀,晃晃悠悠地朝着前院行去。   等三公子背转过身去,邓称心才小脸煞白,吡牙咧嘴地揉搓着肩膀。   三公子这力气也太大了吧,随手一拍,自己感觉肩膀都快要脱臼了都。   ……   程处弼窜到了厨房那边,一边用餐一边询问济叔关于提炼精油的事情。   听到了济叔近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禀报着这些日子以来的收获。   这让程处弼在内疚之余不禁心中隐隐窃喜,不愧是咱们程家人,干活就是给力。   “可真是辛苦济叔你了,这些日子,居然做出了这么多的成绩。”   “公子说的哪里话,你为了咱们老程家,成日忙得脚不沾地的,小人能够帮得上忙,那是小人的荣幸。”   济叔吸了吸鼻子,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大问题。“三公子,那些仔猪如今已然收足了数量。”   “一共是两千一百头,按你的说法,我们从各地挑选来了十来头公猪还有母猪。   最远的就来自山东的,还有南方蜀地,以及北边的晋阳……”   程处弼之前就考虑过,猪种的改良问题,但是苦于手中没有素材。   不过好在老程家没素材但是有能力,没想到短短一个来月不到,就已经收集来了各品种的猪种。   “行,这些种猪,还有母猪,也都分开饲养,等到可以啪……咳,等到它们成年了,再来慢慢试验。”   “至于那两千头猪,这一次我正好回来,改天寻个机会,我领着弟兄们到程家庄去吃上一顿猪蛋蛋宴去。”   “……”程济一想到昔日自家公子烤出来的猪蛋蛋,口水差点就滴了出来。   “放心吧,到时候,济叔你也得跟我一块去,顺便好好的吃上一顿。   两千头猪,猪蛋蛋,猪生肠头肯定管饱……”   吃饱喝足,程处弼提起了那个沉重的治疗箱,到得门外,回头看了一眼邓称心。   想了想,还是让人给他牵来了一匹小马,让这小子骑着。   总不能一个人骑马一个人在后面跑吧,那是恶霸风格,不是程处弼这种正气凛然的人干得出来的。   很快,程处弼主仆二人就赶到了魏王府邸外,到了这里,才看到李恪已经站在府门上摆出了一副望穿秋水的架势。   “兄台你可算来了,小弟我都等你老半天了都。”李恪赶紧快步上了台阶,朝着程处弼笑道。   程处弼翻身跳下了马来,将那挂在马臀的治疗箱给取下,呵呵一乐,很斯文地吐槽了一句。   “急什么,咱们急,魏王殿下不见得急,像他这样知书达礼的斯文人,怕是起床都得是慢动作才行。”   “……”李恪噗哧一声,差点直接笑出来,赶紧强行憋住,一脸幽怨地看着这位满嘴骚话的兄台。   那位落后李恪两步走下来的李泰的心腹宦官李公公听到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起床都是慢动作……   但是……好像自打得了暗疾之后,殿下的动作,的确慢了许多,还不是因为怕用力过度把那后花园给崩开。   “见过程太常,程太常能来,实在是太好了。”   “你好,但我不怎么好,对了,你家魏王殿下应该之前找过其他医者医治过吧,最好请那位医者再来一趟。”   “这是为何?”这话却是李恪问的。   程处弼扫了一眼同样满头雾水的李公公,不耐地解释了句道。   “你觉得像魏王殿下这样的斯文人,会很乐意的跟我解释他后花园的实际情况吗?”   “???”李公公呆若木鸡地看着程太常,半天才有些不太确定地道。   “程太常,我们魏王府的后花园,关魏王殿下的暗疾何事?”   李恪把脑袋深深地埋了下去,整个人都犹如犯了羊癫疯一般在颤抖不已。   而邓称心亦是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总觉得三公子说的那些话云里雾里让人摸不着头脑。   但是为何吴王殿下一副快要抽过去的样子,太不符合逻辑了点,吴王殿下没病吧?   程处弼不乐意地扫了李公公一眼,既然你问得这么清楚,那就别怪我跟你实话实说。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们魏王得的不是暗疾吗?既然是暗疾。   我总不能直接就说你们魏王殿下的腚眼如何如何,给他整个雅称来进行暗喻,这不很符合他们这些斯文人的做法吗?”   “!!!!” 第517章 也罢,那我懒得扮斯文,这总可以了吧?   李公公脸色黑得就如同雁门关城墙上熬了十年金汁的大锅锅底,有些气极败坏地当先快步而去。   后面,一位魏王府侍从小心翼翼地给程处弼与李恪引路,而邓称心则跟随在身后。   后面,还有一位魏王府吡牙咧嘴地双手用力提着程处弼的治疗箱。   李恪揉着自己那方才反复笑硬了好几次的肚皮,哭笑不得地看脸色从容自若,好奇在地这魏王府中东张西望的处弼兄。   “我说兄台,你能不能忍一忍,这么下去,小弟可真不敢陪你过去看你给李泰诊治。”   “我怎么了?”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李恪一眼。   “你自个说说,我哪句话有问题,还不都是为了你爹最得宠的娃考虑,不然你以为我犯得着这么斯文?”   李恪满脸绝望地看向那晴朗的天空。这特娘的能叫斯文,你就分明是故意的……   偏偏还说不出嘴皮子滑溜无比的程三郎,这让李恪颇为无奈。   “但是兄台,你真要跟我那个四弟闹崩了,你觉得我父皇不会出面吗?”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砸了砸嘴,只能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也罢,那我懒得扮斯文,这总可以了吧?”   “……”李恪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这特娘的……简直让人无力吐槽。   好在,李公公为了魏王殿下的病情,倒也不敢耽搁,第一时间就遣人去请闻定这位医者去了。   而他则直奔内宅而去,等他来到之后,正躺在榻上静心休养的魏王李泰这才慢慢地坐起了身来,微微颔首问道。   “那程太常可是到了?”   李公公点了点头照实回答道。   “正是,不过他还让奴婢去请闻医者过来,说是要仔细地询问过去闻医者给殿下诊治的细节。结合这些才好给殿下诊治。”   “嗯……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且先在这里等着吧。等他们那边有了消息再说。”   李泰不乐意地黑着脸又用慢动作,在宦官的帮忙之下躺了回去。听别人当着本王的面议论暗疾……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扒了兜裆布,对着自己的腚眼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一般,太特娘的羞耻了。   ……   程处弼等人坐在了一间偏厅之中,然后,就有几个眉清目秀的侍女小姐姐窜过来奉上茶点,然后退到了一边去。   好奇地张望着这边,程处弼看得出来,魏王府的侍女小姐姐们肯定得经常欣赏下体态正常的帅哥来洗洗眼睛。   毕竟,魏王府的主人那种米其林体魄,嗯,光是看,都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更别提用了,咳……这个用是名字。   没等太久,程处弼就看到了一名小宦官引着一位中年长须男背负着一个药箱步入了厅中。   这位中年长须男一到此地,就赶紧搁下了药箱,朝着程处弼恭敬地深施了一礼。   “小人闻定,见过程太常,昔日曾经在太医署内欣赏过程太常的英姿。没想到还能有机会在此逢面……”   “闻腚?不知是哪个腚字……”程处弼脸色一肃,有些慎重地问了句。   古人起名还是比较大胆的,程处弼不敢怠慢,想先确定一下。   “定鼎的定,不是修订的订。”闻定不禁有些受宠若惊的解释了一下。   唯有熟知处弼兄秉性的李恪,眼角一阵抽搐。   总觉得处弼兄应该思维模式已经迈向了不可度量的深渊。他想的那个定字,肯定是不正经的那种。   程处弼这才恍然,然后打听了声,这才知晓这位闻医者居然跟那张医令都是太医署的一起学习的学友。   而且还是关系很铁杆的那种,他遇上自己的那一次,正是自己给针炙科送针炙铜人那一次。   自己高大英伟的光辉形象,让他深深地仰慕自己。   没有想到又在这里收到了一个粉丝,程处弼心情愉悦了不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闻兄,不知你可否将你这些日子以来治疗魏王殿下痔疮的情况跟程某直言相告。”   这自然不是问题,闻医者便将自己原本就是长安城有名的肛肠科专家。   在下三路,特别是痔疮病症方面颇有造诣,可以说,不定的达官显贵都曾经找过他。   程处弼原本还想问一问长孙无忌那个胖老头他是不是也治过。   不过这个时候李公公已经过来,处于对于自己职业道德的基本底线,程处弼强行把这个问题按了回去。   让闻定继续陈述,闻定继续唾沫星子横飞地讲述起了魏王殿下得了这暗疾之后,遣人求医问药找到了自己那里。   在那之后,就一直是他负责在给魏王殿下医治,不过他的医治办法,也就是采用他的独家秘方药物来进行治疗。   又或者是用一些润滑剂,给魏王润滑腚眼,防止大便干结。   程处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看来闻兄果然很一套,一般而言,但凡是出现痔疮的病患。   大多数都是由于便泌所导致的,若是不加以控制,那原本就伤痕累累的腚眼,肯定会伤上加伤……”   程处弼话音未落,李公公就发出了一连窜十分激烈的咳嗽声。   程处弼不乐意地朝着那边瞪起了眼珠子,看到程处弼那双凶光毕眼的眼睛,饶是李公公是魏王李泰身边的心腹。   却也不得不弯腰俯首。“程太常,这暗疾,没必要说得那么分明。”   “行了……那之后呢。”程处弼赶苍蝇一般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然后示意闻定继续。   闻定只能硬起头皮继续讲下去,程处弼弼听闻他去请来了他那位师兄,居然也懂得用外科手法来进行痔疮摘除之后。   程处弼腾的一下子站起了身来。“你那位师兄在何处?”   “他此刻就在长安。”闻医者看到程处弼那副模样,赶紧答道。“小人知晓他的地址。”   “那你还不带路。”程处弼迫不及待地就想抽身过去看看,没有想到,自己来到了大唐年间之后,居然还能够遇上自己的外科同行。   哪怕是他只针对腚眼进行外科,但肛肠外科也是外科啊。   “???”李恪与李公公一脸懵逼地看着程处弼一把揪起那闻定就要离开。两个人直接就风中凌乱了……   “哎哎哎……程太常留步,程太常……” 第518章 面对患者必须说真话的医务工作者   程处弼最终还是回到了偏厅,没办法,刚刚的确是有点激动过头了。   不过好在李公公那凄厉得犹如深闺怨女一样的叫唤声,让程处弼想到了现在自己所要担负起的职责。   程处弼朝着李公公催促道。“魏王殿下在哪,我过去给他诊治吧。   闻兄劳烦你留步,一会我忙完了,就陪你一起去见一见那位张医者。”   李公公抹了把脑门上的臭汗,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次长孙吏部前来这里。   被魏王殿下恭祝他老人家病体尽愈时,那张十分复杂的脸庞,还有那黯然中夹杂着羞愤的眼神。   看样子,根子就是在这位让人头大无比,状况不断的程三郎身上。   如果不是,咱家以后不叫李公公,叫公公李得了。   引着程处弼和李恪快步前行,李恪也是份外的啧啧称奇。   “想不到这世间,居然还有与处弼兄一般喜欢朝人身上耍刀的奇男子。”   程处弼不乐意地扫了一眼李恪,总觉得这哥们是这话有毛病。虽然都是动刀的,但问题是我跟那家伙还是有区别的好不好?   毕竟我是人体全身上下皆可动刀,而这位活在一千四百多年的唐朝的这位张医生,却只敢暗戳戳地对着腚眼动刀。   不过算了,敢于有勇气抄起利刃来治病的,就是志同道合的好同志,是应该要见个面,好好地交流交流。   正所为互通有无嘛,或许自己也还能够从他那里欣赏到华夏中医学史上的外科手段。   很快一行数人就来到了李泰休息的那间静室。已经收到了李公公派来的小宦官传递的消息。   李泰已然称如泰山地坐着努力地维系着他李唐皇族的威仪与矜持。   “见过魏王殿下。”程处弼迈步而出,朝着坐在那榻上,犹如一座肉山的魏王李泰一礼道。   “程太常不必如此,泰见过三皇兄。”李泰也起身朝着程处弼颔首一笑后,朝着李恪一礼道。   李恪摆了摆手,然后径直走到了一旁安然坐了下来,想了想,又特地掏出了一条丝帕作拭汗状。   然后丝帕就拿在手中,嗯,万一受不了处弼兄骚话的时候,自己还能及时堵嘴,然后窜出去。   “四弟不必多礼,程太常我是给你请过来了,不过能不能治得好你的暗疾,那就得看处弼兄的,愚兄我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小王实在是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日。”   李泰看着那高大魁梧的程处弼,真心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因为暗疾,需要求助于这位自己看不顺眼的粗鄙武夫。   程处弼呵呵一乐,双手负于身后。“说实话,看到殿下的那一天,我就知道终究会有这么一日。”   就你那饮食不知节制,一圈圈的米其林轮胎身材,年纪轻轻不出毛病才怪。   “……”李泰有些不乐意,总觉得程三郎似乎是在怼自己。   哪怕是你有扁鹊一样的眼神,但是拜托你的嘴皮子不要像扁鹊一样什么难听的话都说行不行?   “殿下,别愣着了,赶紧脱裤头,嗯,兜裆布,你们赶紧帮忙,我还要赶时间。”   程处弼懒得理会这位魏王李泰,自己跟他的医患关系,虽然不像与长孙吏部那样,绝对是黑色的仇恨级别。   但是跟魏王李泰,那至少也是褐色的敌视级别,相互瞅着都不顺眼。   所以,程处弼觉得自己懒得去看李泰那双细缝眼,只针对他的腚眼。   ……   听到这句话,李泰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有辱斯文,虽然嘴很硬,但是身体还是很诚实地主动宽衣解带。   不大会的功夫,李泰就很熟练地光着腚躺到了榻上,这个时候,看到了自已四弟的那个大腚。   李恪下意识地瞅了瞅自己,表情很震惊,想了想,觉得留在屋子里边还是不太保险,干脆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在外面等候。   程处弼拿出了口罩,一个自己戴上,一个递给了邓称心,然后戴上了一只羊肠手套之后原本就想走过去。   可是看到了那超乎寻常的大腚之后,程处弼只能黑着脸又抄起另外一只羊肠手套,双手都戴上了手套之后,来到了跟前。   就看到了两名魏王府的熟练工,十分熟练地扒着李泰的腚肉扒拉。   陡然之间,程处弼的脑海里边突然冒出了一位激情澎湃的男中音激昂地挥动起了手臂,向着天空大声地呐喊。   “历史的大幕,已经徐徐拉开……”   “嘿嘿嘿……”程处弼那口罩里边发出来的沉闷笑声,让一干人等全都懵逼。   李泰虽然已经背对观众,可是此刻,仍旧有种恨不得赶紧夹紧菊花坐起身来的羞愤之感。   “我这是在试音,声音透过口罩有些失真,那个谁,赶紧点根蜡烛过来,这里边太暗……”   程处弼略显尴尬地解释了句道。虽然自己笑话李泰这家伙很正常,但是对方的身份现在是患者。   自己一定要谨记医患关系即便再恶劣,也不能在诊治的过程上,出现情绪上的波动。   ……   当程处弼看清了李泰的那里之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半天才淡定下来,认真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终于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李泰的后花园,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摧残的。   简直几乎可以用残菊败柳方才能够形容。好好地清洗了双手,解下了口罩。   那边李泰也终于着装完毕,带着一丝期盼地看向程处弼,似乎想要从他这里获得一个好的答案。   “殿下,嗯,这个属于比较隐私的问题,你是不是……”程处弼指了指那些站在厅中的人。   很快,所有人都离开,只剩下了那位李泰的心腹李公公。   程处弼作为一位很有专业素养和职业道德的医务工作者,他必须说真话。   “你这个病,就是因为你饮食丝毫不懂得节制而导致的,其实之前,痔疮症状并不严重。”   “但是由于你不乐意听医者对你的劝告,仍旧是我行我素,导致你的那里已经出了大问题。”   “我就这么说吧,你那里,已经不堪重负,用药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   “只能通过手术治疗,而且是必须尽快治疗,把殿下腚眼里的痔疮给切割掉,不然……”   “……” 第519章 这特娘的到底都是些什么鬼医者!!   李泰呆呆地看着程处弼,想了想,看了一眼身边的李公公。   李公公心领神会上前一步,朝着程处弼低声问题道。   “敢问程太常,手术时怎么止血,莫非也是要用到烙铁……”   “???”程处弼直接就懵逼了。神特么的用烙铁给腚眼止血,卧槽!   哪位英雄这么牛逼?程处弼脑海里边顿时闪过一个画面,李泰被五花大绑在大字椅上。   某位不知名的蒙面大佬恶狠狠地抄起刚刚从炉膛里拔出来的通红烙铁,二话不说,径直朝着李泰的腚眼捅去。   然后,青烟冒起,一声非人的,凄厉的惨叫声,绝对能够令整个魏王府都能够听到。   程处弼真心是淡定不能,可是看过去之后,看到了李泰那张略有些不平静的脸孔。   可是却没有惊惧,害怕这样的微表情出现,而跟前的李公公的表情也显得很复杂。   程处弼摸了摸鼻子,这样的行动虽然很不道德,但是如果对方执意要求,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思来想去,程处弼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问清楚到底是什么鬼情况。   这么重口味的手术疗法,他真是没见识过,也没尝试过。   “这个,莫非魏王殿下有这样的需求?”   “不不不,当然不是,殿下之前拒绝那位张医者动刀,就是因为那位张医者止血之法,乃是用烙铁。”   程处弼原本以为自己能够见到同行的那激动的心瞬间就凉了。   莫非那家伙是从刑部刑讯拷问室转职到太医署学习的心狠手辣之辈?   “我当然不是,若是出血,自然是用缝合法止血……就是用针和线,明白吗?就是拿针和线把你那给缝起来。”   程处弼怕李泰不明白,还连比带划地道。   室外,李恪死死地抱着一根廊柱,把脑袋深深地埋在肩膀上,浑身颤抖不已。   “缝,缝合法?!”李泰的黑脸,瞬间一片绝望的惨白色,为什么,苍天哪!   本王的腚眼到底是得罪了谁?这特娘的到底都是些什么鬼医者!!   一个要拿烙铁捅本王的腚眼,一个要把本王的腚眼当成衣物,拿针线来缝……   李泰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抬手捂住了额头,半天,才艰难地抬起了手臂无力地挥了挥。   李公公心领神会,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声,朝着程处弼一礼之后,抬手往外一引。   “还请程太常随咱家一行……”   等到出得静室,程处弼一回头,就看到李泰正扶着榻栏,用很舒缓地慢动作躺到了榻上,只是那张脸白得有点瘆人。   ……   “你家殿下这是什么意思?”程处弼朝着那位将自己恭送出房间的李公公问道。   李公公轻叹了一口气,最终觉得还是想要挣扎一下。   “我家殿下的意思是,等他稍微考虑一二,对了程太常,若是我家殿下做这手术。   能不能像那些做其他手术的人一般,用你那种药,先把我家殿下给麻翻了再做?”   程处弼看了一眼李泰那过度肥胖的体格,不禁有些皱眉,想了想,决定还是说实话。   “就这样的小手术,一般也就只是局部麻醉而已,若是你家殿下怕疼。   非要用那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全麻对身体还是有一定的影响。”   “多谢程太常,咱家会设法劝一劝我家殿下。”   程处弼与李恪在李公公的亲自相送之下,再一次来到了前厅,见到了那位闻医者。   这才一同离开了魏王府邸,李恪也很好奇,想要看看那位能够与程处弼一般的英雄人物是何等样人。   三人再次启程,兴冲冲地跟着闻定而去。   而同一时刻,张劲正在宅院里边,拿着麻绳将一只尚未成年的羊,固定在了木质的支架上。   旁边的小僮,正在战战兢兢地将那些工具摆放出来,然后将那柄修长而又精巧的烙铁,插进了旁边的炉子里。   就在张劲已然清洗完了双手,正要对羊动手动脚的当口,突然听到了一阵激烈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当即就不乐意地紧皱起了眉头,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门外传来了闻定的叫喊声。   “张师兄,快快开门,程太常特来拜会张师兄你,快开门啊。”   “程,程太常?!”张劲两眼一亮赶紧高声地回应了一声,扔下那只已经毫无反抗之力的半大羊,窜到了院门处,将门栓起开之后打开了房门。   就看到了闻医者身边站着一位面如冠玉,神清俊逸的公子哥。   而公子哥旁边,则是一位英姿雄伟,双目炯炯的英武壮汉。   看到张师兄一脸懵逼,闻定赶紧全他介绍道。   “这位是吴王殿下,这位是程太常……”   听闻居然有一位亲王殿下与程太常连袂来访,张师兄赶紧郑重地一礼。   “草民张劲参见殿下,参见程太常。”   “张医者不必多礼,我与处弼兄听闻医者言张医者的医术过人,冒昧来访,不知,嗯?”   李恪虽然是站在院门口,可是下意识地朝着里边望过去之后。   就看到了那里有一个屁股那一圈的毛全被剃得光溜溜的羊……   等到步入了院中之后,程处弼看着这只羊,顿时反应了过来。   “莫非张医者你是在用这只羊来进行练习?”   张医者看到程处弼那副认同的表情,不禁好感大升,点了点头笑道。   “正是,毕竟为医者,若是手不足够熟练,如何给病患医治。”   “吾师便想了一个办法,用是拿这些动物来试刀,反复的练习。   而张某这小半年以来,尚未遇到过愿意进行摘痔手术的病患,生恐手生了,所以便拿这只羊练习。”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禁对这位张医者越发地钦佩。   倒真是没有想到,原来在华夏古代的医学工作者里边,利用动物来进行一些医学性的试验,虽然不常见,但还是有的。   最多只能说,在华夏医学的传承方面,经常都是家传较多,所以难以形成系统性与规模化的传承。   导致了许多中华中医药学传承中的断层,就例如华佗,若是他的那一身医药学的本事如果在三国时期。   就能够得到大规模的推广和传承,那又何致于让中医药在外科治疗方面,落后于现代医学? 第520章 正合吾意,不知是你先,还是我先……   很快程处弼就注意到了他身边的那盆碳火,还有一柄后面裹着麻布的修长的烙铁。   程处弼瞬间想到了那位问自己会不会拿烙铁去捅腚眼的那一幕,眼角一阵疯狂的抽搐。   然后带着疑虑地朝着张医者问道。“不知张医者,你的摘痔之术,用在人身上的时候多吗?”   张医者亦注意到了程处弼的异样,无奈地苦涩一笑,伸手将那个纤细精巧,业已经烧红了的烙铁抄了出来。   “说实话,张某习得摘痔之术的这些年来,愿意让张某做摘痔之术的病患,不过超过十指之数。”   “先等会,这也是用来做手术的?”李恪脸色大变,嘴皮子都在哆嗦。   张医者表情严谨,态度认真,仔细地打量着手中那柄烧红的烙铁沉声言道。   “这是自然,病患在摘痔之后,谷道会血流不止,若是要止血,唯有此物……当然,这也是需要技巧的。”   “讲究的就是快,狠,准,在最短的时间,插入谷道,然后在刹那的停滞之后,及时抽出。”   “如此一来,让病患取痔之后的伤口处形成结痂止血,还能够最大程度的削弱烙铁刺入谷道之后带来的灼伤。”   张医者详端着手中烙铁的专注模样,简直就如同一位寂寞无敌的绝世剑客,仿佛天下间,值得他出剑的对手太少太少……   程处弼吸了一口凉气,菊花发紧地稍稍后退了一步,顺势把小脸煞白的李恪拦在了身后。   生怕这位张医者狂性大发,毕竟他手中握着的玩意。   属于是冷兵器中的另类:烫兵器。这玩意还特娘的是专门捅腚眼的,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唉……张某师承王师,王师当年,曾收弟子十数人,而坚持下来的,唯张某一人尔。   如今王师已然仙去,而张某已然中年,不知日后,还能不能将这摘痔之术发扬光大,后继有人……”   “那个张医者,你先把那玩意放下,咱们可以好好聊聊。”   “唉……”张医者哀怨地长叹了一口气后,这位神情黯然,遗世独立的绝世剑客,才将这已然从通红变成暗红色的烙铁又捅回了腚眼里?   咳咳,是捅回了碳盆之中,让它静静地躺在那里,维持着发光发热,随时可以捅腚眼冒青烟的全盛状态。   ……   程处弼吐了一口浊气,他觉得,自己遇上了一个对于医道的追求,比自己更加执着的人。   虽然对方的执着,只针对肛肠科手术,但是程处弼也不得不承认,虽然他的止血办法,明显在邪道上。   但是好歹,他也在勇敢地坚持着自己的思想与理念。   “其实,不用烙铁也能止血。”程处弼觉得自己这个时候不对去打击张攻者的信心,而是应该给他提供一个全新的思路。   “哦?之前我就跟闻师弟还有张医令言及程太常医术过人,而且也与张某都是用刀治病救人。”   “若是程太常有办法,还请指教。”   “指教不敢当,我们最多也就只能算是相互切磋。程某的制血之法,乃是缝合。”   张医者一呆,眉头微皱。“敢问程太常,何为缝合之法。”   “就是用针和线,还请稍等。”程处弼回头打开了自己的治疗箱,从那里边拿出了一个小铜盒子。   打开之后,露出了里边的缝合线和针。   张医者啧啧称奇地就伸了手过来,似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想收回去。   程处弼干脆又往他跟前一递,张医者这才将针和线都取了出来,然后又看了一眼那只倒霉的光腚羊。   “程太常,若是表面伤口,你这缝合之法,或者应该能有大用,可是这谷道之狭小,实在是难以操作。”   “张某就算是把病患的谷道口缝合严实,怕是里边还会出血……”   李恪埋下了头,抽出了丝帕,当然不是捂嘴,而是抹着脑门上的冷汗。   总觉得处弼兄遇上了这位张医者,简直就特娘的像是两个不正经的人类一般,对话都让人觉得浑身瘆得慌。   “不不不,张兄,腚眼当然不能缝……”程处弼脸色发黑地道。   “程某的意思是,用特制的针和线来缝合摘痔之后留下的创口,从而达到止血的目的。”   “至于你说谷道小,这没关系,可以制作一些工具,让谷道保持开启状态……”   ……   李恪已经识趣地退到了靠近宅门的地方,闻医者也好不到哪儿,一脸的冷汗。   表情满满的全然都是对这两位不是拿烙铁烫人谷道,就是拿针线缝人腚眼医者的敬畏。   “闻医者,你这位师兄,一向正常的吧?”   闻医者打了抹脸上的冷汗,赶紧解释道。   “是的殿下,我这位师兄痴迷于医道,但是一身医术十分了得。   只是这些年久未逢面,不太清楚,不过这些日子,小人与师兄交往,他言行举止,都很正常。”   “嗯,顶多也就是对于医道过于痴迷了点,甚至没什么问题……吧……”   李恪深吸了一口气,看到程处弼与那张医者两人在那里唾沫星子横飞,聊得眉飞色舞。   不禁心中隐隐地生起了一丝妒意,当然不是那种基友之妒,而是挚友之妒。   毕竟处弼兄才跟这位张医者认识没多久,没想到两人居然一见如故,聊得如此嗨皮。   “罢了,与其动嘴,倒不如动手……”   程处弼与那张医者争执不下,干脆地指了指旁边那只整个羊屁股的毛都被剃得十分干净的羊道。   “正合吾意,不知是你先,还是我先……”张医者也是爽朗大笑出声来,指着羊朝着程处弼问道。   程处弼看了一眼这头倒霉的光屁股羊,一想到两个大佬爷们反复地拿刀去对付它的腚眼。   终究有些于心不忍,转过了头来,朝着李恪看过去。   “处弼兄有事?”李恪赶紧又快步上前来。   “我准备与张医者在这里切磋一下医术,贤弟你看……”   “无妨,小弟我也想要见识见识二位医道高人的手段,处弼兄不介意吧?”李恪笑眯眯地道。   这让程处弼心中一暖,不愧是自己的好盆友,仗义。   “既然如此,那就劳烦贤弟你让你的护卫到我府中去提两头羊过来,对了,顺便让他们去找富叔,让他拿我调配好的烧烤羊肉串的配料过来。”   “???” 第521章 更为烙铁式止血法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和血泪史   张医者一脸懵逼地看了眼程太常。你让人去弄羊过来倒是可以理解,但是你搞烤羊肉的香料那是几个意思?   程处弼朝着张医者颔首一笑。“今日与张兄一见如故,一会我们用羊练手。   正好一会练完手了,宰只羊拿来大块朵颐,一边喝酒吃肉一边纵谈医道,岂不痛快?”   张医这才恍然不由得大喜,朝着程处弼和李恪一礼。   “原来如此,那张某可是求之不得,哈哈,能与程太常结交,切磋医术,乃是张某的福气。”   “不过现在嘛,我们可以先配合一二,先拿这头羊来练个手。”   “不过在动手之前,且让我先给它喂下麻沸散。”   “麻沸散?华佗的麻沸散?!”张医令惊呼出声来,一双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程处弼。   就好像是看到了新大陆的哥仑布,又像是看到了打开财富大门的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   “……”程处弼看到了张医令那震惊到不能自已的表情,不禁有些尴尬。   这特娘的乃是程府秘制,江湖草莽专用配方,麻翻之后利于各种动手动脚的不正经玩意。   但是转念一想,反正应该也与那华佗的配方差不多,而且自己也只是用在医学上,用来治病救人。   也算是为江湖草莽们呕心泣血的配方,进行一种正能量的宣传和推广。   程处弼深深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我不敢确定到底是不是华佗留下来的那个配方,不过这个药方,的确可以起到相同的麻醉效果。”   张医者的目光亮得惊人,呆呆地看着程处弼拿出来的那个药瓶。   看到程处弼将药瓶一阵摇晃之后,这才从里边倾出了一枚药液,然后一只手就十分熟练地将羊嘴给扒拉开,将那药液倾入之后。   大手一握,就看到了那只被紧缚于支架上的光腚羊一阵扭动,却也只能翻着白眼咽下了药液。   看到高大英武的程处弼手法如此之熟练,灌药技术如此之娴熟,张医者越发地不敢轻视这位年纪比自已小不少的程太常。   “程太常的灌药手法如此娴熟,实在是厉害。”一旁的闻定满脸的心悦诚服道。   “习惯了,平日里我在府中,也会如张医者这般,利用各种动物来进行手术的练习。”   聊了不大会的功夫,原本还因为紧张而全身僵硬的光腚羊终于软绵绵地歪下了脑袋。   程处弼还很麻利地将羊舌给扯出来扒到了一边去,然后朝着张医者道。   “不如,张兄你先来,等到了需要止血的环节,小弟再上如何?”   张劲不由得大喜,磨拳擦掌的准备开工。   “好,那张某就不客气了,说实话,张某这辈子,还真没给一动也不会动的病患做过摘痔之术。”   一旁的李恪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一般那些病患,张医者你如何给他们做手术?”   “喝酒,让他们喝到睡过去为止,然后再将他们像这样捆住……”   “!!!!!”程处弼等人全都一脸黑线地看着那只被张劲绑在木制支架上的那只光腚羊。   张劲双手一摊满脸无可奈何地道。   “唉……张某也是没办法,不然万一有些人醉的浅的,很容易就会疼醒过来拼命挣扎。”   程处弼直接呵呵凉笑出声来,脸色份外地古怪。若是没有自己,魏王李泰若是手术。   那岂不是要被灌成一滩烂泥,然后被剥光之后捆成这个模样,然后治疗过程当中,张医者抄起烧红的烙铁那么一下。   绝对是声光效果俱佳的那种,大唐魏王李泰,为华夏医学肛肠科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更为烙铁式止血法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和血泪史。啧啧啧……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从程处弼的口中冒了出来,旁边的李恪吓得一哆嗦,小脸煞白地看向处弼兄。   程处弼赶紧干咳了声。“我就是想到了一件比较有趣的事情,没事,张兄请……”   接下来,程处弼就看到了张医者开始抄起他那些奇门兵器,疯狂地对着光腚羊一阵操作。   不大会的功夫,张劲便从那羊腚眼里边切割出一小块假想为痔疮的直肠。   “好了,接下来的步骤,就有劳程太常了。”张劲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看向了旁边已经准备就绪的程处弼。   程处弼自然也不客气地上前之后,示意称心给自己拉勾,以暴露视线。   一般而言,痔疮手术多是用直角拉勾或者是小S形拉勾来暴露视野。   不过程处弼现如今的小S形拉勾尚未定制完成,所以只能用直角拉勾替代。   而程处弼则和小号的止血钳夹住了绵球伸了进去,而旁边的张医者死死地盯着程处弼的每一个步骤。   看到他拿着那古怪的止血钳,夹起了中弯圆针,伸入其中,用可吸收的缝合线于创伤部位上方开始进行缝合……   虽然手术视野不大,但是对于程处弼这位老司机而言,也算是游刃有余。   每一针都十分精准而小心地刺到粘膜之下,然后勾起,扎紧……   看得张医者连连惊叹不已,毕竟他这辈子学医,还真是第一次见识到有人居然拿女红的手段来应用到手术上。   而程处弼已然是有些额角见汗,一来是天热,这二来,这光腚羊的腚眼着实不大。   不过好在,等到程处弼将那针线搁下之后,又拿生理盐水冲洗了一番之后,抬手朝着诸人一引。   白白净净的光腚羊,并没有血液从里边渗透而出。   看到了这一幕,年近四旬的张劲,呆呆地看向了程处弼,半天之后,这朝着程处弼深深一揖。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这特娘的是想要干嘛?莫非是想要老子蒙汗药……咳咳,麻沸散的配方?   “程太常推陈出新,将那女红针线之法,也化用医道的一部份,仅凭此手段,便足可令天下医者受益非浅。”   “若是张某昔日能有程太常此法,而非是用那烙铁止血,想必乐意让张某进行摘痔之病患,不知道会多上多少……”   “……” 第522章 不要脸皮反复横跳的吴王殿下   程处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毕竟不是哪个人都有那样的勇气,乐意去尝试那堪比古代炮烙之型的烙铁捅腚眼止血法。   李恪撇了撇嘴,满脸不乐意,不管是烙铁止血法,还是腚眼穿针引线止血法,都不是省油的灯好不好?   最多也就只是疼痛的程度和瘆人程度的高低不同而已。   没有等待太久,两只羊被提来,还有烤羊肉的香料也被送了过来。   程处弼与张医者互望了一眼,张医者呵呵一乐。“这里终究是张某的寒舍。”   “还请几位贵客稍等,张某来处理这只羊……”言罢,张医者将自己的手术包裹往旁边一拔,拔出了一把利刀。   一干人等就看到那只刚刚从麻醉中幽幽醒转过来的光腚羊,刚缓缓地睁开了迷茫而懵逼的眼睛。   就看到了那个把自己刮成光腚的凶手,抄起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嘿嘿嘿地又朝着自己窜了过来。   李恪不禁心生怜悯地道。“唉……那只羊可真是够可怜的。刚刚让你们折腾了一顿,现在又要……”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李恪这货一眼。   “那怎么办?它们好歹是为了我大唐的医务工作者们为了研习医术做出了牺牲,好歹也算是死得其所。”   “总比那些无辜枉死在屠夫刀下,直接被剁成羊肉馅的倒霉羊的死要高尚得多。”   “你再叽叽歪歪,以后有本事别吃我烤的羊肉串。   对了,愚兄我还想着改日请你到程家庄去吃上一顿猪蛋蛋宴,既然贤弟你如此心慈……”   听得此言,李恪两眼放光地看向程处弼,脸色瞬间一整,表情很严肃地道。   “兄台,你说的对。小弟方才胡言乱语,兄台莫怪。   毕竟若不是它们做出牺牲,又怎么可能让我大唐多出那么多的治病救人的良医。”   看到李恪这位不愧被李世民称为英果类已的吴王殿下,如此风骚不要脸的反复横跳。   程处弼白眼一翻,最不爱搭理这种厚脸皮的家伙。   ……   张医者从屋内拿来了浊酒,程处弼开始麻利的腌制着切割下来的羊肉,然后搁到了那碳火上。   至于张劲那柄专捅腚眼的烙铁已然被他收了起来,有些伤感地将这烙铁搁到了一旁。   想必他也知晓,缝合法的出现,还有程太常手中的麻沸散,已然能够最大程度地弱化病患的痛苦。   哪怕是拿针线缝合,也总比拿烙铁把腚眼烫得冒青烟要斯文得多。   两只羊又被系到了木质固定架上,程处弼将烤羊肉串的工作暂时交给了李恪的护卫。   也与那张医者一起,各自又进行了一场手术,和到那张医者那远比自己更加熟练的削切腚眼手法。   让程处弼不得不叹服,这位张医者不愧是专精于肛肠外科的高手。   程处弼虽然是以普外科为主,但终于在速度和效率上,的确要逊色于这位专精一眼的张医者。   而在程处弼的指点之下,张医者开始笨拙地使用程处弼的器械,对那伤口进行着缝合。   虽然程处弼全程都只是交待叮嘱了几句,可是张医者却能够理解程处弼的意图,将那伤口缝合完毕。   只是,他的手段实在是太过拙劣了点,程处弼感觉自己看到的已经不再是菊型腚眼,而是抽像派大师画出来的雏菊。   而他手术已经完成收工之后,程处弼这才堪堪缝合完最后一针。   两人相视一笑,都份外地觉得畅快,那感觉就像是两位寂寞无敌的高手,终于遇上了同类一般。   “程太常,张某之前曾听张医令言,您能够给人开膛剖腹治病,不知可否让张某开开眼界。”   “那自然没问题,正好剩着麻醉药效没过,我把这只羊的胆给取了。”   程处弼很有把握地拍了拍这头已经被自己在腚眼乱来的肥羊,然后将羊肚子麻利地刮得青溜溜的。   一刀划下去……不到盏茶的功夫,这只健康的肥羊尚在睡梦中。   而它的胆,已经被程处弼给夹了出来,扔到了一旁的托盘里边。   原本程处弼还想要显摆一下自己的阉割技术,不过担心这只肉体已经连连遭遇重创的羊会想不开以死明志。   张医者呆呆地看着那掉落在托盘里边的羊胆,回头看向程处弼,那眼神再次一变。   最开始是惺惺相惜,到一起做腚眼手术之时的对程太常的欣赏。   而这个时候,张医者眼中则已经满满的尽是狂热的崇拜。   李恪这个不讲道义的纨绔子弟此刻已经吃得满嘴流油,程处弼已经冲了过去,劈手夺过了李恪手中剩下的几串,不甘示弱地大嚼起来。   那边新的羊肉串也在已经吃得满嘴流油的李恪的护卫烤制之下,已然香气扑鼻,勾人垂涎欲滴。   吃着羊肉串,喝着张劲从屋子里边提出来的浊酒,亦是十分的嗨皮。   而张医者与程处弼开始交流起做手术的心得,但很快,张劲就发现。   程太常在手术方面的知识,远远地强于自己,旁边的李恪还频频地替程处弼打广告作宣传。   将程处弼不但可以进行这样的腚眼手术,更能够开膛剖腹,解除患者病痛的诸多事迹一说。   听得张劲悠然神往不已,而闻定也同样是频频摇头叹服。   “不愧是程太常,居然连开膛剖腹都能做得到,若非是亲眼目睹了方才那一幕。”   灌了一大口香甜可口度数极低的浊酒,张劲颇有些期待地问道。   “程太常……你既然在太医署中担当医令,可会亲自给医者授课?”   听到了这个问题,程处弼颇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这倒没有,当然不是程某不乐意传授医术,而只是,程某的医术,一般的医者,怕是难以接受。”   张劲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程太常言之有理,像你我这样以刀具给病患治病的医者,的确很难会被世人所接受。”   程处弼呵呵一乐,扫了一眼那把已经凉了的烙铁,一股强烈的优秀感由然而生。   大家难以接受的是你,可不包括我好不好? 第523章 你真愿意的话,那程某愿代师收徒   张医者犹豫了半天之后,抹了抹嘴朝着程处弼深深一礼道。   “若是程太常什么时候想要开馆授徒,张某愿入程太常门墙。”   “……那个张兄你这是干嘛,不必如此。”   程处弼牙疼般地吸了口气,赶紧一把就将这位一百来斤重的张医者直接给提了起来。   “看来张某的确没有这样的福气……”张医者颇为遗憾地长叹了一口气,抄起酒杯就往口中倒。   程处弼想了想。“张医者,非是程某不乐意授技于你,而是因为张兄你的医道造诣已是极高。”   “很高吗?张某如今已近不惑之年,单单是在借助刀具以治病救人方面,跟程太常你相比,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张劲一脸黯然之色地道。“张某自早年,在太医署中学医有成之后,便自视甚高。”   “觉得留在太医署中,已经不足以让张某在医道上更进一步。于是张某便辞去了太医署之职,行走天下,只为求学。”   一旁的闻定忍不住小声地插嘴道。“程太常,张师兄他就是个痴人。”   “当年,我们的老师,更看好张师兄,希望他能够留在太医署。   可是他却非要闯荡,去寻访天下名医,想要习得更多的治病救人之法。”   听到了闻定这话,让程处弼不得不有些汗颜。   自己当时学医,既是因为爱好,同时也还因为想着当医生旱涝保收。   而眼前这位张劲,却更像是一位乐意将毕身都投入到了医道上的痴人。   这样的人材,若是让他学习外科,必定会成为一位优秀的研究型专业医务工作者。   而张劲仍旧眼巴巴地看着程处弼,小心翼翼地道。   “程太常,张某是诚心诚意,想要跟你学习医道,不论是你的麻沸散使用之法,还有你这以针线缝合止血之法。”   “还有方才你的开膛剖腹取胆之法……张某皆是闻所未闻,更令张某眼界大开,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   看着这位胡须老长的张医者唾沫星子横飞的疯狂示好,程处弼差点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最终程处弼还是觉得,自己不能有这样的弟子,毕竟这货看起来那么老,老子还是一位年轻粉嫩的少年郎。   “若是张兄真愿意的话,那程某就厚颜代师收徒。”   话音未落,卟嗵一声,端着酒盏的张劲两眼一亮,直接双膝跪地。“师兄,请受师弟一拜!”   “???”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神特么师兄,你也不看看你那一脸老脸。   倒是一旁的李恪很是兴灾乐祸地击掌叫好。“这个可以有,恭喜处弼兄多了一位师弟。”   而张劲一副喜极攻心的架势,把那碗酒往口中一倒,诚心诚意地朝着程处弼一礼。   “不错,不以年龄论,而应该是达者为先,师兄你先入的师门,张某入门时间比师兄你晚,自然是师弟。”   “莫看师弟我年龄大了点,但是,师弟我求学问道之心,永未断绝。”   “好吧,张兄,赶紧起来,赶紧……”程处弼无可奈何地伸出了手,虚扶了把,可张劲却很固执还要磕头。   程处弼直接就恼了,大手一用力,生生把呈现跪姿的张劲给提到了半空。“你既然当我是你师兄,那就听话。”   旁边的李恪看到张劲在半空那古怪的姿势,一口酒直接就呛进了嗓子眼。   又笑又咳,一屁股直接躺在地板上,就像是一条快要被晒干的咸鱼。   “???”张劲一脸懵逼地看了眼满脸不乐意的程处弼,又看了一眼保持着屈膝悬空之姿的自己。   这才有些臊眉搭眼地嘿嘿着伸直了双腿,稳稳落地。“是,师弟明白。”   “不过师弟我有一疑惑,敢问我们师承何人?”   “华佗。”程处弼心一横,拼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中华医学史上著名的外科圣手华陀的隔代传人。   “程某算是华佗这位发明麻沸散,曾经以做外科手术扬名于天下的神医的……隔代传人。”   必须隔代,毕竟自己现在所处的大唐王朝,距离东汉末年实在有点远。老子只是穿越者,有爹有娘的粉嫩年轻人,不是老神仙。   “原来如此……没想到,没想到,我竟然也有幸成为了那位华神医的隔代弟子。”   “敢问师兄,劲应当如何追随师兄?”张劲很是精神抖擞地大声道。   程处弼看了眼张劲,现在当然不适合把这么个中年老男人带在身边,毕竟自己现如今要做的事情,带着他着实不便。   可是看到张劲那满脸期待的眼神和表情,程处弼突然灵机一动。   “张兄之前就曾经在太医署中任职是吧?”   张劲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道。   “不错,当年劲学医有成之后,被前任医正授为助教之职,不过劲只在太医署任职不过数载,便……”   “既然如此,那就请张兄你先回太医署,以张兄之医术,再次入职太医署肯定没问题。”   “因为程某这段时间还有正事要办,待太上皇回长安之后,你我再共同研讨医术如何?”   张劲用力地点了点头,只要能够跟这位外科医术远在自己之上的师兄学习,就算是让自己先去太医署当个打杂的都行。   “既然是师兄有命,那张某明日便去寻张医令,张医令与劲乃是致交,又有师兄的吩咐,定不会有问题。”   ……   出了张医者的宅院,与闻医者道别之后,李恪打着饱呃朝着程处弼恭喜道。   “恭喜处弼兄,大展神威,震摄了一位难得的医道高手,更将他纳入门墙。”   程处弼摸了摸鼻子,很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行了,用不着你来拍我马屁,还是想一想你家老四的痔疮应该怎么解决。”   “他不乐意治,没有办法,那咱们只有先入宫一趟,去见父皇。且看父皇他那边怎么说吧……”   “行吧,不过贤弟,还不单单你家老四的事情,莫要忘记了,咱们要办的大事。”   程处弼压低了声音在李恪的耳朵边叮嘱道。   李恪的脸色也是一整,重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今日先入宫去见父皇,之后就会去把这事给办了。” 第524章 本王不脱衣服,你难道还能隔空取痔不成?   李世民坐在甘露殿中,看到了连袂而至的程处弼与李恪,站起了身来。   “不必多礼,青雀的暗疾如何了?”   “叔叔,经过小侄诊断,魏王殿下的暗疾情况十分严重,不过魏王殿下却不乐意治疗。”   程处弼双手一摊,满脸无可奈何地道。   “不愿治疗?!那是为何。”李世民的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   “父皇,四弟听闻了处弼兄所言的治疗之法后,似乎很是忌惮,所以不愿意接受诊治。”   “你是他三哥,怎么也不劝一劝他。”李世民有些不乐意地嘀咕了句,眉头大皱。   李恪暗暗翻了个白眼,就老四那脾气,我这个庶出的三哥能劝得动他才有鬼。   程处弼则是站在医务工作者的角度,朝着李世民道。   “叔叔,魏王殿下的病情,很不乐观,若是再不治疗,后果难料……”   程处弼知道李世民最不乐意听关于下三路的详细描述,但是他还是着重地提了下李泰目前的情况。   听到了程处弼与李恪二人之言,李世民不禁眉头大皱,负起了手在室内烦躁地踱步半天。   “青雀怎么这样,暗疾既重,焉有不治之理?来人……罢了,赵昆,你替朕去见青雀一面……”   李世民勾手示意赵昆到得近前,一阵小声地叮嘱之后,赵昆凛然遵命。   “好了,你们俩随赵昆再去一趟魏王府,他若是再不治,朕亲自去劝他。”   面对着李世民那饱含蕴怒之意的吩咐,程处弼与李恪只能灰头土脸的再次跟着赵昆前往魏王府邸。   不过好在中午已经在张医者家饱食了一顿羊肉,不然二人非得饿昏在兢兢业业的工作岗位上不可。   ……   “殿下,殿下……吴王殿下和程太常又来了,还有陛下身边的赵将军也来了。”   “赵将军,快快有请。”魏王李泰艰难地用慢动作坐起了身来,心里边不禁有些忐忑起来。   不大会的功夫,赵昆就顶着一张毛胡子脸步入了李泰休养的静室,朝着李泰一礼。   “末将参见魏王殿下,末将奉陛下之命,特来传谕……”   李泰在李公公的搀扶之下,站起了身来,恭敬地倾听着赵昆的传达。   听到了他所传的口谕,那明显带着嗔意的字句,李泰不禁脸色一白,只能恭敬地答道。   “还请赵将军代小王回禀陛下,儿臣谨尊父命,不敢有违。”   赵昆满意地点了点头,朝着李泰一礼之后迈步出了静室,朝着李恪与程处弼点了点头,扬长而去。   而李公公也从里间走了出来,朝着这二位恭敬地一礼,神色十分复杂地打量着去而复返的二位。   “二位请进吧……”   程处弼只能与李恪再一次步入了李泰身处的静室。   “那就有劳程太常为小王医治暗疾了。”李泰站起了身来,朝着程处弼略显得有些苦涩的一礼后。   便开始很熟练的宽衣解带。   “慢,魏王殿下你这是干嘛?”   程处弼怎么也没有想到李泰一言不合就开始宽衣解带,赶紧抬手阻止他这种不道德的露出行径。   李泰有些不乐意地看了过来,有些愤愤地道。   “本王不脱衣服,你难道还能隔空取痔不成?”   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神特么的隔空取痔,你特娘的咋不隔空拉屎?   旁边的李恪赶紧干咳两声。“四弟你且慢,处弼兄如此说,必然是有他的道理。”   看到李恪递过来的眼神,一想到李世民这位大唐皇帝陛下。   程处弼只能耐下了性子道。“殿下同意做手术的话,那你得先提前两天准备。   第一,搭建手术间,第二就是殿下你自身的准备。”   “小王要准备什么?”刚刚露出了肥白肚皮的魏王李泰赶紧把衣襟给合上,有些尴尬地道。   “比如我们后天上午手术,那还请你明天戌日之后,不再进食,清晨卯时之后,不得饮水。”   “那么久不吃东西?”李泰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一脸的难以置信,仿佛程处弼要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你想要全身麻醉做手术,就得这么干。”程处弼不乐意地道。   全麻手术常规至少手术前六个小时禁食,至少前四个小时禁水,就是为了防止患者在手术过程当中。   出现恶心呕吐的意外情况发生,有可能会把呕吐物吸至气管或者是肺部,造成窒息的情况出现。   不过一般都是头天晚上开始禁食,这算是术前常规准备。   “而且在手术之前一个小时,还得给你做灌肠。”   “灌什么东西?!”李泰一脸懵逼的看着程处弼。   等听到了程处弼耐心地解释了一遍什么叫灌肠之后,李泰越发地淡定不能。   “那个,能不能别灌……”   程处弼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身边表情古怪,极力控制自己情绪的李恪,坚定地坚持着自己的思路。   “不可能,这是必须要做的,因为程某可是在给你做腚眼的手术,万一做着手术。   里边有东西想出来怎么办,你不恶心我还觉得恶心。”   老子是医务工作者,不是长孙忠平那样的掏屎专家,不干那事。   李恪赶紧一阵狂咳,泥玛,差点措不及防笑出了声来。   ……   最终,李泰黑着脸同意了程处弼的治疗方案,而程处弼也不乐意面对这个一脸爱搭不理的死胖子。   跟李恪一同离开了魏王府,而李恪则很有精神地窜去找印书坊。至于程处弼,思来想去,又转悠去寻那张劲。   毕竟自己并非是专业的肛肠科专家,是得好好的跟张劲这位便宜师弟好好地切磋切磋。   等到得张劲的府邸,只见到了那个小僮,这才得知,这位行动派的师弟已经窜去太医署找张医令去了。   程处弼无可奈何,只能告诉那位小僮,自己明天再过来找张劲。   可是没有想到,第二天,程处弼这才刚刚洗漱完,用了早餐。   就有家丁来禀报,有一位自称张劲的中年男子,称与自己有约特来拜会。   程处弼来到了府门外,就看到了精神抖擞而来的张劲,张劲赶紧朝着程处弼恭敬地一礼。   “见过师兄……” 第525章 收了个上进心太强的师弟,也不是什么好事   程处弼赶紧扶住了张劲,将他请入府中询问起情况。   这才得知张劲昨个屁颠颠地窜去了太医署见到了张医令,张医令自然不会拒绝像张劲这样的医者入职太医署。   便告之张劲先回家等消息,争取最短的时间,让张劲成为太医署医者中的一员。   “不过因为师兄没有交待,所以,劲并没有将师兄代师收我为徒之事告之张医令。”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很满意,至少张劲的态度很不错。   “不知师兄昨日前来寻我何事?我担心师兄今日有事外出,所以就特地赶早过来拜会。”   “师兄,昨日你我二人切磋医道,在关于摘痔之术方面,你要强过于我。   所以,我昨天晚上又好好的考虑了一番,觉得明天要给魏王殿下动手术。   希望师弟你与我一同前往,你看……”   张劲不由得面露喜色,可是很快,他又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这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殿下那边要求的是你给他做手术,若是换成了我,怕是不适合吧。”   “无妨,我做手术,本来就需要人手配合。”   “而我之前的助手暂时有事,所以,你我师兄弟二人正好联手一把进行手术。”   和处弼把张劲请到了自己专门做手术的那间院子里,然后让人提来了一只兔子,和邓称心开始在张劲的跟前表演了一把什么是术前消毒和去毛,什么是手术中的配合,以及术后的各种规程。   看得张劲犹如推开了一扇新大门,啧啧连声,好在他也是做过手术的老司机,这才能在术中没有问东问西。   等到程处弼与邓称心配合完之后,程处弼让张劲也来试上一把,当然,也给了他一套手术专用的行头。   不过很快,程处弼就查觉到了不对劲。张劲的三缕长须差不多要长到胸口。   而那口罩,根本就遮不住他那过长的毛发。   “张师弟,你如果真的要学做手术的话,怕是你那长须得修一修,让你的整个面部全都包裹起来。”   “没问题,不知师弟你这里可有剃刀,我现在就赶紧把胡子刮掉。”   看着这位行动派级别的张某人,程处弼很是无奈,不过还是去找了管家富叔。   结果,张劲就这么抄起了把铜镜,当场刷刷刷,三下五除二的把下巴刮得青溜溜的。   这下子,戴口罩再无阻碍,然后,已经剃掉了长须的张劲,有些笨拙地在程处弼的指导之下,也尝试了一把摘除兔子苦胆的手术。   只不过在手术过程当中,那兔子的苦胆被他挑破,不过他还是在程处弼的鼓励和支持下,最终咬牙做完了手术。   之后,张劲战战兢兢地缝合好了这只兔子的肚皮之后,那双充满了渴望的眼睛又看向了自己亲爱的师兄。   那种温情脉脉的目光,看得程处弼汗毛倒立。“我说张兄你这是……”   “师兄啊,我觉得自己还有很多的不足,还有可以改进的地方,要不,你再指导我做一遍如何?”   程处弼看着张劲,突然之间,隐隐有点后悔,收了个上进心太强的师弟,也不是什么好事。   最终,张劲足足做了四台手术,在程处弼已然拉下来的黑脸跟前,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术刀。   之后就跟个好奇宝宝似地,虚心地向程处弼讨教着做手术的各种注意事项。   等到黄昏时分,程处弼这才目送着张劲离开了卢国公府。   管家富叔悄悄地凑到了近前,然后指了指脑袋道。“三公子,您的这位弟子,这是不是有点问题?”   程处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第一,他不是我弟子,算是我的师弟,第二,他那里没有问题,只是对于医道太过执着了。”   程处弼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到底是哪根筋了,为什么要让这家伙窜去太医署入职。   这张劲要是天天这么折腾,自己在太医署里哪还能有时间兢兢业业,呕心泣血的打牌?   一思及此,程处弼不禁唏嘘地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晃晃悠悠地朝着府中行去。   留下管家富叔一脸莫明其妙的呆在府门口,都不明白自家三公子这是闹啥情绪。   ……   魏王府中,书房内,李泰坐在榻上看着书,情不自禁地把手伸向了摆放在案几上的糕点盘子。   刚摸到了糕点,李泰犹豫了下,朝着李公公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旁边的李公公很是无奈地看了一眼铜壶滴漏小声地提醒道。“殿下,现在刚到戌时三刻。”   “哦,那就好……”李泰稍松了口气,将那块摸到手中的糕点塞进了口中咽下压压惊。   看着这位今天明显比昨天至少多吃了两大碗的魏王殿下,还在时不时地吃着糕点,李公公满脸的无可奈何。   没办法,陛下都不管魏王殿下,自己又岂敢在此事上多嘴。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等到李泰知道已经距离戌时末已经不足一刻钟时,咬了咬牙根吩咐道。   “快,再来三盘糕点,愣着做甚,让他们赶紧上。过了戌时可就不能吃了。”   “殿下,你今天已经……是,奴婢这就去吩咐。”   李公公刚想要劝阻,看到李泰那陡然阴沉下来的目光,心中一悸,赶紧快步朝着屋外走去。   ……   清晨时分,犹自在睡梦中的李泰有些痛苦地皱起了眉头,伸手揉了揉肚子,翻了个身想发继续睡。   可是没过多久,那越来越疼的肚子,还有后花园有种锁不住一池春水的感觉,让他睁开了眼睛。   “来人,快快来人!”   伴随着李泰那有些惊惶失措的叫唤声,守在屋外的宦官赶紧连滚带爬地窜了进来。   “殿下,殿下怎么了?”   “快,快拿便桶过来,快点!”   屋内顿时一阵鸡飞狗跳,李泰坐到了便桶之上后,就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声音响了起来。   然后一股子味道开始在室内溢散开来。李泰只能黑着脸,抄起了一块丝帕遮在口鼻前。   等到感觉自己似乎完事了,李泰这才缓缓起身收拾干净,正想要再躺一会。   可很快,李泰惊慌失措的嗓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快,再拿便桶过来,本王还要……” 第526章 反正只要能练技术,甭管阉啥都成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处弼洗漱完毕用了早餐,领着称心,提着治疗箱离府朝着魏王府而去。   距离魏王府还有一个路口,就已然看到了勤奋的师弟张劲已经在此等候。   二人连袂而行,直入魏王府中,就看到了李公公疾步行来。   只是此刻,李公公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而又狼狈,朝着程处弼一礼之后,有些好奇地看向站在程处弼身边的张劲。   程处弼淡然地解释了一句道。   “张医者是我的助手,一会跟我一起,给魏王殿下进行手术,对了魏王殿下准备好了没有?”   李公公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实在是不好意思,程太常,要不手术再往后推上几日如何?”   “魏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脸色渐渐地黑了下来。   后推几日?你当做手术是过家家,想让老子来就来,让老子滚就滚?   “那个我家殿下绝无怠慢程太常的意思……实在,实在是有意外的情况发生了。”   李公公表情显得十分尴尬。   程处弼负手而立,斜挑起眼角打量着这位李公公道。   “怎么个意外法,你倒是说说,若是说得过去,晚上两三天也无妨。”   “若是给不出一个适合的理由,那我就只有直接去告诉陛下,让殿下另请高明。”   李公公犹豫了半天,最终一咬牙一跺脚。   “唉……殿下他,他昨个夜里,吃得太多,结果……结果吃坏了肚子。”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在跟前尴尬解释的李公公,整个人都是懵的。神特么的吃多了……   “我之前不是说了戌时之后必须禁食的吗?怎么可能还吃多了。”   李公公有些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殿下听了你的交待之后,的确决定不在戌时之后进食。可是……”   “可是我家殿下又容易觉得饿,所以,就担心自己会今天早上饿得心慌,于是就抢在戌时过去之前,多吃了点。”   听到了李公公那断断缓缓的尴尬解释,程处弼差点给气乐了。   真特娘的服气了,那魏王殿下担心今天早上不能吃东西,居然昨天夜里抢在戌时之前,胡吃海喝。   结果今天早上就开始肚子痛,然后开始窜稀。   一想到自己在动手术的时候,对方居然在窜稀,嗯,这特娘的谁能受得了。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调头就走。   “告诉你家殿下,给他三天时间休息,三天之后他要还这样,那程某就不用过来自讨没趣,让他找陛下去。”   “程太常,程……”看到程处弼气极败坏地拂袖而去,李公公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   转过了身,朝着魏王府内院行去。殿下的身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此刻,肥脸有些煞白的魏王李泰,正躺在榻上,哼哼叽叽地抚着自己的肚子。   没过多久,陡然双眼一瞪,嘴皮子开始哆嗦。   “来人,快,扶本王起来,肚子还是不舒服,赶紧拿桶……”   ……   出了府门,程处弼看了一眼站在身边,带着一脸献媚笑意的老师弟。   程处弼忍不住仰头看向天空,这个世界是不是对自己有满满的恶意,遇上这么个太兢兢业业的师弟。   又有个担心手术前饿着自个,结果把自己弄得不停窜稀的米其林魏王。真特娘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嗯,真糟心。   “那个……师兄……咱们今日无事,要不……”   看到张劲一脸讨好地在那结结巴巴,程处弼无可奈何地吐了口浊气,冲着张劲勉强地笑言道。   “行了,师弟你求知若渴的态度我很满意,不过今日,我带你练习一下别的手术。”   “别的手术,什么样的手术都行,一切听凭师兄吩咐。”张劲大喜,赶紧快步跟上程处弼的脚步。   “对了师弟,别的手术,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术。”   “先教你怎么阉割羊和兔子,明天再教你阉猪。”程处弼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跟张劲说明一下。   “???”张劲直接就呆在了原地,半天作声不得。   最终一咬牙一跺脚,张劲快步撵了上去。   既然师兄说阉割是手术,那就肯定是,反正只要能练技术,莫说师兄让自己阉猪,就算让自己阉人都成。   回到了府中,就遇上了打着哈欠准备出门的大哥二哥,程处弼赶紧拦住了这二位。   大哥程处默一脸懵逼地打量着去而复返的三弟好奇地问道。   “咦,老三你不是说你去给魏王殿下做手术去了吗,怎么又窜回来了。”   “唉,别提了,魏王殿下担心今天饿着自个,昨天晚上把自己给吃撑了,结果今天正忙着窜稀,哪有闲功夫做手术。”   听到了这话,大哥、二哥顿时乐得东歪西倒,等两位兄长稍稍恢复淡定,程处弼这才道。   “二位兄长,正好明日就是休沐之日,咱们在长安城外的养猪场采购的仔猪已经满了。   我准备明日去把猪都给阉了,到时候,摆个猪蛋蛋宴,让诸位弟兄们一块去乐呵乐呵?”   “那可太好了,明天是吧,好嘞,这事交给我跟你二哥,保证把那帮子家伙都通知到了。”   程处默不由得大喜,当即大巴掌一拍,与二哥眉开眼笑地就窜了出去。   程处弼抬脑袋看了一眼天色,看到这二位兄长居然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吹牛打屁慢悠悠的去当值。   啧啧……看样子这二位兄台真特娘的是视俸禄如粪土,一点也不知道勤俭持家。唔……等爹回了长安。   自己是不是应该向爹悄悄告密下,自己也好安静地欣赏许久未见地父慈子孝的热闹场面。   ……   动物阉割的手段,大同小异,当然这是指动物类,至于禽类的阉割。   程处弼只懂阉鸡,其他的禽类就不是他能掌握的知识点。   毕竟集中养殖的禽类也就是鸡,经过阉割的小公鸡会变得性情温顺,而且也不会再对啪啪啪有半点兴趣。   不思不想,一心长肉,肉质鲜美而肥嫩,绝对是烹饪的禽类佳品。   不过现在他要向张劲传授的则是阉割兔子的手法,为明天去阉猪打下基础。   嗯,还得提醒一下济叔,让他去多找几个屠户,到时候自己顺便把阉猪技术传授给他们。   不然两千头猪,自己怕是累得眼冒金星都搞不定。 第527章 对它们充满敬意,将它们尽量地烹饪得美味一些   程处弼大步地迈进了府中,径直朝着后院而去,身后边的邓称心与张劲表情都显得很兴奋。   因为程三郎告诉他们两个,今天会对他们进行强化阉割训练。当然不是阉割他们俩,是让他们阉割小动物。   程处弼先是窜到了厨房,目光一扫,看到了那边齐刷刷的一大排兔子笼。   满意地点了点头,回过了头来,打量着身后这两位跃跃欲试的阉割练习生。   “今天下午你们的目标就是,把它们全阉了。”   “啥?!”兴致勃勃的称心和张劲二人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嘴也咧着,傻愣愣地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兔子笼。   程处弼呵呵一乐,指了指那些一脸懵逼的打量着外面直立行走地怪物的兔子道。   “这里是一半母兔,一半公兔,母兔的阉割还要讲究一点技术,而公兔就很简单,一会我会亲自给你们做示范。”   “这里也才不过二十来只兔子,又没多少,我相信你们今天之内一定可以完成。”   “今天这里,只是开胃小菜罢了,等等到明天,还需要你们二位随我一同前往长安城外的程家庄。”   “那里有两千头仔猪等着我们。”   听得此言,张劲这位手术狂人瞬间脸就绿了,目光呆滞地打量着这位程三郎,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师,师兄,那两千头仔猪,也得全阉了?!”   “那是自然是,当然要全部都阉掉,我会跟你们一起出手,放心吧。   我已经让府里的人去召集屠户,到时候,一个人,对付一二百头猪,应该都没问题吧?”   看到这位高大英武,侃侃而言的程三郎目光扫过来。   邓称心与张劲除了点脑袋之外,实在是提不出任何反对意见。   不过内心无比的苦涩,而称心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拜程三公子为师后,还没摸过几回手术刀。   现在一来就来这么狠的,实在是……   ……   阉割兔子,与阉割仔猪类似,大同小异,准备好固定支架,将那白嫩粉萌的兔子束缚住。   程处弼开始进行示范,小心翼翼地将兔子的蛋蛋推挤到了适合的位置,然后飞快的一刀,然后用力一挤。   将那蛋蛋挤出来之后,手术刀再一次落下,然后,两枚蛋蛋就落进了一旁的铜盆之中。   “怎么样?不复杂吧,师弟你先来试试手感。”   程处弼转过了头来,将手术刀递给了已经戴好了口罩,洗干净了双手的张劲。   张劲虽然第一只处理的时候稍显笨拙,但好歹终究是经常捅人腚眼,手狠手辣之辈。   等阉到第四只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完全放松,还很兴致勃勃地哼着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小调。   而一旁的称心,则是规规矩矩,亦步亦趋地照着程处弼的指导来进行手术。   而程处弼打量了两眼,看着那兔子小得可怜的蛋蛋,最终,只能嫌弃地摇了摇头,放弃了把它们处理之后腌上香料拿来烹饪的念头。   别看是二十来只兔子,可是就那么小的蛋蛋,怕是连塞牙缝,牙缝都觉得兔子蛋蛋太过寒碜而不乐意接纳。   二十来只粉白软萌的兔子,就只因为兢兢业业的医务工作程老三的一个想法,全都变成了公不公,母不母的阉兔。   但是,至少它们为人类的畜牧养殖事业的发展和进步,作出了它们应有的贡献。   程处弼会对它们充满敬意,将它们尽量地烹饪得美味一些,人生,唯美食不可辜负。   这,是程处弼这位的西南菜系不世出天才的烹饪格言。   ……   时间临近中午时分,一辆低调的马车,由着十数名精悍的护卫的保护下,悄然地来到了魏王府的偏门处。   不大会的功夫,偏门打开,一位管事恭敬无比地侍立于门旁。   等到车帘被撩开,一身朴素,宛如邻家妇人打扮的长孙皇后步下了马车。   一旁的武媚娘亦同样作普通人家丫环打扮,好奇地张望了一眼之后,搀住处了长孙皇后抬阶而上。   悄然地步入了魏王府邸,而这个时候,李公公正焦头烂额地在静室外走动。   又请来了一位医者,让他在给魏王殿下诊治,毕竟老窜稀,也不是个办法。   此刻卢医者就在屋内给魏王李泰把了半天的脉,正要开口说话。就看到了一副奄奄一息模样的李泰陡然打了个激灵。   “快,便桶快点拿来。”   卢医者识趣地退到了一旁,很快,就听到了犹如间歇式喷泉的声响,还有一股子异味,让他眼皮狂跳不已。   好一会,李泰这才在旁人的搀扶之下,又缓缓地躺了回去。   卢医者退出了屋子,李公公快步上前低声询问情况如何。   卢医者颇为无奈地摊开了双手道。   “殿下是由于过食油腻食物所导致的,小人给殿下开了个药方,静养一二日便好,期间,最好少沾荤腥,多食瓜果。”   “嗯,有劳卢医者了,来人,替咱家送一送卢医者。”李公公朝着卢医者微微颔首道。   等到目送着卢医者离开,正要步入静室,突然有人疾步狂奔而来。“公公,娘娘来了。”   “娘娘?!”李公公不由得脸色一变,看了一眼屋内奄奄一息的魏王殿下,一跺脚,赶紧扭头就跑。   魏王殿下那个状态,着实不适合迎接娘娘。   长孙皇后缓步而行,不多时,就看到了四儿子青雀身边的心腹近宦李公公狂奔而来。   “奴婢参见娘娘……”   “平身,青雀开始做手术了没有?快带本宫过去。”长孙皇后哪怕是衣着简朴,可仍旧气度雍容。   她身后边的武媚娘明眸一亮,已然有段时间没看到程三郎了,也不知道那个笨木头现在怎么样,是胖了还是瘦了。   也不知道他一会看到了自己,会是什么样的表现,是憨憨地冲自己笑,还是会很热情的冲自己打招呼。   想到了这,武媚娘不禁悄悄地抬起了手,又理了理自己的发髻和衣襟。   “娘娘……殿下,殿下他今日并未进行手术。”李公公一咬牙,扑通一下子拜倒在地。   “???” 第528章 孩儿怎么敢在这样的事情上欺骗母亲   长孙皇后一呆,看着拜倒在跟前的李公公,黛眉轻皱,语气也不禁多了些嗔意。   “嗯?什么意思,莫非他与那程三郎起了冲突不成?”   “不是的娘娘,是殿下他病了,程太常说待殿下病愈之后再行施术。”   听闻自家的大胖崽居然生了病,长孙皇后不由得开始发急起来。   “病了?!那你还愣着做甚,还不速速给本宫让开!”   长孙皇后迈步疾行一面喝问道。“青雀他生了什么病,之前就没有征兆吗?”   “……娘娘,殿下他,他是过食之症。”李公公趋步紧随于左右,赶紧答道。   原本疾步匆匆的长孙皇后一呆,脚步渐渐地放缓了下来。“过食?”   “正是,昨个夜里,殿下……殿下吃得有些过了,导致了今日一早,就开始腹痛难耐……”   听到了腹痛难耐这四个字,长孙皇后的表情真可谓是精彩纷呈。   吃东西能够吃撑到令自己腹痛难耐,这要是小娃娃,还能说得过去,可是青雀也都这么大了,居然还如此……这怕也就青雀能有这本事。   身后边的武媚娘表情显得十分的古怪,有些遗憾,自己跟着娘娘过来,去没能看到程三郎。   却没有想到,听到了如此奇葩的患病原因,那位肥得衣服都勒出一圈圈的魏王殿下,她自然也见过。   没想到,都已经这么胖了,还如此贪食,难怪会得这些稀奇古怪的病。   长孙皇后来到了距离静室不远处,就听到了静室中似乎有人在倒水,正自好奇的当口。   就看到了随行而来的李公公脸色大变,赶紧快走两步。“娘娘稍等,且等奴婢去禀报殿下……”   没有让长孙皇后等待太久,终于看到了那位躺在榻上,奄奄一息,小脸煞白的青雀。   “母亲你怎么过来了……”李泰正欲强撑着坐起身来,被长孙皇后按了下去。   “行了,你老老实实躺着吧,都多大的人……嗯,你们都退下吧。”   长孙皇后自然也不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斥自己的娃,等到室内的人都悄然地退出去之后,这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明明知晓今日要做手术,干嘛头天夜里还吃那么多?”   “母亲,孩儿这不是担心第二天早上,万一程太常不守时来得太晚,孩儿又不禁饿,所以就想着夜里多吃一点点……”   李泰当然不能承认自己多吃的可不仅仅一点点,只能尴尬地小声解释道。   说到了这,李泰还不忘记告程处弼的黑状。   “一听说孩儿生了病,那程三郎居然掉头就走,还说什么三天后他才会过来。   若是孩儿到时候病还没好,他就不给孩儿医治了。”   “他真是这么说的?”长孙皇后黛眉微皱问道。   “孩儿怎么敢在这样的事情上欺骗母亲。”   李泰顶着一张长着不少骚丁(青春痘)的胖脸,努力让自己显得无辜而又虚弱。   看着跟前的李泰,长孙皇后心疼地给李泰拭了拭脸上的汗水道。   “那个家伙……放心吧,娘会把你的话,转告你父亲,看看那小子到底怎么回事。”   李泰看到了娘亲的态度,继续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   “谢谢母亲为孩儿做主,不过孩儿觉得还是算了,毕竟能治孩儿暗疾的医者,怕是唯有他程三郎一人。”   “此事,娘和你父亲会处理,你只管安心养病就是了……”   长孙皇后心里边不禁有些不乐意,那程三郎什么意思,莫非,就因为他跟青雀不对付。   更有思量间,李泰陡然眼睛一鼓,手按腹部。“母亲,孩儿,孩儿要憋不住了,来人,快,拿便桶来……”   很快,长孙皇后一脸黑线,掩着鼻子来到了屋外,里边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的。   抬手轻轻地摆了摆,似乎想要散掉那余味,长孙皇后这才吩咐道。   “告诉青雀一声,本宫先回宫了,让他安心养病就是。”   一直站在静室外面的武媚娘抬起了眼眸,淡淡地扫了一眼那静室,方才皇后娘娘与那青雀的对答,都被她会收入耳内。   心中不禁生起了一丝恼意,武媚娘直觉觉得魏王的说法有问题,因为武媚娘不认为程三郎会无缘无故如此。   等着吧,魏王殿下是吧……武媚娘悄悄地在袖中捏紧了粉拳,快步跟上了长孙皇后离府而去。   ……   李世民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了甘露殿,就看到了妻子观音婢正贤静地坐在殿内,正在煮茶汤。   不由得扬起了笑脸,快步朝着殿内行去,而长孙皇后也听到了殿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抬头展颜一笑,百媚顿生。   “观音婢你怎么在此,怎么样,青雀的暗疾,那程三郎已经给他治了没?”   李世民笑着走到了近前坐下,接过了长孙皇后递来的茶汤一饮而去,关切地问道。   长孙皇后勉强一笑摇了摇头。便将今日自己微服前往魏王府,所听所见的一切娓娓道来。   李世民的脸色直接就阴了下来,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埋怨青雀还是应该埋怨程三郎。   半晌之后,李世民剑眉一掀,朝着立身于殿门口附近的赵昆喝道。   “赵昆,你亲自去一趟卢国公府,让程三郎那小子过来一趟。”   “朕倒想要问问这小子,他是什么意思。”   看到赵昆匆匆而去,李世民拍了拍长孙皇后的纤纤素手笑道。   “不妨事,且等那小子过来,为夫亲自问他一问。”   长孙皇后微微颔首,也是,这样的事情,的确当面询问清楚会更好。   武媚娘立身于甘露殿外,看到赵昆匆匆而去,又悄悄地看了一眼殿内。   看到陛下的脸色并没有太多的怒意,心中暗松了口气。   不过,武媚娘觉得还是有些不放心,明眸一转,悄然地步下了甘露殿的台阶站定。   而程处弼一脸懵逼地跟前赵昆离开了卢国公府,扔下那两位忠仆继续阉割兔子们。   打听了半天,才从赵昆那里知晓,长孙皇后去了一趟魏王府,回来之后神情不是很愉快。   “你小子最好小心点,仔细想想,做了什么得罪魏王殿下的举止,或者是说了什么得罪他的话没有。” 第529章 居然还敢告老子的黑状,呵呵,好,很好   赵昆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毛胡子脸策马前行,却小声地朝着那伸脑袋过来的程处弼小声地交待道。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脸色越来越黑。真特娘的晦气。   果然那肥头大耳的米其林轮胎小王子的心眼就跟李恪形容的差不多,怕是比针眼还小。   居然还敢告老子的黑状,呵呵,好,很好,程处弼眼珠子开始鬼鬼祟祟地转动了起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但老子是君子吗?肯定不是。当然,像我们这种有仇必报的程家人肯定也不是小人。   “多谢赵叔提醒,不过小侄我行得正,坐得直,正事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功夫去得罪魏王。”   “不管怎么说,你小子自个悠着点。”赵昆再嘀咕了句之后,不再开口,催促着坐骑朝着宫门方向疾驰。   程处弼随着赵昆步入了宫中,很快就赶到了甘露殿前,就看到了武媚娘正朝着这个方向焦急的张望。   看着她那越发出挑,甚是赏心悦目的如画容颜,程处弼笑眯眯地大步上前招呼道。   “媚娘你怎么也在这,娘娘也在?”   “嗯,娘娘在里边……”武媚娘看到了赵昆越过两人,继续朝着甘露殿行去,赶紧压低了声音道。   “魏王告了你的黑状,三哥,你小心些……”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禁心中一暖,用力地点了点头笑道。“多谢媚娘提点,放心吧,就他……呵呵……”   看着这位信心十足扬长而去的程三哥,哪怕是武媚娘觉得程三郎这样的态度显得太过不谨慎。   可还是觉得他那信心十足的笑容,还有那高大而又英伟的背影,是那样的帅气。   抬手轻煽了煽发烫的俏脸,武媚娘又悄然地回到了殿上静立,支愣起了双耳,认真地倾听着殿内的动静。   “小侄见过叔叔,见过婶婶。”程处弼迈着大步入殿之后,恭敬地给这对夫妻大佬行礼道。   “行了,坐吧,老夫听闻你因为青雀突然染疾,很不高兴,与青雀生了口角?”   “口角?”程处弼一脸懵逼,直接不乐意了。“叔叔你不会听岔了吧?今天一早,小侄可就没见着魏王殿下。”   “小侄跟那魏王府的李公公打听,他说殿下正在窜稀。”   “窜……窜稀?”李世民的脸直接黑成了雁门关上那熬了百年金汁的大锅锅底,黑得不能再黑。   神特么的窜稀……你这个小王八蛋,能不能说话注意一点?   旁边的长孙皇后那张温婉贤淑的俏脸一阵狰狞,好不容易才稳住。   长孙皇后此刻真心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坐在这里,程老三这个小混蛋,说话从来不顾忌场合。   “对啊,我去的时候那李公公就告诉小侄,魏王殿下因为……嗯嗯,那什么,所以小侄就走了。”   程处弼看到了李世民那张凶光毕露的鹰目,又看到了同样神色不善的长孙皇后,及时踩住刹车,将下一句骚话生生咽了回去。   长孙皇后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仍旧温婉而贤淑地道。   “青雀生了病,你也应该多加体谅才是,你们都是年轻人,莫要言辞太过激烈。”   “婶婶教训得是,不过婶婶,小侄这也是没办法……”程处弼老老实实认错,当然,他肯定不能不为自己解释。   “毕竟我前一天就已经交待了魏王殿下,请他禁食一夜,第二天早上卯时便于小侄给他进行手术。”   “可谁曾想,他居然不遵医嘱,反倒是变本加厉的暴饱暴食,导致……那什么。   小侄当然不乐意了,只能让李公公告诉殿下,我三天之后再过来,若是他还这么胡来,那我便来寻叔叔,让叔叔给我评评理。”   听到了这些话,看到程处弼那副模样,长孙皇后还真偏偏说不出话来。这些话,青雀并没有告诉自己。   李世民看到妻子的表情,想到方才妻子跟自己所述,心中亦是有些腻歪青雀这样的做法。   若不是自己自认了解程三郎的为人秉性,特地亲自问上一问,不然……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李世民抚着长须呵呵一笑。   “行了,你小子也不用如此,老夫唤你过来,就是想要问一问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你且放心,老夫会让人叮嘱青雀,想要治疗暗疾,就不要再犯这等差池。”   程处弼点了点头,然后正色朝着这对夫妻大佬恭敬一礼肃容道。   “多谢叔叔婶婶深明大义,说实话,小侄我这个人,平日里或许有些冒失,有些小毛病。   可是小侄在诊治病患方面,绝对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哈哈,行了,老夫自然是相信你的,你婶婶的命都是你救的,我们难道还能不信你?”   李世民站起了身来,走到了程处弼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等到手术那天,老夫会让老三也过去一趟,让他监督着,你就放心大胆的做你的手术。”   “好的,多谢叔叔。”程处弼赶紧恭敬地答道。   而心有歉疚的长孙皇后也起身,朝着程处弼微微颔首一笑。“辛苦你了处弼贤侄。”   “下次若是再遇上此等事情,你就直接来寻婶婶和你叔叔都行,莫要跟那青雀赌气才是。”   “是,小侄明白了,下次一定会更冷静的处理这样的事情,定然不会再犯。”程处弼认真地点了点头答道。   心中暗暗发誓,下次打死老子也绝不会一个人窜去那魏王府,找那个眼心比腚眼还小的米其林轮胎小王子。   ……   离开了甘露殿,程处弼顿住了脚步,看向侍立于一旁,一双满是关切的明眸落在自己身上的武媚娘。   “多谢媚娘……不好意思,方才来得太过匆忙,没给你带什么礼物。   你想吃点什么,我明天让人送到太医署去给你。”   “只要三哥你平安就好。”武媚娘嫣然一笑,那张原本就妩媚动人的俏脸,越发地诱人。   看得程处弼愣了足足一息,这才回过神来,不过眼神飞快地一撇之后,认真地想了想小声地道。   “明天我让他们给你送一包藤椒凤爪过来……” 第530章 平头百姓,就最喜欢听这些猎奇的小道消息   “你尝尝,要是喜欢,以后让他们多给你送送。味道还不错。”   听到了程三郎这话,看到他那躲闪的目光,似乎有些腼腆的表情。   武媚娘心头一甜,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显得靓丽动人,水汪汪的明眸眨动着小声地道。   “藤椒凤爪,听起来就像是很好吃的样子,谢谢三哥。”   “不用客气,咱们俩谁跟谁。”程处弼很是大气地一摆手,然后快步而去。   程处弼快步而去,他终究是学医的,这段时间回忆自己的医学知识,除了木瓜炖牛奶之外。   还有大量的食物,都可以用起到那种作用,利于富含胶原蛋白的猪蹄、鸡爪之类的肉食。   又或者是各种富含维生素的水果,都可以促进女性发育,嗯嗯……   程处弼虽然不愿意做好事不留名,但是面对武媚娘这个脾气不太好的姑娘家。   程处弼觉得自己还是低调一点的好,默默地为这位喜欢装凶的姑娘设计各种丰胸食谱。   利于她青春期加速发育,增强她的自信。避免因为强烈的自卑感从而导致心理发生扭曲啥的,都很有好处。   可惜以形补形不太科学,不然,唔……还是算了。   以武姑娘的聪明才智,若是知晓自己的险恶用心,啧啧……后果很难料。   默默地在为武姑娘的生长发育而付出艰辛汗水,却不计名利的程处弼觉得自己的人品道德已然得到了升华。   ……   程处弼回到了府中,找来了管家富叔,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声来。   “富叔,你也应该知晓那魏王李泰患上暗疾痔疮的事情吧?”   管家富叔嘿嘿一笑讨好地道。   “这是自然,还是三公子你告诉老朽的。放心吧三公子,老朽的嘴巴十分严实,定然不会告诉旁人。”   程处弼呵呵一乐,假装相信管家富叔没有在府中传八卦,然后缓缓言道。   “你帮我想个办法,能不能把这个消息给泄露出去,当然,别让人怀疑到咱们卢国公府。”   “啊?”管家富叔一脸懵逼的看着三公子,总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三公子的脑回路和节奏感。   “三公子不会是跟老朽开玩笑吧?”   程处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阴恻恻地道。   “我犯得着吗?魏王李泰那小子,在皇后娘娘跟前告了我的黑状。   程某要是不报复一把,岂不是显得咱们程家人不敢有仇必报。”   “……魏王殿下居然如此对付三公子。”管家富叔顿时也不乐意了。   这特娘的,老程家可不是什么人都敢骑在头上拉屎的。   “实情我只告诉富叔你一人。”   “三公子放心,老朽就是嚼碎了舌头也绝对不会泄露一个字。”富叔心中一凛,郑重地答道。   然后,程处弼就看到富叔很老司机地抚着他那满脸的浓须,眼珠子咕噜咕噜直转,喃喃地道。   “不知三公子你想要传什么样的流言,如果光说那魏王得了痔病,怕是流言不好传扬……”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跟前的富叔,看样子,富叔似乎对于怎么传播市井八封有着很丰富的经验。   莫非说,过于关于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正是出自于富叔之口?   就在程处弼一脸黑线,胡思乱想的当口,就看到了管家富叔突然一击掌,得意地笑了起来。   “三公子,有了……嘿嘿嘿。”   “我说富叔,拜托你先别笑得这么瘆人,先说你到底有了什么好主意。”程处弼无奈地道。   “嗯嗯,三公子,这市井流言啊,第一,得能够惊得住人,第二,越猎奇越能吸引人……”   “所以三公子之前不是说过你那位代师收徒的张医者,喜欢用烙铁捅人腚眼……”   “???”程处弼听得菊花一紧,脸色发黑地看着唾沫星子横飞的富叔。   “这是谁说的?什么叫喜欢捅人腚眼,他是医者不是变态好不好。”   “是是是,三公子你说他是什么他就是什么,老朽的意思是。   咱们这些平头百姓,就最喜欢听这些猎奇的小道消息,所以啊,只要这么这么,再那样那样……”   程处弼抹了把脸上的冷汗,目送着那精神抖擞,斗志满满的管家富叔大步而去。   突然之间,都有些可怜那位尚在魏王府中不停窜稀的米其林轮胎小王子。啧啧啧……   也不知道那小子知道了那些传得乱七八糟的传言之后,会是什么样的想法。   只要没有人能够抓住证据,呵呵……也不知道日后那魏王李泰出街的时候。   会不会想到自己在长安的市井百姓心目中,业已经成为了一段难得的捅腚传奇。   ……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处弼领着称心与张劲这一老一小,与两位兄长一同离开了府邸。   今天,是老程家呼朋唤友,举办程家猪蛋蛋野外烧烤活动暨斩鸡头烧黄纸兄弟联谊会的日子。   原本想要带着三个弟弟一同前往,不过因为这三个熊孩子昨天没有完成课业。   面对着娘亲那温婉大气的目光,三个弟弟垂头丧气地表示愿意留在府中,兢兢业业的完成之前拉下的课业。   当然程处弼也向三个弟弟保证,肯定会给他们带好吃的猪蛋蛋回来。   等他们完成课业之后,让他们也能美美地享受一顿。   这才出了府邸,来到了坊门处,就已经看到了迎面行来一票熟悉的,斩过鸡头烧过黄纸的弟兄们。   正嘻嘻哈哈的吹牛打屁,一边纵马行来。   李震这家伙当先兴奋地招呼了声。   “程三郎,我等可是苦盼贤弟久矣,没想到这一见面,又混上一顿大宴。   对了酒呢,酒中精华那玩意带了没?我听为德老弟提过一嘴,他可是尝过那滋味,嘿嘿嘿……”   “???”程处弼的脸色一黑,眼神如同要吃人一般瞪了李恪一眼。   神特么酒中精华……那是给你们这帮子不知轻重的混帐喝的吗?   “酒中精华没有,程府秘制三勒浆喝不喝,不喝拉倒。”   尉迟宝琳哈哈一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甭管是啥酒,只要痛快喝就成,话说回来,有些日子尝不到你家的那秘制三勒浆,居然还怪想的……” 第531章 那些印书坊的后台,你猜都是什么人?   “???”口味比较正常的李姓人员李恪、李震、李思文、李器全都齐刷刷一脸黑线。   扭脑袋看向眉开眼笑的尉迟双胞胎。特娘的……是不是长得越糙老爷们的,就越喜欢老程家的路数?   李恪屁颠颠地窜过来跟程处弼并肩而行,好奇地小声问道。“兄台,程发和程达那两弟兄不在。   两千头猪,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放心吧,我已经让人找好了屠户,在那里等着我,还有我那位师弟还有我那弟子称心。   昨天经过我一天的强化培训,已经深谙阉割技术……”   听得这话,李恪下意识地一扭头,注意到了骑着小马的称心,还有坐在马车上的张劲。   二人的表情,都显得……嗯,好吧,学医的应该都有点那啥。   “师叔,你觉得咱们一个人真的就可以阉一两百头猪?”   张劲呵呵一笑,看着前方师兄那高大英武的背影道。   “放心吧,你师尊说了可以,那我们就一定可以,昨天把那二十来只兔子给阉了,感觉其实不难。”   “嗯!”邓称心用力地点了点头。此时,就听到了前方飘来的声音。   就听到了公子正和那些勋贵王公子弟们,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那猪蛋蛋的美味。   随着声音的飘来,称心与张劲的脸色不禁隐隐发黑。   难怪,难怪昨天程三郎一脸嫌弃地看着铜盆里边那些被切割下来的兔子蛋蛋之类的玩意,老在那里嘀咕什么太小了。   看样子是嫌弃昨天割下来的那些玩意儿不够他塞牙缝的……   大队伍离开了长安之后,疾驰十数里,来到了一处依山靠山的程家庄。   老程家的家丁、家将的家眷,便是在这里聚拢成为了一座村庄。   居中的则是卢国公府位于长安城外的一座别院。   等到他们一行人赶到的时候,这里的管事也都赶来了迎接,引领着他们来到了集中养殖之地。   距离那边尚有百余步,就已经能够听到了稚嫩而又尖锐的猪叫声此起彼伏。   一干大唐纨绔子弟代表们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之后,没但没觉得心烦,反倒是一个二个全都露出了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   而这边,程家庄的管事早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已经整治好了两只炮豚,也就是小猪烧烤,还有不少的瓜果。   当然也少不了庄户上的十余名壮汉,一水的解腕小刀,膘肥体壮,满脸横肉。   在程处弼的指导之下,十余名壮汉,还有张劲与称心的共同努力之下。   程家养猪场内那两千头活猪们,都将会走出一条不一样的猪生。   一盆盆的猪蛋蛋被处理好之后,腌制入味,然后再用竹签串好,然后开始放在碳火之上反复翻转烘烤。   不大会的功夫,那股子别致的香味,很快就让那些拿两只炮豚打过牙祭的一干吃货们差点滴出了口水。   “香,真特娘的香……而且有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咬着就觉得带劲。”   尉迟宝琳一口小酒一串蛋蛋地在那里美滋滋地吃着,频频对于烤蛋蛋这种美食赞口不绝。   一干斩鸡头烧黄纸的弟兄们亦是吃得满嘴流油不已,便是那些正在辛苦忙碌的屠夫还有张劲和称心。   也同样分享到了这烤得异香扑鼻的猪蛋蛋,从最开始的惊疑不定的尝试,到得两眼放光的大嚼。   终于明白,跟着三公子,甭管什么玩意,他都能够给你烹饪成诱人的美食来。   ……   “处弼兄,小弟我怎么觉得这一次烤制的滋味似乎比上一次更加的美味了……”   李恪打着饱嗝,晃晃悠悠地站到了程处弼跟前,打量着处弼兄大手在那长方型的铁片打造的烤架上,频频地转动着一把把的猪蛋蛋。   那滋滋的声音,混合着扑鼻的想气,让已经是挺起了肚皮的李恪忍不住又深吸了一口气。   不过好歹这位优秀的大唐皇室工具人没有忘记自己晃悠到处弼兄跟前的原因,压低了声音小声地道。   “处弼兄,小弟我多方打听了一下,那些印方坊,怕是我们根本买不下来。”   “???”程处弼频频翻动烤串的手不禁一僵。买不下来?嘛意思,你很穷吗?   “钱不够?”   “不不不,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他们的根本就不乐意卖。”李恪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听到这话,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叫过来一名程府派来的帮厨过来照自己的办法继续烘烤这位香喷喷的猪蛋蛋。   拉着李恪悄然地溜达到了一边好奇地问道。“那些家伙啥意思,干嘛不乐意买给你?”   “不是不卖给我,是不会出售……”李恪幽怨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   “这不打听还不知道,原来长安的那十余间印书坊,都是背后有人的。”   “呵,说得好像你背后没人似的。”   程处弼嫌弃地白了一眼这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这货那么能耐的人,居然连狐假虎威都不会了?   听得这话,李恪也不乐意了:“处弼兄你可莫要忘记了,咱们这一回。   可是要悄悄的办事,小弟我总不能真的站到前台去吧。”   “而且,那些印书坊的后台,你猜都是什么人?”   不等程处弼猜测,李恪便自顾自地道。“他们的后台,就是那些世家……”   听到李恪只提世家,而不言门阀,程处弼顿时反应了过来,脸色不禁微沉。   “世家,你的意思是卢、崔、郑、王、房这些世家是吧?”   李恪点了点头,小声地嘀咕道。   “不错,就是他们这些传承无数代的世家大族在掌控这些印书坊。”   “不然,小弟我怎么可能搞不定。他们这些世家,哪个不是底蕴极其深厚的。”   “莫说是小弟,便是父皇……嗯。”李恪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给了程处弼一个你应该懂的眼神。   程处弼牙疼地吸了吸气,真特娘的,东想西想,真心没有想到。   自己的太子殿下宣传大计,居然会在这个地方给卡壳。   “难道说长安城内的那些印书坊,都被那些世家所掌控?”   “那当然了……”李恪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 第532章 不属于世家大族的印书坊都不太正经   李恪砸了砸嘴,正要继续开口,眼瞅着那边的烤猪蛋蛋已然熟了正在分发,赶紧蹿了过去。   “哎哎哎……来,赶紧给我几串。”   生生从那位烤串的程家帮厨手中抄来了几串猪蛋蛋,这才心满意足地溜达回来,递了两串递给一脸黑线的程处弼。   “嘿嘿……小弟就好这一口,咱们边吃边聊,兄台你也赶紧。”   程处弼看了眼这位生怕比别人少吃几串的吴王殿下,吃着烤猪蛋蛋,跟李恪边吃边聊。   这才知道,不光是长安,天下大多数的印书坊,绝大多数,都是那些诗书传家的世家所掌握。   毕竟,传千百年的他们是最清楚掌握书籍,那就是掌握住了那些读书人的命脉。   而自打开始有了雕版印刷术之后,这些世家们都纷纷地成立了各自的印书坊。   毕竟,哪怕是你想要印书,除了市面上较为常见的一些书籍之外。   那些世家大族的自上古传承下来的藏书,你想借都很难借得到。   毕竟程处弼有位好书成痴的娘亲,自然很清楚那些世家大族把那些书籍看得比任何宝贝都重要。   程处弼心烦地吃着手中的烤串,不乐意地嘀咕道。   “难道除了他们那些人,就没有其他人做这一行生意了吗?”   “这个,其实,也不是没有……”李恪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道。   “……”   程处弼看着李恪那似乎显得很为难很纠结的表情,不禁有些好奇。   “你这意思是,其实你还知道有不属于世家大族的印书坊?”   “有是有,但是他们的规模都不大。”   “规模不大又怎么了?只要有了经验丰富的老工匠带着,用不了太长的时间,就能够培养出更多的工匠来。”   “总比什么都没有,缺什么少什么都两眼一抹黑要好上太多,咱们现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得抓紧时间办大事。”   程处弼狐疑地打量着李恪,总觉得这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似乎有事瞒着自个。   李恪打了个饱呃将竹签子搁到了一旁边,表情警惕打量了周围一些,声音越发地鬼鬼祟祟。   “但是,但是他们名声不好,咱们若真的买,怕是不合适……”   程处弼闷哼了一声。“名声不好,怎么,欺行霸市了?还是强买强卖了?”   “唉……罢了,小弟我就直言便是,兄台你可还记得咱们之前去过的那间书坊。”   “???”程处弼半天才反应了过来,一脸黑线地看着跟前表情显得略微有点不好意思的李恪。   这特娘的何止是名声不好,那绝对是斯文败类级别的书坊好不好。   “贤弟你的意思是,他们也有印书坊?”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没有想到,大唐不但有正经的印书坊,还有不正经的印书坊。   “兄台你有所不知,那些书坊出的那些话本,若是请人抄录,你觉得又有多少斯文人乐意去干?”   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说得好像你们斯文人不乐意去欣赏那玩意似的。”   听到这句讽刺意味满满的话,李恪顿时不乐意了,赤急白脸的道。   “斯文人也总得找点乐子,再说了,那玩意小弟我只是乐意欣赏,又不是要干什么坏事。”   “理解理解,你不用急。”程处弼很真诚地拍了拍李恪的肩膀道。   这是真心话,想必他这样的行为,就跟当年质朴善良的自己一般,既不作奸犯科,也不乱来。   但是同样也有着一颗欣赏兼具艺术性和教育性的爱情动作片,很喜欢那些勇于献身的表演艺术家们。   当然,绝对是纯艺术欣赏的角度,跟李恪这个成天喜欢窜勾栏之地勾三搭四的不良皇子绝对不是一类人。   李恪只能愤愤地咬了一口猪蛋蛋,继续陈述自己的观点。   “虽然他们乐意悄悄的去采办那些玩意来珍藏,可并不代表他们的乐意去接这样的活,太有辱斯文了……”   看到这位对于大唐长安城不正经行业十分了解的斯文败类李恪,在这里唾沫星子横飞的侃侃而言。   程处弼真心是服气了这位斩鸡头烧黄纸的贤弟,不愧是喜好不正经文学和不正经图册的专业爱好者。   看到程处弼那古怪的表情和嫌弃的眼神,热心的大唐皇家工具人李某顿时不乐意了。   “兄台你那是什么表情,小弟这可是在帮你和我皇兄的忙。   如果不是为了你们,小弟我可至于那样的地方都去打听。”   ……   程处弼揉了把脸,这才温言安抚着这位不乐意的吴王殿下道。   “我只是吃惊,想不到贤弟为了兄弟之情,居然付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实在是令为兄佩服。”   “既然如此,那你就花钱买呗,不管他正经不正经,有了印书坊,才是硬道理。”   “呵呵……那不正经的印书坊,可是他们赖以为生的工坊。若是转手卖给了我们,你觉得他们能乐意?”   “而且那位后台老板,正是,嗯……正是那位给咱们绘过针炙铜人图的那位许老先生。”   “……”程处弼想起来了,那位擅长人体绘画,喜欢在人像上留下一个邪魅而又很不正经笑容的那位许大师。   “小弟我这才打听到,那位许老先生乃是河北高阳许氏的支脉,早年也是许氏很有才学声望的才子。”   “不过因为他出身于旁支,不受高阳许氏的重视,一怒之下,便离开了高阳,在前朝入仕。”   “之后大唐立国之后,他便远离了仕途,著书作画以为生计……”   “看来他的爱好还真是够广泛的,著的书,想必跟他的画一般吧……”程处弼忍不住一乐。   李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所以,他一直都很低调,而这样的书坊,毕竟还是有一定的需求……”   而那些世家大族,十分地鄙视这样不正经的地方,可偏偏,他们之中,总会有一些人压制不住内心的骚动。   偶尔也会悄悄地买下一些自己喜欢的书籍或者是画册来私底下欣赏。   所以,这个不正经的书坊,这才得以生存下来,毕竟印的东西都是不太正经的玩意,自然规模也不可能大。   低调是王道,闷声发财是主流。 第533章 这位私德有亏的魏王殿下也是个狠人   “想要买那个书坊,就得去跟那位许大师谈,不过那是他经营了不少年头的事业,小弟怕他……”   程处弼看到李恪那一脸为难的纠结表情,直接呵呵一乐。   “贤弟该不是担心日后找不到令你觉得赏心悦目的图册和画本吧?”   李恪的脑袋堪堪下意识地点了下去,瞬间一硬,旋及赶紧左右摇了摇。   “兄台休得胡言乱语,小弟我是那样的人吗?”   “呵呵……你猜我是相信你还是不相信你?”程处弼阴阳怪气地道。   李恪黑着脸看着这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台,要不是打不过,绝对耍起王八拳上去血溅五步。   算了,懒得理会这位兄台,李恪大步地朝着烧烤架那边走去,争取吃穷这位处弼兄作为报复。   两千只仔猪,产出的那些美味,吃得这票食客一个二个肚儿溜圆,满面红光。   一直到得华灯初上,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程家庄,而称心与张劲二位,在经历了一天的阉割手术之后。   两个人已然累得双臂发麻,瘫坐在马车上,呆致地由着马车得得得地驶离了程家庄。   耳朵边,仿佛还依稀回荡着那些仔猪人被阉割时,发出来的凄厉而又刺耳的尖叫。   ……   东市北街,清晨,一位掌柜刚刚打开了铺子,就看到了对面那位掌柜的站在门口。   也不知道他是犯了癔症还是咋的,时不时面孔就一阵抽搐。   发出一阵古怪而又兴灾乐祸的笑声,惹得对面的掌柜频频注目。   最后实在是忍不住,晃到了对面。“刘掌柜,你今日到底是遇上了什么大喜事,笑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见过贺掌柜,嘿嘿嘿……喜事是没有,不过啊,老朽倒是听到了一件趣事。”   “什么趣事,居然让刘掌柜你一直在这乐。”   听得此言,作为消息渠道十分广泛,又特别乐意打听各种小道消息的贺掌柜不禁好奇心大起。   刘掌柜一脸纠结与犹豫半天,把那贺掌柜勾得心痒痒的,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声地道。   “也罢,既然贺掌柜你想听,那老朽便悄悄的告诉你一人,记住了,千万莫要传扬开来,不然,后果难料……”   看到刘掌柜一边悄声说话一面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似乎生怕别人偷听到。   刘掌柜脑袋点得跟小鸡吃米似的。“放心吧贺掌柜,小弟我打死也不说。”   “知道咱们大唐那位魏王殿下没?”   “那当然了,谁能不知道,说闻陛下对这位魏王殿下甚是宠爱,小弟我还听说,咱们这位魏王殿下体魄惊人……”   “嘿嘿嘿,他可不光体魄惊人,还得了一种羞于人言的暗疾……”   “啊?他可是堂堂的王爷,居然也会患上暗疾?”   “……你这不废话吗?王爷一样也要吃喝拉撒睡,患上暗疾怎么了?”   “对对对,刘掌柜说的是,该患该患,不过到底是什么暗疾?”   “就是后面的,不懂?就是痔疮。而且还听说魏王殿下病得很严重。   暗中求医问药不少时日,居然半点疗效也不见,知道为啥吗?”   看到贺掌柜一脸懵逼的摇了摇头,刘掌柜越发地神秘,声音低到只有两人才能听闻。   “你想,之前太子殿下德行有亏,以致足疾不愈……这事听说过吧。”   “对对对,嘶……那照这个说法,魏王殿下,岂不是……”   “呵呵,懂了吧,不过咱们这位私德有亏的魏王殿下也是个狠人。”   “求医问药不见效,生怕自己因为私德有亏,致生暗疾的消息泄漏。   一咬牙,请来了一位会用烙铁烫腚眼的绝世高人。”   “啥?!”贺掌柜瞬间就被这个八卦惊吓到无法自拔,瞳孔开始散大,脑海里边多了一幅画面。   一位年轻的白胖子趴在那里,一位鹤发童颜,老神仙般的医道高人,脚步不丁不八。   就在魏王殿下似睡非睡的那一瞬间,说时迟,哪时快。   老神仙就抄起一柄烧红的烙铁,直接捅进了魏王殿下的腚眼,然后青烟枭枭,肉香扑……呕……   “这,这是人干的事?!”贺掌柜的脸呈现出古怪的惨绿色,半天这才哆嗦着嘴皮子,下意识地夹紧了菊花道。   “老神仙耍烙铁,这画面也太……”   刘掌柜赶紧伸出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小点声,老夫估摸了半天,觉得吧……甭管其他那些事情的真假。但那魏王殿下腚眼有问题,肯定假不了。”   “是是是,小弟,小弟我这实在是有点接受不了,这位魏王殿下也太狠了吧?”   “废话,那位可是堂堂王爷,可不是普通人,不狠一点,怎么能得陛下宠爱?”   “实在是……不愧是陛下宠爱的皇子,能人所不能,这狠劲,刘某服气……”   “记住了,可千万别传……”   “刘掌柜放心,小弟我一定守口如瓶。”   ……   西市正街,两位结伴前来这里采购西域货物的商贾步入了茶肆歇脚。   就听到了隔壁着一位商贩打扮的中年人,正在跟三位一同饮茶吃饭的同伴眉飞色舞地聊着天。   支愣起了耳朵,就听到了一个令他们难以想象的消息,据说大唐皇帝陛下的子嗣四皇子魏王殿下生了痔疮。   不过这位私德有亏的魏王殿下不走寻常路,不知道从哪听来了个偏方。   不找医者,直接找来了一位刑部的刑讯高手,用烙铁来烫痔疮。   据说,治疗的那天,半个长安城都听到了魏王李泰的叫唤声。   “不能吧,我住的地,就距离魏王殿下的府邸不过几条街,似乎没听到过有谁吱哇乱叫。”   “张兄话可不能这么说,或许他们说得夸张,可是事情都传成这样,总不能空穴来风吧。”   “啧啧啧,想不到,堂堂皇子,那么年轻,就长了痔疮,果然不是一般人。”   “嘿嘿,你可别忘记了,皇家那能叫生病吗?那可不像咱们平头老百姓。   那些读书人可是说过的,皇家的人生病,那必然是某些方面出了问题。   记得上次,老夫听一位读书人在勾言及太子殿下,说他的腿伤久治不愈。   原因不是在医者身上,而是太子殿下本身德行有问题。”   “……” 第534章 是了,一定是他,肯定是他干的   同伴不由得低呼出声来,两眼瞪得大大的。“还有这等说法?”   “那当然了,要不堂堂的大唐太子,国之储君,摔了腿怎么可能治不好。   这还不是因为他德行有亏,触怒了上天,怎么可能变成瘸子?”   “咱们这位魏王殿下,也是顶受陛下宠爱的皇子,这样的人年纪轻轻就能得了中老年人才能患上的痔疮。”   “而且同样久治不愈,这是啥?还不一样是德行有问题。”   “啧啧啧……小弟我倒觉得足疾还能接受,受上天惩治,患上痔疮暗疾……   莫非是这位魏王殿下平时行事太过缺德了?以致会患上这么缺德的疾病。”   “对对对,贤弟果然聪明,懂得举一反三了都,哈哈哈……”   “对了列位,我听说的可不是烙铁捅腚眼,据说是请了来自于终南山上的道士,画符用桃木剑捅的……”   “哇……那,那这位道长怕是非得狠狠地收上魏王一大笔财帛不可。”   “毕竟桃木剑听闻都是受天雷的千载桃木所制,捅完了魏王殿下的腚眼,那还能用吗?”   “好有道理,我也觉得……特娘的,老子都听得不想吃东西了,掌柜的,给我来壶浊酒就行了。”   “也是,那柄剑,说不定道长也会高价卖给魏王殿下。   用来万一下次又干了什么缺德事,惹怒了上天,万一又患那病,正好自个捅下……”   这话顿时惹得茶肆一干歇脚喝茶的脚夫、商贩等人全都笑得前伏后仰。   一位正好路过此地,前来采办西域货物的魏王府管事听到了这样的闲言碎语,整个人直接就心态炸裂。   一脸黑线地扭过了头来,看到那些犹如在聊天聊得唾沫星子横飞十分嗨皮的商贩。   ……   李公公呆呆地站在僻静处,跟前是一位一脸气极败坏,满头臭汗的管事。   李公公的脸色一会绿,一会青,一会紫,整个人就跟染坊旁边的臭水沟似的,被一盆盆五颜六色的废水淋头浇下。   好半天,听罢了管事的禀报,李公公这才狠狠地拍了拍大腿怒道。   “到底是哪个混帐玩意传的,居然泄露了殿下的隐私,这简直就是……就是胡说八道。”   “小人也跟那人打探了下,他只说是他的好友悄然告之于他的。   小人怕这个流言,都已经不知道传了多少人,也才会传成如今这般模样。”   “……”   一想到传言之中,魏王殿下体型犹如肉山,药物无法医治,只能拿烙铁来杵,李公公就感觉整个人都要裂开了。   他的脑海里边,有一张贱兮兮的笑脸正在摇曳,这张笑脸的主人,正是那个臭名昭著的程处弼程老三。   这消息要不是从他那就里泄露出去的,李公公觉得自己直接把称呼倒起写,叫公公李算了。   “李公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小人去报官,或者是找人把流言给弹压住。”   “不得妄动,报官,你想要让魏王殿下真的变成朝野上下的笑柄吗?”   李公公脸色发黑地瞪了一眼那名管事厉喝道。   “对于这个流言,最好的做法,那便是什么也不做,若是做了,反而容易起到反作用你明不明白?”   “那就这样由着那些人?”管事有些不太甘心地嘀咕道。   就在这个当口,一名年轻的小宦官快步狂奔而至。“赵国公来了,脸色很不好,直接去见魏王殿下去了。”   “什么?糟了……快,快点!”李公公不由得脸色大变,撩起前襟就朝着那边狂奔而去。   长孙无忌铁青着脸,大步疾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所看好的魏王李泰,居然也会在长安城内掀起了一阵波澜来。   名声,清誉,这些可都是读书人,斯文人最看中的东西,结果,就因为他所患的暗疾。   生生在长安城的市井百姓的流言里,给传得乱七八糟的。若不是今日,府中的管事禀报到自己跟前。   长孙无忌真不清楚,现在魏王李泰已然占据了长安城八卦娱乐新闻的头条。   听到了这个消息的那一瞬间,长孙无忌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恭敬乖巧,说话嘴又甜,模样和体型与自己很有共同语言的乖巧外甥,居然会有这样的暗疾。   你有暗疾也就有了,你悄悄的治啊,结果特么的拖延得让那流言纷扰。   就在此时,长孙无忌看到了前边的那间静室,大步径直拾阶而上。而已经收到了消息的魏王李泰已然在宦官的搀扶之下来到了门口。   李泰朝着长孙无忌一礼,看着长孙无忌那张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面容,不禁心中打了个突。   “泰见过舅父,舅父你这是……”   “你……唉,走吧,老夫扶你进去,其他人都退下。”长孙无忌伸出了手,扶住了李泰朝内而行。   随着他这声喝令,魏王李泰毫不犹豫地顺着长孙无忌之言道。“尔等都还愣着做甚,还不退下。”   一干宦官宫女们纷纷地退到了室外恭敬地等候,唯留下了长孙无忌与李泰这对舅甥。   “你呀……”让李泰坐下之后,看着李泰那张显得有些忐忑的肥脸。   又想到方才他对自己那样的乖巧恭顺,着实让长孙无忌实在是说不出狠话来。   “你可知道,你患上暗疾之事,已然在长安城内流传开来了……”   魏王李泰愣了足足半晌才省过神来。“不可能,舅父……泰一直都很注重隐私的。”   长孙无忌坐了下来,看到了案几上摆着的油腻糕点,抿了抿嘴道。   “不管你是不是注重隐私,但是现如今,你因为私德有亏,以致暗疾久治未愈的流言。   已经在整个长安城中喧嚣尘上,且有愈演愈烈之势。”   “这,这……泰一直都很小心翼翼,哪怕是找的医者,都是事先查问打听过的。”   李泰一脸恼羞成怒,脸色也是一会青一会黑。   “是了,一定是他,肯定是他……”   “是谁?”长孙无忌刚朝着那碟糕点伸出了手,听到了这话不禁一愣。   “肯定是程处弼那个粗鄙武夫,知晓本王暗疾的人中,只有他,才会对本王落井下石。” 第535章 你莫要小看了那小子,在你父皇心中的份量   “程三郎?你且给老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长孙无忌僵在半空的手继续前伸,拿起了一块糕点,一口咬下了一半,仔细地咀嚼品抿。   唔……滋味不错,用的应该是鸡鸭油制作的,油香浓郁,十分爽口,看来应该让府中的厨师也照此法制作一点来尝尝。   李泰不敢怠慢,便将这些日子自己痔疮越发严重,最终自己只能请父皇出手,召来了程处弼为自己诊治之事。   “不应该啊……”长孙无忌咽下了口中的糕点,又拿起了一块详端。   “???”李泰有些懵逼地看了眼舅父手中的糕点。“舅父莫非觉得这糕点不够适口?”   长孙无忌不加思索地对自己已经品尝过的糕点做出了评价道。   “很适口,若是再添一点蜂蜜,口感会更佳。”   “原来如此……但是舅父,我们现在聊的是程三郎……”   “咳,对对,程三郎,老夫倒觉得,这不像他的作风。”   没想到舅父居然会帮程三郎说话,魏王李泰顿时不乐意了,咬牙切齿地道。   “不像他的作风?!他这样粗鄙的武夫,做事情肯定不会顾忌后果,泰觉得除了他之外,不会有旁人。”   看到魏王李泰那副模样,长孙无忌不禁有些犹豫,毕竟自己也患过暗疾,正是靠着程老三的秘方,摆脱了病痛。   现如今该吃吃,该喝喝,后花团哪怕是再堵塞也不怕,开塞露真是好宝贝,便泌患者全靠他。   但是这些话没法说,毕竟老夫好歹也是长辈,不能拿自己的隐私暗疾来给晚辈当范例,那样很不妥当。   ……   不过,长孙无忌觉得自己还是要说上两句。   “青雀你想一想,他程处弼若真是个嘴上没把门的混帐。   你觉得你父皇,会由着他来主持诊治太上皇,还有你母后的病痛?”   李泰有些不服气,可是这位自己最信任的舅父都这么说了,他只能悻悻地点了点头。   长孙无忌这样的老司机,自然能看得出来外甥心中十分不爽,深吸了一口气郑重地交待道。   “青雀啊,我知道你对流言心生不甘,可是是不是这小子流传的这还得两说。   你若无实据,便是到你父皇跟前去,怕你也讨不到便宜。”   “父皇最是疼爱于我,难道他还能为外人来说我不成?”李泰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长孙无忌看着这修理傻白胖萌的胖子,虽然这小子有点小聪明,但是脑子却不太够。   不过自己之所以看上他,不就是因为他乐意对自己言听计从吗?   长孙无忌吐了口浊气耐下了性子道。   “你莫要小看了那小子,在你父皇心中的份量。”   “此人看似行为举止荒诞不经,做事也是冒冒失失,甚至在东宫,更是人憎狗嫌。”   “可他却凭着救治过你皇爷爷还有你母后的本事,又还多次向陛下进献过利国利民的制盐之法,今天下万民受益。”   “老夫更是知道,九成宫的那一次……根本不是失火,而是有人作乱,正是他程处弼,拼死护下了晋阳公主还有治儿……”   魏王李泰愣愣地看着跟前的舅父,他倒真没有想到,那个粗鄙的武夫,原来居然还干过这么多的事情。   毕竟他平日里醉心于文学艺术,哪有闲功夫去搭理和打探一个粗鄙武夫的情况,更何况这个人还出身自穷凶极恶的老程家。   “可是泰觉得,如此刻意泄漏本王暗疾,造谣生事的幕后之人,除了他没别人。”   “你可有实据?”   李泰只能悻悻地摇了摇头。   “没有实据,那便是老夫和你父皇,也没办法替你主持公道,说不定还会被那小子反咬一口,懂了吗?”   “现在你最要紧的就是尽快治好你的暗疾,这样的流言自然就会不攻自破。”   说到了这,长孙无忌看了眼李泰,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样的流言,若是真有那么好平息的话,自己那位大外甥就不会如此烦恼。   而今,青雀的流言则会更加难以消除,毕竟,暗疾如何滋生,如何治愈,终究是不适合拿来宣传的。   更何况那些市井之中的升斗小民,最喜闻乐见达官勋贵出现这样的糗事。   一切,都只有等,等时间来平息,或者是又冒出一个更大的新闻,来将这个流言完全给掩盖下去。   之前,自己绞尽脑汁,这才想了这么一个点子,又费了不少的唇舌,说动了不少的臣工,这才将那太子殿下腿疾不愈,与其德行有失相关联。   令那太子尴尬难言,而且还无法辩驳。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李泰居然会患到痔疮这样的暗疾,自然而然的,也被那些听到了流言之人,认同为魏王殿下同样也是私德有亏,才会患上暗疾。   这下子,怕是自己的大外甥李承乾,指不定正在那骊山汤泉宫中乐不可吱,兴灾乐祸。   毕竟相比起瘸子,像痔疮这样的暗疮,必然会更让那些市井中的升斗小民兴灾乐祸,自然也就是越传越乱七八糟。   这样一来,却又相当于是把李泰和李承乾拉到了同一起跑线上。   等于是丧失掉了一个攻讦太子失德的理由和借口,想到了这,长孙无忌心累无比,却又偏偏无可奈何。   “好了,老夫过来,就是探望一下你,希望你能够长长教训,下次,不论是什么事情,最好都提前跟老夫商议。”   “莫要再擅自作主,不然,老夫就算是想要为你遮掩都无能为力。”   听得此言,魏王李泰垂头丧气地朝着长孙无忌一礼道。“泰知错了,下次定然不会再擅自作主。”   “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长孙无忌咽下了第三个糕点,站起了身来,拍了拍李泰那远比自己更加厚实的肩膀道。   “程三郎此人虽说是东宫的人,但是他的医术,便是老夫也不得不承认,的确是天下罕有。”   “他既然说能够治愈你的暗疾,那就让他给你医治,只有病好了,日后流言自消。”   “是,泰知道了。”李泰郑重地点了点头,罢罢罢,既然舅父都这么说,自己只能暂且忍耐一时。   等治好了暗疾,再论其他。 第536章 程三郎这个人,还是很识大体的   李世民皱起了眉头,挥退了那名前来禀报消息的绣衣,表情十分复杂地坐在甘露殿中。   怎么也想不到,长安又会掀起这样一阵与皇家相关的流言,上一次是长子李承乾的。   而这一次,却是关于四郎李泰的,只是这一次的流言来得更加的猛烈,甚至让李世民都有些措手不及。   仿佛突然一下子,整个长安城都在谈论着四郎的腚眼和暗疾。   一想到这四郎的暗疾,李世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摆什么样的表情。   若是别人,那李世民相信自己绝对会很兴灾乐祸,指不定能在甘露殿中笑上一天。   可偏偏,现在这个倒霉鬼是自己的儿子,这特娘的叫什么事。   忠心耿耿的贴身护卫头子赵昆时不时地斜一下眼睛,看向那位脸色阴晴不定,表情很复杂的陛下。   方才那人向陛下密奏,赵昆自然识趣地退到了远处。   可仍旧能够从只言片语里边拼凑出一个魏王李泰因为私德有亏,这才会暗疾久治不愈的流言。   好在胡子足够浓密,不然他那老情不自禁扬起的嘴角,的确很容易让人看出端倪来。   “赵昆……”   “陛下……”听到了陛下的召唤,赵昆赶紧快步上前恭敬地一礼垂首听命。   “你说……嗯,朕只是说你说说自己的想法,会不会是程三郎那小子无意中泄漏出去的……”   “陛下,程三郎泄漏什么了?”赵昆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无辜,目光透着迷惘。   李世民张了张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自失一笑摆了摆手道。   “……算了,应该跟那小子无关,他这个人,虽然喜欢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但是,还是识大体的人。”   “不过呀,这小子那张嘴可真是,对了,明日就是青雀手术的日子了是吧?”   “是的陛下,明日正是手术日期。”赵昆恭敬地答道。   “那好,明天早上,朕亲自过去瞧瞧,省得再闹腾出什么妖蛾子来。”   李世民吐了一口浊气,一想到长子和四子两人相关的流言。   对于长子李承乾的流言被掀起的因由,结合之后青雀的举止,他又何尝不明白,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   “也好,希望青雀那孩子也能长长教训,伤人,就是伤已……”   ……   夜色深浓,李公公快步来到了书房门外,先顿住了脚步,这才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缓步进入。   因为暴饱猪油糕而导致严重窜稀的魏王李泰,足足两天才缓过来。   饶是如此,现在的他仍旧显得有些憔悴,他此刻仍旧在看书,只不过,案几上的糕点,已经被换成了瓜果。   李泰听到了脚步声,抬起了头来,朝着李公公微微颔首。   然后显得有些嫌弃地指了指那盘瓜果道。“让他们给本王再上一盘糕点,这东西实在是没滋味。”   “殿下,万万不可,殿下莫要忘记了你明天一早可是要进行手术的。”   “……现在距离戌时尚早,就两碟,赶紧让他们送来。”   李泰考虑了半天,最终,把伸出去的巴掌,缓缓地变成了两根手指头。   李公公看着魏王李泰投来的目光,只能在内心轻叹了一声,转身出门,召来了一名小宦官吩咐了声。   小宦官快步朝着远处狂奔而去,不大会的功夫,便提来了一个食盒。   李公公端着两盘油香味浓郁的糕点,缓步进入了书房。   看到了此物,魏王李泰全然忘记了暴饮暴食给自己带来的痛苦,心里边就只有一个念头,吃光它们。   看着魏王李泰,又开始一边看书一边吃着那些油腻的糕点,李公公无比的头疼,却也无可奈何。   只能寄望于今日魏王殿下能够牢记上一次吃撑了自己之后窜了一天稀这样的残酷教训。   就在此时,李公公突然听到了屋外传来了动静,看到魏王殿下因为静心欣赏书籍而被打扰眉头不悦地皱起。   赶紧告了个罪拉开了房门,就看到了一名宦官快步行来。   “娘娘派人传来口谕……请魏王殿下注意饮食,莫要在手术之前,再生意外。”   看着那位传谕的宦官,刚好将案几上那碟糕点扫荡一空的李泰只能勉强一笑。   “本王知道了,还请转告母后,儿臣一定谨遵。”   看着那名宦官离开之后,李泰一脸晦气地扔下了书册。“母后是什么意思?”   “那程三郎辱及本王,母后听了也没什么动静,今日居然还遣人过来传谕,这算什么……”   “殿下,娘娘这是关心你的身体,至于程三郎,奴婢听闻,娘娘回宫后,陛下就遣人去传诏程三郎入宫。”   “必定是在他在宫中狡辩,这才侥幸得脱。”   “这样的粗鄙武夫,大哥居然将他引为知已,视为肱股,本以为今日舅父能够助我一臂之力,没想到……”   听着魏王殿下那发泄的吐槽,李公公只能努力地垂首弯腰,避免看到殿下那张已然变得狰狞而扭曲的脸。   ……   清晨时分,程处弼领着邓称心与张劲一同离府而去,这才赶到了坊口。   便看到了李恪这家伙已然策马来到了坊门处,一脸疲倦,哈欠连天地向着程处弼打了声招呼。   程处弼不由得一乐。“我说贤弟,你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就这么没精气神。”   “小弟我昨个夜里在临摹一幅出……出山图,一不小心熬得太晚,唉……”   “出山图?谁的出山图,是小和尚出山还是道士出山?哪位大师的手笔……”程处弼好奇地问道。   自己所知道的流传到后世的书画艺术作品里边,倒真没听过这样一幅大作。   李恪被程处弼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问得有些狼狈,赶紧干咳一声。   “兄台,这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李恪当然不能告诉处弼兄那是一幅不正经的仙子出浴图,而该作品的作者,正是那位不正经书坊的东家许大师。   两人并肩行不多远,李恪便压低了声音道。   “那件事我听说了……怎么样,小弟我没说错吧,我这位四弟的心眼,呵呵……”   不提还好,一提程处弼就觉得有些窝火地道。   “你那位四弟的心眼,怕是比他的暗疾问题更大。”   听得此言,李恪直接就兴灾乐祸地乐出了声来,这个比喻,啧啧啧,真是够下三路的。   “不过兄台你的报复可来得真是够快的,小弟昨个差点乐坏了……不愧是兄台的手笔。”   “你说什么?”程处弼一脸惊诧莫明状。“我干什么了我?”   表情惊震之中,又有三分的迷茫,还有两分的无辜,完美地演绎了一位无辜的路人。 第537章 魏王殿下已经被捅过了?怎么不知道   “处弼兄,请你说这话的时候,摸一摸自己的良心。”   李恪顿时不乐意了,这要不是处弼兄闹腾出来的妖蛾子,他李恪的名字倒过来写。   “你连事都没说,我怎么知道跟我有没有干系?”   “难道你没有听闻市井的流言,说是我那四弟为了治疗痔疮,拿烙铁,嗯嗯……”   “还有传来更离奇的,有请了终南山道士来给那小子驱邪的,还有说是什么拿桃木剑戳腚眼的,哈哈哈……”   李恪这位兄长,对于嘲笑自家那心眼不大的四弟丝毫也不觉得羞愧。   程处弼也听得乐出了声来,笑得眼歪口斜。   管家富叔真不愧是老司机,能够编出这么清新脱俗,脑洞清奇的市井流言。   “魏王殿下已经被捅过了?我怎么不知道。”   李恪看了一眼脸上表情全无半点破绽的程处弼,只能放弃追根究底的打算。   反正自己能偷着兴灾乐祸就成,程处弼当然打死不会承认,跟他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那在长安城的市井中已经传扬开来的关于魏王殿下被捅腚眼的流言,他必须不知情。   良心这东西,得看面对谁,面对魏王李泰那种货色的时候,需要那东西吗?   不大会的功夫,就赶到了魏王府,就看到了那位主事的李公公正站在门口张望。   看到了程处弼与那李恪连袂而至,他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地,朝着这二位一礼。   “奴婢见过吴王殿下,见过程太常。”   李恪笑眯眯地抬手虚扶之后,压低了声音,很是八卦地打探道。   “不必多礼,我那四弟已经准备好了吗?今日应该不会那什么了吧。”   李公公的脸色瞬间一黑,但是面对的乃是吴王殿下,他只能勉强一笑。   “殿下放心吧,我家殿下今天一切如常,不会有问题。”   “嗯,那就好。”李恪调戏了两句之后,迈开大步朝着魏王府中行去。   程处弼也领着张劲与邓称心这二位助手步入了魏王府。   ……   “程太常,听闻现如今长安城内,流传着一眼对我家殿下声誉不利的流言,不知程太常可知晓?”   李公公落后两步,与程处弼并肩而行,小声地道。   “什么流言,说来听听。”程处弼一副震惊而又无辜的表情。   “……难道程太常真不知道?”   李公公仔细地打量着程处弼的微表情,可惜,他面对的是一位微表情控制足以媲美奥斯卡影帝的演员。   程处弼顿时一脸不乐意地瞪圆了眼怒道。“李公公你这话什么意思,怎么,怀疑我?”   “要不这样,你们魏王府先好好把这件事查探清楚,先还我一个清白,我也才好清清白白的给你家殿下诊治如何?”   “……”李公公看到程处弼那副样子。心中一梗,你特娘的够了!   但是现在,自家殿下已经都饿了一天,那痔病经历了上次窜稀的苦难之后,让殿下更加的坐卧难安。   再拖下去,这个责任他可不敢担,只能赶紧服软认怂。   看到这家伙认怂,程处弼闷哼了一声,继续昂扬大步前行。   ……   程处弼在李公公讨好殷切地引领之下,来到了那间已经改作病房的静室。   步入了室内,先是朝着那位脸上笑得十分勉强与敷衍的魏王李泰一礼。   说了几句没有半点营养,显得十分敷衍的客气话后,程处弼便开始与两位助手找地方去换装。   然后,给李泰这个胖子进行了术前灌肠,让他排空了肠道利于一会进行手术。   毕竟程处弼对于做肛肠科手术,会想尽办法杜绝一切意外。   没有等待太久,李泰穿着一套不是很合身的病号服从静室中走了出来。   刚刚走出了静室,目光就陡然一滞,他看到了一个不大的碳炉子。   更看到了其中一个白衣白帽白口罩的家伙,将那柄他曾经见到过的烙铁给杵进了碳炉子里。   “程太常,这,这是什么意思?”   魏王李泰直接就急了眼,大手一把稳稳地扒着门框,打死不乐意往外移上一步。   程处弼摘下了口罩,指了指那他特地让李公公派人弄来的小碳炉子道。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放心的吧殿下,到时候把你给麻翻了,你肯定什么都不知道。”   “???”李泰脸色黑成了锅底色。神特娘的麻翻了肯定不知道,但那是我的腚眼我的后花园。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一声参见陛下的低呼声。   正在调戏魏王李泰的程处弼脸色一僵,转过了头来,就看到了一身史诗装备的大唐皇帝陛下已经抵达战场。   身边仍旧是一脸英武伟烈的赵昆这位心腹侍卫头子。   “父皇……”看到李世民的那一瞬间,魏王李泰的眼珠子直接就红了,叫声中,充满了委屈。   “青雀,怎么了……”听到了这声饱含深情的呼唤声,李世民露出了一个关切的表情快步前行。   “父皇你看那边……”李泰满脸委屈的模样,抬起了手指,指向了那个杵着烙铁的碳炉子。   李世民眉头不解地皱了起来,看向程处弼。“程三郎,那是何物?”   程处弼快步上前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后解释道。   “小侄见过叔叔,那是用来止血的烙铁。”   李世民的脸色陡然一黑,整个人都淡定不能。“烙铁,止血的?”   “正是。”程处弼的表情严肃得就像是在讨论生死存亡的大事。   “臣在确定给魏王殿下进行手术后,就已经拿动物反复的进行过试验,发现腚眼位置不大,可操作空间较小。”   “所以,想要及时的用缝合法止血,存在着一定的操作困难。”   “所以,就请教了这位肛肠科的专家张医者,经过我们的反复试验,觉得最好还是做两手准备。”   “???”张劲有些懵逼,看是看到了师兄程处弼投过来的危险眼神,瞬间秒懂。   赶紧摘掉了自己的口罩大步上前朝着李世民一礼。   “草民参见陛下,对于谷道的处置办法,的确如程太常所言一般,毕竟那里血管丰富,稍有不慎,恐出意外……”   “故尔,草民与程太常反复讨论过过,如何最大程度的减少手术对于殿下身体的伤害……”   李恪站在一旁,表情显得有些,嗯,古怪,眼珠子在这两人身上晃荡。   总觉得这两个喜欢用刀来解决病患痛苦的家伙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可偏偏没有半点的证据。 第538章 老实告诉老夫,那烙铁,真的非用不可吗?   李世民也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两位大唐肛肠科专家,看着他们信誓旦旦,口口声声为自家四娃身体着想。   李泰的脸色是黑了又白,好害怕的感觉,可偏偏越来越严重的痔疮问题,让他又不敢摇脑袋说不治了。   李世民没有由着这两个家伙继续一本正经的叽叽歪歪,而是抬起了手,阻止了这两个废话篓子。   迈开大步朝着一旁行去,不忘记朝着程处弼勾了勾手指头。   程处弼赶紧屁颠颠地窜了过去。“叔叔,有什么吩咐?”   李世民看着程处弼,又扫了一眼死死抠着门框,不愿意往外挪步的青雀,长叹了一口气,朝着程处弼问道。   “老实告诉老夫,那烙铁,非用不可吗?……”   “叔叔,小侄经过了多次试验,觉得那个位置,缝针比较困难。”   “小侄会尽力采用缝合止血的办法,至于那烙铁。   只是在小侄用缝合止血法,达不到效果的情况下,最后的手段。”   听到了程处弼这么解释,李世民总算是心中微松,不禁带着嗔意地瞪了程老三一眼道。   “既然如此,那你小子干什么说那么多,不知道那孩子胆小吗?”   程处弼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米其林轮胎小王子,看到那他那充满惊惧的肥脸。啧啧……   废话,就凭他告老子黑状,不多报复几下,心里边那口闷气怎么能消减,念头又如何能够多通达。   “是,是小侄考虑不周,可是小侄担心的是,若是不提前说明白,又担心做手术的时候出现意外情况。”   “嗯,也罢,既然老夫已经来了,那就由老夫来解决此事就是了。”   李世民朝着程处弼微微颔首,可转念一想,程处弼这小子可不是啥老实人,又仔细叮嘱了句。   “不许再胡言乱语,不然,老夫非收拾你不可。”   “成成成,小侄闭嘴总成了吧。”程处弼仿佛受了很大的委屈,不乐意地小声叨逼道。   李世民呵呵一乐,懒得理会这个叽叽歪歪的话唠,径直来到了魏王李泰跟前一阵温言叮嘱。   魏王李泰这才勉强在父皇的搀扶之下,来到了手术间中躺下,接过了程处弼递过来的麻沸散,皱起了眉头一饮而去。   然后破罐子破摔般地往那一躺,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其实肛肠科的痔疮手术,绝对是小手术,一般也就是腰麻,也就是半身麻醉为主。   极少有采取全麻的手术病例,但是在这位魏王李泰的极力要求之下,程处弼也没必要拒绝这位的要求。   等了一会,就听到了一阵呼噜声从魏王李泰的口中传出,程处弼翻了下魏王李泰的眼睛,又试了试脉博之后,便向着张劲微微颔首道。   “可以了,你来做,我负责给你收尾。”   “既然如此,那师弟我就动手了。”张劲点了点头,坐到了椅子上,开始进行操作。   之所以让张劲上手,程处弼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毕竟张劲是肛肠科专精技能,他在肛肠科方面十分熟练。   ……   对于摘除痔疮的效率的确在程处弼之上,经过了之前的交流,再加上通过动物试手。   把摘除痔疮的工作,交给张劲这样的专业人士,自然更好。   毕竟如果程处弼亲自做也能做好,但是速度则是会慢上许多。   毕竟他主业是普外科,在肛肠科手术的效率方面则要显得逊色。   更何况,张劲这位自己的便宜师弟,算是程处弼在这个时代找到的与自己志同道和的医学工作者。   既然如此,那就应该让张劲多多锻炼,争取让外科手术的从业队伍发展壮大,这才是硬道理。   张劲作为从事肛肠科手术多年的老司机,经验自然是十分的丰富。   除了那柄令人生悸的烙铁之外,他还擅使各种对付腚眼的奇门兵器。   程处弼就在一旁看着他快速地动作着,不大会的功夫,一坨血呼拉的玩意被摘了出来,程处弼第一时间将托盘递过去接住。   摘出了第一枚,张劲又继续动作,一边动作还一边感慨。   “唉……想不到,殿下的谷道内居然还有,实在是可怜啊……”   程处弼差点乐出声来,也不知道这位便宜师弟是在可怜魏王李泰。   还是在可怜那枚藏在内里,却最终未能逃过张劲法眼的痔疮。   等到张劲摘除完毕,程处弼立刻与张劲进行换位,开始接手后续的工作,虽然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不远处的烙铁。   但考虑到人道主义精神,最主要还是大唐皇帝陛下此刻就蹲在这手术间外,程处弼最终还是选择了缝合止血法。   而李世民则立身于手术间外,相比起程处弼最开始的那几场手术而言。   现如今,李世民对于这位满嘴骚话,但是医道方面的确很有一套的程处弼充满了信心。   毕竟这小子只要敢打保票,那就没有他干不成的事,完不成的手术。   不过即便如此,李世民内心还是有着些许担忧,当然不是担忧程处弼等人手术不成功。   而是担心万一自家老四谷道万一大出血,那小子真有可能会抄起烙铁往里捅。   李恪看到了李世民虽然站着不动,但是那双反复握拳的手,那张患得患失的表情,足以证明他的内心很不淡定。   “父亲放心吧,处弼兄的手段高超,四弟定然不会有事的。”   李世民看了眼这位类果类已的老三,颔首轻叹道。   “嗯,希望吧……希望你四弟他经历此难之后,能够稍稍收敛一下,莫要饱食无度才是。”   “孩儿相信他会的。”李恪表情很严肃地点头道,心里边却直呵呵。   就老四李泰能忍得住嘴,那还不如让太阳打西边出来得更容易点。   就在父子二人各怀心思的当口,终于听到了里边传来手术结束的声音。   李世民扫了一眼那盆碳火以及杵在里边的烙铁,长出了一口气。   程处弼正在收拾东西,一旁的邓称心端着那个铜盘走到了跟前。   “公子,这两个东西怎么处理,倒了还是……”   程处弼看了眼那两坨痔疮,又看了一眼那位正在沉睡的魏王殿下,嘴角在口罩后不怀好意地扬了起来。 第539章 已经不是两眼发黑,而是整个人生都在发黑   “唔……那可不行,古语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   更何况这是魏王殿下的痔疮,你拿盐水冲洗干净再端过来。”   等到邓称心拿去乖乖地冲洗干净之后,程处弼照例拿来了一个装着酒中精华的瓷瓶。   用止血钳夹起这两坨,依次塞进了瓶中,这才盖紧了瓶塞。   然后晃悠悠地出了手术间招呼着魏王府中的下人,将那位犹在熟睡的魏王殿下抬回静室。   “成功了?”李世民朝着程处弼迫不及待地问道。   程处弼点了点头解下了口罩。“叔叔放心吧,已经给他处理好了,痔疮都已经摘除。”   “处弼兄,你拿个瓶子干嘛?”李恪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程处弼手中的那个瓶子,内心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李世民的眼珠子也同样落到了那个瓶子上。   果然不出所料,程处弼晃了晃手中的那个瓶子。“这里边装着的乃是魏王殿下摘除的痔疮。”   “……”李世民的脸色发黑地瞪着程处弼,真想四十二码的大脚把这个混帐玩意射到灞水去。   “把那玩意拿走,敢继续在老夫跟前摇来晃去,信不信老夫踹你。”   程处弼虽然有些不乐意,毕竟你才是他爹,对于你儿子那个地方掏出来的遗弃物最有发言权。   不过李叔叔那张脸已经黑得堪比锅底,程处弼也就懒得跟这位不高兴的皇帝大佬计较。   转身走到了一边,招来了李公公,然后把那个酒瓶子给递了过去。   “拿好,莫要摔了,这里边可是你家殿下的好宝贝。”   “???”李公公一脸懵逼地看了一眼那个瓶子,又看一眼跟前一本正经的程处弼。   “敢问程太常,这里边到底何物?”   “这是你家殿下腚眼里边摘出来的痔疮,哎哎哎,你干啥……”   啪的一声,被程处弼的大实话吓得一哆嗦,直接把那瓷瓶给摔到了地上。   四分五裂的瓷瓶,还有那溢散开来的酒香,自然也少不了那两坨已经清洗干净的玩意……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边的异样给吸引了过来。   李世民只扫了一眼,就黑着脸嫌弃地摇了摇头,拂袖径直入屋去了。   这个混帐玩意真是够了,但你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还有那么一丝道理,生生让人反驳不了。   罢罢罢,眼不见心不烦由着程老三到别处闹腾去,敢在老夫跟前闹妖蛾子再抽他不迟。   李恪这货则是屁颠颠地窜了过来看热闹,结果第一眼就看到了地上那两坨很瘆人的玩意。   嫌弃地赶紧歪开了脑袋。真特娘的晦气,回家一定要洗洗眼睛。   程处弼脸色一板,手指头差点戳到李公公那张呆滞脸的鼻尖上,义正辞严地喝道。   “古语有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毁伤。   这可是你家殿下身体的一部份,李公公你还不把它们捡起来捧在手心。”   “……”李公公黑着脸,屈辱地咬着嘴唇,只能哭丧着脸将那两坨给捧了起来。   “程太常,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咱家也不想这样的……”   手里边捧着这两坨从殿下腚眼里掏出来的玩意,李公公感觉自己已经不是两眼发黑,而是整个人生都在发黑。   程处弼只得让称心再拿来了一个灌着酒中精华的瓷瓶和钳子,这才又将这两坨给塞进去,递给了李公公。   这一回,哪怕是心中腻歪恶心,但是李公公仍旧双手小心翼翼地接稳了那个瓶子。   那副模样,仿佛里边真是什么了不得的好宝贝。   ……   李泰静静地躺在榻上,父皇已经离去,程处弼那个粗鄙的武夫也已经离开。   此刻,静室之内李公公站在一旁边,关切地看着魏王殿下眉头紧锁地躺在榻上。   麻药已然消散,那难以言喻的疼痛一股股的袭来。   让这位米其林魏王殿下,感受到了那后花园仿佛一片狼藉的凄惨景象。   时不时,一阵憋不住的呻吟声从口中钻出。   看到了殿下那副无助而又痛苦的模样,李公公很是心疼,关切地问道。   “可惜奴婢无能,不能替殿下分担痛楚。”   李泰抿了抿发干的嘴皮,无神的两眼,渐渐地聚焦在了李公公的身上。   “你,你去给本王,拿点吃的来……快去。”   “???”李公公一脸懵逼地看着魏王李泰,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只要有吃的,什么样的痛本王都能忍得住,嘶……还不快去。”   不大会的功夫,脸色发黑的李公公就端来了一碟油腻的糕点。   就看到了李泰艰难地拿着一块凑到了嘴边,小小地咬了一口。   那张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庞,露出了一丝丝饱含着幸福的笑容。   站在一旁的李公公看到殿下那副模样,只能暗中叹息一声。只希望殿下自己能够略微控制一下,别再复发。   不然,那个混帐程三郎又有机会窜过来嘲笑鄙视人,更重要的是,自己小心翼翼珍藏起来的殿下的遗弃物,怕是又要再多上一瓶。   ……   他自己则窜去了吴王殿,汇合上了李恪之后,二人十分低调地前往那他们曾经更名易姓去过来的那家不正经书坊。   “哎呀呀,程公子,没想到您这么快又来光临了……”   掌柜的一看到了李恪,立刻满脸堆笑地小跑过来,迎上这位大客户。   听到了这个称谓,一旁的程处弼很不乐意地瞪了程恪一眼。   这个混帐肯定故意经常窜这里来买那些玩意,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乘着那位掌柜在前边引路,李恪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   “兄台莫要听那掌柜的胡说八道,小弟我来这里的次数真的不多。”   程处弼直接呵呵一乐。   “放心吧,你就算一天来一次也不干我的事。”   “……”李恪的脸直接就黑了。神特么的一天来一次……   老子只是略微有那么一丢丢爱好欣赏这些宝贝,又不是变态,天天抱着这玩意瞅。   李恪懒得理会这位说话不但喜欢扎心,还喜欢背刺的程三郎,拉着那掌柜地到得一旁一阵小声地嘀咕。   不大会的功夫,掌柜一脸心领神会的笑容频频颔首。   “懂懂懂,程公子,李公子,二位请随我去见许大师……” 第540章 再讥笑老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让你社会性死亡   此刻,许大师正在聚精会神地挥毫泼墨,用他那只简练而又十分老道的笔锋。   在那张洁白的纸张上,留下了一条条的曲线,渐渐的,一位罗裳半解,眉目传情的妩媚女子,跃然于纸上。   许大师提着笔,后退了两步,歪着脑袋仔细地打量了半天,这才步上前来。   准备在这位妩媚女子的身边,添上一位差不多衣着的男子……   一阵熟悉的富有节奏感的敲门声却在此刻响了起来。   许大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搁下了笔,朝外行去。   就看到了掌柜步入了院中,随行的那两位,正是上次提出了特殊要求的那两位贵客。   许大师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快步前行一礼。“原来是程公子和李公子,老朽有礼了。”   “见过大师,数月未曾蒙面,大师依旧精神抖擞。”程处弼呵呵一笑,朝着许大师还了一礼。   “哈哈哈,老朽与李公子的确数月未曾相见,不过与程公子倒是……”   李恪突然发出了一连窜的狂咳声,打断了许大师险些脱口而出的客气之言。   “那个许大师,其实今日程某与我兄台连袂而至,乃是有一件要事,想要与大师相商。”   程处弼看了一眼表情很尴尬的李恪,啧啧啧,这货果然不是好鸟,对于不正经艺术有着相当痴迷的爱好。   “哦?莫非这一次二位连袂而来,又是有什么特殊的要求?”   许大师很是信心十足地昂首挺胸,抚着长须笑眯眯地问道。   只要是人不是动物,甭管什么样的特殊要求。   许大师都自信,凭着自己几十年如一日苦练的艺术功底,一定可以搞出来。   “也算是特殊要求吧,其实是,我们弟兄,想跟许大师你聊上一聊,你的印书坊,可愿转让?”   “印书坊?”许大师脸上的笑容一凝,打量着李恪,看到这二位年轻公子脑袋齐刷刷地上下点头。   勉强呵呵一笑。“实在不好意思,老夫不太明白……”   “许大师,我们二人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想要花重金求购一间现成的印书坊。”   “寻遍了长安城,唯一觉得符合心意的,就是许大师你的产业。”   看着这位丰神俊逸的程公子在跟前满脸真诚的样子,许大师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了起来。   “既然二位公子知晓,老朽有这样的一间工坊,想必也应该知晓,那是老朽聊以糊口的产业。”   “若是老夫将印书坊出售给你们,那老夫又当以何为生?”   程处弼抿了抿嘴,上前一步,朝着许大师道。   “大师,我们会花上一笔,足以让你一家人滋滋润润的丰厚财物。”   “呵呵……不好意思,老夫不想卖掉,若是二位没有其他事情,那便请回吧。   当然,若是二位想要求画,老朽自然不会拒绝。”   “……”看到这位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许大师都开始下起了逐客令,程处弼与李恪互望了一眼。   “许大师你且先等会,我们商量商量。”程处弼大手一挥,朝着李恪打了个眼色。   许大师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两个家伙窜到了院子的一角开始鬼鬼祟祟地嘀咕。这到底是想要干嘛?   “怎么办,他不乐意卖?”李恪有些无奈。   “不乐意卖,那就合作。”程处弼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好办法,类似跟赵正阳父子合作经营的模式。   “……兄台你是认真的?”李恪一呆,不禁有些发急。   “处弼兄你可得想清楚,这位许大师虽然才艺出众,可终究名声不好……”   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斜了李恪这位跟许大师因为不正经艺术而结为忘年交的吴王殿下一眼。   “名声不好又如何,这事,程某来担着就是。”   听到了程处弼这话,李恪一想,也对,就老程家那令朝野生悸的恶名,还怕再泼上两瓢污水不成?   看到李恪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自己翘起大拇指,程处弼嘴角微扬。   “废话,我们帮他,让他做大做强,难道他还能不乐意?”   李恪差点乐出声来。   “问题是这样的产业做大做强也没那么多消费的呀。”   程处弼看着这位一门心思就在不正经艺术上转悠的不良皇子,这小子品质道德很有问题。   不过算了,留着让伟大的皇帝陛下自己抄大棒棒抽他吱哇乱叫就行,程某人可没那闲功夫替李叔叔当保姆。   “……我的意思是,不正经那一块,他想怎么经营就怎么经营,但是我们可以跟他合作,搞一个正经的印书坊。”   “这行不行?”   “你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去找到熟练的工匠吗?”   “那试试?”   “行,试试就试试。”程处弼吸了吸鼻子,反正怎么试,都肯定不会逝世就是了。   等了半天,看到这二位公子不停在那挤眉弄眼叽叽歪歪。   还念想着继续安安静静搞艺术创伤的许大师真不乐意了。   “二位,你们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程处弼大步走到了许大师跟前,表情严肃地单刀直入。   “我准备跟你合作,我掏钱入股你的印书坊,帮助你扩大规模,然后帮我印东西,如何?”   许大师看着这位一副蛮横不讲理派头的高大英伟年轻人,眉头大皱,语气也透着了一股不耐。   “老朽凭什么让你入股。”   程处弼呵呵一乐,那一口森然的白牙露了出来。“凭我姓程,凭我是程处弼程三郎。”   许大师听到了这个自我介绍,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程,你是卢国公府的程三郎?那个吃过狼心狗肺的程三郎?”   程处弼看着跟前这位一副受惊模样的许大师,还有身后传来的压抑的噗哧声,整个人都不好了。   真特娘的,这辈子这吃过狼心狗肺的事就是过不去了是吧?   恶狠狠地一回头看向李恪,看到李恪已然恢复了正经而又很严肃的表情。   罢罢罢,暂且放过这位不良皇子一马,敢再讥笑老子,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让你社会性死亡。   想必你爹,大唐皇帝陛下肯定会很乐意地抄起小鞭子。   把你这个不务正经,成天尽搞些歪门邪道的亲儿子抽得吱哇乱叫。 第541章 你们这些斯文人,屁大的事情都要矫情半天   静室内,已经从震惊之中恢复了过来的许大师,呆呆地看着这位长安顶流级别的程三郎。   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旁边坐着的李恪,李恪安静如鸡地坐得十分规矩。   并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毕竟他很清楚,自己可不比处弼兄脸皮厚。   主要还是自己这样的斯文人比较好脸面,没必要跟处弼兄那样自暴身份。   父皇若是知晓,怕是一顿训斥是免不了,指不定遇上父皇心情不好的时候,自己怕是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半晌,许大师这才摇头苦笑道。   “程三公子,老朽实在是有些不太明白,这小本经营的东西,怎么可能入了你的法眼……”   程处弼看着这位许大师,只能耐下性子解释道。   “我就这么说吧,跟程某人合作,对于许大师你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因为我要在短时间内办一件大事。我所需要的是你这个印书坊的那些熟练工匠,还有雕版师傅。   更需要你的印书坊来掩人耳目,只要你同意,我会注资五千贯,占八成股,而你只能占两成。   “但你放心,就算你只剩下两成,你很快就会知道。   剩下的那两成所赚到的财帛,也会远远地超过你现如今的收入。   日后你想要继续印你那些不正经的东西,你有了钱,再起炉灶就是了。”   “五千贯?程三公子,你不会是跟我开玩笑吧?”听到了这个夸张的数字,许大师深吸了一口凉气。   “你觉得程某像是喜欢跟人开玩笑的人吗?”程处弼的脸色一沉。   一旦撕去了伪装的嘴脸,程处弼身上那股子程家人的蛮横表现得淋漓尽致。   “我们程家人做事,向来干脆利落,一口唾沫一颗钉,不知许大师你意下如何?”   许大师抚着长须,目光在程处弼与李恪的身上游移,哪怕是李恪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   但是活了那么多年的许大师只是略略一想,就能够猜测到大概,这位气宇不凡的俊逸公子,怕也至少是顶级勋贵子弟。   这样的人,找到了自己这个无权无势,爱好不正经艺术的升斗小民谈合作。   对于曾经混过官场,知晓很多官商之事的许大师而言,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可是,程处弼那说话不容置疑,甚至蛮横的态度,多少让他心里边有那么一丝不舒服。   “若是……若是老朽不乐意的话。”许大师斟酌着道。   “呵呵……”程处弼凉凉一笑,懒得再废话,径直拔身而起。   觉得这事还是交给平叔这种很乐意利用肢体接触来进行深入交流的老司机去办。   指不定这老货就会痛哭流涕的,哭着喊着的窜过来求合作。   没想到程处弼会直接翻脸走人,许大师直接就急了眼,赶紧以超过自身年龄的敏捷赶紧拦住。   “哎哎哎……程公子莫走,咱们这不谈得好好的吗?”   “你答不答应?”   看到程处弼那副模样,再联想到老程家那臭名昭著的恶名,许大师抹了把头上惊出来的冷汗。   “罢罢罢,老朽应下就是了,程公子你何必如此……”   程处弼这才顿住了脚步,朝着这位业已经成为了大唐程氏印书坊小股东的许大师道。   “我要不如此,你会答应得如此痛快?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斯文人,屁大的事情都要矫情半天。”   李·斯文·恪、许·斯文·不正经大师,全都齐刷刷的黑了脸。   目光幽怨地看着这位办成了事情之后,洋洋得意的程·粗鄙武夫·处弼。   ……   “兄台,咱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你居然就为了他那间小小的印书坊,一下子就砸了五千贯进去……”   离开了许大师的宅院,行不多远,李恪就忍不住处小声地嘀咕道。   “五千贯又不是送给他,我这是拿来做印书坊的扩张,还有采办各种原材料的。”   “你莫非忘记了,我可是说过,要替殿下印刷出数十万册的书籍,也好让天下人大大的吃上一惊。”   程处弼无比自信地吸了吸鼻子道,不管如何,搞大搞强印书坊,为的可不仅仅只是现在。   更是为了将来,毕竟,自己既然拥有活字印刷术这样的神器。   赶紧不抢在这个印刷术还没有被广泛传播之前,先把产能扩张到最大,等到自己这边印刷数十万册书籍出来。   必然也培养出了一大批的熟练工匠,到了那个时候,活字印刷术那远远比雕版印刷术更加低廉的成本,难道还怕没有生意?   “数十万册书籍……那兄台你可想好了要印些什么没有?”   程处弼无比自信地负起了手,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   “呵呵……简单,《论语》、《千字文》、《三字经》。”   “???”李恪一脸懵逼的看着自信心暴棚的处弼兄。《论语》和《千字文》倒是看过也读过,但是那《三字经》是什么鬼?   犹记得之前不知道是哪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在喝多了撒酒疯大暴粗口的时候。   处弼兄就还嘲笑过对方三字经乱喷,但是现在,处弼兄这是准备要把骂人的各种脏话编撰成书?   鹅滴个乖乖,这特娘的是又要闹什么妖蛾子。   程处弼前行数步,却没看到并肩而行的李恪,一扭头,就看到了李恪愣头愣脑地呆在原地,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那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一头可怕的噬人巨兽,又像是看到了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表情惊惧,目光呆滞。   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我说为德老弟,为兄我说几句豪言壮语,你也不至于被吓成这样吧?”   “不不不,兄台万万使不得……你可千万莫要再闹腾妖蛾子了成不成?”   “就算是你看不起那些矫情的斯文人,可是你若真把《三字经》那玩意弄出来,岂不是要让太子殿下成为天下读书人的公敌?”   “……”程处弼呆呆地看着这位急得直跳脚的吴王殿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误会了。   “你还真以为我会收罗那些市井骂街的话来编撰成书?”程处弼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   “放心吧,我说的此经非彼经……不过贤弟你可要好好的保密,不可泄漏。”   “真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   “像我这样正气凛然的人,怎么可能编那种玩意。”   程处弼大怒,目光威严地怒瞪着这个成天喜欢不正经艺术作品,品质道德都达不到及格线的吴王殿下。   “……” 第542章 程家的纸张质地,实在是劣质得令人心碎   入股主导印书坊的事宜自然是交给平叔来办,程处弼相信以平叔的能力,肯定能够办妥。   在这个时代,雕版印刷术采用的是刷墨按压印刷术,速度实在是快不起来。   当然,活字印刷术,就没必要继续采用这种费时又费力的办法,可以用滚筒式印刷法。   具体的构造,程处弼让管家富叔找来了木匠,针对自己的构想与理念来制作印刷机械。   除了这些,还有油墨的试验,以及找来了锡匠,熔炼铅锡合金,用来制作铅活字。   然后,程处弼的跟前摆着几种纸张,一种是普通的纸,一种是贡纸。   普通的纸张有两三种,而贡纸也有两种,程处弼打量着这些纸张,不禁有些心累。   大唐的贡纸有两种,一种其色泽偏黄,又称硬黄纸。另外一种贡纸则是出自于宣州,南北朝时间就已经开始制作。   开始以檀树皮为原料来制作,之后又以楮、桑、竹、麻等十数种原料制作。   硬黄纸虽然质地不错,色泽黄得十分的漂亮,但是由于过于厚实,不适合装订成书册。   多是那些僧人和道家用来抄写经文又或者用于雕版的印刷。   例如《程咬金一家人镇宅驱邪图》用的就是这种纸印刷之后张贴于寻常百姓家房门之上。   但就是因为它的质地太过厚实,所以并不适合装订成书册来进行翻阅,多采取折叠式,这也是奏折的由来。   而唯有宣州所出的贡纸质地绵韧,纹理美观,洁白细密,搓折无损。   十分利于书写绘画,所以最受追捧。   但是这两种纸张,就一个字,贼特么的贵。   之前程处弼因为抄写《三国演义》之事,已然知晓了纸价,重要的是这两种纸张由于其可书写性。   极受天下读书人的欢迎,自然也就很难满足程处弼的量大管饱的需求。   毕竟数十万册书,那几乎是宣州贡纸小半年的产量。   单单是纸张的采购量所需要消耗的财帛,甚至超过了他入股这印书坊的财帛的一倍还多。   这样一来,书籍的成本的确是下降了,但是下降的并不多,程处弼希望的是能够一炮打响。   令天下寒门世家,令世家大族,今天朝庭都要大大的吃上一惊的那种。   程处弼满脸无奈地抄起了那些普通的纸张,实在是……怎么说呢,颜色偏黄也就罢了,重要的是纸张还易碎。   捏在手中的感觉,就像是以前自己读书时候的劣质作业本,写字都容易划破纸面。   而且这样的纸张,莫说搁上几十年,程处弼怀疑搁上几年都能够坏掉。   程处弼特地拿笔墨在那几种字纸上试了一下,除了两种质量十分精良的贡纸外。   那些普通的纸张中,有一种勉强看得过眼,但是落笔之后,吸墨性还是容易出问题,但好歹也勉强能用。   其他三种更便宜的纸则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其中一种吸墨性超一流,写一横,有本事给你晕染成一大片,跟特娘的一条毛毛虫似的。   看到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搁下了笔,管家富叔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道。   “三公子,寻常人士,都是采办这种稍好一些的纸张,才能用来抄录,那些都是不行的……”   “那些纸张,也没甚用处,所以被百姓们将这些纸用以扎纸人,或者是制作纸钱,以祭祀先祖。”   “毕竟,唯有达官显贵之士才会用帛钱还有丝衣、帛鞋祭祀先祖。   寻常百姓,自然无法如此奢靡,正好用这些劣纸来扎制或者是折制。”   “老朽曾听夫人说起过,在汉朝的时候,就有了关于以杂纸和草纸制成钱样,以祭祀先人的记录。   夫人可真是有大学问之人,连这等事情都知晓。”   听到了这话,看到了管家富叔那一脸敬畏的表情。   程处弼这才恍然大悟,想不到撒纸钱烧纸钱的风俗,居然可以追溯到汉朝。   “这种纸,就是咱们程家庄的纸坊自制的……”   管家富叔上前一步,指了指最糙的那三种纸张中的一张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   “就是售卖给那些寻常百姓制作纸钱纸人的……”   “咱们程家也有制纸坊,这倒是好事。”程处弼不禁一乐,不管质量怎么样,可好歹有。   ……   上前窜过来举办了一场蛋蛋宴后,这算是程处弼穿越之后第二次来到这程家庄。   他们都是程府的家丁,护卫,家将家兵们的家眷居住,而且这附近的田产,也都是属于程家的。   这里的纸坊并不大,可好歹有,是位于程家庄旁边的那条河畔。   此刻那里正散发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而程处弼皱了皱眉,继续前行。   至于称心和张劲,这二位仍旧兢兢业业地在府中进行着医学解剖,进行着各种手术的强化性训练。   “小有见过三公子,见过富叔,你们二位怎么过来了,这里边味道太冲了,公子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就是了,没必要进去。”   “无妨,我来这里就是想要看看咱们程家纸坊是如何制作纸张的。”   程处弼冲这位赶到了坊外迎候的作坊管事程虎笑了笑。   程虎点了点头当先朝内引路,一面解释道。   “那行,还请三公子和富叔随小人过来,咱们程家的纸坊,还是托了夫人的福气,才建起来的。”   “夫人原本想让咱们程家,能够制作出像宣州那样的贡纸,可惜……咱们这些人本事实在不成……”   程处弼点了点,不愧是书卷气浓厚到足以令糙老爷们窒息的娘亲,方方面面都是围着文学产业打转。   一想到娘亲的辛苦和兢兢业业,沉重的重任感顿时让老程家的文化担当程处弼肩膀担子一沉。   程处弼一边看,程虎一边在身边介绍着老程家的制作工艺,先是将那些制作原料,大量的草进行切碎,洗涤。   之后就是用草木灰水浸泡之后再行蒸煮,然后就是捶捣,然后才到打浆、抄纸,之后就是晒纸和揭纸。   而老程家所用的原料,居然用的是麦、黍等各种谷物的秸秆,本身在制作工作方面就很粗糙,再加上原料的原因。   导致了程家的纸张质地,实在是劣质得令人心碎…… 第543章 三公子秉性跟老爷一模一样,嗯嗯……都是好人   不过,在看到了那些正在被洗涤和浸泡的秸秆,倒让程处弼想到了自己所在的乡镇废弃的小纸厂。   那是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由于交通不便,大西南许多地方都自建有那种小作坊的纸厂。   而他们所使用的原料,也正是这些玩意,虽然制作出来的纸张质量很一般,但是至少能够可以进行书写。   程处弼还记得有个当纸厂技术员的叔叔,据说是某个大学犯了错误被下放的讲师。   在为乡镇的造纸厂工艺把脉之后,又在谷物秸秆之中,加入了一定比例的树皮和像芦苇等富含大量纤维素的原料。   制作出来的纸线路硬度和强度都很大,之所以印象如此清楚,那是因为小时候大家伙最讨厌的就是用作业本楷屁股。   因为那纸实在是太硬,而且还很韧,多叠上几次,小胳膊小腿的娃娃们根本撕不动。   而作业本的纸张来源,正是乡镇纸厂出品的张纸。   后来因为用稻草等原村料制作纸张,污染太过严重,最终那些小纸厂要么关停,要么合并,还了家乡一个绿水青山。   等到程处弼大学毕业之后,还曾经跟一票昔日的同学窜去那造纸厂回忆青春,毕竟当年没少干往那泡料池里边撒尿这样的英雄事迹。   管家富叔与程虎都注意到了自家三公子的异样,呆呆地站在那异味冲鼻子的池子边上,脸上挂上古怪的笑容。   ……   程虎正想要开口,就看到了管家富叔冲自己摆了摆手,悄声地说道。   “莫要惊动三公子,三公子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之时,一般而言,是有了主意,或者是灵感。”   听到了管家富叔之言,程虎砸了砸嘴,打量着三公子的诡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管家富叔满脸欣慰与安祥的笑容,小声地道。   “咱们老程家,大公子和二公子秉性纯良,为人实在,倒是三公子秉性跟老爷一模一样,嗯嗯……都是好人哪。”   程虎脑袋点得飞快,心里边直呵呵,这话说的……老爷是啥人,我能不清楚?   不过,大公子二公子这二位,秉性的确,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如果老爷是粗中有细,那大公子跟二公子,粗中几乎没有细,大公子还好点,二公子是真心实在人。   不过富叔都能够夸奖三公子到这等地步,再加上联系起这一年多来三公子这位长安顶流的各种事迹。啧啧……   怕真是有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也算是老程家后续有人。   程处弼脸上的笑容终于渐渐地收了起来。“程虎,这里可有笔墨纸砚?”   “有,还请三公子随小人过来。”程虎赶紧抛开了乱七八糟的想法,大步朝前引路。   不过,因为没有带鹅毛笔,用毛笔只会写简体字童趣体的程处弼干脆让管家富叔上阵。   而他则在旁边叽叽歪歪,随着程处弼按着记忆口述,管家富叔则是在奋力将三公子之言抄录下来。   程处弼接过了富叔抄录完的那份关于纸张制作的流程和办法,仔细地打量了半天,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古人造纸,用的是捶捣,另外,浸泡用的是草木灰,碱度不够。   所以,程处弼决定采用后世的办法,利用石灰来浸泡,而且让他们整一个大磨盘的,用大磨盘来磨纸浆。   概括起来也就是粉碎、浸泡、蒸煮、磨浆、筛选……   “对了,我这上面,还留有一个配比,稻草占六成,这芦苇占四成。   大概应该是这个配比,你们可以按照我交给你的流程尝试一二。”   那位一直负责老程家造纸作坊的程虎看着这种与自家的制作工艺流程大同小异,却又有好几处不相同。   不禁两眼放光地看向这位几乎是不加思索就将这些东西娓娓道来的三公子,满脸敬畏地道。   “三公子你这配方,莫非是宣城那里弄来的?”   程处弼张了张嘴,虽然他不太乐意这位程虎如此小看自己,但是,程处弼也懒得多解释。   很是高深莫测地一笑。“别多问,照我的吩咐去做,我希望能够在我离开长安回骊山之前,看到纸样。”   “三公子放心,一定误不了你的大事。”程虎当即昂首挺胸大声答道。   听到了程虎那很有精神的回答,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总算是可以放心的离开。   老程家人都比较实在,但凡是做起事情来,绝对不会打马虎心,有一是一有二是二。   离开了造纸坊,程处弼抬起了脑袋看了一眼天色,得,自己还要赶回长安城,再见一见那位锡匠。   因为之前让他研制的铅锡合金锭就是今天交货。   “唉……没想到,我居然也会有这么兢兢业业、呕心泣血为别人奔波的一天。”   程处弼摇了摇头,真恨不得把那排骨精太子抓到跟前来让他看看自己的辛苦程度。   让他明白,自己这位好兄弟为他做出的牺牲。   害得自己这些日子在长安呆着,连打个牌的消遣时间都没有。   唔……自己培养出来的牌友,要么还远在那青海之地,要么就是呆在骊山汤泉宫里泡着温泉吃着小鱼干。   就只有自己,累死累活的不是给米其林魏王治腚眼,就是为了排骨精太子的声望名誉四下奔波。   ……   跟前摆放着几个直径高矮完全一致的铅锭,其横截面,大约是一公分左右,高度约为三公分的样子。   另外在其中一面,还有一个凹陷槽,这是为了便于在使用的时候卡住不移动。   毕竟这个时代的楷书所抄录下来的字体也就是这般大小。   所以,那位须发花白的锡匠制作出来的铅锡锭很符合程处弼的要求。   “按照三公子您的吩咐,一共制作了五个比例的铅锡锭。”   “铅与锡的比例,从三比七,四比五,五比五,到六比四,七比三。   而其中,这种是软硬度适中,而且耐磨性最高的……”   程处弼抄起了锡匠所言的那枚铅锡锭,然后用力地在贡纸上摩擦了半天,仔细端详之后,满意地微微颔首。   然后又抄起了一柄刻刀,用力地在那枚铅锡锭上方刻划,第一刀下去,程处弼就有了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第544章 你们俩等着,看我这个超级无敌大……三哥!   特别定制的刻刀,篆刻此物的时候,那种感觉就像是在篆刻印章一般。   锡匠和管家富叔呆呆地看着程三郎在那里拿刻刀刮来擦去,半天之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这种铅锡锭,给我先弄个一两万枚来,越快越好,对了,后天能做出多少,就送多少过来。   记住了,大小必须相同,不然我可是不付钱的。”   听得此言,那位为了这几枚铅锡锭也是捣腾了整整一天的锡匠大喜。   “多谢程三公子,还请公子放心,小人一定会照你的吩咐去办,定然不会出差池。”   管家富叔呵呵一乐,朝着这位老锡匠道。   “会不会出差池,这可是关系到你自己工坊的声誉。   想要跟我家三公子合作,那就打起精神,早点把做好的铅锡锭给送来,懂吗?”   等到管家富叔将锡匠送出门外,程处弼这才掏出了自己那张关于铅活字印刷术自己所需要做的事项。   逐一地审视着,然后在后边添加上新的备注,证明那些事情已经搞定,那些是正在推进而还有哪些是还没有音讯。   至于油墨之事,程处弼实在不放心交给别人去搞,他决定自己试验。   因为他记得自己小时候在学校里边帮老师拿那种手动印刷机印考试卷的时候,就曾经见到过那种油墨。   他可是记得那种油墨如果裹得多了,就会让考试卷上不仅仅会出现字迹,还会在字迹周边浸润出一片油渍。   这才知道,油墨之所以叫油墨,正是因为往里边掺了煤油和一定比例的植物或是动物油。   程处弼取出了让大哥搞来的火油,其实也就是渗到地面上的沥青混合物,算得上是大唐武库之中的一种储备物资。   沥青原本就是胶质状,然后再掺以一定比例的油脂,当然还要加入墨。   等到调和出来之后,程处弼就拿之前留下来的,被他刻得乱七八糟的铅锡锭来试验。   如此反复地寻找一个适合的比例,足足闭门造车了整整三天的光景,期间,只去了魏王府一趟。   欣赏了一下米其林魏王的痛苦表情,然后拿出了主治医生的权威,狠狠地教训了这位居然在静养期间,偷吃油腻食物的魏王殿下。   然后继续窝在小院子里边,继续反复的试验,最终得到了一种,可以被粘在铅锡活字上,然后可以较为清晰地拓在纸张上的油墨配比。   虽然程处弼拓印下来的字迹明显油墨过多,可是程处弼还是忍不住兴奋地乐出了声来。   好歹证明自己的记忆力没错,而研究方向也是正确的。   ……   程处弼心满意足地步出了房门,看到邓称心还有张劲这两个家伙。   居然还在不知疲倦的给新买来的鸡和兔子进行着取胆和摘除盲肠的手术。   走到了跟前打量了几眼,鼓励几句之后,便晃晃悠悠地朝着自己的休息的院子走去。   连续三天的研究,让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掏空了。   油墨虽然只取得了初步的成功,但好歹已经可以拿去进行测试,另外铅活字也已经收到了一批。   程处弼已经让管家富叔拿去找篆刻印章的老司机去篆刻,另外纸张正在照着自己给出的工序和配方正在加紧研制新纸。   而木匠也在兢兢业业地制作着滚筒式印刷机械,一切都那样的真实,但是特娘的为什么跟前会有泡泡?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一个从墙外飘飞起来,腾空之后又缓缓降落,将阳光分解于其表面,形成漂亮的彩虹的泡泡……   然后,就听到了一阵欢快的笑声。   “我的泡泡飞得最高,都飞过墙了。”这是程老五洋洋得意的声音。   “我的最大,我吹出来的泡泡是最大的……”这是程老六那臭小孩的声音。   程老四作为兄长,自然不甘落于人后。伸出了草管子戳了戳那块泡在铜盆里边的香皂,一面愤愤不已地道。   “你们俩等着,看我这个超级无敌大三哥!”   程老四看到了黑着脸,从院子里边探出了脑袋来的三哥,瞬间小脸煞白。   “超级大三哥是什么鬼?”背对着院门的程老五一脸懵逼地问道。   “三哥来了,快跑啊……”程老六不愧是很讲义气的小兄弟,自己犹如一只离弦的兔子般窜了出去。   然后程老四也是一扭屁股就狂奔而去,毫不客气地把老五扔在了原地。   “三哥,不是我干的,是老四,是四哥去你屋子里边偷来的香皂,跟我没关系。”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那一铜盆的水,水中泡着一块已经至少缩小了一半体积的香皂。   他记得,这块香皂是自己昨天才刚刚打开来用的,而且还是自己最喜欢的薄荷香味的香皂。   “你们这三个小混蛋!”程处弼直接就炸了毛了,无比熟练地一把就揪住了程老五的耳朵。   “程老四,程老六,还不给我滚回来,再不回来,信不信我去告娘亲!”   伴着程老三那犹如雷霆咆哮一般的吼声,程老四与程老六只能灰头土脸地又窜了回来。   一副俯首认罪的老实模样,这三个小混蛋,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娘亲拿眼看。   嗯,哪怕是在爹的跟前,这三小子就算是挨了揍,照样调皮捣蛋。   可是面对娘亲的时候,简直温顺得就像是三只小猫咪一般。   ……   一刻钟之后,三位顶着红彤彤的招风耳的熊孩子,被抄着一根树枝,面目狰狞的程老三监督着在那里吹泡泡。   “今天你们哥仨要不把这一盆水吹完,看我揍不揍你们。”   “三哥,我嘴都酸了,能不能歇会再吹……”程老六可怜兮兮地朝着程处弼看过去。   虽然吹泡泡好玩,但那是在玩,但现在被暴脾气的黑脸三哥押着吹泡泡,那可就不好玩了。   “对啊三哥,我们知道错了,下次一定不乱吹泡泡了好不好。”   就在这个时候,程处弼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一抬头,就看到了娘亲好气又好笑地朝着这边行来。   只能悻悻地扔掉了手中的树枝,朝着娘亲恭敬地一礼。“见过娘亲。”   “娘亲,三哥揍我。”预料中的委屈声果然如期而至。   “……” 第545章 是不是觉得拿硬黄纸擦腚太硬了   “对对对,娘亲你看我的耳朵,都快被三哥扯大一圈。”   “就是啊娘亲,你要保护我们……”   娘亲看着这三个上窜下跳挤到了自己身后的熊孩子,抬手轻轻地刮过这三个熊孩子的鼻梁,笑眯眯地问道。   “好好好,娘亲护着你们,不过你们觉得自己做得对吗?”   “不对,我们不该用三哥的香皂来做吹泡泡的水。”   程老六果然是老程家认错速度最快的选手,第一时间就做出了表态。   “那这样的话,就好好的跟你们三哥认个错,告诉三哥你们下次不会再犯了,好吗?”   三个小脑袋齐刷刷地点了点,然后都规规矩矩地上前一步朝着程处弼一礼认错。   看着这三个知错就认,累教不改的熊孩子弟弟,程处弼翻了白眼长叹一声。   看了一眼那已经晃荡得几乎完全融化掉的香皂,只能破罐子破摔地道。   “行了,这次就算了,下次想玩,你们就把盆里剩下的水都给装起来,下次想吹泡泡,再拿出来玩就是了。”   “不过不许把衣服弄脏了。”   “谢谢三哥,快,我们去拿瓶子……”   程处弼看到了这一幕,无可奈何地轻叹了口气。“娘亲你也不管管他们。”   娘亲走到了程处弼跟前,看到这位业已经长大成人的三郎,听得此言,不由得展颜笑道。   “好啦,你还是兄长呢,大气一些才是,你当年,也不比他们好到哪去……”   “娘……我这是在说他们,怎么又扯上孩儿了。”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小声嘀咕道。   “哦哦,好吧,娘就不揭你的短了,你这孩子……模样跟你爹一般,就是这脾气也不知道捡谁长的。”   娘亲笑眯眯地轻刮了下老三那英挺的鼻梁道。   看着娘亲那习惯性眯起的深遂眼眸,程处弼顿时想起了一事。   “娘亲,你怎么不戴着眼镜,若是一会戴一会不戴,更容易伤到你的眼睛。”   “哦,是这样啊,好啦,娘知道了,一会回了书房就戴上。   自打有了三郎你给娘送的眼镜,娘抄写东西,可是省了不少的力气,眼睛也不那么容易酸涩了。”   “娘亲你觉得好就行。”程处弼也是松了口气,自己好歹也算是为娘亲做了点贡献。   之前他一直有考虑用玻璃来制作眼镜镜片,奈何现在的玻璃的纯净度还达不到。   最后还是花了大价钱,采购得一块品质极为纯净的水晶柱,交给工匠,采用手功打磨了许久。   一点点地反复测试,总算是搞到了一对适合娘亲近视度数的镜片。   不过娘亲似乎有些不太习惯戴这东西,不过慢慢地,她还是会接受这种利于她视力的好宝贝。   ……   清晨,起了床,程处弼晃了晃自己那犹自有些发晕的脑袋,昨天晚上做了特娘一夜关于油墨的梦。   梦到了妩媚动人的武媚娘居然化了一个油墨妆,生生把胆气十足的程三郎从睡梦中吓醒过来。   看来这段时间,天天跟油墨那玩意打交道,已经严重地影响到了自己的头脑。   程处弼打着哈气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刚刚洗漱,抬手习惯性一地摸香皂。   这才省起,那玩意已经化为了一滩香皂水,成为了三个弟弟吹泡泡的玩具。   程处弼只能一脸晦气地又拿来了一块新香皂。   下次离开一定要记得锁门,不然那三个蹬鼻子上脸的熊孩子谁知道能闹腾出什么事来。   刚刚洗漱完,神清气爽地迈步出了府门,这才来到了前厅,慢条斯理地用着早餐。   ……   李恪晃晃悠悠地朝着卢国公府而来,今天是特地过来询问处弼兄活字印刷术鼓捣得如何了。   坐在马背上的李恪扶了扶自己那发酸而又深感空虚的腰子。   略有一些忐忑地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卢国公府大门,这两天自己似乎也太懈怠了点。   当然,自己也不是刻意懈怠,只是那位许大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跟自己走得很近。   拿出了他的好几幅珍藏的极品佳作,送给了自己。   得到了好宝贝,自然要好好地欣赏把玩一番,又拿去某些地方,跟自己的红颜知己共赏。   结果一不小心就睡在了温柔乡中好几天,也不知道处弼兄会不会暴跳如雷。   想到了这,李恪有些心虚了摸了摸鼻子,一会见到了处弼兄之后,一定要老实恭顺一点,唾面自干都成。   一想到处弼兄身为武家子弟,偏偏长着一张能说会道,又份外刁毒的嘴。   李恪就一阵心累,处弼兄的嘴皮子之滑溜,便是最擅长打嘴仗的斯文人也干不过。   当然,也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可能是大家害怕嘴皮子上占了便宜。   万一惹急了处弼兄这位粗鄙武夫,决定一力降十会那又咋办?   打是打不过的,说得过又能如何?李恪打量了下自己那跟处弼兄相比起来显得纤弱的细胳膊细腿,无奈地长叹了一声。   就在李恪为自己这几日懈怠渎职而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地当口,终于来到了卢国公府门口。   而早就有程府家丁看到了这位,禀报入府,管家富叔已然匆匆迎到了府门外。   李恪刚翻身跃下马来,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疾蹄之声。下意识地一扭头,唔……那个策马而来的人有些眼熟。   就看到了管家富叔朝着那边望过去喝问道。“程虎,你怎么来了?”   “小人见过吴王殿下,富叔,三公子交待我们试制的纸已经成了。”   作为大唐勋贵圈八卦党的精英骨干,皇族子弟中最长袖善舞的老司机。   各个衙门都能找到熟人的吴王殿下,第一时间就觉得不对劲。   “纸?什么纸?”   程虎朝着李恪恭敬地一礼之后赔着笑脸道。   “殿下,这是我家三公子让我们程家纸坊照着他的办法新制的纸。”   这下子,李恪直接就乐了,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朝着程虎伸出了手指头勾了勾道。   “哟呵,处弼兄这还真是,什么行当都想去掺一手露个脸,来来来,给我瞧瞧。   看看处弼兄是不是觉得拿硬黄纸擦腚太硬了,想弄个软乎点的纸……” 第546章 这张就写赠给你那便宜舅父的那首……   “???”管家富叔和程虎直接就风中凌乱,黑着脸看着这位胆敢当着程家人的面嘲讽程府三公子的皇子。   嗯,要不是这家伙是个皇子,管家富叔肯定很乐意抄起大棒棒把跟前这个眉清目秀的混帐揍得吱哇乱叫。   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老程家的家丁和管家那不善良的表情和眼神。   李恪心中一紧,哪怕是这两个家伙不敢惹自己,可是龙潭虎穴般的卢国公府里有的是惹得起自己的人。   一想到了这,堂堂的吴王殿下赶紧话风一转。“这是好事,对吧,我来……我说你们这是……”   李恪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自己抽出来的那张纸上。   这是一张颜色比较接近于白色,手感舒服,而且富有一定柔韧性和厚度的纸张。   李恪凭着自己多年使用宣州贡纸,进行不正经艺术作品临摹和抄录的用纸经验,纸一上手,就觉得不对劲。   似乎跟那宣州贡纸略有些类似,但还是可以感觉得到,比起宣州贡纸的档次要差上不少。   但是,却又远远比那些纸钱的用纸,不论是在厚度还是其柔韧性方面,都要强上太多。   “这是处弼兄让你们制造出来的纸张?”李恪的嗓音陡然高了好几度。   虽然这种纸张的质量要次于宣州贡纸,但是,却已经从手感和视觉上出乎了李恪的预料。   作为程府管家,富叔觉得很有必要替自家三公子的聪明才智进行宣传和广而告之,满脸傲然地道。   “那是自然,这是我家三公子去察看了我们程家纸坊之后,给出来的新配方制作的纸张。”   “走,去见见处弼兄,我也很想知道,他捣腾这种纸张所谓何事……”   李恪的心中,已然隐隐猜测到了原因,但他还是想要见一见当事人,更想要见识一下这种纸张的品质到底如何。   程处弼正在享受着美味而又有着丰富营养的早餐,一大碗的羊奶,一盘瓜果,还有两个煎蛋。   以及一块煎得香喷喷的羊排,当然也少不了烧饼。   这种烧饼,外皮烤得焦黄酥脆,浓浓的麦香,令人回味……   这边正用着早餐的当口,就听到了厅外传来的脚步声还有熟悉的嗓音。   嗯,正是来自那位不良皇子,在长安城东浪西浪没个正型的李恪。   抬头,就看到了印纸坊的管事程虎一脸兴奋地抄着一个竹筒,跟着管家富叔正快步拾阶而上。   而李恪脸上也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哎呀呀,处弼兄这是刚起啊,小弟来也……”   ……   程处弼打量着这个厚脸皮,将那盛满羊奶的空碗搁下,打了个饱呃呵呵一乐。   “哎哟,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殿下这样的稀客,不知殿下这几日到哪忧国忧民去了?”   李恪笑眯眯地一副唾面自干的架势,厚着脸皮凑到了处弼兄身边道。   “嘿嘿,小弟我这几日忙一些小事情,不足挂齿。倒是兄台你让程家纸坊新制的纸,小弟我方才看到了,感觉很不错的样子。”   程虎大步上前,恭敬地将那个装着纸的竹筒给递了过来。   “三公子,这是咱们自家的纸坊照您的配方和法子制作出来的纸。”   程处弼接过了竹筒打开之后,将里边的纸张给抽了出来,里边一共有七八张纸。   看到了这些纸张,不论是厚度还是密实程度以及柔韧性,真的是跟过去程家纸是天壤之别。   那边,管家富叔已经派人去拿来了之前采办的硬黄纸还有老程家常用的宣州贡纸。   当然也少不了笔墨纸砚,这自然是拿过来测试纸张所用。   程处弼仔细地感受了一番之后,看到了身边那位抄着一张纸啧啧称奇不已的李恪。   “贤弟,你来试试纸如何?”程处弼不乐意自己的童趣体书法在人前献丑,决定把试纸的重任交给李恪。   “小弟我可是求之不得,正好试一试这程家纸到底品质如何?”   说话间,李恪研磨出了一些墨汁之后,便抄起了笔,开始在那程家纸上落笔。   旁边的三位程家人目光都死死地盯着李恪写出来的笔迹……   先是一条长长的横,一直到那李恪提笔,可以看到,纸面上的墨迹,虽然有往旁边浸润的迹象。   但是,只是略微地朝着笔迹的两侧略微地渗了些许,看到了这一幕。   李恪忍不住继续下写,将程处弼之前给他亲爹程咬金创作的那一首《奉父命,程三郎送家父程咬金西出长安》给抄录了下来。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扫了一眼李恪,总觉得这位小老弟是在讽刺自家父子。   不过看在他表情认真,用笔专注的份上,程处弼放弃了掐着这货的脖子一个大回环扔出卢国公府的打算。   程虎拿来的纸样一共是八张,程处弼看到李恪这位认真专注的抄录诗赋的模样,眼珠子一转。   等到他搞完第一张纸,便将第二张纸递了过来。“来来来,贤弟,继续。”   “???”李恪一脸懵逼地看向一脸殷切笑容的处弼兄。   “兄台你啥意思,试纸,一张不就够了吗?”   “错,一张怎么够,知道不知道,这是新的配方,新的制造工艺,制作的纸张。”   “每一张纸样都会有着一定的差异,贤弟你想,万一纸样成功,那将来是会走入到千家万户的。   所以,试验,一定要足够严谨,一张怎么可能够。   何况贤弟你这样精擅书法的大师出手落笔,才好作出比较。”   李恪呆愣愣地看着笑容殷切着透着慈祥的处弼兄。偏偏还找不到适合的反驳之言。   当然,主要还是处弼兄的马屁话说得恰到好处,令李恪深感身心愉快。   “罢罢罢,既然兄台你都这么做了,小弟我也该拿出点本事来。”   “来来来,这首就写被你爹命名的诗名很长的那首……”   “这张就写赠给你那便宜舅父的那首……”   “为什么不写一样的?”连写了好几张之后,看到处弼兄要求这么多,李恪直接不乐意了。   “一样有什么意思,再说了,到时候你的书法作品,愚兄可以给你装裱起来嘛,这可是给你扬名的机会哟……”   “……” 第547章 今日本王有要事去寻母后,速速领路   八字纸样,其中有两三渗墨显得有些厉害,但是另外五张的情况则好了许多。   饶是如此,依旧是让李恪震惊得无法自己。   “处弼兄,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你不是要搞印刷,怎么又想着去研制造纸了?”   勤俭持家的程处弼扫了一眼这位不知柴米油盐贵的吴王殿下,不乐意地道。   “因为我穷行不行?”   程处弼话音刚落,见识过处弼兄土豪一面的李恪直接就乐了。   “……处弼兄莫要说笑了,你之前入股那个小小的印书坊,一下子就砸进去了五千贯。   这样的大手笔,你居然还在小弟跟前哭穷?”   “那五千贯可是我连兜裆布都当了才凑出来的好不好?”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家伙。   “你爹都欠了我一年多的俸禄了。”   李恪口歪眼斜地看着这位满脸愤忿之色的兄台。神特么的欠你一年多,分明就是你自己闹腾妖蛾子被扣掉的好不好?   但是考虑到自己身处于龙潭虎穴一样的老程家,李恪决定从心,呵呵一笑,低眉顺眼地道。   “那是你跟我父皇的事情,跟小弟可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哼,你想,那一丈贡纸,就得几十文钱,裁剪下来,怕是还不够一本书的用纸量,若是我们印上三五十万册,光是那纸张就得耗费多少财帛?”   “我不自己想办法,还能怎么办?”程处弼长吁短叹地道。   之前还觉得活字印刷术,只要搞出来,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   可是等到事到临头之后,才发现事情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例如那铅锡合金的配比。   以及滚筒式印刷机,还有油墨,甚至是纸张,几乎所有的东西,都需要推翻重来……   这一切,都是自己呕心泣血,绞尽脑汁给搞出来的好宝贝,都仅仅只是为了配合铅活字印刷术而已。   听着程处弼那半吐槽半吹嘘地在那里自夸着丰功伟绩。   李恪呆愣愣地看着程处弼这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台,心中的震撼程度,远远地超过了表面所能够表现出来的。   程处弼没功夫理会呆头呆脑的李恪,满脸欣喜地打量着这些纸样,仔细地询问了程虎,给出了新的解决办法。   其实也就是延长一下熬煮的时间,还有浸泡的时间,再就是增加研磨的次数。   当然,程处弼只是提出自己的构想,具体自然还得由程虎所负责的程家纸坊去反复的试验。   程处弼勉励了程虎一番之后,交待他尽快制作,争取三五天之内,送一批纸样过来。   李恪在卢国公府蹭了一顿香喷喷地早餐之后,就有点心神不属地拍屁股离开。   而且这家伙离开的时候,还顺走了三张他自己的书法作品,说是自己写得不满意,要带走。   程处弼手中已然有了五幅大唐吴王殿下的书法作品,自然是少上三幅也没什么关系,毕竟都是重复的。   再说了,东西也要物以稀为贵,要是李恪的书法作品烂大街,那程处弼怕是拿来楷屁股都还嫌有墨呢。   ……   李恪拿走的三幅书法作品,有两幅是有墨浸的问题,还有一幅则是没有问题的。   拿着装着这三幅字的竹筒,离开了卢国公府之后,李恪先是策马朝着皇宫的方向疾行。   可是到得宫门前后,李恪又不禁有些犹豫,毕竟他觉得这种程家纸,实在是很重要,毕竟朝庭每年采办纸张,都耗费不小。   加上自己父皇之前就曾经私底下抱怨过,每年朝庭在纸张上耗费的财帛可不是小数。   但是,每年的文书往来,公文,以及各种文字文案,都会用到大量的硬黄贡纸和宣州贡纸。   因为只有这两种纸张才能够承戴笔墨的书写,父皇也督促过工部研制新纸,奈何要么就是品质太过强差人意。   要么就是成本居高不下,一直没能够获得更加物美价谦的纸张。   但是现在若是拿去进献给父皇,会不会打扰到处弼兄的算计……   一干护卫呆愣愣地看着自家王爷,站在宫门口长吁短叹了老半天,这才颓然地摇了摇头。   “罢了,回府。”   一干人都很识趣地没有开口相询,跟着殿下赶回到了府中。   但是,回到了府邸之后,李恪犹自有些坐立不安,毕竟这事可真不小,既想要住那铅活字印刷术的机密,同时又想要让父皇知晓程家纸的好消息……   这操作难度太大,可万一日后父皇知晓自己也是知情人,呵呵……   一想到隐瞒不报的后果,瞬间就开始觉得自己那线条刚硬的翘臀火辣辣的李恪实在是坐不住了。   肿么办,想不肿,那应该怎么办?   李恪这位丰神俊逸的不良皇子眼珠子转了无数个圈之后,终于两眼放光,抄起了那搁在身边的竹筒又跨步出了厅门。   “殿下你这是……”   “走,随本王入宫。”   “???”两位之前陪着李恪在皇宫门口静默了足足一柱香,又随着李恪这才窜回了王府不足一柱香的护卫整个人都懵逼了。   自家殿下这是要闹什么妖蛾子?   虽然不明白,却也只能硬起头皮,屁颠颠地跟着李恪再一次打马离府,朝着皇宫而去。   到得了宫门口,李恪翻身跃下了马背,抄着那个竹筒便朝着宫中径直而去。   而自有宦官窜上前来参见这位吴王殿下,询问其去向。   “今日本王有要事去寻母后,还不速速领路。”李恪朝着那名宦官微微颔首之后吩咐道。   立政殿中,长孙皇后正看着那李明达这位可爱又聪明的闺女,正在案几跟前坐得规规矩矩地提笔写字。   虽然她的笔力虚浮,字迹也显得有些歪扭,可是这么小的娃娃,做到这个地步,已然是极其了不得的。   长孙皇后欣慰而又满足地看着她在那里认认真真地练着字,看着她那张与自己十分肖似的小脸蛋。   犹记得,自己小时候,可真没有闺女这么圆润,一思及此,长孙皇后不禁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这位善解人意的乖闺女虽然圆润了许多,却也多了个好处,现如今倒真是很少生病了。 第548章 那个……处弼兄觉得自己太穷   一旁武媚娘乖巧柔顺地坐在案几旁边,正在给这位皇家的掌上明珠研墨。   看着这位眉目如画,却又聪明灵秀的公主殿下,几乎就没有人不喜欢这位心地善良的公主殿下。   而武媚娘,则对这位公主殿下有着更多的关注,毕竟这位可爱而又善良的小公主,几乎可以说是被程三郎一手给养胖的……   唔……一想到了这,武媚娘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日渐显得挺拔起来的窈窕身姿。   自己当然也很喜欢他送来的那些美食。总是能够勾起自己的馋虫。   犹记得前先日子,身边的同伴点评到自己身材不但长高了些,而且还圆润了不少的时候。   可是让武媚娘紧张了好些天,生怕程三哥万一喜欢干瘦的女子,那可怎么办?   不过,她揣揣不安没有太久,上一次因为魏王那个死胖子的事情,程三哥因此而入宫。   见到了自己之后,那依旧温润而温柔的目光,还有那阳光灿烂的笑脸。   重要的是,这根笨木头不但没有说自己胖,还要给自己进献新的美食,这让武媚娘总算是暗松了一口气。   像程三哥这样想到啥就说啥的笨蛋,如果见不得本姑娘那什么,肯定会直接说的。   哎呀,我那么在意那根笨木头的想法干嘛?本姑娘又不是嫁不出去……   “武姐姐,你的脸好红呀……”一声脆甜的嗓音陡然在耳朵边响起。   武媚娘愣了一会,才注意到跟前的晋阳公主李明达瞪着她那双乌溜溜的黑眸,好奇地打量自己。   武媚娘亦注意到了长孙皇后的目光也移了过来,这下她越发地淡定不能,只能赶紧抬手遮掩俏脸。   “殿下你不会看错了吧……嗯,应该是热的,天热……”   好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宦官的禀报声,说是吴王殿下有事来参见母后。   那位目光仿佛能够洞察人心的长孙皇后这才移开了视线,让武媚娘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可心里边又忍不住恨恨地真咬牙,都快程三哥那个笨木头,害得自己差点出糗。   ……   就看到了李恪这位行止风仪显得那样儒雅的吴王殿下趋步行来,然后朝着长孙皇后恭敬地一礼。   “儿臣参见母后……”   “见过兕子妹妹。”   “兕子见过三哥。”李明达搁下了笔,乖巧地朝着李恪行了一礼。   长孙皇后温婉一笑,招手示意李恪坐到身边来,亲自给他盛了一碗冰镇的莲子羹。   “好了三郎,不必多礼,快过来坐下吧……这里正好有消暑的羹汤,快喝点。”   “多谢母后,今日此来,一来是给母后请安,这二来,却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来寻母后商议。”   李恪接过之后浅抿了一口,双手奉上了那根装着那张纸样的竹筒说道。   “这是……”长孙皇后有些愣神地看了一眼那竹筒。“莫非三郎又有什么好东西要献给你父皇?”   乖巧地坐在案几前,刚提起了笔来的李明达也好奇地朝着这边张望过去。   李恪眼角的余光扫过那位跟处弼兄关系不清不楚的医女兼母后贴身侍女,罢,在就在吧,反正自己这也是为了处弼兄表功。   “母后,这里边的东西,不是名家的书画,而是程处弼试制出来的纸张样本……”   “程三哥哥做的?”不等一脸迷茫的长孙皇后开口,李明达就两眼一亮抢过了话头来。   “不错,正是程三郎的手笔。”李恪朝着这位可爱乖巧的妹子和颜悦色地解释了句道。   武媚娘两眼陡然一亮,旋及又垂下了眼帘,不过,她的视线却一直盯着那个掌握在长孙皇后手中的竹筒上。   长孙皇后黛眉轻扬,从那竹筒里边抽出了那张不浸染墨的纸样来。然后在跟前铺展了开来。   “这纸,咦?……”长孙皇后在触摸到了纸样之后,已然脸色微变,等看到了那被抄录于纸张上的诗赋字迹。   重点是,这些墨水书就的字迹,虽然有些地方,略微有些许的浸染,但是都只能算是小瑕疵。   看到了长孙皇后那张越来越惊疑不定的目光,还有那越来越显得凝重的表情,李恪压低嗓音解释道。   “这只是处弼兄让程家纸坊试制出来的第一批纸样,处弼兄说,这还能够有改进的空间……”   “此纸……造价几何?”长孙皇后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显得有些慎重地问道。   “据处弼兄言,也就是八九钱一丈纸,与那些制纸钱的纸价,几乎无甚差别。”   “……才八九钱?”长孙皇后那凝重的表情陡然发生了变化,声音也一下子高了八度。   这位情绪控制一样十分出色的长孙皇后也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   定了定神,这才朝着李明达嫣然一笑。“乖兕子,娘要和你三哥聊正事……”   作为慧质兰心的晋阳公主殿下,乖巧懂事地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来道。   “娘亲,三哥,小兕子先出去玩,回头再回来练字好吗?”   “去吧,媚娘,陪好晋阳……”长孙皇后搂了搂这位让自己实在是都不知道的该怎么夸奖的闺女,这才朝着武媚娘吩咐道。   “好的娘娘,殿下请随奴婢来……”   武媚娘虽然有些遗憾不能继续听下去,可是,方才李恪与长孙皇后的对答得到的消息,已经足够震撼。   她抄书的那些日子,自然也去用心打听过纸价。   很清楚的现如今市面上能够著书写字的几种纸张,每一种的价格都贵得离谱。   像宣州贡纸中最极品的纸,怕是没有一百钱,根本买不到一丈。   稍次一些的,怎么也要你个七八十钱你都不会觉得贵。   最次的宣州贡纸,价格也在六十到七十钱之间。   而那硬黄纸,最次的硬黄纸,那也差不多要三十钱一丈。   只有写不了字的那些纸,价格才会在十钱到七钱之间上下浮动,毕竟用法不同。   长孙皇后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略微平静了点后这才问道。   “他,他怎么又会想着去制纸了?”   李恪摸了摸脸,看了一眼一旁好奇的地看着纸样的李明达还有那两眼放光的武媚娘,这才硬起头皮道。   “那个……处弼兄觉得自己太穷。”   “???” 第549章 那小子他会造纸?不会是开玩笑吧   “……这是什么时候鬼理由?”长孙皇后的脸色直接就黑了。咬着银牙,有些切齿地道。   “你父皇赐给那小子的财帛,怕是两三千贯也该有了吧……”   李恪赶紧解释了句道。   “母后,程处弼前些日子,刚花了五千贯,购下了一间印书坊。”   长孙皇后眼角都立了起来。   “五千贯,怎么会花费那么多……有那么多的财帛,他程三郎便是建上两间印书坊都绰绰有余的。”   长孙皇后话说到了这,深遂的眼眸落在了李恪的身上。   “三郎,那程处弼虽然文采斐然,但以他那性子,根本不可能去置办什么印书坊,又是研制新纸。”   “莫非,有什么事情,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看到母后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目光逼视,李恪只能硬起了头皮,朝着长孙皇后一礼道。   “儿臣就知道瞒不了母后,有一事,儿臣……想请母后替儿臣,替大哥隐瞒一二。”   长孙皇后缓缓地挺直了脊梁,黛眉轻皱,静待李恪开口。   李恪心中一横,便将处弼兄在骊山汤泉宫,那日在观看自己与大哥绘画后,盖印章而获得了灵感。   想到了一种更加新颖,也必定会更加物美价廉的印刷术,而在那之后。   “一开始,大哥就想直接将印刷术,呈献给父皇。却被处弼兄所阻……”   长孙皇后面色平静地看着跟前的李恪侃侃而言,仔细地讲述了程三郎研发出了活字印刷术后。   觉得应该先试验此术的效率和成本,若是可行,那便用此术先印制大批量的书籍。   等到太子殿下的腿伤尽愈,回归长安之际,由着太子殿下亲自向朝庭,向陛下进献……   ……   李恪已然讲述完了程处弼之所以会悄悄地收购印书坊,又是研制新型纸样的缘由之后。   就看到了长孙皇后愣愣地呆坐在原地,不发一言,可他又偏偏不敢打扰,只能老老实实地正襟危坐。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长孙皇后这才缓缓地摇了摇头,发出了一声轻叹,眼眶都有些隐隐泛红。   “程三郎,可真是有心了……承乾能得他为友,是他一辈子的好福气啊……”   “母后说的是,处弼兄虽然平日里有些性情跳脱,但是他对父皇,对大哥……”   “我何尝不知,你父皇也是知道的。”长孙皇后嫣然一笑。“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能够做到这等地步……”   长孙皇后轻轻地抚过那光洁的纸面道。   “便是那活字印刷术无用,只凭他所制出来的这物美价谦的纸样,便足以令天下士子欢欣不已。”   “我会亲自去告诉你父皇,放心吧,娘会为你提前泄露消息守秘的。”   听到了这话,心里边仿佛吃了一枚定心丸的李恪不由得大喜,赶紧朝着长孙皇后恭敬地一礼。   “多谢母后体谅儿臣。”   “你心中既有挚友,又有父皇,我又岂能不帮你。”长孙皇后上前两步,扶起了李恪宽慰地道。   ……   长孙皇后来到了甘露殿之时,退朝没多久的李世民尚在甘露殿中批改着奏折。   看到了长孙皇后缓步行来,不禁绽露笑颜搁下了笑。“观音婢,小兕子呢?”   长孙皇后笑意盈盈地步上前来,将手中拿着的竹筒献上。   “她在花园那边玩呢……夫君,妾身这里,有一件宝贝,想要献给陛下。”   李世民哈哈一乐,接过了那竹筒一边拔开筒盖一面说道。   “哦?莫非你又得到了什么古轴还是书贴不成?”   等到李世民打开了竹筒盖,将那里边的纸样抽了出来,看到了上面的字迹。   看清楚了那首《奉父命,程三郎送家父程咬金西出长安》后,直接就乐得嘿嘿嘿的笑出声来。   “李恪那小子是怎么回事?居然会把这首诗给抄录下来送给我。”   看到夫君只顾看着那首诗在那吡牙裂嘴的乐,根本就没注意到什么是重点。   长孙皇后不禁嫣然一笑,缓缓摇了摇头。“夫君,那个不是重点,你再好好看看……”   “不是重点?”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了眼亲爱的娘子,又仔细地看了一眼自家恪儿的字迹。   半天之后,李世民这才十分笃定地道。“唔……这小子的书法几个月不见,倒是颇有进益。”   本该是一脸温婉贤淑的长孙皇后此刻已然是面无表情地抬起了手,按住了额角隐现的青筋。   长孙皇后终于明白,夫君的观察力似乎跑偏了,只得单刀直入地道。   “夫君,你真的就没注意到你手上的纸,与贡纸有何不同吗?”   “贡纸……贡……这是什么纸?”李世民终于在仔细地打量着手中的纸样半天之后反应了过来。   一脸讶然之色地反复打量着手中的纸样,总觉得这种纸张的品质应该是不如那贡纸,可是又强过那些普通纸。   看到了夫君那一副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长孙皇后总算是觉得念头通达了许多,这才温婉一笑言道。   “这是程处弼程三郎前些日子,改良了程家纸坊的造纸术,新制出来的程家纸。”   “那小子,他会造纸?不会是开玩笑吧……”李世民差点乐出声来,可是看到观音婢那张平静的俏脸。   李世民脸上的奚落笑容渐渐地敛去,呆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纸张,耳朵边传来了观音婢那让人心安的嗓音。   将那程家纸的价格,还有他程处弼为何会改良造纸术的因由一一道来。   李世民看着手中的这张纸样,甚至还抄起了笔,在那首诗赋旁边,也写下了好几个字。   观察到了墨迹浸入了纸后,没有被晕染开来,而是能够很好地勾勒出字迹。   这一刻,他亦不由得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不已。   这种新式程家纸,成本的话一丈也就八、九文,足足以贡纸那就低了五六倍。   要知道过去书籍之所以珍贵,一是贡纸金贵,二就是抄录费神费力。   可现在,程处弼那小子为了铅活字印刷术,鼓捣出来的纸样,就足以令李世民内心震动不已。 第550章 不,程三郎他是陛下的福星才对   这真不是一般人的脑子能够想得出来的,重要的是,有谁的脑洞能够开得如此之大。   就看到了印章盖在纸张上,由此而发明了活字印刷术,又因为纸张的成本过高。   居然干脆自己去改良造纸术,重要的是,这小子居然不过是借着给四郎李泰治病的日子。   抽空搞出来的,这样的本事,简直让李世民有一种恨不得想看看程三郎脑袋里边到底长着什么神奇的事物。   “虽然为夫没见过那活字印刷术,可就依观音婢你方才所言,为夫可以断定。   活字这印刷术,成本必然会远远的低于那雕版印刷之术。”   “有了这等物美价廉的纸张,再配上成本低廉的活字印刷术……”   “便是老夫,都不禁有些忌妒起承乾的好福气。”   李世民难以置信地在甘露殿中踱步而行,打量着手中的纸样,连连摇头唏嘘不已。   看到了夫君已然激动得都坐不住了,长孙皇后扫了一眼殿门方向,小声地提醒了句道。   “夫君可莫要忘记了,妾身可是答应了恪儿的。”   “哎呀,方才为夫都激动得有些难以自抑了。”李世民点了点头,坐回到了案几跟前。   大手轻轻地拍了拍这份纸样,满脸欣慰地道。“这处弼贤侄,可真是咱们家承乾的福星。”   “不,程三郎他是陛下的福星才对。”长孙皇后看着跟前的夫君,认真而又郑重地道。   李世民听得这话,亦不由得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哈哈一乐。   “放心吧,为夫岂能会因为承乾他能稳固太子之位,得天下读书人拥戴而妒忌自己的儿子?”   “他可是太子,国之储君,日后整个天下,朕会亲手交给他。”   “他能得众望,我只会为他开心。”   长孙皇后伸出了手,与夫君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嫣然笑道。   “妾身当然知晓夫君是什么样的人,必定是陛下得上天垂青,我大唐,才能够得程三郎这样的天纵奇才助之。”   李世民大乐,抚着长须,神采飞扬地道。   “不错,若非朕慧眼识珠,让他入仕东宫,又哪有那小子那一系列足可称为惊世骇俗之举?”   “这是自然,正因为有了陛下这样慧眼识才的一代明君。   我大唐,才会有那么多的能臣名将,亦才会有如今的盛世气象。”   李世民爽朗一笑,看着手中的纸样,深吸了一口气道。   “话说回来,为夫倒真的很是迫切的期待承乾的足疾快些好起来……”   “那些朝中重臣,若是看到了承乾大步前行,又奉上那活字印刷术时,他们的表情,真是令人期待啊……”   看到夫君那脸上浮现出的兴灾乐祸的表情,长孙皇后无语地垂下了眼帘,亏得他还是皇帝,但能说啥……   呵呵……男人,果然永远都长不大,哪怕是有了儿女,一样也会跟小孩子似的。   “观音婢,你在想什么?”李世民半天才收起了兴灾乐祸的笑脸,看着怀中的妻子看去。   长孙皇后嫣然一笑,笑容那样的贤淑温婉。“没什么,妾身就只是觉得夫君你说的很对。”   “真的?”   “当然真的。”   ……   在李泰做完了手术之后的七天,借口需要等李泰伤口愈合而留在长安的程处弼。   站在那间位于沣水畔的程、许合股的印书坊中,看着那些工匠,开始脚踏转动机械。   一个圆滚的滚子,缓缓地转动了起来,随着一名匠人将一张薄纸顺着送纸槽送过去。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那张纸居然真的被凭空吸到了那个滚子上。   而随着滚子的转动,薄纸碾压过了那已经刷上了刚研制出来的油墨的铅活字版上。   等到这一系列动作完成,那张已然印好的纸,被伸出的薄板,将它与滚子分离开来。   第一张张才被分离,第二张纸就刚好被那滚子给带走……   足足印了七八张,开始看到墨色渐淡,程处弼这才叫停。   然后,第一张印刷好的薄纸,很快就被递到了程处弼的手中。   程处弼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将印刷质量不佳的试验品递给了身边的李恪。   李恪呆愣愣地看着手中的这张纸,哪怕是油墨仍旧有些不太理想,有些字迹显得模糊。   可问题是,这足以证明,处弼兄出的主意,真的变成了现实。   而且,旁边的雕版印刷术,他们是看得到的,每印一页,都需要重新刷一道墨。   而这边足印了那么多张,哪怕是后面两三张的墨迹已经明显变淡,可好歹还能着墨。   “处弼兄,那滚子怎么会把那纸张给吸贴在其上的?”   “那是静电效应,比如你拿一块皮子和丝绸相互磨擦之后,就会能够起到这样的效果。”   程处弼看到李恪那副懵逼的样子,不禁一乐,智商上的优越感由然而生。   “那个静电效应到底是什么原因产生的。我就不跟你解释了,主要是担心你听不懂。”   “……”李恪的脸色迅速黑了下去。不乐意地嘀咕道。   “照处弼兄你的意思。吸起纸张是因为静电,那敢问什么是动电。”   “动电?”程处弼牙疼般地吸了口气,呆呆地看着提出这个奇葩问题的李恪。   神特么的动电,老子物理不好,可好歹也知晓课本里边只有静电的描述。   “动电就是下雨天你能够看到的雷电。”   程处弼眼珠子一转,总算是想到了一个很好很符合封建迷信观的解释。   “原来如此……”李恪愣愣地呆了半晌,这才恍然大悟。“难怪电闪蜿蜒于云间,就因为它是动的。”   “嗯嗯,贤弟你脑子很不错。”程处弼一脸慈详与关爱地拍了拍李恪的肩膀。   “……”李恪愣愣地看着处弼兄,总觉得他在讽刺自己,可又偏偏找不到证据。   “我是在夸奖贤弟你,看你那样,难道你觉得我还能讽刺你不成?”   看到了李恪的表情,程处弼嘿嘿一乐,继续考虑正经事。   虽然油墨的品质还需要改进,还有那机械也需要调整,可是好歹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程处弼很是欣慰地赞美了朴实无华,喜欢低调干大事的平叔几句,又叮嘱他继续让那些工匠们群策群力的想办法。 第551章 刚刚马惊了,不是牛某主动的   油墨的配方是程处弼提供的,但是他实在是没有时间继续试验只能教给那些工匠们继续深入研究。   “只要他们能够找到让油墨更具有粘性,让印刷出来的文字更加标准和完美的办法,那就不吝啬赏赐。”   “这方面,就要靠平叔你来斟酌,少则一二十贯,多则一二百贯都成,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平叔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三公子放心吧,有小人在此,定然会监督他们做得越来越好。”   旁边的李恪听到了这话,忍不住又扫了一眼这位这几天一直在冲自己哭穷的处弼兄。   不过一想到对方乐意自己掏钱,又不是让自己出钱,李恪觉得自己还是低调一点为好。   省得万一惹恼了处弼兄,让他惦记上自己手中的那三瓜两枣,那可就大大不妙。   李恪把心思都放在了那些纸张上,这是已经经过了再一次改良的纸张,明显质量要比上一次更好。   来到了这里之后,李恪已经亲自动手,用笔反复在几张纸样上面写写画画,不论是吸墨性,还是防浸染性。   都要超过上一批纸样,可以说,新的程家纸,除了纸张的厚度和紧实度不如宣州贡纸和硬黄纸外。   其利于书写的品质,还有其柔韧性,都已经达到了可以用用来抄录或者是印刷书籍的标准。   而李恪自然又毫不客气地收刮了好几张纸,说是要拿回家去写写画画,替处弼兄测试纸张的品质。   当然,这只不过是在掩饰他暗戳戳的真实目的。   他乃是奉了父皇密令,得到了纸样之后,要悄悄地献给父皇鉴定。   程处弼抄着那些印刷出来的样纸,与李恪一同离开了这位于泾水旁边不怎么起眼的印书坊。   至于那位许大师,似乎也很明白自己这位二股东的地位,自打老程家占了八成股份之后。   许大师除了第一次来交接的时候露个脸,把掌握印书坊的权利,已然转交到了老程家的手上。   这样一来,程处弼自然更不会客气,将这里的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印书坊附近的空地也已经买了下来,平叔自然会寻人来再兴建一座新的,更大的印书坊。   等到那边成形,再招揽更多的工匠。新的印刷机械也以制作当中。   多搞几台机械一同操作,程处弼相信等到排骨精太子殿下腿疾尽愈之际,印出个二三十万册书籍木得问题。   ……   步出了印书坊,程处弼打量着这里的一切,不禁有些唏嘘,毕竟李泰的腚眼手术十分成功。   现如今虽然伤口仍旧疼痛,但是好在他已经能够正常的坐卧行走。自己也就没办法再继续留在长安。   毕竟骊山汤泉宫中,还有排骨精太子,和黑脸太上皇正在等待着自己的回归。   以及那两位在自己离开骊山时,一副被抛弃嘴脸的忠仆程发与程达。   “我明天就得赶回骊山去向殿下禀报喜讯去了。这书坊的事情,就有劳贤弟你多多上心才是。”   这段时间,一直都不怎么干正经事的李恪摆出了一副认劳认怨的表情点头答道。   “放心吧,这可是小弟兄长的大事情,定然不敢懈怠。小弟我会隔三岔五过来看看什么情况。”   二人一路走,一边小声地嘀咕,却不料,看到了远处一骑驰来。   “富叔你怎么来了?”程处弼一脸错愕地看着策马而来的管家富叔一脸喜气洋洋的模样。   “三公子,大公子收到消息,说是牛公子奉命护送二位薛将军先行回京。   现在距离京师也就不到十里,大公子与二公子已经先去了。”   “哟,牛哥回来了?”程处弼还没开口,李恪就眼前一亮,赶紧翻身跃上了马背。   “处弼兄,那还愣着做甚,赶紧。”   “辛苦富叔了,那我这就过去给牛哥接风去。”   程处弼朝着富叔吆喝了一声,跃马扬鞭,与李恪一块朝着城西的方向疾行而去。   程处弼与李恪快马加鞭,径直向北而去,因为他们的所在的沣水,正好是位于长安之西南,他们只需要往北而行,就可以直抵官道。   牛进达在李客师与李绩还有尉迟恭的陪同之下,立身于长安开远门约五里处的官道旁。   而在距离他们的这些长辈不远处,一票以程家老大与老二和尉迟双胞胎年轻一辈构成的迎接团队,只能蹲在一旁苟发育。   牛进达坐在马背上,伸长了脖子,朝着远处张望不已。   大手摩梭着手中的马缰,时不时地看眼左右正在吹牛打屁的袍泽,忍不住开口道。   “我是长辈,来这里接那孩子,会不会太丢脸面了?”   李绩忍不住白了一眼这位老兄弟道。   “我说老牛你怎么这样,你儿子窜出去近年方才回长安,你这个当爹的莫非就不想你儿子?”   这话让牛进达哑口无言老半天之后,他又忍不住梗起了脖子嘀咕了句。“但我是他爹。”   “……废话,谁不知道的你是他爹,不过话说回来,你儿子现如今可比你有名多了,啧啧啧……   天下谁人不识君的牛韦陀,这个名字,便是陛下都已经知晓。”   听得这话,牛进达有些腼腆,但是又明显很骄傲地笑了几声,又继续朝着那边张望不已。   终于,看到了西来的官道上,渐起的滚滚烟尘,看到了这一幕,牛进达下意识地双手松缰,一夹马腹,突然窜出去了一大截。   就在大伙还以为老牛见儿子心切终于失态的当口,冲出去了数十步的牛进达居然又生生地勒住了座骑。   然后又拔转了马头,溜达回到了人群中。   “???”一干袍泽满脸懵逼地看着老脸有些发红的牛进达。   牛进达摸了摸鼻子,颇有些尴尬地解释了句道。“刚刚马惊了,不是牛某主动的。”   “就你这样纵横沙场数十年的老将,还会马惊了?”尉迟恭撇了撇嘴。   牛进达没理会那帮子笑得东歪西倒的老兄弟,黑着脸仍旧站在队伍的最前方,只是那努力伸长的脖子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眼看着那喧嚣的烟尘滚滚,听着那隆隆的蹄声渐近,这位沙场厮杀的老将忍不住有些揣揣不安起来。   既想要见那久未逢面的儿子,又觉得老子迎接儿子实在是掉面子,可是又被一票老兄弟给簇拥在此。   只能硬起头皮,表情复杂地看着前方。   ……   “来了,老牛看到了没有,那边打头的。”   一旁最擅射鸟吃鸟的鸟贼大将军李客师眯起了眼睛,不大会的功夫便吆喝出声。   而这个时候,策马扬鞭,行进在队伍前方的牛韦陀,也同样注意到了聚拢在前方官道旁边的高丘之上的那群人。   很快,牛韦陀就看到了那个眼熟的身影,有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之后。   厉喝一声,策马驰出了队例,朝着父亲还有那些大将军们所在的高丘方向疾驰而来。   看着这位脸膛被晒得红黑一片的儿子,带着一脸兴奋与狂喜之色朝着这边跃马扬鞭而来。   牛进达的眼圈不禁一红…… 第552章 说得跟他老牛不想他儿子似的……   不由自主地松开了紧勒住的马缰,身下的坐骑缓缓前行,迎向那疾驰而来的牛韦陀。   牛韦陀策马驰骋,冲到了距离牛进达十数步之地,翻身跃下了座骑,前行数步,扑通一下径直双膝拜倒在地。   “爹!”夯声夯气的,略有些黯哑的吼声,还有那张已然热泪盈眶的脸。   牛进达亦是心中一热,直接跳下了马来,大步来到了牛韦陀跟前,伸出了手,生生将牛韦陀搀了起来。   看着这位面膛明显又红又黑,整个人比起离开长安之时,整个人明显瘦了一圈,却更显精悍威猛的儿子。   牛进达抿了半天嘴,这才艰难地从口中吐出了一个字。“好。”   “孩儿,没给父亲丢脸。”牛韦陀咧了咧嘴,再次开口道。   牛进达重重地拍了拍牛韦陀的肩膀。“好……”   “……”一票沙场征战多年的老战友老袍泽,此刻真是又气又乐。原本以为父子相见,能够让他们的能够看到一幕父子相见欢的场面。   可是到现在,牛进达的嘴巴就跟惜墨如金似的,就蹦出来俩字。   “……”牛韦陀看着牛进达,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牛进达打量着儿子,老半天,这才憋出一句话。“你娘很想你。”   “说得跟他老牛不想他儿子似的……”一旁的李绩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惹得一票糙老爷们笑得东歪西倒不已。   那边的一票年轻人也好不到哪儿,当然不敢像那些长辈们笑得如此放肆,只敢偷着挤眉弄眼的乐。   耳明目聪的牛进达又不聋,听得此言,不由得心情大恶,狠狠地回头瞪了一眼这票损友。   这个时候,就听到了一个年轻的嗓音由远及近。“牛哥!”   朝着来声处看过去,就看到了程处弼还有吴王李恪这哥俩正朝着这边打马而来。   “处弼贤弟!”牛韦陀看到了程处弼策马由远及近,不由得大喜,前迎了两步郑重一礼。   ……   “我说牛哥你这是干啥……见过牛叔,见过诸位叔伯。”   程处弼赶紧还了一礼,又给那票已经围拢过来的叔伯们恭敬行礼。   对付这些心地不善良的老人一定要态度恭敬,心态要放稳,不然,借着跟小辈亲热的名义,能把小年青给蹂躏到吐血还说是关爱你。   果然程处弼与李恪老实的态度,让这帮子喜欢动手动脚的长辈们很满意,只是欣慰地一笑放弃了出手亲热的打算。   “多谢贤弟,若不是你,牛某焉有今日。”牛韦陀朝着程处弼正色道。   程处弼嘿嘿一乐,打量着披盔带甲,显得英武豪迈,行动起来,没有丝毫不便的牛韦陀。   “兄台说的哪里话,若不是你心中有着这样一股子不服输的劲。   莫说是给你安两个义肢,就算是给你装着六条腿怕也没用。”   一旁的李绩顿时不乐意地道。   “程老三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牛贤侄是人又不是螃蟹,弄那么多条腿做甚?”   “……”   牛韦陀脸上感激的笑容顿时一僵,看了眼表情无辜的程处弼,又扫了一眼那位嘴皮子向来刁毒的李绩叔父。   整个人感觉都快要裂开了。神特么的不是螃蟹,老子是人好不好?   牛进达忍不住朝着李绩这位老兄弟虚踢一脚。   “少特娘的胡说八道。走,都到我府上去,今天谁也不许走,谁走老牛就跟谁翻脸。”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辆马车停在了路边,簇拥着马车的一骑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末将见过诸位大将军、将军,敢问哪一位是程三公子……”   “我就是,敢问这位将军寻我何事?”程处弼越众而出,有些好奇地问道。   “二位薛将军有请程三公子移驾一述……”那位骑士赶紧让开,指向那边的马车。   程处弼这才注意到,一位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在旁人的搀扶之下,艰难地步入了马车。   而另外还有一人仍旧坐在马车之上,只是看到了程处弼投过去的目光之后,朝着这边挥了挥手。   一旁的李绩凑到了程处弼背后,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低声道。   “去吧,薛氏兄弟看来是想要跟你好好聊聊,我等等与他们不熟,你自己过去便是。”   程处弼回到扫了一眼这几位长辈,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他们何止是不熟,之前在李叔叔夺位的时候,薛氏兄弟支持的是太子李建成,后来在玄武门之变后。   被李世民说服这才归至其麾下,为其效命。   跟李世民麾下这票打江山的老部下之间,的确有些生份,或者说相处起来比较尴尬。   程处弼点头答应了声正要过去,就听到了牛进达道。   “那我们就先行一步,你小子一会自己到牛府去,今天不来,等着下回挨收拾。”   “……”程处弼一脸黑线,真是实在人不说客气话,说收拾你,就一定收拾。   程处弼只能赶紧点脑袋表示就算是有刀山火海在前方,爬也会爬到牛府去,这才朝着那边而去。   而牛韦陀也还得先去交卸了差事,才能回府,陪同着程处弼一块赶了过去。   “下官见过二位薛将军。”程处弼快步走到了马车跟前,朝着二位体格魁梧,此刻却显得有些憔悴,面带枯容的薛将军恭敬地一礼。   立身于马车旁的正是薛万均,看到了这一幕,不禁摆了摆手笑道。   “处弼贤侄,不必多礼。薛某焉能当得起救命恩人的大礼。”   而尚坐在车中的薛万彻也朝着程处弼拱手还了一礼。   “若非是程贤侄你那两位弟子,我们弟兄,怕是能够活下来一人,便已经是老天开眼了。”   “我们弟兄,与汝父交集不多,倒不想,他居然还有这么一个妙手回春的好儿子。”   被这二位薛将军连番夸奖了一番之后,程处弼着实有些不太好意思。   弟兄二人还很殷切地邀请程处弼有时间记得到府上走动走动。   “那当然没问题,我正想等有时间,给二位薛将军仔细做个检查,看看你们身体的恢复情况。” 第553章 排骨精太子也是很恶趣味的人   程处弼当然不会拒绝,而且他也想到时候顺便给这二位大佬检查一下身体。   看看程光与程亮那哥俩的医疗技术水平有了多大的长进。   坐在马车上的薛万彻听到程处弼左一句薛将军,右一句薛将军的叫,有些不乐意瞪了一眼。   “那我们可是求之不得,不过处弼贤侄,别将军将军的叫,太过生份。   我们与汝父同辈,唤我们一声叔叔,也不占你便宜。”   “见过二位薛叔叔。”程处弼还能说啥,自然是赶紧重新恭敬见礼。   一旁的牛韦陀看着程处弼这副态度,差点乐出声来。   特娘的,这小子当初送别自己的时候,一副又愣又横的样子,跟这会子面对这二位薛将军的态度简直天差地别。   看的牛韦陀都想踹这家伙两脚,简直就是个双面人。   寒暄一番之后,程处弼跟牛哥打了声招呼,朝着那已经渐行渐远的一票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们撵过去。   等到他们赶到了营地,就看到了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的心腹侍卫头子赵昆立身于营外。   不大会的功夫,两位薛将军还有牛韦陀三人便在营中一处营帐之内,看到了一身微服的李世民。   “臣参见陛下……”三人就要拜倒在地。   李世民大步上前,赶紧扶住那行动不便的薛氏兄弟。   看着这两位昔日生龙活虎,骁勇异常的猛将,此刻却犹如奄奄一息的病虎般,不禁感慨万千。   “你们有伤在身不必行礼,快坐下吧。二位薛卿,还有小牛卿家……你们,你们都辛苦了。”   安抚了那薛氏兄弟几句后,李世民的目光落在了牛韦陀的身上,仔细地打量着这个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年轻人。   “来来来,你且多走上几步让朕瞧瞧。”   牛韦陀大声应诺之后,快步在军帐之中来回疾走。只能感觉到他迈腿之际,略微有些不便。   可根本查觉不到他居然是失去了一足之人,这让李世民不得不再一次感叹那个喜欢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三郎。   这小子的本事,真的是让你无法想象,你根本不知道,他到底还会些什么。   “好好好,听闻你在镇守凉州城和征战吐谷浑之际,作战勇猛,又颇有武略,擅寻战机……”   “年纪轻轻,便能够有此等本事,倒真不枉昔日那程三郎送你的那首诗赋。”   听得此言,牛韦陀脸色发红,心里边真特娘的是万马奔腾,既尴尬又荣耀。   “朕相信你,好好的努力,望你日后,不负天下谁人不识君的美誉。”   听到了李世民的鼓励,牛韦陀激动地恭敬一礼大声答道。   “微臣谢陛下夸奖,臣愿为陛下效死。”   李世民爽朗一笑,拍了拍牛韦陀肩膀道。   “好好好……是个好小伙子,行了,赶紧回府吧,莫要让你爹娘等急了。”   “多谢陛下体恤微臣。”牛进达赶紧称谢,在他大步离开之后,李世民的目光落在了两员爱将身上。   “朕听闻两位薛卿当日在青海赤水源处,为吐谷浑大军所困,身边只有轻骑数百。   面对至少十倍之敌,却悍不畏死,浴血杀敌,终得脱困幸免……听闻万彻你被救出来之后,血都快流干了。”   听到了李世民提及,薛万彻有些惭愧地笑了笑。“臣与兄长中了吐谷浑的埋伏,唯有死战,以报陛下隆恩。”   “好了,侥幸得脱,臣身中创十余处,自忖必死,却没有想到,还能够活着回来,见到陛下。”   一旁的薛万均亦深重地点了点头道。“臣当时也觉得我们弟兄,怕是撑不住了。”   “没想到,程三郎的那两个弟子,却施以妙手,甚至还以他人之血,活我四弟性命,这才救下了我们弟兄二人。”   听着这二位爱将唏嘘感慨,薛万彻干脆就解开了衣襟,展露出了他身上那狰狞的创口。   而现如今,都已然变成了一道道类似于蜈蚣般的伤口,看得李世民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内心也不禁有些庆幸,庆幸程三郎那小子鬼鬼祟祟地派了两个弟子随军而去。   原本那小子是担心自己父亲,结果却没有想到,他们不但救下了两位薛将军的性命。   更在青海之地,挽救了数百上千的将士性命。说到激动处,薛万均忍不住感慨道。   “若是我大唐诸军之中,皆有这等神医妙手,不知道能够挽救多少袍泽的性命。”   薛万均这话,倒是让李世民心中一动。“之前,程三郎倒也是跟朕提过,意欲在太医署内新设一科。”   “不过,朕当时觉得,太医署诸科已堪足用,就没当场答应那小子,朕还记得那小子还挺不乐意的。”   “今日听了二位卿家之言,朕才觉得,是朕过于短视了……”   李世民抚着长须,看着这两员爱将,开始认真地考虑起了程处弼提过的在太医署再新设一科的建议。   ……   在牛进达府中,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醉,程处弼第二日差不多日上三竿才缓过来。   之后便屁颠颠地策马径直赶往骊山汤泉宫,不过程处弼只领了邓称心随行,而张劲那位便宜师弟,已然在那太医署入职。   程处弼还真不乐意让这个医学狂人紧跟着自己,有他跟着,程处弼怀疑但凡有个活物,他都会想着去解剖一番,戳上几刀练习技术。   等到程处弼进入了汤泉宫后,径直便朝着太子汤而去。只是这才来到了后院。   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说话声,却是李承乾的嗓音。   “宁忠,再跟孤说一说那些流言。”   “殿下,今天你已经听了两遍了……”   宁忠的嗓音里边满是无奈,只是宁忠的嗓音显得有些模糊,似乎有什么东西遮挡着嘴,这惹得程处弼心生好奇。   放轻了脚步,鬼鬼祟祟地朝着那边靠近。   就听到了宁忠无可奈何地言道。“……魏王殿下得了痔疮这样的暗疾,必定是私德有亏。”   “所以他悄悄地遍访名医,却未有能够解除其疾患者。   无奈之下,魏王殿下只能请了终南山道士来给他驱邪的,有说是烧符化水灌……灌腚眼……   还有说是拿桃木剑戳腚眼的……”   程处弼就听到了一阵暴发式的浪笑声传入了耳中,不禁一乐,没想到,这位排骨精太子也是很恶趣味的人。   “???” 第554章 程将军与吴王殿下兢兢业业,令本官佩服   正在不道德地兴灾乐祸的李承乾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轻笑声,不由得脸色一变。   “什么人在那边?”宁忠亦是陡然脸色一变,赶紧揭开了口罩,厉喝出声。   迈开步子就要朝着那边冲过去,看看是哪个混帐胆敢偷听自己与殿下的私语。   “是我!”程处弼也懒得再隐藏身份,大步地朝着那边行去,绕过了一个拐角。   便看到了一条腿笔直伸向前方,坐在轮椅里的李承乾还有一旁的宁忠。   只是宁忠在看到是程处弼之后,已然第一时间戴上了口罩,这才朝着程处弼行礼。   “处弼兄!”李承乾看到了风尘扑扑地程处弼,心中悬起来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回去,赶紧拱手道。   “哎呀呀……处弼兄,你怎么一去这么多日子,可是想煞小弟也。”   打量着这位如释重负的太子殿下,程处弼满脸唏嘘感慨地道。   “参见殿下,微臣那也是没办法,毕竟给魏王殿下诊治暗疾痔疮意外频出啊……”   果然,程处弼就看到了李承乾这位昔日是那样宽和仁厚的太子殿下居然两眼一亮。   “来来来,快跟孤说说……嗯,孤有些担忧我那四弟的病情,毕竟孤也他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嘛……”   李承乾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措词不妥,赶紧及时地改口。   摆出了一副关切的情神,努力让自己不会显得太过兴灾乐祸。   ……   程处弼对于李承乾这样的解释哧之以鼻,你分明就是想要好好地兴灾乐祸一番才对。   不过,现在可不是跟你吹牛打屁的好时机,毕竟还有正事要办。   “殿下且慢,等回头,臣再私底下跟你细说,臣这次回来,算是幸不辱命。   那活字印刷的前期筹备已然进行得差不多了。”   听得此言,李承乾不由得满脸讶然之色。   “哦,居然这么快。处弼兄你去了长安,也才没多久吧?”   “这可是事关太子殿下你的声望名誉的要紧事,臣自然是一个时辰掰成两个时辰来用。   争取不浪费每一息时间,这才能够在我回骊山汤泉宫前,拿到了印刷出来的纸样……”   听到了这话,李承乾的表情也严肃了下来,左右打量了一眼之后这才吩咐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屋再说,宁忠,派人去召于詹事过来,要快。”   宁忠匆匆地快步而去,程处弼自然接手了那辆轮椅,只是这才双手搭上了轮椅的把手。   忍不住耸了耸鼻子,自己似乎闻到了一股子腌酸菜的味道,程处弼不禁眼前一亮。   酸菜可是个好东西,若是有酸菜的话,酸菜鱼,酸菜肉,还有需要酸萝卜的老鸭汤……   一道道的美味佳肴此刻纷纷从程处弼的记忆之中蹦了出来。   不过好在程处弼牢记现在不是谈论吃食而是要谈论正经事的关口,决定一会等正经事忙完再问那宁忠。   很快,程处弼便将太子殿下推进了病房,一进病房,程处弼就感觉到屋子里边的酸菜味道似乎更加的浓厚。   心生好奇地他正想要开口询问,就看到了宁忠和于志宁的身影快步行来。   只是这二人都戴着口罩,这让程处弼很满意,没有想到,自己都没有提醒过,他们居然能够做到进病房戴口罩。   看来,自己万万不可小窥古人的思想境界,想到了这里,程处弼也赶紧伸手入怀,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口罩遮住口鼻。   毕竟自己也是医务工作者,总不能在比拼细节方面,居然输给一帮子与自己有一千四百多年代沟的古人。   ……   “臣参见殿下,见过程将军。”   “于卿免礼,处弼兄,你说吧……”   “微臣遵命,微臣已经将活字印刷的纸样带回来了,还请殿下和于詹事鉴赏一二。”   程处弼伸手入怀,将那些折叠得十分平整的纸样拿了出来,递给了这二位。   “已经印出来了?”李承乾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手中那印满字迹的纸样,又看向程处弼道。   “这是自然,若是没有成绩,臣又何至于耽搁到今日才回骊山。”   于志宁虽然口罩遮挡住处了口鼻,但是此刻他那紧拢的眉头还有那专注中透着讶然的目光,亦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每一个字的尺寸大小几乎一模一样,另外,字与字之间的空隙十分的均匀。   只是,字迹显得过于死板与生硬,缺乏书写的灵气。   当然,于志宁也很明白,这种匠气过重的字迹在雕版印刷出来的东西中也很常见。   即便如此,能够在如此之短的时间,弄出这样的成绩,已然是超乎了于志宁的想象。   “这些,都是程将军你用活字印刷术印出来的?”   程处弼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答道。   “对,这是《论语》的第一页和第二页,因为只是试验性印刷,许多地方还不完善。   例如那油墨品质尚有提高的空间。还有就是印刷过程容易出现报废的情况……”   “不过,这活字印刷术的速度,却是远在雕版印刷术之上。”   关于这一点,亲眼目睹了雕版印刷和活字印刷差别的程处弼是很有发言权的。   其中最大的差别就在于,一个采用的是水性墨水,一个采用的是油性墨水。   水性墨水粘性太差,只适合用于竹、木质的雕版,而油性墨,则能够更好地附着于金属的表面。   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水性墨水的流动性实在是太好,导致印刷一张之后,必须重新上墨。   而油性墨由于其粘性和不易干的特征,可以多次重复印刷。   当然,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在于,雕版印刷采用的是人工印刷。   而活字印刷自己是利用机械印刷,更是让双方的速度拉开了更大的差距。   听到了程处弼详细地阐述了活字印刷术与那雕版印刷术的巨大差异后,于志宁看向程处弼的视线越发地惊讶。   “本官真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程将军与吴王殿下居然做了如此之多的事情。”   “程将军与吴王殿下如此兢兢业业,实在是令本官佩服。”   说到了这,于志宁满脸郑重地朝着程处弼一礼。   “……” 第555章 太子殿下的脸蛋比躯体白了至少两个色号   程处弼赶紧还了一礼,本想要谦虚两句,不过一想到李恪那个浪里个浪的家伙居然也受到了这样的赞誉。   心中很是不乐意,可毕竟李恪那个腰子很空虚的不良皇子终究是自己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   程处弼最终忍住了强烈吐槽李恪消极怠工,成天拿着不正经艺术作品。   去勾栏馆阁里寻找漂亮小姐姐,好去眉来眼去地畅谈人生和理想的不正经行为。   但是程处弼在内心里,真诚地祝愿李恪日后的婆娘是一个膘肥体壮的女侠。   祝愿他日后腰子会被重量级女侠压榨干净,看到漂亮小姐姐,只能扶着空虚的腰子欲哭无泪。   ……   “好好好……处弼兄实在是辛苦了,去了长安,为我那四弟治暗疾,又还要为了孤的事情如此操劳奔波。”   “孤实在是,实在不知道的该如何感谢你。”   “殿下说的哪里话,臣不仅仅是大唐的臣子,更是殿下的臣子,这些事情,乃是臣之本份,焉能不尽心力之理。”   程处弼一脸义正辞严地道,哪怕是被口罩遮挡了半张脸,但是程处弼还是用露出来的上半张脸,还有那富有激情的嗓音,生动的演绎了什么要尽忠职实,英武伟烈。   面对着这样的演技派,李承乾感动得两眼泛红,紧紧地抓着程处弼的大手好半天才松开。   “处弼兄之恩义,孤定然铭记于心,不敢有忘。”   看到排骨精太子殿下那副感动得想要扑到自己怀里哭的状态,程处弼很满意,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宁忠,将这些活字印刷术印刷出来的纸样给孤精心收藏起来,莫要损毁了。”   这些可都是处弼兄呕心泣血换来的好宝贝,很有纪念意义。   “奴婢明白。”宁忠赶紧小心翼翼地捧到了手中,既羡又妨的目光扫了一旁的程三郎一眼。   没办法,谁让他有这样的脑子,总能够干出成绩来,不受太子殿下信重才怪。   便是学识渊博的太子詹事于志宁,怕也只能干瞪眼而已。   等等到宁忠拿着纸样转身而去,将纸样交给了小宦官去精心收藏起来。   程处弼拍了拍大手道。“殿下,来,臣给你好好检查检查身体的情况。”   “那可就有劳处弼兄了……”李承乾点了点头,就感觉自己身体一轻。   “???”站在一旁的于志宁一脸黑线地看着一身无穷怪力的程处弼如同拎小鸡似的,双手一捞。   便将那瘦弱的太子殿下从那轮椅之中抱了出来,平整地放到了床榻上。   “……其实孤是可以站起来的。”李承乾觉得有些羞耻地小声吐了句槽道。   谁特娘的有那么多闲功夫等你扭着干瘪的屁股蹦到床榻边再慢动作躺下,效率,做事就得讲究效率好不好?   程处弼敷衍地解释了一句。“嗯嗯,是臣失礼了,咦?……”   程处弼突然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他感觉到了,太子李承乾的脸,似乎……似乎更白了……   不对,应该是跟他躺下之后,半露出来的胸口和脖子上的皮肤有了对比后,感觉到太子殿下的脸蛋至少要比身上白了至少两个色号。   这是什么鬼?莫非李承乾这些日子在外面遮着脸光着腚晒日光浴了不成?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打量着那色感反差很强烈的李承乾,把李承乾看得一脸莫明其妙,下意识地紧张了起来。   “处弼兄,莫非小弟身子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程处弼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于志宁。   可惜于志宁的大半张脸都被口罩所遮挡,让程处弼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变化。   程处弼只能单刀直入地问道。“殿下你这段时间经常出去晒太阳?”   李承乾认真地想了想之后,给出了十分精准的解释。   “这倒没有,只是每天会出去逛上一两刻钟,只有前天,在外面逗留了大概半个时辰,怎么了?”   这个时候,宁忠已经回到了病房,听到了二人的交流,心中一紧,正要开口。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   程处弼下意识到地一回头,咦,一个妙曼的窈窕身影出现在了病房门口,虽然她也戴着口罩。   但是程处弼还是从她的眉眼,认出了这位正是太子妃苏氏,赶紧朝着这位一礼。“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苏氏的笑意从眉间眼角溢出,向着程处弼颔首问道。   “原来是程将军到了,不必多礼,对了程将军,殿下的身子如何了?”   “臣正要给太子殿下检查……”程处弼解释了一句之后,开始给李承乾进行仔细的体格检查。   等到他捞起了李承乾的宽袍大袖,突然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那就是,李承乾的胳膊齐肘以下,都显得白白净净,而齐肘以上的位置,则要比齐肘下方黑了两个色号。   “???”程处弼真特娘的是一头雾水。这到底是什么鬼意思?   脑海里边闪过一个画面,排骨精太子殿下光着身子,只把脑袋和四肢末端包裹起来,然后被人抬到了太阳底下暴晒……   好诡异而又惊悚的画面,实在是让人砸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李承乾这是什么样的爱好。   好奇心一向比较旺盛的医务工作者程处弼,拥有着很强的求知欲,现在终于是憋不住了。   “殿下……你真没有晒太阳?那为什么你的身上会那么黑,反倒是双手和脸……”   “!!!”李承乾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整张脸快速地黑了下去。   一旁的太子妃突然发出了一阵激烈而又富有节奏感的咳嗽声。   那边的于志宁一个劲地冲程处弼猛眨眼睛,恨不得把眼珠子砸到程处弼的脑门上把这货给砸清醒。   至于宁忠,急的赤急白脸地在旁边连连挥手。   好在,太子妃终于是慧质兰心的人物,在咳嗽打断了程三郎的疑问之后说道。   “程将军,你之前交待过,殿下因为才做了手术,不宜碰水,以免造成伤口感染造成不必要的意外。”   “这些日子,我们只敢给殿下清洁面部和手,其他地方,都不敢沾水……”   “!!!!!” 第556章 那不是腌酸菜,那是腌排骨精太子的味道   程处弼听得此言,看到那目光幽怨地盯着自己的李承乾,终于反应了过来。   整个人都不好了。卧槽!赶情那肤色的色号差异不是晒的,那是脏的……   算算时间,自打自己给李承乾做完手术,为了安全第一,所以一直严禁他进行身体清洁。   而自己离开的时候,虽然已经是给他拆了线,却忘记交待宁忠等人给太子殿下进行身体沐浴清洁。   自己回到了长安之后,为了给那个米其林魏王治病,又还要跑那活字印刷术的各项事务。   前前后后耽搁下来,足足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哪怕这骊山的气温要比长安低上两三度,可终究是夏末初秋的炎热日子。   一个人若是冬天,不出汗,整个人包裹在衣服里边,一个月下来,怕也会是浑身味道。   更何况这是炎夏,在高温的气候下,人要是一个月不洗澡,唔……   程处弼斜着眼角打量着戴着口罩的太子妃、于詹事还有宁忠。   方才还奇怪这几位与自己有一千四百多年代沟的人,居然有了如此先进和主动的卫生理念。   赶情不是卫生理念跟上了,而是特娘的味道太大,不得不遮住口鼻。   以免忍不住在跟太子殿下交流的时候遮挡口鼻,伤害到这位心灵十分脆弱的太子殿下。   那方才自己闻到的酸菜味……好吧,那不是酸菜的味道。   而是特娘的腌排骨精太子的味道才对。啧啧啧……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本太子殿下腌入味了之后居然是酸菜的味道。   就这在当口,门外再一次传来了脚步声,程处弼猛一回头,就看到了伟大的大唐开国皇帝陛下,黑脸老头李渊。   ……   此刻他也脸上也戴着一个口罩,出现在了病房门口,只是他脸上戴着的口罩,因为胡须太长,以致于显得有些别扭。   李渊看到了程处弼,如释重负地在口罩后边吐了口浊气,冲愣神的程处弼勾了勾手指头。   “哟,老夫还当是谁,原来你小子还知道回来?赶紧出来一趟。乖孙儿你先等会,爷爷跟这小子交待几句话。”   四肢还有头部与躯干黑白分明的李承乾还能说啥?只能躺在那里一笑,眼睁睁地看着程三郎蹿出了病房。   “上皇寻微臣何事?”程处弼来到了病房门口刚问了一句,就被这位黑脸老头带着往远处走。   至少行出了二十余步之后,李渊这才揭掉了脸上的口罩,不乐意地朝着程处弼喷着唾沫星子。   “你小子啥意思?养个病非得把人给弄得跟腌咸菜似的是吧?”   “瞅瞅我那乖孙,一身的腌咸菜的味道,害得老夫过来探望他,都得戴着这个玩意。”   迎着李渊那愤怒的唾沫星子,程处弼也很无奈。我也不想啊,只是没有想到,排骨精太子会这么的乖巧听话。   一忍就是一个不洗澡,这味道着实有点大,重要的是其实太子殿下腌出来的不是咸菜味,而是酸菜味。   但是看到李渊一副很是气极败坏的模样,一向知情识趣的程处弼很从心的决定不跟这个黑脸老头杠。   频频颔首认错,表达了自己工作太忙,导致事务交待不细致,以至于让排骨精太子殿下变成了酸菜排骨精太子殿下。   “是是是,是微臣错了,还请上皇你老人家消消气。”   看到程处弼认罪态度如此认真,表情也很沉重的份上,李渊也总算是好过了点。   “那就赶紧把我乖孙好好打理干净,省得闻着闹心,明白了没有?”   “对了,你那两个弟子实在太笨了些,做出来的小鱼干简直让人难以下咽,害得老夫这些日子喝酒都喝得不痛快。”   “是是是,上皇放心,我一会把太子殿下收拾干净之后,就会给您烹饪。”   程处弼隐蔽地翻了个白眼,这位大唐开国皇帝陛下现如今真是趣味低下,除了吃喝之外,再没有什么人生的追求和目标。   “你急走着走干嘛,老夫话还没交待完……那个……皇帝和皇后,这段时间有没有打算来骊山汤泉宫的意思?”   看到这位黑脸老头那鬼鬼祟祟的表情,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   特娘的,老子因为你已经被扣了三个月的俸禄,还想要让我连明年的俸禄也保不住吗?   “这个微臣可真不清楚,莫非你老又要惦记荷叶鸡了?”   李渊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老喜欢败坏自己清名的小混蛋,薅着长须道。   “胡说八道,老夫是惦记我那乖孙女了,再说荷叶哪没有……   嗯,你这么一说倒提醒了老夫,赶明儿老夫让人出宫去采办一些荷叶来。好了,赶紧去吧……”   程处弼还能说啥,只能灰溜溜地又窜回了病房,摆出了一副认真负责的样子,给那李承乾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   确认了他的骨骼愈合情况良好,另外伤口已然完全愈合。   而且这段时间的饮食也很规律,至于长不胖,应该是他的胃口问题,食物摄入量仍旧不足。   不得不承认,李世民生的娃很有特点,排骨精太子是吃不下,米其林魏王是不知饱。   或许是天性,导致了他们的饮食观有着很大的差异。   程处弼终于给太子检查完毕,也停止了脑中的胡思乱想,朝着李承乾道。   “殿下你现如今的情况恢复得相当的不错,终于可以进入到下一步的环节了。”   “另外,太子殿下若是乐意的话,今天就可以沐浴了。”   “真的?”李承乾一下子就来了精气神,两眼放光地看着程处弼。   看到了这位乖巧听话的太子殿下这样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内心有那么一丝丝内疚的程处弼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   “太好了,那就不如现在,孤早就已经憋得难受了。”李承乾大喜,迫不及待地吩咐放水加汤。   两刻钟之后,美酒佳肴摆在太子汤的汤泉井畔,而李承乾却早就迫不及待地让宦官将他背入了汤泉井中。   舒服而安祥地泡进了暖烘烘的温泉井内,感受着温暖的泉水滋润着肌肤,让他的脸上露出了无比的满足。   程处弼则是蹲在汤泉井畔,喝着小酒,吃着小菜,一面跟李承乾讲述着长安的各种八卦趣闻。   不经意间扭头看向水中的李承乾,当看到了已经泡得面色发红的李承乾正在无意识地用手搓动着胸腹时……   “!!!” 第557章 扶着有些空虚的腰子起夜的皇帝陛下   程处弼看到了,他看到了李承乾在太子汤中不经意间,随手在胸口一搓。   那瞬间搓落的泥垢,随即在清彻见底的温泉水化开,而搓过的地方,显露出了至少白上两到三个色号的皮色,看得程处弼两眼发直。   犹自未觉的太子殿下李承乾惬意地眯着眼,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搓着。   还不忘记呼朋唤友道。“处弼兄,要不要下来一块泡泡?”   程处弼看到化垢成汤的温泉水,听到了这样的邀请,差点把酒从鼻孔给喷出去。   脑袋摇得飞快,表情显得十分认真的地道。   “这个就不必了,不过,等殿下你泡舒服了,一会臣会亲自动手,给你整个一百八十八级别的擦背套餐。”   “哈哈哈,好,那可就有劳处弼兄了。”李承乾不由得一乐,继续舒爽地躺在汤泉井着,滋滋润润地搓着身子。   宁忠站在汤泉池边,呆滞地看着随着太子殿下身上搓下来的污渍,让那原本清彻见底的汤泉井渐渐地变得有些模糊不清,脸色不禁越来越黑。   至于那位一直泡在温泉中,小心侍候着太子殿下的小宦官,脸都已经变成了绿色,却也不敢有何异动。   足足泡了约两刻钟之后,李承乾这才满脸舒爽地睁开了两眼,下意识地低了下头。   “!!!”李承乾呆呆地看着那明显浑浊了不少的温泉井,然后看到了自己那胸毛稀少的前胸上。   那纵横交错,或黑或白的纹路,整个人都快要裂开来。   整个人缩回了水面以下,好在宁忠不愧是李承乾身边最懂得此刻殿下最需要什么的贴心人。   赶紧窜到了一旁,抄来了一大块的布巾,李承乾披上了布巾之后,这才有勇气从汤泉井中站起了身来。   ……   程处弼努力的地控制住处了自己嫌弃的表情,示意李承乾先趴着。   “殿下,还请抓稳了……”   李承乾默默地闭上了双眼,双手死死地抓住处了凉榻的两侧,然后,程处弼大手一转,一卷一拍。   一张简易毛巾版搓澡巾就在大巴掌上成形,宁忠就看到,随着程处弼第一把下去。   仿佛看到了一柄刮皮刀,一刀下去,深色的果皮直接递掉了一层,露出了里边粉嫩的果肉。   那一刹那间,亦听到了已经被搓得整个人都往前方耸出一段距离的太子殿下发出了一声急迫的叫唤声。   “疼疼疼疼……处弼兄得能不能轻点。”   “好好好,我刚才是五分力,现在再减一分……”程处弼很有成就感地看着自己手中的搓澡巾。   再看一眼李承乾的背部。啧啧……感觉自己的大手,仿佛不是在搓背,而是在削土豆皮。   程处弼一边搓一边啧啧有声,真特娘的太有成就感了点,特别是一巴掌下去,那皮肤瞬间就能白两个色号。   这样的成就感,想必是每一位搓澡师傅都渴望拥有的。   相信搓澡师傅们最讨厌的是那种隔三岔五就往澡堂子里蹿的老泡客。   那种家伙,哪怕你就算是把他肋骨搓断,也不见得有掉下一两的污渍。   而像这位排骨精太子殿下,身上足足积攒了一个月的附着物,这样的泡澡客。   那着巾到泥落,簌簌连声的爽感,绝对是搓澡师傅最爱的客人,毕竟能够拥有达成手到泥落的爽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特别是把人搓得洁白如玉,朝着那后腚一巴掌下去,让被搓者臊眉搭眼地看着满地污物,同样也能够让搓澡师傅们念头通达,拥有极其强烈的优越感。   熟悉的拍打后腚的声音响起,李承乾只能幽怨地换了个姿势,配合着处弼兄的操作。   但是他还是有些埋怨地提醒了句。“处弼兄,你就不能换种提醒小弟换姿势的方式吗?”   程处弼略有些腼腆地一笑,继续很有成就感地搓着,一面承认着错误。   “刚刚搓得太有成就感,以致有些得意忘形了,还请殿下莫怪,下次一定注意。”   “???”李承乾斜眼看到了那凉榻上下散落着的醒目污垢,李承乾的脸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神特么的成就感,处弼兄你能不能做个人?小弟我可是太子,再次也是个儒雅的斯文人,也是要脸的好不好?   程处弼在这边嗨皮地搓着,那边宁忠强忍住不去看太子殿下如同灰线色蛇被强迫蜕皮一般的被搓历程。   指挥着那些小宦官一边排污,一边加水。   等到整个人都白了两个色号的李承乾再一次被抬进汤泉井时。   那温热的泉水,刺激着皮肤被搓得白里透红的李承乾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幸福到近乎荡漾的呻吟声来。   程处弼看着这位仿佛骨头都轻了好几斤的太子殿下,又嫌弃地打量了一眼那凉榻散落下来密密麻麻的污渍。   啧啧……怕是没有半斤,也得有三四两。没有想到,堂堂太子殿下,居然如此不讲究。   不过看在他是太子的份上,很有职业道德的程处弼决定不揭这位太子殿下的短。   ……   长安城,皇宫之中,正睡得香甜的李世民突然皱起了眉头,翻了个身,似乎想要继续沉睡。   可是没过多久,他又不得不再翻了个身,似乎想要制止什么。   可最终,他还是有些无奈地睁开了双眼,看了一眼身边的女人仍旧在酣睡。   最终咬了咬牙,悄然地揭开了被角轻手轻脚的起身之后。   扶着那有些空虚的腰子,来到了不远处,哈欠连天地端起了溺壶……   此刻,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打更声,看了眼窗外那仍旧黑沉沉的夜色,李世民不禁有些愣神,眉头微皱。   还以为已经是凌晨,没想到居然还是半夜三更的时候,自己就有些憋不住,可是又不多,莫非……   李世民赶紧摇了摇头,甩开了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又轻手轻脚地回到了床榻之上,安祥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终于到得天光大亮,他这才睁开了双眼,只是睡醒之后,仍旧觉得精神有些疲倦。   摇了摇头,在宦官地侍候之下洗漱一番,草草地用了早膳后,赶紧前往朝会之地。 第558章 用来开蒙的神书《三字经》正经版   程处弼坐在那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扭头,看到了不远处的邓称心与程发和程达正在解剖着去汤泉宫外抓回来的野兔。   正在进行着摘除阑尾、胆和脾脏的手术,等到他们三人练习完毕。   这些为大唐的医学生们的技艺精深奉献出自己身躯的兔子,将会被用来烹饪诱人的美味,而它们的毛皮,也会被撑开之后晒干保存。   到时候会交给工匠硝制之后,指不定就会成为一匹温暖的兔皮围脖,又或者是兔皮帽子。   回到了骊山,又过去了差不多半个月,每天的日子是那样的泛味而淡然。   程处弼只能在每天与太子李承乾的吹牛打屁,还有跟程发、程达以及邓称心打牌中渡过。   在这样乏味的日子里,程处弼觉得和自己烧烤的本事倒是与日俱增。   就在刚刚午睡了一番的程处弼站起了身来,准备审查这三位弟子解剖有没有问题的当口,一名宦官领着李恪的护卫头子李静捧着一封书信步入了程处弼的小院。   李静呈过来的李恪的亲笔信,而信中的内容,让已经在渡假行宫中已经消磨度日近半个月的程处弼眼前一亮。   书信中,李恪先是自我吹捧了一番,程处弼一脸黑线地径直一目十行地扫着。   直到翻到了第二张信纸的末段,终于看到了正经内容,信中李恪告诉程处弼。   经过工匠们的不惭努力,终于将油墨的品质提高了一个档次。   ……   另外就是程府的纸样也在修改了艺流程之后,品质也获得了一定的提高。   良品率已然可以达到九成以上,不会像过去那样,次品率达到三分之一。   另外就是,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铅活字的储备已经超过三千余枚,已经可以应付《论语》的印刷。   相信用不几天,就会有进行试印本送往骊山汤泉宫。   另外,信中李恪还询问了程处弼,正经版的《三字经》你到底什么时候给小弟,小弟也好交给那些工匠们进行试印。   程处弼看到了这,不禁有点脸红,看来自己还是太懈怠了,回到了骊山之后,自己整个人都过于放松。   居然把这件正经事给抛在脑后,忘得一干二净。   不过好在,程处弼终究是沉稳之人,面不红心不跳地摸了摸鼻子,朝着李静微微颔首。   让那已经做完了手术的程发先领李静去吃点东西,又叫来了邓称心让他备下笔墨纸砚。   程处弼看到准备好一切之后退到了一边静立的邓称心,又看了一眼那已经研好的墨汁。   “你起来做甚,赶紧坐回去,我说,你写。”   “公子,这样不太好吧,对方毕竟是吴王殿下,让小人给殿下回信,会不会显得太不尊重吴王殿下?”   “……”程处弼一想到自己的简体字童趣体书法艺术,不由得心中大恶,瞪了一眼邓称心道。   “行了,我说你写就是。”   师尊有命,岂敢不从,看到公子那乐意的表情,称心立刻的顺风又顺水的怂了,老老实实地听着公子叨叨,他则负责落笔于纸上。   不多时,一封写给李恪的书信便已成形,程处弼打量了下称心的书法。   “嗯,不错不错,小伙子很有前途,不过还有进步的空间,好好加油。”   称心不由得一喜,用力地点头道。“公子教训得是,小人一定会继续努力。”   “嗯,还没完,我念,你写。”   “好的公子……”称心再次提笔,看向程处弼,就听到了程处弼的口中开始吐出三个字。“人之初,性本善……”   这是程处弼幼年的时候,旧社会读过私塾的爷爷一个字一个字地教会了程处弼。   光不是让程处弼背诵,还告诉他三字经中包含的一个个故事和道理。   那时候爷爷最喜欢听他背诵《三字经》,也很乐意向周围的老邻居们显摆自家乖孙儿聪明,小小年纪就能背诵《三字经》。   后来,爷爷过世之后,遗物中,就包含着一本爷爷亲手抄录的《三字经》。   偶尔思念他老人家的时候,程处弼总会把它翻出来,看看着那熟悉的字迹。   仿佛又看到了爷爷在灯下,戴着老花眼镜吃力的抄录的模样……   “公子,公子?”   邓称心抄录了一会后,公子的声音却突然暗哑了下去,半晌没有再开口,这让邓称心不禁有些惶然。   “没事,嗯,我们继续吧……”程处弼吸了吸鼻子,朝着邓称心颔首示意之后,继续背诵着那已然铭刻于心中的短文。   短短一千余字的三字经,却也让邓称心抄得手疼。   接过了邓称心手抄的三字经,程处弼认真地修订着,一些不适合出现在当下的故事和词句自然会做出修订和删改。   一千多字的三字经,删删改改下来,最后只剩下了堪堪千字左右。   程处弼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让那邓称心重新抄录一遍。   “三公子,这东西小人怎么觉得跟千字文有些类似?”   程处弼忍不住看了一眼机灵的邓称心,果然是个聪明人,满意的地点了点头道。   “不错,这也是跟千字文差不多,用以开蒙的书籍,它的名字就叫《三字经》。”   “小人感觉比千字文更好读,也好记。”邓称心两眼放光,满意脸心悦诚服地道。   程处弼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他倒是知道一些关于《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的普及知识。   这三本书合称为“三百千,又叫《三家村》。算是华夏传统开蒙教育的第一书,知名度极高。   甚至可以说家喻户晓也不为过。而“三百千”之中,又以《三字经》为首,称为经。是正经的那种,绝对不是粗口合集。   以《千字文》垫底称为“文”,当然在文字难度、知识水平和文学素养等多方面来慨括。   《千字文》的要求更高,没有一定的文字学基础和文化素养,对《千字文》是既读不懂,也欣赏不了。   而《千字文》成文于南北朝时期,至于《三字经》则成文于南宋末年。 第559章 该不会是童谣儿歌之类的那种小玩意吧   《三字经》以其三字一句,四句一组,读起来轻松愉快,更符合儿歌的特点,又因其短而易读,便于开蒙,被后世推崇为开蒙学第一书。   以至于后世的那些什么传统教育班之类的,也把《三字经》作为儿童道德普及丛书的首选。   有了这能够伟承到了后世,仍旧被无数文化学者所肯定的《三字经》,程处弼可以笃定。   那位米其林魏王殿下哪怕是编撰出来的《括地志》这样的地理历史科普丛书,面对着这样的启智开蒙名著,肯定会被比下去。   一想到那位腚眼有问题的米其林魏王若是知晓自己呕心泣血的想要建功立业。   却会被排骨精太子抢尽风头,不知道那个时候,他会不会气的连自家的编撰的《括地志》都能啃食干净。   程处弼等到称心离开之后,从箱子里边抄出了一只鹅毛笔,唰唰两下。   龙飞风舞,几如天外飞仙一般的签名便在笔下诞生。   将书信,还有那《三字经》修改好的样稿都装进了信封之后。   程处弼眼珠子转了几句,让程发去交待那李恪遣来的信使,让他现多留一天。   抄起了那张删删改改过的《三字经》原稿,便朝着那太子所在的后院行去。   已然已经不用再牵引,而只是打着夹板的李承乾此刻就斜坐着,与亲爱的娘子苏氏正在病房外的树荫底下下着眉来眼去棋。   时不时,两人落子之际,手指头还时不时地勾搭一下。   眼尖的程处弼看到了这一幕,不禁有些好奇,既然李承乾有这样一位美丽动人,又善解人意的太子妃。   那为什么还想要去当双向插头,这,的确是一件难以理解的医医课题。   不过好在,邓称心已经成为了自己名下的弟子,至于李承乾是没机会跟那小子搞在一起了。   当然自己还是要经常关注一下这位大唐太子爷的兴趣和爱好,时间地纠正他曾经在另外一个历史时空跑偏掉的取向。   避免那种很不正经的事情再次发生。   “处弼兄,怎么有时间过来,快快过来吧。”   李承乾在身边宁忠的提醒之下,总算注意到了呆立在不远处,一脸若有所思的程三郎,笑着招呼道。   “微臣参见太子,参见太子妃。”程处弼快步上前后,朝着这二位恭敬一礼道。   “微臣有些事情想要跟殿下禀报,没想到扰了二位下棋的雅兴。”   性格温婉的苏氏朝着程处弼颔首一笑,这才起身告辞道。   “程将军说的哪里话,本宫与太子不过是消遣而已,殿下,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等等到苏氏在宫女的搀扶之下行出了一段距离之后,程处弼这才从怀中拿出了那份被涂改得全是斑斑墨迹的《三字经》原稿,递给了李承乾。   李承乾接到了手中,看到了打头的“三字经”那三个字,不禁一乐。   “哎哟,没想到,处弼兄不但诗才了得,如今居然还会撰写经文了都。”   “……殿下麻烦你看完再说行不行,我这不是经文,而是准备用以给天下有志向学的稚童开蒙所用的小玩意。”   “哦?那孤倒真要好好瞧瞧才行。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咦?”   李承乾面带讶然之色地看向处弼兄,又看了一眼《三字经》。   “处弼兄这个……”   “这个其实是臣想着,用类似童谣儿歌的形式,创作出来的,用以启蒙的小玩意,不知殿下觉得如何?”   程处弼面不红心不跳地道。有道是,第一次干会脸红,第二次干会内疚,可是干得多了之后,不仅仅是熟练了,而且还很能锻炼人的胆量和意志力。   “孤只是觉得朗朗上口,可仔细品抿,这里边可是有不少的短句,竟然是诸子百家里的精华。”   “处弼兄你稍等一下,宁忠,速速去请于卿过来一趟,他乃是饱学之士,熟读四书五经,想必他能够看出更多。”   不大会的功夫于志宁也赶了过来,就听得李承乾言及程处弼创作了一种准备用来给天下学童启蒙的好东西。   于志宁直接斜了程处弼一眼,看到这家伙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于志宁差点就乐出声来,就这种粗鄙武夫搞出来的玩意,该不会是童谣儿歌之类的那种小玩意吧。   然后就听到了李承乾继续言道。“这《三字经》犹如儿歌童谣一般朗朗上口,孤也觉得很适合学童启蒙……”   李承乾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于志宁一副快要乐出声来的模样。   程处弼也同样看到了这位太子詹事那副模样,当然不乐意了。   “于詹事你那是什么表情?小瞧我是吧……”   于志宁赶紧正经起来,朝着程处弼一礼正色言道。   “没没没,绝对没有小瞧程将军的意思,只是觉得,像程将军这位的豪迈之士,居然还能编撰儿歌童谣。实在是令于某佩服……”   这话让程处弼觉得这个斯文人是在讽刺自己,可偏偏又不好发作,只能闷哼了一声坐了回去。   罢罢罢,且让你张狂得意一二,回头有机会不报复回来,老子名字倒起写。   ……   于志宁从宁忠的手中接过了那份上面涂抹得乱七八糟的《三字经》原稿,顿时眉头皱巴到了一起。   表情嫌弃得犹如不小心看到了道路两旁,一条野狗短暂停留之后,留下了一坨尚在热气升腾的不可明状之物。   只是,当他顶着敷衍的表情,目光扫过了那上面的字句后,很快,发出了一声轻咦。   满脸惊疑不定地看了程处弼一眼,然后又垂头看向手中那方才犹如狗屎般的《三字经》原稿。   然后小声地在那里嘀嘀咕咕,程处弼支愣起了耳朵,能够听得出来,这是这位于詹事正在吟诵着那《三字经》上面的内容。   从最开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略带羞涩的嘀咕,到得后来,开始摇头晃脑的大声吟诵。   看到于志宁这位诗书满腹的太子詹事已然开始激动得满面红光,大声诵读。   便是悄然地回到了病房,正与宫女一起在给夫君收拾屋子的太子妃苏妃也忍不住起了好奇心,朝着屋外张望而去。 第560章 父皇想要收拾我这个粉嫩娃是期待已久   李世民手指头轻轻地敲击在案几上,哒哒哒,哒哒哒……   如此反反复复的敲击着,脑袋也在那里轻轻地东摇西晃,甚至偶尔而读出一两句。   从最开始觉得只是朗朗上口,犹如童谣,可是等通读下来之后,李世民的脸色就凝重了许多。   又命人去取来了《千字文》看了一遍,又再一次重新诵读起了这《三字经》。   一旁的李恪已经都没办法再维持正襟危坐的姿势,干脆就跌坐于蒲团之上。   李世民越读,越觉得《三字经》中回味无穷,等到第二遍通读之后,忍不住拍了拍案几,下意识地吆喝了一声。   “赵昆……你且去唤……罢了,你先退下。”   赵昆这才堪堪快步赶了过来,却又接到陛下这样一个命令,只能带着满脸的懵逼,又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这个时候,李恪终于有点忍不住了,小声地开口相询。   “父亲,这处弼兄他弄出来的这个《三字经》,你觉得可还行?”   “这也是那小子弄出来的?”李世民看了一眼李恪,忍不住想要再求证一二。   “如果处弼兄没有忽悠孩儿的话,那就应该是他所作。”   “这小子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李世民牙疼般地吸了口气道。   “就这么说吧,这《三字经》虽然字有重复,词无藻华,可是却朗朗上口,且又朴实无华。   三字一句,四句一组,如童谣儿歌一般,而这其中的道理,却又有着一股子大道致简的意味在其中。”   “例如这几句,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说的便是孟母三迁的故事。   还有这,融四岁,能让梨。悌于长,宜先知。意思就是东汉末年的孔融让梨的故事。   才四岁就知晓将大的梨让给兄长,这种尊敬和友爱兄长的道理,是每个人从小都应该知晓的……”   “而且这里边,还有经史子集等各部类的知识,揉合在其中,明白为父的意思了吗?”   李恪有些懵逼地看着激动得脸孔开始发红的亲爹,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这才有些犹豫地道。   “父亲的意思是……处弼兄的才华很厉害?”   李世民怕听得此言,张了张嘴,却还偏偏说出来反对的话来,摇了摇头叹息道。   “差不多吧,总之程三郎这小子做事,真是神鬼莫测啊……”   “此书的字句形式,还有朗朗上口易记易读的优点,相比起那《千字文》而言,怕是更适合用以启蒙学童。”   “怕是日后,我大唐学童,又多了一件启蒙的利器。”   听到父皇半吐槽半惊叹的评价,李恪实在是无话可说,半天才犹豫地道。“父亲,处弼兄弄出来的这东西,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李世民看向李恪,呵呵一笑。“看来恪儿你这段时间应该是学业有些荒废了才对。”   “这样吧,你将这《三字经》抄录一份,回去之后,将上面的典籍故事都给为父摘录下来,五天之后,交给为父。”   “对了,为父先提醒你一句,这里边,有不少的民间流传的孝悌向学的典故,若是你所摘录下来的故事不足二十,小心为父罚你。”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父皇那张明显带着一丝兴奋与期待的脸。整个人都不好了……   果然,我就知道,父皇想要收拾我这个粉嫩娃是期待已久。   李恪只能提笔,老老实实地将《三字经》给抄录了一遍,这才辞出了甘露殿。   等到李恪离开之后,李世民又反复地打量诵读着那《三字经》上的内容,感觉这上面简直没有一句废话。   里边不仅仅有大量的典籍故事,更有着许许多多浅显的道理。   几乎每一句,都令人意犹未尽,足足看了数遍之后,李世民这才搁下了这份《三字经》。   手指头再一次轻轻地在案几上敲击不已,满脸皆是唏嘘感慨之色。久久不言……   等到李恪离开了甘露殿后,便气极败坏地打马朝着府中而去。   回到了府中之后,李恪就赶紧叫来了管事,让他们速速去请几位通读四书五经,博学广闻的先生过来。   等到管事领命快步而去之后,李恪满脸丧气地看着跟前那份《三字经》,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不过千余字,居然有那么多的典籍故事,这特娘不是难为人吗?”   但又有什么办法,父皇已经下了死命令,自己要是从中找不出二十个典故来,怕是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李恪没有继续等待,而是开始抄起了毛笔,开始将自己所知晓的故事勾画下来之后,绞尽脑汁地将那些故事的出处,还有故事本身给抄录下来。   ……   正在后院的书房之中,戴着一副黑框眼睛,正在那里专注地进行着抄录典籍工作的崔氏,听到了书房外面传来了管家富叔刻意的脚步声。   只能无奈地搁下了手中的毛笔。“可是程富在外面?”   “正是小人,小人有事要禀报夫人,梁国公的夫人卢氏,礼部虞尚书的夫人王氏前来探访夫人……”   “她们怎么来了?”崔氏愣了愣,摘下了眼镜,揉了揉那被镜枉压出了痕迹的鼻梁,这才起身步出了书房。   “快去请那二位夫人入府往前厅,我收拾一下,就会过去会客。”   管家富叔答应了声之后便快步而去,很快,年近六旬的王氏,与那四十余岁的卢氏都坐到了厅内。   品抿着程家下人呈上来的清肝明目的菊花茶,一面小声地交流着什么。   “妹妹,崔氏她能答应出面帮忙吗?”王氏满脸愁容地小声道。   “王姐姐你就放心好了,崔氏这个人很是仗义的,而且啊,你这份礼,对她而言,可是挠到了痒处,由不得她不答应。”   王氏拈了拈手中那份夫君的大作,稍稍松了口气,不过,脸上的愁容却消减不多。   “他家那程三郎,能不能治我家乖孙女,怕还得两说……”   卢氏呵呵一乐,悄声言道。“王姐姐,你想,程三郎那小子但凡出手,就没有不手到病除的。   你家那闺女,也寻了不少医者,却都束手无策,若是姐姐你不过来碰碰运气,若是那程三郎刚好有这本事……”   就在二人小声嘀咕商议的当口,崔氏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厅门之外。 第561章 不知你家三郎,可会治那种……   崔氏笑眯眯地迎上前来敛身一礼道。   “小妹见过卢姐姐,见过王姐姐,二位姐姐怎么有空今日登门?”   “崔家妹妹,我这是陪着你王姐姐过来的……”卢氏笑着看了一眼王氏,这才言道。   “听闻妹妹喜得爱女,早就想要过来道贺,奈何事情太多,上回妹妹送给我的那几套好东西,可是帮了老姐姐的大忙。   前些日子,我那夫君,正好写下了一幅不错的字,就借花献佛,还请崔家妹妹笑纳才是。”   说话间,王氏便将那副夫君精心写就的书法艺术作品递了过去。   听闻居然是久不出手的虞世南亲自写就的书法大作,崔氏那习惯性眯起的一双清眸顿时睁开。   看着那幅被王氏推到了跟前的书法作品,下意识地就抬起了双手想要接住,直到快要碰到之时。   崔氏总算是控制住了自己,很是敷衍地摆出了一副欲拒还迎的姿态。   “居然是虞大家亲自出手?哎呀,这么珍贵的礼物,小妹实在是受之有愧……这,这多不好意思……”   王氏看到了崔氏两眼直勾勾地瞪着那副卷起的卷轴,心中一松,不过表面却板起了脸正色言道。   “崔妹妹你可是我们这些姐妹之中,少有的才女,这幅字,论起来,唯送给你最是合适。   若是你还认我这个做姐姐的,那就收下。”   崔氏略微犹豫了约两眨眼的功夫,纤纤素手便落在了卷轴之上,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一笑。   “你看这……既然王姐姐你都这么说了,若是小妹我推来辞去,反倒显得矫情,罢了……”   “那小妹可就要多谢姐姐的美意了,久闻虞大家书法冠绝江南的美名,没有想到,小妹也能够得到虞大家的佳作……”   看到了崔氏那满脸喜孜孜眉飞色舞的模样,王氏亦松了一口气,然后冲好姐妹卢氏打了个眼色。   “对了妹妹,你家三郎,现如今还有骊山那边伴上皇驾?”   崔氏心中一动,不过她还是强忍住了想要打开卷轴欣赏的冲动,将这卷轴交给了身边的侍女。   “是啊,那孩子这一去都得有快两个来月了,之前回过来一段时间,也不知道他成日忙些什么……”   卢氏呵呵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家三郎,既有才学又有胆略,可是深得陛下宠爱。   他前些日子回长安做什么,老姐姐我倒是略知一二……”   “真的?”崔氏还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小子鬼鬼祟祟地说回来奉陛下命给人诊治暗疾。   “听闻是那位魏王殿下,患了难言的暗疾,求医无数,甚至还找来道士驱邪来着,都全无效果……”   “道士驱邪?”深居简出的王氏与崔氏都满脸讶色地看向卢氏。   这让卢氏心头暗暗得意,挑了挑眉小声地道。“那当然了,咱们长安城内可都传遍了。”   “我问过我家夫君,他只说事关皇家,莫要乱说,呵呵……全长安都知晓的事情,需要我去说吗?”   然后,卢氏便将她知晓的关于魏王殿下暗疾的各种流言,给这二位深居简出的姐妹们科普了一遍。   听得这二位低呼连连,眼睛都快要瞪成了圆形,特别是听闻什么烙铁、桃木剑插那个地方。   又或者是请来得道高人的驱邪符划水之后灌那里,简直是千奇百怪,各显其能。   听得令人两眼发直,惊叹连连。   “老身可真没想到,原来治那种病,居然还有如此花样繁多的方法……”   王氏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听到这些奇奇怪怪的治病手段,自己这几十年感觉像是白活了一般。   “这算得什么,不知你们二位可知晓,咱们那位太子殿下在晋阳摔坏了腿后,足疾迟迟未愈。   被朝中臣工弹劾他有失太子威仪,因为品德有失,以致足疾难愈……”   “对对对,这事老身也听我家老爷说过。”王氏赶紧点头附合道,表示自己对于朝中的八卦也是有一定的知情权。   唯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抄圣贤书的崔氏越发地惊讶。“居然还有这等事?”   “那可不……不过啊,这些日子市井里坊的百姓们可是都在私底下议论,怕是那位魏王殿下应该也是私德有亏。”   “不然怎么会患上这么个不雅的暗疾,而且还令无数医者绞尽脑汁也策手无策。”   “前些日子,我夫君才悄悄的告诉了我,说是最后,陛下都没逼得没办法,只能让你家老三出手。”   “结果你家三郎一出手,就解了那位魏王殿下的暗疾之苦。”   “原来居然是我家三郎做的……”崔氏黛眉微皱,难道三郎不乐意告诉自己这个当娘的。   也是,去治那么不雅的暗疾,说出来自己也会觉得有点那什么。   “正是,你家三郎的医道,可真是与我大唐的诸多医家截然不同,不少医家都束手无策的疾患。   到了你家三郎手上,似乎都不成问题,这等本事,实在是令人叹为观之。”   听到了卢氏讲述的这些八卦,不但让王氏听得精神抖擞,心中也莫明地增添了不少的信心。   一咬牙,朝着崔氏微微颔首一笑言道。“崔妹妹,听到了你家三郎这本事,老姐姐倒想起了一事……”   “不知你家三郎,可会治那种……”说到了这,王氏有些难以启齿。   反倒是卢氏恨铁不成刚地瞪了一眼这位老姐姐,拉了崔氏一把,然后凑到了崔氏的耳朵边一阵小声地嘀咕。   崔氏听得懵了半天,看向王氏,就看到了王氏有些腼腆地微微颔首,表示认同了卢氏的说法。   “怎么样,崔家妹妹,这个忙,你可一定得帮。”卢氏小声地继续劝说道。   “这是当然,只是,小妹我也实在不清楚,我家三郎他到底都会治那些疾患……”   崔氏看到了王氏的神情一黯,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那幅已经落入到了侍女手中拿着的虞大家的书法作品。   赶紧又开口说道。“不过王姐姐你且宽心,小妹一会就给我家三郎去信告之他此事。   若是他能够有办法解决,那我会亲自登门去知会姐姐如何?” 第562章 一只明显奄奄一息,进气多,出气少的兔子   “那可太好了……若是此事能成,我那乖孙女能解除此疾之扰,你可就是我们虞家的大恩人……”   “姐姐说的哪里话,咱们可都是好姐妹,若是能帮得上的忙,焉有不帮之理。”   姐妹三人此次在卢国公府的相聚尽欢,崔氏还热情地邀请了这二位姐姐在府中欢宴。   品尝着老程家的那些令人垂涎三尺的美食,哪怕是王氏和卢氏这位的女性,离开卢国公府的时候。   二人手中都各自提着一份卢国公府的优质礼品:保湿霜与香皂套装。   另外就是,二位颇有气度的女性离开卢国公府的时候,脚步都略显得有些蹒跚。   上了马车之后,王氏揉搓着饱涨的肚子后悔连连。   回府之后一定得喝点消食的山楂水,不怕明天怕是肚子铁定会不好过。   ……   虞世南的长子虞昶的妻子邓氏,正朝着闺女所在的僻静小院行去。   到得院门处,守候在此的一名仆妇赶紧向三十余岁的邓氏恭敬地一礼道。   “见过少夫人……”   “起来吧,叶儿她在干嘛?”邓氏微微颔首,然后朝着院内张望道。   “小娘子觉得有些燥热,正在沐浴……”仆妇赶紧答道。   邓氏听闻之后,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也罢,那老身就不进去了,回头你跟她说一声,一会让她来寻老身,有事寻她。”   “好的少夫人,奴婢一会会禀报小娘子。”   邓氏看了一眼院内之后,悄然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而此刻,在一间屋子里,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子,正是邓氏口中的叶儿。   她刚刚沐浴完毕,然后抬起了双臂。   埋头轻嗅了嗅,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欢颜微展,然后看向了梳妆台前的那瓶保湿霜。   打开了保湿霜的瓷瓶,滴了数滴在掌中,然后精心而又细致地抹在了两臂腋下。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这才唤了贴身丫环过来,侍候自己更衣。   穿戴完毕之后,朝着贴身丫环吩咐了声,很快,贴身丫环便去捧来了一个装盛着好几个香囊的木盘。   虞叶儿打量了半天,最终挑了两个香味较为浓烈的香囊系于腰畔。   又捡起两个香囊,朝着丫环吩咐道。“这两个里边的香料该换换了,味道实在太淡。”   “好的小娘子,奴婢一会就着人去换。”   做完了这一切,虞叶儿这才在丫环的陪伴之下,朝着院外行去。   来到了娘亲的屋子外,虞叶儿有些紧张地又悄然垂头轻嗅了嗅,这才缓步入屋……   王氏回到了府中,回到了屋子里边刚刚想要躺下假寐一会,便听到了脚步声和说话声传了过来。   一睁眼,就看到了儿媳妇邓氏,还有自己的心头肉,乖孙女虞叶儿连袂而去。   二人入屋之后,规规矩矩地敛身一礼。   王氏展颜一笑走到了跟前,搀起了儿媳妇和乖孙女。“都快起来吧……”   “奶奶你上哪去了?刚刚叶儿过来都寻不到你。”   虞叶儿亲昵地往王氏身边凑了凑,那张娇俏可人的俏脸,份外青春逼人。   “奶奶方才跟老姐妹出去走动走动,这才刚回来,怎么找奶奶有什么事吗?”   “没呢,就是想奶奶你了。”   邓氏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看着闺女冲婆婆撒娇,看着这位已然长大,出落得越发水灵的闺女,眼中满满的尽是宠溺与怜惜。   说了一会话之外,看到了婆婆投来的目光,邓氏心领神会,转过了头来,朝着虞叶儿道。   “叶儿,你去看看你父亲回府了没,娘在这里陪你奶奶说两句话。”   虞叶儿乖巧地点了点头,这才迈开脚步,摇曳生姿地离开了屋子。   等到虞叶儿的身影渐行渐远,王氏不禁幽幽地轻叹了一声。   邓氏则赶紧上前,搀着王氏回到了榻前坐下。“婆婆,那件事怎么样?”   王氏看到邓氏那张显得有些紧张的脸庞,轻拍了拍儿媳邓氏的手以示安抚,这才低声地解释道。   “那崔氏已然允了,不过她说她得先去信询问她家三郎,最多这一两日便能有消息。”   “那就好……”邓氏松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喜色。   “希望那程三郎真像传言中那般有本事,能够治好咱们家叶儿的暗疾……”   说到了这,邓氏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叶儿本来也是好好的,怎么突然一下子,就会染了这样的暗疾。”   “是啊,不过老身也倒是打听过了,这样的疾患,有些人是天生。   而有些人,则会跟叶儿这样,到了及笄之年,才会出现。”   “咱们叶儿怎么就那么命苦,会在这样如花的年纪,患上这样恼人的暗疾。   若是再过上一年,若不能愈,到时候嫁入夫家,岂不是要吃苦头……”   “好了,儿媳妇你也别太担心了,既然已经找到了那位手到病除的程三郎,以他那另辟蹊径的医术,或许还真能有办法也说不一定。”   婆媳二低声地交流着,心中所有的期望,都只能寄托于某位喜欢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年轻人身上。   而此刻,这位年轻人正坐在凉榻之上,只穿着一件凉爽的薄衣,正在那恶狠狠地将手中的两张竹牌拍在小方几上。   “王炸!”   “要不起……”   “过……”   “嘿嘿嘿,三带一,我赢了。”程处弼看到了跟前那两个灰心丧气的忠仆,满脸尽是洋洋得意的笑容。   今天手段很顺,已经当了七八把地主,把这两位忠仆打得面无人色,心丧若死。   那边,邓称心正在对付一只兔子,程处弼扫了一眼过去,看到邓称心此刻身上的手术服都快要被汁水给浸透。   啧啧,看样子这小子的心理素质还不够强悍,仍旧需要进行培养和锻炼才成。   就在程处弼准备继续摸牌的当口,就听到了那边传来了一声弱弱的轻唤。   “公子,小人,小人觉得这只兔子好像有些不对劲……”   程处弼只能遗憾地暂时放弃了摸牌,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邓称心跟前。   这位戴着口罩,穿着手术服的邓称心此刻双手都是血。   而他跟前的简易手术台上,则是一只明显奄奄一息,进气多,出气少的兔子。   “……” 第563章 可有耐心等待到人老珠黄再嫁人?   这特娘的哪里是不对劲,这分明就是这只兔子已经命不久矣。   程处弼示意邓称心先退到一旁,开始仔细地打量着那兔子被切开的腹腔。   查看了半天之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这是没掌握好开刀的位置,导致你这一场手术的视野不对,你这样操作的话,很容易就会伤到兔子的肝脏。”   “要知道,肝脏是很危险的,稍有不慎,就很容易造成大出血。   导致患者出现失血性休克,甚至有可能短期之内,就危及生命……”   “你看,如果你是在这个位置打开兔子的腹腔,这样一来,你不但视野会更加的开阔。   而且还能够很直观的看清楚手中器械的动作,进行手术摘除胆囊……”   程处弼可不仅仅只是嘴皮子动,他更亲自抄起了手术刀,又在那只已经奄奄一息,命不久矣的萌萌哒的兔子肚皮上又划了一刀。   这下子,便是站在旁边的邓称心也能够看到了那已经明显裂开了一条缝隙的兔子肝脏。   邓称心满脸沮丧地看向程处弼,一副心惊胆颤的模样,似乎生怕挨一顿训斥。   程处弼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邓称心,然后抄起了旁边的那份手术记录,给邓称心的这一次手术打了个刺眼的叉。   “反正它已经是活不成了,现在,你继续手术,将它的内脏,一件件地分别摘除,摆到到这里,记住了,是一件一件的取出来。”   “嗯,三刻钟的时间,有没有信心。”   “有!”邓称心没有去理会那只倒霉的软萌兔子,现在他只想着如何在三刻钟的时间里,干脆利落地做完手术。   程处弼晃悠悠地又溜达了回去,继续跟两位忠仆继续着新的一轮牌局,而邓称心只能继续兢兢业业地继续着他的外科手术之路。   ……   等到了黄昏时分,从卢国公府派出来的信使,终于来到了骊山汤泉宫。   程处弼看到了娘亲崔氏那娟秀清丽的笔迹,不禁一愣,居然是有待嫁的及笄少女患上了狐臭。   娘亲崔氏在书信里边写得很详细,那位姑娘过去并没有,而是到得及笄之龄之后,才患上。   程处弼顿时就反应了过来,那应该就属于是青春期发育期间,会导致体内激素水平变化,加上大汁腺分泌异常,从而出现狐臭。   一般而言,青春期的人内分泌旺盛,腺体分泌物比其他人群要高,特别是油性皮肤的患者,身体异味会更浓烈。   在后世治疗这玩意,一般而言采取的是激光治疗,不过激光治疗腋臭一般只能够减轻,而不会达到完全没有味道。   在这个时代,嗯……连电都没有,激光治疗就甭想了,而这位少女之前已经求医问药,但是都疗效不佳。   由此推断,唯一能解决的办法,或许就是手术治疗。采用手术的方式,根治局部臭汗的患者,也就是手术切除顶泌汗腺进行治疗。   当然,这种青春期才出现的腋臭,等到老年时,症状可以减轻或者是消失。   但是程处弼不认为娘亲朋友家中的待嫁少女,能有那耐心等待到人老珠黄再嫁人。   但是,如果嫁到了夫家,想必她的夫君肯定也不乐意跟一个腋下总是会分泌出一股子怪味的妻子同床共枕。   这长此以往,指不定这种不起眼,却又很恼人的小病,就会成为一个健康的小家庭崩分瓦解的根本原因。   考虑了半天之后,程处弼给娘亲回了一封信,详细地解释了下,这种青春期腋臭是可以进行手术治疗的。   也可以等她自行好转,不过程处弼相信,那位待嫁少女肯定不乐意等到人老珠黄才找老公。   ……   第二天,崔氏亲自赶到了虞府,让人进去通禀王氏,自己前来拜访,没有等待太久。   就看到了王氏居然亲自前来迎接,然后崔氏便将自家三郎的回信,交给了王氏。   看到了程处弼那类似于口语一般,简单明了的回答,这让王氏不由得面露惊喜之色。   赶紧唤来了家丁,让他速速去寻儿媳妇过来,很快,邓氏也赶到了前厅,等她也看了程处弼的回信之后。   邓氏激动得眼眶都红了,朝着崔氏千恩万谢不已。   崔氏赶紧搀住了邓氏笑道。   “虽然可以诊治,不过现如今我家三郎尚在骊山汤泉宫伴驾,尚不知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妨事,只要能治得好我那可怜闺女的暗疾就好,早些晚些都没关系。”邓氏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真诚地答道。   崔氏又坐了一会之后,便起身辞行,而王氏与儿媳妇邓氏亲自将崔氏送出了府邸,这才回转。   “婆婆,那程三郎他什么时候才会回京?”   这个时候,方才还一副很大气,不在意时间远近的邓氏就小声地朝着婆婆王氏问道。   王氏看到了邓氏,不禁轻叹了声,哪有不关心自己儿女的父母,轻拍了拍邓氏的手背柔声道。   “这个老身也不清楚,要实在不行,我就请老爷出面去寻陛下,请陛下恩准那程三郎先回长安一趟。”   “多谢婆婆……”邓氏不禁面露难掩的喜色。   “好了,一家人什么谢不谢的,叶儿可是我亲孙女,她的事,老身能不操心吗?”   ……   一只得胜而还的大唐精锐之师,已然离了陇右,正朝着长安的方向进发。   李靖这位主帅,此刻正安然地坐在马车之中,读着兵书,只是不大会的功夫,有些忍不住地皱了皱眉头。   看了一眼这已经垂下了车帘的马车,显得有些鬼祟地解掉了脚上的袜子,然后伸手进入脚趾缝。   然后用力那么一搓,瞬间,李靖忍不住吸了一口气,那股子甚至有些疼痛的舒爽感,可是远远地好过了令人头皮发麻的骚痒。   搓完了左脚,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禀报道。“大帅,程总管有事求见。”   李靖有些手忙脚乱地将那只袜子又重新套了回去,掀开了窗帘,大袖猛摆了几下,让马车内的污浊空气散去了些,这才言道。   “让程总管进来吧。”   话音刚落,已经在外面等得有些不耐的程咬金直接跃上了马车,掀开了车帘就往里拱…… 第564章 特地跟我家那几个神医讨来的药,嘿嘿嘿……   程咬金拱入了马车之中后,忍不住耸了耸鼻子皱起了眉头。“咦,这是什么怪味道,感觉像是什么东西馊了……”   大唐军神李靖面不红心不跳的爽朗一笑,大袖一摆。   “有味道不正常吗?咱们这一路回长安,日夜兼程,人都馊了。来来来,坐下吧。”   “怎么,知节老弟你有什么事情要寻老夫?”   说话间,李靖还抄起了一旁的水囊,把手伸出了窗外,把那只抠脚的手赶紧给洗了洗,毕竟作为大唐声威最重的名将,自然也要讲究个人卫生。   程咬金嘿嘿一乐,然后探手入怀,摸入了两个瓷瓶来,递了一个给李靖道。   “听闻大总管你这几日有些寝食难安,莫非是犯了口疮,嘿嘿,老弟我这手中有个偏方,包好的那种……”   “……”李靖看着那瓶酒中精华,看到跟前蹲在自己马车里边挤眉弄眼的程咬金。   又气又乐地虚踢了这个老不要脸的混帐一脚。“你特娘的能不能要点脸?”   程咬金嘿嘿一乐,不以为耻所以为荣地得瑟道。说话间,还从怀中又摸出了一包肉干来搁在那马车中的小几上。   “大总管,我这可是为了你好,这才特地跟我家那几个神医讨来的药,嘿嘿嘿……”   “你啊……唉,老夫也懒得说你……”李靖看着手中的酒中精华,砸巴了嘴半天。   最终还是觉得自己的口疮需要治疗,拔开了瓶塞,赶紧抿了一口,然后又飞快地塞上瓶盖。   挤眉弄眼老半天,这才舒服地吐了口气。“真是舒坦……”   “那可不……末将祝大总管早日痊愈。”   程咬金自己也同样如此操作,挤眉弄眼半天之后,抄起一块肉干扔到了口中美美地咀嚼起来。   “对了大总管,你那腿疾咋样了,到底严不严重?”   ……   李靖看了一眼自己的脚,脸色有点难看地摇了摇头。这也不是没让医者给瞧过,可是给的那些药都不好使。   很容易又复发,搞得李靖精疲力尽,特别是一旦发作起来,痒得头发都发麻的感觉,让人寝食难安。   真有一种让李靖恨不得把脚都给剁了来止痒。   程咬金看到李靖那副一言难尽,欲言又止的模样,呵呵一乐道。   “没事,放心吧,等到回了长安,让我家老三给你瞧瞧,那小子别的本事,我老程不敢说,可是他的医道,那绝对是这个……”   “呵呵……好好,老夫倒真希望你家三郎,能够治得好老夫的足疾,唉……”   “来来来,再来一口。”程咬金看到李靖那副唏嘘感慨的样子,不乐意地劝道。   “想那么多做甚,对我家三郎多有点信心成不成?你也不想想,性命攸关的病痛他都能解得了,何况区区足疾。”   “好,听你来,来……”   时不时,一股子淡淡的,酒香,从那时不时被风掀起的窗帘处瓢散出去,而在马车周围,皆是李靖的家将亲兵。   都会努力地频频深呼吸,然后继续保持着严肃刻板的表情,继续簇拥着马车继续向碰上长安开拔而去。   晃晃悠悠地小半个时辰之后,不敢多饮的二人终于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一次的治口疮医疗行为。   程咬金大声地朝着李靖告辞之后,蹿下了马车,翻身跃上了亲兵牵着的坐骑马背,晃晃悠悠地继续前行。   时不时意犹未尽地砸砸嘴巴子,一想到自己出征之后,娘子崔氏和自已那出自之后未曾逢面的闺女。   程咬金忍不住有些唏嘘,但是圣命难违,好在此次大胜而还,没有什么变故。   也不知道那娘俩如何了,另外,府中那几个调皮捣蛋的儿子也不知道长进些了没有。   对了,还有老三那小子,一想到那位长样与秉性与自己最为肖似的三郎。   程咬金不由得美滋滋地薅了两把钢针一般的浓须。那小子,可真是有大本事,这一回,咱们老程家的那些医者,可是在大唐军中扬名立万,闯下了诺大的名声。   而这一切的原由,都是来自于那位关心自己这位父亲安危的老三程处弼。   那个时候,程处弼里里外外急得不停的上蹿下跳,又是在府中给那些亲兵家将鼓捣什么测血型,又是要搞什么包扎急求培训什么的。   程咬金何尝不是看在眼里,虽然他这个做父亲的有些不以为然。   但是,他也不会去拦阻儿子的一片好心,反正由着那小子去闹腾,让他也能够心安就好。   可是谁曾料想,等到了程光和程亮这两个家伙跟着自己一块来到了陇右,随军作战开始。   一开始是自己的亲兵负伤,腰肋部被划开了一道近尺长的口子,结果这两个小兔崽子三下五除二就直接处理好了。   ……   这下子,不但是程咬金自个大吃一惊,便是作为大军统帅的李靖也起了心思。   让那些诸军将伤员送来让这哥俩医治,当然小伤小病,那就是诸军医官自己解决。   但凡是那些医官解决不了的就送来,结果没想到,这两个家伙也争气厉害,利用着他们在自家三郎手底下学到的医术。   生生地将不少被医官放弃治疗的大唐武贲之士,从阎王爷跟前给拉了回来。   被开膛破腹的,断胳膊断腿的,又或者是被贯穿伤的,各种各样的重伤员,纷纷被送来。   这让程咬金是既开心又烦恼,到得后来,自己只能率军坐镇于青海畔的树敦城,与李靖毗邻而居。   还不就是因为大量的重伤员都集中到了自己的麾下,总不能为了干仗,把那些重伤员全撂在那不闻不问吧。   以致于后来的扫荡战,都没捞着多少军功,不过,诸军之中负伤的将领士卒,可是被救回来不少。   特别是那份外倒霉的薛氏兄弟,薛万均与薛万彻哥俩,这让程咬金的内心,不禁有些美滋滋。   若不是程光和程亮那俩小子绞尽脑汁,想尽一切办法,这两位陛下的爱将将会很难活下来。   一思及此,程咬金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边亲兵之中的程光与程亮,还有程吉与程利。   这四个,既是老程家的家里人,又是自家三郎的弟子,别看这四个小兔崽子还年轻。   可是如今,在军伍之中,却是极受尊重,毕竟经他们四人之手,救活的大唐将士,就不下数百。 第565章 摸着鼻子默默地背负下了好酒贪杯的名声   还有程吉与程利送来的那叫保湿霜的好宝贝,可是比羊油强过太多。   那些吐谷浑蛮子用来抹脸和身上防止气候过于干糙而掉皮,抹的就是羊的油脂。   那羊油一抹,羊骚味能把人给熏个半死,当然,这玩意虽然没有骚味,可就是奶味有点重。   害得程咬金这位力能举鼎的糙老爷们,每天抹的时候都得偷偷摸摸的。   随着离家越来越近,归心似箭的程咬金也越发地渴望想要知晓来自长安的消息。   也不知道三郎那个浑身才华乱冒的小兔子崽子,有没有闹腾出什么妖蛾子来。   一思及此,程咬金打定主意,等大军赶到了陇州之后,让亲兵去打探打探。   那里离长安已经不远,想来长安的各自流言八卦,当地的百姓应该知晓不少。   是得好好打探打探,若是那小子又闹腾出什么妖蛾子,自己也好提前筹谋划策。   “唉……当爹难,男娃太多的爹就更难当了,好在祖宗保佑,总算是让娘子给老夫生了个闺女……”   “也不知道那小丫头长啥样,唔……日后一定得好好琢磨琢磨,给她寻个好婆家,莫要受了欺负才是。”   慈祥的老父亲程咬金,已经开始未雨绸缪地考虑起了十多年之后,自己闺女的终身大事……   ……   程处弼这位《三字经》的始作俑者,却仍旧在那骊山汤泉宫中,隔三岔五就去泡个温泉澡,搞上一顿大餐。   平日里不是跟李承乾吹牛打屁,就是跟李渊这位黑脸老头喝酒吃肉。   今天正好,李渊听程处弼说起了麻椒鱼的鲜嫩香甜,馋虫大发之下,让人下山采办来了好几条份量实在的草鱼。   程处弼自然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精心地烹饪了一道色香味俱全的麻椒豆花鱼来。   此刻,已经不再牵引,那条伤腿可以轻松地搁下,坐卧已然如意了许多的李承乾,还有大唐上皇李渊这位老头。   当然也少不了那位,跟程处弼关系正在缓慢生温的于志宁。   当然他们的关系不是基友关系,而是两人都意识到了彼此都是太子殿下忠心耿耿的死党。   既然都是太子殿下忠心耿耿的臣属,哪怕是各自的内心继续互喷,对方是粗鄙(阴险)的武夫(读书人)。   但至少表面上的相处,渐渐地融洽了许多。   此刻,这三位已然坐在了太子汤后院的凉亭之中,特别是李渊这位大唐太上皇,频频地朝着那凉亭外张望不已。   “那小子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过来,该不会是在偷吃吧?”   正在小声地跟于志宁谈笑的李承乾听到了皇爷爷这样的报怨,有些哭笑不得地劝道。   “皇爷爷耐心一些吧,刚刚孙儿不是派了宁忠去催过了吗。处弼兄说是最少得两刻钟,菜才会送过来……”   “呵呵……那小子是个说实话的主吗?”   李渊有些不乐意地看了过来,看着这位脾气极好,又与人为善,又极为孝顺的乖孙道。   “那小子最喜欢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说话,你信七分就成,不然吃了亏,可莫要怪爷爷没提醒你。”   面对着这位最喜欢唠叨,特别是很喜欢吃着处弼兄的美食,又喜欢吐槽处弼兄这里不对,那里不好的皇爷爷。   李承乾露出了讨好乖巧的表情,很是诚恳地朝着皇爷爷道。   “是是是,孙儿多谢皇爷爷教诲,定会铭记于心,不敢有违。”   果然,这样的表达。顿时让李渊舒服了许多,还是自家的乖孙儿更听话,更懂礼貌。   不像程老三那个混帐,隔三岔五尽闹腾妖蛾子。   重要的是时不时还害得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这特娘的才是最让李渊心塞的事。   之前荷叶鸡事件,自己一手酒一手鸡地在那里得瑟,被二郎一家三口逮个正着,那也就不说了。   就在前段时间……李渊那天不小心喝多了,挺着个大肚皮,光着腚泡在温泉里边不小心睡了过去。   结果,小兕子居然来了,还牵着长孙皇后过来。   要不是忠宝及时地提醒了儿媳妇,作为长辈的自己挺着个大肚皮泡在温泉里边打呼噜的丑态,岂不是要落人口实。   要怪,自然要怪那天这小子做的醉虾实在是太香了点。   而且醉虾本身就是拿高度酒泡过的,自己一边喝酒一边吃虾。   结果不小心就过了量……搞得第二天,儿媳妇还很含蓄地提醒了自己,休养归休养,莫要养坏了身子。   这让李渊实在是想解释都不好解释,只能摸着鼻子默默地背负下了好酒贪杯的名声。   “唉……”一思及此,李渊忍不住砸了砸嘴,把那差点滴出来的口水给咽了回去。   那醉虾还真特娘的香甜可口,嗯,过几日再让程处弼那小子搞一波?   一思及此,李渊扫了一眼身边的忠宝。“你给朕去那边催催,让那小子快点,再等下去,这天都黑了。”   忠宝斜眼看了下这才堪堪正午时分的阳光,那张僵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地点了点头,快步朝外赶去。   此刻,程处弼小心翼翼地拿着勺子,从铜盆中舀起了一勺豆花,吹了好几下,这才小心翼翼地送入口中。   那原本只有少量的豆香味的豆花,已然在锅中,饱吸了各种调料的精华,同时也汲取了新鲜草鱼的鲜甜。   让那嫩得根本挟不起来,只能靠勺子才能舀出的豆花,变成了极致的美味。   入口既化的豆花,让美妙融合在一起的味道,仿佛像是热辣的西巴牙女郎在口腔之中扭着激情四射的伦巴。   勾引着那口中的舌头也随之而翩翩起舞……   看到了三公子那满脸陶醉,仔细品抿的表情,周围的一干人等都不约而同地咽了一口唾沫星子。   光是那麻椒豆花鱼散发出来的味道就已经让人垂涎欲滴,再看到了大唐骊山汤泉宫第一美食家那陶醉的表情,谁特娘的敢说这玩意不香?   宁忠来到了程处弼的院落门口,就已经闻到了一股子诱人的香味,让他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这才迈开大步朝里行去。 第566章 那小子可是搞了好菜,皇帝也算是有口福了   “公子咋样,香吗?”程达一边咽着口水,一边问道。   他虽然很想动手尝尝,可是又怕被公子收拾。   旁边的邓称心也在频频深呼吸,那副馋样,快赶上此刻趴在院墙之上的野猫了都。   “程三郎,准备得如何?上皇都已经等急了。”忠宝步入了院中之后,朝着程处弼催促道。   程处弼朝着这位太上皇身边边的近宦一礼,朝着那些等待着端盘子的宦官们吆喝道。   “原来是忠宝公公,已经可以上菜了,来人,愣着做甚。”   等到那五名宦官端走了五盆麻椒豆花鱼,四盆自然是太子殿下,上皇陛下,还有于詹事和他程处弼自己的。   另外还有一盆则是直接送给太子妃的,除了那五盆。   程处弼又从那个烹饪麻椒豆花鱼的大锅里边又盛出了一大一小两盆麻椒豆花鱼。   这自然是程处弼要留下来照顾自己人的,等到那位忠宝公公跟随着队伍快步而去。   刻意留下来的程处弼看着口水都快要滴出来的程发和程达一乐。   “能不能有点素质,矜持一点行不行。”   “这一盆你们几个自己吃,对了这个小盆,称心你去端给你爹,让他也尝个鲜。”   邓称心可真没想到,公子居然还记挂着自己,眼眶直接就红了,扑通一下子就拜倒在地。   “谢过公子,小人代我父亲谢过公子。”   “行了你赶紧起来,不就是盆鱼嘛。让你爹吃的时候小心点,莫要让吃卡着才是真的。”   “好嘞,那小人先给我爹送鱼去。”   邓称心眉开眼笑地端起了那盆麻椒豆花鱼,小心地搁入了食盒之后,这才提着食盒快步而去。   程处弼,忍不住又拿勺子又伸进了大盆里边又舀了一片白嫩细滑的鱼片,吹了半天这才放进口中。   鱼肉的细嫩爽滑,裹着滋味滑入了口中,小心地吃着,一边抿掉刺。   程处弼直到这个时候,才有些懊恼地轻拍了拍自己的前额,怎么把去除草鱼肌间刺这事给忘了。   别看草鱼刺多,但是优秀的大西南的厨艺天才,早就已经在千锤百练的反复专研之下。   研究出了一套如何去除草鱼肌间刺的本事,程处弼方才忙着去捣腾麻椒豆花鱼的各种配料和豆花去了。   倒把这件大事给抛在了脑后,罢罢罢,下次可一定要记得才成。   ……   就在程处弼在唏嘘感慨之际,挺着不是很大的啤酒肚的大唐皇帝陛下,居然出现在了骊山汤泉宫内。   但见他步履矫健,龙行虎步,一路畅通无阻地径直直入了太子汤庭院。   正好看到了忠宝公公指挥着那些小宦官将各种美味佳肴奉入那间凉亭。   “陛下,看来太子殿下和上皇应该正在那边用膳。”赵昆也凑到了跟前小声地道。   用过了午饭之后,就一路策马疾行而来的李世民不禁一乐。   “那赶情好,咱们赶了几十里的路,这会子腹中甚饥,正好去打打秋风。”   “也不知道今日是不是程三郎那小子亲自下手烹饪,若是的话,那朕可就又有口福了。”   说话间,李世民快步朝着那边行去。   忠宝刚刚登上了台阶,若有所觉地下意识扭头看去,就看到了李世民与其心腹侍卫头子正朝着这边快步行来。   “陛下,太子殿下,皇帝陛下到了……”忠宝赶紧冲亭内诸人通禀了一声,然后退到了一旁行礼恭迎。   “忠宝不必多礼。”李世民朝着这位父皇身边的老宦官微微颔首之后拾阶步入了凉亭。   这才入亭,就闻到了一股子诱人食欲的异香,频频袭鼻,这让李世民不禁两眼一亮。   “孩儿见过父亲……”   李承乾在宁忠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朝着父皇弯腰为礼。旁边的太子詹事于志宁也恭敬地一礼。   李世民赶紧示意李承乾坐回去,又朝着于志宁颔首示意,这才朝着那位稳坐首位的李渊恭敬一礼道。   “儿臣参见父皇。”   李渊朝着这位态度十分端正的二郎李世民微微颔道道。“皇帝今日怎么有暇过来?”   李世民笑着解释了句道。   “这几日无甚要务,儿臣想着承乾还有父皇在此,甚是思念,就特地赶过来给父皇请安。”   哪怕是这小子明明是过来探望乖孙承乾的,但他说的这话,还是让李渊觉得心中微暖,颔首示意道。   “嗯,今天程三郎那小子可是搞了好菜,皇帝也算是有口福了,快坐下吧……”   李世民目光一扫,于志宁早就已经识趣地离开了原本处于李渊左下首的位置。   李世民自然是毫不客气地坐了过去,与李承乾面对面,看到陛下坐定之后。   于志宁闻着那麻椒豆花鱼的奇香,当然不乐意直不愣登地傻站着当个看客。   于是干脆就坐到了位于太子下首那个之前准备留给程处弼的位置上。   李承乾自然也不好说啥,毕竟于志宁也是自己的心腹党羽。   李渊作为最年长者,当先开始动手,拿起勺子舀起了一勺豆花吹了吹之后倾入口中。   那足以令味蕾爆炸欢呼的口感和滋味,让李渊顿时两眼一亮。   “哎哟,这鱼可真不错,来来来,都尝尝……”   “还真不错,居然将豆腐与鱼肉放在一起烹饪,竟然会这么好吃。   这程三郎的厨艺,还真跟他那身本事一般,总是能出人意表。”   “哈哈……那是,老夫在这骊山汤泉宫,呆的这么些日子,汤泉也泡了不少,周边的景致也逛了个遍。”   “唯一令老夫总觉得有新鲜感的,便是他程三郎的手艺……咦,说这小子,这小子就到了。”   程处弼撩起前襟快步行来,刚刚在那边尝了没几口,程处弼就由着那两位忠仆兼弟子大快朵颐。   而他自然是要窜过来吃香喝辣,结果这边才到了凉亭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脑袋一抬,就看到了毛脸侍卫头子赵昆正站在凉亭外面冲自己直乐。   哎哟,不消说,铁定是一身史诗装备的大唐皇帝陛下又蹿过来了。   程处弼朝着赵昆点头招呼了下,径直拾阶而上,就看到了凉亭之中的四个人正在吃得稀里呼噜,眉飞色舞。   “???” 第567章 老子恰汤,成全陛下吃麻椒豆花鱼的奉献精神   程处弼瞬间就懵逼了。四个人,那也就是说,方才自己让人送来这里的麻椒豆花鱼,都特娘的雨露均沾了是吧……   李世民抄起一张方巾拭了拭胡须上沾着的汤汁,朝着程处弼招手笑道。   “处弼贤侄,你这美食烹饪的本事,可真是又长进了,你这麻椒豆花鱼可真不错。”   程处弼朝着这个毫不客气抢占了自己食案的大唐皇帝陛下勉强一笑,行礼道。   “叔叔喜欢就好,喜欢吃就多吃一点。”   程处弼嘴里边说着客气话,眼睛毫不客气地在亭内一扫。   大唐皇家祖孙三代,老子都惹不起,但是……于志宁这位太子詹事……卧槽!   程处弼看到了,他看到了于志宁故意对着那盆麻椒豆花鱼咳嗽了好几声。   这才抬起了头来,冲自己露出了一个详和谦逊的笑容。   “程将军真乃是好手艺,虽然麻得厉害了些,但是着实是难得的美味啊……”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黑着脸看着于志宁这个阴险的读书人。啊你妹!老子今天相当于是白干了是吧?   李世民看到了程处弼那副鼓着眼珠子,气极败坏的模样,差点乐出声来。   不过一想到自己的到来,抢占了这小子的位置,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不妥当。   不过这麻椒豆花鱼实在是香,莫说是一盆,便是两盆,李世民都自信自己能吃得下,既然如此,干脆装聋作哑。   那边的李承乾倒略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斯文地抿了有些发麻的嘴皮,这才言道。   “宁忠,赶紧侍候程卿入席,让他们赶紧给处弼兄传膳过来。”   程处弼惆怅地长叹了一声,挤出了一个三分凉薄,五分自嘲还有两分颓唐的笑。   “……这就不用了,臣还是先告退的好。”   “咦,这是为何?”李渊也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   “微臣若是再不回去快点,怕是那边剩下的麻椒豆花鱼就会被我那三个弟子吃光了。”   程处弼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是快步地朝着外面窜了出去。   听到程处弼那气极败坏的解释,还有那那显得有些仓皇而去的身影。   李承乾被一颗花椒呛进了鼻孔,麻得他险些落下泪来。   李渊更是放声大笑,笑得前伏后仰,他的亲儿子李世民也好不到哪儿。   听到了凉亭那边传来的不加掩饰的笑声,程处弼心中大恶,脸色越发地气极败坏。   真特娘的倒霉,为啥老子不能穿越到隋朝。   要是穿越早一点,指不定就能帮着杨广,把你们老李家这帮子不成体统的玩意收拾得吱哇乱叫。   哪里还会想现在这般敢怒不敢言,唉……有时候,命运的转折,兴许就是在那千钧一发之际。   或许是在大货车撞向自己的时候,说不定就是根据碰撞的部位来确定自己穿越的时间点。   如果当时,自己不采取躲避姿态,而是如果露丝和杰克一般,顺应惯性直接跟大货亲密接触。   说不定早零点五秒穿越,自己就能够提前个二三十年穿越。   当然,这样时空穿梭的科研课题,还是留给后人去研究的好。   自己既然已经穿越到了大唐王朝,就得老老实实地顺应时代大潮,勇于为大唐帝国的发展和繁荣,牺牲小我。   更要有一种,老子恰汤,成全陛下吃麻椒豆花鱼的奉献精神。   心里边想得乱七八糟的程处弼窜回到自己的小院之时。   就看到程发与程达这哥俩和邓称心都已经吃得快要把脑袋埋进盆里了。   嘴角边还沾着豆花和油渍的程达一脸懵逼地看着那出现在了院门口的程处弼。   下意识地打了个饱呃之后,这才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问句。   “咦?公子你怎么回来了……”   “你们……你们有必要吃这么快吗?”程处弼黑着脸,走到了跟前,推开了两大一小吃得满嘴流油打饱呃的混帐。   看到了那盆中,只剩下稀疏的豆芽飘荡在油汤中,程处弼真特娘的想一脚尖把这个铜盆给踹飞到天际去。   “……公子,你该不会没吃吧?”   邓称心这个小机灵鬼看到了程处弼那副心情大败,黑着脸盯着那个空盆发愣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道。   “废话!”程处弼目光一扫,看到了那边烹饪麻椒豆花鱼的大锅,赶紧窜了过去。   “……”程处弼深吸了口气。“程发,给我煮一碗汤饼来,份量要够。”   程发赶紧抹了抹嘴,去给程处弼下了一大碗的汤饼,程处弼就把这碗汤饼滤掉了面汤之后,倒进了那口锅中。   虽然吃不成麻椒豆花鱼,可好歹吃上一碗汤质浓厚的麻椒豆花鱼面也是好的。   总比特娘的滴着口水在那里怨天由人要好得多,虽然锅底已经没有多少豆花,鱼肉也不多,可好歹汤质浓厚鲜香。   等到程处弼那一大碗的汤饼落肚,这才意犹未尽地打了个饱呃,心中暗暗发狠。   嗯,明天,明天老子要整个七八条草鱼回来,一定要吃个够本。   哪怕是吃一条,扔一条,也比今天这样辛苦一天,结果自己只能蹭点汤来下面强太多。   程处弼这才搁下了碗,就看到了李世民挺着个明显有点撑着了的啤酒肚,红光满面地朝着这边行来。   身后边,跟着赵昆这位一脸忠勇的毛脸侍卫。   “小侄见过叔叔。”程处弼撂下了碗筷,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   当然在心中,程处弼更愿意冲他比划两根很有力度的中指。   “嗯,贤侄你今日做的这鱼的确相当不错,便是老夫,都忍不住吃得有些撑着了。”   李世民挺着啤酒肚走到了跟前,看着程处弼跟前的那个空碗。   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淡淡的歉疚,当然更多的则是兴灾乐祸。   程处弼能够感觉得到这位大唐皇帝陛下眼里那满满的兴灾乐祸。   “来,陪老夫溜达溜达,这段时间,你在骊山这边呆着,感觉如何?”   程处弼老实在尾行着这位皇帝大佬,听到了这话,不禁有些迟疑。   跟陛下说自己觉得这里打牌的环境和氛围缺乏人气。   不像在太医署,打牌打打饿了,出门溜达一圈就能吃顿饱的回署继续下午的牌局。   而在这里,打牌打饿了,不想做吃的,就得喝凉白开充饥。 第568章 陛下跟程老三,居然在聊这么不正经的话题   又或者是上皇陛下喝了酒之后嘴跟没把门似的,喜欢吐槽陛下你小时候的糗事。   还是说太子殿下这段时间跟太子妃不是下眉来演去棋,就是一个吹萧一个操琴,喜欢搞正经的音乐合奏来当众洒狗粮?   唔……说了怕是没个卵用,指不定李叔叔恼羞成怒之想,说不定想把老子这位诚实小郎君弄死灭口。   一思及此,程处弼觉得自己应该表达一些比较浮于表面,但又无关痛痒的意见来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这片山林实在不大,没几个蜂窝,现在小侄想要搞点炸蜂蛹,都得到十多里地外去找。”   “……”李世民脸色有点黑地扭过了头来看向满脸认真的程处弼。   总觉得这小子的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这特娘的该是你现在表达的吗?   算了,看在这小子把一大锅的麻椒豆花鱼都让了出来,自己蹿回来只能恰汤饼的份上,懒得跟这小子计较。   “承乾的腿如何了?”   “叔叔你就放心好了,他的骨头愈合情况不错,而且这段时间营养也跟得上。   只要他不乱来,好好的将养骨头,最多也就三个半月,就可以落地走动了。”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负着手挺着肚皮溜达。   看到了在屋旁的那片地方用栅栏隔出了一块空地。   那里有几头肚儿溜圆的羊,李世民不禁一乐。   “嗯,那边那几头羊看起来挺肥,这是要准备拿来烹饪的?”   程处弼隐蔽地扫了一眼这位吃货陛下,表情很严肃地道。   “陛下,那不是拿来吃的,而是拿来喝的。”   “喝……你是说,羊奶?”李世民很快就醒悟过来。   李世民可是记得,不论是上皇还是观音婢,做完手术之后,程处弼所搭配的术手营养餐,都包括着蛋和奶这两种营养品。   “正是,这几头都是小侄寻来的产奶母羊,专供给太子殿下还有上皇陛下饮用的。   太子殿下需要长骨头,而上皇年纪大了,老年人骨骼容易发酥变脆,多喝奶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就那两个家伙需要这么多头羊吗?当然不需要。   但问题是,程处弼这位才满不过十七岁犹自在发育的青葱少年,他也是需要摄入大量的奶制品。   作为为大唐皇家兢兢业业的营养师,帮助别人的同时。   自己肯定也要占点便宜,不然太不符合老程家雁过拔毛的优秀品质。   李世民好奇地看了程处弼一眼。他倒是知晓,因为朝中有上了年纪的老臣。   平地都能摔断腿,倒真没想到,喝奶还能有这样的功效。   “你的意思是,但凡是上了年纪的人,还有那些病后体虚的人,多多饮奶,对身体有好处是吧?”   听到李叔叔这句疑问,程处弼自信地呵呵一乐,这个时候,没有人比我更懂奶,没有人,甭管是什么奶……   咳咳,这是很正经的膳食营养知识,不是不正经地那些奇奇怪怪的知识,大家一定要注意自己思想素质。   程处弼还没开口,就看到了李叔叔摇头晃脑地道。“《魏书》王琚传中有载:常饮羊乳,色如处子……”   “???”拿过证的临床营养师程处弼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跟前这位笑容显得有那么一丝丝不正经的大唐皇帝陛下。   整个人都快要裂开来。神特么的色如处子,亏得你还是长辈,再次也是个皇帝。   居然成天专研这些歪门邪道的不正经知识。真不愧是不正经皇子李恪的亲爹,爷俩都很不正经。   李世民摇头晃脑地显摆完了自己优秀的知识储备,等了半天却没能等来程三郎的吹捧马屁话。   一斜眼,就看到了这小子那副夸张的表情,不由得心情大恶,黑脸喝道。   “程老三,你那是什么表情?!”   “不不不,小侄这是震惊于叔叔你居然连这么偏门的知识都有深入了解,实在是令小侄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世民一脸不乐意地打量着这个唾沫星子横飞的程老三,总觉得这小子是在嘲讽自己,可是偏偏找不到证据。   程处弼看到李世民那副表情,赶紧继续叽叽歪歪转移话题。   “叔叔或许不知,那羊奶的营养成份,与人奶最为接近。”   “……你小子咋知道?”李世民一愣,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目光里边,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程处弼目瞪口呆地看着李世民,咧着个大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老子当然知道,但那是通过医学研究才知道的好不好?   赵昆站在远处,一直都关注着陛下与程处弼两人在那边鬼鬼祟祟的嘀嘀咕咕。   但是不知道为何,突然之间,两个人在那里保持着诡异的姿势大眼瞪小眼,看得赵昆一头雾水,这又是闹什么妖蛾子了?   真心好奇的赵昆忍不住悄然地凑上前去,努力地支愣起了耳朵。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程处弼说道。“陛下,臣之所以知道人奶和羊奶差不多,那是有根据的。”   就看到了这位大唐英主满脸倍感兴趣地往程处弼那边凑了凑。“哦?你且说来听听……”   这样的对答,让赵昆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连退数步。   怎么也没有想到,陛下跟程老三,居然在聊这么不正经的话题。   此刻,就听到了身边的脚步声,赵昆脸色大变,赶紧回身拦住了凑过来的程发。   “你们赶紧退后,莫要扰了陛下和你家公子聊机密大事。”   “机密大事?”程发忍不住瞅了一眼那边,他有些好奇,自家公子来到了骊山之后。   成日不是寻思着鼓捣各种美食,就是成天在这里打牌,就没见他干过什么正经事。   怎么陛下一来,他就有机密要事可聊?这可着实让人奇怪。   “废话,赶紧退后。”赵昆忍不住瞪了一眼这个好奇的年轻人。   至于什么机密要事,老夫打死也不会说。   不然指不定哪天就会被陛下找个理由让自己往朱雀门外一躺,大刀片子侍候。   迎着李叔叔那张充满了求知欲的表情,程处弼觉得李叔叔脑子里边肯定有很多不正经的想法。 第569章 至少老夫很少下手抽自已的娃娃……   程处弼当然不可能说是自己尝……这绝对没有。   毕竟自己打脱离婴儿期之后就没撮过,这必须自我认真一下清白。   但是好歹他看过相关的营养介绍,便将那些知识进行了加工。   避免跟自己有一千四百多年代沟的李叔叔听不明白而恼羞成怒,认为自己是在忽悠他去撮奶。   “……所以,通过婴幼儿还有各种幼兽的发育,小侄推断得出,奶有着极佳的促进生长和保健的作用。”   “而之所以羊奶,那是因为小侄知道之前有人曾经饮用牛奶,造成过不适,又吐又泄。”   “但是饮用羊奶者,几乎从未听闻过有这样的表现。   而之前,臣就尝试着给旧疾缠身多年,导致了身体过于虚弱的秦伯伯喂食羊奶,增强营养。   之后的效果,叔叔你想必也看到了,秦伯伯休养了大半年之后,已然称得上是尽复旧观。”   这番话,听得李世民除了点头之外,还真找不出一点反驳的理由来,毕竟这小子说得有理有据。   “由此证明,羊奶的营养十分丰富,再加上不会造成身体不适,所以,小侄才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啰嗦了差不多一柱香的功夫,程处弼生生凭着利索的嘴皮子,终于把羊奶和人奶为什么类似的原因给搞定。   ……   李世民倒真是有些佩服地打量着正在擦着嘴边白沫的程处弼,不禁摇头感慨道。   “你小子怎么成天就研究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还真没想到,偏偏还能够让你讲出道理来。”   这话程处弼可不乐意听,哪里奇奇怪怪了,分明就是你自己思想有问题好不好?   李世民拧了拧有些发酸的脖子,刚刚一直不敢大声交流,只能歪着脖子听程三郎嘀嘀咕咕。   毕竟这个话题有些不太适合高谈阔论,偏偏自己又想了解一下这方面的知识点。   这个知识点,的确令李世民倍感新奇,特别是没有想到程老三这小家伙的脑子可真不一般。   什么鬼玩意他只要好奇了就会去研究,难怪能够搞出好多奇奇怪怪,脑洞清奇的玩意来。   一思及此,李世民清了清嗓子,恢复了长辈的儒雅与风仪,挺着那吃撑了的啤酒肚薅着长须不紧不慢地道。   “那个……老夫无意中听说,你们程家的庄园,制出了新纸,据说那纸的质量还挺不错。”   “???”程处弼一愣,旋及反应了过来。   该死的不良皇子,成天喜欢跟勾栏馆阁的眉清目秀小姐姐一起专研不正经艺术的吴王李恪,老子就知道那家伙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正在打量着那只头肥羊的李世民,却像是能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般,慢悠悠地开口道。   “你也不用对恪儿有什么埋怨,他毕竟是老夫的娃娃,老夫想要知道那小子到底在做什么,自然就能知晓。”   说到了这,李世民目光扫过四周,赵昆很是识趣地大步退到了一边。   至少还在不停打饱呃的两大一小弟子三人组,此刻还在那边收拾碗筷,洗刷锅碗瓢盆。   “至于处弼贤侄你,能够为承乾做那么多的事情,老夫十分欣慰……”   “承乾能够有你这样的挚友,是他的福气。”   李世民转过了头来,看向眼珠子鬼鬼祟祟乱转不已的程处弼,不禁呵呵一乐。   “行了,放心吧,承乾是我的嫡长子,他好,老夫只会开心,难道还能不乐意。”   程处弼心中微松,马屁赶紧奉上。   “叔叔真乃慈父也,这点,实在是世人之楷模,该当令天下为人父母者效法之。”   听得此言,李世民扫了眼程处弼,一想到他那个名声极恶,又在整个长安勋贵圈十分招摇的亲爹。   一股子优越感由然而升,矜持地道。   “那是自然,我可比某些人强多了,至少老夫很少下手抽自已的娃娃。”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拔光胡子,换上女装,再提着一篮子香瓜,改姓为王的大唐皇帝陛下。   神特么的比某人强多了,皇帝大佬,做个人行不行?   很少下手抽,那就代表你还是抽过,难怪李恪那副子一提及你这位慈父时,总会忍不住手抚臀后,面现惊恐的表情。   “怎么,难道你觉得老夫说错了?”李世民忍不住挑起了眉头,朝着程处弼看过去。   面对着强权,面对着这位杀伐决断的大唐皇帝陛下,程·墙头草·处弼点了点头。   “叔叔说的哪里话,小侄是颇有感触啊……”   程处弼迎着李世民的目光,表情变得颇为沉重,目光充满了追忆。   心中为自己那些经常受皮肉之苦的两位兄长和三个弟弟默哀。   更要为李恪这位经常被亲爹收拾得吱哇乱叫的吴王殿下默哀。   还是像自己这样老实肯干,兢兢业业做事,面对爹娘之时,听话孝顺的乖娃娃下场比较好。   爹妈都疼爱,就差把小红花往胸口戴。   ……   “对了贤侄,之前,你曾经跟老夫提及过,有想要在我大唐太医署中,新设一科的想法……”   听得此言,程处弼不禁有些期待地看向李世民,静待这位一边思考一边开口的长辈继续。   “你可知道,老夫何以不能直接答应?”   “小侄明白,毕竟小侄的医道另寻蹊径,不受世人所理解,怕是那时候,就算是陛下答应,怕是朝中诸文武,也会反对。”   听到了程处弼这话,李世民满意的地点了点头。这程三郎也不是没脑子,知道问题考虑得很清楚。   “不错,正是这个道理。说起来,若不是此番,你派遣往军伍之中的那四位弟子。   救下了无数大唐雄兵悍将的性命,立下了不小的功劳,老夫也不会现在来跟你说这番话。”   说到了这,李世民不禁忆及当日,自己看到薛氏兄弟解开衣襟,露出来的那些狰狞的伤痕。   至于那倒霉的薛万彻身上更是有两处贯穿伤,而且血都几乎流干。   程处弼的那两名弟子,医术之上,必定是不如程处弼,却仍旧能够将薛家兄弟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这样的本事,李世民若是再不重视,那也就枉为开创大唐贞观盛世的英主。 第570章 想要拿烙铁……哎哎哎,叔叔你抬脚做甚?   “那日,老夫看到了薛氏兄弟那一身满满的狰狞伤痕,还有他们的所描述的那惊心动魄的治疗过程。   更说起了他们在树郭城养伤期间,亲眼看到你那几个弟子日夜操劳,疗伤救人的诸多事迹。   亦是让老夫感受到了贤侄你这一系的医术,对于这些刀剑之创疗效极佳,活人无数。”   说到了这,李世民又扭头扫了一眼不远处,那里的程发和程达,还有那个被程处弼收为了学童的邓称心。   “对了,老夫听闻,你还代师收徒,收下了那位给青雀治暗疾的那个叫张劲的医者为师弟。”   程处弼一想到自己初见张劲之时,他的院子里边那只被束缚起来的光腚羊还有那根杵在碳火里的烙铁,差点乐出声来。   “那位张劲医者,就是想要拿烙铁……哎哎哎,叔叔你抬脚做甚?”   程处弼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李世民一脚飞起。   好在他是身手敏捷的武家子弟,屁股一扭,闪过了皇帝陛下不讲武德的偷袭。   踢了个空的大唐皇帝陛下有些脚步虚浮,嗯,肯定是方才吃得太撑,导致动作迟缓。   但是偷袭不成,总不能再继续强攻,主要还是这小子身法贼溜,怕是自己再抬腿,就能提前蹿出数步去。   李世民只能黑着脸并指如剑。   “你给老夫老老实实说正经事。敢再提那些乱七八糟的鬼玩意,一会就尝尝脊杖的滋味。”   “是,小侄失言,叔叔莫怪……总之那位张医者哭着喊着非要拜小侄为师。”   “他好歹也算是小侄在大唐遇上的第一位喜欢动刀的医者。”   “小侄看他那么一大把的年纪,也甚是可怜,纳其为弟子,终究有些不太妥当。”   “所以思来想去,就将那位干过刮骨疗伤的华佗,奉为了小侄这一门医道的开创者,小侄正好来个代师收徒。”   李世民不禁一乐,为程处弼那张厚脸皮点了个赞。   “没想出来,你小子倒挺会攀扯的,这一门医道,该不会日后就叫华佗科吧?”   程处弼赶紧摆出了一副欣喜若狂的表情,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感激地道。   “多谢叔叔赐名,简直就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小侄的医学之道,与东汉末年的神医华佗的医道类似。   那从今往后,就叫华佗科了。”   李世民薅着长须,打量着程三郎,最终还是放弃了找他麻烦的念头,继续谈正事。   “老夫想要问一问贤侄你的意见,若是老夫准你在太医署内新设一科,你可有把握主持?”   “若是之前,叔叔你即便答应了小侄,小侄也尚需要筹谋准备。而今,若是等我那些弟子回到长安。”   “小侄再给他们的进行一些理论方面的学习和培训之后,完全可以在太医署内新设一门华佗科。”   看到程处弼很多自信地侃侃而言,李世民微微颔道。“嗯,你能这么想,那老夫倒真不用担心了。”   “且先等等着承乾的足疾痊愈之后,老夫再寻个由头来操办就是。”   程处弼这会可真是喜不自胜,若是外科,呸……如果说是华佗科能够得到大唐皇帝陛下的支持。   那必定会在这个时代就能够传播开来,而自己这位优秀医学工作者,毕生所学不但有了用武之地。   更能够开馆授徒,让现代医学与中医药学相结合,那么,这个时候的医学工作者们的未来,必定是光明的,前景是五彩缤纷的。   “多谢叔叔,如此一来,小侄的这一身本事,也总算是有了发扬光大的机会了。”   李世民爽朗一笑,拍了拍程处弼厚实的肩膀欣慰地道。   “好了,你小子……好好干,老夫,还有承乾,都定然不会亏待于你的,明白吗?”   看到程处弼眉开眼笑的频频颔首。李世民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三国演义》的后续,都特娘的断更两个来月了。   崔氏可以体谅自家的娃娃在骊山汤泉宫忙碌,但是李世民则不乐意由着程老三在汤泉宫这里成日游手好闲。   但是,想到了观音婢的叮嘱,李世民最终只能悻悻地忍住了催更的怨念。   只是扔下了一句话。“对了,老夫听你婶婶言,那个叫武媚娘的丫头挺惦记你的文采,呵呵……”   留下了这么一声意味深长的笑声,李世民大步而去。   程处弼愣了愣,这才有那么一丝丝的不好意思。似乎自己这段时间在这骊山汤泉宫上真有点过于懈怠了。   居然把要给娘亲整出《三国演义》全本的大事都给抛在了脑后。   程处弼咬了咬牙,明天开始就搞,目光一转,正好落在了邓称心的身上。   让这小子先打一篇草稿,再交给媚娘修改就是了,主要是这小子的书法的确比不上媚娘的。   再说了,自己许久没有看到那个喜欢装凶的漂亮姑娘,居然怪想的……   唔……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府里的下人有没有按照自己的吩咐去送那些胶原蛋白很丰富的小吃。   ……   长安,后宫之中,武媚娘唤来了年纪相仿佛的两个小姐妹,来到了自己的屋子。   其中一人很是识趣地去将那房门悄然地紧紧闭上,另外一人则是点燃了灯台。   然后二人乖巧地坐到了案几跟前,只是那亮晶晶的双眸,还有那不停吞咽口水的声音,暴露了她们内心的迫切。   武媚娘蹲了下去,将那个放置在榻下的小箱子抽了出来,打开之后,拿出了一个份量不轻的油纸包。   搁到了案几上,打开之后,露出了已经片开的两只卤好的猪蹄。   “哇……闻着都觉得香,媚娘姐姐,那位程三公子对你可真好,便是去了骊山,都还不忘给你送好吃的……”   “就是,若是有位男子,也愿意对我如此,那我这辈子可就太幸福了……”   听到了小姐妹们的吹捧话,武媚娘粉面增春,横了一眼这两个一边滴口水的小姐妹。   “行了,赶紧吃吧……”   “谢谢媚娘姐姐……”   两个正在生长发育期的小姑娘,迫不及待地各自拿起了半只麻辣鲜香的猪蹄,丝毫没有淑女形象地便开始大嚼起来。   武媚娘看到她们的吃相,也抄起了半片,只是她吃得更有技巧性,毕竟吃得多了,就知道怎么吃能更淑女的解决半边猪蹄。 第571章 程三郎那擦背按摩的本事,亦是一绝   武媚娘慢条斯理地吃着,虽然滋味的确很美味,但是这段时间,也不知道程家的下人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卤猪手就是麻椒凤爪,吃得武媚娘都觉得前两个月才订制,显得有些地于宽松的衣裙。   前两天穿起来,已然都觉得较为贴身了。   特别是……唔,武媚娘颇有些喜孜孜地挺直了脊梁。   程三哥那个笨木头,不知道看到现如今自己的模样,应该不会再以为是一个干瘪瘪的小姑娘装凶了吧?   三个小姑娘一边吃着美味一边低声谈笑,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屋外有脚步声。   武媚娘赶紧冲这两位小姐妹翘起地食指放在诱人的朱唇前,明眸一转,看了一眼窗口的方向。   直到脚步声在门口经过之后,这才松了口气,美滋滋地吃完了猪手,又招呼着两位小姐妹用香皂净了手。   这才一边聊着这几日的新鲜事情和八卦,一边拿着竹牌斗起了地主。   这当然是非遗棋牌文化传承人程三哥送给她的一套竹牌,之前还手把手地教过她怎么斗地主。   让她可以在宫中闲暇无聊的时候,可以招揽小姐妹们一起耍乐子,不但能够娱乐,还能交友。   打着牌,武媚娘不禁想到了当时程三哥就坐在自己身后边,给自己出主意,跟他那两个忠仆对战。   他身上,总会散发出一股子好闻的味道,时不时靠到自己耳边说话的时候,吹过来的气息。   让自己身子骨差点都快酥了,可那块笨木头居然骂自己手脚慢,连牌也不会出。   “媚娘姐姐,愣什么呢,赶紧出牌呀。”   “啊,到我啦,好好好……我一对二。”   “媚娘姐姐,咱们俩是一伙的,她才是地主……”   “啊哈……哎呀,刚刚走神了,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都怪那个远在骊山汤泉宫的笨木头三哥,要不是因为他,精明的本姑娘怎么可能犯这样的错误。   ……   程处弼跟着李世民又窜回了太子汤处,跟那李渊、李承乾又蹲在了一起吹牛打屁。   当然是以他们祖孙三代在那里叽叽歪歪,程处弼则处那位不讲卫生的于志宁在旁边敲边鼓打趣。   天色渐渐发暗,吃饱喝足的一群大佬爷们都有点闲得无聊。那该咋办?   李渊摸了把自己的肚皮,今天吃得有点撑着了,这么早去睡,怕是明天得闹肚子。   “今日有些过于饱食,正好天气不错,不如就到老夫那里的好好的泡个汤井爽利爽利,顺便还能消消食?”   听闻是父皇相邀,李世民自然是巴不得,毕竟他一直都在琢磨着怎么跟父皇关系回暖。   “既然父皇有这样的兴致,儿臣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承乾你这腿……”   程处弼赶紧在一旁为排骨精太子帮腔道。   “叔叔放心吧,太子殿下自打拆去了牵引后,已经都泡过好几次汤泉了。”   李世民大手一拍,很是豪迈地道。   “既然如此,我们祖孙三代,一块到你皇爷爷的那里去凑个热闹如何?”   既然这一家三代要去泡澡,程处弼自然也就与于志宁很是识趣地告辞而去。   回到了屋子子里,程处弼寻思着反正也没啥事,天色已经昏暗……   “罢了,左右闲着无事,来来来,称心你去冲壶茶过来,程发你去把牌拿过来,咱们正好玩上几把。”   这边牌局已开,三大一小四个人蹲在了一块,斗地主,自然是输家下,轮流上阵。   而上皇汤那边,只在腰畔系着一条兜裆布的李世民舒服地往温泉井中一躺。   温暖的池水,再配上黄昏已然凉风习习的骊山景致,这让李世民觉得份外地舒坦。   旁边,父皇李渊下到了汤泉井之后,又让那忠宝公公去拿来了支架置于温泉井正中。   很快,小鱼干、五香胡豆、香干,还有一些瓜果也都被端来,当然也少不了一壶酒中精华。   李渊给自己倒了一杯,看到那坐起了身来的李世民,想了想,也给他倒上了一杯道。   “来,泡着这温泉,喝点小酒,吃得小菜,这日子,舒坦……”   “父皇觉得舒坦就好,儿臣还担心你在这骊山呆得无聊呢。”   李世民赶紧接过了酒杯,滋了一口酒中精华,嚼着小鱼干,享受着温泉泉水对身体的按摩,的确十分的舒爽。   “无聊倒是不怎么无聊,不过前段时间,程三郎那小子不在骊山,害得老夫泡澡都没那么舒坦。”   “???”李世民有些懵逼地看了一眼父皇。程老三不这里,跟你老泡不泡温泉又能有啥关系?   这个时候,李承乾也在宦官的搀扶之下,舒服地坐在了汤泉井中享受,一边向父皇解释道。   “父亲有所不知,那程三郎不但医术了得,便是那擦背按摩的本事,亦是一绝啊……”   “那可不?老夫犹记得第一次让他给老夫擦背的滋味,简直整个人都感觉轻了好几斤。”   李渊很刻意地把斤字咬得很重,毕竟,这只是个形容词。   不像程三郎那个一肚子坏水的小混蛋,还故意提醒自己只轻几两。   “那小子连这些都懂?”李世民满脸错愕地看向自已的亲儿子和亲爹。   李渊砸巴砸巴嘴,恶意满满地吐了一句槽。   “呵……那小子不会的事情,怕也就是奶孩子和生娃吧,哈哈哈哈……”   李世民一边陪着笑一边打量着父皇笑得差点打跌的模样,看来,这段时间父皇在这里疗养得很成功。   精神抖擞的,浑然没有了前几年独居于大安宫中时,时刻板着一张脸,一年怕也见不到一次笑脸的状况。   那个时候的父皇,苍老下去的速度,让李世民内心既纠结又痛苦。   可是他除了让观音婢多带着儿女到大安宫中走动之外,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可施。   因为父皇那个时候,面对自己时,就如同是在面对一个陌生人,甚至是带着怨愤……   “儿臣听父皇这么一说,要不,让程三郎那小子也过来?儿臣也想要领教领教他程三郎那什么擦背按摩的本事。” 第572章 老司机是在开车,可又抓不住什么证据   李渊打量了一眼李世民,笑眯眯地颔首道。   “成,既然皇帝你也想见识见识,忠宝,去跟程三郎说一声。”   “让他也过来,陪咱们爷仨一块泡泡。”   忠宝继续维持着他那张化石一样僵硬的脸,点头领命快步而去。   李渊目光一扫,落到了李承乾的身上,打量着他那隔着温泉,借着天空中的黄昏也能够看清楚的排骨轮廓。   有些于心不忍地摇了摇头道。“承乾乖孙,你这段时间是不是没吃饱,怎么还是这么瘦?”   “皇爷爷,孙儿已经比过去能吃多了。”李承乾颇有些窘迫地拿一匹毛巾搭到了身上。   李世民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父亲,又看了一眼老大李承乾,颇为认同地道。   “能吃就多吃点,太瘦了可不行,我听程三郎说羊奶养人,那你就多喝点。”   对于父亲的意见,向来是如奉纶音的李承乾乖巧地点了点头答应道。   “好的父亲,孩儿一定会多吃多喝,争取早日增重。”   李承乾说话间,目光一扫,看到了亲爹李世民还有皇爷爷二人那挺翘的啤酒肚。   再看看自己那凹凸不平的排骨型身材,内心的羞耻感越发强烈。   之前处弼兄也跟自己说过,但是前段时间因为每天都难得有机会动弹。   不动弹就不消耗,不消耗自然也没有什么食欲。   好在这段时间,随着牵引已经拆掉,处弼兄就没再让自己继续坐轮椅。   而是让自己杵双拐在太子汤庭院中溜达,说是能够锻炼自己的肌肉,避免身体机能萎缩僵化啥的。   嗯,接下来的日子里,自己一定要加强运动,增加食量,争取早日,能够拥有像父皇又或者是皇爷爷那样的身材。   ……   程处弼这位地主,因为刚刚被斗倒,就听到了有人朝着自己的小院而来,却是那上皇身边的忠宝公公。   不等他相问,忠宝公公就主动道明了来意。   “陛下对于程三郎你擦背按摩的本事很有兴致,咱家奉了上皇陛下的口谕,特来请你过去同沐汤泉……”   “四个大佬爷们泡一个温泉井?”程处弼有点不乐意地问了一句。   “……”忠宝的脸色有点发黑地看着这个混帐小子,半天才努力控制住表情漠然地道。   “既然你拒绝上皇的美意,那……”   程处弼赶紧一把拽住忠宝公公的衣袖讨好地赔笑道。   “别啊,忠宝公公莫要开玩笑行不行,上皇陛下乐意跟微臣泡一个温泉井,那是微臣的福气。   还请公公先回,我一会就过去。”   扔下程发等人继续打牌,程处弼一脸悻悻地则蹿回了屋收拾自己用来泡澡擦背的装备,这才大步迈开出发。   程处弼觉得自己有机会,应该跟李叔叔讨薪才对,不但要讨,而且要讨至少双薪。   想想自己干了多少份工作?东宫左内玄副率,又是太常寺丞,太医署太医令,又还是皇家转职饲养员兼私人医生。   现如今倒好,特娘的都快要成为皇家专业洗浴业从业人员了都。这么多份差使。   却一年多来,就领过几枚铜板,这样的人生,程处弼回忆起自己看过的穿越小说,都没有像自己这么苦逼的男主。   可惜这个时代,没有劳动局,也没有搞劳动仲裁的部门。   唔……不过就算有,难道自己还能告得了大唐皇帝不讲武德克扣俸禄不成?   心怀不满的程府靓崽程处弼终于带着装备来到了上皇汤的庭院。   远远的,就看到了三个赤条条的家伙很不雅地蹲在一个汤泉井里边嗨皮。   等走到了近前,看到了李渊与李世民这两位挺着啤酒肚的肥白老男人,中间夹着一个排骨精的晚辈。   程处弼差那么一点点,就要落出了声来,好在他终究是一位顾及友情的好兄弟,总算是控制住了自己,没有笑出声来。   正泡得份外嗨皮的李渊拍了拍自己那圆滚滚的肚皮,有些慵懒地指了指对面的李世民。   “程三郎来啦,正好,皇帝说要试一试你擦背按摩的手艺,咋样?”   程处结果打量着还泡在水中的李世民,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半天。   目光老练得如同一位在搓澡界浸淫多年的技艺大师,正在打量着自己准备要处理的顾客。   “那是微臣的荣幸,不过叔叔你过去应该没擦过背吧?”   李世民还没开口,李渊就抢先插嘴道。   “那肯定没擦过,他与老夫差不多吧,都是那由着那些人软棉棉的蹭上两下就完成,没劲。”   李世民的脸色有点黑,总觉得父皇这话说出来让人觉得有点不是个滋味。   程处弼也好不到哪儿,总觉得这位老司机是在开车,可又抓不住什么证据。   唯有排骨精太子一脸忐忑,那手中仿佛正握着一张透明的学生卡,不知道该不该上车。   李渊呵呵一乐,朝着李世民怂恿道。   “放心吧皇帝,等你试过了程三郎的手艺,你就会明白什么才叫享受。”   “嗯,那儿臣就先试上一试,来吧……”   李世民听到了父亲之言后,大马金刀地就在那温泉井中摆出了一副坐姿,朝着程处弼抬了抬下巴示意道。   “……叔叔,擦背不是在那里,而是在这里。”程处弼不由得撇了撇嘴,一股子优越感顿时由然而生。   果然,哪怕他是皇帝大佬又如何,还不一样只是个不谙泡澡真髓的粉嫩新丁。   虽然他是老男人,但是,由于见识不广,眼界不够,所以对于风靡大江南北,黄河上下的洗浴业不够了解。   今天就给他来个一百八十八外加六十六的脚底按摩,让他明白,澡原来还可以这样泡。   等到挺着啤酒肚的李世民照着程处弼的指点往那凉榻上一躺,就听到了程处弼开口道。   “抓稳喽……”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眨了眨眼,抓什么?为什么要稳?   还没等他完全回过味来,就看到了站在跟前,膘肥体壮,力能举鼎的程三郎抄起一块毛巾,大手一晃。   整快毛巾听话地绕着他的大巴掌绕了好几圈,然后他固定好了毛巾之后,俯低身形,然后用力一推……   “!!!” 第573章 擦背的时候不啪一下,这样很不完美   感觉自己半个身子差点飞出凉榻摔到地上的李世民吓出了一身冷汗。“慢!”   “叔叔你怎么不抓稳啊?”   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还以为你自恃体重感人,结果没想到,皮肉太过紧绷,滑得飞起。   噗呲一声,李渊赶紧用力抹了一把脸,然后语重心长地道。   “皇帝莫要大意才是,这小子力气可不小,抓稳了,这擦起来才舒坦。”   一脸黑线的李世民听到了父皇的指点,只能忍住羞恼之间闷哼了一声,重新躺了回去,这一次。   他可是双手死死地抓牢了凉榻的两边,然后愤愤地瞪了程处弼一眼。“还愣着做甚,来啊。”   “好嘞……”程处弼赶紧讨好的一笑,如同每一位遇上了大客户的专业从业人员。   当然不敢连续性地调戏大唐皇帝陛下,毕竟君子报仇,先报一把,以后有机会再继续报就是了。   李世民躺在了那里,感觉到了一股子力道在自己的身上的肌肤上缓慢的移动着。   就感觉,自己仿佛被扒拉下了一层皮,但是,却没有痛楚感,甚至还觉得很舒爽,就像是自己身上的束缚被解除掉了一般。   舒服得让人他这位四十出头的大佬爷们差点呻吟出声来,好在李世民终究是一代帝王。   及时地控制住了那令人羞耻的呻吟声脱口而出。   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显得比较淡然的声音,对于程处弼的辛劳表达了一定程的认可。   “不错,不错,你小子力气不小,让老夫感觉很舒坦。”   李渊又抿了口酒,挤眉弄眼老半天才道。   “那当然了,擦背擦背,要的就是这份力道,过去那些擦洗,跟这擦背比起来,简直就是儿戏。”   听到了父皇的声音,蹿过来就是为了增进父子亲情的李世民努力地抓紧凉榻。   避免被程处弼的大力金刚擦给擦飞出去,一面努力附合道。   “父皇言之有理,儿臣也是这么觉得。”   等他们父子叽歪半天,程处弼把李世民的正面已经擦完,下意识地抬起了巴掌,目光移向了李世民的大腚。   但是最后一丝理智及时地在他的脑海里边拉出了一条横幅:朱雀门六月雪飞警告。   程处弼这才控制住了自己那已经开始挥动的手臂,朝着那正跟李渊隔空聊天的李世民提醒道。   “叔叔,该翻身换个面了。”   李世民刚应了一声,正要动作,就听到了温泉井中传来了父皇很不乐意的吆喝声。   “程三郎你这是做甚,怎么也不拍一下?”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向那边,李世民也有点一头雾水。   就看到了这位大唐的开国皇帝陛下在那里满脸不乐意地冲这边瞪眼睛。   “怎么,难道老夫还能说错了?你自已不也说过,擦背的时候不啪一下。   这样很不完美,缺乏擦背的乐趣。是吧承乾乖孙?”   “???”城门口的池鱼李承乾一脸黑线,嘿嘿傻笑,一边是亲爹一边是亲爷爷,他可谁都惹不起。   除了用傻笑来应对,他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啪什么啪?你给老夫来下试试?”李世民颇为好奇地道。   “行嘞!”程处弼呵呵一乐,把毛巾一晃一抽,然后巴掌扬起,照着李叔叔后腚也来上一记。   啪……一声脆响,让整个上皇汤陷入了诡异的死寂之中。   “???”李世民整个人僵硬在那张凉榻上,不远处的赵昆看到了这一幕,惊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到地板上。   咧着张大嘴,后槽牙都在倒映着天边的晚霞。   “程!老!三!”暴发了,大唐皇帝陛下哪怕现在是光腚,没有史诗装备裹身,但是他的愤怒,仍旧可以用流血千里。   程处弼满脸无辜与迷茫状。“叔叔咋的了?”   那边,李渊笑眯眯地啪啪拍了两下巴掌,主动插嘴道。   “好了,他啪这一下,就是提醒二郎你主动去翻身换个姿势,老夫当初也让这小子给弄懵了半天。”   “如今啊,也都习惯了,甭管是老夫还是你儿子承乾,还不都这样擦过来的。是吧……”   “是啊父皇,孩儿和皇爷爷都是这么被处弼兄擦背的。”李承乾也赶紧在旁佐证道。   李世民听到了父皇口中的那声二郎,再看程处弼那一副无辜而又真诚的表情。   下意识地搓了搓那感觉有点火辣辣的大腚,这才有些尴尬地强颜欢笑。   “原来如此,看来是老夫多心了……”   “叔叔刚刚你的眼神好吓人,像要把小侄给生吞活剥了似的。”   程处弼赶紧卖个萌,毕竟公报私仇可以有,但一定要隐蔽。   可惜方才自己是新仇旧恨全都汇聚于巴掌上,唔……那一下,的确啪得很响亮,也很念头通达。   ……   等到全身都擦完,心情也已经平复的李世民缓缓地坐起了身来,就看到了那原本是浅灰色的石板地面上,满满的全是那种黑漆漆的条状物。   老脸也不禁有些发烧,嗯,甚至有点烫。难怪父皇说会轻上几斤,唔……自己看来比父皇年轻,轻不了那么多。   “不得不说,让你小子擦完之后,浑身可真是舒坦多了。”   程处弼呵呵一乐。“那是自然,不然,也不会让上皇和太子殿下隔三岔五就想要擦个背,不擦不舒坦。”   给这位大唐皇帝陛下冲了好几盆水,总算是把他身上的条状物全都冲走之后。   李世民这才又重新步入到汤泉井里,那已经被清洁得无比干净的毛孔,进入到了温度舒适的温泉中之后。   那种甚至有些火辣辣的感觉,让李世民感觉自己的肉体和灵魂仿佛都得到了升华。这一刻,爱了爱了……   “二郎如何?”李渊看到了李世民那满脸陶醉得仿佛快要睁不开眼睛的表情,不由得乐道。   李世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捧起了手抹了把脸,舒服地道。   “孩儿觉得实在是太舒服了,难怪父亲方才会说出那样的赞喻之词。”   “这还不算完,一会还有按摩,程三郎已经在这儿教出了好几个弟子,不过算起来,还是这小子的手艺最好。”   “一会再让他给你来几下,你就会明白,为何老夫会在这骊山汤泉宫乐不思蜀了。” 第574章 陛下的肾反射区肯定是钻心的疼……   李世民挑了挑眉头,爽郎一笑,正要说话,就看着程处弼也已然脱得只剩下一条很古怪的四角型兜裆布。   然后迈步缓步进入了汤泉,看着这小子那一身肌肉轮廓还有呈现如倒三角的完美体型。   李世民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业已经挺起来的啤酒肚,还有那日渐松弛的胳膊和大腿。   不禁有一种长江后浪推前浪,后浪靓崽把前浪靓崽拍死在沙滩上的唏嘘……   特娘的,等回了长安,一定要加强锻炼。勤练弓马。   不能再继续这么成天挺着个肚皮,实在是太有损自己大唐英主的威仪。   李承乾和李渊也都美滋滋地享受了一次擦背,不过都是程处弼带出来的徒弟们出手。   李渊时不时还不满意的地喝道。“大点劲,怕什么,难道朕还能吃了你不成?”   李承乾则是双手死死抓着榻沿,眉头紧皱。“轻点,这里轻一点,对对对,疼疼疼……”   程处弼同样也安逸地躺在那里,享受着这样的服务,狠狠地搓了一把之后。   再回温泉里边泡一泡,再喝着小酒吃着小菜,神仙也不换。   等到都泡得差不多了之后,皇家祖孙三代往那些软榻上一躺。   程处弼这位老师傅也得先给李世民爽一把,再会轮到别人来侍候他。   这样的按摩,自然做的就是足浴保健那一套,程处弼大巴掌抓着李世民那双四十二码的大脚。   一顿操作,李世民躺在那里吡呀咧嘴的痛并快乐着,可是等到程处弼开始足底按摩之后。   李世民躺在那里,舒服地都开始哼哼叽叽,嗯,他身边的亲爹和亲儿子早就已经开始舒服的呻吟。   只是等程处弼的手顶到了涌泉穴下方的位置之后,原本爽得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软棉棉想要睡过去的李世民陡然两眼圆睁。   “疼疼疼……”   “叔叔你真是这儿疼?”程处弼看了一眼自己食指关节所顶的位置,有些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   “废话,你不会是太用力了吧。”李世民坐起了身来,缩回了腿看了一眼脚底,有些狐疑地朝着程处弼问道。   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老子虽然方才报复了你这个皇帝大佬几把,但这一回真没有。   “这怎么可能,小侄按你的肾反射区和其他反射区的力量没有变化啊。”   “……肾反射区?”李世民的脸色有点发黑,好在天色已经全黑,根本看不到他的脸色变化。   “对啊。”程处弼一脸理所当然地道。“要不,小侄给你试试这只脚?”   李世民抿了抿嘴,心里边隐隐有点发虚。“唔……这边你也试试,轻点试……”   程处弼又对着李世民另外一只腿的肾反射区用力地按压了好几下。   就感觉到了李叔叔的整挺腿绷得笔直,就连脚指都勾了起来,不禁心中生疑地抬起了头来。   就看到了李世民此刻埋着头,也不知道在想啥,双手紧紧地扣着。   “咋样,疼不疼?”   埋低的整张脸都快要扭曲变形的李世民努力地控制,让表情变得从容之后,这才抬起了脑袋,露出了一个轻松从容的笑脸。   “一般吧,就是有点难受而已……嘶!你……”   “哎呀,小侄不小心用力过猛,还请叔叔莫怪,叔叔你赶紧躺下,小侄继续让你爽一把,安心享受就是了。”   程处弼又不是傻子,努力地憋住了笑,埋低了脑袋,麻利地给李世民继续进行着其他反射区的按摩。   啧啧啧……果然,不愧是李恪的亲爹,不愧是成天叨逼李恪英果类已的老司机。   程处弼觉得可以笃定的是,等李恪这位不良皇子浪到四五十岁的时候,怕是这个肾反射区肯定也会钻心的疼。   指不定哪天面对眉清目秀小姐姐的眉目传情时,他只能扶着空虚的腰子欲哭无泪。   李世民躺下去之后,内心却相当的不平静,脑海里边不停地掀起方才程三郎一本说话的画面。   肾反射区,这小子莫非知道了什么?难不成,老夫那里真有问题?不对啊,我最多也就只是这段时间觉得起夜有点早。   精神有些困顿,腰子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空虚,其他啥都没问题。   就在李世民心情复杂的地在那里胡思乱想的当口,程处弼已然给他做完了足部保健。   然后往旁边的那张软榻上一躺,一位武孔有力的宦官上阵,开始给程处弼按。   很快,李世民就看出了异常,他看到了那位武孔有力的宦官,在那里咬牙切齿地给程处弼做着足底按摩。   可是这小子却一脸很享受的样子,甚至还时不时地开口指导对方。   “用点力,对……就是这样,大力才能出奇迹,不错不错,比上一次有进步。”   看到了这一幕,李世民终于忍不住了,先是跟程处弼胡扯乱吹了好几句之后,话题往这足部保健上引。   程处弼当然很乐意分享。“这个足底反射区指的是人体的各部位器官在足底,都有一相对的部位。”   “通过按摩相应的部位,可以起到改善或者是调节器官功能的状态。”   毕竟他当年也是常常混澡堂的老司机,虽然大保健没错守,但是像足浴按摩这样的小保健当然经常做的。   而且每次由着技师给自己服务的时候,程处弼最喜欢一边感受着自己的被按部位。   一面欣赏着挂上悬挂着的足底反射区图,来对应自己身体是不是哪个地方有毛病。   所以久而久之,自然对于足底按摩的手法和力度都较为了解,对于那足底反射区哪里代表什么更是有着精准的认知。   “那某个反射区不适,就真的代表身体不适?”李世民装出了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口问道。   程处弼呵呵一乐,这不废话吗?   但是,他面对的是大唐皇帝陛下,所以,程处弼所做的就是郑重而缓慢地点了点头。“叔叔英明,正是这个道理。”   “……”李世民扫了一眼表情一本正经的程处弼,总觉得这小子表情很鬼祟,可又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莫非是老夫多心了不成?李世民只能故作平静地躺回了软榻上。但是他的内心,却越发的不淡定…… 第575章 老夫懒得跟你这个杠精计较   李世民在这骊山汤泉宫呆了两日,每天都很是逍遥自在,跟着亲爹和亲儿子一起吃吃喝喝。   然后游荡欣赏着这骊山汤泉宫的秀美景致,两天之后,这才满意的而归。   离开的时候,还不忘记向程处弼勒索了小鱼干、五香豆干、五香胡豆各两大包。   当然,李世民比较洁身自好,打着是为自家闺女着想的旗号勒索的。   而程处弼对于李世民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哧之以鼻,当这位皇帝大佬是放屁。   你真要为你闺女要这些零食,犯得着又敲诈我好几瓶酒中精华吗?   也不知道是哪位说的,嫌弃老子把某人的心头肉,掌上明珠都快喂成小胖子了。   可惜,这些真心话,程处弼实在是找不着真心人倾诉,最多也就只能写写日记而已。   等到吃了两天的麻椒豆花鱼,泡澡、擦背、足底按摩等各种保健都美美地享受了一遍的李世民。   带着无比的满足打着饱呃,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骊山汤泉宫。   ……   程处弼除了抽一些时间陪伴这些大佬之外。其他时候都蹲在了自己的院子里边闭门造书,他读,邓称心写。   李世民回了长安没几日,他那个英果类已的儿子吴王李恪也蹿到了骊山汤泉宫来。   只是他这一次来,还带来了那些试印出来的好宝贝:《论语》、《千字文》、《三字经》。   程处弼收到消息,只能暂且放过了邓称心,快步离屋而去。   早就已经蹲在旁边闲得蛋疼的程发和程达抄着竹牌蹿了进来。   “来来来,称心老弟,乘着公子去忙,咱们哥仨正好玩上几把。”   这段时间书法大有进益,但是右手感觉快要写出腱鞘炎的邓称心揉着酸涨的手腕欲哭无泪,但也只能硬起头皮上。   毕竟打牌这种既益智又好玩的游戏,邓称心也是很上瘾的。   拆除牵引,确定已经没有任何问题的太子殿下。   终于又回到了太子汤庭院,跟那位太子妃恢复到了朝夕相处的状态。   程处弼赶到了太子汤庭院,正好看到于志宁也在拾阶而上,大步赶了上去与于志宁连袂直入殿中。   就看到了李承乾啧啧称奇地正在那里翻看着书册,一旁的李恪则是在那里洋洋得意地手舞足蹈。   二人入殿之后,给这两位殿下施礼以示敬意,那边的李恪就迫不及待地抄起了一本《三字经》朝着程处弼递了过来。   程处弼翻开了这本线装书,封皮厚实,而里边所用的正是品质已然获得了不错提升的程家纸。   里边的内容自然还是竖排,程处弼打量着这份已然印刷成书的三字经,从头看到了尾,还真别说。   自打程家纸的质量过关之后,印刷出来的质量得到了明显的提升,特别是跟之前的第一版试印样品对比起来。   “一日可以印刷多少?”于志宁草草地将三种书籍都翻了翻之后,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朝着李恪追问道。   李恪呵呵一乐,抬手抄起了一本《论语》拍了拍封皮道。   “我们的滚筒印刷机,一次就可以印刷四个版面,印刷好之后,再进行裁剪便可。”   “像这样一面四页不换版的话,一台机械一个时辰,可以得一千五百张。   若是工匠轮班印刷,一日一万五千张完全没问题。”   “而且这机械控制十分简单,工匠做需要做的就是控制机械,注意添纸加墨。”   “上次跟处弼兄商议之后,现如今咱们一共造出了二十台这样的滚筒印刷机。   有了那些老工匠带着新手一边练习一边印刷。很快就能上手。   以这《三字经》为例,连书封不过十六页,我们只需要十五台机械,日夜不停的干上一天,就可以用弄出一万五千册来。   其实现如今对于我们来说,印刷不难,最耗时间的,反倒是裁剪和装订成册……”   “一日一万五千册……”于志宁的瞳孔呈现出了扩张的状态,喃喃地低声念叨。   “这要是印个百日,那岂不是就可以用向天下派发出一百五十万册《三字经》,一百五十万册《论语》……”   “于詹事,能不能别想得太美。”   一旁刚美滋滋地乐了没几声的程处弼。听到了于志宁那类似于发癔症般的胡言乱语。   不乐意地提醒这位东宫大佬道。“《三字经》不过千余字,所以,十六台机械便可以搞定。”   “《论语》怎么也得有差不多两万字吧,哪怕是《论语》的内容可以排得更加的紧凑,那一页怕也不过超过一百五十字……”   于志宁没好气地瞪了程处弼一眼,总觉得这家伙是在扰自己的兴致,不过看在他才是活字印刷术的发明人的份上。   老夫懒得跟你这个杠精计较,计较不赢不说,自己还容易被气个半死。   “孤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足疾才能尽愈,那这么说起来,咱们还有三个来月的时间,来印刷这些书籍。”   李承乾左手拿着一本《三字经》,右手拿着一本《千字文》。   一副快要喜极攻心晕过去的表情在那里有些神神叨叨的嘀咕。   正在跟李恪小声交流的程处弼听到了这话,朝着这位大唐太子殿下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殿下,臣和吴王殿下觉得,《三字经》与《千字文》都短小精悍,但是又最适合开蒙之用,天下需求者多矣。”   “既然如此,倒不如,这两种各印刷三十万册,所耗时日,也才不过一个月又十余日。   这期,我们可以再增加一些滚筒印刷机还有活字的储量,当然还可以培养出更多的工匠来。   然后,再集中力量印刷《论语》,等到殿下你足疾尽愈之时,想必《论语》也该能够有个五、六万套……”   “这样到时候往朝堂中一搁,光凭着这数目,嘿嘿……怕是全天下的斯文读书人都要被吓得两腿发软。”   “……”都自诩斯文人或者是读书人的李承乾、李恪,还有于志宁。   都一脸黑线地拿眼珠子瞪着那个站在这里洋洋得意大放厥词的粗鄙武夫程三郎。   可偏偏还不好反驳,毕竟大家还真被这个数目震撼得不轻。   “各印三十万册,那可就是六十万册啊,哪怕是一册千字,六十万册的话,那那岂不就是六万万字?” 第576章 你诗写得有我这个武家子弟好吗?   于志宁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哪怕是已经知道了这家程氏印书坊利用活字印刷术。   能够搞得出那么多来,可他还是被这个数字所震撼。   “怕是大唐速度最快的抄书匠,抄上一辈子,都抄不满这个数字。”   程处弼砸了砸嘴,自己也有点被于志宁这样的算法给吓到,还真是……   谁想要抄录完这三个来月程家印书坊印刷出来的书籍字数,不好意思,请你先向苍天借到五百年再说话。   李恪并没有当天就赶回长安,他以皇帝都不差饿兵为由,在这骊山汤泉宫里。   跟他那位秉性和品质道德很相似的亲爹一般,舒舒服服地搞了一个全套服务。   只是,程处弼很自告奋勇地接下了给李恪按摩脚底的服务工作,等到按压在肾反射区之时。   程处弼能够看到李恪也有反应,吡牙咧嘴,但是好歹没有像他爹那么疼得面目狰狞扭曲。   程处弼给李恪按摩之后,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李恪的肩膀道。   “贤弟啊,你年纪轻轻的,还是要多多注意保养才是,莫要等到老来空悲切……”   “???”正舒服得爽歪歪的李恪一脸懵逼地看向那躺到了自己旁边榻上的程处弼。神特么的老来空悲切……   “我说处弼兄你这话啥意思,小弟我怎么就老来空悲切了?”   程处弼看到李恪不乐意的表情,嘿嘿一乐,压低了声音道。   “呵呵……少看点不正经的艺术作品,少跟眉清目秀的小姐姐那什么什么……多多固本培元,明白了没?”   李恪打量着那一本正经之中,总是带着点猥琐的处弼兄。啧啧……   实锤了,怕是连小姐姐的手都没牵过几把的处弼兄,因为嫉妒自己这位丰神俊逸的风流才子比他更受女性欢迎。   这才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思及此,李恪的嘴角愉快地轻扬了起来,然后很矜持高冷地道。   “这样的事情,就不需要处弼兄你担心了,话说回来,处弼兄你跟那位武姑娘可有进展?”   “……”程处弼听得此言,看到李恪满脸优越感的模样,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子好心提醒你,你特娘的居然是这样一副态度。怎么的,你是不是想上天?   程处弼鼻孔都差点喷出了火星,瞪着吃人的眼珠子打量着李恪。   气的就想抄起满地散落的黑色面条状污渍,拍到这个家伙贱兮兮的小白脸上。   李恪看到处弼兄那如同要吃人的眼神,心中警铃大作,赶紧讨好地一笑,很是顺风顺水地怂了一把。   “处弼兄,淡定,淡定一点行不行。小弟我这是关心你,绝无他意。”   程处弼闷哼了一声,躺到了软榻上,人生总是这样的了无生趣。   自己下次有机会回长安,一定要好好地跟武媚娘这位喜欢装凶的小姑娘聊聊。   嗯,顺便看看已经有长了一岁的她,小身板是不是又进一步的发育了,也不知道自己提供的食谱,对她有没有用处。   就在程处弼瘫在榻上胡思乱想的当口,躺在程处弼另外一侧。   同样也安逸地享受了一番专业的洗浴业服务,爽得整个人都变成一滩烂泥的于志宁,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我说程将军,你我皆是太子殿下的心腹臣子,咱们二人,就应该同心协力……”   “那是自然,只是于詹事你怎么突然想起跟程某聊这个?”   程处弼好奇地歪过了头看向这位啤酒肚也不小的东宫重臣。   “其实程将军你颇有才学,又善机变,为何不与东宫诸属官和睦相处,即便那些属官之中,有些人……”   听得这话,程处弼差点就乐了,不过顾忌到这是于志宁的好意,程处弼只能耐下性子解释了句道。   “于詹事,你觉得我就算是跟他们那些人示好,他们能跟我尿到一个壶里不成?”   “……”于志宁的脸色直接就黑了。神特么的尿到一个壶里,溺壶那玩意能共用吗?   难道一干东宫属官,还有大家伙聚在一起,眉开眼笑地对着一个不大的溺壶捞襟解胯不成。   另外一边的李恪有些不乐意了,自己特娘的是来享受的,不是来听处弼兄你胡说八道惹老子心烦的。   “处弼兄,你看你,说话好歹斯文一点,像小弟我与于詹事,可都是读书的斯文人……”   这话传了过来,那边的于志宁呵呵一乐,颇为矜持地抚着长须微微颔道。   “吴王殿下言之有理,不愧是我辈读书人的楷模。”   那边李恪一乐,美滋滋地眉开眼笑道。   “于詹事过谦了,小王闻于詹事的才名久矣,改日有暇,定要好好的向于詹事请教一二。”   于志宁被李恪这么一捧,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起来,仿佛骨头都轻了好几两,嗯,比被搓掉的面条状污垢还要多。   程处弼看着李恪与于志宁这两个阴险的读书人居然把自己这位老程家的颜质担当,文化担当视若无物。   隔空在自己跟前吹起了牛逼,特别是看到这两个混帐玩意在跟前相互吹捧,抬高逼格。   简直不把躺在他们正中间的自己放在眼里,左右为男的靓崽程处弼当场不乐意了。   干脆就坐起了身来,看向这二位已经坐在软榻上,隔着自己谈兴正浓的两个读书人道。   “你们都是饱读诗书的斯文人,我没说错吧?”   “呵呵,那是自然。”李恪神采飞扬地道,对面的于志宁爽朗一笑,抚着长须微微颔首。   那副装逼的表情,似乎是在告诉程处弼,我需要回答吗?   程处弼,认真地打量了李恪两眼。“你会写诗赋吗?”   “???”李恪有些懵逼,但还是很有气概地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程处弼呵呵一乐,大拇指冲自己鼻尖一巧,表情嚣张地道。“你诗写得有我这个武家子弟好吗?”   “!!!”李恪的脸直接就黑成了烙了十年锅贴的铁锅锅底,不乐意地躺回了软榻上,就不爱搭理这种不要脸的粗鄙武夫。   程处弼又扭过了头来,带着一脸诡色看向于志宁…… 第577章 世家大族真的会顾忌一位权贵?   于志宁没有给程处弼这个粗鄙武夫说话的机会,直接就黑着脸躺到了软榻上。   但是程处弼是一位执着的人,呵呵一乐伸长了脖子,朝着于志宁道。   “程某还会写《三字经》……”   “!!!”于志宁此刻已经不是脸黑,简直特娘的全身都发黑……   就像是已经被陈列在历史博物馆中千百年,被无数双满是油垢的手摩挲得无比油黑的针炙铜人。   闷哼了一声,径直一个翻身,背对着程处弼那个不要脸的粗鄙武夫。   看到这左右两个男人,都羞愧地只敢撅腚朝着自己,程处弼心怀大畅,把衣袍剥去,再一次哼着古里古怪的小调,朝着温泉井走去。   嗯,如此愉悦的心情,泡着温泉井,更能让人念头通达。   旁边的李承乾一直没有说话,但是此刻,他已经拿毛巾塞进了嘴里,闭着眼,撅腚背对着亲弟弟李恪。   不如此,这位太子殿下真的怕自己会笑出身来,伤害到兄弟亲情,还有伤害到臣子之心。   他不得不承认,虽然处弼兄是武家出身的糙老爷们,但是那嘴皮子功夫可真特娘的比阴险的读书人还要刁毒。   重要的是,他还有一身神出鬼没的才华,写出来的诗令一干读书人自惭不已。   而今弄出来的那《三字经》,更是足心令天下读书人深感汗颜。   可他却偏偏是武家子弟出身,而且还是那位在大唐文化圈臭名昭著的勋贵大恶霸程咬金的血脉。   想必,不仅仅是长安城一带的读书人,怕是整个大唐,面对这位才华横溢的武子弟,情感都会倍感复杂。   ……   李承乾因为思念太子妃,跟这三位打了声招呼之后,杵着双拐就扔下了这三位,也不知道是去下眉来眼去棋还是要操情意绵绵琴。   李恪与于志宁目送着太子离开之后,也钻入了温泉井中。   享受着那温泉对身体的温暖,一面小声地冲那泡得懒洋洋的程三郎道。   “对了处弼兄,既然现如今,咱们已经确定要为我大哥造势。   而今你所创作的《三字经》,是不是应该先悄悄地传一传?”   一旁的于志宁也决定先搁置对这位粗鄙武夫恶劣的感观,先聊正经事。   “殿下这个建议好,于某也觉得,该当如此,且先让此书中的内容流传出去……”   “等到那时候,太子殿下再将那数十万册书拿出来,啧啧,怕是效果会更好。”   听到了这两位阴险的读书人出的主意,程处弼也顿时来了精神。   “二位言之有理,但是这该如何去传播?”   于志宁略一沉吟,很快就老谋深算地笑了起来。   “呵呵,这个就再简单不过了,程将军你莫要忘记了,你所著的这《三字经》如儿歌童谣一般,朗朗上口。”   “只需要着人编个调子,找些小娃娃,于某敢打保票。   不出月余,整个长安城,都能够听到那些稚龄之童一边做着游一边念叨着这儿歌童谣一般的《三字经》。”   “于詹事果然机变无比,小王敬佩……嗯,主要还是处弼兄你所著的《三字经》朗朗上口,很适合如此传播……”   程处弼点了点头,但是旋及剑眉一皱。“但是如此一来,我担心程氏印书坊那边。”   “……”李恪与于志宁都不由得心中一凛,程处弼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   现如今,大家低调苟发育,所以,程氏印书坊没有搞出什么成绩,自然不会吸引眼球。   可若是将那《三字经》传播开来,以那些世家大族的渠道和通天的手眼。   还有以他们对于文化传承的严密把控,必定会千方百计地去打听。   那么有可能程氏印书坊的密秘,就会暴露到那些世家大族的眼皮子底下。   见多识广的于志宁的脸色也很快阴沉了下来,略一犹豫之后,小声地朝着李恪与程处弼道。   “世家大族,不是没干过为了掌控读书人和那些经籍卷典,而悄然做一些下作阴私勾当的事情……”   “处弼兄的家世,可不是一般人……”李恪点了点头,但是又忍不住说了一句。   “呵呵……殿下,你觉得那些世家大族,若是你触及到了他们的要害时,他们真的会顾忌一位权贵?”   这话让程处弼的脸色也严肃了起来,坐直之后,看向于志宁这位在前朝就出仕的老司机。   于志宁的声音不高,三人就这么泡在那温暖的温泉中,却还是能够从于志宁的低语之中感受到了一丝凛冽的寒意。   “前朝何以崩分瓦解?殿下想必也应该知晓一些因由吧。”   ……   “开科举士,那就是在断世家大族得以传承千载根子。   哪怕是那些诗书传家的世家大族,不敢明着与朝庭对抗,可是暗中却使了不知道多少阴损手段。”   “而杨广此人就是太过急功近利,以开科举士,断世家大族左右朝局的布局这才堪堪成形。   他就急匆匆地在大业三年颁布了对于前朝勋贵们极为不利,断勋贵传承之路的大业令。”   程处弼听着这位于志宁那番有理有据的分析,不得不佩服,不愧是李叔叔按排到太子殿下跟前任东宫首席的名臣。   单单是寥寥数语,便将前朝之所以崩分瓦解得如此之快的因由,剖析得丝丝入扣。   这样的本事,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而程处弼这也才知晓,强盛一时的隋朝的败亡,不仅仅只是军事方面遭遇了重挫。   还有他的帝国统治者在施政纲要方面出现了大问题,杨广根本不屑拉拢勋贵去对付世家大族。   辅助着杨广掌握着大隋王朝权柄的,正是这两个派系,偏偏他把两把人都往死里得罪。   既想断世家大族的根,也想要把朝中勋贵也给收拾,程处弼只能服气,杨广才是最牛逼的孤家寡人。   这还不算完,如果他不把大隋的百万精锐之师葬送在那高句丽,他或许还有翻盘的机会。   可是杨广就是这么的骚,隋炀帝玩的就是心跳。嗯嗯,这个时候,挺着啤酒肚的李渊出场了…… 第578章 有条件的送,这也不是不可以。   三个人猥琐地蹲在温泉汤里边叽叽歪歪,而汤泉井上边,李渊那均匀的呼噜声,正在刷着存在感。   正是这位大佬,掐翻了一切称王称霸者,开创了大唐王朝。   程处弼只是默默地在内心吐了几句槽,现在,他需要关注的是那程氏印书坊的生死存亡。   毕竟于志宁的分析,让他也不得不警惕起来。要是那些世家大族,因为这活字印刷术所带来的文字传承大变革。   他们必定会意识到,这会让书籍这种文化的承载物变得十分物美价廉,从而形成不讲理的文化扩张。   一旦文化的承载物不再金贵,必定会让越来越多的寒门士子,不需要受到到他们的约束,便能够获得大量的知识传承。   这种同样是在挖他们命根子的技术革新,可不会像朝庭进行科举制度改革那样,让他们干瞪眼,只敢搞小动作。   那些能够屹立千年不倒的世家大族,绝对能干出令程处弼想象不到的小动作和勾当,只为了阻止这活字印刷术的传播。   就像那雕版印刷术,哪怕是雕版印刷术,已经算是一种技术革新,可是,那些掌握着印书坊的世家大族。   更乐意拿去印刷各种佛道的经卷典籍,并不乐意用来印刷承载文化思想传播的书籍。   哪怕阻不了一时,可是只要有一线机会,他们都会设法地去阻拦。   说难听一点,若是稍有不慎,一瓶火油,一枚火折子,就足以让程处弼还有李恪这些日子以来的辛苦付之一炬。   “那这,这该如何是好?”李恪的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是的,被于志宁这么一说之后,他所能够想得到的办法就是防范。   可问题是,他也只是一位王爷,而且为了印书坊的私密性,他都不太敢经常去出入那间印书坊。   程处弼眼珠子鬼鬼祟祟地转了好几圈之后,两眼一亮,看向了李恪这位优秀的皇家工具人。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请陛下出手。”   “我父皇,这,这合适吗?”李恪看到了处弼兄投来的目光,心中已然知道,必定是亲爹泄漏了什么。   于志宁一脸心悦诚服地看向程处弼,深以为然地颔首一笑。   “程将军果然机敏,若是将那程氏印书坊献予陛下,既可以让那些世家大族忌惮陛下天威而不敢下手。   那咱们也能够放心大大的去为太子殿下造势渲染,这倒真是个两全齐美的办法。”   程处弼砸巴砸巴嘴,不乐意地看向于志宁道。   “于詹事你等会,你的意思是,让我白送给陛下?”   于志宁看到程处弼那副表情,不禁呵呵一乐。“不然呢?”   李恪也歪脑袋看向处弼兄,想了想,也给出了一个忠恳的建议。   “也是,献给我父皇,我父皇一高兴,说不定还能给你升升职什么的。”   “???”程处弼脸色发黑地扫了一眼于志宁和李恪。神特么的不然呢,当老子的钱是打水漂打来的不成?   至于献给你这位不良皇子的爹,呵呵,老子一年多没领到俸禄了,就你爹那个吝啬鬼,能拿出五千贯?   “不可能,那要是我呕心泣血搞出来的印书坊。”程处弼斩钉截铁地道。“就算是陛下,我也不能白送。”   坚决不乐意拱手让人,哪怕那个人是皇帝大佬也不行。   “……”于志宁与李恪直愣愣地看着满脸不乐意的程处弼。   而程处弼在吐出了这一句话后,看到两人那古怪的脸色,赶紧给自己凌空接了一节台阶。   “当然,有条件的送,这也不是不可以。”   “……”于志宁与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前一眨眼还无比硬气,下一眨眼则怂得跟什么似的程三郎。   都差点想要狠狠地tui他一口,亏得这货还自诩自己是骨头比钢铁还要硬朗的武家子弟,怂起来比面条还软。   “怎么?难道程某说得不对吗?”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瞪起了眼,老子惹不起伟大的皇帝陛下,难道还惹不起你们两个?   “处弼兄,小弟真心佩服你,真的……”李恪一脸哭笑不得地朝着处弼兄拱手认输。   自己要是有处弼兄这样眨眼间就能见风使舵,且又恬不知耻的本事,不知道能少吃多少亏,少挨多少揍。   于志宁刚要想说些什么,程处弼脸色微变,赶紧站起了身来。   双手在水面搅和,掀起了水花还有泡沫,掩盖住了那从水底冒出来的气泡。   然后站起来一副好奇的模样东张西望。“咦?上皇他老人家呢?”   李恪耸了耸鼻子,表情略有些不解地道。   “我皇爷爷好像让那些人抬回屋去休息了……咦,这什么味道?”   于志宁终究是见多识广的老司机,呵呵一乐,刮了刮水面,捧了一把水抹了把脸笑道。   “这味道应当是硫磺的味道……前几日就曾闻到过一回,今日再闻到,自然不足为怪。”   李恪满脸恍然地点了点头。“对对对,我也听闻过,记得有工部的官员言。   我大唐有些地方的温泉,那硫磺味几乎能把人给熏晕过去,那种泉,几可称为毒泉矣……”   说到了这,李恪一扭头,就看到了处弼手一手揉脸一手摸着肚子,不禁狐疑地道。   “处弼兄你这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程处弼狠狠地抹了一把脸,这才松开了揉肚子的大手,朝着于志宁真诚地翘起了大拇指道。   “不不不,没有没有,只是觉得于詹事真不愧是博学广闻之士,见识见在程某之上,佩服佩服。”   于志宁陡然被程处弼夸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偏偏找不到什么证据,只能哼哼哈哈地客气两句。   当然,作为有担当的程家人,程处弼可以对天发誓刚刚那一下绝对不是故意的。   不过既然这二位都已经以为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自己难道要揭开这层美丽的谎言,露出真实吗?   这还不如继续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省得下一次他们闻到硫磺味还以为是个屁。   一思及此,程处弼看着跟前还在兴致勃勃吹牛打屁的于志宁与李恪。脸上的微笑是那样的文质彬彬而又安详。 第579章 我闺女要占五成,你看如何?   “你要给朕股份?”李世民满脸错愕地看着跟李恪一同回到了长安的程处弼,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小子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居然把生意那一套搞到了自己这位大唐皇帝陛下的身上。   “叔叔,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方才吴王殿下也向你解释了这间活字印书坊的效率到底有多么恐怖。”   “而我们很担心,若是这个消息万一事有不密,传扬开来。   很有可能这间无依无靠的印书坊,就会成为从矢之的。”   李世民听到了这,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李恪看到了这,又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道。   “父亲,孩儿与处弼兄一开始也还不当回事,可是后来,于詹事给我们分析了一番因由……”   李世民凝眉听着李恪将昨天夜里于志宁的那番分析陈述出来之后,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位被自己委以重任的东宫詹事,的确有两把刷子。   至少他把问题看得很透彻,李世民打量着案几上的那几本样书,这事关于自己的长子到时候搏一番声望的大事。   斟酌了一番之后朝着程处弼问道。   “贤侄你是东宫左内玄副率,既然如此,何不寻太子处置此事。”   听到这话,程处弼差点乐出声来。   “叔叔莫要开玩笑了,东宫就跟笊篱似的,要不然,也不必让太子殿下前往骊山汤泉宫伴驾。”   “……”李世民老脸一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爱说实话的小混蛋。   神特么的笊篱,你就没有中性一点的形容词吗?好歹说得隐晦一点,含蓄一点。   但是李世民也得承认这是事实,那东宫属官,虽然不少都是自己精心挑选的。   可是那些人的小心思,却多到令人无可奈何,李世民正是因为很清楚,这才会让李承乾前往骊山行宫治足疾。   李世民认真地考虑了良久,这才开口道。   “老夫大概懂你的意思了,若是将那间程氏印书坊,纳入朝庭体制,怕是你肯定不乐意……”   程处弼朝着李叔叔恭敬地一礼,满脸感激地道。   “多谢叔叔体谅晚辈,小侄为了这间程氏印书坊,可是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就连家底都掏得一干二净。”   “老夫终究是大唐天子,不适合参与其中。”李世民斟酌了一会之后,做出了决定。   “老夫给小兕子册封晋阳公主之后,只给了她两座皇庄。你这程氏印书坊,就在她其中一座皇庄的附近。”   “既然如此,那就由她的皇庄入股,不过,我闺女要占五成,你看如何?”   程处弼脸色越发地难看,哪怕是晋阳公主那么的可爱,但是生意就是生意,总不能看脸谈生意吧?真要那样的话,全世界的产业我岂不是都可以有股份了?   靓崽程处弼摸了摸自己那张俊郎英武的脸庞,只得硬起了头皮解释道。   “叔叔,小侄我可是出了五千贯,才拿下的九成股份。   这九成里边有两成给了太子殿下,还有一成给了吴王殿下。”   李世民打量了程处弼一眼,又看向坐在旁边有些臊眉搭眼的李恪,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   “他们二人给你钱了没有?”   “吴王殿下给了一千贯。”程处弼赶紧大声地答道。   只前他只花了五百贯就获得一成股份,现在程处弼嘴皮子一开一合。   凭白无敌多了五百贯债务的李恪顿时不乐意了,可是看到程处弼那疯狂暗示的眼色,李恪最终忍气吞声地点了点脑袋。   李世民人老成精,何况看不出这两个家伙在跟前眉来眼去是啥意思,呵呵一乐道。   “这样,老夫替小兕子凑巴凑巴,给你两千贯,五成股份,就这么定了。”   “叔叔,没你这么做生意的,怎么跟强买强卖似的,小侄我累死累活,手头可就只剩一成了,这不合适啊。”   “好吧,那就四成,两千贯,你还要不要。”李世民继续豪横地道,他这可是为了自家闺女的百年大计考虑。   总不能饿着自家最疼爱的掌上明珠,嗯,也不知道小兕子知道她成为了一件印书坊的大股东。   会不会开心地谢过自己这位当爹的。   “两千贯真的是太少了,要不叔叔您再加点?”程处弼总觉得自己还可以再挣扎一下。   “呵呵……”李世民看着程处弼这个财迷含笑不语。   程处弼被看得头皮发麻,赶紧讨好地笑道。“成成成,就两千贯四成股。”   果然,自己就没办法从这位铁公鸡级别的大唐皇帝那里捞到过一丝好处。   “若是我闺女的产业,唔……朕倒想瞧瞧,谁敢动我家小兕子的一个铜板。”   李世民冷冷一笑,宠女狂魔的豪横气息瞬间暴发。   程处弼砸了砸嘴,程家印书坊,转眼之间,已经姓了李,而且还是李明达的李,这特娘的算啥?   正事聊罢,李世民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处弼贤侄,那虞世南虞老卿家之前刚来寻过老夫。”   “若是府中有病人,想要请你往虞府一行,你今日既然来了,正好就去虞府瞧瞧吧。”   “虞世南虞老先生……”程处弼顿时想到了之前娘亲崔氏的来信,说的正是虞世南的孙女有青春期狐臭类的暗疾。   看到程处弼皱起了眉头,似乎在犹豫,李世民微微一愣。   “怎么,这可不像你程三郎的作风。”   “叔叔,事情是这样,小侄的母亲之前也曾来信言及此事,患疾的应当是虞老先生的孙女。   小侄是男子,就这么去给他孙女看病,终究是有些不太妥当,所以……”   ……   正陪伴着长孙皇后在立政殿处的武媚娘看到了赵昆匆匆快步而来,赶紧敛身一礼。   赵昆朝着这位姑娘微笑颔首,这才步入了立政殿中。“微臣参见娘娘……”   “赵将军怎么过来了,可是皇帝有什么吩咐?”长孙皇后抬起了头来,朝着赵昆颔首一笑问道。   “正是,微臣奉陛下之命,特来向娘娘要一个人。”   “哦?什么事,需要谁?”长孙皇后搁下了手中的书卷好奇地问道。   “秘书监虞老先生家中有女子得了暗疾,之前特别请示了陛下,想要让程三郎前往诊治。”   “因对方乃是女子,所以程三郎特地向陛下讨个通医理,又机敏聪慧的医女往之……”   “……” 第580章 还好,本姑娘才不会有那么倒霉   武媚娘不禁两眼一亮,程三哥又来了,而且……既聪慧机敏,又还精通医理的女子,除了本姑娘还能有谁?   想到了这里,武媚娘不禁有些沾沾自喜地骄傲挺直了越发曲线玲珑的娇躯。   长孙皇后听得此言,忍不住扫了眼一旁的武媚娘展颜笑道。“这些话,本宫怎么觉得不太像那小子能说出来的?”   “……”赵昆嘿嘿嘿地干笑两声,实在不好回答。这些话当然是自己给添上的。   程处弼那小子就只说了对方是女子,他自己一人去不便,想要请陛下跟娘娘说一声,让武姑娘同往。   罢了,作为长辈的自己,看在这小子隔三岔五给自己送酒中精华的份上,也算是替那小子帮个小忙。   长孙皇后倒也不为难,朝着武媚娘微微颔首吩咐道。   “既然如此,媚娘,你就随那程三郎去一趟吧。”   “是,奴婢遵命。”武媚娘乖巧地垂头一礼,这才随同那赵昆快步而去。   来到了甘露殿,就看到了高大英武的程三郎正在跟李恪那位吴王殿下正在殿外小声地吹牛打屁,乐得东歪西倒。   看到程三郎脸上那爽朗的笑容,这武媚娘觉得天空都多了几分的阳光与活力。   “多谢赵叔,见过媚娘……”程处弼大步迎上前去,朝着武媚娘打量过去。   哟呵,这才一个来月不见,感觉这姑娘似乎又长高了那么一点点,小身板似乎也多了点肉。   “见过程三郎,见过吴王殿下……”武媚娘冲程三郎甜甜一笑之后,这才向着李恪一礼。   李恪打量着程处弼与武媚娘,开口言道。   “武姑娘不必多礼,那既然武姑娘陪处弼兄你同往,那小弟就不奉陪了,省得碍眼。”   “也好,不过贤弟,莫要忘记了,多催催你父皇,让他早点把人给安排过去才是正理。”   “放心吧,那小弟就先告辞了。”   看到李恪这条单身狗扬长而去,程处弼这才与身材渐显曲线玲珑的武媚娘并肩而行。   “狐臭?”武媚娘怎么也没有想到,虞老先生的孙女,居然会有这种难以启齿的暗疾。   “正是,我已经让我娘仔细打听过来,那位虞叶儿过去也没有这个病。   不过自打她进入了青春发育期之后,这才患上的,对了,她年纪跟你差不多一般大,就是这么个年纪发的病……”   武媚娘脸上的笑容一僵,看到程三郎犹自未觉地继续在那里叽叽歪歪,差点就想脱下绣花鞋扔过去。   程处弼前行数步,感觉武媚娘没有跟上,一扭头,就看到了武媚娘神色不善,目露凶光地瞪着自己。   “???”程处弼一脸懵逼。“怎么了这是?我今天可没有说你什么坏话。”   武婿娘昂起了脑袋,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平心静气一点,这才露出了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三哥,能不能别拿媚娘当范例,我可是会生气的。”   程处弼看着犹如一只炸了毛的小母鸡般气鼓鼓的武媚娘,有些尴尬地赔笑道。   “好好好,刚刚是我胡说八道,给你赔礼了。”   “嗯,这还差不多,那我们快走吧,可别耽搁你给人诊治……”   看到程三郎认罪态度十分诚恳的份上,武媚娘这才嫣然一笑,才次迈开了步伐,一高大一窈窕,二人继续并肩而行。   只是,武媚娘在行进的途中,听到程三郎详细地解释了这种青春期狐臭的来龙去脉之后。   武媚娘的脸色不禁微僵,赶紧闻了闻自己……   然后轻抚心口暗松了一口气,还好,本姑娘才不会有那么倒霉。   “对了媚娘,这些日子,我在骊山,找人帮我抄录了一些《三国演义》的内容。”   “是吗?”武媚娘刚刚松了口气,这会子小心肝又悬了起来,故作平静地问了句。   “不知程三哥找的是谁给你抄的?”   “称心,就是我之前收的学童,那小子给我抄得乱七八糟的。   我还想着哪怕等去太医署见了你,好交给媚娘你帮我好好修订修订。”   武媚娘这才恍然,歪头看了一眼大步而行的程三郎。   也是,就程三哥这样的笨木头,除了对他青眼有加的本姑娘,还能有谁受得了他。   武媚娘嘴角微微扬起,迈开轻快的步伐,努力跟上程三郎的脚步自信地道。   “是你新收的那个学童呀,那没问题,三哥你放心就是了。”   ……   来到了虞府,收到了消息的邓氏满脸喜色地赶到了前厅,一番寒暄之后。   听了程处弼的解释,这让邓氏不禁心中一松,赞许地连连颔首道。   “还是程三郎你想得周全,太好了,那个,二位请随老身过去吧,也不知道叶儿这会子在做什么……”   刚刚沐浴完的虞叶儿这才抹好了那带着香味的保湿霜,穿载齐整之后,正要悬挂香囊。   就听到了下人来禀报,说是娘亲邓氏领来了那位传闻之中相当了不得的神医程三郎前来。   之前娘亲就已经隐晦地提及过,要请这位从来没有失过手的程三郎来给自己诊治。   倒真没想到这才没几天,人就登门了。   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与武媚娘就看到了眉清目秀的虞叶儿在丫环的陪伴下出现在了视线中。   程处弼朝着这位有些害羞,甚至是有点紧张的虞叶儿一礼道。   “见过虞小娘子,那个,之前程某已经听说了一些你的病症,但是还需要详细的检查……”   “所以我请了这位宫中的武医女过来,帮你做一做体检,也好确定你的病情轻重。”   邓氏不放心地也跟着进去,程处弼这位医者,自然不好意思跟着进到虞小娘子的小阁楼里去。   好在虞府的管事请程处弼坐在阁楼外的亭子里,还特地端来了茶水,请这位程神医享用。   程处弼呷着茶汤,吃着糕点,扫了一眼身边的那位虞府管事。   “那个,你们家小娘子的病情,你可有知晓?”   虞府的管事听到了程处弼的疑问,顿时脸色大变,脑袋直接就摇成了泼浪鼓。“不不不,小人什么都不知道。”   程处弼不乐意了。“不知道你变脸干嘛?” 第581章 姑娘险些哇的一下子就哭出声来   “我是医者,来给你家小娘子治病的你懂不懂,多知道一些情况,才能够更好的给你家小娘子诊治。”   虞府管事看了一眼这位高大英伟的程三郎,犹豫了半天,这才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道。   “小人其实知道的也不多……”   “那你就说说你知道的,关于你家小娘子平时的饮食口味,还有休息这些。”   “我家小娘子比较喜欢吃香辛味道重的食物,至于休息,那小人的确不清楚。”   “嗯,那你可有闻到过你家小娘子身上的味道。”   “这个真没有,小娘子自打有了暗疾,很少会离开这间院子,小人就没见过几面。”   这位虞管事一本正经地坚决否认道。自然是闻到过,可他能说吗?当然不能说。   编排自家小娘子,万一这位程三公子说漏了嘴,自己还要不要饭碗了。   面对着这么一句三不知的货色,程处弼只能放弃了旁敲侧击,安稳地坐在那里,继续吃喝等待里边传来的消息。   小阁楼内,虞叶儿有些紧张地紧握着娘亲的手,战战兢兢地回答着武媚娘提出来的问题。   这些问题,都是程处弼之前就交待了武媚娘,而武媚娘凭着她那强悍的记忆力都记在了心底。   将那些问题一个接一个地仔细询问,甚至就连虞叶儿什么时候来的第一次月事,而第一次查觉到腋臭等都详细地问了个遍。   好在面对的是一位漂亮的小姐姐,再加上娘亲邓氏在身边鼓励,虞叶儿这才勉强尽数回答完毕。   武媚娘问完了所需要知道的所有情况后,朝着虞叶儿嫣然一笑。   “虞娘子,还请你展示一下出现异味的部位,我得看看……”   “这,这不好吧?”虞叶儿忍不住夹紧了胳膊,总觉得那样一来,太暴露隐私了。   邓氏无可奈何地一笑,凑到了闺女耳朵边小声地相劝道。   “好了乖,让武医女给你瞧瞧,刚刚武医女不都说了吗,想要治好病,就得检查仔细了,才能够根治你的暗疾。”   在娘亲邓氏地鼓励之下,虞叶儿有些害羞地裸露出了一条胳膊,抬了起来。   “我,我身上散发异味的部位,就是两边腋下。”   武媚娘凑到了近前,轻嗅了嗅,不由得一呆。“咦,怎么是香的?”   而且这香味还很熟悉,好像是薄荷味的。武媚娘的目光下意识地一扫。   果然,在这位虞叶儿的梳妆台上,她看到了熟悉的瓷瓶,正是靓崽程保湿霜。   虞小娘子听到了武媚娘的疑问,俏脸微红,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小声解释道。   “那个,我一般是身上燥热出汗之后,才会有那种怪味,平时,我担心那异味作怪,就抹了些带香味的东西。”   听到了这样的解释,想到了程三哥的交待,执意要完成程三哥叮嘱的武媚娘自然不会放弃。   看着虞叶儿认真地解释道。   “我无法分辨你身上的异味到底是什么样的,这样可不行,要不你想想办法,让那股子异味散发出来。”   听到了这话,邓氏的脸色有些发白,朝着武媚娘勉强一笑。   “武医女,非要闻到那异味才能诊治?”   “夫人,小女子也是没办法,这是程太常的叮嘱,他需要知道这些资料,才好对症治疗。”   听到了是那位手到病除的程太常想要知晓,邓氏心中一横,朝着自家那位尚在犹豫的闺女道。   “叶儿听话,别忘了,你的暗疾怕是只有程三郎才能诊治。”   看到了娘亲鼓励的眼神,虞小娘子犹豫了一会咬牙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来。   然后,武媚娘和邓氏,就呆呆地看着这位虞小娘子开始在小阁楼的楼梯那里上上下下。   但你不得不承认,这一招还是相当地有效果,不大会的功夫,武媚娘的黛眉轻皱。   似乎,有一种,一种说不来的怪味,虽然淡,但是已经能够让人微感不适。   就在这个时候,武媚娘听到了身边的邓氏小声提醒。   “武医女,我那闺女有些脆弱,一会最好不要表露出太多的异样才是。”   听到了这话,久经考虑,哪怕是面对经常闹妖蛾子的程三哥,都能保持面不改色的武媚娘自信而淡雅地一笑。   快速地上下楼梯,这绝对也是很耗力气的活,只来回了不过十余趟。   这位娇生惯养的虞叶儿已然两颊见汗,娇喘连连,最后一趟跑完之后。   她拭了拭额角上的汗水,有些怯生生地站在楼梯下方,向着站在距离自己至少七八步的娘亲和武医女看过去。   邓氏朝着自家爱女露出了一个鼓励的笑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朝着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随着她来到了跟前,异味自然也就越发地浓厚,原本还自信满满的武媚娘忍不住黛眉微颤。   “来,闺女,你……你抬一下,让这位武医女闻闻。”   “哦……”虞小娘子又朝着武媚娘蹭上前小半步之后,这才怯生生地抬起了胳膊。   原本已经让武媚娘黛眉微颤的味道,陡然变得浓烈起来,重要的这股子味道不仅仅是怪,甚至还有些刺鼻。   武媚娘努力地屏住呼吸,朝着虞小娘子颔首僵硬地一笑。   “可以了……我,我得先去禀报程太常。”   然后武媚娘快步而去,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窒息,那味道实在是太冲鼻子了点。   邓氏也同样好不到哪儿,可这终究是自己的亲闺女,邓氏强忍着不适,拍了拍闺女的香肩。   “放心吧,那程三郎的本事是很大的,太上皇还有皇后娘娘的病他都有治得好,你这个病,他肯定……嗯,叶儿,娘得出去透透气……”   邓氏两眼有些发直,脚步有些踉跄地朝外行去。   “……”虞叶儿的眼眶不由得一红,险些哇的一下子就哭出声来。   “快,给我准备水,我要沐浴更衣……”   程处弼正在距离小阁楼不过十数步的小亭中品抿着茶汤,左顾右盼,也不知道里边检查得如何了。   突然之间,里间的门一下子被打开,程处弼看到了俏脸煞白的武媚娘蹿了出来。   正想要打个招呼,就看到了武媚娘不管不顾地站在外面仰脸向天,眯着双眼,朱唇微启的频频深呼吸。   “???” 第582章 十八?别家闺女到了十八都当娘了   程处弼这才刚站起了身来,正想要过去问问是怎么个情况,就再一次看到有人从屋内脚步踉跄地蹿了出来。   跟武媚娘一样,昂起了头,幸福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那模样,就好像是两个英勇的女战士被人关押在牢中许久,第一次打开了牢笼放风的表现。   程处弼看到了这一幕,很识趣地退回了亭中,唔……看样子,那位眉清目秀的姑娘病得不轻。   等到武媚娘与邓氏也移步过来,听到了已经恢复平静地武媚娘那详细的陈述之后。   程处弼几乎可以断定,这位虞叶儿正是患上了青春期腋臭,而且似乎程度还不轻。   看到程处弼锁起了眉头,邓氏不禁开始紧张了起来。   “程三郎,我闺女……等到明年春天,就要成亲了,她这病若是治不好……”   程处弼朝着邓氏笑了笑开口安抚道。“夫人放心,这病并不难治,开刀将那腋下的大汗腺摘除,就能够杜绝这个问题。”   程处弼这话让邓氏稍松一口气,可是接下来的一个但是,又让邓氏的心悬了起来。   “但是,你闺女现在还处于发育期,现在我给她治疗好了,她的腋部汗腺还会继续发育……”   “一般来说,十八岁左右,腋部汗腺才能发育完全,那个时候一次手术就可以解决全部问题。”   邓氏一愣,旋及脑袋摇得飞快。“十八?十八岁,别人家的闺女到了十八都当娘了……”   “我家叶儿的婚事,因为她这病,我跟她父亲都找了各种理由都已经拖延了快两年了。   等到明年她成亲的时候,她就距离十七岁差不了几个月了,要是再拖延一年多,那可不行。”   “十六岁多了,也不是不行,我是担心做完了手术之后,她万一继续发育……”   “那就再做一回,程三郎,做两回没关系吧?”邓氏斩钉截铁地道。   自家闺女那股子浓烈的腋臭,不仅仅给爱美的闺女带来了身心的重创,她这个当娘的也不好过。   闺女若是再不成亲,指不定要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好吧,既然虞夫人你执意要做手术,最好还是跟虞小娘子说明白情况,看看她的意见如何。”   “那个……那就有劳程三郎你和武医女多等一会,她此刻,应该正在沐浴。”   “……”   ……   等到坐立不安的邓氏快步而去,程处弼与武媚娘坐在亭中小声地嘀咕。   “程三哥,那位虞小娘子好可怜呀,那股子味道,真的让人受不住。”   “嗯,是挺可怜的。”   “她若不治好就成亲,若是她夫君闻到了这样的味道,你说她夫君会离她远远的……”   “这个不好说,不过有这个可能。”   “程三哥,万一,我是说万一,我也有这样的暗疾,你会不会嫌弃我,不理我?”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转过了头来,看向坐在身边,眉宇如画的俏脸显得有些紧张的武媚娘。   “这怎么可能,我是医生,有病就治呗,你有这病有什么关系,我帮你治不就成了。”   “如果你不是医生,我身上也有这样的异味,那你怎么办?”   程处弼看着武媚娘那张满是期待的脸,总觉得这姑娘脑子有问题。   但是偏偏忌惮她的暴脾气,罢罢罢,捡点好听的说。   “看着我的眼睛,像你这么好看的姑娘,想要患上这种病,你这辈子想都别想。”   “……”武媚娘呆呆地看着很霸气地回答了自己的程三郎,看着他那双明亮的眼眸,总觉得哪里不对。   “你,你这话,我怎么觉得不是什么好话?”   “哪句不好了?”程处弼当即不乐意了。“我说你这辈子甭想得这种病。”   “……果然。”武媚娘伤脑筋地揉了揉自己的前额,这根笨木头,怎么就不按照正常的套路来。   “果然什么?”程处弼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武媚娘幽幽地吐了口浊气,重新焕发了斗志。“没什么,程三哥我听说,你收了一位师弟是吧?”   “嗯,我那是代师收徒,那家伙叫张劲,年纪太大,居然想拜我为师,这不就是想占我便宜想要装嫩?”   “所以我就搞了一个代师收徒,可惜,这老小子很油滑,以入门先后排序,非要叫我师兄。”   武媚娘主动地排除了程三哥那脑洞清奇的思维模式和说法,满脸欣赏地看着他。   “我在太医署里可是听说过的,三哥你的师弟,昔日在太医署里边也可是一位大名人。”   “他的医术,便是张太医令都自愧不如的,这样的医者,都想要拜你为师,三哥你比他们可都厉害多了。”   被武媚娘这么一夸,程处弼听得份外的舒爽,特别是她那亮晶晶,仿佛有璀璨群星的明眸。   一直盯着自己看,看得程三郎老脸都有点发烫,不太自在地扭了扭脖子,一些时不知该怎么继续话题。   看到了程三郎的神情,武媚娘明眸一转,又贴近了些许。“三哥你干嘛不看我?”   “呵呵……有吗?我有看的。”   “你是不是不敢看我?”   “胡说八道,这个世界让我怕的人还没生出来……”程处弼不乐意了,不甘示弱地双眼圆睁,朝着武媚娘看过去。   就听到了一些不太正经的咳嗽声响了起来,程处弼不乐意了,谁特娘的在干扰老子的眼神杀。   一扭头,就看到了邓氏搀着虞小娘子站在不远处。   程处弼赶紧站起了身来。“夫人,虞小娘子……”   邓氏与虞小娘子那显得有些奇怪的目光,打量了程处弼与那武医女两眼,总觉得这两个人有些不对劲。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虞小娘子鼓起了勇气,朝着程处弼一礼之后小声地问道。   “我娘都告诉我了,若是日后再犯,还是可以进行手术的对吧?”   “这是自然,若是你想要一劳永逸,最好再等……”   程处弼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虞小娘子斩钉截铁的声音。   “我想现在就做,以后若是再患此疾,那就再做一回便是。”   “我受不了了,不想再受这暗疾的折磨,多做几回手术都可以,我不害怕。” 第583章 就你这个的个头至少一百五六才能算胖   程处弼呆呆地看着这位双手紧握成拳,咬着牙,红着眼睛的虞小娘子。   最终点了点头答道。“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做吧,只是要做手术,需要做一些准备……”   程处弼与武媚娘在邓氏的殷勤相送之下,来到了虞府门外,程处弼继续与武媚娘结伴而行。   才行出了一条街,程处弼想了想,勒住马头,朝着那位负责护送武媚娘往来的宦官汪公公道。   “那个谁,嗯,先别回宫,到我府上去一趟,我好拿东西交给武医女带回宫中修订。”   武媚娘有些懵,不明白程三哥怎么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汪公公也是一脸懵逼地看向程处弼,半天才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解释道。   “程太常,这可万万使不得,娘娘没有吩咐……”   “没这么吩咐就不能干?”   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那小宦官一眼,老程家恶霸豪横地气势顿时勃发。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知不知道?”   “???”汪公公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你是将吗?这里又不是战场。   已然醒悟过来的武媚娘明眸一转,朝着程三郎嫣然一笑。压低了声音,凑到了汪公公身侧低语了几句。   汪公公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横眉毛竖眼睛的程处弼,又扫了一眼武媚娘。   看到武媚娘十分肯定地点头之后,汪公公这才有些犹豫地道。“既是如此,若是回宫之后,娘娘若是不悦……”   “汪公公放心,小女子会亲自向娘娘解释。”   “好吧……那就有劳程太常指路。”汪公公点了点头,朝着程太常恭敬地一礼道。   马车继续前行,程处弼忍不住凑到也马车车窗旁,朝着武媚娘小声地嘀咕道。   “放心吧,一会我会亲自送你入宫,跟娘娘解释清楚,责任该我来担当,怎么能让你一个弱女子来……”   看到程处弼满脸不乐意地凑到车窗边不停地叽叽歪歪,那位汪公公一脸黑线,几次想要开口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   可是每次看到程处弼那很不善良的目光,只能缩缩脖子打住话头。   ……   两本让邓称心抄得差点腱鞘炎发作的《三国演义》稿子,递到了武媚娘的手中。   当然这还没完,程处弼又与武媚娘来到了杨氏的居所,让他们母女再次相聚。   足足盘恒了得有半个时辰,汪公公已经急得快哭了,武媚娘这才重新回到了马车中。   程处弼还想亲自将武媚娘护送入宫,武媚娘却赶紧拦住。   “三哥,你都辛苦一天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媚娘有汪公公护送,不会有事的。”   “回宫之后,我会跟娘娘说明白,明天就到太医署去,跟三哥你练习医术。”   “对对对,程太常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请程太常放心,咱家一定会好好的护送武医女入宫,不敢懈怠。”   汪公公疯狂点头不已,这家伙已经作了一路的妖,这要是前往皇宫的路上,万一又想干点啥咋办?   打是打不过的,惹也惹不起,自己总不能以泪洗面的回宫吧?脸还要不要了。   “好吧,那我把你们送到坊口,路上注意安全,等有闲暇,我会抽空去探望你。”   武媚娘提着一大包的各种零食,还有一套妩媚香套装,巧笑嫣然地看着程三哥。   虽然程三哥愣头愣脑地,认识了这么久,似乎除了拼命给自己送吃的和洗漱用品之外,就没有给过其他什么礼物。   不过,只要是程三哥送的,我都喜欢……   看着撩开车窗帘子,一直看着自己甜笑不已的武媚娘,笑得程处弼都有点不自在起来。   “那个,你还想吃什么,只管告诉我,我若是不在,你告诉那至太医署给你送吃的家丁就好。”   武媚娘忍不住俯首看了眼自己的身姿,探头悄声问道。   “程三哥,女孩子太胖了,会不会让人不喜欢?”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禁陷入了沉思当中,想到那些众多被微信同伴们狂按F4的重坦,巨坦。   然后又打量了眼武媚娘,这才不确定地道。“这个嘛……得看有多胖……”   “不过你这么干瘦的姑娘,问这个问题干嘛?”   “???”武媚娘脸上的表情一僵,低了下头,看了一眼自己,又看了一眼程三郎。   “你说我,我这叫干瘦?”   “不然呢,你怕是连九十斤都不到吧,就你这个的个头,怎么也得有一百五六,才能够称上一个胖字。”   武媚娘愣愣地看着嘴巴开合不停的程三郎,总觉得程三郎的眼神有问题。   你说本姑娘不胖也就算了,居然说这叫干瘦,你没看到本姑娘好歹也有了前凸后翘的趋势吗?   可偏偏这些话,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毕竟武媚娘好歹也是个水灵灵的姑娘家,又不是爱卖瓜的王婆。   “程三哥,我没让你评头论足我,你都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嘛,我倒觉得,姑娘家,还是要有点肉才会比较可爱。”   “什么叫有点肉?”武媚娘的脸色不太好看,总觉得程三哥说话太过直白,一点也不含蓄。   面对着武媚娘这样固执的追问者,程处弼挠了挠头皮,最终给出了一个新的答案。   “这样吧,明天我给你弄一张男女生长发育身高体重比例表,你就会明白。”   “……”武媚娘呆愣愣地看着程三哥,半晌才一脸黑线地放弃了继续追根究地的打算。   ……   长孙皇后呆愣愣地看着跟前颇为洋洋得意的夫君,听着他讲述起今天狠狠占了程处弼便宜。   而且还替自家爱女赚到了差不多半个印书坊的财富。   “你是说,咱们小兕子,占了那间印书坊的四成份子?”   “没错,就是那间程三郎鼓捣的活字印刷术印书坊。”李世民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笑道。   “爹爹,那我是不是也变得有钱了?”赖在李世民怀中的李明达抬起了头来,眨巴着乌溜溜的黑眸道。   李世民乐着拿脸蹭了蹭乖闺女笑道。   “哈哈,那当然了,我们家小兕子,可是那间印书坊最大的股东兼后台。”   “你的股份,可是比你大哥、三哥,还有程三郎都多。”   李明达两眼一亮,揽着李世民的胳膊,眼睛瞪得大大地。   “爹爹,那是不是以后他们都要听我的话?”   “那当然了,谁敢不听你的话,爹收拾他们。”   “……” 第584章 居然现在就开始打咱们家小兕子的主意   长孙皇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看着其乐融融的这对父女,自己还能说啥。   不过这样也好,这印书坊反正也赚不了什么财帛,由着他们父女闹腾去。   等到父女二人嘻闹了一阵,李明达开始有些困顿,长孙皇后召来了乳娘,带走了李明达去休息。   这边才听到了李世民得意的声音。   “观音婢,为夫瞧见你不动声色,是不是觉得那间印书坊。   不过是为了承乾扬名所用,赚不到什么财帛。”   长孙皇后认真地打量着夫君的表情,有些错愕。“难道那印书坊,还能够赚到钱不成?”   “来来来,待为夫给你细细道来……”   等到李世民仔细地解释了一番那活字印书馆那恐怖的印量之后,便是向来微表情管理控制得很好的长孙皇后。   也不禁目瞪口呆老天闭才回过味来。“居然,居然这么厉害……”   “老夫听到恪儿解释的时候,也是不敢相信,几翻确认才敢认清这个现实。”   “那这么一来,昔日被那些文人士子,奉为金贵之物的书经典籍,岂不是连过去一成的价值都没有了。”   “不错,科举制,已然让那些诗书传家的世家大族心怀不满,可是,科举制推行,甚是受制约。”   “最难的一点便是,寒门士子,想要求学,必定会囊中羞涩,可若是那印书坊,一旦推行天下……”   “那,那间印书坊,怕是……”长孙皇后顿时反应了过来。“我说夫君怎么会在此事上戏弄晚辈,原来根子在这。”   李世民有些不乐意地申辩了句道。   “什么叫戏弄,为夫我可是真金白银的掏了财帛的,可没有强买强卖他程三郎的产业。”   “好好好,夫君莫要生气,方才夫君你都说了,是那小子自己主动凑上来的,再说夫君这是为了咱家小兕子打算,应该。”   听到了这话,享受着妻子给自己按摩着双肩,李世民不禁大乐。“正是这个道理。”   “咱们家小兕子有了夫君你这么给她操持,日后嫁妆可是不愁喽……”长孙皇后轻笑着道。   李世民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你不说我都还忘了,那帮子家伙着实可恼。居然现在就开始打咱们家小兕子的主意。”   “不能吧,咱们闺女这才多大点。”长孙皇后也有些不乐意地道。   “就是啊,哼……一个二个,尽打老夫宝贝闺女的主意,都被我拒了,咱们家小兕的亲事,等她长大成人才说,这么好的闺女,我可不想她早早嫁人……”   听着夫君那不满的絮絮叨叨声,长孙皇后笑眯眯地继续给夫君按摩着双肩,灯光暖暖,透出了殿外。   秋意,渐渐浓郁了起来……   ……   程大将军的军帐之中,时不时传出一阵阵狂野而又豪横的大笑声。   程咬金的的亲兵头子程杰站在营帐内,禀报着他从城中打探到的那些来自长安的八卦流言。   饶是程大将军还有一干部将心理素质过硬,同样也被这些令人头皮发麻的流言蜚语给震撼得不轻。   主要还是关于那位魏王李泰的流言,实在是惊悚到令人哭笑不得。   特别是什么鹤发童颜的老道长,又是拿烙铁捅,又是拿桃木剑扎,又或者是烧符化水往那腚眼灌。   一帮糙老爷们笑得几乎都直不起腰,甚至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些消息是真的?”一位揉着肚皮的将领好不容易坐稳,朝着程杰问道。   “这自然是真的,末将也担心有问题,派出了不少人在城中打探,得到的流言都是大同小异,都跟那位殿下的暗疾相关。”   “甚至有流言称,魏王殿下的暗疾久治不愈,是跟他,跟他私德有亏有莫大的关联。”   “咦,这样的说法,岂不是跟咱们尚未出征之前,长安流传的关于太子足疾久治不愈的因由也差不多。”   程咬金抚着钢针般的浓须哈哈一乐,摆了摆大手道。   “这些市井流言,听着乐一乐就是了,我等乃是朝中重臣,更是军中重将,莫要掺和,以讹传讹……”   听到了程咬金这么发话,一干将领纷纷起身应诺。   等到这些诸将退出了大帐之后,程咬金示意程杰来到跟前。   “有没有关于老三的消息或者是流言?”   “……这个还真有不少。”程杰坐到了程咬金的下首,抄起水囊灌了一大口乐道。   “咱们家三公子可是又干了不少的事。”   “听说,那位魏王殿下百药难愈,最后,也不得不去寻了咱们家三公子。   三公子就施展妙手,把他那烙铁、桃木剑都治不好的腚眼给治好了。”   程咬金脸色一黑,瞪了程杰一眼。“就没点别的?”   “有有有,听说啊……咱们那位长孙吏部,似乎也有类似的毛病,也是三公子给治好的。”   “???”程咬金整个人都不好了,目瞪口呆半天,这才砸了砸嘴恶狠狠地吐了句槽。   “……这特娘的,那帮子成天叽叽歪歪的斯文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玩意。一个二个,病都全往腚眼里长。”   听到老爷的吐槽,程杰差点抱着肚子抽过半,半天才憋住了笑意小声地道。“老爷小点声……”   “放心吧,老夫心里边有数。”程咬金抚着浓须长叹了一口气道。   “唉……可怜我家老三,一身出采的医术,却成天跟那些阴损的玩意打交道,老夫不放心啊。”   “……对了老爷,你可记得三公子让人给咱们带来的那种保湿霜,还有香皂。”   ……   程咬金不禁想到了李靖,之前他呆在那干糙而又寒风凛冽的高原之上,两条腿上的皮肤都干到开裂出血了都。   自打拿到了保湿霜试用过之后,李靖可真把那玩意当成了好宝贝。   甚至好几次都还说起要是没那玩意,怕是他那两条腿在高原上呆久了,非出大问题不可。   “嗯,老夫当然记得,若没那玩意,咱们那位大总管,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老爷可知道,这边都在传闻,说是香皂和保湿霜,如今可以算得上是长安顶尖勋贵圈子里边传播的好宝贝。”   “据说,那些好宝贝,都是比咱们用的奶香味更好的高级货。”   “偶尔有流出来的,甚至有一些大富之家,一掷就是几十上百贯的,就为了采办一套来显摆。” 第585章 咱们太医署很懒散吗?我看就很好   程咬金牙疼般地吸了口气。“老夫记得,老三来信说过,那玩意似乎成本不高吧。”   “谁让那些东西,只有咱们家三公子能做得出来,物以稀为贵嘛……”   听到了这,程咬金不禁一乐。“……老三那小子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做的买卖,全是一本万利的大买卖。”   “可是比当年咱们这帮子老兄弟干的买卖强多了。”   又灌了口水的程杰直接给呛进了气管,哭笑不得。   “家里边那几个小子,老大我是最放心,老二那小子愣了点,可好歹是陛下的女婿。”   “老三啊……这小子本事大,可闹腾妖蛾子的本事也不小。唉……”   程咬金脑仁疼地揉了揉眉心。三郎这家伙眉清目秀的长得跟自己最为肖似,可是闹腾劲比自己更厉害。   老夫入职多年,好歹也领过好几年的俸禄,结果到了老三这小子,入仕也得一年多了,结果一个月的俸禄都没领到过。   比他那两个哥哥还不如,实在是……程咬金觉得,等回了长安,一定得跟这小子好好的聊聊。   虽然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是好事,但是三郎这小子小错不是不断,简直就是特娘的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的节奏。   一想到了这,程咬金越发地期待着早日回到长安,好好地看看那一直未曾逢面的闺女,顺便好好跟老三聊聊。   当然,还有娘子崔氏,回到长安那么久,自己不在身边,会不会又经常熬夜抄录书籍……   ……   第二天一大清早,太医署外的差役揣了揣袖,蹲在门房里边吹牛打屁。   就在前几日,太常寺的赵太常过来巡视了一番,对于太医署里边的各项工作都很不满意。   还提溜来了两位太医令,当着一干医官的面训斥了一翻,着实让两位医令老脸火辣辣的。   而一干医官也同样被训斥得灰头土脸,这位赵太常还警告太医署的一干官员。   过两天他会再抽空过来视查,如果太医署的工作还是这么懈怠,小心挨收拾。   “那位赵太常这脾气还真不小,几乎从头到尾都黑着脸……”   “唉……可惜,他要不来啊,我还不觉得如此,他来了这一趟,反倒让我想到了程太常的好了。”   “也是,程太常在这坐镇的时候,太常寺的人就来过一回,之后就再没敢冒过头。可惜……”   “也不知道程太,太,太……”   “你在说什么鬼玩意?”   “程太常来了。”这位结巴的差役总算是说了一句利索话。   跟他吹牛打屁的另一名差役一扭头,哎哟,还真是,真看到了那位高大英武的程太常晃晃悠悠地拾阶而上。   “小人参见程太常,多日未见,程太常可好……”   程处弼领着提着个兔子笼的邓称心这才上罢台阶,就看到了昔日看到自己畏若虎狼的两名差役屁颠颠地窜了过来,马屁话络绎不绝。   这让程处弼有些懵逼,挑了挑眉。“你们两个家伙这是吃错药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程某的事情。”   “……程太常可千万别误会,小人真的是许久不见程太常,觉得很是亲切才会如此。”   “对啊对啊,我们真的没别的意思……”   程处弼狐疑地打量了他们几眼,最终放弃了究根问底的念头,晃晃悠悠地继续往里而行。   不大会的功夫,就晃悠到了那两位太医令所在的院落,想了想,程处弼觉得还是打声招呼比较好。   径直往里行去,而守在院门口的杂役,呆愣愣地看着这位又突然出现在太医署内的程太常。   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程处弼早就已经步入了院中。   里边,王医令与张医令正在愁眉不展地长吁短叹。   “王老,没想到这才过了大半年的滋润日子,结果又开始了……”   “那怎么办,如今程太常不在署中主持大局,太常寺那边自然要过来展示一下他们的权威。”   “你我这样芝麻绿豆大的小官,又能如何……”   王医令满脸难过地摇了摇头。“之前还老觉得程太常在署中呆着碍眼,这会子老夫才明白……”   “就是因为有了程太常在,咱们这些日子才能不被太常寺指使来指使去的。”   “这两天可把咱们折腾得够呛,也不知道那赵太常哪天登门……”   “该收拾料理的,咱们可都办了,他还能什么不满意的。”张医令有些不乐意地小声道。   “上官想要不满意,总能找着由头……”   王医令话音刚落,就看到了一个高大英伟的身影,几乎将大开的房门完全给遮挡住。   “程,程太常?”因为外面的阳光太过强烈,导致老眼昏花的王医令有些看不清楚。   “正是程某,二位医令,咱们可是有些日子不见了。”程处弼笑眯眯地迈步进入了室内。   看到了程处弼突然出现,这让张、王二人可真是有些喜出望外。   “哎呀,程太常你可算是来了,你回长安几次,居然也都不回太医署,害得我们俩都以为程太常你忘了咱们这些医者。”   “哪能,之前不过来,实在是太忙了,就没过来打扰二位。”   “方才程某不小心在屋外听到了二位医令之言,怎么,太常寺那边过来寻你们的麻烦了?”   王医令哪里敢直接附合,那位赵太常也是顶头上司,他可得罪不起,赶紧赔笑解释道。   “倒也不是寻我们二人的麻烦,而是……而是那位赵太常一向严谨,觉得我们太医署如今过于懒散……”   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这是医学机构,弄那么严肃死板干嘛,要那样的话,我还能安心的在这里打牌消遣吗?   瞪了一眼没有半点志气的王医令,不容置疑地道。“咱们太医署很懒散吗?他那是什么话,我看就很好。”   “是是是,其实下官与王医令也是这么觉得,可就是赵太常身为上官,嘿嘿……”   里边下在说着话,邓称心就站在院子门外,手里边提着个兔子笼,笼子里边是两只一脸懵逼软萌的兔子。   双前爪一边啃食着菜叶子,一面无助地东张西望。   那位杂役有些懵逼地看着那笼中的兔子,忍不住小声地问道。“这位小哥,程太常今日不准备打牌了?”   “……” 第586章 这小子啥时候又窜回长安来了。   邓称心一脸懵逼地看了一眼兔子笼,又看了眼这位杂役,脑袋摇得飞快。   “这里可是当差的地方,怎么可能打牌。”   “啊哈……这位小哥,看来你是才跟随程太常没多久吧?”那位杂役直接就乐了。   “不错,但这有问题吗?”邓称心有些不乐意地回了一句道。   邓称心虽然在骊山上陪着程三郎打过牌,但是邓称心觉得像三公子这么才华横溢又多才多艺的人。   怎么可能那么不努力成天只会打牌虚渡光阴,那他那身本事,难道还能是天下掉下来的?   杂役看到邓称心那样,呵呵一乐。鬼鬼祟祟地偷看了一眼门内,压低了声音嘀咕道。   “程太常在太医署,几乎没有一天不是在打牌的,这可不是小老儿胡说八道。”   “等你跟随三公子久了就明白小老儿不是在骗你。”   ……   此刻,太常寺少卿赵太常的车驾,已然止步于太医署门外。   这位前几日才特地过来巡视过了一圈的赵太常,今日自然是要过来看看太医署被他教训过之后的整改情况到底如何。   不得不说,自打那程三郎开始在东宫与太医署之间反复横跳开始。   只有他,曾经过来溜达了一圈,想要显示一下自己严谨的工作作风,结果特娘的,偏偏遇上了程三郎。   那一次,可真是把他赵某人吓得不轻,为此,还被寺卿冷嘲热讽了好几天,让他心情大恶。   却偏偏不敢有怨,毕竟之前寺卿就反复叮嘱过,由着程太常在太医署,莫要去招惹。   好在,这段时间,那程太常跟随着太子去了骊山,这一去,就已经是好几个月。   结果,寺卿,似乎终于想起了太常寺下面还有太医署这么一个部门。   于是,之前曾经来过太医署的赵太常,被委以了巡视太医署的重任。   这终于让赵太常寻到了一个出口恶气的机会,毕竟,老夫惹不起程三郎那个恶货,难道还治不了你们这些太医署的一帮官员?   特别是前几天那一次拿腔捏调,看到一干太医署官员在自己的官威之下瑟瑟发抖,这让赵太常的内心获得了极大的满意感和成就感。   到得今天,赵太常又想到了自己之前扔下的话,算了算时间,也该再去看看。   看看那些太医署的官员们,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当成耳边风,若是他们老老实实按照自己的意见办差。   那还成,若是他们没有按照自己的意见办差,呵呵……那定要教这帮子家伙知道本太常也不是吃干饭的。   踌躇满志的赵太常这才下得马车,两位差役已然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   可是他们还没靠近赵太常,就已经被赵太常身边的亲随拿眼神杀将他们逼退两旁。   其中一位差役正要往衙门里去,就听到了赵太常漫不经心地吩咐道。   “让他们不用通禀,本官要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当值的。”   赵太常的亲随朝着赵太常点了点头,然后转过了脸来很不客气地喝道。   “听到了没有,你们就留在此,老老实实看好门就是了……”   而赵太常连正眼瞧他们一下都不乐意,就这么矜持而又儒雅地拾阶而上,径直入了太医署。   这二位差役一脸懵逼地互看了眼彼此。   “……怎么办,要不要跟赵太常说一声。”   “呵呵……像赵太常这么位高权重的人,入咱们太医署,会理会咱们这样的小人物?”   “也对,那咱们,嗯,继续守门吧,啧啧……也不知道一会若是赵太常见到了程太常会有怎样的反应。”   两位差役打起了精神,守在衙门外面,一面兴灾乐祸地小声嘀咕不已。   ……   很快,赵太常晃晃悠悠地步入了太医署中,看到了这位赵太常的太医署官员们纷纷避于道旁,向这位赵太常恭敬行礼致意。   太医署诸科的官员们纷纷赶来,向这位上官见礼致意。   看到这帮家伙争先恐后地赶来参见自已这位上官,一张张紧张而又讨好的笑脸。   这让赵太常心中暗暗得意,看来上次发了一把威,还是很有效果的嘛。   现在一个二个都老实了许多,哪像上次自己来的时候……咦?   赵太常仔细地打量过这些太医署官员,居然没有看到王医令和张医令赶来参见自己。   这让赵太常很不乐意,闷哼了一声喝道。   “王医令和张医令呢?他们难道今日不当值吗?”   一位博士赶紧开口答道。   “回禀赵太常,二位医令都已经到衙门了的,之前下官去取公文时,看到二位医令正在忙着商议正事,要不下官这就去请二位医令。”   “不必了,本官亲自去看看,这二位医令到底能有什么正事,比来参见本官还要重要。”   赵太常大袖一拂,大步朝着两位太医令所在的院落行去。一干太医署官员只能硬起头皮快步跟上。   赵太常这才拐了个弯,就看到了一个年轻小童,提着个兔子笼站在那里。   赵太常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个年轻小童,还有他手中的兔子笼。   忍不住扭头看向左右。“这小子是谁家的娃娃,居然还提着兔子入署,你们都看不到吗?”   “他是本官的弟子,不知赵太常有何见教?”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从院内响了起来。   赵太常的脸色一硬,咳,是一僵,他看到了,看到了那个上次令他狼狈遁走的程三郎笑眯眯地从院内走了出来。   “程太常?”赵太常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左右张望。这特娘的是怎么回事?这小子啥时候又窜回长安来了。   程处弼笑眯眯地上前数步,朝着赵太常一礼道。   “不错,正是本官,赵太常今日怎么有兴致过来,我上次还说要到太常寺去拜见赵太常。   奈何事情太多,诸务繁杂,结果耽搁了,今日居然又能在此地见面,实在是有缘啊。”   “啊哈……是有很有缘份,这段时间程太常你不在太医署。   本官有些担心署中事务有人怠慢,特地过来瞧瞧。倒没想到,程太常你今日会在此……”   “不过既然是程太常回来了,那老夫也就放心了,告辞。”   “赵太常且慢,来都来了,多聊聊呗。”程处弼嘿嘿一乐,抢步上前拦住了赵太常的去路道。   “……” 第587章 太医署就是程处弼的一亩三分地   赵太常整个人都不好了,老夫要跟你有话可聊,又何必躲着你小子。   “程太常不必这么客气,你公务烦忙,本官就不多打扰了。”   早就已经把太医署当成了自己地盘的程处弼,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这位到这来捣乱的赵太常。   “赵太常莫急,来都来了,咱们正好继续上回聊的话题,上回就说咱们这太医署内的茅房有问题。   但是太常寺那边一直没有给我们解决,莫非是赵太常你忘了禀报寺卿?”   “茅房……”赵太常眼皮一阵狂跳。   神特么的茅房,就为一间破草棚子,你想要让老夫去惊动九卿之一的太常卿,你是不是想多了?   “对啊,看来赵太常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过没关系,要不我与赵太常你一起到太常寺禀报如何?”   “正好,本官身为太常寺官员,都还没好好到太常寺里边溜达过……”   看到程处弼露出了一脸神往,似乎太常寺是什么很好玩的地方,赵太常心中份外地苦涩,只能强颜欢笑。   “程太常,你放心……茅房的事,老夫一会回去,就派人过来解决这个问题。”   “不好吧,我有些担心这事赵太常做不了主。要不,咱们还是一起去寻太常卿,请他出面解决如何?”   一干太医署官员全都表情古怪地打量着这位再次露面的程太常。   看到那位被他的胡搅蛮缠给弄得一脸黑线,却偏偏不敢发作的赵太常。   特别是想到前些天,赵太常在太医署内颐指气使的态度,简直就像是两个极端。   屁大的茅房,本太常怎么可能做不了主,只是上一次就打定主意不沾太医署的边,也就懒得搭理此事。   可是现在,自己却自投罗网一般地出现在了太医署里,特别是看到程三郎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之后。   赵太常哪里不知道这小子分明就是看自己不顺眼,或者说觉得是自己窜到他的地盘来撒野让他很不舒服。   ……   赵太常轻叹了一口气,朝着负手而立的程处弼恭敬地一礼,算是服了软。   “程太常放心,此事,本官一定会记在心里,不消三日,就会有人登门来处置。”   “至于去见太常卿,本官觉得还是不用了,这段时间因有要务,太常卿不在寺中。”   说到了这,赵太常又扫了一眼那个兔子笼,此刻,他脸上带着顺风又顺水的从心笑容。   “本官恭喜程太常收到佳徒,那个张医令与王医令,太医署的工作你们干得不错。”   “今天本官过来看了一下,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另外,你们二位下次有什么问题你们直接寻程太常就是了……”   “……”看着这位上一回露脸,态度十分恶劣的赵太常。   此刻面对着程太常,整个人就像是一条老练的变色龙似的。   这样的反差,同样也让张医令与王医令暗暗鄙夷的同时,偏偏还得点头附合不已。   程处弼看到赵太常扔下了这句话后,就要告辞。   程处弼笑眯眯地凑到了赵太常跟前一礼,然后小声地道。   “赵太常,劳烦你禀告太常卿一声,太医暑既然交由程某监管,那就请他老人家放心。   若是不放心的话,那以后太医署狗屁侄灶的小事情,本官也都很乐意前往太常寺请太常卿作主,或者是请赵太常你来作主。”   听到了程处弼如此赤果果的威胁,赵太常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   看到程处弼有些阴险的表情,思及他一贯的行事作风。   赵太常最终默默地点了点头,低声答道。“程太常放心,本官一定会把程太常你的这番话带到。”   “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诸位办差了。”   “我亲自送一送赵太常。”程处弼看到对方服软,自然也就懒得跟这货计较。   毕竟自己今天来太医署的主要任务不是跟这个菊花老脸的糟老头子打擂,而是要指导武媚娘耍刀。   不过,该说的肯定得说明白了,这太医署,程处弼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再加上李叔叔也同意,会在近期在太医署增设华佗科,程处弼自然不乐意有人蹿过来指手画脚。   办事就图个爽利,要是旁边一帮子人叽叽歪歪,指手画脚,程处弼觉得,自己那时候肯定不会先干事,而会先干人。   咳咳,是正经的动词,意思是先收拾那帮子不开眼的倒霉鬼。   “不用不用,程太常你忙你的,本官告辞。”赵太常勉强一笑,再一次灰头土脸地领着亲随离开了太医署。   嗯,程处弼方才的那番话,自己肯定要让太常卿听到,至于太常卿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关自己屁事。   反正以后,打死也绝对不会再往这太医署来触霉头。   “既然如此,那程某就不远送了。”   程处弼站在原地,扯起嗓子吆喝了一声,赵太常头也不回地只是挥了挥手,脚步又快了三分。   等等到那赵太常的身影消失了的在视线之外后,针炙科的胡博士大声地道。   “下官参见程太常!”   随着他这一声,一干嘛太医署名官员也都是纷纷眉开眼笑地朝着程处弼施礼致意。   果然,程太常一回来,大家又顿时有种背靠大树好乘凉的安逸感。   王医令与张医令一脸心悦诚服,念头通达地朝着程处弼恭敬地施礼以表达他们对于自家大佬的尊重。   王医令一脸忧心忡忡地朝着程处弼小声地进言道。   “程太常,日后咱们太医署,可就只有依靠你了,若是日后太医署有事,怕是太常寺……”   “放心,一切有我。”程处弼何尝不明白王医令的心思,点了点头,郑重地承诺道。   ……   不知何时,已然进入了太医署的一干医女,此刻都站在人群后方,武媚娘亦在其中。   一双楚楚动人的明眸,痴痴地看着显得鹤立鸡群,俊伟英姿势的程三郎。   看到方才他将那位前来找茬的赵太常给怼得只能服软败退而去的画面,让武媚娘觉得。   程三哥怼人的手段有些糙,不够细致,而且还得罪人,怕是太常寺那边,已然会把程三哥拉进黑名单…… 第588章 媚娘你可别小看剃毛备皮这项工作   “哇……程太常看起来好威武的样子,把那个糟老头子都给吓得落荒而逃。”   “是啊是啊……特别是你看他,笑起来的时候,好阳光啊……”   “以前只觉得程太常又凶又恶,没想到原来他也很好看的……”   身边,传来了一帮子嘴碎的同伴们七嘴八舌的嘀咕声。   武媚娘整个人都不好了,云淡风云中,不以为然地拿眼神扫过了这帮子肤浅的女人。   她们怎么能懂得程三哥的优秀,不是在于这些浮于表面的东西,而应该是内在懂不懂。   当然长得也好看,又高大俊伟,让人很有安全感,比程大将军好看多了……   而且,武媚娘觉得程三郎这副嚣张跋扈的模样一点也不讨厌。甚至有种可爱的小倔强和小傲骄。   特别是程三郎翻白眼的模样,呆萌到爆,啊啊啊……   武媚娘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俏脸又开始微微发烫,忍不住抬手轻抚过酡红渐染的俏脸。   邓司药打量着这帮子眼中都快要冒出小桃心的医女,嘴角情不自禁地轻扬之后,又刻意地板起了脸道。   “你们都看够了没有,还不赶紧去课堂等待上课。”   随着邓司药板起了脸训斥,一帮青葱岁月的姑娘们顿时作鸟兽四散而去。   ……   “程三哥,我来了……”   一声轻唤传来,程处弼一扭头,就看到了水红长初的武媚娘俏生生地站在院门处。   “快过来吧,明后天的手术,需要你帮我,也只有你能帮我……”程处弼朝着武媚娘郑重一礼道。   “嗯,三哥你尽管吩咐,你要媚娘怎么做,媚娘就怎么做。”   程处弼欣慰地点了点头,歪脑袋,看到了旁边正在麻醉兔子的邓称心,他正在给那只已经被困在简易手术台上不停挣扎的兔子灌着麻沸散。   不大会的功夫,一身白衣白帽白武媚娘站在了那只被麻醉的兔子跟前,旁边的程三哥也是同样的装扮。   “好了三哥,我要怎么做?”武媚娘抬起了那双露在口罩与白帽子外面的清丽明眸,朝碰上程处弼看过去。   “这是你的工具,这是香皂水……”   程处弼指了指他刚刚摆到了简易手术台上的一把锋利的剃刀还有已经调配好的香皂水道。   “嗯,然后呢?”武媚娘有些懵逼地看着跟前的一把剃刀和调配好的香皂水。   “我先操作一遍你看看……”程处弼先是麻利地拿刷子蘸了蘸浓厚的香皂水,然后刷了刷已经没有知觉的兔子腋窝。   然后抄起了那柄锋利的剃刀,开始哧啦哧啦地剃起了毛,很快,一个干净而又洁白的腑窝,出现在了武媚娘的视线中。   “好了。”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自己的手艺很满意。这个腋窝刮的还算标准。   “就这?”武媚娘目光呆滞地看着那光溜溜的腋窝,又看了程三郎一眼。   “没错,别小看剃毛备皮这项工作,这是所有手术的基础……”   程处弼一脸正色地解释道,这当然是真心话。   “重要的是,明后天你要剃的不是兔子,而是虞小娘子的腑窝,不剃干净是没办法进行手术的。”   “你是女子,许多的前期工作,以及手术完结之后的各项收尾工作,都只有拜托你。”   武媚娘看着程三哥,看到他似乎有些担心,在这里反反复复的解释。   藏在口罩后边的嘴角不禁轻扬了起来,用力地点了点头柔声道。“我明白了,那我先试试,有问题你再告诉我。”   被施术者是位女子,这些事情,程三哥的确不便动手,还真只有自己能够帮得上他。   武媚娘手很生,毕竟不是大佬爷们,啥毛都没刮过,程处弼只能耐心地指导着她,手把手地进行指导。   例如,皮软的地方,就要把皮给绷紧,这样才好刮除短毛茬……   “啊……它出血了,这,这怎么办?”   “没事,继续,方才你那一下太用力了,而且它的腋窝皮肤没有捋平,所以才会被刮伤……”   上午、下午,之后,程处弼又让邓称心去外面的草市提来了四只兔子供武媚娘练习。   在程处弼这位剃毛名师的指点和引导之下,武媚娘终于刮出了手感,再没出现刮破皮和渗血的情况出现。   程处弼终于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朝着武媚娘翘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媚娘,这么短的时间,就已经掌握了怎么处理腋毛备皮的技巧……”   “可是三哥,这兔子与人,终究是不太一样……”武媚娘的俏脸上刚露出笑容,又忍不住犯起了愁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程处弼挠了挠头,无奈地耸了耸肩,那怎么办。   程处弼的目光很快就落在了那边正在将那几只倒霉的光腋兔喂菜叶子的邓称心身上,不禁嘿嘿一乐。   “不过嘛,也不是没有办法……称心,给我过来。”   邓称心哎的一声,快步跑了过来。“公子有什么吩咐?”   程处弼拍了拍邓称心的肩膀,一脸语重心长地道。“称心啊,愿意不愿意为了医道,付出一点点小小的牺牲?”   “这有什么,公子你只管吩咐就好,小人一定会办到。”邓称心站得笔直,满脸的期待。   武媚娘默默地看到程三郎地凑到了邓称心耳朵边一阵小声地嘀咕。   就看到了这位眉清目秀的小年轻一脸受惊的表情看向程三郎,频频摇头不已。   “称心啊,后天的手术十分重要,我需要武医女帮忙备皮,而你,就是一个很适合的活体。”   “公子你怎么不自己自告奋勇。”邓称心一脸黑线地看着跟前的三公子,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程处弼呵呵一乐,这小子果然是个鬼机灵,居然知道反制,但问题是,这小子斗得过斗争经验丰富的老司机吗?   “不是我不想,你看个瞅瞅你,再瞅瞅武医女,看出来了吧。   我这体型跟女性差别太大,但你跟武医女的个头和体重怕都差不多,正好让她练练手。”   但是很快,程处弼一脸欣慰地笑容带着愁眉苦脸的邓称心走了过来。   武媚娘带着欢喜的笑容,打量邓称心的目光,犹如方才一般冒着精光审视着那些倒霉的兔子…… 第589章 程大恶霸回长安   等到天近黄昏的时分,武媚娘揉着酸涩的手腕,一脸心满意足地收起了剃刀,洗干净了双手。   这才扭头朝着脸色发黑的程三郎道别。“三哥,媚娘先走了,明天我们再继续好不好?”   “成,明天……明天你还是继续剃兔子吧。”程处弼满脸无奈地看着那一地的黑毛,内心份外的羞耻。   推开了院门的瞬间,门外的杂役看到了,他看到了一脸心满意足,神采飞扬的武医女。   他更是看到了,站在院子里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的程太常。   “???”杂役的脸色不由得大变,赶紧手忙脚乱地把院门再次关上,紧张地东张西望,似乎生怕别人瞧见。   “公子,你的腰带在这。”邓称心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着手忙脚乱的公子,将腰带递了过去。   程处弼把腰带系上之后,整个人总算是轻松了许多,羞耻感也退了下去。   然后很嫌弃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邓称心。“平日让你多吃你还不乐意,现在怎么样,连咯吱窝的毛都没几根。”   邓称心面对着恼羞成怒的三公子,赶紧满脸懊恼地朝着三公子低头认罪。   表示自己以后一定要认认真真吃饭,老老实实长毛。   程处弼懒得理这小子,不自在地活动了下双臂,腋下生风,肋生双翅。   莫非就是自己现在的感觉,表达了腋下空虚得可以让风自由的通过,如同伸展出了双翅?   特娘的,这段时间自己要是回骊山,泡温泉的时候一定要苟住,让李承乾看到还没啥。   就怕让李渊那个不讲武德的黑脸老头看到,那老家伙绝对能嘲笑自己一整年。   一想到方才,武媚娘剃掉了邓称心那只有几根稀疏腋毛的腋窝,意犹未尽,楚楚可怜发看向自己时。   特别是自己想跑,被她揪着衣襟不乐意撒手的时候,程处弼就知道自己完了。   好在腋毛这玩意剃了也还能长,程处弼倒也不担心,很快就把这事给抛在了脑后,开始认真地考虑了起给虞叶儿手术这件正事。   ……   离开了太医署,程处弼刚刚上马,就有家丁赶到太医署外报来了喜讯,说是老爹程咬金业已回来了。   程处弼赶紧快马朝着卢国公府狂奔而去,赶到了府门,程处弼将坐骑交给了家丁,径直入府。   已然听到了前厅内传来了老爹那狂放的笑声,熟悉的笑声,还有……唔,感觉像是老六的尖叫声。   程处弼一喜,莫非老爹这才回府,就看到了四、五、六在干坏事,正在用慈祥的父爱物理教化?   程处弼快步跑上了台阶,一抬就,就看到了父亲那熟悉的魁梧雄健的身形,正将程老六高高地抛起。   六弟兴奋地尖叫出声,然后被亲爹稳稳地接住。一旁的老四和老五羡慕不已,也想要上天。   老怀大慰的程咬金刚将老六放下,提溜起老四就往半空扔去,老四兴奋地尖叫声也响了起来。   看到了这父慈子孝的画面,程处弼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索然无味了不少。   “三哥!爹,三哥回来了!”眼尖的程老六迈开小短腿敏捷地跑到程处弼跟前,指着三哥回头大叫道。   “孩儿见过父亲。”程处弼拍了拍程老六的小脑瓜子,大步上前,朝着程咬金一礼道。   程处弼呵呵一乐,又扔了老四一把,这才走到了程处弼跟前,大巴掌拍得程处弼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   “哈哈,三郎快过来,让老夫好好瞧瞧?嗯,个头似乎又长了点,更结实了,跟你大哥二哥越来越像了。”   “爹,大哥二哥有胡子,我可没有。”程处弼不乐意地小声辩解了句道。   我可是咱们老程家最靓的崽,学识渊博又有文化,怎么可能跟大哥、二哥这样的纯糙是一类人。   程咬金哈哈一乐,目光一转左右。   “哈哈……你小子,好了,三位小程将军听令。”   “末将在!”四五六三个弟弟齐刷刷地大声应诺道,回答得很有精神。   “尔等速速替老夫去开疆拓土,本帅要跟你们三哥好好聊聊。”   然后,三个被亲爹怂恿蛊惑的熊孩子大声应诺之后,叨着那程咬金从吐谷浑带回来的肉干,哼哼哈哈地窜了出去。   程处弼这个时候才顾得上询问娘亲还有两位兄长的消息。   “你娘亲带着你妹妹出府窜门去了,你那两位兄长尚在衙门公干,应该也快回来了。”   “过来老三,跟爹好好聊聊……”   说话间,自有人端来了美酒佳肴。程处弼就看到了亲爹抄起了满满的一碗三勒浆,仰起脖子一口抽干。   瞬间,表情似乎变得异常痛苦,半天这才吐了一口酒气。“真特娘的痛快,还是咱们家的三勒浆喝起来更舒爽。”   “你给老夫弄去的那酒中精华,太烈,没办法这么痛饮。”   程处弼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位一碗三勒浆下肚之后,眉飞色舞的亲爹,干巴巴地解释了句道。   “爹,孩儿送过去的酒中精华是拿给他们做治疗的……”   “啊哈……对对对,不过三郎你也知道,爹不来点辣的玩意漱口,很容易就得犯口疮。”   看到亲爹毫不在意,脸都不红一下的模样,程处弼放心了,这是亲爹,脸皮厚到无以复加的亲爹。   “听闻你小子在长安可是干了不少的事情,还给长孙胖子和那陛下家的那个胖娃儿都治了腚眼?”   程处弼刚刚挟起了一块干煸肥肠最肥厚的部位正想往口中塞,听到这话,不禁大吃一惊。   “爹,长孙吏部还有魏王的流言都传到长安之外去了?”   “废话,要不老夫怎么知道有这么回事?”程咬金呵呵一乐,又灌了一大口酒,挟起了一块肉大嚼起来。   程处弼倒也不隐瞒,便将自己给长孙无忌和魏王李泰治暗疾之事详细说了一遍。   听得程咬金乐不可吱,笑得东歪西倒。“我说他们怎么那么倒霉,果然是因为跟老三你扯上了干系。”   “谁让魏王殿下看孩儿不顺眼,孩儿去给他诊治暗疾,他非但没有感恩,居然还中伤孩儿……” 第590章 程七宝,夫君这名起得极好……   父子二人正吹牛打屁的功夫,大哥二哥也终于匆匆地赶回了府。   一家四个大佬爷们一边喝酒一边听着老父亲上阵杀敌的各种牛逼故事。   嗯,甭管真假,听要亲爹乐意说,三个亲儿子自然都要捧场。   纷纷为亲爹跃马横槊,斩将夺旗的故事鼓掌喝彩不已,唾沫星子横飞了两柱香的功夫。   一开始还属于是纪实陈述,描绘了高原行军与作战的艰辛。   可是越到后来就越离谱,也不是知道爹是不是酒多了,反正越听越不对劲。   程处弼与两位兄长只能强颜欢笑地听着这个充满个人英雄主义的故事。   在这个故事里,所有人都是配角,都是路人甲乙丙丁,而亲爹则以光辉的形象跃然纸上。   经常以寡敌众,甚至是以一敌百,打得吐谷浑人闻风丧胆。   一次又一次地解救盟友于危难之机,每一次的奇谋妙略,都是亲爹的灵感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就在此事,管家富叔喜气洋洋地窜入厅中禀报,说是夫人已然回府。   程咬金将杯中的程府秘制三勒浆灌进了口中之后,大巴掌一拍,快步朝着厅外行去。   “爹吹得太虚了,肯定是假的……”实在的二哥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嘘,小点声,你想挨收拾不成?真是,没点眼色。”大哥瞪了二哥一眼小声地提醒道。   ……   一番欢喜与唏嘘地相聚场面之后,除了一张老脸比过去要更黑一点之外,依旧满脸横肉,依旧豪横的亲爹程咬金。   双手正捧着那个娇小可爱,在他手中咯咯直笑的小人儿,乐呵得那样的慈眉善目。   “啧啧啧,娘子你瞧她那小脸蛋,细皮嫩肉的,小胳膊小腿,白净又瓷实,不愧是咱们的闺女……”   “夫君说的是……对了,闺女的名字,妾身就是想等着夫君你回来了,再给她起,不知夫君可有了主意?”   说到了这,程咬金打量那小不点的目光越发地温柔与慈爱。   “咱们老程家,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闺女宝贝,小脸蛋粉白粉白的,顺着他们哥六个下来,这是老夫的第七个娃娃,倒如不干脆叫她程七宝如何?”   程处弼脸色的笑容不由得一滞。程七宝……这么,这么个名字,难道弃文从武的亲爹你不觉得很不诗书传家吗?   大哥二哥也好不到哪儿,都呆滞地看着亲爹,半天说不出话来。   然后就看到娘亲崔氏先是一愣,旋及深以为然地击掌嫣然一笑。   “夫君起得极好,佛教中,有三宝、七宝、八宝之中。如《轮王七宝经法》言:其王出时有七宝现,何等为七?所为轮宝、象宝、马宝、主藏臣宝、主兵臣宝、摩尼宝、女宝。如是七宝随王出……”   “夫君往闺女女名中加入佛家涵义之字句,以庇佑咱们闺女,实在是太妥当不过了,既契合了她乃是夫君的第七个孩儿,又是夫君的掌上明珠……”   程咬金与六个娃,全都呆头呆脑地看着这位书卷气浓烈地差点让一票糙老爷们窒息的知性女子在这里引经据典侃侃而言。   除了在心里边拼命喊六六六之外,程处弼实在是太佩服这位知识渊博到令人发指的娘亲。   然后,悄然地又扫了一眼已经被娘亲这番话给说懵在那里作声不得的老爹程咬金。罢罢罢,子不言父过,儿不嫌爹那啥……   娘亲崔氏言罢,看到夫君呆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禁有些羞怯地垂下了眼帘道。   “夫君觉得如何,若是觉得不妥当,那便按夫君你的意思便好。”   程咬金已然回过了神来,深以为然地频频颔首道。   “娘子说得太有道理了,为夫就知道,除了娘子,没有人更懂我,程七宝,果然是好名字。哇哈哈哈……”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尚在襁褓中的程七宝,听到了程咬金爽朗而豪横的笑声,居然没被吓哭。   反倒是咧开了嘴,乐得伸出了粉白的小手当空挥舞。   “咦……夫君你看,她笑了,看来她很喜欢这个名字。”   “真不愧是老夫的乖闺女,好,以后你可就是咱们老程家的程七宝喽。”   程咬金目光一转,落在了崔氏的身上,看着妻子那又含情脉脉的如水眼眸,不禁有些内疚地道。   “若是没有娘子你的辛苦,为夫也不会有这么个宝贝闺女。”   崔氏敌不住夫君那炽热的眼神,不禁俏脸微红轻咳了一声。   “夫君,孩子们还在呢。”   “娘子言之有理,你们哥几个莫要愣着了,都先出去呆着,我要跟你们娘亲好好聊聊。”   然后老程家的六个娃,全被亲爹给赶出了屋子,将空间留给了他和娘二人,就连那程七宝,也被乳母给抱了出去。   大哥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那已然跟娘亲坐下,正在那里夸张的手舞足蹈的亲爹。   还有双手环于心口,巧笑嫣然看着对方的娘亲。   看到老二和老三这哥俩直不愣登地站在门口发呆,至于四五六,呵呵……   那三个熊孩子一出了门就不知道蹿哪里上房揭瓦去了。   上前一只胳膊揽着老三,一只揽着老二。   “走吧,还愣在这里做甚……爹娘年余不见,哪有功夫搭理咱们,赶紧走吧。”   哥仨干脆回到了前厅,让人拿来了酒食,开始吃吃喝喝吹牛打屁。   言及前段时间关于那个米其林魏王的各种八卦,哥仨全都笑得前仆后仰,乐不可支。   ……   再一次来到了虞府,虞叶儿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不过她先要面对的不是程三郎的手术刀。   而是武媚娘手中的剃刀,好在,虞叶儿已经提前沐浴过,身上暂时没有什么异味。   不然,武媚娘觉得哪怕是自己戴着口罩,也难以支持到将虞叶儿的两个腋窝清理干净。   等到备皮完毕,虞叶儿在邓氏的看护之下,饮下了麻沸散,这才送入了手术室。   等到虞叶儿完全地失去知觉,已然换装完毕的程处弼这才步入了手术室,开始了腋窝大汗腺的摘除术…… 第591章 我闺女她的暗疾,这么就好了?   一般而言,腋窝汗腺摘除术,属于小手术,包括汗腺刮除术、局部汗腺吸脂术、局部汗腺切除术、腋部有毛区皮肤汗腺切除术等。   多用于治疗顶泌汗腺疾病及外泌汗腺疾病,汗液排泄过多或过少,以及汗液异常等。   虽然腋毛已经剃干尽,也已经消毒完毕,程处弼并没有第一时间动手,而是仔细地打量着虞叶儿的腋窝。   而留在了手术间中,穿着一身手术服担任今天助手的武媚娘,不禁好奇地问了一句。“三哥你在看什么呢?”   “我在考虑,用哪一种切摘术,对她更好。”程处弼解释了一句道。   “她终究是女孩子,必定是爱美之人,罢了,就用小切口修剪术给她做吧。   就是比较麻烦,但是手术之后的瘢痕会较小,手术刀……”   武媚娘赶紧将手术刀拍到了程处弼伸过来的手掌中,而程处弼开始的于腑毛分布区后缘做W形切口。   在皮下浅层,用开始分离皮肤,手指翻开皮瓣,拿手术剪,小心翼翼地修剪去附着于皮瓣的脂肪、汗腺及毛囊等组织。   “刮匙……”修剪了半天之后,剩下那些不便修剪的地方,程处弼用刮匙刮除后,仔细地观察,确定手术成果,这才开始缝合切口。   武媚娘这算是第一次亲眼看到程三郎在给患者进行手术,看到了程三郎做手术的时候。   整个人没有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又或者是又愣又横,此刻的他,显得那样的专注与认真。   武媚娘第一次发现,原来程三郎的睫毛其实很长,也很浓。   她更是看到了,程三郎戴着沾了液体之后很滑腻的羊肠手套,却仍旧能够精准地进行着细微的操作。   甚至缝针的时候,手法娴熟到令她这位女性都有点汗颜和脸红。   ……   今天,不光是王氏和邓氏在,虞昶也难得地出现在了这里,颇为紧张地在手术室外踱步。   虞昶也没有想到,自家可爱又乖巧的宝贝闺女,居然会患上这样难以启齿的暗疾。   自打患上了这种暗疾之后,这几年来宝贝闺女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脸上的笑容也消减了许多,虞府内,再难听到乖闺女那欢快的笑声。   而虞昶与父亲虞世南也是遍访名医,想要给虞叶儿治好这暗疾。   可是不知道请了多少医者,吃了多少药,这病却丝毫不也不见有好转的迹象。   甚至于还有严重的趋势,而处自家闺女订下了亲事的世交,却一直不知晓此事。   但是这样的事情,能瞒一时,却不能瞒一世,等到闺女出嫁之后,与她夫君朝夕相处,又如何能够隐瞒得住。   好在,请来了这位解决了太上皇暗疾,又救过皇后娘娘性命,之后,又将长孙吏部和魏王李泰的暗疾给解决掉的程三郎。   之前虞昶听父亲言语,那位在朝堂之上,因为胸痹而晕厥过去的柴大将军。   亦是在得到了程处弼的医治之后,身体已然尽复旧观,气色极佳,而柴大将军更是对程三郎不吝赞喻。   这才让虞世南起了请程三郎来给自家闺女治疾的心思。   只是不知道,程三郎是不是真的能够把自家闺女的暗疾治好,治得好也就罢了,若是再治不好。那日后闺女的日子……   就在虞昶长吁短叹,踱步不停的当口,一旁的王氏颇为无奈地道。   “昶儿,你坐下歇歇吧,你这么走来走去,把老身眼睛都转晕了。”   “好的母亲,孩儿就是担心……”   “好了,你这孩子,怎么就不知道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想。”王氏有些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位想坏不想好的儿子。   就在此时,看到了白纱帘掀动,白衣白帽的程处弼走出了手术间。   朝着齐刷刷看过来的虞叶儿的亲人们微一颔首。“幸不辱命,手术很成功。”   “我闺女她的暗疾,这么就好了?”虞昶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程处弼看了这位关切闺女的老父亲,以更加客观的说法解释道。   “谨慎的说法是,之前导致她散发异味的那些汗腺都已经清除干净了。”   “接下来,就是等她醒过来,然后就是安静休养,对了,这是她术后的饮食清单。   在术后到拆线的这段时间,都要按照这份清单来饮食。”   ……   一名礼部主事刚回了府,这才刚回到了厅中,就遇上了妻子,看到妻子愁眉不展的,仔细一问。   才知晓九岁的幼子犯了过错,偷偷地拿了自己给他去买纸回家练字的钱去买了糕点,跟几个小伙伴在府外玩了小半天,这才刚回到府中。   这下子,这位余主事不由得勃然大怒。   “岂有此事,小小年纪,就这么胡作非为,简直岂有此事。管家,愣着做甚,还不将他带过来。”   身边的妻子看到这位脾气不太好的夫君勃然大怒,不禁有些发急。“老爷……”   “你不用劝,他都已经十岁了,居然还如此胡来,老夫看他是挨收拾少了。”   夫妻二人说话间,九岁大的余三郎被领进了厅中,怯生生地给爹娘行礼。   “三郎,你娘给你卖纸回府抄书的钱,你居然拿去买糕点吃,还在外面玩耍至今方还,怎么,是不是不把爹娘的话放在心里?”   “父亲,孩儿错了,孩儿不该乱花钱……不过孩儿不是去玩,是和隔壁的赵二郎去跟陈五哥学东西去了。”   “学东西?陈五哥……”   余主事突然想起了陈五哥是陈郎中家的儿子,那小子颇为聪慧,在他们这帮子官宦家的小辈中,颇有名声,就是胖了点。   “是啊是啊,陈五郎他在教我们一种比《千字文》更好的文章,不过需要我们给他买好吃的……”   “比《千字文》更好的文章?他陈五郎学业是好没错,可他才多大,不过十二三岁,岂能为你等之师,简直就是胡闹……”   “父亲,是真的,不信我背你听。”发急的余三郎站在厅中,开始摇晃着脑袋就开口背诵起来。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 第592章 这绝对是某位学识渊博的大家之作   三字一句的《三字经》一出口,余主事的脸色顿时一变。   愣愣地看着余三郎摇头晃脑地背诵着这既像是童谣,又如同儿歌般。   偏偏又富有寓意与哲理,还有大量经典故事掺杂其中的字句。   仅仅六个字,便将孟母三迁的典故给呈现出来,跃然眼前,简直简练到了极致。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夫君,三郎背的这些……”妻子有些揣揣不安地看向余主事,却被余主事抬手拦住。   足足背诵了约数十句后,余三郎便停了下来,可是,学识渊博,已然从中听出了不少滋味,意犹未尽的余主事忍不住问道。   “继续啊,怎么不背了。”   余三郎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道。   “没了,陈五哥说,后面还有很多,但是,孩儿买的糕点,只能学这么多……”   “……那小子怎么能这样。”余主事半天作声不得,最后忍不住有些愤愤地嘀咕了句道。   一旁的妻子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夫君,这真是文章?妾身怎么听着跟童谣似的。”   “娘子,这可不是童谣、儿歌。这绝对是某位学识渊博的大家,仿照儿歌童谣那种朗朗上口的方式。”   “将儒家的伦理观念,还有许许多多教子育儿的经验和经典故事尽数揉杂于其中的大文章啊……”   “三郎过来,来,告诉为父,你可知道,那陈五郎从谁手中得到的这篇文章,还有,你可知道这篇文章的名字?”   看到一开始勃然大怒,而现在则带着一脸讨好欣慰笑容跟自己好言好语的父亲。   这让余三郎总算是松了口气,看来,陈五哥果然没有骗自己。   “陈五哥没说他是说谁手上得来的文章,不过陈五哥说过,这篇文章的名字叫《三字经》。”   余主事大手一击,满脸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模样笑道。   “《三字经》……好名字,三字一句,如童谣歌诀,通俗顺口又易记,若非是博学鸿儒,焉敢以经命名。”   “三郎你能一心向学,为父方才险些错怪了你,这样罢,这块碎银你且拿着。   明日再去跟陈五郎继续学。争取将这篇文章尽数记下抄录。”   “到时候为父也好借你的光,欣赏欣赏这《三字经》的全文。”   “是的父亲,孩儿知道了。”   “嗯,去吧,先且将今日你记得的这些字句抄录下来,抄录完,再过来用饭,老夫和你娘会等你。”   看着三郎快步而去,余主事欣慰地抚着长须,不禁心生神往。到底是哪一位大儒的作品暗中传出……   莫非是孔颖达?又或者是萧德言?   ……   “五弟回来了?”陈二郎笑眯眯地抬起了头来,看向站在门口的陈五郎,笑着招了招手道。   “快快过来,怎么样,今天你小子红光满面,想必拿了不少好处吧?”   陈五郎打了个饱呃,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挪着胖敦敦的身形步入了二哥的屋子。   “多谢二哥,要不是二哥你教了小弟,小弟又怎么能凭着才学去赚好处。”   “你小子……怎么,还想学?”   陈五郎满脸洋洋得意地道。   “当然了,我可是跟小伙伴们约好了,等到明日,谁给我好处,我就再教谁三十句。”   “行吧,来来来,我念,你自己抄……”陈二郎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开始摇头晃脑的背诵。   而陈五郎则在认真地抄录起来。   国子监里边,亦有几位学生,也拿到了类似的手抄本,很是洋洋得意地显摆着这篇难得的文章。   “莫要小瞧这《三字经》,顾某越是研读,越加的发现,他这短短不过千余字的文章立意高远,且其中的数十个故事。   ……不论是孟母三迁,黄香温席,孔融让梨,哪一个不是咱们那些师者长辈们说过的经典故事……”   “好厉害,如此简练之极的文字,偏偏还能够讲述如此之多的大道理,必定是哪位博学鸿儒之作。”   “是啊,反正我觉得咱们太学的博士,怕也没这能耐。”   “对了学长,你这文章,是从哪抄录来的?”   “我这是抄录了我表兄的,我问过我表兄,表兄他也不知,他是从一位执友那里抄来的……”   ……   孔颖达愣愣地看着手中的纸张,上面抄录着不少《三字经》的内容。   这是他无意中听到了街边的市井百姓家的小娃娃念唱出来的《三字经》。   当时可真把他惊得不轻,亲自下车去询问那小娃娃。   才知道,如今长安城中,这类似童谣儿歌般的《三字经》已经传扬了不少日子。   之后,便开始让人去收罗这《三字经》的内容,直到如今,终于收罗得到了全文。   干瘦的脸上,满满地都是嫉妒和阴沉之色。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以自己之才,想要创作了《三字经》这样的作品。   若是给他足够的时间,仔细地推敲揣摩。也不是搞不出来,但是,他孔某人却怎么也没想到过去这么弄。   结果现在,这《三字经》一出,街边不识字的稚童都能够玩着游戏,朗朗上口地在那里念唱出来。   孔颖达将《三字经》与现如今专门给学童启蒙的《千字文》反复对比之后,不得不承认。   《三字经》更加的通俗易懂,而且字句简单,又还朗朗上口,而且里边大量的故事都有着启迪人心的作用。   绝对要比《千字文》更加的适用于学童开蒙,可以说,若是让天下读书人共推的话,这堪堪问世没有多久的《三字经》,必定会成为众望所归的开蒙之书。   书房门外,管事孔知书悄然地步入了书房之中,朝着孔颖达一礼之后,侍立于一旁。   孔疑达抬起了头来,“打听出来了没有?”   “老爷,小人经过了多番的打探,却一直没有头绪。许多人都是相互传播,都觉得应该是一位了不得的博学鸿儒弄出来的。”   “可是,就怎么找也打探不到那《三字经》的源头,还有其创作者……”   “……” 第593章 这不就是程三郎那小子搞出来的东西吗?   孔颖达有些烦燥地拍了拍案几。   “这人是什么意思,既然拿出了这《三字经》,还不就是为了名和利吗?”   “他却这样将东西置于光天化日之后,又隐藏于暗处,分明就是想要凭这本《三字经》来哄动天下。”   “之后,看朝庭会如此应对,他也好待价而沽……”   “哼……老夫一开始就觉得这等手段,必然是别有用心者为之,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挥退了孔知书后,孔颖达站起了身来在屋内反复踱步,仔细地思量起来,作为朝堂之中,博学广闻的大儒。   孔颖达很明白,若是这位《三字经》的作者若是现身,必然会在士子阶层掀起巨大的波澜。   以当今天子爱材惜才的秉性,必然会重用于这样的才学杰出之士。   就像当年的马周,不过是一个区区寒门士子,就因为文章写得好。   被陛下亲眼有加,如今也已经成为了朝中被陛下依为左膀右臂的重臣。   一想到自己在天下,在朝堂之中,久富盛名,却仍旧在中层蹉跎,孔颖达的内心自然很不乐意。   至少自己的才华,必定比那马周强得太多,却也没有如那家伙一般更受陛下重视。   特别是自打去岁,因为与程处弼发生争执,甚至官司都打到了陛下御前。   结果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居然被程三郎那个混帐玩意给怼得下不来台。   最后自己原本太子右庶子东宫属官身份,也被陛下给轻描淡写地就抹掉。   理由是为了自己着想,说什么自己年长,又要参与修订五礼,编纂《隋书》,难以两面兼顾。   但实际上,就是因为陛下听信了程三郎那个混帐玩意的谗言,至今让孔颖达仍旧耿耿于怀。   现在,又冒出了这样一本《三字经》来,这让同样是斯文人,自诩天下读书人表率的孔颖达心中充满了不安。   但是,偏偏又找不到作者,自己无法知道是谁……   思来想去,孔颖达突然嘴角微微一扬。“既然你不现身,那倒也无妨,老夫便来当一当你的引荐之人。”   “来人,速速备马,老夫要入宫奏事……”   ……   同样的事情,亦在房玄龄的府中发生,只是,房玄龄这位敦厚长者,没有孔颖达那么多的小心思。   知晓了这《三字经》的存在,他亦派出了家丁,满长安的搜寻,在实在找不到创作者的情况下。   房玄龄也同样想到了带着这份《三字经》入宫去面呈陛下,这样的大才,自然不能让他遗于民间。   应该像马周一般,入朝为陛下效果,为大唐的强盛呕心泣血,添砖加瓦才对。   房玄龄也乘着马车来到了皇宫之后,便匆匆地往甘露殿而去。   此刻,甘露殿中,李世民正在欣赏着刚刚到手的《三国演义》一面吃着小鱼干。   旁边还摆着一茶清肝明目的菊花枸杞茶。   那一碟小鱼干是闺女特地拿来孝敬自己这位老父亲的,这让李世民老怀大慰,可惜方才观音婢和闺女在这里呆着。   不然李世民绝对会让赵昆拿来珍藏的酒中精华,好好的美美享受一下。   现在娘子刚刚牵着那已然有些困倦的闺女去歇息了,估摸着应该已经离得足够远。   “赵昆,去,拿一瓶那酒中精华过来,就着小鱼干,怎么可以没酒。”   赵昆心领会神地快步走到了一旁,那个殿中摆放着的造型精美的铜壶滴漏前。   打开了下面的青铜板,从里边拿出了一瓶酒中精华,还有一个雅致的呈现半透明状的玉杯。   一杯酒倒上,李世民美滋滋地抿了一口,瞬间,一张老脸挤成了菊花状,半天才舒展开来。   赶紧把小鱼干丢进了口中美滋滋地咀嚼起来,继续有滋有味的欣赏着手中的《三国演义》。   这才喝了没几杯,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禀报声,房玄龄前来奏事。   李世民愣了愣,放下了手中的书册。“宣……”   不大会的功夫,房玄龄快步入殿,朝着李世民恭敬地深施一礼。   “房卿免礼,快快坐下吧,今日卿来寻朕……”   房玄龄面上带着一丝小得意地双手奉上了一本折子。   “陛下,臣得到了一件好东西,特地请陛下欣赏品评一二……”   “哦?那朕可是要好好瞧瞧。”李世民扬了扬眉,从房玄龄手中接过了折子,摊开只看了一眼。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着那折子中的内容,又下意识地回头瞅了一眼乐呵呵薅着长须的房玄龄。   李世民的脑子一下子有点乱了起来,这不就是程三郎那小子搞出来的东西吗。   可问题是怎么会流传出去了呢?   “这……这是……”李世民话还没问出口,就得见宦官来禀报。   “陛下,散骑常侍孔常侍有要事求见陛下。”   李世民将折子合拢,朝着房玄龄微一颔首之后示意让孔颖达入殿,他有些好奇,这家伙怎么也来了。   孔颖达步入了殿中之后,看到了房玄龄亦在此,微愣之后,矜持地朝着房玄龄颔首,朝着陛下恭敬地一礼。   “陛下,臣今日偶然得到了一篇好文章,这篇文章,令臣甚是惊讶,故尔……”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的眼皮不由得一跳,眼光的余光突然看到了书案上,那之前程处弼与恪儿送来的样书。   而《三字经》赫然在列,正好露出了最上面的三字。   李世民表情从容地抄起那本方才在翻看的《三国演义》盖到了上面,将《三字经》完全覆盖住。   接过了孔颖达递过来的《三字经》手抄本,将它与房玄龄呈来的折子摆放到了一起。   李世民这才朝着二人颔首一笑,满脸欣慰地道。   “二位卿家,不愧是朕之肱股,你们这份惜材爱材,为国荐材之心,着实让朕欣慰不已。”   “这《三字经》果然是给天下向学的稚童开蒙最佳之作……”   房玄龄正要开口,身边的孔颖达却抢先插嘴道。   “陛下,臣请陛下尽快找到《三字经》的作者,将这样的贤才纳入朝堂,为大唐效命。”   “……” 第594章 老夫怎么收拾你们这两个让我损失财帛的家伙   李世民的脸上展露出来的是一个欣慰而又安祥的笑容,可是手已经开始掐着自己的大腿。   特别是看到了孔颖达一脸义正辞严,唾沫星子横飞的在这为国荐材。   也不知道这位学问挺大,可心眼却不大的孔卿家若是知晓了《三字经》的作者,正是他恨之入骨的程三郎。   李世民已经能够想象到那样的画面,想必这位孔老卿家必定会羞愤交加到难以自抑,指不定会抽自己几耳括子。啧啧……   房玄龄看到陛下的表情有些古怪,觉得自己也应该站出来再加上一把火。   虽然自己跟那孔颖达不是一路人,但是,大家都是朝庭大员,亦都是效忠于陛下。   自己今天来的目的也正是向陛下举荐才俊,所以,等那孔颖达喘气的功夫,房玄龄也开口进言道。   “陛下,臣以为,应该派人详查《三字经》流出来的源头,如此,当可寻到《三字经》的创作者。”   “这样的大才,必定是胸有丘壑的才俊之士,若不能为朝庭所用,岂不是遗才于野?”   到了这,李世民知道自己再不表态,怕是就要露出破绽了,只能硬起了头皮深以为然地道。   “二位卿家之言,甚合朕意,的确,朕毕生之志,就是希望尽纳天下贤良入仕朝庭,开创难得的盛世气象。”   李世民觉得,这位创作出《三字经》的作者,必定是一位难得的才俊。   他一定会派出人手,仔细地寻找线索,务必会将这位作者找到,说服他入仕朝庭。   当然,也顺便夸奖了一番这两位卿家的爱材荐才的优良品质。   更是赏赐了这二位各丝帛百匹,等到房玄龄与那孔颖达二人心满意足欢天喜地的离开之后。   旁边表情古怪的赵昆总算是吐了一口浊气,特娘的,想必陛下也很难。   李世民的脸色渐渐地变得狐疑起来。   “莫非,居然有人,知晓了程氏印书坊已经成为了晋阳的产业后,还去打了主意不成?”   “赵昆,找人去打探一二,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另外看看那印书坊内,可有问题。”   赵昆点了点头,快步到了殿门外,召来了麾下一阵叮嘱,这才回到了殿内。   李世民这才又刚饮了两杯酒中精华,又听到有宦官来禀报。许国公高士廉前来觐见陛下。   李世民有些不乐意地顿了顿手中的酒杯。“今天这是怎么了……罢了,赶紧把这些东西收起来。”   方才来的是房玄龄和孔颖达,他喝点小酒倒也不妨事,可是这会子过来的这位可是观音婢的亲舅父。   不大会的功夫,须发花白,却仍旧精神抖擞的高士廉便入了殿来。   “老爱卿不必多礼,快坐下吧……来人,给高卿奉茶。”   李世民起身相迎,亲自挽其臂坐下。   高士廉坐下之后,呷了一口茶汤,便伸手入袖中,取出了卷起来的纸卷递上前来。   “多谢陛下,老臣今日本不该前来叨扰陛下,可实在是见到了好文章,起了爱才之心,恐才遗于乡野……”   李世民这才刚回到位置,屁股还没完全落下,看到高士廉递来的纸卷,李世民身形一僵。   半天这才缓缓地坐下,接过了纸卷打开仔细一看,眼角一阵抽搐。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特娘的到底怎么回事?又是《三字经》。   李世民只能保持着洗耳恭听的架势,听着这位长辈讲述起他意外听到了家中的孙儿在念诵《三字经》中的内容。   之后,他询问了孙儿后,大吃一惊,于是便派人寻访,弄来了一部份的《三字经》内容之后,越发地觉得这《三字经》太过六六六。   作为陛下的亲舅父,他自然要为了自己的外甥女婿作想,也要承担起为国荐材的责任和义务。   听着这样的故事,李世民只能照着方才的表情,先是惊讶加上错愕,之后表达了对这篇《三字经》的喜爱。   之后,又对舅父的行为表达了自己的欣慰与感慨,更向舅父拍胸口表示。   自己一定会派出精干的得力之士,去认真地探问这位贤才的所在,让他为朝庭效命。   当然,为了表彰舅父的为国为民之心,李世民赏赐了丝帛百匹以示嘉许。   高士廉很是欣慰,又很感动地起身拜别了大唐皇帝陛下,在李世民的亲自相送之下,离开了甘露殿。   回到了甘露殿,李世民已经静不下心来继续欣赏那精彩的《三国演义》。   总觉得这个事情里边透着一股子古怪,但是偏偏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   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心腹侍卫头子,李世民揉了揉眉心道。   “赵昆,朕总觉得这件事情里边,透着一股子蹊跷。”   赵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答道。   “陛下,臣也觉得有些古怪,就感觉,似乎一下子整个长安都是知道此事了似的……”   “真特娘的,跟程老三那小子扯上关系的事情,总要闹出妖蛾子来……妖蛾子……”   李世民的脸色突然一变。“程三郎那小子这段时间是在骊山还是在长安?”   “陛下,这段时间,他应该是正在长安,给虞世基的孙女诊治暗疾才对……”   “希望老夫的感觉是错的,你,速速去,传程三郎来见朕,嗯……对了,还有吴王,让他也赶过来。”   等到赵昆离开之后,李世民揉了揉发紧的额头。   惹事生非的程老三,还有那个也不是什么好鸟的李老三(这个是亲儿子),这两个家伙难道真的跟此事有牵联不成?   若真是跟这两个混帐有干系,那作为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陛下岂不是等于被这两个小兔崽子给耍了一把?   一想到了这,李世民就不禁心情大恶,咬着牙根恶狠狠地吐了句槽。   “要是跟你们这两个小混蛋有干系,哼……看老夫怎么收拾你们这两个让我损失财帛的家伙。”   正在指导着武媚娘给虞叶儿拆线的程处弼突然之间觉得鼻孔发痒,赶紧猛一扭头,然后打了一个十分响亮的喷嚏。   好在有口罩遮挡,程处弼吸了吸鼻,看到武媚娘将最后一根缝合线给抽了出来…… 第595章 要硬就从头硬到尾,别一会跟公鸡拉屎似的   拆完了线,武媚娘不放心地又拿酒中精华给虞叶儿消了回毒,重新裹上了纱布和狗皮膏药胶布。   程处弼这才与武媚娘一同退出了房间,由着虞叶儿在她娘亲还有侍女的帮忙之下,穿载完毕。   很快,虞叶儿又走了出来,朝着程处弼与武媚娘感激地恭敬一礼。   “程太常,我的暗疾已经好了吗?”   “嗯,是的,再等一两天,那纱布就可以取掉,那之后,就没问题了。”   程处弼已然摘下了口罩,朝着这位虞叶儿笑道。   然后便与武媚娘告辞离开的了虞府,再一次护送着武媚娘往皇宫而去。   等程处弼与武媚娘来到了宫门外时,就正好看到了李恪一脸揣揣不安地来到了皇宫外。   看到了程处弼后,李恪不禁大喜。“哎呀,处弼兄,你怎么也来了,我父皇也召你前来了?”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喜出望外的李恪。“你爹找我,我咋不知道?”   李恪一听此言,不禁有些六神无主起来。   “那我父皇寻我到底所为何事?我这段时间可没干什么不好的事情……”   程处弼呵呵一乐。“说得你好像不经常干似的。”   “处弼兄,咱们是不是兄弟……”李恪顿时不乐意了,刚想要怼回去,就听到了疾蹄之声传来。   二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到,就看到了一名侍卫策马疾行而来,看到了程处弼后,不由得喜道。   “原来程三郎你在此地,正好,陛下诏你入宫有事。”   “我?关我什么事,我这段时间可什么事也没干。”程处弼的小心肝顿时也悬了起来。   旁边安静地坐在马车里边的武媚娘此刻已经忍不住缩回了车中。   看到程三郎跟吴王殿下相互插刀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忍耐不住。   李恪直接就乐了。“看来咱们哥俩可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好兄弟,有处弼兄与我一同去见父皇,那我就放心多了。”   听得此言,程处弼心情大恶,回过了脑袋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家伙。   “我怎么觉得是不是你小子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牵联到了我……”   “……二位,赶紧进去吧,陛下还在等着二位。”   程处弼眼珠子鬼鬼祟祟一转,却苦寻不到脱身之计,总不能这会子扭屁股就跑。   “三哥,你过来一下……”就在此事,程处弼听到了武媚娘的一声轻唤。   “媚娘不好意思,我就只能送你到此了。”   “一会我去见娘娘,会跟娘娘略提一句……”武媚娘嫣然一笑,伸长玉颈,在程处弼的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句道。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由得两眼一亮。“好,那可太好了,多谢媚娘,果然仗义……”   武媚娘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闷哼了一声,不乐意地扯下了车帘,就不爱搭理这根笨木头。   本姑娘那叫仗义吗?这个笨蛋,大笨蛋!   ……   李世民看着那位老臣心满意足地迈步而去,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后,转身朝着殿内走去。   “赵昆,那两个小子怎么还没来,你再派人去催促催促,对了,告诉宫禁,若再有人来寻朕,就说朕今天有些疲惫,已经早早的就睡下了。”   赵昆点了点头,快步出了甘露殿,就看到了高大英武的程处弼还有清逸俊秀的吴王李恪一脸揣揣不安地正朝着这边行来。   看到那两个家伙心虚的表情,赵昆差点就乐出声来,赶紧强行忍住。   恶狠狠地板起了脸,目光变得阴测测地打量着这两个心惊肉跳的年轻人。   “呵呵……陛下可是等候你们多时矣,可算把你们给等到了。”   听到这话,看到赵昆那不怀好意的眼神,程处弼与李恪互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内心的不淡空。   “赵将军,我父皇到底寻我们来所为何事?”   “你们难道一点也不知晓如今长安城内传开了《三字经》的消息?”赵昆脸色有些古怪地道。   “???”程处弼一个狮子摆头,目光落在了李恪的身上。   卧槽……这家伙不是一直都拍着胸口保证他暗中使人去传的流言不会有任何纰漏吗?   李恪两眼一眨,再眨一下,表情无辜而又懵懂。“怎么啦,处弼兄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小弟我可是信誓旦旦的做过保证,绝对不会泄露一丝一毫的秘密。”   程处弼看到李恪传递过来的眼神,瞬间秒懂了这位斩鸡头烧黄纸的不良皇子的暗示。   正所谓坦白从宽呵呵呵……   程处弼抬起了手,狠狠地揉了一把脸,表情顿时变得惊疑不定。“莫非……糟了!我得去印书坊看看去。”   “给老夫过来!”就在程处弼扭屁股作势要离开的瞬间,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阴测测地低喝声。   程处弼转过了头来,看到了一脸阴晴不定的大唐皇帝陛下就负手跨出了殿门。日!   这是一个名词,代表着人们都渴望在秋天里看到那可以令丰收的日子更加欢乐的阳光。   程处弼的脸上赶紧堆满了笑容快步上前。“小侄见过叔叔,叔叔你莫非已经知道了关于《三字经》的流言?”   “呵呵……老夫不但知道了很多关于《三字经》的流言蜚语,更因为关于《三字经》的流言,已经足足搭进去五百匹丝帛。”   “啥?”程处弼与李恪不约而同地叫出声来,语气显得那样的震惊,却又不会过于夸张与虚浮。   两位优秀的演技派年轻演员在这个危急关头,展露出了他们优秀的演技,并且还超常发挥。   李世民打量着这两位一脸懵逼而又震惊的晚辈,狐疑地打量了半天,愣是瞧不出一丝破绽。   只得闷哼了一声,大袖一拂。“进来!”   程处弼与李恪看了彼此一眼。   “贤弟,你脸怎么这么白,不是说好要死硬到底的吗?”   “我有点担心,我父皇手段太多了……”李恪伸手抹了把额角的冷汗小声地道。   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   “你看你那样,要硬就从头硬到尾,别一会跟公鸡拉屎似的,就硬那么一点,后面全是软的。”   “……” 第596章 你们两个家伙,害得老夫要帮你们擦屁股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唾沫星子横飞的处弼兄。神特么的公鸡拉屎,老子可是王爷,好歹也是位皇子好不好。   “二位,陛下心情很不好,赶紧进去吧。”赵昆看到这俩小子鬼鬼祟祟地也不知道在嘀咕啥。忍不住开口催促道。   等到他们步上了台阶,赵昆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真跟你们没干系?”   迎着赵昆这位大唐皇帝陛下的心腹侍卫头子那狐疑的目光。   已然打定主意不承认的程处弼与李恪异口同声,正气凛然地道。   “当然,绝对不可能跟我……你能不能别学我……”   程处弼与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彼此,真特娘的也是够了,居然连说出来的话也一模一样,这也太假了点吧?   赵昆直接就乐了,也懒得说话,只是抬起手指头点了点这两个晚辈,一副你们俩这回有好戏看的架势。   “进来!”殿内传来了李世民那不耐烦的吆喝声。   程处弼与李恪只能硬起头皮步入了甘露殿,此刻,程处弼在内心默默地祈祷,祈祷武媚娘早一点见到长孙皇后。   请这位敬爱而又慈祥的婶婶早一点赶过来,自己也好与难兄难弟脱出生天。   看着乖巧恭顺的恪儿,还有那坐在那里,目光呆滞面无表情的程处弼,李世民的心情份外的复杂。   总觉得这《三字经》的流言在短短几天之内,就在长安城内喧嚣尘上。   十有八九,跟这两个混帐玩意脱不开干系。   “你们才入长安没多少日子,这《三字经》也只有样书在老夫这里。”   “若真是无意中兴起的流言,必有源头,而且不会一下子就在长安城内外四处尽起……”   “所以,这种流言,还有相关的《三字经》的传播,必定是别有用心之人在后面指使。”   听着李世民不紧不慢的分析,程处弼与李恪虽然表面强自镇定,可是小心肝已然悬了起来。   这脑子实在是厉害,一下子就抓住了要害,程处弼只能拿眼角的余光扫向李恪。   果然,这家伙的脸色已经渐渐转白,看到这样,程处弼不禁仰天长叹。   这位平日里浪里个浪的不良皇子,看来真不是他爹的对手,指不定李恪现在玩的这些手段。   都是他那个英果类已的亲爹当年玩剩下的招数。唔……知子莫若父。   “说说吧,嗯,你们若是老老实实的回答老夫,也就罢了。”   “若是敢打什么鬼主意,想着忽悠老夫,呵呵……要是老夫查明真相,跟你们二人有关的话。”   “叔叔你说的哪里话,我跟……”程处弼硬起了头皮道。   “父皇明鉴,儿臣有罪……”李恪直接连挣扎一下的想法都没有,怂得那样的干脆利落。   程处弼心中大恶,说好的同进共退,结果倒好,你是直接把老子拉着往后退是吧?   此刻,收到了武媚娘的禀报,知晓了大概的长孙皇后已然牵着那李明达来到了甘露殿外。   这才轻手轻脚地步上了台阶,就听到了里边传来的声音。   “……我跟殿下,的确知道此事,不过小侄只是知晓,具体操作,乃是殿下。”   “父皇,孩儿的确是实施者,但是出主意的是处弼兄,对了还有皇兄和于詹事。”   “……这两个小兔崽子。”长孙皇后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李世民也好不到哪儿,原本黑着脸的皇帝大佬,看到这两个混帐玩意居然当着自己的面相互插刀,气得差点乐出声来。   “给老夫闭嘴!”一巴掌狠狠地拍在发案几上大声喝道。   “微臣(儿臣)有罪……”两个刚刚还争得赤急白脸的混帐齐刷刷地五体投地状伏地请罪。   扑哧一声,赵昆猛地扭开了脑袋,脖子传来的一声咔嚓声……   让赵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特娘的,好像扭着脖子了。   “你们,你们两个家伙,嗯?成天正经事不干,就尽闹些妖蛾子,害得老夫要帮你们擦屁股。”   “不用不用……”程处弼赶紧连连摇头道。   殿门外,传来了一声噗哧声,长孙皇后及时地抬手扶住了殿门,一手捂住了嘴。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着程处弼,脸色已经不再是黑,而是开始发红,就如同那即将要喷发的火山熔岩池。   “爹爹……”一声可爱而又充满了无限活力的稚嫩呼唤声,从殿门外传来进来。   然后,李明达那张略显得有些婴儿肥的可爱小脸蛋,从那殿门外探了进来。   刚刚就想发拍案而起,对这两个混帐实施物理教化的李世民缓缓地移动着脑袋,朝着殿门方向看过去。   看到了乖闺女那张明媚的俏脸,还有她看到自己时,那绽外的笑容。   李世民就觉得自己方才那快要爆炸开来的心肝,瞬间就像是被浇上了一大盆的冰水,直接凉了下来。   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声音也陡然低了至少一个八度,似乎生怕吓着这个可爱的闺女。   “小兕子,你怎么来了?”   “我和娘亲一起过来的,娘亲……”李明达的脑袋又消失了,然后,程处弼与李恪一脸喜出望外地看向殿门方向。   看到了温婉贤静的长孙皇后,牵着那聪慧可爱的晋阳公主出现在了殿门口。   此刻,程处弼觉得长孙皇后简直慈祥得如同那救苦救难的观音大士,晋阳公主殿下则像是观音大士驾前的可爱小仙女。   “见过婶婶,见过殿下……”程处弼赶紧扭屁股换个方向,朝着这二位致以最诚致的问候。   跟程处弼并排面对着坐在大殿侧面的李恪,看着在自己跟前撅腚行礼,把自己给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处弼兄。   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能黑着脸往旁边挪了两步,亦向着慈祥的母后表达了儿臣的礼貌。   “程三哥哥,还有三哥,你们怎么都来了?”李明达笑眯眯地来到了近前,先是扑进了亲爹的怀中。   这才扭过了头来,看向程处弼和李恪。   “哼!”李世民看到这两个表情鬼祟的小混蛋,可偏偏爱女在怀,观音婢也已经在侧。   实在不好再度发作,只能闷哼了一声表达内心的不满。   “……” 第597章 怕爹爹不开心,故意说给爹爹听的   有了长孙皇后和李明达的到来,李世民就算是有一肚子的火,也实在是发作不起来。   长孙皇后扫了一眼这两个笑得份外讨好的晚辈,一想到方才自家夫君说为了这两个小混帐的破事,替他们擦屁股。   程处弼这小子居然在说不用……这小子到底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呃……罢了,这小子真要思维正常,他也就不是程三郎了。   “夫君看起来似乎心情不佳,莫非是他们又惹你生气了?”长孙皇后收回了打量程处弼的目光,朝着李世民笑道。   “哼!你问问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还能咋办,李恪只能老老实实地把自己等人在骊山汤泉宫商议好了宣传的策略。   之后,自己回到了长安之后,开始暗戳戳地指使人去传播《三字经》,让《三字经》变成了现如今长安城内外最热门的话题。   长孙皇后听着听着,没觉得哪里不对,只能转过了头来看向夫君。   李世民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两个小子,之前都来过了老夫这里,什么事都说了,可偏偏没把此事告诉老夫。”   “害得老夫今日接连遇上了几位卿臣轮番入宫,请老夫速速查访这《三字经》的创作者,要为国接纳才俊……”   听到了夫君的抱怨,长孙皇后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本就不是多大的事情。   可问题是这两个小子那个时候没把事情全部交待清楚,导致夫君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结果嘛,自然是想要乘机收拾这两个成天尽闹妖蛾子的小混蛋一顿。   “好了,夫君莫恼了,不过恪儿,还有处弼贤侄,你们二人也真是的。   既然是这样的大事,就该言说清楚。”   李恪的嘴巴才张开了一半,程处弼就已然满脸感激之色地答道。   “是是是,婶婶教训得是,下次再遇上这样的事情。   小侄一定会向叔叔解释清楚,不会再让叔叔出现这样的困扰……”   “下次你们若是做什么事情,胆敢在想要欺瞒老夫,有你们好看的。”   “是是是,多谢叔叔大人大量,原谅我们。”   程处弼不由得心中一阵暗暗窃喜,总算是过了这一劫。   “不过,虽然老夫不乐意跟你们计较,但是,老夫为此而付出去的五百匹丝帛。   嗯,就折价一千贯,你们一人五百。”   “啥?!”程处弼与李恪直接就脸色大变,看向这位就乐意在物质方面老喜欢跟小辈斤斤计较的大唐皇帝。   “怎么,难道老夫为了帮你们遮掩,损失的财帛,你们冲老夫道几声歉意就可以弥补得了吗?”   说到了这,李世民看到了观音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赶紧朝着她道。   “我这是要让他们长长教训,不吃点苦头,指不定下次就要蹬鼻子上脸。”   长孙皇后一想也是,这两个家伙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程处弼与李恪只能绝望地互望了一眼,最终颓然认罚。   ……   李明达乖巧地等着亲爹谈完了正事,心满意足地恰茶汤的功夫。   笑眯眯地拿双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打量着程三郎道。   “程三哥哥……以后你是不是归小兕子管了?”   “啥?”程处弼还没有从莫明其妙就欠了大唐皇帝陛下五百贯的悲伤中回过神来,又被李明达这话弄得一脸懵逼。   “程三哥哥,我可是最大的那个……”李明达站起了身来,骄傲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股东。”   “是是是,殿下是最大的股东,比我跟你三哥加起来都还要大。”   程处弼毫不客气地把绳子另外一头的蚂蚱李恪给拽了过来同甘共苦。   “我爹说了,那以后赚的钱,可都是我自己的。那程三哥哥你可要好好的经营哟,帮我赚多多的钱……”   “有钱了,程三哥哥你才能买好多好多的食材,给我做好多好多好吃的……”   程处弼呆呆地看着这位可爱聪明又能说会道的晋阳公主殿下,好吧……这话还真没毛病。   面对着大唐最有权力的一家三口,嗯,李恪这个倒霉皇子只能负责当个背影板。   程处弼只能讨好地一笑,点头保证道。   “殿下放心,微臣一定会给你做很多好吃的,也会给殿下赚好多好多的钱。”   李明达的眼眸儿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儿,不出意外地又朝着程处弼伸出了微弯的尾指。   程处弼只能顶着李世民不乐意的,充满威胁的目光。   僵硬地伸出了手,跟这位最喜欢跟人拉勾的公主殿下拉了个勾。   李明达这才心满意足地手回了手指头,笑声欢快地道。   “程三哥哥对小兕子最好啦……小兕子会越来越喜欢你的。”   这话一出来,李世民的脸又多黑上了三分,要不是闺女在此,宠女狂魔李某人就想要当场暴发了都。   “殿下放心,臣一定会殚精竭力。”   程处弼虽然低着脑袋,可是此刻仍旧感觉到了甘露殿中的有浓烈的杀气在酝酿。   赶紧跟李恪一起告辞之后,连滚带爬地窜出了甘露殿。   李世民看着这两个狼狈逃窜而去的年轻人,不乐意地又闷哼了一声,这才转过了脸来,宠溺地朝着乖闺女道。   “乖兕子,程三郎那小子笨笨的,莫要喜欢他,喜欢爹爹就好。”   “嗯,我最喜欢的人就是爹爹了,不过,程三哥哥对我那么好。   我也要夸夸他,他才会帮我赚钱,给我做好多好吃的呀……”   “……”李世民看着这位年纪不大,心眼多到令自己都半天作声不得的闺女。   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揉了揉眉心,大唐天子突然之间觉得,以自己的脑子和智商怕是教不了这闺女几年了。   旋及又觉得深感欣慰,这样的闺女,日后就算是真地嫁了人,定然不用担心她吃亏。   旁边的长孙皇后忍不住埋低了头,这闺女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自己可以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教过她这些。   真让长孙皇后有种想要好好地翻个一个大大白眼的冲动。   嗯,一会自己很有必要告诉闺女,有这样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说出来就不好了。   等到长孙皇后牵着闺女与李世民道别,刚离开了甘露殿,笑眯眯地小声道。“小兕子,方才你跟你爹说的那些……”   “当然是怕爹爹不开心,故意说给爹爹听的,娘亲,我做得对吗?”   “……” 第598章 老子欠了你的钱,我认,但是想要我还,呵呵   长孙皇后愣愣地看着这位模样跟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眨着动人黑眸的爱女。   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直接就有了一种想法,这闺女若是长大成人,那还了得?   自己当初能有她这脑子,怕怎么也得十岁出头之后吧,可现在这个小不点,莫非就像程三郎说的。   小娃娃一定要多吃鱼,特别是小鱼干,益智又补脑,唔……这是把闺女给补的太过了点吧?   “娘亲,你快说说嘛,小兕子做得对吗?”   看到娘亲呆呆地看着自己不说话,李明达有些发急地拉着娘亲的手左右摇晃,开启了撒娇模式。   “啊,嗯……小兕子做的很对,但是这些话,只能跟娘亲说,知道吗?”   “嗯,娘亲对我最好啦。”李明达的笑容仍旧是那样的阳光与明媚,天真无邪到了极点。   长孙皇后嫣然一笑,牵着这个可爱的小机灵鬼,朝着立政殿的方向而去。   而程处弼则已经与李恪来到了宫门外,互瞪了一眼,程处弼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说好的死硬到底,结果你呢,连反抗一下都不乐意。这下好了,一下子又欠了你爹五百贯……”   李恪幽幽地长叹了一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那挺翘的臀部,表情充满了对于过往的痛苦记忆。   “处弼兄,你没看到我父皇那眼神吗?跟要吃人似的。   他可是我爹,惹毛了他,小弟我可是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啊。”   “听你这话,意思是你爹经常抽你喽?”程处弼啧啧称奇地打量着这位不良皇子。   “怎么可能,至多是不小心犯了事,挨上一两脚罢了,哪像小时候,唉……”   看到李恪那副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程处弼也就懒得再跟这个怂货计较。   毕竟就算是再计较,那五百贯的债务自己怕是跑不掉了。   终于让程处弼找回了一丝丝现代社会的年轻人背负债务的成就感,虽然这不是什么正能量的事。   但是这却是一种社会集体群相,那些各种营销软文各种广告操作,无数低成本广告就跟酒店门缝的小广告似的几乎无孔不入。   成天骚肢弄首地在那叽叽歪歪,声嘶力竭地灌输着一种理念。   仿佛你要不欠银行又或者是蚂蚁花呗的钱,就代表着你跟时代脱节。   “处弼兄,你准备什么时候把欠的债务给我父皇?要不再等两月,小弟我凑凑,咱们一块给。”   听到了这话,看到愁眉苦脸的李恪开始考虑哪里能够抠出两钱交给父皇。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扯了把李恪往宫门外走出了十一步,接下来要商议的大事,可不能让帮禁军听到。   “你急个啥,你爹那不过是气话,就是觉得咱们之前忘了把正事给交待清楚而已,你以为他真在乎咱们这点三瓜两枣?”   听到了程处弼这话,李恪也深感有理,若有所思地道。   “这不能吧……不过话说回来,我是他儿子,他说我欠他财帛,似乎也有些不妥当。”   “你过去欠过你爹财帛了没有?”   听到了处弼兄这话,被李世民称为英果类已的亲儿子李恪直接不乐意了。   “呵……那是我爹,亲爹,儿子怎么可能欠爹钱。”   “那不就对了?儿子花爹钱,天经地义,欠不欠的,也就是你爹着急上火这么一说而已。”   “多亏处弼兄提醒,不然小弟我还真把亲爹当债主了。”   程处弼一脸慈祥与关爱的表情,喜欢地欣赏着李恪终于及时地认识到了问题的根本,打定主意认欠不认还。   “那处弼兄你呢?”   李恪美滋滋地正为自己不用还亲爹的钱而沾沾自喜地当口,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半债务的责任人。   程处弼当然不乐意了,老子刚把你给说服,你倒好,居然开始替你爹惦记我兜里那三瓜两枣,合适吗?   “呵呵……你若是想要冲你爹掏五百贯,那我明天就去找我爹拿五百贯来还你爹。”   “处弼兄言之有理,若是你拿出五百贯给我爹,我爹又是一个喜欢行事公允的人,那岂不是我这五百贯也得给?”   李恪眉头大皱,深以为然地击掌道。“不过处弼兄,你……”   “你不给,打死我我也不会给。”欠债大爷程处弼吸了吸鼻子,一脸的正气凛然。   仿佛他不是欠债务,而是面临刀斧加身仍旧临威不惧的英勇战士。   程三郎是什么人,老子欠了你的钱,我认,但是想要我还,呵呵……皇帝大佬又如何?   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你先让你儿子还你钱再说,光我自己掏钱,我乐意我爹也肯定不乐意。   反正你有本事就关了老子的蚂蚁花呗,停了我的信用住,限制高消费也不怕。   反正老子吃我爹的,用我爹的,花我爹的。只要有爹,啥都不怕哇哈哈……   这一刻,程处弼终于感觉到了,因为慈祥的老父亲已经回到了长安之后,自己的腰板瞬间一硬,恨不得走路都打着横。   爹不乐意听人唱歌,觉得那些叽叽歪歪的娘娘腔没劲道。   没关系,回家的路上,就边走边哼上一首《烛光里的爸爸》,算是遥敬慈祥的父爱。   ……   揭掉了沙布,确定了针眼也都已经完全愈合,虞叶儿却显得有些紧张,不停地左右闻着味道。   看到闺女那副紧张到不行的表情,邓氏柔声安抚道。   “叶儿,没事,不用紧张,程三郎都说过,你已经全好了,这几日娘也没有在你身上闻到什么异味。”   “是啊叶儿,来来来,赶紧走动走动,试上一试。”虞昶也满脸期待地看着闺女道。   “那好吧,我,我试试。”虞叶儿咬了咬牙,开始了发汗测试。她开始在阁楼内不停地上上下下。   王氏、邓氏,还有虞昶都呆在阁楼内,满脸期待地看着这位青葱少女。   等到邓氏看到闺女还是一边抹汗,一连继续上下楼梯之际,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气,嗯,习惯了。   毕竟过去数年来,只要闺女开始出汗,那就代表着那股子浓烈而又刺鼻的味道就会扑面而来…… 第599章 不再悬挂香包的虞小娘子……   虞叶儿从一开始的快速上下楼梯,渐渐地,双腿酸软,感觉两条腿像是灌了铅似的。   可是一扭头,看到了奶奶还有父母仍旧满脸期盼地看着自己,只能咬着牙,继续上上下下。   “夫君,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邓氏拿胳膊轻轻地碰了碰站在身边的夫君虞昶道。   虞昶努力地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犹豫,又有些不确定地道。“没有啊,你们呢,闻到了没有?”   “乖孙女,别把自个累坏了,你先歇会……”王氏心疼地朝着那边走过去。   “奶奶……你闻到什么了没有?”虞叶儿扶着楼梯扶手,有些怯生生地问道。   王氏凑到了近前,闻了半天,不确定地回头招呼道。   “什么也没闻到,儿媳,昶儿,你们都过来闻闻,是不是老身昨个受了凉,所以闻不到。”   三位长辈都围拢了过来,用力地吸着鼻子,却只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汗味,却没有过往那浓烈而又刺鼻的异味。   “这,这就好了?”虞昶努力地深吸了一口气,老脸激动得有些发红。   “闺女你抬抬胳膊。”邓氏一咬牙,决定以身犯险。   虞叶儿在邓氏地催促声中,有些紧张地抬起了手臂,邓氏不敢用力吸气,只是凑过去,轻轻地闻了闻。   然后再加力,到最后,差点把脑袋都埋到了闺女的腋窝里边,用力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娘……痒……”这下子,虞叶儿差点被痒得笑了起来,赶紧后撤一步夹紧了腋窝。   邓氏的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上前一步,紧紧地将虞叶儿揽入了怀中,满是惊喜的嗓音却在颤抖不已。   “没了,真没了,咱们闺女不臭了,一点都不臭了。”   “娘亲,是真的吗?”虞叶儿已经被这令人痛苦地腋臭折磨了数年,此刻听到了娘亲欢喜的声音,犹显得很不自信。   已然是泪流满面的邓氏,捧起了闺女那张清丽的俏脸,哽咽不已。   “娘还能骗你不成,是真的,咱们的闺女一点异味都没了,不用担惊受怕了……”   母女俩再一次抱头痛哭,仿佛不狠狠地痛哭上一场,无法宣泄这几年来的纠结与痛苦。   一旁的王氏也在频频抹泪,虞昶这位当爹的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场面,独自一人走到了阁楼外面,悄悄地拭了拭眼角。   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闺女总算是再也不用藏在院里,不用再躲躲闪闪不敢见人了。   身后边,王氏不知何时也来到了阁楼外面,回头看了一眼哭声渐渐止歇,犹在拭泪的那双母女,这才低声道。   “昶儿,老身听邓氏言,再过两日,就是你亲家吴侍郎的幼子抓周的日子,你们一家三口,一起去走动走动。”   “也正好让他家二郎和叶儿见上一面,省得吴家老觉得咱们藏着闺女似的……”   “好的母亲,孩儿明白了。”虞昶点了点头恭敬地答道。这话没毛病,之前,吴侍郎就曾经旁敲侧击地打探过。   似乎有对于自家闺女不利的流言,而这一次,正好让闺女露个脸,让吴侍郎一家,还有那些前往道贺的同僚们明白。   老夫的闺女,可是一位贤淑温婉,楚楚动人的妙龄女子,更是身体康健,宜家宜室的大家闺秀。   ……   两天之后,已然沐浴更衣完毕的虞叶儿坐在了梳妆台前,愣愣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似乎自打那暗疾尽去之后,自己也越发地显得容光焕发起来。   在侍女的帮忙之下,虞叶儿给自己精心妆扮了一番之后,刚刚起身,就看到了侍女一如过去那样。   将那个摆满了香包的木盘端到了跟前。“小娘子,今日准备挂什么香包……”   木盘一端到了跟前,就能够闻到了这些特制的香包那较为浓烈的香味。   过去,为了遮挡身上的异味,虞叶儿不得不悬挂这些味道较为上头的香包。   但是现在,闻着这些浓烈的香味,虞叶儿轻轻地摆了摆头。“不必了,今日我就抹些保湿霜就够了。”   等到虞叶儿来到了前厅时,父亲和母亲已然就早等候在此,一家三口都登上了马车,朝着吴侍郎府而去。   吴府里,此刻已经来了不少的宾客,不但来了不少的同僚,还有一些关系近的同僚还带来了家中未婚的儿女。   长辈们可以乘着这个机会拉拉关系,又还能借着这样的机会,让儿女们跟同龄的异性打打交道。   若是有中意的,正好可以好好聊聊,若是都觉得适合,到时候,自然就会请人作媒,以解决儿女的终身大事。   好几位年轻的姑娘此刻正在吴府的花园里游荡,正好看到了那边的男子正在高谈阔论。   而最为出彩的,正是一位锦服华袍的俊郎年轻人。   看到了他,一位姑娘忍不住小声地评价道。   “……你看到那边没有,那就是吴二郎,不但模样长得俊俏,学识也是极好的。可是却早早就已经跟那位虞小娘子订了亲事。”   另外一位姑娘压低了声音向身边的同伴嘀咕道。   “说来也奇怪,早就听闻他们两家订了亲,可亲事却一再拖延,莫不是有什么蹊跷?”   “难道是为了待嫁,所以不乐意见人不成?”   “呵呵……我倒是听闻,好像虞家小娘子,似乎生了什么暗疾,这两年一直在求医问药。”   “原来如此,我说呢,有这么好的夫婿,干嘛不早早的嫁了,居然还一再拖延。”   “也幸好他们两家算是世交,不然,指不定婚事早就黄了……”   “对了,赵姐姐,她生的是什么暗疾呀,你可知晓?”   “这个,倒真不清楚,不过我跟她是打小认识的玩伴,可这两年,也见不到她几回。”   “每次见她,总是匆匆一聚没多久就要还家,直接问她,她就吱吱唔唔不乐意开口。”   “而且每次聚会,身上总喜欢系着那些味道香浓得不行的香包,也不知道她的品味什么时候变成那样了……”   “那今日虞小娘子会不会过来?”   “这可不好……咦,那,那好像就是叶儿姐。叶儿姐,你怎么也来了?” 第600章 真的是多亏了那位妙手除疾的程三郎   牵着邓氏缓步行于花园的虞叶儿听到了熟悉的招呼声后,看到了好姐妹在此。   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腰畔,不禁有些后悔,勉强朝着那边一笑,却不敢挪步过去。   “去吧叶儿,好好跟你的姐妹们打打招呼,一会有事,娘会过来唤你。”   邓氏哪里不知道闺女在害怕什么,悄声地在她耳边一阵叮嘱。“你可已经全好了,别害怕。”   “那女儿就先过去了。”虞叶儿紧张地搓了搓手指,这才朝着娘亲一礼,朝着那边快步而去。   “还真是叶儿姐姐,你可真是难得呀,咱们姐妹都快有小半年没见过了。”赵姓姑娘快步迎上前去笑道。   看到玩伴真诚的笑容,虞叶儿也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倍添魅色。   “嗯,前些日子,身子一直有些发虚,就没敢出来走动,如今好多了。”   赵姓姑娘耸了耸小巧的琼鼻,讶然地打量着虞叶儿纤细的腰身道。   “好奇怪,叶儿姐,你今怎么没系那些香包了?难怪我说,怎么没有那股子冲鼻子的香味了呢。”   “是啊,这段时间我也觉得那味道太冲,就不喜欢带了。”虞叶儿嫣然一笑。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姑娘拿来了毽子,呼朋唤友让大家一块去踢,赵姓姑娘非要拉着虞叶儿去。   这一回,虞叶儿再没有像过去那样,出去见朋友,从来不敢剧烈活动,也勇敢地加入到了群体游戏中。   只是,不知道何时,吴二郎听到了家丁传来的消息之后,便寻个借口辞别了友人,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附近。   他看到了那些犹如翩翩彩蝶的姑娘之间,那位已然有大半年未曾逢面的未婚妻虞叶儿正在踢着毽子。   看着她那舒展的窈窕身姿,还有那眉目如画的俏脸,一眸一动尽显青春活力。   让吴二郎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唇角,真心没有想到,之前一直显得过于文静而又拘紧的虞叶儿,还有如此阳光而又充满感染力的一面。   ……   等到有侍女寻来,告诉虞叶儿,吴府的夫人要见她,虞叶儿这才拭了拭额角的汗水,挥别而去。   正在清静的后院里低声谈笑的几位妇人,听到了屋外传来的脚步声,看到了侍女当先步入。   “夫人,虞小娘子已经来了……”   随后,就是一位两颊酡红,含羞带怯,却仍旧明眸皓齿的靓丽女子步入了屋内。   吴夫人不禁两眼一亮,站起了身来。“叶儿,快快过来,让老身好好瞧瞧……”   邓氏朝着虞叶儿微微颔首,内心却有些揣揣不客。就看到了额角现汗的女儿低声应是之后,莲步轻移到得近前。   吴夫人拉住了虞叶儿的双手一边说着话,一边仔细地打量着这位未来的二儿媳妇,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满意。   “我说呢,你们两口子总不乐意让闺女过门,这么得体这么漂亮的好闺女,若是老身,定也舍不得她那么早嫁。”   这话顿时惹得一帮妇人笑意吟吟,颔首不已。   “不过如今可已经定下了婚期,邓妹妹你若还想改,老身可不答应了。”   虞叶儿的俏脸,羞得越发地酡红,几乎无法抬头,邓氏笑眯眯地将闺女揽到了身边道。   “好了好了,姐姐放心吧,便是她还不乐意,小妹我也会亲自把她送来……”   听着周围的欢声笑语,依偎在娘亲身边的虞叶儿抬起了明眸,内心满满地尽是洋溢的快乐。   不需要稍一出汗就紧张到快要爆炸,不用担心跟人挨得太近,让人查觉到身上的异味。   能够自由自在地与姐妹们一起玩耍的感觉,真的很好……   这一刻,虞叶儿险些止不住眼中的泪水夺眶,邓氏看着闺女那激动得难以自己的俏脸。   轻轻地拍着她的手背让她平复心情,欣慰地吐了一口浊气,真的是多亏了那位妙手除疾的程三郎。   ……   须发皆白,显得很是仙风道骨的许大师缓步进入了自家的书馆,而这一幕,正好被隔壁的掌柜看在了眼中。   这位掌柜赶紧快步朝着一旁而去,不大会的功夫,几位书坊掌柜聚在了一起。   听闻那许大师难得地出现在了书坊,作为这一行魁首的郑掌柜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呷了一口茶汤。   “这老小子总算是露脸了。”   “是啊,郑行首,此事只有拜托你老了。”   “若是能够打探清楚他那作坊到底是转手,还是跟人合作,跟他合作的那人的底细是什么,这些最好都能弄清楚。”   “咱们也好回禀东家,省得万一起了冲突,惹恼了后边的东家,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郑行首点了点头,眯起了双眼道。“说起来,老夫这段时间,一直着都着关注着他许某人的书坊。”   “之前叫许氏印书坊,后来改为了程氏印书坊,我朝大臣之中姓程的,还真不多……   最出名的,也就是那位名声极恶的卢国公。”   “……”听到了卢国公三个字,一干掌柜的脸上都不禁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   大家虽然是商人,可终究还是跟文化沾边的商人,对于粗鄙武夫很是鄙视,特别是程咬金更是粗鄙武夫之中的典范,恶名远扬。   “而就在前几日,那程氏印书坊的招牌又拆了下来,老夫着人去打探了一番,据说,那间印书坊的大东家,换成姓李的了。”   “李姓的大臣,那可真就是多了去了……”   但是,到底是不是那些朝中勋贵的名头,还只是普通的富商士绅,这可说不好。   “郑行首,老夫倒觉得,之前那个程氏,说不定就是个没什么权势的商贾才对。”   “因为之前才刚刚扩建过一次,之后,又卖下周围的好几片地,正在大兴土木。”   “明眼人一看都应该知道那位书坊的主人想要扩大规模,可突然之间,却换了一块招牌……”   “兴许是那位商贾用来贿赂哪一位达官显贵的,送给达官显贵,送金银这样的阿堵之物太显俗气。”   “若是说书经典籍,那些宝贝可不好找,若是弄上这么一间印书坊送过去……”   “罢了,郑某还是亲自走一趟,看看那许先生,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哪怕是已经与他无关。”   “好歹是他许某人经营多年的地盘,总能打探到一些东西才是。” 第601章 书坊大股东还是姓李,晋阳是她的封号   许大师看着那位郑行首,虽然他最不乐意跟这些人打道理,可是他却知道这些人背后都是什么样的人。   听到了郑行首的疑问,许大师很是痛快地点了点头。“郑行首,这倒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间印书坊,老夫的确已经转手给了他人。”   “那既然如此,想必许先生应该是知道买下印书坊的人是谁吧?”   看着郑行首还有他身边同来的数位掌柜,许大师呵呵一乐,抚着那花白浓须道。   “这个,老夫自然是知道的,此人姓程……”   “你……还请许先生告知清楚才是,我等也是想要结识一下这位程某……”   “诸位其实早就应当知晓他的名声才对,我朝姓程的,又名声极大的能有几位。”   “程大将军?”一群人齐齐色变,卧槽!就那个粗鄙武夫,难道他想要插手文化界?   “不是程大将军,是程大将军的三公子。”   “莫非,莫非就是那个吃过熊心豹子胆,喝过狼心狗肺汤的程三郎?!”   其中一位掌柜脸色大变,惊呼出声来。   许大师忍不住扫了这位掌柜一眼,瞬间有种找到知已之感,犹记得当初自己也是这么叫出声来的。   结果那位程三郎就跟要吃人似的,唉……果然,那些喜怒形于色的武夫,就是太粗鄙。   “不错,正是太常寺丞、东宫左内率程处弼。”   “那之后呢?”郑行首有些头大的揉了揉额头,怎么也想不到,买下这许氏印书坊的,居然还真是凶名赫赫的老程家。   “之后?”许大师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的郑行首。“之后怎么了。”   “你真不知道?就在前几日,程氏印书坊的招牌已经折下来了,老夫遣人特地去打听了一番,据说最大的东家,是李氏。”   “李氏?老夫可真不清楚。”许大师缓缓地摇了摇头这他可真是不知情了。   不过,他的内心也生起了好奇,毕竟当初程三郎可是足足掏出了五千贯,叽叽歪歪他要扩大再生产什么的。   怎么这就一转眼又让别人变成了大东家,那他以超过市价数倍的财帛拿到的印书坊难道就是玩玩,现在腻味了?   看到了许大师那一脸懵逼与震惊的模样,郑行首等人可以用确定,这位许大师怕也不清楚书坊已经被转手。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名管事匆匆地赶了过来,径直来到了郑行首身边,压低了声音一阵嘀咕。   其他人虽然听不到声音,却看到了郑行首脸色大变,一脸震惊到无以复加地站起了身来。   “你能确定?!”   “小人觉得应该是八九不离十。”这位管事用力地点了点头。   “毕竟那位庄头,小人是认识的,若不是他,小人人不敢往那个方向去想。”   郑行首缓缓地坐了回去,一脸呆若木鸡的样子,久久不言不语。   看到了这一幕,这几位掌柜不禁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忍不住问道。   “郑行首,发生什么事了?”   郑行首没有回答这些人,而是站起了身来,朝着许大师一礼,真诚地道。   “诸位,不必再查了,许老先生,方才得罪了,走吧,咱们走吧,莫要扰了许老先生的生意。”   言罢之后,朝着诸掌柜使了个眼色,他便当先离开了许家的书铺。   许大师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半天都没闹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快步来到了书铺外面,就看到了这位方才一直拿腔捏调的郑行首离开的脚步,显得份外地仓皇与无主。   “这帮家伙,到底是闹什么妖蛾子……”许大师薅着长须,半天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特别好歹那位郑行首的管事窜过来之后,跟郑行首说了些什么,导致他连再多呆一息也不愿,就这么匆匆告辞而去。   “老八……”   “老爷您有何吩咐?”得力的掌柜快步来到了跟前,朝着许大师一礼恭敬地道。   “你出城,去那印书坊走上一趟,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老爷,不是说咱们不理会印书坊的事吗?”   “你去走动走动,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方才那位郑行首说程三公子已经不是最大的股东了。”   “老夫想要知道的是,谁能够让这位跟他爹一样的恶霸,居然甘心把印书坊的股分转出去。”   “啊……行,老爷放心,小人这便去打听打听。”掌柜的朝着许大师一礼之后便快步而去。   许大师思来想去,干脆就留在了这书铺里边等候消息。心中,却在不停地猜测着,谁能惹得起这位恶名远扬的程三郎。   ……   一行人路上有人追问了两句,却被郑行首狠狠地瞪了一眼。“莫要再问,回去再说。”   只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便有些气极败坏地继续前行,其他几位掌柜无奈之下,只能快步跟上。   不大会的功夫,步入了郑行首的书坊,直奔后院而去,到了这里,这位郑行首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   “诸位,死了心吧,那间书坊,已经不是咱们这些人能够打得了交道的。”   “郑行首何出此言,就算是那老程家又如何?咱们几家背后的人若真是愿意出面,他程大将军怎么也该掂量掂量才是。”   “那位程三郎将手中的大部份转给了谁,你们知道不?”   “不是说姓李吗,莫非这个人的身份,郑行首你已经查清楚了?”   “没错,的确是查清楚了,那间书坊,现如今已然就在今日挂上了一块新的牌匾。   从今天起,那里就叫晋阳印书坊。”   “晋阳印书坊……这晋阳是谁?”   “之前不是说姓李吗?怎么这一转眼又姓晋了。”   “诸位掌柜,大股东还是姓李,而晋阳,是她的封号。”   “晋阳,封……李,晋阳公主?!”其中一位掌柜的声音直接高了八度还不止。   “正是,管事你且好好解释解释,省得诸位听不明白。”看到了他们那夸张的表情,郑行首的内心总算是平衡了不少。   “是的大掌柜,事情是这样的,就在程氏印书坊东边,就有一座皇庄,那是当今陛下赐给爱女晋阳公主的……” 第602章 让人给那小子去个消息,告诉他李老卿家的足疾   大唐皇帝陛下的爱女李明达的皇庄,已然派来了人手。而那间晋阳印书坊的扩建工作仍旧在继续。   至于那莫明地在长安城突然问世,并且大火的《三字经》内容已然被越越多的人知晓。   甚至有些被爹妈收拾的熊孩子,也会嘴硬地反驳一两句,子不教父之过啥的。   而李世民这位大唐皇帝陛下业已经在朝堂之上,听取了那些臣工们的进言,决定派遣更多的人手前往查访这位创作出了《三字经》的不世才俊的踪迹。   虽然李世民早就知道那位不世才俊让他失去了五百匹丝帛,那个不世才俊到底有多不靠谱,有多喜欢闹妖蛾子。   可是,为了自己的太子李承乾未来能够人前显圣,狠狠地扬一把威风。   所以,李世民只能背后咬牙切齿,表面则要表现也很渴望贤才的模样。   不过,令人啼笑皆非的是,居然还有一些脸皮厚得不要不要的家伙,居然扬言他就是这《三字经》的创作者。   嗯,不止一个,而是好几个人,都自称为《三字经》的创作者,于是,这几个家伙甚至为了争执谁才是。   在勾栏馆阁里边撕打成一片,最终,被扔进了长安县的大牢里边。   “唉……真是头疼。”李世民颇为心烦意乱地扫了一眼那份奏报,看到某个地方,又冒出了一个自称是《三字经》的创作者。   重要的是,那个家伙之前还是颇为学问,在长安文化界也算是有点名气的人。   赵昆站在李世民的身后边,斜眼看了下那份奏报,然后继续维持着忠勇的架势。   “这帮子混帐玩意,平日里总是自诩读书人,指责别人品性不行,德操有问题的时候,一个赛一个的厉害。”   “结果呢,那副厚颜无耻,恬不知耻的样子,着实让朕生厌。”   李世民一边愤愤不已地吐着槽,一面抄起了笔在那份奏折上写上了朱批。   “陛下,卫国公李靖求见……”   李世民听到了甘露殿外传来的声音,赶紧搁下了手中的笔,站起了身来。   就看到了李靖手中杵着一根拐杖,步姿老迈地朝着这边行来,赶紧快步迎上前去。   “李老卿家,你不好好在府中养病,怎么上这来了?若是有事,遣人来告诉朕一声就是了。”   李靖感激不尽地朝着李世民一礼,坐下之后,表情凝重地朝着李世民道。   “陛下待臣甚厚,老臣实在是无以为报。唯以死效命陛下,可是……却有人诬告老臣谋反。   老臣不愿受此折辱,今日前来,乃是厚颜请陛下查清真相,还臣一个清白。”   “看来卿已然知晓了。”李世民微愕之后失笑道。“怎么,爱卿莫非觉得,朕信不过李卿你?”   “陛下信臣,那是臣的福气,但是事关谋逆,此等事情非同小可,臣偏又无法自证,唯请陛下下旨严查。”   “放心吧,朕已经下旨,着有司严查,另外命兵部协办,定然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多谢陛下,另外,老臣这足疾已然多年,而今更是愈加的厉害,臣实在是难担重责,还请陛下恩准老臣……”   “你可不能致仕,朕是不会准的。卿乃我大唐之柱石,朕亦倚卿为肱股。这样吧,朕准你不用入朝听政,安心在府中静养就是。”   李靖最终一脸感激涕淋地离开了甘露殿,李世民亲自送到了甘露殿外,让人抬来了一顶软轿,将不良于行的李靖抬着离开皇宫。   李世民看着李靖离去的身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心中很明白,李靖是被冤枉的。   但是作为大唐天子,李世民一直希望的就是让臣子们明白,自己这位大唐天子,也需要遵守大唐的律令。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在明明笃定李靖肯定不会背叛自己谋反的情况下,仍旧着有司查办此案。   “对了,程三郎那小子回骊山了没有?”   赵昆赶紧答道。“他前日就已经离开了长安。”   “罢了,让人给那小子去个消息,告诉他李老卿家的足疾是个什么情况,让他有所准备。   等他回长安,让他去给李老卿家看看,他说不定能够有法子。”   “是。”赵昆点了点头答道。对于李大将军的足疾,几乎是无人不知的。   毕竟这位李大将军的脚臭一向都很有名,唔……这样的暗疾,自然无损这位李大将军为大唐立下赫赫之臣的美名。   只是,程三郎那小子治病的手段,向来可都是动刀子,就连魏王殿下的腚眼想要治愈,也是挨了不止一刀才好的。   但是烂脚丫这样的暗疾,啧啧,难道那玩意也能动刀不成?   想到了这,赵昆都觉得脚缝隐隐发痒,赶紧脚趾相互搓动了一番,脸上顿时露出了舒爽之色。   ……   牛韦陀步入了兵部之后,有些紧张地东张西望,好在前面引路的,正是自己的亲爹牛进达。   看到了儿子那副好奇宝宝的模样,本想开口喝斥,可是目光一低,最终化为了一声轻叹。   “看够了没,赶紧走。”   听到了父亲不太乐意的吆喝声,牛韦陀哦了一声之后大步前行,不大会的功夫就随着父亲一起来到了兵部尚书李绩所在的院落。   李绩已然步出了公房,站在外面,打量着连袂而致的牛氏父子,不禁一乐招呼道。   “哎哟,我说老牛,我寻的可是你儿子,你过来做甚?”   牛进达瞪了一眼李绩,不乐意地道。“今日不当值,我陪我儿子来怎么了?”   “成成成,你跟前来那就更好了……牛贤侄不必多礼。今日,关于你的新委任已经下来了。”   说话间,李绩从袖子里边拿出了兵部的公文,朝着牛韦陀晃了晃。   牛韦陀伸手要接,却不料这位最喜欢捉弄晚辈的李兵部手腕一转,把那份公文递到了牛进达的手中。   “你是晚辈,先让你爹瞧完了再说。”   “……”牛韦院一脸黑线地看着李震、李思文的亲爹,果然,跟他那两个儿子一个德性,都不是啥好鸟。   那边牛进达接过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公文仔细地看了一遍。   目光落到了牛韦陀的身上,他那张满是横肉的老脸渐渐地洋溢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 第603章 也该是在父母膝前好好尽孝的时候了   看到显得份外慈眉善目的亲爹,牛韦陀明显变得很不自在,有些困窘地搓着双手。   毕竟过去,亲爹给自己的印象,仿佛永远都是臭着一张脸。   就在这个时候,牛进达将手中的公文递了过去,说出了一句让牛韦陀出乎预料的话来。   “好样的,牛中郎将。”   “中郎将?”牛韦陀明显地呆了下,半天才低下了头,看向手中的那份任职兼嘉奖公文。   因功,赐丝帛两百匹,金二百斤,横刀一柄,雕弓一张。而自己更是从最开始的一名普普通通的边军校尉,直接升为了左卫中郎将。   “这……李叔,这真是给我的?”牛韦陀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份盖着兵部大印的公文,半天才不太确定地问道。   “废话,不给你,难道还是给你爹的?”李绩直接就乐出声来。   牛进达一脸黑线地瞪了眼这位老兄弟,算了,今天是自家儿子大喜之日,懒得跟这个没点正形的老兄弟计较。   牛韦陀都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兵部的,又怎么上的马,一直回到了府中,拜见了娘亲,向娘亲裴氏禀报了这个喜讯。   听到了娘亲欢喜难抑的低泣之声,这才从那迷迷瞪瞪的状态之中回过了神来。   赶紧开口宽慰娘亲,好半天,裴氏这才止住了泣声。倒是坐在一旁,闷不开口的牛进达扫了一眼自家夫人。   “好了,是好事,莫哭了。”   “嗯,夫君说的是,妾身失礼了……韦陀,你能平安归来,娘亲就已经满足了。   没想到我儿还立下了那么多的功勋。如今也是位列将军的人,都快要赶上你爹了……”   听到了这话,牛进达顿时不乐意了,闷哼了一声,昂起了脑袋夯声夯气地道。   “老夫乃是左武卫将军,堂堂从三品的朝庭重将,他比老夫还差着远呢。”   听到了这话,裴氏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一眼自家夫君。   这才转过了头来,看向那有些臊眉搭眼的亲儿子牛韦院,小声地道。   “甭理你爹,他那人,就是不会说话,其他他心里边甭提有多开心呢……”   “娘亲,孩儿知道的。”牛韦陀扭头看了眼自家亲爹之后,想了想,这才低声道。   “母亲,孩儿……孩儿也想成亲了。”   这话一出口,牛进达和裴氏四只眼睛全都落在了牛韦陀的脸上,看得这位新晋的左卫中郎将很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   “你说什么?”牛进达俯低了身形,朝着牛韦陀看过去,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又追问了句。   “孩儿之前说过,待孩儿建功立业,证明了自己的本事之后,就会……就会听二位的话,成家立业。”   啪的一块巨响,牛进达大巴掌拍得跟前的案几发出了一声巨响。   牛进达忍不住咧了咧嘴,可是嘴里边吐出来的却不是叫疼,而是一个好字。   “你小子……嗯,好,很好。”牛进达老怀大慰地看着这位为朝庭流过血,建过功,立过业的儿子。   这小子,脑子总算是开了窍了。眼睁睁地看着这小子都已经二十出头了,现如今仍旧是孑然一身。   好在,现在这小子出去浪了一圈之后终于变成了明白人。   裴氏忍不住站起了身来,激动得有些难以自抑,想了想又回头叮嘱了牛韦陀一句。   “夫君,妾身……妾身得出去走动走动……韦陀,你可不许变卦。”   “娘……孩儿肯定不会胡闹的。”   把娘亲还有父亲的欣赏若狂的模样尽收于眼底的牛韦陀眼眶一热,赶紧扭开了脑袋大声地答道。   “好,嗯,那就这样了。这几日乘着你尚未入职,好好在府中休养几日,老夫也去跟老兄弟们聚上一聚……”   看到娘亲与父亲二人欢天喜地的朝外行去,看着父亲那两鬓渐生的银丝,牛韦陀狠狠地吸了吸鼻子。   自己已然向所有人,证明了自己不是孬种,更是一雪了当初的耻辱。   现如今,也该是在父母膝前好好尽孝的时候了。   至少,让喜欢热闹的娘亲,还有那寡言少语的父亲,能够满足心愿,看到儿孙满堂。   等成了家,膝下有了儿女,再上战场打拼也不迟。   ……   李恪晃晃悠悠地策马来到了晋阳印书坊外,远远地,就已经看到了守备在书坊门口,扶刀而立的护院。   嗯,这些护院自然不是普通护院,正确的说法是,这些护卫都应该是晋阳公主府的护卫才对。   而今,父皇抽调来了足足三十名余晋阳公主府的护卫守备在此,直接就杜绝了会出现意外的可能性。   哪怕是那些在此做事的工匠们,按照程处弼的做法,拿的可都是其他印书坊的双薪。   也就是双倍的薪水,用处弼兄的话来说就叫保密费,若是谁敢泄露,不好意思,用工合同上可是写得明明白白。   按所获得的薪水总数的十倍赔偿。   在金钱的诱惑,还有老程家的赫赫恶名之下,这些工匠们都很老实,而现如今,他们头顶上的东家,又多了一位。   大唐皇帝陛下的掌上明珠晋阳公主李明达,更何况,还有吴王殿下也同样是这间印书坊的股东。   有了这么多强硬的后台或者说是威慑,让那些工匠们都不敢泄露一丝一毫关于作坊内的情形。   而之前还鬼鬼祟祟地想要打探消息的长安诸书坊的掌柜们,早早地就已经息了继续闹妖蛾子的心思。   后台太特娘的硬,实在是惹不起,所以,晋阳印书坊继续嚣张跋扈地扩建,增加规模,却没有谁敢跳出来叽歪。   毕竟,惹了这印书坊,那绝对是比惹了马蜂窝更加的麻烦。   李恪到来书坊门口翻身下马,将座骑交给了护卫之后,只领着两名护卫步入了坊内。   在工坊那边,此刻里边的机械正在吱嘎作响,一张张的程家纸被卷上滚筒,然后在已经涂墨的铅活字版上碾压过。   再被取走,之后自然会有人过来拿走,放到不远处的一间空房间里,在那里进行裁剪成书页大小。   之后就是一帮匠师们将书页按照页面下方的序号排列好,交给专门负责装订的人。   就这么一册册的书籍,会从这里产出,然后摆放到一旁堆叠成尺许高后,用细绳捆扎起来。运到那库房去储存起来。 第604章 哟,程将军这是要上哪,怎么不打牌了?   作为现如今晋阳印书坊的负责人,李恪三五日就会到这里来溜达一圈。   哪怕是他对于印刷书籍方面的知识一窍不通,可是好歹也要表达一下存在感。   证明自己也是很兢兢业业很呕心泣血地在为大哥的事情奔走忙碌。   一想到处弼兄离开长安的时候,还不放心地对自己反复叮嘱的模样,这让李恪很不爽。   本王是那种会因为不正经的事情而耽搁正经事的人吗?当然不可能,咳……   李恪走到了那些机械的旁边看看,又到墨汁桶那里瞅瞅。   又或者是抄起一本已经装订成册的书籍拿起来仔细地打量几眼,又随手搁回去,一副游手好闲的浪荡皇子架势。   这个时候,管事已经赶了过来,抹了把额头上的臭汗,朝着李恪禀报了现如今的进度。   三十万册的《三字经》,三十万册的《千字文》,如今已然全部印刷完毕。   装订好的书册,都被运到了这间库房里边进行储藏。   “殿下,印好的书籍实在是太多了点,现在这边的库房已经紧张了,再下次,最多几日光景,怕就装不下了。”   “装不下了?走,我们去看看,本王真想瞧瞧,数十万册书堆叠下来的场面……”   李恪快步随同管事离开了印刷的工坊,来到了伴于院落最里边的一间大屋子,这屋子外面,足足有六名晋阳公主府的护卫守备在此。   而等到他与管事一同抵达之后,管事掏出了一把钥匙,而护卫头子也拿出了一把钥匙,各自打开了一把连着铁链的大锁。   这才推开了库房的大门,李恪只往里边扫了一眼,目光瞬间就凝固,嘴巴也夸张地咧着。   这间占地很大的库房里边,从距离地面约三寸的厚实木板上,一直堆到足有一人从高的书册彼彼皆是。   只是在库房中间位置,留下了一条较为宽敞的通道,还有几条通道伸入两旁那高高垒起的书墙内。   步入了库房之后,打量着这犹如用书堆彻出来的迷宫,李恪这才发出了一声惊叹。   “居然有这么多了……”   管事满脸成就感地打量着这如山的书籍道。   “毕竟是数十万册书,而且这里还不是全部,之后还会有《论语》,到时候,真不知道这里能不能堆放得下。”   ……   “三带一……”   “要……”   “过……”   “不要。”   “顺子……”   “要不起。”   “炸弹……”   “靠!嗯,过……”   “三四五六七,赢了。”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扔下了手中那还有四个六和一对A的牌。   生生从地主的位置上,被两个农民给合伙赶下了台。   程处弼生无可恋地摇了摇头,站起了身来,把位置让给了早就已经蹲在旁边迫不及等的程光。   由着程亮、程光和称心三人开始新的一轮牌局。   程发和程达,还有程吉与程利此刻都留在了长安,之所以如此。   那是因为光亮、发达、吉利这六位,都是程处弼已经认可的弟子。   而且都不乐意让其中某一对,一直跟随在程处弼身边。   而自己这一组则跟怨妇似地只能留在府中,得不到三公子的亲切关爱和严肃指导。   面对着这六个叽叽歪歪的家伙,程处弼还真不好说啥,最后灵机一动,便想出了这么一个极富有智慧的轮班制。   每一对弟子,跟随程处弼到骊山呆一个月,反正剩下的时间也就差不多三个月,刚好。   跟随程处弼到骊山汤泉宫,自然不是让他们在这里浪,程处弼要在这里对他们言传身教,特别是向他们传授各种理论知识。   留在长安卢国公府,当然也不是就能够瘫在卢国公里边成天吃吃喝喝睡吹打屁。   而是每天都要进行各种术式的练习,例如第一天摘除阑尾手术,第二天是摘除胆囊手术,第三天是前列腺摘除术,第四天是脾脏摘除术……依次类似,轮翻练习。   不但要做手术,还要他们写病历,观察被施术的鸡兔羊等动物术前和后术的情况,记录在案。   如果这些小动物在手术过程中,或者是术后死亡,那么他们还要进行解剖,明确它们的死因是自杀还是他杀。   还是因为手术过程当中,某一处的失误而导致的。哪怕是程处弼不在,管家富叔还有济叔会负责监督他们有没有偷奸耍滑。   等到程处弼回长安后,自然他们六个会全跟随程处弼左右。至于邓称心嘛,一来年纪还小,二来基础薄弱。   另外重要的一点是这小子心眼贼多,人又机灵,哄得六位程姓师兄心怀大悦。   都自动自觉地把他给排除在轮班制之外,这让冷眼旁观的程处弼不得不承认,油嘴滑舌,果然也是很有好处。   自己把这小子收为弟子,也不算亏,至少邓称心虽然在实际操作之中,逊色于他那六位师兄。   但是理论基础十分扎实,之前由自己口述,武媚娘亲笔抄录修订的那几本华佗科医学书籍,邓称心学习的成绩最好,理解能力也更强。   ……   程处弼坐到了屋外,天气已经越来越凉,原本骊山上的各种野花,都已然不再绽放。   唯一尚在怒放地,便是一朵朵色彩各异,造型各异的菊花。看到了那些菊花,程处弼就不由得唏嘘不已,感慨万千。   关于自己才华横溢的传言,正是去岁的那一首被李世民起了一个名字非常啰嗦的赋菊诗开始。   至今日然过去了一整年的光景,正所谓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程处弼唏嘘感慨了老半天,一回头,那三个家伙第一把都还没打完。程处弼不乐意地拍屁股站起了身来,决定离开院子出去溜达一圈。   毕竟今天吃过午饭之后已经打了一个多时辰的牌,作为太子殿下的专业医者,程处弼觉得应该刷刷存在感,提升一下影响力才对。   迈步离开了自己的院子,就遇上了那正好从隔壁院子里边晃荡出来的于志宁。   于志宁打量着程处弼,不禁一乐。“哟,程将军这是要上哪,怎么不打牌了?” 第605章 关老夫屁事,拿眼神鄙视老夫是几个意思?   “让他们玩,于詹事若是闲得无聊,就去跟他们玩上几把,我得去殿下那里逛逛,看看太子殿下的情况如何。”   于志宁搓了搓手指头,终于觉得自己作为太子詹事。   还是不能因为玩牌这样的小事情影响到自己东宫第一属官的责任。   “那咱们一块过去吧,一会回来,老夫再过来玩上几把。”   去程三郎的那里打牌,不但可以打牌消遣娱乐,还能够蹭上一顿色香味俱全的晚餐。   而且这小子那里用来治疗口疮的酒中精华,更是一绝,啧啧啧……   遗憾地是,自己想要从他那里搞点那玩意回府珍藏,偏偏程老三这小子不乐意。   还叽叽歪歪,说什么酒中精华那玩意属于是管制类消毒药剂,只能当他的面服用,不能外带。   搞得于志宁只能又气又乐地厚着脸皮,天天以治口疮之名前往程处弼的院子去蹭吃蹭喝。   但不得不承认,那酒中精华一开始的时候喝着觉得太过辛辣。   一旦入喉,简直犹如一把子烧红的刀子,从嗓子眼一直捅到腚眼。   可是之后那种舒爽感,绝对现如今大唐的各种酒类无法给予的。   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相处,于志宁总算是渐渐地琢磨明白,应该怎么跟程三郎相处。   这位又杠又愣而且还很横豪的程三郎,你只能顺着毛捋,绝对不要逆着来。   反正一句话,别跟他杠,因为你根本杠不过他。   这小子虽然是个武家子弟,但是嘴皮子刁毒的程度,让打嘴仗经验十分丰富的斯文人于志宁都自愧不如。   二人连袂而行,朝着太子汤庭院而去,来到了庭院内,一打听,知道太子殿下正和太子妃在花园里边赏菊操琴。   程处弼不太理解地摇了摇头,小声地吐了句槽。   “赏菊就赏菊,操琴就操琴,两件事一起干,就不怕分散注意力啥也干不成吗?”   那位禀报太子行踪的小宦官和于志宁都一脸黑线地看向这位。算了,懒得搭理他,不然杠起来又没个完。   二人朝着花园行去,行不多远,便已经能够听到了悠扬的琴声,还有那幽远的洞萧声传来。   听到了萧琴之声,不消说,必定是太子殿下两口子又在打配合,这个时候,程处弼与于志宁很有默契地没有循声前往。   而是慢下了脚步在花园里边瞎溜达,毕竟,二人也不乐意看那对小夫妻在跟前眉来眼去。   再说了,万一那对小夫妻情到浓时,嗯嗯哼哼……自己等人冒昧地窜过去,岂不是有大煞风景的嫌疑?   两个大佬爷们瞎溜达,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前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小径旁的石凳之上。   手里边拿着一本书册,正看得津津有味,正是太子殿下身边的贴身心腹近宦宁忠宁公公。   宁忠也注意到了这二位连袂而来,搁下了手中的书册,朝着这二位一礼。“见过程将军,见过于詹事。”   “二位可是有什么事情寻殿下?”   “没什么大事,等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忙完再说,哟,宁忠公公也在看《三字经》?”   “程将军你的这《三字经》,看似简单,可仔细研读起来,才发现咱家还是小瞧了程将军的才华学识。”   这话让程处弼不禁一乐,打量着这位今天不知道开了哪个窍,居然知道拍自己马屁的宁忠。   打量着宁忠,程处弼不禁有些好奇。“宁公公,东宫的宦官,有多少识字?”   “东宫的宦官能识字者,其实并不多,比如像咱家,乃是一直陪伴于太子左右,咱家也算是托了太子殿下的洪福……”   程处弼这才知晓,这些宦官之中,少有读书识字的,毕竟在这个时代,读书那是士子和着官宦阶层的特权。   当然,作为太子殿下身边的心腹近侍,自然也能够获得读书识字的机会。   “其实咱家还有一个疑惑,其实已经想问程将军很久……今日既然殿下不在此,咱家就冒昧地问上一句。”   “说吧,若是我能答的,自然不会吝啬答你。”   心情好的时候,程处弼向来都是很讲道理,也是很与人为善的好人。   “程将军你弄出了活字印刷术,印刷出了那么多的书籍,等到太子殿下回京之时,必然会声势不小。”   “咱家在想,到时候,若是那些市井百姓好奇相问……”   “没想到,宁公公你居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程处弼掀了掀眉头,插嘴打断了宁忠的提问。   满脸欣慰地打量着这位颇有头脑的宦官,忍不住又扫了一眼身边的于志宁。   没想到,堂堂的太子詹事都没能看出来的问题,倒被他这个太监给看出来了。实在是……   “???”看到了程处弼扫过来的目光,于志宁整个人都不好了。总觉得这小子的目光里边有嫌弃,还有鄙夷。   这特娘的又是咋了?宁公公跟你叽叽歪歪,关老夫屁事,拿眼神鄙视老夫是几个意思?   ……   程处弼懒得搭理那个被自己扫了一眼之后就开始一脸黑线胡思乱想的中年老男人。   负起了手,缓步绕着圈子凝眉道。“你提的这个问题,我之前就已经考虑过了。   若是我们将数十万册书籍,运入长安,运入皇宫,这绝对是一个绝佳的宣传太子殿下的机会。   可惜一直都没有找到适合的切入点,毕竟,总不能让随行人员跟走夫贩卒一般大声吆喝。”   这话让宁忠和于志宁都深以为然地连连颔首,真要那么做,那可就太掉价了,着实有损太子殿下,国之储君的威仪。   但是,如果屁都不吭一声,直接送进皇宫,那样低调到令人发指的举动。   简直就是锦衣夜行,浪费一个绝佳的宣扬机会。   特别是自打太子足疾难愈,是因为德行有亏;魏王殿下暗疾难愈,是因为私德有亏的流言八卦。   已然让于志宁、宁忠他们已然意识到了舆论宣传所造成的效果巨大,所以,再不似过去那般不注重这些情况。   若是昔日,他们只会气极败坏,指不定又会叽叽歪歪几句什么清者自清,要么就只知道想着借助朝庭的力量去打压流言。 第606章 不光我们动嘴,更要殿下动腿……   但是当魏王李泰的流言喧嚣尘上,将太子的流言给盖下去之后,算是让他们意识到了居然还有这样的骚操作。   再之后,《三字经》的横空出世,取代了魏王李泰的暗疾,成为了长安以及周边地州的话题排名第一。   现如今魏王李泰正在暗暗庆幸不已,甚至心中对于《三字经》的创作者心生感激。   程处弼甚至从李恪那里听闻,魏王李泰也在指派人手四下寻找《三字经》的源头。   据李恪传来的消息,魏王李泰这位自认学识渊博的斯文人。   很希望能够寻访到《三字经》的作者,跟他请教和讨论一些学术方面的问题。   程处弼收到了这个消息时,也很是哭笑不得兼兴灾乐祸。   也不知道魏王李泰知晓《三字经》的创作者,正是他魏王李泰暗疾流言横生的始作俑者。   这货会不会气得想杀人,唔,就他那矮挫胖的米其林轮胎体格。   程处弼觉得自己站着不动,一只手都把把那家伙给收拾得服服贴贴。   嗯,闲话略过不提,现如今最需要办的事,就是怎么让那数十万册书,成为宣传殿下的工具。   怎么宣传,总不能跟后世撒传单,贴膏药广告似的乱来吧,那样太不正经,指不定还会被别有心用的人弹劾。   嗯,那样容易闹妖蛾子……程处弼觉得自己是正经人,特别是刚刚欠了大唐皇帝陛下五百贯之后。   程处弼觉得自己暂时还是少闹点妖蛾子,毕竟事关太子殿下清誉,一定要正能量。   看到程处弼一会喜动眉梢啧啧有声,一会又剑眉紧锁长吁短叹,这么神神叨叨的表现。   让太子詹事于志宁无法淡定,忍不住凑到了同样在呆愣愣地看着程处弼的宁忠身边小声地道。   “宁公公,要不,咱们直接去寻殿下商议吧,老夫总觉得,程三郎想出来的主意,呵呵……”   虽然于志宁没明说,宁忠却还是秒懂了对方的心思,深以为然地点头认同了于志宁的观点。   毕竟程处弼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这些跟程三郎朝夕相处的老司机焉能不明白。   “那个程将军,要不咱们先将这个想法,告之殿下,请殿下拿个章程如何?”   刚刚有了一丝灵感,正想要顺着灵感继续深思的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   “这是什么话,我等食君之禄,为君为忧,什么事都要去叨扰殿下,那要我等何用?”   “……”这话直接把宁忠和于志宁梗得两眼翻白,偏偏还真没办法反驳。   于志宁无奈之下,薅着长须,也总算是想到了个主意。   “其实,本官倒有个主意,实在不成,就把那数十万册书籍,装载于车中。   然后在殿下入京当日,大张旗鼓的运入长安,这样一来,必定会吸引眼球……”   程处弼欣慰地点了点头,这位于詹事总算是还有点脑子,但距离自己所设想的造成轰动效应还不够。   “这是个好主意,但是,光弄书,百姓们最多只会好奇观望,顶天也就是有几个大胆的人打听打听……”   “既然做,那就做得更加的彻底,一辆车,若是堆叠起来,运上三千册书也就差不多了。”   “就以六十万册来计,那就需要两百辆车,若是以五十车一组入一座城门,那就需要通过四个城门,若是再把那些《论语》算上的话,啧啧啧……”   《论语》印下来,单论册不论套,那至少也得有四五十万册之数,如此一来,长安东、南、西,三个方向的城门,同时涌入装载书籍的车队,绝对能够引起轰动。   程处弼两眼顿时一亮。特别是当那些长安的百姓们,口耳相传之间,知道诸门都有数十车书进入长安。   单单从视觉上的冲击,还有在宣传炒作方面,就能够起到很好的效果。   “鹅滴个乖乖,那光是车就得数百辆,车夫也得数百……”宁忠这位见识短浅的宦官脸色直接就变了。   于志宁摇了摇头,朝着程处弼摊开了双手,指出了这里边的漏洞道。   “长安城,东、西、南,各有三门,若是一队五十辆车,那便是四百五十辆。   那所需要的书籍,得差不多一百五十万册,可咱们根本没那么多啊……”   程处弼目光扫过这两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二位,请用你们好好想一想,当书籍的数量,不再是千、万,还是用百万来计算的时候。   你们觉得有谁真的会去一车车的清点,咱们到底押送来了多少册书吗?”   于志宁不禁老脸一红,虽然程处弼这句话明显带着嘲疯的意味,但是于志宁也承认,自己是思维走出了误区。   毕竟,谁特娘的有毛病,会在那个时候窜出来清点书籍。   再说了,咱们一车运两千册也是运,运三千册也是运。要的只是为了增加宣传效果。   ……   程处弼没有理会这两个羞愧的人,嘴角阴恻恻地扬了起来。   “而且光如此还不够,咱们运来的书籍,我们知道是什么,可是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不知道啊。”   “若是他们不清楚,那咱们之前请吴王殿下在长安城热炒《三字经》,岂不就白瞎了。”   “所以,我们就要自己动嘴。”   “???”于志宁与宁忠一脸懵逼地看着程处弼。总觉得有哪进而不对,自己动嘴是啥意思?   “不光我们动嘴,更要殿下动腿……嘿嘿嘿……如此一来。   便是满长安那些乐意意看八卦,凑热闹的市井百姓都能够看到太子殿下身强体健,健步如飞,行走在朱雀大道上。”   “那样一来,说太子殿下因为德行有亏,而致足疾不愈的谣言,就再也没有翻起浪花的机会。”   于志宁愣了半天,赶紧插嘴打断程处弼的畅想。   “程三郎你先等会,什么叫太子殿下健步如飞的行走在朱雀大道上,殿下回长安,怎么可能走?”   “殿下的腿好了,怎么就不能走了?”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位不懂得变通的太子詹事。   “太子殿下不但要走,而且还要走得大张旗鼓,走得天下皆知才行。”   “……” 第607章 脸渐渐地红了起来,不是激动而是臊的   操琴声,还有洞萧声终于止歇,李承乾轻揽着苏氏那盈盈一握,咦?……   李承乾突然感觉,娘子苏氏的腰肢,似乎比之前的一握要更丰盈了一些。   唔……应该是骊山汤泉宫吃得好睡得好,再加上两口子关系蜜里调油有一定的关系。   苏氏拿着洞萧,感受到了夫君环于纤腰上的大手,心中微酥,有些紧张地看向隐隐传来说话声的方向。   “夫君,妾身听到那边有说话声,好像是程将军和于詹事他们……”   “好像还真是……”李承乾支愣起耳朵听了半晌,一向注意在臣子跟前。   维持太子风仪的他只能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大手。   不大会的功夫,苏氏已然离开,程处弼还有于志宁和宁忠,来到了耸立于灿烂菊花丛中的小亭前。   朝着这位大唐太子爷恭敬行礼致意。   “二位卿家平身,快进来坐会吧,这一带的菊花,甚是漂亮,再饮着这清肝明目的菊花茶,赏着菊花,别有一番风味。”   “殿下所言极是,这菊花茶的确别有一番滋味。”于志宁点了点头,还特地朝着太子殿下举了举手中的茶碗道。   程处弼可没心思去管那些风花雪月,最不乐意这些读书人在说正事之前喜欢叽叽歪歪的绕半天弯子才到正题。   “殿下,方才臣和于詹事正在就殿下入城的仪式,进行了很有成效的讨论,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跟殿下说说。”   “入城仪式?”李承乾有些懵逼,自己不过是跟随皇爷爷以渡假之名,到这骊山汤泉宫治疗腿疾。   难不成,回长安还要整什么仪式?要整也不该是自己这个太子。   ……   等到程处弼唾沫星子横飞地把一百余万册书,分为九个车队,从东、西、南三个方向九个城门入城。   然后请太子殿下从南面的明德门沿朱雀大街,径直步行前往朱雀门,让东宫诸属官齐声吟诵《三字经》,来增强轰动效应……   李承乾的小脸先是一白,旋及渐渐地红了起来,不是激动的,而是臊的。   总觉得唾沫星子横飞地处弼兄的建议,简直等于是把自己放到了长安城百万百姓跟前,感觉太特娘的羞耻了点。   “那个处弼兄,你先等会,这么做太,太过份了吧?”   程处弼不乐意地抹了抹嘴角的白沫,继续振振有词地道。   “哪个地方过份了?殿下你想,若是让长安城中的平民百姓都看到了你脚疾尽愈,健步如飞。”   “必定不会再去提及之前攻讦你德行有亏的流言,也正好让天下人都知道,太子殿下你向朝庭进献了活字印刷术。”   “活字印刷术如此能够宣扬开来,整个长安城的市井百姓都知晓了有这等好宝贝。   那么,那些世家大族,想来也不敢冒天下之韪,站出来反对推广利国利民的活字印刷术。”   “活字印刷术,可以让天下的寒门士子,不再为买不起书,买不到书而只能依旧世家大族。”   “他们必然会对殿下的恩情铭记于心,对朝庭,对大唐感恩戴德……”   这些话还真没毛病,但是于志宁总觉得程三郎这小子是想要羞辱一干东宫属官。   毕竟,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那《三字经》的创作者,就是这个唾沫星子横飞的程三郎。   所以,于志宁忍不住再次插嘴道。“程将军,东宫诸官,大庭广众之下念那《三字经》会不会不太妥当?”   “毕竟东宫诸属官,不见得真的能听……听本官的号令,再说,即便本官真的交待了。   他们必定会反问,为什么要念《三字经》,朗诵《论语》,朗诵《千字文》不也可以吗?”   听得这话,程处弼呵呵一乐,看着这位提出置疑意见的于志宁道。“不论是《论语》还是《千字文》。”   “它们跟《三字经》相比起来,谁更朗朗上口,谁更通俗易懂?”   “处弼兄这话没毛病,可孤觉得这么做,会不会太招摇了?”李承乾摸了摸自己那微微发烫的脸。   总觉得照处弼兄的办法去办,嗯,宣传效果,必须是岗岗的,可就是觉得太特娘的臊得慌了点。   不过李承乾也很清楚,处弼兄这是真心在为自己打算。既然处弼兄如此戳力相助。   而自己这位受益人,难道还要扭扭捏捏不成,大不了自己就厚着脸皮,走一趟朱雀门。   羞耻是羞耻了点,可是李承乾从内心来讲,他也真的很想向天下人证明,孤已然足疾痊愈,孤并没有德行有亏。   “孤有些担心,那些臣工之中,不少都已经上了年岁,让他们伴孤步行,或许还能指使得动。”   “若是想要让他们一边诵读,一边步行,唔……便是孤,都有些难以想象那样的场面。”   程处弼的脑海里边也顿时划过一道画面,一帮子歪瓜劣枣的中老年男人,颤颤微微地在凛冽的寒风之中行走。   一边哆嗦一边叽叽歪歪地念着《三字经》,程处弼觉得,就那帮子歪瓜劣枣的东宫属官,怕是吐出来的字句,都比不上北方的寒风呼啸声大。   想要让那些围观于宽达一百多米的朱雀大街两旁的百姓知晓,那么边走边朗诵的那些朗读者。   必须声音宏亮,而且必须很有精神,才能够昂首挺胸地一边大步前行一边大声地朗诵着《三字经》,这样才能够起到最好的宣传效果。   程处弼看了一眼于志宁,于志宁好歹也是几十岁的人,但是在官员之中,却也已经算是年富力强的。   东宫的诸多属官之中,年纪比于志宁大上七八岁甚至是十几二十岁的彼彼皆是,而比他年轻的,怕还真没几个。   而且,东宫属官的数量也不算多,让他们叽叽歪歪,等声音通过宽阔的朱雀大街,传到百姓的耳朵里时,怕是比和尚念经的声音还要小上几分。   程处弼忍不住嫌弃地叹了口气,目光移开。   “???”于志宁一脸懵逼地看着程三郎,这小子怎么又用那种鄙夷的眼神看自己,老夫可没得罪你。   程处弼的目光一转,落到了宁忠的身上,宁忠顿时菊花一紧,很警惕也很戒备地看着程三郎。 第608章 望殿下恩准臣来主持操办入城典礼   这位太子身边的心腹宦官,声音足够嘹亮,可就是声音太过尖细,平时说话都跟捏着嗓子似的。   若是让宁忠率领东宫的一干宦官齐声朗诵,一想到近百宦官,整齐划一地用那娘里娘气的尖嗓子在那里朗读《三字经》。   程处弼觉得自己这位作者不吐血,怕是那些前来围观热闹的市井百姓们怕也会纷纷皱眉掩耳走避。   嗯,这帮子家伙也不适合,程处弼目光一转,怎么办,还能有哪一个大集体适合朗读者这样的工作?   程处弼站起了身来,开始在亭中走动,思考。   李承乾呷了一口清肝明目的菊花茶,欣赏着亭外的绽放的菊花,时不时看一眼处弼兄。   唔……不是孤不用脑子,而是孤实在是在干舆论宣传方面不擅长,这样的重任,还是交给处弼兄自己思考比较好。   程处弼目光移出了亭外一扫,看到了立身于亭外不远处,精神抖擞,意气昂扬的左卫精锐。   不由得两眼一亮,咦……等下,太子此番前往骊山汤泉宫,来的可不止有左右卫率,还有左右宗卫率、左右虞侯率以及左右内率。   至于太子左右监门率则是负责东宫守备的,所以没有随行。   虽然因为是低调地伴驾上皇,不过前来的诸率的精锐加起来,也足有近千之数。   若是让这些大唐武贲之士,列阵于朱雀大街两翼,拱卫太子殿下前行,慷慨激昂地朗诵着《三字经》。   啧啧,程处弼已然脑袋里边有了画面感,的确要比歪瓜裂枣的东宫属臣,又或者是娘里娘气的宦官集团,要强过太多太多。   “殿下,臣已经有了万全之策。”程处弼当既一扭屁股,朝着李承乾一礼,无比自信地道。   “哦?不知处弼兄策将安出?”   “他们最适合!”程处弼并指如剑,指向了守在亭外的那些精锐护卫。   于志宁看了外面一眼,整个人都不好了。让一群粗鄙武夫来念那玩意,那岂不是打他这位东宫头号文官的脸吗?   “……程将军,这不妥当吧?你让一群粗,咳……一群军卒来朗读这《三字经》,会不会显得太……”   “那于詹事你能有更好的主意吗?”程处弼摊开了双手,朝着于志宁道。   “之前我说让东宫诸官念,你不乐意,你总不能让宁公公领着一票宦官来念吧?”   “???”宁忠一脸黑线地扫了一眼程处弼,又看了一眼于志宁。自己真特娘的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咱家可是屁都不吭一声,你们能不能别老找咱家的麻烦?   “程将军,于詹事,咱家可念不了,毕竟,嗓子不好。”宁忠是一位很有自知之明的宦官。   当着满长安百姓的面去读《三字经》,宁忠觉得自己可没有程三郎那样的厚脸皮。   再说了,以他为代表的东宫宦官都是不完整的男人,嗓子又尖又娘,平时需要他们开腔的地方还真不多。   于志宁目光呆滞地看着程处弼,嘴开合了半天,愣是找不着适合的理由来反驳这货。   东宫属官都是读书人,还真没办法像大唐的军伍之士那般可以如臂使指,敢不听军令,那帮子糙老爷们直接按军法剁脑袋都敢做。   但是自己可以吗?不好意思,不行……这让于志宁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既不乐意看到那些粗鄙武夫去朗诵《三字经》抢风头,也明白帮东宫属官做不到如军伍般服从上级。   “若是随行的千余军卒,肃穆前行,拱卫殿下行于朱雀大街,齐声而诵《三字经》。   这效果,肯定要远远好过于让东宫属官和宦官。”   程处弼洋洋得意地看向李承乾道。“殿下,臣真的觉得此法可行,还望殿下恩准臣来主持操办入城典礼。”   李承乾看着处弼兄那副迫不及待,兴奋地得难以自抑的模样,虽然很想直接点下脑袋。   可是一想到处弼兄那但凡是但事情就很容易闹妖蛾子的惯例,让他不禁有些犹豫。   “要不这样,处弼兄你来主办,让于詹事协助你如何?”   “那当然没问题,如此一来,也才显得殿下身边文武齐心嘛。”程处弼倒不觉得有何不妥。   李承乾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太妥当,毕竟照处弼兄这办法搞下来,闹腾的声势,必定会不小。   这样一来,也不知道父皇那边会怎么想,终究自己只是太子,总不能太过喧宾夺主。   “孤……孤还是觉得心里边没底,要不,孤先跟父皇说一声吧。”   程处弼倒也没办法反对,这事要是李世民不乐意搞配合,怕还真搞不定,毕竟如果没有事先打招呼。   呵呵……之前已经欠了五百贯,要再不提前打招呼又要搞一场声势浩大的入城仪式,程处弼觉得到时候就不是增加几百贯债务的问题了。   “说是必须要说的。”程处弼点了点头,眼珠子一转,哎哟,自己岂不是又可以浪回长安一趟?   “要不,臣亲自回长安走上一趟,直接禀报陛下?”   “毕竟臣才是主事者,由臣去禀报陛下最适合。   另外,臣还得去查看一眼印书坊那边的进度,也好跟吴王殿下商议一下,到时候筹办车辆运送书籍入城的问题。”   ……   话都说到了这份外,所有人都无话可说,一致通过了程处弼的提议。   不过程处弼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回长安,而是先将诸率的将领都聚拢到了一起。   向大家宣读了太子教(太子的正式命令称教)。   等到听完了太子教的内容,是让他们背下《三字经》的全文时,一干糙老爷们全都傻在了原地。   一位四十出头,斗大的字认不了几箩筐的郎将差点就疯了。   “程将军,殿下他这是想要干嘛,我们这些糙老爷们去背那玩意有意思吗?”   “就是,我等乃是军中健卒,又不是那帮叽叽歪歪的读书人……”   “少他娘的胡说八道,没看到于詹事在,于詹事实在不好意思。   王郎将他没别的意思,这小子嘴笨,莫跟他一般见识。”   “……”作为被太子殿下指派前来协助程处弼的于志宁,只能黑着脸懒得搭理这帮子不会说话的粗鄙武夫。 第609章 对于足癣,程处弼真可谓是印象相当的深刻   程处弼没有想到,原本自己想得好好的规章条陈,居然在一开始就遇上了阻力。   不由得心中大恶,大巴掌猛地一拍案几喝道。“什么意思,殿下的太子教你们难道还想违逆。”   “莫非尔等都忘了尔等乃是东宫诸率军人的身份了吗?”   程处弼愤怒的咆哮声,再配合上那份被他举得高高的太子教,很快就弹压住了那些家伙。   不过看到那帮诸率的副率、郎将等人都面带不悦。   作为武家子弟,被亲爹言传身教过的程处弼自然很清楚,打一棒子之后,不给点甜枣是不成的。   “诸位将军放心,殿下之所以要用上我等,正是因为我等忠心耿耿于殿下,效忠于殿下。”   “遍数东宫,唯有我东宫十率的武贲健卒,才能够有足够的精气神办下此事……”   程处弼几番言语下来,一干诸率的老司机们总算是面色转和,虽然对于背诵《三字经》那玩意有些不乐意。   可是程大将军家的程三郎还真说对了,唯有咱们这些行伍之人,才能够真正做到整齐划一,令行禁止。   看到这些家伙的情绪转变,程处弼自然是打蛇随棍上,再扔下了一颗甜枣。   “……另外,但凡是能够在十日内背诵下来的士卒,每一位,都能够得到两百文钱的奖励。”   “当然,若是十日之后才背诵下来的士卒,只能领到一百文的赏钱。”   “若是到得二十日才能够背诵下来,那就只有五十文……”   “程将军,你说的是真的?”虽然两百文钱,对于他们这些郎将而言,算不得什么。   但是对于他们麾下的那些大头兵而言,两百文钱可真不算少。   “呵呵……只要你们觉得可行,那本官现在就去向殿下禀报,向殿下请来太子教。”   太子教已经下了,没奖励也得背,既然背《三字经》已经是不可避免的情况下,背了还能有钱拿,谁不乐意?   最终诸率的将军们都纷纷表达了一定会传达下去,保证让那些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来,努力拼搏背书。   朗朗上口,让人过目而不易忘的《三字经》,的确要远远比《千字文》或者是《论语》好记太多。   ……   刚刚把那帮子糙老爷们搞定,程处弼这才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开始的收拾行装,窜回长安城浪个几日。   不但要去禀报皇帝陛下,还要让李恪那哥们赶紧准备几百本《三字经》运来骊山应个急。   好让那些糙老爷们都能够人手一本《三字经》既背书又识字。   千余字而已,一个半月的光景,有奖励在前面勾引着,相信那些大唐武贲之士应该可以用背诵下来。   这边行装还没收拾完,程处弼就见到了李世民派来传讯的护卫。   “足疾,李靖李大将军……”程处弼轻拍脑袋,想起了之前,得胜还家的亲爹程咬金曾经提过一嘴。   这位李靖大将军脚汗很大,烂脚丫很严重,前些前就需要杵拐杖。   而这一次军旅劳顿下来之后,又于次复发,返回长安的时候,只能一路乘车而返。   还让自己抽空去给李大将军去看看,这边自己还没抽着空,那边皇帝陛下居然也传来了消息。   这下子,程处弼开始认真的地思考了起来,该怎么解决足癣这个问题。   唔……足癣,又称脚气(不是缺乏维生素B1导致的脚气病),烂脚丫,又叫香港脚,系致病性真菌感染引起的足部皮肤病。   这玩意不但具有传染性,而且还在全世界广为流行,可谓是最早的风行全世界的病种之一。   由于人的瞳底和趾间没有皮脂腺,从而缺乏抑制皮肤丝状真菌的脂防酸,生理防御机能较差。   偏偏这些部份的皮肤汗腺又十分丰富,出汗比较多,加之空气流通性差,局部潮湿温暖,有利于丝状真菌的生长。   这是一种很顽固的病症,一般而言,夏季发作最为厉害,等等到冬天的时候病情多会好转。   对于足癣,程处弼真可谓是印象相当的深刻,毕竟伴随了他几乎整个童年和少年生涯。   早年的鞋大多不透气,偏偏小娃娃,哪个不爱闹腾,一野野一天,等等到晚上脱下鞋袜,啧啧……   那股子味道,绝对是令人印象深刻,程处弼可是记得很清楚,自己十一岁就有了那玩意。   没患上过足癣的人不知道,患上了才明白,那种病绝对是一种类似于噩梦的存在。   痒到头皮发麻,痒到让人恨不得拿水烫它几下,有时候,不搓它,它在那痒,等你真伸手去搓。   呵呵……搓着的时候爽,搓完之后则会更痒,特娘的……   现在程处弼一想起来都还有些头皮发麻,忍不住活动了下脚趾。   犹记得当时住校的时候,一间寝室,六个爱运动,喜欢踢球的熊少年,齐刷刷的重症足癣。   只要每次浪完,回到了寝室一脱鞋,那场面,足以令神鬼敬而远之。   便宜那位喜欢暗戳戳查房的学生科老师,每次都会很礼貌地站在门外,让大家自己走出去让他查人数。   甚至班主任都主动掏腰包,给他们这个被列为禁地的寝室众买过足光粉啥的。   可是那些玩意用了之后,根本就没有太大的效果,脚还是那么的臭,晚上还是那么的痒。   好在,自己有位赤脚医生出身的好爷爷,知道了程处弼的足癣严重,亲自出手给自己配制了一种中药喷剂。   以艾草、苦参、地肤子等药材混合而成的中药喷剂,让假期回家的程处弼,只花了不到一个星期的功夫。   足癣就不再骚扰他的美梦,虽然这种病到得夏天还是会复发。   可是照例喷上几天之后,就能够将那足癣掐死在萌芽状态。   以至于程处弼考进了医学院之后,见到了课本里边对于足癣那各种各样的手段和治疗办法。   一会又是高锰酸钾,一会又是外用油剂或者是粉剂,还需要什么盐酸特比萘芬,就连头孢氨苄、红霉素这样的抗生素也会用到……   甚至于,同班的好几位足癣患者。照本宣科的买来一堆药进行了治疗。   前前后后一个月,自认为觉得治好了,可结果没过两月,又会感觉自己的脚丫开始瘙痒,欲哭无泪到了极点。 第610章 已经开始考虑另外一样赚女性财帛的好宝贝   那个时候,程处弼真的觉得,中医药自有其奇妙之处。   总之,有了那个小白瓶之后,程处弼只要觉得脚丫又开始的发痒,脚皮发白。   只需要潇洒地撑开脚丫子那么一喷,连续上几天就能搞定。   逼格可是比那些不是拿药剂泡,又是拿药剂外敷内服,还要忌口的倒霉鬼强得太多。   收拾停当,程处弼就看到了太子詹事于志宁鬼鬼祟祟地在门口朝着里边东张西望。   哪里不明白这位呆在骊山汤泉宫成日无所事事的于詹事想要干嘛。   “原来是于詹事,快快请进。程某现在就要赶回长安,怕是一时半会回不来。   程亮程光这哥俩就有劳于詹事你多多教导了,要是不听话,只管收拾。”   于詹事步入了程处弼的院子,听到了这话,打量着牛高马大,膘肥体壮,表面却笑得十分憨厚的程光与程亮。   只能敷衍地哼哼哈哈。“程将军放心就是了,他们其实挺勤学好问的。”   “是啊三公子,你就放心好了,我们一定好好跟于詹事学。”程光与程亮脑袋点头飞快地道。   等到程处弼领着称心离开之后,二人只能乖乖地拿来了笔墨纸砚。   然后,在于詹事的指导之下,开始了每天一次,一次半个时辰的书法教学。   毕竟这哥俩虽然能读会认,但是书法方面的造诣,跟程处弼差不多,好不到哪儿。   为了提高他们的文化水平和书法造诣,正好过来蹭酒食的于志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便自靠接下了教这二人文化与书法的重担。   程光与程亮认认真真地练习完了书法,把笔墨纸砚一收拾,三个人开始打牌斗起了地主。   至于程处弼,则策马奔驰,往长安而去,先是赶到了李恪的府邸,一打听,这家伙居然不在府中。   而且是昨天晚上就没回来,不消说,铁定又是去浪里白条去了。   程处弼只能一脸嫌弃地交待了吴王府的管事,让他想办法去知会吴王一声,让他把自己所需要的书册送往骊山汤泉宫去。   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先去找了家药铺,把他所需要的一应药材都买来。另外,还让人去弄来了一些柳树皮。   这才回到了府中,提着那一大包的药回到了府中,程处弼便径直来到了自己进行手术的小院。   没有看到发达和吉利那四个家伙在这里进行手术练习,不过却看到了管事济叔还在兢兢业业地进行着精油的提练。   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脚步声,济叔看到是程处弼后不禁大喜。“三公子你怎么来了?”   “这次回来,是奉了陛下之命,准备要给卫国公李靖诊治足疾。所以买了药回来配制。”   程处弼看了一眼那正在器皿里的桂花,很是佩服地朝着济叔微微颔首,欣慰地一笑。   济叔真的很尽职尽责,自打开始提炼精油的工作,熬过了适应期之后,似乎已经彻底地爱上了这份工作。   经过了长达大半年时间的精油提炼工作,储藏起来的精油,足足有二十余种之多。   “对了,程发他们呢,今天的手术练习都做了?”   “他们一早就开始做,到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做完了。”   听到了济叔这位监督者的禀报,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还好,那帮家伙没有偷奸耍滑。   “对了三公子,还有你的那位师弟张医者,隔三岔五就过来,也跟他们几个一块在这里练习手术……”   “来就来吧,多他一个也不多,毕竟是我的师弟。”程处弼不禁有些汗颜,认了这么个便宜师弟之后。   程处弼跟张劲一块治好了魏王李泰的腚眼之后,就没再碰过面。不过这位中年师弟脸皮也是够厚的。   自己不在府中,他居然也厚着脸皮过来蹭手术,足以得见他对于医道的痴迷,这倒也是好事。   “三公子,今年该提炼的植物精油,也就只剩下桂花了,接下来的时节天气一寒凉,可就不再会有了。”   “这么多的植物精油,三公子你只拿了几种来制作香皂,剩下的就这么放着,会不会太浪费了?”   “怎么可能浪费,现在是暂时先放置着,等我从骊山回长安之后,这些植物精油,可是有大用处的。”   程处弼从济叔的手中接过了钥匙,打开了里间的房门,看到了里边的堆彻起来的大木箱子。   这些木箱子里边,可都装满了灌装着精油的瓷瓶。   现如今,量最稀少的植物精油,也有两三斤,而像薄荷精油,足足有近三十斤之数。   毕竟这玩意野外多的是,想要采办得到十分方便,出精油率也不算低。   之所以要储备那么多,最开始自然是为了制作香皂和保温霜,之后,程处弼则已经开始考虑另外一样赚女性财帛的好宝贝:香水。   香水靠的是什么。正是精油,依靠精油、无水酒精和定香剂,就能够用来调配各种各样的香水。   不过调配香水的工作十分的繁重,现如今成天蹲在骊山汤泉宫。   为了太子殿下的事情忙得都快要脚不沾地的他哪有闲功夫去搞,只能暂且搁置。   反正只要有精油,再将酒中精华进一步提炼,定香剂就更简单了,就是用麝香或者是龙涎香这样的动物香来搞定。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程处弼觉得自己特娘的恨不得把自己一个人劈成三五个来用怕都不够使的。   又美滋滋地欣赏了一番这段时间济叔提炼的成果后,程处弼找来了工具,开始将那些药村进行粉碎。   粉碎得越细越好,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破壁搅拌机,程处弼只能手工操作。   研磨出来的药物粉末,虽然达不到后世的标准,但好歹也能够将就使用。   就这些被粉碎成粉末状的药粉都投入到了酒中精华里边,程处弼打量手中的玻璃器械,可惜没有机械。   不然可以利用机械来加速药物之中的有效成份的析出。   既然没有,那就只能犹如泡药酒一般,耐心地等上数日再说。   处理完了这一切,晃晃悠悠地在府中溜达,居然没有看到老四老五老六这三个熊孩子的身影。 第611章 那位爱跟晚辈计较的陛下不乐意管孩儿的饭   逮着个家丁一打听,这才知道,四五六三个弟弟此刻正在后院,被娘亲崔氏亲自督导做课业。   程处弼不禁心生疑窦。“这是怎么回事,莫非是那三个家伙惹我娘生气了?”   “这个……”家丁似乎有些腼腆,不过还是很快在程处弼的催促之下说了实话。   三个熊孩子一直对于娘亲的书房充满着好奇心,但是娘亲对于这三个熊孩子防范甚严。   哪怕是临时离开书房,也会让人守着,不许这三个熊孩子踏足一步。   可是就在前天,娘亲的一位久未逢面的手帕交前来拜访娘亲。   娘亲很是喜欢,兴冲冲地忙着跟手帕交相谈甚欢,甚至还破例饮了些酒。   结果等手帕交离开之后,娘亲便因为酒意上涌,径直在书房里睡着了。   没想到那三个前来交课业的熊孩子看到娘亲叫不醒,于是乎,开始在书房里边玩闹起来。   结果等到娘亲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三个熊孩子把几卷她珍藏的竹简拆散来玩游戏。   “夫人倒是没有收拾他们,不过老爷回府知晓了这个消息之后。   亲自出手收拾了三位公子一顿,最后还是夫人求情,才放了三位公子。”   “老爷要求三位公子在十天之后,背下《论语》的《学而篇》,背不完还得挨收拾。”   “三位公子没办法,只能去向夫人求助……”   程处弼听得很是兴灾乐祸,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去欣赏一下三位弟弟倒霉的下场。   咳……是去向娘亲崔氏请安才对。   程处弼兴冲冲地赶到了内院,就听到了整齐划一的朗朗读书声。   等到程处弼的身影出现在了书房门口,就看到了面对着房门方向,鼻梁上架着眼镜的娘亲。   一手拿着一本《论语》,一手左摇右摆,犹如在扮演指挥家。   随着娘亲手的高低摆动,背对着书房大门的四五六三个熊孩子抑扬顿挫地背诵着《学而篇》。   程处弼站在门口,足足十数息后,面对着书房门口的娘亲这才意识到了房门口有人。   “咦?三郎,你怎么在这?”   四五六三个弟弟齐刷刷地闭上了嘴扭过了头来看向三哥,却不敢起身。   嗯,仿佛他们遗传自亲爹的糙老爷们习性,完全被娘亲那浓烈的书卷气给压制地动弹不得。   程处弼迈步进入了书房,恭敬地朝着娘亲一礼之后。   这才扭过头来看向这三个倒霉鬼,脸上不禁泛起了兴灾乐祸的笑容。   “孩儿见过娘亲,四弟五弟六弟,听说你们又挨揍了?”   “娘亲,三哥笑话我们。”三个弟弟看到三哥那张吡牙咧嘴,兴灾乐祸的表情,顿时不乐意了。   程处弼呵呵一乐,这三个小混蛋,现在还想要陷害亲兄长是吧?   “娘亲莫要听他们胡说,我可是你们的亲哥,看到你们不笑难道还能拉着个脸不成?”   娘亲崔氏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好啦好啦,四郎五郎六郎,你们继续背诵,莫要忘记了你们答应你们父亲的。”   “娘到门口去跟你们三哥说说话,你们可要听话。”   “哦……”三个小脑袋齐刷刷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摇头晃脑地背诵起来。   只是少了娘亲的指挥和督导之后,这三个熊孩子背诵的声音明显变得不连贯而且有些卡壳。   “三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莫非又有什么事情?”   娘亲崔氏走到了门外后,摘下了眼镜,抬手揉了揉发酸的鼻梁问道。   程处弼便将自己回来是因为有公务要向陛下禀报,顺便准备去给李靖诊治暗疾之事告诉了娘亲。   娘亲崔氏旋及轻拍前额。“三郎你不说治病,老身都险些忘了件正事,娘的一位手帕交,得了一种怪病……”   “怪病?”程处弼看着娘亲崔氏反问道。“不知是什么样的怪病?”   “她的眼皮之上,也不知道是长了什么东西,让眼皮变得有些古怪……”   娘亲崔氏的手帕交,正是嫁给了大唐名将任城王李道宗的琅琊颜氏女。   据颜氏自己的描述就是她夫君离开长安,率军远征吐谷浑之后,她才发现眼皮之上起了一个不太起眼的小白点。   一开始她不甚在意,可是越到越来,却越发地显眼。   到得夫君任城王李道宗回来的时候,那小白点,已然快有指甲盖大小了,甚是恼人得紧。   可问题是她已经寻了医者求医问药,医者们也都搞不明白这位任城王王妃患的是什么怪病。   自然也就不敢下药诊治,只是给她开了一些清火降燥的药物。但是半点用也没有……   这一次她过来拜访娘亲,娘亲自然也就问起了她眼皮上那块醒目的肿起是什么。   她便愁眉苦脸地吐了半天槽,言述了她的痛苦。   “虽然听你颜姨娘的意思,那块肿起,不疼不痒,可终究是有碍仪容。可娘亲也不知道三郎你到底能不能治……”   “不疼不痒?”程处弼也有些懵逼,若是麦粒肿的话,根本不可能拖延这么久,而且麦粒肿会有强烈的红、肿、热痛。   不是麦粒肿的话,程处弼一时半会还真想不起来有什么病可以导致眼皮起肿块。   “娘亲,这个病,怕是我得见到了颜姨,亲自检查之后,才能够确诊。   不过一般而言,这样皮肤上的肿块,手术都是可以解决问题的。”   听到了程处弼那充满强烈自信的回答,娘亲崔氏忍不住伸手刮了刮程处弼挺直的鼻梁,满脸慈爱地打量着这位亲儿子道。   “那就好,真不愧是大名鼎鼎的程三郎,就好像什么疑难杂症到了你跟前,都可以解决掉似的。”   对于娘亲崔氏这种表达宠爱的手法,程处弼实在是没办法拒绝,只能摸了摸鼻子嘿嘿傻笑装呆萌。   “那三郎你看你哪天有闲暇,等有了闲暇就来寻娘,娘亲好带你过去见见你颜姨,你也正好看看你颜姨的怪病如何?”   “那没问题,等过两天吧,等孩儿把事情处置完,嗯,现在天色已经晚了。   孩儿也就懒得进宫了,省得那位爱跟晚辈计较的陛下不乐意管孩儿的饭。”   “……” 第612章 太子这么大张旗鼓的入城会不会太高调了点?   这话听得娘亲崔氏忍不住处轻拍了下程处弼嗔道。“休得胡言乱语,那可是陛下……”   程处弼嘿嘿一乐,赶紧认真地做出了保证道。   “是是是,孩儿也就是在娘亲你跟前才敢叽歪一二,若是在人前,自然不会有半点对陛下不敬。”   “你这孩子,陛下可是把你视为子侄,这样的怨,嗯,顶多也就只许跟爹娘说说。”   “娘亲放心吧,孩儿不是不懂事。”程处弼一脸老实地朝着娘亲作出了保证道。   不过,对于那位不讲武德,喜欢跟小辈斤斤计较的大唐皇帝,程处弼的内心实在是尊重不起来。   拜别了娘亲,程处弼溜达到了自己的院落,就听到了里边传来的熟悉打牌声。   而邓称心扔炸弹高亢而又兴奋的叫唤声,让程处弼不由得心中大恶。   这帮子混帐,居然自己先玩起牌来了,简直不把我这个公子放在眼里。   等到程处弼窜进去之后,两副竹牌,三农民一地主的打法开始登场。   因为摸到到的牌点数最小的程达只能幽怨地蹲在一边,等待着输家出现他好轮换。   ……   第二天,程处弼起了个大早,洗漱一番,吃饱喝足之后,程处弼本想领着邓称心前往太医署。   结果发达、吉利哥四个不乐意了,程处弼没奈何,只有让他们都跟上。   这是第一次,程处弼屁股后边的尾行人员达到了一掌之数。   窜进了太医署,程处弼的再度出现,让那些太医署内的官员医者们倍感亲切,纷纷很热情地朝着程处弼行礼问候。   这样的待遇,之前程处弼可没遇到过,只是在经历了那位赵太常的捣乱。   让一干太医署的属官和医者们似乎才恍然,原来有程三郎这位恶名远扬的武家子弟当靠山,其实也是一种幸福。   程处弼在太医署中溜达了一圈之后,很快就来到了那间专门给医女上课的课堂外。   听着里边那传来的老博士在那里咬文嚼子的讲解医书,让程处弼不得不配服古代的医学工作者。   至少程处弼觉得古代的医学工作者真的很厉害,不但要专研医道,还有研习医书。   可是这个时代的医书,程处弼也不是没翻过,可是凭他那最多只能通读《出师表》、《岳阳楼记》的文言文水平。   想要在这个时代的医学书里边汲取自己所需要的医学知识,程处弼觉得自己至少需要补上几年的文言文教育才可以。   “三哥你在发什么愣?”就在这个时候,程处弼突然感觉到了眼前一黑,还有一个带着嗔意的声音。   后退一步这才注意到武媚娘已经俏生生地站在了跟前,方才的眼前一黑那是她抬着手在自己的视线前晃动。   “哦,就是在思考一些小问题,你怎么出来了?”   “你难道不是来找我的吗?”武媚娘有些不乐意地回头看了一眼课堂,再看向程处弼道。   本姑娘就是看到程三郎里站在课堂外面呆愣愣的,大发善心之下,这才主动请假出来寻你,难道你还敢不领情?   “当然是特地过来寻你的,咱们到我那里去说吧,有件事,得请媚娘你帮我个忙……”   武媚娘黛眉一扬,负起了手,迈开轻快的脚步,跟着程处弼一边前行一边好奇地问道。   “哦?不知道三哥想要让媚娘帮你做什么,莫非你又要给女子做什么手术不成?”   “我可能会给一个女子诊治眼疾,不过暂时还不知道需不需要做手术。”   武媚娘歪过了头来。“莫非又是妙龄女子?”   程处弼砸了砸嘴,认真地考虑了下给出了答案。   “跟我娘亲一个辈份的,我觉得应该属于是中年妇女吧。”   “中年妇女……三哥,这是什么样的形容词?”武媚娘一脸懵逼地看向程三郎。   她只听说过妇孺,听说过老妇人,听说过姑娘,小娘子。   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中年妇女这样的说法,莫非又是程三哥胡说八道发明的新词汇?   “有问题吗?”程处弼有些懵逼地看向满脸问号的武媚娘。   “人在渡过了青春期之后,慢慢的就过渡到了中年,然后她还是女性,而且又是成了亲的,自然就是妇人。   把这几个情况汇拢总结下来,不就是中年妇女吗?”   武媚看打量着程三郎那副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听他这么一解释,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   步入了程处弼的院落,跟着程三哥进到了屋子里,邓称心赶紧奉上了茶点,这才退到了屋外去,跟那四位师兄蹲一块。   喝着茶汤,吃着小糕点,程处弼先是把这段时间邓称心抄录的《三国演义》的稿子交给了武媚娘。   这才把自己此次回长安的目的告诉了武媚娘。听到了程三郎的大制作大手笔后。   武媚娘足足半天才回过了神来。“三哥,太子这么大张旗鼓的入城会不会太高调了点?”   程处弼点了点头,讲出了自己的道理。   “的确是高调了点,可是若不如此,又怎么能弹压住那些朝野上下不和谐的声音。”   “毕竟太子殿下足疾久治未愈的消息,可以说是长安内外人尽皆知,若是太子殿下来上这么一出,那些流言必定会不攻自破。”   “而且,再借着《三字经》以及活字印刷术的风头。   让太子殿下的地位能够稳固下来,我觉得哪怕是显得高调一点,也是值得的。”   “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陛下的态度。”   听到了程三郎的解释,武媚娘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若有所思地道。   “所以三哥你找媚娘的意思,就是希望我先去禀告娘娘,然后请娘娘出面,说服陛下同意?”   “不错,我正有此意,我若是入宫,去向娘娘陈述之后,再去寻陛下,就显得太那什么了……”   “三哥你放心吧,媚娘知道应该怎么做了,我今日回宫之后,就会禀明娘娘。”   “要不,三哥你明日再入宫,也好给娘娘一些时间来消化,也好说服陛下。”   程处弼与武媚娘低声地交流着,探讨着应该怎么向长孙皇后禀告此事,更会妥帖。 第613章 这件事,该不会就是他程三郎出的主意吧?   等到程处弼亲自将武媚娘送到了院门外,并肩朝着课堂的方向行去。   程处弼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一次又一次的麻烦媚娘你,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武媚娘抬起了楚楚动人的明眸横了程处弼一眼,嘴角愉快地轻扬了起来道。   “三哥,我又不是外人,若是你不来寻我,而是找其他人去帮忙,那才是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对吧?”   “嗯。”迎着武媚娘的明眸,程处弼用力地点了点头。   看到程三郎点头,武媚娘俏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明媚动人起来。   “看来留在宫中,还是能帮到三哥你的忙的。这就证明,当初我没有离开皇宫是对的。”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一时之间,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武媚娘负起了双手,踮起了脚尖,嗓音明快而又充满着自信。   “程三哥,这些事情,都是媚娘乐意去做的,远远比我只能依靠别人,来得更有成就感,不是吗?”   “这倒真是,这些事情,也只有媚娘你才能帮得上我的忙。”程处弼点了点头,认同地附合道。   可是心里边却越发地佩服这位最多也就十三四岁的姑娘,后世,这么大的姑娘还在学校里边学习。   而武媚娘,却已经在那最容易被作家们描绘成血雨腥风之地,稍有不慎就会坠入万丈深渊的深宫中稳住了脚根。   打量着这位身材越发窈窕,自己都快要分辨不出她到底是真凶还是装凶地妩媚动人的绝色佳人。   被武媚娘的言行感动得不要不要的程处弼,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道。“你要是再大上几岁就好了。”   “再大上几岁能怎么样?”武媚娘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问了一句。   程处弼一低头,看到了武媚娘停顿下来的娇躯旁边的地上,有半截青砖。   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卧槽,这特娘的可是砖,怕不比石制砚台轻到哪去。   重要的是砖更加的愈合街头斗殴,这位巾帼女英雄,咱们能不能只走心,别动手?   “那我……我觉得你会更漂亮。”程处弼及时地把差点脱后而出的后半句骚话,变成了正能量的赞誉之词。   武媚娘愣愣地看着有点紧张的程三郎,愣是不明白,自己长大之后会更漂亮这样的事实,需要你来重复提醒本姑娘吗?   一思及此,武媚娘忍不住眯了眯眼,狐疑地打量着程三郎。“你刚刚是不是想说别的事情。”   程处弼看到了武媚娘的模样,直接就呵呵了……幸好老子及时改口,不然那半块青砖怕不是上身就是要上头了。   “怎么可能,我这个人这么实在,一向都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怎么可能还想说别的。”   “真的?”武媚娘总觉得处弼兄的表情很像是心中有鬼。   “必须是真的,真金白银的真。”程处弼差点就想赌咒发誓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都。   看到程三郎那副死硬的表情,武媚娘目光亦扫到了身边的那块青砖,忍不住拿脚尖点了点。   “哼,暂且相信你一次……好了,三哥你快回去吧。   记住了,明天你先来太医署,我会把娘娘的表现和态度跟你沟通一下,方便到时候你入宫应对。”   “哈,好好好,那咱们一言为定,明天不见不散。”   程处弼不禁松了口气,朝着武媚娘露出了一个绅士而又帅气的笑容,一直看到武媚娘步入了课堂。   这才弯下了腰来,捡起了那半块实沉的青砖,特娘的,哪个没有公德心的混帐玩意把这东西扔在这里。   这不是干扰老子撩妹吗?程处弼黑着脸,提着半块青砖行走在太医署内。   不少正要跟他迎面而行的官员和医者看到了程太常手中提的是啥玩意之后。   纷纷脸色大变,四下走避不已,谁也不乐意去惹这位本身就武力值超凡,再现还提着史诗级武器的武家子弟。   万一三言两语不合心意一砖拍脑门上,上哪说理去?   “程,程太常你这是……”守在院门外的杂役看到了程处弼神色不善地提着块砖走过来,两条腿直接软成了面条。   程处弼一低脑袋,看着那半块已经提了一路的青砖,干脆就递给了那位战战兢兢的杂役道。   “哦,方才也不知道那个不讲公德的家伙随手扔在了路上,我就顺手捡了过来,也不知道该往哪扔,你就看着办吧。”   下一刻,提溜着半块青砖,站在原地发呆的杂役,听到了院子里边传来的打牌声。   终于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还好,看来程太常很正常,说不定那半块砖就是他提过来开玩笑的。   想到了这,杂役赶紧把那半块青砖扔到了一边去,安逸地一屁股坐到了小马扎上。   不大会的功夫,杂身再一次听到了那熟悉的打牌声传来。   “地主……”   “我抢。”   “我也抢。”   “我是地主,三带一……”   ……   长孙皇后从武媚娘的手中接过了经过武媚娘修订好的《三国演义》。   不禁欣慰一笑,这两天总算是又有消遣的东西了。   “程三郎又回长安了?”   武媚娘乖巧地点了点头之后,垂首小声地禀报道。   “是的娘娘,另外,程太常还有一件关于太子殿下回京的事宜,意欲启奏陛下,却又担心陛下……”   长孙皇后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也是,夫君这段时间怕是应该不太乐意见那个成天尽闹妖蛾子的程三郎。   想想就觉得好笑,可终究那事关自家夫君,长孙皇后只能清了清嗓子摆出了一个贤淑温婉的姿态温言道。   “不妨事,你且坐下来,仔细跟本宫说说。”   武媚娘条理分明地将程三郎告诉她的关于太子殿下入城的方案详细地给长孙皇后陈述了一遍。   长孙皇后听得眼皮直跳,好几次差点想要打断武媚娘,最终还是强忍住,静待着她将全部陈述完毕。   等到武媚娘言罢,长孙皇后有些不淡定地端起了茶汤呷了一口。   “这件事,该不会就是他程三郎出的主意吧?” 第614章 不甘心被臣工攻讦,不甘心被流言埋没的太子   武媚娘表情很无辜,目光很呆萌地看着一脸黑线,似乎有着一肚子槽想要吐的长孙皇后。   “这个奴婢没有问,不过听程三郎的意思,此事是他与于詹事和太子殿下商议之后,得到了太子殿下的首肯。”   “呵呵……”此刻已然拉着脸,实在是温婉大度不起来的长孙皇后干巴巴地一笑。   程三郎那小子,干坏事要说他排第二,绝对没有人敢排到他前头去当第一。   偏生他又滑不溜手,出了妖蛾子想要他担责任,怕是绞尽脑汁也难抓住处这小子的痛脚。   怕也就只能像夫君那样,蛮不讲理,甭跟他废话先收拾一顿出了气再说。   看到长孙皇后拉着脸,半天不说话,武媚娘的心中也不禁紧张了起来,最终硬起了头皮道。   “娘娘,其实奴婢一开始也觉得,此事若真实施,会显得过于行事夸张了,说不定还会受朝臣非议。   可偏偏又不得不承认,程太常的解释很有道理。”   内心正自纠结的长孙皇后抬起了头来,看向那显得有些紧张的武媚娘。   终究是事涉承乾,长孙皇后轻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且说说,他程三郎都是怎么跟你解释的?”   “程太常的意思是,太子殿下本该受万民所爱,朝臣所敬,然……自太子晋阳之行伤了腿后。”   “不论在朝还是在野,风评、流言喧嚣于尘上,皆对太子殿下十分不利。”   “太子殿下乃是国之储君,虽然性恪宽厚仁爱,可受了委屈,却无自辩之途……”   长孙皇后愣愣地看着在跟前侃侃而言的武媚娘,听着她所言,仿佛又看到了自己的长子,此刻正站在眼前。   作为母亲,心细如发的她,也的确能够感受得到,李承乾那与人为善,随和的外面下面。   憋着一股子劲,心里边有着一团火。   他极力地想要证明自己,他很努力地去遵照着父皇的安排,努力地想要做到最好。   但是获得的只是那些臣工们一次又一次的鸡蛋里挑骨头,一次次地在他父皇跟前,指谪他不够好。   他不善长于与他的父亲交流,最多最多,也就只敢悄然地在自己身边小声地抱怨上两句。   一直到程处弼出现,那个不守常规,做事让人有些哭笑不得的程三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   却让向来循规蹈矩的李承乾开始发生了变化,犹记得,那一次,孔颖达再一次习惯性地鸡蛋里挑骨头。   习惯性地在李承乾的跟前展示他作为师长的权威,我教训你,那是为你好。   却没有想到,直接被程三郎给狠狠地怼得气极败坏,怒气冲天地进宫找陛下告状。   一贯小心翼翼,只知道低头认错的李承乾,终于鼓起了勇气站了出来自辩的场面。   那一次,长孙皇后也才意识到,自己这位作为母亲,太少关注这位乖巧听话的长子。   亦意识到,李承乾,已经不再是懵懂少年,他业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独立的思维和观念。   可是谁也没有料想到,一次意外,导致了他足疾难愈之后。   却几乎成为了众矢之的,不论是那些朝中的臣工,就连他的亲舅父也弃他而去。   而他的亲弟弟,亦开始起了别样的心思。   这让长孙皇后的内心,很不舒服,却又十分为难。两边都是自己最为亲近的亲人。   她所能做的,就是一边安抚承乾,一边暗暗警告胞兄。   可是,随着时间越长,已经被掀起的流言,就如同是一道伤疤,镶嵌在李承乾的心口处。   他不甘心,不甘心被臣工攻讦,不甘心被流言埋没。   不然,以他那连高声说话,都会显得腼腆的秉性,又怎么可能首肯这绝对是程三郎手笔的计划。   或许,他也渴望证明自己,不仅仅是向着满朝诸公,他更希望那些市井百姓也能够看到他健步如飞的身影。   长孙皇后犹记得,夫君在朝会之上,同意了诸位臣工推举青雀为编撰《括地志》主持者时。   那段时间,李承乾陡然显得黯然而又憔悴的模样……   武媚娘一直悄悄地打量着久久沉吟不语的长孙皇后,看到这位清丽绝伦的皇后娘娘那张羊脂玉一般光洁的俏脸上。   淡淡的轻愁与纠结,各种情绪,一闪既逝,而她却不敢去打扰长孙皇后的长考。   只能耐心地等待着,内心则在小声地祈祷,希望娘娘能够点下头,能够去说服陛下。   说实话,武媚娘甚至也挺可怜那位倒霉的太子殿下,在宫中,她自然也是得知了不少关于这位太子的消息。   特别是那段时间,太子殿下足疾难愈以来,宫禁之中,亦生起了流言。   虽然很快流言就被弹压住之后,关于那位肥头大耳的魏王李泰怎么礼贤下士,怎么求学好问的好名声又开始喧嚣尘上。   武媚娘就已然觉得,这里边怕是有问题,而且是有大问题。   就仿佛是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想要将那位太子给拖入深渊一般。   说实话,那个时候,武媚娘真的很担心,她当然不是担心太子殿下。   而是担心切身得益已经和太子殿下绑在了一起的程三郎,若是太子殿下出现什么变故。   作为太子殿下心腹的程三郎,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哪怕是有程大将军庇佑也好。   怕是程三郎也会与仕途绝缘,一想到才华常识是那样渊博的程三郎所会遭遇的未来。   那段时间,武媚娘的内心十分的纠结和担心,可是面对着在太医署内。   仍旧没心没肺,成天打牌为乐的程三郎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好在,听闻了太子殿下决定要做手术,改变命运的那一刻,武媚娘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只要太子殿下能够恢复过来,那么朝野就再没办法拿这个作为理由去弹劾太子殿下。   这之后的日子,程三郎虽然远在骊山,与自己见面的时间少得可怜,但至少听到的,都是好消息。   最让武媚娘觉得哭笑不得的就是,魏王李泰的暗疾…… 第615章 算是老夫这些年来过于疏忽承乾的补偿吧   一想到魏王李泰那种让人听到都觉得脸红的暗疾,还有被传来十分离奇、令人捧腹的各种治疗手段。   完全把之前攻讦太子殿下的流言蜚语完全地淹没掉,甚至是犹有过之。   等于是将太子和魏王李泰拉回到了同一条线上,武媚娘不禁想起了程三郎在自己跟前,显得有些扭捏的承认跟他有那么一丝丝干系时的场面。   武媚娘犹记得,那位肥头大耳的魏王李泰甚至因为那不堪入耳的流言纷扰还入宫哭诉来着。   说实话,虽然程三郎策划的太子回长安的宣传计划显得有些过于夸张,但是,武媚娘不得不承认。   若真是照此法而行,绝对能够令朝臣和民间都哑口无言。   再加上,程三郎提及的那用活字印刷术所印制的百万余册书籍九门同入,展示于人前。   那位肥头大耳,跟那位长孙吏部一个体型的魏王就算是提前献上《括地志》。   又怎么及得上可以惠及一心向学的天下众多寒门士子,让书籍经典变得物美价廉,不需要再看世家大族眼色的活字印刷术带来的轰动效应。   就在武媚娘心潮起伏之际,耳边传来了长孙皇后那安宁人心的温婉嗓音。   “媚娘,你且先下去吧……”   武媚娘心中微愕,但还是乖巧地低应了一声,起身朝外行去。   这才行得数步,身后再一次传来了长孙皇后的叮嘱声。“本宫有事,会再诏你。”   “是,奴婢明白。”武媚娘心中微动,答应了一声之后,恭敬地退到了殿外。   不大会的功夫,就听到了长孙皇后吩咐更衣,准备前往甘露殿。   “观音婢,小兕子呢?”   正在练习书法的李世民听到了脚步声,一抬眼,看到了妻子移步而来,搁下了手中的毛笔笑道。   长孙皇后温婉一笑,屈膝坐到了李世民的跟前,看着跟前这位相知相识相爱了多年的夫君道。   “妾身让乳母陪着她呢,妾身此番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跟夫君好好的谈谈。”   看到长孙皇后难得露出的严肃表情,李世民有些懵逼,下意识地瞄了一眼铜壶滴漏的位置,又看向了赵昆。   赵昆站在长孙皇后身后,脑袋十分坚决而笃定地摇了摇。   “好好好,观音婢你说,为夫听着呢。”心中暗松的李世民终于稍稍有了点底气。   “是关于承乾足疾尽愈之后,如何回京入城的事情。”   “怎么,莫非那孩子有什么顾忌不成?”李世民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承乾希望借着回长安的机会,打破之前那些攻讦他的流言。”   “这孩子,已经委屈得太久了……”长孙皇后眼眶微红地道。   李世民不禁心疼地牵住了这位与自己相伴了半生的爱妻安抚道。   “观音婢莫要如此,先喝口茶,慢慢说就好,为夫听着呢。”   ……   李世民双眉紧紧地拢在了一起,心中大感为难,观音婢所言的道理,李世民虽然十分认同。   可是这样的做法,实在是显得太过,甚至让李世民觉得有些哗众取宠。   若是换上其他一个人过来,敢敢李世民这么说,他早就把人给撵出去,这简直就是把正事当成儿戏一般。   可现在,提出要求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相识相知多年的妻子。   “观音婢,这么做,会不会显得太过浮夸了些,就如同把整个长安城当成了稚音戏耍玩闹的地方一般。”   “可是夫君,难道你不觉得,唯有如此,正好让满长安的朝野都知晓太子足疾尽愈。   更知晓,太子为了我大唐万千寒门士子读书无门,特献上那利国利民的活字印刷术。”   “有了那百余万册书籍,为活字印刷术佐证,如此一来,那些为世家大族所支持的臣工,想必也没有谁敢明着阻止朝庭推广活字印刷术。”   “况且,百万余册的书籍展现于世人眼前,更能狠狠地震摄住某些自诩,掌握天下读书人舆论的……”   ……   李世民觉得不妥当的地方,就是觉得太子入城的仪式,实在是有喧宾夺主之嫌。   内心里边,自然也会有一些不太舒服,毕竟自己才是大唐皇帝陛下,自己都没这么干过,结果自己儿子闹出这么一出。   但是从现实情况来讲,他不得不承认,观音婢给出来的理由,还真是那么回事。   李承乾行走在朱雀大道上,百多万册书籍同时入京,不但可以解决那些困扰了太子许久的流言蜚语。   更可以狠狠地宣传一把那活字印刷术,让天下人尽皆知,哪怕是那些世家大族心有不甘。   却也无法堵住悠悠众口,而朝庭,也必然会获得巨大的声望,令天下寒门士子欣喜若狂。   只要操作得当,大唐对于士子人心的凝聚力,将会到达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李世民沉吟良久之后,抬起了头来,看向在跟前,有些忐忑,等待着自己给出答案的妻子。   半天之后,李世民这才长叹了一口气。   “过于,我只是站在天子的角度去考虑太子应当如何,却少有站在父亲的角度去考虑承乾的感受。”   “此策若成,的确大有操作的空间,既然如此,作为大唐天子,我本就该当为朝庭筹谋。   而作为承乾的父亲,儿子受了委屈,被人冤枉,也当为亲子张目才是。   这也算是老夫这些年来过于疏忽承乾的补偿吧……”   “夫君……”长孙皇后眼眶不禁一红,音显哽咽。   李世民轻叹息了一声,将红了眼的观音婢揽入了怀中。“为夫其实内心也颇为歉疚。”   “可是,跟承乾在一起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表达交流。”   “这件事情,既利朝庭竖立威望,又利于民心凝取,有损的,不过是此许颜面而已,这里边的轻重,为夫还是能够分得清的。”   长孙皇后的心情渐渐地轻松了下来,吸了吸鼻子嫣然一笑。   “还是夫君深明大义,又愿意为了承乾……”   “不过这个法子,着实有哗众取宠之嫌,这可一点也不像观音婢你的行事和手段。”   “……” 第616章 你这是在置疑传大而又英明的大唐天子?   长孙皇后有那么一丝丝尴尬地低下了如花俏脸。   “不愧是夫君,怕是你一开始就看穿了吧?”   李世民摸摸鼻子,打量着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妻子,呵呵一乐。   “这倒没有,为夫只是觉得这种行事夸张的手段,与观音婢你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这才有此一问……”   李世民想了想,脸色越发地古怪。“难不成,又是那小子想出来的法子?”   长孙皇后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小声地道。   “夫君英明,妾身也不太清楚,但是也有这样的疑虑。”   李世民呵呵一乐,抬手揉了揉发紧的眉心,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嗯,不消说了,必定是程三郎那个混帐小子,肯定错不了。   我就知道,那小子要是有一段时间没音讯,就准会出事。”   要不是顾忌妻子就在身上,李世民都可以对天发誓,要跟程处弼没关系,他可以把名字倒过来写,叫民世李。   看到了自家夫君那副咬牙切齿的架势,长孙皇后手指头轻轻地刮了刮夫君的下颔长须。   “好了,夫君莫要跟那小子一般见识,虽然这个主意看似有些出格。   可若是实施得好,效果必定会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看到许久都没有流露出这等小女儿神态的爱妻,李世民不禁心中一荡,伸手轻捉住了妻子的纤纤素手放在唇边一吻。   但是,自己是不会轻易放过那个混帐小子,虽然他干得不错,但是老夫心里边就是不乐意咋的?   “放心吧,我会跟那小子一般见识,不过那小子还欠老夫五百贯,哼……   等有时候,老夫一定得把钱要回来,也好让那小子涨涨记性。”   看到夫君一边说不计较,一边咬牙切齿的说要那小子还钱,啧啧……   罢了,反正自家夫君心眼也就那样,只要承乾能够捞着好处,嗯,黑锅就让程三郎多背背。   反正夫君也不会真的拿程三郎那小子如何,顶多也就是多捉弄那小子几次。   反正那小子是债多不愁,大不了日后叮嘱承乾,让他好好补偿下他的心腹功臣程三郎也就是了。   “啊嚏!”程处弼揉了揉鼻尖,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扫了眼昏暗的室内。   一扭屁股,两眼安祥地闭上,继续着方才那个抓到了三个炸弹的牌局。   ……   第二天,终于从赶到了太医署的武媚娘那里得到了好消息,程处弼不禁大喜。   赶紧派人传书骊山汤泉宫这个好消息,让他们知道陛下已经恩准,让他们尽快地演练,做好准备。   之后,程处弼再一次前往吴王府邸,终于见到了这位两眼发青,精神萎靡不振的皇家工具人。   “哟,贤弟,你这是刚刚大病初愈?”程处弼打量着李恪那副奄奄一息的样子,生生给吓了一跳道。   李恪哈欠连天地搓了搓脸,努力让自己变得精神一点,一面解释道。   “哪里,小弟我就是这两日有点熬夜,今晨方归,这才刚躺下,没想到处弼兄你会这么早过来寻小弟。”   程处弼表情很夸张地道。   “贤弟莫非这两日一直都在印书坊内兢兢业业呕心泣血的跟那些印刷师傅打交道?”   “……”已经跟眉清目秀的小姐姐滚了两天床单的李恪一脸黑线。   老子一个大佬爷们,犯得着为了糙老爷们浪费自己休息的时间吗?可能吗?   不过,对面着处弼兄,吴王李恪深知自己绝对不能泄漏一字半句,不然很容易被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处弼兄给宣扬出去。   一想到亲爹那张恶胆从边生的黑脸,李恪忍不住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腚。   “那个……嗯嗯,姑且算是吧,就别提这事了,小弟我就是想问问兄台你来这么早寻小弟干嘛?”   “还能干嘛,让你遣人往骊山汤泉宫送书,这是其一,另外,陛下已经恩准了太子殿下准备通过九门进献书籍的计划。”   “我父皇居然会同意这么不靠……咳咳,处弼兄你果然厉害,小弟可真是不得不服。”   “到时候需要数百辆运送书籍的各类车辆,另外,还需要遣人协调,九门一同入城……”   李恪生生被吓出了一声冷汗。“处弼兄,你这是又闹什么妖蛾子?”   听到这话,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位已经因为纵欲过度而导致大脑缺乏营养导致思维出卡顿问题的吴王殿下。   “……少胡说八道,这可是你爹都认可的行动,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了妖蛾子。”   李恪看着处弼兄递过来的计划书一面看一面大惊小怪不已。   “我父皇居然能够同意你们来实施这个计划,这真是我爹,我亲爹?”   “哈,你这是在置疑伟大而又英明的大唐天子?”   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眼李恪,把那个喝银耳羹的空碗搁下,敲了敲案几提醒了那位奉上羹汤的眉清目秀小姐姐过来给满上。   眉清目秀小姐姐一脸麻木地趋步于前,给这位把吴王府当成街边免费添水茶肆的程三郎又加满了一碗银耳羹。   “处弼兄休得胡言,小弟我只是太吃惊了而已。来来来,你仔细跟小弟弟说说,咱们哥俩再好好的合计合计。”   程处弼一边喝着银耳羹一边小声地朝着李恪解释了自己的计划。   其实禀报到天子那里的计划,只是一部份,也就仅仅只是将活字印刷术印刷出来的书籍九门同入,并且还让太子大张旗鼓地从南城自己走入皇宫。   至于让那些东宫诸率将士齐诵《三字经》的策划,也只是提了一嘴。   毕竟最紧要的还是皇帝陛下认可,让九门将士配合行动,至于剩下的,自然就是要靠程处弼等人的自由发挥。   听到了这里,李恪两眼之中精光大话。“处弼兄你果然脑子活,这倒真是一个极好的办法。”   “不过依小弟之见,仅仅让那些军伍汉子,一帮糙老爷们朗诵《三字经》,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那怎么办,你总不能让东宫那帮子歪瓜劣枣,心中原本就对太子不满得厉害的东宫属官去叽叽歪歪吧?”   “……” 第617章 你不用解释,你的人品我比你还清楚   李恪一想到东宫那帮子老迈得走路都打颤的老头,一边在寒风中哆嗦,一边哼哼叽叽。   那样的画面,直接让李恪噗哧一声乐了出来。“处弼兄你别逗小弟笑行不行,这可是很正经的大事。”   “用那帮子东宫属官去办这件事,的确很不妥当。”   “这是自然,我不光考虑过那些东宫属官,更考虑过那些东宫的诸多宦官,但是那些宦官的嗓子,嗯哼……”   “懂懂懂,这个小弟我懂。”李恪一想到过百宦官捏着嗓子夹着腚的尖声诵读着《三字经》。   那画面真特娘的辣眼睛得厉害,脑袋赶紧疯狂上下摆动表示理解处弼兄的苦衷。   再说了,若是那些读书人出身的臣工们若是知道这边居然这么搞,指不定要炸毛的。   毕竟,宦官原本就是不完整的男人,自秦汉以来,宦官乱政之事络绎不绝。   不论哪个朝代的文武都很警惕这样的事情,若是真的让这些家伙来取代东宫属官来诵读《三字经》,对于太子殿下也会清誉有损。   “但是光让那些东宫诸率的武夫育读这《三字经》,其实也不太妥当。”   听到了李恪的分析,程处弼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这我自然知道,可是我这边已经想不到更多的招了。”   听得此言,李恪眼珠子转了几圈之后,不由得奸笑出声来。   听到了那不怀好意的瘆人笑容,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   “贤弟,说话就好好说话,笑那么浪做甚,这是你家又不是勾栏馆阁。”   李恪听到了处弼兄那恶意满满的吐槽,整个人都快要裂开了。   黑着脸赶紧驱散前厅那些侍候的下人,气极败坏地指了指这位口不择言的程三郎。   “处弼兄,你能不能给小弟我留点脸面。”   “成成成,我下次注意,不过方才你那么笑是啥意思?赶紧说明白了。”   “小弟自然是有办法的。”李恪作为大唐天子称之为英果类已的亲儿子,绝对是一肚子馊主意。   “其实很简单,处弼兄你或许不知道,在长安城内外,足足有数十家私塾。”   “每家私塾里,多则百余,少则十数名学子,皆在其中求学。”   “若是小弟我想办法,跟这数十家私塾都勾搭……咳,小弟的意思是跟他们搭上线,兄台你莫要误会。”   “行了,你不用解释,你的人品我比你还清楚,赶紧说下去。”程处弼不耐烦地摆手催促道。   “……”李恪的小心肝顿时一梗,总觉得处弼兄这话很有问题,可偏偏又抓不住什么证据。   ……   “那个,小弟我会让人去跟那些私塾联络,让那些私塾召集弟子,背诵《三字经》。   小弟我绝对,聚拢个一两千的学童儒生肯定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到时候,让那些学童儒生随车而行,大声背诵,你会不会觉得,他们来背这玩意会更受长安百姓的欢迎。”   看到一脸奸滑模样的李恪,程处弼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果然不是什么好鸟,但是这个招数绝对很有想法。   程处弼击掌附合道。“也对,他们可都是读书人,由着读书人来背诵《三字经》,那就等于是堵住了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嘴。”   “但是有一个问题,你怎么说服他们,光用嘴吗?”   “光凭嘴皮子怎么可能?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李恪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来。   “这也不是没办法,要不这样,拿《三字经》、《千字文》还有《论语》作为诱饵,不愁他们不答应。”   “那些私塾里边,读书的蒙童和学子,十个里边,能够有一二人自己有书,那就算是了不得的。”   “我们只要一个私塾,给他们几套,小弟我敢保证。   莫说是让他们边走边背《三字经》,你就让他们唱勾栏小曲他们也都乐意。”   看到李恪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程处弼砸了砸嘴。   不愧是不正经皇子,想的都不正经的办法,不过,这倒真是打开了一个新的思路。   的确,再混杂上那些蒙童学子,与那些东宫诸率士卒一同背诵。   就算是那些别有用心的臣工,就算想要闹腾点什么,怕也只能干瞪眼。   两人蹲在厅内,一面喝着银耳羹一面仔细地商讨着各种细节,最终敲定之后。   李恪义不容辞地拍了拍胸口道。“这事处弼兄你就不用操心了,交给小弟来操办就是。”   李恪这话,顿时让程处弼有些心生疑窦,打量着这位突然之间变得勤奋的不正经皇子,总觉得这里边肯定有什么猫腻。   “我说贤弟你这么成天没日没夜忙碌的人,怎么会突然一下子这么勇于任事,这也太不像你的风格了。”   “处弼兄,小弟这也是没办法,不过跟那些私塾打交道,小弟觉得还是由小弟来操办比较好。”   “毕竟,嘿嘿嘿……处弼兄你毕竟是武勋子弟,府中的管事啥的,怕也没跟读书人打过几回交道。”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也只能哑口无言,这倒真是,就连自己那三个熊孩子弟弟,一开始也不是自学成材。   也是请过先生的,奈何没有哪个先生能够顶得住这三个调皮捣蛋的熊孩子。   重要的是,三个熊孩子上面,则是一位更加恶名远扬的爹,导致好不容易找来一位西席,干不了几天就找理由跑了。   之后又得好长一段时间找不到西席来教,最终,只能家教,嗯,家中的成年人轮番教导。   程处弼也觉得,如果让管家富叔,又或者是平叔、济叔他们这些人去跟那些斯文的读书人去谈事。   怕是对方叽叽歪歪的咬字嚼字,很容易引起程家人对于读书人的恶劣感受,导致冲突。   “那既然你都这么说,那此事就全权托付贤弟你了。”   “处弼兄放心,小弟一定可以办得漂漂亮亮的。”李恪信心十足地道。   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里,既是王爷,又是一位读书人。   若是让恶名远扬的程大恶霸的亲儿子来操办这事,唔……怕是没两天,整个长安的私塾非鸡飞狗跳不可。   十有八九,弹劾程三郎干扰长安诸多私塾,有辱斯文的奏折,肯定会犹如雪片地般飞入甘露殿。   那样一来,对于一心想要低调苟发育,躲过李叔叔讨债期的程处弼十分不利。   程处弼刚刚离开吴王府没多久,一位宫中侍卫蹿了过来,向吴王府家丁一打听,才知道程三郎已然离府而去。 第618章 单眼皮的任城王王妃颜氏……   清晨时分,程处弼又起了一个大早,洗漱之后,正跟着慈祥的老父亲程咬金以及二位兄长正在厅中大快朵颐。   享用着丰盛的早餐,不得不说,过去老程家的早餐就很符合现代医学和营养学的理念。   早餐必定会有蛋,也有肉,而自打程处弼开始在自家的膳食平衡上下功夫之后。   肉蛋奶直接齐活,早餐每人两个蛋,一碗至少半斤以上的肉食。   还有一大杯差不多一斤的奶,当然还有馒头或者是粥。   这些是属于是老程家成年壮汉的吃法。   三个弟弟则是一个蛋一杯奶,外加二两炖羊肉,又或者红烧肉啥的。   至于娘亲崔氏,也在程处弼的苦苦相劝之下,早餐同样是一蛋一奶,至于肉类,唔……   娘亲只乐意中午和晚上用,早餐说什么也不乐意碰肉食,说是要保持身材。   程处弼又实在是没办法解释长胖跟脂肪有关系,但是不是绝对的。   真正最容易让人长胖的其实是主食,也就是碳水化合物。   因为碳水化合物很容易就会转化为糖份,而糖份才是导致人类变胖的罪魁祸首。   并且高糖才是导致人类三高的重要原凶,甚至比高盐高脂都要更加的危险。   可惜,现代医学的理念,经常会被那些得利的资本误导。   甚至还会专门地培养一批不讲科学依据的所谓专家为他们摇旗呐喊。   ……   一边吃着早餐,一边默默地吐着槽的程处弼听到了大哥说起了牛韦陀牛哥已经升官发财。   成为了大唐左武卫中郎将的消息,不禁心生羡慕。“乖乖,看来牛哥也真是有本事。”   “这一趟去吐谷浑溜达了一圈,居然挣下那么多的功勋,一下子就跃升为中郎将。”   这下子,打完了一仗,除了加食邑百户,赐金三千斤,赏田十顷之外。   没捞着升官机会的亲爹程咬金顿时不乐意了,闷哼了一声,猛灌了一大口三勒浆。   “怎么,你们俩个也想去晃荡晃荡?”   看到亲爹那明显变得危险的眼神,卢国公世子还有未来的驸马都尉脑袋都摇得飞快。   “爹莫要开玩笑了,孩儿可是卢国公府的长子,肩负着老程家开枝散叶的重任。”   到现在还没订下亲事的大哥程处默如此说道。   二哥则附合地点着脑袋,挤出了讨好的笑容。“是啊是啊,爹,孩儿还等着娶公主,才不会像那韦陀兄似的瞎胡闹。”   “哼!算你们俩识趣。”程咬金这才满意地薅了把钢针般的浓须,目光一转,落在了程三郎身上。   不过一想到就自家老三那偷奸耍滑,油头滑脑的德性,程咬金瞬间就释然了。   “对了老三,你今天要随你娘亲去任城王府?”   程处弼把那被他拿嘴皮涮得犹如稀盐酸洗过的羊骨头扔到了一边答道。   “是的父亲,孩儿一会陪娘亲过去,顺便给任城王妃看看眼疾。”   程咬金一想到这小子又搞琉璃生意,又是香皂生意,居然又还鼓捣什么印书坊生意。   这还不算完,既得负责太子足疾,又还东窜西溜达的给人看病,不禁有些头大。   年纪不大,却搞了一大堆的事,这还不算完,这小子居然还有精神窜那太医署去打牌。   也不见这小子忙出啥毛病,还成天精神抖擞的,唔……这么有精神头,倒是很像老夫当年年轻的时候。   一思及此,程咬金朝着程处弼语重心长地道。   “嗯,行,你那事情乱七八糟的,你自个操持好就是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只管来寻爹。”   “好的爹,孩儿明白,孩儿若是遇上解决不了的麻烦再说,目前都还能应付。”   看到三郎那副信心十足,精神抖擞的模样,程咬金呵呵一乐。   “对了,老夫听说你欠了陛下五百贯?”   大哥二哥差点把吃食都喷到地板上,兴灾乐祸地打量着自家三弟。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爹,你可是亲爹,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行不行,好歹给自家亲儿子留点颜面。   “你们笑什么?老夫是问老三正经事。”程咬金怒哼了一声。老夫是长辈笑也是应该的。   大哥二哥赶紧埋起了脑袋疯狂刨食,惹不起这位拳脚过人的亲爹。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只得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解释了一遍,程咬金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就你跟吴王那两下子,也想跟陛下斗智斗勇不成……”   老谋深算,足智多谋的亲爹真要大发感慨,叽叽歪歪的当口,娘亲崔氏及时地出现在了厅门外。   程处弼正好借机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早餐狼吞虎咽地把扒拉进肚子里,辞别了两位兄长和亲爹,跟着娘亲踏上了离家之路。   ……   任城王李道宗与赵郡王李孝恭都属于是李渊的堂侄,也就是李世民的堂兄弟。   算得上是李唐皇室里难得的名将,这二位的年纪虽然要小于李神通。   但是战绩彪炳,可是比李神通这位近乎于百战百败的李唐另类宗室名将要强太多。   他虽然与李世民是一辈的人,但是现如今也才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却也已经是久经沙场的宿将。   而他所迎娶的妻子,颜氏乃是出自于琅琊颜氏,也就是娘亲崔氏的手帕交。   娘亲坐在马车中,程处弼则纵马行于车旁,没有花太多的功夫,就来到了任城王府。   已然收到了消息,知晓崔氏和程三郎今日登门的王妃颜氏在看到了崔氏和高大英武的程三郎步入了府门后。   便从那厅门下阶迎上了前来,程处弼打量着这位身材圆润,看起来颇为珠圆玉滑的漂亮颜姨。   就是她是一双单眼睛的眼睛,显得有些小,另外,左眼的上眼睑上,有一块显得有点显眼的淡橙色块状物。   就感觉好是有人拿张橙色的纸张塞进了她的眼皮里边似的。   等到颜氏来到近前,程处弼不用娘亲崔氏交待,就已经毕恭毕敬地朝着这位漂亮的单皮眼颜姨乖巧地行礼问候。   “小侄见过颜姨。”   “哎哟,你家三郎都长得这么高大英武啦,还真是,当年姐姐你刚生下他的时候。   就是那么个小不点,小妹我还抱过他呢。” 第619章 那姨的眼睛上面岂不是会有道疤?   程处弼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听到了这位单眼皮颜姨这话,不禁有些尴尬,毕竟现如今的自己好歹也是成年男人。   成年男子,最怕听到的,想必就是自己小时候的各种黑历史。   一边说一边拾阶而上,很快便步入到了厅内,这个时候,娘亲崔氏朝着程处弼微微颔首道。   “三郎,你也看到了你颜姨眼皮上那块东西,你能想办法去掉吗?”   颜氏也把充满期盼的目光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三郎,你看姨这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早就已经看那块淡橙色的块状物不顺眼的程处弼站起了身来朝着颜氏道。   “颜姨你莫着急,我先给你检查检查,顺便问你一先问题……”   摸起来是软的,类似于脂肪,程处弼打量着颜氏那珠圆玉滑的体格,又详细地询问起了颜氏平日里的饮食情况。   根据检查,又从颜氏嗜肉好脂的饮食习惯,程处弼陡然想到了一个不太常见的病例:睑黄瘤。   这是一种代谢障碍性皮肝病,是黄瘤病中最常见的一种。   睑黄瘤是由于脂质沉积于眼睑部位而引起的皮肤的黄色或者是橙色斑块。   多发生于上眼睑,又微微高出皮肤,与正常的皮肤截然分开,边界不规则。   一般而言,这种病会对称性出现,但是没有想到颜氏只是单侧发病……   ……   而一般患者多会伴有高脂蛋白血症或是高胆固醇血症。   程处弼没有仪器可以检查,只能继续详细地询问颜氏的方方面面。   看到程处弼一直紧紧地拢着眉头,提出来的问题越来越多,甚至还询问到颜氏的长辈,还有她的儿女的情况。   倒是让娘亲崔氏都有些忐忑不安。   便是颜氏也有些犯虚:“程三郎,你给姨说句实话,莫非老身是得了什么重症不成?”   “颜姨你莫急,等我把思路好好的理一理,会给你一个较为明确的答复。”   程处弼解释之后,从治疗箱里边拿出了白纸,抄起了习惯用的鹅毛笔。   开始将那些收集到的数据和答案都记下来,陷入了长考。   那边被问得心惊肉跳的颜氏忍不住凑到了崔氏的身小声地嘀咕道。   “姐姐,你家三郎那是画的什么符,莫非他的医术学自道家?”   “???”程处弼瞬间脑子一乱。神特么的画什么符,老子这是问诊记录好不好?   算了,不跟长辈计较,反正也计较不来,大家的代沟毕竟有一千四百多年那么深。   程处弼收束心神,不现理会这位封建迷信的颜姨跟娘亲吹牛打屁,仔细地根据自己询问和检查得到的数据进行着仔细的推敲。   毕竟这上在一千四百多年前,这个时代太缺乏各种试剂以及检查手段。   程处弼所能够做的,只能是依靠自己进行的检查,还有询问病人得到的答案来进行推断。   而且看颜氏气色不错,皮色洁白,再加上那些答案,几乎可以排除高胆固醇血症,至于高脂肪……   程处弼扫了一眼颜氏那珠圆玉润的身材,不高脂肪能有这身材?   再加上颜氏的年纪属于是中年妇女行列,所以,患上这种病,倒也解释得通。   终于推断出了结论后,程处弼终于可以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   “颜姨,你这病倒不是什么大问题,那里的淡橙色斑状物叫睑黄瘤,是可以用手术去除掉的。”   “真的?”颜氏听到了这话,心中不禁一松,不过旋及有些好奇地问道。   “老身怎么会得这么奇奇怪怪的眼病。”   程处弼砸巴砸嘴,又开始了结合这个时代的语言艺术,对于疾病的产生进行了一定的艺术加工。   “那个东西,跟颜姨你的饮食习惯有一定的关系。因为你平时喜欢吃肉嗜脂,这就导致了你的眼皮里边也长了……”   颜氏脸色有些发黑,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你的意思是说,老身身上的肉长到眼皮上去?”   “不是肉,是脂肪,嗯,就是肥……”程处弼最后一个肉字还没吐出来。   突然之间就看到了向来温文尔雅的知性娘亲崔氏突然一阵干咳,生生地打断了自己的话。   只是这个时候,程处弼也注意到了颜姨那之前发黑的脸此刻却红得有点古怪,似乎是在害羞?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娘亲冒然打断自己这位医务工作者尽职尽责的陈述。不过既然是亲娘,还能咋办。   颜氏喝了口茶水定了定神,忍不住横了一眼已经恢复淡然知性,但是眼神里满满是掩饰不住的笑意的手帕交。   哼,小妹不就是胖了点,这有啥了,算了,看在你让你儿子来给我诊治的份上,懒得跟你计较。   颜氏朝着程处弼颔首一笑,下意识地又摸了摸那略高于眼皮的肿块小声地道。   “那个……三郎,你是说你可以把姨把这块肉切掉是吧,那姨的眼睛上面岂不是会有道疤?”   “这个倒没什么关系……”程处弼打量了两眼,砸了砸嘴道。“我有办法可以遮掩掉。可是……”   “那就行了,赶紧替姨把那讨厌的东西给弄掉就是。”   颜氏很是风风火火地打断了程处弼的可是,十分豪气地又指了指那个眼皮上肿块,恨不得下一息的功夫那玩意就消失不见。   看到颜氏如此急迫,程处弼倒也不好再说啥,不过一边准备手术器械还是一边做出了交待。   “这个小手很小,就切这么宽的口子,一下就差不多了,不过还是会有些疼……   但是这样的小手术,若是服用麻沸散,会很伤身的。”   看到了程处弼比划的那刀口长度,颜氏询问了程处弼服用麻沸散的后果,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勇敢一点。   既然这位颜姨都这么勇敢,程处弼自然也就不再啰嗦,而且这样的手术,是真的小到不能再小的手术。   程处弼让人弄来了一张单人榻,让颜氏躺下,让她口中咬上了毛巾之后,给她的眼皮抹了抹酒中精华消毒之后。   手术刀轻巧地一划一斜挑……   瞬间,颜氏疼得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频频吸气。   将那块扁平瘤体切下来之后,程处弼找来了最细的手术缝合线,用最细的针,开始给颜氏缝合。 第620章 朕怎么觉得那小子像是在特地躲老夫   当然缝合肯定不能乱缝,毕竟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皮就是窗帘。   把窗帘弄的跟蜘蛛网似的,程处弼觉得颜氏绝对能怂恿她老公李道宗打上门来报仇雪恨。   哪怕是李道宗这位宗室名将不见得能够掐得过自家那膘肥体壮的亲爹。   但是发生这样的恶劣的医患冲突,自然不是程处弼乐意看到的。   所以,哪怕是颜氏一直疼得哼哼叽叽,程处弼还是按照曾经在美容整形科见到过的缝合办法来缝合。   缝合完之后,程处弼给她又上了些药,然后用纱布将她的眼睛给遮盖住,然后拿狗皮膏药胶布给贴上。   颜氏终于在侍女的搀扶之下缓缓地坐起了身来,只是,原本一位漂亮的阿姨,这会子一只眼睛上盖着纱布。   还斜拉着条根狗皮膏药胶布,怎么看都觉得很诡异和滑稽。   程处弼终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没忍住笑,当然他也不用忍,他只是让自己的笑容显得亲切而又温和。   这,就是一位优秀的职业医务工作者的天赋,不论是面对什么样的病人,程处弼一般都可以控制住自己。   “好了颜姨,刚给你做完手术,那只眼睛今天最好别睁开,至于盖在眼睛上的纱布,等到明天再摘就可以了。”   “对了,还有这个我给你留点消毒用的酒中精华,等到摘除了纱布之后。   每天早中晚各抹一次,等过七天之后,小侄再过来给你拆线。”   “妹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疼得可厉害?”   娘亲崔氏看到自己的手帕交妹妹那副模样,既担忧对方,又有些想笑。   毕竟自己的小姐妹突然一下子变成了这般模样,着实有些,唔……说不出口。   “多谢姐姐,还好吧,疼是疼了点,但还能忍得住,等到拆线之后就好了是吧?”   虽然只剩下了一只眼睛可以看人,但是颜氏还是想要知晓答案。   “这是肯定的。”程处弼信誓旦旦地作出了保证,这让久闻程三郎手到病除名声的颜氏绽开了笑脸。   虽然疼是疼了点,但熬几天就过去了,总比已经回了长安的夫君天天跟自己相处的时候,目光总会情不自禁的往自己眼皮上瞄要好。   颜氏也是爱美之人,自然也不乐意眼皮上有那么一块难看的瑕疵存在。   程处弼与娘亲崔氏又稍坐了一会之后,便辞出了任城王府,程处弼将娘亲送回了家后。   就看到了有家丁禀报,说是有宫中的侍卫来寻自己。   程处弼心中不由得打了个突。“那人可有说来寻我何事没有?”   “他说是奉了陛下之命特来寻三公子你,小人知会了他,说三公子你陪夫人去给任城王的王妃治疾。”   “他离开了也就柱香的功夫,说是三公子你若是回来了记得入宫一趟。”   程处弼正想要说话,却看到了街口一行人正朝着这边而来。   “咦,为德贤弟你怎么过来了?”   “小弟我准备出城去印书坊那边走一趟,想过来看看兄台你有没有时间。   对了,我父皇昨个派人到我府中寻你,结果你已经离开了。”   “???”程处弼瞬间脸色大变,眼珠子开始鬼鬼祟祟地转了起来。   “你爹今天又派人到府中来寻我了。幸好我方才去给人治病去了,这才没被逮着。”   “你说,你爹该不会是想着要逼债吧?”   听到了这话,李恪也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不能吧……我爹好歹也是堂堂的皇帝,怎么可能就为了三瓜两枣老到你麻烦?”   程处弼砸了砸嘴,自己实在是没对喜欢跟晚辈斤斤计较的皇帝大佬没多少信心。   “不管了,能拖一天是一天。”   “走,咱们到城外溜达溜达,等明天,若是还有人过来逮我,那我再入宫去见你爹也不迟。”   ……   长安城皇宫之中,甘露殿内,李世民正坐在那里悠哉悠哉地欣赏着手中的《三国演义》。   不大会的功夫,一名侍卫快步行来,冲那立身于殿门处的赵昆使了个眼色。   赵昆快步而去,窃窃私语一番之后,表情甚至是古怪地又回到了原位。   眼光的余光注意到了这边异常的李世民抚着长须慵懒地问道。“怎么,今天又没逮着那小子?”   “陛下,今日程三郎去给任城王的王妃治病去了……”   “真的假的?”李世民扬起了脑袋,狐疑地转起了眼珠子。   “那小子昨天窜去了恪儿那里,今天又去任城王那里,朕怎么觉得那小子像是在特地躲老夫。”   “陛下,要不要臣亲自走一趟。”赵昆朝着李世民进言道。   李世民表情古怪地薅着长须道。   “明天那小子若是还不入宫再说。老夫倒要看看,那小子敢躲老夫到什么时候。”   ……   第三天一大清早,程处弼特地起了一个大早,早早地用过了早餐,就开始在厨房忙碌了起来。   一个古怪的铜铁制品被安装在一个木架上,由几个齿轮构成,然后下方伸出了一根铜棍,而在铜棍的底端。   则是类似于后世打蛋器的形状,随着一旁厨房杂役转动着手柄,就看到那打蛋器开始疯狂地旋转了起来。   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叫停了之后,端来了一个里边装着十来个鸡蛋的铜盆。   安置到了适合的高度之后,杂役再一次转动手柄,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铜盆里边的蛋液开始被搅拌。   那速度之快,远远地超过了平时大家用手拿筷子搅拌。然后程处弼开始加入少许的盐,又加入蜂蜜。   蛋液开始变得不清晰,最后都变成了奶黄色,看得一干人啧啧称奇不已。   “三公子,今天你做的这到底是什么好吃的?”程发咽了口唾沫星子问道。   “这叫无水无油鸡蛋糕,这玩意不但营养丰富,而且既香又好吃,绝对能馋哭隔壁家的小孩子。”   程处弼嘿嘿一乐,继续着操作。   就看到蛋液随着那手摇机械打蛋器的疯狂搅拌,越来越蓬松,已经把所有材料都加入到了里边的程处弼这边叫停。 第621章 这不是程三郎吗,今天又想蹿哪去躲陛下?   然后拿勺子刮了刮,嗯,很好,然后拿来了铜制的模具,把这些调制好的蛋糕液给倒入了其中。   程处弼想了想,又往模具中的蛋液表面洒上了许些的芝麻。   然后就塞进那早就已经烧得炉膛滚烫的烤炉之中,当然是不用电的那种。   不大会的功夫,所有人都能够看到,那鸡蛋糕开始缓缓地膨胀起来,然后开始变色。   等到颜色差不多,这个时候,蹲在烤炉旁边的人们,已然能够闻到了一股十分好闻的香甜味道。   “又香又甜的味道,真香,三公子你这本事可真不是盖的。”   就连好奇心起,窜过来溜达的管家富叔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赞道。   程处弼嘿嘿一乐,拿着钳子,将那已经烤得品相趋于完美的蛋糕模具给挟了出来。   “呵呵,雕虫小技罢了,等有闲功夫,我给你们整出奶油蛋糕来让你们尝尝鲜。   那玩意滋味更安逸,但那玩意吃多了容易胖。”   程处弼刚把鸡蛋粒从模具里边弄出来,就已经听到了围拢过来的人群外面,传来了声嘶力竭的叫唤声。   “三哥,你又在做什么吃的,给我吃一点!”   “三哥,我是老六,我也要吃。”   “三哥,还有我,快让开,我要吃东西……”   嗯,正是他那三个亲爱的弟弟,老四老五老六……   程处弼黑着脸,看到刚刚被倒出模具的鸡蛋糕瞬间就少了六个。   嗯,那三个混帐小子一人拿着两个,被烫得吡牙咧嘴也绝不放弃到手的美食。   “夯(香),好夯(香),哈(三)哥好夯(香)……”   一边哈气一边吃东西一边还不忘记拍马屁。   一干人等都哭笑不得地打量着这三位勇敢的小公子。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行了,赶紧一边去,你们可都是吃了早餐的,吃得太多了,小心肚子疼。”   程处弼总算是自己也拿出了一个,吹了吹之后一大口咬下去,嗯,香甜的口感。   那感觉,真的让程处弼觉得自己仿佛寻找到了失去已久的童年。   直到这个时候,程处弼这才注意到了一个问题,没有纸皮,没有纸皮的鸡蛋糕,是不完美的鸡蛋糕。   这也令程处弼觉得自己的童年回忆有些不完美,算了,下次再准备纸皮,今天可没那闲功夫。   自己制作出这玩意,最主要也是为了拍拍李叔叔的闺女的马屁,也好让皇帝大佬有所顾忌,不好意思当着闺女的面跟自己催债。   管家富叔张开大嘴,一口下去,鸡蛋糕已经消失在他的嘴里。   咀嚼了几下之后,开始翻起了白眼,手忙脚乱的开始找东西。   一旁刚刚拿起了个鸡蛋糕还没来得及吃的济叔一脸懵逼。“富哥你这是弄啥?”   “水!水……”管家富叔说话的时候,蛋糕沫都随之喷了出来,好在,一旁的杂役及时递来了一杯凉白开。   “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是好吃,就是有些干,吃太大口容易噎着。”   程处弼可没功夫理这帮子杂闲人等在旁边叽叽歪歪,继续烤鸡蛋糕。   当然不光是鸡蛋糕,他还让人拿来了两个平整的金属盘,然后将打好的鸡蛋糕液滴在其上。   很快,两个金属盘子里边密布着铜板大小的蛋液,也被塞入了烤箱。   这,属于是相同的原料,制作出来的另外一种美食:新手蜂蜜鸡蛋小饼干。   这玩意绝对是零食之中的极品,配上一杯牛奶,小孩子能吃上一盒还觉得馋。   等到将烤好的蜂密鸡蛋糕和蜂蜜鸡蛋小饼干都包装好,塞进了食盒。   当然也少不了日常向的小鱼干和五香豆干也塞了进去。   又让人拿来了几瓶酒中精华也塞进食盒。   程处弼这位优秀的大唐皇家美食供应商才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离开了温暖的家。   领着几位忠仆,朝着那大唐王朝的政治中心而去。   ……   程处弼没有料想到的是,自己这才来到了坊口,就看到了一位来自宫中的刘侍卫迎而面来。   “哟,这不是程三郎吗,今天又想要蹿哪去躲陛下?”这位看到了程处弼,直接就乐了。   这话程处弼可真不爱听,赤急白脸的道。“我说刘叔你能不能别胡说,我前两天可真是有事。”   “今天可是一大早就在给晋阳公主准备了不少好吃的,就是想一会入宫去见陛下的时候,顺便给公主殿下带去。”   刘侍卫笑眯眯地打量着这位被陛下成天挂在嘴边的程三郎,嗯……当然肯定不是正能量的那种挂。   而是恨不得把这小子挂在树丫子上的那种挂。   “既然如此,那就跟末将走吧,今天要逮不着你,怕是明天赵将军就会亲自过来了。”   “我说刘叔,陛下寻我何事?”程处弼与刘侍卫并肩而行,小声地询问道。   “这个末将可真不清楚,话说回来,那天娘娘去见了陛下之后,陛下就说要好好的跟你聊聊。”   “没想到连着两日,陛下派来的人都没逮着你,今天总算是让我撞上了。”   程处弼这才恍然,自己还以为是大唐皇帝陛下惦记自己手上那三瓜两枣,原来不是。   不过也保不准,毕竟这位眼心不大的皇帝大佬就乐意跟小辈斤斤计较。   一思及此,程处弼拍了拍马屁股上挂着的那个食盒,心里边总算是有了点底。   “你到底给殿下弄了什么好吃的,我怎么老闻着香味?”刘侍卫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小声地嘀咕了句。   “都是些小零食,来来来,刘叔你也尝尝。”   很会做人的程处弼朝着马背前边挂着的袋子里边摸出了其中的一个小油纸袋。   里边装的当然不是蜂蜜鸡蛋糕,而是香甜酥脆的新手蜂蜜鸡蛋小饼干。   刘侍卫打开油纸袋,掏了一块扔进了口中,不禁两眼一亮。“咦,还真不错……这东西倒真挺适合孩子吃的。”   “那当然了,公主殿下也肯定会喜欢,对了刘叔,劳烦你个事。   一会小侄就先去娘娘那边,给殿下送了吃的,再过来见陛下咋样?   反正耽搁不了多久,主要是这吃的东西若是搁太久了,就不那么酥脆了。”   “……” 第622章 计较的皇帝大佬还在惦记那三瓜两枣……   刘侍卫看到程处弼那副贼兮兮的讨好表情,差点乐出声来,这小子果然满肚子坏水。   难怪大清早的就要烹饪美食去给晋阳公主送,怕是这小子担心自己去见陛下挨收拾,这是想要拉挡箭牌。   “来来来,刘叔那袋你赶紧吃,这袋给你回家给小娃娃解馋。”   看到程三郎如此热情好客又会做人,刘侍卫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行了,那末将就先回宫去禀报陛下,你自己一会赶紧过来就是。”   这话让程处弼顿时眉开眼笑,抱拳为礼,目送着刘侍卫打马而去。   嘿嘿嘿……一阵得意的浪笑声从程处弼的嘴里边窜了出来。   身后边的一干忠仆满脸心悦诚服地看着自家三公子,果然,三公子的鬼心眼还真不少。   今日休沐,所以李世民才会一大早就派了人去逮程处弼。   听闻了侍卫的禀报,说是程处弼很快就到,李世民自然也就放下了心来,敢放大唐皇帝陛下鸽子的人还没生出来。   美滋滋地呷着清肝明目又养生的菊花枸杞茶,然后提着毛笔正在练习着自己拿手的飞白体。   练着练着,就听到了甘露殿外面传来的人声,然后,李世民就看到了自己的小心肝李明达捧着一个油纸包出现在了殿门口处。   而在李明达的身后边,还有长孙皇后,还有那个表情鬼鬼祟祟的程处弼。   “???”李世民有些懵逼地看着这一同出现在自己门口的三人。   “爹爹,小兕子给你送好吃的来啦……”李明达小可爱扬了扬手中的油纸包,欢快地跑向李世民。   李世民赶紧搁下了手中的毛笔,乐呵呵地迎向李明达。   这才注意到,自己这位眉目如画的乖闺女的嘴角上还沾着食物的残渣。   嗯,不消说了,李世民很快就推断出了这三人为何会一起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肯定是程三郎这小子借口去给小兕子送吃的,然后拿吃的诓骗着自己的爱女过来。   呵呵……你个小兔崽子,今日老夫饶你不得。   程处弼看到了李世民抱起了爱女之后,冲自己笑得阴恻恻的表情,心中顿时警钤大作。   莫非是这位老司机已经看穿了自己的用心不成?不过不怕,正所谓他强任他强,老子顺风躺。   程处弼快步入殿之后,无比虔诚地朝着李世民恭敬一礼。   然后用敬仰的目光瞻仰着这位大唐皇帝陛下的美姿颜,马屁顺势拍上。   “小侄见过叔叔,一段时间不见,叔叔看起来越发的显得精神抖擞。”   长孙皇后维持着含蓄而又温婉的笑容,明眸在夫君还有程三郎之间来回地转悠,心中暗暗憋笑不已。   方才程三郎这小子在那怂恿闺女过来给夫君送好吃的,长孙皇后就已经猜到了这小子的用意。   不过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的长孙皇后,自然也乐得领闺女过来瞅热闹。   “……呵呵,唔?”李世民刚刚阴笑了两张一张嘴,就被自家姑娘塞进了一块新手蜂蜜鸡蛋饼干。   只能赶紧朝着满脸期待被夸奖的闺女示好一笑,笑眯眯地道。“嗯嗯,真好吃。”   “那个处弼贤侄,听说你这几天都挺忙,唔……嗯嗯,闺女真乖……”   长孙皇后已经表情古怪地扭开了脑袋,方才又差点在晚辈跟前失仪,唉,太难受了。   “爹爹,不光有这种小饼干,还有鸡蛋糕呢……”   李明达自己一块,亲爹一块的吃了半天之后,很是洋洋得意地道。   吃得嗓子有些发干的李世民端起了茶汤呷了一口,再看了眼蹲在旁边笑得乖巧恭敬的程处弼。   无可奈何地只能继续陪着闺女享用美食,不过李世民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亲闺女。   “那个小兕子,一会就要吃午饭了,这些零食少吃点好不好?”   “好吧,我听爹爹的,这是最后一块,来,爹爹你吃。”   李明达不愧是李世民的小棉袄,很乖巧也很听话。   李世民只能一脸欣慰地将最后一块小饼干给叨到了嘴里。   正欲开口,就看到了李明达犹如变戏法般地,拿出了一个巴掌大,却很漂亮的小人偶。   “爹爹你看,漂亮吗?这也是程三哥哥送给我的。”   “……咦,这小玩意还真不错,居然还穿着衣裳?”李世民有些错愕地接到了手中打量。   这是一个黄色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小人偶,而且居然还有黑色的头发。   脸上的眉毛眼睛鼻子一应俱全,另外身上还穿着一件缩小版的漂亮衣裙。   李世民打量了半天,愣是没明白这是什么材质的。   一问程处弼这才知道,里边是木头,外面包裹着的是牛筋熬制的胶质覆盖住。   然后在牛筋胶面上雕刻出来的人相,所以色泽和质地才会如此。   至于头发那就更简单了,随便割一截头发,然后用针线扎进胶皮里边,自然就有了头发。   看到闺女那副爱不释手的模样,李世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程三郎这脑子,你真的不知道他会什么。   不对,应该是程三郎这小子他到底不会什么。   等着李明达显摆完了自己的零食还有好宝贝之后,看到闺女好奇地坐到了书案前。   要长孙皇后教她练习亲爹的飞白体,李世民总算是寻了个由头,提溜着程处弼离开了甘露殿。   步出了甘露殿,被闺女这么一打岔,看在那些好吃的零食,还有闺女喜欢的玩具的份上。   李世民再咋的也不好意思继续黑着脸,不过,仍旧有些不太乐意地闷哼了一声。   “你小子,可真是给老夫出了难题……”   程处弼心中一跳,果然不出所料,这个就喜欢跟晚辈计较的皇帝大佬还在惦记那三瓜两枣。   程处弼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语气消沉,表情痛苦。   “叔叔,不是小侄不乐意,主要是小侄手头紧,钱全投到印书坊里边去了,真没钱。”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转过了头来。这特娘的是重点吗?   “叔叔,小侄说的绝对是真话。”看到了李世民那奇怪的眼神,程处弼心有揣揣地小声解释道。 第623章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推卸责任一流的晚辈   李世民呵呵一乐,罢罢罢,你小子既然主动往这个话题上凑也不是不可以。   “你不说,老夫倒把这事给忘了。不过既然你提起了,那就说说吧,准备什么时候还?”   听到李世民这话,程处弼心里边直呵呵,说得好像你真的忘了似的。   你要真是那么心胸开阔,老子程处弼三个字倒起写,叫弼处程。   “小侄肯定得还,必须还,只是小侄现在真的手头紧。   为了那印书坊都还欠了一屁股的债,穷得都像跟叔叔你借点……”   “啥意思?前债未清,还想从老夫这里捞钱?你这胆也太大了。”李世民直接不乐意地瞪了眼这小子。   “是是是,小侄也只敢想一想,借是不敢借……”程处弼陪着笑脸答道。   当然还也是不可能还的,请你老人家放一百二十个心。   “行了,老夫懒得跟你掰扯这些破事,说说吧,太子入城典礼,是你献的策吧?”   看到了李世民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有点码不准这位皇帝大佬是想罚还是想奖。   程处弼眼珠子一转,老家伙十有八九是想要收拾自己。肿么办?当然要低调一点,总不能自己一个人担责。   “这个小侄可不敢居功,是我们大家集体商议出来的办法,嗯,不仅有于詹事,还有宁忠宁公公,当然还有太子殿下。”   “这个大家里边,不包括你吗?”   李世民脸色发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推卸责任一流的晚辈,大脚步差点就想踹过去。   “当然也有小侄,只是小侄在这个大集体里,所起到的作用简直微乎其微,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看到程处弼翘起手指头,比划了大盖指甲缝大小的空隙。   李世民不禁心情大恶,这个混帐玩意,行,既然如此,休怪老夫出手了。   就见李世民一副恍然的表情,笑眯眯地薅着长须慢条斯理地道。   “哦……原来是这样,原本老夫还想要好好的奖励奖励主事之人。   没想到居然跟你没有什么干系,嗯,那老夫就放心了。”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脸色突然由阴转晴的皇帝大佬,这是什么鬼意思。   什么叫跟我没关系你就放心了,还有奖励,这话从何说起?   “赵昆。”李世民笑容越发地显得慈祥与和蔼,只是笑容里边,让程处弼总觉得有点不祥。   “臣在。”赵昆赶紧摆出了一副忠勇的气势上前一步。   “为了表彰那些为太子殿下忠心办事的臣工的嘉奖,让人送一千匹丝帛过去,赏赐给于詹事,还有那个,叫宁忠是吧?”   “!!!”程处弼瞬间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裂开了。两个膝盖弯仿佛也各中了一箭,差点就直接跪了。卧槽!!   皇帝大佬,你能不能做个人,做个有道德有素质的好人?!   “处弼贤侄,为何你的脸色这么难看?”   “……叔叔果然深明大义,如此对待有功之臣,实在是令小侄敬佩万分,呵呵呵……”   “那是自然,老夫向来都是赏罚分明,只是贤侄你的笑容为何如此难看,莫非是身体有什么毛病?眼角都在不停的抽……”   “啊,有吗?”程处弼抬起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皮,差点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老李家没一个好鸟,这个糟老头子分明就是故意在使坏。   “朕先定下,于詹事五百匹丝帛,宁忠四百匹丝帛,另外一百匹,可以酌情赏赐给那些出过力的诸位臣工,当然,这里边也包括处弼贤侄你。”   “怎么样,老夫的处理如此,若是贤侄你觉得有何不公,可以说嘛,老夫向来宽仁大度得很。”   “没有,小侄觉得很好,真的很好……”   瞅着这位阴险的大唐皇帝陛下,还有他那不怀好意的眼神,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   这会子窜出来抢功,程处弼觉得等待自己的肯定不会是丝帛,而是脊杖。   ……   骊山汤泉宫中,李承乾目送着那名前来传旨的使者转身离去,缓缓地坐了下来。   他却仍旧有些懵逼,总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   站在身边的宁忠眉开眼笑的直乐,想不到自己这位宦官,居然也能够入了陛下的法眼。   虽然在旨意里边还狠狠地嘉奖了自己,还赏赐了自己四百匹丝帛,他这辈子,可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么丰厚的赏赐。   相比起那位美滋滋的宁忠,一旁的于志宁则是一头的雾水,总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   “殿下,陛下会不会弄错了?”   “明明出主意的是程将军,臣与宁公公最多也就是参与商讨,根本没出多少力。”   “为何陛下的旨意里边,尽是对臣与宁公公的赞喻之词,却只字不提程将军?”   宁忠收敛起了自己的笑容,摆出了一副感激涕淋的表情道。   “或许是程将军不乐意一个人独占全功,所以才会向陛下极力夸奖于詹事你……”   听到了这话,于志宁差点就乐了。“宁公公,你觉得程将军是那样的人吗?”   就程处弼那个家伙,怎么可能有好事不冲第一个?   李承乾揉了揉自己发紧的眉头,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这的确不太像处弼兄的作风。”   “处弼兄他已经入京,向陛下禀报了此事。他却又把功劳都推到于卿你和宁忠身上……”   怎么可能,反正李承乾也觉得这里边必有蹊跷。   于志宁眼珠子一转,不禁有些狐疑地推测道。“莫非是程将军因为什么事情,得罪了陛下……”   “导致陛下心情不悦,所以,把功劳安到了臣和宁公公的身上?”   “至于圣旨里边说到的还有百匹丝帛,可以酌情赏赐给那些出过力的诸位臣工……”   李承乾砸了砸嘴,有点想笑,但是又觉得不太好,努力地控制住了面部表情之后才道。   “那个于卿你的分析,孤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依你之见,这事孤要不要遣人去问一问程卿?”   于志宁直接就呵呵了,看了一眼质朴纯良的太子殿下。   殿下你这样的操作,不觉得太打人脸了吗? 第624章 妾身当然也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夫君你看着也舒心   “殿下,依臣之见,还是不要了,若是殿下你觉得过意不去,倒不如直接把这百匹丝帛转赐给程将军就好。”   “至于此事的情由,若是想要打听,也最好不要直接询问程将军,毕竟,以程将军的秉性,呵呵……”   李承乾也恍然地点了点头,也对,虽然处弼兄是个厚脸皮,但是厚脸皮的人肯定也不乐意自己社会性死亡。   重要的是,自己身边的另外两位心腹都因为陛下的赏赐而肥得流油,唯独处弼兄,出的力最多,拿到的赏赐最少。   “罢了,既然父皇给他赏赐了百匹丝帛,孤也不能不有所表示,这样吧,孤也再赐给程卿丝帛百匹,于卿以为如何?”   李承乾不是不想再多给点,可是父皇分明就是在难为处弼兄,自己要给得多了,怕是父皇会不乐意。   这一次只能暂且如此处理,等日后有机会,再对处弼兄大加赏赐就是了。   听得此言,于志宁深以为然地朝着李承乾一礼道。   “殿下英明,如此一来,程将军肯定也能够感受到太子殿下对他的看重,定然会竭力效忠殿下。”   “嗯,孤也希望。”李承乾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希望处弼兄能够别太在意那些身外之物,认认真真工作,兢兢业业办事。   ……   虽然被大唐皇帝陛下算计了一把,但是程处弼心态很好,反正老子能不还你钱,就相当于赚了五百贯。   秉承着这样的良好心态,程处弼觉得自己暂时就别回骊山了。   不然看到于詹事还有宁忠这两个得了赏赐的家伙在自己跟前显摆。   程处弼很担心中了大唐皇帝陛下暗算的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把那两个家伙暴揍一顿,很容易影响太子心腹集团的内部团结。   所以只是派了人去骊山知会了太子殿下一声,自己还需要兢兢业业地在长安城内操办诸多事宜,暂时没有办法回长安。   每天继续过着按步就班的生活,起床,洗漱吃喝,拍屁股出发,前往太医署公干。   另外就是偶尔打上一两个时辰的牌,嗯主要目的就是放松放松,人嘛,总不能一直绷得太紧,正所谓工作和娱乐两手都要抓,而且都还要抓得好。   特别是牌,抓到不好的牌就只能干瞪眼。关于这一点,程处弼很有体会,毕竟今天手气有点背。   上上下下好几回,每一次当上地主,都会被农民压制,感觉到了今天手风不顺的程处弼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正经事。   所以决定去见上一见武媚娘,跟这位水灵灵的姑娘进行着亲切而又和谐的交流。   顺便再给她送上一些富含胶原蛋白的丰胸美食。   增加这位漂亮姑娘的生长发育,提升她的自信心。   ……   李道宗终于离开了军营,回到了府中,只是入府之后,却未看到妻子颜氏前来迎候。   不禁有些奇怪,问了问管家,这才得知妻子请了程三郎过来做了眼疾手术。   李道宗不禁大吃一惊,连刚刚端上茶汤都顾不上喝,就快步朝着内院而去。   而此刻,颜氏把纱布掀了起来,抄着一面铜镜,一脸黑线地看着自己那肿得有些变形的眼皮不禁开始发愁。   “我说,程家那老三该不会是忽悠人吧,怎么觉得眼皮那么肥,这几天就能消得掉吗?”   “应该能的吧,王妃,昨个才动的手术,今天肯定不能消。”   身边的贴身侍女拿着棉签,让颜氏闭眼,然后给她抹了抹酒中精华。   “可万一王爷回府,看到了现在这模样,实在是……”向来很注意自己美姿颜的颜氏轻叹了一口气。   等到侍女抹完了酒中精华,正犹豫自己要不要把这个白色的纱布眼罩给摘掉。   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参见王爷的招呼声,瞬间心中一紧,赶紧手忙脚乱地又把纱布给盖上,拿那狗皮膏药的胶布重新给粘紧。   颜氏可不乐意让夫君看到自己那肿起,还有淤血的眼皮。   不大会的功夫,一脸焦急之色的李道宗便迈步进入了屋内,就看到了妻子此刻一只眼睛上盖着白纱布。   只能用剩下的一只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自己,不禁心中一疼。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妾身见过夫君,妾身总觉得眼皮上的那块疤痕碍眼得紧,所以,就让程三郎过来给妾身的眼皮动了手术。”   “娘子你,你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不跟为夫商议商议?”李道宗打量着珠圆玉润的爱妻,不禁有些发急地道。   颜氏有些委屈地垂下了头,小声地道。   “妾身若是跟夫君你商议,你能同意妾身把那恼人的小斑块给割了吗?”   听到了这话,之前就为了娘子这个提议,一直坚持反对态度的李道宗摸了摸鼻子。   “这个……就算为夫不同意,你也不能自己胡来好不好?若不是方才问了管家,为夫都不知道你居然做了手术。”   “这会不会伤着你的眼睛?”   颜氏赶紧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那只被纱布遮盖住的眼睛道。   “不会的,妾身这只眼睛还是可以看到东西,而且也没有了那块扰人心烦的斑块。”   “那你把这东西拆开,让为夫给你瞧瞧?”李道宗忍不住想要抬手伸过去。   这手还没伸到一半,颜氏就赶紧抬手遮挡住了。“不,等过几日,妾身眼皮上的肿消了夫君再看就是。”   “现在太丑了,不好看。”   对于这位珠圆玉润,却又十分爱美的妻子,李道宗简直就是无力吐槽,只能耐下性子劝道。   “……娘子,这不是丑不丑的问题,为夫是想看看你的伤口。”   颜氏不乐意地继续摇头道。   “夫君,妾身现在眼睛刚刚动过刀,血淋淋的丑死了,不能看。”   “等过几天,等妾身眼睛上的肿消了,夫君你再看就是,反正也就几天的功夫。”   看到妻子如此固执,李道宗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好吧,不过娘子,其实就那么一小块斑,根本就没必要如此……”   “可夫君你老喜欢盯着那里看,弄得妾身浑身不自在。   在说了,女为悦已者容,妾身当然也希望自己漂漂亮亮的,夫君你也看着觉得舒心。”   “……” 第625章 让大唐宗室名将顿感怀中一沉,唔……   李道宗砸了砸嘴,这话没毛病。但问题是,娘子你如果真的那么在意为夫的目光的话。啧啧……   李道宗又悄悄地瞄了眼妻子那珠圆玉润的身姿,不禁忆起了当年迎娶妻子时。   她是那样眉目如画,楚楚动人,特别是那窈窕的身段。   李道宗犹记得当年,自己怀抱着轻若无物的新婚妻子步入洞房的情景……   “夫君,你在想什么呢?”虽然颜氏现在只剩下了一只眼睛可以视物。   但还是很精准地查觉到了自己夫君的情绪有问题,不禁有些不乐意地嗔道。   眼神一打横,一旁的侍女很是识趣地主动退避,离开了屋子,守到了外面。   嗯……一般这种时候,王爷和王妃需要一定的秘密空间。   李道宗赶紧清了清嗓子,满目无限温柔地握紧了妻子的手道。   “没事,为夫就是在想,娘子你辛苦了,为了为夫,居然做出这样的牺牲。”   “夫君不会只是为了哄妾身开心才这么说的吧……”颜氏勉强一笑,显得有些落寞黯然地道。   看到爱妻这样的表情,心中不由得一疼的李道宗坐到了妻子的身边,轻轻地拍着妻子的香肩信誓旦旦地道。   “怎么可能,为夫句句皆是肺腑之言,你我夫妻一体,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   听到了夫君斩钉截铁的这番话,内中满满小欢喜的颜氏不禁嫣然一笑。“夫君,你对妾身真好……”   虽然白纱布眼罩有些干扰,但是并不妨碍颜氏依偎进夫君的怀里。   让大唐宗室名将顿感怀中一沉,唔……李道宗脸色不变,稳稳地轻揽住了心爱的妻子。   不禁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当年在读书人的斯文与武将的悍勇之间,最终自己选择成为一位武将。   才能够在面对着日渐珠圆玉润的娘子甜蜜依偎时,支撑起男人的威仪和丈夫的尊严。   “娘子,程三郎真的说过不会留下疤痕?”   “是呀,不然妾身也不敢让他动刀。”   “唔……希望那小子不是在吹嘘,不然,若是有损了我家娘子的美姿颜,老夫定要那小子好看。”   “夫君你真好……”   “娘子……”   “嗯?”   “待为夫换个姿势,这边腿有点麻了。”   “……”   ……   一间不太起眼的宅院院门缓缓地打开,一位须发斑白的老人推开了房门,打量着站在门口的一位锦服中年人。   “不知尊驾是哪位?”   锦服中年人很是斯文地一笑,朝着这位老人恭敬地一礼。   “鄙人姓李,也是一位读书人,敢问这位老丈,这里可是大雅私塾的东主陈雅陈老先生的家宅?”   “正是,只不知李先生你寻我家老爷何事?”   “还请老人家将这本《三字经》交给陈老先生,就说李某想要给大雅私塾的诸学子,捐赠一批书籍,若是陈老先生有兴趣……”   听到了这话,其实早就站在院子里边,一直偷听着门口二人交流的陈雅轻手轻脚地回到了房门口,朝着这边吆喝一声道。   “管家,让这位先生进来吧……”   随着那位老先生打开了房门,化装成斯文读书人的吴王护卫头子李静嘴角微微一扬,然后笑眯眯地步入了院中。   足足过去了小半个时辰,化身斯文人的吴王护卫李静离开陈老先生宅院之时。   这位大雅私塾的东主陈雅更是亲自殷切地将他送到了宅院外面,目光痴痴地看着李静潇洒离去。   满脸上尽是喜不自胜之色,他可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好事落到自己头上。   “头儿,咋样了?”等到拐过了街角之后,身边的同伴就迫不及待地朝着李静问道。   李静一脸傲然之色,很是意气风发地道。   “当然是搞定了,赶紧看看,离得最近的是哪一家,咱们今天这才是第五家,还有得忙呢。”   李恪这位优秀的皇家工具人,悄然地派出了许多的人手,化妆成了一位位的斯文人。   开始跟长安城大大小小的各类私塾正在进行接触。   一个个气度不凡,彬彬有礼的陌生人,出现在了那些私塾里边。   很快,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私塾里边,都开始响起了《三字经》的诵读书。   相比起其他的启蒙类书籍而言,《三字经》易学易懂,且又朗朗上口,的确能够让学子们很容易就掌握住它的内容。   虽然也有一些是世家大族出资所办,只供族人读书学习的私塾,不乐意掺和。   可这毕竟只是少数,长安城内外的数十所私塾,大部份都悄然地与那些陌生人搭成了协议。   只是这一切,都在私底下暗戳戳的交流,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   再加上《三字经》的原文之后就已经流传于市井坊间,那些私塾教授这朗朗上口,通俗易懂的《三字经》。   毕竟都听闻了随着《三字经》在长安内外的风靡,不仅惊动了不少的权贵。   就连大唐天子也被惊动,甚至都已经派出了人手,四下寻找查访《三字经》的著作人。   在这种情况下,不论是孩子还是家长,自然不会觉得学习《三字经》有什么不可以接受的。   ……   “见过师兄。”张劲恭敬地朝着程处弼一礼,这才坐了下来。   程处弼给张劲倒了一碗茶汤推到了张劲的跟前,仔细地打量着这位对医道十分狂热的便宜师弟。   “张师弟,这段时间在太医署呆得可还顺心?我听张医令言,他给你安排了教授医者的课。   可是你昨个却去找了他,说是不想教了,这是何意?”   “师兄,不是劲不愿意教,而是那些学子与劲理念不合。”张劲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解释道。   “想必师兄你也该知道,如今劲也已经拜入了师门,又从师兄这里学到了不少的关于华佗科的知识。   既然已经成为了华佗科的医者,那我自然想要将我们华佗科的一些知识和理念传授。”   “可不曾想,那些学子却觉得咱们这一门课太过血腥,让他们实在是学不下去……”   “……” 第626章 程处弼相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程处弼砸了砸嘴,脸色不禁有些发黑地打量着这位师弟道。“你这是教他们解刨活物了?”   “这当然没有,毕竟师兄你跟我提到过,若是拿活物去当教材,很容易受人非议,劲一直谨记,不敢有忘。”   “所以,我去给他们上课,只会带一些死物进去。”   “……”程处弼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水土不服,就服这位对于医道过于执着的师弟。   想不到,家禽家属类的大体老师已经提前至少一千多年出现了,而且还是出现在了很讲封建迷信的大唐王朝。   “我就是给他们示范了一下,怎么解剖兔子,还有青蛙什么的。结果那些学子,大多数全都掩面而走。”   “还跑去张医令那里去编排我,说我什么在课堂之上,肆意妄为。   简直就不是在传授医术,而是在行屠夫之举……”   说到了这,张劲很是愤愤不已,端起了茶汤呷了一大口。   “所以,我现在是十分的失望,就是想着等有机会遇上师兄,劲不想继续在这太医署中呆着。”   “我想要在长安城内,开设一间医馆,总比呆在这里被人非议,要来得自在痛快。”   看到张劲满脸愤闷难平的模样,程处弼很是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   “师弟,你乐意向那些医者传授咱们华佗科的医术,想法是好的,做法也很正常,但是师弟你莫要忘记了。”   “那些医者可都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你这么弄,他们没被你吓着才怪。”   ……   “你很希望早日将自己的一身本事传授给更多的人,让越来越多的医者,学习到这一门医道。”   “之前我与跟你一般的想法,可是之后,也是因为跟你遇上的场面差不多的原因,只能暂时搁置。”   听到了程处弼这话,张劲不禁满脸的落寞与失望之色。   “师兄,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就只能这么在太医署里边虚渡光阴,蹉跎时间吗?”   刚刚还在打牌,因为师弟的到来而暂时放下娱乐的程处弼有些不乐意了。   这家伙到底会不会说话?总觉得他说这话不是针对别人而是针对我。   “师弟你其实也不用太过担心,实话跟你说吧,陛下已经跟我交待过了。”   “等到明年科举,陛下会增录一批医者,让他们入太医署。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在太医署内,独开一科:华佗科。”   “陛下说的?”张劲一脸震惊地看向这位年轻得过份的师兄。   “那是自然,这样的话,若是陛下没有亲口答应,我难道还敢假传圣意?”   听到了程处弼给出来的承诺,张劲总算是松了口气,眉开眼笑连连称妙。   他张劲入职太医署这数月以来,虽然在太医署中开课讲学,但是百余医学生,只有寥寥数人较为认同他的观点。   或者说,认可华佗科这种需要利用手术来给患者解除病痛的观点。   这让他份外的心塞,好在他从程处弼这里得到了陛下意欲在太医署新设华佗科的消息。   不然,他真的不想继续留在这太医署虚渡光阴。   程处弼亲自把张劲送出了院子,看着仿佛已经再一次上满了发条,斗志满满的张劲兴冲冲地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程处弼不禁有些唏嘘,这样专注于医道研究与传承的人材,实在是太难得了。   像他,又或者是那位孙思邈孙神医,都属于是那种品质道德十分高尚的有志之士。   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目标,怎么用自己所掌握的医学手段,去救治更多受到疾病困扰的人们。   他们的内心都有着一种“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的高尚情操。   这就是华夏医学传承之中,一直铭记于心的优点,那就是医者当有德,谓之医德。   当医生不是不能赚钱,毕竟谁都要养家糊口,但是,医家的道德底线,不仅要有,而且要懂得自尊自爱。   ……   医者无德的话,他们想的只是会员八折,消费满两百送一瓶洗衣液。   治疗不孕不育免费查衣原体、真菌,割双眼皮免费开眼角,割包皮套餐买一赠一……   一想到后世那些乱七八糟的让人哭笑不得的广告,程处弼不禁一脸黑线,摇了半天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甩出脑海。   那些一千四百多年之后的事情,轮不到自己操心,自己要操的心,是这个时代的。   日后若是太医署设立了华佗科,程处弼肯定要让那些前来学习的医者们明白,没有医德的医者,比无德的商人还要可怕。   过去的自己,想要搞,当然很困难,但是现在,华佗科的医术,已经让大唐军方尝到了甜头。   也让李世民意识到了这华佗科医术的巨大作用,所以一切,都先等太子殿下的事情搞定再说。   程处弼很清楚,这个时代的医者,他们从长辈,师者那里得到的教导。   导致他们较难接受开膛剖肚,看起来显得很是血腥的外科医术。但是程处弼相信,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哪怕是我一开始只为大唐百万武贲之士培养外科人材又如何?等到大唐将士们都意识到了外科手术给他们带来的帮助。   随着口耳相传,必定会让大唐的千万子民都知晓这种医术的好处,进一步促进和推动大唐医学的发展和繁荣。   让自己毕生所学,能够在这个上时代发扬光大……   “公子这是咋了,站在院子里边长吁短叹的。”程吉有些好奇地嘀咕了句。   “谁知道,对了称心,问了问公子要不要打牌了,他要是不打,那咱们几个就先来几把?”   “公子,咱们还打不打牌了?”   邓称心双手拿着竹牌麻利地洗着,听到了这话,伸长脖子朝着站在院子里边发呆的三公子唤道。   “来了来了……”程处弼甩了甩脑袋,嗯,现在是娱乐时间,不能被工作所打扰,如此才能够提高自己的专注力。   该做事的时候就做事,该娱乐的时候就娱乐,都要足够专注,如此,方为人杰也。 第627章 给你爹治足癣的,只能外敷,不可内服   等了两天,程处弼终于揣下了那瓶药物有效成份已经完全析出的足癣喷剂。   骑着大宛名马,朝着卫国公府晃悠悠地浪过去。   对于程处弼的到来,李靖说真的还是稍微有些意外。   因为之前他也曾经私底下询问过程三郎派去吐谷浑治病救人的那几个弟子。   向他们打探有没有办法治疗自己的足疾,结果得到的答案是,没听三公子说过那玩意能治。   没听说过,这让李靖的内心颇有些失望。   虽然在回长安的途中,程咬金那家伙倒是叽叽歪歪说要让程老三过来给诊治足疾。   可终究没看到程处弼的身影,以至于让李靖以为是程咬金已经问过了程老三。   那小子没办法,所以就干脆没过来打照面。   就在李靖已经完全放弃了希望之后,却在今天,听到了管事前来书房禀报,卢国公府的三公子程处弼前来拜访。   这下子,李靖真的有些淡定不能了,难道说,那小子之前一直没过来,只是因为有其他事情耽搁?   不大会的功夫,李靖的管家便引着程处弼朝着书房而来,不大会的功夫,便见到了这位大唐军神安坐于榻前。   “小侄见过伯伯。”程处弼把手中提着的治疗箱往旁边一搁,朝着李靖恭敬施礼道。   “处弼贤侄,快快免礼,老夫腿脚不便就不起身了……”李靖慈祥地朝着程处弼微微颔首一笑言道。   程处弼坐对了李靖的对面,寒暄两句之后就道明了来意。   “之前,家父就言及伯伯足疾奇痒难耐,今日前来一是给伯伯请安,这二来嘛,就是想给伯伯检查一下身体,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李靖不由得一喜。“那可太好了,老夫也寻了不少的医家,可是对于老夫的足疾,大多是无能为力。”   说话间,李靖将衣襟挽了起来,程处弼已然戴上了口罩,等到李靖露出了脚之后。   程处弼就看到了他那只犹自在散发味道的脚,好在,有了口罩的遮挡,程处弼总算是没被熏着。   但是通于其脚趾缝那些瘆人的小凸起,还有一些地方出现了糜烂,程处弼已然能够百分之一百的笃定,这绝对是足癣。   ……   “老夫自打年轻之时,就受此疾之扰,多年以来,一直未有好转的迹象。   也曾经寻了医者治过,但还是会反复发作,让人寝食难安。”   李靖看着自己的脚丫,闻着那股子熟悉的臭味,已然早就习以为常。   可是唯一无法习惯的,就是那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瘙痒感。   好在随着天气渐凉,瘙痒感也没有天气炎热之时那么厉害。   程处弼又详细地询问了一些问题之后,便从医箱里边拿出了一瓶他之前制好的药剂摆到了案几上。   “若是伯伯同意,可以尝试一下小侄的药水。”   “哦?这药真的能治好老夫的病?”李靖听到了程处弼那自信的语气,不禁有些狐疑地道。   而脚趾之间传来的瘙痒感,让他忍不住又活动了下脚趾。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又拿出了一袋棉花棒,亲自给李靖作示范道。   “伯伯放心吧,只要你觉得脚丫发痒难受的时候,拿这药水倒点在棉棒上。   然后涂抹在瘙痒发作的患处,效果绝对岗岗的。来,小侄给你示范一二……”   程处弼话音刚落,就看到了有位二十出头,体魄雄健,却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颓丧和非主流气息的年轻人。   步入了房中之后,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程处弼。“爹,这谁啊?”   方才还笑容慈祥的李靖看到了这位出场,脸色直接就拉了下来,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位年轻人轻斥道。   “德奖,还不见过卢国公的程三郎,他是过来给老夫治疗足疾的。”   “原来是得奖兄,小弟有礼了。”程处弼只能先搁下棉签,朝着这位军神李靖的亲儿子一礼。   这是什么奇葩的名字,莫非李靖伯伯之前生的全是闺女,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   喜极攻心之下,取了这么个很具有纪念意义的名字?   不过,听说李伯伯的儿子可不只一个。   就看到了李德奖朝着程处弼还了一礼,两眼放光地上上下下打量着程处弼道。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程三郎,某乃李德奖,也是排行老三,咱们哥俩可以好好亲近亲近。”   “一定一定,不过我得先给汝父治足癣……”程处弼客气地敷衍了声之后,继续埋头操作。   “对了,我爹这足疾那些医者说是这叫脚气,怎么你跟他们说的不一样。”   要不是看在你是李靖伯伯亲儿子的份上,最恨给病患诊治的时候旁边有人叽叽歪的程处弼真心有一种把这家伙踹出门的冲动。   不过现在,老子懒得动手,以嘴服人就成,程处弼拉下了口罩,直面这位一脸好奇的李德奖斯文一笑。   “你这话没毛病,这是足癣,又叫脚气,也叫烂脚丫,嗯,当然你也可以称它为香港脚,也可以称为致病性真菌引起的足部皮肤病……”   “另外这种病还分为三个类型……”   “……”李靖一脸哭笑不得地看着程三郎那嘴皮子就跟机关类似的,唾沫星子横飞地全淋到了自家三郎的脑门上。   自家三郎李德奖直接被程处弼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给怼的作声不得。   看到那个私自窜出长安,足足浪了年余,这才归家不足俩月的混帐老三。   被程处弼的唾沫星子给喷得一头一脸,李靖这个当爹的居然有一种心情舒畅之感。   “那个,处弼贤侄,你看老夫这足癣,你是不是先给上个药再说话?”   程处弼只是义正辞严地表达了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渊博的病理学知识,听到了李靖伯伯这么一说。   自然是从善如流地又转过了头去,将口罩戴好,这才拔开瓶塞。   瞬间,那股子裹夹着中药味道的酒中精华的味道,开始在这厅中溢散。   被程处弼喷了一脸唾沫星子,黑着脸正想要找回场子的李德奖顿时两眼一亮。“这是什么酒?”   “给你爹治足癣的,只能外敷,不可内服。”程处弼头也不回地道。   “……” 第628章 不消说,肯定是跟爹一起治口疮的病友   李德奖看着这位嘴皮子溜得飞起的程三郎,虽然他离开了长安一年多。   才回到长安不过两个月,但是也听说了不少弟兄们讲起了关于这位程三郎的许多奇葩事迹。   例如他吃过熊心豹子胆,喝过狼心狗肺汤,胆量和智商都变得非同寻常。   而且还会一种十分神奇的医术,据说是传承自那位东汉末年的神医华佗。   给秦大将军开膛剖腹,将身体里边的箭镞取出。   使得那位因为旧疮满身,难再跃马横槊的秦大将军尽复旧观,此番征讨吐谷浑。   秦大将军亦亲临战阵,杀得吐谷浑兵马丧胆不已。   他更治好了那困扰太上皇多年的暗疾。   也在一干太医束手无策的情况下,救下了长孙皇后的性命。   听闻那位在朝会之上突然发病昏迷不醒的柴绍,经过他治疗之后。   另外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流言,例如说他给长孙吏部和魏王李泰治过腚眼。   之所以说是流言,那是因为李德奖着实不相信,有谁敢抄着烧红的烙铁往这二位的腚眼里捅。   他更是听到了统大军征讨平定吐谷浑,回到了长安的父亲言及了程三郎派去的四位弟子。   每一个都有一身出乎意料的医术,就是凭着手中那小刀片子,生生地从阎王那里抢救回来了成千上万的将士性命。   就连薛万均与薛万彻弟兄二人,也是被他那些弟子救下的性命。   只是现在看到这位拿白布蒙脸的程处弼,刚刚又被他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   一向桀骜不驯,浪迹江湖多年的李德奖有些不太乐意,闻着那股子夹杂着药味的酒香。   虽然那味道闻起来有些怪,但是是真的香,而且还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爹,我怎么觉得这股子酒香很熟悉的样子,好像你……”   “咳!咳!”露着脚丫子等待着程处弼进行治疗的李靖直接就炸了毛了。   要不是脚丫子太臭,又需要等待程三郎的治疗,他真恨不得一脚尖飞踹到这个孽子的脸上去。   程处弼默默地看了一眼被目露凶光的亲爹给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的李德奖。   又拿眼角的余光扫了下了已然恢复了云淡风轻,满脸慈祥的李靖大将军。   呵呵,不消说,肯定是跟爹一起治口疮的病友。   ……   程处弼手中的棉花棒插进了李靖大将军那糜烂的脚丫间,刹那之间,李靖大将军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起来。   表情似乎变得有些痛快,刚刚还显得有些吊二郎当的李德奖顿时紧张了起来。   “爹,怎么样,你没事吧。我说程三郎你这药……”   “闭嘴!”程处弼和李靖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喝道。   “……”李德奖一脸懵逼地看了眼自家亲爹,又看了一眼这位程三郎。   怎么肥事,总觉得他们俩更加的心灵相通。   喝斥了李德奖之后,李靖紧皱着眉头,半天这才痛并快乐着地喝了一声。“痛快……”   程处弼看着那已经蜷缩起来的脚趾,看着手中那因为李靖突然用力而被掰断了的棉签尾部。   只能无可奈何地抬起了脑袋,拿那棉签尾部冲李靖晃了晃。   “……伯伯,你能不能放松一下。”   看到了那断掉的棉签,看到那被夹在自己脚趾间的棉签头,李靖老脸一红,没有想到自己老几十岁的人还有失态的时候。   “哎呀,老夫这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受,一时没忍住,下次一定不会。”   咔……   “唔……刚刚是老夫走神了,下次一定不会。”   “嘶,疼,好疼,疼得好舒服……咦,哎呀老夫忙着痛快去了,我说贤侄,你这小棍也太不结实了。”   听到了李靖伯伯这位老司机如此推卸责任的话,看着已经断了三四根棉签的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   “……伯伯说得有道理,小侄也觉得下次应该准备一批铁签来制作棉签才行。”   李靖有些不乐意地瞪了一眼程三郎,这小子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尊老爱幼。   要不是瞧在你在替老夫治脚丫治得份快爽快的份上,嘶……好痛,好痛快……   李德奖一脸懵逼地看着亲爹老脸都缩成了一朵残菊的痛苦表情,偏偏又还在那吆喝痛快。   这实在是让他有些难以理解,嗯,虽然他是李靖的亲儿子,但是他没足癣,缺乏体验感和共情。   眼见程三郎不停地往亲爹的脚丫蹭绵花棒,而亲爹双手凭空抓挠又连呼痛快。   思来想去,李德将干脆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屋子,把这里的情况禀报娘亲一声比较好。   ……   “伯伯觉得如何了?”程处弼仔细地将李靖的两只脚的脚丫都仔仔细细地涂抹了一遍后。   让他抬起了双足,看到了李靖的脚底时,程处弼真心的吸了一口凉气,特娘的,真不愧是重症足癣。   脚底的厚皮边沿,也都是那种瘆人的玩意,这种程度的足癣,难怪会让李靖难受成那样。   “伯伯,小侄实在没有想到你的足底居然也这么严重,这些地方想要处理的,我这里暂时没有适合的工具……”   程处弼真心没有想到,处理足癣还需要修脚的工具,失策了。   可是对于那一双脚饱受足癣折磨的李靖而言,经过了程处弼上了药的双脚,感觉那脚丫位置传来的隐隐的灼痛感。   生生将那种痒得叮心的感觉给压制住,整个人觉得舒爽无比,不像之前,哪怕是搓得脚丫子冒血,该痒还是痒。   “……你这药可真管用,现在我感觉我的这两只脚已经舒服许多了。”   “娘亲,就在里边……”李德奖的声音响了起来,程处弼下意识地一扭头。   就看到了一位英气十足,偏又楚楚动人的中年美妇,重要的是这位美妇人身上穿着的是一件艳红色的长裙。   非但让人不觉得俗气,倒觉得与她的气质极为契合。   “娘子你怎么来了……”李靖忍不住瞪一眼李德奖,肯定又是这小子。   但见这位红裙妇人大步入了屋内之后,走到了李靖的身边坐下。   看了一眼李靖那脚丫因为药剂而变得有些斑斓的双足,眼中闪过疼惜。   “夫君觉得如何,听三郎说你一边疼一边喊痛快,这能有效果吗?” 第629章 立志纵横天下浪迹江湖的李三郎   李靖面对着爱妻,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的温柔道。   “多亏了程三郎,他的药还真是有效,疼是疼了点,可是疼过之后,现在觉得舒服多了。”   听到了夫君之言,她这才转过了头来朝着程处弼颔首一笑,笑容显得那样的英姿飒爽。   “原来是处弼贤侄,辛苦贤侄你了……”声音温暖,却又铿锵有力。   再配让她那身艳红衣裙,还有她那张哪怕是已然中年,却犹自眉目如画,丰韵犹存的俏脸。   很快,就与程处弼脑海之中,某个已经被翻拍改编过许多次的著名女侠形象相融合。   红拂女,十有八九,这位就是正主。   “见过伯母,伯母莫要说这样的客气话,小侄是医者这本就是应尽的职责。   能够为像伯伯这样为我大唐开疆拓土,守御天下的国之名将诊治,对于小侄而言,这倒是难得的荣幸。”   这话听得红拂女也不禁嫣然,朝着夫君李靖低声笑道。   “这孩子,不但有着一手好医术,这嘴倒是够甜的……”   “好了,夫君你安心诊治,贤侄你且安坐,老身就先告退了。   对了德奖,一会记得留客,总不能让程三郎入了咱们李府,给你父亲治了病,连口热食也不招待。”   红拂女朝着李德奖低声吩咐了句道,李德奖只能垂低脑袋应诺了声,又坐到了程处弼的身边。   “处弼贤侄你方才说还缺些什么工具,还请贤侄告之犬子德奖,让他去想想办法,这小子虽然……但是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程处弼转过了头来,朝着李德奖颔首之后,解释了下自己所需要的修脚工具。   李德奖认真地听罢,赶紧辞出了屋子快步而去。   看着这个令自己头疼的老三,再看一眼跟前这位被程咬金都快夸成一朵祖国花朵的程三郎,李靖不禁幽幽地长叹了口气。   “贤侄你虽然年纪尚轻,可是秉性却比老夫这三郎沉稳太多,唉……这小子……”   程处弼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心里边却很是洋洋得意,像老程家这么优秀的血脉,整个大唐数百年怕也就这么一家。   当然知道归知道,但是程处弼自然也懂得投桃报李,说出了一句很中肯的评语。   “我看德奖兄人也长得不错,嗯,虽然显得比较活泼,但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呵呵……性格活泼?”李靖听到这四个字,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家丑不好外扬。   再加上程处弼又是自己的晚辈,不然,李靖真的恨不得好好地吐了吐自己肚子里边的苦水。   看到大唐军神李靖目光很嫌弃,表情很复杂,这让程处弼不禁对这位看起来有点非主流风格的李德奖生起了好奇。   不过军神伯伯不说话也没关系,反正自己回家问爹就行,以亲爹程咬金的本事。   还有他犹如蜘蛛精一般密织而又牢固的关系网,绝对能够弄到最为精准的情报……   “处弼贤侄,闲着也无事,老夫正好问你个事,你那些弟子的医术,老夫觉得对于战场之上的各种创伤极为有效。”   “回到了长安之后,这才听传闻说,你的医术,似乎与东汉末年的华佗……”   “正是,小侄我的医术,乃是承袭自东汉末年的华佗,而这位神医华佗,他最擅长的,便是开膛剖腹,以解病患之疾苦。”   程处弼面对着这样的疑问,已然能够做到从容自若侃侃而言,毕竟,牛逼吹得多了,肯定连自己都会相信。   如今连自己都忽悠不住,又怎么能忽悠别人?心理学上就有类似的理论,似乎叫代替性防卫机制还是什么来着。   你让程处弼讲解古代医学著作,这货绝对是两眼一抹黑,但是你让他解释他所擅长的现代医学,那绝对是涛涛不绝。   而且现代医学除了大量的专有名词之外,内容都是简单易懂的白话文构成,例如创伤外科,直接就可以从这四字个的字面意义去解释。   指的就是由于外力或者是由于不可抗拒的意外情况所导致的疾病,都属于创伤外科所治疗的疾病。   而战伤外科,算得上是创伤外科下面的一个分支,就是通过手术消除伤口污染,切除失活组织,防止伤口感染,为伤口愈合创造良好条件而采取的措施。   听到程处弼有理有据地解释着创伤外科的一些适合用来科普的理论,令李靖感觉自己似乎获益非浅。   可是又有些地方感觉自己根本跟不上思路,只能在内心佩服这个年纪还没自己幼子大的程三郎不愧是医学天才。   这个时候,李德奖也终于是提着修脚的工具赶了回来。   有了修脚的工具,程处弼将这位老司机那脚底厚厚的老茧修掉了一部份,露出了隐藏在厚皮之下的患处。   再次抹上了他精心配制的药剂,李靖不由得再一次地把老脸皱成了败菊,痛并快乐着。   ……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李靖那双脚,程处弼留下了那瓶大约用了五分之一的药剂,还有剩下的半包棉签,交待了用法。   只要你觉得脚痒,棉签蘸了药剂,直接怼向患处就可以解决问题。   另外就是,从今天开始,每天晚上入睡之前,先洗干净脚,仔细地涂抹患处,连续五天,就差不多了。   五天之后,程处弼会再过来一趟,再送两瓶药剂过来给李靖这位老司机备用。   李靖在书房里边享受着两只难得不能骚痒的脚,正享受着这样宁静的快感,便让自家三郎李德奖先好好地招待程处弼,等他爽完再过来。   酒过三巡下来,程处弼与李德奖也都是年轻人,又都是武家子弟,很有共同语言。   加上程处弼的刻意把话题往李德奖身上引,李德奖倒也不隐瞒,很是洋洋得意地吹嘘起了自己不同寻常的人生道路。   这家伙自幼就爱听那些行侠仗义的故事,这让他幼年的时候,就已经竖立了一颗要纵横天下,浪里个浪的雄心壮志。   当然,他这样的想法,被亲爹收拾了不少回,但是他仍旧挚志不渝,而且他还有一个英姿飒爽的娘亲支持。   “……” 第630章 老爷吩咐,你敢再出府,他就打断你的腿   听着这家伙十五六岁,就已经开始的窜去干游侠,跟着一票人东游西荡。   就像之前,他跟着一票江湖儿女,游历天下,足足一年多才归来。   程处弼能够想象得到,难怪自己曾经听过军神伯伯提及这位忤逆子时,一副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这,就是夫妻之间育儿态度导致的冲突,这也是千百年以来,人类在婚姻关系存续期间没有办法完全解决的重大课题。   不过,看到这家伙说起自己仗剑天涯,东游西荡时,那副眉飞色舞的表情,看来他很喜欢这样的日子。   程处弼会羡慕,但是他肯定不会去当这样的人。   毕竟他是兢兢业业,一心扑在工作岗位上的医务工作者,而不是喜欢到处搭草台班子的江湖游医。   听了李德奖的自吹自擂,程处弼这才知道,这哥们居然浪去了倭国。   又从倭国乘舟而下,窜到了流球大岛,之后从泉州一路行到江南,这才从江南回到了长安。   李德奖洋洋得意地显摆着自己这一路行来一路浪的丰功伟绩,例如在倭国干掉了一个欺压倭国普通百姓的矮挫子官员。   之后又意气风发地乘舟前往流球大岛,在岛上,跟那些岛上的土著交朋友,品尝着那里的古怪美食。   然后又将一位强占可怜百姓的土豪给宰了,之后又乘舟北行,经泉州而归大陆。   程处弼看着这位说起他们离开倭国之时,被万人相送,而离开流球大岛的时候,也是同样的待遇。   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你确定那些人是过来送你们不是来抓你们的?”   李德奖听到了这话,顿时不乐意了,手中的葡萄酿往嘴里边一倒。   “哼,你不懂,像我们这种立志要荡尽天下不平之事的游侠,自然是很受那些被我们解救的百姓的欢迎。”   “嗯,我听出德奖兄你的意思了,你们流窜江湖……”   “???”李德奖脸色有点发黑,要不是这货刚给自家亲爹治过病。   真想跟这小子一决生死,神特么的流窜,那是褒义词吗?   “我们那是叫行走江湖好不好?那怕是纵横江湖都行。”   “成成成,小弟失言,不过小弟倒也听明白了,德奖兄你们行走江湖。   为的也是希望你们的事迹和姓名被天下人所传诵,甚至是青史留名,我没说错吧?”   李德奖扫了程处弼一眼,虽然这话听着有点过于现实,但是,还真没错。   看到李德奖没回应,程处弼便继续道。   “既是如此,依兄台之胆识和武艺,入仕朝庭,为大唐建功立业,也未尝没有青史留名的机会。”   “入仕朝庭?”李德奖脸上的表情顿时满满的尽是嫌弃之色。“被那些老儒匹夫约束于麾下,成日屈膝拱首?”   “我李德奖何等样人,天纵之才,岂会乐意受那些凡夫俗子的约……爹。”   “???”正在埋头啃骨头的程处弼差点把肉渣给呛个半死。   你约妹子能理解,约男人也不是不行,可你约爹这是什么毛病?   好在,下一刻,李靖伯伯那带着怒意的嗓音让程处弼醒过了神来。   “你的意思是,像老夫这样的凡夫俗子,让你很不乐意是吧?”   “爹,孩儿说的不是你,我说的是那些人。”李德奖看着黑着脸负手晃晃悠悠步入了屋内的亲爹,直接就怂了。   看着这位方才还一脸嚣张跋扈,仿佛满天下他都可以横着走的李家浪荡游侠,此刻,怂得跟个龟孙似的。   程处弼差点乐出声来,赶紧起身朝着李靖见礼。   “好了,都坐下吧,哼!”李靖朝着程处弼慈眉善目一笑,目光扫到了李德奖身上之后,表情变得份外的嫌弃。   “你小子,自己浪荡就行了,别成天拿你那些歪理来叽叽歪歪。”   “爹,我这可不是什么歪理,我也是有追求的人。”   李德奖乖巧地跪坐在原地,弱弱地用那比蚊子哼哼声大不了多少的声音进行着反驳。   李靖看着这位幼子,虽然很生气,可终究是亲儿子,总不能提刀把这小子剁了喂狗吧?   再说了,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又有程老三在旁,动手也不合适,只能呵呵一乐。   “有追求,那你行走江湖多年,干出了多少令天下万民传诵的大事了?”   “那是孩儿还没有遇上,若是让孩儿遇上了什么大事,定然就能……”   程处弼赶紧硬起头皮起身,老子是在吃瓜的,但是军神伯伯病刚好点,老生气上火对身体可不利。   “来,小侄我敬伯伯一杯,祝伯伯足疾早日痊愈,亦祝德奖兄早日名传天下,为世人所敬重传诵。”   这话总算是让这对父子没有继续斗嘴,各自端杯痛饮。   ……   好在军神伯伯也没有继续打自家三郎的茬,一边饮酒一边聊起了此番吐谷浑征战的诸多事情。   既有相关战事的惨烈,亦有着行军或者是驻军之时的轻松,例如大家在那干冷的高原之下,很容易出现皮肤干裂掉皮。   不少的将士们都学着游牧民族们最常用的法子,那就是用油脂涂抹身上,不过这样一来,虽然保护了皮肤。   但是每个人都是一身的羊骚味,令人绝倒,当然李靖还言及了程处弼的那四名亲传弟子在此番征讨吐谷浑的大战中发挥了相当的作用。   可不仅仅只是疗伤救人那么简单,而是因为有了他们的存在,让大唐的武贲们变得更加的英勇。   而且,没有当场阵亡的重伤将士,经过了他那四位弟子的救治后,大多数都幸存了下来。   这要是放在过去绝对是难以想象的,听到了自家父亲对于程三郎那不吝的赞喻之词,让那李德奖越发地对程处弼刮目相看。   酒饱饭足,程处弼这才打着饱呃,朝着李靖辞别,而李德奖则殷切地将程处弼送出了卫国公府。   “德奖兄就别远送了,小弟自己回去就是了……”   “无妨,反正我在府中呆着也甚是无聊,正好送一送你。那个谁,愣着做甚,还不快给我牵匹马来?”   “三公子,老爷吩咐过,说是你敢再出府,他就打断你的腿。”   “……” 第631章 王妃你这只眼睛比以前还要好看   李德奖一脸气急败坏地站在府门口,最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努力憋着笑意的程三郎纵身上马。   看着这位渴望在自由中扬名立万,而不甘受束缚的李三郎,程处弼只能扔给这货一个抱歉的眼神打马而去。   虽然娘亲乐意支持自己,但是这一回自己一出去就浪了一年多,娘亲也很是不悦。   所以李靖下达死命令的时候,红拂女非但没有反对,还表达了支持的态度。   不过,李德奖也不想这样,原本答应了娘亲,游历半年就还家。   谁特娘的能想到,窜到倭国之后,行侠仗义宰掉的居然是一位大官。   甚至倭国的水师都出动意图要拦截他们,他们一行人走投无路之下。   只能乘舟南下,窜到了琉球大岛,这才历经了千辛万苦回到大唐,一晃眼都快一年半的光景。   “罢罢罢,且先忍耐忍耐……”   李德奖无比幽怨地看着程处弼渐行渐远,最终只能满脸悻色地摇了摇头,一脸颓唐地回了府中。   ……   又到了抹药的时间,因为嫌弃眼皮肿而影响自己美姿颜的颜氏终于掀开了纱布眼罩。   眨了眨眼睛之后,这才示意要给自己上药的侍女近前。   侍女愣愣地看着王妃那只虽然水肿淤痕都还有的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得颜氏有些不悦地轻咳了声。“小灵,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上药。”   侍女却在答应了一声之后,忙着拿棉签蘸酒中精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真心话。   “王妃,奴婢怎么觉得你这只眼睛比以前还要好看,感觉更有神了。”   “???”颜氏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侍女,下意识地抬手轻碰了下眼皮,她能够感觉得到,眼皮还是有些肿。   难不成这侍女小灵眼神出了什么毛病不成?心情很不乐意的颜氏指了指不远处的梳妆台吩咐道。   “去,把那面铜镜拿过来给我。”   接过了铜镜,迎面一打量,颜氏一脸懵逼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似乎……自己这只动过了手术的眼睛。   虽然还有些肿,还有一些淤痕没有完全散尽,但是,颜氏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这只单眼皮的眼睛。   似乎有朝着向双眼皮的趋势进化,重要的是,原本显得略有些狭长的眼眸,此刻显得传神了许多,重要的是变大了……   “这……”颜氏一脸懵逼地把手中的铜镜移到了自己没有动手术的那半张脸。   又看到了昔日那单眼皮的模样,再移过来,双眼皮……虽然单眼皮的自己也很好看。   但是颜氏更觉得,双眼皮的自己,越发显得靓丽动人,特别是眼睛变大了之后,眉目传情越发地显得楚楚动人……   这让颜氏不禁想起了当年开始懂得爱美的自己,看到了双眼皮的堂姐,曾经自惭过一段时间。   好不容易才在同样是单眼皮的娘亲的安抚之下,这才逐渐地找回了自信和从容。   可问题是,谁会不乐意自己能够有着一双更加动人的眼眸呢?   颜氏陡然想起了那个程三郎给自己做手术的时候曾经说过,他给自己切除了那块疤痕之后,自有办法帮自己遮掩掉伤口。   想不到,他那么做之后,不但遮掩掉了伤口,还让自己从一位单眼皮的漂亮妇人,变成了漂亮的双眼皮妇人。   “你是不是觉得,老身这只眼睛更好看?”   “对呀对呀,奴婢觉得,王妃你做了手术之后的这只眼睛,显得更亮,更有精神的样子。”   侍女小灵用力地点了点头道,满脸尽是羡慕之色。   她虽然年轻,青春靓丽,但是她也同样也是一位单眼皮的女生。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或许才是她被同样为单眼皮的王妃娘娘选为贴身侍女的根本原因吧……   当然,王妃说的是觉得自己比较乖巧,慧质兰心,这种话,侍女小灵顶多只相信一半。   所以,看到了王妃的眼睛变成漂亮传神,变成了双眼皮,她才能够在第一时间及时地查觉异样。   颜氏犹自有些不太自信地抄着铜镜,走到了室外,站在了阳光下面,然后继续揽镜自照,祥端了半天。   越发地觉得自己那只动过了手术的眼睛,哪怕是尚未完全消肿,却也比自己原本的单眼皮要好看。   也许是已经单了三十来年,现如今突然换了一个新形象,让颜氏觉得自己仿佛寻找到了新的春天一般。   重要的是,一边单眼皮,一边双眼皮,若是以后这么出去,也着实不好见人。   指不定会被那些碎嘴的妇人传出任城王妃是个大小眼这种难听的话来……   “快,给我拿个纱笠过来,顺便让他们速速备下马车,老身要出门一趟。”   “王妃你还没抹药呢?”   “没事,一会去了程府,让程三郎抹也不迟。”   风风火火,行事果决的颜氏的命令之下,不大会的功夫。   一辆马车就在几位王府侍卫的护送之下,径直朝着卢国公府而去。   ……   “夫人,任城王妃来了……”管家富叔来到了书房门外,朝着崔氏小声地禀报道。   “她怎么来了,快快有请。”崔氏想起,应该过两天才是给她拆线的日子,不禁有些好奇。   很快,崔氏就看到了那位头上载着纱笠的好妹妹颜氏在侍女的搀扶之下来到了跟前。   “妹妹你怎么今日就过来了,不是说好了明天我让三郎过去给你拆线的吗?”   “好姐姐,小妹我……我命好苦……”珠圆玉润的颜氏却一下子就靠到了崔氏的身上,哽咽出声。   “嘶……妹妹你轻点,我快站不住了。”体态轻盈的崔氏感觉自己差点被撞飞出去,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大会的功夫之后,闲杂人等都离开了,书房里只剩下了崔氏与颜氏对案而坐。   这个时候,颜氏有些扭捏地摘下了头上的纱笠,露出了一只眼睛犹自遮盖着纱布的俏脸。   “怎么,莫非程三郎给你动手术的眼睛出了问题?”   “嗯,的确出了问题了,姐姐,你得让你家程三郎负责,不然小妹可不乐意。”   “……” 第632章 早知如此,我当时就给你两刀该有多好   崔氏的小心肝顿时提了起来,这真要是自家三郎给颜氏做手术出了什么毛病,那事可就大条了。   不禁紧张地问道。“你快揭来,让姐姐给你瞧瞧。”   “姐姐你看,现在小姐的样子……”颜氏缓缓地揭开了盖着那只伤眼的纱布。   之后,缓缓地睁开了那只眼睛,然后还很刻意地轻荡浓睫,连续眨动了好几下。   “哇……你的眼皮还是那么肿,消不了是吧?”   崔氏全神灌注地盯着那只还有淤血未消尽,而且还有些浮肿的眼皮关切地道。   “没事没事,我已经让人去寻三郎了,等他回来,问问他,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给你消肿。”   “姐姐,这不是重点,你离远一点,然后好好瞧瞧妹妹我。”   崔氏哦了一声,这才省起自己忘记戴上那亲儿子程三郎给自己搞的神器眼镜。   赶紧将眼镜架到了鼻梁之上后,崔氏惊呼出声,又赶紧掩住了自己的朱唇。“妹妹你……你大小眼了?”   “哎呀,这,这可如何是好?”   颜氏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知性气息全无,只剩手足无措的崔姐姐。   只能从案几上抄起了一本书籍,遮挡住了自己半张脸道。   “姐姐,你再仔细看看,对现在你看看……”   崔氏只能静下了心来仔细端详,半天之后不禁轻呼了一声。   “……这,这怎么回事,为何姐姐觉得你这只眼睛居然变得比原来更好看了?”   颜氏这才放下了手中的书籍,露了出她再如今大小眼的真容,偏偏还一脸美滋滋地得意道。   “小妹也没想到,原来你家三郎还能有这等让眼睛变大的本事。”   “那妹妹你今天过来,不是兴师问罪?”崔氏终于松了口气,吓死老娘了。   “姐姐,怎么可能,小妹和你那么些年的感情,就真算是三郎把妹妹这里弄出些许瑕疵,小妹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而如今,却因为让你家三郎拉了一刀之后,反倒眼睛变得更加的漂亮,这可是好事情。”   “所以呀,今日小妹过来,就是想赶紧剩着那边眼睛还没全好。   借着在府中休养的机会,把这边眼皮,让你家三郎也给拉上一刀。”   “……”崔氏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眉飞色舞的大小眼颜妹妹,觉得自己已经无法跟上这位颜家妹妹的思维模式。   “你那边眼睛又没病,拉一刀不疼吗?”   “疼是疼了点,可是小妹能够变得更漂亮,那就再多忍几天。   反正也就是拉了眼皮那两天疼,后面只会觉得有些痒而已,小妹忍得住。”   看着这位兴奋不已,斗志昂扬的颜氏,崔氏抬起了手来揉着发紧的眉头。   得,这一回,妖蛾子不是出在自家三郎身上。而是出现在了自已的手帕交身上,这叫什么事……   等到程处弼打着饱呃跃下了马背,正好奇地打量着停在府门旁边的马车还有那些侍卫的当口。   就看到了管家富叔三步并着两步的冲了出来。   “哎哟,三公子你可算回来了,那位任城王府来了,夫人着急,催着我赶紧去寻你来着。”   “颜姨来了?”程处弼有些懵逼,不对啊,时间距离拆线还有两天,这位急性子的颜发姨莫非是已经等不及了?   “好了富叔,我这就去见他们,你去忙你的就是了。”程处弼顺势提着药箱就快步朝着娘亲所在的内院而去。   等程处弼赶到了内院,就看到了内院的书房外面,站着那位曾经在任城王府见到过的单眼皮侍女小姐姐就站在门口。   而那位眉清目秀的单眼皮小姐姐也同样看到了程处弼,第一时间探脑袋朝着里边传话。   “王妃,程三郎到了。”   等程处弼赶到了书房前,就看到了明显感觉是强颜欢笑的娘亲,还有那位笑意盈盈,满脸慈爱与欣赏打量着自己的任城王妃颜氏。   “???”程处弼不禁有些懵逼,总觉得这里边有问题,可又说不明白哪里不对。   不过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颜氏现在处于大小眼状态。虽然程处弼看出了问题,但是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   “好了好了,贤侄不必多礼,多亏了贤侄你治好了姨的眼疾,今天过来,则是有事相求。”   “不敢,还请颜姨直说便好。”程处弼有些摸不清楚颜氏的路数。   颜氏不愧是痛快人,直接单刀直入地道。   “你帮姨把这边眼皮也拉上一刀吧,省得姨大小眼出门难以见人。”   这话程处弼还真没办法说啥,可问题是,之前拉那一刀是为了治病,现在拉这一刀则是为了大小眼。   早知如此,我当时就给你两刀该有多好。   ……   “那个颜姨,会疼的……”   “那也总比大小眼好,放心吧,疼也好,姨不会怪你。   你看躺哪合适,赶紧给姨拉了,姨还得赶紧回去,省得你姨父知道姨不在府里。”   “……三郎,给你颜姨拉吧。”娘亲崔氏看着这位急脾气的手帕交,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道。   程处弼还能说啥,总不能拒绝治疗吧,那样很容易伤感情。   不过好在,程处弼犹记得之前自己切除她伤眼眼皮的宽度是多少。   不然,要是这一刀要是切多,或者是切少。啧啧。那可就好玩了……   程处弼当然不乐意让娘亲的书房变成血腥的手术室,只能请这位颜氏移步到了另外一边的静室,然后开始操作。   在这种没有医疗器械的民宅之内进行这种拉双眼皮手术,这让程处弼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一位无证无照的江湖游医。   好在,自己拥有的,是江湖游医们所缺乏的过硬技术。   这一次,颜氏连毛巾都不乐意咬了,紧紧地抿着嘴唇,紧捏着两个拳头,哼哼叽叽声中。   让程处弼在这简陋的手术台上,完成了拉另外一只眼皮的手术。   拉完,又精心地给她进行着缝合,仍旧采用的是美容科的眼皮七针缝合法。   弄完之后,给她弄了块纱布给盖住了眼睛,贴上了狗皮膏药胶布。 第633章 这三天两头一惊一诈,哪怕是宗室名将也顶不住   做完了这一切,程处弼这才后退两步,打量着这位爱美的颜氏。   嗯,便是程处弼也不得不承认,那只因为割掉了睑黄瘤之后变成双眼皮的眼睛。   的确让这位珠圆玉润的颜姨看起来要比之前显得更靓丽了些。   若是等到她两只眼睛都变成双眼皮,的确……这让程处弼真心有一种嘀笑皆非的感觉。   没有想到,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之后,手术,不但给无数的患者解除了病痛。   现如今,更给爱美的女士,多了一条变得更加美丽的捷径:整容……   等到以后自己开办的太医署华佗科下面,指不定还会分出一个整容整型外科也说不一定。   想想后世那些爱美的女性,简直犹如灯蛾扑火一般,前扑后继地窜去韩国,花上几十万,就为了整容整形。   就连国家的许多整容整形医院,最喜欢的就是朝鲜族医学生,好歹也可以思密达几句,冒险韩国砖家啥的。   坐到了榻上,缓了好一会之后,呷了一口茶汤,颜氏满脸今天不虚此行的表情起身辞行。   而崔氏则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地与颜氏并肩而行,此刻颜氏已经重新罩上了纱笠,让人看不到她面部。   “我说颜妹妹,你这么做,你也不担心你夫君。”   由着白纱遮挡着面容的颜氏此刻表情显得美滋滋的,哪怕是眼皮上的疼痛。   也阻止不了她到于熬过几日之后,就能够获得一双双眼皮的明媚大眼的期盼。   “他这几日正忙于军务呢,回府的时间也不多,就是要乘着现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做才好。”   “再说了,小姐我爱美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正所谓女为悦已者容。”   “这倒也是,以前颜妹妹你还为了这事纠结过,倒没成想,为了治那什么黄,歪打正着,解了你多年的心愿。”   “那也是多亏了姐姐你,亏得姐姐本事,养了像三郎这么个好娃娃。既会治病,还会拉眼皮……”   “哎呀,可惜我那闺女年纪太小了点,不然我都想跟姐姐你再亲上加亲呢。”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打量着这位珠圆玉润,体格至少相当于娘亲两个的颜氏。   也不知道那位李宗道的闺女,是不是也跟他娘亲同一样类型。   ……   又因为军务奔波了数日才回府的李道宗呆愣愣地看着跟前的娘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左眼已经于昨天拆了线,现如今只能耐心地等着右眼好转的颜氏看到了夫君那呆头呆脑的模样。   颜氏不禁横了一眼李道宗嗔道。“夫君你看什么呢,妾身的脸上有什么不妥吗?”   这眼神,李道宗突然之间,觉得爱妻砸过来的媚眼,越发的动人,越加的妩媚。   甚至让李道宗觉得自己的爱妻的明眸似乎也变得深邃了许多一般。   不不不,这些都不是重点,李道宗半天才想到自己刚才疑惑的重点,狐疑地打量着妻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娘子,为夫记得,你上次动手术的应该是左眼吧,为何你蒙的是右眼?”   果然来了……颜氏抬手轻挽了下腮边的秀发,下一刻,明眸一转露出了一个尽展女性妩媚的笑颜。   “夫君,你居然看出来了……”   李道宗看着笑得明媚动人的妻子,不禁心中一荡,越发地觉得数日未见的妻子,真的变得有些不一样。   特别是今天,似乎更乐意地展示她的魅力,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李道宗笑得份外的温柔。   “那夫君你可有看出,妾身的左眼与过去有何不同?”   “这……你,你的眼皮居然变双了?”李道宗仔细看了半天之后,震惊地发现了一个事实。   “这就是你做那睑黄瘤手术的左眼?”   “妾身就只有一只左眼,除了这只做过,还能有哪只?”颜氏有些不乐意地声明道。   李道宗仍旧是满脸的难以置信,怎么也没有想到,做个手术,他之前还担心手术之后,会让爱妻的眼睛变得不好看。   怎么现在看起来,似乎非但没有影响,反倒变得更加的漂亮了。   “做了那手术,居然把你的眼睛从单眼皮变成双眼皮了?”   “是啊,妾身也没有想到,居然还能够有这样的效果。   所以妾身总不能一只眼睛单着,一只眼睛双着,那样岂不是难看死了,所以妾身又去寻了那程三郎,把这边眼皮也给拉了。”   听到了这话,李道宗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愣愣地看着这位爱妻,几天没见,就拉了一边眼皮,再过几天没见。   又把另外一边眼皮给拉了……   幸好,爱妻就两只眼睛,李道宗默默地抹了一把额头浸出来的冷汗。   “夫君,是不是也觉得妾身这样更好看了点?”颜氏又坐到了李道宗身畔。   虽然被纱布遮挡了一只眼,但是另外一只变成了双眼皮的眼睛,的确要比之前明媚动人了不少。   “当然。”看着妻子的眼睛,李道宗猜测,程三郎应该没本事把拉下来的眼皮给贴回去。   “妾身变漂亮一些,夫君会不会开心呀?”颜氏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李道宗最喜爱看颜氏俏羞的模样,哪怕是妻子不再窈窕,但是,他仍旧是那样的爱着这位相伴多年的结发妻子。   李道宗很霸道总载风地伸出了大手,揽住了妻子那圆润的腰肢,手指头轻轻地勾起了颜氏圆润的下颔。   看着妻子渐渐仰起来的俏脸,露出了一个含情脉脉的笑容。“不论你变得好看与否,你都是为夫的好娘子……”   “夫君……”颜氏不禁满脸幸福地依偎进了夫君的怀中。   早有准备的李道宗稳住身形,脸色不变,沉稳地揽着爱妻,轻抚着爱妻那犹如丝缎一般的秀发。   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给程三朗打个招呼,别老往本王的王妃脸上耍刀子。   不管是变美还是变丑,这三天两头一惊一诈,哪怕是宗室名将也顶不住。   就在同一时刻,程处弼正骑着他的大宛名马,背负着药箱,晃晃悠悠地正朝着那卫国公府而去。 第634章 让李三郎继续在那里享受什么是当头棒喝   程处弼这才来到了卫国公府门不远处,就看到了府门口处蹲着一个犹如一瘫烂泥般的物体。   等到又靠近了些,这才看清楚,居然就是被军神伯伯很嫌弃的那位李三郎李德奖。   李德奖也注意到了程处弼打马而来,直接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   “哟,这不是处弼老弟吗?怎么这会子才到,愚兄我可是在这里都等了你老半天了。”   程处弼跃下了马来,打量着这位刚刚犹如一条死蛇的李德奖,直接就乐了。   “我说德奖兄,你真是为了等小弟,我倒觉得德奖兄你应该是在府里边憋得慌了才对。”   李德奖听到了这话,只能唏嘘地长叹了一声,脸上写满了不快活。   “唉……都有都有,成日憋在府中,实在是难受,可又没办法,这回我娘都不乐意帮我。只能先熬着吧……”   “等过段时间,我娘亲气消了,我再想办法离开长安,继续行走江湖。”   说到了这,李德奖又开始变得意气风发起来,看来,这家伙的心志之坚,果然不是一般人。   面对着这位出身武勋世家,偏偏不爱朝堂爱江湖的浪荡子,程处弼也是无言以对。   朝着这位德奖兄抱拳为礼,一脸心悦诚服地道。“德奖兄言之有理,正所谓世界那么大,是应该去看看。”   “哈,我的志向,可不仅仅只是看看这个世界那么简单,我要的是能够一如古之侠者一般,名垂青史,方才能够不枉此生。”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用一种关爱智障的表情打量着这位洋洋得意的德奖兄。   之前只是隐隐觉得不对,现在程处弼已经肯定,这货脑子肯定有问题。   与李德奖并肩步入了卫国公府,看到左右无人,程处弼这才压低声音道。“我说德奖兄,你这话可莫要乱说。”   “这可是我的志向所在,谁会成天挂在嘴边上。也就是觉得贤弟你挺投缘,才会说出来。”   “怎么,莫非你觉得我的志向有问题?”   “……德奖兄,我总觉得你行侠仗义,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也莫要忘记了,如今大唐四海升平,吏治清明。”   “而且,当今陛下更是难得的一代明君。”   “你说的没错,正是因为如此,愚兄我才会游历异国,也好找个扬名立万的机会。”   “……”程处弼看了一眼这位满脸唏嘘感慨,几乎想要扼腕而叹的李浪子。   嗯,看来这货不是没明白,古代的那些能够名垂青史的侠客中,程处弼所知道的专诸、聂政、要离、荆轲。   全都是因为抄刀子捅当时的诸侯王,甚至是秦王而留名于青史。   但是现在,大唐皇帝陛下就是他爹的顶头上司,再说了,大唐现如今可是贞观之治,这么好的政治和民生环境。   他想要行侠仗义,也没有太多的用武之地,难怪这货会冒险乘舟窜去倭国行侠仗义。   一思及此,程处弼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道。   “其实扬名立万的机会多得的,没必要非要挑一条最危险的路。”   听到了这话,李德奖直接就乐了。“怎么,难道扬名立万也还能够有捷径不成?”   看在他是军神伯伯亲儿子的份上,程处弼觉得自己有必要扭转一下他那过度偏执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当然不是捷径,我的意思是,你是想要游历天下,纵剑江湖多一些,还是想要让天下百姓都能够铭记你对他们的恩情多一些?”   李德奖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径直给出了答案。   “当然是后者,当然,如同前后两者能够一起那就再好不过了。怎么,贤弟你有办法?”   “这几日,虽然愚兄我没机会离府,可还是打听到了不少关于贤弟你的事情。   你既然那么的学识渊博,要不给愚兄也出了主意?”   程处弼看向李德奖,一想到这家伙连倭国都敢浪过去,唔……倒真可以给他一些建议。   “小弟我曾经听到过这样一句话:为国为民,侠之大者。   若是德奖兄真有一天,想要成为一位真正乐意为天下万万百姓付出的侠者,我们倒可以好好聊聊。”   李德奖愣在了当场,脑海里边,反复地回荡着“为国为民,侠之大者。”这八个大字。   就好像,给他行走江湖,周游天下,一心只想着要行侠仗义,路见不平的他,掀开了一扇明亮的窗户。   程处弼看到李德奖呆头呆脑地僵立于原地,叫了两声愣是没把这家伙唤回魂来。   只能示意那位引路的李府家丁领着自己先行一步,由着这位浪里个的浪的李三郎自己继续在那里享受什么是当头棒喝。   ……   五天的时间,李靖的双足脚丫之前糜烂的地方,已然变成了白痕,而原本的小水泡,则已经渐渐地开始消弭。   看到这位老司机的足癣已经差不多,至于颜姨的眼皮还得好几天才能拆线,程处弼却也不敢再继续耽搁。   前往李恪那里,得知现如今长安城内外的私塾近三分之二已经给出了承诺,剩下的还在陆续沟通。   得到了这个好消息的程处弼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离开长安,直奔骊山而去。   骊山汤泉宫,那些东宫诸率的将士们,都在大声地朗诵着《三字经》。   而长安城内外的诸多私塾里,传出来的朗朗读书声,亦是《三字经》的内容。   这自然也惹得有些人心生疑窦,前往去打听消息,得到的消息,亦让那些好奇心重的人嗅到了一丝不寻常。   东市,一间最大的茶肆之中,既有商贾,也有官吏,亦有读书人,正在这里喝茶歇脚。   但是很快,就被茶肆中央位置几位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人的对答所吸引。   “听说了没有,除了少数几家私塾之外,长安城内外,几乎所有的私塾,都在教授《三字经》。”   “这我早就听说了,自打那《三字经》在长安流传开来之后。   就有一些饱学之士,觉得这《三字经》比那《千字文》更加的适合开蒙。”   “那些私塾里边读书识字的,不少可都是稚童之龄,他们学习《三字经》倒也正常。”   “呵呵……事情若真是那么简单就好喽……” 第635章 李恪脑子有点乱。父皇这副表情是几个意思?   那位开口说话的须发花白的长者,顿时成为了茶肆之中的焦点。   迎着那一双双狐疑与探询的目光,他却没有半天拘紧或者是不自在,继续悠哉悠哉地饮着茶汤。   旁边的一位读书人忍不住朝着这位一礼。“这位长者,莫非你那你有什么消息是我等不知道的?”   “你们不知晓的事很多。”长者很是高深莫测地一笑言道。   “例如说,长安城内外的诸多私塾都在教授《三字经》乃是有人暗中怂恿。”   “老夫更听闻,还有人愿意给那些私塾赠书,但这里边得有个条件……”   “条件就是他们都得在一个月之内熟读并且还会背诵《三字经》。”   扔下了这么几句话之后,这位老者一脸高深莫测地离开了茶肆。   留下了那些听到了消息之后议论纷纷的茶客。   “莫非,那些人的背后,就是《三字经》的创作者?”   “他居然敢如此大张旗鼓的找那些私塾,可他怎么就不敢露面,莫非有什么问题?……”   “听那位老先生的意思,这里边,怕是有什么蹊跷……”   李恪晃晃悠悠地打马朝着府邸而来,扶着那显得有些空虚的腰子,犹自在回味着昨天晚上的温柔乡。   等他晃晃悠悠地抵达了吴王府邸,跨步进入了家门之后,看着那些宦官屁颠颠地窜到跟前来行礼致意。   一想到头一晚上迎接自己的还是那些水灵兼水润的漂亮小姐姐,李恪就索然无味地哼哼哈哈几声之后,继续大步前行。   “本王昨个在城外的书坊忙得脚不沾地,实在是困乏,先睡上一觉,有什么事情,都等本王睡了再说。”   听到了这话,一干宦官管事都只能齐声应诺,看着这位呕心泣血地在城外书坊忙碌了一夜。   忙得一身脂粉味香浓扑鼻的吴王殿下扶着腰子大步前行……   来到了自己那张柔软的大榻跟前,李恪毫不犹豫地把自个扒个净光。   然后和身扑倒在了榻上,不大会的功夫,呼噜声响了起来。   ……   “殿下,殿下……”一阵急促的呼唤声越来越近,近到仿佛有呼吸都已经吹到了自己的脸上。   李恪这才艰难地睁开了两眼,然后,原本惺忪的睡眼陡然瞪圆。   他看到了正急得一头臭汗低唤自己的宦官,还有那位站在宦官身后边的毛脸侍卫赵昆。   “赵将军你怎么来了?”李恪打了个激灵,本想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奈何腰力不足,只能挣扎着坐起了身来。   “奉陛下口谕,请殿下速速入宫。”   赵昆看着这位精神萎靡不振,犹如霜打过的茄子般的吴王殿下,还有那股子淡淡的脂粉味道。啧啧啧……   “不知赵将军可知晓是什么事情?”听到了这话,李恪的小心肝顿时悬了起来。   “略知一二,应该是跟吴王殿下你派遣人去长安城内外,跟那些诸多私塾打交道的事情有干系。”   “……”李恪一呆,旋及恍然。我就知道,果然,自己做什么都逃不过父皇的法眼。   上一次及时认怂是对的,但是……李恪那张恍然大悟的脸瞬间慢慢地开始变得煞白。卧槽!   那岂不是说,昨天自己去“城外印书坊”呕心泣血一夜未眠的消息,会不会也被父皇知晓?   “还请殿下莫要耽搁,速速随末将入宫去见陛下。”   看到了李恪那副如同吃了翔一般难看的模样,赵昆嘴角微扬,然后继续板着脸,维持着铁面无私的忠勇护卫形象。   忧心忡忡,感觉自己命不久矣一般的李恪,只能灰溜溜地跟前赵昆离府直入皇宫而去。   此刻,李世民正坐在甘露殿内,呷着菊花茶,打着哈欠扶了扶有些空虚的腰子。   昨天晚上,起夜太早,结果又因为有点失眠,导致李世民后半夜睡的不多。   之前倒也让太医给自己开了方子补了补,感觉还行,但是这段时间,那种空虚感又来了。   不过,一想到父皇五十出头,还能够给自己生下一堆的弟弟妹妹,李世民颇有些不太服气。   正在胡思乱想的当口,终于看到了殿门处出现了赵昆还有恪儿的身影。   看到了恪儿这小子,李世民淡然一笑,招手示意他过来。“不必多礼,来,坐下吧。”   心中有鬼的李恪份外乖巧恭敬地正襟危坐好之后,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李世民有些狐疑地打量着这小子,总觉得李恪有些不对劲。“我说恪儿,你没事吧?”   “没有没有,孩儿没什么事,就是昨天夜里睡得不沉,嗯……有点失眠。”   说这话的时候,李恪还偷偷地拿眼角的余光扫了眼父皇。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不禁又打量了一眼这位英果类已的儿子,一脸感同身受的表情。   “???”看到亲爹一脸唏嘘感慨,仿佛感同身受的样子,让李恪脑子有点乱。父皇这副表情是几个意思?   李世民下意识地扶了扶腰,另外一只手指了指堆在案几一角处那厚达尺许高的小折子,朝着李恪示意。   “来,你看看,这是这几日,绣衣从长安各处收罗来的消息……”   李恪伸手从上面取下了第一份,只看了几眼,脸色不禁变得难看起来。   “父皇,这是……”   “还有,继续看吧。”李世民没理会李恪,反倒抄起了一本书籍。津津有味地一边欣赏,一边喝着茶汤。   你们这帮混帐小子,成天在暗戳戳地捣腾些破事,害得老夫动不动就要给你们擦屁股,总得让你们长长教训才是正经的。   李恪只能硬起头皮一份份的折子翻看下去。这些折子里边,可是记录着从长安城内的那些茶肆、酒肆,客栈等人群聚集之地议论的话题。   而且全都是关于有人暗中与诸私塾交道,用免费赠送书籍为诱饵,让那些私塾教授《三字经》的八卦消息。   里边,有着各种各样的阴谋论,有些人认为是《三字经》的作者别有用心,另有目的。   有些人则认为《三字经》分明就是邪书,所以那位著作者不敢露脸。   总之,各种各样的猜测都纷纷喧嚣尘上,看得李恪两颊浸汗,作声不得。 第636章 谁敢跟恶名远扬的老程家抢《三字经》著作权   “父皇……”李恪放下了手中的折子之后,径直朝着李世民拜倒。   “这是孩儿想要替大哥的入城式,增加一些人气,才想到的法子……”   李世民板起了脸朝着李恪瞪了一眼道。“那为何不告诉老夫?”   “孩儿原本也想禀报父皇,可是,处弼兄说,这不是什么大事,若是事泄。   长安城里那些读书人若是借此事找麻烦,那就亮明招牌。   说是东宫臣工奉太子教,编撰一部比《千字文》更简单易学的开蒙书,准备等元旦时献给陛下为贺。”   “孩儿思来想去,也觉得处弼兄说的有理,所以……”   “……”李世民愣了愣,脸色迅速地黑了下来,果然,自己还是小看了那个混蛋闹腾妖蛾子的本事。   不过李世民也醒悟了过来,之前,把那《三字经》给放出来,又让李恪去找那些私塾去教授《三字经》。   炒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话题,不管是话题爆炸,还是话题跑偏,只要将身份一亮。   唔……李世民能够想象得到,太子承乾,自然可以博一番美名,而自己这位大唐皇帝,也肯定会心怀喜悦。   如此一来,可以在太子承乾未入长安之前,先收割一番声望。   但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东宫的臣工,呵呵……   谁敢跟他们恶名远扬的老程家抢那《三字经》著作权,到那个时候,他程三郎怕才是最大的获益者。   这小子之前作诗已经收割了不少的才名,这《三字经》要是再问世,真不知道会令多少读书人羞愧汗颜。   “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深谋远虑了?”李世民牙疼般的吸了口气道。   “父皇你是在说处弼兄?”李恪一脸懵逼地看向父皇帝。   就处弼兄那个做事向来顾头不顾腚,成天闹妖蛾子的糙老爷们,居然还能深谋远虑?   “……”看到恪儿那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李世民不禁扪心自问老半天。   嗯,也对,程三郎那小子真要是老谋深算到这样的地方,又岂会浑身漏洞,都要靠自己给他们擦屁股才算完。   “你仔细说说,你跟他到底怎么商议的?”李世民冲李恪勾了勾手指头,示意这位亲儿子最好说实话。   李恪还能说嘛,摸了摸鼻子显得有些腼腆地道:“之前散布流言,是处弼兄他们想的主意,而这跟诸私塾沟通,传播《三字经》则是孩儿的想法。”   “……”李世民愣愣地看着李恪,方才还以为是这小子仗义在给好朋友打掩护,结果没想到,居然是这小子出的主意。   李世民揉了把脸,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多赐给恪儿点补脑的东西。   “父亲,孩儿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李恪一脸呆萌地看着亲爹,总觉得今天父皇的情绪有点问题。   李世民失笑地摇了摇头。“你先回去吧,对了,老夫看你精神萎靡不振,多吃点核桃什么的,补补脑,知道吗。”   “好的父亲,那孩儿就先行告退了。”李恪一脸懵逼地离开了甘露殿。   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因为睡眠不足,导致思维迟滞,导致了这一切如梦如幻。   还以为要被亲爹狠狠的收拾一顿,结果到了之后,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放自己出来了。   摸不着头脑的李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觉得自己现在要的不是继续思考问题。   而是应该窜回府中好好地睡到天荒地老,等有了精神再去考虑这个问题。   ……   早朝,李世民安然地坐在朝堂之上,由着一位位的朝臣上前奏事,等到诸部大佬都退回各处位置之后。   李世民正准备再寒暄几句,就要退朝的当口,就看到了有御史站了出来。   “陛下,臣有事启奏,这些日子以来,长安城内外关于《三字经》的各种流言纷扰,令人心不安……”   “臣觉得那位《三字经》的作者至今尚未露面,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之处?”   此言一出,不少臣工都朝着这边侧目相望,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李世民微愕之后,安稳地坐在大殿之中,似笑非笑地看着那些臣工,果然不出朕之所料,这件事情肯定要出妖蛾子。   而这个时候,作为朝堂之中最博学的大儒孔颖达也清了清嗓子越众而出。   目光先是扫过殿中诸位臣工,这才慢条斯理地道。   “陛下,老臣也听闻,有人暗中与长安城内外的诸多私塾暗中勾结,以利诱之。”   “要让那些私塾教授《三字经》,甚至老臣还听闻,不教授《三字经》的私塾,受到了威胁……”   “由此看来,那位《三字经》的作者哪里是什么看淡世事分扰的高雅之士。   分明就是一个奸险小人,其秉性阴暗,实不堪用。”   “不错,陛下,臣也觉得,此人这么做,必是居心叵测……”   “陛下,臣附议……”   李世民看着站出来的臣子,半天之后,这才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诸位卿家,朕知道了,你们先退下……”   “陛下,臣以为,此事处置,益早不益迟,毕竟这《三字经》传播甚广,若是再不及时断处,老臣担心……”   “够了!”看到孔颖达等几人还在那里喋喋不休一副意欲追根究底的架势,李世民的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   孔颖达看到了李世民如此,非但没有退缩,反倒摆出了一副很强项的模样慷慨激昂地道。   “陛下,臣等所言,皆是发自肺腑,一心为国,绝无私心。”   “……你们的意思,是朕有私心喽?”李世民玩味地打量着孔颖达,不紧不慢地道。   可任谁都能够听得出来,这位大唐天子,已经有些拱火了。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从大理寺少卿转任为民部侍郎的孙伏伽也越众而出,这位亦是有名的强项,也拜倒在阶下。   “陛下,臣也觉得孔常侍等人一心为国分忧,倒是那位《三字经》的作者。   陛下爱才,有意招贤纳士,他非但对陛下的爱材之心视若不见,反倒行事鬼祟,实非君子,还请陛下明查。”   “……” 第637章 他看到了陛下那张笑得份外诡异的脸   长孙无忌这个时候,也站了出来,慢条斯理地道。   “陛下,臣也觉得那《三字经》作者,行事诡秘,目的不明,是该当严查之。”   “你们,就那么想知道《三字经》的作者是谁吗?”李世民缓缓地坐回了御案后边。   “正是。”那些站出列班的臣工们都不约而同地颔首。   李世民的嘴角微微一扬,玩味地道。   “其实朕已经查明了这《三字经》的作者是谁了,只是朕在考虑,该不该说而已。”   “???”满朝文武都齐刷刷地把疑惑与懵逼的目光,看向这位笑容看起来怎么都觉得有点恶趣味的大唐皇帝陛下。   “陛下早就知道了?”房玄龄忍不住也趣出了列班,朝着李世民一礼追问道。   “这倒没有,朕也就刚刚知道。”李世民朝着房玄龄微微颔首答道。   呵,朕才不会那么傻,若说早就知道,岂不是让你们这些臣工觉得朕在调戏你们?   房玄龄扬眉再闪朝着李世民一礼道。   “还请陛下明言,臣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道这位大才姓甚名谁?”   “这种行踪诡秘,行事鬼祟的人,岂堪大才之喻?”孔颖达心情很不爽地又吐了一句槽道。   这下子,另外一位忠耿之臣魏征不乐意了,站了出来,朝着孔颖达沉声道。   “孔常侍还请慎言,这位《三字经》的作者,既然能够作出这等开蒙佳作,其才之高,魏某亦是敬佩不已。”   “他不出仕,或许是有其苦衷,而今陛下既然知晓其人,又何须孔常侍你过多置喙?”   “你!”孔颖达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恶狠狠地瞪向魏征,魏征毫不示弱地瞪了回来。   “还请陛下明示。”长孙无忌扫了一眼魏征和孔颖达,径直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   “诸位想必都知道《千字文》吧?”李世民并没有直接回答长孙无忌,而是扯到了大唐开蒙的文章:《千字文》。   一干文臣皆是无语,这不废话吗?谁不知道《千字文》?这可以算得上许多朝臣昔日读书之时的启蒙读物。   不过既然陛下这么问,熟知陛下有了谈性的时候,最喜欢东拉西扯的长孙无忌笑眯眯地颔首答道。   “这《千字文》,臣等自然是知晓的。这篇文章,乃是出自于梁朝的散骑侍郎、给事中周兴嗣之手。   四字一句,不但对仗工整,条理清晰,而且文采斐然,以诗赋之体裁,而作开蒙之文章……”   看到这位妻兄如此上道,李世民颔首微微一笑。“不错,但是,这篇文章,虽然是为了开蒙而创作的。”   “但是对于开蒙稚童而言,则显得有些过于深奥,反倒是颇受文人雅士所好……”   “而太子数月之前,伴上皇避暑于骊山汤泉宫,与东宫属官言及我大唐励志革新,大兴科举。”   “然所用开蒙之物,只能续用《千字文》,而我朝能人智士辈出,著书立说者举不胜举。   却未有效法《千字文》,以启蒙天下有志读书之稚童的开蒙文章……”   突然听到了陛下话风一转,提及了太子李承乾,瞬间,朝臣之中荡起了一阵骚动。   要知道,太子足疾久治不愈,与其德行有亏的流言,之前可是在长安内外喧嚣尘上,惹得陛下震怒。   之后,陛下干脆恩准太子伴驾太上皇去了骊山汤泉宫,在一众朝臣的眼中看来。   分明就是为了避开这流言纷扰的旋涡中心,正好让太子也去散散心。   而那之后,关于魏王殿下很有可能会成为大唐太子的新人选的消息,亦是开始此起彼伏。   结果谁也没想到,魏王李泰暗疾发作,与其私德有亏的流言爆发之后,攻讦太子殿下的流言终于渐渐地止歇。   而关于魏王李泰会成为太子人选的消息,也少了许多。   但不管怎么样,太子远离中枢的状态,已然给了不少朝臣一个印象。   那就是,这位太子殿下,怕是已经渐渐地失去了陛下的宠爱,不然,为何会一去骊山汤泉宫数月之久。   之前甚至有臣工请奏,希望陛下恩准太子殿下回东宫理政,这样的消息,却被陛下置之不理。   这越发地坐实了太子失宠于陛下的流言。   可是此刻,看到陛下眉开眼笑地提及太子,其语气之温和,甚至有一股子过去未有的宠溺。   着实让满朝文武一时之间有些缓不过神来,都不明白陛下这是怎么了。   而李世民却仍旧笑眯眯地继续侃侃而言。   “故尔,太子授意随侍左右的东宫臣子,命他们修撰一篇,比《千字文》更适合用以为稚童开蒙的文章。”   “而随侍于左右的东宫臣子,便开始……埋头,嗯,埋头苦读诗书,意欲修撰出一篇开蒙文章来……”   房玄龄一脸懵逼地看着陛下,很懂得查颜观色的他看到了陛下那张笑得份外诡异的脸。   更看到了陛下说起埋头苦读诗书这几个形容词的时候。不是嘉许的语气,感觉像是在咬牙切齿一般。这到底是什么鬼意思?   “随侍于太子殿下身边的东宫臣子,都有谁去了,你们可曾知道?”   “东宫的诸多属官,都留在了长安,跟随前往的似乎不多。”   “莫非是张玄素,此人实乃饱学之士,文采过人。”   “不不不,我觉得应该是于志宁,于詹事的才学也同样十分出采。”   “应该是于志宁吧,张少詹事好像没有随侍于太子身边,他留在了东宫主事。”   “跟随太子殿下去的臣工,难道就只有于志宁一人?”   那些文臣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而这边的一票武将,也在叽叽歪歪。   就连之前自己儿子上个月窜去了骊山轮值的尉迟恭都薅着浓须,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莫非老夫的二郎也参与了?”   “对对对,还有我家大郎肯定也参与了。”   “我儿子也去了,指不定也算他一个。”   “喂,老程,你愣着做甚,会不会跟你家老三也有干系?”   程咬金薅着刚针一般的浓须,表情显得有些迷茫。   “前些日子,我家三郎回府跟老夫一块喝酒的时候,似乎提过一嘴。”   “……” 第638章 有我儿子强吗?有本事你写个《二字经》来瞧瞧   一票大唐功勋之臣,齐刷刷地把目光都落到了这位弃文从武的程大恶霸身上。   “提过什么,莫非那本《三字经》是你家三郎写的不成?”李绩有些不乐意的奚落道。   特娘的,真当你家老三是文曲星转世?   程咬金嘿嘿一乐,朝着李绩得意地抬了抬下巴。“咋的,我老程家好歹弃文从武,有这门天赋你不乐意?”   “……”李绩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厚脸皮。要不是打不过这个厚脸皮,真想一大脚尖踹过去。   “唉……我家那小子虽然也有几分才学,可惜年纪太轻,没能混进东宫。   不然,指不定他们也是修撰《千字文》的功臣。”   站在不远处监督殿中纪律的御史整个人都快方了。   一脸黑线地看向这帮子满嘴乱吹牛逼的军方大佬,神特么的混进东宫,进东宫是靠混的吗?   殿中的诸多文臣,亦纷纷嫌弃地看向那边正在聚堆叽叽歪歪的糙老爷们。   搞创作这种读书人的专属工作,关你们这帮子成天只知道喝酒耍拳的糙老爷们屁事。   偏偏这帮子混帐一个二个还在那里煞有介事的讨论是不是他们自家那不学无术,喝酒耍拳的子侄。   听得一干学问满腹,诗书在怀的文臣心中大恶。   恨不得朝着那个狠狠地tui上一口来表达与那帮糙老爷们不共戴天的态度。   高士廉忍不住用力地清了清嗓子,大声地朝着陛下道。   “陛下,到底是东宫的哪一位臣子,还是那些随侍于太子殿下左右的诸位臣工齐心协力编撰而成?”   李世民看着这热闹异常的朝堂,慢条斯理地将那个熟悉的人名给抛了出来。   “东宫左内率副率,太常寺丞程处弼。”   正在武将圈子里边唾沫星子横飞,跟一票糙老爷们吹牛打屁的程咬金有些懵逼地扭头看向陛下。   满脸难以置信地咧开了大嘴。“我儿子,我家老三?”   满朝文武也全都一副震惊脸,口歪斜眼地呆立于原地,真特娘的太卧槽了吧?   居然是程三郎,居然是程咬金的儿子,这个名声极恶的朝堂恶霸的亲儿子程三郎……   “不错,正是你家……”李世民听到了程咬金那夸张的叫唤声,笑眯眯地微微颔首正要说话。   就看到了程咬金突然一下子脸色一变,从人群里边蹿了出来,然后站到了孔颖达的跟前。   胡萝卜粗的手指头差点杵在孔颖达的鼻尖上。“老东西!你特娘的什么意思?”   “???”满朝文武瞬间鸦雀无声,全都呆愣愣地看着这位突然暴起的程咬金。   “你,你想做甚?!”孔颖达一脸懵逼,怎么这一眨眼,程咬金这个粗鄙武夫就蹦到了跟前来了。   “居然敢说我家老三秉性有问题,觉得我们老程家的人憨厚实在好欺负还是咋的?”   “姓程的,你休得无礼,老夫哪知道是你家三郎。”孔颖达的心里边也狠狠地卧了一大个槽。   真特娘的晦气,《三字经》居然是程老三那个混帐小子搞出来的。   “知道了你不说,不知道你才说,怎么的,欺软还是怕硬?”   “卢国公还请息怒,孔常侍也是无心……”   “哦,他是无心,那你姓孙的是有意的是吧,咋的,我家老三抢你闺女还是玩你媳妇了?”   “!!!”孙伏伽直接三尸神暴跳,脸色难看无比。这个程老匹夫,简直无耻之极,居然连这样的粗鄙之言也敢在朝堂上骂出口来。   “姓程的你,你怎么能在朝堂之上说出如此粗鄙之言?”   “刚刚是谁把脏水一盆盆往我家老三身上泼,这会子拿腔捏调装斯文了是吧?”   这些话一出口,那边的武将一个二个笑得眼歪口斜,甚至还有人在人群里边暗戳戳的捏着嗓子叫好拱火。   打从李世民说出《三字经》的作者,到程咬金听到之后,面现喜色之后旋及勃然大怒蹿到了阶前开始舌战群儒。   这位恶名远扬的大恶霸把市井俚语发挥到了极致,把一帮子文臣给怼得三尸神暴跳。   被攻击的文臣当然不甘示弱开始反击,甚至还有好友纷纷插嘴,那边的武将们也赶过来插嘴凑热闹。   朝堂之上,很快就乱作一团,哪怕是那些顾及颜面,没有下场的文武臣工虽然袖手旁观,但并不代表他们就不动嘴皮子吆喝。   李世民板起了老脸,默默地看着那越来越乱的朝堂,果然,这朝堂能够安安稳稳大半年。   跟程咬金这个厚脸皮被扔到了吐谷浑,还是有一定的关系。不过话说回来,不牵扯老程家的情况下。   这老货倒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顶多就是看看热闹,暗戳戳地拱拱火啥的。可若是惹到了程家人,啧啧……   话说回来,原本自己把程三郎撂到东宫之际,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现如今看来,果然,不愧是程家人,吸引仇恨的能力着实岗岗的。   李世民一边琢磨,一边继续面无表情状欣赏着这场朝堂君子之争,嗯,能不动手,都算君子之争。   孔颖达气的手捂着心口,老脸煞白,除了大叫粗鄙武夫有辱斯文,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怼这个厚脸皮的老程。   程咬金听到了这话不怒反喜,一句话把孔颖达又怼得死去活来。   “老子是粗鄙武夫咋了?你能耐有我儿子强吗?有本事你写个《二字经》来瞧瞧?”   “你写的要是比得过我家老三写的《三字经》,那我老程保证负荆到你家去给你陪不是。”   这话直接又让朝堂里边再一次掀起了哄堂大笑,泥玛,《二字经》是什么鬼?   “孔太常,莫要怕了他程咬金,弄个《一字经》跟他比划比划。”   李世民差点把昨天晚上喝下去的隔夜酒从鼻孔里边喷出来。   神特么的《二字经》、《一字经》,干脆《无字经》得了。   他能听得出来,这个捏着嗓子说话的人,正是那个喜欢暗戳戳拱火的兵部尚书李某人,简直不当人子,说的都是什么鬼话。   ……   最终,表情严肃的大唐皇帝陛下美滋滋地看了半天戏,这才拿捏起了天子的派头开始发作。   陛下雷霆震怒,怒斥朝堂诸文武,诸文武都伏地请罪。   作为公正严明的大唐皇帝陛下,自然要很公允。   于是,咆哮朝堂,言语粗俗的程某人被罚俸三月。有过必罚,当然有功必赏。   赏赐创作了《三字经》的东宫臣子程处弼金两千斤,绸缎两千匹,良田千亩。   另,因程处弼向朝庭进献医道,遣弟子随军,救治大唐武贲健卒千人,挽救了大唐军方重将的性命。   故此,特授太常寺少卿,专掌太医署事。 第639章 老臣以为,太常寺少卿,他程三郎担当得起   一开始的那些奖赏,朝臣们倒也不乐意开口,毕竟《三字经》这种大唐开蒙之作摆在跟前。   他们前些日子可都是对《三字经》极尽赞喻之词,只是当时谁也没料想,这篇极有造诣的开蒙大作。   居然是出身程处弼那个武家子弟的手笔,他们甚至开始怀疑。   指不定那个喜欢闹腾妖蛾子的程家老三,说不定已经料想到了若是大家一开始就知道他才是《三字经》的作者。   很有可能,那些瞧他们父子不顺眼的文臣,怕是肯定不乐意给《三字经》点赞。   所以,他们父子才会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数,等到《三字经》已经炒作到变成大热著作之后。   再蹦出来收割名声,嗯……一定是这样的,只有这种解释才能够说得通。   而且看看程咬金那个面目狰狞,膘肥体壮的朝堂恶霸,此刻乐得像朵花似的,更是让大家心中腻歪不已。   可是接下来,陛下居然说要提拔程处弼这小子成为太常寺少卿,直接就让那些刚刚跟程咬金怼了一阵的文臣顿时一片哗然。   褚遂良第一时间看到了长孙无忌投来的眼神,当即第一个站了出来,慷慨激昂地道。   “陛下,程太常年纪太劲,骤然高位,实在不妥当。”   “不错,臣也觉得程太常入职不到两年,陛下对他恩宠有加(远在骊山汤泉宫的程老三表示这个用语很问题)。”   “待他甚厚,可是这太常寺少卿,乃是要害之职,非厉害之人不可任之。”   “不错,他之前不过是从五品的太常丞,一下子就成了太常寺少卿,实在是有些过了,臣也觉得不妥当,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看到那些文臣一个个地蹦出来,之前还为自己又失去了三个月俸禄微感失落,之后正在为自家亲儿子升官了财大赚而高兴的程大将军可不乐意了。   拉下了脸挽起袖子正要出场,却被旁边伸过来的手给拦住。   “知节你别下场……”   程咬金不乐意地一扭头,就看到了是李靖,然后就看到了这位已然弃掉了拐杖的大唐军方第一人大步而出。   “陛下,老臣有事启奏。”李靖大步而出,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笑道。   看到了李靖出列班,原本一干唾沫星子横飞的文臣只能暂时停止攻讦,都有些狐疑地打量着这位功勋卓著的大唐武臣第一人。   “老卿家只管直言便是。”李世民呵呵一笑,朝着李靖鼓励地颔首笑道。   “老臣以为,程三郎虽然年少,但是其才智之高,绝非凡俗之辈所能媲美。”   “诸位或许不知道,那程三郎的四位弟子在我大唐征讨吐谷浑时所起到的作用,可不仅仅只是救下将士性命那么简单。”   “有他们的存在,让我大唐武贲士气大涨。人人敢战,皆戳力杀敌,死战不退……”   “另外,程三郎还对我大军征讨吐谷浑,另献他策,使得我大唐诸师,从容布置,方才一战而定全功。”   “故此,老臣以为,太常寺少卿,他程三郎,担当得起。”   李靖话音刚落,已然彻底休养复原的薛万彻、薛万均弟兄二人也大步而出,恶狠狠的目光扫过那些叽叽歪歪的文臣大声道。   “不错,我们弟兄二人的性命,就是他程三郎的弟子所救,我们也附李卫公之议。”   “臣也附议……”李绩这位兵部尚书也站了出来。   “臣附议……”秦琼大步出了列班,大声地道。   “臣能再次纵马横槊,为陛下开疆拓土,正是亏得有了程三郎解臣旧疾缠身之苦。”   一干文臣呆愣愣地看着那些武将们接二连三地都是纷纷站出来替他程三郎说话。   还有之前在朝堂上昏迷不醒,现如今又活蹦乱跳的柴大将军也站了出来,很是慷慨激昂地替程处弼站台。   嗯,这位柴大将军替程三郎溪说话也就算了。   但是连李道宗这位宗室名将也蹦了出来替程处弼站台,却让许多人都是是一头雾水。   莫非,这位宗室名将也有什么时候难言的暗疾,被程三郎那小子给治好了?   李道宗被那一双双的充满着狐疑与诡异的视线看得脊梁僵硬,但是,他也只能硬起头皮继续。   没办法,自家娘子跟那崔氏是亲密的手帕交,更何况自家娘子的眼疾还是程三郎治好的。   连带着又给自家娘子拉了双眼皮,自己要是一声不啃,回了家,指不定要被娘子抱怨。   唉……做人难,做有家有室的好男人更难。   李道宗还没唏嘘感慨完,一旁又走出了来了一位刘宏基,虽然现如今他是站在文臣堆里边。   但是他的武将出身,让他跟那些文臣之间没有太多的往来。   但问题是这家伙站出来是什么鬼意思?刘宏基站了出来之后,先是附合了李靖这位军方大佬,然后又狠狠地夸奖了程三郎一番。   然后这才扶着自己那已经很硬邦邦的腰子,站得笔直,若不是那小子,老夫岂不是要在书房里边寂寞地孤独终老?所以,顶是必须的。   李世民表面不动声色,眼神却显得有些古怪,看来,朝中文武里边患有暗疾的重臣还真特娘的不少嘛……   看到这些人都是纷纷站了出来,程咬金满脸美滋滋地抚着他那钢针般的浓须,得意非常。   对了,还有哪个家伙受过自家三郎的恩惠没有蹦出来的,待老夫来个眼神杀,唔……   房玄龄原本老神在在地安然位列于文臣之首垂眉闭眼,可是很快就感觉到了某人方向好像有小刀子正在扎自己的脸皮。   下意识地抬起了眼皮左右张望,他看到了,看到了程咬金那家伙正频频地冲自己挤眉弄眼。   瞬间,房玄龄整个人都不好了。可问题是眼下,但凡是受过程三郎那小子恩惠的一干朝臣都站了出来。   罢罢罢,自己总不能让程咬金那个老货戳自己的脊梁骨。   房玄龄只能清了清嗓子,硬起头皮站了出来,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   “陛下,臣也觉得,李卫公,李兵部所言,甚是在理,程三郎,的确担当得起太常寺少卿之职。”   “???” 第640章 是世界变了模样,还是朝臣大佬变了心?   房玄龄,这可是大唐宰相,文臣之首,现如今他居然也站出来替那程三郎说话。   着实让一干文臣深受打击,不过,这还不算完,长孙无忌一脸黑线地看着对面。   站在武臣那边的某个超级厚脸皮正频频地朝着自己打着眼色,甚至在看到自己纹丝不动之后。   居然还开始比划起了手势,他的举动,很快就吸引了不少的臣工一脸懵逼地东张西望。   总觉得程咬金是看向这边的某人,但是又不知道的他在怂恿谁。   长孙无忌脸色越来越黑,本不乐意越众而出,可是当他看到了程咬金这货似乎想要起身之后。   长孙无忌觉得,与其让这个不要脸的混帐玩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自己的腚眼暗疾。   一想到自己的腚眼隔三岔五,就要被程三郎制作出来的开塞露光顾。   罢罢罢,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倒还真不如现在站出去,还能显得大度一点。   然后,令一干嘛文臣下巴差点掉到地上的一幕出现了,那位弃武从文,向来跟老程家很不对付。   之前大军从渭城大营出征之时,还曾经被程三郎作的诗给怼过的长孙吏部居然也越众而出。   然后朝着陛下恭敬一礼之后,也开始替那程三郎说出了话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作为与长孙无忌密友的褚遂良此刻都想歪着脑袋,把舌头耷拉在一边。   想要从另外一个角度看清楚长孙无忌的用意,难道是意图采用棒杀术?   可听他说话的语气根本不对啊,这到底是什么时候鬼名堂,不是说好的很讨厌程三郎的吗?   随着房玄龄的出现,到之后跟老程家关系很不对付的长孙无忌的出场。   那些原本很是愤愤不平,强烈表示反对的文臣们真心有一种摸不着头脑之感。   大家一起共同进退不香吗?为什么要为样扎心。是世界变了模样,还是朝臣大佬们变了心?   ……   原本微表情一直都控制得很好的李世民在看到了自家爱妻的胞兄。   受到了蹲在武臣列班里的程咬金那货挤眉弄眼,连比带划的致命威胁。   一脸不情不愿地站出列阵,用一种十分悲愤而又很无奈的语气,给程处弼那小子说好话。   李世民差点忍不住就想抱着肚子钻到御案下面去笑个够。今天这场朝会大戏的笑点和嘲点也实在是太多了点。   有了他们的出场,等于是把原本整齐划一的文臣立场给拉扯得七零八落。   哪怕是孔颖达、孙伏伽等方才当场受程咬金这个混帐玩意当众羞辱的斯文人再不乐意,却也无力回天。   结果导致了退朝之时,被罚俸三个月的程咬金非但不恼。   反倒犹如打了一场大胜仗般,洋洋得意眉开眼笑的呼朋唤友呼啸而去。   他要大摆家宴款待诸位好兄弟,以贺自家才华横溢的三郎升官发财。   而一干被陛下好言抚慰的文臣儒者,例如孔颖达,还有孙伏伽却面色铁青。   目光怨愤地看着那前头嚣张豪横的程咬金等一干粗鄙武夫嘻皮笑脸的扬长而去。   能怎么办?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赢,除了被恶心,还能咋办?   就算陛下板着脸喝斥了程咬金一番,可对于这位脸皮厚实程度堪比长安城墙的程恶霸而言,算啥?   哪怕是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也会哼哼哈哈耍上几招,可问题是面对这些成天在战场之上厮杀的膘肥体壮的粗鄙武夫。   战斗力还是有着极大的落差,不说别的,就程咬金这个厚脸皮,一个打十个文臣都莫得问题。   这些事情,其实都算是小事,真正让人觉得难受的,还是程三郎那小子。   一干朝堂斯文人们心中梗得难以自己的是,程三郎这小子,居然是《三字经》的作者。   一想到之前那些时间,大家为了向陛下表达自己忧国忧民,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频频向陛下称赞《三字经》。   夸奖这位尚未显露真容的作者一定是一位饱学之士,博学鸿儒,若能入仕,必会成为朝庭肱股之臣。   结果呢,就像是准备入洞房的新郎倌,心里边美滋滋地揭开了红盖头。   就看到了程咬金和他家老三蹲一块瞅着大伙嘿嘿嘿的兴灾乐祸。   泥玛,真特娘的是被恶心坏了,可是,之前说出过的那些赞喻之词,就跟泼出去的水似的,想收是收不回来的。   ……   褚遂良落后长孙无忌半步,满脸鄙夷之色地看着那些嘻嘻哈哈的武将背影,小声地道。   “……没想到,居然是程处弼那小子,不过,下官有些怀疑……”   “不用怀疑,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那就定然是程三郎的手笔。”长孙无忌缓缓地摇了摇头。   缓步下着台阶,每下一级台阶,他那圆滚滚的肚皮,还有那肥得看不见脖子的下巴都随之一颤。   褚遂良看着这辣眼睛的一幕,赶紧移开了目光,继续言道。   “这数月以来,陛下几乎少有提及太子,今日的表现,却让下官有些担心。”   长孙无忌扫了一眼褚遂良,胸有成竹地小声道。   “担心什么,那毕竟还是太子。况且,那程三郎,算是给太子涨了脸面,陛下欣喜,也是应该的……”   “不过,不论如何,太子足疾不愈,他就不可能走上那个位置,这才是最主要的。”   “褚侍郎,一会代老夫去一趟魏王府,把这个消息,知会魏王殿下一声。”   “告诉他,尽快吧,争取在元旦之时,将《括地志》编撰好的那部份,乘机献上。”   “现如今太子远离中枢要害,他再不好好表现表现,便是老夫,也难以援手。”   “下官明白,下官一会就去办妥。”   看到褚遂良快步而去,长孙无忌的脸色渐渐地阴沉了下来。   太常寺少卿,掌太医署事。看起来只是略微提了一级,但是,太常寺丞不过从五品,而太常寺少卿却是正四品。   想必,陛下正是担心被群臣反对,故意提了一嘴,程处弼这位粉嫩的新丁虽然当上了太常寺少卿,但他只负责太医署事。   可问题是,他程处弼入仕至今,还不足两年的光景,便已经成为了太常寺少卿。   想想自家长子长孙冲,入仕足足四载,也就是今年初,才堪堪成为了宗正少卿。 第641章 对他们父子而言,会怕别人的非议?   这样的升官速度,足以得见,那程处弼在陛下心目中的份量。   可偏偏,那小子靠的可不仅仅是陛下的恩宠,而是扎扎实实到令满朝文武都无话可说的功劳升官。   这才是最可怕的,他还如此年轻,就如此深得陛下信重,偏偏又还是李承乾最看中的臣子。   一思及此,长孙无忌也不禁抬起了手,揉了揉发紧的眉心。   原本以为,程三郎那个混帐小子,不过是个寻常武家子弟,现如今看来,自己是真的太小看他了。   一干文武臣工,都是朝着大殿的大门离开,而大唐皇帝陛下,则是朝着宫内而去。   李世民一边朝着甘露殿前行,一边直乐呵,时不时一阵诡异的嘿嘿嘿,让伴驾而行的一干人等心惊肉跳。   此刻,皇宫内,前几日所下的大雪犹未尽融,好在道路上的积雪已经被清扫。   李世民就便着那干爽的道路,一直来到了甘露殿,就听到了里边传来的交谈声。一位是爱妻观音婢,另外一个声音也有些耳熟。   李世民跨步入内,哦,原本是观音婢正在跟那程三郎的老相……识武媚娘正在低声说着什么。   看到了李世民大步入殿,武媚娘识趣地退到了一侧敛身为礼,长孙皇后也笑意盈盈地站了起来。   “夫君回来啦,看起来夫君的气色颇佳,莫非是遇上了什么好事?”   “哈,好事倒没有,趣事倒是有一箩筐。”   李世民一忆及今天朝堂之上那幕最后一刻神转折的大戏,不禁又乐了起来。   看到了夫君那副很不矜持,有些兴灾乐祸的表情,长孙皇后表情十分平静地轻哦了一声后,抬手轻摆。   武媚娘等一干宫女宦官皆尽悄然地退了出去。   “夫君快坐下暖和暖和,跟妾身说说呗,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嘿嘿,观音婢你也应该知晓关于《三字经》的各种流言蜚语,已经越传越离谱的消息吧?”   “你可知道,今日,那孔颖达,孙伏伽等人已然转变口风……”   长孙皇后听着李世民神采飞扬地讲述起了今天朝会上所发生的一切。   从一开始孔颖达、孙伏伽等人大肆攻讦《三字经》的著作者开始讲起。   听得长孙皇后不禁眉头大皱,直到听得夫君把那程三郎给暴露出来之后。   局面瞬间歪得不能再歪,程咬金当即开始咆哮朝堂舌战群儒,搅得朝堂乱七八糟。   什么《二字经》、《一字经》这样的骚话频出。   微表情管理向来十分出色的长孙皇后也忍不住噗吡一声后笑出声来,半天才勉强忍耐住。   长孙皇后揉着小腹,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唾沫星子横飞,满脸兴灾乐祸的夫君。   李世民也注意到了爱妻瞄来的眼神,赶紧面色一整。   “为夫之所以不理会,就是想让他程某人多闹腾几下。”   “如此来,反倒将咱们承乾的真实目的给掩盖住,毕竟,那对父子,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长孙皇后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虽然夫君的处理的办法很对,但是……   “那卢国公和程三郎,怕是又要受不少非议了。”   “呵呵,对他们父子而言,会怕别人的非议?”李世民差点乐出声来。   “不说老的,就单说小的,他程三郎成天尽闹腾妖蛾子,整个东宫诸臣工,又有哪一个乐意跟他交道。”   “结果这小子反倒在东宫里边滋润得厉害,还有他蹲在太医署成日游手好闲的。   害得太常寺诸官现如今视那太医署如龙潭虎穴一般,都不乐意跟那边交道。”   “不过话说回来,他程处弼如此尽心尽责,为夫自然不能薄待于他。”   “让他成为了我大唐最年轻的少卿,太常寺少卿,不过他只负责太医署诸事。”   “夫君英明,就让他继续呆在太医署吧,这娃娃,若是真让他担起太常寺少卿的诸多要务。   怕是咱们大唐连祭祀天地的活动都要头疼。”   “娘子言之有理,接下来,老夫就等着看他如何操持太子入城之事。”   “有了夫君你在背后掌握大局,不会出问题的。”   “嗯,那倒也是……”   ……   “程三郎?褚侍郎你能确定那《三字经》是那个粗鄙武夫写出来的?”   米其林魏王李泰直接就站起了身来,那双细缝眼夸张地瞪到了极致,满脸尽是不可置信。   “此事还是陛下亲口说出来的,而且陛下还当朝对那程处弼进行了嘉奖,此事定然假不了。”   褚遂良郑重地点了点头,颇为无奈地答道。   魏王李泰呆愣愣地站了半天,这才颓然坐了回去,喃喃地低声嘟囔不已。   “这怎么可能,之前本王还想着,能不能跟……”   之前,魏王李泰得知了《三字经》后,惊为天人,心中甚是喜悦,十分渴望能够将这样的优秀人材招揽到麾下。   若是那《三字经》的作者,如果真的像自己想象中那么学识渊博,李泰都想好了,请父皇出面。   让自己拜《三字经》的作者为师,如此一来,自己这位勤学好问的魏王殿下,必定又能够收获一波声望。   毕竟现如今太子哥远在骊山汤泉宫,哪怕是他知道了长安城内又蹦出了一位杰出才俊,也没办法。   可谁能料想得到,几乎将长安城内外都翻遍了,愣是谁也找不出这位《三字经》的作者。   李泰都有些怀疑,《三字经》的作者是不是为了文学而甘于清贫,一心扑在创作上。   呕心泣血地创作了这本著作之后,已经重疾缠身,或者是已经蹬腿呃屁了。   不然怎么可能找不着,结果现在舅父让褚遂良过来告诉自己。   著作者,就是那个曾经冲自己横眉毛绿眼睛,拿手术刀捅过自己腚眼的程三郎。   一想到这个跟自己很不对付的粗鄙武夫,居然是自己青眼有加,恨不得舔上一舔的《三字经》著作者。   李泰的内心,简直就一万句嘛卖批想要讲,这是何等卧槽之事。   “殿下,现在你所需要做的,不再是继续纠结此事,而是应该好好的考虑一下。   怎么才能够尽快的将《括地志》那些已经编撰好的内容整理成书,也好在元旦大朝会上,进献给陛下。” 第642章 你爹因为咆哮朝堂,又被罚没三个月俸禄   “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骊山汤泉宫内,夜晚,已然华灯初上,那些排列成整齐队伍的东宫诸率将士们。   一边大步前行,一边大声地诵读着《三字经》。   此刻,正泡在上皇汤里边的李渊正在哼着小调,结果生生被这《三字经》的吆喝声给扰得忘记了调门。   李渊不禁一脸黑线地扭过了头看向旁边跟自己共泡一池的程处弼。   最终化作无可奈何的叹息声。“我说程三郎,这整个汤泉宫,都快让你闹腾成什么样了?”   程处弼抬手抹了把脸上冒出来的热汗,哼哼哈哈地敷衍了两声。   “上皇息怒,那边那谁,程达,你去警告他们一声。要吆喝到别处吆喝去,莫要扰了上皇的雅兴。”   程达大声地答应了一声之后快步窜了出去,而泡在另外一头的太子李承乾打量着自己的那条腿。   上面动手术的伤疤还在,但是现如今,他不论是怎么活动脚掌,都已经感觉不到了过去那种受限的疼痛。   “处弼兄,我这条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下地?”   “殿下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尽量的多活动这只伤腿,但是万万不要着急下地。”   程处弼打了个哈欠,哈出来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里,瞬间变成了白色。   现如今,已然来到了冬天了,距离元旦,已经只剩下了不到一个月的光景。   当初程处弼给李承乾进行手术的时候,就已经留出了足够多的恢复时间。   李承乾的伤腿晚一天落地,就能够多一分安稳,按照程处弼之前的预估。   最好是在元旦前十天,再落地,十天的时间,足够李承乾练习行走如常。   看到乖孙儿李承乾在那里活动着那条伤痕累累的腿,李渊既心疼,又开心。   最开始的时候,李承乾动完了手术,足足差不多一个来月两个月的时间。   那是最煎熬的时候,李承乾的脚为了担心骨折部位错位,只能固定得死死的不敢稍动。   李渊那个时候,真的很担心,既担心程三郎的医术,也担心李承乾的伤势。   一直到那段时间,随着李承乾开始逐步地活动伤脚,没有感觉到疼痛,李渊总算是松了口气。   李承乾的心情也同样随着伤势的渐愈,也越来越好。   那条伤腿,虽然照程处弼的意见,为了安全第一,不能落地用力之外。   李承乾已经感觉不出任何异样,过去之所以会瘸,就是因为活动受限,让脚只能固定维持一个别扭的姿态。   现如今泡在温泉里,看着自己那跟正常的腿一样,都可以前后左右自如活动的伤腿。   李承乾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期待起元旦早日到来。   ……   就在这三位正在美滋滋地享受着寒冬里泡温泉的舒爽的当口,一骑从西而来,驰进了骊山汤泉宫。   “殿下,吴王殿下派来的信使,送来了急信。”   一句话,让方才还显得十分慵懒的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精神了起来。   不大会的功夫,披起了浴袍的三人都来到了铜炉隐隐发红的屋内,安然地坐在温暖如春的屋内。   李承乾仔细地打量着书信之中的内容,只匆匆地扫了两眼,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地看向程处弼。   把正在跟上皇一起喝酒吃小鱼干的程处弼看得莫明其妙。“怎么,莫非吴王殿下又有什么事找我?”   李承乾迎着程处弼狐疑的目光,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这倒没有,只是,汝父卢国公因为咆哮朝堂,言语粗鄙,被罚三个月俸禄……”   话音未落,程处弼的脸色已经瞬间黑了下去。突然之间,觉得跟前的小鱼干都不香了……   “噗吡……我说程三郎,当父还真是。承乾,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程咬金怎么又在朝堂之上跟人掐起来了?”   旁边的李渊勉强忍住了笑声来,朝着乖孙李承乾问道。   “四弟只是说因为《三字经》的事情,孔颖达与孙伏伽这二位大臣言辞激烈,惹恼了程大将军,这才起了冲突。”   “《三字经》?”程处弼也有些懵逼地看向了李承乾。   李承乾便将书信所描述的今日朝会的冲突陈述了一遍,这才朝碰上程处弼一笑。“恭喜处弼兄了。”   程处弼听罢书信的内容,犹自有些难以相信,自己一转眼之间,就已经从太常寺丞成为了太常寺卿。   而且,李世民还赏赐了自己金两千斤,绸缎两千匹,良田千亩……   程处弼从李承乾那里接过了书信,看罢之后,仍旧有些难以相信皇帝大佬会这么大方。   不过,既然李恪都能够知晓,那此事应该假不了才对。   李渊呷了口酒,美滋滋地吐了口酒气道。   “这一回,你们老程家,你爹丢了三个月的俸禄,却换来了好几千贯的财帛田产。   你还成为了九寺之首的太常寺少卿,算是赚大发喽。”   “九寺之首,难道太常寺比其他寺还要高一截?”程处弼一脸不明所以的问道。   李渊脸色有点黑地打量着这位程三郎,半晌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你小子,居然连这也不知道?”   “太常,自古以来,乃是朝庭掌宗庙礼仪,负责天子祭祀的官员,即唐虞的秩宗、周朝的宗伯、秦朝的奉常,地位十分尊崇。汉朝至今,仍旧位列九卿之首。”   “若是中祀以下的祭祀,可以由太常卿代表天子献祭……”   听了这位大唐开国皇帝之言,程处弼这才明白,赶紧太常就是昔日原始社会的大祭祀的角色。   哪怕是到了如今的大唐,祭祀仍旧是十分重要的一环,难怪能成为九寺之首。   谈兴大发的李渊显摆了一番自己渊博的知识之后,晃了晃那已经见底的酒瓶,开始笑眯眯地朝着程处弼道。   “明天程三郎你是不是该弄点好吃的玩意来庆贺庆贺?”   凭空多了好几千贯的财帛,瞬间感觉自己腰杆子一硬的程处弼不禁豪气大发。   “既然是上皇有命,那没问题,不知上皇和殿下你们想吃啥?”   “现如今天寒地冻的,要不干脆明天涮羊肉如何?”李渊薅着长须提议道。   “一切听凭皇爷爷安排,涮羊肉还是很不错的。”   “光吃涮羊怎么够,明天这样,再来一个烤全羊,嗯,闷炉烤的那种。”   “闷炉?”   “就是那些西域诸国那边流传的一种烤制之法,明天你们尝了就明白了。” 第643章 让你在骊山汤泉宫也能受感受到浓浓的父爱   三天之后,程处弼收到了家信,是大哥写的,大意就是亲爹狠狠地夸奖了三弟你。   觉得你长得像爹,就连才艺也与爹如同一辙,亲爹希望你继续再接再励,为诗书传家的老程家再多整点《三字经》这样的文章。   另外,大哥还在信中稍微提了一嘴,由于时间紧,任务重,老爹开宴宴请一干大唐名将。   原本想要继续炮制犯罪现场,来重新演绎一桩经典的牛失前蹄暴死案件,结果没有想到,附近正好有御史回长安。   听闻有牛在悲伤的嘶鸣,赶紧赶去查看,经验丰富的老程家的家丁们赶紧转换角色,从行凶者变成了仗义的动物保护组织骨干,挽救了这只死去活来的老牛性命。   牛只受了点皮外伤,断了一只角,还有一条腿脱臼了,不过现如今,这只牛已经含着幸福的热泪重新被关回了牛棚。   无奈之下,老爹一发狠,直接把家里的阉猪给宰了两头。总算是在当天的晚宴,宾主尽欢。   亲爹十分地牵挂你,所以特地给你送来了半片猪,让你在骊山汤泉宫也能受感受到浓浓的父爱。   还有你之前回府制作的香肠和腊肉也被那些野蛮的吃货扫荡殆尽,对了一样还剩一丢丢,爹也让人给你送来,主要是担心你这位香肠腊肉的制作者吃不到,明年赌气不做了。   现如今老三你养的猪只剩下一头孤单寂寞冷的阉猪,还有就是用来做种猪的那对没阉过的公母。   看到了这样的家信,程处弼心中大恶,却又无可奈何,罢罢罢,子不言父过,还能咋办?   不过转念一想,现如今不论是东宫,还是程家庄的阉猪都已经养得有差不多半年了。   再坚持坚持,等到自己回到了长安,来年开春之后,就能够继续有食材可以烹饪各种猪肉美食。   ……   李道宗呆愣愣地看着妻子颜氏,此刻,珠圆玉润的妻子正跟自己对案而坐。   看着妻子那双变得炯炯有神的明眸,李道宗一时之间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毕竟过去,单眼皮的爱妻抛的媚眼给人的感觉,属于是比较含蓄。   但是现在,爱妻抛的媚眼,则显得明媚了许多,越发地楚楚动人,荡人心魄。   “夫君,你怎么老是盯着妾身看,看得妾身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颜氏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李道宗赶紧把手中的白子搁到了棋秤上,薅着长须笑眯眯地道。   “那个,为夫只是觉得娘子你似乎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了,这才不小心走了神。”   这话听得颜氏心中一甜,横眸一笑,嫣然如春。   “夫君的嘴可是越来越甜了,夫君是不是也觉得,妾身现在这模样,更好一些?”   “那是当然,咦……阿嫣你怎么来了?”李道宗突然看到了闺女阿嫣悄然地出现在了房门外,不禁一愣。   “女儿见过父亲,见过娘亲。”阿嫣莲步轻移,步入了屋中,盈盈一礼道。   面对着这位性情温婉的闺女,李道宗不禁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来。“好好好,快快起来吧。”   “来,到娘这边来坐下吧……”颜氏亲切地伸手揽住了自己的亲闺女,坐到了自己身边。   打量着这位与自己年轻时模样几无二致的闺女,颜氏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瞧瞧,这闺女模样长得俊,还不是因为像我。   “娘亲越来越漂亮了……”阿嫣小娘子满脸羡慕地看着娘亲,嗯,主要是盯着娘亲的双眼皮。   “特别是娘亲你的眼睛,看起来越发的明亮。”   “……”李道宗与颜氏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然后,就看到了这位懂事乖巧的闺女幽幽地轻叹了一口气,一副孤影自怜,黯然神伤的模样。   “唉……娘亲,女儿若是,若是也生那睑黄瘤该有多好……”   “???”李道宗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家娘子眼疾的病名。   打量着这位处爱妻昔日模样般的单眼皮漂亮闺女,李道宗如何还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颜氏看着闺女,又看了一眼夫君,投过去求助的目光。   李道宗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颜氏打量着这位黯然神伤的闺女,明眸一转,小声地跟阿嫣问道。   “乖闺女,可是有什么事情?”   阿嫣欲言又止,半天之后,这才显得有些敷衍地打起了退堂鼓。   “女儿就是过来给娘亲和父亲问安,那女儿就先告退了,不过女儿还是觉得娘亲现在比过去更好看了……”   阿嫣起身告辞而去,离开了偏厅,缓步前行,一旁的侍女凑到了近前,一脸期待地问道。   “郡主,怎么样,你跟王妃说了吗?”   这位青葱水嫩的郡主有些幽怨地轻叹了一口气,埋头继续前行。   “我父王在呢,唉……总觉得不太好意思。”   “那没事,等王妃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郡主在去寻王妃,王妃那么疼爱郡主,一定会同意的。”   二人的声音随着她们的远离,渐渐地弥散于那寒冷的冬日。   ……   “夫君,这可如何是好?”颜氏把求助的目光落在了李道宗的身上。   “……”李道宗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之前还想要是不是应该等程三郎回长安的时候。   往那卢国公府走上一遭,跟那小子认真地沟通一下,可结果现在,自己的爱女那哀怨到令人心碎的表情。   实在是让李道宗头皮发麻,左思右想,着实有些难下决定。   “阿嫣还没订亲呢。”   “没订亲怎么了?夫君,你难道不希望自己闺女也变得漂漂亮亮的吗?”   李道宗看了一眼爱妻,总觉得妻子这个问题不是送分题,认真地思考了一番之后正色答道。   “咱们家阿嫣一直都很漂亮好不好,打小就跟娘子你长得那么肖似。”   “瞧你这话说的……”这句,着实让颜氏心里边美滋滋的,自家夫君还真是嘴够甜的。   “不过妾身也希望咱们闺女能够变得更漂亮一些,看阿嫣那模样,那羡慕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妾身身上了都。”   “那……娘子你想怎么办?”李道宗揉了揉发紧的眉心无可奈何地叹道。   颜氏伸出了温暖圆润的手,紧握住了夫君的大手,两眼水汪汪地瞪着夫君小声地道。   “夫君,你才是一家之主嘛,你说怎么办,妾身就怎么办。”   李道宗看着妻子这般模样,听到了这话差点乐出声来。   最终,还是拿捏起了一家之主,宗室名将的派头。“些许小事,就不用打扰为夫了。娘子你自己作主就是……”   “既然夫君有命,那妾身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到娘子那副喜孜孜的模样。“太好了,妾身一会就去跟阿嫣说说这个好消息,嗯,回头还给备下些厚礼才成。”   “毕竟这又得劳烦崔姐姐,夫君,妾身去咱们家书房看看,说不定能够有崔姐姐喜欢的什么孤本残卷……”   “娘子你莫要忘记了,今日乃是冬至,你还要入宫呢。”   “夫君放心吧,妾身记得呢,妾身一会就动身。”   李道宗笑眯眯地颔首,看着珠圆玉润的娘子移步离开,终于长长地吐了口浊气。   一想到妻子拉了眼皮,拉下来闺女也要拉眼皮,李道宗不禁眉心一跳,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皮。   唔,好在老夫本来就是双眼皮,不然……后果难料。   唔……自己得好好地叮嘱下家里那两个男娃,莫要被你们娘亲给蛊惑了才是正理。   ……   长孙皇后安坐在立政殿内,今日又是冬至,一干嫔妃,还有那些在京的王妃,会聚拢在一起,美美地享受一顿佳宴。   先是妃子入殿,向长孙皇后行礼致意,然后由着宫女引到了各自案几前坐下。   几位相熟的王妃,此刻都啧啧称奇地围着任城王妃颜氏,打量着这位珠圆玉润,美目盼兮,楚楚动人的任城王妃。   “颜妹妹你可真比之前更漂亮了,没想到,程三郎的医术还能这么用?” 第644章 都是女人,都愿意为了美丽而作出勇敢的牺牲   颜氏心中暗暗得意,当然表面上却显得很是矜持。   “我这也是没办法,谁曾料想会长了眼疾,误打误撞之下,就变成了现在这模样,唉……”   听着这番很凡尔赛的语言艺术,几位王妃都越发地羡慕。   原本这位颜氏姿色就很不错,除了珠圆玉润一点,又是个单眼皮。   单眼皮嘛,倒也很正常,不过这让有几位姿色不如颜氏,体格相差不是很大。   可好歹是双眼皮大眼睛的王妃总能找到一丝自信。   可谁也没有想到,原本拥有的自信,居然也被颜氏所超越,这实在是有点那个啥。   “那程三郎的医术也太鬼斧神工了吧,居然还能把单眼皮给拉成双眼皮。”   “而且一点疤痕也看不出来,这本事,可真是太难得了,若不是小妹我原本就是双眼皮,都恨不得学姐姐去拉上两刀。”   其中一位年轻貌美的王妃说得更加的凡尔赛,引得一帮中年老王妃心情大恶。   偏偏大家都是亲戚,还不太好意思发作。只能哼哼哈哈……   一位王妃赶紧岔开话题。“那程三郎的本事,能拉出双眼皮,说不定还能干点别的……”   “对啊对啊,说不定脸上的皮肤若是松弛了,让他拉上两刀,说不定能让脸上的皮肤紧上一紧。”   “咦?这倒是个好法子,也不知道那程三郎会不会。”   “呵呵,姐姐你可莫要小瞧了那程三郎,他可是号称手到病除的人物,只要他出手就没他解决不了的病痛。”   一位年近五旬,眼角开始下垂,特别是有了明显眼袋的老王妃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   唔……老身是不是也该去跟那卢国公的夫人崔氏打打交道才对?   “说起这个,我倒想起去岁之时,关于那小子的流言。   说他昏迷之后,被孙神医他们拿熊心豹子胆和狼心狗肺配药的奇药救回了性命,打那以后,就越来越了不得……”   “我听说的也差不多,不过据说是卢国公先请了尉迟大将军和秦大将军二人帮着程三郎先镇住了邪祟,不然,光吃那些东西可是没用的。”   “任城王妃觐见……”此时,传来了唱名的声音,颜氏朝着诸位王妃歉然一笑,这才撩起宫裙快步来到了殿门口。   之后便缓步进入了立政殿中,趋步于前,朝着长孙皇后盈盈拜倒。   “不必多礼,快平身吧,颜氏你……”长孙皇后笑眯眯地抬手虚扶之后,这才刚刚开口,突然觉得有些不对。   总感觉跟前这位颜氏,好像有些不对劲,虽然身材还是那样的珠圆玉润,脸蛋也还是那样的妩媚动人。   但是,她的单眼皮哪里去了?她不是单眼皮吗?莫非她有个双胞胎的双眼皮妹妹?   长孙皇后一脸呆滞地看着这位颜氏,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颜氏亦看出来了长孙皇后神情的异样,赶紧盈盈拜下禀报道。   “娘娘,臣妾因眼有疾,特地寻了程三郎治了之后,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长孙皇后抿了抿嘴,半天才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程三郎那小子给你治的?”怎么着,治病居然还能拉出双眼皮?   好在长孙皇后没有在这个问题是继续纠缠,而是安抚颜氏两句之后,继续举行酒宴。   但是,方才长孙皇后与任城王妃的对答,却已经让一干身份十分显贵的女性们,都总会时不时地把目光瞄向这位珠圆玉润,且又眉目动人的任城王妃。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位昔日的单眼皮小眼王妃,已经变成了靓丽动人的双眼皮大眼王妃。   治个眼疾,能治成这样?一干爱美的女人,此刻都明里暗里地朝着颜氏咨询起她所患的眼疾为何……   这才方好旁敲侧击地打听任城王妃是怎么被程三郎给拉的眼皮。   长孙皇后看着那些酒宴之上,七嘴八舌暗中交流,话题都是在围绕着任城王妃和他的双眼皮,内心甚是无奈。   不过,长孙皇后也不禁心生好奇,真心没有想到,程三郎的医道,居然也容颜也能够改变。   打量着那位容光焕发,显得更加自信的任城王妃颜氏很得意地昂首挺胸,矜持地回应着周围诸位显贵女性的示好。   长孙皇后已经能够想象得到,怕是那原本除了那些纨绔子弟,还有一干武臣才乐意去闲逛的卢国公府。   怕是很快就要热闹起来喽,特别是听一位老王妃正在跟自己的弟妹小声地嘀咕不停,还指着她那张韶华已去的脸庞。   看到这位老王妃也跃跃欲试,长孙皇后不禁心生好奇,这位老王妃原本就是双眼皮,难道还能拉成紧致的单眼皮不成?   不动声色地听了半天这才明白,这位老王妃是起了想要去找程处弼的心思。   想要咨询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哪怕是动刀子也可以,只要能把自己这一脸的褶子去掉。   “……”听到了这,长孙皇后也不禁抬手轻抚了抚自己那张仍旧光洁水嫩,皮肤紧致的俏脸。   唔……不急不急,且由着这些亲戚们去探探路也是极好的。   本着这样的心思,放松了心态的长孙皇后没有理会殿内嘈杂的议论声,只是安祥地端坐着,呷着葡萄酿,欣赏着殿内的歌舞与音乐。   ……   程处弼满意地看着那些碳铺进了炉底,然后让程发和自己,将两只已经腌好不到一岁大的肥羊,稳稳地架到了支架上。   然后将羊缓缓地往下放,让两只肥羊隔出一段距离,却又能完全悬架于炉中。   然后再用湿泥,将空隙处封得只留下一了细小的缝隙。   拍干净了手中的湿泥,满意地看着这个犹如地面上隆起了倒叩的大锅般的闷炉。   这个闷炉可是精心制作的,其结实程度和密封性肯定没有问题,接下来,就是耐心地等待着黄昏的倒来。   闷炉烤的羊虽然慢,但是真的香,重要的是,可以将水份锁在肉里,吃起来外酥里嫩,一点也不柴。   之前烤出来的闷炉烤全羊,获得了牙口不太好的李渊的大肆赞喻,觉得这种肥嫩的闷炉烤全羊的口感一绝。   强过之前那种架在火上直接烘烤的烤羊,那种明火烤法,很容易导致羊肉水份大量流失,让肉过柴。 第645章 ……也是,处弼兄这段时间打牌的确挺辛苦的   而且现如今正好是冬日,进补的好日子,隔三岔五,黑脸的老头李渊就会要求吃闷炉羊。   而今天,就是大唐太子,国之储君李承乾两条腿落地的日子。   之前就已经得到了消息,陛下和娘娘会亲自蹿过来给大唐太子爷加油鼓劲。   程处弼正好借花献佛,让这二位也好好地品尝一下这种来自于异域的风味。   也不知道李明达那位小可爱会不会来,若是来了,这位可爱的小姑娘肯定会夸张地大叫好吃。   想到了这,程处弼的嘴角不禁愉快地扬了起来,对了,还有媚娘也不知道会不会过来。   若是她来的话,自己是不是应该给她弄点胶原蛋白丰富的丰胸美食,以表达自己对她的关心和爱护。   相信未来,因为发育良好而不再需要装凶的武媚娘知道了自己这番呕心泣血的操作,指不定会被感动得情不自禁……   唔……不过这个时间点还得往后挪挪,毕竟做人是需要底线的,怎么也得等武姑娘成长到青春期发育末期再说。   就在程处弼满脸不正经笑容胡思乱想的当口,程发已经快步跑了过来,递过来了一封书信。   “三公子,是咱们府里派人送信过来了。”   程处弼扫了一眼那信封表面那娟秀而又儒雅的字迹,老程家能够写出这样一笔好书法的,除了娘亲不会有别人。   让那三个家伙蹲守在外面看着闷炉。   程处弼回到了屋子里,坐到了案几跟前,打量着那封来自于娘亲亲笔所书的家信。   看着上面的内容,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看来,美容整型的事业,已然在误打误撞间,在一千四百多年前的大唐王朝掀开了新的一页。   据娘亲书信中所言,这段时间,任城王妃又来窜门了,当然表面上是为了感谢。   但实际上她还把自家闺女阿嫣也给带了过来,据娘亲所言这位闺女,跟颜氏小时候一模一样。   唔……一模一样的意思就是,这位阿嫣也是一位单眼皮的小女生。   话里话外,意思就是看看程三郎啥时候回长安,好给她闺女也瞅瞅,看看能不能也拉上一对双眼皮。   除了这位之外,还有一位年纪较长的王妃也登门前来拜访,虽然没有明言她要做什么。   但是娘亲也给出了自己的猜测,十有八九也是想要找自家三郎动刀子。   程处弼看罢了书信搁到了案几上,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特娘的叫什么事。   自己学的是普外科,又不是整型外科,现在倒好,生生被逼成了整型医生。   大家都想拉双眼皮,指不定还有等着自己给她们开眼角的,说不定那位上了年纪的王妃是希望自己能够给她拉拉皮。   一思及此,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提起了鹅毛笔,回了一封言简意赅的信。   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等自己随太子殿下回长安再说。   ……   没有等待太久,就收到了大唐皇帝陛下已然轻车简从来到了骊山汤泉宫外的消息。   程处弼正在调校着那接下来要给李承乾使用的学步器,于志宁便匆匆地赶去迎接。   而今天的午觉根本睡不着的李渊也已经来到了太子汤,正在打量着程处弼弯腰撅腚在安装着学步器。   看着这个由几根结实的木棍和铁架子,还有两个万向轮,两个负重轮构建而成的学步器,李渊不禁心生好奇。   “这万向轮到底是靠的什么原理,居然什么方向都可以转动。”   程处弼头也不太抬地继续调较着高度,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令李渊很不乐意的解释。   “原理很简单,不过这里边涉及到大量的物理和力学的知识,上皇若是想要知道,怕是……”   “臭小子,成天埋汰老夫。”李渊不乐意地抬脚朝着程处弼虚踢了下。   看在他此刻正在为了乖孙在满头臭汗做准备的份上,矜持的大唐开国皇帝陛下决定讲一讲武德。   而同一时间,李承乾这位大唐太子殿下,一直坐在榻上,表情僵硬地由着宁忠满头臭汗地正在给他进行着半年来第一次落地准备。   嗯,就是在给他认真地按摩和放松着伤腿的肌肉,这让李承乾很不理解。   自己这条腿都得有将近半年不用力了,居然还要放松?   不过,不理解归不理解,李承乾觉得自己还是听一听处弼兄的吩咐较好。   毕竟这位兄台,为了自己的事情,可是已经付出了太多,无怨无悔地留在骊山默默地为自己诊治足疾。   更为了给自己这位太子殿下扬名显声望,还呕心泣血地研发出了那活字印刷术。   并且,为了应对那位肥得几乎生活不能自理,腚眼出问题的四弟李泰召集文人士子编撰的《括地志》。   处弼兄更是连续数天不眠不休,搞出了那必定会名垂青史,日会将会取代《千字文》成为万千学子开蒙第一文章的《三字经》。   想到了处弼兄为自己所作的这一切,内心早就已经感动得心潮澎湃的李承乾,早就已经不把处弼兄当成臣下来看待。   而是当成了自己可以放心依靠的兄长,挚友,知己。   正在思量间,突然听到了身边传来的压抑的干呕声,李承乾扭头看过去。   “怎么样,可是又闻到了什么让你不适的味道?”   正好看到了爱妻苏氏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轻轻地摆了摆。   “夫君,妾身没事,可能是这药油的味道有些呛鼻子……”   “要不,让处弼兄给你瞧瞧?”李承乾关切地追问道。   苏氏看了一眼程三郎,想及了自己身体的异样,赶紧飞快地摇了摇头。   虽然程三郎的医道很厉害,但是他满嘴胡说八道的本事更厉害。   这件事情,还是暂且忍耐一二,因为,苏氏想要陪伴着夫君同归长安。   “不必劳烦程将军了,他为了夫君的病,这些日子可真是辛苦他了。”   听到了娘子这话,李承乾差点乐出声来,满脸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小声地吐了句槽。   “……也是,处弼兄这段时间打牌的确挺辛苦的。”   “噗吡……” 第646章 得意忘形的太子,不会说话的程三郎   苏氏及时地掩住了朱唇,又气又好笑地横了夫君一眼,真是的,就没你这么逗人笑的。   李承乾捉狭地眨了眨眼,这才继续把目光落在了宁忠的双手上。   他此刻正在用药油用力地给自己搓揉着小腿,虽然有些酸涨,但是酸涨之后,感觉小腿不再那么拘紧。   此刻,于志宁恭敬地侍立于太子汤庭院外,大唐皇帝陛下已经跃下了座骑,来到了马车旁边。   长孙皇后亦撩起了车帘,露出了她那张清丽逼人,眉目如画的俏脸。   长孙皇后扶着李世民的大手,缓步走下了马车,经过了数十里路的颠簸,也着实让人浑身难受。   不过,一想到今日就可以得见承乾再次站立,长孙皇后就觉得身上倦意全消。   “于卿,里边怎么样了?”看到观音婢双脚都落在了地面,李世民这才转过了头来朝着于志宁颔首一笑。   “陛下,应该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还请陛下和娘娘入内。”   “走吧,咱们去看看承乾去。”李世民点了点头,牵着亦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妻子,朝着庭院内行去。   不大会的功夫,便大步进入了那间小殿,李氏祖孙三代四人,齐聚于此。   长孙皇后给李渊见礼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了榻前,看着那露着那条伤腿,正在等待着药油挥发掉的长子。   看着那条伤痕累累,犹如爬着蜈蚣般的腿,长孙皇后的眼圈直接就红了。   “承乾,你真是受苦了……”   李承乾看着娘亲,心中不禁一疼,笑着劝慰着关切自己的母亲。   “母亲说的哪里话,只要孩儿的足疾尽愈,吃再多的苦,孩儿也能受得住。”   随着那边传来了程处弼的说话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看向这位今天的主事者。   ……   “殿下,现在感觉怎么样了?”程处弼朝着长孙皇后颔首之后,站到了李承乾跟前,一面摸着他的小腿一面问道。   “已经舒服多了,我现在还需要做什么准备?”李承乾有些激动了起来。   “不用,来,程达,你把那学步器给挪过来。”程处弼朝着李承乾一笑之后,冲程达招了招手。   程达赶紧将那个架子给推了过来,停在了榻边上。   “好了殿下,现在你可以起身,对,坐起来,现在,把你的两只手搭到架子上面。”   随着程处弼的指点声响起,李世民与李渊也都凑到了跟前,颇为紧张地打量着表情忐忑不安的李承乾。   “来,双手用力,站起来试试。”程处弼确定李承乾的双手都已经抓稳了学步器后,拍了拍他的手背鼓励道。   李承乾一咬牙一用力,腾的一下子站起了身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朝着地面看去,都齐刷刷地看到了李承乾那只悬空的伤脚。   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内心仿佛揣了一只小鹿的太子殿下。   “我说,我说太子殿下你能不能给点力,来,赶紧,把脚慢慢地放平落地……”   “好了,我感觉我已经放平了,处弼兄,是不是平了?”   “……”程处弼蹲了下去,歪起脑袋,看着那看似已经贴住地面。   但实际还是处于半悬浮状态的伤脚。整个人都不好了……   李世民也是既紧张又哭笑不得,勉强定了定神,朝着李承乾鼓励道。   “承乾,别害怕,把脚放下去吧,为父相信你,一定可以。”   “就是,有程三郎在,乖孙你有什么可担心的。”李渊也同样插嘴以兹鼓励。   “正是,还请殿下相信臣的医术。”   李承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缓缓地将那只半悬空的脚完全落地。   从一开始不敢放一点重量,到缓缓地将重心均匀地散步于两只脚上。   李承乾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向地面。   然后,小心翼翼地扶着这学步器,小心翼翼地朝前迈开了脚步,第一步,李承乾不敢让伤脚用力,走得有些踉跄。   所有的人都愣愣地看着程处弼替李承乾掌控着那学步器,由着这位太子殿下如此小娃娃般蹒跚学步。   渐渐地,李承乾越走越稳,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喜色。“处弼兄,我感觉我的这只脚走路不疼了。”   “……你这种表述,是在置疑我的医术不过关?”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李承乾,这孩子是不是傻了。   要是还疼,那岂不是代表你这半年吃的苦白费了。   李承乾没理会槽值满满的处弼兄,满脸喜出望外地看向自己的爹娘还有爷爷,扬起了手臂大声地叫道。   “你们看,孩儿可以走了,而且脚不疼了……”   “承乾,小心点,你别松手。”长孙皇后看到这一幕,心肝顿时悬了起来。   “没事,我真没事……你们看我可以走得更好。”得意忘形的李承乾干脆抬起了两只手来。   “给我扶回去。”作为专业的医务工作者,程处弼最烦这种擅自作主,胡作非为的病患。   “……”一干李家人目光很是不悦地瞪向这位恶声恶气的程三郎。   被大唐上皇陛下,皇帝陛下,皇后娘娘,太子妃盯着,齐刷刷杀气升腾的眼神。   哪怕是意志坚韧的程处弼,也不禁有些发虚。   赶紧勉强挤出了一丝讨好的笑容,用迎宾小哥的温柔嗓音解释道。   “殿下现在第一步已经很成功,越是这样越不能着急,毕竟你有半年多没走过道。   至少需要靠着这学步器来多适应几天。”   “这小子……”李世民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快步来到了跟前,笨拙地学着程处弼扶着学步器。   让李承乾缓步走回到了榻前,等到李承乾松开了双臂缓缓坐下的时候。   这才觉得自己已经两腿发软,酸麻无力,而身上已经是汗湿衣襟。   看到了李承乾一副几近虚脱的样子,长孙皇后有些忐忑不安地替李承乾拭去了脸上的汗水,有些担心地问道。   “处弼贤侄,承乾他这是怎么回事,这才走了没多大会的功夫,就累成了这样。”   程处弼淡然一笑。“婶婶放心,殿下他这不是累,而是过度的紧张所导致的。”   “他这还算是好的,有些腿部骨折的倒霉鬼在康复初期。因为过度的紧张,出现肌肉痉挛而导致失去平衡摔倒而再度骨折……”   “……” 第647章 太子妃的脉博七十五,博动有力,很有精神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看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处弼,恨不得把臭袜子脱下来直接塞进这个小混蛋的嘴里去。   长孙皇后也是一脸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个犹自在叽叽歪歪的程老三。   用力地干咳了两声,总算是打断了这个不会说话的家伙话头。   “来,承乾你先躺下歇息一会,莫要听他胡说,有母亲在这里守着怎么可能是让你摔着。”   李渊也是黑起了脸,凑到了程处弼耳朵边低声道。   “程老三,你能不能别那么多废话,老夫刚刚都想踹你两脚。”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老子是为了提醒你们注意开车,咳,注意安全好不好。   举了个栗子,那就是想要告诉你们这种事情后果相当滴严重好不好。   都是什么人嘛,话不吉利,那也是为了你们家的排骨精小帅哥着想。   算了,懒得跟这一家子计较,反正也计较不完。   “那个婶婶,你先让让,小侄得再给殿下好好检查一下,顺便放松了下他的腿部肌肉。”   “不然一会抽筋可就不……”   程处弼话音未落,就看到了李承乾嘶地抽了一口凉气。“疼疼疼疼……”   “????”一家老小全都傻了眼,呆愣愣地看着程处弼前一步,捞起了衣襟打量了一眼。   然后就直接站到了榻上,然后抱起了李承乾的伤腿一用力。   李承乾的眼珠子顿时鼓了起来,然后,然后似乎是在痛苦与舒爽之间来回交错。   “他这是……”   “孩儿,孩儿腿抽筋了……”李承乾有些臊眉搭眼地答道。   “……”老李家人齐刷刷地黯然无语,虽然有些麻木呆滞。   但是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个喜欢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三郎的判断还真没有失误。   ……   外酥里嫩,滋味十足的焖炉烤全羊已经被大卸八块,摆到了殿内诸人跟前的案几上。   仍旧是太上皇李渊坐在最上首,其他诸人分坐左右。不过今日,因为长孙皇后的到来,特地拉了苏氏跟她同坐一案。   至于程处弼和于志宁,则坐在了李承乾的下首。   太子妃的表情显得有些奇怪,看着那色泽金黄,诱人食欲的焖炉烤羊,险些滴出了口水。   可是等到了那烤羊肉被端到了跟前之后,这位温婉柔媚的太子妃陡然脸色一变。   赶紧抬腕捂嘴侧开了脸,然后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干呕。   “???”都正被这股烤全羊的香味给诱得频吞唾沫星子的众人都有些懵逼地看向这位太子妃。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是嘛意思?   前段时间这位太子妃吃起焖炉烤全羊的时候还是神采飞扬的模样,怎么今天会如此夸张的表达厌恶感。   程处弼下意识地俯低了脑袋,闻了闻跟前的焖炉烤全羊,没错啊,是这个味道。   油脂的香味,混合着调料的香气,还有那外面金黄的焦香味构建出了一股独特的,诱人食欲的扑鼻香味。   “儿媳妇,你这是怎么了,是身体不适?”长孙皇后轻轻地给苏氏拍着背关切地问道。   干呕了半天,只呕出了点清口水的苏氏有些歉然地小声解释道。   “没有,就是突然一下子感觉自己习惯不了这羊肉的味道。”   “这两天都这样,但凡是过腥或者是太膻的食物,都会如此……”   “???”长孙皇后听得此言,忍不住心头一跳,看了一眼自家儿子,又回过了头来打量着儿媳妇苏氏。   然后附到了苏氏耳边小声地打量着什么,苏氏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颔首不已。   在场的一干大佬爷们全都呆愣愣地看着这对婆媳,都不明白到底是嘛意思。   “这孩子……”长孙皇后满脸尽是掩饰不住的喜色,想想又忍不住回头瞪了一眼李承乾。   把李承乾给瞪得一脸懵逼,很是无辜地摊开了双手。“母亲,孩儿什么也没做啊,也没欺负娘子……”   “你这小子。”长孙皇后似乎些不太好意思说,只能摇了摇头。   然后目光落在了自家夫君身上,干脆起身走了过去,在李世民的耳朵边一阵小声的嘀咕。   李世民满脸难以置信地扭头看向长孙皇后。“真的?!”   长孙皇后微微颔首之后,小声地道。   “妾身还不敢确定,可是十有八九,要不要让那程三郎给咱儿媳妇看看?”   “这小子?”李世民的目光落向了程处弼。   程处弼看到了皇帝大佬投来的目光,整个人都是陷入了迷茫。你媳妇有什么问题关我屁事,看我干嘛?   “算了,这小子动刀靠谱,其他的可就不好说,咱们还是暂且……嗯,暂且忍耐一二。”   “赵昆,你过来一下……”李世民目光一扫,招来了赵昆,然后在他耳朵边一阵低调。   赵昆虽然有些懵逼,看了一眼程处弼,但还是很恭敬地领命快步而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渊一脸黑线地打量着儿媳妇还有孙媳妇还有儿子,总觉得他们似乎遇上了什么事情。   可偏偏行事十分鬼鬼祟祟,一副不欲让人知晓的模样,作为长辈的他当然不乐意了。   “到底怎么回事,莫非是老夫的孙媳妇身子不舒坦?程三郎你还愣着做甚,还不快给我孙媳妇看看什么情况。”   老夫好歹是你们的长辈,也是有知情权的好不好?   正啃着羊脊骨吃得满嘴流油的程处弼赶紧答应了一声,抄起毛巾擦了擦手。   满脸自信昂扬地来到了那位太子妃苏氏跟前恭敬地一礼。“还请太子妃伸手……”   没戴听诊器,再说了大庭广众之下,给太子妃听诊也不适合,程处弼决定给她把把脉博。   李世民夫妇互望了一眼,还没商议出个所尽然,结果想不到老父亲一句话就让程三郎登场。   长孙皇后有些无可奈何地朝着苏氏勉强一笑。“儿媳妇,你就让程三郎给你把把脉吧。”   温柔娴静的苏氏乖巧地点了点头,伸出了白晰的手臂,搁到了案几上。   程处弼一把按住了苏氏的脉门,仔细地打量着苏氏的脸色,还一边询问着苏氏的饮食情况。   等了半天,李渊有些不耐烦地喝问道。“怎么样了,可有瞧出什么?”   “回上皇,依小臣之见,太子妃应该没有生病,有可能是内分泌失调导致嗅觉出了点小问题。”   李世民则伸长了脖子,颇为期待地问了一句。   “那程三郎你号了半天脉,号出什么来了?”   程处弼自信地一笑,别看我一边号脉一边问问题,但是心里边其实很有数的。   “太子妃的脉博七十五,博动有力,很有精神。”   “???” 第648章 你的意思是,太子妃有了身孕?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一脸黑线地看着满脸信心十足的程处弼。神特么的脉博七十五是什么鬼?   李渊也是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一脸迷之自信的程处弼。“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内分泌,那是什么玩意?   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作为一位优秀的,技艺精湛的医务工作者,怎么可能连号脉都出问题。   “上皇莫要冤枉小臣,哪胡说八道了?小臣的十二个呼吸,太子妃的脉博博动了七十五下。”   “像太子妃这样身体健康的人,心脏博动有力的人,脉博自然也很有力度……”   “那个程三郎,你先退下吧,这里不用你了。”李世民揉着眉心,浑身无力地道。   虽然看不惯李世民那副头疼脑热的模样,程处弼有些愤愤地回到了自己的案几跟前。   抄起了羊脊椎大嚼起来,都什么人,让我给你家媳妇看病。   那么短的时间,各种检查都没做,能看出啥?再说了你自个问我号脉的结果。   结果不都说了吗,结果还一副不满意的表情。   “那个父亲,还请听孩儿一言。”看到公爹不乐意,长孙皇后起身来到了李渊的身边,一阵低语。   李渊也脸上露出了惊喜交错的表情,扫了一眼那位含羞垂首的孙媳妇,又看了一眼满脸懵逼一头雾水的乖孙。   又看了眼那个已经开始啃着羊肉,吃得满嘴流油的程三郎。   长孙皇后这才继续低声道。“之前担心担心程三郎可能不太会把脉……”   “……嗯,你说的对,这小子治病救人有一套,号脉就是瞎闹腾。”李渊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神特么的脉博七十五,博动有力,很有精神。老夫活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号脉结果。   难怪之前他之前看病很少会给人把脉,只会在做完所有的检查才会给答案。   ……   长孙皇后招来了侍女,将那苏氏先搀了下去,又吩咐人去做一些清淡的食物给苏氏送去。   然后这才开始品尝着这香酥肥嫩的焖炉烤全羊,一边吃着一边还不忘记交待李承乾。   “承乾,你今天也累得够呛,早点休息,明天你还得继续练习腿脚。”   “你媳妇就让她今夜陪老身说说话,老身跟她也许久不见,有不少话要好好聊聊……”   李承乾呆萌地看着娘亲,有些不明所以,自己的媳妇居然要去跟娘亲睡,那我呢?难道要跟父皇睡?   李承乾看了一眼父皇,就只看到父皇打量自己的眼神显得有些欣慰,又有点,总之很复杂。   对于老李家的事,反正关程处弼屁事,有吃有喝,自在痛快。   一旁的于志宁也是吃得满嘴流油,很是痛快,吃着吃着,于志宁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挺起的肚皮。   不禁心生哀怨,想想自己初到骊山汤泉宫之时,还是一位身形矫健的中年人。   结果现如今,都已经开始挺起了啤酒肚,这实在是有些悲哀。等回到了长安,一定要好好减个肥才行。   不过一想到等回了长安,就再难吃到这么好吃的焖炉烤全羊,于志宁决定放开肚皮,努力吃喝。   ……   第二天一大清早,大半夜被叫醒扔上了马车,晃晃悠悠了一直到了天亮。   这才抵达了骊山汤泉宫的张医令,终于迈着发软的两条腿下了马车。   “张医令,还请随咱家一行。”一位宦官来到了张医令跟前,行礼之后,当先引路。   张医令满肚子疑问地跟着宫女前行,他有些闹不明白,既然程三郎在骊山,把自己叫过来是几个意思。   虽然疑问很多,但是前来唤自己的乃是陛下身边百骑护卫,张医令自然也不敢多问。   现在,跟着那位宦官,穿廊绕室,很快来到了一座僻静庭院处,宦官快步上前朝着站在庭院门口的中年妇女一礼。   “尚宫,张医令来了。”   “嗯,见过张医令,请张医令随老身身进去吧。”这位中年妇人朝着张医令颔首为礼,引着他进入了庭院。   前行了十数步,这位尚宫脚步一缓,朝着张医令道。   “娘娘让我先告诉你一声,太子妃这几日食纳不佳,而且闻到腥膻容易干呕,对了,太子妃已经有近两个月未来月事……”   “多谢尚宫,多谢娘娘。”张医令双眉一挑,大概知道了陛下为何会连夜遣人来寻自己。   而此刻,清早起来之后干呕了半天的苏氏,只喝了一杯羊奶,吃了个鸡蛋,就没再动其他的食物。   “母亲,孩儿实在吃不下了……”苏氏看到长孙皇后递过来的水果,无奈地摇了摇头道。   “无妨,吃不下就等一会再吃就是。”长孙皇后越发地笃定,怕是自己儿媳妇真的是怀上了。   张医令终于随着那位尚宫步入了屋内,看到了长孙皇后和太子妃,张医令不敢怠慢,赶紧恭敬地施礼。   “张医令不必如此,我这儿媳妇这几日身子总觉得困倦,且还厌食干呕,还请张医令你给瞧瞧……”   “微臣遵命。”张医令郑重地点了点头,开始给太子妃把脉。   很快,张医令眉头一挑,有些狐疑地打量了苏氏两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可是有什么问题?”长孙皇后忍不住追问道。   “若是臣所料不差的话,太子妃的脉像,应当是喜脉。”   “你的意思是,太子妃有了身孕?”   “娘娘,还请娘娘准臣再仔细确认一下。”张医令看到长孙皇后那副喜动颜色的模样,出了谨慎,决定再把一把脉。   等到第二次把脉的结果出来之后,张医令这才朝着忐忑不安的苏氏和长孙皇后恭敬地长施了一礼。   “恭喜太子妃,太子妮,的确是有了身孕。”   这下子,苏氏亦是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原本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肚。   而长孙皇后更是喜得拍了拍苏氏,腾的一下子站起了身来,定了定神,这才努力地压抑住过于激动的喜悦开口喝道。   “快,快点,速速去告之陛下,速速去告诉上皇,还得告诉太子,让他们都开心开心。” 第649章 呵呵,看来是臣小瞧殿下的腰力和体力了   此刻太子汤泉庭院内,李渊与李世民就安稳地坐在一旁,呷着茶汤,看着程处弼扶着那学步器。   而李承乾,双手死死地紧握住了学步器的扶杆,继续缓步而行。   就这么普通的迈步前行,落在了李渊和李世民眼中。   却比看到芳龄十七八的漂亮小姐姐,在他们跟前露胳膊露腿还要赏心悦目。   两位老汉目不转睛地看着李承乾,看着他那仍旧有些颤微微的脚步。   “承乾,若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会,不必太累了。”   看到了李承乾这才走了不过柱香功夫,已然额角见汗,李渊忍不住提醒道。   “没事的爷爷,孙儿还能支撑得住。”李承乾朝着那边一笑,继续在程处弼的鼓励中迈开了有些酸软的腿。   “不错,继续加油,再走上一百步,你就可以休息了。”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   要的就是这种拼搏的斗志和精气神。毕竟等到大半个月之后,李承乾可是要自己走进长安城。   虽然考虑到李承乾的体力问题,怕是无法支持他走完全程,但是程处弼觉得,让他多锻炼锻炼终究是好事。   大不到到时候把轮椅给带上,他走累了就坐上去歇息歇息,重要的还是要让长安的百姓们能够亲眼看到。   大唐的太子能够健步如飞,不是他们想象中的一瘸一拐的伤残人士。   就在李承乾又走出了四十余步,正站定之后喘气的功夫,就看到了一名宦官快步直入厅中。   “奴婢见过上皇,见过陛下,见过太子,天大的好消息,太子妃已经有孕在身。”   李渊与李世民几乎是同一时间蹦了起来,李承乾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位前来报喜讯的宦官,半天才反应过来。   “我娘子她怀孕了?”   “是的殿下,太子妃已经有了身孕了,太医署的张医令给太子妃反复诊脉之后确定的。”   “???”程处弼歪过了脑袋来,一脸震惊地看向这位表情很是惊喜的大唐太子殿下。   然后下意识地低下了脑袋看了一眼他那条伤腿。啧啧啧……   程处弼满脸不乐意地打量着这位表面正经,其实背地里很不正经的太子殿下。   这叫啥,轻伤不下火线?还是叫身残志坚?   或许,坐上来,自己动,想必是这段时间这位太子殿下说得最多的一句话。   “处弼兄,你这是什么表情?”喜出望外的李承乾看到了程处弼那很瘆人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活动了下脖子。   “呵呵,看来是臣小瞧殿下的腰力和体力了,看来今天还可以给你再加加锻炼时长。”   “???”李承乾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满嘴骚话的处弼兄。神特么的小瞧老子的腰力和体力,你这分明就是嫉妒本太子有婆娘好不好?   ……   很快,一票大唐身份最为显贵的人士全窜了过去,围着那位温柔娴熟的太子妃。   而长孙皇后就跟母鸡护小鸡似的,就差把太子妃苏氏紧紧揽在自己怀中不许任何人动。   李世民与李渊两个老汉眉飞色舞,开怀大笑不已,而李承乾这位造成太子妃有孕在身的太子殿下。   此刻只知道傻呵呵地笑着,看着苏氏。   看得苏氏有些面红耳赤,最终横了一眼此刻过份呆萌的太子殿下,把头埋到了长孙皇后怀里。   “好了,都莫要欺负我儿媳妇,父亲,夫君,还有承乾,你们都出去吧。”   面对着这位自己向来惹不起的儿媳妇,李渊只能又朝着苏氏安抚两句,这才乐呵呵地离开。   而此刻,程处弼就在屋外,正跟那位张医令蹲在一块叽叽歪歪。   程处弼对于张医令仅仅凭着把脉就能够确认怀孕而倍感好奇。   而张医令也很好奇,程太常那么牛逼的医术,居然不懂得把脉。   对于张医令的疑问,程处弼倒也没有遮掩,自己只会数脉博,还有感受脉博的博动是否强劲还是虚弱。   至于什么弦、滑、柔、对于程处弼而言,那不是他以前在医学院学过的知识点。   不过没关系,反正自己日后也要继续在太医署混,平时认认真正地打牌,抽空就去跟张医令学学把脉啥的。   以自己的知识和头脑,学东西肯定快。   李渊站在门外,瞄了一眼屋里头正眉开眼笑地跟那苏氏埋头说话的儿媳妇长孙无垢。   转过了头来,朝着那满脸笑容,迈步出屋的李世民道。   “那个二郎啊,今日既然有了这样的好消息,咱们是不是应该庆祝庆祝啊。”   “……”李世民看到了亲爹投来的眼神,呵呵……不消说,这位老爷子怕是又想借着庆祝的理由整上两杯。   “父亲所言极是,既然如此,那个处弼贤侄,今日那就辛苦你一下,整点什么好下酒的菜肴来。”   “对了,之前吃过的那麻椒豆花鱼就很不错。”   “还有,那个藤椒鸡丝很适合下酒。不知道父亲你想吃点什么?”   “唉,这个天气,怕是没荷叶了,那个程三郎,你上次带回来的腊肉、香肠和猪肉可还有,若有的话,来上点红烧肉或者红烧排骨。”   程处弼看着这两个贪嘴的老汉频频下单点菜,无可奈何地点头称是。   当然原料的采办,倒不需要他这位大厨出手,自会有骊山汤泉宫的管事去搞食材。   不过猪肉嘛,唯有老程家自产的猪才好吃,亲爹送来了半片猪,还有腊肉和香肠,都还有剩的,存在汤泉宫的冰窑里边。   “腊肉和香肠那是什么吃食?”已经又许久没过来蹭吃蹭喝的李世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   话说回来,程三郎这小子的手艺,可真是比宫中的御厨都强,烹饪出来的美食那个色香味俱全。   就例如那麻椒豆花鱼,李世民回了宫之后,让宫中的御厨做过两回。   可总觉得味道要比程处弼这小子做出来的,至少差一个档次。   “二郎你尝了就知道了,这小子用他们程家的猪肉做的腊味,那可真是一绝。   用来下酒,那滋味……嗯嗯,今日这样的好消息,不喝点实在不合适是吧二郎?”   正所谓闻弦歌而知雅意,李世民很上道地赶紧附合道。“父亲言之有理,今日喝点,热闹热闹。”   “……” 第650章 程三郎人不太靠谱,但是医术和厨艺还是很靠谱   长孙皇后脸上因为儿媳妇苏氏怀孕而欢喜的表情,渐渐地凝固在了脸上。   特别是听着外面公爹那刻意大声要大搞家宴以庆祝孙媳妇怀孕,要喝上二两以表达喜悦。   还有夫君在那里频频附合,马屁络绎不绝,长孙皇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这对父子还真是,罢了,这种时候,由着他们去吧,儿媳妇能够在在这样的时候怀上,的确令人喜出望外。   长孙皇后一扭头,看到了李承乾还坐在跟前嘿嘿嘿的傻乐,哭笑不得地嗔道。   “好了承乾,你也出去吧,赶紧去歇歇去,瞧你一身的汗,莫要熏着你媳妇。”   李承乾只能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在宁忠的搀扶之下站起了身来朝着外面行去。   酒宴安置在上皇汤庭院,长孙皇后要陪伴儿媳妇并未出场。由着这一票老李家的大佬爷们吃吃喝喝。   太上皇李渊喝得满面红光,李世民也同样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似的。   便是太子殿下,也少有的得到了程处弼这位专业医务工作者的首肯,也饮了两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得肚儿溜圆的李世民朝着李渊小声地商议道。   “父亲,如今苏氏已经怀有了身孕,再留在骊山汤泉宫着实不如在长安便利。”   “方才观音婢也跟孩儿商议了一番,想将儿媳妇接回长安,让她留在宫中静养……”   李渊看了眼那边,李承乾两杯酒下肚,小脸已经泛红,正在那里跟程处弼与于志宁神采飞扬吹牛打屁。   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样也好,接下来的日子,承乾也该好好的养精蓄锐,为入城做好准备才是。”   李世民松了口气,刚端起了酒杯,又听到了父皇发话道。   “老夫再等等,等到承乾腿脚好得差不多,就再先回长安。”   这话让李世民满脸错愕地抬起了头来,李渊呵呵一乐,端起了酒杯一口抽干。   “承乾也是老夫看好的太子,自然是希望他此番能够大出风头,既然如此,老夫提前几日回长安,正好给这小子造势。”   李世民何等聪明,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父皇李渊的用心。   “父亲的意思是,将太子足疾已愈的消息给宣扬出来?”   “不错,老夫虽然久在大安宫中,少有搭理外面的事情。   可是那些事关承乾乖孙的流言蜚语,也有钻进老夫耳朵里边的。”   李世民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这是孩儿的过失。”   李渊目光落在了李世民的身上,语气显得有些生硬地道。   “你没有过失的话,魏王贤明,有仁君之风这样的流言就不会传到老夫的耳朵里了。”   “你也不必解释,老夫很清楚是什么因由。”   李世民张了张嘴,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   “父亲,孩儿明白。自己对于膝下诸子,或许有所偏颇,但是,孩儿却一直都没忘记。   承乾不仅仅是孩儿的嫡长子,更是大唐的太子,国之储君。”   “希望二郎你能够记住今日你自己所言。”李渊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端起了酒杯,一口抽干。   李世民默默地点了点头,举杯朝着李渊恭身,然后昂起了脑袋一口抽干,辛辣的酒中精华,顺着咽喉滑入腹中,滚烫无比……   ……   用过了这顿丰盛的午餐之后,李世民夫妇,便与那儿媳妇苏氏一同即将离开了骊山汤泉宫。   程处弼昨天晚上又连夜制作了一些新手鸡蛋小饼干,小鱼干等零食。   长孙皇后打量着程处弼双手捧着,份量实沉的两个大大的油纸包裹,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处弼贤侄,这会不会太多了?小兕子哪能吃得了这么多。”   “无妨,这上面这一包是给太子妃准备的,我看太子妃吃东西似乎胃口不太好。   但是对于这种奶香味的食物还能吃上两口……这种零食个头虽然小了点,但是营养十分丰富。   另外,太子妃既然有了身孕,臣也没什么好东西拿来祝贺。   只有一份孕期食谱奉送,祝太子妃身体健康平安。”   “多谢程三郎。”安静地坐在马车中的苏氏,不禁感激地朝着程处弼颔首一笑。   长孙皇后接过了那奉食谱,看到了苏氏盯着那包新手鸡蛋饼干看,又扫了一眼手中的那份食谱,不禁一愣。   “这是食谱?”   “对啊,当然是食谱,这里边乃是根据太子妃目前的身高体重,还有孕期定制的,只要能够照着这份食谱来摄入。”   “既可以控制太子妃的体重偏胖而导致孕期生病,更能够保证胎儿在体内发育的营养足够……”   听到了程处弼一本正经地侃侃而言,站在一旁的李渊也少有地慎重起来,虽然程三郎这小子经常性喜欢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但是现如今自家乖孙的媳妇怀上了娃,那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等到程处弼告退,李渊凑到了马车前,压低了声音小声地嘀咕道。   “儿媳妇,程三郎虽然人不太靠谱,但是他的医术和厨艺还是很靠谱的,老夫觉得此事多信他几分也是无妨。”   “嗯,孩儿知道了,一定会小心谨慎。”长孙皇后看着那足有十数张纸,每一张上面都写得密密麻麻的孕期营养食谱。   这上面可不光是饮食,居然还有孕期孕妇每天的大致活动量,睡眠时长,甚至还有孕妇应该做那些运动。   以及孕妇在孕期,出现了哪些症状,属于是身体哪方面发出了警告信号。   将这份简直可以称为《大唐妇女孕期指南》的厚实资料小心地折叠起来,放入了怀中。   长孙皇后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这小子,老身怎么觉得他比老身还懂怀孕?”   已经退到了一旁,目明耳聪的程处弼听到了这话,差点就呵呵了。   谁让自己所在的乡镇卫生院每个季度都要响应上级要求,上山下乡送温暖,给那些田间地头不乐意去定期产检的孕妇去做检查,搞宣传。   程处弼作为乡镇卫生院的精英骨干,不光要承担起扛着B超机去走访村寨的体力活,还得在卫生院妇产科医生回省城探亲期间,负责给有手术指征的孕妇进行刨腹产手术。   毕竟不是每一个乡村的孕妇,都会乐意花更多的钱去更好的医院。 第651章 答应朕,元旦之日,好好的让天下人看到你归来   以至于程处弼这位医学院的高材生,在乡镇卫生院里被当成了全科医生来用。   另外一边,李世民站在李承乾跟前,打量着这位刻意不用人搀扶,而在自己跟前站得笔直的嫡长子。   虽然他显得有些瘦弱,但是身高却已经跟自己差不多了,那张显得有些削瘦的脸庞。   既有些像自己,也有些妻子的轮廓,过往的自己,只会觉得这张脸过于稚嫩,过于年轻。   而现如今才惊觉,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凡事都只唯唯诺诺的小娃娃,已经是有了妻子,即将要做父亲的成年人了。   “父亲可有什么交待孩儿的?”看到父皇愣愣地看着自己半天都没说话,李承乾只能硬起了头皮主动挑起了话头。   “老夫和你娘亲,还有你媳妇,就先回长安了。”李世民斟酌了下言道。   “等过几日,你皇爷爷也会提前离开骊山。”   “皇爷爷不等孩儿一快回长安?”李承乾不禁一愣,脱口问道。   看到李承乾脸上渐渐浮现起来的忐忑不安,李世民伸出了大手,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温言安抚道。   “是的,你皇爷爷会先回去,他可不乐意抢了你回长安的风头。”   “孩儿一个人回长安?”李承乾勉强一笑,有些迟疑。   “当然不是,程三郎还有于志宁会和你一道入城。”   “对了,为父会在你回长安之前数日,将你足疾已愈的消息散播出去。”   “到时候,朕希望太子,好好的让那些置疑你的人看清楚。”   “大唐的太子,又重新站起来了,元旦之日,朕会在大朝会上等着你。朕更会让东宫属官,到朱雀门外迎接你。”   “朕更会让朝臣,在大殿之外,恭迎大唐的太子归来。”   “答应朕,元旦之日,好好的让天下人看到你归来。”   “孩儿,儿臣,儿臣谨遵父皇之命。”   李承乾面色激动得有些潮红地后退三步,理冠拂袖,然后朝着李世民恭敬地拜倒于地大声地答道。   所有人都错愕地看向了这边,看到了大唐皇帝陛下傲然而立,看到了大唐的太子殿下郑重地拜倒,嗓音高亢的回答。   李世民满意地笑了起来,上前两步,用力地扶起了李承乾,重重地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   “好,这才是朕的太子。”   ……   李世民策马,长孙皇后和太子妃坐于车内,在一众精锐的护卫的簇拥之下,离开了汤泉宫,渐行渐远。   而李承乾,愣愣地站在汤泉宫门之外,看着众人的背影渐渐地没入了地平钱。   “殿下,刚刚陛下给你说了什么,让你如此激动。”于志宁忍不住凑到了李承乾身边小声地询问道。   李承乾扭过了头来,看到了满脸探究之色的于志宁,还有满脸八卦的处弼兄,不禁腼腆一笑。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父皇他,他对我的态度改变了许多。”   “恭喜殿下,这可是大好的事情。”于志宁也不禁眉开眼笑地道。“是吧程将军。”   “嗯,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让太子殿下多吃点,多动一动,不然,等到了入城当日,体力不支瘫在半道,啧啧……”   “???”于志宁与李承乾还有宁忠三人一脸黑线地看向这位程三郎。你特娘的能不能说点人话?!   “处弼兄,你就不能鼓励鼓励小弟?”李承乾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你现在需要的是鼓励吗?你现在需要的正是逆耳的忠言。   “当然可以,但不是现在,等你一天走一万步不带冒汗的时候,我保证夸到你面红耳赤下不来床你信不信?”   “程老三,你少给老夫胡说八道。”李渊一脸黑线地抬脚朝着程处弼虚踢。   转过了头来,看向一脸黑线的乖孙,强忍住笑意道。“不过程三郎说的的确在理,乖孙你得努力了。”   “好的皇爷爷,孙儿一定会努力。”李承乾的双手紧握成拳。   “很好,现在开始,还请殿下从这里走回太子汤去。”程处弼一把将扶着李承乾的宁忠给扒拉到了一边。   然后站在了李承乾的身边,指着前方。“来来来,路就在脚下,迈开腿,一二一。”   “……”李承乾不乐意搭理这货,咬着牙根,维持着平衡,朝着汤泉宫内行去。   李承乾咬着牙根,坚持着走了差不多一半的时候突然一个踉跄。   不过身子这才刚刚一歪,就感觉到了有一股子大力将自己生生给提得差点悬空。   然后随着这股力道的放松,李承乾惊魄未定地站在了原地,一扭头,就看到了刚刚缩回手臂的处弼兄。   站在另外一边的于志宁整张脸黑成了炸了三年锅烧的铁锅锅底。   “程太常,麻烦你下次看到殿下出现意外的时候,扶着殿下的胳膊肘就成。提后襟这像什么话?”   “我那是一时情急,总比殿下摔着要好吧?你有本事你来?”   “……二位卿家,能不能别说话,让孤静上一静。”李承乾满脸无奈地抬眼望天,幽幽地道。   虽然处弼兄跟于詹事的关系比起最开始好转了许多,可是这种互怼,却已经变成了家常便饭一般。实在是令人头大……   “好的殿下。”程处弼第一时间进行了抢答,就好像他才是那个最听话老实的臣子。   一旁的于志宁愤愤地瞪了一眼这个厚脸皮,却也要作出自己的表态。“臣知错了……”   “好了,继续走吧,莫要让孤摔着就好。”李承乾一咬牙,继续迈步开始前行……   后方的宁忠,只能百无聊赖的推着轮椅,看到了太子殿下走在最前方,看到了程三郎跟于志宁在后面相互眼神杀。   至于太上皇,早就已经哈欠连天的让人拿肩舆给抬进了汤泉宫,这位上皇陛下又到了午睡时间。   没有了太子妃,整个汤泉宫里边,只剩下了一票糙老爷们上窜下跳。   而从开始重新会走路开始,李承乾突然觉得,之前无路可走的时候,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哪像现在,清晨,刚刚听到了鸡叫,自己的私人医生兼私人运动教练兼私人营养专家程三郎就开始豪横登上。   “殿下快点,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赶紧赶紧,先跑个三圈再吃早餐。”   “……” 第652章 另外一个念头,那就是魏王殿下怎么办?   李承乾清晨起床,草草地洗漱之后,喝掉了一杯牛奶,然后开始在太子汤跑圈,三圈跑下来,只是额角微微见汗。但这,仅仅只是热身。   然后就是按照程处弼的各种要求,进行着身上各部位肌肉的锻炼。   锻炼完之后,到温泉里边略微一泡,擦洗一下,李承乾开始吃早餐。   一杯奶,四个鸡蛋,一块至少有差不多半斤重的鸡胸肉,还有一大盘的蔬菜。   因为担心李承乾不乐意吃白水煮鸡胸肉,嗯,程处弼自己也不乐意吃。   所以只能进行煎炒烹炸的手段来制作成美味可口的鸡胸肉。   过去,李承乾的早餐,顶多也就是一杯奶一个鸡蛋,再加上二到三两肉,还有一个水果。   就能够让人吃得快要打饱呃,可是现如今,李承乾吃起东西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害怕。   过去撑得翻白眼才能吃下去一个。现如今一个鸡蛋感觉就像是咬空气一般,三两口就下了肚。   吃完了东西之后,李承乾可以有差不多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半个小时之后新的征程,又在等待着李承乾。   不过,虽然有些辛苦,但是李承乾很惊喜的发现,不长的时间,自己居然已经能够提起了一百斤的杠钤。   而且学着处弼兄曲起胳膊的时候,已经能够在自己的上胳膊摸到皮肉下方有硬物在凸起。   据处弼兄所言,那叫肱二头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二头肌,但是有肌总比没肌好。   当然,没必要跟处弼兄比,那家伙浑身那刚硬而又充满线条感和力量感的肌肉,实在是令李承乾自行愧惭。   特别是听处弼兄说深蹲对于男人很有效果,是男人练了都说好之后。李承乾每天练得最卖力的就是深蹲。   当然还要腰腹力量的锻炼,大腿和臀部肌肉的锻炼,总之,排骨精太子,随着认真地跟随着程处弼练习。   整个人不但浑身充满了力量和斗志,而且人也变得越来越有精神。   于詹事也曾经过来参观,甚至在程处弼也太子的劝说之下,也想要尝试一下这种锻炼健身方式。   第一天就因为过度自信差点闪着腰,然后拒绝再玩。每天干得最多的就是挺着个啤酒肚过来鼓掌叫好。   然后拍屁股去跟程三郎的忠仆蹲一块打牌。   而李渊的渡假生活,仍旧是那样的惬意与逍遥,每天恰上一顿酒,美美地泡个澡,擦个背,睡上一觉。   闲得蛋疼的时候就窜过来瞎指点一番,刷一波存在感。后来实在是无聊,居然也窜过去跟于志宁一起加入到了打牌的娱乐事业中。   ……   “太子妃有了身孕了?听谁说的。”   “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太子妃如今就留在皇后娘娘那里,三天两头就会有太医入宫。   若不是有了身孕,怎么可能如此?”   “那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没想到,太子殿下足疾未愈,太子妃却已经有了身孕……”   长孙无忌听着身边的臣工们的议论,不禁眉头微皱,不过很快就舒展了开来。   太子呆在骊山汤泉宫散心,看样子还是很有成效的嘛,让太子妃怀上了。   不过,他的足疾存在得越久,他在汤泉宫呆得越久,他就会离那个位置越远。   反观魏王李泰这边,经过了这些日子的加紧努力,前天李泰派人到府中传递了好消息。   《括地志》的前三卷终于修订完毕,在元旦大朝会上,必定可以呈献御前。   元旦大朝会,那可是一年一度的大朝会,魏王李泰,若是能够在那样的时候狠狠地露出一把脸,扬下名声。   对于他的未来,可是极有好处的。   哪怕是东宫左内率副率程处弼那小子整出了《三字经》又如何?   那样的东西,对于那些需要开蒙的稚童很有效果。   可是,对于那些学业有成的文人雅士而言,《括地志》这样分述各州县沿革、地望、得名、山川、地池、古迹、神话传说以及重大历史事件的综合性专著,才会是他们所喜欢和需要的好东西。   不大会的功夫,陛下驾到的尖锐叫唤声,打断了群臣的议论声,长孙无忌也收摄心神,安然地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上。   李世民缓步地走到了御案后面坐下,不大会的功夫,房玄龄这位当朝宰辅第一个站了出来询问关于太子妃有身孕的传闻。   等得到了李世民的首肯后,满朝文臣都纷纷出列,朝着李世民表达了恭贺。   哪怕是那些看太子殿下不顺眼的臣工,此刻倒都显得很是诚心诚意,满心欢喜。   “嗯,诸位卿家的心意,朕领了,另外,朕还要告诉诸卿。太上皇将会于三日之后回京,朕会亲率百官恭迎上皇。”   这话倒没有引起什么议论,毕竟这是上皇,陛下的父亲,为人子应该做的。   但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整个朝堂变得鸦雀无声。   “……太子因在骊山汤泉宫治好了足疾,尚需数日休养。所以,不会随太上皇同归长安。”   朝堂之内,一片死寂,半天,魏征第一个开口追问道。“太子殿下的足疾已愈?”   “正是,太子的足疾,已经被东宫左内率、太常寺少卿程处弼治愈,只等再休养数日,将会于元旦当日回京。”   房玄龄赶紧拜下,激动地大声道。   “老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此乃天佑我大唐!”   紧接着,一位又一位的朝臣纷纷拜倒在朝堂之上,朝着李世民表达着他们的兴奋还有喜悦之情。   长孙无忌,足足愣了有差不多十息的功夫,这才随同诸位朝臣一起,拜倒在殿中。   那位足疾久治不愈的太子殿下的足疾居然已经治愈了,而且还会在元旦朝会当日入京。   这个消息,简直就如同一枚重磅炸弹,炸进了所有人的心中,轰然崩裂开来,炸得所有人都有些懵逼。   大部份的臣工,哪怕是现在机械的在朝堂中高声吆喝,但是实际上他们的脑子是懵的。   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可能。   第二个念头就是:怎么可能。   而还有一些与太子交恶的臣子,心里边还有另外一个念头,那就是:那魏王殿下怎么办? 第653章 这辈子第一次见人把文章读得这么的铿锵有力   其实朝堂之内,已经有相当一部份的臣工,不看到太子李承乾的未来。   毕竟在所有人的意识中,为君者,必要的条件那就是身体条件,如今大唐天子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   那绝对会让天子的威仪,大打折扣,甚至还有可能导致一些不可测的事情发生。   只是因为陛下正值年富图强,大家伙也觉得现在说这个还早,才会闭口不谈。   但其中,却已经有一些跟太子不对付的臣工,例如孔颖达,例如长孙无忌及其一干党羽。   早就已经在明里暗里的各种骚操作,就是想要将太子给踢到一边凉快去,换上一个肥头大耳但是较为听话的米其林魏王。   只是可惜,陛下却一直没有任何表示,其实也不是没表示。   就像上一次,孔颖达提议,请魏王李泰主持修撰《括地志》,陛下甚是欣喜地恩准了。   甚至还大大地夸奖了一番魏王李泰尊师重道,哪怕是之后,提出设立魏王学士馆。   陛下没有同意,可是之后,魏王李泰暗戳戳地招贤纳士入府,陛下对此明明知晓,却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才让长孙无忌等人,感觉到了有戏,可怎么一转眼之间,太子的足疾居然被治好了。   而且还会在元旦朝会当日回京,这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且不管满朝文武想不想得通,这个消息如同山呼海啸一般,通过大唐皇帝陛下之后,席卷了整个朝堂。   然后随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长安朝野,甚至在长安周围传播了开来。   魏王李泰,呆愣愣地坐在案几跟前,听着李公公禀报着这个从朝堂中传出来的消息。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跟前案几上摆着的《括地志》前三卷,久久不语。   半晌之后,这才缓缓地抬起了头来。“是我舅父传来的消息?”   “正是赵国公遣人传来的消息。”李公公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答道。   “难道说,本王就没希望了不成?”魏王李泰心乱如麻地坐着那里,彷徨无计间,忍不住伸出了手。   从案几上的碟子里捡起了一块喷香的猪油酥,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咬牙切齿地咀嚼起来。   “殿下万万不可气馁,陛下虽然当朝宣布了这个消息,可是太子却还未露面,真伪尚未可知。”   “再有,太子远离中枢半年多,东宫属官,大多都已经是心生异志,不少人已经向殿下暗中输诚……”   魏王李泰愤愤地拍了拍案几,不耐烦地喝道。   “可他终究还是太子,父皇不罢掉他,那他就是太子。”   狠狠地发了了通脾气之后,魏王李泰满脸绝望地坐在榻沿,打量着那三卷《括地志》喃喃地道。   “舅父他就没有再说别的?”   “赵国公的意思,现在殿下最该做的,是仍旧按照之前的安排,继续在元旦朝会上,向陛下进献《括地志》。”   “就算是太子回了长安,殿下也不必着急,只需要多多往宫中走动,以仁孝侍奉陛下和娘娘,静待太子犯错。”   “本王懂了,你下去吧,本王想要静一静……”   李公公心中轻叹,朝着魏王李泰兴一礼之后,缓步退出了书房,却又被魏王李泰开口唤住。   “去,让他们的再给本王送一碟猪油酥来。”   “……是。”   咀嚼着美味可口,油香浓郁的猪油酥,魏王李泰的脸色越发地显得阴沉。   太子足疾尽愈,又是程处弼那个粗鄙武夫治愈的。   这一刻,魏王李泰比起过往,更加的厌恶程处弼,若不是他,太子那已经瘸了一年多的腿,怎么可能痊愈?   “程三郎,本王和你势不两立,大哥,不要以为你的足疾尽愈,你的太子之位就能够固若金汤。本王是不会放弃的……”   ……   距离元旦只剩下五天,距离上皇离开骊山汤泉宫已经过去了三天。   李恪这位优秀的皇家工具人,终于又匆匆地赶到了骊山之上。   听着那汤泉宫内的东宫诸率将士们那高昂的诵读《三字经》的声音,看到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从自己跟前经过。   李恪一脸哭笑不得,这辈子第一次见人把文章读得这么的铿锵有力。   等等到这些东宫诸率的将士通过之后,他则继续前行,很快就晃悠到了太子汤庭院前。   哪怕是在庭院外,就已经听到了处弼兄的大嗓门在吆喝。   “再来一个,来,把腚撅好,然后大腿用力,来,慢点……   好好的感受酸涨,这代表着你的肌肉正在叫苦,要懂得去享受这样的痛苦……”   “???”李恪一脸懵逼地呆立当场。处弼兄这又是在闹什么妖蛾子,什么叫要懂得去享受痛苦,那玩意谁特娘的能享受得了?   没有理会守卫在庭院门口那些侍卫古怪的表情。醒过了神来的李恪迫不及待地撩起了前襟朝着庭院内走去。   行不多远,就看到了一片空地上,那里的白雪已经被清扫干净,扔着一大堆古怪的器械。   此刻,两个打着赤膊的人正浑身冒着腾腾的热气,正在那里撅着腚,杠着一根两头坠着石块的木棍,上上下下的运动。   旁边,则是裹着厚衣的宁忠宁公公,手里边还提着一件裘衣,一脸担惊受怕的表情看着那两个上上下下的男人。   程处弼轻松地将自己身上那个重量是李承乾三四倍重的杠铃搁下,走到了李承乾跟前拍了拍大手。   “现在慢慢的下蹲,越慢越好……”等看到了李承乾的两条腿开始战栗,程处弼这才及时地将那杠铃单手提了起来。   李承乾在重压突然消失的情况下再也维持不住平衡,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旁边的宁忠赶紧飞快地跑上前,拿那件厚实的裘衣给李承乾裹上。“殿下,殿下你没事吧?”   “哪能有什么事,就只是有些脱力了而已。”李承乾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支撑着站了起来。   程处弼也随手从程发的手中接过了裘披盖到了身上,朝着李承乾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殿下干得不错,就先到这儿吧,赶紧先回屋,莫要凉着了才是。”   “大哥,处弼兄,你们在搞什么名堂?”呆呆地立身不远处的李恪总算是回过了神来,难以置信地叫道。 第654章 入城的前奏,万事俱备   “哟,这不是三弟吗?你怎么来了。”李承乾扭头看到了一脸懵逼的李恪,不禁乐道。   “小弟自然是过来禀报入城典礼的筹备情况,倒是大哥你们……”   程处弼呵呵一乐,打量着这位排骨精太子,虽然还是瘦,但已经不是之前的那种肋巴骨跟洗衣板似的瘦法。   现如今,太子殿下身上的肉已经开始变得紧实,脂肪在减少的同时还增加了不少的肌肉。   现如今他已经增重了差不多将近十斤的样子,可是体型跟过去差别不大,毕竟脂肪那玩意就是光占地方却很虚浮。   李承乾还是不太习惯在人跟赤裸着上身,努力地让裘衣遮挡住自己的上身。毕竟跟处弼兄站在一起,对比感太过强烈。   程处弼抹了把身上的汗水,这样的天气,练到出汗,着实舒爽。   “自然是在锻炼身体,让殿下变得身体强壮一些,为入城典礼在做准备。”   “怎么,要不要来耍上两把……”程处弼一低头左右一扫,单手提起了之前李承乾练的杠钤轻松地横举递给李恪。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那根有自己腕口粗的木棍,还有两头的石轱辘,整个人都不好了。   脑袋摇得跟泼浪鼓似的。“这个就不用了,小弟我来是有正经事。”   “啧,说得好像我跟你哥在干的是不正经事似的。”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个怂包,随手将那杠铃放下。   轻松写意之极,看得李恪砸舌不已。“处弼兄不愧是武家子弟,这把子力气,小弟服气。”   很快,一行三人就回到了烧着铜炉的屋内,温暖而舒服的空气,让李恪总算是好受了点。   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大哥解掉了皮裘之后,才看清楚大哥那袒露的上身,的确多了肌肉的轮廓。   “乖乖,这还是我认识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兄长吗?”李恪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   李承乾略微有些腼腆地一笑,心中暗暗得意,嗯,处弼兄说过,这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嗯,能不能缚鸡我不知道,但是你哥现在缚你肯定没问题。”   程处弼接过了宦官递来的热气腾腾的湿毛巾擦着汗一边乐道。   “处弼兄,你能不能说点人话。”李恪不乐意地瞪了这个喜欢胡说八道的处弼兄一眼。   李承乾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处弼兄的骚话,永远会从你想象不到的角度窜出来。   “好了好了,三弟快坐下吧,来,快喝点东西暖和暖和,为兄倒没想到你今天会过来。”   “今天小弟我再不过来,那就晚啦……现在距离元旦就只剩下五天的时间了。”   “许多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所以小弟我才会赶过来跟你们商量……”   不大会的功夫,收到了消息的于志宁也赶了过来,四个人凑在了屋子里边。   喝着热茶,开始的讨论起了入城典礼的细节。一切都井然有序的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着大戏开锣。   李恪这一次没有留宿享受什么时候温泉和美食,而是在商议之后,就悄然地离开了汤泉宫。   接下来的日子,晋阳印书坊的那一百多万册书籍,开始悄然地运向长安九门外的民宅或者是庄院。   大量的人力板车,甚至是长安周边的牛车,也已经提前数日定了下来。   只等到元旦的头一天,他们就会赶到各聚集点汇合,准备装运货物。   对方给出的价格,足足是平时拉一天货物的数倍价格,加上又是吴王府的管事亲自招呼。   这些车夫们,自然也都是迫不及待地等待着元旦的到来,正好赚上一笔。   在距离元旦还有两天的时候,李承乾也轻装简从地藏入了一辆马车里边。然后离开了骊山汤泉宫。   为了保密,一行人是黄昏时分离开的骊山汤泉宫,而抵达长安城附近之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子夜。   一行人并没有进入长安,而是在领路之人的引领之下,径直南下,之后,终于在凌晨天色擦亮之际。   悄然地入驻了位于长安城南数里外的一座皇庄之内。   而他麾下的东宫诸率精锐,则是在元旦的头一天,才离开了骊山汤泉宫,也悄然地赶到了长安周边。   长安城内外的私塾里的孩子们都得到了老师的叮嘱,在元旦当日,在某个城门之外,或者是在城内之内的某处集中,老师们会在那里等待他们。   只要当日集体行动,有勇气背诵《三字经》者,都将能够获得一整套《论语》还有《千字文》和《三字经》。   这让绝大多数的私塾学童们兴奋异常,都迫不及待地期待着元旦的到来。   ……   用过了晚饭之后,整个皇庄里边却是一片喧嚣,不哪怕是东宫诸率,分出了不少到其他诸门。   但是留在这里的,仍旧有六百之数,光是左内率,就有三百人。   此刻在皇庄的深处的一间大屋内,地面上,摆着一长安城的地图。   程处弼手中拿着一根长杆子在那里比比划划,唾沫星子横飞。   而在周围站着的,除了太子、吴王李恪、于志宁之外,还有大唐皇帝陛下身边的贴身护卫头子赵昆。   此刻也在已经奉陛下之命赶来,当然是奉命过来看这场入场大典程三郎溪到底要闹啥妖蛾子。当然也少不了诸率的将领。   以有十位几位今天夜里被唤到这里来,这会子犹自有些懵逼的东宫臣子。   “其他八门,各一百东宫诸率精锐。而每座城门内外,估算约能够有一百到两百名私塾学子,再加上各门会有五十车……”   “最主要的还是集中在长安南的这三座城门,安化门、明德门和启夏门,每门六十车。”   “明日午时整,九门之外的所有车队精锐,都在同一时间进入长安城内。而太子殿下,还有臣和于詹事,会经由明德门进入。”   “所有的车队,都需要在半个时辰后,抵达朱雀门外集中,其他门的车队的速度。   可以略微缓一些,而安化门、明德门和启夏门三门的速度,则益快不益慢……”   程处弼在这里唾沫星子横飞地说着,旁边还有赵昆带来的书吏正在飞快地记录着。 第655章 真想亲自去看看承乾他是怎么入城的   程处弼足足言说了差不多两柱香的功夫,这才住口,接过程发给自己端来的温开水一口抽干。   程处弼目光一转,朝着李承乾恭敬地一礼。“殿下,臣已经解释完毕。”   一只站在旁边,安静如鸡地太子殿下满意地冲这场典礼的总指挥处弼兄颔首一笑。   “程卿已经把事情说得十分的清楚,孤也已经听得很明白。”   “不过,孤还是担心诸位万一事急,出了差池。所以,已经提前让人准备好了明天的行动计划……”   宁忠上前一步,手里边拿着一叠纸张来进行分发。   赵昆也跟宁忠拿了一纸,看着那上面写得密密麻麻的字迹,安心地将这玩意给折了起来,递给了身边的书吏。   “诸位卿家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若有,最好现在就向程卿请教。”   “殿下,臣没有问题,明日定当照此行事。”一位位的臣子纷纷出列朝着李承乾行礼答道。   看到了这一幕,内心此刻也是颇为激动的李承乾朝着四周一礼。   “明天,孤要让所有人知晓,孤已然痊愈,孤,还是大唐的太子,而我东宫上下一心。”   一干东宫齐刷刷地皆尽拜倒于地,大声应诺……   赵昆等到了会议结速,诸路主事者都离开了皇庄,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   “殿下,臣也要回宫了。”   “赵将军,辛苦你了,我父皇可有什么要交待的?”   李承乾看着那些人都匆匆而去,朝着赵昆温言问道。   “没有,陛下让臣过来,一来是告诉殿下,诸门守将皆已通知到位,明日午时前,臣会在明德门恭迎太子殿下入京。”   ……   “赵昆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差池?”   皇宫中,甘露殿内,李世民正有些焦燥地踱步,时不时地扭头看向那静立于殿中的铜壶滴漏。   坐在榻前,手中拿着一册书籍,正在慢悠悠翻阅的长孙皇后有些无奈地抬起了头来。   “夫君,昨夜承乾他们就已经到了皇庄了,今日需要安排诸事,赵将军想必应该在旁听呢。”   “夫君过来坐着歇息一会吧,你绕得妾身头都晕了。”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只能回到了榻前坐下,接过了爱妻递过来的茶碗,看到了妻子正在欣赏的印刷版《三字经》。   “娘子你怎么会想着看这个?”李世民不禁一乐问道。   “还不是为了小兕子,小兕子自打听说了《三字经》是程三郎写的,非要闹着要学,说是她现在是大姑娘了,也要开蒙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家爱女说这话时那一本正经的表情,长孙皇后脸上满是温柔与宠溺的笑意。   李世民爽朗一笑,薅着长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不愧是老夫的爱女,喜欢向学,这可是好事情。”   “更何况,我也觉得这《三字经》比之《千字文》更适合开蒙。”   “是啊,这短短千余字中,居然有那么多的典故,由不得妾身不服气,有些人,就是天才。”   夫妻二人说话间,赵昆终于赶到了甘露殿中。   “怎么样,诸事可已安排就绪?”李世民招手示意赵昆上前,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陛下放心吧,所有的事务,都安排得井井有条的……对了,这是臣带回来的,关于典礼的各项准备……”   李世民接到了手中,认真而又专注地看着那些关于太子入城典礼的各项事务。   上面条理分明地写着,哪一个门,出发的时间,到哪个坊,需要多少时间,在那个位置,会有私塾的学子加入……   看得李世民啧啧连声,忍不住抬起了头来。“这些都是程三郎那小子弄的?”   “正是,还有这一份,是当时程三郎在那里布置诸事所述,臣担心自己记不住,特地带了一位书吏去。”   李世民一边看,一边朝着赵昆询问相关的事情,足足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这才让赵昆退下。   看着赵昆离开的身影,李世民这才若有所思地抚着长须道。   “老夫一开始一直觉得,这小子总揽此事,怕是会出些纰漏。”   “可现如今看来,他行事之缜密,考虑之周全,实在是,感觉就像是一位老手。”   “妾身倒觉得,这倒跟程三郎做手术似的,条条框框,都写得分明,只需要照此履行,定然不会出差池。”   “看来,卢国公府,倒真是要出上一位将相之才……”   听到了妻子对于程处弼的夸奖,李世民微微颔首。   “是这个理,可这小子太年轻了,还得好好打磨打磨,不然,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胡来。”   “妾身真的很期待,真想亲自去看看承乾他是怎么入城的。”   “放心吧,为夫也已经做好了接应的安排,明天,就由着承乾好好的在长安朝野前好好的露个脸。”   “更要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给朕死了那些心思。”   听到了夫君这话,长孙皇后伸出了手,与夫君的手交握在一起,久久不语。   ……   元旦,一年之始,天刚刚擦亮,李承乾就已经睁开了双眼,坐起了身来。   而就卧在榻前休息的宁忠被床榻上的异响给惊动了,赶紧坐起了身来。“殿下,天色还早呢,你再睡一会吧。”   “嗯,行,孤再养养神。”李承乾缓缓地躺了回去,可是,头脑异常亢奋的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罢了,还是起来吧,孤实在是睡不着了。”   “是,那奴婢叫人过来,给殿下准备沐浴更衣?”   “嗯,也好。”   程处弼此刻已经在皇庄之内,巡视着各处,此刻,那些之前已经动运至此的书籍正在装车。   数十辆大车,装得满满当当的,让人很有成就感,车夫们从皇庄的杂役手中接过热汤和饼子,正在狼吞虎咽的大嚼。   另外一边,那些东宫诸率的将士们都陆陆续续地醒了过来,开始收拾行装。   程处弼突然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动静,一扭头,就看到了神采亦亦的李承乾正迈着矫健的步伐,朝着这边行来……   “处弼兄,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第656章 “恭迎太子殿下回京!”   长安城,是这个时代最巨大的城池,占地足有八十多平方公里,单单是朱雀大街的总长度就有五公里。   今天的天气相当不错,天空碧蓝如洗,随时太阳跃于地平线上,原本静寂的长安城渐渐地开始活跃了起来。   百姓们开始走出家门,原本冷清的街道也渐渐地喧闹了起来。   特别是东西两市,已然是人声鼎沸,诸坊的草市,也都开始聚拢行人商贩,买卖人吆喝声此起彼伏。   大家都欢天喜地地行色匆匆,好好地忙碌完之后,就要赶回家中,与亲人团聚,共渡元旦佳节。   而一干换上了华丽的袍服的官员们,也都已经开始朝着皇宫而去。   元旦朝会一般都不早,毕竟元旦朝会是大朝会,京官五品以及以上的官员都要参加。   而且元旦朝会还会有诸国的使节前来向大唐皇帝陛下进献,等到朝会结束,那就是规模空前的元旦赐宴。   李世民此刻正在那平时不常用的含元大殿之中,接见着臣工与诸蕃使节。   只是今年的元旦朝会,大唐皇帝陛下明显有些心神不属,频频地朝着一旁不远处的铜壶滴漏看个不停。   ……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在这呆着干嘛呢?”   那些经由长安九门出入往来的商旅,还有贩夫走卒。   都很是好奇地频频朝着立于城门里许外,那严阵以待的甲士和车队。   九门的将领们,都频频地看向城门楼上摆着的日冕。   李承乾,此刻正坐在轮椅上,嗯,今天没有准备马车,唯一可以休息的地方,就是那辆经过程三郎打造的轮椅。   此刻,宁忠正在小心翼翼地给李承乾按摩着双腿,生恐太子殿下因为过度紧张而出现抽筋的情况。   程处弼,这位大唐东宫左内率副率,此刻正跟左内率主将尉迟宝庆蹲在一块,一边吹牛打屁一边频频地朝着城头张望。   不知何时,城头之上,扬起了一杆旗帜,开始摆动,那是信号,代表着距离午时,只剩一刻钟了。   “举旗了!”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厉声大喝道。“列阵,准备!”   很快,数百精锐之士,还有于志宁等东宫属官们纷纷整理衣冠,而李承乾的小心肝此刻不争气地开始骚动起来。   六百精锐,人手一杆长矛,矛尖处,都扬着一面鲜红的三角小旗。   而太子殿下的仪仗也终于展开。城门内,大量的精锐开始涌出,将那些百姓们先拦阻到了一边。   随着号令声,就在队伍要前行的那一刻,李承乾一咬牙,从那轮椅上站起了身来。   “殿下你这是……”站在他身边的于志宁不禁一愣。   “孤心里有数,坐在轮椅里,孤很不自在。”   李承乾的目光扫过于志宁等人,目光最终落在了赶过来的程处弼身上。   “既然如此,还请殿下移步……”程处弼还能说啥,朝着李承乾恭敬地一礼大声喝道。   “擂鼓,三呼!”此刻,立身在明德门上方的守将,看着这只队伍渐渐地行到了近前,更看到了时间堪堪来到了午时,当即厉喝出声。   一瞬间,几乎长安九门城楼之上,都响起了那震天的鼓声。   激昂而又震撼人心的战鼓之声,仿佛能令天地变成。   “恭迎太子殿下回京!”城上,城下的大唐武贲,齐齐高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厉声大呼。   “太子……那,那就是太子殿下?!”明德门那些被将士们拦阻在大道两旁的百姓们此刻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他们看到了那位身穿着繁杂而又极为奢华的袍服,正在数百甲士还有文武的簇拥之下,大步朝着城门而来的年轻人。   “不是说太子殿下伤了足,人已经瘸了。”   “这像瘸的样子吗?”   “恭贺太子殿下足疾尽愈!”此刻,城上城下的那些大唐武贲,再一次高呼出声。   李承乾大步地朝前走着,一开始步伐还显得有些拘紧,甚至紧张得让他感觉自己又快要抽筋了。   可是随着看到了那些围观的百姓正对着自己指指点点,当听到了那些大唐武贲的欢呼声。   李承乾瞬间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反而放松了下来。   “恭贺太子殿下,献书一百三十万册,以馈天下有志之士。”第三声高呼再一次响了起来。   听到了这句话,再一次让那些围观的百姓们听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献书一百三十万册……太子殿下这是上哪弄来的?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从道路两旁边,涌出了两三百名穿儒衫,头戴儒巾的年纪从七八岁的小娃娃,到十多岁的少年人。   整齐划地一地朝着李承乾恭敬地一拜。“谢太子殿下赐书之恩……”   反复三遍这样的招呼声之后,然后就看到了那些儒生与儒童们开始在白发长者的指挥之下,汇入了车队中。   然后就听到了孩子们那高亢的嗓音,大声地背诵起了《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随着他们的齐声背诵,很快,那些精锐的东宫甲士们也开口大声地背诵了起来。   近千人的声音,犹如浪潮一般在长安城明德门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   李承乾听着那些稚嫩的、苍老的,有力的,高亢的声音,他们都在大声而又激动地背诵着《三字经》。   等到通过了明德门,踏上了那宽度达到了五十丈的朱雀街后眼前豁然开朗。   从这里,就已然能够看到了那巍峨而又高大的皇宫建筑群。   此刻,越来越多的百姓,都聚拢到了九门附近,听到了那些大唐将士们呼喊出来的话语。   更看到了那一辆辆满载着书籍的车辆被推入了城门。不少的寒门士子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都纷纷地涌到了街边张望不已,看到那一辆辆满载着书籍的车辆从眼前经过。   亦时不时能够看到,一群群的孩子们,会朝着那只行进的队伍恭敬地行礼,谢过太子殿下赐书之恩。   然后开始汇入队伍之中,一边走,一边大声地背诵起了《三字经》。   整个长安城,就如同沸水一般,瞬间沸腾开来…… 第657章 太子殿下午时整回京,献书百万册   无数人听到了太子回京,足疾尽愈,还要向朝庭献书百多万册,以馈天下寒门士子的消息。   纷纷地闻讯赶往各门,而这其中,风姿俊逸的上官仪正站在人群之中,愣愣地看着隆隆而过的马车。   足足数十辆大车,每一辆车子上,都没有用蓬布掩盖,而是将那些装订成册的书籍垒叠在车上。   看得不少的贫寒士子眼热不已,打探着消息。高大魁梧的任雅相看到了身边有一群儒童和儒生挤了过去。   然后涌入了队伍,开始大声地背诵起那朗朗上口的《三字经》。   忍不住朝着身边那位风姿俊逸的同伴上官仪小声地道。“贤弟,这莫非就是卢国公府的程三郎所著的《三字经》。”   上官仪也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只队伍从眼前路过,一面解释道。   “正是《三字经》,程太常虽说出身武勋之家,但是其人却是一位难得的天才。”   “其医术几可与古之华佗媲美,最擅开膛剖腹以解病患之疾,而他的诗才,更是一绝……”   “这《三字经》更是极其难得的开蒙奇书,如童谣一般,简单明了,朗朗上口,却又引经据典……”   听着上官仪言说不停,任雅相搓了搓手。   “真是期待啊,没想到长安居然出了这等文武双全的人物,实乃是朝庭之幸也。”   “看来提前来长安果然没错,居然能够看到这样的大场面,如此一来,嘿嘿……”   上官仪听得此言,不禁一乐,看向身边这位武孔有力的任雅相道。“怎么,莫不是兄台也已经想好了投卷的勋贵之家了?”   “哈,我就知道瞒不过贤弟,正有此意。”   “……没想到兄台居然跟小弟的想法一致。”   “你也要投给卢国公府,这是为何?”   “小弟我长于诗赋,虽然不及程太常多矣,然而像程太常愿意为了辛辛学子,而呕心泣血著出《三字经》。”   “足见其才学德行,所以,小弟焉有不投卢国公府之理。”   两人的交流声,很快就被周围百姓的喧闹声还有大声诵读《三字经》的读书声给淹没掉。   李承乾行走在朱雀大街的中心位置,距离这条路面宽度十分夸张的街道两旁,都各有大概二十五丈的距离。   可即便是这么远的距离,李承乾仍旧能够听到了鼎沸的人声时不时地涌来,钻入耳中。   哪怕是他听不清楚那些人到底在交流着什么,说的是好话还是坏话。李承乾都不甚在意。   他此刻只想要继续奋力前行,他要让那些长安城的百姓们亲眼看到。   大唐的太子,已经不再是那个意志消沉,百无聊赖的废物。   他有一双健康的腿,可以大步迈开,可以走,甚至是跑和跳。   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够知道,他李承乾有着坚贞不屈的意志,哪怕是受了再多的挫折,他也不会退缩。   周围那高声朗诵的《三字经》,朗朗的读书声,遮挡住了四面八言传来的杂音。   而李承乾,就这样昂着头,挺起胸,大步地前行,他刻意地走出了两翼东宫诸率精锐的护卫。   坦然地站在了最前列,让更多的人能够看到他的身影。   位于朱雀大街边旁的百姓们,此刻他们看到了太子,虽然距离较远。   可是他们还是能够看清楚他身上那套太大冠冕和袍服,看着这位健步如飞的太子殿下。   长安城的百姓们一面诅咒着那些胆敢说太子坏话,说太子腿瘸的坏人,一面大声地吆喝和鼓劲。   程处弼亦步亦趋地跟随在李承乾身侧,他与尉迟宝庆一左一右,拱护着李承乾,警惕地张望着四周。   毕竟太子殿下暴露在毫无遮挡的朱雀大街上,哪怕是事出突然,让别有用心者来不及做什么准备。   但是程处弼还是担心,所以他与尉迟宝庆只敢落后李承乾半步,就是担心意外出现。   “殿下已经走了快三里路了,要不要上车歇息歇息?”程处弼看到了李承乾的额角已然微微见汗开口问道。   “不必,我觉得很好,一点也不累,再走一走吧。”看到李承乾脚步不停的继续前行,程处弼也只能由着他。   也是,自己第二次见到这位大唐太子殿下的时候,就跟终于获得了放风机会的可怜人。   而今他又在骊山汤泉宫足足困了差不多半年的光景,想要浪上一浪,倒也能够理解。   “也好,殿下若是累了,知会臣一声就好。”   ……   朝会还在继续,现在,几乎所有人的朝臣都是意识到了,陛下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正有意地拖延着朝会的时间。   哪怕是一个再小的藩属来使,陛下都会和颜悦色地详细询问半天。   这样的做法,弄得鸿卢寺官员一脸懵逼,亦让那些前来朝贡的诸藩来使,都有些受宠若惊乃致心惊肉跳。   直到这个时候,有宦官快步入殿,有事奏禀,李世民便迫不及待地喝问何事。   “陛下,太子殿下今日午时整回京,另太子殿下要向朝庭进献书百万余册……”   此言一出,含元殿先是一片死寂,旋及就暴发出了一阵激烈的喧哗之声。   “百万册书?你能确定?!”高士廉这位敦厚长者,此刻声调都走了调,带着了颤音。   一旁的房玄龄也好不到哪去,眼珠子差点鼓出了眼眶。   “这怎么可能?前朝数十载以来,网罗天下书籍卷典,也才不过三十七万余册、卷。   今我大唐藏书最多的崇文馆,也才不过二十四万两千余册、卷……”   “奴婢岂敢胡言,奴婢亲眼所见,那些书籍装载了足有数百车,如今,正通过长安的东、西和南面共九门同入……”   内心同样被深深震撼的长孙无忌扫了一眼不远处,那位脸色突然间变得十分难看的魏王李泰。   也站出了列班,朝着那名前来禀报的宦官喝问道。“那太子殿下现在何处?”   “太子殿下乃是从明德门步行而来,现如今,怕是距离朱雀门最多三四里远。”   “步行……”褚遂良心头一跳,前段时间不是刚说太子的足疾刚愈,需要休养吗?   这才过去了多久,太子居然自己从明德门朝朱雀门走来,这,这也太惊悚了点吧。 第658章 已然沸腾起来的长安城……   李世民立身于含元大殿,双手已然紧握成拳,看到了那些臣工们在听到了一百三十万册书籍之后,激动得不加掩饰的震惊表情。   还有听闻太子殿下从明德门步行而来的消息后,那一张张显得神情各异的脸庞。   宦官的陈述还在继续,他告诉在殿中的诸位臣工还有那些藩属来使。   有不少的私塾的儒童儒生们自发地追随在车队左右。   高声齐诵《三字经》,以贺太子殿下足疾尽愈,更贺太子殿下心怀天下,献百多万册书籍。   “朕的太子,终于回来了……”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很是意气风发地大声道。   这句一语双关的话,令在场的一干朝臣心中微震。   李世民目光如电,扫过了一干臣工之后,大声喝道。“诸卿中,有东宫职者,速往朱雀门,迎太子入宫。”   杜正伦、张玄素、刘洎、岑文本等诸多臣工纷纷出列领旨之后,快步离开了含元殿,朝着朱雀门的方向疾步而去。   “太子这半年来,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左春坊之主官左庶子杜正伦疾步而行,忍不住朝着身边的张玄素看过去。   张玄素缓缓地摇了摇头。“这谁知道,太子殿下自往骊山汤泉宫,一去半载。   期间只是让于詹事偶尔回东宫署理诸事。”   “至于太子殿下在骊山如何,咱们这位于詹事半句也不肯透露。”   刘洎满脸难以置信地匆匆前行,一面小声地嘀咕道。   “之前陛下突然宣告,太子殿下足疾痊愈,已然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现在突然一下子,太子殿下要献书百万册……”   听到这话张玄素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冷笑道。   “百万册,哼……老夫看能够有数万册,就已经是天大幸事。”   “我朝自上皇开国以来,宫藏承续前朝,那时候,仅仅剩下了不过十七万卷、册,经这近二十年来的收集整理。”   “也才不过二十余万册,这可是集举国之力,而凭太子远在骊山汤泉宫治疾养病,哪有时间去收罗藏书。”   “指不守是陛下为了太子殿下,才会特地……”   “好了诸位。”杜正伦目光扫过这些同僚,虽然大家对太子都有这样那样的意见,但那终究是大唐的储君。   “太子殿下足疾尽愈,又还能牵挂天下读书人,这可是好事。”   “诸位对于太子远离中枢,心中有怨,可太子殿下想必是为了治疾才会如此。”   “我等不仅仅是陛下的臣子,亦是太子的臣属,妄议太子,成何体统?!”   杜正伦这番话,令一干犹自生怨而议论纷纷的东宫臣工只能悻悻闭上了嘴,继续疾步前行,朝着朱雀门赶去。   ……   李承乾身上穿着的乃是朝服,十里的路途,在他走了差不多四里的时候,在程处弼的苦劝之下。   加之考虑到自己一会还要以饱满的精气神去面对那些臣工以及父皇,李承乾最终在坐到了轮椅上休息。   等到距离朱雀门里许之后,李承乾再一步起身,继续前行。   长安城内,随着从九门进入的车队的移动,亦让长安城中的百姓们汇成了巨大的浪潮。   朝着朱雀门的方向汇聚而来,那嘈杂喧嚣的声浪,早就已经将诵读《三字经》的声音完全给淹没掉。   好在负责宫中以及京城巡警的左、右金吾卫早有准备,已然早早地就派出了大批的精锐之士,将那朱雀门一带设立拒马,列阵阻拦百姓涌入。   即便如此,朱雀大街两旁早就已经挤满了百姓,还有皇宫朱雀门附近也被挤得水泄不通。   男女老幼,便是面容娇好的妇人,此刻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吃豆腐,也都三五成群地连袂而至。   小娃娃们做在父亲的肩膀上,或者是被娘亲抱在怀中,纷纷地朝着朱雀大街的方向看去。   无数道目光,不停地扫荡,哪怕是太子殿下一行未至,但是关于太子的各种消息正成为这些喜欢热闹爱好八卦的百姓们口中的热点。   所有的人议论的焦点自然就是这位销声匿迹足有半年的大唐太子殿下。   之前太子殿下因为足疾变成了残疾,不良于行,而且遍访天下名医皆不能治。   传闻那是因为太子殿下德行有问题,惹怒了上天,所导致的后果。   一位来自于外乡的商贩好奇地朝着旁边的长安百姓询问,那位长安城的百姓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道。   “这些话可不是咱们乱传的,这些话,可是朝中的那些达官显贵向陛下弹劾太子的时候说的……”   “而且听说,朝庭里的大官人们,都很喜欢那位尊师重道的魏王殿下,都说魏王殿下比腿瘸了的太子殿下更仁政爱民。”   “真的假的,那位魏王只听说他颇有才名,可怎么就仁政爱民了?”   “我哪知道,大家都这么说呗……”   “来了!太子来了!”随着一声发喊,在朱雀大街到朱雀门之间那聚拢的无数人似乎被有按下了扭头的开关。   无数道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朝着朱雀大街看过去。   哪怕是距离有些远,可他们还是看到了,一只队伍,正朝着朱雀门渐行渐行,而为首是一位一声华丽而又高贵朝服的年轻人,昂首挺胸,大袖翻飞。   他的脚步显得十分矫健,哪里有半分像是残疾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位精神抖擞,意气风发的俊逸年轻人。   身后边,是数百名步伐齐整的披甲精锐,和太子仪仗组成的队伍,当然还有那前前后后足足有数辆大车组成的夸张车队。   而且,为了能够让道路两旁的百姓们能够看得清楚,程处弼还特地将经由明德门进入的运书车队分成了两列。   几乎是紧靠着朱雀大街的道路两边朝前而行,以便于让那些百姓能够看清楚,车上的是书还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哇,那些真的都是书,你们快看……”   “居然不是竹简,而是书册,乖乖,这样一车,那就得好几千册吧?”   “那岂不说光这里就足有数万册?”   “不止数万册吧,你们没听说吗,太子殿下要献书一百多万册。”   “那得花多少财帛?一册书怎么也得好几百文钱一百多万册,我的个乖乖……”   “太子殿下过来了,我看到他了!” 第659章 命运在你大步进入长安的那一刻,已然完全改变   随着朱雀门附近的人潮的喧哗声越来越大,简直犹如浪潮般地,震得人心惶惶。   此刻,侍立于朱雀门外的杜正伦等人,呆呆地看着那行走在最前方,意气风发的太子李承乾。   过去的太子殿下,脸上永远只会挂着谦和的笑容,仿佛永远也不会有变化。   哪怕是被臣子当面弹劾,似乎他也能够强忍住不悦唾面自干。   但是现在,行走在朱雀大街之上迎面而来的太子殿下,似乎截然不同。   他整个人仿佛都获得了新生一般,步伐不再拘紧,那飞扬的神采,还有那渐显锋芒的目光,还有那张灿烂的笑脸。   让杜正伦等人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李承乾也同样在看着对面那些侍立的东宫属臣们,他看到了这些臣子那一张张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嘴脸。   目光有震惊,有惶然,也有狂喜,也有怨愤……不一而足。   李承乾却只有一种情绪,那就是痛快,今日走得很痛快,也笑得很痛快。   看到了这些东宫属臣们那一张张神情复杂的脸庞,他笑得越发的痛快。   我,大唐的太子,国之储君,过去是我,现在还是我,以后,也是我。   “这就是太子……”李承乾听到了被金吾卫拦阻住的百姓中传来的兴奋尖叫声。   此刻,距离朱雀门,已经不足百步的李承乾陡然驻足,左顾右盼一番,然后,朝着周围的百姓们,拱手转了一个圈子。   “草民恭祝太子万福……”一位被太子的举动吃了一惊的小吏声嘶力竭地大声喊道,然后勉强地在人群中跪下。   “恭祝太子万福……”一人,十人,百人,万人,人声如惊涛击岸,轰然作响。   杜正伦等人左右观望,他们看到了拥挤在一起,根本无法计数的人潮,真如浪涌退去一般齐齐削去了一层。   李承乾呆立在当场,看着那无数百姓纷纷拜倒,还有那山呼海啸一般的万福声。   不知不觉间,已然是热泪盈眶,抿了半天嘴,这才用最大的力气,用最大的声音高叫。   “孤,愿诸位万福,愿大唐万福……”   恭祝太子万福之声,从朱雀门处响起,就如同一枚小石子,扔进了大海,却很快,就以这枚小石子落入水面的位置。   开始朝着四面八方掀起了惊涛骇浪,涉及整个长安城,无数的百姓赶来围观的百姓们。   或是兴奋的大声附合,或者是喃喃的低语,声浪激荡在整个长安城上空,越来越响,直令天地变色。   程处弼看着眼前的一切,看着那一边抹着眼睛,一边声嘶力竭的挥舞手臂的太子李承乾。   他就像是一只稚虎,正在努力地想要发出自己的声音,想要努地宣告着他的存在。   他在奋力,想要改变他自己的未来,是的,你的命运,早已经在你重新双足稳稳落地,大步进入长安的那一刻,已然完全改变。   历史上,那个因为足疾缠身,而自报自弃,性恪乖张的叛逆太子,已经不可能再出现。   杜正伦、张玄素、刘洎、岑文本等诸多臣工,就那么看着,站在数十步外的太子李承乾。   看着这位肆意张扬,即便泪流满面,却依旧笑容灿烂,意气风发的太子。   张玄素呆愣愣地看那数十步外的李承乾,若不是他的容貌和衣朝都证明着他就是太子李承乾。   张玄素甚至都想要怀疑到底是不是哪里冒出来的假冒人士伪装的。   “这不是我所认识的太子,这半年,到底都发生什么了……”   此刻,九门运送书籍的车辆都尽聚于此,东宫诸率精锐,还有东宫的属官们也都尽聚于此。   还有千多名的儒生、儒童,也都聚拢在此,满脸激动无比地看着那位传闻之中的太子殿下。   他们知道,自己得到的《论语》、《三字经》还有《千字文》,都是这位仁政爱民的太子殿下所赏赐。   他们更清楚,过往那些说太子殿下是瘸子,是残疾,他们不知道真假,也只能是半信半疑。   可现如今,这样的话若是如今再有人敢这么说,肯定要唾那些胡说八道的家伙一脸。   笑起来这么好看,心地那么善良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德行有亏。   ……   岑文本看着前方,当他意识到了太子没有往前走动的意思,而他们却不能再视若无睹的傻呆呆地立在原地等候。   岑文本轻叹了一口气,朝着左右道。“诸位,还愣着做甚,随本官前往恭迎太子殿下入宫。”   杜正伦点了点头,当先而行,一干东宫属官哪怕是心中不情不愿,此刻,却也不敢在千万双目光的注视之下,有出格之举。   他们只是臣子,太子是他们的君上。   李承乾注意到了一干东宫属官快步行来,从袖中抽出了一块丝帕,仔细地将脸擦干净,就要前行。   “太子殿下……”就听到了身边传来的低唤,愕然扭头,就看到了于志宁坚决而又缓慢地摇头。   李承乾微微颔首,双手环于腹前,静待着那数十名东宫属臣来到了跟前,然后整齐划一地行礼,致意。   朝着他这位大唐的太子殿下,国之储君认真的参拜……   “臣等恭迎殿下,臣等恭贺殿下万福。”   杜正伦看着这位此刻的举止,远比半年前成熟许多的太子殿下,恭敬地道。   “诸位卿家平身……”李承乾微微颔首,展开双臂虚扶。   “臣等奉陛下旨意,恭迎太子殿下入宫。”杜正伦等人起身之后,再次长揖,然后朝着朱雀门的两旁退开。   让出了那条直入朱雀门的大道,此刻,监门位中郎将朝着赵昆恭敬地一礼,目光扫过下方,点头厉喝。   “打开正门,擂鼓,三呼,恭迎太子殿下回京。”   隆隆隆的鼓声,再一次在高巍峨的朱雀门上门炸响,而那很少会打开的朱雀门正门,被武孔有力的监门卫力士缓慢地推开。   随口,城上,千余将士手中武器一顿,大声疾呼。“恭迎太子殿下回京。”   城下负责秩序的数千金吾卫也不甘示弱地大声咆哮起来。恭迎太子殿下回京之声,甚至还有无数的百姓随之而附合…… 第660章 大唐太子殿下的胜利归来……   李承乾直接就愣住了,看着城上,城下,那些高举武器狂呼的大唐精锐,猛一扭头看向程处弼。   这位大唐太子殿下入城大典的主持人挤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摊开了双手。意思就是关我屁事……   这十六卫精锐,可不是我这个东宫左内率副率能够指使唤得动的。   包括之前入城的时候,那些城上城下的将士们那整齐划一的呼喝声,应该都是出自于你亲爹的手笔好不好?   李承乾同样也反应了过来,猛地扭头看向了那正在缓慢洞开的朱雀门正门。   在东宫属官及精锐,还有诸位万余将士、十数万百姓的喧嚷声和注视下。   李承乾扶了扶头上的冠带,朝着那洞开的朱雀门,朝着含元大殿的方向,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在地。   “父皇,儿臣,回来了……”李承乾小声地道,接下来,他抿了抿嘴,奋力地用最大的嗓门高声喝道。   “父皇,儿臣回家了……”   身后的一干文武,还有东宫诸率将士,还有那些儒童儒生,皆尽拜伏于地。   赵昆在城头之上,眼眶微微发红地吸了吸鼻子,猛地扭头转身朝着城下跑去,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到陛下身边,告诉陛下,太子回家了。   此刻,李世民亦听到了来自于数里之外的喧嚣声,虽然听得不其明了,他却知晓,应该是太子承乾已抵朱雀门。   “房卿家、李老卿家……”李世民抿了抿嘴,目光扫过位于文臣之首和武臣之首的二人。   “臣在……”房玄龄与李靖越众而出,恭立于阶下。   李世民的目光扫过二人,又扫了殿中的文武百官一眼,这才大声地吩咐道。   “有劳二位卿家,率百官迎太子回朝。”   “臣领旨!”房玄龄与李靖错愕地抬起了头,看了一眼陛下,又互望了一眼,这才大声地答道。   这是大唐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做法,似乎有些不符合常规,可是,陛下那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语气,让他们不敢置疑。   反倒是魏征、马周等一干纯臣,面露喜色,陛下这样的做法,可以说是在给太子殿下造势。   同样也是在向满朝文武,向天下诏告,太子的地位,不可动摇。   ……   长孙无忌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恭敬地随着一干臣工朝着陛下恭敬一礼之后。   紧随着房玄龄等一干臣工离开含元大殿,在宦官的引领之下走到了广场,这才分列于两侧,等待着太子殿下的到来。   而在人群中,作为皇子的魏王李泰与吴王李恪二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李恪能够感觉得到今天这位肥得身上的袍服都勒出了一条条纹路的四弟今天的精神状况不佳。   特别是听闻大哥要从明德门入长安开始,而等到父皇吩咐所有东宫属官离开含元殿前往朱雀门恭迎太子。   又命大开朱雀门,特准太子经由朱雀门入宫。   每一个旨意之后,李恪都能看到近在咫尺的魏王李秦脸皮一阵抽搐,眼角狂跳。   看得李恪几次差点乐出声来,好在,作为优秀的皇家工具人,跟那位爱闹妖蛾子的处弼兄相处时间很长。   他已经能够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外露,此刻,借着下台阶的机会,李恪还特地伸手挽了肥头大耳的四弟一把。   迎着对方感激涕淋的目光,李恪关切地问道。“四弟,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今天我看你脸色难看了好几回。”   迎着李恪的目光,一直觉得这位不可能有皇位继承权,对于自己没有任何威胁的三哥。   李泰的心中微微一暖,只是在听到了三哥这句关怀的话后,不禁有些发慌。   “有吗,哦,那可能是小弟我肚子不太舒服。”   “嘶……莫非,那个又犯了?”李恪顿时一脸震惊的目光下移。   看得李泰菊花一紧,差点一个踉跄摔下台阶,脑袋赶紧摇得飞快。“绝对没有,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哦,那就好,不过四弟你放心,若是有问题,就赶紧治,莫要耽搁,千万不要像上次那般拖延才是。”   面对着这位三哥的关怀,李泰有些狼狈地吱吱唔唔半天,这才摆脱了真心关切自己的兄长。   与一干弟兄们列成了一排,静立于御道两旁,伸手摸了摸怀中的那三册《括地志》。   魏王李泰咬了咬牙,不管怎么样,今日,一定要照着舅父的吩咐,将这三册《括地志》献上。   他李承乾再怎么样,靠的不过是别人,而本王,靠的是自己的本事。   不过,一想到程处弼那位妖蛾子之王,魏王李泰内心不禁有了那么一丢丢的懊悔。   或许自己当初,略微善待一下程处弼这位粗鄙的武夫,说不定他就能够投效到自己麾下。   若是如此,或许,就不会再出现日这样的波折……   “肃静!太子殿下驾到……”此刻,耳朵边陡然传来的刺耳的吆喝声,让李泰随着左右一起朝着朱雀门的方向扭头看去。   ……   原本留在几乎变得空荡荡的含元殿中的李世民,看到了匆匆疾步而来的赵昆。   等到了赵昆从侧面来到了身边,一阵小声地密奏后,李世民这位意志坚强的大唐皇帝陛下眼睛也不禁有些发涩。   “这孩子……嗯,是个孝顺的孩子……”   “陛下,上皇已到。”一位宦官疾步而来,拜倒阶下禀报道。   “上皇听闻太子已入朱雀门,便执意要留在殿外等候。”   李世民目光一转,站起了身来朝着大殿外行去。   “罢了,朕也出去看一看,一个人留在这里,没甚意思。”   ……   李承乾大步前行,那巍峨而又显得十分高大的含元殿已然越来越近。   当看到了位列于含元殿前的道路两旁那些侍立的文武时,李承乾的瞳孔不由得一缩。   便是那些紧紧相随着李承乾疾步行来的一干东宫属臣,也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幕,实在是太出乎预料了点。此刻,房玄龄与李靖很有默契地微微颔首之后。   不约而同地开口大喝道。“恭迎太子殿下回朝……”   一干臣工也都纷纷行礼致意,齐声恭迎大唐太子殿下的胜利归来…… 第661章 庄严肃穆的气氛,生生让程咬金给破坏殆尽……   李世民快步来到了大殿之外,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台阶之上的父皇负手而立,目光看向正南方。   那边,一群人正朝着含元殿快步行来,李世民来到了李渊身边一礼。“父亲你怎么不进去?”   李渊转过了头来,朝着李世民微微颔首一笑,抬手指向了那群越来越近的人颇为唏嘘地道。   “是皇帝啊,今日,太子还朝,老夫又不是皇帝,老夫只想在这,看看我的孙儿回家。”   这话,让李世民哑然半天,才默默地点了点头,伸手搀住了李渊的胳膊温言道。   “……孩儿在这里陪父亲。”   “好,那咱们父子,就在这等着承乾回家。”李渊的脸上,多了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容。   当听到了下面分列于两侧的满臣文武那整齐划一的高呼声,父子二人都看到了。   看到了太子承乾脚步微微一顿,旋及,双手朝着两旁边一礼,这才继续大步前行。   “这孩子,可真是长大了……”李世民的剑眉一扬,嘴角绽出了一丝笑意小声地道。   “不错,颇像老夫当年年轻的时候……”李渊抬手抚着长须,满脸慈爱地道。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向父亲。半天才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得,你老人家乐意就成。   李承乾已经看到了站在那高台之上,含元殿外的父皇和皇爷爷。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半天才敢确定自己没有花眼。   赶紧撩起前襟快步疾行,到得后来,干脆就甩开大袖跑了起来。   那些满朝文武还有一干东宫属官,此刻都一脸懵逼的看着突然加速的太子殿下。   他们也都看到了立身在台阶上的大唐皇帝和大唐上皇二位陛下并肩而立。   李渊与李世民就这么看着李承乾一路小跑而来,然后撩起前襟,开始登上台阶。   甚至还被袢倒了两下,李承乾却咬着牙,继续向前……   看着他那很不符合太子威仪的举动,李世民出奇的没有开口喝斥,脸色也没有板起。   只是难得的,笑得那样慈祥和温暖地看着他。   就像看到了当年才开始蹒跚学步的长子,挥舞着双手,跌跌撞撞地向着自己跑过来。   甚至还摔得一身是灰,却不管不顾地站起来,继续开心地笑着,唤着爹爹,朝着自己跑来。   李渊看了眼二郎,又看了一眼承乾,没来由的鼻子一酸,好在,承乾已经离得越来越近。   李渊抬手揉了揉脸,露出了一个宽慰而又慈祥的笑容,伸出了手。“你这孩子,小心点……”   “哎……”李承乾嘿嘿地傻笑着拍了拍前襟上的灰,一直步上到了平台。   然后朝着迎上前来的父皇和上皇帝拜倒于地。“孩儿见过父亲,见过爷爷。”   李世民快步上前抬手将李承乾拉了起来,打量着他那张方才因为擦汗而抹上了灰的脸庞。   掏出了一方手帕,亲自给他拭掉了脸上的灰土温言道。   “好好,快快起来……看你,这一脑门的汗,今天吃了不少苦头吧……”   李承乾腼腆的一笑,有些不太习惯父亲对自己这么亲昵的举动,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   “不,孩子不觉得苦,比起过去,如今这点,算得了什么。”   “好!这才像咱们李家的子孙,就该有骨头,吃点苦算什么。”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李渊不由得心怀大畅,慈爱地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   “父亲,爷爷,你们看,孙儿带来的书籍……”顺着李承乾的手指方向。   李世民与李渊朝着那边看去,看到了那数百辆被书籍堆彻得满满当当的车子,则在精锐健卒的拱卫之下,朝着这边运来。   那副极其壮观的场面,便是李世民,也不禁有些按捺不住。   “这些,就是程三郎所献的铅活字印刷术,这短短数月印刷出来的书?”   “是的父皇,一百四十万册,这个数字,还是截止于七天之前……”   李承乾也很激动,他这一辈子,全部时间都看在看书上,怕也难以看完。   李渊打量着这个场面,不知为何,突然咧嘴一乐。   “若是给程三郎三年五载的时间,说不定我大唐百姓可以人手一册《三字经》了。”   李世民下意识地嘿嘿一乐。“父亲所言极是,程三郎真能干得出这样的事来。”   李承乾看到父亲和爷爷二人互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放声大笑起来。   不禁有些可怜起那位兢兢业业呕心泣血的处弼兄。不过话说回来,怕也就处弼兄才能有这能耐。   满朝文武,呆愣愣地看着那数百辆大车,将无数的书册运送到了附近,这才缓缓停下。   让这些大唐的达官勋贵们有机会看看,一百多万册书,那是何等的壮观。   “不可能……便是整个长安的书坊,一同印刷,怕是没有一年半载,根本就印不出这么多的书籍。”   一位荥阳郑氏的郑氏大臣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些书,到底是怎么来的。   甚至有臣工干脆大步上前到得车前去抄起了一本,只看了第一眼,整个人都不好了。   ……   《三字经》……然后他看到了,满满一车全特娘的都是程三郎那个武家子弟创作的《三字经》。   目光一扫,脸色越发地黑得厉害,周围十数辆大车,都堆叠着满满当当的《三字经》。   “这个混帐小子是想出名想疯了吧?”旁边一位文臣咬牙切齿地吐了句槽。   “印那么多,他就不怕没人买吗?”   “诸位诸位,全是我家三郎的大作,哈哈哈,快来瞅瞅……”   程咬金大喜之下,直接抄起了一摞书,窜回到了武臣行列里边开始分发。   “来来来,一人一本,你家娃娃多,都要开开蒙,我家三郎这《三字经》最适合开蒙了……”   一干人等全都满脸黑线地看着这位厚脸皮的大将军,那些粗鄙武夫们倒也不客气,嘻嘻哈哈地接到了手中。   甚至有些人直接往怀里揣,让已经赶过来准备接收的官员一脸蛋疼。   想说又不敢说。只能催促那些车队转向,远离这帮子不讲武德的粗鄙武夫。   庄严肃穆的气氛,生生让程咬金给破坏殆尽…… 第662章 太子足疾难愈,却受朝野非议,朕甚是痛心   李世民、李渊、李承乾祖孙三代一脸黑线地看着下方的乱局,皆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李世民悻悻地翻了半天白眼。“这个不要……哼!”着实不好当着娃娃的面暴粗口。   “这个程咬金,就这德性,唉……”李渊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这才言道。   “既然承乾到了,皇帝是不是应该入殿等待百官朝贺?”   “那既然如此,父亲,承乾,咱们一起入殿。”李世民一手牵住了父皇那只粗粝的大手,又一手握住了太子的手。   祖孙三人,连袂朝着含元殿内直行而去。   此刻,立身于高台之下的满朝文武全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半天作声不得。   特别是一些臣工的脑袋里边甚至都冒出了问号,太上皇跟陛下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   程处弼看到自己身边的同僚都分为文武,各处列班,程处弼这才刚刚朝着武臣那边走了数步。   就看到了兵部沿书李靖朝着自己一个劲地摇手。“你小子过来做甚,你是文官,赶紧过去……”   “???”程处弼一脸,懵逼,老子是文官没错,但我也是武官啊。   这个时候,就看到了意气风发的亲爹程大将军扯起了大嗓门,胡萝卜粗的手指头指向对面的文臣列班喝道。   “三郎,胆子大点,你可是太常寺少卿,赶紧过去蹲着,谁敢不让你过去,老夫帮你收拾他。”   瞬间,武臣列班里边,一票没有半点素质道德的长辈全都笑得东歪西倒。   “对对对,赶紧过去,就伯伯在,别怕。”   “就是,赶紧过去站住你的位置,别让人抢了……”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扭头就走。神特么的胆子大点……老子蹲着做甚,又不拉屎。   长辈就没个长辈的样子,简直就是一票老流氓。   程处弼黑着脸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一干文臣则全是满脸嫌弃地打量着这位诗书传家的武家子弟。   靠,这货还真是太常寺少卿,能怎么办?总不能再撵回去吧……   这个时候,长孙冲明显变得紧张了起来,他看到了程处弼这个高大英武,一脸黑线的粗鄙武夫正朝着自己大步行来。   心中疯狂地回忆着自己这段时间有没有得罪过这个粗鄙武夫,寻思了半天:没有……   但为什么自己心里边慌得一逼,莫非是怕这家伙胡来?   就连长孙无忌也紧张了起来,这小子该不会是想报复老夫,难道是怕打不过自己,去找自家儿子的茬?   “长孙少卿,来来来,麻烦你挪一挪。”   程处弼此刻已经站在了只及自己下巴的长孙冲跟前,朝着这位一脸担惊受怕的赵国公世子露齿一笑。   “挪什么?”长孙冲有点懵,他不是来找茬的,那我要挪什么?   程处弼看到长孙冲那副懵逼的样子,顿时不乐意了。   “你看你,你也是少卿,我也是少卿,咱们肯定得蹲一块,你不把屁股挪挪,我怎么插进来?”   听到了这话,原本挤在长孙冲周围的几位文臣以最快的速度远离,瞬间空出了老大一个位置。   “……”   ……   程处弼站进了列班,看着前后左右至少空出两个人的位置,不禁有些蛋疼。   老子又不是瘟疫,又没有狐臭,一个二个都离那么远嘛意思?   程处弼不乐意地往前挪了一个身位,跟前的却是一位太常寺少卿,此刻看到了程三郎。   就下意义想要再往前挤一挤,前边的另外一位太常寺少卿可不乐意了。   “吴少卿,莫要挤了,你都顶到我了。”   “???”程处弼听到了前面的嘀咕声,不禁大乐。差点就想插嘴问上一句进去了没,需不需要要帮忙推一把。   程处弼这边槽还没来得及吐完,就听到了宦官的吆喝声,文武臣工的队列开始登上了台阶,朝着含元殿行去。   李恪看到了这一幕,更看到了身边的老四李泰不停的频频摇头,满脸嫌弃地连声嘀咕粗鄙武夫。   害得这位不良皇子憋笑差点把自己给憋出神经病来,揉着那疼得快要痉挛的肚皮,很想窜过去跟处弼兄蹲一块。   可又害怕处弼兄那神出鬼没的骚话到时候笑场那可怎么办?   算了算了,改日再说。今天这样的元旦朝会,可容不得差池。   此刻大殿之内,大唐皇帝陛下居中而坐,上皇陛下在右(这个时代还是以右为尊),太子居左。   祖孙三代都坐在了最上首,等到朝臣们纷纷步入含元殿。   武将那边,人手一本《三字经》一个二个比文臣还像文臣,特别是程咬金,手里边还有至少七八本。   看得李世民白眼乱翻,有无数的槽,却不知从何吐起。   等看到了程处弼这货满脸不乐意地站在一帮更加不乐意的文臣中间。   祖孙三代整齐划一的吡牙一乐,赶紧又收摄住心神,摆出了皇家的威仪。   好吧,老程家这对父子,真特娘的让人无话可说。   ……   这个时候,当然不再是程处弼这位太子殿下入城大典的总指挥露面了,但见太子詹事于志宁当先站出了列班。   朝着大唐皇帝陛下恭敬地一礼。然后开始侃侃而言,先是陈述了一遍太子殿下的足疾经过了治疗。   现如今已然完全康复,之后,满朝文武整齐划一地再一次起身朝贺。   接下来,于志宁则继续讲述起,太子殿下心忧现如今大唐无数有志读书报效朝庭的寒门士子,却苦于囊中羞涩。   想要读书,要么只能借书,或者是去抄书,受无数人的白眼。   太子殿下深感寒门士子读书之艰辛困苦,虽然远在骊山汤泉宫治足疾,却仍旧忧天下寒门士子的痛苦。   于是决定,向朝庭捐赠《三字经》三十五万册,《千字文》三十五万册,《论语》十万套七十万册。   计一百四十万册捐献给父皇,恳请大唐皇帝陛下着令有司,派发给那些无书可读的寒门士子。   听到了这个消息,原本已经渐渐平静下来的朝臣再一次发出了激烈的议论声和喧哗之声。   之前听到的消息只是捐献给朝庭,现在才明白,这特娘的根本就是太子在收买人心。   李世民早就已经坐不住了,站起了身来,目光扫过身边已经站起了身来的太子,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才转过了身来,俯视满殿文武臣工。   “昔日,太子足疾难愈,却受朝野非议,朕甚是痛心……” 第663章 “这个幸运的混帐小子……”   “幸太子足疾得愈,万民贺,百官贺,足见太子得上天庇佑。”   此言一出,朝堂之中,针落可闻,群臣都识趣地没有插嘴。   就见李世民站在御案后方,大声言道。   “太子乃国之储君,仁孝恭顺,朕甚爱之,太子能体察民情,知民间疾苦,朕甚慰之……”   “太子愿献百万册书籍,以馈天下寒门士子,朕准奏。”   “儿臣谢过父皇。”李承乾赶紧朝着父亲恭敬地一礼。   满臣文武整齐划一地出列再次拜称赞太子仁孝恭顺,称赞大唐皇帝陛下泽被苍生。   至于为何不提及铅活字印刷术,陛下之前已经说过了,那是他闺女的产业,称稳一手,以后再说。   程处弼也觉得这样的大功劳,不必一次浪费掉,日后再说,反正功劳是我的,肯定跑不掉。   哪怕是一百四十万册书这个数目极奇惊世骇俗,但是听闻了所印的内容之后。   不少的世家大族出身的臣工,都不约而同地暗松了口气。毕竟,《三字经》和《千字文》都是开蒙所用。   那玩意量再大又能如何?   至于《论语》那才属于是真正读书人的开启儒家道路的初级技能书。   真正可以让那些寒门士子的理论知识水平得到提高,那还得看四书五经那些好宝贝。   更需要各种带着注释的典籍卷典,不然,也就顶多也就是个儒生级别,根本不会成为真正的学富五车的读书人。   ……   等到诸文武退回了列班之后,心里边越想越不服气的魏王李泰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出了列班。   长孙无忌看到了魏王李泰出列,嘴角微微一扬,这小子总算是没有让自己失望。   李世民微愕,看着这位胖墩墩的爱子,慢慢地挪到了阶下,吃力地行了礼。   “青雀你这是……”   “父皇,儿臣奉旨,主持编撰《括地志》,半年多来,一直不敢懈怠,召集诸多贤达鸿儒日夜辛劳……”   程处弼站在文臣列班之中,打量着这位肥头大耳的米其林魏王,看着他在那里叽叽歪歪。   心中不禁一乐,幸好,幸好自己这边有位优秀的皇家工具人当中奸人,不然,太子爷蹲骊山半天啥事也不做。   那么一对比起来,岂不是要落下一大截,至少对于太子李承乾的声望不利。   现如今,有了一百四十万册书籍打底,莫说是《括地志》,就算是搞出《括天志》,那也都只能是弟弟中的弟弟,没个鸟用。   程处弼打量着魏王那米其林招牌形象的身材,啧啧……怎么感觉这货又胖了一圈?   照这么发育下去,程处弼觉得这货距离三高BUFF附体,已经不远了。   不得不承认,这位肥头大耳的魏王李泰恰多了油脂和糖类,小嘴是真甜,叽叽歪歪老半天之后,这才将手中的那几卷书献上。   “……今特献上《括地志》前三卷,以贺元旦,贺父皇万福。”   李世民龙颜大悦,嘉许了李泰几句,下旨宣布,又赐给了李泰丝帛两千匹,金两千斤。   鼓励这位米其林魏王再接再励,早日将《括地志》编撰完成。   看到魏王李泰赶紧感激涕淋地朝着李世民拜倒谢恩,程处弼不由得暗暗撇嘴不已。差点就想吐个槽,太子你不赏赐点东西,倒是魏王李泰你赏得飞快。   李世民若有所觉的目光一扫,落在了文臣堆中,份外显得牛高马大,英伟不凡的程处弼看到这货一脸不乐意,嘴里不知道在嘀咕啥,嘴角不禁一扬。   “程三郎何在?”   “微臣在……”程处弼快步出了殿班,朝着李世民的方向恭敬地一礼。   “卿施妙手,使太子足疾得愈,朕心甚慰,卿著《三字经》,使我大唐有了更适合开蒙的文章,更助太子筹办书籍百余万册,进献朝庭,功勋甚著。”   “来人,宣旨。”随着李世民朝着旁边颔首示意。房玄龄站了出来,先是朝着李世民一礼。   这才从宦官的手中接过了圣旨,浏览了一遍之后,开始宣读起来。   满朝文武都看着这位就在前一两个月,刚刚受到了陛下嘉许,成为了除皇族之外,最年轻的四品官员的程处弼。   再一次受到了天子的嘉奖,这一次,不是升官,而是晋爵,从东阿县男,直接晋爵为东阿县伯,赐第一座。   赐金万斤,丝帛五千匹,良田千亩,另外,授金鱼袋……   一系列的赏赐,让程处弼这位贪财的穿越者差点喜极攻心,赶紧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在地,诚心诚意地朝着大唐皇帝陛下致谢。   看到程处弼那笑得快合不拢的嘴,李世民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想了想,忍不住又叮嘱了句。   “程三郎,你如今也是朝庭四品官员,做事应该谨言慎行,不许胡闹,不然,老夫可饶你不得。”   意思是我以前经常不谨慎,成天瞎胡闹?这话程处弼听得很不乐意。   但是作为一位优秀的墙头草表率,程处弼还是老老实实,份外乖巧地恭声应是。   但这不是代表我是那样的人,只是看在钱的份上,不跟皇帝大佬你计较罢了。   程处弼浑然没有注意到周围那一双双讶然的目光,便是那长孙无忌,也忍不住在心里边暗暗吐了句槽。   “这个幸运的混帐小子……”   李靖笑眯眯地打量着程处弼,陛下方才那番话,哪里像是天子在吩咐臣子,分明就是长辈在叮嘱青眼有加的后辈。   便是长孙无忌的亲儿子长孙冲,陛下的长女夫君,陛下也绝对不会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用如此另眼相待的语气说话。   程处弼这才刚刚退下,却又听到了陛下传召一干东宫属臣,程处弼只能扭屁股又窜了回去。   这一次,则是代表着陛下对于太子足疾得愈,又因为太子殿下仁政爱民,这当然属于是东宫属官的集体功。   所以,东宫属官,每人赐金五百斤,丝帛五百匹以兹鼓励。   这下子,程处弼才反应过来,也对,太子已经是人臣之极,赏无可赏,赏赐他东宫的属臣,这属于是正常操作。   忙碌到了这会子,天色已然近昏,大唐皇帝陛下宣布赐宴,并宣布元旦不禁烟火,不宵禁。 第664章 老程家跟骊山汤泉宫比画风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程处弼虽然已经升到了四品官,可以留在这大殿之内跟一票老司机吃吃喝喝。   但问题是,他周围那票文臣,可不乐意跟他交道,而程处弼也不乐意跟这帮子文臣叽叽歪歪。   就当他蹲在原地食不知味的道口,就感觉到了有人在捅自己腰眼,程处弼一扭脑袋,就看到了李恪贼眉鼠眼地拱在自己屁股后边。   “处弼兄,愣着做甚,走啊……”   顺着李恪的手所指的方向,程处弼就看到了一票狐朋狗友正蹲在含元殿门外,朝着这边频频挤眉弄眼招手不已。   于是,哥俩一起窜出了含元殿,看到了程处弼这个粗鄙武夫终于离开,一干少卿之流的文臣皆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开始斯文而含蓄的相互问候,频频敬酒,以诗词歌赋为由头,吹牛打屁增进友谊。   程处弼窜出了含元殿,就有几个大酒碗差点杵到他脸上。日!   好在两位亲兄长给力,立马窜了过来,弟兄三人同气连枝,开始了一场拼酒大赛。   期间,频频有人加入,例如刘宏基家的娃,柴绍家的娃,当然也少不了武孔有力的房小二,就连李靖这位军神伯伯的幼子李德奖这家伙也居然出现了。   一票糙老爷们吆五喝六,琼浆玉液就没不要钱的拼命灌。   程处弼喝着美酒,跟一票弟兄们浪在一起,觉得人生份外的满足。   可惜,今天没看到武姑娘,上次陛下他们窜去骊山汤泉宫的时候也没看到,甚是遗憾。   不过现如今老子终于回到了长安,嗯,有空就往太医署钻,好歹先跟那位武姑娘……   算了算了,年纪还不够,还得再养几年,一想到这,程处弼的内心就份外的悲凉。找老婆不容易,找适龄的老婆更不容易。   程处弼正在跟弟兄们喝得口歪眼斜的当口,突然感觉到了周围一静。   就看到了李恪这货打了个酒呃,赶紧放下了酒杯,朝着自己屁股后边一礼。“见过太子。”   就看到了太子李承乾端着一杯酒笑眯眯地步上前来。   “诸位不必多礼,元旦大宴,还是你们这边最热闹……”   程处弼回过了身来,亦朝着李承乾一礼,却被搀住。   “好了处弼兄,莫要多礼才是。今日真是痛快……”   程处弼扫了一眼跟着李承乾一同过来的于志宁,看到了李承乾那副气意风发,神彩飞扬的模样,亦点了点头。   “殿下,有道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李承乾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往一旁走了数步,与程处弼和于志宁站在稍稍远离人群的空处。   这才朝着程处弼举起了杯,正色言道。   “孤定然不敢相忘,更不会负了处弼兄,还有于卿。”   “多谢殿下,我等与殿下同气连枝,自然是要共同进退。   臣也相信殿下,有殿下一口吃的,肯定少不了臣一口汤喝。”   “程将军你这什么鬼话?”于志宁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口不择言的程三郎。   程处弼看到了于志宁的表情,直接就呵呵了。   “怎么的,我才惦记口汤,难道于詹事你还想惦记殿下嘴里的肉不成?”   噗吡一声,李承乾飞快地扭开了脑袋,半天才哭笑不转地揉着脖子转过头来。   “好了好了,二位共饮……”   说话间,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端起了杯子仰起了脖子,一口抽干杯中美酒。   ……   第二天,程处弼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然是日上三竿,睁开了眼睛,没有了骊山的鸟叫声。   推开了房门,也没有了晨曦薄雾,有的,只是三个上窜下跳的小娃娃。   看着这三个骑着竹马吱哇乱叫冲杀而过的弟弟。   “老四老五老六,你们去哪?”程处弼下意识地开口喝道。   “莫要理会曹贼,小心伏兵,二位贤弟快随我继续南下……”   “???”程处弼呼吸一滞,整个人都不好了。果然,老程家跟骊山汤泉宫比起来。   画风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颓然地摇了摇头,程处弼挠了挠自己那快要睡成鸡窝的脑袋,开始了洗漱。   这个时候,程光窜了过来,告诉程处弼,老爷和夫人,还有大公子和二公子正在前厅等待着自己。   程处弼赶紧匆匆地收拾停当,这才快步朝着前厅而去。   ……   程处弼来到了前厅,就看到了慈祥的老父亲极其难得的正襟危坐,旁边,则是端庄知性,书卷气浓烈无比的娘亲崔氏。   两位兄长也同样正襟危坐,只是在看到了程处弼出场之后,似乎才松了口气,频频使眼色。   程处弼有些懵逼地快步入厅之后,恭敬地朝着父亲和母亲长施一礼。   “唔,好了坐好,你娘有话要跟你说。”程咬金满脸慈爱地点了点头,朝着身边的娘子崔氏看去。   就看到了娘子崔氏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眼睛。“夫君说的哪里话,你才是一家之主,话自然要由夫君你来说。”   “嗯,娘子言之有理,那为夫……咳,为父自打听闻你小……三郎你得爵以来,心中甚慰。”   “而今,你频频立功受赏,短短不足两载,就已经成为了朝庭四品官吏,又晋爵为县伯,真特……可谓是一日千里啊……”   “???”程处弼一脸懵逼。一日千里什么鬼?   就看到了坐在父亲身边的娘亲满脸淡定地推了推脸上的黑眶眼镜,浓烈的书卷气再一次溢散开来,令一家老小糙老爷们深感窒息。   “你父亲的意思是,做官,就要稳扎稳打,如今你深得天子宠爱,连连晋升。   就像是奔马一日千里,看似势不可挡,却不可持久,亦容易出问题。”   “唔……娘子之言,深合吾意。”程咬金抹了把额头上的臭汗,暗松了口气。   程处弼满脸心悦诚服地看着娘亲崔氏,不愧是文学素养十分深厚的娘亲,连父亲那满嘴的胡说八道都能够圆得回来。   “娘亲所言极是,孩儿明白,一定老老实实做人,小心翼翼做事。”   看到老三如此爽利的回答,大哥程处默和二哥程处亮哥俩差点乐出声来。   就老三这德性,真要做到这地步,除非太阳从西边出。 第665章 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可是打多了也不好   不过顾忌到娘亲在此,哥俩只能老老实实地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陛下给你小子赐了一座府第,老夫觉得咱们一家人,自然要整整齐齐。”   “所以,昨个跟陛下商量了下,嗯,就咱们对面,那是前朝一位县侯的宅院,虽然荒废了不少年,可终究地盘够宽敞。   你小子就算是跟爹一样能生,也能住得开。娘子觉得呢?”   娘亲崔氏嫣然一笑,颔首言道。   “夫君说得在理,咱们程家,你父亲这一辈就只剩他一人,你们哥几个,可是要好好的开枝散叶才是。”   “对了夫君,还有大郎的事情。”   “对对对,老大,你小子跟那谁家的闺女咋样了?”   “爹,孩儿跟莫家的闺女,是莫家。”程处默老脸发红,吭哧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嗯嗯,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亲了,既然你跟那莫小娘子对了眼。   改日就让你娘去走动走动,把你们的亲事给早点办妥当。”   “是,多谢爹,多谢娘亲。”程处默嘿嘿嘿地傻乐不停,惹得一旁的程处亮满脸幽怨。   看到了老二的表情,亲爹程咬金呵呵一乐。“行了老二,你还年轻,你不用着急,等陛下急了再说。”   程处亮一脸黑线地埋低了脑袋。大哥那叫老大不小,我只比大哥小两柱香的时间好不好?   等到这一场家庭会议召开完毕,娘亲崔氏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了身来。   “夫君,那妾身就先告退了,那边还有些书还得整理整理。”   程咬金赶紧起身体贴地亲自相送着温婉知性的娘子朝着厅外行去,一面关切地道。   “嗯,为夫陪你过去吧,虽然有了眼镜,但娘子还是要注意休息,莫要累坏了才是,为夫可是会心疼的。”   “哎呀夫君,孩子们都在呢……”娘亲崔氏不禁俏脸一红,还下意识地扭头扫了一眼。   刚刚还贼头贼脑的弟兄三人瞬间坐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   “怕啥,这帮子娃娃,敢胡咧咧,为夫替你抽他们去……”   “夫君莫要说笑了,咱们老程家可是要诗书传家的,虽说棍棒底下出孝子,可是打多了也不好……”   “……”程处弼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水。想不到,娘亲这么知性温婉的女性,居然也很支持老爹用拳脚来让亲儿子感受慈祥的父爱。   ……   果然,等到父亲和娘亲的脚步声一消失,原本还正襟危坐的大哥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垫子上,朝着自家老三乐道。   “嘿嘿嘿……老三,你小子可真是发了。陛下赐给你那么多的好宝贝。   又是钱帛又是田地,还有宅院,看得大哥我都觉得眼红。”   二哥程处亮不愧是实在人,直接单刀直入道。   “就是就是,上一次,你升官发财,我跟你大哥,可是帮你挡了不少的酒,三弟你是不是整点好酒好菜来表示表示?”   程处弼呵呵一乐,直接蹲到了二位兄长前。   “二位兄长,上次府里边开宴,小弟我连口酒都没捞着。   倒是听说二位兄长很是大方,把小弟我腌的腊货拿去打人情,送出去不少?”   “谁特娘的胡说八道,明明是……明明是爹送的好不好?”   程处弼满脸鄙夷地打量着这二位显得有些恼羞成怒的兄长道。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是哪位兄长还在那大吹法螺,说你们若是喜欢吃,只管来拿,反正我家老三会做。”   “老二,肯定是你……”大哥程处默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连胡子都一般浓密的亲弟弟。   “我?我怎么不知道?”程处亮一脸懵逼。   “废话,你都喝断片了。”程处弼抬手揉了揉眉心,很是无语。   昨个二哥喝大了,那边鸟贼大将军家的娃在那里叽叽歪歪腊肉好吃,可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结果二哥就直接拍胸口打包票,程处弼觉得不对劲,直接逮着李器逼问。   这帮子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们都表示,你两位兄长很热情也很好客。   当天晚上大家喝酒吃肉,觉得你家的腊肉和香肠味道很美好。   李恪提议大伙拼酒,要是干过你家两位兄长,那么一人送个十斤腊货。   结果嘛,自然是不言而喻……   “老三啊,你这么揪大哥和你二哥的小辫子可就是你不对了,咱们老程家,就得兄弟齐心,齐利断金。”   “你知道不知道爹那天一高兴,原本想把你的猪全给宰了,还是我跟你二哥苦劝了半天……”   大哥话音未落,就听到了亲爹的大嗓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了过来。   “谁特娘的在说老夫的坏话?!”   “没有没有。我们只是在跟老三说上回办家宴的事情。”   大哥脑袋摇得跟泼浪鼓似的,生怕摇慢点亲爹的大脚板就会射过来。   程咬金横了一眼老大,懒得跟这小子计较,打量着起身相迎的自家三郎。   满意地一笑,伸出了大手扎实地在程处弼的肩膀上拍了拍。   “唔……三郎,方才老夫还跟你娘说起你,咱们老程家想要诗书传家,这份重担,就要靠你了。”   “爹,这份担子是不太沉了点?”   程处弼揉着差点脱臼的臂膀,实在是有点无力吐槽,我只是一位医务工作者好不好?   程咬金哈哈一乐,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双胞胎大哥和二哥道。   “再沉又怎么样,你不是还有一帮弟兄帮你一起扛着?”   “对对对,爹说的对。三弟放心,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二哥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大哥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爹说的对,正所谓兄弟齐心,齐利断金。”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二位兄台,放空炮一个比一个来劲,真要让他们诗书传家。   啧啧……还不如让他们多灌上二两来得痛快自在。   不过,程处弼倒有个疑问,想要跟老谋深算的亲爹讨教一二。   就是自己之前献上那铅活字印刷术之事,结果没有料想到的是,陛下却只字不提。   并且还派了赵昆叮嘱自己,莫要提及那活字印刷术之事。这让程处弼颇为不乐意,却也不知道是为了啥? 第666章 好好孝顺爹,有的是好处给你们   听到了程处弼在这里嘀咕此事,程咬金皱起了眉头,喝着程府秘制三勒浆,仔细地询问起了程处弼前因后果。   听闻那一百四十万册的书籍,就是在短短三个多月的光景里边印刷出来的之后。   程咬金啧啧连声地先是夸奖了自家三郎不愧是老程家鬼点子最多,最心灵手巧的娃。   然后这才慢悠悠地道。“陛下这么做,不仅仅是为你小子着想,更是为了这什么活字印刷术着想。”   “爹你这话什么意思,咱们家老三这本事,对朝庭可是极好的大事。”   “孩儿相信,若是那些寒门士子知晓此事,怕是敲锣打鼓的庆祝还来不及呢……”   看到了长子也是满脸不乐意的表情,旁边的老二似懂非懂地点头脑袋。   程咬金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口将杯中的美酒抽干润了润嗓子。   “你们说的没错,那些穷得想拿兜裆布当掉拿来换书的寒门士子,若是知晓此事,肯定会欢天喜地。”   “但是,有人高兴,就会有人发愁,你们觉得会有谁不乐意?”   “爹你的意思是那些世家门阀?”程处弼顿时反应了过来。   “嗯,你小子还算有点脑子,没错,就是世家门阀,跟咱们老程家一般诗书传家的世家。”   程处弼自动地把老程家给忽略掉,但是至少明白了父亲的意思。   “……前朝之时弄的那科举,就是在挖世家大族的根子,世家门阀不是不知道,可是知晓又如何,正所谓胳膊拧不过大腿。”   “你小子发明创作出来那三几个月就可以印刷出过百万册书籍的印刷术,也同样是在挖那些世家门阀的根子。”   “毕竟许多的诗书典籍,非世家大族才有那实力和财力能够珍藏。   也正是这个原因,世家大族才能够借着掌握的书经典籍,招贤纳士。”   “若是有了这印刷术,那些几乎掌握着天下大半印书坊的世家大族,你觉得他们会眼睁睁的坐看而置之不理?”   “说个最简单的法子,老夫让长安城内外从事此行业的万余人罢市。   就说你这活字印刷术断了大伙生存的饭碗,是想要大家伙的性命。”   “再加上有那些朝中的臣工遥相呼应,你觉得,陛下会怎么选择?”   程处弼砸了砸嘴,已然反应了过来,还真是这个道理。   陛下这是在帮自己苟发育,避免让自己发明出来的印刷利器,成为受天下诸多世家门阀攻击的要害。   “陛下不把这事摆到台面上来,如此,那些世家虽然很忌惮,但至少他们抓不着要害。   如果一来,他们也就没办法把劲捏成一个拳头往一处使。”   看到三个儿子都满脸心悦诚服地仰视着自己,程咬金呵呵一乐,将空了的酒杯搁到了案几上,语重心长地道。   “陛下这么做,既是在保持你小子,同样也是在保护你发明出来的那活字印刷术。”   “孩儿明白了,原来根子在这儿。”程处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毕竟这个社会,或者说在隋唐时期,世家门阀的力量还是极其强大,哪怕是李世民这样杀伐决断的英主。   也对世家门阀的力量很是忌惮,以致于朝庭编撰的《氏族志》,居然将清河崔氏,也就是程处弼娘亲的娘家,列在诸氏之首。   可是把李世民给恶心得不行,大怒之下,勒令重修,并且他还亲自下令,将李氏排第一,后族也就是长孙氏排第二。   单凭这一点,就可以想象一下,那些传承千多年来的世家门阀的影响力。   若仅仅只是因为一个活字印刷术,那些世家门阀只需要略施小计,裹挟民意,那就足以让朝庭应付得十分的狼狈。   或许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李叔叔才会叮嘱自己,不可泄漏。   想通了此节的程处弼满脸心悦诚服地看向亲爹,虽然亲爹已经弃文从武,但是脑子之灵活,着实令现如今的粉嫩程三郎深感敬佩。   “还是爹英明,孩儿拍马不及也。”   “哈哈,你们仨小子,记住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好好孝顺爹,有的是好处给你们。”   三颗脑袋齐刷刷地上下晃动不已,程处弼觉得,下次再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嗯,找爹就行。   有靠山的感觉,果然还是觉得无比的舒坦与安稳。   ……   “吴兄,你这是去哪了?”一位刚刚入京,正在准备着应付春夏之交的科举的读书人。   看到了比自己提前数日入驻长安的儒生一脸兴冲冲地正要离开客栈,赶紧问道。   “原来是辛贤弟,你这是上哪去了,来得正好,快快随我同去长安县衙领书。”   “领书?”辛茂将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拉扯着自己前行的吴兄。   “你莫非忘记了,昨个我跟你提及过的,太子殿下向朝庭献书一百余万册,陛下龙颜大悦,恩准将这些书籍交给礼部和国子监分派。”   “就是为了分派给咱们这些出身寒微的寒门士子,咱们只需要拿着籍书还有路引,到长安县或者是万年县,就能够领到《三字经》、《千字文》各一套,《论语》一套。”   “真的假的,朝庭居然如此大方?”   家境贫寒,来到了京师赶科,住在这里城郊,显得有些破旧的客栈里,就是为了省钱的辛茂将下意识地抬起了脚步跟着吴兄前行。   “这可不是朝庭大方,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劳好不好?”吴某人洋洋得意地向着刚来的辛茂将解释起了前几日元旦之际。   太子殿下入城,百多万册书籍入城的壮观场面,听得辛茂将悠然神往不已。   “可惜小弟晚来了,不然,说不定也能够一睹太子殿下的风采。”   “那可不,太子殿下,最是仁厚不过,而且颇有贤名,前年的时候,皇后娘娘得了重疾,后来痊愈之后。”   “太子殿下奉陛下之命前往晋阳替父还愿,结果路遇惊马摔折了腿。”   “这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啊,总会有一些奸佞胡说八道,说什么太子足疾,是因为什么德行有亏,我呸!”   “断了腿,怎么就跟德行有了联系?”辛茂将也是一脸的不以为然。 第667章 领书的士子,头疼脑热的印刷行业郑行首   “那可不,好在天佑太子,太子在骊山汤泉宫治疗足疾,仍旧心忧天下贫寒的读书人。”   “深知现如今像你我这样的寒门士子,读书艰难,故尔这才设法筹措一百四十万册书籍。   以献朝庭,请陛下分发,以馈天下读书人。”   “今个一早,就有差役过来招呼,说是今日长安县,万年县都会分派书籍。   不过《论语》一日只会分派一千套,先到者先得。”   “若是贤弟你再晚来一会,怕是就喝不到头汤了。”   二人匆匆地赶到了长安县县衙外,就看到了无数儒生打扮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龙。   操着天南地北的口音彼此寒暄不已,二人也快步挤到了后面。   而前方,那些儒生走到了书吏跟前,书吏接过他的籍书和路引,仔细地询问几个问题之后,将这些内容录于纸上。   交给旁边的主管官员,由着主管官员盖上了印鉴之后,这位身上的衣襟浆洗得有些发白的中年儒生。   从一名差役的手中,接过了一本《三字经》一本《千字文》,还有一套共七册的《论语》。   那位差役一边递过去,一边还特地交待道。   “一人只限领一次,别想着在我们长安县领过了又跑去万年县领。   若是查实,不但你们领到的书籍会被罚没,甚至可能会失去参加科举的机会……”   “多谢官人,怎么可能,能够得到这样一套,已是天大之幸也,草民谢过官人,谢过太子殿下……”   这位中年儒生激动得面色发红地将这九本崭新的书籍用一块布包裹起来。   紧紧地抱在了怀中,这才喜孜孜地快步而去。   等到辛茂将与吴兄排队排到领书的时候已然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而后方的队伍,非但没有减少,反倒是人越排越远。   辛茂将与吴兄二人仍旧十分幸运地是前五百个之列,二人都拿到了《千字文》、《三字经》和《论语》。   在那些无数尚在排队的儒生羡慕嫉妒的目光中,二人也是匆匆地抱着怀中的书籍快步而去,似乎生怕被人抢走一般。   他们就这么一路疾步而行,甚至忍着饥肠辘辘,一直就这么走回到了那间客栈,这才松了口气。   “小二,快点,给我们送壶水来,再来两份汤饼。送到我们的房间来……”   听到了店小二的答应声后,二人钻到了院里,来到了较为偏僻的一个角房。   这是二人合租的,价格相比起长安城内的客栈来,简直是便宜到令人发指。   二人坐在屋内,放下了各处怀中的书籍,不约而同地放声大笑起来。   辛茂将端来了盆水,将手擦洗了一遍,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了这些抱了一路的书籍。   崭新而又干净的《论语》,打开之后,里边的字迹都十分的清晰,没有半点墨块浸染的污痕。   远比他昔日在老师那里读到的那套《论语》更加的精致。   纸张的质量虽然比不上那种难得一见的贡纸,却也属于难得一见的坚韧纸张。   只要自己精心珍藏,放上个二三十年怕都不会有问题。   “不愧是太子殿下的手笔,这字迹,应该是印刷的吧?”   吴兄仔细地打量着里边那过于僵硬,有些缺乏艺术的飘逸感的字迹,十分笃定地道。   “肯定是了,若是抄录的书册,就算是一万人,想要抄录这一百四十万册,怕是三年五载也够呛。”   辛茂将郑重地将《论语》摆放到了一边之后,拿起了那本《三字经》道。   “这《三字经》莫非就是那位吃过熊心豹子胆,喝过狼心狗肺汤的程三郎的大作?”   一听到辛茂将提及程处弼,这位吴兄顿时精神一振,满脸神往地道。   “正是,传闻这位程太常可是有天纵之姿,不但武勇过人,力能举鼎,其文才诗赋,亦是天下罕有……”   就是他们在客栈中,聊及程三郎过往的英雄事迹的当口。   也有一些拿到了书籍的儒生,在半道上,就被人花了平时书坊一倍甚至是两倍的重金,从他们手中拿走了书籍。   不多时,那位曾经想要去找许大师麻烦的郑行首的跟前,就摆放着几套花大价钱从那些贫寒儒士的手中采办来的《论语》,还有《三字经》与《千字文》。   此刻,他的跟前,好位几雕匠和印书坊的印匠,正各处拿着一册书籍仔细地打量,甚至于还拿口水去粘纸张。   其中一位印匠干脆撕下了半张纸,放进了口中仔细地咀嚼,看得郑行首满脸不自在。坐在郑行首身边的一位年轻公子也是满脸嫌弃。   不过还是由着这些印书坊的老司机们一边继续操作一边低声的交流。   足足过去了两刻钟,他们得出的结论就是,这是印刷出来的书籍。   “但是这纸张着实与我们所用的纸张不同,感觉更加的坚韧,吸墨性更佳,虽然逊色于贡纸,却也不会差得太多。”   “他们所用的纸张,其材质应该不是木头,其味道,倒也有些类似于稻草或者是芦苇。”这位正是方才把纸扔进嘴里边品尝滋味的那位工匠大佬。   “其他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他们印刷的字迹很清晰,而且行首收罗来的这些,字迹几乎没有区别。   而我们印书坊的雕版,若是以泥版或者是木版,最多只能印刷出一两千页,怕就已经不能再用了……   当然,小人猜想,或者他们用的是我们不知道的坚固材质,兴许是石版也说不准。”   郑行首旁边坐着的一位年轻公子突然冒出了一句话。“为何不用更紧固耐用的金属来制版?”   “……”那七八位老匠人齐刷刷地用看傻子的目光打量向这位年轻公子。   把这位身份显贵的年轻公子看得浑身不乐意,脸色顿时一板,就要发作。   好在那郑行首及时地开口解释道。“三公子有所不知,金属的质地过于坚硬,使之雕琢十分的困难,且金属无法吸附墨汁。”   “不吸附墨汁,那便无法将字迹拓印下来,自然也就……”   “原来如此,是某失言了。”这位三公子略微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第668章 事涉皇室,稍有不慎,那可就有毁家灭族之危   吏部郑侍郎的府中,之前出现在那郑行首的院落中的年轻三公子,此刻正襟危坐于案几跟前。   小声地朝着对案而坐,面容肃穆的郑侍郎禀报自己从郑行首那里知晓的关于那些书籍的情况。   “……父亲,孩儿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手段。   方才能够在半年之内,印刷出如此之多的书籍。”   郑侍郎微一沉吟了,却说出了一番令郑三公子有些懵逼的话来。   “你方才说,那郑闻达提到了那间过去尽印一些不正经东西的印书坊。   被那个姓许的转身给了姓程的,如今已经成为了晋阳公主产业的印书坊。”   “是的父亲。莫非……”   “既然他说那间印书坊落入了程姓官员之手后,又转手成为了晋阳公主的产业。   在这期间,一直在广招工匠,大肆扩建。”   “却又未见其有何产出,你不觉得这里边有蹊跷?”   “父亲的意思,这些书籍或许就是出自于晋阳书坊?”   “至少有这样的可能性……不过,单凭一间书坊,想要短短半年之内,印出如此之多的书籍,是根本不可能的。”   “父亲,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否继续查下去?”   郑侍郎抚着长须沉吟半晌之后,先是缓缓地摇了摇头,最终又点了点头。   “但凡事涉皇室,稍有不慎,那可就有毁家灭族之危,所以……查是要查,但是你不必再去查了。”   “老夫会写会回族中,请族中暗中着人手查访。”   类似的情景和场面,在那些入朝仕官的世家门阀的高官显贵的府中出现。   大家都仅仅是暗戳戳的搞小动作,却不敢大肆明查,毕竟,事涉太子殿下,一旦惹怒天子,事情反而会更麻烦。   ……   不过,随着一百四十万册书籍,经过了礼部、国子监等有关部门清点归纳,交由有司派发书籍。   首先,姓名,住址还有籍贯等东西都要记录在册,以防止有人冒领多领。   有了之前长安城内外诸多私塾作为典范,再加上昨天太子回到长安所引起的话题。   又有礼部和国子监这样的部门出面。第一天,就足足分发出去过万册。   李世民考虑到了大唐诸州道的情况,并没有将太子所献的书籍尽数在此发放。   而是命大唐名相房玄龄来负责分派,让大唐的每个道能获得的《三字经》、《千字文》少则万册,多则两到三万册,再经由官府分派各州县。   至于《论语》便是岭南道这样的蛮荒之地,也获得了差不多三千套。   用天子的话来说,那就是要让大唐各道、州的子民,都能够感受得到太子殿下的仁爱之心。   程处弼得到了封赏,同样也得到了几天的休息。到得第三天,听闻赐第的手续已经办好。   程处弼当既领着一票程府家丁,来到了老程家斜对面来多步的一座府邸前站定。等着程处弼前来交接的官员笑眯眯地跟程处弼见了礼,送上钥匙和房契。   “恭敬程县伯,这间前朝县侯的宅院,既大又宽敞,虽说有些老旧,不过朝庭一直都派有杂役定期清理维护。”   “多谢多谢,那个,为什么这把钥匙这么绿?”程处弼砸了砸嘴皮子,打量着手中的钥匙。   看着上面那满满的铜绿锈迹,总觉得杂役定期清理维护这话如同放屁。   这位肥头大耳的官员快速的眨了两下眼睛,低眉顺眼地道。   “啊,这……哈哈,程县伯莫急,这毕竟是老宅院了,东西老旧一点点很正常。”   程处弼还有说啥,毕竟对方是来给自己送宅子的,又不是他家的宅院。   等着这位官员指挥着差役将那粘在门上的封条给撕掉,程处弼这才亲自将府门的大锁给打开。   用力一堆,吱嘎嘎声令人头皮发麻,程处弼觉得自己推开的不是府门,倒像是推开了尘封的历史。   看着那里边程处弼脸都黑了,看着那前院门地的落叶枯枝等物,甚至还有一只不知道是因为饥寒交迫,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倒毙于前方不远处,已经露出了白骨的野鸟。   “去岁夏天才刚刚定期清理过的,程县伯,这点下官可以对天发誓。”   这位官员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觉得眼前这凄凉的景象实在是有点打脸。   程处弼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给了这位前来接交的官员一个面子。   指着那些从石板缝隙里边伸展出来的野草,好歹说了一句略带褒意的话来。   “嗯,过了一个冬天,乱点倒也可以理解,毕竟这里边绿化挺好的。”   这话一出口,屁股后边就有家丁吡笑出声,又赶紧憋住。   不光是地面的石板野草拱了出来,这间宅院里边,灌木丛生,而且里边参天古木不少。   嗯,绿化是真特娘的好,就是这种地参天大树太多的地方,很适合派武侠片,毕竟藏刺客很容易。   那位官员在前方引路,领着程处弼这位府邸新主人参观这套宅院。   这是一座规模不如卢国公府,却也不算小的宅院,占地怕是也得有十来亩地的样子。   大是够大,甚至在中庭还有一片池塘的遗址……之所以说是遗址,因为现在里边都被烂泥枯枝和腐叶填了大半。   不知名的虫蚁到处乱爬,看得蚂蚁杀手程处弼头皮发麻,恨不得现在就回府去抄开水来这里好好的灌上几大壶以泄心头之恨。   程处弼啧啧有声的大步前行,一旁的管家富叔兴奋地东张西望不已,似乎对于这座宅院很满意。   “不错不错,毕竟这宅院荒废了二十多年,但是除了少部份的屋子需要推倒重建,大部份都没有问题。   屋子里边也都挺干将,收拾干净,先派几个弟兄过来守着,好好打理打理再说……”   管家富叔的话音刚落,程处弼就看到了那位前头引路的官员突然怪叫一声倒退两步。   之后就看到了一只硕大的耗子,从跟前窜过去。   程处弼刚吸了一口凉气,就看到了一只猫跟着那硕大的耗子消失的方向撵了过去。   “耗子!”一声兴奋得带着颤抖的尖叫起响了起来。   “我来!”后面这句是老五和老六哥俩异口同声的叫唤。   “!!!” 第669章 给排骨精太子人前显圣之用,属于公务消费   那名官员一脸懵逼地扭过了头来,就看到了那位文武双全力能举鼎的程县伯双手高高地举了起来,一手提着一个小娃娃。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揪着这两个小混蛋的领子,将双脚频频踏空的他们生生给提到了半空。   “那么肥的耗子,快赶上小狗了,若是咬了你们生病了怎么办?少给我胡来,赶紧回府去。”   “你们三个,把三位小公子给我押回府去,不听话,就过来告诉我,回头我收拾他们。”   在心情极度不美丽的三哥恶狠狠的威胁下,四五六只能垂头丧气,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这座耗子都肥得令人眼前一亮的探密好地方。   又逛了柱香的功夫,程处弼等人这才回到了府邸门口处,那位官员也算是交结清楚了,寒暄几句之后就领着差役匆匆而去。   程处弼则把钥匙交给了管家富叔锁上大门,回头打量了一眼斜对面那高大巍峨,就连门口的石狮子都倍显威武狰狞的卢国公府。   再看眼前这座残破得足以拍摄恐怖片的地方,程处弼颇为惆怅。   影视剧里边,皇帝大佬赐下的府第里边不该是雕梁画栋,满屋子娇滴滴的眉清目秀小姐姐抛着媚眼叫主人吗?   咳咳,正能量的程处弼赶紧把后面那种不正经的想法给掐掉,但是保留了前面那一截。   “公子放心,交给小人来操办就是,最多三个月,入夏之前,小人就能够把这里倒腾得干净爽利。”   管家富叔的声音再次响起,总算是让不想拍鬼片的程处弼精神一振。   “那就辛苦富叔了,走,先回府吧。”程处弼点了点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管家富叔这位能干的老宝贝,三个月之后,自己也就会成为有自己根据地的人。   到时候,自己的好多宝贝都可以储藏到这边来,省得成天提心吊胆三个弟弟胡作非为。   回去的途中,跟管家富叔一聊,光是清理修缮,再加上购置家具之类的生活用品,搞下来至少需要一两千贯。   一想到陛下赐给自己的那些财帛之物,程处弼相当爽利地一摆手。   “无妨,富叔你全权操持,钱不够就从我那边取用就是,咱们老程家,不差那三瓜两枣的。”   “三公子大气。”管家富叔朝着程处弼翘起了手指头,不过一想到这段时间疯狂支出,管家富叔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三公子,一会回了府,小人正好给你报一报帐,毕竟这段时间一来用度不少。”   ……   “四万两千贯?!”程处弼的眼角都难以置信地立了起来,看着跟前的帐本,两眼一黑。   要不是身体强健,此刻程处弼觉得自己有可能会给气得奄奄一息翘起两根手指头的葛朗台。   “……三公子,前期投入的那五千贯并不计算在这里边,这是后期的扩建,咱们陆续又投入了两千多贯。”   “毕竟虽说那已经是晋阳公主的产业,可问题是晋阳公主皇庄的管事根本不管事。”   “之前小人也去信问了三公子,你说就先垫着,毕竟太子殿下的大事又不能耽搁。   所以,咱们印刷那一百四十万册书籍的纸张,油墨,还有装订费用,都是由三公子你的这边拔出去的。”   程处弼听着管家富叔在跟前叽叽歪歪,感觉人生简直特娘的一片灰暗。   没想到,李恪那个穷鬼只出力不出钱,至于晋阳公主那边,那位公主殿下就那么一个成天只知道吃和玩的小姑娘。   她能懂啥,她的产业,自然是大唐皇帝陛下在代管,那位皇庄的管事主要是负责安全。   真正呕心泣血干事情,出钱又出力的还是诚实肯干的老程家。   管家富叔隐蔽地扫了一眼呆愣愣地看着帐本半天说不出话来的三公子,小心翼翼地继续道。   “那一百四十万册书,献出去了,咱们晋阳书坊可是一文钱都没捞回来……”   “三公子,这些财帛,都是从你这拿出去的。”   “都我的钱……四万两千贯,买上宅院都花不了那么多。”程处弼黑着脸,感觉自己的心此刻是那样的血淋淋。   但问题是,这些付出,都是为了给排骨精太子人前显圣装逼之用,属于公务消费。   凭啥老子一个人出钱又出力?越想越不乐意的程处弼眼珠子鬼鬼祟祟地转了几圈。   “这本帐本先放我这,回头我跟陛下好好聊聊,这可是属于公务消费吧?”   “???”管家富叔一脸懵逼。公务消费这是什么鬼……   “三公子,要不算了吧,那可是陛下。”   “陛下怎么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程处弼义正辞严地道,浑然忘记了他还欠着大唐皇帝陛下五百贯。   ……   既然是要找陛下要帐,程处弼也不禁有些发愁,虽然当着管家富叔的面说了狠话。   可问题是他深深地明白,欠债是大爷这句话,放到了李世民身上,这句话应该更正为欠债是皇帝大爷。   此刻,皇帝大爷就坐在自己跟前,一脸笑眯眯招呼着程处弼到跟前坐下。   “不是给了你十天的假期,不好好在家呆着,上老夫这来,是……唔……”   李世民看到了程处弼从那食盒里边拿出来的四瓶酒中精华,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慈祥。   “你这娃娃,倒是挺会讨好人的,赵昆……”   听到了陛下的吆喝,作为贴身心腹的赵昆心领神会地步上前来,两只手抄起了四支瓷瓶走到了不远处。   打开了那个铜壶滴漏下面的柜门,然后把四瓶酒中精华往里一塞,干脆利落到令程处弼差点乐出声来。   看样子陛下的日子,唔……跟上皇差不多。   “对了,这几包是给殿下的零食,这两包是给叔叔你的。”   李世民打量着程处弼,总觉得这小子今天殷切得过份。   “我说程三郎,你今天过来,莫非是有什么事情要求老夫帮忙?”   “这个……嘿嘿,其实小侄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程处弼腼腆地一笑,毕竟第一次向大唐皇帝陛下要债,有点心虚。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呵呵一乐。“老夫觉得不当讲,你就别讲了。”   “???” 第670章 三公子,居然有人来咱们卢国公府投卷了   程处弼一脸黑线。神特么的老夫觉得不当讲,我就是客气懂不懂?   “叔叔莫要开玩笑,小侄觉得还有必要讲一讲。”   “行吧,那你倒说说,什么时候事情。”李世民看到程处弼那副一脸幽怨的表情,乐滋滋地道。   程处弼迎着皇帝大佬的目光,只能硬起头皮道。   “那个什么,小侄今天是来跟殿下要一笔债务的。”   “殿下?承乾?”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着程处弼。“承乾欠你钱了?”   “不光是太子殿下欠了小侄,还有吴王殿下,对了,还有晋阳公主殿下……”   “???”李世民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张老脸瞬间拉了下来。“程三郎你啥意思,想讹老夫?”   “……”程处弼差点就裂开了。讹你?大佬你是不是想多了……   老子还想活到七老八十,不想英年早逝六月飞雪好不好。   “叔叔你莫着急,先听小侄给你解释,我讹谁也不敢讹到叔叔你头上。”   程处弼赶紧将晋阳书坊不计成本的印刷了一百四十万册书,拿来帮助太子殿下人前显圣装逼刷声望。   后果就是导致了晋阳书坊的一干股东全欠了一屁股的债务。   “一共是欠了多少?”李世民砸了砸嘴,这可是事关自己亲儿子的清誉,皇帝大佬总不能在这种时候赖帐。   “一共是四万两千贯,这些都是成本价,没有赚一文钱的利润。”   “小侄我也是个穷人,没什么钱,所以也只能跟人借来的。”   程处弼差点想说是自己的钱,不过瞬间改变了主意,万万不能让陛下知晓自己是个隐型的富豪。   同时,为了能够拿回欠款,程处弼的脸色一阵黯然,语气唏嘘地道。   “毕竟,我们老程家虽然贵为当朝显贵,表面是看着光鲜,可是连俸禄都领不齐,难啊……”   噗吡一声,不对,是两声,一前一口,搞的跟特娘三D立体音效似的。   前边是皇帝大佬,后边,嗯,肯定是赵昆那个毛脸侍卫。   李世民掩饰地干咳了两声,迎着程处弼那张幽怨得犹如深闺怨妇一般的嘴脸,强忍住笑意道。   “好好好,小兕子占股四成,四万两千贯的四成,一万六千八百贯,老夫替她出了。”   程处弼不由得大喜,赶紧拜倒在地,朝着皇帝大佬表达自己内心的敬仰之情。   “多谢叔叔,叔叔不愧是大唐难得的慈父表率,小侄深感敬佩,实在是……”   李世民没好气地白了这个厚脸皮一眼。   “嗯嗯,老夫也很佩服贤侄你,要债要到老夫跟前来的,你是第一人。”   程处弼只能嘿嘿嘿的装傻,笑得憨厚实在一点,省得这位皇帝大佬翻脸赖帐。   只要搞定了陛下,那么剩下那两位殿下的债务还不是手到擒来,毕竟你们的亲爹都还钱了,你们敢不还?   “对了处弼贤侄,怎么你居然不好奇老夫因何要隐瞒你献活字印刷术的功劳?”   “……”程处弼有些愣神地看着今天看样子有点闲得蛋疼,准备跟自己吹牛打屁的皇帝大佬。   为了自己那即将到手的一万六千八百贯债务,程处弼表情显得那样的无辜与懵懂。   “对啊,小侄一直都很好奇,但是这几日忙着为财帛发愁,也还没来得及问叔叔。”   “呵呵……唔……赵昆,拿瓶酒中精华出来,一会你到门口候着。”   “来来来,今日老夫正好有些闲暇,就跟你好好聊聊……”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为了一万六千八百贯,考验自己演技的时候到了。   ……   李世民一边滋着小酒,吃着小菜,开始给程处弼耐心地分析起他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   还真跟程处弼那个老奸巨滑的亲爹程咬金分析的几无二致。   说了半天,李世民这才将杯中的酒中精华一口抽干,轻叹了一口气正色道。   “……老夫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把你视作子侄,更希望你和承乾,能够同心协力。   那孩子,很需要你这样一个可以性命相托的挚友,所以,老夫不希望你成为众矢之的,明白吗?”   程处弼愣愣地看着李世民,口中的小鱼干都忘记了咀嚼。   倒真没有想到,李世民居然已经有了这样心路历程的转变,或许是经此一厄。   他的内心,不再像过去那般,只扮演一位不苟颜笑的严父,还有对李承乾这位太子的要求过于刻板的大唐皇帝。   更像是一位真正的父亲,在为自己儿女的未来考虑。   “多谢叔叔关爱,小侄相信,若是如今,太子殿下听到叔叔你这番,肯定不会再偷偷抹眼泪了。”   “???”李世民有些懵逼地看着程处弼。“你这啥意思?”   “小侄的意思是,太子殿下会感动得当场泪流满面,而不会像过去那样,怕你苛责他,连抹眼睛都不敢当着叔叔的面。”   这话让李世民有些不乐意,抬起了大脚丫子朝着这个混帐小子虚踢一脚。   “臭小子,蹬鼻子上脸了是吧,还不快滚,再给老夫叽叽歪歪,信不信脊杖侍候,钱你也别想……”   听到这话,程处弼赶紧匆匆一礼,连滚带爬地朝外窜去。   “叔叔慢喝,小侄告辞,叔叔莫要忘记了,财帛你已经答应的,可不能不算话。”   “滚!”李世民不乐意地抄起了一块小鱼干想朝着这个小混帐扔过去,想想又觉得可惜,丢进了口里。   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这愣小子……哎!……不过还真是,老夫过去,倒真是对于承乾过于苛责了。”   ……   程处弼回到了府中,今天运气不错,能够从李世民那里捞回四成的成本,剩下的就还有李承乾和李恪。   太子爷李承乾的两成股份,那就是八千四百贯,嗯,程处弼很相信大唐太子爷的信誉,赖帐是不可能的。   不过对于喜欢成天去勾栏馆阁浪里个浪的李恪,想要从他那里要到债务,程处弼有些不抱希望。   不过就算是拿不以钱,也不能让那家伙轻松,至少得让他写下欠条。   日后万一这家伙发达了,再跟他要帐也是不错的选择。   就在程处弼在沉思着怎么要到剩余债务的当口,就看到了管家富叔一脸古怪地步入了屋子。   “富叔有事吗?”   “三公子,居然有人来咱们卢国公府投卷了。”   “???” 第671章 老程家文武双全真不是吹牛,而是事实   “投卷?”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管家富叔。投卷是什么鬼意思?   “三公子,所谓的投卷,就是那些准备今年参加科举的读书人。   在考试之前,将自己平时所作的诗赋文章取其写得好的,汇编成册,投献给达官显贵……”   程处弼从富叔的解释中总算是回过了神来,意思就是,那些应试的考生会把他们的得意之作投给达官显贵。   求其赏识,制造声誉,好让这位欣赏他们诗文的达官显贵向主考官举荐。   “哦,投就投呗,对了,往年有人投过没?”   “这倒没有,毕竟咱们卢国公府是武勋显贵,嗯,咱们老爷跟那些文臣关系不太好,就算真有人投来,老爷怕也……”   虽然管家富叔说的比较含蓄,但是程处弼还是差点乐出声来,这何止是不太好。   亲爹程咬金在文官圈子里边,绝对是人憎狗嫌。   看到了三公子在那里兴灾乐祸的嘿嘿嘿,管定富叔也差点乐出声来。   嗯,赶情咱们这位三公子还以为他自个在文官圈子里边有多受欢迎似的,你跟老爷比,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程处弼嘿嘿了几声之后,赶紧恢复了一本正经之色,朝着管家富叔道。   “富叔你的意思是今年要比往年多上不少?”   “不错,今年,有四份投到了咱们卢国公府。”   “而且这四位投卷的乡贡举子,就在外面等候着,说是想要拜见三公子,他们就是想要直接投给三公子。”   “他们怎么会投给我,干嘛不投给我爹?”程处弼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满脸懵逼。   “……那个,自然是因为三公子你才是咱们老程家最有才学的那个,而且你还是太常寺少卿,算是咱们老程家唯一的文官。”   管家富叔认真地说了一句不算马屁话的马屁话。   “也罢,闲着也是闲着,让他们过来这里吧。”程处弼点了点头吩咐道。   ……   卢国公府外,玉树临风的上官仪,还有武孔有力的任雅相。   正与那衣着略微显得有些寒酸,但是却不卑不亢的辛茂将和那位吴江寿正在聊天。   四个人,都是来自于不同的地方,却都正好在此遇上,而且大家所投卷的目标都是程三郎。   自然就有了共同的话题,四人都不是出身什么显贵世家门阀,正因为如此,才会来投卷。   上官仪与任雅相都是身家富庶,而居于城外的辛茂将与吴江寿则出身寒微,但好歹都算是饱学之士。   吴江寿有些不太自在地理了理身上那件浆洗得有些泛白的儒衫,这已经是他最好的衣物。   “三位,那位三公子会不会见咱们这四个名不见经传的乡贡举子?”   不待别人答话,身边的同屋辛茂将倒起笑了起来,很是笃定地解释道。   “我倒觉得,以程太常的诗赋才情,想必会跟我等有共同语言,而且他为了给天下儒童开蒙,而创作了《三字经》。   就足以证明,程太常不会是会对我们这些出身寒微的读书人闭门不见,眼高于顶的勋贵。”   “辛兄言之有理,某也是这等想法……”   话音未落,管家富叔已然迈步出了院门,朝着这四位把目光朝着自己投来的乡贡举子一礼。   “老朽程富,乃卢国公府管家。”   “有劳四位公子久候了,我家三公子有请……”   看到这位膘肥体壮,面目狰狞的壮实中年管家笑得那样的慈眉善目,语气也是那样的温和。   一行四人总算是喜动眉梢,赶紧朝着这位卢国公府的管家一礼,老老实实地快步跟上。   穿庭过院,不多时,四人就随着这位程府管家来到了一间不大的院落。   很快,便看到了一位气宇轩昂,高大英伟的年轻人立身于门外,朝着这边笑眯眯地颔首。   “三公子,便是这四位乡贡举子要见你。”管家富叔赶紧快步迎前一礼。   四人连袂朝着程处弼恭敬地施礼。“参见程太常。”   “四位不必多礼,快快有请,富叔,让他们赶紧上茶……”程处弼很客气地还了礼笑道。   不大会,宾主分坐,每个人跟几的小几上都摆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汤。   而四人之中,长得最白嫩俊朗的上官仪第一个站起了身来朝着程处弼恭敬地一礼。   “……乡贡举子上官仪,见过程太常,这些是仪这些年来读书的一些感悟,还有一些诗赋之作……”   程处弼接到了手中,并未打开,而是看到了封纸上的上官仪三个字后微微一愣。   上官仪,这不就是长官婉儿的长辈吗?居然这位就是被冷酷无情的武姑娘给剁了全家。啧啧……   之后,任雅相、辛茂将与吴江寿也都将各自精心编撰的卷子递上。   所谓的卷子,其实也就是他们的手稿,程处弼都一一规整地摆放到了案几上。   看到了四人投来的带着疑惑的目光,程处弼高深莫测地一笑。   “四位不必着急,这些东西,程某会静下心来仔细欣赏。”   不是他不想看,而是程处弼觉得以自己目前的文言文水平。   想要搞清楚这四位乡贡举子的文化水平,只能靠娘亲崔氏。   这让程处弼内心份外地欣慰,家里边有位亲爹当后台靠山,更有一位知性而又学识渊博的娘亲当文学顾问。   老程家文武双全真不是吹牛逼,而是事实。   听到了程太常这番恳切之言,四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越发地对这位程太常好感大增。   看来自己等人果然没有猜测错误,这位程太常果然很平易近人。   接下来,程处弼跟这四位乡贡举子聊了一番,不仅仅上官仪,另外三位举子,也都颇有才学。   咬文嚼字,叽叽歪歪,很有水平的样子,至少程处弼觉得都不错。   就在聊得正起劲的当口,程处弼突然听到了屋外传来的脚步声,一抬脑袋。   就看到了二哥程处亮站在门外,颇为好奇地打量着这四位乡贡举子。   程处弼赶紧起身见过二哥,然后给二哥介绍了下这四位乡贡举子的来意。   二哥笑眯眯地朝着这四人抱拳为礼之后,朝着程处弼埋怨地道。   “三弟你看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这么让客人坐着,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 第672章 好好的品尝品尝这名震长安的程府家宴   程处弼有些懵逼地看着这位性格十分实在的二哥,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看到了二哥大手一指。“这都到了饭点,怎么能拿茶水待客,太不像话。”   “四位你们且安坐,我去让厨房上酒上菜,咱们老程家,可不能怠慢了客人。”   “这,这多不好意思,我等……”长官仪等人有些受宠若惊地道。   程处弼被二哥这话提醒也省过了神来,毕竟自己跟这帮子读书人聊天也觉得有点困难。   但是好歹这些人若是通过老程家举荐而入仕,那么他们就算是卢国公府一系。   既然如此,自然就要提前搞好关系才是。大佬爷们搞关系最好是在酒桌上搞。   就像自己跟柴家还有刘家以及军神伯伯的儿子关系之所以飞速升温,还不是因为喝酒喝出来的。   过去自己在乡镇卫生院,跟领导的关系一开始也是太过腼腆。   最后也同样是通过在酒桌上称兄道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想通此节的程处弼朝着二哥心悦诚服地一礼,目送着二哥神采飞扬的大步而去。   转过了脸来,朝着这四位受宠若惊的乡贡举子露齿一笑。   “诸位,我二哥说得对,我们程家有个规矩,既然登门,那便是我们程家的客人,若是到了饭点不留客。”   “这话若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卢国公府怠慢各位。”   四位乡贡举子,听到了这样暖心的话语,差点鼻梁一酸落下了泪来。   没想到,原来那在朝中恶名远扬的卢国公家的儿郎们都是那样的热情好客,心地善良。   看来,有些时候,耳朵听到的未必就是真的,只能说流言害人。   看到四人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坐下,程处弼继续拿出主人翁的派头,跟这四个聊了起来。   不大会的功夫,四人就看到了一帮子膘肥体壮的程府家丁提着食盒,抬着酒坛子步入了屋内。   二哥毫不客气地也霸占了一张案几,指点头那些奇香扑鼻,令人垂涎欲滴的美味佳肴道。   “来来来,四位举子你们可要好好的品尝品尝这名震长安的程府家宴。”   “这里的美味佳肴,在长安城,你们除了能够在程家酒楼尝到类似的之外,在其他地方肯定尝不到。”   “还有这我们老程家的秘制三勒浆,不但不醉人,而且还养人……”   程处弼笑眯眯地看着二哥唾沫星子横飞地在那里频频自夸,看到了那四位举子频频对着案几上的菜肴频频深呼吸。   一股骄傲不禁由然而升,端起了跟前那已经倒满的程府秘制三勒浆。   “来来来,四位,咱们今日虽然是初次见面,既然如此,为了加深一下印象,第一杯干了。”   程处弼话音刚落,当即脖子一仰,一杯三勒浆全倒进了喉咙,那股子熟悉的味道,再一次充溢了五感。   半天,程处弼才打个哆嗦般地吐了口酒气,唔……果然,好久不喝自家的酒,居然有点不太习惯了都。   那四位乡贡举子看到程家二公子与三公子亲自作陪,先干为敬。   他们怎么也要客随主便,纷纷仰起了脖子,之后,四张脸皱成了四朵残菊,半天才劫后余生的吐了口酒气。   寒门出身,家贫而很少饮酒的辛茂将眼泪都差点滴了出来。   就看到他表情十分复杂地看着跟前那见底的空杯,半天,这才朝着程处弼恭敬地一礼。   “在下第一次知晓,一杯酒足可尽述人生五味杂陈,实在是妙哉,多谢二位公子赐饮。”   程处弼看着这位一杯酒喝出人生五味的乡贡举子,不禁心生怜悯,就听到了耳边传来了二哥的低语。   “那小子不会是暗讽咱们老程家的酒吧?要不要愚兄把他拿下!”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朝着二哥悄悄摆手。“二哥莫要胡来,那人应该是出自真心。”   一旁的上官仪没有想到这辛茂将比自己还会看眼色,自然不甘示弱地道。   “对对对,这酒入口艰难可是之后,回味棉长,如那琴瑟,余音当可绕梁三匝。”   任雅相与那吴江寿虽然喝得生不如死,可是这个时候自然也不甘人后,纷纷对老程家的秘制三勒浆大唱赞歌。   直接就让程家老二和老三不禁喜动颜色,神采飞扬。   吃着程家的腊味,还有今天制作的精心烹饪的藤椒鸡,还有红烧肉,吃得这四位几乎停不下筷子。   三杯程府秘制三勒浆下肚,这四位总算是放松了许多,五杯下肚已经能够淡笑自若。   等到七八杯的时候,四位乡贡举子,只剩下了高大魁梧的任雅相还在独立支撑。   就在这当口,程处弼看到了大哥程处默堪堪出现在了屋外。   大哥程处默看到了屋内的狼藉,还有那口歪眼斜的任雅相,不禁朝着两位弟弟怒瞪了一眼。   “你们两个混蛋,吃家宴为何不等为兄,这位兄弟,来来来,程某晚倒一步,先干为敬。”   哐哐哐,三杯下肚,任雅相揉了揉眼睛珠子,看了一眼跟前的程处默,又扫了一眼坐在旁边乐得吡牙咧嘴的程处亮。   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不可能,我还没醉。”   “不错,兄弟,有点酒量来来来,咱们一回生二回熟,干了!”   任雅相仅仅在程家老三的手底下支撑到第三回合,直接一头栽倒。   不得不壮烈地倒在了恶名远扬的程府家宴上。   ……   二哥程处亮呵呵一乐,赶紧招呼大哥蹲过来喝酒吃肉。   “大哥快坐过来吧,谁让你回府来得这么晚,这几位兄弟人都不错。   虽然酒量不咋的,但是喝酒都很痛快,是条汉子。”   大哥程处默惋惜地看着已经倒下去的任雅相,将他的脸从菜盆上挪开,这才一屁股坐到了程处亮身边道。   “唉,今日正好有公务,想早一点溜掉都不成,真是晦气,来来来,干了。”   程处弼当然不能放任这四位瘫倒在此,赶紧叫来了程亮等人,让他们将这四位乡贡举子抬到客房去好好休息。   想了想又叮嘱了程亮几句,这才回到了屋子里边,跟正在自相残杀的大哥二哥进入下一环节。 第673章 爹和娘都有同一个愿望,同一个梦想   娘亲崔氏看到了自家三郎站在门口,搁下了笔朝着程处弼招了招手。   “快些过来吧,三郎有事?”   程处弼步入了书房,朝着娘亲恭敬一礼之后,便将那四份卷子递上前去。   “见过娘亲,今日有人到咱们府邸投卷,还有四人投卷给孩儿。”   “孩儿的本事,其实也就那样,只能来寻娘亲……”   娘亲崔氏不禁笑眯眯地抬手轻刮了下坐到身边的程处弼英挺的鼻梁,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第一份卷子。   “你这孩子,居然在这个时候谦虚起来了。行了,娘亲倒要瞧瞧,有胆量投卷给你的这些举子,都是什么成色。”   然后,程处弼就看到了娘亲崔氏一目三行的看着,这样的阅卷速度,都赶上程处弼拿手机刷小说的速度了,不愧是读书破万卷的知识女性。   四个人的卷子,饶是娘亲这样学识渊博,理解能力和剖析能力很强的女性,也足足看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这才全部搞定。   程处弼看到娘亲长吐了一口浊气之后,摘下了眼镜,揉着发酸的鼻梁,朝着程处弼啧啧称奇地道。   “三郎,你到底是从哪寻来的这些才俊?”   “娘亲你的意思是,这四个人都很厉害?”   程处弼有点懵,历史上自己知道的也就一位上官仪,这还是因为他有个漂亮而又著名的晚辈长官婉儿。   “除了这个叫吴江寿的,属于是堪称中上之姿外,另外三位,不论文采还是诗赋,皆算得上是上上之选。”   说到了这,娘亲崔氏满脸喜色地扯着程处弼的手,仔细地打量着这位有福气的三郎道。   “娘亲可以笃定,今科科举,这三个,若无意外,皆是可名列前矛之辈。至于那吴江寿嘛,取与不取,也在两可之间。”   “若是我儿能够一举而荐四人科举有成,不仅仅会极大的扬了咱们卢国公府的名头。”   “这四人入仕之后,那他们若是能够仕途顺畅,日后说不得,可为我儿的臂助……”   这个时代,人都还是比较要脸的,也比较讲究诚信,就比如那些世家门阀为何会喜欢将一些聪明的娃娃接纳到他们的私塾读书。   那就是因为觉得那是可造之材,而等这些人学业有成,科举考中之后。   哪怕是你不回报帮助你的人,但你也万万不能去针对对你有恩的世家门阀,又或者是举荐你的那家王公勋贵。   因为在所有人看来,你们是一伙的,你若是对付对你有恩的人,呵呵……那可是要被天下人唾弃,戳脊梁骨的。   “三郎啊,这样的读书种子,咱们卢国公府,这么些年来就没遇上过。”   “既然他们投卷于你,那就优待之,即便我们卢国公府不需要他们去做什么。   但是日后,朝堂里边多几位朋友,也好过多几位敌人。”   听到了娘亲崔氏这番苦口婆心之语,程处弼也不得不承认姜是老的辣。   干这事的不仅仅是自家,而是全天下的世家门阀勋贵都这么干。   咱们诗书传家的老程家,虽然有位老谋深算的亲爹,让老程家屹立不倒,但也不是不需要朋友。   要不然,亲爹何以那么的热情好客,又如何会有那么多的好兄弟经常在亲爹大闹朝堂的时候出来助拳?   这些就是生存智慧,程处弼满脸心悦诚服地看着跟前这位知性而又睿智的娘亲。   虽然娘亲和亲爹属于是一文一武两个极端,但是他们都有同一个愿望,同一个梦想。   那就是想要让老程家在大唐王朝屹立不倒,稳稳扎根。   “多谢娘亲指点,孩儿知道应该怎么做了。”程处弼赶紧起身,朝着娘亲正色一礼。   “好了,坐下吧,咱们老程家,这六个娃娃你,唯你不但模样长得跟你爹一般俊俏……”   程处弼一脸黑线,罢罢罢,子不言母过,儿不嫌爹丑,娘说是啥,咱就认啥。   “在才学方面,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日后你大哥是要袭爵,你二哥是驸马,娘就不说他们了。   而三郎你年纪轻轻,就已经受封县伯,足见你前途不可限量。”   “日后若是有了大成就,却也不能忘本才是,你那三个弟弟调皮是调皮了点,却都是聪明的娃娃……”   听着娘亲的叮嘱,程处弼心中暖洋洋地,频频含首不已,这自然是应该的。   屋外,程咬金发轻了脚步,缓缓地停在了距离房门只有数步的地方。   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抚着钢针般的浓须,听着娘子对三郎的叮咛,笑眯眯地微微颔首,眼中满是长者的慈爱与父辈的慈祥。   ……   清晨,辛茂将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陡然翻身坐了起来,看着室内的陈设。   懵逼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在程府内,自己昨天最后的记忆,就是正在跟那热情的程家兄弟喝酒吃肉。   程府的酒不愧是达官显贵喝的,滋味跟自己饮过的淡酒,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还有这程府家宴那丰盛的菜肴,似乎想起来了,说是猪肉。   家境贫寒的辛茂将自然是吃过猪肉的,毕竟买不起其他的肉食。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在程府吃到的猪肉,是那么的香,那么的好吃。   看来,自己昨天是喝的断片了,之后被程府的家丁给搁在这里睡了。   晃了晃脑袋,辛茂将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是光着的,不由得脸色大变菊花一紧。   一掀毯子,看到了下面的兜裆布还在。   似乎自己后面也没有什么异样,辛茂将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辛公子可是醒了。”   听到了回答之后,外面的程府家门推开了房门,然后送来了一套崭新的衣物摆放到了案几跟前。   “公子昨天喝多了,小人等将公子抬过来的时候,不小心弄污了公子的衣物。”   “我家公子吩咐我们给辛公子送来的衣物……”   “这,这如何使得。”   “我家公子说,他视四位公子如友,若是公子不弃,便请穿戴,莫要见外了才是……”   “……” 第674章 当然不是爹爹害小兕子欠钱,是程三郎那小子   看着那件新衣还有摆放在一旁,那还在湿滴达的旧衣物,辛茂将也只能谢过之后穿到了身上。   等到他洗漱完皆,出了客房,正好看到了吴江寿还有另外两位昨天才结识,却一见如故的上官仪与任雅相。   四个人都换上了一身新衣,手里边都提着一个满是湿迹的包裹。不消说,必定是已经让程家给拿去洗了的衣物。   “昨天实在是失礼了……”辛茂将有些腼腆地一笑,朝着另外三位拱了拱手道。   “没想到会醉成那般模样……”   “辛兄不必如此,咱们四个,都好不到哪儿……”最后一个倒下去的任雅相摸了摸鼻子颇为感慨地道。   四个再一次连袂来到了程处弼的书房,就看到了程处弼热情地招呼四人入内。   一番寒暄之后,程处弼朝着四位拱了拱手道。“程某拜读了四位的大作,觉得四位皆是国之栋梁。”   “所以,我准备这两日亲自走动走动,当然,能不能成功,程某也不敢担保……”   听到了这话,四人赶紧起身朝着程处弼恭敬行礼致谢。   “另外就是,我们卢国公府,给四位公子一点小小的心意,莫要见外。   程某希望望四位能够在科举之日到来之前,不为衣食住行烦忧,影响到你们科考的发挥。”   上官仪第一个站了出来,恭敬地朝着程处弼一礼。“多谢程太常,程太常如此厚待我等,日后定当厚报。”   另外三位也都纷纷向前恭敬地施礼致谢,程处弼亲自将四人送出了府门之后,这才回转。   站在卢国公府外的四个人,每人的手中不但提着个装湿衣服的包裹,而且怀中都还多了价值十贯的银锭。   除此之外,每人还提着老程家的手信:封装好的腊肉香肠,还有一套香皂加油湿霜的洗漱组合。   “说实话,我都有些怀疑我这些日子探听到的关于卢国公府的那些流言蜚语了。”   上官仪有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道。   “我倒觉得,怕是有些别有用心之人诋毁程家。”   “我等都不过是名声不显之辈,然程太常昨日未阅我等之卷。   便待我等如友,甚至还设宴款待,这等气度雅量,乃某平身所见。”   任雅相满脸唏嘘感慨地道。   “上官兄言之有所,某前些日子,曾经到吏部裴侍郎处登门投卷,却连府门都进不去。   莫说是裴侍郎,便是他家的管事都没见着,就门口的那个家丁……”   几个人一边唏嘘感慨一边朝着坊口而去,浑然不觉正在被附近草市的那些四邻街坊指指点点。   “怎么样,老夫没说错吧,否管你是什么样的人,嗯,只要是爷们,进了程府,当天就甭想直着出来。”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啊,对了你们可有听闻,那如今已经被朝庭定为开蒙必学文章的《三字经》。”   “这谁不知道,不就是咱们那位三公子鼓捣出来的吗?”   “还真别说,老程家那么多娃娃里边,就数他们家老三最出息……”   “唉,我家那老三啊,若是能够有程三公子十分之一的出息,老夫都能瞑目了。”   一群市井里坊的百姓们继续着日常的吹牛打屁兼吐槽,话题自然仍旧是离不开那新闻热点极多的老程家。   而程处弼则打量着摆在跟前那四份已经重新卷扎起来的卷子,陷入了深思当中。   特别是听了娘亲崔氏之言,其中有三位都属于是很牛逼的才俊,这让程处弼不禁有些犯了难。   手中四张卷子,其实说起来几乎都可以算得上是必中的乡贡才俊。   可问题是,大唐一年科举所录取的人数本就不多,老程家一下子占了四个额,呵呵……   真要那样,那位负责主持的主考文臣,铁定要被一干与老程家势不两立的一干文臣拿唾沫星子淹死。   在这样的情况下,应该怎么办?程处弼眼珠子转了几圈之后,很快就有了答案。   嗯,优秀的皇家工具人,吴王李恪挂着一脸淫荡猥琐的笑容模样,出现在了程处弼的脑海中。   ……   “……这倒也是,妾身倒真没想到,那一百四十万册书籍的成本,居然才这么点……”   “是啊,足以得见,那程三郎他弄出来的这铅活字印刷术,到底有何等厉害。”   “幸好现如今暂且压制着,若真是传出去,呵呵……那些门阀世家,不得炸了窝才怪。”   “夫君言之有理,那这财帛……”   “为夫已经将属于小兕子的那一份债务给补上了,至于承乾和恪儿他们的,由着程三郎自己去跟他们交道。”   “爹爹,我什么时候欠别人钱了?”方才正在不远处认真练习写字的小兕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跟前。   正瞪着那双水汪汪的明眸,小嘴撅得高高的,一副很不乐意的表情看向亲爹李世民。   李世民讨好地朝着这位掌上明珠笑眯眯地道。   “爹不是这个意思,爹是说,因为那晋阳书坊里边有闺女你的股份。   所以啊,这既然是亏损了,那成本自然是要大家一块分担。”   “所以,爹爹的意思是,我还是欠了钱了是吧……”李明达表情显得有些沮丧地道。   一旁的长孙皇后直接就乐了,笑着将李明达揽入了怀中,轻言蔓语地仔细给这个闺女解释来龙去脉。   半天,李明达这才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因为大哥要将这些书献给爹爹,所以爹爹不用掏钱。”   “爹爹不掏钱,所以我们就欠了别人的钱,是吗娘亲?”   “……也不能说不对。”长孙皇后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姑娘,实在是服了她直接抓住问题本质的本事。   “好生气啊……爹爹,是谁出的这个主意,害我欠了钱。”   李明达双手抱在胸前,那张快活的小脸蛋上写满了不乐意。   长孙皇后无力地摇了摇头,正要开口说话,就看到了身边的夫君眼珠子一转,凑到了闺女耳朵边道。   “当然不是爹爹害小兕子欠钱,是程三郎那小子。”   “???”长孙皇后一脸呆滞地看向夫君,看到夫君乐滋滋的模样,以及看到自己的目光之后,一个劲在那里挤眉弄眼。 第675章 没有好吃的,我就要用力生气,哼……   长孙皇后无可奈何地揉了揉眉心,罢罢罢,这个黑锅就让那小子背着算了。   “没想到程三哥哥这么气人……”李明达从李世民那里得到了答案后,忍不住板起了可爱的小脸蛋嘀咕道。   “对对对,那小子忒坏。”李世民心中大乐,还在一旁煽风点火,浑然没有一点大唐皇帝陛下的威仪。   看得一旁的赵昆用力地昂着脑袋朝着天花板猛翻白眼。   长孙皇后忍不住开解着闺女,顺便说了一句公道话。   “乖兕子,你程三哥哥这么做,也是为了让你大哥能够赢得民心呀。”   “可我还是不开心,我才是最大的那个……爹爹,那叫什么来着?”   “股东,晋阳书坊最大的股东就是咱们家小兕子。”李世民赶紧替闺女补充道。   “嗯,我才是最大的股东,为大哥做好事,为什么我都不知道,不开心……”   “……哎呀,好不开心啊……”   看着闺女扁着嘴,拉着小脸蛋,这会子轮到李世民心疼了。   “哎呀,乖闺女没事没事,回头爹替你收拾程三郎替你出气。”   “不,我要好吃的,没有好吃的,我就要用力生气,哼……”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一脸黑线看着这个双手抱在胸前,气鼓鼓地坐着的小可爱。   “我要吃鸡蛋糕,还要吃鸡蛋小饼,不然我会越来越生气的,爹爹,你快帮我告诉程三哥哥,我已经开始生气了。”   “……那个闺女,改天好不好?”李世民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自家闺女给晃点了,砸巴嘴半天哭笑不得地道。   下一刻,李明达钻进了长孙皇后的怀里,小脑袋一个劲地往娘亲身上拱,一边拱还一边说话。   “不行,娘亲,你看,爹爹都不疼我了,我好伤心啊……”   长孙皇后无可奈何地轻抚着闺女的秀发,忍不住嗔怪地白了一眼夫君,这下乐意了吧?   李世民牙疼地吸着气,总感觉自己是搬起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肿么办?   “闺女乖,爹哪有不疼你,你放心,爹现在就派人去给你把那小子揪过来。”   “真的?”李明达小脑袋立刻不拱了,抬了起来,狐疑地打量着李世民。   李世民用力地点了点头。“放心,爹说的肯定是真的。”   “爹爹,是小兕子错怪你了,爹爹对小兕子最好了。”然后李明达绽颜一笑,又蹭进了李世民的怀中一个劲地拱。   拱得李世民差点老泪纵横,这闺女,太能闹腾。   “爹爹,快叫人去吧,要程三哥哥给我做鸡蛋糕和鸡蛋饼干,不然我会很生气的。”   “好好好,爹爹现在就叫人去……赵昆,你还愣着做甚,还不赶紧去让那小子速速入宫。”   “对了……”李世民朝着赵昆使了个眼神,那意思就是,告诉那小子,机灵点,敢胡言乱语,小心老夫让他朱雀门外六月飞雪。   赵昆秒懂,憋着笑狂奔出殿,大步而去。   留下了一家三口亲情满溢。   ……   收到了处弼兄传递来的口信,纨绔子弟的表率,大唐不良皇子李恪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卢国公府。   熟门熟路地径直窜到了程三郎的小院,这才进了小院,就听到了里边传来熟悉的打牌声。   李恪一脸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真不愧是时时刻刻不忘消遣娱乐的处弼兄。   看到了李恪蹿进屋子,程处弼把手中的竹牌一扔,笑眯眯地站起了身来。   “哎哟,为德贤弟,数日不见,怎么为兄觉得你越发显得精神抖擞了,莫非这段时间没去勾栏之地?”   “小弟我好歹也是皇子,总得注意一下风评好不好。”李恪不乐意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程处弼的牌友们纷纷退散而去,留下了这二位在屋内。   程处弼便将昨个自己收到的投卷拿了出来,跟李恪一阵叽叽歪歪。   李恪抄起了程处弼递给自己的那份投卷,认真仔细地打量了半晌,这才满脸讶色地道。   “处弼兄,你这运道可真是不错,此人若无意外,必定榜上有名。”   “这样的人材,兄台你怎么会想着送到小弟手上?”   “你以为我乐意,还不是因为手底下才俊太多了……”程处弼满脸凡尔赛的烦恼,又将另外三份投卷拿来了出来。   李恪草草地翻了翻那三份卷子之后,不禁一乐。   “我说处弼兄你为何如此好心,原来是积压在你手中的人材太多了点。”   “凭着你们老程家跟吏部的关系,啧啧啧……”   “行了,别废话,怎么样,若是这个人你觉得还行,那就交给贤弟你去举荐?”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包在小弟身上,不过兄台你这还有人选,要不要再找个谁……”   一声突如其来的吆喝声,将二人的对话打断,就看到了管家富叔快步而至,身后边还跟着那位眼熟的毛脸侍卫赵昆。   “三公子,三公子,吴王殿下,赵将军来了……”   ……   程处弼赶紧将那三份卷子收进了怀中起身见礼。“赵将军你怎么来了?”   赵昆与二人见礼之后,打量着一脸懵逼的程处弼,一想到之前在甘露殿发生的一切,差点就乐出声来。   强忍住了笑意,赵昆迅速地道。“当然是奉了陛下之命,那个,晋阳公主殿下想要吃鸡蛋糕和鸡蛋饼干了。”   “原来如此,这没问题,明天我就送进宫去。”   “陛下说的不是明天,而是现在,你也得进宫一趟。”赵昆朝着程处弼抬了抬下巴,笑得很是不怀好意。   “???”看到赵昆那张狰狞老脸上的阴险笑容,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说赵叔到底咋回事,你好歹给小侄一个准话?”程处弼赶紧把赵昆拿到了一旁,小声地问道。   等听到了赵昆三言两语讲述了一个自己被莫明背锅的故事后,程处弼顿时心中大恶。   真特娘的也是醉了,没有想到陛下居然会如此厚颜无耻。就算我出的主意又咋了,这还不都是大家商议的吗?   “程老三,莫要胡思乱想了,赶紧给晋阳公主做点心送过去才是正经的。”   “……” 第676章 下次干大事,程三哥哥你会不会还不搭理我?   半个时辰之后,满脸兴灾乐祸笑容的赵昆,一脸不乐意的程处弼。   和同样满脸不乐意的李恪,都正打马朝着宫中而去。   嗯,程处弼是被迫入宫,李恪则是被处弼兄逼迫着入宫,意思很简单,你小子也是股东,也得露个脸。   李恪则是深深的知道,处弼兄这根本就是想要拉自己去分摊火力。   可惜,翻脸是不可能翻脸的,力气又没处弼兄大,何况自己已经因为作为股东,同样也欠下了四千两百贯的债务。   一想到这,李恪就觉得人生没有前途,前程一片昏暗。   之前还以为,搞个印书坊能够美滋滋地当个小股东赚上三瓜两枣,结果呢,现在看来就是特娘的赔钱货。   人生道路上的意外,就是这样的突如其来啊……   等到得宫门外,程处弼等人翻身下得马来。   提起了那个装着蜜蜂无水鸡蛋糕还有那新手鸡蛋小饼干的食盒,跟上了毛胡子侍卫赵昆的步伐朝着甘露殿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赶到了甘露殿所在,赵昆先行一步进入了甘露殿。   “陛下,程三郎来了,还有吴王殿下也来了。”   “恪儿怎么也来了?让他们都进来吧。”李世民看到怀中目现精光,已然站起了身来的乖闺女,只得吩咐道。   很快,提着食盒的程处弼还有那李恪连袂步入了甘露殿中。   “程三哥哥,我不开心,哼……”   看到了程处弼提着食盒进来之后,李明达咽了一口唾沫星子,然后摆出了一副双手抱胸,小脑袋往旁边一摆的姿势。   程处弼看到这位可爱的公主殿下如此可爱软萌的生气架势,差点乐出声来。   然后就感觉到了一道杀气,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大唐皇帝陛下那恶狠狠瞪起的眼睛。   “看看,你都把我闺女气成什么样了……”   听到了爹爹在为自己说话,李明达忍不住附合了一句,然后又赶紧歪起了脑袋表示我很生气。   “就是!哼……”   一旁的长孙皇后无力地抬手扶着额头,想笑又担心闺女不乐意,着实憋的有些难受。   “殿下生微臣的气是应该的。”   作为见风使舵的高手,墙头草的表率,程处弼第一时间低眉顺眼地向这位大唐皇帝陛下的心头肉表达了沉痛的歉意。   “微臣有几处不该,干大事居然不跟晋阳书坊的实际拥有者兼大股东。我大唐最漂亮最可爱,如花又似玉的晋阳公主商议。”   “这样的行为,简直就是罪不可赦,不过,考虑到晋阳公主大人大量,微臣还是带着一颗诚执的悔罪之心来到了这里。”   两句话下来,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脸皮厚度简直令人发指的处弼兄,居然这样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目光一转,就看到了那位可爱的明达妹子,此刻虽然脑袋还歪着,但是她那张可爱的小脸蛋早就崩不住生气的表情,已然笑颜如花了都。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看着程处弼,听到了这些话,李世民总有一种恨不得踹这个厚脸皮两脚的冲动。   可是又想到了自己可是跟赵昆暗暗交流过,就是让这小子背锅,让他来请罪的。   不过,你小子居然敢对我闺女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好吧,看在闺女心情迅速转好的份上。   黑着脸的李世民闷哼了一声,有机会再收拾这个厚脸皮的程老三。   程处弼也观察到了李明达侧脸上的笑容,心中暗松了一口气,讨好地笑着赶紧打开了食盒。   将里边美食搁到了案几上,一面陪笑道。   “……当然,还理公主殿下最喜爱的零食,以此表达微臣的歉意,不知道公主殿下能不能略展笑颜?”   闻到了鸡蛋糕的香味,李明达忍不住看了一眼,又赶紧扭过了头去。   “那,那下次干大事,程三哥哥你会不会还不搭理我?”   “怎么可能,必须向殿下你请示,我说的对吧?”   程处弼看到了身边的李恪还是一副震惊脸,不乐意地拿胳膊肘顶了下这货。   回过神来的李恪赶紧疯狂点头。“对对对,愚兄可以作证。”   李明达这才慢慢地转过了头来,起身,然后朝着程处弼伸出了尾指。   “那,好吧……我就先不生气了。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哟……”   “微臣就知道公主殿下宽宏大量,一定一定,绝对不会。”   程处弼再一次迎着李世民那仿佛要扎穿自己脸皮的刀子眼,伸出了尾指跟李明达勾了勾。   然后就看到了李世民一把拽回闺女的小胳膊,将一个香喷喷的无水蜂蜜鸡蛋糕递到了闺女的手中。   “来来来,乖闺女快吃吧,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鸡蛋糕的吗?”   “嗯,爹爹你也吃,爹爹对我最好啦……”李明达先把一个喂进了李世民的大嘴。   又拿起了一个递给神情很古怪的娘亲,想了想,又给程处弼和李恪一人也递了一个。   还拿了一个特地跑过去送给了赵昆。“辛苦赵将军你跑这一趟了快吃吧,很香的……”   可把赵昆给感动的,眼泪都差点下来了,大口的咀嚼着。   虽然赵昆已经在程府蹭吃了不少,但是这个时候一定要表现得像是第一次尝到的无上美味一般。   ……   看到晋阳公主生气这样的史诗级任务终于得到了圆满的解决,程处弼也不禁暗松了口气。   抄着公主殿下送给自己的鸡蛋糕大嚼起来。   吃了个鸡蛋糕,程处弼正想起身告辞,却看到了李叔叔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你小子怀里边揣着什么东西?”   “哦,这是投卷,乡贡举子的投卷。”程处弼赶紧解释道。   李世民听得不禁一乐。“居然有人给卢国公府投卷?”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皇帝大佬,请你说人话好不好?神特么的居然有人给卢国公府投卷。   我们老程家,好歹也是大唐顶尖勋贵好不好?   长孙皇后清了清嗓子,温婉一笑。“处弼贤侄,你叔叔想必是好奇这些卷子是出处哪位才俊之手。   敢有如此自信投到有贤侄你这样一位学识渊博的才俊坐镇的卢国公府去,是吧夫君?”   “……” 第677章 不然老夫定要为我闺女讨一个公道   李世民抿了抿嘴,谁让这小子方才为了讨好自己闺女,嘴皮子就跟抹了蜜似的说得天花乱坠。   把自家闺女给说的开心在啥样了都,哼……这小子,为了咱们老李家最可爱最贴心的闺女着想,以后得防着点才是。   不过顾忌到妻子和闺女在此,这么怼这小子也不是个事。   观音婢给了自己台阶,那就借坡下驴一把。   李世民朝着一脸黑线的程处弼阴恻恻一笑。“你婶婶说的对极了,来来来,让老夫好好瞧瞧……”   “老夫倒真要看看,什么样的真材实学,才敢投到你们老程家去。”   对于皇帝大佬这种夹枪带棍,一语双关的说话方式。   程处弼呵呵一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心怀鬼胎的程处弼将那三分卷子递给了指桑骂槐的大唐皇帝。   “娘亲,什么叫投卷呀?”   已经消灭了一个鸡蛋糕,第二个也已经吃了一半的李明达抬起了漂亮的黑眸,朝着睿智无双的娘亲看过去。   长孙皇后温婉地一笑,一边将闺女嘴角的碎屑擦去,一边从容不迫地将大唐风行的投卷说得十分简单易懂。   很快,李明达这位聪明的小可爱就明白了。“娘亲真厉害,娘亲什么都懂,太厉害了……”   “你呀……”长孙皇后虽然知道闺女是在拍马屁,可仍旧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地刮了刮闺女那滑嫩的俏脸。   而一开始还夹枪带棍地吐槽程处弼的李世民,拿到了那些卷子的时候,还是满脸的嫌弃。   可是等到他看到了卷子里边的内容之后,脸色渐渐地变成了欣赏与赞叹。   甚至看到激动处,还拍拍自己的大腿啧啧连声。   这下子,长孙皇后忍不住朝着程处弼看过去,难道自己真的一语成谶不成?   ……   想到了这,看到夫君正在专注的看卷子,闺女正在专注的吃鸡蛋糕,闲来无事的长孙皇后忍不住小声相询道。   “这几份卷子,你怎么会揣在身上?”   “婶婶想必也应该知晓,我们程家跟那些,嗯……不太对付。”   “可是小侄又觉得他们这几个人,的确都是难得的才俊,若是因为这个,而不被录取入仕,实在是于心不忍……”   “是的母后,儿臣前往卢国公府去见处弼兄就是为了此事。”   “处弼兄就是希望让儿臣出面帮忙,想要让儿臣也帮助举荐一二,不使贤才遗于乡野……”   “儿臣这里还有一份卷子,也是投给处弼兄的,其文章诗赋,皆是上上之选。”   长孙皇后接过了李恪递过来的卷子,按捺不住好奇地打开来欣赏。   很快,两位长辈在认真地看卷子,三位小辈在认真的吃东西。   不过程处弼和李恪只属于是无聊了偶尔咬一嘴,毕竟这些零食是给李明达这位小可爱的准备的。   若是被自己等人吃多了,这位小可爱不乐意咋办,难道又要跑一个来回?   看了良久,夫妻二人甚至交换着浏览了一遍,李世民这才面色十分慎重地看向程处弼。   他倒真没想到,程处弼得到的这四份投卷之中,其中三份,的确都是十分难得的上上之选。   不论是诗赋,又或者是文章,都十分的精采。   剩下的那一份,至少也称得上是可堪入眼,且不说这份可堪入眼的。   只说那三份,不论哪一份,都必定会成为被当期科举推崇的好宝贝。   结果一下子都出现在了程处弼的手中,这小子,还真是个大福星。   重要的是,他因为担忧卢国公府与文臣不和睦,可能会导致这些才俊遗于乡野。   所以把恪儿叫过去分开这些才俊的卷子,让他帮忙。   自然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能够让大唐能够多选拔到一些才俊,为朝庭效命。   这样的胸襟,实在是让李世民都有些吃惊,可能够这么做的,李世民觉得满朝文武里边怕是找不出一掌之数。   “程三郎,你做得不错,不,你做得很好,老夫很是满意。”   “多谢叔叔夸奖,小侄这也只是不希望他们被埋没罢了……”   “对了,虽然小侄已经分了吴王殿下,可是这里共有四份卷子,小侄有些担心。”   ……   “爹爹,我也要。”一声脆生生的稚嫩嗓音响了起来。   “???”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朝着这位晋阳公主看过去。   “刚刚爹爹不是说了,程三哥哥是为了朝庭好,分给了三哥,那我也分一份,我也要为朝庭好,好不好嘛爹爹……”   又来了,嘴边的食物碎屑都还没抹干尽的李明达又开始施展撒娇大法,拉着亲爹的胳膊开始左摇右摆。   旁边的长孙皇后哭笑不得地小声道。“小兕子乖,你爹他们在说正事呢。”   可惜,遇上了这位宠女狂魔李世民,听到了闺女这话,心都快要融化了,一把揽住了乖闺女,爽朗地大笑起来。   “无妨,我们家小兕子也知道为了朝庭出力,那可是大好事。”   “那就这样,待爹爹替你挑一挑啊,爹爹给你挑个最……嗯,此人的文章最为平实,言之有物,必定能成今岁科举之魁首。”   程处弼看着这位金口玉言的大唐皇帝陛下,除了在心里边呵呵呵,实在是无槽可吐。   不过心里边倒也暗暗得意,有了皇帝大佬背书,谁特娘的还敢横插一杠子,还有谁?   在程处弼等人跟前上演了一出父慈女孝后,长孙皇后终于牵着李明达这个可爱聪慧的小磨人精离开了甘露殿。   李世民抚着长须,打量着程处弼与李恪,一想到方才给闺女的承诺,嘴角不禁幸福地扬了起来。   程处弼终于忍不住问道。“叔叔?”   “嗯,对了,老夫正要跟你们说说……这四份卷子,我家小兕子一份,还有恪儿一份,嗯,这两份是你的……”   程处弼看着李世民将上官仪的那一份放在了他自己跟前,将任雅相和吴江寿的给了自己,又把辛茂将的给了李恪。   “嗯,不许弄错了,不然老夫定要为我闺女讨一个公道。”   看到李世民那根不停比划的手指头,还有那满满威胁的眼神,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678章 咱们是去寻那考功郎中,又不是去寻他长孙无忌   “叔叔你就放心好了,小侄不是那样的人。”程处弼不乐意地小声嘀咕了句。   “父亲,今科科举的主考官……”一旁的李恪眨巴着眼,看向亲爹问道。   “唔……今科的主考官,明日便能知晓,等到指定了主考官,你们再去寻他说道说道。”   李世民说到了这,想了想,又板起了脸,很威严地打量着这两个经常闹妖蛾子的晚辈道。   “记住了,你们二人,若是去递卷,一定要好言好语,莫要以为有了老夫给你们撑腰,就给我胡来。”   “若是老夫听到,呵呵……小心脊杖侍候。”   “是是是,叔叔放心,我们一定好言好语,定然不会坏了叔叔的名声。”程处弼赶紧拍胸口保证道。   李世民看着这两个匆匆而去的晚辈,总觉得程三郎最后那一句话有毛病。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闹腾妖蛾子,关老夫屁事,怎么就坏到老夫的名声了?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算了,由着他们去办事,若是一切顺便,那也好说。   若是出了问题,呵呵,老夫正好借机会收拾这两个混帐东西。   旋及想到了方才,自家掌上明珠听说方才那举荐才俊之事,主动地站出来,为自己这个当爹的分忧。   李世民不由得美滋滋地呵呵一乐。“唉,朕这一干儿女之中,最懂得心疼朕的,还是小兕子啊……”   “陛下所言极是,晋阳公主虽然年幼,却知礼聪敏,的确是世间少有。”   一旁的赵昆赶紧搭腔表示认同。   “那是自然,对了,朕记得,今年,清河已满十二了吧?唉……又要嫁女了,老夫着实舍不得啊……”   “不过好在,老程那一家老小,就他家老二程处亮还能老实憨厚一点,哼……”   听到了这话,赵昆赶紧死死抿住嘴,努力让胡子把自己的嘴皮给包裹住……   ……   “处弼兄,小弟可真是命苦啊……”   李恪满脸心酸地拿毛巾擦了擦手,看着自己签字画押的欠条,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还命苦,我比你拿更苦好不好?”   程处弼美滋滋地拿着那张欠条正在吹干墨迹,听到了这话,直接就呵呵了。   “你知道不知道我甘冒奇险,这才好不容易让你爹同意替女还债……   贤弟你这么穷,为兄也不忍心让你倾家荡产,只能我自己去欠着。   还有你大哥,平白得了两成干股,他也还欠着我八千四百贯。”   “看看,你们一家老小吃我的用我的还欠我的,我都不说苦,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命苦?”   被处弼兄那横飞的唾沫星子淋了一头一脸的李恪赶紧屁股朝后挪了挪。   “好好好,处弼兄你最命苦成不成,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老乱喷口水。”   “那可先说好了,这顿你请。”程处弼愤愤地咬了一口炙羊排道。   李恪无奈地点了点头,遇上这么个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还能说啥,打了打不过,说了说不赢。   “话说回来,小弟我活这么些年,第一次知道有人敢去跟我父皇要帐,来来来,我敬兄台一杯。”   “你以为我乐意了,我都入仕快两年了,到这会,俸禄就领个五个铜板,五个!”   看着处弼兄愤愤不已晃动着的油呼呼的巴掌,李恪差点笑出声来,赶紧强行忍住灌下了美酒。   “小弟我是没钱,不过我大哥好歹是太子,他不差钱,找他要准没错。”   “到时候再说,等明个知晓了主考官是谁,咱们哥俩到时候一块去,把举荐人的差使给办妥当了才是。”   ……   第二天,大唐皇帝陛下宣布了今年科举的主考官,吏部考功郎中卢承庆。   这位卢郎中在朝堂之上,朝着大唐皇帝陛下恭敬地一礼,表示自己一定会主持好今岁的科举。   一定会兢兢业业,呕心泣血,不徇私舞弊,一定会将那些有志报效国家,效忠陛下的能人智士录取。   等到了散了朝会之后,好几位朝庭重臣都朝着这位范阳卢氏出身的卢郎中露出了欣赏还有欣慰的笑容。   这位卢郎中自然很是心领神会地朝着这些朝庭大佬行礼致意,然后快步来到了吏部尚书长孙无忌身边。   “卢郎中,今年的科举,你可一定要好好的办差主持,但凡是有真才实学,品行秉性,更要有数。”   “陛下可是一向都很注重这个,明白吗?”   “多谢赵国公教诲,下官明白,若是有拿捏不定的大事,还请赵国公不吝赐教。”   长孙无忌赞许地点了点头,满意地打量着这位知情识趣的下属道。   “呵呵,好了,你是我吏部的考功郎中,若遇疑难前来寻我,自是恰当,其他人也无法说三道四。”   “好了去吧,仔细办差……”长孙无忌淡淡地吩咐了一句之后,继续大步前行而去。   而这位卢郎中,则恭敬地目送着长孙无忌走远之后,这才松了口气,看到了那些围拢过来祝贺的同僚,不禁神采飞扬。   ……   程处弼看到兴冲冲窜上门来的李恪,听闻了大唐科举的主考官居然仅仅只是一位吏部考功郎中,不禁有些错愕。   “吏部的考功郎中?这么低品阶的官员,居然是一国科举的主官?”   “那当然,自前朝科举创立以来,一直都是以吏部的考功郎中为科举主官,主持科举。”   “贤弟你难道不觉得档次太低了点吗?”程处弼没有想到,科举在出现的初期,居然会显得这么低端。   一想到后世提及科举,都说得很重视很高大上,例如明清时期,似乎是以礼部尚书为考官,主持科举。   没有想到,这并非是科举的惯例,看来自己的历史知识点知道的太少。   “居然是吏部……那岂不是说,咱们要跟你那位便宜舅父打交道。”程处弼摸了摸下巴道。   “……处弼兄,能不能正经一点,什么便宜不便宜的。”李恪没好气地瞪了程处弼一眼。   “放心吧,赵国公再怎么不爽兄台你,可咱们是有后台的。”   程处弼转念一想也对,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也对,再说了,咱们是去寻那考功郎中,又不是去寻他长孙无忌。” 第679章 过去没中过,想必把程大将军给惹急了   不过要怎么去找人,程处弼没跑过什么关系,所以,只能询问李恪这位优秀的皇家工具人。   李恪信心十足地拍了拍胸口,里边正揣着那位被举荐人的卷子。   “这事咱们还是直接去吏部找他为好,毕竟咱们手上这几个人,可都是才学过硬的……”   “行,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反正天色尚早,程处弼便与李恪一同策马朝着吏部衙门而去。   吏部衙门,几名差役守在衙门口,正在吹牛打屁的功夫,就看到了两位年轻的锦服华袍公子在衙门跟前跃下了马来。   赶紧上前询问这二位的来意,一听闻一位乃是吴王殿下,另外一位则是传说是吃过熊心豹子胆,喝过狼心狗肺汤的程三郎。   这几位差役直接就方了,呆愣愣地看着程处弼,他们可是从不少的八卦流言渠道。   知道这位程三郎跟吏部主官,也就是赵国公,长孙吏部很不对付。   看到这几个差役一副惊掉下巴的模样打量着自己,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老子又不是猴子,这么瞅着我看合适吗?   “愣着做甚,还不快快领路,带我们去见一见你们考功司的考功卢郎中。”   “是是是,二位快快有请……你还愣着做甚,还不速速去通禀一声。”   然后一位差役陪着笑脸在前方引路,一位差役则连滚带爬地朝着衙门内狂奔而去。   剩下的两位差役呆呆地看着程处弼与李恪的背影消失后,差役甲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道。   “程三朗居然也要来寻考功郎中,难道还能有人敢去卢国公府投卷?”   “啧啧啧……就程大将军那恶名远扬的名声,居然还敢有人去他们老程家投卷。”   差役乙抚着长须解释道。“谁没有个三亲五友的,老朽倒记得,前些年,卢国公府的管事也曾来过……”   “不过嘛,一直到今年,还都没听说有哪一位高中的举子,是出自他们卢国公府。”   差役甲愣了一会之后,直接乐出了声来。“听老哥你这么一说,看来真是老程家的亲戚才对。”   “过去没中过,想必把程大将军给惹急了,怕是自己不好露面,所以才会让这位老程家的大才子亲自过来。”   这两位差役在吏部衙门外边乐滋滋地八卦着老程家,幸好嫉恶如仇的程老三没听到,不然,铁定把这两个埋汰老程家的混帐给扔沟里去。   ……   “卢郡公不必相送,还请留步,本官就先行告辞了……”   一位礼部侍郎笑眯眯地朝着卢承庆摆了摆手,然后志满意得地大步而去。   卢承庆等这礼部侍郎离开之后,这才转身回到了公房,坐到了自己的案几前颇为志满意得。   他身上的郡公之位,自然是承继至其父,大唐开国皇帝李渊与其父卢赤松相。   李渊起兵之后,就第一时间归降,后因功而封为范阳郡公,他年幼时,父亲就已经病故。   他因而袭爵为范阳郡公,在贞观初年,他任秦州参军。因为奉命入朝奏报河西军情。   凭着他那超人一等的记忆力,再加上英俊的外貌,得到了当今天子的赏识,留在了朝中,成为了考功员外郎。   而今已然是考功郎中,负责主持今年的科举。   这可是肥差,肥得至自流油的那种肥法,可正是因为太肥,卢承庆在欣喜之余,也不禁有些心中打鼓。   好在,他是范阳卢氏出身,有了这个出身,再加上又有长孙吏部撑腰,他总算是稳住。   就像今日这位礼部侍郎过来举荐人,他所举荐之人的才学,只能说是普通。   但好在,其中有两篇文章还有一篇诗赋也算得上佳。   斟酌半天之后,正在犹豫的当口,却听到了公房外面传来了一声清咳。   卢承庆一抬眼,就看到了吏部的话事人,皇后娘娘的胞兄赵国公长孙无忌那圆润的身形。   赶紧起身离案相迎。“下官参见赵国公。”   “嗯,卢郎中,怎么样了,今日这才回到衙门不过两个时辰,你这里可真是门庭若市啊……”   长孙无忌笑眯眯地抚着长须缓步入了卢承庆的公房道。   “赵国公说笑了,下官也没有想到,会是如此,正好有些人员,下官已经归纳整理了一番,正想要请示赵国公。”   “哦?那本官倒真要好好瞧瞧……”长孙无忌笑眯眯地大步上前,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卢承庆的位置上。   目光扫过了案几之上摆着的五份卷子,只略微扫了一眼,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方才来的,可是礼部的王侍郎?”   “正是王侍郎。”   “前年,去年,王侍郎都有向朝庭举荐才俊,不过今年,倒真不知道他所举荐的人才,有几分真才实学。”   听到了这话,卢承庆额角微渗汗水,腰弯得越发地厉害。“今年王侍郎举荐的举子是这一份卷子……”   长孙无忌的大手轻轻地拍了拍那份卷子,却没有打开,只是淡然一笑。   “单观其字,就显得有些过于生硬造做,实在是让本官有些大失所望啊……”   这话一出口,卢承庆秒懂,当即上前一步,小声地通禀道。   “赵国公英明,下官也是觉得,此番王侍郎所举荐之人,有些不谨慎。   此人的文章诗赋,不过是中等而已,难有称道之处,下官不欲录之,不知赵国公意下如何?”   长孙无忌呵呵一笑,深深地看了卢承庆一眼慢条斯理地道。   “你才是考功郎中,陛下指定的主考,这等事情,本官可不能越俎代庖了。”   “下官明白。”卢承庆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心里边呵呵一乐。有无数的槽,却一丝也不敢吐。   长孙无忌,抚着长须,看着卢承庆坐到了自己对面之后,拿起了那份名册,找到了之前刚刚添上去的这位举子之名。   然后看到他抄起了毛笔,用浓墨,将那位举子的名字整个涂黑。   看到了这一幕,长孙无忌欣然一笑,想了想,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张纸条搁到了案几上。   然后便站起了身来。“此间既然无事,那本官就先回公房了,若是有何事,再来寻本官。”   “……” 第680章 吴王殿下,咱们还是回去回禀你父皇吧   卢承庆愣愣地看着长孙无忌摊开之后摆放在案几之上的那张字条。   上面有三个名字,卢承庆只要不是瞎子,就不可能看不到。   卢承庆飞快地将纸条给收入了袖中,朝着长孙无忌恭敬地一礼。   “多谢赵国公提点下官,下官明白怎么做了,定会办得妥妥贴贴的……”   那位礼部侍郎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了两个眼熟的人出现在了视线内。   居然是吴王殿下还有那位臭名昭著的程三郎正迎面而来。   他赶紧埋低了头,假装自己不认识这二人,快步擦肩而过。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擦肩而过的官员,不禁有些疑惑。“咦,我怎么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作为长袖善舞的李恪倒是很能把握住处这些官员的想法和念头,不以为然地道。   “他应该是礼部的王侍郎,或许对方也是来找那位卢郎中的。   可能觉得自己举荐的举子实在不怎么的,所以遮遮掩掩,生怕被人认出来吧。”   ……   长孙无忌,挺着那硕大的啤酒肚,朝着屋外行去,就看到了一位差役满头臭汗地赶到了公房门外。   “小人见过长孙吏部,见过吴郎中,吴王殿下,还有卢国公府的程三郎有要事寻卢官人。”   “吴王殿下和程三郎?”听到了这两个名字,长孙无忌一脸懵逼地看了眼身边的卢承庆。   卢承庆也是一脸懵逼地愣在当场,这两位怎么会来这里,难道也与科举有干系不成?   还没等他们二人想明白,就看到了一个高大英武的年轻人和一个白净俊秀的年轻人一同来到了公房前。   程处弼看到了脸色不太好的长孙无忌,还有他旁边那位中年长须男,再结合刚刚差役的招呼,这位肯定就是卢承庆了。   “下官见过长孙吏部,见过卢郎中。”   身边的吴王李恪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撞见便宜舅父,不过,就他与长孙无忌的陌生程度,他只是笑眯眯地恭敬一礼。“见过赵国公。”   看到了那个令自己很不爽的程三郎,还有这个总是厚着脸皮笑眯眯的便宜外甥,长孙无忌勉强扯了扯嘴角之后淡然地道。   “我们自然也是来举荐乡贡举子的。”程处弼面对这位长孙吏部,不卑不亢地道。   说话间,程处弼从袖口还有怀中掏出了三份卷子,旁边的李恪很有默契地拿出了自己袖中的卷子,递给了处弼兄,然后很识趣地往旁边侧让开一步。   对于这位遇事就怂的吴王殿下,程处弼一脸黑线,不过一想到他跟长孙吏部的关系,罢罢罢,反正老子不是你便宜晚辈,能耐我何?   长孙无忌看着程处弼手中的四张卷子,一张老脸直接就拉了下来。“程太常,你这,这不太合适吧?”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起了眼睛,觉得这个老货说法有问题。   “长孙吏部此言何意,别人能举荐,我怎么就不合适了?是不是觉得我们大唐的武臣,没有举荐的资格?”   “……”李恪一脸懵逼地看着振振有词的处弼兄。想要开口提醒一下处弼兄你特娘的可是太常寺卿……   不过一想到他还兼任着那东宫左内率副率,只能悻悻地抿住了嘴。   长孙无忌这位吏部主官板起了脸,淡定而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道。   “不是不合适,而是就没有你这样的,一个人,拿着四份卷子过来举荐,便是本官身为吏部主官,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二人正说话间,周围的那些吏部官员们,纷纷朝着这边凑过来。   哪怕是不敢靠近,也都会站在远地支愣起耳朵朝着这边张望。   大家都已经知晓了这位程三郎的身份,却没有想到,这位居然敢在吏部跟自家大佬争执起来,啧啧啧……真不愧是程大将军的亲儿子。   程处弼平静地看着这位冷傲的长孙胖子,就算是国舅又怎么的?   “长孙吏部此言差矣,虽然卷子都是是我拿着,并不代表都是我一人举荐。”   “再说了,我是来寻卢承庆卢郎中的,跟长孙吏部你没什么冲突吧?”   长孙无忌眉头不耐地一皱,虽然就这么多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粗鄙的武夫小辈争执实在是有点掉价。   可是这家伙那般模样,着实令人讨厌之极,不把这小子从吏部衙门赶走,那感觉,就如同嗓子眼卡着一只苍蝇般难受。   “本官乃是吏部主官,卢郎中乃是我吏部考功司郎中。   他就算是被陛下委为了今年科举的主考,本官也有权利管辖。”   听到了这话,卢承庆稍松了口气,赶紧摆正屁股,表明立场道。   “不错,本官乃是吏部考功郎中,自然是要奉长孙吏部之言行事。”   看到了这一幕,知道再纠缠下去,怕是事情只会越闹越大的李恪只能凑到了程处弼的身边小声地道。   “处弼兄,咱们要不要……”   程处弼目光扫过周围那些正在围观的吏部官员,却突然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顿时让长孙无忌不愣,一股子不详的预感由然而生,然后就听到了程处弼这货用不大也不小的声音道。   “懂了,长孙吏部不愧是大唐吏部的主管,不但将这大唐的吏部,给经营得犹如铁桶一般,水泼不进,针插不入。”   “吴王殿下,咱们还是回去回禀你父皇吧,唉……”   “???”长孙无忌脸色陡然一变。这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但问题在于,他程三郎敢这么说,莫非……   “且慢……”心中没来由有些发慌的长孙无忌,忍不住开口低声轻唤道。   李恪听到了长孙无忌开口,只得稍稍顿住脚步,不过他那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程处弼却根本不鸟长孙无忌。   对那家伙拿腔捏调的喝斥声根本就充耳不闻,大手一把揽住了脸色份外古怪的李恪的肩膀,一边走一边叹息道。   “看来,长孙吏部是准备连陛下的口谕都要置之不理。   更要将陛下帮晋阳公主殿下挑选举荐的贤才埋没于乡野,可惜啊可惜啊……”   “!!!” 第681章 惹到程家人,年都过不成……   长孙无忌一脸懵逼地站在公房门口,这小子这话是嘛意思?   还有那位被陛下视若掌上明珠的晋阳公主李明达也在里边掺和,还有陛下的口谕又是什么鬼意思?   长孙无忌的大脑飞速的运转,差点因为超频过度而导致过热而坏掉。   但他犹自觉得,不能让这两个离开吏部,万一真是那么回事,自己可就在陛下跟前,留下一个因为私怨而置国家大政于不顾的恶劣印象。   “老夫让你们且慢!”长孙无忌忍不住又开口喝道。   “处弼兄你看这……”李恪有些紧张地小声问道。   “啊?贤弟你说什么?!我耳朵不好使,听不到你说什么,大点声……”   程处弼此刻表现得就像是一位风烛残年,严重失聪的老人。   明明跟李恪并肩而行,非要拿手在耳朵边摆出失聪老人听电台广播的架势。   “……”一干吏部官员书吏全都一脸黑线,看着这位戏精上身的粗鄙武夫。   感觉大家的跟前都摆上了一道猪食槽,好想狠狠卧上一卧。   长孙无忌的脸直接黑成了雁门关上,熬了数百年金汁的黑锅锅底。   这个时候,卢承庆看到了长孙无忌斜过来的目光,脑中顿时灵光一现。   撩起前襟就像是一只来自非洲大草原的欢快小鹿,直接就窜出了门,朝着那边狂奔而去。   “程太常,吴王殿下还请留步……”   程处弼拖着李恪又行出了十数步后,终于被那气喘吁吁地卢承庆拦在了跟前。   “二位,二位还请留步,是卢某,不,是下官怠慢了二位……”   “让开。”程处弼不乐意地梗起了脖子。   “啥意思,当你们吏部是龙潭虎穴,想要让本官跟吴王殿下进得来出不去还是咋的?”   卢承庆听到了这话差点就哭了,一咬牙,直接双膝跪地。   “二位,下官给二位赔不是了,还请二位万万体谅下官……”   看着这位中年长须男鼻涕眼泪地一个劲流,程处弼不乐意地一扭头,日!   方才还到处是人的吏部衙门,此刻所有的公房全都门窗紧闭,人都早已经不知去向。   包括方才站在卢承庆门口的长孙胖子,此刻也不知道窜哪个窟窿眼躲起。   李恪无可奈何地伸手将这位哭得稀里哗啦的中年老男人给搀了起来劝道。   “好了,这位卢郎中,快快起来吧,有话慢慢说,不必如此。”   程处弼看着这此刻冷清得犹如在玩鬼屋游戏一般的大唐吏部,朝着卢承庆道。   “算了,我也不跟你计较,就问一句,你能不能作主,能作主,就给我们办事。”   “不能,就别拦着。”   一听这话,卢承庆疯狂点头,生怕点晚一点,这位暴脾气的糙老爷们又要拔腿而去。   “能,必须能,还请二位随我到我公房,也好让下官将这些人等的姓名抄录于名册上。”   “万一你们长孙吏部又把名字给扒拉掉怎么办?”   程处弼斜起眼,打量着周围那些紧闭的门窗,扯起嗓子刻意大声地道。   “程太常,不会的,下官可以用性命担保,一定不会的……”   卢承庆差点就想叫一声祖宗了。泥玛,惹到程家人,年都过不成。   “处弼兄走吧,咱们就给卢郎中一个机会呗。”李恪强忍住笑,跟程处弼一个白脸一个红脸。   回到了卢承庆的公房之中,程处弼将四张卷子搁在了那里。   “这一份,是晋阳公主殿下举荐的人,辛茂将。陛下有评语,嗯,此人的文章最为平实,言之有物,必定能成今岁科举之魁首。”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了眼程处弼,兄台,你没胡子你薅什么薅?学我父皇犯不着连举止神态都学吧?   “还有,这位叫上官仪,是吴王殿下举荐的才俊,还有这俩是本官举荐的才俊,这人叫任雅相。   还有这个叫吴江寿的,这家伙只需要让他上榜就行,毕竟本事没有另外那三位厉害。”   卢承庆连连应是,一面下笔如飞,将这四个名字抄录了下来,并且还特地拿笔在那里标注了下。   这才讨好地将那本名册朝着这二位他惹不起的大佬跟前一递。“烦请二位过目……”   “哟,一二三四名?这,这合适吗?”程处弼看了一眼身边的李恪,又斜眼睛看向卢承庆。   就见方才怂得跟什么似的吏部考功司郎中卢承庆此刻一脸正气凛然,仿佛是面对枪林弹雨也能够挺胸面对的烈士。   “必须合适,都是是陛下御前过了眼的乡贡才俊,谁敢说不合适,有本事去弹劾本官。”   “不错不错,卢郎中果然有名臣风范,等到此次科举事了,小王定然会上禀父皇……”   李恪笑眯眯地朝着卢承庆一礼,这才正色言道。   卢承庆亲自将程处弼与李恪送到了吏部衙门的大门口,满脸堆笑地看着这两个人憎狗嫌的玩意洋洋得意翻身上马而去。   直到这二位的身影消失在了街角之后,卢承庆的脸色以最快的速度黑了下来。   嘴皮子哆嗦着,似乎想要发两句狠话,可是一想到这两个家伙都不是好惹的货色。   最终,一切的烦恼与痛苦,都化为了一声叹息,大袖一拂,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萧瑟颓唐的气息,朝着衙门里边行去。   长孙无忌终于迈步,进入到了属于自己的屋子里,先是将房门狠狠地合上,这才一屁股坐到了案几跟前。   “程处弼,黄口小儿,粗鄙武夫,简直……有辱斯文,岂有此理!”   长孙无忌一边低声喝骂一边气的连拍了好几下案几,一想到方才自己为了避免尴尬。   不得已,只能以最快的速度蹿到了卢承庆旁边的另外一位郎中的公房里边。   就那么假借着来视查公务的由头,生生在里边跟那位被吓得心惊肉跳的郎中大眼瞪小眼地呆着。   直呆到程三郎还有吴王那两个混帐离开吏部,他这才有机会蹿回到自己的办公场所。   整个人的心情越发地不美丽。一想到自己堂堂吏部尚书,大唐皇帝陛下的挚友,皇后娘娘的胞兄。   居然被程三郎还有吴王李恪那两个混帐小子在吏部内羞辱,简直…… 第682章 得罪了这位,唉……咱们四人怕是……   “程处弼,你小子等着,老夫,别让老夫抓着你的小辫子,不然有你好受的。”   长孙无忌愤愤不已地大巴掌再次拍在案几之上,震得那案几上的小碟子中的仅剩的一块猪油酥掉落到了地板上。   长孙无忌气的就想拿脚把这块猪油酥给踢到一边去,恶狠狠地瞪着那块猪油酥许久。   “唉……可惜今天就带了这么点,万万不能浪费了……”   长孙无忌小心翼翼地捡起了这块猪油酥拍打拍打,又吹了吹,这才小心翼翼地搁进了口中。   那浓郁的油脂香味,还有那酥脆的口感,咸鲜的滋味。   让长孙无忌终于在初春陡峭的寒意中,寻找到了一丝慰藉。   就听到了门外传来了小心翼翼的敲门声,还有卢承庆战战兢兢地嗓音传入了屋中。   “赵国公,下官有事禀报……”   “……”长孙无忌飞快地咀嚼几下,伸长了脖子把猪油酥咽下之后。   这才板起了脸正襟危坐,抄起了一只毛笔,一边批注起了之前摆在案几上的公文一边闻喜怒地开口道。   “进来吧。”   卢承庆轻轻地推开了房门,捧着那本名册来到了长孙无忌跟前一礼。   “赵国公,这四人……”   “那程太常和吴王殿下是怎么跟你说的,都说说。”   脸色已经恢复了吏部尚书威仪的长孙无忌不紧不慢地道。   卢承庆只能硬起头皮,将自己请这二位到了公房之后发生的事情给解说了一通。   当听闻到了晋阳公主李明达也举荐了人,甚至连被荐者都有了陛下的品评之语。   长孙无忌的眉梢轻挑,看着那四个被用浓墨重彩的记号给标记出来的名字。   长孙无忌差点把自己的牙齿给咬碎掉。   卢承庆抹着额角滴落的汗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长孙吏部的表情。   可惜,什么也看不出来,许久之后,长孙无忌这才将这份名册交还给卢承庆。   “也罢,既然是陛下叮嘱过的人,那就这么排序吧……”   “下官遵命。”卢承庆暗松了口气,赶紧伸出了双手,接过了长孙无忌递回来的名册退出了屋子。   ……   只一天的功夫,程处弼跟吴王大闹吏部的小道消息就开始在小范围之内流传了开来。   虽然吏部的官员对此讳莫如深,三缄其口。但还是有一些消息被泄露出去,例如程太常为了投卷与长孙吏部起了争执。   哪怕是其他的东西语焉不详,但是程三郎这位大唐长安城的顶流级人物所发生的事情,肯定都会成为长安的市井百姓们口中的谈资。   没几日,消息就已经传到了上官仪、任雅相,还有辛茂将和吴乡寿四人的耳中。   听到了这个八卦流言,四位因为一同投卷于卢国公府而结识的人忍不住坐到了一起。   上官仪呷了口酒,颇有些唏嘘地道。   “那赵国公可是吏部主官,没想到,程太常为了咱们,居然跟这位从龙首功之臣起了争执。”   “得罪了这位,唉……咱们四人怕是……”吴乡寿忍不住长叹了一声道。   听到了这话,任雅相忍不住眉头一皱。   “吴兄你这话可就不对了,程太常是为了咱们投卷,亲自前往吏部。   听闻那位长孙吏部,向来与程大将军父子不睦。   说不定应该就是他意欲从中作梗,以程太常的秉性,又岂甘受委屈,不起冲突那才叫怪事。”   “任贤弟切莫误会,我自然不是在怨怪程太常,只是没有想到,请程太常出面,却会遇上这等意外。”   辛茂将缓缓地摇了摇头,端杯饮尽淡酒,自释一笑。   “无妨,他长孙无忌虽然是吏部主官,但是上面还有三省,还有大唐天子,终究不是他长孙无忌一人说了算的。”   “就算是因此,我们弟兄四人落榜,科举无望又如何?”   “辛某已经打定了主意,在长安呆到科举结束,若是落榜,那便先某个生计,明年再试就是。”   “辛贤弟这话在理,不过任某的想法,嘿嘿,实在不成,我便投到卢国公府去。   不能入仕为文臣,那就追随程大将军去建功立业,任某相信,大唐终将有我用武之地。”   上官仪不由得大乐,朝着任雅相翘起了大拇指道。   “这倒真是个法子,听闻卢国公府尚有三位小公子正值学龄,苦无西席,小弟我倒真想去试上一试。”   “吴某别的不精通,不过除了文章之外,倒也精于算数,到时候,去卢国公府的产业当个帐房倒也不错。”   “哈哈……我说辛贤弟,我们四人,三个都寻了卢国公府为落脚之地,你干脆也一块来得了。”   听到了这话,辛茂将颇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三位无奈地道。“你们三位倒真是好算计。”   “罢了,若是你们真要去,那就算辛某一个,咱们好歹也要做到共进同退。”   “妙哉!小二,再多上几壶酒,今日我等一定要为咱们即将到来的前程好好痛饮一番。”   四人不禁大笑起来,开始举杯畅饮。喝了半天,任雅相不禁道。“这等淡酒,着实太淡了些。”   “哪有那程府秘制三勒浆有劲道。”   “对了诸位,咱们要不要再去一趟卢国公府?”吴乡寿滋了口小酒后朝着另外三位问道。   上官仪认真地考虑了半天之后缓缓地摇了摇头。“某觉得还是不去为好。”   “毕竟程太常为了我们,已与那位长孙吏部起了争执,若是我等这个时候寻上门去,显得有些……”   辛茂将深以为然地击掌笑道。   “对,就是这个道理,我倒觉得,我们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莫要理会其他,好好准备科举之事。”   “反正已经有了退路,我等等就认真准备,哪怕是落榜又如何,终究不负来长安的目的。”   程处弼根本就没有理会外面的流言蜚语,他是真的没那闲功夫,此刻的他,正在府中,给家中的兔子进行双眼皮手术。   主要是羊太大了点,而鸡那比绿豆大不了多少的眼睛,实在是没什么眼皮可割。   所以,最佳的练习对象,还真只能是那些软萌可爱的小兔兔。 第683章 大唐诸位王妃拉眼皮团购套餐……   正常情况下,兔子都是单眼皮,不过自打大唐多了个喜欢玩手术刀的程三郎之后,一切都变了……   程处弼在后世看到过报道,那些无良的所谓整容整型医院的医生的速度培训用的居然是鸡腿。   当年的优秀医务工作者程处弼看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十分痛恨与鄙夷那些不正经的非专业人士。   所以现如今,已经有了女性开始追求双眼皮,开眼角的美,程处弼当然是无法去阻止。   毕竟娘亲崔氏已经在程处弼的耳朵边唠叨了好几天,这个王妃,那个王妃,嗯,都不是老程家惹得起的一帮中年妇女。   程处弼没有拒绝的权利,有的是努力争取做好每一次手术,努力让双眼皮的造型美达到最佳效果。   所以,想要让手术的成功率高,手术效果完美,那就要通过无数次反复不停的练习才能够达到。   就像现在,程处弼的跟前躺着十只不醒兔事的兔子,程处弼一身手术服,正在给兔子们进行着双眼皮手术。   每做完一只,给它缝好了线,就会扔给七位弟子,让他们继续着其他的各种手术,或是摘除胆囊,或者是摘除盲肠……   管家富叔和济叔二人蹲在院门口,闻着那淡淡的血腥味,看着那里边公子还有那七个年轻人手中时不时闪现寒芒的金属器具,不禁摇了摇头。   兔子倒底是造了什么孽,才坐落到自家三公子手上。   最开始的那会,被拿去用来制作叫着狂犬病疫苗的药。   之后慢慢地花样越来越多,先是家里的兔子都失去了盲肠,之后又少了胆,又被摘了脾脏,还有些被切除一截肠子。   有些还会被公子打断骨头重新接骨,总之,管家富叔觉得,那些投胎到兔子身上的倒霉鬼。   前世肯定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才会这么落到自家三公子身上,成天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到最后,能够躺在案板之上,被烹饪成各种美食,或许对于它们而言,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   现在倒好,之前那位任城王妃拉过双眼皮之后,据说有不少身份与任城王妃差不多的那些爱美女性,都相中了自家三公子的手艺,准备来拉双眼皮。   三公子也是迫不得已,于是乎,老程家的兔子又倒了霉。   “怎么的,我说富哥,你这莫非是在可怜那些倒霉的兔子?”   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更在老程家的厨房里见多了生死的济叔不禁乐道。   “那倒不至于,我听夫人提及过,咱们三公子要拉双眼皮的,可都是皇室里的那些,难怪三公子这两天这么辛苦,连牌都不打了……”   “是啊,对了富哥,你听说了没,说是咱们三公子跟那长孙吏部在吏部里起了冲突。”   “当然听说了,我还特地问了问公子……”   ……   两个八卦的老汉蹲在不远处叽叽歪歪的功夫,程处弼终于把第十只兔子的双眼皮也拉完。   做好了精细的缝合,这才长出了一口大气,接下了口罩。   连做十台双眼皮手术,可惜的是,想要见效果,怕是得等上几天才行。   算了算陛下给自己的假期,嗯,倒也差不多,前天就被娘亲逮着,告诉程处弼。   任城王妃颜氏来过,同来的还有胶东王的王妃、新兴郡王的王妃,以及……总之全是王妃。   这四位都是单眼皮的中年妇女,都是渴望能够再变得美一点的显贵女性。   程处弼无奈之下,只能答应娘亲,自己这几天会先努力练练手,争取等到在假期结束之前。   给这些爱美的阿姨级别的女性们统一拉眼皮。   好在拉眼皮都是小手术,程处弼倒不觉得有什么难度,不过为了预防万一,他还是进行了反复的练习和精心的准备。   经过了几天的练习,程处弼不但拉眼皮的技术熟练了许多,而且家里边的兔子全都变成了双眼皮。   虽然爱美的女性,想必都很乐意有一双漂亮的双眼皮大眼睛,但是兔子乐不乐意,程三郎就不清楚了。   到了手术当天,距离卢国公府不远的草市,那些熟悉的老街坊忍不住啧啧称奇不已。   因为他们都看到了不少华丽的马车来到了卢国公府,之后,便从车中下来一位位份外显得雍容华贵的贵妇人步入了卢国公府。   程处弼则是站在娘亲身边,努力地扮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由着这些单皮眼的中年阿姨们夸奖吹捧自己。   程处弼而要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时不时还要谦虚几句。   一直等到了四位王妃,还有那位叫阿嫣的小娘子都齐聚于府中之后。   得到了娘亲的首肯,程处弼就赶去换了一身手术服,开始准备进行手术。   然后,四位王妃还有阿嫣小娘子都齐刷刷地并排坐在一起,颇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一身白衣白帽白口罩的程处弼。   “几位姐姐没事的,阿嫣,来,你先给几位长辈打个样,有娘亲在,别怕。”   “嗯!”这位勇敢的阿嫣小娘子用力地点了点头,很是迫不及待地走到了程处弼跟前敛身一礼低声道。   “有劳程三哥了,我一定要变得像我娘一样漂亮。”   “放心吧,一定会的。”程处弼此刻只露着一双眼睛,声音从口罩后边冒了出来。   听到了这话后,阿嫣小娘子便往手术床上一躺,主动地抄起了一块毛巾往自己嘴里边一塞,两眼一闭,双拳紧握。   程处弼很欣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爱美的女性,为了美,配合度如此之高,都不需要自己吩咐。   程处弼坐到了一张特别订制的椅子上,开始给阿嫣的眼部进行消毒然后开始进行手术。   看到了程三郎抄起明晃晃的手术刀,在那阿嫣小姑娘的眼皮上划拉的时候,四位王妃不约而同地用力闭上了眼睛。   但是很快,她们的又忍不住悄悄地睁开了一条缝,看向那边。   阿嫣小娘子,除了程处弼的刀子划开眼睛的时候,几不可查地闷哼了一声之外,就再没动静。   意志多么坚强的姑娘啊,为了美,疼痛算得了什么…… 第684章 赶紧把你爹弄出去,三郎快去!   等到阿嫣小娘子的两边眼睛都做完了双眼皮,颜氏满脸心疼地扶起了自家闺女。   “阿嫣怎么样?疼不疼?”   “娘亲,女儿不疼。”阿嫣双眼都已经被纱布遮盖住,看不到娘亲,但她还是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毕竟,只需要数日光景,她就可以跟娘亲一般,也拥有一双漂亮的双眼皮大眼睛了。   颜氏赶紧扶着闺女小心地挪步到了一旁坐下,程处弼意犹未尽地打量着那四位满脸忐忑与期待交结在一起的王妃。   嗯,自己给兔子拉眼皮,一次都差不多做一打,这会子只需要对付一个少女和四个中年妇女,自然是轻松写意。   看到了程处弼投来的目光,年纪最大的新兴郡王王妃第一个站起了身来。   “刚刚阿嫣侄女可真是有勇气,既然如此,老身也不能落于人后,有劳程三郎了……”   崔氏满脸无可奈何地看着这间屋子,那边已经整齐地坐着四位双眼蒙着纱布的女性,饶是被蒙上了纱布。   却也不能阻止她们的谈兴,特别是那位胶东王妃,居然还有精神描述她做手术的感受。   甚至说到激动处,居然还抬手比划,也不知道她这是想要比划给谁看。   崔氏只能时不时地与说上一两句,表达了一下自己也在认真地倾听列位王妃的交流。   等到最后一位王妃也两眼盖上了纱布之后,稍事休息后,大家便起身告辞,然后,每一位拉过双眼皮的王妃。   都戴上了一个纱笠,由着同来的侍女搀扶着,小心翼翼地探着脚前行。   五位伸手朝前摸索,双脚小心翼翼地往前挪动的女性,程处弼居然有一种见到了嵩山比武,一票倒霉的武林高手被戳瞎的高能画面。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无比庆幸自己戴着口罩,不然程处弼觉得自己虽然能憋得住笑,但肯定憋不住笑容。   “三郎愣着做甚,还不跟娘一起送送诸位王妃。”   娘亲崔氏哪怕是隔着口罩,还是能够感觉得到自家三郎的想法,忍不住处瞪了一眼这小子嗔道。   程处弼赶紧答应了声,摘下了口罩揉了把脸,飞快地跟上娘亲,在前方引路,只是脚步实在不敢快。   毕竟身后边这五位王妃哪怕是被人搀扶着,除了颜氏偶尔还跟崔氏说上一两句外。   另外四位王妃都很沉默,毕竟这个时候,诸位王妃缺乏摸黑走夜路找溺壶嘘嘘的经验。   所以很不习惯两眼一抹黑,下意识只愿意一点一点的挪着步子,哪还有闲功夫去搭话头。   ……   天色尚未近昏,不过今日,程大将军已然无事,呆在衙门里边闲着也是闲着。   于是乎,程大将军决定干脆提前回家,只是没有想到,这才刚刚到了府门前。   就看到了停在旁边的五辆华贵的马车,还有那些各个王府的侍卫。   一打听才知道,是五位贵妇来寻自家娘子,程大将军不禁呵呵一乐,难得自家娘子在府中与友人相聚。   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该过去打个招呼的当口,程咬金迈步进入了府中。   这才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娘子崔氏,还有那穿着手术服的三郎。   更看到了后边脚步蹒跚,头戴斗笠的一帮女性。   程大将军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一切,好在崔氏也同样看到了自家夫君,也是脸色一懵。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天色,还没到黄昏,夫君怎么又蹿回府来了?   “娘子你们这是……”程咬金有些好奇地看着那一大帮走路就跟瞎子似的伸着手双乱摸还需要人搀扶的女性。   听到了程大将军那雄浑的大嗓门,一干王妃齐刷刷地身形一僵。   唯有任城王妃看到了程咬金,此刻她亦扶着自家那伸手着摸索着前行的闺女,僵在原地。   “赶紧把你爹弄出去,三郎快去!”说时迟,哪时快,睿智知性的娘亲崔氏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当机立断地推了程三郎一把。   程处弼赶紧快步朝着亲爹狂奔而去。“爹,孩儿的宅院有点问题你赶紧随孩儿去看看,娘我先跟爹过去……”   程咬金看到了一脸惶急的三郎,又看到了娘子崔氏那疯狂暗示的眼神。   只能一脸懵逼地由着程处弼牵着自己出了府门。   “到底特娘的怎么回事?”这才出得府门,程咬金不乐意地冲自家老三瞪起了眼睛。   “爹,走,咱们过去说,诸位王妃还得上车……”   在程处弼的催促之下,被赶出家门的程大将军只能一脸黑线地跟着程处弼走到了距离自家府门斜对面的位置站定。   颜氏看到程咬金消失在了府门外,暗松了口气,赶紧吆喝道。   “不妨事,程大将军什么也没看到,他已经跟他家三郎走了,诸位姐姐咱们就到府门了。”   “卢国公没有认出咱们吧……”一位头戴着纱笠,两眼还被纱布遮蔽了视线的王妃有些忐忑地道。   崔氏打量着这几位差点就呵呵了,好在,作为千年崔氏家的知性女性,崔氏很懂得控制微表情和情绪,温言安抚道。   “几位放心吧,我那夫君就打了个晃就被三郎拉出去了,定然瞧不出什么破绽。”   颜氏深以为然地敲着连鼓道。   “几位姐姐放心好了,大家都遮得很严实……来,小心脚下,要过门槛了……”   ……   被扫地出门的程大将军就这么一脸不乐意地站程处弼站在斜对面。   很快就看到了那些如同瞎子般的戴着纱笠身份不明人士战战兢兢地开始下台阶。   “你跟你娘搞什么鬼,那些瞎子是哪来的?”   “……爹,没有人瞎,那几位王妃是过来做双眼皮手术的。”程处弼自然不好再隐瞒亲爹,只能解释道。   “双眼皮,那玩意还能做得出来?”程咬金忍不住瞪大了他那双眼皮的铜铃大眼道。   “你那小刀片子,连双眼皮也能弄出来?”   程处弼一边比划一边小声地解释道。   “不是弄是往眼皮上拉上一刀,重新这么缝合,过上一段时间,单眼皮就变成双眼皮了。”   “……”程咬金一脸黑线,忍不住处瞪了自家老三一眼喝道。   “你小子怎么成日尽整些妖蛾子,你就不怕把那些老娘们……咳咳,长辈们拉出事来?”   “……” 第685章 没错,冲突不大,但侮辱性很强   程处弼砸了砸嘴,为什么一开始自己会觉得拉字很形象,可是现在听爹这么一叽歪。   总觉得这个拉字很有问题,很不正能量。   一思及此,程处弼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这小孩子没娘,说来……嗯,爹你莫瞪眼,孩儿长话短说。”   “你小子下次跟老夫说话再这么不痛快,就心老夫抽你。”程咬金闷哼了一声道。   “是是是,爹,这事怪不得孩儿,要怪只能怪任城王妃太爱美了……”   有爹有娘的程处弼臊眉搭眼地赔笑道。以后要警惕,万万不要在亲爹跟前浪,不然揍了也是白揍,没办法报复。   乘着那帮子类似瞎子的王妃们一个接一个地排队摸上马车,离开卢国公府的当口。   程处弼便将之前给任城王妃治病,结果把她的单眼皮给拉成了双眼皮。   没有想到治个病居然还得了一只漂亮的双眼皮大眼睛的任城王妃决定再接再励,把另外一只眼皮也给拉了。   于是,人工美女版任城王妃颜氏,因为冬至之时,受到了一几位同样因为单眼皮而苦恼的王妃的追捧。   所以才会有了今天双眼皮团购的大场面,听到了自家三郎说的这个故事,程咬金忍不住揉了揉狂跳的眼皮。   这帮子老娘们为了美,可真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程咬金摇了摇头,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崔氏站在府门外,目送着任城王妃母女登上了最后一辆马车,温婉地注视着马车渐行渐远。   这才朝着这边款款行来,程咬金赶紧大步迎上前去。   崔氏朝着程咬金敛身一礼,颇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夫君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也不跟妾身先打声招呼。”   “今日衙门没什么公务,为夫就想早点回府陪陪娘子,倒不曾想,会遇上这档子事……”   “三郎都跟你说了?”   “呵呵,难道娘子觉得这小子还敢瞒我不成?”   “不过娘子,下次有什么事情,还是得给为夫知会一声方好,方才险些坏了娘子的大事……”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对形体差异巨大的爹娘一面小声地嘀咕着一边相拥着朝着府门而去。   浑然把自己这位亲儿子抛在了脑后不闻不问,看着那一地的狗粮。   程处弼很嫌弃地撇了撇嘴,转身朝着不远处自己的府邸走去,正好去看看清理修缮的情况。   话说回来,屋子有了,可惜还缺个善解人意的眉清目秀小姐姐。   唉……武姑娘啊武姑娘,什么时候,你才能长成大人样。   ……   终于,假期全部用完,程处弼难得地起了个大早,跟两位兄长还有亲爹一块胡吃海喝一顿丰盛的早餐之后。   一家子人打马离开了卢国公府,到得坊外,就分道扬镳,大家都是有公务的人。   虽然一家老小的俸禄经常领不到,但毕竟老程家都是扎实肯干的实在人。   即便俸禄领不到,却还是为了大唐王朝的江山社稷兢兢业业,呕心泣血。   程处弼步入了东宫之后,径直往丽正殿而去,到得丽正殿外,就看到了那些东宫属官们正站在丽正殿外,三五成群的叽叽歪歪。   看到了程处弼这位太子左内率副率的身影之后,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闭口不言。   甚至悄然地挪着脚步,让出了一片空地,由着这位跟大伙不对付,恶名昭著的程三郎负手前行。   看样子太子殿下还没抵达,还有时间,程处弼干脆就晃悠悠地晃到了于志宁那边。   正在跟几位东宫属臣交流的于志宁看到了程处弼之后,只能潦草地结束了话题转过了身来。   “程将军,本官前几日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流言,不知真假?”   “什么流言?”程处弼挑了挑眉头,关于自己的流言多了去了,也不知道这位于詹事说的是哪一桩。   “听闻程将军你前往吏部,去给那些上你们程家投卷的乡贡举子找那位考功卢郎中,结果在吏部跟咱们那位赵国公起了点小冲突?”   “没错,冲突不大,但侮辱性很强。”程处弼砸巴砸巴嘴,给出了一个答案。   “???”于志宁一脸懵逼地看着程处弼这货。这到底是什么鬼话?   是那位位高权重的长孙吏部污辱了程将军,还是年少轻狂的程将军污辱了长孙吏部。   不过看到程处弼那副洋洋得意,顾盼生威的架势,于志宁不禁牙疼般地吸了口气道。   “莫非程将军你,你把长孙吏部给……”总觉得说污辱那两个字,很不正经,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不错,难道你以为是我被污辱了?”程处弼不乐意地道,正要进一步跟于詹事深入交流的当口。   却看到了丽正殿大门打开,宁忠这位公公招呼东宫属臣们入殿。   ……   今天,难得地没有什么国内大事,几位重臣拿昨天的政务叽叽歪歪几句之后,便草草地散了早朝。   李世民抬屁股离开了还没坐热的榻,径直离开,不过出了殿后,目光一转,朝着东宫的方向看过去。   “陛下,咱们是回甘露殿还是去哪?”赵昆这位心腹侍卫大步上前朝着李世民小声地询问道。   “既然左右无事,那就去东宫一趟,朕倒也想看看太子是如何署理政务的。”   既然大唐皇帝陛下吩咐,一干人自然不敢耽搁,径直朝着东宫的方向而去。   反正皇宫和东宫就是两隔壁,蹿过去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而这个时候,太子李承乾正襟危坐于丽正殿内,之前曾经悬挂的竹帘,已然被拆掉。   但是,程处弼还是一如过往一般步入了殿中,与一干东宫属官朝着太子殿下恭敬地行礼致意之后。   就习惯性地走到了一旁,抄起了那柄被擦拭打理得十分干净的仪刀,又站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也就是之前挂帘的那级台阶下方,把仪刀一杵摆起了造型。   程处弼这熟悉的举动还有那柄造型夸张的仪刀,让大唐东宫的一干属官都份外地觉得辣眼睛。   李承乾扫了一眼处弼兄那高大英传的背影,内心出奇的安稳,朝着一干属官道。“诸卿可有事奏?” 第686章 春风吹,战鼓擂,陛下不在老子怕谁?   接下来,自然就是东宫的属官们,拿昨天朝堂商议的那些政务过来炒冷饭。   哪怕是他们作不了主,但终究大家伙也还会正二八经地对于这些政务表达各自的意见。   程处弼只站在那里,那些文臣叽叽歪歪,程处弼完全当他们放屁,放空了心神,物游天外。   反正只要不闹腾起来,程处弼也懒得插嘴。   不过,令程处弼没有想到的是,他注意到了一个很奇特的场景。   那就是过往,原本算是同进共退的东宫属臣,现如今似乎居然有一种被割裂的趋势。   过去,这帮子东宫属官可以算是同进共退,只怼太子。   可是现在,程处弼却发现,太子詹事于志宁和太子少詹事张玄素二人跟冤家似的。   说起话来夹枪带棒的,而似乎两边都有各处的拥戴者。只有寥寥几位臣工维持着中立,没有加入其中。   “少詹事此言差矣,本官以为……”   “于詹事你什么意思,本官向太子殿下奏事,你插什么嘴,詹事又如何,难不能你想要蒙蔽太子殿下不成?”   “张少詹事,你我之前尚未有结论,你却这副态度,你简直……”   李承乾不禁有些头疼,东宫的属官,自打被处弼兄吸引火力之后,就很少有怼自己的情况出现。   可是现如今,这种小朝堂臣工互怼的场面,也着实让他很头疼。   “这里可是丽正殿,太子驾前,岂可如何喧哗?肃静!”   同样被吵得耳朵发痒的程处弼,立马手中的仪刀用力一顿,那沉闷的撞击声,还有那声厉喝。   生生让两帮子东宫属官哑了火,只悻悻地各自退回列班。   李承乾稍松了口气,正要和言细语地劝上两句,却又见于詹事出列。   “殿下,今殿下得以东宫,足疾尽愈,可以说,程将军功莫大焉,故臣以为,应该斟酌厚赏程将军。”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顿时两眼一亮,看向于志宁的目光里边充满了欣赏。   不愧是在骊山汤泉宫跟自己打了小半年牌的牌友兼泡友,哪怕他是因为自己在场才提出,但好歹也是示好的表现。   于志宁这话才出口,程处弼就看到了至少大半的东宫属臣都变了脸色,当然不是愉悦,而是一张张不乐意的脸。   听到了这话,李承乾也不禁面露欣慰之色,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于卿言之有……”   “殿下!万万不可。”张玄素不乐意了,径直大步出了列班朝着李承乾道。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黑着脸看着这个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叽叽歪歪的张玄素。   可是面对着程三郎那如同要吃人的目光,张玄素却一脸强项地道。   “殿下莫要忘记了,陛下已经对程副率进行了厚赏,足以抵其功勋,殿下若是再行赏赐,实在不妥当。”   程处弼正要开口,那边这些日子被张玄素给怼得一肚子火的于志宁抢先插嘴道。   “张少詹事,程将军是陛下的臣子,但也是殿下的臣子,恩赏与否,自然是由为君者决断……”   “本官这么说自然有道理,照你这意思,但凡是给陛下或者是殿下诊治过疾病的医者,岂不是都要大加封赏喽?”   程处弼直接就炸了毛了,泥玛,居然敢当着面埋汰老子,春风吹,战鼓擂,陛下不在老子怕谁?   “姓张的,你什么意思?程某人升官发财你不乐意是吧?眼红了是吧?”   程处弼把那柄专门用来吓人的仪刀单手抬起,直接指向张玄素厉喝道。   “……程将军,好好说话,这是丽正殿内,莫要动武……”   站在一旁的宁忠心里边慌得一比,赶紧小声地劝道。   张玄素听到了这话,也给气得肝颤,跳脚怒道。   “姓程的,你这是什么态度,我等乃是在与殿下议事,与尔一个武夫何干?”   程处弼把仪刀往那宁忠的怀中一拍,大步就朝着张玄素走了过去。   这下子,便是李承乾也坐不住了,赶紧站起了身来,生怕起了冲突。   程处弼站到了张玄素跟前,俯首盯着这位距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太子少詹事。   “本官武夫怎么了,你的文才有本武夫强吗?”   “???”张玄素一开始还怕程处弼直接拳脚招呼,可是看到他站定之后。   心中这才暗松了口气,没想到第一句话就把自己给扎得血淋淋。   看到张玄素那张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想学小野猫怪叫一声扑上来挠自己两爪的模样。   程处弼非但不退,反倒负手而立,又近逼一步。   “这位张少詹事,你的诗赋有本武夫写得好吗?”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没有了。”   “姓程的,你莫要欺人太甚!”   张玄素的脸皮简直就跟潜伏在染坊的臭水沟的野狗,然后被一盆染坊污水给泼了一头一脸般。   “哟,这哪欺你了,那我换个问题,你的文章有我这位武夫写得好吗?”   “说得好像你自个有多才华横溢似的,我tui!”   “!!!!”张玄素愣愣地看着程处弼那张开合不停的嘴巴子,脑袋已经气得有些发懵。   心跳越来越快,虽然程处弼没有给自己造成肉体上的伤害,但是却对自己的精神造成了极大的损害。   简而言之,身体伤害没有,但是精神污辱很强烈。   想自己呕心泣血地苦读诗书数十载,到头来,却连人憎狗嫌的程三郎都比不过,简直,简直气煞我也……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看到了张玄素突然手捂心口,喉咙咯咯作响,突然白眼一翻,软棉棉地栽倒在殿内。   “……”瞬间,一阵不怎么温暖的春风,从丽正殿门外吹了进来,拂过每一位东宫属臣的面颊。   “你,你害死了张少詹事!”一位心态脆弱的东宫属官直接尖叫出声来。   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货,伸手一摸张玄素的脉博。   这个时候,就连太子殿下也淡定不能,离开了位置凑到了近前。“程卿,张卿如何了?”   程处弼给张玄素摸了把脉,整个人的脸色顿时无比难看,卑鄙! 第687章 二位卿家,都别装昏迷了,快起来吧   “姓张的,装什么晕,赶紧起来。”程处弼真特娘的服气了,说不过自己,居然装昏迷不醒。   “程副率你什么意思,你把张少詹事给气得晕倒过去,居然还如此冷言冷语,你,你等着被弹劾吧……”   这下子,张少詹事的那些党羽虽然很害怕程处弼,却还是频频示威。   程处弼给气得笑了起来,泥玛,春风吹,战鼓擂,演员,谁特娘的不会演。   然后程处弼脸色突然一白,手捂心口,指头那仍旧装昏迷的张玄素。   “张少詹事,你我无怨无仇你,你……你居然下毒害我。”   “???”昏迷中的张玄素气得眼皮狂跳。神特么的下毒害你!   方才他真是被气得脑壳发晕,于是灵机一动,顺势躺了下去,结果没有想到。   程三郎更加的无耻,连前奏也没有,在这样尴尬的局面下居然强行加戏。   还特娘的中毒,老夫要给你下毒,铁定把你毒的七窍流血而死。   李承乾被惊呆了,一脸风中凌乱的看着演技极度夸张的处弼兄,就连脑子也乱作一团浆糊。   然后,一干东宫属臣,口歪眼斜地看到了高大英伟的程处弼,就那么推金山倒玉柱地歪倒在了另外一边。   噗吡一声……不对,好像是两声,从丽正殿外传来。   不过此刻,丽正殿内所有的人都深深地被这两位演员的夸张演技深深地震撼。   卧槽!这特娘的到底是闹什么妖蛾子。可惜没有人知道急救号码,不然120绝对会挂上。   一干东宫属官呆若木鸡,口歪眼斜地看着丽正殿内躺着的这两位“不醒人事”的东宫重臣。   李承乾一脸黑线,哭笑不得地看着跟前这样的场面,自己应该怎么处理?   李承乾很信任处弼兄的医术,他既然说对方是假装昏迷,那就肯定是。   不然以处弼兄的责任心,肯定会当场施救。   不过,李承乾也很佩服处弼兄的厚脸皮和演技,你倒我也倒,就看谁能熬得住。   问题是现在该怎么办。好像父皇从来没有提到过,怎么办,在线等,很急。   李承乾背着手,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二位,一旁的于志宁揉着发硬的肚皮,一边揉着眼角。   他真的很想要大笑出声来,但是不能,因为他是东宫诸官之首,要做好模范。   ……   同一时刻,站在东宫丽正殿下,方才及时地抬手捂住了嘴的李世民半天才缓过气来。   特娘的,快把老夫给憋死了都,没想到,就是起了心思想要过来看看承乾怎么署理政务。   结果没有想到,居然遇上这么奇葩的一幕,这让李世民不禁想到了程咬金那货经常在朝堂之上闹腾的妖蛾子,真特娘的不愧是父子。   同时,李世民不禁暗暗庆幸自己英明神武,把程三郎这个混帐小子踹到东宫来。   不然,若是让他们父子俩蹲一块,啧啧啧……天知道会发生什么样啼笑皆非的破事。   赵昆一手揉着肚皮,一手揉着脑门,肚皮是憋得生疼,脑袋是刚刚情绪过于激动而不小心撞到了柱子。   真特娘的闹心,好想要痛快放肆地狂笑一回。   “二位卿家,都别装昏迷了,快起来吧……”李承乾一脸黑线地轻声劝道。   双眼紧闭的程处弼心中直呵呵,除非那个不要脸的混帐老司机先起,不然有本事跟老子比谁更能躺。   张玄素心中暗暗发狠,老夫打死也不会醒,现在醒了,起来是被你们当成装的,太特娘的丢人。   两位各自保持着最初摔倒的姿势,内心戏极其丰富的演员都在咬紧牙关,打死不当那个第一个爬起来的人。   李承乾这下子,可真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一干东宫属官也都是面面相觑,无可奈何。   “陛下?!”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声带着三分惊惧,七分震惊的叫唤声。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抬头朝着丽正殿外望去,包括那两位躺在地上的演员。   李世民双手负于身后,他的目光专注地落在这两个演员身上。就看到了程三郎第一时间翻了下眼皮然后飞快地闭上。   而张玄素则是睁开了眼睛之后,看到了自己后,眼珠子瞪得更加的夸张。   李世民的面部肌肉一阵疯狂的抽搐,赶紧猛一扭脸,朝着旁边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控制住差点暴发的情绪。   “儿臣参加父皇。”李承乾一脸尴尬而又有些无奈地上前两步,朝着父皇一礼。   期间还特地拿脚踹了下处弼兄,希望这货赶紧起来别装了。   “你们两个,都给朕起来!”   李世民先扶起了李承乾,大手温和地拍了拍这位受苦又受难的亲儿子肩膀,然后黑着脸喝道。   这下子,程处弼与张玄素二人只能灰头土脸的一块起身朝着大唐皇帝陛下行礼。   ……   李世民牵着李承乾,站到了那案几跟前,目光威仪,表情阴沉地厉喝道。   “太子是你们的君,你们是太子的属臣,居然如此荒诞无礼,成何体统,你们眼中,还有太子吗?!”   “臣有罪……”程处弼第一个拜倒在地伏地请罪。   于志宁不乐意地扫了一眼这位认罪速度一流的程三郎,无可奈何的也与一干东宫属臣伏地请罪。   “程处弼,张玄素!”李世民负起了手,目光幽深地打量着这两个混帐。   一个是老谋深算的老司机,一个是莽撞蛮横的新司机,嗯,都不是什么好鸟。   “你们二人,视太子如无物,咆哮丽政殿,更作出……作出这等无赖之举,实非人臣所为,朕罚你们二人俸禄一年,以敬效尤。”   程处弼心中一疼,泥玛,地上一趟,一年俸禄没了……   但是现在,看到怒火都快要从脑门顶上的百会穴喷出来的大唐皇帝陛下,程处弼还是第一时间认了怂,咳,从了心。   “陛下圣明,臣也觉得自己行止有差,的确该罚。”   一旁的张玄素恶狠狠地斜眼角盯了一眼程三郎,这个混帐小子居然把自己刚刚想好的认罪词给抢了去。   张玄素又不乐意跟程处弼说一模一样的话,只能长叹了一声,伏地认罚。“臣确有过错,该罚。” 第688章 若是遇上像程家父子这样的臣子,呵呵……   李世民嘴角不经意地微微一扬,旋及又敛起,这才冷哼了一声道。   “都退下吧,朕有事要与太子商议。”   程处弼这才站起了身来,看到了跟自己并肩而跪的张玄素,忍不住心中大恶。   凑到了张玄素的耳朵边,用只有对方才能够听到的声音嘀咕了一句。“老东西,走着瞧!”   然后拍拍屁股径直扬长而去,张玄素差点给气懵逼了都,愣在原地,半天才被同僚给搀出了丽正殿。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李承乾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转过了身来正向朝着父皇请罪。   却看到了李世民脸上,哪里还有半天的暴怒和严肃,有的是一种类似于兴灾乐祸的笑容。   “???”李承乾整个人都快要风中凌乱了都,这是咋了?亲爹这是闹什么妖蛾子……   “来来来,跟为父坐过来,那个是宁忠是吧,弄些茶汤来,嗯,承乾你这里可有菊花茶汤?”   “有的,宁忠快去。”李承乾赶紧抬头说道。   “好了,现在这里就只剩下你我父子二人,咱们可以好好说会话了……”   “父亲你什么时候到的?”   李世民的表情变得十分的古怪,勉强忍住了笑意道。   “为父早就到了,从张玄素跟程三郎起了争执那会,就已经到得殿门外。”   “那父亲你都知道了……”李承乾有些羞愧地低下了脑袋。“孩儿没用,居然连这样的小小争执都处置不好。”   李世民的大手轻轻地拍了拍李承乾的胳膊,满脸唏嘘感慨地道。   “不,这怪不得你,任哪一位君王,遇上这样前所未有的场面,都会措手不及……”   李承乾听得这话,心中一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父亲那张表情很复杂的脸。   “其实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特别是最后你那句话,直击要害,那两个混……嗯,那两个家伙就是装的。”   “程三郎的医道还是有一套,他笃定对方是装的,那必然是真的。”   “至于他中毒倒下,虽然有些……有些过于夸张,却未尝不是一种以毒攻毒的应对策略。”   “毕竟这东宫诸官,乐意跟他程三郎站一边的,怕是没几人吧?”   看到了父亲投来的目光,李承乾有些腼腆地嘿嘿一笑点了点头。   “处弼兄为了孩儿,得罪了不少的东宫属官……”   宁忠急匆匆地提来了一壶热气腾腾的菊花枸杞茶,不过才到得丽正殿门处,就被陛下的心腹侍卫头子赵昆给拦住。   就看到了赵昆朝着里边禀报了一声,得到了回应之后,他将那壶热茶送入了殿中之后又退了出来。   宁忠伸长脖子,只看到了太子殿下和陛下二人却是懒散地跌坐在那里呷着茶汤小声地言语。   能够明显看得出来,根本与过去父子相见的场景完全不一样。   过去,二人见面之后,必定是正襟危坐,面容肃穆,哪会像现在这般……   偷窥了两眼之后,宁忠揉着发酸的脖子,安稳地站在了殿外,只是那情不自禁扬起的嘴角,泄漏了他那很是愉快的心情。   “多谢父亲教诲,孩儿懂了……”   听着父亲出奇耐心地解释和剖析着与人臣之间交道的方式,实在是让李承乾受益非浅。   “不过嘛,这些办法,那都是对付一般的臣工,若是遇上像程家父子这样的臣子,呵呵……咳,那就不能如此。”   李承乾看到了亲爹那张好气又好笑的古怪表情,不过他一思及方才处弼兄那种夸张的演技,也憋不住乐出了声来。   “还请父亲教一教孩儿才是。孩儿知道,处弼兄这个人,嗯,总会有意外……”   “为父就这么跟你说吧……”李世民砸了砸嘴,压低了声音道。   “对付程三郎,就要跟对付他爹似的,罚俸禄,那是给人看到上位者的公允。   但是,私底下,你可以多多安抚,多多赏赐嘛……”   李承乾看着亲爹,看到亲爹嘴角那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思及了处弼兄经常抱怨一家老小俸禄经常领不到……   李承乾又差点想要抱着肚皮滚倒在地板上,强忍住了笑意,这才用力地点了点头。   “父亲的意思,孩儿大致明白了。”   “你能明白就好,记住了,为君者,心里边一定要有一杆秤,明白谁才是你可以委以重托的臣工,哪些是你需要谨慎应对的臣子……”   李世民又足足跟李承乾说了半个时辰,这才意犹未尽地站起了身来。   在李承乾的恭送之下,步出了丽正殿,目光一扫,就看到了殿旁不远处。   程处弼这小子居然没心没肺地又跟几位左内率精锐在那里也不知道在聊啥,聊得眉飞色舞,份外的嗨皮。   看到了这一幕,李世民差点乐出声来,这小子心态真的好,比他爹还强点。   “好了,为父先回宫了,若是无事,多去看看你娘亲还有苏氏。”   ……   看到父亲离开之后,李承乾目光落在了宁忠身上。“传东宫诸官,继续方才的殿议。”   “是,奴婢遵命。”宁忠点了点头,赶紧吩咐下去,不大会的功夫,丽正殿外的一干小宦官朝着四面八方狂奔而去。   很快,东宫诸官,又再次汇聚一堂,不过这一次,太子少詹事张玄素并没有出现。   倒是有相熟的同僚说张玄素头晕目眩,实在来不了。   李承乾哪怕不明白,这家伙分明就是方才受到了打击,觉得丢脸,不好意思短时间之内再出现。   目光一转,就看到了处弼兄仍旧老神在在地扶着那把仪刀站在原地,唔……不愧是处弼兄,意志之坚,果非常人能及。   “方才于卿的提议,孤觉得甚是有理,程卿是父皇的太常寺卿,父皇封赏程卿,那是父皇的美意。”   “而孤为国之储君,程卿亦是孤之属臣,程卿之作为,大益于孤,孤当厚赏之,不然东宫赏罚不明则禁令不行。”   “程卿……”   “臣在。”程处弼心中大乐,表面仍旧很严肃地赶紧把仪刀先搁一边,退到了阶下恭敬一礼道。   “赏程副率金五千斤,丝帛五千匹,赐宝马一匹,以彰其功……” 第689章 爹,我们没说你,我们说的是老三   程处弼那颗方才被罚了一年俸禄而瓦凉瓦凉的小心肝,在这一刻,份外地满足。   虽然失去了俸禄,可是好歹太子殿下很上道,对自己大加赏赐,有了这笔丰厚的赏赐,自己就算是想要将新府邸进行精装修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勤俭持家的程处弼自然不乐意把钱浪费在这些地方,财帛嘛,揣着才实在。   程处弼虔诚地朝着排骨精太子恭敬地致谢,那副眉开眼笑的模样,怎么也遮掩不住。   当值完毕,程处弼离开了东宫,骑上了太子殿下新赐的宝马,看着欢天喜地拉着大车过来将那些赏赐装载上车往家拉的家丁。   还有几位忠仆弟子那敬仰的目光,让程处弼很是舒爽。唯一的瑕疵,就是一年的俸禄没了……   美滋滋地打马而行,回到了府邸跟前,管家富叔就屁颠颠地迎上前来。   可劲地夸了一番自家三公子不愧是干大事的程家人,三头两头往府里边拉赏赐。   这样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   由着那些家丁们搬运财物,程处弼晃晃悠悠地到得前厅坐下,想了想,决定让人给自己也上一壶程府秘制三勒浆。   既然遇上了大喜事,总得弄上二两庆祝庆祝,酒中精华太烈,大杯往脖子里倒容易上头,还是三勒浆这玩意好。   一边美滋滋地喝着三勒浆,一边吃着下酒菜,没有让程处弼等待太久。   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议论声,果然,很快如同复制粘贴的大哥和二哥窜进了前厅。   “哟哟哟,老三,你小子又发了一笔财啦?”   “哈哈,二位兄长快快请坐,小财而已,不足挂齿,二位兄长快来喝点润润嗓子。”   “小弟我也没有想到,今天刚刚到了东宫当值,太子殿下就……”   看到了自家老三眉飞色舞,吹嘘着太子殿下对他十分的看好和倚重,对他大加赏赐。   他数次婉拒,奈何太子殿下盛情难却,只能勉强收下云云……   听着这种很凡尔赛的故事,大哥程处默一脸诡色地打量着牛逼快吹到天上去的三弟。   “不对啊,怎么跟我从熟人那打听到的情况不一样。”   程处弼抹了把嘴边的白沫有些懵逼地打量着一脸坏笑的大哥和二哥。   就看到了二哥也一脸兴灾乐祸的表情道。   “对对对,真不一样……三弟,我们再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   “你们什么意思?”程处弼心中警铃大作,警惕地打量着这二位兄长。   “我跟大哥跟上了一位老熟人,听他提及了今天东宫发生的事情,嘿嘿嘿……”   “三弟啊,其实我跟你二哥都很同情你,你看,你入仕也得有两年了,结果居然连一个月的俸禄都没拿回来过,唉,可怜啊……”   “???”程处弼的脸色,直接就黑成了家中熬皂基的铁锅锅底。日!   这是名词,必须是!不是也得是。   哪个混帐玩意又把老子的底给泄了,果然,东宫就特娘的是个笊篱……   “哈哈哈……又被罚俸禄了……”二哥直接抱着肚子笑翻当场,还一边笑一边叫。   “这都被罚了多少回俸禄了,唉哟我的腰……”   程处弼看到了笑得东歪西倒的大哥,还有那笑得直打滚的二哥,不由得心中大恶,气的都说不出话来。   说时迟,哪时快,程处弼看到了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厅门外,然后就看到了,看到了矫健的身影闯将了进来。   “哪个孽障,胆敢嘲笑老夫!”   “爹?!”笑得东歪西倒的大哥猛一扭头,咔的一声,疼得大哥倒吸了一口凉气。   二哥此刻正保持着撅腚捧腹的姿势趴在地板上,满脸愕然地看着杀气腾腾的亲爹。   然后,程处弼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亲爹大发神威,大展拳脚,大哥二哥在厅内抱头鼠窜。   “爹,我们没说你,我们说的是老三……”   “嗯?!”扬着钵大的拳头的程咬金满脸错愕地转过了头来。   刚刚正在兴灾乐祸,差点就想要大声叫好的程处弼第一时间切换成了一张幽怨颓唐的嘴脸。   “爹,大哥和二哥嘲笑我。”   “啊……爹你干嘛还踹我。”   “废话,让你们成天嘲笑老三,都把老夫的话当成耳旁风了不成?”   经历了一场比较短暂的父慈子教的交流与沟通之后,程大将军大马金刀地坐在上首,连灌了杯三勒浆挤眉弄眼半天这才吐了口酒气。   目光扫过跟前三个老老实实一言不发的娃。   “知道错了没?”   “错了,我们不该嘲笑三弟。”大哥和二哥老老实实地揉着屁股朝着亲爹表示认罪。   程处弼也赶紧老实地认错。“孩儿也错了,不该跟二位兄长起争执。”   “嗯,这才对嘛,行了,都别给老夫哭丧着脸,都坐下,来,咱们父子干一个。”   跟亲爹连干三杯之后,弟兄三人又相逢一笑泯恩仇,再次恢复到了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的团结一心程家人的状态。   “我刚进门,程富不是说你小子发财了吗?”   “爹,三弟今天被陛下罚没了一年的俸禄。”大哥程处默赶紧补刀。   旁边的二哥差点又想乐,赶紧努力憋住,他还还是疯狂点头。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两位兄长,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明枪好躲,暗箭难防。   程咬金噗吡一下,把口中的酒直接就给喷了出来,不过好在亲爹刚笑了两声就被酒水呛得老脸通红。   咳了半天之后,总算是维持住了慈祥老父亲的形象,胡乱抹掉了胡子上的酒渍之后,哭笑不得地问道。   “老三,你这是又咋的了?得了太子的赏赐,又挨了陛下的罚,你这一天可真是……”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可是面对着亲爹的催促,最终还是只能硬起了头皮,将今天在那东宫丽正殿内发生的事给说了一遍。   两位兄长嘴巴就没没括约肌的腚眼似的,老漏气,唯有亲爹程咬金,一个劲地薅着钢针般的浓须拼命眨着眼睛。   说完了今天的遭遇,程处弼看着身边的亲爹还有两位兄长那古怪的表情,不禁无语地看向了天花板。   人间不值得…… 第690章 哈哈哈,爹这是在为你高兴,是真的为你开心   俸禄,贞观八年,到现如今都已经贞观十年了,程处弼领到的俸禄居然就五个铜板。   “那个老……老三啊,张玄素那个老不要脸的居然那么龌龊,你干得好。”   亲爹程咬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微表情,嘴角老往上扬。   “不过我儿更好,哈哈哈哈……爹这是在为你高兴……是真的为你开心。”   大哥二哥早就已经连滚带爬地窜出去了,留下程咬金这位亲爹独自面对幽怨的老程家颜值担当程处弼。   好在找到了借口乐了半天之后,程咬金总算是收起了笑意,严肃了表情。   “这些日子,爹打听到了不少事情,你可知道,张玄素何必会频频与那于志宁分争不停?”   程处弼摇了摇头。“应该是他们互相瞅着不顺眼吧。”   “废话,那帮子文臣就没有一个瞅着顺眼的好不好。唔……当然咱们家老三除外。”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摸了摸鼻子,决定接受亲爹的赞美。   “爹打听到,你们东宫的那帮子臣工,可是有不少,都暗中与魏王那个小胖子那边有往来。”   “难道张玄素……”   程咬金呵呵一乐,点了点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明白了吧?”   “那个自以为才学过人,自命不凡的小胖子,怕是还贼心不死,呵呵……”   “他也不想想,那些在后边怂恿他的人,哪一个不是老江湖,就这小子,哪天被人当了枪使,指不定还以为自己……”   程处弼看着跟前侃侃而言的亲爹,他倒真没有想到,原本不仅仅是看自己不顺眼的问题。   而是那帮子家伙现在还跟米其林魏王眉来眼去,这帮子家伙自然巴不得东宫越乱越好,而自己,还有于志宁。   因为在骊山汤泉宫,一直随侍于太子左右,甚至连太子回长安的那一场大戏,也是出自他们之后。   自然而然的,自己还有于詹事也就成为了那些人和着他们背后的人眼中钉,肉中刺。   “不过嘛,那帮子玩意,读书人嘛,做事向来畏首畏尾,再加上陛下对你青睐有加。   所以你小子好好在东宫里安心的呆着就是。对了……算了,过去你怎么做,如今继续怎么做就是。”   “爹,真没问题?”程处弼揉了揉脸,自己就特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医务工作者。   现在居然已经牵涉到了这么高级的朝堂斗争,实在是让人蛋疼无比。   “放心吧,有问题怕甚,还有爹在。”程咬金的大巴掌拍在了程处弼的肩膀上,一脸豪横。   顿令程处弼豪气顿生,也是,有这样的亲爹,老子怕谁?!   ……   夜里,程咬金一身宽松的儒衫,斜靠在榻边,正在剥着杏仁,剥好一粒,就喂到旁边正在抄录书籍的娘子崔氏的口中。   崔氏搁下了笔,咀嚼着夫君递进口中的杏仁,朝着夫君甜甜一笑。   咽下了口中的杏仁,下一枚又递了过来,崔氏继续享用着这种她最爱吃的坚果,放弃了继续抄录书籍的打算。   “夫君这样真的好吗?妾身真有些担心三郎……”   “娘子你就放心好了,三郎这小子傻人……咳,吉人天相,肯定不会有事的。”   “何况陛下也不是不清楚那东宫诸事,只不过陛下不乐意搭理。毕竟那是东宫……”   “东宫诸事,太子才是君,陛下这是有意锻炼太子,如今太子地位稳固,自然无忧。”   “太子如今与咱们家老三,可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你不必担心。”   “再有一点,娘子莫要忘记了,老三救过上皇陛下的性命,救过皇后娘娘的性命,解了太子足疾,保全了他岌岌可危的储君之位……”   崔氏听着程咬金之言,脸色轻松了许多,恍然地点了点头。“还是夫君有见识,妾身……”   话还没说完又被夫君一枚杏仁堵住了嘴,程咬金笑眯眯地轻刮了下娘子的琼鼻道。   “哈哈……娘子莫要谦虚了,我家娘子何等聪慧睿智,为夫焉能不知。”   “夫君……”崔氏难得地面现娇羞,依偎到了夫君的怀中,明眸一转。   “对了夫君,要不要提醒咱们家三郎,让他多往宫中行走。”   “不必,这样就很好,咱们家老三就是个有福气的人,由着他自个最好。”   程咬金笑道,揽着自家娘子,不禁有些感慨,可惜,那位晋阳公主年纪小了点……   不过眼珠子一转,看向身边这位小自己十多岁的爱妻,唔……也不是不行。   “夫君你在想什么呢,怎么笑得怪怪的?……”崔氏抬起了手,轻轻地薅着夫君的浓须嗔道。   “嘿嘿,没事没事,为夫就是想到了一点好玩的。”   “来,夫君咱们下会棋好不好,你可是有许久没陪妾身下棋了。”   “啊哈……”程咬金看到妻子期盼的表情,只能硬起头皮点了点脑袋。“既然娘子相邀,那为夫岂有高挂免战牌之理,来。”   半个时辰之后,崔氏颇为感慨地道。   “夫君的棋艺果然大有进益,妾身只让了五子,却还需要这么长的时间才能胜之。”   “这说明娘子教得好,那个娘子,天色已晚……”   “都还没到子时呢,夫君咱们再来一盘如何?”   “唔……”   “夫君不许打瞌睡,下棋要认真一点……”   “……”   ……   第二天一大早,程处弼正在跟两位兄长狼吞虎咽地吃着早餐,就看到了亲爹顶着一对熊猫眼来到了前厅。   “爹,你这是……”程处弼有些懵,赶紧把最后一口羊奶咽下问道。   程咬金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想到了昨天夜晚,娘子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跟自己生生下了一夜的棋。   一直到得天色快要擦亮,这才在自己的苦劝之下恋恋不舍地睡下。   而自己也就脑袋感觉才沾了枕头,眨眼间就被娘子给推醒,催促着自己起床去衙门公干。   “就是昨天晚上跟你娘对弈了一夜,唉……那谁,程富,赶紧给老夫来壶三勒浆提提神。”   “孩儿没想到爹连围棋也会。”程处弼直接对亲爹刮目相看,没有想到亲爹居然会这么文艺的益智游戏。 第691章 程三郎为啥非要长一张不会说话的嘴   旁边正在啃骨头的二哥突然一阵狂咳,大哥让牛奶也呛了一口,把程处弼给弄得莫明其妙。   程咬金黑着脸不乐意地瞪了眼三个成年的娃。   “行了,赶紧吃你们的,吃完去当值去,酒还没来,老夫得再躺会……”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程咬金把自己往榻上一甩,不大会的功夫,呼噜声如雷。   程处弼只得继续埋头苦干,很快,哥仨便将各处的早餐一扫而空,这个时候,管家富叔总算是提着酒来到了前厅。   看到了老爷在那里呼噜声震天,便将那酒壶搁在案几上,轻手轻脚的就要离开。   程处弼正想要起声叫起亲爹,却看到了吃干抹净的大哥和二哥一个劲挤眉弄眼地指门口。   程处弼只得跟上二位兄长的脚步来到了厅门外。   “老三,爹怕是熬了一夜,就让他躺着吧,等他醒了,自然就会去衙门。”   “迟到了那岂不是……”程处弼有些迟疑地回头看了一眼躺在那里,打呼噜打得十分嗨皮的亲爹。   二哥呵呵一乐,大巴掌拍在老三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道。“迟到不就罚点俸禄,咱们程家人还怕这个?”   “……”程处弼仔细一想,咦?好像二哥这话真没毛病,咱们老程家,缺那三瓜两枣吗?   反正老子的俸禄已经是罚无可罚,正所谓债多了不愁,看来这话果然很有道理。   心脏都很强大的程家弟兄三人扔下了这位打定主意迟到的亲爹,嘻嘻哈哈地蹿出了程府打马而去。   程大将军仰天而睡,姿势哪怕是睡着之后,仍旧显得很是豪横。   ……   又到了不当值的日子,只跟太常寺赵寺丞打过两次交道的太常寺少卿程三郎,又骑着他的宝马晃晃悠悠地朝着太医署浪去。   今天骑的是皇帝大佬,咳……之前大唐皇帝陛下赐下的宝马,毕竟程三郎现如今也是有三只座骑的富豪。   都是来自于西域的优质宝马,一匹是亲爹送的,一匹是皇帝送的,还有一匹则是太子送的。   作为有钱人家的孩子,最好的炫富方式,就是程三郎这样,三只座骑轮流骑乘,既保证这些座骑的活力,同时还能够炫耀一下财富。   毕竟这年头,有马很正常,但是有西域宝马,那绝对是后世的什么劳斯莱斯、迈巴赫级别的顶级座驾。   窜到了太医署前,蹲在衙门外边正在吹牛打屁的差役一看到了熟悉的程三郎的身影。   立刻就像是屁股下面安了弹簧似地蹦了起来,赶紧窜过去又是一阵恭贺道喜。   等到程处弼主仆一行步入了太医署后,这边的几位拿到了赏钱的差役都眉开眼笑很是美滋滋。   来到了那熟悉的小院子,程处弼屁股后边今天跟着的是程亮与程光哥俩再加上称心。   四人往屋内一蹲,煮好了一壶茶,然后开始了日常的娱乐休闲活动:打牌。   四周份外的安静,没有三个熊孩子弟弟叽啦鬼叫上窜下跳,更不会有府中的管事往来问事。   也不会有骊山汤泉宫那令人烦燥的乌鸦和猫头鹰的叫唤声。   大家都能够安稳地坐在屋子里边,呷着茶汤,打着牌。这样的日子,着实舒爽得紧。   打了大约六七把牌之后,就听到了院门口处传来了说话声,程处弼扭头看去。   果不其然,院门缓缓地被推开,露出了一张妩媚动人的美丽脸庞,正是武姑娘。   程处弼扔下了手中的竹牌迎上前去,这可真是有不少日子没看到妩媚动人的武姑娘了。   “三哥好。”武媚娘俏生生地立在院门口处,看到了大步迎上前来,笑容阳光的程三郎,脆生生地叫道。   程处弼大步走到了武媚娘跟前,仔细一打量,哎哟,这位姑娘似乎正在窜个头的时节,这才不到两个月的功夫。   程处弼觉得武媚娘似乎又长高了一小载,不禁乐道。   “媚娘快快进来,好久不见,咦……你似乎又长高了一些,不错不错……”   听到了这样的招呼声,武媚娘不由得脸色一黑,心中大恶。这根本不是年轻男女久别重逢该聊的话题好不好?   唉,程三哥长得这么英伟不凡,性恪也好,可就,为啥非要长一张不会说话的嘴。   “三哥……算了,不请我进来坐坐吗?”武媚娘俏生生地站在那里,一双明眸似嗔似喜地横了程三郎一眼道。   只这一眼,配上那张妩媚动人的俏脸还有越发修长挺拔的窈窕身姿,生生地荡出了万种风情。   程处弼目光扫过,唔……根据自己多年观片的实际经验,看来,这应该是真的。   毕竟,程处弼不认为皇宫里边的御厨能够无聊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把包子或者馒头做大一点点。   从最开始的B,慢慢做大做强,有向着C发展的趋势。   “程三哥,你在看什么?!”瞬间,程处弼听到了明显显得有些恼羞成怒之言。   赶紧干咳了声,手指头乱指一通。“那个,你的……腰带颜色挺不错,跟你这一身穿戴很搭。”   “来来来,赶紧进来吧,程亮,赶紧烧水,称心,重新弄一壶茶,就那包我今天带过来的茶。”   俏脸红润润的武媚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腰带,咬了咬朱唇,横了一眼这个敢做不敢当的登徒子,这才莲步轻移,朝着屋内走去。   那位杂役早就对这一幕习以为常,看到了武姑娘进门之后,美美地看了一场八卦的杂役心满意足地将院门合拢。   继续坐在小马扎上,靠着院墙,眯起了两眼,享受着春天的太阳。   ……   “来,这是我这段时间最新配制的一种花茶,你尝尝味道……”   武媚娘低头看向跟前的茶碗,碗里边漂浮着一朵漂亮的黄色犹如微型的莲花的小花朵,然后还有一朵野菊,周围还飘荡着类似松针的莲子芯。   在茶碗的底部则是散落着一些决明子。   武媚娘闻了闻那带着淡淡花香的味道,浅抿了一口,不禁两眼一亮。   “咦,感觉入口发苦,可是回味却又满是花香,略微有些回甘,三哥你这是什么茶?” 第692章 三哥,你……就不嫌弃年纪大的女子吗?   看到武媚娘那面露欣喜的模样,程处弼呵呵一乐,嗯,看来她还挺喜欢这个味道。   “这茶没名字,不过有个效果,就是排毒养颜,特别是等到了天热的时候,多喝点,对你皮肤什么的都很有好处。”   “你这是,特地给媚娘制的茶?”武媚娘愣愣地看着唾沫星子横飞的程三郎,不禁心头一甜。   程处弼张着嘴,看着武媚娘那甜腻的笑容,鬼使神差地点了点脑袋。“呃,嗯……”   “三哥,你对我真好。”武媚娘抬手撩过腮边的青丝,一双楚楚动人的明眸忽闪忽闪地看着英武不凡的程三郎。   “那必须的……”程处弼抿了抿有点发干的嘴皮。“媚娘你今年多大了?”   看到程三郎那有些发直的眼神,武媚娘心中又羞又喜,当听到了程三郎问出来的话题之后。   直接小心脏犹如小鹿乱撞,撞得两耳里边似乎也满满尽是心跳的声音。   武媚娘情不自禁地垂低了头,揪着衣襟,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扭捏道。   “你怎么突然一下子问这么冒昧的问题,媚娘今年,今年已经十三了……”   程处弼打量着武媚娘那已经一米六的身高,那已经发育得越发妙蔓的窈窕身姿,听到了十三这个数字,瞬间一个心直接凉了下去。   “这么小……”   “???”武媚娘一脸懵逼地看了一眼满脸惆怅的程三郎,忍不住下意识地垂下了眼帘打量了下自己如今相当自信的窈窕身段,忍不住有些冒火地瞪圆了杏眼。   “本姑娘哪小了,你说!”   看到武媚娘那两眼几欲喷火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又踩到了这位姑娘暴脾气的程处弼一阵心累。   “媚娘,我的意思是你的年纪还小。”   武媚娘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个小啊,咦?……三哥他什么意思,莫非喜欢老女人?   一想到了这,武媚娘更加的不乐意了,气鼓鼓地瞪着程三郎道。   “我姐姐当年也就这么大,就嫁给我姐夫了,听闻皇后娘娘当年也是十三岁嫁给的陛下,哪小了?”   看到武媚娘已经开始叉腰,妩媚动人的小脸蛋也气鼓鼓地,份外软萌,爱了爱了,可惜年纪是个毒点。   程处弼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这位自己颇为欣赏的武姑娘科普一下什么是大,什么是小。   当然是那种正经的大和小,跟杯罩无关。   “媚娘你先别急着上火,听我解释。”程处弼竖起了一根手指头,表情十分严肃地朝着武媚娘道。   一般的女人遇上这样的情况,十有八九会双手捂着耳朵疯狂摇头我不听我不听。   但是好在,武媚娘不是一般的女人,看到了程三郎那副难得的严肃表情。   武媚娘淡定地吸了一口气,眨了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意思就是,本姑娘暂且听一听。   很好,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程处弼想了想,拍了拍巴掌。“称心,进来一下。”   正跟着程光和程亮哥俩一块蹲在外面听墙角的邓称心一脸懵逼,不过还是赶紧蹿进了屋内。   “公子你叫我?”   “过来,我问一问你,你多大了?”   “公子,小人今年十三了啊。”   邓称心一脸懵逼地看着表情很严肃也很正经的三公子,忍不住又瞄了一眼旁边的武姑娘,有些摸不清情况。   “我记得去年年末的时候,给你量过身高,来,你自己说一说。”   “是,小人身高四尺二寸。”邓称心答道。   “嗯,很好,现在站到那边去,我再给你量量……”   程处弼示意邓称心走到了屋子的柱子跟前,平齐头顶在柱子上画了一道横杠之后拿来了尺子比量。   “现在是四尺二寸又三分,看来你又长高了点,好了先下去吧。”   武媚娘就这么有些迷茫地看着程三郎,虽然知道他这么做有他的目的,可是总觉得有点问题。   “你看,邓称心与你同龄,他的个头还在长,你的个头也还在长,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莫非是之前三哥你说的发育期?”武媚娘有些恍然。   “没错,正是青春发育期,在这一阶段不论男女都处于一个旺盛的生长发育期,骨骼都还没有完全的定型。”   “在这样的时候,如果成亲,会导致许许多多可怕的后果……”   武媚娘愣愣地看着程三郎,看着他在跟前连比带划,甚至还画出了一个古里古怪的条线人模样在那里指指点点。   但好歹,武媚娘听明白了程三郎的意思,那就是,如果女性在青春发育期成亲,过早的生育,极容易导致难产,以及各种各样的疾病。   “……我相信,这样的病例,在这个时代,应该不会少,或许你仔细打听打听,就可以……”   程处弼话音未落,这边武媚娘就下意识地点头道。   “我……我记得我姐有一个好姐妹,她十二岁成的亲,结果成亲没几个月就怀上了。   那时候我跟我姐姐去看过她,可是没几个月,人就没了,我姐告诉我她因为难产,母子都没能保住……”   看到武媚娘神色有些黯然,程处弼也不禁轻叹了一口气,继续解释道。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女性至少要等到及笄之龄满了之后,也就是十六周岁再成亲。   那个时候,青春期发育已经到达了高点,身体各个方面都趋于稳定,那个时候,怀孕也会更安全。”   看到程三郎那般模样,武媚娘忍不住怼了一句道。   “可是陛下之前嫁女,也都是十二三岁,我可是听到陛下之前才刚和娘娘议论过,准备明年年初,清河公主满了十三,就会嫁给你二哥。”   “十三?!”程处弼倒吸了一口凉气,十三岁,一想要一位未成年的姑娘,就要落到亲二哥的大手之中。   程处弼顿时淡定不能,好歹大哥寻的那莫家娘子听说已经都十五了。   “不行,肯定不行,我回头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跟陛下说道说道,这可是他亲闺女,怎么能这么干。”   看到程三郎那副显得有些气极败坏的模样,武媚娘总算是觉得心理平衡了点。   明眸一转,轻启朱唇道。“三哥,你……就不嫌弃年纪大的女子吗?”   “???” 第693章 十有八九,三公子在写的东西不会太正经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表情很紧张,目光很复杂的武媚娘。年纪大的女子?嘛意思,你莫非是在说你娘亲?   不不不,像我这样正经人,肯定不会啃老,也绝对不炼铜。   武媚娘很是忐忑地等待了半天,只看到程三郎直愣愣地打量着自己半天也没吱声,不禁奇道。   “三哥你在想什么?”   “你这年纪大的女子,有个具体的范围吗?”程处弼干咳了两声表情很严肃地问道。   武媚娘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就知道,跟程三郎说话不能迂回,只能单刀直入。   “我的意思是,三哥你是不很急,急着要成亲……”   这话一说完,武媚娘的脸已经红成发一块大红的喜布,眼帘也垂了下去,眼波如水。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娇滴水润,妩媚动人的姑娘,唔……要不,撩一下?   唔……但是怎么撩?单刀直入式撩法,还是一语双关式撩法,又或者是釜底抽薪式撩法……   突然之间,脑子里边闪过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条规定,大红的字体,让程处弼深深地窒息。   程处弼赶紧摆了摆脑袋,正色言道。   “我当然不着急,一点也不急,我还在耐心地等待着十六岁的花季少女。”   武媚娘不禁两眼一亮,旋及嘴角愉快地扬了起来。好吧,十六岁,唔……那就是还要等三年。   “三哥你的家里人,没有催促你吗?”   武媚娘小脸蛋红粉粉的,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这个帅气又呆萌的程三郎。   “哈,我大哥和二哥都还是光棍,催也催不到我头上,再说了,我还准备去跟陛下好好聊聊,让他暂缓嫁女。”   “这样一来,我二哥就还得等上三年,啧啧啧……”   程处弼一想到二哥要知道自己还得等上三年才能娶媳妇,不禁咧嘴兴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   解了心中烦忧的武媚娘打听起了太子入城那天的场面,程处弼当然很乐意显摆。   唾沫星子横飞地将那天太子殿下入城式吹得天花乱坠,听得武媚娘悠然神往,扼腕而叹。   “一百四十万册书,三哥你真是太厉害了,居然研发出了那么厉害的印刷术。   短短那么几个月的光景,就能印刷出那么多的书籍。”   看到武媚娘两眼放光,兴奋得浓睫微颤的模样,程处弼也陪着乐呵几声之后。   一想到现在晋阳印书坊处于停工停产状态,就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看到了武媚娘投来的疑惑目光,程处弼笑得有些萧瑟地道。“是不是觉得明明是好事,我还会如此不乐意?”   “就因为这印书坊太给力,现在陛下压着,暂时不想让印书坊再印刷四书五经之物,想要等这阵子风浪过去再说。”   “那这样一来,岂不是印书坊就赚不到钱了?”武媚娘一脸同情地打量着显得有些萧瑟落寞的程三郎道。   一提及这个,程处弼就差点热泪盈眶。   “呵呵,岂止赚不到钱,现在都还背着一屁股的债务。”   顺势又跟武媚娘吐槽了那一百四十万册书的用途,白辛苦还倒欠一笔成本费。   看到程三郎那副模样,心疼的武媚娘想要抬手抚平他那紧皱的眉头。   为一位优秀的,聪慧的女性,武媚娘开始思考,怎么才能够让那不能印四书五经的书坊尽快运转起来能够挣到钱。   也好缓减一下程三郎的愁苦,武媚娘心念电转之间,突然两眼一亮。   “其实,我倒觉得,三哥你不印书也没什么,其实也可以印一些其他的东西……”   “其他东西?”   “对,这段时间,距离科举的日子是越来越近,便是宫中,都在谈论着科举之事宜,嫔妃们都有在聊及过往的举子们的诗赋或者是文章……”   “媚娘想,既然三哥你那书坊可以随意编排文字,那何不将那些从天下各州道云集而来的那些读书人入手?”   “专印刷一些小册子,收拾那些历届科举名列前茅者的文章诗赋。另外,还有三哥你那《三国演义》,其实也可以印刷出来……”   程处弼呆愣愣地看着这位妩媚动人的姑娘,看着她信心十足,条理分明地侃侃而言。   乖乖,这就是另外一个历史时空的女皇陛下,这脑子,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武媚娘涛涛不绝地把自己的构想说了一通之后,一抬眸,就看到了程三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那眼神,犀利得就像是两只灼热的大手,让武媚娘心中一羞,不禁嗔道。“三哥你傻愣愣的看什么?”   “还得再等三年……”程处弼不禁有些惆怅地看着跟前这位妩媚动人的姑娘,喃喃地道。   下一秒,程处弼就看到了武媚娘下意识地抄起了案几上的那个木质砚台。   不过她还是红着俏脸,矜持地搁了回去,娇羞无限地横了程三郎这个登徒子一眼,快步翩翩而去。   看着武媚娘那显得有些仓皇的背影,程处弼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砚台,莫非,这个姑娘,也在期待着三年快快过去?   ……   不得不说武媚娘方才的那番话,等于是给程三郎打开了一扇窗户。   她所提供的观点,倒让程处弼想到了后世在网络媒体兴盛之前的报刊杂志。   这些玩意,靠的不正是时效性和抄热点话题吗?想想那位武侠小说大家金老师,就是靠着一只笔,撑起了明报。   而自己其实也可以办上一份报纸,哪怕是自己没有金老师那样的才艺,但是,自己却可以用类似的办法。   比方说,把那本《三国演义》分册成每一章回为一期,再加上现如今那些在长安的读书人们最为关注的科举的各种消息。   自然也少不了,还可以言及一下大唐的各种政务,替朝庭吹捧一番……   又或者,将之前太子入城的造成的巨大轰动,写成一篇类似报告文学的玩意。   程处弼越想两眼越亮,干脆就抄起了羽毛笔开始将自己的思路与构想一一记录下来。   看到了三公子在那里一边嘿嘿嘿一边奋笔疾书,联想到方才武姑娘面红耳赤,两颊飞红地逃离。   啧啧……十有八九,三公子在写的东西不会太正经。 第694章 前所未有,令人耳目一新的发财方式   等到下午,程处弼便离开了太医署,径直往那吴王府邸而去,还好,今天这位不良皇子没有浪出去。   而是蹲在府中,听闻了处弼兄来访,不禁心中有些打鼓,莫非处弼兄这来催债的不成?   来到了前厅,应看到了程处弼正坐在那里催促着一脸黑线的侍女给他满上银耳莲子羹。   看到了李恪步入厅中,程处弼再一次仰起脖子一口把碗给抽干,砸了砸嘴乐道。   “来来来,贤弟过来坐下,愚兄我今日寻你来,是有一桩赚大钱的买卖。”   “赚大钱?”听得此言,这段日子,感觉自己已经穷得快要揭不开锅,连不正经艺术作品都难得买上几幅的李恪顿时两眼一亮。   “兄台你倒是好好跟小弟说说,怎么个赚大钱的买卖。”   “当然是关于咱们的晋阳印书坊。”程处弼由着那位眉清目秀的小姐姐又给自己满上了一碗银耳莲子羹后,朝着李恪打了个眼神。   很快,厅中的一干人等都退了出去,程处弼这才小口地抿着好喝的羹汤,仔细地将自己呕心泣血一下午构想出来的发财主意给说了出来。   这种前所未有,令人耳目一新的发财方式,亦让李恪两眼一亮。   “处弼兄,你可真是有脑子,居然连这样的办法都能够让你想到。”   “这倒不是我自己的想法,但是咱们的晋阳书坊现如今那么多的工坊,还有那么多的机械就那摆放着,着实太过浪费了。”   “倒不如用来办这样的报纸,一来,可以让晋阳书坊不至断炊,这二来,还能够赚上一笔。”   “赚的应该也不多吧,照处弼兄你的意思,一张你说的这么个报纸,虽然成本大约三五张合一文钱。   可是你售价也才两文钱,哪怕是印上三五万份,也挣不着什么钱吧?”   程处弼不禁一乐,智商上的优越感由然而生。   “贤弟,你这脑子太不灵活,你莫非觉得,这报纸,仅仅只靠售价赚钱?”   “怎么,办这报纸,你还能从哪挣着钱?”   “当然是广告,所谓的广告,就是广而告之,比如说,我们老程家的程家酒楼,虽然物美价廉,味道极好。   可是吃来吃去,虽说大部份是回头客,可是通过口耳相传来的新顾客其实并不多。   若是在那印刷出来的几万份报纸之上,将程家酒楼的优点,还有招牌菜什么的往这上面一广告……”   “乖乖,那岂不就相当于几万个人都在夸你们老程家好?”   李恪倒吸了一口凉气,两眼发直地看着处弼兄。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向这位不良皇子。你特么看事物的角度为何如此清奇?   “我说贤弟,你这话可是有歧义,觉得我们老程家不好还是咋的?”   看到处弼兄那张黑下来的脸,李恪立马就顺风顺水的从了心。   “绝对没有,小弟我的意思是,几万个人一齐夸你们老程家的酒楼,如此一来,你们家的买卖,岂不是越做越大?”   “那是自然,所以啊,第一期的报纸,我们老程家会定制整版报纸的四分之一页面,来打广告。   我们老程家就先出了,我们程家出一百贯的广告费,也算是给后来者先打个样。   日后若是有商贾之士想要在咱们的报纸上打这种篇幅的广告,至少不能低于这个价格。”   听到了程处弼这么一说,本就是聪明人,脑子也足够灵活的李恪顿时意识到了这种广告所能够带来的好处。   “处弼兄,小弟我也有几间商铺,能不能也在这上边打广告。”   “那自然是可以用的,就按照面积算钱就是了,四分之一是一百贯,八成之一就是五十贯。   若是豆腐块大小的广告的话,十贯也不是不可以用考虑,不过那么一样,广告效果肯定就不怎么醒目。”   李恪砸着嘴皮子,两眼放光地开始的扳起手指头嘀咕起来。   “咱们长安城那么大,读书人那么多,不印他个三五万份都不合适。   如果按三张成本一文,咱们卖一张一文,三万份下来,成本才多少?   再加上有广告费,哎哟,这一个月若是能够印上三五日印上一回,咱们弟兄……”   “贤弟莫要太乐观了,一开始,慢慢来,初期,咱们就按上中下三旬,一旬一报……”   时不时,从厅中传出来了这对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那狂放而又得瑟的笑声,屋外的侍女们纷纷朝着里边侧目相望。   那位经常被程处弼当成店小二的眉清目秀小姐姐搁下了手中的羹汤壶,揉着发酸的手不乐意地道。   “真是怪事,那个程三郎每次来,跟咱们王爷呆一块,就一副不干好事的样。”   旁边那位曾经在书房见到过殿下差点就被程三郎溪那啥的场面,及时救下殿下的巾帼小姐姐也很不乐意地附合道。   “就是,咱们家王爷那么好的一个人,却跟程三郎关系那么好,真是……”   ……   二人议定,等到明天去跟太子殿下商量商量,程处弼这才心满意足地起身告辞而去。   第二天,等到东宫小朝会结束之后,李恪及时地浪了过来,跟程处弼一块向李承乾进言,言说办报纸的好处。   李承乾看着跟前那显得较为激动的三弟李恪,微微颔首道。“听了你们这么一说,我倒也觉得可行。”   “只是二位想过没有,莫要忘记了,如今最大的股东,可就在宫里呆着,你们觉得有把握说服?”   程处弼与李恪不禁一呆,倒险些把最大的股东又给抛在了脑后,好险,若是李明达那位小可爱又知道干大事跟她没关系,啧啧啧……   程处弼怀疑就算是自己做上一百斤的无水蜂蜜鸡蛋糕也不见得能够安抚住这位皇家心头肉。   “多谢殿下提醒,既然殿下也觉得可行,那要不咱们抽个时间入宫去?”   李恪的脸色不禁变得愁眉苦脸起来。“若是不遇上父皇还好,就怕父皇会觉得咱们太那过市侩……”   “市侩怎么了?不市侩,咱们从哪弄钱来弥补亏空。”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李恪一眼,这家伙就不是干大事的人,总是前怕狼来后怕虎。   “处弼兄说得在理,可是咱们没办法知晓什么时候时候晋阳不在父皇身边,就怕……” 第695章 三哥你骗人,娘说骗小孩子不好   看到自称穷得都想拿兜裆布去当了换钱,快要钻进钱眼里的亲弟和处弼兄。   李承乾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眼珠子一转。“其实,也不是没办法。”   “殿下有主意?”程处弼转过了头来看向李承乾。   “小弟我倒没什么主意,只是觉得,这几日署理政务,颇有些问题,正想要去寻父皇请教一二……”   “还是大哥厉害,哈哈,事关国家大政,父皇肯定会好好跟你说道,那么处弼兄,咱们俩就可以直接去寻最大的股东。”   程处弼脸色一喜,旋及又有些想到了另外一位大佬长孙皇后。   “你莫要忘记了,你的父皇虽然不在,但是你的母后肯定在。”   “这样的小事情,母后应该不会难为你们的。”好在是长孙皇后的亲儿子,李承乾还是比较了解娘亲的秉性。   其实李承乾也很清楚,亲爹李世民倒也不会为这种小事真难为处弼兄。   但是,父皇有一些恶趣味……咳咳,正所谓子不言父过,儿不嫌母丑。   “那好,有了大哥你这话,那就好办多了,不过今天大哥你先莫去。”   李恪搓了搓手,眼珠子鬼鬼祟祟地转了转,很是贼眉鼠眼地压低了声音道。   “等明日吧,正好处弼兄你也好回家,给我那位嘴比较馋的妹妹做些美味的零食过去。”   “有道理。”程处弼顿时两眼一亮,也对,只要搞定了小可爱的胃,那还怕李明达不点头吗?   再说了,那位晋阳公主殿下撒起娇来,简直就是天下无双,啧啧啧……   ……   “三公子,这是要干嘛?”程光和程亮哥俩来到了厨房之后,就看到三公子正在仔细检查那架人力搅拌机。   “来了,过来吧,今天我准备做点零食,需要你们哥俩帮忙。”   “三公子又要做啥好吃的,不知需要小人做些什么?”程亮呵呵一乐,赶紧捞衣挽袖地道。   “今天做的是羊奶油冰淇淋,一会我需要你们弟兄二人给我持续搅拌那个搅拌机。”   程处弼正在吩咐那对哥俩的当口,邓称心提来了一桶羊奶油。   那是程处弼之前用羊奶和细砂糖混合之后发酵出来的,称为羊奶油的好东西。   将这一桶羊奶油搁到了那个之前专门用来打蛋液的人力搅拌机下面。   “另外在桶下面放上一盆冰水,好了,来,你们哥俩轮番上阵,开始搅拌,搅拌到我觉得可以才能停。”   都有着一身好力气的程光和程亮开始轮番上阵,搅拌起了奶油。   而程处弼就蹲在那搅拌机跟前,观察着里边的变化,另外一边,则准备了好多个鸡蛋黄。   又洒上一些细砂糖,这种细砂粮,居然是天竺商人贩到长安城来的,这倒是让程处弼没有想到。   因为现如今在大唐食用的糖主要还是石蜜和片糖,所谓其实也就是原始的固体蔗粮,也算是冰糖的一种。   而片糖就是片状的红糖,以形容而称。   而细砂粮,也就是接近于白砂糖的这种玩意,目前只有天竺才有,所以这种糖一般都卖得较贵。   仅仅是买回来的两斤细砂糖,就两贯钱,可是把爱财如命的程三郎心疼得滴血,大骂奸商。   等有机会,一定要自己搞出白砂糖来,省得连像砂糖这样的甜食,都要受制于人,简直就是在抽程处弼这位穿越大佬的脸。   然后又叫来了一个杂役使用另外一台搅拌机顺着一个方向不停地搅拌着。   每当有人累了,就会有一位又膘肥体壮的程家人接替前人的工作。   继续吭哧吭哧地搅动着这人力搅拌机,搅拌机的搅拌头继续在奶油里边疯狂的打转,努力地蓬松着……   ……   虽然天还不是那么的热,但是,吃点冰的零食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一开始想要做雪糕,但是考虑到冰窑的温度,程处弼决定把目光放在了对于塑型没有太大要求的冰淇淋上。   小时候,最好的味道自然就是奶油冰淇淋,至于奶油怎么来,呵呵,请看各种小视频。   这边机器继续嗡嗡的转,程处弼倒也不忘往那桶外的冰盆里边又加上了一些碎冰,保持低温。   终于,等到程处弼喊停的时候,厨房这里,又多了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窜过来,口水已经要滴出来的熊孩子。   看了一眼这三个在自己做美食的时候总能够及时出现的弟弟,程处弼实在是无话可说。   “这玩意还不能吃好不好。”   正在拿搅拌好的蛋黄和细砂糖加入了羊奶之后,正在用微火一边熬煮一边搅拌的程处弼劝道。   “我都能闻到香味了,怎么不能吃?”程老六吸溜着口水不乐意地道。“三哥你骗人,娘说骗小孩子不好。”   旁边的老四和老五齐刷刷地点着脑袋。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扭过了头来看上这三个熊孩子。   “这玩意是用来做冰淇淋的,必须要上冻了才能吃,你们现在吃,那就是在浪费材料懂不懂?”   “那什么时候才能吃啊,三哥?”老四抿了抿嘴,好奇地问了句。   “至少得等到明天,冻上一夜之后,才可以吃。”   “那现在有什么吃的,三哥我饿了。”   老五揉了揉肚皮,目露精光地打量着在忙碌的人们,闻着那些味道,越发地觉得自己饥肠碌碌。   “那边,那里正在烤蛋卷,你们去吃吧,不过不许多拿,那个可是要配上冰淇淋一块吃的知不知道。”   “好……”三个弟弟整齐划一地答应了一声之后就窜了过去,然后开始争抢蛋卷。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摇了摇脑袋,这边熬制的火候已经差不多了,赶紧起锅。   这个时候,那边的奶油也已经蓬松到可以用来裱花的状态之后,程处弼叫停,然后将蛋液倒了进去。   之后,摸出了之前特地去拿来的一小瓶桂花精油也倒了进去。这绝对是顶级的天然可食用香料。   然后开始拿勺子搅拌,还撒上一些干果和果脯进去,等到完全看不到有奶油块之后。   闻了闻,不但有奶香,更有桂花的清香味,越发地诱人。   程处弼便让人将这个金属桶直接提到冰窑出搁着,办完了正事的程处弼一扭头。   “???” 第696章 国公府,难道还能缺一口蛋卷吃不成?   就看到了那原本堆着不少蛋筒的地方,居然一个也没剩下。   只有那位正在烤蛋筒的家丁一脸欲哭无泪地坐在那里,继续伤心地烤着蛋筒。   三个弟弟已经消失不见,蛋筒盘里的蛋筒也全部消失不见。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顿时恶胆从边生,愤怒地咆哮道。   “老四!老五!老六!我喊你们一声,敢不敢答应?!”   “有吃的我就答应!”程老六的声音显得那样的很有精神,但是这小兔崽子的声音是从墙外传来的。   一干厨房杂役和家丁们,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程三郎黑着脸捞衣挽袖抄起了一根树枝就蹿了出去。   可等程处弼出来,哪里还有那三个熊孩子的身影,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管家富叔匆匆地迎面而来。“哎呀,三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如此生气?”   “你有没有看到那三个小家伙,今天不收拾收拾他们,我名字倒起写。”   手里边拿着一根小树枝的程处弼气极败坏地道。   “这个老朽还真没见着,兴许是已经跑到远处去玩了吧,好了三公子消消气,莫要跟三位小公子置气……”   一边说着话,富叔赶紧把背在身后的右手里边剩下的蛋筒尾部给搓碎,拿脚后跟一碾,毁尸灭迹……   程处弼只能愤愤地将小树枝一扔。“哼,回头我就跟爹说,让爹抽他们仨去。”   扔下了这话,程处弼蹿回了厨房,让人继续再烤制一些蛋筒出来,自然是准备用来装冰淇淋的。   冰淇淋蛋筒,这玩意就是蛋卷做的,也就是之前用来做蛋糕的材料,只是用一块光滑,一块带花纹的铁片而成。   将足够份量的蛋液淋在光滑的一面,然后一夹,放到了火上那么两面一烤的,然后闻到了香味之后一揭。   一张完整的蛋筒皮也就出来了,这玩意,如果是正常的卷成筒状,那就叫蛋卷,若是弄成漏斗型,那就是冰淇淋的蛋筒。   闻着那蛋筒的香味,摸了摸肚皮,程处弼越想越有点窝火,抄起了一个开始咀嚼起来。   唔……还真是小时候的味道,香酥又好吃。难怪那三个弟弟那么贪婪,居然把刚刚烤出来的那么多蛋筒都给兜走了。   一思及此,程处弼不禁有些可怜这三个弟弟,罢了,懒得跟这三个熊孩子计较,多大点事,大不了就多整点蛋卷。   好歹也是堂堂的国公府,难道还能缺一口蛋卷吃不成?唔……真香……   旁边,程光、程亮和称心三个人呆愣愣地看着自家三公子蹲守在那位烤蛋筒的家丁身边。   似乎正在严肃地思考着什么问题,一边思考,一边抄起蛋筒往嘴里边里塞。   那位烤蛋筒的家丁一脸黑线地看着跟前那永远也摆放不远的蛋筒盘子。   可是摄于三公子的淫威,说也不敢说,问也不敢问,只能继续老老实实的烤。   结果就是,程光和程亮还有邓称心这三个厚脸皮也加入到了蹭蛋筒的行业。   好半晌,程处弼终于完全了每日三省自身的其中一省,打了个饱呃拍着巴掌下意识地一扭头。   “???”咦,这特娘的怎么回事,怎么蛋筒还是这么点,然后就看到了一只伸向蛋筒盘的罪恶大手。   一抬脑袋,看到了三个弟子齐满嘴角的蛋筒屑,程处弼不禁心中大恶,正要开口,一个饱呃打出来,满是蛋筒味……   “嗯嗯,烤得不错,就是糖多了点,有点粘牙。   那个你们三个还愣着做甚,还不赶紧再去弄点蛋液过来,没看到都快烤没了?”   看到三个家伙连声应是蹿了出去,程处弼这才面不红心不跳地拍了拍那位家丁的肩膀,扭屁股到别处去溜达。   ……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处弼犹自睡得份外的香甜,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生生把这位老程家的颜值担当给吓醒过来。   “三哥,三哥快起床了……”房门外边,三个弟弟的大嗓门此起彼伏,看了一眼天色。   程处弼份外无语地打着哈欠推开了房门。“我说你们仨什么意思?”   “三哥,我们要吃冰淇淋,你昨天说要过一夜才能吃,现在天亮了。”   程老六指了指那已经放亮的天空,振振有词地道。   “是啊三哥,我们要吃冰淇淋,你答应的。”老四老五也跟着起哄。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三个熊孩子,久久说不出话来。   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洗漱完,程亮去提来了那个装冰淇淋的金属桶。   三个熊孩子弟弟也已经抄着碗和勺子又蹲在程处弼旁边。   而程处弼拿着那柄特制的勺子在那已经冻硬的冰淇淋上用力地一刮。   刮起了一坨大唐程家秘制冰淇淋,搁到了老六的碗里。   这才递给了老六,就看到老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上一大口。   然后眼珠子鼓了起来,一个劲在那里吸气。“凉,好似(吃),好似(吃)……”   “别把牙给冻着了,拿小勺子舀着吃就行,再这么胡来,下次不给你们吃。”   程处弼没好气地发着牢骚,下手却不慢,给老四和老五一人也舀了一坨冰淇淋。   看着这三个弟弟吃得眉飞色舞的模样,程处弼让称心拿来了两个碗,一人也搞了一坨。   程处弼拿小勺子舀了一勺放进了口中,那棉软冰凉的舒爽口感。   还有那浓郁的奶香和桂花的香味,以及清甜和果脯的味道。   实在是美,可惜没有巧克力,不过也没关系,奶油才是王道。   ……   李承乾、程处弼还有李恪三人连袂步入了宫中,径直来到了甘露殿。   李世民已然结束了朝会,正在甘露殿中休息,看到了长子和三儿子还有程处弼三人连袂而至,不禁有些疑惑。   “你们三个怎么会一块过来?”   李承乾有些腼腆地笑了笑,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程处弼与李恪解释道。   “父皇,孩儿有一些关于政务上的疑惑,想要跟父皇请教,处弼兄和三弟则是来给兕子妹妹送好吃的。”   “对对对,处弼兄说搞了新的好东西,孩儿正好无事,一块过来……”李恪陪着笑脸讨好地道。 第697章 书山……我还学海无涯苦作舟你信不信?   李世民打量着程处弼与李恪,总觉得这两个家伙的笑容很不真诚,不禁狐疑地道。   “光是去送好吃的?老夫怎么觉得你们俩个鬼鬼祟祟的。”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指了指自己带来的食盒道。   “小侄我昨个可是忙了许久,这才制作出了一种新的美食,想要给公主殿下尝尝,怎么就鬼鬼祟祟了?”   “是什么美食,拿出来给老夫瞧瞧?”李世民目光落在了食盒上,朝着程处弼抬了抬下巴道。   “……”程处弼的脸色有点黑,明明大家都已经商量好了的计划,怎么偏偏到了皇帝大佬这里出了瑕疵。   罢了,反正让他尝尝倒也无妨。程处弼打开了食盒下方的抽屉,从里边取出了一个蛋筒来。   再揭开顶盖,又掀开了用来隔热的厚布,不大会的功夫。   一个烤得金黄香酥的蛋筒里,多了一坨淡黄色,中间还掺杂着果脯的冰淇淋,递到了李世民跟前。   “这是冰的?”李世民接过那渐渐变凉的小碟子,闻到了浓郁的奶香味,居然还能够闻到一股浓郁的桂花甜香。   李世民显得有些笨拙地拿三根手指头捏着蛋筒,把这玩意凑到了嘴巴前,伸出舌头舔了那么一下,顿时两眼一亮。   “咦?你这东西,模样是难看了点,不过这滋味倒是比宫中的酥山要好。”   “书山?”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李世民。我特么还学海无涯苦作舟你信不信?   看到了程处弼呆愣愣的模样,李世民不禁一乐,想要伸舌头,似乎觉得这种动作有些过于猥琐,只得咬了一小口。   “你不知道什么是酥山?也对……你小子若是知道,就不会这种表情。”   李承乾看到了处弼兄那副表情,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位脑洞清奇的处弼兄怕是又思维跑偏了,赶紧解释道。   “处弼兄,我父亲说的酥山,那是一种上古时辰就流传的消暑佳品。酥是酥脆的酥,山是山海的山……”   “据史有载,上古之时,也就是商周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凌人’这种专门负责皇室藏冰的官员。”   “传说君主商汤雇佣了九十多名‘凌人‘’,他们的工作就是把面粉、牛奶、香料和冰混合在一起,用以消暑。”   李世民看着李承乾,目光里边不禁多了几分的欣赏,倒真没想到,李承乾,居然连这样较为偏门的知识也能娓娓道来。   看到了父皇投来的目光,李承乾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孩儿小时候,因为天热,用过酥山消暑,好奇之下,曾经向老师李贞公请教过……”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这才恍然,不禁忆及了这位曾经担当过三位太子太师,学识十分渊博的老臣子,可惜,走的太早了点。   这个时候,李世民倒也来了兴致,也顺着长子李承乾的话头继续下去。   “而我朝之所以将这种消暑佳品称之为酥山,酥山最底层覆以冰为底,上面覆盖着奶酥。   造型成若山峦之状,还要插上花朵、彩树,以彰其雅致之美。”   听得程处弼真有些想要一睹为快,但是,看着狼吞虎咽,吃得两眼放光的李恪。   还有那位斯文而又迅速地在舔着冰淇淋的太子殿下,程处弼很是自信地一笑。   “这个厉害,就是不知道味道能不能有我做的冰淇淋好。”   “……”李世民最见不得程三郎那副得瑟的模样,可又偏偏不好说假话。   只能愤愤地瞪了一眼这个不会说话的小混蛋,继续连舔带咬地吃掉了整个冰淇淋,连带蛋筒一起也全塞进了口中。   这才意有味尽地砸了砸嘴,不得不承认,这玩意虽然模样看起来不咋的,但是这个滋味,的确很美。   程处弼打量着这一家父子三人的吃相,一股子优越感由然则生,怕是日后李家的娃,个个啤酒肚。   “那叔叔,你和太子殿下你们商讨国家大政,小侄我就不耽搁你们了,你看……”   “嗯,再给我跟承乾一人留一个,你们就爱上哪上哪去。”李世民没好气地摆了摆手道。   虽然不乐意见这个程三郎,但是好吃的东西,终究还是要多尝点才是。   反正距离初夏也不远了,多吃点凉的正好降降火气。   程处弼不太乐意地又搞了两个冰淇淋蛋筒递给了这两位,这才辞出了甘露殿。   只是没有想到,赵昆主动亲自相送,将程处弼和李恪送到了台阶之下。   “娘娘应该会在立政殿,殿下也应该在那,要不要我送你们过去?”赵昆有意无意地拿自己的刀鞘碰了碰程处弼手中的食盒。   程处弼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赶紧也给赵昆这位老司机来上一个。   赵昆这位毛胡子脸的侍卫头子这才站在原地,带着一脸欣慰地笑容,目送着程处弼与李恪消失在远处。   看到这位膘肥体壮的毛脸侍卫,用他那胡萝卜粗的手指头捏着那蛋筒冰淇淋在那里舔。   那场面,生生让程处弼想到了后世在网上看到的一个奥胖两根手指头捏瓶喝水视频,实在是风格太那啥。   ……   程处弼来到了立政殿外,就看到了武媚娘正在跟几位眉清目秀的小姐姐在一块不知道在嘀咕啥子。   其中一位面朝着这个方向的小姐姐也同样看到了程处弼和吴王李恪,赶紧扯了扯身边的武媚娘。   “媚娘,你看谁来了?”   武媚娘一扭头,就正好看到了程三郎朝着自己这边摆手示意,下意识地嫣然一笑,抬手回应。   旋及就觉得不妥,赶紧与几位小姐妹一起整齐划一地朝着那边行礼。“见过吴王殿下,见过程太常。”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里边传来了一个脆甜的稚嫩嗓音。“程三哥哥来啦?!”   程处弼只能朝着武媚娘传递了个抱歉的眼神,这才随着李恪一同入殿而去。   武媚娘这个时候,总算是恢复了镇定,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不矜持了点,上次程三郎说那话,分明就有调戏自己之嫌。   那自己回来之后,不是已经痛定思痛,下次见面,一定要维持高冷的形象吗?   一思及此,武媚娘懊恼的一击掌,该死,刚刚一定是被程三哥那过于灿烂的笑容给晃昏了头,才忘记了自己应该维持高冷形容。 第698章 不许再让我欠钱,小兕子会不开心的   哎呀,这样一来,会不会让程三哥觉得我太不矜持?   武媚娘不禁有些忧心忡忡,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里边,程处弼恭敬地向那位笑容温婉大度的长孙皇后还有李明达这位小可爱恭敬一礼。   李明达双手抱在心口处,一双乌溜溜的黑眸,落在了程三哥哥提来的那个食盒上。   “程三哥哥,你真好,又给我带好吃的了是吗?”   程处弼呵呵一乐,满脸得色地拍了拍身边的食盒道。   “微臣这些日一直呕心泣血地在搞研发和开创,到了昨日终于让我研制出了一种既好吃,又消暑的甜品。”   “今日特地入宫,献给殿下还有娘娘品尝。”   听到这话,李明达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灿烂,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还很关切地朝着娘亲问道。   “好啊好啊……程三哥快点吧,我已经觉得饿了,娘亲,你饿了吗?”   长孙皇后有些伤脑筋地看着这位嘴馋的闺女,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嗯,不过小兕子,你可是答应了你爹爹,要和他一块用午膳的。”   听到了这话,李明达用力地点了点头,脆生生地大声答道。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只吃一点点!好吗娘亲?”   面对着这位能说会道又可爱的闺女,长孙皇后除了点头还能说啥?   ……   程处弼继续像方才那样如法炮制,弄出了一个圆滚滚的冰淇淋球搁在了那蛋筒之上,递了过去。   李明达抿了抿嘴,小心翼翼地接过之后,咬了咬嘴唇,双手举了起来。   “娘亲,你先吃……”   “咱们家小兕子可真懂事,你吃吧。”看到这一幕,长孙皇后的小心肝也差点被闺女的举动给融化掉。   “不,娘亲,你是长辈,你先吃,小兕子再吃,娘亲张嘴。”小兕子很坚决地道。   长孙皇后只能接了过来,轻抿了抿,亦是两眼一亮,发出了一声轻咦。   “娘亲,是不是很好吃呀?”已经馋得不行的李明达看到了娘亲那惊奇的表情,不禁好奇地追问道。   “嗯,不但有浓郁的奶香味,而且还有好闻的桂花香味,似乎里边还夹有果脯?”   “是的婶婶,来,殿下这是你的……”程处弼把做好的第二个朝着李明达递了过去。   李恪这货坐在原地,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家妹子,李明达也欲递过去,却被程处弼一句话给打断。   “殿下你快吃吧,你三哥已经尝过了。”   李明达点了点头,迫不及待地舔了舔,两眼放光地道。   “好,嗯,真好吃,太好吃了,谢谢程三哥哥,你对我最好啦……”   李恪一脸黑线地拿胳膊肘顶了顶程处弼不乐意地小声抱怨道。   “……处弼兄,你是不是应该也给小弟整一个,总不能咱们俩就这么看着吧?”   程处弼当然也就是逗逗这位不良皇子,接下来给这货和他自己也各做了一个。   大人们吃还顾忌一下斯文,但是李明达则是在努力地舔着,嘴边都白了一个圈,就跟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娃娃故意装扮成老生演戏似的。   吃完了冰淇淋,再把那个装盛冰淇淋的蛋卷也吃掉,李明达仍旧意犹未尽。   “我还能再吃一个吗?”   程处弼看到李明达那副期盼满满的表情,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又给她做了一个,顺势提醒了一把。   “公主殿下,此物太凉了,可不能吃多了,一天吃两个就好。”   “好的程三哥哥,娘亲,帮我收好程三哥哥给我做的冰淇淋,我一天只吃两个,好吗?”   长孙皇后只能没奈何地点了点头,主要还是面对这个古灵精怪的闺女,着实难以拒绝。   乘着长孙皇后吩咐人过来将那食盒提走的功夫,程处弼冲李恪挤了挤眼。李恪则是装死,继续埋头啃着那个蛋筒……   程处弼气的眼珠子都鼓了起来,这位不良皇子,在外边浪得飞起,跟朵交际花似的。   一旦面对他父皇还有母后,整个人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就像是瘟了三天的童子鸡。   程处弼只能放下了让李恪来跟李明达沟通的幻想,朝着这位大唐皇帝和皇后的掌上明珠讨好地一笑。   “殿下,现在,咱们晋阳书坊,搁在那里,都已经停工了,可是停了工,还得发工钱,所以微臣想到了一个好点子。”   正在眯着两眼幸福地舔着冰淇淋的李明达歪着脑袋打量着程三郎。   “程三哥哥,是赚钱的好点子吗?”   “必须是,肯定能赚钱。”程处弼用力地点了点脑袋以增加说服力。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李恪不动声色地继续跟耗子吃米似地小口啃着那蛋筒,不乐意地伸出了脚顶了这家伙一下。   李恪手忙脚乱地抓着差点掉到地上去的蛋筒,赶紧用力点头。“是的是的,我可以作证。”   李明达看了一眼李恪,又看了一眼程三郎。“那好吧,但是,不许再让我欠钱,我会不开心的。”   “殿下放心,肯定不能亏了。”程处弼赶紧讨好地笑道。   一旁冷眼旁观了半天的长孙皇后这才慢条斯理地问道。“你们准备让晋阳书坊印什么东西?”   面对着长孙皇后这位睿智的女性,程处弼自然不敢打马虎眼,只能耐心地解释道。   “印报纸,就是一种,比书薄,只会有一两张纸,但是内容不会局限于某一本书的小玩意……”   程处弼作为主讲人,旁边的李恪则负责补充,二人将报纸形容成了一种带着一定的时效性和趣味性的定期刊物。   听到了二人的解释,长孙皇后倒也不以为意,不禁笑了起来。“大概明白了你们的意思。”   “就是有些类似于朝庭的邸报是这个意思吗?”   “还是婶婶英明,大致仿佛。”程处弼点了点头道。   “这个东西能赚钱?”长孙皇后狐疑地打量着程处弼和李恪,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可不许弄什么歪门邪道的。”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指了指身边的李恪,又指了指自己道。   “婶婶,你就算不相信他,那也得相信小侄我的人品,怎么可能会弄歪门邪道的东西。”   “???” 第699章 这里可是大唐皇宫,明抢是要不得滴……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向身边的处弼兄,整个人都方了。处弼兄,拜托你做个人好不好?   长孙皇后轻吡了一声,赶紧抬手干咳了两声掩饰自己方才的失仪。   真是头疼啊,真不清楚这位程三郎什么时候就会蹦出一两句惊人之语来。   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三郎一眼,长孙皇后这才颔首道。   “既是如此,那你们就办吧,莫要让小兕子吃亏就是了……”   “多谢婶婶理解,咦……这是婶婶的书法作品吗?”   程处弼大喜,赶紧点头答道,目光一斜,就看到了那边铺在案几上的书法作品,不禁两眼一亮。   “对啊对啊,我娘亲在教我写字呢。我娘亲的字写得可好了,是吧娘亲?”   已经吃完了两个冰淇淋的李明达依偎在娘亲的怀中撒娇地道。   “你这孩子,这嘴啊,成天就跟抹了蜜似的……”   “处弼兄,咱们该撤了……你这是要干嘛?”看到事情已经搞定,恨不得立刻拔腿就溜的李恪就看到了处弼兄居然起身走了过去。   “公主殿下果然说得没错。婶婶。你这字可太好了,真好看。”程处弼啧啧有声,两眼放光地欣赏着。   脑子里边不停地闪着四个大字,诗书传家,作为老程家的文艺担当,收罗大唐名人书画艺术作品的重担。   程三郎可是时时刻刻都不敢忘,每一次瞅着便宜,总想捞点回家,也好诗书传家,熏陶下一家老小的。   努力上满家的糙老爷们都能够多有点文艺气息,就像现在,看到了历史之上那么有名的长孙皇后的书法作品。   程处弼已经恨不得捞起桌案上的那两幅字直接蹿回家去,但是不行啊同志们,这里可是大唐皇宫,明抢是要不得滴……   当然,巧取也不是不可以,比如现在,就是一个绝妙的好机会。   ……   李恪终于看到了,他看到了处弼兄一边狂拍母后,一边两眼满是贪婪之光打量着那两幅书法作品。   不禁一脸黑线,看样子,处弼兄又要闹腾妖蛾子了,自己是该旁观呢还是应该继续旁观?   “那个婶婶,我在想,之前叔叔给公主殿下的书坊,写下了牌匾的名字。   这一回,公主殿下又要办报纸,嘿嘿嘿,那个婶婶你看是不是……”   看到程处弼那副笑得快要合不拢嘴的架势,长孙皇后半天才意识到怎么回事。   但问题是,你让本宫写点东西,你笑成那个模样是几个意思?   看到长孙皇后一脸狐疑地打量过来,程处弼赶紧目光一转朝着李明达看过去。   这位跟程处弼相处过许多时光的李明达哪里不明白程三哥哥是什么想法。   “娘亲,你就给小兕子的报纸写幅字吧好不好?”李明达揪着长孙皇后的衣襟,开始撒娇。   左晃晃,右晃晃,小嘴撅起,大眼睛眨得飞快,长孙皇后好气又好笑地轻捏了下闺女那有肉的小脸蛋。   “行了,莫要晃了,娘都快头晕了,给你写。”   “嗯,娘亲对我最好啦……”李明达立刻快活地笑了起来。   长孙皇后来到了书案前坐下,抄起了笔,蘸了蘸墨汁看向程处弼。   “就劳烦婶婶写上几个字:长安旬报一定会越来越好。”   “……”长孙皇后虽然不理解后面为什么要加那么几个字,不过还是全神灌注,凝于笔尖写下了这几个字。   程处弼小心翼翼地吹干了之后,这才精心地卷了起来,心满意足地告辞而去。   “处弼兄,你为何要让我母后写那么多字,不是长安旬报四个字就够了吗?”   “呵呵……我说贤弟啊,你母皇可是大唐的皇后,字可金贵着呢。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不让她多写几个,我岂不是亏了?”   “处弼兄,你这话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李恪一脸黑线地打量着程处弼。   “你该不会想着要卖我母后的字吧?”   “呵呵……怎么可能,我会干那种没品的事吗?”程处弼不乐意地白了李恪一眼。   “你母后的作品,为兄我自然要精心的珍藏起来,日后也好经常欣赏。   感受一下这位大唐王朝传奇女性的文艺情操……喂,贤弟你走那么快做甚?”   李恪一脸黑线地快步前行,实在不想搭理这货,不愧是程家人,雁过拔发的架势。   二人出了宫之后,正好饭点,就近找了一家酒肆钻了进去吃吃喝喝,一面商议起了第一期报纸该怎么办。   李恪的意思是,直接摘录那些前几次科举的举子的优秀文章和诗赋。   而程处弼则不同意,因为之前的那些举子的优秀文章和诗赋还没来得及收罗多少。   想要等那些东西,怕是至少也得花个十来天的光景,那岂不就耽搁了赚钱的计划?   听到了处弼兄的这番解释,李恪也原则上同意了处弼兄的意见,看到了处弼兄那张胸有成竹的脸,不禁道。   “那处弼兄你的意思,这第一期长安旬报要弄些什么内容?”   “你莫要忘记了,现如今跟离你太子哥归长安这才过去多久,既然没有多久,这个热度尚在,既然如此。”   “那咱们就顺便蹭一蹭这个热度,然后再提一提,之后我们长安旬报的内容会有哪些,也就顺势给自个打了广告……”   听到了这番话,李恪不得不服气了朝着程处弼翘起了大拇指。   “兄台,还是你厉害,甭管是闹妖蛾子,还是想歪点子,你都是最棒的。”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当然不乐意了。   “我说贤弟你这是什么话,这么正经的点子,生生让你说得有多不正经似的。罚酒三杯……”   一位不良皇子,跟一位粗鄙武夫出身的文官,一边喝酒吃肉一边互插对方两肋双刀。   吃饱喝足之后,也大概拟出了一个第一期长安旬报的内容,哥俩这才打马径直出城,朝着那晋阳书坊而去。   找来了老匠师,让他先拿长孙皇后的书法作品,将长安旬报四个字给拓了下来。   程处弼又赶紧将这份艺术作品给小心地收藏了起来,这才叫来了管事,开始策划长安旬报第一期的内容。 第700章 两位撰稿人:长安潘安和山东宋玉诞生了   程处弼首先就构思起了程家酒楼的广告,内容很好写,但是难就难在广告词上。   看到程处弼在那绞尽脑汁的苦思,坐在一旁的李恪不禁忆及了在老程家赴宴的各种悲剧和社死遭遇。   一想就是满眶的热泪,忍不住就吐了个槽。“处弼兄,你若想不到,小弟我倒有个主意。”   “嗯?你说来听听?”正纠结自己应不应该拿后事的广告词过来用的程处弼错愕地抬起了脑袋。   “就叫程家酒楼,让宾客得来了走不了。咳,我的意思是来了大家就会被程家酒楼的美味佳肴留住脚步,走不动道。”   虽然借机吐了句槽,但是看到处弼兄那杀气腾腾的眼神,李恪立马仰风就躺,赶紧拍马屁道。   程处弼懒得跟这货计较,绞尽脑汗地考虑了半天,不乐意地摇了摇头。   “不妥当,太直白,没有半点文艺和儒雅的气息,贤弟亏得你还成天自称读书人,斯文君子。”   “那处弼兄你觉得不妥,你也来个文雅一点的,莫要忘记了,你可是堂堂的太常寺少卿。”   程处弼被这句话生生给怼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就差点想要破口大骂你特娘的才是文官。   不乐意地翻了半天白眼,突然灵机一动。   “有了,唯有程家酒楼会让你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其味无穷。怎么样?”   “也还……也还马马虎虎吧。”李恪不禁有些妒忌地撇了撇嘴,但心里边不得不承认,程处弼这句广告词还真的很切题。   毕竟程家酒楼的菜肴,真的是各种滋味有,大部份的菜肴的开发,正是出自这位多才多艺的处弼兄之手。   构思完成了程家的广告篇幅,扔到了一旁,接下来,就是对这份长安旬报特刊的主要报道进行稿件草拟。   当然,主笔是李恪这位吴王殿下,而程处弼则是蹲在一旁提点。   李恪听到了程处弼之言,不禁手中的笔一凝,一滴墨汁,滴落在了纸上。   “处弼兄,这,这不太合适吧?”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这可是为了你那位四弟,我大唐的魏王殿下着想。向天下人展示他们弟兄相亲相爱的一面。”   “处弼兄,这么弄,我觉得我那位心眼不大的四弟若是知晓这东西出自小弟的手笔,啧啧……”   “呵呵……贤弟你急啥,咱们作为写书,谁会用真名,当然是用笔名,比如你叫浪里白条,我叫东阿宋玉。”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在跟前洋洋得意的程处弼,眼角一抽,差点就想抄鞋底子拍在这位不要脸的程家人脸上。   “处弼兄拜托你正经一点行不行?像小弟我,叫长安潘安还差不多。”   你特娘的都能叫宋玉?那我叫潘安岂不是更名归实至。   “那行,你的笔名长安潘安就这么定了。”程处弼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用哄小孩子的语气敷衍道。   旋及开始考虑到自己作为东阿县伯,又是老程家最靓的崽,若是叫东阿宋玉的话。啧啧……   “我的笔名……东阿,太危险,很容易就让人联系到我的身上,不行不行。”   李恪差点就乐了,旋及一想不对劲。总觉得处弼兄是话里有话,可又偏偏找不到证据。   程处弼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做出了一定的取舍。   “罢了,我还是叫山东宋玉比较好,这样的话,覆盖面比较大,应该被猜到的机会要小一些。”   “这会不会不太合适,要不我改个笔名算了……”   “也是,贤弟你的姿颜着实……”   听到这话,累觉不爱的李恪直接就毛了。恶狠狠地抖了抖自己的手中的宣纸。   “算了,我还是觉得我叫长安潘安更符合我的形象。”   大唐长安旬报最重要的两个枪手,咳,最重要的两位撰稿人:长安潘安和山东宋玉在同一天诞生了。   他们必将会在长安的文艺圈和文化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那就真的这么写了?”李恪看了一眼方才处弼兄提出来的建议,忍不住问道。   “嗯,就这么写。”程处弼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很快,两人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就炮制出了长安旬报开刊特别版。   照着之前的估计,只需要三四天的功夫,就能够将六万份报纸印刷到位。   第一期是特刊,而且为了起到宣传效果,经过了反复的商议,决定不要钱,免费发行。   至于分派,那就更简单了,派人往闹市地区分发,或者是往那些酒楼,总之,往读书人聚堆的地方去进行分派。   毕竟读书人会更关注这些,还有就是可以往那些诸多官衙外去派发。   ……   五日之后,四张相当于后世报纸大小的纸张印刷而成的《长安旬报》突然之间出现在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甚至是酒楼、食肆,还有各个衙门跟前,这种免费派发的行为,亦引起了人们极大的好奇心。   特别是那些长安城内的读书人的好奇心,六万份《长安旬报》只花了一个早上,就被派发一空。   可不仅仅只是那些尚无官职的读书人,就连一些正在衙门里边公干的官吏,也都抄起了一份《长安旬报》。   很是好奇地阅读起了上面的内容,津津有味地欣赏了半天之后,突然表情显得有些古怪起来。   而同样的表情,在不少拿到了这《长安旬报》的官员脸上浮现。   “三位兄台,看看小弟我拿到了什么?咦,你们也有?”   任雅相大步地迈入了酒肆之后,就看到了三位相熟的同伴上官仪、吴乡寿还有辛茂将。   都正各自捧着一份《长安旬报》在那里津津有味地欣赏着。   这间食肆里边,相当一部份都是前来长安参加科举的举子,大家都很喜欢这间离太学不太远的食肆。   辛茂将笑眯眯地朝着任雅相颔首一笑。“还是贤弟你是最后一个拿到这份报纸的。   看了这份《长安旬报》才知晓,当日太子殿下入城的时候,长安城万人空巷的场面,是何等的壮观。”   “乖乖……这,这位罗贯中是何许人也?!”这个时候吴乡寿突然惊呼出声来。   惹得另外三人侧目望去。“吴兄你这是怎么了?”   “你们快看第七版,看看那首临江仙,这简直绝了……” 第701章 这些赞喻之词简直就是杀人诛心   另外三人也都纷纷地翻到了第四张报纸,看到了第七版上,那排版显得十分特殊的版面。   就看到了一首大气雄浑,读起来荡气回肠,回味无穷的长短句。   几位作为极有艺术鉴赏眼光的才子都在看到的第一眼,就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半天,上官仪这才摇了摇头,满脸难以置信地道。“《三国演义》……”   “单单只是这首开篇长短句,就已经让人爱不释句,这《三国演义》定然不同凡响。”   “这下面还写着,下一期《长安旬报》就将开始连载《三国演义》,到时候这倒真要好好的瞧瞧。”   “可是下一期开始,这报纸就要收钱喽,一期《长安旬报》两文钱……若是那《三国演义》文章精彩,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就是,而且这里还有介绍,说是从下期《长安旬报》开始。   还会刊载过去科举的优秀举子的文章和诗赋作品以供所有前来长安参加科举的举子们作参考之用……”   “该死的……这样一来,那莫说是两文钱,便是再贵一倍,怕是小弟也得掏了……   若是能够得前人的作品来详参研究,对咱们这些举子而言,那必定是大有助益。”   一干读书人还和举子们都对着手中的《长安旬报》议论纷纷地当口。   那边的任雅相突然一乐。“你们看,第八版是什么,唯有程家酒楼会让你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其味无穷……”   “下面居然还有这间程家酒楼的地址,还有各种招牌菜肴,咦……   这东坡肉,我记得,这咱们只在卢国公府尝到过……”   “难道说,这是程家的产业?”   “说不定可能是,这里写的是什么,高中低档特色套餐,居然还有价格,咦,咱们弟兄,哪天也去凑凑热闹?”   “说起来,我可是有些想念那程府秘制三勒浆的味道了……”   此刻,整个食肆内的文人举子们,纷纷兴致勃勃地谈论着那《长安旬报》上的内容。   ……   魏王府的管家李公公铁青着脸,抄着一份《长安旬报》快步地朝着魏王府深处快步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便赶到了书房外,看着手中的《长安旬报》管家李公公又不禁有些犹豫,到底该不该交给魏王殿下。   此刻,已经听到了李公公急促的脚步声,却突然在门外停下的魏王李泰好奇地抬起了头来。   “怎么回事?”   管家李公公只能硬起头皮步入了室内朝着魏王李泰奉上了那份报纸道。   “奴婢参见殿下,今日咱们府中的管事出府去采办东西,路上遇见有人在派发这《长安旬报》……”   “《长安旬报》……咦,这字迹,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看到了那很醒目的《长安旬报》四个大字,魏王李泰忍不住嘀咕了一声,便看向了里边的内容。   看到了居然是通篇宣传太子进长安当日万人空巷的场面,还有吹嘘太子怎么体察民情。   怎么在养病期间不忘天下贫寒读书人,最终向朝庭献上一百四十万册书籍的事情。   看得魏王李秦的脸色由红润渐渐地变得发黑,更看到了文章里边,极度厚颜无耻地吹捧着陛下和太上皇还有太子祖孙亲情。   甚至还描写到了自己,高贵而又儒雅的大唐魏王殿下,一向都是十分地敬仰和尊重自己的亲哥太子李承乾。   听闻太子殿下足疾以来,真可谓是茶不思饭不想,甚至还主动地去帮自己兄长求医问药……   看到了这里,魏王李泰感觉自己都快要无法呼吸了。   脸色犹如猪肝一般的魏王李秦恶狠狠地拍了拍案几怒道。   “这,这到底是谁,居然敢如此胡说八道,本王什么时候茶不思饭不想了,什么时候去替太子求医问药了?!”   “这,这《长安旬报》,到底是哪个混帐东西弄出来的鬼东西,简直,简直气死本王。”   “去,让那管事带人去速速收缴。”   看到魏王李泰暴跳如雷,管家李公公满脸哭丧地解释道。   “殿下,奴婢之前已经派了人去了,可是,到了街市之上这才知晓,满长安,到处都是这《长安旬报》……”   “到处都是?”魏王李泰的鼻孔已经有了要冒烟的趋势。“这,这怎么可能……”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管事,有些气极败坏地跑了过来。   “殿下,方才赵国公府派来了一位家丁,让小人给您送上此物……”   魏王李泰接到了手中揭开了封泥,打开了纸卷,只扫了一眼,脸色直接就黑成了锅底色。   “殿下,赵国公他老人家可有说了什么……”   “长安城内的各个衙门外面,也都有人在分派此物……他倒是让人将吏部外面的收缴了,可是其他地方的,舅父他,他也无能为力……”   “长孙吏部也没办法吗?”那位管事的脸色不由得又多难看了几分。   魏王李泰气得咬牙切齿地将那份《长安旬报》抄了起来,狠狠地砸在地板上。   不解恨地连踩了好几脚,那被衣物勒出来的肥肉都随着这个举动而上下颤动不已。   “能怎么办?这份《长安旬报》之上,通篇都是赞喻之词,简直……简直就是杀人诛心,杀人诛心啊!”   本王恨不得太子足疾一辈子都不治不好,本王跟太子势不两立好不好?   本王献上《括地志》前三册,绝对不是为了祝贺太子足疾得愈好不好?   可是现在,却被那篇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文章,给歪曲成了那般模样。   简直让立志要扳倒太子哥,走人太子之位,走向人生巅峰的魏王李泰觉得人生是如此的不快活。   “给本王去查,既然满城都是这东西,本王就不信没有蛛丝蚂迹,一定要给本王查到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殿下,奴婢,奴婢有一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管家李公公有些心惊肉跳地看着跟前暴怒欲狂的魏王李泰小心翼翼地道。   “讲!”魏王李泰的目光陡然落到了李公公的脸上,冷声喝道。   “奴婢总觉得,这样的手笔,倒与之前,那《三字经》突然在满长安城喧嚣尘上,有异曲同工之妙……”   “???” 第702章 简直可以用厚颜无耻才能形容的马屁   李秦呆愣愣地看着跟前的管家李公公,又低下了脑袋,看了一眼脚下的那份《长安旬报》。   眼角一阵抽搐,目光落在了管家李公公的身上,这才阴恻恻地道。   “你的意思是,这是程处弼那个粗鄙武夫的手笔?”   “奴婢只是猜测,猜测而已。”管家李公公的眉梢有汗水悄然浸出。   “不管是谁的手笔,给本王查明查实了再说,快去!”魏王李泰咬牙切齿地怒道。   “是,奴婢遵命。”管家李公公心头一凛,赶紧退出了书房,跟那名管事一起朝着远处匆匆而去。   魏王李泰铁青着脸,用脚尖又狠狠地将那份《长安旬报》在脚底下碾压了一番。   喘着粗气这才唤来人,指着那份被他踩得皱巴巴的《长安旬报》吩咐道。   “将这份玩意拿出去,用火烧掉。给本王烧成灰烬。”   那位小宦官给吓得连连称是,赶紧捡起了了这份报纸快步跑了出去。   回到了案几后边坐下,气得胃疼的李泰抄起了一块猪油酥,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起来。   如果真是程三郎那个混帐东西搞出来的妖蛾子,自己能有什么样的办法应对?   同一时刻,长孙无忌铁青着脸,看着摆在自己跟前的那几十份《长安旬报》,心中连暴了几十句粗口。   这些玩意,虽然满篇尽是歌功颂德之声,长孙无忌却相当的不爽,因为魏王李泰想要做的可不是这个。   而且,朝着的那些魏王的拥戴者,还有已经在全力支持魏王的长孙无忌等人都很清楚,这位魏王与太子是势不两立的。   这样的文章,简直就是特娘的胡来,捣乱,这样不仅仅是混淆视听,更会引起一些中间派的摇摆。   用心之歹毒,简直就是,活生生地把两个想要决斗的仇人,拉到所有人的跟前。   摆出一副相亲相爱的嘴脸,实在是令长孙无忌觉得无比的别扭和难受。   “已经送去给他了?”长孙无忌看到了亲随步入了屋中,开口问道。   “是的老爷,已经差人送去了。”   “派人去查,这一次,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老夫倒要看看,是哪个混帐如此大胆。”   “是……”   ……   “唉……可惜啊,一代名相,就此陨落,如此忠良,壮志不能酬,实在是让人扼碗不已啊……”   甘露殿内,李世民幽幽地长叹了一声,缓缓地合上了手中的那本《三国演义》。   哪怕是李世民知晓真实的历史,为了看《三国演义》还特地拿来了《三国志》一边看一边挑刺。   可他还是忍不住被这《三国演义》那精彩的情节和人物的命运所深深地吸引。嗯,典型的一边欣赏一边批判。   就在这当口,甘露殿外,一位绣衣手里边拿着一份《长安旬报》悄然地出现。   就站在殿门附近的赵昆愣了愣,上前过去,二人一阵低语。赵昆抄过了那份《长安旬报》认真地打量了几眼之后,表情变得十分的古怪。   赵昆抄着这份《长安旬报》快步入了殿中,朝着那正呷着茶汤唏嘘感慨的李世民道。   “陛下,绣衣送来了这个东西,说是今日,长安城内,突然出现了许多的人在免费派发此物……”   “免费派发?”李世民有些错愕地扭过了头来,就看到了那显眼而又醒目的标题:长安旬报。   “???”李世民顿时一呆,忍不住歪起了脑袋,看向那歪着的长安旬报。这四个字的字迹,为何会如此熟悉?   “……陛下请看。”看到陛下那满脸错愕地歪起了脑袋,一脸懵逼的赵昆赶紧上前两步将报纸呈上。   李世民将报纸接到了手中之后,反复地打量了半天。心中已然对于这报名的笔迹,有了一个大致的推断。   然后一看内容,看到了上面那通篇拍马屁的文章之后,李世民露出了一副果然不出老夫所料的表情。   “肯定又是哪两个混帐玩意闹腾出来的妖蛾子……”   实锤了实锤了,十有八九,这两个混帐东西又背着自己,去寻了观音婢,想必心地善良的爱妻不太了解这两个家伙的秉性。   结果一时之间,心慈手软,就给这两个家伙给忽悠了,替他们写了《长安旬报》这四个字。   一想到了这,李世民忍不住有些磨牙,他们怎么就不能安静安静,让老夫能松快点。   听到了这话,赵昆不禁一呆,这熟悉的语气还有陛下那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   赵昆脑海里边第一时间晃过了程处弼和李恪这两个不折腾不舒服的家伙贼兮兮的嘴脸。   前面写的是大唐的太子成病的时候不忘记为贫寒士子考虑,而接下来描会的主题,则奕成了大唐的皇帝陛下有多么的仁政爱民。   看到了这里李世民闷哼了一声,端起了茶水,呷了一口继续看下去。嗯,这两个小兔崽子还算识趣,知道拍老夫的马屁。   接受了太子的献书之后,就思考着怎么让这些书能够被分派到大唐各州道的贫寒士子手中,为此,伟大的皇帝陛下,甚至都熬出了几根白发云云……   那简直可以用厚颜无耻才能形容的马屁,这两个混帐,拍马屁,犯得着这么赤果果吗?   虽然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但是李世民还是决定原谅那两个不懂事的小娃娃。美滋滋地又灌了一大口茶水,继续看下去。   就看到了魏王李秦,为了兄长太子殿下的足疾茶不思饭不想,黯然垂泪的描写。   噗吡一声,李世民刚刚咽到了喉咙的茶水直接给呛了出来,一脸黑线地看着这完全就是特娘的胡说八道的文章。   他们弟兄二人的感情和关系若真有文章描写的那么好,那朕还犯得着发愁吗?   “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岂有此理……”李世民一边吐槽一边继续看下去。   这样的状态,直接就把赵昆给看懵了,到底陛下是在干嘛……   看完了那篇前面的篇幅还算是比较中恳和实际,但是后面关于青雀和承乾的关系完全就是胡编乱造的文章。   李世民忍不住想要寻找文章的落款,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写的,然后,看到了长安潘安报道,山东宋玉校订。   “???” 第703章 且先再看看,由着那两个小子闹腾   李世民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两个署名,宋玉和潘安是谁他焉能不知?   宋玉乃是战国时期的宋国公子,其不但文学天赋极高,而且传闻此人乃是极其难得的美男子。   而潘安则是晋朝一位十分著名的美男子,同样也在才学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   但是现在,李世民看到了长安潘安还有山东宋玉这两个化名。   他现在已经不是想喷茶汤,简直想要一口老血喷出来,喷死那两个厚颜无耻到简直无法无天的混帐。   朕都不好意思自称长安潘安,结果,你们这两个不着调的小混蛋居然这么……   “厚颜无耻,简直,简直就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朕……”   “陛下……”赵昆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又再一次暴跳如雷的大唐皇帝陛下。   心里边痒得不行,真的很想要知道,这《长安旬报》中到底写的都是什么鬼东西,把陛下惹成这般模样。   “你且先退下。朕没事……”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赵昆勉强地一笑。   一屁股又缓缓地坐了回去,黑着脸打量着那篇长篇大论,通篇马屁络绎不绝的文章。   如果站在客观的角度来看待,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一篇文采菲然的文章,并且很正能量,不但描会了一位英明而又极富有担当精神的大唐皇帝陛下。   同时也突出了那位太子殿下治疾的那段时间,也不忘记向自己英明的父皇学习,努力去当好一位太子。   而魏王李泰,虽然在文章里边被写成那样,但至少让广大的吃瓜群众们看到了大唐皇室兄谦弟恭的美好画面。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嗯,且先忍住让赵昆把那两个小家伙叫过来教训一顿的想法,继续看下去。   之后,就看到了《长安旬报》那关于《三国演义》即将会连载的消息,这让李世民不得不服气。   程三郎那小子倒真是有脑子,若真的是连载那令他爱不释卷的《三国演义》,李世民相信,莫说是两文钱,便是十文钱一份,他也乐意去买。   从头看到尾,搁下了这份报纸,一念及前边,那关于青雀与承乾之间的亲密互动。   李世民的表情变得份外的奇怪,罢了,自己倒也可以冷眼旁观,好好地瞧瞧,青雀会如何应对。   不管怎么样,既然这《长安旬报》是这么写的,想必,不少不明真相的人们,应该也会相信吧?   一思及此,李世民的脸色陡然变得凝重起来,站起了身之后,在殿内悄然踱步,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那份摆在案几上的《长安旬报》。   赵昆站在殿外,看到陛下之前那忽怒忽笑也就罢了,却不知道陛下为何此刻神情如此凝重,仿佛遇上了什么难以解决的国家大政一般。   这一盘恒,李世民足足沉吟了一刻钟的功夫,这才缓缓地吐了一口浊气。“罢了,且先再看看,由着那两个小子闹腾就是……”   李世民看罢,将《长安旬报》整理好,左右无事,提着这份长安旬报朝着那立政殿的方向而去。   到得立政殿,却没有看到长孙皇后的身影,打听了下,这才得知,观音婢今日微服前往赵国公府邸前去探视母亲去了。   ……   清瘦的高氏,慵懒地靠在榻上,看着跟前的爱女长孙无垢,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娘没什么事,就只是吃东西没胃口罢了……”   “可是娘亲,我听兄长说,你现如今一日进都不到一碗,再这么下去,可如何了得?”   长孙皇后心疼地看着这才半个来月不见,就足足消瘦了一圈的母亲高氏。   又看了一眼自己亲自给娘亲喂食的肉粥,只吃了不过一半碗的样子,便不愿意再用。   “好了,娘觉得腹涨,也不觉得饿,吃不下东西也没什么……”高氏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道。   长孙皇后倒也知晓娘亲的脾性,又陪着高氏说了一会话之后,看到娘亲睡了过去,这才与兄长长孙无忌一同退出了房间。   “兄长,可有给娘亲请医者来看过?”   长孙无忌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叹息道。   “看过了,也开了药,可是妹妹,你也知道娘亲的脾气。   她不乐意喝那些药汁,愚兄我也实在是束手无策,便是苦求也是无用。”   长孙皇后眉头紧拢在了一起,又屋内看了一眼。看到娘亲那张削瘦的脸庞,真可谓是心焦如焚。   长孙无忌亦是一脸忧心忡忡地道。   “不过太医倒也说了,母亲脾胃虚弱,食欲不振,长此以往,可是不行的。”   “母亲一向生了病,都不乐意用药,最是厌弃苦味之物,可那些中药,又哪里可能都做成甜的?”   “那怎么办?”长孙皇后有些焦燥地搓手踱步道。   长孙无忌幽幽地吐了口气,只能无可奈何地硬起头皮道。   “……那个,愚兄之所以请妹妹你过来,就是想……想请妹妹你出面……”   长孙皇后扭过了头来看向胞兄,看到了他那副尴尬的表情,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   “太医署的几位太医,都想愚兄推荐了程三郎那小子。不过妹妹你想必也知道……”   “为兄实在不乐意搭理那个混帐小子。”   只面对自己亲妹子,又是在自己的府邸里,长孙无忌说话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长孙皇后看着跟前表情显得十分尴尬的胞兄,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赶紧垂下头干咳两声掩饰。   “既然如此,那小妹会让程三郎过来给母亲看看,或许以他那不走寻常路的医术,会有办法……”   ……   长孙皇后回到了宫中之后,径直来到了立政殿,却看到了夫君居然在此,赶紧入殿迎了上去。   “夫君你怎么在这?”   “我之前过来寻你,听闻你去探望丈母去了,怎么样,丈母情况如何?”李世民赶紧起身相迎。   “母亲的食量越来越差,人都瘦了一圈,而且她老人家,向来不愿意吃药。”   看到长孙皇后那副愁眉不展的模样,李世民心疼地将妻子拥入了怀中。 第704章 就是两个厚颜无耻的小混蛋   “好了,放心吧为夫一会就让太医再去给她老人家看看。”   “问题是太医也对我母亲束手无策,多次向我兄长举荐了程太常。”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让程三郎那小子去?”   “夫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兄长前些日子,才跟那小子在吏部生过冲突……”   说到了这,长孙皇后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李世民的表情也很是古怪,吏部衙门里边发生的闹剧,他大唐皇帝焉能不知?   听闻了那发生在吏部衙门里冲突的详细内幕,李世民可真是,差点笑得背过气去。   没有想到,自己那位智计百出的舅子兼执友,居然会在程三郎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身上吃瘪。   实在是,让李世民也只能为程三郎的急智点了个赞。   看到观音婢瞅着自己,目光幽幽,李世民赶紧干咳了一声道。   “要让程三郎去给丈母治病,那倒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这小子还是很有一套的。”   “正好为夫还想跟他和恪儿好好聊聊……”   听到了这话,长孙皇后不禁一愕。“怎么,他们的又闹出事了?”   “呵呵……观音婢你过来,为夫给你介绍长安潘安,还有山东宋玉的文章。”   “???”长孙皇后一脸懵逼地看着夫君。   “长安潘安?山东宋玉?”这都是些什么鬼名字。   “这东西,想必娘子应该知晓的吧?”李世民抄起了那份《长安旬报》笑眯眯地递到了长孙皇后手上。   长孙皇后愣了愣,不禁失笑道。   “这不就是程三郎他们跟小兕子合起伙要办的《长安旬报》吗,没想到居然已经印出来了?”   “来来来,且先坐下,你好好看看,来为夫给你彻茶……”   李世民笑眯眯地示意长孙皇后坐下,殷切地给自家娘子倒茶。   长孙皇后看着那通篇马屁的文章,脸色古怪地看了一眼坐在身边沾沾自喜的夫君。   一直看到后边关于魏王李泰与承乾兄谦弟恭的描述,长孙皇后不禁幽幽地轻叹了一声。   “若是真的跟这篇文章写的那般,那妾身和夫君你,又何来那么多的烦忧……”   “正是,不过娘子你先别急着往后翻,看看那落款……”李世民点了点头,指了指文章结尾处。   长孙皇后同样也看到了那一行小字:长安潘安报道,山东宋玉校订。   “……”长孙皇后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脑海里边顿时浮现出程三郎还有李恪那两个小混蛋贼兮兮的嘴脸。   “他们,他们,妾身实在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们了……”长孙皇后抬手轻抚着前额,这一刻,感觉脑袋是那样的疼。   看到了长孙皇后一副无话可说的表情,李世民呵呵一乐。   “呵呵,为夫早就替观音婢你想好了形容词,就是两个厚颜无耻的小混蛋。”   “……还真是,他们的这脸皮,到底是,是怎么长的。”长孙皇后一边摇头,一边咬牙。   “哈哈,观音婢,莫要跟那两个调皮捣蛋的小娃娃一般见识。   在等你回宫的这段时间,为夫已经想好了整治他们的手段。”   听到了夫君在耳朵边一阵低语之后,长孙皇后愣愣地看着一脸坏笑的夫君,哭笑不得地嗔道。   “夫君你还真是……”   “谁让这两个小子喜欢这么干,既然如此,为夫推他们一把,正好遂了他们的心意,哈哈哈……”   大唐皇帝陛下那兴灾乐祸的笑声,响彻整个立政殿。   ……   程家酒楼不是在东市的主要正街,而是在一条侧街上,这种地方的生意,原本就比不得那些正街上的酒楼食肆。   再加上名字,嗯,着实没啥特色,早些年,生意不敢说门庭冷落,但是赚的着实也不多。   不过自打老程家的程三郎,新研制出了各种各样的美食之后,程家酒楼的生意,着实比过去好了不少。   但是,人流量,顶多也就跟那些正街上的酒楼差不多,毕竟程家酒楼靠的是道味和口碑吸引人。   自打生意好了不止一筹,这让程家人信心大增,前些日子,程大将军一拍板。   将酒楼左右的商铺也都给盘下,扩大了经营的地盘后,酒楼就还没客满过。   毕竟客流不是说一下子就能快速增长的,为此,程家酒楼的掌柜,可是为了吸引客流,煞费苦心。   甚至还让店伙计派人举着块招牌到正街上去,上书:程家酒楼,味道实惠。不过这一招虽然有些效果,但是效果实在不大。   一思及此,掌柜地扭头看到了新招来的那些店伙计们,都闲得悄悄地打着哈欠,蹲在一块低声吹牛打屁,不禁长叹了一声。   什么时候生意才能够变得火爆起来,如此,自己的收益也才能水涨船高。   昨天管家富叔还特地叫人过来打了招呼,说是明天记得要多多准备食材,若是有人凭着什么报纸过来用餐,可打八五折,可是等到了这会子,根本就没见着。   而今天可是备下了往天至少四倍的食材,若是没有那么多客人过来,掌柜的不禁皱起了眉头,岂不是又要浪费好多的财帛?   就在他刚刚叹完气的当口,就看到了一个膘肥体壮的身影大步而入,他赶紧挤出讨好的笑脸快步迎上前去。   “原来是大管家啊,不知道大管家今日怎么得空过来?快快请坐……”   程富朝着这位老程家聘请来负责经营这间酒楼的掌柜呵呵一笑。“咋样,这些日子生意还行吧?”   “生意是还不错,可就是……自打扩建之后,生意也还是跟之前差不多,如果一来,反倒显得像是冷清了……”   掌柜地抬手一指,原本只有三分之一大小的大堂,现如今扩张了三倍。   导致客人们分散开来之后,反而没了之前的热闹劲。   管家富叔有些狐疑地打量着这一楼大堂,不禁有些犯嘀咕。   不对啊,三公子说了,今天咱们程家酒楼指不定要大赚一笔,怎么会还是这样?   “要到饭点了没?”管家富叔扭头看向酒楼外边,随口问道。   “差不多还得有半个时辰才到午时。” 第705章 太子殿下怎么会突然害起羞来?   “那行,老夫反正也闲着无事,且在这坐会……”既然没有出现三公子说的场面。   管家富叔决定坐下来,亲眼见证一下,向来出口成真的三公子今天是不是一不小心吹爆了牛。   掌柜的有些不太明白,不过既然管家富叔乐意留在这里,他自然不会说什么,亲自给富叔端来了一杯茶汤。   这才刚刚搁下,就看到了两位头戴着儒巾的读书人站在门口,朝着手中的几张纸在那里指指点点。   旋及,其中一位步入了程家酒楼,打量了一眼掌柜与富叔,朝着他们道。   “这里可是《长安旬报》上提到的程家酒楼?”   掌柜一愣神,倒是管家富叔反应了过来,上前一步笑眯眯地道。   “没错,二位贵客,可是要用餐?”   “这上面说,凭着长安旬报前来用餐者,可打八五折优惠,不知可有此事。”   “没错没错。”掌柜的赶紧迎上了前来笑眯眯地道。   “那就好,邓兄你去唤诸同学过来,某便先去占个位置先……”   其中一位看起来像领头者的读书人呵呵一乐,赶紧招呼道。   第一拔拿着报纸的读书人出现了,足足有十来位年轻的儒生,坐下之后都还没来得及开始点菜。   管家富叔又再次看到了有一伙人也抄着一张《长安旬报》出现在了酒店门口。   这位领头的还在那啧啧地感慨。“幸好这《长安旬报》上面有地图,不然这地还真不好找……”   ……   不大会的功夫,原本只有几桌人,显得有些空荡荡的程家酒楼,居然人是越来越多,不但大堂几乎坐满了。   便是二楼和三楼的雅间,也在店伙计的引领之下,坐满了宾客。   这样措不及防的大批的来客,这下子,不但是掌柜的慌了手脚,便是管家富叔也有些麻了爪子。   “快,快点,都愣着做甚,你去那边点菜,你到那边去送点茶汤和瓜果,莫要怠慢了客人。”   “大管家,这,这怎么办,后厨那边已经人手不够,可客人还在过来……”   “莫要慌,你这样,赶紧叫人去府里一趟,告诉管事程济,让他派些人手过来,快去。”   经过了最开始的紧张,随着从程府派来的人手加入之后,总算是堪堪稳住了局势。   但是那些采办的管事给就倒了霉了,频频地从后门窜出去采办已经快没的食材。   好在这里是东市,采办食材也不需要跑远,总算是能够支持得住。而梅大厨和梅小厨父子二人都不得不亲自上阵烹饪。   “咦……我还真没有想到,原本鸡居然还有这样的吃吗?麻辣鲜香,实在是太香了……”   “我不太喜欢过于辛辣的,这个你们来尝尝盐焗鸡,莫要看它其貌不扬,但绝对香得无比……”   “咦,这个是什么东西,吃起来感觉很弹牙,又有一股浓郁的肉香味。”   “这个是……对了,这叫皮冻,感觉真不错,来来大伙都尝尝。”   “没想到,这么个偏僻的地方,居然藏着这么一家色香味美的酒楼,过去可真不知道。”   “难怪这《长安旬报》上说:‘唯有程家酒楼会让你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其味无穷。’看来诚不欺我也。”   忙得一头臭汗的管家富叔和掌柜的看着那边食客们吃得眉飞色舞一边大肆评论。   掌柜的忍不住朝着富叔一礼道。“难怪昨个大管家说让小人今日多备食材,看来真是有先见之明啊。”   富叔很有成就感地一乐。“这可不是老夫的功劳,这可是咱们三公子交待的。”   “原来是三公子的手笔,真不愧是习惯弄大场面的高人哪……”   掌柜的一脸恍然,犹记得前段时间,太子回长安的那喧嚣一幕,整个长安城可都沸腾了。   “大管家,掌柜的……”梅大厨顶着满头的臭汗赶了过来。   “怎么,可是食材还不够?”管家富叔与掌柜异口同声地问道。   “今个中午是够了,可问题是,晚上怎么办?”梅大厨摊开了双手道。   “那些提前烧制好的红烧肉,制好的皮冻,还有腌制好的菜肴,都没剩下多少了。”   “……还能怎么办,想办法,就不信没办法,老夫先回府去,实在不行,从府里边拉些过来应急。”   “至于猪肉,没事,我让人去城外的程家庄弄去,好歹养了大半年了,宰上几头先拿来应急。”   ……   程处弼这天仍旧当值,到得中午时分,本想溜达去东市看看报纸所带来的推广情况到底如何。   毕竟这玩意在这个时代算是一种新生事物,能不能一下子就起到效果,这才比较难说。   不过,一想到自己这是在东宫当值,不是在太医署那种休闲娱乐场所,最终想想还是算了。   他正跟一帮子左内率副率一块用着午餐的当口。   太子李承乾正在东宫后宫里边,跟那位已然有些显怀的苏氏用餐。   夫妻二人正在用着餐,就看到了宁忠表情十分古怪地拿来了几张纸快步行来,看到了太子夫妻正在用餐,只能顿住脚步。   “宁忠,有什么事吗?”李承乾看到了宁忠,笑着问道。   “奴婢参见过太子,参见太子妃,这份《长安旬报》是咱们东宫典膳的管事,从宫外拿到手的……”   “奴婢,奴婢看到了个中的内容事涉太子殿下,不敢怠慢,特地给殿下送来。”   “《长安旬报》?这不是……你且拿来给孤瞧瞧。”李承乾一脸错愕地接到了手中。   旋及,看着那通篇的令人肉麻的赞喻之词,李承乾那张白净的小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看得跟他对案而坐的太子妃苏氏都有些懵,太子殿下怎么会突然害起羞来?   “夫君,怎么了?”   “那个,处弼兄和三弟实在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李承乾一脸哭笑不得地把第一张报纸递给了苏氏。   苏氏看到了上面的那些肉麻到极点的虎狼之词后,差点笑出声来,赶紧借着干咳掩饰。   “夫君,程将军和吴王殿下他们写的这东西,不是说印了好几万份吗?那岂不是满长安都看到了……”   “!!!!” 第706章 ……处弼兄你等会,孤和谁兄谦弟恭?   李承乾那张白净的小脸蛋已经从羞红变成了涨紫,想到成千上万的读书人看到了这样的马屁文章。   顿时感觉一股浓浓的羞耻感,从脑袋一直淋到脚上。   “那个娘子你且先慢用,我,我得出去一趟。”李承乾朝着娘子腼腆一笑,然后起身就朝着外面快步而去。   耻感实在是太过强烈,李承乾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找处弼兄要个说法。   程处弼此刻已然吃饱喝足,站起了身来,揉着肚子,准备在东宫里边借着巡视之名流窜一圈,既起到消食的作用,又还能显得自己这位太子左内率副率兢兢业业,敬职敬责。   程处弼晃晃悠悠地走着,行不多远,就看到了太子殿下一脸气极败坏的模样匆匆迎面而来,屁股后边跟着个宁忠。   这位宁忠公公的表情,唔……有些不太好说,似乎有种兴灾乐祸的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宁忠也同样看到了程处弼,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喜出望外的表情,提醒埋头疾行的太子殿下。   “殿下,程将军就在那里。”   李承乾看到了程处弼那一副悠哉的表情,心里边很不乐意,但是好在,他终究是一位心地温和的人。   又快走几步,来到了程处弼的跟前,苦笑着连连摇头道。   “处弼兄,你们在街市上免费派发的这《长安旬报》,怎么会写成这样?”   “怎么有什么问题?”程处弼下意识地接到了手中,打量着上面那精彩的描述,很是眉飞色舞。   本想告诉太子这篇文章就是出身自己与李恪之手,不过看到了宁忠这家伙后,决定先苟一波。   “这么精采绝伦的文章,这么好的文笔,如此惟妙惟肖的场面,我实在是看不出有哪里不妥。”   “……”看到程处弼一脸洋洋得意,自吹自擂的架势,李承乾抬手揉了揉眉心,想了想,朝着宁忠扫了一眼。   宁忠没能看到程处弼这货当场吃瘪,内心颇为不美丽,不过殿下有命,他也只能恋恋不舍地退到了远处。   ……   等到宁忠离开之后,觉得耻度稍微低了点的李承乾这才耐下了性子道。   “处弼兄,小弟确实觉得这篇文章,文笔十分出采,可是,你不觉得有点,有点过于夸张了吗?”   “有吗?哦……懂了懂了,殿下,这你要知道,艺术是源于生活,但是要高于生活。”   “这篇文章的修辞手法,的确显得有些浮于表面,但问题在于,你不觉得这样一来,更能吸引那些读者的视线吗?”   “而且不光将你和陛下光辉的正面形象展现在了我大唐子民跟前。   同时也还把你跟魏王殿下兄谦弟恭的美好画面,也呈现到了那些长安百姓的眼里……”   “……处弼兄你等会,孤和谁兄谦弟恭?”   李承乾一脸懵逼地看着唾沫星子横飞,满嘴胡说八道的处弼兄,整个人都快特娘的裂开了。   “当然是那位肥得令人佩服的魏王殿下……”   程处弼看到脱衣有肉的排骨精太子哥一脸懵逼的样子,嘿嘿一乐,抄起报纸翻到了那一页,递给了李承乾。   李承乾接过一看,脸色变得十分的奇怪,然后抬起了头来,看向一脸坏笑的处弼兄。   他用脚趾头去想一想都能想得到,此刻怕是自己那位被处弼兄称之为肥得令人佩服的三弟,必定会暴跳如雷,七窍生烟不已。   这么一对比起来,李承乾反倒不觉得之前的肉麻话有多令人尴尬了。   毕竟,在这篇文章里边,最尴尬的应该是魏王李泰才对。   “唉……小弟我实在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可是这篇文章一出,我那位三弟,呵呵……他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又如何,反正他又找不着文章的作者。”程处弼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冲李承乾显摆一下。   “你来看看,这篇文章是出自何人之手?”   “……”李承乾脸色不由得一黑。长安潘安是什么鬼,还有那山东宋玉又是特么的谁?   “是谁这么……这么别出心裁,起了这么个让人,嗯,让人抓不着手脚的名字?”   李承乾本想说谁特娘的这么厚脸皮,可是在看到山东宋玉,还有处弼兄那满脸洋洋自得的笑容后,只能及时地停下吐槽。   程处弼看到李承乾果然猜测不出,不禁得意地挑了挑眉乐道。   “长安潘安,正是殿下你的四弟吴王殿下,至于这山东宋玉嘛,自然是微臣了。”   李承乾还能说啥,实在是无话可说,只能翘起大拇指朝着处弼兄这位超级厚脸皮比划了下。   “罢了,不过处弼兄,小弟我建议你还是小心为上,虽然兄台你不惧危险,可是,我那三弟的秉性心性,实在难测……”   “多谢殿下提醒,臣一定会小心的。”程处弼看到李承乾再三提醒自己,当下也打起了精神来答道。   也是,虽然老司机经验丰富,但是,行路安全还是要靠苟,万万不能太过自信。   ……   等到了晚上,程处弼拍纪回到了府门前,就看到了府中的家丁正在忙碌不停,管家富叔还有济叔都在那里忙进忙出。   管家富叔也同样看到了英明神武的三公子终于回了府,赶紧上前一礼,眉开眼笑地道。   “老朽见过三公子,三公子,今天咱们老程家的酒楼可真是大火了。”   “今天中午,整个酒楼上上下下全部都给挤满了,甚至还有客人都在门外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就等前边的客人吃完他们好进来点菜……”   “光是一个中午,足足抵得上咱们程家酒楼平时四五天的收入。”   看到管家富叔唾沫星子横飞,兴奋得手舞足蹈的架势,程处弼忍不住咧了咧嘴。   “有那么夸张吗?”   旁边的济叔呵呵一乐,指了指被家丁人抬入府的半大肥猪道。   “三公子,绝不是夸张,今天下午刚宰的两头半大的猪,都快卖完了。   因为从城外转运过来实在麻烦,所以我们俩一商量,就从那边弄来了十来头猪,正好搁在府里,方便取用。”   程处弼这才知晓,不禁咧嘴大乐,这一百贯的广告费,那可真是花得太值了。   就刚刚经过了扩建的程家酒楼,要是保持这样的火爆,那营业额绝对要比之前翻上三倍还不止。 第707章 若无舅父,泰真的可就是束手无策了   李泰阴沉着脸,听了那管家李公公的禀报,手指头轻轻地在案几上敲打着。   “……虽然我们实在查不到这长安潘安,还有山东宋玉是何许人也。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长安旬报》乃是出身程三郎之手……”   听到了这,李泰这才咬牙切齿地愤愤道。   “程处弼……果然又是他,这个混帐,这个无赖,这个粗鄙武夫。”   “本王跟他无怨无仇,他为何总是三番两次的针对本王?”   “殿下,殿下,赵国公到访……”就在魏王李泰在愤愤不已低声咆哮的当口,一位管事匆匆而来禀报道。   魏王李泰不由得面露喜色。“那还不快快有请?”太好了,自己现在是焦头烂额,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既然舅父在这个时间点过来,以舅父的老谋深算,十有八九,怕也与这《长安旬报》中的内容有很大的干系。   不大会的功夫,魏王李秦就看到了舅父长孙无忌那熟悉的矮胖身影,赶紧快步下得台阶前迎。   “舅父你可算来了,还请舅父万万要给外甥作主。”   看到魏王李泰一副被人欺负了找家长帮忙的架势,长孙无忌笑眯眯地拍了拍李秦挽着自己胳膊的手背道。   “舅父这不是来了吗?走,进去说吧。”   舅甥二人步入了室内,等到侍女端来了茶点,看到了舅父投来的目光,魏王李泰识趣地挥退了下来。   长孙无忌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那猪油酥上,不过一想到正事,长孙无忌抬起了头来朝着魏王李泰道。   “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那《长安旬报》胡编乱造之事?”   ……   “正是,泰实在想不明白,那些人怎么会如此厚颜无耻,这个,这个叫什么长安潘安之人……”   “光是这个名字,就足以得见,肯定是一个脸皮奇厚的卑鄙之徒。”   “而且我已经查明,这《长安旬报》分明就是程处弼那个粗鄙武夫的手笔。”   “我就知道,那家伙看我不顺眼,可是没有想到,他居然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看到李泰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的架势,长孙无忌抬手安抚道。   “好了好了,你啊,遇事就应该稳重一些,莫要过于慌乱了。”   “这等事情,不是在他们写什么,而是在于这《长安旬报》此物,在何人手上。”   魏王李泰不由得一呆。“舅父,此物现在不就是在那程老三的手中吗?你的意思是……”   “若是此物,在你手中……”长孙无忌呵呵一笑,手指头轻轻地敲击在案几上轻声道。   “那么,我的好外甥,到时候,还不是你想让那些读书人,甚至让朝中文武,知道什么,那你就去写什么样的文章……”   魏王李泰顿时两眼一亮。   “舅父果然英明,真可谓是一语中的,可是,此物在程老三的手中,以泰和他的关系,他怎么可能会把这《长安旬报》转让给我?”   长孙无忌看着满脸期待的外甥李泰,嘴角微微一扬,这才伸手,拿起了一块早就窥视已久的猪油酥搁到了口中一咬。   香酥脆爽的猪肉酥简直入口即化,看到了这一幕,魏王李泰忍不住抿了抿嘴,也抄起了一块猪油酥大嚼起来。   舅甥二人都一块猪油酥下肚之后,长孙无忌这才抿着茶汤,意犹未尽地道。   “你跟他之间,关系不好,老夫焉能不知,老夫已然打探到消息。   那些《长安旬报》,都是从晋阳书坊运入长安的。懂了吗?”   魏王李泰呆愣愣地看着舅父长孙无忌半天才反应了过来。“晋阳书坊,那不就是我那兕子妹妹的产业吗?”   “不错,如果你能够说动陛下,将那晋阳书坊转手给你,呵呵……   他程处弼若还想要让那《长安旬报》继续办下去,那也只能另起炉灶。”   “明白了,而泰若是得了那晋阳书坊,倒也可以办一份,由我来主持的这个报纸……到那个时候,多谢舅父指点。”   “若无舅父,泰真的可就是束手无策了。”   看到喜不自胜的李泰朝着自己频频称谢不已,长孙无忌爽朗一笑摆了摆手。   “略施小计罢了,而且,你最好像陛下言明,这《长安旬报》的厉害,足可左右舆论,此等利器,当掌于皇家之手。”   “你可是陛下诸子之中,才华学识最拔尖的那个,又深得陛下宠爱,若不交给你,还能交给谁?”   魏王李泰一喜,旋及又表情一滞。“可若是我父皇,把此物交给太子……”   “所以,你就得好好争取,只要你够快,成了既定事实,便是陛下,也总不能食言而肥吧?”   “好的,泰明白了,明日,我就去见父皇,一定会说服他,将此物交到我的手上。”   “嗯……”长孙无忌满意地点了点头,抄起了一块猪油酥又搁进了口中,仔细地品抿起来。   ……   第二天一大清早,贪吃嗜睡的魏王李泰难得地起来个早,洗漱了一番之后,便乘车径直入宫。   来得有些早,而父皇还会议事的魏王李泰只能留在甘露殿内,吃着糕点,喝着清肝明目的菊花茶,等待着父皇的归来。   倒没曾想,父皇还没到来,反倒是娘亲还有李明达先到了。   看到了母后和妹妹前来,魏王李泰赶紧抹了抹嘴起身相迎。   “青雀你怎么来了,既然来了,怎么也不去寻为娘?”   长孙皇后笑眯眯地看着李明达乖巧地朝着这位四哥行礼一面问道。   魏王李泰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一笑。“是孩儿之过,孩儿一心想着先等父皇到此,谈完了正事,再去给母亲请安。”   “哦?莫不是《括地志》的事情?”长孙皇后微愣,旋及关切地道。   魏王李泰摇了摇头道。“此事与《括地志》无事,不过此事,却事涉朝野舆论,干系重大。   孩儿昨天苦思了一夜,实在是坐不住,特地入宫来寻父皇商议。”   “哦?那可否跟娘说说。”长孙皇后何等聪慧,顿时明白了这李泰是在说些什么,淡然一笑言道。   身边的李明达乖巧的依偎在娘亲的怀中,眨巴着那双聪慧的黑眸。 第708章 青雀你为了《长安旬报》可真是煞费苦心   李泰看到娘亲满眼的期待之色,当下就径直言道。   “不知母后可曾知晓,昨日令长安城的万千士子纷纷争抢的《长安旬报》?”   “此物,孩儿也读到了,孩儿不但读到了此物,更是听闻,这《长安旬报》颇受那些读书人的喜爱,他们更把那《长安旬报》的文章……”   长孙皇后安静而又慈祥地看着跟前的李泰,看着他唾沫星子横飞地一再强调着此物对于舆论的重要性。   说了半天之后,终于抛出了一句,让长孙皇后已经等待已久的话来。   “故此,孩儿以为,此物万万不可掌于他人之手,所以孩儿几番思量之后,决定前来禀报父亲,陈说厉害。”   看到了李泰投来的目光,长孙皇后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青雀能够为你父亲如此考量,娘甚是欣慰,既然你已经考虑到了这些,不知你可有献给你父亲的解决之法?”   听到了娘亲问策于已,魏王李泰顿时精神一振。   “其实也不难,只需要父亲明白其中的要害,将这《长安旬报》收归朝庭,又或者,归于皇家……”   长孙皇后略一沉吟之后缓缓地摇了摇头,面现难色。   “那《长安旬报》终究是程三郎凭一已之力而成,便是你父亲,也不好无理取之。”   魏王李泰听到了母亲这话,不禁有些哑口无言,眼珠子转了半天之后,这才言道。   “其实也没关系,父亲作为大唐天子,只需要吩咐他程三郎一声,让他转让给朝庭,或者是皇家,孩儿应该他应当不会拒绝。   听闻程三郎此人对于财帛看得甚重,既然如此,孩儿出的策,那孩儿愿意出巨资,购下他那《长安旬报》。   孩儿这么做,其实也是为了程三郎着想,以免其肆意妄为,惹下大祸。”   “看来,青雀你为了这份《长安旬报》,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一个浑厚而又富有力量的嗓音,从李泰的身后边传来。   魏王李泰一回头,就看到了父皇笑眯眯地负着双手朝着殿内行来。   赶紧站起了身来朝着父皇恭敬地一礼。“孩儿见过父亲。”   “罢了,快坐下吧,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李世民笑眯眯地摆了摆手。   然后抱起了乖巧地向自己行礼的闺女李明达,看到了长孙皇后投来的目光,洒然一笑。   “父亲,孩儿……”李泰朝着李世民正要继续。就看到了父皇朝着自己摆了摆手道。   “老夫知晓,青雀你是在为朝庭,为大唐考虑,为父甚是欣慰,这可是好事情。”   听到了父皇这话,李泰那张胖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欢喜之色,频频颔首。   “多谢父亲夸赞,孩儿是父亲的儿子,自然也希望能够为父亲分忧。”   李世民点了点头,看着一脸期待表情看向自己的青雀,突然轻笑了一声。   “这事可不好办哟……”   “???”魏王李泰有些懵逼地看着父皇,有些不明白这有什么不好办的?   你可是大唐皇帝陛下,想要拿下那《长安旬报》,不过是几眨眼的事情。   “因为这《长安旬报》,本就是皇家的产业,他程三郎,不过就是个负责操持的人而已。”   “是皇家……”魏王李泰的眼珠了转了半天,旋及想到了一个可能,脸色微变之后勉强一笑。   “莫非是大哥?”   长孙皇后会意地一笑,抬起手爱抚着爱女的青丝,不紧不慢地言道。   “你大哥也有些份子,不过啊,你兕子妹妹,才是那《长安旬报》最大的股东。”   “……”一阵不怎么温暖的风,从殿外钻入了甘露殿,围着呆若木鸡的魏王李泰打了个旋,旋及又飘飞出去。   看着跟前呆萌可爱的兕子妹妹,魏王李泰整个人都快要裂开了。   居然是小兕子,居然是被爹娘视若掌上明珠的小兕子,也就是说晋阳书坊不仅仅只是印刷提供者,根本就是参与者。   那,那自己还能说啥?眼珠子转了半天的魏王李泰还想要垂死挣扎一下。   “想不到居然是兕子妹妹的产业,那孩儿可就放心多了。”   “不过父皇,为何不将这《长安旬报》交给皇家之人经营,却交给程三郎这个外人?”   看着魏王李泰,李世民的心中,不禁泛起了难以言喻的失落,还有失望。   李世民其实想要发怒,想要拍案而起,可是,想到了昔日自己对青雀的疼爱。   亦看到了观音婢投来的隐带担忧的眼神。   最终,李世民还是努力地平复了心情,耐下了性子解释了两句。   “那是因为,若是没有他程处弼,就不会有这份《长安旬报》。”   “既然他办得不错,为父自然会由着他继续办下去,明白了吧?”   “孩儿明白了,多谢父亲为孩儿解惑……”听到了这话,魏王李泰不禁内心一阵瓦凉。   ……   倒真没有想到,父皇居然会用这个理由来拒绝自己。   我可才是你亲儿子,这《长安旬报》交给我,难道还能给你办砸了不成?   魏王李泰收摄了心神,恢复了往昔的孝顺孩儿的态度,说着讨巧的话,逗着妹妹开心。   看似一切都如常,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是,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心中却很明白,这位长相憨厚,却颇有才华的爱子,已经变了……   等到魏王李泰起身辞行的时候,李世民也站起了身来,亲自搀着这位因为体胖而显得脚步有些蹒跚的儿子朝着殿外行去。   “既然青雀你为这《长安旬报》考虑了这么多,想必你也该熟读了那上面的文章吧?”   “是的,孩儿的确读了……”   李泰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对那篇让自己犹如吃了屎一般难受的文章。   就听到了父皇自顾自地说下去道。“那篇文章,写得极好……”   “特别是写出了你和你大哥兄谦弟恭的那一幕,甚是令为父欣慰,为父别无所求,只希望你们弟兄之间。   能够和睦相处,能够做到兄谦弟恭,懂了吗青雀?”   李世民脚步一顿,转过了头来,那双仿佛能够直视人心的深邃鹰目,落在了李泰的脸上。   “……” 第709章 陛下,长安潘安、山东宋玉业已带到   看到了这样的眼神,李泰没来由地一阵心悸,赶紧垂头朝着父亲一礼道。   “父亲放心,孩儿明白,孩儿一定会好好的跟大哥相处。”   “嗯,你们都是我的爱子,莫要辜负了为父的期望……”李世民大手在魏王李泰的肩膀上拍了拍。   这才站在殿门口,目送着那魏王李泰坐上了步舆,由着那些力士抬着他渐渐地远处。   一直到魏王的身影都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外,李世民仍旧呆立在殿外,若有所思。   这个时候,一只暖热的纤纤素手,轻轻地握了握李世民的大手。   “夫君……”   “我没事,唉……希望他们能够一直兄谦弟恭下去。”   “会的,有夫君你在,他们肯定会的。”长孙皇后亦是有些唏嘘地把额头轻抵在了夫君的肩上,轻声呢喃道。   李世民的大手,下意识地伸出来,环在了长孙皇后那纤细的腰肢上。   而那位可爱乖巧的晋阳公主,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伸出了她那纤细的小手。   握住了父亲另外一只手,露出了一个灿烂得犹如春花般娇艳的笑容。   赵昆沉默地站在不远处,打量着陛下那复杂的表情,虽然脸上不动声色,心中不禁轻叹了一声。   这位魏王李泰,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太让陛下觉得失望了。   不过,这可是天家之事,赵昆作为陛下的心腹臣子,自然是打死也不会泄漏一字半句。   就在赵昆心念电转之际,就听到了陛下的声音传来。   “赵昆,派人,去召吴王,还有程三郎过来甘露殿见朕。”   赵昆心中一凛,大声地答应赶紧快步去叫人过来分派任务。   而魏王李泰,一直到步舆离开甘露殿很远的地方,这才敢回头看去。   已经看不到甘露殿了,可是,方才父皇那眼神,却让他感觉自己连脊梁都在渗着凉意。   父皇他这是怎么了?难道,我今日之举,惹得他很是不悦?   可是,我若是不争取一下,难道真就这么眼睁睁地由着那程三郎埋汰我,诽谤我不成?   一思极此,李泰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双手紧握成拳头。   不管怎么样,哪怕是那《长安旬报》我动不了又如何?既然不能动,那我便自己也来办上一份。   还真不信了,凭着本王的实力,身边有那么多的能人智士,岂能办不好这么一份报纸。   想到了这,魏王李泰越发地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简直好到了极点。   办上一份报纸,专门用来宣传那些跟自己走得很近的臣子,又或者是已经制造自己的饱学之士。   既能够收纳人心,又开能够与那《长安旬报》打打擂台,给他们添添堵……   越想越开心的魏王李泰甚乐得咧开大嘴,低笑出声来。“程三郎,你就等着吧……”   ……   第二天东宫的小朝会才开了一半,就有侍卫前来告诉程太常告知陛下有事相召。   程处弼只能跟李承乾知会一声,搁下了自己那柄不用出鞘能当脊杖使的仪刀入宫而去。   行不多远,就看到了李恪也跟着一位宦官穿行在宫禁之内。   “你怎么来了?”程处弼招呼了声之后,大步前行赶上了李恪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两刻钟之前父皇就派人过来宣我入宫,处弼兄,我父皇让你我二人同时入宫,该不会……”   程处弼,不以为意地拍了拍李恪的肩膀乐道。   “你是说《长安旬报》的事情?应该不会吧,咱们那篇文章写得那么好。   字里行间,说的可都是好话,你爹怎么也不可能拿这事来当由头你我的麻烦。”   李恪点了点头,但仍旧有些愁眉不展。   “兄台,莫要高兴得太早了,我父皇若真想要寻咱们二人的麻烦,总能够找到理由。”   “行了,大佬爷们你怕个啥,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这家伙,见爹如见虎,莫非是被收拾多了,有点神经兮兮的。   “……”李恪默默地看了一眼处弼兄,朝着这位天性乐观的兄台翘起了大拇指。   二人一边嘀咕一边快步而行,不多时,便来到了李世民所在的甘露殿。   守在殿门处的赵昆看到了二人连袂而致,不仅一乐。“哎哟,这不是长安潘安和山东宋玉吗?”   “???”程处弼与李恪措不及防,突然被叫破笔名,二人整齐划一地脸色一滞。   “赵叔莫要胡说,那篇文章可不是我们写的。”程处弼赶紧勉强一笑。   “是不是你们写的,我可不清楚,不过陛下觉得是你们写的,那就够了,二位请吧,陛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程处弼看了一眼身边的李恪,李恪也正在看向他,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有一股淡淡的羞耻感。   ……   二人步入了甘露殿,就看到了李世民似笑非笑地看向这边,偏偏还不算完。   赵昆大步入内之后,朝着李世民一礼。“陛下,长安潘安、山东宋玉业已带到。”   “唔……长安潘安,想必就是恪儿你了,至少山东宋玉,想必就是处弼贤侄。”   看到程处弼和李恪一脸尴尬地意欲开口,李世民呵呵一乐。“别解释,别污辱老夫的智慧。”   “……”长安潘安一脸幽怨地瞪了山东宋玉一眼,只能老老实实地上前两步。   “父皇,孩儿这么做,其实也是不得已的,处弼兄都自称山东宋玉,让孩儿也要起个笔名,孩儿觉得……”   “笔名,唔……倒真是起得不错,若是其他人,定然不会知晓,可是老夫是谁?”   李世民呵呵一乐,打量着这两个家伙,一撅腚,自己就能猜出这两个货色到底是想拉还是想撒。   程处弼无可奈何,只能朝着李世民一礼道。   “陛下英明神武,自然不是凡人可及,其实小侄与吴王殿下这么做,也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若是我们用真名来写文章,很容易被人所垢病,所以才会想着用笔名来写。”   “嗯……老夫能理解,但是,你们自己起的笔名,用起来不觉得臊吗?”   “……” 第710章 来自皇帝大佬的扣俸禄威胁   李恪忍不住瞪了程处弼一眼,小声地嘀咕道。   “原本孩儿也不想张扬,谁曾想,处弼兄非要叫山东宋玉……”   程处弼被李恪揭了老底,顿时心中大恶,赤急白脸地道。   “谁让你不用浪里白条,你若用,那我也可以改个低调点的笔名。”   “小弟我仪表姿颜也不差,凭什么要叫什么浪里白条?”   李世民看着这两个开始的在自己跟前争执的家伙,一脸黑线地拍了拍案几,这才震住这两个家伙。   “行,既然用了,那就一直用下去,你这旬报一月要出三期。”   “老夫每个月都至少要看到一次长安潘安,还有山东宋玉的名字出现在这《长安旬报》上面。”   “???”程处弼与李恪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表情很正经的但是总觉得不怀好意的长辈。   “总之,就这么决定了,若是老夫有哪个月看不到你们二人的笔名出现在这《长安旬报》上,嗯,那就扣一个月俸禄。”   “啥?!”程处弼直接就蹦了起来赤急白脸的道。“叔叔你怎么能这样。”   “你们有脸用那么骚气冲天的笔名,老夫就让你们让记性,怎么了,不服气?!”   李世民瞪起了眼珠子喝道。   程处弼看到大唐皇帝陛下虎躯一震,凶神恶煞地瞪着自己,一副一言不合就摇人过来把自己拖去享受脊杖按摩的架势。   程处弼摸了摸鼻子,灰头土脸地又坐了回去。“一个月上一回有什么关系,反正我行。”   看到处弼兄都怂了,李恪直接顺风躺得更快。“父亲放心,孩儿,孩儿一定努力……”   “嗯,这才对嘛,老夫就是想要让你们记住了,下次闹妖蛾子,先考虑清楚后果,落到老夫手上,没你们好下场。”   李世民一脸舒爽地打量着这两个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晚辈,念头甚是通达。   “今日唤你们过来,为的可不是这些狗屁倒灶的小事,而是想要让你们去一趟赵国公府。”   “长孙吏部便泌又犯了?”程处弼不禁大吃一惊。   前些日子,长孙无忌才差人过来拿过开塞露,要变成重度便泌,怎么也不该这么快才对。   “……你就不能盼他点好吗?”李世民嘴角差点歪到耳朵根,半天才勉强严肃下表情。   将自己的丈母,也就是皇后娘娘的母亲高氏的病情大概说了一遍。   “老人家饮食好甜,最是厌苦,所以,太医开的药方,她根本就不喝药,可是不喝药,怎么能治得了病……”   说到了这,李世民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看向程处弼道。   “老人家现如今身体颇为虚弱,贤侄你可有什么办法?”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仔细地思量起来,毕竟年老体弱的人,纳差很正常,想要改善,也不是没有办法。   至于中药苦,那是真的苦,这是实话,但是完全可以用中成药来决定这个问题。   “叔叔,小侄暂时还不好说,得先去给她老人家做一个细致的检查之后才能判断。”   “至于说不乐意喝药,想来是因为那些药汁过于苦涩,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顿时一阵心安,毕竟程三郎已经用无数次的成功证明了他的实力。   “哦?既然如此,那可就太好了,老夫先替你婶婶谢谢你。”   程处弼赶紧摆了摆手,干笑了两声道。   “这倒不用,只是,小侄希望,小侄和吴王殿下笔名之事……”   看到这两个小娃娃那臊眉搭眼的样,李世民也就懒得再逗他们。   “这个你们完全可以放心,你是山东宋玉,他是长安潘安的事情,老夫不会再让其他人知晓。”   “不过,老夫觉得你们这两个笔名还是挺不错的,希望日后能在《长安旬报》上,多多看到你们的文章,哈哈哈……”   很不地道的大唐皇帝陛下发出了很不地道的笑声。程处弼与李恪只能十分尴尬地陪笑半天,这才仓皇而走。   这才到得甘露殿门口,就撞上了过来寻陛下的长孙皇后,程处弼与李恪只得止步见礼。   打量着这两个家伙,长孙皇后努力地抿住了嘴,半天才控制住处了情绪,朝着二人温婉一笑。   “处弼贤侄,家母的病辛苦你了。”   “婶婶说的哪里话,这些都是小侄的份内之事,岂敢不尽心力。”   “嗯,那便好,快去忙吧……”长孙皇后满意地一笑,这才目送着他们仓皇而去。   ……   一直出了宫,李恪才觉得脸不是那么的烫,转过了头来,却看到处弼兄早就已经神色如常。   不得不佩服处弼兄,不愧是程家人,这脸皮的厚度,着实厉害。   等二人一同前往程府去取来了药箱,赶到了赵国公府,在赵国公府强颜欢笑的赵国公府管事引领之下。   见到了那位见过好几面,排队的时候还插过他前面的长孙冲。   长孙冲看着程处弼和李恪这对妖蛾子组合又出现在了自家,不由得一阵心累。   可脸上却还必须得时刻注意表情管理,至少不能露出嫌弃和讨厌对方的表情来。   “冲见过程太常,见过殿下。有劳二位了,要不要先喝点茶再过去……”   “这就不用了,赶紧带我们去探望你祖母就是了。”程处弼可不是来蹭吃蹭喝的。   再说了,自己跟长孙无忌父子可没什么交情,大家都互看不顺眼,没必要虚伪的客气,太累。   看到程处弼如此,长孙冲也不禁松了口气,大步前行引路。   来到了一座僻静的院落里边,花园里边繁花正盛,境致十分不错。   “我祖母就居住在此,二位还请稍候……”   长孙冲来到了那座雅致的屋子跟前,朝着程处弼与李恪示意之后便先步入了室内。   长孙冲就看到了祖母高氏正坐在榻上假寐,一旁站着的中年仆妇看到了长孙冲后,低下了头来朝着高氏一阵耳语。   高氏这才睁开了两眼,看到了长孙冲后,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你怎么来了?”   “孙儿见过祖母,今日孙儿去请来了那位治好姑母的名医,想请他给祖母看看……”   看到长孙冲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高氏无奈地笑道。   “唉……老身这又不是什么病,只是吃不下东西,倒把你们父子给担心成这样……”   “话是这么说,可是祖母你越来越瘦,孙儿和家父怎么能不担心。”长孙冲苦涩一笑言道。   “好,奶奶听你的话,让那位名医进来吧……”高氏无奈地点了点头,不过旋及有些担心地朝着长孙冲道。   “可得先说好,老身可不是生病,不喝那些汤药。”   “好的祖母,你就放心吧。”看到老人家一脸担忧的模样,长孙冲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不大会的功夫,长孙冲来到了屋外,朝着程处弼一礼之后,程处弼与吴王李恪一同步入了室内。   这位年纪约六旬的清瘦老妇人目光扫过程处弼与李恪,有些错愕地看向孙儿长孙冲。   长孙冲抬手给祖母高氏介绍起了高大英伟的程三郎。   “祖母,这位便是治好了姑母的名医,程大将军家的三郎程处弼。”   “原来你就是程三郎啊,没想到居然这么年纪,老身眼拙了。”   高氏忍不住吃惊地打量了程处弼两眼,不禁心中生疑。   虽然长得是要比程咬金眉清目秀,可这小子一看身胚架势,就是个武夫的模样。他真会治病? 第711章 程太常,我祖母真的没病?   程处弼面对这样带着置疑的眼神,早就习以为常。想当初自己最开始坐门诊的时候,那些前来看病的患者。   几乎第一次见到自己时,都是这样透着置疑的目光和表情。   程处弼很是温和地一笑,这才很有礼貌地道。   “老夫人,你若是方便,可以先回答下晚辈几个问题吗?”   看到老夫人微微颔首之后,程处弼开始仔细地观察着老夫人的气色,询问起了相关的各种问题。   比如说,老夫人的饮食习惯,饮食爱好,还有,什么时候开始食不知味,这段时间身体有什么感觉等等……   问了林林总总一大堆的问题之后,程处弼拿出了特制的听诊器,将听诊器的那一头递给了老人身边的中年仆妇。   让他按照图样上的位置,搁置到老人的衣内,仔细地听了听老人的心肺。   长孙冲安静地站在一旁,可是那患得患失的表情,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等他问完之后,老夫人忍不住问道。“程三郎,老身没病是吧?”   程处弼笑眯眯地点头答道。   “对,老人家你没病,你只是胃肠有一些小问题罢了,你就放心好了,不需要喝那种苦涩的汤药。”   听到了这话,高氏不禁对程处弼多了几分的好感,还特地朝着长孙冲道。   “见着了没,这不愧是治好你姑母的医者,给老身这么一看,都知道老身没什么病。”   “???”长孙冲一脸懵逼地看向程处弼,却只看到这家伙根本没搭理自己。   而是笑眯眯地继续向祖母高氏道。“老人家平时很喜欢甜食是吧?”   高氏点了点头,满脸感慨地道。   “没错,可是如今年纪大了,吃不动了,至多也就是在餐前尝点滋味,唉,不然,老身就更加食不下咽了。”   “老夫人,你的肠胃有些小问题,晚辈会想办法,给你配制一些味道很好的小点心给你。”   “我祖母她肠胃有问题你还……”长孙冲直接就有点急了。   “长孙少卿,我才是医者好不好?”程处弼没好气地怼了一句,这才朝着高氏笑道。   “都是那种酸酸甜甜,很开胃的好东西。”   “哦?那老身可真要尝尝。”听到了程处弼这话,高氏欣然地点头笑道。   “还有老夫人,你这胃肠是不是总觉得不容易饿,要不,让我教教她,给你老人家顺顺气……”   “……”长孙冲看到祖母高氏躺在榻上,程处弼叫来那位仆妇,开始教她怎么给祖母高氏以肚脐为中心按摩腹部。   之后,又教仆妇怎么给祖母高氏按摩足三里和天枢穴。   看得长孙冲心惊肉跳,好几次想要站出来阻止,不过却被站在身边的李恪拿眼神给拦住。   ……   看到那位中年仆妇已然学会了这些十分简单易学的按摩手法之后,程处弼这才跟高氏告辞。   “你这小娃娃,教的法子不错,老身觉得肚子挺舒服的,多谢你了。”   “老夫不必不客气,等晚辈弄好了酸甜的小饼干,再给来探望你。”   离开了房间,长孙冲正要开口询问,程处弼冲他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院门。   一行数人一直出了这座小院子,程处弼这才站定了脚步。长孙冲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程太常,我祖母真的没病?”   “真要没病,她就不会吃那么少。”程处弼瞪了长孙冲一眼道。“你难道没看出来,老人家不喜欢别人说她生病。”   长孙冲有些不乐意地道。“但也不能讳疾忌医啊。”   “……你,我说长孙少卿,这话你不该跟我说,你该跟你祖母说,但问题是你祖母听了吗?”   长孙冲看着程处弼,张了张嘴,却有点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冷眼旁观了半天的李恪朝着长孙冲友好一笑。   “处弼兄的意思是,老人家病与不病,我们知道就行,何必让老人自己去烦忧此事?”   “还是殿下懂我,可惜有些人,啧啧……”   程处弼朝着李恪赞许地点了点头,不愧是斩鸡头烧黄纸的好兄弟,更能明白自己的用意。   而就在这个当口,程处弼看到了一个胖呼呼的身影刚好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只是对方看到了自己后,脚步明显的一顿,然后嗖的一下子退了开去。   ……   程处弼差点乐出声来,啧啧,没有想到,诡计多端的长孙吏部居然也会有脸皮变薄的一天。   长孙冲的脸色越来越黑,若不是为了祖母,他真恨不得叫上一票人,把这个不会说话的粗鄙武夫给赶出府去。   看到长孙冲那般模样,程处弼也懒得难为他,径直说道。   “你祖母有轻度的厌食症,而且,由于她每一次餐前,食用了甜食,容易给人带来饱腹感,会让她对食物更没胃口。”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你祖母久坐的时间太长不动作,不动作的话,肠道蠕动就会更慢,导致胃部排空困难……”   听到了程处弼这番有理有据的话,长孙冲不禁隐隐期待起来。   “那敢问程太常,你说让我祖母不用喝汤药,莫非也是骗她?”   “这倒不是,我会给你祖母做一些适合她的食物,另外,再想想其他办法,还有一个问题就是。   你们得让老人家多活动活动,不管你们是哄也好,骗也好,总之让老人家多多活动,会更好。”   “当然还有,让那位仆妇,每天给你祖母按摩肚子和我教给她的穴道按摩,每天早、中、晚,各一次……”   “还有就是,尽量的不要再给老人家甜食吃,其实完全可以改成餐后。”   “另外,老人家对饮用奶制品也不抗拒,最好早上就让老人家喝点羊奶,那玩意要比粥更养身……”   一开始长孙冲还准备强行拿脑子记,随着程处弼站在跟前叽叽歪歪,慢慢地长孙冲那原本很清醒的脑子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   只能硬起头皮打断了程处弼,不太好意思地道。   “……程太常,要不,咱们到前边去,你说,我记下来,不然交待得太多了,冲记不住。”   “……” 第712章 光哥说这药味道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   程处弼直到离开,也没看到长孙无忌再出现,只不过他与李恪离开了赵国公府后。   长孙冲送走了这二位,这才转身入府,回到了前厅。   就看到了父亲坐在案几跟前,正在仔细详端着自己抄录下来的医嘱。   “这些都是什么……”长孙无忌仔细地看了半天之后,不得不放弃。   “他怎么连个药方也不开,难道他还想给你祖母手术?”   “这倒没有,除了那张医嘱之外,他说会想办法弄一些口感很好的中成药来给祖母服用。”   听到了长孙冲这话,长孙无忌直接就乐了。   “老夫这辈子,只听说过良药苦口,怎么,他还能有本事弄出良药甜口不成?”   长孙冲抿了抿嘴,实在不好说话。   长孙无忌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轻叹了一口气,抖了抖那张单子道。   “既然他程三郎有觉得有办法,那就且让他试上一试。若是不行,再想想其他办法,老夫先去看看你祖母。”   “对了父亲,程三郎还特地交待,不要再当着祖母的面说她生病,让她心情能够好些。”   长孙无忌微微颔首之后,起身离开,留下了长孙冲打量着那张写满了各种注意事项的纸张。   他也同样心存疑虑,实在是不太明白,不吃药就真的能够治得好?   ……   这样的疑问,同样存在于李恪的心中,离开赵国公府不远,李恪就好奇地追问起来。   程处弼点了点头解释道。“我给老夫人检查了腹部,没有什么明显的包块和硬块。   又问清楚了她的身活习惯,不是什么大毛病。”   “最大的问题,就是别让老人家心理不舒服,导致厌食情绪加重。   再加上想办法增加她的胃肠功能,就可以解决问题。”   “老人家年纪太大,性子跟小孩子似的,所以只能用较为温和的方式来解决。”   “没想到,处弼兄你这么个成天动刀子的医者,居然还懂得用心机。”李恪不禁有些讶然地道。   倒真没想到,看起来糙得无与轮比的处弼兄,居然还有这么心细如发的一面。   “这叫医学心理学,同样也是医道的一部份。”程处弼优越感十分强烈地道。   ……   太子参、陈皮、山药、炒麦芽、山楂,再加一定量的蔗粮,这就是健胃消食片的组方构成。   程处弼虽然不清楚这种组方每种药物的配比应该是多少,但是,太医署里边有那么多的老司机。   只需要将药方交给他们,这些经验十分丰富的中医药学专家伙,自然会想方设法地给出最佳的配比。   没有令程处弼失望,在太医署里边几位经验丰富的中医药学专家们经过了反复的研讨和论证。   等到天色黄昏之际,终于给出了一个,他们觉得最为满意的药物配比方案。   接下来就是照方抓到了药物之后,回到了卢国公府的程处弼便将这些药物全部打成最细碎的粉沫状。   之后,再用蔗糖化水,加了一点面粉,再拿这些药物粉沫混合搅拌均匀之后,压制成一片片的小药片。   照着记忆中的健胃消食片的大小,弄成了大概大小的药片。   搞定了这一切,程处弼丢了片进口中咀嚼,咦,还真别说,咀嚼起来,就是健胃消食片的那个味道。   酸中带甜,只是具体的效果暂时不知。   程处弼推开了房门,看着程光程亮等人挺着发涨的肚皮,正在那聊起今天的晚餐是如何的美味。   程处弼不禁大乐,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晃晃悠悠地走到这哥俩跟前问道。   “你们俩吃撑了?”   “???”程亮与程光一脸懵逼地看着三公子。神特么的吃撑了,这是人说的话吗?   看到这哥俩那诡异的表现,程处弼也意识到了自己这话有语病。   抬起了手,晃了晃自己手中的那个小瓶子。“这里边有一种专门用来消食健脾的药物。”   “所以才会问你们是不是吃撑了,若是的话……”   程亮很敏捷地蹦了起来,指着旁边慢慢起身的程光道。   “见过三公子,小人没有吃撑,不过程光他吃得有点撑着了……”   “是的三公子,今天小人不小心吃点多了那么一点点。现在有些不太舒服。”程光期待地看着程处弼手中的那个药盒。   “嗯,这个给你,一次嚼三片,嚼着吃就可以了。”   程光从程处弼那里接过了药片,塞进了口中一咀嚼,脸色变得十分的奇怪。   “三公子,你给我吃的是药不是小点心?我怎么感觉一点药的滋味也没有,倒觉得酸酸甜甜的。”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还没开口,程亮不禁也看向了程处弼手中的那个药盒。   “那个,三公子,其实小人也有一点点涨肚子,能不能……”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瞪了讨好地笑个不停的程亮,倒也懒得跟这家伙计较,给他也扔了三片药过去。   “你们去问问,看看还有谁吃撑了,再找个三五个过来,我需要测试一下药效。”   ……   不大会的功夫,程光和程亮领着四个膘肥体壮的程府家丁前来领药。   除了这四位之外,还有老四老五老六这哥仨也出现了。   “你们过来干什么?”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这三个家伙一眼,警惕地一把将那个药盒给抓在手中。   “三哥,我们都吃多了,给个几片我们尝尝呗……”老四嬉皮笑脸地伸出了手。   “是啊是啊,光哥说这药味道酸酸甜甜的可好吃了。”老六直接就暴露了真相。   旁边的程光一脸黑线,埋头捂脸。   程处弼一脸无奈地看着这三个挺胸凸肚的少年郎,罢了,小时候自己也曾经把这玩意当成零食来吃。   既然自己吃了屁事也没,想来自己配出来的应该也不会有啥问题。   “行吧,一人一片,赶紧走。”   “唔……挺好吃的,三哥再给点呗,不是说一人三片的吗?”   程老五接到手中直接扔进了口中继续伸手,很契而不舍的精神。   如果用在学习和生活当中,自然再好不过,当是用在蹭药当零食这种行为上,就显得很有问题。   但是面对着这三个厚脸皮的弟弟,程处弼总不能为这点小时候抽他们一顿,只能黑着脸一人又发了一片。   “他们是大人,你们是小娃娃,行了,一人两片,不许再要,不然我可翻脸了。” 第713章 姑母,祖母说的没错,她没病   立政殿内,长孙皇后长吁短叹,心神不宁,一旁的贴身尚宫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步上前来小声地相劝道。   “娘娘,若是实在担心老夫人,要不就再去看看她老人家吧。”   长孙皇后思来想去,半天之后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来。   “……罢了,那程三郎应该去给我母亲看过病了,也不知道如何,那就再去看看吧。”   长孙皇后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装束,戴上了纱笠,在尚宫等人一干人等的陪同之下,登上了一辆显得很不起眼的马车,悄然地出宫而去。   武媚娘亦随行于左右,赵国公府邸离皇宫不远,出了皇宫也就是不到两刻钟的功夫马车,就悄然地停在了赵国公府门口。   长孙皇后径直下得马车来,看到了那些赵国公府的下人小心翼翼地上前来请安,还有人意欲入内禀告。   “不必了,本宫先去见老夫人。”善良而又大度的长孙皇后和颜悦色地摆了摆手,径直朝着府中行去。   作为长孙无忌的亲妹妹,长孙皇后对于赵国公府倒是十分的熟悉,穿廊过院,径直而去。   就在同一时刻,长孙无忌,正在与那位身高跟他相差不大,但是体重却远在他之上的魏王李泰正在缓步而行。   “既然汝父已经言明了那《长安旬报》乃是属于晋阳的产业,只不过是由着程三郎在操持。”   “你想把它给弄过来,的确是不可行的。不过你方才所提的这个想法不错。”   长孙无忌背负着一只手,一只手薅着长须,一边行一边盘算道。   旁边的魏王李泰老老实实地随行,落后长孙无忌半步,认真地听着舅父在给自己分析利弊。   “不过,你若是想要办一份如同那《长安旬报》的刊物,需要做的事情可不少啊。”   “需要有一间印书坊,还需要有一批技艺精湛的雕匠,还需要大批的人手……”   “是的舅父,泰就是在为了这些在发愁,想到了之前舅父的交待,所以就特地来向舅父求援。”   听到了这话,长孙无忌爽朗一笑,朝着李泰颔首道。   “既然你都寻到了舅父,舅父自然是要出手相助。这样吧,你且先回府,老夫自会办你弄妥当,不日便会有消息。”   “太好了,多谢舅父,那泰现在就先回府,也好想想,应该弄些什么样的精妙文章,到时候,让长安内外的读书人看看……”   “嗯,好了,对了,你既然来了,就顺便去探望下你外祖母……”   “好的舅父,那泰就先过去了。”李泰卸下了心中的重担,迫不及待地朝着长孙无忌一礼后,便神采飞扬地快步而去。   长孙无忌看着那李泰欢天喜地的离开,这才自失一笑。   开始凝神思索,该从哪一位世家门阀出身的臣工着手。   ……   等长孙皇后一行人来到了拐角处,就看到从拐角处显现出了一个胖得有些夸张的身影。   脸上还带着美滋滋的笑容,正是魏王李泰。   “青雀?”长孙皇后脚步一滞,不禁开口低唤了一声。   李秦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舅父这里遇上母后,心中不由得微慌,赶紧朝头低首朝着母后一礼。   “母亲,孩儿参见母亲,母亲你,你怎么来这了?”   长孙皇后愣了愣,半晌才道。“你是在探望你舅父的?”   “是的母亲,孩儿是来探望舅父和外祖母的。”李泰赶紧答道。   长孙皇后打量了李泰两言,并没有追根究底,而是上前两步,搀起了李泰笑道。   “既然如此,那便随娘亲一起去看看你外祖母吧,唉……”   听到了母后这声轻叹,李泰心中微微一跳,莫非是母后不喜自己来寻舅父。   长孙皇后并没有看李泰,而是一面前行一面说道。   “你知道不知道,你外祖母这些日子,吃不下食物,日渐消瘦。”   “外祖母病了?请了医者没有。”听得此言,李泰赶紧关切地问道。   “太医已经请过了,不过没其他效果,倒是那程三郎昨个前来瞧过,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李泰听到了程三郎这个名字,脸色明显又难看了两分,没想到又听到了这家伙的名字。   母子二人又走过了一个院落,终于来到了老夫人高氏所在的院子。   二人这才入了院,就看到了那长孙冲正和一位中年仆妇搀扶着老夫人高氏,缓步在院内行走。   看到了这一幕,长孙皇后不禁一愣,旋及快步朝前行去。“母亲你怎么出来了?”   老夫人高氏哭笑不得地看了一眼那正在向长孙皇后行礼的长孙冲道。   “还不是这小子,非说那边有新奇的好东西,把老身给诓出来。”   “祖母,那真是少见的花,孙儿怎么敢诓你。”长孙冲小声地辩解道。   他倒是牢记着程三郎的交待,万万不能说真话。   长孙皇后扫了一眼这位侄儿,倒也不多说什么,伸出了手挽着母亲高氏,缓缓朝着屋内行去。   魏王李泰朝着这位表兄友好地一笑。   “表兄,祖母他真的病了?我看她人是瘦了些,可现在看起来,似乎气色还不错?”   长孙冲的表情颇为复杂地道。   “……今个一早,祖母难得的说饿,比往常用的还要多些,今日中午也是,所以精神才会好一些。”   听到了这话,魏王李泰不由得一呆。“我母后说,程三郎不是昨个才来的吗,莫非他给外祖母开了什么奇方妙药不成?”   “这倒没有,只是让我们不许提祖母有疾,另外就是,给祖母多做做按摩,多陪她走动走动……”   “就这?”魏王李泰想到方才母后那忧心忡忡的表情,还以为是什么大病。   可是现在听到长孙冲这话,实在是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长孙冲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步入了屋内,此刻,就听到了祖母高氏的招呼声。   “乖孙,你跟你姑母说说,那程三郎是不是说过老身没病。”   长孙皇后回过了头来,就看到了那天还显得忧心忡忡,长吁短叹不已的长孙冲朝着自己笑眯眯地一礼。   “姑母,祖母说的没错,她没病。”   “……” 第714章 魏王殿下,这东西是开胃的,你确定要尝?   长孙皇后看着跟前的虽然仍旧清瘦,可是气色的确比之前一天要好了些的母亲。   简直就是满头的雾水,难道程三郎一句话断定母亲没病,结果母亲就真的好转了?   就在此时,看到了长孙冲频频使来的眼神,长孙皇后微愕之后,朝着母亲高氏歉然一笑。   “原来如此,看来呀,还是程三郎那孩子眼光高明,居然一眼就能瞧得出母亲没病。”   “不愧是能把我闺女治好的医者,年纪轻轻的,却很有手段……”   听到了闺女也这么一说后,老夫人高氏的心情越发地好了起来。   还兴致勃勃地跟长孙皇后聊起了程三郎给她看病的场景。   而魏王李泰和长孙冲这对表兄弟坐在一旁看到老夫人在那跟长孙皇后说个不停。   而长孙无忌也知晓了妹妹过来探望母亲的消息赶了过来。   看到母亲如此精神,也笑眯眯地陪在一旁时不时插上一两句话打趣。   看着母亲这副模样,这让长孙无忌真心无话可说,虽然看不惯那小子,但是他的医术,真是让人服气。   昨天那位仆妇照着程三郎的吩咐,给母亲进行各种按摩,然后将母亲喜爱的甜食放到了餐后。   昨个晚餐的时候,食量仍旧与之前几日相差不大,倒还不觉得有什么。   平日里都是请老夫人用膳,老夫人还不情不愿,可是今日一早起来之后,老夫人主动说饿了要吃东西。   这下子,长孙无忌与长孙冲父子二人都一脸懵逼地赶了过来。   看到了高氏一边絮叨着这牛奶鸡蛋羹不够甜,但还是喝掉了整整一碗。   这下子,父子二人突然之间,多了几分的信心,叮嘱那位仆妇继续照着程三郎的要求做。   然后中午的时候,高氏虽然食量也仅仅只是比昨个略多用一些。   可问题是,她却不是在父子二人的苦劝之下吃的,而是主动吃了那么多。   ……   长孙皇后恋恋不舍地与高氏拜别之后,这才在长孙无忌与魏王李泰的陪同之下朝外行去。   而长孙冲则留在那里继续陪伴高氏。   “他居然连药都不开,母亲就好了?”长孙皇后脸上仍旧是难以置信之色。   长孙无忌薅着长须,颇为无语地点了点头答道。   “程三郎他说要需要配制一些不苦的药物来给母亲服用,另外就是交待了这些按摩的手法……”   “这也太神奇了点吧。”长孙皇后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却看到了前方,一位赵国公府邸的管事,引着程三郎出现在视线内。   程处弼也同样看到了长孙皇后和长孙无忌,还有那位肥得令人佩服的米其林魏王三人连袂而来。   程处弼赶紧恭敬地一礼。   长孙皇后抬手扶了程处弼一把,看着这个高大英武的年轻人,不禁笑道。   “老身今日心忧家母之病,特地过来探望,倒不想,贤侄这一出手,居然已见奇效。”   “可是老夫人今日的饮食要稍好一些了?”程处弼听到了这话顿时反应了过来。   “不错,家母今日颇有胃口。”   长孙无忌看到了妹妹投来的目光,哪怕是再不情愿,作为高氏的亲儿子,他也只能老老实实作答。   “看来,老夫人的病情跟我推断的一样,并不严重。”   程处弼亦是心中一松。“反倒是诸位不停的请医者来给老夫人看病,加重了她的心理负担……”   程处弼用简单的话大概解释了一下老夫人的心理变化容易影响身心健康。   总算是让这几位恍然大悟,总算是明白了程处弼的用心。   不过,本就跟程处弼不对会的长孙无忌看到程三郎智珠在握的模样,忍不住插嘴道。   “听闻你要配制一种不苦的药物给家母服用,不知是否配制好了?”   程处弼呵呵一乐,伸手入怀,拿出了一个宽口的瓷瓶,朝着这位开口找茬的长孙吏部扬了扬道。   “这是自然,若是长孙吏部不相信,倒也可以尝尝,放心吧,这药吃不死人的……”   “???”长孙无忌的脸直接就黑成了锅底色。   神特么的这药吃不死人,要不是打不过你这混帐小子,老夫让你知道什么是血溅五步。   “……”长孙皇后一脸黑线地看着跟前的程三郎,好吧,这小子就是这种德性,能说啥?   “好了,你这药……真的不苦?”长孙皇后开口说话,总算是把程处弼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这是当然,我自己都吃了不少,酸酸甜甜的,很适合给老夫人健胃消食,用于老年人脾胃虚弱……”   程处弼打开了瓶盖,倒出了一枚,自顾自地丢进了嘴里边一边咀嚼一边道。   看到程处弼从容自若地在那咀嚼着他所研制出来的药片,三个人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程太常,可否给小王尝尝?”   魏王李泰看了一眼身边的母后还有舅父,觉得程三郎虽然是自己不乐意打交道的粗鄙武夫。   但是自己想要尝,当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外祖母。   程处弼打量着魏王李泰那过人的身胚,忍不住又蹦出了句骚话。   “殿下,这东西是开胃的,你确定要尝?”   “程!处!弼!”魏王李泰的脸色迅速黑了下去。泥玛,你这话什么意思,老子就不能开胃了是吧?   “处弼贤侄。”看到了长孙皇后那带着嗔意的警告目光朝着自己扎过来。   程处弼只能腼腆一笑,倒出了一片药片递到了魏王李泰跟前。   魏王李泰黑着脸从程处弼那要来了一片药含入了口中。   入口之后,就感觉着了一股子酸中带甜的滋味在口腔中溢散开来,让他忍不住砸巴了下嘴,两眼一亮。   “这真是药,一点也不苦,居然觉得酸甜可口……”   ……   长孙冲正在那里陪着高氏说话的当口,听到了脚步声传来,一回头,就看到了姑母还有父亲和魏王李泰,不对,还多了程三郎。   “这不是程三郎吗?”老夫人高氏也看到了程处弼,不禁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道。   “见过老夫人,今日晚辈瞧老夫人的气色果然好了许多。”   “哈哈,老身本来就没病,就是让孩子们左一句右一句给吓得心神不宁罢了。   对了程三郎,你不是说你要给老身带好吃的小点心?”   “正是,还请老夫人尝尝,不过此物,一次只能吃三片,多了对身子不好。” 第715章 那程处弼一次就砸出去了两三千贯?   “观音婢,为夫听闻你去探望丈母,今日丈母的情况如何?”   看到了妻子步伐轻快地迈进了甘露殿,李世民站起了身来笑道。   长孙皇后颇有些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一想到之前那小混蛋逮谁怼谁的场面,不禁有些切齿道。   “好多了,程三郎那小子,虽然长着一张不会说话的嘴,但是那医术,的确高妙。”   看到观音婢牙痒痒的模样,李世民不禁好奇心大起。“怎么,那小子又惹着你了?”   “唉……莫要提他了,夫君,方才我去见母亲,遇上了青雀也在那里。”   “哦?这孩子,倒是颇有孝心嘛。”李世民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道。   看到了夫君的表情,长孙皇后想了想,淡然一笑。只希望青雀说的都是实话……   ……   魏王李泰拉着郑侍郎的手步入了屋中,满脸欢喜地道。   “郑侍郎且坐吧,本王正在为了这印书坊的事情犯愁,郑侍郎你可真是本王的及时雨啊。”   “殿下客气了,长孙吏部知会了下官,下官这才知晓,殿下也想到办一份类似那《长安旬报》的刊物。”   “这份雄心,下官实在是敬佩,正好下官有座还算是成规模的印书坊,熟练的工匠也有不少……”   魏王李泰抬手示意郑侍郎道。“来来来,尝点这个猪油酥,此物用以佐茶,最是美味。”   “那可太好了,本王目前可是整理了不少我大唐诸多博学之士的精彩文章还有诗赋。”   魏王李泰与郑侍郎讨论的气氛十分的热烈,最终两人达成了意向。   那就是,魏王李泰负责拿来文章和诗赋,交给郑家的印书坊印刷,郑家的印书坊只负责制版的印刷。   而刊物的发行这些,自然由魏王李泰自己负责,当然,费用嘛自然是由魏王府来掏。   作为一位亲王殿下,还是被大唐皇帝陛下宠爱的亲王,李泰不仅仅身材肥得流油,他的身家也同样肥得流油。   很是豪气地大手一挥。“些许阿堵之物,由着下面的人去谈就是了,本王要的只是结果。”   看到魏王李泰如此,郑侍郎倒也不好直说,只能笑着点了点头。   “也是,以殿下的财力,自然也不必在意那一期刊物两三千贯的成本。”   “你说多少?”魏王李泰差点让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一脸呆滞地看着跟前的郑侍郎。   “殿下,长孙吏部来寻下官之后,下官已经询问了印书坊的掌柜,若是按照《长安旬报》的那种规模折成书册。   一本,成本大约会在四十钱左右……”   听到了郑侍郎在那小心翼翼的解释,魏王李泰的脸色越来越黑。   “照你这意思,那程处弼一次就砸出去了两三千贯?”   那小子不是连俸禄都领不到吗?对了,前前后后父皇和太子倒是赏赐了他不少的财帛。   第一期他免费派发,就相当于是撒出去了两千四百贯,那下一期报纸,哪怕是他按成本价四十文一份出售。   真正乐意买的人又能有多少?哪怕是长安城内的有钱人数不胜数。可谁乐意花上四十文钱去看几张报纸?   一期就四十文,一个月下来那可就是一百二十文,存上几个月,怕是都够买一本书了。   看到这位富得流油的魏王李泰半天不吱声,郑侍郎想了想,这才言道。   “殿下,下官可以担保,这绝对是成本价,毕竟贡纸的价格在那,实在是没办法降了……”   魏王李泰虽然不乐意计较阿堵之物,但是一旦阿堵之物的数目太大,就算是他这位魏王,也有些犹豫。   不过,一想到前面程处弼既然敢这么做,那就跟着他,自己好歹也是才学闻名于长安的亲王,总不能连那个粗鄙武夫都比不过。   “那……本王就先印六万份,咱们也免费派发。”   经过与郑侍郎讨论,最终,魏王李泰定下了这份报刊的名字:长安文集。   毕竟魏王李泰觉得《长字旬报》后面那两个字档次和格调都太低,而自己又是要搞文学。   所以,决定以《长安文集》来命名,以符合读书人的审美观。   只是,魏王李泰将内容已经整理好的《长安文集》交到了郑氏印书坊后,却收到了一个消息。   有传闻说《长安旬报》的第二期即将在数日之后发行,价格五文一份……   收到了这个消息,魏王李泰气的差点就想暴粗口。   “五文钱,五文钱能做什么,也就只能买上一斗米,他居然卖这么低的价格,他疯了不成?”   “六万份,他就算是全卖光,也才三百贯,他这是想要干嘛……”   管家李公公看到愤怒地得不停咆哮的魏王李泰,直到他发泄了一通,气喘吁吁地坐下后,才敢开口。   “殿下,会不会是有人把殿下你准备办《长安文集》的消息给泄漏了出去。”   “所以,程处弼就妄想要用这样的办法来跟殿下你竞争……”   ……   魏王李泰听得此言不禁一愣,抬眼看了下李公公,阴沉着脸在屋内疾行,半晌之后,这才阴恻恻地一笑。   “行啊,他程处弼想要跟本王斗是吧,那就跟他好好的比划比划。”   “本王就不信,他们老程家,有多少家底,难道还能比本王更丰厚不成?”   “第一期,免费派发,第二期……也收五文钱一份。”   听到了魏王李泰的吩咐,管家李公公还能说啥,只能垂首应是。   可是一想到如此一来,怕是一个月魏王府就得砸进去六七千贯,一年下来……几万贯就没了。   “唉……程处弼,你何必对我家殿下苦苦相逼呢?”管家李公公站在屋外,满脸地惆怅。   算了,反正现在殿下正在气头上,说什么也不会管用的,现如今唯一期望的就是。   看看能不能够在短时间之内跟程处弼打擂台见分晓,若是不能……   到时候再劝殿下不要跟程处弼那小子一般见识就是。   毕竟魏王府家大业大,砸个万儿八千贯跟程处弼顶顶牛还行,再多,那也容易让府中开支捉襟见肘。   就在魏王在为《长安文集》发愁的当口,长安的科举终于结束。   程处弼举荐的那四位举子,也缓步离开了考场…… 第716章 可惜,他们几个偏偏寻了那程太常来举荐   上官仪、辛茂将还有任雅相与吴乡寿四人都如释重负地来到了考场之外。   他们的周围,有不少的举子暗暗直乐,朝着他们四人指指点点不已。   “看到那四人没有,知道是谁举荐的他们吗?”   “难道程太常举荐的四人,就是他们四个?”   “你还真猜对了,唉……可惜喽,其实方才我看了一眼那位长官仪的文章,不得不说,十分精彩。”   “可惜,他们几个偏偏寻了那程太常来举荐,而那位程太常又素与长孙吏部不睦。”   “程太常居然敢在吏部里边跟长孙吏部发生争执,这不就是断了他们四人的仕途之念吗?”   “那可真是可惜了,读书不就是为了博个功名,也好为朝庭效力。”   “像他们这样,那这辈子,可就没什么前程可言了。”   “呵呵……谁让他们想要投机取巧,我大唐那么多有威望有学识的显贵官吏他们不去投。”   “却去寻那新晋大红大紫的程太常,不就是想要投机吗,结果落了这样的下场,又能怪得了谁呢?”   四个听到了耳朵边时不时传过来的闲言碎语,脸色不禁难看起来。   任雅相闷哼了一声,扬眉就要朝着几个离得最近,朝着这边频频指点的举子走过去。   “兄长且慢,不必与他们计较,咱们先走吧。”辛茂将赶紧拦住这位体格强健的任兄。   这可是科举场外,周围全是差役和官员往来,若是在这里主动起了冲突,对于他们原本就处境不妙的四人会更加不妙。   行出了一段距离之后,任雅相回头扫了一眼那边,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贤弟你就不该拦我,揍那帮混帐,好歹能够出口气。”   上官仪也是摇了摇头笑着安抚道。   “任兄何必逞一时之快,凭任兄你这两膀之力,那小子能受得住几拳?若是伤了人,到时候指不定要吃官司。”   今发挥的还不错,至少吴乡寿自己十分满意,可是一想到那场意外的冲突,让吴乡寿不禁无奈地叹了口气。   “接下来,咱们该如何行止?”   “好不容易考过了,今日自然是要大肆庆祝一番才对。”上官仪爽朗一笑,抬手往前一指。   “正好,去程家酒楼,好好的吃喝一顿,一饱口腹之欲。”   “之后嘛,那就继续耐心的等上两日,等到了挂榜之日,便是我等连袂往程府投效之期。”   “上官贤弟言之有理,走,先去大吃大喝去,哈哈……”   听得此言,另外三位也不禁一乐,也算是苦中作乐吧。   虽然他们是感于程三郎的恩义愿意去投效,可是谁不想货卖帝王家,为朝庭效命,以期名垂青史,只是没有那个机会罢了。   ……   赵国公府邸,褚遂良刚刚下了马车,就看到了孔颖达也正好从车中下来。   二人赶紧相互见礼,低语两句之后,连袂朝着赵国公府内快步而去。   等他们二人随着赵国公府管事穿廊绕室,终于来到了长孙无忌待客的凉亭处。   而这里,已经有几位官员正在亭中小声地窃窃私语着什么,见到了这二位后,也都颔首为礼。   坐在最上首的长孙无忌朝着褚遂良与孔颖达一礼。   “二位快快请坐,既然人都来齐了,那么本官也就不卖关子了。”   “卢郎中,劳烦你拿那科举录取的名册,给二位大人传阅一下。”   吏部考功郎中卢承庆答应一声,从袖中取出了名册之后恭敬地递到了褚遂良的手中。   “方才诸位也已经都看过了,老夫就告诉诸位,前面这四位,便是陛下指派程处弼到吏部交来的名单。”   “此四人,皆是出身寒微,既非我朝达官显贵,亦非世家门阀之后……”   “陛下这么做也太过了吧?”一位世家出身的大臣不禁小小地嘀咕了一句,然后瞄了长孙无忌一眼。   看到了对方没有什么表情,大起胆子继续道。“朝庭用人,当众德行,更要重世家渊源才妥当。”   “那些贫寒之士,家风家世,品行德操,着实不好说……”   孔颖达不禁闷哼了一声。“怕是陛下自己都觉得不妥当,才会让程处弼那个奸佞小人去暗中操持此事。”   “若非是被长孙吏部所查,怕是我等,都还不知晓此事。”   “就是,我大唐立国以来,用人最重德操,更不能唯才而论,天下诗书传家的读书种子何其多也。”   “他们难道不比这些人更适合入朝为朝庭守牧地方,治理政务吗?”   长孙无忌抚着长须,看着跟前这些人的讨论声音不高,但是话语里边却满满的怨气。   “诸位不必太过恼怒,正因为本官也查觉到了这个问题,所以特地请诸位过来,就是想要将此事妥善处置。”   “而妥善的处置之法,最好既能够顾全陛下的颜面,又能够让前来应试的过千举子无话可说。”   褚遂良抚着长须,眯起了双眼仔细思量半天这才缓缓言道。   “赵国公言之有理,毕竟陛下既然遣人将这四人之卷投于吏部,怕是陛下心中已定论。”   “我等若是在朝堂之上,与陛下对着来,反倒容易激怒陛下,诛为不智。”   “是啊,想要一个两全齐美的办法何其难也。”   ……   长孙无忌看到自己召来的这些心腹党羽一个二个愁眉苦脸,一股智商上的优越感由然而生。   从容一笑后,不紧不慢地言道。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原来赵国公早有定策,还请速速道来……”一位世家大臣不禁面露喜色追问道。   长孙无忌微微颔首,却依旧卖了个关子道。“此策,就需要诸位齐心协力,方可为之。”   “赵国公此言甚是,我等原本就是一体,共进同退,还请赵国公直言相告。”   “那就是,明日卢郎中向陛下呈上名册之后,还请诸位……”   听到了长孙无忌之言,一干臣工不禁恍然大悟,纷纷弹冠相庆。   “不愧是智计无双的赵国公,此策妙哉,便是陛下,面对群义汹涌,怕也只能首肯。”   “不过,最要紧的还是请诸位最好提前知会那些举子,早做准备。另外,还需要诸位多联络一些臣工附议此策……” 第717章 不是干工作就是在打牌,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第二天一大清早,甘露殿朝会之上,李世民这才刚刚坐到了御案后边。   考功郎中卢承庆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取出了名册双手奉上。   “陛下,这是此次科举的名册,还请陛下御览……”   一名宦官快步而来,接过了名册之后,回到了阶上,交给了稳坐在御案后边的李世民。   李世民嗯了一声翻开了名册,看着上面的近三十个进士人选。   第一个名字,就是辛茂将,第二个则是上官仪,第三个是任雅相,而第四个则是吴乡寿。   这让李世民不禁微微一愣抬起了头来看向卢承庆,只是此刻卢承庆垂眉恭身,李世民根本看不到他的表情。   目光一转,落到了那长孙无忌的身上,嗯,李世民看到了,自己这位大舅子虽然刻意地板着脸。   但是还是能够明显地感觉得出来,大舅子心里边肯定很不乐意。   这让李世民不禁忆及有关人士前来禀报吏部的那一场冲突的全过程,嘴角情不自禁地一咧,差点乐出声来。   赶紧又收敛了表情,仔细地打量了几眼之后,目光扫过殿中不少表情显得十分古怪的臣工。   就在这个时候,褚遂良硬着头皮步了出来。“陛下,臣以为,今科试举,人材辈出,乃我大唐之福也。”   “天下才俊,尽聚于长安,为的便是能够科举入仕,以报效朝庭,报效陛下。”   “今科进士中举者,才学皆备者甚众,难分伯仲者多矣……”   听得此言,李世民嘴角微扬,这褚遂良向来与自己的大舅子走得很近,今日这么迫不及待地跳出来。呵呵……   知道归知道,李世民还是微微颔首之后笑道。   “卿此言甚是有理,那依卿之见,莫不是对这份名册有异议?”   “名册上的举子,皆是我朝难得的才俊,臣岂敢有异议,只是臣之前才言,难分伯仲者甚多。”   “陛下向来求贤若渴,又礼贤下士,善于纳谏,聪明神武……”   褚遂良先是狠狠地夸了一通大唐皇帝陛下之后,话锋一转,说起了今年正好是陛下登基的第十年。   这是一个值得庆祝的大日子,为了显示陛下重视天下才俊,加上本次科举才俊伯仲难分。   倒不如效法上皇执政的武德五年,进行一次殿试,让那些才俊再比试一场,然后请陛下钦点状元。   此言一出,一干臣工纷纷出列附议,便是大唐上皇执政的武德年间的唯一一位状元郎孙伏伽也站出来表示附议。   看着一位位的臣工纷纷出列附议,李世民脸上挂着那淡然的笑意,目光却微微发寒。   站出来的这些臣工,绝大多数都是出身世家门阀,而那些寒门出身的官吏,似乎也查觉到了什么,神色显得有些犹豫。   “既然诸位臣工,都觉得此策可行,那今岁,就再开殿试以贺朕登基十载。   这十载以来,大唐国泰民安,百姓富足,也的确是应该大兴科举,让天下才俊知晓,朕的爱才之心。”   一干臣工听到了陛下此言,纷纷朝着这位大唐皇帝陛下恭敬行礼,连连称贺。   李世民笑眯眯地微微颔首,缓缓地坐了回去。   等到朝会堪堪结束,李世民离开了大殿,这才行出不远,想了想,招手示意赵昆来到了近前,一阵低语之后。   赵昆心领神会地走到了一旁,招来了一名护卫一阵低语,那位护卫凛然领命之后快步狂奔而去。   ……   太医署,太常寺少卿的专用小院里边,时不时地就会传出声音。   “三带一。”   “过。”   “我要,三个一带一个五。”   “要不起。”   “要不起。”   “顺子……”   杂役靠在院门上,脑袋晃晃悠悠地,突然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抬头,看到了一名扶刀的护卫快步而来,人未至,声先抵。   “程太常可在?”   杂役打了个激灵赶紧站起了身来答道。   “在在,程太常,有人找……”   程处弼只能恋恋不舍地扔下了手中一把好牌,大步出了屋子,就看到了院门被推开,却是陛下身边的护卫。   “陛下找我?”程处弼有些错愕,脑子立马疯狂的回忆这几天自己都干了啥。   似乎,自己这几天一直都很乖,除了干工作,就是打牌,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才对。   一思及此,程处弼赶紧申辩一声道。“我这几天都很老实,啥也没干。”   原本还一脸严肃的护卫听到了程处弼这话,差点乐出声来,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这个下官可不清楚,陛下有事相召,还请程太常速速入宫。”   程处弼只能跟着这位的步伐,但是他仍旧有些忧心忡忡。   “那好吧,对了这位大哥,陛下派你来寻我,脸色如何,是在笑还是在黑脸?”   “……对了,陛下刚刚散朝就派了下官过来的,下官实在不知发生了何事。   一会入了宫,程太常你自个问陛下就是了。”   听得此言,程处弼一阵心累,老子只是想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唉,看来,今天又只能随机应变了。   跟着这名护卫出了程处弼最爱的打牌场所,打马朝着皇宫而去。   没有花太长的时间,程处弼便赶到了甘露殿外,就看到赵昆正立身于殿门口。   程处弼不由得心中暗喜,赶紧快步拾阶而上,朝着赵昆一礼。“赵叔,陛下寻我何事?”   赵昆打量着程处弼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直接就呵呵了,给你留点悬念不更好吗?   直接就板起了脸,很铁面无私地摇了摇脑袋。“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走吧……”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语气,让程处弼提心吊胆地步入了甘露殿内。   然后,程处弼就看到了,看到了原本预想中的,怒火冲天,又或者是铁青着脸的陛下没有出现。   他倒是看到了大唐皇帝陛下懒洋洋地斜倚在案前,拿着一把小勺子。   在一盘造型犹如假山般别致,上面还有花朵和树枝装饰的酥山上舀了一勺冰奶酥搁进了口中,美滋滋的品抿。   “???” 第718章 既当裁判又当选手,朕有那么无耻吗?   李世民正美滋滋地享用着用程处弼提供的方子,改良过的奶油版酥山。   看到了程处弼进来之后,站在殿门口呆头呆脑的,表情很复杂,不禁乐了。   “你小子那是什么表情,怎么看到老夫就跟见了鬼似的?”   “不不不,叔叔你怎么可能像鬼。”程处弼赶紧摆脑袋快步上前,认真地解释了句。   “……”李世民笑声一滞,这小兔崽子,会不会好好说话?   “老夫让人去唤你,正想着你没尝过酥山,今日特地让他们做了一盘,如何?”   李世民抬手一引,那精雕细琢,仿佛犹如一座嶙峋怪石的酥山,上面还点缀着花和修剪出来的枝丫。   程处弼打量了两眼,不得不承认的确很漂亮,不过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的确挺漂亮的,很有艺术感……不过这上面的花和树枝是真的还是可以吃的?”   李世民生生让程处弼这话给梗了半天,这才哭笑不得地瞪了一眼这小子嗔道。   “……你想吃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牙口好,这根树枝归你,酥山老夫自己吃。”   这酥山不错,因为李世民已经将程处弼拿来的冰淇淋配方改良过,所以口味与冰淇淋几无二致。   吃了几口之后,李世民看着程处弼这小子吃得美滋滋地,这才搁下了手中的银勺。   “处弼贤侄,今日,科举的名册,考功郎中已经呈上来了,来,你自己瞧瞧。”   程处弼抹了抹嘴,接到了手中一翻,不禁乐了。“哎哟,没想到卢郎中这么上道。”   “这也足见陛下的眼光之毒辣,这位辛茂将果然名列榜首。”   “你以为这就是最终结果了?”李世民呵呵一乐。   “怎么,难道有臣工弹劾这份名册有问题不成?”程处弼不禁一愣,然后抄着勺子继续朝着酥山发起进攻。   李世民看着程处弼那副狼吞虎咽的吃相,那原本精美如风景的酥山不大会的功夫就变成了断壁残橼。   有些嫌弃地移开了视线,继续言道。   “那些臣工向老夫提议,效法上皇武德五年的殿试,钦点状元。老夫已经答应了……”   ……   “你可知道……来人,赶紧把这撤了。”   李世民正想继续说话,耳边全是程三郎吸溜冰淇淋的声音,顿时不乐意了。   程处弼只能意犹未尽地搁下了勺子,看着那已经坍塌的酥山被人拿走。   等到酥山撤下,李世民打起了精神,仔细地跟程处弼解释起了今天朝会的风波。   程处弼这才恍然,脑海里边晃过长孙吏部这个厚颜无耻的卑鄙老司机那张总表现得很正气凛然的肥脸。   “老夫让你过来,就是想要提醒你一声,让你去知会那几个投卷给你的才俊。”   “陛下,你是想要告诉小侄殿试的内容?”程处弼顿时两眼一亮,搓着双手迫不及待地道。   “???”李世民转过了头来看着一脸迫不及待的程处弼,整个人都快要风中凌乱。   “老夫是那种人吗?”不由得拉下了脸来斥道。老夫有那么无耻吗?既当裁判又当选手。   “是是是,不不不,小侄的意思是叔叔你肯定不是。”   程处弼迎着李叔叔正义的目光,心里边直呵呵……   “哼……”李世民懒得理会程处弼,不过嘛……程处弼这话,倒是给李世民提了个醒。   只是,程三郎这小子,着实有些不太靠谱,嗯,李世民承认,程处弼的医术很靠谱。   但是其他事情嘛,呵呵……闹妖蛾子一流,真要是这事要让他去搞。   李世民觉得自己这位大唐皇帝陛下指不定也会社死。   程处弼看到李世民脸色变来变去,时不时看自己一眼,似乎很犹豫不决的样子,不禁心中生疑。   “叔叔,你在想什么呢?”   “嗯嗯,没什么,老夫唤你来此,就是想要让你去知会那四位才俊,让他们知晓殿试之事,早做准备。”   听到了李世民的叮嘱,程处弼心中一凛,当即点了点头答道。   “叔叔放心,小侄一会亲自去寻他们,亲自交待他们,不要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看到程处弼如此,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好了,你快去吧……对了,你记得跟你二哥说一声,让他有时间入宫一趟,老夫想要见他一见。”   听到了这话,刚抬屁股起身告辞的程处弼又坐了回来。“陛下,可是为了我二哥的婚事?”   “不错。”李世民点了点头答道。   “……”程处弼看着李世民,想说,但是又有些犹豫,毕竟这是自己亲二哥的婚事。   可是不说,程处弼又过不了自己内心的职业道德这个门槛。   “处弼贤侄,莫非有什么事?”看到程处弼犹豫不决的样子,李世民不禁奇道。   ……   听到了李世民相问,程处弼一咬牙推金山倒玉柱地朝着李世民一礼。   “陛下,我二哥的婚事,能不能再拖上两年?”   “你二哥怎么了?”听到了这话,李世民的表情顿时严肃了起来。   “不不不,我二哥没事,但是小侄觉得,结婚太早了不是好事情。”程处弼正色答道。   “……”李世民呆呆地看着程处弼,半天才干巴巴地道。   “别家的男娃,十八九岁,都是孩子他爹了,你这小子搞什么名堂。”   程处弼摇了摇头,迎着李世民的目光严肃地道。   “叔叔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说的不是我二哥,说的是清河公主殿下。”   “……怎么,你小子这是想要干嘛?”李世民的脸色一沉。   “叔叔,我这是为了你的女儿的健康着想,绝对没有其他的心思。”程处弼不禁有些发急。   “我闺女怎么了?”李世民不乐意地道。   “公主殿下今年才十三岁,现在还处于生长发育期,这个年纪成亲,很容易出大问题的。”   “生长发育期……”李世民看着跟前有些发急的程处弼,薅着长须,半天才重复着这个古里古怪的词。   程处弼眼珠子一转,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最佳的范例。   “叔叔想必也应该知道,婶婶嫁给你的当年,肯定也没有现在这么高大漂亮吧?”   “???” 第719章 小侄绝对不是妒忌我二哥比我先娶媳妇   李世民的嘴角一阵抽搐,黑着脸打量着这个小混蛋,怎么话题突然一下子扯到观音婢身上去了。   一旁满脸忠勇气势的赵昆赶紧鼓起了眼珠子。“程三郎,休得胡言乱语。”   李世民抬起了手,赵昆立刻收起了张牙舞爪的架势,退到了一旁。   李世民就这么打量着程处弼,而程处弼被李叔叔那深遂的目光看得有点头皮发炸。   不过,他很乐意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所以,只能硬起头皮,勇敢地面对大唐皇帝陛下。   李世民收回了目光,手指头轻轻地敲击在案几之上。   “你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程处弼很识趣地没有继续拿长孙皇后当例子,想了想之后,抬起了头来,朝着一旁的赵昆看过去。   “???”赵昆的脸直接就黑了。老夫可是大佬爷们,不是娘们,你小子眼神往哪瞄?   看到赵昆鼓起眼珠子瞪着自己,程处弼没奈何地收回了目光。   干脆就指了指自己,那张眉清目秀的程家颜值担当的俊朗脸庞。   “陛下,像小侄,去岁的时候,大约是五尺四寸,而今年,小侄已经长到了快五尺五寸了。”   “嗯,证明你小子吃得挺多的是吧?”李世民呵呵一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皇帝大佬,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了?   “……小侄的个头长高了,而且也长结实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人要发育到了一定的年龄,才适合婚配。”   “若是太早的话,骨骼尚未发育完全的情况下,如果怀了身孕,很容发生意外,导致性命之忧。”   李世民看着程处弼在跟前连比带划地叽叽歪歪,心中不禁一动,自己的庶长女,也就是襄城公主。   她的母亲怀上襄城公主的时候,似乎就是十三之龄,最终拼尽性命,诞下了襄城公主,而她自己却……   这可不光是自己的嫔妃,自己身边,妙龄女子生产艰难这样的事情。   似乎时有发生,可问题是,女性十二三岁嫁人。   这是前朝甚至更早就已经形成的风俗,便是自己这位帝王,也会下意识地萧规曹随,并没有去想太多。   倒没有想到,程三郎居然会认为这个有问题。   一思及此,李世民这才缓缓开口。“那贤侄你的意思,十五之龄方可?”   程处弼郑重地点了点头。   “不错,至少要及笄之后再行婚配,最为妥当。   那个时候,女性的身长发育已然基本定性,身体也要远比十二三岁强健。”   “若能如此,当可将我大唐女性因为分娩导致的惨剧,降低到一个可以接受的范围。”   “小侄之前做过调研,咱们长安城,一百户成亲的人家之中。   若是在成婚的当年或者是次年怀孕者,发生难产的机率,是一百人中会超过一成出现难产的情况。”   “而若是在成婚两到三年之后才有身孕的女性,发生难产的机率,则会降低到一百人中,只会出现一例。”   程处弼自然不是没有准备,自打上次跟武媚娘讨论过这个话题之后,他就已经开始收集这些资料。   得出来的结论,实在是触目惊心,在这个时代,难产的死亡率相当的高。   这也是为何程处弼会顶着李叔叔的压力,想要把话说完的原因。   “叔叔若是不相信,完全可以遣人暗中调查,就会知道小侄所言非虚。”   李世民愣愣地看着程处弼,想了想,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你且退下吧,待老夫好好想想。”   程处弼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来,想了想,赶紧又申明了一句道。   “……那小侄就先告退了,叔叔,请相信小侄。   我这是站在医学的客观观度为大唐的百姓着想,绝对不是妒忌我二哥比我先娶媳妇。”   “……”李世民愣愣地看着程处弼的背影,半天突然一下子乐出了声来连连摇头。   等到程处弼离开了甘露殿后,李世民这才沉下了脸来吩咐道。   “赵昆,让长安县、万年县都好好清查一下程三郎所说的情况是否属实。”   “再有……”李世民想了想,用左手抄起了笔,然后在一张贡纸上写下了一句话。   交到了赵昆的手中,小声地一阵叮嘱。   赵昆的表情显得十分的诡异,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陛下放心,臣……会派得力之人去办。”   “嗯,谨慎为上,去吧……”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摆手,示意赵昆退下。   双眉紧紧地拢在了一起,不禁忧心忡忡起来,坐在甘露殿内长吁短叹不已。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一声温婉宁和的嗓音,如同那泊泊的清泉拂来,让李世民脑中一清。   “观音婢呀,快来坐下吧……有件事情,让为夫现在心乱如麻。”   ……   长孙皇后柔顺地坐到了李世民的身边,抬起了手,轻轻地给夫君搓揉着颈项。   “夫君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的事情?”   “程三郎方才告诉我,希望我晚两年再嫁清河。他还特地申明,他不是嫉妒他二哥比他先娶媳妇。”   长孙皇后噗吡一声,表情变得十分古怪地看着跟前一本正经的夫君。   “这小子又闹什么妖蛾子?”   “这倒没有,这小子之前做了一个调查,是关于女子成亲后什么时候怀上身孕的调查。”   长孙皇后一脸懵逼地看着夫君,实在是想不明白,这程三郎的脑子里,怎么都是这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可是当听到了李世民将程处弼所作的调查结果说出来之后。长孙皇后的脸色也不由得一变,同样也变得份外的难看。   半天,长孙皇后这才抬起了头来。“夫君,妾身……”   “唉……没听说的时候,还不觉得如此,可是现在一听到程三郎这么说之后。   妾身觉得自己都出了一身冷汗,若是丽质……”   李世民赶紧伸出了手,轻抚着爱妻的背笑着安抚道。   “好了好了,都已经过去了,咱们丽质如今都十五了,别太担心。”   “为夫已经派人去彻查长安、万年两县的情况,看看是否真如他程处弼所言。”   长孙皇后听到了这话,双眉微皱,轻揪了揪李世民的衣襟,小声地道。   “若真是像他所说的那般……”   “……” 第720章 程太常说得对,咱们可不要高兴得太早   在皇宫里边扔下了一枚炸弹,把大唐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炸得有些懵逼的罪魁祸首。   程处弼蹿出了皇宫之后,先回了趟卢国公府,没办法,他不清楚上官仪他们到底住在哪个客栈。   不过之前把他们灌醉在程府之后,程处弼第二天让管家富叔遣人送他们回去的。   回到了府中,找到了知晓他们住址的家丁,程处弼便随着家丁径直而去。   先来到了距离太学不远的上官仪与任雅相租住的客栈。   “程三公子?”听闻程处弼亲自前来拜访,此刻正聚在一起叫了一桌小菜,几壶浊酒正在吹牛打屁的四人不禁面面相觑。   四人赶紧出了屋子,就看到了程处弼在店伙计的引领之下朝着这边行来。   四个人连袂朝着程处弼恭敬一礼。“见过程太常。”   程处弼赶紧还了一礼,这才上前打量着这四位明显还有些懵逼的乡贡举子。   “恭喜四位……嗯,不请程某进去坐会?”程处弼看了一眼客栈里边往来的客人,打住了话题。   “来来来,快快有请,这地方着实简陋了些,还望程太常莫要嫌我等怠慢才是。”   “行了,莫要与我客气,今日来此,我是来向四位道贺的。”   程处弼一屁股坐下之后,接过了吴乡寿给自己满上的一杯浊酒,抽干之后笑道。   “莫非我们之中,有人中举了?”吴乡寿两眼一亮。   “你们所有人,都中举了。”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吴乡寿一眼,嘛意思,质疑老程家的办事能力?   吴乡寿的眼珠子,此刻却鼓得比程处弼还要大上三分,嘴皮子有些哆嗦地道。   “程太常……你是说,我们四个,都已经考中了进士了?”   “正是,你们四个都上榜了。”程处弼笑眯眯地颔首道。   “这,这怎么可能……不是说程太常你在吏部……”任雅相也忍不住低呼出声来。   程处弼不乐意地摆了摆手,最烦这些喜欢究根问底的八卦人士。   “那些小瑕疵没必要计较,重要的是,你们四个都已经上榜了。”   “……”四个人呆呆地看着程处弼,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主要还是受到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点,他们自己这两天虽然大家都表现得很开朗的样子。   可是实际上每一个人的心中,都在悲伤地唱着《凉凉》。   而现在,程太常突然出现在了跟前之后,告诉他们中举了,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四个人全中举了。   看到这四个人犹如呆头鹅一般,程处弼无奈地摇了摇头,抄起筷子,自顾自地吃喝起来。   连喝了两杯浊酒之后,程处弼突然听到了卟嗵连声,一抬眼皮,就看到了四个人齐刷刷地拜倒在地。   “你们这是做甚,赶紧起来。”   任雅相眼眶发红地朝着程处弼涩声道。   “我等谢过程太常提携大恩,今生定不负程太常。”   另外三人也说着差不多的话,其他人都只是红了眼,而吴乡寿更是直接落泪。   ……   好半天,这四位才收拾好了心情,脸上绽开了欢颜,眉开眼笑的模样,一扫之前的颓唐之气。   “不过,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了。”程处弼抹了把嘴,朝着这四个笑得跟四朵败菊似的乡贡举子道。   “???”四个人一脸懵逼地看向程太常。嘛意思?什么叫不要高兴得太早了?   “你们之前,排在了榜单的前四,具体排名我就不说了,但是……”   程处弼看到这四个又陷入了呆若木鸡状态的乡贡举子,决定不卖关子继续道。   “朝中不少的臣工对于你们这些寒门出身的才俊,能排在前列,很不高兴,所以就寻了个由头。   要求今年举办殿试,要让你们这些才俊,再考上一回,由陛下来钦点状元、榜眼和探花。”   “这个消息,是陛下告诉我的,另外,陛下托我给你们带句话……”   话音未落,四个人腿一软,又噗通跪了下去。   “我等不过一介草民,居然能听到天子之语,实在……”   “闭嘴!”程处弼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   哪怕是膘肥体壮犹如武夫般的任雅相,也只敢老老实实地闭嘴作洗耳恭听状。   “陛下希望你们能够在接下来的殿试上,你们仍旧能够正常发挥。”   “不要辜负了陛下对你们的重视,明白吗?”   “我等明白了,定然会竭尽全力,不负皇恩。”上官仪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程处弼郑重一礼道。   程处弼这才伸手将这四人扶了起来,犹如上级领导一般,每个人的肩膀都赏一巴掌。   “希望你们这几天,好好准备,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了,若是缺什么,只管到府里来寻管家富叔。”   四人连袂将程处弼送到了客栈之外,目送着程处弼跃上了马背,扬鞭而去。   这才醒过神来,看着彼此,吴乡寿甚至还抽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咧着嘴吸着气一边揉脸一边乐。   “咱们真的中了……”   “废话,程太常都亲自来说的,难道还能有假不成?”任雅相直接就乐了。   辛茂将双手在袖中紧握成了拳头,表情坚毅地沉声言道。   “诸位,程太常说得对,咱们可不要高兴得太早了,陛下既然看中我等,又特地遣了程太常来叮嘱我等。”   “若是我等不能在殿试之上,名列前茅,那岂不是有负天恩?”   另外三人纷纷颔首不已,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看到了一匹快马驰到了近前。   马背上是一位十分精悍,但是容貌很普通的中年男子,目光逐一扫过眼前这四位乡贡举子。   似乎是想要确认他们的身份,年纪最长的任雅相朝着这位骑士一礼。“不知这位兄台……”   “你莫非便是任雅相任举子?”中年男子跳下了马背来,朝着高大魁梧的任雅相一礼道。   “正是任某。”任雅相有些错愕,但还是点了点头。   听到了任雅相的回答,这位中年男子微松了口气,笑眯眯地朝着任雅相一抱拳看向另外三位。   “我奉我家三公子之命,有东西要交给辛举子。”   “原来是程太常的亲随,某就是辛茂将,不知程太常有何物要交给辛某。”   “我家三公子交待了,万望四位才俊,万万不要辜负了陛下的厚望……”   说话间,中年男子掏出了一张折好的纸条,递到了辛茂将的手中。   “???” 第721章 仔细一对比下来,那些数据如此血淋淋   “这是……”辛茂将一脸懵逼地看着手中的纸条,不太明白这是嘛意思。   “此物万万不可泄露出去,便是你们寻到我家三公子,三公子也绝对不会承认的。”   中年男子就扔下了这么一句交待之后,翻身跃上了马背,打马狂奔而去,留给四位乡贡才俊一个英武的背影。   四人面面相觑,都有些不明所以,辛茂将满脸疑惑地摊开了那张纸条,只看了一眼。   不禁发出了一声轻咦,旋及似乎想到了什么,第一时间将纸条折起。   “三位,我们进去再说。”   看到了沉稳的辛茂将如此说,另外三人也按捺住处了内心的好奇心跟随着辛茂将回到了屋中。   在辛茂将的示意下,走在最后的吴乡寿将房门关上,这个时候,辛茂将才将这张纸条摊开来摆放到了案几之上。   只看了两眼,上官仪也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醒过了神来。   “这……嘶……这莫非是……”   任雅相也牙疼般地吸了口凉气,小声地嘀咕道。   “难怪方才程太常让那亲随如此交待,这可万万不能泄露出去。”   “程太常这么做,是不是有些……”上官仪不禁眉头微皱。   将纸条摊开之后,就一直沉吟不语的辛茂将这个时候才缓缓开口道。   “诸位,可还记得之前程太常跟我们在这里说的那番话了?”   “朝中诸公,可是对我等能够名前茅很不舒服,这才会又弄了一个殿试……”   “大家莫要忘记了,我等的出身。”   辛茂将几句话下来,让另外三人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朝中诸公不开心,想必指的就是那些诗书传家的世家大族,很不乐意被像自己这样的寒门士子压一头。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们才会想方设法地要搞殿试。   为的怕就是想要借着殿试的机会,将自己这几个给踩在进士榜单的下面。   “程太常如此待我等,三番两次提醒我等,莫要让陛下失望,这证明,陛下也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希望我等能够在殿试之时,继续名列前茅。”   “我等原本都已经对于仕途无望,而今又有了转机,到了这个时候,就不必再多议论了。”   “咱们还是好好的考虑,怎么能够在殿试之上,作出好文章,不负程太常的信任,不负陛下的厚望。”   任雅相砸了砸嘴,将那张纸条拿起来看了两眼之后,从旁边拿来了火绒,将纸条点燃,直到烧尽。   四人很有默契地互望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抄起了酒杯,然后一口抽干杯中浊酒。   ……   两天之后,进士榜单终于被张贴了出来,看着那榜单上排在前边的那几个名字。   顿时惹来那些不论是上榜还是落榜的举子们难以置信,哗然连连。   “这,这怎么回事,该不会是贴错了榜单了吧?”一位同样登榜了的举子忍不住高声叫道。   “就是,他们四个不都是那程三郎举荐的吗?程三郎在吏部已经惹恼了长录吏部,居然他举荐的人还能排名榜单前列……”   喧哗声,议论声此起彼伏,而有些认识任雅相、辛茂将等人的举子,便在现在寻找那四个由程处弼举荐的举子。   却一个也没有找到,这越发地让大伙不乐意了。   “还有,你们看,又来人了……”就在这个时候,又看到了有差役捧着一份告示赶来。   这份告示告诉一应举子,为贺大唐皇帝陛下执政十周年,在百官的请求之下,大唐皇帝陛下为了展示自己的爱材纳贤之心。   决定于四月中旬在含元殿举行殿试,大唐皇帝陛下会钦点贞观十年被录取的进士中的前三甲,也就是状元、榜眼、探花。   而那些早已经从世家大族那里知晓了始末的那些上榜进士们,都不出意外地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很快,这些上榜的进士们,反倒比那些落榜的乡贡举子们更早的离开了放榜之地。   而落榜的乡贡举子人,有捶胸顿足,嚎啕大哭,黯然神伤的。   自然也有心太平和,反倒是对于辛茂将等四人居然还能够在程处弼得罪了长孙吏部之后,不但被录取为了进士。   居然还被排在了榜单的最前列,这代表着什么,岂不是说,程处弼在陛下心中的份量,还要比长孙吏部还要重?   当然,大家都只敢猜测,只敢小声地议论,但是,这样的流言,还是很快就在这千多名落榜的乡贡举子之中传播开来,然后开始流入市井。   ……   甘露殿内,李世民的脸色十分难看地坐在案几前,看着那两份摆放在跟前的折子。   折子里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据,正是那些数据,看得李世民心惊肉跳。   只看到长安县的数据,就不忍再看万年县的数据,直接将两份折子都扔回案几上。   仿佛那不仅仅只是一堆数字,而是烫手的山芋一般。   不大会的功夫,显得有些呼吸急促的房玄龄还有马周连袂赶到了甘露殿。   李世民勉强朝着这二位心腹重臣一笑,抬手示意道。   “二位卿家,过来坐下吧……”   “陛下急召我等,可是有什么要事?”马周与房玄龄互望了一眼之后,当先开口问道。   “朕这几日,专程派人去收罗了一些数据回来,二位卿家且先瞧瞧……”   李世民轻叹了一口气,将案几上那两份折子都递了过去。   “你们看看吧,这份是长安县收集来的,这一份是万年县收集来的。”   马周下意识地抬手接过陛下递过来的长安县的折子,仔细地打量起了那些数据。   很快,他的脸色也变得难看无比,那些触目心惊的数据实在是让人心惊肉跳。   “臣还真没想到,这仔细一对比下来,居然会如此的血淋淋……”   一旁的房玄龄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看着手中的册子上的数据,半天才涩声道。   “陛下长安城去年一年,因为难产而死亡的十二到十三岁的产妇数量,是十六岁产妇因难产而死亡的十倍。” 第722章 朕愿为天下先作出表率,二位卿家以为如何?   “长安去年一年,有就超过百位因难产而亡,这个数字。   若是放大到我大唐万里疆域的千万子民身上,哪岂不是……”   “这些数据,若是真的,那也太可怕了点。”   “陛下为何想到去查这份数据,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马周神色肃穆地向李世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事说来,还跟程三郎那小子有干系。”李世民砸了砸嘴,表情透着一股子古怪地道。   “那小子听闻他二哥准备要娶媳妇了,心忧我大唐百姓的年轻小夫妻的家庭安泰。   就悄悄的来告诉朕,说女子年纪太小,成亲容易出问题。”   “……”房玄龄和马周呆呆地看着陛下,总觉得这句话不对劲,可又偏偏不知道该说些啥。   “虽然程三郎那小子医道很厉害,但是朕也不可能尽信于他。   于是,特地派人去收集了长安县和万年县的数据。”   “结果嘛,就摆在了你们的跟前。唉……”   房玄龄抚着长须,目光闪烁不定。   “陛下的意思是,准备以此为契机,命百姓们将女子的婚龄推后到及笄之龄?”   马周缓缓地摇了摇头。“至两汉以后,百姓们都已经习惯了十二三之龄嫁女。   便是……便是陛下亦是如此,若是突然之间,强行用政令更改,臣觉得怕是效果不会太好。”   房玄龄听到了马周的分析,除了点头,也着实无话可说。   李世民也不禁沉重地点了点头。“话虽如此说,可是,若是再这么继续下去。”   “我大唐的不知道有多少妙龄女子,会因为这年龄过小成亲,而造成更多的惨剧。”   “所以,朕决定了,清河公主会在及笄之后,再下嫁卢国公的二郎程处亮。”   “从即日起,我大唐皇室嫁娶,女子的年龄,都必须要满及笄之龄方许出嫁,违者削爵一级。”   “朕愿为天下先作出表率,二位卿家,以为如何?”   听得李世民那斩钉截铁之言,马周与房玄龄都不由得心中一凛,但是心中却更多的是欣慰。   看来,陛下这是下决定要革除这个弊端,并且是以自身为表率,以皇家为表率。   如此一来,百官自然也会随之而动,不必强硬诏令却又能将此事顺利推行。   马周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李世民郑重一礼,正色作答。   “陛下圣明,有了陛下为天下表率,朝庭陈述清楚原由,诏告大唐各州道,必定会令天下人效仿者如云。”   房玄龄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满脸尽是欣慰与激动之色道。   “不需要强迫,只需要引导,便可解我大唐千万子民家破之厄难,真明君也……”   这话不禁让李世民心生愉悦,眉舒目展地接受了臣子们对自己的赞喻之词。   而那个又被他在臣子跟前编排了一顿的赫赫功臣程处弼,在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之后。   揉了揉鼻子,继续跟几位弟子蹲在一块,愉快地蹲在太医署里打牌。   ……   就在放榜的当日,第二期的《长安旬报》终于热烈登场。   五文钱一份报纸,报纸上不但有那些上榜进士们的精彩文章以及诗赋之外。   更有那之前已经令大家期待满满的《三国演义》,而开篇的第 一 章。   那精彩纷呈,缓缓拉开的历史画卷,一下子,就紧紧地抓住了那些乐意掏个五文钱来欣赏报纸的读书人。   哪怕是收了钱,但是才五文钱,虽然长安城内的普通人家一个月的收入虽然不多,但是一两贯还是有的。   而花上五文钱,能够看到这么精彩的《三国演义》,实在是太值得了。   一位来自洛阳的绸缎商人,看到了那些聚集在东市入口处,拿着报纸一边欣赏一边相互热烈讨论的读书人。   不禁心生好奇,指使着下人也去买来了一份。“才五钱文?”   接过了这份《长安旬报》听到了这个价格,着实让这位来自洛阳的绸缎商人吃了一惊。   当他翻看着上面的内容,找到了报纸里边连载的《三国演义》后,很快也被其中的内容所吸引。   耳朵里边听到那些读书人们拿着报纸兴奋地讨论着《三国演义》是如何的精彩。   这位机灵的洛阳商贩不禁灵机一动,当下直接叫来了管事,朝着他耳朵边一阵叮嘱。   管事微愕之后,赶紧从马车上抄起了一贯钱,朝着那边快步而去。   很快,就在一众那些尚未离开的读书人的喧哗声中,直接将那位贩报人手中剩下的两百份报纸全部都采办了下来。   惹得那些后来才赶到,却没能买到报纸的读书人忍不住也开始暴起了粗口。   看到了这一幕,这位商贩赶紧催促着车夫朝着远处加速而去……   “那个该死的商贾他做什么,买那么多做甚,他又不是读书人。”   一位晚来一步,没能买到报纸的读书人不由得心中着恼大声喝斥道。   旁边的一位读书人脑补出了一个令他自己脸色大变的场面。   “莫非那个奸商是想要把报纸都买下来,然后想要转身卖给咱们?”   “果然是无恶不作的奸商,真是卑鄙……”   “行了兄台,咱们有时间在这里骂人,倒不如赶紧去别的地方瞧瞧。   抢在这些卑鄙的奸商之前先卖下一份报纸再说……”   而这一幕,可不仅仅只发生在一处,不少精明的外地商贩们。   也在看到了读书人对于《长安旬报》的热捧之后反映了过来。   直接挥舞着手中的财帛,大肆采办,几十份,上百份的买下来。   他们买下那么多,自然不是为了珍藏,而是觉得这上面的《三国演义》份外的精彩。   所以他们决定采购一定数量的报纸,拿到其他地方去贩售。   例如东都洛阳,又或者是北都晋阳,甚至是江南去。这些地方,不但有钱人多,读书人也多。   不管是哪里的读书人,要是遇到这么精彩的文章,莫说是花上五文钱。   便是再翻上几倍,怕也会买下来欣赏甚至是珍藏。   正值休沐之日,与李恪一起蹲在太学不远处的酒楼里边,想要看看大家对于花钱买报纸的热情。   结果没有料想,太学外的报纸还没卖完,就接到了消息。   东市和西市的各五千份报纸,都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被采购一空。 第723章 那绝对不是带着满满恶意的对手,而是财神   甚至还有一些商人已经到长安各处去抢购《长安旬报》,一副想要将满长安的《长安旬报》吃干抹尽的架势。   而那些外地商贩的举动,亦引起了长安本地商贩的注意,他们也在暗中下手,几十份几十份的买。   作为大唐皇家工具人,李恪的主要任务就是在售报当日盯着,可是却没有想到。   居然会频频从各处传来报纸即将销售一空的消息,当听闻是那些长安本地还有外地的商人在出手后。   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李恪第一时间窜到了太医署,去寻足智多谋的处弼兄。   “商人买的……”蹲在太医署里边打牌打得美滋滋的程处弼听到了李恪传来的消息,顿时一脸黑线。   一时之间,居然有着无力吐槽的感觉……   旁边的李恪一脸悲伤地看向程处弼,满脸欲哭无泪的表情。   “这,这些商人也太卑鄙了吧?”   “……肯定是那帮家伙意识到了,觉得这里边有利可图。”   程处弼也很不乐意,想不到那些无耻的商贾之士,居然这么爱好文学艺术作品,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   李恪猛灌了一大口的茶汤余怒未消地拍案道。   “小弟我可是花了一百贯,给我的商铺打了广告,这些报纸要全让那些见财起意的商贾给买走了。”   “那我那一百贯岂不就相当于是打了水飘?他们若是贩到晋阳,又或者是东都。   那些地方的读书人,也不可能到我的店里边来买东西……”   穷得快要当掉兜裆布的李恪就像是一个输急眼的赌徒,赤急白脸地朝着眼珠子乱转的程处弼道。   “处弼兄,你赶紧给想想办法,他们要全买了去,小弟我不得亏死,广告费可不就相当于白花了。”   反正自己这一期没掏广告费的程处弼则显得淡定许多,也更能够站在客观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无妨,反正五文钱一份,咱们也还是有得赚,不过他们这样的做法。”   “倒是提醒了我们,若是咱们的竞争对手,用这样的办法来跟我们恶意竞争,那可就麻烦了……”   这话让李恪也反应了过来,不禁轻吸了一口凉气。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位肥得比自己两个还要重的三弟李泰。   “那,那怎么办,是不是咱们这报纸的售价太低了?”   “跟售价高低无关,不过可以派人去知会那些贩报人,一人只能采购一份。”   李恪想了想,无力地摇了摇头道。   “这不会有太大的用处吧,毕竟那些人都是临时花钱雇的。”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李恪一眼。“慌什么,他们乐意买,那咱们也乐意卖。”   “再派人前往晋阳印书坊,让他们给我加印六万份,明天继续卖。   他们有本事把那六万份吞了的话,呵呵,咱们就再印六万份,还不信了就。”   “……”李恪顿时回过了神来,看着一脸坏笑的程处弼。   一想也对,反正咱们又不是亏着本卖,哪怕一份报纸扣除所有费用之后,只能赚到四文钱的利润,可好歹不是亏。   真要有人敢买个几十万份,李恪倒真觉得,那绝对不是带着满满恶意的对手,而是财神。   “处弼兄,果然还是你脑子活,这下小弟可就放心了,小弟亲自去书坊一趟,督促他们尽快印刷出来。”   李恪当即带着一脸兴奋地笑容窜出了太医署,而程处弼继续跟几位弟子继续牌局。   仿佛报纸被团购的消息,实不足以掀起他内心的波澜,还不如自己应该怎么打赢这一把牌来得重要。   ……   魏王李泰当听闻到了那《长安旬报》居然只卖五文钱,吃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又赶紧派人去打探,看看那《长安旬报》在市面上的行情如何。   而他自己则黑着脸坐在书房里边啃着猪油酥,恶狠狠地诅咒着程处弼那个卑鄙无耻的混帐东西。   没有等待太久,就看到了管事李公公兴奋地跑了回来,手里边还抱着至少几十份的《长安旬报》。   魏王李泰的脸直接就拉了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请听奴婢一言,奴婢亲自去打探了一下,却不想,就看到了有外地的商贩正在抢购《长安旬报》。”   “???”魏王李泰一脸懵逼地看着管家李公公。商贩在抢购《长安旬报》?这特娘的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这《长安旬报》的精彩程度,让那些商贩们都忍不住也想要读书认字学习文化了?   看到魏王李泰手中拿着一个咬了口的猪油酥坐在那里呆头呆脑的,管家李公公赶紧解释了下那些商贩的用意。   听得魏王李泰醒过了神来,两眼放光,忍不住兴奋地大巴掌拍在自己那条肥得流油的粗腿上。   “原来如此,你,你做得不错,对了,赶紧去给本王大肆搜购,将那市面上的《长安旬报》买回来,有多少就给我买多少。”   “本王倒要看看,《长安旬报》被一扫而空,他又怎么去影响长安的舆论,哈哈哈……”   看到魏王李泰兴奋地笑得浑身的肉都在颤抖,管家李公公赶紧朝着魏王李泰道。   “殿下果然英明,那奴婢现在就去采办?”   “快去,多派一些人手去买回来,本王很想看看,他程处弼咬着牙根。   亏了那么多的财帛,印出来的六万份《长安旬报》,若是大多数都落到了本王的手上,不知他会做何感想……”   ……   正乐得自言自语的魏王李泰突然想到了父皇双深遂的鹰目,还有那番话里有话的警告。   李泰打了个激灵,喝住了刚迈步出门的管家李公公。   “站住,记住了,千万交待清楚,万万不可暴露了他们魏王府的身份。”   不到中午,整个长安城的《长安旬报》,再一次被一扫而空,而后速度甚至比上一次免费派发之时还要快上三分。   兴许是上一回,那份《长安旬报》之上通篇全是马屁话和八卦,没有太强的可阅读性和趣味性。   所以,没有引起那些商贩的强烈购买欲,但是这一次则显得不同…… 第724章 程处弼那个粗鄙武夫疯了不成?   自然也能够看得出来,过去,哪怕是质量再次的千余字左右的文章,被印刷成册,又或者是手工抄录。   那至少也得在七八十文才能够买到一册。而现在只花上五文钱,就能够看到一篇精彩的文章,干嘛不下手。   哪怕是买下来之后,再加钱转手贩卖给那些读书人不也能赚上一笔?   虽然有许多的人因为买不到《长安旬报》而很不乐意,但很快,那些贩报人接到了通知后大肆地宣传。   今天买不到也不用慌,明天还有大批的《长安旬报》上市,仍旧是五文一份。   这样的消息,总算是让那些迟到的读书人总算是心中有了慰藉。   这也让一些原本鬼鬼祟祟偷买下了不少份数,想要借机谋利的长安商贾只能暂时收起了这份心思。   决定等一等,看看明日能够有多少。若是明日的《长安旬报》数量不多。   那么他们会与那些外地商贩再继续把这一批《长安旬报》都吃下,再暗戳戳地让人化装贩报人高价买给读书人。   不过,这真正敢这么做的商贾并不多,毕竟,这个时代还是读书人为王的时候。   真把这些读书人往死里得罪,他们这些商贾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只要读书人知晓是他们在背后捣鬼,跑到官府一告状,唔……他们这些人的下场就显而易见。   只是让所有人料想不到的是,还不到中午,晋阳印书坊那些已经清闲了下来的机械已经再一次开动了起来。   那种远远超过雕版人工印刷的速度,让一张张地报纸,很快就堆集成山。   李恪连坐都不乐意坐,就游走在那些印刷机械跟前,为那些印刷工人们鼓劲。   这位优秀的皇家工具人已经化身为了工头,努力地鞭策着工匠们早一点将报纸印出来。   以便明天将新印刷出来的六万份《长安旬报》送往长安去销售。   ……   魏王李泰站在院子里边,看着被伪装成普通百姓的家丁们买回来的近五千份《长安旬报》。   整个人显得份外地神清气爽,虽然魏王李泰为这两千份《长安旬报》,付出了三十贯钱。   可这点钱,对于身家丰厚的李泰而言,简直就是毛毛雨一般。   “殿下,这些《长安旬报》咱们如何处置?”管家李公公看着在地上垒成小山的报纸,朝着魏王李泰问道。   魏王李泰有些嫌弃地拿脚踢了踢跟前的报纸堆,低声吩咐道。   “都给本王堆到柴房去,先搁着,那程处弼不是已经告诉了百姓们,明日还会有大批的《长安旬报》运入长安。”   “明日,你们继续去买,买到了之后,都搁到柴房去。”   “本王倒要看看,是他程处弼能下多大的血本。”   第二天一早,与头一天相同数目的六万份《长安旬报》又全部运进了长安城开始分发售卖。   长安城的本地商贾,看到了这一幕,只敢悄悄地小笔购进。   而外地的商贩,昨天可能是觉得买少了的,又采办了一批。   长安的读书人们也买下了一部份,不过已经早有准备的魏王李泰,今天终于成为了采办《长安旬报》的赢家。   魏王李泰看着那推在跟前的一万五千份报纸,看着那堆得足以要用车才能拉的巨大报纸堆,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洋溢。   “一万五千份,哈哈哈……本王才花了七十五贯,他程处弼却至少要亏掉五六百贯。”   管家李公公的表情,则没有那么开心,等到魏王李泰乐完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禀报道。   “那个,奴婢听闻,那些贩报人说,明天还会有大量的《长安旬报》入长安。”   “???”这下子,魏王李泰都有点懵逼了。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跟前的管家李公公,半天才忍不住问了一句。   “程处弼那个粗鄙武夫疯了不成?”   “奴婢着实不知。”管家李公公垂下了脑袋,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魏王李泰看着那些报纸,黑着脸思来想去。“罢了,明天……虽是还有,那就再收。”   “是,奴婢遵命。”   ……   一晃眼,又一天过去了,魏王李泰呆呆地看着府中那一大堆,唔……比昨天还要多上一倍的报纸。   “照殿下的吩咐,我们收来了差不多三万份。”管家李公公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那报纸垒成的小山道。   半天,魏王李泰这才干巴巴地开口问道。“派人去盯着程处弼了没有?”   “去了,他神色如常,今天在东宫当值,并无不妥。”   管家李公公原本想说据下人传来的消息,程处弼看起来今天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不过考虑到自家殿下的心情不是很好,管家李公公决定隐瞒不报这个可能会让殿下心梗的消息。   “……明天,明天还会有吗?”魏王李泰看着跟前近三万份报纸,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皮,总觉得有些蛋疼。   “今天没有听到,想来是流入长安那些读书人手上的报纸,怕是差不多饱和了吧。”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魏王李泰稍松了口气,再一次露出了清高冷傲的笑容来。   “程处弼这个粗鄙武夫看样子有些支撑不住了才对,不错,你们做得很不错……”   花钱不多,哪怕是三万份,那也才一百五十贯。   “殿下,柴房怕是堆不下这么多的报纸了……”管家李公公稍松了品气,又提醒了句道。   “……这样的小事情还用问我,就随便找间不用的屋子堆着就是。”魏王李泰有些不乐意地道。   “好的殿下,可若是他程处弼下一次《长安旬报》也这么大的印量,咱们还要不要买下来?”   “……买!给本王继续,另外,让那些印刷《长安文集》的书坊抓紧时间。   都这么久了,居然还没消息,简直无能之极。”   “告诉他们,若是在下一期《长安旬报》出现在市面上之前,他们还不能把《长安文集》弄出来,休怪本王不讲情面。”   “是,奴婢明白了,这就去办。”管家李公公用力地点了点头,扭过了头来,看着那些堆积如山的报纸,赶紧指派人过来处理。 第725章 你真以为你能玩得过程三郎那小子?唉……   李恪笑眯眯地哼着走调的旖旎小曲,步入了东宫,兴冲冲地往丽正殿的方向而去。   而东宫小朝会已经结束,程处弼正陪着李承乾正在宫中花园,继续在他们经常呆的地方。   “处弼兄你看,它们居然抓到了一只蝴蝶……”李承乾略带兴奋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坐在大石块上,靠着大树,差点就要睡着的程处弼听到了这位排骨精太子大呼小叫的声音,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程处弼一脸打着哈欠站直了身凑前一看,就看到了一只断了一只翅膀,奄奄一息的蝴蝶正在垂死挣扎。   不禁悲天悯人地摇了摇头,唉,看看,何其残忍啊,那些蚂蚁这是要活生生地把那只蝴蝶拖窝里去。   这边还没感慨完,就看到了李恪这家伙从不远处晃晃悠悠地朝着这边窜了过来。   “大哥,处弼兄,你们在这干嘛呢?”李恪人未到,声先至。   作为兢兢业业的大唐太子,李承乾已经学会厚着脸皮打了个哈哈。   “没什么,就是和处弼兄逛累了在这坐会。”   “大哥,处弼兄,今天的报纸,又卖得一干二净,一张不剩。”   李恪笑眯眯地给这二位见礼之后,迫不及待地禀报着这个好消息。   “还真全卖了……”李承乾砸了砸嘴,不禁一乐,回过了头朝着处弼兄看过去。   “那咱们明日要不要……”   “这就不用了,咱们薅魏王殿下的羊毛也不能这么无节制的薅。”   程处弼不禁一乐。没想到米其林魏王还挺给力的,连着三天,怕是那位至少也买也快六万份了吧?   虽然报纸赚得不多,但是三天下来,十八万份,也赚了七百二十贯。   哪怕是魏王让下人小心苟发育,可是终究那么多的报纸往魏王府里运,怎么可能瞒得过程处弼他们。   如果不是想着希望再多薅几次魏王殿下的羊毛,程处弼完全可以一次印上二三十万份,直接吓退魏王李泰。   李恪神清气爽地也一屁股坐到了大石头上乐道。   “这一回,三天买了十八万份,下一期报纸,也不知道能不能有这么好的销量……”   虽然报纸至少被魏王李泰还有那些各地的商贩买到了大半,但是剩下的报纸数量也差不多满足了长安的需求。   这两天,让李恪打了广告的那间成衣铺子销量涨了一大截,一天的销量足以抵得上过去半个月的销量。   这也让这位穷得想拿兜裆布去当铺给当掉的吴王殿下的腰板总算是硬了那么一点。   李承乾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看着一脸坏笑的处弼兄还有李恪。   “我说二位,咱们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   程处弼看着这位心肠太过善良的太子殿下,没好气地道。   “殿下,你看你,我们可没干什么坏事,我们卖报纸,那是满足长安读书人的需求。”   “至于魏王殿下乐意买那么多,说不定他是觉得我们这《长安旬报》很有收藏价值,准备买下来珍藏。”   “就是,大哥你也犯不着替老三说话,他是什么样的心思,莫非你还不清楚?”   李恪也是有点恨铁不成刚地道。“咱们可没有针对他,是他自个故意针对我们,吃了亏,那就是活该。”   李承乾轻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嗯,明白了,既然他乐意吃亏,那是他自己的事,孤也就当着什么事也没发生就成。”   “这才对嘛,殿下,你是太子,大唐的国之储君,殿下该张扬的时候,已经张扬过了。   现如今最需要做的就是稳住别晃,苟住别浪,你若出面,反倒会让那位心眼不大的殿下记恨于你……”   “……处弼兄,这稳住别晃小弟知道,这苟住别浪这是什么说法?”   李恪有些不太理解程处弼口中蹦出来的新名词。   “苟者,低调之意,我的意思就是,殿下现在要低调行事,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以免给那位怕是气极败坏的魏王一党找到攻讦殿下的机会。”   李承乾微微颔首,拍了拍自己那已经伤愈的腿道。   “的确是这个道理,之前孤入长安,已经天下皆知,又献书百余万册,惠及天下读书人。”   “的确已经做得很多了,现如今,的确是该好好的稳上一稳。”   ……   李世民听完了一位绣衣使的密奏之后,表情很是古怪地摆了摆手。   那位绣衣使恭敬地朝着李世民一礼之后悄然地退了下去。   李世民这才端起了案几上的茶汤,呷了一口。抚着长须摇了半天脑袋,最终才长叹了一口气嘟哝道。   “你真以为,你能玩得过程三郎那小子?唉……”   “陛下,要不要臣去提醒魏王殿下一声?”   看到陛下似乎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赵昆凑到了近前小声地禀报道。   “不必了,孩子大了,总会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   “就算是朕真的出面阻止,你觉得他会怎么想?”李世民呵呵一笑,自问自答道。   “他定然会觉得是那程处弼吃不住劲了,过来寻朕求饶。   以青雀的秉性,哪怕是表面答应了朕,私低下,指不定会更变本加利。”   “他啊,怕是要多吃上几次亏,才能长长记性。反正程三郎那小子还替小兕子赚了一笔……”   说到了赚一笔这几个字之后,李世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   自己的亲儿子花了好几百贯,然后这一笔钱,经过了程三郎之后,变成了自家闺女小兕子赚到的钱。   这是左手到右手,其中还被程处弼那小子揩了一层油水,这让李世民有些不乐意。   罢罢罢,那层油水,就当是程三郎替自己让青雀那小子吃亏长记性的报酬。   ……   终于魏王李泰再一次见到了郑侍郎,而郑侍郎还亲自带来了几份《长安文集》的样稿。   《长安文集》这四个大字,自然是出自这位自诩才华学识超人一等的米其林魏王之手。   摸着那精致的贡纸印刷出来的成品,打量着上面那漂亮的字体。   魏王李泰的脸上,总算是难得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   里边的内容,当然不一样,都是那些被他招揽到了麾下的饱学之士,博学鸿儒的精彩文章。   虽然不多,一份《长安文集》,只能弄上两三篇,但是每一篇文章,绝对都算得上是精品。 第726章 你就没跟陛下要要题目什么的?   看到魏王李泰那副美滋滋的模样,郑侍郎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位。   “殿下,这样的文章,如此之高的成本,你真的要免费派发?”   听到了这话,魏王李泰的脸色突然一滞,就感觉像是心口被扎了一刀。   这刀子,扎得小心肝有点疼,一眨眼,两千四百贯就没了……   可问题是,一想到程处弼,魏王李泰又腾起了熊熊的斗志,咬了咬牙。   “对,这一期免费派发,本王就是要免费派发。”   “那下一期……”郑侍郎有些犹豫地道。这话,又仿佛伸过了一把雪亮的刀子。   魏王李泰一咬牙闭上了两眼,悲壮兼悲愤地道。“五文一份。”   “殿下真不愧是有大心胸,大毅力之人,下官实在敬佩。”郑侍郎一脸佩服地朝着魏王李秦一礼道。   话是这么说,心里边怎么嘀咕,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   到得黄昏,程处弼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卢国公府,就看到了家丁人一脸惊惧地在那低声交头结耳。   程处弼不由得心生好奇。“你们这是怎么了?”   家丁有些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府门内之后,这才小声地嘀咕道。   “三公子,今天老爷心情很不好,进府的时候都是黑着脸的……”   程处弼不禁有些懵逼,谁能够把亲爹给惹得这么憋屈,莫非是皇帝大佬又扣亲爹的俸禄了不成?   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道。“难道是我爹又被扣俸禄了?”   “……”两位家丁表情很诡异地看着这位八卦自己亲爹的三公子,齐刷刷地飞快摇着脑袋。   “小人真不知道,三公子你还是自个去问老爷为好。”   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当老子是傻的?本公子就算是再皮厚肉糙,也不是拿来给亲爹练习拳脚的。   没理会这两个怂恿自己的混帐家丁,程处弼整调了下情绪,这才快步朝着府内而去。   程处弼拾阶而上,来到了挂着几幅程处弼凭实力坑蒙拐骗而来的书画艺术作品,与山寨聚义厅风格有着奇特混搭的前厅。   就看到了亲爹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一脸不乐意地端起了跟前的酒杯大灌猛灌。   旁边的大哥和二哥表情鬼祟,姿态老实,眼珠子转来转去,却屁都不敢放一个。   直到程处弼迈步进厅,哥俩看到之后,二哥程处亮直接指着程处弼朝着亲爹程咬金道。   “爹,老三来了,你看!”   ……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一脸兴奋的二哥程处亮,还有那表情显得有点兴灾乐祸的大哥程处默。   以及那坐在主案后边,神色不愉地打量着自己的亲爹程咬金。   “老三,过来……”程咬金朝着这位长相跟自己肖似的老三勾了勾手指头。   程处弼快步来到了亲爹跟前恭敬地一礼,乖巧地坐了下来。   程咬金表情显得有些复杂地打量着着这个亲儿子,摇了摇头问道。   “你二哥的婚事要延后两年,唉……听说是你小子上陛下那里怂恿的?”   “???”程处弼一脸黑线,“怂恿”这个词用在这里合适吗?   “爹,孩儿可没怂恿陛下,孩儿只是从医者的角度,告诉了陛下。   咱们大唐这些年来,低龄女子成亲之后,很容易因为早孕,出现难产,甚至是死亡的情况发生。”   “或许是陛下听到了有所触动吧,这才把二哥跟公主殿下的婚期往后拖了拖。”   说到了这,程处弼还很腼腆地回头冲二哥露出了一个我是为你好,不用感谢我的表情。   就见二哥程处亮鼓起了眼珠子,满脸不乐意地表情。   程咬金一脸恍然,朝着程处弼赞许地一笑,抚着那钢针般的浓须道。   “原来是因为这个,我就说嘛,你小子肯定不能胡来,原来是又干了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情。”   “好了老二,看到你三弟说的没。”   程处弼顿时反应了过来,一脸黑线地看向二哥程处亮。   “怎么,莫非二哥觉得小弟我是因为你比我先成亲,故意坏了你的好事不成?”   “啊哈……绝对没有,二哥我不是那样的人。”二哥的脑袋疯狂的左右摇摆,仿佛真跟他没有半个铜板的干系。   那边的大哥程处默则是嘿嘿嘿地乐了两声。“还好,莫家娘子明年就满十五了。”   这下子,二哥直接就拉下了脸,赤急白脸地朝着亲爹告状。   “大哥,你啥意思?爹,你看他大哥他故意的。”   “行了老大,莫要胡闹,不许嘲笑自家弟兄,不然老夫收拾你。”   听到了亲爹的威胁,大哥立马低眉顺眼,连连称是。   程咬金这才转过了头来看向程处弼小声问道。   “老三,你举荐的那四个乡贡举子,殿试可有把握?”   程处弼砸砸嘴,只能实话实说道。   “他们四位,都算得上是难得的才俊,殿试肯定没问题,但是这名次,可就不好说了。”   ……   “因为陛下也说了,虽然由他钦点,可是,若是文章太差他也无能为力。”   看到程处弼那副一脸黯然的模样,程咬金眼珠子轱辘一转。   “你小子,既然那四个家伙是陛下相中的,你没有没那个……”   “哪个?”程处弼看到亲爹冲自己频频挤眉弄眼,有些懵逼不知道亲爹那猥琐的眼神想要表达些什么。   “你这孩子怎么这样。”   程咬金有些不乐意地砸了砸嘴,横了一眼正在嬉皮笑脸地的老大正在安慰有些郁闷的老二。   压低了声音,小声地道。“你就没跟陛下要要题目什么的?”   “……”程处弼看着自家亲爹,看到了这位弃文从武的大唐名将,这脑子,怎么就跟自己那么的像……   不不不,不符合自己老实孩子的人设,一定要坚持自己的品质道德很过硬,至少在亲爹跟前是这样。   程处弼有些腼腆地一笑,憨厚地挠了挠头。“孩儿怎么好意思……”   这话让程咬金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   “唉,你这孩子,模样长得像老夫,怎么这脑子就不跟爹学一学。”   “罢了,这样也好。来,陪爹喝一杯。”   程咬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端起了两个酒杯,跟程三郎碰了下一口抽干。   作为亲爹,儿子不好意思做,那就亲爹上阵有何不可? 第727章 读书人也不都是喜欢专研高深学问   也算是为了自己家的乖娃娃,默默地作出奉献。   一思及此程咬金不禁有些洋洋得意,自己这个当爹的,简直太称职了。   慈父这样的美名,必能传扬下去,指不定日后也会成为父慈子孝的典故啥的。   程咬金一杯酒下肚,舒爽地吐了口酒气之后压低了声音朝着程处弼道。   “老三,你小子可得警醒着点,老夫可是打听到了。   那个小胖子,可是找了门路,准备跟你的《长安旬报》打擂台。”   “就他?”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差点乐出声来。   “多谢爹提醒,不过孩儿觉得这倒是件好事,之前赚了这位殿下几百贯钱,还担心他不上当了呢。”   “呵,那小子心眼就这么丁点,他看你不惯,想要他收手,除非那小胖子吃了大亏。”   看到亲爹比划的指盖大小,嗯,这也很符合自己对米其林魏王的看法。   “爹放心,孩儿一定小心。”程处弼感激地朝着亲爹端起了酒杯,爷俩又灌了一杯。   “嗯,你们小辈,自己闹腾去,但要记住,无伤大雅就好,若是那小子有别样心思,呵呵,陛下都会不乐意。”   程处弼有些懵逼地看向亲爹,程咬金呵呵一乐。   “你当你爹我是瞎子,还是当陛下是聋子?就你们那些狗屁倒灶的事,老夫都能看出来,陛下能看不出来?”   这话让程处弼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很有一种干了坏事没有安全感的那种感觉。   唔……看来自己还不够老谋深算,做事太实诚,也太不隐蔽,以后一定要注意。   《长安文集》这种印刷质量很不错,纸张更是直接用贡纸来印刷的新报刊也出现在了长安城内。   打出来的噱头,同样也是免费派发,可把一干长安的读书人给高兴坏了,真没想到。   前有《长安旬报》,后有《长安文集》,大唐长安,居然一下子就多了两种量大管饱的刊物。   而且《长安文集》上还写得分明,下一期,也同样会卖五文钱一份。   对于长安的文化人而言,除了之前免费派发《三字经》、《千字文》、《论语》那桩大喜事。   就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好消息了。   ……   “真没想到,老四他还真是要跟咱们硬杠上了。”李恪手中抄着一份《长安文集》,颇为唏嘘地道。   “他可真是下血本啊,没有活字印刷术,就凭着老式的雕版印刷,用的还是贡纸。”   “六万份,怕是没个三千贯根本下不来。”   程处弼点了点头,看着上面的文章,不得不承认,词藻很华丽,文章也写得很漂亮。   但是这些文章,都是在讨论或者是专研四书五经的心得笔记类似。   这种玩意,程处弼只扫了几眼,就有点顶不住了赶紧放下。   满篇深奥的学术类文言文,他实在是欣赏不来。想到了这,程处弼看向李恪问道。   “贤弟,这《长安文集》若是你,你会买吗?”   李恪有些不乐意地声明道。   “处弼兄,你这是什么话,咱们跟我那四弟可是竞争对手。   我怎么可能乐意花钱去买,白捡这份我都还有点犹豫。”   程处弼对李恪这番表忠心的屁话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你站在一个斯文读书人的客观角度去看待这个问题。”   “……若是这样的话。”李恪又将报纸抄了起来打量了几眼,有些犹豫不决。   “这上面的文章,的确是不错,可是对于小弟我来说,有也可,没有没什么关系,毕竟我又不去专研四书五经。”   程处弼微微颔首。“那你只有五文钱的情况下,若是在你跟前摆着一份《长安旬报》一份这玩意,你会买那一份?”   “当然是《长安旬报》。”李恪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这些文章写得是挺漂亮,可是却都深奥难懂。”   “而《长安旬报》里边,单单是那连载中的《三国演义》就足以让人乐意花钱。”   程处弼也不禁松了口气,看来读书人也不都是喜欢专研高深学问的。   怎么说呢,《长安文集》上的这些文章,更像是专研学问的高档货,有那么点曲高和寡的意思。   而自己这边印刷的《长安旬报》所面对的则是普罗大众。   想通了的程处弼放松了下来,仔细地给李恪解释了一番之后。   李恪也恍然大悟。“没错,咱们的《长安旬报》但凡是认识字的,都能瞧得懂。”   “可这《长安文集》,哪怕是那些有志于科举的才俊之士,想要通读,怕也要大费脑子。”   程处弼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把那份《长安文集》给收了起来,嗯,回家之后可以交给娘亲。   像娘亲崔氏那种很有专研精神的知性女性,一定很喜欢欣赏这样的东西。   至于他魏王殿下既然乐意砸钱来跟自己争市场,那就让他好好尝尝亏本运营的滋味。   ……   当天,六万份免费派发的《长安文集》,不少的读书人,还有识字的普通百姓们也都纷纷涌过去想要一睹真容。   六万份《长安文集》免费派发的速度虽然赶不上《长安旬报》,可好歹也派发一空。   消息传入了魏王李泰的耳中之后,这位大唐魏王殿下心情十分地愉悦。   抄起了碟子里的猪油酥,美滋滋地咬了一口,一边品尝着美味一边笑道。   “看来,咱们的《长安文集》也还是很受欢迎的嘛……”   管家李公公笑眯眯地朝着魏王李泰一礼。   “殿下所言极是,殿下麾下那么多的才学之士,博学鸿儒。   他们的文章可都是个顶个的精妙高深,寻常读书人能得睹,必然会如闻天籁。”   魏王李泰爽朗一笑,站起了身来,想要负手,奈何腰围实在粗了点。   双手实在是背不起来,只能悻悻地把双手搁在腹前,缓步走动。   “那是自然,这些文章,便是本王得之,也是如获至宝,更何况那些寻常学子。”   “第二期《长安文集》他们印得如何了?”   “殿下,雕版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再有两日,应该就可以开始印刷。”   “嗯,让他们加快速度,争取下个月初能够印刷出来,再让全长安的读书人大吃一惊。” 第728章 我程某人一辈子娶不上媳妇   程处弼再一次登门卫国公府,当然这一次他过来,不是给李靖这位大唐军神看病。   而是过来想要跟李德奖这位老司机进行一番沟通和交流,想要把他这行年来游走天下知晓的一些奇闻趣事录于纸上。   这样一来,下一期的《长安旬报》又能够多有一些新的内容吸引人们去欣赏。   李德奖听到了程处弼的要求之后,自然是乐意之极,涛涛不绝地讲述起他游历江湖遇上的奇闻趣事。   程处弼抄着一杆鹅毛笔飞快地在纸上将李德奖所言给抄录下来。   那种鬼画符一般的字迹,看得李德奖一脸懵逼。   “我说处弼贤弟,你画的这些,你能看得懂?”   “什么叫画,我这是叫速写,兄台你继续就好,小弟能记得住看得懂就成。”   程处弼最不乐意跟这些没文化的家伙解释什么是处方体,催促着李德奖继续。   李德奖将自己与几位侠义之辈,帮助一个村镇的百姓,剿灭了一伙山贼的惊险故事之后。   不禁有些唏嘘地长叹了一声,把正在埋头记录的程处弼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李某在江湖上也混了好几载,可是现如今,却还是没什么名头,实在是……”   程处弼看着这位军神李伯伯家的怪胎。不愿意入仕,只想要当游侠行侠仗义行走江湖。   看到他那副唏嘘感慨的模样,程处弼眼珠子一转。“德奖兄,你可还记得,上次小弟跟你说过的那番话?”   李德奖爽朗一笑,端起了跟前的葡萄酿仰起脖子灌入了喉咙。   “贤弟上次你的那番话,令愚兄很有感触,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这亦是愚兄我所向往的,能够成为这样一位为国为民,又能名垂青史的侠客。”   “而且我也已经说服了我娘亲,准备过一段时间,就再入江湖,看看能不能努力做到。”   看到李德奖那副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翻墙窜出卫国公府去浪迹天涯的模样。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难怪军神李靖提起这个娃就觉得头大。   若是自己也有这么性子野的娃,说不定也会跟军神李靖一把,恨不得把这小兔崽子抽一顿以泄心头之火。   程处弼砸了砸嘴,想到了一件真正能利国利民的好宝贝。   不过那件好宝贝,现如何却远在那极南之地的穷乡僻壤之地,让这位喜欢到处去浪的李德奖去搞来?   这倒也可以成全一下这哥们浪迹天下,为国为民的心愿。   “德奖兄,小弟倒真知道有一件利国利民的好宝贝,而且是能惠及我大唐天下百姓的好宝贝。”   “什么东西,能够当得起贤弟你称为好宝贝?”   李德奖有些狐疑地打量着程处弼,总觉得这小子似乎是在忽悠自己。   “那是一种主粮,一种在长江以南之地,一年可以种植两到三季的稻谷。”   “我说贤弟啊,你当愚兄我是傻子不成?”李德奖直接就乐得笑出声来。   “李某好歹也到过江南诸地,那些地方的稻谷,也都是一年一熟。   我就没闻过有一年两熟,甚至是一年三熟的稻谷。”   “你没听说,并不代表没有。”程处弼看着跟前这位差点笑歪了嘴的浪荡侠客,表情很严肃地道。   “更何况,你觉得小弟我,有什么必要与诓骗德奖兄你?”   李德奖愣愣地看着程处弼,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手指头把玩着习惯性插在腰畔的障刀,好奇地道。   “那我倒要问一问贤弟你,你是打哪听来的这个消息?”   程处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继续将方才有些地方写错的字进行改正,一面言道。   “算了,既然兄台你不相信,说了你自然也不会为了天下百姓去走上这一糟的,小弟我又何必白费唇舌。”   “……”李德奖愣愣地看着程处弼,牙疼般地吸了口气。   “你小子,这是激将法是吧?”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搁下了手中的鹅毛笔,活动了下手腕道。“是又如何,不是又能如何?”   “重点在于,那种稻谷,小弟我可以指天发誓。   若是世间没有我所说的那种一年两到三熟的稻谷,我程某人一辈子娶不上媳妇。”   李德奖愣愣地看着程处弼在自己跟前指天划地的发下重誓,一时之间愣在当场,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德奖兄,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而我大唐。   虽然地大物博,但是世间,却还有无数利国利民的好宝贝。”   “只是,想要寻找到这些东西,那需要的是拥有一颗兼济天下胸怀,大智慧、大毅力、大勇气的侠义之士。”   扔下了这两句话,程处弼把今天从李德奖这里收集到的素材给收了起来,起身告辞。   却看到李德奖呆愣愣地坐在那里,一副瞳孔散大的模样。   程处弼只能跟那卫国公府中的管事招呼了声,拍屁股往外走去。   离开了卫国公府,程处弼就径直往太医署而去,到了那里,自己读,再让称心抄录下来。   嗯,自己的处方体如果不经过这样的转抄,怕是整个天下能够看得懂的也就只有自己一人。   所以才说,这种处方体,果然很适合在这个时代拿来写日记。   “贤弟,处弼贤弟……”后边传来了一阵焦急的呼唤声,程处弼愕然地扭头看过去。   就看到了李德奖朝着这边狂奔而来,而他的屁股后边,则撵着一票膘肥体壮的李府家丁。   “二公子别跑了,不然老爷知道就坏事了。”   “是啊二公子,快回去吧。”   “公子,这家伙想要干嘛?”程处弼身边的程发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狂奔而来的李德奖问道。   “我哪知道。”程处弼干脆勒转马头,已经冲到了跟前的李德奖扶着双腿猛喘粗气。   看到他已经不跑了的那些个李府家丁却不敢放松,喘着大气赶紧将李德奖团团围住。   “你们……你们先给我让开,我有几句话要跟处弼贤弟说。”   家丁喘着粗气苦着脸道。“二公子你行行好,莫要再逃了,不然,小的们可真的吃罪不起。”   反正大家就这么尴聊,但是绝对寸步不让就是了。   “……” 第729章 《三国演义》,老夫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程处顷看到这一幕,差点乐出声来,好在心地善良的程处弼干脆跳下了马。   “行了,德奖兄你也莫要难为他们,若是有话要跟我说,咱们……”   “咱们往回头,让他们堵在这里就是了,这样他们既听不到咱们说话,也能放心。”   “多谢程太常体谅我等的难处,二公子你看如何?”   那位家丁头子不由得大喜,赶紧朝着程处弼一礼,这才小心翼翼地朝着李德奖看去。   李德奖闷哼了一声,满脸不乐意地大步地往回走,与程处弼并肩回行了二十余步后,这才顿住了脚步。   “我方才在想贤弟你的那番话,你说的对,想要出名……咳咳,想要成为一位名垂青史的侠客,怎么能不冒点险。”   “更何况,这是为了天下百姓去冒险,李某自然不甘人后。”   看着一本正经想要扬名天下的李德奖,程处弼差点乐出声来,好歹忍住,省得这位拉不下脸。   “兄台若真的有这样的信念,这可真是天下百姓之福也……”   听到了程处弼的吹捧之言,咧了半天嘴之后的李德奖倒不忘正经事。   “那贤弟你能不能告诉愚兄,你说的那种一年可以两熟,甚至是三熟的稻谷,到底在哪?”   “兄台可知道交趾?”   “这我当然知道,上一次,从流球回到大唐,我们还有弟兄想要到那边去见一见世面。”   “可最终大家离乡太久,未能成行,难道说……”李德奖唏嘘感慨几句之后,顿时反应了过来。   一双眼珠子瞪得犹如铜铃一般,直勾勾地看着程处弼。   “我只知道,那种一年两熟,甚至是三熟的稻谷在交趾之南,就在那一片区域。”   “贤弟你真的能确定?”李德奖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刻,他显得那样的斗志满满。   “当然,我可以百分百的确定,那种稻谷,就是那一带。”   “不过,即便我知道是在那一带……”   李德奖爽朗一笑,大巴掌重重地拍在了程处弼的肩膀之上,翘起了一根手指头道。   “只要贤弟你没有诓骗愚兄,你就放心好了,短则一年,长则年半。   李某定然能够带着你所说的那种好宝贝回到长安。”   “既然如此,那小弟先祝兄台马到成功,更希望兄台能够平安归来。”   “莫要小看我等游侠儿死中求活的本事,好了,贤弟去吧,愚兄我就不送了。”   程处弼点了点头,回到了座骑跟前翻身跃上了马背,再回过头去。   李德奖仍旧站在原地,朝着自己摆了摆手。“贤弟慢走。”   程处弼点了点头,拔转马头打马而去。   李德奖看到程处弼打马远去之后,快步朝着府中疾步而去。   既然已经有了目标,那就得开始好好的筹备,还要派人去给自己那帮一同浪迹天涯的兄弟们传讯。   希望这一次,不会像上次东渡扶桑那么倒霉。   居然沦落得跟丧家之犬似的逃窜,实在是太丢立志扬名天下的大侠客的脸面。   ……   “陛下,臣方才去了甘露殿,未见娘娘和公主殿下,再加来的路上,奴婢才得知娘娘带着公主殿下到东海那边去玩去了。”   李世民听到了宦官前来的禀报,看了一眼那些还剩下的奏折,揉了揉眉心,搁下了手中的毛笔。   “罢了,既然如此,那朕也过去走动走动。”已经忙碌了那么久,也该放松放松去寻闺女那个小开心果去。   等到李世民离开之后约一刻钟的光景,太上皇李渊抚着长须,背负着双手,晃晃悠悠地逛荡到了甘露殿前。   左右张望了一番,却没看到李世民在甘露殿内,一问才知,李世民方才有事出去了,一会才会回来。   “上皇,进去等陛下吧,如今天开始热了,还是殿里凉快些。”   李渊点了点头,晃晃悠悠地步入了甘露殿,今天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去立政殿,儿媳妇却带着小兕子去闲逛去了。   半天都没回来,李渊无奈之下,决定过来甘露殿这边瞅瞅,却没想到,不但儿媳妇和小兕子都不在,就连二郎也不在。   已然走得有些疲惫了,已然见汁的李渊步入了甘露殿中,殿中的冰块正在缓缓地散发着凉意。   让甘露殿内的空气,比外面要凉爽了许多,让李渊精神一振。   晃晃悠悠地来到了李世民的那张案几跟前一屁股坐下,打量着那张案几上那堆积如山的奏折。   还有在案几正中,摊开的一本尚未批改完成的奏折,足以得见,自家二郎哪怕是在休沐之日,也在兢兢业业的处理着政务。   这让李渊的老脸上露出了欣慰之色,目光一扫,却看到了一被歪着露出了一个斜角的书册被压在几本批改好的奏折下面。   李渊下意识地伸手去将那本书册给抽了出来。看到了书封上《三国演义》四个大字,不禁一呆。   “《三国演义》,老夫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一直居于深宫之中,每天除了吃喝,就是在大安宫中溜达,要么就是陪着小兕子玩耍,根本不问世事的李渊小声地嘀咕了句,翻开了这本《三国演义》。   而这一册,却正是第一百零一回到第一百零五回的内容。   李渊抄到了手中之后,看到了里边的人物出场,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本书册说的是哪个时代的故事。   很快,就被精彩的内容所吸引,看得津津有味,半天连那消暑的冰镇莲子羹都忘了饮用。   而这个时候,程处弼这位大唐皇家美食供应商已然背起了他那沉重的药箱,提着一个食盒,步入了皇宫朝着深处进发。   程处弼举重若轻地背着药箱,一边默默地吐槽着这皇宫的地面为什么不能把它完全平整。   害得自己这个药箱即便装了轮子,大多数时候轮子也只能当摆设。   背着这玩意,顶着那毒辣的日子,程处弼一边吐槽一边赶路,终于赶到了那甘露殿。   看到近在咫尺的甘露殿,程处弼抹了把汗,大步地拾阶而上,那些甘露殿的侍卫宦官们早就对于这位老程家的颜质担当每逢休沐日蹿入宫中习心为常。   很是麻木不仁地看着程处弼背负着药箱提着食盒步入了甘露殿…… 第730章 此书乃是程三郎奉了孩儿之命所著   程处弼掀开了帘子,步入了殿内,就看到了安逸地靠坐在那里。   津津有味地翻着手中的书册,啧啧连声的上皇李渊。   而侍立于一旁的忠宝也看到了程处弼,弯下了腰在上皇李渊的耳边轻声提醒了句。   李渊这才扭过了头来,看到了刚刚把药箱放下的程处弼,不禁一乐。   “哟,老夫还当是谁,原来是你小子,快快过来坐吧,今日又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程处弼快步上前,朝着李渊恭敬地一笑,拍了拍身边的食盒道。   “见过上皇,微臣今日带了一些零食,嗯,还有给上皇你治口疮的好东西。”   “嗯嗯,现在不方便,一回随老夫回大安宫再说。”李渊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殿门的方向。   正所谓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李渊已经因为儿媳妇的突然出现而社死了几次,所以现在警惕性也很强。   而程处弼的目光,却落在了李渊手中拿着的那本书册上。“上皇,你在看什么东西?”   “这书叫《三国演义》,方才老夫从二郎的案几上翻出来的奇书,没想到……二郎这里居然藏着这样的好书,居然也不孝敬给老夫瞧瞧,哼……”   程处弼呆呆地看着李渊手中的《三国演义》,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   突然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说话声,猛一扭脑袋,就看到了笑得十分开怀的大唐皇帝。   牵着那位古灵精怪的李明达,与那位温婉娴淑的长孙皇后连袂而至。   那位皇后娘娘身边的尚宫还有武媚娘也步入了殿门,停留在了那处。   看到了程三郎,二人的目光一阵交汇,看到了程处弼那灿烂阳光的笑容,武媚娘回眸一笑之后。   垂下了眼帘,摆出了一副尽职尽职的宫女姿仪,看到了这一幕,长孙皇后抿唇悄然一笑。   李明达看到了程处弼身边的食盒,顿时两眼一亮,但是很快她又看到了李渊也在。   不禁欢叫一声,撒开了亲爹的大手就快步跑过去。“爷爷爷爷,我想你啦……”   这位小可爱那脆甜的稚嫩嗓音,直接把李渊的心都叫酥了。   李渊乐得两眼都眯成了细缝,张开了怀抱,由着李明达扎进了自己的怀中。   “哎呀,我的乖孙,力气可是越来越大喽。”   “那当然了,娘亲都说我现在力气越来越大了……”李明达昂起那张愈发婴儿肥的可爱小脸蛋道。   长孙皇后与李世民夫妻二人很有默契地互望了一眼。   都默默地把你不是力气大,你是变圆润了这样的真心话藏在了心头。   “程三哥哥,你也来啦,小兕子见过程三哥哥……”   这个时候李明达挣出了李渊的怀抱,朝着程处弼乖巧地一礼。   程处弼赶紧还了一礼。“微臣见过殿下,几日不见,殿下越来越漂亮了。”   “谢谢程三哥哥夸奖。”李明达甜甜一笑,笑容之明媚,仿佛如同一轮初升的朝阳。   “你小子,跟老夫说话也没见你嘴上抹过蜜。”   李渊不乐意地瞪了一眼程处弼,不满地将李明达揽回了怀中。   这话让程处弼实在无言以对,拜托,你个不讲武德的黑脸老头,我还能夸你漂亮?   呵呵,就算你乐意我还不乐意。   ……   “咦,父亲你怎么来了……”李世民上前朝着李渊一礼笑道。   李渊看着李明达去找她娘亲,这才收回目光朝着李世民微微颔首道。   “这不是闲着有些无聊,原本去了立政殿那边没瞧见咱们家小兕子,还以为她在你这……”   说到了这,李渊抄起了那本他方才看得津津有味的《三国演义》,朝着李世民晃了晃道。   “不过二郎啊,你这里居然有这样好看的奇书,这是从哪来的?”   “……”李世民、长孙皇后,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程处弼。   那边的武媚娘也同样听到了大唐太上皇的疑问,不禁一脸诡色地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程处弼呆呆地看着这本《三国演义》,抬手摸了摸脑门。对了,自己之前是怎么编的理由来着?   说自己是在大安宫发现的奇书,然后还忽悠了大唐皇帝陛下一顿,现在太上皇和皇帝陛下蹲在一眼。   眼看自己的谎言即将被揭穿,这一回又要扣几个月的俸禄,在线等,急!   李世民看到了程处弼眼珠子鬼鬼祟祟地在那转乱,一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差点就乐出声来,不过好在,看在这小子的书质量不错,还要期待后续篇幅的份上。   李世民朝着程处弼递过去一个眼神,程处弼呆呆地看着大唐皇帝陛下冲自己挤眉弄眼。   很快就醒过了神来,用力地眨了两下眼睛。   虽然不清楚陛下为何要向自己眉目传情,但是程处弼觉得自己不表示表示似乎不太妥当。   李世民这才笑眯眯地指了指程处弼说道。   “父亲,此书乃是程三郎奉了孩儿之命所著。”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向大唐皇帝陛下。心里边如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这是怎么回事,大唐皇帝陛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善良了?   “这小子写的?”李渊朝着程处弼看了过来,摆了摆手中那不算厚的书册不禁惊讶地道。   “我说程三郎,你那脑子到底怎么长的,之前《三字经》也就罢了,没想到你还会写出这等胡编乱造的奇书来。”   “唔……虽说是胡编乱造的,不过倒颇为有趣。”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自然不乐意了,哪怕是大唐皇室一家老小都蹲跟前,程处弼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嗯,真不是杠,只是想要解释清楚小说和严肃历史的区别。   “上皇,这怎么能叫胡编乱造,这顶多称为艺术加工,我写的又不是历史,而是演义。”   “就是以一定的历史事迹为背景,以史书及传说的材料为基础,进行艺术加工的小说。”   “小说……哟,你小子,莫非还是个小说家?”李渊直接就乐了。   “小说家?”程处弼一头雾水,这个时代,居然也已经有了小说家这样的称谓了?   一旁的长孙皇后看到程处弼那副模样,不禁轻笑了声。“看来处弼贤侄不太理解。”   “……” 第731章 不过就算漏馅,难道还有人敢来查朕?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谁说我不理解,我不但知道什么是小说更知道小说有长篇小说,短篇小说。   还有带颜色的小说,呵呵……虽然我这样的正经人,不乐意看那些不正能量的小说,但是好歹小说名知道不少。   “娘亲,什么是小说呀?”李明达这位聪明又好学的小可爱开口问道。   长孙皇后轻轻地刮了刮闺女的小脸蛋笑道。“小说一词,出于《庄子·外物》,所指的是琐碎的言论。”   “而至东汉时,恒谭的《新论》有载:小说家合残丛小语近取譬喻,认作短书,治身理家,有可观之辞……”   老李父子,还有程处弼以及李明达,都把目光落在了这位宁神静气,将小说这个词之解释娓娓道来的长孙皇后身上。   看到闺女一脸崇拜地看着观音婢,这下子,宠女爱魔李世民顿时不乐意了。   先是干咳两声,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后,李世民这才朝着自家闺女耐心地道。   “观音婢所言甚是,为夫也想起来了,班固的《汉书·艺文志》有载,将‘小说家’列为十家之后。   其书有载: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途说者之所造也……”   看着这对喜欢在儿女跟前显摆自己博学广闻的皇帝夫妇,程处弼暗松了口气。   “爹爹,娘亲,你们都好厉害呀……”李明达这位小可爱马屁拍得这对夫妻眉舒眼弯。   那边的太上皇李渊可有些不乐意了,闷哼了一声,目光一转,落到了程处弼的身上。   “既然是皇帝让你创作的《三国演义》,怎么也不给老夫瞧瞧?”   “父亲,程处弼还没写完呢,还差多少来着?”李世民朝着李渊解释了一句之后,目光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   程处弼想了想给出了答案。   “一共一百二十回,还差最后十五回就结束了。”   这本书都已经写了差不多得有一年,也终于到了即将完本的时候。   李世民便让人从书架那边,将之前自己命人抄录的武姑娘手抄本《三国演义》副本拿了过来。   “这么多?”李渊看到了那个箱子里边满满当当的书册,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怕是得好几十万字吧。”   “若是书全部完成的话,大概六十来万字的样子。”程处弼点了点头。   “你可真不是一般人。”李渊牙疼般地吸了口气,打量着程处弼这小子。   既懂医术,又还会疱厨之术,更懂得发明各种稀奇古怪的事物,嗯,也就格物之术。   这还不算完,还能创作出那比《千字文》更适合开蒙的文章《三字经》。   然后还暗戳戳地创作了这样的一部鸿篇巨著。   “若不是瞧着你小子就在跟前,谁要跟你这般一身的本事,说七老八十,老夫都信。”   李渊这话,让厅中的一干人等都深以为然,而那边的武媚娘看着程处弼的背影,一双楚楚动人的明眸里也散发着明媚的光采。   ……   “方才多谢叔叔替小侄遮掩。”   等到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只剩下程处弼与李世民面对面。   程处弼赶紧朝着李世民一礼,向这位皇帝大佬致以诚挚的谢意。   李世民抚着长须笑道。   “你若是真想要谢老夫,就赶紧把后边的那些章回给老夫弄来。”   “叔叔放心,小侄一定会尽快弄来给你。”程处弼脑袋点得飞快。   “现如今距离殿试已经没多少日子,也不知道那四个乡贡举子准备得如何了。”   看到李叔叔眉头紧锁的模样,程处弼也不禁有些心虚。“叔叔放心,他们四人应该都在精心准备。”   “嗯,小侄准备下午乘着休沐,正好去瞧瞧他们。”   李世民眉头一掀,看到了程处弼那副表情,呵呵一乐。   “你小子一向来不会说话,真要去了,老夫还担心那四位举子让你给说得提心吊胆的,影响他们准备殿试。”   “你若是真不放心,派个家丁仆从,给他们送些吃食之类的慰问一二,他们就能明白你的意思。”   听到李世民如此耐心地给自己出主意,程处弼虽然有些不乐意皇帝大佬说自己不会说话。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倒真是有一定的道理,原本要上殿试,就已经压力山大。   自己若真去了,说不定有可能把那四个精神已经很紧张的乡贡举子弄崩溃。   “多谢叔叔提点小侄,小侄回头就让人给他们带些酒食去慰劳慰劳他们,既督促,同时也激励他们。”   看到程处弼改变了主意,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只要在殿试之前,不让这小子跟那几个乡贡举子碰面。   唔……那什么就不会漏馅,最好是不漏馅,不过就算漏馅,难道还有人敢来查朕?   一思及此,李世民不由得有些傲娇地挺胸凸肚,薅着那打理得十分精致的长须。   ……   原本居于长安城外客栈的辛茂将和吴乡寿,现如今也已经搬到了城内,与上官仪和任雅相同住一个客栈内。   四人每天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殿试准备着,反复地创作着相关内容的文章,甚至还相互点评。   毕竟,他们四个人与其他那些乡贡举子不同,因为他们是一家老小都是糙老爷们的老程家举荐的原因。   那些与他们同居于一座客栈内的那些读书人还有举子,跟他们四个人一直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似乎与他们走得太近,担心自己也会沾染上老程家的粗鄙气息一般。   这让四人憋屈之余,越发地愤发图强,近半个月来几乎是足不出户,每天不是在埋头苦练文章。   就是聚在一起相互讨论品评,到得最近这些日子,因为与其他举子不睦,就连饭菜,都是由客栈的店小二给他们送过来。   此刻正值中午时分,好几位也在等待着殿试之日到来的乡贡举子,此刻正在大堂用餐。   不过他们所谈论的话题,不仅仅是诗书,还有关于那四位在进士榜上排名前列的乡贡举子。   “他们以为这样足不出户的闭门造车有用?唉,我都有些替他们担心……” 第732章 陛下,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怕啥?   一位乃是由卢氏举荐的乡贡举子很有优越感地扫了一眼那边,挟起了一块菜送进了口中。   用这样一番悲天悯人的口气道,顿时惹得周围的几位举子含蓄而又矜持地扬起了嘴角。   坐在他身边的一位王氏举荐的王氏旁支子弟,亦是有着浓浓的优越感,听得此言不禁失笑道。   “他们这些贫寒士子,靠的不就是闭门造车,难道还能如咱们一般博览群书不成?”   “不错,家学渊源,诗书传家,这千可都是千百年来流传下来的道理。”   “不过嘛,贫寒子弟,想要出人头地的执念太强,一心就想要学着那鲤鱼跃过龙门。”   这个时候,一位膘肥体壮的彪悍年轻人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提着一个大酒坛子,步入了这间客栈。   没有理会客栈里边的交谈声,径直向迎面而来的店伙计打听清楚了四人所在的小院,便大步而去。   “居然是寻那四人的,莫非是卢国公府的人……”   “看他那体魄,除了那些粗鄙的武夫,谁还能长成那样。”   一位特别干瘦的读书人打量了下自己的襟口露出的肋骨轮廓,忍不住吐了句槽。   上官仪等人迎出来之后,看到了这位膘肥体壮的程府家丁程发朝着自己四人一礼,拍了拍身边的食盒和酒坛子道。   “四位举子,小人程发,奉我家公子的吩咐,特地给四位举子送些吃食过来。”   “另外,还准备了一些我们程府的秘制三勒浆……”   程发打开了食盒,里边的一大盆的红烧肉犹自在散发着热气,除了那一大盆的火烧肉之外。   还有好几种色香味俱全,诱人垂涎欲滴的菜肴,看得这几日忙于刻苦专研文章,吃东西都很潦草随便。   今天突然看到了程太常差人送来这么多的美味佳肴,让他们肚子里的馋虫都险些造反。   任雅相直接拍开了封泥,掀开了了坛盖,闻着那里边散发出来的浓烈酒香,满脸陶醉地道。   “哎呀,还请这位兄弟代我等谢过程太常的这份心意,这程府的秘制三勒浆任某可是已经馋了好久了。”   辛茂将咽了口唾沫星子,朝着程发一礼笑道。   “多谢程发兄弟,不知程太常使你过来送这些美酒、佳肴之外,可还有什么交待?”   程发将那些菜肴都拿了出来,摆到了案几之上,朝着这四位乡贡举子一礼道。   “我家公子让小人告诉诸位,诸位不必有太大的压力,尽力而为就好。”   “就这?”吴乡寿与上官仪看着程发,下意识地脱口问道。   程发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不然呢?”   四个人面面相觑,上官仪郑重地朝着程发一礼。   “……还请程发兄弟禀告程太常,程太常待我等甚厚,此番殿试,我等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程太常之厚望。”   ……   刚刚散了朝,回到了甘露殿,就有宦官来禀报,说是卢国公程大将军有紧急要事要求见陛下。   正在由着宦官更衣为常服的李世民一愣。“他能有什么紧急要事来见朕?”   不过既然他在朝堂上不说,唔……李世民没再多言,吩咐了下去。   不大会的功夫,膀大腰圆的程大将军就蹿入了殿中,笑嘻嘻地朝着李世民一礼道。   “老程见过陛下。”   李世民笑着摆了摆手,然后示意他坐下。   “……不用多礼,坐吧。程卿你有什么紧急要事来寻朕?”   就看到了程咬金目光一扫,抬起了他那胡萝卜粗细的手指头指了指殿中诸人。   “陛下,臣要说的事事涉机密,你看……”   李世民摆了摆手,甘露殿内的一干人等全都退到了大殿之外。留下了程咬金与李世民这对君臣。   “那个陛下,我听我家三郎说,那帮子家伙非要闹腾妖蛾子,弄这什劳子的殿试。”   “陛下,依老程之见,他们分明就是觉得那几个寒门出身的乡贡举子。   居然比他们精心举荐的那些举子更受陛下你的重视……”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看向程咬金,抚着长须点了点头。“没错,但是朕总不能拂了朝中臣工的意愿。”   李世民点了点头朝着程咬金看过去。   “没错,怎么,莫非程卿你有什么好点子?”   “嘿嘿,照老程之见,这事其实好办极了……”程咬金左右一打量,确定殿内无人之后凑到了李世民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李世民的脸色直接就黑了下去,瞪着程咬金这个厚脸皮不说话。   偏偏程咬金丝毫不觉得脸红,振振有词,唾沫星子横飞地道。   “陛下,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又没有其他人知晓,你怕啥?”   “我说程卿,你能不能靠谱一点,居然敢跟朕出这样的主意。”李世民满脸不乐意地喝道。   “朕是那样的人吗?简直岂有此事,你给我赶紧出去,朕自有主张。”   “哼……咦,朕写下的纸条呢,你还愣在这里做甚,难道还要朕给你留饭不成?”   “这倒不多,方才是臣失言,还请陛下恕罪。老程这就告辞……”   程咬金眉开眼笑地扬长而去,李世民看着这个老货那副模样,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不大会的功夫,立身于殿外的赵昆,就看到了程咬金眉开眼笑地径直大步而去。   虽然站在殿门外的赵昆没有听清殿内的对答,但是陛下还是有断断续续地斥责声传到了殿外。   只是没有想到这位程大将军离开的时候仍旧能够眉开眼笑。   好吧,赵昆只能承认自己不太理解这位程大将军到底跟陛下聊了什么,被喝斥了还能这么开心。   数日之后,大唐贞观十年的殿试,终于开始隆重登场。   一干已经登监了进士榜的举子们,已然在吏部的考功郎中卢承庆这位主考官的引领之下。   快步地朝着太极殿而去(之前找的资料有问题,把大明宫的主殿含元殿当成了皇宫的主殿,特此更正)。   上官仪、任雅相、辛茂将、吴乡寿皆在队列之中,好奇而又敬畏地打量着这大唐王朝的统治中心。   高大而又巍峨的太极殿,就在正前方不远,而他们的殿试,就将会在太极殿的丹墀前,也就是台阶之下。 第733章 大唐天子与妖蛾子大将军的默契   一张张的案几已经备下,笔墨纸砚也已经搁在了案几上。   到得近前之后,自会有宦官前来,随着考功郎中卢承庆叫到了名字,被叫到的乡贡举子就会越众而出。   自会有宦官将他们领到无人的案几跟前坐下,等到数十人全部落座之后。   此刻,好几位臣工们还在频频地向大唐皇帝陛下进言,都希望皇帝陛下能够听一听他们的心声与建议。   “……故尔臣以为,当以加试《易》、《书》、《公羊传》、《谷梁传》等小经,以试诸举子学识。”   “臣倒觉得,考《礼记》、《左传》这等大经,才是正理……”   李世民抚着长须,沉吟不语,默默地看着那些个跳出来纷纷表达自己观点的臣子。   这些臣子之中,不是姓王就是姓崔要么姓郑。总之,多是与那些山东世家大族有千丝万缕关系的臣工们最为积极。   李世民略有些不耐地眉头微皱,目光一扫,落在了某个膘肥体壮,跃跃欲试的妖蛾子大将军身上,对方瞬间秒懂。   就在这个当口,那些唾沫星子横飞的文臣突然听到了一个粗旷的大嗓门响了起来。   “陛下,老程对于这殿试,倒也有些想法。”   “???”一干方才还在叽叽歪歪不停的臣子全都鸦雀无声,齐刷刷地脖子一拧,目光朝着某个地方看过去。   就看到了恶名远扬的程大将军已然站了出来,膘肥体壮的他站在一干文臣之中,显得那样的鹤立鸡群。   因为这是殿试,一干武臣自认没啥发言权,干脆聚在一起小声地吹牛打屁,精神萎靡不振。   看到了这一幕,都不由得精神一振,一个二个变得很有精神地看向那大步站到了大殿中央的程咬金。   “这老货,又想闹腾什么妖蛾子?”李绩不禁一乐,朝着身边的柴绍暗笑道。   柴绍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抚着浓须,一脸吃瓜群众的期待表情。   “原本他家的程三郎举荐的举子得登进士科榜单前列,结果让那些家伙很不舒服,这才有了这殿试……”   “就他程咬金那脾气,这场面要不闹腾点妖蛾子才叫不正常。”   李世民看到了程咬金窜出来的那一瞬间,心中暗松了口气,果然,这才是叫配合默契,君臣相得。   “……程大将军,这可是殿试,跟你这位武臣没有什么干系吧?”一位文臣满脸不乐意地大声道。   程咬金呵呵一乐,朝着那位文臣看过去喝道。   “我老程家也是诗书传家的世家,不过是程某颇有为名将的天赋,这才投笔从戎。”   听到名将两字,几位真名将或者自认名将的武臣们纷纷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个厚脸皮。   “就算是卢国公你诗书传家,可是你现在也是武臣,殿试……”   程咬金大手朝着蹲在文臣堆里边,显得很是与众不同的文官一指:工部尚书张亮。   “武臣怎么了,瞅瞅那边蹲着的那谁,他还不是一样当起了文官?”   “???”蹲在列班里边有些昏昏欲睡的工部尚书张亮顿时一脸黑线。神特么的蹲着的那谁……   算了,现在自己身份很尴尬,武将出身的文臣,两边不是人。   张亮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程老匹夫,继续垂眉闭眼打瞌睡苟发育。   “要不是陛下觉得把我老程放在文官的位置太浪费天赋,不然指不定你的位置就是我的。”   程咬金的手指头差点戳到那位礼部郑侍郎的鼻尖上。   “卢国公,莫要肆意胡为,殿试事干重大……”   “殿试怎么了?殿试你们能插嘴,我老程就不能插一插?”   此言一出,一阵哄堂大笑之声此起彼伏,然后一票武臣们纷纷附合起哄不已。   “就是,凭什么你们能插,我们就不能插上一嘴。”   “呵呵……本官不插嘴,喜欢插脚怎么的?”   “你们,你们简直有辱斯文……”   李世民的眼角一阵抽搐,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表情是那样的严肃地看着下方那已经吵作一团的朝堂。   心里边不得不佩服老程这家伙闹腾的本事,典型的一颗臭螺蛳能坏一锅汤。   不过这样乱糟糟的场面,倒让李世民安心地坐在御案后边,表面不动声色,内心颇为愉悦地欣赏着这一幕。   “又来了……”房玄龄很是伤脑筋地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确又无计可施。   一旁的长孙无忌看到程咬金那家伙下场的时候,就知道要出问题。   现在看着这乱作一锅粥的朝堂,他也着实是无力吐槽,本想要站出来说点什么,不过目光扫过御案后边一言不发的那位之后,心中一动,收回了差点迈出去的脚步。   这个时候,吏部考功郎中卢承庆已然来到了大殿门口,看到了殿内人都聚拢在一起指手画脚。   耳朵里边听到了那频频传来的喝斥与怒骂声还有奚落声不一而足,卢承庆直接就懵逼了。   这个时候,维持着面无表情,欣赏了半天大戏的李世民总算是注意到了站在殿门口处的身影。   咳了两声之后,站起了身来,抄起了案几上的茶碗,想了想又搁下,大巴掌重重地一击。   ……   在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陛下的弹压之下,整个朝堂的秩序终于得到了控制。   一干文武臣工被陛下训斥得面红而赤,在带惭色退位列班。   “……既然你们各有所见,那这题目,倒不如朕亲自来出。”说话间,李世民不由分说地抄起了笔一阵龙飞凤舞。   身边的宦官便将李世民写好的考题交到了吏部尚书长孙无忌手上。   长孙无忌看着这份考题,眼中有些错愕,最终还是恭敬地捧着李世民拟出来的题目朝外行去。   卢承庆卢郎中从他手中接过之后,打开一看,看到了这个显得有些冷门的题,不禁一呆,看向长孙无忌。   “快去吧,万万不可耽误了殿时吉时。”长孙无忌颇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解释道。   卢承庆点了点头,回身快步而去……   此刻太极殿的丹墀前,所有的乡贡举子士都安静地坐在各自的案几跟前。   看着笔墨纸砚,时不时抬头看向那仿佛仰视也不能一览全貌的太极殿。 第734章 殿试后被恶心得够呛的长孙无忌   相比起那些显得从容自若的,由世家大族举荐的乡贡举子,辛、任、吴、上官四人,是显得揣揣不安。   毕竟他们这段时间近乎忘我的精心准备着,但是事到临头,到底殿试的题目,会不会是自己等人精心准务的那个……   当看到了主考官吏部考功郎将卢承庆,手捧着一份折子快步向下行来之时。   辛茂将搓了搓手心的汗,吐了口浊气,事到临头,自己反倒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所有的殿试举子的目光都落在了卢承庆的身上,落在了他手中捧着的那张贡纸之上。   不大会的功夫,卢承庆的脚步落在了地面,迎着这近三十名被录入进士榜的举士。   他将那张陛下亲笔手书的题目摊开之后,面朝着举子们,高高地举了起来。   当所有举子看到了题目之后,都不由得脸色一变。   “这……怎么会是这样的题目?”   “这,这……”吴乡寿抬手指着那个题目,一脸震惊,这个题目简直就是送分题。   分明就与他们那天从程太常手中所获得的题目十分相近。   或者说,这个题目的内容还有需要的答案十分接近,而自己所需要做的。   便是将自己之前呕心泣血所作出来的那些文章之中,挑选质量最优的那一份,虽然再重新加工……   ……   东宫,程处弼今天有些食不知味,平日里吃个五六碗不成问题。   但是今天才吃了四碗,便心事重重地搁下了碗筷。   跟程处弼对案用膳的李承乾得见此情形,也搁下了碗筷。“处弼兄,你这是心里有事?”   “是啊,今天正好是殿试的日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程处弼点了点头,长叹了口气道。   “你举荐的那四人的科举文章,孤也瞧过了,这四个人也都算得上是难得的才俊。   殿试再怎么样,成绩也不太会差。”   “差是不会太差,但是,陛下希望的是他们四人能够在殿试上大放异彩。”   “若是殿试的文章做得太过一般,陛下肯定不乐意。”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外边传来的急促脚步声传来,程处弼与李承乾不约而同扭头看去。   就看到了宁忠宁公公兴冲冲地跑进了丽政殿偏殿内。   ……   当近二十八位乡贡举子的文章,陆续都被传入太极殿后,一干臣工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大唐皇帝陛下跟前的御案上。   李世民被阅完一份,便会拿起笔在一旁写下什么摆放在案几之上,自会有宦官小心翼翼地拿起,交给文臣之首的房玄龄。   然后交给百官传阅,随着一份份的文章,传递到了那些臣工的手中,交流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当辛茂将等人的卷子也到得臣工的手中,特别是那辛茂将那篇对于陛下所出之题目,做得十分精僻到位,且言之有物,被陛下特别标为甲上的试卷后。   一干人臣除了面面相觑,摇头苦笑之外,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偏偏是,这四位程太常所举荐的举子,每一个人的文章,都显得十分的精彩,有理所所,言之有物。   相对比而言,自己等人所举荐的乡贡举子,与这四人相比起来,就如同准备不足,临阵磨枪一般。   二十八位乡贡举子,大唐皇帝陛下钦点辛茂将为状元、任雅相为榜眼,而上官仪为探花。   吴乡寿虽然未能挤上前三,却也在这二十八位乡贡举子之中,排名靠前。   ……   到得下午时分,大唐贞观十年殿试的榜单,就已然被张贴到了皇宫之外。   而这一份榜单,让那些早早就在等待着结果的一干书生全都哗然不已。   “状元是辛茂将,上官仪为榜眼,任雅相为探花,这,这怎么可能……”   “居然是辛茂将,看来,程太常的眼光之毒,实在是天下少有啊。”   “他举荐的四位乡贡举子,皆是榜上有名,而且居然还能够霸榜前三,这若是流传后世,必成佳话……”   耳朵边听着对了些纷纷的议论声,却也有不少人的脸色份外的难看,小声地交头结耳。   “这算什么……你可看到了,长孙吏部所举荐的那三位举子。   此番殿试,非但连前三都不能进,在这榜单之中,居然只属中流,这,这也太……”   “依我之见,之前,程太常与长孙吏部在吏部的那场争执,怕是里边有什么不可言说的……”   “此言何意?”   “你们想啊,程太常与长孙吏部争执之后,那四人尽数被录取,而且还能排在进士榜首。”   “这至少说明,陛下对他程太常的恩宠,在那长孙吏部之上……”   “这位兄台言之有理,可此番这殿试。”   “这位老弟,你也不想一想,咱们大唐,诸多世家大族,谁不盯着这条入仕之途。”   “哪怕是陛下的授意,赵国公不敢违背,可是总会有人不乐意地跳出来,这才促成了这一次的殿试……”   “不错不错,只怕谁也没有想到,这四个家伙又再一次用实力证明他们真有这个本事。”   随着榜单高挂,殿试名次敲定,关于此次科举的各种流言蜚语,非但没有平息,反而呈现出愈演愈烈之势。   程处弼这位程家靓崽成为陛下最得宠臣子,甚至让赵国公长孙吏部吃了大亏,也只能忍气吞声的消息喧嚣尘上。   “这些消息是哪个混帐传的?”长孙无忌气的直哆嗦,手中的茶碗,直接都砸落在地上,碎成了一堆瓷渣和碎片。   “老爷,小人也不清楚,只知道那些读书人都在传……”   “岂有此理,简直就是岂有此理!”长孙无忌铁青着脸在书房中疾走。   这特娘的怎么回事,殿试昨天就已经结束了,居然还会有这样的流言喧嚣,岂在是把他给恶心得够呛。   面对着这样的市井流言,便是他长孙无忌却也无能为力,有些问题,那是越描越黑,越解释越麻烦。   又气又恼,累觉不爱的长孙无忌转悠了半天,最终只能给出了一个冷处理的办法道。   “……此事,不必做什么,一切照常就可,等上几日,又有什么事情了,这等流言自然就会消弥无踪。” 第735章 成为大唐进士科状元,你有什么样的感想?   就在长孙无忌气得直跳脚的当口,程处弼已来在府中见到了这四位前来感谢自己的大唐进士。   并且还是状元、榜眼、探花外加一位进士连袂入府致谢。   程处弼亲自到得府门口,将这四位新科才俊迎入了府中……   四人连袂而来,自然是前来感谢程处弼这位大恩人的举荐之恩。   此刻,四位精气神明显跟之前相比起来截然不同的科举新贵,入了卢国公府前厅之后。   四人二话不说,齐刷刷地拜倒在地,朝着程处弼一礼。   “太常大恩,我等感铭五内,愿为太常效犬马之劳。”   程处弼赶紧回身过来将他们一一扶起,一面颇为唏嘘地道。   “好了诸位,程某其实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并不多。最重要的你们的才华学识。   这是你们能够殿试得以大获全胜的根本原因好不好。”   “……”四位新晋科举才俊脸色显得有些古怪地看向这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太常。   “程太常,若非是你……”吴乡寿话即将出口的瞬间,就感觉到了胳膊肘一疼,话生生地卡在了嗓子眼。   程处弼一脸莫明其妙地看向吴乡寿,不太理解这家伙想要表达什么。   “是啊,若非程太常,焉会有我等今天日。”辛茂将瞪了一眼吴乡寿。   这家伙居然想把之前程府家丁前来送题的事给泄露出来。   这种事情,程太常不乐意提,那大家伙就最好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毕竟,这件事情也不见得能够有多光彩,想一想,程太常何等样人,为了让自己等人能够在殿试之上大放异彩。   才会忍辱负重,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够弄来类似命题。   这样的事,就算是烂在肚子里边,也万万不能泄露一丝一毫才对。   更何况,殿试之后,被陛下钦点,甚至被陛下当面嘉许这是何等的荣耀与光彩。   特别是看到那些过去瞧不起自己等人的,那些有身份有背景的举子们。   现如今流出出来的那种既羡又妒的目光和表情,让四人感觉浑身舒爽到了极点。   这让四人的心中都有感觉,哪怕是他们的家世贫寒与那些世家门阀格格不入又如何?   哪怕是举荐他们的老程家,与那些文官不对付又能怎么样?   可以说,因缘际会之下,反倒将他们这四位大唐才俊与武勋显贵的老程家紧密地绑定在了一起。   ……   坐下之后,程处弼听到四人讲述起殿试当日的情形,特别是他们四个在听到了宦官传诏。   步入了太极殿内,得到了陛下的亲口嘉许和勉励,四个人激动得满面红光的模样。   让程处弼不禁心中一动,抬起了手,招来了那邓称心一阵低语之后。   不多时,在他们四个那讶然的目光中,邓称心拿来了笔墨纸砚。   程处弼清了清嗓子,把目光投入了今科状元辛茂将。   “今天既然你们四位都来了,顺便就留下,我让人已经去准备酒菜,无论如何,用了晚饭再走。   另外嘛程某有一些问题,想要跟你们好好的聊一聊,或者是说采访一下你们。”   “采,采访?”辛茂将一脸懵逼地看着笑眯眯的程太常,有些不太理解此言何意。   “不用担心,也不需要有压力,就是一些小问题,我问,你们回答罢了。”   程处弼笑眯眯地朝着辛茂将道。“放心,不会问你们超纲的问题。”   “……”辛茂将呆愣愣地看着跟前的程太常,不太理解什么叫超纲,不过既然恩人有命,他就配合呗。   “首先,我想要问一问,对于能够成为我大唐贞观十年进士科状元,你有什么样的感想?”   听到了这个问题,脑子还没转过弯来的辛茂将陷入了深深地迷惘之中。   这是一场十分艰难的采访,主要还是程处弼也不是专业的记者,所以提的问题令这四位大唐才俊有些摸不着头脑。   另外就是四位被采访者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回答问题的时候脑子都是懵的。   不过好在,大家总算是满头臭汗地完成了这一场双方都不专业的采访。   而就在邓称心将那些采访稿还有笔墨纸砚收拾起来的功夫,就听到了厅门外传来的爽朗笑声。   辛茂将等人下意识地一扭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就看到了三个长得似乎一模一样,都是铜铃大眼。   ……   都是一把钢针般的浓须,面目狰狞的壮汉大步进入了前厅。   “孩儿见过爹,见过大哥二哥,这四位……”程处弼赶紧迎上前去一礼,转过了身来正要介绍。   直接被亲爹一把给扒拉到了一边去,眉开眼笑地走到了这四位刚刚起身行礼的年青才俊跟前。   “哎哟,哈哈,老夫还当是谁,原来居然是辛状元、任榜眼还有上官探花和吴进士。”   “我等参见卢国公……”四人赶紧朝着这位恩主程太常的亲爹,凶名赫赫的卢国公程大将军一礼。   就看到了程大将军那张满是横肉的面容上满是慈祥的笑容,朝着他们颔首笑道。   “莫要如此,而等既然是我家老三的朋友,那老夫就托大,让你们唤上一声叔叔,当不为过吧?”   “这……”四个人不禁有些踌躇。主要还是觉得这位程大将军实在是太过平易近人了点。   “怎么,觉得老夫当不起你等的长辈?”程咬金看到四个犹豫,不由得乐道。   “既然如此,晚辈焉敢再拒,见过程叔父。”任雅相心中一横,当先开口朝着程咬金一礼大声道。   另外三人也不再犹豫,口称晚辈,再次向程咬金行礼致意。   程咬金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巴掌落在了任雅相等人的肩膀上爽朗地大笑出声来。   “这才对,不愧是我家老三看中的才俊。都是性情中人,行事痛快,很好。   来人速速备下好酒好菜,老大老二老三,陪好这几位才俊。   若是他们今日不能一醉方休,老夫可是要拿你等是问。”   听到了亲爹如此吩咐,弟兄三人整齐划一地大声应诺。   “……” 第736章 那个小胖子还想跟咱们家三郎打擂台   辛茂将想要开口解释一下,不需要这么客气,犯不着这么热情。   但是,向来热情好客的老程家,说出来的话,那是从来不打折的,要打折,一般都只能对方骨折。   程咬金乐呵呵地抚着浓须朝着这四位有些懵逼地晚辈颔首一笑。   “老夫还有些许事务,今日你们这些小辈可要吃好喝好。   你们弟兄三个,招待好了,莫要让别人戳我们老程家的脊梁骨,说我们怠慢了贵客。”   说罢,程大将军龙行虎步地离开了前厅,留下了磨拳擦掌的程家一二三,还有受宠若惊的四位新科才俊。   气势逼人的程大将军大步离开了前厅,四位读书人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   这位大将军在此,哪怕是笑得再慈眉善目,仍旧让他们心惊肉跳不已。   至少程大郎程处默和程二郎程处亮虽然跟程大将军外形肖似,但是却没有那股子强大到令人窒息的气场。   目送着亲爹离开了前厅,程家弟兄也顿时恢复了从容,老大程处默拿出了长兄如父的派头开始招呼起来。   “哈哈哈……四位弟兄,我爹都走了,你们也就别太拘紧了,来来来,赶紧都坐下。”   “上一回,你们四位到我们程府赴宴,某只与这位任兄弟饮了几杯,实在不痛快。”   “一会程某先自罚三杯,算是给你们四位陪个罪,今日,定然不会怠慢尔等……”   “这个……这就不用了吧?”四位进士才俊直接就风中凌乱了,这程家人也太实在了吧。   “没事,我大哥酒量大,多饮个三五杯也不会有问题。”一旁的程处亮呵呵一乐,说出了真心话。   听得此言,同样很豪迈的任雅相顿时有些不乐意了,这是瞧不起我们哥几个咋的?   很快,名震长安的程府家宴终于开始,各种在外面几乎吃不到的美味佳肴大盘大碟的往上呈。   程府的秘制三勒浆,让这四位读书人觉得自己一次又一次在重复人生的苦难到苦尽甘来。   便是最为拘紧的吴乡寿,还有比较刻板的辛茂将到得后来,也都眉舒目展,开始举杯邀饮。   程处弼乐呵呵地看着两位热情的兄弟还有四位文化人之间在那称兄道弟,频频举杯不已。   弟兄三人只喝到醺醺然的程度时,这四位大唐新科进士,全部都已经躺在了地上人事不知。   老大程处默意犹未尽地打了个酒呃,抬手一挥,很有成就感地道。   “行了,那个谁,还愣着做甚,还不赶紧把这四位公子给抬到客房去。”   “大哥,赶紧过来,咱们哥仨再喝点……”程处亮已经跟程处弼开始了弟兄之间的相互残杀。   相比起前厅的热闹,内院之中,程咬金正在跟娘子崔氏用餐。   在这里,程大将军吃得东西来,仍旧是那样的豪横,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而崔氏则贴心地坐在程大将军身边,跟自家夫君小声地说着话,时不时地给夫君的酒杯里边续满美酒。   “夫君,这还真是老天爷保佑咱们程家,不欲让咱们老程家诗书断绝。”   “大郎二郎,在军伍如今也算是有了建树,而咱们三郎,这还不满十八,都已经成为了太常少卿……”   “是啊,这小子,可不但是运道好,重要的是,有本事,这身本身,便是老夫……”   程咬金灌了一杯酒,挤眉弄眼半天,这才颇为唏嘘地道。只是话到这,就被娘子崔氏打断。   “他这身本事当然是随夫君你,若不是遗传了夫君的聪慧机敏,他又焉能有今日。”   “哈哈哈……娘子的美言,实在是令为夫开心,不错,这小子,做事倒真有股子机灵劲。”   “日后好好打磨,定然能成大气,老大稳重,做起事情,心中有谱。”   “老二嘛,做事扎实,就是秉性太直,不过好在,日后尚了公主,定然无忧。”   “之前老夫最担心的还是三郎,那时候太子的腿脚是那样的情况。”   “太子的腿脚好不了,那个位子自然不会稳当。若是有个好歹,咱们三郎也会受其牵联,怕是日后仕途艰难。”   “好在咱们三郎这本事真不是盖的,先以医道愈了太子的腿脚。   还鼓捣那些什么印刷术,向朝庭进献百多万册书籍。”   “一下子,将原来太子的颓势和声望直接给扭转了过来,不但狠狠地打压了那帮子不开眼的玩意。”   “也让陛下对咱们三郎越发地青睐有加……”   “还有三郎办的那个什么《长安旬报》,呵呵,娘子你可知晓,那个小胖子还想跟咱们家三郎打擂台。”   “一开始来找到了陛下,想要把《长安旬报》拿捏在手上。”   “居然还有这等事?”娘子崔氏一脸错愕地追问道。   “不错,不过陛下兴许是查觉到了什么,根本没搭理那小胖子。   所以那小胖子才会跟那些世家搅和在一起,弄出个什么《长安文集》来。”   娘子崔氏的脸色阴晴不定,小声地道。“夫君,陛下的心思……”   “不错,陛下向来对世家大族一直都是既用,又防,而那小胖子这么做,呵呵……”   “所以啊,太子的位置,现在看来,稳当。”   “那位殿下也太不智了吧。”娘子崔氏忍不住嘀咕了句。   “不是他不智,而是咱们那位赵国公的心思,可不一般哪。”程咬金抚着钢针般的浓须道。   夫妻二人边吃边聊,终于酒饱饭足。程咬金拍着肚皮正准备窜到前厅去看看的当口。   就看到了娘子崔氏转身而去,然后笑眯眯地拿着棋盒走了过来。   面对刀山火海都能面不改色的程大将军面容一僵。“娘子……”   娘子崔氏将棋盘搁在了已经打理干净的案几之上,伸出了手,轻轻地扯了扯夫君的衣角。   哪怕是戴着眼镜,可是镜片却仍旧无法阻拦住崔氏那双动人的眼眸溢散出来的期待光彩。   “夫君,左右无事,不如陪妾身手谈几局?妾身都好久没跟夫君手谈了。”   “那……嗯嗯,既然娘子想要手谈,为夫自当舍命相陪。”程咬金只能摸了摸鼻子,硬起头皮又坐了下来。   听得此言,娘子崔氏不禁绽颜一笑,抬起了手,习惯性地轻刮了下夫君那英挺的鼻梁嗔道。“调皮……”   程咬金呵呵呵地笑着,开始跟娘子计较起应该让几子…… 第737章 这《长安旬报》的马屁,真是拍得够肉麻的   卢国公府不远处的草市,一干精明而又市侩的八卦街坊们一边安置着摊子,一面开始相互招呼起来。   那位支着一个书法艺术作品摊子,依靠给人写家信,又或者是抄抄写写为生的魏书生支好了摊子之后。   跟一旁那位卖醪糟的摊子招呼道。“有劳老汉帮某瞧着,莫要让那些闲杂人动了摊子上的字画才是。”   醪糟摊主正在忙碌着,听得此言答应了一声,刚把手中的木碗搁下。   看到了文人朝着坊口的方向而去,不禁吆喝道。   “这没问题,不过魏书生,你若是要去大小解,不该往这边走吗,你去那边干嘛?”   “我这是去买《长安旬报》,那玩意在坊口才有得卖,一会就回来……”   魏书生摆了摆手,继续大步而去。   醪糟摊主看着他的背影,愣了半天之后,忍不住吐了句槽。   “哎哟,没想到,这位平日里连醪糟都舍不得多买上两碗的魏书生,居然乐意花上五文钱去买那《长安旬报》。”   “你那醪糟喝得再多也不垫饥,喝那么多做甚?”一旁的浇饼摊主直接就乐了。   “你这话啥意思,你有本事把让次我请你喝的吐出来。”醪糟摊主顿时不乐意了。   “那你把我请你的烧饼还我。”烧饼摊主毫不示弱地怼了回去。   “行了,都是多年的老邻居,犯得着嘛,照我说,他买那报纸,重要是他能看得懂,不像咱们,斗大的字还认不得一箩筐。”   “他好歹也是位读书的斯文人,买那《长安旬报》,咱们也能够沾沾光。”   那边坐在小马扎上,跟前摆着豆腐桶和豆芽筐的老汉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还真是这个理,上回,听魏书生读的那《三国演义》可真带劲。”   “就是,老身也觉得,打打杀杀的,忒新鲜。”正拿着一块毛巾蘸了蘸水,拿起瓜果抹抹。   让筐中的瓜果看起来越发显得鲜嫩的大婶眉开眼笑地道。   魏书生不知道身后边的草市那帮子街坊的议论,撩起前襟匆匆快步疾行。   赶到了坊口之时,就看到了一位年轻人正在那里一边吆喝一边麻利地收钱递报纸。   “《长安旬报》今日有采访特刊,今科状元、榜眼、探花都有话要说……《三国演义》愈来越精彩……”   魏书生赶紧吆喝了一声。“贩报的,赶紧,给某也来上一份。”   “好嘞,收你五文,还请拿好,今天的《长安旬报》人人都说好看。”   魏书生呵呵一乐,将报纸接了过来,目光一扫,看到坊内坊外的都有不少人聚拢了过来,纷纷掏钱,就为了买上一份《长安旬报》。   既有读书人,也有识字的商贩,也有一些小吏,还有一些则不知道是哪家府邸的家丁或者是下人来给东家买报纸。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人拿出了一百钱串成的钱串子扔到了贩报人的报纸上。   “来,给我二十份,赶紧的……”   “好嘞,这是二十份。”这位贩报人对这一幕已经习以为常,麻利地将钱扫入了跟前的盒子里,然后理了二十份《长安旬报》递了过去。   不少买到了报纸,又或者是还没有买到报纸的人们,都对着那家伙小声地指指点点。   魏书生顿时下意识地支愣起了耳朵,听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的议论声。   “这家伙又来了,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买那么多做甚,总不能看一份扔一份吧……”   “那你就不知道了吧,指不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家丁,那些人家里读书人多得是,莫说是买个一二十份。”   “上回我还见着一买就买上两百份的,就在西市那边……”   “乖乖,二百份,那不就得一贯钱。”   “咱们平头老百姓能跟大户人家比吗……”   “咦你们看,没想到,这位今科状元,乃是陇西狄道人氏,听说自幼家境贫寒。   这样的寒门出身,也能够一跃而成为咱们大唐的新科状元,实在是本事。”   “是啊,你没看到吗,这位状元公对天子可是感激得厉害,若非是我大唐大办科举,他们又哪里能有出头之日……”   听着了半天之后,魏书生这才心满意足地抄着《长安旬报》一边走一边看报。   还真别说,这一期的报纸还真有看头,上面居然是以对答的形式,对大唐今科状元、榜眼等人的采访。   《长安旬报》第三期终于在万众瞩目中隆重登场,这一期的《长安旬报》不仅仅因为连载中的《三国演义》而继续热销。   重要的是这一期的《长安旬报》上今科状元、榜眼、探花等人士的采访,让许许多多的识字之人都很想要一睹这几位大唐新科才俊的风采。   这四位新科才俊,无一例外,话里话外,都充满了对于大唐皇帝陛下的敬仰与崇拜。   特别是谈及他们能够成为今科的状元、榜眼、探花……   正是代表着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陛下,对于大唐寒门士子的重视,以及与世家门阀的一视同仁。   总之那繁花似锦的马屁话,绝对刷新了一干读书人的三观,有些人看不神采飞扬,而有些人则是看得一脸黑线。   ……   正在吃着早餐的房玄龄,看到了这份刚刚让家丁买回来的《长安旬报》的内容。   好半天,才喝完了最后一口粥,颇为倒胃口地翻了半天白眼道。   “这《长安旬报》的马屁,真是拍得够肉麻的……”   “父亲,你说,若是陛下瞧见了这样的逢迎之言,会不会不乐意?”   一旁长相与他颇为肖似的长子房遗直手中也拿着一份报纸,忍不住问道。   而高大威猛的房俊也抄着一份报纸,吃着那份量快赶上两人份的早餐,听到了这话也朝着父亲望过去。   “呵呵……陛下虽非好大喜功之辈,但是这等从新科才俊口中,发出的肺腑之言。   陛下怎么可能不乐意,说不定还乐见其成,重要的是,寒门……这可是陛下最希望扶持起来的。”   “前朝的教训,犹在眼前,陛下对于传承千百年的这些世家大族,既用,又防……” 第738章 就算是拍马屁,能不能注意一下尺度   “所以,陛下更倚重的是我们这些从龙老臣,也更愿意简拔那些寒门士子入仕朝庭。”   “单从这一点来看,这《长安旬报》跟那《长安文集》相比起来,可真是强太多了……”   房俊一脸懵逼地看着父亲,半天才忍不住问道。“父亲何出此言?”   “呵呵,上一期的《长安文集》你们觉得如何?”   房玄龄搁下了手中的《长安旬报》朝着这两个儿子问道。   房俊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嘿嘿一笑。“孩儿觉得挺好的,就是感觉太深奥了点。”   房遗直认真地想了想,面带惭色地道。   “孩儿也与二弟一般,觉得那《长安文集》不愧是大师云集,文章精彩纷呈,可就是觉得……”   “呵呵,莫说是你们二人,便是老夫读那《长安文集》上的文章,也是颇费心力。”   “毕竟那些文章的作者,无一不是我朝的博学多才,对于儒家经籍专研得极为精深。”   “可就因为如此,他们的文章,就不是一般人能够解读得了的。”   “反观这《长安旬报》,你们二人觉得如何?”   长子房遗直想也不想便给出了答案。   “孩儿觉得《长安旬报》的内容平实,浅显易懂。   特别是上边连载的《三国演义》更是精彩纷呈,令人爱不释手……”   一旁的次子房俊特地翻到了后边的《三国演义》连载处,得意地道。   “是啊父亲,我也觉得这《三国演义》可比那些文诌诌的《长安文集》带劲多了。”   对于这位粗通文墨,更喜欢耍枪弄棍的二儿子,房玄龄除了轻叹之外,实在是不好说什么。   不过,还是耐心地给两个儿子解释道。   “若是将这《长安文集》比作阳春白雪,那这《长安旬报》就是下里巴人,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孩儿受教了。”长子房遗直顿时一脸恍然地醒悟了过来,深以为然地点头附合道。   看到了二弟房俊投来的救助目光,房遗直便压低了声音给二弟解释了曲高和寡的典故。   房玄龄不再理会两个儿子,抚着长须,目光有些复杂地微微摇头。   程三郎这小子,虽然做起事情来容易出状况。但是这《长安旬报》却办得十分漂亮。   倒是那位颇有才名,又很喜欢礼贤下士,广揽博学之士的魏王李泰,弄出来的这《长安文集》。   或许能够得那些博学之士的欢心,但是曲高和寡之下,影响力肯定远远逊色于《长安旬报》。   ……   而此刻,大唐天子李世民,正抄着一份《长安旬报》美滋滋地欣赏着那篇采访稿。   看着那篇马屁话精彩纷呈的采访稿,李世民虽然觉得有些臊,但是更多的还是有一种很强烈的满足感。   旁边的长孙皇后一边看一边摇头,面色古怪地道。   “夫君,程三郎这小子,倒真是挺会办事的,居然还弄出了这样的一篇文章来。”   李世民摸了摸自己微烫的脸,不禁想到了自己在长子承乾跟前提及第一期《长安旬报》的内容时。   这位脸皮薄的长子白净的小脸红的跟什么似的,这让李世民稍稍松了口气。   至少老夫久经风霜,羞耻感没有那么强烈就是了,不过,自己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山东宋玉这个妖蛾子记者。   下次就算是拍马屁,能不能注意一下尺度,犯不着这么夸张。   你特娘的拍得老夫都觉得老脸发臊,这到底是何居心?   “是啊,虽然这小子的这什么采访稿弄得有些夸张,满篇尽是……嗯,不过大体来说,终究是好的。   至少能够让百姓们,让那些寒门士族知晓朕的态度,这才是关键。”   “陛下,高士谦求见。”外面的宦官快步进入了甘露殿中,朝着李世民恭敬一礼道。   “高老卿家?快快有请……”李世民看了一眼观音婢之后,朝着这名宦官吩咐道。   不大会的功夫,须发斑白身量颇为高大,只是已然显得老态龙钟的高士廉缓步进入了甘露殿内。   恭敬地朝着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一礼。“老臣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老卿家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李世民笑眯眯地起身将高士廉给搀扶了起来。   长孙皇后也上前一步敛身为礼之后笑道。   “舅父,你老人家怎么来了,快快过来坐下吧……”   高士廉看着这位愈发显得娴淑大气的外甥女,颔首一笑。   等到坐定之后,表情却显得有些揣揣不安,李世民不禁奇道。   “老卿家你还是观音婢的舅父,又不是外人。若是有事情,只管直言便是。”   “是啊舅父,有事你就直说就好了。”长孙皇后就坐在高士廉的身侧开言宽解道。   当年父亲亡故得早,自己也兄长年纪尚幼,若非当年舅父出手相助。   她与胞兄长孙无忌还有娘亲的命运,那可真就不堪设想了。   便是自己与夫君的婚事,也都是舅父极力促成的,这位舅父在长孙皇后的心中,如同亲生父亲一般敬重。   “不敢,老臣此来,乃是之前奉陛下圣喻,编撰《氏族志》,如今总算是略有小成,特地送来,请陛下御览。”   说话间,高士廉从袖中取出了一本崭新的书册,恭敬地双朝奉上。   “有劳老卿家了,朕可要好好的瞧瞧……”听得此言,李世民不禁扬眉大喜,伸手接了过来。   只是,李世民刚刚翻了几页,原本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凝固。   这让甘露殿中的气氛陡然显得有些肃穆起来,高士廉有此揣揣不安地看着这位外甥女婿。   李世民抬起了头来,看到这位揣揣不安的老卿家,又扫了一眼观音婢,终究强压下了心头的怒意,勉强一笑道。   “且先放在朕这里,待朕仔细瞧瞧,老卿家这些日子身子如何?……”   看到李世民岔开了话题,高士廉的心中越发地深感不安,但还是顺着李世民的话题敷衍了一番之后便起身告辞。   “夫君,妾身送一送舅父……”早就已经看出夫君是在强颜欢笑的长孙皇后赶紧起身说了一声。   李世民微微颔首,目送着长孙皇后轻搀着高士廉离开了甘露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目光幽深而阴冷地落在了那份《氏族志》上,久久不发一言。 第739章 呵呵……清河崔氏,居然排在氏族第一?   “舅父,到底怎么回事,那份《氏族志》莫非有什么问题?”   长孙皇后亲自将高士廉送到了甘露殿的阶下之后这才悄声追问道。   高士廉不禁一声长叹。“老夫虽然是主持编撰这《氏族志》,可是……”   这份《氏族志》的主要编撰人员,主要还是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员和学者。   那帮子人,又有哪个是好相与的,可偏偏高士廉这个人性子中庸而又有些绵软。   以致于《氏族志》编撰的话语权,几乎完全被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员和学者所掌控。   而他这位主持者,则完全被架空,可偏偏高士廉一开始还未查觉。   等到查觉的时候,那帮子人总会寻各种理由搪塞,这让高士廉十分的不安。   所以,这会在《氏族志》尚未完全编撰成功之前,先拿来了样稿交给陛下御览。   解释了一番之后,高士廉抚着自己那一大把花白的长须无可奈何地道。   “老夫老朽,魄力不足,行事过于踌躇,实在是难堪这等大任,有负君恩哪……”   “舅父……”长孙皇后看着愁眉不展的舅父高士廉,轻拍着他那满是青筋与皱纹的大手手背笑着安慰道。   “舅父不必太过忧心了,此事,无垢会向陛下解释清楚缘由。”   长孙皇后目送着舅父蹒跚而去,理了理腮边垂散下来的青丝。   幽幽地轻叹了一口气,这才拾阶而上,朝着甘露殿内而去。   ……   进得殿中,就看到了夫君脸色十分难看地正在翻阅着那本《氏族志》。   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这才随手将那本《氏族志》嫌弃地扔回了案几上,勉强一笑站起了身来。   “陛下,臣妾……”长孙皇后来到了近前之后,盈盈拜倒。   看到了这一幕,李世民错愕之后,赶紧抢步上前将长孙皇后搀住。“观音婢你这是做甚?”   长孙皇后苦涩一笑,垂下了眼帘低声道。“陛下若非是看在臣妾薄面……”   “叫夫君。”李世民有些着恼地轻喝了声道。“观音婢,你我夫妻一体,莫要如此。”   “夫君……”长孙皇后这才抬起了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眸,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道。“让夫君劳神了……”   “好了,来来来,坐下吧,呵呵……其实啊,让你舅父去主持此事,朕就是想好好的看看,那些人会不会老实。”   等到安坐下来之后,李世民冷冷一笑,手指头戳了戳那本《氏族志》道。   “倒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明目张胆,呵呵……清河崔氏,居然排在氏族第一?”   “他们这等做法,根本就是不将朕放在眼里,不将朝庭放在眼里。”   “他们啊……这是在试探朕,想要知道朕的底线在哪儿。”   看到李世民越说越怒,长孙皇后轻抚着李世民的后背,温言慢语地道。   “夫君既知这是他们的计谋,还请夫君制怒,莫要伤了身子才是。”   李世民吐了一口浊气,仿佛也将那胸中的积淤尽数吐了出去,这才从容不迫地扬眉笑道。   “嗯,放心吧,为夫知道他们的心思,既然他们想要试探于朕,呵呵……”   笑了两声之后,李世民朝着甘露殿门的方向喝道。   “来人,速速去诏吏部尚书前来见朕。”   迎着长孙皇后那满是疑惑的目光,李世民这才捉狭一笑。   “此番殿试的状元、榜眼、探花他们这些才俊,为夫如今已然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听到了夫君一阵耳语之后,长孙皇后不禁嫣然一笑,百媚顿生。   “妾身就知道,这天底下的事情,都难不住,也难不倒夫君的。”   “那是自然,不如此,朕如何君临天下?哈哈哈哈……”   大唐皇帝陛下那爽朗的笑容,回荡在甘露殿中,久久不散。   ……   长孙无忌的脸色铁青地坐在书房之中,跟前落着一份《长安旬报》。   这份报纸里边的内容,辛、任、上官、吴等四人的采访,对于长孙无忌而言,其实不甚在意。   毕竟他们再怎么吹捧陛下,与他这位朝庭重臣并无利害冲突。   但是,这四个人的身份,偏偏都是程处弼那小子举荐的,成为了今岁科举的最大赢家。   原本,长孙无忌还寻思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自己与程处弼之间的摩擦和冲突会很快就淡去。   可是现在,这一期《长安旬报》的出现,这上面那篇精彩的采访,必然会让那即将散去的流言蜚语再次喧嚣尘上。   而自己这位朝庭顶级显贵,又会成为市井百姓口中的话题人物,而且还是负面的那种。   这让最好名声的长孙无忌如何开心得起来,可是偏偏,面对着发行量如此巨大的《长安旬报》。   并且还是得到陛下在背后支持的《长安旬报》,他长孙无忌还真是百口莫辨。   就在长孙无忌愁肠百结的当口,却有管家来禀报,陛下有事,诏自己入宫觐见。   长孙无忌微愣之后站起了身来。“知道了,老夫这就入宫面圣。”   长孙无忌扫了一眼那份搁在案几之上的《长安旬报》,吩咐了句道。   “把那东西拿去厨房烧掉,莫要留在这里碍眼。”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长孙无忌这才拂袖快步而去。   ……   长孙无忌登上了马车,坐在车中,马车晃晃悠悠地朝着皇宫径直而行。   但是,一路上,透过马车的窗帘,长孙无忌总是能够看到那些往来的路人手中,或捧或拿着一份《长安旬报》。   或是摇头晃脑大声诵读,或者是跟同伴对着报纸兴奋地指指点点。   看到了这一幕,长孙无忌越发地心浮气燥,干脆闭上了双眼,朝后一躺,眼不见为净。   而同一时刻,魏王府的管家李公公看着那些家丁送来之后,在跟前堆积如山的报纸。   又垂低了脑袋,继续看着手中的那份《长安旬报》,这一期的《长安旬报》上连载的《三国演义》内容十分的精彩。   当然,管家李公公不是用欣赏的眼光去看,而是觉得自己是在用批判的眼光去审视,总之,的确很津津有味就是了。   就在这个当口,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还有喘息声…… 第740章 既然无忌你不反对,那四人前程便这么定了   管家李公公顿时一个激灵,赶紧将报纸揉成一团,扔到了一边,然后转过了身来。   就看到了魏王李泰一边抹着汗水一边走了过来。“怎么样了?”   “殿下,奴婢让人已经收罗来了差不多三千多份。”   魏王李泰目光扫过那些报纸,面色蕴怒地沉声道。   “程处弼那小子,不过是区区一个粗鄙武夫。   借着父皇的恩宠,让那些寒门士子得以登临殿试魁首。”   “他居然还给那些家伙大造声势,他这是要做什么,这岂不是让我舅父难堪吗?”   听到了这话,管家李公公垂低脑袋。“殿下放心,奴婢这就去交待他们多收一些报纸回来。   只是,奴婢担心此番又会如上一期《长安旬报》般……”   “怕什么,他程处弼都不怕亏血本,难道本王还怕花那点小钱不成?”魏王李泰不乐意地喝了一声。   看着那些报纸,想到了之前读到了上面的内容,看到了那些令人头皮发麻,厚颜无耻的马屁话。   实在是让魏王李泰心头不爽到了极点,舅父所举荐之才俊,居然比不过他程处弼举荐的才俊。   这叫什么事?若不是因为这件事情事涉国家大政,魏王李泰都想亲自去问一问父皇,这是想要干嘛。   毕竟老师王珪一直都告诉自己,大唐王朝立国根基已固,如今治理天下,自然用人当重其德行,其次才是才华学识。   而作为天下诸多诗书传家的世家大族有着无数的才俊,可偏偏,父皇用这些人的时候,总是举棋不定。   反倒像马周这样寒门出身的臣子,又或者是孙伏伽这样科举入仕的寒门臣子,却深得其信任与重用。   要么,就是那些随着父皇打天下的老臣子,这样的做法,魏王李泰则有不同的想法。   “唉,可惜,本王不是太子……若本王是太子,当会劝说父皇,将世家贤才,尽纳入朝,方才上善之策。”   ……   来到了甘露殿前,长孙无忌拭了拭额角的油汗撩起前襟拾阶而上。   面对着那位朝着自己恭敬行礼的陛下心腹侍卫头子赵昆。   长孙无忌只是矜持地淡淡一笑,稍微动了动下巴算是还礼之后,径直步入了甘露殿。   就看到了陛下正在那里愣愣地看着某处,似乎在想事情,又像是在发呆。   长孙无忌收住了脚步,由着那赵昆快步到得陛下身边提醒了声,这才上前恭敬地行礼致意。   “臣参见陛下。”   “无忌来了,快快坐下吧……”李世民这才回过了神来,目光落在了长孙无忌身上,笑着抬手一引。   听到了陛下如此称谓自己,长孙无忌心中不禁一暖,一种陛下其实还是爱我的感觉瞬间溢满胸怀。   长孙无忌来到了跟前,正襟危坐,一旁的宦官给这位长孙吏部满上了一杯茶水之后,这才退到了一旁侍立。   李世民也抿了一口清肝明目又养生的菊花茶,这才笑眯眯地朝着长孙无忌道。   “无忌,科举殿试至今,也有些日子了吧?”   “是的陛下。”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却对于李世民的这句问话有些摸不着头脑。   然后,就看到了大唐皇帝陛下从案几上抄起了一份《长安旬报》朝着自己递了过来。   “???”长孙无忌一脸懵逼地看着陛下递到跟前的报纸。   整个人都不好了,嘛意思?莫非市井八卦已经传到了陛下的耳中。   这位年轻的时候性格比较顽劣的皇帝大佬,莫非又想整妖蛾子嘲笑自己人?   “今日这份《长安旬报》你可有看过?”李世民看到了长孙无忌的表情,有些莫明其妙,不过还是指了指那份报纸问道。   “臣……臣是看了一些。”长孙无忌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勉强一笑言道。   “朕觉得今科的这四位进士,都是难得的才俊,不知吏部那边的铨选准备何时开始?”   听得此言,长孙无忌心中顿时一沉,表面倒是不动声色地道。   “陛下,臣打算这个月底开始进行铨选。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看到长孙无忌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李世民微微颔首。   手指头轻轻地敲击在案几上,仔细地思量了半天,这才言道。   “今科状元辛茂将,此人秉性刚正不阿,书法中正平和,可为起居郎。   榜眼任雅相有勇有谋,可入职兵部职方司,探花上官仪文采菲然,风姿儒雅,可入职礼部主客司……”   听到了陛下那笃定的语气,长孙无忌垂低了头,可是眼皮却直跳不停。   怎么也没有想到,陛下居然会直接插手到吏部铨选,这可是极为罕见的。   等到李世民将四个人的安置尽数言皆之后,这才朝着长孙无忌道。   “朕的安排,无忌你可有什么话说?”   “陛下,骤然委以重托,会不会让他们……”   “无妨,既是才俊,就要委以重任,方才能够显出他们的本事。”   “既然无忌你不反对,那便这么定了。”   “……”长孙无忌张了张嘴,最终却只能恭敬地朝着李世民一礼。   心里边却直呵呵。陛下你都已经有了定论,难道我还能反驳你不成?   “臣明白了,陛下放心。”   “此事,也唯有交给无忌你来办,朕才能够安心。”   李世民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然后拿起了那本《氏族志》又递了过去。   “对了,朕这里刚刚收到了此物,你且来看看……”   ……   长孙无忌不禁一愣,旋及朝着李世民恭贺道。   “陛下,贞观六年朝中诸多臣工奉陛下旨意刊正姓氏,至今已有四载,能有成果实乃我朝大喜之事也。”   “呵呵……你且先看了再说。”李世民脸上的笑容,落在长孙无忌的眼中,则透着一股子冷厉。   长孙无忌接到了手中之后,只翻了几眼,顿时醒悟了过来是什么意思。   位列《氏族志》榜首的,或者说第一等的,却是山东氏族的博陵崔氏,而这博陵崔氏的族长,如今正是朝中任职幽州刺史的崔干。   人臣的氏族,居然位列一等,居于皇族之前,这样的做法。   饶是长孙无忌这位刻意结交世家大族,经营势力的重臣,此刻也不禁两颊直冒冷汗…… 第741章 若是消息无误,我辈侠义之士的夙愿可成矣   长孙无忌抬起了头来,看到李世民那张冷漠的表情,心中生悸。   “陛下还请息怒,这《氏族志》如此列等,臣也觉得不妥当。”   “不妨事。”李世民目光从长孙无忌的脸上移开之后,这才淡淡地道。   “此事先如此,待朕想到对策再说。”   长孙无忌听得此言,不禁一愣,抬起了头来看向李世民,却无法从这位大唐皇帝的脸上捕捉到任何端倪。   “无忌,你且下去吧,把那四位新科才俊的入仕之事,办得漂亮一些,莫要让朕失望。”   “陛下有命,臣定竭尽全力。”长孙无忌恭敬地向着李世民一礼答道。   站起了身之后,扫了一眼那本被李世民随手扔在案几上的《氏族志》,这才快步离开了甘露殿。   李世民站起了身来,目送碰上长孙无忌离开之后,眉头微皱,扶了扶那酸软的腰背。   视线再一次落回到了那本《氏族志》上,然后目光一转,落在了一旁的《长安旬报》上。   目光就这么游来移去,李世民紧抿着嘴,反复地打量,半天之后,坐了回去。   拿起了那一本程处弼所作的《三字经》,之后又搁下,仿佛在考虑着什么难以决断的大事。   ……   卫国公府中,二公子李德奖正在与娘亲练习击技,但见这位一身红衣的李夫人每一击,都让李德奖份外的难受。   顶着一脑门的臭汗左遮右挡,最终手中的横刀被打落尘埃,只能狼狈地打了个滚,避开了娘亲刺来的一剑。   “娘,孩儿败了。”李德状气喘吁吁地站起了身来,擦了把脸上的汗水,有些沮丧地苦笑道。   “面对老身,你居然还走神。”   这位四十许人,仍旧靓丽动人,眉宇间英气逼人的李夫人摇了摇头。   将武器还鞘之后,给李德奖擦着汗水,有些担忧地问道。   “莫非是有什么事情藏在心里?”   李德奖接过了毛巾,自己擦拭一面有些敷衍地道。   “孩儿能有什么事,就只是希望父亲能够早日解了孩儿的禁足令罢了……”   “你呀,怎么,还真是翅膀硬了,连心里话都不跟娘说了?”红衣飒爽的李夫人不由得嗔道。   “亏得娘亲一直在你父亲跟前帮你说话,给你遮掩,没良心的臭小子……”   “娘……”一通话下来,李德奖臊眉搭眼地赶紧赔笑道。“娘亲莫恼,孩儿,孩儿直说就是。”   “程三郎,他前些日子过来给父亲治病的时候,曾经跟孩儿言及何为侠义。”   李夫人不禁一乐,对于这位给夫君治足疾的程处弼,她也是久闻大名。   “哦?就是那个喜欢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三郎?”   “对,就是他,他之前问孩儿何为侠,孩儿行侠仗义,流浪江湖多年,自然知道。”   “可是他那句话: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让孩子深有感触,每每思及这句话,便觉得心潮澎湃,难以自己。”   原本还笑容满面的李夫人听得此言,也不禁神色一凛,数息之后,这才有些讶然地道。   “好小子,这一句话,便是老身都觉得气概非凡。   不愧是能够作得出《三字经》,写得出大气雄浑诗赋的程三郎。”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说得实在是妙哉。可是要比老身所领会的侠义境界,还要高远……”   “娘亲,你也觉得他说的对?”李德奖看着跟前这位自己自幼就开始崇拜的娘亲小声地道。   “自然,娘过去只觉得,仗义除奸,扫荡不平,便为侠义。   可是程三郎此言,却将天下社稷、黎民百姓囊括其中。   且不说程三郎那小子有没有这本事,但这句话立意之高远,非凡人所能及也。”   说到了这,这位喜穿红衣的李夫人回过了头来,看向李德奖。   “若是为侠者,真能做到这一步,的确此生足矣。”   李德奖看着心潮澎湃,犹自在回味着程三郎之言,从容离开的娘亲,双手紧握成拳。   “二公子,你唤小的有什么吩咐?”不大会的功夫,一位体格精悍的亲随来到了李德奖跟前问道。   李德奖将自己已经写好的一封信交到了这位心腹亲随的手中,看了一眼门外,压低了声音吩咐道。   “去,知道我那几个弟兄,把这个交给他们,另外带上一句话。   若是消息无误,我辈侠义之士的夙愿,当可成矣。”   ……   这一期的《长安旬报》因为及时地抓住了时事的热点,并且采访到了今科状元、榜眼、探花等人。   满长安的百姓们,但凡是识字的,都很想要了解一下,或者说想要八卦一下这几位才俊。   自然令这《长安旬报》的销量,再一次暴发性的增长。   还有一个问题是,之前那些商贩采购之后,拿到了长安周边去贩售的《长安旬报》,极受追捧。   特别是人口规模和富庶程度仅次于长安的东洛洛阳,更是被人纷纷掏钱抢购。   真可谓是一报难求,使得那些商贩们的心思越发地活泛起来。   以至于这一次,晋阳书坊第一天拿出了差不多十万份,愣是到得中午的时候,就没一份剩下,再一次销售一空。   ……   依旧是丽正殿偏殿,正在跟程处弼吹牛打屁的李承乾,看到了意气风发的三弟李恪大步而来。   随着他的到来,还带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那就是,今日提前准备下的十万份《长安旬报》已经卖得一干二净。   “十万份,才中午就没了?”程处弼看到兴奋得都一副快要喜极攻心的不良皇子李恪,也不禁有些吃惊。   “嘿嘿,兄台你也不想一想,本身那《三国演义》,就是极其难得的精妙小说。”   “再加上辛茂将等人,又是我父皇登基至今,第一次钦点的状元。谁不想瞧瞧这些状元、榜眼都会说些什么?”   “另外,小弟还听到了从洛阳那边传来的消息,上一期《长安旬报》流入到洛阳那边的怕是得有近两万份。”   “而且是十文钱一份,结果你猜怎么着,全都销售一空,一份不剩。”   “唉……可惜咱们的订价实在太低了点,让那帮子奸商狠狠地赚了一笔。”   “……” 第742章 处弼兄流的血,是不是去上茅房的时候滴的   说到了这,李恪这位吴王殿下那副捶胸顿足的模样,实在是让程处弼深感鄙夷。   “你好歹也是堂堂的亲王殿下,那些商贩也不过就赚了几百贯。   瞅你那副眼红的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不是皇子而是个穷鬼。”   “???”李恪一脸黑线地瞅着处弼兄,整个人都不好了。老子本来就是穷,但不是鬼好不好?   “处弼兄,你这么埋汰小弟好吗?小弟穷是穷了点,可我这模样,哪有半点鬼气?”   李承乾忍住笑意,赶紧转移话题。“二位,正经事,咱们还是商议一下正经事。”   李恪不乐意搭理程处弼,扭头朝着大哥李承乾道。   “兄长放心,小弟已经派了人过去了,让他们再加印六万份出来,用以明日销售。”   “辛苦三弟了,如今看来,这《长安旬报》的影响力还真不小啊。   此物若是操作得法,长安城的舆论几乎尽被其左右。”   “难怪我那四弟,千方百计,想要将这《长安旬报》据为已有。”   “虽未成功,却也处那些世家一起,弄出了份《长安文集》来……”   说到了这,李承乾目光落在程处弼的身上。“处弼兄,此事,不能不防。”   听到了李承乾这番话,李恪直接就乐了。   “大哥,要我说,那《长安文集》跟咱们《长安旬报》走的根本就不是一个路数。”   “而且,小弟特地去打听到了,那《长安文集》是交到了荥阳郑氏家的印书坊印刷的。”   “他们的成本,呵呵……说出来,大哥你怕是都得吓一跳。”   “很高吗?我只记得之前处弼兄跟我聊过,一本质地普通的书册,成本约一二百钱。”   李承乾终究是生长于深宫之中的花朵,他所知道的知识,只能是从身边的渠道而来。   “小弟我可是听说,荥阳郑氏那边,为了讨好咱们四弟,还倒贴人工的给他印《长安文集》。   即便如此,一份《长安文集》的成本,也差不多四十文。”   “那么高?”李承乾吃了一惊,下意识地朝着程处弼看过去。   “殿下,这是肯定的,首先他们是雕版印刷,一个木版,最多也就印刷几千次就差不多报废了。”   “而且他们用的是贡纸,贡纸的价格之贵,便是臣过去用的时候,也是一边用一边心疼得直滴血。”   看到处弼兄在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见识过处弼兄上厕所不带上两张贡纸,觉得没有仪式感的李恪。   真心想要问上一问处弼兄流的血,是不是去上茅房的时候滴的。   当然,这个问题,美姿颜的长安潘安李恪最多只敢在心里边暗暗吐个槽。   毕竟,处弼兄那一身爆炸力的肌肉,很有杀伤力。   李恪觉得自己这样细皮嫩肉的斯文人,没有必要跟动不动就捞衣挽袖,鼓起健子肉吓人的糙老爷们一般见识。   ……   听了程处弼的解释,李承乾也不禁连连咋舌。   “照你这么一说,他若是印上一回《长安文集》,至少就得亏上两三千贯。”   “当然,这还是他维持在六万份印数的情况下,若是他想要学咱们来个十万份,嗯,那就得砸四千贯进去。”   程处弼扳了扳手指头,也不禁有些佩服这位肥得流油的米其林王子。为了跟自己斗,真特娘的是崽卖爷田不心疼。   若是一月两期,印上一年下来,也不知道这位深受陛下喜爱的魏王殿下,会不会穷得想把兜裆布当掉。   不知道那个时候,李叔叔知道肥头大耳的亲儿子跟人斗气,一年搞掉十来万贯,会不会大嘴巴抽他。   唔……程处弼很渴望能够看到李叔叔这位大唐皇帝陛下,亲自向臣子们示范什么叫真·动手动脚版·父慈子孝。   “啊嚏!……”正在看着手中《长安旬报》的魏王李泰打了一个骇人的喷嚏。   差点把跟前碟子里的猪油酥给吹落到案几上,揉了揉鼻子,李泰继续用嫌弃的表情和津津有味的目光去欣赏《长安旬报》上的《三国演义》连载。   并且他还一边欣赏一边批判。“这写的都是什么鬼玩意,你看这,什么河东解良人氏。   分明就是个不知道哪来的粗鄙村夫罢了,呵呵,这位汉室宗亲,也沦落到了卖草鞋的地方,啧啧啧……”   管家李公公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听着自家殿下的吐槽,哦不……是批判。   一面盘算着今天又花了多少钱去买下了多少份《长安旬报》,这倒也就罢了。   一想到方才刚刚支付的两千四百贯的《长安文集》的印刷费,他的心就疼得滴血。   ……   终于,开启了吐槽模式,目不转睛地读完了这份《长安旬报》之后,李泰还很刻意地将这份报纸扔到了脚边。   似乎不如此,无法表达他对这份《长安旬报》的鄙夷态度。   看到李泰终于读完了报纸,管家李公公这才言道。   “殿下,今日我们收拢来的《长安旬报》差不多两万份。”   “不光是咱们,还有不少的商贩在跟我们的人争抢。”   “那些混帐商贩,还真是见利忘义之辈,罢了,两万份就两万份,明日,若是再有……”   魏王李泰脸色有些发黑地斟酌了半天之后,硬起了头皮道。   “再收一收吧。你说,他们怎么就能印得这么快呢,而且还印了这么多。”   “单单是第二期,怕是他们发卖的报纸,至少是在十万份以上。也按四十文一份来算,那可就是足足四千贯。”   “他们老程家,呵呵……就他们家的那些产业,怕是一个月都挣不到那么多吧?”   管家李公公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说一句实话:“殿下,自打《长安旬报》给他们程家酒楼打了广告之后。”   “那个程家酒楼,几乎每日都是客满的,如今算得上是东市营业最好的酒楼。咱们的《长安文集》要不要……”   魏王李泰顿时不乐意地瞪了一眼管家李公公,可是一想到一期《长安文集》,自己就得砸进去两千四百贯。   心尖子就觉得疼,犹豫半晌,这才言道。“你且自去斟酌着办,此事就不用拿来烦本王了。” 第743章 《长安文集》的文章就连太子殿下也顶不住   《长安旬报》再一次连卖三天,第一天十万份,第二天与第三天都是六万份。   这一次,魏王府吃下了三万五千多份,还有差不多十万份落入了那些见钱眼开的商贩手中。   而长安城则把剩下的给消化吸收到,更有甚者,有些之前给佛堂进行俗讲的说书人。   拿起了这长安旬报,开始到酒楼茶肆里边去开始说《三国演义》。   《长安文集》终于在魏王李泰还有一干世家的期待之下,隆重登场。   为了给《长安文集》的主创魏王李泰打气,长安的那些世家大族纷纷伸手。   三份五份,十份八份地采办,倒也在长安城内,续《长安旬报》之后,也掀起了一鼓抢购热潮。   但是,除了一些喜欢刻苦专研学问的读书人外,一般长安识字的商贾之士又或者是普通百姓。   对于这《长安文集》,很是缺乏激情,特别是通篇翻下来,看来看去全是那种深奥的专研学问的文章。   摸了摸口袋里边的铜板,大部份的人选择了放弃,与其花上五文钱去买读不懂的《长安文集》。   倒还不如把钱给留着,也好期待精彩的《长安旬报》下一期,看那玩意好歹能饱饱眼神,比这个看得让人头晕目眩的《长安文集》强多了。   ……   正在跟一帮子弟兄吹牛打屁的程处弼听到了前来寻人的宦官的传达。   只能跟一干左内率精锐打了声招呼之后往丽正殿偏殿而去。   入得偏殿,就看到了李承乾正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看么了程处弼之后,招手笑道。   “处弼兄,你可让小弟好找。”   “殿下可是有事,还请殿下吩咐就是。”   “孤可是听闻今日乃是《长安文集》上市的日子,特地派了人去买几份《长安文集》,一会咱们好好的瞧瞧。”   听到了这话,根本就把这事抛到了九宵云外的程处弼呵呵一乐,朝着太子殿下赞道。   “殿下做得对,正所谓知已知彼百战百胜,这一点,殿下比臣想得周全。”   “那还不是因为处弼兄你,根本就没有把我那位四弟当成对手。”李承乾失笑摇头道。   不大会的功夫,宁忠便捧着几份《长安文集》匆匆回到了丽正殿偏殿。   只是程处弼抄起了这份《长安文集》看了没几眼,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特娘的都是些什么鬼,感觉就像是那些人读四书五经读嗨皮之后,特地为此而创作的文章。   文章里边时不时地引经据典,越发地让程处弼一头雾水,最终,潦草地翻了半天之后。   作为诗书传家的老程家的文化担当程处弼,不得不因为自己文言文功底过浅,而悻悻地放弃了尝试。   嗯,这简直就是新书试毒一般,把程处弼给毒得都快要两眼发绿。   程处弼这才扔下了报纸,扭头看向李承乾,就看到了这位脱衣有肉的排骨精太子看得一头臭汗。   不禁伸长脖子看过去,又扭对看了眼李承乾的表情,唔……程处弼的嘴差点咧到后槽牙去。   看样子,有这样阅读障碍的不止自己这位老程家的文化担当,就连大唐太子殿下也顶不住。   这顿时让程处弼内心好过了不少,不是自己一个人的问题,那就是这《长安文集》的问题。   “啊这……这《长安文集》的文章果然精妙深奥之极,孤实在,嗯,实在是有些……”   硬着头皮,努力去理解那些字句蕴含的深意,可是越读越觉得艰难的李承乾不禁有些臊眉搭眼,结结巴巴语不成句。   已经完全放弃试读,整个人心态平和得就像是永远拿最后一名的程处弼直接就乐了。   “精妙不精妙,反正臣是看不明白,不过若是哪天闲得百无聊赖。   却又想睡而睡不着的时候,倒可以拿来助一助眠。”   “……处弼兄还真是实在。”李承乾哭笑不得地将手中的《长安文集》也随手弃于一旁。   这《长安文集》上面的文章读起来实在太费脑子,让自认也算是文化人的李承乾都读得有些怀疑人生了。   看这玩意,需要的可不仅仅只是通读四书五经,怕是需要能够把四书五经专研到了一定的高度才成。   程处弼有些嫌弃打量着这些过于深奥的文章,内心则显得份外的轻松。   “这样曲高和寡的东西,对咱们的《长安旬报》根本构不成威胁。”   李承乾点了点头,不过还是给出了自己的评价道。   “但是这样的文章,必定会受那些学识渊博的饱学之士所追捧拜读。”   “殿下言之有理,毕竟受众不一样,咱们的《长安旬报》的受众是广泛人群。   而这《长安文集》嘛,更像只是针对于那些刻苦专研学术的博学鸿儒。”   “正是此理,依孤之见,这文集,在长安若是能够售出万份,怕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殿下放心吧,魏王的《长安文集》,还是会有人给他捧场的,特别是那些人,就算是一份卖不出去,也会有人伸手兜底……”   听到了程处弼意有所指之言,李承乾的脸色微微一沉,轻轻颔首不语。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魏王李泰的内心却焦急不安,哪怕是平日里觉得最为诱人的猪油酥这一刻也不香了。   《长安文集》的销量到底如何,这牵涉到的不仅仅是财帛的问题,更涉及到他这位才名显于天下的魏王殿下的脸面问题。   还有那一干投效于自己麾下的饱学之士、博学鸿儒的脸面。   毕竟为了这第二期《长安文集》这些才华过人的饱学之士、博学鸿儒也是下了血本,呕心泣血才写下的好文章。   若是连六万份都卖不出去,那就不是脸红,而是脸疼。   不光是他魏王李泰焦虑不安,那些文章被印在了《长安文集》上的饱学之士,博学鸿儒们也同样很不淡定。   他们今日都寻了各种各样的借口迟到或者早退,离开了官衙之后。或者是更服易冠,装扮成普通人步入酒楼茶肆。   又或者是乘马而去,躲在车中,鬼鬼祟祟地观察着《长安文集》的销售情况。 第744章 气极败坏的魏王府学士馆鸿儒们   就像博学广闻,支持魏王李泰修撰《括地志》的鸿儒萧德言。   此刻正坐在一辆马车中,掀起了窗帘一角,看碰上那边不远处的贩报人。   他已经在马车里边呆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看到了不少的人围拢到了贩报人跟前之后。   有些人先是拿起了《长安文集》打量了几眼,然后跟同伴低声交流几句。   戳着报纸指点半天,最终将《长安文集》交还给贩报人,摇头而去。   这一幕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唯一令他欣慰的就是,时不时会有一些人过来,一买就是好几份,甚至是十来份。   想来这些人,必定也是知道《长安文集》上那些呕心泣血的大作的份量,这才如此采办。   但是,大部份人,都只会在贩报人跟前驻足翻看之后就失望地摇头而去,这让萧德言实在是无法淡定。   便招来了亲随吩咐了几句之后,很快,亲随快步来到了贩报人跟前。   伸手掏钱买报纸,一面支愣起耳朵听着那些周围的读书人们的议论声。   “……这样的文章,实在是太费脑子,老夫又不科举,只想读些轻松有趣的故事,罢了。”   “呵呵,胡老说的是,我等商贾,就想看点能不费脑子的东西,这个还是留给那些读书人瞧算了。”   “这必定是通古博今的大学问者才能够著出来的文章,可惜,如今我连《左传》都还未学完。   哪有功夫为了看份报纸去翻其他典籍,还是算了。”   ……   不大会的功夫,这位亲随抄着一份《长安文集》归来,将自己听到的那些消息告诉了崔干。   这位博学广闻的大学问者一脸黑线,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特娘的都是些什么人?   难道文章写得好,落到了这些市井百姓的眼中,反倒成了累赘不成?   萧德言抖着手中的《长安文集》,气的浑身直哆嗦,白须直颤。   “岂有此理,真是一帮庸人,天下正是因为有太多这样的庸人,才会致明珠蒙尘。”   “还请老爷息怒,莫要理会那些见识浅薄的庸人。”亲随小声地劝道。   “罢了,老夫也懒得跟他们计较……”   萧德言愤愤地将窗帘垂下,想了想,又掀了起来,朝着那位亲随低声吩咐了句之后,这才催促着马车起程,不乐意再呆下去。   而亲随在目送着萧德言的马车离开之后,这才快步又回到了贩报人的跟前。   直接一口气买下了百份《长安文集》,让跟随在身边的杂役拿着,这才快步朝着萧府而去。   不仅仅只是萧德言一人,还有蒋亚卿、谢偃、顾胤等一干魏王学馆的饱学之士、博学鸿儒。   都在经历了差不多的情况后,怀着愤忿的心情纷纷解囊,几十份,上百份的买下来。   毕竟程三郎那个粗鄙武夫所主持的《长安旬报》,上面的内容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胡编乱造。   上面的话,满篇全是谄媚阿谀之词,要不就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故事,也就后边连载的那《三国演义》还算得有点意思。   就这种,他们顶多上茅房的时候,拿来打发时间的玩意,居然都能够卖得那么的火爆。   而若是满篇尽是精彩纷呈,代表着大唐文学界最顶级水平的《长安文集》却连卖都卖不掉的话。   那岂不是太不给他们这帮饱学之士,博学鸿儒面子了?所以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他们也都多少买上一些。   或者是拿来赠送友人、弟子,又或者是是搁在家里边生霉起灰,也比卖不出去,要好得多。   不过他们能够买走的终究只是少数,更多的则是那些诗书传家的世家大族,指使着人手,将那些不怎么受长安百姓们欢迎和热捧的《长安文集》买下。   毕竟大家看好这位魏王殿下,而魏王殿下也很乐意与他们结盟合作,再加上这《长安文集》,本就是双方合作的产物。   自然不能让这位魏王殿下失去信心,所以,有了别有用心的世家大族出手。   这六万份《长安文集》,也总算是在一天之内一扫而空。   已然焦急地在魏王府中等待了整整大半天,就连那猪油酥都顾不上吃的魏王李泰。   在听到了《长安文集》总算是被销售一空的好消息后,那颗悬了差不多一天的心这才落了回去。   不过,不论是管家李公公,还是魏王李泰,都没有默契地没有去提加不加印的事。   毕竟,从上午一直卖到了临近黄昏时分,这才堪堪销售一空。   这样的成绩,实在是不足以与那每期的销售都在十来万份的《长安旬报》相媲美。   ……   长孙无忌稳坐在案几后边,跟前,摆放着那二十八名新科举子的名册。   此刻,这二十八名新科举子,皆已经进行了吏部铨选,现在,结果已经摆在了他的跟前。   一干吏部的大大小小官吏都集中在此,小心翼翼地面对着这位这段时间脾气不太好的长孙吏部。   长孙无忌一脸淡然地将那一份份的结果拿起了,仔细地审阅之后,提笔在上面写下几句,然后搁到了一边。   一旁的吏部官员恭敬地取过来之后,仔细地看罢长孙吏部给出的批示,再交到相关官吏的手中。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份份地吏部铨选经过官员之后,离开这个房间,发往相关的衙门。   而一直到了最后那几份,长孙无忌这才看到了辛茂将、任雅相、上官仪以及吴乡寿的铨选结果。   长孙无忌草草一扫,这四个的铨选结果,想来,吏部的官员们都很有默契,让这四个的铨选结果,显得很是一般。   而在铨选授官的提议上,吏部侍郎给出的建议,辛茂将可为县令,而任雅相可为县尉,至于上官仪可为士。   而那位成绩在这四位寒门士子之中最差的吴乡寿,甚至连成为士的资格也没有,直接落选。   这样的结果,在大唐而言,并不鲜见,但也不是没有。   大唐的科举,那只是考试,考完试之后,吏部仍旧有着极大的权力来左右最后的结果。 第745章 看来,我等侠义之士扬名天下的时机到了   甚至可以让那些哪怕已经通过科举考试的进士,重新跌回尘埃之中。   吏部铨选之后,会出现的结果有三种,一种是进行授官,还有一种,承认了你有担任官职的资格。   但是不好意思,没有你的位置,你成为了士人,但是想要当官,那你就先等着。   什么时候吏部那边想起你来了,或许也就能够让你得到一份官职,如果想不起来,抱歉,等到天荒地老也没有用。   但是,你至少算是有官身的人,自然不同于普通百姓。   至于铨选落弟,那就是告诉你,不好意思,你文化课再好也没用,因为你过不了吏部铨选。   所以,想要当官,那就等你下次考中进士,再来我们吏部铨选过上一圈,看看我们会不会给你过。   对于这样的安排,自然是一帮吏部官员们私底下商议之后给出的结果。   照理而言,科举之中,有得罪了吏部高官的进士。   不好意思,把你铨选为士,那代表你有后台。   不然,直接铨选落弟,这辈子你也就甭想再经科举入仕。   而这四人,皆是程处弼举荐的人,而程处弼与吏部的首官长孙无忌不和,这是人尽皆知的。   只是,这四个被他举荐的人,却成为了殿试上的赢家,甚至得到了陛下的嘉许。   所以,吏部的官员们经过了商议之后,给状元辛茂将一个县令之职,这样的举动,可以算得上是不偏颇,也还算合情合理。   至于你榜眼任雅相,当然授官不能超过状元,给你个县尉,那也能说得过去。   而探花上官仪,只授为士,这自然也有理由,没有适合他任职的位置,所以先授士,日后有机会授官,这同样也符合规定。   至于吴乡寿,在一干进士之中,殿试成绩不过中游。   但是,模样长得一般,而且书法也很一般,再挑他声音过于沙哑不够宏亮等瑕疵,让他铨选落第也很正常。   长孙无忌愣愣地看着这样的安排建议,真恨不得立刻批复同意。   但是,想到了陛下的交待,长孙无忌只能无可奈何地提起了笔,憋屈地将四人的铨选结果进行了修改之后,交给了相应的官员。   “这……这合适吗?”一直静候在旁边的侍郎看到了这样的批复之后,心中吃了一惊,错愕地问出了声来。   “没什么不合适的,这是陛下的意思,明白吗?”长孙无忌只能努力维持着脸上的淡然,从容地吩咐道。   铨选结束,铨选结果,自然也被送到了一干经历了铨选的进士手中。   而辛茂将等四人真可谓是惊喜难掩,因为过去,科举入仕的寒门子弟,许多都会卡在铨选这一关。   有些人,甚至是直接铨选落第,而哪怕是过了铨选的寒门庶族,大多都只会成为有了官身却无官职的士。   然后开始年复一年的等待着有朝一日,被人想起来,甚至等了十数年还未入职的士子大有人在。   “从今日起,贤弟你可就不再是庶民了,下官见过辛起居。”   被授职为门下省从八品上左拾遗的吴乡寿欢喜得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朝着那同样也喜动颜色的辛茂将一礼道。   “任某居然能入职兵部,哈,入职职方司,这倒是很对任某的胃口。   至少上官贤弟你一表人材,又识情识趣,到了礼部主客司,也算得上是可以一展所长。”   四人在客栈内兴奋地半天,便是掌柜的也赶过来给这四位道贺。   甚至还大方地让厨房给这四位送来的酒食,也算是他这位客栈掌柜对于这些新晋官吏的恭贺。   吃着客栈的酒食,任雅相不禁有些惦记起程府的美食,特别是客栈的浊酒,又哪里能有程府秘制三勒浆那般带劲。   “唉,咱们是不是也该抽个时间去拜会一下程太常,若无程太常就不会有咱们今日。”   听到了这话,上官仪不由得脸色大变,脑袋直接摇成了泼浪鼓道。   “这个过些日子再说吧。上回醉得不省人事,小弟我可是足足躺了两日才缓过来。”   “是啊,程大将军一家上下,也实在是太客气了,也太热情了点……”吴乡寿一想到那程家家宴,真是既馋又怕。   馋的是老程家的美味佳肴,怕的是老程家的秘制三勒浆。   ……   “二公子,你的朋友来了,说是有紧急要事要见你。”一个声音传入了李德奖的房间。   正在悬挂满武器的屋中,用油布擦拭着手中铮亮宝刀的李德奖两眼一亮。   “快快有请……”   不大会的功夫,一位身形精悍,年约二十出头的青年人快步来到了李德奖的院落。   李德奖看到了来人之后,赶紧大步迎上前来。“原来是吞虎老弟,来来来,快快进屋。”   “我这里已经备下了酒食,进来尝尝。”   看到李德奖投来的目光,吴吞虎嘿嘿一乐,心领神会地还了一礼。“小弟可就却之不恭了……”   等到吴吞虎入了屋,李德奖一脸不耐地将在屋中侍候的人赶到了屋外,这才迫不及待地悄声问道。   “怎么样,打听得如何了?”   “幸不辱命,还真让我们打听到了……”   吴吞虎狼吞虎咽地搞定了一大块鹿肉之后,压低了声音在李德奖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李德奖的这帮兄弟,在收到了李德奖传来的消息之后,决定四下打听,寻找消息。   还真从一位来自岭南交趾的商人那里打探到了消息,这位来自岭南交趾的商人,曾经前往南边的林邑国去进行过贸易。   在那里见到过,那种一年三熟的稻谷,曾经回到了交趾之后,禀报给当官的县令。   可惜的是,当地的县令非但不乐意相信他,反倒将他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此番听到有人在打听这个消息之后,他这才主动透露。   “……据此人言说,林邑国的那些国人,不事生产,十分懒惰,耕作也不尽心。   可即便如此,那里的百姓,仍旧能够果腹,说起来,还得得益于那种一年可以三熟的稻谷……”   “居然还真的有,看来,程三郎果然没有欺我。”李德奖愣了半天,这才回过神来。   “吞虎老弟,看来,我等侠义之士扬名天下的时机终于到了……” 第746章 决定仗义援手相助的程三郎   吴吞虎点了点头,虽然这货是江南吴地人士,但同样有着一颗热血沸腾的侠义之心。   特别是前些日子,李德奖传来的书信之中所言的那句话: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更是让他召集了一票侠义心肠的弟兄们酣畅淋漓地大醉一场,仿佛感觉终于寻找到了此生的终极目标。   这些日子,每一位弟兄都以饱满的热情地投入到打探消息的工作中去。   深入到长安城内的有异乡商人出没的每一个角落去探听各种关于交趾之南的消息八卦,而今总算是有了成果。   若是此物,献给朝庭,朝庭得到了这样一年可以三熟的好宝贝,必定会让大唐王朝的无数百姓受惠。   而他们这一帮混迹江湖多年,仍旧名声不显于世的侠义之士,必定名垂青史,千古流芳。   “那位商人,可愿意为我等引路?”激动了半天之后,李德奖坐了回去,猛灌了一大口酒。   “放心吧,弟兄们已经请这位商贩暂且多留几日。小弟特地赶来,向大哥你禀报这个好消息。”   “就是看看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做,是先遣几个弟兄,随那位交趾商贩南行,还是……”   李德奖沉吟了一会,抄起了酒杯,看着杯中荡漾的美酒摇头道。   “……不妥当,此去岭南,远隔万里,而且一路艰难,若是有个万一,李某于心何忍。   我们弟兄十数人,应当同进共退才是。”   吴吞虎点了点头,看着这位武略和计谋都是他们这个侠义团伙魁首的大哥道。   “大哥说的是,那要不,小弟我回去劝劝那位商贩,让他先留在长安,等兄长能够离开卫国公府,再作打算。”   李德奖一想到自己的禁足令还有几个月,心想已自己等人的脚程,几个月,怕都能够蹿到那交趾之南的林邑国去了。   虽然李德奖很害怕被亲爹物理教化,可是一想到“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句话。   热血混合着酒,直接开始上头,左思右想半天,一咬牙一击案。   “不,事不宜迟,为天下黎民百姓着想,这等大事,焉能拖延……”   “告诉所有弟兄们,准备好盘缠行装,还有座骑武器。   五天之后的午时,在启夏门十里外的老地方等我。”   “大哥,你这么做会不会惹恼伯父。”吴吞虎有些心里犯虚地道。   “怕什么,为兄我的作为,可不是肆意浪荡,胡作妄为,亦是为国为民,他顶多也就是发发火。   只等我们弄来了那一岁可产三季的稻种,大唐上下,都会将我等视为功臣,家父也会理解。”   “稍等一下,我写一封信,你今日就替我送去卢国公府,记得一定要亲自交到程三郎的手上。”   “大哥放心,小弟一定办到。”   ……   听闻中李德奖遣人前来送信,程处弼有些好奇,又有些觉得可乐。   立志要浪迹天涯的一代侠客,却被军神亲爹关在府中,寸步不得离,这不得不说有很强烈的喜剧效果。   不大会的功夫,个头不高,但是身体精悍,面容黝黑的吴吞虎就在程达的引领之下步入了程处弼的屋内。   程处弼从那吴吞虎的手中接过了这封激情澎湃,斗志昂扬的书信仔细地打量起来。   信中,首先表达了他对于程处弼那句名言对他的激励。   其次就是告诉程处弼,他已经打探明白,在交趾之南的林邑国。   真就有程处弼所说的那种一岁可产三季粮食的稻谷。   所以,他决定亲自率领弟兄们前往岭南之地去,望程三郎静待他们的好消息。   他们这些浪迹江湖,行侠仗义多年的侠客,是真正愿意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   程处弼默默地看完了这封信,内心着实有些无力吐槽。   看来这位德奖兄的毕生志愿,除了他娘亲还有一票兄弟之外。   没有什么人能够理解他,以致于连自己这位见过没几面的同龄人,也被他视为知己。   不过,程处弼不得不承认,这种性格坚韧的人,的确更容易成功。   程处弼缓缓地将书信搁下,不禁有些蛋疼,这货真要窜中交趾之南的林邑国去搞好宝贝。   对于大唐而言,的确是好事情,但问题是这一路艰险,偏偏自己又无法提供足够的帮助。   程处弼思来想去,拍了拍大腿做出了决定。“这位吴兄弟,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离开长安。”   “这个……”吴吞虎没有想到程处弼会问这么隐私的问题,不禁有些踌躇。   “放心吧,我跟你们的大哥德奖兄是一伙的,肯定不会泄漏机密。   我只是想要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   吴吞虎咬了咬牙,朝着程处弼这位朝堂新贵一礼这才言道。   “多谢程太常,李大哥已经吩咐了我们,准备过几日就离开长安。”   “嗯,那行,我回头过去直接去寻德奖兄就是了。”程处弼点了点头,让程发将此人送出门去。   这才开始仔细地盘算起来,自己能够帮得上忙的,一个就是医疗服务。   一个就是自己对于西南地区环境的了解,当然,后世的西南地区环境可是比现如今强多了。   那么自己所能做的……程处弼陡然两眼一亮,很快就召来了程光程亮等六人吩咐了一番。   “去,给我大批量的采购艾叶来,那玩意现在如果没有卖的,你们就亲自去采摘回来,我有大用。”   除了让他们去采办那种可以驱蚊虫的植物,制出精油,然后再加工成驱蚊剂之外。   程处弼开始亲自准备急救包,这些,大概也就是程处弼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还将自己之前给随军出征吐谷浑的程亮他们准备的《急救手册》也给翻了出来。   那位蒸馏精油大师程济,今年开春之后,已经开始了新的一轮蒸馏精油之旅。   今年,程处弼又搞来了两套蒸馏设备,三套蒸馏设备一起工作,使得效率大增。   至于制作好的精油,都会被密封在深色西域琉璃瓶中,转移到程处弼的院子里开挖出来的地窑内。   为了防止那三个弟弟胡来,程处弼甚至把地窑的入口都安置到了自己的卧室中。   那里边不光储藏着数量惊人的精油,还有为了给柴绍那位老司机提供速效救心丸,而搞出来的强酸。   也被精心地储藏在这间隐蔽而又安全的地窖中。 第747章 本想劝劝军神伯伯考虑物理育儿……   驱蚊剂,这玩意很好解决,其工序和做法,与香水几无二致。   也是依靠着精油与无水酒精进行勾兑,当然也可以加入一定的定香剂来让效果更持久。   驱蚊虫在大西南地区,这可是每家每户都需要干的事情。   至于各种品牌的花露水,甚至是风油精、万金油,都是家家户户的必备用品。   这些玩意之中,说实话,经过多年的实践经验和亲自感受。   程处弼觉得最好用的还是万金油和风油精这两种惠而不费的好宝贝。   至于XXX花露水什么的,那些东西在程处弼的眼中,有点类似于华而不实,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这是很正经的形容方式,请大家注意力集中一点,总想歪的肯定不是正经人。   在大西南地区,许多村寨,买得起蚊香的当然有不少。   但是有一些传承苗医苗药的村寨,根本就不乐意为了驱蚊花钱。   于是便利用他们渊博的草药学知识和老一辈传承下来的驱蚊经验。   制作出来的驱蚊剂一样也很牛,但就是味道重了点。   程处弼曾经深切的感觉到过,但是驱蚊效果的确十分给力,整个晚上。   鼻子里边全是浓浓的草药味,但是真没蚊子敢下嘴,毕竟连人都快受不了那股子味,何况体态盈弱的蚊虫?   给他们准备足够的驱蚊虫药剂,另外还有就是给他们准备一定数量的急救包,还有《急救手册》。   想了想,程处弼又给他们制作了一批可以消炎杀菌的硫磺香皂。   不过驱蚊虫的保湿霜就不用了,毕竟那玩意抹上,没半小时甭想睁眼睛。   另外,程处弼还让人赶去赵氏西域琉璃铺子里,去搞来了七八个造型精美,但是又十分小巧玲珑的西域琉璃制品。   这些西域琉璃制品都安安稳稳地躺在四周塞满了棉花的木盒子里,每个西域琉璃制品也就巴掌大小。   但是造型都十分的精美,这种玩意,在长安城的售价都高达一两千贯,当然,成本甚至不到一贯钱。   程处弼主要还是考虑到了李德奖这票浪荡的侠客蹿去那林邑国,不仅仅一路危险重重。   而且旅途漫长,盘缠不够,卖上一个,总能应急。   另外嘛,还可以拿这玩意来贿赂一下那些林邑国的地方官吏,便于他们在那边行事。   ……   两天之后,程处弼屁颠颠地窜到了卫国公府,正逢军神伯伯归家。   程处弼也没有想到,居然会遇上这位大佬,只能硬起头皮赶紧上前行礼致意。   军神伯伯对这位治好了自己那困扰自己多年烂脚丫的程三郎很有好感。   笑眯眯地打量着这位经常跟他爹一般闹腾出哭笑不得的妖蛾子的程三郎道。   “哟嗬,程三郎,怎么有闲功夫到老夫这里来晃悠,可是有事要寻老夫帮忙?”   “小侄今日过来,一来是给伯伯请安,这二来嘛,是过来跟德奖兄见个面,听一听他昔日浪迹江湖的丰功伟业。”   听得此言,李靖的脸色直接就黑了,咬牙切齿半天,最终化为了无可奈何的叹息声。   “程三郎,你去跟他好好聊聊,顺便替老夫劝劝那小子。”   “都已经二十出头的人了,却还这么不着调,成日想着怎么浪荡江湖扬名立万。   还不如想一想,怎么能够为朝庭,为百姓做些有益的事情。”   程处弼连连颔首应是,对于军神伯伯对亲儿子恨铁不成钢的心情表示理解。   不过程处弼觉得,对付像德奖兄这样不着调的家伙,单凭嘴皮子教训,怕是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程处弼倒觉得,自家亲爹就比跟前这位军神伯伯更懂得怎么收拾亲儿子,该出手时就出手,该给甜枣就给甜枣。   反正自己跟两位兄长都被亲爹收拾得服服贴贴的,兴许是这位军神伯伯家里就两个娃。   太过于宠溺,舍不得打来舍不得骂,以致于让德奖兄蹬鼻子上脸。   程处弼本想劝劝军神伯伯考虑一下,采用物理教化的方式收拾德奖兄,指不定能收到奇效。   不过考虑到跟长辈交流这么不地道的问题容易引人误会,老程家的教育担当程处弼还是决定略过这个话题。   ……   程处弼与军神伯伯一同步入了卫国公府走了没几步,就看到了李德奖快步迎来。   看到了亲爹黑着脸站在那里,李德奖的心里边打了个突,赶紧赔笑硬起头皮上前见礼。   “孩儿见过父亲,见过处弼贤弟。”   “你……你们两个年轻人自己聊去,老夫有些乏了,二郎,好好的招待客人,莫要待慢了。”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李靖这才负手晃晃悠悠的离开。   看到这一幕,李德奖这才稍松了口气,示意程处弼随自己走上了一条岔道一面问道。   “我说处弼贤弟,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   “还不是因为兄台你让那位吴兄弟送来的信。”程处弼回头扫了一眼,已经看不到军神伯伯的背影。   “这两天,总算是搞出了一些好宝贝,希望对德奖兄你前往林邑国能够有帮助。”   不大会的功夫,来到了李德奖的院子,程处弼这才回头朝着程亮示意。   程亮将那个大药箱顿在了地板上,之后,程处弼开始从那个药箱里边拿出一样样的东西。   “这是专门用来驱蚊虫的药剂,你们需要的就是将它抹在露在衣物外面的皮肤,就能够解决问题。”   “若是已经被咬,拿这东西涂抹在被咬发痒的地方,很快就能够止痒。”   “还有这个,这是急救包,万一受了伤,这急救包中的石灰粉兑水之后,就可以用来冲洗伤口防止感染。”   “另外这里边还有针钱和绷带,可以用来缝合伤口……”   李德奖呆愣愣地看着跟前的程处弼犹如变戏法一般,从那药箱里边掏出一件件的宝贝来。   “贤弟,你这,这也实在太破费了吧?”   当看到了那八个巴掌大,精美绝伦的西域琉璃器皿之后,更是让李德奖眼珠子瞪成了铜铃状。   “德奖兄此言差矣,此番你们要离开长安,是为了天下百姓,而且,事是因我而起。”   “我虽不能跟你们同往,但是好歹也得给你们做些什么,不然,小弟我真的于心不安。” 第748章 别忘了,爹和娘,还在这长安等你还乡   程处弼甚至还手把手地向李德奖演示了一遍,怎么给受伤的鸡进行消毒缝合以及包扎。   又拿出了那本《急救手册》,向他们解释了番遇上各种意外情况的解决办法。   把这些问题都搞定之后,程处弼这才朝着李德奖正色道。   “德奖兄,若是事不可为,莫要逞强,你也得替你父母考虑一二才是。”   李德奖呵呵一乐,朝着程处弼抱拳一礼笑道。   “好了,多谢贤弟的这番美意,这些好宝贝,兄台我都收下了。   至于事情可为不可为,我心中有数得很,便是需要远渡重洋的倭国,愚兄也照样能够从容远渡。”   “区区岭南之地,难道还能够难得倒我李德奖?”   看到这位意气风发,恨不得现在就翻墙蹿出卫国公府,朝着岭南进发的游侠兄,程处弼实在是无话可说。   “有了贤弟你提供的这些好宝贝,我那些弟兄们,可等于是多了好几条性命,这份恩情,李某日后定有厚报。”   “行了,那小弟我就告辞了,只希望兄台你一路顺风。”   扔下了这句话,程处弼翻身跃上了马背,打马而去,也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应该叫助人为乐还是助纣为虐。   到时候万一军神伯伯知道是自己怂恿的,登门来找茬……一想到了这,程处弼不禁心里边打了个突。   这特娘的还真是个麻烦事,程处弼牙疼地吸了口气,不过有爹在,这倒不怕。   再说了,既然李德奖连去了倭国,又蹿到琉球大岛都能全须全尾的蹿回长安,只能说这哥们运道极好。   反正自己只是给出中恳的建议,正面反面的意见都给了你,你乐意上蹿下跳,那就不干我程某人的事。   ……   第五天,清晨时分,李德奖老老实实地陪着亲爹用罢了早饭,恭敬地将父亲送到了府门外。   看着这个幼子,今天如此乖巧恭顺,李靖的心中非但没有半点欣慰,反倒有些生疑。   站在府门口处,打量着李德状道。“二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若是有事,只管告诉为父。”   “当然,若是你想要离开长安,那是不可能的,其他的要求嘛,为父可以考虑考虑。”   听到了这话,李德奖原本亮起来的眼神又暗淡了下去,干笑了两声摇头道。   “那孩儿就没事了。”   李靖看到李德奖那副模样。既觉得可气,又觉得可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翻身跃上马背,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之下打马而去。   看着父亲那昂扬挺拔的身姿渐行渐远,李德奖转过了身来,朝着身边的心腹亲随打了个眼色。   亲随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故意大声地道。“公子,小人今日准备牵马出去溜溜……”   李德奖迎着那几名警惕打量着自己主仆二人的家丁的目光,不副不以为意的模样吩咐道。   “去吧,把我的红云聪也一块牵出去跑动跑动,这段时间可是把它给憋得不轻。”   看到自家二公子没有蹿出去的意思,径直入府而去。   这几位奉了老爷之命看住府门,防止二公子逃窜出府的家丁总算是松了口气。   不大会的功夫,李德奖的心腹亲随牵着两匹马,就这么昂扬大步地从府门离开了卫国公府。   一干家丁们也不阻拦,由着这位出入,反正只要公子呆在府里就成。   李德奖的心腹亲随骑着自己的座骑,牵着二公子的座骑,离开了府门后,径直行出了街口。   在府门口家丁们看不到的地方,鬼鬼祟祟地然后拔转马头,朝着府邸院墙的某处驰去。   而此时,李德奖搁下了笔,看着那封已经写好的书信,吹干了墨迹,用砚台给压在案几上。   扶了扶腰畔的横刀和障刀,这才一手提着一个沉重的行囊,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然后鬼鬼祟祟地避开了卫国公府内往来的人,朝着跟亲随指定的汇合地点行去。   只是这才行不多远,就看到了一袭红衣的娘亲,站在前方不远处,笑眯眯地负手而立,看着自己。   李德奖一脸懵逼地看着娘亲一脸笑意,朝着自己迎面而来,不禁有些心虚地赔笑不已。   “娘,你怎么过来了,孩儿不是刚才去给你请过安吗。”   喜着红衣,英姿不减的李夫人走到了李德奖跟前站定,虽是女子,她的气概却丝毫不逊男儿。   “臭小子,你可是娘一手带大,一手教出来的,你眼珠子一转,娘就知道你想要做甚。”   李德奖双手将行囊搁下,赶紧朝着娘亲拜倒答道。   “娘亲……孩儿错了,可是孩儿这一回,真的想去干一番为国为民的大事业。”   “孩儿打听到了,在交趾之南的林邑国,真的有一岁可以三熟的稻谷。   若是孩儿寻来此物献予朝庭,那天下百姓将再无缺粮之患。   这等为国为民的事情,孩儿若是不做,枉为侠义之士。”   李夫人负起了双手,看着这位英俊而又意志昂扬的幼子,不禁有些唏嘘。   那张热切的脸庞,还有那炽热而又满是期盼的目光,与夫君年轻时,何其肖似,李夫人轻声叹息道。   “看来呀,程三郎的那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真的让你过不去了……”   “行了,娘不拦你,但还是那句话,年轻的时候,好好肆意张扬,做自己问心无愧的事,就够了。”   “孩儿明白,还请娘亲相信孩儿的这身本事和孩儿的秉性,定然不会丢了爹和娘亲的脸面。”   一袭红衣的李夫人手指轻轻地指过李德奖那已然线条硬朗的面部轮廓,露出了一个淡然的笑容。   “嗯,去吧,别忘了,爹和娘,还在这长安等你还乡。”   说完这话,李夫人的眼睛微微一红,与李德奖错身而过,径直离开。   “娘……”李德奖扭过了头来,看过去,只看到了娘亲挺得笔直的身形,还有一袭大红衣裙,渐行渐远。   李德奖朝着娘亲离开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眨了眨那发红的眼眶,咬着牙根,提起了这两个沉重的行囊,快步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第749章 敢问程将军,你与长孙吏部的什么理念不一致了   到得跟心腹亲随约定的位置,李德奖吹了一声口哨,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哨声回应。   当既吆喝了一声接着,用力将手中的行囊朝外抛去。   “公子我接住了。再来……”外面很快传来了回应。   李德奖将第二个沉重的行囊也扔了过府墙之后,这才退后数步。   然后朝前疾跑,蹭蹭几下便攀住了府墙,然后一个鱼跃,跃过府墙消失无踪。   一袭红衣的李夫人看着李德奖的身形,消失在了府墙外后,这一幕,是那样的熟悉。   这小兔崽子,年少的时候,就经常这样偷偷的离开府邸,而今还是这样。   李夫人扬了扬嘴角,许久,这才怅然若失地闭上双眼轻叹了一声。   此刻,已然纵身到得府墙外的李德奖,与心腹亲随将行囊牢牢地捆扎在马背上。   二人戴上了掩人耳目的斗笠,策马朝着远处疾行而去。   ……   东宫,散了下小朝会,李承乾与程处弼还有于志宁来到了丽正殿偏殿喝着茶汤吹牛打屁起来。   于志宁这位消息灵通的太子詹事陡然想到了自己昨天听到的消息,朝着程处弼笑道。   “程将军,你所举荐的那四位今科才俊,他们已经通过了吏部的铨选,就连任命也已经下达了。”   “哦?于卿快快说来,那四人都授了什么官职?”李承乾不禁兴致大增,好奇地问道。   “殿下那四人,今科状元辛茂将为起居郎,榜眼任雅相为职方司员外郎。   而探花上官仪,则成为了礼部的主客司员外郎,哪怕是那位吴乡寿,也入职门下省为左拾遗。”   听到了这个消息,李承乾不禁轻吸了一口气。   “父皇登基之初,于门下省置起居郎,废舍人,掌记录皇帝日常行动与国家大事,掌录天子法度。   天子御正殿,则起居郎居左,舍人居右。若天子有诏命,起居郎俯陛以听,退而书之,每季终了时交给史官。”   “这等机要之位,绝非吏部可决。这应该不是我那位舅父的主意……”   于志宁抚须颔首,目光扫过一旁的程处弼道。   “看来,这四位的授职,应当都是陛下的授意,不然,以长孙吏部和咱们程将军的关系,呵呵……”   听到了这声嘲讽意味满满的呵呵声,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   “我说于詹事,你啥意思,我与长孙吏部关系是不咋的,可那也是因为我们理念不合,绝非私怨。”   于詹事差点乐出声来,一本正经地问道。   “哟,敢问程将军,你与长孙吏部什么理念不一致了,本官怎么不知晓?”   程处弼想也不想给出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答案。   “我们老程家弃文从武,他长孙无忌偏偏要弃武从文,这不是理念不一致是什么?”   旁边端起了杯子正在喝菊花茶的李承乾直接一口茶水从鼻子眼给呛出来,连笑带咳,半天才止住。   旁边的于志宁一脸黑线,呆愣愣地看着程处弼,硬是对这样的答案无法反驳。   半晌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翻了个白眼,决定今天不跟这个粗鄙武夫说话。   程处弼怼完于志宁,心情总算是舒畅了不少,不过此刻不禁有些犯愁。   “如今朝中,寒门出生的官吏可不多。他们四个想要真正立足,怕是够艰难的。”   听得此言,李承乾不禁失笑道。“处弼兄你这话可就说错了。”   “那位辛茂将担当起居郎之重任,常侍于御前左右。”   只要他才能足够,在那个位置上定然不会呆太久,毕竟此职一般都是由门下省给事中或谏议大夫兼任。   这样的人,孤相信谁也不敢轻易去得罪。   至于另外三位也入了父皇的法眼,想要明目张胆的对付他们,得考虑一下我父皇的态度。   更何况他们又出自你的门下,你们卢国公府又岂是好相与的角色……”   这番话让程处弼不禁两眼一亮,倒真有些对这位脱衣有肉的排骨精太子殿下刮目相看。   没想到,他对于这里边的道道如此门清,不愧是当了十年太子的优秀人材。   “多谢殿下提点,这番话,着实令臣茅塞顿开,心里边也踏实多了……”   看到程处弼马屁话张嘴就来,把李承乾夸得都有些腼腆有些臊,看不过眼的于志宁只能闷哼了一声,扭开了脑袋。   最不乐意搭理这种厚颜无耻的马屁精,奈何现如今,自己跟他都算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唉……   一想到了这,于志宁就觉得自己的未来,实在是……   跟着太子走,肯定是无限光明,但是旁边蹲着这位程处弼。   则会让人觉得前途一路不但有美丽的风景,肯定还有一路时不时蹦出来的妖蛾子。   程处弼骑着马,晃晃悠悠往家赶,一边在心中考虑着今天跟太子殿下还有于志宁那位老司机交流得到的心得。   李承乾现如今已然比最初相见时,成长了太多,或许是因为过去他不太爱表现,更多是藏在心中不说出来罢了。   但是现在,却已经开始崭露头角,展现出了他那聪明的头脑。   至少比他那位肥得流油的米其林四弟强太多,那哥们也不想想,自家亲爹对于那些世家大族是什么样的态度。   居然跟那些世家大族走得那么近,一起搞份《长安文集》来跟程某人打擂台。啧啧……   ……   程处弼一想到那位魏王李泰,顿时呵呵直乐,然后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一阵疾蹄之声。   一回头,就看到了亲爹程咬金从后面撵来,赶紧勒住马头。“爹!”   就见程大将军纵马到得跟前,一个潇洒的勒马急停,抚着那钢针般的浓须,与程处弼并肩纵马而行。   父子二人一边聊天一边继续朝着卢国公府而去,只是这才来到了街口处,就查觉到了不对。   父子二人都看到了一位身形健硕,须眉斑白的昂丈大汉,正是大唐军神李靖。   不过此刻这位军神伯伯一脸神色不善地负手站在府门口处,几位程府的家丁则离得远远的。   唯有管家富叔正在冲这位卫国公讨好地不知道在说些啥,但是这位军神李靖却垂眉闭眼,屁也不放一个。 第750章 卧槽!亲爹这是准备大义灭亲还是咋的?   “咦,居然是李靖这老……老将军到访,走,去看看。”   程咬金呵呵一乐,策马加快速度朝着府门疾行,程处弼赶紧打马跟上。   直听到到了不过处传来的密集蹄声,李靖这才掀开眼皮,朝着这边看去。   看到了程咬金还有程三郎父子二人连袂而来,李靖这才闷哼了一声,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程咬金笑眯眯地翻身下马,大步朝着台阶之上走去。   “哟嗬,我说药师老哥,你老怎么有闲功夫窜老程这来了,莫不是馋我们程家的酒食了?”   李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目光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   “呵呵……不敢,今日老夫来这,可不是跟你程知节喝酒聊天的,而是想要好好的跟你家三郎聊一聊。”   “跟我聊?”程处弼一脸懵逼地抬起手指戳了戳自己鼻尖。心里边却开始警铃大作……   莫非,李德奖那位立志四海为家的浪荡子已经逃离了长安,开始向着岭南进发不成?   李靖脸色铁青地看着程处弼,咬牙切齿地道。   “不然呢,你都跟老夫的二郎聊得那么愉快,让那小子又弃家而逃。   老夫寻不着那个混帐东西,跟你好好聊一聊,难道也不行?”   程咬金一脸懵逼地扭过了脑袋,看向自家三郎。“我说你小子,这又是闹什么妖蛾子?”   程处弼面对着脸色发黑的李靖,虽然有些害怕这位军神伯伯,但是人怂嘴不怂。   “爹,孩儿我可没闹事,那是德奖兄自己做的决定,孩儿连帮凶都算不上。”   程咬金忍不住白眼一阵猛翻,还真跟这臭小子有干系,罢罢罢,还能说啥。   ……   程咬金颇有些头疼地瞪了程处弼一眼,这才朝着李靖一礼道。   “我说药师老哥,有什么事,咱们进府说话,莫要让外人瞧见了笑话。”   李靖只能冷哼了一声,大袖一拂,径直朝内行去,程咬金赶紧使了个眼色。   管家富叔心领神会,快步跟上李靖,邀请这位大佬前往前厅稍待。   程咬金则转过了身来,朝着程处弼勾了勾手指头。“赶紧的,把事给爹说明白了。”   程处弼迎着亲爹那神色不善的狰狞老脸,赶紧简单明了地将自己与李德奖的关于侠义的争论。   还有提到了岭南之地的更南方有一岁三熟的稻种。   激起了这位立志要做为国为民的侠之大者的李德奖的雄心壮志,现在看来,这货已然已经跑了。   而李靖这位军神伯伯想必一如往常地回到了府中,结果没有看到亲儿子。   仔细一查问,知晓了因由,这才会窜上门来兴师问罪。   “可是孩儿真不知道德奖兄居然会连他爹也不招呼一声就跑了。”   程咬金听得直咧嘴。“我说老三,你打哪听来的谣言,稻谷居然还能有一岁三熟的?”   “爹,孩儿的确是听到过有这样的传闻,没想到他还真打听到了,的确有这样的稻谷。”   程咬金看了眼程处弼,又扫了一眼府内,大巴掌落在了程处弼的肩膀上。   “成了,这事,你小子也有责任,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药师伯伯家的那老二,就是这么个恨不得在外野一辈子不归家的货色。”   “莫怕,有爹在,赶紧进去,一会看我眼色行事。”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的心肝直接落了肚,用力一点了点头,跟着亲爹大步迈进了府门。   然后就看到了亲爹程咬金,抄起了那碗口粗的门栓。   “???”程处弼整个人都差点裂开,目瞪口呆地看着亲爹耍了耍门栓,似乎很满意这玩意抽人的份量。   卧槽!亲爹这是准备大义灭亲还是咋的?   程处弼惊魂未定,还没考虑好自己是该赶紧扭屁股就跑,还是应该直接双膝跪地赶紧认怂。   就看到程咬金单手轻松地提着那根直径吓人的门栓,瞪了自己一眼。   “还愣着做甚,赶紧随爹进去,记住了,看爹的眼神行事。”   “爹,这,这……”   “行了,少废话,再啰嗦老夫抽你。”程咬金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程处弼一眼大步前行。   此刻,正正襟危坐在案几后边,盘算着等程咬金父子露面之后,自己应该怎么兴师问罪的李靖还没盘算好。   就看到了程咬金抄起一根碗口粗细的门栓大步而入,旁边还跟着战战兢兢的程处弼。   “???”李靖一脸懵逼地看着这副架势。这是想要干嘛,程咬金你特娘的就不怕出人命吗?   哐的一声,程咬金将将手中的大棒棒往地上一顿,朝着程处弼厉声喝道。   “逆子,还不跪下!”   程处弼此刻只能顺风顺水地双膝跪地,反正现在他的脑子有点乱,都不知道应该如何配合亲爹的行为艺术了都。   ……   然后就看到亲爹程咬金大步来到了同样一脸懵逼的军神伯伯跟前。   双手将那根碗口粗的大棒棒往军神伯伯跟前一递,唾沫星子横飞地道。   “药师兄,这小子混帐透顶,小小年纪,居然诓骗你家二郎逃家而去。”   “别的不说,怪我老程家教不严,养出了这么个孽障。来,你只管打,打死了我老程自己拉去埋了,绝无二话。”   “……”李靖一脸黑线地看着这根大棒棒,又看了一副懊悔恼恨模样的程咬金。   扭过了头来,看到一脸懵逼外加惊悚的程三郎,直接气得笑出声来。   抬起手指了指程咬金,又指了指程处弼,半天才无奈地长叹了一声。   “行了,知节老弟,你莫要如此埋汰老夫……”   程咬金呵呵一乐,随手将那根造型夸张的大棒棒递给了一旁的管家富叔,语重心长地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儿子逃家而去,我家这老三肯定有责任。”   “孽子,还愣着做甚,还不快过来给你药师伯伯赔罪。”   程处弼还能说啥,赶紧膝前数步,来到了李靖的案几,老老实实地拜下一礼。   “老爷,老爷,李夫人来了……”就在这个当口,一位程府家丁刚刚窜进厅中说出这句话。   话音未落,程处弼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就看到了那位一袭红衣,英姿飒爽的李夫人已然人随声至。 第751章 咱们哥俩自打回了长安,还没好好治过口疮   程处弼眼睁睁地看着这位英姿飒爽的李夫人步入了厅内,略有些歉然地朝着亲爹程咬金一礼。   “见过程大将军,犬子自己擅作主张,离府而去,让我夫君有些手足无措,惊扰了程大将军和处弼贤侄。”   程处弼眼珠子鬼鬼祟祟地一转,看到了那位军神伯伯自打这位一袭红衣的李夫人出现之后。   脸上的表情,就显得既惆怅又无力。唔……看来军神伯伯家,也有一本很难念的经。   想到了这,程处弼差点乐出声来,说时迟,哪时快。   嘴角堪堪扬起,屁股就挨了亲爹一脚尖,程处弼赶紧埋低脑袋一副低头认罪的架势。   “伯母说的哪里话,小侄也的确有错,不该怂恿德奖兄去做这等危险的事情。”   “好了,你这孩子,快快起来吧。”李夫人果然大气量,亲自伸手将程处弼扶起了身来。   打量着这位表面看起来很实诚,实际上也是个满肚子坏水的年轻人,李夫人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话说回来,我家二郎已然在长安打探到了关于那一岁可成熟三季的稻谷,说起来,也是多亏了贤侄你的提醒。”   “他若是真的干成了此事,这倒真可以让我家二郎完成他那: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夙愿。”   就在这个时候,娘亲崔氏也收到了消息,移步到得前厅。   “原来是卫国公伉俪连袂到访,未能远迎,实在失礼。”   已经恢复了冷静的军神伯伯赶紧起身还了一礼,略有些尴尬地笑道。   “夫人千万别这么说,我们夫妇冒昧登门打扰,实在是不好意思……”   接下来,一位知性的女性,与一位英姿飒爽的女性二人手拉着手一番寒暄之后,二人结伴而去。   说是要前往内院,去欣赏欣赏崔氏的藏书,姐妹二人也正好聊聊。   扔下了三个大佬爷们蹲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   李靖看着妻子远去的背影,一屁股坐了回去,无可奈何地长叹了口气。   旁边的程咬金抬脚朝着自家老三程处弼虚踢。   “你小子还傻愣着做甚,还不赶紧去让他们准备酒菜,莫要怠慢了你药师伯伯这样的贵官。”   程处弼赶紧答应了声,拍拍屁股,毫发无伤地窜了出去。   得,果然,有爹护着,连根毛都掉不了,唔……好像屁股蛋子挨了亲爹一脚尖。   等到程处弼蹿了出去,程咬金笑眯眯地往李靖的身边一坐,开口劝道。   “药师兄,你家老二是有大志向的人,你将他锁在府中好几个月,不把他给憋出病来,已经算是好的了。”   李靖不乐意地瞪了程咬金一眼。“那怎么办,老夫就这么两个娃娃。   老大稳重,老夫从来不用操心,就这老二,让他,哼……”   罢罢罢,娘子乐意惯着那娃,自己能怎么办?   说话间,程处默和程处亮哥俩也回到了府中,听闻卫国公李靖在厅内,赶紧屁颠颠地蹿过来拜见。   然后哥俩老老实实地蹲在旁边,看到了这一幕,慈父程咬金很是满意地抚着那钢针般的浓须道。   “那也就是老哥你对娃娃太宠溺了,若是像我家这几个小娃娃,敢冲老夫吡牙,呵呵,看老夫抽不死他们。”   程处默与程处亮哥俩只能咧着个嘴,表示自己是听话实在的好娃娃,跟亲爹配合得天衣无缝。   看到大同小异的三张毛胡子脸,看得李靖一阵蛋疼,不禁闷哼了一声。   若是自己也这么多子多孙的,哪还会那么多废话,可惜啊,自己跟娘子,就有这么两个娃娃。   加上娘子生老二的时候,身子受了损,再难有身孕,越发心疼宠溺这个老二。   害得自己这个当爹的想要收拾,那小兔崽子就跟泥鳅似的找他娘护着,能咋办?   不大会的功夫,好酒好肉端了上来,不过,原本垂涎欲滴的程家一二三磨拳擦掌,想要陪酒。   结果没想到亲爹一瞪眼。“行了,你们三个小子一边凉快去。”   “今日你们药师伯伯心情不好,老夫陪你们药师伯伯喝点就成。”   三位晚辈只能老老实实地给这二位长辈见礼之后败退而去。   看到程家一二三离去的背影,李靖忍不住开口道。“让他们留下怕甚,咱们又……”   话还没说完,看到程咬金冲自己频频递来的眼神,李靖及时地闭上了嘴。   等到哥三都离开之后,李靖就看到了程咬金绕到了后边去翻箱倒柜的。   不大会的功夫,一脸美滋滋地双手提着四个瓷瓶走了过来。   “来来来,药师兄,咱们哥俩自打回了长安,还没好好治过口疮,今日不醉不休。”   看到了这一幕,李靖哭笑不得地指了指程咬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瓶塞一拔开,那股子浓郁的酒香,顿时让人精神一振。   “乖乖,感觉这酒香味,似乎更好闻了……”李靖砸了砸嘴,口水都差点滴了出来。   “那可不,这些可都是最早我家三郎制作消毒酒精时弄出来的那一批。”   “老夫偶然听这小子说过,这酒中精华,因为什么度数足够。   所以越陈就越香,特地搞了点屯着,没让那小子发现。”   看到程咬金这位当爹的偷了亲儿子的酒中精华还一脸洋洋得意的样子,李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你这爹当的,哼……”   “我这爹当的怎么了?他是我儿子,他的宝贝,不就是我老程的宝贝?再啰嗦你别喝了。”   “闭嘴,拿来!”李靖也不废话,径直抢过两瓶。   俩老汉蹲在一块,吃着美味佳肴,喝着美味香醇的陈年佳酿。   跟程咬金吐槽着自家小儿子的各种问题,在程咬金的插科打浑和劝慰之下。   原本窝了一肚子郁闷与火气的李靖,那郁结的坏心情总算是散去了不少。   李夫人与崔氏在内院的书房也是相谈甚欢,二人也在这里用了酒食,等到搁下了碗筷。   就已经有人从前边传来了消息,卫国公李靖已然喝大了,醉得不醒人事。   听到了这话,崔氏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小声啼咕了句,倒是李夫人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   “不妨事,他啊,怕是心中还憋着事,醉上一场,也能痛快一些。” 第752章 老三这本事可不比他升官的本事差   华灯正盛,程处弼兄弟三人打着饱呃,规规矩矩地站在门口,瞻仰着大唐军神李靖被撂在门板上,抬出了府门。   由着李府的家丁抬上了马车,而一袭红衣的李夫人跟程家一干人等道别之后。   径直翻身跃上了马背,下意识地回身一抱拳,这才打马疾行而去,卫国公府的家丁护卫们赶紧赶着马车快步跟上。   一家几口,站在府门口,看着卫国公府的车队渐行渐远,这才转身回府。   厅中,亲爹程咬金正襟危坐,表情肃穆。旁边的娘亲,仍旧是那样知性,那样的书卷气逼人。   两位兄长也都老老实实地正襟危坐,不敢稍动。至于程处弼,则与爹娘面对面。   老老实实地将自己跟李德奖这段时间打的交道,源源本本地说了一遍。   听完了程处弼的陈述,娘亲崔氏这才稍松了口气,目光一转,落到了夫君的身上。   “……”此刻,程大将军虽然坐姿很端正,表情很肃穆,但是散大的瞳孔,明显是在走神。   “夫君,三郎说完了,你说得说句话才是。”娘亲崔氏轻轻地在案几下方扯了扯夫君的衣角小声地提醒了句。   “啊,嗯,对!老三啊,虽然你没有太大的责任,但是此事因你而起,你认不认?”   “孩儿认。”程处弼老老实实地点头答道。   “嗯,既然如此,娘子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程咬金隐蔽地打了个哈欠,转过了脸来朝着自家娘子温柔一笑问道。   “夫君你才是一家之主,当然你来说,不过……”娘亲刻意地压低了声音,小声地在夫君耳边一阵嘀咕。   程处弼就看到亲爹心领神会地冲娘亲一笑,然后又冲自己板起了脸。   “此事既然李卫公夫妇不追究,老夫也就懒得罚你小子,不过你小子自己也得长长记性。”   “下次诳人……”旁边及时地传来了娘亲崔氏的一阵轻咳。   亲爹赶紧改口道。“下次想要干什么大事,还是要三思而后行,莫要落下话柄知道吗?”   “多谢爹娘教诲,孩儿一定谨记。”程处弼认错的态度绝对恭敬认真。   这让娘亲和亲爹都很满意,然后就看到娘亲站起了身来走到跟前伸手。   程处弼赶紧顺势站起了身来。“娘亲……”   “爹和娘都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日后行事谨慎一些,毕竟你如今也已经入仕已近两载。”   “不但深得陛下和太子信重,又还是太常少卿,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行差踏错,容易伤着自个,明白吗?”   程处弼除了点头称是,实在无话可说。   “好了,我跟你娘还有事,你们哥仨给老夫老实点,甭管是谁,闹腾出妖蛾子,小心老夫出手。”   亲爹程咬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这才挽着娘亲,身形体格差异巨大的夫妻二人,生生走出了夫妻双双把家还的甜蜜来。   那边正在起身的程老大忍不住冲二弟挤了挤眼。   “都两年了,一文钱俸禄还没捞着,老三这本事可不比他升官的本事差。”   “噗吡,哈哈……呃,爹娘,孩儿失礼,爹娘走好……”   老实憨厚的程老二刚笑出声,看到亲爹投来的凶狠目光,直接顺风顺水地直接就怂了。   等将爹娘恭敬地送出了前厅,程处弼刚一回头,就看到大哥和二哥两个还有吡牙咧嘴的,也不知道在乐什么鬼。   “我说二位兄长,你们这是在笑什么?”   程处默拍了拍二哥程处亮的肩膀挤眉弄眼地道。   “没有,我们是为老三你不被爹娘收拾而感到高兴,是吧老二。”   就看到二哥大嘴咧了半天,才费劲地合拢,脑袋飞快地上下晃动。   “对对对,你大哥说的对。”   程处弼狐疑地打量着这两位兄长,算了,不跟这两个毛胡子脸的兄长计较。   今天被军神伯伯给吓了一跳,自己应该早点去躺下,好好休养休养,才能够为明天的太医署当值付出更多的心血和汗水。   ……   清晨,程处弼骑上他那心爱的三匹宝马之一,今天因为是单号,所以特地挑了陛下所赐的那匹大宛名马。   没办法,这就是家里有背景,座驾太多的人的烦恼,这这样的烦恼虽然很凡尔赛,却又很现实。   作为一位很有道德,很有善良,很有爱心的三有青年,程处弼总不能独宠谁谁谁。   三匹座骑,一匹亲爹送的,一匹陛下送的,还有一匹是太子殿下送的。   总得雨露均沾,如此也才能够安抚着那些坐骑,同时这样的轮换骑乘。   既保证了三匹马都能够感受到程三郎对它们的那份苦心,让它们不好意思闹情绪。   也便于在骑乘的时候,很容易就达到人马合一的致高境界……   很正经的人马合一,想歪的开车的都自个去面壁去。   骑着这匹马,领着程光和程亮哥俩还有称心,一块朝着太医署而去。   赶到了太医署,程处弼正要朝着自己的小院行去,却被瞅个正着的张医令给逮着。   “程太常还请留步……”   “原来是张医令,有事吗?”程处弼朝碰上张医令还了一礼好奇地问道。   “那个,程太常,咱们太医署今岁也到了该招生的时候了,之前程太常你不是说要新设华佗科吗,你看……”   ……   程处弼来到了张医令的公房坐下之后,张医令拿出了今岁太常寺传递来的公文递给了程处弼。   不大会的功夫王医令也晃悠了过来,坐到了一旁,静待程太常发话。   大唐的太医署虽然是官署,但是它的职能却分为行政、教学、医疗、药工四部份组成。   太医署内的教学工作是相当的繁重,分设医、针、按摩和咒禁等部门,而医又分为体疗、疮肿、少小、耳目口齿、角法等科。   想要当医生,呵呵,请先把《脉决》、《本草》、《明堂》、《素问》等基础学习完之后,才开始分科学习各处的专业。   学制在贞观朝分为七年和五年两种,据说武德年间还有三年制的。   由博士主持月考,太医署令、丞主持季考,太常寺丞主持年终总考,视其成绩的优劣,予以升、留、退。   程处弼认真地看了半天这份公文,脸色直接就黑了。 第753章 一年才十个学生,这么少怎么教?   抬起了头来,抖了抖手中的那份小破纸。“太常寺的意思,华佗科所能召收的学生,只能招五年制,名额只有十位?”   “是的,下官亲自去太常寺拿回来的公文,还曾经仔细咨询过了。”   “他们的意思是,朝庭给太医署的学生总名额,一共只有三百,而我们的诸科学子加起来,其实已经都略多于三百。”   “现如今再加上这华佗科的话,自然只能削减其他各科的学生,来凑出华佗科需要的名额。   十位虽然看似少了些,但是五年下来,那这华佗科的学生人数,可就是五十之数,只比另外四科略少一二。”   “这个数字,太常寺还能作做一做主,若是再多,那可就不成了。”   程处弼一脸蛋疼地看着那份来自于太常寺的公文,耳朵边还时不时地传来张、王二位医令的声音。   程处弼将这玩意嫌弃地扔到了案几上,拿手指头戳了戳,朝着这二位问道。   “你们说,这是朝庭给的定额,而不是太常寺故意寻衅找咱们的麻烦?”   张医令看到程太常那一脸不乐意的表情,赶紧连忙解释道。   “当然不是,这的确是朝庭给的定额,与太常寺没有半点的干系。”   “这话可是太常卿亲口告诉下官的,堂堂九卿之首,肯定不能胡说。”   张医令还有句话没说。如今太医署没有程太常你这位大佬坐镇,甭说太常卿出面。   顶多也就是一位太常丞出面,叽叽歪歪几句,就已经算是很给太医署面子了。   “十个名额……”程处弼不乐意地翻了半天眼珠子。   “这十个名额,是我自己去挑,还是太医署召录?”   “这个都行,看程太常你的心意。”张医令小心翼翼地道,生怕这位心情不坐的程太常突然发毛。   “……罢了,且先这样,我得好好想想。”程处弼黑着脸拍屁股离开了张医令的公房快步而去。   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程处弼黑着脸坐在屋子里边,就连看到程亮等人故意拿着竹牌从跟前经过,他也不乐意搭理。   他可是真心没有想到,堂堂的国家医学增训机构,医学生居然仅仅只有三百之数。   这是什么概念,哪怕是全按照五年制来算,一年才毕业六十位医学生,想想后世的一个医学院。   每年的医学相关的毕业生,不是以百计,而是以千计,即便如此,国家每年都还缺乏大量的医生。   这只有说,这个时代,看病难的程度,绝对可以用令人发指才能够形容。   ……   正在课堂上,认真地听着博士讲解医书的武媚娘若有所觉地扭头看向屋外。   就看到了邓称心鬼鬼祟祟地朝着屋内探头探脑。   等到博士宣布下课,武媚娘赶紧起身来到了屋外,看着这位邓称心好奇地问道。   “怎么,你家公子寻我?”   邓称心朝着武媚娘一礼后,小声地说道。   “没有没有,哦不……武姐姐,我家公子今天心情很不好,连牌都不乐意打了,蹲在那不知道生谁的闷气。”   听到了这话,武媚娘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啊……那三哥一定是遇上了什么大事,不然不至于连牌都不打。”   “就是,所以小人也不敢问,就想着过来请武姐姐,只有武姐姐你才有办法让我们公子心情变好……”   武媚娘打量着这位小嘴跟抹了蜜似的邓称心,虽然明明知道这小子是在拍马屁。   但是耐不住这话武媚娘很乐意听,也很理所当然,毕竟,自己跟程三郎见面,还没见过他会冲自己使脸色。   一思及此,武媚娘赶紧理了理衣裙,双手交叠于腹前,这才朝着邓称心笑道。   “还愣着做甚,走吧,去看看你们家公子去。”   “太好了,小人就知道武姐姐一定会答应。”邓称心喜笑颜开地当先领路朝着程处弼所在的小院落而去。   那位守门的杂役看到了武医女还有邓称心连袂而致,赶紧起身打开了院门,放这二位入内。   程处弼表情很严肃地抿着嘴,双手环于胸前,正在考虑着,华佗科的未来。   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下意识地一抬头,看到了武媚娘那双楚楚动人,仿佛会说话般的明眸落在自己身上。   “媚娘你怎么来了?”程处弼赶紧挤出了一丝笑意站起了身来。   武媚娘坐到了程处弼的对面,很主动地抄起了茶壶,给程处弼那已经快要见底的茶杯添满了茶一面笑道。   “见过三哥,媚娘听闻你今日入了太医署后一直忧心忡忡,居然连牌都不乐意打,心生好奇,特来看看。”   听得此言,程处弼不由得心头一暖,看着这位还有几年才能渡过青春发育期的靓丽少女。   “多谢媚娘关心了,唉……还不是为了这医学传承的问题。”   程处弼冲武媚娘一笑后,脸色再次变得颓唐沮丧。将自己今天遇上的难题给武媚娘解释了一遍。   武媚娘静静地听着,一双妙眸不离程三郎那张线条硬朗的面容,还有那好看的剑眉英目。   还有他那浑厚而又充满共鸣音的磁性嗓音,这样的嗓音,若是用来讲课,肯定会让自己听得入迷……   不过,若是程三郎来给医女们讲课,那帮子八卦的丫头,岂不是要窥视程三郎的美姿颜?不妥不妥。   “……媚娘,媚娘?”程处弼唾沫星子飞了半天,却只看到武媚娘呆呆地看着自己。   一会愁眉不展一会眉飞色舞一会咬牙切齿。   看得程处弼摸着自己的脸很是懵逼,不太理解这位喜欢装凶的武姑娘这是咋了。   被程三郎唤回魂之后,武媚娘下意识地抬手整理着腮边的发丝掩饰俏脸上的红云一面敷衍道。   “啊,嗯嗯,三哥你说的那些,媚娘大体知晓了是什么意思,就是你觉得学生实在太少了对吧?”   程处弼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再一次开启了疯狂吐槽的模式道。   “没错,一年才十个人,这怎么教,这么少的学生,怕是连长安城百姓的需求都满足不了。   更何况大唐诸多道州的数千万百姓,之前我也打听过了。   长安城现如今有近百万的百姓人口,而大大小小的医馆却只有不到五十家。这是什么概念?” 第754章 革命尚未成功,姑娘你仍旧需要努力发育   “这么少的医馆,怎么可能满足得了长安百姓看病的需求。   这样一来,让许多的老百姓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成绝症……”   看到程三郎嘴皮子上下开合,一脸愤忿不平的模样,武媚娘赶紧端起了茶水递过去安抚道。   “好了好了,三哥你莫要生气着恼,气坏了自个可不好。”   “我也不想气,可是一想到一年就教十个人,简直就是小瞧我程某人。”   程处弼接过了茶汤润了润嗓子之后,火力仍旧不减。   看到程三郎那副怨念冲天的架势,武媚娘隐蔽地翻了个白眼,揉了半天眉头,突然眼前一亮。   “依媚娘之见,倒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程处弼一脸愕然地看向武媚娘,有些不明白这位美动聪慧的少女此言何意。   “以三哥你在医道方面的才华,如今莫说是长安,怕是整个大唐,不知晓你医道本事的人,怕也没多少了。”   “既然三哥你觉得这太医署传授医道,就如同有一身本事,却处处受限,拳脚难施,何不退后一步。”   “退后?我正想着怎么去太常寺据理力争,凭什么要退后?”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嘀咕道。   “三哥,你自己都说了,太常寺卿亲自知会了张医令,华佗科一年只能收十位学子,再多他也无能为力。”   “这就是在告诉三哥你,他太常寺卿,也没办法再多应允你什么。”   “可是,你总不能为了这点事情,去烦扰陛下吧?”   程处弼看着跟前侃侃而言的武媚娘,忍不住说了句实话。   “看来知我者,媚娘也,我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若是那位太常寺卿不松口,我就准备去寻陛下或者是太子殿下要个说法。”   “……”武媚娘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一本正经,似乎真准备这么去干的程三郎。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三哥,你且先听媚娘给你分析分析,若是觉得不对,你再去寻陛下或者是太子殿下,怎么样?”   程处弼虽然性恪实诚,但也拥有着善于虚心纳谏的优秀品质,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点了点头,示意武媚娘继续。   “我朝的诸多官署衙门,人员都是有定额的,媚娘没说错吧?”   ……   程处弼只能点脑袋表示赞同,看到程三郎能够闭上嘴安静地听自己分析,武媚娘心中不禁有些小得意。   不过好在她没忘记正事,继续凝眉冷静地一边思索一边剖析。   “由此来看,太医署的学生的名额,肯定也是有定额的。加之太医署共有四科,再加上这华佗科,那便是五科。”   “分出十个名额,怕是其他诸科也定然不会乐意,不过只是摄于三哥你的名声和权势,他们没办法反对罢了……”   程处弼紧拢起眉头,仔细地听着武媚娘的分析,不得不承认武媚娘说的很有道理。   就这么点学生名字,五个学科,都还要争抢,这叫什么事?   但是,自己想要多招收学生,那就会侵占到其他学科的名额。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或许真的只有去寻陛下,请陛下恩准增加太医署学生的名额。   但问题是,能增加多少?三十,还是五十?   程处弼有些蛋疼地砸了砸嘴,半天才朝着那说了半天话后,正在浅抿茶汤的武媚娘看过去。   这位睿智而又聪慧,一副胸有成竹架势的武姑娘,必然有解决办法才对。   一思及此,程处弼笑眯眯地朝着武媚娘一礼。“多谢媚娘提点,你方才说的退后一步,是什么意思?”   “媚娘的意思是,既然太医署是官署,人员必有定额。”   “那三哥你何不效法大唐的读书人的做法,欲学学问,不但有官办的国子监、太学,亦有那些私塾?”   程处弼不由得两眼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法,这还真是个办法。”   程处弼终于醒悟了过来,看样子,自己还真是被官本位思想严重地局限了自己的思维。   不错,不错,官办的搞不了事,那咱就搞民办,民办,也就是自己出钱呗。   作为贵为大唐一品武勋显贵的老程家,虽然经常被皇帝大佬克扣俸禄,但是好歹家底厚。   再说了,程处弼跟那赵正阳和赵贤父子合作开办的那家赵氏西域琉璃坊,每个月的进帐,可都是有着一个惊人的数字。   哪怕是程处弼又是搞印书坊,又是弄程家纸坊,花了不少,可他的私房钱,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   不论是哪个时代,钱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是还是可以解决大多数问题。   首先,办学校,那就得有地盘,还能够招募到学生,另外,还有大量的医学教学器材。   更别提学习外科最需要的试验材料:各种动物啥的,哪一样都得花钱。   ……   程处弼欣赏着这位侃侃而言,黛眉如画,明眸皓齿的武媚娘。   明明已经如此的美丽,却居然还那样的聪明睿智,老天爷到底有多偏心这位优秀女性。   不愧是能够成为一代女皇的武媚娘,瞧瞧……唔……革命尚未成功,姑娘你仍旧需要努力发育。   武媚娘说着说着,感觉到了一丝异样,嗯,程三郎这个坏蛋,眼珠子老贼兮兮地围着自己全身打转。   这让武媚娘浑身都不自在,俏脸也是越来越红,想要翻脸吧,又怕这个呆头呆脑的木头还以为自己不喜欢他。   可要是继续就由着他,会不会让他误会自己是那种轻浮的女性。   “……那个三哥,媚娘的大概思路就是这样,不知道这些浅见,三哥你能不能用得上。”   “太用得上了,我得媚娘,真当如刘邦……咳咳,媚娘来喝茶喝茶,天气太燥热,莫要上火。”   程处弼讨好地赶紧给武媚娘递去茶汤,武媚娘有些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个什么都好。   就是偏偏长着一张不会说话地嘴的程三郎,有些郁闷地呷了口茶汤润嗓。   “媚娘你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妙了,不过啊,我倒觉得,陛下和太子殿下那里,我还是得去诉诉苦,哭哭穷。”   “???” 第755章 华佗科医学院,你的意思是你自己掏钱?   武媚娘有些不太理解地看向程三郎,有点不太理解他这是什么操作。   程处弼看到武媚娘投来的疑惑目光,呵呵一乐,哪怕是我急智不如姑娘你,但不代表我的体力和耐力不行。   呸……上面那两个词汇有问题,其实是我的急智不如你,但是程某人也还是有自己的小聪明。   “一来,陛下和太子殿下,都知晓我的医术,最是适合于军伍。   这也是陛下恩准我在这太医署开设华佗科的原因,但是现如今。   太医署那少得可怜的固定名额,则会极大的制约这种医学手段的推广……”   听着程三郎的解释,武媚娘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不禁嫣然一笑。   “我明白了,会闹腾的小孩子,更容易会受到爹娘的关注,是这个意思吗?”   程处弼呵呵一乐,虽然你是有成为一代女皇潜质的优秀女性,但是在词汇方面,终究不如我这个过来人。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这句话可以浓缩一下进行表达,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会哭的孩子有……”武媚娘重复到了这里,突然觉得不对,俏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站起了身,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家伙,武媚娘气鼓鼓地红着俏脸快步而去。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呆在原地,这个武姑娘又闹腾什么妖蛾子,自己今天可没说什么得罪他的话啊。   赶紧快步追了出去。“媚娘,你没事吧?”   武媚娘行出了几步,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声音,两眼无力地翻了翻,这才转过头来冲一脸懵逼的程三郎道。   “我没事,三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程处弼走到了武媚娘跟前,有些不理解地问道。   “你伸出手来。”武媚娘笑眯眯地伸出了手,指了指程处弼的右手。   “???”程处弼一脸莫明其妙,但还是照武媚娘的示意伸出了手。   然后,就看到武媚娘伸出了她那柔软白晰的小手,轻轻地蹭了一下自己的掌心。   然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好了,我先回去了,三哥再见。”   程处弼呆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巴掌,搓了搓手,这位武媚娘这种举动是嘛意思,吃老子这位山东宋玉的嫩豆腐?   武媚娘一直到跨步出了院门,这才皱巴起小脸,朝着自己的手指频频吹气。   刚刚打了程三郎手心,以泄心头怒火,可问题是,程三哥那副不疼不痒的模样,实在是让手指疼得要命的武媚娘气苦。   这个笨蛋,笨木头,你等着,下回本姑娘一定要用其他手段让你吃亏损,不然本姑娘就别姓武了。   嗯,咦……对呀,以后若是自己真要嫁给了程三郎,那岂不是自己也要改姓,应该叫程武氏?   “哎呀……我怎么能这样,不行,一定要报复回来,就当是他喜欢胡说八道,嘴就跟没门栓似的一种小小的惩罚。”   突然意识到自己思维发散得过份的武媚娘赶紧甩了甩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咬牙为自己鼓劲。   陷入了考虑用什么样的手段去小小地惩戒帅气而又呆萌可爱的程三郎的臆想中无法自拔的武媚娘,就这么带着甜甜的笑容,再一次回到了课堂。   一帮小姑娘们看到了武媚娘的那副表情,都纷纷古怪而又八卦的目光频频朝着这边看过去,还小声地交头结耳。   可惜很快,又一位助教前来上课,打断了大家兴奋议论的话题。   ……   李世民听到了宦官的禀报,不禁有些疑惑地扬了扬眉,小声地嘀咕道。   “程三郎?那小子今天不应该呆在太医署里边打他的牌吗?怎么能够抽出闲暇到宫里来见朕。”   听到了陛下的这声类似吐槽的嘀咕声,赵昆的表情一阵波动,半天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和心态。   李世民寻思着左右无事,干脆摆了摆手示意道。   “罢了,来都来了,让他进来吧,朕倒想看看,这小子又想要闹腾什么……”   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便步入了甘露殿,快步来到了李世民的跟前,朝着这位大唐皇帝陛下恭敬地长施了一礼。   “小侄见过叔叔。”   李世民打量着程处弼,好奇地问道。   “嗯,免礼,坐下吧,今日你怎么有空过来见老夫?”   程处弼一本正经地道。   “叔叔,小侄前来,为的是太医署新设华佗科的事情。”   “怎么,有人敢难为你?”李世民听到是这事,不禁有些乏味地靠在榻上。   这小子嘛意思?屁大点的小事情,居然也要找到老夫这里来。   不知道老夫思考的事情,哪一件不是事关天下,左右朝纲的大事。   “不不,没有人为难我,但是太医署的学生名额实在是太少了,若真的一年就只能召收十个学生。   那样就算是小侄再呕心泣血的教,怕是这辈子也教不出几个弟子,也无法将一身医术推广发扬。   所以小侄想要自己办一间华佗科医学院。”   李世民坐起了身来,有些狐疑地打量着程处弼。   “华佗科医学院,你的意思是……你自己掏钱?”   听到了这样的疑问句,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   果然,皇帝大佬果然不是什么好鸟,成天跟晚辈斤斤计较,怎么能成大事?   “叔叔你若是能支援小侄,那就更好了。”程处弼只能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殷切一点。   李世民直接就乐了,见面脸皮厚的,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欠了老夫的钱一直耍死狗不还,现在居然还惦记老夫手里边的三瓜两枣。   李世民表面上不动声色地道。   “那你先说说,你这个什么医学院,到底跟太医署有何区别?而且你怎么准备办……”   “叔叔,这太医署,靠的是朝庭的财帛来办,就跟国子监、太学什么的似的。”   “而小侄想要办的这医学院,则是类似于私塾这样的学堂,只不过是以教授医学,推广医术,让我大唐更多的百姓,不会因为缺医少药而犯愁。”   “嗯,这倒是个好事情,只是不知道贤侄你准备如何做?”   李世民好奇地打量着程处弼。这小子,想要办相关于医术的私塾,会不会是一时冲动。 第756章 叔叔,咱们能不能正经一点聊正经事?   迎着李世民那充满不信任的,狐疑的目光,程处弼感觉到自己的自尊性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程处弼抿了抿嘴,算了,现在自己又不是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而是来抒发情怀,讲好感人故事。   争取从李叔叔这个吝啬鬼的蚊子腿上榨个二两油出来。   “叔叔想必你也知道,小侄我是一位医者。”   程处弼斟酌了一番之后,决定采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话术。   看到程处弼眼珠子鬼鬼祟祟乱转的模样,李世民呵呵一乐,好整以暇地给自己的茶碗添满了茶汤。   “嗯,你说的对,今日老夫闲着也是闲着,也想听贤侄你准备说出什么样的子丑寅卯来。”   “正所谓医者仁心,小侄自打开始履行医者的职责,就一直在考虑着,怎么推广华佗科的医道。”   说到了这,程处弼调动着面部肌肉,努力地挤出了一个悲伤的表情。   “可惜之前,小侄医道名声不显,不能一呼百应,唉……”   程处弼的叹息之声刚出,李世民直接就乐了,迎着程处弼错愕的目光。   就看到这位嘴皮子刁毒的皇帝大佬一本正经地道。   “不,贤侄这话你可说谦虚了,那时候,你医道没名声,可满长安城谁不知道处弼贤侄你名声极大。”   “噗吡……”旁边,毛脸侍卫赵昆赶紧扭脸,泥玛!   原本自己只注意防备程三郎的骚话,没想到陛下居然会先抢出手。   “……叔叔,咱们能不能正经的聊聊正经事?”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李世民。   总觉得这位皇帝大佬很不正经,这些话是人说的吗?   扎了程三郎的心,觉得心情倍棒,舒爽了不少的李世民这才慈眉善目地道。   “瞧你小子那样,老夫跟你开个玩笑罢了,呵呵……继续,老夫这次好好听着。”   ……   程处弼只能硬起头皮继续方才断掉的话术,向了李世民陈述了自己作为一位优秀的,兢兢业业的医务工作者。   很希望为了提高大唐的医疗技术水平,推广现代医学的各种知识而努力奋斗。   但是,太医署的水太浅,嗯,如果说后世的医学院是一个巨大的池塘,那太医署顶多也就是家里边的储水缸。   能够起到的推广作用和示范作用实在是微乎其微。   更何况华佗科这一门外科医学,在这个时代,绝对算得上是医学界的新生事物。   程处弼想要靠太医署那屁股大一块的人力资源,来发扬和推广现代医学,怕是一百年都见不到什么效果。   “……所以,小侄倒觉得,与其如此,倒不如由小侄个人出资办学。”   对于程处弼这番条理分明的解释,李世民也是颇为触动,颔首不已。   还真别说,这小子虽然经常性偷奸耍滑,但他偏偏又还是一个能够做出一番事业的人。   程处弼不但详细地解释了他想要私人办学的原因,同时,他还将他即将要办学的构想和模式进行了详细地分析。   李世民看着程处弼从怀中取出来的一本厚若书册的玩意,目光落在了书封上。   就看到了上面有着几个大字:医学院筹备方案第三稿。   看到了最后面三个字,李世民的表情不禁有些动容地看向程处弼。   “我说处弼贤侄,仅仅只是办一间私人的医道私塾,没必要弄得这么严谨吧?”   程处弼看到了李世民表情的变化,心中不禁为自己的小聪明暗暗窃喜,表面却不露分毫。   很正经很严肃地道。“叔叔此言差矣,这仅仅只是一间私塾吗?不,这代表着成百数千的医务工作者。”   “而他们一旦走上了工作岗位,他们所需要面临的那可就是无数条鲜活的生命,等待着他们去挽救。”   “医学原本就是一项十分严谨的工作,而医学的传授和教育,那就更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就像小侄给秦伯伯治疗旧疮,他胸口的箭镞,距离他的心脏,就仅仅只有毫厘之差。   稍有不慎,那就是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   “所以小侄决定要自己兴办一所医学院,那就必须从开始筹备的那一刻,就要慎重对待。”   “处弼贤侄你先停一停,待老夫看了你这份《筹备方案》再说。”李世民已然坐直了身形,表情严肃地打开了这本厚实的方案。   不得不说,程处弼为了这份筹备方案,的确也是下了一番苦功的。   单单说学校的建设,就考虑到了宿舍、食堂,课堂,甚至还有手术室等一系列的场所。   就连为了给医学生提供足够的解剖和练习的动物,旁边还要搞出一个规模不小饲养园。   另外,为了让这些医学生们用力地专研学问,不受纸醉金迷的城市夜生活的干扰。   程处弼决定将学院建设在城外,具体选址,当然得等程处弼挥舞着财帛去跟人谈。   李世民足足看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将这份字数足有两三千字的筹备方案第三稿看完。   再一次看向程处弼时,目光则显得有些不同了。本以为这小子是小打小闹。   结果看这上面的规模,怕是没个几百号医学生是打不住的。   不过这些还都是小事,李世民更看重的则是里边的一些学生规范。   例如,医学院的学生,第四年开始在医学院附属医学里边担任助手,时间需要一年。   一年之后,由院长程某人,介绍他们前往大唐各军伍去担当军医,时限为两年。   年满之后,再回学校,继续深造一年。等到这一年课程完结并且合格后。   这才会由医学院颁发毕业证,正好七年,这样一来,跟大唐太医署七年制医学生的学习时长正好仿佛。   李世民已经在平定吐谷浑的战役当中,意识到了华佗科医者的厉害之处。   而如今程处弼的私人医学院,愿意这样支援大唐的军伍,李世民当然是求之不得。   不管程处弼是出于拍马屁,又或者是其他的目的,他这样的做法,都让李世民心中份外的舒爽。   “很好,老夫还真没想到,你想要办的这医学院,居然还想要让他们为国家出力。” 第757章 粗鄙武夫分明就是想过来搞上一票好买卖的   看到李世民眉舒目展的模样,程处弼呵呵一乐,自己派那些医学生去军伍里边打工。   其实也是有自己的目的,毕竟这个时代,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毁这样的传统还是十分的严重。   但是在战场上则不一样,首先就是军伍以军令为致高,第二,大唐的军伍,实在是很缺乏医务工作者。   加之一旦发生战士,大量的伤病员如果能够得到求治,将能够最大程度地减少将士的伤亡率。   而且在那样的危急关头,救人为上,有命才是最紧要的,其他什么都可以先撂一边去。   如此不但能够很好的提高士气,同时还利于医学生们得到有效的强化练习,了解人体构造。   作为医者,医德很重要,自己想要教导出来的是一群有血有肉,有爱国情操的医务工作者。   所以,在他们学好本领之后,将他们派往军伍。   正好让他们好好地感受一下大唐那些英勇的将士们的艰难困苦,也算是对他们的人生进行一次必要的磨砺。   “叔叔说的哪里话,小侄也是大唐人,自然希望我大唐能够长治久安。”   “而作为医务工作者而言,能够为那些守备边疆,保家为国的将士们,贡献他们的些许绵薄之力,这不算什么。”   看着程处弼一脸正色地侃侃而言,浑然没有半点平日里的胡咧咧的嬉皮笑脸。   这让李世民表情十分严肃地点了点头,手指头在案几上轻轻地敲击半晌,这才开口问道。   “我说处弼贤侄,那你办这所医学院,准备招收多少学子?”   听到了这句疑问,程处弼自信地一笑,自己早就已经考虑了方方面面。   决定先立一个小目标,当然不是赚他一个亿。   ……   “第一年,小侄就先立一个小目标,招上一百名医学生练练手。”   “……一百人?”李世民手指头一抖,在案几上敲出了哆哆啦哆的节奏。   “嗯,这只是初步预算,毕竟现如今老师资源没有那么多。   小侄还有许多的公务要忙,所以就暂时只考虑两个班一百人的样子。”   “叔叔,莫要觉得一百人很多,我大唐有百姓何止千万之数,便是一年教出一千名医生也是不够啊……”   程处弼颇为唏嘘地道,然后还顺势又吐槽了一遍大唐长安城近百万人口,却只有医馆四五十家的现实。   让李世民也不禁有些咋舌,没想到近百万人口的长安城,居然才这么多医馆。   “若是那些学生,不乐意往军伍呢?”李世民眯起了两眼,朝着程处弼看去。   程处弼呵呵一乐。“叔叔放心,小侄别的或许不行,对付学生有的是办法。”   也不想想,自己在学院里边呆了多少年,从幼儿园到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到大学。   见识过无数的老师收拾学生的手段,经验之丰富,绝对不比执教一二十年的学生科科长,又或者是教导主任差。   毕竟被收拾的亲身经历和切身体会会更为深厚,更明白什么样的方法伤害不大,污辱性极强。   当然,那种被收拾之后依旧一副不疼不痒、我行我素的厚脸皮属于特例,不纳入正常人范围。   “首先想要进医学院,那就得先签下学业承诺,一开始就得让他们明白。”   “在医学院里,他们不但要学医术,更要学习医德……   长年累月的校内宣传舆论搞得好,就能够培养出一批乐意为我大唐献出自己青春和汗水的优秀志愿者。”   看着程处弼越说越有精神,很是神采飞扬地唾沫星子横飞,甚至白点子都时不时喷到自己脸上。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努力把身子往后仰了仰,不动声色地抄起一块丝帕抹了抹脸。   嗯,这孩子,看样子真心很想要做不一番大事业来,这让原本就很看好他的李世民越地感到欣慰。   至于太过激动唾沫星子横飞这种小瑕疵,难道还能为了这点小事勃然大怒不成?   “好了,贤侄快坐下,喝点茶水润润嗓子,老夫觉得你的想法不错,想做就去做。   对了,既然你程处弼,愿意为了我大唐武贲出力,老夫焉能不有所回报。”   “朕会让工部的人与你接洽,修建这所医学院的地皮,由朝庭划拔。   嗯,对了,这段时间,另外朕再赐你一千贯和一千匹丝帛,资助你修建医学院……”   听到了李世民这番话,程处弼不由得大喜,赶紧推金山倒玉柱地朝着李世民拜倒。   “叔叔……哦不,微臣多谢陛下。”   看来李叔叔从私人感情上不乐意投资,但是作为大唐天子,则需要向自己这样扎实肯干的优秀臣子表达他的欣慰和重视。   ……   程处弼拜别了李世民,欢天喜地地离开了皇宫,走着走着,拐了个弯,窜进了东宫。   此刻,正在丽正殿的偏殿内,跟于志宁呆在一起谈天说地的李承乾看到了处弼兄那高大英武的身形,起身笑道。   “咦?处顷兄你今日不当值,怎么有闲暇到小弟这来溜达?”   程处弼快步上前恭敬地一礼后,坐了下来笑道。   “微臣参见殿下,见过于詹事,今日微臣有要事去见了陛下,这才刚离开皇宫,就顺道过来走动走动。”   “程将军你去寻陛下所为何事?”于志宁忍不住好奇地八卦了句。   程处弼没想到李承乾还没搭腔,旁边就主动蹦出来了一个捧哏。   “于詹事问得好,事情是这样的……”程处弼呵呵一乐,朝着于志宁点了点头。   然后便将自己方才拿来说明陛下的那一套说辞又在这里叽叽歪歪重复了一遍。   “……最终陛下有感于微臣的一番忧国忧民的良苦用心,特别赏赐了微臣一千贯和一千匹丝帛。”   “另外,陛下还让工部跟微臣接洽,负责修建医学院的地皮……”   于志宁看着侃侃而言,两眼一直看着太子殿下,就像是在看金光灿灿聚宝盆的程处弼,心里边直接就呵呵了……   得,这个厚脸皮的粗鄙武夫,这哪是顺道过来走动走动,分明就是想过来搞上一票好买卖的。   “……” 第758章 处弼兄干坏事是位能手,但不及他闹妖蛾子的本事   李承乾愣愣地看着处弼兄,听了他这番言语,亦不由得深以为然,频频颔首不已。   没想到,处弼兄居然还有这样一份心思,开办私学,却一心为了大唐的军民。   不愧是被自己视为挚友的兄长,这样的德操和品行,怕是满朝文武之中,能够达到他这一境界的也没有几个。   “处弼兄,你这样的为朝庭,为百姓做事,小弟我实在敬佩。”   “既然我父皇都如此厚赏于你,那孤自然也不能落于父皇之后,这样吧,孤也拿出钱两千贯,丝帛两千匹……”   程处弼两眼一亮,赶紧推金山拜玉柱地朝着这位比他爹还要大方的太子殿下恭敬地一礼。   “多谢殿下厚赐,如此一来,微臣做起事来,也更有精神。”   “陛下和太子殿下的厚赐,臣一定会善加利用,争取让每一文钱都花在刀刃上。”   “好了好了,处弼兄快快请起,你办事,小弟我焉有不放心之理?”李承乾赶紧将程处弼搀起来笑道。   程处弼表面感激涕淋,心里边的小算盘打得啪啪直响。   陛下和殿下这对父子一下子给出了九千贯,办学之事,自己还需要担心钱吗?   钱不用担心,地皮也不用担心,啧啧啧……这样下来,医学院前期建设,自己的私房钱怕是都花不了几个。   这样的医学院,程处弼恨不得再多办几个,算了,来日方才,陛下和殿下的财帛也不是大风吹来的,以后有机会再说。   ……   等到程处弼离开之后,李承乾跟于志宁又聊了几句,这才省起,自己已经有好几天没看到娘子苏氏。   现如今苏氏的身子越发地沉重,在皇宫滞留的时间则是越来越长。   李承乾眼见左右无事,决定入宫一趟,打着去给爹娘请安的名义,顺便是看看自己亲爱的娘子。   娘子苏氏,随着孕后期的到来,已然愈发地显得珠圆玉润。   看到了自家夫君的到来,苏氏的心情也明显好了许多,安稳地坐在婆婆长孙皇后身畔,一双妙眸不离夫君左右。   长孙皇后笑眯眯地将李承乾给搀了起来,看着这位自打足疾尽愈之后。   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越发不一样的长子,内心份外地欣慰。   不过一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长孙皇后的脸色不禁有些灰暗。   “母亲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刚好目光移过来的李承乾看到了长孙皇后的神情,不禁有些慌张地问道。   “老身没事,倒是你父亲这些日子心绪不佳,唉……”长孙皇后勉强一笑,想了想决定还是跟李承乾说实话。   便将那《氏族志》编撰弄出的问题说了一遍。   “……弄得你父亲十分恼怒,他这些日子,一直想要谋求一个解决的办法。”   “父亲为何不直接驳回,让他们重新编撰。”李承乾不禁也皱起了眉头问道。   “你父亲已经让你舅公云做了,可问题是《氏族志》的排序,已经被人给流传了出去。   你父亲很想彻查些事,可是就算是抓到泄密的人又能如何,毕竟消息已经泄漏了出去,这才是最头疼的。”   长孙皇后看着李承乾,温婉地解释道。   李承乾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孩儿明白了,母亲,孩儿了有几日没见父亲了,正好过去给父亲请安。”   长孙皇后慈祥地点了点头,笑道。“去吧,一会再回来陪陪苏氏。”   对于李承乾的到来,李世民倒没有意外,只是没有想到李承乾却会提及《氏族志》之事。   这让他无奈地苦笑着摇了摇头。“是啊,为父正在为了这发犯愁来着。”   “之所以要修这《氏族志》的理由,想必承乾你也应该清楚,可是为父怎么也没有想到。”   “编撰了数载,换来的结果,居然还是如此,足见世家大族,对于朝庭的影响有多大。”   “现如今《氏族志》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那代表着朝堂之中的诸多臣工,无力与世家相争,甚至是与世家同流合污。”   “有汉以来,世家大族左右皇权之事多矣,朕不希望我朝还会出现这等事情。”   李承乾也皱起了眉头苦思半天,却发现,自己也想不到什么良策。   “父亲,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李世民幽幽地吐了一口浊气,缓缓地摇了摇头道。   “不好办哪,重要的是,朝臣之中,许多臣工,即便不站在世家一边,却也不愿意得罪那些世家大族。”   “再说了,这等流言,难道老夫还能令满朝文武皆尽闭嘴不成?若是为了这等流言,为父都要出面弹压……”   李承乾也不禁心中轻吧,认同地点了点头。   李世民吐了一口郁气,忍事住咬牙切齿地道。   “老夫真想收拾他们一顿,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入手。”   ……   “夫君,你在想什么呢?”坐在肩舆之上的苏氏,看到身边的夫君李承乾一直紧锁着眉头,不禁好奇地问道。   “在考虑一件事情,很棘手的事情。”   李承乾看到丽正殿已经近在咫尺,示意宦官将肩舆放下,伸手扶住了妻子苏氏,朝着丽正殿偏殿走去。   夫妻二人对案而坐,李承乾顺热将自己从父皇那里知晓的消息告诉了苏氏。   苏氏也是听得黛眉轻皱,连连摇头不已,突然,苏氏双眉一挑。“夫君,既如此,何不问一问程将军?”   “问他?”李承乾一脸错愕地看向妻子苏氏,总觉得妻子的提议有问题。   “处弼兄的确是一个很会办事,很有主意的人,可是此事……”   “既然父皇想要收拾那些人,却又不知该如何着手,妾身倒觉得,以程将军的足智多谋,或许能够有办法。”   李承乾揉了揉眉心,思来想去,这倒真是,处弼兄干正事能兢兢业业,但是干坏事,却也是位能手。   当然,这些能力,都远不及他闹腾妖蛾子的本事。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是不可以……   “多谢娘子提点,等到处弼兄明日当值,我亲自跟他好好聊聊,希望他能够出出主意。”   看到夫君接纳了自己的主意,苏氏不禁甜甜一笑,虽然不知道被夫君视为挚友的程将军会有什么样的鬼点子。   但是,以他的能耐,应该会有办法对付那些惹得公公还有婆婆,以及夫君不开心的世家大族。 第759章 想要让这流言嘎然而止,其实很简单   第二天一早,枯燥而乏味的小朝会又在丽正殿中展开。   因病而休息了一段时间,几次辞少詹事一职没能得到同意的张玄素只能硬起头皮回到了工作岗位上。   只不过,经过了上一次,与程处弼双双壮烈倒地,各自被陛下罚了一年的俸禄的事故后。   张玄素明显变得低调了不少,小朝会上,很难再见他进行发言。   不过他那张脸永远都拉着,更是看也不看程处弼一眼。想来应该是这货觉得比较尴尬。   毕竟大家虽然同属演技派,但是作为读书人,脸皮的厚实程度,无法跟程处弼相媲美。   程处弼兴致盎然地盯着张玄素瞅了半天,这居然居然耷拉着眼皮,连点反应也没有。   这让程处弼很是索然无味,越发地觉得现在东宫的小朝会太过枯燥。   不像一开始的时候,几乎每天都会有刺头蹿出来,然后被自己怼回去,但是许多东宫属官都很乐此不疲。   颇有一种越挫越勇的架势,可是自打太子殿下去骊山养好足疾回来之后。   这样的场面,却已经变得十分鲜见,只有太子少詹事张玄素时不时还跟自己硬刚一下。   可惜现在……   直到听到了宁忠宁公公宣布散朝,诸多东宫属官朝着太子殿下一礼,散朝而去后,程处弼这边有些索然无味地走下了台阶,将那柄份量实诚的仪刀搁到了武器架上。   “处弼兄,今日这是怎么了,看你似乎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   李承乾站起了身来,活动着早已经酸麻的身体好奇地问道。   “唉……看来东宫的朝会已经不需要我继续呆在这儿了。”程处弼颇为唏嘘地长叹了一声道。   “殿下,明天,我干脆就继续在殿外守着就是了。   毕竟那帮子东宫属官都不闹腾了,微臣也实在没理由继续站在那儿。”   听到了这话,李承乾愣了愣赶紧摇了摇头正色道。   “处弼兄万万不可这么说,小弟觉得你还是留在殿内为好。”   “有你留在殿中,小弟我主持朝会,心里边也能踏实一点。”   看到李承乾如此,程处弼也只能答应下来。   李承乾松了口气,忆及昨天跟妻子苏氏聊到的话题,心中一动。   “对了处弼兄,小弟有一件为难的事情,想要请你帮我出个主意……”   ……   还在老地方宜春宫这里的凉亭内,程处顷双眉紧皱,听着李承乾讲述了他亲爹遇上的烦恼之事。   更向程处弼解释了,大唐皇帝陛下为何至今束手无策的原因。   程处弼倒也明白李世民为何不乐意掀桌子,桌子一掀,那些世家大族虽然看起来吃了亏。   但是,却让他们觉得,李叔叔这位大唐皇帝陛下已经没有手段面对目前的困局。   不过话说回来,程处弼倒觉得李世民的安排很有问题。   让高士廉这位上了年纪又老眼昏花,性格绵软的老年人去主持编撰《氏族志》。   倒真不如让长孙无忌这位阴险的老阴比去干,好歹他更理解李世民的想法。   这位去出手编撰《氏族志》,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让大唐皇帝陛下脸上那么难堪。   不过现如今已然是既成事实,陛下又还犹豫不决,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处弼兄,你能不能想到什么办法解释这个问题?”李承乾朝着程处弼问道。   “这个办法很好解决,那位许国公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换个人去解决呗。”   “这个倒不用,我父皇已经命我那位舅公重新督促那些人对这《氏族志》进行修改。”   “只是,之前的《氏族志》排名,已经悄然地流传开来,这让我父皇心中很不舒服,但是偏又没有办法禁止这个流言。”   说到了这,李承乾不禁长叹了一声道。“我也想了半天,却找不到消除这流言的办法。”   “所以才会特地求教处弼兄,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程处弼摸了摸下巴,眼珠子一转,朝着李承乾看过去。   “只是想要解决这个流言?”   “对,就是这个。怎么样,处弼兄?”   “你且稍等,我想想。”程处弼站起了身来在凉亭里边溜达,脑子开始飞速地运转起来。   想要将流言给压制下去,第一种办法那就是朝庭出手镇压。   但问题是这些流言流传的圈子,不是朝中重臣,就是那些世家大族。   总不能找一帮地痞流氓上门去,一人抽一大嘴巴子抽过去让他们不传谣不信谣吧?   唔……这个办法实在是太粗鄙了点,缺乏可操作性。   那么第二个办法嘛……程处弼的目光落到了穿衣显瘦的排骨精太子身上。   脑海里边闪过那位穿衣勒肉的米其林魏王李泰,第二个办法,似乎更具有操作的可能性。   那就是用一个更吸引人眼球的流言,将之前的流言给掩盖下去。   就像之前长安城内外,朝野上上下下,都流传着李承乾之所以足疾不愈,是因为德行有亏的流言。   这样对李承乾极其不利的流言,可是把这位太子殿下差点给整成抑郁症。   好在,在自己的心理疏导之下,这才让他及时地挣脱了不健康的心理。   在那之后,关于米其林魏王腚眼暗疾难愈,被老道士拿烧红的烙铁捅腚眼的流言一出。啧啧……   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以风卷残云之势,直接让这位米其林魏王几乎在一夜之间就成为了长安内外,朝野上下最热议的话题。   更是让之前喧嚣的相关于太子的流言给压制得悄无声息。   看到处弼兄背着手在凉亭里边踱步半天之后,突然扭过头来,盯着自己,一脸坏笑的模样。   李承乾有些不太自在地扭了扭脖子。“处弼兄,小弟让你出主意,你老盯着小弟做甚。”   “这个主意,因为殿下你,让我获得了灵感。想要让这流言嘎然而止,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让市井之间,流传出一个更劲暴,也更吸引眼球的流言来,最好是能够跟之前的《氏族志》排序针锋相对的流言。”   “如此一来,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有精气神自己在那里悄悄自嗨……” 第760章 要不其他的就让臣自由发挥如何?   李承乾愣愣地看着双手叉腰,一脸得意劲的处弼兄。   虽然他不得不承认,处弼兄这番话说得很对,但是李承乾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处弼兄,你已经有了主意了?”   “我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构想,不过,光我一个人还不够。   我还需要一个比较阴损,但是又足够聪明,而且还比较擅长诗赋的助手才行。”   “……”李承乾愣愣地看着斗志满满的处弼兄,脑海里边不禁晃过一个身影。   “听了处弼兄你的要求,我倒觉得三弟他应该很答合你的要求。”   程处弼扬眉呵呵一乐,朝着李承乾一礼道。   “不错,殿下果然与微臣一般想法,此事,还真非为德贤弟不可。”   “处弼兄,你方不方便选告诉我一下,你的主意是什么?”   “呵呵……十分简单,那就是以流制流。”   “以牛治牛?”   “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动物,我说的是流言的流。”   程处弼看到李承乾的表情,就知道这位孤漏寡闻的太子殿下会错了错。   “敢问处弼兄,你准备要弄出什么样的流言来?”   “我现在只是有一个构思,还没完全,对了,你父皇的意思是,《氏族志》该当如何排序?”   “赶紧给我说说,既然要编针对性的流言,我总得知道个大概。”   看着处弼兄那八卦的眼神,李承乾抿了抿嘴,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真的可以放心地把以流制流的重任交给处弼兄去办?   不过,在程处弼的催促之下,李承乾只能硬起头皮,将自己亲爹李世民的对于《氏族志》的大概构想解释了一遍。   程处弼听了李承乾咬文嚼字的叽叽歪歪半天,听得一脸黑线,赶紧抬手制止了这位喜欢拽文的太子殿下这种不道德的行为。   “殿下不必说了,臣知道你的意思,反正皇族瞬是排在第一,娘娘的后族排第二。   其他,要不其他的就让臣自由发挥如何?”   李承乾呆呆地看着跟前那一脸迫不及待的处弼兄,想了想,还是很认真地提醒了一句。   “处弼兄,能不能在你想好了对策的时候,提前跟小弟说上一声?”   看到李承乾那副担惊受怕的模样,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行吧,臣一定会知会殿下的。”   ……   李恪收到了程处弼前来拜访的消息,赶紧穿戴齐整,赶到了前厅。   “处弼兄,怎么有功夫过来寻小弟,今日距离下一期《长安旬报》还有些日子。”   刚刚已经整完了一碗消暑解渴的银耳莲子羹的程处弼朝着李恪打了个眼色示意道。   “今天我来寻你,不是为了《长安旬报》的事情,是有一些事情要好好跟你聊聊。”   “嗯,尔等都退下吧。”李恪心领神会,转过了身来朝着厅中侍候的宦官宫女吩咐道。   不过那位捧着装盛着银耳莲子羹的壶正要离开的宫女却被程处弼叫住。   就看到了这位高大英武的程三郎伸手一把将那个壶给提走,然后这才冲自己露齿一笑。   “好了,快下去吧,这玩意我帮你拿。”   “???”这位宫女看到程处弼走回到了案几跟前,又倒了一碗银耳莲子羹,然后一口抽干,再继续倒。   “今天天气太热,一路过来寻你,我可是流了不知道多少汗,不补充补充体液,顺便降降温,很容易中暑。”   作为一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程处弼很轻易地就为自己蹭吃蹭喝的行为找到了最理所当然的解释。   李恪一脸呆滞地看着处弼兄那毫不客气自斟自饮的架势,看了一眼自己跟前的空碗。   忍不住伸手去拽过壶来,给自己又倒了一碗。   跟处弼兄这种厚脸皮的人一块吃东西,最不需要讲究的一件事情就是客气。   “处弼兄你说吧,这是想要跟小弟商量什么事情?”   “这件事,跟你爹有莫大的干系,咱们要办得好,虽然你肯定不能升官,但是发财是必须的。”   程处弼朝着李恪挤了挤眼,一阵嘿嘿嘿。   一听到发财两字,《长安旬报》那点收入,他只能拿到一成,去几趟勾栏馆阁就屁都不剩的李恪顿时两眼一亮。   “兄台你仔细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听了程处弼的一番陈述之后,李恪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面现怒色。   “那帮子家伙也胆子太大了吧,这不是在向我父皇挑衅吗?”   “他们的胆量,什么时候小了?”程处弼没好气地道。   世家大族可以算得上是汉朝一直到现如今,每一朝每一代的毒瘤。   在家国天下的时代,世家大族的眼里边,天下再怎么动荡,国家更迭,跟他们并没有太大的干系。   他们只会成为最优秀的投机者,将手中的牌,压注在最适合成为统治者的人身上。   在那之后,他们就会攀附着新王朝的参天大树,不管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还是借机吸血。   总之,这些世家大族,真的很缺乏国家的观念,偏偏他们的势力又盘根错结。   想要对付他们,可不是一般的帝王能够做得到的。   历史上,大唐王朝哪怕是有好几代帝王都对世家大族下过重手。   但是世家大族的影响力完全泯灭,则是要到经历了五代十国的乱局,直到宋朝世家大族才变成过眼云烟。   不过嘛,程处弼和李恪想要干的事情,并不是要进行与世家大族搞什么当面锣对面鼓的针锋相对。   只是想要狠狠地恶心一把那些世家大族,所以,这里边的骚操作可以有很多。   特别是这项重任落在了程处弼这位妖蛾子之王与李恪这位不良皇子肩膀上后,以这二位一肚子的坏水。啧啧……   一干吴王府的宦官与宫女们,听到从厅中时不时传来的阴险而又邪恶,甚至还透着一股子兴灾乐祸的笑容。   可是把他们给笑得浑身鸡皮疙瘩直掉,悄然回头朝碰上厅中望云。   只能看到武大三粗的程太常,与自家眉清目秀的吴王殿下二个鬼鬼祟祟地蹲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商议着什么。   而吴王殿下正在那里时不时下笔写上几个字,咧嘴在那里乐个不停。   “槊州尉迟恭,素心如山岳……这句如何?”   “不错不错,赶紧记下……”   “???” 第761章 三郎自打《三字经》后,文笔居然退步得这么厉害   程处弼在吴王府邸一直呆到华灯初上,二人看着这份类似顺口溜又类似于童谣的玩意。   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还继续兴奋地讨论时不时添添补补,时不时二人笑得乐开了花。   “我说处弼兄,咱们这样整真的能行?”   李恪打了个酒呃,打量着这份文学作品,心里边还是有些拿不准。   程处弼呵呵一乐,拿块骨头当成了指挥棒道。“我说贤弟你担心什么鬼。”   “你也不想一想,你爹被这帮子世家大族气的吃了吃不好,睡也睡不着,这段时间心里边那么窝火。”   “就是想不到收拾那帮人的好办法,咱们俩这么做,可是为了帮你亲爹出气泄火。”   “怎么,难道你爹还不乐意,真要咱们哥俩翘起大拇指夸那些世家大族?”   李恪听了这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不过心里边犹自有些不太安稳。   “可是咱们编的这顺口流似的童谣,会不会太儿戏了点?”   “哈,就是要这样的效果,明不明白,你爹都没发话,咱们就没必要当面锣对面鼓的跟那些世家正面硬刚。”   “就这玩意,你说你若是崔氏,你会有什么想法?”程处弼手中的骨头,指了指那张修改多次的贡纸道。   李恪砸巴砸嘴嘴,认真地考虑了半天,得出了一个比较中恳的结论。   “若是小弟是崔氏,怕是十有八九得气吐血,甚至恨不得弄死那两个混帐。”   “……”程处弼一脸黑线,差点就想把手中的骨头给砸过去。   “贤弟,注意一下你的言辞,你说的那两个混帐不就是咱们哥俩?!”   “啊……呃……”已经喝得两眼发直的李恪嘿嘿嘿一阵傻笑。“兄台言之有理,有理。”   “等到咱们把这玩意散播出去,啧啧啧,定然能够让那些世家大族吃个大糗。   我父皇一高兴,指不定又能多给点赏赐啥的。”   “不过话说回来,处弼兄你怎么突然对此事如此热心?”   “我程处弼是什么人,自然是有恩必报的纯爷们。”程处弼晃了晃脑袋,今天高兴,喝的有点多。   倒真没想到,那葡萄酿喝多了也会上头。   “那当然了,昨个你爹听说我要办医学院,那么痛快的给了我一千贯还有一千匹丝帛,还让工部给我划拔地皮。”   “正所谓,投桃报李,你爹等我如此,他既然有事,那我这个作臣子的,怎么能不出力?”   “处弼兄果然品性非凡,来来来,我再敬你一杯,为我们的这计划成功干了。”   ……   等到李恪瘫倒在自家酒桌上,程处弼这才打着饱呃拿着一份样稿,头昏眼花地离开了吴王府邸。   “老三那小子又蹿哪去了,怎么这会都还没回来?”   程咬金灌了一口酒,看着满案几的残羹剩菜,不悦地嘀咕道。   一旁的老大程处默打了个饱呃道。“兴许是老三又蹿哪蹭吃蹭喝去了。”   程处亮把最后一块骨头啃得干干净净地这才扔到案几上的碟子里抹了抹嘴道。   “嗯,大哥说的有道理。爹,甭理会了,一会那小子肯定能回来。”   一旁的四五六已经都有吃撑的架势,挺着肚皮,找管家富叔要那三哥制作的消食片吃。   程咬金不乐意地瞪起了眼珠子。“行了,老四老五老六,乖乖的把山楂水喝掉就成。”   “你们三哥可是说过的,那玩意是药,吃多了会闹肚子知不知道?”   看到老爹发话,四五六这才不情不愿地又坐了回去,端起那酸得让人皱眉的山楂水正要喝。   “三哥,三哥!”程老六突然两眼一亮,指着厅门的方向道。   然后一家老小就看到了喝得面红耳赤的程处弼手中还拿着一个纸卷,晃晃悠悠地步入了前厅。   努力地眨了眨两眼,程处弼总算是看清楚了厅中诸人,强忍住那天旋地转的感觉,朝着亲爹见礼。   “你这孩子,上哪野去了,喝成这般模样,对方如何?”程咬金赶紧起身快步走了过来一把扶住程处弼。   顺手将程处弼手中的那张纸给夺过来,随手扔到了案几上。   旁边的程老大鬼鬼祟祟地凑上前来,抄在了手中,一边摊开一边道。   “爹,孩儿瞅瞅,这莫不是哪位小娘子给咱们家老三的书信?”   “就老三那小子,能有小娘子给他书信。”程处亮不禁大乐,赶紧凑到了跟前去。   程处弼虽然已经头昏脑涨,但好歹还知道正经事。“二位哥哥莫要胡来,那可是陛下交待的……”   “陛下交待什么?”程咬金看了一眼两个蹲在一起看着贡纸一脸懵逼的儿子,又扭过了头来将程处弼搁在一旁这才问道。   已然快要支撑不住的程处弼含含糊糊地解释了几句之后,脑袋往后一仰,径直睡了过去。   不大会的功夫,这玩意便落到了程大将军的手中,但见程大将军老谋深算是眯起了两眼,抚着钢针般的浓须。   再那案几前的烛光映照下,生生有了一种关云长夜读春秋的风范,可惜胡须造型跟张飞太相似。   至于程处亮与程处默,则蹲在父亲左右,啧啧称奇地看着这张纸上五字一句的玩意。   “……哟,这都什么玩意,挺顺口的嘛。”   程处亮咧了咧嘴,拿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兄长小声地嘀咕道。   “刚刚老三说得含含糊糊的,我都没能整明白到底这玩意能干嘛用。”   旁边的程处默呵呵一乐,漫不经心地显摆道。   “呵呵老二啊,这玩意你还看不出来吗?指不定之前老三整过《三字经》,现在又要搞出一本《氏族经》来。”   “都给老夫闭嘴。”程咬金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两个方才忙着拿耳朵去打苍蝇的亲儿子。   “你们没听明白吗?这是老三奉了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授意,拿来恶心那帮子世家大族的好东西……”   “好像三弟没说恶心吧……啊,爹,是孩子听错了,好像真有这个词。”   程咬金满意地收回了大脚尖,大手一拍这张纸。   “不过啊,依老夫看,这小子写得太特娘的文诌诌了点。唉,想不打三郎自打《三字经》后,文笔居然退步得这么厉害。” 第762章 东阿诗书程,诗赋美名扬……   “流言是啥,就是市井里流传得最厉害的那些小道消息。”   “他鼓捣出来的这玩意,依为父的眼光,也就那些读书人瞧瞧还成,可若是市井百姓,肯定不乐意。”   “这玩意还没有他自己弄出来的那《三字经》有意思,是吧?”   “对对对,爹你说得太对了,经过爹你这番话,孩儿也觉得这太斯文了,一点也不解气。”   “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   听到了老大老二的吹捧之言,程咬金不禁眉飞色舞。   继续唾沫星子横飞地拿着胡萝卜粗的手指头,在那张样稿上戳过来戳过去。   一旁的程处默赶紧又去倒了杯酒过来给亲爹润嗓,继续狂拍马屁。   待到程咬金点评完毕,蹲在旁边附合了半天的程处亮忍不住道。   “爹,你既然觉得老三这玩意全是问题。”   “不如你给他改改,更能恶心那帮不开眼的斯文人。”   一旁的程处默也不禁大乐,一拍大腿。   “爹,老二说的对,反正那帮家伙跟咱们老程家也不对付。”   听到了老二程处亮的提议,和老大程处默的附合。程咬金砸了砸嘴。   “唔……这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老三,这玩意爹给你把把关如何?”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程处弼听到了这话,嗯了一声翻个身继续酣睡。   “这小子,行了,你们两个还愣着做甚,还不替爹准备笔墨纸砚。   且让你们两个小娃娃,见识老夫弃文从武的本事……”   “???”程处默与程处亮一脸懵逼地看着亲爹,总觉得这句话很不对劲。   不过看到了亲爹瞪过来的目光,弟兄二人还是赶紧照着亲爹的吩咐忙碌了起来。   管家富叔一听老爷居然要亲自挥毫泼墨,不禁大惊失色,赶紧亲自动手帮忙。   自打老爷弃文从武多年,写写画画的机会,少见得厉害。不过作为诗书传家的老程家当代家主。   一干程家人怎么也得要捧捧场才成,不大会的功夫,笔墨纸砚备下。   管家富叔,管事程济和程平也都齐刷刷地站在厅中,还有大公子二公子也在一旁蹲着。   就看到了常年持槊的程咬金提起了毛笔,凝神静气开始书写起来。   “大唐李为皇,威名四海昌;长孙贤为后,母仪人向往。   东阿诗书程,诗赋美名扬;善阳老尉迟,夺槊最在行……”   ……   清晨,程处弼缓缓地睁开了两眼,但是此刻,仍旧是头晕目眩,赶紧又躺了回去。   特娘的……如果不是这个时代没有工业酒精,程处弼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穷鬼吴王家喝到了假酒。   这肯定不是后劲,绝对是酒的质量有问题,或者说他家的这一批葡萄酿说不定甲醇含量太高。   毕竟这个时代的酒类都是人工生产,没有机械化,含有杂质很正常,最多也就是杂质的高和低。   就在程处弼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地当口,听到了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程处弼吆喝了一声之后,转过了头来,发红的两眼眨了好几下,才看清楚是管家富叔。   “富叔你怎么来了?”程处弼咧了咧嘴示意道。   “那个老爷和大公子与二公子都已经公干去了,老爷特地交待,让小人过来问了问三公子你。”   “昨个带回来的那东西,可是要交待给小人去办?”   程处弼揉了揉额头,这才省得还有正经事,目光一扫,落在了不远处案几上的已经摊开的贡纸上。   “没错,富叔,这事,就得跟上次一般,莫要让别人知道是咱们老程家传出去的。”   就看到了管家富叔自信地一笑,拍了拍胸口得意地道。   “呵呵,三公子你就放心好了,咱们老程家是干什么买卖的,这点小事,定然出不了纰漏。”   “嗯嗯,那就辛苦富叔了,对了这会什么时辰了?”   “这会子啊,距离午时还有三刻。”管家富叔给出的答案,让程处弼一呆。   无力地倒靠在榻上,罢罢罢,看来今日不是迟到,而是有可能会旷工半天,不过今天是要去太医署。   只有自己管别人,难不成张医令等人还能给自己打考勤不成?   胡思乱想间,程处弼再一次安祥地闭上了眼睛,继续沉睡下去。   管家富叔看到三公子脑袋一沾枕又睡了过去,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只得抄起了那份贡纸,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屋子。   不大会的功夫,这张贡纸就变成了好几份,管事程平接过之后。   朝着管家富叔露出了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眼神,悄然地离开。   ……   程处弼这一觉,一直睡到了过了中午,生生被饿醒过来,吃了点东西,这才感觉整个人总算是还了阳。   然后赶紧屁颠颠地又往太医署打马而去。   此刻,张医令正在与王医令对弈,两人你来我往杀得份外的嗨皮。   王医令犹豫了半天,落了一子,这才抚着斑白的浓须慢条斯理地道。   “咱们这位程太常今日莫不是有什么事,居然都不上咱们太医署来打牌了。”   张医令听得此言,忍不住噗吡一声,咧了咧嘴,这才一本正经地道。   “兴许是有什么大事给耽搁了吧,不然程太常还是很兢兢业业的,不管刮风还是下雨。”   “话说回来,程太常也真是,隔三岔五就钻咱们太医署里打牌,偏偏干的大事一件接着一件。”   “那是,要不凭什么能得帝宠?”王医令唏嘘地道。   “可惜了,今年咱们太医署的名额都已经许了人。   若是早知道程太常要办华佗科教授医术,老夫怎么也得给我家那乖孙留个位置。”   张医令很是感同深受地点了点头,不禁有些唏嘘地道。   “是啊,我家那两个小子,也是对咱们这位程太常的本事向往得紧,成天就想学程太常拿刀治病的本事。”   家里边不知道有多少家禽遭了那两个混帐小子的毒手,连府中的产蛋的母鸡都不能幸免,简直头疼。   “……是谁想跟程某学拿刀治病的本事?”   就在这当口,就听到了程太常的声音从公房门口的方向传来。   “???” 第763章 恨不得想要拜入程太常的门墙之内   张医令与王医令整齐划一地扭过了头来,就看到了程处弼正笑眯眯地大步而来。   “二位医令,不好意思,昨个忙于政务,一夜未眠,所以早上特地补了补觉,没事吧?”   看到程处弼那充满威摄力的体魄和目光,张医令与王医令很有默契地目光一碰。   “当然没事,来来来,程太常快快请坐,不知方才程太常你那句话是何意思?”   “意思很简单,你们身边,若是有人想要学习华佗科医术,可以来找我报名。”   “报名?”张医令与王医令有些懵逼地看着程处弼,不太理解。   “陛下恩准程某自己开设一家专门教授华佗科医术的医学院,也就是学习医道的私塾。”   “陛下恩准的?”王、张二位医令异口同声地问道。   看到了程处弼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道。“当然,不光是陛下,还有殿下也都出资资助程某开办。”   “所以,这样一来,太医署这边的医学生的名额,我也就不许诸科竞争了。”   张医令愣愣地看着嘴巴开合不停的程处弼,既然陛下恩准,甚至还掏了腰包,这能是普通的私塾?   “程太常,那个下官膝下有两个不成器的犬子,最是佩服程太常你的医术,不知他们能不能也拜入……”   “这没问题,呵呵,首期班,我准备召收百名弟子。”   “一百名?”   “当然,怎么,觉得程某没有那个能力教那么多的弟子吗?”   程处弼不乐意地斜了王医令一眼。   “不不不,下官当然相信,对了,下官有个孙儿,最是听话乖巧也对学医极有兴趣。”   看到这二位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这倒让原本有些犯愁生源应该怎么招募的程处弼灵机一动。   “嗯……二位不必这么着急,程某人是奉了圣命,全面主持这太医署的工作。”   “我自己呢,也把太医署的人,都当成是自己人,既然我看二人如此有兴致,也不知道太医署内其他人怎么样。”   “这样吧,你们可以在太医署内,跟那些医官们说上一声。”   “家中有亲属愿意跟我程某人学华佗科医术的,都可以报名,我会择优录取。”   “太好了,程太常你可真是我们的好上官,咱们太医署内,不知道有多少医官。   既佩服你的医术,更佩服你的人品与担当。”   “若是能够拜到你门墙学习医道,那绝对是他们的福气。”   看到这二位激动的都差点走不动道,程处弼觉得自己还是要提前打好招呼。   省得七老八十地也要蹿过来,那自己到底该忙着教书育人,培养人材。   还是该办一间学一节课休息一天的老年大学?   “先说好了,年龄必须在二十岁以下的,这样吧,我说一下我的招募条件,让他们按这个条件报名。”   ……   程处弼离开了二位太医令的公房没有过去太久,很快,整个太医署就跟钻进了黄鼠狼的鸡窝似的,直接炸了。   几乎所有的医官都纷纷地涌向那二位太医令的公房,七嘴八舌地表示自己家中有亲戚乐意成为程太常的弟子。   特别是那位针炙科的胡博士,莫要看他年老体衰,此刻威风凛凛得就如同千军万马也能杀出一条血路的老将军廉颇。   冲开了一条血路,站到了最前方。“老夫的幼子还有两个孙儿,三个名额老夫要定了!”   两位医令看着这帮子唾沫星子都快要喷到自己脸上的医官们,亦是浑身无力。   好半天,才弹压安抚住太医署内的这些医官们,然后一个个地上前来报名。   年纪最长,在太医署中颇有重望的胡博士如愿地拿到了三个名额,几位家中只有闺女,却没有儿子,又或者是孩子尚幼的,干脆就推荐自己的兄弟或者是子侄。   而程处弼的便宜师弟张劲收到了消息之后也窜了过来,替自己的童子报了名。   并且这哥们还很是振振有词。“本官乃是程太常的师弟,尔等若再叽叽歪歪,信不信本官一会去告诉程太常去。”   此言一出,一票医官只能用人憎狗嫌的目光打量着这位洋洋得意的张某人,由着他给他的童子报名。   而程处弼呆在院子里边,原本准备继续在这里再打个盹,可是翻来覆去总睡不着。   总觉得有什么正经事还没有做完,无法入睡。   睁着眼睛瞪了天花板半天,门外隐隐传来的打牌声,让程处弼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   罢罢罢,看样子是睡得有点多了,既然睡不着,倒不如打上两把牌消遣一二才是正经的。   不大会的功夫,鸡飞狗跳的太医署内,程太常的小院,则显得那样的安宁与详和,只有时不时竹牌落下发出的声响。   还有报牌的声音,时不时响起,让这间小院,多了几分的生气。   ……   今天手气不错一个下午,胜多负少,这让程处弼打得份外的精神抖擞。   就连那种类似假酒带来的头疼之感,也随之而消散无踪。   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基于肥水不落外人田的准则,一百个人的名单,在程处弼离开这太医署之前。   就已经被张王二位医令送到了手里边拿着一副炸弹的程处弼手中。   没办法,这把牌实在太好,程处弼舍不得扔,只能就这么略微有些尴尬地一手拿牌一手拿名单。   听着张王二位医令的陈述,平日里喜欢按着心口说话的王医令此刻精神抖擞,意气风地发道。   “……大家伙都实在是太热情了,若非是我等限制了人数,除了胡博士外。   其余人等一人只能报两个名额,说不定人数能翻上一倍还不止。”   “是啊是啊,其他地方也就罢了,太医署内的诸多医官,谁不知道程太常的医术神妙。”   “不少医官都是受了年龄所限,不然也都恨不得想要拜入程太常的门墙之内。”   听到这二位跟说相声似的你一句我一句的马屁狂拍,程处弼也颇为得意,看来不愧是自己的地盘,自己还是很有威信的嘛。   既然大伙都这么捧场,程处弼自然不能不有所表示,开口允诺道。   “这倒无妨,等到明年,程某还要招生,到时候,还会先照顾咱们太医署的内部人选。” 第764章 不仅斧正文字,而是要斧正自己的身心   这话让张、王二位医令不禁喜上眉梢,得,既然如此,明年自己二人的亲戚也还有机会。   毕竟这年头,谁还没有三五个弟兄,七八位子侄的。   程太常是谁,绝对可以算是上是大唐朝现如今最炙手可热的红人。   既得陛下宠信,同时又还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宠臣。   听闻就算是那位已经退位的太上皇陛下也将程太常当成晚辈来看待。   能够入其门墙,成为他的弟子,这绝对是莫大的荣耀和极难得的机会。   而且整个太医署的医官们,都很明白,这位程太常的医道虽然与大家不同。   但是,凭着他那连连妙手回春的战绩,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所以不论是从哪个方向,让身边的亲人拜入程处弼的门墙,只会是赚,而且是大赚血嫌。   等到那两位医令快步离开,程处弼把那份名单往身边一搁。“到谁出牌了?”   “……到公子你了,我就剩三张牌了。”邓称心扬了扬手中的牌,心中暗暗得意,三个二,看看还有谁能赢得了我。   “哦,王炸,我又赢了。”程处弼呵呵一乐,毫不留情地击碎了邓称心暗暗得意的小窃喜。   ……   李恪一早醒过来之后,没有见到处弼兄,还有那份他们昨天夜里乘着酒兴创作的艺术作品。   不禁有些遗憾,不过倒也不是很在意,反正很快,这份很有意思的艺术作品就会化作市井流言传扬开来。   到了那个时候,啧啧……肯定能把那帮子世家大族给恶心得不轻。   更重要的是,想必父皇也会龙颜大悦,多赏给自己三瓜两枣,也能弥补弥补自己那已经见底的府库财帛。   一想到这个,李恪觉得自己也不能继续屁事不做,坐等事情发酵,于是找来了几个心腹一阵吩咐之后。   那几位心腹心领神会地各处回到了住所更衣易服之后,悄然离开了吴王府。   既是去打探消息,也顺便对新出现的流言进行推波助澜一番。   好让这个能够恶心到那些世家大族的流言能够流传来更快,覆盖得更广。   等到天近黄昏之时,程处弼这才心满意足,晃晃悠悠地在一干太医署医官们殷切的笑脸目送之下,离开了太医署,往家而去。   回到了府中呆了没一会,就看到了亲爹程咬金与两位兄长连袂而至。   父子四人就在前厅里边吹牛打屁,等待着饭菜送来。   说话间,程咬金看着已经恢复了精气神的程处弼,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说三郎啊,昨个老夫给你斧正了几下,感觉如何?”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向亲爹。神特么斧正了几下,亲爹你乘自己娃娃喝多,然后饱以老拳了?   程处弼下意识地摸了摸屁股,不觉得疼啊。   “看来昨个三弟可真是喝多了,可怜的,这么跟你说吧,昨个你跟吴王殿下编的那顺口溜不咋的。”   “我跟你二哥还有爹都觉得不行,爹还问了你,要不要帮你整整……”   程处弼愣愣地看着一脸慈眉善目,笑眯眯的亲爹,还有旁边唾沫星子横飞的大哥以及那频频点脑袋附合的二哥。   昨天晚上居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自已居然还有反应,让爹给斧正了……   程处弼心中不禁有些发慌。“爹,那东西……”   “瞅你那小胆量,爹都不怕你怕甚子?”程咬金不乐意地瞪了一眼程处弼道。   “老夫就是觉得你昨个跟吴王编的那顺口溜实在太过文诌诌,本想亲自指点你小子。”   “结果你醉得跟什么似的。唉……”程咬金慈眉善目地长叹了一声之后言道。   “老夫也只能赶鸭子上阵,亲自动手了,好在老夫当年的诗书功底尚在。   又对满朝文武甚是熟悉,不然还真不好下手。”   程处弼听到了这话,半天作声不得。都怪李恪,都怪那家伙用该死的假冒伪劣葡萄酿灌自己。   害得自己醉的不省人事,结果倒好,亲爹亲自下手……   “爹,你都改了啥?能不能让孩儿瞅瞅?”   “不撂你屋里了吗,你没看到?这孩子,办事怎么一点也不让老夫省心。”   程咬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小娃娃还真是,居然也不知道拍拍仗义为他出手的亲爹马屁。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地解释了句道。   “爹,那个什么,今天富叔拿走的时候,孩儿还昏昏沉沉的没注意。”   ……   很快,富叔被叫了过来,听到了老爷的吩咐之后,富叔伸手入怀,拿出了那份原稿递上前来。   程处弼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小心翼翼地接过这份被亲爹斧了好几下的文学作品。   “???”程处弼整个人看到第一句的时候,整个人都迷了。   看到自家三郎那副眼珠子瞪得像铜钤,一脸懵逼,已然被自己的才华彻底震撼住的程咬金不禁洋洋得意地道。   “咋样,爹的文采不错吧,告诉你,想要让这玩意能够流传于市井,可不能过于文诌诌了。”   “不但要朗朗上口,更要说得清楚明白,就像你之前整的那什么槊州尉迟恭,素心如山岳。   那是什么鬼玩意,老夫这样弃文从武之人都听不明白,何况那些市井百姓?”   “爹,这,这会不会太顺口溜了点吧……”   程处弼看着这份跟自己隐约还有印象的那一份原稿简直有天壤之别的玩意。整个人都感觉快要裂开了。   “你这孩子,你觉得这样读起来,是不是很顺口而且滑溜得紧,朗朗上口的那种?”   “……”看到亲爹变得危险的眼神,程处弼觉得自己要是敢再多一句嘴。   怕是亲爹接下来就不是替自己斧正文字,而是要斧正自己的身心。   所以,作为一位优秀的孩子,很懂得尊老爱幼,明白明月照大江,他强任他强,我自顺风躺的道理。   程处弼第一时间朝着亲爹伸出了大拇指,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皆感激涕淋的更。   “爹,你这话让孩儿瞬间觉得茅塞顿开。   不错,反正既然要恶心那帮家伙,那就干脆利落一点,一恶到底。”   “……” 第765章 顺溜之百家童谣正式登场   程咬金眉舒目展地抚着钢针般的浓须畅快地大笑出声来。   听着三郎那花样百出的好听话,程咬金很是受用,还是三郎这小子嘴甜。   比他那两个嘴笨舌拙的兄长能更说会道,唔……这点也很自己很像。   程咬金抬头朝着管家程叔问道。“咋样,这事,办了没?”   “老爷你就放心好了,小人可以保证,两三天的功夫,咱们长安诸坊,都会流传出这好记又好听的顺口溜。”   “……顺口溜。”程处弼呆呆地看着这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原本艺术价值的玩意。   抬起了手,面无表情地揉了揉自己的发木的脸。神特么的顺口溜,咋不直接叫顺溜?   原本自己与李恪呕心泣血编心出来的艺术作品,被亲爹抄起大斧头剁成了顺口溜。   还能咋办?消息都已经流出去了,自己总不能还满长安的去吆喝,这不是我想要发表的,那个是错的。   算了算了,还是好好地考虑一下,该怎么过太子殿下那一关。   总不能说亲爹给自己斧了好几把吧?正所谓一人做事一人当,没必要把亲爹拉下水。   不管怎么说,一家人整整齐齐,开开心心就是最好的。   娘亲也因为收到了消息,来到了前厅,看到了娘子崔氏,程咬金赶紧起身相迎。   “来来来,娘子快快坐下吧,方才老夫正在跟三郎聊起老夫替他斧正的事情……”   “娘,你也知道了?”程处弼看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整个人的书卷气镇压全场的娘亲崔氏。   就见娘亲崔氏的眼皮跳了跳,露出了一个温婉而又知性的笑容,看着这个可怜兮兮的三郎。   “是啊,娘昨个就知晓了,你父亲的话,也确实有几分道理。”   “既然是太子殿下放心的交给你自由发挥,就不必要拘泥太多,你爹给你那么修订之后,倒也颇有趣味……”   说到了这,不知道娘亲崔氏想到了哪一句比较有趣味,整个人都差点崩不住,半天才控制住情绪。   程处弼低下了头,看了一眼那句关于清河崔氏的顺口溜,看到娘亲风含情水含笑地看着爹那张毛胡子脸。   看来爹和娘果然是真爱,至于清河崔氏那边,唔……“清河有崔氏,本朝黄门郎。”其实这句话也没有太多的贬意,只是说了一个事实。   毕竟清河崔干这位崔氏家主在投效大唐,获得的官职,就是黄门侍郎,简称黄门郎。   看来亲爹也是笔下留情的,因为下一句方才第一眼看到的时候,程处弼差点笑尿过去。   不得不承认,自己埋汰人和讽刺人的手段着实比亲爹低了好几个档次与段位。   以后还是需要加强学习,争取能够像爹一样,能够在朝堂之上,舌战群儒而面不改色,努力让老程家的威名长存于世。   不过一低头,看到了亲爹写的关于老程家的顺口溜,程处弼终于觉得不是那么辣眼睛,看来果然,心理素质都是锻炼出来的。   ……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处弼窜去了东宫,只是今天太子殿下的状态明显显得有点心神不宁。   时不时地看向程处弼,把这位忠心耿耿的程家靓崽弄得一脸懵逼。   好不容易等到了东宫小朝会结束,一干人等散去之后,李承乾给程处弼递了个眼神。   二人一同来到了丽正殿偏殿,李承乾刚一坐下,就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   “处弼兄,怎么样,你跟我三弟弄的那个……”   “微臣已经带来了,正想请殿下斧正一二。”   程处弼呵呵一乐,伸手入怀掏出了那份被亲爹的大斧剁成面目全非的顺口溜递了过去。   “考虑到流言的通俗易通,微臣决定练成顺口溜,便于流传……”   “顺溜之百家童谣?”李承乾看着这个标题,懵逼了半天。   程处弼只能硬起头皮强行解释道。“顺溜就是顺口溜的简称,百家谣嘛,意思就是关于一百种姓氏的童谣。”   “这玩意既可以当成顺口溜,也能够当成童谣,总之这玩意的覆盖面很广就是了。”   听到处弼兄这乱七八糟的解释,李承乾心里边总觉得有点没底。   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接到了手中,目光一扫,小声地念出了第一句。   “大唐李为皇,威名四海昌;长孙贤为后,母仪人向往……”   咦,不错不错,虽然言语显得过于质朴了点,但是却点出了大唐皇室为李氏,父皇登基以来,灭突厥,平定吐谷浑,威震天下,四海臣服,而大唐也越发地昌盛。   第二句,则点明了说的是母后其及姓氏,更将母后母仪天下,受万人敬仰的形象点了出来。   李承乾脸上露出的欣慰笑容只持续到了这里,下一句,直接让他整个人都硬了。   嗯,不光是身体僵硬,就连灵魂和目光都僵硬住。半天,李承乾嘴皮子有点哆嗦地念道。   “东阿诗书程,诗赋美名扬;槊州老尉迟,夺槊最在行……”   这特娘的都是什么鬼?东阿诗书程,诗赋美名扬。请问这是哪个程?   程处弼看到目瞪口呆,嘴巴夸张地咧着了极致,眼珠子似乎有脱离眼眶危险的太子殿下。   他只能仰起了头,看向天花板,深深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来麻醉自己,让自己不会臊得那么厉害。   李承乾愣了半天之后,这才抬手抹了把额头上莫明冒出来的冷汗。   抬起头看了一眼处弼兄,却看到对方老神在在的抬眼正在打量天花板,似乎没有什么反应。   他只能硬起头皮继续看下去,第三句又写的是两位文臣,唔……陇西苏氏,不正是自己娘子的娘家?   而房玄龄,自然是当朝名相,之后又是李靖和秦叔宝。   接下去出场的又是两位文臣,第一位正是崔干。   “清河有崔氏,本朝黄门郎……咦,有意思……   不错不错,崔干归降我大唐之时,不过是黄门侍郎而已。”   看到了这句,李承乾两眼一亮,忍不住为这句顺口溜点了个赞。   结果看到下一句时,李承乾的眼珠子再一次直接鼓了起来。   曲阜老孔家,让梨他最强? 第766章 神特么的孔让梨,老夫是孔颖达!   “处弼兄,这句我有些不太理解,这句曲阜老孔家,让梨他最强……”   “看来殿下你这是忘记了一个很有名的典故。”   程处弼摸了摸脸,把自己想象成一位儒雅而又博学广闻的师长。   从容一笑,朝着呆头呆脑的排骨精太子语重心长地道。   “你想,就为了让个梨,能够传扬得天下皆知的故事。   除了他们老孔家还能有谁这么不要脸?   我们老程家也很兄谦弟恭,莫说让梨,就是让酒也是常有的事。   但我们老程家也没四下显摆,更没有刻意宣传让他变成佳话。   所以这句顺口溜没有问题,这就是在夸他们老孔家让个梨让得天下皆知,嘿嘿嘿……”   听着处弼兄站在跟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李承乾咧嘴乐了半天,又不禁有些头疼的开始犯愁。   这些话自己是听着乐,可真要传到那位孔颖达的耳朵里。   真不知道那位脾气不好,成天喜欢当面怼人的孔常侍会气成啥样。   “殿下可得记住了,又不是咱们先得罪那些人,而是他们先得罪了你爹。”   程处弼看到李承乾那副纠结的模样,不禁轻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   “咱们这只能算是小小地报复一把,殿下何必忧心忡忡。   我们应该做的就是,跟这事掰扯干净,这可跟咱们一点干系也没有。”   李承乾抬起了头来,看着面色如常,仿佛从来没做过亏心事,最是不怕鬼敲门的处弼兄。   “兄台……兄台所言极是,嗯,后面我就不看了……”   “殿下别啊……上面还有关于咱们东宫几位属官的顺口溜,你也瞅瞅呗。”程处弼嘿嘿嘿地就要帮忙。   李承乾脸色越发地黑,想了想,李承乾赶紧,把处弼兄的大作给收了起来,塞入怀中。   “小弟等有闲暇再看就是,主要是担心看了这玩意,万一一会东宫诸卿站在跟前,孤怕自己憋不住。”   “孤终究不能像处弼兄你这样临大事也能够面不改色啊……”   是的,处弼兄跟一干东宫属官极其恶劣的同僚关系,他自然是看在眼里。   如果不是小朝会的时候,大家隔得远,又顾忌被扣俸禄,怕是都恨不得互吐唾沫星子以表达嫌弃。   以此推断,能够编出“曲阜老孔家,让梨他最强”这样顺口溜的处弼兄,绝对能把像张玄素之流埋汰讽刺得更彻底。   为了君臣团结,东宫和谐,避免出现笑场的意外,自己还是忍一忍为好。   听到了李承乾这话,也知道这位太子殿下的确不是一个善于遮掩自己情绪的人,程处弼也就不再勉强。   ……   散骑常侍孔颖达心情显然有些不太好,毕竟,作为曲阜孔家当代最优秀最杰出的读书老种子。   不但学识渊博,而且还广闻博记,自认满朝里边,自己在学问上,绝对是最拔尖的那种。   可惜,自己如此的才华学识,又是早年就效忠追随当今天子的那一批读书人。   可问题是,陛下登基之后,提拔了不少的才俊,出将入相,而自己却在散骑常侍的位置上一呆很多年。   甚至还因为陛下嫌自己嘴多,把自己扔到东宫去当老师。   这虽然让孔颖达不乐意,但好歹也算是有了心劲,可以好好地替大唐培养下一代接班人。   可是自己呕心泣血的付出,苦口婆心的说教,居然……   孔颖达的思吟被外面传来的小孩子的喧哗声给打断掉,紧接着,就听到了家丁亲随的喝斥声。   孔颖达不乐意地掀开了窗帘,正要喝问怎么回事。   就听到了一个稚童的嗓音响了起来。“快看,那就是孔让梨。”   “???”孔颖达一脸懵逼地看向那边,就看到了几个小娃娃一脸兴奋地冲这边指指点点。神特么的孔让梨,老夫是孔颖达!   好在随着家丁与亲随的驱赶,总算是把那些小娃娃还有百姓们给驱散。   孔颖达的车驾前行不远,终于来到了府门前停了下来。步下了马车之后,下意识地左右一张望。   就看到了周围那些街坊四邻表情诡异地朝着这边指指点点,总之不是敬佩与仰慕。   孔颖达满头雾水地步入了府中之后,抬手招来了管事。   “怎么回事?府门外面,怎么围着那么多的市井闲杂?”   “老爷,小的也不太清楚,要不,小人派人去把他们驱散了?”   “去吧,对了,顺便去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管事领命快步而去,孔颖达则抚着长须缓步而行……   ……   孔颖达已然换下了朝服,穿着便装,跟前摆上了一壶已经煮好的菊花枸杞茶。   这玩意是陛下所赐,据说这玩意不但有清肝明目之效,还能养生。   特别是冲泡的时候,茶碗里边会浮着一朵很漂亮的菊花,又有枸杞点缀,份外地漂亮。   呷着菊花茶,抄起了一份《长安文集》,仔细地欣赏着上面自己特别创作的一篇文章。   这是关于对于《尚书》的点评还有对于《尚书》内容的理解,可以说,这一篇文章,绝对是自己这些年来,针对于《尚书》创作出来的精品之作。   作为一位文学家,又是一位博学鸿儒,孔颖达当然也很希望自己的学问能够让更多的人知晓。   但问题是,不知为何,每一篇文章,都绝对是大唐的饱学之士,博学鸿儒的呕心泣血之作的《长安文集》。   原本孔颖达还觉得自己的文章一出,必定会令长安城震动,无数文人士子弹冠相庆,为能够拜读到这样的好文章喜极而泣。   结果……除了自己的学生之外,也就只有一帮子同僚给自己频频点赞。   想象中的那种《长安文集》一出,万人空巷的场面,根本没有出现。   每一期六万份《长安文集》,总是要卖上几天的光景,才会卖光。   反倒是听说程处弼那个粗鄙武夫办的那份不知所云的《长安旬报》,每一期的销量据说都有十来万份的样子。   而且还有不少的商家现如今都是哭着喊着拿着财帛想要在《长安旬报》上打上一个广告。 第767章 那朗朗上口攻击点十分刁毒的童谣犹自回荡   打量着跟前堆叠起来足足有好几十份的《长安文集》,孔颖达不禁小声地嘟囔道。   “唉,想必魏王殿下的心情不会太好,改日,老夫应该往魏王府走上一遭……”   嗯,虽然不能给这位既乖巧又懂得尊师重道的魏王殿下送财帛,但是好歹给他进行一下精神上的鼓励。   支持他继续将《长安文集》办下去,并且要办好,而且还要维持着《长字文集》这种高雅的格调。   万万不要跟那乱七八糟,什么玩意都往里边塞的《长安旬报》似的。   毕竟,《长安文集》在孔颖达看来,这可是他们这些饱学之士,博学鸿儒们宣传自己思想与学问的大好平台。   就在孔颖达浮想联翩的当口,听到了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一抬头,就看到了管事有些气极败坏地出现在了书房门外。   看到他那副气喘吁吁,气极败坏如同丧家之犬的模样,最讲究风度和姿仪的孔颖达面色一沉。   “你这样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是是,老爷教训得是,小人错了……”管事拭了拭脸上的臭汗,赶紧弯腰垂首,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孔颖达又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茶汤之后,这才问道。“怎么样,可有打探出什么消息?”   “老爷,那帮子升斗小民,也不知道的从哪听来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被小人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什么样的流言蜚语,你且说说?”孔颖达扬了扬花白的眉头,好奇地问道。   “老爷,那些话实在是有碍视听,小人觉得你还是不用搭理为好。”管事有些心虚地看了孔颖达一眼道。   “老夫让你说,快点。”这话孔颖达可不爱听,忍不住板起了脸喝道。   “不知道那些市井的小童从哪学来的童谣,小人打听到了几句,其中一句是这么说的……”   管事摸了摸鼻子,在孔颖达那极具威摄力的目光的逼视之下,硬起头皮道。   “清河有崔氏,本朝黄门郎;曲阜老孔氏……让,让梨他最强。”   “……”一阵突如其来的穿堂风,从书房门外卷了进来。   角度刁钻地经由孔颖达的袖口,钻到了他的心口位置,让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管事一脸惊恐地看到了,看到了自家老爷整个人都在哆嗦,然后脸色一会青一会红一会紫一会蓝的变化莫测。   抬起了颤抖的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紧接着白眼一翻,一头直接栽倒在案几后边。   看到了这一幕,管事直接给吓得亡魂大冒,用足吃奶的劲,扯起嗓子干嚎起来。   “老爷昏倒了,快来人啊啊啊啊!!!!”   ……   礼部郑侍郎,迈开四方步,牵着自己的小乖孙正在自家的后花园里边溜达。   这个乖孙不但乖巧,重要的是很聪明,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   这让郑侍郎宠爱不得行,原本想要亲自教导,可惜自己实在是太忙了点,加上他父亲在外地任职。   所以郑侍郎给这个才七岁的乖孙找了一个好老师,那位可是萧德言的师弟宁学士。   宁学士不但博学广闻,重要的是特别会给小娃娃们启蒙,为此,郑侍郎也是费了老鼻子劲。   这才把自家的乖孙塞到了宁学士门下去学习。   方才郑侍郎亲自去将乖孙接了回来,一路上考校小娃娃的学业。   还真别说,这小子,居然把整篇《三字经》都给背下来了。   虽然郑侍郎很不看不起程处弼那个粗鄙武夫,跟他爹程咬金一般,都不是什么好鸟。   但是,郑侍郎也不得不承认,他创作的《三字经》不论是易学性,还是可读性,都的确在《千字文》之上。   “乖孙,你在老师那里,除了学业之外,可有交到朋友?”   来到了凉亭处,郑侍郎坐了下来,看着跟前这位聪明的乖孙问道。   “交了,老师也说过,让我们不能只注重学业,还要多教朋友,而且孙儿还认识一位很厉害的师兄,他会的可多了。”   “他不但会背《三字经》也会《千字文》还会《顺溜之百家童谣》呢。”   “???”郑侍郎一脸懵逼地看着乖孙。顺溜之百家童谣是什么鬼?   看到爷爷呆头呆脑的模样,这位乖巧的孙儿不禁有些得意地道。   “那是我那位师兄这两天跟邻居家小孩学会的,他一学就会了,还拿来试我们,孙儿又岂会怕他,也学会了。”   看到乖孙一脸洋洋得意的劲头,郑侍郎不禁心怀大畅,爽朗地笑了起来,抚着长须道。   “哦?那爷爷倒要洗耳恭听一下……”   “好的,那孙儿就背给你听……”就看到了乖孙一边拍巴掌一边伴着节奏背诵起来。   “大唐李为皇,威名四海昌;长孙贤为后,母仪人向往。   东阿诗书程,诗赋美名扬;善阳老尉迟,夺槊最在行……”   郑侍郎脸上的笑容与慈爱渐渐地僵硬,薅长须的手也僵在半空动弹不得。   脑子里边只有那种魔鬼般的节奏,还有孙儿快活而又稚嫩的嗓音继续响起……   ……   “停!”当听到了“荥阳有郑氏,卖书比人强。”这句时,郑侍郎整个人都差点裂开。   神特么的荥阳有郑氏,卖书比人强。我们郑氏乃是传承千载的世家大族。   诗书传家的好不好,卖书比人强是什么鬼意思。   看到自家爷爷手捂着心口,一脸黑线摇摇欲坠的模样,乖孙小脸给吓得煞白。   “爷爷,爷爷,你没事吧?别吓孙儿。”   “老,老夫得缓缓,你先停一停……老夫必须得缓一缓。”郑侍郎软软地靠着凉亭的柱子,闭上了双眼。   偏偏那朗朗上口,攻击点十分刁毒的童谣,犹自回荡在脑中,久久不散……   长安城内的世家大族,又或者是勋贵高官,都从各种各样的渠道,听到了这朗朗上口,易唱喝记,别具一格的《顺溜之百家姓童谣》……   有听到了这玩意之后,捶胸顿足破口大骂的,有气得晕厥过去,赶紧去请医者的。   也有听到了这玩意之后,心怀大畅,呼朋唤友前来喝酒,祝贺自己也能够显摆名声的,不一而足。 第768章 到底我这是怎么了,到底我兄弟是怎么了   李世民扶着空虚的腰,再一次悄悄地半夜爬了起来,懒洋洋地走到了远处抄起了溺壶。   之后,又懒洋洋地回到了床榻前,缓缓地坐下,看着这张空荡荡的床榻,李世民不禁有些纠结。   到底昨天晚上是怎么一回事?就记得自己这才兴致大起,正要提着兵器纵身上阵。   结果……没几回合,就没了……   这样极度尴尬到令人面红耳赤至脸色的场面,实在是让李世民气的差点想要揪住相伴几十年的好兄弟。   责问他是什么意思?这是不给自己面子还是想要咋的?   好在,李世民以国事烦忧为重为借口,难舍难离地离开了那间屋子,回到了甘露殿偏殿中,孤守空房。   就是想要认真地复一下盘,到底我这是怎么了,到底我兄弟是怎么了……   想想自己年少之时,纵马扬鞭,何其快哉,哪怕是日夜耕耘,也是犹有余力。   没想到,这近一两年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朕真的老了?   李世民不禁愁肠百结,可是一想到亲爹李渊,比自己年纪还大的时候,照样还能生娃。   唔……看来,兴许是自己忧国忧民,加之这段时间被《氏族志》的事情给闹腾得心情郁结。   这才出现这样的情况,罢了,明日找个医者过来瞧瞧?   只是想到了医者的第一时间,李世民的脑海里边闪过程处弼那张贼兮兮的脸,不禁打了个寒战。   不成不成,万万不能找那个小混蛋,这小子虽然干事一流,但是闹腾妖蛾子的本事更是超一流。   想一想,自家娃青雀的腚眼有暗疾的流言,虽然程处弼那小子抵死不承认跟他有关系。   但是,李世民总觉得跟那小子有关,不然,为何之前青雀能够瞒得死死的。   就让程处弼给治,结果病还没好,满长安城都知晓青雀腚眼有毛病这样的八卦。   “唉……这个混帐小子。要是嘴巴上能够多个门栓就好了。”李世民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小声地嘀咕了句。   听到了偏殿内传来的动静,守在外面的宦官与侍卫陡然一个激灵。   一名宦官赶紧轻咳了一声开口唤道。“陛下……”   就听到了里边传来了陛下的声音。“朕没事,就是醒了。”   得到了回答之后,殿外再一次恢复了寂静,而李世民再一次躺回了榻上,只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直到天色麻麻亮的时候,这才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等到再一次听到宦官的轻唤声,省起今日是还有朝会的李世民只能无可奈何地爬起了身来。   顶着两个黑眼圈,收着宦官侍候自己洗漱穿戴。   ……   等到李世民来到了两仪殿时,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感觉整个大殿之中,明显气氛不对劲。   唔……很古怪的气氛,那一票武臣一个二个洋洋得意,而文官那边,有些人表情很复杂,有些则显得很激愤。   总之不一而足,而且明显能够看出来,在自己还未到来之后,想毕已经有过了一场争执。   因为李世民已经看到好几位文官的官帽都有些歪斜,嘴皮子也还在不停的蠕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暗中咒骂着什么。   好在这个时候,陛下入殿,所有人都安稳了下来,至少现在显得相安无事。   等到李世民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到了御案后边之后,文武百官朝拜之后,李世民正要照例来上一次开场白。   就看到了郑侍郎直接迫不及待地大声道。“还请陛下为臣作主……”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着满脸悲愤的郑侍郎,下意识地把目光落着武臣那边扫了一眼。   就只看到那边蹲着的一帮朝堂惹祸精此刻一个二个老神在在,仿佛事不关已的模样。   这下子,英明而又睿智的大唐皇帝陛下也有些拿捏不准是什么事了。   “郑卿家,到底是什么事情,你且说来。”李世民只能朝着一脸悲愤之色的郑侍郎道。   “陛下,如今长安城中流传着恶毒的流言蜚语,大肆的攻击朝中文武百官,勋贵世家,臣……”   程……不对,今天居然是尉迟恭第一个站了出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郑侍郎。   然后努力地在他那张不高兴的黑脸上推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来。   “姓郑的,你少胡说八道。陛下,长安城内的童谣各种各样。   臣倒觉得那《顺溜之百家姓童谣》既朗朗上口,好听又可乐,实在是道出了百姓的心声,还有对我辈人物的中肯评价……”   “尉迟大将军,那等居心叵测,分明就是恶意攻击朝庭重臣的谣言,你居然还说是道出了百姓的心声?”   “废话,怎么的,说你老王家不对吗?那叫什么来着……”   尉迟恭砸了砸嘴皮子,一时之间,只记得夸自己的那句顺口溜,倒把调整老王家的话给忘了。   就看到了兵部尚书李某人鬼鬼祟祟地凑到了他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尉迟大将军呵呵一乐,抚着浓须大声道。“太原读书王,喜欢作文章,夸你们老王家喜欢写文章你还不乐意?”   “像人家老崔氏家,这辈子就顶着个黄门郎也没见人家闹腾。”   “那是因为崔刺史不在朝堂好不好?若是他在朝堂,又岂会……”   “都给朕闭嘴!”李世民一脸懵逼拍着御案,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那顺溜之百家姓童谣又是什么鬼东西?   随着大唐皇帝陛下的怒吼出声,一干臣子们这才悻悻地朝着陛下请罪之后,退回各自列班。   不过,郑侍郎犹自固执地留在原地。   李世民揉了揉眉心,朝着郑侍郎温言道。   “郑卿,你继续说下去,到底怎么回事,还有那个顺溜之百家姓童谣是什么东西?”   “臣也不太清楚这个童谣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不过这几日以来。   这个童谣在长安城内越传传厉害,甚至长安周边都开始有所耳闻。”   “陛下,臣以为这等暗讽朝中重臣的童谣,十有八九乃是别有用心,甚至是对朝庭不满人士之作。”   “还请陛下彻查此事,另外不许此童谣流传,以安抚百官之心……” 第769章 这得有多厚的脸皮,才能够这么夸老程家?   李世民听着那郑侍郎气极败坏地侃侃而言目光一扫。   看到了站在文臣之首的房玄龄一脸纠结地在那不停地薅着长须。   看到了长孙无忌阴沉着脸,也是不言不语不表态,反观另外一边。   程咬金这家伙正在跟几个同僚挤眉弄眼,不知道嘀咕啥子,至于那尉迟恭难得地咧着个嘴直乐。   李世民心中不禁越发地觉得这事诡异得紧,等到郑侍郎禀完之后。   李世民的目光落在了房玄龄的身上。“房卿家……”   房玄龄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声之后,从袖子里边取出了一份已然准备好的奏折。   “陛下,臣也听闻到了这首童谣,因为事涉百官,更涉及陛下,故尔,臣不敢擅专。   特地将这《顺溜之百家姓童谣》整首都抄录了下来,还请陛下御览……”   李世民听着这个极其古怪的童谣名字,心中也同样升起了旺盛的好奇心。   由着宦官从房玄龄的手中接过奏折,摆放到了御案上,李世民摊开之后,凝神看去。   第一句话,就让李世民嘴角微扬。   大唐李为皇,威名四海昌;长孙贤为后,母仪人向往……这两句童谣其实挺不错的嘛。   大唐王朝,当然是李氏为皇,长孙皇后母仪天下,这也是必须的,没毛病。   李世民端起了茶水呷了一口,目光接下朝下看到,下一句话,直接让李世民口中的茶水从鼻孔里边喷了出来。   “!!!”李世民整个人都方了。神特么的东阿诗书程,诗赋美名扬。这得有多厚的脸皮,才能够这么夸老程家?   李世民有些狼狈地拿丝帕擦了擦,抬起了头来,朝着程咬金看过去。   就只看到了程咬金笑容是那样的腼腆而又含蓄,李世民脑海里边直接闪过一道电流。   这玩意要是说跟他们老程家没关系,朕把名字倒起写。   李世民强忍住想要掀桌子的冲动继续看下去,旁边的宦官将案几擦干净之后,又换来了一杯茶。   不过李世民下意识地将那茶杯推远一点,生怕一会又出现尴尬的场面。   ……武功兴苏氏,家风当谨贤;临淄房玄龄,兢业为名相。   三原李药师,百战胜为强;历城秦叔宝,为友肝胆照。   清河有崔氏,本朝黄门郎;曲阜老孔氏,让梨他最强……   所有人都突然听到了阵突如其来的咳嗽声从那御案后方传来。   都看到了大唐皇帝陛下的脸色涨得通红,抬手捂在嘴前,然后抄着那份奏折快步朝着一旁而去。   随着李世民匆匆而去时比划的手势,一旁的宦官赶紧大声宣布群臣静候。   “……你觉得陛下他这是去干嘛去了?”秦琼朝着那边张望,一面小声地嘀咕道。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被某个姓氏的评价给臊得想退朝了。”   李绩斜眼看了一眼程咬金,闷哼一声嘀咕道。   程咬金不乐意了,拿胳膊肘顶了顶站在一旁美滋滋的尉迟恭。“敬德兄,那家伙说你坏话。”   “嗯?!”尉迟恭那张不乐意的脸顿时扭了过来。   “???”李绩整个人都黑了。“敬德老哥,莫听老程胡咧咧,小弟可没说你。”   “再说了满朝文武,天下百姓,谁不知道你老尉迟最擅夺槊。”   “嗯……”尉迟恭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回了目光,继续在那薅着浓须顾盼生威。   此刻,站在两仪殿后门外边的李世民看着手中的那份《顺溜之百家姓童谣》,时不时的噗呲之声不绝于耳。   甚至于李世民需要拿手揪自己的大腿,才能够控制住自己不笑得太过大声。   好在身边的人都已经被远远地赶开,就连赵昆都被他安排站在门内警戒,生怕有人看到大唐皇帝陛下失态。   直到将这份房玄龄亲手抄录的《顺溜之百家姓童谣》全部看完,李世民这才终于能够沉下心思来考虑问题。   手中的这玩意看似戏谑,但是这其中的潜藏的东西,却让李世民品出了味道。   大唐王朝的这么多勋贵高官,大多数都是褒议或者是中恳的评价,虽然这些评价看似儿戏。   而让李世民最为在意的就是,这首童谣里边,对于那些他大唐皇帝最看不顺眼的诸多世家大族的评价,则更像是戏弄,讽刺。   可偏偏又点出了那些世家大族的某处要害,例如那曲阜孔氏,最喜欢的便是邀名卖直。   而那荥阳郑氏,掌控着长安和洛阳的一带的印刷行业,哪怕是明面上。   郑氏的印书坊占不到两成,但是实际上嘛,呵呵……   “顺溜之百家姓童谣……百家姓……姓氏,呵呵……有意思。”   站在后殿的殿门外边,足足转悠了柱香功夫之后,李世民这才作出了决定。   回身入殿,不大会的功夫,李世民再一次出现在了御案后边,原本像进了成千上万史苍蝇的两仪殿瞬间一片寂静。   ……   “朕已经知道了,此事,不过是市井稚童玩耍编撰的童谣,诸卿不必把他当事。”   “陛下,这怎么可能,臣觉得分明就是居心叵测……”   那边,今天整个人都显得份外憔悴的孔颖达站了出来,还想再挣扎一下,陈述厉害,让陛下出手弹压流言。   不过话还没说完,就被李世民不由分说地打断。   “朕已经说了,不必把它当事。”   “此许童稚之戏言,难道还需要朝庭出面吗?!”   “诸位卿家,好好想一想,当年还有人传,自己能为帝王,这样的流言,朕都不惧,何况这样的稚童嬉戏之言?”   说时迟,哪时快,程咬金这回第一个蹦出来。   “陛下所言极是,老程也觉得,市井百姓就是图个乐子,哪怕是百姓们唾我老程两口,我老程也不会当回事。”   “就某些心思鬼祟的人,才会成天胡思乱想……”   这话直接就让一肚子郁闷的孔颖达炸了毛了。   “卢国公你此言何意,你这分明就是恶意攻讦。”   “哎哟,我老程提你名还是道你姓了?居然还说我老程恶意攻讦。   你们老孔家成日就喜欢让梨,全天下谁不知道,又不是谁谁谁恶意编排你们老孔家。”   此言一出,孔颖达面色涨紫,一干武臣又瞬间抱着肚皮笑得东歪西倒。 第770章 被《顺溜之百家姓童谣》埋汰讽刺的那些臣工   乱,朝堂之上再一次由于朝堂大恶霸程咬金的下场乱成一锅粥。   这个厚脸皮再一次开启了群嘲模式,双手往腰上一叉,唾沫星子横飞指南打北。   每一句话都能够把那些被童谣编排的世家大族脆弱的小心肝扎得暴跳如雷。   一开始程咬金自己站在殿中,被一票文臣围着,面无惧色地互喷唾沫星子。   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老神在在地蹲在御案后边,仿佛在打瞌睡。   很快,场面随着几位不乐意喷唾沫,更喜欢动手动脚的武臣被挑衅下场。   也不知道是谁踹了程咬金屁股一脚,把这货踹得一个踉跄,扑倒了几个弱不禁风的文臣。   战争瞬间就暴发了,幸好大唐皇帝陛下及时地清醒过来喝止弹压,又有侍卫头子赵昆及时地叫来了禁军弹压。   总算是没闹出血腥事件,但是,等到一干臣都跪在殿中朝着陛下请罪的时候。   地上散落的袜子还有帽子,还有手中拿着的勿板都有不少落在了地板上。   大唐天子雷霆震怒,唾沫星子横飞地狠狠训斥着这些把朝堂当着市井菜场的臣工们。   最终,即便不是程咬金主动动手,但是因为他导致的局面失控,因此,罚俸禄半年。   而同样不听陛下圣旨,非要跟程咬金站在殿中叽叽歪歪骂街的那几个世家背景的臣工各罚俸禄三个月。   然后,脸色铁青得怕人,仿佛随时都想要抄刀子捅人三刀六眼的大唐皇帝陛下手指头指着那些臣子哆嗦了半晌。   “若是还有谁,敢再拿此事扰乱朝堂,朕定严惩不怠,哼……”   一声怒哼之后,李世民拂袖大步而去,程咬金摸到着屁股一脸狐疑地看着左右的同僚,总觉得那一脚是被人坑了。   不过等他看到了对面那帮子被罚俸禄的郑侍郎、孔颖达一干臣工那怨愤的表情瞪着自己时。   顿时把想要找踹自己的罪魁祸首这事给抛在了脑后,呵呵一乐。   “怎么的,陛下不在了,还想跟我老程比划还是咋的?”   “有本事,我老程一个挑你们一群,准你们再拉几个人作帮手。”   “对,某家可以你看着,不许人帮老程。”   尉迟恭咧嘴一乐,磨拳擦掌地期待着看到一票文件臣耍起王八拳群殴程咬金的场面。   “哼!……”郑侍郎气得说不出话,抄起了掉落在地板上的官帽,愤愤不已地拂袖而去。   谁特娘的跟你这个膘肥体壮的粗鄙武夫单挑,就算十个群殴你一个也不可能。   泥玛,刚刚被程咬金那块头扑过来,到现在郑侍郎都还觉得脑仁疼,十有八九鼓包了。   至于孔颖达,在陛下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然心丧若死。   颓然地叹了口气,把袜子给穿上,晃晃悠悠地朝着殿外行去。   ……   “我怎么觉得此事,似乎陛下是有意的……”一位臣工出了两仪殿后,小声地朝着同僚议论道。   一旁的一位老谋深算的同僚忍不住失笑,很快又压制住处了笑意,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番这才小声地道。   “呵呵,你才想到啊?你难道忘记了之前《氏族志》的事了?你再想想被《顺溜之百家姓童谣》埋汰讽刺的那些臣工……”   那位之前提出疑问的大臣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只是他的目光显得有些诡异地看着旁边不远处路过的那些同僚。   那几位同僚的脸色明显很不好看,而他们,正好都是有世家大族背景的,又或者就是世家大族出身的。   “难道这是陛下弄出来的?”等到那帮同僚离得远些之后,他这才小声地嘀咕了句。   “呵呵,若是陛下弄出来的,陛下又何致于那么失态?”   另外一位同僚忍不住鄙视了眼这位跟好奇宝宝似的大臣。   李世民离开了两仪殿后,原本那张铁青得怕人的脸渐渐地恢复正常。   甚至那时不时控制不住频频扬起的嘴角,暴露了此刻他的心情有多么的畅快和愉悦。   特别是看到那帮子前段时间表情恭敬,实则骨子里边洋洋得意的世家大族。   今天就跟吃了苍蝇似的,气极败坏到手足无措的样子,实在是太让李世民觉得解气。   ……   李承乾有些忐忑不安地正襟危坐于母亲长孙皇后跟前。   长孙皇后呷着茶汤,颇为奇怪地打量着欲言又止好半天的李承乾。   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明眼一看就知道承乾是遇上了什么为难之事,可是自己方才问了,他反倒推说没事。   可你说没事吧,偏偏又赖在这里不走,这让长孙皇后心中不禁生疑。   干脆就呷着茶汤,静待着这位藏不住心事的长子自己想明白了说出来。   果然,没有让长孙皇后失望,纠结了好半天之后,李承乾似乎做了某种决定。   紧握起双拳,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朝着长孙皇后一礼。   “母亲,孩儿之前有些孟浪了,做了一件事情……”   看到长孙皇后那温柔而又充满鼓励的眼神,李承乾咬了咬牙继续道。   “孩儿之前去给父亲请安,听到了父亲对于世家大族利用自己明里暗里的手段,影响了《氏族志》的编撰。”   “孩儿心中十分生气,可是却又没有什么良策可以对付他们,于是……”   “于是什么?”长孙皇后终于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孩儿,孩儿决定向处弼兄问策。”李承乾两眼一闭,说出了真相。   “……”长孙皇后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看着跟前这位心性温和的长子,长孙皇后实在是不方便吐槽自家亲儿子。   可是一想到程处弼这一两年来,频频出状况,经常闹妖蛾子的行径,脸色还是有些不太好看。   不过,终于母仪天下的长孙皇后,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的微表情,脸上露出了温婉而又慈祥的笑容。   伸手牵住了李承乾的手温和地道。   “我儿能够有这样一份愿意为汝父分忧的孝心,娘很高兴,来,好好跟娘说说,那程三郎他……”   “嗯,他没闹出什么事吧?”   听到了娘亲这句显得有些犹豫的疑问,李承乾抿了抿嘴,略有点不太好意思地伸手入怀,摸出了一张写满字的贡纸。   “???” 第771章 心中阴霾一扫而空的大唐天子   李世民步伐轻快地来到了甘露殿前,探头望里一看,并没有看到观音婢在此。   此刻,他有一肚子的兴奋与得意需要倾诉,既然观音婢不在,那就去找她便是。   随既李世民就离开了甘露殿朝着立政殿而去。   等到来到了立政殿不远处之时,就看到了长子承乾的肩舆就在立政殿外。   李承乾呆呆地看着跟前,那立政殿偏殿,里间已然关闭的房门。   唔……好面子,不喜欢在人家太过泄露情绪的娘亲已经抄着那份《顺溜之百家姓童谣》进去了。   李承乾努力地支愣起耳朵,奈何离得有点远,他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娘亲,只能呆愣愣地继续坐在甘露殿中发呆。   足足有好半晌,长孙皇后这才面红耳赤地揉着肚子站起了身来,哭笑不得地打量着手中这份名字古怪的童谣。   真不愧是程三郎那个小混蛋的手笔,这样突然如其来的骚,实在是让人措不及防。   要不是长孙皇后受过严格的训练,在笑出几声之后,意识到了不妥当,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承乾在外面等着。   终于能够藏在里间里边,看个痛快……   是的,不得不承认,这玩意对于那些世家大族的埋汰和讽刺,实在是太能扎心,又让旁观者哭笑不得。   特别是一想到这些日子夫君为了这《氏族志》愁的整个人都快抑郁了。   这让长孙皇后越发地讨厌那些世家大族,而《顺溜之百家姓童谣》以一种近乎儿戏的方式。   把那帮不是好东西的玩意狠狠地编排了一顿,看起来令人份外念头通达,心情舒畅。   只是,这东西若是泄漏出去,怕是定然会闹出不小的风波吧?   一思及此,长孙皇后理了理散落的青丝,又在铜镜前看一眼自己的仪表是不是已经恢复了端庄娴淑。   这才拉开了里间的门,朝着那已经坐得无聊,开始对着茶碗里的菊花发呆的李承乾走去。   “母亲……”听到了门响,李承乾赶紧站起了身来。   还好,看到娘亲仍旧是那样的温婉宁和端庄娴淑,李承乾暗松了一口气。   “承乾,这份《顺溜之百家姓童谣》已经传扬开了没?”   李承乾的脑袋还没来得及点下去,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脚步声,一扭头。   就看到了亲爹一脸兴致勃勃,红光满面地大步行来,手中还拿着一份奏折。   “老夫方才在外面就看到了承乾你的肩舆,你们母子都在,正好,来来来……咦?”   “观音婢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夫君,这个……”   长孙皇后不禁有些头大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程三郎的新作。   “父亲,孩儿办了一件事……”李承乾一咬牙,表情很悲壮地实话实说。   李世民看到李承乾那般模样,走到了跟前,接过了长孙皇后递来的这份《顺溜之百家姓童谣》,嘴角一歪,差点又乐出声来。   不过好在他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目光落在了李承乾的脸上。   “什么事情,来来来,坐下说就是了。”此刻,李世民只是猜测,现在嘛,心中已然隐隐有数了。   李承乾只能臊眉搭眼地又陈述了一遍自己的心路历程。   “孩儿苦思冥想,着实寻不着对策,故尔,不得不求助于处弼兄……”   “处弼兄答应了下来,之后说是要找三弟帮忙,径直就去了吴王府。   第三天东宫当值的时候,他就把这份《顺溜之百家姓童谣》交给了孩儿……”   就在李承乾说话的当口,李世民已经把那份房玄龄的奏折递到了长孙皇后的手中。   这下子,长孙皇后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给这对父子倒上茶汤,面色古怪的静待后续。   “老夫还真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也就这满肚子坏水,成天闹妖蛾子的小混蛋,才能够想到这么近乎儿戏的办法……”   李世民摇头脑袋,哭笑不得地道。只是他不论是表情,还是语气,都那样的轻松,甚至是愉快。   这让长孙皇后与李承乾都查觉到了异样。   迎着妻子和儿子的目光,李世民呵呵一乐,抚着长须言道。   “这《顺溜之百家姓童谣》如今已然在长安城内,传得满城风雨。不但是市井百姓,便是那些满朝文武也都耳闻。”   “今日,那位族里喜欢印书的郑侍郎在朝会刚开始就跳出来了说是要老夫弹压流言蜚语……”   随着李世民神彩飞扬的讲述,李承乾和长孙皇后听得表情古怪之极。   特别是当听到了程大将军又再一次隆重全场,跟文臣斗嘴皮子,结果不知道被那个使坏的袍泽踹了一脚屁股。   直接大手一张,扑倒好几个文官的场面。   长孙皇后把头深深地埋下,抬起了手捂在额前,另外一只手一个劲地掰着案几边沿。   李承乾直接嘿嘿嘿地乐了半天,似乎又觉得嘲笑长辈明显不太合适。   不过李世民可顾不上这些了,直接抱着肚皮大笑出声来,笑了好半天,揉着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花,这才恢复正常嗓门。   “今日,程卿又咆哮朝堂,与同僚争执,此等事情,朕为天子。   自然不能置之不理,所以就罚了他半年的俸禄……”   说到了这,李世民突然一乐。   “他才罚了半年,跟他对阵的四位文臣,每个人都罚了三个月的俸禄。   毕竟他不是主动挑衅,实在是有些人太过阴险,故意挑事。”   李世民可是将那个鬼鬼祟祟缩在人群后边,突然朝前伸脚然后仿佛跟他没半点干系的朝庭重臣看得分明。   呵呵呵……不愧是现如今主持兵部大局的名将,那阴损的套路,跟他用兵之法一个德性。   她能够感觉得到,在夫君心中压抑了许多天的坏情绪,随着今天这一场近乎儿戏的闹腾,已然是一扫而空。   不禁有些内疚,自己之前还担心程三郎会出乱七八糟的状况。   结果没有想到,正是他这种不走寻常路的办法,居然将问题给干脆利落的解决掉。   长孙皇后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大气,慈爱地替李承乾理了理衣领,明眸落到了嘴都快合不拢的夫君身上。   “夫君,那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第772章 爹怕是得有一年半又拿不到俸禄了,啧啧……   “不然呢?这些不过是市井民间的童谣,百姓自娱之言,与朝庭何干。”   李世民笑眯眯地说道,只是那话语里边满满的尽是对世家大族的怨念与不屑。   “再说了那帮世家大族心里边有朝庭吗?朕凭什么要替他们出这个头。”   听到了这话,李承乾也是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浊气。   长孙皇后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笑道。“能这么搁置,那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没想到,卢国公又被,被罚了俸禄,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说到了这,长孙皇后险些笑出声来,赶紧干咳掩饰。   李世民抚须乐了半天,这才慈眉善目地看向李承乾,很是欣慰地道。   “为父很是开心,承乾你是真的长大了,已经知道想着为父分忧了。”   “孩儿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忙……今日来寻母亲,就是……”   “怎么可能帮不上忙,你没看到你父亲一扫前些日子的阴郁?都快午时了,你就留在这里用午膳。”   “下午娘和你一块过去,正好去看看儿媳妇的身子怎么样了。”   “嗯,也好……下午一块过去,老夫也好久没看到儿媳妇了,不过还有一件事情。   老夫既然将清河与程二郎的婚期延后,不作些补偿,未免不妥当,观音婢你觉得呢?”   看到了夫君投来的目光,长孙皇后焉能不明白夫君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嫣然一笑。   “一切听凭夫君作主就是了。”今天程咬金又算是立了一功,夫君焉能不有所回报,寒了忠臣之心。   “嗯,对了,还有,他程处弼既然愿意为朝庭分忧,自筹办学。老夫焉能不有所表示。”   “之前,老夫寻思着,让工部给他挑块地盘来兴建,不过若是如此,怕是怎么也得耽搁到明年才能办学。”   “记得在小兕子的庄园不处,老夫让阎卿在那里兴建了一座庄园,老夫之前还寻思,该给谁。”   “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赐给他程三郎用以办学。”   听到了这话,长孙皇后嘴角扬了起来。   “夫君高兴就好,再说了,程三郎这等才俊,的确值得夫君厚赐。”   李世民朝着爱妻看过去,夫妻二人不禁相视一笑。   至于李承乾,看到了父亲和母亲那副眉来眼去的架势,唔……此刻他份外地思念留在东宫的妻子苏氏。   ……   程处弼虽然得陛下赏赐了府邸,不过那边几乎就没过去留宿过,毕竟这边有爹有娘有兄弟。   那边啥也没有,连个婆娘都没,去了一个人独守空房,还不如蹲在这边,每天其乐融融有酒有肉。   还能跟两个兄长与父亲一块吹牛打屁多嗨皮。   就像现在,弟兄三人在坊口相遇之后,乐滋滋地一边吹牛打屁一边往府门方向前行。   来到了府门不远处,就看到了亲爹傲然而立于府门外,府门台阶下方,停着十多辆牛车。   就看到亲爹程咬金很是豪横的指挥着府中的家丁正往家中搬运东西。   “咦?莫不是爹又干了什么大事,得了陛下的赏赐了?”程处亮不由得两眼一亮嘀咕了句。   听到了二哥这话,程处弼直接就乐了。   “那还用说,总不能把陛下得罪了,陛下还赶着来送礼吧。”   “言之有理,二弟三弟,还不快点。”大哥程处默终究老沉持重,吆喝两位弟弟一声之后,打马疾行而去。   程咬金也看到了三个娃整整齐齐地朝着这边赶来,不禁叉起了腰呵呵一乐。   “你们三个来得正是时候赶紧搭把手,把这些陛下赏赐的好宝贝都弄进府里去。”   “爹又得陛下赏赐啦?”程处弼举重若轻地直接抱起了好几匹丝帛走上了台阶好奇地问道。   “唔……算是吧。”程咬金听到这话,顿时心中一梗,只能含含糊糊的敷衍了句道。   “行了,都别废话,赶紧动手,老夫进去凉快凉快。”   就见亲爹径直大步往前厅而去,弟兄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朝着管家富叔看过去。   程处弼嘿嘿嘿地凑到了管家富叔身边,小声地问道。   “富叔,咋回事,我爹这情绪似乎有那么一丝丝不对劲。”   就见管家富叔目光有些鬼鬼祟祟地看了一眼自家老爷离去的身影,这才压低声音道。   “老爷又因为朝堂之中,跟人生了点小冲突,被陛下罚了半年的俸禄……”   “……”程家一二三倒吸了一口凉气。水土不服就服亲爹,这朝堂上闹事,几乎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了都。   就听到了身边传来一声噗吡,程处弼与程处亮不约而同地朝着那边望过去。   就看到了大哥程处默很深沉的表情薅了薅浓须。“爹怕是得有一年半又拿不到俸禄了,啧啧……”   “不过那这些,该不会又是陛下寻了由头赐给咱们家的吧?”   管家富叔朝着大公子翘起了大拇指。   “还真是,陛下说是什么因为拖延二公子的婚事,觉得不太好,特地赐下的两千匹丝帛,还有两千金。”   “说起来,跟……”   “你们几个,躲在那鬼鬼祟祟的嘀咕什么?!”站在前厅台阶之下,程大将军猛的回头,不乐意地喝道。   瞬间,三个亲儿子还有管家程富顿时作鸟兽散……   等弟兄三人帮忙搭了把手之后,赶到了前厅,就看到了亲爹程咬金几杯三勒浆下肚之后,已然一扫颓势。   让哥仨坐到了跟前来,然后朝着程处弼得意地道。   “老三,你知不知道,你那份《顺溜之百家姓童谣》今日可是成了满朝文武的焦点……”   程处弼心中一动,怕是十有八九亲爹被扣俸禄跟这事有牵联。   程处弼赶紧往前挪了挪屁股,殷切地给亲爹满上了一杯不醉人还养人的程府秘制三勒浆。   “爹,到底怎么回事,你好好给说说呗。”   “对啊,爹,说说吧,咱们也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哥二哥也纷纷附合。   就见亲爹程咬金一口抽干了杯中的美酒,挤眉弄眼半天,吐了酒气之后,这才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述起今天朝堂上所发生的一幕。   “……” 第773章 被罚掉半年俸禄这样的小瑕疵不必太意   程处弼终于从亲爹的口中知晓了今天朝会,因为会是因为《顺溜之百家姓童谣》。   发生了激烈的冲突,那帮子世家大族杀气腾腾。   一副想要彻查这讽刺他们的童谣的来源,并且还想要让陛下将此事给弹压下去。   接下来,又到了父亲的表演时间,弟兄三人一脸黑线地看着亲爹在那比划。   唾沫星子横飞示范他如何舌战群儒,并且还把谁谁谁气得吐血三升。   总之,亲爹把那帮子世家大族给骂得一个二个羞愧的痛哭流涕,就差纳头便拜。   最后还理陛下看不下去,为了大唐朝堂的和睦与团结,略施小惩。   “爹虽然被罚了半年的俸禄,嘿嘿……那帮子敢跟爹叽歪的臣工足足有四个各罚了三个月,哈哈哈……”   听到亲爹程咬金那爽朗而又张扬的笑声,哥弟三人赶紧猛拍马屁。   对那帮子敢跟亲爹叽歪的斯文人严厉痛斥,并对亲爹维持朝堂秩序,维持天子威严的形容进行了肉麻的赞美。   总而言之,这一场朝堂骚乱,再一次以亲爹的大发神威获得了完胜。   当然,被罚掉半年俸禄这样的小瑕疵不必太意。   毕竟老程家真要靠亲爹那隔三岔五就被扣得一干二净,发不下来的俸禄过日子,早就活不下去了。   “孩儿就说嘛,都过去了那么久,怎么陛下突然会想着又为了老二的事情下了赏赐,原本根子在爹身上。”   “是啊是啊,还是爹你厉害。”   “那当然了,满长安城,谁不知道咱爹的厉害?”   “富叔,赶紧,让人速速上酒上菜,我们哥仨好好陪爹你喝上几杯。”   说话间,三个弟弟也窜了过来,喜得程咬金眉舒目展爽朗大笑,娘亲笑眯眯地抱着妹子也来到了前厅。   被罚俸禄有什么关系?罚就罚了,又能怎么的?   只要有家人整整齐齐,照样能喝酒吃肉吹牛打屁,照样很嗨皮。   这,就是老程家的日常,那样的温馨而又充满着欢乐。   ……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处弼这才刚刚赶到了东宫,正昂首挺胸地扶着那仪刀立身于阶上。   目光威仪,表情肃穆地在丽正殿中发呆,收着太子李承乾和下面的臣工在那里叽叽歪歪。   又是很平淡的一天,另外就是,不知为何,张玄素那家伙居然没来参加小朝会。   据说是病了,也不知道是真病还是假病,程处弼倒觉得很有可能是因为被自己那被亲爹斧正过的大作《顺溜之百家姓童谣》给气的。   原本还想看看这家伙在听闻了关于讽刺他的顺口溜之后会有何表情。   结果这家伙干脆连面都不露,这让程处弼甚是遗憾,不过这倒也没啥。   反正张玄素若是敢叽歪,大不了大家继续当成锣对面鼓的来怼上一阵,反正膀大腰圆的程家人难道还怕了那个文弱老书生不成?   只不过,今天东宫小朝会的时候,那些东宫属官们的眼神都总是会不自觉地朝着老神在在的程处弼脸上瞄过去。   虽然由于陛下的强力弹压和警告,朝庭是不可能出面去约束在长安城内外喧嚣尘上的《顺溜之百家姓童谣》。   但是,世家大族也不是傻子,经过了多方的猜测和推断之后,都觉得,这份角度刁钻的讽刺童谣。   怕是很有可能与老程家有莫大的干系,毕竟这份童谣里边。   对于厚脸皮的程家的夸赞之词,简直到了令人不忍目睹的地步。   谁能够厚颜无耻到这样的地步去吹捧老程家,所以,十有八九是程家人干出来的。   毕竟老程家里边蹲着一位很有才学,诗赋过人的奇葩:程处弼程太常。   这位吃过熊心豹子胆,喝过狼心狗肺汤的程三郎脑子跟一般人可真不一样。   所以,他很有可能会是幕后真凶,当然,这一切都仅仅只是推测,毕竟抓不着实际证据。   不过,正因为猜测是老程家,这反倒让所有世家大族都份外地蛋疼。   不为别的,首先,程咬金这位臭名远扬的朝堂恶霸,甭看他成天被陛下隔三岔五扣俸禄下旨斥责啥的。   但问题是,谁想要借机去弹劾老程家,呵呵……陛下根本不会鸟你。   并且这么多年,程咬金一直在上蹿下跳的闹腾,可是他非但没有因此而失帝宠,反倒是地位越发地稳固。   而且陛下还多次在不同的场合,嘉许程咬金的忠心耿耿。   更何况,他跟文臣不对付,但是他在大唐的武臣之中,却人脉极广。   除了少数几个不是心高气傲,再就是跟他有私怨的武将,几乎没有谁乐意跟他老程打擂台。   而之后,程处弼这位程三郎的异军突起,凭着他一手匪夷所思的医术,治太上皇,求皇后性命。   又在九成宫凭着一双铁锏救下陛下的掌上明珠晋阳公主李明达,以及某个背景板级的皇子。   而后,太子因为足疾而致地位岌岌可危之时,他再一次施展神奇的医术,将太子那几乎没有痊愈希望的足疾治好。   甚至还听闻,陛下和太上皇的关系能够逐渐缓和,这小子在其中插科打浑可是出了不少力。   这样对于李氏皇族上上下下都有救命之恩的程三郎。可以这么说,只要他不脑子一抽去揭竿而起改天换地。   只要陛下还有太子殿下活着,他程处弼这辈子都绝对能高枕无忧,安安逸逸。   想一想之前科举之时,程处弼这小子还跟陛下的大舅子,皇后娘娘的亲胞兄长孙吏部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结果呢?居然以这小子的完胜告终,足以证明,这小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在这样的情况下,请问,想要怎么去报复老程家?   明着报复是不可能的,但是暗着报复,比如说,针对老程家,把老程家的名声搞臭?   不好意思,老程家的名字在大唐官宦圈子里边原本就已经臭不可闻了好不好,再搞又能有什么用?   真是因为,明明怀疑是老程家搞的鬼,可偏偏又实在是想不到报复的策略和办法。   这才是最令一干世家大族觉得最闹心的地方。 第774章 对方是搞艺术的,对于艺术家嘛自然要宽容一点   特别是老程家一家老小膘肥体壮地站在那,一副老子就是挑衅你们,咋的?   这让人心是甚梗,梗得难以承受,这些东宫属官里边可是有些人已经知道了消息。   不仅仅是张玄素称病告假,还有朝堂有也有好几位气不过却又无计可施的重臣也称病告假。   这还不算完,听闻,昨天陛下还下了道旨意,觉得因为自家的闺女清河因为要晚几年下嫁。   所以由于内疚,昨个还特地又给老程家又赏赐了一堆东西,这分明就是在告诉朝中文武。   这老程家还是那个忠心耿耿的老程家,朕罩着的,谁也甭想胡来,不然没你们好果子吃。   嗯,就像现在跟前,程处弼却一副没事人的模样站在这里,继续发呆。   一点也不受那《顺溜之百家姓童谣》事件的影响,足以证明老程家的厚脸皮有了衣钵传人。   由于昨天的朝会,因受童谣事件的影响,也没有什么政务处置。   所以。东宫的小朝会也就只是潦草的搞了几下就拍拍屁股宣布退朝。   就在东宫的诸多属官散去之际,就看到了三弟吴王李恪意气风发地大步而来。   风度翩翩的吴王李恪笑眯眯地朝着那些向他行礼的东宫属官还礼,这才径直入殿而来。   原本想要留下来跟太子殿下商议事务的于志宁看到了吴王李恪,也赶紧上前一礼。   “于詹事不必多礼,小弟见过兄长,见过处弼兄,嘿嘿嘿……”   行完了礼,一阵趾高气昂的浪笑声就从吴王李恪的口中冒了出来。   程处弼斜着眼睛打量着这位犹如吃错了药一般只知道咧嘴傻笑的吴王李恪。   “我说殿下,你这是闹什么妖蛾子?”   “处弼兄休得胡言,小弟我,嘿嘿……那个……”李恪看到于志宁还有厅中,赶紧冲亲哥使了个眼神。   于志宁看到了之后,识趣了退出了丽正殿。   总觉得这位寻上门来的吴王殿下精神有些过于亢奋,莫非他是前来向程三郎求医问药的?   “恭喜处弼兄,你又发财了。”等到于志宁离开之后,李恪便迫不及待地朝着程处弼一礼道。   程处弼仔细地打量了李恪半天,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李承乾,满脸狐疑地道。   “我发财你怎么乐成这样,我说贤弟你精神状态没问题吧?”   “……处弼兄你这是什么话,你能发财,小弟就不能也发一笔财吗?”李恪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   这下子李承乾也回过了味来,不禁乐道。“看来父皇可是给了三弟你不少好处吧?”   “嘿嘿,多谢兄长吉言,一点点,一点点而已,倒是咱们处弼兄。   父皇可是直接赐给了他一座刚修好的皇庄,给他用以办学。”   “那可真要恭喜处弼兄了,这可真是大手笔。”虽然李承乾昨天就已经知道了消息,此刻仍旧替程处弼高兴。   自己这一回问策于处弼兄,处弼兄的差事办得漂亮,令父皇和母后都一扫心中阴霾。   “皇庄……”程处弼不禁吸了一口气。之前陛下答应的是让工部给自己拔地盘。   还给自己赏赐了不少的财物,这一回干脆不是给地盘,而是给现成的。哎哟,自己可真是又赚了一大笔。   看来,陛下和太子殿下赐下来的财帛,自己可以暂时先留着了。   一想到了这,程处弼乐得都快要合不拢嘴。   李恪还从怀中拿出了一份手诏递给了程处弼。   “父皇交待,让我把此物交给你,看你那天有闲暇,我带你一块过去接收那座皇庄。”   “对了,小弟我可是听说了,这间皇庄,可是将作大匠阎立德阎大匠亲自出手督造的。”   “父皇让我特地告诉我一声,如果你需要增减建筑以适应你办学的需求,只管操办,不必顾忌。”   “殿下……”程处弼脑袋直接就扭了过来,看向太子李承乾。   “既然如此,那孤就与你们二人同往。”李承乾笑眯眯地站起了身来,活动了下四肢道。   “大哥这不太好吧……”李恪下意识地就要反对。   李承乾不乐意地瞪了一眼李恪。   “有什么不太好的,孤自打回了长安之后,可是呆了快有小半年还没离开东宫一步。”   “出去走动走动休察民情,这也是孤应尽之责,处弼兄以为如何?”   看着两眼放光,满脸期盼地看着自己,就差在屁股后边摇起一条尾巴的李承乾,程处弼还能说啥。   “既然殿下有兴,那咱们就干脆一块过去……”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宁忠,速速去备下座骑,孤今日要出宫,还要出长安城。”   看着这位激动得有点过于亢奋的太子殿下,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抬眼望天,总觉得李叔叔这两个娃都不太正常。   ……   李承乾也换了一身衣物,跟李恪一般,作寻常富家公子的打扮,在一众侍卫的簇拥之下,一起浩浩荡荡朝着城东而去。   出了城不过数里,就能够看到一座崭新的庄园,就立于灞水之畔。   听着那李恪唾沫星子横飞的介绍,程处弼这才知道,这座刚刚兴建的庄园。   设计者和监工,都是大唐王朝目前最优秀的建筑设计大师兼艺术家阎立德阎大匠之手。   一想到自己又即将与这位书画双绝的艺术家相会在长安城外,程处弼内心没来由的一阵激动。   不知道这一回能不能再从阎艺术家那里白嫖一些好宝贝拿回家里珍藏。   自打上一回,在皇宫里边,程处弼利用手段,从这位阎大匠的手中白嫖到了一幅书法艺术精品之后。   后来的那段时间,虽然跟这位阎大匠也有过几面之缘,奈何这位阎大匠就跟个熟悉的陌生人似的。   冷冰冰地板着一张脸,就好像自己欠他三五个铜板似的,这让程处弼份外不理解。   不过转念一想,但凡是搞艺术的,脾气都不太正常,怪癖也很脑洞清奇,程处弼也就释然了。   毕竟对方是搞艺术的,对于艺术家嘛,自然要宽容一点,心胸宽广一点。   哪怕是一会阎大匠看到了自己继续冷眼相对又如何?   难道自己还能揪着他衣襟将这位艺术家给暴打一顿? 第775章 皇庄已经成了程太常之物,那本官也就不便多留   对付艺术家,最需要的就是耐心和信心,当然,还有就是要有契而不舍的精神。   不如此,怎么能白嫖到那些脾气古怪的艺术在师们的艺术作品呢?   看到程处弼一路之上眼珠子鬼鬼祟祟地转个不停,时不时发出阴恻恻的笑声。   李承乾忍不住有些肝颤。“三弟,处弼兄这该不会又在想闹腾什么事吧?”   “不不不,大哥你猜错了,一般处弼兄露出这样的表情,都是会有人要倒霉。”   李恪赶紧回忆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没有得罪过处弼兄,这才稍松了口气。   眼珠子转了好半天,陡然想到了一事,凑到了亲哥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李承乾的脸色变得无比的古怪,一脸狐疑地看向李恪,看到李恪一副要指天画地发誓的样子。   最终他还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硬起头皮策马向前与处弼兄并肩而行。   “处弼兄,听闻你之前跟阎大匠有过交道?”   “对啊,之前给陛下制作沙盘的时候,陛下就是请了阎大匠出马,不得不说阎大匠本事还真有一套。”   “今日若是能够得见阎大匠,嘿嘿嘿……一定得好好的跟他亲热亲热。”   “???”李承乾听到了程处弼那不怀好意的笑容,一脸黑线地抬眼看天。   突然有那么一点点后悔,今天出门之前应该翻翻黄历。   不过嘛,来都来了,如果能够搭着处弼兄的便车,自己也从那位极难得给别人动笔的阎大匠那里搞到点艺术作品。   想来,自己那位颇为喜爱书画艺术作品的爱妻,应该也会很开心,这倒是很利于爱妻的孕后期心理抒导。   至于李恪,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自己反正只能算是随波逐流。   处弼兄要是能够从阎大匠那里搞到好宝贝,自己怎么也有见者有份。   三个各怀鬼胎的年轻人,就这么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之下,朝着那座新建的庄园越逼越近。   就在这个当口,正在整理图纸的大唐将作监将作大匠阎立德突然感觉到脊梁冒出了一股子寒意,鼻孔一痒。   及时地扭头,朝着旁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   阎立德从图样之中,找到了跟前建筑物的那一张,抄起图纸,与跟前的建筑物进行比对,仔细而又谨慎地观察着。   看看有没有哪个地方有疏漏或者是错误,时不时地指派工匠上前再去丈量一下所需要收集的高度和宽度尺寸。   觉得满意之后,阎立德会抄起笔,在图样上落笔签押。   现如今正值盛夏之际,好在这庄园里边,有不少的参天古木,树荫下份外的凉爽。   饶是如此,忙碌了快一个上午的阎立德也已然是浑身的臭汗,恨不得抄起一盆水浇个透心凉舒爽舒爽。   就在继续检查建筑物的当口,就看到了身后边传来了招呼声。   阎立德扭头看去,就看到了这座新建皇庄的管事正快步朝着这边跑来。   “发生什么事了?”阎立德不禁心悬了起来,难道是有哪幢建筑出了瑕疵?   “阎大匠,太子殿下、吴王殿下,还有程太常连袂到访,说是特地前来寻阎大匠,他们还持着陛下的手诏。”   听到前两位,阎立德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后面那位程太常三个字一冒出来,阎立德就觉得心中一梗。   那个混帐玩意,居然跟着太子殿下与吴王殿下来此,还带着陛下手诏,这是什么意思。   揣着一肚子疑问的阎立德只能暂且先将手中的建筑图样交给一旁的吏部,快步朝着庄园门口的方向快步行去。   不大会的功夫,阎立德就看到了太子殿下还有吴王和程三郎三人正晃晃悠悠,指指点点地缓步前行。   看到阎大匠快步赶行行礼,太子李承乾赶紧快步上前搀住了阎立德。   “阎卿不必多礼,今日孤到此,只是正好有暇,陪着程太常到此走动走动。”   程处弼脸上堆满了殷切的笑容快步来到了近前,朝着阎立德恭敬地一礼。   “下官见过阎大匠,多日不见,阎大匠可安好?”   看着程处弼,阎立德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了下去,可是又着实不好当着太子与吴王的面给使脸色。   只能淡淡地呵呵了一声。“多谢程太常关心,本官一切尚好,不知今日程太常来此所为何事?”   “阎大匠,这是我父皇的手诏,还请阎大匠看看。”一旁的吴王李恪从怀中取出了亲爹的手迹,递到阎立德跟前。   “……”阎立德呆呆地看着那份手诏上的文字,一脸懵逼地看了眼李恪。   又扫了一眼站在跟前,很是洋洋得意的程处弼。   阎立德颇有些难以置信地打量着手诏,忍不住道。“陛下把这座庄园赏赐给他了?”   站在一旁的李承乾颔首一笑言道。“不错,父皇有感于程太常愿意自筹财帛兴办医道学科,以解百姓看病之忧。”   “特地将这座即将兴建好的皇庄赏赐给了程太常,供其用以办学之用。”   ……   有了太子殿下的佐证,阎立德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让那位管事过来自己去跟程处弼交接。   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就跟那位管事打好了招呼,自己过两天就会遣人过来全盘接手。   跟管事交待完了事情之后程处弼回过了头来,就看到阎立德正在陪着太子和吴王在这庄园里边瞎溜达,赶紧快步撵了过去。   看到了程处弼蹿过来,正在给太子介绍着这皇庄内的建筑特色的阎立德,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这座自己辛苦了快一年的心血。   “既然这座皇庄已经成了程太常之物,那本官也就不便多留……”   程处弼呵呵一乐,很是热情地挽留道。   “阎大匠,既然这里是由你督造的,能不能带我们见见世面。”   “是啊,有劳阎卿你带我们走动走动如何?”李承乾也笑眯眯地道。   程处弼的邀请,阎立德下意识就想拒绝,但是太子殿下的邀请,他着实不好婉拒。   只好领命,领着这三位在皇庄之中继续走动,介绍起了这座皇庄之内的建设陈设和境观。 第776章 我们这里有三个人,阎大匠你看能不能……   所谓的皇庄,就是由皇室直接经营的庄园,这些皇庄,多是由皇帝委派宦官经营的土地,收入都归于内府。   若是天子心情好,也会赐给自己的儿女,皇庄的就成为这些儿女的私产。   例如那位大唐皇帝陛下的掌上明珠晋阳公主李明达,这才多大,李世民就已经赐给了她两座皇庄。   而这座新建设的皇庄,主要是因为这里离长安城不远,又在灞水沿岸。   所辖并没有太多的田地,只有庄院周边的几十顷田地。   不过庄院内的房舍倒是修得十分的精致,甚至在庄院内,还有一处庭院,还有灞水的河水而开凿的一个池塘。   相比起城内的宅院而言,这里更多了几分的江南庭院的风格。   就是供人居住的房舍少了点,不过前期满足一百名学子的住宿和教学倒是完全没问题。   程处弼预计自己要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办学之地的话,那么至少还得兴修增建大量的房舍才行。   就在这一刻,李承乾看着跟前那池塘倒映着耸立在池塘中心位置的假山,一旁的垂柳婆娑,不禁赞道。   “如此境致,实在美哉,不愧是阎卿的手笔,我朝建筑大家,唯阎卿可称魁首。”   这话让阎立德脸色也不禁有些浮起了几分的得意之色,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顿时想到了自己今日匆匆赶来的目的。   赶紧快走两步,站起了阎立德的身边笑眯眯地道。   “阎大匠,如此景致,若是能够用笔墨留于画卷,定然是一幅难得的佳作……”   看到了程处弼那不怀好意的笑容,阎立德干脆利落的翻了个白眼别开了脑袋。   不过,看到了太子殿下与吴王殿下二人期盼的目光,阎立德脑海里边顿时灵光一闪。   今日不就是一个绝佳的报复这小子的好机会吗?   ……   自以为得计,找到了一个很好地报复程老三办法的阎立德心中一阵窃喜。   表面却显得不动声色,对着那悠美的景致抚须良久这才笑道。   “臣观这境致,倒也有了灵感,今日是正好太子殿下与吴王殿下皆在。   那臣就试上一试,看看能不能将眼前这番美景录于纸上。”   看到阎立德居然主动提出这样的要求,程处弼不由得心中大喜。   “那边那谁,愣着做甚,没听到阎大匠要作画吗?赶紧把笔墨纸砚都搞过来……”   不大会的功夫,一张案几,一张蒲团,摆在了这池塘边上,所有人都屏息立在案几旁边。   安静地看着这位阎大艺术家在此挥毫泼墨,程处弼也是满脸期待地看着这位阎大师作笔。   虽然程处弼不太理解国画的技法,但并不代表他没有审美。   这位阎大师落笔于纸上之后,手中的毛笔,让程处弼觉得就像是自己在做手术时。   握在手中的手术刀或者是其他的器械。   总之灵活到了极点,不大会地功夫,远处隐隐的山峦,还有那院墙。   以及那池塘之中的假山等物,都渐现于白中略黄的贡纸之上。   阎立德似乎今天真的是灵感暴棚,一边画,一边由人拉着贡纸。   精心地将视线所及,仿佛如同拓印一般尽录于纸上。   并且通过笔墨的运用,更让山水在纸张上,多了几分动人的灵韵。   看得懂画的李恪眼睛珠子都差点要突出眼眶,而李承乾和程处弼也好不到哪儿。   直到阎立德最后一笔提起,然后在这一幅画卷的后边,落款提字,甚至还盖上了印鉴之后。   又再一次提笔继续,仍旧是眼前这片风景,只是,在落笔于纸上之后,又在细微处略有不同。   两幅画作,饶是阎立德手快,也足足耗费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功夫,这才画毕。   随着李承乾示意护卫,拉开了这两幅画卷上下并排。   这才满意地起身审视着由两位亲随拉开的长卷,足足有差不多一米长,宽却不足两尺的画卷。   虽然描绘的不是什么大江大河,崇山峻岭,但是这绝对是一幅描绘灵秀景致的一幅佳作。   最为难得的居然是,这是两幅画卷之上,画了两幅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又在细微处略有不同的风景画。   李承乾眼珠子都有发绿的趋势,抿着嘴皮子,此刻,饶是大唐的太子,看到了这样的佳作也不禁心生摇曳。   “好,实在是太漂亮了,阎大匠的本事,果然厉害,这笔力,这布局,实在是让孤佩服……”   “可惜啊,今日臣笔力已竭,灵感已枯,唉……若是太子殿下不弃,那臣愿将这两幅拙作献予殿下。”   “哎呀,这,这如何……”李承乾话音未落,程处弼就已经伸出了手,将那两幅画给抄了过来。   “???”李承乾和李恪二人的眼珠子都绿了,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敢站出来横刀夺爱的程处弼。   程处弼抄着画,但好在他还有理智,知道当着大唐官员的面打劫太子殿下,那可是非同小可。   这罪名,怕是距离朱雀门六月飞雪不会太远。   程处弼只能及时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道。   “那下官就代我家殿下谢过阎大匠的这番美意,只是……我们这里有三个人,阎大匠你看能不能……”   阎立德总算是从惊吓之中清醒了过来,看到程三郎这个厚脸皮还在叽叽歪歪,不乐意地呵呵了声。   “阎某不说了吗,创作,需要靠的是灵感和笔力,今日这两幅画作下来,阎某已然是心神大耗,实在不成了。”   “二位殿下,阎某心神所耗甚巨,不能再继续奉陪了……”   “既然如此,还请阎卿速速回去休息吧,实在是有劳阎卿你了。”   李承乾听闻此言,赶紧关切地道,然后目送着这位留下了两幅难得佳作的阎大匠渐行渐远。   这才转过了头来,就看到了程处弼跟三弟李恪互不相让地在那里瞪着眼珠子。   “……”李承乾一脸黑线地走到了二人跟前,指着两个家伙各扯着一头的画卷心疼地道。   “我说处弼兄,还有三弟,你们能不能别闹,若是扯坏了这等佳作,那可就是,是对阎大匠心血的亵渎啊……” 第777章 老家伙坏滴狠,分明就是想二桃杀三士   程处弼不乐意地朝着李恪抬了抬下颔道。“听到你大哥说什么了没?赶紧撒手。”   李恪平时是怂了点,但是面对着书画艺术作品这种好宝贝,他是不乐意后退半步的。   “呵呵……小弟我可不傻,方才阎大师明明说了,这两幅画是看在我大哥跟我的面子上才画的。”   看到二人争执不下,李承乾不禁大感头疼,这位心地善良的太子殿下虽然也很喜欢阎大匠的画作。   不过看到这两个家伙如此,最终一咬牙作出了决定。   “处弼兄何必如此,若是你喜欢,那你便与我三弟一人一幅就是了。”   程处弼是什么样的人,吃软不吃硬的主,看到太子李承乾居然如此谦让。   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悻悻地撒开了手,朝着李恪这个不良皇子隐蔽地比划了个比较下流的手势。   “殿下万万不可这么说,臣这只是跟你弟弟开个玩笑,既然阎大匠说是留给你们二位的。”   “你们拿着就是,至于阎大匠,呵呵……”   程处弼已然醒悟了过来,这必定是阎艺术家搞的鬼,什么笔力和灵感只够画两幅。   这个老家伙阴险得很,分明就是想要二桃杀三士。   程处弼眼珠子乱转,正想着应该该怎么报复一把的当口,就看到了不远处有一位吏员指挥着两位杂役抬着一个箱子。   顿时想起之前他见到阎立本交待那位吏员,要把图样都给带回去。   图样?……什么是图样?那还不就是他阎大匠的手笔吗?   程处弼两眼一亮,朝着那边厉喝一声。“给老子站住!”   “???”刚刚跟三弟二人各拿着一副阎立德的大作正沾沾自喜不已的李承乾突然听到了一声炸雷般的咆哮。   跟李恪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扭头看去,就看到了处弼兄甩开大脚丫,朝着不远处狂奔而去。   而那边,站着三个呆若木鸡的人还有一口失手落到了地上的箱子上。   “这,这是怎么了?”李承乾有些懵逼地看着程处弼狂奔而去的身影,不太明白这位处弼兄又闹腾什么。   还是跟程处弼斩过鸡头烧过黄纸的李恪更了解处弼兄是何等的厚脸皮,赶紧低声跟亲哥道。   “小弟也不清楚,大哥,赶紧让人把画作先收起来,咱们再过去瞧瞧……”   二人将手中阎大师的作品交给了各自的护卫,让他们先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弟兄二人这才连袂朝着那边快步而去。   ……   此刻,已经在皇庄门口,登上了马车,一脸神情气爽的阎立德,一想到方才自己妙计得逞。   便不禁大乐,特别是自己离开之后,回头看到了程老三正在那里跟李恪扯着画起争执的场面。   若不是顾忌自己艺术家的矜持,都很不得在马车里边幸福地打着滚捧腹狂笑了都。   “呵呵……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想不到这才隔了不过年余,就能够报复回来。”   阎立德在马车里边洋洋得意地嘟囔了几句,寻思着等回了长安,有时间一定要去亲弟弟阎立本那里晃荡一下。   顺便告诉二弟,自己已经狠狠地报复了老程家的程老三一把。   想信二弟听到了这个好消息,肯定会很乐意跟自己这位大哥多喝上几杯。   乐了半天,却没见动静,阎立德不禁掀开了车帘喝问道。   “怎么回事?吴主薄这是上哪去了,还没回来吗?”   “阎大匠,吴主薄去取图样箱去了,应该快来了吧……”守在外面的录事赶紧答道。   “嗯……”阎立德无奈地低应了一声。“那行,你赶紧去催一催,快点离开这里。”   阎立德可不乐意离老程家那帮子恶货太近,总觉得容易沾染到那帮子粗鄙武夫的气息,浑身难受。   外面的录事大声地答应之后快步而去,穿过了那皇庄的大门,就看到了远处,吴主薄正在那里跟几个人在那似乎争执着什么。   吴主薄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位恶名远扬的程大将军家的程三郎程太常,看着他杀气腾腾大步而来。   看到了这一幕,两条腿都在哆嗦,泥玛。本官似乎没跟你们老程家有任何冲突吧?   不过好在,程处弼窜到了跟前之后,根本就没有理由这位小脸煞白的吴主薄,目光落在了那个关着的箱子上。   “这玩意是啥?”   “这,这是阎大匠设计这座皇庄所绘制的图样。”吴主薄看到程处弼投来的目光,赶紧实话实说道。   程处弼不禁一乐,哎哟,果然,正所谓有心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林。   “打开,看我做甚,让你赶紧打开。”程处弼看到吴主薄那副呆头呆脑的模样,拿脚踢了踢那个箱子喝道。   “这,这是阎大匠交待,要回来监里的,还请程太常……”   “算了,不跟你废话。”程处弼最不乐意听别人叽叽歪歪,伸出了钢浇铁铸的大手,扯着那个小巧的铜锁一扭一拉。   “!!!”刚好赶过来的李承乾与李恪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呆呆地看着那个被处弼兄随手扔到了一边去,已经快要变成麻花的铜锁。   李恪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星子,好在,方才自己跟处弼兄只是君子之争。   嗯嗯,以后一定要牢牢的谨记,跟程处弼这样力能举鼎的粗鄙武夫相处。   能以德服人就以德服人,不能就怂,千万不能硬刚。   吴主薄眼睛瞪得像铜钤,表情满满的全是惊惧,想说也不敢说,问也不敢问。   只敢呆呆地站在一旁,由着这位不讲道理的程家人在跟前翻箱蹈柜。   程处弼掀开了箱盖,就看到了里边那厚厚的一大叠的贡纸,抄起了最面上的一张一摊开。   哎哟……居然是一张在林木掩映间的建筑物的效果图,旁边还有阎大师的落款和印鉴。   又抄起了一张,这一张居然是上一张建筑物的结构图还有某些位置的精细图样,同样有阎大师的落款和印鉴。   那位吴主薄哭丧着脸,小心翼翼地朝着满脸兴致勃勃,啧啧称奇不已的程处弼道。   “程太常,这些可都是阎大匠为了设计这座皇庄而呕心泣血绘制的图样,莫要弄坏了才是,不然下官吃罪不起。” 第778章 太子殿下都没意见你居然还有意见?   程处弼看着手中的那两张图样,低下了头,看到了箱子里边至少有怕是将近百来张贡纸。   眼珠子瞬间亮得惊人,第一个念头就是发了,第二个念头就是特娘的发大财了。   第三个念头就是,作为诗书传家的老程家文艺担当。   自己没有辜负爹娘的厚望,又能白嫖到一大堆的书画艺术作品。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还有一句话叫啥来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看来,有时候退一步,果然能够海阔天空,自己可不会像李恪那个浪荡皇子那样短视。   “处弼兄,你这是想要做甚?”李恪看到程处弼手中拿着那些建筑图样在那嘿嘿嘿地咧嘴大乐,不禁狐疑地问道。   程处弼呵呵一乐,没理会这位吴王殿下,赶紧将那些建筑图样又塞回了箱子盖好。   抄起那把已经不成模样的破锁胡乱挂到上面,然后用力把锁拧成死结,防止有人盗走老程家的好宝贝。   这才回头扯起嗓子大声喝道。   “嗯嗯,没事,没事,程光、程亮,你们哥俩在那边愣着做甚。赶紧过来把咱们家的宝贝拿走……”   “!!!!!”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双手叉腰,豪气万千的程处弼。   李承乾甚至忍不住掏了掏耳朵,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自己明明记得吴主薄说这箱图样是匠作监的,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老程家的宝贝?   ……   吴主薄整个人都快裂开了,他毕竟是在长安作官多年。   自然也知道程大将军这个厚脸皮,在大唐官宦圈子里可谓是臭名远扬。   怎么也没有想到,程大将军家这个吃过熊心豹子胆,喝过狼心狗肺汤的程三郎也会这么不要脸。   这会子,眼看着那箱阎大匠的心血,还有阎大匠交给自己的图样就要被老程家明抢。   终于暴发了,赤急白脸的抬起了手。“程太常,咱们有话好好说,这可是我们阎大匠的图样,属于是我们将作监的东西。”   “屁话。”程处弼不乐意地两眼瞪圆,想了想,伸手入怀,抄起了大唐皇帝陛下的手诏。   “知道这是什么吗?陛下的手诏,陛下说了,这座皇庄已经赏赐给了我,这里边的所有东西都是我们老程家的。”   “太子殿下你给评评理,陛下的手诏是不是说这皇庄已经归了我们老程家?”   李承乾一脸懵逼地眨了眨眼。这话好像没毛病吧……嗯,应该是没毛病。   所以,李承乾只能站在公允的角度吱了一声。“嗯……”   程处弼呵呵一乐,朝着吴主薄两眼睁圆。“看到了没,太子殿下都没意见你居然还有意见?”   “告诉你,现在这座皇庄已经是我们老程家的,甭管是天下飞的还是地上跑的,只要蹲在这里边的,嗯,太子殿下和吴王殿下不算。”   “……”李承乾与李恪这二位一脸黑线,斜着眼角看着这位满嘴胡说八道的处弼兄。   这凶神恶煞的态度,还有这豪横的气势,特娘的简直就像是山贼土匪在劫道。   “而你们,你们居然还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把属于皇庄的东西给搬走?”   “我没把你们扒光了扔出去,那是为了顾全大家的颜面。”   程处弼一手举着圣旨,另外一只手差点把手指头戳到吴主薄的鼻尖上去。   吴主薄可真是欲哭无泪,这特娘的都叫什么事……   那两名杂役呆头呆脑地看着两个膘肥体壮,一脸蛮横的程家人歪屁股把他们顶开。   正是程光与程亮这两个家伙,把杂役顶开之后,他们闷不吭声,很低调也很沉默地把那箱子抄起来。   甩开大步就朝着远处飞奔而去,绝对不会在犯罪现场多停留哪怕是一眨眼的功夫。   李恪呆呆地看着程光与程亮消失的方向,又看到还在跟前振振有词,拿亲爹的手诏在那不停挥舞的处弼兄。   心中顿时明悟了过来,差距,这就是斯文人和粗鄙武夫的差距。   自己好歹还好点脸面,不好意思明抢,处弼兄则不一样,不但明抢,偏偏还能振振有词把对方说得哑口无言。   一般的粗鄙武夫也就算了,偏偏处弼兄这位武夫非但粗鄙,而且还很有文化,嘴皮子又溜得飞起。   这个时候,那位朝着这边跑过来没几步的录事,看清楚了跟吴主薄唾沫星子横飞的对手居然是程处弼。   他更看到了两个膘肥体壮的程府家丁抄起那一箱图样,表情很严肃地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顿时感觉不少,抄起前襟就朝着皇庄外狂奔而去,这样的事情,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录事能解决得了的。   ……   “你说什么?!”阎立德掀开了马车的车帘,一对眼珠了瞪得差点脱出了眼眶。   录事喘了口气,赶紧又重复了一遍道。   “那个程太常他指使唤家丁,把吴主薄想要带过来的图样箱直接给抢跑了。”   “……他,他到底想要做甚?太子,太子殿下和吴王殿下难道就不管吗?!”   阎立德气极败坏地跳下了马车大声喝问道。   “下官也不知道,只是看到了图样箱已经被抢跑了,就赶紧过来请大匠拿个主意。”   “简直,这简直无法无天,岂有此理,卑鄙无耻,无耻之尤……”   阎立德气极败坏地撩起前襟疾步而行,一边走一边愤怒地咆哮道。   一干将作监的官员们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杀气腾腾重回皇庄的将作大匠。   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高冷而又矜持,说话向来都显得那样淡然而又从容的大唐著名书画艺术大师和建筑大师,居然都给气的声音变了调。   “我好像听说是程太常,该不会是那家伙又干什么了吧?”   “把咱们阎大匠都气成什么了……”   “上一回,就是程太常还有那个兵部的李尚书,呵呵,那两个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连诓带骗的,气得的我们阎大匠都告到了御前。”   “走走走,咱们也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莫要让阎大匠一个人去跟老程家的粗鄙武夫理论吃了亏才是……”   很快,一干仇敌同慨的将作监官员们纷纷撩起衣襟,快步朝着皇庄内行去。 第779章 它的使用权和解释权自然也归属于我们老程家   程处弼左右一张望,程光和程亮已经跑得不见影踪。   程处弼不禁心中一阵欣慰,唔……不愧是程家人,干这事老手。   一回头,就看到了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排骨精太子殿下和吴王殿下还杵在跟前呆若木鸡。   程处弼不禁一阵无奈,这位心软的太子哥蹲在这里,怕是一会容易坏事。   程处弼立刻目光落在了李恪的脸上,朝着他挤了挤眼。   李恪这位跟程处弼斩鸡头烧黄纸多年的难兄难弟瞬间秒懂。   赶紧扯了一把亲哥,一阵小声地嘀咕,李承乾有些懵逼地看了一眼李恪又瞅了一眼程处弼。   他也醒悟了过来,这里不是久留之地,自己毕竟拿了阎大匠的画作,若是还留在这里。   如果万一阎大匠赶来这里一叽叽歪歪,自己该怎么办?   “孤与我三弟先去皇庄里边走动走动,程卿一会回头再聊。”   程处弼很是欣慰地笑着朝着这位知情识趣的太子殿下恭敬一礼,目送着这二位殿下仓皇而去。   一回头,就看到了阎大匠气极败坏地撩起前襟朝着这边疾步行来。   抬起了手揉了把脸,程处弼露出了一个从容自若之中,又透着几分儒雅的笑容朝着阎大匠迎上前去。   快步冲到了近前,阎大匠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了吴主薄含着一包眼泪冲到了跟前。   “阎大匠还请替下官作主啊,下官实在是……”   “行了,图样何在?!”   阎立德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一扫,不但箱子不在了,就连太子殿下还有吴王殿下居然都没了人影。   这特娘的叫什么事?若是太子殿在此,自己还能够有个投诉的地方,但是现在……   “程太常招呼他家的下人拿走了。”吴主薄并指如剑,指着站在不远处的程处弼道。   “不错,是我招呼人过来拿走了我家的东西,怎么的?”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吴主薄一眼。   “……你!”阎立德目瞪口呆地看着程处弼,除了没胡子。   怎么都觉得跟前这个年轻人,跟程咬金那个厚脸皮一模一样。   “阎大匠,你来评评理……”程处弼不待阎立德开口,再一次将那份大唐皇帝陛下赐下的手诏亮了出来。   “阎大匠,这是陛下的手诏,我没说错吧?”   迎着程处弼的目光,当着一干将作监官员,还有皇庄人员的面,阎立德只能恶狠狠地点了点头。   “来,我再给大家读一遍陛下的手诏……”程处弼打开了手诏,又将李世民手诏中的话重新读了一遍。   然后洋洋得意地晃着那份手诏道。“陛下的手诏里边可是说得明明白白。”   “这皇庄里边的一草一木,还有地面上的物件,都是我们老程家的,这话我没理解错吧?”   “觉得我程某人理解错的可以发言,不过你得给我一个理由。”   面对着围拢过来的那票神色不善的将作监官员,程处弼丝毫不惧。   亲爹面对整个朝堂重臣犹自不惧,作为老程家最优秀的颜质担当,自然也要向亲爹学习。   看着程处弼那高大英武,十分雄建的体魄,再看看自己这边一票干巴瘦猴的同僚。   阎立德觉得以力服人怕是难度太大,只能按捺住怒火,以理服人。   “……话是没错,但是……但是那箱图样,却是本官亲手绘制的,还请程太常将那箱图样归还本官。”   就看到跟前的程老三朝着自己恭敬一礼后,很是有理有节的道。   “这些图样,就跟这皇庄的建筑物一般,全都是出自于阎大匠你的手笔,都是你的心血所在。   这一点,谁都无法否认,谁敢否认,我程三郎第一个不答应。”   听到了这话,一干将作监的官员,就连阎立德也不禁心中一暖。   “正因为如此,程某人一定会好好的珍惜这座皇庄内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一纸一图。”   “???”阎立德的脸再一次黑了下来。神特么的一纸一图……   “程太常,你此言何意?”   “阎大匠你别急着生气,陛下的旨意里边已经说过了,这皇庄归我,里边的东西也归我。”   “这图样是为了修建这座皇庄而绘制的,现在它的使用权和解释权自然也归属于我们老程家。”   “我的解释,阎大匠你应该明白了吧?不明白我可以再给你解释一遍。”   “你不用解释,你就不打算给了是吧?”阎立德语气十分恶劣地道。他现在肺都快要被气炸了都……   “阎大匠,大家都是讲道理的人,咱们讲一讲道理好不好。”   “我的东西,我怎么可能给你,你说是不是?”   看到跟前摆出一副将心比心,苦口婆心的程太常。   阎立德感觉两眼发黑,嘴皮子哆嗦半天,指了指程处弼。实在是不乐意跟这个粗鄙武夫再继续交流下去。   “我们走!程太常,你等着。”   “阎大匠,讲道理是可以的,莫要生气上火……欢迎你常来玩,程某真的很佩服你的才华……”   程处弼一脸殷切地朝着气极败坏而去的阎大匠吆喝了好几声,可惜这位脾气古怪的阎大匠半点也不领情。   甚至连个回应都不给,这让程处弼不禁有些深感遗憾。   一扭头,看到了站在周围,口歪眼斜的一干皇庄管事和杂役。   程处弼不乐意地拉起了脸。“看什么看,还不赶紧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   告诉你们,不许给我搞破坏,不然回头我找陛下。”   一干皇庄管事和杂役们纷纷作鸟兽散,程处弼这才洋洋得意地挑了挑眉。   搞定,嘿嘿嘿……那一箱子好宝贝落到了程家人的手中,怎么可能还有交出去的道理。   拿回家去,悬挂在家中,这不但是唐初著名艺术大师阎立德的大作。   同时还是大唐初年的建筑风格和建筑特色的真实写照,不论是艺术价值还是科研价值,都绝对是国宝级别。   将作监的一干人气极败坏地离开了皇庄。而皇庄中的管事宦官抹着额头上的臭汗,远远地缩在墙角处。   看着那程处弼殷切地跟那气极败坏而去的将作监将作大匠阎立德道别之后。   发出了那横豪的爽朗笑容,不禁庆幸地松了口气,好在这家伙只要建筑在这皇庄上的物件…… 第780章 臣要弹劾太常寺卿程处弼抢夺我将作监之公物   自己等人可是陛下的私产,万万不能落到这个跟山贼土匪一般的程家人手上才是。   不禁想到了一句流传于长安城中的谚语:惹上程家人,年都过不成……   现如今,只能期望老程家赶紧早点派人来接手这座皇庄,自己等人也能够早日撤离这是非之地。   程处弼晃晃悠悠地在这座巨大的皇庄里边瞎溜达,咳,是找人,找太子和吴王。   好歹是自己把他们带过来的,总得把他们给送回去,主要程处弼有点担心这两个家伙。   万一厚起脸皮跟自己争那一箱子好宝贝咋办?所以必须赶紧把这两个家伙尽快送走才是。   很快,就看到了此刻正蹲在之前阎大师作画的池塘边的太子殿下与李恪。   程处弼笑意吟吟地朝着那边挥了挥手大步而去。   “二位殿下,怎么样,这座庄院还是相当不错的吧,陛下真是仁慈大方,居然把这么好的宅院赐给了微臣……”   看着程处弼那副可劲叨逼的模样,李恪忍不住插嘴道。   “处弼兄,那位阎大匠他人呢?”   “走了啊,难不成我还要请他在这里用餐不成?”程处弼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我说处弼兄,你没惹他生气吧?”李承乾有些揣揣不安地问道。   看到李承乾那副表情,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咋的,难道我还能对一位名垂青史的艺术家动手动脚不成?   “殿下,微臣可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方才我可是一直在跟他讲道理。”   “他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自然也就不闹腾,自己主动自觉的离开了。”   “……”李承乾与李恪很有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得……反正咱们弟兄不是当事人,也不是现场目击证人。   爱咋咋……   ……   李世民敞着身上的薄纱衣襟,欣赏着跟前那幅新得的书法作品,时不时地抄起勺子舀起一勺冰淇淋。   过去,酥山那玩意看起漂亮,但是讲实话,味道的确比不上程处弼那小子搞出来的冰淇淋。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酥山那玩意要制作太费时费力,哪怕是大唐天子想要吃,也得提前一个时辰准备。   而程处弼那小子搞出来的冰淇淋则不一样,就直接是拿着桶装着密封好搁在冰窑里边。   只要想吃,拿小勺子刮几下,就能够得到一碟,香味浓郁,其中还夹杂有果脯的冰淇淋。   吃着碟子里的冰淇淋,时不时还拿起一个特制的蛋卷咬上一口,咯嘣脆。   毕竟他是堂堂的皇帝陛下,总不能跟自家闺女似的,老拿舌头去舔,那样的举止,着实有损天子威仪。   当然这些都不是程处弼那小子送的,而是他拿出来的配方,李世民这位为了爱女觉得自己总应该做点什么的皇帝陛下命宫中制作的。   绝对不是因为挺着个啤酒肚的大唐皇帝陛下因为怕热,又好这一口消暑佳品这才下达的命令。   整整一碟冰淇淋已然全部下肚,李世民意有犹尽地抿了抿嘴,原本正想再要一碟。   不过一想到自己从方才到现在,已经搞了两碟,再继续,很容易让人觉得自己这位大唐皇帝陛下实在太馋嘴。   只能悻悻忍住,继续把心神专注于跟前的那副艺术作品上。   就在这个当口,就看到了殿门处,一个窈窕的身姿,出现在了殿门口。   李世民的嘴角轻扬了起来,站起了身来笑道。   “观音婢,快快过来,今日,为夫刚好得了一件钟繇的《宣示表》,据说是王右军的临本……”   “那妾身可倒真要好好瞧瞧,相传这位钟大家手书质朴浑厚,雍容自然。唯有王右军才可尽拓其笔下神魂……”   长孙皇后莲步轻移来到了李世民的身侧,夫妻二人并肩而坐,欣赏着那那幅被悬空吊起的书法精品。   看着那令人赏心悦目的笔画所构成的一个个漂亮的字,仿佛每一个字,都足以让人久久揣摩而难以自拔。   就在夫妻二人静心欣赏之时,却有宦官前来禀报,说是将作监的将作大匠阎立德有急事禀奏。   李世民双眉一扬,就看到了身边的长孙皇后缓缓地站起了身来,指了指后边。   李世民微微颔首,看到心爱的妻子悄然地步入了里间,合上了门扉,这才朝着那名宦官示意道。   “让阎卿进来吧。”   不大会的功夫,李世民就看到了原本一向矜持高冷,淡雅从容的将作监将作大匠阎立德气极败坏地步入了殿中。   “臣,请陛下为臣作主……”   “阎卿你这是怎么了?”看到阎立德那副憋屈到几乎无法自己的模样,李世民一脸懵逼。   “臣要弹劾太常寺卿程处弼,他,他抢夺我将作监之公物,还蛮不讲理,胡搅蛮缠……”   “……”里间的长孙皇后那双楚楚动人的明眸下由自主地翻了一个可爱的白眼。   那个小混蛋这是又闹腾什么妖蛾子了,这不才刚夸他没两天,怎么又惹上事了。   李世民也是一脸黑线地坐在那里半晌作声不得,抬起了手揉了揉眉心。   “那个,阎卿你且先歇口气,莫要急燥,来人,快给阎卿上点消暑气的东西。”   阎立德看到宦官给自己端来了一碟奶黄色的类似用冰制的奶酥,虽然心情不佳。   他是闻着那好闻又熟悉的奶香味,阎立德还是拿起了勺子舀了一口放入了口中。   瞬间两眼一亮,不得不说,这玩意味道还真不错,特别是味道,比起之前品尝到的酥山还要更胜一筹。   几口这玩意下去之后,阎立德也总算是没有了一开始那么心浮气燥。   “多谢陛下,现在臣舒服多了,不过,臣还是要弹劾太常寺少卿程处弼。”   “嗯,你且说说,程三郎那小子干了什么事。”李世民也已经稳住了心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里间的方向。   不过李世民对于自家娘子是十分放心,毕竟娘子一向都很擅于情绪控制。   就听得阎立德先是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这才一脸不堪回首地道。   “今日,臣正在皇庄那里忙着各项收尾的检查,就听人来报,说是太子殿下、吴王殿下还有程太常前来,还带来了陛下的手诏。”   “……” 第781章 但是这个世上,庸俗之人实在太多了点   李世民听到了这,眼角一阵抽搐,好嘛……   自己今天才特地把恪儿叫过来,好好地嘉奖了这小子一番。   又顺便将手诏交给了这小子,让他把属于程处弼的赏赐给那小子带过去。   结果,那小子就跟程处弼一块蹿去了皇宫,还把承乾也给拐了去。   李世民在心中默默地吐着槽,表面上露出了一个淡然的笑容,示意阎立德继续。   随着阎立德的讲述,李世民不停地揉着眉心,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摆出一个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此事。   “陛下,臣负责督造皇庄,需要先绘下图样,以便于工匠们照图修筑。”   “这几日正在扫尾验收,臣便携图样在皇庄之中,对所有建筑进行检查,以免有任何疏漏。”   “可结果,臣离开的时候,那一箱图样原本让吴主薄带出皇庄。”   “结果没想到,居然被程三郎给抢走了……”说到了这,阎立德的语气显得那样的悲愤。   李世民抹了把脸,表情严肃了下来。   “岂有此理,这个混帐小子,他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抢你的东西,简直,简直就是胡闹。”   “……”阎立德脸色有点发黑地看着皇帝陛下。   神特么的简直就是胡闹?陛下你能不能别太偏袒那小子……   李世民却像没看到阎立德的表情变化一般,薅着长须,表情十分严肃。   “那小子,就这么生生去抢的?那阎卿你没阻止他,对了,太子不是和吴王也在吗?”   “陛下……程太常,拿手诏为理由抢走的。”阎立德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道。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的阎大匠。   里间发出了一声几不可查的噗吡声,长孙皇后及时地捂住了口鼻,表情份外的古怪。   “你先等会,朕的手诏,是交给吴王,让他交给程处弼,去将朕赏赐给他的皇庄给接收,怎么就……”   阎立德幽幽地长叹了一声,给出了一个老程家经典模板式的解释。   “程处弼说,根据陛下手诏的意思,这皇庄的地皮,里里外外的一草一木。   还有地面上的物件,都是他们老程家的。”   李世民薅着长须仔细品味着这句话。“此言,倒也没什么问题。”   “……”阎立德看着大唐皇帝陛下,差点就想吐个槽。   但是好在他犹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只能强忍住卧槽的想法,再次开口。   “正因为如此,程太常说一定会好好的珍惜这座皇庄内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石,一纸一图。”   “但凡是皇庄里边的都是他的,所以,他就借着这个为理由,把臣的图样给抢了。”   “……”李世民的表情瞬间一阵狰狞,赶紧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及时地控制住情绪。   里边的长孙皇后很庆幸自己及时地捂住了嘴,内心不由得很是服气程三郎为了抢夺阎大匠的画作,连脸都不要了。   跟他爹,简直一模一样,没想到老程家最眉清目秀的娃,偏偏跟他那个恶名远扬的亲爹一个德性。   李世民等情绪稍稍平静之后,这才好奇地问了一句。   “这,这也太不像话了,对了,太子和吴王,没有阻止他?”   他觉得以自家长子的秉性,是不可能由着程三郎这么闹腾才怪。   “臣进去的时候,太子殿下和吴王殿下已经被程太常支走了。”   “臣实在是争辩不过他,唉……臣无奈,只能来寻陛下,请陛下为臣讨个公道。”   “顺便追回那些图样画稿。”   李世民牙疼般地吸了口气,眼珠子翻了半天之后,这才朝着阎立德开解道。   “此事,朕已经知道了,阎卿你且宽心,朕回头就寻程三郎过来,定要让他长长记性,给阎卿你一个交待。”   “臣多谢陛下为臣主持公道。”听到了大唐皇帝陛下如此义正辞严的回答。   阎立德感激涕淋地朝着陛下恭敬地深施了一礼,寒暄几句之后,这才告辞离开。   就在阎立德离开甘露殿没多久,表情很是古怪的长孙皇后从里间走了出来,来到了夫君身边坐下。   就看到了李世民幽幽地吐了一口浊气,咬牙切齿地道。   “那个小混蛋,怎么就不能安生一点,给老夫少惹点事。这才刚刚夸完他,这一扭头,又搞出事情来了。”   “夫君,妾身觉得,怕是事情没那么简单,不然,以承乾的秉性,应该不会由着程三郎如此。”   听到了娘子的分析,李世民若有所悟地微微颔首道。   “观音婢言之有理,罢了,明日,老夫会让那小子入宫一趟,看他如何解释。”   ……   魏王李泰呆呆地看着已经印刷出来的第三期《长安文集》样稿,仔细地打量着上面那些精妙而又极有味道的字句。   同时,心中满满的尽是疑惑,为什么那些市井百姓,还有长安城中的读书人。   更喜欢程三郎那小子胡编乱造的那些玩意,而不是这些具有极高水平,十分富有学术价值和研究价值的精妙文章。   看到魏王李泰呆愣愣地看着跟前的样稿,紧锁着眉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郑侍郎不禁奇道。   “魏王殿下,这一期的《长字文集》样稿,莫非是有什么问题?”   魏王李泰缓缓地摇了摇头,抖了抖手中的样稿,轻叹了一声解释道。   “印得很好,没有任何问题,这一期的《长安文集》上的文章,也都十分的精妙,令人爱不释卷。”   “正因如此,本王才给奇怪,为何如此优良的纸张品质,印刷质量的好东西,却销量一直上不去。   反观长安城中的识字之人,却多是更喜欢那程老三那份胡编乱造的《长安旬报》?”   听到了这样的疑问,郑侍郎心中一跳,不禁失笑道。   “原来殿下是担心这个,老夫倒觉得,殿下你这个担心不过是多余的罢了。”   “哦?那还请郑侍郎好好说说,本王洗耳恭听。”   郑侍郎抚着长须,不紧不慢地道。“其实殿下你也应该能够看得出来,咱们《长安文集》走的是精英路线。”   “这《长安文集》中的文章,随便哪一篇都堪称精品之作。”   “但是这个世上,庸俗之人实在太多了点……”   “……” 第782章 这一期的《长安文集》给孤印十万份   魏王李泰看着跟前侃侃而言的郑侍郎,不得不承认,这位荥阳郑氏的长者所言,的确是那么回事。   如果说程三郎的报纸是下里巴人,那么自己所办的《长安文集》,绝对是阳春白雪级别的优秀大作。   或许正是因为阳春白雪级别的高精尖,懂得他的人,都是需要较高的文学功底和文学造诣。   所以,阅读的难度自然是远远超过那《长安旬报》那种浅显直白的类似口语化的行文风格。   “但是,殿下你不觉得,采购《长安文集》的,无一不是我大唐读书种书,又或者是才学过人的才俊之士?”   “咱们《长安文集》在创立之初,为的可不仅仅是跟《长安旬报》一决高下。”   “更是为了让天下读书种子知晓魏王殿下你的这一片拳拳之心。   为的是让了我大唐的文人雅士能够明白那些饱学之士,博学鸿儒,著书立说的那份苦心所在。”   魏王李泰终于舒殿开了紧锁的眉头,起身朝着郑侍郎一礼道。   “多谢郑侍郎指点,若非是郑侍郎,本王险些忘记了自己开创此刊物的初衷。”   “郑侍郎放心吧,本王已经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了,这一次,拜托郑侍郎加快印刷的速度。”   “争取在这个月底之前印刷出来,莫要误了发布的日期才是。”   “另外,本王会亲自再去拜会那些饱学之士,博学鸿儒,希望他们能够继续拿出文章来。”   “殿下能够这么想,那绝对是天下读书人的福祉,殿下放心。   臣会去跟几位同僚商议一下,看看能不能将这《长安文集》派往洛阳,晋阳,甚至是江南诸地是售卖。”   “以免这些市场,尽被程三郎的《长安旬报》所据,长此以往。   那天下人说不定只知《长安旬报》,而不知道还有这满是精品大作的《长安文集》。”   喜欢礼贤下士,又很喜欢跟这些儒雅且又风度姿仪一流的世家大族打交道的魏王李泰亲自将郑侍郎送到了中庭的位置。   这才看着对方快步而去,此刻,去掉了担忧的魏王李泰,再一次激情满满。   没错,本王的《长安文集》,为的可是让那些天下饱学之士,博学鸿儒能够归心于本王。   至于那些市井草芥,由着他程处弼去瞎鼓捣去,这个天下,终究还是高端才俊之士才能够拥有话语权。   至少在这个方向上,他李泰与那些世家大族很有共同语言。   念头通达的魏王李泰转过了身来,朝着管家李公公吩咐道。   “这一期的《长安文集》给孤印十万份。”   管家李公公一脸懵逼地看着突然之间很有精神的魏王李泰。   “可是殿下,若是一期就十万份,那咱们可就亏得太厉害了……”   “些许阿堵之物,能够换来天下才俊归心,本王岂有拒绝之理。”   魏王李泰转过了头来朝着管家李公公不满地道。   “怎么,这样的小事,还需要本王再说第二遍不成?”   “奴婢遵命……”管家李公公还能说啥,只能垂下了脑袋,恭敬地答应一声之后快步而去。   心里边却在不停地盘算着,府中的地些财帛,到底还能够支持多久这样不计成本的消耗……   十万份,那可就是四千贯,哪怕是这《长安文集》一个月只能制作两份。   那一个月也是八千贯打了水漂,一年下来。啧啧……   罢罢罢,反正都是殿下的财帛,自己难道还能替殿下作主不成?   ……   正在晃晃悠悠回长安城的途中,跟两位皇子吹牛打屁,一边前行。   而李恪与那李承乾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时不时把目光落在了后方不远处的牛车上。   牛车上那不个大的箱子里边,装的可全是阎立德这位闻名唐初的艺术家的手迹。   馋得口水都差点滴出来的李恪最终还是忍耐不住,朝着程处弼暗示道。   “处弼兄,小弟我觉得,你自己一个人收藏那么多,会不会太不仗义了。”   程处弼不乐意地白眼一翻正要硬怼回去,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位阎立德被自己明抢,咳……是讲道理的情况下,把这一箱子的图样拿走。   怕是阎大艺术家肯定会心有不甘,毕竟他之前还想整一出二桃杀三士。   挑衅自己与两位皇子那情比金坚的感情,好在自己脑子活,第一时间醒悟了过来。   一计不成,恼羞成怒的阎大师怕是还会有后招。   为了杜绝后患,程处弼的目光落在了两位好兄弟的身上。   “怎么,我说贤弟你也对这有兴趣?”   李恪听到这话,赶紧疯狂点头道。   “那必须的,是吧兄长,满大唐,谁不知道阎氏弟兄二人,书画造诣非同凡响。”   “他们的大作,哪怕是被他们弃如敝屣的手稿,落在我等眼中,那也是难得的宝贝。”   李承乾虽然没有李恪那么外露,但是目光之中也满满的尽是羡慕之色。   “此言不假,孤以前曾经听到东宫属官私底下议论,说是有人专门花重金去买通阎氏兄弟的家丁。”   “让他们设法从阎氏兄弃掉未来得及销毁的画作或者是书法给偷出来。   哪怕是寥寥几笔的游戏之作,他们都乐意花上几十贯甚至上百贯买回去精心装裱起来。”   程处弼看到这二位的表情,呵呵一乐,勒停了座骑。   “既然殿下和贤弟你们都很喜欢,那我程某人也不是吝啬之徒。”   “处弼兄,你真要送给孤?”李承乾顿时两眼一亮,也随即勒停下座骑。   “这是自然,我们可是朋友。”程处弼爽朗一笑,翻身跃下了马背。   来到了那辆跟皇庄管事那里礼貌“借来”的牛车前,将那个锁拧开之后掀开了箱盖。   露出了里边至少有数十幅图样,程处弼没有理会围拢过来的太子殿下和李恪。   而是一张张地抄起来仔细地端详,自己觉得顺眼的,就重新放回去。   泥玛,每一张都觉得很漂亮,都很好看,都舍不得送人。   这下子,李承乾都急了,一脸黑线地催促道。“处弼兄,你可是答应送给我们弟兄的,万万不可失言才是。”   “就是就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处弼兄你可是真男人,总不能食言而肥吧?”   “……” 第783章 你这是是去打劫了阎大匠的画室?有没有人瞅见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瞪了一眼叨逼的李恪。神特么的食言而肥,我可不是你那个米其林弟弟。   可问题是程处弼想到了自己送人的目的,只能一咬牙一跺脚。   “罢罢罢,唉……”   闭着眼睛抓了抓,一手抓出三幅,一手抓出两幅。   “殿下,臣这就借花献佛了。”程处弼把那三幅递到了李承乾的跟前。   呵呵,看到了这样的好宝贝主动送上门来,李承乾也不是矜持到变态的二傻子,二话不说直接抄起接过。   赶紧回身递给了身后边的护卫,让他们小心地拿好。   那边,李恪满脸不乐意地看着手中的两幅图样忍不住嘀咕了句。“怎么就给我两幅,我大哥三幅。”   “行行行,嗟,拿去……”程处弼不乐意地又抄起了一份递了过去。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处弼兄,气的嘴皮子都哆嗦了。   可是看到亲哥却跟又聋又瞎一般根本不理会自己的幽怨表情。   李恪只能咬着牙根,将那幅图样,咳,是画作给抄了过去,还一脸愤愤地道。   “有本事你再嗟给我几幅。”   程处弼根本就没有搭理这个为了书画艺术连廉耻心都不要的浪荡皇子。   再一次将箱子盖上,拿那破锁再重新拧住。   李恪打开了手中的图样,看着那幢前有垂柳,后有参天古木的建筑物,这哪里像是图样。   说是一幅建筑物画作,绝对不会有有怀疑,不禁夸张地低呼出声来。   “哇……真不愧是阎大师之作,即便是这样用来修建皇庄的图样,居然也如此的精美绝伦……”   一旁的李承乾深以为然地颔首附合道。   “他们阎氏兄弟,如何能够在天下那么多才俊之士中脱颖而出。   还不就是因为他们对于自己的作品,用心到了极致。”   程处弼忍住了想要动手抢夺回来的心思,扭开了脑袋,不忍目睹。   “好了二位,赶紧收起来吧,咱们赶紧各回各家。   这样的宝贝,得赶紧装裱起来,若是损了,那可就是对艺术品最大的亵渎。”   ……   正蹲在前厅里边吹牛打屁的程处默与程处亮,看到了自家三弟洋洋得意地扛着一个木箱子。   趾高气昂地迈步进入了前厅,直接就乐了。   “哟,三弟,你这是搞什么名堂,从哪弄来这么个破箱子,咱们这可是卢国公府,不收破烂。”   程处亮站起了身来,赶紧帮程处弼接住那个木箱子随手就搁在地板上,苦口婆心地道。   “就是啊老三,这玩意锁都坏了,捡这么个玩意,你也不怕折了咱们诗书传家老程家的名头。”   没曾想自己这二位兄长连东西都没看到就开始胡乱埋汰,程处弼顿时不乐意地拍了拍箱盖道。   “二位兄长休得胡言乱语,这个箱子里边,可都是千金难买的好宝贝。”   “这里边,可都是将作监将作大匠阎立德的手迹,随便一张,往长安城里边一扔,嘿嘿……”   “哪有阎立德的手迹?”程处弼话音未落,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一个豪迈的声音。   程家一二三齐刷刷地扭头恭敬行礼。“爹。”   “唔……我说三郎,你说这里边都是阎立德的手迹?”程咬金大步来到了木箱跟前,朝着程处弼问道。   看到亲爹狐疑的眼神,程处弼点了点头,打开了箱子之后,抄起了一份图样打开。   程咬金虽然虽然不读诗书很多年,但是好歹出身文臣世家,在文学艺术作品的鉴赏方面还是有点眼力。   看到了之后,顿时两眼一亮,抄起了这张精致而又赏心悦目的图样啧啧称奇的打量半天。   来到了那幅悬挂于老程家前厅的阎立德的书法作品跟前仔细比对了花押和印鉴,不禁大乐。   “老三啊,你可真是为咱们诗书老程家又立下了大功劳啊,这等好宝贝,你是怎么弄来的……”   “爹,这一箱全部都是。”看到了亲爹程咬金喜不自胜的模样,程处弼不禁洋洋得意地拿手拍了拍那个破箱子道。   程咬金,程处默与程处亮三个人六只眼睛此刻都瞪成了铜铃,直勾勾地看着那一箱子的贡纸。   程处默拿胳膊肘顶了顶自家三弟,一脸佩服地朝着程处弼翘起了大拇指道。   “全部都是阎大匠的画作?我说三弟,你这是是去打劫了阎大匠的画室?有没有人瞅见。”   看到大哥、二哥还有亲爹程咬金三双亮晶晶的铜铃大眼朝着自己瞪了过来。   “???”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   “大哥,我是那种明目张胆,蹿上别人府邸去打劫的人吗?”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大哥一眼。   这简直就是对自己那品质很有保证的人品赤果果的污蔑和攻讦。   “怎么说话的,你三弟怎么可能是那样的人。”   程咬金抬脚朝着老大虚踢,然后一把将程处弼扯到了一旁,压低了声音道。   “那老三你这是蹿哪搞来的这些好宝贝?要不要爹帮你收拾一下首尾。”   “……”程处弼感觉自己的受到了深深的伤害。“爹,孩儿真不是抢的,孩儿这是从咱们家皇庄搞来的。”   听到了这话,程大将军的眼珠子又瞪大了三分。   “屁话,你小子少特娘的胡说八道,咱们老程家是老程家,皇庄那是陛下的地盘。等会……”   “我说老三你这胆也忒大了点吧?陛下的好宝贝你也敢去搞,难道是跟李恪那个焉坏的小子一块去的?”   “爹,你老先别着急上火,容孩儿慢慢给你解释,今天陛下给了孩儿一份手诏,将城外的一座皇庄赐给了孩儿。”   “作为孩儿用来办学之用,你看,陛下的手诏还在这呢。”   程咬金劈手夺过来,仔细地扫了一眼那份手诏,抬起了手抚着那钢针般的浓须。   “来来来,你小子老老实实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还有这箱好宝贝到底从哪搞来的。”   接下来,老程家几位成年人又蹲在了一起,以程府秘制三勒浆为解渴的饮料。   开始听着那程三郎讲述起一个充满了正能量,讲道理摆事实,成功拿到了好宝贝的寻宝故事…… 第784章 老夫估摸着,陛下顶多罚你三五个月的俸禄   程咬金抚着那钢针般的浓须,慈眉善目地看着跟前的老三在那里唾沫星子横飞的手舞足蹈。   越发地觉得这三郎不但模样长得跟自己肖似,就连这秉性,也与自已无二。   等到口干舌燥的程处弼抄起三勒浆往喉咙里倒的当口,程咬金这才笑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哈哈哈……好,不愧是是老夫的好娃娃,咱们程家人,就该这样。”   “不到万不得已,莫要动粗,毕竟咱们老程家虽然弃文从武,可好歹也还是要诗书传家的嘛。”   “所以啊,能讲道理,尽量讲道理。”   “爹,万一孩儿讲不过他们咋办?”二哥程处亮有些不乐意地道。看来嘴笨舌拙的二哥很和自知之明。   听到了这话,程咬金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老二一眼。“你傻啊,讲不过,你打他啊。”   “你这孩子,能讲道理就讲,讲不了就动手,难道不成你还想等爹过来帮你搭腔不成?”   大哥程处默揉着差点痉挛的肚子,表情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二弟啊,你得多动动脑子,但也别忘记咱们老程家是吃哪行饭的。是吧老三……”   程处弼的表情也很麻木,哦不,是严肃,干巴巴地接腔道。   “对,爹和大哥说得对,说得过咱们就以理服人,说不过咱们就以力服人。”   这一箱子里边,足足有近四十幅图样,每一张都是在程家父子看来极其难得的精品。   欣赏了好半天之后,程咬金叫来了管家富叔,让他送到后院去,让夫人也开心开心。   程咬金这才朝着程处弼又仔细地询问起了后续。   当听了程处弼还从那箱子里边,分出了几幅去给太子殿下和李恪之后,不禁一乐。   “好,干得漂亮,嘿嘿嘿……阎大家就算是跑到陛下那里去哭鼻子,那老三你也挨不了陛下几板子。”   “爹,你的意思,陛下难道还要寻我的麻烦?”程处弼不禁有些心中打鼓。   “废话!”程咬金白眼一翻。“你小子那道理,对付别人有用,你拿去对付陛下试试?”   “不过啊,你既然让那太子殿下和吴王那小子都沾了光,陛下定然不会太难为你。   唔……老夫估摸着,陛下顶多罚你三五个月的俸禄,好歹给那阎大家一个交待。”   话音未落,两声噗吡,不约而同地响了起来,程处弼恶胆从边生,恶狠狠地一扭脑袋。   大哥和二哥表情十分严肃地坐得笔直,就好像刚刚只是放了个屁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程处弼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到了前厅门外,然后突然刹车。   过了几息之后,这才看到了脸上微微浸汗的娘亲崔氏矜持地迈步进入了前厅。   程家一二三赶紧起身给娘亲见礼,程咬金也乐呵呵地走上前问道。   “娘子你怎么过来了。怎么样,那些阎大家的画作如何?”   “夫君,妾身都高兴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三郎你可真是好能耐。”   娘亲忍不住抬起手又轻刮了下程三郎那英挺的鼻梁,然后冲夫君打了个眼色。   程咬金焉能不知自家娘子的心意,呵呵一乐吩咐道。   “好了,你们仨小子自己呆着,娘子,走,咱们一块去欣赏那些好宝贝去。”   然后,程处弼就看到了娘亲崔氏迫不及待地拉着亲爹程咬金的手就朝着厅外走去。   “夫君你快点……”   “娘子你这么急做甚,小心摔着了……”   弟兄三个等到了厅外的声音消失,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   “唉……明白,愚兄终于能娶上媳妇了。”大哥程处默无比庆幸地道。   然后扭过了头来,一副五十步看向百步的优越表情,看得程处弼与程处亮哥俩心中大恶。   程处弼呵呵一乐揽着二哥的肩膀就往外走。   “二哥,咱们俩到我那小院去,今日小弟我给你弄几个好菜,咱们哥俩自己去喝几杯。”   程处默直接脸色大变,赶紧快步撵了上去,满脸尽是讨好的亲热笑容。   “哎呀,你们两个怎么能这样,咱们弟兄有话好好说嘛,来来来,一起一起……”   ……   第二天,程处弼才刚出家门,就已经有侍卫在此等候,让他入宫面圣。   来到了甘露殿外,闲得东张西望之际,就看到了李恪也大步行来。   看到了程处弼也在这里,李恪顿时就反应了过来,原本那张乐滋滋的脸顿时有些煞白。   “处弼兄,我父皇把你也给叫来,莫非是为了昨天的事情?”   程处弼鄙夷地扫了李恪一眼,这家伙平时浪得飞起,可就是见了李叔叔就跟耗子见猫似的。   “你慌什么,昨天怎么了,昨天咱们又没干什么坏事,十有八九,应该是阎大匠告咱们的刁状。”   听到了这话,李恪这位智商并不堪忧,甚至可以称之为优秀的皇子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我就知道,处弼兄你的便宜果然不是那么好占的。”   “你就别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多大点事。”程处弼呵呵一乐,满脸从容。   昨天经过亲爹的一番分析,程处弼也已经作出为了老程家能够诗书传家。   想比起那一箱子的好宝贝,区区三五个月的俸禄算个啥?   咱们老程家是靠俸禄糊口的吗?当然不是。   看到程处弼这位罪魁祸首都不着急,李恪一想也对,自己顶多也就算是个从犯。   另外,可不仅只有自己沾光,还有太子哥也捞了一笔,唔……   当压力有这么多人一起杠之后,李恪倒也放松了心情,能够跟程处弼蹲在一起吹牛打屁。   不过等大唐皇帝陛下退朝而来的身影出现在远处时,程处弼与李恪都赶紧站得笔直,等待着这位皇帝大佬大驾光临。   李世民没理会这两个家伙,闷哼了一声,径直入殿而去,先晾一晾这两个家伙,顺便把沉重的朝服给换了下来。   这才让赵昆把程处弼与李恪唤入殿中。   等到程处弼与李恪二人见礼之后老老实实地跪在了跟前,李世民这才呷了口菊花茶汤,慢条斯理地道。   “处弼贤侄,昨个你倒是挺能耐的,把阎大匠要收回将作监的图样全给抢了……” 第785章 呸,那可是亲爹,怎么可能是条虫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很严肃地朝着大唐皇帝陛下道。   “叔叔明鉴,事情是这样的……昨个小侄认真地阅读了叔叔你给的手诏,确认了那皇庄内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   “但凡不是活物,都应该属于你是吧?”李世民脸色没有任何变化地问道。   “也不能这么说……”程处弼颇为腼腆地一笑。   “草和树木虽然是植物不会动,但它们其实也是有生命力的。”   李世民强忍住想要踹程老三一脚的冲动,黑着脸没好气地喝问道。   “别给老夫扯那些没用的,老夫就问你,是不是是你拿走了阎大匠的图样。”   看到皇帝大佬有要炸裂的趋势,程处弼也清楚不是再继续浪费口水的时候,只能硬起头皮点了点头。   “小侄的确拿了一部份。”   “嗯?”李世民扬起了剑眉,脸色不愉地正要说话。   就看到了程处弼很隐蔽地抬起了右手,指了指一旁的李恪。   而跪坐得稍后一些的李恪根本就没看到处弼兄的举动,却看到了亲爹那吃惊的目光从程处弼的身上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脸色顿时一绿,赶紧下意识地叫道。“父亲,大哥也拿了。”   “……”李世民整个人感觉自己仿佛刚刚被一只命运的大手,狠狠地扼住了咽喉,让他无法呼吸。   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这特娘的到底怎么回事?   阎立德说那一箱图样被程处弼这小子给搞走了,现在看来,分明就是三个小兔崽子在算计阎立德。   程处弼这小子绝对是罪魁祸首,李世民咬牙切齿,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以泄心头之恨。   说时迟,哪时快,程处弼第一时间又及时插嘴。   “叔叔,小侄要弹劾阎大匠昨日用了二桃杀三士之策,想要离间小侄与太子殿下和吴王殿下的真挚友情。”   李世民直接就气乐了。“程处弼,你小子,占了阎卿的便宜,居然还想着要反咬一口是吧?”   “不不不,小侄句句皆是真话,不信你可以问他。”   程处弼赶紧把脑袋扭向了李恪,朝着这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使了个眼色。   李恪还能咋办,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父亲,处弼兄说的没错……”   “……”李世民摸了摸脑袋,感觉昨天发生的事似乎还不少。“那你说说,阎卿怎么个二桃杀三士了?”   “昨个,孩儿与大哥还有处弼兄一同到了皇庄,见到了阎大匠……”   李恪便将自己等人与阎立德来到了皇庄风境绝佳之地,阎大匠主动提出来要作画。   “阎大匠作完了两幅画之后就搁了笔,然后把画留给了我们三人,孩儿那时候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李世民听着李恪主讲,程处弼负责插嘴补充。   很快,就在脑海里边脑补出了一个完全的故事,李世民已然明白,想必是阎大匠上一次在制作沙盘之时。   被程处弼与李绩这两个厚脸皮给算计了一把,至今内心犹自愤忿。   结果,昨天想必是正好瞧见程处弼又出现,于是这位阎大匠很想要报复一把。   然后故意只画下了两幅画,扔给这三位年轻人,洋洋得意地就溜了。   结果没有想到,程处弼这小子又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定然不好意思跟两位皇子争抢。   于是,正好见到了那位将作监吴主薄押运的图样箱子,于是乎,这小子就拿自己给他的手诏当成了杀手锏。   生生把那箱本属于阎立德的图样全给抢了去。   之后,这三个冒失的小混蛋,肯定觉得这些好宝贝不能由着程处弼独占,于是乎,三分瓜分了一道。   “这都叫什么事啊这……”李世民一脸黑线地摇了摇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昨个只听了阎立德一面之辞,倒没有想到,里边还有这样的弯弯绕绕。   等到李世民在心里边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梳理清楚,那边,李恪与程处弼也闭上了嘴。   安静如鸡地蹲在那里,静待这位大唐皇帝陛下开口发话。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扫了一眼此刻看起来份外乖巧老实的程处弼。   还有那同样显得谦虚恭敬的恪儿,以及那位此刻指不定正拿着阎大匠的画作正在哄媳妇的长子承乾。   能说啥,让他们拿画样去还?……唔,李世民觉得,能够再从老程家的手中把那些艺术作品拿回来的可能性不大。   既然如此,还能怎么办?   大唐皇帝陛下陡然双眉一掀,勃然作色道。   “程处弼你顶撞上官,当罚。夺将作监之公物,当罚。两罪并罚,朕罚你半年俸禄,你可有话说?”   “敢再叽叽歪歪,老夫就让你好好尝尝脊杖的滋味。”   程处弼当既纳头就拜。“陛下明断,臣愿受罚。”   内心简直想要朝着家的方向在深深地一拜,拜亲爹的英明神武,拜亲爹的老谋深算。   说陛下罚俸禄,还就真是罚俸禄,亲爹简直就像是陛下肚皮里边的蛔虫……   呸,那可是亲爹,怎么可能是条虫。   “另外……你跟阎卿之间那点狗屁倒灶的破事,莫要拿来烦老夫。”   “还愣在这里做甚,还不快滚!”   “啊?”李恪有些懵逼地看着突然干嘛脆利落就处理完事的亲爹,一时之间有些回不过神来。   程处弼哪里还不明白是什么时候原因,顿时大喜,赶紧答应了声,扯了一把李恪就往外快步而去。   “这就结了?”二人蹿出了甘露殿后,李恪回头看了一眼有些心虚地道。   “你爹都罚了我半年的俸禄你还想咋的?”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不良皇子怒道。   “不,小弟我的意思是说,我父皇没说那些图样怎么处置,难道是……”   “还能怎么样,要拿回去,我这半年的俸禄岂不是白罚了?”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大步朝着殿外行去。   李恪赶紧撵了上来,一脸羡慕地朝着程处弼道。   “处弼兄,既然如此,阎大匠那箱子里边的图样可不少,能不能……”   “能,三千贯一幅,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三千贯?你怎么不去抢。”   “废话,这就是我抢来的,难道你还想要我白送给你?”   二人正一路朝着宫门方向前行一边叽叽歪歪的当口,就看到了一位老熟人王医令,在宦官的引领之下,朝着甘露殿的方向而来。   “……” 第786章 看住这小子,敢靠近里间,斩!   王医令倒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程处弼和李恪,赶紧上前两步,朝着程处弼与吴王殿下行礼。   “王医令,你怎么过来了?”程处弼还了一礼之后好奇地问了一句。   “怎么,难道又是宫中的哪位贵人有疾?”   “是陛……这个……”王医令下意识地想要回答,可是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陛下诏自己过来。   就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程太常知晓。   “什么这个那个的,是不是来给我父皇帝看病。”李恪直接就急了眼,扯了一把王医令喝道。   没有想到会遇上这二位连袂站在跟前这样的情况,脑子一下子乱作了一团的王医令都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看到王医令一副吱吱唔唔的样子,李恪这位吴王殿下总算是拿捏起了亲王的派头凝眉低喝道。   “王医令,那是我父皇,还请你给本王说实话。”   王医令还能怎么办,身边就有一个小宦官,也没有人替他扛着压力,抹了把脑门上的臭汗,只得压低了声音。   “下官确实是奉命是过来给陛下诊治的。”   “什么?!”程处弼与李恪二人不约而同地低呼了一声,面面相觑。   “父皇得病了,我怎么不知道?”   李恪努力回忆起亲爹的模样,除了有点憔悴,之外,似乎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程处弼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的严肃,旁边的小宦官想要过来说什么。   程处弼一个很有气势的眼神瞪过去,直接让那位宦官怂了,退到了一旁侍立。   程处弼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询问王医令,奈何王医令也是一问三不知。   毕竟他只是收到了口谕,奉命而来,未给陛下诊治之前,他也不知道陛下所患何疾。   “这可不行,这样吧,我陪你一块去见陛下,走……”   “我也去。”李恪就想要跟上程处弼与王医令的脚步。   程处弼抬手拦住了李恪,朝着这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好兄弟道。   “你去做甚,你又不是医者,你若是不放心,就先去东宫那里呆着。   我一会陪着王医令给你爹看了病,回头再来寻你。”   “凭什么?那是我父皇。”李恪不乐意地道。   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李恪道。“贤弟啊,你爹之所以瞒着人,怕是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但我不一样,我是医者,你也不想你爹尴尬吧,听话……回头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程处弼此刻心里边也有些发慌,这位皇帝大佬成个病怎么瞒东瞒西的,难道是什么不治之症?   不对啊,贞观盛世得有二十来年,现在才贞观十年好不好。   不过不过怎么样,程处弼都觉得自己要亲自跟过去瞧瞧才安心。   万一真有些什么,自己好歹也能够参与到诊治当中去,另外,也能够帮陛下打打掩护啥的。   有了程处弼的保证,李恪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能点头答应,目送着二人离开。   这才带着满面的愁容,朝着东宫而去。   程处弼的内心很是忐忑,没有想到,李叔叔这人是怎么回事,看病找医生是没错。   但干嘛不找我?好歹我程三郎的医道之高超,在这个时代,不敢说首屈一指,但也绝对很有话语权好不好。   再说了,我可是掌握着许许多多,各种各样的治疗手法,不论是开刀还是吃药。   甭管是上三路还是下三路的病,能够难倒自己这位程家靓崽的还真不多。   ……   赵昆立身于甘露殿外,不多时,就看到了方才刚离开没有多久的程三郎又去而复返。   不禁心生好奇,这小子怎么又蹿回来了,这是皮痒了还是咋的。   不知道你今天属于是最不受陛下欢迎的那一只吗?   不过很快,赵昆就看到了足足比程处弼矮一个头的王医令,两人一边嘀咕一边朝着这边走来。   甘露殿内,刚刚把糟心事给处理掉,心里边盘算着阎立德若是再来寻自己。   该用什么样的办法给敷衍过去的李世民,很快就听到了殿门口传来的招呼声。   “程三郎,你怎么又蹿回来了。”   “赵叔,小侄我是陪着王医令过来,一块给陛下检查身体的。”   “陛下只让王医令过来,没让你过来。”   “赵叔你这话要不对了,我可是医者,医者的天职就是治病救人。   甭管病患乐不乐意,我也得出手,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吧?”   “……”李世民的脸色瞬息之间,变成了全黑色,如同那撂在雁门关上熬了百年金汁的大锅锅底。   怎么让那小子给撞见了,一想到长孙无忌,更想到了李泰这二位的下场。   大唐皇帝陛下此刻心里边也不禁有些发毛,可是外面,程处弼这个混帐小子还在那里振振有词的跟赵昆辩驳。   仿佛赵昆不给他让路,就是对大唐皇帝陛下身体健康的不负责。   “唉……”李世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不管怎么样,先让那小子莫要再叽叽歪歪丢人现眼才是正经事。   “赵昆,让他们进来。”   伴着甘露殿内传来的吆喝声,程处弼不禁面露得意之色,朝着赵昆一礼。   “赵叔,小侄我总可以进去了吧?”   赵昆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磨着牙根让到了一旁,懒得搭理这个混帐小子。   对付这小子最好的办法就是别跟他叽歪,直接动手动脚。   程处弼与王医令二人步入了甘露殿,程处弼快步来到了御案前。   打量了眼李叔叔那张有些发黑的脸,干咳了声行礼之后讨好地笑了笑正要开口。   不过在看到了李世民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之后,乖巧地摸了摸鼻子一声不吭地坐好。   “你小子就在这呆着,王医令,你到里间去给老夫诊治。”   李叔叔交待了两句之后,犹自不太放心,又招来了赵昆,指了指安静如鸡的程处弼。   “看住这小子,敢靠近里间,斩!”   “诺!”赵昆直接就乐了,腰间的横刀半出鞘,示威地朝着程处弼一亮。   这下子程处弼可不乐意了,不过看李世民已经跟那位脸色古怪的王医令朝着里间而去。   只能愤愤不已地闷哼了一声,就想要站起了身来,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第787章 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陛下还要不要脸了?   “给我坐下,别把陛下真惹急了。”看到这小子又要耍横,乐了半天的赵昆赶紧上前将程处弼给按了回去。   “这叫什么事,我这可是出于晚辈对长辈的关怀,特地想要过来跟王医令一起双医合作,好好给陛下做个检查。”   “不乐意让我检查也就算了,还居然怕我偷听,我是那样的人吗?”   “再废话,你觉得里边那位不敢收拾你是吧?”赵昆没好气地威胁道。   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行,我闭嘴。”   “……”赵昆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怂得顺风顺水的程三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脑袋站到了一旁去。   里间,李世民看着跟前战战兢兢的王医令,听站他是如何自己遇上的吴王和程处弼。   被二人逼迫不过,王医令仍旧一口否认,可是面对这两个浑身心眼的年轻人,他实在是脑子玩不过。   “可是殿下和程太常还是猜测了跟陛下有干系,原本二人非要跟着过来,还是程太常把殿下劝住……”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口气,正所谓是百疏一密,倒没有想到会让这两个家伙与王医令碰上面。   “罢了,此事怪你不得,那两个混帐,便是朕遇上,也都要头大。”   “来吧,再给朕好好瞧瞧。”   李世民挽起了袖子,伸出了胳膊搭在案几上铺好的薄枕上。   王医令点了点头,凝神静气平息了下思绪,这才开始搭上李世民的脉门,抚着长须开始把脉。   把脉良久之后,王医令又仔细地询问了一番李世民好几个问题,之后便陷入了沉吟。   看到了这一幕,李世民不禁有些忐忑地又加上了一句。   “朕可是一直都有照着王卿你的交待,换了一回药方一直吃着。   可是至今已有差不多一个月了,却未见有好转的迹象……”   听到了这句语气很幽怨的话,王医令脸色一变,赶紧拜倒请罪。   “陛下,恕臣无能,这已经是臣能够想到最好的方子。”   “臣还特地在太医署内,又请几位经验老道的医者对该方进行了改良,原本以为能够解除陛下之疾苦。”   “好了,赶紧起来。”李世民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等到王医令重新坐好后,这才低声问道。   “可还有其他的办法,或者是其他的良法?”   “还请陛下容臣回去之后,再好好斟酌一二,另外,臣会再去设法寻一些良法,或许能够对陛下的病情有所帮助。”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越发地觉得失望,不过最终还是勉强一笑。   “也好,那就有劳王卿你了。”   王医令松了口气,可是一想到程处弼那小子就蹲在外面,不禁有些头大。   “这是微臣份外之事,不过陛下,程太常他……”   “……”李世民的脸色也不禁有些发黑,毫不犹豫地道。   “你就说朕只是因为睡眠不足,有些闲乏,身体不适就行了。”   “是,微臣明白了。”听到了陛下这样的吩咐,王医令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来。   就在王医令的手堪要落在那里间通向外面的门上时,李世民突然开口喝住了王医令。   “且慢,你且先等一等。”   王医令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了原地,静待大唐天子开口中发话。   李世民自己也在犹豫,王医令给自己诊治已经差不多三四个月的光景。   但是自己的暗疾,非但没有好转的迹象,反倒是越加严重。   前些日子那尴尬到令李世民脸红的那一幕,至今犹如噩梦一般,让堂堂的皇帝陛下深感羞耻。   再这么下去,如何了得。而此刻,外面就蹲着一位年轻却又在医道方面极有造诣的奇才。   不过这位奇才太能闹腾妖蛾子了点,想要让他给自己诊治,李世民实在是不乐意当面跟那个混帐小子交流。   更重要的是,李世民有些担心,那小子万一嘴不严咋办,要是把朕的暗疾泄漏一字半句。   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陛下还要不要脸了?   但是现在,病治不好……要脸又有何用?   李世民忍不住低了低头,看了一眼下面,抬起了头来,唏嘘不已。   王医令有些不明所以,不过看到陛下的表情那样的纠结,时不时还在那长嘘短叹。   只能硬起头皮,继续老老实实地等候在原地。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李世民最终做出了一个大胆,或者说更利于自己的决定。   “王卿,你可以到跟程处弼商议一下,或许程卿,能够有办法也说不一定。”   王医令愣愣地看着这位鼓起了勇气出说这番话的陛下。   “不过,你替朕告诉他一声,若是敢泄漏一字半句,朕要他的脑袋。”   王医令心中一凛,赶紧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陛下放心,臣一定会转告程太常。”   李世民这才稍松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王医令出去。   ……   程处弼终于看到了脸色古怪的王医令从里间出来,赶紧站起了身来,朝着王医令道。   “怎么样,陛下的身子没什么事吧?”   王医令面色古怪地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赵昆,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啥。   这个时候,在里间终于有些绷不住的李世民干脆也大步地走了出来。   “你们二人若是想要密商,记得寻个无人之处,另外,若是程三郎你敢泄漏老夫的病情……”   看到李世民那如同要表演生吞大活人的眼神,程处弼也是心头一跳,赶紧朝着李叔叔恭敬地一礼。   “叔叔放心,打死小侄也不敢泄漏一字半句。”   程处弼也醒悟了过来,李世民作为大唐的皇帝陛下,最高的统治者,他的身体若是有恙。   对于朝庭,甚至是天下而言,都会造成极大的震动。   这可不是像长孙吏部又或者是米其林魏王腚眼有疾那样的小事。   “嗯,你能明白最好,你们下去吧,朕要好好休息一会。”   程处弼与王医令恭敬地朝着李世民一礼之后,连袂离开了甘露殿。   出了甘露殿,行不多远,程处弼就有些忍不住小声地朝着王医令问道。   “到底陛下患了何疾?”   “程太常,这里可不是说话的地方,回了太医署,到你的小院再说如何?”   “……” 第788章 让陛下能够健展雄风,做到人健康,家和谐……   程处弼贼兮兮地左右一阵张望,好吧,不远处,都会有往来的宫女与宦官。   程处弼无奈地点了点头,不过一想到了之前给那李恪的交待。   他只能跟王医令招呼了一声,让他先回太医署,而自己先赶到了东宫。   听闻李恪就在丽正殿等着自己,程处弼一路急走,来到了丽正殿。   守在门口的宁忠公公赶紧朝着里边招呼了声。   程处弼迈步进入了偏殿,就看到了神色十分紧张的李恪与李承乾都围了上来。   “处弼兄,我父皇他怎么了?”李承乾紧张地一把抓住了程处弼的胳膊,嗓音都有些颤抖。   早就已经想好了理由,编好了腹案的程处弼呵呵一笑宽慰道。   “陛下没什么病就是睡眠不足,这些日子,被朝堂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折腾得不轻。”   “真的?”李恪与李承乾却犹自狐疑地打量着程处弼,似乎生怕这位处弼兄说假话。   程处弼没奈何地摊开了双手道。“难道我还能骗你们,你们可是陛下的亲儿子。”   “再说了,贤弟你今天早上跟我一块去见的你爹,你自己也看见了你爹神完气足,除了憔悴点之外,哪里像有病的样子。”   “而且二位你们好好想想,若是陛下真的得了什么重疾,他会不来找我吗?”   程处弼翘起大拇指,朝着自己胸口比划了下道。   听到了这样的解释,李恪与李承乾一想也对,咱们一家老小成的大病,可都是处弼兄给治好的。   想来父皇应该不是什么大病,所以,也不乐意让这位喜欢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三郎给他诊治。   不然,肯定会动用这位犹如双刃剑一般的程神医。   程处弼又跟这对弟兄吹牛打屁半天,这才与李恪一同离开了东宫,目送着李恪在一干护卫的簇拥之下离开后。   程处弼这才拔转了马头,朝着太医署打马而去。   ……   程处弼引着王医令步入了自己的院子,让程发等人留在院中,不许任何人靠近公房。   这才与王医令对案而坐,抬手朝着王医令示意道。   “还请王医令告知程某,陛下到底所患何疾,程度如何?”   王医令幽幽地轻叹了一声,薅着长须轻声道。“陛下的暗疾,已经差不多快半年了……”   “暗,暗疾?”程处弼不禁一呆,旋及想到了长孙吏部的暗疾,还有米其林魏王的暗疾。   愣了半天,程处弼这才压低了声音朝着王医令问道。“陛下也便泌?”   王医令有些懵逼地看向一脸八卦的程处弼,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连连摇头。   “不不不,陛下没有那种暗疾,陛下的暗疾……唔,怎么说呢,陛下有些阴阳失调,腰腿无力,夜间尿频……”   程处弼听着王医令叽叽歪歪了一大堆,终于有些不耐烦地道。“王医令,你能不能别老掰扯,直接说个痛快话。”   重要的是,王医令说的那些症状,让程处弼觉得份外的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有些类似于医药广告经常用到的语句。   王医令这才硬直头皮道。“陛下有些肾精亏虚之症,需要补肾益精……”   程处弼呆呆地看着跟前表情有些尴尬的王医令,咧着嘴,半天才明白。   哟哟哟,怎么也没有想到,堂堂的皇帝大佬居然会肾虚,居然已经虚到了需要求医问药的地步。   “来来来,王医令,你好好给程某说说,陛下到了哪种程度,是不是立都立不起来的那种?”   “???”王医令一脸黑线地看着跟前表情兴奋得不行的程处弼。神特么的立不起来……   “程太常,这可是陛下的……”   “懂懂懂,陛下的暗疾,你放心吧,方才我可是跟陛下保证过,打死也不会说出去你怕个啥?”   “陛下都说了让你把他的病情清楚明白的告诉我,只有你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我。   程某才能够想到办法,为陛下诊治暗疾。让陛下重聚阳刚气,做健康人。”   “让陛下能够健展雄风,做到人健康,家和谐,付出我们医务工作者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王医令看到程处弼有些语无论次在在跟前胡说八道。   不禁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早知如此,自己就该提醒一下陛下防范这小子才对。   “那个程太常你还是小点声为好,咱们聊正事……”   “嗯,成,还请王医令你说,程某洗耳恭听。”   程处弼用力了揉了一把脸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总算是让嘴角不再上扬。   面对患者的时候,医务工作者最需要的就是能够很好的控制住情绪。   不论对方得了什么样奇奇怪怪的病,甚至为自己奇奇怪怪的行为找各处奇奇怪怪的理由。   作为优秀的医务工作者,都要维持住一脸的和颜悦色,而不是抱着肚皮笑着满地打滚。   前者,能够让医患关系变得融洽,更利于与患者的沟通和交流,得到最详细的资料,以解决问题。   后者嘛,嗯,很容易造成十分恶劣的医患纠纷,所以一定要注意情绪控制。   王医令只能硬起头皮把陛下的身体状况,给程处弼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总而言之,这位皇帝大佬也应该是情绪上有很大的问题,例如因为太子的病情而过度焦虑。   再加之政务忙碌,没有好好休息,又或者是因为滚床单的次数过频,导致了现在这样的情况。   程处弼听罢之后,好奇地问道。“你们就没给陛下整点六味地黄丸或者是汇仁,咳……五子衍宗丸之类的给陛下吃?”   “???”王医令愣愣地看着程处弼。六味地黄丸是什么鬼,那五子衍宗丸又是什么东西?   “怎么,你不知道?”程处弼有些懵逼的看着跟前表情迷茫的王医令。   这两种在后世但凡是大佬爷们人过中年,总会嚼上一口的好宝贝,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对了还有那汇仁肾宝。   不是说这些都是古方流传下来的吗?难道说大唐年间还没有这些好宝贝?   “程太常,你说的这两种药剂,到底是什么?可有组方配伍,他们都有什么功效?”   “……” 第789章 程三郎又来了,他说他给陛下带来了药   程处弼倒真记得,毕竟作为一位男人,作为一位学医的男子,特别是连大保健酒都有收藏秘方的真男人。   怎么可能会对于这些好东西不加以关注?毕竟,是个大男人,都怕有我要这铁棒有何用的这样一天。   所以,早在医学院的宿舍里边,一票学西医的真男人,对于中医药的保健组方,都很注意收集。   正所为人无近忧,必有远虑嘛……   再说了,医生都不行,还有谁行?毕竟当时在医学院的时候,就多次有男科医院到学校里边招生。   作为学院的高材生,怎么的,离校之前,怎么也得有几手秘技。   万一哪天丢了饭碗,没有医院看得上,好歹也能够到电线杆下面去贴上一张老军医广告,靠卖正经药赚正经钱。   看到了王医令的那副表情,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   王医令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下官失言了。”   程处弼自信从容地一笑,这个时代,没有人比我更懂得关爱中老年男性。没有人!   “王医令不必如此,不过我可以告诉王医令你,陛下的病,有救了……”   “……”王医令砸了砸嘴,总觉得程处弼这话有些不太对味道,可是偏偏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王医令你且先去忙你的,我会好好的想想,放心吧,陛下的病,肯定不会有问题,包在我身上。”   等到王医令心痒痒的离开之后,程处弼坐在案几后边,开始盘算起来。   自己应该怎么办,是的,这几个药方,是要贡献出来,幸福大唐的中老年男人,还是自己先留着。   毕竟自己要办医学院,医学院总不能一直靠自己掏钱,总是需要收支平衡,才能够发展壮大。   程处弼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自己要做两手准备,药方自己还是要保留一份。   毕竟自己以后要做中成药卖钱,毕竟老程家那边俸禄想要养活一家人是很有难度的。   另外嘛,可以贡献给皇家一份,反正你们老李家又不差钱,你们自己吃就成。   转念一想,程处弼觉得自己为了提高大唐皇帝陛下对于自己这位优秀的专业男科医学工作者的信心。   所以,可以先给予大唐皇帝陛下一定的刺激,让他明白,程老三在针对男性医疗保健方面,绝对不是在吹牛逼。   想清楚此节之后,程处弼没有丝毫耽搁,屁颠颠地蹿出了太医署。   径直回到了府中之后,一刻钟之后,程处弼手中多了一对平日里拿来装酒的那种瓷瓶,然后把这两瓶酒塞进了一个不大的木盒里。   只不过这种瓷瓶有点特殊,嗯,是专供刘宏基那位老司机的那种大保健酒的瓷瓶。   不大,一瓶也就一斤的样子,每次服用也就一二两,足够李叔叔反复体验和感受男人真雄风五六次。   ……   话说回来,程处弼之前给刘宏基配了药酒,让这位老司机能够重新焕发青春活力,让他再一次找回了男人的自信。   那位卫尉卿现如今满面红光,龙行虎步,说话越发铿锵有力,程处弼之前去给他检查的时候才得知。   这位大佬的妾室已经怀有了身孕,他正考虑再纳一房小妾。   对于这位老司机这么浪荡的行为,程处弼作为晚辈,只是隐晦地提醒了他几句。   至于听还是不听,那是这位老司机自己的问题,程处弼又不是他爹,不可能为了他成天苦口婆心。   程处弼提着木盒,再一次前往皇宫。皇宫的侍卫对于程处弼的进进出出,早就已经麻木不仁。   跟这些早就已经熟悉的护卫招呼了一声之后,程处弼就这么提着提着那个木盒,迈开大步,朝着甘露殿而去。   程处弼内心很是洋洋得意,自己这才离开了皇宫不到两个时辰又蹿了回来,就已经带来了药剂。   相信李叔叔一定会很吃惊,等到他尝完了大保健酒之后,就会被自己的医术彻底的征服。   这要是某个荒诞天子,荒淫皇帝,指不定就能为了这两瓶酒把自己封成国师也说不一定。   在这位英明神武的唐太宗这里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程处弼相信。   李世民喝了这酒之后,就会觉得他之前付出的那座皇庄还有那些财帛绝对物有所值。   就在程处弼大步地朝着甘露殿而去的当口,李世民正在甘露殿内懒洋洋地躺在那里假寐。   不过,心里边却有些忐忑不安,自己这病,都治了几个月,非但没有起效。   甚至还越来越严重,这到底是什么鬼意思,难不成,自己这才多大的年纪,就只能这样了吗?   在榻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的李世民干脆又站起了身来,有些焦燥地在甘露殿内踱步。   在这么下去,可如何是好,要不……求助一下那些道家方士,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自己的暗疾……   “陛下……”就在李世民胡思乱想的当口,殿门口传来了赵昆的声音。   李世民一回头,看到赵昆来到了跟前。“陛下,程三郎又来了,他说他给陛下你带来了药。”   “???”李世民愣愣地看着跟前的赵昆,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那摆放在不远处的铜壶滴漏。   程三郎离开皇宫,怕也不到两个时辰吧,居然就已经拿来了药?   李世民砸了砸嘴,缓缓踱步回到了案几后边,从容坐下之后,这才冲着赵昆示意。   赵昆心领神会地快步到得殿门口。“进来吧,陛下在等你。”   程处弼点了点头,提着那木盒就往里走,看到了坐在案几后边。   手中抄着一本书册,表情很严肃,目光透着威仪的大唐皇帝陛下。   程处弼差点就呵呵了……李世民的表情越严肃,越正经,就代表他的内心越尴尬。   不过,程处弼自然不会揭穿这位皇帝大佬,而是老老实实地走到了跟前一礼。   “小侄见过叔叔,方才小侄听了王医令之言后,大约知道了叔叔身体是什么情况。   就特别回了一趟家,给叔叔你拿来了一种药酒。”   “药酒?” 第790章 两个带着电闪雷鸣的大字:完了   程处弼刚刚迈步进入了甘露殿,却没有想到,一双乌溜溜的黑眸已经看到了他那高大英武的背影。   “娘亲,我看到了,我看到程三哥哥啦……”李明达扯了扯娘亲,抬起了手指着前方道。   长孙皇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好,那咱们就过去看看。”   说话间,长孙皇后牵着晋阳公主李明达很快就现身于甘露殿外,李明达则是一蹦一跳地走上了台阶。   ……   程处弼打开了木盒子,从里边提出了那两个很有特色的瓷瓶摆放到了案几之上。   然后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叔叔这种药酒,可是小侄我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泡制出来的好宝贝。”   “你的意思是,这药酒,能治……”   李世民打量着程处弼那张显得信心十足的脸,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抄起了其中的一瓶。   话还没说完,一颗小脑袋瓜子探了进来。“爹爹,程三哥哥!”   那脆甜的稚嫩嗓音,让程处弼与李世民二人不由得勃然作色,脸色大变。   两个人脑袋刚刚扭过来,看到了不只是那位活泼可爱的小可爱李明达。   后边还跟前那位温婉善良,母仪天下的长孙皇后。   李世民第一个反应就是下意识地想要把酒瓶子藏起来,可是这个时候。   长孙皇后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那两个酒瓶之上,不禁嫣然一笑。   “原来程三郎也在呀,夫君若是要饮酒,也该让人上些佐酒的菜肴嘛。”   看到妻子那那温婉柔媚的笑脸,刚刚把亲闺女李明达搂到怀中的李世民强行打了个哈哈。   “娘子说的哪里话,这不是酒……”   “不对,这是药酒,是吧处弼贤侄。”   程处弼已然从大唐皇帝陛下脸上那强撑的笑容里看到了隐隐的惶恐,当即用力地点了点脑袋。   “没错,小侄见过婶婶,这真是药酒,小侄方才送入宫中的。”   “哦?药酒……夫君,你是哪里不舒服?”长孙皇后一脸关切地坐到了李世民的身侧,有些紧张地问道。   “爹爹,你生病啦……来,让小兕子摸摸,娘亲,爹没有发烧。”   李明达一本正经地摸了摸亲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这才一本正经地道。   看到了闺女如此,李世民咧嘴一乐,但是及时地醒悟过来这可不是开心的时候。   “那个爹爹不是生病了,而是这些日子,老觉得精神有些萎靡不振。   所以啊,就跟你程三哥哥说了,让他去给爹爹弄了些药酒过来。”   程处弼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肯定不能说这种药酒的大保健作用,只能顺着李世民的话说下去道。   “是的,叔叔跟小侄说了之后,小侄方才特地回府拿来的,就是希望叔叔能够喝上小侄秘制的药酒早日康复。”   长孙皇后恍然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那个瓷瓶上,朝着夫君嫣然一笑。   “原来如此,那既然处弼贤侄药酒都拿来了,夫君你不试试?”   “方才正要试试,倒没想到娘子你和小兕子就到了。”李世民心里泛苦,但是脸上不露分毫。   “叔叔,这药酒,还是等晚上再试吧……”程处弼赶紧插嘴道。   听到了这话,长孙皇后不禁好奇地看着程处弼看过来。   “这是为何,莫非这药酒的服用,还需要讲究时辰?”   “这个……这倒没有这种说法。”程处弼这个时候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李明达挪动到了程处弼跟前好奇地道。“程三哥哥,喝酒也能治病?”   “嗯,不过得是药酒,利用酒精,将药材中的有效成份给分解到酒中,这样可以利于人体的吸收。起到治疗的效果。”   听到了程处弼的这番话,李明达满脸崇拜地看着程处弼道。   “程三哥哥你懂得真多,我爹喝了你的药酒,是不是病就会好?”   迎着这双眼里满是期盼的小姑娘,程处弼总不能说真话,只能硬起头皮点了点脑袋。   “爹爹,你快点喝吧,程三哥哥说了,你只要喝了这药酒,病就能好起来。”   “好,既然如此,那爹爹就先喝点,争取早点好起来。”   李世民笑眯眯地拔开了瓶塞,倒进了长孙皇后递过来的一个玉杯之中。   那呈现琥珀色的酒浆,在羊脂白色的玉杯之中荡漾起来。   一股子浓郁而又绵柔的酒香,混合着浓浓的中药味,从杯中溢散了出来。   长孙皇后脸上的笑容,终于没有了方才的淡然,不禁有些歉然地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端起了这个玉杯,闻了闻这味道又看了程处弼一眼道。“这药酒一次要饮几杯?”   程处弼纵使有千言万语,可是方才已经收到了李叔叔那警告的眼神,他自然不敢泄漏半点。   看到程处弼那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李世民可真不乐意了。   “你小子什么意思,赶紧说下,这酒一次喝多少?”   面对着李世民的催促,程处弼只能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水道。“一次服用一两就够了。”   “不过小侄还是建议叔叔你睡前服用更佳。”   “为什么?”这话不是李叔叔问的,而是那位小可爱李明达问的。   生生把程处弼给怼在当场吭哧半天一个屁也放不出来。   “呵呵……老夫现在喝,难道还能出问题不成?”   看到程处弼那副怂样,李世民不禁宠溺地看了一眼爱女。   这才端起了这个大约装了一两多药酒的玉杯,昂起了脑袋一口抽干。   程处弼白眼一翻,脑子里边不禁闪过了两个带着电闪雷鸣的大字:完了。   李世民一口一两多的药酒下去,瞬间,整张脸皱成了一朵开败的老菊花。   挤眉弄眼老半天,这才哈出了一口酒气。   “乖乖,你这药酒,也太烈了点吧?”   “这药酒,何止是烈……”程处弼有气无力地吐了句槽。真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演了。   程处弼频频地扭头看向那个滴漏的铜壶,怎么办,现在李世民已经喝下了大保健酒。   一刻钟之内,肯定会见效,但问题是自己应该怎么提醒皇帝大佬,眉目传情?   不不不,皇后娘娘就蹲边上,很容易引起误会的好不好…… 第791章 大佬你是觉得小规模社死还不够是吧?   程处弼觉得自己现在面临着两种选择,一种就是兴灾乐祸美滋滋地坐在这里欣赏着大唐太宗皇帝陛下社死现场。   当然,后果嘛,十有八九会让自己最不乐意达成的“朱雀门外六月飞雪”史诗级成就达成。   第二种选择就是,自己赶紧抽身就跑,留下李叔叔跟他婆娘还有闺女呆在一起。   如此一来,社死的范围没有外人,不过,程处弼可以预想到的是。   今后的日子里,自己必将会迎来大唐皇帝陛下那暴风疾雨一般的各种报复。   那么请问,还有第三条路可以走吗?程处弼眼珠子一转,落在了李明达这位可爱又聪明的晋阳公主身上。   也许,自己还能够另辟蹊径地趟出第三条道来,当然不是谷道,而是正道。   不过,利用李明达这位小可爱,很有可能会激怒大唐皇帝陛下这位宠女狂魔,这就等于是惹祸上身,不值得。   就在程处弼疯狂地开脑洞,想要找到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的当口。   李世民摸了摸脸,唔……为何自己会觉得老脸臊得慌?   咳,不对,不是臊,是觉得有点烫,李世民不禁砸舌看向那瓶药酒。   “我说处弼贤侄,你这药酒好大的劲道,老夫都有感觉了。”   “啊?!”程处弼惊呆了,不会吧,这位老司机反应这么快。问题在于,你说得这么赤果果好吗?   抬起了头来,看到李世民是在摸脸没有案几以下的位置,心中稍松。   但是他至少现在已经不再在犹豫下去。   程处弼转过了头来,朝着李明达这位不谙世事的公主殿下憨厚一笑。   “公主殿下,臣来之前,方才在那边看到一只特别漂亮的蝴蝶,你要不要一起去瞧瞧?”   “真的?”李明达顿时两眼一亮,朝着娘亲长孙皇后看过去。   程处弼不由得暗暗得意,亦朝着长孙皇后道。   “婶婶,要不咱们一块去看蝴蝶,让叔叔留在这里发散发散医性。”   长孙皇后听得此言,本想起身,可是一扭头,看到了夫君那张发红的脸。   看到长孙皇后犹豫不决的模样,程处弼赶紧冲李叔叔使唤了个眼色。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频频冲自己眨眼睛的处弼贤侄。   这小子是不是眼睛有毛病,药酒这个理由已经很完美了,还要老夫做甚?   程处弼看到李世民跟自己半点心灵感应也没有,只能一脸黑线地放弃继续眉目传情的打算。   而是继续怂恿李明达,这位小可爱可是比她爹聪明得太多,看到了程三哥哥投来的目光,开始冲她亲娘长孙皇后撒起了娇来。   “娘亲,我们一起去看蝴蝶好不好?”   虽然犹豫了一会,但最终,相伴一身的夫君身体健康,更让长孙皇后着紧在意。   “乖兕子,你若是想去瞧,那就让你程三哥哥陪着你去吧,你爹身子不舒服,娘在这里陪着。”   乖巧聪明,又善解人意的李明达点了点头,然后转过了身来朝着程处弼道。   “那好吧,程三哥哥,我们快点去吃,万一那只漂亮的蝴蝶飞走就太可惜了。”   李世民顿时不乐意了。“跟这小子去瞧有什么看的,要不爹带你去。”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宠女狂魔。你这是觉得留在甘露殿内小规模社死还不够是吧?   大佬,现在不是发扬你宠女属性的时候,你现在要做的是苟住好不好?   “不不不,叔叔,还请你务必要听小侄一句劝,请你无论如何一定要留在殿中,不得随意走动。”   程处弼一边说话一边拼命眨眼睛,这下子,长孙皇后也不禁有些狐疑起来。   总觉得这小子是不是又在闹腾什么妖蛾子。   李世民也总算是从程处弼这番话里边品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目光有些诡异地打量了一眼跟前的药酒。“程三郎,你小子……”   程处弼毫不犹豫地插嘴打断了李世民的提问,拉起了李明达,朝着赵昆疯狂眨眼睛。   “对了赵叔,你跟我一起陪着殿下一块过去吧。”   赵昆看了一眼陛下与皇后,看到这二位都没有表情,也就大步随着程处弼往外行去。   等到三人离开了甘露殿。李世民忍不住摸了摸发烫的脸。这小子到底是想要做甚?   “公主殿下,你等一下下。”刚刚出了甘露殿,程处弼一把拽住赵昆来到了一个角落。   “你小子这是想要做甚?”赵昆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会子力气奇大的程处弼。   程处弼一脸焦急地回头看了一眼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等待自己的李明达,压低了声音道。   “那酒是药酒,劲道奇大,赵叔,你等下……”程处弼赶紧伸手入怀。   掏出了一根碳笔,还有一个小本本,然后歪歪扭扭地在本子上写了几句话之后。   将那一页撕了下来递到了赵昆的手中。“赵叔,拜托你赶紧拿进去,就说是谁谁的秘奏都成,让陛下一个人看到就成。”   “你小子……行了,老夫这就进去送。”赵昆看到程处弼都已经急出了一脑门的臭汗。   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抄起那张撕下来的折折叠好之后,掀帘步入了甘露殿中。   夫妻二人正在小声聊天的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不约而同地朝着这边看来。   就看到了赵昆表情显得十分郑重地疾步而来,走到了李世民跟前。   “陛下,绣衣密奏……”   这下子,李世民也顿时心中一紧,起身从赵昆手中接过纸条摊开一看。   就看到了上面奇丑无比的字迹,歪歪扭扭地写着几句话……   李世民一脸错愕地抬起了头来看向赵昆,赵昆只能硬起头皮,严肃着表情微微颔首。   李世民抬起手摆了摆,示意赵昆离开,然后顺手将那张纸条紧捏在掌心。   心里边却直犯嘀咕,程处弼的那奇丑无比的字写出来的语句大意是这种药酒的药性很劲暴。   叔叔你要是不想被婶婶查觉异样,最好维持住坐姿别动弹,不要胡乱起身,最好能够支开婶婶。   等上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样子,你的身体就能够恢复正常。   这让李世民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药酒服用,难道还需要讲究姿势? 第792章 甘露殿没有动静怕才是最大的动静   长孙皇后看着夫君那副一头雾水的模样,不禁心生疑虑。   “夫君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有什么变故?”   “哦,没有没有,些许小事情罢了……”李世民呵呵一乐坐了下来。   看着跟前满目柔情的妻子,想着平日里,程处弼这臭小子就喜欢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自己总不能真为了他瞎叽歪就把爱妻给赶出甘露殿去。   更何况,自己这些日子忙于政务,之前更是找借口,害得观音婢独守空房。   李世民心中正自内疚得厉害,直接将程三郎的警告抛到了脑后。   看着跟前那姿容未改的爱妻,李世民满目款款深情地道。   “正好乘着小兕子不在,咱们夫妻也能好好单独相处。”   “夫君……”看着夫君那张俊朗的面容,长孙皇后挪了挪娇躯,夫君二人相依相偎在了一起。   不大会的功夫,李世民就觉得不对劲,唔……很不对劲。   自己明明此刻脑子里边很正经,也很温馨,全是柔情。   “???”依偎在夫君怀中的长孙皇后有些不太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李世民表情十分复杂,内心仿佛有千万匹马,正在排列成整齐的方阵,举止齐整的听着号令在那里卧槽。   终于,长孙皇后反应了过来,原本那张温婉贤淑的俏脸瞬间泛起了瑰丽的酡红色。   贝齿咬着那温润的朱唇,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殿门的方向,就想要起身。   “夫君,这大白天的你想做甚?”   此刻,李世民终于脑中灵光乍现,明白了之前程三郎那频频出状况的各种暗示。   懂了的大唐皇帝陛下,看着怀中的爱妻,呵呵……   李世民站起了身来,大手一捞,将爱妻揽入了怀中。   大步地朝着里间行去,这一刻,大唐太宗皇帝拿出了这几个月来最强势的态度。正所谓真男人,不废话。   ……   离开了甘露殿后,走出没多远,还真看到了一群翩翩起舞的彩蝶,若得李明达这位可爱的小姑娘兴奋地尖叫不已。   程处弼而是紧张地频频朝着甘露殿的方向探头探脑的张望。   令他失望的是,等了那么久,都没能看到长孙皇后走出甘露殿。   赵昆看到程处弼那副频频回首,一副心中有鬼的样子,终于憋不住了好奇。   “我说程三郎,你到底要搞什么名堂,又是使眼色,又是让老夫递纸条的。难道你那两瓶药酒有什么大问题?”   “不不不,赵叔,那两瓶药酒绝对没问题,但是现在喝时机不对。”   程处弼满脸无奈地道。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自己做什么也无法挽回。   再说了,关自己屁事,老子过来送药,谁让叔叔你婆娘来得那么快,你自己又那么怕老婆,那怪得谁来?   “怎么的,白天真不能喝?”赵昆狐疑地打量着程处弼道。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叔叔若是对这个问题实在好奇,改天小侄我给你也弄上两瓶。”   “你就会明白,为酒为何不能大白天的喝了。”   不过程处弼下意识地一低头,唔……除非这位一身铁甲傍身,不然,呵呵……   当然,如果他兄弟很微型,也会很隐蔽,白天肯定看不出来。   “我说贤侄,你在看什么鬼?”看到程处弼那频频朝着自己三下路打量的古怪目光,赵昆直接就毛了。   “没事,没事……公主殿下你小心点,莫要摔着了。”   赵昆没好气地摇了摇脑袋,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仍旧还没有看到长孙皇后离开。   李明达追了蝴蝶半天,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程三哥哥,咱们要回去了吗?”   程处弼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那甘露殿,直接就呵呵了……   一直到现在没有任何动静,没有动静怕才是最大的动静,程处弼觉得自己现在要是敢把李明达这位公主殿下领进甘露殿。   现在指不定在干啥的李叔叔就算是光着屁股,也会咬牙切齿地抄着大刀片子把自己从甘露殿撵到玄武门去。   “公主殿下,你想不想你皇爷爷?要不,咱们去找你皇爷爷玩一会好不好?”   李明达眨了眨眼。“好呀,可是,我还没告诉娘亲呢。”   “没事,这里不是有你爹的护卫吗,你告诉这位毛脸大,哎呀……赵叔你踹我做甚?”   “你小子会不会好好说话,老夫这能叫毛脸?”赵昆铁青着脸,杀气腾腾地瞪着程处弼怒道。   ……   “夫君……”   “嗯……”   “夫君……”   “嗯?……”   “夫君今日怎么……”   “呵呵,也不想想你夫君是谁。”   “讨厌,哎呀,小兕子若是回来,那可如何是好……”   “都怪你……还不快帮妾身收拾收拾。”   “好好好,怪为夫,来来来,娘子,为夫侍候你更衣……”   长孙皇后终于穿戴齐整,甚至还将那有些散乱的发髻也给整理好之后,这才横了一眼脸上犹自带着一丝痞笑的夫君。   这才轻轻地打开了里间的门,看到了外面没有人,心中暗松。   李世民也步出了里间。   “要不,咱们出去走动走动,看看程三郎那小子把咱们闺女拐哪去了?”   长孙皇后一想也是,扭头看了一眼那已经过去很长时间的铜壶滴漏。   夫妻二人刚刚来到了殿门外,正在东张西望,就看到了父皇李渊正一脸乐呵呵地牵着李明达朝着这边行来。   而程处弼则是一脸鬼祟地跟在后边,看到了这边之后,程处弼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小侄见过叔叔见过婶婶,小侄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请安。”   李世民看着程处弼那副模样,一想到今天的所发生的事,哪怕是内心很嗨皮。   但是一想到这小子害得自己担惊受怕许久,脸色顿时又拉了下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成,回头,老夫会好好跟你聊聊。” 第793章 你等着,回头老夫再跟你仔细计较计较   程处弼根本不鸟皇帝大佬的口头威胁,直接快步而去,现在这座皇宫实在是太不安全。   哪怕是他们夫妻二人已经重新梳妆打扮,可是你们夫妻俩能不能别跟啄木鸟似的,相互撮得那么狠。   程处弼这才刚下得一级台阶,就听到了李渊那狐疑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说二郎,你这脖子怎么了,难道是起疹子了?”   程处弼听得肚子一抽,差点脚下袢蒜摔个狗啃屎,赶紧快步朝着远处蹿去,反正今天自己的日记内容已经很丰富了。   现在皇帝大佬一家蹲一块,自己多听一句多一分危险。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抬手摸脖子。反应过来之后,下意识地扭脸朝着爱妻观音婢看过去。   长孙皇后哪里还不明白怎么一回事,瞬间,原本温婉贤淑,气度非凡的皇后娘娘俏脸差点冒出了蒸汽。   “父亲,孩儿可能是刚刚换的衣服,有些磨皮……”李世民面不红心不跳地道。   一旁边的的长孙皇后终究是女性,没有自家夫君那么厚的脸皮。抬起了纤纤素手遮掩住大半个脸。   “哎呀,妾身今日给夫君还有父亲炖的补品,既然父亲你也来了,还请在此稍待……”   看着儿媳妇那明显有些仓皇的身影,还有那俏脸上的红晕,作为老司机的太上皇李渊真要不明白那就白当李世民的亲爹了。   不禁面色古怪地打量了两眼李世民,看得这位大唐太宗皇帝都开始臊眉搭眼,这才呵呵一乐。   “难怪,让程三郎那小子把小兕子送我那去。”   “父亲……”李世民也有些绷不住了。亲爹不能不能当着小孩子的面胡言乱语……   “好,老夫不说了,不过你小子也注意点,老夫当年跟你这般年纪也没像你这样……”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看着亲爹,整个人都不好了。   恶狠狠地一扭脑袋,此刻,甘露殿外,哪里还有程处弼那小子的踪影。   混帐小子,你等着,回头老夫再跟你仔细计较计较。   ……   “他奶奶的,这南方的蚊虫,可实在是多得数不胜数,难怪会被称为厉瘴之地。”   “是啊,这里的山势崎岖陡峭,真特娘的难走,唉……”   看到身边的弟兄们发着牢骚,李德奖抹了把脖子上的臭汗大声道。   “从这边走虽然路途艰难了些,但是这却是前往交趾速度最快的路途,等我们出了黔中道,就可以进抵岭南。”   “若是我们从长安出往东行,水路到了江南,还得绕行海路,那至少得耽搁差不多两个月的光景。”   “水,那里有水……”这个时候,牵马走在最前方的一位兄弟大叫出声来,然后快步向前,蹲下之后抄起了水。   说时迟哪时快,李德奖直接厉喝出声。“停下,别喝!”   那位领头的兄弟有些懵逼地任由水从指缝滑落下去。   “你们难道忘记了我之前的交待了?”李德奖没好气地快步赶上前去。   打量了两眼那条不大的溪水,亦注意到了这条溪水虽然被掩映于林木之间。   但是溪水流淌过的石块,呈现出异样的明黄色,不禁心有余悸地拍了一把那位呆头呆脑的兄弟。   “你自己好好拿眼睛瞧瞧,这条溪水里边非但没有游鱼,连一根水草绿苔都没有。”   “这样的水,十有八九是毒泉你知不知道?”   此刻,那位岭南的商人从后方也赶了过来。“这水喝不得……”   “这是条恶水,喝了会让人腹疼如绞,饮得多了甚至会出人命的。”   说到了这,岭南商人这才朝着李德奖一礼。“没想到李公子居然会观水之术。”   “什么观水之术,我这不过是看了程三郎送给我的好宝贝。”   李德将呵呵一乐,从怀中取出了那本程处弼亲自编撰的书籍道。   “这里边可是详细地介绍了西南之地的诸多危险,就比如说饮水,一定要饮用烧开的水。”   “而且取水之前,一定要检查清楚水中是否有活物,绿苔水草。”   “若是半点也无,那么这样的水必定有大问题……”   “还有大家涂抹在身上用以防蚊虫的那些药剂,也都是出身他的手笔。”   听到了这番话,那位岭南商人抄起蹩脚的长安官话一脸神往地道。   “原来是出身那位吃过熊心豹子胆,喝过狼心狗肺汤的程太常之手。”   “正是他,咱们继续前行赶路,老六记住了,下次见了溪水,也一定要看清楚。   在这样陌生的地方,咱们人吃马嚼,都得小心谨慎才是。”   身后边的吴吞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大哥说得是,诸位弟兄,莫要忘记了,我等此行,可不是为了咱们自个痛快。”   “咱们为的可是我大唐的千千万万黎民百姓。”   “不错,我等侠义之辈,切切不可因小失大,我等如今之作为,乃是为国为民。”   李德奖听着身边一帮弟兄们的豪言壮语,亦是心潮澎湃。   “好了,弟兄们,继续出发,等寻到了城镇,咱们弟兄再好好的吃喝一顿。”   一帮中二之魂熊熊燃烧的大唐侠客们,继续踏上了艰苦的征程,朝着岭南地区继续挺进。   李德奖翻身跃上了马背,操纵着身下的座骑继续前行。   内心甚是感慨不已,这一路行来,程处弼这位贴心的好兄弟之前给自己送来的那些东西,几乎都派上了用场。   一开始,李德奖总觉得程处弼这位怕是都没离开过关中地区的程三郎是小题大作。   毕竟自己与一干兄弟,无一不是浪迹江湖多年的精英,都有着很强的野外求生经验。   可是等到他们离开了长安,跨过了汉中,越过淮南道继续向南,这才知道,这大西南之地的艰险。   而程处弼留给他们的用来防蚊虫的药剂,简直就是神器,既可以防止蚊虫的叮咬,又还能起到治疗蚊虫叮咬的作用。   另外,路上弟兄们挨挨擦擦的小伤口,用了程处弼的药物处理之后,都没有出现化脓感染的迹象。   还有程处弼给的那本厚厚的册子里边,详细地描述了许多关于怎么去辨识饮用水。   甚至是食物,还有如何在原始森林里边辨别方向。 第794章 可万一受了内伤,伤及腰子怎么办?   令李德奖都在怀疑,程处弼送给自己的小册子。   是不是出自哪一位出身于西南之地的游侠,又或者是常年游走天下的行商。   怕唯有这两种人,才会记录下精致到令人发指的各种求生和野外生存知识。   看着那遥远而未知的前路,李德奖摆了摆脑袋,继续前行,不管了,等自己先抵达了林邑国。   拿到了那种可以一岁三熟的稻种,回到长安,再好好地跟这位处弼贤弟深入地交流交流。   一行十数人,十余匹马,还有七八匹托着东西的驴缓步前行。   渐渐地,远离了这恶泉流淌而过的区域,继续向前。   第二天,一大清早就窜到太医署去当值的程处弼,都忙得没功夫打牌,第一时间招来了几位太医院的大佬。   王医令、张医令还有胡博士、师弟张劲等人都来到了程处弼的小院。   都颇为好奇这位程太常把大伙唤过来所谓何事。   程处弼终于在室内准备好了自己今天所需要的教案,这才到得门口,邀请这些人进入自己的公房。   等到所有人都进入到了屋中之后,就看到了程处弼站在了案几跟前。   程处弼朝着这几位大唐顶尖的医学大师们露齿一笑,示意他们坐下。   “诸位想必有些不太明白我请你们过来的目的,我就长话短说了……”   程处弼抬起了手,翘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开口道。   “我准备以太医署的名义,向陛下请奏,请陛下去除脊杖刑罚,改为臀杖刑罚。”   “……”一干大唐医药学大师们全都愣愣地看着这位连牌都顾不上打,在这叽叽歪歪叫嚣要改变大唐刑罚风格的程太常。   都不太明白这程太常是不是闲极无聊,打牌打腻了,这才有这样的想法。   张医令隐蔽地翻了个白眼,硬起头皮赔笑道。   “程太常,那个,下官觉得,这刑罚之事,乃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事情,跟我们太医署似乎没有干系吧?”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张医令,算了,现在不是怼人的时候。   自打昨天出了那档事之后,程处弼就在考虑自己的下场,也不知道李叔叔那个老妖蛾子会怎么收拾自己。   万一要打脊杖咋办?上次好歹是屁大点小事情,挨了也就挨了。   可是今天若是没有人招呼,给自己几下狠的怎么办?脊杖那玩意可是冲腰背招呼。   哪怕是自己膘肥体壮,打不断骨头,可万一受了内伤,伤及腰子怎么办?   自己现如今都是还没有娶上媳妇的童男子,所以,为了杜绝后患。   程处弼才会到了太医署后连牌都来不及打就紧急召开这次会议。   程处弼板起了脸,朝着张医令道。   “张医令,你这话就有问题了,咱们太医署是干嘛的,治病救人,解决伤者的痛苦。”   “而我大唐诸多刑罚之中,又以杖刑最为普遍,但是,不少人都因为脊杖刑罚而惨死,或者是伤残者,数不胜数,这话我没说错吧?”   听到了这话,一干医者面面相觑,王医令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倒真是,一般来说,脊杖过百,受杖之人皆是非死即残。”   “程太常,照你的意思是,莫非改为臀杖之后,就可以让人不至于伤残致死?”   “不错,原因嘛,其实很简单,诸位请看这张图……”程处弼抄起了那份摆放在案几上的穴道背面图。   “诸位想必也看到了,人体的背部,有许多的重要穴道,正好是沿着脊梁分布。”   “另外,脊梁,就是人体最为重要的支架,不论是那些穴道,还是脊梁骨,若是有损,很有可能会导致残废。”   “但是诸位眼看,臀部位置,几乎没有什么要害穴位,另外,臀部肉也更厚……”   程处弼正在唾沫星子横飞的当口,一位来自于皇宫的侍卫已经步入了太医署内。   来到了程处弼的公房前,只是这会子程太常表情严肃地正在叽叽歪歪,那位护卫只能耐下性子等候在外。   “程太常之言,确有几分道理,这若是改脊杖为臀杖。   从我等医者的角度来看,的确能够很大程度上降低因为杖击脊梁而导致的伤残和死亡惨剧。”   “虽然是这个道理,可是想要变更一国之刑罚,可不是咱们太医署所能够左右得了的吧?”   程处弼已经看到了外面的护卫,作为太医署的真·顶头上司,程处弼不容置疑地道。   “不必多说了,既然诸位认可了本官的观点,那本官这就去入宫面圣,嗯,张医令,你就随我一同前往。”   “啊?这……下官还没有什么准备。”张医令一脸懵逼地看着程处弼。   “无妨,到时候只需要你在旁边敲敲边鼓,替我佐证就成,就这么决定了。”   扔下这么一句话后,程处弼快步来到了屋外,朝着等候在地的邓护卫一礼。   “见过邓护卫,莫非是陛下相召?”   邓护卫还了一礼笑道。“正是,陛下召程太常你入宫觐见。”   程处弼歪过了脑袋来,看向犹自一脸懵逼的张医令。“还愣着干嘛,走吧……”   ……   心知肚明大唐皇帝陛下今天找自己原因的程处弼,伸手摸了摸怀中的药瓶,表情稳如老狗。   反倒是张医令脑子乱作一团,走路好几次都差点岔错方向,被面无表情的程处弼及时地拽了回来。   已经开完了朝会的李世民此刻正安然地靠在榻上,腿在那里得瑟地抖动着。   赵昆能够看得出来,陛下哪怕是时不时地打哈欠,暴露了他昨天晚上没有睡好的事实。   但是脸上那总是情不自禁扬起的嘴角,也暴露了睡眠不足的陛下心情相当滴的不错。   等到外面传来了通禀之声,程三郎已经到得殿外,李世民这才赶紧起身坐得笔直。   “让他进来。”   就看到了程处弼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步入了甘露殿,到得跟前。   程处弼行礼致意之后,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瓷瓶。   “叔叔,这是小侄特别给你配制的药:五子衍宗丸。”   “嗯……”李世民面无表情地接过之后,把玩着这个瓷瓶,朝着赵昆看过去。 第795章 这五子衍宗丸,还有一个花名,就叫肾宝   这位心腹毛脸侍卫顿时反应了过来,朝着李世民一礼,招呼着甘露殿内的闲杂人等与自己一起离开。   很快,整个甘露殿内,只剩下了程处弼与李世民对案而坐。   李世民等到所有人都离开,这才俯低身形,很有气势地鼓起了眼珠子。   “说说吧,昨个,你小子到底为什么要暗算老夫?”   “叔叔你说的什么话?小侄怎么可能暗算你。”程处弼直接赤急白脸地道。   “小侄昨个是为了向叔叔你证明我的专业,才特地给你送了两瓶药酒过来。”   “结果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交待,婶婶就上门了,你频频冲我使眼色,小侄自然不敢再解释……”   “……”李世民抹了把脸,还真是,昨天这小子倒真是频频暗示自己。   但是,堂堂皇帝大佬,昨个连惊带吓的,这个仇怎么也得报一报不是?   “什么叫向老夫证明你的专业,你那药酒就是你的专业?”   “叔叔,我知道,你觉得像我这样的未婚童男子可能不懂你这样上了年纪的老男人……咳咳,小侄错了。”   看到李世民听到老男人三个字那鼓起来的眼珠子,程处弼当机立断及时认错。   完美地打断了李世民那险些喷薄而出的怒火。   ……   不过李世民犹自余怒未消地道。“你小子说话能不能注意点?老夫哪……”   特娘的,为什么感觉自己说错话了呢?   “……”甘露殿内,陷入了诡异的死寂,李世民黑着脸半天,这才无可奈何地道。   “继续说,敢再胡说八道,小小脊杖伺候。”   听到了脊杖俩字,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泥玛,老子就知道。   “是是是……小侄担心叔叔你觉得小侄治疗男科的技术不靠谱。   所以为了证明小侄的本事,才会先把那药酒献给叔叔。”   “你那药酒,该不会是给你爹喝的吧?”李世民的眼神顿时变得有些八卦起来。   看着这位明明自己不行,还以为全天下都跟他一样不行的皇帝大佬,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   “怎么可能,像我爹这种常年搞锻炼的人,不可能肾虚。”   “……”看到李世民那瞬间又变得无比危险的眼神和表情,程处弼真特娘的心累无比。   “那药酒,其实是小侄给之前一位病患配的,他的情况,可是比叔叔你严重多了。”   “比我还要严重?”李世民一想到自己前些日子电闪雷鸣的速度,实在是想象不出还能有比自己更快的快枪手。   “不错,而且是严重得多。”程处弼用力地点了点头,以增加自己的说服力。   李世民忍不住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甘露殿,压低了声音道。   “是谁?”   看到这位八卦的太宗皇帝陛下,程处弼那高尚的品质道德,还有作为医务工作者的天职,让他努力地维护患者的隐私。   程处弼面对着李世民期盼的目光,缓慢而又坚决摇了摇头。   “叔叔,请恕小侄不能说,维持患者的隐私是医者的天……”   看着程处弼那副哪怕刀斧加身,面临深渊,都凛然不惧,如同英勇志士一般的表情。   李世民呵呵一乐,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想好了?你要敢不说,呵呵……”   来自封建社会的最高统治者,帝国主义头子的威胁。   程处弼连眼皮都不眨一下。“是卫尉卿刘宏基。”   “嗯?……”李世民呆呆地看着跟前这位仍旧保持着一副面不改色模样的程处弼,差点乐出声来。   这小兔崽子,怂起来的时候,比谁都快。   强忍住差点笑出来的声音,李世民摸了把脸。“你说他有多严重来着?”   面对着这位窥私欲十分强烈的大唐皇帝,程处弼十分鄙夷他的人品和道德水准。   但是,作为一位迫切需要在这个时代继续生存下去的医学天才,程处弼觉得自己还是说实话比较安全。   毕竟怂都怂了,何不干脆一点?   程处弼不加思索地,继续用一张冷漠无情的嘴脸道。   “刘伯伯已经到达我要这大棒有何用的程度。”   “……”李世民呆愣愣地看着面无表情的程处弼,久久不语,心中亦暗暗生悸。   看来自己至少距离那种程度还很远,但是,为什么要用我要这大棒有何用这样的词来形容?   看着这个欠抽的臭小子,李世民阴恻恻地道。   “唔……你我的交淡,若是再有第三个人知晓。”   “叔叔放心,打死我也不会说,当然,陛下例外。”   程处弼不软不硬地怼了一句,李世民翻了个白眼,没理会这小子那些弯弯绕绕。   抄起了瓶子,拔开瓶塞一倒,掉出来一颗肾……   ……   李世民呆呆地看着掌心那枚造型几乎跟腰子一模一样,甚至还带着花纹。   “这是药?”李世民把这枚小巧玲珑的腰子拿了起来,一脸黑线地朝着程处弼看过去。   程处弼的表情显得十分的严肃,甚至还有几分医药学大家的权威和肃穆。   “叔叔,这就是药,其实,这五子衍宗丸,还有一个花名,就叫肾宝。”   “……”李世民整个人都方了。神特么的花名,药还能有花名,那是不是应该还有个他好我也好的艺号?   李世民一脸悻悻地将这枚小腰子塞回了药瓶,恶狠狠地瞪了程处弼一眼。   “老夫真特娘的想抽你一顿。”   程处弼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解释道。   “叔叔,小侄真没诓你,之所以有这么个花名就是因为此药最是适合补肾,至少咱们大唐朝,没有什么药比它更适合。”   “行吧……那老夫就先吃着试试,不过话说回来,你泡制的药酒……”   “叔叔,那药酒最好别多喝,五天饮一次就差不多了。”   “五天?唔……”李世民摸了摸鼻子,表情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程处弼。   “好了,若是你没事的话,快回去吧。”   没有想到,今天李叔叔会这么好说话,莫非是因为那药酒让他找回了失去的青春的缘故?   虽然有些遗憾自己的后招没能用上,但是作为一位专业性很强的医务工作者程处弼觉得自己不能让张医令呆头呆脑地继续等在甘露殿外。   “叔叔,小侄倒还真有一件正经事,想要跟你商议一二。” 第796章 虽然比太学少了一点,但好歹名字大气   等到程处弼与张医令二人美滋滋地离开,李世民这才憋不住笑出声来。   听得一旁的赵昆满脸懵逼,不觉得程三郎跟张医令在这里一本正经的奏事有什么可笑的。   但为什么陛下会笑得跟被点了笑穴似的,就差点挺起肚皮躺案几底下了都。   抹了抹眼角的眼泪花,李世民也注意到了身边的心腹侍卫头子那诡异的表情。   不禁呵呵一乐。“赵昆,不明白朕因何发笑是吧?”   “陛下会笑,想必有陛下的道理。”赵昆虽然很想知晓缘由,但是此刻表情仍旧显得很忠勇。   “哈哈……不错,今日程三郎这小子,是担心要被老夫收拾,所以啊,特地拉了那位张医令过来。”   “就是想让朕不好冲他着急上火,不过话说回来,他们说的倒真是有几分道理。”   赵昆朝着李世民一礼,满脸心悦诚服地道。   “陛下英明,军伍之中,将士们虽然体格强健,但是亦有不少因为脊杖而落下残疾,甚至是死伤的。”   “若真如他们所言,改脊杖为臀杖,那倒真是一件好事。”   “唔……也是,既然如此,可先知会李兵部,从即日起,脊杖皆改为臀杖之刑。   若是真有此效,再让各州道废除脊杖,改为臀杖。”   ……   程咬金回到了家中,看到老三程处弼正坐在厅中,跟四五六三个弟弟发着消食片,不禁板起了脸恐吓道。   “你们这三个小娃娃,又闹你们三哥,小心爹收拾你们。”   程老六飞快地将到手的两块消食片塞进了嘴里边,梗起脖子道。   “爹,我们是为了多吃点饭,多长高一点,争取比爹还要高,还在壮。”   “哎哟,你这小子,有志气。”程咬金直接就乐了,抄起了程老六,胡子往脸上一扎。   程老六一边笑一边吱哇乱叫,老四老五见势不妙,赶紧蹿出了前厅。   程咬金刚把求饶认错的程老六放小,这小子也是动作十分敏捷地蹿了出去。一边逃还一边大叫四、五哥不讲义气。   看得程处弼乐得半天合不拢嘴,这才将那个装着消食片的小盒子要塞上盖。   就看到了亲爹那只大手伸到了跟前。“来,给爹尝尝,看看让那仨小子这么馋的药是什么滋味。”   将程处弼递来的消食片往嘴里边一丢,程咬金不禁一乐。   “我说那仨小子怎么那么馋这玩意,原来真是又酸又甜,果然馋人。”   “来,拿一盒给爹,回头爹吃撑着了也消消食。”   看着亲爹的大巴掌,程处弼还能说啥,无可奈何地把那个小药盒递了过去,想不想不放心地叮嘱了两句。   “爹,这玩意吃多了不好,一次最多四粒。”   “行了,爹又不是你那三个不着调的弟弟,什么量合适爹还能不知道?”   程处弼除了翻白眼,实在无言以对,好在消食片这玩意就算亲爹吃多了点也没啥。   程咬金坐了下来,朝着程处弼关心地问起了那兴办私学的事情。   “老三,你那私学之事,操办得怎么样了?”   “孩儿已经让济叔过去帮忙先弄着,预计可能九月初开学。”程处弼解释道。   毕竟已经习惯了后世的那种开学时间,加上贞观十年已经过半,总不能等到年末再开学。   程咬金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道。   “嗯,府里边都是得力的人,缺什么,就从府里找,对了,你那间私学,准备叫啥?”   “孩儿想要叫长安程氏医学院,爹你觉得这个名字咋样?”   “长安程氏医学院?唔……这名还成,但是不够大气,长安才多大,老三你觉得呢?”   程处弼脸有点黑,不过看到亲爹那副跃跃欲试的嘴脸,他还能说啥,只能硬直头皮道。   “爹,你觉得应该叫啥好?孩儿想要听一听你的建议。”   看到三郎如此上道,程咬金满意地慈祥一笑,抄起了杯子,示意一旁的家丁赶紧拿程府秘制三勒浆过来润嗓子。   等到一杯三勒浆下肚,挤眉弄眼半天之后,程咬金终于有了灵感。   “老三你看啊,咱们大唐的国子监,下在有诸多官学,而官学里边,又以太学为最。”   “既然如此,咱们家的私学,就叫大学,虽然比太学少了一点,但好歹名字大气。”   程处弼呆愣愣地看着唾沫星子横飞的亲爹,莫非大学的名字起源,正是源于像亲爹这样弃文从武的老司机?   看到老三呆愣愣地看着自己不说话,程咬金顿时不乐意地轻声斥责道。   “你这小子,愣头愣脑的做甚,莫非是觉得爹起的名字不成?”   “不不不,爹你太有才了,就叫大学,就叫程氏医科大学。”   程处弼赶紧疯狂点头,朝着亲爹翘起地大拇指,一脸心悦诚服地道。   这话让程咬金爽朗地大笑出声来,眼珠子一转,直接再次改了名字。   “把医科那两字也全销了,嘿嘿嘿……大唐程氏大学,多简单明了,名字又敞亮。   但凡是一的这名字,就知道是咱们老程家的产业,哇哈哈哈……”   程处弼能说啥,转念一想,也对,反正是咱们老程家的产业,不把医科两个字列上去也不是不行。   万一以后,等自己年纪大了,打牌也打腻了,有了闲情雅趣。   指不定把什么物理、化学、生物、数学、几何、艺术、法律啥的全给整里边去。   到时候大唐程综大的美名,必将流传于世。唔……诗书传家的老程家,即将要成为现实。   ……   爷俩越聊越嗨皮,一块喝着不醉人还养人的程府秘制三勒浆,继续嘀嘀咕咕。   程处弼不禁洋洋得意地讲述起了自己昨天又为大唐立了一功。   立的是什么功,自然是以太医署的名义向陛下建议。将那脊杖改为臀杖。   程咬金一脸黑线地看着洋洋得意的程三郎,不乐意地嘀咕道。   “我说老三,打屁股跟打脊梁能有啥区别?你怎么尽整这些妖蛾子……”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给亲爹科普着打腚和打脊梁的区别。   “爹,这怎么能一样,打脊梁,容易伤着脊梁骨,不小心可就残废了,甚至当场打死都有可能。”   “可是打屁股,那里没有什么要害,而且肉头厚,不容易造成伤残。”   “……” 第797章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露个腚算啥?   作为军法大佬的程大将军听到了亲儿子这番话,薅着钢针般的浓须,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军法之中,多以杖刑加身,吃多了杖刑,军士残疾,又或者是当场杖死者。   的确不少,难道是跟这个有干系?”   迎着亲爹那带着疑惑的目光,程处弼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答道。“正是。”   “这可不是孩儿一个人胡咧咧,而是跟一干太医署的诸多医道高手商讨之后得到的结论。”   程处弼绝对不会告诉亲爹,自己是在后世的影视剧里边只看到打屁股,而自己却挨过脊杖。   由此深感疑惑,经过了打探之后,又从医学和人体结构等多方面因素去考虑得出来的结论。   毕竟不听话的小娃娃,抽屁股蛋子,鬼哭狼嚎半天,指不定下一刻就能继续嘻嘻哈哈。   但是如果击打胸背,很容易造成内脏挫伤,这是有科学依据的。   所以昨天程处弼担心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特地领着张医令一块蹿去宫中跟皇帝大佬以理服人。   “既是如此,那倒是爹错怪你小子了……说起来,爹虽然没吃过军法,但是你那两个兄长……”   程咬金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厅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喧嚣声。   然后程处弼甚至听了二哥兴灾乐祸的大嗓门。   “赶紧的,拿块门板过来,让我大哥躺着进去,咱们大唐第一个打腚不打脊的倒霉鬼回府喽……”   然后就听到了大哥气极败坏的怒喝声。   “老二你再叽叽歪歪试试!等老子伤好了你等着……”   程咬金一脸懵逼地站起了身来。“啥玩意?谁他娘的揍老大屁股了?”   然后下意识地扭脸朝着程处弼看过去。   程处弼第一反应就是摇头否认。“不是我干的。”   程咬金白眼一阵猛翻,懒得搭理老三,表情诡异地快步朝着厅外走去。   然后程处弼很快就醒过了神来。卧槽……亲哥居然是第一个屁股挨揍的受害者。   昨天自己才刚刚向李叔叔表达了脊杖那那玩意伤人,还是用臀杖打屁股更安全。   结果这才一转眼,亲大哥就变成了第一个屁股挨揍的倒霉鬼?   程处弼的脑海里边闪过一个画面,看到了一脸阴恻恻笑容的皇帝大佬。   这是亲哥勇于担当,想利于自己这位亲弟弟获得臀杖的第一手资料不成?   ……   脑子乱作一团的程处弼赶紧跟上亲爹的步伐,来到了厅门口,就看到了大哥由着一位家丁搀着。   正在缓步走上台阶,旁边那位笑得一脸兴灾乐祸的二哥,看到了亲爹程咬金从厅中蹿出来顿时脸色大变。   “爹?!”   “爹,老二嘲笑我。”这下子,大哥程处默直接就乐了,抬手一指身边的老二程处亮大声地道。   “爹,孩儿就是跟大哥开两句玩笑而已……”二哥程处亮下意识地抱着屁股就想退下台阶。   “给老夫上来!”程咬金黑着脸,朝着老二程处亮勾了勾手指头。   程处弼就看到了二哥一脸可怜巴巴的模样步上了台阶,然后就看到了亲爹直接一个横摆腿过去。   二哥发出一声惨叫,以五体投地的姿势秒趴在地上。   “孽障,下次在这样,定不亲饶,还不滚起来。”程咬金不乐意地闷哼了一声。   程处弼就看到了二哥全须全尾的立马麻溜地爬了起来点头哈腰的认错,并且向大哥赔礼。   明白了,亲爹这是为了给大哥出气,故意出脚夸张,嗯,正所谓伤害不大,但是气势很吓人。   大哥程处默也总算是气顺了眼,哼哼叽叽地朝着嬉皮笑脸的程处弼和程处亮这两个弟弟扶着自己跨过了门槛。   示意程处弼和程处亮让开之后,他自己咬着牙缓缓走动,唔,虽然走动的姿势有些奇怪。   就像是痔疮发作患者的步姿,但好歹还能走动。   “我说老大,你这是让谁给揍的?”程咬金表情古怪地打量着亲儿子那别扭的姿势。   心里边也有一堆的槽不知道从何吐起,刚刚老三还在这里叽叽歪歪什么臀杖。   结果倒好,老大就顶着一屁股的伤回了府,这特娘的叫什么事……   大哥程处默用一种显得有些古怪的姿势站定,很是憋屈地吸了吸鼻子道。   “孩儿今天跟同僚起了点小争执,碰了那家伙一下,谁知道他才能不禁碰,断了两根肋骨。”   “唉,将军觉得老扣孩儿的俸禄也不是个事,说什么陛下正好让军中改了脊杖为臀杖。   让孩儿自个挑是挨五十臀杖还是罚俸,不然,就得扣半年的俸禄。”   程咬金噗吡一乐,赶紧干咳两声掩饰道。   “陛下把脊杖改为臀杖?这是闹的什么妖蛾子,来,解来让爹瞅瞅伤得重不。”   向来厚脸皮的大哥程处默忍不住有些腼腆地嘿嘿两声。“爹还上算了,这不是打在背上,是打在腚上。”   “少啰嗦,赶紧的,想挨收拾是吧。”   无奈之下,一脸悲愤的程老大只能任由两个弟弟和亲爹啧啧有声的欣赏自己的大腚。   “啊,疼疼疼……”   “叫什么叫,老夫就轻轻戳你一下,行了,你这肉头厚,休养时间用不着太长就能活蹦乱跳的。”   一旁的二哥挂着一脸兴灾乐祝的表情,好奇地朝着亲爹问道。   “爹,陛下怎么会想着打背改成打屁股,莫非是觉得这样能令一干受刑之人觉得羞耻?”   听到了老二这话,程咬金直接就乐了。“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露个腚算啥?”   这话让程处弼摸了摸自己那英挺的鼻梁,看到这位笑得慈祥中隐透着一股子兴灾乐祸的亲爹。   不错,对于一干厚脸皮的程家人而言,露个腚算啥?   “对了老大啊,说起来,打脊梁改为打腚,这你还得谢谢你三弟。”   “???”程处默整个人都懵逼地,扭脑袋看向笑脸显得有些腼腆的三弟程处弼。   “爹,啥意思?孩儿被揍了还要谢过老三?”   “废话,如果不是老三,你被揍的就是脊梁。改揍脊梁为揍腚,就是因为你三弟劝了陛下。”   程处默一脸黑线地摸着屁股,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798章 生孩子臣真不会,但是帮别人生孩子臣可以   好在,听到了程处弼的那有理有据的,很有科学性的解释之后。   程处默这才恍然地摸了摸屁股,吸着凉气道。   “我说呢,之前若是挨上五十脊杖,孩儿怎么也得躺上半个来月下不来床。”   “但是这会子,好歹还能挪个步,原来根子在这……”   看着膘肥体壮的大哥程处默只能趴在那里朝着自己露出感激之色。   程处弼实在不知道该说啥。话说回来,大概也就只有这种彪悍魁梧的体格,才能够受了五十杖之后还能如此。   若要是像李恪那位不良皇子的小体格,五十臀杖下去,啧啧……   挨了杖刑之后,程处默只能站着用餐,主要是这位纯爷们不乐意趴着吃饭。   然后又听到了亲爹言及,老三兴办的私学已经起好了大名,叫大唐程氏大学。   两位兄长也很是热心,很乐意帮忙,程处亮甚至向程处弼自告奋勇,愿意在闲暇之时,去担当程氏大学的枪棒教头。   “多谢二哥的美意,暂时还不需要,等日后真有需要了,再来劳烦二哥不迟。”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谢过了二哥的这翻美意,老子是教学生治病救人的,不是让他们掐架群殴的好不好?   “莫要忘记了,还有你大哥我,我也可以搭把手。”   大哥哪怕是站着捧碗吃东西,仍旧不忘插嘴刷一下存在感。   ……   “……大唐程氏大学?”李承乾提起了笔,看着跟前的贡纸,喃喃地念叨着这个名字。   “不错,就是这个名字,我爹亲自给起的。”程处弼忍不住催促道。   “殿下赶紧动手,等墨干了,臣好拿去找人刻字,方好早日把校名给挂起来。”   “好吧,程大将军还真是豪气,起的校名,比太学就少一点。”   李承乾终究没忍住,吐了一句槽,不过他还是凝神静气,一挥而就。   不过用的不是被称为飞白体的行楷,而是用的隶书。   李承乾本想让程处弼去寻朝中的书法大家写,奈何禁不住处弼兄叽叽歪歪,只能硬起头皮上。   李承乾的隶书,虽然不出彩,但好歹中规中矩,当然对于程处弼而言,这些都不是主要的。   他所看中的是,自己又能白嫖大唐排骨精太子一幅书法,而且还是有花押有印鉴的那种。   而且,太子殿下写的学校名字,敢非议的人怕是不多。   原本倒是想要找皇帝大佬,不过考虑到这段时间,跟皇帝大佬之间发生的破事太多。   程处弼很担心去求字会被那个跟他爹一样不讲武德的唐太宗戏弄,所以这才把求字的目标对准李承乾。   程处弼美滋滋地将这份李承乾的大作给收起来的功夫,听到了李承乾的询问。   “处弼兄,再过些日子,内子就要生产了,那个……”   “哪个?”程处弼转过了身来,朝着李承乾问道。   李承乾有些腼腆地朝着程处弼道。   “那个之前,处弼兄你不是说,女子若是年纪太小,就生产,容易出事……”   “没错,殿下你不说,臣也想提这个事,若是殿下同意。   我希望太子妃生产的时候,臣能够陪着殿下,万一有个什么,臣也能够及时出手。”   看到程处弼那张信心十足的脸,李承乾心中一松之余,忍不住嘀咕了句道。   “处弼兄,连生孩子你也会?”   “……”程处弼呆呆地看着李承乾,半天才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生孩子臣真不会,但是,帮别人生孩子,臣可以。”   自知失言的李承乾干笑两声,旋及又觉得处弼兄这句话似乎也有问题?   看到李承乾歪过来的诡异眼神,程处顷面不红心不跳地道。   “臣的意思是,让别人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这是臣的手段。”   “那就好,那个,真的可以?”   “不是真的可以,而是必须可以,臣的医道,殿下难道还不相信?”   “嗯,是孤失言了,那就这么说定了。”   “不过臣觉得,在太子妃生产之前,希望殿下你能给臣找两个经验丰富的稳婆来。   找机会我教教他们,让他们给太子妃做个检查。”   说到了这,程处弼眼珠子一转,这样的事情,自己应该找更信得过的自己人。   “其实最好还是医女,毕竟她们年轻,而且又还能有一定的医学常识。”   李承乾顿时秒懂,跟前的处弼兄就差没指名道姓的说让那位武姑娘过来帮忙了。   “这没问题,要不这样,处弼兄你跟孤一起去寻我母后,有什么要求,你直接跟她解释。”   二人说走就走,程处弼与李承乾很快,便来到了立政殿,见到了正在立政殿内练习书法的长孙皇后。   看到了程处弼那小子,长孙皇后没来由得觉得脸有些烫,嗯,这个混帐小子……   好在,长孙皇后终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   等听闻了李承乾之言后,长孙皇后也不禁心中一凛,她亦想起,自己这位儿媳妇现如今还不满十五。   那岂不是说,她也属于是危险性大的孕妇?   “程三郎,你需要什么,只管说,老身能做得到的,定不推辞。”   “小侄希望能够从娘娘这里借一个医女,再借一个经验老道的稳婆。”   “这没问题,来人,速速去召武媚娘过来……”长孙皇后朝着一旁的贴身尚宫吩咐了一番,转过了头来看向程处弼。   “若是……嗯,若是妇人难产生不出孩子,你会怎么做?”   程处弼信心十足地翘起了一根手指头。“有一个种办法可以解决,那就是剖腹产。”   “意思就在字面上,将孕妇的肚子剖开,取出婴儿。”   李承乾的脸色瞬间一白,下意识地抬起了手紧紧地抓住了程处弼的胳膊。   “那我娘子她……”   “殿下放心,肚子剖开,取出婴儿之后,臣还会将伤口缝合好,定能保太子妃无恙。”   长孙皇后有些心悸地问道。“那若是剖开了肚子,以后会不会……”   “婶婶放心,只要缝合好,休养一年半到两年再怀孕,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得到了程处弼的保证,长孙皇后与李承乾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第799章 太子殿下你的思想怎么能这么不正经?   不过,二人虽然松了口气,但是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而程处弼想了想,给出了更加稳妥的方案。   “其实吧,依小侄之见,太子妃年纪太小,而且体格也过于纤弱。   小侄其实建议,最好是直接实施剖腹产,以避免意外。”   “这能行吧?我娘子若是还没到生产的日子,会不会出问题……”李承乾满脸纠结地看向母亲。   长孙皇后也拿捏不定主意,详细地询问程处弼会怎么开刀。   无奈之下,程处弼抄起了毛笔,一个圆型的脑袋,程处弼想了想,又在那圆型的脑袋上添了几笔。   “???”李承乾目瞪口呆地看着处弼兄笔下那长毛的蛋。   “处弼兄,这是蛋长毛了?”   程处弼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神特么的蛋长毛了……太子殿下你的思想怎么能这么不正经?   这种不正经的书画艺术,绝对不是我这样的医学天材会去画的明不明白。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收到了妻子传来的消息,匆匆赶来的李世民也听到了蛋长毛了这句疑问句。   走到了近前,没搭理冲自己行礼的程处弼,看到了那个圆形上面插着几根长毛。   一想到了观音婢派人过来说起的正经事,顿时反应了过来,脸色有些发黑地戳了戳那张贡纸。   “你该不会说这是个女人的脑袋吧?”   听得此言程处弼不由得面露心悦诚服的表情,朝着这位慧眼识珠的皇帝大佬一礼。   “叔叔居然慧眼如烛,一眼就看出来了,没错,这就是一个女人的脑袋。”   此刻,立政殿下整齐划一地响起了诡异的抽气声。   大唐皇帝陛下一家三口全都黑着脸看向程处弼。果然,画一个圆就是脑袋,上面画几根线条就是女人。   李世民咧着个嘴,很想给这小子一脚尖。考虑到不久之后自己儿媳妇的生产问题。   最终强行李世民忍住了踹程老三一脚冲动,抬起双手狠狠地揉了把脸。   转过了头来,看向脸色同样很黑的观音婢,看来妻子也有点受不了程老三的绘画天赋。   “娘子,要不你先避一避?”   “没事的,那便是女人是吧,贤侄你继续吧……”   长孙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罢了,之前就听夫君说过程处弼那令人绝望的绘画天赋,今天终于见识到了。   不过,为了自己儿媳妇的生命着想,长孙皇后决定强忍。   程处弼看到大家都没有其他意见,继续,在那个长毛的蛋下方,画了一个椭圆形。   “……”   然后,四根棍子,插在椭圆形上。   “……!!!”立政殿内的气氛,已经压抑到快要暴炸。   不过程处弼可没功夫理会这些,专业的医务工作者,就该有职业道德。   他的手指头在上面比划不停,唾沫星子横飞的叽叽歪歪。   三位皇室大佬一脸黑丝地看着那个造型极度诡异的火柴人,连猜带蒙,大概知道了程处弼的意思。   从下腹部横切剖开之后,再剖开子宫,然后取入胎儿与胎盘,再关腹。   总之,程处弼告诉老李家的三个人,这个剖腹产的手术难度极小,就跟做阑尾手术和胆结石手术差不多。   这样的回答,总算是让这对在场的三人好过了些。   “那既然如此,何不直接剖腹取之?”李世民忍不住问了句道。   程处弼看了眼这位宁可短痛不愿意长痛的皇帝大佬,点了点头道。   “其实方才小侄也向婶婶提了这个建议,不过手术的日期。最好等到临近预产期的那段时间再行剖腹。”   “一般来说怀胎十月,也就是四十周,咳,也就是二百八十天。”   “二百八十天,咱们儿媳妇,是什么时候有孕的?”李世民扭头朝着长孙皇后问道。   “去岁十一月份没来月事。”长孙皇后笃定地答道。   “小侄想问的是,太子妃十月份来月事是十月哪一天?”   程处弼好歹经常给妇产科搭手,自然很清楚一些妇产科的基础知识。   怀孕周期的算法是从末次月经来的第一天开始计算。   “我知道,是十月二十六。”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李承乾脸上,把李承乾看得一阵心虚。   程处弼没理解,然后开始拿笔在那里计算月份,毕竟唐代的历法用的还是农历。   所以不能用月来算,只能一个月一个月的加下去,由此推算下来,那就应该在八月十五的前两天。   “也说是说,现在距离太子妃生产的日期,还有差不多一个月。”   ……   李世民看着程处弼离开了立政殿,看向身边的妻儿,看到二人情绪明显有些低落,不禁笑道。   “好了,观音婢,还有承乾,你们不必如此,既然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来考虑。   那正好可以让程三郎试试他的手段,若是可以,再来做决定不迟。”   “夫君你的意思是……”长孙皇后眼中闪过一道明悟的光芒。   “不错,朕会命人排查一下长安城内的那些孕妇,若是有近期要生产的……”   李世民的声音越来越小,而长孙皇后与李承乾的脸色也好看了不少。   也对,若是程处弼能够挽救那些难产孕妇的性命,那么,太子妃的安危也就有了保证。提前剖腹产也不是不可以。   此刻,程处弼正站在立政殿外,见到了被长孙皇后的贴身尚宫找来的两个人选。   稳婆四十出头,年富力强,而且看起来人很精明的样子,还跟皇帝大佬一个姓。   医女十三岁,年轻貌美,聪明睿智的样子,跟那位历史上的女皇帝一个姓。唔……   程处弼与两人静候在屋外,等着太子过来,这才好一同前往东宫去给太子妃进行产检。   程处弼小声而又简略地给二人解释着请他们过来的原因。   “媚娘,还有李稳婆,一会需要辛苦二位去给太子妃做个产前检查。”   武媚娘乖巧地点了点头答道:“好的三哥,你能不能说得更详细一些,要我们怎么去做?”   程处弼大致说了一下他们需要检查的是哪些,关注地是哪些问题。 第800章 当你直面困难的时候,才会发现困难是真的难   当然,过于隐私的那种妇检,并不适合这个时代,作为医者的程处弼。   自然也需要顾忌到这是距离二十一世纪有一千四百多年的古代。   那位稳婆听着程处弼那满嘴的医学名词,脑子乱作一团,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程太常。   好在旁边还有一位熟知程三郎是什么德性的武媚娘,一到不懂的地方,立刻开品询问。   经过了一番交流,二人大致明白了需要给太子妃做什么样的检查。   哪怕是李世家一家对自己无比信任,但是这些检查,特别是给女性进行产前检查,更是要避嫌。   这也就是哪怕是在后世,妇产科里边也极少会有男医生的原因。   程处弼跟武媚娘与稳婆解释得差不多的时候,李世民一家三口也来到了立政殿门口。   “观音婢,你就和承乾一块过去吧,若是有什么问题,记得到甘露殿知会一声。”   李世民没有一起过去,而是留在了皇宫,毕竟这是要给儿媳妇做检查。   婆婆去还成,若是公公去,总觉得不太合适。   ……   太子妃苏氏一脸忐忑不安地在侍女的搀扶之下坐起了身来。   有些忐忑不安地看向婆婆长孙皇后,长孙皇后朝着这位还未满十五岁的儿媳妇露出了一个笑容。   “放心吧,只是给你做一个检查,看看你和肚子里的孩子有没有问题。”   李承乾就站在旁边,有些忐忑不安地频频朝着屋外望去。   看到了程处弼在那里看着武媚娘拿出来的那张数据表正在详端。   表格自然是程处弼自制的,仔细地打量着上面的数据,再结合自己的观察得到的结论。   心中已然有数的程处弼朝着那位那位经验老道,给过许多女性接生的李稳婆看去。   “李稳婆,以你的经验来看,怎么样?”   李稳婆看了一眼厅中的太子还有皇后娘娘,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硬起了头皮道。   “老身觉得,太子妃的胯实在是小了些,怕是……”   “嗯,多谢李稳婆,现在看来,已经有结果了。”程处弼点了点头,明白了李稳婆的意思。   程处弼不太清楚,历史上,这位太子妃是什么时候怀孕的,但是随着李承乾的命运已经被自己扭转。   以至以让他有些担心,太子妃的命运,会不会也发生变化。特别是看到了这张表格中的数据后。   程处弼的眉头越发地锁得更紧,看得屋中的李承乾忐忑不安,干脆就走到了屋外,迫不及待地低声追问道。   “处弼兄,怎么样?”   程处弼转过了头来,朝着李承乾正色道。   “太子妃,应该是年纪太小,骨盆发育还不完全。如果生产,出现难产的危险性大。”   “所以,臣建议最好进行剖腹产手术。”   “……真要做手术?”李承乾的脸色不禁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这是提前解决隐患的最好办法,臣绝不是开玩笑。不然,之前也不会向陛下建议,推迟清河公主的婚期。   就是因为十六岁以下的女子,若是有了身孕,很容易发生危险。”   看到李承乾那张犹豫不决的表情,程处弼语重心长地道。   “当然,若是殿下你觉得不好跟太子妃说,那就由臣来跟太子妃解释,相信殿下你也不希望太子妃出现危险。”   李承乾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当然不希望,这样吧,还请处弼兄跟我一块进去。”   苏氏有些忐忑不安地与长孙皇后坐在一起,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表情十分纠结的夫君还有程三郎连袂而来。   李承乾步入了屋中之后,先是朝着长孙皇后露出了显得有些难看的笑容,这才看向妻子。   苏氏的神情也变得紧张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襟问道。   “夫君,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还是由臣来解释吧……”程处弼看到李承乾那副模样,上前一步道。   “根据李稳婆,还有武医女检查之后,得到的结论,就是太子妃你身体有些过于单薄。   另外,由于年纪太小,导致体格方面没有完全的长开,所以……”   听到了程处弼的这一番解释,提及了剖腹产的必要性后。   苏氏的俏脸瞬间失去了血色,下意识地道。“那我的孩子呢,他能不能保得住?”   “当然能,剖腹产的目的,是保证太子妃你和腹中胎儿的安全。”   苏氏这才稍松了口气,明眸转了几圈之后朝着长孙皇后看过去。   长孙皇后勉强一笑。“儿媳妇,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母亲,孩儿愿意剖腹产。”苏氏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道。   “娘子……”李承乾有些紧张地搓着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反倒是苏氏,迎着夫君那担忧的目光,挤出了一丝笑容道。   “夫君,妾身相信程太常的医术,所以,也愿意信任程太常的判断。”   ……   由着长孙皇后陪着太子妃,心中烦闷的李承乾亲自送程处弼出宫。   程处弼看到李承乾一直埋低脑袋,沉默不语地走着,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劝解这位倒霉的太子哥。   话说回来,他也真是够倒霉的,好不容易才挺过了足疾的煎熬。   现在自己的那身怀六甲的妻子,又有难产的征兆。偏偏这些事,他这位太子,都无能为力。   “处弼兄,我是不是很没用?”李承乾突然开口说出来的这句话,差点让程处弼误会这哥们听到了自己的心声。   不过在仔细观察,确定李承乾犹自沉浸在一股黯然颓废的情绪里。   程处弼顿住了脚步,大手拍在了李承乾的肩膀上。“殿下,你莫非忘记了之前,臣是怎么跟你说的?”   “只有当你直面困难的时候,才会发现困难是真的难。”   “???”李承乾的脸色直接变了。一脸黑线地看着程处弼。   却不想,还没来得及表示什么,就听到面不改色的处弼兄说出极富有哲理性的下半句。   “但不论怎样,你必须要有面对它们的勇气,这样你才有战胜他们的可能性。”   “……” 第801章 不不不。不是我家殿下的……   子夜,长安城东,邓主薄一家老小,紧张不安地走动着。   一间屋子里边灯火通明,里边时不时地传出一阵呻吟声,呻吟声中,透着难以言喻的痛苦。   看着身边那位急得眼眶都红了,搓着双手疾走的长子邓大郎。   年过四旬的邓主薄抚着长须,低声宽慰道。   “大郎,莫要太慌张了,儿媳妇一定会没事的。”   邓大郎看着屋子方向忍不住小声地嘟囔道。   “爹,九娘都已经进去半个时辰了……都这么久了还没动静,真的不会有事吗?”   “应该,应该不会有事的。”邓主薄有些犹豫地道。   这个时候,门帘子被掀了开来,那位稳婆从室内走了出来,脸色有些忐忑不安地朝着邓主薄一礼。   “邓老爷,小娘子疼了老半天了,可是孩子就只露了个头顶,就是出不来。”   “老身怕小娘子身子弱,再这么下去,怕是大的小的都保不住……”   “九娘……”听到此言,邓大郎不由得脸色大变,就想要往产房里闯,被两名家丁死死给拦住。   邓主薄也不禁有些慌了神。“那,那这可如何是好。”   一旁也同样满脸焦急之色的夫人赵氏,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一把扯了扯邓主薄提醒道。   “老爷,你可还记得,前几日太医署特地派了人过来查问过。”   “说是咱们儿媳妇分娩,若是有什么意外,可以派人到坊东门去寻值卒知会一声,他们会派人过来……”   “哎呀,你不说老夫真把这事给忘了,快,管家,速速去坊东门找值卒,告诉他,本官的儿媳妇难产……”   管家大声答应了一句,撩起前襟立刻朝外狂奔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坊东门的值卒打着哈欠,站在坊门一带往来行走,那位值卒伍长,时不时地扭头朝着不远处看去。   那里有一间平日里供他们这些巡夜的值卒晚上休息的小木屋,只是此刻里边。   躺着一位绣衣正在那里边呼呼大睡,对于这位这几天都一直蹲守在这里的绣衣,搞得他们这帮子值卒成日心惊肉跳。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值卒伍长一扭头,就看到了打着邓字的灯笼正朝着这边而来。   “是谁?!”值卒伍长手扶扶着腰畔的横刀厉声喝道。   管家一边朝着这边跑一边大声喊道。   “我家小夫人难产,老爷吩咐让我过来寻人,说是之前太医署来人交待过的……”   原本一点动静也没有的小木屋中顿时传来了动静,里边那位和衣而臣的绣衣快步出来。   “说清楚,是哪一家?”   看到从小木屋中突然蹿出来的身影,再看清楚了这位的衣着打扮,管家不敢怠慢赶紧答道。   “小人是工部邓主薄的管家邓有才。”   “知道了,你回去吧,一会就会有人到访。”   这位绣衣点了点头,快速地解开了栓在立柱上的缰绳翻身上马。   “快,打开坊门!”   不大会的功夫,一匹疾奔的快马,清脆的蹄声撞碎了寂静的月夜……   ……   砰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惊醒了正在做着美梦的程处弼。   “三公子,三公子快醒醒,吴王派来了护卫,有急事要寻公子。”   “吴王?……”睡得有些发懵的程处弼晃着脑袋站起了身来,半天才反应过来就是李恪那个不良皇子。   推开了房门,看到了站在门外,气喘吁吁的李恪的护卫头子李德,没好气地道。   “你家殿下这是闹什么妖蛾子?”   “程太常,有孕妇难产,我家殿下已经先赶过去了,让小人过来跟你知会一声。”   “难产,孕妇?”程处弼的眼珠子鼓了起来,忍不住下意识地吐了句槽。   “我怎么不知道?你家殿下也太……”   看到程处弼还有旁边的程府家丁那诡异的目光,李德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程三郎看待事物的角度怎么总是那么清奇。   “不不不。不是我家殿下的……哎呀,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还请程太常速速随我同去。”   程处弼抹了把脸不再废话,回到了榻前抄起了衣服一边穿一边吩咐道。   “行了,你赶紧去叫醒程亮和程光,让他们准备工具,我马上就好。”   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就领着程光与程亮离开了卢国公府,跟着李德策马而去。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一马轻便的马车,已然驰离了皇宫,里边坐着三个女人。   一位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尚宫,以及有些忐忑不安的武媚娘还有那位李稳婆。   而李恪这位十分好用的皇家工具人,此刻已经策马驰入了邓主薄所在的坊,朝着邓主薄府上而去。   “老爷,老爷不得了了,吴王殿下来访。”一位家丁连滚带爬地朝着邓主薄家的后院狂奔而去。   他的叫声,生生把邓主薄一家老小都给吓了一大跳。   “少当着老爷的面胡说八道,大半夜的,哪来的吴王?”   看到家丁跑到跟前,管家一把拽住了这位家丁喝道。   “小人哪敢胡说,真是吴王殿下……老爷你看。”   邓主薄回头看过去,就看到了那位在长安城内,最是长袖善舞的吴王李恪,正在几名护卫的簇拥之下朝着这边快步行来。   看着这位传闻中十分风流,长得又是这样姿容俊美,面如冠玉的吴王殿下。   邓主薄的脑子突然闪过一道电火花,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产房,然后又看向自家长子。   却看到了自家长子也是一脸懵逼而又敬畏地看着这位出现在府中的吴王殿下,不禁松了口气。   “下官参见吴王殿下……”邓主薄赶紧上前一礼。“不知吴王殿下大驾光临所谓何事?”   “邓主薄,诸位不必多礼,本王此来,是受程太常之托……”吴王李恪笑眯眯地朝着邓主薄还了一礼道。   “程太常,该不会是那位卢国公府的程三郎吧?”一旁边的赵氏忍不住低呼出声来。   “正是,程太常之前曾经有言,说是咱们长安城内的年轻孕妇难产者,往往都是九死一生。”   “为此,他决定出手救助一二,当然,若是邓主薄你不乐意的话……”   “愿意,爹,我愿意。”邓大郎直接就急了眼,大声地叫道。 第802章 产妇的情况不是很好,流了不少的血……   程处弼跟着李德来到了邓主薄的府邸前,正好看到前方的马车停下,从马车里边走下来了武媚娘还有李稳婆。   还有另外一位,则是长孙皇后的贴身尚宫。   程处弼也赶紧翻身下马,上前见礼。   那位尚宫赶紧还了一礼,扫了身边的武媚娘和李稳婆一眼道。   “老身当不得程太常大礼,今日听闻了邓主薄的儿媳妇难产,老身奉命领武医女和李稳婆过来相助程太常。”   程处弼自然秒懂,直接就反应过来了是什么原因,肯定是因为担心程某人没有过实操。   所以李叔叔一家老小生怕自己去给他儿媳妇做手术时出现什么意外,这才会用这样的手段。   不但出动了李恪这位十分专业和优秀的皇家工具人,居然连长孙皇后身边的尚宫也出动了。   对于皇帝一家老小这样的行动,程处弼也能理解,再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位邓主薄的儿媳妇难产,自己作为医者,既然遇上了,肯定也会想法办解决问题。   程处弼这边看了了一眼程光,程亮,既然武媚娘和李稳婆都到了,那是最好的。   毕竟剖腹产这样的事情,最好还是女助手。   程处弼与这位胡尚宫默契地一笑,大步朝着已经敞开了大门的邓主薄府门走去。   行不多远就遇上了与李恪一同前来迎接自己的一位中年文士。   程处弼只是草草地寒暄了两句当即道。   “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邓主薄,你若是乐意,那程某愿意给你家儿媳妇进行手术。”   已经先被李恪灌输了一通手术能治百病理念的邓主薄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答道。   “那就有劳程太常你施以妙手,活我儿媳妇的性命。”   “那就好,咱们过去吧。”程处弼点了点头,大步前行,不大会的功夫就来到了产房前。   “媚娘,你和稳婆更换衣物之后先进去。然后给产妇的腹部消毒……   对了,有劳夫人你先进去安抚一下你儿媳妇,告诉她,放松就好,程某人定会保下她的性命。”   随着程处弼这位大唐鼎鼎大名的神医在这里指挥若定,很快,原本还乱作一团的邓主薄府中,很快就安宁了下来。   一身白衣戴着白罩还有白口罩的李稳婆来到了门口有些惶急地道。   “程太常,已经准备好了,不过产妇的情况不是很好,流了不少的血……”   已经让所有人远离产房,程处弼就在产房门口穿着手术服,目光落在了程亮与程光哥俩身上。   “拿这个针筒,让武医女抽点血,程光、程亮,你们负责给产妇配血型,一旦配好了,就赶紧送两百毫升进来。”   ……   程光接过了从产房里边递出来的针筒,从器械箱中拿出来了试管,开始进行配型准备。   程亮则抄着一个空针管扬了扬道。   “来来来,大家都站在一排,不用害怕,就是抽你们一点血,拿来救产妇的性命……”   这二位可是经历过战场急救的老手,搞血液配型工作无比熟练。   由着外面继续喧闹,程处弼已经步入了屋内,看到了用两张案几和一块门板拼凑起来摆在屋子中央的手术台。   周围能点燃的烛台油灯,足足有近三十盏,总算是让室内的光线,亮到了勉强可以进行手术的地步。   只是此刻,哪怕是临时手术台上铺的床单,只刻也已经被鲜血的血液浸染。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的眉头不由得一拢,听到了赵氏那略带着一丝哭腔的嗓音。   “程太常,快救救我儿媳妇吧,她……”   “闭嘴!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安慰你儿媳妇,让她打起精神来,不要睡着了。”   程处弼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赵氏,生生把这位中年妇女吓得打了个激灵,屁也不敢放一个。   程处弼的目光落在了孕妇的腹部,目光扫过了孕妇的脸,年轻得过份的脸,此刻显得份外的憔悴。   程处弼没再多话,现在说得再多也不如赶紧动手。抄起了那个专用于穴位埋线的针筒。   开始寻常适合的穴位,寻找适合的穴位埋线,给病患止痛。   针炙止痛,这在中医里边是一项常用项目,特别是在没有止痛药的古代就更是了。   这些止痛穴道,自然是师承自那位一去江南不复还,至今未收到音讯的孙思邈。   将那几个穴道都做了埋线处理之后,程处弼稍松了口气,用生理盐水冲了冲手。   在孕妇的腹部略微按压之后,程处弼那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响了起来。   “手术刀……”   已经站在了摆放好的器械跟前的武媚娘毫不犹豫地抄起了手术刀拍到了程处弼的手中。   一旁的尚宫不禁有些急了眼道。“程太常,你还没给她喝麻药呢。”   “她的状态,撑不到那个时候,都闭嘴。”   程处弼就在一帮女人的视线注视下,举重若轻地在孕妇骶骨上方划开了一道长约十五公分的刀口。   这样的一刀下去,那位处于半昏迷状态的产妇仅仅只是抽搐了一下。   看到了这一幕,原本还站在那里战战兢兢不知如何是好的赵氏白眼一翻,直接整个人软倒在地上。   程处弼只是略微扫了一眼。“愣着做甚,赶紧把人弄出去,别影响我手术。”   邓主薄与邓大郎以及李恪都颇为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口等待着。   “不适合,不适合,不适合……还有谁,快!”连续配了四个人,血型都与产妇不适合。   这下子程光不禁有些急了,大声喝道。   “我,抽我的试试……”邓大郎一咬牙伸出了胳膊,旁边的李恪看到了这样的场面,亦是心性怜悯。   “还有本王,抽本王的试试。”   “殿下不可,抽我们的就行了……”李德等几位吴王府护卫赶紧上前拦住。   ……   随着子宫被剖开,程处弼看清楚了子宫内的胎儿,浑身已经开始发青,当即立断地伸手进入子宫将胎儿给倒提了起来。   这一幕在瞬间,落入了武媚娘、李稳婆和胡尚宫的眼中。   看到了程处弼伸出了手,在那胎儿的口中掏出了一团污物,然后再将大手变成捧水型拍击在胎儿的后背上。 第803章 不听我的话,人死了算你的   连续续三击之后,还没有反应,程处弼正想换一个办法。   就突然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吸气声,然后稚嫩的哭泣声从这个小家伙的口中冒了出来。   听到了这声比那小猫咪大不了多少的哭泣声,落在了室内的诸人眼中,却显得那样的欢欣鼓舞。   而那位年轻的产妇,若有所觉地呻吟了一声,似乎想要努力睁开眼睛。   “生了?你们听,刚刚是不是有小娃娃的哭声?”邓主薄有些懵逼地看着产房。   程太常这才换好衣服进去这不到盏茶的功夫吧,已经生了不成?   就在这当口,就看到了那位穿一身白的中年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干净的白布包裹起来的小小襁褓。   “已经剖出来了,是个男孩。”   “我娘子怎么样了?”邓大郎只扫了一眼那个娃,下意识地喝问道。   面对着这位因为关心妻子急得不行的年轻郎君,胡尚宫没有因为他的失礼而不悦。   “程太常正在救你妻子的性命,还请你们不要大声喧哗,另外,孩子赶紧来个人抱走。”   “快。奶娘赶紧去,你们两个,陪着奶娘,莫要出了差池……”   “配出来了,公子,要两百毫升是吧?”   “先要两百,至少给我预备一千毫升,快!”程处弼此刻正在满头大汗地寻找着这位孕妇的出血点。   虽然光线导致程处弼观察出血点很困难,不过似乎老天爷兴许是垂怜这位可怜的年轻母亲。   程处弼总算是及时地通过一旁那位李稳婆手中拿着两根蜡烛的晃动,观察到了那个主出血点。   那边,武媚娘的额头上已经满是细碎的汗水,正在拿着一个针管,缓缓地将一管血液,慢慢地注入产妇的静脉。   而另外一侧,胡尚宫也被赶鸭子上架,抄着方才武媚娘扎进了血管的针管,慢慢地推注着方才从外面抽来的血液。   饶是胡尚宫没有晕过血,可是现在,看着自己手中那粗大的针管之中的血液打入到那位年轻孕妇的体内。   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悸之感,好在她终于是老沉持重之人,手一直很稳地继续注射。   程处弼在那光线不足的情况下,咬着牙根,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出血处理完毕,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伸手试了试年轻孕妇的脉搏,虽然博动有些虚弱,但好歹还行。   “血输进去多少了?”   武媚娘不加思地索地答道,手仍旧稳稳地握着针筒继续推送。   “我这边进去四百毫升了,胡尚宫那边方才已经完成了三百毫升了……”   程处弼双手上的动作丝毫不敢停顿,朝着门外喝道。“程亮,再抽四百毫升过来。”   ……   看到程太常的家丁,又将两大针管的血给送到了产房门口。   邓主薄的小心肝,悬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来。   一旁的儿子邓大郎此刻表情显得十分地紧张,呆呆地坐在一旁,嘴皮都已经咬出了血。   而那位方才在产房中昏迷过去的赵氏已经醒了过来,抱着那重新包裹好的孩子,也走了回来。   看到了这里的场面,又看了一眼怀中那已经清洗干净喝过奶,已然甜甜酣睡过去的孙儿,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直到程处弼确定自己已经解决了她子宫内和腹腔内的所有隐患之后,程处弼这才开始缝合。   一阵虚弱的呻吟声再一次传来,李稳婆不由得惊喜地低呼了一声道。“程太常,她醒了……”   “告诉她,她的孩子已经平安降生了,她也不会有事的。”   感觉到了腹部一阵阵难言的剧痛,让自己整个人无比难受的九娘听到了李稳婆的这番话。   原本那散乱的眼神终于聚集到了李稳婆的脸上,看到了李稳婆用力点下的头。   她似乎才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然后一阵针扎般的疼痛传来,让她发出了一声虚弱的惨叫,再一次昏了过去。   程处弼则毫无表情的继续进行着有条不紊的缝合,直到将子宫和皮肤上的伤口都安全缝合之后。   这才如释重负地伸展了下因弯腰时间太长而份外难受的腰背。   而直到此刻,注入这位产妇九娘体内的血液,足足达到了一千五百毫升。   这种计量单位,只有程处弼还有他的弟子,以及武媚娘才明白。   一千五百毫升的血液进去之后,又还打进去了差不多这个一千五百毫升的生理盐水。   足足一个时辰,程处弼这才一脸疲惫地从里边走了出来。   “程太常,我,我妻子她怎么样?”方才还犹如泥雕木胎的邓大郎直接站起了身来快步上前道。   “还活着,接下来,就看她什么时候能醒。”程处弼朝着这家伙挤出了一丝笑容道。   ……   邓主薄一家子人全都围拢到了跟前千恩万谢,程处弼摆了摆手道。   “邓主薄,赶紧让人,将产妇转移到另外一个屋子去,这个屋子需要好好的清洁一下,里边全是血。”   “记住了,新屋子一定要保证通风,空气流通顺畅。”   “那个程太常,孕妇不能见风吧……”李稳婆有些犹豫地吱了一声。   程处弼看了一眼这位跟自己有一千四百多年代沟的李稳婆。算了,看在她是老女人的份上,懒得怼。   “屋子里边,一定要保持空气流通,不然不利于产妇的康复。”   那边的赵氏将孩子交给了奶娘之后,也走了过来声援李稳婆道。   “那个程太常,老人们都说,女子产后若是见了风,会……”   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直接拉下了脸喝道。   “会什么会,你是医者还是我是医者,不听我的话,人死了算你的。”   “???”赵氏整个人都懵了。神特么人死了算我的,这是我儿媳妇,是我儿的好不好?   好在一旁的李恪知晓处弼兄最不乐意别人在医学方面置疑他的专业,赶紧朝着邓主薄道。   “诸位莫要忘记了,经程太常之后活下来的病患无数,你们若是不听他的,出了问题……”   “那就这么办,来人,速速去准备一个间屋子,夫人赶紧去看着孩子就是了,莫要在此捣乱。”   赵氏被神色不善的程处弼抢白了一句后,一想到这位的名声,心中发寒,赶紧答应了声之后退到了一边。 第804章 姑奶奶跟你聊的是爱情,你居然跟姑奶奶聊灵异?   长孙皇后自打醒过来之后,就再没睡意,一旁的李世民劝了几句之后,不知何时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足足等待了个多时辰,这才听到了有人轻敲响房门。   长孙皇后看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夫君,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就看到了已经回宫的胡尚宫。   胡尚宫朝着长孙皇后一礼后,悄声地将程处弼去给那位难产的产妇进行了手术,救下了婴儿性命。   同时,也挽救了那位流了不知道多少鲜血的产妇的性命。   “……只是那位产女宁九娘因为产后失血过多,现在还没醒来,所以程太常还在那里等着,以免出现意外。”   “武医女和李稳婆也都留在了那里,以便给程太常做帮手。”   听到了这话,长孙皇后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朝着胡尚宫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容。   “嗯,辛苦你了,快去歇息吧,有事,本宫自会着人去叫你。”   “是,那奴婢就先告退了……”一脸疲惫之色的胡尚宫朝着长孙皇后一礼之后,转身悄然离开。   长孙皇后愣愣地看着胡尚宫远去的背影,扫了一眼侍立于门外的宫女和宦官,这才合上了房门。   一回头,就看到了夫君李世民已经坐起了身来。“可是胡尚宫?”   长孙皇后来到了床前,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道。   “是的夫君,程三郎方才已经出手救下了工部邓主薄那难产的儿媳妇宁九娘,还保住了她的孩子。”   “听胡尚宫的意思,今日,若非是有程三郎,怕是那宁九娘母子都保不住……”   “居然这么严重。”李世民的脸色不禁又难看了几分。   长孙皇后靠到了夫君的怀中,小声地言语道。   “胡尚宫说,那位宁九娘光是流掉的血,怕是都得有好几斤,妾身也听得毛骨悚然……”   “看来,程三郎还真是没在医道上说大话。”   “那宁九娘的年纪,虽然比咱们儿媳妇稍小一些,可也小不了几个月。”   说到了这,长孙皇后轻叹了一口气,额头轻抵在夫君的胸口闷闷地道。   “妾身可真是越发地担心了。”   李世民轻拍了拍长孙皇后的背宽慰道。“好了,观音婢,咱们的儿媳妇一定不会有事的。   程三郎那小子已经证明了他有这样的能力。”   ……   天色明亮之时,产妇宁九娘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到了夫君邓大郎就在身边。   而身上传来的痛楚,让她在恢复了神智的那一瞬间,忍不住再次呻吟出声。   “九娘,九娘你可算醒了。”邓大郎看着亲梅竹马的宁九娘睁开了双眼,不禁喜极而泣。   “夫君,你怎么在这?”宁九娘强忍着身上的痛楚,小声问道。   “是程太常交待的,让我看着你,你等一下,快,叫人去请程太常,我家娘子醒了……”   程处弼与武媚娘一起步入了屋中,仔细了检查着一遍,确认了宁九娘的情况后,松了口气。   由着赵氏抱来了那个刚出生还不足一天的小娃娃母子相逢,程处弼来到了屋外。   邓主薄朝着程处弼连连称谢不已。   程处弼客气两句之后,朝着邓大郎正色道。   “邓大郎,你娘子情况还不错,不过,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想要你家娘子的身体能够尽快康复,就照着我给你们的那张膳食方子给你娘子做着吃。”   “再有就是,这两天,我会抽时间过来给你家娘子进行检查。”   “另外,第三天开始,要让你媳妇下床走动。”   “多活动活动,才能够利于她手术后的身体恢复,明不明白?”   邓大郎点了点头连连称是,一旁的邓主薄也正色行礼道。   “程太常放心吧,你救了下官的孙儿,又救下了我儿媳妇,下官不相信你,还去相信谁?”   ……   程处弼翻身跃上了马背,陪同着武媚娘和李稳婆朝着皇宫的方向行去。   武媚娘哪里乐意在车里边跟那李稳婆呆一起,干脆就坐到了前边,将那车帘子卷了起来。   看着程三郎牵着马,伴着马车缓缓前行,口中极度虚伪地客气道。   “三哥,你也累得不轻,还是别送了……”   程处弼看着这位兴至昂然,精神抖擞的武姑娘,坚决地摇了摇头。   “没事,我把你们送到宫门再回去就是了,昨天辛苦你了,我还担心你受不了那样的场面。”   武媚娘一双美眸就没离开程处弼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嫣然一笑言道。   “一开始,其实媚娘还是有些害怕的,不过,看到三哥你在,我就一点也不怕了。”   “是吗?”程处弼摸了摸下巴,不禁大乐。“这话倒也没错,毕竟我们程家人可是有镇宅避邪的功效。”   “满长安城,至少差不多有过半,贴的都是我们一家人的画像。”   话还没说完,坐在马车深处的李稳婆噗吡一声,然后赶紧捂住了嘴。   甭管这位武医女,还是那位程太常,都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稳婆能得罪得起的。   “……”武媚娘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原本楚楚动人的明眸之中也有凶光乍现。   神特么的镇宅避邪,姑奶奶跟你聊的是爱情,你居然跟姑奶奶聊灵异?   程处弼这还没得意多久,就感觉到了气氛不对,扭过了头来,就看到了武媚娘那张凶光毕露的狰狞脸蛋。   唔……虽然这位武姑娘一脸凶像,但是,那鼓起的腮帮子,还有那撅起的可爱红唇。   显得那样的萌萌哒,爱了爱了……   “媚娘你生气的样子,其实挺可爱的。”程处弼作为实在人,向来都是实话实说。   “???”武媚娘不禁一呆,原本那翻腾的怒火,就像是被迎头浇下来的花雨给浇晕呼了。   武媚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开始烧起来的脸,羞嗔薄怒地瞪了程三郎一眼道。   “你,你不要以为会说花言巧语,我就不会生你的气。”   “谁花言巧语了?”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我这可是实打实的良心话。”   “哼,懒得理你了……”武媚娘已经觉得脸不再是烫,而是火辣辣了都。 第805章 水银?口服水银借此来避孕?   武媚娘当然不是不想理,而是实在招架不住程三郎那突然之间的情商喷发。   被这波甜得发腻的情话,烧晕了头的武媚娘羞得赶紧缩回了马车里边,捂着俏脸娇躯一阵扭动。   没想到,程三郎撩起人来,居然这么的让人措手不及,又甜得让人心乱如麻。   等她意识到什么,下意识地一扭头,就看到了李稳娘一脸古怪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打量着自己。   “……”武媚娘僵硬地冲李稳婆笑了笑,这一刻,她真是窘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好在马车终于在宫门前停下,程处弼看到了面色酡红,努力强自镇定的武媚娘。   看着她招呼也不打一声,脚步仓皇地快步而去……   ……   回到了府中,程处弼考虑到了另外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初次剖腹产之后。   由于产妇子宫切口的瘢痕愈合需要的时间大概是一到两年,在一到两年之内,如果再次有孕。   由于子宫的增大,会导致伤口裂开,从而导致孕妇出现生命危险。   也就是说,如果剖腹产后想要生育二胎,那么一定要等到两年之后再怀孕。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时代,可是没有什么避孕措施的,但问题在于,万一小夫妻情到深处,又有了那种不正经想法又该怎么办?   躺在床上的妇产科专家程处弼不禁陷入了沉思当中,不知不觉中,悄然地睡了过去。   ……   “二位医令、胡老。你们快请坐吧,今日我请二位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二位讨论一下。”   太医署内,程处弼的公房之中,张、王两位太医令此刻就跟程处弼面对面静待程处弼开口。   “二位医令,你们可知道有什么避孕之法?”   “避孕?”王医令与张医令一脸懵逼地看着彼此,然后又把目光落到了年纪最长的胡博士身上。   胡博士不愧是太医署内的最年长者,见多识广的他砸了砸嘴。   “老夫倒是曾听闻过,有些精于此道的医者,会给一些人开方避孕。   他们是以少量水银添加于羹汤之中,以些来避孕。不过时间太久,老夫着实记不住是在哪怕听到的这个消息。”   “水银?口服水银借此来避孕?”程处弼整个人都方了。   水银就是汞,汞那玩意是有毒的好不好?居然有人服用这玩意用来避孕。   张医令两眼一亮,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言道。   “听了胡老这话,本官也想起来了,的确是有这样的传闻。”   “我说张医令,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能不能给本官一个比较肯定的答复。”   程处弼看向张医令,期待着他能够给自己一句准话。   就看到了张医令的脸色有些尴尬的似乎不好意思说话,这下程处弼可真不乐意了。   “张医令,胡老是年纪大了记不住,你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不会有健忘这样的毛病吧?”   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张医令有些臊眉搭眼地干咳了两声硬起头皮道。   “因为……嗯,因为一般需要避孕的,主要是那些勾栏馆阁里的女子。”   “……”公房之内的童男子程处弼与正经人王医令先是不约而同地看向张医令。   然后又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胡博士,唔……胡博士的老脸顿时涨红成了紫茄色。   程处弼差点绷不住乐出声来。哟哟哟,想不到在太医署里很有声望的胡博士。   长着一副道貌岸然的长者嘴脸,实际上背底里居然是个成天开车的老司机,年轻时肯定是浪得飞起的那种。   胡博士不乐意地薅着长须垂眉闭眼屁也不吭一声,没有想到今天会马失前蹄在小辈跟前暴露了。   程处弼干咳两声,打破了这难言的尴尬。   “除了这个水银避孕之法,可还有其他的法子?”   齐刷刷的三个脑袋左右摆动,看得程处弼一阵蛋疼。   老司机胡博干干咳了声之后,一本正经地给出了解释。   “程太常,其实这很正常,毕竟自古以来,开枝散叶,这是百姓,乃是我华夏先民之本能。”   “在这个的情况之下,谁会去想着鼓捣什么避孕之法?”   这话让程处弼无言以对,这倒真是,华夏民族能够繁衍昌盛,其实也是得益于这样的观念。   要不然,后世也不会成为世界人口第一大国。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现在需要做的是为了避免那些剖腹产的女性。   和夫君之间的夫妻不正经生活不要受到影响,水银避孕这种伤肝又伤肾还伤人的避孕法。   非但不能提倡,还应该杜绝掉。那么,还有什么样的办法呢?   ……   三位太医署大佬已经离开,程处弼却还在沉思,考虑着这个大问题。   水银是不可能的,除了水银之外,在中医药学里边,却也没有什么药方是有避孕的作用。   而方才的王医令他们倒是提供了好几种打胎药方,仅供程太常参考。   面对那种亦会对女性的身体造成伤害的药方,程处弼则感觉更加的蛋疼。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俏生生的姑娘顶着一张如花娇颜,出现在了跟前。   “三哥,你呆呆的发什么愣,叫你半天你也没点反应,不会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吧?”   武媚娘,这位慧质兰心的靓丽少女,又出现在了程处弼的跟前。   “原来是媚娘来了,来来来,赶紧坐下,我这不是在为那位宁九娘的事发愁吗。”   武媚娘不禁一呆。“怎么,难道说宁九娘的身子又有什么问题?”   “不不不,她的身体情况倒是没有问题,不过这个问题……”程处弼在即将脱口而出之际,即时刹车。   “嗯,这个问题,不适合告诉你。”   “???”武媚娘一脸懵逼地看着程三郎。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是怎么回事?昨天才刚刚撩了本姑娘,今天是想要翻脸不认人了是吧?   一思及此,武媚娘危险地眯起了那双楚楚动人的明眸,犹如一只炸了毛的大猫般双手撑着案几,很有威摄力地道。   “三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觉得媚娘是外人?”   “……”程处弼看着突然炸毛的武媚娘,不由得一阵心累。   朝着武媚娘露出了一个安抚人心的温和笑容,语气诚恳地道。   “我说媚娘,我说的是真心话,这事,跟你这个小姑娘说很不合适?”   “!!!” 第806章 应该找一个工具人来测试这样的产品   武媚娘整个人都快要爆炸开来,杏眼圆睁,直接就把脸差点杵到了程处弼的脸上去。   两人鼻尖之间的距离,不过超过三公分。   “你最好说清楚,本姑娘哪小了?说不清楚,今天,今天我跟你没完。”   武媚娘愤怒的模样,连那可爱的小虎牙都露了出来。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暴脾气的姑娘,小心翼翼地伸手按住了武媚娘那已经握住了砚台的纤纤素手。   这个女人,脾气一上来,危险性极大,现在不是挑衅的时候,必须以理服人。   不过,现在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唔……似乎也不小了。咳咳,说的是脾气。   “媚娘,我方才那句话的意思是,你还没有嫁人,还是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这种事情,不太适合跟你交流。”   被程三郎的大手盖住了自己的小手的瞬间,武媚娘就下意识地想把手给抽回来。   但是,但是为了维持自己摄人的气势,武媚娘只能强忍住羞意,继续努力瞪着双眸。   “我可是医女,有什么不能交流的,你说清楚。”   看于武媚娘一副寸土不让的架势,程处弼也不再客气,含蓄地一笑言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想要给宁九娘和邓大郎他们夫妻二人找一种比较安全又不会伤身的避孕方法。”   “……避,避什么?”武媚娘下意识地重复了那两个字。   “他们夫妻在做一些比较隐私的事情时,能够避免女性怀上孩的办法,简称避孕。”程处弼面无表情地道。   ……   武媚娘嗖的一下子缩回了握着砚台的手,抬起了手。   不知道是想捂脸还是想要挠头发,最终掩饰地摩挲着眉尾坐了下来。   目光东张西望,可就是不看对面的程三郎,一张俏脸,如同一张刚刚上色的大红喜布。   “那个……快要到卢博士的课了,我就先回去了,三哥你先忙……”   程处弼当然不会继续嘲笑这位可爱的姑娘,避免已经高挂免战牌的武姑娘恼羞成怒之下,对自己干出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来。   “好的,我送送你。”程处弼很有绅士风度地站起了身来,陪着武媚娘一同步入了室个。   外面,三个弟子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自三公子的身上,唔……衣着齐整。   但是,为何这位漂亮又很有气质的武姑娘几乎每一次离开的时候,脸都会那么的红?   看到了这三个家伙那明显不怀好意的眼神,程处弼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三个一眼,这才继续与武媚娘并肩前行。   二人一起离开了小院之后,武媚娘揪着衣角,扫了身边的程三郎一眼,很不好意思地小声道。   “对不起了三哥,是媚娘误会了,误会你是在讽刺。”   “这倒不妨事,误会解开了就好,你也是好心想要帮我,只不过,这事,呵呵……”   听到了这声呵呵……武媚娘不禁心中大恶,呵呵你个鬼,笨木头。   不过为了避免两人之间的气氛尴尬,武媚娘理着垂散下来的青丝好奇地问道。   “那程三哥你,你想到什么办法了没?”   “有是有,不过都不太靠谱。”程处弼回答得比较含糊,不过这一次,武媚娘很是识趣地没有追问。   程处弼也考虑过。比如说,让他们各自独守空房两年,不过,程处弼觉得他们小夫妻怕是憋不住。   话说回来,这个时候,既没有避免药,也没有套套,这……套套?套套?!   武媚娘又前行了几步,看到程三郎没有跟上来,扭头看过去,就看到了程三郎两眼放光地在那里喃喃自语。   不禁心中大奇,退后两步凝神细听,就听到了程三郎口中反复叨逼着两个字。套套……   “套套……那是什么东西?”   没去过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不知道冈本,不知道杜蕾丝的武媚娘整个人都是懵的。   当然,程处弼知道这些,并不是他不正经,只是在学校的时候经常去逛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买夜宵。   “那是一种,很神奇的玩意,唔……跟避孕有关系的那种。”   “……”武媚娘斜挑起眼角,打量着一脸兴奋得不能自己的程三郎,总觉得这家伙有问题,可又偏偏没什么证据。   将武媚娘送回了医女们学习的地方,程处弼这才窜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   很是意气风发地吆喝道。“来来来,称心赶紧拿牌过来,大好的光阴,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   ……   在太医署内,又美滋滋地打了一天的牌,回到了府中之后,程处弼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了自己的手套来详端。   自己的手套,用的是羊肠,用碱水浸泡过之后,刮除了脂肪之后,再进行缝合制作而已的。   而套套那玩意,虽然程处弼这样的正经人,不太了解历史上有没有人拿羊肠做过。   但是,程处弼摩挲着手中的羊肠手套,感受着它的厚薄。   还有在手术时,被液体浸润之后,就会变得很柔软,不会摩擦伤口,伤口都没问题,那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用这玩意,程处弼觉得不能仅仅只靠自己的想象,就能够解决。   唔……或许,自己应该找一个工具来测试这样的产品?   程处弼的脑子里边闪过了一道灵光。   优秀的,品质很有保证的,而且还很喜欢不正经运动的不良皇子李恪一脸贱兮兮笑容的模样在脑海里边荡漾。   说干就干,不过,先得有套套,才会有使用它的工具人。   程处弼决定继续用羊肠来搞,毕竟他搞了那么多双手术手套,所以对于羊肠的处理十分熟练。   两天之后,程处弼抽了个空,亲自前往吴王李恪的府邸,毕竟现在是自己请求帮助,态度必须要有。   想想当年刘备为了拉诸葛亮入伙,都要三顾,自己想要让李恪这位皇子成为套套代言人,自然也会展示自己真诚的一面。   清晨时间,这才刚刚回到了府中的李恪,正在梦乡中回味着昨天夜晚那旖旎的一幕。   梦到了自己已经嘿嘿嘿地浪笑着解开了扣子,突然听到了处弼兄的大嗓门在叫唤。   “贤弟,起床尿尿啦!”   “???” 第807章 你到底是想要聊正经事还是不正经事的?   李恪看着手中的扣子,梦中的他满脸懵逼,难道处弼兄要跟自己抢女人?   然后又听到了一声叫唤,终于把李恪从梦境之中唤醒了过来。   程处弼神完气足地站在房门外,跟前,那位管事公公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凶名赫赫的程太常。   程处弼已经听到了屋内传来的起床的动静声,朝着这位管事公公呵呵一乐。   “瞅啥?你敲个门那么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给这扇门搞按摩。”   “处弼兄,你就不能让小弟我好好补个觉吗?”李恪推开了房门走了出来,表情无比幽怨地看着程处弼。   程处弼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   “贤弟,现在都已经过了午时了。若是你觉得这还早,要不等到今天子时三刻,为兄再来拜访?”   “……”李恪直接就呵呵了。神特么的子时三刻,大半夜你来,那就不是拜访,那叫骚扰好不好?   李恪将程处弼请入了屋内,不大会的功夫,眉清目秀的小姐姐端来了茶点。   呷了一口茶汤,李恪总算是有了点精神,看向程处弼问道。   “兄台你来寻小弟所为何事?”   程处弼表情很严肃地朝着李恪道。   “当然是为了一件很正经的事情。那个贤弟你这段时间可有去构栏馆阁?”   “???”李恪一脸懵逼地打量着处弼兄那张正经得令人头皮发麻的脸。   神特么的正经事,首先你这个问题就很不正经。   李恪气得笑了起来,抄起了一块糕点塞进了口中,不乐意地道。   “处弼兄,你到底是想要聊正经事还是不正经事的?”   “当然是正经事。”   “那你觉得不觉得你方才那个问题有毛病?”   “呵呵……那是贤弟你思想太不正经,才会把正经事想得那么不正经。”   “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件事情,乃是事涉宁九娘和邓大郎。”   “邓大郎也常去?”李恪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程处弼愣愣地看着李恪,频频摇着脑袋,半天才忍不住道。   “贤弟,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这事日后还会牵涉到你大哥和你大嫂的终身幸福。”   ……   李恪总算是打起了精神仔细地听了程处弼解释了剖腹产之后,女性两年之内不能怀孕的原因。   但是考虑到了夫妻双方不可能长达两年都如同亲密无间的异性兄弟一般,同床共枕啥也不干。   由此,处弼兄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避孕。   这样子,李恪有些挠头了。“我说处弼兄,小弟我又还没成亲,这事你来寻小弟做甚?”   “贤弟,你可千万不要小看你自己。”程处弼一副慈祥长辈的嘴脸,朝着李恪语重心长地道。   “你是没成亲,可是你却比那些成亲的人更那什么,这,就不用为兄给你详细剖析了吧?”   “……”李恪听到了这句讽刺意味浓浓的话,想要解释,可偏偏面对的是跟自己斩鸡头烧黄纸多年的兄弟。   大家彼此都知根知底,哪怕是舌绽莲花,也没什么卵用。   看到李恪那张幽怨到了极点的脸,程处弼呵呵一乐,从自己的怀里边掏出了一个木盒子。   打开了木盒子之后,露出了里边的整整七个大小不同的羊肠制品。   李恪一脸懵逼地抄了起来,打量着那呈半透明色泽的羊肠制品,然后看到了羊肠制品的顶端是被打上了死结。   只有一头开口,而开口的这一头,居然还系有一根红绸绳。   李恪看了一眼,在跟前笑得很是老谋深算的处弼兄,凑到了鼻子下面闻了闻,然后又比划了两下这才问道。   “莫非拿此物悬挂于腰间,就能避孕?”   “不不不,这套套不是拿来悬挂在腰上的,你……你先等着。   刚刚那位小姐姐,你过来一下,劳烦你去拿个黄瓜过来。”   “???”李恪一脸黑线,小姐姐一脸懵逼,全都看向这位英武挺拔的程三郎。   程处弼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老子要干的可是正经事知不知道。   “瞅我做甚,莫非诺大的吴王府中,连区区一根黄瓜都找不出来?”   “处弼兄,唉……快去吧,拿两根黄瓜过来,本王想正好想吃点清口的东西。”   “那就三根。”吃东西从来不落人后的程处弼赶紧提醒那位小姐姐道。   “对了,不要切,要整根的那种,切了就没用了。”   眉清目秀的小姐姐隐蔽地撇了撇嘴,颔首之后快步而去,最不乐意看到程三郎这个厚脸皮来府中拜访。   不大会的功夫,这位小姐姐就端来了盘子,里边摆着三根长度和直径颇有差异的黄瓜。   程处弼朝着李恪呵呵一乐。“贤弟你看好了……拿这套套,往这上面一套,然后把这带子一系,这样一来。”   “怎么样,看明白了没有,你就把这根黄瓜想象成那啥……”   “!!!”李恪的脸色直接变成了天蓝色,呆呆地看着这玩意。   想象着自己的好兄弟还扎着红丝带迎风飘扬的场面,整个人都裂开了。   气极败坏地直接跳了起来,指着程处弼道。   “处弼兄,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这是人干的事吗?”   “贤弟淡定,淡定一点……我这只是系了系黄瓜,瞧你急的那样。”   ……   屋外,几个眉清目秀的侍女小姐姐,频频地朝着屋内张望。   她们看到了,看到了自家那英俊又帅气,笑起来眼睛里边射出来的电流让人浑身酥麻的殿下。   此刻正一脸嫌弃的频频摇头,甚至还转过了身去一副不想搭理某个膀大腰圆的兄台。   也看到那位高大魁梧,若是脸上长满胡子,怕是跟那位恶名远扬的程大将军几无二致的程三郎。   他此刻一手拿着一根黄瓜在啃,另外一只手里边抄着一个不知道套着什么奇奇怪怪,呈现半秀明事物的黄瓜频频在殿下跟前晃来晃去。   “这家伙怎么那么讨厌,殿下明明不乐意搭理他,居然还在那里又吃又拿的。”   “你看你看,他离殿下那么近,简直……简直像是要非礼殿下,我们都没离殿下这么近过。”   “就是,跟个登徒子调戏良家女子似的。”   “……” 第808章 区区几十贯,就想收买堂堂的亲王去干那事?   “真是太过份了,哎呀,你看,殿下,殿下居然在点头,难道他逼迫殿下要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好可怕……”八卦小姐姐兴奋得两眼放光的小声尖叫起来。   一旁的管事公公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些宫女,忍不住瞪了一眼。   “小点声,惊扰了殿下,你们可吃罪不起。”   三个眉清目秀的小姐姐吐了吐舌头,纷纷捂住了嘴避到了一旁去。   管事公公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来说去,还是吴王殿下对待下人太过亲和了。   特别是对这些侍女,更是几乎就没拉下过脸,这才会让这帮子小姑娘一个二个蹬鼻子上脸。   不过,这是殿下的私事,自己只是一个管事能咋办?   “来人,去唤李德和李忠过来。”里间传来了李恪的吩咐声,管事公公打了个激灵答应了一声之后快步而去。   程处弼却一脸遗憾地看着李恪,试图继续劝说。   “贤弟,这样的差事,你真不乐意亲自试验?要知道,我可是给奖金的哟。”   “区区几十贯,就想收买堂堂的亲王去干那事?呵呵……   有本事处弼兄你出一千贯,那小弟就算拼却性命,也愿意试上一试……我说处弼兄你背对着小弟做甚?”   “我不想看到你厚颜无耻,视财帛如性命的样子行不行?”   “……”   不大会的功夫,李德和李忠就快步来到了这里,入得屋内,恭敬地给自家殿下还有程三郎见礼。   李恪看着二人,犹豫了半天,最终长叹了一口气。“处弼兄,小弟觉得还是你来解释比较好。”   程处弼瞪了一眼这个家伙,有好处的时候,贴上来叫爸爸都成,没好处,恨不得整个人瘫在那里当一滩烂泥。   “二位,有一件事情,我跟你们殿下商议过来,需要二位出……出那什么相助。”   程处弼本想说手,但是担心这两位的理解能力,所以决定先不说出什么。   李德与李忠二人看到了吴王殿下首肯的态度,朝着程三郎一礼,昂首挺胸地道。   “还请程太常尽管吩咐,我等一定竭尽所能。”   “不必竭尽所能,那种事情,还是悠着点比较好。来先坐下吧,我给你们二人解释一下。”   “你们的这个重任,不但事关一对小夫妻的未来,甚至会关系到日后大唐无数夫妻的未来……”   ……   程处弼唾沫星子横飞地指着手中那根戴着套套的黄瓜,一本正经地叽叽歪歪半天。   李德和李忠从最开始的迷茫,到了中途的震惊,直至最后脸色变成了猪肝色。   看到了这两位经常悄悄地保护自己进出勾栏馆阁的超级心腹,李恪虽然有些于心不忍。   但是考虑于,自己真要不忍心的话,处弼兄这货是真忍心把自己推进火坑的,所以李恪只能板起了脸道。   “二位,之所以寻你们二人,这是因为你们两都没有成亲,又正好不忌讳去勾栏馆阁。”   “所以,程太常希望你们能出手相助,经过试用之后,告诉程太常你们的使用感受,便于他收集资料,也好改进此物。”   “那个,使用感受你们不必告诉我,只需要到时候,将这些表格详细的填好就成。”   程处弼从那个木盒子的下方,抽出了几张折叠起来的表格,递给两个道。   然后,将那木盒里边的套套平均分给两人,程处弼还好心地安抚二人道。   “虽然我不清楚你们的尺码,想必二位的尺码应该不会超过这玩意吧?”   看着那根足有尺许长的黄瓜,两人一脸黑线,总觉得跟前这位膘肥体壮的程家人是在小瞧自己。   算了算了,毕竟亮出家伙来也的确比不过。   “这,这……殿下,能不能让其他人去办这事,小人觉得……”   李德看着手中的玩意,再看了一眼旁边戴着套套,红丝带飞扬的黄瓜,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觉得什么,这项重任,可是事关,事关程太常的医道研究,你们不许推辞。”   想了想,穷得成天想把自己仅有的几条兜裆布都给当掉的李恪一咬牙。   “你们那什么的费用,本王包了,不过不许找太贵的,懂了吗?”   “至于什么花魁之类的,那本王就更不会替你们擦屁股。”   程处弼在一旁笑眯眯地伸手入怀,然后掏出了两锭沉甸甸、银灿灿的好宝贝。   瞬间把三个姓李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程处弼将那两枚银锭分别推到了李德与李忠的跟前道。   “这里是二十贯,你们一人十贯,等你们交来表格,我会再付给你们二人每人二十贯的赏钱。”   “不过,若是你们没有照我的吩咐去做,而只是胡乱填写,那就莫要怪程某人没有事先警告过你们……”   “程太常,我等岂是那样的人。还请殿下和程太常放心,我们定会完成此任。”   李德看着那份表情,还有带着红丝带的套套,听到了殿下的这番命令,还有摆在跟前的银锭。   心知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只能硬起头皮应了下来。   两人鬼鬼祟祟地将那表格还有那套套给藏入了怀中,交换了一个眼眼神相视无言。   李忠满脸蛋疼地摸了摸怀中藏东西的位置,很不乐意地小声嘟囔道。   “老大,这可咋办?咱们弟兄,真要把那玩意拿去试用?”   “少啰嗦,不试咋办?殿下和程太常可都不是好忽悠的主。   咱们可是收了程太常的银子,办不成事,你觉得咱们俩能够有好果子吃?”   李德满脸唏嘘地继续大步前行。   李忠挠了挠头皮,快步撵上了李德道。“可是咱们去了那些地方,能有小娘子乐意?”   李德不耐烦地瞪了李忠一眼。   “你小子少给我叽叽歪歪,咱们不过就是往弟兄身上检个套子,这有啥,听说有些勾栏馆阁接待的客人……”   听到了这位年长自己七八岁的老大哥的小声嘀咕,李忠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眼角都立了起来。   “居然世间还有这等奇人?”   “呵呵,这算啥,老哥哥我告诉你,那是你小子没见过世面,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   看到大哥李德发出这样的感慨,李忠抹了把脸上给吓出来的冷汗,瞬间觉得往小兄弟上系个红丝带,简直算不得什么。   当天夜里,脚步有些虚浮,腰有些酸软的李德与李忠二人一脸意犹未尽地连袂离开了一家勾栏。   回到了吴王府邸中之后,二人都没顾得上休息,开始认认真真地抄起了笔,仔细地开始填写程处弼留给他们的表格。   上面的问题,都很严谨,两位刚刚不正经回来的王府护卫,正是将他们的使用感受填入表格。 第809章 以处弼兄的艺术细胞绝对画不出这么不正经的图   东宫之中,已然照例搭建起了一间手术室,这自然是用来给太子妃进行手术的。   而太子妃苏氏在得知了程处弼已经出手挽救了一位与自己年纪相差不多,并且难产加上失血过多的产妇的性命后。   整个人不再畏惧手术,反倒是有些期待起来,毕竟,像她这样年纪的女性,出现难产的机率实在是太高了些。   “殿下呢?”苏氏轻抚着日渐圆润的肚子,迈着步,在宫女的搀扶之下继续散步。   这是程太常交待过的,说是对孕妇的生产和产后恢复都很有好处。   “殿下刚刚被程太常请过去了,需要奴婢请殿下过来吗?”一旁的宦官赶紧上前解释了句道。   “不必了,他们想必是有什么正事要谈,走吧,我们再到那边去走动走动。”   苏氏听得此言,放弃了想要见夫君一面的打算,决定绕个圈子之后再休息。   李承乾回到了丽正殿,看到了处弼兄正在跟李恪二人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处弼兄,三弟,你们这是在聊什么呢?”李承乾快步走到了二人跟前笑道。   李恪朝着李承乾行礼之后,朝着程处弼看过去言道。   “大哥,处弼兄有件大事要跟大哥你商量,此事,跟你和嫂子有关系……那个小弟我就先回避一下。”   “这是……”李承乾看着神色鬼祟的李恪快步离开了丽正殿,一头雾水地看着程处弼看过来。   “殿下,微臣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你解释一下,就是剖腹产之后会出现的问题。”   听到了程处弼这话,李承乾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怎么,莫非剖腹产之后,会有什么意外?”   “不不不,是剖腹产之后,太子妃在两年内不能再有身孕,两年之后就不会发生危险……”   程处弼详细地给李承乾解释了一番,李承乾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这没问题,孤可不希望她出现什么意外,两年而已,孤等得起……”   程处弼看到李承乾那副认真脸,还有那斩钉截铁的语气。   好吧,看来这位心地善良的太子爷,不但是一位很有慈悲心的好人,同时也还是一位乐意为他人着想的好男人。   “殿下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证明殿下十分的敬重太子妃。不过嘛……”   “这种长时间夫妻二人太正经,对于你们的夫妻感情,唔……总之臣有一件好宝贝要献给殿下。”   “殿下有了此物,就可以继续那什么,而不必担忧太子妃会在两年之内有身孕。”   李承乾愣愣地看着程处弼拿出了一个木盒子,打开了之后,里边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叠半透明状很轻薄的事物。   程处弼又从怀中拿出了一份不但写得十分详细,甚至还有图解的说明书,递到了李承乾的手中。   “这玩意叫避孕套,嗯,具体的佩带方法使用说明,都在这张说明书上。   另外,这里还有臣之前让人试验之后得到的相关数据,或许能对殿下的选择起到一定的参考作用。   臣就不多说了,请太子殿下自己斟酌。”   然后,程处弼也起身离开了丽正殿偏殿,说是在外面等待太子殿下的选择。   李承乾一脸懵逼地抄起了那张说明书,看到了标题那几个加黑加粗的字:避孕套使用说明书。   然后目光下移,就看到了一张图,李承乾可以十分的确定,以处弼兄的艺术细胞绝对画不出这么不正经的图。   重要的是,这张图上,居然是一个大佬爷们,正拿穿戴这玩意……   李承乾的脸色瞬间一黑,可是看到了说明书上对于佩戴此物的使用说明之后。   李承乾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之中……   ……   “处弼兄,你觉得像我大哥这样的正经人也会用这玩意?”李恪等到了程处弼之后,忍不住小声地嘀咕道。   程处弼看了一眼这位很不正经的吴王殿下,直接就乐了。   “贤弟啊,不要把你那些不正经的想法套到你这位很正常的兄长身上。”   “你兄长那是为了繁衍生息,传宗接代,跟你能一样?”   李恪听得胸口发闷,唔……这话实在是不好反驳,李恪决定转移话题。   “处弼兄,听说那你们家的私学准备要开学了,话说,干这样的事,不挣钱吧?”   “贤弟,那是你的眼光太窄了,开办私学,我就没打算挣钱,真要挣钱的地方,是在医院。”   “我准备依托着大唐程氏大学的学子,开办一家大型的综合性医院。   这间医院不但会收治那些需要进行手术,才能够解除疾患痛苦的患者。   而且还会向市面上贩售中成药,就是类似于丸剂、散剂,或者是膏剂这样不需要再按方去抓药来煎煮的药剂。”   “咦,这倒也真上个办法……以兄台你的医术,以咱们长安的人口,若真有这样一家擅长手术治疾的医馆。”   李恪的眼珠子此刻有种红绿相见之感,直勾勾地瞅着程处弼,就像是在打量一座未开掘的宝藏。   宝藏童男子程处弼一脸警惕地看着这位。   “贤弟你这是什么眼神,怎么,想要跟我抢生意?”   “处弼兄你说的是什么话,小弟我一不是医者,二也不会研发什么药物,怎么可能跟你抢这样的生意。”   “不过话说回来,处弼兄你一个人忙里忙外的,会不会太累了?”   “你看,你既要在东宫当值,又要去太医署兢兢业业的打牌,还得操作《长安旬报》。”   “现如今又要弄什么私学,还要弄什么医馆。你觉得你忙得过来吗?”   看着这位喋喋不休叽叽歪歪的李恪,程处弼好整以暇地抱着胳膊打量着这个家伙。   “那依贤弟你的意思……”   “你就应该跟人合伙。”李恪,翘起了大拇指,戳了戳自己的那单薄的胸肌斩钉截铁地道。   “比如像小弟我这样最是信守承诺的合伙人……”   这个时候,已经做出了决定,大步来到了殿门外的李承乾听到了三弟之言,不由得一乐。   “哎哟,这是又要合伙干大事,不知能不能再算上小弟一个?”   “……” 第810章 幸好咱们听从了程三郎之言……   李承乾出来之后,没再提那避孕套的事,也没有把东西退还给程处弼。   对于这位比较害羞的太子殿下这样的行为,程处弼也没有追问。   反正以李承乾所表现出来的对太子妃的感情,肯定不会在明明知道的情况下,再干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至于入股之事,程处弼当然不会拒绝这两位皇族子弟的加盟。   特别是其中一位还是未来的大唐天子,他能够入股,就等于是在为程处弼要开办的医馆保驾护航。   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时间推到了距离太子妃的预产期尚有十天的时候。   这一天,天气晴好,正好是休沐之日,程处弼已然全副武装地站在手术室外。   而在病房里边,太子妃已经换上了宽松的,适合进行手术的服装。   接过了夫君李承乾递过来的麻沸散,朝着李承乾嫣然一笑之后,仰起了脖子,皱起眉头一饮而尽。   李世民、长孙皇后,就连太上皇李渊此刻也都尽聚于东宫深处的手术室前。   一家老小的表情并不轻松,毕竟这跟平时生娃不一样,这是依靠手术来把太子妃肚子里边的小娃娃取出来。   虽然程处弼已经有过了成功的经验,但是,并不代表他们的内心不会担心。   不大会的功夫,四名宦官,就将那位已经悄然沉睡过去的太子妃给抬进了手术室。   而武媚娘与李稳婆还有胡尚宫开始进行准备,直到看到了胡尚宫掀开了帘子,程处弼这才大步地进入到了手术室内。   随着程处弼步入了手术室,长孙皇后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来,紧紧地抓着李世民的大手。   用力之大,甚至让李世民都不禁皱起了眉头,只得埋头在长孙皇后的耳边轻声的安抚着妻子。   而李承乾在将妻子送入了用纱帘笼罩的手术室后,就一直静静地站在纱帘之外,浑身上下纹丝不动。   ……   等听到了程处弼开口说出手术刀这三个字的瞬间,李承乾的身子不禁哆嗦了下。   而李世民则是下意识地朝着一旁,让赵昆搬来的铜壶滴漏看过去,默默地记住了开始的时间。   李渊则是背负着双手,在不远处来回踱步,脸色晦暗难明。   太子妃苏氏,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着实让老李家三代人心神不宁。   程处弼小心而又敏捷地切开了子宫膀胱反折腹腊,提起了扳折腹膜继续小心翼翼地操作。   最后用手术刀缓缓切开子宫,看到子宫里边的胎膜。   等到破腊并吸尽了羊水,程处弼这才开始继续动作……   胡尚宫站在一旁,心情无比紧张,那天夜晚,由于光线问题,再加上手术台过低,让她很难看清楚程处弼的动作。   而今天,她终于看清楚了程处弼的一举一动,不论是用刀,还是用其他器械,程处弼没有丝毫的犹豫。   就好像是所有的动作,他都已经提前地进行过了预演一般。   就在胡尚宫在感慨的时候,突然听到了李稳婆和武媚娘发出来的压抑的惊呼声。   胡尚宫打了个激灵,赶紧探头看过去,亦不由得叫出声来。   她看到了,看到了那个被程太常缓缓从子宫里边拉出来的婴儿,脖子上居然绕了三圈脐带。   “老天爷……”李稳婆下意识地双手合十。   “闭嘴!”程处弼最不乐意有人在手术的时候干扰到自已。“还在手术……”   胡尚宫与李稳婆赶紧抿住嘴,继续听着程处弼的指挥,继续着各种操作。   而在外面,程亮与程达等待在不远处,那里摆放着几个大针筒,旁边还站着几位妙龄女性。   那些妙龄女性,都跟太子妃是同一种血型,至于为什么都选择妙龄女性,而不是糙老爷们。   这自然得问长孙皇后,毕竟人选是这位雍容的皇后娘娘挑的。   兴许是不乐意让糙老爷们的血流进自己儿媳妇的血管里吧。   当听到了手术室内传来的惊呼,李承乾原本僵硬的形不禁哆嗦了下。   刚想要张口相问,奈何就听到了处弼兄那不乐意的喝斥声。   李承乾也只能悻悻地摸了摸鼻子,按捺住冲动。   “夫君,不会有事吧?”长孙皇后已然又紧张了起来,朝着李世民看过去。   李世民回握住了妻子那显得有些冰凉的纤手,温言抚慰道。   “不妨事,若是有问题,程三郎也会处置好的,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这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一阵稚嫩的哇哇声,这下子,原本坐着的长孙皇后直接站起了身来。   在不远处绕圈子的李渊也快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李承乾更是已经掀开了第一层纱帘,可最终,他还是牢记住处弼兄的叮嘱,缓缓地将纱帘放下。   不过,这样的煎熬没有持续太久,胡尚宫就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襁褓走出了手术室。   “恭喜陛下,添了一位皇孙……”   “皇孙?!”李家三代全部都挤了过来,详端着这个犹自在襁褓里边的小娃娃。   长孙皇后忍不住将这个小娃娃抱到了自己怀中,眼睛都红了。“平安就好,平安就好……对了,太子妃如何?”   “太子妃没问题,程太常还在处理。”胡尚宫当即答道。   这下子,李渊不禁奇道。“那方才为何会发出惊呼声?”   听到了太上皇的疑问,看到陛下还有太子殿下等人咧嘴大乐的当口。   胡尚宫一想到方才那惊悚的一幕,忍不住心有余悸地道。   “方才皇孙从太子妃的腹中取出来的时候,皇孙的脖子上足足缠了三圈脐带……”   “还好皇孙吉人天相,程太常手段高超,皇孙才能够得以无恙。”   听到了这话,原本还在喜笑颜开的李家祖孙三代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论是李渊还是李世民,又或者是长孙皇后,都明白,若是胎儿的脖子上被脐带缠住,很容易发生危险。   而足足被缠了三圈,真要是等着太子妃苏氏顺产的话。   “真是天佑咱们李家。”李渊连连摇头,看着自己的曾孙,忍不住摇头叹息道。   “幸好,咱们听了程三郎之言,不然,这后果实在难料啊……”李世民也不由得一阵后悔地小声道。 第811章 被迫梦到仙人捧日入怀的太子妃……   八月初五,这是一个十分吉利的日子,这一天,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的嫡长孙。   太子殿下李承乾的亲儿子,终于被程处弼用剖腹产的方式给弄了出来。   等到苏氏被送回了病房,李承乾就第一时间走了进来,看着那脸色苍白,双眼紧闭的爱妻苏氏。   李承乾咬着嘴唇哽咽起来,伸出了手,轻轻地抚过苏氏的脸颊,一副就快要痛泣出声的表情。   “娘子,娘子……”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跟前这位连声轻唤不已的太子殿下。   侍候在这里的武媚娘还有李稳婆也表情古怪地看着这位情绪过度饱满的太子殿下。   探脑袋看了一眼在外面围观着刚刚降生的太子嫡长子的上皇、皇帝、皇后等诸多大佬。   这才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太子殿下的后背小声地提醒道。   “殿下,还请你控制一下情绪,让太子妃好好休息休息行不行?”   “太子妃想要醒过来,至少还得有两刻钟的光景。”   李承乾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转过了头来,正色朝着程处弼一礼,表情显得十分严肃地道。   “处弼兄,请受小弟一礼。多亏了你,小弟我到现在还在后怕……”   “这不恰好证明了太子殿下得天之庇佑?”程处弼赶紧还了一礼,顺道拍了一句马屁道。   就听到了李世民那满是爽朗愉悦的笑声从屋外传了进来,程处弼一扭脑袋,就看到了李世民步入病房。   打量了一眼那躺在病床上的儿媳妇,刻意地压低了声音道。   “程三郎说的不错,承乾你可是大唐的太子,福泽自然深厚。”   “好了,且让儿媳妇好好休息,承乾,你也出来吧。”   步出了病房,李世民转过了头来,打量着高大英武的程处弼,用力地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   “处弼贤侄,这一回,你可是又立下了大功啊,若不是你,老夫,老夫怕是……”   “不过话说回来,你这样立功频频,老夫都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赏赐于你。”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了,咋的,立功频频,皇帝大佬你就准备扔两句好听话然后就将我这个你皇孙的救命恩人置之不理?   看到程处弼那瞬间黑下来的脸,李世民差点乐出声来,干咳了两声掩饰笑意正色道。   “唔……不过嘛,有功不赏,那是不成的。但是,皇孙是平安降生的,明白吗?”   “老夫不希望,惹得朝野任何非议,唉……”   “小侄明白,此事,定然不会泄漏一字半句。”程处弼心中一凛,沉声答道。   李叔叔有这样的想法,绝非无的放矢,那帮子文臣向来看李承乾这位太子不顺眼。   之前李承乾足疾未愈之时,不知道受过多少攻讦和污蔑。   若是李承乾的长子,平平安安降生的也就罢了,若是又蹦出什么剖腹产之类的。   哪怕是所有人明眼人都很清楚这不是什么事,可就怕总会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借机炒作。   又以此来编造流言蜚语攻击太子,甚至是攻击太子妃或者是那刚刚降生的皇孙。   想到了这,程处弼眼珠子鬼鬼祟祟一转,目光落在了身边的李承乾身上。   “叔叔,小侄倒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什么样的想法?你且说来听听。”李世民不置可否地道。   “太子嫡长子平安降生,此得大喜之事,小侄记得,太子殿下之前曾经跟小侄聊过。”   “太子妃怀上皇孙的时候,时常做梦,对吧殿下?”   “不错,那段时间苏氏的确比较多梦,当时孩儿还以为是不是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让处弼兄给瞧过来着。”   “梦中,可有梦到过什么吉兆?”程处弼一个劲地冲李承乾眨眼疯狂暗示。   李世民看到了程处弼那鬼鬼祟祟的表情,还有自家嫡长子那一脸懵逼的模样,差点乐出声来。   这小子,一肚子坏水,鬼点子也是层出不穷,跟他爹差不多。唔……   不过嘛,这倒真还是个好法子,重要的是……李世民突然脑中灵光一现。   有《长安旬报》以及《长安文集》,那么,吉兆之事,必定会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整个大唐。   “承乾,愣着做甚,说说,那段时间苏氏可有梦到过什么吉兆?”   “……那个,孩儿得想想。”李承乾的脑子此刻有点乱,有些跟不太上处弼兄和亲爹的节奏。   “梦到过太阳没?”程处弼才不乐意由着他自己去瞎琢磨,一个劲地眨眼睛暗示。   看到了亲爹李世民那同样充满期待的眼神,又有处弼兄在疯狂暗示,李承乾挠了找头有些含糊地道。   “好像有提到过……”   李世民一脸恍然大悟,又本该如此的表情笑了起来。   “唔……果然,梦到有仙人捧日入怀,哈哈哈,我这皇孙果然不简单,难怪如此福大命大。”   昏迷不醒的太子妃苏氏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被迫梦到了有仙人捧日入怀。   目光一转,落到了刚刚暗松了口气的程处弼身上,意味深长地道。   “那个处弼贤侄啊,下一期《长安旬报》……”   程处弼朝着厚脸皮要打虚假广告的李世民恭敬一礼,一脸正色答道。   “叔叔英明,像皇孙降世这等普天同庆之喜,《长安旬报》焉能不广而告之,今长安内外皆知……”   ……   李世民看到了远处,那边正抱着曾孙乐得眼睛都成了细缝的父亲。   还有那守在一旁,一脸提心吊胆,似乎生怕老父亲会被这个曾孙给摔着的爱妻观音婢。   还有跟前乖巧恭顺的长子承乾,李世民心中的烦郁随着吐气声渐渐散去。   这才想起,虽然皇长孙剖腹产的消息可以隐瞒掉,但是,处弼贤侄的功劳大大的有。   应该给程处弼什么样的赏赐,让李世民不禁有些踌躇。抚着长须眯着两眼思量半天,这才言道。   “处弼贤侄,你那私学叫什么来着?”   程处弼顿时精神一振,莫非皇帝大佬又要有赏赐加身?来吧,就知道大佬你不差钱,给个金匾也成。   “大唐程氏大学,我爹给取的名,就是比太学少一点的那个大字。”   “……” 第812章 被迫去拍太子马屁的《长安文集》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打量着两眼放光的程三郎。差点就想一口唾沫星子tui过去。   神特么就是比太学少一点的那个大字,这是什么样的表达方式?   旁边的李承乾默默地垂下了脑袋,生怕让处弼兄看到自己咧开的大嘴。   “大学,呵呵……行吧,什么时候开学来着?”   “快了,小侄准备在九月初一办个开学典礼,然后就开始授课。”   “唔……老夫还听说,除了办私学之外,你还要开一家医馆?承乾还有恪儿都要参股……”   程处弼点了点头,解释了下自己要开医馆的初衷是为了什么。   “没错,小侄就是希望那些大学里的医学生能够有地方练习自己学到的医术。   这样也才好早日为朝庭效力,为我大唐武贲治病疗伤。”   “既然如此,老夫替小兕子也参上一股,不过还是老规矩,股份跟比他们哥俩多。”   “你既然是开医馆,那老夫就拿位于东市西平康坊中的一的片大约五十亩的空院子来替小兕子入股。”   “那里原本是之前因为战乱而被焚毁的废墟,老夫之前还没考虑好用来做甚。   现在赏,咳,拿来折股三成,不过份吧?”   平康坊,那里比邻东市,地价绝对不会便宜,五十亩,那可比程处弼得到的那座院子大上不少。   就这才折股三成,绝对算是赚到了大便宜,程处弼如何还不明白这位老司机是嘛意思。   方才李叔叔还故意说漏出一个赏字,想必是担心我程某人继续厚起脸皮跟他讨要赏赐。   虽然有些不屑李叔叔这样的小家子气的行径,但是表面上程处弼还是一脸感激涕淋,向李世民传递了一个小侄明白你老一番苦心的表情。   太子与李恪二人各占两股,李明达那位小可爱占了三成股份,程处弼自己也占了三成。   李世民很满意程处弼这小子的懂事和机灵,笑眯眯地朝着那边行去,伸手想要从父皇李渊的手中接过那皇长孙。   却被亲爹不乐意地瞪了一眼。“等会,老夫可还没抱过瘾,是吧乖曾孙子,哈哈哈……”   李世民一脸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悻悻地缩回了手。   一旁的长孙皇后红唇轻扬,伸过了手来,轻握住了夫君的大手,李世民看到了妻子那柔情满满的目光,亦不由得笑了起来。   ……   李世民还有政务需要处置,呆了一会之后就离开了东宫,朝着甘露殿而去。   大步行到了甘露殿不远处,就看到了一座肉山正坐在一张肩舆之上,颤微微地朝着这边行来。   “青雀?”李世民不禁笑着招呼道。“为父还寻思着要不要遣人去寻你,倒没想到你会今日入宫。”   李泰在宦官的搀扶之下,从肩舆之上下来,上前向父皇见礼。   “今日正值休沐,孩儿想念父亲,所以今日特地入宫来给父亲和母亲请安。”   “好好好,来随为父进殿再说。”李世民笑眯眯地扶着李泰,一同步入了甘露殿中。   一边走,李世民一边言道。   “青雀啊,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想必你还不知道,你大嫂苏氏,已经平安诞下了一子。”   听到了这个好消息,李泰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笔容显得真诚一些。   “那孩儿可是真要恭喜大哥了,当然更要恭敬父亲,喜得皇孙。”   “哈哈,好……来来来,且坐下说。”李世民爽朗一笑,扶着李泰坐下之后这才言道。   “昔日,苏氏初孕之时,梦中有仙人捧日投怀,而今,她为老夫平安诞下了皇长孙,的确是大喜。”   “太子有了嫡长子,此乃普天同庆之事,所以,为父召你前来,是希望你主持操办的那份《长安文集》……”   看着笑眯眯的父皇,李泰心中一阵凉凉,他有无数个卧槽想要表达,却又不敢。   在甘露殿中,强颜欢笑,坐了约半个时辰,没能等到母后归来,李泰只能寻了个由头起身告辞。   “也好,你快回去忙吧,对了,莫要忘记为父的交待,明白吗?”   “是,孩儿遵命。”李泰点了点头,挪着脚步朝着甘露殿外行去。   内心实在是无比后悔,今天自己到底是哪根筋抽了,非要蹿进宫中来找不痛快。   自己跟大哥势不两立好不好,跟那程处弼也属于是竞争对手。   现在倒好,自己所主持的《长安文集》,要跟那《长安旬报》一起去拍太子的马屁。   这特娘的叫什么事,还有仙人捧日入怀,呵呵……   疯狂吐槽的李泰回到了府中之后,径直来到了后院书房,叫来了管家李公公。   “来,拿去,这一期的《长安文集》里,再加上这样一条消息。”   管家李公公小心翼翼地接到了手中,看清楚了那张贡纸上所写的内容,眼珠子都立了起来。   “殿下,这,这合适吗?”   “合适不合适,是你我能作得了主的吗?!”李泰忍不住以掌击案厉喝出声。   看到管家李公公吓得一脸胆寒地拜倒在地,李泰这才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   “这是父皇的意思,去办吧……”   “那,敢问殿下,这则消息,可是加在首页?”   “你看着办吧,这种事情,莫要拿来烦本王。”   李泰愤愤然地一摆大袖,气呼呼地倒在了榻上,顺势往里边一滚。   看到了魏王殿下如此愤愤,管家李公公也不敢多言,揣揣不安地朝着拿屁股对着自己的魏王恭敬地一礼。   等到他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书房,站在门外静立了约十数息的功夫。   不出预料的听到了书房内传来了那熟悉的呼噜声,管事李公公无奈又习以为常地摇了摇头,快步而去。   第二天的朝会上,意气风发的大唐皇帝陛下很是兴高采烈地宣布了太子妃苏氏,为自己诞下皇长孙的好消息。   并且为了庆祝这个皇孙诞育之喜,李世民诏令天下天下见禁囚徒都降罪一等,内外官职事五品以上子为父后者。   各加勋官一转,天下大酺五日,又大宴五品以上于东宫。   期间,《长安旬报》与《长安文集》都先后报道了太子妃苏氏在有孕之初,梦到了有须发皆白的仙人捧日入怀的场面…… 第813章 区区一帮医者学习医学的私学罢了,居然……   苏氏呆呆地看着跟前那份自己平日里最喜欢看的《长安旬报》。   但是今天,她却有些不太想看,不为别的,只因为上面实在是写的太过夸张。   不但将太子妃形容成了一位贤良述德,温婉典雅的优秀女性。   更是将太子妃梦到有仙人捧日入怀的场面,描绘得活灵活现。   半天,苏氏摸着自已都替这篇文章的作者臊得发烫的俏脸,回眸看着一旁的夫君看去。   “夫君,这,这会不会太夸张了,妾身怎么看都觉得好假……”   正在小心翼翼地搅动着食物,准备亲自给娘子苏氏喂食的太子李承乾看到了那篇文章。   不禁想到了处弼兄当初洋洋得意地自报花名山东宋玉的场面,表情显得很是无奈。   “为夫焉能不知,可是这位作者兄,呵呵……便是为夫,也拿他没办法。”   “作者……原来是程将军。”   苏氏的目光移到了署名处,看清楚了作者的名字叫山东宋玉后,忍不住翻了个可爱的白眼。   可一想到这位可是自己与孩儿李象的救命恩人,虽然有无数的槽,却实在是吐不出来。   “来来来,娘子,先吃点东西吧,你现如今产后身子弱,可是要多吃一些补补才好。”   李承乾亲自喂娘子苏氏吃完了午餐之后,扶着那还未拆线的苏氏躺下闭目养神。   他则抄起了那份《长安旬报》,给娘子读起了她最喜欢的《三国演义》连载。   ……   这一期的《长安旬报》里边,还有一则消息,引起了长安城中不少读书人,特别是太学的诸多学子的关注。   “大唐程氏大学,这么嚣张的名字,区区一帮医者学习医学的私学,居然弄得口气如此之大,岂有此理。”   “呵呵,咱们是太学,他是大学,啥意思,这是要跟咱们太学打擂台还是怎么的?”   “简直就是荒谬,他们老程家不过是一帮子粗鄙武夫,也就那程三郎,略有一二分才学。”   “现如今,兴办一家小小的私学,私学之名,却如此嚣张,这分明就是小瞧我等天下读书人的架势。”   “就是,实在是欺人太甚。”   “行了诸位,老程家欺人来甚,我等又能如何?”其中一位比较有理智的太学学生忍不住呵呵一乐,抛出了问题。   一干太学学生一时之间,哑口无言,作声不得。   也是,那可是勋贵中的大恶霸,朝堂上的搅屎棍,恶名远扬长安内外的老程家。   难不能还能够因为这一份报纸打上老程家去?呵呵……   根本不需要程家人亲自下场,就老程家那帮子膘肥体壮的家丁,袒胸露腹地往卢国公府一站。   在场这几十号太学生怕是只有含羞带怯躺在地上嘤嘤嘤的份。   咳……是被揍得东歪西倒连滚带爬嚎啕大哭才形象。   不过,虽然这些太学学生们,虽然经过了慎重的考虑,不会蹿到卢国公府去闹腾。   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不会有所动作,毕竟太学学子之中,不少都是官宦子弟,这些没有恩荫入仕的官宦子弟。   大多都会进入到国子监的诸学之中学习,以期能够科举入仕。   既然老程家搞出了一个大学来跟国子监太学打擂台,他们自然不会怂。   正行走在太学中的孔颖达听到了那些太学生们的议论与讨伐之声,心中不禁一阵舒爽。   看到了这位博学鸿儒那般模样,身边的太学诸学官都会意地一笑。   “看来,这太学,你们教得不错,这些学子,皆是志气昂然,能言敢谏之辈,不错不错。”   “孔司业所言甚是……”为首的太学博士朝着孔颖达一礼,讨好地笑道。   孔颖达现如今是国子司业,也就是国子监的次官,二把手。   今日看到了那《长安旬报》之后,这位原本就跟老程家相当不对付的孔让梨很是生气。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认识到,比自己更生气的应该大有人在,于是这位老司机就兴致勃勃地以视查太学为名蹿到了这里来。   看到那些往来路过的学子们犹自在愤愤地议论着大唐程氏大学之事,对老程家以及这个学校名大加鞭挞。   心里边舒爽得就像是三伏天喝到了冰镇酸梅汤一般舒爽。   就在这个此时,越来越多的太学学子,注意到了这边一干学官簇拥着孔颖达的场面。   “居然是孔大儒来了。”   “哎呀,诸位,咱们愣着做甚,走啊,孔大儒跟那老程家可是誓不两立的。”   “如今,那程三郎的私学起名这么乱来,我等正好请孔司业上奏朝庭,让朝庭责令其修改其学校之名。”   反应过来的一干太学学子们纷纷鼓噪了起来,不大会的功夫,至少有近百名学子,朝着一干学官们围拢过去。   看到了这一幕,那些太学学官们不禁大惊失色,连连喝斥不已。   “尔等这是想要做什么,没看到孔司业在此吗?!”   “请孔司业为我太学学子向朝庭讨个公道……”一大帮的太学学生纷纷行礼,却寸步不退。   看到了这一幕,孔颖达差点乐出声来,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太学里边看到如此大快人心的一幕。   而周围的那些太学学官们正在弹压喝斥,这个时候孔颖达板起了脸,喝止道。   “而等学官,不必阻拦,这些太学学子,皆是我大唐的读书种子,他们既然如此群情汹汹,必定也有因其因。”   拔开耿挡在身前的太学学官,身形削瘦的孔颖达昂首挺胸站定。   那些太学学子们看到了孔颖达站在他们这边为他们声援,不禁大喜,围在那里朝着孔颖达频频吐槽程三郎所创办的大唐程氏大学。   认为老程家的糙老爷们这么做,分明就是看不起太学。明明你就是想要教一帮子医者出来。   你居然起个名字叫大学,只比太学少一点,意思就是,我们太学比你也就好那么一点吗?   “好了,好了诸位,尔等的心愿,本官已经知悉。那程太常设立医道私学,居然会以大学称之,着实是不妥当。”   “不过,本官最多也只能为你等上奏朝庭,由朝庭断处……” 第814章 不正经的读书人。医者怎么可能不正经?   孔颖达在太学里边,发表了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讲,大意就是程三郎搞的那教医者的私学,大家没必要放在心上。   就是一个教一帮子医道的小小私学,里边能出什么人材,难道还能比得过太学不成?   总之一句话,老程家的那传授医道的私学,就是个乱七八糟的玩意不成大器。   咱们要跟他计较,岂不是自降身份?读书人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大家只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争取早日中举,成为大唐的官吏,既能光宗耀祖,又还能够为朝庭效力。   一众纷纷围拢过来的太学学生们,听到了这位在文化圈子里边素有重望的孔司业之言后。   最终都心满意足地四散而去,当然,该鄙视嘲讽老程家的,还是会继续鄙视嘲讽。   孔颖达终于也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太学,登上了马车,自己今日这般话术,可谓是正常发挥。   明里暗里地狠狠嘲讽了程三郎还有他的那大唐郑氏大学,这些年轻的太学学子自然会继续宣扬和嘲讽下去。   哪怕是不能对他们程家人那帮子厚脸皮造成伤害,但是,绝对会让那些意欲前往程三郎的私学上学的那些学生造成很大的心理压力。   毕竟,不论是官办的学院,又或者是私人办的学院,皆是以传授文化知识。   而他程处弼却非要搞出一所用来传授医道的私学,档次从先天上,就应该被文人人鄙视。   一思及此,孔颖达不禁有些洋洋得意,而事情很快就通过太学学子的口中四下传播开来。   消息自然而然地,也就传入到了正在长安城外查视大唐程氏大学装修改造工作的程处弼耳中。   程处弼看到站在跟前的李恪,原本看到了李恪时挂着的笑容渐渐散去。   “处弼兄,怕是这事,不太好收场,要不要小弟去书坊那里,将明天要印刷的《长安旬报》内容给修改一下……”   程处弼缓缓地摇了摇头,满脸不乐意地道。“那帮子太学生这是吃饱了撑的慌吗?”   “程某人兴办这种学校,为的可是天下百姓的身体健康,他们居然还在那叽叽歪歪。”   “非但传了大唐程氏大学的流言,居然还敢攻讦我爹狂妄,起了这么个学校名字。”   李恪看到一脸气极败坏,就差跳脚大骂的处弼兄,开口劝道。   “处弼兄,其实倒也不能全怪那些太学的学生,毕竟你这所学校的名字,跟太学摆一块着实有打擂台的意思。”   “你想,一个是正经读书人的太学,一个是不正经读书人的大学,这终究……”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瞪了眼李恪,神特么的不正经读书人。医者怎么可能不正经?   又不是专门培养地痞流氓的野鸡大学,这可是诗书传家的老程家用来发扬光大现代医学,提高大唐人民群众医疗卫生水平的学校。   “处弼兄你不用瞪小弟,小弟我也没办法。”李恪摊开了双手,很是无可奈何地道。   “而且这里边,可不光只有那些太学学生,更有那位被你往死里得罪的孔颖达……”   李恪的话让程处弼冷静了下来。“孔让梨也去太学凑热闹了?”   “我说贤弟,你既然能够知道那帮子太学学生在那叽叽歪歪埋汰我们老程家。”   “想必贤弟你在太学里边,应该是有几个狐朋狗友的吧?”   李恪一脸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这位。“处弼兄你想要做甚?”   程处弼把着李恪的肩膀,拉着这位优秀的皇家工具人来到了一旁僻静的地方道。   “你觉得程某如果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太辜负我们老程家有仇必报的传统?”   李恪脸色一变,赶紧劝道。   “……处弼兄啊,小弟我还是得劝你一劝,就算你想找孔颖达那老头的麻烦。   怕是也不好弄,毕竟那老家伙现如今又不在东宫,你总不能打上门去吧。”   “谁说我要打上门去?”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李恪。“对付这帮子读书人,不见得非要用暴力。”   “不过嘛,他们既然这么看我这里不顺眼,看来,有些东西。   的确应该拿出来好好的让这帮子眼高于顶的太学学子们知晓了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教育大家。”   程处弼的大手拽住李恪就走。“称心,去准备好笔墨纸砚,吴王殿下要展示一下书法艺术。”   “处弼兄,你这又想做甚?”李恪哭笑不得地跟前这位朝前行去。   “我想让你帮我记录一副对联,到时候,就立上两块巨石,把这幅对联,雕刻在这大唐程氏大学的门口。”   “什么对联?”   “一会你就知道了。”程处弼头也不回的大声道。   不大会的功夫,来到了一间屋子里,邓称心已然摆好了笔墨纸张。   李恪坐下提起了毛笔,看向程处弼。   就见这位处弼兄负手缓缓地在屋内走动了两圈之后,这才用抑扬顿挫的浑厚男中音道。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   屋内,李恪保持着昂起脑袋看处弼兄的姿势,呆愣愣地坐在那里,就连毛笔上的墨汁滴落在了纸张之上,犹自未觉。   程处弼扭过了头来,看到了李恪这般模样,不禁心中暗暗得意,果然,不愧是最牛逼的读书联。   就连李恪这种很不正经的斯文人,也都被这幅对联那种天下兴亡,我辈有责的气概所摄。   呆呆地看着程处弼,李恪表情既羡慕又嫉妒地喃喃道。   “处弼兄,处弼兄,你怎么就那么……怎么就那么的才华横溢。你爹还有你那几个兄弟怎么就那么……”   他没敢说你们一家老小全是粗鄙武夫,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一个文武双全的靓崽程。   毕竟,程三郎能够单臂大回环把弱不禁风的自己毫不费力地扔到房顶上去。   其实处弼兄虽然也很糙,特别是脾气很糙,但是他的才学又是那样的令人嫉妒欲狂。   “总之,小弟我实在是无话可说了,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   李恪一边长吁知叹,一边认真地将这副对联给写在纸上。 第815章 老程家怎么就冒出程三郎这么个怪胎   李恪足足写了四遍,才写出了一幅他自己觉得满意的对联来。   欣赏着自己难得写出来的书法精品,一抬眼,就看到了自己之前觉得不满意的前三幅字。   都已经被处弼兄打卷递给了邓称心让他收起来。   对于处弼兄这种极度嗜好收集名人书画艺术的恶习,李恪实在是无力吐槽。   “这幅字,小弟已经是尽力了,怎么样处弼兄?”   程处弼打量着很漂亮的书法艺术,朝着李恪翘起了大拇指。   “阔以阔以,不过你别忙着放笔,还有一些东西需要你来写。”   “莫非处弼兄你还有好对联?”   程处弼负起了手,脸上露出了阴恻恻的笑容道。   “不错,不过嘛,呵呵……我这位大唐程氏大学的校长。   为了让那些自视甚高的诸多长安学子们知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来有天。”   “所以嘛,我准备给所有长安太学的学子,出上一道上联。   若是他们有对得出来的,那我程某人会亲自奉上一千贯钱。并会将大唐程氏大学改名。”   “他们对不出来也没关系,可以向孔让梨求助,孔让梨能够答得上来,还是算他们赢。”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心心念念不忘要去怼太学学生的处弼兄,有气无力地道。   “处弼兄,你,你这又想闹什么鬼,之前咱们不都说好了吗?”   程处弼摊开了双手,整个人都显得那样的无辜。   “对啊,你看,程某人可没有打上门去找太学学生还有孔老头的麻烦吧。”   “那你都这么挑衅了,又与跟打上门去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我至少没有亲自动手抽他们耳光,只是换了一种比较文明的方式,文斗。”   李恪呵呵一乐。“行吧,处弼兄你说说,你这道上联是什么,希望难度足够大,大到连小弟都对不上来。”   程处弼眼皮一眨,直接就蹦了出来。   “烟锁池塘柳,请吧贤弟,对一个给我瞧瞧。”   李格怕到了如此短的联,不禁摇了摇头,一边写一边叽叽歪歪。   “呵呵。烟锁池塘柳是吧,这有何……嗯?这,这……”   等五个字都写下来之后,李恪的眼珠子瞪得十分可怕,就好像随时都会从眼眶里边脱出来的样子。   李恪就保持着这种诡异的表情,一直持续到他离开大唐程氏大学校园都能变过样。   ……   看着李恪半张着嘴,目光有些痴痴呆呆的样子,李德这位忠心耿耿的护卫头子不禁有些慌张地问道。   “殿下你是哪不舒服吗?”   李恪十分缓慢地摇了摇脑袋,然后抬起了头来,用怀疑人生的表情看向天空。   李德等一干护卫目光诡异地面面相觑,最终他只能继续询问道。   “咱们,咱们现在要去哪儿?”   “不成,我实在是憋不住了,走,回城。”李恪总算是回过了神来,一咬牙,纵身跃上了马背。   听到了憋不住这几个字,李德等人不禁一脸黑线,抬起脑袋看了一眼那高悬的太阳。   这大中午的去,怕是姑娘们都还没睡醒吧。   作为经常陪同殿下出入不正经场合的另外一心名腹护卫李忠也开口相劝道。   “殿下……大半天的,这个时候就去那种地方会不会不太好?”   “???”李恪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去那种地方,老子是那种大白天就想那啥啥的人吗?   “少给我胡说八道,本王是要进宫,去见父皇。”   这话让一干护卫都陷入了深深地迷惘当中。殿下你憋不住了不去找小姐姐,却去找亲爹,这是什么神操作?   不过一干护卫都明显感觉到,自打见了程太常出来,殿下的情绪就很不对劲。   算了算了,反正问也不敢问,还是老老实实地打马跟随殿下,尽自己作为护卫的责任就好。   ……   “恪儿,你怎么过来了?”李世民看到了李恪快步入殿,活动了下批发奏折而发酸的手段奇道。   他注意到了自己这位三儿子似乎情绪不太对劲,目光有些呆滞,表情也很,很复杂。   莫不是因为见他大哥已经生了娃,所以想要赶紧迎娶媳妇不成?   不过他那已经订亲的杨氏,现如今才不过十二岁,想要成亲,得再等上三年。   就在李世民胡思乱想的当口,李恪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   “父皇,儿臣方才到城外的程氏大学处去寻处弼兄,在他那里听到了一对极其难得的对联,还有一幅对联的上联。”   “孩儿实在是忍耐不住,特地入宫想要请父皇欣赏欣赏。”   “哦?”李世民有些不以为然,呵呵一笑言道。   “能够让你从城外赶回来入宫,必定是什么难得的佳句,说来听听?”   李恪点了点头之后,深吸了一口气,缓慢而又不失力度地背诵了出来。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李世民呆愣愣地看着李恪,脑海里边仿佛看到了程处弼那个平日里总显得鬼头鬼脑的小兔崽子。   在这一刻,显得十分气宇轩昂地负手而立,大声吟诵着这副铿锵有力,震人发聩的警世佳句。   李恪诵罢,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此刻看到了亲爹李世民那副同样被震撼得不劲的样子,心中舒服了不少。   李世民喃喃地嘟哝了半天,突然将那案几上的奏折扒拉到了一边去。   然后抄起了手中的笔,在一张贡纸之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了这幅对联。   “来人,给朕悬起来!”李世民站起了身来,打量着这对意味深长,掷地有声的对联,忍不住大声喝道。   很快,这一幅对联,就被宦官处理好之后,挑了起来,悬在甘露殿中。   李世民就这么背负着双手,眼睛左右来回地审视着这幅对朕,情不自禁地摇起了脑袋。   “这,这才是天下人该有的胸襟和气概,老程家怎么就冒出程三郎这么个怪胎,他怎么就能编出这么好的对联来……简直……”   李恪看到了自家亲爹也是一幅羡慕嫉妒恨的模样,呵呵一乐。   “孩儿当时,也是这般想法,孩儿也实在难以相信,老程家,会有处弼兄这样的全才……” 第816章 真要是我出的这道上联,我能吹上一辈子   李世民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好半天才言道。   “如此掷地有声,震人发聩的警世佳句,他这是想要做甚?”   “他是拿来怼太学学子还有孔让梨,咳咳,孔司业……”   李世民噗吡一声,放了个哑屁,一脸哭笑不得地扭过了脑袋来看着跟前的李恪。   忍不住又指了指这对对联,一脸的卧槽。   “老夫怎么觉得,程三郎这小子,每次有好东西弄出来,都是这小子想怼人的时候?”   “……”李恪愣了半天,直接就乐了。“咦,父亲你这么一说,孩儿还真觉得是这么回事。”   “之前他在朝堂之上作诗,就是如此,给牛韦陀写诗,也是如此,还有给……”   说到了这,李恪有些卡壳,毕竟那位是自己的便宜舅父,非议长辈似乎有点不太合适。   李世民倒是不以为意地薅着长须,一脸蛋疼地接着李恪的话继续。   “给无忌写诗,也是他们二人互瞅不顺眼想扎对方软刀子。   之后,捣腾那晋阳书坊还有《三字经》,也是因为朝中诸多臣工非议太子。   他那算得上是为你大哥仗义出手,怼了那些臣工一把。”   “那这一回该不会是太学有人得罪了他吧,对了关孔让……咳咳,关孔卿何事?”   李世民摸了把发硬的肚皮,神特么的孔让梨,但偏偏居然还觉得这么叫忒顺嘴。啧啧……   李恪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处弼兄因为老程家要兴办私学,觉得不广而告之一下不舒服。   于是就将程氏大学即将开学,专门传授医学的消息弄到了将这一期的《长安旬报》上。   结果倒没有想到,因为程氏大学和国子监下的太学就只差一点。   让那帮子心高气傲,趾高气昂的太学学子们相当的不爽。   ……   于是乎,开始叽叽歪歪,结果没有料想,孔颖达这位国子监司业正要到太学溜达。   就被太学的学生们堵在了那里,纷纷投诉此事,结果嘛,这位孔让梨已经跟老程家结下了深仇大恨。   自然不乐意放弃任何一个打击和怼老程家的机会,于是乎表达了一场慷慨激昂,明嘲暗讽的演讲。   “孩子觉得此事有些不妥当,所以就出了城去寻到了处弼兄知会了他。”   “结果吧,把处弼兄给气的够呛,就差当场骂人了都……”   听到了这,李世民忍不住薅着长须乐道。   “老夫就知道,那小子,就是个成天只想占别人便宜,不想吃一点亏的主。”   “也就老夫才能够压一压他,其余人等对着这个不安常理出牌,浑身心眼的小混蛋,呵呵……”   看到亲爹那副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模样。   李恪忍不住在心里边默默地吐了句槽,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唐皇帝陛下收到了天下税赋涨了一成这样的好消息。   却不想,只是因为他能够弹压住处弼兄那条滑不溜手的泥鳅。   “这是自然,处弼兄可是天下罕有的才俊,孩儿也觉得唯有父亲你才能够弹压得住他。”   拍了一句马屁,李恪继续说到程处弼这位粗鄙武夫被自己劝住,决定不以力服人。   所以他就弄出了这么一幅对联,用来作为程氏大学的宣传语。   “除此之外,处弼兄还创作了一条上联,准备明日登在《长安旬报》上。   想要借此,狠狠地怼一怼那些太学学生还有那位孔司业。”   “还有?来来来,嗯,你且写下来,为父倒真要看看,这小子能不能难得住老夫,呵呵……”   李恪抄起了笔,下意识地抬眼看了下这位夸自己英果类已的亲爹。啧啧……   这自大的口气,这嚣张的神态,除了长胡子有些碍眼之外,真不愧是自己的亲爹。   “烟锁池塘柳……就这?这……”李世民先是不以为然地一乐,等看清楚偏旁部首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像是一位积年的老盗,看到了一把不起眼的锁,抄起开锁工具往里边一插,结果一个铁笼子落下来,把自己给困住。   嗯,就是这样,李世民咧着嘴,薅胡子的手也僵在半空,口歪眼斜的半天作声不得。   这个上联,含有五行金、木、水、火、土,这怎么对?   首先得找到五个偏旁部首也属于五行的字,然后意境还得跟上联契合。   看到了亲爹李世民那副模样,李恪终于找到了五十步笑百步的愉悦感。   嗯,看来不是我蠢,而是处弼兄的上联太高明。   李世民呆了半天,嘴皮子开合了半天,脑子已然是乱作一团,已然没有了半点的头绪。   就连妻子长孙皇后牵着李明达而来,都犹自未觉。   ……   “娘亲,爹爹的模样好古怪呀,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很吓人的东西啊?”   李明达进殿之时,看到了亲爹那副呆头呆脑的模样,乖巧的没有大声招呼,而是扯了扯娘亲小声地问道。   长孙皇后也有些发懵,她看到了自家的夫君呆呆地看着案几不说话。   反倒是一旁的李恪一副秋释重负,神清气爽的表情,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咋了。   李恪也注意到了这边,赶紧起身朝着长孙皇后恭敬地一礼,又朝着李明达笑了笑。   “观音婢,还有小兕子也来啦,来来来,爹抱抱。”   李世民也总算是回过了神来,朝着迎上前来的李明达张开了双臂。   长孙皇后来到了案几跟前,目光落在了李恪所书写的那句上联上。   “夫君这是在看什么,烟锁池塘柳?唔……倒是颇有些意境,这是恪儿作的?”   心里边却份外的好奇,这句诗句,说起来,倒也算得上是佳句,不过夫君也犯不着这么震惊吧?   李恪一脸遗憾地模样摇了摇头,真要是我出的这道上联,我能吹上一辈子,可惜……   可惜这是那位妖蛾子层出不穷,才华浑身乱溢的程处弼程三郎的随手之作。   “不不不,不是孩儿作的,是……是处弼兄给太学诸学子,还有孔司业所出的一道上联。”   “这是对联呀,老身还以为,呃……”长孙皇后默默地看了半天这句上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817章 这个粗鄙武夫,敢安如此,他以为他是谁?   一旁抱起了亲闺女,终于让自己那颗瓦凉的心得到了一安慰的大唐皇帝陛下,看到了爱妻那副模样。   差点咧嘴就乐出声来,不过考虑到夫妻关系的和谐,李世民及时地干咳了一声这才言道。   “这小子,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这不是难为人吗……”   长孙皇后不由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道。   “恪儿,那程三郎怎么又跟太学的学子怼起来了?”   “此事还是由为夫来给你解释吧。”李世民条理分明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解释了一遍。   又赶紧让宦官刚收起来没多久的那幅对联给拿了出来。   长孙皇后除了摇头之外,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来的表情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了都。   好半天,长孙皇后也终于忍耐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程三郎这小子,怎么怼起人的时候就那么,那么的才华横溢,平时的时候,却尽闹妖蛾子……”   李世民直接就乐出了声来,抚着长须看着已经坐到了案几跟前,在跟三哥学习着读烟锁池塘柳那五个字的闺女。   “这只能说明,这小子就像一面鼓,你要不敲他一下,他就不知道吱声。”   “观音婢,你可还记得他当初所献的制盐之法?   若不是承乾吃食查觉味道不对,东宫的膳房管事太监查问之后才知晓是程三郎给的盐。   怕是这小子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用来制做生理盐水的那种制盐之法,对于朝庭和百姓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现如今已经在天下诸道州推广开来的制盐之法,各地都纷纷上表。   说是此法,让那些只产毒盐苦盐的州县,也终于能够制出上好的雪花盐,以供百姓食用。”   “让那些饱受无盐可食之苦的百姓对于朝庭感恩戴德不已。”   ……   “那夫君,此事……”长孙皇后指了指那两张仍旧被宦官高举着的对联,还有摆放在案几上的那种纸,朝着夫君望去。   李世民呵呵一乐,抚着长须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们自己乐意闹腾,由着他们闹腾去。就像程三郎说的那样,这种不涉及身体伤害的较量叫文斗。”   “……”长孙皇后看着夫君那张笑得很是兴灾乐祸的脸,好吧,你开心就好。   李世民满意地打量着自己写下的那幅对联,越看越是喜爱,这么好看的书法,若只能够被收藏起来,岂不可惜?   一思及此,李世民目光落在了亲儿子李恪的身上,眼珠子一转。   很快,长孙皇后牵着李明达站到了一旁,李恪也很是乖巧地站在案几另外一端,看着亲爹李世民在那里奋笔疾书。   李世民很快就写下了六个浓墨重彩,端庄大气的隶书体:大唐程氏大学。   站起了身来,仔细地详端了半天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恪儿,一会你离开的时候,把为父的这幅字还有那幅对联,交给程三郎。   让他刻下来,算是老夫祝贺他的私学的开学贺礼了。”   “???”李恪呆愣愣地扭过了头来。爹,你真是亲的吗?居然抢儿子生意。   但问题这爹真是亲的,而且还是经常踹自己腚的那种。李恪面对着爹的淫威,只能黯然地点头答应下来。   第二天,孔颖达起床之后,洗漱一番,来到了前厅。   看到了那已经摆在案几上的早餐,还有昨天已经看过的《长安旬报》,不禁一愣。   “这份《长安旬报》老夫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管事朝着孔颖达一礼,指了指那份报纸解释道。   “老爷,这份《长安旬报》又多了新内容,而且还是跟太学和老爷你有干系……”   “居然跟老夫有干系?怎么,该不会是那程三郎知晓了事,想要针对老夫了吧,呵呵……”   孔颖达很是轻蔑地一笑,抄起了报纸。   就看到了今日这份《长安旬报》第一版仍旧是在厚颜无耻地拍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马屁,不悦地闷哼了一声,差评……   下意识地翻到了第二页去,果然看到不同,入眼的是加黑加粗加大的一幅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孔颖达愣愣地看着这幅对联,看到了一旁还特地注明,这是大唐程氏大学的校训对联。   瞬间,整个人都有一种被人抢走了手中饭碗的错觉,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这样掷地有声,震人发聩的警世劝学佳句,实在是香到特娘的令我辈读书人想要滴口水。   这样的好宝贝,贴在国子学,贴到太学,难道不香吗?   可偏偏,居然被程处弼那个粗鄙武夫,拿去贴在教一帮子医者的私学门上。   这简直就是在亵渎这对令天下读书人都会爱之欲狂的好宝贝……   ……   看到自家老爷呆愣愣地傻坐在那里,脸色忽青忽紫的模样,管事默默地叹了口气。   老爷一旦出现这样的表情,必定这几天心情会很差,大家的日子怕是都不好过哟。   “这个粗鄙武夫,敢安如此,他以为他是谁?!简直混帐透顶,居然敢针对老夫……岂有此事,简直岂有此理!”   孔颖达顿时暴怒了起来,愤愤不已地将那份报纸给挤成了一团,直接扔到了地板上。   愤愤不已地拂袖而去,那份色香味俱全的早餐,他甚至都没有心情去品尝,就这么铁青着脸离府而去。   那位管事赶紧将那份报纸给捡了起来,本想直接让他拿去烧掉。   一想到这好歹也是五文钱买回来的,扔掉岂不可惜?干脆塞回进了袖子里。   等有闲暇,好歹翻翻里边的那《三国演义》过过眼瘾。   就在孔颖达离开府邸之时,此刻太学之中,已然是乱作一团。   “这个粗鄙武夫,居然写出这等佳联,还要拿挂到他那传授医道的私学,这简直就是有辱斯文。”   “岂有此理,想不到这么绝少的警世佳句,居然会出自程三郎之手,这是天欲亡我……”   “滚一边去,你特娘的科举落榜差不多十回了,居然还在这里装逼。”   “唉呀……这副对联,若是我写的该有多好,若是能够在勾栏馆阁,这么凭栏诵之。” 第818章 这要是怼不过,太学五百学子的脸得往哪搁?   “有道理,同学给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思路,今天我就去试上一试。”   “这不是你写的好不好?”   “不是我写的怎么了,我嗓子好,多少勾栏馆阁的小娘子就好我这样的好嗓音,怎么了?”   “……”一帮公鸭嗓太学生勃然大怒,捞衣挽袖就想要让这个播音腔见识一下人生真谛。   一位素有重望的太学学子一脸正气凛然地站起了身来,挥舞着手中的报纸大声道。   “肃静,请诸位同学不要歪楼,现在是俺们被那个恶名远扬的老程家鄙视,居然还给俺们下了战书。”   “还下了战书,在哪在哪?”   “别看我的,要看你自己买去。”   “你还是不是同学,说好的我们要仇敌同慨一起怼老程家,现在你就这么对待自己的同学?”   “就是,我又没报纸,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   “够了!”正气凛然太学学子厉喝道。“俺来读给诸位同学听。”   “你那是山东口音,我等听不懂,我来……”播音腔太学学子再一次蹦出来刷存在感。   “你特……算了,你来吧。”那位山东氏族出身的学子气的想要抓狂。   最终,只能憋屈地把宣读的位置交给了这位关中土生土长的播音腔学子。   ……   不得不说,这位播音腔学子真的是有着一副好嗓子,声音宏亮大气,又富有磁性,至少比那些公鸭嗓强得太多。   一口标准的关中官话,更是让在场来自五湖四海大江南北,抄着南腔北调的太学学子们都不禁眼红眼绿。   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大唐程氏大学校长程处弼程三郎针对太学学子还有那位孔让梨的挑战书。   意思很简单,大意就是,你们这帮子人闲得蛋疼,吃饱了没事干,居然敢来惹我老程家。   所以,我程某人身为大唐程氏大学的校长,决定要让尔等知晓什么厉害。   首先放的大招就是那幅劝学对联,接下来就是给五百太学学子,还有孔让梨出了一幅上联。   并且还语气十分轻蔑地宣称,只要太学人等,不论是学官还是学子,再加上孔让梨。   只要你们能够在三天之内,对出下联,他程某人就愿意奉上一千贯钱,表达他的歉意。   并且还会主动将大唐程氏大学的校名给改掉。   听到了这样的消息,一帮子年轻而又热血的太学学子们顿时又鼓噪了起来。   “他程三郎这是看不起谁?三天,哈……给我三个时辰,什么样的对联我对不下来?”   “呵呵……渣渣,让开,我邓某号称百联不败,对遍太学无敌手。   把上联说出来,三刻钟内,我若是对不出来,邓某的姓名倒起写。”   播音腔太学学子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报纸,听着下面的一干同学正在大放厥词,砸巴了半天嘴,缓缓地摇了摇头。   “诸位,诸位同学,不用嚷嚷,我觉得诸位同学听完这上联再吹,咳再说大话不迟。”   话音刚落,围拢在周围的几十号同学直接就炸了毛,又开始捞衣挽袖。   看到人群开始骚乱,知道有很多公鸭嗓同学嫉妒自己那很受小姐姐倾慕的播音腔太学学子赶紧大声道。   “请听上联:烟锁池塘柳!”   “烟是烟雾的烟,锁是门锁的锁,池是一池水的池,塘就是池塘的塘,柳是柳树的柳,诸位,请对吧……”   “……”   “这,这是什么样的对联,这能对吗?”   “这特娘的是什么鬼联?不能吧……”   “这怎么对,金木水火土全有,还得对仗工整,这不是难为人吗?”   一干原本还群情汹涌的太学学子们瞬间傻了眼,呆愣愣地看着那位播音腔太学学子,越发觉得这家伙长的那么讨厌。   如果由那位山东腔的太学学子来念,大伙还能够以口音问题,装聋作哑装傻充愣。   可现在特娘的谁敢说自己听不懂标准的关中官话?但问题是这么离奇的上联这可怎么对?   一想到那位臭名远扬的粗鄙武夫,居然抄起了文学作为武器来搞太学。   这要是怼不过,太学五百学子的脸得往哪搁?   只需要想象一个画面,粗鄙的老程家抄起文学啪啪地狂煽着太学学子的脸。   这让大家的心情无比的纠结。   “诸位,诸位同学,为了太学,还请诸位竭尽全力。   务必不能让那些粗鄙武夫,拿才学来践踏我等大唐才俊的尊严。”   “对,不错,不论怎样,我等一定会尽力而为。”   那位自称三刻钟后就要把姓名倒起写的百联不败邓学子抹着脑门子上的冷汁,很是气极败坏地附合道。   这副上联,简直就不是人能对得上的好不好?   ……   “哎哟,这不是孔司业吗,你看了今日的《长安旬报》了没?”   “老夫有公务在身,恕不奉陪……”刚刚退朝被同僚叫住的孔颖达黑着脸朝着同僚一礼之后快步而去。   最恨那些兴灾乐祸的卑鄙之徒,有本事你们去跟程老三那个混帐小子打擂台去。   一想到烟锁池塘柳那几个字,孔颖达就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往嘴里边塞了一坨大便似的,要多难受就有多难受。   重要的是,偏偏程处弼那个不讲规矩的混帐小子,居然把挑衅之词,就那么搁在了销量极大的《长安旬报》上。   这分明就是想要让长安内外的无数人看自己还有那帮子太学学子的笑话。   这样的行为,在孔颖达达看来,就如同把自己挂在城门楼子上让长安城内外的读书人在那里指指点点。   现在的问题在对,被挑衅已经不是事,重要的是,程处弼出的那幅上朕,若是对不出一个适合的下联。   哪怕不是要被许多看自己在文学圈的地位不顺眼的同僚明嘲暗讽才怪。   文无第一,大家都是文化人,互相看着不顺眼很正常,只有鄙视武夫的时候才会统一阵线。   长孙无忌也在缓步下着台阶,看到了孔颖达那拂袖而去,气极败坏的身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身边的褚遂良甚至双手合于心口,满脸虔诚地眯起了眼睛望日在那小声地嘀咕。   “唉……真希望老天爷有眼,快把那一家子混帐玩意全给收了去。”   “……” 第819章 下联有几个选择,孩儿都不是很满意   程咬金胡萝卜粗细的手指头戳在纸上,呆愣愣地看着那五个字:烟锁池塘柳。   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了血丝,最终,弃文从武的程大将军如释重负地把这张纸给扔到了一边去。   揉搓着发涨的脑门忍不住吐了句槽。“特娘的,对这玩意简直就不是人干的事。”   “老三这小子,脑子里边怎么成日全是些奇奇怪怪的玩意。”   大哥程处默,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疗养,皮肉伤已然好得差不多了,可就是屁股还不能落地坐实。   只能憋憋屈屈地学着斯文人正襟危坐,而且屁股还不能顶着脚后跟的那种。   不过好歹也能够在府里边吃了睡,睡了吃,舒爽了半个月,长了至少得七八斤的膘。   今日没想到亲爹一回府就写下了这么几个字,说是老三搞出来的上联。   程处默很有自知之明,扫了两眼就很识趣地放弃了这种烧脑的智力题。   看到亲爹也败阵,赶紧给亲爹满上了一杯程府秘制三勒浆一面边劝道。   “爹,来来来,赶紧整口提提神,莫要理会三弟捣腾的那些玩意。”   “你小子可不知道吧,老三那小子,就靠着那《长字旬报》,把孔让梨还有太学的五百学子全给怼住了。”   “今个早朝,老孔那家伙拉着张脸谁也不敢去搭理,就怕别人问他能不能对得上此联。哈哈哈……”   “这副上联,怕是三弟自己也没下联吧?”   程处默扫了一眼被扔在案几上的那份《长安旬报》,牙疼般地吸着气道。   “那就得问老三了,不过老夫觉得,这小子若是敢拿出来打擂台,又岂会不留上一手?”   说到了这,程咬金又叹了口气,摩挲着下颔的浓须,眼珠子溜溜直转。   “老大,还有几日到中秋?”   “爹,没几天了吧,怎么?”程处默有些好奇地朝着亲爹看过去。   就看到了程咬金满脸唏嘘地长叹了一声道。   “你可还记得去岁仲秋,那帮子斯文人乘着咱们家老三不在长安。   又在那仲秋大宴上叽叽歪歪作诗诵赋,实在是特娘的煞风景。”   一听到这话,程处默也不禁有些脸黑,是的,他也回忆起了去岁仲秋。   那帮子文臣又在中秋佳宴之上叽叽歪歪,甚至还有人蹦出来挑衅。   好在他们没敢直面挑衅程家人,不然,中秋佳宴不变成中秋血案不算完。   饶是如此,程家父子仍旧觉得深感憋屈。   “想想贞观八年,咱们老程家大出风头,去年却被那帮子混帐玩意抢了风头,实在可恶。”   听到了亲爹这番话,程处默摸了摸鼻子,又扫了一眼那份《长安旬报》。   唔……总觉得今年的中秋佳宴会变得很不简单。   父子二人压低了嗓音,小声地嘀嘀咕咕,时不时,一阵夸张的笑容从厅中传出来。   “爹你这招实在太出彩了,孩儿也觉得,老三肚子里边铁定会有一堆的存货,咱们得多掏掏。”   “哈哈,那是自然,今年中秋佳宴,咱们老程家定要一雪前耻。”程大将军意气风发地道。   ……   父子二人继续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程处弼便跟二哥程处亮连袂还家。   父子四人坐了下来,话题很快就集中到了太学学子还有已经被程家人统一称之为孔让梨的孔老头身上。   “老三你干得不错,对付那帮子叽叽歪歪的读书人,就得跟他们比才学。   这一点你随老夫,当年老夫若不是弃文从武,又岂会让孔让梨那帮子弱不禁风的玩意左右我大唐文坛……”   程家一二三一脸黑线地看着亲爹自吹自擂,不仅仅要保持着敬仰和崇拜的表情,还必须得时不时地开口附合。   总之一句话,想要家宅安宁,亲爹一定要侍候好。   吃着美味佳肴,喝着那秘制三勒浆,听着亲爹大吹法螺,跟两位兄长一起猛拍亲爹马屁,听着亲爹爽朗的大笑。   感受着亲人之间的亲密无间的相互吹捧,不用担心被人鄙视。   这样其乐融融的温馨日常,更能考验说话水平和马屁。   程大将军眉开眼笑地又灌下了一杯酒,拿眼睛冲正在啃着猪手的老大程处默打了个眼角。   却看到老大还在埋头脑袋猛啃,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亲爹频频使过来的眼色。   程咬金恨铁不成钢地叹息了口气,干咳了声之后,满脸惆怅地道。   “现如今到中秋,也没几日了,是吧老大,再啃那蹄子,信不信老夫把你的蹄子也给炖了。”   “啊,爹,爹你等会,对对对,我说三弟,你等我咽下这口肉。”   同样也在胡吃海喝的程处弼抹了抹油嘴,有些不明白大哥这是嘛意思。   咽下了口中的蹄筋,程处默这才朝着三弟笑眯眯地道。   “三弟,你能够搞出‘烟锁池塘柳’那样的上联,想必你小子应该已经有了下联吧?”   ……   听到了大哥此言,看到了亲爹的目光也落在了自己身上,程处弼将手中的骨头当成了指挥棒画了个圈得意地道。   “大哥你这话还真说对了,小弟我若是没有下联,又岂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程咬金眉头一掀,不禁乐道。   “来来来,给爹说说,你那下联是啥玩意。”   “下联有几个选择,孩儿都不是很满意,不过既然爹还有两位兄长想要知道……”   “你且先等会,你居然有几个下联?”程咬金忍不住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   “唔……其实说起来应该有不少,只是……”   “你且先等会,过来跟爹好好说道说道。老二,愣着做甚,赶紧去拿纸笔来。”   “爹,要纸笔做甚,孩儿直接说不就完了。”   “完什么完……”程咬金眼珠子转了半天之后,压低了声音正色道。   “老三,你这小子脑子活,来,跟爹说说,你觉得有没有人能够在五日之内,对出你这个下联来。”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呵呵一乐,牛逼不是吹的,那是真的。   “爹,这个,孩儿还真能保证,至少这副上联能在三天之内对得上的,怕是应该不会有。”   “但你说你却有好几个?”程咬金摸着钢针般的浓须,眼珠子转来转去,似乎正在谋算着什么。 第820章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爹我这里有一个妙计……   “那既然如此,咱们老程家终于可以一雪前耻,在那中秋佳宴之上大出风头了,哇哈哈哈……”   亲爹那豪迈而又狂放的笑声,震得程处弼一脸懵逼,呆愣愣地看着亲爹,这是嘛意思?   程处默看到了三弟那副呆头呆脑的模样,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到了程处弼的身边。   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赶紧蹦了起来,吡牙咧嘴地揉着屁股嘟囔了两句,程处弼差点乐出声来。   程处默只能憋屈地保持正襟危坐的坐姿,朝着程处弼低声道。   “贤弟你去岁中秋的时候,不在长安,所以你可是不知道,咱们诗书传家的老程家,去岁可是吃了大亏。”   “真的假的?”程处弼看了一眼大哥,又看了一眼亲爹程咬金。   方才还笑得份外爽朗豪横的亲爹,此刻的表情显得那样的黯然还有几份悲凉。   程处弼总觉得亲爹此刻的神情与语气演的成份居多,但是去年自己的确不在长安。   不太了解去年长安中秋佳宴的情况,也只能认真地听着大哥程处默唾沫星子横飞地讲述起了去岁的中秋佳宴。   总之,兴许是前年,被程处弼给怼了一场之后,令一干自诩才华横溢的文化人相当滴不爽。   所以,去岁之时,真可谓是精品尽出,那帮子饱读诗书的文人都超水平发挥。   不过在程处弼看来,那帮子家伙,铁定也是早早地就已经创作出了不少的作品,然后择其优者,拿到中秋佳宴之上去显摆而已。   总之一句话,去岁的中秋佳宴,变成了那帮子文化人的演艺专场,可是把一票武臣给弄得很是不爽。   最终,一票武臣在去年的中秋佳宴上,最能让人记得住的就是尉迟恭下场,表演了一把夺槊。   让十位甲士轮番向他突击,被他连夺十槊,惹得满堂喝彩。这也算是去岁武臣出过的最大风头。   等到程处默说罢,程处弼还没来得及脑补尉迟伯伯连夺十槊那种威风凛凛的场面。   已经在旁边摆了半天姿势的程咬金示意程处弼凑得近些,这才言道。   “今年,老三你既然回了长安,那帮子家伙,十有八九就会针对于你。”   “所以啊,咱们老程家,自然要提前作好打算,正所谓先下手为强,爹我这里有一个妙计……”   程处弼看到亲爹程咬金那一脸诡色的坏笑,总觉得亲爹的策略,唔……罢罢罢,子不言父过,算了算了。   ……   烟锁池塘柳,五个字,不是说不能对,但是想要对得工整,对得境景契合,那可真是费脑子的一项大工程。   三天,说长还真不长,特别是对于想要三天之内把这副绝联给对出来,简直就是妄想。   不管怎么样,第一天和第二天,太学里的学子们都还很有精神,斗志昂扬不已。   可是随着时间的逝去,那些脑子不太好使,只有一腔热血的太学学子们已经败退。   放弃了解决这幅对联,获得奖金,还能打脸老程家的打算。   不过还是有不少自诩才华横溢的太学学子们仍旧在坚持。   虽然也有太学学子想要取巧,前往孔颖达这位孔司业的府邸,想要请这位学识渊博的大佬出手回击程处弼。   奈何连孔府的门都进不去,据守门的家丁告诉那些太学学子。   说是自家老爷前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连早朝都不去上,哪还有闲功夫搭理那个程三郎。   最终,围拢在孔府门口徘徊了足足个多时辰的一干太学学子,最终只能失望地离开。   管家目送着这帮子难缠的年轻人渐行渐远,这才抹着额头上冒出来的油汗松了口气。   朝着那两名家丁吩咐道。“务必给我看好了,莫要让那些大胆的学子闯进府,明白吗?”   “管家放心吧,我等一定看牢了,绝对不会放人进府。”   管家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快步朝着府内行去,穿廊绕室,不大会的功夫,终于来到了书房前站定。   “老爷……”   “唔……进来吧。”里边传来了一声显得有些有气无力的低唤。   管家步入了室内,就看到了自家老爷孔颖达达此刻正躺靠在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书册,脑门上覆着白毛巾。   “老爷,小人劝说了那些太学学子,他们知晓了老爷身体有恙,虽然有些不甘,不过还是离开了。”   “唉……老夫也不是不想帮他们的忙,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前天夜里居然受了凉。”   “现如今都还觉得头昏眼花的,哪里有精神去对什么对联……”   管家看着斜靠在榻上,抬起了手摸着额头上的白毛巾,长吁短叹的自家老爷,心里边直呵呵。   若是自己瞎了也就罢了,前天晚上你分明就是熬了一整夜想要破解那程三郎给出的上联。   结果发现,根本对不上,这才干脆装病的好不好?   “老爷说得极是,身体要紧,若是无事,那小人就先告退了,老爷你好好休息休息。”   孔颖达很满意管家这样的态度,欣慰地微微颔首道。“且慢,记住了,不管是谁来拜访老夫,都给我拦下。”   “老爷放心,小人明白。”管家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而去。   看到管家离开之后,方才还一副奄奄一息,行将就木的孔颖达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坐起了身来。   刚刚来到了案几跟前坐下,想想又不放心地来到了房门口,从里边给栓上,这才回去坐下。   看着案几之上,自己前天夜里熬了一夜的成果,昨天借口生病请了假,特地又在书房里边整了一个白天。   却悲哀的发现,要么就是意境能对得上,那五行就对不上,要么五行对上了,但是意境又完全不工整。   这样的上联,简直就是想要把人折腾出精神病来。   又再一次熬得头昏眼花,还是没能搞出适合的下朕,孔颖达不禁唏嘘地低喃道。   “唉……想老夫好歹也是读书数十载的饱学之士,怎么感觉和卑鄙无耻的程老三相比起来,反倒像老夫这几十年的书都白读了……” 第821章 岂不是又要让老程一家老小大出风头?   对于程处弼这个程家颜值担当很有意见的文人雅士有不少,但对那幅劝学对联大加褒扬者自然是大有人在。   就比如像房玄龄、魏征之流,又或者是马周、岑文本等人。   也都觉得这样的劝学联,实在是道尽了天下文人雅士读书明理的根本所在。   除了那幅劝学联之外,还有程处弼以程氏大学校长的身份,拿来挑衅太学诸多学子还有孔让梨的那幅上联。   同样也让大唐的无数文人雅士绞尽脑汁,都很想要试一试自己的智商,能不能超过太学诸学子以及孔让梨。   可惜的是,不论是自诩陛下第一谋臣的长孙无忌,又或者像虞世南、褚遂良、萧德言、蒋亚卿这样的才名显于世的大家。   也都在暗戳戳地绞尽脑汁,想要破解这幅上联。   以至于这三天的朝会,李世民看到那帮子文臣一个二个全都一副精神萎靡不振的模样。   就好像是让霜打了的茄子,患了瘟病的家禽,就连平日里最喜欢战斗的那些御史。   也都忙着凝眉苦思,都忘记在朝堂之上故意去怼那些重臣或者是天子以求卖直邀名。   “……门下省里边的诸多官员,这两日议论得最多的不是公务,而是程三郎的那幅劝学联还有那幅上联。”   听着绣衣在跟前的禀报,李世民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挥手示意绣衣使退下。   这才转过了头来,朝着坐在身边的长孙皇后道。   “为夫原本还以为,朝中是不是又有什么事端,以至于朝议之时。   氛围显得如此古怪,没想到,原本根子居然在这。唉……”   叹了口气之后,李世民疲惫地揉了揉两侧的太阳穴,看到了这一幕,长孙皇后表情古怪地咬了咬红唇。   “夫君你还有精神去理会臣子,你自己也好不到哪儿,昨个怕是夫君也熬夜了吧?”   “啊哈……没有没有,为夫子夜就已经睡下了。”李世民有些尴尬地打了个哈哈。   看到妻子似笑非笑地从案几上拿起来的那张写满了字的贡纸,不禁有些尴尬。   “其实妾身这两日也尝试了一番,可惜,实在是对不出契合的下联来。”   “无妨,再过两日,就是中秋佳宴,到时候,让程三郎那小子当场解开迷底就是了。”   听到了夫君这话,长孙皇后的脸色不禁变得古怪起来。   “若是那小子能够拿出契合的下联,岂不是又要让老程一家老小大出风头?”   李世民听得此言,咧嘴一阵嘿嘿嘿。“无妨,中秋佳宴,本就是希望臣工们能够开开心心的。”   “唔……不过程咬金那一家子开心,怕是又得有人不开心喽……真是期待啊。”   看着这位兴灾乐祸满脸期待的夫君,长孙皇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还能说啥?   自然只能由着夫君自己去捣腾,反正去岁之时,那帮文臣在中秋佳宴上倒是大出风头。   让那帮子武将们很是不满,这一回,应该又有好戏可瞧了。   ……   虽然太学的学子们这三天以来,为了这幅上联,导致许多对联高手的发际线快速后移,却也拿不出适合的下联来。   特别是那位号称百联不败的邓姓太学学子,更是熬了整整两个通宵之后,第三天清晨直接昏迷不醒,紧急送医。   当然也有传言说是这位邓学子担心眼看时限越来越近,三天都搞不定,名字该不该倒起写。   因此烦恼过度而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来逃脱被同学们催促和逼迫。   不管如何,大唐程氏大学的校长程某人的挑战,长安的朝野都看了三天的热闹,最终却都没能看到结果。   而太学的一干学子,更是被国子监其他学院的学子鄙视嘲讽,虽气极败坏却无可奈何。   邓学子哼哼叽叽地由着几位太学同学,将他送出了太学,看着他坐着马车仓皇而去。   这几位太学学子皆是一脸黯然,太学内最鼎鼎大名的百联不败都快被弄成精神病了。   现在咋办,难道说,五百太学学子,就只能这么由着老程家的那些粗鄙武夫啪啪啪的打脸?   就在他们唏嘘感慨,黯然消沉地当口,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浪笑声。   好几个一身儒衫的年轻学子晃晃悠悠,趾高气昂地踱步而来。   “哟哟哟,几位太学的同学,怎么都这么一副哭丧的样子,莫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是啊是啊,我等皆为国子监下诸学同学,若是有什么困难,你们也是可以开口向我国子学求助的嘛……”   “不错不错,想我们国子学人虽然比不得你们太学人多,但是国子学中,才俊可是要强过太学一筹……”   “你特娘的什么意思?”一听到对方亮明身份,一干太学学子瞬间不乐意了。   “怎么的,你们连一个粗鄙武夫都斗不过,莫非还要想跟我们国子学一争高下不成?”   “呵呵……好歹我们太学诸学子还敢跟老程家斗上一斗,看看你们国子学学子一个二个精神萎靡不振。   成天流连于勾栏馆阁,不思进取,去岁文斗,还在我们太学之下,也有脸来讽刺我等?”   “那是我们国子学不屑与武夫相争,倒是你们太学,自己档次太低,非要跟那些粗鄙之人一决高下,怪得谁来?”   “就是,三天时间就要过去了,也不知道明日,你们这些太学学子,还有没有脸出门,哈哈哈……啊!”   “士可杀不可辱,打他!”   “诸位同学,有国子学人士胆敢堵门嘲讽我太学,我等若是不能一显血气,岂不是连匹夫都不如?”   “特娘的,老子对不上粗鄙武夫的对联也就罢了,国子学的那帮混帐,居然想骑到我们太学头上拉屎,打他们!”   很快,太学之中,涌出来十数名学子加入到了战团,这个时候,有正在附近喝酒吃肉的国子学学子。   看到了同学受太学学子围攻,纷纷捞衣挽袖,呼朋唤友前往助拳,务必要让太学知道。   国子学人数虽少,但是文武双全,肝胆相照的才俊都是双拳能敌四手之辈。 第822章 为啥,还不就是咱们老程家祖上太低调?   太学外面的酒肆饭馆中的宾客,都怀着一种猎奇心理,喝着酒,吃着肉,欣赏着这些平日里尾巴都快要翘上天。   张口孔子曰,闭口孟子云的斯文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耍起王八拳哼哼哈哈。   甚至有些学子连脸都不要,使出了市井泼妇扯头发抓脸的不传之秘。   另外猴子掏桃,插鼻孔拉耳朵,掐脖子,并指如剑戳腚眼这些阴损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   几位在这里的酒肆里边饮酒作乐的游侠儿,看到了这些斯文人掐架的手段之后,纷纷黯然失色,摇头不已。   唯有那些围拢过来的闲汉和地痞流氓看得眉飞色舞深以为然,觉得自己果然跟这帮子斯文人也有相通之处。   很快,就惊动了不远处正在巡城的士卒,还有太学内的差役,终于及时了制止了一场有可以会波及整个国子监诸学的大骚乱。   不过,虽然这场大型殴斗场面被及时地制止,但是,太学学子与其他诸学学子之间。   从互喷口水演变成肉体,咳,身体冲突的冲突事件还是连着发生了好几起,只是规模有些小,不上档次。   虽然事情没有闹大,但是太学五百学子还有孔颖达被程三郎拿文学啪啪打脸的趣闻。   已然成为了长安朝野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在市井百姓口中流传开来。   甚至有些自尊心强的太学学子,一怒之怒,退学而已,当然这样的人只是极少部份。   毕竟人活在世上,脸皮不够厚,怎么在社会上混,怎么当官入仕?   不过即便那些太学学子脸皮甚厚,但是这段时间,倒也老实低调了不少,比如长安城内的各勾栏馆阁。   原本也是消费主要群体的国子监诸学学子,这段时间几乎都看不到太学学子。   毕竟去了那种地方,被其他人当着小姐姐的面冷嘲热讽,那绝对比伸手打脸更令人难受。   ……   时间,终于又来到了中秋佳宴的当日。程处弼还有两位兄长,都换上了一身干净得体的衣裳。   正在前厅吹牛打屁,等待着亲爹程咬金和娘亲崔氏的到来。   不大会的功夫,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爽朗笑声,弟兄三人赶紧快步来到了厅门口。   就看到了居然穿着一身儒衫,因为膘肥体壮,将儒衫险些撑成劲装,狮头环眼,顾盼生威的亲爹。   与打扮得雍容典雅,份外知性美丽的娘亲连袂而致。   身后边四五六这三位弟弟各抄着一根鸡腿,满脸委屈状跟随其后。   程处弼弟兄三人朝着父母行礼,娘亲崔氏来到了跟前,如果领导一般,满意地扫视了眼这三位成年的儿子。   理理老大程处默的发髻,整整老二程处亮的腰带,又拍了拍老三衣襟上的浮灰。   退后几步,抄出藏在袖中的眼镜戴上,审视了一番三个儿子,这才露出了一个脸满足的笑容。   “夫君你瞧,咱们家这些孩子,都跟夫君你一般俊朗英武。”   就看到亲爹学斯文人伸三根手指头捏了捏下颔那钢针般的浓须连连颔首。   想了想,又转过了头来,亲昵地拍了拍身后三个未成年的小娃娃的脑袋。   “老四老五老六你们弟兄三个,可是要乖乖的听富叔的话,在家里莫要闹腾,知道吗?”   “乖乖听话,就有肉吃,不然,小心爹收拾你们。”   三颗小脑袋瓜子齐刷刷的点了点之后,老六很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鸡腿,忍不住道。   “爹我想吃炮豚,你让富叔做呗,大哥说你们在宫里可以吃,我也要吃。”   “是啊,我也想吃。”   “爹……”   看着三个小家伙那眼巴巴的表情,程咬金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   “咱们家昨个才吃的炮豚,那玩意你们不腻啊?”   崔氏一脸宠溺地看着这三个小家伙,轻扯了扯夫君的袖子道。   “既然四郎五郎六郎他们乐意,就由着他们吧……”   妻子都发了话,程咬金自然也就不再拒绝。   “成成成,程富,一会去弄只炮豚来给这仨小子过过嘴瘾。”   听到了这话,三个未成年的弟弟脸上直接乐开了花。   ……   一身儒衫的程大将军将妻子崔氏送上了马车,看着娘子先行乘车出发,这才转过了头来,看向三位昂首挺胸的儿子。   “尔等都记住老夫的交待了没有?”   程处弼就看到大哥程处默一脸斗志昂扬的模样,嘿嘿嘿地笑得份外得瑟。   “记住了,放心吧爹,今日可是咱们老程家大出风头的日子。”   二哥程处亮吸了吸鼻子,用力地点了点头。“爹,放心吧,孩儿记得死死的,肯定不会忘。”   程咬金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终于落在了一副无力吐槽表情的程三郎身上。   “唔……老三啊,今日,为父替你打个头阵。”   “爹,咱们这样,会不会太,太显目了点?”   程处弼总觉得亲爹这是要把集中了大唐满朝文武臣工的中秋佳宴,当成老程家耍骚操作的现场,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丝腼腆。   程咬金不乐意地大巴掌拍在程处弼的后背上,把这位亲儿子拍得一个踉跄。   “你这孩子,啥都好,就是脸皮太薄,多跟你大哥二哥学学。   当官就得脸皮厚,想要诗书传家,扬名天下,这脸皮就更得厚实。”   “你也不想想,他们老孔家,让个梨都让得天下皆知,传了几百年,都传成了佳话。”   “咱们老程家家风严谨,祖祖辈辈向来父慈子孝,也没见被人宣扬,为啥,还不就是咱们老程家祖上太低调?”   “要跟他们老孔家似的,成天在外面敲锣打鼓的宣扬,呵呵,哪点不比他们老孔家强?”   两位兄长深以为然频频颔首不已,程处弼摸着自己光滑水嫩的脸皮,心中恍然,貌似亲爹这话确有几分道理。   咦?有些不对劲,总觉得自己的思维似乎被亲爹误导了。   不过程处弼还没来得及自省其身,就被亲爹催促着翻身上马,父子四人策马朝着远处驰行而去。   同一时刻,太极殿内外,已然点燃了一盏盏的灯笼,一位位宫中侍女和宦官们正在忙碌不停。   距离中秋侍宴的开席时间,已然不远了…… 第823章 接踵而至,身穿儒衫的大将军们   而上致皇室亲王,下至普通在京官吏,都有幸地得以来此赴宴,享受难得的宫庭玉液酒和美味佳肴。   辛茂将、任雅相、上官仪以及吴乡寿四人也难得地聚在了一起,还有几位同样出身寒门庶族的官员形成了一个小圈子。   由于官职低微,他们自然是没有资格在太极殿中又或者是太极殿外的平台之上饮酒作乐的资格。   他们这些官员,只能在昔日他们进行殿试的这片巨大广场上,享受着宫中的侍女与宦官的服务。   此刻,一位寒门出身的官员,犹自一脸崇拜之色地道。   “本官连熬了两个晚上,终究还是没能想到一个适合的下联,话说四位与程太常相熟,你们可有什么消息?”   任雅相直接就乐了,灌了一口葡萄酿道。   “相熟是相熟,可这几日,临近中秋假期,实在没时间上门去向程太常求教。”   “不过话说回来,不论是国子学,还是太学的学子。   跟咱们这些寒门庶族可都不怎么对付,能看到他们吃瘪,倒也不失是一件人生快事。”   “任兄此言在理,来来来,我敬任兄一杯。”诸人不由得大乐,朝着任雅相举杯邀敬道。   “说实话,虽然程大将军一家弃文从武,但是程大将军还有程三郎愿意亲厚我等寒门士子。   在我朝一干达官勋贵之中,这可算是极为罕有之事。”   “是啊,如今朝堂之上,非世家大族出身的文臣之中,怕是也是屈指可数。”   “可愿意提携寒门子弟者,也就那么几个,唉……”   “那程太常能著《三字经》,又能够写出那幅令人心怀激荡,掷地有声的劝学佳联,足见其才华之高妙。”   “可惜不知道程太常所兴办的程氏大学,除了医道之外,可会教授其他。   若是能够教授一些学问,我倒真想推荐同乡亲友,去拜程太常为师。”   “此言甚合吾意,像程太常这等才华高妙之辈,能够著出《三字经》启蒙学童。   想必让他教书育人,也定然不在话下……”   这些同僚的议论声,倒让上官仪心中一动,扫了一眼辛茂将,亦看到了辛茂将投来的眼神。   二人相视一笑,干脆就凑到了一旁去小声地嘀咕起来。   刚聊了没几句,上官仪点了点头。“不如,一会若是见到了程太常,愚兄我就先跟程太常提上一嘴?”   辛茂将深以为然地道。“言之有理,就先提一提,让程太常……”   辛茂将那张原本很平静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地诡异,眼珠子鼓了起来,下意识地就改了口。   “兄台咱们还是改日再打扰程太常为好,今日怕不是时候……”   正抚着短须眯起两眼,寻思一会对程太常使用什么样的话术的上官仪有些懵逼地看了一眼辛茂将。   看到了对方那一脸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下意识地扭头看去,亦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看到了威猛无铸的程咬金居然一身儒衫,迈着四方步,狮头环眼,凶光凛冽走在前方。   三个高大威猛的年轻人显得很是低调苟发育地相随其后,特别是老程家的颜值担当程处弼。   这位眉清目秀的程家靓崽就走在两位兄长之间,脑袋深深地埋低,总觉得这样的出场风格太特娘的羞耻。   ……   而此刻,越来越多的官员们,都三五成群地赶到了太极殿前。   这样的场面,着实引得在场的不少官员都纷纷朝着这边指指点点不已。   “这程大将军今日又是哪根筋不对了,居然穿儒衫来赴这中秋佳宴?”   “呵呵,贤弟你是不知,人家程大将军最喜欢挂在嘴边的就是弃文从武。   若不是成为了名将,怕是在大唐治世名臣之中,也当有他一度之地。”   这话顿时惹得周围一阵窃笑,不过大家都笑得比较含蓄也比较隐蔽,毕竟恶名远扬的程大将军可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哪怕是大唐的达官显贵之中,能够惹得起这一家老小的又能有几人?   几位文臣看到程家父子四人那嚣张豪横的身影,忍不住吐了句槽。   “这老货,今日不知道又要闹腾什么妖蛾子,陛下怎么也不约束一二?”   “谁让这老不要脸的偏又生了那么个才华横溢,又深得帝宠的好儿子。”   “得,都赶紧让让,那边又来了一位,鹅滴个乖乖……”   “这,这怎么回事?尉迟大将军今日的装扮怎么也那么辣眼睛?”   “???”几位文官,目瞪口呆地看着身后不远处现身的尉迟恭。   只见这位顶着一张不高兴的,满是横肉的黑脸的尉迟大将军今日居然也穿上了一身儒衫。   反倒是身后边的尉迟宝琳和尉迟宝庆哥俩比较正常,似乎比较羞涩。   没有程家一二三那么厚的脸皮,距离他们的亲爹有点远。   “那边,那不是李绩李兵部吗?李兵部穿儒衫,这,这倒也还能说得过去。   但是秦大将军那是什么表情,拉着个脸,穿着一身儒衫?这是什么意思。”   “特娘的……牛,牛,那个牛将军居然也是一身儒衫?今日这到底是怎么了?”   “二哥,老牛感觉穿着这么一身着实太不自在……”   憨厚实在的牛进达使劲地伸了伸脖子,一脸黑线地嘀咕道。   秦琼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恶狠狠地压低嗓音吐了句槽。   “呵呵,要不是……唉……要不是那个混帐玩意蛊惑,谁特娘的会这么穿?”   这下子,穿儒衫穿得美滋滋的李绩不乐意地提醒着这二位老兄弟道。   “二位二位,老程这也是为了咱们这帮子弟兄能够给我等武勋之臣挣脸面,穿一穿儒衫怎么了?   咦,我说客师老哥你怎么走在后边遮遮掩掩的成何体统?   咱们弟兄之前可是说好了要同进共退,万万不能自己怯场。   难道像兄台这等沙场悍将,还怕了那帮子斯文人不成?”   “行了行了,撒手,老夫自己会走。”李客师此刻也是一脸悔不当初上了贼船的模样。   有些憋屈地穿着那身儒衫,走路都显得有些别扭。别人瞧见也就罢了。   可是,万一让亲哥李靖瞅见自己装斯文人,啧啧…… 第824章 跟程卿他们知会一声,今日莫要太过份了   这实在是有些蛋疼。不过想到了那天程咬金那家伙拍着胸口叽叽歪歪。   罢罢罢,熬吧,总不能自己脱离大集体。再说了,丢脸一块丢,有啥?   想通了此节,李客师这位鸟贼大将军总算是放开了些。   牛韦陀、李震和李思文以及李器四位年轻小哥,则脸色发黑地自动龟缩在后方。   看着自家长辈被周围的文臣武将指指点点,一脸黑线,生不如死。   “到底怎么回事?问了我爹,他一声也不乐意吭。”牛韦陀拿胳膊肘拱了拱身边的李震悄声问道。   “呵呵……此等事情,除了程伯伯,还有谁能够有这样的能耐,把这几位那啥。”   “至于具体是啥,小弟我可不敢说,毕竟我爹他们必定今夜,要在中秋佳宴之上大放异彩,唉……”   “可惜啊,下联就那么多,均不到咱们哥几个头上,不然真想去凑凑热闹。”   “……”刚刚才下值的牛韦陀一脸黑线地摇了摇头,罢罢罢,多说无益,事已至此,自己还能说个屁。   李世民与父皇李渊还有太子李承乾正一起在甘露殿内,祖孙三代正一起乐呵呵地吹牛打屁,等待着吉时的到来。   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是他们祖孙三代出场的好时机。   只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一位宦官正气极败坏地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连滚带爬地蹿到了甘露殿前,赵昆赶紧下台阶来拦住。“怎么回事?”   “赵将军,前边,前边太极殿……那帮子大将军一个二个全穿着儒衫来赴宴,咱家担心要出事,所以过来禀报陛下。”   “大将军穿儒衫?”赵昆的脑海里边闪过一个画面,当年渭城大营外。   程大将军一身儒衫策马奔腾潇潇洒洒的辣眼睛画面瞬间一闪而过。卧槽!   “你等会,可是程大将军一家?”   “不不不,不光是程大将军,还有尉迟大将军,李绩李兵部,秦大将军,李客师大将军以及牛将军……”   “……”   ……   “……”甘露殿内针落可闻,李世民呆呆地坐在榻上,脸色阴晴不定地揉着太阳穴。   一旁的李渊揉了揉发硬的肚皮,表情古怪地打量着自家二郎。   李承乾摸了摸鼻子,深深地埋下了脑袋,听到了这位宦官的禀报,已然隐隐感觉今天要出问题。   现在那么多位大将军化装斯文人,这特娘的是准备让中秋佳宴,变成中秋群魔乱舞的妖蛾子大宴不成?   憋气良久的大唐英主李世民最终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声,缓缓地站起了身来。   “真是让朕头疼,这帮子混帐玩意,就不能让朕省省心。”   “由着他们吧,反正朕也想瞧瞧,他们这帮子粗鄙武夫装斯文人能装出什么鬼花样来……”   听到了这话,李渊不禁乐道。“二郎言之有理,去岁的中秋佳宴,听闻那些文臣可是大大的扬眉吐气了一回。”   “这一次啊,想必是那帮子混帐想要找回场子。”   “唔……依老夫之见,十有八九,怕是跟程三郎那小兔崽子脱不了干系。”   李承乾噗吡一声,赶紧又紧紧地抿住了嘴猛翻白眼,对于处弼兄这位妖蛾子之王,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闹腾出点事情,好像就不乐意似的。   一思及此,终究也还是年轻人,很希望能够多瞅瞅热闹的李承乾眼珠子一转,站起了身来道。   “父亲,那要不,孩儿先过去?”   李世民朝着李承乾看过来,想了想摇头道。   “这倒不必了,赵昆,你先去跟程卿他们知会一声,今日莫要太过份了。”   ……   那些文臣们一个二个面带诡色,打量着对面那帮子膘肥体壮的武将之中的好几个另类斯文人。   李靖这位大唐军神,此刻正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家亲弟弟李客师。   就那个打小不爱读书,就知道成天打鸟吃鸟的弟弟,今天居然也穿上了这么一身儒衫。   李靖忍不住又揉了揉眼睛,半天之后,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没有理会李客师投来的讨好笑容,径直背转过身去。   不乐意搭理这个在这里化妆斯文人,丢尽老李家颜面的亲弟弟。   若不是顾及这里是中秋佳宴,李靖真恨不得把这个几十岁的弟弟给暴揍一顿。   在那里交头结耳窃窃私语不已,便是长孙无忌这样面对什么样的情况,都少有动颜色的老司机。   此刻也是一脸黑线,频频摇头不已。   坐在他身后边的褚遂良忍不住小声地嘀咕道。“这帮家伙,怕是今日又要闹腾事了。”   “呵呵,有陛下镇着,他们能翻出什么浪。老夫倒不担心,不过嘛,有些人,怕是……”   长孙无忌说到了这里,故意顿了顿目光一移,看向不远处正在跟几位饱学之士小声交流的孔颖达。   褚遂良瞬间秒懂,险些乐声来,不过思及大家都是同僚,又是同类,咳,都是饱读诗书的斯文人,应该仇敌同慨才是。   此刻,刘宏基这位老司机跟程处弼蹲在一块,一老一小正在窃窃私语。   “你爹他们到底要闹什么妖蛾子,来,快点告诉老夫。”   蹲在文臣堆里边,身边就只有刘宏基这么一位比较亲切的长辈。   程处弼对于这位问东问西的老司机很是无奈,只能小声地解释道。   “刘伯伯,不是小侄不乐意说,而是实在不能说,反正一会你老安安心心地瞅热闹……”   程处弼正在跟刘宏基在那叽叽歪歪,就看到了赵昆这位陛下的心腹侍卫头子钻到了对面找到了亲爹。   就看到了亲爹拉着这位同样是毛胡子脸的侍卫头子退到了一旁。   大巴掌频频拍在胸口,似乎是在打保票,唔……想必亲爹是在让赵昆这位陛下代言人放心。今天咱们老程家只会搞文斗,绝对不肉搏。   不大会的功夫,大唐皇帝陛下,大唐太上皇陛下,大唐太子殿下,这三位皇家大佬连袂而至。   太极殿内的诸文臣纷纷行礼恭迎这三位,李世民最后一个步入了太极殿中。   目光扫过了殿内的诸文武,这才开口免礼平身,诸文武都纷纷落座。   接下来,李世民进行了一场简短的发言,回顾了大唐这大半年的各项工作都取得了漂亮的成绩。   今日诸位卿家一定要吃好喝好,不要辜负了这中秋佳节。   (另外这里需要解释一句的是,贞观八年,中秋节之际,陛下等人尚在九成宫,所以才将中秋佳宴,改在了九月重阳,这个解释,作者表示很满意。)   随着大唐皇帝陛下举杯邀敬,太极殿内外,包括广场之上的无数臣工,都齐齐举杯相贺,痛饮佳酿。   三杯美酒下肚,程咬金抚着浓须,很是好奇今天为何那帮子斯文人居然不主动出击。 第825章 不知殿中有哪一位英雄好汉,可对得上此联?   而对面的那些饱读诗书的文臣们,也同样很警惕地打量着对面那票武将之中的儒衫帮。   总觉得这帮子身着儒衫的家伙是善者不来,来者不善,既然如此,自己等人决定以静制动。   双方陷入了大眼瞪小眼的状况,李世民坐在御案后边,看着这诡异的气氛,颇有些哭笑不得。   一以为这场中秋佳宴会变成一锅粥,结果倒好,两边倒像是两只蓄势待发的大军,都谨慎地维持着均势。   “二郎,你怎么看?”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唐太上皇李渊有滋有味地喝着美酒,吃着佳肴,小声地道。   李世民薅着长须笑得很是意味深长地道。   “父亲,如今看来,怕是只能有孩儿来打破这个僵局了。”   真是期待僵局被打破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场面,李世民的目光一扫,扫过了武臣圈子。   却只看到了程咬金,这才想起,程处弼那小子如今已经混进了文臣圈子。   目光一转,果然看到了程处弼,这小子正鬼鬼祟祟地跟那刘宏基不知道在嘀咕啥子。   “诸位卿家,想必诸位前几日,也应该都看过了那份《长安旬报》了吧?”   李世民那浑厚的男中音在太极殿中回荡开来。看到陛下主动打破僵局,殿中诸文武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打起了精神凝神看向大唐皇帝陛下。   李世民看到了集中到自己身上的目光,负手而立,笑眯眯地道。   “《长安旬报》上,有一幅对联,朕看得实在是极为欣赏,不过,除了这幅对联之外。   更令朕意外的是,上面还有一幅上联,令朕心生诧异……”   “此上联,朕观之颇有意境,更令朕吃惊的地方在于。   短短五字上联,却恰巧包括了金、木、水、火土这五行偏旁部首。”   “而以此上联来寻下联,着实也挑起了朕之兴致……”   ……   程处弼看着立身于御案后边侃侃而言的李世民,目光落在了亲爹的身上,唔……看到亲爹已然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看样子,亲爹这是在等待时间蹿出来耀武扬威。   这个时候,李世民目光一转,落在了虞世南这位才华横溢的老臣子身上。   虞世南自然明白陛下的心意,便也站起了身来,对这幅含有五行,偏偏又很有意境的上联进行了一番点评。   末尾处,虞世南抚着长须,一脸遗憾地道。   “可惜,老臣这几日也在仔细斟酌,却也寻不到适合的下联以对。”   虞世南话音刚落,李世民的目光又落到了另外一位心腹的身上,正是长孙无忌。   哪怕是长孙无忌心中纵有千般不乐意,但是迎着陛下的目光,他也只能硬起头皮起身,寡淡无味地品评了几句。   程处弼正听得热闹,就听到了一声低唤从身后边响了起来。   一扭头,就看到了吴王殿下李恪鬼鬼祟祟地凑到了近前。   先是冲那位刘宏基颔首示意,然后挤了过来压低声音道。   “兄台,方才我听弟兄们言及,今天你们老程家要搞大事情?”   看着这位兴奋得两眼放光的吴王殿下,程处弼一阵心累,是我们老程家搞事情又不是你,犯得着这么兴奋吗?   “贤弟莫要胡说,今日,主要还是看家父……”   程处弼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了亲爹的大嗓门传来。李恪顿时两眼一亮,伸长脖子朝着那边看去。   程大将军先来到了殿中,一身儒衫,也遮掩不住他那满脸横肉,还有那膘肥体壮的身胚。   但好歹,举止似乎变得儒雅斯文了不少,而且话说得十分的漂亮。   大意就是自家三郎不过是为了宣传一下自家的私学,跟那太学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小玩笑罢了。   说到了这,满朝文武臣工就看到了程咬金那大袖一拂一摆,一脸慈眉善目状,来到了那坐在文臣之中。   垂眉闭目,一副不乐意搭理人的孔颖达跟前站定。   “好戏来了……”李渊小声地嘀咕了句,顿时精神一振,坐直了身躯,抄起了杯子灌下了一口美酒。   程咬金今日的举止显得十分的斯文,只是没有料想到,孔让梨这老小子居然会闭眼垂眉,仿佛看不到自己的到来。   真要不搭理自己,这戏还怎么演?程咬金不乐意地清了清嗓子,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道。   “让梨兄……”   “!!!!!”   瞬息之间,刚刚把酒咽进嗓子眼的李渊陡然两眼圆睁,直接从鼻孔里边喷出了一道红色的酒泉……   不光是他,太极殿中似乎变成了喷泉表演大赛,一道道的酒泉此起彼伏,酒雾让整个太极殿内的湿度至少提高了百分之八十。   李世民差点一屁股坐到地板上,赶紧伸双手扶着案几,埋头狂咳。   那边的一干武臣全都东歪西倒翻滚成一团。文臣这边也好不到哪儿。   神特么的让梨兄,偏偏这句一出,顿时又让大伙想到了那在长安城内外经常都能够听到的《顺溜之百家姓童谣》里边关于老孔家的描述。   孔让梨,哦不……是博学鸿儒孔颖达猛的一下子蹦了起来,并指如剑,直指膘肥体壮的程咬金这个粗鄙武夫。   “姓程的,你,你……”   程咬金略微有那么一点点腼腆地摸了摸鼻子呵呵一乐。   “口误口误,还请孔老哥莫怪,程某一下子突然忘记了老哥你的字。   那什么就别废话了,敢问孔老哥可有对上我家三郎出的那幅上联?”   听到了程咬金问出这么一句,哪怕是此刻愤怒值快要把他的老肺给气爆炸的孔颖达仍旧心中一凛。   说时迟,哪时快,久经风霜,饱历风浪的孔颖达又岂是易与之辈。   当即勃然作色,愤怒无比地一拂袖,转身就走。   “哼!程匹夫,咱们走着瞧!”就看到这位平日里走路都打颤的孔颖达嗖嗖嗖,几步就蹿得老远径直朝着太极殿外而去。   留下了满太极殿的文武臣工一脸懵逼地看着孔颖达的背影发愣。   “这,这就跑了?”李承乾眼中不禁闪过了一丝失望,说好的搞事情,现在怎么搞?   “???”程咬金也没有想到,孔让梨这位怼天对地怼自己的文臣中的战斗机居然学机灵了。   “喂,老孔,你,你给我站住!”程咬金气极败坏地,自己的肩膀上就已经被一只满是黑毛的大手给搭上。   一扭头,就看到了老尉迟那张不高兴的黑脸。   “老程,莫要理会,让那老家伙走吧,赶紧赶紧,某家都还没出场呢。”   老尉迟一扭头,扯起大嗓门吼道。   “……既然他孔某人,因为对不上此联惭愧而去,殿中还有哪一位英雄好汉,可惜对得上此联?” 第826章 诸公,莫非就没有谁乐意出来献个丑的吗?   太极殿内一片死寂,一干斯文儒雅的文臣一脸黑线地瞪着这位恶名仅次于程咬金的尉迟恭。   神特么的哪一位英雄好汉,可以对得上此联。   也就你们这帮子粗鄙武夫,这才整天不是英雄就是好汉的。   阎立德动了动嘴皮子,感觉到了衣襟被扯了下,一扭头,就看到了亲弟弟阎立本缓缓地摇了摇头。   最终,阎立德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出面的好,毕竟跟这帮子粗鄙武夫斗起嘴来。   像自己这位孤高冷傲,又不擅言辞的艺术家很容易吃亏。   程咬金很是气极败坏地跺了一脚,特娘的,罢罢罢,嘲讽不了那个老鬼,只能找其他人了。   就看到程咬金目光一转,扫过那一干文臣,笑眯眯地抚着钢针般的浓须左顾右盼,与那黑脸的尉迟恭相映成趣。   那边虞世南正欲开口,表达一下自己对于这幅上联,还是略有一些心得,能够对出一个勉勉强强的下联。   不过,就在他刚欲开口的当口,就看到了程咬金儒袖一甩,很是意气风发地道。   “诸公,莫非就没有谁乐意出来献个丑的吗?”   “???”一干刚刚在心中默默怼完了尉迟恭的文臣,听到了这话,整个人都方了。   献丑是自谦之词好不好?大佬,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边去了吗?难怪弃文从武。   厅中的几乎都是朝庭重臣,都是好脸面的人,虽然此刻面如朱紫,但是大家都紧紧地咬着牙关一言不发。   谁都不乐意献个丑,在这相的中秋佳宴上成为笑柄。   英明睿智的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昂首向天,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失策。   早知道应该派禁军把这几个嘴上没把门的混帐玩意全给撵出宫去,害得朕也不敢吱声。   那帮子武将吡牙咧嘴地暗暗憋笑,毕竟老程这话太特娘的吸引火气。   太极殿殿门口,早就已经被那帮子最喜欢瞅热闹看戏的勋贵子弟给挤得水泄不通。   “还是你爹牛。”李震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程处默程处亮哥俩翘起了大拇指。   “都闭嘴,我爹要吱声了……”尉迟宝琳赶紧示意大家伙安静。   今天,终于到了老尉迟家扬眉吐气,一展才华的好日子。   ……   程咬金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自家最有才华的三郎搞出来的绝联。   这么多天过去了,仍旧没有谁厚着脸皮跳出来叽叽歪歪说自己对上了这幅上联。   “既然如此,不知尉迟老哥,你对这上联,可有什么……”   程处弼摸着下巴,感觉自己这不像是在瞻仰古代的名将们展示自己的文武双全,而像是在小戏剧表演相声……   “呵呵,在某家眼中,此等上联,想要对出来,不过是弹指之易尔。”   尉迟恭爽朗一笑,还很刻意地摆了摆大袖,这才言道。   此言一出,刚刚端起了杯子想喝酒的李世民直接失手让那金杯又摔回案几上,眼珠子差点瞪成了几何图形。   李渊口歪眼斜地看着洋洋得意的尉迟恭,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李承乾差点一屁股坐到地板上,揉着发硬的肚皮,侧转身子,不敢再看向那边,他实在是害怕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仪。   文臣们全都快要疯了,一个二个那副呆若木鸡的样子,仿佛看到了尉迟恭哇哈哈的狂笑着伸手往下面一掏。   掏出了一个刚刚落地的奶娃一般,不,甚至比看到尉迟恭这个粗鄙武夫会生孩子更令人惊悚。   对面的儒衫帮中的一个厚脸皮站起了身来,这位以名将之姿,成为了大唐兵部尚书的李某人拍案大声道。   “好,久闻尉迟兄深藏不露,今日我等倒要洗耳恭听,看看尉迟兄的才华,是吧诸位,诸位……”   “对……”   “好……”   “来一个……”   儒衫帮的另外几位回答得很是有气无力,看得程咬金心中大恶,就知道那几个家伙脸皮太薄,唉……   好在尉迟恭不计较那么多,抚着浓须畅怀一笑。“也罢,今日就让尔等知晓某家的才华。”   “这上联是烟锁池塘柳,某对烛泪梳镜尘。”   尉迟恭话音刚落,程咬金猛一击掌,放声叫好。   “好!不愧是尉迟老哥,这个烛泪梳镜尘五行齐全,绝了……”   “好,太好了,爹你太厉害了!”   “尉迟伯伯好文采,小侄服气。”   “叔叔才华高妙,我等远不及也……”   瞬间,占据殿门口最佳位置的一干武家子弟们顿时吹风打哨叽啦鬼叫起来,叫得比殿内还要热闹。   尉迟恭呵呵一笑,然后朝着那边目瞪口呆的李世民一礼道。   “某家这个下联,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李世民呆愣愣地看着尉迟恭,目光扫过老神在在的程咬金,还有那边那几位跃跃欲试的儒衫帮大将军们。   又看了一眼鬼鬼祟祟地缩在一旁,扮好娃娃的程处弼。   尉迟、程、秦、牛、李绩、李客师,再加上他程处弼,一共七个厚脸皮……   也罢,就当自己为了揭开迷底,看看程三郎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搞出那么多条下朕。   李世民只能硬起头皮,陪着这票儒衣帮的糙老爷们演下去。   “想不到尉迟卿居然也能够有这等本事,实在是让朕,嗯,让朕刮目相看……”   李世民话音刚落,那边,李绩就越众而出,朝着李世民一礼,迫不及待地道。   “陛下,臣也有一个下联,还请陛下为臣也品评一二。臣的下联是枫燃钱塘江……”   “枫燃钱塘江……这倒五行契合,的确难得。”李世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陛下,臣也有……”秦琼看到程咬金频频递过来的眼神,无可奈何地也步到了殿中,朝着大唐皇帝陛下一礼。   “臣对的是桃烨金城清。”   “……”一干方才被尉迟恭与程咬金的骚话怼得半天作声不得的文臣们,此刻可真是有些变了脸了。   且不说是不是这帮子粗鄙武夫自己搞出来的下联,可就单单这几幅下联,还真有那么个意思。   并且都是五行齐全,没有说五行遗漏的,这本事……   方才还想开口说话的虞世南此刻不禁朝着身边的同僚小声地道。   “老夫这几日,冥思苦想,倒也略有所得,可是跟这几幅下联相比起来,却实在是相差甚远。”   “该不会都是那程三郎弄出来的吧?”   “……” 第827章 朕倒要看看,程卿你的文采还剩下多少   “除了那小子,那帮子粗鄙武夫里边,又还能有谁有这般才学?”   “处弼兄,有没有,有没有能给小弟也亮亮相的,给个呗?”   李恪看到一帮子文化层次,文学水平远远在自己之下的大将军们纷纷蹦出来炫耀文采,眼珠子都红了。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拼命揪自己衣袖,差点把自己袖子给扯烂的不良皇子。   “撒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莫要坏了我们老程家怼人的大事。”   李恪差点就想抱着程三郎那条粗壮结实的大腿嚎啕大哭了都。   “处弼兄,咱们弟兄二人这么多年的交情,难道还不能换来一句下联?”   此刻,一身儒衫的鸟贼大将军也步入了殿中,吭哧半天言道。   “臣也有幅下联,为水鉴坝桥灯……”   “第五条下联了,还有谁……”这下子,李世民两眼精光大放,一干文臣呆若木鸡。   且不管如何,这么多句五行齐全的句子,哪怕是有些许瑕疵,可问题好歹有啊。   再说了,谁特娘的敢在这个时候蹦出来置疑这票今日特地来施展才华的粗鄙武夫,下场肯定不落好。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程处弼在耳朵边嘀咕之后的李恪正好听到了亲爹的吆喝声。   不加思索地直接蹦了起来,高高地举起了手大声叫道。   “父皇,儿臣……儿臣也有一幅下联。”   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到了那边去,不过都是先看了一眼努力佝偻起身子想要苟发育的程三郎,这才把目光移到了李恪的身上。   李世民不禁一乐,哎哟,自家三儿子也是够了,这脸皮厚的,当场去压榨程三郎。   “也好,你且来说一说,你对的下联是什么?”   “儿臣对的下联是灶钱松酒燎。”   “唔……不错,吾儿能够有些急智,也算将就……”   李世民砸了砸嘴,已经品评太多,自家儿子,总不能说差吧?   这个时候,程咬金把目光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频频使眼色。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站起了身来,也站到了殿中朝着李世民一礼。   “陛下,微臣这里,也有一幅下联。”   李世民兴致盎然地打量着程处弼,似笑非笑地道。   “哎哟,你这小子终于蹦出来了,来来来,你且说说。”   “上联是烟锁池塘柳,下联是沙埋枪焇锋。”程处弼恭敬地一礼,大声言道。   此联一出,让那些已经有些麻木的才华臣子们都不禁两眼一亮。   这句下联,的确要比方才李恪那句灶钱松酒燎高明了不知道几个档次。   虞世南不由得击掌称妙,这位才学久负盛名的老文化人忍不住开口赞道。   “这倒是极难得的一联,上联如江南烟雨的秀丽美景,而这下联,却尽述边塞沙场征战之苦……”   这样的品抿,让殿中不论武将还是文臣,都不约而同地面露认同之色微微颔首不已。   不过目光落在了这票儒衫的大将军身上时,眼中的鄙夷之色,却仍旧不加掩饰。   表达了他们这帮子文化人虽然都很鄙视这帮子粗鄙武夫,但是我们对艺术还是有欣赏水平的。   “这倒是一个极好的下联,程三郎,你这才华,可是日渐长进啊。”   “哈哈哈,多谢虞老对我家三郎的夸奖,不过嘛,今日,怎么能只有诸位弟兄还有我家三郎现眼。”   儒衫帮头子,刚刚也念了一幅下联的程大将军此刻犹自站在殿中,朝着陛下一礼道。   “陛下,老程好歹也是出身诗书世家,虽然弃文从武多年,但好歹这一身文采还没丢干净……”   “……”程处弼抿了抿嘴皮子,想要告诉亲爹,现眼这个词不是很褒义,不过看到亲爹那么意气风发的样子。   算了算了,还是老老实实地看亲爹继续。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看着洋洋自得地程咬金,难怪一直没有看到这个滚刀肉离场退下。   原本根子在这,看来这货是在憋大招。   “嗯,行啊,朕倒要看看,程卿你的文采还剩下多少,来,给朕个在场的一干文武露上一手。”   “若是露得漂亮,那朕倒是可以大大赏赐于你。”   “多谢陛下,呵呵,老程不才,那就把我儿出的上联,还有方才这些某与诸位兄弟们对出来的下联。   揉在一起作诗一首,以贺中秋,以贺陛下。”   “……”李世民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牙根有些发痒,总想一个飞腿踹过去出出气。   没这小子,哪来这么多的妖蛾子。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就看到了李渊这位不讲武德的大唐上皇陛下爽朗一笑起身道。   “有意思,你若真能做得出,那老夫就赏赐你一个水晶瓶。”   “???”程处弼仿佛看到了李渊那咧开的,很是兴灾乐祸的大嘴,表情变得惊惧起来。   水晶瓶?接排泄的那种?   “多谢上皇,诸位听好了……”程咬金大喜,朝着殿内的诸文武一礼。   大袖负于身后,把自己想象成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文化人,清了清嗓子之后,这才抑扬顿错地道。   “烟锁池塘柳色深,水鉴坝桥灯影沉。”   前两句一出口,原本还乐滋滋准备看大笑话的朝臣勋贵们都眼神一僵,表情一硬。   呆呆地看向唾沫星子横飞的程咬金,总觉得这两句若当成诗赋来读,当真珠联壁合。   “有点意思……”   真·文武双全·李世民的表情也变得肃穆了起来,薅着长须凝眉细听。   程咬金亦注意到了所有人的表情,目光扫过了亲儿子程三郎,不禁捉狭地冲程三郎挤了挤眼,开口继续道。   枫燃钱塘江上月,烛泪梳镜尘面人。   壁烬钗横湿玉骨,沙埋枪销烽照魂。   桃烨金城清明日,灶钱松酒燎黄昏(注)……”   随着程咬金的大声而诵,将这上联连同那一干下联,居然还真的组成了一首诗赋。   这让所有人,仿佛都看到了江南烟云笼罩的柳色深重,让那水边的坝桥上的灯影变得黯然阴沉。   随着秋天的到来,那些漂亮的枫叶如此火焰一般,点燃了钱塘江面上的那轮明月。   只是此刻,一间闺房之中,烛泪已然溢满烛台,而梳妆镜,早就已经被尘埃所覆……   注:此大作乃是在百度上搜到的,出处未知,不知道是哪一位大佬的神作。 第828章 就是为了烘托他程某人才华是那样的横溢   无数人都呆愣愣地看着程咬金,沉浸在诗赋所描绘的画卷之中。   大殿之中,一片死寂,而殿门口处,一干人等也全都目瞪口呆。   整个大殿内外,此刻真是针落可闻,唯一还能够自由活动的,正是那位大放光彩的粗鄙武夫程。   所有人的脑子里边都冒出了两个字:绝了……   当然,程处弼是唯一一个排除在所有人之外的,真正的低调做人的实诚人。   这首诗赋真正地做到了天知,地知,我知,爹知。唔……还有未来可知。不过既然现如今已经出现了,那么未来也就不可知了……   程处弼一边默默吐槽一边觉得自己现在思考时空变幻这样的高深问题,很有政治家的天赋。   李世民愣愣地看着程咬金,此刻,真心是嫉妒到肺泡都差点要炸裂掉。   然后又看向了程处弼,为啥这不是自己的亲儿子?   “真特娘的绝了……”虞世南喃喃地闭目垂眉,一脸满足,一副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架势。   房玄龄频频摇着脑袋,反正地念叨着这首诗赋,实在是真特娘的太妙了点吧?   不但将这上联还有所有的下联都尽数镶嵌于其中,重要的是,居然还能够朗朗上口,而且还能够构成一首境景和内容完全契合的诗赋。   这样本事的人,居然是程咬金这个粗鄙武夫的娃娃,简直就是暴敛天物。   阎立德与阎立本弟兄二人呆愣愣地看着……程处弼,这小子,必须是这小子。   凶名赫赫,恶名远扬的程咬金,让他蹿大殿里边来耍斧头举鼎啥的还成,让他作诗,还不如让他作死。   能够让弃文从武的老程家再一次回归诗书传家传统的,唯有程三郎一人尔。   今天一直很低调苟发育,生恐程三郎这个混帐蹿过来问自己有没有搞出下联的魏王李泰。   此刻表情呆滞地看着程咬金,此刻,眼珠子妒忌得已经不是发红,而是红得发紫了都。   恨不得扑上去把这帮子抢学识渊博,才华横溢的斯文人饭碗的家伙们全都打倒在地。   唔……可惜,那一票膘肥体壮的大将军自己打是打不过,兴许自己只有在体重和才艺这两项上胜出。   ……   包括一干儒衣帮的大将军、将军们,全都呆呆地看着程咬金,这一刻,一个二个目露凶光,面目狰狞。   明白了,这个厚脸皮之所以乐意把那些下联分享给大伙,就是为了烘托他程某人才华是那样的横溢。   原本就张着一张不高兴的黑脸的尉迟大将军此刻脸越发地漆黑如碳,咬牙切齿地道。   “之前就觉得有些怀疑,这个王八蛋怎么会那么好心,给某家出采的机会,原来根子在这儿。”   李绩则不以为然地呵呵一乐,感觉自己一身儒衫,也很丰神俊逸,很有古之儒将风范。   “行了,好歹咱们也扬了回文武双全的名头,再说了,若不是他们家程老三,我等又岂会有这样的机会。”   良久之后,李世民这才徐徐地吐了一口浊气,笑眯眯地薅着长须,咬着牙根道。   “妙哉,程卿的才华,果然非同小可,实在是令朕……令朕刮目相看啊。”   “哈哈,多谢陛下夸赞,老程一般情况下都不乐意施展才华,不过若是不露上一手……”   程咬金刻意顿了顿,目光桀骜不驯,表情有三分孤高,三分的淡然,且有四分的得意,扫过一干人等,最后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   “尔等又岂知,吾子之才学英果类已。”   “???”李世民整个人都差点要裂开,黑着脸呆愣愣地看着这个混蛋。   老子夸自己儿子的词,你个不要脸的玩意,能不能换一句?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垂低了脑袋,总觉得亲爹戏过了,可又不好意思大庭广众之下提醒。   好在这个时候,英明睿智的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呵呵一乐,生生从牙缝缝挤出来了一句话。   “这等极其难得的诗赋,既然成为了今岁中秋佳宴最引人瞩目的佳作,那朕又焉能不有所表示。”   “此诗赋,想来尚无名字吧?程卿……”   程咬金的脸色微僵,可是看到了陛下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程咬金赶紧朝着大唐皇帝陛下一礼。   “正是,老程请陛下为此诗赋赐名。”   李世民突然阴恻恻一笑,你们这帮子混帐让老夫不痛快,老夫又焉能让你们痛快?   “既然如此,此诗名,唔……不如就叫《贞观十年,程三郎出绝联无人对之,尉迟敬德、秦叔宝、牛进达、李客师、李恪、程三郎、程知节等一干英雄好友贺中秋佳宴奉旨以上下联作诗》”   “好!”李渊猛一击掌,放声大笑起来。   “皇帝起的这个诗赋之名,朕觉得好极了,实在是无比切题。”   “你们有谁想要反对,那可就是跟朕和皇帝作对!”   “太上皇此言甚善,孙臣附议!”看到了皇爷爷递过来的眼神,李承乾瞬间秒懂,赶紧刷一个存在感大声道。   接下来,一帮子文武臣工直接就乐了,泥玛,你都说谁敢反对就是跟你们老李家作对,谁敢?   再说了,这比老太婆的裹脚还臭还长的诗名,那么的不正经,很符合那帮子在中秋佳宴上闹腾妖蛾子的粗鄙武夫们的风格。   全都嬉皮笑脸的纷纷附合不已。   至少程咬金等人,对了陛下起出这么个破名字,虽然心里边有些窝火,可好歹今日能够扬眉吐气,些许小瑕疵有啥了。   大唐天子龙颜大悦,赏程咬金等这几位对出下联的臣工和亲儿子都各赏赐丝帛五百匹。   不过在谢恩之后,程咬金被一票神色不善的老兄弟团团围住,不过不用程处弼担心。   只几句话的功夫,程处弼就看到了尉迟伯伯眉开眼笑,另外几位亲爹的老兄弟们也纷纷放弃了找茬的打算,嬉嬉哈哈的乐着一团。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水土不服,就服亲爹在这种局面下都还能全身而退握手言和的骚操作。   不大会的功夫,太上皇陛下的赏赐也到了,不过,太上皇没有让程咬金过去,而是让忠宝公公过来把程三郎给提溜了过去。   看着跟前表情各异的李家祖孙三人组,程处弼不禁有些心中没底。 第829章 名字犹如老太太裹脚布般又臭又长的诗赋   李世民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程处弼,直到看到程处弼浑身不自在,这才呵呵一乐。   “程三郎啊程三郎,你小子能不能让老夫省点心?”   “叔叔,今天可是我爹,小侄我可是一直很低调的。”   程处弼赶紧疯狂摇头,要不是被亲爹所逼,自己又何至于如此低调。   李世民无奈地叹了口气,目光一扫,看到儒衣帮的粗鄙武夫们正在捞袖挽袖的喝酒吃肉,畅快非常。   嘴里边也不知道嘟囔了什么,不过程处弼可以确定,绝对不是什么好听话。   李世民这才转过了头来,盯着程处弼半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嘟囔了句道。   “你小子,让你去教学医,老夫也都觉得有些屈才了,该让你去国子监才对。”   一旁的李渊美滋滋地薅着长须道。   “二郎言之有理,这小子浑身才学,就是字丑了点,不然还真合适。”   李世民听得此言,直接咧个大嘴无声地乐了半天才道。   “呵呵,那是父亲你还没见过程三郎的画作,才会这么说。”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李世民看过去。皇帝大佬,揭别人的短,这是英明神武的明君干的吗?   再说了,老子是的画风是印象派加野兽派混搭风好不好。   “嗯,改日倒真要好好瞧瞧,忠宝,把赏赐拿过来。”李渊呵呵一乐,朝着旁边招呼了声道。   程处弼就看到了铁面无私的忠宝公公捧来了一个盒子,打开之后。   李渊伸手进去,抄起了一个漂亮的,晶莹剔透的水晶瓶。   那熟悉的造型,那仿佛无比的大小,让程处弼整个人都快要裂开了。   看到了程三郎那副惊惧到无以复加的表情,李渊呵呵一乐。   “你这小娃娃,那是什么表情,老夫赏赐你东西,你啥意思,怎么,还以为老夫拿旧东西忽悠你?”   “真不是?”程处弼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伸手。   “你再啰嗦,信不信老夫让他去把那个旧的也一块赏赐给你?”   “信,我信,多谢上皇陛下厚赐。”程处弼赶紧飞快地抢了过来,心情却十分地复杂。   这玩意到底是不是原来那个,李渊是不是在恶意报复自己。   程处弼觉得这个迷底,得等自己在李渊的大成宫中遇上另外一个模样差不多的水晶瓶才能够找到答案。   ……   立正殿内,长孙皇后等一干勋贵王公的贵妇们,亦收到了来自于太极殿的消息。   当听闻几位大将军纷纷身着儒衫出场之际,那几位大将军的夫人,都表情略微有些窘迫。   但好在,随着这些身着儒衫的大将军们,纷纷在太极殿内施展才艺,让立正殿中的气氛越发地古怪。   直到程大将军意气风发地将所有上下联都捏把在一起,搞出了一首颇具有文学价值与艺术价值的诗赋后。   长孙皇后深深地埋下了头,表情十分复杂地揉了揉眉心。   不消说,铁定是程三郎那小子搞出来的大问题。但是自己作为后宫佳宴的主持者。   实在是没办法找个地方躲起来笑个痛快,只能继续忍着。   而站在一旁侍酒的武姑娘,却听得俏脸酡红,水眸蕴彩。   她哪怕是用小巧的脚趾头来思考,都能确定,公爹,咳……英武威猛的程大将军的诗赋大作。   以及那一干身着儒衫的大将军们所拿出来的下联,必定都是出身于那位可爱又呆萌的程三郎之手。   果然去岁也就是他不在长安,若是在长安的话,岂会让那些文臣凭着一些中庸之作赢下喝彩。   崔氏稳如泰山地安然坐在那里,笑眯眯地继续享用着美味佳肴,时不时与身边的同伴们低声交流。   对于贵妇们抛来的夸奖之词,崔氏永远都显得那样的风度极佳,谦和温婉。   简直跟那在太极殿中不搞事情不舒服的程家父子就是两个极端。   对于自己夫君和孩子们的事情,落在崔氏的眼中,倒也算不得什么。   兴许在她眼里,夫君的真性情,这才是她所欣赏的。   而这几幅下联,还有那首名字犹如老太太裹脚布般又臭又长的诗赋,很快就在太极殿外传扬了开来。   相比起太极殿内那些老沉持重的王公勋贵们,外面的臣工们不少都是年轻人,秉性自然要跳脱得多。   在听到了那么多幅下联出现,而且还是被那帮子凶名赫赫的大将军们给整出来的。   好些个官员直接抱着脑袋连连摇头直呼不可能,有些人则神神叨叨地不知道嘀咕啥,可能觉得自己这几十年的书都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   而辛茂将他们这个小圈子,几个人互相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我猜,应该就是程太常出的手。”吴乡寿牙疼般地直吸气。   “我可是一联都没弄出来,而程太常不但弄出了那么多幅下朕。   还居然能够将上联和那些下联契合成一首颇有意境的诗赋,其才学之高妙,非凡人可及也。”   上官仪笑容显得有些苦涩,举起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才言道。   “必须是他,某自认才华横溢,自幼颇有才名,可是听闻了程太常的诸多事迹之后,呵呵……”   “诸君不觉得很正常吗?程太常这等博学广闻的大才,若是与我等这般,又如何能深得帝宠?”   “而且他如此才学,倒真是让我越发的敬佩,若不是此次已然科举入仕,不然,我必拜入程太常门墙之下。”   任雅相这番话,让在场几人都深以为然地连连颔首不已。   今天不是说话的时机,不过明日正好休息,倒可以前往卢国公府拜访这位程太常,跟他好好聊聊。   看看这位学识渊博,才华横溢的大佬乐不乐意让那程氏大学召收一些寒门庶族子弟到他那里去学习。   而当天夜里,太极殿举办的中秋佳宴尚未结束之时。   程太常在《长安旬报》上登出来的绝联,已然有了好几幅下联,并且还由程大将军汇编成诗赋的消息。   就已经从皇宫之中流传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在中秋佳节的夜色中传翻开来。 第830章 快来人哪,老爷又晕过去啦……   回到了府中,铁青着脸坐在案几跟前咬牙切齿的孔颖达终于等到了管家送来了吃食。   已经饿得有些急了眼的孔让梨看到了食物,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看到自家老爷如此不顾及斯文矜持的吃相,这让管家颇为好奇。   最终,在看到老爷食物下肚之后,脸上怒容渐消,管家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爷,今年的中秋佳宴,你怎么回来得如此之早,而且还脸色如此难看。”   孔颖达打了个饱呃,端起了茶水漱口之后,这才阴沉着脸道。   “还不是因为程咬金那个卑鄙无耻的粗鄙武夫,处处针对老夫。”   “而陛下却视若不见,老夫又何必再继续留在那里自取其辱……”   孔颖达一边吐槽一边喝着茶汤,不禁有些暗暗为自己在中秋佳宴之上的急智得意。   若是那个时候,继续留在那里,程咬金那个老匹夫,肯定会继续逼问自己可有对出下联。   若是自己回答没有,必定会被这个粗鄙武夫扎心嘲讽。   所以,倒真不如直接借机离开,既展示了自己不乐意跟程咬金这个粗鄙武夫打交道的铮铮铁骨。   又还能够避开对方的逼迫,简直就是完美,唔……唯一不太好的地方就在于,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已经离开了皇宫的他却是一无所知,不过,倒也没关系。   毕竟他终于是一位久经官场风浪之人,怎么可能不安排人手留在那里打探消息。   没过多久,那名被他留在皇宫外收集情报的亲随就已经快步而来,只是他的脸色明显显得有些难看。   “老爷,下联出来了……”   “果然。”孔颖达闭目垂眉,冷着脸道。“你且说来,老夫倒要看看那程三郎能够对出什么样的下联来。”   “老爷,程三郎只对了一幅下联,还有几幅是那几位大将军对的,另外,吴王殿下也对出了一幅下联……”   “???”孔颖达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亲随,半天才艰涩地道。   “你的意思是,有好几幅下联?”   “是的老爷,还不光如此,程大将军还将上联和这些下联全汇拢在一起。   作了一首十分不错的诗赋,得了陛下的厚赏。”   等到那位亲随,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禀报出来,为了证明,还特地拿出了那份从宫中的八卦人士那里花了财帛得到的诗赋全文。   孔颖达手中拿着那首诗名长得令人脸色发黑的诗赋,脸色难看到如同得了重病一般。   就那么呆愣愣地坐着两眼发直,嘴皮有些发颤。   亲随与管家只能悄然地打量着自家老爷,不出所料的是。   “程老三,程老匹夫,你们这帮子不要脸的混……混……”   看到老爷再一次白眼一翻,软倒在了地板上,管家使出了吃奶的劲大声地吼叫起来。   “快来人哪,老爷又晕过去啦……”为什么要说又,因为距离上次自家老爷气晕过去,时间没有过去太久。   而且上一次被气得昏迷不醒,也跟程三郎那个粗鄙武夫有莫大的干系。   ……   不少太学学子乘着中秋佳节之际,都蹿到了勾栏馆阁去。   如此既可以赏月,又能够有美人相伴,吹萧操琴,不亦乐呼。   毕竟,距离被程太常挑衅,时间也过去好几天了,他们着实是有些憋不住,所以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出来浪上一浪。   只是他们这些太学学子,在长安城的各处勾栏馆阁还没美滋滋多久。   就有好事者赶到了最有名的馆阁之中,大声地宣扬,烟锁池塘柳已然被尉迟大将军、程大将军、秦大将军等一干粗鄙武夫对出来了,下联足足有七条之多。   “并且,程大将军还将上联以及下联汇编成了诗赋……”   这种牵涉到诗赋文采类的消息,自然是最容易在勾栏馆阁这样文人雅士最喜欢流连的地方传播。   当下联出现之后,被勾栏馆阁之中的宾客,又或者是被那些小姐姐认出太学身份的太学学子们。   纷纷掩面而走,又或者是拂袖而去,总之,这些下联的出现。   不仅会成为勾栏馆阁这种场所的热门话题,同进也会再一次让人们想到程处弼怼太学学子还有孔让梨的恩怨。   如此一来,他们这帮子鬼鬼祟祟才悄然蹿到勾栏馆阁来浪的太学学子,再一次成为了长安城内的斯文人明嘲暗讽的对象。   当然还有另外一位对象,大唐国子司业孔让……咳,孔颖达。   只不过,孔让梨这个花名,叫的人已经是越来越多。   甚至有时候私底下有些官员也会如此戏称这位博学鸿儒。   程处弼终于睁开了眼睛,昨天回府的时候,还算清醒,程处弼尤其记得那个熠熠生辉的水晶瓶。   那玩意自己已经交到了亲爹的手中,家中现如今有了大量西域琉璃精美制品的亲爹。   对于这些漂亮的好宝贝一向都不会手软,这已经成为了诗书传家的老程家的宝库之中的又一珍藏品。   昨天夜里中秋佳宴的那一幕幕现如今还历历在目。   作为一位优秀的,很懂得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实在人,程处弼又自省了一下。   默默地在心中为自己的表演点了个赞,昨天几乎变成了糙老爷们的专场演绎大会。   被亲爹还有一干儒衫帮的大将军们的上蹿下跳,搞得那些原本还跃跃欲示,想要展示一番自己那不同寻常才华的文臣们都息了表现的心思。   毕竟,风头已经完全被亲爹程咬金等一干大将军抢光。   于是乎,文臣们不乐意蹿出来叽叽歪歪,武臣们则都表现得十分的活跃,甚至薛万均、薛万彻弟兄二人还上场表演了一场击技之术。   已经完全养好了伤,膘肥体壮薛氏弟兄二人耍着雪亮的横刀在中秋佳宴上互砍得火星直冒的场面。   惹得一票武将大声鼓噪,那些文臣们则是看得心惊胆颤不已,最终还是陛下亲自让他们弟兄二人罢手,各赐下了两百匹丝帛,才让这对意犹味尽的猛将兄退下。   不过话说回来,薛万均和薛万彻这二位大佬又邀请了自己一回,看样子,自己的确应该抽个时间去薛府拜访拜访。   就在程处弼躺在床上一边养神一边自省其身的当口,上官仪与辛茂将等四人,又再一次往卢国公府而来…… 第831章 程太常你不必这么谦虚,我真不是谦虚……   程处弼目光呆滞地看着分坐两旁的任雅相、上官仪、辛茂将和吴乡寿。   听着这四位很有真材实学的科举才俊在跟前狂拍马屁,半天,程处弼这才抬起了手示意这四位先安静一下。   这四人才安静,又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处弼兄,小弟我倒觉得,这四位仁兄言之有理,唯有兄台你足堪此评。”   程处弼就看到了一脸浪笑的不良皇子李恪这货,四人赶紧起身朝着这位吴王殿下见礼。   看着这帮子家伙,程处弼感觉自己有些要裂开了,没有想到,昨天晚上,由着亲爹他们去捣腾。   居然还会带来这样的后遣症,这几位一到来,就单刀直入地告诉程处弼,他们听闻了程氏大学。   而他们身边,有不少落榜的同学与友人,现如今仍旧有着一颗强烈的求学之心,希望能够找到名师指点。   我们都知道程太常你是那么的牛逼,才华横溢,又博学广闻,还能够写下《三字经》这样的开蒙教材。   所以,我们的那些同学与友人,都很渴望能够拜到你门下,又或者是进入到你开办的程氏大学学习。   毕竟这程氏大学,光教医术,那岂不是太浪费你程太常其他方面的才华和学识?   这帮子家伙都不愧是凭着真本事能够成为科举才俊,更是受到李叔叔嘉许的杰出人材。   不但才思敏捷,这嘴皮子也溜得飞起,直接就把程处弼给说懵逼了。   但是……但是程处弼在冷静下来之后,同样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短板,文言文怕是都达不到七十分的自己。   对于四书五经这一系列文学典籍,连它们的名字和顺序都没记全的程处弼,实在担不起这个责任。   任雅相等人一脸揣揣不安地看着陷入了长考之中的程太常,好半天,程太常这才抬起了头来。   “诸位,你们能够有这样的想法,希望能够让你们那些相熟的友人同学来程氏大学学习。”   “程某自然是十分欢迎,不过有个大问题,没老师,或者说,缺乏教他们四书五经的师长。”   “毕竟程某人虽然擅长诸多学科,可是在这四书五经方面的,的确是弱项。”   ……   “程太常你不必这么谦虚。”   “我真不是谦虚……”   “程太常,你如此才学,居然还这么自谦,实在是令我等敬佩。”   “是啊,能够像程太常你这么名显于世,却还如此低调谦虚的朝庭重臣,简直天下罕有。”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四个家伙,真特么的也是醉了。   任雅相眼珠子一眼,突然正色言道。   “诸位,咱们不要这么为难程太常,你们想,程太常乃是朝中重臣,既要教授医道,又还有诸多公务要忙。”   “若是让那些人再叨扰程太常,这也着实不妥当。”   “不过,程太常言极程氏大学中缺这一类的师长,这个问题也不是不可以解决。”   “任某不才,愿意向程太常举荐家师……”   “吾师愿意是长安人士,因为早年战乱,不得已到了陇西僻祸。   任某便是借父与吾师之谊,得以拜在吾师门下……”   “此前,任某已经将科举入仕的好消息告之家师,家师亦是十分钦佩程太学之学识人品。   若是程太常愿意,任某愿意出面说服家师。”   程处弼砸了砸嘴,有些犹豫地道。“你们想必也该知晓,你们的同学友人,若真是入了我程氏大学。”   “怕是日后入仕之途,定然不会顺畅。再有,程某刚把国子监的太学还有那位国子司业给怼了。”   “他们成为了我程氏大学的学子,就怕他们自己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   听到了程处弼语气已然松动的回答,四人不由得心中暗喜。   辛茂将朝着程处弼一礼正色道。   “程太常此言差矣,就算是程太常你跟太学和孔让梨不怼,我等寒门庶族,照样入仕艰难。”   听到了孔让梨这个花名,程处弼两眼一亮。   唔……没想到一本正经的辛茂将也是个小机灵鬼,知道讨好自己了都。   “吴某有位兄长,科举将近十载,两次中举,却都因吏部铨选未过。   已然是心灰意冷,在家乡研学,若是程太常不弃,吴某愿举荐我那师兄前来。”   “你那师兄是何人,居然如此厉害?两次中举,为何吏部铨选都过不去?”   “说来……唉,我那位师兄,身材五短,不过五尺出头。”   “难怪……”另外三人一脸恍然之色,程处弼与李恪互望了眼,皆尽默然。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科举就是这样,不但要看才艺,还要看脸,脸不好看,文章做得哪怕是繁花似锦也没用。   到了吏部,见着歪瓜裂枣的,铁定会把你直接给踢掉。   所以,隋唐时期,能够成为朝中重臣的,至少长的都不差。   当然,那票膘肥体壮的武将指的是体格野蛮,但至少也都算得上是相貌堂堂。   特别是亲爹程咬金,刮了钢针般的浓须,绝对也是老帅哥一枚。   不然也生不出眉清目秀的靓崽程,这是实话。   ……   程处弼已然同意,程氏大学会接收他们的同学友人,让他们到程氏大学入读。   这让四人也轻松了下来,再加上吴王李恪又喜欢交朋,没有半点架子。   一帮人开始谈天说地,份外的嗨皮。   “方才程太常你说你精擅各科,这倒让辛某来了兴趣,不知程太常可愿告之一二。”   “这倒也没什么,天文、地理、物理、化学、几何、数学、自然、艺术、音乐……   嗯,暂时只能想到这么多,当然,这些程某也只能说是略有涉猎,可不敢说精通。”   程处弼没好意思说自己还会一点点编程,还会组局域网,还懂得翻墙下点艺术片啥的。   当然,这些都只能算是普普通通的小才艺,不值得一提,反正提了他们也不懂。   四个人屁也不吭一个地呆愣愣地直接着程处弼,他们跟程太常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了。   光是倒在程府家宴的次数没有十回也有五六回了,所以,倒也很清楚这位说话做事从不作伪的率直君子程三郎的秉性。 第832章 如何?……这,就是物理的魅力   看到他那副从容自然,随口道出的那些学科,还有他那副似乎一副这些玩意都是不值一提的样子。   这让他们感觉自己的三观差点再度裂开,程太常可是比他们年纪还小,居然懂得那么多。   这让他们觉得自己比程太常痴长的年纪,简直是活到了狗身上去了。   李恪呆愣愣地看着在那里饮着茶汤的处弼兄,虽然他很不想揭穿这位喜欢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处弼兄。   但是,光是听到有那么多的学科科目,李恪就已经觉得整个人快要风中凌乱。   毕竟哥俩虽然不是穿一条兜裆布长大的,但是好歹也算是经常往来,又是斩过鸡头烧过黄纸的好兄弟。   过去也没见到程处弼这么吹过牛逼,所以,李恪看到那四位表情变得十分夸张的看着程处弼,就更不乐意了。   “处弼兄,你这会不会太谦虚了点,呵呵,倒不如,你给我们展下一下如何?”   程处弼斜挑眼角,看到了李恪那副贱兮兮的模样,还有那满是狐疑的表情。   哪里还不明白,这位不良皇子分明就是不相信自己这位浑身才艺的处弼兄有那么多的真本事。   “吴王殿下言之有理,正好今日无事,若是程太常能够提点一下我等……”   “对对对,还请程太常展示展示,让我等见识浅薄之辈也能够大饱眼福。”   看到那四个家伙也跟着起哄,程处弼不禁有些蛋疼。   特娘的……恨不得一脚尖把李恪这个浪货踹到三十步外的茅坑里去。   李恪看到了程处弼那嫌弃的眼神,却仍旧厚着脸皮嬉笑道。   “小弟我这辈子第一次听闻什么物理、化学以及几何这些玩意,真不知道这些学科到底有何用处。”   ……   目光扫过这五位,程处弼砸了砸嘴。“正好今日休息,反正也没什么事,那我就给你们展示展示……”   “贤弟你来,给为兄研墨。”程处弼来到了一旁的案几跟前,抄起了毛笔。   虽然程处弼更习惯用的是羽毛笔,但是毛笔字经过了一年多近两年的苦练,还是有了长进。   当然,如果落在像阎氏兄弟这样的书画艺术家的眼里,仍旧跟鸡扒狗刨没啥区别,可好歹能够写得较为规正。   很快,程处弼就把物理、化学、几何、数学、自然、艺术、音乐、地理、天文写上。   想了想,艺术这个门类太过宽泛,光着腚在街上走动这在后世也能够归类为艺术。   还有扛着坏掉的马桶摆到艺术馆里边也叫艺术。   把这些不容与这个时代的后现代艺术排除之后,程处弼思考了半天,算了算了,还是苟一点的好。   程处弼又将艺术两个字画掉,写上了绘画两个字,旁边正在喝着茶汤的李恪直接被呛个半死。   翘起手指头指着程处弼,半天作声不得。   嗯,主要是被处弼兄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给瞪着,让他勉强其难地决定不开口嘲讽。   ……   “物理,大家或许不太理解这个词,但是我们所有人,时时刻刻都与物理相关。”   程处弼首先点了点物理那两个字,然后拍了拍自己跟前的这张案几。   “举个最简单的例如,跟前这张案几能不能平衡而不晃动,屋子怎么修建才能够牢固而不倒覆,这里边都会有许多相关的物理知识。”   看到这帮子人那一张张的懵逼脸,程处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想了想,叫来了称心,让他去找几根短棍子还有一根细麻绳过来。   不大会的功夫,邓称心就拿来了几根寸许长的短棍,还有一根长约两尺的细麻绳。   程处弼随手抄起了案几上一个空的细颈瓷瓶,然后指了指案几。   “诸位,我可以利用物理知识,仅仅利用这几根直径不超过一分的短棍,将这个瓷瓶,用细麻绳悬挂在半空。”   李恪直接就乐了,伸手抄起那根细绳打了个结,直接挂在案几的一角。   然后洋洋自得地看着程处弼。“呵呵……小弟也能。”   “……”程处弼看着这位,表面无情地指了指案几的边沿。   “我是上你利用这根绳子还有这几根短棍,将瓷瓶悬挂在这里,而不是角上。”   李恪呆呆地看着那平整光滑,没有半点毛刺的案几侧面,然后一脸呆滞地看向程处弼。   “兄台,这里没有任何地方能挂东西好不好?”   “呵呵……一边去。”   程处弼面无表情地把这个家伙扒拉到了一边去,朝着另外四位科举才俊扬了扬下颔。   “来,诸位可有愿意一试的?”   “这,就凭这几根短棍,想要把这个瓷瓶挂住?”   吴乡寿抄起那几根短棍,实在是看不出这玩意跟普通木棍有啥区别。   “吴某实在是想不明白,就不献丑了。”鼓捣了好半天,吴乡寿最终只能无可奈何地放弃。   辛茂将与任雅相也是面面相窥,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上官仪更干脆,直接朝着程处弼一礼。   “还请程太常演示一二,让我等也好开开眼界,看看程太常如何用物理手段将这个瓷瓶悬空挂于此处。”   程处弼笑眯眯地目光一转,落在了站在一旁的邓称心身上。   “称心,来,你且来给在场诸位演试一二。”   “好的公子。”邓称心乖巧地点了点头,拿起了那几根短木棍。   很有优越感地扫过了这帮子官员和皇子,这才开始操作起来。   五位观众,都智商不低,此刻却都无比的好奇。   毕竟程太常所描绘的瓷瓶悬空的景象,已经完全超出了常人的认知范围。   不过数息之后,李恪与四位科举才俊,全都夸张地把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嘴也咧得老大。   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那被几根小棍支愣着的细麻绳,真的居然将那个细颈瓷瓶,就这么悬空吊在了案几的边沿。   甚至还随着那吹进了屋子里的轻风而晃晃悠悠,犹如大家伙那颗摆荡不定的心。   “公子,已经挂好了。”邓称心悬挂好之后,朝着程处弼恭敬地一礼,这才乖巧地退到了一旁侍立。   “诸位,如何?……这,就是物理的魅力。” 第833章 贞观十年八月十六长安小规模科学知识普及研讨会   程处弼目光扫过跟前这五个人,朝着邓称心扬了扬下颔道。“去,拿一壶水来。”   不大会的功夫,一壶水提了过来,程处弼开始往那细颈瓷瓶力地加注水。   而那几根看似十分纤细的小木棍,居然一直到细颈瓷瓶里边注满了水,也没有断裂。   瓷瓶也仍旧悬在半空纹丝不动,李恪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半天才喃喃地道。   “这,这根本不可能,这肯定是什么仙术,要不你这几根木棍有问题……”   听到了这家伙如此封建迷信的说法,程处弼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将那个注满了水的瓷瓶抄了起来,将其中的一棍木棍递给了李恪。   李恪接过了细木棍微一用力,咔的一声,木棍就直接断掉……   “要不,让某试上一试如何?”上官仪忍不住有些手痒地问道。   上官仪的记性不错,记住了方才邓称心的操作步骤,不大会的功夫,亦完成了一次三根小木棍悬挂满水瓷瓶的壮举。   “这,这就是物理?”李恪满脸难以置信地摇着脑袋,感觉眼前的画面,简直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对,这就是物理中的力学,作用在同一个物体上的许多力,称为力系。”   “物体在力系的作用下,保持平衡状态,此力称称为平衡力系。   说得简单一点,这三根看似脆弱的小木棍,就是凭借着力学的应用……”   “撑开的绳子,给了第二根木棍足够的挤压力,保证了绳子与木棍之间的摩擦力,而三根木棍形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形架构。   且达到了力平衡的状态,因此,只要找准受力点,就能够轻松的吊起这个注满了水的瓷瓶。”   “这里边牵涉到很多的物理知识,我就不必再解释了,主要是对于你们而言,会比较复杂。”   程处弼这番话,让一干科举才俊连带李恪都脸色不怎么好看,却又偏偏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我再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比方说咱们茶碗里的茶汤,它的主要成份是水,而水有三种物理形态。”   “一种是液态,就比如我们可以喝下去的茶汤,还有一种是气态。   你们想必也看到了,热茶汤上方冉冉升气的白气,你只需要拿手稍稍遮挡,这些水汽就会冷凝在你的手上。”   “还有我们在冬日里见到的冰雪,那又是水的另外一种物理形态,称为固态。”   ……   “哪敢问程太常,这化学又是何物?”辛茂将看向下一个学科,也就是化学那两个字。   “化学,对你们来说,兴许有些抽象,我就举两个最简单的例子。   一个是燃烧,木头燃烧会产生什么,光和热,这就属于一个化学反应。   另外,我之前给你们的香皂,知道那是用什么做的吗?”   “用的是脂肪,脂肪想要变成香皂,就需要进行皂,而皂化同样也是一种化学的应用。”   程处弼在那里侃侃而言,生动地举例,让这帮子科举才俊与李恪大概地了解了化学、物理、自然等各种学科的区别。   不过听到了这里,李恪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学这些东西能有什么用?”   “呵呵……贤弟你这个问题很得很有水平,我就这么告诉你,咱们居住的房屋。   能不能足够结实和牢靠,这里边就牵涉到物理学原理。”   “另外,你可还记得,为兄我搞出来的那个印刷机械。   那里边就是涉及到大量的物理学原理,才能够远远的超过人力印刷的效率。”   “至于化学那就更简单了,没有香皂,你能成这这么白白净净香喷喷的吗?还有金属为什么会生锈,这也属于化学反应……”   “另外,数学更是这一切的基础,咱们不论是做生意,还是修造建筑,都要用上。”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就像咱们大唐的弓箭还有弩车的射程,也可以利用物理和数学来计算。”   程处弼口若悬河,唾沫星子横飞地显摆着自己的才艺,这,自然要得益于他是学医的。   当年就是因为自己理科是强项,文科底子有些差,所以没办法去学中医。   不过,这让程处弼在精擅于现代医术的同时,至少数理化没有拉下。   ……   贞观十年中秋八月十六日下午,程处弼与几位年轻才俊和吴王李恪。   在卢国公府他的小院子里边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科学知识普及研讨会。   会上,程处弼这位学识渊博得令人发指的大唐优秀才俊,用生动活泼的教学形式。   让他们明白了,他们的知识层面,跟程太常相比起来,简直就是渣渣。   重要的是,程处弼还把各种学科的应用与日常生产生活进行挂勾。   让他们明白了这些学科对于日常生产生活有着多大的助益。   听得他们有一种感觉,觉得已经看透了他,已经彻底地了解了他有多厉害。   到头来你才发现,原本来之前对他的了解是如此的肤浅与片面。   五个人呆头呆脑地坐在屋子里,而此刻,程处弼站到了背朝着门的方向,神采飞扬地喷着唾沫星子。   那黄昏的阳光,透过大开的房门,打到了程处弼的背上。   他们五人仿佛看到了一位沐浴在阳光底下的圣贤,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金黄色的光彩……   原来,世间万物,到了程处弼的嘴皮子里边,都会变成可以讲得出条条框框的道理来。   仿佛给他们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大门,让他们明白,许许多多他们看到的,见到的,甚至是用过的事物。   都蕴藏着许多的学科的道理在其中,只不过,一般的人们,都只是在摸索,在尝试。   却都没有考虑过,事物背后所蕴藏着的真理。   “就像我们身上的衣物,不论是丝线还是棉麻,每一根线,需要多粗的直径。   才能够纺织成一匹足够结实而又耐用,又或者是光滑而又轻薄的丝帛。   这些都完全可以用到这些知识来解决问题……”   李恪愣愣地看着程处弼,有些悲哀地发现,处弼兄的知识储备,简直可以用车载斗量来形容。 第834章 不少的不正经艺术大师。他们的画技同样也不差   他的这些知识面,已然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围之外。   仅仅方才程处弼随手而做的那几个小试验,就已经让他明白了处弼兄不是在吹牛逼,而是真能利用这些知识做到。   “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古人诚不欺我也。”   任雅相呆愣愣地看着程处弼目光里边满是狂热之色。   其他几位也都好不到哪儿去,便是早就已经知道自家公子厉害得飞起的邓称心。   此刻也同样激动得面色通红,得意不已,公子的厉害,已经不是凡人能比。   就在大家沉浸在科学的光辉之中呆若木鸡难以自拔的当口。   然后,突然出现了两个铁塔般的壮汉,仿佛如同地狱里边冒出来的一般,让他们五人两眼一黑。   “咦,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   程处弼抹了抹嘴角的白沫,虽然声音有些沙哑,但还是显得那样的意气风发。   但是能够小小地秀上一把才艺,让他们知道自己这个靓崽程绝非等闲之辈。   看到他们那震惊到无以复加,呆若木鸡的表情,实在是很有成就感。   “原来为德老弟还有你们四位都在此,哈哈,来得好。   今日诸位大将军齐聚我们老程家,以贺昨日大家伙大出风头之喜。”   “几位兄弟就一块过去凑个热闹,诸位大将军都是很平易近人,也都很喜欢提携晚辈的,快走快走。”   四位科举才俊,还有吴王殿下,不出意外地栽倒在酒宴之上。   几位前来赴宴,一副恨不得吃穷老程家的大唐名将们。   最终也都纷纷地倒在了老程家那不醉人还养人的程府秘制三勒浆之下。   到得夜半之际,程处弼跟两位兄长一起打着酒呃,恭敬地站在府门口。   由着程府的家丁们将列位已经壮烈的大将军都一一地拿门板抬着出了府门,扔到各家各户的马车之上。   与亲爹程咬金一起,很有成就感地看着这些沙场之上的悍将都只能软绵绵地躺在马车上,犹如败军之将般被拖走。   ……   程处弼站在那座陛下赏赐的庄院跟前,看着那些工匠们,缓缓地将那块巨大的牌匾给吊了起来。   上面的笔迹,乃是出身于大唐皇帝陛下的手迹,不光是那块牌匾,还有那幅劝学联,也已经雕刻好了。   不过运抵这里,还需要一两天,那玩意是用巨大的石块所雕琢的,到时候就会立于大学大门左右。   看着那张巨大的牌匾,站在程处弼身边的李恪忍不住撇了撇嘴。   唉说起来就觉得扎心,亲爹不但将那副对联书写的工作给抢了去,还把牌匾的书写工作也抢了去。   剩下留给自己的,都是些什么鬼?……   看看那些工人们正在搬运的那些小牌子,男厕所,女厕所,食堂,医一班,医二班……   “我说处弼兄,这些牌了,会不会刻得太小了,如此的不醒目。”   李恪有些不乐意地指了指那些从身边经过的工人手中的牌子道。   程处弼拍了拍这位难兄难弟,很是苦心婆心地解释道。   “好了别抱怨了,这些都是挂在各处房门外面用的,需要经历风吹日晒寸淋,很快就会脱墨朽坏。”   “怕是用不了两三年就得换,弄那么大做甚?”   “再说了,校长室还有副校长室那两块牌子不就挺大的吗?”   “行了别计较了,咱们进去看看,不过了几天,这里就要入学了。”   程处弼扯了李恪一把,大步地进入了学院之中,所有的教室。   甚至包括宿舍,还有食堂,以及厕所等硬件设施都已经搞定。   ……   另外就连公共浴室也搞出了样子,当然,所谓的公共浴室,也就是类似后世七八十年代的公共澡堂子。   “处弼兄,这里的学子不都是男的吗,莫非以为你还要招收女学子不成?”   “暂时还没有考虑,不过你别忘记了,那些在太医署内学习的医女。”   “你爹可是跟我打了招呼了,到时候会让她们过来也学习学习怎么做手术,总得有所准备才是。”   “不过今日愚兄我寻你过来,不光是带你过来溜达,还有一件大事,想要好好的跟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情,兄台你只管直言,只要小弟我能办得到的,定不推辞。”   “你也知道,愚兄我要开办的华佗科,需要那些学生们日后掌握在人体身上开刀的手段。”   “但问题是,他们在没有毕业之前,肯定不能让他们在病人身上动手动脚的。所以,嘿嘿嘿……”   听得此言,李恪一脸惊惧的模样道。“莫非,你是想要接刑部或者大理寺的差事?”   “刑部?大理寺?”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李恪这脑子怎么长的?   老子连普通医学都还没搞定,你特娘的准备想要让我搞法医了是吧?   “不不不,那些事以后再说,我想要跟你说的是,你看你能不能找那位许大师。   争取说服他,让他把人体解剖图给画出来。”   “人体解剖图?处,处弼兄你怎么说得小弟我觉得浑身都瘆得慌。”   “嗯,就是你想的那种,我来负责解剖,他来负责画。”程处弼一脸正色地道。   “不要觉得我这是在胡来,你好好想一想,如果那些学医之人,连脾脏和胰脏都分不清楚……”   听着程处弼说的那一大堆的话,李恪咧着个嘴,半天才道。   “处弼兄,你这不是难为人吗?小弟我听得都浑身难受,像许大师那种年纪大的画师,更是不知道他受不受得了。”   “若是许大师受不了,你可以找一些年轻点的画师啊。”程处弼翻了个白眼朝着李恪出主意道。   “除了许大师还能有谁?”   “呵呵,你莫非忘记了,许大师附近,还有不少的不正经艺术大师。他们的画技同样也不差。”   “只是他们作画的范围比较宽泛,还涉及动物什么的。”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跟前这位笑得相当不正经的处弼兄。   “兄台,你能不能出一些正经点的主意。”   “那你倒替我想个正经办法来?”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货道。   “……” 第835章 要是你爹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啧啧……   李恪呆愣愣地看着程处弼,心里边有无数的槽想要吐,可偏偏吐不出来。   看到李恪那副呆滞的模样,程处弼很清楚,想要说服这位不正经的浪荡皇子去干很正经的工作的确有些不道德。   可除了他之外,自己身边的人都比较正经,不会像李恪那样偏执地喜爱不正经艺术作品,只能继续苦口婆心。   “贤弟啊,想必你也知晓,我跟阎立德,阎立本这二位艺术家,交情不怎么样?”   听得此言,李恪的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何止是不怎么样,他们弟兄二人恨不得耍起王八拳让你血溅五步好不好?   程处弼虽然看到了李恪这个恶意满满的笑容,但是考虑到现在自己要劝这家伙出手帮助,嗯,回头有机会再报复就是了。   程处弼大手落在了李恪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继续道。   “所以,剩下的人选,只能是这帮子不正经艺术家。   正因为你跟那帮子不正经艺术大师很有交情,愚兄我才会把这个重任交到你手上。”   “这可是你的强项,知道不知道,愚兄我这里可不仅仅只画人,还得画动物,甚至还有画植物……”   “嘶……兄台,这植物也可以?”李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口歪眼斜。   “植物怎么不可以了?”程处弼不乐意地看向李恪,看到了他那张狰狞扭曲的脸,直接给气得笑了起来。   “贤弟,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严肃一点,正能量一点,你可是大唐的亲王殿下,堂堂皇子。”   要是你爹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啧啧……信不信他能把你踹到新大陆去找辣椒和土豆。   用不用植物这种事情,怎么能在小说里讨论?   毕竟我们是正经人,不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请大家主动忽略这一方面的知识点,正经考试是用不上的)。   看到程处弼投来的鄙夷目光,李恪老脸一红,赤急白脸地申辩道。   “小弟我这还不是被你给绕晕了才会如此,平时小弟怎么可能会去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程处弼面无表情地呵呵一声,扭开了脑袋,要不是跟自己的构思中的教材跟这家伙有干系,真不乐意搭理这货。   一个时辰之后,程处弼与李恪二人来到了李恪进进出出犹如家常便饭的许大师府邸。   仍旧还是那间不大的院落,开门的还是那个脸跟老菊花似的老管家。   仙风道骨的许大师听闻这二位连袂而至,赶紧搁下了笔,暂时停止不正经艺术创作快步来到了屋外。   朝着这二位昔日相互更名易姓,现如今已经被揭掉了伪装的吴王殿下和程三郎一礼笑道。   “老朽见过殿下,见过程太常,不知今日二位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程处弼还了一礼,打量着这位鹤发童颜的不正经艺术家道。   “见过许大师,看许大师你红光满面,意气风发的模样,这些日子过得还滋润吧?”   虽然他是不正经艺术家,但好歹艺术造诣很高。   不然他的不正经艺术作品,怎么会那么受李恪这位不正经艺术细胞十分丰富的不良皇子热捧。   “哈哈,甚好甚好,多亏了程太常还有殿下,不然,老朽焉能有今日这般逍遥自在?”   许大师颇为唏嘘地道,最开始,被这位恶名远扬的程三郎强行入股自己的印书坊。   当时,许大师的内心是很不乐意的,可是他又没有什么办法拒绝。   不过考虑到长安城内的那些各大书坊书商,向来鄙视这种特殊才艺和不正经艺术作品过日子糊口的同行。   能够搭上老程家的线,这倒也是一条路子。   结果呢,那间许氏书坊变成了程氏书坊,没过多久又变成了晋阳书坊。   特别是当书坊现如今一期期的《长安旬报》从书坊之中被运往长安。   虽然每一次赚到的钱不多,可是随着销量的增长,还有广告收入。   不到三个月的功夫,就已经抵了自己昔日书坊的收益。   更令许大师舒爽的是,昔日那些最是喜欢明嘲暗讽,鄙视自己的那帮子长安同行,见到了自己,要么纷纷走避。   要么就是强颜欢笑敷衍几句,总之,已经没有了昔日在自己跟前趾高气昂的牛逼劲。   许大师当然明白,这帮子家伙不是怕自己,而是怕那些与自己合股的人,例如跟前这二位。   “看到许大师你如此精神抖擞容光焕发,我们也很高兴,既然大伙都这么开心,殿下你来吧。”   看到了处弼兄递过来的眼神,李恪摸了摸鼻子,看到了关门的管家还有在院里侍立的家丁。   觉得这么惊悚的事情,还是换个安静的环境比较好,朝着许大师这位他十分敬重的老艺术家颔首笑道。   “那个,许大师,咱们到里边去说话比较好……”   一行人步入了许大师的画室,李恪这才低声言道。“许大师想必也应该知晓,我这位处弼兄的医道过人。”   “他现如今开办程氏大学,意欲传授医术,不过缺少一些……”   ……   听到了李恪在耳朵边说出来的要求之后,许大师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嘴皮子都在哆嗦。   “什么意思,让老夫去画死人?!”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嘟囔了两句道。   “许大师瞧你这话说的,要画解剖图,肯定是已经没了性命的尸体,毕竟程某只是医者,又不是变态。”   李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恨不得抄起纸把处弼兄那张不会说话的嘴给堵上。   李恪干脆就把许大师拉到了画室的角落处,开始弹动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开始劝说这位满脸不乐意的许大师。   “……许大师,你也应该知道,程太常的医术,就是需要给人开膛剖腹才能够救治性命。”   “而他若是能够培育出更多精擅于这等医道的学子,对你,对我,对于千千万万的大唐百姓可都有好处。”   “大师你想,你所钟爱的书画作品,如今有一天,能够成为天下医者都需要瞻仰学习的大作,更何况……”   “何况什么?”许大师被李恪那神秘的语气勾起了一点点兴趣,伸头过去问道。 第836章 这……就是艺术家们最后的倔强   程处弼站在进门处,几次想要过去,却被李恪频频使来的眼神给拦住,只能耐下了性子呆在原地。   毕竟一开始就说好了,让李恪这家伙去说服在长安城的不正经艺术圈子里边享有极高威望的许大师。   许大师一开始是满脸上写着不乐意,可是随着那李恪的嘴皮子叭啦叭拉,然后开始变得犹豫不决。   之后,李恪又是一阵叽叽歪歪,程处弼就看到了许大师面现惊容,朝着自己看过来。   然后就看到了李恪冲自己挤了挤眼,然后脑袋上下晃动频频暗示。   程处弼虽然不明白这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到底想要干嘛,但是他还是很配合地露齿一笑,微微颔首。   之后,就看到了许大师露出了一副似乎有些忐忑,又隐隐期待的神情,压低了声音在李恪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就看到了李恪一脸无比自信地拍着自个的胸口,似乎在做着什么样的保证。   程处弼就看到了许大师的脸色反复变了数次之后,一咬牙一跺脚,用力地点了点头。   就欲走上前来,却又被李恪拦住,这哥们翘起手指头朝着这边指指点点,许大师一脸恍然模样,朝着李恪心悦诚服地一礼。   “……”程处弼此刻已经完全懵逼了。这到底是什么鬼意思,总感觉这两个家伙不是在商量什么好事情。   不过,没有让他等待在太,就看到了李恪走到了跟前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   “兄台,点点头,这事就算是搞定了。”   程处弼一脸狐疑地打量着这位优质皇家工具人,总觉得这货今天的表情不太正经,咳,是不太正常。   “我说贤弟你不会是在闹什么妖蛾子吧?”   李恪不乐意地瞪了处弼兄一眼,压低声音道。   “我帮你把许大师搞定了,让他同意跟你一块去画尸体你还不乐意?不乐意小弟我……”   “行了,我干嘛不乐意。”程处弼赶紧点了点头,朝着那边站着的许大师笑眯眯地颔首示意。   ……   然后,许大师将程处弼与李恪亲自送到了府门外,朝着二人恭敬地一礼道。   “殿下,程太常,二位只管放心等着便是,此事交给老夫去办,定然不会误了大事。”   “说起来,老夫这些年来,盘恒于此,也确实想要动弹动弹,呵呵……日后就要有劳二位了。”   李恪抢在程处弼开口之前插嘴道。   “许大师放心,咱们俩的交情,谁跟谁……那我们就先告辞,若是有了消息,就会过来知会大师。”   二人连袂而去,离开到了足够远的距离,程处弼回到瞅了一眼,就看到那位许大师站在台阶之上。   抚着长须,还在频频挥手道别。见到了这一幕,脑子很乱的程三郎注意力回到了李恪的身上。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到底跟那位许大师到底说什么了吧?”   李恪呵呵一乐,朝着程处弼拱了拱手,洋洋得意地道。   “小弟恭敬处弼兄,嘿嘿,咱们程氏大学,可是又要多了一批良师喽。”   “良师,还是一批?”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笑得份外得意的李恪。   总算是反应了过来,下意识地再一扭头,就只看到了许大师正在敲他家隔壁宅院的房门,似乎准备拜访近邻。   程处弼牙根痒痒地瞪着李恪,活动着脖子,充满威慑力地道。   “为德老弟,你最好跟为兄我说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李恪摸了摸鼻子,有些腼腆地道。   “我说处弼兄,你可还记得你之前跟小弟我说过,你若是能够寻到名师。   或者是自己有闲暇,定然会将你那天写下来的那些学科都在程氏大学之中开办起来。”   程处弼黑着脸,皮笑肉不笑地直呵呵。   “所以,你就准备给程氏大学找一帮艺术家,准备开办一个不正经艺术学科是吧?”   “兄台此言差矣,许大师,还有那些诸多绘本、春宫画师,他们不过是为了糊口,这才走上这条道路。”   “谁会吃饱了闲着没去去从事这一行业,是吧?”   看到李恪那张一本正经的脸,程处弼觉得有个槽不能不吐。   “你说这话之前能不能先照照镜子?”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程处弼。神特么的先照照镜子……   老子纯粹只是在用欣赏艺术的眼光来欣赏那些佳作好不好?   “处弼兄,你这话有些过份了,小弟我只是欣赏,可没有画过。”   本王顶多也就是临摹临摹,正所谓窃书不算偷,临摹不算画,这……就是艺术家们最后的倔强。   “成成成,你画没画关我屁事,赶紧说正经事。”程处弼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   ……   “就比如处弼兄你所列的学科里边不就有绘画这一学科吗?”   说到了这,李恪的眼角总在抽搐,嘴咧的跟火烧狗似的,看得程处弼一脸黑线想踹人。   看到了处弼兄那脸色越来越黑,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李恪赶紧面色一沉,又快又疾地道。   “当然,处弼兄你还有那么多的公务要忙,还得传授医道,自然也没有功夫去传道授业。”   “而像许大师,这样能够将人和境物描绘得惟妙惟肖的艺术大师,来学校里边,当个师长,不过份吧?”   这话倒真让程处弼眼前一亮,哪怕是许大师因为从事不正经艺术创作多年。   导致他不会正经文华艺术圈子所接受,但是,那个圈子同样也接受自己这位印象派混搭野兽派画家。   而且,许大师的艺术功底,哪怕是不及阎氏兄弟,不过比起这个时代一般的画家而言,的确要高出一筹不止。   他来传授艺术,只要能够正经一点,相信那些学子们,一定能够受益非浅。   看到了处弼兄那副一脸意动的样子,李恪打蛇随棍上道。   “处弼兄你可别忘记了,你之前曾经跟我言及过,咱们大唐的医书,几乎只有字而少有图样。”   “这样一来,很不直观,另外兄台你还提过,说是太医署的那些医官曾经言及。   咱们大唐的许多药材只有描述,而少有,甚至没有药材之形态图样,容易与野草杂木混淆……” 第837章 拜托,辛起居你帮程三朗吹牛能不能靠谱一点?   程处弼呆愣愣地看着这位优秀的皇家工具人李恪,看着他在跟前侃侃而言。   为程氏大学的师资力量的加强分析利弊,努力地尽到他这位挂名副校长的一份责任和义务。   程处弼,没再废话,而是朝着李恪一礼。   “贤弟如此煞费苦心,实在是令某感动,看来,当初让你当这个副校长,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李恪脸色有些发黑地打量着沾沾自喜的处弼兄。神特么的你没有看错人。   是老子哭着喊着要当,你特娘的还娇情好半天才点的头好不好。   算了,看在这家伙要给副校长一年一千二百贯薪水的份上,不跟这家伙计较,再说了,自己这么做,自然也是自己之前跟许大师等人交道之时。   知晓了许大师等一干不正经艺术家的际遇,正好你这边有口饭吃,能够让这帮子艺术家多有一份活。   唔……以后想要搞点好宝贝珍藏,他们还好意思婉拒?   一思及此,李恪不禁有些洋洋得意,为自己的谋算暗中点了个赞。   就在这两个新手教育家在长安城内瞎溜达的当口,宫中,此刻,李世民一脸严肃地坐在案几后边。   跟前,则是大理寺卿崔善为,与太史令傅仁均以及承务郎李淳风。   这几位正在为了大唐所用之历法之中的一起问题发生了分歧,因为争执不下,只能请陛下圣裁。   李世民抚着长须凝神静听诸人之言,这个时候,太史令傅仁均正在侃侃而言。   “宋代祖冲之久立差术,至于隋代张胄玄等,因而修之,虽差度不同,各明其意。”   “今孝通不达宿度之差移,未晓黄道之迁改……”   一旁,起居郎辛茂将正在奋笔疾书,将跟前陛下与这几位臣工的奏对记录下来。   等到傅仁均言毕,表面很懂,其实内心也有些懵逼的李世民清了清嗓子,阻止了这几位继续在跟前还要就历法修改的问题陈述的想法。   “朕已经知晓了大概,李卿以为,傅卿均历仍有十八处需要修订之处,然,傅卿以为不需要。”   “既然如此,崔卿……”李世民目光一转,落到了精通历法的大理寺卿崔善为身上。   “朕委崔卿你,考两家之得失,裁断之后,奏于御前由朕定断。”   “臣遵旨。”崔善为看了一眼李淳风和傅仁均这两个互不服气的家伙,脑仁一阵发涨。   却还是朝着陛下恭敬一礼,接下了这个得罪人的活计。   看到这几位的情绪不佳,身为英明的君主,大唐的帝王,李世民很懂得一张一弛。   比如这会子,李世民开始笑眯眯地跟这几位讨教起一些数学上的问题,至于历法那玩意。   必须得专业人才能够叽叽歪歪,更何况跟前这帮家伙正是为了历法问题起的争执,所以李世民提的问题。   既是他们这帮子历法大家懂的问题,同时又还能够缓和气氛。   果然,在李世民的有意引导之下,跟前这三位历法、算术大家们都来了兴致开始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各种问题。   而李淳风更是言及,他通过长期的观察与研究,认为应该给风进行定级,以此便于人们辨识风力大小,有个统一的标准。   这样一来,不但利于人们的生产生活,同时也对于那些长期从事舟船航行,需要利用风的船工们有极大的好处。   听到了这番话,正在记录的起居郎辛茂将不禁一脸错愕地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那副震惊的表情,就连李世民也查觉到了这位平日里向来不动声色的辛起居。   “怎么,莫非辛卿家,也对于此事也有话要说?”李世民笑眯眯地朝着辛茂将问道。   “陛下,臣……臣前日才方在程太常处,听闻之所以有风,是由于温度导致热涨冷缩。   于是热空气密度下降,而浮起上升,冷空气流动过来填补空缺,即空气的流动形成了风……”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着辛茂将,程处弼那小子说的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可是此刻,李淳风的眼珠子却恐怖地瞪成了圆形,直勾勾地瞪着辛茂将。   然后啪的一下子,所有人都错愕地看过了头来,就看到了李淳风狠狠地一掌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击打出了一个红印,然后露出了一个欣喜若狂的表情。   “我明白了,原来为何天气突变之时,会有大风,这不正是热气浮升而去,冷气流动而来填补所导致的吗?”   “原来这居然就是风生成的因由……”   听到了李淳风这话,傅仁均与崔善为也都露面震惊之后,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辛茂将的身上。   李世民一脸呆若木鸡地看着欣喜若狂的李淳风,难道程三郎不是在胡说八道,这,这小子连风都懂?   “程太常居然也懂得这些?这,这简直……”傅仁均砸了砸嘴皮子,目光落在了辛茂将的身上。   “敢问辛起居,他因何与你言及这个问题?”   “……程太常欲建私学,传道授业,我等甚是好奇,想要知晓程太常所晓的知识都有哪些,结果……”   “结果什么?”李世民也不禁来了兴致,朝着辛茂将追问道。   “程太常学识之渊博,臣,不及万一,天文,地理,物理,化学,自然,生物,简直无所不包,无所不知……”   一帮子自诩博学广闻的才智之士听到了辛茂将那夸张到极点的语气,差点直接呵呵出声。   拜托,辛起居你帮程三朗吹牛能不能靠谱一点?我等焉能不知道?   那程太常是你的恩主,若是没有他举荐你,你是不可能有今天的。   但问题在于,拍马屁这么用力过度好吗?你难道没看到陛下都乐了,一眼都能看穿你的牛逼。   就在三位大唐科学家表情呆滞,内心疯狂吐槽的当口。   李世民抬起了手揉了揉眉心,看着辛茂将,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也罢,知道你有些崇拜那个举荐你的程三郎。   但是,做人嘛,总不能太夸张了是吧?更何况朕是何等样人,焉能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   “呵呵……看来,辛起居对于程三郎的本事很是敬佩。”   “不过,程卿的本事,朕与他相处更久,知晓的亦不比卿少……” 第838章 把他扔到国子监去这句戏言简直就是神预言   辛茂将,看着跟前这几位的表情,亦意识到了。   不论是陛下还是那三位科学大佬,都把自己当成了厚颜无耻的跪舔之辈。   “陛下,臣知道你觉得臣言语过于夸张,其实那天,臣与几位同僚,初闻程太常言说之时,亦是如此想法。”   “不过,程太常只用了几种简单而又有趣的小试验,就让臣明白。   程太常的本事,并没有半点夸张,甚至他已经是在谦虚了。”   听得此言,大理寺卿崔善为呵呵一乐。   “小试验,不知辛起居你可知道他是如何做的,不如,你来试上一试,让我等也饱一饱眼福如何?”   “辛卿你意下如何?”李世民笑眯眯地朝着辛茂将看过去。   “臣请陛下恩准。”辛茂将肃容朝着李世民一礼道。   很快,自有宦官取来了一个装满水的瓷瓶,还有几根粗比筷子头还有细的小木棍,还有一根细麻绳。   然后辛茂将回忆起那天程太常的举止,朝着那三位大唐有名的科学大佬道。   “敢问三位,你们可有办法,利用这几根小木棍还有这根麻绳。   将这个装满了水的瓷瓶悬挂在案几的这个位置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辛茂将的手所指的位置。那是十分光滑而又平整的案几边缘。   看着他手中的那几根轻轻一折就会断掉的细木棍,再看那瓶怎么也得有几斤重的盛水瓷瓶。   李淳风等三人面面相觑,都缓缓地摇了摇头,便是李世民的表情也显得严肃起来。   一旁的赵昆打量了半天,最终也遗憾的摇了摇头。   看来自己的智商也就跟这几位擅长历法和算学的臣工差不多,都没办法。   ……   然后就看到辛茂将先拿一个重物压住了小木棍的一头,让它伸出半截露在案几外,再将那细绳套上去。   之后又用两根短棍与那根伸出来的短棍,将细绳顶着了三角形状,等到他缓缓地将托着盛水瓷瓶的东西移开之后。   又将上面压着短棍的重移也移开后,一幕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在了他们的跟前。   看到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模样,辛茂将按捺住想要扬眉吐气的表情,表情很是镇定地道。   “这是程太常当时做的一个小试验,说是这个小试验,可以让人们知晓物理力学的一些基础运用……”   李世民的表情变得极度僵硬,看着辛茂将指着茶杯,解释了风形成的过程。   又告诉大家,胰子和香皂的制作,以及燃烧的过程都属于是化学反应,并且还能够说得头头是道。   而这一切的来源,都来自于程三郎那颗不同常人的脑袋瓜子。   最后,辛茂将一脸意犹未尽地朝着李世民一礼道。   “若非是臣已然入仕朝庭,为陛下效命,真恨不得能够拜入程太常门墙之下。   能为程太常之弟子,知晓事间万物之理,实乃幸事尔。”   李淳风愣愣地看着辛茂将,嘴皮子里边去在不停的嘀嘀咕咕。   “他居然连算数也研究到了如此精深的地步,正负之数亦有涉猎……”   傅仁均两眼飞快地眨动,表情十分复杂地叹息道。   “将合分法称为加法,减分法为减法,乘分法为乘法,经分法为除法。   谓之加减乘除,更利于初学者掌握算学之术……”   崔善为也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抚着长须道。   “以先难后易之序,将九九歌诀从一一如一开始,至九九八十一而终,这个办法,也很适合初学之人。”   说到了这里,李世民不由得想到自己之前吐槽程三郎的那句戏言。   这小子不应该呆在太常寺,而应该把他扔到国子监去。现在看来,这句戏言,简直就是特娘的神预言才对。   说起来,他兴建的私学,所悬挂的那对劝学联,再加上这小子这一身的本事。   李世民虽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嘉许了辛茂将几句,又跟那三位臣子聊了一会之后,终于结束了这一次的会面。   等到所有人离开之后,李世民蹲到了那个水瓶跟前,手指头轻轻地拔开了其中一根小木棍。   平衡被打破的瞬间,瓶子立刻朝下坠去,却被李世民一把捞住。   李世民抄起了其中的一根小棍,轻轻一用力,木棍顿时拍成两截。   “让他们再拿一根这样的小木棍过来。”   李世民头也不抬地吩咐了声,不大会的功夫赵昆将一根相仿佛的小木棍递到了李世民的手中。   李世民照着方才辛茂将的手法如法炮制之后,那个盛满水的瓷瓶,果然老老实实地悬吊在了半空悠悠的晃动着。   不过,李世民紧锁的眉头,却一直都没有松开,赵昆老老实实地立身于一旁。   心里边对于那个成天闹妖蛾子,偏偏才华一次又一次刷新所有人三观的程三郎无语到了极点。   李世民表情复杂地沉吟了许久之后,抬起了头来吩咐道。   “赵昆,速速去传恪儿入宫见朕,现在就遣人去。”   刚刚陪同程三郎搞定了艺术类名师的李恪洋洋得意地哼着小调,骑着马儿,朝着府邸而去。   路上却在考虑,自己是现在去,还是用过晚饭再去勾栏馆阁。   就在他在努力寻思权衡的当口,却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招呼声。   一扭头,就看到了父皇身边的侍卫纵马疾行而来。   ……   父皇的侍卫仍旧是一问三不知,让刚刚蹿去找不正经艺术家之后。   寻思着去不正经的勾栏馆阁嗨皮的李恪心情慌得一比。   不过父皇有事,自己能咋办?只能硬起头皮直入皇宫。   恭敬地步入了甘露殿后,朝着父皇恭敬地一礼。“父亲,孩儿给父亲请安。”   只是在垂低脑袋,看到了那个悬在半空的瓷瓶,顿时意识到了什么。   李世民抚着长须,打量着这位英果类已的好儿子,笑眯眯地问道。   “好了,坐下吧,今日你都在忙些什么?”   “孩儿,孩儿没做什么,就是处弼兄的大学快要开学了,跟着他忙东忙西的。”   “嗯?你怎么这么有闲功夫跟着他溜达?”李世民不禁有些狐疑地打量着李恪。 第839章 父皇在算计处弼兄那个浑身才艺的粗鄙武夫   就这正经事不乐意干,成天尽想着游手好闲的臭小子。   居然老老实实地去给程三郎当苦力,这实在太不科学了吧?   李恪看到了亲爹的目光,当即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父亲,孩儿可是程氏大学的副校长,既然拿来处弼兄给的俸禄,自然也要为了大学之中,尽上一份心力。”   “副校长,想必他就是校长了是吧?你们两个……”李世民伸出手指头点了点。   程老三那小子,跟自己这个三儿子,这两个小混蛋但凡凑在一起,准没好事。   现在又蹲在了一块,也不知道那程氏大学能不能开得长久。   看到亲爹那复杂的表情,李恪不禁有些心虚,揣揣不安起来……   李世民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声,罢了,由着他们去闹腾。   自己这位长辈,只能多操点心,为他们二人暗中保驾护航就是了。   再说了,自己让这小子过来,不就是希望让这小子打入程处弼身边的吗?   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口,他就已经主动自觉地跟程三郎蹲一块去了,这倒也是一件好事情。   “听闻中秋佳宴的第二天,你与辛茂将、任雅相等人都去了卢国公府是吧。”   “是的父亲,孩儿可真算是大开眼界了,处弼兄的本事,那实在是……”   听到了这话,之前已经从辛茂将的口中知晓了一切的李世民摆了摆手笑道。   “行了,他有多少斤两,老夫兴许不是很清楚,但好歹略知一二。   恪儿你有多少斤两,为父却是清楚得很啊……”   “为父唤你过来,所为的正是他程三郎兴办程氏大学之事。”   “还请父亲吩咐。”   “程三郎的才华学识,老夫是越来越发现有些看不懂了,不过,他既然乐意传道授业。”   “那自然是好事,物理、化学、天文、地理、自然、生物……据他所言,都是可以利国利国的大学问。”   ……   听到了亲爹说出了这些学科之名,还有挂在跟前的那个悬空的瓷瓶。   看样子亲爹早已经知晓了此事,李恪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李世民背负起了双手,缓步在殿中移步而行。   “既然如此,那你就全力助他,若是你有何难以处置之事,可以来寻为父。”   “朕,也会想办法,让他那所大唐程氏大学,变得名副其实一些,呵呵……”   说到了这,李世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看到亲爹那诡异的笑容。   李恪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总觉得亲爹这种恶趣味的得瑟表情,十有八就是在算计处弼兄那个浑身才艺的粗鄙武夫。   不过,这样高端的战争,关老子屁事,安安稳稳地当个玉面小萌新就好。   ……   “来来来,恪儿你坐下,跟老夫好好说说,他那些科目之中,尚有那些还没有招募到师长的?”   “父亲这是何意?”李恪一脸懵逼地看到坐到了跟前来的父皇李世民,不太理解这是要做什么。   “这么多的科目,以他程三郎跟文官的关系,呵呵……想必一定很缺名师吧?”   “就像这小子,居然还弄出一个绘画科目来,那玩意是他能教的?他就不怕被学生喷唾沫星子是吧。”   看到父皇那张充满了嫌弃的脸,李恪真想翘起大拇指给亲爹一个赞,不禁得意地一扬眉下意识地道。   “父亲放心吧,孩儿今日就已经把此事给办妥当了。”   “哦?不知恪儿你寻的是那位大家?来,跟为父说说……”李世民不由得兴趣大增。   李恪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子电流从天灵盖直通脚底板,卧槽!……这事能说吗?   可是,面对着亲爹那期盼的目光,李恪吭哧了半天,只能硬起头皮道。   “处弼兄一直很犯愁此事,而且,因为他要传授医道,需要有解剖图,却又寻不着适合的画师。   于是,孩儿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去寻上次给我们制作针灸铜人画图样的那位画师。”   “当然,孩儿只是提议,最后处弼兄自己总算是说服了对方出手帮忙,还让对方答应入大学为师长教授绘画。”   李世民的眼皮不禁一跳,看着跟前臊眉搭眼,英果类已的亲儿子李恪,半天才闷哼了一声。   “行吧,不过,其余诸科,老夫会替你想想办法,到时候,就说是你办的,明白吗?……”   “是,孩儿明白。”李恪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用力地点头脑袋。   看到亲爹如此热心帮忙,李恪非但不觉得轻松,反而压力山大。   此刻赵昆已经识趣地移步到了甘露殿门口附近,时不时地扭头看一眼那边。   看到这位吴王殿下满头臭汗地在那频频颔首。而陛下则是唾沫星子横飞,外加眉飞色舞。啧啧……   足足交待叮嘱了小半个时辰,李世民这才意未尽地放过了李恪离去。   李恪这才刚离开没有多久,长孙皇后便带着李明达又过来寻爹爹。   看着这位可爱又聪明的乖闺女,李世民乐呵呵地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长孙皇后看着这对闹作一团的父女,笑眯眯地站在一旁小声地道。   “夫君,妾身方才看到恪儿刚离开,一副很沮丧的样子,莫不是又做错了什么事?”   “哈哈……那小子没做错事,倒是办了一件好事情,为夫决定顺水推舟,让他多承受一些担子。”   “省得这小子成天游手好闲的不干正经事。”   长孙皇后这才恍然,一想到这位浪荡惯了的恪儿,将会成日奔波劳碌,顿时理解了他方才的表现。   “爹爹,那是什么呀?”此刻,李明达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两眼亮晶晶地,伸手指向案几。   长孙皇后顺着李明达的手指方向看过去,亦不由得吃了一惊。   “夫君,这,这是怎么回事?”   她看到了一个瓷瓶,凭着三根十分脆弱的小棍子,将那个瓷瓶给悬挂在那案几边沿。   李世民看到了观音婢还有闺女那副吃惊的表情,不禁乐道。   “那个呀,是程三郎那小子利用物理力学的原理,借助各种力从而得到的平衡现象,嗯,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第840章 聚堆商议正经事的不正经艺术家们   “程三哥哥来了吗?”听到了这话,李明达顿时在李世民的怀中扭动起来东张西望。   李世民不禁脸有点黑,但是却又舍不得凶自家亲闺女,只能讨好地一笑。   “那小子没来,这是爹做的。”   听得此言,李明达哇的一声,然后拿小脑袋拱了拱李世民,稚嫩的嗓音里边满满的尽是崇拜。   “哇,爹爹你好厉害呀,可是比小兕子厉害多了。”   听到了闺女的夸奖之词,李世民不禁神采飞扬地放声大笑起来。   乖巧懂事的李明达从李世民的怀抱中下来之后,好奇地凑到了近前去仔细打量。   而李世民给长孙皇后简明扼要地说起,今日朝中那几位对于天文历法和算法都造诣极高的臣工在此议事。   结果,无意中,因为李淳风给风定级这一句话,引来了辛茂将对程处弼才华的感慨。   于是,辛茂将便将那日他与另外三位受过程处弼恩惠的同僚前往卢国公府拜访,结果被程处弼那身本事给震撼得不轻。   “便是李淳风、傅仁均还有崔善仁,也都大大的吃了一惊。”   “他的学问,居然连这三位也吓了一跳?”长孙皇后不禁奇道。   ……   这三位所擅长的,可都不是诗赋,也非是文学,而是各种普通人根本就不明白的学问。   例如极为高深的算学,又或者是令普通人根本不理解的历法计算,又或者是为音乐定律。   总之,这些人材都是极其偏门的顶尖人材,居然也被程三郎那小子给吓着。   看着妻子那瞪得十分夸张的明眸,李世民嘿嘿一乐,走到了案几跟前坐下。   李明达顺势挤进了李世民的怀抱里边,瞪着黑漆漆的双眸,认真地听着亲爹说话。   李世民唏嘘两句之后,便提及程处弼那小子既然要兴办程氏大学。   为了让程三郎那小子可以尽情地挥撒他的才艺,所以,英明的大唐皇帝陛下决定助推他一把。   看看他能不能把肚子里边那些奇奇怪怪的学问都抖露出来,说不定,真会有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毕竟这是有前车之鉴的,想想他搞出来的制盐之法,还有那印刷术,还有那同样属于大杀器级别的程氏纸。   更不消说,那些个速度远远超过人手印刷的机械,兴许他能够搞出这些东西,正是因为他头脑里边那些知识。   看到自家夫君那兴灾乐祸中又期待满满的笑容,长孙皇后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得,你开心就好。   反正老程一家人抗击打能力和他们闹腾妖蛾子的本事都不差,就怕到时候……唔,不好说,不好说。   想到了这,长孙皇后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既然如此,夫君何不干脆让他到国子监赴任,由他直接为朝庭培养才俊之士,岂不更好吗?”   李世民呵呵一乐,提醒道。   “观音婢,你莫非忘记了程三郎怼太学学子还有国子监司业之事?”   长孙皇后不禁轻轻击额,笑出了声来。   “妾身倒真把这事给忘了,话说回来,就程三朗那脾气,的确不适合与国子监诸学打交道。”   “是啊,国子学,皆三品以上官员和王公勋贵子侄,太学乃三品以下,五品以上官员勋贵子侄……”   “他们老程家把朝中的那些文官都快得罪干净了,又把那太学数百学子给怼得不劲,若是他去了……”   夫妻二人用脚趾头来想都能够想象得到,真要是让程三郎那小子入主国子监,怕是整个国子监暴动都不稀奇。   ……   许大师的画室里边,聚集了四位关系不错的不正经艺术家,都各有精擅的长处。   每一位,若是去画正经玩意,绝对都不比现如今长安城内的那些画师差。   但问题在于,这些人的出身嘛……   例如董画师,他是一位书匠作坊工匠的子弟出身,自幼在书画上极有灵气和天赋。   到他十七八岁时,临摹的那些画作,真可谓是惟妙惟肖。他作出来的画作,也是十分赏心悦目。   但问题是,他刚迎娶新妇当年,父亲突发疾病,变卖了大量的家财,请了名医,总算是保住了父亲的性命。   但是,家中已然难以为继,而他在工坊之中的工钱,只能勉强糊口。   于是便动了作画去贩售的心思,奈何他出身贫贱,根本就没有什么名气,又怎么可能会有书画坊收他的画作?   倒也有些书画坊收了他的画作,不过给出来的价格之低,令人齿冷。   正是许大师看不过去,便将他引入此行,虽然画不正经画作,举许有些丢人现眼。   但是至少价格公允,而且又有许大师呵护,如今年近三旬的董画师在不正经艺术界也已经颇有名声。   最擅长的就是画花鸟鱼虫,另外三位的际遇,也跟董画师差不多。   都是因为身份贫贱,出身苦寒,根本就不会受到长安城那些艺术圈子的认可。   从事于不正经艺术工作以来,都颇受许大师这位老师机的照拂,所以,许大师这样的作为。   又有这样一帮人的真心拥戴,也让许大师在不正经艺术圈有着极好的声誉和威望。   “……该说的,老夫也都说完了,不知诸位有什么想法?”   “若是乐意,那么,老夫可以向程太常和吴王殿下举荐诸位入职程氏大学教授技艺。”   “许老,只要许老觉得合适,董某愿意追随许老。”董画师毫不犹豫地站起了身来朝着许大师一礼道。   另外三位互望了一眼,其中最年长的那位起身朝着许大师一礼。   “许老,我等的出身贫寒,虽然久闻程太常之外,却未曾得见,而吴王殿下更是陛下爱子。”   “我等即便答应了许老,怕是……”   许大师抚着长须,看着这几人,呵呵一笑。“诸位不必急着答允,既然你们心中不安。”   “也罢,待老夫先跟程太常联络好,若是程太常乐意。   老夫再将诸位引荐给程太常,到时候,诸位再作决定如何?”   听到了许大师给出的承认,另外三人也不再犹豫,纷纷答应了下来,只待见过程太常,看对方的态度再说。 第841章 希望二郎他别弃文从武败坏家风就成   毕竟,哪怕他们是不正经艺术家,但也是有性格的艺术家,能不能为五斗米折腰是一回事。   若是对方将他们这些出身寒微,又从事不正经艺术创作的人当成呼来呵去的下人。   那倒不如继续从事不正经行业,好歹能够自由自在还能痛快一点。   许大师亲自将董画师还有另外三位画师送到了宅院外,叫来了管家,亲自落笔修书一封之后交到了管家的手中。   “你亲自送往卢国公府,记住了,等到了回讯再回来。”   管家恭敬地将书信接过之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好的老爷,不过为何不直接送往吴王府邸,毕竟老爷你跟殿下似乎更聊得来。”   许大师呵呵一乐,抚着长须笑眯眯地道。“老夫是与吴王殿下相谈甚欢。”   “不过,你没有看出来吗?不管是那晋阳书坊,又或者是现如今的程氏大学。   当家作主的,都是那位卢国公府的程三郎。”   “所以即便让你去寻了吴王殿下,怕是回头,还得程三郎首肯,既然如此,倒不如直接去寻程三郎。”   听到了这番话,管家一脸恍然,心悦诚服地朝着许大师一礼道。   “原来如此,还是老爷英明,那小人这便去送信。”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大唐国子监下辖的算学学院里,来了一位行色匆匆的差役。   这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学院,相比起国子学和太学而言,简直不值一提。   就是一座不大的院落所构成,因为这里的学生实在是太少了点,算学的连学生加上四位学官,也才堪堪四十人。   因为按照编制,这里配备有两位博士,两位助教。负责给算学的学生们教授算学。   不过因为师多生少,所以,他们都比较悠闲,平日里,除了教书之外,就是专研学问。   博士祖光听到了课堂外面传来的钟声,这才施施然地宣布下课。   学生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算筹,起身朝着博士祖光恭敬地一礼。   目送着这位三十出头,年富力强的祖博士离开了课堂。   这才刚刚出来,就遇上了匆匆赶过来的胡助教。   “祖博士,下官正找你,尚书省来了人,说是要寻你我二人……”   “尚书省寻你我?”祖光一脸懵逼的看了胡助教一眼。   胡助教苦笑着摇了摇头。“具体何事,下官也着实不清楚。”   “罢了,走吧过去问问到底怎么回来。”   等二人见到了那位来自于尚书省的差役之后,差役确定了这二人的身份之后,掏出了一封书信奉上。   看清楚了那书信上的落款,两人的表情越发的懵逼。   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惊动了房玄龄房大相爷找自己二人。   难道说,因为咱们二人教授学业业绩优秀,所以得了房大相爷另眼相看,准备让自己二人升官发财?   不对啊,提拔自己二人,那也应该是吏部的事,跟尚书省没有什么干系才对。   不管怎么说,都已经收到了房相爷的邀请,二人自然不敢怠慢。   赶紧随着这位差役离了算学学院,登上了那辆为他们二人准备的车辆,朝着尚书省赶去。   ……   而此刻,房玄龄正安然会坐在自己的公房之内,终于抽得闲暇,喘口大气。   端起了跟前的茶汤,看着茶汤里边飘着的枸杞还有那朵漂亮的菊花,这种茶汤,可是陛下赐的。   据说不但清肝明目,还能有养生之效。美滋滋地抿了一口,不想想到了陛下召自己前去密谈之事。   房玄龄不禁有些脑仁疼,怎么也没有想到,陛下会有这么离奇的想法。   但问题是,自己能怎么办?难不能,还能反对?   再说了,陛下也解释得很清楚,听了那些奇闻异事之后,也让房玄龄不禁心生好奇。   真心想要看看,程三郎那小子,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搞出什么成绩来。   想到了程三郎那小子,房玄龄不禁又想到了自家老二房俊房遗爱。   这小子,同样也是一位立志想要弃文从武的小混蛋,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跟娘子都是斯斯文文的。   还有他大哥也长得很是儒雅清俊,唯有这个老二,天生膘肥体壮,现如今个头比他大哥都要高出一截来。   而且武孔有力,简直就是天生当行武之人的好料子。   但是……老子是特娘的大唐名相,出身诗书传家的老房家,妻子也同样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卢氏。   结果居然生出这么个自幼就活泼好动,成日喜欢舞枪弄棍的小子来。   现如今,成天无所事事,就整日只知道在府中耍枪弄棍的。   还说什么要学他韦陀兄上阵杀敌,建功立业,气的房玄龄几次都想抄鞋底子拍这个不孝子脸上。   却总是会被那个快把这个混蛋给宠上天的娘子卢氏所阻。   不过那小子倒是十分崇拜那位力能举鼎,文能作诗赋的程三郎,特别是此次中秋佳宴,那些对联一出。   不但让大唐朝野一片哗然,对于程三郎的文采,实在是说不出一句不好来。   同样也让二郎成天嘀咕,想要跟他那斩鸡头烧黄纸的处弼兄一般,能够文武双全。   这几日,正在府中,刻苦专研学问,一想到那小子抄着书在那里打瞌睡的模样,房玄龄就不禁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总之,让这小子诗书传家是不可能的,但好歹希望他别弃文从武,败坏家风就成。   正在思量间,听到了屋外传来的禀报,自己召来的那两位算学的学官已经到得门外。   “请二位进来吧。”房玄龄甩了甩脑袋,凝神朝着屋外看去,就看到了祖博士与胡助教二人连袂步入了公房之内。   二人恭敬地朝着这位大唐名相恭敬地深施了一礼。   房玄龄起身绕过了案几,笑眯眯地将他们搀了起来,示意二人坐下这才言道。   “二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今日本官请二位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二位商量商量。”   听到这位房大相爷如此平易近人,祖、胡二人颇为感动。   “房相说笑了,若是有什么能够用得着我等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   “此事,还是商量之后最为妥当。” 第842章 这算不算大唐皇帝陛下自个挖自个的墙角?   迎着这二位那疑惑的目光,房玄龄也坐了下来,正色言道。   “二位想必也应该知晓那程太常吧?”   祖光点了点头笑道。   “程太常之名,在长安城内,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等亦不能幸免。”   “不知二位对于程太常感观如何?没关系,二位只管直言。   咱们这只是私底下聊聊,定然不会传出去的。”   房玄龄这样的举动,越发地让这二位琢磨不透,不过,他们倒也知晓这位房相爷的人格秉性。   既然话说到了这份上,他们二人都站在较为公允的立场上,夸奖了那位才艺非凡的程太常。   “那《长安旬报》下官更是期期都不拉,特别是之前不久刚出过的那一期《长安旬报》上的劝学联,实在是道出了我辈读书人的心声。”   “而且《长安旬报》上所连载的《三国演义》更是精彩绝伦,令下官爱不释卷。”   “每一次的《长安旬报》上面所连载的《三国演义》,下官都会抄录下来,以便日后研读欣赏。”   “可惜《三国演义》的著作者罗贯中,名声不显,不然祖某定要亲自登门结交一二。   能够写出这等精彩文章之人,实在是非同凡响之辈。”   看到了这二位的表态,房玄龄暗松了口气,至少他们对于程三郎的感观不是厌恶和反感。   这样一来,自己也更有把握说服这二位。房玄龄不禁想到了之前陛下有意泄漏出来的消息。   “说到这《三国演义》,老夫倒是知晓一些小秘密……便是关于这位著作者的。”   听得此言,祖光与胡助教都两眼一亮,看向了房玄龄。   “他就是卢国公府的三公子,太常寺少卿。”   ……   “居然是他……”祖光瞪大了两眼,半天之后,一脸恍然地拍了拍大腿道。   “原来如此,以程太常之才,能写出《三字经》,又能作出那等劝学佳联。   写出这等气势恢弘的《三国演义》倒也不觉得奇怪。”   胡助教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只是心中的疑惑更多了,自己二人被房相爷叫到了这里。   居然不说正事,只聊程太常,这是嘛意思?莫非,接下来要聊的正事,与程太常有干系不成?   这个时候,就听到了房玄龄慢悠悠地来上了一句。   “那程三郎意欲兴办的程氏大学,二位可有耳闻?”   看到二人继续点头,房玄龄砸了砸嘴,这才进入正题。   “程三郎所兴办的程氏大学,却不怎么受某些人待见,所以至今已然临近开学,却一直未能找到足够的老师。”   房玄龄顿了顿,暗暗磨了两下牙,这才言道。   “陛下有意相助之,故尔,老夫这才会邀请二位过来商量。”   祖光与胡助教的眼珠子夸张地瞪了起来。这话嘛意思?陛下想要相助程太常,帮他找老师。   那意思就是,我们两个这就要被踢出官吏阶层,去给他程三郎卖命不成?   看到这二位那一脸黑线,欲言又止的表情,房玄龄开口安抚道。   “二位别误会,老夫的意思是,二位的官职品级仍旧保留不变,二位只需要到程氏大学之中,教授三年学生。”   “当然,这三年之内,二位在程氏大学的薪水,将会是你们现如今俸禄的三倍。”   “三年之后,自然就官复原职,重回算学,若是办得好,陛下自然是不会吝啬的……”   “至于算学的学业,就交给另位两位学官负责,好在算学的学子不多,他们也能够应付得来。”   看着跟前侃侃而言的房玄龄,祖光不由自主地抹了一把额角上的汗水。   那自己跟胡助教这算啥,停俸留职,然后去帮陛下干私活?   这算不算大唐皇帝陛下自个挖自个的墙角?   “另外,还有一事,老夫知道,祖博士你算学师承汝父,家学渊源,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拜到祖博士门下。”   “不过因为算学学院之制,让不少才俊被阻于外,着实令人扼腕。”   “若是你入程氏大学教授算学,那些原本求学无门的才俊,也算可以得尝所愿。”   听到了房玄龄这话,祖光不禁有些怦然心动。是的,他们老祖家可是数学世家,祖冲之,就是他直系先辈里边,最鼎鼎大名的那位。   而老祖宗祖冲之的儿子祖暅亦是一位在数学史上留下了浓墨重采的天文学家数学大家,提出了关于球体体积计算方法的“祖暅原理”。   他的祖父祖宗儒在数学方面没有太多的建树,但是父亲祖孝孙凭借着他在数学和音律方面的天赋。   解决了调律和十二律旋宫的问题,而到自己这一辈,自已在算学和音律方面,也师承父亲。   不过自己更偏好算学,所以扎根在国子监算学学院中,一呆就十数年。   而他们祖氏一门在数学界的威望,绝对是执牛耳者。无数的算学才俊们,纷纷想要拜入门墙。   不过,他祖光是朝庭官员,自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收弟子。但是,能够进入算学学习算学的才俊,实在是少得可怜。   他祖光职低位卑,自然也没有办法改变,顶多也就是闲暇之时,给一些登门前来求学的年轻人指点一二。   这让很乐意传道授业的祖光颇为遗憾,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朝庭重视算学与否,这不是他这样的科研技术人材说了算的。   一思及此,已然有些心动的祖光,忍不住下意识地看了身边的胡助教一眼。   胡助教看到了祖光投来的目光,心知到这位相熟的同僚已然心动,也轻轻颔首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祖光点了点头,朝着房玄龄正色地礼道。   “若是程太常真愿意在大学里边许下官教授算学之道。   便是薪水少拿,下官也愿意前往,只希望他能允下官多招揽一些算学才俊。”   听得此言,看着这位治学为本,穷理致知,不为外物所扰的数学大家。   房玄龄起身,一脸郑重地朝着这二位恭敬地深施了一礼。   “多谢二位如此深明大义,为国育才。”   “当不得房相如此,祖某不过是希望算学一道,能够使得更多的人明其理,究其真罢了。” 第843章 贤弟你这是做甚,让我去跟你爹抢人才?   房玄龄亲自将这二位送出了尚书省,目送着这两位渐渐渐远,这才招来了一位亲随。   “去吧,去吴王府邸知会吴王殿下一声,对了,把这封信替老夫交到吴王殿下手上。”   “还有你,过来一下,拿着这封书信,去一趟太常寺。   将这封书信交给太常寺太乐署的太乐令张文昌与邓乐正,让他们二位过来一述。”   “房相,还有太医署那边,要不要……”   “不急,一处一处的解决吧,让他们一下子凑到一块,反倒不美。”   房玄龄回到了公房,默默地盘算起来,陛下交给自己的任务,自然要圆满的完成了才是。   之所以算学要选择祖光这位算数大家,就是因为这位是一位秉性忠厚,潜心研学的大家。   所以,他也能更容易地接受前往程氏大学赴任。至于胡助教。   这位是祖光父亲祖孝孙的亲传弟子,所以祖光首肯,那胡助教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而太常寺太乐署自己挑中的太乐令张文昌与邓乐正,这二位,可都是跟程太常在骊山之时有过交集的。   邓乐正的养子,就是现如今程三郎身边的小跟班邓称心。而程太常昔日在骊山出手救治下邓乐正的性命。   这他在太乐署那边广受好评,所以,想要解决这二人停俸留职,前往程氏大学任教,不会有什么问题。   至于太医署嘛,呵呵……房玄龄不由得咧嘴一乐。   那里就是他程三郎的地盘,不过话说回来,没有陛下暗中点头,谁也不敢让朝庭在职官员停俸留职去给私学打工。   “这小子,可真是好运道,让陛下如此青睐……”   房玄龄小声地嘀咕了句,呷了口茶汤之后,开始考虑起一会用来说服张乐令和邓乐正的话术。   没有让房玄龄等待太久,一脸惶恐不安的张乐令与邓乐正二人便连袂而致。   房玄龄一番沟通与交流之后,便道出了因由,这一次的顺利程度,甚至比说服祖光还要快。   看到这二位满脸欣喜模样的离开之后,房玄龄抚了抚长须,不禁为自己的办事效率暗暗点了个赞,决定乘热打铁。   思量了半天之后,让人去寻太医署的胡博士还有那位程太常的师弟张劲。   ……   程处弼站在府门口,望着任雅相与其师尊魏云宗,吴乡寿和其师兄曾高四人拜别离开。   他的脸上露出了得意与轻松的笑容来,哼着小调转身朝着府内行去。   魏云宗是一位五十出头的长者,能够把那位长相体格都犹如粗鄙武夫的任雅相教成科举才俊,足以见其能力有多六六六。   而曾高是真的不高,程处弼觉得这哥们个头最多一米五六到一米五八之间,反正肯定不到一米六就是了。   这么矮的个头,想要当干部,的确很吃亏,在这个选官先看脸的时代,因为铨选落榜,并不奇怪。   方才这四位连袂而至,魏云宗和高曾都对程氏大学乐意为寒门庶族传道授业的理念十分地欣赏。   特别是程处弼的那副劝学联,更是让他们都觉得自己找到了新的动力,总之很乐意到程氏大学之中效命。   而就在昨天,许大师派人送来了书信,这让程处弼不由得大喜。   亲自给许大师回了信,今天下午自己会亲自过去跟那几位不正经艺术家好好地聊上一聊。   当然也希望那几位艺术家们前来面谈的时候,最好带上各自的优秀作品。   程处弼也才好考虑,该怎么最大化的利用好他们。   那怕是不正经艺术家,可好歹也是艺术家,只要严格条条框框。   不让那些艺术家在学院里边教授学生们画那些不正经的玩意就好。   这让程处弼相当滴满意,不过,在医学的师资方面,程处弼还在考虑。   除了自己那位便宜师弟之后,还能够从哪里搞来这种学术型人材?   毕竟自己的那票弟子都太年轻,特别是程家六弟子。   那六个家伙经常没个正形,让他们教授实操还行,让他们上课,啧啧……   至于邓称心这个聪明又好学的弟子,他倒是可以,可惜年纪比那六个更小。   就在程处弼愁喜交集地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里边,躺到了榻上准备休息一会,再前往许大师处。   这才刚躺下,就有家丁来禀报,吴王殿下有紧急要事来见。   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就看到了意气风发的李恪一脸洋洋得意地步入了自己的屋子。   “嘿嘿嘿,兄台,你可知道,小弟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宝贝?”   “你,你能有什么好宝贝?”   程处弼不禁一乐,上下打量着这位经常盘算着怎么把兜裆布当个好价钱的穷鬼王爷。   看到处弼兄那明显带着鄙夷的目光,李恪很不乐意地伸了伸脖子道。   “处弼兄你那是啥意思,小弟我可是辛辛苦苦,才给你搞来了好几位大名鼎鼎的老师,你居然是这样的态度?”   “老师?”程处弼打量着李恪,有些狐疑地眨了眨眼。“你去太医署了?”   “何止太医署,还有国子监算学,以及太常寺太乐署,来,你自己看看吧,这是那六位老师的名册。”   听到了李恪这话,看着李恪递过来的折叠好的纸条。   程处弼牙疼般地吸了口气,劈手夺过之后一脸黑线地打量着洋洋得意的李恪。   “……贤弟,你这是哪根筋抽了?”   “你这是做甚,让我去跟你爹抢人才?你不担心你爹踹你,我还担心你爹踹我。”   “放心吧,我爹……他非但不会踹我,只会夸我事情办得漂亮。”   李恪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不乐意地道。“若是没我父皇的授意,你觉得小弟能有这胆量?”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摊开了这张纸条,看到了这张纸条上写下的六个名字,还有这六个人的简略介绍。   这么好?不但有算学方面的大家,还有音律方面的专家。   太医署那边更是把精兵强将,也就是胡博士这位老司机还有张劲这位便宜师弟都给派了过来。   程处弼非但没有感觉到开心,反倒是越发地蛋疼。 第844章 不,贤弟你爹这分明是想累死我   “你爹这么干不太好吧?他们可都是朝庭官员,就这么被你爹扒了一身官袍,扔我这私学来。”   “这哪是给我找老师,分明是想让我跟这帮子大家结下死仇吧?”   程处弼用脚趾头考虑都觉得这样的做法有问题,七品官吏,若是外放,那就是一县之长。   都当官已经当到了七品,却被扒掉了官身,被一脚尖踹到不会有什么官方承认的官职品阶的私学里边认教。   程处弼觉得自己要是那位太乐令,要是知晓自己会被踢出官场去当个私企普通员工。   指不定能够乘着天黑,暗戳戳地出城给这家私学放把火烧了完事,省得让这家私学存在影响自己的仕途与前程。   看到了程处弼那副嘴脸,李恪噗吡一下直接笑出了声来。   “处弼兄,你可别想多了,我父皇可是真想的帮你,为了能够让他们安心地到你的程氏大学里边教授学业。”   “我父皇甚至允许他们停俸留职,等在你的程氏大学教授数载之后,自可官复原职。”   “你爹连停薪留职都搞出来了?”程处弼的眼睛瞪得像铜铃,嘴也夸张地咧开。   这位皇帝大佬居然能够用出这样的骚操作,简直了……   居然把后世改革开放之后的停薪留职的招数都能够搞得出来,这样的脑子,若是穿越到后世去,啧啧啧……   “明白了吧,我父皇对你够意思吧。”   程处弼点了点头,但是心里边却隐隐觉得不妥当,总觉得这里边有什么阴谋。   不过看李恪那副洋洋得意的呆萌模样,看来李恪这小子因为不解,不然以自己睿智的目光定然能够一眼看穿。   “那就多谢你爹了,音律还有算数,以及医学学科,都已经有了老师。”   “再加上四书五经,还有许大师他们,学校的老师,总算是有些模样了。”   程氏大学,已经不再是只教授医学一个学科,而是变成了医学、数学、音乐、绘画,文学类的综合性大学。   一思及此,程处弼不禁有些牙疼,明明自己就想搞个医学院。   而出于医学研究和学术的需要,程处弼才决定把绘画这一科也搞起来。   但之前又被辛茂将那哥四个挤兑的自己又不得已增加了文科,现在倒好,李叔叔也突然一下子蹦出来。   把音乐人才还有精通数学、几何的大师,也给扔到了自己的私学里边来。   又让精擅于针灸的胡博士也成为了学校的师长,这样一来。   “我终于明白了……”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一转落到了案几上,盯着一堆堆叠在一起的好宝贝,喃喃地低声道。   “怎么,处弼兄你终于明白我爹的这番苦心了是吧?”李恪笑眯眯地抄起了茶子,有滋有滋地喝了一口。   “不,贤弟你爹这分明是想累死我。”程处弼一脸悲凉地抄起了那副按放在案几上的竹牌。   总感觉那安逸而又舒适的少年宦途,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李恪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神情黯然的处弼兄。   神特么的想累死你,被累死的是老子才对。亲爹一句话,儿子跑断腿。   知道不知道老子今天东奔西跑,去跟这些学官、医官以及乐官接头交流沟通。   然后又屁颠颠地蹿过来给你报喜讯。累的胳膊和腿都细了一圈。   要不是我那亲爹授意,你以为老子乐意?   一思及此,李恪不禁心中一阵悲凉,含着一包眼泪抬眼看天,本王这是造的什么孽……   ……   悲伤与阴郁的心情还没来得及被抒发出来,就听到了耳朵边传来的流畅的洗牌声。   李恪一脸懵逼地看到了,他看到了……看到了前一秒还一副黯然神伤的处弼兄。   正在麻利无比地洗着手中的竹牌然后勾手指头把站在一旁同样呆若木鸡的邓称心给叫了过来。   “来来来,闲着也是闲着,贤弟你还发什么愣,赶紧的,乘着还早咱们打几把牌,回头咱们哥俩一块去见许大师他们。”   “……”李恪呆呆地看着已然满脸嘻皮笑脸,斗志昂扬的处弼兄。   唔……兴许,这就是程家人跟普通人最不一样的地方,心理恢复能力之强实在是无言以对。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被李世民称为英果类已的李恪也抛下了悲春伤秋的情绪,加入到了战斗当中。   “三个五带一个三。”   “三个七带一个九。”   “过……”   “要不起……”   ……   许大师与四位画师正尽聚于他家的前厅之中,饮着茶汤,时不时地聊上几句。   只是此刻大家都显得心神不属,其中一位画师更是频频地朝着屋外张望。   “许老,程太常会不会今日有事耽搁了?”   许大师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吴贤弟不必如此着急,现在距离约好的时间还有两刻钟呢。”   吴画师微微颔首之后,目光落在了自己摆放在案几跟前的得意之作,犹豫了半天,又开口言道。   “嗯嗯,那就好,不过话说回来,程太常,真的会需要咱们这么多位画师吗?”   “……”许大师脸色有些发黑地看着这货,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个问题,贤弟何不一会直接询问程太常?”   “毕竟招揽画师入职程氏大学的是程太常与吴王殿下,而非老朽。”   这话一出口,吴画师的笑容不禁显得有些尴尬,打了个哈哈,继续呷着茶汤。   就在几人忐忑不安的焦急等待中,终于听到了敲门声传来。   许大师第一个站起了身来快步朝着屋外行去,而管家赶紧将房门打开。   “许管家,这是你们家老爷要的贡纸,今日总算是到了货了。”   “……”许大师刚刚挤出来的笑容,直接僵在脸上,一脸晦气地轻哼了一声。   这才转过了头来朝着那四位随于身后的画师腼腆而不失尴尬地一笑。   “还真没想到,今日居然来了一批贡纸,来来来,诸位咱们继续进屋喝茶。”   管家指挥着家丁将那一担贡纸挑进来之后,将那位送纸的人刚刚打发走。   门再一次被敲响,这下子,管家有些不乐意了。   “老王你啥意思,是钱没给够,还是咋的?” 第845章 毕竟他们都属于是不正经艺术圈子里的人   程处弼也吴王李恪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那位刚刚与自己二人错身赶着牛车离开的中年人。   “怎么哑巴啦?”管家没听到回答,顿时不乐意地嘟囔了一声打开了房门。   就看到了站在门外高大英武的程太常还有面如冠玉的吴王殿下。   看到这二位那不太乐意的黑脸,老管家两条腿一软,直接噗通一下脆倒在地。“二,二,二……”   程处弼不乐意地一把将老管家给提溜了起来喝道。   “二什么二,我排行老三,他也排行老三明不明白?”   刚刚才回到了屋子里边的许大师听到了那熟悉的嗓门,赶紧又转身跑了出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道。   “哎呀……原来是程太常和吴王殿下已经到了,实在是有失远迎。”   “无妨,小王见过许大师,还有这几位……”李恪笑眯眯地朝着迎面疾步行来的许大师还一礼道。   “草民参见吴王殿下,参见程太常。”   四位不正经艺术家有些揣揣不安地打量着跟前这二位闻名久矣却第一次见到的大人物。   程处弼与李恪抬手将这四位扶住,程处弼这才正色言道。   “几位不必多礼,之前听闻许大师来书,言及诸位想要咨询一下,到我程氏大学之中任教是什么个程度。”   “所以,程某今日特地邀请了吴王殿下过来作个见证,也正好给诸位解释一下程某的用人要求。”   说话间,几个都步入了厅中,程处弼便伸手入怀中。   拿出自己早就已经编撰好的程氏大学老师招聘手册,分别递到了这五位的手中。   “对于招聘老师的要求全在这手册里边,先看一看,诸位有没有异议,若是有,可以提出来。”   “当然,若是你们的要求太高,程某负担不起,那就只能说明咱们没有成为同事的缘分。”   这份《程氏大学老师招聘手册》其实也不复杂,第一,每位教师,每一学年,有多少课时必须完成。   第二个就是,学院里边,安排给他们的项目,这也是需要完成的。   比如说,让这几位画师搞出一个中草药辨识图谱这样的大工程。   可能需要数年甚至是十数年的光景,那么他们可以分批次完成。   看到所有人都在十分认真地看着那份《程氏大学老师招聘手册》,李恪清了清嗓子笑道。   “老师不但能够有薪水,还能够有奖金。   另外,如果你们是准备长期与学院合作,那么还能够由学院给你们定级。”   “比如最开始第一年,大家都是讲师的身份。   当然,像许大师这样才艺十分过硬,之前又与我们有过合作的大师,所以,他会成为第一位特聘教授。”   李恪继续详细地解释起了《程氏大学老师招聘手册》中的那些简单明了的条款。   例如讲师,只是教授薪水的三分之一,而副教授,则是教授的十分七。   当然这个只是基本的薪水,另外奖金的来源就是做课题,并且要带着学生去做课题。   例如,许大师带着几个学生一起画中草药,今年原本课题组的标准是一百种中草药图谱。   但是许大师带着十位学生,完成了五百种中草药图谱,那么,不光是许大师将能够得到他薪水五倍的奖金。   而是跟他一起完成这项课题的那十位学生,也能够得到一批丰厚的奖金。   当然,完成与否,自然是有标准的,程处弼会把他们搞出来的中草药图谱。   拿去找太医署的老司机们,如果都能够通过,那就没问题,如果有问题,那就会照比例减扣奖金。   听到了这话,看到那些简单却又十分细致的条例,再看到了那哪怕是普通的讲师的薪资,也足以与七品官吏相媲美。   这四位画师都纷纷把目光落向了许大师,频频使眼色。   许大师看罢之后,朝着程处弼与李恪一礼赞叹道。   “程太常,吴王殿下,二位可真是用心良苦,居然担心老朽等不明了,把各种事顶都写得如此详尽。”   “这是必然的,毕竟本王与处弼兄也希望跟许大师你还有诸位长期共事,既然是共事,那自然就要有诚意才是。”   程处弼正襟危坐,喝着茶汤,把搞外交,翻嘴皮子这样的事情交给优秀工具人、著名皇家交际花李恪。   自己要干的就是把规章制度这些玩意搞出来,再把聘用合同搞出来。   不得不承认,作为斯文人的李恪的确更适合跟这些艺术家们打交道,毕竟他们都属于是不正经艺术圈子里的人。   这一点,让程处弼觉得自己的道德品质在这里,仿佛也得到了升华。   出污泥不染,想必说的就是自己这种站在下不经圈子里边,却能讨论正经事的正经人。   “老朽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不知诸位,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许大师等到李恪喝茶汤的功夫,把目光落在了另外四位画师身上。   “我等也无异议,对了,今日我等前来,正好也带来了一些自已较为满意之作品,今日借花献佛,正好请二位品鉴一二。”   “是正经的吗?”程处弼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道。   “……”连同许大师一共五位不正经艺术家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神特么的是正经的吗?你这是嘛意思。   李恪也是一脸黑线地看向处弼兄。大锅,你特娘的能不能别把心里话说出来?   好在作为临危不乱的程家人,程处弼大巴掌一拍,站起了身来爽朗一笑。   朝着在场的五位艺术家一礼,满脸情真意切地道。   “程某方才是在考虑其他事情,跟这个没关系。   没想到在这么严肃的场合,还能够欣赏到诸位的心血之作,实在是一件幸事,来来,让程某好好开开眼。”   “处弼兄,你……”李恪绝望地翻着白眼看向天花板,就知道,这货一张嘴,铁定要闹妖蛾子。   好在这帮子不正经艺术家也被程处弼的大嗓门还有那豪横的气势所摄,没有做出拂袖而去之举。   等到他们都把带来的佳作纷纷展开之后,程处弼与李恪都不禁一呆,面面相觑。   董画师带来的是两幅画,一副是一对男女在花丛中赏蝶,没有半点的不正经。 第846章 东宫很是安宁,这倒让孩儿都有些不习惯   另外一幅则是鸟在池塘边,还有虫子和鱼虾。   而吴画师画的是山石之间,一男一女,似乎在指点头什么,还有一张是掩映在草木之间的建筑,里边……   唔,好像似乎在床榻的位置是空着的,看样子还没把不正经活动画上去。   至于赵画师则是擅长画飞禽和人物,而那位王画师所擅长的而是各种动物。   今日,这位王画师特地带来了他的呕心泣血创作的百兽图。   看着这幅长卷上足足一百种兽类,程处弼与李恪很有默契的互望了一眼,想必这位就是许大师口中的人兽大师。   看来,今天这几位也不是没脑子,都带来了自己呕心泣血创作的正经大作。   程处弼看得兴致勃勃,倒是李恪那张笑眯眯的表情下,眼底满是索然无味,毕竟他志不在此。啧啧……   欣赏了半天,程处弼不得不承认,许大师介绍的这一帮子人,就没有一个是菜鸟。   就像董画师画的蜻蜓,你甚至可以看到翅膀上的脉络,还有赵画师画的飞禽,羽毛也是那样的栩栩如生。   王画师笔下的百兽图,都很是活灵活灵,并且都尽量地写实。   吴画师所绘的假山和建筑物,亦是显得十分的逼真。甚至程处弼还有吴画师画的假山上,看到了此许的阴影构造。   至于许大师,那就跟不用说了,李恪最爱的就是这位大师的艺术作品。   若是画的不够写实不够精美,怎么可能画出针炙铜人的图样?   一旁的许大师看到了二人的神情变化,呵呵一乐,抚着长须大袖一摆。   “殿下,程太常,二位觉得如何?”   李恪一想到了处弼兄那神鬼莫测的画风,当即抢先插嘴道。   “依小王之见,四位画师的功力都十分深厚,例如这幅翠鸟戏水图。   若不是观察仔细入微,焉能将游鱼绘制得让人觉得犹如在水下一般……”   看到李恪插嘴抢评,程处弼也就懒得多嘴,主要还是考虑到自己的欣赏水平虽然相当的不错。   但毕竟自己跟这些老艺术家有着一千四百多年的代沟,怕自己夸对方,对方还不乐意,那就太蛋疼了。   看到了这几位的大作之后,程处弼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拿出了聘用合同样本,交给了这几位。   等这几位如果觉得可以,那就需要他们在三天之后,到学院去报道,签署正式合同。   ……   皇宫之中,立政殿的一处偏殿之中,李承乾此刻正抱着自家亲儿子李象。   一脸美滋滋地打量着怀中这个睡的跟头小猪似的小娃娃,侧过了头来看了一眼那身体已然大好的娘子苏氏,得意地道。   “真可爱,娘子你看,咱们家象儿可爱吧?”   苏氏看到这位洋洋自得的夫君,含笑轻轻颔首道。“夫君说的是,咱们的孩儿,肯定好看。”   “那是自然,象儿,你可是为父的孩儿,又是为父的嫡长子,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像爹……”   “不行,爹希望你能够像你皇爷爷一样英明神武……”   听闻了李承乾又过来看太子妃和皇孙的长孙皇后还没登上台阶,就听到了里边传来的声音。   不禁嘴角一扬,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故意咳嗽了一声,这才搭阶而上。   等长孙皇后步入殿中之后,就看到象儿已经回到了乳母的怀中,李承乾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站在那里朝着自己施礼。   “承乾来啦,快过来坐下吧,怎么样,这些日子,你几乎每天都往宫中跑,没有耽搁东宫诸事吧?”   “母亲放心,孩儿都是把事情处置完了才过来的。   看到象儿和苏氏能够平平安安的,孩儿很是高兴,多谢母后帮孩儿照拂他们二人……”   长孙皇后横了李承乾一眼失笑道。   “你这孩子,居然跟娘都要说客气话,这可是娘的儿媳妇和乖嫡孙,照应他们,这是应该的。”   “夫君是怕让母后过于劳顿了,才会这么说的。”苏氏看了一眼有些尴尬的夫君小声地道。   “好好好,不愧是一家人,都知道帮了夫君辩解了。”长孙皇后失笑着摇了摇头。   “对了承乾,这些日子,东宫可还安宁?”   听到了这话,李承乾不禁有些唏嘘地道。“这些日子,东宫很是安宁,这倒让孩儿都有些不习惯。”   听到了这话,长孙皇后表情有些古怪地道。   “也是,程三郎那小子忙着去捣腾他那程氏大学,想必正忙得脚不沾地吧。”   如果程三郎那小子呆在东宫,要是东宫还能这么安安宁宁的,那才真叫不正常。   “是的母亲,孩儿身为太子,有重任在身。   不过好在三弟奉了父亲之命相助处弼兄,用不了多久程氏大学,就会开学了。”   “孩儿倒真期待那程氏大学能够早日为朝庭多培育一些才俊。”   “是啊,你父亲也是这么想的,不过……”长孙皇后说到了这里微微一顿。   程氏大学召收的学生,十有八九都只会是那些寒门子弟,但是大唐的官吏阶层,却都是世家大族出身。   除非是寒门之中特别优秀的人材,不然,想要入仕,何其难也。   哪怕是程三郎搞出了那么一所大学,怕是也不会对眼下的这个局面改观太多。   看到长孙皇后的表情变化,李承乾自然明白母亲在担忧什么,笑着言道。   “孩儿昨个跟三弟聊了聊,听闻程氏大学主要招收的学子中主要还是以医学为首要。   他还要建什么物理、化学、算数、几何等诸多学科,反倒是专注于学习四书五经的学子,似乎不多。”   母子二人聊了不一会之后,李承乾突然想到了一件正事。   “哎呀,孩儿都险些把正事给忘了,母亲,孩儿要去见父亲一趟。”   “什么事情?”长孙皇后站起了身来,好奇地问了一句道。   “东宫养的猪,从去岁夏,养到如今,已经有一年又三个月的光景。   今日,孩儿正好无事,特地去看了看,没想到如今那些猪都膘肥体壮的。   就随便挑了一只来称重,才知已经有两百多斤的样子。”   “……” 第847章 一年三个月就能两百斤出头,这也太夸张了吧   “你说是多少斤了?”长孙皇后有些发愣地看着李承乾。   “两百一十三斤的样子。”李承乾砸了砸嘴,确定了斤数。   “所以孩儿就想着跟父亲禀报一声这个好消息。”   “这才一年多的光景,居然都这么重了?”长孙皇后之前就听夫君说起过此事。   可是只是听说那小子搞阉猪圈养养殖,可以让猪能够长得更快。   可问题是这也才一年多三个来月的光景,居然长到两百一十多斤,这可是比过去所养的猪重了差不多一倍。   如此夸张的重量,着实让长孙皇后都有些不敢相信了。   李承乾也是一脸无奈地点了点头。   “孩儿也不太敢相信,因为之前处弼兄交待过,因为是试养,所以先养到一年半,看看能有多重。”   “再加上猪圈那边的味道太大,孩儿也没去那边逛过。”   他好歹也是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愿意为天下百姓分忧,但不代表他乐意三年两头的往臭气熏天的猪圈里边钻。   所以处弼兄之前交待过的,李承乾自然也就吩咐了东宫的养猪人照办。   东宫内的养猪管事所需要做的就是负责每隔一段时间,往程家庄采购一批程家庄负责制作的猪饲料过来喂。   平时就是让那些役仆清理整治猪圈,就由着那些猪吃了睡,睡了吃。   李承乾也是因为自家媳妇和儿子都在皇宫那边,而处弼兄这段时间请假忙私事。   闲得蛋疼,决定到那边去溜达溜达,到了养猪的那里一看。   那些猪居然都已经膘肥体壮到了这样的程度,把他都给吓了一跳。   于是乎决定去看看妻儿,顺便去跟父皇禀报这个好消息。   ……   “一年零三个月,两百多斤的猪……”   等到李承乾快步而去之后,长孙皇后仍旧有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这才一年多的光景,也就一年又三个月,一头那么大点的小猪,居然已经长到了两百斤重。   不过身边的苏氏也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不已,忍不住小声地嘀咕道。   “这若是寻常百姓家也能用这样的法子来喂养。   那咱们大唐百姓,岂不就无缺肉食之忧了。”   “是啊,程三郎那小子看来又立了一个大功劳喽,该怎么赏赐,你那公公又要为此事头疼了。”   听到婆婆这话,苏氏差点笑出声来,赶紧掩住了朱唇扭开脸去。   李承乾来到了甘露殿外,就已经听到了里边传来的谈笑声,脚步不由得一缓。   不过,守卫在此的侍卫和宦官看到了太子殿下,自然不敢怠慢,一位宦官快步进入殿中。   目光扫了一眼正在跟陛下谈笑生风的房玄龄与马周,这才朝着目光朝着自己看过来的陛下恭敬一礼。   “陛下,太子殿下来了,正在殿外等候。”   听闻太子殿下驾到,马周与房玄龄赶紧起身,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穿衣显瘦的太子殿下大步而来。   两位臣子给李承乾见礼,李承乾也赶紧将这二位搀住,这才朝着父皇恭敬地一礼。   “孩儿给父亲请安……”   “好了,承乾不必多礼,快坐下吧,为父方才正在跟马卿与房卿聊及今岁我大唐算得上是风调雨顺……”   “各道州今年的灾害,也比前些年少了差不多三成,今天对于我大唐而言,是个丰年。”   李承乾也不禁面露喜色,朝着父亲一礼。   “那这可真是一个好消息啊,另外,孩儿还有一个好消息,禀报父亲。”   李世民微微一愕,笑眯眯地朝着两位臣子道。   “什么样的好消息,看来太子这是想要让朕双喜临门啊……”   李承乾目光扫过那二位乐呵呵的朝中重臣,面色如常地道。   “父亲,东宫养的阉猪至今已有一年零三月左右,今日,孩儿着人称重,方知阉猪已经重逾二百一十三斤。”   “孩儿寻思着,我大唐……”   “你等会,你说多少斤了?!”李世民鼓起了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跟前的太子李承乾。   马周与房玄龄此刻犹如两座石雕,同样也是呆呆地看着李承乾。   “二百一十三斤左右。”李承乾看到亲爹那副鼓着眼珠子,如同要吃人一般的表情,不禁有些肝颤地道。   “太子殿下,你,你会不会看错了吧?”   马周,这位出身寒微,却因为才学过人,现如今深得陛下信重的重臣。   早年间游走于市井之间,对于农牧之事,也是颇为了解,此刻听到了两百一十多斤的猪。   他没当场tui太子一口,已经是很努力地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李承乾迎着三个人咄咄逼人的目光,有些压力山大,但他还是从容地把话说明白。   “当然不会,孤反复确认过几遍,也才敢确信,那头养了一年又三个月的阉猪,重达二百一十三斤。”   ……   李世民愣愣地看着跟前侃侃而言的长子承乾,想到了这件去岁之时程三郎闹出来的妖蛾子。   嗯,在东宫之中养猪,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的事,那些臣子们纷纷弹劾东宫不干正经事,居然在宫中养猪云云。   都被他给压了下去,若不是承乾现在过来告诉自己。   那些阉猪已经长到了快有两百斤,李世民觉得自己都快把这事给抛到脑后去了。   “去岁,老夫记得应该是入夏的时候养的是吧?”李世民抬手轻敲了敲额头道。   “是的父亲,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   马周难以置信地摇着头道。   “臣出身寒微,当年父母尚在之时,家中也养过两头猪,一年下来,能够长到百斤重,便已算得不错了。   一年又三个月就能两百斤出头,这也太夸张了点吧……”   “马卿你是不知晓,那猪是程三郎弄出来的阉猪,而且猪吃的料都是那小子调配出来的。”   说到了这,李世民站起了身来道。“左右无事,咱们去亲眼瞧一瞧如何?”   房玄龄等人也都起身附合道。   “陛下所言极是,臣也想要看看,这两百多斤的猪,到底是怎么长的。”   李承乾赶紧快步跟上父皇的脚步,一行人朝着东宫疾行而去…… 第848章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人比他更懂阄割技术   猪圈的味道的确有些大,但是,却不能阻止大唐皇帝陛下的脚步。   李世民没有理会那些战战兢兢的管事宦官和杂役,而是径直来到了猪圈跟前。   就看到了猪圈里边,那些肥头大耳的猪此刻都躺在猪圈里边哼哼叽叽。   有个别迈着蹒跚的步伐,来到了猪槽前拱了拱,发现来到跟前的这个两脚生物不是来给自己喂食的。   于是很不满地哼哼了两声,迈开小短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躺了下去。   李世民愣愣地看着这头鄙视了自己一眼的肥猪。   看着它那已经垂下来仿佛随时都能够紧贴地面的肚皮,正欲深吸了一口气,才吸了一半赶紧抬手捂住了口鼻。   一旁的马周,却不顾污渍,伸长脖子仔细地打量着那些膘肥体壮,而且懒洋洋的猪。   不禁回头朝着那位管事宦官喝问道。“这些猪到底养了多久,运来之时,大约多大?”   管事宦官不敢怠慢,赶紧答道。   “这些猪运来的时候都是仔猪,最小的也就十来斤。   最重也不过超过二十斤,养到如今,刚好一年又三个月。”   “这些猪,与咱们大唐普通百姓所养有何不同?”   管事宦官脸色有些腼腆,最终,还是心中一横答道。   “这……这些都是阉过的,不论是公猪、母猪,全部都已经阉过。”   马周愣愣地看着那些无比懒散一副根本不乐意动弹的阉猪,根本就有平日里所见的猪那般矫健和粗野。   就这么吃了睡,睡了就吃,平时也没啥娱乐,散步都没地盘,连发情都没机会,不胖才怪。   接下来,在李世民的吩咐之下,管事宦官叫来了人,又再一次给猪进行称重。   费了半天的劲,这才称了一头,听到了宦官报来的数字,足足有两百二十斤。   比之前李承乾称的那头猪还要重,这下子,李世民等人都无话可说。   “若是猪肉的味道不那么腥膻……”马周打量着这些肥头大耳的猪,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句道。   李世民不禁回忆起自己所品尝过的程处弼那小子贡献来的各种猪肉烹饪的美味,咽了一口唾沫笑道。   “马卿,这阉猪的味道,朕可是尝过的,一点也不腥膻,而且还十分的美味。”   马周与房玄龄互望了一眼,虽然都没有说话,不过李世民还是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怀疑。   李世民不禁有些不乐意,堂堂大唐天子,难道还能够诓骗臣子?   马周朝着李世民一礼,正色言道。   “陛下,这阉猪的味道暂且不论,这些阄猪能够在年余之间,长得如此之肥硕,的确十分难得。”   “只是不知这阉猪之法,能否推广,令天下百姓受益。”   李世民抚着长须,目光落在了李承乾的身上。   李承乾眼珠子一转,此事,自己可没什么话语权。   “父亲,孩儿觉得,此事最好召处弼兄前来当面咨询。”   李世民一想也对,除了那小子,没有谁更懂阉猪之法,还有他鼓捣出来的那叫饲料的玩意,必然也是他的秘方。   “既然如此,赵昆,你立刻遣人去诏程三郎入宫,快去吧。”   “二位卿家,咱们倒不过就先在这东宫里边走动走动,等程三郎来了再说。”   ……   收到了消息,陛下在东宫等自己,为的是阉猪之事,正在跟李恪商议着大学诸事的程处弼当然不敢怠慢。   叫上李恪随同自己一起朝着东宫赶去。   步入了东宫丽正殿,就看到了李世民与房相爷还有马周一起正在闲谈,李承乾则正襟危坐于一旁。   李世民看到了程处弼与李恪连袂而至,抚须笑道。“免礼,都坐下吧。”   “东宫所养的阉猪,如今已然重达两百斤之巨,你小子可是又立下了大功劳啊。”   程处弼也不禁一乐,两百斤,看起来,那种纯天然无添加剂的饲料还是阔以的嘛。   “这也是亏得叔叔和殿下的信任,小侄我也才能够大胆施为。”   “不过,房卿与马卿都有疑问,老夫寻思着,没有人比你更懂阉猪,所以就让你亲自过来一趟,当面解释。”   “这自然没有问题,二位只管问就是了。”程处弼信心十足地朝着这二位一礼道。   房玄龄问的主要是这阉猪的手段,是不是很复杂,是不是容易推广。   而马周的问题则是纠结在猪的品种,还有猪长这么大需要喂多少饲料,另外,若是阉了之后放养,又能长到多大。   程处弼按照自己头脑之中的记忆一一作答,阉猪的手段很简单,但凡是屠夫,只要练习过几次就能够熟练掌握。   面对着马周的提问,程处弼的脑子里边还是有东西的,毕竟猪饲料都是他搞出来的,那些宣传册上写得很清楚。   “至于阉猪吃多少饲料能够长到这么大,这是有依据的,大概是一比二点五到三的样子。”   “也就是阉猪长一斤肉,大概需要消费两斤半到三斤的饲料。而它们长到两百斤,大约一头猪需要消耗五百到六百斤饲料。”   “若是放养的话,那所消耗的饲料就会少了很多,但是猪的长势也会相应变慢。”   “一般而言,一年的时间,放养的话,大约也就能长到一百二十到一百四十斤之间,具体的话,得试验过才知晓。”   马周抚着自己颔下的短须,有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道。   “那照此看来,的确要比没有阉过的猪强上不少。   没有阉过的猪,若是放养,一年下来,七八十斤很正常,若是能有百斤,那是极难得的。”   听到了马周此言,程处弼不禁一乐,扬了扬眉头显摆起了自己渊博的阄猪养殖知识。   毕竟这个时代,没有人比他更懂阄割技术,就算是专门给宦官净身的老师傅,一辈子也割不了一千个人。   但是自己,穿越前到穿越后阉割过的鸡、兔子还有猪,绝对两千都打不住。   “那当然了,没阉过的猪不论公母,成天就想着啪……咳,想着那些不正经的事。   阉过的猪,连蛋都没了,还有啥心情谈情说爱,所以除了吃就是睡,自然胖得快。”   “……” 第849章 你的意思是,这个不起眼的木箱可以用以鼓风?   李恪与李承乾弟兄二人看着彼此,脸都憋得通红,恨不得一起蹿出去笑够了再回来。   房玄龄与马周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三郎。   神特么的谈情说爱,还那些不正经的事,你小子能不能注意一下场合。   没看到旁边站着的那几个宦官那脸色已经都红得快要滴血了。   再说了,那是猪,是畜生,不是两三条腿的人。   李世民眼角一抽,忍不住抚抚额角,原本还以为这小子能从头倒尾正经一回,结果,突如其来的骚话又蹦了出来。   “那个,处弼贤弟,马卿家和房卿家可都不太相信这阉猪没有腥膻味道,你看……”   “要不这样,若是二位不弃,我想邀请二位到我们老程家吃上一顿全猪宴……”   “不不不!”房玄龄当即脸色大变,老夫已经当了一回当,怎么可能再上二回。   直着进去躺着出来的程府家宴,还有那下口感觉跟喝了冰镇草席洗袜水一般的程府秘制三勒浆。   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多,但房玄龄回忆起来还是心惊肉跳。   “老夫的意思是,没必要到贵府打扰……”   马周没去过老程家蹭过家宴,但是对于恶名远扬的程府家宴还是有所耳闻。   不过,若是不亲自尝上一尝,终归觉得,不够稳妥。   “可若是将此策推广天下,到时候再有问题,那可就不好解决了。”   李世民抚着长须,看了眼这两位心腹重臣,也不禁有些踌躇,总不能劝这二位去老程家自投罗网。   而自己,也不太乐意去,毕竟去了,怕是下场能好点,但也好不了多少,毕竟那里是程咬金那个厚脸皮的主场。   程处弼看到这三位大佬都有些踌躇,眼珠子一转,冲李承乾打了个眼神。   李承乾一脸懵逼地看着处弼兄,有些不太明白,直到程处弼指了指典膳的方向。   又比划了一个割喉,然后指了指这边,又示意了一个吃东西的动作,李承乾总算是明悟了过来。   “父亲,孩儿倒是有个主意,处弼兄向来精擅于庖厨之道。”   “之前,孩儿在骊山养病时的一应膳食都是处弼兄亲自操作,教会典膳的厨师。”   “今日正好东宫阄猪已肥,处弼兄又在此,正好又有闲暇,倒不如让处弼兄在东宫显一显身手。”   “既能够让我等品尝到美味,又还能够解开二位之疑虑……”   李世民不禁两眼一亮,朝着亲儿子赞许地点了点头笑道。   “承乾这个主意甚妙,二位卿家,那就这么办吧,处弼贤侄,你没有问题吧?”   程处弼十分自信地一笑,站起了身来。   “呵呵……叔叔放心就是了,若是在别处,小侄或许还不敢打包票,若是在东宫,自然不会有半点问题。”   “这里的锅灶我都已经改造过来,最是适合用以烹饪美味佳肴。”   李世民突然想起了那个制盐之法,就是这小子搞出来的,就是为了他的手术。   莫非,锅灶他也做出了改良?李世民不禁提高了声音问道。   “改造……怎么,莫非其他地方的锅灶都不合你的心意?”   “那是自然,普通的炉灶结构实在浪费燃料,而且热效率不高。   再加,咱们平时使用的锅都过厚,不利于加食和烹饪,更适合炖焖……”   解释完之后,程处弼就先告辞,又叫宁忠赶紧到东宫门口去把他手底下的程吉、程利还有邓称心这三个帮手叫进来。   等到程处弼离开,李世民目光扫过马周与房玄龄。   “二位卿家,可愿意随朕去看看他程三郎改造的锅灶。”   “既然陛下有兴趣,那我等自当奉陪。”   虽然房玄龄和马周不觉得锅灶那些玩意有什么好瞧的,不过既然陛下有兴致,陪着过去溜达溜达也未尝不可。   看到了二人不以为然的模样,李世民呵呵一乐,意味深长地道。   “二位兴许还不清楚,程三郎当初所献之制盐之法,正是他为了手术需要盐水弄出来的。”   “那小子,向来就是这样,你都不知道,他会不会把天下人视为宝贝的好东西当成普通事物。   兴许咱们这一趟,也能够有所发现。”   听得此言,马周顿时肃容朝着李世民一礼道。   “原来如此,那臣等倒真要好好地看看。”   等到他们来到典膳厨这里时,隐隐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肥猪的惨叫与嗷嚎之声传来。   不过,那也比不过眼前那座古怪的灶台带给他们的兴趣。   这灶台只有一个火眼,造型与大唐时下所流行的灶台要高,而且后方一根高高耸立的烟囱,份外引人注目。   另外,在这个灶台旁边还摆着一个跟个长方型的木箱子式的玩意,上面还有个拉手。   在灶台另外一侧,还搁着一口怎么看都造型显得十分浑圆,往下凹陷,然后在边沿有一个握把的古怪玩意。   李世民愣了半天,除了那个灶台他能够认得出来。   但是有好些玩意他都有些不明白,忍不住指了指那个摆在下方的长木盒子问道。   “这就是程三郎改造过的灶,这是何物?”   典膳厨管事莫公公小心翼翼地答道。   “这是程太常送来的风箱,因为程太常炒菜的时候总嫌弃火力不够大,后来就弄来了此物。”   马周呆愣愣地看着这东西,家境贫寒的他。   倒是用过吹火棍,也曾经见到过有人用皮囊吹火,可真心没见到过用木头来吹火的。   哪怕是李世民,这位久在军伍,很是重视大唐的军备建设。   多次视查过大唐的铜铁冶炼的皇帝陛下也牙疼般地吸了口气,有些嫌弃地拿脚踢了踢这个木箱子。   “风箱,你的意思是,这个不起眼的木箱可以用以鼓风?”   听到了陛下那嫌弃的嗓音,这位管事莫公公虽然不敢像程三郎那般杠人,但还是忍不住小声地辩解了两句道。   “是的陛下,此物鼓风的力道,可是比那吹火棍强得太多太多,而且不论推拉,皆可鼓风……”   李恪也有些啧啧称奇地凑到了跟前,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此物,孩儿也确实在处弼兄府中见到过,只当是个无用之物罢了,没想到居然是鼓风的玩意。”   “……” 第850章 程三郎那小子又拿宝贝当成寻常物件   李承乾伸头看了一眼灶内有火,朝着管事莫公公道。   “找个人来试上一试,孤也很好奇,怎么个推拉都能鼓风。”   管事莫公公答应了一声,叫来了一位专门负责风箱的杂役。   这位杂役被这个阵杖有点吓着,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了那里。   然后就看到他双手握柄,一拉一推……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原本就有火的灶眼之中,陡然蹿出了一股火苗来。   然后,随着杂役的停手,火苗又如同羞涩的小姑娘般缩回了灶眼之中。   “……”   “继续,朕不说,你不许停。”李世民那显得有些变调的声音响了起来。   杂役一听此言,吓得赶紧咬着牙根奋力推拉起来,然后,两位皇子,两位重臣,还有大唐皇帝陛下。   都看到了一股子熊熊的烈焰从那灶眼之中蹿出来张牙舞爪的。   不论那位杂役是推还是拉,火焰只会在杂役停顿的瞬间稍微下降,其作时候,都几乎维持在最高点上。   这下子,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看着那升腾的火焰,久久说不出话来。   李世民呆呆地看着那股子升腾不已的火焰,心中真可谓是有一万匹马正在来回的奔驰不已。   这玩意居然真的能够鼓风,重要的是鼓的风居然还不小,更令人抓狂的是这玩意居然不论推还是拉,都丝毫不影响鼓风。   “赵昆!”李世民突然低喝一声。   同样也看鼓风看得目瞪口呆的赵昆心中一凛,大声答道。   “臣在!”   “速速去召少府监杜少府来此,告诉他,让他带几位少府监的能工巧匠过来,快去。”   李世民的吩咐,亦让马周和房玄龄也醒过了神来。   这个不论推拉,都能够鼓风的风箱,绝对是冶炼利器。   房玄龄朝着李世民郑重一礼,不得不叹服道。   “还是陛下英明啊,果然如陛下所言一般,不看真不知道,程三郎那小子又拿宝贝当成寻常物件。”   “朕也没想到……”李世民自己也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主要还是这小子,你都不知道他那脑子是怎么长的。   不是在闹妖蛾子的路上,就是在鼓捣好宝贝的途中。”   此言一出,李承乾与李恪弟兄二人噗呲一乐,赶紧扭开了脸,毕竟大庭广众之下嘲笑处弼兄有些不讲道义。   房玄龄与马周也不禁笑出声来。   看到这些贵人都不离开,知情识趣的宁忠已然吩咐人搬来了席垫案几,又让人送来了茶点。   由着这几位在这里歇息饮茶,等待着少府监的官员和工匠到来。   房玄龄饮了一口茶汤看着那在杂役的继续推拉之下,犹自在升腾不已的火焰,这才心悦诚服地道。   “陛下如此深谋远虑,臣等远远不及。   现在臣总算是明白了陛下何以如此大力支持程三郎兴办程氏大学的原因。”   李世民好气又好笑地摇了摇头叹息道。   “朕也是不得已,毕竟就那小子的德性,朕总不能把他扔到国子监去吧……”   此言一出,一干人等哪里还能憋得住,纷纷笑出声来。   “父皇,要不要儿臣去唤处弼兄过来?”李恪也咧嘴乐了半天之后,才想到了风箱的发明人还在那边杀猪。   “先不忙,等少府监的人来了再说。”李世民摇头否决了李恪的提议。   主要是专业人士还没到之前,李世民可不乐意让程处弼在跟前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搅乱自己的脑子。   杜少府领着几位少府监右尚署几位最优秀的能工巧匠,匆匆地朝着东宫而来。   虽然不太明白陛下召自己前来的同时,为何还要让自己带上能工巧匠,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说不定陛下是想要给太子殿下打造一把宝刀,又或者是打造一副上好的铠甲。   不过等他们进入了东宫之后,却径直来到了那烟火气十足的典膳厨所在,不禁有些懵逼。   李世民看到了杜少府领着五位能工巧匠到来,不禁松了口气,指了指那边道。   “总算是来了……杜卿快快过来,朕让你领他们过来,是想要让你们好好的看看此物……”   顺着李世民大手所指的方向,杜少府等人看到了一座造型颇为古怪的灶台,还有一个长方型的木箱子横卧于一块厚实的石板上。   “来人,往灶中再添些新碳,然后让那风箱动起来。”   随着李世民的吩咐,典膳厨的杂役将几块木碳扔进了灶中,然后开始拉起了风箱。   只几下,便能够看到显眼而又醒目的火焰夹杂着火碳迸发的火星从灶口处蹿出来老高。   “这,这……这居然是鼓风用的?”杜少府的眼珠子此刻瞪得像铜铃一般。   一位须发班白,却身强体健的老工匠直接背起手绕着整个灶台走动,满脸难以置信地道。   “这不可能,肯定还有一个鼓风的机械,不然怎么可能风力会如此持续不断……”   “陛下,能不能容草民试试火力。”   一位工匠,凑到了近前,伸手感受了下那蹿出来的火焰带来的热度,满脸期待之色地朝着李世民看过去。   杜少府一脸黑线地提醒这位似乎想要来这里展示一下他精湛的打铁技艺的工匠。   “刘老头莫要胡闹,这里是东宫典膳厨,烹饪食材的地方,可不是少府监。”   一时之间,灶台周围简直就如同菜市一般,那些少府监的能工巧匠们几乎无法保持住镇定。   杜少府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我大唐所用的鼓风设备,都是以皮革和木头组合而成的。   臣甚至还见到过草原突厥人所用的鼓风设备。就是一个大皮囊进行鼓风,用以冶炼金属,效果奇差。”   这也是为什么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很需要跟中原贸易的原因所在。   可眼前这玩意,根本就是一个完整的木箱子,除了前边塞入炉灶内的那个位置是用铁片敲打出来的之外。   就没见到用一点皮革,唔……也就是拉手处。只需要一个风箱,就能解决完美解决风力不会时断时续的大难题。   这样能够持续鼓风的好宝贝,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而且箱子不大,但是出的风力却十分强悍。 第851章 处弼贤侄你把此物弄出来,就是为了炒个菜?   这若是用在冶炼和锻造上,必然会让效率得到极大的提高。   听到了杜少府还有那些能工巧匠们的议论与评价,李世民脸上也不禁多了几分得意的笑容。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吆喝声,李世民一扭头,就看到了程处弼这小子已然大步行来。   身后边的板车上,已经被处理得差不多的猪已经被分成了两片。   那雪白的脂肪,还有那血红色的肉,显得那样的醒目。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打量着围拢在这里的一大帮子人在这里叽叽歪歪。   就连李世民还有房相爷和那位马周等人也全蹲在这,这是要闹什么鬼名堂?   李世民看到程处弼那副呆头呆脑的模样,不禁呵呵一乐,朝着那边一招了招手。   “处弼贤侄,你且先过来,好好的给这些少府监的能工巧匠们解释解释你的风箱。”   程处弼看了一眼从身边推过去的那头肥猪,有些不乐意地道。   “叔叔能不能换个时间,我这猪肉还没处理完呢。不赶紧弄完一会大伙饿着了怎么办?”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扭过了头来,看向这位振振有词的程三郎。   房玄龄无可奈何地抬手捂额。这小子的脑洞怎么就那么的清奇,吃饭能够有这大利于国的好宝贝重要吗?   李恪哭笑不得地迎上前来。“处弼兄,就耽搁你一点点时间,吃饭不急。”   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个平日里老蹿府中来蹭吃蹭喝的不良皇子道。   “你不急我急好不好?知道不知道想要吃到上好的肉夹镆。   肉就得炖得足够时间才行,耽搁了给你吃生肉你乐意?”   李世民这下子气得笑了起来,并指如剑戳过去,瞪起了眼喝道。   “行了,你小子哪来那么多废话,吃晚一点也不是不行,赶紧给老夫过来。”   看到李世民一脸不乐意地朝着这边瞪眼珠子,语气开始有点气极败坏。   程处弼虽然不乐意,但是他真不敢怼这位一身史诗装备的大唐皇帝陛下。   “来了来了……叔叔莫恼,小侄我这也是为了大家的肚子考虑,毕竟错过饭点对肠胃不好。”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扭开了脸,主要是怕自己忍不住一脚尖射过去,容易影响君臣团结。   看到了程处弼过来,五位工匠还有那位杜少府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   程处弼对于他们的问题也是一一作答,对于他们百思不得骑那啥的问题,程处弼大概给他们解释了一下原理。   “程太常,能不能让他们将这个风箱拆开来看看里边的构造。”   “不行!”程处弼直接脸色拉了下来。“想看可以,等我做完菜你们就算搬回少府监去都成。”   “这玩意可是用蜡和胶封闭的,你要打开了,这一时半会的我上哪去找蜡和胶汁?”   这下子,李世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不过面对这位大唐不世出的厨艺天才,他只能苦口婆心地劝道。   “处弼贤侄,你就让他们看看吧……赵昆,你赶紧去找些蜡和胶过来。   一会他们看过了,就直接重新封起来就是了。”   有了李世民在旁边说话,程处弼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把风箱打开,由着他们打量。   其实这玩意十分简单,只要见过的,都能够明白其中的构造。   程处弼这位不世出的西南厨艺天才,很拿手炒菜,但问题在于,炒菜需要的就是大火力。   而就凭碰上程家后厨的那些吹火棍,炒个鸡蛋都跟什么似的,想要爆炒腰花什么的,那就更不可能。   为了完美地发挥自己的厨艺天赋,程处弼就把这在乡下较为常见的玩意给搞了出来。   自然,也为了满足这位嘴皮子很刁的排骨精太子的膳食需求,也给典膳厨给搞了个。   房玄龄用一脸诡异的表情,打量着振振有词的程三郎。   “……所以,处弼贤侄你把此物弄出来,就是为了炒个菜。”   程处弼听出了房相爷那口气里边的鄙夷,顿时不乐意地小声怼了一句。   “不然呢,小侄我不拿它做菜,难道拿它吹泡泡玩不成?”   马周直接就乐了,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忍不住陛下的耳朵边小声吐了句槽。   “这小子,别的本事臣不清楚,可暴殄天物的本事倒真一流。”   李世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好了,贤侄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东西,用于冶炼锻造可是助燃鼓风的利器。”   程处弼听到了这话,扫了一眼这帮子大惊小怪的古代人,自己能说个啥?   这种木箱,其实也就是一般,不过嘛,先由着他们用,自己以后等在大学里边成立了物理试验室。   到时候看看能不能跟大唐皇帝陛下打个商量,要点研究经费啥的来专门研究各种利国利民的好宝贝。   如此一来,既可以出亮眼的成绩,又还能够让天下人都看到既得得益。   相信只要操作得当,很快,科技强国,就会成为大唐天子挂在嘴边的座右铭。啧啧……   到了那个时候,大唐程氏大学,将会屹立于地球的科技界顶端,将老程家诗书传家的美名扬天下。   一思及此,心中正为诗书传家的老程家的未来而深感美滋滋的程处弼朝着李世民一礼正色道。   “小侄之前倒真没想那么多,还是叔叔你慧眼识珠,居然能够考虑到这一方面。”   “叔叔放心,回头小侄就把这风箱的设计图交给杜少府,也算是小侄为我大唐的武备添砖加瓦。”   “那杜某就在此先谢过程太常了。”杜少府朝着程处弼深施一礼道。   虽然自己是文官,虽然也看他们老程家这帮子粗鄙武夫不顺眼。   但是若是得了这风箱这样的好宝贝,说不定能够让今后的军械的质量上升一个台阶。   看在这个份上,杜少府倒也觉得跟前这位没胡子的程三郎的确要比程大将军眉清目秀多了。   “杜少府,还有灶……”一位老工匠赶紧又提醒了一句,指了指那个造型别致,内膛也与从不同的灶台道。   “小人觉得,那个灶台的内结构似乎更好,让火力能够更加的集中。”   “……” 第852章 饲料那玩意,是我老程家的机密,恕不公布   听到了自己手下工匠给出的建议,杜少府再一次把期盼的目光投向程处弼。   “都没问题,回头我会把这两样东西的设计图都交到少府监去。”   程处弼又随口敷衍了几句之后,频频地朝着一旁望去,看到了李世民投来的目光,忍不住上前提醒道。   “叔叔这要是没我事,那我先去忙了,得先把肉给炖上,还有不少食材需要处理,回头再聊?”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抬手冲他挥了挥,由着这个一门心思都在猪身上的程三郎屁颠颠地蹿去了一边。   跟那杜少府又聊了几句,杜少府这才心满意足地领着那些能工巧匠,恋恋不舍地离开。   剩下的几人,则站在原地相顾无言。李恪摸了摸鼻子,不禁深感遗憾,那个风箱,他之前就在老程家看到过。   不过,他也不觉得厨房里边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会是什么好宝贝。   若是知道,自己又不等于是又能在亲爹跟前刷个存在感,指不定又能捞点好处。   一思及此,李恪忍不住双手紧握成拳,下次但凡是处弼兄身边的古怪,自己一定要打探清楚。   不是宝贝也就罢了,若是宝贝,啧啧……   马周看着不远处把一干典膳厨的厨子们指使得团团转的程三郎。   颇为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没想到,随同陛下到这东宫一行,这猪肉一口都还没尝到,倒先让少府监得了便宜。”   这话让李世民不禁放声大笑起来,很满意自己的神预言。   而马周跟房玄龄暗中交流了几句之后,房玄龄朝着李世民一礼道。   “陛下,此间暂时无事,我等不如先回丽正殿对弈一番,静等程三郎烹饪的猪肉美食?”   “甚好,那就都是过去吧。”李世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陛下,臣想留在此地,看看程三郎如何处理、烹饪阉猪。”   听到了马周此言,李世民欣然应允,目光落在了李恪的身上。   李恪心领神会。“父亲,孩儿也留下吧,孩儿对于处弼兄的手段较为熟悉,正好陪马侍郎好好聊聊。”   ……   程利与程吉哥俩正在动手处理着猪肚子里边的一应内脏,心肝,脾肺肾等物。   顺便指导着旁边的杂役正在处理猪大肠和花肠等。   而程处弼,正在指导着杂役们将已经是调好了料的猪血灌进已经处理好的小肠之中。   看到那边很顺利,他便抄着四个猪蹄和猪脸,来到了那灶眼前,开始将那些难以处理的毛好好的烧一道。   至于典膳厨的老灶上,已然开始炖上了肉,这是拿来做肉夹馍的,至于红烧肉还得等会。   哪怕是邓称心,此刻也在小心翼翼地熬煎着板油。   不大会的功夫,典膳厨内,就开始溢散开来那浓郁的油香和肉香。   旁边的李恪则耐心地给马周解释,猪身上的哪个部位的滋味口感如何。   当然,不停地咽着唾沫星子的李恪嘴里边说出来的词永远是。   “这个猪大肠小王吃过,特别好吃,而且很有嚼劲,若是做成脆皮大肠,那会变得十分的酥脆咸香,总之很适合下酒……”   “那个猪腰子,必须得处理干净,不然腥味很重,但是处理好之后做出来的宫爆腰花,那滋味绝对是一绝……”   马周听得都忍不住处频频地咽着唾沫星子。“那个,殿下能不能说点别的?”   “别的?哦,比如说猪皮,那玩意若是切成条状或者是皮丁,拿来熬煮之后,放到冰窑里边镇过。   用蒜泥和醋来凉捧,绝对也是十分爽口的凉菜,还有处弼兄现在正在处理的猪蹄。”   “别看那玩意长得丑,做好了,那滋味,保管你吃了一回还想第二回……”   “不不不,马某的意思不是指吃的,而是这阉猪的饲养,是否适合寻常百姓家养……”   李恪这才恍然,不禁一乐。“原来你说的是这个,百姓家养也没有问题,那饲料,小王也听处弼兄提到过。”   “主要还是以青饲料掺入骨粉,还有豆粕,酒糟,另外,还得掺上一定比例的粮食,不过比例不多。”   “喂粮食给猪吃?”马周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   程处弼刚好处理完了猪头和猪蹄,听到了马周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马侍郎觉得有问题吗?现如今的饲料里边,五斤饲料也就才掺了一斤的粮食……”   程处弼这话虽然有些不客气,但一斤粮食才多少钱,而一斤肉又是多少钱?   吃一斤肉更有营养还是一斤黄豆或者是其他主食更有营养?   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倒也让马周没办法再这个问题上吱声。   “多谢程太常,马某受教了。”   看到马周没有像那些死鸭子嘴硬的文官一般哪怕是没有理也会叽叽歪歪,而是如此痛快地承认错误。   这倒让程处弼对这位寒门出身的贞观名臣马周好感大增。   “马侍郎不必如此,其实程某最开始制作的饲料配比里。   粮食应该要占到六成,也就是三斤饲料差不多两斤粮食。”   说到了这,程处弼忍不住有些唏嘘地吸了吸鼻子,猪油的香味,实在是令人垂涎欲滴。   “可就是考虑到咱们大唐粮食不丰,所以才会极大地削减了饲料中的粮食含量,不然的话……   若是能够选育良出良种猪,然后多喂粮食,猪能长得更快。   八个月左右,怕是没三百斤,怎么也能有二百七八十斤。”   “而不会像现在这般,一年又三个月,也才两百二三十斤,简直就是浪费我的时间……”   “……三百斤?”李恪与马周两人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满脸唏嘘之色的程处弼,总觉得这货是在吹牛逼。   “我就知道你们不会相信,不过没关系,以后程氏大学里边。   会搞一个畜牧学科,就是搞选育良种,还有看怎么饲养,才能够效益最大化。”   马周愣愣地看着程处弼这个年纪比自己年轻得太多的程三郎。   实在是想不明白,他年纪轻轻的,怎么脑子里边有那么多的想法和点子。   程处弼也很爽快地告诉了马周,饲料那玩意,是他老程家的机密,恕不公布。 第853章 敢冲我闺女编排老夫,看我怎么收拾你   迎着马周那疑惑的眼神,程处弼倒也不为难,简单地解释了几句这里边的原因。   因为就算是公布了,普通百姓也很难为了一两头猪去特地制作工序繁琐的饲料。   老百姓若是家里边圈养着喂猪,又想要喂饲料,完全可以跟我们程家买。   当然,如果陛下乐意让朝庭来做猪饲料,程某人把配方献给陛下也不是不可以。   哪怕是不买饲料,只要把猪给阉了继续照老方法喂,一年下来,怎么也能够有一百三四十斤。   听到了这,李恪差点乐出声来。   “处弼兄这猪饲料你还是自个留着为好,朝堂诸公,怎么可能去做那玩意。”   朝庭来做猪饲料,除非朝堂之上的诸公集体翘辫子了,不然休想。   马周也只能嘿嘿嘿地干笑着撇开这个话题,不过,跟他们两人的交流,倒是让程处弼觉得。   自己的程氏大学,的确应该搞出一个畜牧系来,专门负责研究选育良种,还有就是尝试各种畜生的饲料。   如此一来,牧草这种好宝贝,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考虑一下,记得苜蓿这玩意在中亚地区就有。   说不定现如今,都会有流入到长安的,不过一想到自己现如今屁事那么多,程处弼决定回头再说。   不然连打个牌的时间都没有,这算什么官二代生涯,自己呕心泣血累死累活,万一牺牲在工作岗位上。   以李叔叔的德性,顶多在他的陵墓跟前,给自己雕一座面目全非的石头人直不愣登的杵在那,有意思吗?   想想自己年纪轻轻,连个老婆都还没有,子孙后代目前都还属于有机物阶段。   这个时候,自己要做的就是保护自己的身体,强身健体,既要许国,也要许卿才行,这叫两手抓紧,两手都要够硬。   唔……今天既然是在宫中烹饪,应该再给武姑娘搞点胶原蛋白丰富的美食给她送过去。   争取让她不装凶都能够凶悍,这绝对不是不正经,这只是为了满足那位爱美武姑娘的小小心愿。   ……   程处弼已然从马周的口中知晓了他留在这里的原由,就是担心阉猪的肉味还是那样的腥膻。   “原来如此,这样吧,马侍郎你稍等一下,我给你做一道蒜泥白肉。   你就能够明白,阉猪和没阉过的猪肉区别到底有多大。”   程处弼走到了一旁,抄起了刀切割下了一块最适合做白肉的猪肉。氽水之后开始煮制……   不过两香的功夫,程处弼开始施展刀法,将那一片片薄得近乎透明的白肉给摆入了盘中。   然后将调好的蘸料碟也备下之后,递给了马周一双筷子。   “处弼兄,小弟我呢?”李恪看到程处弼居然只拿来了一双筷子,顿时不乐意了,说好的见者有份呢?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瞪了李恪这个最喜欢蹭吃蹭喝的不良皇子一眼。   “一会再说,这一盘是给马侍郎试吃的,请吧,可以先别蘸料,直接尝白肉就行。”   马周抄起了一块薄薄的白肉凑到了鼻前轻嗅,有的只是一股淡淡的肉香味,根本就没有印象中的腥膻味。   马周将白片肉塞进了口中,仔细地咀嚼起来,不敢说入口即化,除了猪皮略微有些嚼劲之外,根本就没有说嚼不动的时候。   “马侍郎感觉如何?”李恪在旁边咽了口唾沫星子追问道。   “……感觉不到那种猪肉特有的腥膻味,而且肉质肥嫩,也不觉得过于坚韧咀嚼不动。”   “而且……嗯,马某再尝一块……”马周意犹未尽地挟起了一块塞入了口中。   “真的感觉不到半点腥膻之味,对了,我再尝尝蘸了料的,咦,蘸了料之后,感觉这味道更香了……”   李恪与程处弼就这么多愣愣地看着马周这位贞观名臣一边叽叽歪歪一边下筷如飞。   不大会的功夫,差不多半斤白片肉,都已经被马周塞进了嘴里。   等到马周再次伸筷,这才注意到碟子已经是空荡荡的油光铮亮,这才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搁下了筷子道。   “马某觉得有点腻了……”   “呵呵……”程处弼与李恪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些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呵呵声。神特么的有点腻了……   程处弼一脸麻木地扭开了脑袋,朝着一旁招呼道。   “那个谁,赶紧给马侍郎来条黄瓜,半斤猪肉下肚,谁都会觉得腻。”   于是,这位贞观名臣,提溜着一条洗干净的黄瓜,显得有些尴尬地告辞而去。   一路上,嚼着那解腻的黄瓜,回味着方才吃到的蒜泥白肉,那滋味实在是太好了,到现在还觉得意犹未尽。   马周觉得要是给自己两根解腻的黄瓜,那就算再来半斤蒜泥白肉自己也还能咽得下。   ……   肉夹馍、红烧肉,回锅肉,爆腰花,爆猪肝,卤猪耳朵,卤猪头肉,脆皮大肠,焖猪肘,蒜泥白肉,还有干锅猪背筋。   自然也少不了酱大骨,糖醋猪排,还有用处理好的猪肺和黄豆炸制后炒出来的猪肺丁,这玩意香喷喷地又十分酥脆,最是适合下酒。   总之,不论是房玄龄还是马周又或者是李恪,就连李世民也吃的感觉自己肚皮都快要顶到了案几。   哪怕是吃东西最斯文的李承乾,此刻也在悄悄地松着腰带。   “我说处弼贤侄,别上了,老夫实在是吃不下了。”   李世民看到程处弼又提着两个食盒步入了丽正殿,悲伤地发现,哪怕是多一粒小米他都已经咽不下去了。   “叔叔,这是给晋阳公主留的,她最喜欢吃的油渣,还有给她做的东坡肉和卤猪蹄……”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有些不乐意地闷哼了一声。   “我说怎么今日这顿佳肴怎么没看到卤猪蹄,原来你小子藏起来了。”   程处弼摸了摸鼻子,小声地反怼了一句道。   “小侄这可是特地给公主殿下留点好的,叔叔你还不乐意?”   “老夫就不乐意怎么的?”   “呵,那小侄回头跟殿下……嘿嘿,开个玩笑,叔叔莫恼。”   李世民这才闷哼了一声,收回了充满威摄力的目光,抄起了案几上的筷子又威胁了两句。   “敢冲我闺女编排老夫,看我怎么收拾你……”   “……” 第854章 你这是钻钱眼里边了,帮朝庭宣传你居然还想要钱?   程处弼赶紧讨好一笑。“叔叔放心,打死小侄也不会说。”   说是不会明着说的,给你上点眼药这是可以有滴,老家伙你等着……   看到程三郎在那里嬉皮笑脸的跟陛下叽叽歪歪。   吃得满嘴流油,都差点想蹬腿直接躺地上休息的房玄龄面露诡色,跟那马周暗中交流了下眼神。   李世民拍着肚皮,不雅地打了个饱呃,目光扫过房玄龄与马周。   “二位卿家,对于这阉猪,可还有什么时候疑问?”   房玄龄的表情顿时一肃,抚着长须沉声言道。   “臣已经没有了,这阉猪之法,臣以为应当尽快推广开来,令天下百姓皆可受益。”   “臣附议,另外,臣希望程太常莫要忘记了方才之许诺。”   马周也点头附议之后,后半句话却又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   迎着程处弼那有些疑惑的目光,马周笑道。   “程太常可莫要忘记了,程氏大学日后若是在选育良种上有所建树,可不要忘记天下百姓……”   “……”程处弼看到这位笑眯眯的马周,总觉得这老司机很不地道。   不过算了,看在他至少也是在思考怎么为国为民的份上。   再加上旁边还有李叔叔和排骨精太子盯着,自然要展示一下自己高尚的爱国情操。   程处弼朝着马周还了一礼,一脸正气凛然地答道。   “这原本就是程某想要做的事情,自然不会忘,为了我大唐的普通百姓也能够顿顿有肉,这是我努力的目标。”   李承乾看着程处弼那张正气凛然,一副义不容辞的嘴脸,不禁心生敬佩。   李世民薅着长须,暗中鄙夷不已。这小子真要是表里如一,言行一致。   何至于把太医署当成他日常打牌娱乐的地盘,不过想到他那颗总能够迸发出灵感火花的脑袋。   算了算了,只要你小子能够隔三岔五为国为民做好事,老夫也就懒得理会你偷奸耍滑。   “贤侄能有这样的志气,老夫甚是欣慰,你为朝庭,为天下百姓再立新功,老夫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你年纪尚小,如今弱冠之龄,便已经是太常少卿,若是再晋升,怕是少不了惹朝中纷议。”   李世民扫了一眼李承乾,不禁朝着程处弼一乐。   “不过你在这东宫是太子左内率副率,但是你在朝中,是太常寺少卿。   算得上是朝中难得的文武双全的年轻才俊,既然如此,文武散官各加授一阶。”   程处弼之前的文散官为中大夫,现在变成了太中大夫,武散官从明威将军变成了宣威将军。   程处弼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正欲行礼,却又看到李叔叔开口道。   “另外,老夫再赐你金三千斤,丝帛三千匹,再授你良田五十顷。   这些都是你对朝庭献上阉猪养殖之法还有风箱制作之法的奖励……”   三千斤铜钱,再加上丝帛三千匹,那可就是一万多贯。   能够从吝啬的皇帝大佬这里捞这么一大笔,让程处弼不由得乐开了花。   赚大了赚大了程氏大学,自己不但不用花钱,甚至还能有盈余了。   程处弼赶紧朝着李叔叔推金山拜玉柱地倒下,诚心诚意地马屁拍上。   “多谢叔叔如此慷慨大方,这样小侄日后干起活来就更有劲道。”   “行了,以后你若是研发出了利国利民的好宝贝,莫要在这现在这般暴殄天物,及时贡献给朝庭才是,明白吗?”   “是是是,叔叔放心,你如此慷慨大方,小侄一定会努力发明创造,定不辜负叔叔的赏赐。”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微僵。得,这小子是看在钱财的份上,才这么兴奋。   一旁的房玄龄等人纷纷埋低了脑袋,以免在陛下御前失仪。   李承乾也颇为无奈地抬眼看天,唔……以后要记住,给处弼兄财物之赏,他会更乐意。   ……   “这猪肉之味美,着实令臣难以相信……”   马周揉着肚皮,看着那案几上的残羹剩菜砸了砸嘴,朝着李世民道。   “可若要是推广,想必也会十分艰难,毕竟臣之前听闻之后,也甚是怀疑。   直到亲口尝到了这阉猪肉的滋味才敢确信。”   听到马周这话,李世民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   “卿言之有理,想要让百姓们接受此物,确非一朝一夕之功,只能着令各道州官员,多多宣讲阉猪之利害……”   听到了这话,还在继续吃喝的程处弼差点让一块糖醋排骨给呛到。   李恪看到亲爹那紧皱的眉头,小声地嘀咕道。   “处弼兄动静小点,正商议正事呢。”   程处弼赶紧将骨头吐了出来,冲李恪挤了挤眼压低声音道。   “想不想发财?”   “想啊?”   “那咱们把这宣传阉猪这个活接到手上咋样,你爹会不会给钱?”   李恪的眼珠子直接就瞪成了方孔形兄。“处弼兄,你这是钻钱眼里边了,帮朝庭宣传你居然还想要钱?”   “废话,我出点子出人力出力气还得出宣传,这些不花钱啊?”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李恪小声地道。   旁边一直支愣着耳朵,听着这两个家伙嘀咕的李承乾也忍不住探头过来。   “处弼兄,你有何良策?”   “呵呵……何需要什么良策,只需要一些微操作,搞一搞舆论宣传。   我保证三五天内全长安的百姓都知道阉猪的好处,更知道这猪肉之美味。”   那边的李世民正在跟房玄龄与马周为了阉猪的宣传和推广工作犯愁不已。   就听到了耳朵边传来了犹如苍蝇嗡嗡一般的喧闹声,一扭头,就看到了程处弼这货正在那里眉飞色舞的指手画脚。   自己的两个亲儿子却一脸懵逼皆崇拜地看着对方,这小子又咋了?   李世民不悦地干咳了一声喝道。“你们三个在嘀咕什么?”   李承乾朝着父亲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了句。   “父亲,处弼兄他说他有办法可以做到短期之内,让天下人都知道阉猪养殖的好处以及阉猪的美味。”   李世民、房玄龄还有马周三双眼珠子直勾勾地都落到了程处弼的身上。   程处弼脸色有些发黑地扫了李承乾一眼。太子殿下,我可是想乘机捞上一笔的好不好?   这还没商量好你就提前把我暴露出去,有意思吗? 第855章 李承乾的脸瞬间一黑,总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处弼贤侄,来,跟老夫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很简单,小侄只是有一个大概的计划,其实做这样的宣传,不必先去劳动各地的官府……”   “叔叔若是信得过小侄,给小侄一点点经费的支持。   小侄保证能够把这事办得漂漂亮亮的,让天下皆知这阉猪养殖的妙处,还有这猪肉之美。”   李世民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小子居然跟自己要钱……   这小兔崽子啥意思,这屁事还不干,就想要先从老夫兜里掏钱?   哟呵,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脸色有些发黑,鼻孔有要喷火星架势的李世民阴恻恻一笑。   “程三郎你小子是不是得意忘形了,怎么,觉得老夫的钱是大风吹来的?”   面对着这位吝啬大佬的目光威胁,程处弼临危不乱,侃侃而言。   “叔叔你先莫急,且听小侄把话说完,你觉得不行,不给钱就是了。”   “想要解决宣传的问题,很简单,就是在这长安城内,举办一场盛大的太子阉百猪宴。”   “???”李承乾的脸瞬间一黑,总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   神特么的太子阉百猪,那玩意是我阉的?你处弼兄你干的好不好?   “处弼兄你等会,什么叫太子阉百猪宴?”   程处弼看到了李承乾的表情,赶紧严肃表情认真地解释了句。   “我的意思就是,这一百头猪,都是太子殿下东宫所养的阉猪,所以这才起这么个名。”   李世民鄙夷地扫了一眼没有一点起名水平的程处弼,呵呵一乐。   “那还不如叫太子宫赐百猪馈民宴,既顺耳,又还能明明白白。”   ……   “成成成,叔叔你说叫啥咱就叫啥。”   程处弼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算了,皇帝大佬就喜欢叽叽歪歪乱插嘴,自己能咋办?   “总之呢,挑一天好日子,在东西两市,将各种猪肉烹饪的美食。   免费赠给百姓们品尝,并且发放阉猪养殖的宣传册。”   “另外,小侄还会在《长安旬报》上提前宣传百猪宴的日期,并且罗列阉猪养殖的好处……”   “如此一来,小侄相信,用不了几日,阉猪养殖的妙处,还有那些阉猪的美味,必然会传扬开来。”   此刻,除了程处弼一个人在丽正殿中叽叽歪歪之外,其余人等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程处弼。   还真别说,听他这么一叽歪,大家伙用脚趾头来考虑问题都觉得这事还真靠谱。   李世民薅着长须,表情十分复杂地看着仍旧在唾沫星子横飞的程处弼。   好吧,他不得不承认,不愧是声名远扬,屁大的事都能够闹得满成风雨的程三郎深谙此道。   “陛下,臣也觉得程三郎此法甚妙,之前这小子弄那《三字经》,还有那什么《顺溜之百家姓童谣》。”   “现如今可不光是关中地区,便是中原甚至江南都有所耳闻……”   马周也随之附和道。   “这阉猪之利,若是真照此宣传,臣也觉得,见效会更快。   毕竟百姓们亲眼看到,而且还亲自尝到过猪肉之美味。   相信那个时候,怕是不需要官府督促宣讲,他们也会主动的去做……”   李世民无奈地一笑,薅着长须,表情仍旧显得很复杂地低声道。   “朕明白,只是朕有些担心……”   看到房玄龄与马周那一头雾水的模样,李世民这才砸了砸嘴道出了原因。   “这小子就跟双刃剑似的,你不知道他会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虽然他是好意,可是老夫敢肯定,他铁定又有什么鬼主意想要占便宜。”   房玄龄与马周都很失仪地噗吡一声,赶紧扭开了脸去频频深呼吸,主要是怕笑场。   房玄龄表情复杂地揉了揉脸,带着一脸的诡色朝着程处弼看过去。   陛下这话应该算是把伤人伤已的双刃剑,当成了搅屎棍的褒义词才对。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办事,虽然结果会很令人满意。   但是过程绝对让人心惊肉跳就是了,还指不定会搞出一堆让人头大的问题。   李世民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要好好的利用这柄让人头大的双刃剑来搞宣传。   毕竟这应该是能够在最短时间之内见到最大效果的办法,你真要让一个老沉持重的官员去办。   呵呵,对方还得顾忌自己的名声,怎么可能会拉得下脸去干这样的事情?   所以,还真只有这种厚脸皮的家伙才能去干,何况主意也是他出的,不找他还能找谁。   另外他旁边还蹲着一位跃跃欲试的,自家的亲儿子李恪,正好继续让他们哥俩搭档。   “程三郎,恪儿,老夫若是交给你们办的话,你都需要什么?”   已经早早就盘算好,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的程处弼一脸正色地沉思。   手指头还跟作法似的掐算了半天,这才朝着李世民道。   “小侄需要东宫的六十头猪,另外就是需要一千贯左右的宣传费,嗯,多退少补,多退少补。”   李承乾很大方地大手一挥道。   “不是说好的百猪宴吗?六十头会不会太少了,处弼兄你全部拉去就是了。”   “……”程处弼脸直接就黑了。神特么的全部拉了去……我程某人虽然好贪小便宜,可总不能贪污自家兄弟的猪。   再说了,那么多头猪,自己也找不到那么多的厨师来处理。   “多谢殿下的美意,但真用不上,主要是会烹饪猪肉的厨师实在是找不到那么多。   而且,一头猪就打两百斤,出肉率一百二十斤算,六十头那可就是七千二百斤,再加内脏和猪下水,也不少了。”   老程家的厨师不少,再加上酒楼那边还可以征调,另外还有李恪这位不良皇子府中也有不少的厨师。   再加上还可以跟李承乾通通气调一些厨师来,就这样,程处弼都觉得处理六十头猪有些吃力。   再多,那自己岂不是要成为历史上第一位累死在屠宰行业工作岗位上穿越者?   李世民抚着长须最终拍板决定道。   “既然如此,猪就从东宫调拔,财帛你自个先垫着。   若是此事办得妥当,老夫肯定不能让你吃亏。就这么办。”   程处弼不禁露出了一个不加掩饰的失望之色,看向身边的李恪。   李恪回以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关我屁事,那是我爹,亲爹,他就吝啬怎么了,有本事你找他去。 第856章 何不让你家二郎多跟程太常走动走动   房玄龄挺着肚皮,艰难地迈着蹒跚的步伐,与马周并肩而行,得见已经离开了丽正殿有一段距离左右无人之际。   房玄龄抚着长须朝着马周意味深长地道。“贤弟方才可注意到陛下对那程三郎的态度?”   马周大手轻抚着肚子,听到了这话,微微颔首道。   “半点没有君臣之仪,倒真像是十分亲近的长辈与子侄。”   听到了马周这样的评价,房玄龄深以为然地颔首道。   “此言甚是,陛下与程三郎如此亲厚,而程三郎又深得太子殿下信重。”   “重要的是,此子如此年轻,偏偏又能够做出一桩桩一件件利国利民的大事。”   “假以时日,东阿老程家,可真要诗赋美名扬喽。”   马周噗哧一声乐了出来,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程咬金那家伙,倒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   “何止,程家老大程处默,那小子看起来似乎很老实,也是个精明的货色。   只不过风头被他爹还有程三郎给遮掩罢了。”   “他家老二程处亮,虽然憨直了些,但是日后尚了附马,前程也是无忧。”   “他们老程家下面,还有三个小娃娃,有这么三个兄长在前耳渲目染,又能差到哪去。”   一思及此,房玄龄不禁有些唏嘘,自家长子也很低调,但不是精明的低调,而是真的资质一般,想高调也高调不起来。   老二就更别提了,能不要弃文从武,坏了房家的名声,房玄龄就觉得是最大的安慰。   至于老三,现在还小,根本看不出来那小子秉性和才智。   大唐名相房玄龄在对比了自家晚辈与程咬金家的那几个娃的对比之后,不禁有些落寞地长叹了一口气。   马周与房玄龄共事的时间也不算短,而且二人关系也相当不错,听到了房玄龄这声叹息。   自然也能对这位大唐名相的心思猜测个大概。   “房相,你家二郎也是个好孩子,虽说不好诗文,但是性恪恭顺知礼,你也不必操心太多了。   日后尚了公主,总是能……”   “与其说他恭顺知礼,倒不如说他蠢笨,老夫打小亲自教他诗文,结果简直……”   房玄龄也着实不好当成别人的面骂得太狠,再咋的,也是自家生自家养大的亲儿子。   可是,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吐了句槽。   “这些日子,居然还闹着说想要跟那牛韦陀去投军,去建功立业,老夫简直恨不得打断他的腿。”   嗯,要不是妻子卢氏拦着,铁定把那小子的两条腿都打断。   听到房玄龄如此长吁短叹,并肩前行的马周突然嘴角微微一扬。   “房相,马某倒有个建议,只是不知道妥不妥当。”   “哦,你我关系莫逆,但言无妨。”房玄龄扭过了头来笑道。   “你也说你家二郎对那程太常崇拜得不行,既然如此,何不多让他跟程太常走动走动……”   房玄龄不加思索地当即摇起了脑袋。   “算了算了,就程三郎那德性,不把我家二郎教坏,老夫就谢天谢天了。”   “房相,程太常此人嘴是损了点,其实人还是不错的,至少挺有担当,何况他与陛下和太子的关系……”   马周不禁想起了今天跟程处弼的交流过程当中,这货总会思维脱缰,唔……   给人一个不靠谱的感觉,可偏偏,他又能干嘛得出这么多的大事,只能说是性格问题。   房玄龄心中一动,抚着长须陷入沉吟,至于马周也不再多言。   回到了府中,房玄龄心神不属地朝着前厅行去,半道上,就看到了自家二郎正在跟老三在那闹腾。   只是哥俩远远地看到自己之后,不约而同地扭屁股就跑,看得房玄龄不由得心中大恶。   这两个混蛋,见了亲爹,就跟耗子见猫似的……   房玄龄步入了前厅,就看到了妻子卢氏正在拿着笔写着字。   脸上,还挂着一个古怪的黑框架,框架上镶嵌着两块十分清彻透明的水晶片。   看到了夫君投来的狐疑眼光,卢氏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将那脸上的古怪事物给摘了下来。   “这是前两日,咱们家二郎从程三郎那里弄来的好东西,说是叫眼镜。”   ……   听得此言,房玄龄的脸色不禁拉了下来,有些蕴怒地道。   “那小子怎么成日胡闹,娘子你也不管束一二,居然去……”   卢氏无奈地摇了摇头。“老爷你急什么,二郎他这可不是胡闹。”   “这是老花眼镜,二郎知道妾身年纪大了,眼花得不行,特地去寻了程三郎让他想办法。”   “那程三郎之前就给他娘亲崔氏做过一副眼镜,听了二郎之言,就给妾身也弄了一副。   戴上此物,看起这些精细东西,一点也不觉得吃力,不信老爷你也试试。”   房玄龄本不乐意,可是看到娘子卢氏递过来的眼镜,还有娘子瞪过来的目光,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接到了手中挂到了鼻梁上。   然后,房玄龄不禁发出了一声轻咦,呆呆地看着那笔架上的毛笔,毛笔上的那一根根毫毛,居然再次看得分明。   然后拿起了娘子卢氏写的写字,仔细看起来,也同样不再感到吃力。   “怎么样,妾身没骗夫君你吧?”卢氏看到房玄龄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样,不禁乐道。   “这程三郎还真是……”房玄龄将那副黑框眼镜一取下来,微观世界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再戴上,又变得清晰了些。   将眼镜还给了卢氏,听到卢氏问他吃不吃东西,房玄龄赶紧摇了摇头。   “这倒不用了,今日在东宫陪殿下吃了一顿佳宴,实在是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对了,老夫还带回来了十斤猪肉,让他们先搁到冰窑去,等到明日,给你们做顿东坡肉好好尝尝。”   “猪肉?夫君不是开玩笑吧?”卢氏一脸震惊地看向夫君。   在这个时候,猪肉那玩意除非是贫苦得买不起羊肉或者是鸡鸭的百姓,才会去弄点那猪肉来尝尝油腥味。   而老百姓们哪怕是买来猪肉,主要也是为了炼出油脂来食用。   看到卢氏那般模样,房玄龄呵呵一乐,这才慢条斯理地言道。   “夫人莫不是忘了,去岁之时闹得长安城沸沸洋洋的东宫养猪之事?” 第857章 心忧儿女的大唐名相房玄龄   “难道这便是东宫养的那什么猪……”卢氏恍然地道。   “正是东宫养的阉猪,一年又三个月的光景,便长到了两百二十来斤,而且这阉猪肉毫无腥膻之气。”   “经那程三郎烹饪之后,那滋味,简直就是妙不可言啊,老夫今日就是嘴馋,多吃了几口……”   说到了这,房玄龄抚着自己比平时挺得多的腹部,颇为回味地道。   “老夫也没有想到,那程三郎不但懂得阉猪,连猪肉那花样繁多的烹饪之法都会。   更没想到猪肉居然还有这么多种吃法,重要的是还那么好吃,可就是腻了点……”   卢氏赶紧叫来侍女给夫君沏茶,等那位已经中年,容貌实在是有些那啥的侍女退下之后。   房玄龄这才抬起头来呷着茶汤消食,这是避免倒胃口的唯一办法。   没办法,府中的侍女,都年纪比较大,这都是夫人的意思,自己堂堂一代名相,却也无可奈何。   不但自己无可奈何,便是陛下,也很无可奈何啊……一思及此,房玄龄忍不住隐蔽地翻了个白眼。   “娘子,咱们家二郎,也都这么大了,还成日游手好闲,这也不是个办法。”   “而今,陛下又诏令皇族男女嫁娶的年纪进行了更改,咱们家二郎,总不能继续这么浪荡着。”   ……   听到了这话,卢氏也很不乐意地撇了撇嘴,朝着房玄龄问道。   “莫非夫君还想让二郎去国子学还是弘文馆那边读书?你又不是不知道,二郎……”   “不是……为夫想让他去程氏大学那里试试。”   “???”卢氏懵逼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那程氏大学是什么鬼。   “夫君,咱们家二郎虽说性子顽劣了点,可也没必要这么糟践他吧?”   “娘子你先别急,听为夫说完行不行?”   看到柳眉倒竖的妻子,房玄龄不禁大感头疼,赶紧解释道。   便将自己回府这一路反复思量的想法耐心地给妻子卢氏解释了遍。   “夫人啊,老年如今年纪渐渐老迈,圣眷虽隆,可是,日后若有个万一……”   “夫君!”卢氏眼眶直接就红了,一把紧紧地握住了房玄龄的手道。“可不许胡说。”   “好好好,为父只是想要提前筹谋罢了。你想,那程三郎这小子那张嘴虽然惹人讨厌,但却是个不错的好孩子。”   “光是他程三郎,这两年来,先是愈了太上皇的旧疾,又穿针引线,让陛下和太上皇的关系逐渐回暖。”   “更是日夜兼程赶到了九成宫中救下了皇后娘娘的性命,还在那场动荡中,护住了晋阳公主和晋王的性命。”   “如此在陛下心中,就没把他当成臣子,而是子侄。   况且他与太子简直情同手足,太子殿下之前地位岌岌可危,若不是他,呵呵……”   听着这些话,卢氏有心想要辩驳几句,可偏偏发现夫君说的这些,都是那程三郎扎扎实实的功劳。   细数了一遍程处弼的那些功劳之后,便是房玄龄自己都暗暗咋舌。   这才两年多的光景,这小子就已经立下了那么多的功劳。   无怪乎,陛下会对他是这样极其难得的态度。   房玄龄看向已然平静下来的妻子,沉声言道。   “咱们家老大,秉性过来忠厚,做事扎实,但是待人接物,却实在不是他的强项。   可作官不可能只埋头做事而不与人交道,老夫苦劝过多次,他却未有改观……   至于老二吧,又是个跳脱性子,行事莽撞,厌文喜武,成日不着调。   他们二人,都不是可成大器之辈,老夫焉能不为他们操心?”   “正所谓人无近忧,必有远虑,早做筹谋,为夫这也是为了孩子们以后着想。”   说到了这,房玄龄不禁有些唏嘘地叹了口气,卢氏也渐渐地沉默了下来。   夫君的眼光何等毒辣,看人之准,在大唐朝野那绝对是大名鼎鼎的。   就是因为有这本事,夫君才能够向朝庭举荐了不少的贤才俊士。   可他对于自家孩儿的评价,落到了卢氏的耳中,自然让卢氏心中有些不舒服。   但终究卢氏也不是普通女子,嗯,除了在夫君的纳妾和类似的问题上,卢氏是不会讲半点道理。   但是在其他问题上,卢氏也还是一位很通情理,知书达礼的世家女子。   所以心里边即便有些不舒服,她不得不承认自家夫君的眼光和评价。   长子老实忠厚,做事兢兢业业,但是不擅长跟人交道。   至于次子,小嘴倒是挺甜的,可是性子嘛……倒真如夫君所言。   行事有些莽撞,又不喜读书,做事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让人很是头疼。   卢氏想到了这,眼珠子转了半天,不禁有些为难地道。   “要让二郎去那里读书,那岂不是拜程三郎为师?”   “???”房玄龄愣了半天才明白妻子是会错了意,不过也懒得反驳,只是解释道。   “老夫只是觉得二郎与其在府中嬉戏,倒不如,让他跟着程三郎和吴王殿下一起办些事,读书与否,到时候再说。”   ……   程处弼打着饱呃,在宫门外,与那同样吃得满嘴流油的李恪道别。   回到了府中,正好看到四五六这三个熊孩子正在抄着木质武器肆虐着前厅外的那些草木。   程处弼一脸黑线从府门外蹿进来,看到了程处弼突然出现。   程家四五六顿时脸色大变,程老四直接扭屁股就跑,还一边跑一边叫唤。   “二位贤弟,曹贼已至,速速退兵……”   看到这三个小屁孩子留下一地的狼藉就想畏罪潜逃,程处弼直接就乐了。   “看来你们是不想吃好东西,那你们继续折腾吧,跑吧,这些带回来的油渣,我就自己吃光了……”   听得此言已经快要跑出前院的三个熊孩子及时刹车,都一脸狐疑地朝着这边看过来。   程处弼一脸坏笑地朝着旁边勾了勾手指头,邓称心嘿嘿嘿地笑着将提着的食盒打开,从里边抄出了油纸包递给程处弼。   然后,三个弟弟看到了三哥从油纸包中掏出了一块炸得色泽金黄的玩意塞进了口中一嚼。   “……” 第858章 老程家才是最大的阉猪养殖户好不好?   嘎嘣脆的声音,还有三哥那一脸陶醉的表情,馋得这三个熊孩子差点滴出了口水。   老六一咬牙,直接朝着这边跑了过来。“三哥我错了,你快给我吃一口。”   “……”老四和老五二人也赶紧快步跟上,不管了,有错一起杠,有福一同享。   程处弼最终只狠狠地盘了几把这三个熊孩子,然后就把三包香喷喷地油渣交到了这三个小鬼的手中。   警告他们不许在前院瞎闹腾,不然下次就不给他们好吃的。   那三个耳朵红彤彤的熊孩子美滋滋地吃着咸香酥脆的猪油渣,一边迈开大步撤离。   反正现阶段的任务是消灭猪油渣,其他的什么以后再说。   看到三个弟弟乖乖地吃着猪油渣离开,程处弼这才神情气爽地朝着前厅而去,想了想又赶紧回身交待道。   “赶紧把那些卤味先搁到冰窑里冻着,带回来的那一刀肉。   赶紧让厨房做成东坡肉,好让我爹他们尝尝两百多斤的猪是个什么味。”   邓称心赶紧提着食盒快步而去,今日宰的那头二百来斤的猪,他们这么人就算吃撑也没吃多少。   还有差不多半片猪,被大唐皇帝陛下明正言顺地带走了。   当然还让程处弼抄了一份做回锅肉和东坡肉和肉夹馍的烹饪方法。   程处弼也很大方地给那马周和房玄龄一人一份。让他们提着猪肉回府之后去享受猪肉的美味。   程处弼呆在前厅,正寻思着应该怎么搞好阉猪养殖的宣传工作,就有家丁来报,陛下的赏赐已然到了府门外。   一干膘肥体壮的程府家丁们,纷纷喜笑颜形地朝着府门外挤去。   在那满面红光的管家富叔的指挥之下,将那一麻袋一麻袋的铜钱,还有那一匹匹的丝帛往府中搬去。   “三公子你也真是,既然得了陛下的赏赐,好歹提前知会一下老朽才是。”   “这多多财帛,咱们家的库房都快被三公子你的赏赐给塞满了都……”   管家富叔的抱怨,是典型的凡尔赛体,分明就是在显摆,程处弼也懒得点破,哼哼哈哈地敷衍几句。   就在程府的家丁们犹如功劳的蚂蚁一般往来奔走搬运财帛,程大将军领着老大、老二也策马来到了府门前。   看着那一车车的丝帛还有铜钱,程咬金不禁大乐。“哟哟哟,这又是咋的了,咱们老程家又发财了?”   程处弼看到大笑纵马而来的亲爹还有两位兄长,赶紧上前见礼。   “见过爹,见过大哥二哥,今日东宫养的猪总算出了成绩,惹得陛下心怀大畅,给孩儿赏赐了不少的财帛。”   “好好,有出息,不错嘛,这怎么也得有两三千匹吧……”   “是的,一共是三千斤还有三千匹丝帛,另外,孩儿从陛下那里接到了一项重任……”   ……   前厅之中,心怀大畅的程大将军喝着秘制三勒浆,听着程处弼在跟前禀报。   他已经自告奋勇,从陛下那里接下了宣传阉猪养殖和阉猪食用宣传的工作。   旁边的大哥程处默有些不乐意地道。   “我说三弟,你不大哥我说你,这么累人的活计你小子接下来做甚?   程氏大学那里还有一大摊的事情等着你,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二哥程处亮却抢在程处弼开口前插嘴道。   “大哥你这话也太过了吧,咱们可都是陛下的臣子,既然有事,三弟勇于承担责任这才是好事。是吧爹?”   程咬金看着老大老二,笑眯眯地抚着浓须道。“老大的话也不是没道理,不过老二说的也对……”   大哥和二哥都有些懵逼地看向亲爹,都不太明白。   程咬金不由得一乐,朝着程处弼抬了抬下颔笑道。   “瞅老夫做甚,你们三弟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你们觉得他干了什么赔本的买卖没?”   “爹真乃英明神武,孩儿就知道肯定瞒不过爹的法眼。”   程处弼嘿嘿一乐,朝着两位兄长挤挤眼。   程处默一拍大腿,顿时反应了过来。   “哎呀,瞧我这脑子,咱们老程家那么多头猪,还有程家酒楼,看来咱们老程家的酒楼也该在西市搞一个喽……”   程处亮听到了这话,总算也回过了神来,不禁一乐。   “原来是一箭双雕的好事情,三弟,还是你脑子转得快啊。”   程处弼呵呵一乐,这不废话吗?老程家才是最大的阉猪养殖户好不好?   只不过老程家的猪都养在城外的程家庄中,不是不外卖,而是一两千头猪,听起来多,实际上根本不够。   猪肉专供给程家酒楼,现如今程家酒楼生意相当不错,一天差不多要消耗两头猪。   再加上程处弼的香皂生意也同样需要猪献出它们丰富的脂肪。   如今对赵氏西域琉璃坊的供货量,已经提升到了每天一百套香皂和保湿霜套装。   即便如此,每天几乎一开口就会卖断货,甚至不少来自晋阳、洛阳、扬州等诸多繁华之地的商贾都纷纷找上门来。   挥舞着财帛想要大量采购,可惜,程处弼看着财帛滴着口水也只能悲伤的婉拒。   不是他不爱钱,而是特娘的猪太少,而且大唐的油料植物现如今都还没有完全开发。   就像不论是北方还是南方,现如今所食用的素油只有茶油和芝麻油以及少量豆油。   这些油料的供应量本就不多,程处弼总不能蹿到市面上去与老百姓抢夺油料吧?   这这样的事情,他可不乐意做。想要发家致富,只能等日后再说。   这更加地让程处弼觉得搞一所综合性的大学,搞课题研究的必要性。   程大将军大马金刀地据案而坐,开始分派起任务来。   “西市那边,程富你就赶紧去摸摸底,多花点财帛也无所谓,最好是直接盘下一家酒楼,不然时间来不及。”   管家富叔当即凛然遵命答道。   “老爷放心,小人这就差程平他们先去打探,一有消息,就赶紧下手,定然不敢误了大事。”   程咬金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位现如今接替程济,成为了卢国公府后厨管事的程豹道。   “程豹,后厨里边,会做猪肉的有几个厨子,就算是家丁也算上,能有多少?” 第859章 当着亲儿子的面埋汰亲爹合适吗?   程豹朝着程大将军一礼,站得笔直地答道。   “老爷,厨房那里,也就梅小厨还有另外三个人能做,其他的,根本没有厨艺天赋。”   这让程处弼不禁眉头大皱,程家酒楼里边现如今会做猪肉的厨师,也就五六个的样子。   李恪这位吴王府中人丁单薄,就他这个单身狗王爷,也就只有一位厨师会烹饪猪肉。   东宫那里,程处弼所知道的,也就只有两位厨师会做。   那也才十位厨师,想要一下子烹饪六十头猪,简直不可能……   程咬金也不禁有些犯愁,抚着钢针般的浓须寻思半天,不禁乐道。   “够了够了,三郎你要记住,你是让百姓们尝尝这阉猪不腥膻,能入口。”   “既然如此,那就以焖炖卤菜为主,不就成了。然后再找几个厨房现场烹饪一些菜肴不就成了?”   听得这话,程处弼两眼一亮,仔细一琢磨,开口言道。   “爹说的极是,不过咱们程家酒楼的厨子不能动用,毕竟那两天,肯定又会有更多的宾客前来品尝。”   “而且西市若是也要开一家酒楼,怕是都只能从府中调厨子去帮忙。”   “既然如此,干脆孩儿亲自出手,再说,我身边的吉、利、发、达、亮、光,以及称心这七位弟子。   他们跟随孩儿时间也不短,也都懂得一些烹饪技术。   这两天,让他们好好在家里边练练手,到时候孩儿在场指挥,就出不了差池。”   程咬金满脸赞许地点了点头,放声大笑起来。   “如此一来,既不耽搁咱们老程家的酒楼开业做生意,又还能够顺势宣传咱们老程家的酒楼……”   “爹,主要是宣传阉猪的养殖方法和阉猪不腥膻。”   程处弼赶紧提醒一句,这才是主题好不好?   真要花李叔叔的钱,都用在宣传程家酒楼上,啧啧……   程处弼觉得自己有可能会接替大哥,成为下一个被臀杖的倒霉鬼。   “行,那三郎你觉得应该怎么办,就怎么弄,有什么事情,寻为父,和你两位兄长都成。”   “那肯定的,二位兄长,到时候还要请二位多邀请你们军伍之中的弟兄到咱们老程家新开的西市酒楼去捧场子。”   大哥程处默不由得一乐,拍着胸口一脸得色。   “放心吧,我跟你二哥别的不说,呼朋唤友吃吃喝喝肯定没问题。”   “对了,要不要我跟你二哥帮你杀猪,如今大哥我已经手熟,一刀一个不在话下。”   看着吹牛不打草稿的大哥,程处弼脸色发黑,只能强颜欢笑婉拒了大哥与二哥的自荐。   “这也就不用劳烦二位兄长了,毕竟有专业的屠宰户在……”   ……   程处弼连夜起草了历史上第一次大唐食博会,嗯,就是论猪肉的一百种吃法暨阉猪的养殖技术博览会办会计划书和相关事项。   然后第二天一早就杀进了吴王府,叫醒了那位喜欢夜生活,白天如死猪的吴王李恪进行论证修订后。   在李恪那里蹭了顿饭,两人这才蹿进了宫中,将这份计划书递交到了李世民的手中。   计划书中,最开始的启动仪式,则是先借助例如《长安旬报》以及《长字文集》在大唐长安城以及周边地区的影响力。   先将这一次太子赐百猪馈万民宴的宣传舆论宣传推广开来,让长安城朝野上下,长安城内外的人们,都把注意力落在将会在八月二十八这一天的太子赐百猪馈万民宴上。   再就是,希望陛下能够同意,让长安与万年的差役来帮忙维持秩序,避免出现哄抢猪肉美食,让一场好好的万民佳宴变成一场骚乱。   另外,就是希望能够提前获得陛下的恩准,先在指定位置,先搭建好足够的灶台,还有就是订制一定数量的炊具等。   当然也少不了准备盘子、碟子,还有各种盛具之物。   李世民表情十分严肃地打量着这厚达十数页的计划书,不得不承认,程三郎这小子闹腾妖蛾子一流。   但是搞起事情来也是很有本事,单看这计划书,前前后后几乎一应事项都考虑了进去。   不过,利用《长安旬报》以及《长安文集》来进行这一方面的宣传,这让李世民不禁有些蛋疼。   总觉得程处弼这小子有点公报私仇的意思在里边,不过,在为了推广阉猪养殖技术和阉猪食品方面。   为的是大唐的千千万万百姓,李世民也不得不承认,多一个宣传媒体,就能够多覆盖一些人群。   算了,反正青雀之前也都给承乾宣传过,再宣传一次又算得了什么?   一想到长安朝野都能够通过报纸的宣传,得知这个好消息,这让李世民也不禁开始期待起这场百猪馈万民宴的盛况。   不过看到了某处细节问题时,自以为找到了程三郎计划书中小瑕疵的李世民不禁得意地扬了扬眉头。   “处弼贤侄啊,你这份计划书,做得相当的不错,前前后后,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老夫甚是欣慰……”   “你爹要说但是了……”与李恪并肩而坐的程处弼看到了李世民那脸上的得意之色,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李恪一脸黑线地瞄了处弼兄一眼。那是我亲爹,你这么当着亲儿子的面埋汰亲爹合适吗?   心里边刚刚吐槽完,李恪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又说不明白。   不出程处弼所料,李世民将那份计划书往案几上一搁,呷了一口清肝明目又还养身的菊花茶。   这个时候,旁边的赵昆上前提前了李世民一声道。“陛下,到吃用的时间了。”   李世民这才省起,抬手击额,然后拿出了一个程处弼很眼熟的瓷瓶。   从里边倒几枚长得跟腰子很像的药片扔进了口中,又灌了口茶汤送下。   抬起头来,就看到了程三郎那一脸诡异的神色,不禁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小混蛋,这才继续。   “但是……你这份计划书里边,还是有一些很显而易见的瑕疵,不知道你们二人发现了没有?”   “发现什么?”李恪与程处弼都一脸错愕地看着这位刚刚补过肾的大唐皇帝陛下。   “这些盘碟都有了,那为何不备下碗筷,你们总不能让那些前来赴宴的百姓们用手吧?”   “……” 第860章 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一根竹扁担大叫好宝贝   程处弼一脸正色地摇了摇头答道。   “叔叔,小侄与殿下在构思计划书的时候,就已经进行了反复的考虑。”   “若是做需要碗筷的肉食,我们需要准备多少碗筷才够,这是一个不切实际的问题。”   “只准备几十副不行吗?”李世民忍不住怼了一句。   程处弼呵呵一乐。“叔叔,正所谓病从口入,一双公用的筷子,被人们伸入餐盘之中挟取食物放进嘴里。   这肯定会沾了他们的唾沫星子,下一个人继续用,岂不是等于跟之前所有用过这双筷子的人变相亲嘴了吗?   这样方式很不健康,一点也不值得提倡。”   “……”李世民的脸直接就黑成了被挂在厨房里边熏了几十年的老腊肉。神特么的变相亲嘴……   一想到一大帮糙老爷们撅嘴轮流撮一双筷子的场面。   李恪抱紧肚皮努力扭开了脑袋,另外一只手可劲地掐着大腿。   赵昆噗呲一声,赶紧抬起了脑袋,认真地看着甘露殿的房梁,只是他面红筋涨的模样看房梁,很有喜感。   不知道情由的人若见到这一幕,说不定会误会他对那根圆滚滚的粗大房梁有什么邪念。   这个混帐小子,什么都好,就是长着一张欠抽的嘴。   李世民强忍住恶心,并指如剑,俯身在案几上,手指头差点戳到程处弼那英挺的鼻梁上。   “你下次再给我胡说八道,就自己滚出去领二十臀杖。”   “嗯,嗯,小侄失言,叔叔莫怪。”   程处弼赶紧低下了脑袋,避免被李叔叔狂喷的唾沫星子影响到自己的美姿颜。   李世民这才气呼呼地坐了回去拍了拍案几喝道。“那你想用什么办法解决?”   程处弼看到这位皇帝大佬那一脸的暴躁,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我们准备做的是不需要碗筷的肉食,例如肉夹馍,又或者是各种切好的卤菜。”   “当然还会有少量现在烹饪的菜肴,不过也都是便于百姓们取食的。”   “所以,我们会准备大量的厚油纸,由工作人员给百姓们分发这些肉食品尝。”   李世民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无数的百姓手中捧着油纸,然后就这么大快朵颐,不禁眉头微皱。   “这会不会太不雅观了些,满大街上的,居然如此吃食……”   这个时候,有宦官来禀报,长孙无忌还有几位重臣连袂求见,有政务相商。   李世民只能朝着程处弼与李恪吩咐道。   “你们最好能够想一个更为稳妥的办法,至少不能让百姓们如此在大街之上吃食。”   看到程处弼还欲开口,李世民忍不住一眼瞪过去。   “闭嘴,自己去解决,莫要再拿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老夫。”   程处弼只能与李恪一脸悻色地退出了甘露殿,哥俩离开了甘露殿有一段距离之后。   程处弼忍不住朝着李恪问道。“贤弟你可有什么好点子?”   李恪双手一摊,一脸爱咋咋的表情。“兄台你都没有,何况小弟我。”   程处弼不禁有些头大,李叔叔也是,居然忌讳这个,不过仔细一想,倒也对。   毕竟只有阿三蛮子才会手抓东西吃,华夏民族绝对不能放弃用碗筷的尊严。   “那可怎么办?你爹可是不乐意见到百姓们直接用手取接食。”   李恪双手再次一摊,很是无可奈何地道。   “还能怎么办,小弟也没办法,总不能让百姓们自己提供碗筷吧……”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禁两眼一亮,仔细地打量着李恪。   “哎哟,贤弟高见,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李恪的脸直接就拉了下来,一脸黑线地看着意动的处弼兄。   “处弼兄,你饶过小弟行不行,这哪是什么好主意,你想一想,若是前期宣传见效果。”   “万一真来上一两万的百姓自带碗筷,你不觉得那个画面很惊悚吗?”   “……”程处弼仔细一想,若是在后世,指不定就会有大惊小怪的媒体拉起一条条触目惊心的标题。   《长安城惊现数万衣食无着的百姓只能沿街拿着破碗乞讨,是朝庭出了问题还是长安县令不作为?》   《论“昨日长安万民乞讨活动”对于大唐朝庭的影响……》   《诸国友人惊诧长安出现大规模集体乞讨流行,足以得见,盛世大唐的粮食危机》   李恪看到程处弼此刻呆呆地站在原地,表情很复杂,像是在兴灾乐祸,又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处弼兄,兄台?”李恪干脆拿手肘顶了顶程处弼。“你这是发什么愣。”   程处弼砸巴着嘴皮子,不禁大感犯愁,两人晃晃悠悠地出了皇宫,跃上了各自的坐骑,准备先找个地方蹲一蹲,搞一搞头脑风暴看能不能把这个问题给解决掉。   这才驰出不远,程处弼就看到了一位货郎担着两筐货物,行走在街道上。   程处弼不由得两眼一亮,策马驰到了近前。“货郎你且停下。”   那位货郎看到这位英武不凡的年轻贵气公子从马背上翻身跃下,赶紧搁下了身上的货物,讨好地笑道。   “这位公子,不知公子想要买些……哎哎哎?”   货郎一脸懵逼地看到这位高大魁梧的英武公子一把将自己那根担货物的扁担给夺了过去。   这特娘的怎么回事,这位明显一看就应该是不缺用度的华服公子是要光天化日之下打劫劣质胭脂水粉?   李恪也同样一脸懵逼。“处弼兄你这是做甚?”   看着那根朴实无华,分明就是一根竹竿削制而成的竹扁担。   程处弼的脑海之中顿时闪过一道灵光,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   “好宝贝,哈哈哈……”   “公,公,公子,这就是根竹扁担……”货郎整个人都快要裂开了。   这位公子不是眼睛有毛病,就是脑子有毛病吧?   “???”李恪整个人都是方的,呆呆地看着卢国公家的程三郎。   大唐大名鼎鼎的才华横溢的程太常,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一根竹扁担大叫好宝贝……   兴奋地打量着这根给自己带来了灵感的竹扁担,程处弼一回头。   就看到了李恪那副口歪斜眼,似乎在为自己感到羞耻的表情,不禁怒道。   “贤弟你那是什么表情,看到这玩意没有,愚兄我已经有办法解决碗筷的问题了。” 第861章 你可是锦衣玉食的王爷,不是饥寒交迫的可怜人   程处弼回过了头来,看到那位吓得手足无措的货郎,不禁有些不太好意思。   将那根扁担塞回了货郎手中,又随手搁下了两文铜钱道。“行了,这算是方才吓着你的赔偿。”   货郎呆愣愣地看着这帮子贵人又打马而去,抄起那根失而复得的扁担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继续他的货郎之旅。   看到李恪那张仍旧不太理解的表情,程处弼策马前行,冲他得意地挑了挑眉。   “贤弟你可还记得竹筒饭?”   李恪顿时想到了在骊山上品尝过的美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道。   “我知道,那味道特别的好,而且还散发着一股特有的清香味道。   不过处弼兄,这不是我们的关注点好不好?”   程处弼没好气的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我让你关注的是竹子,结果你关注点是在饭上,你可是锦衣玉食的王爷,不是饥寒交迫的可怜人好不好?”   “你想一想,这么粗的竹子,中间剖成两半,那就可以作为两个盛具。   至于筷子,直接拿竹子一削,就可以解决。”   “如此一来,不需要前来品尝美味的百姓们自带碗筷,又还能够有物廉价美的餐具。”   李恪听了此言,不得不服气地朝着程处弼翘起了大拇指。   “还是处弼兄你的脑子灵活,居然这样的办法都能够想得出来。”   “一根丈许长的竹子,足够做几百上千副筷子,也可以做出几十个竹筒碗。   小弟觉得只需要三五千根竹子,就算是来上两三万人,也可以解决问题。”   ……   李泰正在魏王府旁边的一处院落里,坐在一间布满书籍典卷的屋子之中。   他的两旁,则是几位大名鼎鼎的大唐饱学之士、博学鸿儒。   此刻,这些年纪至少四十出头,甚至是须发皆白的七十老翁,都就《括地志》的一些问题向李泰禀报。   而李泰虽然其他方面不咋样,但是至少在文学这一块,还是很有造诣。   虚心地听着这些学者的禀报,时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并且对这些学者的工作表达了欣赏和支持。   “……这《括地志》编撰至今,已然也有些日子了,幸赖诸位的鼎力相助。”   “诸位先生之功,小王定然不忘,有劳诸位先生继续,争取早日将《括地志》编撰成书……”   鼓励安抚了这些学者一番之后,李泰在萧德言的陪同之下离开了屋子,二人并肩前行。   面对着这位年近七旬的长者,李泰的态度十分地恭敬,自己奉父皇之命,主持《括地志》的编撰。   那不过是名义上的,而实际操作中,则是以这位博学广闻的萧老先生为主。   萧德言陪着他朝着院落外行去,李泰不失时机地询问一些学术上的问题。   对于这位态度恭敬,且又尊师重道的魏王李泰,萧德言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等到二人才刚来到了前院,就看到了魏王府管家李公公快步而来。   李公公看到了萧德言就在一旁,按捺住了禀报坏消息的念头。   倒是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萧德言识趣地停下了脚步与李泰告辞。   等到萧德言离开一段距离之后,李公公这才将那份手诏递过去。   “殿下,这是陛下的手诏……”   李泰不禁面带疑惑地接过之后摊开,只扫了两眼,就感觉到自己的脑子一嗡,整个人都快要气炸了。   “岂有此理,当本王是什么,当本王的《长安文集》是《长安旬报》那样的破烂不成?”   看到李泰那张圆滚滚的胖脸上,再一次浮现起了怒意,管家李公公努力地埋低了脑袋。   “殿下还请息怒,请殿下慎言……”   李泰涨得发紫的圆脸紧紧地绷起,回头扫了一眼这间院子,闷哼一声,这才努力地挪动着圆滚滚的身形继续朝外行去。   登上了那座肩舆,李泰那双几欲喷火的细缝眼,死死地盯着手中的那份手诏。   手诏里边的内容一点也不复杂,就是父皇告诉自己,即将要在月底之前发行的那一份《长安文集》上。   宣传太子殿下为了大唐的百姓食肉艰难,而在东宫重地饲养阉猪百头。   结果发现这种阉猪不但性格温顺,且无普通成年猪的腥膻味道。   而且按照过去的饲养之法,一年下来,圈养能够增重一百六七毫不吃力,哪怕是放养下来,一年也能够长到一百二三十手。   用来烹饪之后,其滋味之美,甚至不逊牛羊,而且猪肉能够烹饪的菜肴花样更多。   不论是煎炒烹炸还是炖焖……都能够成为一道道的美味佳肴。   所以太子奏请了父皇,父皇同意在八月二十八日,在长安东西两市举办太子赐百猪以馈万民品尝。   又是在宣传太子的仁德和大方,又是在给太子提升声望……   李泰烦燥地狠狠将那手诏合拢,闭上了双眼,此刻,这架肩舆,已然抬入了府中,来到了李泰最喜欢呆的书房前。   下得肩舆,步入了书房,李泰就狠狠地将手诏甩在案几之上闷哼了一声。   “去,请蒋先生过来一述。”   ……   同样与萧德言等人呆在那个院落里边编撰《括地志》的蒋亚卿得到了消息之后。   便离开了小院,朝着魏王府赶过去,他虽然有学问方面,不及萧德言、苏勖这样的老一辈。   但是,才四十出头,正值年富力强的他,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   而且他是由长孙无忌举荐过来的,对于这位掌控欲十分强烈的赵国公的野心十分清楚。   所以,他投到了魏王李泰麾下之后,一边做着编撰《括地志》的工作,一边则是努力地在魏王李泰的跟前展示自己的才华学识与谋略。   不负重望地得到了魏王李泰的赏识,之前,太子殿下不在长安,在骊山避暑之机。   正是他向魏王献策,用财帛收买了不少的东宫属官,以作打算。   可是谁也没有想料到,太子李承乾居然会腿疾尽愈,那一场声望浩大的入城仪式。   非但让李承乾一扫颓势,而且还凭借着赠书之举,在朝在野都赢得了极大的声望。   这让魏王殿下不禁有些心灰意冷,不过好在,魏王在长孙无忌的相劝之下,又重新振作了起来。 第862章 臣望殿下记住,帝眷薄时,当益韬光养晦   现如今,正在利用着《长安文集》笼络大唐那些博学鸿儒之心。   只可惜,这段时间以来,哪怕是东宫属官以及朝臣明里暗里针对太子的弹劾。   到了陛下那里,都会如同泥牛入海一般,连个浪花都掀不起来。   不过,蒋亚卿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时间还长,何况,君主正值壮年,而太子年纪渐长。   谁又能够料定不会出问题?想想前朝之时,杨勇这位太子,还不一样最后落得个凄凉下场。   再往前数就更多了,例如那位汉武帝,不也是早早地就立下了太子,可结果呢?   那位卫氏出身的太子,还不一样倒在了阴谋之下。   正所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有赵国公在暗中扶持这位魏王殿下。   且又有诸从世家从旁相助,他日,若是国中有变,指不定自己就能够成为从龙之臣。   看看那房玄龄是怎么得以久在相位的,还不就是因为从龙之功吗?   来到了魏王府中,那些王府中的护卫还是一应人等,见到了蒋亚卿,无不态度语气恭敬地口称蒋先生。   蒋亚卿按捺住内心的得意,表面继续保持着谦和从容,朝着李泰的书房而去。   没有让李泰等待太久,蒋亚卿便步入了李泰的书房之中,毕恭毕敬地朝着李泰一礼。   “见过殿下。”   “蒋先生不必多礼,快快坐下吧……”李泰回过了头来勉强一笑言道。   “我观殿下面色不愉,莫不是有心事纷扰?”蒋亚卿坐下之后,打量着李泰的表情关心地问道。   “唉……这是父皇的手诏,蒋先生你一观便知。”   魏王李泰有些不爽地指了指案几上的那份手诏道。   ……   蒋亚卿听得心中一跳,伸手将那份手诏拿了起来打开一看。   不大会的功夫,蒋亚卿的脸色也同样变得十分的难看。   “陛下这是……这也太不合适宜了吧?殿下你主持的《长安文集》,乃是刊载我朝文人雅士的精妙文章之地。”   “之前也就算了,而今,居然连那污浊的畜生,也要入《长安文集》。”   听到了蒋亚卿这番话,简直挠到了李泰心头痒处,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先生言之有理,本王也觉得很不妥当,可是,父皇向来做事喜欢独断专行。”   “若是过去,本王说话,父皇兴许还能听上几句,可自打太子足疾得愈之后。”   李泰有些阴郁地坐了下来,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显得过度狰狞。   “父皇似乎对我冷淡了不少,可本王又没做错什么,他凭什么……”   听着魏王李泰发泄似的吐槽着陛下识人不明,任人唯亲,对待程三郎那个粗鄙武夫,比对自己这个亲儿子还要好。   总之,魏王的这番牢骚,蒋亚卿听得一头的冷汗,这些话,若是传扬出去,那绝对非同小可。   “殿下还请息雷霆之怒,如此事已至此,不知殿下有何打算?”   李泰一脸厌恶之色打量着那份手诏,眼角一抽。“还能如何,自然是谨尊父命。”   “殿下做得对,现如今,对于殿下而言,唯有向陛下示以恭顺,才是上策。”   李泰有些不悦地看向蒋亚卿,面对着这位脾气不太好,心眼更是小得可怜的魏王李泰。   蒋亚卿面不改色地道。“不过,《长安文集》可暂缓,只按陛下的授意,宣传太子赐百猪以馈万民。”   李泰不禁两眼一亮,仔细地盘算起来。“先生的意思是,不必用《长安文集》的名义?”   “正是,只需要单独印发几万份告示,待太子赐百猪以馈万民之事过去,再将新一期的《长安文集》上市。”   “唯有如此,既全了殿下谨尊父命的心愿,又还能够保住《长安文集》的高雅之姿……”   听了蒋亚卿的这般分析,李泰的脸色终于渐渐地阴郁渐去,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然后有些吃力地站起了身来,朝着蒋亚卿一礼。   “多谢先生良策相助,不然,本王可真要束手无策了。”   蒋亚卿起身朝着魏王李泰还了一礼笑道。   “殿下不必过谦,殿下只不过一时积郁于心,没有想明白罢了。   便是蒋某不言,相信只要给殿下一些时间,殿下自然能够有应对的良策。”   面对着这么赏心悦目的马屁,魏王李泰不禁面露欣然之色。   不过一想到现如今父皇对于自己的态度,不禁有些心塞。   一旁的蒋亚卿又如何查觉不出来,呵呵一乐言道。   “殿下不必太过忧心了,臣以为,殿下若是心中烦闷,不该以诗书解乏,而该读史以明志……”   魏王李泰心神不属地下意识问了一句。“何史可以明志?”   “刚刚编撰好没多久的《隋书·帝纪二·高祖下》,又或者《汉书·卷六·武帝纪》。”   蒋亚卿言罢,又朝着魏王李泰深深一揖。   “殿下,臣望殿下记住,帝眷薄时,当益韬光养晦,以待时机。”   魏王李泰虽然是个胖子,可是终究也是有头脑的人,听得此言,哪里还不明白蒋亚卿是何意。   当即脸色大变,恶狠狠地朝着蒋亚卿瞪过去。   蒋亚卿表情平静地看着魏王李泰,缓缓地拜倒在地。   “殿下聪敏绝伦,恭俭仁恕,有名君之相,仁君之仪……”   “臣虽才疏学浅,却得殿下厚待,焉能不以肝脑涂地,以报殿下。”   魏王李泰打量着这位数次为自己出谋划策,而今却主动把窗户纸给捅破的蒋亚卿。   最终,长叹了一口气后,俯身吃力地将蒋亚卿搀扶了起来道。   “先生快快请起,唉……先生万万谨慎才是,本王知道先生之心意,望先生能多为本王筹谋才是……”   魏王李泰亲自将蒋亚卿送到了府门口处,想了想,伸手在身上摸了摸,却没能摸到平时所佩的宝玉。   干脆一咬牙,将腰上的那根犀带给解了下来,塞进了蒋亚卿的手中,一脸郑重地低声道。   “先生不负本王,本王当有厚报。”   蒋亚卿一脸激动之色地双手接过,诚惶诚恐地拜谢道。   “臣多谢殿下,定当殚精竭力,以报殿下厚恩。” 第863章 宴全的筹办方和承办方都是东市程家酒楼   西市的商贩、路人们都觉得今日有些不同,有一队差役来到了坊市外面,还拿绳索拉出了一片空地。   就在西市坊门外,沿着坊墙的位置,拉出空地之后,又来了一批工匠,正在那里拿砖石不知道在堆彻着什么。   看得那些商贩还有路人们一脸懵逼,甚至还有人跑去投诉,说是有人居然在坊墙外修东西。   毕竟按照唐律,不得毁坏坊墙,不得依托坊墙修建任何东西。   一来是为了坊墙的安全,二来则是为了避免盗贼们乘夜色潜入坊中偷盗。   不过,很快,那些差役们就把告示给张贴了出来,那些只是长安县奉命搭建的灶台。   告示上也详细地写出了去岁太子殿下饲养了一百头阉猪。   而今,阉猪已然成熟,不但阉猪的肥壮远超过往,而且肉质细嫩鲜美,毫无腥膻之气。   朝庭为了推广阉猪养殖之法,也为了取信于民,让百姓们亲眼看看阉猪的肥硕和品尝到阉猪肉的鲜美。   所以决定在为的是八月二十八日即将召开的太子赐百猪馈万民宴。而这些灶台就是为这场万民宴所搭建。   第二天,那每一期的销量都在十二三万份浮动的《长安旬报》。   加粗加黑的字将太子赐百猪馈万民宴放在了最醒目的头版上。   所有买到报纸的人,都在第一时间就被这个十分新颖而又新目的标题给吸引住。   当看到了里边那十分夸张的用词,还有对于阉猪技术的应用,以及阉割后猪的生长发育情况作了报道。   不论是那些朝庭臣工,又或者是读书人,还是那些商贩或者是普通识字的百姓们,都知晓了一个消息。   那就是八月二十八日,在长安东、西两市外,将会举行一场盛大的太子赐百猪馈万民宴。   不论是什么人,只要到场,都能够免费品尝到由阉猪烹饪的美食。   另外,还能欣赏到阉猪技术的宣传画,以及阉猪的好处……   当然,最末尾还提到了,本次宴全的筹办方和承办方都是东市程家酒楼。并且还提示了一句。   在宴会举办当日,西市程家酒楼将会盛大开业,到时候,两座程家酒楼都会有各种猪肉烹饪的美味佳肴。   并且将会在百猪馈万民宴当日举办八折优惠大酬宾活动,持续到九月初一截止。   ……   许大师还有另外四位画师,在大唐吴王殿下的见证下,与程氏大学校长程处弼签订了教师聘用合同。   教师聘用合同一式两份,一份由许大师等被聘用者留存,一份由学校保留留档。   等到墨迹吹干,各自心满意足地收起了合同之后,许大师呵呵一乐站起了身来道。   “今日真可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左右无事,今日老朽作东,请程校长还有吴王殿下与诸位一同……”   程处弼听到了校长这个称谓,不禁有些暗暗得意,毕竟能够当上校长的都是非同一般的人。   自己当了差不多二十年的学生,没想到终于有一天翻身作主人,呃,是翻身做校长。   不过一想到接下来要干的大事情,程处弼赶紧插嘴。   “多谢许大师的美意,不过今天不是时候,今日尚有要事还未解决。”   “而且此事,正好与诸位的特长有干系。”   听得此言,许大师呵呵一乐。“我等既然已经是程校长麾下一卒,自然要听凭程校长吩咐。”   四位收起了聘用合同,心满意足的画师也纷纷表达愿意为校长效犬马之劳。   “事情是这样的,程某需要一批宣传画,画上是以猪和人为主……”   那位最擅长人兽的王画师呵呵一乐,一脸得色地站了出来。   这个时代,没有人比我更擅长画人兽,没有人。   “既然是人兽,那王某就自告奋勇了。”   “???”程处弼与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顾盼生威,洋洋得意的王画师。神特么的人兽……   程处弼气的鼻孔差点喷出火星,要不是担心动手动脚影响教师队伍和谐。   真恨不得掐碰上这货的脖子把他给按在地上摩擦。   老子要搞宣传,是宣传正能量,不是宣传那些不正经的玩意你知不知道?!   李恪看到了处弼兄那副表情,赶紧抢前一步声明道。   “多谢王画师自荐,不过不光是你,还有许大师和另外三位画师,也都需要出手相助。”   “可是我等不擅长人兽……”董画师有些无奈地摊开了双手。   程处弼黑着脸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解释道。   “我们需要的用来宣传阉猪养殖的图样,例如,人在喂养阉猪。   人在给仔猪阉割,人在放养阉猪于郊野这样的图。”   许大师听闻此言,这才有些臊眉搭眼地薅着自己的长须打了个哈哈。   真特娘的想多了,也对,程校长总不能聘请自己等人,就为了成天画不正经的东西给学生看吧?   “原来如此,那我等应该都还能帮得上忙,毕竟,只要不是画得过于精细,我等笔下的畜生,也堪入目。”   “那就没问题了,贤弟,劳烦你先入东宫,去跟殿下说一声,我好邀请这五位画师随我前往典膳房那里去作画。”   李恪一想也对,那些膘肥体壮的阉猪都在东宫。   总不能慢慢悠悠地把那些阉猪弄到这里边作画。   那也太耽搁时间了点,现在距离八月二十八日可没几天了。   “那好,小弟我就先过去知会我大哥。”李恪朝着五位画师微微颔首之后快步而去。   出了卢国公府,就看到了房俊这小子站在卢国公府外面一脸踌躇,李恪不禁一乐。   “俊哥儿,你怎么蹿这来了,你这些日子不是被房相给禁足了吗?”   看到了李恪,房俊赶紧上前一礼笑道。   “原来是为德兄,我爹已经给我解了禁,说是让我多跟处弼兄走动走动。”   “说是看能不能跟着处弼兄学点本事。”   “那你在外面闲逛什么?”李恪一脸懵逼地打量着房俊奇道。   “小弟我这不是担心直着进去,横着出来嘛。”房俊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李恪呵呵一乐,大手拍在了房俊的肩膀上。“现在都还不到中午,距离程叔他们回府还早着呢。”   “……” 第864章 我说王画师,我这弟子是穿着衣服的好不好   “不过你既然不想进去,那就先随我先去东宫等处弼兄就是了。”   房俊听得此言,暗松了口气,飞身上马,陪着李恪一同朝着东宫打马而去。   府中,程处弼又叫来了程吉和程利,让他们速速去提几头仔猪,一会到东宫典膳厨的侧门处汇合。   又让邓称心带上阉割仔猪所需要的工具,一切安排妥当,程处弼这才与几位画师刚要离开家门往东宫而去。   赶到了东宫典膳厨的侧门处时,程处弼远远的就看到了李恪和房俊。   还有宁忠公公三人正在侧门外边吹牛打屁,不禁一愣,莫非房俊这小子也进东宫当差了不成?   到来近前一阵寒暄,这才明白,原本居然是房大相爷把房俊给踢过来给自己帮忙。   程处弼不禁不乐,拍了拍房俊那与自己相差无已的体魄。   “那可太好了,愚兄我身边正缺人手,得贤弟相助,那我也能松口气。”   房俊性格跟李恪这个焉坏的斯文人不同,更像是直来直去的武夫,做事扎实,而且十分认真。   不像李恪那家伙,成天就想着如何偷奸耍滑,推卸责任。   正说话间,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疾蹄之声传来,程处弼一扭对,就看到了程吉与程利哥俩策马而来。   两人搞来了六个竹编的仔猪笼,猪笼里边,则是六只也就是十来斤重的仔猪。   程处弼提起了竹笼,看着它们那完好的腚部,嗯,看来都还没有被阉割过。   一行人步入了东宫之内,穿过了典膳厨,来到了位于典膳厨与养猪中间的位置。   已经有杂役赶来了几头肚皮都快要耷拉到地面的肥猪,由着它们懒洋洋地躺在地上面哼哼叽叽。   随着程处弼等人的到来,很快,几张案几也被抬了过来,笔墨纸砚备上。   五位画师正襟危坐,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那几头肥猪身上。   而程处弼清了清嗓子,开始分派起了五位艺术家的任务。   “好了,几位,接下来,我来说一下,诸位要画些什么……”   ……   不大会的功夫,五位不正经艺术家开始为了正经的阉猪养殖事业作出他们应有的贡献。   中秋的天气,虽然已经没有炎夏那么毒辣,但是在日头下面作画,还是很容易浑身发热。   那位专精人兽的王画师,此刻已然是一头的臭汗,不过他正在专注地挥毫泼墨。   他的跟前,则是邓称心有些手足无措地呆呆地站在已经捆绑着一只仔猪的阉割架前。   手中拿着手术刀,却不知道应该比划什么姿势。   程处弼看到了这一幕,有些不乐意地道。   “稳住,不要乱动,身子微弯,对,就这样,别老动来动去的,你这样王国师怎么画?”   “又不是画动态图,犯得着这么扭来扭去的吗?”   程处弼转过了头来,看向不正经画师中最擅长人兽大作的王画师笔下的作品。   嗯,看来,这位王画师还是很有一手,人和猪都画得很活灵活现,不过程处弼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程处弼砸了砸嘴,抬眼看了下邓称心,再看了一眼王画师笔下的邓称心,整个人都不好了。   水土不服,此刻也不得不佩服这位王画师已经达到了看人能够直透衣着,直抵骨肉的高深境界。   明明邓称心此刻身上衣襟完备,人模狗样,可到了王画师的笔下,邓称心简直就是光着屁股一丝不挂……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阴恻恻地提醒道。   “我说王画师,我这弟子是穿着衣服的好不好,你这……”   正陶醉在创作当中的王画师一愣,看着笔下的人物,再看站在那边的邓称心,不免有些尴尬地一笑。   “哎呀,习惯了,不好意思,我这就给他添上衣物……”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呵呵两声,没再理会这位,又朝着另外一边走去。   就看到了李恪与房俊这哥俩正围着许大师,许大师也在创作,不过他创作的不是人对手动手动脚。   而是在画一个身材凹凸有致,曲线玲珑,身上的衣着明显穿得有些少的美貌妇人。   这位美貌妇人美目含情脉脉,表情含羞带怯地拿瓢勺食撒入槽中,而几头肥猪正在抢食猪槽中的食物。   这样的手段,直接就把李恪和房俊这两个热血青年看直了眼珠子。   李恪这位不正经艺术的狂热爱好者此刻都差点对着许大师笔下的妇人滴出了口水。   “哇,还是许大师手段高妙,如此一位妇人都被大师画得这么活灵活现,小王佩服。”   “嗯嗯,好漂亮的样子……”   程处弼伸长脖子打量,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越打量那个美妇人,越觉得不正经。   “大师,喂猪的妇人都长得这么美,怕是足可羞煞长安城大部份女性,会不会不太合适?”   程处弼在后世见过豆腐西施,见过凉粉西施,见过食堂打饭西施,见过足疗西施,小保健西施。   但真没见过喂猪西施,这也太脱离实际,太不符合逻辑了点。   许大师也反应了过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哎呀……是老朽的错,居然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无妨无妨,老朽再重画一幅便是。”   ……   听得此言,李恪直接双手就将这幅画拽住。   “既然如此,大师,那这一幅能不能……”   “殿下若是喜欢,拿去便是。”许大师还能说嘛,只能顺水推舟。   李恪不由得大喜,眉开眼笑地将这幅画给收了起来。   程处弼一脸嫌弃地扫了李恪一眼,目光一扫,落在了房俊这小子身上。   “许大师,要不就别画女的了,房贤弟,来来来,你给许大师当个男模。”   房俊一脸懵逼的被程处弼给拉了出来,坐到了许大师的对面,由着这位许大师对着自己开始挥毫泼墨……   不大会的功夫,诗书传家的老房家最可能弃文从武的房二版喂猪宣传画,就在许大师的笔下诞生。   为了让这些不正经画师能够及时纠正自己的不良习惯,程处弼真可是忙得一头臭汗。   内心时时刻刻有一万头神兽排列成方阵伴着一二一的节奏吐口水。 第865章 总觉得这五个不正经艺术家是在报复自己   就在距离这里的不远处,李承乾这位太子殿下,正暗戳戳地站在一处树木后边。   负起了双手,好奇地伸长脖子张望不已,已经看到了太子殿下在此鬼鬼祟祟偷窥视的程处弼。   只能扔下诸人,与宁公公快步来到了李承乾跟前见礼。   “殿下你怎么来了也不过去?”   李承乾不太好意思地一笑摆了摆手。“小弟还是不过去了,免得打扰了诸位大师作画。”   “对了,能不能拿一两幅过来,给小弟欣赏一二?”   程处弼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要求,当即让人去取来了三张画作,在李承乾跟前展开。   看着那几张惟妙惟肖的饲养阉猪的画作,李承乾不由得朝着程处弼赞许道。   “这些大师的手笔果然高妙,不但人画得十分的精妙出彩,便是兽类也是惟妙惟肖。”   程处弼听到了李承乾的评价,忍不住吐了句槽道。   “那是,特别是这一幅大作,更是人兽大家王画师的手迹。”   “咦,还真如处弼兄所言一般,这位王画师手段如此精妙,居然连笔下的猪神态都如此活灵活现。”   “那可不,不活灵活现,怎么能展现……嗯嗯,总之这些大师本事都不差就是了。”   李承乾一脸懵逼地朝着程处弼看过去,总觉得处弼兄话里有话。   宁忠宁公公干咳了两声,凑到了李承乾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李承乾的眼珠子顿时鼓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了处弼兄一眼,又看向宁忠。   看到宁忠一脸斩钉截铁的表情用力地点了点头,这才咧着个大嘴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那想要卧上一槽的心情。   “没想到处弼兄你居然,居然能够收拢这样的才俊。”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宁忠这个泄了那帮画师老底的死太监。   “殿下,正所谓物尽其用,与其让他们继续不正经。   倒不如把他们收拢到麾下,让他们为了我大唐的百姓民生,贡献一些力量。”   ……   跟李承乾叽歪半天之后,这位好打听八卦的排骨精太子终于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程处弼恶狠狠地将画收拢起来递到了陪同前来的邓称心手中,朝着宁忠皮笑肉不笑地道。   “宁公公,下次说话最好小心点,不然,哪怕你不小心掉进茅坑,走平路摔断腿什么的,莫要怪有人害你。”   看到这位心眼还没针眼大的程三郎又开始威胁人,宁忠不由得一阵心累,赶紧讨好地笑道。   “程将军莫要开玩笑,咱家只是把程将军你告诉我的那些话,转述给了殿下听而已,绝对没有添油加醋。”   “呵呵……总之宁公公你最好懂得谨言慎行。”   程处弼的大巴掌落在了宁忠的肩膀上,阴恻恻地又威胁了几句,这才拍屁股窜回大师们的作画现场。   宁忠很是无奈,不过能咋办?打是打不过的,吹殿下的枕头风也轮不到自己。   摸了摸鼻子,宁忠也只能自认倒霉,小声地发了几句牢骚之后,快步跟了过去。   虽然程处弼没有在现场监督,但是这几位不正经艺术家还是很兢兢业业的在作画。   哪怕是最不擅长画禽兽的董画师,他笔下的猪也照样像模像相。   让人一眼就能认得出那是一头膘肥体壮的肥猪。   至于那位郑画师就更不用说了,他笔下的猪,简直就快要赶上后世的写实素描。   神态逼直,猪的整体形态十分完美,包括那头仔猪被倒吊在阉割架上,惊惶地的表情也跃然于纸上。   等到诸位画师都纷纷交出合格的作品之后,程处弼满意地对诸位大师都进行了点评与夸奖。   “诸位大师辛苦了,不过接下来,还需要劳动几位,再接再励……”   许大师活动了下略微发酸的手腕笑道。“不知接下来还需要我等画什么?”   “程某还需要诸位将阉割仔猪的手法和步骤给画出来,到时候再配上文字说明,便于宣传。”   董画师不禁面露难色地道。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我等没见过阉割仔猪的手法与步骤啊。”   “诸位没看到那六只仔猪吗?”程处弼不禁一乐,抬手指了指那边道。   看着那六个装着仔猪的笼子,几位画师作声不得。   程处弼将许大师等五位画师叫到了跟前,然后郑重地吩咐道。   “我在这里阉割,还请诸位上前,仔细看清楚我的步骤,请诸位将这几个步骤也都画下来。”   “便于到时候制作阉割仔猪的操作手册和宣传画……”   五位画师,只能强忍着不适,耳边全是仔猪那凄厉的嘶叫声,眼中则是血淋淋的画面。   阉割完了第一头猪,五位画师各归原位,开始挥毫泼墨。   将程校长抄起利器那冒起青筋的大手,以及那冷酷无情的表情刻画得入木三分。   ……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五个家伙,总觉得这五个不正经艺术家是在报复自己方才对他们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特娘的,让你们画猪,结果不约而同先把老子英俊的美姿颜画上去你们几个意思?   不过好在,他们倒是都不敢把爆脾气的程太常画成光腚,至少衣冠齐整。   很快,程处弼等人便看到了大师们精准地画出推挤猪蛋蛋到目标位置。   然后划开皮肤,挤出蛋蛋,进行阉割的顺序和手法。   程处弼决定不跟这些有点小脾气的艺术家们计较。   不管怎么说,这五位不正经艺术家的脾气至少比阎大师弟兄二人强多了。   六只仔猪,程处弼自然不会留手,全部都阉割掉,然后让东宫的养猪管事把这六个小仔猪给带走。   又将那些画稿给收拢起来,先派人拿到晋阳印书坊去,让那里的画匠们先多临摹几份。   然后再缩小制作铅锡雕版,便于用来制作宣传手册或者是操作手册。   全部画作搞定,天色也渐近黄昏,李恪、房俊与程处弼亲自将这五位大师送到了典膳厨侧门外,看着他们登车而去。   哥仨正准备拍屁股离开,却被再次匆匆赶来的宁忠唤住。   “三位,太子殿下吩咐请三位到丽正殿用了晚膳再回去。” 第866章 三十出头,却还是单身狗的薛猛将   房玄龄手中正抄着一本书,心不在焉地翻看着,一面与娘子卢氏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时不时抬眼睛朝着厅外看去,却迟迟未看到二郎那小子归来的身影。   相比起房玄龄而言,卢氏就更加的不淡定,时不时地走到厅门外去张望两眼。   然后又回到夫君身边坐下,如此反复好几次之后忍不住嘀咕了句。   “该不会是二郎那小子又陷在程府了吧?”   房玄龄不禁一愕,一想到那令人生畏的程府家宴,房玄龄搁下了手中的书籍,正欲开口。   就听到了厅外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不大会,就看到了二郎房俊快步入了厅中。   卢氏赶紧快步迎上前去,看着儿子那张发红的脸,忍不住嗔道。   “你这孩子,怎么喝酒了?也不怕陷在卢国公府走不脱。”   听到了娘亲这话,房俊咧嘴一乐,不过看到旁边的亲爹,赶紧严肃表情老实答道。   “娘亲,孩儿这是在东宫喝的,没在卢国公府。”   “你不是去寻程三郎了吗?怎么跑到东宫去了。”   卢氏好奇地问道,一面将房俊拉到了跟前坐下。   “今日孩儿是去了卢国公府见处弼兄,不过处弼兄有要务要去东宫,孩儿这便被他和为德兄拉去了东宫。”   房二便将他去了东宫之后看到的那些事情一一述出。   听了二郎的陈述,房玄龄不禁薅着长须开口赞道。   “那程三郎做事倒还真是考虑得周全,居然连图文并茂这样的法子都能想得到。”   “再过几日,就是八月二十五了,经过了《长安旬报》这么一宣扬,现如今,市井街坊。   到处都在讨论着那阉猪养殖之事,只要他们能够将那太子赐百猪以馈万民宴办得妥当。   将阉猪养殖之利宣扬开来,这又是大功一件。”   “那咱们家二郎也算得帮上忙了,居然还被画师给画了下来,哎呀,到时候,妾身得去瞧瞧才是。”   看到一脸欢喜的妻子,还有那笑容满面的二郎,房玄龄也是暗松了口气。   这样也好,与其成天禁足在府中,倒不如让他随程三郎多多走动,多多结交一些人。   太子殿下经过了足疾之难后,他与陛下之间的关系,已然不再如过去那般生硬。   父子交流起来,也不是那么陌生,而且现如今,陛下对太子的态度也是大为改观。   多次旗帜鲜明地站在太子这边,让不少原本蠢蠢欲动的臣子都熄了心思。   但是那位过去显得过于醒目的魏王殿下,怕是日子也没有之前好过。   在陛下那里,太子殿下的地位可是愈加的牢固,不得不说,这其中,程三郎那个不着调的小子居功甚伟。   ……   永安郡公府中的演武场中。一干薛府家丁们正站在演武场周围,目光死死地盯着演武场中央。   此刻,薛万均与薛万彻弟兄二人正重甲覆身,手中的那已经取掉了槊头的长槊时不时地交集在一起。   弟兄二人的武技的确出众,你来我往的反复搏杀许久,看得一干家将家丁们心惊肉跳,却又面露崇拜之色。   薛家可是将门,薛氏兄弟的父亲薛世雄,乃是前隋的猛将,为前隋右御卫大将军,涿郡留守。   只不过在隋灭亡之际,薛世雄因为与窦建德交战大败,羞愤发病而亡,六十三岁之时,死于涿郡。   膝下五子最终皆投效归唐,其中又以薛万均和薛万彻最为勇猛善战。   这哥俩的年纪相近,性格也最为相投,此番征战吐谷浑,亦是弟兄二人死命相守,这才得脱生天。   如今身体已然大好,又开始勤练武技,此刻弟兄二人简直杀得天昏地暗。   哪怕是天色黄昏,让人点起了火把,二人犹在酣战。   直到不远处,一个娇俏的身影出现,薛万均不禁失神。   薛万彻直接一个冲步,手中的长槊狠狠扎过去,将薛万均扎得一个踉跄。   薛万均气喘吁吁地扔下了手中的长槊。“不打了。”   “二哥你怎么能这样,小弟我还没尽兴。”薛万彻不乐意地杵槊而立。   这个时候,薛万彻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温婉宁和的嗓音。   “三弟,如今天色已晚,该到了用膳的时候了……”   “小弟见过二嫂,知道了。”   薛万彻看到是二嫂到达战场,再看了一眼已经扔掉了长槊满心欢喜朝着二嫂走过去的二哥。   不禁有些丧气地将手中的长槊丢给了迎面而来的家将。   不大会的功夫,这弟兄二人冲了个澡,回到了屋内,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薛万彻狼吞虎咽,吃得酣畅淋漓,反观另外一席处,薛万均则要显得斯文不少。   还时不时地给娘子挟菜,夫妻二人眉来眼去,看得薛万彻份外不爽利。   ……   薛万均也注意到了自家三弟的样子,不禁一乐,清了清嗓子笑道。   “我说三郎,你如今为朝庭效命至今,立功无数,也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了。”   “如今也都年过三旬,却还没成亲,这样可不好……”   薛万彻呵呵一乐,恶狠狠地咬下了一大块肉咽下,这才言道。   “二哥莫要再说了,小弟我一个人过来挺好,想练武就练武,想喝酒就喝酒,痛快自在。”   “倒是现如今,二哥你武技可是退步了不少啊,嘿嘿嘿……”   薛万均哪里听不出自家三弟这句话的意思,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   一旁的娘子杜氏赶紧伸手安抚住自家夫君,这才嫣然一笑。   “是啊三弟,你哥这么说,也是为了你将来打算,你总不能打打杀杀一辈子吧?   说话有些不中听,你们薛氏将门,虽然弟兄五个,可也得开枝散叶不是……”   “多谢嫂嫂提醒,以后再说吧。”薛万彻有些不耐烦,不过面对嫂子,倒也不敢叽歪,只能随口敷衍道。   看到三弟仍旧是那副滚刀肉的架势,薛万均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等到三弟吃饱喝足,拍屁股告辞离开之后,薛万均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娘子杜氏心疼地劝道。“夫君莫要太过忧心了,三弟他就是这性子。” 第867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老程家   薛万均不由得闷哼了声,目光看向那边家丁们正在收拾那满是残羹剩菜的案几。   “这小子,都已经三十出头了,居然还是这般,实在是惹人头疼。”   “大哥又常年在外,我这个做二哥的,又岂能不管他。”   “若是他连个媳妇都娶不上,我又有何面目去见先母,就是兄长那里也交待不过去。”   “夫君,这么些年来,三弟他就没有个中意的女子吗?”   听到了妻子的疑问,薛万均呵呵一乐。   “那小子就是个武痴,成日就在琢磨怎么提高武技骑射之术。”   “早年的时候,母亲尚在,给他提过几门亲事,结果这小子,愣没搭理,说什么女人只会坏了他的向武之心。”   “……”杜氏一脸黑线地摇摇头。面对这么个小叔子,自己也着实不好说啥。   薛万均灌了一大口酒,薅着浓须一脸疑惑地盘算起来。   “为夫琢磨着,这小子,会不会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才会那么对女子拒于千里之外。”   杜氏也陷入了沉吟,半晌,表情有些古怪地凑到了夫君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了句。   “要不,夫君你请位良医给三弟瞧瞧?”   薛万均一听,脑袋摇得飞快地吸了一口凉气道。   “这,这不太好吧?就老三那爆脾气,若是听闻医生是给他看那什么病,这小子能把房子给掀了去。”   “那这可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么不闻不问吧……”杜氏也不禁有些丧气地坐了下来。   薛万均眼珠子转了好几圈,突然眼前一亮,一巴掌拍在了大腿上。   “哎呀,我怎么把那家伙给忘记了?”   “哪个家伙?”杜氏一脸懵逼地看向喜不自胜的夫君奇道。   “就是卢国公家的三郎,程处弼那小子,他可是我与三弟的救命恩人,医道之高超,在大唐绝对是这个……”   薛万均翘起了大拇指道。“他的弟子出手,都能够让我跟三弟得以活命。   若是他来出手,想必甭管老三是什么样的疑难杂症,他都能治得好。”   “妾身也知道听说,他还给好几位王妃拉了双眼皮,前些日子,妾身就看到了那位原本是单眼皮的……”   后面的话,杜氏的声音则小了许多,定然也是觉得八卦手帕交似乎有些不妥当,决定小声的只告诉夫君一人。   ……   西市,一间临街的酒楼,原本叫什么名字,现在已经不重要的。   一块厚实沉重的大牌匾,被几名膘肥体壮的程府家丁吆喝着,终于悬挂到了酒楼正门上方。   程氏酒楼,四个大字,乃是卢国公程大将军亲自动笔,四个大字,虽然说不上有多漂亮。   却写得剑拔弩张,份外凌厉,很嚣张的气势,此刻,程处弼就负手而立,站在酒楼外面欣赏着这块特别订制的牌匾。   相比起周围另外几家酒楼饭肆而言,程家的这块牌匾最大也最厚实。   一旁,管家富叔站在身边,美滋滋地打量着。   “还是咱们老爷的字够劲道,笔锋如刀,看着就有味道。”   对于一家糙老爷们的欣赏水平,程处弼这位老程家的文艺担当是不报任何希望。   不过人逢喜吉精神爽的他,倒也懒得叽叽歪歪。   呵呵一乐点了点头。毕竟是亲爹的字,自己除非不孝,不然不能说差。   此刻,里边正在搞大扫除,这是一家原本经营得略微不那么赚钱的酒楼。   嗯,但凡是在东市和西市开的酒楼,就没有不赚钱的,区别只是在于赚多或者赚少。   如果说你酒楼的厨师不行,服务垃圾,最多也就是赚得比较少,但不会不赚。   而这间原本的酒楼的主人就是个二世主,反正非但不善经营,而且还欠了一屁股债务。   程平这位老程家外事管事,很快就把目标放到了这家东家的身上,经过交涉。   这位二世主答应只需要五千贯,就转让这间酒楼给老程家,虽然看似价格低廉。   不过却需要老程家出面帮他摆平那已经令他焦头烂额的高利贷。   对于老程家而言,既然有利可图,解决这样的问题,甭管你黑道还是白道,老程家是来者不拒。   具体怎么解决的,平叔没说,不过看到平叔那一脸意犹未尽的表情,程处弼就能够猜测到原因。   想必那个高利贷团伙听闻了盘下这间酒楼,愿意摆平原东家手中债务的是恶名远扬的老程家,不出意料的直接怂了。   不过程处弼倒是很满意,既以便宜的价格拿到了一间很适合的酒楼,又还能够收拾长安城的黑恶势力,这才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老程家应该做的事。   ……   就在程处弼跟富叔和平叔一边欣赏着这里里外外正在清理打扫,准备过几日就开业的西市程家酒楼。   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吆喝声,一扭头,就看到了李恪与房俊哥俩连袂而至。   程处弼道别了平叔和富叔,跟着哥俩汇合之后,三个人一块蹿到了西市外边去溜达,欣赏那些已经接近完工的灶台。   不得不承认,有了程家厨子的指导,这些灶台都修得较为标准,符合程处弼的要求。   不过风箱那玩意,老程家只能自己去订制,看着那些才一两天就已经快要搞定的灶台。   还有准备搭好用来摆上菜肴的摊子,程处弼不禁有些惋惜地道。   “可惜了,若是早几天就能够把可订下来,那说不定八月十八就能开张,比八月二十八更吉利。”   房俊不禁有些愣神。“处弼兄,莫非八月十八是什么黄道吉日?”   “倒不是什么黄道吉日,不过谐音很吉利。”程处弼解释道。   “八月十八,什么谐音?”李恪也有些懵逼,不太明白八月十八怎么就谐音吉利了。   “八一八,爸要发?懂了吗,总比爸二发更顺耳也更吉利。”   “爸要发?”李恪下意识地复述了一遍,瞬间脸直接就黑了下来,总觉得处弼兄这是在占自己便宜。   “好了,此间已经无事,咱们赶紧去书坊那边看看,印刷的宣传册还有操作手册搞得如何了。”   程处弼一本正经地抬手一挥,叫邓称心牵来座骑,准备上马闪人。   “……” 第868章 即便是那几张破纸,本王也花了差不多一千贯   晋阳书坊之中,几位老练的匠人正在雕刻着铅锡熔炼而成的金属板。   这玩意质地可要比铜软得多但是又比森头不知道耐磨多少倍,这才是晋阳书坊得以极大削减成本的原因所在。   此刻,他们正在雕刻的当然不是字,而是之前用许大师他们临摹下来的那些宣传册和操作手册所用的图片。   大的宣传画,将用直接找人临摹,到时候现在进行摆放。   而缩小之后雕刻下来的这些,则会专门用于制作阉猪养殖的宣传和操作手册。   每幅画的大小,也就相当这个时代一页书的大小,便以装订成册。   跟前已经摆放着几张已经雕好的铅锡板,程处弼拿起金属雕板,抄起旁边的刷子刷了点油墨上去。   然后拿起了一张程家纸盖上去轻轻地压了下,再反过来。日……   程处弼看到了自己那犀利而又冷酷无情的表情,手中抄着一把手术刀,好像是一个犯罪份子一般。   旁边的李恪与房俊直接就乐出声来。   “哎哟……处弼兄,这真的很像你,看看这剑眉星目,还有这杀人不眨眼的气势,啧啧啧……”   程处弼懒得搭理这两个笑得跟火烧狗似的家伙,叫来了管事程天询问。   之前晋阳书坊的管事是老程家的程平,不过平叔因为老程家的各种对外事务需要用到这位心狠手辣的老司机。   最终让程天,这位替天行道四兄弟中的老二程天过来主持工作。   自打那位美丽的小可爱晋阳公主殿下成为大股东之后,晋阳公主皇庄派来了帐房,负责管理这里的收支。   当然,这必定是那位吝啬的大唐皇帝陛下的手笔,看看太子殿下还有吴王李恪,这对哥俩根本都没往晋阳印书坊里边派驻过人手,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等分红。   程天有问必答,告诉程处弼,这些画作要全部雕刻完成再加上试印,至少还需要两三天的功夫。   估摸了下日子,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   “记住了,八月二十六日订为新一期的《长安旬报》发布的日子。   到时候可以把一些插画印到报纸上去,再给长安的百姓们提个醒,维持热度。   除此之外,在二十七日,至少要印出三万份宣传手册来,至少操于手册,印上两万册就够了。”   “好的三公子尽管放心,小人一定会监督着他们加班加点,定然误不了三公子的大事。”   ……   《长安文集》没有按时出版,而是为了太子赐百猪馈万民宴,搞了一期特刊。   不过,这期特刊仍旧要价五文钱,相比起内容满满的《长安旬报》而言。   除了一篇干巴巴地提醒长安城的百姓们到了八月二十八日记得前往东、西两市去参加太子赐百猪馈万民宴外。   就没有其他任何内容可以欣赏,这让那些原本想要掏钱的读者们纷纷破口大骂《长安文集特刊》简直就是掉进了钱眼里边出不来。   得到了那些贩售《长安文集特刊》传来的消息,管家李公公只能大清早的就蹿到了魏王的寝室前等待。   李泰被叫醒之后,听到了管家李公公那有些隐晦的暗示,不由得心中火大。   自己为了父皇的手诏,已经做出了让步,可是哪怕是《长安文集特刊》只有关于万民宴的内容。   那也是花了钱才印刷出来的,结果居然还不乐好,还被那些不开眼的玩意痛斥自己见钱眼开。   李泰气的嘴皮子都开始哆嗦。   “这些混帐东西,不买也就罢了,居然还如此攻讦,简直岂有此理。”   “殿下还请息怒,那接下来,应当如何行止?要不要,把价格再降上一降?”   “降价?”李泰忍不住瞪了一眼管家李公公,满脸不乐意地道。   “即便是那几张破纸,本王也花了差不多一千贯,那可是一千贯,不是一千张白纸……”   愤怒地吐槽了一番,看到管事李公公战战兢兢地站在跟前屁也不敢吭一声。   又忆起了蒋先生提醒自己的那些话,心中不由得一阵黯然的李泰只能颓然地摆了摆手。   “罢了,白送,白送总行了吧,赶紧出去,本王还要休息。”   扔下这么一句话,李泰转过身,又再一次倒回了榻上。   管事李公公恭敬地答应了一声,轻手轻脚地步出了寝室。很快,就听到了那熟悉的呼噜声响了起来……   对于《长安文集》特刊这种挨了骂之后,改五文一份变成免费的行为,非但没能得到赞喻。   反倒被某些好事者称之为贱皮子,不过这些话自然不会有人递往魏王李泰那里。   ……   “我说猪肉怎么能好吃,原来是阉过了……”   “阉过的猪能好吃?你又没吃过,你咋知道?”   “谁说我没吃过,那回跟几位同学去了那程家酒楼,就尝过那里做的东坡肉,那滋味,简直就是一绝。”   “肥肉得口既化,瘦弱也香糯一点也不柴。”   “跟那店伙计打听,说是阉猪肉,我们自然不信,还以为是什么特殊的羊肉,没想到居然还真是猪肉。”   “难怪这下面这里说是由程家酒楼承办和筹办,那岂不是说,咱们也能够有口福尝一尝那些阉猪的味道。”   “呵呵,你们乐意在大庭广众之下去企食,我可不去。   我还等着到了那天,剩着东市程家酒楼打折,再好好的吃上一顿。”   这些议论自然是那些自认为身份清贵的读书人。   至于市井百姓这边可就多采多姿,知晓了这个消息的百姓,赶紧去呼朋唤友,招呼大家。   记得八月二十八日,东西两市可以白吃白喝,最好头天晚上就别吃饭。   程处弼根本不知道这些,只是继续规规举举地按步就班地把一切问题都搞定之后。   看了一眼,今天居然才八月二十五日,正好是去太医署上班的日子。   原本不想带上李恪和房俊,奈何这两个家伙却非要死皮赖脸的跟前,还能说啥。   程处弼只能无可奈何地大清早就领着这哥俩一块浪荡到了太医署。   然后,来到独属于程处弼的小院子后,程处弼呷了口邓称心递来的茶水,让他把竹牌留下。   “来来来,咱们闲着也是闲着,打几把牌休闲一下。”   “……” 第869章 这也太影响太医署的工作积极性了吧?   “处弼兄,大清早的就干这个?”房俊一脸懵逼地看着正在麻利洗牌的程三郎。   “废话,不干这个还能干吗?”   程处弼呵呵一乐,朝着房俊这位从来没有上过班,没有担任过公职的年轻人语重心长地道。   “贤弟啊,干咱们这一行,咳咳,该干正事的时候,就得兢兢业业的干。   可工作之余,总得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消遣放松一下,正所谓一张一驰,方才能够长长久久。”   “不错不错,听你处弼兄的绝对错不过……”   李恪这货一脸贱兮兮的笑容附合道。   比起程处弼和李恪而言,房小二在他们两个老奸巨滑的厚脸皮跟前,简直就是个傻白甜。   听着那间公房里边此起彼伏的打牌声,守在门口的杂役一脸黑线。   程太常打牌的队伍越来越大,这也太影响太医署的工作积极性了吧?   不过仔细一想,太医令都不担心,老子就是个守门的杂役这操的是哪门子心?   算了算了,两眼一闭,继续打起了瞌睡,爱谁谁……   ……   八月二十六日《长安旬报》再一次隆重登场,再一次着重地提醒了那些百姓们万万记得八月二十八号当天,前往东西两市白吃白喝。   还会有阉猪养殖的宣传册奉送,还能够参观到肥头大耳的阉猪,亲眼看到,亲口尝到。   你们就能够明白,多生孩子多养猪,这才是发家致富的好路子。   另外就是,《长安旬报》上那些关于阉猪的养殖和阉割宣传的画面,着实让那些有识之士眼界大开。   第一次能够看到这种图文并茂的宣传册,过去,看图就看图,看书就看书,这样的混搭风简直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之门。   特别是还有一些口味别致的新手司机,兴许是觉得过去欣赏到的那些不正经艺术作品过于单一。   很莽撞地抄着最新一期的《长安旬报》前往长安城的那些不正经书铺。   询问有没有类似的图文并茂的不正经书刊,甚至才大气粗者乐意多花钱采办。   很快,正在府中静养的许大师见到了自家书铺的掌柜,看到了对方,许大师露出了一个矜持的笑容。   “快来坐下吧,来,尝一尝程太常送的菊花茶,据此此茶不但能清肝明目,更有养生之功效。”   掌柜朝着许大师一礼后,坐了下来,端起了那碗茶汤美滋滋地道。   “多谢东家,既然是程太常送的好东西,那小人可一定要尝尝……”   呷了一口菊花茶,感觉自己似乎是也感受到了大名鼎鼎的程三郎的关怀,一股暖流从嗓子眼直入腹中。   入口微苦,回味却甘,让掌柜舒服地吐了口气。“果然是好东西……”   许大师得意一笑,继续呷着茶问道。“怎么,书铺那边有什么事情?”   “东家,是这样的,这两天,来了不少的客人,都在打听,咱们书坊能不能制作一些图文并茂的画本。”   “图文并茂?”许大师有些愕然地看向掌柜,掌柜赶紧解释道。   “就像《长安旬报》上面那样,既有图,又还能够有文字描述的体裁……”   “……”许大师脸色渐渐地黑了下来。半天,这才神色复杂地道。   “唉……想不到,老夫都已经画得那么的正经了,居然还会被老熟客给认出来。”   “罢了,既然如此,这倒也给咱们提供了一个新颖的思路。”   许大师站起了身来在厅中踱步,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瞬间顿时思如泉涌,灵感暴棚。   “好了,你先回书铺去,若是再有人来询问,就说下个月中,肯定会有这样的画本。   不过售价要比原来的高上三成,毕竟得编撰故事,另外,需要预订……”   掌柜的心领神会地起身朝着许大师一礼,赶紧将最后一口茶汤一饮而尽,这才快步而去。   灵感暴棚的许大师则开始挥毫泼墨,开始作画,还一边写上一个才子佳人的不正经故事。   ……   八月二十七日,六十头猪已然都为了大唐百姓们能够品尝到美味的阉猪肉,作出了它们的牺牲。   一口口的大锅已然准备就绪,一堆堆的柴火也都是推在了东、西两市场外的宴会场地前。   程处弼此刻也在这里,打量着各种准备工作,所有的猪肉都是已经前期准备完毕。   甚至已经提前处理了差不多十头猪的肉类,这是为了避免一大早就有百姓过来品尝,总不能让他们滴着口水站在旁边傻等着。   所有的宣传公告,宣传册也都运抵到位,而阉割仔猪的操作手册。   这是要交给朝庭,由长安各县、坊派发给那些屠户,让他们的这些半专业人士去掌握的技能。   看着那些张贴在竖起来的木牌之上的那些宣传画,还是上面的宣传标语,这点很有后世下乡宣传什么少生孩子多养猪的风格。   浓浓的怀旧风,不禁让程处弼回忆起几个兄弟单位联合下乡搞工作的场面。   可惜,现如今,自己只能一个人在这个时代搞宣传搞工作。   “处弼兄可是有什么不满意,小弟觉得都挺好的,也很新鲜的。”   一旁的房俊左顾右盼,他看着这些新奇的事物,还能够闻到那些微火慢炖的肉香味。   “这倒没有,只是不知道明天能够来多少人,来少了,咱们会操心,来多了咱们也操作员心。”   一旁的李恪很有成就感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那边,大量的一次性竹筷子和竹筒碗也已经准备就绪。   “二位弟兄,赶紧回吧,明个一早,咱们还得过来忙一天,人若是少了,还不简单。   让诸位弟兄号召各府里边的人都过来大快朵颐,一样可以解决掉这六十头猪。”   听到了李恪这个建议,程处弼也松了口气,也对,那些长安百姓们不乐意凑热闹。   大不了号召一票狐朋狗友把各府里边的家丁护院拉来凑数,没有三五千,一两千还是没有问题。   三人约第二天早上再来东市碰头,便各自回家而去,留守的人们继续忙碌着。   一张张用于制作肉夹馍的馍,正在源源不断地从烤炉中取出,摆到放一旁的大筐中…… 第870章 燃烧起了对阉猪养殖的渴望与期盼……   第二天,哪怕是大家都知道,要临近午时,才会开始百猪馈民宴。   可仍旧有大量的百姓早早地就来到了东、西两市外面的办宴位置开始强势围观。   而今天一大早,所有负责操办这一场馈民宴的程府家丁杂役们,都已经穿戴齐整。   脑袋上戴着的厨师帽之上,写着程家酒楼四个大字,如果不是程处弼觉得太辣眼睛,阻止了管家富叔。   怕是他们的所有人的衣服上也会写上这四个大字,宣传程家酒楼是必须的,但没必要搞得太过赤果果。   毕竟这场馈民宴的本质是为了宣传阉猪,程家酒楼属于是借太子东风,搭个顺风车。   总不能把太子殿下开的车直接给罩住,四面八方全贴着老程家的广告语吧?   随着那些灶台蹿出的火苗,一口口的大锅里边翻滚着泡泡,那浓郁的肉香味。   勾引得那些强势在附近围观的百姓们都拼命地咽着口水,频频地打听距离开宴的时间还有多久。   而那些树立起来的宣传广告板前,也都挤满了百姓,正对着那广告板上图文并茂的宣传画指指点点。   有识字的好事者凑到了近前,开始摇头晃脑地读着上面的文字描述。   文字描述十分的通俗,完全是以口语的形式进行,简单而又明晰地告诉所有人。   过去的猪肉之所以腥膻而又难以下咽,那是因为没有进行阉割。   而猪一旦经过阉割之后,不但性格会变得十分的温顺,而且其肉质也会变得十分的鲜美。   另外,经过阉割之后的猪,不仅仅是性格变得温顺了许多,而且其生长发育也要超过未进行阉割的猪。   “真的假的,一头猪,一年下来圈养居然能够长到一百七八,能有那么夸张吗?”   “怎么,你难道觉得太子殿下还能够欺骗我们这些升斗小民不成?”   “太子殿下秉性仁善,之前,为了天下读书人,免费赠出了一百多万册书,让天下不知道多少寒门读书种子受益。”   “而今这阉猪,肯定也是太子殿下心忧我等贫苦百姓一年到头难得吃上几回肉,这才想出的办法。”   “我倒是听说,这阉猪之法,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程三郎进献给太子殿下的。”   “原来是程三郎出手了,我说呢……你们看那些正在准备猪肉宴的那些厨师还有帮工。   每个人的帽子上都写着程家酒楼,不消说,肯定是老程家的酒楼。”   “……你这话我居然无法反驳。”   一干百姓们一连吞咽着口水,一边热火朝天的议论不已,那些守备在此,负责维持秩序的差役们也好不到哪儿。   “这味道也忒香了点吧,我明明方才已经吃了一顿,可是闻着了这股子味道,感觉自己还能再吃一顿。”   一位差役砸巴着嘴小声地嘟囔道,直到这一刻,他还在回味方才吃到的那个肉夹馍,太特娘的美味了。   馍香而又富有咬劲,里边夹着的猪肉,肥肉入口既化,瘦肉香糯而不柴。   差役觉得自己活这么大,第一次吃到这么美味的猪肉,那滋味,甚至就连什么羊肉、鸡肉都难以媲美。   旁边的同伴听到了这话,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唏嘘不已地道。   “是啊,我可真没想到,猪肉的味道居然也能这么香。   过去我家里边买来了猪肉,也就是拿来炼油脂好拿来做菜。”   “剩些油渣,就是给娃娃们解解馋,若是直接拿来烹饪。   那股子腥膻味,闻着就不想下嘴,放再多的料也不成。”   这个时候,有百姓实在抵不过那诱人的肉香味挤了过来招呼道。   “差爷,是不是差不多了,你看太阳都升那么高了……”   “急什么,还有两柱香的功夫,两柱香后,肯定会按时开宴。”   “忍忍吧,反正急也急不来,再说了咱们可都是站在前边,你们没看到后边这队伍都排哪去了……”   有人好奇地扭过了脑袋来一张望,好家伙,这排出来的长队,都已经快要看不到队尾了都。   程处弼已然也早早的就来到了这里,看着时间临近,终于心满意足地扔下了手中的竹牌吆喝开工。   很快,一条条早就已经处理好的大肠,被下到了油锅里边进行复炸,然后稍稍搁凉后,切开装盘。   一盘盘凉拌的猪肝、猪心、猪舌等也都被摆到到取餐的位置,当然也少不了东坡肉、酱肘子、酱大骨。   此刻,膘肥体壮,头戴程家酒楼四字帽的程府家丁开始吆喝起来。“开始分发号牌。”   “凭号牌,可以先到这边领个肉夹馍,等肉夹馍吃完,再进入就餐位置。   自会有人给你们分发碗筷,一样菜只能挟一块,不能多挟。”   随着吆喝声,队伍开始有些骚动,但是很快在面对那些膘肥体壮,凶神恶煞的程府家丁以及差役们的弹压之下恢复了秩序。   老老实实地领到了号牌之后,去取用肉夹馍,然后夸张的咀嚼声。   此起彼伏,还有频频赞叹好吃、好香的声音也不停的响起。   咽下了份量十足的肉夹馍,接过了竹制的碗筷,开始挟取享用着案几上的美味佳肴。   由于跟前全是膀大腰圆的程府家丁监督,哪怕是有心想要多吃多占的地痞恶汉,在面对程家人,也只敢很斯文的小小挟上一筷。   若是挟得多了些,听到了那语气不善的闷哼声,吓得手一抖,肉又掉了回去……   还有一些小娃娃,因为吃了肉夹馍之后,明显已经撑着了。   可是为了娃娃着想的爹妈,还想不停地把好东西往孩子嘴里边塞,塞得小屁孩吱哇乱叫不乐意。   虽然现场很乱,可好歹也算得上是乱中有序,毕竟在长安城朝野上下,市井里坊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老程家的恶名。   所以前来吃吃喝别的百姓们对那些差役还敢回怼几句,可面对着程府的那些恶形恶状的家丁时,屁都不乐意多放一个。   而在现场,程处弼还特地又从东宫搞来了十头膘肥体壮的肥猪,摆放在东西两市的佳宴现场。   那些体型肥得十分夸张的阉猪在宴会现场骚肢弄首,再感受了那阉猪肉的美味。   让无数的长安百姓们燃烧起了对阉猪养殖的渴望与期盼…… 第871章 热火朝天,影响极广的太子赐百猪以馈万民宴   还有那些宣传栏的蛊惑,以及之前《长安旬报》那毫无节操的吹捧。   而六十头猪的制作的各种美味佳肴,让前来品尝的超过两万长安城的百姓们意识到了猪肉的美味。   加上东市和西市酒楼推出的八折猪肉佳肴一律八折,让那些不屑去跟平头老百姓们排队。   但是兜里边又有俩钱的人们涌入其中,去品尝猪肉的味道。   各种美味的猪肉菜肴,瞬间就紧紧地抓住住了每一位前来品尝美食的宾客的胃。   毕竟,相比起来,羊肉还是会有一定的腥膻味,但是腌过的猪,几乎不会有任何腥膻。   当然,喜欢鸡蛋里边挑骨头,吃着美味偏偏还很装逼说一般般的这种人也不是没有。   但是这种宾客自然都属于是万里挑一的二货,不在普罗大众之列。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距离人群有一段距离的地方,马车的周围,是一票精悍的护卫。   而那位换上了普通护院打扮的赵昆,此刻就立身于马车旁边。   “老爷,已经到了,实在不能靠近,那边人太多了……”   听得此言,坐在马车里边,已经有些不耐的李世民掀开了窗帘的一角。   就看到了那人声鼎沸的猪肉宴现场,光是挤在这一带的,至少得有一两千人。   这还不算之前已经心满意足离开的食客,还有陆陆续续赶来排队的市井百姓们。   “光是东市这里,就有这么多百姓……”   李世民不禁暗暗乍舌,若是西市也差不多的话,那今天赶来品尝猪肉的百姓,怎么也得有一万多两万的样子。   “陛下,程太常正在里边做菜,要不要臣去唤他过来?”   赵昆看到陛下的脑袋都已经伸出了窗外,警惕地张望着四周问道。   “也好,让他过来一下。”   程处弼刚刚炒好了一锅回锅肉,把菜倒出来之后,正要涮锅准备继续,突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吆喝声。   一扭脑袋就看到了赵昆这位陛下的枕边人,咳,身边人正在冲自己频频使眼色。   程处弼心领神会地把空锅先搁下,擦了擦手,目光一扫,走到一旁,搞了几个肉夹馍拿油纸包裹好之后就朝着人群外挤过去。   不大会的功夫,挤出了人群跟前赵昆来到了马车跟前。   “叔叔你怎么来了,这里人太多,不安全。”程处弼朝着车窗后边的李世民道。   李世民呵呵一乐,满脸不以为然地道。   “呵呵,什么样的大场面老夫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算得了什么,再说了,老夫就只是过来瞧瞧。”   “那叔叔要不要来点,刚刚出炉的肉夹馍,香着呢。”   李世民看了一眼程处弼递过来的肉夹馍,原本想伸手接过。   可总觉得堂堂天子,蹲在马车里边吃独食,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老夫不饿,赵昆,给弟兄们分一分……”   原本站在一旁已经咽了好几下口水的赵昆喜出望外地接过。   “多谢老爷,来来来,哥几个都尝尝,程太常的手艺可是一绝。”   李世民听着周围的称谢声后随之而起的咀嚼声,一时之间,都忘了应该问程处弼什么。   好在程处弼详细地解释了一番,从开餐到现在,已经至少有三千多人已经品尝过了这猪肉宴,都颇为满意。   另外宣传册也发放了不少,甚至还有不少家里边养猪的百姓们都纷纷打听哪里有工匠懂得阉割仔猪。   准备将之前的猪前干掉,然后重头再来,毕竟那些摆放在猪肉宴旁边充当模特参展的那些肥猪实在是太过诱人。   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好地勉励了程处弼一波之后,心满意足地放下了窗帘,吩咐前往西市。   程处弼目送着李世民一行人离开之后,再一次挤了回去,开始新一轮的烹饪工作。   另外一边,李恪与房俊二人负责监督这边的猪肉宴工作,哪怕事情不需要他们动手,却也是忙得一头臭汗。   等见着了赵昆,李恪便拉着房俊二人一同赶到了李世民的车驾前。   李世民已然不乐意继续蹲在车中,下得车来活动着身子,打量着跟前这两个年轻人。   “哟,原来贤侄也在这里啊,哈哈,汝父若是知晓你在这等地方,怕是有得你苦头吃。”   “小侄是奉了家父之命,这段时间专门给处弼兄打下手。”   房俊面对着李世民这位未来岳父,略显得紧张地道。   “你爹居然放心让你跟那小子厮混?”   李世民不由得一乐,不过打量着这位憨厚的房俊,也是,让他跟着程三郎那家伙,指不定也能学机灵点。   李世民收起了逗弄晚辈的心思,询问了这边的情况,跟东市差不多,心中很是满意。   不过,那时不时飘过来的肉香味,让大唐皇帝陛下终于忍耐不住。   “行了,你们快去忙吧,赵昆,你跟着一块过去,顺给朕弄两个肉夹馍过来。”   赵昆赶紧答应了一声,刚刚一个肉夹馍下肚,感觉还是很意犹未尽,现在陛下有命,嘿嘿嘿……多拿点过来也不是不行。   ……   哪怕是六十头猪,还没临近黄昏,就已经全部被吃干抹尽,剩下还有排队的百姓们很是不满。   不过好在,程处弼第一时间让交待了家丁,又给这些人分派了一批早就准备好的优惠券。   他们的凭此优惠券,前往东西两市的程家酒楼,都可以享受到一次七折的优惠。   总算是让那些心不甘情不愿,可好歹有了心理安慰的百姓们渐渐散去。   至于那些辛苦奔波了一整天的差役们,也同样得到了老程家的优惠券。   瞬间就让阉猪这个词汇,已然成为了长安内外最为热门的话题。   特别是有养猪的人家户,相互见面就会彼此询问你家的猪阉了没?   随之而来的就是,那些屠宰户们,也都从各自的里坊那里领到了阉割仔猪的操作手册。   操作手册上图文并茂,十分详细也十分的明了,领到了图册的不少屠宰户当天就蹿去买来了仔猪开始练手。   而很快,就有附近养猪的近邻上门来询问,会不会阉割仔猪…… 第872章 被程三郎给难住的两位数学大师   不得不承认,这一次太子赐宴的效果和反映相当的出彩。   老百姓们谈论得最多的就是八月二十八日的太子赐百猪馈万民宴。   特别是那些当天到现场美美享受过滋味的百姓们,最喜欢说的就是当天他们不但品尝到了美味的猪肉。   还知道了,原来过去养猪,猪之所以不够胖,又性格暴烈,那是因为没有阉过。   而伴随着宣传带来的效果,不但让长安城内外,甚至是周边的百姓们都知道了阉猪养殖的好处。   同样,让老程家东西两市开办的酒楼变得越发地火爆,几乎不论是中午还是晚上,都会满座。   不少幕名而来,想要品尝美味猪肉宴的食客,甚至需要提前两天才能够订到包间。   这让程大将军乐开了花,本想继续再长安再多搞几家酒楼,不过被程处弼劝住。   与其在长安锦上添花,倒真不如开到洛阳去,洛阳的繁华,亦不亚于长安。   可是那里对于老程家而言,却是一片尚未开垦的处女地。   而乘着热度,在那里开办一家程家酒楼,反正从长安到洛阳,大道平直,花不了几天的功夫,来回也很方便。   程处弼的意见,得到了程大将军的赞许,当即开始筹划到洛阳的南市和北市进行考察。   跟亲爹商讨了一气,程处弼早早地便睡了过去,毕竟前期准备外加今天一整天的忙碌,已然把他累得够呛。   ……   长安城外的程氏大学,现如今,学习四书五经的近约三十多人。   最多的则是医学,足有一百之数,程处弼前期不准备进行分系。   毕竟先集中学习,等到大家的理论基础夯实之后,再分不迟。   另外陛下派来的算学大家、音律大家,前往程处弼的程氏大学。   他们的到来,直接就吸引来了一批醉心于数学海洋和音律的年轻才俊。   另外,随着几期《长安旬报》的招生广告,也还吸引来了一些学生。   医学系的教师是胡博士与张劲,而程家的吉、利、光、亮、发、达都会轮流在学校帮忙。   美术系的教师,则是以许大师为首的五位不正经艺术家。   算数几何系的教是祖光、胡永鳞;   音乐系则是张文昌与邓有仁;   四书五经系的教师则是任雅相的师尊魏云宗,吴乡寿的师兄曾高。   当然还有副校长李恪。以及自己也不知道能干点啥的房俊,则被程处弼安排到了校办主任。   具体校办主任都干些啥,程处弼也同样懵逼,所以,那大家就一块懵逼得了。   祖光与胡永鳞二人正呆在屋子里边,面对面地讨论着手中的那本,程处弼在跟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之时,交给他们的一卷书籍。   里边所使用的数字全用是一种十分古怪的符号,壹像一根棍子,二像一只呆头鹅,总之程处弼只是在这些数字的旁边,用汉字进行了标注后,还有详细的解释。   不光是那些数字,还有各种各样的公式,以及各种算术题目。   哪怕是他们二人是被迫奉陛下旨意,前来这里传道授言,其实内心多少还是有些不乐意的。   所以他们二人跟程处弼的见面,也显得很是敷衍与潦草,不过,程处弼交给他们的这一册书。   说这是他专研数学几何物理的一些小小心得,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有不懂的,可以来问题自己。   却让他们从最开始的轻蔑,到后来的惊讶,这些日子,更是让他们废寝忘食地专研着,猜测着计算着这里边的一道道题目。   主要还是他们二人也算得上是大唐有数的算学大家。   之前跟程处弼交流的时候,二人的态度十分的敷衍,等他们拿到了这本算学书之后。   靠近着题目的讲解,自己连猜带蒙,解决了前边的一些题目,也总算是明白了,这些公式的妙用。   终于发现,这里边涵盖的内容实在是有些过于广博,可是又觉得心里边痒得不行。   例如这里边还涉及到怎么去计算一个人能把东西扔出多少距离,需要多大的力气,顺风的时候是多少力气,逆风的时候又是多少力气。   光是这道题,就已经折磨了他们的差不多三天的功夫,他们却毫无头绪。   上面那些公式,除了数学外,还有被程太常标注古怪符号,这简直就是如同天书一般。   而他们又不好意思恬着脸蹿去卢国公府去向他们名义上的上司程氏大学校长程三郎请教。   于是乎,直到今天,他们还是卡在这一题上,感觉这道坎怕是不跟程三郎求教是过不去了。   但是,这两位数学家却又觉得,如果能够解开这道题目,似乎可以让他们的看到更为广阔的世界。   他与胡永鳞就这个问题又写又画的叽叽歪歪了半天,算筹摆下去又收起来,终究还是相视苦笑。   祖光将这本书摆下,揉了揉自己这几天因为用脑过度,睡眠不足有些发青的眼眶叹息道。   “看来这程三郎还真不简单,原本本官,咳,胡某以为他不过是在诗赋方面有些小聪明罢了。”   “结果没有料想到,他在这数学方面的才华,简直令祖某汗颜。”   ……   胡永鳞也是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扭头看向外面,不禁有些蛋疼地道。   “那程太常也是,既然是本校的校长,距离学校开学都没几天了。   居然还是倒腾什么太子赐百猪馈万民宴,他就不担心学校里出问题吗?”   祖光笑了笑,端起了茶汤,美滋滋地呷了一口,总算是精神一振。   “他那也是没办法,毕竟,阉猪之法,听闻就是出自他程三郎之手。   正因为如此,太子进献给陛下之后,陛下特准其在东宫试养。”   “如此出了成绩,焉能不大力推广,说起来,这阉猪之法,的确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胡永鳞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在了案几上那本书籍上,心情顿时大恶。   “他有心去弄那些事情,却将这本书扔给咱们俩,分明就是给你我的下马威。”   祖光砸了砸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心里边也的确很是不爽,毕竟,自己乃是算学世家出身。   又是现如今大唐王朝有数的算学大家,却居然被一个晚辈为难住,实在是脸上有些臊得慌。   他们都是很想要知道晓这个答案,可总不能厚着脸皮去登门请指教。 第873章 已经快被程太常浑身才艺整疯掉的大师们……   万一传闻之中脾气不好的程三郎记恨自己二人第一次会面时对他太过敷衍,冷嘲热讽起来,自己又该怎么办?   两人看了一眼案几上的书,又对望了一眼,好在祖光不愧是算学大师,脑子很灵活。   “要不,咱们去跟张太乐他们碰个面,张太乐精擅音律。   在算学方面也颇有造诣,兴许他们的能够给咱们一些灵感?”   于是,两人离开了属于数学系教师的公房,晃晃悠悠地朝着不远处的音律系的公房而去。   离得尚有一段距离,就听到了那边传来了张文昌的声音。   “原来还可以这样……看来,老夫真是小瞧了他程太常。”   祖光愣了愣,不由得加快脚步朝着那边行去,很快就到了音律系的公房前。   就看到了那位前太乐令张文昌正眉飞舞色舞地在那里跟邓有仁戳着跟前的纸张。   等听到了门口传来的刻意的咳嗽声,张文昌扭头看过去,看到了祖光与胡永鳞连袂而来,赶紧起身相迎。   “哎呀失礼失礼,张某有礼了。”   四人寒暄几句之后,眼尖的胡永鳞看到了摆放在案几上摊开的一张满是数字还有一些古怪符号的贡纸。   却看到了贡纸上,居然也是天竺数字,胡永鳞不禁奇道。   “张太乐,莫非程太常也给你出了数学题?”   “什么数学题?”张文昌一脸懵逼地看着胡永鳞,胡永鳞不禁一乐,指了指那张案几上的书册道。   “那上面,不是程太常给的数字吗?”   张文昌不乐意了,抄起了那张贡纸,拿手指点了点道。“这是音符,程太常弄来的简谱上的音符符号。”   “这是哆,这是唻,这是咪……”   这下子,也凑过来打量的祖光不禁有些懵逼。“程太常他连这也懂?”   张文昌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闷哼了一声道。   “些许小道罢了,程太常他半点也不懂咱们的工尺谱。”   “不过他弄出来的这简谱嘛,嗯,倒是也颇有可取之处……”   听到了张文昌这话,祖光与胡永鳞互望了一眼之后,祖光忍不住道。   “我大唐既然有了工尺谱,他程太常又弄出这简谱做甚?”   看到这位与自己算是数学道路上知己的祖光问出此言,张文昌牙疼般地吸了口气叹道。   “这事说来,着实有些……其实张某当时从房相那里知道。   自己居然被停俸留职,到他程太常这里来传援音律。”   “虽然皇命不可违,可是张某的心中,自然是不舒服的。   毕竟程三郎此人,人品是不错,帮过我们邓乐正,救下了他的性命,可是此人行事与我等斯文人颇为不同……”   而且,也从来没听说程太常懂什么音乐。   所以,他与邓乐正一同前往卢国公府去拜见未来三年的顶头上司之时。   张文昌为了显示自己在音律方面的渊博知识,另外一个就是想要小小地难为一下程太常。   就是希望程氏大学的音律这玩意,张某人跟邓某人想怎么教学就怎么教学,你不懂这一行。   “……当时,某便向程太常请教了几个关于音律方面的问题,以及工尺谱的基础。”   “他一个都没能答上来,不过他却告诉我,他虽不懂工尺谱,他却有更加简单明了,易学好懂的简谱。”   “当时,张某觉得程太常不过是开口胡吹大气,结果……”   说到了这,张文昌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越发地勾起了祖光与胡永鳞的好奇心。   一旁一直沉默不言的乐正邓有仁笑着接口说道。   “程太常就让邓某随便来上一曲,他以简谱记之,邓某推辞不过,便当场吹奏了一段高山流水……”   程太常就用这些符号,将那一小段高山流水记录了下来。   之后,他当就照着那简谱,以口哨,将邓某吹奏的那一段曲调重复了一遍。   这样的骚操作,自然让这二位音律专家大吃一惊,并且,他还拿找出了一张简谱,不但有谱,还有词。   词就是那首《三国演义》的开篇词,当听到他唱出来之后,张文昌与邓有仁完全懵逼了……   心情已然渐渐平复下来的张文昌,指着那份程处弼送给自己的《三国演义》开篇词曲谱道。   “张某与邓贤弟拿到了此谱之后,仔细地琢磨研究,这才发现,这简谱与我等学习的工尺谱颇有渊源。”   如工尺谱是用“上尺工凡六五乙”几个字和附在字左边的不同的偏旁来表示音的高低的。   而简谱则是用七个阿拉伯数字和附在数上面或下面的圆点,来表示音的高低。   工尺谱是用附在字右边的板眼符号来表示音的长短,而简谱则是用附在阿拉伯数右面或下面的短横线,来表示音的长短。   简谱与工尺谱如此相近,简谱记录音的高低长短的方法又比工尺谱更简便、更精确。   “程太常他说他的确不懂音律,这简谱不过是他为了便于记录音乐,这才随手弄出来的游戏之作……”   说到了这,张文昌一脸生不如死地抬眼看向天花板苦涩一笑。   “张某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了,只是觉得自己羞愧难耐,恨不得抱头掩面而去。”   “想我学习音律近三十载,至今也仍旧是萧规曹随,老老实实记谱习谱授谱。   他程太常弱冠之龄,却已然能够自创曲谱,而且还能够编撰出这等气概非凡的曲子,简直,简直就是妖孽……”   张文昌唏嘘感慨一阵之后,目光落在了祖光手中拿着的那本书上。   “贤弟你这是……”   祖光这才一脸无奈地苦涩一笑,将手中的这本书递给了张文昌道。   “看来程太常不但在算学方面有着极高的造诣,在这音律方面也同样……”   “这里边,程太常也对我朝的数字,进行了简化,以利于计算,并且,他还弄出了许多的算式以及公式。”   “许多题目,都能够利用他的这些公式,一一化解,得出结果,这还不是最厉害的……”   四个位在数学、几何、音乐领域都有着极高造诣的大师,现如今却有一种快要被那个浑身才艺的程太常给整疯掉的悲凉。   程处弼此刻,正与李恪、房俊组成的三人组已然进到了学院之中,正朝着教师的办公区这边走来。 第874章 程处弼递给这些数学大师们的甜枣   房俊很是纠结,没有想到,自己跟前处弼兄逛荡这几天,也没帮上什么大忙。   就被处弼兄安排了一个程氏大学的职务:办公室主任……   但问题是,这个办公室主任是做什么事的,房俊前后问过处弼兄几次,都没能得到答案。   实在被问得多了,处弼兄最后才一脸神秘告诉自己,等到忙起来的时候你就知道是做什么事的了。   对于处弼兄这样遮遮掩掩的行为,房俊很不乐意。   不过李恪到是悄悄地告诉了自己,处弼兄有些神神叨叨的,不用理会,真要让你干事情的时候,肯定会说。   他不说,你该咋浪就怎么浪。   得到了李恪的安抚,房俊总算也淡定了许多。   程处弼大步走在最前方,这几天虽然都快要累成狗,但是为了自己渴望的医学事业和教育事业。   加上程氏大学就要开学,自己这位校长,总不能没点紧迫感。   于是乎,大清早挣扎着起身,派了人去召唤这两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跟自己一块蹿到了学院内。   来到教师的办公区,想到自己与音律系和数学系的老师们那并不是很愉快的会面。   虽然当天,搞音乐的张文昌几乎是羞愧得掩面而去,却不知道现如今见到自己会有何表示。   另外就是,对于祖冲之的子孙后辈,程处弼保持着尊重的态度,但是当时那位祖光的表现。   实在是让程处弼不爽,原本想要跟他们探讨学问。   最后程处弼只能悻悻地拿出了自己这段时间记下来的数学和几何以及物理问题的本书交给了他们。   一思及此,程处弼不禁暗感头疼,也不知道自己的下马威和杀手锏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   此刻,从音乐系的公房处,传来了一阵琴声,程处弼凝神一听,弹的应该是《滚滚长江东逝水》。   只是这琴声弹得有些怪腔怪调的很不正经,听得李恪眉头大皱。   “这是谁,怎么能弹奏如如此刺耳难听的古怪曲子。”   不光是李恪,就连医学系那边的胡博士和张劲,还有美术系那边的几位画师也忍不住走了出来。   总觉得那边传来的琴声,简直就像是一个初学者弹奏的那般难听。   “咦,那不是程太常吗?……”董画师看到了几个人跨过了院门朝着这边行人,赶紧提醒着身边的诸位画师。   就连音乐系那边的琴声也是嘎然而止,方才正笨拙地照着简谱来弹奏,结果有些不适应的张文昌也快步来到了公房外。   见过程太常,见过吴王殿下,见过房二公子之声此起彼伏。   程处弼赶紧还礼。“诸位,这里既然是大学,而诸位都是程某聘请来的老师,而程某是本校的校长。”   “请诸位呼程某为校长便可。而程某,就直呼诸位为老师……”   “处弼兄说的极是,恪也觉得这样的办法很是合适,诸位便唤我为副校长,唤房二公子为房主任就可以用了。”   “……”一干教师虽然觉得这些称呼有些怪异,但还是照着程处弼的解释现一次见礼。   这个时候,早就已经被那道题目卡得欲仙欲死的祖光决定主动出击。   “程校长,那日你交给我与胡老师在贵府得到的那本书册,令祖某大开眼界之余。   亦让祖某意识到了自己在算学的不足,今日不知道能不能请……”   “祖老师不必着急,一会我咱们私下再聊,现在程某过来,是召集大家开一个小会。   另外,程某这里还有一份小小的礼物,还请祖老师笑纳。”   程处弼说话间,身后边的邓称心上前,解开了一个随身的包裹,将里边的两把算盘递了过来。   程处弼接过之后,朝前递过去。“此物名为算盘,用以计算,比之算筹便利千百倍。”   “……”祖光与胡永鳞都接过了这份礼物,愣愣地看着那长约一尺,宽不足五寸的木质物件。   一根根的细棍并列于其中,并且细棍之上有木珠滑动。   “对了,这里还有珠算的使用说明和简略介绍,想来二位于都能够用得上。”   程处弼又将几张薄纸递了过去,这是真话,后世在新中国建立之初,研究原子弹。   国内没有计算机,当时就聘用了大量的珠算能手,生生利用这种华夏传承的计算器,计算了海量的数量。   正所谓打一棒之,给一颗甜枣,之前跟祖光他们的沟通不愉快,程处弼自然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   至于这算盘,就是程处弼递给这些数学大师们的甜枣。   ……   程处弼没再多言,一行人来到了校长到,纷纷坐下之后,程处弼目光扫过在场地的这些大唐各行业的顶缘才俊。   胡博士,针炙与医药学专家,从事教育工作长达四十多年。   张劲,优秀的肛肠科专家和外科积极份子,理论基础十分扎实,也拥有一定的教学经验。   祖光,祖冲之这位华夏著名数学家的嫡系血脉兼N代传人,从事教育工作也有近十年的时间。   胡永鳞,祖光的同门师兄弟,二人从事教育工作的时间长短差不多。   至于张文昌,作为太乐令,在音律方面的造诣,自然是不容置疑,而且在数学方面也有很深的研究。   邓有仁,邓称心的爹,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同样在音律方面很有建树。   更重要的是他精擅多种乐器,典型的吹拉弹唱,样样皆精。   至于许大师等五位不正经艺术家,他们也是懂得带徒弟的。   另外还有就是任雅相的师尊魏云宗,能够教出任雅相这位榜眼,足以证明这位魏老师也是一位擅长教书育人的主。   至于吴乡寿的师兄曾高,嗯,这位两次考中进士,却两次吏部铨选落榜的曾老师虽然个子短了点,可好歹学问高超。   程处弼看着跟前这十余位教师,他们,就是现如今程氏大学的基本教师资源。   当然也少不了济叔这位校后勤部负责人。   “诸位都是本校的教师,我与跟诸位都进行过深入的交流,客气话,我也就不多说了。”   “诸位或多或少,都有过教学的经验,甚至都有着成体系的教学手段。   所以,在教学工作方面,目前以各位老师自主为主。”   “至于在教学过程中,有哪些需要值得注意和改进的,咱们再来逐步修整,不用着急。” 第875章 升旗?莫不是要升替天行道旗?   “除此之外,每天早上,学生们必须参加早操,另外,每天学生们都会有一节击技课。”   “大家不用问了,这是为了加强学生们的体质,我希望教出来的学生,哪怕是不能膘肥体壮,至少理也健健康康。”   另外,所有学科,每五天,都会有一节课的美术课,还有一节的音乐课。   学习美术,自然是为了能够让各系的学生们都能够有一定的美学功底。   低如外学,最应该学习的就是制图,程处弼也咬牙发了狠,自己过去制图的确太不规范。   现如今既然成为了校长,到时候嘛,嘿嘿嘿……当然不是假公济私。   自己这是为了学校师生们的关系和睦相处,增进各系师生的友谊。   所以然允许学生们甚至是老师,到其他系去旁听,但是不能干扰该系的学生们的正常听讲。   也不能耽搁自己本系的学业和进度就行。   “九月初一,将会举办一个开学典礼。开学典礼很简单,那就是要举办升旗仪式。”   “升旗仪式,不知程校长欲升何旗?”李恪这位副校长有些懵逼,之前处弼兄居然没有说过。   程处弼当然不会说自己是忙昏了头忘记告诉他,干咳了声道。“自然是升我大唐的旗帜。”   程济不由得一愣旋及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升的旗不是替天行道旗?”   “?!?!?!”公房之内,瞬间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一脸黑线地把目光落在了这位对老程家忠心耿耿的程府管事身上。   程处弼也是一脸黑线,眼角一阵抽搐。神特么的替天行道旗,老子是办大学,不是搞占山为王好不好?   何况这里还有皇子蹲着,老子想静静的当个顺民阔不阔以?   似乎程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有些羞涩地干巴巴一笑。   “我说三公子,嗯,我说程校长为会要在校园里立旗杆,原来是为了这个。”   看到这位如此,一干人等都懒得搭腔,毕竟这位也是程校长的人,他都不说啥,大家也不好开口冷嘲热讽。   李恪贵为亲王,从来不觉得升不升旗,跟这程氏大学开不开学有何联系。   “为什么要升旗?这莫非有什么讲究不成。”   程处弼愣愣地看着李恪,不禁一阵心累,好吧,大家之间的沟有点深。   这些封建迷信份子不理解什么是升旗仪式倒也能理解。   “升旗,自然是进行爱国主义教育和集体主义教育的重要手段,嗯,具体我就不多说了。”   爱国主义教育?集体主义教育?又是令人听得牙疼的新词汇。   李恪看向了身边的房俊,看到对方也同样是一脸懵逼,好吧,到时候再看处弼兄如何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就是了。   ……   “等到典礼的时候,我会亲自说明,升旗仪式的意义何在。”   “典礼上,程某人将会作一个简短的讲话,之后就会正式开学。”   “接下来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我需要诸位老师在教学之余……”   大唐没有正式的国旗,正式场合,特别是行军作战之时,主要是以一面唐字旗,来代表自己的国家。   程处弼自然也只能搞一面唐字旗来替代国旗,为什么要搞升旗仪式。   这很简单,程处弼近二十年的学习生涯,光是升旗和降旗仪式,他就经历了不知道多少次。   作为小学直到初中和高中的旗手,程处弼一直很看重升降旗的仪式感。   开学的时候不搞升旗,简直就跟洗脸不洗耳朵后边和脖子一般缺乏仪式感。   程处弼一边在内心吐槽一边不忘正经事,将之前准备好的资料分发到了诸位老师的手中。   大唐程氏大学,对于学校纪律采取的是百分制,上课迟到早退扣分,在学校内随地吐痰,打架斗殴扣分。   在课堂上捣乱,干扰上课秩序扣分……   总之,每个学期,都会有基础分一百,学期结束,剩余分在八十分以上者为优,剩余分在六十分以上为良。   在六十分以五十分之间为合格,扣得只剩五十分以下,那么就记大过一次。   如果在校学习期间,有三个学期,都被扣到只剩一半或以下,那么,将会直接取消其学籍,驱逐出学校。   另外,程氏大学的学生有两种,一种是自己掏钱来学的,还有一种则是为了照顾那些贫寒的学子。   贫寒学子,可以向学校申请全额补助,也就是程氏大学负责他的衣食住行的所有费用,甚至还会给予他一些生活费。   但是这样的学子,将会在毕业之后,有了收入,按年度来偿还所欠下的各种费用。   如果不还,啧啧,就算是你考取了进士,入仕为官也没用。   黑白两道通吃的老程家会让你知道,惹了程家人,年都过不成。   程处弼拿出来的那些条条框框,与其说是让各位教职工商讨,倒不如说他是在展示他这位校长不是花架子。   那些条条框框,精细到,学生们的衣食住行,品行德操方方面面。   哪怕是在国子监算学里边呆了已经十余载的祖光与胡永鳞,此刻也不禁面面相窥。   便是自古传承下来的国子监的学规,也抵不上他程太常编撰的这《程氏大学规章制度》来得齐全和细致。   如果不是考虑到国子司业孔让……咳,孔颖达这位国子监二把跟老程家势不两立。   胡、祖二人都想要把这份《程氏大学规章制度》抄录一份,交给国子监,或者是拿来用在算学学院。   ……   结束了开学之前的这一场重要会议,确定了许多的事情之后,程处弼便宣布散会。   祖光与胡永鳞这二位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祖光更是直接上前将之前程处弼送给他们的那本书给掏了出来。   “校长,你之前送给我二人的这本书,祖某可是有许多的问题……”   看到数学系已经抢了先,音律系的张文昌这位同样在数学方面有很深造诣的太乐令厚起脸皮留了下来。   而其他人对于数算如听天书的教师们则是纷纷撤退离开。   不过李恪与房俊这哥俩收留了下来,很好奇,处弼兄居然能够指点这位在大唐王朝大名鼎鼎的数学大师祖光。 第876章 全都懵逼在物理的海洋之中深感窒息   当然还有一点,他们二人十分好奇程处弼送给这两位数学大师,被他称为算盘的物件到底怎么用。   程处弼接过了那本书,看到了祖光打开的那一页,不禁吃了一惊。   “前面的那些题目,你们都已经解开了?”   看到程处弼那副吃惊的模样,祖光与胡永鳞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丝得意之色。   可当他们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那本书上,看到自己等人花了那么多天的功夫,仍旧卡在这本书的前三分之一处。   那一丝得意瞬间消散无踪,祖光抚着颔下短须赫然道。   “侥幸而已……”   程处弼接过胡永鳞递过来的他们解题的稿子,与题目进行比对之后,开口称赞道。   “不,已经不错了,毕竟两位老师对于这些数字和公式的应用还不是很纯熟……”   “至于你们碰到的这一道难题,你们有什么想法?”   祖光斟酌了下用语解释道。“祖某总觉得,这道题目太过于深奥了些。   祖某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扔石头,居然也能够可以计算……”   一旁的张文昌也忍不住插嘴道。“张某自认才疏学浅,方才也苦思半晌,觉得这道题目,根本无法可解。”   程处弼看着跟前这三位,笑眯眯地拍了拍手上的这本书籍道。   “其实这一道题目,对于几位而言,有些超纲了,准确的来说,这不是一道数学题,而是物理题。”   “物理题?”   “正是,所谓物理,就是研究物质运动一般规律和物质基本结构的学科。   大至宇宙,小至基本粒子等一切物质最基本的运动形式和规律。”   “而它的理论结构,主要是充分的运用数学作为它的工作语言。”   程处弼坐了下来,随手拿来了一张纸,又拿起了一只鹅毛笔,照着那道题目,开始列出参数方程……   所有人都是呆愣愣地看着他,看着他在那里一边解释那些参方方程的作用。   以及飞行时间计算公式,射程计算公式,发射角计算公式……   而且还在比上画出了石子轨迹的二维曲线……   总之,令所有人全都懵逼在物理的海洋之中,都深感窒息。   而程处弼还抄起算盘,手指头灵活地拔动着算盘,噼里啪啦地拔打着,最后将得出的结果写下。   ……   房俊愣了半天之后,反倒是第一个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处弼兄,你这物理题目,计算这东西,能有什么用?”   程处弼手指头轻轻地戳了戳自己验算之后得到的结果解释道。   “贤弟莫非忘记了,我大唐的军械里边,弩还有弩炮还有弓箭,都可以依据这些公式来得到其射程。”   “这样一来,若是我大唐想要研制更好,更强大,效率更高的这些远程武器。   也可以先通过这样的反复研算,再来制作……”   “在物理学看来,让我们懂得对待事物必须客观公正,且任何结论都有其使用的条件和范围……”   祖光、张文昌、胡永鳞三人愣愣地看着侃侃而言的程处弼。   越发地觉得,他们所学到的那些知识,跟程处弼相比起来,实在是显得有些过于浅薄。   良久之后,祖光吐了一口浊气,朝着程处弼扶了扶自己头上的冠恭敬地一礼道。   “多谢校长为我等解惑,听了校长之言,祖某这才明白,何为物理。物理者,万物皆有其理也……”   “不知,不知校长是否会在大学中开设此系,祖某也好,呵呵……”   看着这位在自己跟前拽文嚼字,且又对物理充满了渴望的数学大师。   张文昌与胡永鳞也同样眼巴巴地看着程处弼,一副生怕他拒绝的模样。   “若是几位乐意学习物理,这倒也简单,待我有暇,会编撰一些物理学的东西跟几位共同学习。”   “日后若是有机会,说不定还要劳烦诸位,为莘莘学子传道授业,让更多的人明白物理学。”   三人不由得大喜,再次朝着程处弼一礼,程处弼也赶紧还了一礼。   接下来,就是好奇地询问起了程处弼送给他们的算盘,有了程处弼这位实操高手的指点。   再加上他们的聪明才智,很快就明白了这算盘的妙用。   特别是这三位数学大家,激动的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想祖某自幼研习筹算,至今已有二十余载,一直都觉得筹算有些过于繁琐,却又没有更便捷的手段。”   “程校长你研发此物,简直就是我等用于算学的利器,宝贝。”   张文昌的眼珠子有些发绿,恨不得伸手抢过一把好宝贝。可惜大家都是斯文人,又是旧识不好意思下手。   张文昌只能看向程处弼,挤出一笑讨好的笑容道。   “程校长,不知张某能不能复制一具这等算学利器?”   “原来张老师也是数学大家,这倒真是程某疏忽了。”   “我那里已经给咱们学校数学系的学子们都准备了,还有多余的,回头我就让人给张老师也送一把。”   ……   等到这三位数学大师离开之后,李恪这货一脸幽怨地凑到了程处弼的跟前。   “处弼兄,你既然有这样利于算学的好宝贝,干嘛不跟小弟知会一声?”   “你又没问。”程处弼不乐意地白了这货一眼。   算盘这玩意程处弼早就搞了出来,老程家的帐房用的就是这玩意。   现如今考虑到了自家大学既然要搞数理化,自然也就不能缺少计算利器。   程处弼这才让人搞了几十把,到时候在学生中推广,今天之所以拿来了,既有显摆的意思。   其目的还是想要让这些教师们先学会,到时候也好教授学生。   “那我也要一把,小弟我家的帐房肯定也很乐意用这玩意。”   “还有我,我也要。”房俊虽然不像李恪那样浑身心眼,但好歹也不傻,立刻大声叫道。   这下子,程处弼与李恪都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房俊的身上。   “我说俊哥儿你要这玩意做甚?”   被这两个家伙直勾勾的盯着,这让房俊有些压力山大,挠了挠头,实在人房俊还是说出了真相。   “我拿来学会了,好教我爹。” 第877章 房俊很想给亲爹传道授业   听到了这话,李恪直接的就乐了,一巴掌拍在了房俊的肩膀上道。   “你爹?哟嗬,想不到你们老房家,居然是你爹亲自管帐?”   房俊摇了摇头解释道。   “这倒没有,府里的帐肯定是我们家帐房在管,而且家里边的用度,也都是我娘负责。”   程处弼咧了咧嘴,总觉得房俊的脑回路有些过于清奇。   “那你要这玩意怎么不教你们老房家的帐房,却要去教你爹?”   房俊点了点头,道出了原由,房玄龄虽然贵为大唐名相,主持一国之政务。   可不论是税赋,又或者是各种实际事务,都要牵涉到大量的计算工作,报到他这位宰相的手中之后。   他也需要进行复核,避免出现问题,以致于当当的大唐执宰,每每年末之际,就得成日成日拿着算筹亲自演算。   “有时候,忙不过来,父亲还会把那些帐册带回府中继续演算,以便于及时呈报陛下。”   听到了这,程处弼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说啥了都,只能伸出大手拍了拍这位房相之子。   本想问你爹怎么不招两个贴身秘书,不过很快想到了大唐还有秘书省一说,只能掐掉这个话头。   “这没问题,很简单的,一会我教你就是了。另外我就是担心初学者有疑问。   所以还下了这珠算口诀以及珠算的初学基础……”   很快,邓称心就去济叔那里领来了三个算盘,一个直接让邓称心去交给张文昌这位音律以及数学大咖。   另外两只则送给了李恪和房俊,眼看闲下来无事,加上房俊又很想早一点学会回家给亲爹传道授业。   程处弼也就熄了在校长办公司里边打牌的心思,认真地教了起来。   程处弼乐意教,房俊和李恪都乐意学,加上珠算并不复杂,所以,很快这哥俩也就大致会利用这算盘。   只不过计算的速度有些慢就是了,但再慢好歹也比用算筹快多了。   特别是在大数字加减乘除方面,算盘有着先天上的优势。   ……   宫中,此刻,李世民正抬手轻抚着眉头,打量着跟前的一幅传世大作。   旁边的长孙皇后抬手揉了揉眉头,放下了手中的书册,看到夫君那副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心中若有所悟。   “陛下,听闻那个程氏大学会会在九月初一开学是吧?”   李世民转过了头来看着观音婢一笑,颇有些玩味地道。   “嗯……是啊,这小子也真够忙的,这段时间,怕是连打牌的时间都没了。”   长孙皇后差点乐出声来,娇媚地横了夫君一眼。   “夫君就不想亲自去看一看?”   “有什么可看的……”李世民砸了砸嘴,虽然长孙皇后的提议,倒是让他颇为心动。   但问题是他终究是大唐天子,国子监诸学开学,他都没功夫去,反倒去一间私学捧场,这算什么回事?   “妾身知道夫君为了这间程氏大学,也投入了很多的心血,而且也十分的看重。”   “不然,夫君怎么可能会让朝中的官员,办了停俸留职,去助他程三郎一臂之力?”   听到了观音婢这话,李世民轻叹了口气,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   “正是因为如此,为夫的此举虽是暗中进行,可还是有臣工私底下颇有怨言。   若是为夫再这个时候往那程氏大学去凑热闹,反倒会替那程氏大学上下惹来麻烦。”   看到夫君长吁短叹的模样,长孙皇后嫣然一笑,凑到了夫君的耳边低声言道。   “初一正值休沐,夫君轻车简从往之,亦无不可。   只要不大张旗鼓的露面,谁又能知晓陛下去了那程氏大学了?”   “这,这合适吗?”李世民有些迟疑地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此事只有妾身与夫君知晓……”   长孙皇后的手指头轻轻地撩了撩夫君脸颊旁边的鬓须轻笑道。   李世民不禁心中一荡,握了握长孙皇后那只温润如玉的纤纤素手,嘿嘿一乐。   “唔,既然如此,那为夫明日悄悄地走上一遭,倒也不妨事。”   就在这个当口,站在一旁不远处的赵昆看到了那铜壶滴漏的时间,转过了头来,看着李世民看过去。   “陛下,服药的时间快要过了……”   “哎呀,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李世民忙着跟爱妻眉来眼去,倒真把这事给抛在了脑后。   “妾身来吧……”长孙皇后体贴地将那案几上的药瓶抄了过来,拔开了瓶塞。   从里边倒出了两枚形状很腰子很相似的药片,搁到了夫君的掌心,又给夫君端来了茶汤送药,顺便还吐了一句槽。   “那程三郎也是,既然是给夫君你做的滋补身体的药物,干嘛非得弄得奇形怪状的。”   听到了长孙皇后的吐槽声,李世民额角浸出了一滴冷汗打了个哈哈。   “唔……那个嘛,程三郎倒也给为夫解释说,说是这样的形状,药即便拿不稳当,也不会滚落到地上去。”   “呵,夫君啊,莫要成天听那小子的,他呀,做事是有一套。   可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却也一样见涨……”   “嗯嗯,观音婢所言极是,来来来,咱们来看看这幅佳作……”   李世民赶紧插嘴岔开话题,毕竟自己的暗疾是很隐私的事情,能不暴露尽量不暴露。   ……   此刻,东宫,大唐太子殿下李承乾,正挽着娘子苏氏的手,二人正漫步在东宫的宜秋宫处。   宁忠率领着一干宦官宫娥,小心翼翼地落后十数步,既不能打扰到这二位。   又还得避免离得太远而防止太子殿下招呼自己等人听不到。   总之,侍候人,这既是体力活,也是技术活,宁忠唏嘘地轻叹了口气,打量着周围那怒放的各色菊花。   这里与宜春宫正好相对应,一个在东宫之西,一个在东宫之东。宜春宫的景致最是适合春天和夏天。   而这宜秋宫,自然也是顾名思义,秋天的时间景色最为靓丽,至于冬天。   谁特娘的乐意大冷的天气,吸溜着鼻涕浑身哆嗦地在外面瞎溜达,所以,东宫没有宜冬宫。   以上是程处弼对于东宫没有宜冬宫的点评。 第878章 长安城中讨论得最多的就是猪肉的滋味   宁忠当时就在程处弼不远处经过,听到了这句话后,宁忠私底下蹿到太子跟前去告程处弼的刁状。   太子殿下这才知晓,结果就是,太子殿下笑得连眼花都冒了出来。   浑然没有一点怨意或者是责备程太常的心思。   甚至还当成了笑料,跟程处弼言及,宁忠犹记得当时,程太常那副要现场表演生吞大活人的眼神。   那天之后,宁忠连吃了明里暗里的亏后,终于不敢胡乱编排程太常的黑历史。   毕竟双方在太子殿下眼中的地位,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一思及此,晃晃悠悠地跟随在你浓我浓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后方十余步外的宁忠就不禁红了眼眶。   一把酸楚泪,简直不知该与何人述,吸了吸有些发堵的鼻子,宁忠只能含着一包眼泪继续随行。   前方,牵着手缓步前行,一边散步一边赏景的李承乾与苏氏的心情却显得那样的放松与快活。   妻子苏氏在宫休养了大半个月,终于在李承乾的强烈要求之下,回到了东宫继续休养。   至于亲儿子李象,已然被娘亲包圆,嗯,意思就是,李承乾哪怕是躺在地上打滚撒泼也要不回来。   不过这倒让二人再次恢复到了二人世界,不过每天进宫去溜达一趟。   陪亲儿子李象逗乐,则是他们夫妻二人每天都要做的事情。   今日天色晴好,天色如洗,繁花正茂,李承乾谨记着处弼兄的交待。   几乎每天都会领着不太好动的妻子到这附近溜达锻炼身体。   据处弼兄的意思是不仅仅利于产后的恢复,还能够增加体质。   “真漂亮,夫君,没想到过了中秋,这些菊花不但没有衰败,反倒是越开越多了。”   “那是自然,娘子你可知晓,当初处弼兄那首让他在贞观八年一夺魁首的那首……   嗯,名字有些长的咏菊诗,就是作于那年的重阳佳节。”   听到了夫君这么介绍,太子妃苏氏不禁一阵婉尔。   “昨个为夫也悄悄地溜达出宫,去到东西两市逛了一圈,那个叫热闹……”   李承乾唾沫星子横飞地跟娘子苏氏讲述着昨天那个热闹的场面,苏氏笑眯眯地倾听着夫君之言。   哪怕是昨天已经听夫君提过一遍,可是现在,她仍旧能够安稳地当好一个倾听者。   “今天早上,于卿来言,说是现如今,长安城中,街头巷尾,讨论得最多的,便是那猪肉的滋味有多美妙。”   “甚至有些屠户已经张贴出了上门阉猪的招牌,看来用不了多少时日。   这些消息,就会向长安周边诸地扩散开来……”   “说起来,还是处弼兄点子多,居然能够想到用这样的办法,让百姓们亲眼看到,又能亲口尝到。”   “其效果,可是远远比只依靠官府推广来得快捷许多。”   太子妃苏氏也不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对附合道。   “夫君所言极是,毕竟,官府若只是口头宣讲,一无实物,二无实例,如何能够取信于百姓?”   “不过,处弼兄……娘子你可不知道,处弼兄还真是。”   “他借着这个机会,又狠狠的替他们老程家的程家酒楼打了一回广告。”   李承乾一脸诡色地凑到了娘子苏氏的耳边一阵嘀咕,苏氏一脸哭笑不得地看向夫君。   “这程将军还真是有脑子,居然能够想到这样的办法。”   “是啊,不过这倒也是一件好事,正好让许多自持身份的人,也有一个可以品尝猪肉美味的去处……”   “只是这么一来,不知道我爹会不会痛快的给他那一千贯。”   说到了这,夫妻二人都不由而同地乐出了声来。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太子妃苏氏赶紧掩住朱唇回头扫了一眼。   看到宁忠他们离得较远,应该不会听到他们的对答,苏氏这才暗松了口气继续道。   “夫君,九月初一就是程太常的私学程氏大学开学的日子,夫君要过去吗?”   “这是自然,处弼兄助我甚多,他既然雄心勃勃,想要传道授业,为夫焉能不去捧个场。”   听到了李承乾此言,苏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认同地道。   “嗯,是啊,程将军可是我跟象儿的救命恩人,若是没有他……”   李承乾轻拍了下苏氏的手背温言抚慰道。   “好了,现如今你和象儿都平平安安的,象儿也被母亲看得好好的,一切都好。”   “等过些日子,娘子你大好之后,为夫再带你到程氏大学走动走动。   看看处弼兄在那里,到底能够教出什么样的学生来。”   苏氏抬眸,冲夫君嫣然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看到娘子那副娇羞的模样,李承乾不由得心中一荡。   不过记起了处弼兄的交待,赶紧打住了念头,努力把自己想象成一位心中止水的入定老僧。   再怎么也得等一个半月之后,不过一想到那个时候,自己的兄弟上就得红丝带在夜风中飘阿飘。   李承乾不禁有些脸黑,罢罢罢,到时候再说吧……   ……   程氏大学之中的那些学子们,都对于这所私学充满了好奇之心。   不少的学子都乘着还未开学而相互走动,互相打听着彼此来这里是学习哪一个系。   除了那些活泼好动的人,还有一些家境贫寒的学子,则在看到了张贴出来的公告之后赶到了总务处。   去领来了表格,开始仔细地填写,等到他们填写完,学校会进入审批程序,程序一过。   他们就可以获得无息助学金,以应付日常开支,足够他们专心于学业,不被衣食住行所困扰。   而那些医学生则大部份都算得上是旧识,三五成群地聚拢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关于程太长的各种治疗传闻。   毕竟程太常在外科方面,绝对属于是大唐的权威人士,能够成为程氏大学的学子。   必然有机会得到程太常的亲自教导,因为课表上,可是安排有程太常亲自授课的时间。   而数学系的学生们,聚在一起的时候,则显得低调许多。   大多数都是在相互讨论着自己在九章算术里边的哪个部份遇上了什么样的难题,在场有哪位大佬可以帮自己解惑。 第879章 拔着算盘珠子,房玄龄不禁有些心乱如麻   至于音乐系几乎每个人都会一两门乐器,他们则会远离人群。   寻个僻静的角落,以大家伙都露上两手之名暗中较劲。   而那些学习绘画的都是不正经艺术家伙带来的弟子,相互都知道彼此的底子。   再加上他们人数不多,全聚在一起小声地交流着绘画艺术,当然有正经的也有不正经的。   至于那些学习四书五经的学生们,他们则是最为热闹,为了一句经籍的解释不同。   脸红脖子粗的互喷唾沫星子,甚于捞衣挽袖想要动粗者有之……   程处弼与李恪还有房俊很低调了溜达了一圈下来之后。   都很有默契地认为,学四书五经的那帮子家伙脾气最不好,一个二个就跟炸毛的刺猬似的。   反倒是其他系的学生们的氛围良好得多,哪怕不团结,至少表面很友爱。   “看来文人相轻,果然是你们这些斯文人的黑历史啊……”   程处弼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十数步后,回过了头来。   目光扫过一直很渴望弃文从武的房俊,最后落在了李恪这位浪荡皇子的身上乐道。   李恪直接不乐意了。“处弼兄,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而且说这种话的时候不要对着小弟行不行?”   老子是斯文人没错,但不是那种斯文人好不好?   程处弼呵呵一乐,拍了拍李恪的肩膀道。   “你看你,多心了吧?走走走,现在没事,咱们赶紧回去吧。   可都别忘记了,初一那天来早一点,打扮得齐整一些。”   李恪小声地嘀咕了句不是好话的吐槽后,走到大学门外,跨上了自己的宝马。   三人连袂朝着长安城而去,入城之后,房俊拍了拍马脖子上悬挂的那个布囊。   摸到了里边那件好宝贝,与两位兄长道别之后,洋洋得意地朝着自家府邸打马而去。   ……   回到了府中,房俊将马缰绳扔给了家丁,问清楚父亲已经回府,提着那个布囊就快步朝着前厅而去。   只是走着走着,拾阶而上,就看到了厅中,父亲正在呷着茶汤,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却没能看到娘亲卢氏的身影,这让房俊的脚步又渐渐地慢了下来。   因为那是他爹,最喜欢成天鼓起眼珠子阴恻恻跟自己说话的亲爹。   而最能够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娘亲居然不在,这自然会让房俊有些胆怯。   毕竟如果平日里不是娘亲护着自己,唔唔……   看到了一位上了年纪的侍女婶婶提着茶壶步出了屋子,房俊悄悄地招手示意她过来。   一打听才知道,娘亲是到外边蹿门去了,这个时间还没回来,怕是得在外面用了饭才会回到府中。   听到这个消息,房俊的脸直接就拉了下来。   让那位上了年纪,能令上到八十,下到八岁的纯爷们都心如止水的侍女婶婶离开之后。   房俊就猫起腰,准备先蹿回自己的小院子里边去呆一会,等到娘亲回来了再过来献宝。   结果就听到了一声闷哼,瞬间吓得房俊打了个激灵僵直在原地。“爹?”   “你小子,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做甚?”   房玄龄一脸黑线地从厅中跨步而出,打量着二郎道。   “是不是又在外面,闹腾出什么事情了,所以想要躲着为父?”   不知道为何,作为斯文读书人的自己。   每每看到这个不喜读书,成天老想着弃文从武的二儿子,房玄龄就觉得心中一阵火大。   兴许这就是文武相冲,又或者是作为长辈恨铁不成钢的心理在作祟。   “没有,绝对没有……”房俊的脑袋摇得很泼浪鼓似的。   哪怕是他牛高马大,足足比亲爹高出半个头,体格也快赶上房玄龄两个。   但是在气势上,他就是被雄狮俯视的那只耗子。   房玄龄目光如电,左右一扫,看到了那些鬼鬼祟祟躲藏在角落的那些下人。   不欲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训这小子,房玄龄闷哼了一声,背负起双手步入了厅中。   “进来……”   听到了这声招呼声,房俊整个人就跟垮翅的瘟鸡似的,垂头丧气地跟在亲爹的屁股后边步入了前厅。   房玄龄回到了案几后边坐下之后,看到了垂头丧气坐在自己跟前的房俊身边摆着的那个布囊。   “你手里边的这是什么东西?”   房俊精神一振,赶紧将这个包裹在布囊中的算盘取了出来。   “爹,这是孩儿送给你的好宝贝。”   “……”房玄龄的脸色不禁微微发黑。神特么的好宝贝,这样别据一格的说话方式,只有恶名远扬的程家人。   没想到自己亲儿子才过去跟着程三郎厮混了这么几天,就沾染了这样的毛病。   “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词,你……”   看到了亲爹那张脸越来越黑,手指头又有要并指如剑的趋势,房俊直接就急了,赶紧声明道。   “爹,孩儿真没骗你,这东西可是比算筹强上千百倍,不是孩儿说的,而是祖光、张文昌他们说的。”   “???”房玄龄看着跟前的房俊,听着他口中提及的这两个名字,不禁有些懵逼。   ……   祖光、张文昌是何人,他房玄龄自然是清楚得很,正是他接到了陛下的密旨。   亲自去跟这几位数学大家暗中交流之后,给他们办了停俸留职,让他们蹿到程氏大学去给程三郎帮忙。   至于自家二郎这小子,虽然性子是跳脱了些,但是至少这孩子秉性不差,没必要在这样的问题是冲自己撒谎。   房玄龄一脸狐疑地朝着房俊勾了勾手指头,接过了这个不大的算盘,一脸狐疑地打量着这玩意。   “你是说,这东西也很算筹一样,也是用来帮助计算的用具?”   房俊看到亲爹接下了此物,双膝往前挪了挪,眉飞色舞地替这个算盘打起了广告。   “是的爹,这东西真的很好用,而且很容易学,处弼兄教了孩儿几遍,孩儿也会了,要不孩儿教教你?”   “呵呵……”房玄龄看向这个已经快要忘乎所以的二郎,冷冷一笑。   瞬间让房俊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跟这位是爹,不是别人。   看到房俊又规矩了下来,房玄龄这才慢条斯理的打量着这算盘,琢磨着怎么使用。   可是琢磨了半天都摸不着头绪,拔着算盘珠子,房玄龄不禁有些心乱如麻。 第880章 娘亲给爹的话,爹肯定会用   房玄龄抬眼皮看了一眼跟前的房俊,就看到了这小子规规举举地坐在跟前没有动弹的意思。   唔……表情得很老实,就是那双眼珠子鬼鬼祟祟地乱转,很不老实。   房玄龄拔拉着这算盘珠子半天之后,清了清嗓子板起了脸道。   “来人,去取笔墨纸张来……”   房俊一脸懵逼地看碰上亲爹让人去取那玩意,不过他有些搞不明白亲爹这是想要弄啥。   不过他想问又不敢问,只能老老实实蹲着,毕竟后台靠山娘亲还没归来。   不大会的功夫,笔墨与纸张都取了过来,然后房玄龄扫了一眼跟前一脸懵逼的二郎。   然后低下了头,在纸张之上,写下了一行数字,然后又写下了另外一行,这才搁了笔,冲房俊似笑非笑地道。   “既然你说你会了,来,你用算盘,来把这两行字数相加一下,为父就看你能不能算得准确。”   听到了这话,房俊自然被激起了好胜心,虽然自己面对亲爹比较怂。   但是自己说的可是真话,当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看着第一行字数,开始拔弄起算盘珠子。   房玄龄眯起了眼,薅着长须不禁奇道。   “这个八,你为何上面拔一个珠子,下面只拔三个珠子?”   亲爹有疑问,作为亲儿子的自然要老老实实地给亲爹解释清楚。   “因为上面的珠子一枚就代表数字五,而下面的珠子一枚代表数字一,所以这样上下相加在一起,就是八。”   房俊解释完之后,看向亲爹,似乎想要看到方还有什么吩咐。   结果看到的是亲爹不耐烦的白眼喝斥道。   “唔……愣着做甚,还不继续?”   “……”房俊看到亲爹瞪过来的目光,只能哦了一声继续兢兢业业的继续计算。   很快,他便得出了一个结果。   作为老谋深算,常年也跟数字大交道的房玄龄凭着心算,已然早就得到了答案。   此刻扫了一眼之后,心中一动,不过表面仍旧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模样。   “那你再试试,用上面这行数字,减去下面那一行数字。”   就这样,老实而又畏惧亲爹权威的房俊,只能老老实实地照着亲爹的吩咐。   将加减乘除的使用都演算了一遍,房玄龄不紧不慢地将自己心中的疑惑一一道出。   等到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之际,房玄龄也已然意识到了这算盘的妙用,的确是远胜筹算不知道多少倍。   ……   这位老谋深算的大唐名相,三下五除二就借着让房俊演示之名,暗中偷师学艺,已然将那珠算学了个大概。   房玄龄抚着长须,另外一只手拔弄着算盘珠,目光落在了二郎的身上。   “你怎么会想着将此物送给为父?”   “孩儿觉得爹你太过辛苦了,每一年总有那么一两个月,你都得熬更守夜的核算朝庭的各种数字。”   “娘亲说你如今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不如往常……”   说到了这,房俊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看了一眼房玄龄,又赶紧低下了头去。   “今日在那程氏大学里,孩儿得见处弼兄在那里演算,便是几位算学大师都惊为天人。”   “孩儿就想,若是爹你能够也学会用这珠算,肯定能省不少的心力。”   “所以孩儿就跟处弼兄学了之后,想回家把这好宝贝献给娘亲……”   “???”房玄龄脸上慈爱的笑容陡然一僵,你这玩意不是给老夫的吗?怎么又变成献给你娘亲。   房俊看到亲爹那副错愕的表情,两眼一闭,心中一横大声地道。   “娘亲给爹的话,爹肯定会用,孩儿若是送给爹,指不定爹又觉得孩儿在不务正业……”   看到梗着脖子大声地说完了这番话后,整个人又仿佛像是泄掉了所有的勇气一般的二郎。   房玄龄抚须的手僵在了半空,久久都未动弹,一脸黑线地瞪着这小子,总觉得自己有被前半句话深深的冒犯到。   但是,后半句话,却又让房玄龄心生怜意,一思及这小子能够为了自己去做这些……   过了好一会,直到一进埋着脑袋的房俊有些不舒服地扭着屁股换了个坐姿。   这才听到了父亲那带着一丝鼻音的嗓音响起。“爹觉得这份礼物不错。”   “真的?”房俊抬起了脑袋,不禁喜出望外地道。   “嗯……二郎你有心了,知道为为父着想,很好。”   房玄龄努力地眨了眨眼睛,不至于让房俊看出自己的失态。   “好了,你还没用膳吧,快去找管家,让他们给你备下吃食。”   “爹,你不吃点?”房俊下意识地问道。   “老夫还不饿,快去吧……”房玄龄看到房俊答应了一声之后,起身就朝着厅外行去。   揉了揉发红的鼻子,看着那把崭新的算盘,房玄龄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   “这臭小子,跟了程三郎那小子,张口闭口好宝贝,唉……”   ……   不大会的功夫,卢氏终于匆匆地赶回了府中,进得前厅。   就看到了夫君正在那里神采飞扬拿手指头频频拔弄着什么事物。   清脆的噼里啪啦声在厅中频频响起,就连卢氏步入前厅都未察觉。   等到卢氏走到了跟前不过数步之距时,房玄龄总算是意识到了娘子卢氏的到来。   “哎呀,娘子回来了,快快坐下吧,待我算完这组数字……”   卢氏坐了下来之后,一脸狐疑地打量着神采飞扬的夫君。   “夫君,你这是在干嘛,一个在这里拔弄着这些珠子,还可劲乐呵什么?”   房玄龄噼里啪啦地又拔打了好几个子,满意地对比了一下结果之后,这才笑道。   “这可不是什么珠子,这东西啊,在算学大家手中。   也是一件前所未有的好宝贝……呸,是算学利器。”   “这还是二郎那小子,知晓老夫成日心忧国事,又需要为朝庭查缺补漏。”   “在那程氏大学之中,得知此物,知其效用,极利于计算,拿学会之后拿了回来,还说要教老夫……”   听到了房玄龄这番话,卢氏的脸上也不禁多出了几分笑意。   “二郎这孩子,居然有胆子教你?”   “对了夫君,来,这个你戴上试试。”卢氏笑着摇了摇头,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檀木盒子,递到了夫君跟前。   房玄龄接到了手中之后,打开了檀木盒子,就看到了里边搁着的一副眼镜。   只不过这副并非是黑框,倒像是木质的框架,入手甚是轻便。   “这是……” 第881章 考虑到了程家人的恶劣性格,放弃打上门的打算   房玄龄抄起这副眼镜,一脸错愕地看向那跟前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妻子卢氏。   “夫君你的年纪渐长,眼神也越发的不好,又时常夜里还得处理事务。”   “之前那一副,说是崔家妹妹送为妾身的,夫君你不乐意戴。”   “所以,妾身就厚颜又去寻了崔家妹妹,给夫君你制了一副,快戴上瞧瞧。”   “娘子……”房玄龄看着跟前那韶华渐逝的妻子,心中不禁一暖。   戴上了眼镜之后,手指头拔弄着那柄十分顺滑的算盘,房玄龄不禁鼻子微微发酸。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卢氏注意到了夫君的异样,凑到了近前坐下柔声问道。   房玄龄定了定神,握住了妻子的手,替她理了理垂散下来的发丝。   看着这位与自己相守多年的妻子,温言软语地道。   “无妨,为夫只是觉得有了此物,连娘子的模样,也变得越发清晰,一如为夫初见你的模样……”   这话让已然四十余岁的卢氏少见地露出了羞怯的模样,横了一眼夫君,有些紧张地看了眼厅外。   “夫君你胡说什么?”   “为夫此言出自肺腑,绝非虚言……”   房玄龄笑眯眯地道,只是脸上突兀地多了一副眼镜,看起来有些不太协调。   夫妻二人在厅中那橙黄色的灯光映照之下,身影仿佛渐渐地相融……   屋外,管家房慎暗戳戳地偷望了一眼,看清了里边的情形之后不禁暗暗一乐。   看到有侍女家丁端来了菜肴就要闯将进去,赶紧抬手拦住。   且让老爷和夫人好好地独处独处,反正吃早一点,晚一点没甚打紧。   ……   太学之中,一干太学学子们正在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程氏大学要在九月初一开学,咱们要不要前往讨教一二?”   “前去讨教?我说同学你这是脑子有毛病吧,也不想想那程氏大学是谁开的。”   “想要到他们臭名远扬的老程家的地盘上闹事,啧啧啧,我很佩服同学你的勇气。”   “去吧,不过在那之前,同学你可有什么话,可以提前跟我们交待。   比如有什么财物,可以先交给我等帮你保管,万一同学你遇上不测……”   “……你们够了!”   “咱们又不是去打砸斗殴,咱们过去观礼难道也不行吗?”   “去了那里,好好的欣赏一下那程氏大学的景致,还能跟那些程氏大学的学子们讨教一二学问。”   “难道程太常还能因为这个把咱们打将出来不成?”   “可若是他们干脆就不让咱们进去怎么办?”   “不让咱们进去,那……”刚刚还说得很是兴奋的那位太学学生瞬间哑然。   “难道说,咱们太学五百学子,受他程三郎的折辱之仇,咱们就不报了?”   “报是要报,不过依某之见,时候未到。”   那位太学里边关中腔最正宗的播音腔学子摇头晃脑地道。   “是啊诸位,不必如此,那程太常就算是建了私学又能如何。   就一帮子寒门穷酸,怕是连名师都请不到。”   “我倒是听闻,说是请了一位渭城人氏和一位两次中举,两次铨选落榜的汉中人氏。”   “不过是一帮子无名之辈,难道他们还能比得上咱们太学的诸位先生?”   “两个无名之辈,一个还是连续落榜两次的倒霉鬼。   就这样的人,能够教出什么样的弟子,简直笑话……”   “除了两个人教四书五经之外,听闻还有十余位教授各种杂学的老师。   不是教医道,就是教音乐,还有什么算术之类的”   “说不定在程太常的眼里,他教的学生,也就只适合当当帐房,玩玩乐器吧……”   听到了这样的明嘲暗讽,一干太学学生们皆不由得哄笑出声来。   之前被程太常怼得欲仙欲死的他们,此刻倒真如同打了胜仗,已然报仇雪仇一般。   “亏得他们还厚颜称为程氏大学,倒不如叫程氏杂学来得名符其实……”   一干太学学生们叽叽歪歪老半天,虽然很想去闹腾,但是最终考虑到了程家人的恶劣性格。   最终只能悻悻地放弃了打算,不过,借由他们这一张张刁毒的嘴皮子。   倒是在长安文化圈子里边,坐实了程氏大学不过是学些非主流的杂学之所。   在这个时代,杂学,指的就是四五五经以外的各种学术,不论是医学还是音乐又或者是美术,甚至是数学之流。   都会被那些读书人所鄙夷,在那些成天捧碰上四书五经的读书人眼中。   只有读了四书五经的才是上等人,读其他学术的,哪怕你识字,哪怕你也懂四书五经,但是,你就是低我们一等……   ……   九月初一,晴好,菊花正盛,太子殿下换上了一身富家子弟打扮,头戴纱笠。   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之下,经由东宫北端的玄德门悄然地离开东宫,朝着城外驰去。   时间相差不大的功夫,大唐皇帝陛下,作富商士绅的打扮,亦在赵昆等一干护卫的簇拥之下。   暗戳戳地从皇宫北面的三门之一的安礼门悄然地离开了宫城。   而被亲爹下令,在安礼门外等候多时的李恪赶紧迎上前见礼。   李世民掀开了头上的斗笠,朝着李恪微微颔首。“不必多礼,走吧,莫要误了开学的时辰。”   李恪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一声,打马紧随着父皇身边,直接往东而去。   而同一时刻,程处弼已然早早地就赶到了大学校园内,正在指挥着那些由程府家丁转职而成的校保和校工们。   将一张张的条幅高高地悬挂于校内各处,另外,还有每一间教室外,也都悬挂起了一块块的牌匾。   牌匾还有那些条幅上的内容,都不复杂,都是程处弼脑海里边记忆的各种名人名言,大多数都是教育体系的中外教育名家。   上到孔子,下到近现代,但凡是程处弼觉得适合的,就挂上。   反正这些东西,既然在自己的脑子里,那就代表着老天爷很乐意自己把这些知识播散在这个时代。   就在程处弼挥舞着那些人正在悬挂条幅和牌匾之际,房俊终于打马而来。   “见过处弼兄,咦,怎么没看到为德兄的影子?”   程处弼冲房俊还了一礼,目光扫过渐渐有了点开始典礼样子的校园,随口答道。   “那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夜里累过头了,不用理会他。” 第882章 你开学馆老夫也不知道该送什么好,就送你两条狗   “夜里累过头?”房俊一脸懵逼地看向处弼兄,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涵义。   看到这位单纯善良的孩子那张懵逼的表情,程处弼呵呵一乐。   “嗯,你现在不明白,是好事情,等你以后懂了,就会变得不单纯了。”   “……”房俊的脸色渐渐地黑了下来。   总觉得这位一脸坏笑的处弼兄,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程处弼大步地越过了广场,来到了那校门口处,打量着那两块高高耸立的石柱。   一左一右,正是那对令国子监诸学份外羡慕嫉妒恨,已然名扬海内的劝学佳联。   另外就是那块巨大的牌匾,则搁置在大学正门上方的位置。   对联和牌匾,都是出自于大唐皇帝陛下之后,而那些名人名言的牌匾,则是出自太子殿下的手笔。   至于条幅,那则是交由学校的老师们写的。   当然,还有那位不正经的浪荡皇子李恪,也为了程氏大学的贡献了各种小牌牌。   什么XX班,食堂、澡堂、男女公厕等,都是出身李恪的笔下。   没办法,不是程处弼不愿意让他写其他地方,而是其他地方已经被陛下和太子殿下包干到户。   程处弼也没办法,而李恪也不乐意放弃,所以才会勉为其难的见缝插笔。   跟着程处弼一块到来大学校门处的房俊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处弼兄,今日难道就没有什么人过来观礼吗?   小弟记得,不论是酒楼开张,还是什么开张,一般都会有人道贺。”   “当然有很多叔伯长辈很想过来观礼,不过都被我爹劝住了。”   程处弼摸了摸鼻子,有些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道。   自己开办的是一所大学,结果一票大将军们非说要过来观礼。   程处弼与亲爹程咬金经过反复的沟通和慎重的考虑。   觉得放任一票膘肥体壮,张口闭口杀人放火摧城灭国的大将军到这斯文人传道授业之地来观礼。   这不知道是污辱那些大将军们,还是污辱了这传道授业之地。   主要还是老程家的这票老兄弟们向来跟斯文人很不对付,如果他们乐意蹿去国子监诸学观礼。   程处弼乐意举着双手双脚表示赞同,但是,如果他们蹿到诗书传家的老程家地盘搞事情,吃亏的可是老程家。   程大将军很明白自家老三的为难之处,当然,他也同样很清楚自己这票斩鸡头烧黄纸的弟兄们面对斯文人时候的破坏力。   大包大揽的决定广撒英雄贴,广邀一干送过礼的英雄好汉今日前来程府。   今日老程家要府中大摆家宴,以贺程氏大学开张,将一票糙老爷们都栓在了程府吃香喝辣的。   避免这帮子糙老爷们在今天的开学典礼上闹腾出什么妖蛾子。   最令程处弼记忆犹新的是,这两天,诸位大将军们纷纷将他们的贺礼送到了程府。   而房大相爷也送了礼,送的礼是一套房相爷亲自书写的《三字经》,还有一套《千字文》以及一套十分精美的文房四宝。   这,是老程家兴办私学,程处弼收到过的最正经,最斯文的贺礼。其他人的嘛,呵呵……   倒如秦伯伯早就派家丁提前几天送来了一份祝贺程氏大学开学的厚礼,一箱兵书。   那一刻,程处弼觉得这,可能对于这帮子糙老爷们而言,兵书难道不是书?   既然你是开私学,私学肯定要教书,老子送你书你还不乐意?   面对着这份厚礼,程处弼只能堆着笑脸笑纳,还得对秦伯伯的这片美意表达了浓浓的感激之情。   秦伯伯送兵书,这算是较为正经的礼物。   鸟贼大将军觉得自己家里边也没什么好宝贝,最终送来了两条狗……   唔……是真的狗,语重心长的告诉程处弼,你开学馆,老夫也不知道该送什么好。   这里有两条因为年纪大而退居二线的猎狗,就送给你了,贤侄你别看这两条狗年纪大了点。   但是你瞅它们体格健壮,目光如电,牙口齐整,就跟廉颇似的老当益壮。   看家护院绝对一流,咬着东西不带松口的。   撵鸟是有些吃力,但是撵人绝对没问题,所以,就送给你小子,尽管拿去程氏大学看家护院。   若是有贼敢进你家的私学里边偷东西,这两条狗撵不着贼,你尽管来寻老夫麻烦。   程处弼当时的心情,简直不能用言语来形容。   你好歹也是位大将军,居然还古代名将廉颇来跟你家的猎犬打比方。   这让程三郎明白一个道理,这两条猎狗是真的狗,但是鸟贼大将军是不是人可就不好说了。   例如柴大将军送来了一套据说是道家经典的残卷《文子》,告诉程处弼,这玩意绝对是天下难寻的好东西。   程处弼当时收到这份礼物的时候,整个人都懵逼老半天,只听说过老子,没想到还能有文子。   程处弼承认这玩意放在文物界,绝对是好宝贝,对于亲娘这位嗜好收集残卷孤本的娘亲也是好宝贝,自己要这种残卷做甚?   自己不吃斋饭,也不信佛道,再说了,程氏大学又不搞封建迷信,除了拿来娘亲作收藏品之外还能做甚?   其他几位大将军们送的礼物也好不到哪儿,总之程处弼觉得这些大将军们送礼的脑洞之清奇,实在是让他五体投地。   ……   程处弼一大清早离开家的时候,家里边早就已经忙作一团。   杀猪宰羊的开始准备大量食材,准备以饱满的热情,高昂的斗志,迎接那些杀人如麻的大将军们。   对于亲爹的仗义之举,让程处弼松气之余,心中充满了感动。   不需要面对那帮子朝堂之上,面对陛下都敢叽叽歪歪的糙老爷们。   自己可以安安静静地在校园里边,挥散自己的口才和学识,不会有人在旁边瞎起哄。   就在程处弼唏嘘感慨的当口,就看到了远远的,有一队精骑,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而为首的那人,看到了自己之后,掀掉了头上的纱笠朝着这边频频挥手……   “太子殿下?”房俊也看到了来人不由得低呼出声,不大会的功夫。 第883章 升旗仪式开始,奏乐!一,二……   这十数骑就驰到了近前,李承乾一个潇洒的翻身下马,朝着这边大步行来。   “处弼兄,没想到小弟回过来观礼吧,哈哈哈……”   程处弼赶紧上前给这位偷溜出东宫的太子殿下见礼。   “殿下你怎么过来了,该不会是偷……悄然出宫的吧?”   “哈哈,知我者,处弼兄也,没错,今日休沐在宫中呆着也甚是无聊。”   “听闻处弼兄兴办的这程氏大学今日开学,还要弄什么典礼,既然如此,小弟我怎么可能不来捧捧场?”   看着这位眉飞色舞,喋喋不休的太子殿下,程处弼呵呵一乐。   两眼微眯,目光开始变得深邃而又幽暗,仿佛穿过了太子殿下,看向了极远处。   李承乾看到处弼兄刚乐了两下,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狐疑之色,目光也发生了变化,不禁一愣。   “处弼兄,你这是……”   “如果我猜得不错,你爹来了。”程处弼干巴巴地小声嘀咕道。   李承乾一扭脑袋,就看到了远处又有一队精骑疾驰而来,很快,李承乾的脸色直接就垮了下来。还真是父皇……   李恪看着那已然越来越近的程氏大学,看到了门口的人群,不禁咧嘴大乐。   “父亲,好像是大哥……”   李世民掀起了脑袋上的斗笠看过去,果然是长子李承乾,看他那副穿着打扮,看来跟自己是一个心思。   不大会的功夫,李世民的座骑也停在了程氏大学跟前。   打量着这几个前来见礼的年轻人,李世民翻身下马。   “行了,老夫今日也是闲着无聊,特地过来瞧瞧,不耽误贤侄你的正事吧?”   “不不不,一点也不耽误,叔叔你一家老小大驾光临,可是令小侄受宠若惊。”   在校门口叽歪几句之后,他们便一同步入了校园。此刻,距离开学典礼的时间,已然不远。   李世民看到广场上渐渐地人越来越多,朝着程处弼吩咐道。   “贤侄你自去忙你的,老夫和承乾不用你招呼。”   程处弼只能让李恪留下招呼这二位大佬,与房俊一起朝着那边赶去。   父子三人开始东张西望,很快,就被一条不远处悬挂的条幅所吸引。   ……   李世民抚着长须,缓步上前,一面念出了上面的字句。   “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老夫记得,这是孔子之言。”   “这小子,居然把这样的劝学之言,悬挂于大学之内,这是想要让那些学子,时时刻刻谨记不成?”   一旁的李恪点头笑道。   “孩儿也是这么问的,处弼兄说,好的劝学之言,高悬于校中。   时刻让学子见到,久而久之,会让他们对这些教导铭记于心。”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不禁一乐。   “这倒像老夫悬于甘露殿内的‘三省吾身’之警语,有意思,这小子倒是懂得现学现卖。”   李世民晃晃悠悠,闲停信步地走动着,看不好几位学子匆匆地从不远处经过。   不过这些学子们只是好奇地朝着这边张望了一眼,便快步而去。李世民很快看到了一块悬挂于墙上的牌匾。   上面的话,让李世民有些呆滞。   “好问的人,只做一刻钟的愚人;耻于发问的人,终身为愚人。”   “这……这亚里士多德·希腊是何人?”   “父亲,这位亚里士多德是极西之地的一个名为希腊的国家的教育大家,这句话是他的格言。”   看到父亲投来的疑惑目光,李承乾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孩儿当时也不清楚,问了处弼兄才知晓的。”   “老夫怎么觉得这字迹有些熟悉,原来是出自吾儿之后,哈哈……”   “想不到极西之地,也能够有这等智者,虽然这句格言过于直白,不过倒也直指人心。”   李世民就这么领着两个儿子慢慢地在一带逛悠了一圈之后,听到了一阵钟声传来。   李恪凑到了跟前,说是开学典礼即将开场。   李世民点了点头,大步朝着那边行去。   “走吧,咱们过去瞧瞧,不过莫要离得太近了,若是让人认出咱们父子,反而不美。”   此刻,程处弼正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四面八方涌到这里来的学生们。   说是学生,但实际上这里的学生中,有超过一半的学生的年纪比自己还大。   十数位教师,已然整齐划一地坐在了最前排。   而他们后方的学生,都在各班级班长的引导之下纷纷落坐于小马扎上。   此刻,就在高台的正中央,则是一根高耸的旗杆,而在高台的后方。   则是被程处弼请太乐正张文昌去请来的十数位乐师。他们此刻都已经准备齐整,都在默默地等待着程校长的一声令下,就会开始奏乐。   而他们将要演奏的,则是《秦王破阵乐》之中的一个小段落。长度也就是在一分钟之内。   毕竟升旗仪式,要是没点音乐,那还谈什么仪式感。   程处弼最终跟那位太乐正张文昌商议,请他请一些乐师过来帮忙,张文昌自然不会拒绝。   随着第二次的钟声敲响,然后各班的负责人开始清点人数,报给一旁负责纪律的工作人员。   程处弼目光一扫,看到了李世民父子三人就站远处负手而立,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等看到了程济在身边的提醒,程处弼抬手一招,一脸庄严肃穆的程吉与程利步上了旗台。   程处弼接过了旗子,来到了旗台上,开始系那面唐字大旗。   “全体起立。”   随着程济声嘶力竭的发喊声,下方的老师和学生们都纷纷起身。   ……   不过起身的动作一点也不齐整,起身之后居然还有交头结耳的。   这让程处弼很乐不意,以后一定要强调纪律。   心中一边吐着槽,一边麻利地将那旗帜系牢,这个时候,程济再一次大声发喊。   “升旗仪式开始,奏乐!”   瞬间,后方那十数位乐师鼓钹、琴、铮、琵琶等乐器开始奏响起来。   那是节选于《秦王破阵乐》之中,最激昂,最令人热血沸腾的一段乐章。   随着乐章的奏响,程处弼开始缓缓地拉动着旗帜,下意识地就低哼出了声来。   “一,二……” 第884章 关于升旗仪式的意义之所在!   “???”跟三公子搞配合的程吉和程利霍然扭头,一脸懵逼地看向自家三公子。   程处弼在唱出了第一句这才惊醒过来,赶紧咬住嘴皮,双手仍旧缓慢而又有力地拉动着。   作为一位优秀的专业级别旗手,不为外物所扰很正常。   能够在嘈杂的喧闹声中,唱响国歌,升起国旗,这,就是一位优秀旗手的过硬素质。   好在自己及时地在帝国主义、封建主义的双重压迫下及时清醒过来,让那面唐字大旗缓缓升空。   不需要说什么行注目礼,此刻在那激昂的音乐声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面开始飘扬起来的旗帜之上。   远处的李世民与两个儿子,都愣愣地看着那面渐升渐高的旗帜,耳朵边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音乐声。   听着那耳熟的《秦王破阵乐》看着那越升越高的旗帜,没来由的。   令李世民遥想起了昔日意气风发大破敌军之后,万军鼓舞欢呼,旌旗烈烈的画面。   只可惜,很快,随着旗帜升到了旗杆的顶端之后,音乐声也随之止歇。   这让李世民意有未尽地砸了砸嘴,失笑出声来,朝着李恪问道。   “有意思,这小子又是升旗又是奏乐的,这里边又是什么弯弯绕绕。”   “父亲,处弼兄说这叫升旗仪式,升我大唐之旗,奏我大唐之曲。   不但可以激励人心,长此以往反复,还能够起到教化人心之功效。”   听到了李恪的解释,李世民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因为这个时候,程处弼将绳索捆扎好之后。   已然站到了讲台的最前沿。“请诸位就坐。”   一干师生们,都纷纷再一次坐回了小马扎上,对于方才的这种古怪仪式倍感好奇。   程处弼目光再次扫过那边,李世民、李承乾、李恪,也就是说,李氏皇族的三位大佬都蹲在这里。   自己应该怎么做,当然是乘着这个机会表一表忠心,顺便拍拍马屁。   毕竟自己建立这所大学的初衷,就是要将自己的毕生所学教给这些学生们。   第二个,就是希望能够学习致用,为国育材,顺便利用自己头脑里边一个接一个的好宝贝。   让大唐意识到科学以及除了四书五经之外许多学科的重要性。   依托着大唐程氏大学的诸多学科,争取提前一千四百多年达成科技强国的道路,开创大唐以及华夏民族的美好未来。   心念电转之际,程处弼也已然有了腹稿,朗声喝道。   “诸位老师,还有程氏大学的同学们,你们好。”   程处弼嘹亮的播音腔,开始回荡在这程氏大学足有足球场大小,却只有不过两百师生的广场上。   “诸位学子,从你们踏进校门,在入学表格上,填写下你们姓名的那一刻。   你们,就已经成为了程氏大学的一份子。”   “或许,你们不了解,我为什么要在开学之际,弄这么一个升旗仪式。”   “我可以告诉大家,之所以要有升旗仪式,这为的是让你们明白。”   “你们今天的平安宁静的生活,来得有多么的不容易。   与生活和挣扎在朝代更迭之时的华夏相比起来,现在的你们,应该为自己能够生活在这个时代而感到骄傲与庆幸。”   让那些原本在低声议论的学子们都错愕地看向了程处弼。   是的,他们的脑子都很是懵逼,国家大事,离他们还太远。   朝代更迭,那也是历史,跟我们这些一心求学的孩子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吗?   看着那大部份人那一张张错愕中带着不解的脸庞,唯有像许大师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师才有所触动。   这让程处弼的脸色越地发显得严肃了起来。   “在你们之中,兴许有些人想的是这些都是过去发生的事情,已经属于是历史的一部份。”   “与平平安安的生活在如今的大唐朝的你们,能有什么关系。”   “我要告诉你们,不仅仅有关系,而且关系很大。”   “前朝大厦将倾之际,群雄逐鹿,天下烽烟四起,生灵涂碳,整个山东河北之地,几成赤地千里……”   程处弼那激情澎湃的动情嗓音,还有伴随着他那犹如诗歌朗诵之时舞动的手势。   描绘出了一个前隋末期,天下纷乱,民不聊生的凄惨场面。   百姓们无以果腹,颠沛游离,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百姓冻饿之中毙于郊野。   大唐的建立,平定了隋末之乱,还天下以安泰,让黎民得以耕作果腹。   兴悍勇之师,守卫大唐疆域,清除匪乱,北征突厥,西讨吐谷浑,终有今日安宁昌盛之大唐。   ……   所有人都呆愣愣地看着站在高台之上,口若悬河,声音昂扬有力,面容坚毅,目光如电的程太常。   那慷慨激昂的语气,有力挥动的手臂,渐渐地,让那些年轻的学生们觉得。   自己的心中,仿佛有什么被这位年轻的校长点燃起来。   通过程处弼的描述,让他们不禁回想到了自己父母曾经描绘的那个战乱的时代。   仿佛变成了一张张充满硝烟与荆棘的染血画卷,在他们的眼前铺展开来。   “历朝历代,许多仁人志士,都有具有强列的忧国忧民思想,以家国天下为已任,前仆后继,临危不屈……”   “正是无数英勇的将士,才换来了我大唐今日之和平。而我等,也才能够在此安然讲学,传道授业……”   许大师想到了他年轻的时候,长安城在隋末之际的动荡,身边的同僚与友人们。   或是死于兵祸,可是没于战乱之中,甚至那时候的自己,也是一日三惊,惶恐不安。   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看到第二天的朝阳升起……   胡博士业已经是红了眼眶,他的经历还有他的年纪,让他见得太多的生离死别。   但是令他最害怕的,还是国家崩解,天下无序的可怕现象,好在,自己与家人平安地熬了过来。   如今的大唐国内歌舞生平,又有精锐大军,守牧四方,才有了今日幸福与安详的日子。 第885章 观礼而感觉收获满满的大唐皇帝陛下   李世民呆愣愣地站在远处,耳朵里边听着传过来的慷慨激昂的演讲声,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这些话,都显得十分的直白,直白到让李世民觉得程三郎这小子是在狂拍自己还有自己父皇的马屁。   但是偏偏又听得十分的带劲,看看那些在场的年轻学生们的表现。   他们之中,大部份人甚至都不再坐着,而是站起了身来,一脸激动地看着唾沫星子横飞的程三郎。   便是许大师等人,也都听得颇受震动,呆愣愣地看着程处弼,努力想要听清楚他所说的每一句话。   “你们从中学到的本事,为的是让你们能够学以致用,报效国家……”   “程校长,我等不过一介平民,学的也是医道。我等就算是兢兢业业学了一身本事,又如何报效国家?”   一位医系学的学生乘着程处弼喘气的功夫,扯起嗓子大声地道。   听到了这话,一个人唱了半天独角戏,正感无聊的程处弼不禁一乐。   “这位同学,不知道怎么称呼,是哪个系的学生。”   “弟子姓邓,为医学系学生。”   这位学子虽然有些揣揣不安,不过,看到那无数双投来的目光,让他意识到自己这个时候不能怂。   “邓同学这个问题问得好,你们之中,有些人学的是音乐。   有些人可能是学绘画,也有人是学数学,还有学四书五经,以及医学的。”   “兴许在你们看来,只有那些读了四书五经,科举入仕之人,才是为国效力?”   程处弼看到绝大多数人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远处的李世民眉头微微一皱,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当,可是又偏偏说不出什么反驳之词来。   一旁的李承乾与李恪这两个亲儿子,却只懂得一脸钦佩地看着处弼兄站在那高台之上。   面对那么多人仍旧毫不怯场的挥散自如,大声疾呼着舞鼓人心的语句。   “你们的想法,很有问题!”程处弼并指如剑,然后扫过下方的人群。   程处弼清了清嗓子,很快就从容自信地一笑言道。   “学习音乐,可以让我大唐百姓,闻弦歌而知雅意,和节而歌,鼓舞人心。   学习绘画,可以将我大唐的大好河山描绘下来。   以供万民供赏,亦可将无数英豪的凛冽英姿载于史册令人瞻仰。”   “而学习医道,则可以施以妙手,以解百姓之病痛,保将士之生命……”   “每个人,学到的东西,哪怕在你自己以为是微末之技,也都有是有用处的。”   程处弼的这番话一出口,让在场方才那位情绪有些激动的邓同学哑口无言。   甚至还面带惭色地朝着程处弼恭敬地一礼。   “多谢校长解惑,学生受教了。”   而他周围的那些学生们也纷纷地朝碰上程处弼恭敬地施礼。   祖光也站起了身来,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程处弼一礼道。   “程校长之言,深合吾心,这世上,就没有不实用的学问,只是在于个人的看法。”   程处弼赶紧朝着这位数学大师还了一礼,这才颇为唏嘘地想到正经事。   自己的开学典礼讲话,似乎刚刚忙着去拍老李家的马屁,结果偏题偏出了十万八千里远。   这让程处弼有些赫然,干咳了两声之后进入了正题。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诸位可知道这说的是什么吗?”程处弼翘起了一根手指头问道。   所有的脑袋都齐刷刷地左右摇摆,一脸懵逼地看碰上程处弼。   不远处,刚刚听得心潮澎湃,颔首不已的李世民噗吡一声直接就乐了。   “这小子,怎么一言不合就作诗?”   “……好奇怪的诗,苔花乃是何物?”一旁的李承乾满脸疑惑地扯了扯身边的李恪。   李恪摊开了双手,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谁知道会不会是处弼兄胡编乱造出来的花。”   看到没有人搭腔,程处弼只能自己继续说下去。   “这首诗的名字只有一个字《苔》,描绘的是什么呢?   是在那些阴暗潮湿,毫不起眼的角落里,才能够看到的青苔。”   “青苔这种小小的苔藓,只会生活在阳光都照不到的背阴处,阴暗处,潮湿处。”   “可是,即便没有阳光,它们仍旧有着强大的生命力在萌动着。   那青葱的绿意,甚至不亚于那些令我们赞叹不已的植物。”   “而青苔的花,虽如米粒一般微小,依旧像那高贵的牡丹一样热烈绽放。”   “这首诗,就是写给天地间每一个平凡而又尊贵的生命的。”   “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青苔自强不息,也能寻找到生命的价值。”   “纵使身世普通、纵使长相一般、纵使天赋平平,也应学习潮湿角落里的苔藓。   自强不息,信念执着,这样才能让生命绽放精彩,为这个伟大的时代尽到自己的绵薄之力。”   “好!”一位学生在程处弼最后一个字吐出口的瞬间,兴奋地大声叫了起来。   “多谢校长教诲……”更多的学生们,纷纷地朝着程处弼恭敬地长施一礼。   远处,李世民方才也险些想要击掌叫好,最终还是忍住了,将双手负于了身后。   看到李世民那一脸激动,目露欣赏的之色,立身于一旁的赵昆忍不住处小声地打趣道。   “陛下,这小子给臣的感觉,似乎是比唐户部更适合去当说客。”   赵昆口中的唐户部,指的是大唐一位巧舌如簧,多次身陷敌营,凭碰上一条三寸不烂之舌总能化险为夷。   甚至还能够跟敌方的人交上朋友的老司机,户部尚书唐俭,这位绝对是文臣中的超级老油条。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哈哈哈……卿说言甚是有理,改日倒可以让唐卿跟这小子打打交道。”   此刻,李世民份外的轻松,总觉得今日真个是不虚此行。   不论是那个升旗仪式,还是之后,这小子为了拍李唐皇室的这一通马屁,从而引申出来的那些东西。   都让李世民觉得收获满满,他有很多的东西需要回去慢慢的体会和消化。 第886章 还有点时间,那我就再简单的讲两句   更重要的是,这小子机敏的应对,还有那极具蛊惑力的言辞。   实在是让这位大唐皇帝陛下越发地欣赏起这位处弼贤侄。   一旁的李承乾也是唏嘘感慨半天,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真应该让处弼兄去主持国子监,在这里,着实太浪费了些……”   听到了长子这话,李世民差点乐出声来,看向这位跟自己英雄所见略同的亲儿子。   “承乾,你这话与为父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不过啊,依为父之见。”   “程三郎在这里,能做的事情,反而远远的超过国子监,知道是为什么吗?”   看到父亲的目光,听到了这番语重心长之言,李承乾不禁心中一动,皱起了眉头苦思起来。   很快,李承乾就反应了过来,抬手轻击额头恍然大悟。   “父亲意思,孩儿明白了,的确,以处弼兄跟朝中诸多官员并不和睦的关系。   处弼兄的确不适合在那国子监任职,而且国子监中,多是官宦子弟……”   “是啊,那些都是衣食无忧的官宦子弟,而且他们所学的知识,都有规制可循。   再加上国子监中的诸多官员,多与那孔让……咳,孔卿乃是同僚旧识。”   “所以,他若是去了,能不能与那些国子监官员和睦相处是一回事情。”   “还有,他也不可能推翻国子监的授业之体制,倒不如他自己兴办的这程氏大学。”   “孩儿终于明白了父亲对处弼兄的一片爱护之心,孩儿今日在这里,亦是受益良多啊……”   李世民抚着长须颔首一笑,心说老夫何尝不是受益良多,只是有些话,当然不能说。   毕竟自己可是威震宇内的大唐天子,一定要维持住自己的英明神武。   看到高台之下师生们的反应,程处弼相当滴满意,甚至可以说有些意犹未尽。   抬眼一看,天色尚早,这么就潦草的结束开学典礼,对于自己这位校长而言,那简直就是失职。   程处弼,清了清嗓子,朝着旁边勾了勾手指头,邓称心识趣地将一个捧在手中的茶碗递了过去。   程处弼一口将那温热的茶水抽干,砸巴砸巴嘴。   负手于身后,朝着下方的师生们露出了一个温和而又充满长者风度的笑容。   “还有点时间,那我就再简单的讲两句……”   ……   不知为何,听到了如沐春风的程太常说出这话的时候,所有师生都没来由的觉得程太常的笑容有些不对劲。   “我就先说一说,教育这个词汇是怎么来的……”   程处弼一边回忆着过去,那将近二十多年来,每缝开学典礼时。   作为学校领导的校长,都会进行一场或激情澎湃,或语重心长,或痛心疾首,或感人肺腑的发言。   程处弼当然也不能落于人后,下面的同学们听不听是一回事,作为学校的主要领导同志。   一定要做到自己的本职工作,干校长,不认真发言。   不语重心长地在开学典礼上挥撒自己的汗水和口水,怎么能算得上称职?   随着程处弼那涛涛不绝的抑扬顿挫的播音腔在校园中回荡。   一开始,上至大唐天子,下至普通学生,大家都还听得津津有味。   可是越到后来,越发地觉得枯燥无味,甚至已经有人坐在小马扎上,眼睛似睁微闭,脑袋时不时歪上一下。   一脸黑线的张文昌扭了扭发木的脖子,朝着身边的祖光小声地吐槽道。   “程校长嘀咕的这些都是什么鬼,咱们程氏大家,跟上古文明传承,似乎没在太大的干系吧?”   “啊?……他都说到上古文明传承去了?”明显已经开始神游天外的祖光这才反应过来。   不远处,许大师的脑袋啄了一下,这才清醒过来。   抬起了手揉了把脸,呆呆地看着在高台之上很有精神的程三郎。   内心有无数的槽,却又不知道应该从何吐起。这小子怎么就那么精神……   远处的老李家父子三人,口歪眼斜地看着那边很有精神的程处弼,随着李世民第一个张开大嘴。   李恪与李承乾也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都打出了眼泪花来。   李承乾此刻也忍不住吐了句槽。   “处弼兄这叽叽歪歪的都是些什么废话……”   李恪一脸黑线地摇了摇头。   “谁知道,我怎么觉得他是憋得慌,非得叽叽歪歪一通,居然还扯到上古时期去了。”   “算了,不听了,这小子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李世民摇了摇头,觉得再听下去,他还不如回宫安逸地打个盹来处痛快。   父子三人开始缓步朝着校园门口移动,正说得兴高采烈的程处弼看到了这一幕。   只得草草地结束了长篇大论,最终程处弼就宣布开学典礼到此结束。   听到了这话,原本已然麻木不仁诸多师生简直可以用如释重负方能形容。   不少师生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起身四散而去,反正离开课时间还有一段时间,兴许回去打个盹是一个好选择。   ……   意犹未尽的程处弼则朝着校门的方向快步而去。   跟随着程处弼的房俊颇为激动,这家伙从头听到尾,居然还很有精神。   “处弼兄你方才实在是说得太好了,应该让我爹也来听听。”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扭过了头来看向房二郎。这话到底是嘛意思,我在这里叽叽歪歪,关你亲爹何事?   看到了处弼兄投来的疑惑目光,房俊一脸唏嘘地道。   “若是我爹也能够被你说服,那小弟我在家的日子可就好过多了。”   听得这话,程处弼直接就乐了。   “……你爹乃是大唐名相,老几十岁的人,岂是会被旁人三言两语就能打动的?”   “再说了,贤弟你别成天就想着弃文从武,我觉得你啊,应该好好的想一想,自己最擅长什么才是正经的。”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程处弼快步赶到了正在缓步朝着校门口方向移动的李世民等人跟前。   李世民抬手扶起了向自己行礼的程处弼与房俊之后。   原本想要吐槽一下这小子废话忒多,可是一想到今天自己是来观礼的。   再加上程三郎的这所大学,还有他的表现已经给自己带来了太多的惊喜。 第887章 你爹这么温柔慈祥,这简直就不像他   所以,李世民按捺住吐槽的冲动,勉强给了这小子一个笑脸道。   “好了,不必多礼,贤侄你今日的表现,老夫甚是满意。”   “另外,还有你那个算盘,这样的好东西,怎么不早点把它给拿出来?”   程处弼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李恪,浪荡皇子李恪的表情显得那样的恭良纯善。   得,肯定是这货又蹿进宫去显摆去了,不过程处弼既然拿出这些东西,就没想过还要隐瞒。   “叔叔,小侄之前又没搞经济工作,呃……就是既不管财帛,也不管吃穿用度。”   “直到前段时间,因为……”   “因为什么?”李世民看到程处弼那副欲言双止的模样,不禁奇道。   程处弼有些腼腆地一笑。“小侄得见府中的帐房做帐十分辛苦,计算数字需要使用算筹那玩意,十分不便。”   “小侄就想,能不能用什么东西来替代算筹,于是就自己瞎琢磨弄出了算盘。”   程处弼是不可能告诉这位喜欢讽刺人的大唐皇帝陛下。   自己那三个弟弟闲得蛋疼,蹿到了帐房里边,发现了一堆小木棍。   三个弟弟很嗨皮地拿着帐本和算筹开始搭建各种模型,也想要学着自家三哥,在家里边搞一座沙盘。   于是乎,等到帐房发现的时候,算筹大多还算完整,但是一本帐本被那三个小混蛋给撕了好几页。   可问题是,捣乱的是三位小公子,帐房欲哭无泪,去找管家富叔。   程处弼正巧也在,听到了三个弟弟的光辉战绩,看到那位眼珠子都红了的帐房。   决定对这位可怜的忠心耿耿的帐房作出补偿,就搞出了算盘算是对帐房的赔礼。   亲爹回府之后,欣然地亲自下手抽得那三个熊孩子吱哇乱叫,最后还是娘亲不忍心伸援手救下。   这样的家丑是不可能外扬的,特别是面对着这位喜欢讽刺人的大唐皇帝陛下。   面对这样的解释,李世民砸巴砸巴嘴,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啥了都。   老夫也同样觉得算筹不便,也曾思量过为什么没有便捷点的计算工具。   可谁能想得到,拿几根棍子,串几个珠子就能变成新的计算利器。   只能说明一点,这小子的脑子,长的跟一般人不一样。   “这些日子,又是太子赐百猪馈万民宴,又是程氏大学开学典礼,贤侄也够辛苦的了。”   “唔……做事还是要劳逸结合才好,若是觉得太累,便是请假休息休息也没什么。”   “???”   ……   程处弼与李恪还有房俊三人站在大学门口,目送着李世民与李承乾父子二人渐行渐远。   程处弼这才一脸诡色地朝着李恪低声问道。   “你爹这是怎么了?居然对我这么好,这么温柔慈祥,这简直就不像他。”   “……处弼兄你此言何意,陛下不一直都挺慈祥的吗?”   青葱少年郎房二很是奇怪,在他看来,陛下似乎就一直是这样的态度。   可惜,听到了他这话,司机程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一脸惋惜地看着这个心智尚未完全成熟,不能看穿李叔叔真面目的老实孩子。   “贤弟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不了解这个社会的阴暗面。”   司机李被程处弼这话逗得乐歪了嘴,旋及又反应了过来。这是自己的爹,亲爹。   司机李赶紧严肃了表情,看向旁边咧嘴直乐的处弼兄道。   “处弼兄,这不正说明了我父皇赏识你的才华,说不定担心你因为过于兢兢业业,呕心泣血以至于那什么……”   听到了李恪这样的解释,程处弼不乐意地拉下了脸。   鼓起自己那强健得足以令地痞流氓害怕,让小女生双手捧心状尖叫的肱二头肌和胸大肌。   “你啥意思,就我这体格,难道还能英年早逝?”   “这可是兄台你说的,小弟我可没有说过这话。”   李恪看着程处弼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警惕地后退赶紧申明道。   房俊看着这两个行言举止十分古怪的兄台,一脸黑线地抬起了脑袋看向天空那洁白的云彩。   总觉得自己跟不上这两个兄台那神鬼莫测的思路,兴许正如处弼兄所言的一般,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   搞定了开学典礼,留在这里也暂时没什么事情,主要还是府中还有一大批的宾客在吃喝玩乐。   程处弼便拖着程氏大学副校长李恪,校办公室主任房俊行色匆匆地杀回了长安城。   进入了已经是鸡飞狗跳的卢国公府,就听到了那从前厅方向传来的激烈的起哄声与叫声之声此起彼伏。   程处弼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加快了脚步朝着前厅赶去。   这才来到了厅门口,就看到了两位兄长还有一票狐朋狗友都蹲在厅门口这边大起的起哄叫好不已。   程处弼一探头,这才看到,一个一身红肉,浑身满是伤疤,办在腰上系了一条兜裆布的壮汉。   正在跟一个黑色熊罴一般,同样只系了一条兜裆布的汉子正在前厅正在扭打在一起。   双方已然是汗如雨下,却仍旧在僵持着,你进我退,我退你进。   程处弼赶紧抬眼一扫,看到了一手提壶一手舞挥大声加油的亲爹,不禁暗松了口气。   仔细打量了半天,这才看出来,居然是牛进达牛伯伯在跟薛万彻正在角抵。   嗯,一身黑毛的,正是韦陀兄的亲爹牛进达,一身红肉的则是薛万彻这位年纪稍小的大唐猛将。   就在这个时候,一身红肉的薛万彻脚步正好朝前使力,结果一脚踩在一处酒渍上。   结果吱溜一下,脚下打滑,说时迟哪时快,牛进达狂吼一声,奋起反击,最终将薛万彻推出了用米划的圈子。   瞬间,一干人等或是兴奋的大声叫嚷,或者是黯然叹息。   薛万彻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已然占据优势的情况下,居然会因为外界的因素而输掉。   垂头丧气地朝着气喘如牛的牛进达恭敬地一礼。“是薛某输了。”   牛进达哈哈一乐,拍了拍薛万彻的肩膀,朝着他翘起了大拇指道。   “你这力气要大过老牛。方才若不是你脚下打滑,输的该是我老牛才对。”   这个时候,程处弼就看到了亲爹豪迈地端来了两个酒杯上前。 第888章 美术这是一门基本的艺术学科   “来来来,输的罚酒三杯,来,老程我是地主,今日让你薛某人输阵。   是怪程某没打理干净,老程陪你三杯,先干为敬。”   程咬金这话,还有方才牛进达的坦诚,让薛万彻痛快异常,接过了杯子,亦仰起了脖子痛饮。   结果旁边吼了半天嗓子发干的尉迟恭不乐意了,抄起了自己的酒杯笑骂道。   “特娘的,老程又找借口偷酒喝,弟兄们,咱们可不能落后,都干了。”   这话顿时引得厅中的一干老少爷们笑得东歪西倒不已,纷纷举杯痛饮。   程处弼这才看到了柴绍还有薛万均,还有刘宏基,好吧,老程家家宴的队伍又扩大了。   程处弼与一干弟兄们看完了热闹,正想要撤退,前往大哥的小院。   今天因为自己不在,酒宴就安置在了大哥的院子里。   结果没曾想,就听到了里边传来的尉迟伯伯的吆喝声。   “程老三,房小二,还有吴王殿下,你们这三个小娃娃来都来了,怎么也不给长辈们见个礼?”   看到那一张张不怀好意的慈祥笑脸,程处弼只能硬起头皮强颜欢笑步入了厅中。   身后边正想扭屁股就跑的李恪和房俊也同样被一票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们给拱回了前厅之中。   然后,程处弼就只记得一票长辈欣慰地拍着自己的肩膀给自己这个晚辈敬酒。   然后,眼睛一闭一睁,天已经亮了……   “……”   程处弼默默地回忆着昨天到家之后的场面,怎么也想不起后来到底如何。   就只记得薛万彻这位自称叔叔的长辈跟自己连干了三杯,然后记忆力仿佛叫导演叫了一声咔,后面就没了。   爬起了身来,晃了晃脑袋,还成,不愧是不醉人还养人的程府秘制三勒浆。   哪怕是醉得不醒人事,清醒之后,自己感觉整个人都很精神。   当然,那些喝不习惯的人醒来之后会很痛苦,那就不是程处弼所能理解的范畴,只能说因人而异。   就像辛茂将、上官仪那票斯文人,喝大了醒来照样很精神。   程处弼伸着懒腰,打开了房门,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这才想起,自己今日还得赶去东宫应差。   赶紧手忙脚乱的洗漱收拾起来,只不过,等他赶到了东宫门口的时候。   那位跟程处弼早就相熟的守将,打量着帽歪衣斜的程三郎不禁乐出声来。   不过看到程三郎瞪过来的眼珠子,赶紧让开,催促着将士们打开侧门让这位程副率进去。   ……   东宫的日子,还是那样的枯燥而又乏味,唯一能够让程处弼稍稍释怀的就是。   东宫的猪已经那么的肥,东宫的冰窑里边也冻有了不少的肉。   此刻,程处弼就跟李承乾这位太子殿下,以及于志宁这位太子詹事蹲在宜秋宫这里。   呷着小酒,吃着美味的下酒菜:猪耳朵。   猪耳朵不但营养丰富,并且口感非常好,而且猪耳朵和猪蹄差不多,也是富含胶原蛋白。   因为猪耳朵里边有一层脆骨,对于年轻人而言,一口下去嘎嘣脆,当然,这样的下酒菜。   很适合牙口好的年轻人,至于上了年纪的某位上皇而言,对于猪耳朵这种下酒菜,简直就是生恶痛绝。   不过于志宁也才三十多岁不到四十,正值年富力强,牙口还是能够对付得了这猪耳朵的。   李承乾滋了一口酒中精华,活动了下被辣到的舌头,这才挟起一块被切得薄得近乎透明。   中间有着一条白色的脆骨的猪耳朵片,放进了口中,美滋滋地咀嚼着道。   “真没想到,这猪肉的味道会那么的好。   全身上下,感觉就没有一个地方是不能吃的,重要的是吃起来都那么的香。”   一旁的于志宁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猪肉的味道,实在是越出了他的预料之外。   上回陛下在这东宫让程处弼杀猪办宴,于志宁作为东宫主要官员,自然也美滋滋地撸了一顿。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刷新了,从来没有想到过,人世间会有这么美味的东西。   他最爱吃的,其他既不是东坡肉,也不是肉夹馍,而是那干煸肥肠,那滋味,让他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要滴口水。   相比起来,这猪耳朵虽然也堪称美味,却比之干煸肥肠差上几筹。   “说起来,我大唐得以推广阉猪养殖,令百姓得以品尝到更多的肉食。   还是多亏了程将军你的阉割手艺,还有你的庖厨才华。”   对于于志宁这位太子詹事毫无节制的夸奖之词,程处弼已然能够从容不迫地谦虚上几句。   两人的关系,已经从最开始相互的相互敌视,到治疗太子足疾期间的互相伤害,到相互信任。   当然,他们这种友谊,自然比不过像李恪、房俊之流斩过鸡头烧过黄纸的酒肉兄弟。   咀嚼着脆爽的猪耳朵,李承乾很好奇地询问起程处弼搞那美术系到底都要学些什么。   重要的是,医学系、数学系、音乐系、文学系的老师都那么少,为何就美术系的老师会那么的多。   听到了李承乾的疑问,程处弼呷了口酒,想了想解释道。   “殿下兴许是不知晓,别看美术似乎与其他系无涉,其实啊,美术这是一门基本的艺术学科。”   “它包括着绘画、雕塑、设计、建筑这些门类,另外,数学、几何,以及物理诸科。   需要绘制各种的画图来进行演算和解答,而文学里边,绘画也同样是基本功的一种,利于学生人陶冶情操。”   “另外,在医学系里边,更是有着极大的作用。   不论是给病患讲解患病的基理,或者是绘出病患疾病的部位以及进行治疗的……”   程处弼话还没说完,李承乾就跟癫痫病似的抽了半天,回头呛咳不语。   不消说,铁定是回想到了程某人那惊世骇俗的线条艺术大师的佳作。   程处弼就像是被命运之后掐住了喉咙一般瞬间卡壳,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肢体活动一下子很不协调的太子殿下。   很想抄起那盘卤猪耳朵,直接拍在他那张面部肌肉扭曲的小白脸上。 第889章 于詹事你不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一旁的于志宁也好不到哪儿,不过这位好歹比太子更懂得隐藏情绪。   甚至还知道为太子打掩护,抹了把脸,表情显得十分诚恳地朝着程处弼道。   “或者什么?还请程将军直言相告。”   面对着这位于詹事那双期盼的目光,程处弼只得继续陈述绘画在于程氏大学各个学科的好处。   不过,已经恢复正常的太子殿下以及于志宁这二位那浮于表面的懵懂。   让程处弼决定不再继续深入探讨过于专业性的话题。   开始一如往常般继续吹牛打屁,吃吃喝喝间,李承乾突然没来由的一阵唏嘘。   “处弼兄,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个太子,生活得过于浑浑噩噩。”   “父皇每日为了大唐的政务,兢兢业业,诸位臣工也都是各司其职,便是东宫的诸多属官。”   “他们在朝中,也是各有职责所在,唯有小弟这个太子。   也是听一听诸位朝中重臣对于政务的意见,听一听父皇对于政务的处置……”   “剩下的时间,不是读书,就是听史,再没有什么正经事可做。”   “反观我那四弟,却能够从父皇手中,接下了修撰《括地志》的重任……”   程处弼与于志宁听着这位太子殿下这番话,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接。   于志宁搁下了筷子,表情严肃地道。   “殿下,你是太子,国之储君,观政与听政,这才是殿下你最应该去做的。   至于其余诸事务,那些都是臣子去办才对。还请殿下莫要有其他的心思,以免为陛下不喜……”   “于詹事,你这话可不对。”   ……   程处弼听到了于志宁这话,顿时有些不乐意地道。   “太子殿下应当观政与听政是没错,但是,太子殿下也还是可以做一些有益于百姓,有益于朝庭的事情。”   “比如之前太子殿下向陛下进献十百四十万册书籍,还有为了百姓,在东宫之中饲养阉猪,以济民生。”   “这些太子殿下不但做出了成绩,而且还得到了陛下的赞许。”   于志宁不乐意地瞪了程处弼一眼,这家伙怎么就老喜欢跟自己杠。   “程将军,于某这是在为太子殿下着想……”   看到于志宁跟处弼兄又开始日常互怼,李承乾哭笑不得地赶紧阻止了这二位。   “好了好了,二位卿家莫要再争执了,是孤的错,孤不该胡言乱语……”   程处弼愤愤地瞪了于志宁一眼,闷哼了一声,算了,等这老小子不在,我再好好地跟太子深入的交流。   于志宁也不甘示弱地回以眼色,然后继续吃吃喝喝。   李承乾又吃了几口菜,一脸索然无味地站起了身来,朝着身边这二位勉强一笑。   “孤吃得有些撑着了,去走动走动,二位你们慢用,不用陪孤。”   挟着猪耳朵的程处弼还有端着酒杯的于志宁只能看着李承乾一脸黯然,晃晃悠悠地朝着远处而去。   程处弼等到李承乾的身影消失之后,鼓起了眼珠子瞪向于志宁。   “姓于的,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见不得太子殿下做正经事?”   于志宁将美味而又浓烈的酒中精华灌下之后,挤眉弄眼半天,不甘示弱地道。   “程将军你此言何意,什么叫于某见不得太子殿下做正经事了?   太子殿下最应该干的正经是就是观政、听政,学好怎么当一位……”   刚刚才出了房门,就听到了这两个家伙又再次争执起来,李承乾就头就想进来劝。   正犹豫间,里边再次传出来的声音,让他顿住了脚步,悄然地立身于屋外。   看到了宁忠那一脸的诡色,李承乾摸了摸有些臊的白嫩脸庞,旋及很硬气地挺直了身形。   他这绝对不是故意去偷听,只是觉得自己作为这两位的顶头上司。   为了避免他们发生激烈的冲突,自己才会在这里静待时间,好及时进去劝阻。   看到这于志宁家伙如此倔强,程处弼一脸嫌弃地摇了摇头。   “于詹事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学聪明了,没想到……”   看到程处弼那副令人讨厌的表情,于志宁整个人都不好了。   “程三郎,你莫要再三挑衅老夫,惹急了于某,一会我,我去殿下那里弹劾你。”   “挑衅你?我就问问于詹事,当初我们为何要向朝庭进献那一百四十万册典籍。   又为何要请陛下恩准太子殿于在东宫试养阉猪?”   “自然是为了助威太子殿下,平息朝野对于太子殿下的议论,提振太子殿下的声望。”   于志宁已然搁下了筷子,警惕地打量着程处弼。   “若是还有类似的事情,你觉得太子殿下去做了,会有什么坏处不成?”   于志宁张了张嘴,半天吭不出一声来。   而站在屋外的李承乾频频颔首不已,甚至还冲身边的宁忠小声地评论了句。   “还是处弼兄知我心意。”   一旁的宁忠点头以示附合之余,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反正自己说什么,想必殿下都听不进去。   反观程三郎那家伙就算吱上一声,太子殿下都会脑补成处弼兄是为了他着想。   “太子殿下观政、听政,这修的是殿下的思维方式。   而太子殿下做的那些利国处民之事,则是太子殿下的在身体力行。”   “这就是为什么陛下对于太子殿下所作的这些事情,赞许有加的原因。”   说到了这,程处弼滋了一口酒,看向被自己说得哑口无言的于志宁。   又适时的补上了一刀,这他知道敢对自己的下场。   “倒是于詹事你的想法,我多少能够猜测出一些来,不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听到了这话,怎么都觉得这话既扎心又刺耳的于志宁不乐意地明着程处弼看过去。   看到这家伙一脸洋洋得意,一脸挑衅地打量着自己。   最终,满肚子郁闷的于志宁长叹了一声。“你说的这话,也太难听了。”   “于某的想法是,太子殿下,如今储位稳固,既然如此,又何必再生枝节?”   这话让李承乾不乐意地皱了皱眉,撩起前襟就想往屋里走。 第890章 孤不惧之,便是数十载又如何?   不过很快,他还是强忍住了冲动,想要好好地听一听处弼兄会怎么应对。   程处弼不乐意地搁下了筷子,朝着于志宁反问道。   “于詹事啊,你可是太子詹事,相当于是太子殿下的大管家,更是东宫的主要主事者。   东宫属臣的表率,你这样的态度,可有考虑过太子殿下的感受?”   于志宁同样也很不乐意,总觉得自己才是东宫的大佬。   却老是被程处弼这个粗鄙武夫瞧不起,心中甚是恼怒地道。   “程将军,那照你的意思,太子殿下想做什么,我等就由着他不成?”   “太子殿下提出了建议,既然他是有心要为朝庭做事。   这个想法有错吗?既然你也觉得没错,那我们应该做的就不是去阻止。”   “而是应该去替太子殿下出谋划策,想一想,怎么做出一件利于朝庭,利于百姓的事情来。”   于志宁呵呵一乐,没好气地朝着程处弼一礼。   “既然程将军你如此气定神闲,想必你已然心中有了腹稿,还请直言相告。”   看到于志宁那副气极而笑的模样,程处弼心中份外舒爽,果然,怼人更容易令人念头通达。   “你还真别说,我的确有一件既利于国,又利于民的好事。   既然于詹事你这么诚心诚意的相问,我便告诉你也无妨……”   “……”于志宁一脸黑线地瞪着这个洋洋得意的程处弼。   老子在怼你好不好,拜托你的脑回路能不能正经一点?   等了半天,看到于志宁仍旧是那么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程处弼正要开口,就看到了李承乾从屋外快步行来。   “处弼兄,是什么样的好事,可以让小弟去做?”   “……”程处弼与于志宁的目光都落在了这位太子殿下的身上。   然后扫了一眼跟随着太子殿下步入屋中,一脸诡色的宁忠。   得,有过偷听前科的太子殿下,十有八九方才又在蹲墙角。   ……   程处弼与于志宁两个老司机都反应了过来,赶紧起身给太子殿下见礼,就像没有看穿太子殿下又在偷听墙样一般。   李承乾略有些腼腆地一笑,还是忍不住主动开口道。   “二位不必多礼,快快坐下吧,方才孤溜达了一圈,刚好到门口,就听到了处弼兄你那句话。”   “事情是这样的,臣作为医者,在太医署呆的时间也不算短,知晓了不少大唐医家的情况。   我朝的医者,所使用的医书,以及太医署所用的医学著作。”   “有些是直接承自上古,有些则是经过历朝历代的修订编撰的医书。”   “即便是前隋的名医巢元方的《诸病源候论》至今也有三十余载。”   而大唐王朝立国至今,不论是民间医者,还是官方的医官,所使用的医学著作,也都是比较不成体系。   甚至于有些医家,居然还是以秦汉朝时间编撰的医书为基础进行学习。   各朝各代,对于许多疾患的称谓,甚至都不统一,而用药,也会有差异性,并且在治疗手段上,同样也有差别。   而随着医疗技术的发展,还有各种药方的辩证,许多良方,却仍旧未能够广泛的传播开来。   还有就是,从《神农本草》只记载了三百六十五种药物,直到陶弘景又增三百六十五种。   但程处弼这位后世的医学生虽然不读中医,却也知晓后世的中药大辞典有多厚,曾经问过学中医的同学才知晓。   建国后的中药大辞典,所收录的中药材就足有五千七百多种,大部份都是植物药,接近五千种。   剩下的一千种左右则是包括动物药,以及八十多种矿物类药物。   而这个时代,哪怕是南北朝时期的陶弘景又添了三百六十五种加起来才不过七百多种药材。   就像胡博士告诉程处弼,例如那黑胡椒,味辛性温,可补脾、肾,有温阳驱寒,下气消痰的作用,对于缓解风寒有一定的好处。   还能够用于脾胃虚寒引起的腹痛、泄泻,并且他是有实操经验的。   但问题是,至今为止,却无有医学著作将其列入药物之列。   所以,程处弼在兴办私学的时候,又邀请了那么多的艺术大师加盟。   为的就是能够在时机成熟的时候,编撰大唐的医药大辞典。   ……   听了程处弼的这番陈述,李承乾愣愣地看着程处弼,小心肝已然呯呯直跳。   甚至又重新抄起了酒杯开始继续喝酒吃肉,心里边则是越来越亮堂。   直到程处弼砸巴着嘴皮子,抄起了一旁的茶水润嗓子之际。   李承乾的目光落在了身边同样听得一脸懵逼的于志宁身上。   “于卿,你觉得程卿的这个提议如何?”   于志宁按捺住心头的悸动,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这个一抬屁股就能蹦出一个好主意的程三郎喃喃地道。   “殿下,程将军的这个提议,臣十分认同,但是听了程将军的这番分析下来。”   “臣觉得,这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这里边要做的事情,那可是太多了。”   “但若真是能够编撰成功的话,那这可真是一件,造福万民的医学巨著……”   程处弼看到一脸意动的李承乾,还有那位同样目光也开始变得热切起来的于志宁。   呵呵一乐,先给这两位浇上一瓢冷水,让他们冷静冷静。   “这是自然,我大唐地大物博,单单是派遣人手,前往我大唐各地搜集药材,绘制药材形状,编撰药典。   怕是所耗之时间少则数载,多则十数载,若是半途而废……”   李承乾看着程处弼,不禁笑了起来。“处弼兄可愿助小弟一臂之力?”   “……这是臣的本份,尽是臣的心愿。”程处弼当既郑重地点头应诺道。   李承乾的目光看向了于志宁,于志宁亦与程处弼一般向着李承乾作出了表态。   李承乾站起了身来,在屋中缓缓踱步,双手紧握成拳,目光坚毅地道。   “孤不惧,莫说是十数载,便是数十载又如何?能为天下黎民百姓做些事情,孤焉有不乐意之理?”   “前隋立朝不过短短数十载,都能够有《诸病源候论》流传于世,我大唐之盛,更胜前隋。”   “我父皇仁政爱民,体恤天下黎庶,孤为太子,国之储君,自然也要效法父皇……” 第891章 咱们的做法,完全可以与《括地志》般类似   太子李承乾很激动,程处弼倒也能理解,这位年纪轻轻,性格比较活泼好动的太子殿下。   成为太子之后,这么些年来,简直就像是被圈养的哈士奇一般,很不快活。   他想要展示自己的才华,展示自己的能力,却一次次地被东宫属臣推三阻四。   这也是为何程处弼想搞事情,这位太子殿下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同的原因。   更何况,那边的米其林魏王都能够去奉旨编撰《括地志》,以获取名声,招贤纳士。   那凭什么太子殿下除了观政听政之外,就不能多干一些有益于国家有益于百姓的正经事?   想想历史上的太子殿下,指不定就是闲得蛋疼,才会在长孙皇后过世,李世民宠爱那个其米林魏王期间自报自弃。   亲爹越不乐意他做的事,他就越乐意去干,亲爹征服了突厥,他就偏要跟突厥人混在一起。   亲爹是个刚铁直男真汉子,他就偏要去搞基……   唔……程处弼不得不承认,为了报复亲爹,那个时空的李承乾也算是付出良多。啧啧……   不过,他能够这么有屹立的去跟自家亲爹过去不,相信他也有毅力干到正经事。   ……   于志宁抚着良久,目光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道。   “程将军,于某以为,这件事情,可不比阉猪养殖,又或者是印刷书籍。   而是一件需要朝庭出面,方才能够办得下来的大事情。”   对于于志宁这话,程处弼与李承乾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认同了这位于詹事的观点。   “所以,此事,必然会经有朝议,方才会得以履行,但我们直接向朝庭提出的话……   此事很难落到太子殿下的手上。毕竟这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情。”   后面这两句话,让程处弼与李承乾都不由得脸色一变。   于志宁这番话并非没有道理,而是很有道理。程处弼也反应了过来。   那些朝中重臣,跟老程家很不对付,且又看太子殿下不顺眼。   如果自己向朝庭上奏,要搞这件大事情,哪怕是提前先跟李叔叔通过气也好。   事情要落到太子的身上,的确会很困难。   之所以困难,就像于志宁说的那样,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若是那些朝中的重臣,听闻陛下恩准,要在大唐新修医学著作。   这可是最能够获得天下百姓好感的大事情,程处弼用脚趾头想想都能够猜测得到接下来的画面。   朝庭上的那些最好名声的斯文人,绝对能够为了这件事疯狂起来。   为了抢这个能够名垂青史的工作,哪怕是在打破脑袋都有可能。   而且那些人,都是朝中的重臣,各项业务都十分熟悉的老司机。   不论是做事情的经验,还是各方面的能力,肯定都会李承乾之上。   他们要是厚着脸皮哭着喊着请陛下把这项重任交给他们。   呵呵……不论是谁,处在李世民那个位置都会为难。   毕竟,大唐虽然是他们老李家的,可是,也不能把赚名声的好事都给赚尽。   所以,想法是好的,但是怎么变成现实,让这个任务,落在李承乾的头上,这才是最大的难点。   李承乾的表情变得无比的纠结,皱起了眉头苦思半天,苦笑着摇了摇头。   “若真如此,孤的确是争抢不过那些朝庭重臣,毕竟,孤也不欲让父皇太过为难。”   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老子想出这件事,就是为了让你开心。结果没想到,才遇上了点困难你就怂了?   这让程处弼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位付出了满腔爱意的老实人广告设计师,刚刚给一位漂亮小姐姐同事搞定了一个新的概念。   就被漂亮小姐姐含着泪水告诉他,对不起,这个完美的新概念我要送给我爹的朋友……   唔……这么形容虽然有那么一丝丝不恰当,不过大致也就是这么个意思。   程处弼闷哼了一声,心情份外不爽地砸巴着嘴道。   “我说二位,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我弄出来的这个主意,你们就想着白白拱手让人?”   于志宁揉了把脸苦笑着摇了摇头。   “程将军说的什么话,这样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情,谁不想能够把在手里边?”   “可问题在于,咱们能不能拿得住,这才是最大的关键。”   程处弼呵呵一乐,眼珠子鬼鬼祟祟地转了几圈。   作为向来只有占别人便宜,没道理让别人占自己便宜的程家人。   程处弼很快就露出了一个自信地笑容,朝着还在面狠难色的李承乾与于志宁一笑。   “那既然如此,就先别上奏陛下不就可以了。”   迎着二人懵逼的目光,程处弼嘿嘿一乐。   “这还不简单吗?咱们先低调做事,先做出了成绩,到了那个时候。   就算是那些百官眼红,却又不好来抢太子殿下的功劳。”   “更重要的是,既然太子殿下已经做出了功绩,陛下拒绝那些臣工,也是合情合情。”   这话让李承乾与于志宁两眼一亮,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对啊,程将军你还是太常寺卿,而今太医署可就是由你在负责。   程将军你本身就医道高超,又有那么多的名医、医官相助,咱们的确可以先做出成绩。”   “只是这成绩……”李承乾看向程处弼,犹豫地问道。   “很简单,我大唐共有十二道,咱们的做法,完全可以与《括地志》般类似。   我朝将天下分为十道,关内、河南、河东、河北、山南、陇右、淮南、江南、剑南、岭南共十道。   我们就可以先从关内道入手,先收罗计录关内道地区的各类药材,将它们的药性,特征等详细地记录下来。”   听得这话,于志宁一巴掌狠狠地拍在了自己大腿上,然后疼得这货眉头猛皱抽了一口凉气。   不过口中却是低声叫好。“果然,还是程将军你脑子活,居然能够想到这样的办法。”   “太医署诸医官,又多为关中人士,他们对于关内道药材的熟悉程度肯定差不了。”   “这真是见效最快,最有成效的办法。” 第892章 其实不解释我们也一样相信你是无辜的   李承乾没有多说其他的,只是朝着程处弼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此事,唯有先拜托处弼兄你了。”   “殿下放心便是,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殿下,若是无事,臣就剩着时间尚早,到太医署走动走动?”   “也好,若是有什么消息,记得知会于小弟。”李承乾站起了身来点头笑道。   “拜托程将军了。”于志宁也朝碰上程处弼一礼,很是激动。   程处弼很清楚他的心思,若是太子殿下能够把这件事给搞定。   陛下一旦恩准太子殿下负责编撰大唐药典。太子殿下肯定会交给自己的心腹负责。   那他忠心耿耿的于詹事,肯定会成为最佳的人选之一。   只要能够搞出成绩来,名垂青史,那也不过是弹指之事。易尔……   程处弼打着饱呃蹿出了东宫,难得的早退,嗯,是得了领导批示的早退。   程处弼离开东宫,叫上了程吉、程利哥俩,跟着自己朝着太医署而去。   晃晃悠悠地又来到了太医署,在程处弼的眼里,东宫才更像是自己上班的地方。   而太医署的氛围,嗯,很适合自己。   当然,不是说他程处弼不是兢兢业业扎实干事情的人。而是因为这里总能够闻到一股子中药味。   就像小时候,自己跟爷爷一起居住的地方,那附近就是医院的中草药库房。   但凡是回到了家里,总能够闻到那股子熟悉的药香味,然后小伙伴们就在药香味中玩耍嬉闹渐渐成长。   兴许正是儿时的记忆,这才让程处弼呆在太医署时,感觉打起牌来,咳咳,是赶紧工作起来更加的轻松自在。   ……   程处弼径直入得太医署,朝着那张医令与王医令的所在快步而去。   只是这才到得小院跟前,就已经听到了里边传来的争执声,程处弼不由得一乐。   没想到,居然这两们在太医署工作上配合中十分默契的老司机居然也有脸红脖子粗的时候。   程处弼倍感好奇地放轻了脚步,示意守在院子门口的杂役莫要出声,轻手轻脚的往里行去。   这才从二人的争论之中,大致听出了意思,王医令坚持认为《神仙传》中的仙人服食的那些玩意有用,肯定能成仙。   张医令唾沫星子横飞的表示那完全是瞎扯蛋,为此两个争执得不可开交。   程处弼了脸懵逼,《神仙传》那是什么鬼玩意,难道也是道家方士创作的医学著作?   程处弼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用力地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公房里边这二位的争执,大步迈入其中。   就看到了王医令一脸气鼓鼓的模样,而张医令一脸黑线地瞪着对方。   不过在看到了程处弼走了进来,二人总算是暂时抛下了争执,朝着程处弼一礼。   “程太常你今日怎么有闲暇过来?”王医令勉强地在脸上堆出了笑容好奇地问道。   “二位医令,程某今日正好无事,过来走动走动,方才在屋外,听到二位争执什么成仙不成仙的,心中甚是好奇……”   张医令听到了程处弼之言,一脸激动地朝着程处弼道。   “程太常,你也是医者,你觉得那朴硝炼饵服之,可轻身神仙吗?”   程处弼一脸懵逼的看着张医令。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确定地追问了句。   “你先等会,你说的是什么玩意?”   立身于一旁的王医令赶紧补充道。   “张医令说的是朴硝,《神农本草经》有载炼饵服之,轻身神仙。消尽人身之滓秽,以存其精华……”   程处弼的脸瞬间黑成了锅底,整个人都不好了。   神特么炼饵服之,轻身神仙,信不信老子再加点硫磺和木碳,让你一秒化灰灰。   扭过了头来看向这位也算是老熟人的王医令,程处弼拉着脸道。   “朴硝……那玩意,我说王医令,你若是想命长,最好别碰这玩意行不行?”   站在程处弼身边的张医令听到了这话呵呵一乐,继续疯狂吐槽。   “呵,这还不止,王医令还觉得太一禹粮久服轻身神仙;水银久服神仙不死……”   “……老夫没有说水银,老夫说的是太一禹粮。水银那玩意老夫知道知道此物乃是巨毒之物。   服之伤身,最多也就是那些青楼馆阁的女子少量服之用以避孕罢了,老夫这点岂能不知?”   程处弼与张医令看着振振有词的王医令,都不由得拉高音调哦了一声。   怎么也想不到,看起来病秧子般的王医令才是隐藏得最深的那个老司机。   听着那语气古怪的声音,已然反应过来的王医令赤急白脸地赶紧解释道。   “我没有,老夫可没有去过,这是上回胡博士说的,老夫若不是听他说起,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程处弼呵呵一乐,一本正经地朝着王医令道。   “好好好,王医令你其实不解释我们也一样相信你是无辜的。”   “……”王医令看着表情很正经的程处弼,总觉得这小子是在讽刺自己,可偏偏又抓不到什么证据。   只能无奈地长叹了一声,特娘的,上一回自己仅仅只是比胡博士晚了一眨眼的功夫说出水银的效用,逃过了一劫难。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却又马失前蹄,居然暴露了自己曾经的年少轻狂……   ……   程处弼也坐了下来,看到了二人跟前案几上摆放着的《神仙传》、《神农本草经》以及《抱朴子》和《肘后备急方》等书。   程处弼砸了砸嘴,实在是有些无语,古代的医家,或多或少都会跟道家有一定的联系。   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道家中向往长生的观念,也掺入到医学当中去,结果就导致了这么奇葩的中药解释。   特别是对于矿物药而言,动不动服了就能上天,动不动就能升仙。   程处弼觉得他们会有这样的感觉,应该是重金属中毒导致的幻觉,愿他们安息……   砸了砸嘴,程处弼越发地感受到了,修订大唐药典的必要性与紧迫性。   想想吧,大唐的太医令,都在为了这些能致人于死地的破玩意争得面红脖子粗的。   更是不知道会有多少医家、道家倒在向往成仙的道路上。 第893章 太医署的福利就是每到年关,一人俩金丹   那些因为听信了服食矿物药而能成仙得道的方士和医家们。   也不知道能有多少人能够从重金属中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提醒后人不要上当受骗。   程处弼拍了拍跟前那堆大杂烩,哭笑不得地打量着跟前显得有些尴尬的王医令。   “王医令,你真的相信这些玩意能够让你成仙?”   王医令薅着长须犹豫了半天之后,这才不确定地道。   “这个……老夫也不是完全相信。毕竟,总觉得有些,有些怀疑。”   “可是这乃是汉朝之时,就载于书中的记录,总不能是无凭无据吧……”   程处弼砸了砸嘴,看了一眼犹自在嘴硬的王医令,抄起了那本《神农本草经》胡乱翻了翻。   正好翻到了水银那一页,然后,程处弼的眼珠子直接瞪成了铜铃。   主疥瘘痂疡白秃,杀皮肤中虱,堕胎,除热,杀金银铜锡毒。熔化还复为丹,久服神仙不死……   就程处弼所知道的事实就是,这玩意除了会导致精神、神经异常,还会引起齿龈炎、震颤等症状。   若是口服,还会导致全腹痛、腹泻、血便等,以及急性肾衰竭甚至危及生命。   但是在汉代编撰的《神农本草经》中,这玩意久服神仙不死。   程处弼看了一眼绝大多数的矿物药似乎都会加上这么一句久服神仙不死,只能说明这就是缺乏化学知识所导致的。   不过也是,现如今才是大唐王朝,距离现代医学的建立,还有一千多年那么远。   程处弼的目光落在了王医令的身上。“王医令,张医令,二位怎么会聊到这个话题?”   王医令一脸唏嘘地朝着程处弼颔首道。   “程太常,老夫有一位老友,曾经也与老夫同在这太医署中任职……”   大唐建国之际,他那位老友不乐意继续留在这太医署而是回归了自家的药铺。   之后两人倒也是常有联系,相互探讨医术,一直到得去年,却没再看到老友造访。   “于是老夫便登门相问,这才知晓,老友已然遁入道门。这让老夫很是震惊,毕竟他向来不信这些东西……”   “我亲自往道观,得见老友,他告诉老夫,拜得一位方士为师,苦炼金丹,欲求长生。”   “说来说去,想必也是因为上了年纪,却又贪恋红尘,就想看看能不能借助道家方士之手段,以得长生。”   ……   听到了王医令这番话,程处弼一脸黑线无言以对,这简直就是最为典型的封建迷信。   但是,程处弼却也知道,自己一个人,又能说服得了谁?只能按捺住想要疯狂吐槽的冲动,看向二人。   “二位医令,你们觉得炼的金丹之类的玩意,可让人得以长生?”   张医令断然地摇了摇头,一脸笃定地道。   “下官从来不信那些东西,若真可得长生,那仙人为何不见踪迹。”   “若是那《神农本草经》中所载正确的话,为何服食水银还会中毒身陨?”   王医令看了一眼跟自己意见相左的张医令,砸巴砸巴嘴。   “虽然老夫不是那么相信,可问题是,若是半点效果也无的话,那又何必载于《神农本草经》上。”   张医令不乐意地瞪起了眼珠子,高声辩驳道。   “那只能证明,这《神农本草经》上的记载有误。”   看到这二位又开始互相鼓眼珠子,程处弼赶紧抬手阻止了这两位斯文人。   “二位不用争执,我觉得吧,最好的办法,那就是亲自试验。   看看这《神农本草经》上的那些所谓上品的矿物药,它们的效果,到底有没有书上所记载的那么神奇。”   “敢问程太常,这如何能试?”王医令当先开口抢着问道。   程处弼看了一眼这位半封建半迷信的王医令,眼珠子一翻。   “当然不是拿人,就像程某做手术那样,我们完全可以拿动物来进行试验。”   “就像这本书里边写的,丹家炉鼎之术,以水银与铅为龙虎,合炼成丹,服之则能长生,久服飞升羽化……”   “咱们完全可以请道家的高人,来帮咱们练上几炉。   找些小动物来喂食,看看能不能喂出兔子仙,鸡仙什么的,二位以为如何?”   “……”王、张二位医令一脸懵逼地看着一本正经,不像是在胡说八道的程太常。   可为什么总觉得很不靠谱,神特么的兔子仙、鸡仙……   看到这两位太医令的表情,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梗起脖子问道。   “二位这是什么表情,难道这世间,就只能人成仙,动物不能成仙?”   ……   王医令心疼地看了一眼自己被程太常这话惊吓得薅下来的几根胡须,半天才艰难地道。   “程太常,老夫活这么大,从来只听说动物能成妖精,没听说能成仙的,哦,也就仙龟、仙鹤而已。”   程处弼砸了砸嘴,得,看样子,自己为了解除大唐专业医家对于这些矿物药的封建迷信。   仅靠霍霍家禽家畜是没办法让他们满意的。   “仙鹤可以?”程处弼一脸很感兴趣地看向王医令道。   “还请王医令直言相告,程某真的很想试上一试,万一真有动物成精,咳……   若是真的让动物成了仙,那对于咱们也是大功一件是吧。   说不到到时候陛下一开心,日后太医署的福利就是每到年关,一人俩金丹。”   还能集体服用,一起嗨皮,走上人生巅峰。   张医令一脸黑线,王医令也好不到哪儿,总觉得程太常像是在讽刺,可又偏偏没有什么证据。   “就老夫所知,还有我那位老友所言,他所拜师的永宁观主有寿一百零八。   曾描述过他师尊羽化升仙之际,身边的龟鹤也与其师尊一同消失。”   “而且,自古以来,仙人身边,必有仙鹤、灵龟,想来,这两种动物,应该最有灵性,能有成仙之姿。”   听到王医令这番叽叽歪歪,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径直言道。   “王老,你好歹跟道观打过交道,要不,你看看你能不能寻个机会。   通过你那位朋友去,看看能不能请上一位厉害的方士,给咱们炼上一炉金丹?”   “……” 第894章 哪怕不能飘飘俗仙,好歹也能益寿延年   王医令呆呆地看着程太常,半天才确定这位顶头上司不是开玩笑。   “弄回来之后,程某负责去搞只仙鹤,再去弄俩王八过来,看看它们能不能成仙。”   “???”王医令整个人都快要裂开了。神特么的俩王八,你特么的到底是在讲正经事还是在骂人?   “程太常,王八是甲鱼,不是龟……”张医令拉着脸,干巴巴地解释了句。   “成成成,龟是吧,那就龟。”程处弼无所谓地呵呵一乐。   甭管是乌龟还是王八,服用重金属一样蹬腿。哟,居然还很押韵的样子……   “至于金丹需要多少财帛,就由程某来支取,毕竟这个试验是程某提出来的。”   “程太常,你真不是开玩笑?”王医令眼珠子转了几圈之后,咬了咬牙道。   “当然不开玩笑,我一会就让人给你送五百贯过来,够不够?”   “够了够了,听说那永宁观的观主永宁真人亲自炼制一炉金丹的价格,也才不过三百来贯。”   “而且老朽还听说,那位观主现如今可是很少出手,毕竟要价甚高……”   “也是,对了,千万不要提是我要,是王医令你要的,明白吗?”   王医令终究也是人老成精的人物,呵呵一乐,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程太常放心好了,老夫明白……”   程处弼站到了太医署门口,直愣愣地站了几息之后,这才转过了头来看了一眼太医署的招牌。   得,现在看来,那位王医令自己都有些心动,哪还有精气神去搞那关内药典。   不过这倒也给了程处弼一个机会,通过动物实验,让这帮子家伙明白。   那些所谓的金丹,非但不会让你升仙,只会让你重金属中毒。   也不会让你羽化,只会让你肉身不腐,水银注棺了解一下。   不过太医署这边既然要搞药物试验,必定会闹得满城风雨。   如果把《药典》之事就放在太医署来搞,很容易泄密。   与其如何,倒不出把这项重任直接就交到自己的大学医学系去。   有胡博士这位老司机,还有张劲这位干劲十足的师弟,让他们再挑点得力人手来搞也不是不行。   一思及此,程处弼便打马朝着城外疾行而去。   至于王医令接到了程太常要他特事特办的要求。等到程府家丁送来了五百贯。   王医令便在张医令的亲自相送之下,出了太医署登上了车辆。   “王医令,你真要去?”张医令此刻仍旧脑子有些懵逼,总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过于离奇。   太医署,这可是大唐医学的殿堂,现如今,太医令居然蹿去找那些江湖方士去采办金丹。   这要是传扬出去,不但会对太医署的声誉有损,更重要的是,惹得朝庭震怒,那可就不是好玩的。   “那能怎么办?”王医令此刻内心也颇为忐忑,可是,他又不禁隐隐有一丝期待。   毕竟那位老友可是说了,永宁真人可是很厉害的,会很多的手段,而且永宁真人所炼的丹药。   据说都是专门供给那些达官贵人,让他们能得以延年益寿。   既然那些王公勋贵都乐意云服用,若真没效果,又怎么会有人愿意去服呢?   程太常出手阔绰,一下子就拿出了五百贯让自己去跟那位永宁真人搞丹药。   若是能够搞回来,自己先藏起一两枚,万一真有效果,唔……   哪怕不能飘飘俗仙,好歹也能益寿延年。   抚着自己那花白的长须,王医令脸上露出了美滋滋的笑容。   ……   程处弼赶到了城外的程氏大学,这个时候,正在上课,程处弼在校园的教学区逛了一圈。   看到了那些老师们此刻正在精神抖擞地给学生们教学。   而学生们也同样听得十分的认真与专注,而在特别是教师们所坐的背后面那一面墙上,都悬挂着几句格言。   程处弼满意地溜达了一圈之后回到了自己的校长办公室里边蹲着。   很快,随着下课的钟声响起,没过多久,胡博士便与张劲匆匆赶来。   “二位不必多礼,胡老,张师弟,觉得这里如何,可还习惯?”   程处弼示意二位坐下,笑眯眯地打量着二人问道。   张劲很是意气风地发大声道。   “很不错,这里的学生们,听起课来都很是专注,甚至不少的学生都在追问什么时候开始让他们练习上手。”   胡博士也是笑眯眯地连连颔首。“学生们的劲头很足,学习起来从不懈怠。”   “而且多是年轻人,但又都是出身于医家,所以学生们学习起来也不吃力。”   “那就好,今日程某来此,其实是有一件要事,想要跟二位商议一二。”   程处弼便告诉了这二人,现如今,大唐已经进入到了一个飞速的发展期,各行各业都在兴旺发展。   但是,大唐的医药,却显得有些过于滞后,许多教学材材料,采用的仍旧是汉朝流传下来的《神农本草经》   这玩意仍旧有许多的错漏,程处弼毫不隐瞒地将自己在太医署里边的所见所闻告知了跟前这两位。   听得这二位瞠目结舌,半天作声不得。   “所以,程某决定,想要重修《神农本草经》,给那些未被列入典夭,但是诸多医家都在使用的药物一个名份。”   听到了程处弼这番话,胡博士与张劲二人顿时两眼放光,满脸期待地看向程处弼。   “程太常能够有这样的意愿,我等求之不得,老朽虽然老迈,却也愿意听从程太常调遣。”   张劲也用力地点了点头,但是很快,张劲有些发愁地道。   “师兄,此事师弟我自然要听你的,只不过,凭师弟我和胡博士。   怕是就算穷尽一生之力,也难尽全功。”   “现在太医署那边是什么情况,我也跟你们知会了,他们暂时是帮不上什么忙的。   不过,你们可以从学校的学生之中挑选一些可用之才。”   “除此之外,我还给你们找了……”   话音刚落,程处弼就看到了许大师与董画师等五位画师连袂而至。   这五位画师的到来,程处弼不禁一乐,朝着胡、张二人道。“这便是我给你们找来的帮手。”   胡博士与张劲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五位步入了屋内的画师,有些搞不明白。 第895章 没有人比我们老胡家更懂关内道药材,没有人   不过很快,就在程处弼的解释之下回过了味来,这五位画师,将会负责绘制那些药材的整株形状,花、叶。   因为过去的中药典籍里边,少有图录,即便有的,也都是医者自己手绘,但是画功实在是……   但现在,由这些专业技术超一流的艺术家们来进行创作。   必然会更加完整地描绘下药材的形状,以免采药者出现错漏。   听到需要如此细致到令人发指的要求,虽然那五位画师斗志昂扬。   但是胡博士与张劲的脸色却份外地难看,就算是从程氏大学医学系拉一批学子过来帮忙。   那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毕竟大唐幅员辽阔,想要凭这么点人手,搞定这件事。   “……哦,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我差点忘了说了,我们只需要负责关内道一地。”   胡博士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来,插嘴打断了程处弼的话头。   “程太常,你的意思是,我等只需要负责关内道特有的药材便可?”   程处弼点了点头,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这是自然,这事,最后还是需要朝庭出现,而咱们需要做的就是开好这个头。”   只要能够搞出一点成绩,程氏大学也算是大唐新编本草的功臣之一,留名青史,那是必须的。   听到了程处弼的解释,胡博士不禁放声大笑。   “原来仅仅是关内道。那既然如此,若能够得张老师还有这几位绘画大师之助。   那老朽敢向校长保证,短则两月,最多不出三个月,便可拿出成绩。”   “短则两月,最多不出三个月?”程处弼看着跟前笑得份外嚣张得意的胡博士。整个人都不乐意了……   也就是看你老点,要是个年轻人敢在我跟前这么吹牛吡,老子此刻铁定一大脚尖射过去。   看到了程处弼那一点也不善良的目光,作为师弟的张劲赶紧清了清嗓子朝着程处弼道。   “师兄莫恼,胡老之所以敢这么说,那是因为他的确有这个能力。”   看到张劲都在这里为胡博士大吹法螺,程处弼反倒冷静了下来,想要看看这位胡博士到底有什么样的实力。   “程校长,老朽医学家传,我们胡氏本就是关中人氏,世代为医……”   他们老胡家是中药世家,不但给人看病,还搞药材生意。   生意经过了几代人的经营已然颇具规模,关内道的不少州县的药材,他们家都负责经营。   所以,他们老胡家对于关内道所产药材,十分熟悉,而且胡氏药铺也有不少的专门采药的药工。   胡博士很是低调地吹嘘了一番他们老胡家在医药学界的实力之后,这才朝着程处弼信心十足地道。   “不是老夫托大,老夫敢这么说,没有人比我们老胡家更懂关内道药材,没有人。”   “既然程校长你想要关内道一应药材的资料,我等定会竭尽全力去办,定然不让校长失望。”   程处弼不由得大喜,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没曾想到,胡博士这位老司机居然如此家大业大。   不过也是,胡博士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浪里个浪的老司机,构栏馆阁就如同他的第二个家。   这样的逍遥生活,又岂是薄有家资的普通家庭能够负担得起的。   程处弼好好地鼓励了这一干老师们,当然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哪怕是很好搞,但是也不能忘记教学,毕竟这才是程氏大学的主业。   等到程处弼这位甩手掌柜交待完事情,拍屁股闪人而去,胡博士等人就毫不犹豫地开始行动了起来。   ……   永宁观就在城外向南行,王医令足足花了大半天的光景,这才赶到了距离终南山还尚有一段距离的一座无名山下。   而永宁观,就建立在这座山上,据老友言,永宁观主喜清修炼丹,每每炼丹的时候动静极大。   有时候甚至是声如雷霆,永宁真人曾言,有些丹药药性之精妙,灵气之充足。   已经不属于这片天地,不为天地所容,所以上天才会震怒,降下雷罚,击坏丹炉以示惩戒。   若是在终南山中练丹,频频的雷劫,很容易吸引到许多窥视自己丹方的妖魔鬼怪,以及那些藏在终南山的方士等眼红,甚至兴起明抢暗夺之心,所以他这才会将道观立在这里。   看着那位于山上的道观,王医令深吸了一口气,金丹,我……嗯,老友,老夫来也……   等他与亲随一同来到了山顶,很快就见到了那位已经道号叫明性的老友。   明性道长看着突然出现在了永宁观外的老友王医令,亦是有些懵逼。   王医令笑眯眯地朝着这位老友一礼,压低了声音道。   “明性道长,咱们又见面了,今日小弟来此,实在是有一件要事要托付道长。”   两人悄然地交流了足足柱香的功夫之后,作为相交数十载的老朋友。   王医令都连财帛都带来了,明性道长也着实不好拒绝,只能让王医令在他清修的静室之中等待。   前往永宁道长所在的内院而去,这才来到了内院院门处。   就看到了这里有好几位医着华贵的年轻人正在这里,神神秘秘地朝着院内探头探脑指指点点。   不过碍于院门处有道童看着,再加上之前永宁道长的叮嘱,所以他们这些身份显贵之人,不敢踏足院内一步。   就在这个时候,听得里边传来了一阵巨响,碰的一声,然后明性抬起了脑袋看去。   正好看到了一股子浓烈的青烟飘升天际,这让明性真人不由得一脸的敬佩。   就算是那几位年轻人也不由得面露惋惜,顿足不已。   “不愧是有道之士,能够炼治出这等天地不容的灵丹,可惜,咱们是没有这个口福……”   “是啊,不过,永宁真人所炼的五石散,绝对是长安城一带的排名前三的。”   “上次小弟我过来,还遇上了那个谁,他们也都是花重金亲自到此求永宁真人亲自下手炼制的。”   看到了这些人在此,也听到和看到了内院的动静,明性道长自然不敢入内去打扰,只能留在此地等候。   等了足足柱香的功夫之后,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永宁真人这才出现在院门口。   那几位衣着华贵的年轻人纷纷朝着这位道长一礼。 第896章 会不会,薛三叔不喜欢女的?而是喜欢……   只见这位永宁真人很是矜持地微微一颔首之后,也不开口说话,只是从袖中取出了一个不大的葫芦。   递给了其中一人之后,转身朝着身边的一名年轻弟子道。   “你且代为师招呼这些贵人,贫道还有要务,恕不奉陪……”   “不敢有劳真人,我等恭送真人。”几位贵公子赶紧点头哈腰地目送着这位永宁真人离开之后。   这才随同那位年轻弟子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行去。   而明性赶紧快行几步,进入了内院,找到了永宁真人。   永宁真人一脸高深莫测地打量着这位新收没多久的弟子,从容一笑。   “明性徒儿何事?”   明性道长恭敬地朝着永宁一礼之后,这才言道。   “师尊,弟子,弟子有一位好友,亦有向道之心。   听闻师尊丹道上的本事,托弟子请师尊亲自出手炼制一炉金丹。”   “要为师亲自出手?唔……”   永宁真人看到了明性恭敬地奉上的那个箱子,打开之后,里边那金光灿灿之物。   两眼一下子眯了起来,很快,表情显得有些不悦地起身拂袖道。   “莫要用这些阿堵之物来污为师……”   “是是是,是弟子的错,可是弟子觉得这是我那好友的一份心意。   若是不收,反倒让他觉得师尊怕是不乐意亲自出手。”   听得此言,永宁真人这才缓缓地背转过身来。目光似乎扫过了那箱金光一眼,就很快移开。   那副避之不及的模样,让明性越发地敬佩师尊的德操。   “既是你的好友,又请托到了你这,罢了,那为师就出手为他炼金丹一炉。”   “至于这些阿堵之物,你且收着,一会交给你大师兄。   让他拿去起起来吧,若有天灾人祸之时,倒也可以多做一些善事,无量寿福……”   然后永宁真人又郑重其事地问了明性道长他那位好友的生辰八字。   听了明性报出王医令的生辰八字后,永宁真人连连掐诀,手指头几乎变成了残影。   许久之后,永宁真人这才言道。   “让他三日后再来取丹,为师要给他炼一炉极品金丹,而且出丹的时辰,唯有三日后卯时之初出炉,才最适合于他。”   听到了永宁真人此言,明性道长赶紧恭敬地朝着师尊一礼,感激地道。   “多谢师尊……”   ……   “三公子,薛大将军派人过来传了消息,说是之前跟三公子约好。   今日到在他府中赴宴,担心三公子你贵人多忘事,特地遣了人过来在此等候。”   “薛大将军?可是薛万均……”程处弼有些懵逼,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这位薛大将军了。   管家富叔看到三公子那副表情,心料果然,笑着解释道。   “看来三公子你是真的忘了,那日老爷在府中大摆酒宴之时,薛大将军的确提过,你也答应了的。”   听到了富叔的解释,程处弼还能说啥,看样子自己当时应该已经喝大断片了,所以没有印象。   不过既然答应过,程处弼自然不好失约,跟富叔招呼了一声之后随同那位薛将军家的管事朝着薛府而去。   迈步来进入了薛府,就看到了薛万均这位薛猛将正昂然立身于前厅阶上。   “见过薛二叔,小侄今日公务忙碌,晚来一步,实在抱歉。”   薛万均的大手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笑着径直往厅中行去。   “好了,贤侄免礼民,快快进来吧,老夫还担心你小子太忙,若是你今日不过来,那老夫可就要亲自登门拜访。”   程处弼跟前这位膘肥体壮的薛大将军来到厅中坐下。   不多时,美酒佳肴便摆到了案几上,程处弼端起了酒杯想要邀请薛大将军。   结果薛万均摆了摆手道。“老夫沾酒容易误事,贤侄你自个喝就是了。”   听到了这样的说法,程处弼不禁想起那天的家宴上,这位薛二叔抄起酒杯很作死的主动敬这个敬那个。   嗯,看来这位有点酒来疯,程处弼倒也不客气地灌了一杯下肚,薛大将军开始逮着程处弼的医术猛夸。   程处弼则是含蓄地谦虚,心里边却在琢磨,这位大佬找自己过来,如此殷切地拍自己这位晚辈的马屁。   怕是这里边,必然有什么蹊跷。   没有让程处弼失望,很快,薛大将军突然感慨地长叹了一声言道。   “老夫成亲至今,已然快有十载,可惜,膝下只有两个闺女,我那兄长膝下,也是闺女……”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懵逼半天,有些腼腆地道。“薛二叔,这事,小侄没办法帮你。”   “生男生女,这是你们夫妻俩之间的事情,小侄无能为力。”   “……”薛万均一脸黑线地看着程老三。老夫是这个意思吗?这都还没到正题你小子那么急着叽叽歪歪个屁。   “不,贤侄你误会了,老夫说的不是这个事,是另一件事,我那三弟万彻你想必也知道。”   “当然知道,薛三叔是条汉子。”自知说错话了的程处弼赶紧一句马屁拍上。   “是啊,他倒是条汉子,可就是成日痴迷武事,如今也都三十出头了,居然还没有想要娶媳妇的意思。”   “前些日子,我又劝了他一回,结果这小子还是那副傻……咳,执意不娶。   还说什么,女人会让干扰到他向武之心,气得老夫差点就想踹了他两脚。”   听到这话,程处弼差点让美酒呛着。神特么的干扰向武之心,这是什么鬼话?   这么中二的话,岂不就跟后世流传的女人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有异曲同工之妙?   “今日老夫寻贤侄你来,就是想问一问你,我家老三这会不会是得了什么病。”   说到了这,薛万均还冲程处弼眨了眨眼,表情很鬼祟。   程处弼砸巴砸巴嘴,有些犹豫地道。“这应该不是病吧……”   “怎么可能不是病,我们薛氏五子,现如今,老大老二老四老五都成家了,就他一个单身汉。”   “成日吃东家蹿西家,跟什么是的,让他成家,这小子就是不乐意。”   “……”程处弼呆愣愣地看着跟前的薛二叔,半天才问了一句。   “薛三叔的样子,也不像很抠门的人,不会是为了省钱吧?”   “这肯定不会,反正成天他就只乐意跟一票糙老爷们武枪弄棍的比划,切磋武技,给他寻了几个好女人家。”   “结果倒好,连面都不见,问他,不是说会打扰他向武之心,就是觉得自己还年轻不着急……”   听到了这,程处弼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来,忍不住开始发散思维,问出了一个问题。   “会不会,薛三叔不喜欢女的?而是喜欢那什么……”   “!!!” 第897章 泥玛!这是要治病还是要灌老子酒?   薛万均的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色,拉着脸瞪着程处弼这个张口胡说八道的小子。   要不是他是自己请过来准备给老三看病的,薛万均真把这小子扔出门去。   看到了薛万均那副气喘如牛,鼻孔有要喷青烟的趋势。   程处弼赶紧正色道。“薛二叔莫恼,你既然怀疑薛三叔有病,那就需要排除法。”   “就像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这一点,薛二叔你知道,但是我不知道啊,是吧。   我作为医者,需要了解详细的情况。将所有的疑点都一一排除,才能容易找到病因所在……”   在程处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之下,薛万均不满地闷哼了一声之后,夯声夯气地道。   “老三是正经纯爷们,不好那口,我们老薛家可没那种人。”   看到薛万均余怒未消的模样,程处弼差点下意识地就想杠上一句你又不是薛三叔你咋知道他不好那口。   不过考虑到自己现在身处薛大将军府中,跟前这位老匹夫又有万夫不挡之勇。   程处弼觉得自己还是不要为了真理抛头颅撒热血,唔……没必要为了一个男人献出自己宝贵的生命。   “成成成,都正经纯爷们。既然如此,那还请薛二叔你跟小侄我多聊一聊薛三叔的情况。”   接下来,程处弼吃着小菜,喝着小酒,听着薛万均在跟前叽叽歪歪着薛万彻的各种八卦。   程处弼询问得十分的详细,不光是薛万彻长大了对待女性的态度,还有打小是什么样的态度。   薛万均倒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当然,为了程三郎能够治好自己亲弟弟的怪疾。   薛万均甚至连自家三弟七岁还尿床,小时候因为被鸡啄过。   所以最讨厌尖嘴的禽鸟这样的糗事也都述之于口,听得程处弼眉飞色舞。   没有想到,那位猛将兄居然有这么多的黑历史。   这让程处弼开始思维发散,想到了那位身经百战的,臭名远扬的鸟贼大将军李客师。   怕是十有八九,这位鸟贼大将军也有类似的阴影。   指不定小时候非但被鸟给啄过,甚至是被啄为某些要害部位。   这才导致李大将军与禽鸟类结下了不死不休之仇。啧啧啧……   “贤侄,莫非你已经寻着病因了?”就在此时,耳朵边传来了薛万均的声音。   程处弼有些懵逼地看向这位,老子就走会神的功夫,怎么就叫寻着病因了?   薛万均抄起了跟前的水杯一口喝干了杯中的茶汤,一脸期盼地朝着程处弼催促道。   “你笑得那么得瑟,定然是找着我那三弟的病因了是吧,赶紧说说。”   听了那么久的黑历史,程处弼虽然不敢说自己已经找着病因,但是隐隐觉得。   这位薛三叔,怕是不是有什么心理阴影,才会让他不乐意找媳妇。   “那个,薛二叔,你说了那么多,小侄大概有了个思路,但是,根子还得在薛三叔的身上。”   “所以,有些问题怕是得当面问他一问,才能够最后定断。”   薛万均听了这话,不禁面泛难色。“你说是问他?这可不好办。”   “老夫也不是没有追问过他,可是他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什么女人影响他的向武之心,气得老夫想打人。”   程处弼摸着光溜溜的下颔,眼珠子转了半天,怎么才能够让那位薛猛将放下心中的戒备,讲出真话?   “薛二叔,那你就把薛三叔灌醉了套他的话呗。”   酒后虽然容易吹牛哔,但也容易讲真话,只要你能仔细辨别区分哪些是牛哔哪些是真话就成。   “酒后总能吐一吐真言是吧,薛二叔你那是什么表情?”   就看到了这位薛二猛将有些臊眉搭眼地搓了搓脸。   “……老夫也想,可……唉,老夫这一沾酒,就容易忘事。再说了,这事关我家老三的隐私……”   程处弼砸了砸嘴,这还真是,如果一沾酒,喝嗨皮了就容易忘事,那还怎么去打听。   薛万均愁了半天,突然灵机一动,大巴掌落在了程处弼的肩膀上。   “老夫怎么把你给忘了,事涉我家三弟隐私,不过嘛,处弼贤侄你是我请来给他瞧病的医者……”   “薛猛!”   随着薛万均的大喝,一位膘肥体壮的薛府管事蹦了出来。   “去,找找三老爷,看看他在不在府里,若是在,就说处弼贤侄在此,让他过来喝酒。”   等到薛猛快步而去,薛万均这才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道。   “接下来就要靠你小子了,老夫争取把他给灌醉,你到时候莫要忘记套话,问出真相。”   看到薛万均为了亲弟弟,如此付出,这倒让程处弼深受感动,点头郑重地保证道。   “放心吧,交给小侄,套人说真话,小侄还是有些把握的。”   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就看到了薛万彻大步而来。   程处弼赶紧起身给这位见礼,一番寒暄之后,开始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程处弼承认,这位薛万均喝起酒来,十分的豪横,三杯下肚,乐开了花,开始频频地主动敬酒。   又喝了几杯,薛万彻看到程处弼在一旁缩着脖子喝酒吃肉很低调,当然不乐意了。   “来来来,处弼贤侄,你这是怎么回来,赶紧过来跟老夫干上一个。”   “小侄今日胃不太好,不信你问……”   然后,程处弼就措不及防地被薛万均插嘴。   “问谁?你小子莫要胡说八道,来了我们老薛家,喝酒就得痛快点。”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已经明显开始喝起了劲头的薛万均,频频眨着无辜的眼睛。   “……薛二叔,你真的确定?”   “咱们酒桌之上,不讲辈份,要喝一块干了,谁都不许留酒,谁留谁是孙子。”   “……”程处弼看到两位薛叔叔都冲自己鼓起了眼珠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泥玛!这特娘的是要治病还是要灌老子酒?   程处弼黑着脸,两个薛叔叔一边叽叽歪歪一边开始频频举杯。   作为晚辈,当然不能接受被长辈灌酒,但是力能举鼎的程处弼觉得自己一个人是干不过薛家兄弟,只能拉着脸陪着这对酒疯子哥俩喝。   然后,喝着喝着……片,又断了…… 第898章 薛三叔,你快撒手,小侄我不是来喝酒的!救命!   薛万均一直睡到了半夜,这才缓缓地睁开了两眼,就看到了贤淑地娘子,就侧坐在榻沿。   听到了榻上的动静,搁下了手中的书册转过了头来。   “夫君你醒啦,来,快喝点醒酒汤吧。”   薛万均接过了醒酒汤一口饮尽,抹了抹嘴,兴奋地朝着自家娘子杜氏问道。   “多谢娘子,怎么样,程三郎那小子打听出什么没有?”   娘子杜氏一脸平静地看着自家夫君,直到薛万均问到第二遍,这才无奈地轻叹了一声道。   “你们哥俩联着手,早就把程三郎给灌醉了。”   “……”薛万均一脸懵逼地看着娘子,看着娘子杜氏那确定的眼神。   臊眉搭眼地摸了摸鼻子,又薅了薅浓须。“哎呀,为夫又喝上劲了……”   “夫君,你莫要忘记了,你请程三郎过来,可是为了你家三弟的人生大事。”   “结果倒好,直接把医生给灌醉了……”   说到了这,杜氏好气又好笑地打量着臊眉搭眼的夫君。“现在怎么办?”   薛万均一脸黑线地站起了身来,在屋子里边绕案而行。   “还能怎么办?容我想想,好好想想……”   ……   程处弼两眼一闭一睁,天,又亮了……日!   这是个名词,因为这温暖的阳光,已经透过了窗棂照到了他那张英俊的美姿颜上。   程处弼缓缓地坐起了身来晃了晃脑袋,自己昨天是为什么喝酒来着?   嗯,为了薛三将军迟迟不乐意成亲而喝的酒,不,自己就特娘的不是为了喝酒。   老子是去治病的,结果被薛家兄弟生生给灌翻的。   一想到那位性取向不明的薛三将军也在,程处弼下意识地打了个冷战菊花一紧。   咦……没有任何异样,这让程处弼稍松了口气。   就在他正坐在榻上进行每天的第一次自省其身的时候,就到了门口传来的脚步声还有富叔的声音。   “三公子?”   “富叔啊,进来吧,我已经醒了。”程处弼赶紧大声地吆喝了句道。   走到了房门口,打开了房门,程处弼那张堆着笑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因为他看到了那个食言而肥的薛万均一脸腼腆地站在管家富叔身后边。   看到这个罪魁祸首,程处弼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哎哟,居然是薛二叔大驾光临,小侄昨日酒多了,不能远迎,还请薛二叔莫怪。”   管家富叔一脸古怪地打量着那位臊眉搭眼的薛大将军,还有一脸阴阳怪气的三公子。   总觉得这里边透着一股子古怪。   薛万均步入了屋中,朝着程处弼不好意思地笑道。   “哎呀,贤侄别说了,怪老夫,怪老夫,这酒劲一上头,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   程处弼看到对方如此诚心诚意的向自己表示歉意,还能说啥。   只能无可奈何地请这位长辈坐下,然后让管家富叔去弄些茶点来。   “薛二叔,不是小侄不帮忙,不过看这架势,是小侄真没能个能耐。”   听到了处弼贤侄这话,还有那一脸心灰意冷,薛万彻赶紧给这位大唐名医贤侄鼓劲。   “不不不,贤侄莫要说这样的丧气话,老夫跟内子商议过了,有办法。”   看到程处弼斜过来的狐疑眼神,薛万彻凑到了程处弼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能行?”程处弼不确定地问了一句道。   “别到时候薛二叔你劲头一上来……”   “放心,肯定不会,薛某劲头一上来,忙着喝酒吃肉,哪还有那么多记性。”   程处弼一想也是,这货酒一上头连正经事都记不住,何况其他。   “怎么样,贤侄你无论如何也得帮一帮你薛三叔,若是能够让他早日成家立业,你可就是我们老薛家的大恩人。”   “行了,薛二叔,那咱们就这么办?”   “对,就这么办,放心吧,今天下午,老夫会亲自遣人过来接你。”   “这就不用了,小侄已经认过门,知道怎么到你府上去。”   “那就这么说好了,贤侄你一定得来。”   薛万均看到程处弼勉为其难地点头答应之后,这才兴冲冲地抬屁股离开。   咬牙切齿地大步而去,今天一定要把老三那个混帐玩意给灌个半死,让程三郎有机会问出真相。   终于,又来到了黄昏,程处弼又策马驰骋,来到了薛万均的府邸跟前。   离得老远,就看到了门口有人在东张西望,看到了自己之后,就径直快步跑了过来。   “见过程三公子……”这位正是昨天那位管事薛猛。   “不必多礼,怎么样,你们家三将军来了没有?”程处弼抬手虚扶之后问道。   “公子放心,我家三老爷已经早就过来了,这会子,正跟我家老夫喝着呢。”   程处弼迈开脚步,这才刚刚拾阶而上,上完了台阶,程处弼有些迟疑地顿住了脚步。   进去总觉得不安全,万一那对兄弟俩正好蹿来了嘘嘘瞅见自己咋办?   总不能接二连三的倒在老薛家,这实在是太有损咱们老程家颜质担当的美名。   “唔……要不我就先不进去了,先在府外等着吧。”   ……   看到程处弼到得门口就止住了脚步,管事薛猛不禁有些为难。   “这可不行,程三公子你好歹也是我们老爷的贵客,怎么能让你在这里等着。”   “还是跟小人进去吧,小人带你寻一间静室用膳,一会等我家老爷和三老爷喝差不多了,小人再来寻公子你。”   看到这位管事薛猛态度如此诚恳,语气这么的殷切,自己真要蹲在薛府门口,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只能点了点头,跟着薛猛步入了府中,薛猛带着程处弼沿着前厅外的空地边沿前行,这才来到了一处院门口。   两人就看到了薛万彻正扎着裤腰带从院门里边走了出来。   薛万彻也同样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蹦出来的两人,看清了程处弼的模样。这位薛猛将顿时一乐。   “哎哟,原来是处弼贤侄,哈哈哈,来得正好,走,随老夫和你薛二叔一块去喝酒去。”   “不不不,薛三叔,你快撒手,小侄我不是来喝酒的!救命!”   程处弼惊惶失措的咆哮声再一次响彻薛大将军的府邸。 第899章 怕是自己又得两眼一闭一睁,天就亮了   等到杜氏收到了消息,急惶惶地赶了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程三公子心如死灰地坐在自家夫君和小叔子中间。   膘肥体壮的薛氏兄弟正哇哈哈的频频举杯。   “夫君!”杜氏陡然提高了至少八度的嗓音,打断了厅中那热闹的氛围。   便是那位酒一上头就容易忘事的薛万均也给吓得打了个激灵,手中的酒杯都差点掉到地上去。   “娘子你怎么来了?”   看到自家夫君那副懵逼的模样,心知这位怕是又把正经事给抛在了脑后。   杜氏咬着牙根,勉强挤出了一丝温婉贤静的笑容道。   “夫君,妾身今日请程三公子过府,为了是给妾身瞧病,等他给妾身瞧了病,再过来陪你们就是。”   程处弼哪里还不知道,这位杜氏是前来教援自己的。   “对!二位叔叔你们慢喝,小侄我得去给婶婶瞧病……”   有了杜氏出马,总算是弹压住了老薛家这两个糙老爷们,将危若悬卵的程三郎及时救出。   “罢了二哥,咱们哥俩就先喝着,来!”   薛万彻有些恋恋不舍地看着杜氏把小酒友给拉走,扯了一把二哥,举起了酒杯。   “来就来,干!”薛万均自然不会在自己亲弟弟跟前示弱,哥俩再一次拉开了互相伤害的序幕。   程处弼抹了把额头上急出来的臭汗,朝着杜氏一礼。“多谢婶婶出手相救,不然今天又白跑一趟。”   杜氏哭笑不得地赶紧扶住了程三郎,有些内疚地替自家夫君解释道。   “实在不好意思,你薛二叔他们就是那德性,一沾酒,什么事都抛在脑后。”   程处弼能说啥,当然只能干巴巴地笑着表示自己能理解这帮酒疯子。   泥玛,自己才被拉进去一会的功夫,连菜都才吃了几口,就已经灌了五六杯。   这要是杜氏迟来柱香的功夫,怕是自己又得两眼一闭一睁,天就亮了……   ……   杜氏这位婶婶很是温婉大气,嗯,这让程处弼不得不感慨,为什么大唐的这票糙老爷们。   娶的媳妇一个二个都是那样的既温柔又大气,而且说起话来令人如沐春风。   莫非这就是常说的性格互补?   这让程处弼不想又想起了武媚娘,这么看来,自己的性格的确既温和又谦恭有礼,很有斯文人的风范……   杜氏陪着坐了一会,等到家丁送来了酒食,就告辞而去,而程处弼自个开始海吃胡塞,恶狠狠地饱餐了一顿。   当然刚刚已经被连灌了好几杯,这会子还有点梗,所以程处弼没敢再喝。   吃饱了饭,挺着肚子开始盘算着一会面对醉鬼,应该用什么样的话术来挑起话题。   就在程处弼盘算了老半天之后,管事薛猛终于闯将进来,一脸喜色地告诉了程处弼。   他家老爷已经醉倒在地,三老爷也已经摇摇晃晃地差不多了。   “还请程三公子速速过去。”   程处弼看着这位看到自家老爷醉过去之后乐开了花的薛府管事,挺起肚皮站起了身,大步朝着前厅行去。   穿过了院门之后,程处弼犹自不放心,担心一会已经醉倒的薛二叔突然从地上蹦起来要再喝一轮咋办?   “那个薛管事,你这样,赶紧找几个人,把你家老爷给抬出去。”   “现在?”管事薛猛有些不太理解这位程三公子的操作。   “对,就现在。”程处弼大手一挥。“赶紧动手,我要好好的跟你家三老爷聊一聊人生和理想,旁边有闲杂人等不适合。”   “……”管事薛猛一脸黑线。神特么的闲杂人等,这里是薛府,我家老爷就是薛府的主人好不好?   不过思及夫人的吩咐,一切听凭这位程三公子安排,管事薛猛只能按捺住强烈的吐槽冲动吆喝来几位家丁一同进入了前厅。   已然喝得两眼发直,却犹自坐着稳当,一脸意犹未尽的薛万均看到了程处弼,顿时大乐。   “哈,处弼贤侄,快快过来,陪老夫再喝点,你薛二叔不中用,已经不成了。”   正在小心翼翼搬动自家老爷的管事薛猛差点给气歪了鼻子,不过考虑到这位三老爷向来不会说话。   只能懒得搭理他,黑着脸跟家丁们将老爷抬上了门板,就这么吭哧吭哧地朝着外面抬去。   肚子里边已然有了饭食垫底的程处弼,面对着已经半残的薛万彻,自然不会怂。   频频举杯之下,这位薛猛将的眼珠子从开始还会动弹,到得后边几乎整个人表情都开始呆滞。   咧着嘴呵呵呵地,看到了薛万彻这样,程处弼开始施展话术,跟这位薛某人叽叽歪歪地吹牛打屁。   胡扯乱吹了一通之后,程处弼又聊到了牛韦陀,聊及了这位去年就已经成了亲的韦陀兄。   现如今他的妻子也已经有孕在身,喜得牛叔叔乐得这段时间都快找不着北了都。   然后话锋一转,落在了薛万彻的身上,程处弼一脸笑眯眯地朝着薛万彻举起了杯子。   “如今薛三叔你早就已经功成名就,也该娶妻生子。   薛三叔你成亲的时候,小侄也定会呼朋唤友好过来凑凑热闹。”   “成特娘的亲……”酒后的薛猛将听到了这话,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地难看,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顿在了案几上。   看到这位薛三叔如此表现,程处弼不禁心中一动,两眼一亮。   看来,跟前这位薛三叔也是一位有故事的人,只是不知道他的故事属于是耽美系还是纯爱系?   随着程处弼精妙的话术诱导之下,一开始不乐意说出真相的薛万彻吞吞吐吐地道出了真相。   真相就是,薛万彻其实是一位很腼腆的人,当然不是指面对糙老爷们。   而是指他面对着异性,特别是陌生的或者是有好感的异性的时候,他绝对会脑袋一片空白。   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做些什么。   所以,当年大哥薛万述还在长安,替他寻了一门亲,结果开始相亲的时候,跟那女子见了面。   “……老夫十六七岁那年,当时见着那个女子,就根本不知道说些什么,脑子嗡嗡的,啥也不知道。”   “结果到好,那女子的娘亲居然去寻了我大嫂,说老夫……”   说到了这,薛万彻原本就因为酒多而发红的脸变成了紫黑色,唔……铁定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第900章 瞧你说的,打牌难道就不是正经事吗?   程处弼愣愣地看着薛万彻气愤之余,连灌了几杯,生生把自己给灌醉,一头载倒在菜盘子里。   赶紧叫来了薛府的家丁,手忙脚乱地给这位薛猛将收拾,顺便把他也给抬出了前厅。   程处弼跟他交待了两声,看了一眼已然夜深,这个时候薛万均怕也醒不了。   叫来了那位薛府管事薛猛,跟他交待了几句,等明日自己再登门过来商议正事,这才快步离去。   回府的路上,程处弼一直都在深思,这位薛万彻看来是当年因为那次相亲,遭受了极大的心理重创。   这才会对于成亲之事避之不及,本来就是一个不懂得怎么跟异性打交道的糙老爷们。   现如今这么多年过去,成天只知道跟一票糙老爷们喝酒耍拳舞大刀的。啧啧……   ……   第二天,正值休沐,不过程处弼并没有一早醒来就蹿去薛府,他还有正经事要做。   叫上校办主任房俊还有副校长李恪,程氏大学的三位年轻领导再一次屁颠颠地朝着程氏大学蹿过去。   到得学校里边,闲逛了一圈,程处弼就看到了胡博士正跟前几个学生正在那里忙碌。   还有没有课的四位画师也在那里认真地面对着跟前的草药整株,正在描绘。   得见程处弼等人到来,胡博士赶紧迎上前来,对于他们的敬业精神,程处弼表示很满意。   仔细地欣赏着那些画师们的描绘,他们采用的自然不是艺术家所常用的写意,而是采用的工笔画法。   也就是尽最大可能性还原事物的本来面目,程处弼欣赏了半天。   不得不承认,这票不正经艺术大家们的功底是相当的深厚,不然也不可能画得出惟妙惟肖的不正经图册。   由于不需要画人,只需要画物,所以,至少不会再出现光着腚站在花木前淫笑的男男女女。   这让程处弼很满意,很为自己当初的灵机一动而点了个赞。   而那几位学生之中,两个是胡老的孙子,还有三位则是医学功底十分深厚的医学生。   有了他们的帮忙,胡博士这些的进展居然一点也不慢。   给程处弼等人介绍解释了一番之后,胡博士抚着长须颇有些不满意地道。   “可惜就是绘图快不了,若是能够有十来位像这样的大师的话,时间还能够再快上一倍不止。”   听得此言,程处弼也不得不无可奈何地摊开了双手道。   “这倒真没办法了,毕竟长安城内,绘画技艺很高妙。   又还乐意到本校任职的不正经……咳,绘画大师的确不多。”   好好地鼓励了这帮师生几句,程处弼这才跟着房俊与李恪一块回到了自己的校长办公室。   嗯,校长办公室的规格,跟在太医署的独院差不多。   主要还是利于程处弼在闲暇的时候休闲娱乐,偶尔打打牌什么的。   弟兄三个蹿进了程处弼的办公室后,房俊已经麻利地从案几上抄起了竹牌,开始洗牌。   李恪也搓着手指头坐到了案几旁边跃跃欲试,程处弼赶紧阻止这两位贤弟不道德的行为。   “二位贤弟且慢,还有一件正经事。”   “处弼兄瞧你说的,打牌难道就不是正经事吗?”李恪不乐意地道。   程处弼看了一眼尚早的天色,看到了二位贤弟那跃跃欲试的表情。   “这倒也是,那咱们先来个几把。”   听到了程处弼这话,房俊一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附合道。   “就是嘛,打几把牌也不会误了什么正经事。”   三人又蹲到了程处弼的校长办公室里,恰着清肝明目还养生的菊花枸杞茶,打着竹牌。   直到程处弼连赢了七把之后,等转手摸上来一把烂牌。   又看到了已经输得伤了自尊的李恪与房俊二人脸上露出的惊喜难掩的表情时,程处弼把手中的牌直接一丢。   “来来来,二位贤弟,咱们商量件正经事。”   “不来,处弼兄你能不能做个人?”李恪气的脸都快绿了。   要不是打不过,现在绝对耍起王八拳让这个卑鄙之徒血溅五步。   看到两位贤弟都神色不善地鼓起了眼珠子,作为校长的程处弼呵呵一乐。   “你看你们俩,多大点事,不就是多赢了几把吗?这把让你们赢行不行?”   “你不让我们也能赢。”房俊一脸黑线,不甘示弱地道。   程处弼笑眯眯地再把牌抄起来,由着这哥俩大发神武,且让他们发泄发泄,不然把这哥俩憋得气血攻心,自己还得给纯爷们急救,太费嘴。   ……   “二位贤弟,事情是这样,你们想必也知道咱们大唐的薛氏五兄弟是难得的猛将。”   “不过他们五兄弟之中,除了薛万彻之外,其他的都成了亲,就剩下薛万彻一个单身汉。”   虽然赢了一把,却因为之前被处弼兄那么一折腾,怎么也找不到胜利爽感的李恪忍不住怼了句。   “怎么,处弼兄你想要给薛三郎当媒婆?”   程处弼没理会这个家伙,回头有的是功夫报复回来,继续一本正经地道。   “当然不是,我这两日,受了薛万均之托,经过了详细的询问还有反复的研究。   已经大概知道了薛万彻薛三叔之所以不乐意成亲的原因。”   听到了这话,李恪直接就坐起了原本懒洋洋的身躯一副很有精神的模样看向程处弼。   “啥意思,莫非薛家三郎,有什么难言之瘾,又或者是暗疾不成?”   就连那位老实孩子房二也好不到哪儿,支愣起了耳朵看向程处弼。   “这,还真有……”看到了这两位兄弟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程处弼呵呵一乐,卖了个关子。   “处弼兄你赶紧说说呗,放心,我与俊哥儿绝对不是那种乱嚼舌根的人,我们只是好奇而已。”   “就是,处弼兄你就说说呗,指不定我跟为德兄还能给你出出主意。”   程处弼看着这两个牛哔乱飞的年轻人,差点就乐了。特别是房俊这小子,真要有能给别人谈恋爱出主意的高情商。   他就不至于搞不定自己未来的媳妇,一思及此,程处弼不由得露出了一个惋惜的表情。   “……” 第901章 人生的道路上,不能光有糙老爷们   房俊愣愣地看着处弼兄打量自己的表情,怎么都觉得对方是在怜悯自己。   这下房俊可有些不乐意了,梗起脖子不爽地道。   “处弼兄你那是什么表情,在帮你出主意你还不乐意?”   “不不不,当然不是不乐意,咱们弟兄相互帮助,这样斩鸡头烧黄纸的友情,的确是让程某感动。”   “今日你们帮了我,日后诸位弟兄但凡有为难之处,莫要忘记找弟兄们商议才是。”   听到了这话,李恪这货一脸得瑟地连连点头。   “那当然,正所谓独乐乐不如……咳,就是集思广义的意思。”   “事情也不复杂,就是跟薛三叔有干系,薛三叔这个人,莫要看他在战场之上有万夫不挡之勇。”   “但是在生活中,他却极度的不擅长跟女人打交道。”   “呵呵,说得好像处弼兄你很擅长……嗯,小弟觉得处弼兄你就是很擅长跟女人打交道。”   不过脑子,下意识就开口嘲讽的李恪看到了程处弼直接一手抄起了案几上的石砚台,阴恻恻地看着自己。   那张对小姐姐们很有杀伤力的小白脸都绿了,赶紧及时改口。   看到这二位贤弟都很老实,程处弼缓缓地搁下了石砚台,还是这玩意比木砚台更有威慑力。   “既然二位贤弟也知晓了情况,不知道二位有什么好主意?”   “他不懂得跟女子打交道,甚至是厌恶跟女子打交道……”   李恪这位在男人堆里边和女人堆里边都能够长袖善舞的浪荡皇子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最终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这个小弟也没办法,毕竟,这种事情,小弟也教不了他。”   “不可能,上次为德兄你不是说要教唔?……”   房俊话到半截,被脸色大变的李恪扑过去死死捂住。   “俊哥儿你少胡说八道,愚兄我说什么了?啊,我那是跟你开玩笑。”   李恪可不想自己身上那些八卦,被处弼兄这种超极水塔喷得天下皆知。   程处弼歪着脑袋打量着李恪,这家伙不可能认识清纯的邻家女子,跟他关系好的,肯定都有不正经关系。   不过,想来李恪也不可能天生就这么招女人喜欢,想必他也是经过了一番刻苦的磨炼。   程处弼眯起了两眼,死死地盯着李恪不发一言,看得李恪浑身都不自在,总觉得处弼兄的目光别有目的。   “我说处弼兄,你考虑问题就考虑问题,老瞪着小弟做甚?”   “贤弟啊,嘿嘿嘿……这件事情,程某已经想到办法了。”   程处弼呵呵一乐,美滋滋地呷了一口茶汤道。   “程某就是想要请为德老弟你出手相助。”   “我?”李恪的手指头差点戳在自己鼻尖上。   “处弼兄,小弟我是男的,再说了,我认识的女人虽然不少,可,可都不太适合介绍给薛二叔。”   “懂懂懂,我没有让你跟他当连襟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介绍一些不是你那什么的……”   程处弼说到了这,话头一顿,目光落在了一旁表情懵逼的房俊身上。   “俊哥儿,你若是不乐意听,就到门口蹲着,我跟你为德兄要聊一些大人的话题。”   “……”房俊一脸黑线地看了眼处弼兄又看了一眼为德兄。   坚决而又顽固地摇了摇头。“不,小弟也要听听,小弟虽然年纪比你们略小一些,但又不是小孩子。”   “成,你既然乐意听,那我也就不拦着,不过这些话,你可不许往外传上半句。”   “放心吧二位兄台,打死小弟也不说。”房俊一脸英武伟烈的架势。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那打不死你说不说?”   “……那肯定也不能说。”房俊有些不乐意地道。   看来这位是真实在,程处弼冲李恪勾了勾手指对,压低了声音一阵嘀咕。   不大会的功夫,李恪与房俊哥俩眼珠子都瞪成了铜铃,目瞪口呆地看着程处弼。   “处弼兄,你,你这是想要做甚?小弟我不是那种人。”   李恪回过了神来之后,脑袋疯狂地左右摆动。   “瞧你,我什么时候说你是那种人了,我们这可是为了给薛三叔治病。”   “呵呵……处弼兄,小弟好歹也有脑子,这辈子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治病的法子。”   程处弼鼓起了眼珠子不乐意地喝道。   “废话,你认识我之前,见谁动刀子治病了,见谁拿烙铁捅腚眼了?”   噗吡一声,正在喝水的房俊直接从鼻孔喷出了两道喷泉,把自己呛个半死。   李恪脸红脖子粗,想笑不是,想怒也不是,最终,表情复杂地指了指处弼兄,化作一声哀怨的长叹。   “处弼兄,你就放过小弟行不行,这事要是传出去,小弟我还做不做人了?”   “怕什么,我是医生我都不怕,何况你是我的助手,我们这么做,为的是能够让薛猛将能够明白。”   “人生的道路上,不能光有糙老爷们,也得有如花似玉的异性相伴,才能够更有趣味性,就像贤弟你……”   “停!我乐意,小弟我乐意行不行?”   李恪顿时脸色大变,生怕自己再社死一次。   ……   “这事,小弟我就不掺和了,那小弟我先回自己的公房……”房俊刚刚站起了身来。   就看到了两位兄长仿佛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眼神,生生把这货吓得怂回去。   “二位兄台,你们这是做甚?”   李恪大巴掌拍在了房俊的肩膀上,一脸要死大家一死的悲壮表情。   “刚刚让你走你不走,现在想走,晚了,这事,你就算想溜,也有你一份。”   “二位兄台,小弟不都已经保证过不说出去了吗?”   “呵呵……”程处弼挑了挑眉头,朝着李恪歪了歪脑袋。那模样,活脱脱一个豪横的山大王。   李恪就跟个狗头军师似的一脸阴恻恻的笑容。   “贤弟,光说是没用的,既然入了伙,不落点把柄在咱们哥俩手上,可不能放心。”   房俊看着这两位兄长,他的眼眶有些发热,这一刻。   他有些想念那位因为自己总想弃文从武而把自己揍得吱哇乱叫的亲爹了。   “行了,莫要逗俊哥儿了,咱们还是好好想一想,怎么把事情给办了。” 第902章 分分钟教你做个有知识有理想的正经人   程处弼愣愣地打量着王医令递给自己的葫芦,看着从葫芦口倒出来的蚕豆大小的金丹。   拿手掂量了下,哎哟,份量挺沉,就是不知道铅更多一点还是水银更多一点。   按体积论,这玩意的份量绝对在石头之上,绝对是重金属聚合体。   程处弼牙疼地看着这玩意,泥玛,这真是人能吃的?   旁边的王医令唾沫星子横飞地给程处弼和张医令讲述起自己前往永宁观的所见所闻。   “永宁真人把药给我的时候,还特地交待了句,说是这可是他这几年以来炼得最好的金丹。”   “已然达到了龙虎交济丹的极致,差一点点,又要天地不容而被降下的天劫所毁……”   程处弼噗吡一声直接就乐了出来,张医令也是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牛逼越吹越大的王医令。   总觉得这位原本就有点不正经的王医令已经被方士的胡言乱语给污染了。   听到了程处弼发出的异响,还有那张医令那嫌弃的表情,腰上的锦囊里边还藏着两枚金丹的王医令直接不乐意了。   “二位你们别不相信,老夫可是亲耳听到了雷劫的声响。”   “雷劫?”程处弼拉着脸看向王医令,仔细想想,昨天到今天都晴空万里。   屁云都没一个,现如今又是深秋都快要入冬了,哪来的雷。   “我说王医令,你是不是在那永宁观里边吃过什么东西,或者是喝过什么玩意?”   程处弼一脸狐疑地打量着王医令,有些担心这家伙是不是被对方下了什么干扰脑神经的药物,导致他出现了幻视和幻听。   “怎么可能?我昨日到了永宁观,都还没来得及喝口水,老友就告诉我已经出了丹了。”   “不过因为我还没到,所以永宁真人用阵法镇着,等我到了内院那里,就听到了犹如雷鸣之声传来。”   “甚至还能够看到青烟……”   程处弼愣愣地直接着这位口若悬河,唾沫星子横飞的王医令,先听到了雷鸣声,然后看到青烟。   这不就跟自己小时候放鞭炮一个道理吗?当然,如此引线够长,先看到青烟后听到雷鸣声也不是不可以。   当然,最让人嗨皮的还是整点外面带塑料壳的那种,点燃之后,往牛粪里边一塞,那威力。啧啧……   美丽的大西南,别的不好说,但是自然环境是真的好,清山碧水,苍山连绵。   那样的地方,不好使用农业机械的,所以几乎每个村寨子都是家家户户有耕牛,牛多了,粪自然就多。   最忆少年时,乡间地头,牛粪星罗棋布,想炸哪堆就炸哪堆。   嗯,就是有点费衣服,每次出去浪完,回到家,屁股蛋子绝对被抽得红的跟猴子似的。   衣服也全给扒拉到一边由着大人们拉着脸拿自来水冲。   每每这个时候,熊孩子的哭声此起彼伏,仿佛奏响了一曲欢快温馨的田原牧歌。   咔!现在不是温馨回忆的时候,而是那位永宁真人果然苟。   居然特娘的连火药都搞出来了,重要的是,这位永宁真人居然还知道灵活应用。   虽然他不明白火药的用途,却拿火药来当成雷劫欺骗广大封建迷信人士,这很不好。   当然,这也是一件好事,他要不这么闹妖蛾子,程处弼都还不知道大唐居然已经有了研发出火药的老司机。   回头一定要好好地造访一下这位永宁真人,不管你特娘的真不真人。   老程家的颜值担当,分分钟教你做个有知识有理想的正经人。   ……   等到程处弼回过神来的时候,王医令也已经叽叽歪歪完结。   末了,他还特地又追加了一句。“老夫当时还特地询问了句……”   说到了这,王医令的声音压低了许多。“虽然永宁真人自己没说话。”   “可是他的徒儿却说了,前些日子,他们观里原本有只通灵的仙鹤,就是服了他们师尊亲自炼制的金丹。   当天夜里,就扛过了雷劫,飞升而去……”   程处弼砸了砸嘴巴。“那仙鹤不飞着去难道还能蹦着去?”   “……”王医令一脸黑线地打量着程太神。你特么的说话能不能别老找茬,忒讨厌。   程处弼打了个哈哈之后,拍了拍大腿道:“那看来,跟程某的想法不谋而合嘛……”   张医令开口询问程处弼搞来的仙鹤跟王八,呸!是乌龟在哪?   “仙鹤那玩意不好整,就连东宫都没有,也就陛下那里有几只。”   听到了陛下那里,王医令与张医令眼角都立了,一脸惊骇欲绝地看着程处弼。   王医令更是吓得一把抓住了程处弼的衣袖,很是激动的道。   “那个程太常,仙鹤就算了,万万不要惹恼陛下……”   “废话,我又不傻。”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王医令一眼。   你特娘的还真当老子是个棒槌是吧?   要搞也就搞一些无伤大雅的不容易引人注目的,比如李叔叔喜欢的方竹,那玩意李叔叔肯定也不乐意去数。   就被他悄悄地拔过好几根,种到了卢国公府还有他自己的县伯府中,不过好久没去看了也不知道长势如何。   当然,程处弼扛着方竹离开宫门的时候是以自己要拿这种皇家方竹,去搞医学研究的名义搞出来的。   几根方竹也就算了,李叔叔那么个吝啬人,自己要是逮着只仙鹤出来弄死了。   程处弼相信那老货指不定把自己的皮给扒下来,就算不扒皮,几十臀杖怕也免不了。   “不过乌龟我倒是搞来好几只,既然有了这金丹,今日可以一试。”   程处弼将那粒完全由重金属、硫磺构结而成的金丹扔回了葫芦里边晃了晃。   里边全是沉闷的犹如石弹子般的撞击声,然后站起了身来朝碰上自己的公房行去。   王医令与张医令两人屁颠颠地也跟上了程处弼的脚步。   很快,三人就一同来到了程处弼的公房,就看到了邓称心正在好奇地拿根草逗弄着那两乌龟。   而那两只乌龟则是一脸懵逼地看着那根草,时不时地伸脑袋想要咬上一口,可偏偏咬不中。   邓称心看到了程处弼与两位医令过来之后赶紧起身见礼。 第903章 甭管你白道黑道还是仙佛两道总得给老程家面子   程处弼朝着邓称心点了点头,打量着那两只乌龟,回头又看了张、王两位医令一眼。   “怎么样,这两只灵龟,可是程某特地遣人去一座道观里边弄来的。   据说已经活了至少得有三四十年,灵气很足的那种。”   真是弄来的,具体怎么弄来的,程处弼没问,不过以老程家和蔼可亲的随和性子。   想来只要不扒那些道观的房子,一般的小要求,各道观应该都会很乐意跟老程家打交道。   嗯,这话不是程处弼说的,是管家富叔说的。程处弼也觉得深以为然,为老程家在长安城的声威默默点赞。   没点气势,干起事情来肯定那些家伙绝对会叽叽歪歪推三阻四。   但是程家人一出面,甭管你白道黑道还是仙佛两道,总得给点面子不是?   王医令与张医令听到了那个“弄”字,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偏偏又不好问什么。   不过看到这两只龟,的确很大,也很有灵性的样子。   王医令甚至还朝着其中那只最拿眼瞪着他一动不动的乌龟下意识地合掌一礼开口赞道。   “果然很有灵性,不愧是灵龟……”   “嗯,这样吧,我给它们一个喂食一粒金丹,交给你们二位医令,带回家去观察。   若是能够成仙最好,当然,若不成仙,明天我再继续给他们喂如何?”   “……”王医令与与张医令忍住了吐槽的冲动,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程太常尽管放心,老夫(下官)一定会看好了。”   虽然程太常喜欢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但是干起事情来还是很扎实很认真。   接下来,程处弼抄起了那只刚刚跟王医令确认过眼神的灵龟。   这是一只背甲高隆,上面还刻着道家几句经文的陆龟,程处弼朝着邓称心示意。   然后,大个大佬爷们就这么蹲着,看着邓称心再次开始抄起了草棍调戏这只灵龟。   很快,这只灵龟终于憋不住了,脑袋猛地一下子伸了出来,张口就咬。   “???”灵龟没能咬到草棍,却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死死地捏着,怎么也缩不回龟壳。   王、张两位医令就这么呆愣愣地看着程处弼,看着他一脸坏笑地从那葫芦里边倒出了一枚金丹,塞进了龟嘴里边。   晃荡了半天,确定这只灵龟已经把那玩意咽下,这才心满意足的松开了手。   然后,这只灵龟第一时间把脑袋缩回龟甲内,一副老子今天打死也不出来的架势。   程处弼很快又抓来了另外一只如法炮制,搞定之后,拿笼子装好,递给了这二位。   晃了晃葫芦,里边感觉至少还有十多枚金丹,那沉垫垫的份量。啧啧……   嗯,这要一次性口服,程处弼相信自己的跟前铁定会多出一位重症重金属中毒外加胃穿孔的危重病患。   ……   张医令与王医令在一干满脸诡色的同僚的目光注视之下,各提着一个龟笼离开了太医署。   “怎么回事?张医令与王医令这是什么嗜好,居然一个提着一只龟?”   “呵……谁知道,不过听说位高权重的人,都喜欢喂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   “我甚至听说,有一位贵人,就喜欢养蛇,那玩意,瞅着老夫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拜托,张医令与王医令虽然是咱们的上官,可也达不到位高权重的程度吧?”   “不位高权重,就不能养点不一样的宠物吗?”   “再说了,养龟好啊,那玩意活个几十上百年都没问题,自己没了还能把宠物传给子孙后代。”   “哎哟……还是刘老高见,这是个道理,买只龟不但能玩一辈子,命好还能玩祖孙三代。”   “贤弟,你这话是不是说反了,是人玩龟,不是龟玩人好不好?”   程处弼没理会这帮子八卦的太医署官僚在一旁叽叽歪歪,他有些怜悯这两位医令。   提着个乌龟笼,就不知道拿布罩一罩吗?唉,不过这又不是什么丧心病狂的社死现场。   一想到上次自己让人提着鸡和兔子进太医署,也不知道让这些家伙编排成什么样,程处弼便心头大恶。   等回头朝庭要搞药典了,看老子怎么折腾你们,看你们还有没有精气神成天叽叽歪歪八卦。   一思及此,程处弼脸上的笑容显得阳光了许多,也慈祥了许多,笑眯眯地背负着双手,缓步也朝着太医署外行去。   一干医官看到了这位,纷纷讨好地行礼问候不已。   相比起那两位平易近人的顶头上司,这位他们顶上司的顶头上司,可是他们绝对惹不起的程家人。   ……   离开了太医署,程处弼策马朝着那薛万均的府邸而去,赶到了府门外。   程处弼谨慎地先跟薛府的下人打听清楚,确定薛大将军府上今天没有客人,这才安心乐意地跟着薛府家丁朝着府中行去。   而刚刚回到了府中,正在后院里边跟自家娘子杜氏说话聊天的薛万均听闻程处弼前来拜访。   薛万均一巴掌拍在大腿上。“这小子总算来了,这要再不过来,老夫都想上门去找他去。”   一旁的杜氏看到情绪有些激动的夫君,嫣然一笑言道。   “那夫君你快过去吧,程三郎既然来了,说不定是已经有了办法可以解释三弟的麻烦。”   “嗯,那为夫就先过去了。”薛万均点了点头,跟娘子杜氏说了一声之后便快步而去。   来到了前厅,见到了正坐在厅中东张西望的程处弼后,薛万均很是识趣地赶紧让人上来了酒食。   程处弼的跟前案几上摆满了美酒佳肴。嗯,薛万均那桌没有酒,他的饮品是羹汤和水。   “处弼贤侄,我家三弟的情况,到底如何?”   程处弼美滋滋地呷了口酒之后,朝着薛万均解释道。   “薛二叔,其实薛三叔他得的病,在医学上来说,叫恐女症,也叫女人恐惧症。”   “恐女症?这特娘的也是病?”薛万均的嘴大大的咧着,这是何等奇葩的病症。   “当然是病,在变态心理学范畴中是性心理障碍的一种类型。”程处弼表情十分严肃与郑重地解释道。   “???” 第904章 治不好病,他就娶不上媳妇,你说该怎么办?   薛万均呆愣愣地瞅着程处弼,总觉得这小子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神特么的变态心理学,神特么的性心理障碍,这些都是何等脑洞清奇的虎狼之词。   对于现代医学知识约等于零的薛万均用力地揉了两把脸,强忍住了吐槽的冲动道。   “我说处弼贤侄,你能不能正二八经的有事说事,别扯这些没用的。”   听到了这话,看到薛二叔那张越来越黑的老脸,程处弼这才省起自己的确是说得有些多了。   毕竟这种病症,在后世也不算多见,程处弼砸了砸嘴,决定换一种说法。   “好吧,我就这么解释,薛三叔之所以会患上这么古怪的病症,原因主要有几点。   比如他小时候缺少与女性交往的经验,另外就是有过与女性交往受挫折的经历……”   程处弼便将那天自己用话术从薛万彻那严实的嘴皮子里边撬出来的消息,源源本本地跟那薛万均说了一遍。   薛万均听得脸色一阵难看,半晌这才阴沉着脸一掌击在案几上。   “特娘的……不乐意跟我家三弟成亲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薛大将军连续用几句虎狼之词问候了那家人,这才悻悻地抹了抹嘴边的白沫,看向程处弼。   “那个贤侄,我家三弟的病,你可有什么办法?”   “薛二叔,经过慎重的考虑,我觉得吧,想要让薛三叔能够恢复信心,重新乐意跟异性接触。”   “只有一个治疗办法,也就是脱敏疗法。”   “脱什么玩意?”薛万均一脸懵逼地看着程三郎。脱衣、脱袜、脱鞋听说过,可脱敏这是什么鬼?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比如某些人害怕老鼠,在这种被称之为脱敏疗法的训练中,你将开始面对自己的恐惧。   例如一开始可以在有人陪伴的情况下,让你去学习接受图片面的老鼠,适合之后,可以试着目睹死耗子,接着就是活耗子,甚至可以学着抓耗子……”   听着程处弼唾沫星子横飞的在那里描述,薛大将军的表情僵硬得就像是一座石雕。   脑子里边出现一个画面,自家老三呆呆地看着书画艺术作品上的女性,然后去欣赏一个已经死掉的女性……   “停!处弼贤侄你等了,你这法子老夫总觉得不对劲,这画上的女人,老夫有的是办法。”   “可是死掉的女子,这个不太好弄到手。”   “……”程处弼看着一脸认真考虑这个问题的薛万均,整个人差点就裂开来。   神特么的死掉的女人不太好弄到手?大佬,正经一点,这特娘的不是恐惧悬疑系的治疗手段好不好?   程处弼赶紧摆手打断了这位膘肥体壮目露凶光的薛二将军那危险的思想。   “小侄我就是打个比方,就是让薛三叔去学习面对他过去害怕接触的女性,让他逐渐的消弭对女性的恐惧。”   “让他明白,不是世间所有的女子,都是那个样子,不会再发生他所担心的事情……”   薛万均这才恍然大悟,双手猛一击掌,嘿嘿嘿地乐出了声来。   “老夫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我说贤侄你那办法太拖拖拉拉的,照老夫的想法,重症需猛药。”   “干脆就把老三跟一群女人,关在一个屋子里边呆上三天三夜,铁定有效。”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脸都绿了,这特么的不叫猛药,你这是要把病患逼得诱发个体非特异性反应不可。   以薛三叔那暴脾气,真要是到了那个程度,因为极度的愤怒而造成的后果,那是绝对不可想象的。   “薛二叔,你又不是不知道薛三叔那脾气。你这么搞,我很担心会出人命你知道不知道?”   薛万均冷静了下来,喝了一口羹汤,满脸愁容地道。   “那怎么办?老夫总不能天天陪着他看纸片女人吧?”   程处弼摸了摸自己的下颔,看到薛万均愁眉不展的模样,也皱起了眉头,开始诱导式发言。   “其实依小侄之见,薛三叔还没有说看到陌生女性,就害怕得瑟瑟发抖或者是愤怒得想要抄刀子捅人的地步。”   “那就说明,可以尝试着让薛三叔去接触女性,但问题在于,想要解决薛三叔的恐女症。”   “那就需要有一位十分善解人意,同时又还能温柔如水的陌生女子。   解开他的心扉,让他敢于勇敢的面对女性。”   薛万均两眼一亮,大巴掌拍在案几之上直接就乐出声来。   “为何必须是陌生女子,我让他嫂子开解他不成吗?内子就是一位大方得体,善解人意的温柔女子。”   程处弼看到薛万均自以为得意的模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乐意地道。   “薛二叔,这不一样的好不好,咱们可是为了让薛三叔拥有敢于直面陌生女性的勇气。   为他日后能够娶上媳妇而努力。他跟嫂子再熟,又能如何?”   “……”薛万均咧着个大嘴半天作声不得,对啊,老三跟自己媳妇再熟又能怎么的?那可是自己媳妇。   薛万均抹了把脸,一脸蛋疼地看向程处弼。   “贤侄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有是有,就是不知道薛二叔你乐不乐意让薛三叔去尝试。”   “只要能够让老三不再畏惧,乐意去相亲娶上媳妇,老夫有什么不乐意的。”   薛万均大巴掌一挥,斩钉截铁地道。   “那,小侄倒是有一个想法,至于妥当与否,还请薛二叔你品评一二……”   程处弼一脸鬼鬼祟祟地凑到了薛万均的跟前一阵嘀咕。   薛万均一脸震惊地扭过了头来,看向程三郎,脑袋摇得跟泼浪鼓似的。   “贤侄你这也太过份了吧?我家老三还没成亲,若是,若是坏了名声那还了得。”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打量着这位死脑筋的薛二叔,看来亲爹吐槽老薛家都是一根筋这话还真没说错。   程处弼只能摊开双手,开始摆事实讲道理。   “首先,薛三叔有媳妇吗?没有,他能娶得上媳妇吗?有恐女症,娶不了。”   “治不好病,他就娶不上媳妇,你说该怎么办?”   “……” 第905章 专门拿我们老程家的名声来败坏是吧?   薛万均看着跟前的程处弼,心里边却十分的为难。   费了半天嘴皮子,看到薛万均还那副模样,程处弼可真不乐意了。   “既然薛二叔你觉得薛三叔打一辈子光棍挺好,那小侄就先告辞了……”   看到程处弼站起了身来,薛万均赶紧伸手把这位自家三弟的大救星给拉得坐了回去。   “你小子先坐下,容老夫我好好想想……”   由着薛万均背负着手,一副压力山大的模样在屋子里边瞎溜达,程处弼坐在那里继续胡吃海喝起来。   虽然他们老薛家的厨子手艺不如老程家的,但好歹也算是做到了色香味俱全。   可就是酒这玩意,老薛家喝的是葡萄酿,这玩意哪有老程家的秘制三勒浆带劲。   就在吃吃喝喝间,薛万均突然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一咬牙一跺脚。   “罢罢罢,能娶得上媳妇,总比娶不上媳妇要好,处弼贤侄,此事,就劳烦你多多费心思了。”   “确定了?”程处弼抹了抹嘴站起了身来问道。   “嗯,确定了。不过贤侄,你准备怎么做?直接带他去勾栏馆阁?”   程处弼呵呵一乐。“薛三叔的脾气,谁能把他拉到那种地方去,只能采用旁敲侧击之法……”   “不不不,小侄会尽量低调,最好,给薛大将军按排几次意外相逢。”   “让他明白,这个人世间的女子,并不都是那种嘴皮子刁毒的恶劣女子。”   “对了,这尚需要薛二叔你配合才行。”   “我?”薛万均胡萝卜粗细的手指头戳着自己鼻尖一脸懵逼。   程处弼严肃地点了点头。“没错……”   程处弼在薛万均的耳朵边嘀咕了好一会,薛万均这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   程处弼蹿出了薛府之后,便赶到了吴王府邸,已然正在吴王府中等候的李恪还有房俊汇合了程处弼之后。   三人便朝着平康坊而去,平康坊位于东市旁边,那算得上是长安城的一处著名红灯区。   三人都已然更衣便装,显得比较朴素,毕竟他们是来从事正经事的,不是来干那事的。   程处弼与房俊都比较忐忑,房俊是长这么大从来没来这种地方逛过。   程处弼是两辈子都没来这种地方逛过,毕竟上辈子平康坊应该是被埋在地下,属于是被保护的历史遗迹。   唯有李恪这个老司机很是熟门熟路地领着这哥俩前行,不大会的功夫,来到了一家门脸特大,特别华贵,灯笼挂得特别多的建筑物跟前。   程处弼就看到了一位管事打扮的中年人屁颠颠地蹿到了跟前来,一脸喜出望外地朝着李恪一礼。   “小人见过程公子,哎呀,可是有几日没看到程公子光临了。   刘娘子,吴娘子还有邓娘子她们可是对程公子日思夜想……”   “???”程处弼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朝着这边乐呵呵的管事。   一旁的房俊夸张地咧着嘴,满脸难以置信地表情扭过了脑袋来看向剑眉星目的处弼兄。   李恪有些鬼祟地扫了一眼身边那开始鼓起眼珠子,仿佛要吃人的程处弼。   硬起头皮上前一把将管事拽到了一边去叽叽歪歪。   “处弼兄,你,你……”房俊一脸懵逼地样子,看得程处弼七窍生烟心中大恶。   “不是我,关我屁事。”程处弼恶声恶气地否认道,凶狠的目光一直落在李恪的身上。   好你个李为德,你特娘的搞什么不正经活动,就专门拿我们老程家的名声来败坏是吧?   “对了俊哥儿,一会我姓李为,你也姓李,明白吗?”   “啊,为什么?”房俊这位老实孩子不明白为什么狂不正经场所要更姓。   程处弼瞪了房俊一眼。   “呵呵……你希望明天你爹就知道有个姓房的小子在勾栏馆阁夜不归宿是吧?”   房俊总算不傻,下意识地脑袋摇得跟泼浪鼓似的。“懂了懂了,小弟姓李。”   程恪交待了那位管事两句之后,扭过了头来,看到了凶光毕露的处弼兄还有一脸懵逼的俊哥儿。   内心也是有着无数的槽,却没地方可吐。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会跟处弼兄集体逛这种不正经地方的一天。   不过还能咋办?总不能一家一家的勾栏馆阁都通知一遍我重新改个姓氏吧……   “那个……”程恪只能硬起头皮,臊眉搭眼地凑到了跟前欲言又止。   “本公子姓李,这是我弟,他也姓李。”   李处弼呵呵一笑,拍了拍房俊的肩膀,恶狠狠地朝着程恪道。   程恪一脸黑线,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成成成,二位兄弟,咱们走吧……”   于是,老司机程恪当先开路,身后跟着李处弼和李俊这两位童男子,朝着平康坊这间著名勾栏的深处行去。   来到了勾栏深处的庭院之中,有一间临水的雅间已然打开。   那位管事一脸殷切地道。“程公子,你这几日虽然没过来,但是我们可是天天打扫,里边的花也是一日一换……”   程恪赶紧抬手打断这位管事,生怕他后面说出什么让自己当场社死的骚话来。   “行了行了,赶紧去叫刘老鸨过来,我有话要交待他。”   管事自然也是有眼色的,听到了这位多金的程公子这么说,自然不敢怠慢,识趣地答应了一声之后便快步而去。   雅间之中,几们下人将精致的酒食摆上之后,很快便低头退出了雅间。   随着雅间的门刚刚关上,程恪看到了李处弼和李俊二人投来的目光。   “那个小弟可以解释。”   李处弼呵呵一乐,没好气地道。   “程贤弟你不必解释,懂,毕竟你干不正经的事情,总不能正大光明的用自己的真名真姓是吧?”   程恪装着听不明白李处弼话中的强烈槽意,赶紧一礼赔笑道。   “多谢兄台体谅,兄台你能够这么想那就再好不过了。”   高大英武的李处弼只能鄙夷地闷哼了一声,总不能把这哥们揍一顿出气吧?   现在正值用人之时,算了算了,反正以后老子干啥坏事都姓李,就是大唐皇家的那个李。   李俊一脸古怪地看着两位更名易姓的兄台,想笑又怕被揍,只能老老实实憋着,好奇地打量着里边的陈设。 第906章 这是何等惊悚的虎狼之词?   这里边的装饰可是十分的奢华,而且雅间里边那垂散下来的一层层红得旖旎的纱帘,怎么都显得有些暧昧。   李处弼也同样啧啧称奇地打量着里边的陈设,一边言道。   “想不到贤弟你居然跟这家这么熟,有那么多位小姐姐为了你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程恪脸皮虽厚,但也架不住被这位喋喋不休的兄台如此吐槽,不乐意地小声反驳道。   “处弼兄,能不能给小弟留点面子,咱们今天过来,可是为了薛三将军的正经事,你可莫要忘记了。”   就在这个时候,雅间的门被推开,那位管事满脸歉意地朝着程恪一礼。   “实在不好意思程公子,刘老鸨她方才刚出去有点事,一会就会回来。”   程恪点了点头,一脸的不焦不燥。   “嗯,这倒无妨,等她回来了让她直接过来就好。”   管事松了口气,不过看到室内就三个糙老爷们傻愣愣地坐在这,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程公子,既然如此,要不要小人先请刘娘子她们过来,好歹给几位公子……”   程恪把目光落在了李处弼的身上,旁边的李俊也同样把目光落在了李处弼的身上。   李处弼不乐意了,咱们可是来办正经事的,再说了,老子是童男子。   一会招来了几个女司机,一看打的是老子打的学生卡。   到时候吃亏的不是我们这边守身如玉的童男子,难道还是那些成天采阳补阴的女司机不成?   “兄台,你说句话呗?”程恪小心翼翼地道。   主要是冒用了程姓,有点心虚,这位暴脾气的处弼兄自己一定得小心侍候好了。   程处弼不耐烦地大手一摆。   “都看我做甚,行了,女人我们不要,嗯,男人我们也不需要,我们是来办正经事的。”   “……”管事的脸瞬间就绿了。神特么的男人也不需要,还是来办正经事。   这特娘的是勾栏,勾栏懂不懂?来这里的全是办不正经事情的,你居然告诉我你来这里办正经事?   要不是看在连这位程公子都隐隐以他为首的份上,管事都想要当面吐上两句槽了。   最终,管事笑眯眯地连连颔首之后缓缓地关上了雅间的门。   目光一扫,左右站立着的仍旧是程公子那两位眼熟的护卫。   总觉得今日程公子带来的这两个朋友,怎么都透着一股子古怪,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里边传来的对话声。   李俊东张西望半天,这雅间进而边除了小粉红还是小粉红,一点意思也没有,实在是无聊得紧。   “处弼兄,咱们就这么等着?”   “不然呢?”   “咱们哥仨在这傻愣愣的在这里边呆着也不是个事,要不?……”   听到了最后三个字,一直静静地站在雅间门口的管事眼珠子夸张地瞪成了向外突起的圆锥形。   这特娘的是何等惊悚的虎狼之词?   然后管事居然听到了那位老熟客程公子居然发出了很兴奋的声音。   “好啊好啊,你小子居然把这随身来着,来来来,处弼兄,一起。”   然后,管事看到了那两名护卫的脸色也变得,变得很奇怪,总之很古怪的表情,像是要笑,又像是兴奋,总之很不好说。   管事背转过身去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艰难地挪动着脚步,朝着玩处轻手轻脚的走去。   一直到走出了十来步远的距离,管事才惊骇欲绝地连连深呼吸。   太特娘的变态了吧?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位眉清目秀的贵客程公子会这么,这么变态。   难怪方才那位李公子说什么男人也不需要,啧啧啧……   这个时候,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婢女端着茶汤朝着这边行来,就一把被管事扯住。   小婢女一脸懵逼地看着管事。就看到了管事一脸面目狰狞地道。   “别过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靠近那间雅间一步,明白吗?”   眉清目秀的小婢女都差点被吓哭了,咬着嘴唇用力地点了点头,这才仓皇的朝着来路狂奔而去。   就在这个时候,雅间里边传来了啪的一声,伴随而来的是一声有力的叫唤。“还要不要?”   “不要。”   “我也不要……”   管事脸色发黑地摇了摇头,实在是无法相信。   不敢再偷听那些可能会扭曲他三观的虎狼之词。   管事跌跌撞撞地又走远了些,听不到了那边传来的声音这才暗松了口气。   足足一柱又加一柱香,管事这才看到了姗姗迟来的刘老鸨。   看到这位年近四旬,却仍旧很有女性魅力的刘老鸨,管事激动得差点热泪盈眶。   “刘婆婆你可算来了……”   匆匆赶过来的刘老鸨听得此言不禁一呆。   “怎么了这是,难道程公子责怪你了?那你还不前去禀报一声,就说老身求见。”   “哎哎哎,莫要过去,就在这里,小人先提醒下程公子他们。”   管事吓得赶紧拦住刘老鸨,有些话急切之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李处弼刚把牌摸上手,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吆喝,只能有些遗憾地将一把好牌给搁下。   终于,雅间的门再一次打开,李处弼就看到了方才的管事与一位近约四旬,却还显得十分漂亮的妇人步入了雅间。   “刘婶来了……”程恪笑眯眯地朝着这位妇人道。   刘老鸨步入了雅间里边,朝着气度不凡的程恪恭敬地施了一礼。   “老身见过程公子,见过二位李公子……”   “不知程公子寻老身过来,有什么要吩咐的?”   程恪看了一眼李处弼,看到对方递来的眼神,他只能硬起头皮道。   “是这样,我想问一问刘婆婆,你的手底下,可有特别知情识趣、察颜观色的姑娘。”   刘老鸨听到了这话,不禁嫣然一笑,哪怕是年近四旬。   却仍旧能够笑出妩媚动人的风情来,一大捆秋天的菠菜直接砸在了程公子身上。   “瞧瞧程公子你说的,老身的女儿们可都跟程公子你见过不少面,哪一个不讨人喜欢知情识趣了?”   “噗哧……” 第907章 再连刀都提不动,薛某还活着有甚意思?   李俊这位可怜娃居然在这个时候喝水,难道你就不知道的,这样的社死现场不能进食吗?   李处弼很有优越感地双手抱于身前,看着那位脸皮忽青又忽白的浪荡皇子。   那位刘老鸨犹自未觉,只以为是那位李公子喝水被呛了一口,继续用谄媚的语气道。   “若是有哪个不知情识趣、察颜观色,程公子你说一声,老身回头就好好教训教训她。”   “这倒没有,刘婆婆你多心了,其实程某此次过来,是想要劳烦刘婆婆你给找几个很懂男人的姑娘。”   “瞧程公子你这话说的,没有人比这院子里的姑娘更懂男人。”   说这话的时候,刘老鸨还眉目传情地朝着程恪又抛了个媚眼。   看着这位年纪跟长孙皇后不相上下的女子,再看那程恪那带副表情。   李处弼一脸黑线,咱们是来干正经事的,不是来看跟你跟这位中年妇女眉来眼去的。   “算了,这位刘大婶,还是我来跟你说吧……”   管事已经被赶出去,只剩下半老徐娘的刘老鸨呆在雅间里。   听到了这位李公子的解释之后,刘老鸨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这位英武高大的李公子。   “这,这位李公子,老身这地方,可从来没接过这么古怪的生意。”   “我就问你,接还是不接。”程处弼不耐烦地伸手入怀,然后取出了一枚很有份量的金锭,摆在案几之上。   “接了,这玩意就是报酬,不接,那我们再去寻下一家问就是了。”   “接,只要李公子你乐意,就算是想让老身出马,也得接……”   刘老鸨那勾子一眼的目光,盯着那锭很有份量的金锭。   还有那位气度不凡,自己勾栏金主的程公子在一旁都像是他小弟似的点头哈腰。   足以证明这位看起来脾气不好的高大俊郎年轻人,怕必定是一位身份显贵的大贵人。这样生意,怎么能不接?   不说还好,刘老鸨这话一出口,程处弼仔细地打量了半天这位徐娘半老的刘老鸨。   要是她把脸上那些脂粉给抹掉,弄点淡妆,再来副眼镜,扮成一位善解人意的知心大婶也不是不行。   或者应该叫女心理医生。   一思及此,程处弼先示意这位刘老鸨退出去。   等她一脸懵逼地退出了雅间,程处弼就迫不及待地朝着程恪问道。   “我说贤弟,这位刘大婶人怎么样?”   听得此言,李恪不禁有些赤急白脸地急了眼。“兄台你能不能别老埋汰小弟,她怎么样,小弟怎么可能知道?”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跟前这位气极败坏的吴王殿下。   “我说贤弟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是问你,刘大婶这个人是不是擅长察颜观色。   很懂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是跟你那些不正经的问题。”   “……”李恪愣愣地看着程处弼,他总觉得自己是被这家伙给带沟里了,可偏偏又抓不住什么证据。   ……   薛万彻跃下了马背,快步直入府中,人还没进入前厅,大嗓门已经吆喝开了。   “二哥,二哥?咦……处弼贤侄你也在……”   “小侄见过薛三叔。”程处弼赶紧笑眯眯地站起了身来朝着薛万彻一礼。   薛万均笑眯眯地拍了拍薛万彻,等这位亲弟弟坐下之后,薛万均这才言道。   “来来来,三弟快快坐下,有件事要跟你说一声,你上次请程三郎帮你看病的事情,现在已经有结果了。”   “二哥,处弼贤侄,你们啥意思?”薛万彻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两位面带笑容的家伙。   “看来薛三叔真把这事给忘记了……”程处弼朝着薛万均看过去。   薛万均更起头皮点了点头,表情很严肃地道。“三弟,你真把你答应我的事情给忘了?”   “就那天晚上在府中饮酒,你难道什么都记不住了?”   薛万彻愣了半天,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答应什么了我?”   “你答应小侄为自己的病情进行治疗。”程处弼表情极度严肃地道。   “对,我可以作证。”   那天醉得像头死猪似的薛二郎用力地点了点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很严肃以增加说服力。   “我没病啊?”薛万彻整个人都不好了,呆愣愣地看着这一老一小,总觉得哪里不对。   薛二郎看了一眼身边的程处弼,只能硬起头皮照着程处弼给自己说的那一套。   “三弟看来你真的忘记了,那天程三郎给你说,你在征战吐谷浑的时候,受了重创。”   “虽然身体完全好了,但是还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心理疏导。这样才能够让你真正的恢复好……”   “不用了吧?我觉得我浑身得劲,没有什么不妥当。”   程处弼清了清嗓子,表情显得十分的严肃。   “薛三叔,你莫要忘记了,你跟薛二叔的伤势,都是我弟子治好的。”   “但是现如今还留有后遗症,既然是我弟子做的,那我这个师尊自然要为弟子负责到底。”   “不然,再拖延下去,等薛三叔你年纪再大一些,就有可能会影响到你的身体动作,甚至让你提不动刀……”   听着程处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坐在一旁的薛万均只能默默地在心里边补道。   “主要是因为担心老三你年纪越来越大,却不乐意娶不上媳妇,以致生不了娃……”   老薛家的武痴老三,作为一位功名只应马上取的糙老爷们兼猛将兄,薛万彻在听到会让自己提不动刀这句话时。   不由得脸色一变,紧急地朝着程处弼问道。   “那怎么办,贤侄这真能治得了?”   “很简单,需要我给你给你进行理疗还有心理疏导。   如此一来,才能够让你的身体完全康复,不会让你出现那样的后遗症。”   薛万彻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来吧。”   “……不是在这里,而是需要到我新近弄的一间理疗室去,不知薛三叔你什么时候有空。”   “现在就有空,处弼贤侄,你觉得什么时候可以放手给老夫治疗?”   薛万彻可不乐意提不动刀,这辈子自己已经对女人没了兴趣。   再连刀都提不动,自己还活着有甚意思? 第908章 你现在不是勾栏馆阁里摇手帕的女司机   刘老鸨呆呆地坐在一间干净而又显得朴素的屋子里。   她身上的衣裙简直快要赶上道袍般素净,就连脸上的脂粉也少得可怜。   这还是在她反复哀求之下,终于能够抹上了一点点淡妆遮掩一下眉梢眼角岁月的痕迹。   就在两刻钟前,那位程公子的护卫来找到了自己,已经收过了订金的刘老鸨便轻装上阵。   乘着那位程公子护卫赶来的马车,来到了这位于东市北边的一处清静小宅院里边。   站在一旁的李德,看到这位老鸨那副呆愣愣的模样,不禁有些揣揣不安。   真不明白自家殿下还有程太常怎么会非得去勾栏馆阁里边,挑这样经验丰富的女司机来干这事。   不过,既然是那两位大佬的指示与安排,他能说啥?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照自家殿下的吩咐配合。   看到刘老鸨还在发呆,李德忍不住提醒了句道。   “刘婶,莫要忘记了那位……嗯,那位李公子的交待,他吩咐的那些,你可有背熟了?”   “这位大爷放心吧……”刘老鸨习惯性地一阵媚笑,翘起兰花指言道。   “别叫我大爷,叫我护卫。”李德的脸都快绿了。   这位大婶,你扮演的是医者助手好不好?不是在勾栏馆阁里边摇手帕的女司机。   “哎呀,老身口误,瞧我这嘴,程护卫只管放心,老身昨个一整夜都在反复记……”   刘老鸨从怀里边掏出了那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条,一脸得意地道。   “定然不会出纰漏,坏了程公子和李公子的大事。”   “嗯,记住了,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别问,不然,出了问题,我家公子也护不住你。”   “是是是,老身省得,那位李公子一看就不是好脾气的主,老身哪敢胡言乱语。”   看到这位淡抹之后,至少没有那么浓厚的脂粉气的刘老鸨作出了保证之后。   李德这才退到了院子外面,转身进入了院子旁的一条巷道,然后进入到了相邻的另外一座宅院。   此刻李恪与房俊也正在这里等待着,等听到了李德的禀报之后。   李恪不禁松了口气,以拳击掌。“接下来,就看处弼兄的了。”   “咱们俩就没事了?”房俊感觉自己跟李恪除了跑腿几乎就没有做什么。   包括昨天晚上,在那勾栏里居然连个漂亮小姐姐也没有看到。   三人就打了几把牌,然后处弼兄跟那位刘老鸨叽叽歪歪半天就完事了,这让房俊觉得很缺乏参与感。   “没事还不好吗?”李恪不禁一乐言道。   “来来来,左右无事,也没办法走开,不如打几把。李德,你也进来一起……”   很快亲王殿下、宰相之子,王府护卫三个人神采飞扬地斗起了地主。   ……   薛万彻、薛万均哥俩,还有程处弼,三人策马连袂而至,来到了位于东市北面坊中的一间宅院前。   看着这间清幽的宅院,薛万均不禁松了口气,还好,看起来不像不正经的地方。   就在他们三个人翻身下马,程处弼打了个眼色,房吉大步来到院门前用力拍了两下房门。   “开门,公子来了。”   薛万均与薛万彻弟兄二人下意识地抬起了脑袋,听到了吱呀一声,宅院的房门缓缓洞开。   里边一位身穿道袍,打扮素雅的陌生妇人探出了头来。   然后就看到这位长相过得去,看起来颇为眉清目秀,表面比较端庄的妇人恭敬地一礼。   “见过公子,见过两位大……官人。”   薛万均与程处弼二人都十分密切地关注着薛万彻的反应,只看到薛万彻愣了愣之后,眉头不耐地一皱。   程处弼心中有数地暗暗颔首,虽然薛万彻讨厌女人,但至少还达不到仇视女性的地步。   也就是说病症还没有达到重症的程度,只是不乐意跟女人打交道而已。   “怎么有女人在这?”薛万彻忍不住小声地朝着程处弼问了一句。   程处弼一本正经地邀请薛万彻朝着院中行去,一面正色言道。   “这位女黄冠乃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心理学好手,由她配合小侄给叔叔治疗,才能够起到事半功倍之效。”   因为不放心而跟着过来的薛万均也附合道。   “就是,贤侄为了治疗你的病,可是精心作了准备,你可要好好的接受治疗。”   “行了,小弟我又不是三岁小娃娃,这点道理还是懂的。”薛万彻不禁有些不乐意地道。   一行人步入了院中之后,来到了屋内,程处弼抬起了手,指了指那张榻。   “还请三叔你躺在那,接下来需要给你脱了外衣,进行各种检查以及按摩和心理治疗。”   薛万彻看到那位女黄冠就静立在一旁,虽然对方年纪甚大,可终究也是女子。   有女人在旁边看着,这让薛万彻浑身都不得劲。   “这,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三叔你晚上休息都不脱衣服?”程处弼不乐意地怼了一句。   薛万彻一脸黑线地瞪了眼这个不会说话的晚辈。   “脱当然脱,但是……但是我府中没有女人好不好,老夫就不乐意看到有女子在跟前晃来晃去的。”   ……   程处弼知道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退让,刚刚从案几上抄起来的表格又搁了回去。   “三叔你治不治病,可得想好了,万一哪天你提不动刀,后悔了可别怪小侄。”   “脱,我脱还不行吗?”相比起女人,拥有一颗纯洁的向武之心的薛万彻赶紧扒衣服。   特娘的,要是自己连刀都提不动,不能上阵杀敌,活个痛快自在,这辈子还有甚子意思?   等到薛万彻平躺下去,程处弼一个眼色打过去。“有劳道长你替他检查,我给他记录。”   刘老鸨,咳,女黄冠朝着程处弼一礼。“好的公子。”   衣服都已经脱了,都已经躺在了榻上,现在进入了检查阶段,居然是那个女黄冠来给自己检查。   薛万彻不禁有些急了眼,看着一旁看过去。   薛万均站在榻边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三弟,别怕,有为兄在。”   “呵……笑话,小弟我会怕什么。”向来最喜欢跟二哥争个高下的薛万彻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梗起脖子,两眼一闭,一副英武伟烈的架势僵直地平躺着,如同引颈受戮的勇士。 第909章 今天你口水都差点滴出来,信不信我扣你钱?   “检查双手……”程处弼跟薛万均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开始吩咐道。   薛万彻感觉到了,一双微凉,柔软的小手,落在了自己手背上,瞬间,浑身都泛起了鸡皮疙瘩。   仿佛那不是一双小手,而是恶魔的毒舌,正在舔拭着自己的皮肤,薛万彻呼吸都差点停止掉。   不大会的功夫,那汗水就跟瀑布似的,呼吸也变得十分的急促。   好在耳朵边时不时传来兄长与处弼贤侄的交谈声,让薛万彻强忍住蹦起来就跑的冲动。   “这位大爷,你不用绷得这么紧……”   伪装成女黄冠的刘老鸨感觉到这位膘肥体壮的大官人浑身上下都绷得就像是一块石头,忍不住开口道。   程处弼脸直接就绿了,恶狠狠地一眼瞪过去。   吓得刘老鸨一个哆嗦赶紧改口。“是大官人,贫道失言了。”   刘老鸨虽然嘴里边这么说,可是此刻,她的眼神却如同勾子一般,打量着这位躺在榻上的大官人。   他那一股犹如钢筋铁铸的身胚与肌肉,刘老鸨觉得自己就算是拿牙咬怕都吃力。   这么强健的身胚,这样雄壮伟岸的男人,啧啧……   这样的男人,看看这腰,看看这腿,多有力道,才是老娘喜欢的类型。   那些柴骨棒又或者是肥得浑身只剩脂肪的家伙,根本不配叫纯爷们。   轻轻捏了捏那强健而又几乎没有多余脂肪的腿部肌肉,刘老鸨忍不住吸溜了下差点滴出来的口水。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打量着这个经验丰富的女司机,擦了把额角浸出来的冷汗。   虽然为了钱,就会变得很乐于助人的刘老鸨手很规格,但是她的表情却很不正经。   好在她是埋低头给薛猛将做豆腐,薛猛将很紧张的闭着双眼。   不然,程处弼真有些担心会出现什么暴力伤害事件。   看到不过柱香的功夫,咬着牙关,面目狰狞双眼紧闭汗如雨下的薛猛将。   程处弼暗喝一声好汉子,直面自己心中的恐惧还能忍这么久,足见这位薛猛将意志之坚。   不过程处弼也不敢再继续耽搁,手中的本子一合。“有劳道长,可以了。”   等到那双令自己生不如死的手离开了身体,薛万彻缓缓地睁开了两眼,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瘫在榻上。   想要用力起来,不想刚刚直起上半身又倒了回去。   看到这一幕,程处弼与薛万均都给吓了一跳。   “老三你这是怎么了,哪不舒服?”   薛万彻吸着凉气,艰难地指了指自己的腿。   “二哥,我的腿,腿抽筋了……”   “……”   ……   足足又躺差不多一刻钟,薛万彻这才缓过劲来,被叫进来的两名亲随搀了出去。   在临出门之前,薛万彻忍不住朝着程处弼道。   “贤侄,能不能换个男的给薛某理疗?老夫感觉被她按得全身都不自在。”   程处弼还没来得及开口,薛万均就直接插嘴,上前拍了拍自家三弟的肩膀道。   “没事,三弟,咬咬牙多挺一段时间,习惯就好。”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怎么,你还真想提不动刀啊?”   一听到提不动刀,薛万彻最终只能愤愤地嘟囔了两句,由着两名亲随把自己搀出了院子。   看着三弟被弄出了院子,薛万均回过了头来,朝着程处弼感激地一礼道。   “贤侄,这个法子好……”   “不敢,小侄也希望这个办法能够有效果,能够缓减掉薛三叔内心对于女性的厌恶和恐惧。”   “那就好办,不过,这个脱敏疗法,必须每天都要进行,万万不可断了,以免三叔他又恢复老样子。”   “放心吧贤侄,老夫省得,这段日子,我就天天押着他过来。”   程处弼站在了院门外,笑眯眯地看着薛氏兄弟渐行渐远,这才转过了头来。   就看到了这位女黄冠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容,讨好地看着自己。   “嗯,干得不错,记住了,不许对我长辈动手动脚的,你老捏他大腿做甚?   今天你口水都差点滴出来,明天再这样,信不信我扣你钱?”   “哎呀李公子,瞧你说的,老身都要不好意思了……呃,老身知道了,明天一定注意控制。”   最终,刘老鸨欢天喜地地接过了今天的酬劳,欢天喜地地登车而去。   这个时候,李恪与房俊这才蹿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追问着治疗效果。   听当了程处弼绘声绘色地讲述起了方才给那薛万彻治疗的过程,听得二人啧啧连声不已。   正说话间,程处弼却看到了一名程府家丁策马赶了过来。   “公子,方才太医署的张、王二位医令前来拜访,富叔说你出来办事,问他们是什么事他们也不肯说。   只说公子你若是有空,能不能去一趟。”   听到这话,程处弼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   程处弼再一次带领着两个无业游民,跟着自己一块赶到了太医署。   此刻,王医令与张医令打量着摆放在案几旁边的两只灵龟。   一只背上写着一段《道德经》经文,另外一只上则雕刻着万字符号……   只是这个时候,那只跟王医令很有眼缘的灵龟已经软绵绵地伸展着四肢和脑袋。   张医令的那一只也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看着这一幕,王医令忍不住又幽幽地长叹了口气。   两只灵龟都已经在品尝了金丹之后,奉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说好的哪怕是不能让人成仙,好歹也能延年益寿的金丹,怎么就变成毒丹了呢?   “可惜了这两只灵龟……”   张医令感慨地也长叹了一声道,忍不住又幽幽地扫了一眼王医令。   “幸好程太常没有去搞仙鹤来,不然……”   听到了这话,王医令忍不住涨红了脸,想要开口辩解什么,可问题是,自己能辩解啥?   两只灵龟就已经呃屁在眼前,若是它们吃了金丹之后,还能继续活蹦乱跳也就罢了,可偏偏都壮烈牺牲。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两人一抬头,就看到了程太常还有吴王殿下,以及房二公子连袂而至。   张、王两位医令赶紧起身见礼。   程处弼还了一礼,扭头看到了那两个倒霉的灵龟,不由得咧了咧嘴。 第910章 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亲眼目睹过的灵龟……   程处弼拿手指头戳了戳那两只灵龟,已经软绵绵没有任何的反应。   王医令长叹了一声,朝着程处弼一礼。   “程太常,本官的确错了,没想到啊,真没想到这原本以为能够延年益寿的金丹,居然是毒药。”   看着这位心灰意冷的王医令,程处弼也不忍心再吐槽这位一副风烛残年状的王医令。   而是语重心长地宽慰道。   “这个世上,延年益寿的药物的确有,但是,能让人成为神仙的,应该没有。”   “而且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每天锻炼,也同样能够延年益寿……”   “多谢程太常开解,下官已经好多了,原本只是觉得新奇,也有些怀疑罢了,如今绝了这个念想,倒也是好事。”   王医令朝着程处弼一礼之后言道,至于那两枚被他藏得妥妥当当的金丹,回头就把它们直接扔茅房去。   程处弼抄起了那本搁在王医令案头上的《神农本草经》,拍了拍这本书的封皮。   “现如今看来,那汉代所撰写的《神农本草经》上,的确有许多的谬误之处。”   “而我等既然是朝庭委任的医官,那就需要对这《神农本草经》上的错漏进行斧正。   以避免出现一些尽信此书之人因此而丧命。”   张医令若有所悟地站起了身来朝着程处弼一礼道。   “不知程太常需要我等如何去做?”   “程某以为,其他可以先不理会,可以先着手。   针对这《神农本草经》上所记载的那些可以令人羽化升仙的矿物药材进行动物试验。”   “有了足够的实验数据,我们才能够确定这些矿物药材到底是真的让人羽化升仙,还是翻着白眼落气。”   “我倒觉得,其实最好还是用兔子或者是鸡鸭来测试这些矿物药最安全也最便利,毕竟龟这玩意家养的不多。”   ……   就在程处弼跟两位医令叽叽歪歪间,满心好奇的李恪与房俊干脆就凑到了灵龟的遗体前想要好好地瞻仰一下。   李恪好奇地凑到了跟前,看到了那龟背上雕刻的道家经文,不禁奇道。   “咦,这只龟我怎么那么眼熟,好像是玄都观里的那只灵龟,怎么会在这儿?”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这只灵龟已经安息了。”   程处弼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一脸悲天悯人的模样也走了过去,拍了拍龟背感慨地道。   “它们已经为了人类的金丹事业作出了应有的贡献。”   “金丹?”李恪一脸懵逼地看着这只露在壳外的五肢软绵绵的灵龟,总觉得处弼兄这话有问题。   程处弼看到李恪那副震惊的表情,不禁一乐解释道。   “嗯,它跟另外一只灵龟,都服下了能让人成仙,又或者是可以益寿延年的金丹。”   “处弼兄你先等会,为什么它们会在这里。   昔日小弟陪父皇和母后到玄都观中游览那里的荷花池时就曾经见到过这只灵龟。   当时我还好奇这只灵龟的背上居然有字,听父皇跟母后说起过,这只灵龟的来历。   这只玄都观的灵龟据说前朝的时候,就已经在玄都观的荷花池里了,据说很懂灵性……”   “它背上的经文,乃是前朝的隋文帝亲笔所题,之后,请了最好的工匠。   将隋文帝的手迹雕于龟背,至今怕是也该有好几十岁了吧……”   “!!!”张、王两位医令脸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直愣愣地看着眼睁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老大的程太常。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这只已经死翘翘的灵龟。大唐皇帝陛下还有皇后娘娘也亲自目睹过的灵龟。   这特娘的居然还是一只历史文物?前两天还活蹦乱跳的,现在,已经呃屁了……   李恪呆呆地看着处弼兄,抬起了手狠狠地揉了把脸,然后一脸服气地朝着处弼兄翘起了大拇指。   “小弟对兄台实在是服气,玄都观的灵龟在你手上,都落得这般下场。”   “……”程处弼脸色黑得就像是煎了三年水煎包的平底锅锅底。自己为什么手贱非要亲自动手去喂?   为什么就不能跟管家富叔打听清楚这只灵龟的来历,唔……   现在说得再多,有个屁用。还是好好考虑考虑,应该怎么解决后患。   程处弼一手一只呃屁的灵龟,气极败坏地蹿出了公房,吴王殿下和房二公子哥俩连滚带爬地跟前蹿了出去。   扔下王医令与张医令二人一脸忐忑不安地在公房内面面相觑。   “王老,那程太常他,他该不会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把那两只灵龟给弄回来的吧?”   “这……”王医令脸色发黑地薅着长须砸巴了半天嘴,这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这个可就不好说了,毕竟他们老程家,干出什么事来都不意外。”   张医令哑然半晌之后,居然点了点脑袋。“这倒也是。”   “咦,这一葫芦的金丹,程太常没拿走。”   看着那一葫芦的金丹,王医令下意识地手就捂在了心口上。   “贤弟,回头你再给他送去就是了,老夫有些不舒服,得躺会,哎哟……可受不了刺激。”   看着这位仿佛奄奄一息的王医令,张医令一脸无奈地提溜起了这个装满金丹的葫芦,朝着自己的公房行去。   ……   程处弼与李恪还有房俊呆呆地坐在公房里边,看着那两只已经呃屁的灵龟。   李恪表情很古怪,看一眼灵龟,又扫一眼处弼兄,眼中分明就是在兴灾乐祸。   只是惧于处弼兄那单臂大回环能把自己扔房顶上去的举鼎之力,只能强行忍住笑意罢了。   至于房俊则十分好奇那两只灵龟,甚至还在那里拿手指头戳着龟背上的经文一个字一个字地在那里读着。   他爹要是看到自家二郎就着灵龟读书这么精神,指不定在家里边养上一池子的王八,让他天天坐在王八池子里边读四书五经。   程处弼咂了咂嘴,朝着李恪看了过去。   “贤弟,你爹和你娘经常去玄都观吗?”   李恪强忍住笑意,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很正经也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我父皇和我母后,每年秋末的时候会去那里观荷叶。”   “???” 第911章 让那些玄都观的牛鼻子们心服口服,不敢叽歪   程处弼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李恪,总觉得这小子是在胡说八道。   “秋末,秋末的时候,莫说是咱们北方,就算是南方,荷叶也早枯了,哪来什么鬼荷叶?”   “呵呵,那就是处弼兄你不懂了。那玄都观原名通达观,是北周大象三年建于长安故城内,初名通达观。   相传在昔日在前朝兴建大兴城之时,于开皇二年移到了现如今的地方兴建。   修建玄都观的时候,就发现了玄都观现在的地盘里有一块热地。”   “不论四季变化,那一片约有一亩左右的地方,都是暖烘烘的。”   “当时还以为是不是地下有什么异宝,开挖了数丈,却也没挖出什么好宝贝。”   “挖出来的土也是普通泥土,于是第一任玄都观主,便将那片挖开的热地改造成了一个荷花池子。”   “那里的荷花,据说乃是当年交趾进贡来的,在这个一年四季温暖如春的荷花池子里,正好常开不败。”   程处弼的脸色直接就拉了下来,表情很复杂地抹了把脸。日!   这真是名词,深秋的阳光,已然照不进程处弼那颗此刻寒凉一片的内心。   那破地方为什么会有地暖,你特娘的为什么会有这种一年四季常开不败的荷花。   程处弼气的此刻就想抄着大锄头蹿那玄都观把那荷花池直接给掘了算了。   抬起了头来,看向跟前,那两个倒霉的灵龟,程处弼的眼睛都有点湿润了。   总觉得自己的俸禄,又有振翅欲飞的迹像。   程处弼抬起了手,把房俊的手给扒拉到了一边去,心情很是沉重地拍了拍那只龟背上刻满经文的灵龟。   如果它们只是奄奄一息,自己哪怕是给它们做心肺复苏或者是人工呼吸不行。   但是它们已经壮烈牺牲,怎么办?看着这只体格不小的灵龟,程处弼实在是觉得有些棘手。   身边的房俊在瞎出馊主意。   “处弼兄,实在不行,咱们把它悄悄地扔回去。”   “亏你说得出去,玄都观那边可是知道是老程家把这只灵龟给拿走的。”   “你就算扔回去,过不了几日,观里的道士要看到灵龟已经气息全无。啧啧……”   “就算是玄都观不敢惹老程家,可是万上我父皇和母后去玄都观溜达,你觉得那帮道士会不叽歪几句?”   看到处弼兄那副愁得想要把满脑袋头发都薅没的模样,李恪哭笑不得,旋及在旁边出起了馊主意。   “处弼兄,要不你就弄个假的呗?”   “假的?”程处弼两眼一眯,歪脑袋打量了下李恪,大手轻轻地拍在李恪的肩膀上。   虽然这个主意仍旧很馊,但是,自己等于是拉上了一个垫背的,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程处弼呵呵一乐,不禁露齿一笑。   “多谢贤弟出此良策,就听你的。”   “不管成不成,都有贤弟你的一份功劳在里边。”   李恪看着陡然开始眉开眼笑的处弼兄,总觉得有些不太妙,可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房俊反应是有些慢,但是作为房大相爷的亲儿子,他的思维方式还是很灵活。   “两位兄台,你们准备弄假的灵龟?”   “假的又不是活的,那些道观里的人万一瞧出破绽怎么办?”   程处弼呵呵一乐,充满自信地笑道。“看出破绽又如何?”   “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纠,只要能想办法搞定那帮老牛鼻子不叽叽歪歪。”   “那这事就不会有问题。”   “而且,我们可以先拿一只假龟搁到那荷花池里边。   等找到了差不多大的灵龟,在它龟背上也来上这么一段经文。”   “再把那只假的偷偷替换出来,不就天衣无缝了?”   听到了程处弼这话,李恪与房俊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程处弼翘起了大拇指。   就差高呼六六六来表达他们对处弼兄的英雄睿智。   嗯,主要是很期待,就想看看拿了一只假龟过去之后,处弼兄怎么吹牛逼忽悠人让那些玄都观的道士们当真。   ……   接下来,三个年轻人蹲在太医署里边开始群策群力,怎么搞出一个既假,但是又不能假得太过份的灵龟来。   “这么大的龟实在不好找,而且快要入冬了,龟都入窝冬眠去了,想抓也不好抓。”   “所以现在只能搞个假货,但是假货,二位贤弟觉得用什么样的材质为好?”   “木头。”这是李恪给出的建议。“木头轻,好雕刻。”   房俊倒给出了不同的意见。   “小弟倒觉得石头比较好,石头沉是沉了点,可好歹不会浮在水里边。”   程处弼砸了砸嘴点了点头。“木龟若是浮来荡去的,很容易让人看出是假货。”   “不过若是石龟的话,颜色不对,这只龟可是色泽黄褐色的,这样的石头实在太难找了。”   听了这话,李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又犯起了愁来。   “那怎么办,木头的不行,石头也不行,难道还能用铜铁?”   程处弼打量着这只已经呃屁的灵龟,看着他那黄褐色的龟壳,还有他那龟身上的褐色。   如果用黄铜来浇筑,也不是不行,不过这么大,若是实心的话,没是没个一二百斤铜是不可能搞得定。   一想到一二百斤的铜钱就变成这么个破玩意,心头险些滴出血来的程处弼顿时灵机一动。   “有了,就用黄铜来铸造,铸造一只内里空心的铜龟。   然后到时候再上面抹点泥灰什么的,也就跟真的差不多了。”   听到了这话,打量着这只遍体以铜黄色为主,少数地方是褐色的灵龟。   李恪点了点头,但是他仍旧有个地方想不明白。   “处弼兄,你用什么材料,这都没关系,可你得想好了。   你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这么一只假龟给塞进那荷花池这才是正经的。”   程处弼呵呵一乐,一脸志满意得地摆了摆手。   “放心吧,区区小事罢了。”   “等铜龟铸好之后,让你们见识见识愚兄的话术。   定然会让那些玄都观的牛鼻子们心服口服,不敢叽叽歪歪。”   看到程处弼如此表现,李恪与房俊二人只能呵呵…… 第912章 这样的好宝贝落到了他们老程家的手上   得,反正搞得定搞不定关咱们哥俩屁事,咱们静静吃瓜看戏就成。   程处弼斗志昂扬,不为别的,就为了老子的俸禄能够安安稳稳的落袋,可万万别在闹什么妖蛾子了。   “那处弼兄,这两只灵龟怎么处理?”李恪指了指那两具灵龟的遗体,朝着程处弼问道。   程处弼打量着那两个原本可以长命百岁的倒霉鬼。   “唉……若是它们没有重金属中毒,拿来煲汤,也是很滋补香浓的上好食材。可惜了……”   “不过,这么好的龟壳,若是浪费了,那就更加的可惜。”   程处弼的手指头抚过那只呃屁灵龟的龟壳,忍不住朝着李恪确定道。   “这真是那位前朝隋文帝的手迹?”   李恪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这是自然,这可是父皇亲口告诉我的。”   “那就说明,这是前朝隋文帝的墨宝喽?”   程处弼顿时两眼一亮,大手轻轻地抚摸在龟背那些字迹凹痕上。   就仿佛他穿越了几十年,回到了前隋开皇年间,仿佛看到了那位只闻其名而重未逢面的隋文帝站在荷花池畔。   指着那荷花池中的灵龟,跟自己的媳妇独孤皇后淡笑。   之后亲自提笔,写出了一段《道德经》的经文,然后在一阵阳春白雪般的高雅古拙的音乐声中。   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匠人,小心翼翼地将大隋文皇帝的笔迹,小心翼翼篆刻在这只灵龟的龟背上。   而这只灵龟,当时肯定是一副安稳而又详和,端庄而又文静地趴在那里。   直到,直到数十年后,膘肥体壮的程府家丁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跳进荷花池中,将它抄出了池子……   程处弼不禁悠然地吐了一口浊气,这么离奇的经历,绝对可以上国宝故事走满一期。   房俊有些紧张地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李恪问道。   “处弼兄那是怎么了,抱着只死龟,笑得那么鬼鬼祟祟。”   李恪满脸不舍地看着那只布满经文字迹的灵龟,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道。   “这还用说吗?这样的好宝贝落到了他们老程家的手上,自然就变成了他们老程家的好宝贝。”   “兄台你也想要?”   李恪不乐意地看了一眼房俊道。   “废话,龟甲哪怕是搁上千百年都可以不腐不朽,何况上面还有前朝开国天子的手迹。”   “可惜了,偏偏落到处弼兄手上。”   ……   程处弼抄起了那只背上有字的灵龟,想了想,指着另外一只背上刻着一个古怪万字符号的灵龟朝着两位贤弟问道。   “这只你们要不要,要就归你们,不要为兄我可全拿走了。”   嗯,要不是这两个哥们是自己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要不是万一了纰漏。   多拉一个垫背的自己能少点皮肉之苦,程处弼恨不得两只龟全给抱走。   “要,怎么不要。”李恪一咬牙,将另外一只背部雕刻着万字符号的灵龟给抄在手中。   打量着龟背上的万字符号,虽然不知道这只灵龟是程家人从哪里搞来的,但肯定也不是凡品。   好歹龟是吉祥物,哪怕只剩个壳也还是吉物,等哪天跟处弼兄打听清楚这只万字符文龟是从哪来的。   到时候回头自己也要记载在自己的宝库清单上,写明它的来历。   当然,它是如何横死的结局也一定得写上,毕竟那是处弼兄干的,他的黑历史,也该记上一笔。   不知不觉间,李恪也开始懂得写宝藏日记。啧啧……   程处弼很快先去找到了一家铁器铺子,看到这位衣着华丽,气度不凡,而且还高大昂丈的俊朗公子走进铺子。   屁股后边还跟前两个膘肥体壮的亲随,掌柜的顿时两眼一亮,脸上堆满了热情好客的笑容。   “这位贵公子请了,不知这位贵公子需要什么东西?”   “我看你们这铺子外面写着可以定制器具是吧?能不能定制铜器……”   “这,这位公子请先坐下,来人,赶紧给公子上好茶。不知公子贵姓……”   “免贵姓程。”程处弼作为老程家的道德楷模,自然不会成天拉着个脸去面对陌生人。   别人好声好气,程处弼自然也显得很是亲善和蔼。   看到这位程公子如此平易近人,掌柜的讨好一笑言道。   “定制铜器当然是可以的,不知道公子要定制什么样的器具。   鄙铺里边可以定制盆、盏、还有各种的器具。”   “甚至就连仿佛秦汉的青铜器,鄙铺也是可以滴……”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直接就乐了。没想到这家店铺的业务范围够宽广的。   不过也是,秦汉时期的青铜器皿造型十分的精美,想必有些人家就喜欢摆点这些玩意装点门面。   “这些不用,程吉,给这位掌柜瞧瞧东西。”程处弼歪了歪脑袋道。   这位掌柜的就看到了那位膘肥体壮的家丁将背上的一个沉重的包袱搁在了案几上,伸手从里边提起一个乌龟的脑袋。   一只呃屁的死龟肚皮朝天四仰翻叉地显现在了掌柜的眼皮底下。   掌柜的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这位贵公子,半天,伸出手指头戳了戳。   “公,公……公子,你要小人仿制一只死龟?”   “???”程处弼差点把茶水给喷到这位掌柜的脸上。神特么的仿制死龟,老子是那样的人吗?   “少特娘的胡说八道,我是让你照着它的模样,仿佛一只看起来像活的铜龟。   而且颜色,体态,甚至于龟背上的字,要都一模一样,明不明白?”   那位掌柜的看到这位高大英武的贵公子那瞪得像铜钤一样的眼睛。   还有他身后边那两个频频冒杀气的随从,两腿一软差点就跪在地上,赶紧顺势一礼。   “是是是,是小人该死,胡言乱语,还望公子莫怪,能不能让小人先请鄙店最好的匠人来好好打量打量……”   “嗯,看吧,小心别弄坏了,这玩意我可是要留下来收藏的。”   “公子放心,小人一定小心,定然不会把它给弄坏了。”   掌柜地顶着满脑门的臭汗答道。   不大会的功夫,一位须发花白的匠人跟着掌柜的来到了这只灵龟跟前。   反正仔细地打量了半天之后,这才将这只已经死去的灵龟给翻转了过来。   当看到了这只灵龟龟背上的那段《道德经》经文时,这位工匠陡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913章 富叔是个会办事,会干事的程家人   老工匠一脸惊惧地看向程处弼,又看向自家掌柜。   看到这位老工匠的表情,程处弼不禁奇道。   “我说这位老丈,你那是什么表情?”   “就是,没听到程公子问话吗?赶紧说呗……”   老工匠扫了一眼站在程公子身后那两个跟门神实的亲随,抹了把额头上的臭汗,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道。   “老朽只是觉得这背上雕的字迹十分精妙,想来写书之人,必定……必定是个高手……”   程处弼听得此言,不禁有些唏嘘地长叹了一声道。   “废话,不是高手,我犯得着让你们给我定制一模一样的吗?”   接下来,那位老工匠开始仔细地盯着这只已经呃屁的灵龟,让人取来了一大盆的湿泥。   开始在旁边开始仔细地照着灵龟的模样,就这么捏了起来。   看到这一堆湿泥,渐渐地在老工匠那双灵巧的手下,渐渐地出现了轮廓。   看得程处弼神采飞扬,啧啧有声不已。果然,高手在民间,这话绝对不是吹牛哔。   那些黄褐色的湿泥,在老匠师的手中,从最初的轮廓,到渐渐地变得与那只呃屁灵龟差不多。   另外,他听闻了程处弼之言,要让人觉得这只铜龟像是活的模样。   便让那灵龟的脑袋略微地探出了头,那般模样,就仿佛这只灵龟正在伸出脑袋探出水面在小心翼翼的呼吸一般。   程处弼不由得击掌赞道。   “好,这本事不错,老人家,你这个乌龟的脑袋可真是活灵活现?”   老工匠只能讨好地笑了笑,手中的动作继续不停,正在勾勒着龟背上的甲线纹路一面道。   “多谢公子夸奖,老朽就是靠手艺吃饭的,没这手艺,上哪找吃的去。”   最后,这位老工匠找来了墨水和贡纸,又将那龟背上的字迹给拓印了下来。   等到搞定了这一边,那位老工匠叫来帮工,小心翼翼地将那已经雕琢好的泥龟抬进去。   那位掌柜跟工匠一阵交流之后,给出了时间,当然还有价钱。   程处弼满意地站起了身来,根本不跟这位掌柜的讲价,直接拿出了足够的酬金搁在案几上。   “三天是吧,好,三天之后,程某会亲自过来取,你们要做的就是给我做得一模一样。”   程处弼觉得那位老工匠的手艺实在太好,决定订购两只,一只当然是直接扔那玄都观的荷花池。   至于另外一只嘛,将会跟这只已经呃屁的灵龟的遗骸摆放在一起,也算是给它塑了个铜身。   唔……日就给它搞个金身也不是不行,不过纯金的也就算了,最多刷层金粉或者是贴个金箔。   “程吉,赶紧把它收起来,莫要让人瞧着。”   “好嘞三公子。”   程吉答应了声,赶紧把这只死龟又给重新打包收收好,主仆三人便离开了这间铁器铺子。   掌柜地一直殷切地将这位大方的程公子扬长而去,转过了头来。   就看到了方才出了大力的老工匠,一脸鬼鬼祟祟地凑到了店铺门口朝着外面张望。   “我说古师傅,你这是在做甚?”   “东家,东家……老朽心里有些不得劲,那只龟……”   “那只龟怎么了,不就是一只死龟?”   掌柜的白了一眼这位大惊小怪的老师傅步入了铺子。   “这只死龟,好像是玄都观里的那只灵龟……”   “玄都观的灵龟?!”掌柜的眼珠子顿时鼓了起来。“你确定?”   “这,老朽不太敢确定,可是怎么瞅都觉得像,前些日子,老朽的孙儿平安降生,才去了趟玄都观还愿。”   “之后就在那荷花池子里见着那灵龟在岸边晒太阳一点也不怕生,老朽就好奇地近前瞅了瞅。   还听到那些香客们说起这只灵龟的来历……”   掌柜的脸色不禁变得有些紧张起来,搓着双手,眼珠子直转。   “不行不行,这样吧,你随老夫一同去玄都观瞧瞧。   若是真的玄都观的灵龟真让人偷了去,咱们也正好禀告玄都观的道长们。”   “咱们现在就去?”   “对,现在就去。”掌柜的叫来店伙计看好店面,与那位老工匠二人匆匆地离开了铺子。   就朝着那崇业坊的方向疾步行去,不管怎么样,不是玄都观的灵龟也就罢了。   若是玄都观的灵龟,自己也算是做了一些功德之事。   难道方才看那主仆三人牛高马大,也就那位公子长得眉清目秀一点。   他身后边的那两名亲随一看就是那种面目狰狞,绝非善类。   一思及此,掌柜的脚步不禁又快上了三分。   ……   程处弼回到了府中,就看到了管家富叔正气喘吁吁撵着那三个熊孩子弟弟从跟前一晃而过。   赶紧叫住了管家富叔,两人步入了前厅之后,程处弼将那个已经从程吉手中接过来的死亡灵龟搁在发案几上。   很认真地开始询问管家富叔这只灵龟是怎么到手的。   管家富叔看着那已经完全失去了生命的灵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自家三公子的脸色都变了。   这只怕是怎么也得有百年龟龄的灵龟,到得公子手上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呃屁。   这让管家富叔不禁想到了一二三公子小时候,自己的悲惨际遇,眼眶都红了。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突然红了眼眶的管家富叔,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那个富叔,我就是想问问这只灵龟你是怎么弄到手的,没别的意思……”   富叔吸了吸鼻子,就告诉了程处弼,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听闻三公子要搜罗有灵气的灵龟。   于是便亲自率领一票膘肥体壮的程府家丁,到长安城内的各家佛寺与道观去溜达。   “毕竟想要有灵性的灵龟,不外乎也就是佛道两家的道场才容易有。”   “毕竟那些地方的动物,成日听那些和尚牛鼻子叽叽歪歪的念咒念经文。   成年累月,肯定容易有灵性积累不是?”   听到了富叔的这话,程处弼不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富叔,分析得极有道理,的确如此。”   不得不承认,富叔是个会办事,会干事的程家人。 第914章 玄都观也有一只灵龟,比他们兴善寺的还肥   “所以,小人就领着弟兄们逛了半天,找了好几家道观佛寺,可都没遇上合适的。”   “后来,就打听到了兴善寺有老肥的一只灵龟,据说是前朝就在寺里呆着的。   高僧日日给出它诵经说法,并且还给它的龟背之上刻下了佛祖心印(万字符),并给它开过光,很有灵性……”   程处弼脸上的笑容一硬,兴善寺,自己好像也隐隐约约听说过。   想起来了,当初皇后娘娘在九成宫生病的时候,太子殿下就蹿去玄都观还有兴善寺都拜过。   嗯,典型的满天救神,满地拜佛,一副病急眼了乱投医的架势。   富叔率领着一票膘肥体壮的家丁蹿到了兴善寺之后,先是扔下了一笔很扎实的香火钱。   然后很认真的跟兴善寺主持讲了道理,他这边在讲道理。   那边膘肥体壮的程府家丁直接捞起了那只灵龟就走。   “……那位主持兴许是觉得,咱们就搞到这么一只灵龟。   怕是不够,又提醒了小人,说是他们兴善寺对面。”   “过了朱雀大街,对面的玄都观,也有一只灵龟,那只比他们兴善寺的还肥。   让小人还了他们这只,直接去拿那只。”   说到了这,管家富叔不禁一乐。“那老和尚还真当小人是傻,小人当然不干了。”   “就说得拿着去比量比量,然后就去了玄都观那边,把那只灵龟也一块弄了回来。”   “公子放心,都是使了钱买回来的,那价钱,买头牛都够了,何况两只龟。”   程处弼抹了把脸,这应该怎么说呢?好吧,啥也不用说了,总之,佛道两家的灵龟都已经呃屁。   自己能咋办,还只死龟回去,岂不是更污辱人?   所以,自己先弄只铜的过去,之后再搞只活的过去,一切都能完美解决,程处弼为自己的急智默默点了个赞。   至于兴善寺那边的灵龟要不要也雕个回去,那是李恪那位浪荡皇子拿的关老子屁事。   ……   刚刚回到了吴王府邸的李恪,一脸洋洋得意,正走在府中,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对答声。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反正我今日去兴善寺上香,那只开过光的灵龟真没看到。”   “大冷的天,说不定已经躲起来了。”   “真要那样,那位被问到的小和尚,又何必咬牙切齿的说不清楚,啧啧……”   “想不到,眉清目秀的小和尚当时那眼神就像要吃人似的吓死老娘了。”   吴王李恪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回头看了一眼李德拿在手中的那个沉重包裹。   在这个包裹里边,正好有一只龟背上画着佛门万字符的呃屁灵龟。   他可是记得,兴善寺好像就跟那玄都观位于朱雀大街两侧,不过他不乐意跟那帮和尚打交道没去过。   “不愧是老程家,这本事……”李恪呵呵一乐,脑袋一甩,这只龟是处弼兄搞出来的。   现如今都已经呃屁了,我不过是看在它可怜的份上,给它收拾遗骸。   至于其他的事情,那是处弼兄那个糙老爷们的问题,关老子屁事。   想明白此节,李恪的心情顿时好转,继续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着府中深处行去。   只是到得内院,看着这空旷而又缺乏人气的寝宫,李恪不禁悠悠地轻叹了口气。   人生,为何总是如此的寂寞。   “殿下,你这是……”   “来,给本王更衣,一会从侧门出去。”   “府中实在是太冷清了点,现以休息也还太早,倒不如出去走动走动。”   听到了这句似曾相似的话,李德忍不住扶了扶自己的腰,一脸敬佩地看着殿下。   ……   铁器铺掌柜,与那位老工匠二人愣愣地看着玄都观观门那块巨大的牌匾。   二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看了眼彼此。   “幸好,幸好咱们没有说漏嘴。”   掌柜地抹了把额头上的臭汗,满脸的庆幸。   “当时他自称姓程,我还听到他的亲随叫他三公子,我怎么就那么傻,居然没往老程家身上去猜。”   老工匠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玄都观的灵龟,真是可怜……”   程家人太可怕了,原来玄都观的灵龟居然就是被那恶名远扬的老程家给买走的。   那位程三公子,想必就是长安城的顶流,这两年来,在长安城席卷了一波波话题的程三郎。   幸好方才掌柜的机敏,先是仔细打听,得知强卖走那只灵龟的是程家人,就没再多言。   不然,万一这玄都观知道灵龟已死,万一闹腾出什么事。   这要是那恶名远扬的老程家知道是自己铺子向玄都观泄的底,掌柜的抹了把汗,好害怕,幸好没出问题。   掌柜的与老工匠不约而同地长叹了一口气,离开了玄都观,目光下意识地落向了朱雀大街的方向。   街对面,那是长安城内很有名的兴善寺,前朝兴建此城的时候,这一道一佛,就特地被兴趣成了脸对脸。   就像是特地让这两家打擂台似的,啧啧……   听闻这兴善寺跟玄都观向来很不对付,偶尔还会发生冲突,当然,佛道不两立,这很正常。毕竟大家拜的神不一样。   此刻,兴善寺的主持,呆呆地站在那个灵龟洞口,看着那现如今已然干干净净,连堆龟粪也无的灵龟洞。   不禁两眼微红,低宣了一声佛号。   昔日自己师祖还在世的时候,前往洛阳参加无遮大会之际,路上无意间看到了这只龟奄奄一息。   于是便善心大发,将它救下,之后便带回了兴善寺,后来,师祖觉得这只龟颇有灵性,便亲自动手。   在这只龟背上雕刻了佛祖心印万字符,亲自给这只灵龟开了光……   一直传到了自己这一辈,已然过去了不少的年头,结果,那一天,一帮子膘肥体壮,凶神恶煞的程家人。   简直就像是一帮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的强盗一般闯将进来。   扔了几贯香火钱,就这么,就这么把这只给兴善寺带来了不少收入的灵龟给抢走了。   当时,主持犹记得那位程府的管家皮笑肉不笑的嘴脸,还有那很豪横的语气。   至于仍旧让他切齿不已…… 第915章 为前朝灵龟去惩治本朝的功臣?   一思及此,兴善寺主持也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暗骂了一声臭名远扬的老程家。   小声的嘟囔刚落,兴善寺主持赶紧警惕地回过了头来左右打量,嗯,这样的牢骚一定不能让外人听到。   他这位老胳膊老腿的方外之人,可经不起那帮子膘肥体壮的程家人的报复。   好在,当时的自己,面对着凶神恶煞的程家人敢怒不敢言之际,幸得佛祖庇佑。   顿时灵机一动,想到了祸水东引的妙策,忍辱负重地向那位老程家的管家提出了一点不成熟的小建议……   让那玄都观那只比自家大兴善寺更有名的那只得到前朝隋文帝亲笔提词的灵龟,也落入了程家人之手。   可惜的是,没想到玄都观居然跟自己这兴善寺一样怂,也同样怂头怂脑。   哪怕是灵龟被程家人给弄走了,居然也是敢怒而不敢言,实在是让兴善寺主持深感失望。   主持长叹了一口气之后,朝着一旁的弟子吩咐了声,让他们继续把这个龟洞盖住。   “派人去寻了没有?”主持缓步前行,一面小声地问道。   “师父放心,三师弟和五师弟还有七师弟都已经离开长安,亲自去寻访了。”   “只要能够遇上跟灵龟一模一样的,就会带回来……”   主持微微颔首,想了想,咬牙发狠道。   “让他们多寻几只回来罢,万一下次再丢,也好有个替换的。”   “好的师父,弟子这就遣人去知会三位师弟。”   主持暗松了口气,想了想,目光很威仪地扫过跟前这两位弟子吩咐道。   “记住了,万万不可传扬出去。”   “是……”两位心腹弟子恭敬地点头答道。   ……   玄都观观主,垂眉闭目,面对着跟前那三柱清香,似睡非睡。   看了良久,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脚步声,一扭头,就看到了弟子步入了静室。   “见过师尊。”   一身风尘扑扑的弟子一脸苦涩地道。   “弟子在长安周边找了一圈,也着实找不到差不多大小的灵龟。   陛下过些日子,说不定又会陪着娘娘过来看荷叶……”   玄都观观主看到这位首徒那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不禁长叹了一声道。   “来了又如何,就说那灵龟冬眠在池中,不容易瞧见就是了。”   “陛下陪娘娘过来是观荷叶的,又不是来看那只灵龟的。”   “现如今天气越来越冷,这个理由应该能说得过去。”   “师尊,咱们要不要直接禀告陛下……”那位首徒一脸愤愤地嘀咕道。   “徒儿,那是前朝天子的灵龟,你觉得陛下会因为区区一只前朝天子所喜欢的灵龟,而去惩治本朝的功臣?”   “更何况,他们老程家臭名昭著,闹的妖蛾子多了去了。   陛下顶多是训斥几句,罚上一年半载的俸禄。”   “到时候,回头那些程家人心中芥蒂,隔三岔五的到玄都观来闹腾,咱们这里还是清静之地吗?”   一想到那些凶神恶煞膘肥体壮的程家人,哇哈哈地在玄都观里上蹿下跳。   更有那位恶名昭著的程大将军父子再往这玄都观门口一横……   这位首徒脸上的汗瞬间就下来了,赶紧朝着英明睿智的师尊恭敬地深施一礼。   “是弟子想差了,若非师尊提醒,险些为咱们玄都观惹下大祸。”   “你能想明白此节就好,且先下去吧……”   玄都观观主幽幽地长叹了一声,垂眉闭眼,继续魂游天外去也。   ……   薛万彻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不过,在看到了一张近在咫尺。   虽然不再年轻,但却给自己一种面对吃人猛兽感觉的媚笑面孔,还有那双犹如勾子般的眼睛。   仿佛她那不大的嘴里,随时都会滴出蚀人骨髓的毒液,还有一股子脂粉香气缭绕在鼻尖。   让战场之上,面对尸山血海,眉头都不皱上一下的薛猛将又赶紧猛的一下子闭上了双眼。   看着这么强壮,纯爷们气息浓烈无比,偏偏面对自己,却稚嫩得像个雏的彪形大汉。   刘老鸨,呃……女黄冠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男人,年轻的时候就得瞧小脸蛋。   到了一定的年岁,这就得瞧体格,就这位官人这体格,怕是一天压塌几张床都不会有问题。   “……道长,换个地方按……”   程处弼抄起了把戒尺,伸过去拍了拍这位女流氓的手,一脸黑线地提醒道。   “啊……嗯,贫道知晓了,就换,就换……”   程处弼心累无比的收回了戒尺,一扭头,就看到了薛二叔已然在旁边打起了瞌睡。   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只能强打精神,严肃监督着,避免这位女流氓再乱来。   不过今天,薛万彻已经敢鼓起勇气想要睁开眼睛,这是一个好现象。   但是,对于他的治疗,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漫长过程,首先,得让他面对异性的触摸,不排斥。   之后,到可以跟异性平静而又自如的进行交流,这才能够算是脱敏成功。   可惜,照这样的进度,没个一两个月,薛猛将是不可能脱敏成功的。   一刻钟的时间已到,程处弼打了个眼色,连咳了两声,那位女黄冠才意犹未尽地站起了身来。   “今日的理疗就到这儿,那贫道就先告辞了?”   “嗯,去吧。”程处弼打了个眼色,让程发把她送出去。那边的薛二叔听到了动静,总算是幽幽醒转过来。   “三弟,怎么样?”   薛万彻已然挣开了眼睛,活动了下发僵的双手双脚这才坐起了身来。   “嗯,今日感觉好些了,不像前两日那般僵硬。”   “不过贤侄,我这病,得治多久才能痊愈?”   “也就一两个月吧,最主要是看你的恢复情况来确定。”   程处弼给出的答案,让薛万彻脸色一阵难看。   薛万均呵呵一乐,步上前来拍了拍薛万彻的肩膀鼓励道。   “只要能治得好,莫说一两个月,便是一两年又如何,三弟你莫要有什么顾虑,为兄一直陪着你。”   “二哥……”听到了这话,薛万彻不禁眼睛一热。   “三弟走吧,明日再过来继续治疗,你一定会好起来,一定可以娶……咳咳,去战场上建功立业。” 第916章 不好了,不好了,程家人又来了……   程处弼仔细地打量着跟前的铜龟,简直就是活灵活现,通体并不光滑。   据老工匠的意思就是,要保留一些表面的粗糙,如此才便于让泥沙附着,如此才能够更像是一只真正的灵龟。   旁边的李恪也是啧啧称奇,两眼放光地摩挲着这两只并排放置的铜龟。   “实在是高明,这手艺,可不比那些将作监里的差。   处弼兄,这玩意搁到玄都观的池子里,保准看不出真假来。”   虽然这话句声音很小,可是还是被一旁的铁器铺掌柜还有那位老工匠听了去。   听得这二位眼皮直跳,只能努力地维持着一副呆萌和傻样,避免被这三位年轻公子瞧出什么破绽来。   程处弼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朝着旁边打了个眼色,程发将尾款递过去之后,程处弼又多给了一小块银角子。   “嗯,很好,我很满意,来,拿去,这是尾款,多余的,是给这位老师傅的赏钱。”   老工匠赶紧一阵称谢,程处弼让程发与程达将那两只铜龟给包裹了起来。   哪怕是空心的,但是一只铜龟的份量也得有三四十斤的样子。   出了这铁器铺子,翻身跃上马背,一行数人便朝着那玄都观而去。   本不欲让李恪和房俊跟前,奈何这哥俩非要见识见识程处弼是怎么把那只铜龟给放进池中。   程处弼能说啥,只能懒得搭理这两个八卦的家伙,打着马儿继续前行。   到得玄都观前,程处弼仔细地打量着这间长安城内很有名的道观,道观门口人来人往,进进出出。   看得出来,这间道观香火很是鼎盛,程处弼等一行人便朝着观内行去。   不大会的功夫,绕过了那些信男信女人烧香求签的地方。   认得那荷花池位于何处的李恪,就领着程处弼与房俊继续深入。   不过行不多远,就被守在一处院门的道士给拦住,这位道士一脸警惕地打量着这三位年轻的贵公子。   “三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家观主吩咐,荷园暂时封禁,任何人不得出入。”   程处弼站到了这位道士的跟前,打量着这位矮自己半个脑袋的道士,呵呵一乐。   “去,告诉你们观主,就说,卢国公府程三郎到访,欲往荷花园一行。”   “……程,程三郎?”这位道长抬起了头,打量着这位高大英武的程太常,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撒开腿就朝着院门旁边一条直通玄都观深入的小径狂奔而去。   “不好了,不好了,程家人又来了……”   “……”程处弼措不及防地给吓了一跳,看着那位步伐仓惶的小道士的背影,一脸黑线。   神特么的程家人又来了,来了又咋的?   屁股后边传来几声像放哑屁的漏气声,程处弼心中大恶。   一扭头,就看到了李恪和房俊这两个混帐表情古怪地盯着自己。   “你们两个干吗?”程处弼恶狠狠地鼓起了眼珠子怒道。   李恪的手指向了道士消失的方向乐道。   “没小弟就是被那个小道士突然出溜那一下子给吓着了,是吧俊哥儿。”   “是啊是啊,小弟也是。”   房俊赶紧用力点头,哪怕是他个头比李恪魁梧,此刻还是觉得站在为德兄身后边更安全。   程处弼闷哼了一声,伸长脖子朝碰上荷花园里边看过去,咦,正好没有人,不由得大乐。   赶紧伸手冲程发勾了勾手指头,接过了对方递来的那个包裹着铜龟的布囊。   往里大步走去,剩着没有人,赶紧把这玩意沉进去先。   不大会的功夫,那位玄都观须发俱白的观主,还两名弟子的搀扶之下,正气极败坏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好不容易穿过了荷花园的园门,就看到了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将一个龟状的事物正好搁入了荷花池中。   一旁边,还站着几个人正在那里指指点点。   “咦,玄都观观主过来了。”   李恪回头看到了那位须发俱白的观主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来,赶紧提醒了处弼兄一声道。   程处弼退开了几步,打量着这只被搁在了浅水区的荷叶掩映处的这只铜龟。   它的脑袋大约有一半多,还有差不多半个龟甲,露出了水面,随着微风的荡漾,仿佛像是一只活龟一般。   程处弼不禁露出了满足而又欣慰的笑容,这下子哪怕是李叔叔夫妻俩蹿过来,想必也不会看出破绽。   ……   玄都观观主终究是很有修养的得道高人,哪怕是看到了程家人,此刻,仍旧警惕地自人提醒。   万万不要跟那些人憎狗嫌的程家人发生什么不必要的冲突,不然吃亏的可是玄都观。   深吸了一口气,玄都观观主这才带着一脸高深莫测之中透着几分矜持与恭敬的笑容上前行礼。   “贫道参见吴王殿下,见过房二公子,……见过程太常。”   李恪笑眯眯地还了一礼,打量着这位很有仙气的玄都观观主言道。   “观主不必多礼,昔日曾得见观主,数载未见,观主还是那样的仙风道骨。”   这位人老成精的玄都观观主随口敷衍几句之后,一副就好像没有事情发生一般地问道。   “几位贵客临门,实在是贫道疏忽了,不知三位贵客……”   “观主是吧,程某有礼了。”程处弼上前一步,笑眯眯地朝着这位老道一礼。   “今日程某过来,一来嘛,自然是赔礼道歉,前几日,程某想要见识见识长安的灵龟。”   “所以让府上的管家将这里的灵龟带回了府中去赏玩了几天。”   “结果发现这只灵龟十分不凡,可惜,它已经活够了年岁。”   “???”所有人都一脸懵逼地看向程处弼。哪怕是胡说八道,至少有理有据一点行不行?   程处弼根本不理会其他人诡异的表情,径直言道。   “想必观主也该知晚,程某是个医者。”   “自然不乐意得见像这样灵气十足的灵龟出什么意外,于是去求来了几枚能让人羽化登仙的金丹给它服下。”   “服了这金丹之后,灵龟就进入到了龟息状态之中。你看,就在那,瞧着没?”   “???” 第917章 要是程三哥哥也在这里,那该有多好   程处弼把一脸懵逼的玄都观观主引到了那片荷叶依旧碧绿的池塘边上,伸出手指头指了指那池塘中的某个位置。   玄都观观主仔细地看却,还真看到了荷叶掩映间,那微微露出了半个脑袋还有差不多半个龟壳。   而在龟背之上,隐隐约约有字迹的灵龟,似乎在水中忽沉忽浮一般。   看到了这一幕,观主一脸难以置信地扭过了头来,呆愣愣地看向这位程三郎。   他居然把这只灵龟完好无损的给送回来了?   难道说,真像他们老程家的那位管家所说的,就只是为了玩一玩这只龟?   玄都观观主撩起前襟就想凑到近前去,然后感觉自己像是撞上了铁板。   程处弼的大手拦在跟前,表情十分严肃地道。   “观主,要看就远点看,这只灵龟已经服了金丹,目前正处于龟息状态,万万不可动它。   不然,出了什么问题,程某人可不负责。”   观主一脸黑线地打量着那只灵龟,那终究是自己玩了几十年的灵龟。   虽然乍一看,觉得就是,可是随着多打量几眼之后,观主就觉查出了不对劲。   特别是那双龟眼,眼色有些不对,而且呆呆地,仿佛没有生气一般。   还特娘的龟息状态,乌龟不是龟息状态,难道还是人息状态不成?   这还不算完,没等观主在心中暗暗吐完槽,程处弼那结实而又有力的大巴掌就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观主,话我可撂这了,陛下改日若是来了这里,你要是漏了馅,呵呵……”   “……”观主呆愣愣地站在这一年四季荷花常开,荷叶不败的池塘边上。   看着这只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只活物的灵龟,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裂开了……   李恪与房俊哥俩呆愣愣地看着这位唾沫星子横飞,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处弼兄。   就这?   莫非这就是之前处弼兄所言的,要施展的独特话术?胡说八道也能叫话术?   分明就是处弼兄你凭着一身健子肉还有恶狠狠的表情,让玄都观观主心服口服好不好?   可怜的玄都观观主,只能冲唾沫星子横飞的处弼兄强颜欢笑,谁能瞧得见他眼角眉梢的悲凉与哀怨。   房俊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禁对那位倒霉的观主泛起了几丝怜意。   “处弼兄他居然好意思说自己能说服观主……”   听到了房俊的吐槽,李恪呵呵一乐,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架势道。   “那是贤弟你不清楚,处弼兄的说服手段多种多样,只要达到目的,就都属于说服。”   最终,强颜欢笑的观主与两位弟子,亲自将这三人恭送出了玄都观。   呆愣愣地看着这三个家伙离去的身影,这位观主的眼皮一阵狂跳。   仿佛有一万头灵龟排列成了方阵,整齐划一地朝着程处弼离开的方向用力地吐着口水。   一旁的弟子搀着观主,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程太常把灵龟还回来了,为何师尊你的表情这么难看?”   “有吗?为师,为师只是觉得有些乏了。”观主坚强地露出了一个笑容干巴巴地道。   迈着沉重地步伐,朝着观内走了没几步,不放心地又交待了句。   “对了,荷花园没有为师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   就在自以为完美解决问题的程处弼与李恪和房俊离开玄都观没多久。   在程处弼的提议之下,三个人欢天喜地地蹿去了西市的程家酒楼。去好好地感受一下老程家猪肉宴的美味佳肴。   品尝着不醉人还养人的程府秘制三勒浆,享用着美味的猪肉佳肴,庆祝着今日终于搞定了铜龟入驻玄都观。   就在他们正吃喝得份外嗨皮的当口。   赵昆这位大唐皇帝陛下忠心耿耿的心腹护卫统率着十数名精悍护卫。   簇拥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低调地朝着玄都观的方向前行。   温暖而又舒适的马车里边,长孙皇后依偎在李世民的身畔,跟前的闺女晋阳正在玩着玩具。   “夫君咱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出来闲逛了……”   李世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大手轻轻地拍了拍爱妻的香肩笑道。   “是啊,已经有许久了,这些日子,事情总是一件接着一件的。”   “还好今日抽得空闲,正好到这玄都观中去瞧一瞧你最喜欢的荷花……”   “夫君真好……”长孙皇后的脸上露出了动人的笑意。   “对呀,爹爹最好了。”   一旁的李明达看到了这一幕,一下子就挤到了两人的中间,咯咯地笑道。   李世民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将这个可爱的小东西抱在怀里亲了亲。   “嗯,咱们家的小兕子是最可爱的闺女。”   被李世民抱在了怀中的李明达眉开眼笑。   “那当然了,还有娘亲也是最好的,跟爹爹一样好。”   不大会的功夫,马车便来到了玄都观前,自然,没有停在玄都观那引人瞩目的观门外。   而是绕到了一旁的侧门处缓缓地停了下来,而不大会的功夫,侧门已然被打开。   有些气喘吁吁的玄都观观主一脸惊疑不停地看着那辆马车。   他看到了,看到了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挺着不是很大的啤酒肚下了马车。   鹰目四顾之后,这才掀开了车帘,伸手入内抱出了一位穿着白色雪貂衣裘美丽小女孩。   来人,正是大唐皇帝陛下,与长孙皇后,以及他们家的小可爱晋阳公主殿下。   “贫道参见陛下,参见娘娘,还有公主殿下……”   ……   玄都观观主小心翼翼地陪伴在李世民左右,来到了那荷花园前。   李世民回过了头来朝着玄都观观主笑道。   “观主还请自去,朕就在这里走动走动……”   观主闻言,老老实实地在荷花园外顿住了脚步,恭敬地答道。   “是,贫道就在园外等候,陛下有何差遣,只会吩咐。”   玄都观观主就这么与两名弟子站在了荷花园外面,看着那已经有两名护卫守备的园门。   转过了头来,看向身边那两位显得很是紧张的弟子,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   三清在上,这特娘的怎么办?只能希望皇帝陛下一家三口在这里欣赏完了荷花之后就安然的离开,可千万别闹出什么妖蛾子才是。   李世民一手牵着爱妻的手,一手拉着爱女的小手,脸上挂满了幸福与满足的笑容。   这样的日子,这样的闲情雅趣实在是太难得了。   看着身边的观音婢,眼中满是星光地欣赏着这片四季常绿的荷叶,而李明达则好奇地东张西望着。   看到了这些漂亮的荷叶之后,李明达两眼放光地发出了一声欢快的呼唤。   “好多的荷叶啊,爹爹……”   李世民不禁乐道。   “是啊,你娘亲最喜欢这种出污泥而不染的漂亮荷花了。”   李明达点了点头,松开了牵着李世民的手,一阵东张西望之后,满脸遗憾地道。   “要是程三哥哥也在这里,那该有多好。”   “???” 第918章 这只灵龟,朕怎么越发的觉得不同寻常了?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脚步一滞,李世民的脸色直接黑成了那月黑风高杀人夜的锅底色。   “乖兜子,你怎么会突然想起那小子?”   李明达转过了头来,看向亲爹嫣然一笑,指了指这片池塘中的那些荷叶道。   “爹爹,你看,这里有这么多的荷叶,皇爷爷最喜欢吃荷叶鸡了。   要是程三哥哥在,那不就可以给皇爷爷做荷叶鸡了吗?”   亲爹李世民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位亲闺女,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夸张爱女孝顺,还是应该劝说她莫要老打这荷叶的主意。   “乖闺女,你是不也馋了?”长孙皇后哭笑不得地蹲了下来,忍不住打趣道。   “就一点点……”李明达认真地想了想,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了小手指晃了晃。   “唔……”长孙皇后与李世民对望了一眼,最终还是心疼爱女的李世民爱怜地刮了刮闺女的小脸蛋。   “一会等你娘亲赏完了荷,咱们再摘几片荷叶回去,给你做荷叶鸡好不好?”   “娘亲,可以吗?”听到了亲爹的话,李明达却扭过了头来,眼巴巴地看着亲娘。   长孙皇后瞪了一眼咧嘴直乐的夫君,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好,娘答应了……哎哟,小心点。”   李明达已然扑进了娘亲的怀中,用力地亲了亲长孙皇后,笑得份外的欢快。   “谢谢娘亲,谢谢爹爹,爷爷和小兕子都有荷叶鸡吃了。”   接下来,快活的李明达咯咯地笑着,沿着荷花池的边沿跑来跳去,赵昆赶紧领着两个膘肥体壮的护卫跟上这位陛下掌上明珠的脚步。   李世民一脸慈爱与宠溺地看着闺女那跑来跑去的欢快身影,朝着身边的妻子笑道。   “这小丫头,明明是自己馋,偏偏还知道拿她爷爷来当挡箭牌。”   夫妻二人聊着天,轻松地继续前行,欣赏着这四季盛开的荷花池,欣赏着这种出污泥而不染的植物。   一旁,李明达好奇地张望着荷花池中的花还有叶,以及水中的游鱼。   很快,她便两眼一亮,她看到了,看到了一只呆头呆脑的大乌龟,正半浮于水中。   “赵侍卫,快看,那里有只大乌龟……”   李明达赶紧朝着旁边招了招手,很小声地道。   赵昆赶紧蹲了下来,顺着李明达手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那只灵龟正在池水中,不禁一乐。   “是的殿下,那可是一只灵龟,很有灵性的,相传这只灵龟都已经活了一百多年了。”   李明达听到了这话,不禁夸张地瞪大了明眸。   又赶紧抬手拦在嘴前,似乎生怕说话太大声吓着这只灵龟。   “哇……居然这么长寿,那岂不是比我爷爷还要活得长?”   “它是活的吗?怎么一动也不动。”   赵昆呵呵一乐,点了点头答道。   “这只灵龟当然是活的,不然也不会叫灵龟了。”   “可它都不会动……”李明达伸长了脖子,有些发愁地小声嘟囔道。   听到了晋阳公主殿下这话,赵昆灵机一动。“殿下想看它动弹是吧,稍等……”   赵昆冲一旁勾了勾手指头,一位护卫心领神会地到得旁边去捡来了几块小石头。   然后赵昆捡起了其中的一块,瞄了瞄,手轻扬,手腕一甩,就看到了手中的小石子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   砸落在那半浮于水面的龟背上。   然后,一声犹如微型版暮鼓晨钟的声响,回荡在这不是很大的荷花池畔。   “???”赵昆还有身边的两名护卫兄弟,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那只能够发出微型版暮鼓晨钟的声响的灵龟。   “咦?是什么地方在敲钟?”李世民颇有些好奇地东张西望起来。   长孙皇后也面有疑色地朝着发声处看过去。   “好玩好玩……”李明达的两眼亮晶晶的。“它会叫耶!赵侍卫,你再让它叫一声。”   赵昆抹了把脸,总觉得脑容量有点不足,这灵龟的叫声怎么就跟微型铜钟似的。   莫非真的已经不是凡俗之物了,可是,一旁的公主殿下的催促声中。   他只能更起头皮,再抄起了一块石头扔过去。咚的一声,回音甚至让龟背的周围起了微澜……   “这,这是那只灵龟?”不知道何时,李世民已经站到了池边,呆呆地看着那池水之中的灵龟。   总觉得很不对劲,他可是记得,这只灵龟虽然不怕生,但是若是有人打扰到它,还是会潜入水中离开。   重要的是,他从来不知道这只灵龟居然能发出像铜钟一样的声响。   莫非,这位被前朝的隋文帝提字的灵龟,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不成?   一思及此,李世民的脸色不禁有些激动。   “快,速速去传那玄都观观主速来见朕。”   ……   听到了陛下相召,一直等候在荷花园外的玄都观观主不敢怠慢,赶紧快步朝着园内走去。   很快便赶到了陛下跟前,恭敬地朝着陛下一礼。   就看到了英明神武的大唐天子指了指池塘里的某个位置,和颜悦色地朝着自己问道。   “观主,这只灵龟,朕怎么越发的觉得不同寻常了?”   “???”玄都观观主一脸懵逼地扭过了头来,朝着那池水中看过去。   看到了那只呆头呆脑,毫无生气可言的灵龟。   心中顿时狠狠地卧了一大个槽。怎么了这是?   然后就听到那位晋阳公主殿下的招呼声。“观主老爷爷,这只灵龟的叫声怎么像敲钟声似的。”   “敲,敲钟?”玄都观观主傻愣愣地看着这位陛下的掌心明珠,脑子此刻乱作一团。   随着李明达的示意,那位同样满头雾水的赵昆再一次施展精准的投掷技术,一枚石子再一次砸落在龟背上。   咚的一声,仿佛如同微型版暮鼓晨钟的声响再一次回荡在荷花池边上。   看到李世民还有长孙皇后,以及公主殿下投来的目光,这位玄都观观主慌得一比。   一咬牙,推金山拜玉柱地跪倒在地上,心惊肉跳地答道。   “陛下,贫道,贫道不知道……这只灵龟,那程太常送回来的时候,说灵龟服过能让人羽化升仙的金丹……”   “?!?!?!” 第919章 看来那程三郎装神弄鬼也是下了心思嘛   大唐皇室一家三口,还有十数名精锐护卫,全都呆愣愣地看着这位拜倒在地的玄都观观主。   一阵不那么温暖的风,从荷花池水面刮过,荡起了些许的涟漪。   一只飞来的乌鸦,站在枝头,可劲的嘎嘎嘎……   李世民的眼皮一阵狂跳,目光从这位玄都观的观主身上移开。   再一次落在了那只灵龟的身上,打量着这只呆头呆脑。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诡异的灵龟,心里边此刻仿佛有万马在奔腾。   李世民生生从牙缝缝挤出了一句疑问。   “程三郎那小子来过?”   “是的陛下,还有吴王殿下,房二公子……”   对于那三个妖蛾子十分知根知底的一干人等全都一脸黑线。   “……我就知道。”李世民黑着脸,闭上了眼睛,忍不住仰天发出了一声长叹。   一旁的长孙皇后哭笑不得地抿着唇,将亲闺女抱了起来,把脸埋在闺女身上。   李世民拉着脸,并指如剑,指着池塘里边那只呆头呆脑的灵龟道。   “赵昆,去,把那只‘灵龟’给朕捞上来,朕倒要瞧瞧,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赵昆赶紧大步上前,除了鞋袜,步入了那很温暖的池水之中,涉水走了七八步后,伸手摸了摸。   赵昆的眼珠子忍不住鼓了起来,这哪是什么灵龟,分明就是一只空心的铜龟。   李世民看着表情很古怪的赵昆把这只一动也不动,浑身僵硬如铁的灵龟给搬到了池边。   往那青石板堆彻的池边一搁,铜龟与坚硬的青石板发生了碰撞,再一次发出了悦耳的钟声……   李世民抬起了腿,踢了一脚,不禁一乐。   “哟,还弄得挺像回事的,看来那程三郎装神弄鬼也是下了心思嘛。”   周边那票膘肥体壮的护卫噗吡连连,全都忍不住开始吡牙咧嘴的乐了起来。   一直努力控制自己,不欲在人前失仪的长孙皇后俏脸顿时涨得通红。   横了一眼夫君,赶紧牵着李明达朝着一旁行去。   李明达虽然很想上去摸摸那只铜龟,不过她可是一位善解人意的好闺女。   还是忍住了好奇心,陪着娘亲朝着远处行去。   长孙皇后来到了距离自家夫君十来步入的一株老柳树旁边。由着李明达在那里好奇的轻抚着伸向了池边的荷花。   既能够听得到夫君的吐槽,又还能够借着柳树主干的遮掩,挡住那无法控制的表情变化。   李世民的目光落在了那位眼眶发红,表情悲伤,而又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玄都观主身上。   想必,这位玄都观主,应该是受了不少的委屈,吃了不少的苦头。   “来,跟朕好好说说,那只灵龟到底上哪去了,还有这玩意是怎么到这荷花池中的?”   听到了陛下之言,玄都观主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破罐子破摔的表情。   ……   李德奖还有他身边的那一票大唐游侠,此刻都仿佛变成了一蹲蹲的石雕。   呆呆地站在那一片翠绿色的田野边,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身边,一位在这林邑国土生土长的汉人,指着这片平缓而又辽阔的田地道。   “这些都是上个月初刚刚种下的水稻,这个月的长势甚好,再有一个多月的功夫,就可以采收了。”   “这种水稻的味道,虽然比不上其他的稻米,可是有个好处,在这林邑国境内。”   “不论是什么时候都可以种植,而且生长共期很短,更南边的地方,也都种满了这种稻谷,使得占城国一年四季都可以有收获……”   李德奖身边的吴吞虎回过了神来之后,朝着那位皮肤被毒辣的阳光晒成红褐色的农人问道。   “那一年收获三季没有问题吧?”   就看到了那位林邑国的汉人百姓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一年三熟再正常不过了。”   “一季能收多少粮食?”李德奖抚了抚心口,感觉自己的心跳已经快要炸裂了。   那位汉人老农想了想给出了答案。“若是像我们这些汉人这般精耕细作。”   “一亩地一季大概也就能收差不多两石的稻谷,三季下来,也就六石上下。”   “六石?!”一票侠肝义胆的大唐游侠整齐划一地尖叫出声来。   吓得那位老农一屁股坐倒在田埂上,很害怕地打量着这帮子膘肥体壮,目露精光的唐人。   那位林邑国的洛城的强巴头人摸了摸怀中,这位大唐李官人送来的锭份量十足的金子。   这才大步上前来,笑眯眯地朝着李德奖一礼,抄着半生不熟的汉话道。   “李官人,我可以作证,本官治下的这些汉民,要比林邑人更懂得种田。   所以他们的收成的确要比林邑当地人的要高出两三成的收成。”   “多谢强巴头人解答,走吧,咱们先回城。”李德奖的心中已然有数。   按捺住了内心的激动,与这位已经搭上了线的林邑官员一同入了城。   这位林邑头人,看在那锭份量扎实的金锭的份上,十分开心地款待了这唐国的十数人。   还很是洋洋得意地介绍起了林邑国,以及他们这座林邑国算是难得有数的大城的风土人情。   到得夜晚,李德奖等人回到了客栈之后,根本就没有睡意,而是聚拢在了一起。   兴奋地议论起了今日的所见所闻,怎么也没有想到。   真的在这林邑国境内,见到了这种一年三熟的稻米。   吴吞虎兴奋得脸皮都有发紫的趋势,嘴皮子都在哆嗦,搓着双手小声地嘀咕道。   “我等若是能够将这种稻种,献给朝庭,我大唐百姓当可再无饥荒之忧矣。”   “是啊,一亩水田,一岁便可得六石,诸位莫要忘记了,咱们在江南,那里上好的良田。”   “一年下来,也才不过亩产两石,这足足翻了三倍之数。”   “不过今日也从那位老农那里打听到了,天气炎热,四季之地,这种稻米才能够种上三季。”   “而我大唐幅员辽阔,若是北方,怕是这种水稻也是种不了。   倒是咱们这一路南来的岭南南部,与这林邑国的气候相仿佛,若是那些地方,一年也可三熟的话……” 第920章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诸位弟兄,我们一起喊   李德奖听着一帮子弟兄们兴奋的讨论声,抚着颔下的短须,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诸位,诸位弟兄,咱们先别高兴得太早了,这林邑国表面倒是对咱们大唐很恭敬。   但是国中诸多势力向来对我大唐敌视,边境的冲突也会时有发生。”   “咱们这是靠了莫掌柜的交情,这才得以进入林邑国境内。   哪怕是咱们拿到了林邑稻种,我等却全然不知这林邑稻种的耕作之法,那岂不是等于白费功夫?”   李德奖此言一出,让原本兴奋不已的一干大唐游侠都不禁安静了下来,面面相觑。   而莫掌柜看向李德奖,眼珠子一转。“李公子,其实也不是没办法,这些林邑国人,最是贪婪。”   “只要好处咱们给得足够,说不定,咱们可以挑选一些懂得种植的汉民带着稻种一起离开。”   李德奖眼前一亮,看向莫掌柜。“你的意思是,那些咱们在城外遇上的汉民?”   “正是,只是,现如今林邑国主,严令与唐人贸易,而咱们现如今只是跟城中的头人搭上线。   若是想要带着农人离开,必须要得到他们城主的同意……”   “怕就得下血本才能够带得走。”   “……”此言一出,一干向来有钱就花,没钱就……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一把的大唐游侠们瞬间懵逼了。   “咱们,还有钱吗?”一位游侠儿抹了把脸,张望着左右的弟兄们。   身边的弟兄呵呵一乐。“你要有钱,小弟我也就有,你要没钱,小弟我能有?”   “特娘的……”一位满脸浓须的游侠拍了拍案几。   “要不,咱们在城里边搞上一票?”   “弄到了财物,咱们拿这些财物去贿赂那位城主,设法带走汉民农人和稻种……”   ……   那位莫掌柜脸上的汗刷的一下子就下来了。“诸位英雄,可使不得,这城本就不大。”   “诸位英雄的口音就不是本地人,万一露了馅,那可就糟了。”   “再说有钱的也就是那位城主还有两三位头人,若是咱们去抢了他们的财物,回头再拿去贿赂他们。”   “而且,林邑国的这些头人、城主,能有什么油水,他们的财富多是那些奴隶和稻米。”   “就像那位强巴头人,他家中的财物,怕是都比不上我大唐一个普通县城的地主。”   莫掌柜这话,再次让一干大唐游侠士气一泄。   吴吞虎也是面泛难色。“这里也算是林邑有数的大城,我观光是城外就有不少巡逻的士卒。”   “城内的话,也有两千多的驻军,就凭咱们弟兄,想要带着一两个农人和稻种,倒也好办。”   “可是那些农人,怎么乐意舍家弃子的跟咱们离开?”   “你们难道没看出来,那位强巴头人,虽然看在莫掌柜的面子上,对咱们客客气气的。”   “实际上这间客栈外面,却有不少的林邑士卒,说不定对方也在疑心我等的身份。”   “不做什么还好,若是一旦有事……”   一干大唐游侠议论纷纷,却都没有找到好的应对办法。   毕竟这里是林邑国境内,而且距离林邑国国都已然不远。   而林邑国的国主只允许在国都周围的这片平原之地,还有更南方的地方各种林邑稻。   还不就是因为他们也有一定的警惕性,生怕这种稻种被唐人拿了去。   哪怕是他们的防备在一干大唐游侠的眼中看起来就跟筛子一般。   可是,携带少量的稻种离开倒是不妨事,但是想要能在短时间之内推广,并且在交趾一带试种的话。   需要的可不是小数量的稻种,而且还需要熟悉这种稻谷种植的老手。   毕竟,他们一路南行来的时候,路上就考虑到了,怎么才能够最大程度的为自己这帮子英雄豪杰造势。   那就是做出成绩,而不仅仅只是所谓的蹿回长安献上稻种就完事。   如果他们拿到了稻种之后,回到了唐境,凭着他李德奖的身份,找到当地的官员推广试种,想必没有什么难度。   只要有了这种稻谷在唐境也可以各种推广的例证,再回长安。   所取得的功劳,那可就比只献稻种完全不一样了。   而且他们在南下的途中,李德奖就已经先去拜访过安南都护府的都督,这位是他亲爹李靖昔日带过来部属。   所以,想要拿着稻种到原先的交趾,再如今的安南都护府试种,也就是都护府都督一句话的事。   但现如今最大的问题在于,怎么把稻种和农人一起带走。   李德奖抬手示意一干弟兄们安静,等到屋中再没有议论声他这才言道。   “诸位弟兄,先别着急,咱们耗费数月光阴,如今都已经来到了林邑国境风,稻种就在眼前。”   “都已经到了这等地步,绝对不能半途而废。”   “所以,咱们先看看能不能想得到办法,实在不行,我们就回师赶回安南都督府。”   “愚兄我亲自去寻都督陈述,让他设法助我等一臂之力。”   莫掌柜听到了李德奖这话,总算是松了口气,还好,这帮游侠里边总算是有个有脑子的冷静人。   “这倒也是个办法,安南都督府距离咱们这里,一来一回,也就不过月余的光景。”   “这么来回折腾,唉……”一位游侠儿不禁有些丧气地叹了口气。   李德奖的目光朝着这位兄弟看过去。“杜兄弟,莫要忘记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我等此番历尽千辛万苦,所为的,可不是咱们自己,而是为了令天下人知道,我等弟兄的侠肝义胆……”   随着李德奖这番慷慨激昂的中二之言,一干原本显得有些意气消沉的大唐游侠不禁又再一次心生豪迈。   那位方才满脸沮丧的游侠盗儿甚至面带愧色地朝着李德奖恭敬地一礼。   “多谢大哥开解,方才是小弟想岔了,我等个人之安危,怎么能比得让能够令我大唐万民不再受饥挨饿的大事更重要?”   “不错,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来,诸位弟兄,我们一起喊。”   莫掌柜一脸黑线地看着这帮子一路上除强除弱,杀人不眨眼的大唐游侠儿。 第921章 自己怎么把处弼贤弟送的八个好宝贝给忘了   一提及要扬名立万,或者是这句口号,他们就会跟打了鸡血似的嗷嗷叫。   很有精神,斗志满满,一副恨不得捅人两刀或者被人捅上两刀的架势。   看得这位莫掌柜心惊肉跳,幸好自己只是一个简简单单,喜欢财帛的商贩。   而不是脑子有坑,成天喊着口号干些不着调事情的江湖人物。   一思及此,莫掌柜抹了把脑门上的臭汗,辞别了这位激动不已,准备又再搞点酒食的侠客们。   朝着自己的客房走去,进了客房,关上了房门。   洗漱之后随手就拿出了身上揣着的驱蚊药剂,开始往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上抹了点。   只要抹上这玩意,哪怕是屋子里边仍旧有蚊虫,自己也能够安然无恙,安安逸逸地睡上一夜。   想想过去自己带着商品悄然地前往林邑国做贸易,最害怕的就是这林邑国那毒辣的蚊虫。   而现如今,这么一抹,蚊虫都敬而远之的避开,实在是美滋滋。   嗯,等着跟李二公子他们干完这一票,自己可得盯紧了李二公子。   等他们回长安的时候,自己无论如何也得跟前去,不为别的,哪怕是为了做这种驱虫药剂的生意。   莫掌柜都觉得自己能够凭着此物,成为安南都护府有数的大商人。   缓缓地躺下之后,莫掌柜幸福而又安祥地闭上了双眼,没有了恼人的蚊虫的嗡嗡声骚扰。   很快,累了一整天的他,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等到弟兄们酒饱饭足,各自散去,李德奖接过了亲随李保递来的毛巾狠狠地抹了把脸。   这才从怀中取出那盒驱虫药剂,这才发现已经用完了。   “李保,再给我拿一盒……”李德奖开口吆喝,才注意到李保出去倒水去了。   干脆翻身跃起,来到了程处弼所赠送的那个木箱子跟前,打开了最上层,取出了一小盒药剂刚盒上了箱盖。   李德奖的表情陡然一滞,缓缓地又掀开了箱盖,然后又盖上,然后开始将这个箱子的中间层拉开。   将最上面覆盖着的棉花掀开之后,八个巴掌大,精美绝伦的西域琉璃器皿已然映入了李德奖的眼帘。   这八个玩意,每一个在灯光下面,都显得那样的玲珑剔透,晶莹夺目。   随着在手中转动,那美丽的光彩,越发地诱人。   李德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喜出望外之色。对的,自己怎么把处弼贤弟送的八个好宝贝给忘了。   这可是当时处弼贤弟给自己送药送药的时候,特别给自己送来的好宝贝。   意思就是万一自己等人南下若是遇上了什么困难,又或者是钱财不够的情况下。   就拿出来变卖,怎么也能够换到一笔丰厚的财物。   不过这一路南下,吃穿用度什么都够,偶尔还路见不平啥的,财物也算是丰足。   所以根本就没想到过动用,结果一晃半年,自己居然把这些好宝贝都给抛在了脑后。   现在,有了它们……李德奖不禁大笑出声来。   那突如其来的半夜狂笑声,吓得正在门外倒水的李保打了个寒战,赶紧蹿了回来。   就看到了自家公子抱着一个巴掌大,色彩呈现漂亮的玫红色的晶莹剔透的好宝贝正在那里笑得十分的豪横……   ……   已然正式入冬了,不过清晨的阳光,还是能够给人带来一丝丝的温暖。   程处弼一扭头,看到了那只铮亮的镇宅铜龟,此刻正被阳光映照着,反射着漂亮的光芒。   不禁露出了一个欣慰而又满足的笑容,拍了拍这颗憨厚的龟脑袋。   来到了房门口,刚一开门,一股子森冷的寒门就直往屋子里灌,程处弼打了个哆嗦缩了回去。   赶紧穿戴上厚实的黑熊皮制作的皮裘,程处弼这才缓步走出了房间。   今天又到了前往东宫当日的日子,生活仍旧是那样的充实而又满足。   程处弼吃饱喝足,拍着屁股跟着亲爹还有两位兄长一同离开了府邸。   初冬的北方,寒风料峭,所以,老程家一家老小都穿上了那厚实而又温暖的皮裘。   程处弼和大哥穿戴的是比较低调而又朴实的熊皮皮裘。   大哥猎过熊,程处弼没猎过,不过他穿的是自家亲爹淘汰下来的那件熊皮皮裘。   二哥程处亮则洋洋得意地穿戴着一身斑斓的金钱豹皮的皮裘。   这是二哥亲自猎得的金钱豹,然后拿豹皮制成的一件皮裘。   看到三弟程处弼与大哥程处默就像两只熊瞎子似的横眉竖眼地瞪着自己。   老二程处亮非但不知道收敛,反倒洋洋得意地显摆起来。   “知道不?二哥我这件金钱豹皮裘,可是花了两张豹皮才制成的。”   听到这话,大哥程处默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   “呵,不就是你小子运道好,接连搞猎到了两只豹吗?为兄我不也有一张豹皮?”   “不过为兄觉得豹皮皮裘终究是差了档次,还是爹那身看起来威风。”   老程家一二三,三双充满羡慕的眼珠子都齐刷刷地落在了亲爹身上。   就看到了程大将军很是豪横地行走在最前方,身上则是一件虎皮皮裘。   特别是程大将军还特地把那虎头作为裘帽给留了下来,把那裘帽往脑袋上一戴。   再往地上一蹲,绝对活脱脱一只斑斓猛虎,吓死人的那种。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不禁有些嫌弃地摸了摸身上这件不知道属于国家几级保护动物的皮裘。   黑熊皮,实在是太低调,记得自己去岁入宫还没李明达指认成黑瞎子。   一想到过往的糗事,程处弼便心中大恶,罢罢罢,日后有机会再换。   像老子这样的老程家颜质担当,这么眉清目秀,怎么也该搞上几十张紫貂皮往身上一披,才能够彰显贵族气息。   不禁暗暗庆幸,这是在古代,一千四百多年之前的大唐。   一家老小身上套着的皮裘全特娘的都是国家级保护动物。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在这个时代没有羽绒服,不穿皮裘还能穿啥?   问题就是,老程家膘肥体壮的一家老小这一出门,不是熊就是豹,要么就是老虎。   形象实在是太特娘的招摇了点,特别是老被人指指点点的时候,更是耻感十足。 第922章 那天晚上咱们蹿勾栏馆阁,被你爹知道了   所以相比起那豹皮裘和虎皮裘,程处弼还是觉得熊皮更适合自己的人设,低调而又富有内涵。   父子四人跨上了各自的座骑,在一票护卫亲随的簇拥之下,朝着坊外行去。   卖醪糟的那位中年男子刚把碗递给了客人,一扭头,顿时就乐了。   “哟哟哟……程大将军一家老小又出门了。”   “谁是程大将军?”那位端起了醪糟碗正要喝上两口的客人好奇地张望过去。   “呵,老丈你这是不熟,前面那只虎就是程大将军。   那豹子就是程二公子,那两黑瞎子就是程家大公子和三公子。”   听到了这话,旁边的那位书生直接就乐了。   “老哥你会不会说话,你应该说他们是披着什么皮。”   “对对对,一时口误,口误而已,话说回来,这幸好也就是大白天。   晚上程大将军这一家老小要是猛不丁的出现,指不定能把人魂给吓没了。”   程处弼没有理会不远处草市上的商贩还有路人的指指点点。   真在认真地听着二哥程处亮讲述起他当初是怎么跟豹子生死搏杀的过程。   虽然很明显,二哥是在吹牛逼,但是好歹说得比较精彩。当然这种习惯程家人都有,比如程处弼自己。   当初抱回阎立德那一箱子的图样之时,同样也是向亲爹还有两位兄长描绘了自己跟阎立德有着忘年之交的友谊。   自己对于艺术的审美观和批判性,令阎大艺术家如获顿悟,决定哭着喊着将这一箱好宝贝送给自己。   不过,顶着一身黑瞎子皮裘的大哥拉着个脸不乐意听。   以有公务要向亲爹请教为由,蹿到前边去跟亲爹肩并肩。   但是程处弼作为亲弟弟。无论如何也得给二哥个面子,时不时拍上两句马屁。   一家人就这么齐乐融融地踏上了当差之路。   三个小黑瞎子正在卢国公府里这上蹿下跳,管家富叔气喘吁吁地撵着这三个小祖宗。   至于知性温婉的娘亲,仍旧呆在书房里,目露精光地戴着眼镜,正在抄录着新得手的一本前秦残卷……   ……   生活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平静而又安祥,程处弼恨不得今后的每天天都能够如此。   特别是大唐皇帝陛下的护卫又蹿到了东宫来把自己提溜进宫,程处弼就越发地觉得这样的平静生活弥足珍贵。   这位护卫就跟个哑巴似的,程处弼打听了半天,这家伙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   “末将实在不清楚,还请程太常你问陛下便是。”   程处弼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只能耐下性子赔笑道。   “问题是陛下又不在这里,左右无人,你好歹跟我吱一声到底是什么事啊?”   那位护卫还没来得及答话,程处弼就听到了左近有人在吆喝。   一声脑袋,就看到了优秀的皇家工具人,浪荡皇子李恪穿着一袭颇为漂亮的灰狐狐裘,正快步朝着这边行来。   “我说贤弟,你怎么也来了?”程处弼不禁一乐,朝着李恪招呼道。   李恪摊开了双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小弟也不知道啊,方才还在家里边睡得好好的,就有父皇的侍卫过来召我入宫见驾。”   两人一看彼此都一脸懵逼,也懒得再多问,一边前行一边吹牛打屁,不大会的功夫就来到了甘露殿外。   就看到了赵昆似笑非笑地扶着腰畔横刀立于殿门口。   两人笑眯眯地准备步上台阶,就看到了原本还嬉皮笑脸的赵昆陡然脸色一板。   “末将参见吴王殿下,程太常,二位还请留步。”   程处弼呆了呆,忍不住问道:“赵叔,我跟殿下可是奉了陛下之命前来觐见的。”   赵昆朝着殿门的方向歪了歪嘴角,然后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继续道。   “没错,不过陛下方才交待了末将告诉二位,殿中燃着炉子,太热了,二位就好好在甘露殿外凉快凉快。   等陛下忙完了公务,再进去便是。”   “???”程处弼与李恪一脸懵逼地看向叽叽歪歪赵昆,又看了一眼彼此,心中都不由得狠狠地卧了一大个槽。   神特么的在甘露殿外凉快,现在是初冬,冷风嗖嗖的刮好不好?   不过看架势,陛下应该就在甘露殿内蹲着,但是这位老司机很乐意让自己跟李恪在外面喝西北风,这就说明又出了什么问题。   英明而睿智的程三郎想明白此节之后,缩了缩脖子,拉着那李恪一起来到了墙角僻风处小声地道。   “我说贤弟,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又得罪你爹了?”   “不然你爹怎么又会这么不讲情面。”   李恪不乐意地白了一眼处弼兄,努力地把自己单薄的身躯也藏进这个避风的角落。   “怎么可能?小弟我这段时间可是什么坏事也没干。”   程处弼砸巴着嘴,满脸的疑惑之色。   “不对吧,咱们哥俩这段时间又没做什么坏事,你爹怎么又这么折腾咱们俩。”   “你好好想想,会不会是你这段时间蹿勾栏馆阁让你爹逮着了?”   “真要是那事,我父皇怎么会把你也弄到这来?”李恪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然后,程处弼与李恪不约而同地拍了大腿一巴掌。“薛将军的事!”   程处弼一脸恍然大悟地摩挲着下颔,眼中精光大盛。   “没错,肯定是那天晚上,咱们蹿勾栏馆阁,被你爹知道了。”   “但不对啊,还有房俊那小子不也是跟咱们一起去的,凭什么就找咱们俩的麻烦?”   程处弼的话音刚落,李恪的脸色瞬间一变,然后干巴巴地一笑,伸手朝着一个方向指过去。   “处弼兄果然英明,你看,那不就俊哥儿吗?”   ……   “……”程处弼与李恪都看到了,这位成天就想着弃文从武的房家老二一脸懵逼地正朝着甘露殿行来。   一身的黑熊皮裘,配上他那膘肥体壮的武将身板,倒是很像头黑瞎子。   “俊哥儿,愣着做甚,赶紧过来……”李恪这位长袖善舞的皇子赶紧大声吆喝道。   房俊一脸懵逼地看着缩在角落处的处弼兄和为德兄,又看了一眼甘露殿。 第923章 孩儿跟处弼兄与俊哥儿去勾栏馆阁是有正经事   就见那毛胡子脸的侍卫头子赵昆呵呵一乐,笑容里边透着一股子兴灾乐祸,脑袋往旁边一歪。   “去那边跟那二位呆一块凉快凉快,一会陛下自会召你们入殿觐见。”   房俊哦了一声之后,一脸呆呆地蹿到了墙角,那屋外初冬的寒风,越发地显得凛冽。   “二位兄台,这到底怎么回事,陛下叫我过来干吗?”   李恪得意地挑了挑眉,呵呵一乐。   “不是什么大事,想来应该是我父皇逮着咱们去勾栏馆阁闲逛的把柄了。”   房俊的脸色不由得一变,原本那张被寒风冻得通红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看到这位成天就想着弃文从武的房小二,那副吓得小脸煞白六神无主的模样。   程处弼伸出了大手拍了拍这小子的肩膀。   “你怕甚子,咱们俩去那种地方,为的可是给薛三将军治病,又不是去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装扮就跟头黑瞎子似的处弼兄。   “兄台,是咱们仨,咱们仨都是为了给薛三将军治病的好不好?”   “行了,逗你玩呢,不过陛下既然把咱们撂在外面让咱们喝西北风,怕是心里边相当的不爽。”   作为老程家的智慧担当,程处弼摩挲着下颔,眼珠子开始鬼鬼祟祟地转动了起来。   不远处的赵昆,一脸兴灾乐祸地打量着那三个缩在角落处避风的年轻人。   嗯,此刻看过去,简直就像是两头膘肥体壮的黑瞎子跟一只单薄的灰狐狸蹲在一起,不知道在发呆还是犯傻。   赵昆扭头轻轻地掀开了布帘的一角,就看到了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正在那里兢兢业业地办理着公务。   他赶紧松开了手,继续游走在大殿之外,等候着陛下的传召。   足足两柱香之后,已经商议好了对策的程处弼还有房二和李恪都感觉自己的清鼻涕快要流出来。   这才听一了赵昆的招呼声,三个人赶紧快步朝着那边赶过去。   ……   李世民呷了一口清肝明目还养身的菊花枸杞茶,然后从旁边拿出了那个药瓶。   从里边倒出了两颗腰子一般的,有个花名叫肾宝的五子衍宗丸仰起了脑袋服下,又灌了一口茶水。   嗯,自打开始服用这种药物之后,李世民觉得自己的暗疾已然好了不少。   现如今,哪怕是不用那药酒,也能够恢复自己纯爷们的雄风。   也不知道程三郎那个童男子,怎么就能够研制出这种不太正经的药物,还有那很不正经的药酒。   就在李世民胡思乱想间,殿门口的帘子被掀了开来。   李世民就看到了两头黑瞎子裹挟着一只灰毛狐狸一起蹿出了殿中。   正是程处弼与房俊,还有李恪这三个小混蛋。   看到了他们的瞬间,李世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三个成日尽闹妖蛾子的年轻人赶紧虔诚地朝着这位大唐皇帝陛下恭敬地施礼。   “好了,都坐下吧……知道老夫为什么让你们过来吗?”   李恪与程、房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决定按照方才在殿外商议好的对策开始实施。   “孩儿知道,不过还请父亲听孩儿解释解释。”   李世民不置可否地扬了扬下颔,端起了茶碗,美滋滋地呷着茶汤。   听到父皇这般模样,李恪暗松了口气,父皇乐意让自己解释就好办。   “父亲,那天孩儿跟处弼兄与俊哥儿去勾栏馆阁是有正经事……”   噗吡一声……李世民刚刚咽到嗓子眼的茶水,全从鼻孔喷了出来。   旁边的赵昆整个人都方了。呆愣愣地看着跟前这一幕,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赶紧抄来了毛巾递过去。   “???”三个年轻人就这么一脸懵逼地看着鼓起了眼珠子。   涨红着脸,一边咳嗽一边拿手指头指着这边的皇帝陛下。   李世民拿着毛巾用力地抹掉了咳出来的眼泪,拭去了鼻孔中流出来的茶渍。   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气息,并指如剑,指着这三个居然敢把去勾栏馆阁浪荡,说成是有正经事的混帐玩意。   “你们……你们……”   程处弼看到李恪被亲爹杀气所摄,只能硬起头皮赶紧把需要表达的内容说出来。   “叔叔,我们可是为了薛三将军的病才去的,绝对没有干什么不正经的事。”   李世民指着李恪的手指头,颤抖地晃到了程处弼的鼻子跟前。   终于能够平静地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的李世民怒极而笑。   “当老夫是傻子?你们,你们这帮不成器的小混蛋。”   听到了这评大唐皇帝陛下对自己的评价,程处弼当然不乐意了。   老子可是正儿八经的童男子,不像你亲儿子李恪,莫说童男,连铁男、锡男都算不上。   去了一趟勾栏馆阁除了打了几把牌,跟那个中年妇女很正经的交流了一番,可是什么也没以干。   “叔叔,是真的,薛三将军得了恐女症,不敢成亲,薛二将军拜托我给薛三将军治病。”   “为了给薛三将军治他的病,我等不得以才去的勾栏馆阁。”   ……   李世民拉着张脸,阴恻恻的目光在这三个小年轻的身上晃悠,看到程处弼旁边的李恪和房俊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半天才按捺住汹涌的怒火,目光落在了这三个年轻人中,最老实的房俊身上。   “遗爱贤侄,你老老实实的告诉老夫,怎么回事……”   房俊看到陛下投来的目光,他自然不敢违逆这位皇帝大佬的吩咐。   主要是怕得罪了陛下,指不定就要被暴怒的亲爹亲自动手让自己尝尝干笋炖肉皮的滋味。   房俊老老实实地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包括在程氏大学里,处弼兄怎么召集他们二人商议,然后三个人晃荡到了勾栏馆阁之后。   甚至还在那勾栏馆阁里边一边打牌一边等着那位刘老鸨的经过也详细地说了。   李世民呆愣愣地看着这三个年轻人,薅着长须,目光再一次落回到了程处弼的身上。   他们为了薛万彻这位朕的爱将的病情,才去的勾栏馆阁,这到底是什么鬼病?需要去那种地方? 第924章 呵呵……你明年的俸禄就别想要了   更重要的是,既然是薛万彻卿家患了病,需要去那里治疗,也该是他去。   用得着你们这三个小娃娃带路不成?李世民以过来人的心路历程捋了援思路之后。   目光再一次扫过这三个年轻人。   “你说薛万彻卿家他患的是什么病?”   李恪赶紧抢道道。“处弼兄说那叫恐女症。”   “恐女症?”李世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特娘的是何等奇葩的病名?   “程三郎,你最好给老夫一五十一的交待清楚。”   听到了李世民那正在酝酿中的嗔意,程处弼自然不敢怠慢,赶紧解释道。   “叔叔想必也知道,薛三将军如今也都三十出头了,却还未成亲,就是因为他患到了这种古怪的病症。”   “所以十分不乐意接近异性,甚至还很反感异性接近他。   更不用说,他根本就不愿意跟异性交流。”   “为了这个,薛大将军给他介绍了不少的亲事,都被薛三将军给否了。”   “薛大将军前些日子过来询问小侄,想要让小侄给薛三将军检查检查。   看看是不是薛三将军的身子是不是有暗疾,才导致他不乐意跟女性接触……”   随着程处弼的解释,不光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赵昆与李世民。   就算是李恪与房俊也听到了不少之前处弼兄没有泄漏的,关于薛万彻的八卦。   李世民此刻表情已经不再僵硬而又阴沉,听到了这样关于自己臣属猛将的八卦。   实在是让他差点乐出声来,之前他也起过心给薛万彻介绍一门好亲事。   结果薛万彻以他要努力在沙场上建功立业,实在是无暇顾及亲事为由婉拒掉。   薛猛将的府邸之中,除了几个年过五旬的老妈子之外,就没有一个年纪在五十岁以下的异性。   还有就是,这位沙场之上杀人如麻的薛三将军居然会害怕那些弱不禁风的弱女子。   只要遇上陌生的女人,他绝对会能躲就躲,能藏就藏。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小侄这才想到了一种叫着脱敏治疗的办法来解决薛三将军的病痛。”   虽然李世民听得神采飞扬,不好一下子拉脸,可是还是习惯性地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脱敏疗法,莫非跟青楼那样的不正经地方有干系?”   程处弼听到了李世民这话,差点就乐出声来怼上一句,你觉得不正经,那干不嘛下旨关停这种不正经场所?   当然,想想而已,当面锣对面鼓的怼这位大唐皇帝陛下,可不是他这位晚辈应该做的。   “叔叔你这话就不对了,任何一种事物,既然存在,就必然有它存在的价值和道理。”   “例如青楼,或许在叔叔的眼里,是一个不正经的地方。   但是在一些单身狗……咳,单身汉的眼中看来,那里就是他们学习和了解怎么跟异性相处的宝地。”   听到了程处弼的反驳,李世民的脸又黑了下来,语气很不善良地道。   “那你们三个就特地去那里学习和了解,切身体验一把,回过头去教薛万彻是吧?”   “不不不,绝对没有,我们去了那里之后。   只是为了找一位经验丰富,懂得怎么跟男人打交道。   知道面对什么样的男人应该用什么样的手段交流的女……性。”   程处弼这一次总算是没有说出女司机这个名词。   “然后,请这位女性去给薛万彻将军地脱敏治疗。”   “……”李世民咂了咂嘴巴子,打量着跟前一本正经的程处弼,总觉得这小子是在胡说八道。   一旁的李恪看到了亲爹那满是怀疑的表情与目光,赶紧插嘴道。   “父亲,孩儿可以作证,处弼兄去勾栏寻来的那位女子,的确是专门给薛三将军治病的。”   李世民抚着长须,罢,暂且信他们一回,反正回头让人去查一查就能够知道他们有没有撒谎。   “这件事情,就先暂且搁置,待老夫问过薛卿家再说,你们若是敢胡说八道,呵呵……”   程处弼赶紧声明了一句道。   “叔叔放心,小侄这么实在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敢在正经事情上胡说八道。”   “不过叔叔你千万别直接询问薛三将军,他本人并不清楚,自己的病症。”   “行了,这些狗屁倒灶的小事情就别拿来烦老夫。”   李世民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然后,打量着这三个自己泄了底的小娃娃,呵呵一乐。   “今日老夫召你们三个过来,其实不是为了此事……”   “……”程处弼与李恪还有房俊面面相觑。这是什么鬼意思?   难道说陛下召自己三人过来不是为了这件事,那还能是为了啥?   ……   看到这三个小年轻那副六神无主的模样,李世民不禁呵呵一乐。   “赵昆,把那只服用了可以益寿延年,让人羽化升仙的金丹的灵龟拿过来。”   不大会的功夫,一只铮亮的,背中铭刻有一段《道德经》的空心铜龟。   被带着一脸坏笑的赵昆给抱了过来,摆到了案几跟前的地板上。   程、李、房三个年轻人呆头呆脑地打量着这只似曾相识的灵龟。   “怎么不说话了?来,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世民一脸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程处弼问道。   “叔叔,这是一只……龟。”   程处弼抹了把额头上的臭汗,勉强一笑言道。   看来甘露殿内的确是够热的,不然自己怎么可能会冒汗。   “听闻,这只龟,被老程家的家丁以卢国公府三公子对灵龟十分好奇为由头。”   “把那只被前隋隋文帝提字的灵龟给弄走了,结果没几天,那只龟又被程三郎送了回去。   还告之那位玄都观观主,这只灵龟因为服食了金丹,处于龟息状态。老夫说的没错吧……”   程处弼看到这位笑容越来越显得阴沉的大唐皇帝陛下,心中顿时警钤大作。   他觉得自己还能抢救一下,至少应该措词可以更温柔一点。   “那个叔叔,其实这件事,小侄可以解释清楚。”   “行,你就给老夫解释解释,灵龟是怎么变成铜龟的。   解释得好,老夫不但把这只铜龟赏给你,还给你补上半年的俸禄。”   “这要是解释不了的话,呵呵……你明年的俸禄就别想要了。”   “……” 第925章 小侄原本想跟叔叔借两只鹤……   李恪与房俊表情无比古怪,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努力地龟缩在后方。   似乎想要借助处弼兄那魁梧的身胚,尽力地帮他们二人遮挡住大唐皇帝陛下那锐利如刀的目光。   程处弼默默地摸了摸鼻子,这一刻,他实在不知道该去怎么解释。   最终,作为一位优秀的医学院高材生,优秀的乡镇卫生院骨干,连续三年的优秀医务工作者程处弼。   作出了一个最为艰难的选择,实话实说。   毕竟,引起这一切的,都是那该死的重金属聚合体,要不是因为那玩意。   质朴善良的程家人,怎么可能去祸祸那两只可怜的灵龟,对了,还有那个大兴善寺的光头。   要不是他一个劲的怂恿与蛊惑,憨厚的程家人怎么可能会知道玄都观的灵龟比大兴善寺的灵龟更肥?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打量着这个唾沫星子横飞,脸皮厚到简直令人替他羞愧的程老三。   他居然有脸一个劲叽叽歪歪老程家是那么的质朴善良,那么的憨厚实在。   李恪与房俊已经脑袋快要紧贴着地板,一手抱着肚皮一手捂着嘴,不如此,是支持不住的。   赵昆好几次都想让这个厚脸皮住嘴,只是看到陛下的表情之后,只能强忍住冲动。   “原本小侄只是想弄点鸡鸭家禽来做试验,可是没想到两位医令觉得用那些普通家禽家畜来做试验,很缺乏说服力。”   “后来,小侄跟他们反复讨论之后,觉得古往今来的传说之中,仙人的身边总会有仙鹤、灵龟相伴……”   “小侄就琢磨着,能不能弄上两只仙鹤和灵龟什么的来试一试那些服之可以神仙不死的金丹。”   “灵龟你是弄到了,那仙鹤呢?”李世民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   程处弼有些腼腆地一笑,小声地道。   “小侄原本想跟叔叔借两只……”   向来比较吝啬的李世民听到这话,直接就立起了眼角恶狠狠地道。   “……嗯,你若是真敢来借,信不信老夫把你踹到灞水里边去凉快。”   “是是是,小侄也就只是想想而已,再说了,有了灵龟其实也可以的……”   “行了,给老夫闭嘴!”   李世民终于忍不住这家伙的咶噪,及时地制止了这个多嘴多舌又脸皮极厚的程家人。   “也就是说,那两只灵龟是被你弄死了。”   程处弼本想解释的两句,那是因为王医令天那正在看乱七八糟的书。   进而与张医令发生了争论,这才是导致那两只灵龟逝世的因由。   不过看到李叔叔那副拉长着脸,不耐烦的模样,程处弼只能忍辱负重地点了点头。   ……   被扣了半年俸禄的程处弼,与被扣了三个月俸禄的李恪,与因为年纪小,还没入仕而逃过一劫的房俊。   三个年轻人,站在了甘露殿门外,一齐转过了头来,看向那已然落下了厚帘的大门。   不约而同地长叹了一声,垂头丧气地朝着宫门的方向行去。   房俊心有余悸,同时又暗暗庆幸,但是绝对不能露出一丝兴灾乐祸的表情。   不然这两位兄台恼羞成怒之下,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样不符合伦理道德的事情来。   “想不到,父皇居然会这么对我……”   一想到随后的三个月,自己将会令不到一个铜板,李恪感觉自己的兜裆布已经快要插上双翅飞向当铺了。   程处弼磨着牙根,拍了拍李恪的肩膀道。   “行了,不就是三个月俸禄而已,我比你更惨,半年的俸禄,呵呵……”   “处弼兄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那怎么办?你爹金口一开,俸禄已经没了,不笑难道还要哭着接受?”   程处弼感觉自己的心瓦凉瓦凉的,半年的俸禄,两眼一眨又没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源于谁,嗯,都源于那个什么永宁观的永宁真人。   要不是那家伙练出来的这重金属超标的金丹,两只灵龟又何必英年早逝。   重要的是,要不是死于重金属中毒,乌龟汤不香吗?不补吗?   一想到自己的俸禄插翅而飞,就换来了一个算得上是历史文物的龟壳。   怎么都觉得自己亏大发了的程处弼咬着牙根,阴恻恻地笑道。   “永宁真人,呵呵……真当老程家的钱是那么好拿的是吧?”   ……   李世民解掉了身上裹着寒气的皮裘丢给了一旁的宦官,来到了娘子身边。   跟前那张榻上,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婴儿正躺在榻上,安祥地熟着。   夫妻二人忍不住交握着彼此的手,相视一笑。   李世民压低了声音在长孙皇后的耳边小声地道。   “这才两天没见着象儿,感觉他似乎又长大了些。”   长孙皇后站起了身来,牵着夫君的手走到了不远处,这才回头看了一眼那没有动静的榻。   “那可不,小家伙长得可快了,那模样,倒跟承乾小时候一模一样。”   “嗯,对了观音婢,方才那三个小混蛋来过了。”   李世民这一句话,顿时让长孙皇后两眼一亮,看了一眼那不远处的榻,想了想。   长孙皇后召来了乳母吩咐几句之后,这才与夫君一同朝着旁边的房间走去。   夫妻二人坐在了距离一个温暖的铜炉旁边,长孙皇后又给李世民端上了一杯茶水。   这才露出了一个静待好戏的表情。“夫君你快说说,到底怎么了?”   “观音婢你不知道,那仨小子来的时候,为夫想要让他们吃点小苦头,就让他们在甘露殿外吹吹冷风。”   “结果你猜怎么了?”李世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恶作剧般的笑容。   长孙皇后是一位十分优秀的倾听者,歪起了头,一双靓丽动人的明眸专注地落在夫君的脸庞上。   “妾身可猜不出。”   “哈,便是为夫也想不到,居然又诈出了一个八卦,原来薛万彻卿之所以三十出头尚未成亲。   是因为他患有一种叫做恐女症的暗疾。”   听到了如此古怪的病名,长孙皇后忍不住翻了个可爱的白眼,忍不住咬起了银牙。   恐女症,恐惧女人的病症,这小子啥意思?女人有那么可怕吗?!   唔……看来,改日自己也得见一见这小家伙,给他点教训尝尝才行。 第926章 亲闺女虽然还小,但也一定要严防死守   心中暗暗咬牙切齿的长孙皇后仍旧保持着她温婉柔媚的笑容,轻启朱唇道。   “恐女症?这名该不会是又是程三郎那小子取的病名吧?”   李世民嘿嘿一乐,点了点头道。“娘子你猜的没错,正是那小子。”   “还说这种病症,属于是心理上的疾病,吃药是吃不好的……”   李世民便将他从程处弼那里打探来的关于薛万彻的八卦仔细地给观音婢说了一遍。   听得长孙皇后连连摇头叹息不已,倒真没有想到,这位悍勇之名显于世的薛万彻将军。   在年轻的时候,居然曾经因为被姑娘伤过心,结果变得自闭,不乐意跟异性打交道。   “也亏得他程三郎出手,不然,谁又能知晓,这居然也是一种疾病,而且是心理疾病。”   等听到夫君讲述,程处弼为了给薛万彻治病,专程去勾栏馆阁请来一位经验丰富的女司机。   专门请来给薛万彻治病,为的就是让薛猛将能够忍受住陌生异性的触摸与交谈,从而不再畏惧陌生异性。   长孙皇后听得眼皮直跳,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   “这小子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就连治起病来,手段也是那么的离奇。”   讲完了关于薛万彻治病的离奇经历之后,李世民又告诉了长孙皇后那只铜龟的来历。   惹得长孙皇后哭笑不得,李世民自己则是放声大笑不得,心情份外的畅快。   不为别的,就为自己又有了由头克扣程三郎那小子的俸禄也是好的。   话说回来,现如今那个成天尽闹腾妖蛾子程老三倒是越来越老奸巨滑。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扣他半年的俸禄也是好的。   毕竟是年轻人,哪怕是再有能耐,也得敲打敲打,不然这小子铁定会蹬鼻子上脸。   特别是那天逛着荷花园的时候,李明达一提及程三哥哥,立马就出问题,这让李世民越发地警惕。   也才会咬牙切齿决定要给这小子一点苦头尝尝。   亲闺女虽然还小,但也一定要严防死守,杜绝任何人打自家掌上明珠的主意。   ……   北城城主府中,披挂着皮甲,肤色黝黑的林邑国武士,缓步地往来巡视。   强巴头人引领着莫掌柜在前,李德奖与吴吞虎则已经化妆成了莫掌柜的护卫,正朝着城主府深处行去。   穿过了一条长长的木廊,就听到了传来的古怪音乐曲调。   李德奖眯起了两眼,看到了一个身材妙蔓,但是肤色发黑的肢体正随着曲调而扭动。   “你们且在此地等候,我去禀告城主一声。”   强巴头人伸手拦了下莫掌柜民,吩咐了一声之后,快步朝前行去。   作为林邑国主最信任的堂弟,掌控着林邑国北部北城的城主范顿此刻正懒洋洋地挺着大肚子。   躺在一位小妾那浑圆而又富有弹性的大腿上,欣赏着那位虽然肤皮泛黑,但是模样倒是颇有几分姿色的舞者跳着舞蹈。   就在此时,范顿看到了自己的心腹佐官强巴头人点头哈腰地朝着这边走来。   懒洋洋的他勉强坐起了身来,朝着强巴微微颔首。   “见过城主老爷,今日,有一位唐人商贩,想要拜见城主……”   “唐人商贩?”范顿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不悦起来。   “那些狡猾卑鄙的唐人商贩有什么好见的,赶紧让他离开我的府邸。”   听到这话,很清楚自家城主是什么德性的强巴头人谦卑地一礼道。   “城主老爷,那位唐人商贩可是带来了不少来自于唐国国都长安的宝贝,专程过来进献给城主老爷。”   范顿刚要躺回去的身形一僵,再一次坐直了身躯,目光朝着远处看过去。   就看到了那位长相并不起眼的唐国商人,还有他的两名亲随。   “从唐国的长安带来的宝贝?有意思,既然他们这些诚心从唐国的长安给我带来了礼物。   若是不见上一面,的确也说不过去,你去让他们过来。”   不大会的功夫,强巴头人传达了范顿城主的吩咐。   莫掌柜先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赵德奖,看到了对方递过来的鼓励眼神之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才跟前强巴头人快步而去,而赵德奖与吴吞虎则留在了原地等候。   一个托盘被呈到了范顿的案头,范顿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侍女。   随着侍女掀开了托盘上盖着的薄绸,瞬间,不论是范顿,还是他心爱的妾室都不约而同地吸了一口凉气。   托盘里边,摆放着两个巴掌大小,颜色如同那红玫瑰一般娇艳,偏偏又还显得晶莹剔透的杯子。   范顿咧开了嘴,小心翼翼地抄起了其中的一只,迎着那林邑国热辣的阳光打量。   阳光透过了杯底,落在了他的巴掌上,似乎将他的手掌也染成了美丽的红色。   “这,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琉璃?”范顿的嘴夸张地咧得老大。   他记得,当年王兄范头黎入贡大唐,曾经带回来过一件御赐的琉璃把件。   那是一只也就半个巴掌大小的麒麟,据王兄所言,那还是大唐皇帝亲自赐下的。   王兄对那东西可谓是爱不释手,几乎每一次自己回王都,都能够看到那把件王兄随身带着。   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莫掌柜带来的这琉璃把件。   虽然不像王兄得到的那件琉璃麒麟一般有多种颜色那么瑰丽绚烂。   但是论及它的漂亮程度,亦丝毫也不逊色于王兄得到的那件。   若是自己能够把此物献给王兄,说不定,王兄一高兴,就能够赐给自己更多的良田,还有更多的人口。   看到这位城主范顿那贪婪的表情,莫掌柜赶紧睡下了眼帘。   “回城主,这正是琉璃,不过这些都是新晋才有的货色。”   “莫某为了这两件宝贝,可是足足花了千贯之巨。”   听到这东西价值唐钱千贯,范顿的眼珠子直接亮得就仿佛像是两个太阳。   手紧紧地抓着那个杯子,好半晌这才小心翼翼地搁回托盘之上。   强自镇定地朝着莫掌柜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千贯之巨,这样的好东西,的确是千金难买……莫掌柜有心了,此物,本官可就不客气了。”   “只是不知道莫掌柜想要从本官这里得到什么,若是你想要在这城中进行贸易,完全没有问题……”   莫掌柜再一次谦卑地低下了头,朝着城主范顿一礼言道。   “多谢城主的慷慨大方,城主,莫某的确有一个请求,还希望城主能够答应。” 第927章 为了向李德奖这位卫国公的二公子示好   强巴头人凑到了城主范顿的耳边小声地道。   “城主,莫掌柜之所以献上这样的厚礼,其实是有求于城主。莫掌柜看中了城主你城外汉人奴隶的女儿。”   “想要纳她为妾身,并带她回到唐境……”   听到了强巴头人这话,范顿抚着浓须不禁大笑出声来。   “区区这点小事情,算得了什么,我直接答应你,你可以带走你喜欢的那个女人。”   “城主的宽容与仁慈,实在是令莫某汗颜,只是,莫某看中的那个姑娘,却不愿意离开她的父母和兄弟……”   “所以,莫某斗胆请求城主,把那个女子,还有她的家族一同赏赐给莫某。”   强巴头人又凑到了范顿的耳朵边一阵嘀咕,那汉民奴隶的家族足足有十五户,差不多近百人口。   听到了这话,范顿不禁有些踌躇,毕竟,林邑国虽然已经开始向唐王朝朝贡,但是,国中诸多头人却强烈反对。   甚至还有许多人不满林邑国主这样的举动发起过叛乱,虽然被及时地镇压。   但是,林邑国中,还是有很多人十分反感跟唐人交道。   便是王兄也要忌惮那些保守势力三分,若只是区区三五户家庭也就罢了。   可若是十多户,不仅仅会让自己的良田耕作的汉民奴隶少上不少。   何况这事这要是传扬开来,怕是自己的举动也会被国中的那些头人的不满。   看到这位城主满脸的犹豫不决,莫掌柜咬了咬牙,朝着城主进言道。   “范城主,你可是林邑国主的堂弟,而这北城更是你的封地,有良田无数。   区区十来户的汉民奴隶,莫某觉得,应该不至于让城主为难才是。”   范顿扫了一眼莫掌柜,目光落在了那些色彩鲜艳的琉璃杯子上,这玩意到了自己手上,那肯定不会还回去。   但问题是,吃人东西嘴吹,拿人东西手软,范顿也不好意思直接否掉,不禁为难地摇了摇头。   “不行,太多了……那些汉民奴隶,种植粮食可是一把好手。一下子少了那么多,那可不行。”   ……   “怎么样,那位莫掌柜到底行不行?”   吴吞虎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动静,忍不住伸长脖子打量一边小声地嘀咕。   李德奖也很提心吊胆,但是心里边还是有些把握。   “莫掌柜嘴皮子很是厉害,而且跟林邑国这边也打过不少交道,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反正咱们做好的最坏打算,就是只能带走那个姑娘连同她的父母兄弟……”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直到李、吴二人心急如焚之际,终于看到了强巴头人与莫掌柜朝着这边行人。   莫掌柜先是冲二人打了个眼色,跟那强巴头人又聊了几句,往他怀里边塞了点好宝贝之后。   这才领着李德奖与吴吞虎离开了城主府。   “怎么样莫掌柜,那位城主可原答应?”   莫掌柜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臭汗,把自己跟城主范顿讨价还价的最终结果说了出来。   “答应了,不过只同意了一半,也就是七户近亲,可以跟着我们离开,再多一户也不行。”   听到了这话,李德奖不由大喜,朝着莫掌柜一礼道。   “七户,那也不错了,辛苦莫掌柜你了。”   “哪里的话,说来,还得多亏了李公子你,若不是你拿出来的那些宝贝太过诱人,这位城主是不可能这么痛快答应的。”   莫掌柜赶紧朝着李德奖还了一礼苦笑道。   “莫掌柜,你此番可真是立下了大功劳了,放心吧,李某定然不会忘了莫掌柜的援手之恩。”   “若不是莫掌柜你主动出主意,更主动请缨想到这等妙计。   我们也很难有充足的理由,带走这些专门耕作林邑稻的汉人奴隶。”   莫掌柜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自己娶那位姑娘,也有自己的打算。   第一当然是那个姑娘长的的确还颇有几分姿色。   第二就是,自己纳了那个姑娘为妾,如此才能够有充足的理由带汉民奴隶离开。   当然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向李德奖这位卫国公的二公子示好。   看在搭上了李德奖这位卫国公二公子这条线的,必将能够给自己带来巨大利益的份上。   莫说是让自己娶个漂亮的姑娘,就算是让自己娶个老婆子,咬着牙自己也能甘之如饴。   ……   但是,回程怎么办,现在成为了一干大唐游侠们最为头疼的问题。   毕竟空他们的这一路南来,那些不友好的林邑国诸城官员,可是没有少为难他们的这一行。   多亏得莫掌柜这位跑过这条贸易线许多次的老油条又是塞丝绸,又是套关系。   这才能够平平安安的来到这各种三季稻的北城地区。   也是因为这些大唐游侠们,一直都牢记着他们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使命。   这才一路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暴脾气没有爆发出来。   不然,怕是再入林邑国境,就已经跟林邑国的守边官员发生了冲突。   “这一路回去,拖家带口,七户人家,怎么也得有三四十口老弱妇孺。”   “而且又全是汉民百姓,若是万一路上,遇上那些不识相的林邑国官员或者是将领。   咱们怕是很难将他们的带离林邑。”   一干游侠们左思右想,却怎么找不出一个万全之策。   来的时候,就一票糙老爷们,有些地方的官员,就连莫掌柜的面子也不卖。   那种地方,他们都是通过翻山越岭的绕路来解决,可是现在,那七户人家三四十口人,有不少的妇孺。   让他们的也去累死累活的翻山越岭肯定不现实。   “要不,李大哥你还有吞虎兄弟和吞蛟兄弟陪着那些汉民走在后边,我们弟兄几个在前面趟路……”   “不行,卢三哥你这个办法,若是用在咱们大唐荒芜之地倒成,毕竟那些山贼、盗匪,端了也就端了。”   “可这里是林邑国境内,若是走漏了消息,哪怕不是咱们做的,可就凭咱们唐人的身份……”   听着一干弟兄们七嘴八舌的讨论,李德奖也不禁犯起了愁来。   看到这票杀人如麻的糙老爷们正在冥思苦想奇谋妙计,半天也憋不出个好主意。 第928章 可与大唐乞丐肩并肩的强巴头人   旁边的莫掌柜知道是时候展示自己的作用了,凑到了李德奖的身边小声地道。   “李公子,这些林邑国的官员只有两个,一种是很贪婪,一种是贪婪无度。”   “前一种,用财帛或者宝贝就可以解决,另一种,是怎么也喂不饱的。”   “偏偏咱们回大唐的路上,后面这种喂不饱的官员还不少。”   李德奖眯起了两眼看着莫掌柜。   “莫非是莫掌柜已经是有了妙计?”   “妙计不敢当,小人跟那位强巴头人好歹也是打过了几次交道,跟他也算熟悉。他就属于那种很贪婪的官员。”   “但是,收了财帛,他肯定会给咱们办事。”   “我知道公子担心咱们归唐途中,再生变故,既然如此,不如再花些资财请强巴头人随我们北上。”   “他能同意?”吴吞虎忍不住追问道。   莫掌柜呵呵一乐。“其实他乐不乐意,那就得看咱们的诚意足不足够。”   “若是李公子相信小人,此事交给小人来操办,定可以用说服强巴头人护送咱们一路北上。”   “有了这位范顿城主的心腹头人在,可以解决掉我们之前所担心的问题。”   “再说了,从这里赶到与我大唐交界,也不过十日光景,咱们之前可是给了范城主一笔厚礼。”   “只要强巴头人满意,他去跟范城主知会一声,定然无妨。”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莫掌柜你了。”李德奖一拍大腿,朝着莫掌柜恭敬地一礼道。   莫掌柜赶紧起身还了一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   “看李公子你说的,莫某这么做,一来是敬佩李公子还有诸位英雄。   二来是希望到了长安,望李公子帮小人引荐程三公子,能再多这些番邦手中多挣到一些财物。”   ……   强巴头人拿手拍了拍滑杆,四个壮实的亲随赶紧停下了脚步,蹲下了身子。   强巴头人打量着跟前这幢位于城中的府邸,嗯,与其说是府邸,倒不如说是几件比较像模像相的木板房。   自然比不得城主府的建筑物,但是也比那些普通比邑国百姓的茅草屋强上太多。   只不过,强巴头人府中,只有自己的儿女还有大妇,才能够跟自己一样穿戴丝绸。   至于那些妾室,能有一条丝绸腰带或者是发带,就已经算是恩赐了。   不过,他才从莫掌柜那里拿回来的一匹绸缎,才到手都还没捂热呼。   夫人除了给这位强巴老爷留下了几尺做一身新衣的绸缎,剩下的全送给了她的亲弟弟。   可是把强巴老爷气得暴跳如雷,却也无可奈何,因为自己丈人,可是比自己更强大的部落头人。   他最爱的幼子成亲,自己这位姐夫岂能不有所表示。   自己能够成为范顿身边的心腹,也正是得益于丈人的举荐。   虽然从道理上讲得通,可是一想到自己拿回来的丝绸只剩下那么点。   几个小妾都汪汪汪地看着自己,这让强巴头人份外地烦躁。   之前自己刚给这几个水灵灵的小妾许诺过,一人给她们制办一身丝绸的衣裙。   结果倒好,母老虎全收走了,自己这位强巴头人简直要威信扫地。   怎么办,现在进去,指不定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妾又要嘤嘤嘤的哭得梨花带雨让人烦燥。   要不,先到城中四下逛逛,或者是去巡视一下,等天色晚了再回府?   就在这位强巴头人站在门口踌躇不已,进退两难的当口,强巴头人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招呼声,似乎是有人在呼唤自己。   强巴头人转过了头来,就看到了莫掌柜还有他的亲随护卫正朝着这边快步赶来。   强巴头人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得,看样子自己暂时不用回府去听那令人心烦意乱的嘤嘤嘤了。   很快,在莫掌柜的盛情邀请之下,强巴头人勉为其难的跟着他来到了北城最高档的酒楼用餐。   嗯,一位汉民开的餐馆,总之,还是那些汉人有脑子,最喜欢弄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来赚钱。   但不得不说,汉人的美食,的确更加的诱人,就是价格贼贵。   强巴头人吃着美味佳肴,喝着汉人酿制的米酒,听着那莫掌柜花言巧语的拍着自己的马屁。   强巴头人不禁心怀大悦,这个时候,方才还欢天喜地的莫掌柜突然幽幽地长叹了一声道。   “若是林邑国的官员,都跟强巴头人一般,既仗义又慷慨那就好了。”   “哈哈……莫兄弟莫要再夸了,不过话说回来,像我这样清正的官员,林邑国内,的确不多。”   看到这家伙居然一脸的理所当然,李德奖差点就想一口唾沫星子tui过去。   不过考虑到大事,最终,这位性例如火的大唐游侠头子控制住了自己的暴脾性。   “说得也是。”莫掌柜朝着强巴头人举了举杯,抿了一口酒继续言道。   “只是这一路归途,林邑国境内,多有关卡。”   “之前我们来的时候,可就是被路上的那些林邑官员狠狠地敲了一笔。”   “可是损失了不少的财物,此番北归唐境,怕是……”   强巴头人听到了这,不禁有些不屑地抄着他那十分夹生的汉话道。   “莫兄弟,可惜兄弟我有公务在身,不然,若是有我陪同你们前往。   谁敢不给我跟范顿城主面子,除非他们活腻歪了。”   听到了这话,在场的三个唐人都想往他脸上tui上一口,你特娘的也就是在林邑国算个人物。   到了唐境,连双千层底的鞋都是没有,就你那衣不遮体的模样,不被当成乞丐就算幸运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听到了这话,莫掌柜赶紧露出了一个喜出望外之色。   开始劝说强巴头人,不过强巴头人推说自己公务繁忙,实在脱不开身。   但是,话里话外,一股子待价而沽的意思,已然传达到信。   莫掌柜眼角朝着一旁投去,朝着李德奖歪了歪脑袋。   李德奖心领神会地步出了屋子,不大会的功夫,李德奖再一次归来。   手里边抱着一捆用麻布盖得严严实实的织物递了过来。 第929章 老程家手中的好宝贝,哪有再送出去的道理   “这是……”强巴头人看着那两捆被搁置在跟前地板上的事物,看了莫掌柜一眼。   莫掌柜示好地一笑,请了强巴头人上前,这才掀开了盖在上面的麻布。   露出了里边一匹色彩明艳,而且华丽得令人目眩的丝绸。   看到这一匹丝绸,强巴头人的眼珠子差点瞪得脱出眼眶。   看着那华丽而又富有光泽的暗纹,这手感,简直了,自己身上穿着的丝绸跟这个比起来,简直就是垃圾。   这匹丝绸,丝毫不比之前莫掌柜送给自己的那匹差,甚至手感还有光泽度还要略好一些。   强巴头人可是知道,这种质量的一匹高档丝绸,随随便便就能够换到两对象牙。   就差不多等于他这位北城佐官一年的收入。   毕竟这林邑国,除了象牙、犀牛、犀鸟等珍奇之外,几乎就没有什么时候其他的产出。   而他这不过是一个不足千户的头人,能够享用上丝绸,这还是因为他投靠了城主。   哪怕是自己丈人,想要弄到上好的丝绸,也得花上大价钱,托唐人商贩从唐境内带过来。   强巴头人的口水都差点滴了出来,双手轻轻地抚摸着那华丽的丝绸,口中却犹自在挣扎。   “莫兄弟,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莫掌柜差点噗吡一口酒就差在了地板上。神特么你不是那样的人,你明明就是那种人。   虽然心里吐着槽,但是表面上,莫掌柜仍旧不露分毫。   “强巴兄弟,你若真把我看成兄弟,那就收下它们,就当做是我们友谊的见证。   当然,若是强巴头人能够抽出空闲,愿意将我等护送到这林邑国与大唐交界处。”   “等进入了唐境,莫某愿意再拿出这样的两匹丝绸,送给强巴头人作为谢礼……”   强巴头人的目光仿佛都快要被自己的贪婪所占燃,听到了这话,强巴头人犹豫了半晌,这才艰难地摇了摇头。   “不……我的意思是不够,至少四匹。”   “三匹同样质量的,然后我再送给强巴头人两匹次一些的丝绸,如是强巴头人答应,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若是强巴头人实在为难……”   “行,那就这么办,不过,你再拿一匹次一些的丝绸过来,仅此一匹作为订金不够。”   “……”   一天之后,强巴头人亲自把那七户的籍书拿了过来,自然还有这位林邑王王弟的亲笔手书。   这自然是为了防止他们北归途中,遇上那些林邑官的官员起什么坏心思。   而强巴头人更是说服了范顿城主,由强巴头人亲领五十名卫士护送他们,当然,这也是要莫掌柜花钱的。   代价就是一匹丝绸……   ……   程处弼坐在屋中,跟前,摆放着那个已经处置完毕,甚至还做好了保养之后,显得油光铮亮的灵龟的龟壳。   此刻,这个灵龟的龟壳就悬挂在程处弼的屋子里,看着那龟壳上龙飞凤舞的字迹。   旁边,还有拓印下来的书法作品,就悬挂在一旁。   程处弼的心里边既欣慰又窝火,欣慰的是自己居然搞到了前隋隋文帝的手迹。   这只著名灵龟的龟壳,也成为了自己的收藏品,这种玩意既镇宅又避邪。   当然,它这样的功效,对于本身就很镇宅避害邪的程家人没有什么用处。   但其本事的历史意义和学术价值,还是很有用的,这玩意要是落到后世考古和历史学家的手里边,绝对是国宝。   但除了欣慰之外,窝火的自然是因为自己一下子又没了半年的俸禄。   眼看着,再过几个月就能够领上俸禄,就为了这两只破龟,害得自己又被罚俸禄。   程大将军对自家三郎好言安抚,罚俸禄这种屁大点的小事有什么可烦恼的。   重要的是能够捞到好宝贝,像那只玄都观的灵龟,可是有不少人都在打主意。   可谁也没有咱们老程家这么豪横,用区区半年的俸禄去换这样的好宝贝,值。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程处弼终究还是觉得心中很不舒服。   思来想去,自己要不找个倒霉鬼出出气,怕是会憋出病来。   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那一葫芦的金丹,这种有毒重金属聚合物,才是导致自己被罚俸禄的罪魁祸首。   打定了主意,程处弼径直起身,大声地招呼着留在府中的三名亲随。   “程发、程达、称心,你们三人今日随我出城一趟,给我把兵器都带上。”   听到了此言,正在门口瞎扯蛋的哥仨打了个激灵赶紧起身应是。   不过答应完之后,三人面面相觑,都不太明白向来与人为善的三公子为何会这么杀气腾腾。   邓称心眼珠子一转,一溜烟地朝着旁蹿了出去,找到了管家富叔嘀咕了两句。   看到富叔脸色一变,快步离开,邓称心这才蹿回了院子。   而程处弼特地换上了一身结实而又紧凑的劲装,嗯,穿这玩意,揍人比较方便。   程处弼想了想,又把那双亲爹程咬金大半夜蹿泰琼伯伯府中拿到的双锏也给抄了出来。   这一对好宝贝当初可是陪着程处弼出生入死过,很顺手的好东西。   嗯,反正亲爹没提醒过自己上交,想想也是,到了老程家手中的好宝贝,哪有再送出去的道理。   就在程处弼全副武装的当口,就看到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程处弼好奇地一探脑袋,就看到了大哥和二哥二人连袂而至,他们的身后还跟着管家富叔。   “大哥二哥你们怎么过来了?”   程处弼赶紧迎出屋外,朝着两位兄长一礼道。   程处默与程处亮打量着自家三弟这副打扮,很有数地碰了个眼神。   程处默一把就把往程处弼往屋里拉,目光第一时间就看到了那双已经摆放到了案几之上的铁锏。   “赶紧进来,我说老三你这么一副打扮,这是准备要去打猎?”   “算是吧,小弟就是有些闲得慌……”程处弼打了个哈哈,将那双铁锏收到了身后,随口敷衍道。   “那成,咱们弟兄三个也好久没有一块游猎了,既然三弟你已经准备停当,那就今日一块去。” 第930章 怂恿自己的亲弟弟杀朝庭命官造反是吧?   “哈?!”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两位热情得过份的亲哥。   目光扫过他们之后,落向他们的二人身后边的管家富叔。   富叔的笑容仍旧是那样的亲切而又憨厚。   “是啊是啊,小人也觉得三位公子好久没有一块出去了。   既然三位公子这么好的兴致,小人就也凑个热闹。”   听得此言,程处默不由得大乐。   “那可太好了,三弟我可告诉你,咱们老程家,箭术最好的不是别人,正是富叔。”   “咱们程府家兵的箭术,可都是他教授的……”   程处弼抹了把脸,只能勉强一笑言道。   “那个……小弟就想一个人溜达溜达,要不改天?”   说话间,已然武装齐备的程发、程达,还有邓称心都来到了房门外。   二哥程处亮呵呵一乐,指着门口那三位。   “三弟你真当二哥是瞎子,瞎溜达,犯得着这样?”   事到临头,程处弼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声。   “也罢,二位哥哥,其实小弟我就是被罚了俸禄,心里边不痛快。   想要去找那罪魁祸首,好好的掰扯掰扯。”   听得此言,程处默眼珠子一转,压低了声音凑到近前,抬起了手比划了个割脖子的动作。   “怎么,你准备把那太医署那两个医令给……”   ……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   哥,你特娘的真是亲哥吗?你这是准备怂恿自己的亲弟弟杀朝庭命官造反是吧?   “不不不,大哥你别乱说行不行,小弟我说的罪魁祸首不是那二位医令。   而是那个炼出了有毒金丹,害死了那两只灵龟的永宁真人。”   “既然如此,那老三你就更不能去了,交给哥哥我……保证让人怀疑不到你的头上。”   看着杀气腾腾的大哥和二哥,原本一肚子火的程处弼整个人都快要方掉了。   “哥,咱们能不能谈点不用闹出人命的事情?”   “小弟说白来就是想要去吓一吓那永宁真人那个牛鼻子,顺便收拾他一顿,当然是不出人命的那种收拾。”   “那我跟你二哥就更应该陪你去了,咱们老程家,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这样的事情,我跟你二哥怎么能不凑热闹……”   “好了,老三你老实呆着,老二走,咱们去换身行头,给老三助威去。”   程处弼呆呆地看着兴奋得连舌头都快要伸出来的大哥与二哥蹿出了房间。   还有管家富叔,朝着自己笑眯眯地一礼之后也辞出了房间。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躺到了地板上,罢了,一会只希望那位永宁真人体格足够强健,能够刚一点。   扛得起咱们程家三兄弟把他轮流按在地上摩擦。   ……   正在后院书房里边,穿着一身儒衫的程大将军,正懒洋洋地靠在榻上。   跟自家精神抖擞的娘子下棋。“夫君,该你走了……”   “好好好,且等一下,为夫得好好瞧瞧要走哪个地方……”   程大将军努力地瞪大铜铃大眼,想要看清楚现在的局势,奈何看得越是清楚,就越让人心灰意冷。   程大将军长叹了一口气,只能随手把棋子搁下,然后,就看到了娘子轻快的扬起了唇角应了一子。   然后,好几颗子,落入了洋洋得意的娘子虎口。   “哎呀,不好意思,看来这一盘棋,妾身又赢了……”   “唔……”程大将军再一次颓然地倒在榻上。   落入了娘子这盘丝洞后,感觉自己空有一身举鼎之力,却无处可使。   不过看到戴着了黑边眼镜后,整个人越发显得知性灵秀的爱妻,罢,输了又如何,只要娘子开心就好。   就在程大将军继续进行心理建设,准备迎接下一波的挫折的当口。   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对答声,很快,侍女步入了屋中,说是管家富叔有急事要寻老爷禀报。   听到了这话,原本已经快要化成了一滩软泥的程大将军顿时精神一振,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   “程叔寻老夫?娘子,你且稍待,为夫先去瞧瞧,一会再过来跟娘子对弈。”   崔氏虽然略微有些失望,不过作为一位知情识趣,懂得相互体谅的好妻子还是温婉地点了点头。   “好的,夫君且去忙吧,正事要紧。”   ……   程咬金离开了书房,朝着走到近前行礼的富叔一问。   富叔当然不敢怠慢,赶紧解释道。   “三公子被罚了半年的俸禄,心里边很不痛快。   所以今日就想要去寻那位炼出有毒金丹,害了那两只灵龟的永宁真人的麻烦。”   “大公子和二公子听说了之后,也想着要去凑热闹,小人担心会出什么问题,特来给老爷禀报一声。”   听到了这,程大将军非但没有紧张,反倒直接乐得笑出声来。   “哈哈……三郎那小子可真是急了眼了。”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牛鼻子居然敢把咱们家三郎当猴耍,这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说到了这,门帘已然掀开,娘子崔氏探出了头来,眉头大皱。   “夫君,居然有人敢这么欺骗咱们家三郎,这也太过份了吧。   三郎那孩子那么乖巧实在的一个小娃娃,居然都骗。”   “那个道士也定然不是什么好人。”   “娘子说得极是。”程咬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虽然对于娘子说三郎那小子实在这一点,程咬金有不同的看法,但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讨论。   “娘子,要不为夫亲自出面?”   崔氏想了想,缓缓地摇了摇头。“夫君你可是堂堂的国公之尊。   若是你亲自出面,反倒折了咱们卢国公府的颜面。”   “区区一个道士,不如就让三郎他们自个闹腾去,省得那些人还真当咱们程家好欺负。”   程咬金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娘子言之有理,程富你辛苦你,跟着走一趟,有什么事记得回来跟老夫知会一声。”   “好的老爷,那小人就先告辞了……”   “你且等会,去知会程杰,让他把人与带过去给三公子助威。”   听到了这话,管家富叔陡然精神一振,大声地答道。   “好嘞老爷,小人一定把话带到。” 第931章 我等乃是奉老爷之命,今日陪伴三位公子   崔氏看着雄纠纠气昂昂大步蹿出去的管家富叔,不禁有些担忧地朝着夫君看过去。   “夫君,这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点?”   程咬金笑眯眯地抚着那浓密的胡须道。   “你不知道三郎那小子,人越少,他越容易闹出妖蛾子,人一多,他反而腼腆。”   “真的假的?”   “娘子莫非还信不过为夫的眼力?”   “妾身怎么敢不相信夫君,不过,妾身还是觉得咱们家三郎其实很老实,不然哪会受欺负。”   程咬金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呵呵一乐。   “对,娘子言之有理,方才是为夫判断有误。”   看到了夫君如此宠溺,崔氏朝着程咬金甜甜一笑,垫起脚尖轻刮了下夫君英挺的鼻梁。   “好了,夫君走吧,今日说好要好好陪妾身对弈的。”   程大将军那一脸的笑容渐渐地凝固,垂头丧气地跟前矮自己大半个头的娘子崔氏。   重新步入了书房,开始了新的一轮智商上的博弈。   “娘子,再多让为夫两子好不好?”   “不行。”   “娘子,我可是你的夫君,看在咱们相亲相爱这么多年的份上,多让两子行不行?”   “真是的,好吧……”   “哈哈,多谢娘子,看看为夫这一把怎么纵横天下……”   看到夫君那副眉飞色舞,在努力摆下棋子的模样,崔氏一边摇头一边失笑不已。   这么多年过去,夫君的棋艺,还是没有半点的长进。   不过,不管夫君的棋艺有无长进,自己最乐意对弈的,还是他。   门口的侍女,看着屋内正在对弈的老爷和夫人,一边对弈一边聊天。   不管是东家长西家短,又或者是朝中大事,夫人跟老爷,永远都有着聊不完的话题……   看到了这一幕,侍女嘴角微扬,小心翼翼地放下了门帘,拦住了屋外的寒风的侵袭。   ……   程处弼看到了同样腰畔挎上了横刀的大哥和二哥,看了一眼自己腰带上别着的一对钢锏。   想了想,还是决定把那碰着就伤,砸着就亡的钢锏留在了屋内。跟两位兄长一般只挎着横刀。   等到程处弼来到前院,就看到了五十名膘肥体壮的程府家兵已然列成了标准的横队。   而作为程府的头号家将,程杰看到了程处弼与两位公子连袂而至后,赶紧当先一礼。   “见过三位公子!”   身后边五十位家兵也整齐划一地朝着三位公子致意。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亲爹的亲兵头子,又扭过了脸来看向二位兄长。   大哥和二哥也是一脸懵逼的模样,看样子他们也不清楚。   大哥程处默快步上前,好奇地问道。   “那个杰叔你们这是干嘛,我爹要出城?”   程杰呵呵一乐,摇了摇头答道。   “回大公子,老爷不出去,我等乃是奉老爷之命,今日陪伴三位公子。”   “我爹吩咐的?”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这事是不是闹得有点大了。   自己就是想蹿到永宁观去收拾那位永宁真人一顿,现在看来,似乎有点……   这阵仗,程处弼觉得哪怕是去攻打一个土匪窝,都犯不着出动这么多的程家精锐。   莫非是这事让亲爹程咬金觉得那位永宁道人贩售有毒重金属聚合物,毒害灵龟。   导致自己被陛下罚俸之举,已经是在严重地挑衅老程家和蔼可亲,宽仁待人的处世标准。   准备给那个倒霉的家伙一个深刻到骨子里头的教训?   唔……一定是这样的,程处弼一思及此,忍不住回头看到老程家那巍峨的府门。   门口那两只石狮子显得份外的狰狞霸道,嚣张豪横,相比起来。   周围府邸的那些石兽,简直就像是在程家石狮子的气势压迫下,瑟瑟发抖的狮子狗。   有这么一位豪横的亲爹就是好,程处弼的脸上,露出了安稳的笑容。   策着身下的座骑,与两位兄长一同,在数十名膘肥体壮杀气腾腾的程府家兵的簇拥之下,朝着坊外行去。   ……   “啊嚏!……”正坐在丹炉前的永宁真人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摇了摇脑袋,打量着跟前的丹炉,那丹炉里边飘散着浓浓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的味道。   总之,永宁真人自打亲眼见到自家师尊在炼丹途中,白日飞升的场面。   听到了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师尊懊悔的反省绝命词后,他就再没相信过这玩意真的能够让人可以白骨生肌,起死回生。   炼制着在那些求仙问药的封建迷信份子眼中可以神仙不死的金丹,永宁真人为的只是求财。   而且现如今,他很少会去炼制那种很容易让人试试就很容易逝世的金丹了。   毕竟那种金丹,炼上几炉,自己就得隐姓埋名,换个地方,因为那玩意太容易引发人命案。   好不容易,才在这里设立下这座永宁观,永宁真人就是希望自己的后半生能够永远安宁,不然再受其他打扰。   所以,这几年以来,他炼制的金丹寥寥可数,绝大多数,都是练制五石散这种可以令那些斯文人很嗨皮的好宝贝。   毕竟那玩意,可以让那些斯文人嗑了之后,变得份外的嗨皮。   重要的是那玩意,自魏晋以来,在那些斯文人的圈子中就很是流行。   而自己利用师尊精心修订过的五石散的丹方,不但能够让那些斯文人更嗨皮,而且毒性还没有那么强。   可惜那天,听到了年纪比自己还大的徒儿禀报对方拿来了很扎实的香火钱,加上听闻又是个垂垂老矣的老头。   所以,他出于怜悯对方,这才不得已出手炼制了一炉金丹。   不过他也是精心地交待了对方,一个月只能服一丸,若是对方作死的一个月服上两丸,因此而归天。   那就不是他永宁真人的责任了……   至于那位徒儿,年纪实在太大了点,要不是看在他上贡的财帛,让自己心生怜悯的份上,又岂会让成为自己的记名弟子。   不过考虑到这位记名弟子的身体情况,永宁真人只许他一月在永宁观呆上三天。   其余时候,就让他回自己在长安的家中清修…… 第932章 见一见那个敢讹我们老程家五百贯的牛鼻子   毕竟那老弟子年纪实在太大了点,万一不小心呃屁在自己的永宁观,他的家人再寻上门来,诸多麻烦事啊……   没有想到,当初自己一时心软收他为徒的时候,居然忘记了考虑这种可能性。   一思及此,永宁真人忍不住轻宣了一声无量寿福,算是在为那个可怜的老头弟子祈福。   看到线香燃尽,永宁真人站起了身来,亲自掀开了丹炉顶盖,然后将里边的炼化好的黑乎乎的事情铲了出来。   一丸丸地捏好,装进了旁的一个葫芦中,用瓶塞塞住,然后用蜡封紧。   做完了这一切,他才站起了身来伸了个懒腰。炼制这些丹药,自然是他亲自动手。   毕竟这丹方可是他用以赚来丰厚财物的好宝贝,怎么能够轻易让他人知晓?   就在永宁真人在内院的丹房中忙碌的当口,一位正在观门外扫着积雪和落叶的弟子,看到了数十骑正策马登山而来。   弟子伸长了脖子看去,他看到了,那数十名膘肥体壮的精悍骑士,皆是满脸横肉,杀气升腾。   弟子的脑海里边不禁冒出了一句话: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两腿发软的他看着那只正在山腰绕行,用不了多久就会到达观门前的队伍。   将手中的扫帚一扔,赶紧推开了观门跑了进去。   程处弼终于缓缓地勒住了马头,打量着那座用木头搭建起来的观门,上面还写着永宁观三个字。   不禁撇了撇嘴,这位永宁真人也够嚣张的,以自己的道号来命名这座道观。   看到三弟瞅着那观门发愣,大哥程处默呵呵一乐,纵缰策马,当先就径直驰入了观中。   “三弟,愣着做甚,既然如此,愚兄今日当一把开路先锋。”   明贞听到了师弟明法的禀报,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喜色,这么大的阵仗在这样的天气赶到永宁观。   怕是十有八九,随着师尊的美名传扬,又引来了一头肥羊。   明贞推了一把明法师弟,然后抄起了一把拂尘,朝着屋外快步而去。   “愣着做甚,还不快去通知师尊,师兄我这就去接待一下贵客。”   等明贞快步赶到了那低矮的前殿处,看到了几十名膘肥体壮,一看就绝非善类,杀气升腾的挎刀大汉。   脚步不由得一滞,原本脸上挂着的热情洋溢的笑容也渐渐地僵硬。   程处弼右顾右盼半天,总算是看到了一个二十出头的道士从那低矮的屋子后边蹿了出来,不禁一乐。   “哎哟,总算是有活人了,那个小牛鼻子,傻愣着做甚,过来。”   这话当即就让明贞一脸黑线。神特么的小牛鼻子,你特么能不能别这么污辱人?   但是看到这位高大英武,强健的身形,以及他身后边那一双双充满着凶光的眼眸。   这位在一干凶神恶煞,膘肥体壮的恶汉之中,唯一可以用眉清目秀才能形容的公子。   明贞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跟这位喜欢跟人开玩笑的施主计较,勉强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道。   “这,这位施主……贫道不叫牛鼻子,贫道乃是永宁真人座下大弟子明贞。”   明贞就看到了站在这位眉清目秀的公子身边的那些恶汉,纷纷发出了张扬狂放的笑声。   程处弼也乐了,大巴掌落在了这个弱不禁风的小道士肩膀上。   “永宁是你师父是吧,成,走,带我去见一见那个敢讹我们老程家五百贯的牛鼻子。”   “老程家,五百贯?”   感觉肩膀上像是被压上了一块巨石的明贞抬起了脑袋,看到了这位公子那阴恻恻的笑容。   内心在瞬间慌得一批,总觉得老程家这三个字仿佛是一种禁忌。   五百贯,有些耳熟,莫非……   就在这个时候,得到了二弟子明法的禀报,满怀欣喜地赶到了这里。   刚好听到了一阵嘻嘻哈哈的喧闹声,这让永宁真人不禁有些不乐意地皱起了眉头。   大步朝前继续行进,一面喝问出口。   “尔等是何人,为何擅闯本观,扰贫道清修?”   最后一句话出口,他的身形刚好绕过低矮的前殿,露出了仙风道骨的身形。   然后,就看到了数十人将这永宁观不大的前院挤得满满当当。   数十人都不约而同地扭过了脸一,正朝着这边看来。   然后,就看到了两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仿佛是复制粘贴的彪形大汉朝着这边走过来。   带着一脸狞狞的笑容一把将他还有二弟子明法生生提溜起来。   然后,永宁真人感觉自己仿佛整个人直接飞了起来。   然后直接一扑趴被摔得两眼发黑,之后就是无数的星星在眼中闪烁不定。   “你就是永宁。”程处弼打量着这个须发斑白,可是相貌却怎么也不过三十多岁样子的牛鼻子道士。   被摔得两眼发黑,差点以为自己肋骨都要断掉的永宁真人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来。   看了一眼身边那位瘫在地上,生生被砸晕过去的弟子明法。   还有那些围拢过来的挎刀精锐,一个二个的目光里边充满了审视,就像是一票饿急眼了的屠夫。   正在打量着一头等待被宰杀的羔羊,永宁真人的脸色瞬间变得了灰白色。   “你,你们……你们是谁,贫道向来与人为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程处弼打量着这个招摇撞骗的道士,拿手指头戳了戳自己的鼻子。   “对了,忘记自我介绍了,某家姓程,卢国公第三子,太常寺少卿、东宫左内玄副率程处弼。”   “前些日子,程某让朋友过来,让你炼一炉可以延年宜寿的丹药。   结果,你就拿重金属聚合物来糊弄程某,害死了兴善寺和玄都观的两只灵龟,更害得老子被陛下罚了俸禄。”   说到了这,程处弼的鼻孔都快要喷出了火星。唾沫星子全喷在永宁真人身上。   永宁真人听到了程处弼的自我介绍那一刻起,眼珠子瞬间瞪得差点从眼眶之中脱出,呆愣愣地看着对方。   程三郎,那个吃过熊心豹子胆,喝过狼心狗肺汤的程三郎。   被天子视若子侄晚辈,被太子殿下当成知己,又是那位圣眷极隆的程大将军爱子的程三郎。   等到他神智回到身体的瞬间,正好听到了耳朵传来的吩咐声。   “三弟,跟他废话做甚,都还愣着干嘛,给我砸了!” 第933章 老程家的科教文化水平还需要提高,不然怎么诗书传家?   “还请程三公子饶命,小人不是这个妖道的徒弟,小人是汉中人氏,是被他诓骗来的。”   “是啊,程三公子,小人是蜀州人氏,他就是不知道从哪来的妖道,会些小把戏,骗了小人。”   脸色惨白的永宁真人看着那些膘肥体壮的程家人三下五除二就把那木制的观门直接给推倒在地。   他也看到了那两位当初哭着喊着,死死抱着自己大腿救自己收他们为弟子的徒弟。   正在朝着跟前这位程三郎连连磕头不已,正在大声控诉着自己的罪行。   程处弼满意地看着这间不大的永宁观,正在扎实肯干的程家人的动手动脚之下。   那些茅草栅子,正在倒伏,心情总算是舒爽了不少。   转过了头来,目光扫过那两个频频控制永宁骗子的年轻道士。   这两个家伙既然都很清楚,这家伙做什么,却追随他那么久,说起来,还不也就是两个见财起义的无耻之徒。   至于这个永宁真人,常年炼制五石散,专门供给那些长安勋贵门阀中的斯文人服食。   靠此来获得了大笔的财物,甚至在这永观观不远的村镇,购置下了好几百亩的良田。   程处弼一脸鄙夷地打量着这个已经被吓傻了的永宁真人。   “对了,他还会妖法,每次有客人来观里买丹药,他就会特地在丹房那边,用雷法吓唬那些客人。”   “还让我们替他宣扬,那是他所炼制的丹药,被天道妒忌……”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禁大乐,蹲了下来,看着这位傻愣愣跪在跟前的永宁真人。   “哟,会雷法,让程某见识见识。”   永宁真人软绵绵地拜倒在地,恶名远扬的老程家,居然打上门来了,除了怂,他实在是想不到第二种应该办法。   “程公子,饶了小道,小道只不过是为了想要挣些财物,绝对没有想要得罪你的意思。”   一旁拆房子拆得神清气爽的大哥程处默走了过来,打量着这三个家伙不禁乐道。   “老三,犯得着跟这牛鼻子废话那么多做甚,直接弄回去交给长安县或者是万年县县衙就是了。”   二哥也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打量着这前边几座茅草屋都已经快变成废墟的永宁观,点头附合。   “二位兄长莫急,且等小弟问他一问,他若不说,再把他扔去那种地方不迟。”   “程公子,小人,小人的确不是入籍的道士,但小人的师尊是。”   “只不过小人的师尊在五年前在青城山炼丹的时候,因为炼丹一时不甚,被炸裂的丹炉所伤,流血过多而死。”   自打他师尊死了之后,他就顶着他师尊永宁真人的名头,继续招摇撞骗。   也不能说招摇撞骗,反正就是到处炼丹药卖钱,总之走一处,卖一处。   在蜀州先是收了个大弟子明贞,之后又在汉中收到二弟子明法,来到了长安后。   各种权贵数不胜数,又有无数富绅巨贾,在这里售卖的五石散,还有几种丹药,让他挣下了不少的财物。   看到在此获利颇丰,所以一年多前,他靠着卖丹药的财物,在这里修了这么一间小小的道观。   便是以他师尊,现如今他的道号永宁为观名,修在了这无名小山之上。   “你这白须白发,不会也是染色的吧?”   永宁真人赶紧朝着程处弼拜倒,小声地答道。   “程三公子,小人的须发是天生的,打十岁,就开始有白头发。   当年,小人在蜀州行乞的时候,我师尊见我小小年纪,就已经白发苍苍。   出于怜悯,这才收小人为徒,如今小人才刚满三十。”   看着这个三十岁就已经须发花白的假牛鼻子,程处弼眯起了两眼道。   “你师尊当初被丹炉炸死,和你现如今在观里边搞的那什么天雷,应该都是一种丹方所致吧?”   “程三公英明,的确是一种丹方所导致的,家师在炼丹方面的造诣极高。   不但能炼水银、绿矾油,更潜心研究多年,研制出了一种可以羽化升仙的丹方。”   “他担心被人知晓,特地带着小人到了清城山的一处无人谷地里边炼丹。结果,丹炉生生被炸烂,我师尊也……”   说到了这,程处默直接就乐了。   “你小子少特娘的胡说八道,炼丹能炼出雷霆来,当你程大爷是傻子?”   程处弼表情很麻木地扫了一眼大哥,还有旁边点头不以的二哥。   看来,老程家的科教文化水平还需要提高,不然怎么诗书传家?   “程公子,小人愿意对天发誓,如果小人有一句虚言愿受天打五雷轰。”   程处弼眯起了两眼打量着这个永宁真人,绿矾油,等会,绿矾油……   “你所说的那绿矾油可是会腐蚀钢铁?”   听到这话,永宁真人一脸愕然地抬起了头来,呆呆地点了点脑袋。   “绿矾油那玩意,你也会炼制?”   程处弼抱起了双手,打量着这个永宁真人道。   永宁真人听到了这句疑问,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小人会,小人追随师尊十余载,我师尊早就已经把本事对小人倾囊相授。”   “小人,在小人的脑子里,若是程公子想要,小人愿意献出丹方,只求程公子不要把小人送到衙门去。”   ……   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与两位兄长跟随着那位永宁真人来到了后院丹房前。   永宁真人推开了丹房的门之后,赶紧去取来了一个不过巴掌大的坛子,小心翼翼地捧了过来。   “程三公子,这便是可以发出雷霆之声的药物。”   “只需要用火折子引燃纸张做的引线,不一会,就会火光冲天,有时候甚至会发出雷霆之声冒出滚滚浓烟。”   程处弼呆呆地看着那个已经揭开了盖子的小坛子,打量着里边的成份,不禁嘴角一歪。   原本还以为自己发现了火药的创始人,结果看到的只是火药的雏形。   “这里边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丹方在哪?”   “程公子,丹方在这……”永宁真人赶紧从领口拿出了一块玉牌,然后拿尾指一扣。   居然学是带夹层的,里边掉出了一小团绸布,程处弼抬手接过一看。   “芒硝、硫磺、木碳、居然还有蜂蜜,太一禹粮?” 第934章 正好让三个熊孩子弟弟,多有一份快乐的童年   程处弼看着这个原始火药的配方,实在是有点无力吐槽了。   “就这?这就是你的丹方?”程处弼一脸无比嫌弃地晃了晃那玩意。   永宁真人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张帛布,小心翼翼地点了点脑袋。   “程公子小心点,这丹方,可是我师尊毕生的心血所在。”   程处弼把那个坛子递给了永宁真人,歪了歪嘴角吩咐道。   “来,你试给我瞅瞅,看看这玩意到底能有多大威力。”   永宁真人小心翼翼地接过去之后,看着他拿着那个小坛子,来到了丹房外面的空地上摆下。   然后,引燃了火折子,点然了一小截信香,将未点燃的那头插进了小坛子里边。   这才飞快地退了回来,然后讨好地朝着三位程公子道。   “还请三位程公子在此看着就是,此药一旦化火,就会十分危险,崩出来的碎片会伤人的。”   大约十息之后,那一小截信香就掉进了小坛子里边。   然后,程然三兄弟都看到了坛子里边冒出了一团火光然后发出了嘭的一声。   那个小坛子的盖子直被崩飞掉,而小坛子也在这一瞬间被震得炸裂成了碎片。   “有意思……”程处弼砸了砸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成为华夏四大发明的见证人。   想不到啊,纸张、印刷术,火药,这三样都或多或少跟自己有着关系,剩下的指南针那玩意。   唔……找机会,把那玩意给整出来,也算是为大唐的航海事业作出贡献。   就在程处弼畅想着大唐的科学技术即将得到了蓬勃发展的当口。   旁边的程处亮突然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大哥程处默小声地嘀咕道   “唔……大哥,这玩意有点意思,这声响挺带劲的,比咱们过年的爆竹声可强上不少。”   “去年,咱们老程家的爆竹,可是被老侯家给比了下去,可是让咱们那三个弟弟很不开心。”   大哥程处默不由得两眼一亮,目光幽深地看着那位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永宁道长。   “三弟啊,为兄觉得,咱们这一趟,可是捡着了个给咱们老程家争口气的好宝贝了。”   一把将程三郎给拽了过去,然后弟兄三个开始咬起了耳朵。   “三弟,这丹方咱们可得留好了,今年除夕,铁定能派上大用场。”   “……”程处弼表情古怪地看着两位滔滔不绝的兄长,没有想到转来转去。   火药又回到了他最初始的用途上,就特娘的为了听个响……   “大哥二哥,这丹方根本不纯,不过先留着也不是不行。”   程处弼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今年才从皇宫里搞回来移植成功的方竹……   程处弼很担心万一三个弟弟玩那爆竹,玩得不过瘾。   把自己好不容易才从皇宫里边弄回来的方竹也拿去插火盆里边当爆竹咋办?   所谓的爆竹驱邪,这应该是从原始社会就流传下来的一种民俗。   想必上古之时,人类虽然拥有了火,但还是会有一些贪婪的猛兽,总想要择人而食。   于是乎,人类发现,往火堆里边插入竹子,竹子会因为被引燃而发出一声声的炸裂声。   而这样突如其来的炸裂声,能够吓走那些躲藏在黑暗之中的猛兽。   由此而形成的一种类似祭祀的活动或者是民俗,进而在进入城镇时代之后,成为了除夕去病驱邪的一种风俗。   但凡到了除夕之夜,家家户户都喜欢摆着个火盆在门口,把竹竿子插进去,听那爆裂的声响。   但是爆竹的声音,对于见多识广,小时候炸过的牛粪累计没有一千也得有七八百的程处弼而言。   简直就像是大炮跟小手枪的区别,根本就让程处弼提不起半点想要寻找童年乐趣的兴致。   但问题是那三个熊孩子弟弟不知道啊,每每一到除夕之夜前后,他们只知道拿竹杆往火堆里边捅。   现在,看到了这火药药方,听到两位兄长提及到了三个上房揭瓦的亲弟弟。   程处弼觉得,既然已经见识到了原始火药,那么自己通过原始火药改良出正经火药,也就不容易引起人怀疑。   当然,这也正好让三个熊孩子弟弟,多有一份快乐的童年。   一思及此,程处弼的目光落在了这位为自己未来的命运揣揣不安的永宁道长身上。   这家伙应该怎么处置?贩售假冒伪劣药品,谋害大唐的珍奇动物,似乎在大唐没有这个罪名。   当然,程处弼相信,自己只要想把这家伙扔到县衙,总能够打得到适合他的罪名。   不过他可是能够连绿矾油和火药都敢鼓捣的勇者,这么扔去吃牢饭,似乎也太浪费了点。   ……   “你自己可有道号,或者是姓名?”   程处弼朝着那边勾了勾手指头,等到永宁道长来到了跟前之后问道。   “小人自幼行乞,亏得被我师尊收为弟子,小时候师尊称我为僮儿,后来给小人起了个道号叫宁玄。”   “那你识字?”   “小人识字,我师尊不但教会了我许多炼丹的本事,也教会了小人不少道家经籍……”   “看来,你倒是有个好师尊。”程处弼砸了砸嘴,看来那位永宁真人倒也是个好人。   只不过,被他培养出来的这位宁玄可实在不咋的。   被宁玄害得损失了五百贯的程处弼眯起了两眼,打量着这位揣揣不安的宁玄,半天之后才道。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就是我送你去衙门。”   真道号叫宁玄的牛鼻子两腿一软直接坐倒在地。   “第二个选择就是,从今日起你就替我们老程家做事。”   “宁玄就当成你的姓名,你可愿意?”   “小人愿意选第二人,只是小人除了炼丹和读经作法之外,其他什么也不会……”   “不坊事,你不会也没问题,不过好在你算是有基础,等程某抽空再教你你就懂了。”   程处弼嘴角愉快地轻扬了起来。化学这一门基础学科,终于有了一个预备教员。   当然,现在还不能够让他上岗,而是得把他丢给管家富叔,好好的修理修理。   让他明白,进了程家门的那一刻开始,生是程家人,死是程家鬼。 第935章 卢国公府的诸位公子在此,结舍率有礼了   管家富叔恭敬地站在那已经倒塌的就宁观观门外面,看着三位公子跃上马背。   赶紧朝着这三位公子恭敬地一礼。“小人恭送三位公子。”   他与程杰一起,还有那些程府的家兵们留在了这里,恭敬地目送着三位公子还有亲随离开。   看着这三位,从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模样,到现如今已然都业已经成为了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这让管家富叔实在是深感欣慰,特别是三公子。   能够在收拾敢让他吃亏的倒霉鬼的时候,还能够考虑到这种有着一技之长的人可以纳为已用。   能够有这样一份定力,而不是直接把整个永宁观上下给打成残废。   唔……似乎比当年老爷年轻的时候要冷静得多。   一思及此,管家富叔扭过了头来,打量着那位揣揣不安的,三十出头却已经须发花白的宁玄。   “宁小老弟,你真的很走运,我们家三公子的脾气,可是比我们老爷仁慈太多了。”   宁玄的脑袋点得飞快,讨好地笑道。   “是是是,小人也觉得三公子简直就是活神仙,小人骗了他,他还这么宽宏大量,实在是令小人惭愧啊……”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半分的仙风道骨,活脱脱像是个舔狗。   一旁的程杰大巴掌拍了下来,宁玄感觉自己被拍中的肩膀险些脱臼。   而程杰那张满是横肉的狰狞老脸凑到了近前,阴恻恻地道。   “既然我家三公子大发慈悲,不过,那只是三公子,你啊,莫要有什么歪心思,不然……”   “给小人一千个胆,小人也不敢。”宁玄哆嗦着嘴皮子,脑袋摇得跟破浪鼓似的。   别的不说,若是当初知道让自己炼丹的是那位程太常,他敢炼吗?   老程家一根手指头,碾死自己,怕是不比碾死一只蚊子困难。   现如今,听程三公子那意思,似乎是看在自己还稍微有点用处的份上。   那位程太常这才没有弄死自己,还让自己到程家去效力。   虽然令他心惊肉跳,但好歹,应该不会把命送掉,这才是关键。   ……   程处弼与两位兄长已然能够看到长安城那巍峨高大的城墙之时。   就看到了一票骑兵,正迎面行来,操着程处弼根本听不懂的话,叽叽呱呱的。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那帮突厥蛮子……”   这个时候,程处弼听到了身边的二哥程处亮的声音。   随着这些骑兵驰得更近了些,程处弼总算是看清楚了他们的装扮,的确与唐人不同。   身上穿着的是那些皮袍子,脑袋上有些人戴着那着兽皮帽,帽沿周围伸出了一根根的细辫子。   让程处弼想到了后世新疆姑娘的少数民族装扮,可惜,眼前这些全特娘的是一票膘肥体壮的突厥蛮子。   而有些突厥骑士甚至连帽子也不戴,露出了那剃出了一个青溜溜的秃顶,留着周围头发的发型。   这票大约有二十来人的突厥人皆背负着弓箭,大声地喧嚷着,继续前行。   甚至都快要无视掉正在朝着长安城前行的程家弟兄三人。   好在那些越行越近的突厥蛮子终究不是全都是瞎子,总算是有看到了程家弟兄三人一行。   原本疾行而来的一干突厥人勒住了马匹,很快,从突厥人群之中,驰出了一位年约三十出头的彪形大汉。   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驰到了近前之后,赶紧翻身跃下马背,恭敬地朝着程处弼弟兄三人一礼。   “哎呀,原来是卢国公府的诸位公子在此,结舍率有礼了。”   “原来是结舍率中郎将……”程处默呵呵一乐。   皮笑肉不笑地朝着这位扯了扯嘴角,就在马背上还了一礼。   “不知中郎将这是要上哪?”   结舍率脸上仍旧挂着灿烂的笑容,点头哈腰地道。   “回程大公子,下官这不是跟弟兄们在城中呆得实在无趣,准备到城外猎些野味消遣消遣……”   然后,结舍率转过了头去,朝着那帮子仍旧留在马背上的突厥人一阵呱叽呱叽。   程处弼看到了那二十来名膘肥体壮的突厥人老老实实地策马退到了道旁,恭敬地垂下了脑袋。   “那程某就祝中郎将满载而归,走了……”程处默朝着结舍率笑眯眯地微微颔首之后,扭头朝着两位弟弟一摆。   很快,弟兄三人还有亲随一同疾驰而去,将这些突厥人抛在了身后。   阿史那结舍率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目光目送着这程家弟兄几人离开之后,脸上的笑容这才在风雪之中渐渐的凝固。   一旁的一位突厥地跳下了马一为,朝着阿史那结舍率一礼道。   “可汗,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情生气,雄鹰的志向,应该是在天空,何必跟这几个小子计较?”   “哼,也罢,不用理会他们,走,咱们继续去狩猎,莫要让这些狂妄的小崽子,扰了我们的心情。”   阿史那结舍率这才跃上了马背,跃马扬鞭地朝着远处疾行。   只是,他手中的马鞭频频落在,抽得身下的座骑连连嘶鸣不已……   ……   “大哥、二哥,你们认得那家伙?”程处弼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边,这才好奇地问道。   “嗯,那家伙可不是什么好鸟,他是始毕可汗子,突利可汗的弟弟。”   “贞观的时候,随同他的兄长突利可汗归附我大唐,被陛下授任为中郎将。   结果吧,这小子看到了其兄突利可汗被陛下封为北平郡王,而他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中郎将。   于是心中很是不忿,干脆就寻了由着,诬告其兄突利谋反……”   结果嘛,自然是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查清了真相。   就是这个阿史那结舍率自编自导的妖蛾子闹剧。好在那个时候,突厥人刚刚归附,人心不定。   李世民也是为了安抚住这些归附的突厥人,加上突利可汗也不愿意追究亲弟弟的过失。   最终,李世民也没有惩处这家伙,当然,李世民虽然没有惩治他,但是仍旧看不起这货。   自那之后,这数年以来,他这位中郎将一直都没有看到晋升的希望。 第936章 虽然自己是日后定必会登上凌烟阁的大佬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由得一脸鄙夷地撇了撇嘴。   “原本还以为是个爽直汉子,结果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玩意。”   作为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的程家哥弟三个,都深深深地鄙夷这种为了一点利益居然连亲兄弟都出卖的货色。   “不过说起来那位突利可汗也着实够可怜的,贞观五年,年纪轻轻的就已然病故。   留下了一个不到十三岁的孩子贺逻鹘。”   “不过听闻,那位贺逻鹘跟他这位叔叔走得挺近的。”   听得这话,程处弼不由得鄙夷地翻了个白眼。   “那孩子是不是傻,这种想要谋害他亲爹的人,他居然还跟对方往来。”   “谁知道,想必是被结舍率这家伙的花言巧语给忽悠住了吧。   唉,这就是他爹死的太早了,没了爹,也就没了靠山,容易被旁人蛊惑吃亏。”   听到了大哥的总结发言,程处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并且让程处弼深深地觉得,有个好爹就是好,像咱亲爹程咬金,一直活到七十来岁。   不过嘛,现如今有了自己这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在,啧啧……   程处弼觉得自己那位性格爽朗,行事痛快的亲爹至少还能再增寿二三十年。   嗯,一定要努力,好好的让亲爹亲妈活成大唐最长寿的两个老寿星。   爹妈都在,干啥都才觉得有底气。   ……   回到了府中,程处弼打开了自己那个准备各种资料的宝箱,取出了鹅毛笔还有本子。   唔……当然不是写日记,毕竟自己被人坑了这样的事情,程处弼是肯定不会记在日记本里的。   毕竟万一千百年后,被人看到英明神武的自己居然也会吃瘪,那岂不就是自暴其短吗?   他自然是把今天看到了的那个原始火药的配方得到的灵感给记录下来。   火药,这玩意代表着人类文明的进步,更代表着人类文明史上的一项杰出的成就。   火药是以其杀伤力和震慑力,带给人类消停战事、安全防卫的作用,成为了人类文明重要发明之一。   当然,有了火药,这只是代表着热兵器时代即将要开启的一个开端。   自己也不过是顺水推舟而已,毕竟,强盛的大唐王朝,如果能够拥有这玩意。   对于大唐王朝的繁荣与昌盛,只会有好处,没有坏处。   将自己脑海之中回忆起来的火药配方给记录于记事本上。   程处弼想到了自己之前搞出来的硫酸和硝酸以及硝酸甘油。   不过,在自己还没有时间去搞硅藻土之前,硝酸甘油这种爆炸物还是让它老老实实地呆在瓶子里边为好。   毕竟,这种爆脾气的硝酸甘油在没有还真不如火药安全。   嗯,程处弼觉得自己暂时还犯不着把大唐的科技树发展点到歪出天际的地步。   毕竟现代医学科技术,也才刚刚开始,而程氏大学,都才刚有个雏形。   不急,慢慢来就好,毕竟长城不是一天建城的,自己也没必要一个人呕心泣血的累死累活。   等到日后程氏大学里边各种各样的人材纷纷涌现出来之后,自己再把这些问题交给他们。   既能够起到启迪和引导的作用,又还能够让自己不必为了社会的现代化发展而过度劳累。   毕竟,程处弼觉得自己虽然是日后定必会登上凌烟阁的大佬。   但是他更期望这一天,时间来得越晚越好。   毕竟,活着,才能够想吃啥吃啥,也才能够呼朋唤友打牌娱乐调剂身心。   程处弼满意地合上了自己的记事本,想了想,顺便将那份来自于宁玄的原始火药配方也夹在其中。   ……   薛万彻很平静地躺在榻上,看着跟前这位女黄冠,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位本该是清心寡欲的女道士似乎很馋。   特别是那眼神,薛万彻觉得自己在这位徐娘半老的女黄冠眼中,就像是一盘丰盛的美食一般。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在旁边突然干咳了一声。   这位女黄冠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有些羞怯的从某处移开了目光,继续给薛万彻进行动手动脚的理疗。   薛万彻也同样在第一时间,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般,赶紧把自己落在这位女黄冠那纤细窈窕的身段上的目光移开。   “好了可以了,今天的理疗就到这里,不过,薛三叔我先别急着起来,就继续躺着,放松一点。”   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薛大将军渐渐地不再那么排斥异性,甚至视线开始敢向异性身上打量。   这不是耍流氓,而是一个好现象,看来自己确定从今天开始进入下一步的脱敏治疗,应该没有问题。   刘老鸨看到了程处弼递过来的眼神,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恋恋不舍地收回了双手。   朝着薛万彻恭敬地一礼,这才随同程处弼一起退出了房间。   “二哥,程三郎这是想要做甚?”薛万彻一脸懵逼地朝着坐在不远处,差点又打起了瞌睡的二哥薛万均问道。   “哦,程三郎又给你找来了一位新的医者,放心吧没事,老实躺着,莫要乱动。”   ……   程处弼刚刚从屋内迈步出来,就看到了李恪这个贱人正站在那位准备出场的姑娘跟前不知道在嘀咕啥子。   两人眉来眼去,一副狗男女的架势,房俊一脸索然无味,了无生趣的模样站在不远处。   看样子已经被那落满地的狗粮给塞得快要反胃了。   看得童男子程处弼心中大恶,忍不住用力地咳嗽一声。   李恪看到了处弼兄的表情,略微有那么一丝丝尴尬地笑了笑。   收回了扯着姑娘的手,仿佛此刻他又变成了很正经的斯文人。   刘老鸨看着自己手底下长得眉目如画、清丽可人的怜娘,此刻,这位在勾栏里边怎么也是一位头牌的姑娘。   有些拘紧地扯着身上那件几乎把她娇好火辣的身材完全遮挡住的道袍,朝着走过来的这位公子和刘妈妈一礼。   程处弼朝着这位怜娘微微颔首之后问道。   “接下来,就该姑娘你出场了,不知道我交待你的那些,你都记住了没有?”   程处弼就看到了这位怜娘嫣然一笑,那双水汪汪的明眸一转,眼波朝着一旁的李恪荡去。   “公子放心吧,怜娘已经都记住了,一定不会辜负公子还有程公子的信任。” 第937章 为了不乱辈份而艰难嫁妹的李世民   不大会的功夫,躺在榻上的薛万彻看到了,他看到了程处弼领着一个更年轻,更漂亮的女黄冠从门外边走了进来。   看到了完全陌生,偏生又长得十分漂亮的女黄冠到来,薛万彻第一时间就想要闭上眼睛。   就听到了程处弼开口道。“薛三叔,今天的心理治疗,由这位怜道人负责。”   薛万彻紧张地抿着嘴皮,可是现在自己是躺在榻上,这样的姿势。   面对着突然出现的陌生年轻漂亮女性,让他再一次紧张得快要说不出话来。   不过好在,这位漂亮的女黄冠坐到了榻沿之后,朝着这位薛将军露出了一个温婉而又甜美的笑容。   “官人不必紧张,贫道就只是问一些简单的问题而已。”   听着那甜润的嗓音,看着那温柔的笑容,总算是让薛万彻控制住了想要翻身坐起来的冲动。   不过他在勉强一笑之后,还是第一时间闭上了眼睛,然后僵硬地道。“嗯……”   程处弼走到了薛万均身边坐下,一老一小,就这么蹲在一旁,看着那薛万彻的反应。   “贤侄,我怎么觉得我三弟他又变得很紧张了?”   “这是怎么,毕竟这位女黄冠更年轻也更漂亮,重要的是,也更陌生。”   程处弼安逸地换了个姿势,小声地解释道。   “那个刘老……嗯,那位刘道长跟薛三叔接触了那么久,虽然交流不多,可好歹也算是面熟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得给他换一换,直到某一天。   他见到了陌生女性,也能够从容应对,这才算是过关。”   薛万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朝着程处弼翘起了大拇指。   “还是贤侄你脑子活,能够想到这样的办法。”   程处弼谦虚两句,没有再多言,静等着那位怜娘一本正经地拿着那张纸询问着薛万彻。   虽然薛万彻还是紧张,但是至少能够做出回应,说明他没有像最开始那样。   看到了女人,就会脑子空无一物,这是好事情。   ……   等到今天的治疗结束,看着薛家兄弟离开,程处弼与李恪、房俊这才晃晃悠悠地回到了院子里边。   反正来都来了,正好这里环境悠静,三个人蹲在屋子里边开始打起了牌。   这个时候,李恪突然开口道。“处弼兄,薛三将军的病啥时候能治好?”   “我估摸着怎么也得再有半个来月吧,得再给他换上几个生面孔好好适应适应。”   “话说回来,你这么关心薛三将军的病情做甚?”   “嘿嘿,这可不是小弟想要问,而是我父皇……”李恪朝着程处弼得意地挤了挤眼道。   程处弼的眼珠子顿时鼓了起来,这位薛三将军已然三十出头。   李世民的那些还没出嫁的闺女,也就是自己二哥未过门的媳妇。   今年也才十二三岁,想要嫁人都还得再等上三年。   若是薛三将军的媳妇也从李叔叔的闺女里边挑的话,岂不是说这位薛三将军要四十出头才能够娶上媳妇?   哪怕是房俊,也同样是一脸的错愕之色。   “为德兄,你那些妹妹跟薛三将军比起来也太小了点吧。”   李恪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这才开口解释道。   “你们那是什么表情,当然不是我那些妹妹,而是我的姑姑们。”   “我皇爷爷的生下的姑姑们,不少已然年岁渐长,却都还没有适合的婚配对象……”   “像衡阳姑姑,今年都已然二十二,才嫁给了那位刚刚归顺我大唐没多久的阿史那杜尔。   而丹阳也都已经十七了,却还没有适合的人选。”   程处弼与房俊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也是,虽然李叔叔有一票年纪轻轻的弟弟妹妹。   但问题是,大唐皇帝陛下,为了这些弟弟妹妹的婚事,真可谓是伤透了脑筋。   不为别的,就因为英明的大唐开国之君,也就是那个不讲武德的黑脸李渊太能生了点。   前前后后生了二十多个男娃,十九个闺女。   绝对是比超生游击队还要能生的老司机,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地播撒着老李家的种子。   可偏偏,李渊的儿女,论及辈份,都属于是李世民的弟弟和妹妹。   既然是弟弟妹妹,那就得考虑一个问题:辈份。   特别是李世民的那些妹妹们,想要给她们寻到一个适合的良配,可真是让这位大唐皇帝陛下伤透了脑筋。   就像衡阳公主,哪怕是二十出头,成了大龄女青年也好,但李世民也不能急着嫁妹。   就把她嫁给例如房玄龄的儿子,又或者是长孙无忌的儿子,那样一来,辈份可就全乱了。   并且,都是李世民的妹妹,总不能随便挑一个人就把妹妹给嫁了去,你总还得看适不适合。   可偏偏,同辈的男子,少有说还未成亲的,就像衡阳公主,已经待嫁了多年,一直就是找不到适合辈份,地位又还可以的臣工下嫁。   直到今年,那位阿史那杜尔归降大唐,李世民终于把这位待嫁多年的衡阳公主嫁了出去。   如今接下来,就是那位已然十七岁的丹阳公主,可惜,归降过来的那些突厥人中,也就只有阿史那杜尔够资格尚公主。   其他那些突厥蛮子在李世民的眼里都是一帮渣渣,自然不乐意让丹阳公主下嫁。   现在听闻了这位薛万彻恐女之症有痊愈的迹象,自然让李世民眼前一亮。   如果再把丹阳公主安排妥当,那剩下的妹妹们都尚未成年,也能够让大唐皇帝陛下能够喘上口气。   ……   不过那是老李家的事情,关程处弼屁事,自己所需要做的是为病人负责。   忙着薛万彻的事情,程处弼当然没有忘记另外一件正经事,那就是关内药典的编撰工作。   在大学的一干师生的群策群力之下,正在以超英赶美的速度快束地接近尾声。   不得不说,有了胡老这样的家里边有药铺的老司机撑台面,这才是关中药得以快速编撰的根本。   另外,五位艺术大师们也是日夜操劳,看得程处弼都有些心疼这些勤劳得过份的艺术大师。   像许大师一天下来,就足足绘了三种药物的图样,而药典最困难的地方就在于画图。   例如是植物药,你就得把植物药的全株画下来。   另外,还需要绘出作为药物使用的部份,并且要给出其炮制好的形态。 第938章 我这是在为师生取暖着想,于詹事你抽的哪门子疯   太子詹事于志宁,今日奉了太子殿下之命,特地跟着程处弼一块蹿到了程氏大学。   为的就是想要过来看一看这关内药药典的编撰情况。   这关内药典编撰的速度,着实让太子詹事于志宁有些瞠目结舌。   原本想象中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的场面没有出现,并且进度已然也快要到达尾声。   “居然这么快……”于志宁抄起了摆放在案几上的那些画稿,仔细地打量起来。   甚至还来到了董画师跟前,欣赏这位不正经艺术家正在面对着一株中药,精细地将它的形态和轮廓都描绘下来。   甚至叶子的形状,都那样的逼真,这让于詹事忍不住心悦诚服地朝着程处弼低声道。   “看到了这位大家的手笔,于某觉得哪怕是按图索骥,也能够在山野之地寻到这种药材。”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呵呵一乐,无比自信地抬起了手臂指了指跟前这几位正在忙碌的艺术家们。   “那是自然,这几位大师,每一个人可都是在不正……在绘画艺术上有着十来年,甚至是几十年的功力。”   “唔……的确如此,依于某之见,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力,怕是根本就没有如此本事。”   二人正谈论间,董画师终于缓缓搁笔,满意地站起了身来退后欣赏。   于志宁这位热爱艺术的斯文人看到了这位艺术大师终于停笔,赶紧上前两步,笑眯眯地一礼道。   “这位大师请了,大师你这技艺,一看就是高手之中的高手。   特别是大师你的笔风,实在是令于某太喜欢了,不知大师可有什么佳作,能否……”   “于詹事来来来,莫要扰了诸位大师创作,董老师不好意思,我们这就离开。”   “???”于志宁被程处弼一把给拽往一边去,不禁有些不悦地瞪了程三郎一眼。   “程三郎你这是做甚,于某不过就是想要跟那位董老师多聊个几句话,你这么做也太失礼了吧?”   于志宁正在跟董艺术家套交情,希望能够搞到点好宝贝。   哪怕是不能白嫖,花钱也是很乐意。毕竟这个时代艺术家们,都太过清高孤傲了点。   所以,于志宁在看到了有自己用得着的艺术家,自然就想着顺手捞上一把。   结果没想到程处弼居然这么不够意思,非把自己给拽走。   “于詹事,不是程某不乐意你跟这些老师们拉关系,可你也得分分时候。”   “现在这《关内药典》正在收尾的关键时期,最好还是不要让他们分心才好。”   “你若是真的欣赏他们的艺术作品,回头我问问董老师,让他给你创作一幅也就是了。”   “不过先说话,可不是送,只能卖。”   “卖我也乐意。”于志宁挣开了程处弼的手,不乐意地瞪了这家伙一眼。   不过看在他这是为了正经事情阻挠自己的份上,懒得跟他计较。   二人来到了旁边那一间正在整理画稿,以及对药物的产地、药性等进行编撰的屋子里。   见到了那位太医署停职留俸,前来程氏大学任教的胡老。   “见过胡老,这位是太子詹事于詹事,今日随我一同过来。   就是想要问一问咱们这《关中药典》编撰的工作进行得如何了?”   “二位尽管放心,老朽与张老师还有诸弟子这段时间已经将内容也已经修订编撰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就是等着药材图样,预计的话,还得个十来天的光景,当可成册。”   听到了这个好消息,程、于二人都不禁眉开眼笑,又跟胡老聊了几句之后,二人便不再打扰辞了出去。   “十来天的光景,想不到能够如此之快,如此一来,咱们完全可以在今年之内,将这《关中药典》呈上去。”   听到了这位兴奋得频频搓手的于詹事之言,程处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十来天大致能够将大唐关内药典完稿,到时候,通过太子殿下之后往上面一递。   陛下必然会龙颜大悦,到了那个时候,太子殿下完全就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将编撰大唐药典的重责给揽下来。   他米其林魏王虽然主持编撰了《括地志》,不过那玩意,主要还是官方的工具书。   哪像这《大唐药典》,这样的书籍,完全就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宝贝。   想想吧,大唐千千万万的医者,如果能够人手一本,不但能够提高医者们的用药和识药水平。   同时还能够将更多的治病的药方,载入其中,让更多的大唐百姓得以解除病痛。   ……   二人来到了距离校长室不远,就听到了里边传出来的打牌声。   于志宁的脸色微微一黑,最终顿住了脚步。以要回东宫去向太子殿下禀报这个好消息为由转身离去。   程处弼殷切地将于詹事送到了大学门外,就看到了不远处,几辆牛车正朝着这边行来。   “公子,公子,你订的铁炉子来了!”为首的正是程氏大学总管事济叔。   “铁炉子?”正要叫人把座骑牵过来的于志宁闻言不禁一愣,也扭头朝着那边看过去。   就看到了前边的两辆牛车上,都摆放着四五个造型十分古怪的铁制玩意。   而后面的两辆牛车上,却堆满了一旦燃烧起来,气味十分难闻的泥碳。   就算打铁的都不太乐意用,主要就是那玩意杂质多,烟太大,味道又重。   也就是穷苦人家不得已才会用这种便宜而又廉价的泥碳来作为燃料。   程处弼呵呵一乐,一脸志满意得地点了点头答道。   “没错,就是用来烧泥碳的铁炉子,如果不是学校这边的学生们已经开始烤火取暖,我都差点把这件大杀器给忘了。”   “程将军,你这是……给那些学生们用的?”   于志宁的语气不禁多了几分的不悦。   “这不合适吧?就算是那些学子一年的学费缴不了多少钱,程将军你也没必要如此。”   “什么不合适?”程处弼看到于志宁那张很不乐意的表情,一脸懵逼。   “我说于詹事,我为了程氏大学的师生取暖着想,你这是抽的哪门子疯?” 第939章 于詹事以为我为了省那三瓜两枣才烧的泥碳   于志宁直接给气乐了,哪怕是这件事本不该自己管。   可是作为一位有担当的斯文人,他实在是看不下去程处弼这种过份的行为。   “你知道不知道这泥碳虽然价格十分低廉,不及木碳的三分之一,甚至不及竹碳的一成。   可是此物烟尘极大,而且气味熏人熏得厉害。”   “也就是穷苦人家,实在没钱,才会去采办一些勉强用以取暖。”   “可是这程氏大学的……”   “停!”程处弼的脸直接就拉了下来。   “于詹事,你把程某当成什么人了?”   “你觉得我是那种为了区区一些柴火钱,就让全校师生戳我脊梁骨的人?”   于志宁闷哼了一声,不乐意继续搭理这货,叫亲随去把座骑牵来。   然后,就感觉到了自己肩膀一沉,那沉重的力道,让于志宁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一扭头,就看到了高大英武的程三郎黑着脸大手搭在自己肩膀上。   这下子,于志宁不由得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星子,但是斯文人的傲骨让他梗起了脖子。   “程将军,你啥意思?莫要以为你是武夫,就想要……”   “少废话,你给我老实点,济叔,先让人把炉子都运到我的公房去。”   程处弼朝着济叔吆喝了一句之后,大手微一用力,就如同牵着小朋友一般。   毫不费力地把这位太子詹事往大学校门内拖去。   “程三郎,你啥意思,撒手,你,你再不撒手老夫喊人了。”   “叫吧,你叫破喉咙也没用。”   程处弼阴恻恻地扭过了头来,朝着于志宁露出了一口雪亮得犹如铡刀一般的白牙。   “程某也不想跟你废话,但也不能让由你把程某埋汰成小人。”   “跟我进去,且让你看一看,这铁炉子怎么烧这泥碳,非但不熏人,而且取暖效率还远超碳炉的。”   于志宁的亲随牵着座骑,傻愣愣地站在大学校门口,看着自家老爷被程三郎拖得踉踉跄跄的朝着校园里边而去。   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彷徨无计,怎么肥事?   自己应该怎么办?是直接打马去城里边报官,还是直愣愣地站在这里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期盼着那位恶名远扬的程三郎大发善心,让自家老爷能够活着离开程氏大学……   济叔看到那位于詹事那副倒霉催的模样,咧着个大嘴乐了半天,赶紧催促着那几辆牛车把泥碳还有铁炉子都运过去。   看到位可怜巴巴的于詹事的亲随,济叔上前一步笑道。   “不妨事,我家公子就是逗着你家老爷玩罢了,你放心吧,肯定出不了人命。”   “不出人命?!”这位亲随的眼角直接就立了。   “你瞧这人,怎么没点幽默感,放心吧,于詹事好歹也跟我家三公子是同僚,怎么可能会同僚相残。”   “你要不放心,赶紧跟进去呗?”   那位亲随一想也对,赶紧蹿到了旁边将座骑给栓了回去,赶紧撩起前襟快步朝着校门内冲去。   程处弼扯着于志宁走了一段路,被路过的学生指指定定。   在于志宁强烈要求下,程处弼最终选择了撒手让他自由的跟着自己往里走。   敢往外蹿,老子再把你拽回来。   于志宁一脸黑线地跟着程处弼来到了传出打牌声的校长办公室。   程处弼步入了屋内就看到了李恪、房俊还有邓称心这三个家伙正打牌打得热火朝天。   而李恪也看到了处弼兄,还有他屁股后边跟前一个脸色十分难看的于志宁。   赶紧将手中的竹牌扔下站起了身来。“于詹事你这是怎么了?莫非那《关内药典》有什么问题。”   程处弼呵呵一乐,站到了那个火盆跟前,享受着碳火扑面的温暖一面吐槽道。   “《关内药典》当然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于詹事以为我为了省那三瓜两枣,只想给本校的师生烧泥碳。”   “难道方才于某在校门口看错了不成?”   于志宁看到了吴王殿下还有房二公子在此,顿时胆气一壮,径直怼了回去。   虽然他很鄙夷这帮子小年轻成天无所事事碌碌无为,以打牌为乐厮混日子。   但好歹有这二位在,就不信他程三郎敢冲自己动手动脚。   ……   “烧泥碳?”李恪的嘴不由得咧了开来,充满疑惑的目光朝着处弼兄看过去。   “处弼兄,那玩意就算是普通百姓也没多少乐意烧,太熏人了。”   程处弼面对着这帮置疑自己的人,得,不愧是有一千四百多年沟的人,真特娘的深。   “你们先别着急,请先安静一下,泥碳是熏人没错,但是我自有办法让它没办法熏到屋子里边取暖的人。”   房俊两眼一亮,瞬间觉得自己找到了处弼兄话里的漏洞。   “莫非处弼兄你是在屋子外面烧?”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房小二,难怪他有弃文从武,想必是因为他根本就文不起来。   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吆喝声,那些慢吞吞的牛车,终于都被赶进了院子。   程处弼懒得搭理这三个家伙,来到了门口,让人先把一个铁炉子给卸下来。   这个铁炉子下方是一个四四方方,直径约有一尺半左右的底,中间是炉身,上面还有一个铁制的平台。   而这铁炉子的炉芯的配方,是按照程处弼交待的配方搞出来的。   上面小,下面宽,另外,在炉膛下方,还有铁条阻拦,防止燃料掉落进下面的灰盒里去。   这是一个标准的铁炉子,这玩意儿在南方,特别是在南方的农材,更是家家户户都在使用。   特别是到了冬天,大西南地区的农村,家家户户还是以这样的铁炉子取暖为主。   当然也有碳火盆,不过那玩意的取暖效果,远远不及铁炉子。   “处弼兄,你让我们也要烤这玩意?”   李恪呆呆地看着程处弼让人把那铁炉子给搬进了屋中。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可是很清楚,这位兄台有时候做起事情来就是损人不利已,要死一起死的那种德性。   程处弼呵呵一乐,轻松地将厚度达到了半尺左右的石板给提进了屋内,摆放在了之前搁火盆的那个地方放下。 第940章 不从李叔叔手里边抠个三瓜两枣,这年怎么过?   再将那个搬进来的铁炉子怼到了石板上面,确认固定好之后,程处弼让邓称心去把那用陶管制作的烟管拿进来。   一面在那里操作,一边答道。   “你们慌什么,我先让你们好好的感受一下,铁炉子的威力。   说不定一会你们就会痛哭流滋抱着我的大腿求我给你们俩的办公室也安上这玩意。”   看到程处弼将陶制的烟管接起,然后在窗上挖了一个小洞,将烟管伸出了屋子。   虽然此刻铁炉子里边还没有燃料,但是,通过程处弼的操作。   已然让在场的一干人等都反应了过来。李恪惊奇地打量着那长长的烟管,还特地拿手指头敲了敲。   “居然还能这样……这么长的烟道,能把那些熏人的烟气味道都给抽走?”   “呵呵,程某会说那种没有把握的事情吗?”   程处弼指挥着人拿来了梯子,用麻绳将横起的陶质烟管牢牢地固定好。   又拿来了一些破布,塞在了那陶制烟管的接缝处。   其实铁皮制作的烟管是最好的,但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薄铁皮那玩意,现如今完全就是手工一张张敲出来的,那价格一打听下来,烟管的价格居然不比铁炉子便宜。   作为勤俭持家的程家人,程处弼当然不乐意让别人那么辛苦地挣自己的财帛。   所以就让济叔去找人烧制了陶管,这玩意虽然重是重了点,但好歹也很实用,重要的是价格很便宜。   开始拿起火钳,将那铜盆里边烧得通火的几块碳挟进了铁炉子里边,然后又扔进去了七八块鹅卵石大小的煤块。   顺手将那一旁那个装满了水的铁壶给压上顶上,然后就叫人把那个碳火盆给抬了出去。   身体单薄,肾有点虚的李恪赶紧抄起了自己的灰狐皮裘披到了身上。   ……   不大会的功夫,屋内的诸人就听到了外面传来济叔的吆喝声。   “烟,三公子,烟管开始冒烟了。”   程处弼大步来到了屋外,看到了那个伸到了屋檐外的烟管的管口,开始有青烟冒了出来。   不大会的功夫,那烟就越来越大,程处弼打量了眼,不消说,铁定是烟煤。   那浓浓的烟雾,从那烟管口不停地冒出来,然后升向上空,很快就被风吹散。   “好了,诸位都进来好好感受一下,没有烟的泥碳会不会比森碳更温暖。”   随着程处弼的招呼,于志宁与李、房二人再一次回到了屋子。   渐渐地,那摆放在铁炉子上的水壶开始冒出了热气,而室内的温暖,也开始渐渐地向上攀升。   又等了一会,感觉到身上有些发热的李恪,才想起刚才看到铜火盆被拿走之后。   自己就一直披着灰狐裘,赶紧脱了下来面露喜色。“这玩意似乎真的要比那碳火给力多了。”   一旁同样披着皮裘的于志宁则抹了把脸上冒出来的细汗,凑到了近前,仔细地打量着这个铁炉子的构造。   半天似乎觉得被烤得有些厉害,只得退后两步,将身上的皮裘给脱下朝着程处弼问道。   “程将军这铁炉子造价几何?”   看到了三公子扫过来的目光,一旁边正烤得份外舒爽的济叔朝着这位太子詹事道。   “这样一套炉具,差不多四百五十文的样子。”   于志宁微微颔首之后,开始小声地嘟囔起来。   “四百五十文钱……这等纯铁所制之物,怕是用上数十载都不会有问题。”   “也就是说寻常百姓,也能够支付得起……”   说到了这,于志宁转过了头来,有些臊眉搭眼地朝着程处弼恭敬地一礼。   “那个,程将军,于某方才实在是冒失,言语上多有得罪,还请程将军莫怪。”   “没有想到,程将军居然能够想到这样的办法,简直就是化腐朽为神奇。”   “仅仅就只是加了这么一根陶制的管子,便能够让室内再无烟气之扰……”   听到了于志宁又是赔礼道歉,又是吹捧,程处弼这才大度地摆了摆手。   “其实也就是多拿脑子想一想就能够解决的问题,只不过一般人不乐意去想而已。”   李恪、房俊、于志宁三人面无表情地看着洋洋得意的程三郎。有感觉自己被深深地冒犯到……   不过,有鉴于这里是程氏大家,里里外外蹲着无数膘肥体壮的程家人。   他们都觉得没必要跟程三郎为了一逞口舌之利发生冲突,毕竟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个。   火越来越旺,那炉膛都开始微微发红,哪怕是大家都坐在距离炉子有一定的位置,仍旧能够感觉到灼热扑面。   “处弼兄,此物,可有多余的?”李恪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这玩意。   丑是丑了点,但好歹好用,之前烤那碳火,必须要坐到很近的地方。   要么就是得垒一大盆的碳,才能够让人感觉到温暖。   但是现在,处弼兄扔进炉子里边的那点泥碳,就已然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   “多余的?”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个败家玩意。   “学校里边根本不够用好不好,你就别想乱打主意了。”   “不不不,处弼兄,小弟不是想打你的主意,小弟是觉得此物既利于百姓取暖,我父皇肯定会喜欢。”   一旁的于志宁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认同地道。   “程太常,于某也觉得此物应该尽早献给陛下,令陛下知晓。”   听到这话,程处弼也不禁两眼一亮。自己一旦能为国为民献上好宝贝,李叔叔必定会龙颜大悦。   自己之前可是被大唐皇帝陛下刚刚扣掉了半年的俸禄,不从李叔叔手里边抠个三瓜两枣,这年怎么过?   “嗯,言之有理,那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进宫面圣……”   “处弼兄,你就准备拿它?”李恪直接就乐了,拿手指了指跟前这个造型很粗糙的铁炉子。   “献给我父皇,你怎么也得搞得漂亮一点。”   这话程处弼听得可不乐意了,直接朝着这位只喜欢虚有其表之物的浪荡皇子鼓起了眼珠子。   “贤弟你这样的思想可是很危险,这可是用来给百姓取暖用的民生之物。   讲究的是实用,结实,而不是非得搞得花里胡哨的。”   “……” 第941章 大冷的天你们有什么好东西献给老夫?   “更何况,就是因为它很糙粗,所以才会工序简单,几十斤的铁家伙也才不过四百来文。”   “你若是想在这玩意上面雕龙画凤的,你觉得这是平头老百姓能买得起的东西……”   程处弼一脸义正辞严,对于李恪这位娇生惯养浪荡皇帝子那种不正确的消费观念。   还有啥东西都追求马屎外面光,里边一包糠的审美观点进行严肃的教育和批评。   李恪一脸黑线地抹掉了脸上的唾沫星子,及时抬起了手制止了处弼兄这种乱喷口水的不道德行为。   “成成成,处弼兄你有道理总行了吗?”   ……   甘露殿之北,金水河畔延嘉殿旁的一个小院内,此刻,李世民抚着长须,看着跟前那张巨大的新制沙盘。   一旁,则站着今年刚刚成为他妹夫的阿史那社尔,还有大唐的兵部尚书李绩和李靖。   阿史那社尔呆愣愣地欣赏着跟前这长约两丈宽约有一丈五的巨大沙盘。   上面不但将大唐陇右道西北边陲要地精准的标注出来。   更将自己归降大唐时进献的地图所标明的西域诸国以及诸多水源地道路等也都是精准地标注在沙盘之上。   这让阿史那社尔感觉自己仿佛成为了一位神灵,站在极高的天空,俯视着这片土地。   “怎么样,社尔卿?”看到了阿史那杜尔那副目瞪口呆的模样,李世民不禁心怀大畅。   阿史那社尔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然后才朝着李世民恭敬地深施了一礼,心悦诚服地道。   “陛下,这也太神奇了吧,臣没有想到,原来这沙盘,真的可以将天下收纳于此。”   “这可是比臣进献给陛下的那张地图更加的直观,如此看来,这高昌国与大唐相比,简直就是弹丸之地。”   李世民呵呵一笑,脸色渐渐地阴沉了下来。   “高昌本就是弹丸之地,那高昌王麴文泰偕妻宇文玉波入朝来贡,以示臣服。   朕赐其妻李姓,预属宗亲,封常乐公主。对高昌多有抚慰,不想,如今西突厥东侵……”   “他居然意图投效西突厥,并且还多次侵扰我大唐边镇。”   这让李世民相当的不爽利,毕竟自己之前才刚刚将那吐谷浑给击败,吐谷浑现如今已然臣服归附。   本以为,自己杀鸡给猴看的举动,能够让大唐的西北边陲安宁一段时间。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之前臣服于大唐的高昌王麴文泰,在看到西突厥与薛延陀相争。   明明西突厥被薛延陀所败,可也不知道高昌王麴文泰是不是脑子里有坑。   接到了西突厥的可汗传来的善意,这让高昌王直接就飘了。   毕竟,那强悍一时,据有西域大部份地盘的西突厥。   居然愿意与自己结盟,岂不是说麴某人已经能够跟西突厥平起平坐了?   于是,他便想把那之前投靠自己的阿史那社尔连同其部属给拿下。   作为一份厚礼,送给西突厥,以换起西突厥更多的支持。   阿史那社尔,也就是现在站在李世民身边的老李家的妹夫。   他原本是原是东突厥拓设,设立牙帐于漠北,统帅铁勒、薛延陀等部族。   后来为薛延陀击败,便往西败退,之后率部夺取西突厥近半国土,自称都布可汗。   可谁料想,又再一次为薛延陀击败,而西突厥也想要弄死他,左右为难之下,只得率残部逃奔高昌。   原本以为,自己能够在高昌国享受一段平静的时光,没想到这才呆了不到一年,事就来了。   高昌王麴文泰决定大摆酒宴,邀请他入城宴饮。   又派遣了精锐,准备将他的部下给吃掉。   幸好阿史那社尔也不是没有防备,很快就从探子口中知晓了城内外都是有大批的兵马调动。   当既毫不犹豫地将拔刀砍杀了高昌诱自己入城的使者。   就率领亲卫杀出了一条血路赶回了营地,救下了从高昌将士包围圈中逃出来的残部,径直往东投唐而去。   而阿史那社尔的到来,不但献上了地图,当然也带来了许多关于高昌以及西域诸国,还有草原漠北的情报。   现如今,高昌王麴文泰开始骚扰大唐边镇的行径,这也从侧面证明了阿史那社尔带回来的情报的正确性。   高昌王麴文泰这个混帐玩意已经背叛了大唐,成为了西突厥的走狗。   ……   程处弼、李恪和房俊三人跃下了马背,让亲随护卫,将身后边马车上的铁炉子和陶管拿了下来。   当然,还从车上卸下来了足足两大筐的泥碳块。   看到了这三个祸害在宫门处卸下的古怪玩意,守备在宫门处的禁军将领不禁一脸懵逼。   “末将见过吴王殿下,见过程太常,见过房二公子,不知三位你们这是想要做甚?”   长袖善舞的李恪上前一礼,笑眯眯地乐道。   “原来是赵郎将,这是程太常发明的新物件,叫铁炉子,是专门用来烧泥碳的。”   “我们要拿去进献给陛下,劳烦赵郎将你叫几个人来,帮忙拿一下。”   又是献给陛下的,这位赵郎将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硬起头皮叫来了几名士卒,还找来了木棍绳索。   将那些事物捆扎好跟随着这三位年轻的显贵朝着宫中行去。   赶到了甘露殿,一打听,才知道的陛下已经是蹿去了那沙盘所在的延嘉殿。   就在李世民正在跟李绩与阿史那社尔对着那个巨大的沙盘指指点点的当口。   赵昆听到了从院门外赶来的护卫的嘀咕,不禁有些懵逼,看了一眼屋内的陛下还有那两位重臣。   想了想,他还是硬起了头皮,步入室内。   李世民看到了赵昆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投过来一个疑惑的表情。   “陛下,程太常、吴王殿下还有房二公子他们朝着这边来了,还抬着好些物件,说是要献给陛下。”   “那三个家伙?”李世民一听到又是那三个祸害有东西要献给自己,不禁脸色有些古怪。   “罢了,让他们进来吧。”   不一会,程处弼与李恪和房俊便迈步进入了屋中,朝着李世民还有那两位大唐重臣恭敬地一礼。   李世民抚着长须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这三个人,目光最终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   “免礼,这大冷的天,不知你们又有什么好东西想要献给老夫?” 第942章 再不精打细算,小侄总不能喝西北风充饥吧?   李恪赶紧抢先开口答道。   “父亲,处弼兄弄出了烧泥碳的炉子,特地拿来献给父亲。”   旁边的李绩直接就乐了,一脸惊诧莫明的表情,夸张地低呼出声来。   “哟,老夫还真第一次听说,居然有炉子能烧泥碳。”   李世民直接就放声大笑,捧着肚皮指了指李绩这个最喜欢跟小辈开玩笑的心腹重臣。   “我说李卿,休得胡言乱语,哪里有炉子烧不得泥碳的。”   看到这三个长辈一副嬉皮笑脸没有半点正型的样子,程处弼心中大恶。   你们安敢如此辱我,知不知道莫欺少年穷,知不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信不信老子三十年后,蹿你们三个的坟头蹦的。   心中疯狂吐槽的程处弼只能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但小侄所献的这个炉子,可以让泥碳的烟气不再熏到取暖的人。”   “另外,这种炉子只需要一个,就足可以让这么大的房间温暖如春,而且价格十分的低廉。”   李世民听到了这话,总算是收起了兴灾乐祸的笑容,看到了自己亲儿子李恪和房俊在旁边佐证。   不禁心生好奇,来到了屋外之后,就看到了那个铁炉子,还有那陶制的烟管,以及那两筐用来试燃的泥碳。   李世民不禁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屋内那两个巨大的铜质碳炉。   跟那两个铜质碳炉相比起来,这个造型十分粗糙的玩意,都还没有那个足有半人高的铜质碳炉大。   李世民目光一扫,指了指旁边那个摆放着长安城及周边地区沙盘的屋子吩咐道。   “既然你们都拿进宫了,那就试试吧,嗯,旁边那个屋子正好没火,你们把这炉子安置到那去。”   对于这三位长辈那种不以为然的态度,让程处弼这位铁炉子发明人很是不爽。   在他的指挥之下,这个铁炉子很快就在那间屋子里边安装完毕。   程处弼亲自动手,将那高处的一扇窗户给戳破,让那陶制的烟管能够得以伸到了屋外来。   ……   等到铁炉子的炉膛开始隐隐发红,上面摆碰上的水壶还是用力地吐出白汽。   李世民与李绩还有那位阿史那杜尔三人将这个铁炉子团团围住。   啧啧称奇地打量着这个朴素而又粗糙的铁炉子。   那滚滚的浓烟,正顺着烟管被抽到了室外,屋子里边一点也感觉不到有异味。   李世民,好奇地想要伸手摸了摸那铁炉子伸展开来的边沿,吓得程处弼赶紧上前一步。   “叔叔莫要动手,看就成了,这玩意太烫。”   “离这么远也烫?”李绩看着那从水壶下方向四面伸出来差不多一尺的铁制平板,不禁有些不信邪。   程处弼翻了个白眼,干脆直接动手,抄起了那铁炉子上面的水壶,然后朝着边沿浇了点水。   就听到了哧的一声,看到了白气翻腾而起,李世民忍不住处咧了咧嘴,抬起了头,抹了把额角的细汗。   “处弼贤侄,这怎么感觉比碳火暖和多了?”   程处弼撇了一这位没有半点物理学基础的大唐皇帝陛下,很矜持地用最朴实的语言解释道。   “那是因为这煤的热量是木柴的两到三倍,而它们燃烧的最高温度也相差将近一倍。”   “再加上这铁是热的良导体,所以,泥煤燃烧产生的温度导致铁炉子发热。   再加上又有了水蒸汽在室内,进而让室内的空气也变得温暖起来……”   李世民打量着侃侃而言的程处弼,对于这家伙能够懂得这么多的知识,他已经彻底的麻木。   不过他还是很好奇,这小子怎么又会想着去鼓捣这玩意?   “贤侄,这样的好东西,你怎么不早点弄出来?”   李恪嘿嘿一乐,作为被亲爹按排在处弼兄身边的优秀探子兼细作。   这个时候,他就需要勇敢地站出来,揭露处弼兄那勤俭持家的良苦用心。   “父亲,那是因为处弼兄是担心程氏大学的师生们的取暖问题,兴许是觉得木碳太贵了,所以……”   话说到了这,看到处弼兄瞪过来的危险眼神,李恪很是识趣地闭了嘴。   但是该泄露的信息,足以让三位大佬一脸黑线哭笑不得。   李绩这位最喜欢嘲笑戏弄晚辈的不良长辈大巴掌落在了程处弼的肩膀上。   “程三郎啊程三郎,你小子到底穷成什么样,成日就这么精打细算的,你不累吗?”   程处弼不乐意地低哼了一声,梗起了脖子意有所指地道。   “那怎么办?不要说今年,明年上半年的俸禄都没了。再不精打细算,小侄总不能喝西北风充饥吧?”   屋内瞬间噗吡之声此起彼伏,听得程处弼七窍生烟。   真想抄起那壶开水浇了浇这帮家伙的良心,问一问他们良心到底会不会痛?   李恪乐得想要拍手,结果手指头蹭到了铁炉子,烫得这家伙怪叫一声,连连甩手不已。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终于兴灾乐祸地乐出了声来。   “贤弟,你听到愚兄我勤俭持家,也犯不着高兴得上蹿下跳的这么夸张吧?”   “处弼兄,别跟我说话……”李恪吹着被烫到的手指头,黑着个脸扭开了脑袋。   一旁的阿史那杜尔笑眯眯地暗中观察着眼前的一切,他入唐的时间并不长。   去年才来到了大唐,之后得到了陛下的重视,甚至迎娶到了一位公主殿下为妻。   也算是终于进入到了大唐的显贵圈子,对于跟前这上蹿下跳的李恪还有旁边笑得兴灾乐祸的程处弼虽然不熟悉。   却也是早有耳闻,听闻了这位程三郎不少的事情。   便是妻子都曾经告诉阿史那杜尔,在大唐官宦圈子里边,最好别得罪程家人。   那一家伙恶名远扬,可又偏偏十分得陛下宠信,特别是那个程三郎。   李世民表情份外古怪地打量着方才还拉着个脸,拉到恪儿被告烫到了手指头又在一旁兴灾乐祸的程三郎。   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这帮子年轻人,实在是让人无语。   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为了省点小钱,居然又搞出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好宝贝。   这让李世民都不知道是该鄙视这小子过于吝啬,还是应该夸他善于勤俭持家。 第943章 你怎么突然对于将士们的口粮起了兴致?   方才恪儿已经解释了,这样一套铁炉子,价格不过四百五十文钱。   但是却能够烧这种味道极大,烟气又很熏人的泥碳。   而且,取暖效果,实在是令人眼前一亮。   李世民抄起了一旁的火钳,挟起了一块表面很有光泽度的烟煤详端道。   “这泥碳,我大唐数不胜数,算得上是物美价廉之极。”   “可就是缺乏适合的炉具,处弼贤侄,朕都不知道的应该怎么夸你了……”   听到了这话,看到李世民投来来的赞许的目光,程处弼腼腆地一笑凑上前道。   “叔叔若是觉得这玩意真能利国利民,那小侄也就放心了。”   看到程处弼那副模样,李世民差点就乐出声来,哪里不明白这小子是在想啥。   呵呵一乐,抚着长须道。   “嗯,放心吧,老夫何等样人,但凡是为朝庭立功之士,都定然不会亏待。”   “你放心吧,老夫会好好斟酌一二,回头就会让人把该给你的赏赐给你。”   “小侄多谢叔叔恩赏。”程处弼不由得大喜,赶紧朝着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陛下一礼。   不禁对跟前这位善解人意的李叔叔多了几分的好感,自己就暂且考虑不到他坟头蹦迪了。   那边的李绩干跪盘膝跌坐在铁炉子旁边,美滋滋地活动了下脖子。   “陛下,不得不说,烧泥碳,感觉的确是要比那碳炉子舒服。   就这么大的铁炉子,整个屋子感觉都是暖和了不少,倒真有一种温暖如春之感。”   阿史那杜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抹了把额头上冒出来的热汗,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   “的确如此,特别是在草原之上,突厥人到了冬天的时候最是难熬。   若是也能够有这样的炉子,那日子可就美多了。程三郎可真是了不得……”   听到了他们的夸奖赞许之词,程处弼谦虚了几句之后。   伸手入怀,将那份提前准备好的铁炉子制作说明包括图样交到了李世民的手中。   ……   让人去取来茶点,一边品抿着那清肝明目还养生的菊花枸杞茶。   李世民仔细地翻看了一番程处弼交来的那些说明书和图样。   这才转身交给了身后边的赵昆,让他着人去工部,采办一批铁炉子运进宫来。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李世民这才一脸唏嘘地感慨道。   “这炉子果然是好东西,老夫身为大唐天子,宫中每到冬日所耗费的木碳、竹碳,就是一个惊人的数目。”   “若是能够以泥碳代之,不但暖和,还能够节约宫中的用度。”   李绩赶紧放下了手中的茶碗,朝着李世民恭敬地长施了一礼。   “陛下时刻不望天下黎庶,真乃明君也。”   李绩都拜了,程处弼等人自然不敢怠慢,纷纷拜倒,朝着这位一心想要开创大唐盛世的君王恭敬致意。   “好了,诸位都起来吧,这算得了什么……”   李世民虽然一脸志满意得,但还是很谦虚地摆了摆手。   “朕虽天子,希望我大唐能够长治久安,可是……大唐周边。   总是会有许多的居心叵测之徒,见我大唐昌盛繁华,贪我中原富庶,总想咬上一口。”   “就像那高昌,不过是个弹丸之国,朕待他甚厚,他却恩将仇报,掠过边镇,毁我稼穑。”   “朕决定去使斥责,他若胆敢再犯,那朕定要让他跟吐谷浑一样的下场。”   李绩抚着长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陛下言之有理,不过高昌比之吐谷浑路途更为遥远,且又深入西域,若欲取之,必先好好筹谋才是。”   程处弼顿时也反应了过来,高昌国似乎应该就是在贞观年间,因为反复在大唐与西突厥之间风骚的反复横跳。   最终把李世民这位大唐英主给激怒,最终命大唐武贲之师给干掉。   看李世民那副气的都快要七窍生烟的模样,想必已经快要憋不住想要动手了。   就在程处弼胡思乱想的当口,正好听到李绩正在跟李叔叔讨论着军需供给的问题。   因为想要前往高昌,那就是深入西域,而且还得防备西域诸国,甚至是突厥人。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大唐的兵马,将会置身于危险。   这样一来,就会导致军需的供给容易出现问题……   “那就让将士们多携带一些口粮呗。”   作为一位准军事爱好者,皆将门子弟,听到了这样的事情,程处弼忍不住插了嘴。   “多带口粮?你小子说得轻巧。”李绩忍不住瞪了程处弼一眼。   “将士们一般行军,最多也就只能携带十天的口粮,再多,哪还有余力去背负军械甲具?”   听到了干粮这两字,程处弼不禁好奇心大起。   “叔,这将士吃的口粮都是些什么?”   “一天两升小米,还有一些酱菜。”   “生的?”   李绩直接就乐了。   “废话,不是生的,难道我们还提前煮好,怕是没两天,将士们的口粮就全得馊掉。”   李世民看着若有所思的程处弼,又看了一眼李绩,这才笑眯眯地朝着程处弼问道。   “怎么了,贤侄你怎么突然对于将士们的口粮起了兴致?”   程处弼挠了挠头皮道。“叔叔,你不觉得咱们大唐将士的口粮,会不会太单调了点。”   “而且还不光是单调的问题,差不多三斤小米,才能够满足将士们一天的需求。”   “如果说,能够研发出既轻便,又还能够充分满足将士们饮食需求的军粮。”   “让将士们原本只能携带的十天粮食,变成二十天,甚至于是一个月的粮食……”   “程三郎,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李绩不由得鼓起了眼珠子。   “你知道不知道,将士们一日吃不到两升米,那就会饿肚子,饿肚子,哪来的力气行军作战?”   看到李绩这个老阴险人冲自己横眉毛绿眼睛的。   程处弼当然也不乐意了,可又不好当面锣正面鼓的硬怼这个老司机。   这个时候,李世民笑呵呵地摆了摆手。“行了李卿,莫要吓唬孩子。”   “李绩卿家说的是对的,将士们若是吃不饱,怎么能行军作战。” 第944章 来来来,敢不敢拿半年的俸禄当赌注   程处弼看到李绩那副老夫教训你可是为了你小子好的表情,整个人都不乐意了。   老子就是想要问一问现如今的军粮是什么时候鬼东西,然后给你们提供一点好建议。   结果居然就这么赤急白脸的跟我这个年轻小辈急啥急?既没揍你家那俩儿子,也没吃你家小米。   越想越来不乐意的程处弼没再吭声,不过那双鬼鬼祟祟频频打转的眼珠子。   看得李恪这位很熟悉处弼兄脾气的浪荡皇子心中暗暗生悸。   生怕这位兄台恼羞成怒之下,又闹出什么时候不可收拾的妖蛾子来。   不过,程处弼不吱声,并不代表那个喜欢捉弄晚辈的老妖蛾子李绩李兵部,就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个小年轻。   重要的是,李绩对于自己跟程三郎这小子打交道,结果吃了一回闷亏犹自记忆犹新。   看到了程处弼那副样子,不禁嘿嘿一乐,伸出了大脚丫大戳了戳程处弼。   “程三郎,你小子一脸鬼鬼祟祟的啥意思,不服气?”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直接就毛了,梗起脖子道。“李绩叔,要不要咱们打个赌。”   李绩看到程处弼那副一脸不服气的架势,直接就乐了,薅着长须,一脸坏笑。   “哟?你小子想要跟老夫赌甚子?”   程处弼毫不犹豫地道。   “若是小侄能够制作出只需要一斤就能够满足一名将士一天消耗量的军粮。那你就输给小侄半年的俸禄。”   噗吡一声,李世民直接把刚刚咽下去的茶水给喷了出来。   李恪和房俊哥俩直接抱着肚子缩成了虾球状,要不是顾忌有长辈在。   这两个家伙能够在地板上反复的翻动自己以此来表达此刻的情绪波动。   阿史那社尔一脸呆滞地看着这个赤急白脸的程三郎。这小子,怎么会想到打这样的赌注。   “???”李绩的老脸直接就黑成了熬了百年金汁的铁锅锅底。神特么的输给你半年俸禄……   李绩拉着脸,气的手指头都哆嗦。   “程三郎你小子,知道的不知道老夫的半年俸禄是多少?”   程处弼赶紧连挪了几下屁股,努力坐得离这个不讲武德的长辈远点。   但是人虽怂,嘴绝对不能怂。“我不知道但我爹知道。”   李世民看到这一老一少没个正形地在跟前争执起来,赶紧站出来作和事佬。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先莫要争执了,都是停一停。”   “处弼贤侄想要这么做,自然也是为了朝廷,更是为了我大唐武贲能够更好的为国效力。”   “不过李卿你的顾虑也是对的,将士们就得吃饱,吃好,不然,哪来的力气行军作战,奋力杀敌。”   “既然你们二位都说得有道理,那倒不如,让老夫亲自给你们作个见证。”   “???”李绩一脸懵逼地看着陛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嘛意思,就因为这小子一句话,李某人就要损失半年的俸禄?   程处弼由是喜出望外,朝着李世民恭敬一礼大声地道。   “好,小侄多谢叔叔仗义出手。”   李世民的目光落在了李绩的身上,冲他连连使着眼色。   李绩虽然满心不乐意,可是看到了李世民投来的眼神之后,只能黑着脸看向程处弼这个小兔崽子。   “程三郎,你小子可想好喽,你若是输了,你就得拿你爹半年的俸禄来赔偿老夫,敢不敢?”   程处弼顿时鼓起了眼珠子,这个老货啥意思,想要暗箭伤人不成?   跟你打赌,把我爹牵扯进来,你是想我挨亲爹暴揍你好兴灾乐祸的偷着乐是吧?   看穿了李绩这位不良叔叔那阴损歹毒计策的程处弼梗起了脖子。   “李绩叔你得讲讲道理,是小侄跟你打赌,又不是我爹跟你赌,我若输了……   小侄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肯定会凑出跟你半年俸禄等价的财物来赔给你。”   李世民,这位大唐皇帝陛下,此刻就像是一个正在坐庄的奸诈赌场老板。   “唔……这也是可以的,不知李卿家你觉得如何?”   “罢了,既然陛下发话,老夫懒得跟这小兔崽子计较,只要他能够凑得够,那臣也就勉为其难的笑纳就是。”   ……   房俊一脸懵逼地看着横眉毛绿眼睛正在那里唾沫星子互喷的一老一小。   还有那位平日里看起来很是慈祥的皇帝陛下,此刻却挂着一脸虚伪而又敷衍的笑容,目光是那样的兴灾乐祸。   “怎么,怎么这一转眼就打起赌来了,咱们不是来送铁炉子的吗?”   李恪一脸兴致盎然的模样,呷了一口菊花茶乐道。   “那怎么办,谁让李兵部就喜欢调戏晚辈,这会子把处弼兄给惹毛了,啧啧……”   “也不知道处弼兄是不是真的能有这等本事,若是有的话,那就算是李兵部输掉了半年的俸禄,也不吃亏。”   “这话什么意思?”房俊很是虚心地朝着这位心眼颇多,脑子转得快的为德兄请教道。   李恪挑了挑眉头压低了声音在房俊的耳朵边嘀咕道。   “李绩可是兵部尚书,若是因为他与处弼兄打赌,真搞出了利于我大唐行军作战的军粮。   你觉得我父皇,真能就让他亏了半年的俸禄不成?”   就在李恪与房俊在小声地叽叽歪歪的时候,赵昆已然奉命去拿来了纸张和笔。   然后,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眉飞色舞的亲自写下了一份赌约,然后这才交给程处弼与李绩二人签字画押。   皇宫之外,李恪忍不住凑到了程处顷跟前问道。   “处弼兄,你真有把握搞得出那样的军粮来?”   “呵……我说贤弟,你这样的语气,莫非是怀疑程某搞不出来?”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李恪一眼。他倒是很清楚,李绩也没有针对自己的意思。   那位老司机是担心将士们吃不饱饭,导致大唐将士们的战斗力有损。   不过这老司机也是脾气急了点,都没听完自己解释就横眉毛绿眼睛的。   如此不通情理的长辈,程处弼觉得自己要不把这口气给出了,岂不是白瞎了自己大唐第一能耐人的美名?   看着跟前这两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程处弼决定给他们多一点信心。   于是,他翘起一根中指……   “???” 第945章 那就干脆给程三郎来点不一样的作为赏赐   看到李恪与房俊那一脸懵逼的样子,意识到翘错了手指头的程处弼面不红心不跳。   拿中指挠了挠下颔,这才慢悠悠地道。   “你们啊,就是被自己的眼界束缚住了你们的思维。”   “处弼兄,能不能别比划这些奇奇怪怪的手势,赶紧说正经的。”李恪的脸直接就黑了。   虽然不清楚处弼兄翘那根中指是啥意思,可李恪总感觉自己似乎被污辱了。   “呵呵,我就举一个最最简单的例子,你觉得同样的斤量下,吃肉饿得快还是米、面饿得快?”   李恪眨了眨眼,摊开了双手。“我哪知道,俊哥儿你知道吗?”   房俊很认真地想了想,也摊开了双手。   “我?我一般都是既吃米面又吃肉,没试过单独吃一样的。”   “……”看着这两个杠精,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   真特娘想抄鞋底子给这两个拆台的家伙一人来上一下。   李恪看到处弼兄心情不是很好,打了个哈哈让护卫赶紧把座骑牵来。   “处弼兄,你不提还好,你这一提,小弟我倒觉得肚子真有些饿了。要不,咱们哥仨找个地方吃点?”   “你请客。”   “我请就我请,走走走……”   ……   宫中,李世民还有李绩与阿史那社尔仍旧留在那个暖烘烘的房间里边。   看到李绩那副不太乐意的表情,李世民不禁呵呵一乐。   “李卿莫要生气,朕方才看那小子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这才起了兴致想要看看。   程三郎是否能够做得出他所说的那种既轻便,又能够将将士们填饱肚子的军粮来。”   “而且,李卿你没发现吗?程三郎那小子,但凡是在跟人生气上火的时候,总会迸发出灵感来。”   李绩薅着长须,亦是回过了味来,不禁失笑摇了摇头。   “听了陛下你这么一说,臣也真是挺期待那小子气极败坏,真把他所说的轻便又能够饱腹的军粮给弄出来。”   “只要他真能够弄出来,就算是老夫半年的俸禄给他,老夫也觉得心甘。”   听到了李绩这话,李世民眉舒目展地微微颔首。   一旁的阿史那社尔眼珠子一转,乘着这个机会,朝着李世民一礼道。   “陛下,若是我大唐要讨伐高昌,还请陛下恩准臣随军出战,臣一定要为那些死难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李世民笑眯眯地扶起了阿史那社尔道。   “社尔卿放心吧,朕要讨伐高昌,自然少不了卿这样熟知西域的大将。”   李绩与阿史那社尔都离开之后,李世民回到了甘露殿,甘露殿内,摆放着四个铜炉。   铜炉里边,都堆满了燃烧的竹碳,可即便如此,李世民仍旧感觉,甘露殿内的温度,着实要比方才还要低一些。   坐到了铜炉旁边,李世民不禁又想起了程处弼方才与李绩的争执。   若这小子真的能够做得到,让将士们携带的口粮的重量和体积缩小。   那么,的确可以让大唐今后的军事行动上,获得极大的优势。   一思及此,李世民忍不住朝着赵昆道。   “赵昆,你觉得程三郎那小子,真的能够有办法?”   “臣觉得,程三郎应该不是在说大话,毕竟,他在庖厨方面的技艺,可是很厉害的。”   “或许他真的有什么样的办法,可以让将士们的口粮既轻便又饱腹。”   “咦……朕怎么把这事给忘了,你说的没错,这小子在庖厨方面的造诣的确十分天才。”   “罢了,不想了,还是等那小子的好消息吧,不过,他进献那铁炉子,倒是很有大用之物。”   “不过,铁炉这等名字,着实太过俗气了些。”   看到陛下抚着长须在那里若有所思,赵昆赶紧进言道。   “陛下,臣也觉得程三郎那小子着实不会起名,如今此物尚未推广。   陛下也的确应该为其命名,以便推行天下……”   “嗯,你说的有道理,朕的年号乃是贞观,既然如此。   倒不如就把那铁炉子这个俗名,改称为贞观炉,怎么样?”   看到了陛下投来的期待目光,赵昆心里边呵呵一乐。   脸上则露出了心悦诚服的表情,朝着李世民一礼赞道。   “陛下英明,以贞观年号为此炉命名,会更利于推广此炉走进千家万户。   日后我大唐黎庶不再受烟气之苦,而能轻松取暖他们都定然会感念陛下的恩泽……”   “哈哈哈……卿言之有理,那就这么定了,对了,回头给程三郎送嘉奖的时候顺便给那小子说一声。   让他在那《长安旬报》上多多宣传这贞观炉的妙处,早日让我大唐百姓,冬季取暖无忧。”   “不过,这小子给了老夫这么一份大礼,那老夫怎么也得有所表示……”   “罢了,老是给他铜钱和丝帛良田这些,也不是个事。这小子不是成日叽叽歪歪要穷得都快喝西北风了吗?   呵呵,既然如此,朕怎么不能让他饿着才是。那就干脆给他来点不一样的作为赏赐。”   赵昆恭敬地站在一旁,看到了皇帝大佬的脸上露出了兴灾乐祸的笑容。   不禁在心中,小小地为程处弼那个可怜的后辈默个哀。   ……   挺着肚皮的程处弼回到了家中,第一件事情就是翻出了一包消食片。   扔了两粒进口中,仔细地咀嚼。方才那一顿,程处弼与房俊二人放开肚子,吃得李恪面无人色,实在是大快人心。   之后程处弼抄起了鹅毛笔,案几上摆放着一张微微泛红的程家纸,陷入了沉思。   压缩饼干、巧克力之类的玩意,也算是医生的常备干粮。   不论是值夜班饿了,还是长时间做手术导致误了饭点,这些都是医生们用以充饥饱腹的好宝贝。   特别是在乡镇,医生们经常还得上山下乡,去给那些在偏僻乡镇的人们送温暖。   身上不背点干粮,误了饭点总不能滴着清口水蹿老百姓的地头挖地瓜土豆来充饥吧?   正是因为常吃,程处弼自然也就对于压缩饼干有了一定的了解,并且还对口味有一定的选择性。   例如最好吃的是九零式军用压缩干粮,不过要买的话,一定要注意品牌。 第946章 陛下给的赏赐就没点干货?   因为程处弼犹记得自己买到过另外两个品牌的军用干粮。   结果糖放得过多而且过于酥松,让程处弼觉得口感不好。   最好的还是那种原版军用的,对于年轻人来说,还有咬劲。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军用压缩干粮,半斤装的一块压缩干粮,就足以够自己饱餐一顿。   哪怕是自己做一天手术下来,一斤压缩干粮,都能够把自己吃得有些撑。   主要还是那玩意实在太扛饿,而且热量极高,并且各种营养物质都十分的丰富。   一面回忆着往草自己吃压缩干粮时的味道,不知不觉,程处弼险些从嘴角滴下了思念的眼泪。   擦了一把嘴角那思念的泪水,程处弼下笔如飞,很快就把军粮的配方给写了下来。   只不过,花生油是没有的,那就用芝麻油来替代也不是不行。   除了花生油这玩意之外,压缩干粮内所有的食材,在这个时代都十分的常见。   程处弼满意地看着这个配方,想了想,又搞了自己品尝过的两种风味独特的压缩干粮配方。   这才让邓称心去唤管家富叔。   等了一会,程处弼没有等来管家富叔,反倒是邓称心跑了回来。   “公子,富叔在府门那边接收赏赐来着,来了好几十辆车,还有好多的羊……”   “你说是几十辆车的赏赐?”程处弼一脸震惊地站起了身来,瞬间,眼中冒出了令人不敢直视的金光。   程处弼迈开大步直接蹿出了屋子,脚步匆匆地朝着前厅赶去。   不大会的功夫,便来到了府门口,就听到了管家富叔那中气十足的吆喝声。   “愣着做甚,赶紧,都先把粮食从车上卸下来……”   程处弼出了府门,就看到了从府门口一直延伸向远处的长长车队,看到了膘肥体壮的程家人正在卸货。   一麻袋一麻袋地从车上卸下。而这个时候。   那位负责押车的宦官看到了程处弼,赶紧上前来朝着这位立功受赏的程三郎一礼。   程处弼朝着这位宦官还了一礼之后,满目深情地张望着这连绵不绝,仿佛一直延伸到坊口去的车队。   “我说公公,陛下到底给程某赏赐了什么好宝贝?”   这位宦官看到了程三郎那副表情,强忍住差点噗出来的哑屁。   揉了把脸,这才表情很严肃地从怀中抄起了一份手诏,递到了程处弼的手中。   程处弼接过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这份手诏。   李叔叔的这份手诏,似乎考虑到程三郎这货文言文不太及格的原因,写得半文半白的。   大意就是老夫听闻处弼贤侄你自怜家贫,几乎都要到了快喝西北风的地方。   这让老夫心中十分的不安,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像贤侄这样的有功之臣忍饥挨饿为国效力。   所以,英明神武,体恤晚辈的大唐皇帝陛下决定给出一份扎扎实实的赏赐。   好好地让处弼贤侄感受着长辈那扎扎实实的长辈之爱。   看得程处弼不禁眉飞色舞,心花怒放。   啪的一下子将那份手诏给合在了手中,满目深情地望着这长长的车队。   “叔叔还真是好人,居然赏赐了这么多的东西……那个什么,公公,到底陛下赏赐了程某多少财帛,怎么这上面都没写?”   管家富叔听到了程三郎在询问,也忍不住把注意力放到了这边。   宦官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肌肉表情。   “程太常,陛下给程太常你的赏赐。一共是一万斤粟米、一万斤小麦、一万斤稻米,一万斤黄豆,一万斤泥碳,还有一百只羊。   对了,还有一千斤油,一千斤的肉干,一千斤细砂糖,一千斤芝麻,一千斤盐,一千斤干果……”   随着跟前这名宦官的叽叽歪歪,程处弼的脸色越来越黑,简直就黑成了那炸了十年猪油渣的锅底色。   “你等会……难道就没有一点干货?比如说铜板或者是丝帛什么的。”   “这还真没有。”宦官看到程太常那张越来越黑的脸,小心翼翼地后退半句,缓缓地摇了摇头。   “陛下说了,这些东西加起来,怎么也能有两三千贯,足够程太常过个富足安祥的年关。”   程处弼拉着个脸,看着这位嘴巴开合不停,却越瞅越觉得讨厌的死太监。   神特么的富足安祥,老子要的是这个吗?   管家富叔的脸色有些哭笑不得,总觉得这是陛下在捉弄自家三公子。   看到了三公子那张不乐意的脸,赶紧上前把那位宦官叫到了一边,询问他手上有没有清单。   忙完了这才转过了头来安慰程处弼。   “三公子,这么多的好东西,咱们卢国公府,今年过年,可就能少花不少的财帛。”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干笑了两声,这才有气无力地敷衍两句。   意志消沉地往府中行去,看来,三十年后坟头蹦迪计划必须按质按量的实施,最后三天一小蹦,十天一大蹦。   每个月都请几个衣不遮体的小姐姐去坟头蹦上一回,不如此,实在是难解心头之恨。   ……   不过很快,程处弼又转身出了府,跟管家富叔要来那份赏赐清单,仔细地研究起来。   既然李叔叔这么搞,虽然把自己恶心得不轻,可好歹自己所需要用来制作压缩干粮的原料似乎都齐全了。   嗯,这也算废物利用?不不不,这应该叫灵活在应用。   程处弼从那肉干堆中抄起了一块长度约一尺半,份量实沉,感觉其结实程度快赶上木棍的肉干。   在古代,这玩意也叫束脩,也叫脯。算是在古代常用来馈赠好友、宾朋的日常向礼品。   甚至古代拜师都会用到这玩意,也不知道最早的戒尺是不是就是这又硬又结实的肉干。   程处弼思绪万千地看着这种又硬又结实,简直不知道应该如何下口的肉干。   老程家养着那么多肥头大耳的阉猪,肯定不会吃这种牙巴骨都酸了怕也咀嚼不动的玩意。   程处弼阴沉着脸,抄着肉干在手中拍打,目光闪烁不定。   那副模样,莫说是那位宦官,就算是一干膘肥体壮的程府家丁都有意识地绕着这位明显心情很不美丽的三公子走。 第947章 争取赢下某个不讲道义的长辈半年的俸禄   生怕不小心三公子炸毛,抄起那怕是硬度不比木棍差的肉干棍一阵乱打,吃了哑巴亏都没地方说去。   肉干在掌心敲打了半天,程处弼就听到了一阵鸡飞狗跳声传来。   一抬眼皮,看到了一条狗夹着尾巴嗷嗷叫的在街道对面一晃而过。   然后四五六三个弟弟,抄着他们的武器,精神抖擞地大声叫唤一面奋力直追。   还有在后边气喘吁吁撵着三个弟弟的程府家丁。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脸色一黑,差点就想顺手把手中的肉干棍子砸过去。   算了,懒得搭理那三个小混蛋,还是想想这玩意该怎么整,兴许能整出一些适合……   程处弼突然两眼一亮,怎么把那件好宝贝给忘记了,肉松!   自己方才搞出来的其中一种压缩干粮配方里边,就含有肉松。   正好,这些硬得跟木棍似的肉干,倒真是制作肉松的上好食材。   反正这玩意搁家里边也没人吃,全制作成肉松,指不定那三个弟弟还能吃点。   程处弼抄着那根肉干棍子,就这么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然后将那三分配料表清单又重新修订了一番,这才让邓称心拿去给管家富叔   “另外你记得跟富叔说一声,肉干全部送我这边来。”   “公子,你要这些东西做甚?”   邓称心扫了一眼那张清单,不禁一脸懵逼地看向三公子道。   程处弼听到了这样的疑问,不禁有些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我这是要拿来制作军粮,争取赢下某个不讲道义的长辈半年的俸禄。”   “……”邓称心一脸懵逼地抄着这份清单离开了程处弼的屋子。   总觉得公子说话的时候,表情显得份外的凄凉,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受了什么刺激。   ……   程处弼提溜着那根肉干棍子,来到了老程家的厨院。   身后边跟着表情显得很是诡异的邓称心,眼珠子一直盯着三公子手中那根肉干棍子。   着实有些想不明白三公子到哪都提溜着这玩意是嘛意思?   不过既然是来到了厨房,莫非三公子有了想法,准备要拿这肉干棍子做点什么美食不成?   想到了三公子那神鬼莫测,却又总能够让人垂涎欲泣的庖厨之艺,邓称心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   程处弼步入了院子目光一扫,就看到了那个平日里用来碾压谷物的大碾子。   晃晃悠悠地来到了这个怕是至少得有两千斤上下的大石碾子跟前站定。   一头驴正在吭哧吭哧地看着大石碾子转动,一名家丁正在将撵好的面粉从那上面小心地扫下来。   这个时候,听闻三公子这位老程家的文学担当与厨艺担当又前来厨房视查工作。   新任的管事程豹,赶紧屁颠颠地蹿了过来。“小人见过三公子,不知三公子有何吩咐?”   程处弼朝着管事程豹笑着点了点头,晃了晃手中的那根肉干棍子问道。   “原来是豹叔,这玩意能不能碾得动我手里边的这肉干?”   “???”管事程豹一脸懵逼地看了眼程处弼,又看了眼那个石碾子。   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耳朵有毛病,听到了什么不着调的话。   邓称心看着三公子那张几乎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小心翼翼地劝道。   “公子,不就就不吃,咱别浪费成不?”   “浪费什么?”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邓称心一眼。   晃了晃手中的这棍硬度足可以用来敲闷棍打劫的肉干棍子,耐下性子解释道。   “我这是要把这玩意给制作成肉松。”   “肉松?”程虎与邓称心都一脸懵逼地看着这根肉干棍子,这肉那么的紧,怎么就松了呢?   程处弼没搭理这两个家伙,招呼着那位已经收拾好了石碾子的家丁牵着驴往前,他而将那根肉干棍子塞了进去。   “来,我把这玩意塞碾子里边,让驴走慢点,一点一点的走。”   然后就听到了犹如木柴断裂一样的声响,程处弼则站在旁边打量着,等到碾过去之后。   程虎和邓称心都看到了那已经被压得开裂呈现扁平状的肉干。   程处弼拿工具把那肉干又拔动了一个位置,让家丁继续牵着驴驱动着碾子。   七八圈下来,程处弼这才让人拿来了一个装成食物的簸箕,将那已经碾压成了碎肉屑状的肉松给扫进了簸箕里。   伸手捏了一小戳,放进了口中,程处弼眯起眼睛,仔细地感受着了味道。   唔……还是咸肉干的味道,而被碾碎之后,不需要咀嚼,抿一抿等口水把它湿润之后就能够咽下去。   程虎也吃了两口,砸了砸嘴,忍不住指着那堆犹如碎木屑一般的玩意。   “三公子,莫非这就是肉松?”   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捏了点放进了口中,一边品抿一边解释道。   “嗯,不过这工序不对,应该是在半干状态,将肉碾压散开就行。   另外,咱们家这个碾子太给力了,不过这倒也可以,毕竟这是要搁到军粮里边的,碎就碎点。”   ……   既然要做,那就做到令人们刮目相看,让大唐皇帝陛下为今日捉弄晚辈之举而痛心疾首。   让李绩老儿哭着喊着主动奉上他半年的俸禄才行。   一想到自己可以抄着多个品种的压缩干粮当成板砖去狠狠地抽那帮子不讲武德的长辈。   程处弼顿时干劲十足,然后开始吩咐程豹,指使着老程家厨房的那十来个杂役家丁们开始忙碌起来。   第一步就是先将各种材料都把它们打碎,或者是碾碎成细颗粒。并且还不能太细了,避免在制作过程结块成垢。   程大将军终于领着老大和老二蹿回府的时候,那些陛下所赏赐的各种食材都只搬了三分之一。   程咬金也不禁有些懵逼,等听那管定富叔解释了一通之后。   程咬金抚着钢针般的浓须乐开了花。   “老三这小子,铁定又是闹腾什么妖蛾子把陛下给得罪了。   不过也好。今年咱们府中过年,倒也省得去采办。”   管家富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很快想到了另外一件大事,伸手入怀取出了那张纸条。   “老爷所言极是,不过老爷,三公子给了小人这张纸条,说是他要弄什么压缩军粮。”   “???” 第948章 那家伙,就喜欢调戏你们这些晚辈。   一旁正在看热闹的老大程处默听到了这话,不禁乐道。   “三弟这是怎么了,居然想去做军粮,还压缩?”   常年混迹于军伍的程咬金也乐了笑出声来。   “这小子想要干嘛,我大唐的军粮便是以小米为主。   那小米再压缩,也还是小米,难道还能变成肉?”   管家富叔觉得自己还是把实情道出来比较好,硬起头皮道。   “小人也问了三公子这是想要干嘛,他说是跟李绩李兵部打了赌。   他要是能够做得出份量既轻,又还能够扛饿的压缩军粮来,李兵部就得输给他半年的俸禄。”   才走上台阶的老二程处亮听到了俸禄那两个字,直接就乐了。   “怎么了?三弟明年上半年的俸禄不是已经被陛下给罚没了,难道下半年的也没了?”   程咬抬起腿朝着这个影响家庭团结的老二虚踢了一脚,皱起了眉头。   “军粮那玩意就算是再轻,又能轻到哪儿去?   若是把小米都给晒得过干,那到时候将士们吃食岂不是要大费周章?”   “兴许是三弟有自己的办法吧,爹,要不孩儿先过去瞅瞅?”   “罢了,都一块过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程大将军转身朝着里边快步而去,老二程处亮看到了大哥程处默飞过来的白眼。   有些臊眉搭眼地赶紧快步跟上兄长和亲爹的步伐。   此刻厨房那里已然是热火朝天,而一块块晒得极其干硬结实的肉干,在那沉重的石碾子的碾压下。   变成了碎肉屑,然后被扫过一旁的筐子里边,另外一边,程处弼则在指挥人称量压缩干粮所需要的原料。   将称好的原料,倾倒到了一旁的木桶里边。   一种是以小麦为主料,掺以核桃、芝麻、糖、盐,还有芝麻油等……   另外一种则是以黄豆为主料,掺以巴旦木、芝麻、糖、盐,还有羊奶和油……   三种压缩干粮里边,一种掺肉,一种掺奶和肉,还有一种是不掺奶也不掺肉。   每一种压缩干粮,程处弼都准备搞出一千斤来。   因为这是准备要给军队试用的压缩军粮,而不是拿来当零食吃着玩的。   ……   这个时候,程咬金大步迈进了厨房所在的院子,就看到了程处弼正在那里指挥着厨房的一干人等忙作一团。   “爹,二位兄长,你们怎么过来了?”程处弼扔下了手中的活计赶紧上前见礼。   程咬金笑眯眯地上前拍了拍自家三郎的肩膀乐道。   “老夫听程富说起,你小子跟你李绩叔叔打了个赌,要赌他半年的俸禄?”   程处弼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砸了砸嘴点头道。   “是的,其实也不是孩儿存心要跟李绩叔叔打赌,可……”   话没说完,就被亲爹那豪横的爽朗笑声打断。   “哈哈……行了,那家伙,就喜欢调戏你们这些晚辈。   怎么样,有没有信心把他半年的俸禄给弄回来,给他长点教训。”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昂首挺胸地答道。   “爹你就放心好了,别的不好说,但是想要做出替代能够比小米更方便携带。   更容易填饱肚子的军粮,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你小子可莫要太飘了。”   “爹,孩儿可真不是飘,而是真的有办法,且容孩儿先卖个关子。   等到明后天,孩儿把压缩干粮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嗯,那行,爹就等着到时候好好尝尝你制作的军粮是啥滋味,你忙你的,老夫先去看看你娘亲去。”   目送着亲爹离开,不过大哥和二哥则自靠奋勇地留了下来给自家三弟搭把手。   好在现如今老程家锅多灶也多,不然,还真忙不过来。   压缩干粮的制作其实并不复杂,主要就是先把主食碾碎,之后放到了大锅之中开始搅拌。   而且一定要控制住温度,然后就往里边掺入已经确定了比例的各种辅料。   程处弼亲自操作第一锅来给其他人作示范。   先是将已经碾碎的二十斤小麦倾入锅中,用那柄大铁铲子开始慢慢地搅拌。   等等到闻到了那小麦散发的麦香味之后,开始的依次加入一样样的辅料。   细砂粮,油、盐、芝麻……   随着那些辅料的加入,香味就越发的浓郁,本就还没吃晚饭。   现在闻到了这么香的滋味,程处亮就感觉自己的口水都是快滴出来了。   “哎哟,这味道怎么那么香,我说老三,这真特娘是军粮?   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在做什么时候好吃的美味佳肴?”   “小弟我犯得着骗你吗?”程处弼呵呵一乐,继续用那把大锅铲搅拌着,一面注意着火力。   随着程处弼的吆喝,程发和程达赶紧拿来了模具。   摆在了那张已经平时老程家拿来杀猪宰羊,十分平整光滑的青石板上。   然后程处弼自己抬起了这口热气扑鼻的大锅,将里边已经是炒制好的料倒在了横具里边。   以最快的速度将那些炒好的料给平铺在模具里边之后。   程发与程达吭哧吭地抬来了一个长度约有两尺,重量约在三百斤上下的石碾子   之后,这个宽度正好能够镶嵌在模具内壁的小石碾子,开始反复在里边碾压。   程处弼抄起了刀,往里一插,确定了被挤压的程度后,开始动手切块,将切下来的宽度约两寸厚约半寸多点的军粮搁到了秤上一称。   然后又切了一块再试了试,确定一块的份约量在半斤后,程处弼就按照半斤的份量继续切割。   等有空去整个更精密也更方便的模具来,目前这个只是为了试验性的。   “老三,这玩意能吃了没?为兄我今天晚上没吃饭可真是饿了。”   程处弼这才没切了几块,刚刚已经是被告香味诱惑了许久的二哥程处亮看到程处弼点头。   抄起了一块已经稍微凉了些的压缩干粮,一口就咬了下去。   看到二弟已经上手,大哥程处默自然也不甘示弱地抄起了一块。   咬了一口,有一股浓郁的油香味,尝起来还有些甜,另外,似乎还有肉丝,还有坚果的味道,吃得哥俩频频颔首。   “不错不错,我说老三,这味道还行啊。” 第949章 看来贤弟你还是比较敏感   “二位兄台,莫要这么干吃,一边吃一边喝点粥,或者是汤什么的。”   程豹赶紧去给二位公子一人端来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   就着羊肉汤,吃着这压缩干粮,一边吹牛打屁。   程处默咽下了手中最后一口压缩干粮,灌了一大口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之后,砸了砸嘴。   “咦,我说老三,这玩意,我居然才吃了那么点,居然感觉至少得有五成饱了。”   程处弼转过了头来看向一脸惊奇的大哥,还有他身边正在大口喝着羊肉汤的二哥。   “刚刚那一块差不多得有半斤左右,不过大哥你和二哥都是力能举鼎之辈。吃那点自然是不够。”   程处弼已经切完了那些压缩干粮,由着他们拿油纸仔细地包裹封装。   自己也抄起了一块啃了起来,另外一只手抄起一块送大哥递了过去。   “要不你再来一块?”   程处默接到了手里边,不禁有些犹豫,朝着继续喝汤的老二程处亮问道。   “来,老二咱们分一块如何?这玩意香是挺香,就是吃多了感觉腻。”   “行,给我半块,我觉得应该差不多了。”   程处弼自己也就尝了几口,口感还不错,就是应该压得有些过于紧实。   怕是等凉了以后会比较硬,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问题,好歹压缩干粮营养充足。   重要的是十分垫饥,而且还能够给大唐的将士们提供足够的能量。   两位亲哥一人搞了一块半,喝了一碗羊肉汤之后,就再没了想要继续吃的欲望。   程处亮摸着肚皮,打量着那边正在进行包装的压缩干粮,忍不住问道。   “贤弟,这玩意你到底都放了什么鬼东西,这也太垫肚子了吧?”   程处弼没办法跟这两位兄台解释一块压缩干粮,一百克所含的热量就足足有五百千卡。   比一般吃两碗米饭再加一些青菜和肉所增加的热量还要高出一百到一百五十千卡。   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用更朴实的语言来解释这压缩干粮容易饱腹并且耐饿的原因。   “不就是之前我往里边倒的那些辅料,主要是有坚果和油脂还有糖这些高热量的东西。   另外,方才你们没看到小弟我让他们拿石碾子反复的压制,就是为了它们变得更紧实。”   “而且一块半斤装的干粮,就完全足够一位成年人半天的消耗。   一斤完全可以保证一天不会饿肚子,不会没力气。”   “但是这造价不会低吧?”大哥程处默摸着肚皮,虽然没有平时吃东西那种强烈的饱腹感。   可他还是感觉得到,自己已经不再感觉饥饿。   听到了大哥这话,程处弼直接就乐了。   “大哥你倒是深谋远虑,不过价格高低这种问题,可轮不到小弟去解决。   反正只要小弟能够制作得出来这种既杠饿,又轻便易携的军粮。   李绩叔那半年的俸禄,怎么也应该能落到手上。”   听到了这话,二哥大巴掌一拍大腿美滋滋地道。   “也是,三弟你说得在理,贵点怎么了,重要的是咱们能够搞得出来,这才是正经的。”   跟两位兄长吹牛打屁一番之后,程处弼继续指挥着程家人继续制作压缩干粮。   等到三种口味都制作出来之后,程处弼又请二位兄长分别地尝了尝。   大哥程处默喜欢有奶味的那一款,而二哥则更喜欢第一次制作的原味压缩干粮。   至于第二款,则得到了邓称心的欣赏。   ……   时间一晃眼,到得第三天中午,收到了处弼兄传来压缩军粮已经制作好的消息。   正在程氏大学里边打牌的李恪与房俊二人便匆匆地离开了学校,朝着卢国公府而来。   赶到了卢国公府的时候,就看到了处弼兄正在义气风发地指挥着程府家丁在装车。   李恪这才刚刚跃下了座骑,就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那些正在装运上车的油纸包。   一个油纸包大约也就跟个小木匣大小差不多,李恪顺手抄起了一个,入手还挺有份量的。   凑到近前一闻,就闻到了一股油香味,李恪打量着满满的三大车,不禁乐道。   “处弼兄你这手段也太惊人了吧,这么短的时间,你就已经做出这么多?”   程处弼朝着这哥俩一乐,十分自信地道。   “这又不是什么技术活,只发按照配方来制作,很容易就能够大批量大规模的制作。”   “再说了,想要测试这压缩干粮到底效果如果,不多做点,怎么能够试得出来?”   程处弼回头让邓称心拿来了一包开过封的,从里边抄出了一块。   拆开了外面的油纸,就这么用力掰开,给房俊和李恪一人一块。   李恪咬了一口,两眼一亮,旋及提出了建议。   “咦,这玩意味道不错,可就是沙沙的,感觉发干……”   “这很正常,为了能够保证它们的便捷性,所以它们的水份含量很低。”   李恪点了点头,一边仔细地咀嚼一面闻着那块压缩干粮。   “咦,我居然闻到了奶香味道,处弼兄,这里边难道还有奶?”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朝着这位老司机翘起大拇指嘿嘿一乐。   “看来贤弟你对于奶味还是比较敏感,不像俊哥儿这样的年轻人。”   接过了亲随递来的水囊一边喝水一边美滋滋地吃着压缩干粮的房俊不由得一愣。   “处弼兄,此言何意?”   “我这是在夸你贤弟你是一位青葱少年。”程处弼朝着房俊慈眉善目地道。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处弼兄,总感觉自己被处弼兄这个喜欢说骚话的老司机针对了。   “好了,二位贤弟,车已经装好了,赶紧吃完咱们好出发。   请陛下还有李兵部这二位长辈,好好的欣赏一下程某人制作出来的压缩干粮。”   那三千斤左右的干粮,都被卸下了车,由着士卒吭哧吭哧地抬着径直往宫中而去。   此刻,赵昆刚好从甘露殿内走了出来,那迎面而来的寒风,让这位刚刚在甘露殿内热得差点冒汗的侍卫头子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扫了一眼那些护卫们都各司其职,没有偷懒的迹象,赵昆正准备钻回帘后。   却看到了一只队伍正吭哧吭哧地朝着这边行来,而为首的,正是那位穿得跟个黑瞎子似的程三郎。 第950章 说是你府中已经用上了贞观炉?   屁股后边则是像只灰狐狸的李恪,以及另外一头壮实的黑瞎子房俊。   在他们后边,则是禁军士卒吭哧吭哧地抬着沉重的木箱子朝着这边而来。   赵昆干脆就朝着这边迎面而行。   听闻是程处弼已经搞出了压缩干粮,特地拿过来给天子品评。   赵昆不赶怠慢,赶紧回身跑进了甘露殿内,向那位正在处理着公务的大唐皇帝陛下禀报这个好消息。   “这么快?”李世民不由得吃了一惊,搁下了手中的公文起身。   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等人,连同那三千斤压缩干粮,全部都出现在了李世民的眼前。   “你居然做出这么多了?”李世民凑到了跟前,看着那被程处弼打开的木箱子。   里边码着整整齐齐的油纸包,程处弼抄起了一个油纸包,递到了李世民跟前道。   “这东西很容易制作,小侄就干脆多做了一些,省得到时候李兵部觉得太少,不够用来给将士们试吃的。”   李世民打开了那个巴掌大小,厚度不过半寸左右的油纸包,看到了里边露出来的压缩干粮。   李世民先是仔细地打量了几眼,又凑到了鼻子跟前闻了闻,不禁奇道。   “这到底是用什么做的,怎么感觉有股子奶香味,似乎还有果仁的味道……”   “叔叔好嗅觉,这里边掺有一定比例的羊奶,还有一些干果,芝麻什么的,不过主料是黄豆还有小麦。”   听了程处弼的解释,李世民忍不住扫了这小子一眼,不禁乐道。   “处弼贤侄,该不会这东西的原料,就是老夫赏赐给你的那些吧?”   ……   程处弼嘿嘿一乐,抄起了另外一块,掰了一半,递给了旁边的赵昆。   “来,赵叔你也尝点,不过最好就着水吃,不然太干。”   李世民也尝了几口,便放了下来,而这个时候,李绩终于匆匆地赶到了甘露殿。   看着摆在甘露殿中的那三千斤压缩干粮,亦是吃了一惊,仔细地询问起了程处弼。   听到了程处弼的解释,这样一块半斤重的干粮,就足够普通将士半天的消耗。   李绩忍不住也抄起了一块品尝起了味道。   而程处弼继续侃侃而言地解释起了这干粮的便携性。   吃了好几口之后就觉得嗓子眼发干的李绩赶紧灌了口茶水,看向一旁的李世民   而李世民听了程处弼的解释,他搞的这压缩干粮所使用的这些食材。   怕是三十斤压缩干粮所消耗的原料,怕是足以买下一百斤小米。   但问题是,如果程三郎制作出来的压缩干粮,一斤就能完全满足一位大唐将士一天的能量消耗。   而小米却需要差不多两斤半的份量,如此一来,原本只能背负十天口粮。   也就是差不多二十五斤口粮负重的大唐将士们。   相当于背负了二十五天的口粮,若是再加上五斤,那可就是一个月不需要任何补给。   不但极大地减轻了大唐后勤运送辎重的困难,而且还提高了大军的行动效率。   李绩也看到了陛下的表情,上前一步,朝着李世民低声进言道。   “陛下,臣想拿这些压缩干粮,给将士们试上一试。   看看是不是真的像程三郎所言般耐饿抵饥,又还能够让将士们有力气行军作战。”   “若是真的可行的话,倒也可以试制一批,以备不时之需。”   “特别是若是我大唐武贲在需要长途奔袭,深入敌境腹地之时,若能够有这样的军粮,倒可以解决许多的困难。”   听到了李绩之言,李世民也不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既然李卿你有此言,那就照你之言,拿去让将士们试上一试……”   站在一旁的程处弼听到了这二位长辈的讨论,忍不住插嘴道。   “小侄倒觉得,若是李绩叔你想要试验的话,最后是分组试验。”   听到了程处弼在身边叽叽歪歪,正在担忧自己半年俸禄要插翅而飞的李绩顿时不乐意了。   “看来处弼贤侄有自己的想法是吧?来,给老夫好好说道说道。”   程处弼看到李绩斜过来的目光,不过他倒懒得跟这位长辈计较。   毕竟自己很快就成为胜利者,没必要跟即将失败的倒霉鬼计较。   “不不不,小侄的意思是,可以将试验的将士分成两组,一组仍旧按过去的配给发放军粮。”   “另外一组则用这压缩干粮作为军粮,如此一来,更容易比对出结果。”   李绩虽然心中不爽,可是听到了程处弼这番建议后,大巴掌重重地拍了程处弼肩膀几下。   “行啊,你小子,这个办法不错,陛下以为如何?”   李世民看到一脸黑线的程处弼吡牙咧嘴地揉着肩膀,差点乐出声来。   算了,懒得理会他们在底下的小动作,李世民抚着长须点了点头。   “既然你觉得程三郎的建议不错,那就如此。”   至于这两人之间的赌约,自然是要等到实验有了结果才能分出胜负。   ……   清晨,又是早朝时分,官员们正朝着两仪殿前行,一名官员凑到了相熟的同僚身边。   “兄台,昨日内子到你府去拜访嫂夫人,说是你府中已经用上了贞观炉。”   “原来是贤弟,没错,前天才拉回来的,你也知道,贱内身子不好。   所以听闻了那贞观炉烧泥碳比用木碳取暖强得太多,刘某就让下人去订了货。”   “昔日若是屋子里边取暖,所耗的木碳,一天就得十来斤,而且还不暖和。”   “自打用上了那贞观炉后,整个屋子都温暖如春,而且一点味道也没有,实在是舒服。”   “是啊,顾某也听内子回了府之后,就开始发了牢骚,说是家里边一点也不暖和。   哪像兄台府中,烧着那贞观炉,整个人都暖洋洋的,而且一点异味也没有。”   “所以就想问一问兄台,到底是在哪家铺子订的,小弟一会得空,也去订上几个……”   不远处的几位官员,他们讨论的主题,也同样是那烧泥碳的贞观炉。   随着报纸关于铁炉子的宣传和推广,几乎在第一时间,长安城内外以及周边州县的铁匠铺都差点要忙疯掉…… 第951章 我说茂公老弟,你跟那程三郎打什么赌?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玩意是名声如雷贯耳的程三郎搞出来的,又得一了陛下的赞赏,并亲自命名。   想想吧,这玩意可是陛下都试用过的,那还能差到哪去?   在看到了报纸上的宣传那一刻起,有不少的铁器铺子就开始让师傅制作,然后买来了泥碳,把贞观炉给烧起来。   摆在了自己的铺子门口,让那些走过路过的路人们,能够感受到那铁炉子温暖人心的力量。   哪怕是之前不看报纸,成日只知道辛苦劳作的百姓们。   在路过铁匠铺子,感受到了这样的热烘烘的暖意。   也会起心打听打听这到底是何物件,为何摆在空地上,都会这么暖和。   这样的宣传效果,实在是给力到了极点,订制量呈现出暴发式的增长。   房玄龄抚着长须,正在乐呵呵地跟着马周一边朝着两仪殿前行,一边小声地嘀咕。   他们所聊的话题,也正是那这几日以来,惹得整个长安朝野都在谈论的贞观炉。   马周跟程三郎没打过多少交道,但是他还是很佩服这个挺能闹妖蛾子的年轻人。   “随着长安的人口越来越密集,导致现如今的木碳、竹碳越来越贵。”   “贫民百姓们经常都在为冬天的取暖发愁,而现在,居然又多了一条路子。”   房玄龄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道。   “一斤木碳的价格,买上七八斤泥碳都够了,这还是运到了长安城内的价格。”   “而且关中泥碳可是有不少的,只是过去,由于用的人太少,所以采办泥碳的量也不大。”   “如今随着这贞观炉了出,怕是那些原本跟泥疙瘩似的玩意,已然又成了金疙瘩喽……”   “还好陛下有先见之明,严令控制泥碳价格。”   “陛下已经开始按排工部多派匠人寻找泥碳,准备新开掘更多的泥碳,以供应百姓。”   “房相府中,想必也用上此物了吧?”   “哈哈,那可不,我家那不成器的二郎,是直接从程三郎那里弄来了一个贞观炉。”   “当时老夫还不太乐意,觉得这小子是瞎胡闹,可结果等烧起来之后,可真是暖和啊……”   说到了这,房玄龄不禁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老二自打跟了程三郎。   虽然成日不着家,可好歹懂事了不少似的,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倒比过去话多了不少,有问有答。   哪像昔日,蹲在自己跟前简直就像是一块木头,半天都放不出个屁,实在让人不痛快。   ……   同一时刻,两仪殿内,那些宦官们正在忙碌着。   原本耸立于两仪殿内的八个巨大的用以烧碳取暖的铜炉已然撤走。   此刻,换成了八个约有半人高的造型十分精美的贞观炉,下面都垫上了约有尺许厚的石板隔热。   在炉身上,甚至还浮雕起了漂亮的纹饰,而在贞观炉的周围,特地用栏杆圈起来。   这是为了防止这温度很高的贞观炉,烫伤某些好奇心旺盛而意图作死的人。   这玩意跟程处弼当日进献的铁炉子在外形上的差距。   简直就像是优雅而又充满艺术感的金属雕塑跟路边的铁疙瘩区别那么大。   而这八个大型贞观炉所散发出来的热量,让整个两仪殿内,都变得十分的温暖。   跟昔日用碳炉取暖的感觉,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另外,遵照陛下的吩咐,在天子御案后方也搞了两个铁炉子。   过去天子一直都嫌腚太寒,现在既然要更换供暖设施,自然也要满足陛下要求供暖充足的心愿。   等到臣工们已然聚集到了两仪殿外,随着鼓声被敲响,武孔有力的力士将沉重地殿门缓缓地推开。   就在打开殿门的那一瞬间,一干朝庭重臣们,都感觉到了一股子暖风,迎面拂来。   “居然这么暖和了……看来,陛下还真是关心我等,你们看,这里边原本的碳炉都换成了贞观炉了都。”   “是啊,你们看那长长的烟管,像是一道道长虹一般……”   “舒服,真特娘的舒服,看来今日朝议,终于不用再穿着这恼人的外披了。”   “哈哈哈……咬金老弟,你家老三可是又立下大功。”   “这算什么,不过就是区区几个烧泥碳的炉子罢了,对于我家三郎而言。   发明这样的小玩意,简直就跟吃饭喝水一般寻常。”   程咬金明明已经笑得铜铃大眼都眯成了两条细缝,偏偏还要很矜持的谦虚。   这种很凡尔赛的语言艺术,让一看武臣都恨不得唾一口这个厚脸皮。   程咬金看到了一脸不乐意的李绩,呵呵一乐,蹿了过去,一把揽住了这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好兄弟。   “我说贤弟,你跟我家老三打赌的事咋样了?”   “谁,我说茂公,你跟那程三郎打什么赌?”   秦琼一脸懵逼地看向李绩问道。   李绩一脸黑线地挣开了程咬金的胳膊,一脸不乐意地道。   “小弟就是跟着程三郎那小子闹着玩,结果倒好,你家老三居然厚着脸皮想要坑老夫半年的俸禄。”   “哟哟哟,怎么,老弟你真被坑了?”一旁的李客师带着一脸的兴奋凑了过来好奇地问道。   “莫要听他胡说,这小子跟我家三郎打赌,说是我家三郎若是能够制作出份量轻,且又能饱肚子的军粮来。”   “他就输给我家三郎他半年的俸禄,嘿嘿……”   程咬金抚着钢针般的浓须乐道。   “还真别说,我家老三还当真把那种军粮给搞出来了。”   听得一旁的武臣们纷纷凑了过来打听。   “真的假的,如果真有那样的军粮,那咱们大唐将士的机动能力,可就更厉害了。”   “那是自然,我家三郎做事扎实,不信你们问茂公。”   看到那一双双投过来的目光,李绩很是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做是做出来了,不过那玩意还得再等等,结果得问柴大将军才能知晓。”   一双双充满贪婪还有兴奋的目光齐刷刷的都落到了左卫大将军柴绍的身上,看得柴绍一脸黑线。   “诸位先不必着急,如今柴某刚命将士试用没多久,想要知道结果,怎么也得差不多十来天的功夫。” 第952章 贞观炉,实在是太舒服了,就是让人容易困盹   牛进达突然想到前几日,儿子牛韦陀跟自己打招呼。   奉了柴大将军的军令,怕是得十来天左右才能回家。   凑到了柴绍跟前一打听,果然还真是,自己儿子是这一次试验新式军粮的主持者。   “多谢柴大将军提携犬子。”牛进达朝着柴绍一礼,感激地道。   “不必如此,韦陀贤侄做事谨慎细心,治军严明,严于律已,有大将之风。   这项重任,再适合他不过了……”   柴绍说到了这,不禁嘴角一扬。   再说了,韦陀贤侄本就是程三郎的好兄弟,把这项重任交给韦陀贤侄。   牛韦陀铁定会尽心尽力地完成这个任务。   而程三郎居然搞出了既轻便,但是又能饱肚子的压缩干粮的消息,很快就在武臣圈子里边传遍了。   所有人都按捺不住兴奋,低声的议论不已,毕竟都是老行伍。   谁都清楚,打仗就是打后勤,后勤不行,将士再勇猛有个鸟用。   只有吃得饱,吃得好,将士们才能够有足够的力气行军作战。   正说话间,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终于步入了大殿,一干朝廷重臣们都纷纷各位其位。   李世民步入大殿的那一刻,就已然将身上那件厚实的裘衣解下,快步来到了御案跟前。   手中没有了那种专供暖手的手炉,这让李世民份外的觉得自在。   满意地站在那里,等到百官行礼完毕,随着李世民那中气十足的嗓门,新的一天工作正式开始。   ……   朝会的时间足足持续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而在这两个时辰里,李世民开得简直就是汗如雨下,渡日如年。   他倒没有想到,这铁炉子居然会这么热,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两个贞观炉距离自己太近的原因。   让李世民觉得自己都快要汗流颊背了,直到让宦官将那两个炉子的火压住,这才舒服了点。   虽然朝臣们都觉得十分的温暖,可就是因为温度高的原因,导致朝会上那些臣工们频频地示意宦官上茶水。   还有些年了年纪的大臣,起得太早,这会子又太过暖和,居然开始打起了盹来……   但这总比过去那种臣工们一个二个开个朝会,嘴皮子都在哆嗦,感觉鼻涕随时都要流出来好过太多。   而此刻,立政殿中,长孙皇后一脸美滋滋地只穿着单薄的衣裙,舒适地斜靠在榻上,欣赏着一本书册。   一旁的晋阳公主李明达也同样穿得不多,乖巧地坐在旁边认真地练习着书法。   时不时还扭头看一眼正在跟前小床里边熟睡的侄儿李象。   看到了李象嘴巴动了动,李明达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赶紧跑到了娘亲的身边。   然后凑到了娘亲长孙皇后的耳旁小声地道。   “娘亲,小侄儿他刚才嘴皮子在动呢,是不是饿了呀?”   长孙皇后看着这位精力极度旺盛的闺女,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同样轻声地答道。   “你侄儿方才刚喝过奶,他不饿。”   李明达不禁有些失望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床。   “哦……那好吧,娘亲,我去练字去了,一会侄儿有情况,我再来禀告娘亲。”   “嗯,要不要娘亲陪你一起练?”   “不了,娘亲你刚才照料我那侄儿,肯定都累坏了,你好好休息,我会认真练的。”   看着这个乖巧懂事的闺女又回到了案几跟前坐下,开始认真地练习书法。   长孙皇后露出了一个宠溺的温柔笑容,这才躺了回去,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有了这贞观炉,实在是太舒服了,就是让人容易困盹……   刚刚下学从太医署归来的武媚娘道别了同伴,裹紧了身上的披风,快步朝着自己的房间行去。   推开了房门,一股子暖意扑面而来,看着屋中那个不大的铁炉子上那正冒着热水的水壶。   武媚娘两眼一亮,快步来到了那炉子跟前,将已经开了的水倒进了盆中。   洗了一把热水脸,总算是感觉整个人都舒服多了,这才给自己冲了一碗热水。   来到了床边,打开了箱子,里边有两个油纸包,这是程三郎亲自去太医署给自己送来的压缩干粮还有一包肉松。   说是这玩意十分耐饿垫饥,而且味道还不错。   一想到那日,程三郎给自己送来的时候,眼睛珠子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己。   还反复交待让自己多吃点,多长长肉的那副模样。   武媚娘就忍不住俏脸一红,轻呸了一声,这才取出了一小碟的肉松,还有小半块压缩干粮。   坐到了那个暖烘烘的小铁炉子跟前,就着热水,美滋滋地享受着一顿爱心点心。   前天,程处弼跟李恪那家伙又蹿进了宫来,借口他们给太子妃进献了贞观炉。   但考虑到皇后娘娘乃是国母,身边的一干女官,肯定也都十分的辛苦。   所以,就特地进献了十来个精巧的贞观炉给皇后娘娘。   精明无比的皇后娘娘,又焉能不明白程三郎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还是很大度的收下,并且当场赏赐给了她身边的女官,而武媚娘,自然而然地也分到了一个。   一想到程三郎为了自己所做的一切,武媚娘不禁甜甜地一笑。   小口地咬了一块压缩干粮,这里边浓郁的奶香味,还有肉丝,滋味十分的香浓。   这才吃了没几口,武媚娘突然听到了敲门声。   “媚娘姐你在吗?”   武媚娘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搁下了手中的压缩干粮,起身打开了房门。   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同伴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挤了进来。   “媚娘姐,我的屋子太冷了,想来你这里烤烤……”   “都快进来吧,对了,你们要不要吃点什么?”   “哇……媚娘姐,这不会也是程太常送的吧?闻着就觉得香。”   面对着这两个同伴的吹捧,武媚娘脸上的笑容也不禁多了几丝的妩媚。   三个年华正好的年轻姑娘,就在武媚娘那温暖如春的小屋子里边嘱着糕点,兴奋地谈论起了今日的趣事。   ……   薛万彻从容地站起了身来,想了想,朝着那位正在收拾,准备要离开的女黄冠微微颔首。   “辛苦道长了。”   看到了这一幕,正软绵绵地靠在榻上打盹的薛万均都给吓得打了个激灵瞪圆了眼珠子。   看到了二哥瞪过来的目光,薛万彻不禁有些恼羞成怒,赤急白眼地道。   “二哥你那是什么表情?那位女道长在给小弟治病,小弟谢别人一声怎么了?” 第953章 我等晚辈,真的没有半点玩笑的心思   “没,我又没说什么你小子急啥?”薛万均赶紧打了个哈哈站起了身来。   旁边的程处弼也赶紧插嘴岔开话题,叽叽歪歪几句之后,给那薛万均打了个眼色。   乘着薛万彻起身出门的功夫,程处弼小声地跟薛万均暗戳戳地嘀咕了两句。   之后再一次站在院子门口目送着这弟兄二人离开。   而程处弼又转回了院子里边,换下了邓称心,开始跟李恪与房俊斗起了地主。   薛万均与薛万彻弟兄二人行出了里许远之后,薛万均突然一拍脑袋。   “哎呀,愚兄居然忘记了,今日还有些公务还没有处置,三弟要不你先回去吧。”   “要不我陪你一块去呗。”   “……”薛万均看着这位热情的亲弟弟,整个人都不好了。   勉强一笑解释道。“行了,你赶紧回去,对了,你回去的话,正好帮我带句话给你嫂子。   让她今天晚上多准备点好菜,咱们哥俩好好喝上几杯。”   听到了亲哥这话,薛万彻肚皮里的酒虫已经开始妖娆的扭动打滚。   当即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那行,二哥你自去,小弟我就先去跟嫂子招呼一声。”   看到薛万彻打马疾驰而去,薛万均总算松了口气。   装模作样的又前行了一段距离之后,这才打马回转,朝着来路返回。   ……   回到了那间院子,薛万均刚一坐下,连口热茶都来不及喝就问道。   “处弼贤侄,你的意思是我三弟的病已然大好了?”   “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治疗,我看薛三叔,已经懂得主动找话题跟那些女黄冠聊天。”   “这就证明,他已经开始放下心中的戒备,这是一件大好事。”   “所以呢,我准备想要测试一下,看看薛三叔能不能在其他的环境下,也能够主动的走向异性。”   听到了程处弼的这番陈述,李恪不禁一乐,很是矜持地挺直了脊梁,一副你们来啊,来求我啊的架势。   程处弼扫了一眼这货,直接就呵呵了。   “当然,我们暂时还不能到那种不正经的地方去进行这样的试验。   李恪的脸直接黑成了锅底色,旁边的房俊直接噗吡一声放了个哑屁。   “什么叫不正经的地方?”薛万均这位比他三弟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哪去的铁憨憨不禁问道。   程处弼下意识地骚话张嘴就来。   “就是那种里边都是因为贫穷而衣不遮体的姑娘们,总渴望能够寻找到一个温暖而又多金的怀抱。”   薛万均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家风严谨的薛大将军一脸黑线地瞪着程三郎,差点就想一脚尖踹过去。   “……你小子,说的都是什么鬼地方?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家三弟到那种地方去?”   程处弼的表情十分的认真而又严肃。不过在看到了薛大将军眼中闪烁的金光,及时改口。   “还请薛二叔莫要想岔了,咱们可是在想尽一切办法给薛三叔治病。   为的不就是希望薛三叔他早日痊愈,能够娶上媳妇传宗接代。”   一旁的李恪也点头频频,表情变得十分诚恳,仿佛他也是一位正经人。   “是啊薛大将军,我等晚辈,真的没有半点玩笑的心思,都希望薛三叔能够早日好起来。”   程处弼压低了声音,开始解释起了自己的计划,这个计划就是制造一场意外。   让薛三叔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姑娘家发生了意外,看看薛三叔到底会是何种反应。   是勇敢地走上前去伸出援助之后,还是毫不理会。   如果薛三叔能够勇敢地伸出援助之手,证明他的恐女症已然距离痊愈不远了。   倘若他毫不理会,那就说明,他的病还有得治。   当然,这位女子,自然还只能从勾栏里边挑选,毕竟那些衣不遮体的小姐姐都是只要你给足财帛。   让她扮神奇女侠耍皮鞭都成,何况是扮演娇滴滴的弱女子,这就更是她们的强项。   “这个小弟在行,要不小弟安排几个人,让薛三叔有机会来上一回英雄救美?”   薛万均看向那自告奋勇的李恪,直接就乐了。   “殿下,英雄救美就算了,我那三弟的暴脾气我可是清楚得很,他若是出手了,被打折手脚都是小事。”   听到了这话,李恪仔细一想也对,自己要安排的人手,肯定是心腹。   真要是让薛万彻那位暴脾气的猛将给打折了手脚,这特娘算谁的?   仔细商量,反复推敲了半天,最终议定了一个计划。   ……   第二天,薛万彻再一次踏上了前去治疗,不过今日因为兄长有事,并未同行。   薛万彻倒也不啰嗦,自己打马而去,不过就在距离治病的院子还有两条街的时候。   薛万彻看到了,一个打扮得很朴素,但是眉目如画的姑娘家,提着一个行囊,正在蹒跚的行走。   就在距离薛万彻不过十来步距离的时候,就听到了一声娇呼。   薛万彻看到了那位眉目如画的姑娘,一脸惊惶地缓缓朝着前方扑倒在地。   手中的行囊也摔在了地上,铜钱和丝帛都散落了出来。   看到了这一幕,薛万彻不由得一呆,下意识地双腿一夹马腹,就想要离开这是非之地。   猥琐地躲在巷子里边某户人家门内的程处弼与李恪面面相觑,失望地轻叹了一口气。   可还没来得及等他发出感慨,却又听到疾行而去的蹄声又打转回来。   “姑娘,我来帮帮你吧……”薛万彻的嗓音在巷口响了起来。   而李恪和房俊再一次凑到了那门缝处,啧啧有声的看着薛万彻蹲下了身子。   将那位姑娘搀扶起来之后,替她收拾掉落的铜钱和丝帛。   至于程处弼,则笑眯眯地朝着那位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站在不远处的中年房主一礼。   “放心吧,我们一会就走。”   那位中年房主掂了掂手中那串份量实沉的铜钱。   朝着这几位贵气不凡,但是举止猥琐的年轻公子挤出了一丝笑容,把脑袋缩回了屋中。   薛万彻甚至将那些滚到远处的铜钱也都一枚枚地捡了起来,全部都给姑娘装好,并将行囊扎紧。 第954章 他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薛万彻   薛万彻这才递了回去,冲这位站在原地,似乎在发呆的姑娘笑了笑。   “小娘拿好,走路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好的,小女子多谢这位贵人……”   这位姑娘有些羞怯地伸手接过,那又软又酥的纤手在接过包裹之时。   刮过了薛万彻的指腹,让这位面对尸山血海犹自面不改色的薛猛将的脸不禁红了起来。   呆呆地站在原地,那位姑娘看到薛万彻呆若木鸡地不言不语不动弹。   不禁有些好奇,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巷子里边那半掩的院门,记起了自己的重任。   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这位贵人,莫不是有什么心事?”   “啊,没有没有,姑娘既然已经无事,薛某告辞。”   薛万彻显得有些慌张地朝着这位姑娘笑了笑之后,有些手忙脚乱地跃上了马背打马狂奔而去。   留下了这位姑娘呆愣在原地一脸懵逼,不对啊自己的一言一行可都是经过了安排的。   没有做什么出格的言行举止,怎么这位官人突然就这样了呢?   就在这位姑娘一脸懵逼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完成任务的当口,听到了巷子里边传来了吱呀的开门声。   就看到了那位自己的老相好,玉树临风的程公子从那门后探出了头来,朝着自己频频招手。   姑娘提着那个包裹,快步地朝着里边走去,等她上得台阶,李恪赶紧将房门紧闭,然后朝着她展颜一笑。   “秀儿干得漂亮。”   这位叫秀儿的姑娘,朝着李恪妩媚一笑。   “程公子,那这算奴家完成任务了?”   听到了程公子这个称谓,旁边的正牌程公子顿时不乐意了。   “姑娘,叫公子就行了,要不你就连名带姓的一块叫,别让人误会行不行?”   看到那位高大英武却显得杀气腾腾的李公子鼓起了眼珠子。   吓得秀儿姑娘小脸煞白,赶紧缩起了玉树临风的程公子怀中。   李恪看到了程处弼瞪过来的眼珠子,脖子一缩,赶紧拉着秀儿姑娘到了一旁去小声地安抚。   就不乐意搭理像处弼兄这种暴躁脾气的糙老爷们。   ……   足足策出了里许,薛万彻这才勒住了座骑,坐在马背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回味起自己方才的大胆举动。   自己方才是怎么了?居然主动上前去跟姑娘搭话,甚至还跟对方有了近距离接触。   这可是一位看起来就很正经的姑娘家,不是那些为了医学献身的女黄冠。   “难道说,我已经不怕女人了?”薛万彻吃惊地摸了把自己的脸,喃喃地小声嘀咕道。   眼珠子转了半天,干脆一咬牙,拔转马头,朝着另外一边行去,很快就驰出了僻静的巷子。   来到了街道上,看到了那些游走的路人,还有那些正在草市做买卖的商贩。   很快,薛万彻看到了一个支在路边的摊子,正在卖豆腐,那位卖豆腐的小娘子还颇有几分的姿色。   薛万彻就这么牵着马,呆呆地看着数丈外的那个豆腐摊,犹豫不决了差不多柱香的功夫之后。   薛万彻一咬牙一跺脚,迈开有些僵硬地脚步,来到了那豆腐摊前。   那位看着跟前的豆腐摊,正在为了今天的豆腐都还没卖几块而正发愁的豆腐娘子。   抬眸看到了一位高大雄壮,一身锦服华腹的浓须男子牵着马儿来到了自己的摊前,顿时两眼一亮。   “这位官人,可是想要买奴家的豆腐,官人你瞧,奴家的豆腐可都是今个一早刚刚出的,又白又嫩,最是好吃了。”   看到这位豆腐小娘子冲自己笑吟吟地又快又疾地介绍着自己那白白嫩嫩的豆腐。   生生把薛万彻说得浑身都有冒冷汗的迹象,不过好在,他终究按捺住了调头就走的冲动。   勉强地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嗯,怎么卖?”   “不知官人你想要多少,若是只要两块,那便是一文钱。不过今日天这么冷,多吃些热豆腐挺有好处。”   “我观官人一看就是有家有业的贵人,家中肯定不止一口人吧?”   “……”薛万彻原本下意识地要扭头,最终还坚强地让自己的脑袋上下晃动。   “要不奴家给你捡个十块,就收你五文钱,回去觉得好吃,再来买奴家的豆腐怎么样?”   “嗯……行。”薛万彻好不容易从嘴里边挤出了两个字,伸手入怀一掏,却只有几个银角子和金叶子。   刚把豆腐给装好的小娘子看到了薛万彻掏出来的金银,不禁一脸为难。   “哎哟,这位官人,这,奴家这生意才刚开张,怕是找不开这么大的钱……”   看到了这位眉清目秀的豆腐娘子那为难的样子,薛万彻显得有些笨拙地摆了摆手,一把将那包豆腐拿了过来道。   “不用退了。”   说完这话薛万彻就牵着马快步而去,根本就没有给那位豆腐娘子反应的机会。   ……   程处弼与薛万均站在那院子的门口,东张西望老半天,却一直都没看到薛万彻的踪影。   薛万均不由得有些发急。“这小子能蹿哪去了?”   “我说处弼贤侄,方才没什么不妥当吧。”   同样也是一头雾水的程处弼摊开了双手。   “没什么不妥当啊,薛三叔也就是回去给那位姑娘收拾行囊还回去后就骑马离开了。”   作为一位优秀的浪荡皇子,常年混迹于勾栏馆阁,对于男女之间的那种心理揣摩很有经验的李恪摸着自己的下颔。   “会不会,会不会薛三叔又回方才碰到秀儿姑娘的那里去了?”   “难道说,我三弟他……”薛万均不由得心中一动,莫非自家三弟在帮了那位姑娘一把之后。   突然之间开窍了,于是乎,又蹿回去,想要来上一段不期而遇的不正经事情?   一思及此,薛万均不由得猛一击掌:“这可不成,我得过去瞧瞧。”   “还是小侄去吧,那边小侄熟悉。”李恪赶紧自告奋勇,只是还没等护卫牵来座骑。   门口的三个人,都看到了薛万彻这位大唐猛将,脸上挂着犹如电车痴汉般的笑容。   一手提着还在滴水的豆腐,一手牵碰上马,就这么带着一脸的痴笑,朝着这边行来…… 第955章 再不赶紧找媳妇,难道再等上几年找老伴不成?   看到了这一幕,三人都不由得整齐划一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程处弼的脑海里边闪过了一个画面,这位刚刚治好了恐女症的薛猛将,莫不是遇上了一位豆腐西施。   就是不知道是正经的那种还是不正经的。   薛万均也觉得自己亲弟弟的情绪不对头,第一时间就冲程处弼与李恪摆了摆手示意这两个晚辈呆在原地。   他则快步进迎面朝着亲弟弟快步走去。   “三弟,三弟?”   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招呼声,薛万彻终于回过了神来,看到迎面走过来的二哥薛万均。   薛万彻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扬了扬手中那提着的豆腐。   “二哥,你看这是什么……”   薛万均看到了三弟手中提着用麻绳系着的包裹油纸的豆腐,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我说三弟,你这是去哪弄来的豆腐?”   薛万彻看了一眼二哥身后,看到李恪与程三郎都离得远,这才鼓起勇气朝着二哥兴奋地道。   “这是小弟我自己买的,跟一个小娘子买来的豆腐。”   薛万均听得此言,不禁一呆,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你去买的豆腐?”   看到了二哥那瞪圆的眼珠子,薛万彻不禁得意地乐出了声来。   “不错,正是小弟我自己去买回来的豆腐。”   “二哥,其实……其实跟那些小娘子说话,也不是什么难事。”   看到三弟那副兴奋得无法自已,偏偏还要摆出一副这只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那种复杂的表情。   薛万均上前之后,接过了那一大提的豆腐,大巴掌用力地拍打在三弟那结实魁梧的身胚上。   三弟,终于不再是原来的那个看到了女子就避之不及,畏之如虎的薛万彻。   居然都知道去吃豆腐……呸,居然都知道去买小娘子卖的豆腐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堪称伟大的进步,这一刻薛万均的眼眶都有点红了。   终于,这小子不用当一辈子单身狗,自己也能够向那早逝的父亲禀报这个好消息。   另外,得赶紧给这小子找个媳妇,这都三十出头了。   再不赶紧找媳妇,难道再等上几年找老伴不成?   ……   程处弼与李恪站在远处,只能看到薛氏兄弟哥俩似乎都很兴奋。   这个时候,刚好从院门里边走出来的房俊看到了这一幕不禁乐道。   “他们哥俩这是兴奋什么,不就是几块豆腐,犯得着吗?”   李恪听到了这样质朴而又天真的疑问句,一脸怜悯地打量着这位还没开窍的房二郎道。   “贤弟,话可不能这么说,他们弟兄如此开心,肯定不是因为那几块豆腐,说不定,是因为卖豆腐的人……”   “卖豆腐的人怎么了?”房俊一脸懵逼地看着为德兄,总觉得这位兄台说话涵义很深奥。   程处弼拍了拍房俊的肩膀鼓励道。   “贤弟别问了,再等两年,让你为德兄扶你一把,你就懂了。”   房俊一脸黑线地翻了个白眼又缩回了院子,总觉得这两位兄长很不正经,肯定说的都不是什么好话。   ……   北方的冬天是那样的寒冷,牛韦陀还是冒着凛冽的寒风,率领着两百精锐再一次拔营而走,赶到了华阴城外扎营。   扎营之后,自然就是开始埋锅造饭,不大会的功夫,用咸菜、肉干,还有一些香料熬出来的一锅肉汤就已然成形。   然后,一百左卫精锐将士则纷纷将自己背负的小米倒入锅中,抒着空瘪瘪的肚皮,等待着小米煮熟。   另外一半左卫精锐,则已经拿着各自的木碗盛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香浓肉汤,坐到了一旁,拿着一块约半斤重的压缩干粮。   就这么一口热汤,一口压缩干粮的吃了起来。   那压缩干粮既香又酥,硬是硬了点,可是还是能够咀嚼得动,再配上一口热汤,吃得份外的舒爽。   “这玩意可真他娘的香,又香又甜,可比咱们平日里吃的那小米强多了。”   “嗯,听说这玩意是那位程三郎弄来的了,这位程三郎,他弄出来的就没有一样不是好东西的。”   “我说呢,一开始我还担心就这么一块小玩意,怕是根本填不饱肚子。   这几日吃下来才知道,居然那么杠饿,而且吃了浑身得劲。”   这边一边吃着压缩干粮喝着肉汤,很是嗨皮。   而另外一边的人却还得老老实实地等待着那小米熬煮,这让他们心中很是不爽。   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就连牛中郎将都跟大家伙一样,也是在这里等着吃小米熬煮的粥食。   等了半天,小米粥终于熬好了,牛韦陀也端了一大碗,坐在一根小马扎上跟那些士卒们一起开始进食。   这帮子将士们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都老老实实地各自进食。   杜旅帅扒拉完了自己的吃食抹了抹嘴,这才晃到了牛韦陀跟前,朝着这位也刚吃干抹尽的牛中郎将一礼。   “将军,那玩意能不能分点给弟兄们,如今大伙可都馋得紧。”   牛韦院转过了头来看向杜旅帅,不禁呵呵一乐。   “怎么,又把自个的责任给忘了?”   “此番行军,为的就是试验那压缩干粮到底如何,而咱们这一百将士,为的就是跟他们作个对比。   若是他们吃,你们也吃,那到时候,跟谁去对比?”   听到了牛韦院这话,这帮子已经馋得不行的将士们只能咽着唾沫星子垂下了脑袋。   看到这帮左卫精锐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牛韦院语气转和。   “不过诸位弟兄还请放心,等到此番行军结束,回到了长安。本将同样也不会亏待诸位。”   “每人至少也能够拿到五斤压缩干粮,以奖励诸位弟兄这些日子的辛苦。”   “牛将军此言当真?”旁边的一名士卒不禁两眼一亮大声问道。   牛韦陀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还没开口,一旁的杜旅帅就踹了那小子一个踉跄怒道。   “牛中郎将什么时候诓骗过尔等了?”   “多谢中郎将,等回了长安,杜某一定要好好的尝尝那玩意,看看到底有多美味。”   有了这位治军严谨,且在左卫颇有威望的牛中郎将的承诺。   一干喝着小米粥的左卫精锐们总算是喜笑颜开,连连称谢不已。 第956章 这到得明年的二月末,三季稻就能够收获了?   好不容易安抚好了这帮左卫的骄兵悍将,牛韦陀也总算是能够松上一口气。   这才大步地朝着那些已经享用着压缩军粮,此刻正惬意地围在火堆跟前吹牛打屁的将士们走过去。   看到了牛韦院过来,将士们纷纷起身行礼。   牛韦陀摆了摆手,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这帮子家伙问道。   “怎么样,这几日下来,每天一斤压缩干粮可够?”   “够了,牛将军放心吧,一块干粮一碗热汤下肚,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   而且这玩意又香又甜还酥脆,可是比咱们平日里吃的军粮强得太多。”   “是啊将军,这东西味道那么好,若是日后能够天天吃这玩意,谁还乐意吃那米粥。”   “将军,这压缩干粮还不用煮,只需要有水或者是热汤,就能够咽得下,的确方便太多。”   大唐的将士们倒是不会饿肚子,不过,军粮却是自古就传承下来的,小米加酱菜,偶尔来点肉干。   比如说行军在外,到了吃饭的时候,就会薅点野菜,混着酱菜、肉干一起熬煮,然后再把小米倒进去搅和。   这,就是大唐将士们的制式军粮,味道实在是好不到哪里去。   只能说,至少能够吃得饱,能够保证将士们有足够的体力行军作战。   但是程三郎弄出来的这种压缩干粮,则让将士们品尝起来,觉得简直就如同难得的人间美味一般。   而且这种压缩干粮不但味道好,方便携带,而且还是熟食制品。   万一紧急行军,无法埋锅找燃料造饭的时候,将士们一口干粮一口水,一边吃一边走都没问题。   牛韦陀站在跟前,看着这些兴奋得眉开眼笑意犹未尽的将士们,话里话外,全是对这压缩干粮的褒奖之词。   他也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不禁有些唏嘘,如果不是为了安抚那些吃小米的将士。   自己肯定也更乐意吃那种处弼贤弟搞出来的压缩干粮,不但滋味很棒,而且十分的便捷。   不过,自己作为一军主帅,自然要以身作则才是,不然如何服众。   还好,等队伍进抵到潼关之后,就会回师长安,等回到了长安。   嗯,去处弼贤弟那里蹭顿猪肉宴去,那玩意可比这压缩干粮香太多了。   ……   李德奖站在交州城外的高坡之上,一旁则是交州都督顾达,四十出头,年富力强。   看着那已然正在田地里边耕作劳碌的交州百姓,还有那些跟随着李德奖他们来到了唐境的汉民。   看着那一块块犹如镜面一般倒映着碧蓝天穹的水田,顾达的心里边也同样是升腾着一团火焰。   他追随李靖东征西讨多年,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而且颇得李大将军照拂。   便是这交州都督的位置,也得益于李靖大将军的举荐,而他来到了这交州也才不过一年多的光景。   一直寻思着,怎么才能够干出一番大事业,能够受到天子赏识,希望能够更加一步。   说不定有朝一日能够封妻荫子,遗憾的是,林邑国已是大唐藩属,主动挑起边衅,那可是要被打板子的。   而在民治这一块上,他却没有太大的建树,一来,交州都督府所管辖的州县人口实在不多。   所以,税赋收入,在大唐的各州里边,可以说是完全排不上号的。   只是因为这里东抵南诏,南抵林邑,算是要害之地,才会设立都督府。   而之前,李德奖这位自己昔日恩公的二公子蹿到了自己的地盘来,叽叽歪歪什么他要到林邑国一行。   说是要去搞点好宝贝过来,顾达只当这位又在瞎胡闹,毕竟昔日在李靖身边的时候。   就知道这位李二公子很不着调,成日就想着去浪荡江湖,行侠仗义。   顾达好言相劝,奈何李德奖执意南下,顾达也只能好酒好肉的招待,又派人将他们送到了林邑国的交界。   这一去,就差不多一个来月,这让顾达揣揣不安,已经寻思着是不是给李大将军去封书信,告达大将军你家二公子流窜入林邑之后行踪不明。   倒不曾想,这边才刚刚寻思着要动笔,就有信使从南边匆匆地赶来,送来了一个天大的喜讯。   李二公子,真的在林邑国中部,寻找到了一种可以一年三熟的稻谷,并且,还带来了七户精通各种这种三季稻的汉民农户。   收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顾达第一个反应是不可能,第二个反应就是谁特娘的敢跟老子开玩笑。   等到他寻思了半天之后,最终还是决定亲自去见一见正朝着交州赶来的李二公子。   等到见到了李二公子,还有那位莫姓商贩,以及那七户汉民农户之后。   听到他们信誓旦旦的赌咒发誓,顾达也不禁有些半信半疑。   李德奖告诉顾达,如果不相信,那就正好让那些汉人农户在这交州试种,就能够知道真伪。   半信半疑的顾达,最终禁不起李德奖的叽叽歪歪,再加上看在李靖的面上。   也看在李德奖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才从林邑国中部运出来的那一万五千多斤稻种的份上。   决定划出七百亩地,交给这七户来自林邑国中部的汉民种植三季稻。   结果,等到他前些日子忙完了其他政务,这才想到了此事,特地起了心思过来瞧瞧的时候。   就看到了眼前这样一幕,看到了一块块水田里边,已然开始插进了秧苗。   对于冬天居然能够种下稻谷,这简直就是刷新了作为北方出身的顾达的三观。   直到李德奖把那位最年长的汉人老农带到了他的跟前,给他详细地解释了这种三季稻的生长周期之后。   再加上那在水田里边旺盛发育的秧苗,终于让顾达从最开始觉得只是瞎胡闹,到开始变得半信半疑。   一咬牙,他再一次拿出了一千亩官田,交给了那些农民,并且提供了大量的农具,甚至还派来了不少的农户来学习。   到得今天,距离年关,已经不足半个月,这一千七百亩水田里边的水稻秧苗长势都十分的旺盛。   “德奖贤侄,方才那位汪老汉的意思是,这到得明年的二月末,三季稻就能够收获了?” 第957章 大都督被哪位忧国忧民的士大夫附体了不成?   李德奖此刻的装扮,也与普通的农人差不多,赤着脚,嘴里边还叨着根草棍。   整个人已经被交州到了冬天依旧热辣的阳光晒得黑了至少两个色号。   头上的黑发也是随便挽起了一个发髻,整个人就如同一位普通的交州农人。   只是他那健硕挺拔的身形,还有腰畔那几乎从不离身的横刀,显示了他的与众不同。   听到了这位顾都督的询问之言,李德奖吐掉了口中的草棍嘿嘿一乐。   “叔叔放心吧,这位汪老汉,可是林邑国北城最好的农人,他的话,铁定没问题。”   “那就好,若是真的能够在明年春末之时收割完毕,到时候,老夫一定会亲自向朝廷报捷。”   “叔叔你可别太着急,真要报捷,最好还是带上已经收割完毕的稻米,一同呈往长安。   如此一来,有了实物,看还能有谁敢不相信。”   “到时候,小侄也正好回长安去,这一趟出来,立下了这样的功劳,想必我爹应该不会寻我的麻烦。”   看到李德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下意识地摸了摸屁股。   顾达直接就乐出声来,放声大笑着拍了拍李德奖的肩膀道。   “放心吧,到时候,老夫会亲自给汝父去信一封,告诉汝父,贤侄的作为。   想来汝父开心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寻你的麻烦。”   李德奖大喜,赶紧朝着顾达一礼。“多谢叔叔,如此一来,小侄也能松口气。”   二人又聊了一会之后,顾达干脆下了高坡,来到了水田旁边,得益于这里的气候,哪怕是深冬时节。   气候顶多也只是凉爽,根本就没有感觉到寒冷的时候。   看着水田里边那些长得份外茁壮的秧苗,顾达吐了一口浊气。   如果说这真的能够一年三熟,凭着交州都督府这片巨大的平原,其粮食产量,怕是都能否不逊色于江南。   要知道,现如今,江南才是大唐最大的粮食产地,而江南之地的稻米,一年也才不过一季。   如果自己这交州都督府能够试种这一年三熟的三季稻成功,陛下必定会龙颜大悦。   而原本,这片只是作为军事战略要地的交州都督府对于大唐的重要性,怕是至少会直接上升好几个台阶。   ……   一思及此,顾达的心思顿时变得一片火热,几次都想转身回到了交州城内。   直接给陛下写奏折或者是给李靖这位恩公写信告诉他们这个消息。   可是,顾达又害怕,害怕明天一觉醒来,有人告诉自己,这些都只是你的一场美梦罢了。   内心显得患得患失的顾达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咬着牙根站起了身来。   蹲的有点久,眼睛都有些冒起了金星,顾达看着这片辽阔的农田,还有那无边无尽,尚未开垦的平原。   不禁想到了之前那位陆知州多次跟自己提及,希望自己能够上奏朝廷在这交州之地屯田。   过去自己爱搭不理,就是觉得这里根本没有办法让自己捞取足够的政治资本。   一心只想着什么时候能够打上一仗,建立上一些军功,被征调回长安,或者是到其他地方去。   可是现在,看着这些田地,倒让顾达心中开始骚动起来。   且不说三季稻,哪怕是将这交州之地那广袤的平原给开恳出田地,用以屯田,那多少也是一件功勋。   而万一等到了明年二月底三月初,这三季稻真的获得了丰收。   到时候,大规模的推广种植,也同样需要大片的耕地。   与其到时候再去做,还不如现在就提前做好。   一思及此,顾达转过了头来,朝着李德奖笑眯眯地问道。   “贤侄,你再帮我问一问那位汪老汉,这交州一带的水田和气候,种植这三季稻不会有问题吧?”   李德奖点了点头大步而去,不大会的功夫,领着那位莫掌柜的小妾的亲爹,林邑国种田老能手汪老汉快步行来。   顾达放下了交州都督的身份,跟这位汪老汉亲切地交流了起来。   听到了这位汪老汉那笃定的答案,还有这位老农对于农事的判断。   最终让这位于生北方,长于北方的豪迈都督下定了决心。   ……   “顾都督来了?”   正在公房里边处置着公务的陆知州,听闻这位交州都督府的主宰居然来到了自己的衙门,不禁深感讶然。   因为这位顾大都督,可是向来不乐意跟自己这位岭南出身的官员打交道。   而自己多次向这位兼任交州刺史的顾大都督请求屯田。   把这位顾大都督烦得不行,甚至到后来干脆懒得搭理自己。   但是今天,他居然出现在了这里,这着实让陆知州有些懵逼。   不过他还是搁下了公文,快步赶到了衙门口亲自迎接这位主掌交州军政大权的顾都督。   陆知州看到了衙门口,看到这位顾大都督表情显得格外的轻松,不禁有些好奇。   “下官见过大都督,不知大都督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哎呀,陆知州不必多礼,快快请起,今日本督来此,这一来,你我乃是同僚,本就该多走动走动。”   “这二来嘛,陆知州你也多次跟顾某提到过在这交州都督府屯田一事。”   听到了这话,陆知州原本满是讨好的脸色,不禁有些难看。   勉强地朝着顾都督一礼苦笑道。“莫非都督是想要告诉下官,现如今还不是时候?”   “哈,这你可猜错了。”   顾达不由得爽朗地大笑出声来。   “本督来此,就是想要告诉陆知州你,本督不但同意了你的要求,而且……从即日起,便要实施屯田。”   陆知州仿佛挨雷劈一般呆愣愣地看着这位笑得份外张狂豪横的糙老爷们。嘛意思?   你到这交州一年多的光景,老子找你至少得有七八趟,为的就是希望你能够伸出援手。   希望让这些精锐的大唐勇士们能够在这里搞一搞屯田,如此以来,有了田地,就能够吸引更多的人口。   可是你特娘的一听到这话就不耐烦,三番五次的顾左右而言他。   到得这两三个月,你干脆对本知州避而不见。   结果现在,你居然蹦出来,说要搞屯田,你是瞌睡没睡醒,还是被哪位忧国忧民的士大夫附体了不成? 第958章 但是此刻,程三郎的内心却是一片火热   看到陆知州就这么愣头愣脑地傻看着自己半天也不放个屁。   顾大都督顿时不乐意了,干咳了一声开口言道。   “怎么,莫非陆知州你对于本督意欲在交州屯田有什么意见不成?”   陆知州看到了顾达那双铜铃大眼一瞪,总算是打了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不不不,下官,下官现在脑子有点乱,得好好捋捋……”   “下官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之前下官多次请求大都督屯田。”   “大都督都觉得……嗯,都觉得不是时候,不知为何现在大都督改变主意了?”   看着跟前这位肤色黝黑,岭南人士出身的交州知州那直愣愣充满狐疑的眼神和表情。   顾达抚着自己那浓密的胡须,不禁呵呵一乐。   “那自然是因为当时本督才来到这交州主掌军政,对于交州的风土人情一概不知。”   “若是贸然屯田,得不尝失的话,反而辜负皇恩。”   “所以,本督虽然没有答应你,可也没有拒绝于陆知州你。”   “经过了这一年多来的走访和巡视,本督也已经心中有数,这交州之地,地确是地广人稀。”   “若是能够大规模的屯田,自然能够吸引来更多的百姓,也利于我大唐对于此地的掌控……”   看到这位嘴皮子都快要舌绽莲花的顾大都督,陆知州整个人都越发地显得迷茫。   ……   是自己的三观倒置了,还是特娘的这位之前根本不理会民政的顾大都督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忧国忧民。   不过好在,既然这位顾大都督乐意支持这屯田,对于一心想要做出政绩的陆知州也是一件大好事。   等到陆知州毕恭毕敬地将这位顾大都督恭送出衙门之后,抚着长须,一脸的疑惑。   一旁的主薄也感觉这里边怕是有什么问题,凑到了陆知州的身边小声地嘀咕道。   “知州,大都督这是怎么了,之前对于屯田之事压根就不想理会,这会子突然一下子如此着急。”   “不但是调派兵马屯田,还要求咱们号召百姓垦荒。”   陆知州抚着长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里边必有蹊跷。”   “对了,这段时间,可是朝廷有来使?不对,若是朝廷来使,要求屯田,那本官也有知晓的权利。”   “知州,下官倒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知知州你可还记得,顾大都督曾经接待过一位来自长安的贵客。”   陆知州扫了主薄一眼,反应了过来。   “你说的是那位卫国公府的李二郎吧?卫国公乃是顾大都督多年的顶头上司。”   “对于顾大都督提携甚多,这些事,顾大都督都曾说过,他厚待于李二郎,这倒也不奇怪。”   “不不不,下官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那位李二郎前些日子回来了。”   “下官还听说,咱们这位顾大都督也不知道的怎么回事,划了几百亩田地交给那位李二郎耕作。”   “难道说,这里边有什么联系?”陆知州一脸懵逼地摇了摇头。   “罢了,先不管这些,重要的是,既然顾大都督乐意屯田,这正合本官心意。”   “尔等速速草拟公文张榜告民,这些,可都是我等的政绩所在,有劳诸位多多辛苦……”   一干官员赶紧还礼,纷纷保证一定会努力督促交州百姓们大开恳,反正现在是农闲。   与于让那些家伙呆在家中闲散,倒不如让他们多开垦一些田地。   没两天的功夫,整个交州以及周边地区,都出现了难得的热闹场面。   无数的百姓们扛着锄头牵着耕牛,推着犁,开始了前所未有的交州大开发。   李德奖这位立志要成为名震天下名垂青史的游侠儿,对于这样的场面,并不感到有多惊讶。   他的全副心思都在那一千多亩种植三季稻的水田上,还有那些志周道合的同伴们也都怀着同样的心情。   满心期待着这些三季稻能够茁壮成长,早日丰收,他们才好带着这些丰收的三季稻。   前往长安,让朝廷,让天下人都知晓他们的功绩。   不过李德奖倒也不忘记给程处弼去了一封书信,告诉这位处弼贤弟他已经深入林邑国寻找到了三季稻。   并且已经在交州都督的帮助之下,开始在交州试种,相信用不了多久,贤弟你就能够看到愚兄我王者归来。   而顾大都督也写下了一份屯田奏折,命人送往长安。   思来想去,最终他还是强忍住,没有将那三季稻的事情写在奏折上。   不过,他还是给李靖这位恩公也写了一封信,告诉这位大唐军神,你家二郎就在末将治下。   正在学着农人耕作田地,着实夸奖了李二郎扎实肯干是个好娃娃。   ……   长安城中,深冬的风雪显得那样的凛冽,但是此刻,程三郎的内心却是一片火热。   不但是他,还有太子李承乾以及太子詹事于志宁。   他们三人的跟前,摆着厚厚的两大本样书,封皮上写着关内道药典。   但是里边却是扎扎实实的干货,关内道近五百七十余种动、植物、矿物类药材,都被尽录于其上。   而且一部份的药材,都是过去官方编撰的医药典籍里边没有收录过,但是现如今的医生们经常用到。   每一种药物,不但有药物详细地介绍,还有十分精准的图样,还有它适合于治疗什么病症,以及组方。   五百七十余种药物,足足装订成了两大本书籍。   “居然完成得这么快……”李承乾听了程处弼的介绍之后,一脸难以置信地抄起了样书。   就注意到了这样书似乎与自己平日所见的书籍有所不同,因为在这样书的上沿。   居然有一小块一小块延伸出来的小纸片,而在小纸片上,写着那种奇奇怪怪的数字。   就是处弼兄拿在程氏大学教授的那种数字,并且是按照数字由小到大排列。   “处弼兄,这是何意?”李承乾有些懵逼地回过了头来看向处弼兄。   莫非以后学医的人,都得学习这种奇奇怪怪的数字不成?   程处弼看到了李承乾那副模样,这才嘿嘿一乐,又从怀中取出了一本薄册子递上前去。   “殿下请看……” 第959章 咱们家承乾跟那程三郎搞出了一件大事   李承乾一脸懵逼地接到了手中,就看到了这份薄册子上面写着《大唐药典目录》。   程处弼手指头戳了戳这本薄薄的册子,一脸得意地道。   “殿下,请你打开一查,就会明白微臣为什么要在《关内道药典》上写下那些数字了。”   李承乾打开之后,第一页就看到了上面写着怎么利用这份大唐药典目录来查询《药典》。   一共有三种模式,一种是按照笔划的多少,这种就十分的简单,根本不需要去翻目录。   直接抄起《关内道药典》,按照上面的小纸条,就能够翻找到第一个字的笔划是多少划的药材。   而第二种方式,则是按照药物的形态查询,例如有根茎类、草实籽仁类,全株类,花类、叶类、树皮类,甚至矿物类等等。   “再有就是还可以根据这种药物的功效来进行分类,例如祛风药、补益药、清热药、解毒药……”   “如果还找不到,也还可以尝试最后一种办法,那就是按照药物归于胃经、脾经等来进行查找。”   听到了程处弼这番话,一旁的于志宁不禁乍舌道。   “居然有如此之多的方式,可以来查询医者所想要知晓的药材。需要这么复杂吗?”   听到了于志宁之言,程处弼转过了头来朝着于志宁正色言道。   “于詹事,你这话就错了,这目录之所以要制作得如此详细,为的是日后能够方便天下医者。”   “你想,光是《关内道药典》就有五百七十余种药材,若是将天下药材都皆尽收录,你觉得能够有多少?”   重要的是医生们想要用药,肯定是希望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查找到适合病患的药物或者是方剂。   那么,这个目录写得再详细,最多也就是不到一百页就能够搞定。   但是《药典》日怕大唐十道汇总下来,那可就不是个小数目。   而医者能够通过目录,最短的时间之间查找到自己所需要的药材,或者是组方。   这才算得上是一本优秀的工具书,不然,自己编撰这《药典》干嘛?   难道就为了装逼,或者是放在大唐深宫之中吃灰不成?   听着程处弼唾沫星子横飞的叽歪半天,于志宁则显得有些狼狈。   主要是程处弼这小子得势不饶人,而且也不知道为啥这家伙说话的时候唾沫星飞总能飞溅到对方的脸上。   “行了程将军,于某就是好奇问了一句而已,你犯得着这么激动吗?”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于詹事一眼,意犹未尽地道。   “你知道不知道你提出这样的疑问,就是在污辱我的专业。”   哥好歹也是医学大学的高材生,知道什么样的工具书才是最好用的工具书。   李承乾努力地强忍住笑容,赶紧插嘴,避免这一文一武之间的冲突继续升级。   毕竟这一文一武都是自己的得心臂助和心腹。   作为上位者,万万不能在这个时候吡牙咧嘴的显得不正经。   那会削弱臣子们对于自己的敬畏之心。   这些话,都是父皇的言传身教,作为一位好儿子   李承乾自然要牢牢的记得亲爹的话,当好太子殿下。   “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已经制作出如此详实的《关内道药典》。   而且还弄出了如此精细,考虑得十分周全的目录。”   “着实是辛苦处弼兄还有一干程氏大学的师生了,这份功劳,孤定然不会忘记。   若是父皇夫的能够将编撰《大唐药典》一书之事交给孤。   那到时候,怕是还需要处弼兄你,还有于卿你们二人多多出力才是。”   程处弼与于志宁不约而同地起身朝着这位情真意切地大唐太子殿下恭敬地一礼,齐声应诺。   ……   长孙皇后听到了夫君的说话声,小心翼翼地将孙儿李象交到了乳母的手中。   来到了立政殿偏殿外间,就看到了夫君李世民带着一脸难掩的喜色朝着这边行来。   长孙皇后朝着李世民一礼之后好奇地问道。   “夫君莫不是遇上了这么大喜事不成?”   “还真是大喜事,可以说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喜事啊。”   “没想到,咱们家承乾,居然悄悄摸摸的,就跟那程三郎搞出了一件大事。”   长孙皇后听到了程三郎这个称谓,眼皮顿时一阵狂跳,仔细地打量着夫君的表情。   确定是发自内心的开怀,这才奇道。   “夫君,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看到妻子那担忧的目光,李世民不由得大乐。   牵着妻子的手来到了那温暖的贞观炉前坐下,这才言道。   “方才为夫也跟你一般的想法,直到承乾拿出了那已经编撰完成的《关内道药典》。”   “才知道,他们已经干出了成绩,这才拿过来老夫跟前显摆。”   “《关内道药典》那是何物?”长孙皇后一脸懵地看着夫君那张神采飞扬的面容。   “这就说来话长了,观音婢你不知晓,我大唐的医者所用的记载用药之书。   既有用两汉之时所成书的《神农本草经》,亦有用《吴普本草》、《李当之本草经》等……”   总之,大唐的医者们所用的医学工具书,都各不相同。   以至于每一位医者根本所学习的医书,掌握的方剂也完全不一样。   “……这就导致了很多的问题。正是有鉴于此,程三郎那小子就找到了承乾进言。   希望能够搞出一套适合我大唐医家应用的《药典》来。”   说到了这里,李世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不过他们担心,直接向朕提及的话,这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情,怕是落不到他们这些年轻人头上。”   长孙皇后也顿时恍然大悟,不由得掩住朱唇轻笑出声来。   “这十有八九,又是那程三郎的主意吧?”   李世民点了点头之后,表情则显得有些复杂地轻叹了一声道。   “正是那小子,唉……不过话说回来,老夫觉得还是这小子思虑得周全。”   “若不如此做,怕是他们刚有此念,便向朝廷上奏。不知道会有多少臣工,会为了此事挤破脑袋。”   “……” 第960章 这一点,跟他爹程咬金倒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长孙皇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稍稍一想就能够明白,这件事情就是一件大功劳。   朝中那些臣工,焉有不眼红之理,现如今朝中正在编撰的《氏族志》以及《隋书》。   当时臣工们可都是明里暗里的较劲,都想要从中捞取名声。   更别提之前魏王李泰提出编撰《括地志》,可是让这位皇子。   收获了大量的声望,并且还招揽了大量的博学之士投于他麾下。   看到若有所思的爱妻,李世民轻叹了一口气道。   “程三郎那小子提出这样的提议,不知道这里边也有想要让承乾跟青雀针锋相对的意思……”   听到了夫君这话,长孙皇后心中漏跳一拍,不禁嫣然一笑,抬手指点了点夫君的手背。   “妾身觉得,程三郎若是能有这脑子,他又何至于经常闹腾出那么多的妖蛾子?”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自己都忍不住乐出声来,拍了拍自己大腿点了点头。   “你提醒得在理,这小子要能有这脑子,那老夫可不知道能省多少心。”   “不过话说回来,之前为夫允了青雀编撰那《括地志》,是看在他文采出众。   又颇懂得尊师重道,加之他有这份心意,自然是要允了他。”   “如今,承乾既有所请,那我这个作父亲的,又焉能过于偏颇?”   听到了夫君此言,长孙皇后默默地点了点头,柔软的身子依偎进了夫君的怀中。   李世民轻轻地拍了拍爱妻的香肩,继续言道。   “他们既然已经提前做出了成绩,朕就给承乾来做,正好是顺水推舟之举。”   “如此一来,朝中的臣工们,难道还好意思去抢太子的功劳不成?”   ……   第二天一大清早,又到了朝会时间,正在朝着两仪殿赶去的文武臣工们,突然觉得今天有些不太一样。   因为今日,居然出现了两位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一位是太常寺少卿程处弼,一位是太子詹事于志宁,他们应该呆的地方是太子殿下出没的东宫。   但是现如今,他们出现在了这里,怕是十有八九,又会有什么大事才对。   特别是但凡是看到了程三郎的朝庭重臣,都会被他拿在手中的一个长方型的木匣子所吸引。   都不明白那里边装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好几位武将都凑到了程咬金身边打听。   奈何这位老司机今天却一脸神神秘秘的笑容,只推说一会朝会的时候大家就能够知道。   现在不说,不仅仅是为了保密,更是为了防止某些不要脸的斯文人强抢风头。   这话一出口,直接让原本就泾渭分明的文臣队伍齐刷刷地黑了脸,恶狠狠地拿犀利的目光朝着程咬金扎过去。   奈何这位程大将军的脸皮厚度实在是扎实得可以,不疼不痒地神情自若地继续跟一票斩鸡头烧黄纸的老兄弟们叽叽歪歪。   而高大英武,一脸洋洋得意的程三郎,站在一干文弱的文臣之中,显得那样的鹤立鸡群。   程三郎可没功夫搭理其他人,自己洋洋得意地摆动着手中的这个木匣子,这里边装着那两本《关内道药典》以及《大唐药典目录》。   这是今天要献给陛下的好宝贝,他们昨天就已经跟随太子殿下去见到了天子。   但是昨天那属于是暗箱操作,今天才属于正大光明地向大唐天子献上《关内道药典》。   并由太子殿下恳请天子,将编撰《大唐药典》的重任,搁到太子殿下的肩膀上。   走在程三郎跟前的长孙冲,整个人的心情都很不美丽,程三郎这货就站在自己屁股后边。   一想到这么个膘肥体壮的糙老爷们,时时刻刻尾行自己,长孙冲就浑身都不自在。   可问题是自打上次程处弼这家伙插到自己身后边之后,每次但凡这家伙上朝,都喜欢蹲自己边上。   就在长孙冲唏嘘不已,感慨万千的当口,就感觉到了有一件硬物正在捅自己的腰子。   “???”长孙冲一脸懵逼地扭过了头来,就看到了程处弼拿手中的木匣子在戳自己。   “哎呀,不好意思,这玩意有点长,不小心,没戳疼你吧?”   “还请程将军小心。”长孙冲勉强扬了扬嘴角,挤出了一个相当敷衍的笑容。   然后屁股一扭,留得身后那讨厌的程三郎一个潇洒的后脑勺。   虽然这家伙也是个少卿,但是,作为宗正寺少卿。   姿仪风度都很儒雅斯文的长孙冲可不乐意跟这个粗鄙的家伙混为一谈。   如果不是自己亲爹的暗疾,隔三岔五还得派人去卢国公府领那种药剂,谁特娘的乐意跟这个糙老爷们笑脸相向。   程处弼倒不知道长孙冲肚子里边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随着那鼓声响起,两仪殿的大门洞开。   程处弼也迈开了大步,继续雄纠纠气昂昂地朝着两仪殿行去。   ……   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坐在御案后边,而太子殿下坐在下首。   等到百官参拜结束,各归其位之后,李世民目光如炬地扫过一干臣工最后落在了太子詹事于志宁身上。   于志宁当即站起了身来到了阶下,朝着大唐皇帝陛下以及太子殿下一礼,这才开始奏事。   之所以让于志宁来代表,主要还是李世民很清楚程三郎这小子办事一流。   但是说话嘛,啧啧……你真让他在朝堂之上奏事,指不定什么时候嘴里边就会蹦出不着调的骚话来。   这一点,跟他爹程咬金倒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于志宁不愧是太子詹事,话说得相当的漂亮,总之大意就是,大唐如今兴盛昌隆。   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但是,大唐的医疗技术,却仍旧停滞不前,究其根本原因。   就在于至两汉以来,医学工作者们没有一套官方编撰的医药学工具书。   导致大唐的医学工作者们,所学到的内容,以及应用的内容上,都有着巨大的差别。   这样一来,也导致了大唐的医学工作者们在诊治病患的时候。   往往会因为所学的医学书籍对于疾病的认识不足,而导致许多原本可以治愈的疾病变成顽疾、固疾。   甚至会因为一些方剂的不规范,导致病患出现意外…… 第961章 既然如此,太子就负责主持编撰《大唐药典》   原本一干好奇太子殿下还有于志宁和程处弼这出没东宫三人组何以会在这朝会之上出现的一干文武臣工。   在听到了于志宁在阶下侃侃而言,奏及这医学著作一事。   只听了一个开头,一干人等都已然眼中亮光大放。   哪怕是长孙无忌,也怦然心动,但是这个时候,他自然不能贸然露面,目光一扫。   褚遂良心领神会地抢步而出,而几乎在同一瞬间。   另外一位昔日秦王府十八学士许敬宗,以及那位国子监司业孔颖达都纷纷蹦了出来。   “陛下,臣有事……”   “陛下,臣先来,还请陛下准臣先说。”   “尔等还不退下,本官第一个站出来……”   于志宁一脸黑线地看着这几位臣工一个二个全挤到了自己前面。   挡在了自己与陛下之间,红眉毛绿眼睛,唾沫星子横飞的开始相互争执起来。   看到一干官员开始相互争吵,而都顾不上正经事。   这下子,长孙无忌终于淡定不能,大步踏出,脸色一板厉声喝道。   “诸位,诸位同僚,尔等把朝堂当成市井之地吗?还不速速退下!”   正在争执不下的几位臣工,看到了这位陛下的大舅子,如今的凌烟阁第一功臣拉着脸喝斥。   褚遂良第一时间欠身而退,其余诸位臣工,哪怕是再不满,却也不敢跟这位长孙吏部打擂台。   但是,却又不乐意放弃这么极好的机会,一时之间,站在原处,进退两难。   长孙无忌转过了身来,朝着安然坐在御案后边沉吟不语的李世民恭敬地一礼。   “陛下,于詹事所言,臣以为极有道理,如今我大唐盛世,但是百姓缺医少药之忧未解。”   “臣请陛下恩准,允臣主持编撰新《本草》……”   此言一出,方才那几位心中火热,都意图想要揽下此任的臣工们纷纷露出了无奈之色。   这位赵国公一出手,这主持编撰新《本草》的重任,自己等人怕是捞不到手中了。   不过嘛,长孙吏部乃是朝廷重臣,哪怕是以他为主,但是干工作的自然不可能是他。   那自己等人还是有机会捞着一笔政治资本和名声的。   李世民看着站在殿中侃侃而言的长孙无忌,一副义不容辞、慷慨激昂的表态。   不禁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坐在自己下首的长子承乾。   看来还真是,如果他们要是不先做出成绩,就这么直接将这个主意上奏。   便是自己这位大唐天子,也会左右为难。   等到长孙无忌表达了他的意愿,李世民这才朝着这位大舅子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爱卿公忠体国,朕心甚慰……于卿,你可还有话要说?”   一直站在于志宁跟前的长孙无忌,这才有些不太甘愿地抽身移到了一旁。   不过,这位长孙吏部的视线,却死死地盯着于志宁,那意思自然十分明确。   这位长孙吏部的目光传递来的压力,让于志宁心中也打起了鼓来。   但是,看到了陛下那鼓励的目光,还有太子殿下殷切的眼神,以及蹲在文臣行列,鼓着眼珠子冲自己频频眨眼的程三郎。   于志宁郑重地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继续按步就班的陈述下去。   为此,大唐太常寺少卿、东宫左内率副率程处弼这位大唐极有名望的医学工作者。   发现了这个问题之后,经过了与太医署诸多医官的反复研讨,在太子殿下的支持和帮助下。   开展了大量的工作,终于在日前,编撰完成了《关内道药典》。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到了程处弼的身上,亦有不少的视线落在了他手中那个一直没有放下的木匣子上。   而李世民的目光也落到了程处弼身上,笑眯眯地朝着这小子勾了勾手指头朗声喝问道。   “程三郎,你手中可是《关内道药典》?”   程处弼大步而出,来到了殿中之后,没有理会那一双双犹如刀子一般的目光。   神情自若地朝着高高在上的大唐皇帝陛下恭敬一礼,双手奉上了那个木匣子。   “陛下,微臣手中的正是已经编撰完成的《关内道药典》,今日特地请陛下御览……”   “关内道药典?”房玄龄听到了这样奇怪的称谓,不禁微微一愣。   “莫非,程少卿所编撰的《关内道药典》,亦是以我大唐各道来朝廷区分?”   “正是,我大唐富有四海,疆域万万里,想要在短时间之内编撰完成,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我就想了这么个办法,按照我大唐的地域划分来编撰药典。   这样一来,哪怕是各道之间,即便有药物重复,亦可载明备注,不会浪费过多的人力物力。”   李世民抄过了这昨天就已经仔细地欣赏过并且还评价过的医学新著作,再一次作出了肯定。   “看来程三郎你是有备而来嘛,嗯,不错不错,不光这《关内道药典》所载之药材方剂详实而又图文并茂。”   “就连这份《大唐药典目录》,依朕看来,也是用心良苦得很……”   ……   听着陛下那满口的赞喻之词,还有对太子的赞许,那先原本在长孙无忌蹦出来之后。   已经在考虑该怎么好好地舔舔赵国公,争取也能够混进编撰大唐新《本草》的一干臣工们都面如死灰。   便是长孙无忌,此刻也拉着个脸,半天都挤不出一丝笑容来。   目光扫过那程三郎还有于志宁,以及那位已经站起了身来,向天子谦虚地表达自己不过是希望能够为父皇,为朝廷分忧的太子李承乾。   李世民带着一脸慈爱的笑容,大手轻轻地拍了拍太子的肩膀,目光扫过殿中诸文武。   “这《大唐药典》之事,东宫已经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已然编撰出了一道药典。”   “既然如此,太子就负责主持编撰《大唐药典》,望太子能不负朕之重托。   早日将《大唐药典》编撰成书,刊行天下,为天下百姓谋福。”   李承乾也赶紧恭敬地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儿臣谨遵父皇之命。”   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一转,落到了程处弼这小子身上。 第962章 但是做事,还是得看咱们家三郎的   李世民欲言又止半天,最终还是开口言道。   “程三郎,于卿家,你们二人可要好好辅佐太子,编撰此书,为天下百姓谋福。”   “微臣领旨,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以报陛下隆恩。”程处弼与于志宁赶紧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在地。   长孙无忌不知何时,已经悄然地退回了列班,饶是他极力地控制情绪。   可是那隐隐发青的脸,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和不爽利。   至于褚遂良、孔颖达等人脸色也份外地难看,看样子,编撰这《大唐药典》之事已与他们无缘。   太子殿下主持编撰也就罢了,他们好歹还能厚着脸皮去找陛下,参与其中,蹭些功劳啥的。   可是现在,陛下却让于志宁与程三郎二人负责辅佐太子编撰。   问都不用问,就他们与程三郎这个粗鄙武夫之间那不可调和的矛盾。   打死他们也没有办法放下斯文人的尊严和矜持去舔这个糙老爷们。   而程三郎这个混帐玩意,也不可能会同意自己等人掺和到这《大唐药典》诸事之中去。   “太子看来总算是有了些城府了。”虞世南朝着身边的房玄龄小声地言道。   房玄龄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那位坐在陛下下首的太子殿下,此刻,这位大唐的国之储君,总算是按捺住了激动的情绪。   目光却落在了那位正在退回列班之后,老神在在的程处弼身上。   不禁忆及这段时间,二郎提及的事关于程氏大学医科这段时间忙的场面。   房玄龄这才慢悠悠地低声言道。   “兴许吧,不管怎样,陛下这么做,对于我大唐的安定,都是有好处的。”   “正是此理,只是,某位殿下若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想必会很不乐意。”   房玄龄自然知道,虞世南口中的某位殿下,就是那位肥得流油的大唐四皇子,魏王李泰。   不过,魏王李泰就算是心情再不好,又能如何?   自太子殿下足疾痊愈以来,陛下对于太子殿下的态度,可是比过去改观了太多。   过去,自己就没有看到过陛下面对太子和颜悦色的时候,甚至让房玄龄觉得,太子与陛下之间。   完全就是君王与臣子,没有掺杂半丝的亲情。   而现如今,陛下对于太子,父子二人之间的互动可是多了许多。   哪怕是当着臣子的面,陛下也经常能够展露笑颜。   而非昔日,即便太子无过,孔颖达、张玄素等人肆意弹劾,陛下也会站在臣子一边。   认为太子就该有过则改,无则加勉。   站在臣子的角度,房玄龄自然很希望,陛下与太子这样的亲切关系能够持续下去。   将那编撰《大唐药典》之重任,交给了太子还有两位乐宫属臣之后。   李世民也对那位正在负责编撰《括地志》的四儿子李泰的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表达了肯定。   下旨赏赐魏王李泰绸缎五千匹,金五千斤,以勉励魏王李泰继续努力,争取早日把《括地志》编撰完成。   ……   等到了散朝之际,一干臣工们缓步离开了温暖舒适的两仪殿,朝着宫外行去。   一面前行一边三五成群的议论纷纷。   “陛下虽然恩准了太子的请求,但是陛下对于魏王圣眷未衰。”   “呵……谁能说得准,指不定这是陛下为了平衡,顺便给太子增加压力,才会这么做。”   “唉,太子的足疾,明明已经……”   “诸位,这可是宫禁,莫要胡言乱语。”   “可惜了,这《大唐药典》,居然会交到程三郎那小子手上。”   “分明是东宫早就开始谋划此事,就是为了杜绝此功为他人所夺。”   “应该不是东宫吧,老夫在东宫,也有几位朋友,可却从未听他们言及过此事。”   “如今的太子,想必也对于东宫诸臣工,已然起了防备之心。”   “有道理,甚至有可能,东宫诸官里,就只有程三郎还有那于志宁二人知晓。”   “十有八九是这样了。他程三郎身为太常寺少卿,督太医署事。”   “如今那小子把那太医署经营得犹如铁桶一般,便是太常卿都插不上手。”   “此事定然是他和那于志宁向太子献策之后,先在太医署做出了成绩,再往上一递。”   “如此一来,便是连长孙吏部,也都不好意思去抢太子的功劳,更勿论旁人。”   “三郎,干得不错。”另外一边,膘肥体壮的程大将军大巴掌用力地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   美洋滋地大步前行,眼角斜了一眼那边那些三五成群叽叽歪歪的文臣。   “莫要理会那帮家伙,文诌诌的,除了会耍嘴皮子,根本闹腾不出什么妖蛾子。   既然陛下准了你来主持,有什么爹能帮得上忙的,你只管吱声。”   亲爹对于那帮文臣的评价,程处弼可不敢苟同,不过在亲爹的眼中,那些文人臣真没办法拿亲爹怎么样。   不过,程处弼作为晚辈,可不敢像亲爹这样的过度自信。   “爹,陛下可不是准孩儿主持,是殿下,还有那于詹事……”   “呵呵……你这娃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谦虚了?”程咬金不由得大乐。   “太子殿下和于志宁懂医吗?你小子不但医术高绝,还负责主持太医署事,程氏大学还有医科。   你不担起这个重任,还有谁能担得起?   陛下那么说,只是想要将这份担子揽在太子和东宫。”   “但是做事,还是得看咱们家三郎的,好好干,干好了,你小子的好处多着呢……”   具体啥好处,亲爹程咬金不说,程处弼也懒得多问。   毕竟已经被那位不讲武德的大唐皇帝陛下给整怕了,万一自己期待的是财帛。   可陛下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又给自己整一堆乱七八糟的赏赐,自已找谁说理去?   不过话说回来,韦陀兄也该快回到了长安才是,不知道他带去的队伍,对于那压缩干粮有什么样的正面评价。   说不定自己还能够在过年之前再捞上一笔,一思及此,程三郎的表情越发地显得洋洋得意。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牛韦陀策马走在这只左卫精锐中间,此刻,那冬日的暖阳挂在天空。   虽然一点也不炽热,但好歹让在野外行军的将士们感受到了一股子暖意……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正地缓缓前行的辎重车,因为碾压过桥面上的凝结的冰层,轮子一滑…… 第963章 莫因太子的挑唆而影响殿下与陛下的父子亲情   牛韦陀还有左卫精锐将士们,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辎重车歪着屁股,正在缓缓地滑向河面。   而在辎重车上的两个大筐,直接就掉进了河中,溅起了那巨大的水花之后,渐渐地朝着水中沉下去。   牛韦陀大惊失色,赶紧飞快地跳下了座骑厉声大喝。   好在有些将士携带着那种用来攀援的爪钩,随着好几个爪勾被精准地扔向那两个大筐掉落的位置。   总算是没有让那两筐辎重沉入河底。   大家开始手忙脚乱地拉扯着爪钩,朝着河岸边牵拉,甚至有些将士顾不得河水的冰冷。   大步地冲进河中,拽住了筐沿奋力往岸上拖拉,还一边鬼叫不已。   “这些可都是咱们的军粮,咱们的,弟兄们加油,不然没得吃了……”   一干这些日子已然吃习惯了压缩军粮的左卫精锐们纷纷奋勇向前,顾头不顾腚地纷纷挤到岸边一起加油。   总算是把这两个大筐子给拖上了岸。   牛韦陀喘着粗气,打量着那正不停滴水的筐子,心中不禁有些发沉。   抬头看了一眼已然临近正午的阳光大声喝道。   “都还愣着做甚,赶紧过河,过了河就地扎营。”   过了桥,草草地扎营之后,开始彻灶升火,而牛韦陀抄起了一块湿淋淋的压缩干粮,甩了甩油纸包外面的水。   拆开了封皮,就看到了里边的压缩干粮,除了表面湿润之外,根本就没有被泡软泡散的痕迹。   看到了这一幕,牛韦陀不禁松了口气,赶紧让将士们把那些压缩干粮都拆开来烘干表面的水份。   “乖乖,这玩意方才都泡到了水里边得一两柱香的功夫,居然就只是表面泡湿了而已……”   “方才我还担心这东西被河水一冲就没了,结果居然这么结实。”   “我先尝尝,唔……还是那滋味,香,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来来来,赶紧给我碗热汤……”   看到那帮子吃货精锐在看到压缩干粮没什么损失之后,居然就这么没心没肺的顺便开饭。   牛韦陀也着实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倒不忘正事,赶紧让牛八斤拿来了纸和碳笔。   将这种压缩干粮的另外一个特性给记下,那就是即便遇上大雨或者是水浸,在没有被外力破坏形状的情况下。   两刻钟下来,也就只会表面湿润,不会对压缩干粮的口感和味道造成影响。   ……   李泰此刻正与几位学者呆在一起,正在审核着这新编撰晋州的历史沿革。   地望、得名、山川、城池、古迹、神话传说、重大历史事件有没有错误或者是疏漏。   他们的跟前,摆放着《汉书·地理志》、《舆地志》这些昔日的类似丛书。   还有晋州地方官府收集来的关于晋州的诸多资料。   差不多十个人,比照审核了足足一天的功夫,这才确定没有问题。   李泰也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伸展了下双臂,站起了身来。   看着跟前那碟子里边还剩下的猪油糕,又伸手抄起了一块,塞进了口中。   享受着那猪油糕的香甜,还有酥脆。   就看到了管家李公公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屋外。   李泰咽下了口中的猪油糕站起了身来走到了屋外。   管家李公公凑到了李泰的耳朵边嘀咕了几句之后。   李泰的脸色变得无比的难看,嗓音也陡然提高了至少八度。   “消息能确定吗?!”   管事李公公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   “殿下,奴婢所言,绝非虚言,是赵国公派来的管事亲口知会奴婢的。”   正在里边整理书籍的蒋亚卿听到了屋外传来的对话声,眉头一挑,搁下了手中的书册,快步也赶到了屋外。   ……   对于李泰而言,父皇下诏,命太子哥主持编撰《大唐药典》一事,简直就是特娘的往他的心口扎刀子。   至于那五千匹丝帛,还有金五千斤,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因为内疚而补偿自己?   李泰那张本该红润的胖脸,此刻是一片煞白,整个人坐在榻上气喘吁吁。   这不仅仅是因为一怒之下,徒步回到了王府,更是让这个坏消息给气的。   此刻,屋内只有李泰与蒋亚卿二人。   蒋亚卿也很是为魏王殿下打报不平地道。   “太子已为国之储君,这等事情,陛下却让太子出面,实在是……”   魏王李泰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忍不住低声抱怨道。   “父皇连舅父的面子都不给,如此偏颇执意,就不怕群臣议论?”   “殿下,臣以为,陛下想必也是无奈之举,毕竟太子心机极深,已经做了不少的准备。”   “甚至都已经编撰出了那《关内道药典》之后,这才进献朝廷。”   “就是想要绝了朝臣与其争功之念,而陛下宽仁,太子又是他的嫡长子……”   随着蒋亚卿的一番剖析下来,李泰那满腔的恨意,都落在了那位他本欲取而代之的太子哥身上。   ……   “蒋先生……这样好吗?”等到蒋亚卿告辞离开了房间,李公公亲自相送,忍不住小声地问道。   蒋亚卿抚着短须,脚步一顿,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周围,这才压低了声音道。   “李公公,殿下最大的对手,本就是太子,而非陛下。”   “若是殿下对陛下也有怨意,那殿下怎么能尽心孝顺陛下,又如何能得陛下厚爱?”   李公公这才一脸恍然,不由得心悦诚服地朝着这位老谋深算的蒋亚卿一礼。   “多亏先生提点,的确,我家殿下向来甚得帝宠。   怎么能够因为太子的挑唆,而影响殿下与陛下的父子亲情。”   “正是这个道理,李公公,你在殿下左右,一定要劝劝殿下。   多多亲近陛下,万万不可失了帝宠,这才是最紧要的……”   “至于太子如何,殿下只需要耐心,毕竟陛下年壮,天长日久,若是太子出了什么纰漏,到时候……”   “可咱家就是担心太子不出错漏,岂不是徒乎奈何?”   “李公公此言差矣,太子不出错漏,只要我等周详布置……”   李公公听了半天,顿时醒悟了过来,忍不住朝着这位满肚子怀水的蒋亚卿一礼。   “咱家明白了。” 第964章 殿下五石散这等好宝贝,来一粒呗   “日后还望先生能够多多提点才是,襄助我家殿下。”   “殿下仁爱,厚待于蒋某,蒋某当竭尽全力,以报效殿下。”   二人正说话间,就听到了不远处有谈笑之声传扬而来。   不禁默契地朝着那边看过去,就看到了几位锦服华袍的年轻人连袂而来。   蒋亚卿不禁一愣,朝着李公公投去疑惑的目光。   “这几位都是世家子弟,最前边那位是范阳卢氏卢承庆的长子景祚,旁边那位是清河崔氏崔善福长子崔玄籍……”   “原来都是名门之后……”蒋亚卿呆愣愣地看着那些世家大族的子侄,心情颇为复杂。   既想要前去结交,可又担心,这些传承千百年的世家大族子侄,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哪根葱,上前去自讨没趣。   最终,蒋亚卿跟李公公打了声招呼之后,悄然地转身而去。   而李公公招来了一名小宦官去送这位蒋先生,而他则快步前行来到了这些身份和家世便是大唐皇室都要顾忌三分的世家子弟跟前。   陪着笑脸,引着这些人前去与魏王李泰相见。   听闻了这帮友人前来,方才还意志消沉的魏王李泰总算是振奋了起来,跟这些世家子弟们宾主分坐,谈笑风声。   李泰打量着这些世家子弟,既有清河崔氏,也有博望崔氏,还有郑氏,也有王氏、卢氏。   这些世家子弟们不但都很有才华学识,每个人都极有修养,能够跟自己聊到一块。   正聊得热闹的当口,就看到了郑敬道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从腰间解下了一个十分漂亮的玉雕葫芦。   打开了瓶塞之后,却又有些犹豫。   看到这一幕,一旁的崔玄籍不禁问道。   “敬道贤弟,我观你这玉葫芦,好像是出自那位终南山上王仙长……”   “咦,莫非玄籍兄也去请过王仙长的丹散?”   崔玄籍爽朗一笑,点了点头道。   “哪是自然,王仙长的五石散,可是关中的这个,服之,人犹如登仙境。”   一旁的卢景祚看到魏王李泰一脸懵逼的模样,不禁凑到了李泰跟前小声地解释了起来。   “殿下莫非不知这五石散之神效?自魏晋以来,不知道有多少才智之士,皆服此散以用以强神健体……”   魏王李泰不禁有些狐疑地朝着卢景祚望过去。   卢景祚看到了李泰那疑惑的目光,不禁一乐。   “殿下,卢某亦时有服之,服此散剂,不但可去病强身,更可神明开朗,步健如飞……”   “殿下,景祚兄所言极是,小弟我服此散之前,日夜困顿,倦怠之极。   自打前些日子,前往终南山救得王仙长之五石散服之。   顿觉飘飘欲仙,便是这等酷寒天气,小弟我亦可薄衣健步。”   崔玄籍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一脸悠然神往地道。   “魏晋狂士名震天下的清谈大家,薄粉何郎何晏,便是极力倡导此散,贵族中人相继服用,一时成为风气。”   听到了这一干引为致交的友人们都对这五石散推崇倍致,魏王李泰不禁也来了精神。   “居然有这等奇效……”   “若是殿下不嫌弃,不妨尝试一二,便知我等所言之真伪。”   就见那郑敬道从玉葫芦里边倾出了一枚五石散,跟前跟前的一个空碟之中,进献到了李泰跟前。   不过在看到魏王李泰尚在犹豫后,这几位世家子弟都是纷纷朝着郑敬道伸出了自己的巴掌。   “来来来,敬道贤弟,且让愚兄为殿下打个样……”   “诸位兄长,你们还真是,罢了,今日我等一人一丸,不过殿下,这间院子,应该无人往来吧?”   “因为服得此散之后,浑身会燥热难难,唯疾步行之,方可利于发散药力,方才痛快。”   “这倒无妨,来人,看住处院门,任何人,不得入院一步……”   随着李泰吩咐下去之后,不大会的功夫给这帮子世家子弟们都送来了热酒。   一干世家子弟们都纷纷仰起了脑袋,将此药入喉,之后,以热酒送下。   而李泰也如法炮制,然后继续吹牛打屁,只是没有过去太久。   李泰就感觉到了,自己的额角居然开始冒出了细汗。   而整个人,仿佛觉得神智比过往更加的清醒,甚至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充满了力气。   之后,一帮子世家子弟,还有李泰这位魏王殿下,便干嘛脆来到了屋外游荡观景,高声谈笑不已。   每个人似乎都觉得自己有着使不完的力气,甚至于觉得,自己能够绕长安城走完一圈都是不会觉得累……   李公公就守在院门外,看到了这一幕,特别是看到了魏王殿下,居然不需要人扶持的情况下,也能够健步如飞。   实在是让他大吃一惊,不过,这样的高端聚会,没有殿下的吩咐,他可不敢凑到近前自讨没趣。   等到了夜晚之时,已然将药力尽数发散掉的魏王李泰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饥饿。   狼吞虎咽地大快朵颐一顿之后,犹觉得一身的精力还未发泄完,于是,又去召来了妾室。   虽然他还未成亲,但是却早就已经那什么了。   第二天清晨,魏王李泰醒来之后,仍旧躺在榻上,回味着昨天自己矫健雄风。   “终南的王仙长,唔……看来,有时候,倒是应该也弄这些样的灵丹妙药来。”   ……   程处弼迈步进入了自己的府邸,东阿县伯府邸,程处弼背负着双手,晃晃悠悠地来到了位于东阿县伯府后院处。   就看到了几位家丁正在用餐,其中,就有那位被程处弼给弄回来的宁玄。   已经从昔日的仙风道风装扮,换上了一身普通家丁袍服的宁玄。   喝着热汤,吃着饼,跟一干程府家丁相处得份外的融洽。   不过在看到了程三郎之后,这位昔日仙风道骨的宁玄就赶紧一哆嗦站起了身来。   差点把手中的汤碗给摔在地上。   “行了,我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不成?”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   “怎么样,这些日子,我让你按照我给你的配方搞出来的火药有多少了?”   “公子,小人和几位弟兄一起努力,已经配出近百斤了。” 第965章 弟兄们快来,西内苑外,有猛虎出没   听到了百斤这个数字,程处弼总算是脸上多了几分的满意之色点了点头。   宁玄的那两个坑蒙拐骗级别,连宁玄半点炼丹本事都没学到过的弟子,早就被富叔给踹走了。   而他身边这几位膘肥体壮的程府家丁,则都是比较心灵手巧,脑子也都很好使唤的程家人。   这位宁玄被管家富叔还和程杰的教育与感召之下,早就已经痛哭流涕地表达了他乐意痛改前非,努力做好一位优秀程府家丁的意愿。   程处弼自然也不会放任这么一位很富有试验精神的原方士,现程府化学家丁不用。   所以在从富叔那里得到这位宁玄已经心态稳定,乐意兢兢业业干事情开始。   程处弼拿出了自己记载的火药配方,让他们照着配方来制作。   等到宁玄等人吃饱喝足,领着程处弼来到了这东阿县伯府的一个僻静院子里。   院子里只有三间屋子,位于正中的那间,是用来存放制作好的火药的。   另外一件用来存放原料,还有一件,则是宁玄还有几位程府家丁制作火药的场所。   程府的家丁当先来到了正中那个屋子前,打开了那把门锁,推开之后。   程处弼看到了里边摆着的十个坛子,一个坛子里边,就装着十斤火药。   程处弼抄起了其中的一个坛子,揭开了盖子,露出了里边的火药颗粒。   这些火药颗粒的大小要略比小米的颗粒大上一些,采用的是模压方式得到的这种玩意。   而光是设计这种模压,程处弼就费尽了心力,好不容易才搞出来。   得到的这些火药颗粒的形状几乎都没有太大的区别,程处弼捏着一几颗火药粒,稍一用力,便将那火药颗粒揉碎。   “公子,为何非要将那火药制成这种颗料?其实只要配制好就存放起来的话……”   “那样虽然轻松,但是却很容易造成这火药失效。”   程处弼扭过了头来看着那位发问的程府家伙耐心地解释了句。   “而且那种粉尘状的火药的燃烧效果,也远远的赶不上这种颗粒火药。”   “怎么,不信?”   看到这几个家伙那一脸狐疑的表情,程处弼呵呵一乐,提着那一罐火药晃了晃。   “既然你们不相信,那我来做个试验,你们就会明白。”   这个试验十分的简单,那就是,程处弼让人取来了调配好的粉尘状火药,倾倒成了一条长约三尺的火药线。   而他也同样将那坛子里边的颗粒状火药给倒了出来,也摆成了一条与粉尘状火药同样长短的火药线。   随后,程处顷抄起了两根香,让他们仔细地看着,下一刻,程处弼两根香碰触到药线的瞬间。   宁玄等人都看到了两道火药线都冒出了滚滚的农烟还有那橙黄的火焰。   自然也看到了,在那颗粒状火药线已经完全燃烧之后几眨眼的功夫,那粉尘状火药线这才堪堪燃尽。   ……   一百斤,已经足够了,毕竟程处弼是为了图个热闹,让过年变得喜庆一些,热闹一些。   定然能够让卢国公府周边的街坊四邻明白,甭管是搞什么,老程家都绝对首屈一指。   制作鞭炮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拿火药用程家纸裹紧,然后插上引线。   到时候,再将引线编织在一起,想编一千响就是一千响,想编一万响就一万响。   看着他们笨拙地开始人工制作鞭炮,一个人差不多一刻钟也就只能制作十枚,这让原本期待万响的程处弼一脸黑线。   不过想想也是,这可是纯手工制作,而且又不是心灵手巧的小姐姐在操作,五个人一刻钟就有五十枚,已经相当不错了。   程处弼欣赏着他们制作,左右无事,不禁把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竹丛,那是他从皇宫里边搞来的陛下最喜欢的方竹。   不过,搞回来的十多根里,有一根已经完全地失去了生命力。   打量着那些堪比大拇指粗细的方竹,又看到了那边屋子里边摆放着的火药坛子,程处弼不禁灵机一动。   自己岂不是也可以搞点大炮来解解馋,过过手瘾?   一想到了这,程处弼就再也按捺不住自己那颗骚动的心。   常年在大西南悠美的山林郊野炸溪水,炸牛粪,炸树洞的养成习惯,大佬爷们要放,就得放带劲的。   “邓心,去,给我拿把锯子过来。”程处弼的大手拍了拍邓称心的肩膀,开始摩拳擦掌起来。   ……   这竹筒虽然只有指头粗,但就是长度接近三寸。   这倒让程处弼想到了过去欣赏过的西部牛仔片子里边那些亡命之徒最喜欢耍的炸药棒。   长点就长点,总比短的好,这是作为成熟男人对于大部份事物的正确认知。   往里边倒满火药,然后将引线插进去,再用碎纸封住口子,一根根标准的大鞭炮渐渐成形。   程处弼将那根足足被锯成了差不多二十截的方竹全部都制作成了大鞭炮,这才满意地将这些制成品包裹起来。   这种体格的鞭炮,当然不能在城中乱放,单单凭体格,程处弼就可以确定这玩意的威力。   绝对比自己玩过的“水雷”更嗨皮。揣着那二十根炸药级别的鞭炮,程处弼蹿回了卢国公府。   距离过年,已然没两天的功夫,这会子,不论是朝庭,还是长安城中的百姓,都忙着采办年货。   真正还在兢兢业业上班的还真没多少人,李恪这位浪荡皇子,居然派了人过来传讯。   通知程处弼弟兄三人,说是听说在西内苑外的那一大片密林里边,有人发现了猛虎出没。   得知到了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李恪就赶紧呼朋唤友,邀请大家一起前往,若是能够猎到一头斑斓猛虎。   那绝对够大家吹牛逼吹上半辈子的。   这下子,弟兄三人全都蹦了起来,特别是大哥,激动得黑脸都红了。   “快快快,都赶紧去换上猎装,一刻钟后咱们就出发。   居然有老虎敢在长安边上出没,这要是能猎到,指不定我也能跟爹一样搞一件虎皮裘衣。”   “哈,谁能弄到手还不一定呢。”二哥拍了拍屁股,狂奔而去。   程处弼也赶紧蹿回了自己的屋子去更衣换袍。 第966章 我们君臣可是有不少时日没有这样跃马扬鞭了   程处弼正在更换劲装的当口,就听到了身后边那犹如耗子过街的细碎声响。   程处弼脸色一黑,头也不回地喝了一声。“老四?!”   “不,我是老六。”   “……你们这三个小混蛋!”程处弼拉着脸,又气又乐地扭过了脑袋来。   就看到了三个弟弟贼眉鼠眼地在外面朝着里边东张西望。   “尔等在此做甚?!”   程老六最先蹦了起来,拿着他那把木质的丈八蛇柔耍了两下。   “三哥,你们要去打老虎啊,带我们一起呗。”   然后就看到老五努力把他的铜铃大眼眯成细缝眼的架势,手中的木制青龙偃月刀差点剁到程处弼的小腿上。   “就是三哥,我等皆有万夫不挡之勇,去了一定可以帮你还有大哥二哥生擒那头害人的恶虎。”   “是啊三哥,我等弟兄,面对千军万马,亦能胜之,何况区区一头恶虎。”   老四垂低脑袋,双股剑一左一右插在屁股后边,双手抱胸,一副寂寞无敌的架势。   程处弼眼珠子转了半天,带他们去是不可能带的,毕竟这三个小家伙太能胡闹。   没有老虎,让他们哥三个去浪还成,可是真有老虎,让他们去了,有个万一。   程处弼觉得自己还有大哥二哥,铁定要被慈祥的父爱狠狠地招呼。   一思及此,程处弼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声,伸手入怀一摸,结果不小心,从怀里边掉出了一根炸药级别的鞭炮来。   看到三个弟弟就想伸手,程处弼眼明手快地捡了起来,总算是从怀里边掏出了一把铜钱。   “想不想吃街口那家的麦牙饴?”   “想!”三个弟弟整齐划一地两眼一亮,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程处弼手上。   “那你们就乖乖的呆在家里,等下次,下次三哥我带你们出城去浪。”   “这回就算了,去的好汉太多,显不出你们弟兄三人的本事。”   程处弼一本正经地劝着,一边摊开了巴掌。“一人两文钱,不许买多了。”   “好吧……唉,那三哥你不许骗人,下次一定要带我们去。”   “放心吧,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程老六拿了两文钱塞进怀里,一双眼珠子却仍旧狐疑地绕着程处弼打转。   “三哥,你怀里边刚刚掉出来的是什么东西,看起来就像很好玩的样子?”   “那就是根竹管,能有什么好玩的。”   “竹管本来就好玩,三哥你给我玩一玩呗。”   “……你们再这样,钱拿来。”   看到三哥拉起了脸一副要动手抢钱的架势,程老六一扭屁股就往屋外逃去。   看到三个弟弟连滚带爬的蹿了出去,程处弼这才得意地嘿嘿一乐。   继续更衣物,可是就在换着衣物,想要将那些炸药级别的鞭炮塞箱子的时候,一扭头。   三个眼睛贼亮的熊孩子居然还在。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瞪起了眼珠子,把这三个熊孩子吓跑。   但是这玩意程处弼还是揣回了身上。   主要是被这三个熊孩子盯上了,若是放在家里出了什么差池自己可担待不起。   ……   程处弼与大哥程处默挎着横刀,领着亲随,便离开了温暖而又安宁的卢国公府,朝着城北而去。   很快,就在位于长安城皇城西侧的光化门处,看到了一票整装待发的兄弟们。   “咦,李器兄弟,你家的狗呢?”程处弼赶到了地方之后,居然没有看到几条猎犬。   特别是那位爱犬如命的李器和他的亲随都没有牵狗,这让程处弼份外的惊讶。   就见李器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狗都被我爹带走了,唉……家里边就几条老狗,这天气让它们出门,那也太辛苦了。”   程处默不禁一呆。“咋的,你爹蹿去猎虎去了?”   “这倒没有,他去往灞水那边猎鸟去了。”   听得此言,一干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们都对这位绰号鸟贼大将军的长辈悠然神往。   这大冷的天,居然还如此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的去射鸟,不愧其鸟贼之名。   这个时候,浪荡皇子李恪拍了拍巴掌大声道。   “诸位弟兄,既然都到齐了,咱们赶紧走,若是去得晚了,不知道会有多少收到消息的人蹿过来跟咱们抢。”   ……   “老弟,真有老虎?”程处弼策马与李恪肩并肩好奇地问道。   “那是自然,嘿嘿,小弟我得到的消息,铁定是真的。”   “不然,我又岂敢呼朋唤友,一同往之?”   说罢这话,李恪压扫了一眼光化门口守备的士卒,压低了声音道。   “说是就在水安渠的北岸一带发现的踪迹,如今,水安渠南岸都已经开始派有士卒巡视,就是为了防备这等猛兽。”   “咱们弟兄若是能够拿下这头猛虎,那可算是能过个好年。”   李恪、房俊、李器,还有程家三兄弟,就是这只猎虎大队伍的全部。   至少李震和李思文那哥俩,还有尉迟双胞胎跟程处亮一样,都还在当值。而牛韦陀至少还在路上,还没回到长安。   使得这只猎虎小分队越发地精悍,不过,作为武家子弟连同亲随还有狗。   嗯,狗是李恪的,四条油光水滑的猎犬。   这么多人和狗对付区区一头斑斓猛虎,这还真不怕,毕竟大家都有过捕猎猛兽的经验。   出了光化门没多远,就没有了人迹,毕竟一旦出现猛兽,官府就会赶紧知会普通百姓避开。   避免出现猛兽伤人事件,之后自然就是筹备人手捕捉猛兽。   据说这是从西北边的蹿出来的,不知道怎么就游荡到这长安城北来了。   出了城之后,那四条猎犬兴奋地开始撒开了腿,扯得李恪的亲随跌跌撞撞地,沿着那水安渠继续北上。   而在同一时刻,一身猎装的大唐皇帝陛下,挺着个不大的啤酒肚。   披着厚实的裘衣,也已然率领亲卫驰出了玄武门,进入了西内苑。   他的身边,则是同样一身猎装的尉迟恭与秦琼这二位名震天下的猛将。   李世民满意地看着已然重回巅峰的秦琼,还有一旁依旧雄健豪横的尉迟恭,不禁扬鞭笑道。   “二位卿家,我们君臣,可是有不少时日没有这样跃马扬鞭了……” 第967章 都不知道彼此存在的两个猎虎小分队   听到了这话,秦琼不禁有些唏嘘地点了点头,紧了紧腰畔的横刀道。   “是啊,自打陛下登基以来,臣就再没机会,随陛下征战过。   倒不想,今日因一头恶虎,倒让臣有幸又追随陛下左右。”   一旁的尉迟恭警惕地打望着西内苑,这里边也圈养着一些兽类,不过倒是没有猛兽。   但是,谁又能料得定,那头恶虎还在水安渠北岸,指不定已经闻着了食物的味道,潜入了西内苑。   看到尉迟恭那副样子,李世民不禁大乐。   “尉迟卿家不必如此,区区恶虎,难道还能是尔等的对手?”   “陛下说的是,不过小心为上。”尉迟恭傲然地点了点头,但是却没有半点的放松。   进入到了西内苑后,能够看到有白狐缩在角落处,暗戳戳地朝着这边张望。   也看到了有仙鹤,一点也不怕生的伸展着双翅拍打几下,然后悠然地朝着远处行去。   还有一个不大的鹿群,一边扒拉着厚厚的积雪,似乎正在寻找可以果腹之物。   李世民就这么悠哉悠哉地策马前行,两位名震天下的猛将就在左右簇拥着这位大唐天子。   周围还有赵昆所率领的十数骑,以及几只猎犬,很快,便穿过了西内苑,出了西内苑后。   随着赵昆的手势,那十数骑精锐很快就四散开来,分布在数十步范围内。   如此一来,一旦出现任何情况,这些忠心耿耿的忠诚卫士,都会第一时间勇敢地迎上去。   他们也都巴不得能够看到猛虎的影踪,如果一来,若是能够拿下那头猛虎,指不定还能够得到陛下的嘉奖。   只可惜,那几条优秀的猎犬,兴奋地在周围游走着,时不时地抬起了脑袋,似乎在空气中闻着什么。   可是却都没有什么发现,突然之间一头猎犬兴奋地叫唤两声,就犹如一道白色闪电蹿了出去。   ……   李世民也勒转了马头,而身边的秦琼已然将宝雕弓拿在了手中,另一边的尉迟恭则抄起了铁鞭。   那玩意要是砸过去,甭说虎,就算是一个全身铁甲的壮汉,挨了尉迟恭这位不世猛将一鞭,不翘辫子也得残废。   “兔子,是野兔……”终于有眼尖的护卫大叫起了起来。   听到了这一声,原本也已经抄弓在手的李世民不禁有些丧气,不过转念一想,来都来了,总比啥玩意都猎不到要好。   “让来,朕来!”于是,一身史诗装备的大唐天子开始策马奔驰,朝着那条猎犬狂奔的方向撵去。   他这一动弹,这只皇家猎虎小分队也自然而然地动弹了起来。   不到一刻钟,李世民已然射杀了两只软萌的野兔,却没有看到其他有点挑战性的猎物。   “看来那头恶虎应该不会在这附近,咱们干脆沿着水安渠走动走动。”   对于秦琼和尉迟恭而言,自然是陛下爱去哪就去哪,他们有自信哪怕是真的遇上了猛虎也能保得陛下周全。   但倘若是文臣的话,啧啧……   怕是一个二个早就已经躺在地上撒泼打滚哭着喊着请陛下不要亲身涉险,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云云。   这一刻的李世民,觉得自己太特娘的自由了。   不过有些遗憾的就是,自己的鹞鹰,之前已经被自己为了展示自己是一位兢兢业业的大唐明君,不会嬉于游猎,已经没了……   想到了这,李世民不禁脸色有些发黑,不过看到了自己手中的那柄宝雕弓箭,不禁又腰板一硬。   就算是没有鹞鹰,正好可以展示自己过人的箭术,今天就算是寻不着那头猛虎,怎么也能够满载而归才是。   两个猎虎小分队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李世民从东往南,沿南岸而行。   而程处弼等一帮子年轻人则从西南往东北沿北岸而行,只是他们这一路却没啥收获,一路行了差不多得有半个时辰。   莫说猛虎,就连特娘的兔子都没逮着一只,不过好在大家都是很有经验的猎人。   这种一两个时辰碰不上一个猎物的情况也是有的,一边前行一边有说有笑,直到绕过了一处高丘。   又向前行了约百来步之后,原本还很安静的猎犬都突然止步,开始低沉地咆哮起来。   “有货,有大货!”不怕是李恪自己养的狗,看到了自家的猎犬这样的表现。   李恪不由得两眼直冒金光,抬起了手,很快,一干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们都很有默契地开始分散了开来。   程处弼这货虽然也背负了一把硬弓,但是说实话,他更相信自己手中的武器。   此刻,已然将一只铁锏抄在了手里,另外一只手控制着缰绳,小心翼翼地让身下的座骑放慢脚步。   很快,每个人之间都距离约三到五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扇面,小心翼翼地朝前而行。   作为人群之中最老练的猎手程处默,冲自家三弟打了个手势之后,领着亲随,向着河岸边快速行动。   看样子是意图去抄后路,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赶紧示意程发和程达跟上兄长。   毕竟那边才三个人,他实在是有点不放心,反正即便程发与程达跟过去,自己还跟大部队在一起,安全性很有保障。   ……   “再散开点……”李恪这家伙已经抄弓在手,可是看到那两名护卫却对自己寸步不离,顿时不乐意了。   老子是在当打虎英雄的,不是来当被人保护的打虎英雄,没看到处弼兄连亲随都遣走了,这两个倒好,越挨越近。   李德等人无奈,只能在吴王殿下恶狠狠的目光逼视之下,退出两丈开外。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只是在低沉咆哮的猎犬开始疯狂地大叫起来,奋力地挣扎着。   看到了这一幕,随着李恪的喝令,那位亲随赶紧将链子一解,一声吆喝之后。   四条猎犬就扑出了那雪地,朝着前方的林地冲去。大家也不由得加快了速度跟随。   只是这才追了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前方的林子就拦在了跟前,此刻,林子里边的猎犬们的叫唤声越发地兴奋。   李恪眼看骑马不能进,毫不犹豫地翻身跃下了马背,抄着弓就往里钻。 第968章 是野猪,快退!是一大窝的野猪!   李器还有房俊也同样不甘示弱领着亲随就冲了进去。   而座骑全都被扔在了林外只留下了两名亲随在那里负责将这些座骑收拢起来,栓在树上。   程处弼看到这帮子弟兄全都往里钻,自己还能怎么办,只能也跳下了马背。   把马缰丢给了留守的人,两根铁锏都握在手中,快步向前奔行。   被大雪覆盖的密林里边想要跑快,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程处弼等人只能小跑着朝前,不到柱香的功夫,就能够听到了前边的狗叫声突然变得凄厉起来。   甚至还能够听到了兽类的嘶鸣声。   “到底是什么鬼玩意?”程处弼忍不住高声喝道。   “不知道,不过已经被缠上了,咱们赶紧!”李恪则奋不顾身地朝前。   可才朝着又行出十数步,就听到了身边的护卫李德的惊叫声。“是野猪,退!是一大窝野猪!”   程处弼伸长脖子望去,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泥玛,已经有三只猎犬此刻正夹着尾巴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而在它们的后方,程处弼看到了有好几个黑呼呼的身影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而且程处弼能够看到,为首最高大的那头野猪,足足比猎犬差不多高出一尺。   而在这头身材有些夸张的野猪后方,还有几头体型应该比不上猎犬的幼猪,但同样也嘶叫着撵着猎犬朝着这边狂奔而来。日!   这特娘的已经不是名词或者是动词,程处弼觉得已经不必在意这些细节。   身边的李恪怪叫一声,就如同一只屁股挨了一件的兔子,狂奔起来。房俊与李器这两个家伙也毫不示弱。   作为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中,目前而言,武力值最高的程处弼同样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那可是野猪,而且还是特娘的一群野猪,这玩意,发起狂来,比什么老虎、熊都要可怕。   美丽的大西南,不仅仅植被茂密,同时还生活着相当数量的野生动物。   而在这些野生动物里边,最令人讨厌的,排第一的,首当其冲就是野猪。   农田里边不论生长着什么,只要有野猪在附近,那老百姓的田地可就遭殃了。   甭管你种的是土豆还是胡萝卜,又或者是玉米、花生。但凡是可以吃的,那都会成为野猪这种杂食性动物的口粮。   而且这种野生动物简直就是滚刀肉中的滚刀肉,皮厚肉糙,特别是成年野猪。   最喜欢在泥浆里边打滚,然后在山上蹭那山野里的油松,说刀枪不入有点夸张。   但是面对着野猪,哪怕是使用热兵器,只要没被命中要害,照样能活蹦乱跳连跑带踹一两个小时。   程处弼就见到过一头蹿到了一个村寨里边的野猪,被赶来的警察叔叔搞了好几枪之后。   生生冲进了一户农家里边横冲直撞一个多小时后,这才因为流血过多而奄奄一息。   最后死在农民伯伯的乱棍之下,之后,安安逸逸地品尝了两顿美滋滋的黄焖野猪,那滋味,啧啧……   对付这种喜欢毁坏庄稼和农田的畜生,最好的狩猎方法不是用枪械,要么提前摆好陷井,要么就是用捕兽夹。   但是现在,大家的手中除了弓箭,还有近身的横刀,还有三把长枪,想要靠这样的武器。   面对着这种膘肥体壮,脾气暴躁的野猪,特别是打头那头至少两三百斤的野猪王,程处弼不觉得有任何胜算。   李器这家伙不愧是常年陪着他爹打猎的老手,即便在这样的雪地里边,动作之敏捷简直就像是一只跳兔一般。   一蹦一蹦地,蹿得比谁都快。   而房俊好歹仗着个头大,腿够长,跑得也不慢。   但是很快,那三条逃回来的猎犬看到了主人就在附近,总算是有了些胆气,再次想要回身周旋。   程处弼的眼角余光,就看到了冲在最前方那只块头最大的野猪,在飞奔之中,脑袋一低一扬。   一只拦在它跟前的猎犬,就直接被它生生挑飞到了半空。   随后张开大嘴,朝着旁边的另外一头猎犬咬去……   看到了这一幕,再看前方那仍旧茂密的丛林,程处弼脸色难看得就像是提前知晓了电影结局一般。   好在这个时候,他摸到了,摸到了怀中的两根炸药级别的鞭炮,方才其他的都塞到了马脖子的袋子里。   塞下这两根实在塞不下,程处弼干脆就塞在了怀中。   现在的问题就是……   “火,谁有火折子。”程处弼大声厉喝起来。“拿火折子给我。”   “处弼兄你特娘的还不快跑!”李器鬼叫了起来。   已经摸到了怀中的炸药级鞭炮的程处弼虽然心里边还慌得一比,但是还是下意识地又怼了一句。   “跑个屁,两条跟跟四条腿比谁能跑得过。谁有火折子,我来对付。”   “处弼兄你疯啦,这玩意咱们肯定弄不过!”李恪扶着树子狂喘不已。   “程公子,我有!”那边李器的亲随大叫一声,然后抄着一根火折子朝着这边跑过来。   看到吴王殿下已经有些跑不动,李德等人纷纷厉喝,奋力开弓。   一只只的羽箭朝着那头打头,至少得有两三百斤的野猪射去。   李恪也一咬牙,回身拉开弓箭,奋力施射。   李器这家伙虽然比大伙多蹿出去了十多步,可是看到前面还是密密麻麻的树林。   只能爆了句粗口,抄弓搭箭地蹿了回来。   “处弼兄,你真有办法?”   “废话!”程处弼看到那三条狗还在跟那只巨型野猪在纠缠,另外几头小野猪则不敢近逼,只是在不远处嘶叫。   这就是机会,程处弼刚把火折子给引燃,就听到了那头巨型野猪发出了一声疯狂的嘶叫声。   随之而来的是李恪发出了一声浪笑。“我射中它的眼睛了!”   “卧槽!”程处弼刚从怀中取出了一根炸药级别的鞭炮,就看到那头距离自己不到三十步。   被射瞎一只眼的野猪就跟疯了一样。扔下了那三个受伤的对手,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泥玛,这野猪是最记仇的好不好,早不射,晚不射,这个时候中。   气的程处弼差点就想一脚尖把这个混帐皇子踹前边去吸引野猪火力。   程处弼毫不犹豫地点燃了手中的鞭炮引线,迎着野猪丢过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程处弼扔出去的玩意所吸引注了视线。   然后,落在了地面上,程处弼就看到了野猪刚好已经冲了过来,就在这一瞬间……   轰!!!! 第969章 处弼兄,你,你,你是会使妖法的神仙?   “轰!!!”   一声巨大得犹如惊雷在耳朵边炸开的巨响声,震得所有人都脑袋嗡嗡作响。   程处弼扔下去了瞬间,下意识地掏出了第二根鞭炮。   就看到那只两百多斤的野猪原本朝着奔行的身体突然被掀得歪到了一边,砸中了一棵树。   仿佛所有的声音都消失掉,程处弼也同样觉得两只耳朵嗡嗡不停,但是看到那挣扎着起身的野猪。   已经距离自己不足十步的距离,他哪里还敢犹豫,点燃,然后朝着野猪扔过去。   扔下了火折子背转过身,朝着身边的一株大树扑过去,争取在野猪冲到自己跟前之前蹿上树去。   所有人都被这在耳边炸响的惊雷声给炸懵逼了,都还愣愣地,就看到了程三郎似乎又扔出了什么玩意之后。   就像是一只体格雄健但是身手灵活的猴子,朝着旁边的树上爬去。   程处弼恨不得自己此刻长出八条胳膊,不过哪怕是只有两只有的老程家实力担当。   程处弼蹿上树的速度丝毫不比猴慢,蹭蹭蹭几步就蹿到了距离地面至少一丈高的树上紧紧抱住。   那只被震翻一头撞在树干上的野猪晃着脑袋站起了身来,抬起了脑袋,愤怒的张开大嘴。   示威地嘶叫起来,它很愤怒,它觉得自己能够把这些两脚动物全部弄死,不弄死,实在对不起自己的体格。“?”   两三百斤的野猪王觉得有什么鬼玩意凭空掉落,砸进了自己的嘴里。   只是还没有等它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口中膨胀……   “轰!!!”的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声。   李恪等人,看到了那颗狰狞而巨大的野猪头,瞬间被火焰和硝烟所吞没……   伴随着再次把人能够震傻过去的爆炸声,就看到从爆炸中心向四面八方飞溅起无数的碎块。   甚至于,一根断了半截,犹自带血的野猪獠牙,掉落在了李恪的跟前。   “……”   ……   程处默控制住了自己的座骑,一脸惊魂未定地朝着那密林中望过去。   然后,再一声惊雷之声,声声把他又给炸得打了个寒战,好半天才安抚住不停蹬踏地面,惊慌不已的座骑。   “特娘的,里边到底是遇上了什么鬼东西……”   “大公子,我,我方才好像听到了三公子的叫声。”程发脸色发白地大叫出声来。   “老三?!老三!”程处默不由得脸色大变,双腿一夹马腹,气极败坏地冲到了树林子跟前。   “跟老子上,拿好武器,老三,你在哪儿?大哥我来了!”   程处默一边怒吼一边健步如飞地朝着密林深处跑去。   身后边,四个膘肥体壮的程家人都顾不上栓马,抄着各自的武器也紧随着程处默大步狂奔。   李世民洋洋得意地飞驰在那水安渠南岸,不知道从哪里蹿来的三只野狼。   让这位马上开国的大唐皇帝陛下兴奋不已,阻止了手下的对这三只倒霉野狼的侵犯。   他亲自策马奔驰,一流的骑射技术,让他第一箭就撂倒了一只野狼。   剩下的两只,只逃出了百余步,再被他撂倒了一只。   等到最后一只野狼的时候,李世民潇洒从容地在马背上直立起身子,搭箭弯弓……   然后,就听到了一声惊雷传来,惊得一干人等的座骑都前蹄扬起。   而措不及防的马上皇帝李世民此刻刚好松弦,一个措手不及,怪叫一声,整个人直接从马背上滑落。   就这么一屁股坐到了雪地里,脸色瞬间变绿的大唐皇帝陛下还没来得及暴粗。   再一次,一声惊雷之声又钻入了他们的耳中。   “陛下!”泰琼敏捷地翻身跃下了马背,赶紧上前扶住了这位被摔了大腚的皇帝陛下。   “陛下你没事吧?微臣护驾不周,万死……”   “无妨,不碍事……”李世民喘了几口气之后,活动了下腰,特娘的,幸好地面积雪厚。   要是其他季节,这么一屁股坐下来,真不知道会不会尾椎骨折。   李世民抬起了头,打量着晴空,整个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莫说他,尉迟恭等人也都很懵逼。   “怎么回事?碧空万里,如今还是深冬,哪来的惊雷?”   尉迟恭左右一扫,看到了河岸那边巡逻的士卒似乎有骚动。   “陛下,那边似乎有情况,臣过去问问。”   看到陛下首肯,尉迟恭打马狂奔而去,不大会的功夫,尉迟恭又折马回转而来。   朝着那已经重新上马的李世民一礼。“陛下,据士卒所报,是那个方向传来的惊雷声……”   李世民目光朝着水安渠北望过去,那边有一片颇有规模的密林。   而此刻,在那片密林上空,升起了一股烟雾,但是很快就被风给吹散。   又看到了前边不远处的水安渠上的木桥,想到了方才自己被这声惊雷给扰得坠马。   李世民磨了磨牙,扬鞭一指。“先不用管那几只死狼,随朕过去瞧瞧,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陛下,要不臣去吧……”秦琼有些担心,那样的雷霆巨响声,实在是有点吓人,谁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   李世民摆了摆手,毫不犹豫地否决了泰琼的这个决定。   看到陛下当先策马奔驰而去,秦琼与尉迟恭无可奈何,只能赶紧跟上。   ……   李德抹了把脸,看了一眼手上的血污,那是被溅飞过来的野猪血……嗯,应该是。   现在,那头巨大得有些夸张的野猪,已然倒在了雪地里,只是此刻,他们已经分辨不出。   这只巨型野猪的脑袋到底在哪里。整个野猪脑袋的前半截都已经被炸成了零碎,溅得到处都是。   而此刻,那些散落的零碎,都犹自在冒着热气。   李恪那已经失去了血色的嘴皮子有些哆嗦,小心翼翼地捡起那半截断掉的獠牙。   看了一眼那被炸烂了半个脑袋的野猪,看了一眼那还挂在树上的程处弼。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完全不够用了。   “处弼兄,你,你,你是会使妖法的神仙?”李器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看着那跟个猴似的还挂在树上的程处弼。 第970章 小侄觉得跑不掉,随便扔两根鞭炮吓唬吓唬它   神特么的会妖法的神仙,神仙会的那是仙法,会妖法的那是妖怪好不好?   对方辩友,请你先捋清楚你的头脑再说话好不好?   心中默默吐槽的程处弼可没闲功夫理会这帮被炸药级鞭炮给炸得脑子乱作一团的难兄难弟。   甚至身上那被溅到的那些血污和碎屑也没功夫理会,他正忙着打量远处。   他看到了那三头倒霉的受伤猎犬嚎叫着不知道惊惶失措的狂奔向远处。   还有方才为这头野猪头领壮声势的那几只野猪此刻往回飞奔的速度怕是比它们方才猪突的速度还有要快上三分。   看样子差不多要被方才那两声巨响给吓疯掉了。   再说了,那头指不定是它们亲爹或者亲妈的巨型野猪那巨大的猪头都已经变成了一堆烂肉。   就那几个小崽子,难道还敢报仇血恨不成?   正紧紧地抱着树干内心疯狂吐槽的程处弼突然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在捅自己,一低头。   就看到了李恪这货抄着一根树枝,一脸鬼鬼祟祟地打量自己。   “处弼兄?兄台?你抱着树子半天不动弹,你没事吧?”   程处弼脸色一黑,老子又不是猴子,什么叫抱着树子半天不动弹。   “我这是在观察,观察危险是不是已经解除了……”   程处弼说着话,缓缓地滑了下来,降落到了地面。   这个时候,就听到了一声声的呼唤从远处响了起来。   凝神一听,似乎是大哥程处默的声音,只是语气显得很是慌张。   想来应该是方才的爆炸声把大哥也给吓着了,所以赶蹿过来找自己。   程处弼心中一暖,双手合在嘴前朝着声音传来的那个方向大声地回应起来。   程处弼很快就听到了大哥那兴奋的回应声,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发髻散乱的大哥提着出鞘的横刀。   屁股后边还跟着四个同样很狼狈的程府家丁蹿了过来。   等他们来到了现在之后,看到了那个脑袋被炸飞了半个的巨型野猪,瞬间,整个人都懵逼了。   ……   就在这个时候,这头野猪兴许是神经还在起作用,那四肢突然一阵抽搐。   吓得刚刚围拢过来的李恪还有李器尖叫出声来,抄起手中的横刀,连退数步。   程处弼看着那连头盖骨都被掀飞了大半的倒霉野猪,看到李器和李恪那副熊样,不禁一乐。   “别怕,这只是神经还导致的肢体抽动,正常操作,不用害怕。”   程处默走到了近前,不放心地抄起了横刀,用力地捅了捅野猪,又拿脚踢了踢,这才一脸震惊地道。   “鹅的个乖乖……老三,你们这是怎么弄死这头大畜生的。”   “刚刚那两声声巨响,该不会就是你们弄出来的吧?”   房俊也一脸震惊到无以复加地朝着程处弼看过去。   “对啊,处弼兄你到底弄的什么妖法,一下子把这头野猪给伤成这样?”   ……   李世民策马奔驰,越过了那座木桥继续向前,很快,就看到了密林外栓着的那些座骑。   当他看到了那匹自己亲赐给英果类已的三儿子李恪的那匹宝马时,李世民的脸色也顿时一变。   “恪儿的座骑!”   “吴王殿下?!”秦琼与尉迟恭等人的脸色不禁变得难看起来。   “陛下,看来吴王殿下应该是在林中,臣先去看看!”   秦琼不等李世民点头,抢先翻身下马,提着宝雕弓就往里快步而去。   “都愣着做甚,还不快跟上。”李世民铁青着脸,翻身下马,抄着弓也快步跟前。   一行人毫不犹豫地朝着密林之中快步而去。   行出了约百余步,秦琼隐隐地听到了有动静传来,忍不住厉声高喝道。   “前面可是吴王殿下!”   围着那头野猪,正在等待程处弼答案的一干人等听到了这声呼唤,都不禁有些懵逼。   程处弼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可是秦伯伯,我们都在!”   正跟在秦琼身后十数步处的李世民听到了这句中气十足的回应,不由得脸色一黑。   又是程三郎!该不会那两声惊雷,又跟这个最喜欢闹妖蛾子的小混蛋有干系吧?   看到秦琼面露喜色,正要做答,李世民第一时间给出了最高指示。   “莫要说朕在,赶紧过去!”   等听到了秦伯伯的回应声后,一干年轻后辈顿时轻松了下来。   继续围着这头倒霉的巨型野猪啧啧称奇。   很快,听到了密集的脚步声传来,程处弼脸上挂着热情洋溢的笑容,刚刚迎上前两步,笑容瞬间一僵。   因为他看到了,看到了那位不讲武德,而且又吝啬的大唐皇帝陛下正暗戳戳地跟在秦琼身后朝着这边行来。   房俊也忍不住伸手捅了捅那还在啧啧称奇欣赏那头死得惨烈的野猪的李恪。   “为德兄,你爹……”   “啥?!”李恪一扭屁股,就看到了亲爹还有秦大将军与尉迟大将军连袂而致。   ……   李世民大步越过了秦琼走到了最前方,目光扫过这几个年轻人。   看到他们全都完好无损,只是一个二个的脸上和身上似乎都被溅上类似血污的东西。   “你们这几个小娃娃,蹿这林子里边来做甚?”   看到亲爹出现,为了自己的翘臀着想,李恪第一个蹦了出来。   “父亲,我们是来猎狐的……”   如果说是来猎虎,李恪觉得亲爹能把自己扔那水安渠里边让自己凉快凉快。   尉迟大将军打量着这票后辈,不高兴的黑脸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不过很快,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那脑袋被炸开了花的狰狞巨兽身上。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鬼玩意?”李世民也同样让那躺在雪地里边的巨兽给吓了一跳。   李恪这位被李世民称为英果类已的皇子赶紧讨好地凑上前,然后手指头就跟追踪导弹似地精准地指向了处弼兄。   “父亲,这是野猪,是处弼兄弄死的。”   “我怎么闻着有股子熟肉味……”秦琼动了动鼻子,那浓浓的血腥味里边,似乎有股子焦糊味道。   李世民目光一扫,看到了站在一旁眼珠子鬼鬼祟祟转乱不已的程处弼。   “程三郎,还不给老夫过来,好好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一头死掉的野猪……小侄方才就是觉得跑不掉了,随便扔两根鞭炮,想吓唬吓唬它。” 第971章 不说实话怎么办,难道说它想不开自杀的   “随便扔鞭炮?吓唬吓唬它?”李世民眼角一抽,重复着这后半句话。   所有人全都一脸黑线地看着这小子。   神特么的吓唬吓唬它,这特娘的都快把这头巨型野猪的脑袋都给掀没了。   另外那个鞭炮又是什么鬼玩意?   居然能够将这头一看就皮厚肉糙,堪比披挂铁甲的巨型野猪给弄成这副凄惨模样。   李世民拉着个脸,总觉得这小子说话不尽不实。   程处弼看到那一双双的目光全都戳在自己那张英俊的脸蛋上。   不禁有些抵受不住地挠了挠下颔,硬起头皮继续解释。   “可能这头野猪觉得自己钢筋铁骨,就咬了那鞭炮一口,结果被崩了。”   李世民眨巴了两下眼珠子,目光落在了亲儿子李恪身上。   “恪儿,你来给老夫说说怎么回事?”   李恪迎着亲爹的目光,立刻很正经地解释了起来。   他们正在派遣猎犬小队撵狐狸,结果撵进了这片林子,毕竟就是狐狸这种没什么杀伤力的畜生。   他们自然也就跟前闯将进来,可是没有想到,钻进林子之后没过多久。   就听到了凄厉的嘶叫声,然后就看到了这头巨大的野猪正在大杀四方。   “……孩儿也没有想到在长安城外会遇上这样凶残的大畜生。”   “一想到这头畜生若是遇上寻常百姓,那寻常百姓又岂是这等畜生的对手。”   “到时候,怕是不知道会有多少无辜百姓伤在它的獠牙之下……”   看着这位忧国忧民的吴王殿下,李器一脸鄙夷,房俊一脸震惊。   唯有程处弼心中暗乐,很是满意地暗暗点头,不愧是跟自己搭档多年的老司机。   说起漂亮话来一套套的,再说了,总不能告诉这帮长辈,自己等人看到了野猪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扭屁股就跑。   一个二个跑得像是被吓尿的兔子似的,那也忒丢人。   李世民听着李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看着那满地的脚步。   作为经验丰富的老猎手,李世民自然能够看得出来。   这帮子小年轻应该就是兴冲冲地往前蹿,结果看到了这头巨型野猪之后,全都在惊慌失措的逃跑。   只是,想要跑得过这种四条腿的动物,根本不可能。   “……我等且战且退,最终处弼兄他说他有办法对付,需要火折子。”   “他拿到了火折子之后,也不知道引燃了什么丢在了那边。然后就好像晴空惊雷在耳朵边炸响一般……”   “就将那头野猪给掀得撞到那颗树上。”   李世民朝前而行,很快就看到了第一枚鞭炮的落点。   这里本该实厚的积雪全部都被掀开,露出了积雪下方的枯草地,只是此刻,就连那枯草地也给掀掉了一层。   走了过来的尉迟恭忍不住砸舌道。“这小子该不会真懂得妖法法。”   之后,就是英雄无畏的程三郎扔下了第二枚鞭炮,然后跟个猴子似的蹿上了树。   再一声晴空惊雷响起……   “孩儿就看到了这头野猪那颗巨大的头颅就被火焰给团团地包围住,等到火焰和硝烟散开之后。”   “它的半个脑袋都没有了,就倒在了这里奄奄一息。”   说到了这,李恪看着程处弼服气地抱拳为礼。“幸好处弼兄有这等神奇的手段。”   “不然,本欲为民除害的我们,指不定要吃上一场大亏。”   地面那被炸开的巨大豁口,还有这头强悍的野猪给炸成了只剩半个脑袋。   这玩意要是在人身边炸开,那后果,怕是比这只强悍结实的野猪更倒霉。   李世民按捺住内心的震撼,目光再次落在了程处弼身上。   这小子,又是这小子……总能够令所有人出乎预料之外。   “程三郎,你所说的鞭炮,到底是什么鬼玩意。”   看到皇帝大佬那张阴晴不定的脸,程处弼略微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   “就是,小侄准备过年拿来替代爆竹,给小孩子玩的玩具。”   “小孩子玩的玩具?”李世民直接就给气乐了,手指头差点戳到这货的鼻尖上。   旁边的一干人等也都口歪眼斜地看着这位脑洞异于常人的程三郎,这特娘的是小孩子能玩的?   辣么大一只野猪,都被炸得只剩下半个脑袋,就小孩子们不知危险为何物的旺盛好奇心。   再配上这玩意,长安城还能有存在的必要性吗?   李世民一想到长安城内满街的熊孩子都在扔这玩意,整个人就不寒而栗。   “……算了,你拿来给老夫瞧瞧,到底是何物件。”   “在外边,在我座骑那里。”程处弼想了想又赶紧解释了句。   “这种大枝货是小侄想自己玩的,就是觉得这玩意有驱兽的功效。”   “别废话,带老夫去瞧瞧。”   程处弼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一回头,看到大哥程处默一副也要一同离开的样子顿时急了眼。   “哎,大哥,你愣着干嘛,赶紧让程发他们把这头野猪给带回府去,回头做黄焖野猪。”   话还没说完,看到了李世民鼓起来的眼珠子,程处弼赶紧讨好一笑。   “叔叔,这野猪味道可比阉猪还香,摆这太浪费了,回头小侄做好了,弄点给你尝尝。”   李世民翻了老大一个白眼,不想搭理这个混帐玩意,大步继续前行。   秦琼指了指程三郎,哭笑不得地连连摇头,赶紧撵上李世民。   而尉迟恭则来到了程三郎跟前,大巴掌拍在这位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记美食的贤侄身上。   “小子,那可说好了,今天老夫可要到你家里去尝尝这黄焖野猪啥滋味,不好吃小心挨踹。”   “尉迟伯伯说的什么话,小侄出手你还不放心吗?”   等到尉迟恭离离开,已经在旁边等了一会的李恪赶紧蹿了过来讨好地道。   “处弼兄,万万不可说漏咱们是来猎虎的,不然小弟怕上活不过今晚。”   “那你为什么老向你爹泄我的底?”程处弼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   李恪无可奈何地摊开了双手,指了指那头正在被膘肥体壮的程家汉子正在捆扎的巨型野猪道。   “处弼兄,就这头畜生那凄惨的模样,不说实话怎么办,难道说它想不开自裁的?” 第972章 叔叔,你的屁股脏了,小侄帮你拍拍……   柴绍这位左卫大将军脸色铁青地率领着五百精锐铁骑,以最快地速度通过了那道木桥。   之后,训练有素的左卫精锐骑兵瞬间左右分成两条长线,然后开始疾速地朝着前方推进。   只是等顶盔贯甲的柴绍冲到了距离密林不足百步之地时。   看到了李世民还有秦琼与尉迟恭三人连袂从密林之中走了出来,这位柴大将军这才松了口气。   感觉到自己那心脏过度激烈的跳动,柴绍赶紧无比麻利地从腰畔一拔,取出了一个小瓷瓶。   将里边的速效救心丸塞到了舌头底下,这才飞身跃下了马背,快步朝着这边赶过来。   “臣参见陛下,臣方才正在巡查周围,方才知晓这边生了变故,陛下无恙吧。”   “朕不妨事,柴卿快快请起……”李世民笑眯眯地上前两步,将这位拜倒的柴大将军搀了起来。   “想不到柴大将军也来了……”李恪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感觉到了自己的胳膊被撞了好几下,听到了处弼兄的嗓音。   “贤弟,你看,你看你爹的龙腚。”   “龙……龙腚……”几位晚辈表情份外古怪地顺着程处弼手指头所指望过去。   都看到了那位大唐皇帝陛下的龙腚位置,有一块污渍。   “怎么回事,你爹莫非刚刚摔了一跤?”程处弼好奇地嘀咕了声。   不过看到了李世民又开始冲自己看过来,程处弼不再废话,屁颠颠地蹿上前去。   程处弼第一时间摆出了一副殷切讨好的笑容,毕竟一会自己还要经受一重考验。   “叔叔,你的屁股脏了,小侄帮你拍拍……”   “嘶!……”程处弼的大巴掌拍在了李世民的衣襟之上。但是手指头却扫过了李世民的屁股。   刚刚遭遇过落马重创的大唐皇帝陛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要不是看在这小子是好心的份上,李世民真想一脚尖踹在这个罪魁祸首脸上。   “行了,你小子……赶紧把你那鞭炮拿出来给老夫瞧瞧。”   程处弼只能答应了一声,来到了自己的爱马跟前,从马脖子的褡裢里边,摸出了两根方竹精制的炸药级别鞭炮。   “咦,这不是陛下宫中才有的方竹吗?”一旁的柴绍忍不住嘀咕了这么一句。   瞬间,李世民的眼珠子顿时鼓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那已经被截成了长度约两三寸长,一头还塞着一根线的鞭炮。   然后,明显已经开始气喘如牛的李世民抬起了头来,刀子一样的目光,扎得程处弼觉得自己的脸皮火辣辣的疼。   此刻,程三郎感觉自己在作死的边缘,做完了一整套的第八套广播体操。   不要慌,一定要冷静下来,程三郎,你一定可以活下来。   你可是老程家的智慧担当,开动脑筋,好好的想一想,想到一个让自己绝处逢生的办法。   “柴伯伯莫要胡说,小侄我这是捡的,绝对没有偷过宫中的方竹。”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维持自己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陛下的威仪。   自己总不能当作臣子和晚辈的面,抄着大棒棒撵着这个混帐满山野的乱蹿。   再说了,方才落马那一下,到现在尾椎骨还很疼,迈步还成,跑是别想了。   回头再想办法收拾这个小混蛋,总有办法。   想通了此节,李世民朝着程处弼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低下了头。   手中的方竹鞭炮,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普通物件。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玩意怎么就能够发出那么惊天动地的巨响,还有居然能够把野猪头炸成那副鬼样子。   “就这么点东西,能把那野猪头炸成那模样?”   看到李世民没有追究自己的过失,而是好奇心继续专注于手中的鞭炮。   程处弼暗松了口气,赶紧讨好地解释道。   “叔叔,这里边可是有火药……”   柴绍这位柴大将军好歹前朝就是勋贵,了解这一类八卦比较多。   “火药……就是传闻方士们炼制出来之后,可以让人羽化升仙的东西?”   听得这话,程处弼不禁一乐。   “柴伯伯,这玩意的确是方士搞出来的。   让人羽化升仙是不可能的,不过让人四分五裂倒很有可能。”   柴绍总觉得这小子是在嘲笑自己,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不会说话的程三郎。   “就这么点?”   “就靠此物,将那头野猪炸成那副鬼样子……”尉迟恭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模样摇了摇头。   看到一个二个的置疑自己的破坏力,程处弼不乐意了。   虽然老子想低调,但是你们也不能总否认我的化学天赋。   “诸位叔伯,若是你们不相信,我可以再给你们当场示范。”   此刻,正在跟秦琼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的李世民又把柴绍也给叫了过去又嘀咕了几句之后。   李世民这才转过了脸来,朝着程处弼和颜悦色地道。   “让将士们退远一点,贤侄你再试试,朕倒想看看,此物的威力……”   程处弼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又跟人要来了火折子,走回到了林子跟前,打量了一下一根碗口粗的大树。   然后几横刀下去,砍出了一个豁口,然后将一根炸药级别的鞭炮用力地卡在豁口位置。   “大家都退后点,一会这玩意炸开来容易伤到人……”程处弼引燃了火折之后,先吼了一声。   这才点燃引线,扔掉火折子抱着耳朵就往回蹿。   看到他这副模样,李世民一乐,指着程处弼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   就感觉到了眼前一亮,一团橙红近乎炽白的火焰凭空而现。   然后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惊雷声轰然在耳边炸响……   李世民张着嘴,两只耳朵里边只剩下了类似苍蝇嗡嗡的声音。   一旁的三位大唐名将也都一脸呆滞地看着前方。那棵碗口粗的树木,此刻几乎被拦腰炸断。   此刻高耸的树冠正在缓缓地歪斜,然后倒伏。   周围那些原本很冷静的座骑一个二个就跟疯了似的,朝着远处狂奔而去,似乎觉得这里就是想要它们脆弱生命的地狱。 第973章 故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柴绍哆嗦着嘴皮子,下意识地再一次紧紧地握住了那个小瓶子。   还好,他的心脏终于坚强地挺住了这一轮,但是,此刻那嗡嗡作响的耳朵。   让他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看到那些座骑在蹦跶疯跑……   柴绍的脑子里边甚至划过一个画面,就好像自己在面对着无数的骑着马,舞动着弯刀想要侵犯家园的敌人。   叽拉鬼叫着朝着严阵以待的大唐英雄将士们扑过来。   这边,几十个膘肥体壮的程家人带着一脸兴灾乐祸的笑容,不紧不慢的引然了火折子。   抄起那盗取自皇宫,大唐天子最爱的方竹制作的大鞭炮那么一点,那么一扔。   轰的一声,对面人仰马翻,然后一票膘肥体壮的程家人抄着刀子发起了亡命的冲锋……   看到了程处弼这小子嬉皮笑脸地蹿过来,柴大将军,不禁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   “诸位叔伯,怎么样,这声音带劲吧?这玩意绝对劲道!”   程处弼洋洋得意地样子,看得李世民眼角一阵抽搐。   “陛下,臣以为……”柴绍凑到了李世民的耳朵边一阵嘀咕,一旁的秦琼也凑了过去。   唯有那位尉迟恭,一脸呆滞地看着那根此刻已经断成了两截的大树,不禁有些唏嘘。   老夫就算是能够举得起鼎,耍得动刀,怕也难以一下就把这碗口粗的大树斩断。   程处弼等一干晚辈缩在一边,看到那几位大唐军方大佬在那里连比带划,唾沫星子横飞。   而李世民这位皇帝大佬此刻时不时地扬起眉头,似乎心情很愉悦,就是时不时还得晃晃脑袋掏掏耳朵。   看样子方才这一声近距离大爆炸的影响还在。   程处弼也忍不住掏了掏耳朵,扭过了头看向自家大哥。   程处默一脸黑线地拍了拍自家这位闹妖蛾子和干正经事都六得不行的三弟。   “三弟啊,你下次鼓捣什么吓人的玩意,能不能提前跟家里边打声招呼。”   “你特娘这么一惊一吓的,要是让爹知道,非扒你一层皮不可。”   “多谢大哥指点,下次小弟一定注意。不过话说回来。   这玩意小弟我就是弄出来之后想自己拿来炸点鱼,炸点牛……咳,总之就是炸点什么东西玩的。   谁曾想,居然今日出来说好的猎虎,居然蹿出这么一只大畜生来。”   大哥程处默一想也是,也幸好有这玩意,不然今日不敢说死人。   但是不伤残几个,怕是根本拿不下那头皮厚肉糙的畜生。   一想到自己等人兴奋地蹿过来,结果连泡虎尿都没寻着。   还让这头畜生给吓得到现在还脊梁冒冷汗,想想就觉得晦气。   “大哥,咱们虽然没猎着猛虎,这玩意可也是极难得的美味啊。”   一旁的李恪有些嫌弃地道。   “处弼兄,这真能好吃,你知道不知道这野猪肉可比那没阉过的家猪味道更腥膻。”   程处弼呵呵一乐,看着这帮子不懂得处理这种极品食材的古代人。   “那只能说明你们不会处理,告诉你们吧,这野猪肉做得好的话,什么美味佳肴都比不上。”   “程某人的厨艺,难道你们还信不过?”   “你是我弟,我还能不信,说说吧,这玩意要咋弄才好吃?”   其实也不复杂,就只是比较耗费时间而已。   程处弼唾沫星子横飞地解释了怎么处理这野猪,切块带回去之后,先用稻草燎猪皮。   之后就是泡血水,但是野猪的话,就得切成半寸左右大小的肉块。   不能大了,大了里边的腥膻味排不出来,那就等着做出一锅腥臭难闻,怕是狗都嫌味重的玩意。   另外还得用高度白酒,而且还得掺一定的醋。   另外,花椒八角少不了。仔细地给这切成丁的野猪肉做上一场很有力道的按摩。   更要依靠这些香料还有酒和醋拔除野猪肉中的腥膻味道,之后,再一次泡水去除血水。   等到血水尽去,将腥膻味除得差不多,再次将野猪拿香料和料酒腌制一段时间之后。   再进行烹饪,特别是黄焖和干锅这两个吃法,那滋味,嘿嘿嘿……   在美丽的大西南,遇上野猪这等山中的恶棍,那就等于是给少数民族兄弟们奉上的美味食材。   对于牙口甚好的程处弼,觉得干锅这样的吃饭是最嗨皮的,当然,野猪肉得先炖过。   之后再来煸炒至干香,可惜,没有辣椒,但是即便没有辣椒。   程处弼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吃上两三斤干锅野猪肉。   听到程处弼一边抹着嘴角那回忆的泪水,在那里交待他大哥的时候。   一干吃货都听得眉飞色舞,口水也都差点变成了沥沥的春雨。   李世民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目光一扫,落在了那边跟恪儿他们又蹲在了一块,吹牛打屁神采飞扬的程三郎。   李世民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这个小混蛋,都什么时候,还能够有这么好的心态。   实在是觉得为了这些屁事跟这小子生气,太还不来。   重要的是,这小子搞出来的那鞭炮,对于大唐而言,若真的利用得好的话,那必然会是一种了不得的大杀器。   大唐富有四海,国富民强,正因为如此,才会受到那些周边诸国诸邦的窥视。   他们就像是一匹匹饥饿的财狼,谁也保不准。   他们乖巧恭顺的模样是不是仅仅只是伪装,只是为了乘大唐不备,想要噬咬大唐。   就像那位昔日亲自携妻入长安的高昌国主,当年,显得那样的谦卑与恭顺。   大唐赐与了他们大量的财物,甚至还给与了他们所需要的许多物资。   结果现如今高昌也自以为可以露出了贪婪的獠牙,在大唐的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一思及此,李世民不由得想到了上古兵书《司马法》中的一段话:   故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李世民吐了一口浊气,朝着赵昆吩咐道。“速速去请卫国公,还有李兵部入宫,到西内苑来见朕。”   赵昆用力地点了点头,召来了两名手下吩咐几句之后。   那两名侍卫当既领命,蹿上了各自已经抓回来的座骑狂奔而去。 第974章 我说茂公你那张嘴就积点德吧……   李世民这才朝着程处弼喝道。   “程三郎,你跟老夫回宫,恪儿你也一起……”   “你们几个,也赶紧回去,莫要再此逗留太久。”   大唐皇帝陛下已经亲自下令,一干后辈还能说啥,只能乖乖地恭敬称是。   一干被这头脑袋已经破碎的野猪王吓得掉了几斤脂肪的年轻人。   都与程处默凑到了一块面对着那头巨大的野猪低着头。   他们当然不会为野猪王的枉死而默哀,他们是在观察着亲随们正在那里吃力地将这头太过沉重的野猪先肢解开来。   程处弼看到李器与房俊这两个傻小子还在一旁站着,不禁乐道。   “你们两个还愣着做甚,赶紧去啊,赶紧去寻那几个弟兄,跟他们招呼一声,今天晚上我们老程家开宴。”   “成,小弟我去知会尉迟宝林和宝庆。”李器抹了抹嘴角,大声地答应道。   房俊则负责去招呼李震与李思文哥俩。   程处默想了想,又叫住这哥俩,让他们再去柴大将军家还有刘宏基老刘家,以及薛二将军和薛三将军家招呼招呼。   看着李器与房俊大声答应之后打马狂奔而去。   程处默这才摇头叹了口气,罢罢罢,谁让自己是大哥。   不操心这些,难道让实心眼的老二,还有那不着调的老三来操心?   话说回来,三弟这小子妖蛾子一路不停,但偏偏到最后居然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这次这鞭炮,若用于军伍,必是良器。   寻思到此,程处默催促着膘肥体壮的程家人赶紧收拾收拾,将那些已经切割好猪搭到了马背上。   而他自己则提前一步先行离开,当然不是去干不正经的事,而是去寻亲爹程咬金。   三弟这事闹腾得不小,自己如此连亲爹都不去招呼一声,回头铁定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等程处弼与李恪跟着大唐皇帝陛下朝着西内苑行去之际,李恪也注意到了亲爹骑马的姿势有些别扭。   似乎屁股不太乐意沾那马鞍,难道说,方才亲爹真的大腚遭遇了什么袭击不成?   ……   终于赶到了西内苑处,就看到了大唐军神李靖还有那位兵部尚书李绩二人连袂而至。   李绩与李靖二人朝着陛下一礼,目光扫过这只明显显得有些奇怪的队伍。   三位表情显得有些兴奋又复杂的大将军,还有两个蹲在后边表情鬼鬼祟祟的小年轻。   李世民将这二人搀扶起来之后,抄起了那根从程处弼那里要过来的方竹鞭炮,一阵嘀嘀咕咕。   然后又朝着程处弼指了指,又继续嘀咕半天。   听得李绩与李靖这二位大唐有名的智将都频频倒吸凉气,一脸的难以置信。   要是在这里说出这等夸张之言的不是大唐皇帝陛下,而是程三郎,他们绝对会以为那个小兔崽子是在吹牛。   但即便是陛下的金口玉言,他们仍旧是半信半疑。   毕竟,就凭着这么一根小棍子,拿砸人都只会生疼,就这玩意能够把一头两三百斤的野猪半个脑袋都给掀掉?   还把一棵碗口粗的大树也给直接炸断……   李靖揉了揉眉心,斟酌着说道。   “陛下,老臣着实有些难以想象,此物会有如此威力,那岂不是要比天下的雷霆还要厉害?”   “陛下,要不再让那小子试试,也好让臣和卫国公开开眼,不然,臣也着实难以相信。”   听到了这二位大唐军方重臣的建议,李世民只能点了点头。   方才哪怕是看到了那只被掀掉了大半个脑袋的巨型野猪。   自己也同样也是在亲眼见识了这玩意爆炸的威力,这才敢确定。   “既然如此,那就再让那小子给你们演示一番。”   程处弼再一次被召唤过去,听到了大唐皇帝陛下的吩咐,只能再一次的耍起了鞭炮。   程处弼抄着鞭炮开始寻思着炸些什么,毕竟,玩鞭炮这玩意的行家。   不炸点啥,总觉得对不起这样的好宝贝,特别是大炮,不塞那些经典的地方,总觉得对不起它。   突然间,程处弼看到了不过处的李恪的座骑一扬马尾,就看到了马粪啪啪啪的连续掉落在雪地上。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顿时两眼一亮,这玩意虽然比不得牛粪,但好歹也算得上牛粪的替代品。   “程三郎,你愣着做甚?”   李世民看到了程处弼两眼放光的看着某处,总觉得这小子有问题,赶紧开口喝道。   被李世民的声音一刺激,程处弼这才警醒过来,真要是把这玩意塞那堆马粪里边。   一会自己怕是逃不过一身屎味的大唐皇帝陛下以及五位同样一身屎味的大唐名将联手追杀。   ……   “叔叔莫急,小侄觉得,既然要测试这玩意的威力,总得找着适合的东西……”   虽然这话很有道理,可是看到这小子开始东张西望地看着这西内苑中那些珍稀的古木。   李世民的脸色迅速地黑了下来。“不许打这些树的主意。”   “成成成,不炸树,那小侄炸石头总可以吧。”   最终,程处弼终于寻找到了自己的目标,那是一块歪倒在雪地里边的石头,怕是怎么也得有好几十斤的样子。   程处弼就蹿了过去,先将石块掀起来,把那鞭炮塞到石块下方,开始引燃火折子。   那边的李绩正下意识地想要上前看清楚程处弼那小子在搞什么鬼。   就被李世民伸手拦住。   “卿等最好与朕一起再往后退一点,这玩意的声音,就犹如夏日惊雷在耳边炸响。”   “哦?那臣倒真要好好领教领教……”李绩呵呵一乐,不过还是从善如流地略微后退一步站定。   与那位同样久经战阵的大唐第一名将李靖并肩而立。   程处弼再一次点燃引线,毫不犹豫地扔下火折子就跑……   看到了这一幕,李绩这位最喜欢戏弄小辈的不良长辈不禁大乐。   “这小子,怎么什么时候办事都鬼鬼祟祟跟做贼似的。”   “我说茂公你那张嘴就积点德吧……”李绩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这家伙,嘴是欠了点,但是李绩这家伙用兵,也极有一套。   算得上是大唐诸将之中,能够让他李靖高看一眼的寥寥数人之一。 第975章 打死也不能承认方竹是从皇宫里搞的   程处弼扔掉了火折子,第一时间捂着耳朵远离危险地带。   毕竟这玩意的威力,程处弼已经早有领教,刚刚跑出个七八步。   那引线所燃烧出来的青烟淡淡的几乎不可见。   随即而来的就是一团接近炽白色的火球,突然从那巨石下方蹿出。   巨大的惊雷之声,让李靖与李绩瞬间觉得自己出现了耳朵失聪的错觉。   而他们鼓起来的眼珠子,都看到了那块怎么也得好几十斤重的巨石,居然腾空而起。   然后足足飞得快有一丈来高,这才狠狠地朝着地面砸下去。   哪怕是已经经历了两次远距离爆炸,一次近距离爆炸。   可是此刻,当这爆炸声再次传来时,李世民与另外三位大将军仍旧不约而同地微微后仰。   程处弼感觉似乎有气浪在身后轻推了自己一把,好在已经离得够远,不然,程处弼觉得自己的下场。   怕是比那头第一次遭遇鞭炮袭击,被掀得歪飞出去的野猪下场好不到哪。   ……   一干人再一次围拢到了爆炸现场,目光凝固在那爆炸的位置,那块数十斤重的石块已经被掀飞到了数步外。   而在原地,则留下了一个凄惨而又凌乱的地坑……   看到了这一幕,李绩的眼珠子有些发红地看向程处弼。   “程三郎,你小子从哪出来的这等好宝贝?”   “陛下,这等好宝贝,必须要由兵部掌握,万万不可落到旁人手中。”   李绩这位大唐军神目光幽幽地看着那个炸出来的浅坑,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程三郎,此物,你到底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看到这二位大唐军方重臣也在努力控制情绪,李世民的嘴角不禁一声。   相比起来,自己之前的情绪可是要从容得多。当然,至少被战马摔到地上这样的糗事,那是因为战马好不好?   一柱香后,大唐皇帝陛下,还有五位大唐军方重臣,都坐到了甘露殿中。   程处弼与李恪这两位年轻人,则被包围在正中,这让程处弼觉得有些忐忑不安。   总感觉这架势比三堂会审还要牛逼,也让自己压力倍增。   不过无论如何,打死也不能承认方竹是从皇宫里搞的,至于这火药,唔……反正还有那个宁玄可以当挡箭牌。   一旁的李恪努力把自己的屁股挪来离开处弼兄远一点,毕竟,对面六位大佬的眼神太过压力,造成的压力实在是大了点。   李世民努力让自己的笑容显得慈祥一点,和颜悦色地问道。   “来,跟老夫好好说道说道,这玩意,你是怎么弄出来的?”   不问这个还好,这一句,让程处弼感觉就像是有一把利剑,扎中了自己的痛处。   一想到还没来到贞观十一年,自己半年的俸禄就已经插上了飞翔的翅膀,程处弼就觉得自己瞬间心痛到无法呼吸。   “……这小子那是什么表情?”   李靖满脸狐疑地打量着此刻一刻悲伤到无法掩饰的程三郎,总觉得这里边一定有个很悲伤的故事。   尉迟恭顿时不乐意了。   “程三郎,陛下问你话呢,你小子扭扭捏捏的做甚?”   “……唉,这一切的一切,都得从我那已经被叔叔罚没掉的明年上半年的俸禄说起……”   “噗吡……”李恪赶紧扭头。因为扭得过快,脖子咔的一声,让他不由得脸色一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干军方大佬也是差点忍耐不住笑出声来。   对于这个混帐小子蹿去大兴善寺和玄都观把那一僧一道两家的灵龟都给弄呃屁的糗事,早就已经在勋贵圈中流传开来。   陛下已经对这小子特别优容,只轻飘飘地罚了这小子半年俸禄。   倒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在这里提及。李世民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我就知道,这小子一旦说起事情来,那就跟老太婆的裹脚布似的,又臭又长。   可是现在,李世民也只以耐着性子听下去。   “……小侄当然不能怪那两位争执的医令,更何况,练出那样致灵龟于死地的金丹的,正是那永宁观的永宁真人。”   “让小侄吃了这么大的亏,若是不报复回来,怎么还能算是程家人。”   说到了这,程处弼磨着牙根道。   “所以小侄就特地去拜访了这位永宁真人,想要跟他好好的掰扯掰扯。”   结果他到了那里,发现那家伙居然是个未在册的假道士,冒用他那已经呃屁的师尊的道号招摇撞骗。   程处弼一打听,才知道他的师尊是因为误炼制了火药,而自己生生被炸死。   拿到了火药配方之后,程处弼考虑到将近年关,去岁的时候,家里边三个弟弟玩爆竹。   总觉得那威力太小,啪啪啪的声音也实在不够劲道。   重要的是去岁之时,候君集候大将军搞了差不多上千根爆竹,生生抢了老程家的风头。   程处弼当然不乐意了,所以看到了这玩意之后,这家伙顿时灵机一动。   “……所以小侄就让那宁玄将功赎罪,让他跟小侄一起改良了火药,争取多弄一些鞭炮。”   “等到元旦之日,到时候拿这玩意点火一放,甭管他老候……咳咳。”   ……   “甭管怎么样,我们老程家放的鞭炮,肯定是最响的。”   听到了如此离奇的发明火药的故事,李世民用力地揉了把脸。   好吧,看样子,这小子的脑回路真心跟别人不一样,居然真让他鼓捣出这种破坏力惊人的玩意来。   不过在听这小子说要交给三个弟弟拿来当街耍着玩,李世民的脸色瞬间黑了下去。   “你小子弄这玩意,你也不怕弄出人命?”   李靖也颇为心悸地点了点头认同地道。   “就是,也不瞧瞧那头野猪的下场,这玩意若是落到歹人的手里,那还了得?”   “贤侄你的确有些太冒失了点。”   看到这几位大佬一副苦口婆心我是为你好的架势。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翘起手指头,比划了个不到一寸的长度。   “叔叔放心吧,我给他们制作的鞭炮,也就这么点大,粗细也就跟筷子似的……”   程处弼话音未落,门外边就传来了赵昆的声音。   “陛下,程大将军求见……” 第976章 这个世界没有人比我更懂火药,没有人   听到了这一声,感觉自己整个人是那样彷徨与无助的程三郎顿时两眼一亮,腰板瞬间挺直。   很快,膘肥体壮的程大将军大步迈进了殿内,先是朝着大唐皇帝陛下一礼。   然后抬起大脚踹了程处弼一脚,瞪目怒骂道。   “你个小混蛋,居然成天瞎鼓捣东西做甚,老夫管不了你还,看老夫打死你这个小混蛋……”   然后程大将军越过一脸懵逼抬手摸向屁股的程处弼。   那膘肥体壮的身胚,完全将程处弼淹没在他的身影后方。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厚脸皮嬉皮笑脸地朝着自己一礼。   “陛下,老程这娃娃不会又犯什么事了,你跟老程说,回头抽不死他。”   李绩、李靖等一干大唐军方重臣整齐划一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老母鸡护犊子似的,还抽不死他?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行了,程卿你让开,这小子……也就只是有些小过罢了。”   “再说,他还鼓捣出了一件利国良器,朕……朕哪会责罚于他。”   李世民实在不好意思当着六位朝堂重臣的面,为了几根方竹暴打这位刚刚为朝庭立功的年轻人。   听得此言,程咬金回过了头来,忍不住笑骂道。   “这小子又为朝廷立功了?我怎么不知道,你这小混蛋,做事怎么就那么低调,连爹都瞒着。”   李靖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这对父子,简直就是两个超级厚脸皮,两块滚刀肉。   “行了,老程你赶紧过来,蹲你儿子跟前做甚,护犊子也没你这样的。”   程咬金嘿嘿嘿地笑着挤到了李绩的身边,还拿胳膊肘一拐。   “来来来,茂公老弟,咱哥俩挤挤。”   李绩脸都绿了,可是看到这个混帐玩意鼓起来的眼珠,没奈何,只能悻悻地给他让了半个案几。   顺便给程咬金大致解释了下你家那三娃,又搞出了不得了的好宝贝,那玩意绝对是杀人放火打家……   呸!是大唐军事部队未来对敌作战之时,可以用得上的好宝贝。   已经从老大的口中,得知到了消息的程大将军很快就加入到了讨论的行业。   程处弼跟李恪这两个小辈被告扔进了甘露殿凉快,哥俩大眼瞪小瞪,傻愣愣地站在甘露殿外。   李恪的表情幽怨得就像是那在大明湖畔蹲守了五十来年的没牙老太太。   “处弼兄,你也太不仗义了,你去那永宁观怎么也不叫上小弟。”   “好歹小弟也可以拉上几十号人给你壮壮声势。”   程处弼呵呵一乐,双手抱胸。   “你小子要是见到了那位宁玄鼓捣的那火药,指不定就自己蹿来给你爹表功了,当我不知道你小子什么心思。”   “咱们还是不是兄弟,有功劳一起挣,小弟也好在我父皇这里多捞点赏赐,回头还不是请大伙喝酒吃肉,多爽利。”   外面那两个不着调的小辈在那里叽叽歪歪,里边的几位大唐军方大佬也颇为头疼。   对了头疼的只有一位,那便是李世民,另外几位军方大佬分明就是在瞎几把乱出主意。   李绩频频要求陛下在兵部下面搞出一个专门制作这火药的火药局来。   只有交给兵部这样的军事机构,如此才能够最大程度保密云云。   再说了,这玩意跟军器监制作的铠甲和大唐的冷兵器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另外那几位也一个劲地叽叽歪歪,有说可以搁军器监制作,有人认为可以让少府监。   至于程咬这货,却是极力举荐陛下,让自家三郎上,甭管在哪个部门。   总之让我家老三当头头,反正他对这玩意最熟悉,除了他,有谁敢说对火药更懂?   被这帮老妖蛾子吵得头疼的李世民最终抬起了手。   “诸位卿家都先静了静,待朕好好想想……”   面对着李恪那叽叽歪歪述之不尽的牢骚话,被那不饱肚子却刮得脸生疼的西北风吹得头昏脑涨的程处弼。   最只能答应下次要搞事情一定会带上这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   直到这个时候,甘露殿内探出来一颗脑袋,那是属于毛胡子脸侍卫赵昆的。   “二位凉快够了没,够了就进来吧。”   看到赵昆脸上那兴灾乐祸的笑容,程处弼本想反其道而行之。   奈何一个喷嚏,连清鼻涕都是飞了出来,程处弼揉了揉鼻子只能认怂,老老实实地钻进温暖如春的甘露殿。   ……   程处弼与李恪老老实实地步入了殿中之后,赶紧脱起了冒着寒气的裘衣上前恭敬见礼。   然后哥俩安静如鸡地端坐得四平八稳,看到这两个家伙,李世民牙疼般地吸了口气。   “处弼贤侄,关于这火药你知道多少?”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个自信到快要爆棚的笑容来,翘了手指头一晃。   “叔叔,小侄可以打包票,这个世界,没有人比我更懂火药,没有人。”   这火药的用处可大了,不但可以应用在军事上,也可以应用在民事上,例如可以用用来采矿山、筑路,开石……   不过自己面对的是一票军方大佬,肯定不乐意听这玩意在工业上的用途。   那咱们就讲一讲火药在军事上的用途,例如可以制作出更大的鞭炮,直接当成手榴弹。   也可以把这玩意埋在地下,当成地雷,总之,不论是作为进攻性武器还是防御性武器,火药,都无愧于王者的称谓。   不然凭啥能够成为四大发明之一。   听着程处弼口若悬河的在那里叽叽歪歪,听得一干大唐君主悠然神往不已。   虽然这小子骚话一句接着一句,经常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但是他的提醒和解释。   也等于是给大唐君臣插上了想象的翅膀,在大规模应用火药武器上,展开丰富的联想。   想一想,一只箭上,绑上了这么一管鞭炮,射入敌阵,又或者是用抛石机,把点燃的这玩意扔进敌阵。   又或者是在面对冲到了跟前的敌军,点燃一根扔过去。   又或者是是在夜袭的时候,将这玩意点燃扔进敌营。   美得一个二个的大唐军方重臣浮想联翩,表情都显得很阴险,笑容显得有点…… 第977章 朕欲委你为军器监少监……   嗯,作为晚辈的程处弼,没必要太损这些长辈,毕竟亲爹也在。   李绩连连摇头,难以置信地道。   “这小子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听他这么一说,老夫觉得头皮都麻了。”   亲爹程咬金一脸慈爱地打量着自家三郎,美滋滋地乐道。   “这小子满脑子全都是奇奇怪怪的玩意,不过不这样,他也就折腾不出这些好东西。”   “不得不承认,你家三郎的这些想法,的确是让人耳目一新,若是此事不交给他而交给旁人。”   “真担心那些过于默守成规的官员,怕是根本理解不了你家三郎的想法。”   李世民沉吟良久之后,也终于作出了决定。   “程三郎,这火药既然是你弄出来的,那朕要委以你一个重任。”   “臣请陛下训示。”程处弼赶紧恭敬地一礼,挺胸收腹坐得笔直。   “朕记得,军器监下面只有两个坊,一个弩坊署,一个甲坊署,军器监置一监一丞。”   “尚未有少监,朕欲委你为军器监少监,更要在军器监再置一署,为火药署。”   “你就把你说的那什么手雷,还有地雷,先试制出样品,待朕亲自检验过关。”   “做得好,朕大大有赏,做不好,朕就撤了你的军器监少监,交给别人去做。”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由得大乐,赶紧推金山拜玉柱地朝着大唐皇帝陛下一礼。   “陛下放心,臣一定能够做出成绩,定然不会辜负陛下厚望。”   李世民走到了程处弼跟前,将这个洋洋得意,眉飞色舞的程三郎扶了起来。   表情显得那样的语重心长,很正经的样子。   “不过啊,朕已经罚掉你明年上前年的俸禄,这军器监少监的俸禄,当然也在其列。”   ……   听到了这话,殿内又是一阵哑屁声噗吡不绝,便是亲爹程咬金也乐得打跌。   看得程三郎一脸黑线,这还能是亲爹吗?   李世民看到程处弼那张黑得犹如锅底色的脸,心中总算是略微有那么一丝欣慰与安逸。   让你小子捣腾老夫的方竹,不报复你下,老夫岂能念头通达?   不过,宽厚待人的李世民还是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只要贤侄能够做出成绩,老夫到时候给你的赏赐必须扎实,肯定会远在你那三份俸禄之上。明白吗?”   程处弼还能说个啥?不管怎么样,俸禄虽然捞不着,可好歹有赏赐啊?   但是一听到扎实这个词,程处弼就想到了前段时间停在自家门口的那些车辆。   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年货赏赐,这一次,这位不讲武德的大唐皇帝陛下要是再来这样的赏赐,自己能怎么办?   睡在米堆上打滚,还是把小米都拿砒霜拌了然后做大唐最大的耗子药批发商?   又或者泡在蔗糖水池子里边喝生理盐水作饮料?   一思及此,程处弼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叔叔,那这回的赏赐能不能整点财帛,不要米粮?”   “你看你这孩子,当时你自个说都饿得快喝西北风了,老夫为你着想你还不乐意?”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只能垂头丧气地表示是自己的不对,不过好在李世民爽了两把之后也没以继续再为难这小辈。   程咬金看到正事处置完,大巴掌慈爱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陛下,我家老三今日猎得的那头野猪,我们老程家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办个家宴。   不知陛下可有闲暇,老程恭敬陛下……”   李世民虽然有些意动,但是一想到还得尽快找臣子商议,搞出一个火药署来,这些事情,他可有得忙。   另外就是,野猪那玩意可比普通的家猪还要腥膻,那玩意真能吃?   出于安全考虑,李世民露出了一个无奈地笑意摆了摆手。   “罢了,今日你们去就行了,朕还有要务。   不过明天就是休沐日,若是那野猪肉滋味不错,就让你家三郎明天过来给晋阳和太上皇送零食的时候。   顺便弄些过来,让朕也尝个滋味。”   听到了这话,一干人等都纷纷朝着大唐皇帝陛下行礼致意辞了出来。   李靖本不乐意去,但问题是,他身边这几位嘻嘻哈哈又扯又拽的。   李靖无可奈何地只能混进了这只程府家宴赴宴大部队。   而柴大将军自然也要凑个热闹,毕竟程三郎的庖厨技术,早就已经在大唐勋贵圈中流传。   不论是什么食材,到了程三郎这小子手中,都能够化腐朽为神奇。   程处弼则与李恪缩在最后方,李恪一脸纠结地看着这一票向来不讲武德,以在酒桌上欺负晚辈为乐的长辈。   去,还是不去?野猪肉,这玩意李恪也就小时候好奇心起,尝过一嘴,差点没把这位锦衣玉食的亲王殿下熏吐了。   但是,听了处弼兄拍着胸膛的保证,再加上处弼兄那品质过硬的烹饪技术,实在是让他放不下到嘴边的美食。   “贤弟你那是什么表情?赶紧的,出了宫,咱们哥俩先走,莫要跟这些长辈呆一块,压力太大。”   “唉,小弟明白,罢了,为了一口吃的,就算是在处弼兄你家躺一夜,值。”   ……   程处弼与李恪当先而行,蹿回了府中之后,跟陆续赶来的一票狐朋狗友招呼了声,便蹿去了后厨。   此刻,那些野猪肉已经完成了前期的处理,搁到了鼻子下面去闻,也再也闻不到什么腥膻味。   程处弼便开始烧油呛锅,下料,之后将猪肉倒了进去翻炒一番之后,加了水,然后抄起半瓶酒店中精华全部倒了进去。   另外一口灶上的大锅也是如法炮制,这个时候,第一锅大锅已经开始沸腾起来。   而这头野猪的内脏,也在处理好之后,直接开始进行卤制,不过猪大肠则被留了下来处理好腌好之后,也开始下锅。   一口大锅是做黄焖的,另外一口大锅里边则是做干锅的。   黄焖的继续咕嘟冒着泡,旁边那口锅中的野猪肉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炖煮。   因为这是头大野猪,所以焖的时候一定要够,等到程处弼确认筷子可以刺穿那厚实的野猪皮后。   这才将野猪肉尽数捞出,再一次倒油,准备各种香料…… 第978章 程府家宴保持着直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威力   “对了,冰窑里边冻着的狗肉香,还有青花椒,还有没,给我多弄点来,吃野味,就得有那些玩意。”   已经滤去了水份的野猪肉再次被倒入了锅中之后,开始小火煸炒……   这才是干锅最精华的地方,火一定要小,里边的食材翻得勤快,不然糊锅那简直就是对美食犯罪。   随着程处弼的烹饪,原本最开始飘扬在厨房院子里边的那股子腥膻味道越来越淡。   到得最后,就是一股子类似于猪肉的肉香味,但是又略微有些不同。   程处弼自己都忍不住了,抄起筷子,以大厨要尝味道的名义,连搞了两块。   虽然没有了辣椒,但是加入了茱萸之后,带来的辛辣口感再加上花椒的麻。   以及各种香料掺入了肉质之中所迸发出来的滋味,让程处弼险些一边吃着一边流泪。   连搞了两块之后,听到了前后左右那频频吞口水的声音,程处弼自然也不好意思吃独食。   干脆抄起个盆子铲了些出来,让他们提前感受一下。   “来,你们几个也尝尝……”   所有品尝到了三公子手艺的家丁们,都吃得眉飞色舞,频频直翘大拇指。   看到他们的的吃相,一股巨大的满足感和成就感让程三郎喜笑颜开。   “行了,这一份赶紧拿个大锅搞出来,我再多做一些,一会你们还有富叔都分一分,好好尝尝。”   听到了这话,一干程府家丁大声应诺,站在一旁的程豹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   以后谁特娘的敢说野猪肉不好吃,老子弄死他。   过去打到的野猪都喂了狗,现在想想,就心疼得要滴血。   看到三公子一脸专注地操作着炊具,正在下料准备再炒制一大锅,程豹赶紧屁颠颠地蹿上前去亲自拉风箱帮忙。   ……   李靖、李绩、李客师、柴绍、尉迟恭、秦琼、牛进达、刘宏基,还有薛万彻与薛万均。   大唐名将加猛将连老程一块,足足有十一位。   不论是那些老一辈的糙老爷们,还是年轻的糙汉子,一个二个都满嘴流油,不得不承认。   程三郎果然是个懂得化腐朽为神奇的好娃娃,他烹饪的这黄焖野猪肉,还是那干锅野猪肉。   干锅野猪杂碎,都好吃得不要不要的。   一干大唐功勋之臣一边吃喝一边吹牛打屁,而程处弼则跟一票兄弟们在自己的院子里边大快朵颐。   在一干吃货的眼里,这哪里还是昔日大家闻都不乐意闻一下的野猪肉。   黄闷野猪肉皮质紧致弹牙,又有嚼劲,肉质香嫩。   而干锅的更是极品肉质干香,越嚼越觉得滋味浓郁,特别是干锅到得后期,已经没有了水份的黄豆。   被那野猪肉的油脂炸得酥脆,下酒简直一等一的爽。   另外一边,还有用猪肋骨以及干豌豆熬制的汤,这种汤。   正是不世出的西南厨艺天才程处弼取材于江南瓦罐汤烧出来的极品羹汤。   一顿色香味俱全的猪肉宴,吃得一众来客份外的嗨皮。   李恪还有一干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们更是拍着胸口保证。   下次有机会逮着野猪这种过去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嫌弃的野味,一定要教给程处弼再来搞上一顿好的。   卢国公府内灯火通明,酒肉飘香……   而此刻,那大门紧闭的卢国公府门外,已经陆陆续续有各家各户的管事领着马车赶到了这卢国公府门外。   拍门是不敢拍的,毕竟老程家恶货太多,再说了,自家老爷吃不尽兴,也根本不乐意离开。   “哟哟哟,这不是李管事,咱们哥俩又见面了,你家老爷也在里边?”   “可不嘛,不光我家老爷,还有二位公子也在里边。”   “哈,我家也一样,唉……每每程府这家宴一开,我家老爷就没有直着离开卢国公府的机会……”   “谁家不是,唉……每每去了一趟程府回来,我们老爷都会奄奄一息骂上好几天。”   “等那股子劲过去了,照样埋头脑袋往这里边钻。”   “那可不,过去啊,我家老爷总叽歪他们老程家的三勒浆难喝,如今可不一样了……”   “就一个劲念叨老程家的酒食,比那边的更上瘾。”   “我可是去过西市新开的程家酒楼尝过滋味,你们还真别说,那阉猪肉的滋味,还真是不一般。”   “半丁点的腥膻都没有,就只有一个字:香。”   “听你这么一说,回头小弟我也得去尝尝滋味去……”   “什么时候咱们哥几个约个时间呗。”   “咦,你这主意不错,什么时候老程家又搞家宴,咱们哥几个来早一点,碰了头直接去东市程家酒楼,那离得近……”   一干大唐军方重臣们的管事还有车夫都蹲在墙角吹牛打屁。   热情好客的程家人虽然不许他们进门,但是在一旁支起了一个僻风的大棚子,给他们送来了铁炉子,还有肉夹馍当夜宵。   等到了听到了那沉重的房门吱嘎嘎的响起。   各家的管事们赶紧打起了精神蹿了过来,赶上了台阶。   打着饱呃,红光满面的管家富叔站到了台阶上拦住了涌过来的诸家管事。   “都别乱,一个个来,点到名的自来个领,现在是英国公……”   “哎呀,我家老爷……咦,我家公子呢?”   “你们公子还在喝得起劲,赶紧先把你们家老爷送回去吧,大冷天的,莫要冻着了……”   “赶紧的,接下来是谯国公,赶紧过来……”   管家富叔很是意气风发,现如今,到老程家赴宴的显贵比过去多了不少。   但多了又如何?热情好客的老程家,实力摆在这,不把你撂倒,根本出不了这个门……   一位位的国公,一位位的将门子弟们,都是纷纷安详地躺在一块块的门板上。   被自家的管事和家丁接过,然后小心翼翼地撂在车里,这才依依惜别这恶名远扬的卢国公府。   程府家宴,继续保持着它那直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威力……   ……   “臣参见陛下……”薛万均两眼发青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地拜倒在甘露殿中。   这副模样,把召他入宫的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也给吓了一跳。   “我说薛卿,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身子不舒服?”   薛万均一脸羞愧地摇了摇头,往事不堪回首地道。   “这倒没有,不过昨个臣去了卢国公府赴宴……” 第979章 哈哈,老夫这几日正好口疮,治治   听到了卢国公府这四个字,李世民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看样子又是一位程府家宴的受害者。   “来人,赶紧给薛卿家上杯热茶,薛卿快喝点暖暖肠胃吧,这可是枸杞菊花茶,不但清肝明目,还能养身。”   薛万均一脸感激地接过了一杯茶,看着里边那朵盛开的菊花,还有几枚红色的枸杞。   浅抿了一口之后,微苦却又回甘的菊花茶让薛万均精神一振。   “多谢陛下赐茶,这茶果然好喝,臣这肚子暖暖的舒服多了。”   李世民颇为自得地呷了一口菊花茶,这才又询问道。   “怎么样,昨个那程卿家的酒宴如何?”   听到了这话,薛万均不仅忆及了昨天大吃大喝份外嗨皮的场面。   一想到那干锅野猪肉,忍不住咽了咽差点滴出来的口水言道。   “臣这辈子,第一次吃到这么香的野猪肉,那滋味,到现在臣都还记得……”   看到薛万均那副模样,李世民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早知如此,自己昨天应该也去尝一回。   两人这还没聊上几句,就听到了外面传来恭迎太上皇的声音。   李世民赶紧站起了身来,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须发花白,精神抖擞的亲爹李渊迈着大步进入了甘露殿。   薛万均也赶紧朝着这位大唐的开国天子恭敬一礼。   “都免了,起来吧……”李渊笑眯眯地拍了拍薛万均的肩膀。   朝着李世民微微颔首之后,坐到了那铁炉子跟前搓了搓手,目光落在了李世民身上。   知道亲爹是为了什么过来的李世民赶紧朝着李渊进言道。   “父皇,孩儿方才正在跟薛卿家聊着薛万彻卿的亲事,不知父亲有何训示……”   李渊呵呵一乐,抚着长须笑眯眯地颔首道   “那薛三郎是什么样的人,老夫自然清楚得很,若是让他与丹阳能够结为夫妻,这可是好事情。”   听得此言,薛万均不由得大喜,陛下也应允了,而太上皇更是点了脑袋。   这下子,自家三弟,总算划有了个身份显贵的媳妇,愿那家伙能够早点成亲,早日生娃才是。   ……   程处弼提着他那个大得夸张的食盒来到了距离甘露殿不远处,就看到了昨天躺着离开程府的薛二叔薛万均。   “小侄见过薛二叔。”   薛万均大步走到了近前,虽然顶着一对熊猫眼,但是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地振奋。   “处弼贤侄快快免礼,你薛三叔他快就要娶媳妇喽。”   听到了薛万均之言,程处弼这才得知,太上皇已经点头。   陛下准备在明年春夏之交,就把薛万彻与丹阳公主的婚事给办了。   程处弼赶紧连声恭喜,薛万均大巴掌连拍了程处弼好几下,满脸感激地道。   “若非是贤侄给你薛三叔治好了他的恐女症,他哪能这么快就娶上媳妇。”   “这分情义,老夫还有你薛三叔都会记着,日后若是有用着着叔叔的地方,尽管开口。”   寒暄几句之后,薛万均便匆匆告辞,他要第一时间蹿回去,告诉自家三弟这个好消息。   看着那迈着嚣张豪横步伐,兴冲冲而去的薛二叔,程处弼也不禁扬起了嘴角。   很是羡慕老薛家兄弟之间那种亲密无间的感情,不过咱们老程家也不差。   昨天齐心协力地将大唐差不多一半的军方重臣全部拿下,那种成就感。   可不比在战场上击败这么多名将,看着他们纷纷壮裂倒下差多少。   程处弼看了一眼自己手中那个沉重的食盒,得,赶紧过去吧,自己今日期可是奉命前来投食的。   来到了这甘露殿前,不大会的功夫,就得到了应允。   只是步入了甘露殿后,就看到那对不讲武德的皇家父子。   “哎哟,老夫还当是谁,居然是你小子来了……”看到了程处弼,李渊不由得大乐。   “听闻你昨个猎到了一头野猪,可是做了一顿让人意犹未尽的美味佳肴……”   “正是,微臣今日特地给你还有叔叔都弄来了……”   程处弼乐呵呵地打开了食盒之后,端出了一口锅,搁到了一边,然后又从里边端出了一个沙锅。   随着这两口锅被揭开锅盖,一股子肉香味,开始弥漫了开来。   这让李世民与李渊都情不自禁地吸了口气。   “这真是野猪肉?”李世民讶然地问道。   “那是当然,野猪肉的味道,可是要比阉猪肉还要好上几分。   特别是这个干锅野猪肉,最适合的就是搁在小火上,慢慢的享用……”   闻着那随着热气散发开来的香味,李潘也忍不住处咽了口唾沫。   “看来老夫今日期来得正是时候,二郎,赶紧给老夫弄副碗筷来。”   “怎么样,你小子也来点?”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程处弼这不是蹭别人,只不过是在别人家吃自己烹饪的美食。   ……   黄焖野猪肉软糯,干锅野猪肉绵韧焦香,真可谓各有特色。   吃了几口,李渊砸巴砸巴嘴,看向程处弼,冲这小子使了个眼色。   程处弼哪里还不清楚这位不讲武德的大佬想要做甚,只能从那食副最下面那一层拿出了一瓶酒中精华来。   李渊很满意地露出了一个小兔崽子很懂事,老夫很看好你的表情,大手一伸接了过去。   “……哎哟,你小子居然还藏着这等好东西,哈哈,老夫这几日正好口疮,治治。”   “二郎,要不要也来点?”   李世民看着亲爹那副好酒贪杯的架势,实在是不好说什么。   考虑到亲爹的身体,作为亲儿子的李世民自然也要替亲爹分担一些压力。   程处弼虽然是晚辈,但好歹给他们送来酒食,再怎么,搞点酒自然也没问题。   三个大佬爷们开始一口酒一口肉地吃了起来份外嗨皮。   至于那位忠心耿耿的毛脸侍卫头子赵昆,则已经在得到了大唐皇帝陛下的眼神授意之后蹿到了门外望风去也。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这边正吃得嗨皮,喝得高兴的当口。   温婉贤淑的长孙皇后抱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宝贝闺女李明达,正在前往这甘露殿的路上。 第980章 满载归来的神医孙思邈   赵昆站在甘露殿门外,里边传来的香味,让他也是频频地咽着口水。   很快,赵昆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被自己摆在不起眼角落的那个小坛子。   那是程处弼这位很有眼色小娃娃带给自己的干锅野猪肉。   回家之后,拿个锅,小火慢慢地煸炒,最是适合下酒。   嗯,必须适合,方才自己在殿里边闻到的那股子干锅野猪肉的味道,口水都差点滴了出来。   等当值结束回了府中,再好好地享受这顿美食……   就在赵昆胡思乱想的当口,突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款款行来。   赵昆第一时间赶紧缩回了甘露殿内。“陛下,娘娘来了,已经快要进殿。”   原本正美滋滋地喝着酒中精华的两人齐刷刷脸色一变。   看到这对父子那几乎一模一样的表情,程处弼差点乐出声来,该!   李世民扫了一眼彷徨无计的亲爹,看了一眼表情古怪的程处弼。   当机立断地将自己还有父皇刚刚喝完还没来得及斟酒的空酒杯递给程处弼。   “快,藏你的食盒里……”   程处弼没奈何地哦了一声,正要把自己的酒杯还有酒中精华瓶了藏起来。   就听到李渊的声音响了起来。   “酒味太浓,你小子就别藏了,记住,一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看着两位大佬又看了一眼连酒瓶子都已经被挪到了自己跟前,不禁有些蛋疼地嘀咕了句。   “这,这会不会显得微臣太不礼貌了……”   李渊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了儿媳妇已经抱着李明达步入了甘露殿。   只来得及朝着程处弼投过去一个恶狠狠的威胁眼神,这才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   “哎哟,老夫当是谁,原来是儿媳妇还有小兕子呀。”   小兕子两眼一亮,漂亮的的乌黑的双眸弯成了两道快活的月牙泉。   “爷爷,爹爹,还有程三哥哥……”这位小可爱咯咯地笑着又跑了过来。   “爷爷爷爷,你喝酒啦?”   “哈!怎么可能,是那小子喝了,乖兕子你看,你程三哥哥跟前不是有酒瓶和酒杯吗?”   “是啊乖闺女,你程三哥哥给爹爹和你爷爷送来了好吃的,所以啊,爹爹就许他喝点酒。”   程处弼看着这对配合相当默契的父子,目光落在了那位英明睿智的长孙皇后身上。   但见这位长孙婶婶温婉地朝着自己一笑,似乎在确定什么似的,目光扫过自己跟前的酒杯和酒瓶。   “小侄见过婶婶,见过殿下……”程处弼还能说啥,解释都不敢解释。   毕竟不论是那个喜欢拿水晶瓶警告自己的太上皇,还是喜欢把自己俸禄给弄没的皇帝。   都算得上是自己的顶着上司,三个字,惹不起。   ……   李明达毫不犹豫地也加入到了吃野猪肉的战团,小姑娘吃东西的那股子豪迈劲头。   让程处弼想到了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巾帼英雄,这个时候……   李世民乘机挑起了话头,说起了准备将丹阳嫁给薛万彻之事。   而程处弼也总算是能够抽身而去,不过那位大唐太上皇陛下却也顺势站起了身来。   说是身子骨略微有些不爽利,要让程处弼给他瞧瞧,另外嘛,那锅黄焖野猪肉很合胃口,带走。   留下了李世民一个人面对自己的爱妻,长孙皇后心里边跟明镜似的,却体贴地没揭夫君的短。   颇为兴致勃勃地跟李世民谈论起丹阳公主既然要嫁,那就需要准备那些东西。   至于小兕子道别了爷爷还有程三哥哥之后,则继续抄着筷子,挟起了一块带皮的干锅野猪肉吹了吹后。   放进了口中,美滋滋地咀嚼起来,然后,给娘亲,也给亲爹各挟了一块,然后她自己再吃一块。   一家三口就这么齐乐融融地享用着这美味的干锅野猪肉。   ……   元旦节当天,程府门口,四五六三个弟弟一脸狐疑地看着亲哥的背影。   此刻程三郎的模样,却惹得守在府门口的家丁频频斜眼。   因为此刻三公子的模样实在是太过古怪了点,脸上戴着犹如癞蛤蟆一般朝外突起的眼镜。   手上也套着那用羊皮制作的手套,脸上还戴着口罩。   这副模样要是晚上看到,指不定还以为是从哪里蹿出来的妖魔鬼怪。   一身古怪装备的程处弼先是拿一枚鞭炮朝着三个弟弟示意,然后搁在地上,拿线香一点。   之后就是一转身,然身后边传来了啪的一声脆响,顿时让那三个熊孩子夸张地瞪圆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咧开了嘴。   程处弼又拿起了一枚鞭炮,对着线香一点,然后一扔。   三个弟弟就看到了那枚小小的鞭炮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在半空炸开,又是啪的一声脆响。   “三哥,我要玩!”程老六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觉得这样的好宝贝可是比爆竹带劲多了。   看到三个弟弟那兴奋得脸都快要发红的样子,程处弼摘掉了防风眼镜,扯开了口罩。   “想玩是吧,那就得给我穿戴上这些装备,不然,甭想从我这里拿到一枚鞭炮。”   然后,卢国公府里边就多出了三个小妖怪,眼睛长得像癞蛤蟆一般突出,脸上罩着白口罩,手中也戴着皮手套。   就这么神出鬼没地出没于卢国公府,每一声鞭炮声响起,总会换来这三个小免崽子的欢呼声。   当然,直到过了子时,这三个小屁股一人挨了亲爹两巴掌,这才不情不愿地光着腚钻进了被窝。   防风眼镜,自然是用水晶镶嵌的镜片,手套是为了防止炸到手指。   口罩是为了防止这三个熊孩子想玩危险动作,比如演示用嘴叨鞭炮。   毕竟程处弼当年在乡镇卫生院见识过被无数骚操作玩鞭炮而炸伤过的熊孩子。   同一时间,那位已经都快要失踪了两年的孙思邈,终于乘着着牛车,晃晃悠悠地进入了潼关。   而在那辆牛车上,堆满了他在江南之地耗尽无数心血,寻找到的各种医方,药方,还有一些医学典籍孤本残卷。   而他的手上,还有一份那流传到江南去的《长安旬报》…… 第981章 孤这个办法,其实还是效法了我那四弟   孙思邈晃晃悠悠地坐在车中,打量着手中的那份《长安旬报》。   回头一看,身后边还有叠得整整齐齐的好几份《长安旬报》。   正是得益于这些贩运到江南一带的报刊,孙思邈这才知晓了许多在长安发生的事情。   哪怕是许多事情,他只能凭着《长安旬报》知晓,但还是让他不禁悠然神往。   特别是当看到了《长安旬报》上刊登,大唐天子下诏,意欲编撰《大唐药典》委任太子殿下总览全局。   而程处弼与于志宁负责实际工作这个大新闻,孙思邈就再也坐不住了。   他在江南之地呆了两年多的时间,收集了大量的资料,本就准备寻个地方,好好地将这些资料汇总编撰。   以馈后世医家,也算是完成自己的一个小小心愿。   却没有想到,陛下竟然会如此重视,亲自下旨要编撰《大唐药典》。   这自然让希望自己所掌握的那些医方药方能够流传下去,能够救治更多百姓的孙思邈充满了动力。   于是,孙思邈便一路日夜兼程北来,再过几日,就能够回到长安。   到时候,自己带来的这一车好宝贝,想必对于那位医术超群外加脑洞感人的程三郎而言,应该会有大用。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自己那位记名的女弟子如今如何了,想必还在跟程三郎学医吧。   虽然没见过几面,但是那位机灵睿智的武姑娘,还是给自己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师尊,天色已晚,咱们要不要在这里休息一夜再赶路。”车外传来了弟子的声音。   “嗯,那就且休息一夜,咱们进了潼关,用不了几日,便能直抵长安了……”   ……   “殿下,臣在医术方面,也颇有一些造诣,还请殿下恩准臣也参与编撰……”   “若是我等都没机会参与编撰,反倒是让那些东宫以外个的臣子成为编撰《大唐药典》的功臣,实在不妥当。”   太子李承乾看着跟前这些如同打了鸡血的臣子一个接一个蹦出来。   那一张张讨好的笑容,与往日很喜欢在自己面前扮演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样子。   简直就像是两个极端,极端到令李承乾心中都不禁一阵生厌。   “诸位卿家的心思,孤已然明了,不过此事,还需谨慎从事,今日就先到这吧……”   李承乾没再理会那帮子厚脸皮的叽叽歪歪,大步而去。   留下了一干臣子面面相觑,然后,齐刷刷的把目光落在了于志宁的身上。   看到这样一双双犹如要把人生吞活剥的眼神,于志宁也不禁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   目光一扫,看到了站在一旁,正在活动腰的程处弼。   “程将军,于某正好有些事情想要跟你商议商议……来来来,咱们出去说,诸位咱们回头再说……”   看到于志宁扯着那不情不愿的程三郎蹿出了丽正殿,一干东宫属官纵有百般不乐意,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程三郎那小子太过人憎狗嫌,谁也不乐意挨近。   “少詹事,这可如何是好,殿下完全想要置身事外,而那于詹事居然也推三阻四的,简直就不把我等放在眼里。”   一双双的目光落到了张玄素身上,张玄素目光扫过这一干东宫属官,不禁幽幽地吐了口浊气。   “本官与他们二人不是一路人,尔等若是想要去掺和《大唐药典》,自去便是。”   张玄素大袖一拂,大步地走出了丽正殿,看到他这样的举动。   几名东宫属官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算了,不用理会少詹事,毕竟人家可是有靠山的人,掺和不掺和这事,对他而言也没什么损失。”   “不像咱们,若是能够参与到这《大唐药典》的编撰中去……”   “可我听说,程三郎和于詹事直接跟太医署那边搞什么连署办公。”   “他们吃肉,连口汤也不给咱们喝,简直岂有此理。”   ……   李承乾缓缓地坐了下来,揉着眉心,看到了处弼兄与于志宁连袂而来,这才露出了一个勉强笑容。   “二位卿家你们说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听到了李承乾这话,程处弼一屁股坐到了一旁,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   “殿下,我等也没办法,毕竟,咱们东宫属官里边,还真没有哪位有医学基础的。”   “之前臣还想着,直接在东宫里边编撰,结果倒好,太医署的医者来到了咱们这里。”   “那帮家伙一个二个蹿那帮职低位卑的太医跟前指手画脚,好像他们比太医更懂得医药似的……”   于志宁不禁回忆起当日的情形,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后果不堪想象。   自己冲进去的时候,这家伙捞衣挽袖,唾沫星子横飞,那两名东宫属官都已经缩到了墙角去瑟瑟发抖的画面。   至今还是那样的记忆犹新,也就是那天开始,程处弼提议把办公地点暂时先挪到太医署。   李承乾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才从案几上拿起了一张纸,递了过来。   “话虽如此,但是他们终究是东宫属官,若是一个不用,那反倒显得我东宫无人。   处弼兄,还有于卿,你们看看,这是孤考虑了许多,拿出来的办法。”   程处弼恭敬地接过,打量了几眼,顿时两眼一亮,抬起了头来。   看向这位努力控制着表情,不让自己显得过于得意的太子殿下。   于志宁也是两眼亮光大放,朝着李承乾心悦诚服地一礼笑道。   “殿下英明,置医学馆,设医学士,如此一来,咱们便可以择堪用之才俊为医学士,专司编撰《大唐药典》。”   李承乾笑眯眯地摆了摆手,然后乘着那于志宁不注意,得意地冲程处弼使了个眼色。   “说起来,孤这个办法,其实还是效法了我那四弟。”   “他之前就向父皇请奏置魏王府文学馆,招揽学士。父皇虽然一直搁置没有理会,这倒是给了孤一个灵感。”   “所以,孤也就借着这机会跟父皇商议,父皇已经首肯了此事。”   程处弼不禁一乐,朝着这位焉坏的大唐太子殿下悄悄地翘起了大拇指。 第982章 孙神医被世人尊称为药王的由来   李承乾唏嘘地轻叹了一口气道。“孤这也是没有办法,才会想到这么个法子。”   “关于咱们东宫的各种传闻,孤何尝不清楚,东宫事无大小,不需一日,整个长安城几乎都能知晓。”   “这些人,孤怎么敢放心用,又怎么会乐意去用?”   是啊,堂堂的太子殿下,却把东宫经营得跟个笊篱似的,早就已经成为了大唐朝廷的笑柄。   这让李承乾蛋疼不已,却偏偏又找不到好的办法,而且作为太子,他也还真不能把自己这东宫经营成铁桶密不透风。   那样的话,指不定又会有无数的弹劾犹如雪片一般地朝着父皇的案头飞去。   看着这位一脸了无生趣模样的太子殿下唏嘘半天之后,又重新振奋起了精神。   “好在开始编撰《大唐药典》,孤也总算是觉得自己有正经事可做了。”   程处弼扫了一眼摆在丽正殿偏殿里边的那一部部的医书,还在在案几上摊开的医学书籍。   不得不感慨,太子这种身份,真特娘不是一般人能够干得了的。   还好,现如今脱衣有肉的排骨精太子跟陛下之间的关系,渐渐地缓和。   而随着那位皇长孙李象的降生,更是让太子从陛下那里得到了更多的支持和帮助。   重要的是,李承乾真心是个好娃娃,对待朋友真诚,对于下属宽仁,又对长辈孝顺恭敬。   总而言之一句话,可是比那位肥头大耳的米其林魏王强得太多。   “另外,父皇还特地让我问一问处弼兄你,这《大唐药典》编撰完成之后,可否印刷成册,以馈天下医者?”   程处弼点了点头正色答道。“这是自然,此书编撰,可不是为了拿来当成摆设的。”   于志宁听得此言,不禁咧了咧嘴,牙疼般地吸了口气。   “那这个工程可不小啊,而且光是《关内道药典》,就有超过七万字……”   “我朝不论印刷还是手抄的书籍,一般都是一页十行,每行十九字,再加上配图,怕是光《关内道药典》就至少得五六册。”   “这些都小事情。”程处弼呵呵一乐。   “字大了点缩小一点,就像现如今的《长安旬报》上面的字体的大小,不足咱们平日所欣赏的书籍字体一半大。”   “即便如此,也没听谁说看不清楚的。”   “字体缩小,再配图,一整页面,大概就能够描述完一种药材和其配图,然后再装订得厚实一些。”   “这样一来,《关内道药典》最多也就三册便足够了。”   这些小细节,完全可以不用在意,说难听一点,只要把《大唐药典》搞出一,还怕那些天下医家不乐意出钱?   哪怕是书再厚点,程处弼相信,以晋阳书坊那低廉的成本。   怕是这些书籍不但医家会乐意买,甚至有些不懂得医学知识的人也会买回去装点门面化装自己其实也是个读书人。   虽然太子殿下说医学士人选交给程处弼与于志宁去负责。   说是什么说,程处弼与于志宁还是把决策权留给了这位太子殿下。   忙完了东宫的事情,程处弼这才与于志宁一同离开东宫。   就看到了一辆牛车停在东宫外面。   一位身披道袍,鹤发童颜的老道,就站在牛车跟前,朝着这边频频张望不已。   “孙神医?”程处弼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之后,忍不住大叫出声来。   刚朝着那边走了两步,一想不对,一把扯着刚刚被他的大叫声给吓得一脸懵逼的于志宁朝着那边走去。   “撒手,你小子快点撒手……”于志宁感觉自己就像是正在被一匹大宛良马拖着飞奔,脸都急绿了。   你特娘的能不能注意一下,没看到那边守备东宫的士卒都差点笑歪了嘴吗?   好歹老子也是堂堂东宫詹事,你居然就这么拖着老子走,简直太不像话。   好在这样羞耻的画面没有持续太久,程处弼就松开了手,朝着那位脸上的笑容僵硬的孙神医恭敬地一礼。   “见过孙神医,你总算是回长安了,哦对了,这位是东宫詹事于志宁……”   于志宁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个混帐,老子又不是没见过,但是这个时候着实不好当面外人的面表演东宫文武不和。   “于某见过孙道长,想不到一别经年,道长还是那么的精神抖擞。”   “见过于詹事,见过程太常,今日贫道冒昧前来拜访,是因为听闻,陛下下旨,命东宫负责编撰《大唐药典》。”   孙道长的意思并不复杂,就是他也希望能够尽一份棉薄之力。   将自己在江南之地收集来的这些药书,药方,医方,献给东宫,尽一份心力。   看着那牛车里边堆了小半车的那些医学好宝贝,程处弼与于志宁也是对这位心怀天下的孙神医表达了诚恳的谢意。   于志宁这位长袖善舞的老司机自然不会放过这位名震天下的神医。   “既然道长你因此事回了长安,那还请道长能够为编撰《大唐药典》一事也贡献一份力量。”   “太子殿下准备设立东宫医学馆,招贤纳材,还请道长……”   程处弼也在一旁帮腔不已,不过孙思邈虽然一脸意动,半天之后,最终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二位的好意,贫道心领了,只是贫道现如今还有一些私事。   贫道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办完,若是那个时候,《大唐药典》……”   于志宁听得此言,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丝失望之色。   这位自前隋之时,就已经名扬天下的神医若是能够加入到东宫医学馆,那绝对是东宫医学馆的门面,头牌人选。   而程处弼的眼珠子此刻却绿油油地打量着跟前的孙神医。   他是谁,是被后世尊称为药王的孙思邈,为啥叫药王,还不就是因为他对于药理学十分精通。   扭说医德高尚的孙神医,他曾经在王屋山上,尝遍了那里的一草一木,经经实验从两千多种植物之中。   选择出了两百余种入药,比如什么鸡头参、灵芝、何首乌、天麻等等。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被后世之人尊称为药王。 第983章 贫道与道友自然是搭上了东宫这条船   而他所编撰的千金要方,是给它合性的临床医学著作。   更是被誉为中国最早的临床百科全书,总之这本著作影响着后世历朝历代的医家。   而这样的大佬,如果真的把他给放跑了,程处弼觉得这不仅仅是对不起自己,更对不起即将要成立的医学馆。   程处弼清了清嗓子,朝着孙思邈一礼问道。   “敢问道长,不知你这私事,可是去编撰医书有干系?”   孙思邈看了程处弼一眼,抚着长须,微微颔乎道。   “贫道也不瞒二位,贫道行医多年,对于医道方面,确有一些心得……”   如今他年岁渐长,就希望将这些心得整理编撰出来,日后便是尘归尘,土归土,好歹也将心血留存于世间……   “那既然如此,孙道长你就更应该留下来才是。”   “你在医学方面的造诣之高,大唐不作第二人想。   有你在,那医学馆就能够招揽到更多的医学才俊。   编撰医书,何尝不是培养人材的一个过程,若是你能够留在医学馆。”   “缺什么,需要什么,那医学馆都会尽量的满足道长,如此一来,道长也能够尽快的达成自己的目标。”   “而有了那么多的医学才俊陪着你老人家一起查缺补漏,远远比你一个人辛苦劳碌要好得多。”   程处弼就那么站在牛车跟前,嘴皮子翻得比那哄骗姑娘的渣男还要溜。   看得一旁的于志宁一脸震惊,没想到这家伙蛊惑起人来,简直就是没皮没脸,什么话都能说。   孙思邈一脸黑线地看着在跟前叽叽歪歪的程三郎,说来说去,反正就是自己怎么也要成为大唐医学馆的人。   当然,要是自己不乐意,他程某人一定会隔三岔五上门求教。   谁让你孙道长是大唐名声最大的那位医学工作者,不向你请教,还能向谁请教。   “程三郎,你且等等会,贫道先考虑考虑……”   “这当然没问题,孙道长你放心吧,你只管回去考虑,慢点……”   看着那等牛车上的那些医学资料都搬空之后,孙思邈匆匆地登上了牛车离开。   程处弼眼珠子一转,拽着于志宁叽歪起来。   “我说程将军这样不合适吧?你这不是欺负人家忠厚长者吗?”   程处弼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地朝着于志宁瞪起了眼。   “有本事你再去找个跟孙神医有着同样威望的医学家来?”   “再说了,咱们这只是给他老人家挂上一个荣誉称号。   日后咱们编撰《大唐药典》有什么疑难之处,也才好登门求教是吧?”   于志宁眨巴着两眼,最后得出的评价就是。   老程家把厚颜无耻当成理所当然的行事风格,比自己更适合当文官。   当然,说是不可能说的,毕竟为了东宫的文武和谐。   二人再一次回到了东宫,跟李承乾这位大唐太子解释了一番。   听闻居然是孙思邈孙道长,李承乾自然是喜不自胜,这位行医数十载,朝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并且在大唐医学界也有极大声誉的孙道长若是真的能够成为东宫医学馆的荣誉馆长。那自然是最棒的……   “为何要在馆长这个职位之前加上荣誉二字?”   “加了这两个字,就代表着孙神医可以只挂名,不干活。   毕竟只要能挂上他的名,对于东宫医学馆而又本身就有着极大的好处。”   “而且,臣觉得,不光是孙神医,还有袁天罡袁道长,也拉进咱们的队伍。”   “有了这两位大名鼎鼎的医家担当咱们的荣誉馆长和副馆长。   又有太医署诸多知名医家,还有未来东宫医学馆的诸多医学士背书。   那咱们所编撰的《大唐药典》的权威性,谁也无法去置疑。”   “如此一来,才能够最大程度的吸引我大唐诸多医家对于《大唐药典》的重视。   让他们鄙弃过去那些有着这样那样错误和遗漏的医学著作,走到正规上来……”   听到程处弼叽叽歪歪地扯了这么一大通,李承乾这才知道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目光里边满满的尽是赞赏之色。   “没想到处弼兄如此深谋远虑,考虑得如此周全,小弟实在是佩服。”   看到程处弼这小子居然真的能够叽歪出一大堆的道理来,这让于志宁颇有些不服气。   这位喜欢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三郎,居然也有把事情说得井井有条,有理有据的时候。   ……   三日后的黄昏,头昏脑涨的孙思邈看着那已经眉开眼笑告辞而去的程处弼与于志宁。   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袁天罡。   “咱们这是……”   袁天罡含着一包眼泪,抬眼看天。   “咱们这自然是搭上了东宫这条船了,而且还是陛下首肯的,你我又能如何?”   莫明其妙的,程处弼那小子蹿过来跟自己叽叽歪歪一通。   诚然,能够掺和到《大唐药典》这样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对于袁天罡而言,的确很爽歪歪。   但问题是,成为那什么东宫医学馆的荣誉副馆长,却不是袁天罡乐意干的。   毕竟自前朝开始,就没有哪一位太子殿下能够平平安安地登基为帝。   可问题是,在这件事情上,陛下却站在了太子这一边,袁天罡既是道士又还是大唐的官员。   只能认怂,并且他还不得不奉命陪着程处弼与于志宁一起过来劝说孙思邈这位道友。   不过好在,之前程处弼的那番言语,已然深深地打动了孙思邈。   所以,他答应了太子对自己的受职,成为了东宫医学馆的荣誉馆长。   而他负责的东西,则是以他自己的知识和经验编撰的《千金要方》为主。   并且会给他调派大量的助手来协助他完成许多闲杂事项。例如对他笔记的整理与抄录。   如此一来,必定能够极大的缩短他编撰《千金要方》的时间。   另外,孙思邈在医药学方面的超高造诣,正好可以给《大唐药典》进行校验和指正。   毕竟是能在王屋山两千多种植物里边挑出两百来种药物的大唐神农,还有谁比他在药物学方面更有发言权? 第984章 李靖与红娘子之间的约定   李靖愣愣地看着手中的这封书信,这是来自于交州都督府的大都督顾达的亲笔书信。   书信里边的内容写得十分的详细,大意就是,你亲儿子李德奖蹿到了这里。   说是要南下林邑去寻常一种一年三熟的稻种,顾某人虽然千方百计的苦劝你儿子。   但是这孩子太过倔强,悄悄地带着他的弟兄们离开了交州一路南下。   之后,足足二十日之后,李德奖方才回转,回来的时候,不但带回来了数千斤据说是一年可熟三季的稻种。   还带来了几户种植这种稻谷的汉人百姓,并且向顾达请求要在交州试种。   顾达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了李德奖的请求。   至于这种稻种能不能种植三季,他顾某人不敢保证,不过李德奖还有他带回来的汉民却都十分笃定。   所以,顾某人就特地给自己昔日的顶头上司兼恩公来信告知一二。   反正你儿子要在这里当农夫,我也没办法,不过大佬你放心,他在这里肯定安安全全不会有什么危险。   等到他折腾完,觉得没意思了的话,末将一会定派人护送李德奖回长安。   一袭红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李靖的身畔,一只纤纤素手,抄起了那封书信。   那双入鬓长眉犀利如剑,一如她的性格。   看着妻子仔细地阅读着那封书信,李靖颇为疲倦地轻叹了一声。   读罢此信,红娘子的嘴角愉快地扬了起来,看到了夫君那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伸出了手,细心地给夫君按摩起了肩背一面言道。   “真没想到,二郎还真的寻到了那三季稻来耕作。”   听到了这话,李靖忍不住闷哼一声。   “那小子指不定是被那些林邑国人诓骗了,若是那林邑国真有这等一岁可种三季的稻谷,为何不献给我大唐?”   红娘子忍不住撇了撇嘴,手指头轻点了点夫君那已然爬满了皱纹的额角。   “夫君,你觉得林邑国是真心对我大唐诚服?妾身都不信。”   “话虽如此,但老夫总觉得什么三季稻,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也就咱们二郎这样的愣小子才会觉得那东西是真的。”   “哦?”红娘子看着满腹牢骚的夫君,嘴角不禁轻扬起来。   “倘若万一是真的呢?”   李靖就这么昂起了头来,看着站在身后,仍旧是那样的美丽动人的妻子。   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嘴角也扬了起来。   “若是真的,那日后,老夫就不再过问他的事情。”   “不过若是没有的话呢?”   “若是没有的话,那妾身向夫君保证,押着这小子,让他老老实实呆在夫君你眼皮底下,让他早日成亲,如何?”   “一言为定!”李靖笑眯眯地抬起了巴掌。   而红娘子也不禁嫣然一笑,伸出了手掌,合计之后,指掌再一次交握……   ……   北方的二月末,终于绿意尽显,那恼人的寒意,终于尽消。   不过沥沥的春雨,似乎也夹杂着几许江南的烟雨色泽。   而此刻,大唐帝国的最南方,也就是交趾都督府的治所交州城外,却让的误以为是来到了那硕果累可惜大丰收的秋日。   一千七百多亩稻田里边的三季稻,此刻已然整株都金光灿灿。   与周围的绿意盎然相比起来。在阳光下,显得那样的刺眼与醒目。   不论是交州都督府的最高军政领导人顾达都督,又或者是那位负责治理地方民政的陆知州。   都站在那片广袤的稻田跟前,看着那些兴奋的农人,正在欢快的收割着业已经成熟的稻谷。   每一镰刀下去,都会有成熟的稻谷倒伏,然后被抄成了一困困的,到到了那些正在打谷子的汉子们手中。   那些打谷子的汉子,就那么抄起金黄色的稻子,往那大斗的边沿狠狠地拍打。   通过这样野蛮的抽打,让金黄的谷粒摆脱束缚,掉落进了巨大的木斗里边。   还有孩子和老人,正在已然干水的稻田里边行走着,将那些掉落在稻田里边的谷穗或者谷粒捡起来。   顾达这位来自北方的军汉,抬头看了一眼烈阳,看着眼前丰收的景象,实在是感慨万千。   “居然能够在这样的季节,看到丰收的景象,顾某实在是……”   陆知州点了点头,作为读收人出身的官吏,此刻的他却也笑得就像是一位慈祥的老农一般。   “大都督所言极是,下官又何尝不是,第一次在这春末看到丰收的境象。”   “听那位老人家所言,再过一个月左右,就可以再行播种……”   “对了,李公子呢,下官怎么没看到他?”   顾达呵呵一乐,指了指前方那忙碌的人群中那一帮子高大的黑脸汉子。   这帮体格魁梧的汉子正在打谷子,毕竟大家伙都是游侠儿,力气有的是。   顾达满意地打量着这位恩公的小儿子,这小子,简直就是自己的大福星。   顾达开始的时候挺忐忑不安,毕竟,一年三熟,说出来太过惊栗了点。   不过他没有担心受怕太久,当他在农田里边亲眼看到这些稻谷开始抽穗的时候。   顾达与整个交州官场,包括那些交州百姓都差点乐疯掉。   而之后对于交州这片巨大的平原的开垦,不论是将士还是百姓们,都越发地卖力。   “对了陆知州,到四月之时,能够开垦出多少农田?”   “禀大都督至上个月月末,共开垦田地二十万亩,而这个月上半个月,业已经开垦了差不多八万亩。”   “等到四月耕作季节,怕是可以增长到差不多五十万亩。”   “而且这交州一带的土地十分肥沃,且河道密布,以河泥为肥,这些新垦出来的田地的产量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只不过大都督,咱们人手已经不足了,安南都督府这数州之地中,唯交州是中州。”   “可也不过有户两万,口不过十一万七千余,而青壮也才不过三万之数……”   顾达的脸色不禁有些难看起来,不过很快,他就打起了精神。   只有一年能三熟,陛下只要稍微有些理智,就肯定会明白,这交州都督府的重要性。 第985章 一年三季的稻米,居然真有,居然是真的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声的欢呼之声,越来越多的人朝着那边围拢过去。   顾达与陆知州对望了一眼,快步赶了过去。   排开了那些挡路的人们,顾达与陆知州终于挤到了欢呼的中央。   然后就看到了李德奖正在那叉起了腰一脸得意地爽朗大笑。   看到了挤过来的顾达与陆知州,李德奖大步上前,朝着这二位恭敬地一礼,脸上的笑容怎么也遮掩不住。   “顾都督,这第一亩地的收成是两石八斗,足足两石八斗。”   “不过汪老汉说了,晒过之后,还得减一成或者是一成一的份量,如此推算,一亩地的亩产也就在两石半左右。”   听到了这个消息,顾达的大嘴差点咧着耳朵根后边去,催促着那些赶来帮忙的军士和百姓们继续。   数千人一齐劳作,饶是如此,也一直到天色黄昏之际,才得到了这一千七百亩地的总产量:四千五百五十四石。   扣掉一成的水份,收获的稻谷足有四千一百石。   这下子,不论是顾达,还是陆知州,都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嘴皮子在哆嗦,眼珠子都发红了。   早在开始抽穗的时候,陆知州早就已经激过了不少天,所以现如今这才勉强维持住不哭出声来。   一年三季的稻米,居然真有,居然是真的,光是想一想,都是觉得可怕,偏偏现在就在跟前……   这样的稻种,只要能够拥有足够的田地耕作,那就能够减活过去至少两倍的人口。   大唐的盛世,必定会远超前朝。   陆知州吸了吸有些发堵的鼻子,朝着顾达一礼道。   “大都督,下官觉得,这四千一百石全部留下来,作为稻种,一亩地差不多需要一斗稻种,这四千一百石。   足可以播种四十余万亩,只要再种一季,那么等到年末之际。   咱们便可以让整个交州之地都能够种植上三季稻……”   顾达扶着那已经酸痛难忍的腰,点了点头,几乎站了整整一天,就为了得到这个结果。   打量着方才特地让人留下来的几根三季稻全株,看着那上面沉垫垫饱满的稻穗。   ……   顾达也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这个没有问题,本督全力支持你,对了,咱们先回城。   一会你我连名上奏,以最快的速度,将那新稻穗送往长安。”   “顾叔,你这样不合适吧?”   听到了这话,已经干了一天的活,感觉自己累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可偏偏幸福感让自己整个人都飘飘欲仙的李德奖直接就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   看到了这位恩公之子那一脸不乐意的模样。   顾达不由得大乐,钵大的拳头轻轻地捶了捶这位年轻后辈的胸口。   “你这小子,急什么,老夫焉能忘了你的功劳。”   李德将赶紧抬手指旁边那些同样经过了几个月的风吹日晒雨淋,都变得黑得像一块块碳的弟兄们道。   “不,不光是我,还有我的弟兄们,我们一干人出生入死,所为的,便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顾达的目光扫过这一干年轻人,跟李德奖一般都是二十出头的模样,这让顾达不禁想到了自己年轻之时。   那时候的自己,同样也是满腔的热血,同样也是有着自己的梦想。   但是,自己当年的梦想,跟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八个字相比起来,实在是让顾达自己都不好意思提及。   顾达朝着李德奖还有这一干游侠儿正色一礼。   “若非尔等,顾某又岂会知晓,原来那林邑国中,居然还有这等一年三熟的良种。”   “有了此物,我大唐当可无缺粮之忧矣,老夫相信,不论是陛下,还是天下万民,都会铭记诸位之义举。”   “诸位之功,顾某定会照实上奏天子……”   “多谢大都督!”李德奖赶紧朝着顾达一礼,大声称谢。   身后边的那一票弟兄们,也都纷纷朝着这位大都督一礼,齐声称谢。   是夜,一位骑手,驰出了交州城,朝着正北的方向打马狂奔而去。   而顾达此刻却站在城头,打量着那疾驰而去的信使,说是八百里加急,可实际上。   从交趾之地到长安只能经由岭南东,然后经江南道西侧传递。   因为直行的话,那就全是崇山峻岭,根本快不起来。   总之一句话,长安收到这份喜讯,怕最快也差不多半个月之后……   寻获稻种的功劳,顾达自然半点也不贪图,这是李德奖他们这帮子热血游侠的功勋。   若非是他们,自己又焉能够看到交州都督府也是可以升官发财,封妻荫子的好地方。   ……   足足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这帮子累坏了的游侠健儿们这才重新振作起来。   顾达早早地就派人请他们来到了大都督府,请这帮子必定会前途不可限量的年轻人们好好地大吃了一顿。   只凭此功绩,他们若是想要入仕的话,绝对能混上一官半职。   至于这位顶头的李德奖,怕是因功封爵都有可能,毕竟对于任何一个王朝而言,粮食问题就是最大的问题。   能够让大唐的粮食产量,获得极大的增长,英明的陛下焉能不明白这里边的重要性。   看到这帮子昨天已经奄奄一息的年轻人们现如今都已经恢复了精气神大吃大喝。   顾达不禁有些羡慕起来,又举杯再次邀饮之后,顾达询问起了李德奖接下来的行止。   “顾叔,这三季稻小侄不但已经找到,而且还试种出了成绩。那小侄的重任,也算是完成了……”   “也是,贤侄你这一趟,怕是离家怎么也得有半年多了。再不回去,卫国公肯定发急。”   听到了这话,想到自己这一趟是偷跑出来的,李德奖忍不住摸了摸屁股。   “贤侄……那什么,你给老夫的那瓶驱蚊剂着实好用得不行,可惜到现如今也剩不了多少了。”   “这个没事,小侄我那里还有几瓶,一会小侄就给你送来。”   “那老夫可就不跟你客气了,另外还要劳烦贤侄你帮我打听打听,看看此物能不能贩运一些到交州来。” 第986章 尴尬而又平静的新婚之夜   李德奖不禁一愣,看向顾达,没有想到顾大都督居然跟那位莫掌柜是同样的心思。   都是想做这个驱蚊剂的生意,没想到亲爹手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知道赚钱,很有生意头脑的人。   迎着李德奖好奇的目光,顾达似乎意识到了这位李二公子思想不太正经。   这位主持着交州都督府军政大权的顾达大都督正色解释道。   “你也在这交州之地,呆了快有半年了,应该知道这边的蚊虫之歹毒,胜过北方百倍。”   “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和守边将士深受其害,因蚊虫而致病者,不知凡凡。”   “若是能够有这样的好宝贝,老夫相信,不但可以减少百姓还有将士们的病痛。   亦可以让更多的百姓能够安心地迁往交州都督府境内。”   李德奖这才恍然大悟,赶紧起身朝着这位忧国忧民的顾达大都督恭敬地一礼。   “顾叔叔放心,小侄回了长安之后,会第一时间去找程三郎。”   “程三郎?”顾达一脸懵逼地看着李德奖,自己所知道的长安名医里边,似乎没有谁姓程。   自己好歹也在长安呆了不少的年头,在长安城内。   唯一姓程又很有名气的,就只有那位恶名远扬的程大将军。   “程三郎就是卢国公程大将军的三儿子,这种药剂,正是小侄南行的时候,他所赠送的给小侄防蚊虫所用。”   听到了李德奖解释起了程处弼这位程三郎的各种光辉事迹。   听得顾达越发地吃惊,怎么也没有想到,程大将军居然会有这么一位奇葩的儿子。   作为武家子弟,居然成长成为了一位名医,而且还是专门用刀子给人治病除疾的医者。   先是给秦大将军解除了旧疾之苦,让秦大将军的身体获得了痊愈,重新走上了战场,再次跃马扬鞭。   治过太上皇,救过皇后的性命,更帮助太子殿下解除了足疾之苦。   而且他的弟子,随大军征战吐谷浑的时候,还救下了奄奄一息,快要呃屁的薛万均与薛万彻两位大唐猛将。   听着这位程三郎一件又一件的光辉事迹,顾达从一开始的只是好奇。   到最后合不拢腿的震惊,咦,好像合不拢的应该是嘴。   好半天,顾达才拿手把自己的下颔给安回去,满脸难以置信之色地摇了摇头。   “想不到老夫这才离开长安城几年,居然又多了这样一位少年才俊。”   “其实说起来,小侄我之所以前来林邑国寻找三季稻,也正是得益于处弼贤弟的指点。”   “这也是他告诉你的?”   顾达一脸懵逼地看到李德奖点头之后,实在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言语来形容。   但不管怎么样,程三郎那小子,必然会成为那些开国勋贵子弟中最醒目的那个。   ……   薛万彻打着酒呃,显得有些拘紧地步入了新婚的洞房。   在那红烛的映照之下,走到了婚榻前,打量着那略有些羞怯垂低了玉颈的丹阳公主。   “殿下……”   丹阳公主抬起了水旺旺的明眸,打量着这位高大伟岸的夫君。   俏脸滚烫地又移开了视线,有些紧张地揪着衣襟道。   “夫君,这个时候,你应该称妾身为娘子才是。”   看到了丹阳公主那副怯生生的模样,薛万彻内心一片柔软,脸上露出了憨厚而又实在的笑容。   “好的娘子,娘子莫要害怕,为夫虽然是个粗人,但一定不会欺负你的。”   听到了欺负这两个字,丹阳公主的脖子都羞红了,脑袋都快要埋进了自己的沟里……   然后顺势就一转身,躺回了榻上。“妾身,妾身困了……”   说完这话,丹阳公主整个人就像是一只软萌的小白兔一般,既紧张,又害怕,还略微有一丝丝的期待。   特别是乳母交给自己的那份不正经的指导性绘图课本,让丹阳公主一想到就整个人羞不可抑。   难怪姐姐们之前都带着不正经的笑容告诉自己,新婚之夜后,自己才会懂得什么叫做真正的女人的快乐。   哎呀……羞死了……丹阳公主都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在榻上打滚了都。   而薛万彻就这么坐在榻沿,呆愣愣地看着已经钻进了被子里的娘子。   看到对方是穿着衣服钻进去的,自己若是脱了衣服,会不会显得太不礼貌。   自打治好了恐女症之后,已经能够跟女性和平相处,但是,对于成亲这种事情。   薛万彻实在是没有经验,可问题是这种很隐私的事情,偏偏又不好意思问人。   问了亲二哥,二哥只知道一脸不正经的笑容告诉自己等到跟婆娘睡在一张榻上就知道了。   鬼知道都是些什么鬼?   手足无措半天的薛万彻有些笨拙地脱起了外套之后,小心翼翼,生怕碰到这位又软又白又萌的娘子。   然后躺在了里边,僵硬地躺着,两眼看着天花板。   ……   听到了身边脱衣服的声音响起,丹阳公主整个人一僵,然后就动也不敢动地维持着这样的姿势。   好害怕,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要不要都脱了呢?   让夫君给自己脱会不会太尴尬了点?要不自己脱?不行不行,自己脱那岂不是显得太不矜持?   咦?……好像画本里边,还有那种穿着衣服也是可以的。   丹阳公主满脑子乱作一团胡思乱想的当口,听到了一阵呼噜声响了起来。   “?”   “呼……”   “??”   “呼噜……”   “???”   “呼噜……呼噜……”   “……就这?”丹阳公主一脸黑线地缓缓地掀开了那把脸都盖上的被子。   看了一眼躺在身边,那正在打着呼噜的夫君,忍不住翻了个珠圆玉润的白眼。   然后……丝毫不逊色于薛万彻的呼噜声也响了起来……   一个呼噜还未平息,另外一个呼噜响起,声声不息,如同那命运的交响曲。   同一时刻,薛万均大将军打着酒呃抚着长须,满脸得意之色地打量着跟前那一片狼藉。   看着已经倒下的程处弼还有李恪这两个小兔崽子,还有一干同样人事不知的世家子弟们。   看到年轻小辈们全部都壮烈当成,一股子成就感由然而生。 第987章 咱们薛三将军今日还是童男之身   程处弼缓缓地睁开了两眼,看着天花板,眼是里边仿佛有无数的星光在闪烁。   仿佛只刻,还有炫目的银河……日!   这是一个名词,赞颂那温暖而又无私的,泽被苍生万物的太阳。   就在程处弼犹如一位崇拜太阳的信徒,默默地念叨着太阳的伟名之际。   啪啪的拍门声,打断了他的冥想。   然后,就看到了神清气爽的李恪站在门外。   “哎哟,这不是处弼兄吗?怎么这副憔悴模样。咱们昨个喝的可是上好的葡萄酿。”   “那玩意我喝不惯行不行?”程处弼不乐意地朝着李恪这个兴灾乐祸的混帐玩意鼓起了眼珠子。   这那水果酒有嘛味道,哪里抵得上老程家那不醉人还养人的秘制三勒浆。   走出了薛府的客房,程处弼活动着僵硬的四肢好奇地问道。   “就咱们俩,其他人呢?”   “大伙都到前边去了,赶紧的,我这不是担心处弼兄你错过了早点,特地过来叫你吗?”   在李恪的催促下,程处弼草草地洗漱之后,快步跟前李恪一同而去。   来到了前厅,就看到了那位薛二叔一脸眉头色舞地打量着正在狼吞虎咽的一干小辈。   可惜啊,自己没有程咬金那种早上醒来还能酒解酒的本事,不然,说不定还能戏弄这帮子晚辈一顿。   “哟,处弼贤侄也醒来,怎么样,昨夜睡得可好?”   “多谢薛二叔关照,睡得还不错。”作为程家人,硬气是必须的,程处弼发狠地对着案几上的吃食狼吞虎咽起来。   就在他们大快朵颐的时候,却看到了那位神清气爽的薛万彻,陪着那位眉清目秀的丹阳公主来到了前厅。   “二哥,小弟和内子特来给二哥见礼。”薛万彻大步而来,爽朗的笑容响彻前厅。   程处弼等一干晚辈纷纷起身,朝着这位猛将叔叔还有丹阳公主殿下行礼致意。   大家都显得十分礼貌地向这对新人长辈表达了自己的热烈祝贺,只不过,李震却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咦。   吸引了一干周围的狐朋狗友的注意力朝着这边看过来。   “不对啊……”李震抬起了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颔。   一副老司机的架势,打量着那位正莲步轻移朝着外面行去的丹阳公主以及薛万彻夫妇。   李恪也脸上露出了疑惑之色,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这怎么可能?”   李震似乎找到了知已一般。“贤弟你也看出来了?啧啧啧……看来我的判断果然没有问题。”   李恪牙疼般地吸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即将消失在视线之外的那对新婚夫妇。   “难道说薛三将军居然连这个都不会?”   “你们两个,到底在嘀咕什么鬼?!”   程处弼不乐意地一手一个,两只大手,施加给了这二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沉重如山岳的压力。   “贤弟,这种大人的事情你打听……嘶,疼疼疼……撒手,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程处弼一脸悻色地收回了手,周围那几位同样好奇的弟兄也会挤了过来。   李震吡牙咧嘴地揉了揉肩膀,小声地道。“依李某之见,怕是咱们薛三将军今日还是童男之身。”   “就这?”鬼鬼祟祟蹿来偷听八卦的童男子们一脸懵逼。   程·童男·处弼与房·童男·遗爱都把目光看向身边的李·渣男·为德。   李·渣男·为德与李·老司机·震相视贱笑不已,一股优越感由然而生。   李·铁男·器与李·童男·思文则是一脸的失落……   李思文忍不住扯了扯自家亲哥的衣襟好奇地问道。   “你的意思是,薛三叔跟他媳妇睡一个屋白睡了?”   李恪与李震两个老流氓的表情一阵扭曲。神特么的白睡,但是这应该怎么解释呢?   就在他们纠结的当口,就听到了旁边传来了一声拍打声。   “我明白了,这都是因为我们最后一步治疗没有进行完。”   “???”一干狐朋狗友全都把注意力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   “看我做甚,原本最后一步治疗,是要让李恪陪着薛三叔去勾栏完成,结果这小子……”   “处弼兄!”李恪的脸都绿了,你特娘的能不能什么话都乱说。老子好歹也是位亲王,给点隐私行不行?   “瞪我做甚,我们说的是很正经的医学治疗。”   程处弼不乐意地回瞪了李恪一眼。   “现在怎么办,一边可是你姑,那薛三叔现如何可是你的便宜姑父了,不赶紧给你姑父想想办法?”   “我能怎么办?”李恪直接气笑了。   “难不成现在带他去感觉一下?我要是敢这么干,我爹弄不死我,我皇爷爷也得弄死我。”   “算了,我就知道指望不上你们。”程处弼砸巴砸巴嘴,开始盘算起来。   既然不能把刚刚新婚的薛万彻带去那种不正经的地方进行生育指导,那么还有什么样的办法呢?   看到处弼兄那事眉头深锁,仿佛遇上了什么疑难之事的模样。   “……为兄老弟,你觉得处弼贤弟能不能想到办法?”   “我哪知道,我要知道我就不是李三郎,而是程三郎了。”   “噗呲……”房俊不失时机地放了个哑屁。   程处弼听到了李恪的骚话,眼珠子鼓了起来。   看到处弼兄那副要吃人的样子,自知失言的李三郎赶紧讨好地笑了笑。   “小弟失言,该打,那个什么不知处弼兄你可有想到办法。”   程处弼打量着李恪那副贱兮兮的表情,陡然灵光一闪,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我想到了,此事,果然非贤弟你出身相助不可。”   听到了这话,看到了处弼兄那不怀好意的表情,李恪的脑袋瓜子摇得就像是那快进的泼浪鼓一般。   “我?不不不,处弼兄,小弟真的还想再多活几十年。要不,你让他帮你。”   看到李恪指过来的手指头,刚刚已经从他们的对答中明白了大概是什么意思的李震脸都绿了。   带新郎官去那种不正经的地方练习?这特娘的谁敢?!   “不不不,还是老弟你在勾栏更吃香,你带路更合适。”   “你们都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在说正经事。”程处弼不由得勃然大怒。   “……” 第988章 我不会对你有什么偏见,只要你取向是异性   听到了处弼兄在自己耳朵边的嘀咕,李恪的表情变得份外古怪。   “处弼兄,你确定这是正经事?”   程处弼阴恻恻一笑。   “废话,要不,你带你姑父去勾栏,要不,你就捐献你的好宝贝,自己挑一样?”   “你要不捐献的话,嘿嘿嘿……”   “捐,小弟乐意捐还不行吗?”   看到处弼兄那副瘆人的笑容,李恪直接就怂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害怕,想怕应该是自己那犹如乱麻一般的把柄落在处弼兄的巴掌中的原因吧……   一行人跟薛二叔道别,蹿出了薛府,大家伙各归各家。   程处弼也跟两位兄长道别,说是还有正经事要去吴王府一趟。   昨天晚上的酒宴也同样遭受了重创的大哥二哥只懒洋洋地冲这位亲弟摆了摆手,便朝着家的方向而去。   顶着发黑眼圈的程处亮晃了晃自己那仍旧发昏的脑袋,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   “特娘的,那葡萄酿也贼难喝了,到这会子,我都还觉得头疼。”   同样黑着眼圈一脸憔悴的程处默打了个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酒呃,赶紧抬手驱散了味道。   “谁说不是,唉,真不知道这些勋贵家怎么就成天喝那葡萄酿,那玩意哪有咱们家三勒浆舒服。”   “是啊,大哥,快点吧,赶紧回家,赶在午饭之前回去,好歹填填肚子。小弟我已经开始想咱们家的伙食了。”   弟兄二人一边吐槽一边打马朝着家的方向快步而去。   而程处弼则与李恪来到了吴王府。两个人再一次走廊绕柱,来到了李恪的书房前。   果然,又看到了那两位眉清目秀的小姐姐,一边清洁书房卫生一边咯咯咯地笑闹。   看到了自家殿下后,两位小姐姐眉目含情地朝着李恪一礼,那刻意捏着嗓子显得软糯的嗓音,听得李恪心中一荡。   然后,身后边那个巨大的阴影,将李恪完全笼罩住,方才还在频抛媚眼的两个小姐姐瞬间脸色一黑。   那个该死的,讨厌的,粗鄙的,最喜欢占自家殿下便宜的程三郎又来了。   ……   程处弼等这两个很敷衍地朝着自己行礼之后,被李恪吩咐退出书房的小姐姐离开后。   顺手将书房的房门关上,避免自己要跟李恪进行的隐私活动被人看到避免误会。   “咦……你家这些侍女怎么回事,看我的眼神,就像是跟我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李恪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正常,莫要理会她们,来来来,咱们到里间去。”   程处弼关上了房门之后快步跟了上去。   却根本就没有意思到,那两个拉着脸的小姐姐此刻几乎把脸都贴在窗棂上。   “真是的,没想到他这么卑鄙,上一次还开着门,这一次居然连门都关上了。”   “姐,他是不是想要对殿下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嘘,小点声,你那么兴奋干嘛?”   “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好奇,他们会不会真的在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你居然在戳窗户纸,这样太不礼貌了吧?”   “妹妹,我这是为了保护殿下,万一那个程三郎要对殿下用强怎么办?”   “我正好可以冲进去救下殿下,咦……如果不教,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哎呀,我也好期待啊,哎呀……这个洞戳得太大了怎么办?”   “你还真是,赶紧把旁边的纸遮一遮……”   听到外面传来的犹如耗子吃东西一样的古怪声音,程处弼忍不住扭头看向房门的方向看过去。   只看到了窗外似乎有身影晃了晃,程处弼摇了摇头双手抱胸站在了那里。   两位眉清目秀,但是内在却黄得流油的小姐姐又小心翼翼地凑到了近前。   “我说贤弟,你动作怎么那么别扭。”   “你自己把衣服扎到腰带里不就行了?”   “来来来,看我的……”   “不愧是处弼兄,力气比小弟大多了。”   “呵呵,那是自然,别说一张榻,就算是把你撂上面,对我而言都轻而易举。”   听着里边那些一语双关的骚话,两个内心黄得流油的小姐姐激动得俏脸发红。   既想要继续看下去,又想要勇敢的冲进去。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一声咳嗽声传来,这二位瞬间一颤,赶紧顺势拿自己手中的鸡毛掸子继续拍打着莫须有的灰尘。   那位路过这里的管事,忍不住瞪起了眼珠子,恶狠狠地低声威胁了这两个成天胡思乱想的姑娘几句,这才大步而去。   ……   “处弼兄,哪本我都舍不得,这些可都是小弟我的珍藏品啊……”   “你看这画功,你看这线条,你看这人物,哪一幅不是惟妙惟肖……”   李恪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感觉自己的灵魂在抽搐。   这些自己珍藏了至少……等下,自己从十五岁到现在,居然还没几年就能够收藏到这么多的珍贵艺术品。   看来,自己果然是一个很有鉴赏艺术天份的人。   还没等李恪自我陶醉完,就看到了程处弼掀开了第三个箱子的盖子抄起了一本画本刚刚摊开。   看到了一位面如冠玉的公子正牵着马行走在山间,李恪顿时脸色大变。   “处弼兄,那边的你就不用看了,不适合薛三将军。”   “怎么,就薛三将军,难道还有不适合薛三将军的体位?”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又随手翻了几页。   然后一脸惊呆地由着李恪把那本很不正经的玩意给劈手夺过塞回箱子盖上盖子。   看到了处弼兄那副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李恪赤急白脸的赶紧反驳。   “那些只是收藏品,收藏品懂不懂,都是大家的手笔,小弟就只是收藏而已。”   “贤弟你这嗜好还真是……”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打量着李恪这个浪荡皇子。   长得也眉清目秀的,没有想到。啧啧……   李恪一副炸了毛的土狗似的凶相毕露,连小虎牙都伸了出来,就差点把舌头吐半截。   “处弼兄你再这样,那你就别拿我的东西。”   “成成成,多大点事,我这种性恪宽容的人是不会对你有什么偏见的,只要你取向是异性……”   “……” 第989章 还天长日久,明明没有第三个字好不好?   “……”李恪一脸生不如死地看着这位兄台。真特娘的,自己怎么就遇上这么个货色。   居然还跟他斩鸡头烧黄纸,要不是体格快要顶自己两个,真恨不得耍起王八拳让他知道斯文人也是有脾气的。   程处弼跟李恪最终挑了两本类似于连环画模式的春宫图册。   按照李恪的话来说就是,这种玩意一般都是专门贩卖给那些准备嫁闺女的大户人家的。   毕竟,大户人家的未婚女子,成亲之前,肯定要杜绝一切不正经的玩意。   可问题是等到她嫁了人之后,那种不正经的娱乐活动,就变成了夫妻之间必要的行为。   但是,怎么给孩子解释呢?毕竟这种事情,也就跟后世的父母亲差不多,实在不太好说。   于是乎,后世一帮都会通过各种的学习,吸纳到这一类的知识。   但是这可是一千四百多年前的大唐,可没有什么录像带,也没有DVD,更没有小视频,更别提那些非法出版物。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种春宫图册,就成为了那些即将嫁闺女的家庭给孩子备下的礼物之一。   也不知道这样的陪嫁品应该叫啥,产品使用说明书?   噗呲……满脑子胡思乱想的程处弼直接就乐了,把站在跟前的李恪笑得一脸懵逼。   “我说处弼兄你笑小弟做甚?”   “没,绝对没有笑你,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未婚女子的读物是这玩意,未婚男子怎么就没有?”   未婚的李·渣男·为德一脸黑线地打量着笑得很不正经的未婚的程·童男·处弼,总觉得自己被深深的污辱了。   看到了渣男李的表情,程处弼赶紧一本正经地道。   “我是说正经的,如果说薛三叔有了这玩意,再憨好歹也可以按照顺序看下去就能解决问题是吧?”   这话让李恪也不禁点了点头,不由得忆及当年还很懵懂的青葱水嫩少年郎。   不就是因为有一次瞎几把乱逛各种书坊,结果看到了这玩意之后,从此走到了一条歪路……   一思及此,李恪不禁有些唏嘘地长叹了一口气,这真是一条充满了美好与酒池肉林的歪路啊。   哪怕是时间重来,自己也一定会勇敢地走进那家书坊里,翻出那份不正经图册……   “来来来,贤弟赶紧过来,这是纸,这是笔,现在需要你写点东西。”   看到处弼兄朝着自己招手,一想到处弼兄那笔烂到家的书法,还有诡异到异世界的绘画艺术。   顿时心中满满是骄傲的李恪很是矜持而又自信地一笑,走到了那边坐下,抄起了毛笔。   “不知处弼兄需要小弟写什么。”   程处弼摸着自己的下巴半天,应该叫啥来着,记得好像但凡是去民政局领结婚证的时候都会发一本类似于指导性的书籍。   “就写:夫妻夜生活指南……”   李恪的眼角一阵疯狂抽搐,手中的毛笔直接失手掉落在贡纸上。   “处弼兄,请你正经一点行不行?”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位一脸黑红的浪荡皇子一眼。   就你这种浪货,居然还嫌老子不正经?   “这个标题怎么不正经了?有本事你弄一个给我看看。”   李恪绞尽脑汁地开动脑盘,仔细地转了半天之后灵光一闪。   “比方说叫夜榻弄香?”   “呵呵……拜托,你觉得就以薛三叔那过于憨直的脑子,能理解你这是什么意思?”   “夜榻弄香,万一薛三叔领会成夜里要在榻上大解怎么办?”   “……”李恪的脸直接就绿了。处弼兄,求求你做个人行不行?   神特么的夜里在榻上大解。含情脉脉,带着旖旎与暗示挑逗色彩的字句。   到了你嘴里边,怎么就有一股子令人两眼发黑的屎味。   不过好在,这样的小瑕疵就被二人略过不提,开始用心地将春宫图打造成很正经的好宝贝。   ……   哪怕是自家亲弟成亲,但是作为兄长的薛万均,却甚至比自己亲弟弟还要忙碌。   毕竟那小子比自己更不通人情事故,而大哥又远在大唐的北疆守边,自己这个二哥只能承担起这份重担。   就在忙得头昏脑涨的时候,却又有家丁前来禀报,说是程处弼与李恪二人连袂到访。   “他们过来做甚,难道是掉了东西在客房不成?”   薛万均抹了把脸上也不知道是忙出来的还是热出来的臭汗,抄起了铁炉子上面的水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水。   “程三郎还有吴王殿下说是特地过来有要事跟老爷商议,事关三老爷。”   听到了这话,薛万均硬是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自家老三的病情还会有什么反复不成?   “请,快快有请!”   看到自家那老爷那副一脸紧张的样子,薛三刀赶紧答应了一声快步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与李恪这两位专业人士终于来到了薛万均的跟前。   薛万均笑眯眯地上前扶住了正要行礼的两位后辈,拉着他们坐到了贞观炉前。   “处弼贤侄,吴王殿下,快快请坐,二位可要喝点什么?”   “不必了,其实我们这一趟过来,是为了把薛三叔的病最后的那一道治疗程度解决掉。”   听到了这话,薛万均的脸色顿时显得凝重了起来。   “处弼贤侄,怎么,莫非我家三弟那病还会有什么反复?”   “不不不,反复是没有,但是,由于薛三叔一直都没有跟异性接触的经验,所以,会导致一些……”   程处弼朝着李恪看过去,李恪这货装聋作哑地在恰茶汤。   无奈之下,大唐最优秀的心理医生,程处弼只能硬起了头皮含糊其词地解释道。   “总之呢,薛三叔哪怕是现如今成亲了,我有些担心,还是会有一些病根,影响到他跟丹阳公主之间的关系。”   “天长日久下来,万一成了什么隐患,那就不太好了……”   李恪努力地把脑袋埋低,差点笑抽过去,神特么的病根,还天长日久,明明没有第三个字好不好?   程处弼与薛万彻都没有注意一旁看起来埋头恰茶汤的李恪有什么异样,更不知道他此刻一肚子骚出天际的骚话。   薛万均一脸懵逼地看着在跟前唾沫星子横飞的程处弼。 第990章 新婚夫妻生活指南上册?这是什么鬼?   虽然这家伙说的每一个字自己都很明白怎么写。   但是为什么这些字组合在一起之后,自己就不明白到底是什么鬼意思。   偏偏这小子经常是叽叽歪歪几句之后就看向自己。   作为长辈的薛万均自然不能怂,只能摆出一副老谋深算,老夫没有什么不明白的表情微微颔首。   看到这位薛二叔的表情,程处弼总算是松了口气。   “所以,小侄这里,给薛三叔准备了一份治疗用的装备。”   程处弼伸手指朝着李恪勾了勾,李恪却一脸难舍地紧紧地抓着手中的包裹。   里边的画册已经用油纸包,仔细地包了好几层,避免被人看出有不正经东西。   看到李恪这副样子,程处弼就知道,这家伙指不定又在后悔他的收藏品即将流失。   但问题是,都已经到了这一步,难道还能让你拿回去不成?   程处弼鼓起了眼珠子,用力一拽,总算是把那包裹给扯到了手中。   “这是……”薛万均打量着这个包裹,亦能够感觉得到,这里边应该是书册或者是帐本类的东西。   程处弼的大巴掌拍在包裹上,表情严肃得就像是在送不正经快递。   并且假装不知道里边的东西很不正经的优秀快递员工。   “这就是薛三叔最后一步治疗所需要的装备。”   “哦?那我倒要看看……”这不禁勾起了薛万均旺盛地好奇心,抬手就想要解开上面的疙瘩。   “不不不!薛二叔,这东西真的不适合你。”   薛万均一脸狐疑地打量着瞬间变得手忙脚乱的程处弼。   目光一斜,看向旁边,看到了那脸上堆满心虚笑容的吴王殿下。   “这里边到底是什么鬼?处弼贤侄……”   薛万均大巴掌拍在上面,总觉得有问题。   “你看你看……薛二叔,首先你想一想,我是谁,我是你三弟的主治医生。”   “难道你觉得以我跟薛三叔那么良好的医患关系,我还能害他不成?”   看到跟前振振有词的程处弼,薛万均着实无言以对,可又偏偏觉得这里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里边的东西,我真不能看。”   “其实看也可以看,但不是现在,现在你看了,所导致的后果,小侄我可不作担保。”   程处弼一脸忿色地收回了阻拦薛万均的手,拍拍屁股站起了身来道。   “你老爱看就看吧,反正薛三叔的事,我也算是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量了……”   看到这小子气极败坏,薛万均赶紧赔笑拉住了这小子。   “你小子这脾气怎么就这么爆,老夫不就跟你开个玩笑吗,不看总成了吧?”   看到这位老司机终于在自己的以进为退之中,打消了念头,程处弼也不禁暗松了口气。   薛万均亲自将程处弼与李恪送出了府门之后,赶紧派人去打听自家三弟是在府邸还是公主府。   随后,就将那个包裹揣好,这才打马狂奔而去,谁让自己是兄长。   希望真像程处弼所言的那般,这不知道是什么鬼玩意的书,能够对三弟有帮助。   但问题是,为什么这本书非得要在三弟就寝之前才可打开?   薛万均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不过他也懒得再多想,等到老三打开过之后,自己回头再问这小子不就清楚了。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终于又到得夜晚。   丹阳公主再一次坐到了榻前,脸上的妆容已然卸下,侍女也悄然地退到了屋外。   这位大唐丹阳长公主却心里边却颇为纠结。   兴许昨天,是夫君因为婚事的折腾而累坏了吧。   不然,怎么可能放着我这么个千娇百媚、青葱水嫩的美人儿不动心?   对,一定是这样的……   丹阳长公主在内心,努力地给自己加油打气,一面静静地等待着夫君的来临。   而同一时刻,薛万彻这位猛将兄,在洗漱完之后,正要前往寝室之前,突然想到了蹿过来的二哥薛万均交给自己的那个包裹。   说是那里边有对于自己病根拔除的特效药,而且不能早看,也不能晚看。   就最好是在自己上床睡觉之前看。   薛万彻拿起了那个包裹,想了想,还是决定按照二哥的交待,就这么提着这个包裹来到了寝室。   正在寝室里边有些紧张地自我催眠了半天的丹阳公主,终于看到了高大伟岸的夫君出现在了门外。   两人都很有礼貌地互相一礼之后,一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地坐了下来。   然后,没话找话的丹阳公主的目光落在了他手中的包裹上。   “夫君,你这拿来的是什么东西?”   薛万彻再憨也不可能跟这位新婚妻子说自己有病,只有打了个哈哈随口言道。   “哦,这个,是我二哥给我的礼物,我也还不知道是什么……”   “我二哥说这东西,只有在临睡前才能打开,所以我就顺手带过来了。”   听到了这话,好奇心旺盛的丹阳眨着那双水汪汪的明眸,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夫君不说话。   不过那意思却十分的明白,看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眸,薛万彻摸了摸鼻子。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既然拒绝不了,那自然就是一起看呗……   夫妻二人,都坐到了榻沿,然后,薛万彻将那个包裹解开之后。   露出了油纸,薛万彻将最外屋油纸撕开之后,里面居然还有一层,再一次撕掉之后,露出了里边的册子。   “新婚夫妻生活指南上册?”丹阳公主与薛万彻不约而同地念出了这个古怪的标题。这是什么鬼东西?   丹阳公主终于忍耐不住自己那强烈的好奇心,伸手从薛万彻的手中抄了过来翻开。   然后就看到了里边的第一页上写着,天地初分,男为阳,女为阴,结为夫妻,方为阴阳互补……   夫妻二人都有些懵逼地看着上面那显得有些神棍的字句。   薛万彻继续小声地念道。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婚后的生活可以幸福、快乐,本书科学地论述了夫妻生活之中的夜生活,帮助那些纯洁的未婚男女走向成熟?”   读到了这里,薛万彻的表情仍旧的满满迷茫,而丹阳公主继续往下看去。   不大会的功夫,丹阳公主的俏脸开始泛起了犹如红玫瑰一般的嫣红…… 第991章 特来给朝廷传递天大的喜讯……   薛万彻一脸懵逼,越看越感觉这里边很不正经。   可问题是,自家的娘子,哪怕是红着脸,呼吸都变得急促,却还在翻动。   一定是了,一定是之前夫君生怕自己不懂得这些不正经的东西,担心自己太害怕。   才会假托他亲二哥拿来的,不然,这上面为什么要写《新婚夫妻生活指南上册》那么醒目而又通俗易懂的标题。   一思及此,丹阳公主全然把昨天的幽怨都抛到了脑后,明眸一转,那双含情脉脉的羞怯眼眸仿佛都要滴出水来。   按捺着那快要把脑子炸开的羞怯,硬起头皮继续翻下去。   薛万彻虽然憨,可好歹这本《新婚夫妻生活指南》写得那样的通俗易懂,甚至还有配图说明。   再傻也能反应过来,画册里,那一男一女,也就这般坐在榻沿,手里边也拿着一本书。   这不就像自己跟娘子一般吗?不对,这名男子的大手,可是揽在女子的腰上。   而此刻,浑身仿佛都在发烫的丹阳已然依靠在自己的身上,让薛万彻不由得心中一荡。   下意识地就伸手揽住了娘子盈盈一握的纤腰,眉宇如画,吐气如兰的丹阳娇躯微颤,整个身子越来越软。   画册,一页,一面,慢慢地翻动着,不知道何时,画册掉落到了地面。   伴着一声压抑的低呼,就听到了急促的低呼声,然后,这位新婚夫妇,在《新婚夫妻生活指南》的引导之下。   逐渐地走上了他们人生新的巅峰,寝室外面,凝神支愣起了耳朵,听着里边动静的两名侍女。   在听到了里边传出来的声音,不再是昨天夜里那此起彼伏的呼噜,而是那种类似于男女二重唱的声响后。   两个侍女都不由得红了脸,似乎想要避开,可是又忍不住,支愣起耳朵继续听着里边的动静。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二人的喘息声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之后。   “夫君,妾身不太懂,夫君,夫君你,你再拿那下册我们一起看看好不好?……”   “成,为夫去拿下册……”薛猛将兴奋地得差点就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   然后,下册翻着翻着,又掉到了地板上……   ……   第二天,薛万彻挂着一脸仿佛征战沙场,赢得了一场酣畅淋漓大胜的得意笑容。   携着那两颊浅红,整个人仿佛都焕然一新的新妇丹阳公主,再一次前来拜见二哥。   而今天刚好嫂夫人杜氏也在,正在跟薛万均闲聊的当口,听闻三弟携新妇前来。   夫妻二人赶紧起身相迎,就看到了薛万彻那副得胜将军班师还朝的得意之色。   还有那位新妇由着侍女扶持着,显得有些举步维艰的样子。   杜氏不禁赶紧迎上前来,朝着这位丹阳公主还了一礼,挽住了这位新妇,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薛三郎。   “真是的,大佬爷们,也不知道怜惜新妇。”   “???”薛万彻被瞪得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低了脑袋,一旁的丹阳公主更是连脖子都红了起来。   好在,杜氏牵着丹阳公主到一旁去小声的说话,把空间留给了薛万均与薛万彻。   看到嫂子和妻子已经离开,薛万彻正色朝着二哥感激地郑重一礼。   “多谢二哥,若不是二哥你,小弟我都不知道成亲原来是这般快活。”   “你交给小弟的那些好宝贝,实在是太有用了,嘿嘿嘿……”   打量着三弟那副眉飞色舞的模样,薛万均越发地对自己昨天交给三弟的事物倍感好奇。   “其实那不是为兄我给你的,而是程三郎那小子让我交给你。”   “说是对三弟你会有帮助,只是他特地交待,不要告诉你而已。”   “程三郎?”薛万彻不禁一愣,一想到自己跟自家娘子那什么,居然还需要后生晚辈来教。   薛万彻的老脸瞬间红得发紫,表情复杂到想杀人灭口了都。   可是一想到,自己多亏得程三郎的治疗,这才不再对异性心生厌恶。   而又多亏了这小子让亲哥送来的这《新婚夫妻生活指南》。   怕是自己昨天晚上,指不定还是会跟之前一般,往千娇百媚的妻子身边一躺,自顾自地睡过去。又哪里能够……   唔,罢了……薛某人也不是恩将仇报的人,多亏了他程三郎,自己才能够如此。   等到那薛万均听了臊眉搭眼的薛万彻小声地嘀咕之后,薛万均的表情复杂程度,比自己亲弟也好不到哪儿去。   ……   一匹快马,终于在三月中旬,驰入了长安城,毫不停留地疾驰在主干道上。   一直冲抵到了卫国公府门口,那位马背上的信使,这才勉强地在卫国公府的家丁帮忙之下,下得马来。   “末将是交州都督府顾达都督身边亲兵,奉我家大都督之命,前来求见卫国公,请卫国公……”   正在府中闲坐着,将自己的行军作战的心得,正在抄录于贡纸之上的李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顿了顿笔抬起了头来,就看到了管事打头快步疾行,而他身后有两名家丁搀着一个肤色黝黑,面容枯槁,满身征尘的信使。   李靖的心不由得漏跳了一拍,赶紧站起了身来。   “老爷,这位是交州都督府顾达顾都督身边的亲兵,奉了顾都督之命,要求见老爷。”   听到了这话,李靖的脸色不由得大变,莫非是老二那小子出了什么事不成?   李靖站起了身来,走快步走到了门口,那位累得已经不行的信使勉力朝着李靖一礼。   这才解开了背上背负的木匣子,从里边拿出了一封书信来。   “末将参见卫公,末将奉我家都督之命,特来给朝廷传递天大的喜讯……”   “喜讯?”李靖接到了手中,打开之后,只草草地扫了一眼,两眼难以置信地瞪得溜圆。   “对了还有,这是在半个月之前,刚刚收获的稻谷,还有稻穗……”   这位信使实在是站不起来,干脆盘膝坐在地上,将身后边的包裹摊开之后,又取出了另外一个木匣子。   还有一个米袋子,袋子里边,则是大约十来斤金灿灿的谷物,而那个木匣子里边。   则是几根连同根系一起的稻穗…… 第992章 你特娘的居然告诉我水稻已经丰收了?   不大会的功夫,李靖便匆匆地出了府,此刻门口已然备下了马车。   李靖与那名奄奄一息的信使一同登上了马车之后,在催促声中。   马车飞快地奔驰了起来,朝着那皇宫驰去……   李世民此刻,正在甘露殿中正襟危坐,房玄龄、虞世南、马周等人亦在此向李世民上奏着大唐今天的春耕情况。   “今春以来,关中、晋阳,还有涿州等地,雨水明显比往年偏少,对于春耕十分不利。”   “共计涉及十五个州七十余县,三十四万户计两百余万口。”   “还有江南……”   听着房玄龄等人的奏报,李世民的脸色越发地显得凝重起来,斟酌了半天之后,这才沉声言道。   “各地的赈灾钱粮,最好提前筹措,避免引发民乱,若是不够多,可从长安、洛阳诸仓调拔。”   “至于原本征讨高昌国一事,暂且搁置,先以安抚民生为要。”   “陛下圣明……”几位臣工都纷纷拜倒在地,朝着这位英明而又睿智,爱民如子的大唐英主恭敬地一礼。   李世民不禁苦涩一笑,摆了摆手道。   “唉……朕这也是不得已啊,只能由着那高昌的麴文泰小儿再多嚣张些日子。”   “可惜了,我大唐虽然富有四海,可是,却年年都有缺粮之忧患,如今朝廷督促农事,可是亩产却难有增长。”   听到了李世民的抱怨,房玄龄等人亦是有些无奈,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亩产的增加,不是靠他们嘴皮子一翻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的。   现如今大唐各州县最重要的任何就是保证春耕,可是,自打前朝以来,一亩产出,前朝是多少,本朝就是多少。   民以食为天,种植粮食,这可是国家大政,历朝历代以来。   不知道有多少官员,通晓农事的才俊都在绞尽脑汁想办法增产增收,却都收效甚微。   更何况,天灾一来,粒颗无收的事情,大唐立国这二十年来,时有发生。   好在朝廷能够及时地调拔钱粮,这才避免发生民变。   可即便如此,仍旧会有大量的百姓,因为灾害,而导致他们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   一名宦官显得有些冒失地步入了甘露殿后,朝着眉头已然皱起来的李世民恭敬一礼,诚惶诚恐地道。   “陛下,卫国公有紧急要事,求见陛下,说是从交州都督府那边传来了天大的喜讯。”   “交州都督府传来的天大喜讯?”几位重臣都不禁有些懵逼地面面相觑。   第一个反应就是,十有八九那位交州都督跟人掐了一架,打赢了……   虞世南抚着长须,嘴角微扬,小声地朝着一旁的马周道。   “老夫记得,交州都督顾达,似乎是李卫公的旧属。”   “看来,应该是我大唐武贲又立新功喽……”马周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对于这几位重臣的议论,李世民全都听在耳中,不可否认,他也同样是这样的想法。   “快快有请……朕也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喜讯。”   李靖深吸了一口气,打量了一眼站在身边整个人显得紧张不安的那位信使。   和颜悦色地安抚了他两句,就看到了赵昆大步来到了殿外朝着自己一礼。   “末将参见卫公,陛下有请……”   李靖朝着赵昆微微颔首,领着那名信使大步而入。   进得殿中,朝着虞、房、马三人颔首之后,朝着陛下恭敬地一礼。   被起身绕过案几的李世民给搀住。“卿不必多礼,不知道那交州传来的是什么样的喜讯?”   “陛下,交州都督府的一千七百亩三季稻,在二月中旬就收割完毕。   交州都督顾达,特命人送来了报喜的奏折,还有刚刚收获的稻谷以及稻穗……”   原本还在低声交流的房玄齿、马周和虞世南三人,就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也仿佛石化掉,整个人纹丝不动地看着跟前的李靖。   看到了这几位如此模样,李靖转过了头,朝着那名信使看去。   “还不把顾都督让你献给陛下的三季稻稻穗和稻谷拿出来……”   一直伏身于地不敢稍动的信使听到了这话,这才赶紧把那个长木匣子打开。   露出了里边的几株金黄色的连根稻穗,还有就是那十来斤金黄色的稻谷,也都展露在了大唐天子与几位重臣的眼里。   “二月中……”房玄龄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那些金灿灿的稻谷。   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二月中,柳树这也才刚刚发新芽好不好?   这是万物复苏的春天,你特娘的居然告诉我水稻已经丰收了?   李世民接过李靖递过来的奏折,仔细地从头到尾看罢,却仍旧有些不敢相信摇头脑袋。   “二月份,就能够有所收获……”   “药师兄,你说这种稻谷叫什么名?”   李靖看着这帮口歪眼斜还没有恢复的君臣,忍不住又给他们增加了一点小小的惊喜。   “此稻谷,名为三季稻,意思就是这种稻谷,一年可收获三季。”   “一年!三季!”马周的眼珠子鼓了起来,右手翘起一根手指,左手翘起三根手指。   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李靖,李靖点了点头,指了指那份还被李世民拿着的报喜奏折。   “交州都督顾达可是都写得明明白白,这样的大事,难道他还敢欺君不成?”   ……   “一年,三季……老天爷在上,是老夫糊涂了吗?”   虞世南捂着心口,脸色变得有些惨白起来。   一旁的马周不由得大惊失色。“虞老,虞老你没事吧?”   这位上了年纪的虞老卿家深呼吸了几口气,脸色这才稍显红润,缓过劲来。   “陛下,稻谷真的可以一年成熟三次?”   李世民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看到他这般模样,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虞老卿家,莫要太过激动了。”   经历了最开始差点因为喜极攻心而晕过去的危险时刻,李世民坐在了案几后边。   双目灼灼地死死盯着李靖,看得李靖浑身都不自在,李世民脸上这才绽开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来。   “李老爱卿,汝二郎怎么会想着要到那林邑去寻稻种?”   李靖迎着陛下那双亮得惊人的目光,只能硬起头皮答道。   “此事,还得从犬子跟程三郎的一次卿天说起……”   “???” 第993章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制定了交州战略的大唐   是他,是他,又是他,怎么什么妖蛾子都少不了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少不了他。   就连这样令人惊掉下巴的好消息也少不了他。   李世民呆愣愣地着李靖,直到看到对方再一次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   “犬子只是从程三郎那里知晓了这个消息,就被他程三郎一句话,生生给诓到了那林邑去寻找三季稻稻种。”   “朕可是记得,你家二郎性子可是率性得很,只乐意行侠仗义游走江湖,连你的话都不听……”   李靖摸了摸鼻子,颇有些尴尬。   “兴许是年轻人,更有共同话题吧,老臣犹记得程三郎跟我家二郎说过的那句话: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李世民双眉一挑,半天这才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此等凛冽酣畅之言,倒真是发人深省。”   他真的想不明白,这小子又是从哪里知道的三季稻。   不过现在可不是追究这些细节的时候,三季稻谷就已经摆在了跟前。   另外,顾达的奏折里边报来的喜讯,还不仅仅只有这点。   交州原有耕地约有一百万亩,在他与陆知州等人的共同努力之下。   从去岁末至今,已经在交州一带开垦农田近四十万亩。   本次收获四千一百石三季稻,都会拿来留种,准备在三月末,四月初继续推广种植三季稻。   经过了大量的工作和勘察。交州都督府一带水网密布,地势平缓。   而且只要除掉杂草,垒起田坝,就是一亩亩上好的水田。   交州都督府仅仅只是交州一地,预计就可以开垦一千万亩。   若是在交州全面推广种植三季稻计,一年三季收获下来,一千万亩的体量,就相当于三千万亩的产出。   如果再算上交州附近的武安州、福禄州、武峨州以及更南方的长州、爱州、驩州、棠州……   这片巨大的平原,便是五六千万亩都不成问题,不过那些都是远景目标。   加上现如今三季稻已经在交州试种成功,所以,顾大都督恳请陛下。   从岭南道人口最为密集的广州都督府一带迁民以充交州都督府。   先着力开发交州,大力开垦种植三季稻。   房玄龄扳着手指头,整个人都有些两眼发直。   “我关中有田不过三千万亩,以种小米计,一年下来,一亩岁入不过一石半小米。”   “而交州都督府,若是交州能有一千万亩水田,一亩稻谷便是两石半,一亩岁入就至少能有七石。”   李世民也忍不住拿手捂住了心口,要是特娘的真有七千万石粮食,哪怕是只把其中的十分之一运到长安。   自己莫说是收拾高昌,就算是把北边的薛延陀也收拾了都有可能。   ……   哪怕是时间已经来到了夜晚,可随着大唐皇帝陛下的召唤。   陆陆续续的,一位接一位的大唐重臣,被大唐天子派来的使者唤进宫中。   原本在甘露殿偏殿呆着的诸人,已经移师到了甘露殿正殿。   三省六部的头头脑脑,全部都赶到了这里,每一个人都跟得了羊癫疯似的。   甚至于,李世民担心这些已经上了年纪的大臣们因为喜极攻心而呃屁,干脆召来了太医到场,以便施救。   而就在当日,李世民下诏,再从岭南道调兵五千,以充交州都督府,并且要在交州大搞军屯。   另外,今年之内,迁岭南道山民三千户,以填交州。三年之内,迁入交州都督府的人口要达到一万户。   唯有足够的人口,才能够耕耘足够多的田地,而也唯有足够的产出,才能够让交州变得更加的兴旺与繁荣。   又下旨命交州都督顾达令他不论用什么样的办法,哪怕是派商贾潜入林邑也好,派使者入林邑国打交道也行。   想方设法多弄到三季稻的稻种,争取让交州早日全部种植上三季稻。   面对着这位已经激动得不行的大唐天子,一干臣工们对于他的旨意,都没有谁乐意站出来反对。   毕竟大唐缺粮,这是很显而易见的事情,经常会因为赈灾而弄得国库捉襟见肘。   就连想要兴兵对付那些骚扰侵略大唐边镇的敌国,都要慎之又慎,说来说去,不就是因为缺粮?   另外,交州都督顾达晋爵安业县侯,赐良田千亩,金三千斤等……   陆知州晋爵县子,加银青光禄大夫,授金鱼袋……   至于李德奖等一干深入林邑国,取得三季稻种的少年英雄,待他们回京之后,再定恩赏。   三季稻的名字,深深地铭刻进了这些大唐君臣的心中,只要一想到这种稻谷能够一岁三收。   一亩产出七石,就没有不激动的。   ……   一直到所有的意见都得到了统一,就连旨意都全部拟出来之后。   这位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似的大唐皇帝陛下,看到了那些重臣们一个二个的疲惫欲死。   这才意犹未尽地让那些哈欠连天的臣子们离开皇宫。   但是李世民却丝毫没有睡意,站在甘露殿内,打量着脚下摊开的那幅巨大的舆图。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岭南道西侧的交州都护府上。   这幅描绘着大唐十道三百六十州一千五百五十七个县广袤疆域的舆图,哪怕是长宽都超过了两丈。   可是交州都护府,仍旧显得那样的不起眼,可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地方,前途不可限量。   只可惜在宫中只有这份舆图,更加详细的舆图,由兵部所藏。   “可惜了,这样的舆图实在是太不精细,赵昆,明天一早。   你去兵部一趟,让兵部那边把交州都督府的舆图给朕拿来。”   看着两眼都快要冒光的李世民,赵昆赶紧大声应是,旋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陛下,都已经过了子时了,你看是不是休息休息?”   “居然都已经过了子时了?”李世民抬起了头来,看了一眼那些殿内昏昏欲睡的宦官侍女们。   总算是恋恋不舍地点了点头。   “既然都这么晚了,朕就在这里将就一夜便是。”   草草地洗漱了一番之后,李世民躺到了榻上,可是脑子里边,却一直在转悠着一亩地可以产七石这样的美事。   一直到得天色擦亮,这才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第994章 莫非陛下是因为更年期综合症出现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处弼尚未知晓三季稻的消息,仍旧按步就班地起床洗漱,美美地吃了一顿早餐之后。   这才开始收拾自己的食盒,因为今天又是休沐之日,又到了前往宫里送零日和治疗口疮的酒中精华的日子。   程处弼晃晃悠悠地到得宫门外,提着那个食盒就往里行去。   至于那些守备宫门的禁军们,对于这位程三郎进进出出,早就已经麻木不仁。   程处弼也同样,就算是闭着眼睛,程处弼觉得自己也能够径直走到那甘露殿去。   只不过,没有这个必要罢了,自己又不是闲得蛋疼,再说了,干完美食供应商的活计。   自己还得蹿去那个东宫医学馆去晃荡两圈,刷刷存在感,之后,就得蹿去城外的程氏大学打牌。   咳……是去程氏大家,与副校长李恪,还有校办主任房俊一起研究程氏大学的下一步工作。   一想到自己这忙碌而又充实的平淡生活,程处弼就不由得唏嘘地摇了摇头。   日子太过平淡了似乎也不好,毕竟,生命在于折腾,不折腾折腾,那有什么意义呢?   程处弼一边思考人生,一边提着食盒朝着甘露殿行去,很快,就来到了甘露殿前。   就看到了顶着两个黑眼圈的赵昆表情十分诡异地打量着自己。   “哟哟哟……程三郎,你小子可算来了。”   程处弼顿时警惕起来,一脸戒备地打量着这位老司机。   “赵叔,小侄跟你也经常见面,你犯不着笑得这么阴险吧?”   赵昆玩味地一笑,大手重重地在程处弼的肩膀上拍了两巴掌。   “快进去吧,陛下在等你呢……”   被赵昆推了两步,程处弼只能硬起头皮步入了殿内。   就看到了李世民哈欠连天地站在那里打量着跟前铺陈开来的舆图,也就是地图。   听到了脚步声,李世民抬起了头来,就看到了程三郎一副鬼鬼祟祟的表情。   ……   兴许是心情太好,哪怕是今天程三郎这小子鬼鬼祟祟的,李世民还是觉得这家伙今天看起来顺眼多了。   “来来来,处弼贤侄,过来瞧瞧,知道林邑国在哪个地方吗?”   “林邑国?”程处弼不禁有些懵逼地看了李世民一眼,不太明白这位大佬怎么会提及这个地方。   目光一扫,看到了跟前这张比例失衡的地图,程处弼懵逼地老半天,这才不太确定地指着最下方的位置。   “这里?”   “你指错了,那里是交州都督府,再往南,才是林邑国。”   李世民抄着一根长棍,指了指更下方的位置言道。   程处弼不禁两眼一亮,瞬间就有了精神。   “不知叔叔你怎么会想到问小侄林邑国,莫非那林邑国犯我大唐边陲了?”   李世民打量着程处弼,已然料定这小子应该还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笑眯眯地摆了摆手,玩味地道。   “这倒没有,不过,听说这林邑国有三季稻,不知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可惜啊……叔叔你怎么知道?难道是李卫公跟你说了?”   “不错,李老爱卿已经跟老夫说了,他的二郎,就是被你蛊惑,蹿到林邑国去寻什么一年三熟的三季稻。”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当即就不乐意了。   “怎么能叫蛊惑?小侄又不是那种舌绽莲花,凭着嘴皮子就能把鸟自个哄进笼子的人。”   “行了,你小子……”李世民没好气地瞪了眼这个什么时候都振振有词的程三郎。   “你告诉老夫,你是从何处知晓林邑国有三季稻的?”   程处弼当然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是学习历史课本的时候就知道的,只能信口胡扯。   “小侄是无意之中在西市听一位来自交州一带的商人说的。”   “那你为何不直接告诉老夫?”李世民脸色一板。   看着李世民那张很刻意的脸,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摊开了双手。   “就算是小侄说了,连我大哥二哥都不乐意相信这样的事情,叔叔你会相信吗?”   听得此言,李世民砸了砸嘴,表情很古怪地打量着程处弼。   “老夫当然相信。”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这位大唐天子,总觉得这老家伙今天情绪有问题。   莫非是因为人到中年,更年期综合症出现了?   不过作为男性而言,更年期的症状应该不明显才对……   “叔叔,莫要跟小侄开玩笑好不好。”   看到程处弼那副模样,李世民不由得咧嘴大乐。   “老夫可没跟你开玩笑,过来,有好东西给你瞧瞧……”   “是啊,若是老夫听到,定然也只会觉得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不过现在,看到那些东西没有?那便是刚刚从交州都督府送来的三季稻的稻穗,还有十来斤稻谷……”   “……”程处弼口歪眼斜地打量着跟前表情显得十分一本正经的大唐天子。   忍不住下意识地伸手掏了掏耳朵,看了下手指头有没有耳屎。   看到程三郎这些怪异的举动,赵昆已然憋不住噗吡一声,放了一个哑屁。   ……   程处弼呆愣愣地看着跟前那一斗金灿灿的稻谷,还有旁边那好几棵连稻穗带根须的三季稻。   半天才缓过神来,看向这位美滋滋地恰着茶汤,表情显得十分愉快地打着哈欠的大唐天子。   “叔叔,莫非是国卫公家的李二郎回到长安了?”   “这倒没有,这是交州都督顾达顾卿家,遣人从交州送来的,半个多月之前,交州的三季稻就已经收获了一季。”   “亩产两石半,一共种植了一千七百亩,共计四千一百石三季稻……”   听到了李世民的解释,程处弼这才明白,李德奖这位李二郎,已然在林邑国搞到了三季稻。   而且这哥们还领着七户懂得种植此稻的汉民在交州那里已经种植了一季三季稻。   得到了成果之后,交州顾都督这才命人快马将这个喜讯送到长安。   而这位大唐皇帝陛下就在昨天夜里,已经决定,即日起调兵五千入交州都督府。   交州要进行大规模的军屯,三年之内,向交州迁民万户,之后,会继续向交州迁徙百姓。 第995章 小侄就觉得跟这三季稻有缘分,所以想试上一试   看到李世民眉飞色舞地讲述起他对于交州都督府的安排,程处弼不禁有些错愕。   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如此果决,当天才收到了好消息,居然当天就把事情给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重要的是,交州之地,自古以来,哪怕是中央帝国虽然多次占据,但是却又多次失去。   为啥,不就因为那里是蛮荒之地,而且在历朝历代的眼里,仅仅只是一片疆域而已。   得失之间,不过是一片鸡肋之地。   可是现在,由于三季稻的出现,再加上交州一带那广袤无边的辽阔平原。   足以让大唐,将那里视为一块巨大的肥肉,毕竟大唐是真的缺粮,而且很缺。   能够获得大唐的重视,只要李世民这位英明神武的大唐天子继续重视。   在他有生之年,继续迁民军屯十来年,程处弼绝对相信,在人口的优势下。   大唐绝对能够稳稳地掌握住那交州之地,成为大唐王朝不可分割的一部份。   “叔叔真乃一代明君也,也唯有像叔叔您这样英明果断的帝王,才能够带领大唐强盛繁荣。”   李世民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翘起了手指头朝着程处弼点了点。   “不过贤侄你也功劳不小,若非是你说动那李德奖南下林邑寻找三季稻种,焉有今日?”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这句话,真不知道会羞煞多少以武犯禁之徒。”   听到了李世民这话,程处弼有些臊眉搭眼地摸了摸鼻子,好吧,反正这是大唐这两句话还没有版权。   说话间,李绩这位兵部尚书,抄着一个木匣子,晃晃悠悠地也来到了甘露殿。   进得甘露殿,看到了程处弼这小子正在跟陛下眉飞色舞的聊得份外嗨皮。   一想到自己半年的俸禄已经长着翅膀,飞进了老程家。   过年的时候,自己这事还被程咬金那个混帐玩意当面兴灾乐祸。   哪怕是陛下已然借着由头,补偿了自己。   可是输给程三郎这个小辈半年俸禄的八卦,还是已经在大唐勋贵圈子里边传扬了开来。   现在想起来,李绩就不由得心中一梗,脸色也拉了下来。   不过看到这小子已经站起了身来朝着自己行礼。   李绩也只能拉着一长脸大步前行。“臣奉谕,拿来了交州都督府的舆图……”   “小侄见过叔父,叔父为何脸色如此难看,莫不是哪里不舒服?”   “要不就让小侄给你瞧瞧,小侄的医术你放心……”   被程处弼这个厚脸皮叽叽歪歪的嘘寒问暖之下,李绩也不好意思再绷着脸皮无可奈地笑骂道。   “行了行了,老夫可没病,把你的爪子拿开,臭小子……”   李世民笑着摇了摇头,接过了那个木匣子,打开了之后取出了交州都督府的舆图。   摊开之后,开始仔细地打量起来,又询问起了李绩交州都督府以及岭南道的兵力分布。   程处弼好歹也是将门子弟,也就蹲在一边静静地欣赏着这二位长辈在那里叽歪了半天。   口干舌糙的二人坐下之后,恰着那清肝明目还养生的菊花茶,不禁有些唏嘘感慨。   如果大唐的粮食储备充足,百姓们的日子也能好上不少。   而大唐在进行军事行动的时候,也不会出现捉襟见肘的情况。   李绩惋惜的目光,也落在了这些还摆放在案几上的那些三季稻稻谷上。   若是关中之地,也能够种上亩产两石出头的水稻那就好了。   然后,李世民与李绩看到了程处弼抄起了一枚稻谷,就往自己嘴里边一丢,在那里咀嚼。   李世民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看。“程三郎,这些稻谷可是生的。”   程处弼嘿嘿一笑,有些腼腆地把那颗谷粒给吐掉之后说道。   “叔叔,小侄正想跟您打个商量,这些三季稻的稻谷,能不能赏给小侄。”   李绩这货习惯性地又怼了一句过去。   “你要这些去做甚,难道去吃?”   程处弼摇了摇头,很真诚地道。   “当然不是,我想试种。”   “在关中试种水稻?”李世民与李绩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怎么,不行吗?”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小声嘀咕了句。   看到他这副样子,李世民不禁一乐,笑出了声来。   “你小子胡说什么?这里可是关中,不是江南,怎么可能种得了稻谷?”   程处弼摸着这些三季稻,虽然他记不清楚关中有没有种植水稻,但问题是。   这三季稻的生长期很短,正因为如此,想必以关中盆地的环境,在灞水边上,种上一两亩完全没有问题。   其实主要还是,程处弼真心很好奇,这个时代的水稻产量为什么会低得令人发指。   是的,这个时代的水稻产量,居然只有两石半,最高也不过三石。   程处弼可是知道的,自己生活的大西南,哪怕是那些农家的自留地里边。   特别是有些有钱的城里人,最喜欢的就是花钱到农村里边搞个生态农庄。   选用的都是那种特色稻种而不是杂交水稻,自己种来自己吃。   只洒农家肥的那些特种稻米,亩产也都在四百来斤的样子。   怎么到了大唐,这亩产两石半,那也才过两百多斤的样子,这差距也着实大得太厉害了点。   可惜,程处弼并没有受过专业的农业种植训练,所以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偏偏他是生长在美丽的大西南,那里种植的粮食就是水稻,其他的主粮应该怎么种,他是真不知道。   但是对于水稻而言,他好歹知道怎么去种。   不过,在没有搞出成绩之前,程处弼也不好打包票,毕竟这里是关中平原,能不能种得活还得两说。   “小侄就觉得跟这三季稻有缘分,所以想试上一试。”   “反正就算是小侄种不出来,叔叔你损失的,也就是这十来斤三季稻的稻谷而已。   可若是万一小侄真种出来了,那也是一件好事情。”   李世民看着案几上的那些顾达为了报喜讯而送来的十来斤稻谷,还有那几根稻穗。   留的话,这玩意也确定保存不了几年,既然程三郎这小子有兴趣…… 第996章 程三郎要在关中试种水稻,朕总要出手相助一二   李世民眯起了两眼打量着程处弼,半天这才言道。   “既然你有兴致那就拿去吧,说起来,老夫倒真希望你能够成功。”   “小侄也挺希望自己能够在这关中之地试种水稻成功。”   李绩不禁一乐,张开嘴就下意识地想要叽歪两句,戏弄下这程三郎。   可是旋及又想到了自己上一次跟程三郎打赌,结果呢?   自己半年的俸禄,落进了这小子的口袋,自己也被一票斩鸡头烧黄纸的老兄弟嘲笑了许久。   这样的心理阴影,实在是让李绩不敢再讥笑这小子不自量力。   可问题是,不吱声,岂不是显自己太怂了点?   就在李绩正自犹豫不决的当口,旁边的李世民看到了李绩这样的表情,顿时来了兴致。   “怎么,李卿家莫非是又有兴致,要跟这小子赌上一把?”   “不不不,臣觉得还是算了。”   “李卿,你自个也瞧着了,毕竟程三郎自个都拿不准,你若是赌上一把,其实也没什么干系。”   李绩看了一眼这位一个劲怂恿自己的大唐天子,直接呵呵一乐。   最不爱搭理的就是这种一个劲怂恿别人,自己蹲在旁边看笑话的人。   虽然李绩没有跟程处弼打赌,但是,对于程处弼带走了那些三季稻拿去当稻种,李世民还是很上心。   “观音婢,你说,咱们关中,若是也能够种植水稻,那该有多好……”   长孙皇后看到了自家夫君一边打量着交州都督府的地图,一面唏嘘不已的夫君,不由得嫣然一笑。   “夫君说的是,不过妾身听闻,种植水稻,可是要消耗大量的水源。”   “而关中虽然富庶,但是水资源,其实也就是在长安附近还算丰富,至于关中其他地方就不一样了。”   听到了自爱妻那冷静而又理性的分析,李世民的脑子总算是稍稍降温。   “这倒真是,关中之地,就算是能够种植水稻,也应该是在近河的区域,真是可惜了。”   “不过,为夫还是想看看,他程三郎,到底是不是真的能够在关中种出水稻来。”   “若是关中能够种植水稻,那至少代表着,黄河以南,水源丰沛之地,都可以尝试一下。”   “毕竟相比起其他的主粮,唯水稻的产量最高。”   跟妻子聊了一会之后,李世民实在是坐不住了,叫来了赵昆。   “传朕的口谕,命工部屯田司派专司农事的官员让他们去寻吴王……”   长孙皇后看着夫君李世民在那里不停地比比划划,跟那赵昆不知道在吩咐什么。   赵昆点了半天的脑袋,这才快步离开。   看到了神清气爽,回到了位置上坐下的夫君,长孙皇后虽然忍住了没有问出声来。   但是李世民还是主动地解释起来。   “既然程三郎想要在关中试种水稻,那老夫作为长辈,总不能不出手相助一二。”   “还是夫君想得周全,对了夫君,丹阳妹妹,如今与那薛三将军相助得如何?”   “丹阳啊,听闻他们两口子蜜里调油似的,小日子很是和睦。”   “对了,今日休沐,他们应该会进宫去给父皇请安,要不咱们也过去凑凑热闹?”   “妾身自然听凭夫君作主,不过妾身得先去看看象儿醒了没有。”   “咱们一块过去吧。”   夫妻二人携手而行,朝着立政殿而去。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丹阳公主与那位一身崭新衣装的薛万彻一同步入了大安宫内。   在那位忠宝公公的引领之下,朝着宫中行去。   李渊美滋滋地打了个饱呃,酒中精华还有小鱼干和五香豆干都已经收好。   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位一本正经的慈祥长者,而宇文太妃就坐在他的下首。   这位宇文太妃姿容艳丽,身姿娇小玲珑,虽然年纪也就比长孙皇后略长两岁,但是发鬓已然有了些许的银霜。   她的父亲就是前隋权臣宇文述,三位兄长,宇文化及与宇文智及皆死于前朝末年的动荡。   而前朝末年的动荡,跟她那两位兄长关切十分的密切,因为正是她的大哥和二哥,在杨州弑杀隋炀帝。   她就是在那样的乱世,随同三哥宇文士及投奔了李渊,成为了李渊的爱妃,受封昭仪。   宇文氏在成为太妃之前。也就是李渊当天子的岁月,一直都仅仅只是一位昭仪。   这位宇文氏在李渊的结发妻子窦氏逝世之后,就一直被李渊所宠爱。   甚至李渊都几度起过欲立宇文氏为皇后之念,不过这位宇文氏倒也是个明白人。   毕竟,窦皇后的几个儿子,不是龙就是虎的,没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自己若真是登基为后,就自己那年纪尚幼的儿子李元嘉,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成年。   至少她的选择十分的明智,转眼之间,自己视为依靠的夫君,就因为那一场令整个大唐王朝几近颠覆边缘的动荡。   而变成了有名无权的太上皇,之前的太子殿下一系,几乎没有一个活口留下。   在那个时候,宇文氏真可谓是一日三惊。   之前的秦王李世民摇身一变成为了太子,转而就登基为帝。   之后,大唐再一次稳定了下来,而宇文氏,也庆幸自己的选择,最终母子都得以幸免。   而现如今自己那去岁刚刚行了冠礼的长子李元嘉已经受封为韩王。   而随着太上皇与陛下的关系渐渐和缓,他们这些太上皇的嫔妃们,也总算是能够松了口气。   ……   随着丹阳公主与薛万彻的到来,李渊与宇文氏坐在那里,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对小夫妻的行礼问候。   宇文氏拉着丹阳公主的手,小声地询询问了这些日子的情况。   那边,薛万彻则显得有些直愣愣地正襟危坐,李渊一脸蛋疼地打量着这家伙。   半天也不知道该跟这个铁憨憨聊啥。   这家伙倒是有问题必答,可是答完之后就屁也不吭一个,实在是让李渊觉得无趣之极。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看到了二郎李世民与长孙皇后连袂而来,李渊的脸上不禁多了几丝笑意。   一番寒暄之后,李世民笑眯眯地朝着薛万彻低声问道。   “怎么样,薛卿家,对于朕给你安排的这门亲事,你可满意?” 第997章 贤弟这样既吃过猪肉又见过猪跑的才俊……   薛万彻一脸感激不尽地拜倒在地答道。“多谢陛下赐婚,使臣得尚公主殿下。”   “你除了谢这个谢那个的,就不能说点别的?”   李渊这位退位十载的太上皇终于憋不住开始吐起了槽。   三个大佬爷们在这边叽歪,那边三个女人在低声谈笑。   正聊着,长孙皇后似乎注意到了身材单薄的宇文太妃时不时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低咳。   “太妃,莫非是受了风寒?”   “有劳皇后挂怀了,今日一早老身亲自取香焚香,不想一时之后手生,多取了香,被呛得有些厉害。”   宇文太妃朝着这位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长孙皇后摇了摇头解释道。   长孙皇后点了点头,犹自不太放心地劝道。“太妃,你这身子也太过单薄了,应该多吃一些才是。”   “改日,我让太医过来给你瞧瞧……”   宇文氏自然不会婉据长孙皇后的美意,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答应。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自打早上被呛到之后,就开始觉得有些胸闷,其他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大安宫内,难得地出现了欢声笑语,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干脆就留在了这里。   陪着丹阳公主与薛万彻一起在这大安宫中用了午饭,这才辞别了上皇离开。   等到李世民还有丹阳他们都离开之后,听到了身边传来的轻咳声。   李渊转过了头来,看着宇文氏温声问道。“真不是着凉了?”   “陛下,臣妾就只是有些不舒服,不妨事的。”宇文氏朝着李渊嫣然一笑言道。   李渊握着宇文氏那柔软的纤纤素手,看着这位知大体懂进退的爱妃,沉声言道。   “嗯,那你快去好好休息吧,若是有什么不舒服,记得告诉朕。”   宇文氏温婉地点了点头,告退而去……   ……   程处弼进入了程氏大学,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门前,就已经听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边传来的打牌声。   伸脑袋进去,房俊、李恪,还有李德,嗯,人不够,护卫来凑。   “哟,这不是处弼兄吗?你怎么这会子才过来,赶紧的,我们都已经搞了好几把了。”   看到这两个不思进取的家伙,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幸好,幸好自己只搞出了扑克牌,这要是把那麻将牌也搞出来的话。   真不知道,未来的大唐会不会兴建N多的茶馆,里边每时刻都都有搓麻将的声音传出来。   程处弼坐到了李德的位置,接过了他手中的牌,开始跟这两位斩鸡头烧黄纸的贤弟斗智斗勇。   作为优秀的扑克牌选手,程处弼精湛的牌技自然远在这两位贤弟之上。   胜多输少,份外嗨皮,一直搞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这才恋恋不舍地罢兵休战。   不过就在吃午饭的当口,却有两名官员来到了程氏大学里边,跟李恪这位亲王殿下接上了头。   不大会的功夫,李恪就领着这两名官员来到了程处弼的办公室。   而此刻,程处弼正坐在办公室的案几跟前,正在挑选着那些稻谷。   看到了李恪还有那两位官员连袂而至,不禁一愣。   “处弼兄,这二位乃是工部屯田司专门负责农事的官员。   这位是刘员外,这位是许主事。他们都是江南人士,对于水稻种植很有经验。”   程处弼赶紧起身,朝着这二位还了一礼,但是还有些懵逼,这二位怎么会出现在此。   为首的屯田员外郎刘员外朝着程处弼正色言道。   “听闻程太常意欲在关中试种水稻,我等奉陛下旨意,特来拜见程太常。   若是程太常在试种水稻途中,遇上了什么疑难之事,我等应该可以给程太常提供一些帮助。”   “正是,若是处弼兄也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只管吩咐就是。”   “那就有劳诸位了,正好,我正在挑选稻种,若是你们三位都没事的话,帮个忙如何?”   “???”一位亲王殿下,两位工部屯田司的大佬全都呆愣愣地看着跟前这位高大英武的程三郎。   挑选稻种?这种屁大的小事情,你居然要让我们出手?   看到了这三个家伙那副呆头呆脑的模样,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   眼珠子一鼓,大巴掌不耐烦地拍在案几上。   “怎么,你们的帮忙,就是揣着手手站在旁边喊加油?”   李恪看到处弼兄那副模样,实在是无言以对,翻了个白眼,丧气地坐了下来。   “成成成,那你分点给小弟,小弟也帮你挑挑……”   “这才对嘛,既然帮忙,那就得动手,不动手光动嘴能行吗?又不是指挥家,坐上来自动就就能解决问题。”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嘴皮子翻动不停的处弼兄,总觉得这位兄台似乎在说什么很不正经的事情。   可又偏偏从他脸上看不到半点不正经。   刘员外与许主事二人虽然也很不乐意去干农活,可问题是,吴王殿下都下手了。   难道他们二人还能够比吴王殿下更高贵更矜持不成?   再说了,这位恶名远扬的程家老三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虽然他得罪了不少的大佬,更是几乎将重中文臣几乎都得罪遍了。   可是他却仍旧能够滋滋润润地上蹿下跳,这就是本事。   一想到这家伙这两年来的发明创造,立功频频,刚刚入仕不到两年,就已经因功被封为县伯。   现如今更是太常寺太常少卿,这样的升官速度,哪怕是陛下的外甥长孙冲都犹自不及。   这样的人,惹不起,那就只有老老实实地服从命令。   “那个程太常,下官也试试……”   程处弼看到这两位工部屯田司官员也自告奋勇,总算是脸色看好了点吧。   扒拉了大约两斤多的稻谷到一张纸上,示意他们拿到另外一只案几上去挑。   “试试吧,好歹你们是来自江南的人氏,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李恪呵呵一乐,直接搭腔接过了处弼兄的骚话。   “处弼兄,这年头,吃过猪肉的人真不多,见过猪跑的人倒真不少。”   “有道理,像贤弟你这样既吃过猪肉,又见过猪跑的才俊,那就更少之又少是吧?”   “???” 第998章 不愧是屯田司的精英,背书的本事真是一流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笑容鬼祟的处弼兄,总觉得自己好像被污辱了。   这话虽然伤害性不大,但是污辱性极强,神特么吃过猪肉,见过猪跑的才俊。   才俊这样的褒义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吗?   两位屯田司的官员面目狰狞,好不容易才控制自己差点浪笑出来的冲动。   继续着他们那份,自打摘掉屁帘之后,就没再玩过的小游戏,数稻谷。   但凡是空瘪的稻谷,自然都会拔拉到一边去,饱满的则留下来,这,就是挑选稻种的方法。   很简单,也很有趣,反正不大会的功夫,这两位中年官员也都开始数得津津有味起来。   于是乎,一干护卫亲随,都面露诡色地打量着校长办公室里边的每个人都在老老实实挑选稻种。   刚刚蹿去了茅房大解,终于一身轻松地蹿回来的房俊,也是很热心地加入到了挑选稻种的队伍里。   哪怕是好几个一起动手,仍旧扒拉了半个多时辰这才扒拉完这些三季稻稻谷。   程处弼满意地打量着这些稻种,然后让邓称心他们去拿来了草席,然后将这些稻谷均匀地铺开。   让程发和程达立身于草席前,随时驱赶那些禽鸟,防备被啄食。   这下子,这几位已经没有事情可干的人们都好奇起来。   那两位屯男司的大佬,经常蹿去田前地头的屯田官员不禁相视一笑。   刘员外更是好奇地道。“程太常,你这是在做什么,既然是稻种,为何还要晾晒?”   程处弼解释了一句手,目光落在了邓称心的身上吩咐道。   “晾晒是为了清除霉变和病菌,邓称心,你去帮我跟济叔说一声,让他拿半斤石灰,还有拿两个可以装五十斤水的大坛子过来。”   不大会的功夫,济叔便提着一袋子生石灰赶了过来身后边则是两名膘肥体壮的程府家丁扛来了一个巨大的坛子。   等到程府家丁将五十斤清水,注入了其中一个大坛子之后,程处弼将那袋子生石灰倒了进去。   瞬间一股子热气升腾而起,程处弼则抄起了一根棍子让对称心在那里继续慢悠悠的搅和,争取让生石灰充分反应。   然后又跟济叔嘀咕了半天,让他去程家庄,去养猪的那里搞个几百斤发酵好的粪土过来。   听闻自家公子要在这程氏大学外面那片属于是程氏大学的田产里边各种水稻。   济叔也有些懵逼,但还是认真地记下了自家公子的要求,立刻派人去办。   等到都忙碌完,程处弼开始将那已经反应过的石灰水舀出来,用纱布过滤之后,倒进另外一个大坛子里边。   对于这样的操作,那刘员外终于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程太常,下官有一疑惑,还请程太常指点。”   “齐民要术中有言,若是种稻,地既熟,只需要净淘种子,渍经三宿,漉出;   内草篅中裛之。复经三宿,芽生,长二分。一亩三升掷。三日之中,令人驱鸟。”   “稻苗长七八寸,陈草复起,以镰侵水芟之,草悉脓死。稻苗渐长,复须薅。   薅讫,决去水,曝根令坚。量时水旱而溉之。将熟,又去水……”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叽叽歪歪老半天的刘员外郎,直到这个老家伙吊完了书袋子。   程处弼这才及时地插了嘴。   “刘员外不愧是屯田司的精英,背书的本事真是一流,程某自愧不如。”   “若是刘员外有意在我校担任教员,我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刘员外张着个嘴,愣愣地看着不知所云的程三郎,这小子在说什么鬼话?   老子吊书袋子虽然有显摆人老心不老的意思,呸……是人虽然年纪大,但是记忆力很好。   “不不不,程太常你会错意了,下官的意思是,《齐民要术》里边已经写得很清楚。”   “育种的话,只需要将种子淘洗干净,再用清水浸泡三日便可。可从未听闻,居然要用石灰水来浸泡的。”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屯田司的高级干部,不由得咧了咧嘴。   果然,自己跟他们之间,的确有一千四百多年的代沟,光靠挤,是合不拢的。   但是,自己又该怎么跟这帮子大唐的农业专家解释自己的这些行为?   告诉他们我就乐意这样?这么干,只会让对方觉得自己是脑子有病。   所以,程处弼觉得自己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去说服他们。   “程某是医者,石灰水有消炎杀菌的作用,拿石灰水来浸泡稻种。   正是借用石灰水消炎杀菌的效果,来将稻种上的各种致病因素清除掉。”   程处弼解释完,但是看到那两位大唐农业专家一脸你丫吹牛逼的表情。   整个人都不乐意了。不过,现在懒得跟这两个家伙计较。   又不能打他们一顿,就算是把他们打骨折,对方也不见得会认同自己的方式。   程处弼等到那五十斤石灰水都过滤得差不多,倒进了那个空坛子之后。   这才让程发他们将那些已经晾晒过的三季稻全部倒进了这过滤过的石灰水中。   随着科学技术的不断完善,水稻浸种催芽技术在传统的浸种催芽方法的基础上有着较大的改进。   就程处弼在农村经常见到水稻浸种方法就有五六种之多。   例如用402液浸种,又或者是石灰水浸种,草木灰浸种,沼液浸种等。   浸种法无一例外的都要浸泡四十八小时,才能搞定。   有些图方便的农户,直接用强氯精消毒,反复浸泡清洗,清除掉异味之后就可以直接开始催芽。   但问题现在这个时代,莫说是强氯精,就算是402液是什么鬼程处弼也不知道。   只能用这个时代能够搞到的材料来进行浸种,最方便的自然是石灰水浸种。   目的主要是杀灭稻种携带的病菌,减少稻种育苗病虫害的发生。   这是水稻育苗技术最基础的部份,也是一开始最重要的部份。   “俊哥儿,来,你来帮我把我方才说的那些记下来。”   房俊赶紧答应了一声之后,坐了过去,然后抄起了笔,开始记录。   程处弼便将稻种要先进行一定时间的晾晒,之后要取多少石灰兑多少斤水。   之后过滤完毕,浸泡稻种多少时间都源源本本地记录下来。 第999章 这位不讲武德的老医闹李渊   刘员外看到程太常那副模样,虽然心里边很不舒服,而且对于程处弼的这种处置方法,充满了置疑和不信任。   但是他还是厚起了脸皮凑上跟前,讨来了房二公子抄录的那些相关资料,赶紧抄录了一份。   泡好了稻种,程处弼干脆跟刘员外和邓主事解释两天之后的这个时间,你们再过来,到时候才开始下一步。   接下来的两天,你们爱干嘛干嘛去。   然后扭头又跟李恪与房俊在办公室里边美滋滋地开始打牌。   刘员外与邓主事二人朝着程氏大学外面行去,到得校门外,邓主事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   “刘员外,咱们后天还过来吗?”   刘员外点了点头轻声叹息道。   “来,怎么不来,陛下的口谕,你我焉有不遵之理?”   “而且今日,那程太常的做法,虽然很是古怪,却又让刘某觉得颇有道理。”   “您还真相信他?”邓主事不禁有些不乐意地嘀咕了句。   “邓主事,别忘记了他是谁?”   刘员外的目光落在了邓主事身上,慢悠悠地道。   “他程太常做事,向来都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可是,最后的结果,都会让人刮目相看。”   “即便从未听闻他程处弼知晓农事,可是今日观其行事。”   “似乎十分熟悉,就仿佛,他知道应该这么去做一般。”   “不管怎么样,两日后,咱们再过来瞧瞧,看看他后续的处理。”   “石灰水泡过的稻谷,若真能够出芽的话……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看着这位上司,邓主事只能隐蔽地翻了个白眼,爱咋咋。   ……   “爱妃,爱妃你怎么样了?”李渊气极败坏地来到了宇文氏所居的宫殿。   就看到了浑身被汗水浸湿,正在艰难呼吸的宇文氏。   此刻的宇文氏,每一次呼吸都显得那样的艰难,看着跟前的李渊,伸出了手,想要紧紧地抓住对方的手。   却因为无力而滑落,李渊赶紧捉住了她那冰凉的手。   目光落在了一旁的侍女身上,那满是凶厉的表情,就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娘娘到底怎么了?说!”   那位被吓得小脸惨白如纸的宫女噗通一下子跪倒在地。   “上皇,娘娘昨天夜里睡到半夜,就觉得胸口越来越闷,根本躺不下去,只能坐在榻上。”   “奴婢想要去叫人,可是娘娘不准,说是她缓缓就好,可是缓着就……”   “忠宝,去,传太医!传程三郎,快点!”   忠宝仅仅当即毫不犹豫地快步冲了出去,很快,两名小宦官撒开了脚步朝着大安宫外狂奔而去。   还有一名宦官快步朝着与大安宫相邻的皇宫方向狂奔而去。   这个时候,距离卯时还地半个时辰,天色只是擦亮,距离上朝也还有一段时间。   不大会的功夫,疾蹄声回荡在空旷的街道上,席卷向远方而去。   不多时,那位前来传讯的宦官就跃下了马背,拼命地捶打着卢国公府的房门,惊醒了那已然沉重在梦乡中的程府家丁。   很快,门外传来了急促的敲打声,还有管家富叔有些惶急的呼唤声,把程处弼从酣然熟睡中惊醒了过来。   “宇文太妃突然得了重疾,还请程太常速速赶往大安宫救治。”那位跟着管家富叔一起站到了门口的宦官大声言道。   “什么病?!”程处弼伸手抹了把脸,回身抄起了那个巨大而又沉重的治疗箱一面喝问道。   “咱家实在不知道,只知道宇文太妃现在是无法躺下,只能坐着喘息,越来越……”   突发哮喘?程处弼的脑子里边顿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   不管了,先去看看再说,不过一想到哮喘这个病名,程处弼就觉得头大。   在后世的医学界里边就有这么一句顺口溜:外不治癣内不治喘。   意思就是这两种病很难根治,十分容易复发。   这两类疾病,有许多都是后世的现代医学都还无法攻克的医学难关。   但是现在,程处弼也只能硬起头皮蹿过去先看看是怎么个情况。   一路打马狂奔,一直赶到了大安宫门处,程处弼提着那口治疗箱,跟着宦官继续一路朝着里边疾步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长孙皇后正匆匆而来,身边跟随着那位贴身尚宫和几位宫女,而武媚娘亦在其列。   收到了消息匆匆赶来的长孙皇后看到了高大英武的程三郎提着药箱而来。   没来由得暗松了一口气,朝着程处弼点了点头道。   “处弼贤侄你来得正好,快随老身过去。”   很快,二人就来到了那间宫殿前,忠宝看到了程处弼与长孙皇后连袂而至,赶紧回头朝着里边禀报道。   “陛下,皇后娘娘还有程三郎来了。”   ……   李渊陡然两眼一亮,当即厉喝出声。   “快,让他们进来,程三郎,快给老夫的爱妃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程处弼大步跨入了殿中,就看到了脸色发白,奄奄一息的宇文氏坐在那里艰难的呼吸着。   李渊脸色铁青地坐在一旁,手死死地握着宇文氏的纤手。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不禁由中一紧,自己针对这种哮喘的手段只有孙神医教给自己的针炙手段。   “上皇,娘娘过去可有发过哮喘。”   李渊十分坚决地摇了摇头答道。   “没有,她没有哮喘,从来没有过。”   程处弼伸出了手,翻了下宇文氏的眼皮,感觉她的情况很不好。   可是听到了李渊的回答,让程处弼不禁一愣。   “没有,你能确定?”   李渊有些气极败坏地喝道。   “废话,她是老夫的爱妃,与老夫相处近二十载,老夫焉能不知道她有没有哮喘?”   看到李渊那副狂燥得想要抄刀子捅自己的医闹架势,程处弼一脸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面对这位不讲武德的老医闹,程处弼只能努力扮演好知心护士小姐姐的角色。   “行行行,没有就没有,您老犯不着上火吧?”   “那陛下可知道她什么时候发病的,发病之前可有什么征兆?”   “她昨夜休息的时候,就觉得有些胸闷,后来是越来越不行,呼吸越来越困难根本躺不下去。”   “呼吸越来越困难?”程处弼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吃力呼吸的宇文氏。总觉得这种症状有些熟悉…… 第1000章 娘娘十有八九是得了自发性气胸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长孙皇后突然想到了昨天自己跟宇文氏相处时的情形。   “程三郎,宇文太妃她昨天的时候因为熏香,被呛了好几下之后就时不时的咳嗽,说是有些胸闷来着……”   程处弼的脸色不由得一变,打量着这位身形过于纤弱的宇文氏。   这种病症一般多发生在男性身上,不过看到了宇文氏的体恪,程处弼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程处弼飞快地将那治疗箱打开之后,拿出了听诊器,更换上那张超长的皮质软管,将听头递给了武媚娘。   “媚娘,你来,帮我拿这个,放到这个位置,我得听一听怎么回事。”   已经跟程处弼配合过许多次,早就已经亲密无间的武媚娘。   看了眼程处弼在自己结实的胸膛点的位置,走到了宇文氏的跟将,将那听筒置于其上。   只听了不到两息,程处弼的脸色越发地显得凝重,继续保持着背对宇文氏的方式吩咐道。   “这边不用测了,换另外一边……”   武媚娘将那听头放置到了宇文氏的另外一侧胸口,程处弼这次只听了一息。   便摘掉了听诊器,毫不犹豫地走到了自己的治疗箱处,翻找起来。   但是翻来翻去,却没能找到适合的用具,这才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有制作治疗这种疾病的器械。   “程三郎你这是在做甚?”李渊看到程处弼看着那些治疗箱中的器械发呆。不由得催促道。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李渊看过去。   “陛下,我需要这么粗这么长的金属管,这里可有?若是有的话,多来几根都成。”   “谁知道哪里有?快去找!”李渊毫不犹豫地转头朝着忠宝喝道。   “另外,我还需要两个宽口的瓶子,就像上次那种水晶瓶就可以。要快,越快越好。”   程处弼回头看了一眼宇文氏的模样,知道这位女性怕是已经很难再支撑下去。   一咬牙,抄起了自己平时用来吓唬人的最大号针筒,抄起了那个最大号的针管。   李渊的眼珠子瞬间鼓得差点脱出了眼眶。   看着程处弼手中那个直径快有儿臂粗细的针管,还有那个怎么看都粗得过份的针头。   “程三郎,你这是想要做甚?”   “还能干嘛,当然是救人。”   程处弼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快速地拿了酒中精华和棉球递给了武媚娘。   “给赶紧给娘娘的锁骨中线第二前肋间那个位置消毒,快点!”   “程三郎,老夫的爱妃这是得了什么病……”   程处弼把那个针头取下来之后,把夸张的针管塞了回去,然后开始给那个十六号针头消毒。   “娘娘十有八九是得了自发性气胸,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先将她胸腔里边的空气给排出来。”   听到了武媚娘说出已经消毒完毕,已经戴上了口罩的程处弼大步上前。   抄起那个针头就朝着宇文氏的锁骨中线第二前肋间位置狠狠地扎了进去。   扎下去的瞬间殿内几乎所有人都能够听到了一阵尖啸声,仿佛有人正在吹响哨音。   李渊还有长孙皇后都一脸惊呆地看着那个针管,哨音正是从那里吹响的。   程处弼却不敢让那哨音一直吹响,只是每隔一个呼吸,放开几秒,然后又快速的堵上。   可是即便如此,宇文氏的呼吸,却开始奇迹般的平缓起来。   那双几乎无力睁开的动人眸眸,终于有了一丝灵气,艰难地轻轻地低唤了一声。   “陛下……”   “在,我在,你怎么样?”   李渊以超过他这个年纪的敏捷,两步并作一步的来到了宇文氏的身边,紧紧地握住了对方的手。   “妾身……”哨声响起。   “别说话。”程处弼的声音响起。   宇文氏只能闭上了嘴,李渊恶狠狠地朝着程处弼鼓起了眼珠子。   程处弼坦然地面对着这个不讲武德的医闹。   “娘娘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静,还请娘娘你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很快就会好起来。”   “程三郎,你说那种中空的金属管,咱家在宫里翻遍了都没找到,只找到了这个,你看行不行?”   身后边,传来了那位一向不乐意开口的忠宝公公的声音。   程处弼一回头,眼珠子夸张地瞪得溜圆。   他看到了,看到了忠宝公公的手中居然拿着两个唢呐。   程处弼的脸直接就拉了下来,目光落在了李渊的身上。   李渊看着那两个唢呐,想象这玩意要是插在自己爱妃的锁骨间,那样的画面,简直是辣眼睛到极致。   “去,速速去寻个铁匠,不管是什么样的匠师,赶紧打三根这么粗的铜管来,快点。”   程处弼只能自己继续时不时地给宇文氏放放胸腔里边的空气,一阵阵的哨声,时不时地在室内响起。   ……   大家都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之中,焦急地等待着。   好在总算是有人匆匆地送来了三根铜管,三根铜管都大约半公分粗细。   程处弼让武媚娘接手自己按压那针头的活计,将听诊器上的皮管给拆了下来,然后开始接在铜管。   顺便开始利用已经送来的水晶瓶制作负压瓶。   第一个瓶子在用铜管穿过瓶盖,在那瓶内倒上足够的水,正好淹没铜管大约两公分的距离。   一干人等都不明白程处弼到底在做什么,可是却也不敢打扰已经满头臭汗的程三郎。   等到将那根软管接好之后,程处弼将另外一头,接在了那个十六号针头上。   之后,随着宇文氏的每一次呼吸,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水晶瓶里边冒出一串串的气泡。   伴着那咕嘟咕嘟不停的细微气泡声,宇文氏的脸色越来越轻松,就那么斜靠在榻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李渊愣愣地看着爱妃那张憔悴的俏脸,看到了程处弼正在抬手拭掉脸上的汗水。   有些艰难地朝着程处弼挤出了一丝笑意。“辛苦你了。”   程处弼摘掉了口罩之后,一脸心有余悸地小声嘀咕道。   “幸好陛下你让人来得及时,若是再晚上一两刻钟,怕是这会娘娘就已经……”   看到李渊那又再次鼓起来的眼珠子,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悻悻闭嘴。 第1001章 世间疾病千千万,小侄也只是尽力而为   一旁的长孙皇后心情也可谓是跌宕起伏不已,方才看到了宇文太妃那副奄奄一息。   仿佛性命都犹如摇摇欲坠的残烛一般,仿佛只要一个呼吸,就会瞬间泯灭。   当时的心情,真可谓是七上八下,紧张的都快要无法呼吸。   可随着程处弼那根粗得可怕的针管插进去,伴着那尖锐的哨音,宇文太妃居然就真的渐渐缓了过来。   仿佛随着那哨声的响起,渐渐地有了生机。   直到此刻,听到了程处弼这小子又开始叽叽歪歪,惹得太上皇帝又开始吹胡子瞪眼。   让正惊叹程处弼那令人匪夷所思的医术手段的长孙皇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赶紧插嘴打断二人之间的冲突。   “处弼贤侄,宇文太妃怎么会得这样古怪的病症?”   程处弼没再搭理那位老冲自己鼓眼珠子的李渊,朝着长孙皇后一礼这才耐心地解释道。   “太妃娘娘所患的病症叫自发性气胸,一般是因为肺部疾病使肺组织和脏层胸膜破裂;   或靠近肺表面的肺大疱、细微气肿疱自行破裂,使肺和支气管内空气逸入胸膜腔。   这种疾病一般都多见于男性青壮年……”   听到了程处弼这话,李渊不禁满脸疑色地看向宇文氏。   “男性青壮年,那为何宇文氏会患此疾?”   听到了李渊这位老医闹的疑问,程处弼呵呵一乐。   “上皇,但凡是生病,一般来说,都会有诱因,虽然此病常见于男性青壮年,但也不是说绝对。”   “而且凡小侄所知道的,青壮年男性中,也不是什么类型都容易发病。”   “例如那种干巴瘦猴的排骨精,和那种肥头大耳的米其林相比起来,前者的发病率要远远的高于后者。”   程处弼下意识地就把那位排骨精太子跟米其林魏王放在了一起作为经典案例进行比对。   虽然排骨精太子容易出现自发性气胸,但是,米其林魏王则容易出现三高,以及腔肠科疾病。   “???”李渊与长孙皇后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站在跟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三郎。   要不是看在这个混帐玩意刚刚救下自己爱妃性命的份上,加上爱妃此刻需要休息。   李渊真有一种不讲武德蹿上前去,朝这个胡咧咧的小混蛋耍上一整套王八拳的冲动。   武媚娘两眼直冒星星地打量着侃侃而言的程三郎,虽然他那些用词听起来令人有些不适。   可是他认真的样子,却那样的可爱,特别是那股子从里到外的自信,实在是令人着迷。爱了爱了……   程处弼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李渊与长孙皇后那发黑的脸,也没有注意到武姑娘那满是红霞的俏丽脸蛋。   自顾自地观察着那水晶瓶中的水泡一面继续叽歪。   “诱发气胸的因素为剧烈运动,咳嗽,提重物或上臂高举,举重运动,用力解大便和钝器伤……”   “给老夫闭嘴!”李渊已经抄起了身边的茶壶,实在是忍受不了这个混帐的骚话。   程处弼只能悻悻闭上了嘴,得,不就是闭上嘴吧,有啥?   ……   等到李世民赶来的时候,宇文氏已经再次醒来,她的精气神已然好了许多。   随着呼吸,出现的气泡,也已经少了许多,但是还能够观察到气泡浮出。   听闻了宇文太妃居然得了这么个古怪的疾病,再看那宇文氏身上插着的管子。   还有接着的水晶瓶里边冒出来的气泡,李世民越发地觉得程三郎这小子的出现,简直就是自己一家老小的最大福音。   此刻李世民都不知道应该夸奖这小子什么了,只是大巴掌用力地拍打了几下程处弼的肩膀。   “好小子,够能耐的。”   “叔叔谬赞了,只不过是小侄刚好知晓怎么解决这种病痛而已。”   程处弼有些唏嘘地道。   “世间疾病千千万,小侄所能够做的,只是尽力而为。”   想想二十一世纪,哪怕是那些亿万身家的富豪,拿出再多的财物,聚集整个世界的医学精英,该呃屁一样呃屁。   这是没有办法的,毕竟生老病死,这是大自然的规律,医生所能够做的。   只是减缓,令那些病患能够多在这世界留下一段时光与印迹而已。   这一刻的程处弼觉得自己很有诗意,可惜,这样的抒情方式,实在不适合在这样的气氛中表达。   宇文氏再一次醒来之后,看着跟前的李渊,脸上露出了疲惫却劫后余生的庆幸笑容。   程处弼感觉到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襟,一扭头,就看到了大唐天子冲自己打来的眼色。   只能乖乖地跟前一起离开了房间,站在了屋外,将空间留给李渊与那位宇文太妃。   来到了距离屋子一段距离的僻静之地,李世民朝着程处弼问道。   “贤侄,宇文太妃的病,能痊愈吗?”   程处弼不禁有些蛋疼地咧了咧嘴,这种病在后世,不算太常见,但也不是很罕见。   程处弼在乡镇卫生院都接受过这样的病患,不过在乡镇卫生院对这种病的治疗。   也就是胸膜腔穿刺抽气法和胸腔闭式引流术。   “这个,问题应该不大。不过有个问题,这种自发性气胸复发的可能性会在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之间。”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一旁的长孙皇后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有可能会复发?”   “是的,所以以后太妃娘娘一定要小心一些,另外就是,最好请太妃娘娘适量的增加体重和体脂。”   “体重和体指?”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疑问。   “体脂指的就是脂肪,据小侄的观察,太妃娘娘的体质过于纤瘦,这样很不好。”   李世民唏嘘地点了点头,目光投入屋内,就看到了父皇正在跟那位宇文氏说着什么。   宇文氏微微颔首,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消失。   而父亲那张患得患失的脸,让李世民有些无奈。   “那就辛苦贤侄你了,需要什么只管告诉老夫。”   “多谢叔叔,正好,太妃娘娘是女子,婶婶您能不能让媚娘留下来,也好帮小侄一把。” 第1002章 心灵不那么清白,但至少身体很清白   李世民看到程处弼那很是一本正经的表情,差点就想抽鞋底子拍到这个假公济私的混帐脸上。   一旁的长孙皇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也好,太妃是女子,若让贤侄你一位医者在此照料也着实有许多不便。”   长孙皇后朝着一旁走到,召来了武媚娘这后,也不知道嘀咕了什么。   然后朝着这边指过来,程处弼看到了武媚娘投来的疑惑目光,不禁大嘴一咧,下意识地抬起了手。   然后,程处弼就听到了一个很不怀好意的声音从身边响了起来。   “怎么,当着老夫的面,跟你婶婶的侍女眉来眼去的,这样好吗?”   “叔叔,我跟武姑娘之间……”   “你们是清白的?”   “我们的身体是清白的。”   程处弼看着李世民那狐疑的目光,顿时菊花一紧,赶紧申明道。哪怕我们心灵不那么清白,但至少身体很清白。   旁边的赵昆赶紧把脑袋扭向一侧,如此的顺滑,没有像最开始那般容易扭着脖子。   这让赵昆不禁羡慕自己经过了长时间的锻炼,肩周炎和颈椎病几乎已经奇迹般的消失。   李世民咧了咧嘴,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悻悻地拿手指头指了指这个小混蛋。   背起了手,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对了,你那个三季稻试种准备得如何了?”   “已经正在浸泡种子,明日就得开始育苗。”   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小子虽然骚话不然,平时很不着调,但是办起事情来还是十分的扎实,让人放心。   “嗯,好好加油,老夫很是期待这关中平原,也能够看到有水稻飘香。”   “小侄只能说尽力而为,毕竟现在都还没育苗成功。”   “对了,老夫派给你的那两位屯田司官员如何?”   “……书背得不错,其他的还不清楚。”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瞪了一眼这小子,抬起了四十二三码的大脚,最终还是愤愤地拂袖而去。   “三哥……”武媚娘俏生生地站在了程处弼的跟前,双手背负在身后。   一双楚楚动人的明眸,落在了程处弼那张棱角分明的俊朗脸庞上。   不远处,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打量着这两个年轻人。   看到那高大英武,足足以武媚娘高出一个头还多的程处弼脸上满得憨厚的笑容。   而武媚娘垫起脚,负手抬起了头来,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那垂柳婆娑地轻轻摆动着,一条条的柳叶,随着轻舞。   还有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蝴蝶,也徘徊在他们身畔。   李世民听到了身边的妻子发出的一声轻叹。“年轻可真好……”   李世民轻轻地握住了妻子的手,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悄然离开。   有一个小可爱,正在立政殿内,有些不乐意地练习着书法。   不论是赵昆,还是皇后身边的尚宫宫女们,早就对这一幕习以为常。   都只是窃笑着,悄然地渐行渐远,把空间留给了这两个年轻人。   ……   程处弼打量着这个眉目如画,楚楚动人的美丽姑娘。   越发地觉得自己长期稳定地提供大量的胶原蛋白,果然给这位另外一个历史时空的女皇帝陛下。   从量变,带来了质变,甚至已经成功地让程处弼觉得,不可小窥。   武媚娘完全把握不住这个内心黄得流油,表面纯洁得像个孩子的处弼兄内心活动。   只知道俯视自己的程三郎看着看着,突然从鼻孔流出了一丝鲜红色。   “三哥,你怎么了?”   “没有,我什么也没干。”   程处弼第一时间作出了反驳,一定不能让这个喜欢耍石头砚台的暴脾气姑娘抓住把柄。   毕竟这里是皇宫的范围,要是武媚娘恼羞成怒之下,又去抄块石头,以掌代刀切削成砚台往自己脑袋上拍那还了得?   武媚娘总觉得程三郎似乎在掩饰着什么,可是又不知道在他掩饰什么东西。   只能拉下了俏脸,从怀中取出了丝帕。“别动,你流鼻血了……”   程处弼只能微微地放矮身形,由着武媚娘替自己拭去了鼻血。   程处弼吸了吸鼻子,抬高了脑袋解释道。   “嗯,看来应该是今天起来太早,又没喝多少水,干的……”   毕竟自己是年轻人,火气旺正常得很,再说了,童男子有谁火气不旺?   当然也既是童男子,火气还不旺的。   就是那种天天把未来的子孙们埋葬在纸巾里的男人。   胡思乱想间,里边的李渊总算是安抚好了宇文氏,迈步走到了门口。   往日里步伐矫健的太上皇,现如今走起路来都显得摇摇欲坠的。   由着忠宝公公搀扶着朝着这边行来。看到了一个眉目如画身形窈窕的宫女,正在手忙脚乱的给程处弼擦脸。   李渊不禁一乐。“哟,程三郎,这是咋的了,被小姑娘揍了?”   “???”程处弼抹了抹鼻子,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不讲武德胡咧咧的太上皇。   “微臣这是因为起得太早,又累又渴又睡眠不足,导致的虚火上升。”   一旁的武媚娘早就红着俏脸赶紧朝着李渊行礼,用那比蚊子哼哼声大不了多少的嗓音表达了抗议。   可惜,就连程处弼那对招风耳都听不清楚,更何况人老耳背的黑脸老头。   ……   李渊没再继续戏弄程三郎,很是欣慰地夸奖了这位救下了自己爱妃的晚辈一通。   然后回头吩咐忠宝公公,让宫中赶紧准备酒食,让程处弼吃好喝好。   另外还早着这位早就见过了好几次面,跟程三郎眉来眼去的武姑娘笑脸相向。   “辛苦小姑娘你了,这几日,就要多多劳烦你照料宇文氏了。”   “上皇陛下放心,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不敢懈怠。”   然后,心情舒畅的李渊迈开四方步,晃晃悠悠地去了,今起得实在太早。   而且因为宇文爱妃的病,连惊带吓的,让李渊早就已经身心俱疲。   而程处弼与武媚娘看到了宇文氏又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也不再屋中干扰,便在门外的门廊处席地而坐。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宇文氏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目光扫过贴身侍女轻声问道。   “程三郎呢?”   “在那呢。”   顺着侍女的纤手所指,宇文氏看到了一个高大英武,一个娇小窈窕的身影,就在那门廊下方,窃窃私语。   亦不由得弯起了嘴角,年轻,真好…… 第1003章 当然,破的这个胸,是很正经的那种   一大清早程处弼就先蹿去大安宫中,仔细地给宇文氏检查了一番。   宇文氏恢复的不错,另外经过听诊,肺部的恢复也十分良好,接下来就是耐心地等待,等待着她的肺部愈合。   这个过程则会有些漫长,不过没关系,反正宇文氏作为太妃娘娘。   既不需要上班,也不需要当值,一帮子老太太,呆在这寂静的宫里边。   的确有些空寂寂寞冷,毕竟李渊这位种马级别的太上皇已经上了年纪。   就他那已经浪了大半辈子的腰,能够起作用时间已经寥寥可数。   程处弼给宇文氏检查着身体,看着那些前来探望宇文氏的中老年妇女们那副样子。   不禁觉得有些可怜这些老人家,虽然这是李渊的家事,但是,作为晚辈的自己……   “程三郎,你在嘀咕什么?”   站在一旁的李渊看到已经给爱妃检查完了身体的程处弼,正站在自己旁边东张西望。   嘴里边细细碎碎地不知道在嘀咕什么鬼,不禁心生好奇。   看到了李渊的目光,程处弼当即摇了摇头。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一会去弄稻种的事情。”   李渊目光扫过那几位容颜渐衰,昭华渐逝的嫔妃,不禁有些唏嘘。   “是不是觉得老夫这大安宫里边,显是有些太冷清了?”   听到了这话,看到李渊脸上那堆叠的皱纹,程处弼小声地进言道。   “既然如此,陛下要是觉得想要热闹一些,那倒也简单,比如弄几副竹牌给娘娘们消遣。”   “难得你有这份心意,成,回头你给老夫送几副竹牌过来,若是以后还有什么有趣的也可以。”   程处弼点了点头,拍胸口应承了下来,想要讨好中老年妇女,这再简单不过了。   等下……看着那位躺在榻上的宇文氏,想到了她日后的复健工作,程处弼不由得两眼一亮。   兴许广场舞是一种不错的活动,不过这个时候,没有电,想要放小苹果和凤凰传奇都没这个机会。   不然,指不定自己就能够提前一千多年在大唐皇宫里边率先实现了广场舞自由。   ……   想归想,真正要做的事情千头万绪,程处弼觉得自己还是先干一行爱一行。   先把试种水稻的事情给搞定再考虑其他。   回到了程氏大学,程处弼赶到的时候,那两位工部屯田司的大佬早就已经等候多时。   至于李恪与房俊这二位,似乎也不好意思当着这些前来干工作的朝庭官员面打牌。   于是乎,四个人坐在那里东拉西扯倒也不亦乐乎。   看到了程处弼的到来之后,一干人等都颇为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这位老司机接下来要如何操作。   程处弼跟这几位招呼过之后,来到了门口的木盆跟前,抄了抄那那尚泡在石灰水里边的稻谷。   这盆里边的石灰水自然是已经在昨天就换过了,毕竟这是浸种,想要让浸种时间应充分,但也并非浸种时间越长越好。   浸种时间过长会使种子内部的可溶物外渗,使种子养分流失,甚至种子在水中萌芽。   因水中氧气不足而引发无氧呼吸,使种子消耗养分过多过快,并产生大量乙醇,使种芽中毒而不利于培育壮苗。   保持浸种水的清新,有充足的氧气溶入。   这个时候,每一粒稻谷,都显得那样的饱满而又充盈,似乎随时随时都会绷开谷壳一般。   程处弼不禁扬了扬眉头,示意大家到近前来欣赏。   “来来来,你们看看,怎么样,这谷粒看起来是不是已经呈现半透明状?”   所有人的眼里看到的谷粒都因为吸足了水份而呈现半透明状,腹白分明可见。   而且胚部膨大突起,程处弼凭着指腹的感觉,整个谷粒似乎都变得有些柔软。   这让程处弼想到了之前没有吸饱水份的谷粒就像是排骨精太子李承乾。   而现在这个,这让程处弼想到了那位肥得流油的米其林魏王李泰,也不知道这位魏王殿下的肛肠隐疾会不会复发。   不过想要魏王府隔上几天就要前来采购开塞露,想要应该是正经的用于药用,没干什么不正经的才对。   毕竟,历史的大幕,不是谁都能够有勇气掰开的。啧啧……   程处弼一边放飞思想的翅膀,胡思乱想,一边开始干起了活来。   将那些已经吸饱了水份的稻谷谷粒全都捧了出来然后开始反复冲洗。   旁边的炉子上,正在烧水,而程处弼的身边,还有一个干净的铜盆,里边接着大半盆水。   邓主事看着那水壶渐渐冒出来的热气,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程太常,你这是准备做甚,你方才不是说要催芽吗?怎么还烧起水来了。”   程处弼,将那些淘好的稻谷放进了一旁的水桶里边之后。   看着跟前那些被程发他们拿来的好几个麻袋还有一大堆的麦草。   打量着这些麻袋的质量,然后让他们把这些麻袋浸泡到了水中,这才向已经快要石化的观众们解释道   “烧水的目的,自然也是为了催芽,而不是为了做饭。”   催芽是人为创造适宜的水、气、热条件,促使稻种集中、整齐地发芽的过程。   在其他条件相同的情况下,催芽播种比不催芽播种出苗快三天以上,而且苗整齐一致,成苗提高差不多一成。   因此无论采用哪种育苗方式,都应先催芽再播种。   程处弼经常跟农科站的那帮子哥们喝酒吃肉,一块上山下乡。   甚至还跟着这帮子哥们去农户家指导催芽技术,顺便蹭上两顿农家宴,吃得满嘴流油。   催芽的基本技术环节是“高温破胸、保湿催芽、低温晾芽”。   当然,破的这个胸,是很正经的那种,就是种胚突破谷壳露出时,称为破胸。   如果则破胸慢且不整齐,播种后易形成大小苗,影响后续的耕作。   另外种子吸足水分后,适宜的温度是破胸快而整齐的主要条件。   而程处弼犹记得自己那位技术员哥们,最拿手的就是麻袋破胸。   就是先烧点水,烧到差不多五十度左右,然后用手试了试温度,就把那些吸足水分的种子放入温水中浸泡。 第1004章 不得哭着喊着求我饶你们一命才怪   一般是浸泡五到十分钟,出水之后,立刻用湿麻袋包好种子,四周用草覆盖保温。   程处弼便是如法泡制,等到做完了这一切,将那个湿麻袋放在一块木板上,然后拿大量的稻草将麻袋给覆盖住。   做完了这一切程处弼这才松了口气。   “好了,接下来就是等待,明天早上,最迟明天这个时候,这些稻种就会全部破胸。”   “嗯,就是催出了胚芽……”   看着程处弼这一系列神出鬼没的操作,又是烧水又是搞麻袋又是搞麦草。   结果就为了催芽,实在是让在场的一干人都有一种强烈的荒诞感。   “种子出芽,居然还能够用这样的手段和方式,下官受教了。   下官明日一早,就会过来,希望能够看到程太常所言一般,看到芽生。”   方才跟刘员外聊了半天,大概也了解了这农人催芽之法的李恪。   看到了刘员外与邓主薄拿着那份今日抄录的笔录而去之后,这才朝着程处弼看过来。   “处弼兄,你过去种过田?”   “没种过,但好歹见过。有问题?”   程处弼回了一句,打量着李恪那古怪的表情问道。   李恪摇了摇头,长叹了一口气道。   “处弼兄,你方才还不如把直接把水给烧开,把那些稻种全给煮了。”   “好歹咱们还能嘻嘻哈哈地吃上一顿三季稻米,尝尝是什么滋味。”   这话让程处弼一脸懵逼,这小子是闹什么妖蛾子。   一旁的房俊看到处弼兄那副模样,直接插嘴道。   “处弼兄,方才小弟跟为德兄也在跟那两位屯田司的官员聊种植水稻。”   “那二位可是说过,水稻稻种在泡足了水份之后开始到出芽,需要至少三天三夜才可以。”   “而现在你居然告诉我们明天早上,或者是中午,就能出芽?”   看到房俊还有李恪两人的表情,程处弼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们不相信是吧,要不咱们打个赌,若是到明天中午还不出芽。   程某人输给你们二人一贯,可若是明天中午就能够出芽。   那你们二人,每个人输给我一贯,如何?”   “就这?”李恪听到了处弼兄这话,那颗脑袋的小脑袋瓜子开始疯狂的转动了起来。   程处弼呵呵一乐,双手抱胸,一脸无比自信地道。   “废话,你们两个,一个还靠着家里吃饭,一个成天穷得想把兜裆布都拿去当了换钱。”   “我要是跟你们赌多了,不得哭着喊着求我饶你们一命才怪。”   听到了这话,房俊顿时不乐意了,赤急白脸地表示自己不再是只能扯着爹娘衣裤要钱的小娃娃。   “小弟我可是校办主任,一个月也有十贯的俸禄好不好?”   “来来来,贤弟你过来……”眼珠子转了半天的李恪一把将房俊拉到了一边去。   程处弼看到那鬼鬼祟祟的李恪,还有那一脸呆滞的房俊,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疑惑之色。   李恪看到了程处弼投来的目光,一把将房俊拽进了屋内。   “为德兄你老拽小弟做甚?”   “贤弟,你还看不出来吗?”李恪探了探脑袋,小声地嘀咕道。   “处弼兄这分明就是心虚了。”   “心虚?我怎么看不出来。”   房俊一脸懵逼的看着跟前这位一向心眼很多的为德兄奇道。   李恪打量着这位天性就弃文从武的房二郎,直接就呵呵了。   “你要都能看出来,那就证明贤弟你跟为兄我一样聪明了,贤弟莫恼……你想一想。”   “处弼兄之前跟别人打赌,但凡是他能够有把握赢的时候,他是怎么做的?”   房俊的脸色顿时恍然。“为德兄你的意思是说,处弼兄他根本就没有把握?”   “废话,咱们俩方才可是跟那二位屯田司的官员聊过这事。”   “种子一般都得三天三夜才能出芽,这不但是在《齐民要术》上有记载,这二位官员更是亲眼所见。”   “既然如此,你觉得咱们哥俩会不会输?”   “那当然不会输……原来如此,所以,处弼兄才会找借口,只跟咱们哥俩打个一贯钱的赌注。”   房俊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总算是明悟了过来。   不过旋及,房俊有些心虚地摸了摸下巴。   “可是处弼兄那么厉害,他怎么可能输?”   李恪不由得急了眼,恨铁不成钢地拿手指头戳了戳房俊那结实的腹肌。   “你也不想一想,事实已经证明,他不可能赢,所以他跟咱们哥俩打赌,才会打这么少的赌。”   “不然,干嘛不让为兄我跟那李兵部一般,拿出半年的俸禄作赌注?”   “他若是能够赢下本王半年的俸禄,就他吃香喝辣几年的。”   程处弼虽然没有进屋,但是还是能够看到李恪这家伙在房俊跟前指手画脚,唾沫星子横飞。   这个时候,李恪的手指头指向了屋外,程处弼在千钧一发之际,移开了视线。   表情凝重,目光深邃地打量着那些麦草,仿佛是在观察和研究那堆麦草到底是燕麦还是小麦或者是大麦。   ……   被李恪的唾沫星子喷了半天,房俊思来想去,抹了把脸,还是有些犹豫地摇了摇头。   “……兄台,小弟我终究觉得不把稳,要不,咱们就投两百贯得了。”   “小弟我一共就这两百贯,哪怕是输了也还行……”   看到这位斩鸡头烧黄纸的贤弟如此之怂,李恪差点给气歪了嘴,手指头戳了戳房俊那坚实如铁的腹肌。   “你这简直就是浪费赚大钱的机会,区区一千贯你都不乐意拿。”   “罢了,你自己掏两百贯,剩下的为兄包了,不过赢了之后。   你只能拿到四百贯,剩下的连本带利一千六百贯都是我的。”   房俊眼珠子一眼,寻思了半天,只翘起了一根手指头。   “小弟我出一百贯,若是赢了,我要三百贯,剩下都归你。”   李恪直接就鼓起了眼珠子,不过他还没来得开口说话。   房俊脖子一梗,振振有词的据理力争插嘴道。   “小弟我本来不想赌的,是你拉着我跟你一块,不给小弟点好处,干嘛陪你跟处弼兄赌。”   “……” 第1005章 你们现在投降的话,我可以让你们只输一半   李恪直接给气乐了,巧起了手指头朝着房俊指了点。   “行啊俊哥儿,都知道跟为兄耍心眼了都,罢了,看在咱们俩交情的份上,多分你五十贯。”   “一百贯,少一个铜板,小弟也不干,毕竟万一输了,小弟我生生的少了一百贯,难道我还能问你要回来?”   看到这家伙如此油盐不进,李恪最终一脸悻悻,心疼得滴血地答应了房俊的要求。   二人还暗戳戳地在房间里边击掌立下了天打雷劈的誓言。   等到这两个家伙从屋子里边出来,程处弼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这两个别有用心的贤弟。   “我说二位,你们两个大佬爷们方才啪什么呢?”   “蚊子,方才屋子里边有蚊子。”   李恪这位皇家工具人面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那个处弼兄,咱们继续方才的话题,小弟我觉得吧,这明天中午肯定出不了芽,是吧俊哥儿。”   程处弼不乐意地打量着这两个跟自己唱反调的贤弟。   “老叽歪做甚,要是觉得我说的有问题,那咱们就赌一贯钱。”   “呵呵,处弼兄,一贯钱?你觉得小弟我堂堂三皇子,吴王殿下,能为了一贯两贯这样的小钱,跟人打赌不成?”   “得,爱赌不赌。”程处弼白眼一翻,爱咋咋。   看到程处弼这副模样,李恪敢指着自己的鼻毛发誓。   程三郎这绝对是心虚了心中有鬼,不然,就他那暴脾气,下一句话应该是你想赌多大老子陪你赌多大才对。   李恪呵呵一乐,双手握拳,自己终于抓住了处弼兄的破绽。   今天自己要不好好的抓住这个机会,挣上一千八百贯的财帛。   那简直对不起自己睿智的头脑,想想吧,一千百八贯,够自己去逛多少趟勾栏,买下多少本不正经的艺术作品?   重要的是,这一千八百贯是从这个成日骑在自己头上,欺压自己的处弼兄手中赢过来的。   一想到能够从处弼兄这个铁公鸡手中赢到这样一笔巨款,李恪激动的都差点尿了。   ……   “我说贤弟,你这吡牙咧嘴一抽一抽的这是做甚?要是憋急了赶紧去茅房,莫要在这里捣乱。”   听到了这话,李恪脸色一黑,好在,他及时地警醒过来。   冷静,必须冷静,哪怕就算唾面自干,自己一定不能被处弼兄给挑衅得气极败坏忘记自己的目的。   李恪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波动,朝着处弼兄露出了一个十分嚣张的表情。   “……处弼兄,你不觉得,你今日太过小气了点。”   看到李恪这副拿鼻孔看人的鸟样,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眼珠子一鼓。   “你这话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程某人什么时候小家子气了。”   “打个赌,居然只敢赌一贯钱,俊哥儿,你说这不是小家子气是什么?”   “对啊对啊……”房俊站在一旁点了点头很配合地道。   程处弼脸色一拉,伸出了大巴掌在这二人跟前晃动。   “你们两个……呵,想赌是吧,行行行,想都多大的,说吧,十万贯都行,只要你们能把钱掏出来。”   “十万?呵呵,咱们好歹是同甘共苦的兄弟,赌那么大,岂不是很容易伤感情。”   “不过处弼兄你都这么说了,小弟我若是出太少,好像也不合适。   怎么样,俊哥儿,你说咱们俩跟处弼兄赌多大的?”   房俊看到李恪频频使过来的眼神,只能硬起头皮,顶着处弼兄那仿佛要表演生吞大活人的眼神翘起了一根手指头。   “小弟想赌这个数……”   “十贯,没问题。”程处弼毫不犹豫地道。   “???”房俊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突然插嘴的处弼兄。“我还没说呢。”   小身板纤弱的小白脸王爷李恪,赶紧过来插在了程处弼与房俊两个高大魁梧的股肉男中间。   及时地对房俊发起了行动上的支援。   “就是,处弼兄你能不能别急,俊哥儿你说,你出多少,为兄我也跟你出一样多。”   “小弟出一千贯。”房俊终于把话给说了出来。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大巴掌冲这哥俩一晃,如同在打量两个穷得都快只剩一条裤子只能轮着穿的穷鬼。   “行啊,你们先把钱拿出来,有钱再跟程某赌。”   “处弼兄你这是什么意思,谁会在身上带那么多财帛。”   “那没钱你们说什么。”程处弼一脸挑衅地打量着这两个家伙。   李恪呵呵一乐,眉头一挑,朝着站在不远处的护卫喝道。   “呵呵……处弼兄你莫急,赵德,你速速回府,去取两千贯来,俊哥儿的我先给你垫上,回头你再还我。”   程处弼脸色微微一变,旋及十分硬气地道。   “行啊,只要你们能把钱拿来,程某就跟你们赌上这一把又如何?”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请许大师过来作个见证如何?”   程处弼闷哼一声,拂袖往自己的公房行去。“爱怎么样都行,等钱来了再说。”   “好,那咱们就一言为定。”李恪赶紧扯起嗓子大喝一声。   然后得意地冲房俊挤了挤眼。而此刻背对着他们两个,迈步进入了公房的程处弼嘴角扬起了一个十分完美的弧度。   小样,想跟老子斗,你们还嫩了点,没想到催个芽,居然都能够顺手搞到两千贯。啧啧……   这样的好事,多来几次,指不定自己就能够发家致富了都。   ……   天色还未到达黄昏,李德就快马赶了回来,带来了两箱沉颠颠的金锭。   而已经被李恪给拖了过来的许大师面对着一脸不乐意的程处弼,还有眉开眼笑的李恪和房俊。   只能硬起了头皮,给在场的三人写下了赌约。   等到三个人都签过字,盖下红手印之后,程处弼将属于自己的那份赌约塞进了怀中。   直到了这个时候,程处弼这才一脸怜悯地拍了拍这两位还在眉开眼笑的小老弟肩膀。   “看在咱们好歹是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份上,你们现在投降的话,我可以让你们只输一半。”   李恪直接就呵呵了,脖子一梗。“处弼兄莫要胡言乱语,明日见分晓就是。” 第1006章 随着节奏羞耻摇摆了一曲的吴王殿下   程处弼看到李恪那副仿佛已经胜券在握的样子,直接嘿嘿出声。   不管了,既然乐意送钱给我用,何必婉拒。   倒是那房俊听到了程处弼这话,看着处弼兄那副高深莫测的笑容。   不禁心里边打起了鼓来,忍不住扯了一把李恪。   “为德兄,小弟怎么觉得越来越不靠谱,是不是咱们中了处弼兄的疑兵之计。”   李恪打量着房俊,这个一心向往粗鄙武夫生涯的贤弟,半晌才无奈地摇了摇头。   “贤弟你且宽心就好,一切有为兄在,再说了,输也就输我的钱,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小弟也出了钱的好不好,一百贯。”房俊不乐意的翘起一根手指头。   “这可是小弟一半私房钱。”   李恪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想搭理这个穷鬼贤弟。   “贤弟啊,作为一位纯爷们,做人一定要大气,该出手的时候就要出手。”   程处弼可没功夫搭理这哥俩,大巴掌一拍。   “二位贤弟,愣着做甚,左右无事,咱们来上几把如何?”   “呵……来就来,走走走,玩几把先。”   作为工具人的许大师,听着那室内传来的打牌声,一脸黑线地摇了摇头,晃晃悠悠地离开。   ……   跟那哥几个美滋滋地打了一会牌,赢得李恪与房俊面无人色,程处弼这才心满意足地起来。   “处弼兄,这才没打几把,你这是要去干嘛?”   “我想到了一件正经事,得去找张文昌和邓有仁这二位音律老师好好聊聊。”   “怎么,莫非是学校里边音律学科有什么问题?”   李恪随手把手中的烂牌扔下站起了身来。   “这倒没有,不过我之前见你爷爷所在的大安宫实在是冷清了些。   所以就想着,看看能不能让那里变得热闹一些。”   “也能够让你爷爷的那帮嫔妃,好歹也能够安享晚年不是。”   “哦,处弼兄你这是想要去让他们给作些曲子,回头好交给我那喜好音律的皇爷爷。”   “也算是吧。”程处弼随口敷衍了句,大步前行,闲得蛋疼的李恪与房俊快步跟了上去。   而这个时候,正好没有课的邓有仁正在办公室里边,有滋有味地品抿着茶水。   跟那位晃悠过来的邓称心在那里聊天,父子二人份外的嗨皮。   一直到程处弼的身形在办公室门口出现,父子二人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起身。   程处弼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之后,坐了下来,然后从怀中取出了几张程家纸,打开之后,仔细地打量。   这些都是他昨天在家里边凭借着回忆力,抄录下来的那些有贯脑魔音之效的广场舞神曲。   每一首都那样的朗朗上口令人爱不释手,甚至到了只有有一个人一张嘴,其他人的耳朵边就会不自觉地浮现那首歌曲旋律。   《最炫民族风》、《伤不起》、《小苹果》、《荷塘月色》、《酒醉的蝴蝶》……   李恪从后边探脑袋过来,看到了那四张纸,将这几首带着简谱的歌名全给念了出来。   “处弼兄,这些都是什么鬼,这荷塘月色还有些许意境,酒醉的蝴蝶,唔……也还成。   可这小苹果代表何意,那伤不起又是什么东西,还有那最炫民族风……”   “这些叫广场舞神曲,明不明白什么叫广场舞?不明白一边蹲着,莫要打扰我。”   程处弼没好气地白了李恪一眼,考虑了半天之后,最终只拿出了《荷塘月色》递给了邓有仁。   “邓老师,来,劳烦你看看,能不能把这首曲子给演奏出来?”   邓有仁赶紧抬手接过,只是他只匆匆地扫了几眼这份简谱,整个人瞬间就被那简谱里边欢快的节奏感给雷得不轻。   一脸目瞪口呆地看向程处弼,直到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笃定。   邓有仁这才有些蛋疼地点了点头。   “程太常,此谱若是想要演奏倒是没问题,只是这种节奏……”   程处弼呵呵一乐,朝着一旁表情十分古怪的邓称心道。   “这种节奏快是快了点,没关系,昨个我就让邓称心试过了,可以搞得定的。”   “不过称心会的乐器不多,还请邓老师你先试试琵琶,看看能不能找到节奏感。”   邓有仁还能说啥,只能走到了一旁,从那琳琅满目的乐器之中挑了一把琵琶过来。   ……   旋及,一开始,原本那悠扬的琵琶声带着一股强烈的节奏感和强烈的饱满情绪直接开场。   “????”李恪与房俊一脸懵逼地听着那超强的节奏感。   看到旁边的处弼兄就像是在头熊瞎子,惬意地随着这个节奏反复摇摆。   就连邓有仁这位中年优秀演奏大师,也同样为了跟上指法的节奏感,脑袋也开始上下晃动。   很快,屋外的那些护卫家丁们都一脸诡色地打量这间音律教师办公室里边那一颗颗上下不停晃动的脑袋。   连带他们都隐隐有一种想要放飞自我,翩翩起舞的冲动。   越摇越有节奏感的李恪甚至还跟着这节奏拍起了巴掌,闭着眼睛,仿佛完全沉醉在其中。   一直一曲终了,一干人等还意犹未尽地顺着节奏又扭了几下,这才回过神来……   然后,这间办公室内一片死寂,李恪满脸惶然地看着自己那已经拍红了的巴掌。   方才居然随着节奏,羞耻摇摆了整整一曲的吴王殿下整个人都处于懵逼状态。   我是谁,我这是在哪,我干了些什么。   程处弼跟着这个节奏感又哼又扭了半天,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朝着邓老师翘起了大拇指道。   “不错不错,邓老师的本事,可是要多称心强多了。”   “称心,好好跟你爹学学。”   回过了头来,看到一脸新奇的房俊,还有那一副懵逼的李恪,不禁一乐,大巴掌拍了拍李恪。   “怎么样,贤弟听了这样的曲子,可有什么感觉?”   李恪的表情十分复杂地打量着这个,怕是除了生娃之外,就没有什么不会的处弼兄道。   “很古怪,与小弟我长这么大听到过的各种曲子完全不同,可又觉得还挺新鲜,而且,我居然还觉得好听。”   “来吧,称心,你还是吹笛,邓老师你来操琴,给我拿个手鼓来,咱们三个人合奏一曲。” 第1007章 这种古怪的音乐,实在是太容易上头了点   等到一帮子教师下课,来到了办公区,就听到了那带着强烈节奏感的音乐声响起。   一个二个全都懵逼地面面相觑,这到底是什么鬼意思?   作为太乐令的张文昌,本身就有着强大的音乐天赋,还有纯天然的律动感。   在听着这节奏感强烈的音乐第一时间,都差点下意识地踮起脚步扭动胯部。   好在他及时地警醒过来,及时地控制住了那差点随着节奏摇摆起来的肢体。   这种古怪的音乐,实在是太容易上头了点。   “王老师,这好像是你们音律系办公室那边传过来的。”祖光一脸懵逼地指了指那边。   “莫非是邓老师有了灵感新作的曲子不成?”   王文昌摇了摇头。“王某着实不知……”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王文朝撩起前襟快步而去,一干老师们也屁颠颠地跟前王文昌大步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一个诡异的画面,围拢在办公室外的一票家丁护卫之流。   此刻正随着这音乐的节奏在那里晃着脑袋,甚至有些人整个身体都在摇摆。   等到王文昌扒开人群挤了进去,看到了一幅令他两眼鼓得如同大眼泡金鱼的画面。   邓有仁耍着琵琶,邓称心在吹着笛子,程三郎拿着一个手鼓,旁边的房俊和李恪正在随着节奏摇摆。   一个看起来就像是一头正在蹭痒的野猪,一个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腚眼长了痔疮的狐狸。   音乐还在继续,犹如魔音钻脑一般,那简单而又欢快的旋律。   还有那十分有律动感的节奏,让这里变成了一个小型的演奏厅。   从《荷塘月色》到《伤不起》,又从《酒醉的蝴蝶》到《最炫民族风》、最后以《小苹果》完美地作了一个了结。   等到程处弼搁下了手鼓,回头看门外一看,看到了一票人全挤在门外,不禁一呆。   ……   终于,随着演奏的终结,这间办公室终于再一次恢复了安宁   “这些……这些的节奏感为何这么的快,而且感觉又……”   王文昌比划了两下,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来形容这种古里古怪,偏偏听了又感觉还很不错的音乐。   “感觉很上头是吧?”程处弼干脆用后世的说话进行点评。   李恪不由得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一脸像是欣赏奇迹一般地打量着这位脑瓜子不知道怎么长的处弼兄。   “对对,处弼兄你说的对,就是感觉挺上头的,根本停不下来。”   不论是那《荷塘月色》,还是之后这几首音乐,节奏都很明快,很活泼。   让人觉得不扭上两下,就浑身不带劲的那种。   “可是这种音乐,感觉,不适合在正规的场合演出吧?”   听到了一旁的祖光老师这句点评,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   神特么的不适合在正规场合演出,这意思是你想要大半夜的拿这种律动来伴奏不成?   不过为了教师队伍的团结,程处弼没有随口瞎怼,而是耐心地解释起来。   “这种曲子,叫广场舞神曲,就是专门用来锻炼身体,改善体质的。”   “这曲子还得配舞?”李恪口歪眼斜,总觉得这种节奏感,除了站在原地哆嗦,根本就无法相信还能怎么舞蹈。   “那是自然,不配舞,那这样的曲子岂不就浪费了?”   程处弼呵呵一乐,然后开始跟王文昌与邓有仁道。   “现如今咱们太乐署知道这简谱的多不多,若是不多的话,那就只有劳烦二位帮忙,把这几张谱子改成工尺谱。”   “最好是两到三件乐器就可以演奏的那种……”   虽然不清楚这位程太常准备怎么用,但是既然是顶头上司吩咐的,他们也只能硬起头皮应承下来。   一定会早日将这些音乐制成适合两到三种乐器配合的谱子。   不过很快,邓有仁就抄起了那张《小苹果》的递了过来。   “校长,这下面为何还有字?”   “哦,这是歌词,看来昨天忘了,你们将就着弄就是。”   一旁的李恪伸手把这张《小苹果》的简谱拿了过来,看到上面的词。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处弼兄,这怎么唱?”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就是这么个调,回头你要乐意学,我再唱给你听。”   程处弼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也该到了回城的时候了,自己还得再蹿去宫中一趟给那宇文氏检查检查。   程处弼过了一把瘾头,但同时也意识到了有很多的不足。   比如说,这个时代只有琵琶,没有吉他,没有沙锤,总之缺了许许多多的乐器。   算了,回头有功夫再整,自己就只是想要给那帮子中老年妇女在人生的中后段能够快快乐乐而已。   另外嘛,麻将这玩意,也该提上日程才对。   毕竟年纪大了,打打麻将,不但能够锻炼脑力,增加动手能力和抓握能力,还能够预防和延缓老年痴呆的发生。   ……   清晨,天色才擦亮,老房家的府门就已经被敲得震天响。   拉着脸的房府家丁拉开了府门侧门一看,不禁瞪圆了眼。   “吴王殿下,您这是……”   “哈哈,本王今日见天气颇佳,特地过来,想要寻俊哥儿出去溜达溜达。”   就在这个时候,刚好已经洗漱完毕,这才来到了前厅正要用早餐。   用完早餐之后才会前往宫中参加朝会的房玄龄听到了府门方向传来的声音,不禁有些懵逼。   莫不是朝中有什么紧急要事,要来寻老夫不成。   这才还等房玄龄有所动作,就看到了一脸黑线,表情复杂的管家房慎朝着这边疾步行来。   “房慎,怎么回事?”   “小人见过老爷,外面是吴王殿下,说是今日天气颇佳,特地过来寻二公子出去溜达。”   房玄龄下意识地抬起了脑袋,看着这才麻麻亮的天,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家伙是夜猫子不成?这才什么时候,就要去溜达……   “老爷您看……”   “唉……”房玄龄一脸黑线地摇了摇头摆手道。   “行了,你去吧二公子叫起来,让他们这些年轻人自个折腾出去。”   房慎点头答应了一声,快步朝着自家二公子所在跑去。 第1008章 很想看看程处弼那小子狼狈逃蹿的模样,贼喜庆   房俊睡眼惺忪地来到了府门外,看到那已经急不可耐催促自己的赶紧上路的李恪。   有些无可奈何地接过了膘肥体壮的护卫房成递过来的马缰,一边翻身上马一边抱怨道。   “我说为德兄,说好了今日去早一点,可也犯不着这么早吧,这会子怕是城门都还没开呢。”   “贤弟,你莫要忘记了,处弼兄那家伙最是阴险,万一他自知自己会失败。”   “暗戳戳地蹿去农家里边弄来了已经出芽的谷粒,那样一来,本来就要到手的两千贯不但飞了。”   “而且咱们还得赔他两千贯。”   听到了李恪这么一分析,房俊也不由得精神一振。   “不错,还有小弟我那一百贯,万万不能没了。”   “兄台咱们赶紧出发,先赶到城门那里蹲着等开门。”   “这才对吧,走!”   很有精神,一想到即将就要赚到手的一千八百贯,李恪就份外的兴奋。   马鞭一扬,两人在一票亲随护卫的簇拥之下,马不停蹄地朝着那城门的方向疾驰而去。   赶到了通化门,就看到已经有百姓排起了队伍等待开门出城,两人没有等多久。   通化门就缓缓地被打开,李恪与房俊催促着座骑继续狂奔,只花了不到两刻钟的功夫就赶到了程氏大学。   敲开了那紧锁的大学校门之后,二人赶到了程处弼的校长办公室前。   可惜,现在是上着锁的,作为有身份的人,两个人自然也不好意思在人前撬锁砸门蹿进去。   就来到了只有一墙之隔的副校长办公室,兴奋劲过去后,两个人都开始奄奄一息的模样,打起了瞌睡。   李恪的脑袋上下啄动了几下,陡然清醒了过来。   “不成,咱们可不能睡着了,来来来,俊哥儿,咱们来打牌。”   同样也是哈欠连天的房俊一听打牌顿时精神一振,叫上李德这位凑桌子的好搭档。   开始一边很有精神地打着牌,一边等待着跟他们打赌的处弼兄到来。   ……   李世民从两仪殿里边走了出来,看了一眼天色,今天没有什么大事,导致这朝会早早地就已经了结。   左右无事,李世民干脆就蹿到了大安宫去,给父皇请安。   也陪着那位除了插着根管子,不太方便移动的宇文太妃聊了几句。   李世民跟父皇李渊坐在一旁,看着那位武媚娘正在给宇文太妃检查负压瓶,随口问道。   “父皇,今日程三郎来过了没有?”   李渊听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小子来是来了,不过来这里呆了不一会就走了,还跟老夫洋洋得意地显摆他在试种三季稻。   说是什么他今天要去早一点,他的三季稻谷今日要出芽了。”   “哦……咦?”李世民不禁有些懵逼地挑起了眉头。   自打收到了三季稻的喜讯之后,李世民或是翻阅了不少的农书,大概地了解了一下水稻的种植。   那些三季稻种到程三郎那小子手中还没几天吧,哪怕是当天他就拿到,怎么也得六七天的功夫才能够出芽才对。   而今天应该才是第四天。   “父亲,他真说的是今日出芽?”   “对啊,怎么,有问题?”李渊不禁好奇地问道。   “这问题大了,该不会是这小子瞎搞吧。”李世民不禁有些蛋疼地抚了抚额。   看到了父皇那满是疑惑的表情,李世民给亲爹仔细地解释了一番。   李渊不禁一乐,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这小子,看来又在胡说八道,若是老夫知晓内情,定教他知晓厉害。”   “说不定这小子就是眼见无事,蹿那程氏大学里边,跟人打牌去了。”   “方才这小子还给我送来了几幅竹牌来着,说是什么回头再给老夫弄些好玩的棋牌游戏。”   “……”李世民的脸色顿时一黑,脑海里边瞬间闪过了一个画面。   程处弼、房俊,还有英果类已的亲儿子李恪。   三个小混蛋正蹲在程氏大学里边,眉飞色舞地打着竹牌份外的嗨皮。   一思及此,李世民整个人都不乐意了,阴恻恻地嘴角一扬。   “父皇你且稍坐,孩儿左右无事,正好到那程氏大学走动走动。”   看到自家亲儿子磨着牙根,目露凶光的样子。   李渊嘿嘿一乐,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哈,去吧去吧,若不是宇文氏病了,老夫都想过去瞅瞅,看看那小子到底在那私学里边成日捣腾什么。”   很想看看程处弼那小子狼狈逃蹿的模样,贼喜庆。   可惜自己老了,腿脚不快,在九成宫的时候,就撵过那小子几回,都只能在后边吃灰。   现在想起来还牙根发痒得紧。   李世民朝着亲爹告辞之后,大步而去,离开了大安宫,换了一身便衣,领着赵昆等一干毛脸侍卫。   杀气腾腾地朝着城外蹿去,自然是要去看看程三郎那个混帐小子又在闹什么妖蛾子。   ……   “为德兄,咱们今天犯得着这么早就蹿过来吗?”   程处弼步入了办公区,就听到了那令人感觉到生活安逸与轻松的打牌声。   程处弼错愕地抬眼看了下天色,自己今天可是特地赶早过来,没想到这哥俩居然也来得如此之早。   等到程处弼步入了办公室,就看到了李恪与房俊哥俩精神抖擞地已经蹲在了这里跟李德正在打牌。   “哟,我说二位贤弟,今天是太阳从西边出了,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   看到了程处弼,李恪不禁大乐,扔掉了手中的那把烂牌拍屁股起身。   “哎哟,处弼兄你可算是来了,我跟俊哥儿也才刚到没多久。   怎么样,不知处弼兄你的谷种出芽了没有?”   程处弼看着那兴奋得直搓手,一脸迫不及待的李恪,不禁一乐。   “你急什么,就这么急着想把钱送给我?”   “呵呵……处弼兄,我这是急,但我急的是你很快要输给小弟我的那两千贯,怎么也得落袋了小弟才能心安。”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朝着邓称心吩咐,让他去邀请那位昨天的中间人许大师过来。   毕竟有了中间人在,他李恪若是输了,总不好意思在地上打滚耍死狗不给钱。 第1009章 不想搭理这个英果类已的孽障   李世民一路快马疾步,紧赶慢赶,来到了那位于城外的程氏大学校门前。   这才刚翻身下马,就看到了有一辆马车朝着这边行来,一回头。   正是被自己派过来辅助程处弼搞三季稻的工部屯田司刘员外郎与邓主薄。   两人也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陛下微服,马车才刚刚停住,二人就赶紧下车见礼。   “嗯,朕今日正好无事,听闻那程三郎说今日出芽,特地过来瞧瞧。”   听得此言,刘员外与邓主薄不禁暗叫一声苦也。   刘员外作为上官,只能硬起头皮朝着李世民道。   “陛下,臣觉得陛下还是不要报有太大的希望为好。   因为昨天程太常才把稻种泡好,所以今日出芽,实在是有些过于匪夷所思。”   “刘卿所言极是,走,咱们一块过去瞧瞧,看看程三郎那小子是不是在弄虚作假。”   李世民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当先而行,刘员外与邓主事自然不敢怠慢。   快步跟上了陛下的脚步朝着程氏大学校内走去。   ……   许大师很快就赶了过来,在这位中间人的见识之下,程处弼掏出了钥匙,将自己的办公室门打开。   然后一行数人都来到了屋内,程处弼亲自动手开始扒拉开那些用来保温的麦草。   扒拉开来的麦草,都由着程发和程达运到屋外去。   很快,大家终于看到了那些用来装稻种的麻袋。   程处弼先是让程发在室内再一次用几个湿麻袋铺好,将那个麻袋抄了起来,解开了袋口。   看到了里边的谷粒,程处弼的嘴角愉快地一扬然后也继续维持着麻木的表情。   一回头,看到了那摩拳擦掌的李恪与房俊这两个倒霉鬼。   看到了处弼兄那张刻板而又呆滞的脸,李恪乐得差点把后槽牙都给漏了出来。   “处弼兄,愣着做甚,还不赶紧把那些稻种给倒出来,让我等见识见识你一天一夜就能够出芽的本事。”   “就是,要不小弟来帮你。”房俊也迫不及待地蹿到了跟前来,接过了那个麻袋就往铺好的麻袋上倒下。   然后……   ……   李恪与房俊脸上的浪笑瞬间凝固,两人目光直勾勾看着那些从麻袋里边正在掉落不停的稻种。   此刻,那些稻种,已经不再是谷粒状,它们都已经探出了一个个白色的芽头。   “这,这,这怎么可能?!”李恪的脸色直接就变成了刷上石灰的石雕。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程处弼很满意地欣赏着这两个化身石雕的倒霉蛋。   继续将其他麻袋里边的稻种倾倒出来,这十来斤稻种,在那些麻袋上平铺开来之后,足以让密集症患者血压升高。   “我,我的,我的一百贯!”房俊呆愣愣地看着这些已经出芽了的稻谷,满脸都是无法掩饰的悲伤。   看到了这两个倒霉鬼那副丧样,程处弼就跟三伏天灌了一壶酸梅汤般份外的舒爽。   “怎么样,二位贤弟,来来来,把你们输给我的两千贯掏出来。”   李恪仍旧难以相信,自己居然会输,不但没捞着一千八百贯,自己反倒要贴进去一千九百贯。   “明明至少得三天才能出芽的,处弼兄,你是不是使诈?”   程处弼歪过了脑袋来,挑了挑眉,不乐意地道。“咋的,你小子想耍……”   程处弼的表情瞬间一硬,后半截话生生地咔在嗓子眼进退不得。   李恪看到程处弼这般模样,还以为这家伙果然心中有鬼。   “怎么,处弼兄你是不是心中有鬼?”   话音刚落,李恪就听到了身后边响起了一个阴恻恻的,十分耳熟的声音。   “有道理,处弼贤侄你给老夫好好说道说道,你若是使诈,休想坑我家恪儿还有房二郎的财帛。”   “若是你是真本事,他们敢不愿赌服输,老夫帮他们掏这个钱。”   李恪一个狮子摆头,咔的一声,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知道啥时候,亲爹李世民已经站在了屋外,看到了亲爹那副不怀好意的笑容。   李恪两腿一软,顺势作五体投地状。“儿臣见过父皇。”   李世民莫得任何感情地呵呵一声,不想搭理这个英果类已的孽障。   缓步走进了屋内。看到了那些业已经出芽的谷粒,也不禁有些愣神。   “刘卿,你确定这是昨天才开始催芽的稻种?”   刘员外心惊肉跳地绕过那位已经灰头土脸站起身来的吴王殿下,看到了室内铺在麻袋上的稻种,整个人都懵了。   “这就是三季稻的稻种?”   虽然不知道皇帝大佬是不是因为亲儿子被自己坑了两千贯而拉着一张脸。   但是程处弼觉得,自己有必要勇敢一点,毕竟这次的打赌很正规,自己绝对不能退缩。   心里边这么想着,但是程处弼的语气还是至少低了十来个分贝。   “这是自然,难道我还能够为这点小事骗人不成?”   ……   李世民并没有真的去给那个英果类已的三儿子李恪申张正义。   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蹲了下来,抄起了一些稻种,这才注意到。   几乎所有的稻种都冒出了芽,如此齐整的催芽,而且还仅仅用了三分之一的时间。   这让李世民忍不住朝着程处弼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是什么道理,来,贤侄你跟老夫好好说道说道。   为何别人催芽得三天,而你居然才一天一夜就能够催出芽来?”   “叔叔,这得从温度说起,正所谓高温破胸、保湿催芽、低温晾芽……”   其实很简单,就是维持高温,才能够让它们尽早破胸,破胸之后,只要温度不超过三十度,就不会发生烧芽。   之所以要在室内,而且还得拿湿麻袋垫着,就是为了保持着足够的湿度。   另外就是,要将室温控制在二十五度以上,但又不能超过二十八度。   程处弼正在解释的当口,邓称心已经照着程处弼的吩咐从外面提了个碳炉子进来。   这下子,大家都撤出了屋子,毕竟这又不是冬天,这是给稻谷提升室温的。   李世民听着程处弼叽叽歪歪的解释,哪怕是听了这些手段,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可好歹这小子真把芽给催了出来,让人不得不服气。   一干人等,移师到了李恪这位副校长的办公室,只是此刻,这里的主角已经变成了大唐皇帝陛下。 第1010章 请不要惊讶,这里不是精神病院胸外科分院   至于邓称心这位细心人则留在了那边,注意让那些稻种保持湿度。   李世民就那《齐民要术》中关于稻谷种植的技术,拿出来跟程处弼提出问题。   对于《齐民要术》这样历史上的优秀农书,程处弼自然保持着必要的尊重。   但是,程处弼也对自己的见解表达了意见。一句话就可以概括,那就是尽信书不能无书。   “诚然《齐民要术》之中许多好的东西,我们要去学习,但是不能照本宣科。”   “小侄我虽然只是第一次试种水稻,可是小侄其实也一直在琢磨,要不然也想不出这样的办法来。”   看到程处弼面不红心不跳的侃侃而言,屯田司的两位高级干部却觉得自己如同在看别人吹牛逼。   自己等人好歹也从事多年的工作,可也没有谁跟程三郎似的,尽想一些歪门邪道的办法来浸种催芽。   可偏偏,他那些看似令人匪夷所思的手段,居然还真的成功。   那能说什么?只能说这小子运气好到就像老天爷是他亲爹……唔,当然这样想法只能在心里想。   万万不能说出来,不然,指不定那位恶名远扬的程大将军会来跟弱不禁风,职低位卑的自己“讲”道理。   ……   李世民并没有在这里多留,之所以来这里,只不过是因为父皇李渊的那番话。   他也心生好奇,想要过来看看程三郎这小子是不是在胡扯乱吹,但是事实证明这小子真有几把刷子。   他用的办法虽然太过别出心裁,可偏偏他能有为自己的那些办法作出有理有据的解释。   生生地把那两位以为有了自己撑腰而显得十分硬气的屯田司官员说得哑口无言。   程处弼本想要亲自相送,却被李世民拦下。   还特地指了指程处弼的办公室道。   “赶紧去弄你的稻种去吧,早日能在这关中种出水稻,比什么都强。   恪儿,你陪为父走动走动。”   一干闻讯赶来的老师们,也都只能在这里目送着大唐天子与那位垂头丧气的副校长缓步而去。   程处弼看着这对父子的背影,不禁暗松了口气。   李叔叔居然一句话也没有提及赌约,这件事他没有拿来做文章,看样子自己那两千贯是稳了。   等到这才父子刚刚离开,程处弼便迫不及待地让那程发和程达去许大师那里去要赌资。   “校长,副校长都还没回来,这不合适吧?”许大师不禁有些为难。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程某人已经催芽成功,那些赌资就该归程某,白纸黑字写得辣么清楚。   莫非许大师会因为那小子是你的贵宾客户,就要作一个不中立的中间人?”   许大师还能说啥,只能翻着白眼由着那两个膘肥体壮的程家人把那两箱金锭给扛走。   房俊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财富落入了处弼兄的口袋,不禁一阵咬牙切齿,满脸悲凉。   看到了房小二那副欲哭无泪的倒霉样,程处弼不禁一乐。   “行了行了,哭丧着脸作甚,胜败乃兵家常事。”   房俊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   “处弼兄你说得轻巧,唉……小弟我是误信了为德兄之言,结果真把自个的私房钱给坑进去了。”   程处弼拍了拍房俊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多大点事,损失的不过是些许财帛罢了,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日后干什么事情,三思而后行。”   “这些话,就当是为兄我赢了你的私房钱,有些过意不去,传授给你的人生秘籍,日后你定会受用无穷。”   看着处弼兄洋洋得意离开的背影,房俊整个人都裂了。   你特娘的过意不去,干嘛不还我钱?   不过,考虑到自己只是半个武夫,面对将门出身的处弼兄,打是打不过,抢也抢不回来。   房俊只能暗暗发狠,下次程府家宴,一定要多吃点,争取早日把那一百贯给吃回来。   房俊正在纠结的当口,李恪陪着亲爹,离开了办公区,朝着校门的方向前行。   看到了亲爹李世民神采飞扬的模样,让心塞无比的李恪有些怀疑,亲爹是不是在对亲儿子损失财帛而兴灾乐祸。   “父亲的心情似乎很好?”   “这是自然,程三郎那小子,做起事情来,总是不按常理出牌,可是却又偏偏能收奇效。”   “之前,为父还估摸着,那小子想要在关中之地试种三季稻的成功率怕是一成都不到。”   “可是现在看到了他连番手段下来,我倒觉得,说不定他真的能有办法。”   “对了,恪儿,既然你和房二郎输了,输了就得认。”   “希望那一千贯,能够让你小子长长教训,莫要一天倒晚自以为聪明绝顶。”   “是,孩儿明白,多谢父亲教诲。”李悟只能丧气地点了点头,目送着亲爹洋洋得意地打马而去。   根本不敢告诉亲爹,自己因为太贪心,输的是一千九百贯。   这要是说出来,李恪觉得亲爹怕就不是语重心长,而是会先踹自己两脚再语重心长。   保湿催芽,绝对是个精细活,既要让室外能够维持在一个固定的温度范围,又还得维持住屋子里边的湿度。   从早上,一直折腾到了黄昏,足足一整个白天的功夫。   ……   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了卢国公府,程处弼开始考虑,怎么给宇文太妃复健。   第二天开始,程处弼就已经交待宇文太妃自己深呼吸,争取能够最大程度的把之前受压缩的肺部扩张起来。   一般而言,气胸病患想要最大程度的恢复肺功能,要做的就是吹气球。   只要你到胸外科病房去逛上一圈,但凡是看到一票大佬爷们正那里拿着个气球吹来吹去的羞耻画面。   请不要惊讶,这里不是精神病院胸外科分院。   而是一帮子得了气胸的倒霉病患,吹气球会让肺更容易扩张,气管通畅。   当肺扩张时,有助于胸膜内的气体排出来,有促进肺扩张。   能够避免肺组织长期被压迫的,所以吹气球对肺的扩张有很大的帮助。   但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个时代没有橡胶,没有那玩意,程处弼也做不出气球来。   那应该怎么办,程处弼也不是没考虑过猪尿泡。   不过,程处弼觉得自己要是敢把湿呼呼的猪尿泡那玩意带进大安宫让宇文太妃吹。   很有可能自己会被那位不讲医德的太上皇扔灞水里边去让自己凉快凉快。 第1011章 诗书传家的老程家是这个时代的音乐之父   程处弼左思右想,不得其法,干嘛脆抬起屁股,朝着那旁边不远处邓称心的屋子行去。   这才来到了门口,就听到了里边传来很有精神的打牌声,程处弼脸色不禁一黑。   没有想到,这帮家伙的玩性比自己还大,程处弼站在门口干咳了声之后。   很快里边传出来了一阵手忙脚本乱的嘈杂声,然后就看到了程亮与程光这哥俩。   陪着笑脸跟邓称心一块出来给自己见礼。   至于程发程达,还有程吉程利这四位正在程氏大学值班。   程处弼点了点头,迈开大步进入了邓称心的房间,房间里边挂着好几种乐器。   洞箫、笛,还有琴、琵琶这四种乐器,程处弼打量了半天,这才朝着邓称心道。   “称心,你这里的吹奏类的乐器就这洞箫和笛?”   邓称心有些不太明白公子为何会这么问,不过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公子,小人愚笨,跟我爹学了这几年,只学会这四种乐器,所以小人这里只有这几种。”   程处弼双手抱胸,朝着邓称心问道。   “唔……那你跟我说说,吹箫和吹笛,哪个花的力气会更大点?”   “???”邓称心一脸懵逼地看着表情严肃而又专注的三公子。   总觉得三公子这个问题的方向性有点歪,从来只听闻询问这两个乐器的音质和音色差别,第一次听闻力气更大点。   程光与程亮哥俩也是一脸黑线,鬼鬼祟祟地面面相觑。   “三公子这是想要做甚,力气大不大,跟会不会吹好像没干系吗?”   “闭嘴,公子听到了,指不定让你去演练。”   邓称心心情十分复杂地抬起了手,抄起洞箫递给了程处弼道。   “三公子,这洞箫要重一些,想来,要比那笛更耗力气。”   “来你吹一吹。”程处弼打量了两眼,没有接,而是让邓称心自己吹奏。   酒量过人的程处弼觉得自己这辈子除了吹瓶之外,对于其他吹奏类的物件都缺乏天赋。   邓称心点了点头,抄了起来,开始吹奏,空灵的洞萧声瞬间在屋内响起。   听得那膘肥体壮的程亮与程光摇头晃脑,仿佛此刻他们的糙老爷们气息也获得了升华一般。   程处弼却一脸嫌弃地摆了摆手。“给我用大力吹,别怕吵着别人。”   邓称心脸有点黑地朝着程处弼解释道。   “三公子……这洞萧没办法用太大的劲,稍微不注意口型,就吹吡了。”   “那笛呢?”   “笛子也差不多。”   “有没有那种只需要鼓起腮帮子就能吹得响的乐器?”   “这样啊……就小人知晓的,怕是只有笙和唢呐。”   程处弼立刻醒过了神来,那天要给宇文太妃搞引流的时候。   忠宝公公就曾经找来唢呐这种乐器,咦,对了,似乎自己过去在乡下看到那些吹唢呐的。   就没有一个吹的时候腮帮子不是鼓得跟那弹涂鱼似的。   既然没有气球,让宇文太妃吹吹那唢呐,其实也不错,吹啥不是吹,何况唢呐还带响。   还可以根据那吹出来的声晌,提醒她是否足够用力。   程处弼一思及此,不由得两眼放乐,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很好,干得不错。对了你这琵琶给我瞧瞧。”   邓称心赶紧将琵琶取下递给了程处弼,他接过之后,摆了几个姿势,最终都还是觉得要打横抱在怀中更顺手。   然后,程处弼的手指头久久落不下去,为啥,就特娘的四根弦,指法耍不起来。   而且,这玩意的共鸣箱背面是圆弧形,加上实在太小,这么抱着弹奏,总觉得没有吉他那么带劲。   程处弼只拔了几声听个响,悻悻地还给了邓称心道。   “对了,你这些乐器,都是宫中的匠人制作,还是自己采办的,你可有认为的乐器匠人。”   “都是我爹送给我的,乐器匠人,小全不熟悉,不过我爹很熟。”   “嗯,那行,回头我再跟你爹好好聊聊。”   程处弼站起了身朝着屋外行去想了想又回头交待这哥仨一句。   “你们别玩太晚了,记得早些休息。”   然后这才晃晃悠悠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哥仨面面相觑,都有些懵逼。   “三公子这是怎么了,神神叨叨的。”   “你问我我哪知道,兴许是三公子闲得蛋疼,想要玩乐器吧。”   “是啊是啊,三公子都要去跟我爹聊乐器,莫非是觉得这些乐器吹起来都没劲道,想要弄个大喇叭?”   “……”   “算了算了,三公子的想法,岂是我等能够搞明白的,来来来,赶紧继续打几把。”   很快,邓称心的屋子里边又响起了愉快的打牌声,程处弼回到了屋子里边后。   抄起了纸笔,开始绘制用他高超的线条艺术,绘画出了一个漂亮的吉他和吉他剖面图。   另外,吉他是六根弦,程处弼只玩过六根弦的吉他,其他弦数的吉他跟程处弼没有半个铜板的干系。   画好了这玩意,程处弼把这张图给收好,想了想,又绘制了沙锤,还有他所知道的小提琴。   虽然程处弼不会拉,但并不妨碍他把这玩意做出来,万一有人无师自通也不是不可能。   反正小提琴的那模样哪怕是做得不规整也没关系,等到了千百年后,历史学家一看。   哇……原来小提琴的祖宗在这里,就在这里,就在大唐老程家的手中,是他就是他,他才是那个小提琴发明家。   一思及此,程处弼直接就乐了,泥玛,老子就是要绝掉你们的后路。   看特娘的谁敢说这些玩意是谁谁谁搞出来的?   嗯,以后有灵感就得赶紧记下,对了,得把自己有了灵感发明吉他还有小提琴的经过写下。   一定要写得光伟正一点,并且还要写出搞发明创造的感觉来。   如此,才能够让后世那些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们经过相互印证。   不得不承认,诗书传家的老程家是这个时代的音乐之父。   一千四百多年前的程三郎,站在宇宙之巅,脚踩着无数被他发明出来的乐器。   高举着老程家替天行道的大旗,哇哈哈的向天而笑。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了有鸡在叫,程处弼两眼一睁,天已经亮了…… 第1012章 宇文氏正在静养,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程处弼神清气爽地蹿到了大安宫,大步地朝着那宫中行去。   不大会的功夫,就赶到了那宇文太妃所居的寝室,此刻宇文太妃正在侍女的侍候下吃着早餐。   程处弼叫来站在寝室外面的一名小宦官,让他赶紧去搞两只唢呐过来。   等到侍女给宇文太妃喂完了早餐,正在收拾。   程处弼这才步入了室内朝着宇文太妃一礼。   “微臣参见太妃娘娘。”   宇文太妃抄起丝帕拭了拭嘴角感激地笑道。   “不必多礼,程三郎还请稍坐,老身这两日觉得舒服多了,多亏了贤侄。”   程处弼跟宇文太妃又聊了几句之后,武媚娘终于匆匆赶来。   之后便是到了检查环节,毕竟宇文太妃是女子,程处弼一般是没办法动手。   不过好在武媚娘早就已经跟程处弼配合默契,所以一人动嘴皮子一个人动手动脚。   不大会的功夫,就给宇文太妃检查完毕。   宇文太妃此刻已然坐起了身来,看着那紧拢双眉深思的程处弼。   半天,程处弼这才从那份检查记录中抬起了头来。   “娘娘,你的肺部暂时没有什么大问题,但是肺部的扩张还是有问题。”   “那怎么办?”宇文太妃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不过这没关系,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程处弼正好看到那位小宦官抄着唢呐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宇文太妃与武媚娘看到程处弼笑眯眯地走到了门口,从一名气喘吁吁的小宦官手中接过了两只唢呐。   然后,就看到了程处弼乐呵呵地拿着两只唢呐走了过来。   “来来来,宇文太妃,这就是你练习肺扩张的工具。”   宇文太妃的脸色隐隐发黑,不确定地接到了手中,然后朝着程处弼看过去。   “这是唢呐,这乐器,能让老身的肺部扩张?”   程处弼郑重地点了点头,表情严肃而又郑重。   “没错,你不是还有一些胸闷感吗,胸闷的原因就是你的肺部扩张还不完全。”   “可是光凭深呼吸是没有办法让你的肺部达到完全扩张的状态,而且还会增加你的肺活量。”   武媚娘一脸懵逼地看了下程三郎,又看了眼那只唢呐。   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这,这合适吗?”看着手中的唢呐,宇文太妃觉得有些羞耻。   “这唢呐,老身小时候倒是玩过,可是用这个来治病,还是第一次听说。”   “太妃娘娘,还请你相信微臣,微臣这真的为了你的身体着想。”   “想必你也不愿意因为成了这一次病后,因为肺扩张不力,以后的日子,只能走上三步喘上两口吧?”   程处弼一边劝,还一边冲武媚娘挤眉弄眼,示意她也开口。   武媚娘咬了咬牙,只能硬起头皮在一旁帮腔。   宇文太妃无奈之后,只能硬起头皮将这个唢呐抄了起来,吹了一声。   居然还下意识地活动着手指,让这唢呐声起了一个漂亮的变化。   不过,虽然她吹得漂亮,但是程处弼仍旧不乐意。   “不不不,太妃娘娘,我之所以选择这唢呐,就是想要让你用最大的力气去吹。   如此一来,才能够让你的肺部得到充分的扩张,如此是像这样,那完全没有什么效果。”   听得此言,宇文太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然后鼓起了腮邦子。   一声堪称嘹亮到刺耳的声音,瞬间让程处弼和武媚娘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泡,气泡,娘娘,刚刚冒气泡了……”旁边那位一脸墨线地捂着耳朵的侍女兴奋地叫出了声来。   “就那么几个泡泡,说明娘娘你还没有完全地进入状态,这样吧,小臣给太妃娘娘你做个示范,请看清楚了……”   程处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到了自己的整个胸部都已经存不下多余的空气。   这才用力地一吹……   ……   长孙皇后与李渊并肩而行,中间则还夹着一个小可爱李明达。   她一手牵着李渊,一手牵着娘亲,很得意地走在中间,小脸笑的都快变成了一朵漂亮的花。   “爷爷,你说太妃奶奶见到了小兕子的礼物会不会喜欢呀?”   李渊手里边拿着一张已经卷起来的字幅,眉开眼笑地乐道。   “哈,怎么可能不喜欢,这可是小兕子亲笔给你太妃奶奶写的祝福,她一定会很开心。”   就在说话的当口,一声犹如钻脑魔音一般的刺耳声响传扬过来,生生令三人下意识地缩起了脖子打了个激灵。   这是什么鬼声音,让人听起来瘆得慌。   李渊脸色一黑,目光落在了忠宝公公身上。“怎么回事,宇文氏正在静养,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奴婢这就去瞧瞧……”忠宝公公板着那张万脸不变的脸,快步而去。   而这主孙三人,继续慢悠悠地朝着而行,这才行不了几步,一声比方才更加响亮,更加刺耳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李明达赶紧松开了牵着娘亲和皇爷爷的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李渊的脸直接黑成了锅底色,哪个混帐玩意,胆敢如此在大安宫喧嚣,这是不想活了吗?   感觉到了身边有人扯着自己的衣袖,一扭头,就看到了武媚娘那张发黑的脸还有频频打过来的眼色。   程处弼这才意犹未尽地把唢呐从嘴边拿了下来,就看到了宇文太妃还有室内的侍女和宦官们都死死地捂着耳朵,一脸惊骇地打量自己。   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不过面对患者,程处弼还是秉承着构建和谐医患关系的态度,露出了礼貌而又彬彬有礼的笑容。   “太妃娘娘,你看清楚了没有?”   程处弼手伸出来比划了下,这才很老司机地指点道。   “你首先要用力地深呼吸,尽量地将空气吸入到肺部,然后才吹,如此一来,才能够更有效果。”   “你吹的唢呐越响,就证明你的肺部扩张越有效果,来,你也试试。”   忠宝公公撩起前襟,刚刚冲进了宇文太妃休息的寝殿,就刚好看到了宇文太妃。   鼓起了腮帮子,吹出了一声不亚于之前的嘹亮到令人鸡皮疙瘩狂冒的唢呐声…… 第1013章 总不能因为这唢呐声刺耳就不让爱妃用吧?   李渊黑着脸,拂掉了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将可怜的乖孙女交到了儿媳妇长孙皇后手中。   大步地朝前而行,就看到了忠宝这位忠心耿耿的宦官,只此刻僵直地立身在爱妃宇文氏的寝殿外。   这才走了没几步,又是一声响了起来,让李渊不得不捂住了双耳。   程处弼指着那个水晶瓶欣慰地道。   “太妃娘娘你看到了没有,辣么多的气泡,微臣没说错吧。   就是要这样的大力,才能够把还积蓄在你肺里边的空气。”   宇文太妃也惊讶地看到了,方才在用力吹响那唢呐的时候,从管中冒出来的气泡。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连续吹了几下之下,宇文太妃自我感觉肺部那种胸闷感觉似乎也减轻了点。   “果然真的有效果,那老身……陛下来了?”   李渊表情呆滞地看着那拿着唢呐的宇文氏,还有那蹲在水晶瓶跟前连比带划的程处弼。   脸色实在是好不到哪儿,是他,是他,又是他,这个混帐玩意就不能搞点正经的玩意来治病吗?   长孙皇后终于领着双手还捂在耳朵上的李明达来到了寝殿外。   虽然内心早有猜测,可是直到看到了眼前这一幕,长孙皇后还是大吃一惊。   因为,拿着唢呐的为何不是程三郎那个老闹妖蛾子的小混蛋,反倒是那位贤淑温婉的宇文太妃。   “程三哥哥!”李明达看到了程处弼之后,顿时欢喜地叫出了声来。   程处弼一扭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目光显得很危险的李渊,第一个反应就是想扭头就跑。   但问题是,程处弼很快就看清楚了情势,自己根本就没地方跑。   好在,李明达这位小可爱的到来,让程处弼胆气一壮,李渊虽然不讲武德。   但是当着自己乖孙女的时候,他还是很讲斯文,至少没有当碰上李明达的面耍过王八拳。   ……   宇文太妃牵着李明达的小手,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解释了一下程三郎的良苦用心。   李渊虽然仍旧黑着脸,但好歹表情没有之前那么夸张。   至于长孙皇后,姿仪表情仍旧是那样的无美无暇,至于她心里边在想些什么,那就不是程三郎能揣测得到的。   虽然火气消散了不少,但是一想到宇文爱妃居然能够吹出那么能够把人吓得做恶梦的声响。   李渊忍不住瞪了一眼程处弼,不阴不阳地道。   “那么多种吹奏的乐器,你小子为什么就选这个?”   “上皇明鉴,微臣再来之前,就已经尝试过其他的乐器,可是不论箫还是笛。   都需要分出相当的精力去控制嘴形。很难全力鼓气吹奏,唯有这唢呐还有笙才可以。”   “加上之前微臣给太妃娘娘做穿刺手术的时候,就看到过忠宝公公拿来过唢呐。   自然就地取材,用这唢呐来给娘娘做肺功能恢复……”   看着跟前的程三郎一脸的义正辞严,偏偏还说得那样的有理有据。   李渊心中甚是窝火,可偏又发作不得,只能无奈地闷哼了一声。   还能说啥,为了自己爱妃的身体着想,总不能因为这唢呐声刺耳就不让爱妃用吧?   随后的日子里,每天上午,那嘹亮得近乎瘆人的唢呐声都会在大安宫中响起。   每当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从袖中取出棉团,塞进双耳里。   ……   正所谓兵马未到,粮草先行,稻种才开始进行催种的时候。   程处弼就已经招呼了那两位屯田司的大佬去找懂得种植水稻的农人。   这二位屯田司大佬倒也不敢怠慢,短短几天,就找来了两位经验丰富的种稻能手。   还去找来了耕牛和犁等一干耕作工作,这让济叔很不乐意。   总觉得三公子这是瞧不起老程家的实力,这样的事情,应该让程家人来办,而不应该找外人。   特别是听闻了那二位屯田司官员今天就会把农人连同耕作工具一块带来之后。   济叔就跟一只苍蝇似地老在程处弼耳朵边嘀咕。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乘着那李恪与房俊这哥俩连袂去茅房的当口,小声地朝着济叔道。   “济叔,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程家庄着想,你想想现如今已经近了农时。”   “庄里边正忙着一团,我要是把人给叫过来,那岂不是耽搁咱们老程家的庄户?”   “再说了,现在咱们用的可是朝廷的牛还有朝廷的人,而且还不用花自己一个铜板,多好?”   程济呆愣愣地看着唾沫星子横飞的三公子,抬手抹了把自己的脸。   不由得心悦诚服地朝着这位一肚子坏水,老想蹭朝廷便宜的老程家智慧担当恭敬地一礼。   “哎呀,原来是出于这样的原因,看来还是小人见识太过短浅,显些误了公子的大事。”   程处弼一脸洋洋得意地摆了摆手,想想,又觉得这样容易暴露自己的道德底线。   脸色一整,一副唏嘘沉重的表情道。   “若是陛下能够按时按量给我发俸禄,我也可以为朝廷兢兢业业呕心泣血。”   程济差点就噗吡出声,好在他及时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赶紧马拍狂拍。   这个时候,邓称心跑了过来,说是屯田司的两位官员带着农人还有耕牛和犁具已经来到了校门口。   请三公子赶紧去划个地方好让他们操作。   程处弼步出了办公室,正好看到李恪与房俊哥俩屁颠颠地往回蹿。   虽然损失了一千八百贯,让李恪这两天显得有些焉呆呆的,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可是精神不错,兴许是没有财帛去勾栏馆阁浪荡,让这位浪荡皇子的日子变得有些佛系,正好养精蓄锐。   嗯,这个精就是你们大家想的那种,不过老师一般不会考。   三个年轻人迈开大步,来到了程氏大学门外,程处弼就看到了屯田司的刘员外和邓主事正在谈笑风声。   旁边有两位中年农人,还有两头正在慢悠悠地反刍的强壮耕牛,还有一架令程处弼有些瞠目结舌的犁。   看到了它那笔直的身型,让程处弼想到了一根笔直的小白杨打横倒在马路上。 第1014章 小弟现在每天三顿都恨不得只喝凉水,就为了省钱   但问题是,程处弼可是记得十分的清楚,美丽的大西南。   那层层叠叠的梯田上耕作的,全是造型优美带着漂亮弯曲度的犁。   看到程太常大步走到了近前,眼珠子直勾勾地落在那具犁上,然后在那里绕着犁转悠。   刘员外与邓主事一脸懵逼地打量着这位程太常,这又是咋的了?   “程太常,你这是……”   “这是犁?”程处弼指着那看起来份量很实重,而且更长也更大的犁。   “当然,这就是犁,难不成还是什么其他玩意?”   这个月这几天心情很不美丽的李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吐槽道。   程处弼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本想直接怼回去,可是一想到现在自己有正经事要干。   那就是薅朝廷的羊毛,犯不着跟这家伙叽歪,误了正经事。   再说了,这个犁又不是我们老程家的,且先看看他们如何操作。   济叔作为整个程氏大学的管事,赶紧当先引路,引跟他们来到了位于程氏大学东墙外的那一片靠近河岸的地方。   这一带,种植了差不多三百亩地的油菜,只是这个时节,油菜花已经凋零,只剩下那郁郁葱葱的大片绿色。   这当然是程处弼让济叔种的,因为老程家的油耗实在是太特娘的大了点。   光是程处弼做香皂,每个月消耗的猪油就是一个可怕的数字,更何况老程家的两个酒楼因为开始搞炒菜。   同样也消耗大量的油料,可偏偏这个时代的植物油料,只有芝麻油。   油菜这种作物,前朝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不过这油菜一直都被称为芸薹。   最早种植在当时的“胡、羌、陇、氐”等地,即青海、甘肃、新疆、内蒙古一带。   其后逐步在黄河流域发展,以后传播到长江流域一带广为种植。   而且种植芸薹是用来吃叶子,而不是用来榨油。   搞得程处弼派了程家人采办油菜,愣是没找着,直到程处弼自己去东西两市溜达。   这才在市场里边见到了这玩意,结果才知道人家叫芸薹,而不是油菜。   不过好在,今年已经种植了三百多亩油菜,也不知道这个时代,能够一亩地能够长出收获多少油菜籽。   但是在美丽的大西南地区,没有菜油,炒出来的菜,终究会少一份那种天然的清香。   哪怕是到了二十一世纪,什么乱七八糟的油都有的现代社会。   西南地区的人民,仍旧固执地热爱着菜油。   就像北方人,就乐意吃花生油一般。   程处弼一边唏嘘感慨,一边欣赏着那些农人开始耕耘。   在他那双常年在田地间地欣赏农民伯伯辛劳忙碌耕耘的目光审视下。   与那两位屯田司老司机的反复沟通之下。   他大约了解了这种直辕犁的缺点,一是太重,二是太浪费畜力。   想想吧,那轻便而快捷的曲辕犁,只需要一头牛,一个人,就可以十分轻松的操作。   若是能够把曲辕犁给搞出来,那岂不是相当于解放了大量的劳动力,相当于让大唐获得了一次生产力大飞越。   想想吧,特别是交州都督府那里,有无数的良田正在等待着开垦耕耘。   如果减少一半的人力和畜力,相当于可以让交州都督府的百姓,多开垦一倍的良田,多种植一倍的三季稻。   一想到了这,程处弼不禁有些心怀激荡,心潮澎湃。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这个月这几天心情很不美丽的某人凑到了程处弼跟前。   斜着眼打量着这位刚刚把自己一千九百贯给吃干抹尽的粗鄙武夫。   “处弼兄,你那是什么表情,神神叨叨地嘀咕什么呢?”   程处弼看到了李恪那副鸟样,不禁一乐。   “贤弟啊,你看你,这几天怎么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说起话来句句带刺。   你这样可不容易交到女朋友,也交不到男朋友滴……”   李恪的脸直接就黑了。神特么的交不到男朋友,老子可是堂堂正正,热衷于前往勾栏馆阁的正经男人。   “行了行了,我说贤弟,瞧你那副深仇大恨的模样。”   程处弼想了想,自己现在已经成为了大唐第一发明家了都,怕是这曲辕犁砸出来,怕是到得天下人的眼里。   也只会觉得理所当然,更重要的是,有得必有失……   自己要是又整出了这玩意,怕是从李叔叔那里也捞不着太多的好处。   就算是劳着了好处,指不定这个不讲武德的老家伙又会寻思着克扣自己的俸禄。   毕竟之前刚捞了不少,自己年纪轻轻,都已经成为了县伯。升官怕是也不太可能……   程处弼不禁有些唏嘘,这,就是时间线太慢的无奈,对于穿越者而言。   至少从民生方面着手的话,立功受赏简单到令人发指。   因为这个原因,立功太多,反倒不是好事情,应该细水长流才对。   一思及此,程处弼拍了拍李恪这位优秀的皇家工具人的肩膀,压低声音道。   “贤弟,想不想发财?”   “呵呵……你说呢?”李恪那双眼睛,绿的都快赶上恶狼了。   “那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发大财,不过嘛,你得分我一半。”   “哈……小弟可没那么傻,刚刚被你诈去了两千贯。   小弟我现在每天三顿都恨不得只喝凉水,就为了省钱,你还想分我的钱。”   李恪不乐意地愤愤而去,看到这家伙如此,程处弼白眼翻乱,得,这孩子是真傻了。   目光一转,落到了房俊的身上,唔……不成,就算是李叔叔拿脚后跟思考。   也绝对不会相信房二郎能够搞得出曲辕犁来,算了算了,咱就不拿这种事来折腾这个可怜娃。   不过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扶他一把,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   程处弼不得不承认,房二郎是一个诚实孩子,但就因为太诚实,反倒让人担心。   毕竟他这位名垂青史的绿帽大王的身份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想要帮他摘掉这顶绿得像油菜田一样的帽子,难度不小。   不过好在他还年轻,还有时间,自己得好好的多坑……咳,多多引导他。   让这小子明白人世间是那么的险恶,争取让他多长几个心眼。 第1015章 这份功劳,与其摆在孩儿身上浪费,倒不如……   忧国忧民一整天的程处弼骑着太子殿下所赐的那匹大宛名马晃晃悠悠的往家赶。   今天因为是双号,所以特地挑了太子所赐的宝马,另外陛下的宝马是单号拉出不溜。   至于亲爹给程处弼的那匹宝马,则成为程处弼休息日的专属座驾。   这,就是一位唐朝显赫的显贵子弟日常,日子是那样的平淡而又泛味。   晃晃悠悠地距离卢国公府尚有一段距离,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疾蹄之声。   程处弼下意识地一扭头,夕阳下,面目狰狞,须发俱长的亲爹正打马而来。   那矫健的身手,还有那张扬的须眉和铜铃大眼,活脱脱一个有神光散射的恶神钟馗。   程处弼赶紧闭上了眼睛,怕被亲爹那慈祥而又跟夕阳交相辉映的笑容给闪瞎。   程咬金冲到了近前,娴熟地勒住了马缰与程处弼并肩而行。   打量着这个跟自己年轻时候一模一样的三郎。   长得那么的眉清目秀,可就是成天尽闹妖蛾子,折腾得人不得安生。   不禁有些头疼地摇了摇头笑骂道。   “好小子,老夫可是听闻,你在那大安宫里边教宇文太妃吹唢呐?”   “爹,你莫听那些人胡言乱语,孩儿自己都不会那玩意,怎么能教宇文太妃。”   “孩儿那是为了宇文太妃的病情着想,为了帮助她能够早日康复……”   看到这家伙又开始叽叽歪歪,程咬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大手一摆。   “行了,这种狗屁倒灶的小事情莫要烦老夫,你爱咋咋的,莫要闹腾出大事就成。”   程处弼赶紧指天画地向亲爹作出了保证道。   “爹你放心吧,孩儿可是一直都牢记你的教诲,肯定不会犯什么大错的。”   程咬金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翻身跃下了马背,与程处弼并肩朝着府中行去。   父子二人刚在前厅坐下,还没来得及拿秘制三勒浆解渴。   大哥和二哥也已经蹿了回来,大哥的神采越发地飞扬,因为,距离他要成亲的日子越来越近。   一思及此,程处弼觉得自己不论是出于礼貌,还是兄弟情谊,也都应该给大哥也来上一套《新婚夫妇生活指南》。   让老程家的新一代早日开枝散叶,让诗书传家的老程家越来越兴旺发达。   程咬金吸溜着那不醉人还养人的三勒浆,朝着程处弼抬了抬下颔。   “老三,你不是在大学那边试中水稻,现如今咋样了?”   听到了亲爹提及此事,程处弼不由得灵光一闪,两眼一亮。   怎么居然都差点把这种能让人升官发财的好宝贝拿去送给旁人,怎么就忘记了自己还有一帮亲兄弟。   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再怎么的,也应该肥水不落外人田才是。   看到老三端着个酒杯在那里眼珠子鬼鬼祟祟地转来转去,程咬金顿时不乐意了。   “老三,爹问你话呢,发什么愣?”   “爹,那个,还有二位兄长,今日正好屯田司的官员弄来了耕牛还有农具。   替孩儿把那学校外面的水田给侍弄了。”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获得获得了一个很好的灵感。那个称心,赶紧去,替我拿我专用的纸笔来。”   看到眉飞色舞的程三哥,程咬金不禁一乐。   “怎么,你小子莫非又想到了什么赚钱的好点子不成?”   程处弼嘿嘿奸笑两声,压低了声音道。   “不不不,爹,孩儿想到的是一个可以让咱们程家人能够升官或者发财的好点子。”   不大会的功夫,邓称心就使唤来了纸笔,然后程处弼开始在纸张上写写画画起来。   然后叽叽歪歪地解释了半天之后,程咬金愣愣地看着这位唾沫星子横飞的三郎。   忍不住抬起了手揉了揉眉心,牙疼般的连连吸气。   程大将军虽然现如今是当朝一品显贵,堂堂国公,可是早年间的时候。   不但要组织人手,保家护庄,偶尔也会拉着兄弟们下田帮忙。   对于那种沉重的直辕犁自然很有印象,可是现在,自家老三画出来的图样,再经过他有理有据的解释。   程大将军已经能够有七八成的把握,自家三郎,又搞出了不得的好宝贝。   还真像他所言的那般,是个能够让人升官发财的好宝贝。   “好小子,你这升官的速度,便是老夫活这么大年岁也没见过。”   “不过你之前才刚立了新功劳,那个火器署若是再弄出点东西来,啧啧啧……”   “怕是陛下都得心烦意乱,该怎么给你小子赏赐了。”   “老夫估摸着,给你升官十有八九不可能了,最多也就是赏赐你一些财帛。”   说到了这,程大将军也不禁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这样的功劳要是落到别人家去,不得高兴疯了才怪,可是在自家三郎身上,那简直就是日常操作而已。   “爹你分析得太对了,所以啊,孩儿也觉得这份功劳,与其摆在孩儿身上浪费,倒不如……”   程处弼的目光扫过大哥还有二哥,最后落在亲爹程咬金身上。   程咬金看到了自家三郎的表情,哪里不明白这小子是啥意思,抚着钢针般的浓须犹豫起来。   就在这当口,难得到前厅来的娘亲正好抱着那精神百倍的妹妹程七宝过来了。   “爹爹……”精神百倍的程七宝奶声奶气的呼唤,顿时让程大将军乐开了花。   赶紧蹿过去把这个宝贝闺女抱在怀里边亲了好几下。   那钢针般的浓须扎得小闺女咯咯直笑,除了那三个调皮捣蛋的弟弟,一家人差不多齐了。   这个时候,程咬金乘着三个娃跟程七宝玩的当口,在夫人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听到了夫君之言,娘子崔氏不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看着那正在逗弄着老七的三郎。   “咱们家三郎可真是长大了。既然已经是大人,就由着他的心意吧,夫君你觉得呢?”   程咬金仍旧有些踌躇,毕竟这可不是诗词那玩意,随口叽歪两句就算完。   程处弼早就支愣着耳朵听到了父母的对答,看到亲爹还在犹豫不决。   程处弼把怀中的七妹交给了二哥抱着,正色言道。   “爹、娘,孩儿年纪还小,如今都已是从四品的太常寺少卿,再往上挤,岂不是要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再说了,孩儿还有火器署暂时还没出成绩,还有那试种水稻……”   “……” 第1016章 跳舞就跳舞,跟广场有什么干系?   娘订崔氏愣愣地看着振振有词的程三郎,半天都不知道应该劝这小子谦虚一点,还是应该夸这小子太有能耐。   一旁的程咬金干脆抄起了一大杯的三勒浆仰起脖子灌下,有滋有味地砸了砸嘴。   “三郎说的在理,既然都是一家人,你乐意,爹和你娘难道还能不乐意?”   程咬金抬手抹了把脸,目光开始在老大跟老二的脸上游移。   “爹,孩儿可不成,孩儿连真话都说不利索。”   二哥程处亮直接脸就绿了,脑袋摇得飞快,仿佛这让人升官发财的好事情反倒让人承受不能。   旁边的大哥程处默眼珠子鬼鬼祟祟一转,然后朝着亲爹一礼。   “爹,孩儿也觉得,这事要是落到孩儿的身上,怕是扯不圆实,还是爹你来吧。”   程处弼顿时两眼一亮,大巴掌拍在了自己大腿上。“爹,就你了。”   “???”程咬金一脸懵逼地看着脑袋点成鸡啄米的三个小娃娃,不对,就连程七宝也在咯咯地笑着点脑袋。   一旁边的娘子崔氏强忍住笑意,轻推了一把程咬金道。   “夫君,这份担子,你来担着吧。”   程咬金目光一扫,深吸了一口气,大巴掌一拍案几,作出了决定。   “也是,陛下敢坑别人,倒也不敢坑老夫。   虽说老夫已经位及人臣,怕是升不了官,可好歹也能够为咱们老程家多弄些财帛回来。”   程处弼不由得大喜,亲爹可是堂堂国公,李叔叔总不能拿三瓜两枣来打发。   “那孩儿就先祝贺爹爹马到功成。”   前厅之中,满满都是祝程大将军旗开得胜,马到功成的马屁声。   知性而又温婉的崔氏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这眼前父慈子孝的一幕,笑容份外的安祥。   ……   草草地用罢了晚餐,程处弼就被亲爹提溜到了书房,开始亲自指导亲爹怎么去绘制曲辕犁。   然后详细地解释了曲辕犁的妙用,之后,程咬金便招来了管家富叔,一阵嘀嘀咕咕。   管家富叔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家老爷胡萝卜粗的手指头戳在那张纸上,唾沫星子横飞。   半天才抹了把满脸的唾沫星子,一脸崇拜地朝着程咬金一礼。   “老爷厉害,居然连这样轻便的犁都能够设计得出来。”   “小人就说麻,咱们家三公子成天发明这样那样的,肯定是遗传了老爷的优秀天赋。”   听到了管家富叔的马屁话,程咬金不由得抚着钢针般的农须开怀大笑起来。   “那是自然,若是没有老夫,哪来的这小子。”   程处弼一脸黑线。这不废话吗,没有爹,哪来的崽?   “小人这就亲自去操办,明天就拿出个犁样了。”   “成,赶紧去弄,老夫明日抽个空过去瞧瞧,顺便试试手。   回头往朝堂上这么一撂,我特娘的看谁敢说咱们老程家不是耕读世家?”   程处弼听到了这话,很想建议亲爹干脆一手扶犁,一手拿着本论语,这才更有耕读世家的气势。   不过只敢想想而已,万一亲爹真要这么搞,爹不脸红,自己都要臊得慌。   ……   “太妃娘娘,来,再来一段,来段高亢点的,很有力道的那种……”   随着程处弼高高举起的双手,宇文太妃用尽力气,鼓起了腮帮子,刹那之间,高亢到刺耳的喇叭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所有人的都一脸麻木与呆滞地看着比划不停的程处弼还有那位吹唢呐的宇文太妃。   武媚娘哪怕是在耳朵里边已经塞上了棉团,可是此刻听到了这样的唢呐声,仍旧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很快又把注意力对准那个水晶瓶,却没有看到有气泡冒出。   等到宇文太妃吹完,武媚娘向程三郎禀报了这个好消息。   程处弼点了点头,把棉团从耳朵里边取了出来。   看来没有问题了,今日也该给宇文太妃拔管,太长时间的留置,反倒不是什么好事。   很快,在武媚娘的帮助之下,程处弼麻利地将那留置的引流针管给拔了出来。   盖上了纱布之后,再拿狗皮膏药胶布粘好,这才退到屋外去。   等到宇文太妃穿戴齐整,程处弼这才回到了屋内,收拾自己的那些用具后。   开始给宇文太妃出起了主意。   “太妃娘娘,这段时间,你每天的上午、中午,还有下午,都需要各吹一刻钟,继续锻炼你的肺活量。”   “再有就是,每天还得多多活动,当然不能剧烈活动,毕竟你才痊愈。”   看到宇文太妃点头之后,程处弼想到了之前已经整出来的那些广场舞神曲,若是不用那也就太浪费了。   毕竟打牌什么的,只能起到延缓老年痴呆的作品,增加这些中老年妇的大脑活动。   但是,光动脑可不行,还必须得锻炼身体,如此才能够德智体全面发展。   “对了娘娘,平日,你们应该没有做什么运动吧?”   听到了程三郎的询问,宇文太妃不禁乐了,缓缓地摇了摇头。   “一般顶多也就是在宫里走动走动罢了,平日里,也就是读书,偶尔还看看程三郎你办的那叫《长安旬报》。”   “这可不行,特别是像你这样,生过病的人,更需要康复性的锻炼。”   “这样吧,我记得上皇曾说过,大安宫里边有一队乐师,不知道太妃娘娘你能不能作主。”   “先把那些乐师借给微臣,微臣好教教他们一些舞曲,回头过来,正好教教你们广场舞。”   “广场舞?”宇文太妃一脸懵逼地看着站在跟前一本正经的程三郎,总觉得这孩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跳舞就跳舞,跟广场有什么干系?   就连武媚娘也同样一脸懵逼,忍不住轻扯了扯程三郎的衣襟小声地道。   “三哥,莫要胡闹。”   “这怎么能叫胡闹?我这是为了太妃娘娘还有大安宫的一干娘娘,还有上皇帝陛下的身体着想。”   “娘娘,你听微臣解释。”   程处弼看着跟前这位一脸懵逼的宇文太妃,深吸了一口气。   “我想请问了向,像太妃娘娘你这样长时间不运动,只是偶尔散步,自我感觉身体如何?” 第1017章 媚娘,你果然很有成为广场舞王的天赋   “特别是饮食方向还有睡眠方面?”   “老身向来吃得不多,至于睡眠嘛,也还行吧,只是偶尔会有睡不着的时候,白天也不太有精神。”   程处弼听得此言,很有自信地翘起了一根手指头。   “这就是缺乏运动导致的后遗症,运动少,消耗就少,自然食纳就差。”   “而由于长时间的不运动,对于睡眠也会有很大的影响。”   宇文氏与武媚娘都呆愣愣地看着程处弼,从骨骼健身说到身体健康。   从心肺功能讲到肝肾功能,听得宇文氏一个头两个大。   脸色越来越黑,总觉得这小子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可又偏偏找不到证据。   而且,宇文氏也隐隐觉得他说的颇有些道理,年轻的时候宇文氏虽然算不上长安舞王。   可好歹也是懂得歌舞和琴棋书画的优秀女性,早年间为了取悦陛下的时候。   也是练过几只舞蹈,那段时间,的确是饭量大增,而且晚上睡觉的时候也很踏实。   现在听程处弼这么一叽歪,这才明白,原来这里边居然还有这样的联系。   “那个,程三郎你先停一停,老身如今年纪大了,怕是跳不动喽,要不平日里多散步……”   “娘娘你说的哪里话,你看起来这么年轻,简直就像是媚娘的姐姐似的,哪里老了。”   听得此言,宇文太妃脸上不禁一喜,武媚娘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抄起旁边的砚台。   好在,看到了程三郎投来的眼神,武媚娘只能强颜欢笑频频颔首以示认同。   “而且娘娘你尽管放心,这广场舞,绝对是老少皆宜,并且还能够锻炼你身体骨骼和关节的良性运动。”   “很适合多人一起跳,舞蹈的动作都不大,就相当于慢跑。   而且像娘娘你这样体型优美的女性,跳起来肯定很漂亮,上皇陛下指不定都会看直了眼……”   听到了这话,宇文太妃也不禁怦然心动,可是后半句却让宇文太妃脸不禁一红。   瞪了一眼这个胡说八道的小混蛋一眼,看在他是晚辈的份上,不跟他计较。   在程处弼毫无节操的叽叽歪歪声中,宇文太妃最终半推半就地同意了程处弼的请求。   “……那行吧,你就去知会忠宝公公,跟他说上一声。”   “等到那些乐师学回来了,老身倒可以试上一试。”   ……   程处弼与武媚娘告辞离开了寝宫之后,武媚娘就忧心忡忡地道。   “三哥,这样好吗?你让这些娘娘在大安宫中跳舞,会不会惹得上皇不悦?”   “媚娘你放心就是了,我这么做,可是半点私心也无。   只是希望太上皇还有他的嫔妃们都能够健健康康,再说了,年纪大了,越不活动,身体越容易出状况。”   看到表情仍旧无比自信的程三郎,武媚娘也着实不好说什么,明眸一转。   “程三哥,你说的那种广场舞,到底属于什么样的舞蹈,是胡地传来的?”   “这个嘛……其实说是舞蹈,倒还不如说是一种强身健体的体操运动,来,我给你比划比划你就知道了。”   然后,武媚娘就看到了跟前的程三郎开始摆动起来,还很洋洋得意地摇头晃脑,嘴巴里边喊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看着这样的舞蹈姿态。武媚娘赶紧抬手捂住了脸,半天才难过地呻吟出声。   “三哥,你别吓人行不行……这哪像舞蹈?”简直就像是一头黑瞎子在蹭树。   看到武媚娘那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样子,程处弼有些不乐意,眼珠子一转,凑上前来。   “媚娘,我这只是给你示范,来来来,你跟我学学这个姿势。”   “我才不要学呢。”   “媚娘听话,就算帮我忙行不行?”   “……那,那好吧。”   “来,你跟我这样比划,咳,是跟我这样走着四方步,然后手中带起动作。   哎哟,不错嘛媚娘,你果然很有成为广场舞王的天赋。”   武媚娘脸蛋红粉粉地横了这个站在身边手舞足蹈的程三郎一眼,然后重复着方才程三郎的那些动作。   如果说程处弼扭动起来就是一头正在蹭树的黑瞎子,那么武媚娘这么跳起来,却像是一只婀娜多姿的狐狸精。   看着她那一眸一动,烟视媚行的模样,程处弼越发地两眼放光。   被程三郎那勾子一般的眼神,看得俏脸越来越烫的武媚娘终于抵受不住。   停下了婀娜的舞姿,垂下了眼帘。“三哥你看什么呢?”   “嘿嘿嘿……那什么,媚娘今年你十几了?”   听到了这话,武媚娘的俏脸直接成了一块大红布。   要是这会子滴两滴清水上去,绝对直接在吡吡声中化作水蒸汽。   总算得现在跟前的程三郎很不正经,可又觉得他这话分明就是他对自己动了心。   心里边又甜又羞的武媚娘半天才抬起了眼眸看向程三郎。   “就快十四了……”   程处弼方才那个激情澎湃的心瞬间一凉,我还想再活上几千章,现在万万不能四零四了。   “哦哦,明年十五,后年就十六是吧?”   “废话……”武媚娘的心里边不由得暗暗吐了句槽。   目光有些幽怨地横了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一眼嗔道。   “也不知道是谁,去怂恿陛下,现如今陛下已经要求大唐皇室嫁娶。   女子的年龄,都必须要满及笄之龄方许出嫁……”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摸了摸鼻子干笑两声解释道。   “那也是为了你们着想,谁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未来能够平平安安的,两口子可以携手一辈子。”   “再说了,这个问题咱们之前不是已经讨论过了吗?”   看着站在跟前,自己需要仰起头来才能够看清楚的硬朗轮廓,武媚娘乖巧地低应了一声。   然后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咳嗽声,武媚娘红着脸蛋跟程三郎匆匆招呼了一声之后就仓皇而去。   一路走,一路想到方才自己效法程三郎的舞蹈运动时,如同勾子般的眼神。   俏脸酡红的武媚娘不禁一脸得色,双手紧握成拳,既然如此。   那这个教宇文太妃她们广场舞的重任,自己必须要承担下来,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去学一学其他的舞蹈。   一想到三哥那副被自己的舞姿迷得眼睛都舍不得眨的模样,武媚娘脸上的笑容越发地得意。   本姑娘又多了一项撩你的技能,程三郎…… 第1018章 但愿程三郎那小子靠谱点,莫要整出妖蛾子来   程处弼不乐意地一扭头,看到了忠宝公公板着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面孔来到了跟前。   “见过程太常,咱家听太妃娘娘说你要寻乐师?”   “对对,有劳忠宝公公……”   惜字如金的忠宝公公没再说话,抬手示意程处弼跟着他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五位大安宫乐师随着程处弼一块离开了大安宫,朝着程氏大学而去。   他们要前往程氏大学接受再教育,不管是学习简谱也好,还是练习新舞曲也好,总之。   一定要让他们把那几首广场舞神曲学全了才能归回大安宫。   到时候,那充满节奏感的广场舞神曲,必将会在一千四百多年长的唐长安城中奏响。   一想到大安宫中一帮中老年妇女跳着广场舞,李渊这位不讲武德的糟老头子一脸懵逼的画面。   程处弼不由得兴灾乐祸地笑出了声来,嘿嘿嘿,老家伙,让你老喜欢埋汰我。哪怕不蹿你坟头蹦迪。   让你的一票嫔妃在你跟前蹦迪,也很带感。   一干乐师坐在车中,听到了与马车并肩而行的程太常在马背上那兴灾乐祸的笑声。   一个二个的小心肝全都悬了起来,总觉得这一趟不应该去。   ……   李渊坐在寝殿里,看着爱妃,鼓起腮帮子在那里吹唢呐,虽然,嗯,虽然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但是至少,爱妃脸色越来越红润,说话也越来越有精神头,还有什么可埋怨的?   宇文氏连续吹了差不多一刻钟之后,这才两颊冒汗地把那个唢呐交给了身边的侍女。   从耳朵里边取出了棉团,抄起了侍女递来的羊奶,一口饮尽。   看到宇文氏终于完成今天上午的吹唢呐任务。李渊这才若把塞在耳朵里边的棉团给掏了出来。   “爱妃,今日感觉怎么样?”   宇文氏盈盈地走了过来,朝着李渊一礼笑道。   “多谢陛下关怀,妾身已经觉得好多了。”   “自打昨天拔了管之后,妾身已经觉得和过去没有什么不同了。”   “那就好,不过你还是得注意注意,老夫记得,程三郎可是说过,你这段时间还得多多走动走动。”   “莫要再跟过去似的,在屋子里边一呆就是一整天。”   听着陛下的唠叨,宇文氏的心里边却满满的尽是暖意,乖巧地点了点头言道。   “好的陛下,妾身知道了,真没想到,居然会得这样奇奇怪怪的病症,也幸好陛下睿智,请了那程三郎来。”   一提到程三郎,李渊的心中就顿时一梗。   就是这个小混蛋,害得老夫每天都要深受爱妃制造的噪音的骚扰,搞得中午都休息不好。   可表面上,李渊仍旧维持着温和的笑容,连连颔首道。   “那自然是因为你是我的爱妃,我希望你能好起来,好好的陪着我。”   “陛下放心吧,臣妾一定会好起来的……”   “那个爱妃啊,程三郎他要借那些乐师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宇文氏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轻拽了拽李渊的衣襟嗔道   “陛下,臣妾都说了,先保密好不好,等过几日,陛下就会明白。”   看到爱妃少有的大发娇嗔,李渊心情大好地朗笑着。   “好好好,那就听爱妃你的,看来爱妃这是要给我一个惊喜,真是期待啊”   心里边却默默地吐了个槽,但愿程三郎那小子靠谱点,莫要整出妖蛾子来,不然,老夫定要让那小免崽子知道。   老夫虽老,照样能抄起大棒棒把你这个小混蛋打出大安宫去。   ……   早朝结束,李世民离开了两仪殿没行出多远,就招来了赵昆嘀咕了两句。   赵昆心领神会的而去,不大会的功夫赵昆就蹿了回来,表情十分古怪地凑到了李世民跟前低声道。   “陛下,卢国公请了假,说是他要练习农耕之技,争取今岁西苑大耕之时,替陛下多耕几亩地。”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着赵昆,直到看到对方很确定的眼神和表情。   这才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那老小子疯了不成?往年西苑大耕,他能不偷奸耍猾,朕都要烧高香。”   “居然还要替朕多耕作几亩,你信吗?”   听到了陛下这样的疑问,赵昆抬手挠了挠自己脸上的浓须,一脸犹豫不决。   “臣也觉得这里边莫不是有什么蹊跷?”   “算了,莫要理会他,今年的大耕,也没几日了……到时候朕倒要瞧瞧他能闹出什么妖蛾子来。”   看着陛下一脸悻色地快步而去,赵昆也是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快步跟上。   自汉朝以来,天子亲耕已经成为了一种仪式,但是随着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社会动荡,政治更迭。   随着游牧民族的大量内迁,北方的经济遭遇重创,农业发展也停滞不前。   甚至黄河南北的千里之地,大部份都轮为牧场,可即便如此,皇帝亲耕礼制还是没有停滞。   过去皇帝只是拉着犁走在前方,到得魏晋时期,皇帝不仅仅要自己耕作,还要监督百官跟自己一起搞春耕作。   以此来鼓励农业生产,而唐太宗这位爱民如子的大唐皇帝陛下。   不但严格地履行了之前诸朝的春耕礼仪,并且还更进一步,不是说在孟令之月下田扶几把犁就完事。   而是在西苑里边划出了一大片的土地,让三公九卿等大唐的高级官僚都在这里有自己的土地。   大家都要过来这里一起开垦一起耕作,甚至还要一起收获。   如果这些官员如此过于敷衍,导致收获都达不到普通百姓的亩产,甚至要被罚一定的俸禄。   当然,大家都是老油子,每位官员,不可能事必躬亲,而且除了他们自己本人。   还是有亲随帮手,那些帮手自然都是很有经验的老农,不至于让这些官员的收获面子上都过不去。   因为关中地区的气候不比江南,所以春耕礼,也就只是试耕一下,意思意思。   一直要到三月份才会真正地进入到春耕模式。   所以,这个月下旬的亥日,大唐皇帝陛下就会与一干官员都蹿去那西苑的田地里,各显其能。   而此刻,就在程家庄那些农田里,程大将军今日大马金刀地坐在小马扎上,就坐在在田坎旁边。   此刻,已经打造出来的五具曲辕犁,正在由五位程家庄最有经验的老农,正在尝试着操作此犁。 第1019章 宝刀未老的太上皇会不会受刺激过度   毕竟是老程家,干什么事都讲究实在,既然要搞,怎么可能扭扭捏捏地就搞个一两具。   万一坏了咋办?所以,程咬金一开始作出的最高指示就是至少五具,哪怕坏了还得有换。   管事程胜和程赢此刻就站在程大将军的左右,满脸期待与紧张地看着。   生怕那五位经验丰富的老农操作不了自家老爷发明出来的宝贝,嗯,据老爷说这玩意叫程家犁。   是老爷灵机一动搞出来的好宝贝,特地命人搞了五具,拿过来试试效果。   虽然一开始的时候,五位老农都有些生涩,毕竟从来没有耍过单手犁。   可是随着时间的拉长,五位老农都终于感觉到了这种程家犁与直辕犁的不同。   这种犁不但轻便,而且由于其体型小,所以很轻松就能够调头。   不像那直辕犁,每一次到头之后,都得两个来吭哧半天,这才把犁身调转。   而且,只需要一头牛,就能够拉动,而老农一手扶犁,另外一只手里则牵着那牛鼻绳和小鞭子。   一个人就可以操作耕牛,哪怕是掉头,一个人也能够轻松搞定。   不像过去一个人在后边扶犁,另外还得一个人在前边控制着两头耕牛的协同。   等到一个多时辰之后,那五位老农都来到了程大将军跟前。   唾沫星子横飞地表达了他们驾驭这种程家犁的心得体会。   这些老农都是憨厚实在的程家人,对于这种轻便而又节省畜力与人力的程家犁全都是夸赞之词。   听得程大将军眉飞色舞,抚着那钢针般的浓须,眉开眼笑不已。   “成,看来老夫搞出来的这程家犁果然有效果。”   “既然如此,来人,老夫要更衣,换一身行头,好好的练上两天,回头好在陛下跟前,让那帮子家伙开开眼。”   听到了程大将军放话,一干人等自然不敢怠慢,赶紧帮忙。   给这位锦服华袍的卢国公兼左屯卫大将军换上了身很亲民的农耕服饰。   程大将军这才下到地里,开始把持着程家犁,开始了练习程家犁的耕作技术。   ……   程处弼领着大安宫的一票乐师赶到了程氏大学。   径直领着这帮子肩扛手提着各自乐器的乐师们,来到位于办公区的音律老师办公室。   不过此刻,只有王文昌这位太乐令在,一干乐师自然不敢怠慢,纷纷行礼见过这位上官。   哪怕是停职留薪,可他们都很清楚,这位可是奉了陛下诏命。   暂时过来给深得帝宠的程三郎帮忙的,过不两年,就会回到朝堂。   现如今,已经把简谱和工尺谱研究得十分的透彻,已然起心开始翻译工尺谱。   将工尺谱转为更加便捷易用的简谱的王文昌,不禁有些懵逼地看向跟前的程三郎。   “校长你的意思是,教他们那几首广场舞神曲?”   “没错,越快越好,我只能给你五天的时间,五天之后,他们至少要会三首。”   “这个倒没问题,可是校长,他们都是在大安宫当值,你该不会想着要让他们在大安宫里边演奏吧?”   王文昌看着这一帮子乐师,好歹也是自己的同僚兼下属。   自己实在是不想看到他们在那上皇所居住的大安宫,闹腾出什么妖蛾子来。   他们可不是程三郎,都不过是一些普普通通的乐师。   不像你这样成天被陛下罚了俸禄之后还能滋滋润润的世家子弟,他们是要养家糊口,是要恰饭的好不好?   看到王文昌那副震惊的表情,程处弼不乐意了,两眼一鼓。   “王老师你是什么表情,让你教他们,又不是让他们去胡来,他们到时候就是专门在跳舞的时候伴奏。”   “跳,跳舞……”   只见识过房俊和李恪舞姿的王文昌两眼一黑,仿佛看到了一个令人惊悚的画面。   看到了大唐太上皇陛下呆头呆脑地坐在大安宫的宫殿里边。   然后,几位乐师一边哆嗦一边演奏着这种动感十足的广场舞神曲。   大殿之中,房俊与李恪开始配合默契地一个表演野猪蹭树皮,一个表演有痔疮的狐狸腚眼疼得直哆嗦。   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宝刀未老的太上皇会不会受刺激过度。   抄起横刀,哇呀呀地叫唤着在大殿之中杀他个尸横遍野。   程处弼看到这位张文昌两眼发直,瞳孔散大,嘴皮子直哆嗦的样子,整个人都懵逼了。   这老小子莫不是犯了什么病?下意识地抬手捉住了他的脉门。   王文昌渐渐地恢复了神智,一脸惊惧地朝着这位成天尽闹妖蛾子的程三郎道。   “程校长,难道他们要给吴王殿下伴奏?”   “我说王老师,你这是什么脑子,就吴王那细胳膊细腿的,能跳出什么鬼名堂。   他们是给宇文太妃伴奏的,明白了吗?”   “行了,记得赶紧教他们,明天我要过来检查进度,王老师加油,我很看好你。”   程处弼拍了拍王文昌的后背,大步而去,总觉得这哥们脑子有问题。   算了,回头还是找邓有仁那位演奏技艺大师交流更有共同语言,吉他、沙锤、小提琴啥的一定得整出来。   ……   程处弼正在跟李恪与房俊眉飞色舞地斗着地主的当口,就看到了济叔朝着自己频频打眼色。   心领神会的程三郎寻了个由头尿遁出来,跟着济叔到得门口,就看到了管家富叔。   一问这才得知,自家亲爹居然不上朝,请了假蹿到程家庄去了。   “老爷说是要练手,另外还让小人知会三公子还有大公子二公子下了值悄悄过去。”   “成,我知道了,辛苦富叔你了,回头我忙完就过去。”程处弼点了点头答应道。   目送着管家富叔离开之后,程处弼回到了办公室,跟李恪与房俊哥俩打了声招呼。   就直接早退,提前赶往那程家庄而去,程处弼领着程亮与程光还有邓称心三个人一路向南疾行。   等来到了那条前往程家庄的道路上时,程处弼看到了前方也有人正在打马疾行。   不禁大声吆喝了句,就看到了前方的骑者齐刷刷地勒马扭过了头来。   果然,正是大哥程处默与二哥程处亮还有他们的亲随。   程处默看到了老三就从后边撵了过来,不禁一乐。   “我还以为你小子早就到了,没想到你居然还拉在我跟你二哥后边。”   程处弼打马到了近前,不禁呵呵一乐。   “大哥二哥,你们居然又早退。” 第1020章 被扣点俸禄有啥?程家人还怕被扣俸禄不成?   二哥程处亮嘿嘿一乐,冲程处弼道。   “爹都呆在程家庄,咱们不得赶早来瞧瞧,难道还得规规举举呆到下值不成?”   大哥程处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跃马扬鞭吆喝道。   “不错,你小子还不也一样,走,看爹在程家庄鼓捣成啥样了……”   “也不知道你给爹……咳,咱爹鼓捣出来的好宝贝到底好不好用。”   弟兄三人都很有默契地一笑,总算是没有泄漏真相,哪怕是对于老程家而言,肉烂在一口锅里。   可是既然要替亲爹扬名立万,自然要争取做到天衣无缝才是。   至于早退,就算被扣点俸禄有啥?程家人还怕被扣俸禄不成?   没被扣过俸禄的能叫程家人?简直就是笑话!   弟兄三个发出了爽朗而又豪横的笑声,跃马扬鞭,朝着程家庄飞驰而去。   天上的太阳,高高地照耀着这老程家的三个娃,前方不远的地方,就是程家庄。   程处弼与两位兄长赶到程家庄,打听到了亲爹在何方,哥仨就马不停蹄地蹿了过去。   行不多远,就看着亲爹捞衣挽袖地在农田里边实操。   因为就要到北方的春耕时节了,亲爹为了赶在西苑的开耕之前,要练好单手扶犁的老司机技术。   准备这几日都在田地里边打转,甚至还特地请了假。   对于亲爹这种为了升官发财而废寝忘食的行为,程处弼与两位兄长都深感敬佩。   程处弼仿佛看到了正在扶犁挥鞭的亲爹脑门上,农耕技术加一加一的经验值在飞快增长。   还有四位老农也在用这种省人力又省畜力的程家犁正在耕耘。   程咬金赶着耕牛到了田地的尽头,很是显摆了单手一提一拉一晃,就将那个程家犁给掉了个头。   看到了自家三个成年的小娃娃正一脸呆愣愣地坐在马背上发呆。   程咬金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水,大手一摆。   “老大老二老三,你们愣着做甚,还不赶紧下地来练练手。   到日子,咱们父子四人一齐上阵,让那帮子家伙瞧一瞧咱们程家犁的厉害。”   正在翻身下马的程处弼听到了程家犁这个称谓,差点失手一扑爬摔在地上。   程家犁……好吧,亲爹你乐意就好,叫啥名都成,哪怕你叫他咬金犁也不是不可以。   亲爹一下令,三个亲儿子自然不敢怠慢,赶紧下了马,脱掉了外面的长衫,捞衣挽袖地开始下场。   一干程家人则站在田坎边上,眼瞅着这父子四人在田地里边歪歪扭扭地操作着这程家犁,乐得吡牙咧嘴不已。   ……   长孙皇后头戴着纱笠,俏生生地立在位于金水河与东海之间的试耕田坎旁。   李明达这位小可爱,正蹲在田坎边上,开心地扑着一只小虫子子。   而大唐天子李世民,此刻也同样在头上戴着一顶斗笠,正扶着直辕犁,而赵昆则在前方,牵着着那两头健硕的耕牛,就在这片试耕田中练习。   毕竟,作为堂堂的英明之君,总不到到人前去丢丑,自然要先练好,练得似模似样才成。   只是,长孙皇后却觉得今天的夫君,显得太过勤奋,呃……应该是太过亢奋了点。   足足耕作了半田地的样子,李世民这才停了下来,喘着粗气来到了田坎边上。   从长孙皇后的手中接过了一碗温度刚刚好的菊花枸杞茶一饮而尽。   这才眉舒目爽地连呼痛快,目光一扫,看到了那边已经把注意力落在了一只蝴蝶身上的亲闺女。   现如今,这个小可爱已然开始抽条,不再像过去那样婴儿肥,越发地长得像观音婢小时候的娇俏模样。   一旁的长孙皇后接过了碗,拿起一匹毛巾,给夫君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不禁心疼地问道。   “夫君,今日这是怎么了,往年的耕作,夫君你可也没这么卖力。”   李世怕活动了下发酸的双臂,有些无奈地道。   “为夫已经对这农耕之事,荒废久矣,再不练练手,怕是都不知道怎么扶犁了。”   “更何况,程咬金那家伙,这几日居然请了假。   说什么要好好的磨练耕作技术,回头到时候帮朕多耕几亩地……”   听到了这话,长孙皇后忍不住掀开了纱帘,露出了那张表情很古怪的俏脸。   “夫君,妾身实在不敢相信。”   “呵呵……莫说是你,我也不相信,可是他居然为了此事,连请了几日假。”   “也不知道这老小子是不是又想闹腾什么妖蛾子,唉……”   “老程家一家老小,就没有一个让老夫省点心的。”   看到夫君那副一脸唏嘘的模样,长孙皇后强忍住了笑意,明眸一转。   “那夫君可真得注意点,兴许是他们父子又要折腾什么吧……”   李世民听得这话,一脸骄傲地摆了摆手。   “由着他们折腾去,惹其他人也就罢了,懒得搭理,若是敢惹到我头上。”   “到时候我就让他今年都领不到俸禄。”   “噗吡……”长孙皇后赶紧抬手掩在了唇前,横了一眼夫君。   “夫君你就不能换点别的手段?那程三郎今年上半年的俸禄可是让你都给罚没了。”   “嘿嘿……那能怎么办,他们一家老小,大错不犯,小错不断。   总不能因为此许小过,就削官降职吧。”   “再说了,程咬金那老小子,跟老夫配合默契。   朕也舍不得把他踢出朝堂到边镇去,所以啊,还是罚俸比较稳妥。”   听到了夫君这话,长孙皇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也是,程大将军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但是在朝堂之上,总能收到奇效。   特别是某些情况下,程大将军只要往那两仪殿中间一站,绝对能够吸引大量的火力。   让原本的朝堂议题,歪出十万八千里。   就在这个时候,夫妻二人听到了李明达发出来的欢呼声,不约而同的扭头看去。   看到在宫女的帮助之下,捕到了一个漂亮蝴蝶的李明达正快活地笑着,朝着这边跑来。   看到了这位可爱的闺女仿佛永远都那么的开心明媚,夫妻二人都不禁露出了轻松而又愉悦的笑容来。   “咱们家小兕子,再过上几年,也成大姑娘喽……” 第1021章 有些事情啊,长孙皇后自然能看出端倪   看到了夫君那副唏嘘感慨的表情,长孙皇后忍着笑,小小地扎了一夫君的心。   “是啊,也不知道哪户人家,有福气娶到陛下的掌上明珠。”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的脸直接就黑了下来,大手一摆。   “哼!谁也别想,我这闺女,还得养着,养到她什么时候乐意嫁人了,老夫再好好的替她打算打算。”   长孙皇后不禁有些错愕地看向夫君。   李世民看着那欢快地笑着朝着这边跑来的李明达,犹自言道。   “……不管是谁,向朕求亲,只要咱们家小兕子不点头,朕是不会答应的。   不过我相信咱们家小兕子这么聪明灵慧,便是自择,定然也能够择到一位好夫家。”   听到了李世民这话,饶是长孙皇后心里边有准备,仍旧让夫君此言给震撼得不轻。   难以置信地摇了半天脑袋这才感慨地道。   “看来夫君你可真是把小兕子当成了心头肉了……”   李世民悠悠地吐了一口浊气,自己那些已经嫁人的闺女里。   在自己跟前的时候表面上倒不露什么,可是背地里黯然垂泪的事情,时有发生。   一思及此,一想到若是日后小兕子也会那样,李世民就觉得心尖子根扎了根针似的生疼。   “为夫只是不忍见小兕子不快活罢了,看看她这么开心的模样。   为夫这心里边,就什么烦心的事都没有。”   夫妻二人正说话间,却看到那方才还在飞奔的李明达脚步一滞,然后一手举蝴蝶,一手突然猛的往地上一扑。   然后带着欢呼声站了起来。“爹,娘,看我抓到了什么?”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一脸懵逼地看着那在李明达手心的那只蚂蚱。   一手蝴蝶一手蚂蚱的李明达终于跑到了跟前,小脸蛋是全是汗水。   李世民赶紧蹲了下来,一脸心疼又蛋疼地道。   “乖兕子,赶紧把那玩意给扔了,那可是害虫。”   李明达嫣然一笑,举起了那只蚂蚱道。   “爹爹,我知道,这是蚂蚱,油炸之后可好吃了。蝴蝶长得挺漂亮,可惜不能吃。”   “……”长孙皇后与李世民两人脸色齐刷刷的黑成了炸了三年小鱼干的锅底。   “我就知道……”长孙皇后很是伤脑筋地抬手捂额。   总觉得自家闺女跟着程三郎呆久了,这思维模样也很别出心裁。   李世民听到这话,第一个反应是想站起身来抄起大棒棒找程三郎那个小混蛋报仇雪恨。   看看这个混帐玩意干的好事,自家懂事又可爱的闺女,生生让那小子给带歪了。   可眼下,看着跟前的小可爱,李世民实在是拉不下脸,只能讨好地笑着道。   “哦哦,小兜子乖,咱们也没带油锅,没地方炸,别吃了好不好?”   李明达点了点头,把那只已经断掉了两条大腿的蚂蚱搁到了脚边,拿块小石头,啪……   “好吧,不过它是害虫,不吃也不能放走了祸害爹爹的庄稼。”   看着闺女心狠手辣的解决掉这个害虫,听到了闺女这句体贴入微的话。   李世民不禁热泪盈眶,老怀大慰,还是咱闺女知道心疼亲爹。   站在一旁的长孙皇后,看着那李世民抱着了闺女,父女俩又在田边闹将起来。   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李明达甭管做啥,夫君就没有不乐意的,就差没在一旁擂鼓助威了都。   有些事情啊,长孙皇后自然能看出端倪,不过,没必要说出来,毕竟,现如何就算说了,也不过是徒若夫君烦忧。   一思及此,长孙皇后打量着那明眸皓齿的小兕子,罢罢罢,且再看看。   反正这闺女还小,怎么也得等到这乖闺女真能明白事理再说。   “好了,小兕子过来吧,来娘这里,咱们一起给你爹爹鼓劲好不好?”   在长孙皇后的劝说下,母女二人坐在田坎边,李世民斗志昂扬地继续扶着犁哼哼哈哈地辛劳耕耘。   ……   两天之后,终于到了开始耕作的日子,一大清早,程大将军就与三个儿子一起在前厅里边胡吃海塞。   毕竟今天要干体力活,怎么也得多吃点才行。   吃干抹尽,还顺便一人灌了一斤多的三勒浆提提神这才迈步入了前厅来到了府门口。   而这里,马车之上,已经搁上了四套挽具还有程家犁,当然也少不了健硕的四头耕牛。   “唔……很好,老大老二老三,这些天都练得不错,今日,去了西苑,你们弟兄三人,莫要给老夫丢人。”   “诺!”弟兄三人齐刷刷地昂首挺胸,大声答应到,这哪像是去耕田,倒像是去沙场征战一般。   老程家父子四人整齐划一的翻身上马,齐头并进。   一干坊间往来的行人,都很识趣地避到了道路两旁,看着老程家的大队伍嚣张豪横的前行。   “今日这是咋的了?”一位蹿到这附近来磨刀的磨刀匠看着这卢国公府一干人等在前而行。   后边还有几头耕牛,不禁有些懵逼。   那位正在卖醪糟的汉子斜眼打量着磨刀匠,长安城地头蛇的优越感由然而生。   “呵呵……外乡来的吧?今日是亥日,到了大耕之日了,不过今日老程家这阵仗的确是大了点。”   那位卖豆腐的老夫抚着长须,很有经验地指点道。   “往年这个时候,也就是程大将军一个人去西苑耕作,今天看这架势他们父子要四人齐上阵喽……”   “咦,你们看,老程家的犁怎么感觉不对劲,弯弯扭扭的。”   “还真是,该不会是老程家换了新犁吧?”   一干街坊四邻的议论声,明显没有影响到他们父子四人的心情。   今日可是又到了老程家扬名立万的好日子,父子四人出了坊之后,先是从城门而出,然后绕北而行。   毕竟,皇帝又不是谁家的后院,由着大伙牵牛扶犁的进进出出。   这个时候,大家都会很识趣地出城绕行到了西苑,从那个方向进入,然后在西苑的那些田地里边大展身手。   不过这才刚刚赶出了城不远,就看到了好几家达官显贵也都是前乎后拥,扛犁牵牛地一同向北而行。   就在这个时候,程咬金看到了前方有了熟人,不由得大乐,抬手一招。   “老房,老程来也……”   “???”正在跟几位文官很斯文的吹牛打屁,策马前行的房大相爷突然听到了一声犹如雷吼般的吆喝声。   一扭头,就看到了须发皆张的程大将军张牙舞爪地蹿了过来。   瞬间整个人就不好了。反倒是身边的二郎两眼一亮。“小侄见过程叔,见过三位兄台……”   程大将军蹿上了前,一脸慈祥地拍了拍房俊的肩膀,然后这才明知故问地朝着一旁的牛车上的直辕犁指过去。   “哈哈哈……好,房小二不错不错,这身板敦实,是个好娃娃,对了老房,这是你家的犁?” 第1022章 神特么的好宝贝程家犁,你以为你是你家程老三啊?   废话……不是我家的难道还是你老程家的不成?   房大相爷内心在吐着槽,表面倒是很斯文地抚着长须,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   “……正是,没想到知节老弟你也从这边去西苑。”   早知道这个恶名远扬的家伙今日也是走芳林门。   老夫宁可走点远路从通化门走,也不乐意跟这家伙肩并肩。   不过方才那些围拢到了房相爷身边逢迎拍马的文官们,在看到了这位恶名远扬的程大将军出现的瞬间。   已然自动而又自觉地退散开来,恨不得退避到三舍之地外去。   没办法,主要是老程家这帮子糙老爷们已经快把满朝文臣全给得罪光了都。   不管是须发怒张的老的还是眉清目秀的小的,都不是什么好鸟。   特别那几位官员里边还有两位是世家出身,看到了那位《顺溜之百家童谣》的始作俑者,便觉得心情大恶。   哪怕是现如今,长安城内不论是尚挂着屁帘还是摘掉屁帘的小娃娃们,别的童谣兴许不会。   但是对于《顺溜之百家童谣》,随随便便都能来上两句,特别是“曲阜老孔家,让梨他最强。”这句。   业已经让大家伙几乎都忘记了那位国子监孔司业的名字,看到这位,第一时间都会想到孔让梨这个称谓。   原本嘛,老程家,就一票糙老爷们,除了充愣耍横,嚣张霸道之外,再没其他手段。   这让一干大唐文臣都以斯文人的优越感来鄙视老程家,可是自家老程家多出了程三郎这么个才华担当之后。   老程家依旧一如既往的充愣耍横,嚣张霸道之外,还很喜欢用文化人的手段来攻击文化人。   想想大唐天子的舅兄长孙吏部,还有那位倒霉的一干世家大族,就没有不被诗书传家的老程家怼过的。   这越发地让大伙意识到了,面对现如今攻防一体,文武双全的老程家,现如今应对程家人最好的办法就是退避三舍。   ……   程咬金自然不会理会那帮子躲得远远的官员,此刻,他正在尽情地发挥才艺。   “这直辕犁,呵呵……如今我们老程家可是不乐意用喽。”   听到了这话,看到程咬金那副洋洋得意,尾巴都快要翘上天的模样。   房玄龄下意识地就想要怼回去,可是最终,理智提醒了自己,要控制住情绪。   一扭头,咦,就看到了程家人队伍里的牛车上,摆放着四具跟直辕犁相比起来,要显得小巧许多的古怪犁具。   “这是……”   “哈哈,这是老夫前些日子到程家庄去得见庄户们在耕耘田地。”   “觉得他们太过辛苦,而且效率太低,一个犁居然需要两个人加两头牛。”   “当时老程就在想,若是能够把人力和畜力都减少一半该有多好……”   “老夫就呕心泣血了好几天,终于让老夫想到了这种好宝贝程家犁。”   房玄龄一脸古怪地看向唾沫星子横飞的程咬金。   “这,知节老弟你说这种犁叫啥?”   “这是老程发明出来的犁,自然就叫程家犁。”   “……”房玄龄呆愣愣地看着这位脸皮厚度堪比长安城墙的程咬金。   一干朝庭重们在聚拢在了那观耕台前高谈阔论,尉迟恭等一干武勋之臣,则与那些文臣泾渭分明。   一边是武将,一边是文臣,各有各的小圈子和小集体,都正在吹牛打屁的功夫。   就看到了又队伍行来,眼尖的李绩仰起脖子打量了几眼之后不禁一乐。   “哎哟喂,咱们那位特地请了假去磨练耕作技艺的老程今日总算是露脸了。”   尉迟恭抚着浓须咧了咧嘴道。   “就他,指不定是不是蹲在府里喝酒吃肉逍遥快活。”   到得了这观耕台附近,房玄龄终于逮着机会避开了程咬金蹿进了文官大集体。   唾沫星子横飞了半天的程大将军看到了那票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们,也蹿了过去吆喝。   “老程,这几日喝酒吃肉够快活的吧?”秦琼也忍不住吐了句槽道。   “二哥你这话还真说错了,老程这几日可是天天在程家庄磨练耕田的技艺。而且,我还搞出了一件好宝贝。”   “一会让你们哥几个开开眼,看我们老程家四犁同进退。”   “四犁?”李客师看着程家队伍里边的四头耕牛,不禁一乐。   就差没问是不是两头牛一把犁。剩下两把犁没有耕牛,你们父子四人也上阵拉犁。   就在一干人叽叽歪歪,的当口,伴随着吆喝声,大唐天子李世民终于在仪仗的簇拥之下,来到了这观耕台上。   看着下边闹哄哄的场面,李世民背负着双手,几息之后,这才安静了下来。   李世民的目光下意识地一扫,就看到了那位洋洋得意眉飞色舞的程咬金。   顿时心头一梗,似笑非笑地开口喝问道。   “程卿,听闻你这几日特地在练习耕作技术,是不是今日想要在满朝文武还有朕的眼前,好好展示展示?”   “陛下,还真别说,老程这几日不但耕作技术已然熟能生巧。   更是忧国忧民地搞出了一件既省人力又省畜力的好宝贝程家犁。”   此言一出,原本站得笔直静寂无声的朝臣队伍瞬间东歪西倒,嘻嘻哈哈声不绝于耳。   李世民的脸直接就黑了下来,神特么的好宝贝程家犁,你以为你是你家程老三啊?   “程卿休要胡闹,今日春耕伊始,朕特地选择今日大耕,还请诸臣工与朕一同用心耕耘,让天下百姓知晓……”   李世民开始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根本不乐意搭理程咬金。   程咬金嘿嘿一乐,不以为然地退回了队伍,朝着屁股后边招了招手冲三个亲儿子使了眼色。   程处弼等自然心领神会,开始在那里准备耕具,等一会开耕之后,一定要让那些满朝文武大吃一惊。   让他们明白诗书传家的老程家,不但文采父子相承,就连发明创造的天赋,也是子承父业。   至于那些敢于提出置疑的官员,呵呵……最好先考虑清楚。   惹了程家人的后果,你今年还想不想安安稳稳过个平安的好年? 第1023章 让满朝文武都瞧瞧老程一家人的厉害   李世民也懒得理会下面那跟蚊子叫般的嗡嗡喧闹声,随着他大声宣布之后。   在护卫的帮助之下换上了那种用于耕作的服饰,这才施施然地走了下观耕台。   开始耕耘那属于大唐天子亲自耕作兼收割的御田。   天子开始动手,一干臣工们也纷纷地捞衣挽袖地牵牛扶犁下地。   不过,论及动静,老程家父子四人动静最大,就看到了老程家父子四人齐刷刷地一人扛着一个造型古怪的犁。   一手牵着牛,就这么朝着属于程大将军耕作的那块田行去。   光是这一举动,就足以让在场的一干文武刮目相看。   将作大匠阎立德一脸惊奇地看着那牵牛扛犁,洋洋得意从身边行过去的程家父子。   “这就是程家犁,感觉好轻巧的样子,而且造型怎么看着那么别扭。”   房玄龄不禁呵呵一乐。“程大将军可是说过,这程家犁一个人一牛就可以操作。   所以今日他们父子四人要一起上阵,让满朝文武都瞧瞧老程一家人的厉害。”   听到了房玄龄刻意高声的宣传,瞬间,一阵噗吡声不绝于耳,就像是很多的斯文人放了个很不斯文的哑屁。   就连李世民听到了这话,也差点扶不稳自己的犁,扭过了头来。   看到那父子四人在不远处的田坎边上,手脚麻利地给耕牛套上了程家犁,然后就看到他们父子四人一起吆喝。   然后,四头耕牛在前边不紧不慢地前行,而后方,那四架犁都平稳地朝前破土而行。   原本还嬉闹喧嚣作一团的那些朝廷重臣们都一脸讶色地朝着那边看去。   至于程咬金的那票老兄弟们,已然全都围拢到了那块田地边。   ……   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父子四人一手扶犁,一手提缰抄着一根竹鞭,就这么平稳而又扎实地剖开了田地。   “怎么样,哥几个,老程没诓你们吧?”   程咬金看到了几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弟兄全都目瞪口呆在站在田坎边上,不禁大乐。   “我说老程,这玩意真是你搞出来的?”尉迟恭不由得咧开了嘴大声喝道。   程咬金不由得大乐,扯起嗓子道。   “废话,你跟我说说,你还在哪见过我们程家犁这样的好宝贝?”   李绩用充满质疑的目光打量着那具造型古怪,看起来真的十分轻便的程家犁,忍不住道。   “真的假的,就一头耕牛,你也不怕把牛给累坏了。”   “少特娘的放屁,我老程我这头牛昨天耕了三亩地,今天你看它哪像累着了?”   程处弼也很鄙夷地撇了一眼李绩这位很不正经,成天喜欢捉弄晚辈的老司机。   在程处弼所知道的美丽的大西南,一人一牛,一天下来,最多也就三亩,一般两亩半多的样子。   据那些老农说,耕地的时候,喂牛的料一定要好,牛才有力气。   而且还不能有多少力气就耕多少地,比如头一天你搞个四亩把牛给累着了。   第二天牛根本不乐意下田,甚至会不吃东西,缓上两三天才好,那样反倒耽搁了农时。   哪怕是古代也一样,不过唐代的唐代的一亩地也就相当于后世一亩地的零点八亩多一些。   所以搞三亩地,也就相当于后世的两亩半左右,当然是半点问题也没有。   李世民看着自己这具需要一人扶一人控制两头耕牛的直辕犁,看到了那边程家父子四人齐头并进。   哪里还能安得下心继续耕耘,朝着赵昆吆喝了声之后,快步朝着那边而去。   不光是大唐天子,越来越多的朝廷重臣都凑到了程家父子所耕耘的那块田地前。   眼冒精光地打量着他们父子手中的犁具,从方才老程与他那些老兄弟的对答中,还有他们父子四人的实操。   所有人都已然能够看出这种犁具的妙处。   李世民也有些淡定不能,特别是看到程家父子虽然是单人单牛,可是耕起来的速度也不比两头牛的直辕犁慢上多少。   直到看到程咬金犁到了田地尽头,一手牵绳,引牛转向,单手一提一摆,那个程家犁就无比顺溜的转好了方向。   这个时候,李世民差点就忍耐不住,想要把这家伙给叫过来。   可最终李世民还是按捺住了内心的激动,决定再等一等。   紧接着,程家那老大、老二和老三也都麻溜无比的转向之后。   魏征此刻已经整个人都在哆嗦,忍不住走到了李世民的跟前一礼,十分迫切地道。   “陛下,这程家犁,可是要比我大唐目前所用的犁好多了。”   “魏卿莫急,且再看看……”   李世民摆了摆手,双手抱胸,继续保持着上位者的矜持与威仪。   心里边却早就已经翻江蹈海。   看到老程家父子四人操作着程家犁,继续将那田地中泥土翻起,两名工部的农官已经下了田坎站在地里。   兴奋地蹲在地里边,打量着那些被翻开的泥土,激动地讨论着什么。   站在不远处的长孙无忌,明显能够听到,那两位农官口中,尽是关于这种犁具的美溢之词。   心中越发地的不乐意,可是偏偏又无话可说。   毕竟大家都不是瞎子,一人一牛就能够耕耘,而且这么灵活与便捷,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一旁的高士廉这位忠厚长者与那虞世南正在激动地讨论,如果大唐的农人,有了这样的犁具。   那岂不是要比现如今节约一半的人力人畜力,耕作同样数量的田地。   特别是在前朝之前,被贬谪往交州一带任职过数载的高士廉更是忍不住也凑到了李世民身边建言道。   “陛下,现如今交州都督府大力开垦田地,可惜人力畜力皆显不足。   若是得此程家犁,必能够让现如今的交州百姓,多耕一倍的田地。”   李世民听得此言,咬了咬嘴皮子,重重地点了点头。“高老爱卿之言,甚合朕意。”   “程卿家,你且先上来,朕有话问你。”   这一刻,大唐天子已经有点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听到了李世民的吆喝声,程咬金大乐。“陛下稍待,等我耕到头就停……”   吆喝着耕牛继续向前,又再次抵达了田坎边沿后。   让程杰接替自己,程大将军这才意气风发地来到了李世民跟前。 第1024章 正寻思给你爹升个职,这会可不缺由头了   一想到程家犁这么粗俗的名字,打量着跟前这位洋洋得意的程咬金。   李世民就不由得心中很不乐意,不过考虑到天下无数黎民百姓,李世民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   “程卿,这犁,是你搞出来的?”   “那是自然,陛下莫非忘记了,我家三郎去年怂恿李卫公家的二郎去了林邑寻三季稻。”   “自打寻到了那种宝贝,又在那交州都督府一带试种成功之后。”   “朝廷已经想要大力拓边,老程身为朝廷重臣,自然也乐意为朝廷,为陛下分忧。”   “那交州都督府要开拓那么多的田地,却只有那么点人口,就寻思着,给他们整点好宝贝。”   一干朝廷重臣,还有李世民,全都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厚颜无耻之徒在跟前大吹法螺。   言下之意,程三郎的聪明才智就是传承于他程大将军。   只不过过去,这位程大将军一向低调,懒得把自己的智慧和才华地挥出来。   不过这一回,大唐要大力拓边,程大将军觉得自己也应该努力一把,于是乎。   通过耕作之时得到的灵感,结合他那超人一等的智慧,就打造出了程家犁这种既省人力又省畜力的好宝贝。   就是想要献给陛下,献给朝廷,作为大力拓边交州都督府的一件利器。   更要让天下百姓都受益,因为这把犁是他程某人发明创作出来的,所以,他决定命名为程家犁。   就是要让世世代代的人们,都牢记耕读世家老程家为大唐作出的卓越贡献。   旁边听得既羡又妒的李绩忍不住插嘴道。   “我说老程,叫程家犁,天下姓程的多了去了,你还不如干脆一点,直接叫咬金犁得了……”   此言一出,一票早就被程咬金厚颜无耻的自我吹捧之言烦得不行的糙老爷们纷纷叫好不已。   一干文官全都一脸黑线,神特么的咬金犁,干脆叫程咬金犁不更好?   程咬金听得这个建议,抚着那钢针一般的浓须,不禁有些意动。   “我说茂功老弟,你这话的确也有几分道理……”   “行了行了,莫要胡闹,程卿,这程家犁的打造比之直辕犁如何?”   李世民感觉这家伙要是再叽歪下去,自己都要控制不住自己那只四十二码的大脚了。   程咬金一回头,看到三个娃娃都正要调头,赶紧扯起嗓子吆喝一声道。   “陛下稍等,老三,到头了赶紧上来,把你那把犁扛过来给陛下瞧瞧。”   程处弼大声地答应了句,扯住了牛绳,轻而易举地就将那个犁解了下来,往肩膀上一搭就扛了过来。   等到程处弼把这个犁一搁下,那些臣工们也都围拢了过来,啧啧称奇不已。   哪怕是对程家父子有许多意见的那些文臣,也都恨不得多长两只眼睛,好把这具程家犁的结构都尽收眼底。   接下来,程大将军拍着那具程家犁开始叽叽歪歪,详细地解释起了这程家犁和现如今的直辕犁的差异。   虽然大唐也已经有了单牛直辕犁,但是由于直辕犁本身的局限性,导致回转困难,耕地费力。   所以,单牛直辕犁很难流行开来,除非是家里边贫困的。   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会使用这种事倍功半的单牛直辕犁。   而结构简单的程家犁相比直辕犁来制作十分容易,而且由于犁架变小变轻,成本也同样降低。   而且由于犁架的变化,让犁具的调头和转弯十分轻松。   操作比那直辕犁灵活太多,重要的是节省畜力。   一头牛一天就可以耕作三亩地,不比双牛直辕犁耕少多少。   增装了犁评,由于犁评厚度分三级,逐级下降,推进犁评,使犁箭向下去,犁铧插入地深;   拉退犁评,使犁箭向上来,犁铧插入地浅,犁评的三级厚度,可以适应深耕、中耕、浅耕的不同需要。   改进了犁壁,曲辕犁的犁壁呈圆形,适应又称犁镜。   犁镜可以将翻起的土块推到一旁,减少前进阻力,而且能够翻覆土块,折断草根。   这样,既杜绝了杂草的再生,又可将杂草变为肥料。   那几位精于农事的农官们,也对于程大将军所总结的优点给出了首肯。   李世民已经亲眼看到了程咬金父子在那里扶犁,现在又听取了这么多的赞喻之词后。   心中已然有了定论,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此犁的操作,应该不难吧?”   “……陛下放心,老程把这程家犁搞出来之后,不到一个时辰就耍得无比顺溜。   何况那些常年耕作的老农,那就更没问题了。”   “既然程卿你都这么说了,那朕倒要试上一试,若真如此,程卿,你可真是为朝廷立下了大功劳。”   李世民没再多言,目光一扫,指了指站在那程家犁前由着亲爹自由发挥的程处弼。   “程三郎,愣着做甚,还不把犁给老夫扛过来。”   程处弼看了一眼方才正要动手,听到了陛下之言后,扔给了自己一个你自求多福眼神的赵昆。   心中不由得大恶,这位今天一身白板装备的大唐皇帝陛下依旧是那样的嚣张跋扈。   但自己能怎么办?程处弼只能无可奈何地扛起了这轻便的程家犁屁颠颠地跟上了皇帝大佬的步伐。   李世民刻意慢了两步,等到程三郎与自己并肩而行之后,阴恻恻地冲这小子露齿一笑。   “哟,你小子,嘿嘿嘿……”   “叔叔何故发笑?”   程处弼就像是陪着宰相在赤壁之战后丢盔弃甲的残兵败将一般,眼神很无辜,表情很到位。   可惜没有张飞或者是关羽蹿出来暴打这个挺着个啤酒肚的唐朝曹操一顿。   李世民生生让程处弼这混帐小子装傻充愣的本事给气得真笑出声来。   打量了下那些落在后方的人群,这才意味深长地道。   “你小子当老夫真的老眼昏花看不出来?”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小心肝瞬间停跳,正欲开口辩解,却不料,李叔叔那大巴掌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干得不错,这份功劳,就现如今的你,可不好担。”   “也好,老夫正寻思什么时候给你爹升个职,这会可不缺由头了……”   “???” 第1025章 帮你老程试你的程家犁,你还不乐意?   程处弼看着那位笑得很奸诈的大唐皇帝陛下,总觉得自己似乎又被这个老司机给晃点了。   不过甭管真假,程处弼打死也不会说出这事是自己干滴。   只能嘿嘿嘿地装傻,笑得显得那样的憨厚与实在。   这个时候,话越少越安全,正所谓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程处弼很是殷切地替陛下架好了犁,详细地解释了几句这程家犁的操作要点。   李世民开始试着耕耘,还真别说,这才行出了十来步,李世民就已然感觉到了不同。   一句话,就是感觉更省力了,而且这程家犁居然还能够直接在犁具上调节是深耕、还是中耕或者浅耕。   而不会像过去那样,需要扶犁的人来吃力的控制其耕作的深浅。   那犁镜将那犁开的土直接翻到了一边去。将那些原本生长在田地里的野草杂草直接连根铲断之后盖到了泥下。   这可真是比过去的直辕犁在功能性多了一份好评。   哪怕是前边再没有人掌控牛,而自己只需要及时地动一动牛绳,就完全能够控制住牛前行的方向。   过去,后边的人需要小心翼翼地控制犁的深浅,前方的人战战兢兢地控制耕牛的协同步调。   看到了陛下带着一脸的惊喜之色,扶着犁,驱动着耕牛在田地里来回耕耘。   那些文臣们纷纷开始弹动着他们的三寸不烂之舌,为陛下耕耘的英姿而大加夸赞。   反观一旁的那些粗鄙武夫,除了叫嚣两句陛下厉害,陛下耕得好之外,就再没第三种形容词。   看得程处弼不禁连连摇头,这就是读书太少的缘故,书读得多了,形容词就会的多。   如此一来,才能够在拍马屁之时,花样翻新不绝于耳。   李世民花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的功夫,终于将那一亩田地耕完。   李世民从来没有想到会,自己会有一天,只是一人一牛,就能够耕作完一亩地。   这可比还需要有人帮忙牵拉耕牛更有成就感。   他喘着粗气,志满意得地步上了田坎之后。   一干文武都纷纷地向这位勤政爱民的大唐皇帝陛下恭敬一礼,贺陛下耕耘圆满成功。   ……   李世民大步上前,大巴掌重重地在程咬金的肩膀上拍了拍。   “卿能够为了天下百姓,献上这等农耕良器,实在是天下百姓之福。”   李世民不等程咬金答话,目光一扫,落在了工部尚书张亮的身上。   “张卿,将此具程家犁速速交到工部,进行复制,今年虽然有些来不及了。   不过,朕希望明年,我大唐境内的百姓皆会因此而受益。”   张亮,也就是那位亲儿子被程三郎揍过的郧国公张亮。   此刻这位张工部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大声答道。   “陛下放心,臣一定会督导工部有司,早日推广好这程家犁……”   张亮这才退往一边,走了没两步,就感觉到了肩膀一沉,一扭脖子。   就看到了程咬抚嘿嘿嘿地拍打着自己的肩膀挤眉弄眼地道。   “老张,莫要因为咱们俩家过去那点小矛盾,就偷工减料的。   弄坏了程家犁的名声,你可就是坏老夫的名声……”   张亮直接就黑了脸,半天才挣开程咬金的那只大手,气极败坏地怒道。   “卢国公,你啥意思?张某是那样的人吗?”   程大将军哈哈一乐,不以为然地道。   “不是最好,哈哈哈……还请老弟莫怪程某失言,回头干好了老程请你吃酒。”   张亮一脸蛋疼地拂袖而去,偏偏老程当着那么多的臣工这么一吱声。   张亮就更不敢在工部督造农具上闹什么妖蛾子,不然回头若是陛下用了都说好的程家犁出了问题。   指不定自己反倒变成了替罪羊,一想到这,张亮就越发地觉得心梗。却也无可奈何这个家伙。   李世民瞪了一眼程咬金这个厚脸皮,却也懒得计较这家伙施手段,目光一转,落在了李绩的身上。   “李卿,把这份程家犁的图样,拿去复制几份,速速命人传递往交州都督府。”   “其他地方今年怕是没机会用上,但是交州都督府一岁三熟,若真有了此物,当真可以事半功倍。”   “臣领旨。”李绩也赶紧上前郑重地接过了陛下递过来的图纸。   然后李世民目光一扫,看到那些官员们都还未散去,不禁一乐。   “诸位卿家,朕可是已经都耕完了自己的田地,接下来,朕可就在此观耕台上,督促诸位卿家喽。”   听得此言一干大臣纷纷施礼之后作鸟兽散,那边,房俊已经从程家人的手中搞到了一套程家犁还有一头耕牛。   眉开眼笑地蹿到了自家的田地里,跟亲爹一起齐头并进搞协作耕。   剩下的两具则被尉迟恭与秦琼这两位长辈依老卖老地拿走。   程咬金洋洋得意地回到了自家的田地前,看到还有剩下的两垄地还没有耕,不禁拉下了脸。   可偏偏尉迟恭和秦琼都振振有词,我们这是在帮你老程试你的程家犁,帮你你还不乐意?   看到老大老二那副委屈的哭丧脸,还有两个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那副无耻嘴脸,程咬金也生生给气乐了。   好在那房俊跟他爹父子齐心协力耕作完了地后,他把耕具还了回来。   老程家这才得机会把那两垄地搞定,才算完成今天的耕作大业。   ……   李世民站在观耕台上,打量着那位房家老二,现如今,这小子业已经成年。   也是到了该考虑让这小子入仕的时候了,不过,李世民暂时还没考虑好,让他入仕何职。   毕竟听自家英果类已的恪儿所言,这房小二为人憨厚实在,虽然是个好人,但就是太实在。   听到恪儿这样的评价,着实让李世民有些拿不定主意,应该让这小子去哪里入仕。   罢了,且先等等看,不过话说回来,再过一个月,天气又会渐渐地炎热。   自打贞观八年去过九成宫之后,就已经耽搁了两年都没再前往,希望今年不会有事。   正好再往九成宫好好的忙里偷闲,反正现如今李承乾越来越懂事,让他监国,自己也能放心一些。   不过一想到让李承乾监国,李世民的眼珠子下意识地落在了程三郎身上…… 第1026章 好宝贝?爹爹,你的好宝贝不是我吗?   程三郎不是正在闹妖蛾子,就是在前往闹妖蛾子的路上。   一想到这小子要么上蹿下跳,要么就是窝在太医署里边打牌混日子。   李世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道的该说这小子什么好。   如果自己不在长安镇压着,李世民觉得,自己怕是隔三岔五就会接到弹劾程三郎的奏折,让自己度假都是不安宁。   与其如此,倒不如把他提溜在身边还能安心一点。   李世民一想到贞观八年,观音婢在九成宫那次生死悬于一线的经历。   如果不是这小子及时赶到,后果着实不堪设想,既然如此……   而且父皇年纪也大了,没个技艺高深的医者跟随左右,也着实不放心。   李世民的嘴角扬了起来,罢罢罢,就把这小子也给弄到九成宫去,好歹自己能够弹压得住。   万一有个三病两痛的,有这小子在,也能够让人安心不少。   自己之前绞尽脑汁地考虑着,该怎么让那交州都督府能够多耕作一些田地,多种植一些三季稻而大感头疼。   现如今有了这程家犁,可真是解决了心腹大患。   光是交州一带,就能够搞出一千万亩良田,产出七千万石,真希望这一天早日到来。   正思虑间,看到了李绩正跟程咬金等人嘻嘻哈哈的吹牛打屁。   而张亮这位工部尚书也在跟工部侍郎也不知道的嘀咕什么什么。   便示意赵昆过去唤李绩还有张亮过来。   等到二人来到了跟前,李世民微微颔首之后朝着李绩问道。   “李卿,职方司派人去了没有?”   “陛下,职方司早在十日前,就已经派出职方令史一人,书令史三人,掌固一人,舆图师三名、沙盘师三名,前往交州。”   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抚着长须叮嘱道。   “嗯,很好,记得让顾达顾卿配合,务必要将交州都督府一带的镇戍、堡寨、烽堠及征防路途远近诸事……”   “一定要足够详实,交州之地,务必不可失之。张卿,你工部屯田司的人派往交州。   务要将交州耕作三季稻米之诸务详实记录。   特别是让他们好好的巡视交州都督府诸州县,看看是否真如顾卿所言。”   “若是交州都督府诸州县,皆适宜种植那三季稻米……那我大唐百年之内,再无心忧百姓缺粮之患矣。”   “而朝庭,亦能长久经营交州都督府,使之成为我大唐的南疆屏障。”   ……   大耕之日,闹轰轰地搞了整整一天,这才结束,李世民也心满意足地拍屁股回宫。   不过走的时候,可是以大唐天子的名义,把老程家的程家犁搞了一把,毕竟这样的好宝贝。   正好拿去给娘子看个新奇,正好给娘子好好说道说道今日的趣事。   带着一身的疲惫和兴奋,刚刚由玄武门进入了宫中,远远的就看到了长孙皇后牵着李明达已然等候在不远处。   李世民麻利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大步走过去,笑眯眯地将飞奔而来的李明达高高地举起。   看到夫君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长孙皇后也不禁松了口气,笑意盈盈地上前一礼。   “妾身看夫君如此神采飞扬,看来今日夫君定然是赢得了大耕的头名。”   “哈哈……观音婢所言极是,今日为夫不但赢下了头名,还得到了一件足可令我大唐千万百姓皆尽受益的好宝贝。”   听到了亲爹李世民这话,被李世民抱在怀中的李明达可爱地歪了歪脑袋打量着亲爹。   “好宝贝?爹爹,你的好宝贝不是我吗?”   “对对对,你是爹爹的好宝贝,爹说的那件好宝贝啊,是对于天下百姓而言的程家犁。”   “夫君,你说的是什么?”长孙皇后一脸懵逼地看着夫君,总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听力出现了问题。   李世民一想到程咬金厚颜无耻地在那当着文武百官的自吹自擂的场面,颇为无可奈何地道。   “程家犁,程咬金那老货说是他这几日在田地里边耕作之时,灵机一动发明出来的好宝贝。呵呵……”   长孙皇后听得此言,忍不住噗吡一声,赶紧掩住了朱唇,明眸一转。   “若说是程三郎那小子搞出来的,妾身还能相信。”   “呵呵……不愧是观音婢,跟为夫想的一样。   这玩意真要是程咬金那老货搞出来的,老夫能把此物吞进肚子去。”   李明达顿时两眼一亮。“爹爹,原来是程三哥哥弄出来的好宝贝呀?”   李世民嘿嘿一乐,朝着自家闺女显摆着自己那超人一等的智商。   “算是吧,这小子就算不承认,爹爹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是怎么回事。”   “嗯嗯,爹爹才是最厉害的那个,就算程三哥哥也比爹爹差一点点。”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脸色不太对劲。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一旁的长孙皇后悄然抿唇之后,将那李明达抱了下来,然后夫妻二人就这么牵着李明达小可爱。   一边前行漫步,一边听着李世民讲述起今日大耕的趣事。   特别是听闻程家父子四人齐刷刷的扛犁牵牛而来,一齐扶犁扬鞭的画面。   逗得长孙皇后与李明达母女俩笑着一团。   赵昆等人远远地辍在后边,听着那时不时传扬而来的爽郎笑声,一干护卫宦官们也都心情份外的轻松。   而程咬金今日献上了好宝贝,而且今日大出风头,一干狐朋狗友焉能放过这种机会。   借此为名,呼朋唤友,以吃穷老程家的名义,浩浩荡荡地往老程家杀过去。   李恪、房俊、尉迟双胞胎、李器、李震、李思文,牛韦陀、柴哲威、柴令武、刘仁实、刘仁景等一干程家弟兄的狐朋狗友也都蜂涌而至。   杀猪宰羊不亦乐乎,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份外嗨皮。   一直喝到天昏地暗,不省人事,不过今日,程家父子还是顽强地鏖战挣扎到了最后。   弟兄三个还是在一票狐朋狗友的狂轰烂炸中挣扎求生,最终都侥幸生存了下来。   老程家膘肥体壮的家丁们这才打着饱呃,打开了门栓,朝着那些正在吹牛打屁的各府管事吆喝道。   “各家各府的,赶紧过来领人喽……” 第1027章 这么多田地,孩儿的确可以干上一番大事业   程大将军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府门,身后边三个娃已经眼歪口斜,但好歹还很知礼识趣。   一块到府门外欣赏一干大唐名将们的醉态。嗯,是送别这些大唐名将还有一干狐朋狗友。   看着这些袍泽还有晚辈,都安祥的躺在门板上,由着膘肥体壮的程府家丁抬出府门。   程大将军很是意气风发,拍着肚皮打了个酒呃,扭头朝着三个娃娃交待道。   “看到了没有,作为主人家,就得让宾客宾至如归,怎么个宾至如归,就得这样,直着进门,躺着出去……”   “日后老夫年纪大了,酒量不成的时候,就得靠你们这三个娃娃,还有四五六待客。”   “记住了,莫要辱没了咱们程府家宴热情好客宾至如归的好名声。”   程处默抹了把脸,瞪着发直的眼珠子看着已经开始重影的亲爹,点了点头。   “爹你放心,孩儿定不辱没咱们程家的家风。”   程处弼打了个酒呃,白眼连翻,这样的家风的确在长安很是声名赫赫,也就一帮子不怕死的糙老爷们才越挫越勇。   若是那帮子斯文人,例如房大相爷什么的,啧啧……来了一回,打死不可能来第二回。   门口那一干各家显贵家的管事,很麻溜的又继续在门板上认领自家的老爷和公子。   “这位是翼国公,来来来,秦管事,你家老爷……”   管家富叔油光满面地双手叉腰,一副替自家老爷指点江山状。   “都莫要领错了,回头你们老爷发火打你们板子,我们程府可不管。”   “富叔这话有道理,出了这门概不退换。”程处弼不禁一乐,扯起嗓子来上一句。   弟兄三个全笑歪了嘴,就连程咬金也笑着拍了这小子一巴掌。   “少特娘的胡说八道,你们仨赶紧回去,早些休息,明日还得公干,莫要早退了,不然仔细你们的皮……”   “是!”弟兄三个听到亲爹这话,赶紧整齐划一地大声应诺,这才赶紧蹿回各自的屋中酣然睡去。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处弼睁开了两眼,兴许是昨天晚上睡得有点晚,考虑了大概约五息的功夫。   程处弼一转身,决定再躺一会……   等到他精神百倍地蹿到了前厅的时候,就看到了亲爹还有两位兄长也才刚到。   程处弼装着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样子,朝着亲爹还有二位兄长见礼。   看来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又多躺了一会。啧啧……   父子很有默契地都没有提及今天怕是要迟到的问题。   还是大哥程处默会做人,殷切地替亲爹上了早餐。   “爹,你昨天辛苦了,来,多吃点补补,吃饮喝足,才有力气当值。”   “唔……都愣着做甚,赶紧……”程咬金抹了把脸,抄起那杯羊奶一口抽干,然后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   等到了天色近昏,程处弼蹿回了府中的时候,这才从满面红光的亲爹口中得知。   程大将军得陛下赏赐金两万斤,绸缎两万匹,良马一匹,宝刀十口,良田千亩,加食邑百户,校检蒋王府长史。   听到了亲爹得到的奖励,一家人乐得都恨不得今天再叫上一帮子人来家里边开宴乐上一乐。   要知道增食邑可是很难的,亲爹之前的食邑是七百户,多少年了都没加过,而这一次,直接给加了一百户。   至于陛下所赏赐的财帛数量,更是让程处弼不禁为自己的精明睿智默默点了个赞。   要是自己献上这玩意,能够拿到亲爹所获的赏赐的一半,自己都能笑抽过去。   就这是待遇啊,程处弼不禁有些唏嘘,不过自己现如今才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   已经当着了东阿县伯,已经很牛逼了。   总不能年纪轻轻就让大唐天子赏无可赏,赐无可赐,万一李叔叔想不开把自己给剁了咋办?   “三郎,你可知晓,陛下所赐的那千亩良田在何处?”   等到一家人的乐呵劲过去之后,滋了口三勒浆的程咬金眉开眼笑地朝着程处弼道。   “不会是在东阿吧?”程处弼听到了亲爹此言,不禁暗暗寻思是不是李叔叔又在闹妖蛾子。   “哈哈哈……你这小娃娃,少特……嗯,少胡说八道。”   程大将军好险说滑了嘴,好在及时地警醒过来,总算是没有当着妻子的面暴露某些小瑕疵。   “陛下所赐的那千亩良田,就在灞水边上,就在咱们老程家的程氏大学外。   那一片千亩良田,都是咱们老程家的地了。”   程处弼不由得两眼放光,原本那座皇庄周边只划了五百亩田地交给自已,现在倒好,又搞来了一千亩地。   看到三郎那副模样,程咬金抚着钢针般的浓须笑道。   “你小子之前不是一直叽歪要搞什么试验田,这一千亩田地,为父准备直接交给你小子,这些可够?”   “多谢父亲,够了够了,有了这么多田地,孩儿的确可以干上一番大事业。”   程处弼已然有些迫不及待起来,早知道有这么多的田地,自己就不会只种三百亩的油菜。   因为就程处弼所知,这个时代还没有人拿油菜籽来榨油,所以他自己也有些码不准这个时代的油菜出油率咋样。   所以他做了两手准备,除了三百亩的油菜,剩下的两百亩地他准备种植另外一种油料作物大豆。   大豆的种植期大约也就是四月份左右,这样一来,明年程处弼终于不用担心缺油之患。   哪怕是这个时代的大豆和油菜的出油率不高,可好歹能榨出油来就是胜利。   剩下的豆饼,可就是用来制作猪饲料的好宝贝。   跟油菜籽残渣一起,都可以用来饲养老程家那日益壮大的阉猪养殖。   而现如今,突然到手的一千亩田地,瞬间让程处弼雄心勃勃。立刻想到了另外一件宝贝农作物:棉花。   之前他所用的棉花和棉纱,全部都是花钱从那西市上采购来的。   哪怕是没有编织成白叠布的棉花,一斤的价格也相当几十斤的麻线。   自己作为一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也是时候精打细算医疗成本了。   毕竟程氏大学一起来,学习现代医学的人一旦多起来,那光是医疗用的棉花就是一个令人发指的数量。   总不能钱全让那些个西域蛮子全赚了去。 第1028章 胡蛮子得罪谁,也不敢得罪大名鼎鼎的程三郎   得来的这一千亩土地,完全可以一半用来种植棉花,一半用来种植大豆。   一个是用来展示自己优秀的厨艺,而另外一个则是用来显摆自己超一流的医术。   正所谓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另外嘛,棉籽也可以制油,不过棉籽油那是万万不能食用的,那玩意粗炼出来的棉籽油可是含有一种有毒物质。   会导致不孕不育,这可是真事,学校里边程处弼就曾经查阅到相关的资料。   不过,棉籽油拿来制作香皂皂基,倒是不错。油菜、大豆、棉花都能制油。   一千五百亩地所产出的油料,让程处弼觉得距离成为大唐日化巨头的梦想又近了一步。   看到三郎兴奋得连连挫手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娘亲崔氏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不过,自家三郎就是这性子,多有些事情做也是好的,省得这小子成天尽闹腾事情。   程处弼已然按捺不住兴奋,朝着亲爹进言道。   “爹,孩儿想把这一千亩田,拿出五百亩种大豆。   一五百亩用来种棉花,省得孩儿成天去西市卖棉纱。”   “那玩意贵得孩儿心都疼得快滴血了都……”   看到老三喜动颜色的开始叽叽歪歪,程咬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小子爱咋闹就就自个闹腾去,缺什么少什么,自己去找程富,莫要来吵老夫。”   “嘿嘿,孩儿多谢爹了,那孩儿先去跟富叔打声招呼,莫要误了农时才是,不然白瞎了这一千亩良田……”   程处弼便迫不及待地起身朝着厅外行去,程咬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这小子,一有事就呆不住。”   崔氏不禁嫣然一笑,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轻拍了拍夫君的手臂。   “由着三郎去吧,难得他有事可做。”   “嗯,为夫听娘子的。”程咬金转过了头来,回握住了娘子崔氏那柔若无骨的纤纤素手。   崔氏不禁微羞,轻挣了挣,却没能挣脱。   就听到夫君低声言道。“许久未跟娘子对弈,今日为夫心情大好,咱们夫妻来上几盘如何?”   崔氏不由得两眼放光,嫣然一笑,夫妻二人就这么携手而去。   扔下了老大程处默与老二程处亮两个单身狗继续喝酒吃肉。   ……   程处弼正跟管家富叔呆在一块,听闻三公子要在程氏大学那里大肆耕耘。   管家富叔拍着胸口表示支持,并且,这段时间程家庄的田地已然耕耘得差不多了。   反正那大豆只要四月中左右能够种下就可以,但是那棉花管家富叔却不敢保证。   “三公子,那些胡人到底可不可信,毕竟咱们关中就没种过这玩意。”   “不妨事,明日,我亲自走一遭,看看他们怎么说。”   程处弼可是记得,在后世中国的棉花产量大多数集中在西北地区,但是什么山东河南之地也都种植棉花。   既然如此关中自然也能够种植,而且棉花一身都是宝,亲爹程咬金他们征战吐谷浑之时。   不少的将士都受过冻伤,原因就在于保暖不足,现如今,既然有了地,自己就干脆把这种好宝贝也试种上。   而且棉花不但可以制作布匹,还能够作为保暖的填充物,另外还可以制作纸张。   说干就干的程处弼第二天一大早,先蹿去了宇文太妃那里给这位娘娘作了下检查。   在每天定时的唢呐锻炼之下,宇文太妃的精气神不但重复旧观,并且还跟乐师学起了吹唢呐。   这倒也是好事,毕竟多多练习吹奏类乐器,不但能锻炼肺活量,更能锻炼多项技能。   唔……程处弼原本想建议武媚娘也练练,不过得知她也会吹萧之后,程处弼就放弃了怂恿她吹唢呐的心思。   毕竟只要会就行,而且唢呐这玩意靠的手指头哆嗦,不像萧笛,不但靠手,更要靠的是嘴皮子和舌头的灵活度。   具体是怎么吹的,作为大男人的除了吹瓶外其他吹奏类乐器一窍不通程处弼也不清楚。   不过日后有的是机会,好好的领教领教,啧啧……   全都是正经的音乐艺术话题,大家一定要秉承从艺术的角度去考虎问题。   武媚娘一脸狐疑地打量着程三郎,总觉得这根笨木头今天的笑容很不正经,可又偏偏抓不住什么证据。   检查完之后,程处弼与武媚娘再次并肩而行,武媚娘忍不住问道。   “三哥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笑容怪怪的,总觉得你不怀好意?”   “怎么可能?”程处弼摸了摸自己那张老实忠厚的脸,旋及明白了武媚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   不禁得意地告诉了武媚娘,亲爹得到的赏赐,那一千亩良田自己准备拿来搞什么名堂。   听到了程三郎这位,武媚娘反倒忧心忡忡地替程处弼操起了心来。   “种植棉花,那东西真的能够在长安种得了?听闻那西域之地干旱无常,少有雨露,在长安种植,怕是……”   “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据我的观察,西域之地虽然少雨干早,但是棉花作物属于是亚热带作物。”   “而且只要日照足够,就能够茁壮成长,不会有问题的。   而且我一会就准备亲自去那胡人的商铺跟他们打打交道。”   听到了这话,看到了程三郎那张十分自信的俊朗面容,武媚娘不禁眉舒眼弯,娇俏一笑。   “既然是三哥你亲自出马,那媚娘就放心了。”   “媚娘相信,那些胡蛮子,得罪谁,也不敢得罪大名鼎鼎的程三郎。”   听到了武媚娘这话,程处弼不禁大乐,下意识地抬手就想一巴掌拍过去。   大巴掌抬起来了这才想到拍自己马屁的不是李恪也不是房俊,而是武媚娘这位娇滴滴的妩媚女性。   只能在武媚娘目光的注视之下,哈哈两声,顺势拍了下脸。   “好像有只蚊子。”   武媚娘看到了程处弼脸上的红痕,踮起脚尖,手指头替他揉了揉,一面嗔道。   “三哥,打蚊子也犯不着这么用劲吧,疼不疼?”   看着这张楚楚动人的俏脸,还有那双水汪汪的明眸,程处弼视线下移。   瞬间两眼一亮,这时候别说一巴掌,就算再来几巴掌也不会觉得疼。 第1029章 我说怎么这帮东宫属官就跟吃了苍蝇似的   “不疼,真不疼。”   程处弼赶紧飞快的移开视线,感觉自己的眼珠子差点掉进去捡不回来。   这样真不好,自己好歹也是位正经人,不能太不正经。避免让暴脾气的武姑娘怀疑自己。   现在,她终于不用再用伪装来掩饰自己的不足,可以勇敢而又骄傲地昂首挺胸。   做一个自信而又骄傲的美丽女孩,看来老祖宗说的果然也有道理,药补不如食补。啧啧……   不过,她年纪还小,营养必须继续加强,至少得巩固,让她在未来,才能够继续自信,继续挺拔。   一想到自己这一两年来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程处弼不禁有些感动。   自己这么默默无闻的不求回报,想必未来媚娘知道了自己这片苦心,一定也会十分感动吧……   走到了大安宫外,程处弼这才省起自己来之前给武媚娘带的礼物。   朝着站在宫外等候自己的邓称心勾了勾手指头,这家伙立刻快步赶了过来。   规矩地朝着程处弼与武媚娘一礼,这才将那包东西递给程处弼。   程处弼顺手又将这个包裹给武媚娘递了过去。   “对了,这是我给你烤的奶油饼干,平时你若是觉得饿了,可以拿来填填肚子。”   “我还给你妹妹也送了些去,她也很喜欢吃,不过我已经告诉她了,不许半夜偷吃,吃坏了牙我可不负责任。”   武媚娘抱着这个包裹,看着站在跟前侃侃而言的程处弼。   脸上那甜美的笑容,怎么也散不去化不开。   程处弼朝着武媚娘摆了摆手之后,潇洒地翻身跃上了马背,打马朝着东宫蹿过去。   武媚娘解开了包裹和油纸袋,看到了里边的小饼干,拿起了一块,放进口中,香甜而又酥脆的味道。   让她幸福把楚楚动人的明眸眯成了两道弯月。   ……   赶到了东宫之后,开始为东宫左内率副率一职履职尽责。   程处弼赶到了丽正殿的时候,丽正殿内的小朝会正在行进。   程处弼的到来,没有掀起什么波澜,或者说,小朝会上的东宫属官,都不乐意搭理这货。   而且一个二个表情都很难看,就仿佛集体被人喂了狗屎一般。   特别是那位张玄素,脸上黑得就像是比别人被多喂了一坨。   程处弼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这帮子家伙的表情,啧啧有声。   李承乾差点让处弼兄好奇地东张西望啧啧称奇的表现给逗得当场乐出声来,赶紧干咳掩饰自己的尴尬。   看到程处弼投来的视线,一干东官属官纷纷都避开他的视线。   这个时候,李承乾朝着张玄素问道。   “陛下对于程大将军此番献上程家犁的赏赐,不知张卿可有高见?”   被太子李承乾点名点到了脑门上,张玄素只能无可耐何地上前一步,朝着李承乾一礼之后干巴巴地道。   “殿下,臣觉得陛下赏赐十分公允,臣无话可说。”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禁咧嘴大乐,我说呢,怎么这帮子家伙就跟吃了苍蝇似的。   原来根子在这,不得不说,太子殿下也够焉坏的,居然在小朝会上,假巴一二的也拿此事来朝议。   这不是给这帮子跟老程家八字不对盘的东宫属官添堵吗?   看到了程处弼打量过来的目光,张玄素黑着脸,缓慢而又坚定地扭开了脑袋,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唯有于志宁,朝着程处弼颔首一笑,还冲这个正在吡牙咧嘴直乐的程三郎翘起了大拇指。   他们正在讨论的议题,正是程大将军昨天立功受赏之事。   可是这帮子东宫属官根本不乐意讨论这件事情,全都装聋作哑。   李承乾只能点名提高,不过回答都是那样的干巴巴的公式化,让人很是索然无味。   最终,今日的东宫小朝议只能草草收场,一干东宫属官如释重负地纷纷撤离丽正殿。   李承乾这才起身,与程处弼和于志宁来到了丽正殿偏殿。   呷着那清肝明目还养生的菊花枸杞茶,自打李世民乐意喝这玩意之后,还经常赐一些给自己的儿子们。   例如李承乾,就能够在那白瓷茶碗里边一边恰着美味回甘的茶汤,还能够顺便欣赏菊花。   简直就是艺术与养生的优秀饮品。   “可惜大耕那天,内子正好身子不适,孤没能到场,不然,定要亲自为程大将军喝采。”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顿时双眉一挑,关切地问道。   “哦?不知太子妃是生了什么病?”   “……”李承乾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不适。”   “哦哦,原来是大姨,咳……懂了懂了,微臣失言,殿下莫怪。”   程处弼差点说滑了嘴,把大姨妈这个后世亲戚的代称……咳,是女性月事的代称给搞出来。   真要那样的话,程处弼怀疑太子妃的大姨妈不知道会不会亲自蹿到东宫来。   狠狠地tui上自己一口以表达自己的愤怒。   特别是这个时代因为提倡生育,所以儿女多,亲戚也多,大姨妈几乎人人都有。   一想到了大姨妈,程处弼立马就想到了姨妈巾,更想到了无纺布,自然也想到了棉花。   越发地意识到了棉花这种好宝贝的重要性。   ……   李承乾跟程处弼打听起了大耕之日的事情,程处弼自然是详细地将那天所发生的一切源源本本地道来。   自然要狠狠地夸上一夸老程家的程家犁有多牛逼。   当然,亲爹是那样的英明睿智,当得起陛下的这份扎实的厚赐。   “今日这朝议居然不一会就完了,接下来,孤又无事可做了,要不咱们到医学馆那边去逛逛?”   于志宁听得此言不禁大喜。   “太好了,臣正准备过去,相信医学馆的诸位一定会为殿下的到来而深感振奋。”   “正好,今日,吴医学士的药方,已经证明确实有效,正好请太子殿下前往嘉许。”   说到了这,忍不住斜了某个经常迟到早退的家伙一眼,小声地闷哼了一声。   自己可不像某些人,虽为《大唐药典》的编撰主持人之一。   却成日不见踪影,经常迟到早退,有点闲功夫就躲在办公室里边打牌。 第1030章 程将军,请你注意一下措词行不行?   要不是这家伙只要在医学馆那里。总能够提出独到的意见,并且能够得到那一干医家的赞同和认可。   于志宁真不乐意跟这么个懈怠渎职的玩意肩并肩。   当然,于志宁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前几天跟这家伙打牌输得狗血淋头。   从而导致越发地鄙夷程三郎这个粗鄙武夫,不过话说回来,一想到自己跟这家伙只打了不到一个时辰。   居然差不多输了一贯钱的铜板,于志宁简直蛋疼无比。   这家伙那天就跟踩了狗屎似的,手气好到令人乍舌,炸弹层出不穷。   程处弼眼珠子一转,本想蛊惑太子殿下跟自己去西市。   不过考虑到,若是陛下知道自己领太子去西市那样异国人士密集的地方。   自己不管长几条腿怕都要被不讲武德的陛下打折。   程处弼还是从善如流地跟着这二位一同前往医学馆瞎溜达。   自打太子殿下兴建这医学馆以来,可是有不少来自江南的名医也蹿到了这医学馆来任职。   加入到了这只编撰《大唐药典》的队伍里,毕竟《大唐药典》可是大唐的皇太子亲自主持编撰。   能够在医学馆里边,得窥太子音容笑貌,回到了家乡,吹上一辈子都可以。   而且在这医学馆中,来自五湖四海的医学家们,相互切磋印证医术,都获益不浅。   另外就是,程处弼还搞出了一个骚操作,就是但凡是愿意献出自家独有的药方者。   只要经过试验,证明这个药方有效用,太子殿下,都会亲自给这位医学家亲笔提写一幅字。   例如写着“医德高尚”四个大字,盖上印鉴,并许其雕刻成牌匾,悬于其家中。   这一招,可真是挠到了不少医家的痒处,特别是前期按排个范例之后。   已然陆陆续续有好几位医家都献出了自己家传承的独物秘方。   哪怕有一些药方,只能治疗一些无关紧要的病痛,但是通过这样的方式。   却让医学馆在收集医方、药方上,不再那么的举步维艰。   ……   一行人来到了位于东宫一角的医学馆,现如今在这里共职的医家足足有十数位。   另外,程处弼还特地通过自己与太子的关系,每天轮流派遣程氏大学的学子前来这里打杂。   说是打杂,自然也有让他们能够跟这些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医学家们接触的机会。   哪怕是从中学到点什么,对于他们的未来也能够受益不浅。   那位吴医者之前呈上的秘方是关于偏头痛的药方与针炙相结合,而在经过了长达一个多月的寻人来试药之后。   有效率居然到了了接近七成,这可算得上是相当的不错,毕竟偏头痛的原因很多。   能够有这么高的效率,着实让一干医学馆的医者们都不得不承认这位吴医者的家传秘方确有其独到之处。   这位年近七旬的吴医者,激动得有些惶恐地从太子殿下的收中,接过了太子亲书手书的字幅。   直接就激动得泣不成声,拜倒在地,李承乾赶紧搀扶起这位老医者。   鼓励他在接下来的《大唐药典》编撰工作中继续发挥作用。   争取早日让《大唐药典》问世,造福天下医者,惠及万民。   程处弼站在一旁,看着李承乾温和的口吻,还有那谦和的笑容,面对着这些感激涕淋的医学士们时进退有度。   不禁下意识地拿胳膊肘拱了拱旁边的于志宁,一副老父亲的口吻感慨道。   “殿下可真是长大了。”   于志宁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神特么的殿下真的长大了,你是长辈吗?   “……程将军,请你注意一下措词行不行?”   程处弼呵呵一乐,冲这位说话总喜欢阴阳怪气的于詹事挑了挑眉头。   “反正你懂我的意思,是吧……”   我懂你个鬼……于志宁除了长叹之外,一肚子的槽,都不知道应该从何吐起。   医学馆的进展相当的不错,大唐各道,都有医家或是被邀来,或者是主动前来。   毕竟能够成为太子医学馆的医学士,光是这个名号就是一个极大的荣耀。   所以,有了大唐各道医家的支持,再加上又有了《关内道药典》为样版。   采取的是大唐各道药典齐头并进的方式,虽然进展喜人,但是真正想要将《大唐药典》编撰成书。   依旧是一项长期而又艰巨的重任。   不过这对于大唐医学的发展和促进,可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   同时也让这位除了搞搞朝议,偶尔听听政务之外,平日里闲得蛋都快要发霉的排骨精太子殿下有了奋斗的目标。   至少不再成日胡思乱想,让他的小日子变得份外的充实。   ……   到得下午,程处弼跟太子殿下请了假,屁颠颠地蹿到了西市。   径直前往西市的胡人铺子,这是一家叫着波斯之雪的毛毯铺子。   专门供应着来自于西域更西之地波斯的精美地毯,每一条地毯都价格不菲。   除此之外,还会售卖一些棉布,而程处弼当初搞来的棉花,正是出自于这家铺子。   由于程处弼的长期需求,几乎跟这家波斯之雪搭成了战略联盟。   反正就是这家专门供应程处弼棉花,但是每斤的价格至少要比市下低半成。   这家波斯之雪的东家,也是正经的波斯人,名字叫做哈基姆。   还曾经跟到过铺子里的程三郎显摆过他的家传宝贝,一张洁白如雪。   且是用明暗两种纹路编织的一张十分漂亮的地毯,哪怕是程处弼看到之后也不得不承认真的很漂亮。   哈基姆洋洋得意地告诉程处弼那匹波斯地毯,是波斯国王赐给他父亲的宝贝。   他还是一位波斯贵族,不然他爹也不会得到波斯国王的赏赐。   来到了大唐长安城之后,被这强盛而又美丽的大唐帝都迷花了眼。   从此以后就留在了大唐,在这里安居乐业,开办了西市最大的波斯毯铺子。   程处弼熟门熟路地径直步入了波斯之雪铺子,朝着那位被聘用的汉人掌柜白掌柜点了点头。   “劳烦你请你们东家,就是那个哈基姆来一趟,程某有事找他。” 第1031章 我给你的这些好东西,你只能卖往大唐境外   白掌柜可不敢怠慢了这位客户,哪怕是程处弼在这间商铺只卖棉花不买地毯,但是他的身份摆在这里。   赶紧讨好地迎上前来一礼之后,径直邀请程三郎往里间行去。   “这个没有问题,程公子请到里间暂歇,小人这就去请我家东家。”   程处弼坐在了这间几乎挂满了各种精美波斯地毯的里间。   接过了那位波斯侍女递来的葡萄酿呷了一口就搁在了案几上。   至于那椰枣倒是滋味还不错,石榴也很甜。   没有让程处弼等待太久,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帘子被掀开之后,程处弼看到了那位大胡子的波斯商人哈基姆带着讨好的笑容从外面步入里间。   只是这位大胡子的波斯商人的打扮实在是有些不伦不类。   留着波斯长须,偏又学汉人穿戴,脑袋上也学着汉人戴了个软脚幞头。   进来之后,更是与汉人一般,恭敬地朝着程处弼拱手为礼。   “见过程三公子。”   程处弼倒也不会因为对方是胡人就不礼貌,亦还了一礼。   “哈老兄不必多礼,快快坐下吧。”   听到了这个独特的称谓,哈基姆眼角一抽,还是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   “不知程三公子今日大驾光临寒舍,小人有失远迎,还请三公子勿怪。”   程处弼笑眯眯地打量着哈基姆单刀直入地言道。   “行了,咱们就甭客气了,今日我过来寻哈老兄你。   是想跟你搞些棉籽,另外跟你寻几个懂得种植棉花的农人。”   “我可是记得,上一次你可是跟我说起过,你的仆人里边。   不但有懂得编织精美地毯的工匠,也有懂得种植棉花的农人。”   哈其姆一脸懵逼地看着笑眯眯的程三郎,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位程三郎嫌弃自己卖给他的棉花价格高了。   恨不得掏心挖肝以示自己清白,胸口拍得呯呯作响。   “三公子明鉴,小人售卖给三公子您的棉花,真的已经是血本价格了,不信您上西市打听打听……”   “我说老哈,你莫要会错我的意思,你卖给我的棉花,质量不错,价格也十分的优惠。”   听到了这话,哈其姆稍松了口气,不禁好奇地问道。   “那三公子您这是为何要自己种植棉花,莫非您已经准备到西域去购买田地?”   “这当然不是,我只是准备在长安试试,看看这里能不能种植出棉花来。”   “这里,您想在长安种植棉花?”   哈基姆差点就乐了,不过看到程三公子那一脸认真的样子,他反倒不敢真的笑出声来。   毕竟自打跟这位程三公子打过交道之后,他自然也多方打听了老程家的事迹。   越是清楚老程家在长安甚至是大唐的名声,就越明白这一家老小都不是自己这样的人能够招惹得起的。   “我想在哪种,这是我的事情,赶紧的,棉籽和种植棉花的农人,你能不能给我提供。”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不过想了想,还是朝着邓称心勾了勾手指头。   邓称心快步上前,将一个盒子交给了自家公子又退到了一旁去。   程处弼将那个盒子推到了哈基姆的跟前。   哈基姆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程处弼之后,打开了那个盒子,当他看到了里边的东西之后,眼珠子直接就直了。   他看的居然是那个在东市里边只有一家铺子有售卖的香皂和护肤套装。   财大气粗的哈基姆每个月都买上一套,说实话,用上这玩意之后,不管是胰子还是其他什么鬼的洗浴用品。   哈基姆都看不上,不过这玩意的量实在太少了点,而且居然还特娘的限购。   哪怕是精明的哈基姆曾经挥舞着大笔的财帛想要去包圆,换来的只是冷冰冰的白眼。   而现在,自己跟前就有一套,随之而来的是程三郎那犹如魔鬼般的声音。   “若是你能够满足我的要求,我可以每个月向你提供十套这玩意,一套三十贯,还有普通的五十套,一套十贯。”   “不过,我给你的这些好东西,你只能卖往大唐境外。”   哈基姆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这玩意,打开了包装,看到了里边的香皂,凑到了鼻子跟前轻嗅。   果然,是那种带着花的芬芳的滋味,又有一股子奶香掺杂。   这可是赵氏西域琉璃坊里边出售的洗浴用品盲盒,一个月大概也就才能够开出几盒的好宝贝。   “原来,那赵氏西域琉璃坊是您的产业?”   作为老生意人,哈基姆顿时反应了过来,此刻看着那英武俊朗的程三公子。   仿佛就像是看到了一尊浑身上下冒着金光的活菩萨。   看到这个胡蛮子那直勾勾的眼神,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   “不干你的事,就莫要胡乱打听。”   哈基姆赶紧疯狂点头,挤出了一丝讨好的笑容言道。   “是是是,是小人失言了,打死小人,小人也不会多一句嘴。”   “三公子放心,您要多少棉籽,小人都给您包圆了,白送。   还有小人手中那几个懂得种植棉花的仆人,也都送给三公子您。”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此刻大方得就如同一位慈善家的哈基姆。   摸着下巴,呵呵一乐,等待哈基姆这个波斯商人接下来的要求。   看到程处弼那笑眯眯不说话的模样,哈基姆干巴巴一笑,搓着双手道。   “程三公子,您交待的,售往唐境以外,这肯定没有任何问题。   小人其实之前就曾经打过这香皂和这保湿霜的主意。”   “可就是一直没有门路,如今程三公子仁慈乐意把这门生意交到小人手中……”   看到这家伙叽叽歪歪废话半天却没入正题,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   “那行,就这样了,回头你把我给程某送来,送到卢国公府就是了。   我需要五百亩棉花的棉籽,还有那几名农人,莫要忘记了。”   看到程三公子站起了身来一副要走的架势,哈基姆不敢再废话,赶紧赔笑道。   “别啊,三公子,小人想您能不能再多给点,再多给点份额,小人也才好运往西域去。”   “毕竟西域远隔万里,小人真要运往大唐之外,那也得多准备一些才有得赚。” 第1032章 原来那赵氏西域琉璃坊后边的人,居然是程三郎   “行,这样,我一次给你半年的量,六十套高档货,普通的给你三百套。”   程处弼拍了拍这家伙的肩膀,不等这家伙开口就先插嘴打断。   “等过几个月,若是你能老实运到唐境外去经营,这数量,我还能够给你往上涨涨。”   “真的?”哈基姆抬起了头来,那双褐色的眼珠子里边仿佛有无数的波斯金币正在叮当作响。   “呵呵……程某是言而无信之人吗?”   “当然不是,满长安城谁不知道程三公子您是这个……”   哈基姆赶紧翘起大拇指朝着程处弼讨好地笑道。   “要不三公子您先歇会,小人这就去给你操办,最多半个时辰,您要的东西和人,我全给您准备好。”   “白掌柜的,赶紧让他们给程三公子上最陈的葡萄酿,再来点烤肉……”   看到对方如此热情,程处弼自然也不会客气,顺便让人把把那留在外面看守坐骑的程发与程达也蹲了进来。   反正这个时代连驾照都没有,自然也没有酒驾醉驾一说。   四个人放开肚子一口葡萄酿一口烤肉,一口椰枣的吃不不亦乐乎。   “三公子,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咱们玩会?”程发从怀中掏出了竹牌。   程处弼不由得大乐。“你小子居然能想得如此周到,不错不错,来来来……”   一旁的胡人侍者和侍女,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程三公子跟他的亲随们在那里一边喝酒吃肉一边打牌。   半个时辰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程处弼等人打了也就十来把的功夫。   哈基姆就赶了回来,还带来了三个年纪约四十多岁的胡人。   全都抄着十分熟练的关中话,恭敬地朝着程处弼见礼。   “程公子,小人一共给您备下了两千斤的棉籽,您便是种上两千亩都够,不够的话再给小人招呼就是。”   “这三位是小人从波斯带来的下人,都是耕作的好手。   甭管是种植葡萄、核桃、胡萝卜、胡椒、胡豆、波菜,还是棉花,他们都懂。”   “胡椒他们也知道怎么种?”   程处弼不禁心中一动,在大唐,胡椒这种香料也是很金贵的。   “那当然了,那个家伙是天竺人,他懂得种植,不过这是北边,种不了。   不过他懂得种植苜蓿,小人手底下有几匹来自波斯的纯种宝马,它们只吃苜蓿,其他的草料一概不碰。”   “哦,苜蓿,成,苜蓿什么时候能种,若是这个时节可以,那就顺便给我搞上两百亩。”   程处弼突然想起来了,苜蓿虽然是牧草,但也是极好的猪饲料。   另外,种植这苜蓿还能够起到改良土壤的作用。   程处弼就记得当地的饲养户就喜欢种上十来亩地的苜蓿草,专门拿来喂猪。   特别是那种要用来繁殖的母猪,会在饲料里边添加大约百分之二十左右的苜蓿草。   据技术员说不但可以增强母猪的的繁殖性能,还能够提高抗病力。   至于育肥的阉猪们却只能添加百分之十左右,据技术员说添多了会影响生长速度。   具体是什么原因,程处弼倒没问过,毕竟大家就是闲扯瞎吹,何况程处弼当时的职业是医生又不是养猪专业户。   听到了程三郎的要求,哈基姆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赶紧吆喝下面的人去准备。   并向程处弼保证,最多明天,他就会将两百亩的草籽,亲自送到卢国公府。   ……   离开了这家叫波斯之雪的店铺,程处弼翻身上马,看了一眼天色。   时间还早,不过自己既然已经跟太子殿下请了一下午的假,也就没必要在回去。   拔转马头,晃晃悠悠朝着家的方向而去,还是回家好好地盘算盘算,那多出来的一千亩地应该怎么搞。   老程家的养殖业现如今正蒸蒸日上,而那些猪粪拿来和切碎的秸秆一起堆肥发酵,可是不得了的好肥料。   程处弼在程氏大学的试验田,用的都是这样的好肥料。毕竟这个时代没有氮磷钾化肥。   只能够依靠粪土来堆肥,再说了,粪土堆肥,好歹是纯天然无污染,吃起来也放心。   至于把那香皂国外业务,交给哈基姆,程处弼之前就考虑过。   但是一直没动弹,就是因为老程家的油脂产量跟不上,好在现如今,已经开始种植油料植物。   所以,日后等到油料作物成功之后,就算是每月拿出一两千套来贩卖,程处弼也觉得不是不可以。   不会像之前那样,卖出来的香皂套装,每个月都得先计算好产量。   ……   等到恭敬地目送着程处弼离开之后,哈基姆兴奋得都想要哼上一首波斯小调来表达自己愉悦的心情。   而一旁跟随他七八年的白掌柜,则一副为主分忧的架势。   “东家,您怎么不跟程公子讲讲价,小人听闻那赵氏西域琉璃坊的售价,这种一套才两贯。”   哈基姆大巴掌落在了白掌柜的身上呵呵一乐。   “你呀,就是太实在,知道不知道,我上个月从其他人手中买来的两套,花了多少?这个数……”   “三十贯?”   “没错,三十贯就买了两块牌子,然后凭着这两块牌子又添了两贯,换来的两套。   你可知道,如今这长安城里有不少的富商巨贾,现如今都拿这东西,当成厚礼来走亲访友。”   “便是宫中的娘娘们,用的也都是此物,能够跟那些大人物用上同一种东西,不过花上几十贯,你觉得值不值。”   “听闻这东西到了唐国的江南之地,便是五十贯都有人乐意买上一套。”   说到了这哈基姆不由得一脸得意之色,拍着自己的肚皮,咧嘴大笑。   “我倒真没想到,原来那赵氏西域琉璃坊后边的人,居然是程三公子。”   “难怪,那么多的达官显贵,想要都老老实实的一人一套的捏着鼻子去买。”   白掌柜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一脸鬼祟地打量下左右之后这才小声地吐了句槽。   “也是,以老程家的名声,谁敢去惹……”   “这里就拜托白掌柜你了,我先回去,有什么事再过来叫我。”   哈基姆没有多留,匆匆地朝着自己位于长安城内的宅院赶去,此刻他的内心,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的燃烧。   似乎能够连金块都可以融化掉。 第1033章 好东西,若是能够献给我们伟大的波斯王   哈基姆回到了自己位于长安的宅院,叫来了心腹管家,还有自己的长子哈塔米。   搓着手,双脚踩在那柔软的波斯地毯上,红光满面地吩咐道。   “你们赶紧去准备准备,多请些人手,等到四月初。   带上那些已经备好的丝绸,还有上好的白瓷,我要亲自回波斯一趟。”   “父亲,不是说好了今年回波斯的商队,由孩儿带领吗?”   哈塔米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明显情绪有些不对头的亲爹。   “哈塔米,我的儿子,之前的确是这样考虑的,但是现在,情况变得不一样了。”   “赵氏西域琉璃坊的那种香皂和保湿霜,很快我就能够拿到一大批的货。”   管家阿拉丁不由得一脸震惊地看着自家老爷,瞪圆了眼。   “老爷,真的假的?我可是听闻,那赵氏西域琉璃坊。   不管是唐国的皇亲国戚还是达官显贵,都是限购的。”   “哈……阿拉丁你说的没错,不过,老爷我跟赵氏西域琉璃坊的后台东家搭上线了。”   “你们可知道,那间商铺的后台东家是谁吗?”   迎着自家老爷那副一脸洋洋得意之色,管家阿拉丁和哈塔米都一脸懵逼地摇了摇头。   看到这两位的表情,哈基姆呵呵一乐,盘膝坐下,美滋滋地灌了一口葡萄酿。   将一枚沙漠中最美味的椰枣放进了口中。   “就是那位吃过熊心豹子胆,喝过狼心狗肺汤。   年纪不过十八,就已经晋爵为东阿县伯,太常寺少卿,东宫左内率副率的程三郎。”   听到了这样的介绍,哈塔米与阿拉丁都不由得恍然大悟。   难怪,难道那家赵氏西域琉璃坊里边卖的东西死贵,偏偏又都是令满长安人追捧的好宝贝。   可是却从未听闻有谁敢去收这家赵氏西域琉璃坊的保护费,或者是打这间商铺的主意。   只是听闻赵氏西域琉璃坊的后台很硬,硬到连达官勋贵都不敢伸手。   原来是真特娘的硬,而且还是硬到令人发指的那种后台……   程三郎医术无双活人无数的美名,还有他爹程大将军雄霸朝堂的恶名,满长安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特别是程大将军,绝对是恶名远扬,能止小儿夜啼的那种。   哈塔米还下意识地扭了下来,他犹记得,自家宅院的大门上,早就已经入乡随俗地跟长安人一般贴上了门神。   而自家贴的门神画,正是程大将军一家老小手持凶器,面目狰狞的模样。   ……   “……哈塔米你跟波斯国中的那些贵人不熟悉,此番我回去,正好去走动走动。”   “毕竟像这样大唐皇帝用的好东西,若是能够献给我们伟大的波斯王。   到了那个时候,卖的价格,那可就是能比同等重量的黄金还要金贵。”   管家阿拉丁与哈塔米也都不由得两眼放光地看着侃侃而言,手舞足蹈的哈基姆。   “咱们波斯来到唐国做生意的商人也有不少,可是,有谁能够搞得到这样的好宝贝?”   “只有我,所以,我得回去好好的打点打点,为了我们的家族。”   哈塔米用力地点了点头,拍着胸口作出了保证。   “好的父亲,孩儿一定会好好的经营咱们家的商铺,不给您丢脸。”   哈基姆满意地抚着长须点了点头。   “对了,明日你就陪我走一趟,去卢国公府送苜蓿草籽,顺便混个脸熟。”   “记住了,若是我不在长安的这段时间,若是程公子有什么需要,你都要满足他的要求,明白吗?”   哈塔米点了点头,心领神会地道。   “父亲放心,儿子懂得怎么做,咱们家若是真的能够搭上唐国这样的顶级显贵,那可是我们的福气。”   父子俩还有管家阿拉丁的笑声,肆意地在宅院里边回荡不停。   那些往来的胡人侍女还有仆从,都好奇地朝着那边张望。   而宅院大门上张贴着的程大将军父子驱邪镇宅图,仍旧那样的鲜亮,特别是程大将军那双铜铃大眼,更是熠熠生辉。   ……   “一二三开始!”伴随着程处弼的指挥,几位已经习得广场舞神典的大安宫乐师们开始演奏起来。   在那欢快的旋律与节奏下,武媚娘红着俏脸,按照程三郎所教的那一只广场舞开始翩翩起舞。   而此刻,宇文太妃还有几位太妃,也都聚集在此,满脸新奇地盯着武媚娘那窈窕而又轻灵的身姿。   程处弼作为大唐广场舞的发起者以及倡导者,就站在诸位太妃跟前唾沫星子横飞地指指点点。   “诸位娘娘都看到了吧,这样的舞蹈既赏心悦目,又能够让诸位娘娘身体的各个关节都能够得到锻炼。”   “并且,还能够维持住诸位优美的体型,并且,这样的锻炼。   不但有益于身心,同时还能够预防各种中老年人易患疾病的发生……”   程处弼的嘴皮子不是盖的,张合之下,听得一干太上皇陛下的嫔妃们频频颔首。   甚至有年轻是喜舞好动的嫔妃,已然忍不住,随着这节奏小幅度地摆动着肢体。   两眼放光地看着那正在伴奏下翩翩起舞的武媚娘,觉得自己上场,肯定也不会比这个小姑娘差。   宇文太妃也很感兴趣,特别是此翻得了这样一场大病之后,天天得吹唢呐锻炼肺活量。   已经让宇文太妃觉得自己万万不可又生什么病,天知道下次这位医道神奇却又容易见效的程三郎。   又会以什么样的名义,让自己去折腾什么令人羞耻的玩意。   宇文氏这些日子,可是从太上皇那里知晓了程三郎这个年轻人闹腾妖蛾子的本事,实在有点惹不起。   “也罢,听你这么一说,老身且先试上一试……”   宇文氏终于下定了决心,站起了身来。   程处弼自然不能站在殿里边欣赏,而是退到了殿外去。   毕竟,这些贵人哪怕是年纪大了,可还是贵人,她们的舞蹈也不是谁都能够有幸能够瞻仰的。   程处弼站在殿外,就听到了武媚娘那甜糯的嗓音。   “娘娘不要害羞,注意一下胯部的动作,对,跟着节奏摇起来……”   “这位娘娘,你的手稍微打开一点,这样动作更显自然……” 第1034章 让这位老人家看着自己的嫔妃们黯然落泪   李渊做了个梦,梦里边,程三郎又不知道干了什么坏事。   总之惹得自己很生气,抄起了大棒棒就撵这小子,奈何这小子太过滑溜,好几次都差点抓住。   还是被他给逃掉,就在李渊气得哇呀呀大叫的当口,突然听到了有声音在耳朵边响了起来。   一睁眼,就看到了忠宝公公一脸关切地站在榻边。   “陛下方才莫不是做了噩梦?”   “怎么,老夫说梦话了?”李渊坐起了身来,神清气爽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呃……”忠宝公公犹豫了半天,这才言道。   “陛下你方才似乎在斥责谁,不过奴婢听不明白。”   “哦……看来老夫是真的做梦了。”李渊接过忠宝公公递过来的毛巾抹了把脸,不禁一乐。   “可惜了,梦里边也没逮着那臭小子揍上一顿出气。”   听到了臭小子这个形容词,忠宝公公的脑海里边立刻闪过明明长得很高大英武,表情却很贱兮兮的程某人。   这些日子,陛下也真是够难为的,宇文太妃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可是宇文太妃听了程三郎的医嘱,每天还是坚扶早中晚各一次一刻钟的吹唢呐运动。   每当唢呐声响起,所有人都只能默默地保持安静,毕竟这唢呐声,实在是太忧人。   哪怕是现如今宇文太妃已经会了曲调,但是那嘹亮的唢呐声,甭管好听还是不好听。   你都得听到结束,因为唢呐声实在是太带劲,让人根本无法避免它的影响而去专注于某事。   而太上皇每天都会按时按点的过去陪伴在宇文太妃身边,只是每次听完了那唢呐声。   太上皇都会吐槽找机会一定要收拾那小子一顿,可惜一直未有机会。   想必是太上皇执念太深,以致入梦都还梦到那小子。   李渊打理好之后,抚着长须,迈开大步朝着屋外行去。   忠宝赶紧甩开那些乱七八遭的思绪,看了一眼天色道。   “陛下,距离太妃娘娘吹唢呐还得有半个时辰呢。”   李渊呵呵一乐,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言道。   “无妨,今日老夫提前过去,给爱妃一个惊喜。”   看到太上皇这么有兴致,忠宝自然也不再相劝,快步相随李渊左右。   ……   等到来到了宇文太妃养病的寝殿附近,李渊就听到了一阵很有节奏感,十分明快飞扬的乐曲传来。   而且这种乐曲,又与音乐爱好者,兼大唐琵琶大师李渊这辈子听过的所有音乐都有着极大的差别。   就感觉,很怪异,可又偏偏觉得听起来又很新奇,而且,有一种喝多了上头的那种感觉。   李渊发出了一声轻咦之后,加快了脚步朝前而行。   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那寝殿门外,站着的程三郎,这家伙正在那里随着这音乐的节拍在那里摇头晃脑。   看得李渊脸色一黑,又是他……又是这个小混蛋。   李渊磨着牙,放轻脚步继续前行,强忍着不适,死死地盯着那摇头晃脑,动作很辣眼睛的程三郎。   好在,程处弼晃荡了半天,突然感觉有一道锥子般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脸上,顿时警醒了过来。   一扭头,就看到了李渊阴着脸,轻手轻脚地朝着这边靠近。   看到了程三郎突然投来的目光,踮着脚尖迈步的李渊身形陡然一僵。   程处弼看到了李渊,方才还在提臀摆胯的身形也不由得一顿。   “……”一老一少就这么互相瞪着,一动也不动。   看到了这一幕,面如铁石的忠宝公公差点没维持住自己化石脸的形象,抱着肚子滚到地上去。   程处弼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在嘴皮子跟前竖起了手指头,然后指了指殿内。   那意思就是,老大爷你莫吵,里边正在进行很重要的活动。   李渊的脸色直接就拉了下来,本想要咆哮咆哮,可是考虑到宇文太妃,只能闷哼了一声。   背负起双手,轻手轻脚地目光上了台阶,先是打量了程三郎这家伙一眼,然后探脑袋朝里看去。   李渊的眼珠子顿时瞪成了铜铃,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自己的几位嫔妃。   此刻正在殿内,随着这很上头的音乐旋律在那里边摇摆,咦……   还真别说,虽然她们的舞姿有些古怪,可是看起来还是蛮有味道的。   特别是宇文爱妃,那身段,那舞动的手臂,不禁让李渊想到了当年,自己抄着琵琶弹拔。   而宇文爱妃翩翩起舞的那一幕,那……最少也得是在十一二年之前了……   回忆起当初的自己,与爱妃还有诸位嫔妃们的快乐日子,李渊不禁红了眼眶。   这些年来,因为那场巨大的变故,自己的确是冷落她们太久,太久。   程处弼看到李渊伸长脖子之后,整个人仿佛化着一尊望妻石般纹丝不动。   虽然很想提醒李渊你这种姿势不对劲,长时间维持容易导致腰肌劳损,不利房事。   可看到李渊都红了眼眶,程处弼还是很识趣地没有吱声,莫非……   因为自己把他的前列腺割了的缘故,这才让这位老人家看着自己的嫔妃们黯然落泪不成?   不对啊,那玩意就算是切了也不会影响房事的质量,再说了,你这么大年纪……   算了,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万一太上皇寂寞空流泪半天之后。   恼羞成怒不讲武德暴起伤人,这可是李叔叔的亲爹,自己连喊冤枉都没地可去。   程处弼不禁有些紧张,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左右。   还没等程处弼找到退路,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被拽住。   一扭头,就看到了李渊冲自己比划了个闭嘴的手势,然后这才朝着自己勾了勾手指头。   然后一老一小轻手轻脚了走了下来。   直到离开了一段距离之后,李渊这才朝着程处弼小声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李渊表情很复杂,却没有那种抄大棒棒撵人的预兆,程处弼稍松了口气。   耐下了性子,给李渊解释起了这广场舞的好处。   还有这些中老年妇女多多参加广场舞这样的集体锻炼有益于身心健康云云。   听得李渊白眼乱翻,要不是,要不是方才看到了宇文太妃她们快活的样子,自己真想踹这小子两脚。 第1035章 何止飞禽走兽,就算是蛇虫鼠辈之流也逃不出他的毒手   总之程处弼吹得天花乱坠,李渊则只是不置可否地翻了两个白眼,抚着长须插嘴道。   “那你小子跟老夫说说,为何老夫事前半点也未听闻?”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双手一摊。“这又不是微臣的错。”   “微臣只是给了太妃娘娘建议,太妃娘娘说要考虑考虑。   只是让微臣拉着那些乐师去学了曲子回来,这会子她们才刚刚开始学。”   “难道太妃娘娘没有跟你老人家说?”   李渊听到了程处弼这话,不禁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当时询问宇文氏。   宇文氏还说有个惊喜给自己,所以要对自己保密之事。   方才一干嫔妃舞动之时,那一张张神采飞扬的面容,李渊的目光落回了那显得有些揣揣不安的程三郎身上。   “老夫知道不知道,你就甭操这份心了。”   “对了,你就当老夫没来过,过去交待那些人,不许多嘴。”   看到李渊投来的目光,程处弼脑袋点得飞快。   “懂懂懂,上皇你就放心好了,打死微臣也不会泄漏你过来。”   “嗯……你小子也算是替老夫办了一件好事。”   李渊的大手,重重地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这才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音乐飞扬的方向,转身而去。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如释重负地抹了一下额角莫虚有的冷汗。   虽然不知道这位老司机一会红眼一会唏嘘感慨到底是怎么了,至少没有恼羞成怒拿老子来当出气筒就成。   程处弼伴随着那节奏,晃荡着双肩,一脸得色地又再一次溜达回到了殿外。   太上皇这关一过,没有人能够阻止这广场舞提前一千多年大流行,便是陛下也不行。   ……   离开一段距离之后,看到了太上皇那张显得十分复杂的表情,忠宝忍不住开口问道。   “陛下为何不斥责那小子……”   李渊不禁失笑着摇了摇头。   “斥责他什么,斥责他带那些乐师去习得这种古怪的舞曲?”   “你方才没有看到罢了,方才朕,看到了嫔妃们那一张张显得光采照人的脸……”   “就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从前,朕还不是上皇,她们在朕的跟前翩翩起舞,而朕抄着琵琶为她们伴奏。”   “那乐声还有笑声,仿佛能够响彻整个皇宫,整个长安……”   李渊不知何时,已然停下了脚步,举目张望着这坐大安宫。   这里原本是自己在武德五年之际,特地命将作监为爱子李世民所营造建的一座宫殿群,位于宫城之西。   那个时候,称之为宏义宫,至九年七月始成,这里有山林胜景,甚是秀美。   当年二郎在此居住之时,李渊就曾经前来此宫,甚好这里的美景。   只是在那场大动荡之后,李渊仍旧在皇宫中呆了三年,最终他实在不乐意与二郎朝夕于一宫。   总觉得那座皇宫里边,还残留着浓浓的血腥味。   于是便于贞观三年,迁入这宏义宫,并将这里更名为大安宫。   那些年来,自己似乎都忘记了怎么笑,而身边的嫔妃们,都显得那样的小心翼翼,诚惶诚恐。   “这些年来,朕亏欠了她们太多,好在,今日……今日朕的心情好了不少,就不跟那个小混蛋计较了。”   看着那快步而去的上皇陛下,虽然有许多的话没有说出来。   忠宝却很明白,轻应了一声,再一次快步跟上上皇陛下的脚步。   ……   之后的每天近昏时分。   白天的时候,这些嫔妃们也都不再独处,三五相聚,打起了竹牌。   用过了晚饭的几位嫔妃们,都会聚集在一起。   伴着那动感的音乐,翩翩起舞。   甚至有时候,太上皇李渊兴致大好的时候,还会亲自下场,替她们伴奏。   大安宫中那原本沉沉的暮气,仿佛也在渐渐地消融着。   兴许是因为太上皇李渊已经远离了政局,而她们这些嫔妃即便再勾心斗角,又能如何?   何况经历了这十余年来的太妃生涯,都已经全部上了年纪,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大家之间的关系越发地显得融洽起来,而李渊,也很享受这样的气氛,脸上的笑容,越发地多了起来。   就连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前来请安之时,面对着如今大安宫安乐详和的气氛很是吃惊。   等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听到了那很令人上头的乐曲之后,夫妻二人哭笑不得。   回宫的路上,李世民打量着那张方才从乐师手中拿到的乐谱,打量着那上面的古怪数字制作的简谱。   方才,父皇还很显摆地亲自抄起琵琶弹奏了这首曲名叫《伤不起》的乐曲。   可是从头听到尾,李世民实在是没听出来哪里伤了,只感觉整首乐曲都快欢的不行。   特别是那很容易上头的曲调和节奏,让人回味起来,真有一种想要随之翩翩而动的感觉。   看罢了那张古怪的简谱,李世民长长地叹了口气,无比伤脑筋地道。   “没想到程三郎那小子闹腾的妖蛾子,错有错着,唉……”   长孙皇后看着夫君的模样,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夫君,这可是好事情,你怎么反倒不开心了?”   李世民摆了摆手,又叹了一口气道。   “为夫开心是挺开心的,可是,可总觉得这事不对。”   长孙皇后好奇地打量着夫君,不知道他此言何意。   “为夫之前寻思着,今年去九成宫避暑来着,一直在犹豫,到底该不该让这小子伴驾。   现如今看来,不把这小子带在身边,我着实放心不下。”   “那便让他跟着去吧,有他在其实也挺好的,不过就是,九成宫周边的那些飞禽走兽,可就遭罪了……”   听到了观音婢这话,李世民直接就乐了。   “何止飞禽走兽,就算是蛇虫鼠辈之流,一样也逃不出他的毒手好不好?”   长孙皇后赶紧掩住了朱唇,差点又失仪地笑了出来。   “夫君,回头,妾身去跟承乾说一声,程三郎既是他东宫的属官,又是他的肱股。这一去,又是数月之期。”   李世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本想开口把李象也给带到九成宫去。   可是一想到要让皇长孙至少好几个月都看不到自己父母,这似乎也不太合适,只能放弃了这个念头。 第1036章 老朽还以为您知道那胡椒的金贵,替府里省钱   “夫君准备什么时候前去九成宫?”长孙皇后不禁开始期待起了九成宫之行。   那里的确风景美不胜收,重要的是,那里的荷花池特别的漂亮,美仑美奂。   李世民想了想,有些歉意地朝着长孙皇后言道。   “今年要晚一些,为夫想等程三郎试种的三季稻有了结果再走。”   “夫君跟妾身想的一模一样,妾身也很想要知道,程三郎能不能在长安城外试种水稻成功。”   听到了观音婢这话,李世民的嘴角一扬,拍了拍长孙皇后的纤纤素手,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   卢国公府,程处弼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案后,一旁还有一位记录官邓称心。   程处弼此刻正在跟那三个新来卢国公府的胡人聊他们的种植经验。   特别是关于种植棉花的各种注意事项,而邓称心则负责记录。   管家富叔正好路过,听到了这里边在聊种植棉花技术,干跪就凑了进来也听得津津有味。   直到这三个胡人讲解完了棉花的种植技术,程处弼让他们退下。   一旁的管家富叔不禁啧啧称奇不已。“想不到这帮子胡人居然也懂得耕耘。”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差点就乐出声来,胡人不耕耘,哪来的瓜果、哪来的葡萄酿?   “富叔,胡人的耕作技术,与咱们大唐这边不太一样,毕竟地域和环境也不太相同。”   “所以种植的东西也跟咱们有区别,别看那几个胡人长得歪瓜裂枣,红眉绿眼的,都算是有本事的人。”   “像那个脸色黑黑的那个家伙,会种植鹰嘴豆和洋葱,还会种植胡椒……”   “胡椒?”管家富叔眼皮一跳,扭过了脸来看向程处弼。   “对啊,怎么?”程处弼打量着管家富叔,有些难以理解富叔那副震惊脸。   就好像比听到自己亲爹发明了程家犁更震惊。   “三公子,你真的没听错,就是那种价比黄金的胡椒?”   程处弼的表情更加的懵逼了。   “胡椒还价比黄金?”   看到自家作为厨艺天才的三公子,居然不知道胡椒的价格。   管家富叔恨不得躺到地上表示不想说话,但是作为一位优秀的管家,富叔只能尽力的履职尽责。   管家富叔翘起了手指头。   “一两胡椒,大约需要十贯才能买到,而且常常是有价无市。”   可是现在听到了管家富叔这话之后,程处弼感觉自己犯了个常识性错误。   这才省起,自己是贵州省人,喜麻好辣。   但是胡不胡椒的,真特娘的没注意过,毕竟那玩意至少在贵州菜里边几乎很难用上。   而在潜意识里,只是知道胡椒在历史上很金贵,至于多金贵,他根本就没去关注。   因为他的关注点是在怎么能够让食物变得更麻一点,更辣一点。   管家富叔也有些愣。“老朽还以为三公子你知道,所以你烹饪菜肴,几乎都没怎么用胡椒。”   “老朽还以为您知道那胡椒的金贵,所以才会替府里省钱。”   “三公子,他要是真的会种植胡椒,让他替咱们老程家种上个几百亩地,那咱们老程家可就发了。”   听到了管家富叔这话,程处弼也不由得怦然心动。   原来胡椒这么值钱,难道之前那个哈基姆还特地提醒一声自己,这个家伙会种植胡椒。   虽然程处弼不喜欢钱,也不在意钱,甚至不太乐意碰钱,但他很喜欢金子,很乐意碰金子。   一听到胡椒能够跟金子等价,程处弼那个晃晃荡荡的心里边,仿佛有一块块的金锭在咣当作响。   “……”程处弼抹了把脸,目光落在了邓称心身上,脑袋一歪。   “去,把刚刚那个黑脸卷毛的家伙叫回来。”   邓称心赶紧点了点头,迈开脚步就狂奔而去,不大会的功夫。   那位明显长着一副三哥样子的家伙一脸懵逼地又回到了屋子里边。   一进来就赶紧先给这位唐国的大官人磕了个头。   然后规规矩矩地站起了身来。   程处弼朝着他露齿一笑,努力让自己的模样显得平易近人一点。   “你叫什么来着?”   “回大官人,小人叫伊桑。”   “我问,你只用点头和摇头来表示。”程处弼觉得有必须先让他经过一场心理测试。   费罗慈呆呆地看着程三公子,然后用力点了下头。   “天竺人?”   点头。   “会种洋葱?”   点头。   “会种水稻?”   摇头。   “会种桃子?”   摇头。   “会种胡椒?”   点头。   “会种花椒?”   略微迟疑摇头。   “会生孩子?”   疯狂摇头。   “会种胡椒?”   用力点头。   程处弼摸着下巴,满意地拍了拍大腿。   “现在我能够确定,他没有撒谎,他的确会种植胡椒。”   管家富叔与邓称心一脸黑线地看着自家洋洋得意的三公子,总觉得这样的问题,很有问题好不好?   ……   再一次进入了问讯模式,程处弼问,伊桑回答。   这位四十出头的伊桑看样子真的懂得种植胡椒,对于胡椒的习性十分的了解。   甚至胡椒长到多大,应该怎么管理,都能够说得井井有条。   就连管家富叔也插嘴,询问伊桑关中能不能种植。   伊桑十分肯定以及确定地摇了摇头。   “关中不能种植这胡椒必须得在炎热又潮湿的地区,才能够种得活。”   听到了这话,管家富叔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十分明显的失望之色。   罢了,看样子指望这玩意发财没指望了。   管家富叔摇了摇头,失望地道。“看来咱们老程家没这个福气。唉……”   看着管家富叔摇摇晃晃的离开的背影,程处弼突然心中一动,他想到了一件事情。   胡椒这玩意在东南亚盛产,但是中国也有产地,特别是什么云南、两广地区还有海南都能种植此物。   而交趾之地,那里谁特娘的敢说不炎热不潮湿?   再说了,胡椒这玩意程处弼去云南旅游的时候见到过,都是种植在山坡上,又不占用田地。   陛下不是要大力发展交州都督府吗?   如果说,交州不但能够产出数量惊人的粮食,还能够产出可以创造惊人财富的胡椒……   程处弼瞬间觉得自己又有了奋斗的动力。 第1037章 泪水是从嘴角流出来的,并不代表自己不悲伤   程处弼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的东阿县伯府中的铜钱,被自己当垃圾一样地扫地出门。   然后,将一箱箱的黄金,搬进去,在自己的东阿县伯府中,打造出了一间用黄金制作的屋子。   然后,那位已经开始有大凶之兆迹象的武姑娘,眉开眼笑地撩着裙角,牵着李明达……   程处弼生生把自己吓得惊醒过来,泥玛,自己这是咋了,还想不想活了。   可醒过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想想吧,玻璃制品,自己只敢暗戳戳的当成奢侈品卖。   来钱实在是不快,毕竟一个玻璃制品价格几百贯上千贯,真正能买得起的人真心不多。   另外,除了玻璃制品之外,自己的日化用品之王这个梦想,现如今还因为原料的缺乏而迟迟得不到实现。   自己手上除了这两项之外,还有什么可以赚钱的项目?好像真没了。   可是到现如今,把自己赚到的钱全换在金子,都还装不满一间屋子,想想吧……   搞大航海,那可是要极大的财力来支撑的,不说那美味的烤地瓜,煮玉米,还有那锅贴土豆片。   还有那自己一直日思夜想,辗转反侧已经无数次地在自己的梦中哭红了双眼的辣椒。   哪怕是泪水是从嘴角流出来的,但这并不代表自己不悲伤。   自己怎么能够这么自甘堕落?不赶紧赚钱,赚大钱,赚了大钱搞大船,争取在自己的有生之年。   与那魂系梦牵的辣椒相逢,吃上一顿最正宗的麻辣火锅,不然,自己这辈子都无法瞑目。   胡椒,居然跟金子等重,这特娘的岂不就等于是种植黄金?   一直到得清晨,程处弼都没有半点的睡意,他在认真地考虑着可行性,并且还秉烛夜战。   理清了自己的思路,那就是先搞胡椒,通过胡椒来快速地获得足够的原始资本。   另外,交州的物产越丰富,那么,大唐的海运就越地变得繁荣昌盛,这也能够为未来的大唐航海事业作贡献。   毕竟陆路北行太过艰难,而且运输量低到令人发指,但若是海运的话。   哪怕是大唐现如今的大船,一艘船装上两三千石粮食都不成问题。   若只装胡椒,经由海路,也就不过一两个月就能够抵达长江入海口,然后顺着运河北来。啧啧……   ……   程氏大学校长办公室内,这原本应该十分严肃的场所里边,三位校领导此刻正在兢兢业业的打着竹牌。   幸好校长办、副校长办、校办这三间办公室都在一个独立的院落里边。   不然,指不定他们这三个游手好闲的校领导会被全校师生当成懈怠渎职的典型批判。   不过今天两眼发黑的程三郎打起牌来明显有些心神不属,老是出错牌。   居然拿两个九加一个六也当成三个九打出来。   把手气正好的李恪给气歪了鼻子。   “处弼兄,你今天怎么回事,打个牌你都老走神。”   房俊也对此表示赞同道。   “就是,打牌好歹应该专注一点,不然也太不专业了。”   程处弼抹了把脸,搁下了手中的牌。“二位贤弟,想不想发财。”   “呵呵……”李恪与房俊两个家伙顿时一脸警惕,下意识地手捂住了腰畔的钱袋子。   看到这两个混帐的表现,程处弼不乐意地瞪起了眼珠子。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程某人难道还能靠打家劫舍发财不成?”   “谁让你总坑我……”李恪这才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松开了保护钱袋的手。   房俊也心有戚戚地点头以示认同。   程处弼一脸正色,大马金马地双手扶案,活脱脱一位山寨大头领。   “我可是认真的,是咱们弟兄可以赚钱,赚大钱的好机会。”   “先说怎么赚,拿什么赚。”李恪果然学聪明了,单刀直入,直接命中问题重心。   “胡椒知不知道?”程处弼呵呵一乐,那双发黑的眼眶,此刻看起来让他的笑容份外猥琐。   “胡椒?!”李恪与房俊齐刷刷两眼一亮。   李恪搓着双手,一脸兴奋地问道。   “怎么,处弼兄你有办法搞到便宜的胡椒?”   看到这哥俩那兴奋得两眼放光的表情,程处弼不禁一乐。   “便宜的胡椒我倒是搞不到,但我知道怎么种胡椒,也知道我们大唐哪里能种植胡椒。”   听到了这话,李恪白眼一翻,没好气地道。   “呵呵……处弼兄你就莫要诓小弟了。”   “那胡椒汉朝的时候,就已经有流入我中原,但是价格之高令人发指。”   “而且历朝以来,都想办法栽培,莫说是中原一带,便是江南也都无法种植。”   “所以至今,我朝所获胡椒,仍旧是那些胡商贩运而来。可惜量实在太少。”   “就算你到西市转悠上三五日,都不见得能够找得到那玩意。”   “只要有胡商带着胡椒到西市一吆喝,保准不出一刻钟,就会全部抢得一干二净。”   ……   “看来,贤弟你也是很了解胡椒嘛。”   程处弼不禁有些吃惊地打量着李恪。   李恪颇有些唏嘘地长叹了一声。   “谁让本王穷,之前就想去做些什么生意来赚些财帛,就曾经打过胡椒的主意。”   “可惜,到头来才发现,根本就弄不了。”   看到李恪那副凄凉的模样,程处弼很想问问他咋不搞不正经艺术作品展销赚钱。   不过想到这家伙把那些艺术作品恨不得全塞自己床底下的古怪收藏癖好,还是算了。   房俊眨巴着眼,朝着程处弼问道。   “处弼兄,咱们大唐真有地方能种那玩意?”   “嗯,就在岭南,特别是在交州一带那种十分炎热而又潮湿的地方。最是适宜种植胡椒。”   程处弼看到两人半信半疑的模样,不乐意地道。   “怎么,程某人难道还能骗你们不成?也不想一想,我程某人向来说话都是一口唾沫一个钉。   说能种,就肯定能种,上回你们哥俩不相信我,自个吃了亏。   看在你们两个穷得都快茶不思饭不想,成天就想勒裤腰带节省缩食省钱的份上,想带你们哥俩发财。   你们自个不乐意,回头别哭就成。”   “……” 第1038章 干成为国为民的大事,衣锦还乡的李德奖   李恪与房俊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胡说八道的处弼兄。   总感觉被他狠狠地污辱了一把,偏偏又不知道该怎么反击。   主要还是打不过。   程处弼没搭理这两个家伙,自顾自地美滋滋言道。   “现如今交州都督府那边,地广人稀,怕是一亩地都花不了一贯钱。”   “而且这胡椒,只需要山坡就可以种植,不占良田。”   “咱们只要跟那位交州都督打上关系,买下几座山头,种上成千上万亩的胡椒。   我可是打听清楚了,一亩地大小的胡椒,可以产出四五百斤的胡椒。   按照咱们大唐现如今一两黄金一两胡椒,而且还是有价无市的价格。   啧啧啧……那哪是种胡椒,简直就是种黄金好不好。”   “咕嘟……”   程处弼听到了两声咽口水的声音,一个是穷得连兜裆布都想拿去当掉的吴王殿下。   一个是现如今只能成天朝家里边伸手要私房钱省着花的房相二公子。   “不不不,处弼兄你等会……”李恪眼珠子转了半天,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房俊身上。   思来想去,好半天才拍了拍大腿。   “处弼兄,既然是发财的好办法,那倒不如,召集弟兄们一起来合股呗。”   说到了这,李恪还拿脚尖捅了捅房俊,看到了李恪的眼神,房俊表情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为德兄言之有理,小弟也是这么觉得。”   “召集弟兄们?”程处弼看向李恪,总觉得这小子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平日里有什么好事情都巴不得独吞的主,居然能够说出这样大义凛然的话来。   实在是让程处弼眼界大开。   “处弼兄啊,你想想,咱们哥几个跟那交州官员都不熟,怎么打交道?”   “天高皇帝远的,咱们哥几个又不是在朝的达官显贵。”   “可是,如果说,李卫公家的李德謇,或者是他二弟李德奖合作。”   程处弼也顿时两眼一亮,兴奋地扬起大巴掌拍在李恪的背上,差点把体格单薄的李恪拍得脸贴在竹牌上。   “哎呀……不好意思,为兄这是太兴奋了,贤弟你说的对,我怎么把李二郎给忘了。”   “就是,再说了,咱们这帮子弟兄,虽然都是显贵子弟,可是多是老二老三。”   “日后继承家业,自然是轮不到咱们,处弼兄你有这样一条发财的好路子。”   “招呼招呼弟兄们一块发财,那也是好事情。”   李恪,程处弼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也是,自己就是老三,大哥继承亲爹的位置。   二哥日后就是驸马爷,自己除了一颗睿智的头脑还有美姿颜之外,就剩下才华了。   再说了,一大票的弟兄蹲一块做生意都成为了股东,那这简直就是一张用多钱和利益构建而成的关系网。   想想吧,自己身边的弟兄捏把到一块,大唐相当多数的名将显贵子弟都在这里。   另外还有皇子,咦……对了,如果自己再把太子殿下还有小可爱晋阳公主也给拉进来的话。   自己的关系网简直可以称之为大唐最铁的关系网,对了,还有李渊那个黑脸老头,不知道他乐不乐意搞生意。   想想吧,一个可怜的,连前列腺都失去了的老头子,活着也没多大意思。   成天也就知道喝酒吃肉,日子太过颓废,要是能说动李渊,啧啧……   看到处弼兄唾沫星子横飞的架势,李恪的脸都绿了,赶紧摇头阻止处弼兄放飞想象的翅膀。   “兄台,处弼兄,这万万使不得,我皇爷爷年纪那么大,万一亏了你就不怕他给气着。”   “再说了,分的人太多,咱们哥几个还能赚到啥?”   程处弼摸摸下巴,一想也对,李渊这老头心太黑了点,吃拿卡要不说,还厚颜无耻振振有词。   这一把就不带他玩了,回头有机会再说。但是李明达小可爱和排骨精太子还是可以考虑考虑。   程三郎跟李三郎还有房二郎还是嘀嘀咕咕起来。   李恪自告奋勇地去知会诸位弟兄这个发财的好机会,房俊闲着也没事,跟着李恪一块去。   至于程处弼,昨天晚上就没睡好,决定好好地睡上一觉补补。   ……   正靠在船舱里边昏昏欲睡的李德奖突然被推醒了过来,就看到了兴奋的吴吞豹。   “大哥,看到长安城了,快来看。”   “到长安了?”李德不由得大喜,径直蹦了起来走出了船舱。   大马金刀地将挤在船首的弟兄们都给扒拉开,雄纠纠气昂昂地站在船首。   “长安……李某人终于又回来了。”   李德奖站在船头,眺望着这巍峨的长安城,眼眶都不禁湿润了。   身后边的一干游侠儿兄弟们,也都是激动难掩,终于回到了家乡,重要的是。   这一把,咱们可真是干成了一件为国为民的大事,衣锦还乡……   李德奖立身于船头,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码头,看着看着,李德奖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珠子。   然后下意识地两腿一软,直接缩到了其他的弟兄身后边去。   “大哥,你怎么了?”   “大哥,你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难看,难道是今天早上吃坏肚子了?”   “大哥,要不要小弟给你掐掐人中……”   看到那艘来船乱作一团,李靖的脸色忍不住一黑,旁边的大郎李德謇哭笑不得地打马朝着厉声喝道。   “二郎,还不赶紧出来,都已经看到你了。”   听到了岸上的高呼声,一干游侠儿看到那位与自家大哥长像相似的华服男子。   还有那位稳坐在马背上,须发花白不怒自威的老者,顿时明白了过来。   然后都很不讲义气地将李德奖推到了前方。   “大哥,你爹和你大哥都来了。咱们兄弟回头再见……”   “是啊是啊,大哥放心。哪怕你被关在府中,小弟我们一有时间就会过来探望你。”   “你们这帮混蛋!别推我,老子能自己走。”   李德奖黑着脸,不情不愿地再一次站到了船首。   臊眉搭眼地先是朝着那已经跳下了马来到了码头上的大哥一礼,这才跃上了岸。   “小弟见过大哥。”   李德謇先是抬手捶了下二弟的胸口,这才亲热地拍着他的肩膀道。   “呵呵,行啊你小子可真是出息了,过去成日瞎浪荡。   如今却突然一下子名扬天下,为兄我都有些嫉妒你小子了。”   “嗯,过去吧,父亲在等你。” 第1039章 跟他们招呼招呼,随老夫入宫觐见   李靖已然翻身下马,站在原地,表情凝重,看着那脚步几乎是一点点地挪过来的二儿子李德奖。   看到亲爹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犹如泥雕木胎一般。   李德奖的心里边越发地揣揣不安,回头想让大哥给自己打掩护,却看到大哥还在码头那里。   正在跟自己那票游侠兄弟们不知道嘀咕啥子。   “还不给老夫过来!”一声不高的喝斥声,瞬间让李德奖浑身一颤。   李德奖只能垂低了脑袋,上前数步之后,作五体投地状。   “不孝儿拜见父亲……”   李靖拉着个脸,半天才阴恻恻地道。   “还知道我是你爹,我还以为你都忘了。”   听到这话,李德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那小时候经常性被亲爹黑脚偷袭的大腚下意识地道。   “孩儿怎么敢忘……”   看到李德奖那副鬼鬼祟祟的怂样,李靖差点乐出声来,可是考虑到这个孽障给了好脸就蹬鼻子上脸。   李靖维持着严肃的表情,闷哼了一声。   “没忘,招呼也不打,就跑了,一跑就差不多大半年才回来。”   李德奖还是听出了亲爹语气的变化,虽然还是很刻板,但没有一开始那么不近人情。   这家伙语气越发地显得诚恳,态度也越发显得恭敬。   “是,孩儿错了,还请父亲责罚。”   毕竟经常犯事,知道怎么才能够最大程度削弱亲爹的怒意,避免又一次的物理教化。   “哼,还不给老夫起来,你那些朋友都过来了,跟他们招呼招呼,随老夫入宫觐见。”   “啊?!”李德奖一脸懵逼地抬起了头来看向亲爹。   “啊个屁,陛下有旨意,要见你,还有你这帮子游侠儿兄弟。”   “对了,可有带回来三季稻的稻谷?”   “孩儿是带了一些回来,大概有个二十来斤吧,本想多拿些回来给父亲和娘亲尝尝鲜,可惜顾叔不让。”   “非说什么要多留点种子。”   看着这个二儿子,李靖心中一暖,淡淡一笑。   “虽是少了些,但陛下肯定会喜欢,都带上吧,一会入宫的时候献给陛下。”   “是,孩儿,孩儿这就去叫他们准备准备。”   看着李德奖快步而去,看着亲兄弟俩又凑在了一起嘻嘻哈哈,还有那些年轻而双精悍的游侠儿们。   李靖抚着长须背转过身去,抬起了手,拭了拭那不知何时有些微微发红的眼角。   ……   李德奖还没跑过去,李德謇就已经告诉了这帮跟二弟有过命交情的游侠儿。   大唐天子,感念他们为天下百姓所做的贡献,特别下旨,让他们入宫觐见。   听到了这个消息,一帮子都没跟官府打过交道。   虽然大哥李德奖的亲爹是卫国公,但是李靖跟他们也没什么交集,他们哪怕是去寻李德奖。   都只会剩着李大将军不在府中的时候,连看到李大将军的身影他们都觉得压力山大得不行。   现在他们这帮子浪荡江湖的游侠儿们却要去面见天子。   一个二个在交州之地晒了半年已经发黑的脸,都显明有变得的趋势,嗯,给生生吓白的。   “我们,我们要去见皇帝?”   “这特娘的……咱们是不是要被斩了?”   刚好走过来的李德奖听到自家兄弟的浑话,差点闪着腰,一脸黑线地喝道。   “少特娘的胡说八道,陛下要做掉咱们哥几个,犯得着见咱们吗?”   李德謇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道。   “陛下要召见尔等,正是因为你们为国分忧,为命请命,使得我大唐有了那一岁可产三季粮食的三季稻。”   一个时辰之后,李世民终于在甘露殿外,看到了这一干从交州都督府长途跋涉而来的游侠儿团队。   然后这位大唐皇帝陛下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亲自前上前来,将这些纷纷拜倒在地的游侠儿一一搀了起来。   就连那位再一次跟随着队伍来到了长安的莫掌柜,也获得了窥见天颜的殊荣,激动得像个孩子般泣不成声。   那些游侠儿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平日里成天叽叽歪歪自己如何如何顶天立地。   可是面对着这位大唐王朝最有权势的人,他们一个二个表现也十分的拘紧。   不过好在李世民也并没有难为他们,邀请他们进入了甘露殿,赐下了那清肝明目还养生的菊花茶。   跟他们进行了亲切的交流,并且甚至还询问他们未来有何打算……   他们所献上的那二十来斤三季稻,倒是让李世民颇为喜欢。   甚至让他们都留了下来,共同享用了一顿三季稻米煮出来的米饭。   并且由匆匆赶来的大唐宰相房玄龄宣布了旨意。   李德奖等一干英雄儿女为国分忧,跋山涉水数千里,为大唐找到了三季稻稻种。   为大唐立下了大功,所以,李德奖受爵丰阳县伯,其他几兄弟,也都各有大量的财帛赏赐。   就连那位莫掌柜,也得到了千匹绸缎,金五百斤的赏赐。   李德奖还没离开皇宫,这位李卫公家的李二郎已经回到了长安的消息,已然很快就传扬了开来。   没有想到,这位哥们就是去那交州都督府晃荡了一圈,然后搞到了一种一岁三熟的稻种。   就得到了这样一个一般人千方百计都苦求不得的爵位成为了丰阳县伯,实在让人羡慕到了极点。   ……   等到他们拜别了大唐天子,朝着皇宫外走去的时候,所有人都仿佛还在云端里。   脑子似乎都还停滞在之前的那一刻。   “大哥,方才陛下是不是夸我了?”吴吞豹一脸懵逼地摸着自己的脸,嘿嘿嘿的傻笑不停。   “没错,不但夸了你,也夸了你哥我。”吴吞虎美滋滋地摸着腰畔那柄陛下亲自赐下的一口宝刀。   是的,他们这一票游侠儿每人都获得了一把御赐宝刀。   而那位莫掌柜,得到了陛下赐下的一把镶嵌着碧玉的算盘。   据说此物是专门用来进行计算的好宝贝,效果可是比那算筹不知道强出多少筹。   李靖走在最前方,不过今日离开宫城的时候,刻意把脚步放慢了些。   时不时还停下,等着二郎跟他那帮子魂不守舍的弟兄们跟上。   一直到出了宫城,李德奖若有所觉地抬头看去,就看到了一袭红衣,头戴斗笠   腰畔还悬着一柄横刀的熟悉身影,李德奖眼眶不由得一红,大步地朝着飞奔而去。 第1040章 名为汉唐商行的非政府民间经贸组织   李德奖冲到了那袭红衣跟前,正欲拜倒在地,却被扶住。   红拂女掀掉了头上的纱笠,打量着变得又黑又瘦,却还是那样精悍雄壮,目光锐利的李德奖。   伸出了手,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脸颊,红拂女嫣然一笑。   “能平安回来,甚好,你立下了涛天之功,娘和你爹,都为你高兴。”   “娘本不想过来,可是想了想,还是先过来瞧瞧。”   红拂女的视线越过了李德奖,看到了夫君的模样,嫣然一笑。   “让你的弟兄们到府里好好的聚上一聚,今日娘作主,酒肉管够。”   然后,红拂女翻身上马,戴上了斗笠,策马来到了夫君跟前。   李靖也已然从亲随的手中接过了马缰,翻身跃上马背。   “娘子你怎么出来了?”   “夫君,走吧,让孩子们好好痛快痛快,我们这些长辈的若在,他们岂能痛快得起来?”   说罢,红拂女拔转马头扬鞭而去,李靖还能说什么也只得打马相随。   不过离开的时候还特地扫了一眼李德謇。   这位老沉持重地长子赶紧还了一礼,示意他明白亲爹的意思。   “她就是你娘亲,那个传说中的红拂女?”   “废话,不是红拂女,哪有如此飒爽的英姿,这气势,便是咱们大哥也不如啊……”   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那些混帐话,作为领头大哥的李德奖勃然大怒。   “你们这帮混蛋,去不去喝酒了,再给我叽歪都别去我家。”   一阵嬉闹声顿时响了起来,看到了这一幕,比二弟年长七八岁的李德謇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了一阵疾蹄之声响了起来。   李德奖等人抬眼看去,就看到了李恪还有房俊二人策马而来。   李德奖不由得面露喜色,快步前迎。   ……   李恪翻身跃下了马背,打量着这位至少比过去黑了两到三个色号的李德奖。   半天才露出了笑容上前一礼。“见过德奖兄。见过德謇兄……”   “我说德奖兄什么时候回的长安,怎么也不跟弟兄们打声招呼。”   “李某这也是今日刚到,方才奉命去见了陛下,这会才刚刚从宫里出来。”   “对了,处弼贤弟呢?今日李某回长安,正欲寻个机会请弟兄们。   正好二位贤弟你们都在,择日不如撞日。”   李恪也不由得浪笑出声。“这话小弟爱听,正好,处弼兄有好事情想要寻你,倒不想你就已经到了长安,看来真是天意也。”   “???”李德奖一脸懵逼地打量着李恪,不知道这属于是哪门子的天意。   房俊赶紧插嘴道。“我们弟兄正合计干大事,原本就有德奖兄你一份子,没想到今日你居然已经来到了长安。”   “既然如此,那还等什么。”李德奖豪迈一笑。   “行了,有话酒桌上再说,大哥……”   李德謇失笑着点了点头。“放心吧,你先跟弟兄们回去,都要请谁,为兄帮你去请来。”   程处弼正在办公室内酣然入睡,等听闻来人说起李德奖已经回到了长安,呼朋唤友前往他府上吃香喝辣。   程处弼顿时精神一振,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   之前商议的大事,就跟这哥们有干系,现在居然他就在长安,看来还真是天意。   一想到自己的发财大计,程处弼就激动得脸上乐开了花。   快马加鞭地朝着长安城赶去。   等他赶到了卫国公府时,这里早已是人声鼎沸,一票狐朋狗友全在这里大块吃肉大碗喝酒不亦乐呼。   大哥和二哥也已经提前赶到,正喝得面红耳赤。   程处弼自然也是不甘示弱地加入到了战团当中。   而李德奖还没支持过多第二轮,就已经被放翻掉,他大哥李德謇也好不到哪里去。   结果就是,主人全部放翻之后,一票客人开始自相残杀,天昏地暗。   而早早去闲逛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后院呆着,与妻子对弈的李靖听闻自己两个儿子皆已阵亡于酒桌之上。   不由得眼角一阵抽搐,闷哼一声就要起身过去敲打下那帮子得瑟过头的年轻人。   可是这才刚起身,就看到了妻子朝着自己缓缓的摇头。   李靖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吩咐下去。   “行了,由着他们去吧,但凡是喝得不醒人事的,都撂客房去,莫要怠慢了才是。”   等到管事退下,抬起看到了一袭红衣,娴静而坐的妻子那双明亮的眼眸调皮地眨动着。   李靖不禁失笑。“夫人你在笑什么?”   “二郎回来了,夫君你心里边其实很开心,为何偏要藏着。”   “他能够做出这样的成绩,为夫自然十分开怀,总算是出息了。”   “但你也知道,那小子只要没有人给他收着缰,很容易就得意忘形。”   “对,夫君说的在理。”红拂女嫣然一笑,手指点了点棋盘示意道。   李靖只能收摄心神,认真应对着这个棋鼓相当的对手。   ……   经过了长达两天时间的磋商,一间名为汉唐商行的非政府民间经贸组织,在卢国公府程三郎的小院中宣布成立。   一干斩鸡头烧黄纸的弟兄们都纷纷表达了入股的意愿。   毕竟大家都很清楚这胡椒在大唐的价值几何,如果真的能够干成,那可就是一大笔不菲的分红。   就算是干不成,这么多人一同分担风险,每个人损失的也都不多。   重要的是,程处弼这家伙既然敢打保票,以他为代表的老程家弟兄三人出了出股占了不小的比例,大家还怕个鸟。   李恪表情很严肃地翘起起手指头道。   “诸位弟兄还请记住了,想要入股商行,那就得拿出一百斤胡椒,可充着一股,没有胡椒就没有入股的权利。”   李器一脸懵逼,很不理解为什么民生商行乐意收胡椒而不乐意收财帛。   “这是为何,咱们不是要搞胡椒种植吗?怎么还要拿胡椒来入股。”   程处弼拍了拍案几,正色提醒这位跟他爹一般喜欢射鸟的李器道。   “咱们是要种植胡椒,可没胡椒做种子,就种不了。   如今长安城市面上,很难找到此物,所以,胡椒还得需要诸位兄弟帮忙筹集。” 第1041章 亲爹剖析得很有道理,但总觉得形容很不对劲   “既然如此,小弟明白了,回头我就先到府中找找,不够就想办法采办,百来斤胡椒,还是没有问题的。”   除了胡椒种子的问题之外,就是派谁去南边交州都督府盯着的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第一时间落在了李德奖的身上。   这货顿时不乐意了,双手环胸一抱梗起了脖子。   “啥意思,我可才刚刚去了交州回来没几天,你们想让我被我爹给抽死是吧?”   “不不不,兄台你误会了,你不去,但你身边应该有可以跟顾大都督打上交道的那种人。”   “毕竟咱们是要去到顾大都督的地盘去搞事情,要是没有这位大都督罩着。”   “莫说是一个刺史或者是知州,便是一个县令都会让咱们损失惨重。”   “所以还请兄台务必找一个合适的人选,哪怕是你去请你父亲派人都可以。”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经过了磋商讨论通过之后,事情也算是基本确定了下来。   一干弟兄们纷纷告辞而去,剩下老程家弟兄三个。   大哥程处默着抚着那满脸的浓须有些犹豫地道。   “老三,我跟你二哥也入股,会不会不适合?”   二哥程处亮呵呵一乐。   “有什么不适合的,尉迟家的双胞胎也都入了股,难道咱们程家双胞胎就不成入?”   “二哥这话说得在理,大哥你就别胡乱思想了。”   “不光是你和大哥,还有咱们家的老四老五老六还有七妹,我也给他们都各入了一股。”   “他们还小,所以他们的股份,小弟我就帮他们的……爹?”   “???”背对着房门而坐的大哥程处默与二哥程处亮一脸懵逼,你特娘的胡说八道什么鬼玩意。   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那中气十足的豪横嗓门。   “唔……你小子算有点良心,不过,爹还没死,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小子当家作主。”   程咬金笑眯眯地背负着双手晃荡了进来。   ……   “爹……”弟兄三个赶紧齐刷刷地朝着亲爹致意。   “行了,都起来吧,愣着做甚,还不让开。”   程大将军大马金刀地把程处弼给撵到了一边去,坐到了主位上。   打量着这三个娃娃,抄起了案几上的一个空杯给自己灌了一杯三勒浆,美滋滋地砸了砸嘴。   “哟,还真是长大了,一帮子小娃娃,成日鬼鬼祟祟的嘀咕成立什么商行,要干大事。”   “跟爹说上一声也不成?”   “若不是有人告诉了老夫,老夫都不知道你们这帮子小混蛋瞒着我干事。”   “爹,我们的奖励呢?”门外,程老六的脑袋探了进来,很麻利地叫道。   然后被老四老五拖走。   “……”程家一二三心中暗恨,那三个调皮捣蛋的弟弟,果然才是内奸。   “行了,要干也不是不行,你们就算告诉老夫,难道老夫还会乐意管你们这点狗屁侄灶的事?”   大哥程处默赶紧讨好地以膝代步上前,殷切地给亲爹的空杯满上了酒水一面解释道。   “是是是,爹您说的太对了,是孩儿们顾虑不周全,本想着把事情都先给敲定了,再给爹一个惊喜。”   “行了,看在你们兄弟齐心,有了好处,还有想到你们的弟弟妹妹的份上。”   “老夫懒得跟你们计较,来,跟爹好好说道说道是怎么一回事?”   程处弼当下不敢隐瞒,便将因为找到了一个懂得种植胡椒的人,而根据了那人的描述。   又结合那李德奖在交州都督府的经历,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交州都督府十分适宜种植这胡椒。   所以他们这帮子斩……咳,义气相投的弟兄们,决定合起伙来干大事。   决定合伙成为一间民生商行,然后大家有钱出钱,有胡椒出胡椒,然后通过老李家跟那位顾大都督的关系。   到交州去疯狂买地,然后种植胡椒挣大钱。   听到了程处弼的解释,还有老大老二的插嘴。   程大将军听得频频颔首不已,抚着浓须笑眯眯地看向程处弼。   “办得不错,若就咱们老程家,虽然也能够办得了此事,可是胡椒这种香料,太过金贵。”   “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怕是日后,必生纠葛。   如今你知道把那帮子家伙都给拖下水,如此一来,谁特娘的敢叽歪。”   程处弼摸了摸下巴,虽然亲爹剖析得很有道理,但总觉得亲爹的形容很不对劲。   总觉得自己这边似乎不是在干正经事,而是在拉人上山入伙似的。   ……   程咬金站起了身来,大巴掌将三个儿子全都提溜了起来,很是慈祥地拍了拍三个人的肩膀。   抚着浓须满意地笑道。   “咱们老程家七个娃娃,一个一百斤胡椒,老夫来想办法。”   “另外,老夫跟那顾达也有些交情,回头也给那小子去信一封。”   “对了,顾达有个娃娃,跟你们差不多大,老三,记得给他家娃娃留上一股。”   “至于其他狗屁倒灶的事情,莫要拿来烦老夫……”   然后,程大将军再一次消失,然后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声音。   “爹,说好的麦芽饴,我跟老五和老六,我们一人二两。”   “哈哈哈……好,爹这就带你们三个小兔崽子去卖。”   听着亲爹那爽朗而又豪横的声音渐渐地消失,原本的压力陡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程家一二三陡然觉得腰板一硬,有靠山的感觉,真特娘的好。   程处弼一脸崇拜地摇头不已。   “还是爹厉害,三下五除二就把事给料理了。”   “那可不,不然咱们老程家怎么能这么滋润。”   “来来来,爹走了,咱们好好合计合计,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带着四五六出了府门,程咬金这才有些头疼地弹了弹额头。   “特娘的,七百斤胡椒,哪能有那么多,程富?”   “小人在。”   “你赶紧去,这会子各家各户肯定在长安这边搜罗,你赶紧遣人去洛阳那边走一遭,越快越好。”   “放心吧老爷,小人一会就让程平去办。”   “嗯,好去吧……”   “爹,咱们快走吧,一会晚了就收摊了。”   三个小家伙已经急不可耐的哇哇大叫。   程咬金不由得大乐。“成成成,你们三个小子,还不为为父开路。” 第1042章 程三哥哥,辣椒粉是什么呀?   清晨时分,程处弼起了个大早,在卢国公府的厨房里边大展身手。   准备着今日要带入宫中的各种食材,过去,程处弼都是先在家里边搞定。   然后直接送入宫中,但是今日这种吃食却不行。   上个休沐日的时候,李明达要求要吃炸鸡,而且要那个脆脆的,她曾经在骊山吃过的那种。   就是外面裹着馒头糠的那种,程处弼没办法,只能带上原料。   等到了宫中之后,再去给大唐皇帝陛下借锅和炉子。   想来为了自己亲闺女,李世民莫说借炉子和锅,借裤腰带都成。   程处弼把那两个特地放干硬失去了水份的馒头切成了两厘米左右的馒头丁。   搁在了火边烘烤出了淡黄色,这才拿擀面杖碾压成碎屑状,用油纸包包裹起来。   又准备了已经腌制入味的鸡腿和鸡翅,想了想,又给整了一些藤椒鸡脖子还有藤椒鸡爪。   还有小鱼干和五香豆干等零食,再一次前往大唐皇宫。   这就是一位皇家美食供应商的日常,进进出出皇宫,已然麻木。   程处弼晃晃悠悠地步入了宫中,继续前行,先是逛当到了李叔叔的所在。   不过今日这位大唐天子正在处理政务,程处弼也就没有进去打扰,只是把该给的酒中精华交给了赵昆。   然后继续晃晃悠悠地朝着立政殿那边行去。   距离立政殿还有一段距离,程处弼就看到了那个娇小玲珑的身影,在那立政殿阶上蹦蹦跳跳。   身上一件漂亮的淡粉色的衣裙,上面的绶带却是那可爱的鹅黄色。   两颊垂散下来的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而摆荡,配上那双灵慧的黑色眼眸,整个人都犹如一个洋娃娃般可爱。   李明达跳完了最后一个格子抬起了头来的瞬间,就看到了程三郎那高大魁梧的身影映入眼帘。   李明达不禁嫣然一笑,兴奋地抬起了手来挥动。   “程三哥哥……”   这一声清脆而又甜美的嗓音,瞬间就穿透了立政殿的竹帘,传入了殿中。   正在看书的长孙皇后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小嘴可真甜……”   本想要起身,想了想还是算了,总不能自己陪着那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玩吧。   “你去陪着吧,有程三郎陪着她,本宫正好歇息一会。”   心腹尚宫心领神会地嫣然一笑,恭敬地一礼之后退到了殿外。   “微臣见过殿下。”程处弼赶紧快步上前行礼道。   李明达乖巧地朝着程处弼还了一礼。   “见过程三哥哥,我可是等你好久了……”   “是是是,是臣的错,臣来晚了。”   “没关系,来了就好,对了胡尚宫,我娘亲呢?”   胡尚宫朝着程处弼一礼之后,向着李明达解释道。   “娘娘有些乏了,正在休息,特命奴婢陪着殿下。”   “好吧……”李明达明眸一转,朝着程处弼伸出了粉嫩嫩的小手。   “来,程三哥哥,我带你去看我给你准备的锅和炉子。”   程处弼只能由着李明达牵着自己的手朝前行去。   看到了这一幕,她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罢了之前这一幕也不是没有过。   娘娘都不说什么,自己何必多嘴。   走到距离立政殿一段距离的一处凉亭,这里,已然有宦官烧起了一个铁炉子。   凉亭里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调味道。   连食用的油脂,还有几个大小不同的锅都已经备下。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只能在心里边默默吐槽,不愧是皇家,搞点小吃都整得这么隆重与奢华。   不过有了这些东西之后,程处弼自然也能够更容易地发挥自己的才艺。   先是将锅搁上,锅里边倒上了油,程处弼开始准备食材。   将馒头屑倒进了一个盘子里,又取了生粉倒进另外一个盘中。   拿来了一个鸡蛋打到一个碗里,将鸡蛋打散成了蛋液之后。   这才将那些已经腌制入味的鸡翅和鸡腿先裹上了蛋液。   然后放到生粉里打了个滚,再到那馒头屑里边美滋滋地打了个滚。   程处弼在这里认真地做,一旁的李明达认认真真地看着程处弼的每一个步骤。   到得后来,李明达干脆负责起了裹馒头屑的工作。   一大一小配合得份外的默契,很快,十来个鸡翅和十来只鸡腿全部搞定。   而这个时候,油温也已经差不多,程处弼开始将鸡翅放进了油锅中。   随着热油的翻滚,滋滋的声响,还有那浓发出来的香味。   让李明达忍不住两眼放光,连连吞咽着唾沫星子。   不大会的功夫,鸡翅和鸡腿都炸成了漂亮而又诱人的金黄色,摆放到了盘中。   “哇……闻着就感觉好香啊,程三哥哥真厉害。”   “多谢殿下夸奖,稍微凉一凉再次,急了可是会被烫到的。”   “嗯,我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是吧程三哥哥。”   “对对对,殿下记性真好。”   李明达想了想,又拿来了一个盘子,往里边搁了一个鸡翅和鸡腿,走到了旁边,递给了胡尚宫。   “胡尚宫,辛苦你照料我娘亲了,快吃吧,程三哥哥做的东西可好吃了……”   面对着这位被陛下还有皇后视为掌上明珠的李明达递过来的食物。   特别是闻着了那股子诱人的香味后,唾沫分泌加速的胡尚宫原本拒绝的话根本就说不出口。   道了声谢后接到了手中,拿起了一个外面的馒头屑被炸得金黄的鸡翅咬了一口。   外面焦香,里边的鸡肉却十分的滑嫩,而且腌制得十分的入味。   一口下去,胡尚宫觉得自己的味蕾似乎都在欢呼雀跃。   “多谢殿下,不愧是程三公子的手艺,老身可真是有福气了。”   程处弼跟李明达开始大快朵颐起来,李明达一边吃着一边美滋滋地连连点头。   “真是太好吃了,程三哥哥你太厉害了,你做的什么都好吃。”   程处弼看到李明达那副眉开眼笑的模样,心里边也很是舒爽,没有厨师不乐意自己的厨艺被有欣赏。   “能得殿下喜欢,这可是臣的荣幸,乐意为您效劳。”   不过,这种油炸食品,程处弼兴致不大,主要还是连包辣椒粉都没有。   缺了辣椒粉的炸鸡,对于来自美丽大西南的人而言,如今缺了灵魂。   “程三哥哥,辣椒粉是什么呀?”   “???” 第1043章 呵呵……她看到老夫会更开心。   看到程三哥哥呆头呆脑的模样,李明达那明亮的眼眸弯成了可爱的月牙。   “程三哥哥你方才小声的在那里嘀咕,说可惜没有辣椒粉,被我听到啦……”   “程三哥哥,辣椒粉是什么呀,好吃吗?”   面对着这位对自己的厨艺百般赞赏的可爱小姑娘,程处弼倒也不隐瞒。   “那个辣椒粉就是用辣椒炒制之后,打磨成的粉,跟它的味道比起来,其他的调味品,都只能是弟弟。”   “它的辣味,是那样的纯正,充满着热情,就好像是让你站在太阳下面,令你的浑身上下,都能够沸腾……”   程处弼闭上了双眼,仔细地回味着穿越之前吃过的最后一顿麻辣火锅。   那味道,仿佛就在昨天,那程家秘制火锅底料的滋味,是那样的嗨皮……   “程三哥哥,你怎么了?”李明达的声音突然近在咫尺。   程处弼一睁眼,就看到了李明达站在跟前,还很认真地伸手指点了点她自己的嘴角。   又指向程三郎。   “程三哥哥,你好像流口水了。”   程处弼赶紧手忙脚乱地抹掉了口水。“哦,失礼失礼。”   李明达嫣然一笑,可爱歪起了脑袋。   “没事,我看到程三哥哥你做的美食,我也会流口水。”   ……   吃了鸡翅膀和鸡腿,剩下的则在李明达的吩咐下。   一名宦官端走了两份,一份拿去给皇后娘娘,一份拿去给大唐皇帝陛下。   然后李明达牵着程处弼的手,带他去看一棵大树,还要求胡尚宫离远一点不许跟上。   胡尚宫哭笑不得地只能服从,远远地落十来步,看着李明达牵着一脸懵逼的程三达走出了道路来到了那片苍翠的古树旁。   来到了古树旁边之后,李明达回头打量了眼胡尚宫他们,这才抬手捂在嘴前,小声地向已经蹲下来的程三郎道。   “程三哥哥,这里有知了猴,而且有好多,我那打着灯笼过来的时候看到的。”   “可惜我娘亲不许我抓。”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表情显得十分遗憾的晋阳公主。   “那个殿下放心,想吃知了猴,没问题,回头臣搞到烹饪好了给你送过来。”   “嗯!程三哥哥对我真好……”   李明达听得此言,不由得咯咯地笑出了声来。   不过很快她又想起了方才那个还没有结束的话题。   “对了程三哥哥你还没有告诉我,哪里有辣椒呢。”   程处弼干脆就在大树旁边坐了下来,不然站着或者是蹲着跟李明达说话太费劲。   还特地拿袖子把旁边那块石板也拂了拂,让李明达与自己并肩而坐。   “哦,那辣椒啊,距离我们大唐有些远,出了大唐要远航万里之遥。   才能够抵达那片生长辣椒的大陆,暂时我们是吃不到的。”   “那以后可以吃到吗?”听到了程处弼这么说,李明达不禁有些遗憾地砸了砸嘴。   看到李明达那显得有些黯然的表情,程处弼自然不愿意戳破希望,向她点了点头。   “以后啊,应该可以。”   “真的?”李明达看向程处弼,满脸期盼地看着高大英伟从来不欺骗自己的程三郎。   “真的,因为臣在有生之年,一定会想办法,让人抵达海的彼岸,带回辣椒,还有许许多多的美味食材。”   “到了那个时候,臣会把它们都做成好吃的,献给殿下。”   “嗯!”李明达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朝着程处弼伸出了粉嫩的手,还有粉嫩的小指头。   程处弼只能笨拙地把自己的小手指头也伸了出来,跟李明达拉钩。   “程三哥哥,你是最厉害的,一定可以办到。”   “多谢殿下吉言。”   “可惜我太小了,还不能帮程三哥哥,不过你放心,我很快会就长大,到时候,我肯定能帮到你,对吧?”   “哈哈哈……那是自然,殿下如此聪明睿智,当然能够帮得到微臣。”   “必须哒!”李明达用力地点了点头,小粉拳用力一挥。   看到这位可爱的晋阳公主殿下,程处弼突然想到了胡椒生意。   “对了殿下,臣现在有一桩好生意,臣想要以咱们晋阳书坊的名义去参股。”   “可是殿下您才是最大的股东,所以需要殿下您的同意。”   “胡椒,胡椒我知道,是一种调料,放在汤里,汤的味道会变香。”   “对对对,就是那种胡椒,臣现如今找到了一个懂得种植胡椒的艺人。”   “但是,胡椒是一种很名贵的调味料,而咱们大唐的交州……”   别看李明达才这么大,程处弼却知道,这个小姑娘,绝对是早慧得厉害。   所以看到对方认真地在听,自然也打起了精神将胡椒生意给详细地述说了一遍。   然后李明达这个小可爱还十分认真地考虑了一会,这才很正经地点了点头。   “作为晋阳书坊最大的股东,我同意程三哥哥你的要求,一百斤胡椒一股,那我……   我去跟我爹爹先借胡椒来入股,等我们以后挣了钱。   再还我爹爹,程三哥哥你觉得这个主意好不好?”   看到了李明达这个小可爱如此明辨是非,头脑灵活。   程处弼心中大乐,一本正经地单膝跪地,朝着李明达翘起了两根大拇指。   “公主殿下英明神武……”   ……   一阵阵欢快的笑声,时不时地飘荡向远处。   已然相携着朝着这边行来的李世民与长孙皇后都听到了自家闺女那欢乐的笑声。   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朝着笑声传来的那个方向快步赶去。   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胡尚宫等在正朝着石径旁边的树林方向东张西望,却没有看到自家闺女的身影。   李世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脚步又快上了几分。   胡尚宫等人总算是注意到了这边大唐天子与皇后娘娘连袂而至,赶紧拜倒。   李世民只是摆了摆手,目光一转,就看到了那边,看到了程处弼单膝跪地。   双手不停的在那里瞎比划,一本正经的不知道在说着什么鬼。   而自己的掌上明珠此刻正坐在石头上,咯咯咯地笑得份外地快活。   “咱们家小兕子可真开心……”长孙皇后看到了这一幕,不禁嫣然一笑低声道。   李世民听到了这话,顿时不乐意地反驳道。   “呵呵……她看到老夫会更开心。”   “……” 第1044章 程三哥哥刚才说了,要带我发财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长孙皇后隐蔽地翻了个可爱的白眼,笑眯眯地轻拍了拍夫君的胳膊,指了指前方。   李世民不知道又小声地嘀咕了什么,但还是迈开了大步,朝着那边行去。   随着接近目标,李世民原本拉着的老脸渐渐如同菊花般舒展开来。   耳明目聪的李明达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动静,一扭头,看到了爹娘连袂而来。   从那石块上跃下,朝着那边飞奔而去。“爹爹,娘亲……”   看到犹如翩翩彩蝶般的闺女疾奔而来,李世民已然是落开了花,赶紧蹲了下来张开双臂。   然后接住了这飞扑过来的宝贝闺女。   李明达小脸蛋拱了拱亲爹李世民,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问道。   “爹爹,爹爹……我让人送过去的炸鸡好吃吗?”   李世民大乐,用力地点了点头,得意地道。   “当然好吃了,爹把你让人送来的炸鸡可是全都吃掉了。”   程处弼也赶紧起身,给这两位大佬恭敬地一礼。   “处弼贤侄,你们怎么跑这来了?”   不等程处弼开口,明眸一转的李明达便大声道。   “娘亲,方才有只蝴蝶飞到了那里,所以我就让程三哥哥帮我抓,我们就跑到这边来了,是吧胡尚宫?”   看到了晋阳公主殿下那双亮晶晶的明眸,给胡尚宫一千个胆也不敢当面得罪这个小祖宗。   胡尚宫赶紧点头。“是的娘娘,就是这样……”   晋阳公主殿下冲胡尚宫甜甜一笑,笑容显得那样的甜美而又充满童真。   李世民笑眯眯地抱着李明达,朝着程处弼打量了两眼。   “乖闺女,刚刚你跟程三郎在聊什么呢,把你笑得那么开心?”   “爹爹,程三哥哥刚才说了,要做大生意,要带我发财,然后我们一起吃香的喝辣的。”   “……”夏日的风,悄然地刮过……   不知道哪来的讨厌乌鸦,嘎嘎嘎地扑腾着翅膀,从众人的头上飞过。   飞到了程处弼与李世民之间的上空,还顺势拉出一坨鸟屎,落在二人中间位置,犹如画下了一个决战太极宫的圆心。   噗吡一声,然后是一连串的咳嗽声,温婉娴熟的长孙皇后,轻拍着心口,仿佛刚刚被口水呛了一下。   李世民黑着脸,眼角一阵抽搐,看着那距离自己两丈之地的程三郎。   要不是抱着可爱又懂得心疼人的闺女,李世民觉得自己一飞腿绝对能够跨越这个距离,一击伏敌。   “爹爹爹爹,你的眼角怎么呀,是不是进了沙子,我给你吹吹……”   “唔……谢谢乖闺女,爹爹好多了。”   李世民抱着闺女转身就走,不乐意搭理那个要带自家闺女发财,还要带自家闺女去吃香的喝辣的混帐小子。   总觉得这样的形容词就像是绿林好汉聚啸山林,老夫的闺女需要这么干吗?   除了星星、月亮和太阳,她想要啥,老夫给不起?   长孙皇后看到臊眉搭眼的程三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好了,还愣着作甚,快过来吧。”   “哎,好的婶婶。”程处弼赶紧屁颠颠地蹿了过去。   心中默默吐槽,我不就是逗着你家闺女开心,犯得着这么红眉毛绿眼睛的吗?   堂堂的大唐皇帝陛下,肚量怕是还没饭量大。   陛下没有吱声,程处弼也不好意思就这么悄悄溜掉,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这只队伍前行。   李明达此刻正在跟李世民悄悄地咬耳朵。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看着自家闺女,看着她那满是期盼的小脸蛋,着实不忍心说出拒绝的话来。   李明达开始在李世民的怀中扭动起来,掌上明珠开始施展撒娇秘技。   “爹爹,爹爹对我最好啦,对不对……”   “成成成,我的小祖宗,别动了,爹爹就是想替你把把关。   一会问问那小子,肯定不会耽搁我家小兕子挣钱的大事。”   “嗯!还是爹爹对我最好。”李明达绽颜一笑,便是这初夏的盛景也为之逊色。   ……   不大会的功夫,来到了之前那个凉亭处,这里原本的各种炊具都已然撤掉。   里边已经摆好了案几和垫子,李世民这才将李明达放了下来,让李明达和长孙皇后先进去。   转过了头来朝着赵昆吩咐道。“速速去问一问,如今宫中有多少胡椒。”   “给朕报一个详实的数字,要快,明白吗?”   赵昆一脸懵逼不明白陛下怎么突然想到了胡椒,莫非,又想要拿扎实的赏赐给程三郎重重一击?   赵昆赶紧答应了一声,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程处弼那体恪。   啧啧,这小子就算扛着两百斤胡椒走回卢国公府也不会有问题。   李世民打量着程处弼,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你小子想要做胡椒买卖?”   程处弼赶紧摇头,声明了自己的观点。   “不不,小侄是准备种植胡椒。”   “交州是吧……交州那里,真的能够种植胡椒?”   “陛下,臣已经做过十分详实的调查和取证,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交州是我大唐最适宜种植胡椒的地域。”   “胡椒是一种十分喜欢潮湿,但是又需要常年炎热的环境。”   “我大唐广袤万里,但是真正能够符合这样环境的,也就是交州一带。”   “唔……”李世民抚着长须,这胡椒金贵,便是他这位大唐天子也是知道的。   每年西域那些入贡,贡品里边就会有胡椒,只是那数量实在不多。   每年分赐一些下去,再加上宫中用度,也剩不了多少。   正在向程处弼打听胡椒的种植诸事的当口,赵昆已然快步赶到。   凑到了李世民的耳朵边一阵嘀咕,李世民这才心中有数地点了点头。   看了一眼自家闺女,又看了眼跟前一脸自信的程处弼。   与其让那帮子世家子弟把眼珠子都挤在长安,让他们把目光放到交州去,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交州既能够种植一岁三熟的稻米,又能够产出胡椒这等在大唐十分金贵的香料。   就算到时候交州有事,朝廷各方面的反应……   “罢了,既然你们这帮子年轻人有精力去闹腾,老夫也不拦着。”   “一百斤胡椒一股是吧,我家闺女,要十股,没问题吧?”   “……” 第1045章 陛下去九成宫避暑,跟微臣没有关系吧?   程处弼眼珠子顿时鼓了起来,翘起了手指头交叉在一起。   “七八九十的十?”   看到程处弼那副没见过大世面的懵逼样子,李世民一股子优越感由然而升。   “看你那样,就跟没见过世面似的,难不能老夫还能诓你?”   程处弼差点让这话气炸了肺,老子连手机都用过,飞机都坐过,玩得电脑……   算了,不跟这个封建帝国主义头子聊这种太高大上的话题,免得他恼羞成怒之下,又想要来六月飞雪那一套。   李明达乖巧地坐到了亲爹李世民的身边,轻轻地扯扯李世民的衣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爹爹,会不会太多了呀,小兕子用不了那么多。”   “乖闺女放心吧,爹可是大唐天子,富有四海,区区一千斤的胡椒一点也不多。   程三郎,我闺女要十股多吗?”   “不多不多,就算是再来二三十股也不算多。”程处弼赶紧用力点头一脸义正辞严地道。   发了发了,一千斤的胡椒籽,怎么也能够种不少的坡地。   大唐交州胡椒种植园,相信用不了太长的时间,就能够上规模,上档次。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脸都黑了,差点就想把鞋扒拉下来扔过去。   还特娘的二三十股,宫中的胡椒也就两三千斤,全给你小子,你不怕撑着。   看到李世民那不怎么愉悦的脸,程处弼臊眉搭眼地一笑,事情已经搞定,此地不宜多留。   借口还得前往大安宫,给太上皇还有宇文太妃检查身体,赶紧起身向这一家三口告辞,屁颠颠地蹿了出去。   ……   到得大安宫,大安宫中的氛围,显得比过去好了不少,原本显得暮气沉沉,过于空寂的大安宫中。   不论是路过的侍女还是那些宦官,也都多是眉开眼笑,频频朝着程三郎行礼问候。   等到程处弼来到了李渊所在的偏殿,还没进去,就已经听到了熟的打牌声。   既有李渊,也有宇文太妃的声音。   忠宝公公看到了程三郎之后,朝着他微微颔首示意,这才转身入殿。   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就听到了里边传来的说话声,很快,就看到了红光满面的李渊溜达了出来。   “哟,程三郎,来,随老夫过去吧……”   “今日给老夫带来什么新鲜的货色?”   “今日微臣给上皇带来了藤椒鸡脖和藤椒鸡爪,还有你最爱的小鱼干和五香豆干。”   “嗯嗯,不错不错……”   听到了程处弼带来的这些都是很适合下酒的好宝贝,李渊不禁眉舒目展起来。   “唔……今日这藤椒鸡脖子不错,味道刚刚好,你小子也很是辛苦。来,陪老夫喝两口……”   程处弼倒不会在吃上面跟李渊客气,反正吃的和喝的全是自己带去的。   客气也只会对不起自己的肚子。   “对了,二郎今年准备前往九成宫避暑,你小子记得多带点调料锅灶什么的,省得到了九成宫。”   “吃个美食都还得狡尽脑汁的寻思办法。”   “九成宫,关我什么事?”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的太上皇。   “上皇,我可是东宫的属官,你跟陛下去九成宫避暑,跟微臣没有关系吧?”   听到了这话,不讲武德的大唐太上皇直接就乐了,手指头朝着程处弼虚指了下。   “让你留在长安,你小子不闹腾得天翻地覆的才怪。”   “上皇你这话我可不爱听,微臣我向来都是低调做人,什么时候闹腾了?”   “也就别人惹得了我,我那都是被迫反击好不好?”   听到这话,李渊嘿嘿一笑,美滋滋地灌下了一口小酒。   “听你这意思,那玄都观和大兴善寺的灵龟,是惹得你程三郎了?”   “……”程处弼摸了摸鼻子,特娘的,这简直就是黑历史。   偏偏还没法说,要怪就怪假扮永宁真人拿重金属聚合物欺骗广大封建迷信份子的宁玄。   不过现如今宁玄已经成为了老程家的一份子,正在为老程家乃到大唐火药署的发展和壮大贡献他应有的力量。   “你小子就安心的随老夫上山吧,哈哈哈……”   看到程处弼那副模样,李渊美滋滋地乐呵不停。   那模样,简直就像是看到了卢俊义被他逼上梁山的宋江。   ……   出了大安宫,程处弼深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唉……   去吧去吧,多大点事,大不了老子多带点调料去,在那荒郊野地。   总着逮着好吃的,不过真要去,自己可得好好准备准备才是。   那对亲爹从秦伯伯家白嫖来的铁锏肯定得戴上。   嗯,铁甲也得带上,万一自己蹿山里的老林子里边去猎野味,再遇上野猪来为它长安的亲戚报仇雪恨咋办?   唔……这样看来,自己那些宝贝“炸药”级别的方竹鞭炮怎么也得揣上几个去防身才成。   毕竟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身上没点热兵器,总觉得不太稳当。   ……   就在程处弼坐在马背上盘算的当口,听到了吆喝声,一抬头,就看到了李德奖这位兄台正打马而来。   身边还跟前一个标准的两广人士,那长相一看就能够看得出来。   “见过德奖兄,这位是……”   “处弼贤弟,这位是莫掌柜,岭南人士,昔日正是有了他的引领。   愚兄我才得以进入林邑国深处,带回三季稻的稻种。”   “他在对于岭南,特别是交州一带也十分的熟悉。”   “原来如此,程某见过莫掌柜。”   “不敢当不敢当,程太常果然仪表堂堂,威武雄壮,不愧是少有的大唐才俊。”   “走,处弼贤弟,咱们寻个地方喝酒吃肉,愚兄我与莫掌柜有些事情想要跟你好好聊聊。”   “那正好,莫掌柜是岭南人士,又对交州一带十分熟悉,我也很有兴趣聊一聊。”   一行人拔转了马头,朝着西市而去,那里不但天下万国的物产尽聚于此,而且也是酒楼饭肆遍地。   不大会的功夫,三人就寻到了一间颇为雅致的酒楼,来到了二楼的雅间坐下。   胡女将葡萄酿还有一干西域瓜果端上来之后,这才退下。   “处弼贤弟,今日若非是莫掌柜过来寻愚兄,我倒险些把之前顾都督交待的大事给忘了。”   “而这件事,就正好与贤弟你有干系。” 第1046章 陛下同意晋阳公主殿下入股咱们的汉唐商行   程处弼呷了口葡萄酿,抄起一个石榴开始剥吃起来。   “跟小弟能有什么干系?”   “贤弟你莫非忘记了,你给愚兄我准备的此物……”   李德奖呵呵一乐,从怀中拿出了那一个瓷瓶,朝着程处弼晃了晃。   “这便是愚兄我离开长安之前,你送给我的那些宝贝中的一种,说起来,亏得贤弟你啊……”   “若非是你给的此物,我等怕是这一路南行,会更加艰难,而且到得那林邑国中部之后。”   “正是你给的那些精美的琉璃制品,献给了城主,我等才得以取得稻种还有那些耕作三季稻米的汉人回到交州。”   “那些交州百姓,想要驱蚊虫,只能燃草烧之熏之,又或者是以腥臭的草汁涂抹。”   “贤弟你这东西,不但气味芬芳有提神醒脑之效。   不但能够防蚊虫叮咬,若是被叮咬之后,只需要涂抹上此物。”   “便能够去肿止痒,十分神妙。”   “愚兄我到得交州之后,曾经拿出了几瓶作为礼物,送于顾都督。   顾都督对于此物甚是爱极,还特地询问此物的来历。   若是交州都督府一带的百姓,能够有此物以驱蚊虫。   必能够令百姓们还有守边将士们更加安泰。”   “现如今咱们想要到那里去种植胡椒,正好需要顾都督相助。”   “既然如此,若是咱们能够……”   听得此言,程处弼不禁心中一动,目光扫向那位莫掌柜。   莫掌柜赶紧朝着程处弼恭敬地一礼,真诚地道。   “程太常,小人本就是岭南人士,生意多在交州都督府一带,或者是林邑、琉球、勃泥诸地。”   “生意不算太大,但也还算略有薄财。”   “小人受了李二公子的恩惠多矣,今听闻程太常你们有大生意要做。”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心中一动。   “你们莫家,连琉球和勃泥的生意都做,也就是说,你们莫家有海船可以下南洋?”   莫掌柜看到程太常似乎对这一方面很感兴趣,顿时精神一振。   “正是,我们莫家数代行商,从中原把丝绸等物贩往周边诸国,又从诸国收罗一些我们所需要的特产。”   程处弼摸着下巴,打量着莫掌柜两眼,看向李德奖。   李德奖点了点头,示意程处弼这位莫掌柜没有吹牛扯蛋,情况应该大致如此。   程处弼打量着莫掌柜,就好像看到了自己未来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个环节。   “怎么,莫掌柜的,对于我们这个生意也有兴趣?”   听到了程处弼此言,莫掌柜的脸色一变,旋及狂喜,直接一下子就拜倒在地。   “程太常,小人,愿意奉上两万贯,只求能够入上一股。”   听到这话,饶是李德奖在喝酒,也忍不住手一抖,扭过了头来打量着莫掌柜。   “我说莫掌柜,你可真是大手笔,眼睛都不眨一下子,就要拿出两万贯来。”   莫掌柜心中在滴血,可是表面却显得得十分地慷慨激昂。   “小人是商人,知道诸位公子想要做的生意,必定是大生意,就算是两万贯赚不回本钱。   能够跟诸位公子搭上线,只要日后有些什么好差从指缝漏点,那小就可就一生受用不尽。”   “先不急,来来来,跟我说说你们莫家做海商的事情,有多少海船,一年南行几次,都说说……”   见到程太常如此感兴趣,莫掌柜便将莫氏商行约有海船七只,都是三千石左右的船只。   主要还是跑勃泥国,有时候也跑泉州甚至北边最远会抵达扬州。   听这莫掌柜的意思,大唐大唐还有万料的船。   不过那种船多是行于江河以及运河之中的平底船,不适合海上航行。   程处弼呼提津津有味,甚至还询问了他们在海上如何分辨方向等。   这才得知这个时候的海船在晴天的时候是以天下的星辰和太阳辨别方向若是阴雨天气,那就要靠司南。   程处弼眼珠子转了半天,最终拍板道。   “我可以做主,给你两股,但是,不需要你那两万贯,程某有个条件。”   原本还以为砸出去两万贯,能够捞着碗汤喝,结果没想到,程太常却给了碗粥,而且还不要钱。   莫掌柜一脸懵逼地看着程处弼,李德奖也是一脸呆滞,有些不明白处弼贤弟这是何意。   “你需要拿你们莫家的海上生意,来入股,我们这间汉唐商行,占六成,你若愿意,那就准你成为股东。”   扔下这句话,由着那莫掌柜自己呆在原地眼珠子转乱,程处弼朝着李德奖道。   “对了德奖兄,方才我还忘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陛下已经代晋阳公主殿下答应入股咱们的汉唐商行。”   “晋阳公主也要入股?”李德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乖乖,我说贤弟你可是好大的本事,既然能让陛下点这个头。”   程处弼赶紧摆手,自己可没本事说到那位阴险的大唐天子。   “这可不是我的功劳,而是殿下自己乐意。”   莫掌柜就觉得脑子一嗡,李德奖之前隐隐透露过,有个皇亲国戚也在这汉唐商行里边。   现在居然又冒出了一位晋阳公主殿下,这位殿下的名声,他如何不知晓?   听闻陛下对于这位公主殿下的偏爱,远胜于所有子女,至今仍旧是夫妻二人亲自抚养。   小小年纪,陛下所赐给晋阳公主殿下的皇庄就有好几座,这便是连长乐公主李丽质都不如。   而今她居然也成为了这个汉唐商行的股东,自己的莫氏商行那点海船,难道还能够比得上这边的利益不成?   莫掌柜还想到了程三郎发明的那种驱蚊剂,还有李德奖所透露的,那种被自己献给北城城主范顿的精美琉璃器皿。   莫掌柜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看样子,老莫家发达兴旺,更上一层楼的机会已经摆在了眼前。   跟上这家由大唐朝中最显贵的一批人的步伐,哪怕是口汤也是沾着仙气的,也比自己单独咀嚼的骨头要香上百倍。   一思及此,莫掌柜不再有半点犹豫,朝着程处弼推金山倒玉柱地拜下。   “程太常,小人愿意以我莫氏商行海贸的六成入股。” 第1047章 莫非程三郎又想要诓骗我家二郎不成?   “莫掌柜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起来,既然如此,那你便算是我们汉唐商行的股东之一了。”   程处弼赶紧将莫掌柜搀扶了起来笑道。   “放心吧,程某之所以看中你的海贸船队,那是因为,海贸之事大有可为。”   “对了,想必你也应该见到过程某给德奖兄的那些洗护用品了吧。   另外,还有琉璃制品,据说也是你亲自拿去呈给那位林邑国主的亲弟弟。”   听到了这话,莫掌柜疯狂的点头,心中此刻仿佛有一只百灵鸟正在欢快的鸣叫。   自己当初不经意地与那位叫吴吞豹的游侠儿,一番关于是否真有三季稻的对话。   成就了自己命运的改变。   程处弼叫店家拿来了纸笔,写下了一句话。   然后将这张纸交给了邓称心,这才朝着莫掌柜吩咐道。   “莫掌柜,你可以先陪着我这位弟子前往东市的赵氏西域琉璃坊。”   “他们会给你两套洗护用品,你可以自己先好好感受感受。   回头有什么事,你只管寻德奖兄,或者是来卢国公府寻程某便是。”   莫掌柜千恩万谢地离开了这间酒楼,快步跟着那位邓称心而去。   李德奖打量着程处弼,笑眯眯地道。   “处弼贤弟啊,愚兄我可是觉得,你小子比商贾更像商贾。”   “兄台夸奖了,咱们这汉唐商行既然要成立,光是种植胡椒,那怎么成?”   “毕竟胡椒日后种得多了,价格往下跌,那咱们靠什么赚钱?”   “兄台你再想想,那些胡人远涉万里,来到到咱们大唐,为的什么,还不就是为了求财?”   “不论是咱们大唐的丝绸,还是瓷器,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的好东西,他们都乐意花大价格来采办后贩运回去。”   “可是即便咱们卖给他们的再贵,他们却还趋之若鹜。”   “那就证明,他们还是有利可图。”   “那既然如此,咱们干嘛不拥有自己的商队,例如莫家的海船。”   “相比起陆路而言,海路虽然也艰险,可是一艘海船就能够载货两三千石,啧啧……”   “有道理,来来来,为咱们汉唐商行刚一成立,就多了一只海商船队祝贺一二。”   程处弼与李德奖碰了个杯,一口抽干了杯中美酒。   ……   管家房慎路过了厨房的置物间,听到了那边传来的翻箱倒柜的声音,不禁脸色一变。   这大白天的相府也能遭贼不成?遭贼也不该是厨房啊。   管家房慎下意识放轻脚步,继续前行,就听到了里边传来的交谈声。   “二公子,没有吧……”这是房成那憨大个的声音。   “怎么可能没有,咱们家又不是没喝过汤,汤里边都有的。”这则是二公子的声音。   管家房慎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在距离门口还有几步处站定之后用力地咳嗽了声。   “可是二公子在里边?”   “慎叔?”房俊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翻东西的双手赶紧停下,快步来到了置物间外。   “原来是慎叔啊,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房慎朝着房俊行了一礼解释道。   “哦,老朽听到这边有些动静,就走了过来,没想到是二公子你在这里。”   看到了管家慎叔那狐疑的眼神,房俊打了个哈哈,眼珠子转了半天这才言道。   “那个慎叔啊,我记得我们家是有胡椒的吧?”   管家慎叔笑眯眯地抚着长须点头道。   “这自然是有的,去岁末之时,陛下听闻老爷脾胃虚寒。   还特地赐给了老爷两百斤胡椒还有两坛十斤重的胡椒酒。”   “那为何我在这里翻了半天,都没看到胡椒籽?”   “二公子,那胡椒可是金贵之物,还好此物颇耐储藏,所以一般都会搁坛中,存在府库那边。”   “一般也就是取用一二两研磨成粉,置于厨房这里。”   “府库里边?”房俊不由得一呆,脸色直接拉了下来。   管家慎叔看到二公子这般模样,不禁乐道。   “二公子可是要取用,不知做何用处,需要几斤几两,只管告诉老朽,老朽去给你拿就是了。”   “我,我需要的数量有些大。”   房俊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最终一咬牙一跺脚,大步而去。   扔下管家慎叔和房成二人一脸懵逼。   “公子你这是要去哪?”   “我去寻我娘亲。”房俊头也不回地快步而去。   有困难,找娘亲,慈眉善目又好说话。区区一二百斤胡椒,肯定没问题。   若是找爹,啧啧……不抽得房小二吱哇乱叫就是他今天心情好。   所以,娘亲就是自己的庇护所,是自己的避风港湾,更是有求必应的活菩萨。   房俊很快就来到了后院,就看到了娘亲正在那屋外的树荫底下看书,不远处。   调皮捣蛋的老三正在地上爬,看到了三弟,房俊不禁一乐。   不过很快想到了正经事,现在不是逗三弟的时候。   “娘,孩儿见过娘亲。”房俊人未到声先至。   ……   卢氏扭过了头来,看到了高大结实的老二正快步朝着这边行来。   “二郎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娘亲,孩儿是跟处弼兄他打了招呼的,娘亲孩儿有件事情,想请你同意?”   “哟,跟娘这么客气,你且先说说看。”卢氏笑眯眯地牵着房俊坐到了自己身边问道。   “娘,处弼兄还有为德兄他们要合伙干一件大买卖,孩儿也想掺上一股。”   “大买卖?”卢氏愣了愣,程三郎那小子……前些日子才刚把自家二郎的一百贯私房钱给诓了去。   这莫非又想要诓骗这小子二回不成?   看到娘亲那副模样,房俊赶紧解释道。   “娘亲,孩儿这次没有跟他们打赌,是处弼兄他们要合起伙,到那交州去种植胡椒。”   “可不光是处弼兄和为德兄,还有尉迟大将军的尉迟兄弟,李靖大将军……”   听到自家儿子在这里掰着手指头数了一大堆的人,又解释了一通缘由后。   卢氏自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那一股得多少钱?”   “不要钱,只要胡椒,因为咱们是要到交州去种植胡椒,所以需要大量的胡椒来当种子。”   “大家伙都用胡椒种子来当股份,一百斤胡椒一股。”   “……” 第1048章 闻着香味,莫掌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美   卢氏听得此言,眉梢不由得一跳,一百斤胡椒,那也就是一千贯。   这一千贯可不是小数目,不过看到房俊眼巴巴地瞅着自己。   卢氏不禁心头一软。“行了,娘亲跟你慎叔说一声,你自己去府库取吧,不过可得给你爹留一些才是。”   房俊不由得大喜,赶紧朝着娘亲卢氏一礼。   “孩儿多谢娘亲,我就知道娘亲会答应我。”   然后房俊欢天喜地的朝着后院外跑去,看着这个来去如风的二郎。   卢氏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罢了,由着他闹腾去,不就是点胡椒。   “这些都是?”房俊站在府库里边,打量着摆在跟前的四个坛子,两眼放光地道。   管家房慎旁边的管事点了点头答道。   “是啊,一个坛子里边大约八十斤,这里一共三百二十斤的胡椒。”   “行,那就留下二十斤吧,剩下的三百斤我全要了。”   管家慎叔的眼珠子直接就鼓了起来。“二公子,你要那么多干嘛?”   “当然是拿去入股,我娘已经答应了,慎叔你就放心吧,我还能骗你不成。”   “房成,赶紧让他们过来搬运……”   三百二十斤胡椒,眨眼间,就被二公子欢天喜地地扛走了三百斤,看着那坛子里边仅剩下的二十斤。   管家房慎可真是欲哭无泪,却又无可奈何,主母都答应了自己能咋办?   ……   莫掌柜跟随着邓称心一同来到了东市,步入了那间看起来装潢十分高档大气上档次的赵氏西域琉璃坊之后。   就看到了里边的中年掌柜赶紧点头哈腰的迎上前来。   “原来是邓小哥,你怎么来了,三公子人呢?”   邓称心彬彬有礼地还了一礼答道。   “赵掌柜,我家公子有事不能亲来,他让我给赵掌柜你送信。   对了,这位是莫掌柜。”   赵掌柜地接过了那张纸条仔细地打量了一眼,扫了一眼那位揣揣不安的莫掌柜微微颔道。   “还请邓小哥和莫掌柜到那边稍坐,赵某去去就回。”   莫掌柜此刻全副心神都被这间赵氏西域琉璃坊里边那些高档精致,色彩各异,并且美伦美奂的琉璃制品所惊呆。   这里的这些好宝贝的材质,与当送李德将让自己拿去送给范顿的那些琉璃制品几无二致。   只是这里的这些宝贝的造型越加的奢华与精美,而且每一件琉璃制品的形制上都会有所差别。   每一件琉璃制品前方都还会摆着一张小纸条,莫掌柜好奇地凑到了近前。   看清楚了上面的字迹之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里边,最便宜的都需要五百贯。   而最高的那只高度至少有两尺半到三尺之间的长颈瓶,甚至达到了五千贯之巨。   一想到这间西域琉璃坊里边摆着着的这二十余件货物总价足在两万余贯。   莫掌柜不禁咧了咧嘴,在长安城,都能够卖出这等价格的好宝贝。   若是拿贩往南洋那边,不知道那些渤泥国的土老冒们,会疯狂成什么样子。   就在莫掌柜正胡思乱想的当口,那位赵掌柜赶了过来,手里边挂着两个盒子。   “邓小哥,这是程三公子交待的东西……”   “多谢赵掌柜,我先走了。”邓称心接过之后道了声谢,朝着莫掌柜打了个眼神。   二人离开了赵氏西域琉璃坊之后,邓称心将那两个盒子递给了莫掌柜道。   “莫掌柜拿着吧,这是我家公子送给你的样品。”   “你就把它们当成胰子来使,不过还有一瓶是润肤的,你可以好好的感受感受。”   “好了,邓某得去回禀我家公子,咱们就此道别吧。”   莫掌柜愣愣地提着两个盒子,看着邓称心跃上马背打马而去之后,这才离开。   莫掌柜与两名亲随回到了自己在长安城中租住的客栈,回到了房间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盒子。   看到了里边的说明,还有那漂亮的漆盒香皂,还有瓷瓶护肤用品。   打开了漆盒之后,露出了一个色泽犹如羊脂玉般漂亮,上面还有菊花纹的香皂。   凑到了鼻子下面轻嗅,一股子淡淡的奶香掺杂着花香,令莫掌柜陶醉地闭上了双眼。   光是看它犹如凝脂般的质地,漂亮的纹路,还有那闻着那股子令浸人心脾的香气。   实在是让莫掌柜都有些舍不得使用,可是犹豫半天之后,还是让亲随端来了水盆。   打在手中,很快就有了泡沫,然后开始仔细地抹在脸上,净面完成之后。   哪怕是已经洗去了皂渍,可是鼻子仍旧能够闻到那股子淡雅的花香。   等他再把那瓶润肤露滴出一些,抹均在脸上之后。   刚刚清洁完面部之后的发紧感完全消失掉,莫掌柜甚至觉得自己那张四十出头的老脸。   此刻摸起来,简直就犹如妙龄少女一般水嫩Q弹。恨不得现在就找个细皮嫩肉的姑娘来对比一下手感。   ……   两名亲随一脸诡色地打量着自家老爷,看着他在那里抹了不知道什么香喷喷的鬼玩意之后。   摸着自己的老脸,脸上偏偏还浮现出了一个猥琐而又古怪的笑容。   “老爷这是怎么了?莫不是那些玩意里边有那种江湖好汉用的……”   “少特娘胡说八道,老爷是大佬爷们,那种玩意是对付女人的好不好?”   莫掌柜总算是反应了过来,拉着脸把这两个成天把道听途说当成真事的混帐给撵了出去。   “你们两个给老子闭嘴,都出去,什么乱七八糟的。”   然后眼冒精光地又打开了另外一套,闻着香味,莫掌柜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美。   这些宝贝,莫掌柜可以料定,这些宝贝,若是落到林邑国又或者是渤泥国,绝对能够让那些女人发疯。   过去商家商行跑海贸,都会带上一些胰子,作为高档货卖给那些林邑国或者是渤泥国的王公贵族。   如果是程太常交给自己的这些,一套组合,不卖一两黄金,莫掌柜都觉得对不起自己那颗商人的良心。   莫掌柜得意地笑着,将那两套洗护组合抱在怀中,美得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难怪程太常要六成,我们岭南莫家,可真是要大发特地了……” 第1049章 这汉唐商行,哪一位股东不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程处弼这才回到了府中,就听到了下人过来禀报,说是有岭南人士莫掌柜求见。   不大会的功夫,那位莫掌柜来到了程处弼的小院,堆满了笑意的脸朝着程处弼恭敬无比地一礼。   “小人见过程太常。”   程处弼示意邓称心给莫掌柜上了杯茶水之后好奇地问道。   “坐下吧莫掌柜,不知道莫掌柜这个时候来寻我何事,莫非是莫掌柜反悔了?”   莫掌柜赶紧连连摆手。   “不不不,程公子莫开玩笑,承蒙程公子高看,让小人也有机会入股这汉唐商行。   小人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反悔。小人来这里,是告诉公子。   你给的那些东西,小人都试过了,这才知道,跟公子给的那些香皂比起来。   小人过去拿去跟渤泥国、林邑国做贸易的胰子,简直就是垃圾一般的货色。”   不等程处弼说话,一旁的邓称心便插嘴道。   “这是自然,我家公子发明出来的好东西,哪一样是凡俗之物了?”   这话我爱听,程处弼心中暗乐,表面自然不动声色,继续静待莫掌柜开口。   “小人就这么直说过,过去小人弄到南边渤泥国的胰子,这么大一块,就能够换到一斤多的龙脑香。”   “或者是二十块能够换回来一两黄金,可若是公子的给的这香皂和那润肤露。   那价格,翻上十倍二十倍都有可能。”   “小人终于知道为何程公子非要小人以莫氏商行的船队入股,这分明就是要带着小人发大财。”   看到莫掌柜涛涛不绝的架势,程处弼似笑非笑地道。   “有意思,都说商人重利,恨不得把所有的利益都塞自己兜里,那你为何如此坦白?”   莫掌柜看着这位高大英武的程三郎,讨好地一笑。   “小人想赚钱,但小人还想有命可花,这汉唐商行,哪一位股东不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随随便便伸一根手指头,碾死莫某,不跟玩似的。”   “说得好,看来这位客人也是位知礼的……”管家富叔慢悠悠地从外面晃荡进来。   然后朝着程处弼一礼。“老朽刚过来,正巧听到里边说话,还请三公子莫怪。”   ……   面对着这位人精一样的富叔,程处弼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原来是富叔,不必多礼,你老也坐下吧。”   莫掌柜赶紧讨好地朝着这位卢国公府的大管家恭敬一礼。   又叽歪几句之后,莫掌柜便识趣地告辞。   管家富叔朝着程处弼一礼。   “公子,听闻咱们汉唐商行占了这位莫掌柜的海船船队六成的股份。”   “若是公子想要做这等生意,那可得拿捏住才是,莫要让这些商贾给诓了。”   程处弼前世也没做过生意,来到了这个时代,打牌的时间怕是不比认真办事的时间少。   虽然有些汗颜,但是程处弼还是很清楚,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富叔提醒得是,那依富叔之见,应该如何。”   “公子不是跟那布商赵正阳之间有合作吗?赵家跟咱们老程家也打了好几年的交道。”   “各个方面都信得过,而且赵家的实力也不差,倒不如,把赵家也拉进来。”   “赵家的根就在长安,又是世代行商,有他们掺和在里边。   咱们也不怕那莫家万一见财起意,私底下动手脚。”   “毕竟这汉唐商行,可是公子你负责当家作主,万一出了什么事,也不好跟诸家诸府交待。”   “公子你之前跟老爷说过,那胡椒怎么也得两到三年才能够有收益。   再此之前,也得走些门道,不使诸家诸府意冷心灰。”   “而且赵氏常年经营丝帛绸缎,而丝帛绸缎之物,最是受异邦之人所喜……”   听到了管家富叔之间,程处弼不得不承认姜是老的辣,朝着管家富叔一礼。   “多谢富叔提醒。”   “公子莫要折煞老朽,这些话,都是老爷交待的。   只不过老爷不乐意搭理这些狗屁……嗯,小事情,所以老朽代为知会一声。”   程处弼脸色一黑,心中一暖,总之情绪十分复杂。   送别了管家富叔,准备蹿过去亲自向亲爹致谢,不过一想到亲爹最烦狗屁倒灶的破事。   得,回头多整些美味佳肴给爹下酒就成。   自己还得继续办大事,让邓称心去一趟赵府,请那位赵正阳过来述话。   赵正阳此刻正在府中,听着儿子赵贤的禀报。   不禁眉头一扬。“岭南人?”   赵贤点了点头,一边回忆一边解释道。   “是的父亲,一看就应该是一位岭南人士,观其穿着打扮,应该是一位来自岭南的商贾之士。”   “三公子什么时候跟岭南的商贾搭上线了……”   “你赶紧派人去打听打听,那位岭南商贾是什么样的来路,有什么样的目的。”   赵正阳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难道是因为自家给三公子赚到的利润太少了?   又或者,自家的铺子……   “老爷,老爷,卢国公府的程三公子遣了人过来请老爷过府一述。”   父子二人面面相觑,赵正阳抹了把脸。   “愣着做甚,赶紧过去瞧瞧去,看看程公子有何吩咐。”   揣揣不安的父子二人赶到了卢国公府之后,不到两柱香的功夫。   父子二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走路都带飘地离开了卢国公府。   如果不是父子二人都是大佬爷们,都恨不得抱在一起舞上一曲表达内心的兴奋之情。   “程公子果然是好人,没有忘记咱们老赵家。汉唐商行。   啧啧,瞧瞧这名字,就能够知道这些显贵子弟的野心有多大了。”   “爹,咱们家才两股。”   “两股怎么了?你也不想一想,这是一条什么船,一条可以庇佑咱们老赵家几代人的大船。”   “不论是胡椒生意,还是那海商之利,哪一项不都是了不得的大生意。”   “贤儿,一会回去之后,赶紧知会府中的管事,让他们准备货物……”   ……   程大将军龙盘虎距地坐在案几后边,听到了管家富叔之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老三是个伶俐人,只要有人提点一二,就能够办成事情。”   “这还不是因为老爷你教得好,不然咱们老程家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出息的公子。”   管家富叔这话,拍得程大将军眉舒目爽,抚着钢针般的浓须,两眼微眯。   “程富,坐下说话。” 第1050章 耕读传家,不但要读书,还得买地,这才是老行当   “哎,老爷有何吩咐?”管家程富赶紧坐到了案几跟前,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老夫开枝散叶,咱们老程家,六个娃娃一个闺女,也算得是人丁兴旺。”   “老大日后要继承老夫的爵位,老二日后尚了附马,前途也不会太差。”   “这老三吧……是个好娃娃,就是太能闹腾了点……”   说到了这,程大将军与管家富叔不约而同地抹了把脸。   程咬金抹完了脸,略微有那么一丝丝尴尬地咳了一声正色道。   “老夫之前在朝中,听了陛下那意思,交州,怕是日后要大力拓展。”   “而今那里地广人稀,怕是一亩地,都值不了几个钱。”   管家富叔顿时就反应了过来,眼珠子一转。“老爷你的意思是去交州买地……”   “不错,如今莫说关中的地,就算是中原的地,又有哪还有多余的?”   “耕读传家,不但要读书,还得买地,这才是老行当,光读书有个屁用。”   管家富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老爷说得极是,光叽叽歪歪四书五经的确不成,还得手里有地,有地就有粮食。”   程咬金赞许地点了点头。   管家程富赶紧拜倒在地,大声言道。   “老爷,小人愿意前往,去为咱们老程家打个前站。”   程咬金抬手将管家程富扶了起来,摇了摇头道。   “赶紧起来,这个家里里外外,可缺不了你,你还是留在长安。”   “所以,老夫寻思着,干脆挑几个伶俐人,带着一批弟兄,一半先去广州一趟。”   “广州?”程富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家老爷。   就看到程咬金呵呵一乐,抚着钢针般的浓须道。   “广州一带,算得上是岭南最大的城镇又是岭南治所所在。   那里人口密集,就算是想要采办耕牛,也比其他地方轻易。”   “另外一半,直接去交州,交州就能够有一千万亩地,咱们老程家弄个几万亩良田不过份吧?”   “只要咱们程家在那边也能够扎下根来,那就好办,三郎他们鼓捣他们的事。   咱们捣腾自己的,而且若是有事,彼此间还能够有个照应。”   “对了,老夫记得,老三那小子的《长安旬报》好像还没把此事给传出去?”   “还真没有,只是说了卫国公家的李二郎发现了三季稻的事情。”   “我就知道这小子,指不定把这事都给忘记了。”说到了这,程咬金不由得大乐。   “这倒真是件好事情,不过也兴许是陛下交待的那小子,可能是担心长安的这群心黑的玩意。”   自家老爷这话,管家程富自然明白指的是谁,指的就是那帮传承千年的世家大族。   对于世家大族而言,更朝换代都跟他们没什么干系,他们只需要掌握人口,掌握耕地,掌握人望与学识。   “回头我找那几个老兄弟们,都好好的聊聊,谁特娘的会嫌自家的地多。”   “老爷英明。”管家程富朝着程咬金恭敬地一礼,心悦诚服地道。   “嘿嘿嘿……老夫可不像老三他们那帮子小娃娃,弄的都是些狗屁倒灶的。”   “要干,就得干大事……”   管家富叔努力尽职尽责地一边马屁狂拍一边给程大将军满上解渴的程府秘制三勒浆。   一帮年轻人正在为了胡椒之事,暗戳戳地行事。   而一票大唐显贵的军方重将们,也都鬼鬼祟祟交头结耳。   对于程咬金的提议,大伙都觉得大有可为,何况自家的娃娃非要去搞什么胡椒种植园。   既然如此,顺便搞些良田也是好的,搞一个事情也是搞,搞两个也是搞。   所以,程大将军的提议很快得到了一干弟兄伙们的认同,就在汉唐商行正在谋划胡椒种植园之事时。   一帮子大唐名将们也,私底下达成了开发交州同盟。   哪怕是陛下不乐意,他们这么一大票的武勋之臣共同去开发,陛下板子打下来,也不会太厉害。   再说了,若是那帮子文臣,特别是那些伟承千载的世家门阀要是动弹起来。   那帮人才是真的吃人不吐骨头的老司机。   ……   程处弼与李恪还有房俊、李德奖哥四个全蹲在太医署里边嘀嘀咕咕。   毕竟程三郎是有正经工作的人,虽然不干正经事,但是好歹要上个班,不能老迟到早退是不?   只是,今天他们四个人蹲在太医署里边居然不打牌,搞得那位守在门口的杂役怎么都睡不着。   听闻了程处弼拉来了两个商贾,一位是长安城有数的布商赵氏,还有一位是那位岭南人氏的商贾莫掌柜。   并且程处弼详细地解释了让这两家也加入到汉唐商行成为小股东的目的之后。   李恪不由得神采飞扬地冲程处弼翘起了大拇指。   “妙哉,还是处弼兄你想得周全,两家商贾,至少能够起到相互监督的作用。”   “而且赵家有丝绸,莫家经营海运。小弟我好歹也知道,这海商之暴利不比那些东来的胡商差多少。”   “咱们胡椒前两年是赚不着钱,可有了他们的加入,那这两年,也就有得赚头了。”   李德奖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插嘴言道。   “三位贤弟,那顾家的长子顾明,愚兄我也亲自去拜访了,跟他知会过了。”   “原本想要照咱们之前商议的给他五股,结果这小子也是个灵机人。   一听说是咱们这么多弟兄合股,他只要了三股。”   听得此言,最爱交朋友的李恪点了点头道。   “嗯,看来也是个知情识趣的人物,回头拉过来,跟弟兄们一块聚聚。”   房俊有些兴灾乐祸地想到了一件好玩的事情。   “对了你们听说了没有,如今长安城内的胡椒价格,直接又上涨了三成,可怜有价无市。”   听到了这话,李恪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各们都莫要传出去,不然咱们可就众矢之的了。”   程处弼等人都深以为然地频频颔首,几乎把长安市面上原本就不多的胡椒搜刮得一干二净。   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骂娘,谁也不乐意被别人从背后戳脊梁骨。   不过价格涨了也没关系,想必过段时间,等那些见财起义的胡商和天竺商人一到,价格自然就会跌回来。   “既然诸位也没意见,回头,着人知会诸位弟兄们,事情就这么定了。”   “没问题,现在就等各家的胡椒采办到手拿过来,再有赵家的丝绸能够尽早凑齐,还有我家的那些东西凑足数量,咱们就可以启程了。” 第1051章 爹不放心咱家几百斤胡椒让人抢了,多派点人手   三天之后,最终汉唐商行的股份组成终于完成,程处弼既是发起人又是提供种植胡椒工匠的老司机。   另外他还提供了两万贯的运营本钱,所以在最开始商议成立汉唐商行的时候。   程处弼就已经毫无异议地占下了二十股,成为了最大的股东兼董事长。   第二大股东则是李叔叔的掌心明珠兼小可爱李明达。   以一千斤胡椒入股,排名第二。   再之后,亲爹程咬金搞来了七百斤胡椒,把一家七个娃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太子殿下也凑趣似的扔进来一百斤胡椒,不过他是太子,程处弼与一干老兄弟决定给他个面子。   一百斤胡椒给了太子殿下两股。   至于吴王殿下这位穷鬼王爷,居然搞来了三百斤胡椒。   据说这段时间,李恪的那几位王爷兄弟都特别害怕这位浪荡皇子上门。   上门就蹿对方厨房,坑蒙拐骗无所不极其的手段,总算是凑足了三百斤。   而各家各府,少则一百斤,多也就二三百斤。   另外,程处弼还亲自蹿到了秦琼家去,叽歪了半天要搞事情。   秦琼笑眯眯地替自己家那些还没长大的小娃娃也给搞了三百斤胡椒,算是入了股份。   林林总总统计下来,足足差不多三千五百斤胡椒。   而老程家这边,也是在加班加点地制作驱蚊剂,好在这些东西并不复杂。   程处弼做得很简单,将所有的精油和药物按比例投入到了一大瓶的酒精里边。   盖上了盖子,然后开始搅拌,搅拌完成之后就是装瓶,最困难的反而是这一步。   不过好在赶制出了五千斤的驱蚊剂,装了足足五万瓶。   其实原本还可以分装成更小的瓶子,但毕竟不是机械化流水线生产,灌装越小瓶就越困难。   另外还准备了差不多一千套洗护用品。   驱蚊剂自然是在交州都督府销售。至于那一千套洗护用品,还有一万匹丝绸,以及价值近千贯的瓷器和漆器。   是汉唐商行准备拿来跑渤泥国的第一批货物。   第一次股东大会,在老程家的东市程家酒楼召开。   会上,一票糙老爷们根本就没听程处弼精心准备的发言稿。   而是吃吃喝喝嘻嘻哈哈,这让程处弼无比窝火。   “处弼贤弟你急个甚子,这些事情,你拿主意就成。   咱们哥几个,难道还不相信你们老程家的品性为人不成?”   “就是,再说了来来来,别把那玩意念叨了,赶紧喝酒。”   就连李恪这个监事长都东游西荡地呼朋唤友吃吃喝喝不亦乐呼。   搞得程处弼恼羞成怒之下,让邓称心拿着那些股权协议书还有印泥,满屋子抓人签字按手印。   最终,本该是很严肃的股东大会,结果变成了一票糙老爷们喝酒吃肉的欢乐大宴。   程处弼也在今天第一次看到了顾明,这位仁兄也长得牛高马大,一副武家子弟的模样。   目前正在千牛卫任职,能够被挑选进千牛卫的,没有不是棒小伙的。   大哥程处默以主人翁的身份,很是亲切和善地亲自灌了这位顾明三杯程府秘制三勒浆。   看到这家伙生不如死的模样,很是欣慰。   等到一干狐朋狗友喝得横七竖八,晃晃悠悠悠地出酒楼。   程处弼亲自将那些股权契约书递给了各家各府保持清醒的亲随护卫。   顺便交待了下注意事项,那就是各家各府记得都要派人随同船队南下,另外最好再派几个护卫啥的。   大唐境内虽然十分平安,但也保不齐有见财起义之徒。   另外到了交州之后,没有自己人看护种植园,怎么可能放心。   ……   李器刚刚下值回到了府中,就看到了前厅外面,站着几十号膘肥体壮的自家护卫还有青壮。   不禁大感好奇,而方才尚在训话的李客师看到了亲儿子李器后。   抚着长须,朝着那位管事李寿歪了歪脑袋。“行了,先把他们带下去吧……”   “好的老爷,走吧弟兄们。”   李寿心领神会地朝着李客师一礼,抬手一招。   几十名膘肥体壮的护卫全都跟着他一起朝着李器行礼之后,消失在李器的身后边。   “爹,你这是……”李器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快步来到了亲爹跟前一礼。   “三郎啊,之前你不是说要派些人手过去吗,怎么样,爹给你准备的可还放心?”   李器的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爹,不是吧……我不是说了,就随便派个管事,再来几个护卫。”   李客师一脸慈祥地拍了拍一脸懵逼的李器。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乐意干大事,爹很是欣慰。”   “不对,之前爹你不是我们是小娃娃闹腾……啊,疼疼疼,孩儿错了、错了……”   “唔……”李客师黑着脸收回了大手,没好气地又冲这小子屁股轻踹一脚。   “臭小子,爹乐意帮你你还不乐意?”   “当然乐意,孩儿多谢爹爹。”李器虽然满头雾水,可也是个知好歹之人。   “总之,你干大事,爹不放心咱们家那几百斤胡椒让人抢了去,所以多派点人手。”   “好了,你小子该干嘛干嘛去吧。”   李器就这么一脸懵逼地跟亲爹告辞而去,半晌都没回过味来,几百斤胡椒,犯得着吗?   ……   “行了,老房你不必客气,都是老兄弟,老程先走一步,莫要忘记了……”   程咬金眉舒目展地朝着站在府门口台阶上的房玄龄一礼之后,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房玄龄站在那府门口,良久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   转身朝着府内行去,回到了前厅,目光如电。“房慎呢?”   “老爷,小人在……”站在门外的房慎听到了老爷的召唤,赶紧快步入内恭敬地一礼。   房玄龄脸上不见喜怒地呷了口茶汤开口问道。   “二郎跟那程三郎去搞什么胡椒种植园的事情,你知道吗?”   “这个,小人不太清楚,不过小人倒是知道一件事情,二公子得了夫人答允。”   “把家里边的三百斤胡椒全搬走了……”   咣当一声,房玄龄手中的茶碗直接掉到了地上,连茶碗都顾不上收拾,眼珠子直接就鼓了起来。   “你说搬走了多少?!” 第1052章 这是一位为娘子守身如玉的大唐名相的最后倔强   房慎被老爷那气极败坏的声音给吓得一哆嗦,但还是硬起头皮老老实实地答道。   “三百斤,不过二公子还给府里留了二十斤。”   “这个小混蛋!老夫就知道,老夫就知道这小子肯定……”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厅外走进一人,正是夫人卢氏,一脸关切地快步行来。   “老爷,发生什么事了,看你一副火急火燎的样,莫不是方才卢国公招惹着你了?”   “……不是,是二郎那混小子,哼!”   房玄龄看着妻子款款而来,偏偏火头不敢往妻子身上烧过去,只能愤愤地道。   “怎么回事,房慎你跟老身说说?”卢氏很是大方得体地替房玄龄收拾着那个茶碗一面问道。   房慎只能硬起头皮说起二公子把府里边的三百斤胡椒全给扒拉走了。   听到了三百斤这个数字,卢氏也是手一抖,刚刚捡起来的茶碗又掉了回去,洒了夫君一身茶水。   “……”房玄龄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己袍服的前襟,总觉得夫人是故意的,可又偏偏找不到证据。   “哎呀,是妾身失手了,老爷你赶紧先换身衣服吧,来人,还不赶紧给老爷帮忙?”   两位年纪较大,皮肤较黑,身形较魁梧,容貌较差的侍女朝着卢氏一礼,过来陪着房玄龄朝里屋行去。   就在里屋的门刚要掩上的当口,房玄龄就听到卢氏有些迫切地朝着房慎问道。“怎么回事?”   房玄龄一脸黑线地解下腰带,脱掉了外衫,交给了其中一位侍女,然后从另外一位侍女手中接过新的外衫重新批上。   然后由着两名侍女给他重新穿载齐整,房相爷眼睛都是往天下看的。   绝对不乐意多看那两名侍女一眼,这是一位为娘子守身如玉的大唐名相的最后倔强。   等到推开了里间的门,就看到了妻子卢氏回眸浅笑起身相迎。   “夫君还真是衣架子,这么多年了,穿什么都还是那么好看。”   “……”房玄龄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坐到了案几后边。   “娘子,方才为夫问了房慎,他说他不太清楚,所以为夫想要问一问你。”   房俊刚刚蹿进前厅大叫了一声,旋及看到了亲爹房玄龄那张日常黑的脸,嗓音直接下滑了十八度。   “娘亲我……孩儿见过父亲……”   就看到了卢氏笑眯眯地缓步前来,拍了拍房二郎身上的浮灰道。   “二郎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坐下,看你,整个人这么大了,还跟个泥猴似的。”   然后小声地嘀咕了句。“你爹在打听胡椒的事,你小子怎么把府里的胡椒都弄没了?”   “想好了再说话,莫惹你父亲生气知道吗?”   然后卢氏这才牵着心中揣揣不安的房俊坐到了身边。   “来,跟娘亲说说,你跟娘说过,拿那三百斤胡椒去干嘛去了?”   房俊鬼鬼祟祟地抬了抬眼皮,看到了坐在案几后边的亲爹那张发黑的脸。   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地道。“孩儿拿去入股去了……”   “哦……对对对,那天娘听你提过一回,咱们家二郎是拿胡椒去入股了。”   房玄龄张了张嘴,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抄起茶杯灌了一口茶水消消气先。   然后房俊便将程三郎提议要去交州种植胡椒,吴王殿下提议大家一起搞。   于是好几家武将子弟们都纷纷踊跃,房俊也觉得跟着他们搞肯定没问题。   这才回到了府里边拿了三百斤胡椒过去也入股。   听到了这样的解释,卢氏这才一脸恍然,亲呢地给房俊理了理额角的发丝。   转过了头来朝着房玄龄道。   “老爷,咱们二郎这可是干正经事情,那程三郎虽然有些不着调,可好歹是个干大事的人。”   “又有那么多家帮衬着,妾身也觉得咱们二郎做得挺好的,你说呢?”   房玄龄翻了半天白眼,双目如刀,越过了妻子卢氏,落在了二郎的脸上。   “去做生意就做生意,犯得着把府中的三百斤胡椒都给弄走吗?”   “爹……孩儿,孩儿想的是,一百斤一股,我寻思着,我跟我大哥,还有三弟,正好弟兄三个一人可以有一股。”   听到了这话,房玄龄那原本一肚子的火气,渐渐地小了许多。   卢氏打量着跟前揣揣不安的房俊,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你这孩子,都知道帮衬着你那些弟兄们,还真是懂事了……”   房俊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伸手入怀,取出了三张股权书。   上面分明就是三个名字,他自己的,还有他大哥和三弟的。   “对了,孩儿拿到了股权书了,只是这两天一直都在忙,加上……加上我怕爹知道,没敢拿出来……”   听到了这话,房玄龄旋及又有些按捺不住地吹胡子瞪眼。   “怎么,你拿出来老夫还能吃了你?”   ……   等到房俊和管家房慎被支开,卢氏抹了半天眼泪花,这才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好了娘子,喝口水吧,这是好事情,你犯得着这样吗?”   “妾身就是高兴的,咱们家二郎,虽然读不进那四书五经,可也是个懂事的孩子。”   房玄龄下意识就想要反驳,不过看到妻子那犀利的红眼睛瞪着自己,房玄龄干脆薅着胡子嗯了一声不说话。   卢氏情况渐渐地恢复了稳定,恢复了堂堂相国夫人的风范,为夫君倒了杯茶,温言软语地道。   “对了夫君,方才卢国公过来寻你是何事,难道也是为了二郎他们种胡椒这点小事?”   房玄龄精神一振,亲儿子有孝心,懂事,这是好事情,更重要的是,方才程咬金的那番言语。   “卢国公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用那家伙的话来说就是搂草打兔子,两不耽误。”   “……夫君莫闹行不行。”卢氏听到这话,不禁脸色有些发黑。   “你可知道,二郎他们鼓捣的那个汉唐商行是意欲到那交州去种植胡椒?”   “方才二郎不是刚说了吗,难道这里边……”   “所以啊,现如今陛下除了让交州军屯,大力开垦之外,还未做其他……”   房玄龄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来,而卢氏的两眼则是听得越来越亮。 第1053章 别家当爹的都这么来劲,朕也要表示表示   “二公子,二公子?”管家房慎的声音在屋外响了起来。   正在跟小丫环绿蝶神采飞扬聊天的房俊赶紧站起了身来朝着屋外行去。   “是慎叔啊,咦,房孟怎么也来了?”   “小人见过二公子……”管家房慎的长子房孟长得颇为高大,早早就负责操持老房家的产业,干得很有成绩。   日后等管家慎叔老了,十有八九就是房孟接替房府管家的角色。   “老爷和夫人吩咐了,说是二公子你不要挑个管事去那交州吗,老爷就把孟儿叫了过来。”   “对了,除了他之外,老爷担心这一路不安泰。   而且啊,那交州又是蛮荒之地,所以特地让房昆多带些人手一块过去。”   “不知二公子你意下如何?”   房俊一听是亲爹的意见,自己自然不会有意见。   等到管家慎叔与房孟离开之后,房俊有些懵逼地摸了摸脑袋。   “公子,怎么啦?”小绿蝶凑到了跟前,眨巴着水汪汪地明眸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事,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我明明跟爹和娘说了,派个管事意思意思就好。”   “结果没想到,爹居然把房孟给派了过去,还把府里的护院头头房昆也要派过去。”   “难不成,那边很危险吗?”听到了这话,绿碟那白里透红的娇俏小脸蛋不由得微微一白。   “应该不会吧……没事,人多也就多点,反正不干咱们的事。”   房俊向来是个很乐天派的人,想不明白就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像什么为德兄啊,处弼兄他们,怎么也轮不到我。”   说到了这,房俊不由得得意地挑了挑眉头,一旁的绿蝶抿起了小巧的樱唇偷笑起来。   ……   “……哼,这帮子御史,简直就是胡来。”   李世民信手把那份刚刚翻到的奏折给随手搁到了一边去。   正在一旁看着闺女写字的长孙皇后扭过了头来。   “夫君怎么了?”   “这帮子家伙说什么程咬金、秦琼、还有尉迟恭等一干军方重臣,成日密谋……”   “真的还是假的?”   长孙皇后不由得一呆,这奏折里边说的,那可把大唐差不多近半的军方大将都给囊括了进去。   李世民颇有些蛋疼地摇了摇头,然后目光一拐,看到了正在认真练字的闺女不禁一乐。   “真的倒是真的,不过不是他们想的那样。”   “程三郎和恪儿搞出来的要去种胡椒这点小事,倒让他们这些当爹的一个二个都紧张得不行。”   听得此言,长孙皇后脸色份外古怪地看了一眼闺女,又看了一眼夫君。   一直在练字的李明达也抬起了头来,朝着李世民嫣然一笑。   “那爹爹你紧不紧张小兕子呀?”   迎着妻子似笑非笑的表情,李世民脸色一板,十分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爹肯定很紧张我们家小兕子。”   “爹爹你真好。”   “呵……”这一声轻笑来自于长孙皇后这位贤淑温婉的皇后娘娘。   “娘亲也最好啦……”李明达回头拿脑袋拱了拱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无可奈何地笑着摇了摇头。“好了好了,快练字吧,说好了今天要写满一百个的哟。”   “嗯!”李明达用力地点了点脑袋,开始继续练习。   看到这一幕,李世民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自己的啤酒肚,别家当爹的都这么来劲。   自己这个当爹的要是啥也不做,似乎也说不过去。   不过,自己出手,似乎不太合适。毕竟交州那边又不是皇庄。   罢了,回头让英果类已的恪儿多遣人手往之。   怎么也得保护好自己亲闺女的产业,嗯,就这么办。   李世民眼皮一抬,招来了赵昆,在他的耳朵边一阵嘀咕之后。   赵昆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很快便离开了甘露殿……   虽然不明白那帮子武勋世家要搞什么鬼,但是似乎阵仗不小。   但是递上去的弹劾奏折,却连毛毛雨都下不起来,这下子,可让不少的官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好在也有人鬼鬼祟祟地打听到了什么,据说是那些武家子弟成立了一家商行,准备做胡椒生意。   那帮武勋之臣,想必也是担心这帮平日里走鹰斗犬的儿郎们,所以才会那么上心。   据说,这间商行的发起来正是程三郎与那吴王李恪。   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原本还准备想着往上递弹劾的一干臣工们纷纷熄了心思。   得,就那两个祸害,加上一堆祸害,不论谁是家长都得头疼,难怪这帮子武勋重臣会如此操心。   ……   卢国公府,夜,月华初升,府中满是酒食的香味弥漫。   程大将军两杯秘制三勒浆下肚,程大将军笑眯眯地朝着正在大快朵颐的程处弼道。   “三郎啊,听说你们的货物都备得差不多了吧?”   “是的爹,再过几日,最多这个月月底就能够备得妥当,到时候就顺水路南行。”程处弼抹了抹嘴答道。   程大将军满意地点了点头,朝着厅外喝了一声。   “嗯,那好,程富,让程安和程猛、程勇过来。”   然后程处弼还有两位兄长就看到了管家富叔还有程安、程猛与程勇。   程安显得斯文,可偏又让程处弼觉得他的气质跟那程平很像,就像是一个邪道高手。   至于程猛与程勇,名字和体魄果然很班配,一看就知道是膘肥体壮,浓眉怒目的程家人。   “见过老爷,见过三位公子。”三人恭敬地朝着程家父子一礼。   “好了,都起来吧。三郎,到时候,咱们程家去交州的,就是他们三个管事。   另外,他们会带着六十名护卫,还有一批青壮南下交州。”   “爹,不用这么多吧?”   程处弼有些懵逼地看向亲爹,之前不都说好了叫一位管事,然后再叫上十来个膘肥体壮的程家人过去就行了。   结果听爹这意思,似乎相把那三千多亩胡椒园由程家人包圆不成?   “什么叫不用这么多,你这孩子……”程咬金脸色顿时一板。   “知道不知道,若是去交州,这一路远隔万里之遥。   万是咱们好不容易凑出来的那些胡椒,还有你打算拿去捣腾的货物出了事怎么办?” 第1054章 这是你从那些波斯胡商手中重金购来的海图?   程大将军义正辞严地告诉程三郎,大唐虽然四海宁靖,但是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样的意外发生?   多点人手,那些货物就多一份安全,更何况不止咱们老程家会这么干。   其他各家各府想必也会派出大批的人手来保护货物。更何况你还是那什么主事者。   出了事情,你可是要背负责任的。总之一句话,程大将军叽叽歪歪一番之后直接拍板决定。   程处弼与两位兄长只能老老实实地服从亲爹的指示。   接下来两天,正好无事,程处弼好好的跟程平与程勇和程猛补了补课。   详细地解释了一下汉唐商行即将要在交州那边做的事情。   一个就是搞胡椒种植园,最好是连成片,最好离交州不远,万一有事啥的,可以直接跟那位顾大都督交道。   另外一个就是跑海上贸易,一定要掌握主动权,毕竟是汉唐商行是莫家船队的大股东。   所以主动权必须要抓在手中,程处弼一边叽叽歪歪,三位管事都努力地将程处弼的交待给牢牢记下。   等到了程处弼不在的时候,程大将军又会召来三人,嘀嘀咕咕……   ……   程处弼的跟前,摆着好几份记录,这是他分别询问哈基姆的仆从,以及跟莫掌柜多次深谈。   得到的关于大唐以外的各种资料。   程处弼不是历史学家,对于大唐的历史了解也比较片面。   对于这个一千四百多年之前的地球上的势力范围更是了得的少得可怜。   不过好在,作为一位关于学习的高材生,程处弼在决定搞海贸开始。   第一时间把这三个哈基姆送来的仆从又给提溜过来好好的询问。   伊桑是来自于哲罗国,经过他的描述,程处弼大致知道了一点。   他的家乡是在印度次大陆的南部,距离狮子国不远。   另外两人则是来自于遮娄其王国,唔……都是未来那个阿三之国的祖先们。   而且,三个家伙都十分确定一点,他们是被哈基姆老爷家的商队买下后。   坐了海船,到达了波斯国,之后跟随主人通过陆路来到了大唐王朝。   程处弼经过反复地询问这才知晓,波斯商人已经是这个时代海洋的主人。   这帮子家伙通过海上贸易,联接大唐和西方,典型的超级中间商,拼命赚差价的那种。   更令程处弼没有想到的是,这些波斯商人,西抵非洲东部沿岸,东到狮子国一带。   因为狮子国有着无数美丽的宝石,这些宝石正是波斯人的最爱。   看到了这些询问出来的笔录,程处弼不禁怦然心动。   波斯似乎现如今已经呈现日落西山之势,大食势力的势力正在日益扩张,不过这些事情实在太远。   遥远到令人蛋疼,程处弼现如今才不过刚刚通过汉唐商行控制了自己的第一只船队。   现如今都还是草创阶段,一切都还得等待。   莫掌柜家的商船,最远到过掸国,那里盛产美玉和宝石,不过,狮子国倒是没去过。   但据莫掌柜言,广州的海商,有几家是去到过狮子国的,为的自然也是那些珍贵的宝石。   程处弼把这些资料都看罢之后,打开了箱子,从里边取出了一件宝贝。   那是他凭着自己脑中的记忆,绘制下来的世界地图,肯定达不到后世印刷品的精度。   可是好歹他将七大洲四大洋,还有世界诸名大岛都大略地标记了出来。   特别是华夏大陆沿海,以及及太平洋周围的例如倭岛、例如那位于南半球的几个巨大岛屿。   程处弼的大巴掌轻轻地拍了拍这种地图,为了防止各种意外。   所以程处弼已经将这份地图复制了好几份,材料从贡纸到程家纸再到帛纸。   不但自己的屋子里边藏了两份,地窖还有一份,县伯府那里边收藏了两份。   而程处弼就抄起了笔,将大唐的东南沿海,包括林邑国、印度次大陆。   以及锡兰,也就是狮子国,还有什么掸国、以及东南亚主要岛屿绘制了下来。   当然也少不了将海南岛、琉求、倭岛等诸地也都绘制出来,并且进行了标注。   搞定了这一切,程处弼刚刚把那幅珍贵的,超越这个时代的世界地图刚刚收好,就听到了外边传来的脚步声。   “公子,莫掌柜来了……”门外传来了声音。   程处弼第一时间答应了一声,然后,程安与莫掌柜二人一同步入了房门,朝着程处弼一礼。   “莫掌柜快快请坐,想必你也跟我家的管事程安认识了吧?”   “是的程公子,小人方才刚刚跟程管事已经聊了聊,到时候,还需要程管事多多指教。”   程安笑眯眯地还了一礼,看起来份外的好说话,实际上,啧啧……   跟他那位兄长程平完全是一个路数,都是那种黑道白道都能蹚出路来的能耐人。   有头脑,又心狠手辣,重要的是还能够独当一面,所以亲爹把他搞过来。   足以得见,亲爹虽然嫌弃自己这点狗屁倒灶的事上不了台面,但还是很体贴。   有这样的后台,程处弼自然是觉得自己腰板硬得厉害。   ……   “来,莫掌柜,不知道这份舆图,你能不能看出什么?”   程处弼将自己特地绘制出来的那份地图转过了递了过去,这个时代的人把地图称为舆图。   莫掌柜有些懵逼地看了程处弼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了那张帛纸上。   只扫了两眼,脸色不由得一变,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程处弼,又再仔细地打量了半天。   想了想,莫掌柜这才从脖子上拉出一个灰扑扑,似乎是一个木制饰品的玩意。   然后掰开之后,从里边拿出了一张丝帛,摊开在案几上……   程处弼与程安都伸长了脖子看去,就看到了那也是一张舆图,绘制的形态,跟程处弼的却略有些不同。   但是,所有人都看出,程处弼手中的这份舆图的范围,远远超过了莫掌柜手中的那份。   莫掌柜拿两张地图一边对比,一边小声地嘀咕着什么,好半天,这才两眼发绿地看向程处弼。   “程公子,这是你从那些波斯胡商手中重金购来的海图?” 第1055章 被小姐姐抱着哭,好过被兄弟抱着笑   程处弼差点滑嘴说个没错,不过考虑到自己可是大BOSS人设。   所以意味深长的一笑,不吱声地打量着莫掌柜。   莫掌柜有些尴尬地一笑旋及变得振奋了起来。“公子,你这张舆图可谓是价值万金。”   “我们莫氏商行,几代人摸索下来,所探明的海域,都没有你的这张图清晰。”   “这狮子国,小人早就听闻,可惜一直都不知道会在哪……”   “看来这幅图,对你们应该有些用处,既然如此,称心,把这份图拿去临摹两份,给安叔还有莫掌柜一人一份。”   “是……”邓称心点了点头,接过了这份图,坐到了一旁,开始临摹。   “今日请莫掌柜你过来,一来,是让你跟程安见一见……”   程处弼便将自己的想法和构思,跟程安与莫掌柜解释了一遍。   此次自己交给他们南下的货物,肯定不是一次性地大甩卖。   主要还是让他们当成样品去兜售,顺便看看诸国能够拿出什么样的好宝贝来贸易。   不管是黄金,还是什么特有的贵重物产。   另外就是当地有特色的好宝贝,不论是当地的主食,或者当地的特色香料之类的玩意,都可以买一些回来。   当然,最好能够采购到种子,还有其种植方法。   至于掸国,他们的好东西除了玉石和宝石,其他应该没啥,后世也没听说缅甸有什么好东西。   程安与莫掌柜等一一记下程处弼的要求,莫掌柜更是拍胸口作出了保证。   一定要坚决地贯彻程三公子的要求,岭南莫氏商行还有莫氏船队都会听从汉唐商行的指挥。   到时候,他会亲自陪同程安进行这一次远航,争取把程处弼所需要的那些宝贝消息都带回来。   ……   三天之后的一大清早,两位兄长还有亲爹蹿去当值,只剩下程处弼这位已经提前请假了的程三郎。   屁股后边跟着三位管事,还有六十名杀气腾腾的老程家护卫。   赵家派来了赵德这位跟程三郎打交道不多的二儿子,之前他和赵家老三赵思都在蜀中一带。   因为蜀地出产的蜀锦十分有名,而且十分漂亮,他们老赵家在那边也有不少养蚕园。   而他是则亲爹特地抓回来的准备到交州独当一面的。   还有超过百名青壮赶着车,拉着货物,朝着城外而去。   程处弼很好奇地向赵德询问起了江南的情况,这才知晓打听这才得知。   大唐有两个地方的丝绸生产地,一个就是蜀中盆地,另外一个就是江南那边。   他们老赵家在那边也有产业,不过在那里负责管理的则是他的叔父,而他和弟弟则负责蜀中这边。   程处弼听得深以为然,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这个时代的很乐意开枝散叶的原因。   人多了力量才大,而且许多方面,交给外人去办,的确会让人不放心。   等出了城,程处弼就看到了李恪懒洋洋地立身于通化门外,而他的身边,肃立着足足四五十名护卫。   还有房俊,身边也跟着一大票的护卫,不少于五十之数,还有几十名青壮。   另外,李器、李思文弟兄,以及秦府管家秦大力也领着好几十的护卫,队伍里边还有大量的青壮。   程处弼整个人都懵逼了。这特娘的是什么情况,不是说好的去交州搞胡椒。   可看那些一个二个精悍的护卫,给人的感觉这是组团要去攻打林邑。   ……   程处弼赶紧打马蹿到一票弟兄的跟前,大部份的弟兄都没来,来的都是各家各府的管事。   也都纷纷上前来给这几位公子见礼,程处弼问了半天。   家家户户都说自家老爷不放心,非要多搞点人手去护卫那交州还没见影子的胡椒种植园。   另外,不必担心船只的问题,各家长辈们都已经很体贴的租好了船只。   程处弼直接就风中凌乱了,脸色有些发黑地看向李器、李思文、房俊还有李恪和李德奖以及那位顾明。   “我怎么觉得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李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能有什么问题,都是亲爹,自然担心自家儿女的产业受损失。”   “看到我身后那些护卫没有?昨个我父皇特地命赵将军过来知会了我。   要我这个当兄长尽一尽兄长的责任,多多派遣护卫南下。”   “务必要看紧了我妹妹的产业,省得损失,惹得我那妹妹不开心,啧啧……   这话说的,就好像我不是亲生的似的。”   听到连大唐皇帝陛下都这么搞,程处弼直接就浑身无力了都。   看来不愧都是大唐最显贵显赫的一批人,有权又有钱,一拉出来就是一大票人。   程处弼也着实无话可说,搞就搞吧,反正人多力量大。   这下子,可真不怕胡椒种植出事了,程处弼反倒担心这帮子膘肥体壮的护卫亲兵们千万别惹事才是正经的。   每家每户都派出了三四十名护卫还有少则七八十,多则过百的青壮。   李恪自打被亲爹伤透了心,正在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弃养的那个婴,眼皮都耷拉着不乐意多抬一下。   简直就像是一只垮翅的瘟鸡一般,程处弼也懒得搭理这个被伤透了心的家伙。   反正他要求安慰也该去勾栏馆阁去寻找眉清目秀的小姐姐,倒在她们温暖的怀抱哭。   而不是被好兄弟左拥右抱着笑。虽然两者都不正经,但是后一种更不正经。   莫掌柜早早地就来到了这码头,只他赶到了码头之后。   却看到了卢国公府的那位膘肥体壮,杀气腾腾的管家程富。   正站在一艘船前指手画脚。莫掌柜让亲随们去跟那些之前约定好的船家交道,快步朝着那边去行。   “见过程管家,不知程公子他人在何处?”   “莫掌柜啊,我家公子还没到呢,你先等会,一会他们就过来了。”   “这没问题,不过程管家你这是……”   “哦,这几艘船是我们老程家租下的,那边是翼国公家租下的,还有那……”   莫掌柜看着那些不是气度不凡,就是膘肥体壮的人们。   还有那比往日多出不少的船只,总觉得很不对劲。 第1056章 诸位叔伯这么干,莫不是看上了林邑国的土地?   “那个,程管家,难道程公子之前没有和你解释吗?船只莫某已经租好了的。”   管家富叔看着那几条船,不禁一乐,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道。“就那几条小船能住几个人。”   “光是我们老程家,去的人和物就有不少,装得下才怪。”   莫掌柜不禁有些不乐意地嘀咕道。“怎么可能装不下,我可是特地船了三条大船……”   管家富叔的目光越过了莫掌柜,朝着远去望去,看到了朝着这边行来的那只队伍,抬手一指乐道。   “莫掌柜,你确定就那三条船,能装得下那么多人?”   莫掌柜一扭头,看到了一只浩浩荡荡朝着这边行来的大部队。   看清楚了策马行在最前方的真是程三公子还有吴王殿下等人。   他们的身后,是一条犹如长龙一般的大队伍。   一名名膘肥体壮,负弓挎刀的精锐汉子迈着豪迈的步伐紧紧跟随。   “???”莫掌柜整个人都懵逼了。这特娘的是什么鬼意思?   不是说诸府管事护卫捏把到一块也就不到百来号人?   这只队伍,怎么也得几百号人吧,难道全部都是要前往交州的?   这是干嘛?莫非大唐要彻底跟林邑国翻脸了吗?   管家程富的大巴掌拍在莫掌柜的肩膀上,在他耳朵边一阵嘀咕。   “行了,还不赶紧过去忙你的,各家各府的护卫,各有要务,你莫多管。”   大部队终于停在了码头上,程处弼看到了管家富叔朝着这边露出了笑脸快步行来。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总觉得很不对劲,可又偏偏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反正这阵仗实在是大得让人有些心悸,程处弼眼珠子转,翻身下马之后把管家富叔拉到了一边去。   “富叔,劳烦你给我一句实话,诸位叔伯这么干,莫不是看上了林邑国的土地?”   管家富叔的眼角一阵抽搐,半天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十分坚决地摇了摇头。   “公子你说的哪里话,这不过是老爷担心你。不信你回头问老爷就知道了……”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富叔这话,越发让程处弼觉得就是心中有鬼。   可是又问不出什么,至于亲爹也不是没问过,亲爹就一副当爹的乐意为你好你这孩子还想咋的。   很快,各家各户的护卫、壮丁,还有行李,都纷纷被搬运往各家各府租来的船只上。   密密麻麻的人头特别是那些各家各府的精悍亲兵组成的护卫。   哪一家哪一府的亲兵,不是在生死鏖战的尸山血海里边爬出来的硬骨头。   这么多的沙场精锐,拉出去夺取一两座林邑国城池,程处弼都觉得没有问题。   一口口沉重的大箱子,正在被搬上船只,既有丝绸,也有老程家生产的各种好宝贝。   另外,程处弼还让赵家又烧制了一批精品,数量不多,程处弼主要还是想看看这一次海上贸易的成色如何。   若是能够美美的赚上一笔,那么后续再继续考虑各种商品。   想想后世的资本主义是怎么发展起来的,不就是靠着一手火枪,一手货物倾销。   不过繁荣富强的大唐自然不需要那么干,中央帝国,早就已经用她的威仪和仁爱。   让周围的诸邦知道了什么是公平贸易原则,跟大唐做贸易,只会互利互惠。   肯定比那些贪婪无度,什么都敢贩卖,甚至随时都会化身为劫掠海盗的波斯海商强上百倍。   ……   看着这么多的人,登上了船只,李德奖的心,份外的骚动。   恨不得跟上这只队伍,再浪出关中一趟。   特别是吴吞虎和吴吞豹这哥俩,还有几位好兄弟都嬉皮笑脸地站在自己跟前的时候。   李德奖恨不得一脚一个把这帮子混帐玩意全踹进河里。   “你们真要去?”   “当然了,我们弟兄去过倭岛,去过琉求,去过林邑,可还没去过那南边的诸国。”   “听莫掌柜说,南边可不仅仅有林邑,有渤泥,还有什么满是美玉的掸国,遍地全是宝石的狮子国……”   每说一个地名,李德奖的眼珠子就红上一分。   “身为游侠儿,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到那异国他乡去瞅瞅。”   “大哥你放心,我等去了那些地方晃荡一圈就回来,正好给大哥你带些美玉宝石回来,给你作成亲的贺礼。   到时候就算赶不上你成亲的日子,那就当是给嫂子的礼物。”   “你们这帮子没义气的家伙……”李德奖一脸黑线,气的手指头都哆嗦了。   不过旁边几位膘肥体壮的李府护卫,乐呵呵地以保护为名,实则是看守这位李二公子。   严防死守这位新晋的县伯再出妖蛾子,逃家而去浪荡。   李德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罢了,你们这帮子混帐,注意自个的性命。”   “放心吧大哥,咱们弟兄何等样人,这么多年能够毫发无伤,靠的就是胆大心细。”   “滚,你前些年在倭国骑马还摔断了腿怎么不说?”   “屁话,那只是骨裂,没断好不好?”   “他们的座骑跟头驴似的,那么矮,害得小弟没注意腿上石头撞了下。”   李德奖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反复叮嘱这帮子好兄弟注意安全,等自己成了亲,再与弟兄们一同浪荡江湖云云。   ……   转过了头来,李德奖正在跟亲爹李靖的心腹护卫头子李大保小声地嘀咕,让他帮助照看着自己这帮子兄弟。   李大保笑眯眯地答应了下来,这位可是奉了李靖之命,要去跟顾达都督打交道的。   李大保追随李靖征战沙场多年,与顾达这位久随李靖征战的部将也算是旧相识,十多年的老熟人。   李德奖之前就被这帮子弟兄挑唆,想跟弟兄们一块去渤泥逛逛。   结果话刚出口,被腿疾已愈,雄风犹在的亲爹抄起大棒棒撵得抱头鼠蹿。   最后,还是在娘亲红娘子的调解之下。   亲爹李靖这才悻悻罢手,不过李靖警告李德奖,已经给他说了一门亲事。   成亲之前,敢离关中一步,老夫把你两条腿都打折。   李德奖摸了摸自己英俊的美姿颜,罢了,成亲就成亲,犯来着老拿大棒棒威协自己儿子吗? 第1057章 程安肩膀上的压力大的跟山一样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等成了亲,弟兄们也回到长安,再好好合计合计,去哪行侠仗义?   不过一想到自己与一干弟兄们为国为民,干出来的大事得到的那种成就感。   再让自己提着把剑,又那么像过去一般浪荡,李德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莫非这就是因为已经登过巅峰,觉得小打小闹没意思了?   也许,也只有像弟兄们这样,浪出大唐,看看外面的世界,才能够激起自己的豪情壮志和冒险精神。   唔……一定是这样的。   “二公子可还有什么交待的?”李大保看到二公子一个劲地薅自己的脸不吱声,不禁有些懵逼。   “哦,大保叔,没事了,你老人家到了那边,可要常写信回来。   对了那驱蚊剂什么的等到了南边,可记得抹,那些的蚊虫十分毒辣……”   李大保感激地朝着二公子一礼道。“二公子放心吧,老朽定然会安然到达交州。”   “顾都督与老朽也算是多年的交情,何况他也是个记情之人,咱们这汉唐商行之事,就算是没有老爷的信。”   “他也应该会多加照指的……”   不远处,顾大都督的儿子,顾明正在跟自家的老管事嘀嘀咕咕一阵嘱托。   喧闹了足有小半个时辰,一干人和货物,这才全部登上了船只。   那位黑脸卷毛的伊桑,此刻也只能挥泪撒别富庶的长安城。   他将会前往那炎热而又潮湿得一如他故乡的交州,在那里为大唐的香料种植事业发挥他的光和热。   嗯,黑是黑了点,就像煤碳,也同样可以温暖人意。希望这位伊桑能够扎根交州,好好努力。   这些日子,程处弼对伊桑进行着详细而又反复地询问,几乎对于胡椒种植的每一个细节。   甚至是胡椒会生什么样的病,应该如何防治等等,已经都会记录了下来。   这自然是为了以防万一,而且这些汇编记录下来的东西,程处弼除了在府中留底之外。   昨个还特地给程安也抄录了一份,便于到时候万一伊桑出了什么问题,好歹这玩意可以当个备份。   程处弼早在合作成立汉唐商行之初,就已经很清楚明白的告诉诸位弟兄,这特娘的是做生意不是吵架扯皮。   主事者只能有一个,不然,一大堆的管事,个个都想展示自己耐,还搞过屁的合作经营。   何况老程家虽然在朝在野恶名远扬,但老程家的信用也是相当滴好。   这一点,也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毕竟大家都是行伍出身,也知道作为一个集体,无头不行。   个个都想要逞能,那是喜欢表现个人英雄主义的江湖游侠。   就连在场深感被冒犯的李德奖也黑着脸投了认同程处弼想法的一票。   最终,这几只满载货物的船只,终于缓缓地驶离了长安城外的码头,扬起风帆,似缓实疾地向着远处飘扬而去。   程处弼等人就那么站在码头之上,看着那满载货物的船只渐行渐远。   这一只船队,在程处弼看来,只不过是大唐汉唐商行迈出的小小的第一步。   ……   程安站在船尾处,直到看不到码头,这才转身而去。   然后与那些各家各府的管事们蹲到了一块谈笑声生风。   大多数都算是老熟人,再加上现如今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更要精诚团结。   程安肩膀上的压力,可是他比各家各府的管事大得多。   他既需要到交州之后,从无到有,搞出一间种植园来。   还得服从老爷的命令,大量地采办良田,争取在交州扎下根来。   再有,他还负有三公子的使命,要前往南洋诸国,跑一跑海上贸易。   虽然时间紧,任务重,但是大家都很有信心。   毕竟大唐这么多年来,难得有差不多十来家武勋之臣联合办一什大事。   这么强大的一股子势力,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妥当,那可就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去了。   至于吴王府的管事和护卫,现如今仍旧被蒙在鼓里。   毕竟吴王殿下可是陛下的亲儿子,消息要是泄漏了,陛下肯定知道,很容易让他们办不成大事。   不过等到他们到得交州,开始大展拳脚之下,等到吴王殿下收到消息,怎么也得到明年开春。   那个时候,各家各府也应该已经把该办的事给办得差不多了。   莫掌柜倒是没有被排除在知情人外面,不过,他也是到了船上这才知晓。   为什么这些大唐顶尖显赫权贵世家会派出那么从的护卫和青壮随行南下。   毕竟他本就是岭南人,对于交州一带又十分的熟,岭南沿海各州县多有产业。   早在那位顾达都督宣布要搞大兴开垦的时候,莫家商行就已经作了动员。   对于他而言,这些大唐顶尖显赫权贵世家想要到交州搞开发,那可是大好事情。   自己家的各种产业,完全可以给这只交州显贵开发团队进行各种物资支持。   哪怕是薄利多销,一样有得赚,更何况,还能够跟这些汉唐商行的各家各府搞好关系,不论怎么算,他都是大赚特赚。   ……   汉唐商行交州开垦团队联盟的离开,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   而程处弼也在送别了队伍之后,很快就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另外一边。   就在程氏大学深处,原本有一片空地,现在程处弼已经让人搭起了高高的草棚。   而在草棚里边,已经运来了大批的石制部件。   程处弼就站在现在,双手叉腰指挥若定。   至于李恪、李德奖、房俊……这三个家伙就像是三条跟屁虫子一般,让老程家的颜值担当程处弼份外头疼。   原本李恪跟房俊,加上自己,正好凑成一副竹牌。   可现在多了个喜欢吹牛打屁,偏偏手气极佳的李德奖后,程处弼在竹牌上的胜率已经降到了第二。   这很是让程三郎心情大恶,那个混帐牌技半点不行,可偏偏手气好得出奇。   实在是让人无语得紧,更让人无奈的是,这货留在长安,又不乐意入职。   却也不愿意成天呆在府中,听闻程处弼这边热闹,干脆也过来这边凑。   偏偏李大将军都不反对,程处弼还能说啥?总不能蹿去找军神伯伯的麻烦说你儿子太烦人吧? 第1058章 不能尽信书,但也不能不读书的程三郎   此刻,那些粗壮的圆木都已插入了地面近尺深,上面还有石围加以固定。   而这些粗壮的圆木上方,还横架着一根十分粗壮的圆木。圆木上是一个铁箍。   铁箍上缠绕着粗大结实的麻绳,和一个简单的滑轮组。   旁边的六口大铁锅正在炒制起了菜籽,一口锅二十斤的菜籽。   依靠程处弼设计的那种旋转式锅铲,只要保持转动。   就能够让菜籽既能够均匀受热,又不至于炒糊菜籽。   不过程处弼后世在小油坊里边看到的这种炒菜籽的机器都是电动的。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电,但是老程家可不缺人。   一票老少爷们就在旁边大发议化,李恪觉得烟子这么大,说明这菜籽可能有油。   李德奖跟个杠精似的非说那是炒的速度太慢糊锅了,至于会不会有油,这很难说。   一旁的房俊怂恿两人干脆赌上一把,他当中间人。   程处弼可没闲功夫搭理这三个闲散人士、无业游民。   三个立式压榨式榨油机,很快就在一票膘肥体壮的程家人的齐心协力之下全部搞定。   那边的油菜籽炒好之后,抄了起来,倾倒进那个石头凹槽里边,一槽大约三四十斤的菜籽。   方才还能废话的几人总算是晃悠了过来,想要亲眼见识菜籽油的诞生。   程处弼抄起了一块与那石槽严丝密缝的圆形铁板盖到了热气腾腾的菜籽上面。   两名程家人通过滑轮组,将那根已经打磨好的石圆柱吊了起来。   程处弼亲自站到了石台上面去调整着位置。   随着他们的缓慢松手,所有人正盯着下方放置的那个木桶的人们视线里边。   看到了有液体滴出,很快。就犹如泉水一般向下倾泄……   下方就能够看到了清亮的菜籽油从下方涌了出来。   李恪、李德奖还有房俊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菜籽油浓郁的香味中。   透着一股植物的清爽,甚至让人仿佛还闻到了一丝油菜花的香气。   与那芝麻油散发的香味显得完全不一样。   李德奖的嘴夸张地咧得老大,半天才朝着程处弼看过去,问出了已经憋了半天的问题。   “还真是出油了……处弼贤弟,你怎么知道这玩意能出油的?”   “试呗,勇于尝试,总能够想到办法,干出成绩。”   “我之前知道了芝麻可以榨油,那蓖麻籽也能够榨油,既然都是种子,那么这菜籽说不定能出油。   所以就买了些菜籽炒熟之后试了试,结果发现,菜籽也真的可以榨出油来。”   “前些日子程某正好翻了那《齐民要术》,齐民要术里边就有关于这油菜籽,嗯,里边叫芸苔子。   不过这玩意蜀地种得多,那边似乎已经开始榨籽取油了。”   这让程处弼颇为失望,原本以为自己才是菜籽油的发明人。   结果没有想到北魏的贾思勰所著的《齐民要术》里边就有关于种植和压榨菜籽油的记载。   这还是娘亲崔氏听闻三郎洋洋得意的摆显之后,笑眯眯地把这本书递给了程处弼。   让他见识到了老祖宗的智慧,让程处弼汗颜不已。   看来不能尽信书,却也不能不读书,程处弼觉得自己有时间还是得认真读读先辈们的各种著作。   免得再出现这样让人差点丢脸的笑话。   另外程处弼当然不会告诉李德奖,老子穿越之前就吃这这菜籽油长大的。   菜油是个宝,大西南的家家户户少不了,每到做饭的时候,千家万户都会冒出缕缕青烟。   就是这种纯正的菜油香味,程处弼陶醉地吸了一口气。   新油闻起来很好闻,但是闻多了还是会让人觉有些不舒服。   另外,新油压榨出来之后,还需要静置至少七十二小时的时间,便于让那些压榨过程中。   随着油脂一同流下来的各种残渣沉到油脂的底部。   管事济叔满脸崇拜地打量着那站在石台之上,侃侃而言的三公子。   房俊凑了过来,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朝着程处弼问道。   “处弼兄,这油能不能吃?”   “这种油当然能吃,而且用它来烹饪菜肴,不会抢味道。”   “特别是它十分的容易吸收和消化。”   ……   程处弼从石台上蹦了下来。   仔细地打量着,只是这个时候,菜籽油的出油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已经变成了小股的水流。   由着它在这里流着,第二、第三个压力式榨油机也都纷纷开动了起来。   刚刚炒制出来的一百多斤的菜籽全都已经填进了石槽里边。   这种压力式最省力也最有率效,但是出油率肯定不如那种木质卧式人力榨油法。   不过这对于程处弼而言,根本不是什么事,哪怕是出不了那么多的油。   那些油菜籽渣出会物尽其用,同样还是用来喂猪与喂鸡的好饲料。   等到第一个石槽的出油方式已经由线状,变成了滴水状。   程处弼便将那个油桶给拿了出来,让人抄来了大秤称了称。   很快,济叔兴奋地大叫起来。“三公子,称出来了,一共是十斤油。”   程处弼听到了济叔那兴奋的吆喝声,不禁有些脸黑。   “十斤……四十斤的菜籽,出了十斤油,也就是说,出油率居然不到三成……”   自己可是见过后世的小榨油坊,那可是十斤菜籽差不到能达到三成半,也就是十斤菜籽出三斤半左右。   不过考虑到后世的油菜那都是精过了多代的培育的精选油菜籽。   这边十斤出了大约两斤半,已经是相当地给力,不必追求太多。   一亩地的产出大约是一石三斗,差不多两百斤的样子,十斤出两斤半,一亩地就能有五十斤油。   一亩地的油菜籽换不来一头猪,但是却能够换来差不多一头大肥猪的油脂,还要啥自行车。   程处弼之前做香皂,一头猪能够切割下来的脂肪,都还不到五十斤,毕竟猪只剩瘦肉还吃个屁。   再说了这个时代,芝麻油可是植物油中的上品,价格贵,这菜籽油,自己搞出来之后,一部份拿来烹饪。   一部份则可以继续实现自己的日化用品大王的梦想。   另外嘛,程处弼已经请管家富叔派人往蜀中去收购油菜籽。   既然那边已经有人种植,程处弼就觉得自己没必要再继续浪费人力物力。   偶尔拿来主义,也是很阔以的。 第1059章 贺逻鹘,叔叔终于找着带你回到草原的机会了   正是由于这个打击,程三郎在采收了油菜籽后,那些重新翻耕过的土地。   连同陛下新赐的土地都已经种上了棉花和苜蓿。   没有种植大豆,毕竟那玩意花钱就能买到,就跟油菜籽同一个道理。   最终是种植了两百亩的苜蓿和一千三百亩的棉花。   李德奖等人看到了油已经榨出,开始怂恿程处弼拿这种油烹饪菜肴来尝上一尝。   “那可不行,这菜籽油榨出来之后,必须静置三日以上,等残渣沉下去。   接下来就是要把这种土法榨出来的菜籽油炼上一道,把这种生油炼成熟油之后才能够使用。”   “不然,你们吃到上吐下泄,莫要怪我。”   听到了程处弼这话,一干人等纷纷熄了这会子就品尝美食的心思。   眼看着榨油还在继续,呆得无聊的诸人干脆又回到了校长办公室,准备继续打上几把牌消遣消遣。   就在同一时间,曾经与程三郎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突厥人。   就是那位诬陷自己兄长突利可汗背叛大唐。   结果导致自己十年还呆在中郎将位置上没挪过一步的阿史那结社率。   正率领着一众亲随,朝着北平郡王府前行。   其中几骑的马背上,还有那些被他们从野外猎回来的猎物。   ……   长安城内,北平郡王府内,往来的都是突厥人。   北平郡王,也就是大唐天子李世民给突利可汗的封爵。   不过至贞观五年,突利可汗在入朝之际,行至并州途中病亡。   时年不过二十九岁,当时才不过九岁的长子贺逻鹘继承了他的爵位。   不过因为还未成年,所以一直留在长安的北平郡王府中居住。   而阿史那结社率,作为他的亲叔叔,此刻正领着一队侍从,步入了这北平郡王府中。   府中的一应人等,看到了这位面目狰狞,阴狠毒辣的结社率的到来,纷纷行礼,不敢稍动。   任由他横穿整个王府,径直来到了内院。   此刻,年纪十五岁的贺逻鹘正坐在屋内,看着两名美丽动人的侍女翩翩起舞。   虽然才十五岁,但是早熟的贺逻鹘那双眼珠子一直就没离开过侍女的纤腰。   等听到了外面传来有些慌张的提醒,王叔结社率光临。   贺逻鹘赶紧示意那两个侍女退下去,随后,就看到了那位魁梧而又强壮的叔父大步迈入了室内。   身体纤弱的贺逻鹘站起了身来,朝着阿史那结社率恭敬地一礼笑道。   “叔父,你怎么过来也不提醒给侄儿打声招呼。”   结社率脸上的笑容显得那样的亲和与慈祥。   拍了拍身体纤弱得跟他那个体弱多病的死鬼老爹突利差不多的贺逻鹘的肩膀问道。   “好侄儿,叔叔我就是想你了所以特地过来看看你,这些日子身子如何?”   “多谢叔父关怀,前些日子受了些风寒,如今已是大好。”   “嗯,那就久,对了,叔叔我昨个猎到了一头鹿,寻思着侄儿你身体不太好,正好给你送过来补补身子。”   “那可太好了,多谢叔父,侄儿最喜欢吃鹿肉了……”   “来人,还不速速把我叔父猎来的鹿拿下去,赶紧准备酒食。”   ……   不大会的功夫,美味的葡萄酿和丰盛的美味佳肴被送入了殿内。   叔侄二人吃吃喝喝,闲扯了半天之后,结社率冲贺逻鹘使了个眼神。   贺逻鹘心领神会地干咳了声道。“你们都退下去,本王与叔父有事相商。”   殿中的那些闲杂人等,都被逐出到殿外,只剩下了贺逻鹘和结社率叔侄二人。   结社率打量着这位因为早早就开始近了女色,又向来体弱多病的侄儿贺逻鹘,不禁面露怜悯之色道。   “这长安的日子,可真是苦了你了,唉……”   “堂堂的突利可汗之子,东突厥之主,本该是翱翔在辽阔草原之上的雄鹰。”   “现如今却被困在这南人的城池里边,还得守着那些南人的规矩……”   “可惜叔叔没用,这几年来,都没找着适合的机会把你带回草原。”   听到了这话,贺逻鹘心中一热,眼眶直接就红了。   “叔父……”   “不过现在,终于有机会了。”结社率的声音陡然一沉。   阴枭的目光扫了一眼无人的殿内,声音又低了三分。   “从朝中传出消息,今年唐皇还要前往九成宫避暑,侄儿,这可是咱们的好机会啊……”   “只要你向唐皇陈述,想要伴驾,我料想唐皇为了显示他的宽仁,肯定会答允你的要求。”   “只要能够离开长安城,我们就有机会。”   贺逻鹘两眼一亮,可是很快脸上又布满了阴霾。   “叔父,咱们就算是逃回草原,可是唐皇若是知晓我们离开,必定会警讯唐国的诸州县。”   “若是被拦回来,侄儿怕是性命不保。”   “所以,我们离开的时候,一定要制造一场足够大的骚乱。乱到让整个唐国都动荡起来……”   贺逻鹘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足智多谋的叔父,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什么样的办法,才能够让唐国动荡起来。   “我的好侄儿,那里是九成宫,不是戒备森严的长安城。明白了没有?”   结社率阴恻恻一笑,凑到了贺逻鹘耳朵边小声地嘀咕了句,然后抬起了手,比划了一个切割的手势。   贺逻鹘的脸色陡然一片煞白,眼珠子呆滞地看着叔父,半天作声不得,手足一片冰凉。   “叔父……这,这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结社率听到这话,脸色陡然一沉,差点就想一巴掌扇过去,让这个懦弱而又贪财好色的侄儿清醒一点。   最终,结社率还是按捺住了怒意,低低一笑。   “难道你觉得,你就算在这长安城里边呆着,就能长命百岁?”   “莫要忘记了,你的父亲,我们东突厥最仁慈的大可汗,莫明其妙的暴死在路途上。”   “还不就是因为那位唐皇,不希望看到你父亲能够回到草原去。”   “你父亲死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若不是那唐皇李世民暗中下的毒手。   怎么可能那么年纪轻轻就死在唐境?你如今,可是快要成年了……” 第1060章 若能提着唐皇的脑袋回到草原,还有谁敢不服   “唐皇现在动手取你性命,那只不过是因为你还年少,若是你一旦成年,稍有异动。”   “你觉得你可能逃得脱跟你父亲的下场吗?”   在结社率地低声劝说之下,贺逻鹘脸色复杂地摩挲着手指,最终咬了咬牙,用力地点了点头。   “一切听凭叔父安排,侄儿不想留在唐国,我要继承父汗的遗志。”   结社率的大手,重重地拍在贺逻鹘的肩膀上,赞许地道。   “这才对嘛,这才是突利可汗的好儿子,这才是草原上的雄鹰该有的模样。”   “而且你想,若是我们能够取了那唐皇的性命,到时候贺逻鹘你只需要回到了草原振臂一呼。”   “无数的草原健儿,都必定会被你的传奇所震撼,无数的部落,也将会臣服在你的脚下……”   “你统率草原健儿南下,因为失去了唐皇而乱作一乱的唐国,又岂会是我们草原健儿的对手。”   “到了那个时候,你的功绩,甚至会远远的超过你的父亲,你的祖父。   整个天下的财富都属于你,整个天下的女人都任你挑选……”   贺逻鹘的脸色渐渐地由惨白,变成了涨红,眼睛里边满满的尽是贪婪之色。   看着贺逻鹘的变化,阿史那结社率的嘴角愉快地扬了起来。   我的好侄儿,放心吧,叔叔我说的这一切都会实现,只不过到了那个时候。   你只不过是高高坐在汗位上的那个傀儡和木偶而已,财富和女人,算得了什么?   权力,那才是最令人着迷的好东西。   等到草原大定之日,就是你这个愚蠢而又贪财好色的木偶被扔掉,本可汗登基为东突厥大可汗的时候。   阿史那结社率又饮了几杯酒,跟那贺逻鹘叮嘱了几句之后,这便起身告辞而去。   贺逻鹘亲自将叔父送到了屋外,看着叔父还有他的亲随快步而去之后。   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自己的案几后边,惬意地斜靠在胡床上。   “都愣着做甚,快点,让那两个舞姬跳起来,本王还没有看够……”   看着那两名妩媚多姿的女子的舞姿,贺逻鹘越发地觉得叔父说的对。   等到自己自由了,成为了东突厥之主,草原之王,什么样的女人弄不上手?   哪像现如今,出个门,都要小心翼翼地,看到那些唐国的汉人女子,却根本不敢下去抢进府中。   这终究不是自己的草原……   贺逻鹘举起了手中镶嵌着宝石的金杯,脸上的笑容越发地古怪,喃喃地低声道。   “快了,很快,我就将会是这个天下的主人……”   ……   结社率快步离开了北平郡王府,翻身跃上了马背,一旁几位心腹部下本想要开口询问。   不过看到结社率没有开口的意思,只能打马随行,不大会的功夫,来到了结社率的府邸。   看着自己那座不论是门庭还是规模与那北平郡王都是不可同日而语的狭小府邸。   结社率双眉一抖,朝着那两名站在府门口的奴仆道。“看好了,莫要让闲杂人等靠近。”   结社率当先而行,进入到了府中,径直往里走去。   来到了一间静室前,护卫们识趣地散开,将静室团团围住。   静室中,坐着的五人都齐刷刷地看向抄起了葡萄酿在痛饮的结社率。   左下首的灼古,那是一位脸上有了道狰狞刀疤的大汉,开口问道。   “将军,怎么样,贺逻鹘那个小兔崽子上勾了没有?”   这话刚一出口,右下首为首正地抚着山羊胡须,头顶那秃瓢份外铮亮的博舍面色一沉。   “灼古,慎言……现怎么样,贺逻鹘现在还是北平郡王,东突厥的共主。”   听到了博舍开口,灼古有些不忿地瞪起了眼,就听到结社率开口。   “博舍说的对,灼古,我的好兄弟,记住了,他可是东突厥的共主,是我的侄儿,我们需要他懂吗?”   “将军,是灼古失言了。”灼古老老实实地朝着结社率抚胸一礼。   结社率摆了摆手,目光炯炯地扫过在场的这帮子心腹。   “我那侄儿已经答应了我,他愿意跟我们站在一起,配合我们的计划。”   看到这帮子心腹手下都发出了难以自抑的低呼,那一张张脸上不加掩饰的兴奋。   结社率也很是愉悦,抚着浓须又灌了杯酒。   博舍也乐呵半天之后,又不禁犹豫了起来。   “将军,贺逻鹘虽然答应了您,但是这小子一向懦弱,做事瞻前顾后,我很担心万一……”   结社率朝着博舍举起了酒杯,笑眯眯地示意对方举杯。   “你的担忧,跟我的想法一样,所以,我会举荐博舍兄弟你带上几位悍不畏死的勇士作为我那侄儿的亲随。”   “到时候,如果我那侄儿有什么异样,就要靠博舍兄弟你好好的劝上一劝,让他及时醒悟……”   ……   听到了刻意加粗加黑的劝上一劝这个形容词,博舍心领神会地朝着结社率郑重地一礼。   “请您放心,除非博舍死了,否则,贺逻鹘一定会跟将军共进同退。”   此言一出,一干人等不由得暴发出了一阵狂放的笑声。   一只只满是握刀执弓,尽是老茧的手举起了酒杯开怀痛饮起来。   “可是将军,如果要除掉那个人,我们的弟兄们,虽然都是悍不畏死的勇士,但是实在是太少了点。”   “每一次唐皇前往九成宫避暑,都会着令那柴绍率左卫精锐前往。   听闻上一次唐皇在九成宫避暑期间,就险些死在了那些隐太子的余党手上。”   “这一次再入九成宫,必定会是戒备森严,我等就算是借由贺逻鹘之手,混入九成宫中。   真的偷袭得走了,就怕进得去,走不脱……”   结社率先着浓须,微眯的两眼里边,尽是寒光闪烁不定。   “有道理,不过,这倒也不妨,让我那侄儿陪着唐皇入九成宫,至少在宫中有个眼线。”   “而我则会率领诸多儿郎们,留在九成宫外,博舍兄弟你就想办法,负责传递消息……”   “九成宫终究只是避暑行宫,守备再如何森严,又哪里比得上长安。”   “实在没有机会……那就继续静待时机,若是能够寻到杀死唐皇的机会。”   “提着唐皇的脑袋,到时候,草原之上,还有谁敢不服?” 第1061章 如果授不上粉,就相当于相不上亲,找不到婆娘   程处弼戴着一个大斗笠,双手叉腰站在那块种植三季稻米的试验田前。   身后边,则是一票膘肥体壮,手抄着长竹竿的程家人。   三个无业游民,李恪、李德奖与房俊则好奇地站在不远处的大树底下。   坐在一张特地搬来的胡床上,一边打牌,一边朝着这边指指点点不已。   房俊伸长了脖子,满脸尽是新奇之色。   “处弼兄这又是要闹什么妖蛾子,昨个还好好的,今天非说是什么稻谷扬花的好日子,不赶赶太浪费。”   李恪本想偷瞄一眼房地主的牌,奈何这家伙很警惕,把牌抱在了怀中,只能无奈地提醒道。   “行了,别看了,赶紧出牌,由着他闹腾去。”   程处弼身后边的程发抬手挠了挠脸,手中的长竹竿很显摆地舞了两下道。   “三公子,咱们要怎么干,你只管吩咐,不过,小人就怕收不住劲,把这些稻谷都掀扑倒了。”   程处弼听得此言,心中顿时一梗,劈手夺过了一根长竹竿。   “少给我胡来,算了,一会我亲自给你们示范示范什么叫赶花。”   “能学得会的,就下来给我一块赶,学不会的就给我老实蹲在这看着,坏了我的大事,饶不了你们。”   听到了三公子恶狠狠的威胁,一干膘肥体壮的程家人只能老老实实地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轻手轻脚如同作贼。   就在这个当口,刘员外与邓主事刚刚进了校园逛当了一圈没找着程太常。   本想在临时拔给他们使用的办公室里边凉快凉快。   就听到了有人议论程太常已经领着一票程家人抄棍执棒的去试验田那边。   说是什么要把三季稻给赶一赶。   听到了这话,两个人懵逼了半天,愣是想不明白,稻谷是植物,生长在田地里边。   没手没脚的,你赶个毛线?难道不成,你还能把它们赶到河沟里边让它们自己喝饱水才蹿回地里不成?   这特娘的不是扯几把那个什么蛋蛋是什么?   ……   方才还一身燥热的两人,生生给吓出了一身冷汗,连滚带爬地就朝着校门外边跑来。   正要上课的一干老师们刚刚各自出了办公室,就看到了这两位工部屯田司的官员连滚带爬地朝着办公区外面蹿去。   全都一脸懵逼地面面相觑。   “这二位到底是犯了什么病?”祖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吐了个槽。   “谁知道,莫非是方才程校长发火了不成?”   邓有仁好奇地朝着那边看去,只看到了校长室那边是锁着门的,明显人都不在。   “算了算了,不关咱们的事,走吧,要打铃上课了,诸位……”   一帮老师笑眯眯地拿着各自的教案,迈着风度翩翩的步伐,朝着教学区而去。   犹如被鬼撵一般的刘员外和邓主事蹿出了校门,继续撩起前襟奔跑。   看着自家老爷那矫健的步伐,正在校门外边吹牛打屁的那些亲随直接就懵逼了。   一想不对,赶紧也跟着撵了上去,不管咋的,凑个人头刷下存在感也是好的。   远远的,气喘吁吁的刘员外,就看到了那个戴头斗笠。   手持长竹竿在那里舞动,显得十分英姿飒爽的背影。   不由得举起了手,用吃奶的劲扯起了嗓子高呼道。“程太常,还请住手!”   “程太常,莫要胡闹……”   邓主事终究更年轻一点,此刻看到了这个情形。   顿时脚程开始加速越过了刘员外郎,一边跑一边深情的呼唤道。   “???”程处弼刚要抄起长度犹如长槊般的竹竿步下田坎,就听到了后边传来的吱哇乱叫。   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两位工部屯田司的官员踉踉跄跄地朝着这边快步跑来,一边跑还一边挥手。   就像是在追求即将逝去的爱情,又像是在撵自家逃蹿的熊孩子。   程处弼只得暂且停住了脚步。“二位,你们这是怎么了?”   “程太常,你……你容我喘口气先……”   邓主薄跌跌撞撞地冲到了跟前,不顾形容地一屁股坐到了田坎边。   作为斯文人,长时间不锻炼,突然这么激烈运动一番,跑得都快两眼发黑,嗓子眼冒烟了都。   落后十来步的刘员外脚步缓了下来,只知道一边喘气一边摆手,实在是没功夫说话。   程处弼一脸蛋疼地打量着这二位,只能邓称心给这二位递了个水囊过去。   等到二人喝了点水,缓过劲来之后,刘员外这才振奋起精神朝着程处弼一礼。   “程太常,这些三季稻长得好好的,你们拿这竹竿子准备下田是想要做甚?”   “赶花啊,不赶赶,怎么增产增收。”   程处弼没想到这两位蹿过来是为了此事,直接就乐歪了嘴。   “怎么,莫非二位是以为程某人闲得蛋疼,准备把这些三季稻给打趴下不成?”   邓主薄白眼一翻,勉强挣扎着站起了身来,一脸哭笑不得。   “赶花?这……这些稻的稻花长得好好的,你赶它们做甚?”   ……   “我说二位,这稻花是长得好好的,但正因为现在是稻谷扬花的时节,这个时候不赶一赶,那就晚了。”   程处弼看在这两个屯田司官员快把自己累瘫掉,还不忘记自己职责的份上,决定给出他们好好的开上一堂课。   “所谓的水稻扬花就是开花,这是水稻的一个重要的生理过程。   水稻开花,为什么开花,因为它们需要授粉。”   “这些谷粒一旦授了粉,才能够像动物那样怀孕,也就是才能够结出谷粒。”   “如果授不上粉,就相当于相不上亲,找不到婆娘。   那么光棍汉子连婆娘都没有,哪来的孩子?当然不能……”   刘员外与邓主薄一脸黑线地看着程处弼站在那块稻田前指手画脚的叽叽歪歪。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架势,看得让人想踹他两脚。   神特么的相不上亲找不到婆家,还居然还把那瘪谷子形容成孤寡老人这样的说法。   拜托你清醒一点,这特娘的是稻子,是水稻,是三季稻,连动物都算不上好不好?   “程太常,要不,咱还是别赶花了行不行?”刘员外揉着脑门心一脸无奈地道。   “等到收获了之后,回头下一季你自己捣腾的时候再玩。”   “……” 第1062章 处弼兄你乐意咋的就咋的,小弟我只会拍手叫好   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老子是成年人,玩个屁!又不是熊孩子拿竹竿去打芦苇花耍着玩。   在美丽的大西南,每道扬花时节,家家户户的田地里边。   都会有辛劳的人民群众,抄着竹竿赶花,大家赶花的时候,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幸福感,为的是嘛?   为的不就是增产增收,老子种的是试验田,怎么可能不把这增产增收的好办法用上?   据自己那位农科站的技术员朋友所言,花若赶得好,不亚于多施两道肥。   本就没有氮磷钾,只能靠农家肥,再不搞点骚操作,要是种出来的水稻。   跟那些普通水稻产量一模一样,岂不是有损老子堂堂老程家才智担当的脸面?   “二位,你们可莫要忘记了程某之前所言,这试验田,是程某的田。”   “你们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过来看我怎么试种三季稻的,不是让你们给我添堵的。”   看到程处弼拉下了脸,刘员外与邓主薄实在是气的想要吐血。   好在这个时候,吴王李恪及时地蹿了过来笑眯眯地插在了一群大佬爷们中间。   “哎呀……我当是多大的事情,二位二位,赶紧过来坐坐歇会,本王正想跟好位请教一些事情。”   “处弼兄你乐意咋的就咋的,小弟我只会拍手叫好,定不阻拦。”   刘员外与邓主薄只能无可奈何地跟着吴王李恪往旁边行去。   程处弼这才步入了田地里边,因为这段时间阳光正盛,所以田里边一直保持着足够的水。   双脚踩到了水田里边,程处弼可不敢傻愣愣地站着,毕竟水田里边的虫蚁还是不少。   特别是那最令人讨厌的水蛭,被那玩意被叮一口实在划不来。   ……   程处弼与邓称心还有程光和程亮四个人都下到了田中,两个人一组,也就是程处弼与邓称心各拿着竹竿的一头。   然后程处弼的另外一只手与程光又拿着一根竹竿,程光则和程亮又拿着一根。   然后就瞄着稻穗的高度,开始前行,随着那竹竿扫过那正在开花的稻穗。   肉眼可见的稻穗被竹竿压得微微倒伏,随着那竹竿离开之后,扬起来的稻穗自然地舒展起来。   奋力地向上扬起了那犹如灰尘花的水稻花粉。   程处弼吆喝着,让那程亮与程光的脚步与自己维持平等,步频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   而且,赶花可不是一次性就可以了,一般而言。   头一次赶花与第二次赶花间隔最好不要间隔,之后的每次赶花时间也最好不要间隔超过五分钟。   也就是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一般赶花一亩地四到五次,最好多赶个两三天。   千万不要小瞧这种小技巧,程处弼可是听技术员跟那些农民宣传的时候说过。   据说水稻的花粉粒生存的时间十分短暂,比人类的那啥还要短暂,只能在空气中生存三到五分钟左右。   五分钟以后,那些花粉就会全部丧失活动,所以要充分利用活花粉,提高授粉率,增加稻谷产量。   也就是田少才能这么干,如果是田地多的话,就不用竹竿。   而是用轻一些的麻绳或者是尼龙绳,两个人就能够搞定一亩地的赶花。   赶花赶得好,使唤得稻穗都获得授粉,那一亩地能增收一成到两成之间,并且稻谷不会再有瘪谷。   后世的杂交水稻的一成或者是两成,那可是一个了不得的数字。   但这个时代的水稻哪怕是产量再低,能够增产一到两成,也同样很可观。   重要的是,看那两个工部屯田司官员的表现,程处弼已然能够料定。   这个时代这种耕作手段,怕是都还没有出现,说不定未来哪天,这样的手段会以靓崽程赶花增产法命名。   之前在胡床那边打牌的李恪等人此刻已经站到了试验田产,啧啧有声地打量着这几个大佬爷们。   拿着几根竹竿子直不愣登地走在稻田里边。   而那刘员外与邓主薄,此刻也顾不上再跟程处弼闹什么脾气,仔细地观察着程处弼等人的举动。   还有他们竹竿的高度,以及速度等,当发现程处弼这么玩不是以把水稻撂倒为目的之后,已然松了口气。   兴许,这又是灵感大发的程处弼想出来的一种骚操作。   不管了,反正一定得记下来,增产是功劳,万一闹出妖蛾子。   自己这边也能够拿出证明,证明是程三郎自己闹的。   几遍赶花,没有花上太久的时间,就已然搞定,程处弼等人把脚给洗干净,穿上了鞋袜。   看着稻田旁边,欣赏着,此刻,负责侍候这块田的两名程家人正在往这稻田里边泼洒发酵好的农家肥。   扬花的时候,一定要追肥,之所以在赶花结束之后才洒,这当然是程太常的要求。   哪怕是发酵好的农家肥,它的原料仍旧排泄物,那玩意谁特娘乐意踩着玩?   反正程处弼虽然不是洁癖,可也没有踩屎的爱好。   再说了跟弟兄们打牌又打得不大,踩不踩也挣不了几个钱。   随着那农家肥的泼洒,程处弼动了动鼻子,最终放弃了继续站在这块试验田边的想法。   开始在这一片广袤的田野里溜达,不论是苜蓿草,还是棉花苗,都已经蹿出了一截。   等到了收藏的季节,一想到一千三百亩的棉花,啧啧……   白叠布在长安的价格死贵,就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人们,只懂得人工挑棉籽。   但是对于程处弼而言,挑棉籽算什么难事?   棉花这种量大管饱的纺织品的出现,必将能够让大唐千千万万的百姓,获得一种稳定的保暖防冻用品。   前两年,程处弼是真的太忙,成天兢兢业业呕心泣血地升官发财来着。   现如今也算是大唐官二代上出类拔萃的那一拔人,也是到了那什么什么则达济天下的境界了。   ……   李恪晃晃悠悠地跟上了程处弼的脚步,欣赏着这一千三百亩好田上种植的这种奇怪的植物:棉花。   之前就询问过处弼兄这玩意有什么用,处弼兄只说是这玩意医学上有大用。   另外还有许许多多的用途,等到它们种出来就知道了。 第1063章 下官倒觉得,这试验田怕是不止三石   对此,李恪作为一位被亲爹大唐皇帝陛下称赞为英果类已的浪荡皇子,又岂是被轻易打发的?   他自然也是自己蹿到了西市去对于棉花这玩意进行了深入研究。   却只发现这玩意被织成了白叠布来售卖,布质颇为柔软,比麻布要强。   但问题是,质量自然是远远赶不上他李某人身上的绫罗绸缎。   至于那棉花,一般都没有售卖的,而棉花唯一的用途,李恪也只见过程处弼用于手术。   程处弼晃荡着前行,一扭头,看到了李恪直愣愣地眺望着前方。   不禁心生好奇,凑到了他的身边,可是却没有看到前方有身材窈窕,又或者是眉清目秀的小姐姐出现。   可打量了半天啥也没瞅着,只得问道。“美女?”   “哪?”一听到了美女二字,原本还在忧国忧民的李恪。   瞬间回过了神来,脑袋就跟那闻味的猎犬似的频频东张西望。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背转过身去,继续前行,懒得搭理这个不愧是被李叔叔称为英果类已的浪荡皇子。   ……   晃晃荡荡一圈之后,程处弼来到了田地,此刻邓称心正在把之前三公子交待的那些赶花诀窍给写下来。   不得不承认,邓称心这个小机灵鬼脑子不错,记性很好。   程处弼走到了跟前打量着邓称心记下的那些字句,顺便提醒一下遗漏的地方。   不过这个时候,那边的刘员外步上了前来,之前虽然有些小冲突。   但是刘员外还是牢记着自己的使命,朝着程处弼一礼之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下官有一疑问,还请程太常指教,这水稻扬花需要赶花,那麦子需要吗?”   程处弼原本严肃的表情瞬间一黑。老子是生活在美丽的大西南,不是大西北好不好?   又没在北方的田间地头呆过,我哪知道麦子需不需要,这不是我能掌握的知识点好不好。   不过,作为一位习惯性装逼,咳,习惯有内涵的农业科技工作者。   程处弼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程某只种了水稻,然后仔细观察,发现了水稻会开花,再联系到水稻会有空谷瘪谷,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至于麦子需要不需要,就得问你们,还有问那些种植麦子的农人。”   “毕竟,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是搞农业科研工作的核心内容。”   “就算我这个办法对水稻管用,但也不见得对麦子有效果,毕竟这是两种不同的粮食作物。”   刘员外听到了这话,心中一凛然,朝着程处弼一礼。   “多谢程太常指点,下官受教了。”   “其实吧,程某真的很希望你们工部屯田司,搞出一些试验田来,尝试一下种植那些作物。”   “了解那些作物的习性和规律,考虑能够用什么样的办法来增产增收。”   “而不是仅仅依靠百姓的经验,当然,这只是程某的一家之言,爱不爱听,这是你们的事情。”   李恪又笑眯眯地背着手蹿了过来言道。   “处弼兄你放心吧,这二位都是屯田司的能臣干吏。   你的这些番,对于他们只会有好处没有坏处……”   “程太常,吴王殿下尽请放心,这些话,我等都会原原本本的记上,上呈本部上官。”   当然还要上呈给陛下,这可是陛下亲自召见他们二人的时候说过的。   扬花期转瞬即逝,接下来,就是最紧张的时候:灌浆期。   当然是稻谷灌浆,不是指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毕竟程三郎还是位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的童男子。   这段时间,不但是程处弼频频徘徊在此,便是那刘员外与邓主薄也几乎是经常在这里流连。   距离三季稻完全成熟的日子已经不远,田地里边的水已经排空。   看着那已经显得粒粒饱满的稻穗,邓主薄与刘员外原本对于程三郎试种水稻期间闹腾的各种骚操作。   现如今总算是明白了他那些骚操作的用意,这满满一亩试验田中的稻谷,没有像普通百姓种植水稻时那样的参差不齐。   最主要就是,催种的时候,程处弼的做法,极大的缩短了出芽的时间,提高了出芽率。   几乎所有种子都是整齐划一的出芽,抽叶。   这样一来,自然不容易出现大小苗的情况,如果一来,水稻的长势整齐划一,也更利于田地的管理。   另外也不知道是不是程处弼搞的那什么石灰水泡种真的起了效果。   在幼苗时期容易出现的病害,也没有蹦出来碍眼。   邓主薄走了过来,朝着刘员外兴奋地禀报道。   “刘员外,下官已经查验了整整十来个稻穗,几乎每一粒都很饱满,瘪空谷子的现象十分少有。”   刘员外背负起了双手,满脸期盼地打量着这片稻田,感慨地道。   “看来,程太常所言的赶花手段,果然言所非虚,若真如程太常所言。”   “昔日之水稻一亩可得两石半,扬花期赶花能够增加收一成到两成。   那岂不是说,这一亩地下来,说不定三石都有望。”   邓主薄缓缓地摇了摇头。“下官倒觉得,怕是不止三石。”   “没想到,这位医术天下几乎人尽皆知的程太常,居然搞起这农耕来,也很有一手。”   “对了邓主薄,之前程太常所言的农家肥的堆肥发酵,还有就是在耕作的时候还得往田地里洒生石灰粉。”   “用程太常的话怎么说来着?”   “他的意思是可以调节土地酸碱平衡,还有什么补充土壤所需要的营养物质。   另外,生石灰还能够杀灭田地里边的害虫……”   “看来,这一招,应该与用石灰水泡种有异曲同工之妙……”   叽叽歪歪半天之后,两人回到了他们位于程氏大学里边的办公室。   将那份准备呈给陛下的折子又重新进行了修订,准备回头交给陛下。   也算是为自己二人的努力工作,画上一个美好的标点符号。   等到这亩试验田收割,就能够完成陛下交交托给他们的任务。   这一田三季稻谷,已然渐渐地泛黄,在那周围的田野,仍旧是一片盈盈绿意中,显得份外的醒目。 第1064章 陛下皇庄里边的秘密机构:大唐军器监火药署   “殿下,你叹什么气?”东宫,宜春宫不远处的凉亭之中。   程处弼与太子殿下正在这里份外的嗨皮,吃着冰淇淋,下着跳棋。   太子殿下不太乐意打牌,似乎觉得打牌老要开口说话很羞耻。   他更喜欢一些较为斯文的棋牌类活动,所以程处弼干脆就搞来了跳棋。   反正这玩意也很简单,没有纸壳,就拿木板来做棋盘。   然后,程处弼还特地去赵氏西域琉璃坊搞来了一批玻璃珠子。   虽然颜色不多,但好歹红、黄、蓝、绿、半透明、还有褐色六种玻璃珠还是能够凑得齐。   虽然造型不是那么的浑圆,但好歹也能够玩跳棋。   李承乾伸舌头舔了下冰淇淋,美滋滋地砸了砸嘴,一边挪着棋子一边道。   “再过些日子,就是内子的生辰,我却不知道该送些什么样的礼物给她。”   “正在为此事犯愁呢……”   程处弼看到李承乾那种猥琐的食冰淇淋姿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要是个姑娘家这么舔,还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但问题你是个大佬爷们好不好?   算了算了,毕竟是太子殿下,跟他爹一样的吃法,一想到前几日自己给宫里边送冰淇淋的时候。   大唐天子也是这么美滋滋地伸舌头舔,那画面实在是辣眼睛到不忍目睹。   程处弼恶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冰淇淋,向太子殿下示范了一下纯爷们的吃法,这才吸着气道。   “既然殿下你想不到,那要不,回头我带你去东市溜达溜达?”   “去东市?”李承乾顿时两眼一亮,虽然表情很诚实,但是语气却显得十分地虚伪。   “这样不太好吧,去那种地方,到时候于卿又得唠叨孤了……”   听到这话,程处弼也不禁有些头疼,于志宁那位太子詹事再在防自己跟防贼似的。   真特娘的闹心,自打前些天把太子带出去溜达一圈。   然后蹿一家很有特色的酒楼,无业游民三人组一块吃香喝辣。   结果没想到,居然被于志宁蹿上门来堵着,当时那于志宁的表情,简直就像是被抛弃的怨妇一般。   实在是让程处弼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蛋疼。   “咦,有个办法,再过几日,臣试种的三季稻就该收割了,咱们就拿这个当着借口出宫。”   “走早一些,先到东市溜达溜达,等殿下给太子妃挑好了礼物,咱们再出城如何?”   听得此言,李承乾顿时两眼一亮,又伸长舌头舔了口冰淇淋。“妙哉……”   站在一旁的宁忠捧着方才太子殿下赏赐给自己的蛋卷冰淇淋,满脸幸福与感动地小口小口地舔着。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又咬了一口冰淇淋,被冰得连连哈气。   特娘的,咬得太多了,冻嘴……   ……   李世民看了眼跟前工部屯田司的刘员外与邓主薄,抚着打量得十分柔顺的长须,目光落在了他们递来的折子上。   上面记载着这一个多月以来,程处弼又对那三季稻谷干了什么伤天害理或者是稀奇古怪的事情。   当目光落在了那一行字上面后,李世民挑了挑眉头。“这以竹竿扫穗授粉是什么意思?”   刘员外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这才答道。   “之前三季稻开花的时候,程太常吩咐人拿了竹竿去扫稻穗。”   “当时臣与邓主薄都觉得程太常是在胡闹,还特地劝过他莫要胡来。”   “可他说什么水稻既然有花,必定是需要授粉,若以竹竿扫稻穗,这就是帮助那些稻谷授粉……”   “……而今观之,那些三季稻的稻穗都十分的丰满鼓涨,几乎就没有空瘪的现象。”   一旁的邓主薄接着刘员外郎的话继续言道。   “陛下,程太常所耕作的这一田三季稻,不日就将收割,依臣之见,怕是这一亩地的产出,或许要在三石之上。”   这话,让李世民的眉头再次扬了起来,看着跟前这二位情绪都显得有些激动的臣子。   将手中的那份折子搁到了案几上,李世民开口问道。   “这样,你二人,仔细地将程三郎的耕作之法,与普通百姓耕作之法,都拟成条目。”   “回头,朕再仔细瞧瞧,既然就要收割了,你们且去打听清楚,是哪天收割。   嗯,莫要让他知晓是朕要询问。到时候,朕悄悄地去瞧瞧。”   “若真是能够一亩稻田可收三石,这倒是一件好事情。”   “微臣遵命……”二人恭敬地朝着李世民一礼,退出了甘露殿。   得询问清楚,看看程处弼这位农业小能手准备什么时候把那亩已经快要完全成熟的三季稻收割。   至于陛下要猥琐发育,不想让程太常知晓他到到达现场,他们自然不敢违背。   兴许这是大佬的隐私和爱好。   ……   大唐军器监,火药署,这是被安置在大唐皇帝陛下名下一座皇庄里边的秘密机构。   到目前为止,里边的工作人员,只有十四名工匠,每两人一组,负责不同的工作。   有负责处理硫黄的,有负责处理木碳的,也有负责处理硝石的。   也有负责搅拌的,还有两个负责将火药颗料化的。   以及两名专门负责制作引线的工匠。因为制作引线需要用到蜡液浸泡。   所以引线不在这里制作,而是在湖边的一个小屋子里边。   最后两位则负责分装和封存。另外还有两名宦官。   他们的责任是负责按比例调配好火药。   而掌握着这个火药配方的,除了那两名宦官之外。   只有程处弼这位军器监少监和火药署令官,就是那位从军器监弩坊署调过来的官员知晓。   这位官员居然还是李唐皇室的远亲,也姓李,姓李名承光,也出自陇西成纪。   只不过这个远亲实在是有些远,但是他之前一直是李世民的贴身护卫。   只是在李世民率军平定刘黑闼的战役战时,受到了重伤,断掉了一只胳膊。   李世民便将颇有些文墨的他按排在了弩坊署,现如今,随着火药署的开建,被调过来了跟程处弼搞搭档。   好在他虽然有文墨,行事风格却很军人,这一点,很对程处弼的胃口。 第1065章 意欲试器,必须禀报陛下,得陛下同意方可   两人的配合也算是默契,虽然火药署只属于是草创阶段。   但是,李承光严格到令地发指地遵从着程处弼的所有指示,一丝不苟到极点。   毕竟,程处弼曾经拿了一枚炸药级别的鞭炮。   让他欣赏到了那强悍到令人发指的破坏力之后。   那个生生被一枚不过两根手指头粗的玩意给炸得四分五裂的石头。   就李承光就明白了,为了自己的小命,更为了陛下的光辉伟业,就得老老实实地服从程处弼的指导。   火药署虽然占据了整座皇庄,但是从外面看起来,仍旧跟其他普通皇庄没有任何的区别。   只是在皇庄内部别有洞天,而火药署,就是位于皇庄内的一处人工湖的湖心岛上。   这座湖经过了前期的重新开挖,差不多占到了皇庄内院的一半大小,足足有七八亩的样子。   而湖心岛的大小,也就差不多一亩,想要进入湖心岛,要么光着腚游过去。   要么就只有乘坐唯一的小舟登上湖心岛。   不仅仅是从保密工作方面考虑,也是从消防安全方面来考虑。   另外,在这座岛上,禁止携带火种进入。   就是因为怕有人误操作引燃那些危险的火药。   而且湖心岛上的工作,只会在白天开展,一旦光线不足,所有工匠都会离开。   只留下一班精锐而又忠诚的禁军守备在此。   ……   程处弼此刻与李承光仔细地欣赏了那些工匠们的工作之后,来到了其中的一间大屋子外面。   这间屋子里边,已经摆放上了数十个坛子,每个坛子大约也就能够装个二三十斤。   程处弼走到了跟前,掀开了其中的一个坛子,伸手进去,抄起了一些黑色的颗粒物来。   大小也就是比小米大点,比大米略小,这样的颗料都十分的齐整,比当初老程家搞的那种要更加的精细。   毕竟这是为了军事用途的正规化生产,程处弼那是为了拿来玩。   “这里目前已经制作了差不多两千斤火药,另外引线大概有一千根左右。   都全部是长约一尺,粗细度大约是一点五分。”   程处弼走了过去,看到了那边那个写碰上引线两个字的油纸包前。   打开了其中一个之后,从里边拿出来一根,果然,很标准的按照程处弼的想法搞的。   引线的最外层裹着蜡,这些蜡液将引线的两头完全包裹住,这样一来,利于防潮。   另外如果到了制作火药武器的时候,再把这引线上的部份蜡质刮掉就可以解决。   程处弼抄起了两三根引线样品,便与李承光一同离开了这座湖心岛。   登岸之后,程处弼先将其中一根引线的一头剪开,让人拿来了根信香一点。   哧哧声中,这根引线平稳而坚定地燃烧着散发着青烟,程处弼看到燃烧了一半之后,朝着湖中扔去。   而在引线已经掉进了湖水中几眨眼后,仍旧有青烟冒出来。   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这这引线的质量,哪怕是达不到自己玩过的鱼雷鞭炮那样的程度。   但至少也有了一定的防水能力,毕竟裹上蜡液,其目的就是为了防潮,也是为了防水。   “不错不错,大家都用心了,这种引线很稳定。”   程处弼朝着李承光点了点头笑道。   李承光也总算松了口气,抬手朝着湖岸边一引,当先引路一面解释道。   “既然适合就好,另外,上次程太常你要求订制的那种铸铁盒子,已经制作出了样品。”   程处弼随同他一起步入了湖岸边不远处的一座屋子,里边,有几口箱子。   跟随而来的守卫,将那四口箱子都打开之后,露出了里边颜色黝黑的铸铁盒子。   程处弼抄起了一个,这大约差不多半斤多重,外表呈现出类似菠萝状。   一旁的李承光解释道。   “这是三号铸铁盒子,突起部厚度大约两分,而凹陷部份厚度大约一分,中间大约能够能够装进三两的火药。”   “旁边的二号铸铁盒子能装进二两的火药,还有十五号和二十号,一个能装一斤半,一个能装两斤。”   说到了这,李承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之前程太常耍的那根竹管,怕是最多也就二两多的火药。   而这一斤半还有两斤的铁盒子,到底能够造成多大的破坏,李承光已经想象不到。   “另外,照你的吩咐,我们还采取了一批竹子,就在那边……”   守卫来到了一旁,拿来了一个长约二十公分左右的竹筒,一头的竹节被削切掉,保留另外一头。   程处弼拿来试了试,这根竹筒正好插进三号铸铁盒子,只要往这铸铁盒子里边倒满火药。   将这个手柄固定好,里边插入了引线,这就是一枚大唐版的竹柄手雷。   相比起来,竹子更加的轻便,而且天然空心装,利于引线装置。   当然,这种竹柄手雷只能靠明火点燃引线之后,默数几声之后再扔出去。   想要让这玩意伤敌不伤已,怕是得严加训练才行。   ……   程处弼觉得自己把这玩意扔出个三五十米绝对轻轻松松。   至于十五号和二十号这两个大型铁盒子,程处弼自然是拿来搞地雷的。   为了地雷的发火装置,程处弼可是绞尽脑汁。   最终,程处弼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搞燧石发火。   燧石发火装置并不困难,程处弼作为一位优秀的理科生,物理还是很有水准。   搞出了一种采用最简单的铜片弹簧制作燧石发火装置,加装了一个类似扳机的装置。   这样一来,能过一根细线,扯动扳机,燧石发火装置就会打出火星,引燃火药。   毕竟燧石发火装置应用在竹柄手雷这种廉价易耗热兵器上,实在是太浪费。   但是,拿来搞地雷,向伟大而又英明的大唐皇帝陛下,展示一下自己这位火药之王的能力还是很阔以的。   检查了自己所要求的一切物资都已然准备就绪,程处弼朝着李承光看过去。   “有没有地方,可以测试这些东西,最好是荒芜人烟,不会惊忧到百姓的地方?”   李承光看到程太常那一脸迫不及待的表情,缓慢而又坚决地摇了摇头。   “陛下曾有言在先,若是程太常觉得试合了,意欲试器,必须禀报陛下,得陛下同意方可。”   “……” 第1066章 你真要带殿下去那种正经地方……   程处弼脸色一黑,仿佛看到了李世民站在长安城门楼子上。   拍打着他那不大的啤酒肚,一脸算无遗策的表情。   没想那个老货居然还留一手,这简直就是对自己这位火器之祖,热兵器之王的不尊重。   李承当自然也看出来了程三郎那满脸的不乐意,笑眯眯地道。   “陛下其实也是为了百姓们的安全和长安的稳定考虑。”   “那么大一个铁疙瘩,若是装的真满了火药,想必其爆炸之威力,便是用地动山摇也不为过。”   “若是没有百姓知晓也就罢了,若是有不知情的百姓正好路过测试火器的地方,真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样的流言。”   “指不定会对长安的近百万百姓都会造成恐慌。”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摸摸鼻子一想也是,这毕竟不是后世。   哪怕是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和平时代的华夏人,好歹也都经过各种效果大片的反复轰炸。   而这些古人,若是听到晴空霹雳,唔……   程处弼想到了自己用方竹型鞭炮炸那只野猪王时,连李世民都被勾引过来的场面。   算了算了,为了自己的仕途着想,还是没必要闹这个妖蛾子。   毕竟自己也就想听个想……咳,是想要观摩一下黑火药竹柄手雷和地雷的威力。   大不了等禀报了李叔叔,回头等这位大唐天子安排好,到时候想听几响就几响。   “那好吧,回头我就去禀报陛下,相信他一定会很高兴,尽快开展火药武器的试验。”   ……   一大清早,今日的小朝会开得十分的顺利,三下五除二,就解决完毕。   一干东宫属官们开完了朝会之后,拍着屁股各自散场而去。   程处弼并没有离开而是留在了丽正殿内。   看到程处弼没有离开丽正殿,而是留了在殿内。   一直秉承着防火防盗防程三郎理念的于志宁顿时警惕了起来。   “程将军莫非还有事情?”   看到于志宁一脸狐疑地打量着自己,已经跟李承乾约好了今天蹿去程氏大学的程处弼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   “没什么大事情,那个于詹事,你莫非也还有事情?有事你先说,我不急。”   于志宁狐疑地扫了一眼不自在地活动着脖子的太子李承乾,又看了程处弼一眼,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不不,还是程将军你先来,于某不急。”   李承乾看到了程处弼使过来的眼色,无奈地朝着于志宁温言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程卿在程氏大学试种的三季稻已经到了收割的时候。”   “程卿特地邀孤过去瞧瞧”   于志宁想了想,干脆单刀直入。   “殿下若是觉得今日在宫中呆着烦闷无趣,臣可以陪殿下往医学馆那边去走动走动……”   程处弼抢先插嘴道。   “前几日殿下才刚去过那里,再去容易耽搁那些医学士的工作。”   “……罢了,孤就直说了,处弼兄在那程氏大学旁试种的三季稻今日收割,孤想要出城去看看。”   “……”于志宁脸色一黑,眼珠瞪向程处弼。   果然,就小子果然没好事,前此日子,他才刚带着太子殿下又去逛了一圈草市。   还说得振振有词,说是太子殿下关心民生疾苦,嗯,关心民生疾苦,怎么蹿到了酒楼里边去嗨皮了?   还跟那个风评不佳的浪荡皇子吴王殿下一块喝酒吃肉。   要不是自己及时赶到,谁知道你们会不会结伴蹿去勾栏馆阁体查民情。   看到于志宁那副如同防贼一样的表情,程处弼毫不示弱地白眼一翻。   “看我做甚,太子殿下这是关心民生疾苦。   去看看热闹……咳,去看看关中第一块稻田的收获不行吗?”   “这可是正经到不能再正经的大事情。”   于志宁直接就呵呵了,抚着长须,不阴不阳地道。   “既然如此,那程将军你何必吞吞吐吐的?”   “你真要带殿下去那种正经地方,莫非于某这个太子詹事就不能随侍左右吗?”   看到这一文一武两个心腹又开始掐了起来,有面红脖子粗的趋势。   李承乾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赶紧起身,插到了他们中间。   “二位卿家都莫要吵了,既然于卿你也想去。那便一起吧,不过……孤要顺便去东市一趟。”   听到这话,于志宁下意识地就要开口反对。   就看到了李承乾盯着自己表情十分坚决地道。   “于卿家,孤去那里,乃是为了太子妃,准备亲自给她挑选一件适合的生辰礼物。”   “还请于卿体谅一二。”   “……”于志宁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无可奈何地朝着太子李承乾一礼。   “殿下说的哪里话,只是,若是买到之后,还是尽快离开那等人群密集之地为好。”   “这是自然。”李承乾也松了口气,招来了宁忠,不大会的功夫。   李承乾换上一身显得不那么起眼,看起来像是一位普通富家子弟的衣物。   乘着一辆轻便马车,从那典膳厨的侧门离开了东宫,然后径直往东市而去。   ……   而这个时候,大唐天子李世民也结束了朝会,赶到了甘露殿,换下了朝服之后,准备出城。   因为已经打听清楚,今日就是程三郎试种的三季稻收割的日子,打个突然袭击过去瞧瞧。   希望能够给自己带来惊喜,顺便嘛,就是想要看看,那程处弼等人在那程氏大学里边成日鼓捣什么鬼。   李世民戴着遮阳的斗笠,轻骑简从,离开了皇宫,朝着疾行,就看到了一辆马车迎面而来。   程处弼正在那唾沫星子横飞的指手画脚,策马与他并肩而行的于志宁一脸黑线。   另外,从马车里边也探出了半个脑袋,还伸手在那里比划,似乎,应该就是自己的嫡长子……   李世民呵呵一乐,老夫就知道,不知会,悄悄地蹿过去,这一招果然很有效果。   不消问,铁定又是程三郎这小子怂恿承乾出了东宫。   李世民策马朝着而行,径直拦阻在了前方,跟前的赵昆把脑袋上的斗笠一摘。   露出了他这位大唐天子身边毛脸贴身侍卫头子的标志性面孔。   正在驱车的宁忠生生吓得连连拉缰,愣在了当场。 第1067章 难道太子殿下想自己的亲爹不对吗?   程处弼看到了赵昆,目光下意识地一扫他旁边戴着斗笠的人。   甚至不消看脸,只扫了一眼他那不是很大却很挺的啤酒肚,除了大唐天子还能是谁?   程处弼两眼一黑,泥玛,怎么就这么倒霉,领着太子殿下去逛个东市都会遇上皇帝大佬。   程处弼第一个拍马蹿前,屁颠颠地冲一了李叔叔跟前刚跳下了马。   于志宁也赶紧打马前行,下得马来。   李世民扶了扶自己的斗笠,目光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道。   “行了,这不是宫中,不必多礼,你小子又怂恿着太子去哪?”   “叔叔,小侄这不想着……程氏大学的三季稻今日正好收割,所以小侄特地邀请殿下过去。”   “但是太子殿下仁孝,听闻是有这样的热闹可看。   立刻就想到了您老人家,所以我们特地想要入宫一趟去请您,是吧于詹事……”   于志宁看到了程处弼频频使来的眼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却也不好意思揭开真相,只得点了点头。   李世民目光越过这两个家伙,落在了已经步下了马车走到近前行礼的太子身上。   “行吧,看在你们这么热情邀请的份上,那老夫就随你们一同前往。”   李承乾虽然有些失望去不了东市,但是亲爹乐意随行,这倒真是意外之喜。   扫了身后那辆小马车,李承乾朝着旁的侍卫招了招手。   李承乾也跃上了马车,与亲爹肩并肩策马而行。至于那位失去了座骑的护卫。   只能跟宁忠这位忠心耿耿大太监在马车上肩并肩。   ……   于志宁则跟程处弼肩并肩,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瞪了身边那神情自若的程处弼一眼。   “程将军,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程处弼扫了一眼左右那些护卫,板起了脸反客为主。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太子殿下想自己的亲爹不对?”   听到了这话,于志宁的脸直接就绿了。   “程将军,能不能别胡说八道,我是这个意思吗?”   程处弼闷哼了一声,爱搭不理地怼了回去。   “回头没人了你再叽叽歪歪行不行,怎么就没点眼色,暴露了我,你能好到哪去?”   就在二人互相打嘴皮子仗的当口,程处弼听到了前边吆喝自己,放弃了跟于志宁继续互怼的想法策马驰前。   就听到李世民言道。   “李承光已经跟老夫言语了,说是那边的东西都已经备齐。”   “是的叔叔,你看什么时间合适,咱们去找个地试上一试。”   “嗯,老夫已经着李绩卿家去安排了,过两天,老夫到时候要好好瞧瞧你鼓捣出来的东西到底威力如何?”   “叔叔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侄子做出来的东西,品质都绝对能够有保证。”   “唔……对了,听闻你那三季稻,你用了许许多多与现如今百姓种植水稻都不太一样的手段。”   “希望你那些手段能够有效果,若是可行,希望能够推广开来,令那些耕作水稻的百姓受益。”   一行人肩并肩,朝着那长安城外的程氏大学行去,出了城,又行了数里地。   远远地就看一了那间已经成为了程氏大学的皇庄。   李世民让程处弼当先引路,一行有径直赶往那试验田所在的位置。   赶到了那里之后,入眼处,那一亩地大小,耀眼的金黄色,夹杂在盈盈绿意之中,实在是显得份外的耀眼。   李世民翻身下马,大步前行,来到了田坎边上,入眼处,满满的尽是那些沉甸甸的金黄色稻穗。   已然都深深地弯下了腰肢,看到了这一幕,李世民不禁眯起了两眼。   对于三季稻的稻穗他可是记忆犹新,特别是还有那几株连根带茎被入进宫中的三季稻。   现如今就被摆放在甘露殿中,他记得十分的清楚,这三季稻的稻穗,每一穗都多多少少会有一些空瘪的谷粒。   可是眼前这些把水稻的茎都已经压得微弯的稻穗,却找不到任何一个空瘪的谷粒。   程处弼也来到了跟前蹲下,顺着李世民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金黄的稻穗间,一只肥美的蚂蚱正趴在茎上。   不禁有些生疑,难道自己给李明达偷偷带去的油炸蚂蚱,陛下也尝过了?所以开始馋它们的滋味了不成?   好在这个时候,李世民扶着膝盖站起了身来,朝着程处弼温和一笑。   “之前,你在水稻扬花时节赶花,就是为了防止这些水稻出现空瘪的谷粒是吧?”   “叔叔英明,赶花,就是为了能够让尽量多的谷粒都能够得到授粉。   不出现空瘪的谷粒,从而达到增产增收的效果。”   李世民点了点头,大巴掌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   “看来你这样古怪的法子,果然很有效果,很好。   现在老夫都开始期待起你这一亩地的三季稻收成,到底能有多少。”   “准备什么时候收?”   “叔叔你说啥时候收?”   “那就现在吧。”   “成,叔叔你先进学校里歇息歇息,小侄我去叫人过来收割。”   “不必了,老夫跟太子就在这里走动走动,你速速去唤人来收割便是。”   “一亩地,花不了多少的时间。”   既然皇帝大佬如此吩咐,程处弼自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赶紧吆喝了声,邓称心扭屁股就朝大学里边飞快的蹿去。   ……   “对三……”   “对五……”   “对十……”   “过……”   “对Q”   “过……”   此刻,副校长办公室内,三个闲杂人等正在很有精神地打着竹牌。   此时一阵奔跑声由远及近。然后就听到了邓称心的声音。   “陛下来了,陛下和太子殿下都来了。”   随着这声呼唤传进了副校长办公室,吴王李恪一脸狞笑地正要打出炸弹。   瞬间整个人一僵,把牌一扔三个人连滚带爬的蹿了出来。   “我父皇在哪?”李恪警惕地张望着四周。   “陛下就在学校外面的那块试验田处,说是要现在就收割。   小人过来知会三位,还得去通知那两位农官他们。”   邓称心扔下了这句话,继续赶去传讯,叫了那两名工部屯田司的农官之后。   济叔也率领着十来名膘肥体壮的程家人扛着装盛稻谷的挞斗(又叫拌桶)。   抄着镰刀,朝着大学门外行去。 第1068章 这样的产量,实在是让程处弼骄傲不起来   不多时,挞斗就摆放在了那片金黄色的稻田旁边。   邓称心也抄着程三郎让他去拿的东西蹿了回来。   程处弼接个了那个包裹,打开之后,从里边取出了十来双麻布缝制而成的手套。   然后一双双地朝着那些正在田坎旁活动着手脚,准备大干一场的程家人扔过去。   “来来来,一人一双,一人一双,都把这玩意给戴到手上,免得一会被那锐利的稻叶划伤了手。”   此刻,正矜持地跟亲儿子李承乾和李恪站在不远处的李世民不禁好奇朝着那边张望过去。   看到了亲爹递来的眼神,李恪这位优秀的皇家工具人赶紧屁颠颠地蹿了过去。   很是热情地朝着正在分发手套的程处弼招呼起来。   “处弼兄,给小弟也来一双试试。”   程处弼能说啥,觉得这小子碍事打他一顿?正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   看在他爹是皇帝的份上,程处弼懒得跟这个程然大学里的头号蛀虫计较,直接把一双手套扔给了他。   将其他的手套也都分发了下去,自己也戴上了一副,拍了拍手之后,抄起了一把镰刀就下了地。   站在一旁的济叔直接就急了,大声吆喝起来。   “三公子你下去做甚,还不赶紧上来,这样的粗活可使不得。”   “没事的济叔,赶紧吧,早点收割完,也好知道咱们这一亩精心侍弄的地能够有多少产出。”   程处弼头也不抬的伸手一把,然后镰刀一划,一把把的水稻就被他割倒,摆放到了一边。   看到程处弼都开始动手,其他人等也都纷纷加入到了收割的战场,镰刀轻快地切割着那些水稻。   一片片的水稻随之倒伏,然后被搬运往田坎边沿。   ……   李世民从李恪的手中接过了手套,很是新奇地戴在了手上。   这东西,跟程三郎做手术所用的手套样式是一样的,不过由于是用麻制缝制而成。   伸出了手,抚过那些边缘有锯齿的稻叶,稻叶自然也就无法再皮肤上划拉出一道道火辣辣的口子。   “程三郎这小子还真是厉害,老夫都没想过,手套居然还能够有这等用法。”   “可比那些农户在收割的时候,在手上缠布条要省事,而且保护也更全面。”   李世民好歹也是亲自下田耕耘,亲自抄镰刀收割的大唐天子,昔日收割的时候。   就是效法那些老农,用布匹来缠在手上,但那种法子,自然没能程处弼制作的手套舒服。   两名膘肥体壮的程家人,开始抄起手中的水稻,奋力地挥击。   用力地拍打在挞斗的边角处,每一次的击打。   都会让那些已经变成了金黄色的谷粒被击散,溅落进挞斗中。   一旁的工部屯田司的刘员外站在一旁双手紧握成拳,一副恨不得也蹿上去打上几把。   不过他好歹明白,就自己那点力气,上场除了献丑,就没有虽的功效,还不如时不时地提醒两句。   让那些膘肥体壮的程家人多来几次,争取不要有遗漏的谷粒。   这样的工作,是最枯燥无味,每一把稻谷,一把要打三把,当然,今天反正人多力量大,不抢时间。   所以一把稻谷打上四到五把,争取不要有剩下的。   程处弼从这一头割到了那一头,虽然不累,可还是觉得腰弯得有些发酸。   李世民也已经晃晃悠悠地来到了跟前,朝着赵昆吩咐了一声之后。   赵昆快步而去,很快,就拿来了一个斗,这是大唐皇家御制的标准斗。   这可是工部负责督造出来的金属斗,十平斗为一石。   此刻,赵昆也亲自登场,舀起一斗,然后倒进一个麻袋里,每一个麻袋,只装一斗。   这是为了一会便于计算总算,而刘员外和邓主薄。   还招呼着亲随与他们一同到田地里去检查,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稻穗。   陛下就在这里蹲着,他们这两位负责监督和记录的官员,此时不好好表现更待何时。   随着摆放在田坎边上的稻谷越打越少,膘肥体壮的程家人也换了一轮。   最后几把稻谷也被打完,由着谷粒落入了挞斗中。   赵昆示意大伙将那个挞斗给斜立起来,将最后一点稻谷给倒进了斗中。   这边,李世民已经开始面对着跟前摆放得十分齐整的麻袋细数完毕。   “一共是三十六斗,赵昆,你那里有多少?”   “陛下,臣这里应该有半斗。”赵昆满面红光地大声回答道。   李世民表情愣愣地看着跟前的那些麻袋,喃喃地低声道。   “那就是三石六斗半……”   李承乾也愣了,半天才嘀咕了句道。   “父亲,就孩儿所知,江南最好的水田,一亩所产,三石也就顶天了。”   “处弼兄种的这一亩田,居然还高成了六斗半……”   ……   李世民扭过了头来,看向程处弼。   “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一亩地的收获,不说大唐,哪怕是历朝历代以来,可都没有这样的收获。”   程处弼走到了李世民跟前,打量着那些收获,现在,倒是可以跟这位大佬认真地解释一下。   “叔叔,这应该是多方面的原因,第一,我这一亩水稻,没有发生什么病虫害。”   “其二就是,所有的水稻稻种,它们的出芽时间,还有生长时间都很一致。”   “另外还有小侄弄出来的赶花也起到了效果……”   其实对于程处弼而言,仍旧有些不太满意,毕竟后世的农家肥搞出来的优质非杂交稻,哪怕只用农家肥,五六百斤也是小意思。   现在,自己从头到尾,都严格地按照后世的标准来搞,却也只能收入三石六斗半。   这要折算成斤数,怕是都还不到四百斤,这样的产量,实在是让程处弼骄傲不起来。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后世的优质稻种,也必然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经过了多代的培育搞出来的好宝贝,而自己种植的是还没有经过改良的古代三季稻。   能够收获这么多,也该满意了。   李世民也从最初的震撼之中清醒了过来,听了程处弼的这番分析,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说的十分有道理。   若是别人知晓自己一亩地能够种出这么多的产出,不知道会乐成什么样。   但看程处弼这副样子,似乎还犹嫌不足,李世民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该怎么形容这小子了。 第1069章 你爹居然喜欢老实人?唉……老实人招谁惹谁了   “叔叔,眼看快要到中午了,要不,就留在这里用个午饭如何?”   “正好这三季稻米打出来了,小侄让他们去现碾一些,煮出来尝尝?”   听到了程处弼这话,李世民点了点头。   “也好,老夫还真想尝尝这刚刚打出来的稻米是何等滋味。”   程处弼得到了李世民的首肯之后,开始吆喝着程家人收拾东西。   而济叔直接提走了两斗米,得赶紧拿去碾出来。   一行人缓步进入了程氏大学,朝着办公区缓步而行。   程处弼是很平静,可这并不代表其他人,特别是那两位工部屯田司的官员。   他们可是意识到,程处弼所有的操作,哪怕是普通的农人也都可以完成。   只要能够照着程三郎的办法,按步就班的去耕作。   不敢说像这一亩田地般,增长得如此夸张,但是增收一到两成,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李世民听到了脸色激动得通红的刘员外的禀报,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心中又下意识地想到了那交州都督府,按照交州能够岁入七石五斗算。   哪怕是增加一成,那也是一个极其可观的数字。   李世民顿住了脚步,朝着刘员外与邓主薄一阵叮嘱之后,大手拍了拍此二人的肩膀以示嘉许。   二人赶紧拜倒在地,便快步登上马车,径直往长安城的工部衙门而去。   至于他们为何不留下来吃饭,自然是因为另有要务。   ……   程处弼蹿去了学校食堂,让那些由程家人负责的学校厨房立刻开动起来,准备几个好菜。   毕竟是皇帝大佬亲自蹿过来,怎么也不能清汤寡水的把这老汉给打发走。   好在现如今老程家的阉猪的养殖规模越来越大,所以每天供应这程氏大学差不多五十斤猪肉。   让学校里边的教职员工连同学生餐餐有油水,顿顿有肉吃。   程处弼甚至亲自下厨,搞了一盆糖醋排骨。   看到济叔已经提溜着碾好的新米赶了回来,上笼开蒸,他这才拍屁股离开了厨房。   等来到了办公区,程处顷就看到了李世民居然没有跟自己的亲儿子李承乾和李恪一块溜达。   而是跟着房俊那小子,二人一边走一边不知道说着什么。   房俊这小子则一边比划一边唾沫星子横飞的不知道在叽歪什么鬼。   看得程处弼心中起疑,来到了此刻正站在校长室门口闲聊的排骨精太子,不良皇子,游侠儿三李跟前。   “那边是咋回事?”   李承乾朝着程处弼微微颔首之后,指着那边笑道。   “处弼兄啊,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我父皇跟房二郎相谈甚欢。”   一旁的李恪表情简直就如同是独守深闺三十年的中老年妇女,幽怨得令人头皮发麻。   “是啊,方才我父皇还一个劲的夸俊哥儿实在,是个老实孩子,比我这个当儿子的强多了……”   李德奖呵呵一乐,拿胳膊肘拐了拐李恪道。   “贤弟啊,你爹既然喜欢老实孩子,你怎么不老实点?”   听到了这三个家伙的议论,程处弼不禁蛋疼地嘀咕了句。   “你爹居然喜欢老实人?唉……老实人招谁惹谁了。”   “???”就蹲在程处弼跟前的李恪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老实人招谁惹谁了?   “我爹可是堂堂天子,喜欢俊哥儿怎么了。”   程处弼差点把隔夜饭给喷出来,总觉得李恪这话很不正经。   可偏偏又不好意思纠正,有些东西就是这样,越解释歪得越厉害。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跟他们一般,一屁股坐在屋外的行廊上。   “当然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俊哥儿太老实,唉……”   “有句老话不知道你们听过没,宁可人讨嫌,莫要人可怜。”   “意思就是,老实孩子容易吃亏,讨嫌的孩子,更容易在这个人吃人的社会上生存。”   喜欢老实人不就觉得老实人好骗吗?程处弼不知道有哪个时代的老实人占过便宜。   他所知道的只是书本和影视里边,老实人会因为善良而获得命运的垂青。   但是在现实的社会里边,老实人,往往都是最最倒霉的一个群体。   说来说去,真不知道老实人招谁惹谁了。   不过好在,咱们程家人只是实在人,不是那种傻了吧叽,吃了亏还当是得了福报的老实人。   “……”李承乾弟兄还有李德奖都一脸懵逼地看着表情显得十分的复杂,手撑着下颔,维持着思想者姿势的程处弼。   总觉得他这话有问题,可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反驳。   ……   李世民打量着这位未来的女婿,现如今的老实人房俊房遗爱。   目光一扫,看到了程处弼他们那几个家伙正在那边叽叽歪歪。   看到那个眉飞色舞的程三郎,再看看这笑得温顺的房二郎,他们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一个滑不溜手的就跟条泥鳅似的让人牙根发痒,另外一个,则憨厚实在到让人不忍心。   唉,也不知道以房卿的才华学识,还有他在朝堂之中长袖善舞的本事。   怎么就教出房俊这么个憨厚实在的娃娃来。   一思及此,李世民心中一动,这孩子着实太过老实了点,而今即将入仕。   偏生不巧,自己又要去九成宫呆上小半年。   倒不如把这小子也给带着,好歹亲自提点提点,省得他走入仕途,容易吃亏。   “遗爱贤侄,朕欲往九成宫避暑,你下半年就得入仕,倒不如,入仕之前。”   “随朕到九成宫走动走动,日后你成为了大唐的官吏,可就不会像现在这般自由了。”   “……怎么样?若是乐意就随朕往九成宫去走动走动。”   听到了这话,房俊只是憨厚实在,不是愚蠢,如何听不出陛下对自己的提点之意。   当既喜不自胜地朝着这位未来岳父恭敬地一礼答道。   “既然是陛下有诏,臣焉有不遵之理。”   李世民爽朗一笑,大手拍了拍房俊那结实而又宽厚的肩膀,却见这小子纹丝不动。   不禁有些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这小子明明是诗书传家的房家人。   房卿家虽然也算不是文弱,但也体格也至多算是文人里边较为结实的。   怎么就会生出房小二这么个武将胚子的娃娃来…… 第1070章 贤侄你有这等心思,老夫焉有不成全的道理   不过那模样,倒是跟房卿年轻时一般模样,嗯……也是,肯定是亲生的。   等到程济率领着一干厨房的伙计端着饭菜到来,李世民也总算是晃晃悠悠地逛了回来。   新鲜的稻米,闻着就有一股子清香的味道,不论是谁,吃到这样刚刚收获的稻米。   都会忍不住多吃上一些。再配上老程家一脉相传的厨艺制作出来的美味佳肴。   李世民美滋滋地咀嚼着一块回锅肉,朝着程处弼问道。   “处弼贤侄,你能够在这长安试种水稻成功,依你之见,在关中推广水稻种植是否可行?”   “叔叔,小侄觉得,这水稻的耗水量实在是太大。若是关中,也就是在长安这一带种植还行。”   “若是大规模的推广,怕是光是用水就是一个大问题,再有,小侄用的是三季稻试种。”   “它的生长期极短,这才能够顺利收获,若是其他稻种,小侄也不敢保证。”   李世民非但不恼,反倒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此言甚是有理,老夫之前也有过想法,但是关中之地虽然肥沃,可终究丰水的方地,也就是长安周边。”   接下来,一边吃饭一边聊,李世民还详细地询问了程处弼在试种三季稻的过程中。   所应用到的那些新办法,不论是石灰水浸种,还是保温催芽,又或者是扬花时间赶花。   程处弼也都作出了解释,这些手段其实都很简单,并不复杂,所以推广肯定不会有问题。   重要的是还能够起到增产增收的作用,能够早一点推广,就能够早天获得收益。   ……   李世民也不得不承认程处弼这是老成谋国之言,打了个饱呃,李世民搁下了碗筷。   “贤侄啊,你有关中试种水稻成功,又为了百姓的耕作产出,献上了诸多良策……”   “正所为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此番之功,老夫倒想问一问你,不知贤侄你想要些什么?”   听到了这话,室内的吃喝声瞬间一滞,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   李恪差点替程处弼说出口,钱,亮晃晃的铜钱,要么就是沉甸甸的丝帛。   但是程处弼却不这么想,毕竟自己暂时不缺钱,现在自己的眼界也已经放宽了。   宽到都开始搞胡椒种植园,开始准备要搞国际贸易。   李叔叔赏赐的财帛,程处弼觉得以如今自己的格位,唔……   当然不是视金钱如粪土,而是觉得自己应该为自己兴建的这种大学考虑考虑。   想想吧,后世的名牌大学都怎么来的?教学质量是其中一个关键因素。   但还有另外一个十分关键的因素,那就是宣传。   现如今自己这所大学也成立了有些日子了,虽然学生们都还在努力,尚未出什么成绩。   那应该如何扬名呢?程氏大学的校长程处弼朝着大唐天子李世民恭敬地一礼。   “叔叔,小侄所需要的东西很简单,就是希望陛下嘉奖我程氏大学为天下百姓耕作田地献计献策……”   “……”室内的诸人,目光都落在程处弼的身上。   李世民的脸上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明白了程处弼的用意。   “好,既然贤侄你有这等心思,老夫焉有不成全的道理。”   “回头,老夫会亲自赐一匾给你这间程氏大学。另外嘛,允许你在《长安旬报》上。”   “宣传朕嘉奖程氏大学进行水稻种植试验,献上水稻增产增收良策的消息……”   程处弼不由得大喜,赶紧朝着这位大唐皇帝陛下恭敬地一礼。   “陛下圣明,微臣多谢陛下嘉奖本校师生。”   大唐天子心满意足地拍屁股闪人。临走的时候,还特地带走了一石三季稻米。   说是这新米滋味不错,他准备让皇后还有晋阳公主也尝尝。   李承乾作为太子殿下,自然只能老老实实地跟上亲爹的步伐回长安。   程处弼给李承乾一个安心的眼神,今天买不成,明天再买呗,难不成还能天天跟你爹贴面相遇不成?   程处弼并不知道,他的那些耕作之法,特别是赶花还有泡种以及保温催芽法。   就在当天下午已然由快马离开了长安城,出了潼关之后,一路南下。   一个目标是江南,另外一个目标则是岭南诸地以及交州都督府。   ……   长安城东,沿灞水顺流而下,约三十多里地,之后在东岸登岸,那里,曾经是一片采石场。   前朝修建长安城的时候,有相当一部份的石头就是从这里开采。   而进入了唐朝之后,这片采石场的好石头已经开采差不多,这里自然也就被废弃了。   原本居住在附近的石匠们,也都迁居移往他处,这一带,方圆十里都没有什么人烟。   只是偶尔才会有打柴人到这里来采些柴火。   而今日,采石场周围十多里地,都能够见到那些精锐的大唐将士,正在这片山野中严密布控。   而李世民此刻正与一干大唐名将们,正策马缓步,朝着这边行来。   至于程处弼与李承光,则是提前半个时辰赶到了这里来进行装药。   之所以如此,自然是为了保证安全性和可靠性。   已经有过多年自制鞭炮、烟花经验的大唐火器之王程处弼正在亲自负责装药事宜。   旁边不远处,摆放着十枚已经装填好了火药以及引线的竹策手雷,二号和三号各五枚。   此刻,他正在给十五号和二十号这两种地雷装药,等到装药完成之后。   程处弼考虑了半天,最终没有把那燧石发火装置安装上。   那玩意还是等到到了测试地点再行安装,不然万一半道擦石走火。   自己指不定就会成为穿越史上第一位因为自制易燃晚爆物品,把自己给弄死的倒霉鬼。   等到程处弼将两枚地雷都灌装好火药之后,将前期的工作都搞定。   李承光看到程处弼如释重负地长吐了一口浊气站起了身来,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程太常,要不要让刘郎将通禀柴大将军一声?”   程处弼目光扫过这片开阔地,两面山坡全是被开采过,露出了斑驳的岩石。   正中央,则是一片约如同足球场大小的空地,只有少量稀疏的植物。   “不,先等等。”   “???” 第1071章 神特么的百死莫赎,老子还想再活五百年   李承光有些疑惑地看向那正在打量着这片武器试验场的程处弼。   不用他询问,程处弼就先开口解释道。   “我们先测试测试,有问题就及时处理,若是陛下他们都到了,那个时候再出问题,可就不好办了。”   “今日可是咱们大唐军器监火药署的第一次亮相,一定要足够完美。”   听到了这话,李承光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程太常提醒得是,一会,我大唐军方重臣,怕是会悉数到场,若是出了什么差池,我等百死莫赎。”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撇了李承光一眼。   神特么的百死莫赎,老子还想再活五百年好不好。   最不乐意跟这种悲观主义者蹲一块。这么说来,虽然李恪、房俊啥的虽然很闹腾,可好歹有股子朝气。   程处弼默默地吐着槽,大步朝行而地,兴许是已经废弃了不少的时候。   所以,地面上也已经生出了野草,还有一些灌木。   一旁提前一天就蹿过来这里维护场地的老熟人,也就是那位在九成宫经程处弼的妙手。   那位既没了胆,也少了盲肠的刘郎将相随于左右,比比划划地描述他率军初来这里的情景。   这里虽然已经被废弃,但是偶尔还会有人过来,昨个的时候,就曾经有个几个小娃娃蹿到这边来放牛。   不过他们很快就将那些小娃娃给驱走,并且还由此堵上了之前防御的漏洞。   程处弼突然脚下一滞,伸出了手指头笔直的指着前方。   那是一片空白地带,而且正好是片碎石所覆盖,所以没有什么野草,但是此刻。   一坨巨大而又十分醒目的牛屎,就堆在上面,就仿佛像是一头巨大的蛇盘曲起来一般。   虽然已经经过了一天,但是这种外干里嫩的牛屎,绝对是……   咳咳,程处弼赶紧转移注意力,老子现在是要干大事的人,一会扔的可是手雷,不是鞭炮。   再说了,总不能拿枚手雷插在这里边点火,这要是传扬出去。   太有损老程家才艺担当的威名,大唐火器之王的名声。   绕了一圈,程处弼很满意地后退到了已经垒起的那高约三尺,内侧为直墙,外侧则是斜坡的掩体前。   掩体内部,则是仿照程处弼曾经见到过的掷弹练习阵地搞的。   也就是掩体正前方是一排深沟,而站立的地方,左右还各有一道深沟。   如此一来,一旦发生意外失手的情况,能够最大程度地保证投弹手的安全。   刘郎将打量着那些摆放在地面上的十枚竹筒手雷,很是跃跃欲试地道。   “程太常,此物要怎么测试,要不末将来吧?”   “末将的力气不小,扔这玩意随随便便扔个十来丈没问题。”   “多谢刘郎将,不过还是我自己来吧。   好歹这玩意是我制作出来的,扔这玩意我也比较有经验。”   程处弼解到了自己的外袍,搭到了厚度达到了三尺的掩体上,活动了下手脚。   先捡起了一块份量约一斤左右的石头,练了练手。   不得不承认,不愧是在大学军训的时候,获得一干教官赞赏的军训强者。   程处弼的投掷姿态十分的标准,轻而易举地就将那块石头扔出了五十米。   连续扔了两块石头作为热身之后,程处弼示意所有人都退开。   李承光与刘郎将还有几位火药署工匠都退出了数步站定。   程处弼脸都黑了,干脆就走了过去,然后指着旁边大约十来米处,专门给陛下他们修建的掩体劝道。   “还请诸位到那边去呆在,不要站在此地。”   虽然大家都有些不乐意,可是在程处弼的极力要求之下。   大家只得退到了那边去,不过刘郎将还是不乐意缩到掩体后边,而是站在掩体外。   仿佛不如此,不能显示他是悍不畏死的大唐武贲精锐。   懒得搭理这种人,已经活动开了的程处弼抄着一根点燃的线香,走到了掷弹点,将线香插好。   然后抄起了一枚二号手雷,来到了线香处,手指头将引线前端的蜡质给刮掉。   然后对着线香一点,就看到了引线开始哧哧哧地直冒青烟,朝着竹柄内部烧去。   程处弼摆好了姿势,奋力朝着前方一掷,看到了那手雷飞向天空之后,就站在原地张望。   看着二号手雷飞出了至少五十多米的距离,砸落在草丛中,然后……   居然没炸?程处弼刚想要伸长脖子,就看到了手雷砸落的草从中突然崩现出了一团炽白的火焰。   然后就是犹如在耳边炸响的惊雷声席卷而来,让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弯腰闭眼。   程处弼总算是松了口气,还以为方才是因为落地导致手雷头部破裂,或者是引线有问题造成的哑弹。   现在看起来,应该是自己的提前量没有计算好。   程处弼看到李承光等人犹自站在原地惊魂未定,又走了过去,抄起了一枚三号竹柄手雷,决定再搞一次试弹。   抄起了这个装药三两的笔柄手雷,程处弼再一次步上前去。   那边这才从那回荡不休的惊雷声中回过神来,可是犹自面色发白的李承光看到了这一幕,不禁扯起了嗓子大叫出声来。   “程太常,够了,已经够了!”   看到李承光这家伙快步朝着这边跑来,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放弃了再来一响的冲动。   “我方才只试了二号竹柄手雷,这三号竹柄手雷还没测试呢。”   “程太常,不必再试,下官觉得那一枚已经很有效果了,现在的问题是……”   李承光说到了这,忍不住伸手掏了掏耳朵。   “这里的声响,实在是太大了点,要不咱们再把那片掩体往后移上一移?”   程处弼晃了晃脑袋,的确,有了那两面快成直角垂直于地面的山体的增强。   使得这爆炸声越发地震撼人心,不过,想要将那掩体后移,实在是太困难。   光是重新搭建掩体怕是就要耗费不少的时间,程处弼摇了摇头。   “不妨事,请陛下他们在站在掩体后方十到二十丈处欣赏就可以了。   毕竟那个地方,即便没有掩体,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第1072章 陛下快要到了,让他收敛一点   李承光看着那些由石头和泥土垒砌而成的掩体,也放弃了这个想法点了点头。   那一脸心有余悸的刘郎将,此刻正呆愣愣地站在那里。   打量着那些之前不觉得有什么出奇之处。   既没有优秀造型,又缺乏常见的武器犀利度的火药武器。   方才那一声巨响,还有那蹦得原地乱石飞溅的场面,刘郎将终于收起了最后一丝轻视之心。   打量着摆放在一旁的竹柄手雷还有地雷。   真特娘的只有亲眼目睹了这玩意的威力,才会知道到底有多可怕。   程处弼意有未尽地打量着那边,看着距离这边大约四十多米处的那坨牛屎,居然还能够完好无损。   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把它给干掉,毕竟看到了那玩意如此完整,总觉得很碍眼。   站在距离试验火药武器场还有一段距离,正在这里等候着陛下还有一干大唐名将们大驾光临的柴大将军。   方才也生生被那一声巨响给吓得一激灵,气的差点就想骂娘。   十有八九,准是程三郎那个混帐小子干的,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不着调,陛下都还没来就乱来。   柴绍拉着个脸,叫来了一名亲兵低声吩咐道。   “速速过去告诉程三郎,陛下快要到了,让他收敛一点。”   李世民居中,当先策马,李靖正在跟他小声地交流着什么。   除了长孙无忌、房玄龄、魏征、马周等几位心腹文臣之外。   其他的全是膘肥体壮的武臣,在这只由大唐名将组成的大队伍中。   程咬金、李绩等一干人等正聚拢成一团,嘻嘻哈哈,吹牛打屁。   浑然不像是去参加很正经也很严肃的大唐火器试验,倒像是特地前来踏青似的。   不过,显得有那么不太和谐的,则是侯君集。   这位候大将军继续维持着他的高冷风度,除了偶尔跟几位较为熟悉的同僚寒暄几句。   平时就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傲娇高冷嘴脸,与那程大将军等人的嫩皮笑脸,形成了两个极端。   就在一行人策马赶到了距离火器试验场已然不过数里之地时。   李世民正要开口,突然听到了前方传来了犹如惊雷滚滚而来的声响。   这样的声响,同样也打断了谈兴正浓的一干大唐文武,都愕然地朝着前方看去。   今天正好是北方难得的阴天,正因为如此,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觉得,这想必是大雨来临之前的信号。   可这一声之后,就再无声息传来,李世民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散去。   朕这都还没到,就有这样的轰鸣声传来,莫非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李世民开始驱策着身下的座骑加速,所有人也都没有继续吹牛打屁的心思,快束前行。   行出了不到两里,就看到了柴绍打马迎上前来。   李世民看到柴绍神情无甚异状,不由得松了口气。   “柴卿免礼,方才是怎么回事?”   “陛下,方才是程三郎在测试火器,说是想赶在陛下到达之前试试手,看看有没有瑕疵。”   “……这小子。”李世民脸色一黑。神特么的有没有瑕疵,那玩意一炸就没,能有个屁的瑕疵。   想到了炸野猪当日,程处弼在放鞭炮时那兴奋得两眼放光的表情。   得,指不定这混帐小子就是想找个借口和理由多听几声响才对。   不过今日看在他是主持火药武器工作的主要负责人份上,暂且不跟那小子计较,日后再说。   ……   等到有快马驰入火药武器试验场,告诉程处弼陛下已至的消息。   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那位英姿勃勃的马上皇帝李世民挺着他那不是很大的啤酒肚。   轻松地驾驭着座骑当先而行,一干大唐的文臣武将紧随其后。   而赵昆这位大唐天子忠心耿耿的心腹侍卫仍旧不离陛下左右,贴身尾行……哦,用跟随来形容较为妥贴。   他们驰到了火药武器试验场外就没有再继续骑马,而是把座骑交给了士卒与护卫。   让他们将座骑给牵离开此地,毕竟马是一种很敏感而又脆弱的动物。   不论白天与黑夜,都是你忠实的朋友,正经的那种。   想要骑它,就得温柔以待,不能老吓唬它,更不要刺激它。   不然这种有记仇心的动物,万一它起心报复冲你尥蹶子咋办?   程处弼与李承光等人赶紧快步迎上前去,朝着那恋恋不舍摸了一把油光水滑马颈的李世民恭敬一礼。   “臣参见陛下。”   李世民不禁一乐,大步上前,搀起了李承光与程三郎。   看着表情显得十分严肃与正经的程处弼,呵呵一乐,直接单刀直入地道。   “方才是你干的?”   程处弼赶紧恭敬地又是一礼,把自己想象是比基尼群岛核武器试验基地总指挥,表情显得十分的严肃。   可惜脸上没有墨镜,眼前也没有骚肢弄首的比基尼小姐姐。   “陛下,臣那么做是为了防范万一,毕竟这种武器之前也没有试验过,臣也有些把不准。”   ……   李世民打量着这很正经的程处弼,有些不太自在地拧了拧脖子,总觉得这小子这个状态不正常。   “行了,老夫觉得还是听你叫我叔叔会更顺耳。”   “来,带老夫去见一见你搞出来的火药武器……”   随着李世民迈开步子,程处弼朝着亲爹还有各位长辈一礼之后,赶紧屁颠颠地跟上皇帝大佬的脚步。   程咬金笑眯眯地打量着自家三郎的背影,迈开了大步。   “走走走,诸位弟兄,咱们今日也去瞧个新鲜,我家老三捣腾出来的这玩意。   别的不说,上次在西苑外面,可是把一头两百多斤的野猪脑袋都给掀了起,这威力可真是不一般。”   没见识过这威力的一干文武,只当是程咬金又在自吹自擂,嘻嘻哈哈地跟前往前而去。   李世民站到了那些被舞放在一张石台之上的那些火药武器,看着那些造型,称不上精美。   甚至可以说有些古怪的玩意,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   那边,李绩薅着长须,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程三郎,这些东西,怎么看起来那么简陋,你看这玩意,还拿竹筒,你小子是不是就跟竹子较上劲了。”   “……” 第1073章 这玩意跟那鞭炮不一样,真心不一样   此言一出,一帮子老少爷们嘻嘻哈哈,看得程处弼心中大恶。神特么的跟竹子较上了劲……   知道不知道陛下还对老子搞他的方竹梗梗于怀,你个长辈分明就是在恶意中伤。   程处弼当然不好意思大庭广众的跟长辈硬怼,但还是忍不住嘀咕了句。   “叔叔你这话小侄可不爱听,这是拿来杀敌的武器,要那么漂亮做什么?”   “我儿言之有理……”   程咬金乐呵呵地抄起了那枚二十号地雷,拿在手中摆弄起来。   “大伙瞅瞅,这玩意不觉得看起来很虎头虎脑,长得很憨厚喜庆?”   此言一出,一帮子糙老爷们全部笑歪了嘴。   李世民这位大唐天子直接抬手捂住了额头。   “???”程处弼整个人都懵逼了,看着洋洋得意的亲爹,哪怕是程处弼作为二十号地雷的创造者。   也实在看不出这玩意哪里虎头虎脑还加外喜庆。   这特娘的是地雷,就算是它的原型菠萝那玩意除了扎手也没感觉出哪里喜庆。   一帮子文臣纷纷噗吡放了个哑屁之后,抹了抹嘴很有优越感的矜持一笑。   仿佛对于程大将军能够说出这样的话,很合理,不出意料之外。   “行了行了,诸卿都莫喧哗,处弼贤侄,此物如何试之?”   “叔叔放心,小侄会先向诸位展示一下这手雷的使用还有其破坏力。”   “之后,会再向大家展示一下这地雷的使用,以及其威力……”   程处弼在这边解释,那边的刘郎将已经指挥着将士们在距离掷弹点约五十米处扎下了十来个木桩假人。   这些木桩假人,内塞稻草,外面用麻布包裹成人形,另外。   其中,还有差不多一半的木桩假人上包裹着皮甲,另外还有两三个木桩假人,则包裹着铁甲。   甚至还有几个是手中执盾者,此刻,那里仿佛有一队排列齐整的将士们昂然肃立。   看到了这一幕,所有人又都不得不再一次把目光投向那里摆放着的竹为柄,铸铁为头部的手雷。   实在是很难相信,就这样不起眼的玩意,真的能够让那些木桩假人人仰马翻。   “老三,行不行?”程咬金看到了这个阵势,也不禁有些揣揣不安。   毕竟当于遇上的那野猪虽然是头猛兽,可再厉害,也就只是一头厚皮的畜生。   定然比不过大唐的制式铁甲,更何况还有假人的跟前固定着木盾。   程处弼砸了砸嘴,朝着亲爹压低声音道。   “爹你就放心好了,孩儿心里边有数,你就看好了吧。”   程处弼转过了身来,朝着那正在冲假人军团指指点点的李世民一礼道。   “叔叔,小侄这就准备试验性投弹,还请叔叔你们朝后边退退……”   “离那么远,不需要吧?”李世民看着那些假人距离这边足有数十步的距离。   想到了当初程处弼扔那方竹大鞭炮的时候,自己等人也就停在三十余步外。   “叔叔,安全第一,这玩意跟那鞭炮不一样,真心不一样。”   程处弼的苦劝之下,李世民只能有些不情愿亲自带路,退到了不远处的那观察掩体后方。   看着这一帮子人全都直愣愣地站在那里,程处弼无可奈何。   爱咋咋,幸好自己是大唐帝国的忠诚卫士,不会高举起替天行道大旗往那个方向扔手雷。   等到他们全部都退一了那边去之后,程处弼想了想,为了稳妥,让这些左右着朝局的大唐重臣们能够重视火药武器。   决定搞一把连续投弹,两枚三号手雷,摆放到了程处弼的脚边。   李世民等人就站在那墙观察掩体后方,整齐划一地薅着长须,看着程处弼在那里扭来晃去。   好在这个时候,给一干重臣们分发了塞耳朵棉花的火药署令李承光在大伙叽歪之前及时地进行了解释。   “程太常这是在进行投弹之前的热身,毕竟需要精准的掷到二十五步外,这是需要技巧的。”   “唔……希望这小子有点准头。”   李世民点了点头,将两团棉花塞进了耳朵,毕竟之见是见识过这玩意的声音。   其他人得见陛下都如此,也就有样学样地拿棉团堵起了耳朵。   目光中,看到了程处弼抄起了一枚手雷蹲到了线香跟前开始点火。   程处弼点燃了之后,向斜后伸展手臂,然后狠狠地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   那枚手雷脱手而出,然后朝着前方飞出……   程处弼此刻就已经捡起了第二枚,点燃,再一次掷出去……   第二枚手雷还在天空飞跃的时候,李世民等人就看到了那些稳稳地站立在空地上的假人前方突然冒出了一团耀眼的火光。   光火一闪而没,之后就听到了一声巨大到刺耳的轰鸣之声在耳边炸响。   火光之后,就是一团浓烟将那里完全笼罩,就在大家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的时候。   浓烟笼罩的范围再次闪过了一道火光,又是一声巨大的轰鸣声震撼而来……   李世民下意识地眯起了双眼,哪怕是有了棉花堵塞,可是那巨大的轰鸣,还是让心跳一顿。   硝烟渐渐地散去,程处弼看到了原本站立得十分齐整的那十来个假人,现如今前面已然倒了好几个。   不由得松了口气,用力地挥了挥拳头,不错不错,不愧是掷弹小能手。   至少准心还不错,第一枚扔得有些歪,但好歹第二枚恰好砸落在假人前方。   李世民等人看到了程处弼已经开始朝着那边行去。   扭头看到那帮子第一次见识到此物威力的文武重臣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禁嘴角一扬。   “走,随朕去瞧瞧,看看效果如何。”   一行人闹哄哄地朝着前方行去,程处弼已然先其他人一步赶到了暴炸发生地。   在这些假人的前方,炸出了两片白地,地表的草皮已然都被掀开,地面也发生了凹陷。   看起来份外的凄惨,而前方,一面距离手雷炸点约一步外的木盾已然裂成了两半。   还有一副铁甲的铁盔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而身上的铁甲甲片翻卷。   能够看到有手雷的碎片切割的破碎甲片在微风中晃荡不停。 第1074章 倒数三个数!三!二!一!引爆!   一个份外凄凉的假人,已然燃成了一个火把,身上的皮甲也开始蜷曲发出焦臭。   李世民也终于赶到了近前,看着那些横七竖八倒伏的假人,再看前方那几个倒霉假人的凄惨景象。   亦不由得暗吸了口凉气,果然,程三郎这小子没有胡吹大气,这玩意的杀伤力,的确比那方竹鞭炮强上太多。   李靖抚着长须,半天才冒出了一句话来。   “光是这声响,若是真的有将士站在这个范围,怕是非得被震聋了不可。”   薛万彻此刻伸手指摸了摸那件被炸得有些凄凉的铁甲,看到了那铁甲上的裂口。   牙疼般地吸了口气,朝着程处弼问道。   “铁甲在这样的距离能够被撕碎,不过后面的就不行了,我说程三郎,为何不把那手雷多装些火药。”   程处弼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道。   “若是装药太多的话,手雷的份量太重,很难掷远,那样一样,反倒容易引起误伤。”   “只是这样的声响,怕是很容易扰乱军心吧……”一个显得清高孤傲的嗓音响了起来。   正是那位看门狗被程家人差点吓得精神病的侯君集侯大将军。   面对这位的提问,程处弼不卑不亢地答道。   “侯大将军言之有理,正因为如此,想要使用这样的武器,需要长期的训练。   如果在训练不足的情况下,此物更适合在守城战进行使用。”   一干大唐军方重臣都不由得两眼一亮,还真别说,经程处弼这么一提醒。   大家都能够想象到,在大唐将士在边关镇守之时。大量野蛮的敌人蜂涌而上,围城而攻。   这个时候,一位英勇的大唐将士,抄起这样一枚手雷点然之后,从城头往下一扔。   落在了那些聚于城墙下方的敌人堆中暴开来,那画面,绝对血腥到了极点。   在那种聚拢成堆的情况下,哪怕是因为站在爆炸的外围没被弹片和冲击波光顾。   可那巨大的轰鸣声,足够将周围的那些幸运者炸成聋子。   啧啧……想想都觉得来劲。   “言之有理,对了处弼贤侄,你那地雷,是否也该拿出来展示展示。”   程处弼点了点头,那边刘郎将其中七八个尚完好的假人搬到了一旁不远处。   然后又拿来了几个假人,凑足了十二个。   不过这一次的分布范围则变得更加的稀疏。   十二个假人,中心位置只有两个,距离中心位置一步处两个,两步处也是两个。   等到布置好了假人,程处弼拿来了那个二十号地雷之后,首先第一点就是请大家退回原来的位置去。   李世民只得又率领着一干仍旧在兴奋地交头结耳的臣工们回到了观察掩体后方。   此刻,李绩正在他耳边喋喋不休的表情,这样的好宝贝,的确应该尽早装备给大唐的边防部队。   特别是北方还有西北方这两个方向,很容易受到那些窥视中原富庶,喜欢掠劫大唐边民的游牧民族……   被他搅得头昏脑涨的李世民无奈地道。   “李卿莫急,先看罢程处弼的地雷演示,回头你拟个章程给朕看了再说。”   一扭头李世民的表情都迷茫了。“咦,那小子呢?”   举目望去,靶场一个人也没有,程处弼这小子就好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昆咧了咧嘴赶紧伸手指过去道。   “陛下,那里,那个撅着腚趴在那的的就是。”   ……   程处弼此刻已经是趴在了地面上,小心翼翼地开始安装那个燧石发火装置。   这玩意的危险性更大,一公斤的火药,真要炸开,程处弼觉得自己可以当场穿越。   趴着安装这玩意,好歹能够让自己获得一丝心理上的安慰。   安装好之后,程处弼咬开了一个小油纸包。   将里边的火药倒在了那火药池中。然后猫着腰轻手轻脚地朝后方退去。   一边理着那根长线一边后退,主要是不敢用力。生怕稍用点力,那边的燧石就会击发。   “我说老程,你儿子这是在做甚,怎么鬼鬼祟祟的?”   尉迟恭看着程处弼那副轻手轻脚如同做贼的模样,不禁乐道。   听到了尉迟恭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程大将军自然要替亲儿子打掩护。   抚着钢针般的浓须,一副老谋深算地道。   “我哪知道,不过这小子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咱们耐心等着就是。”   程处弼足足退到了十丈外,想了想,觉得还是不保险,干脆径直退回到了方才的掷弹掩体处,这才停下。   “这小子又在搞什么鬼名堂?”李世民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程处弼抄着那根拉线,想了想,扯起嗓子,朝着已经退到了观察掩体后的大唐君臣大声吆喝道。   “注意啦!我要引爆地雷了,请大家捂住耳朵,张开嘴。”   “……”程处弼的叫唤声传了过来,所有人都一动不动,一脸黑线地朝着程处弼看过去。   李世民的脸也直接就拉了下来,神特么的捂住耳朵打张嘴。咋的,你个小娃娃还想指挥长辈集体做鬼脸逗你玩是吧?   看到所有人都一副开始冲自己瞪眼珠子的架势,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抱歉,一会你们耳朵被炸出毛病那可就跟我没关系了。   “请大家注意保护耳朵,倒数三个数!三!二!一!引爆!”   程处弼在吼出最后一个字的瞬间,扯动了手中的拉绳。   数十步外的地雷上的燧石发火装置上的插销随着程处弼的扯动,被抽了出来,而那原本静静地悬停的燧石在铜片弹簧的驱动之下,刮擦过前方,带着了一蓬火星,喷溅在药斗里边的火药上。   火药被点燃的瞬间,引燃了那根从地雷里边伸出来的引线,短短两眨眼之后。   地雷中的火药开始发生剧烈的化学变化,黑色的颗粒状火药变成了艳丽而又危险的炽团。   轻而易举地,就将那结实的铸铁地雷壳给撕成了碎片,似缓似疾地掠过那些耸立的假人。   就像是狰狞的地狱焰魔,举重若轻地一扫,最靠近爆炸点粗如儿臂的假人木桩,直接被炸成碎片。   那翻圈的火焰,化出了一张狰狞扭曲的兽脸,张开了犹如深渊般的大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怒吼。 第1075章 放心吧,老夫可不是因噎废食的蠢材   巨大的声浪,瞬间拍击在那两面裸露着岩石的山体上。   原本那些被风霜雨露侵蚀得不成样子的山石朝着下方滚落。   而声浪在拍击到了两翼的山壁之后被反弹了回来,再一次朝着前方冲击而去。   一帮大唐文武重臣在,在第一时间就被第一波轰鸣声让耳朵有些耳鸣,第二波声浪激荡过来之后。   所有人都只觉得嗡的一声,仿佛声音已经消失掉,而声浪似乎变成了狂风,吹得所有人都眯起了眼。   李世民努力地瞪着双眼,那巨大的焰团向着四面八方扩张。   几乎就在眨眼的功夫,焰团悄然地被翻滚的浓烟所取代,翻滚的浓烟向上飘飞。   而下方,原本立得稳稳当当的那些假人全都以爆炸中心为圆点,朝外倒伏于地。   而最中心位置的那两个披挂着铁甲的假人,却已经被炸断成了数截,抛飞到了数丈外……   一干人等一边掏着耳朵一边朝着这边靠近,每个人的步伐都显得那样的小心翼翼。   哪怕是像侯君集又或者是长孙无忌这样喜怒不形于色的老司机。   此刻嘴巴也咧得嘴那中午张开大嘴享受着日晒的河马。   正中间的位置,一个近尺的深坑,周边的所有假人全都已经被掀翻在地。   仿佛被愤怒的雷神,拿神锤砸落在大地上,造成了一个巨大的凹坑似的。   唯有外圈的四个假人,有三个被冲翻在地没什么损失。   剩下一个假人,被块破碎的弹片穿透了皮甲,深深地扎入假人体内。   李世民也终于忍不住伸手掏了掏耳朵,晃着脑袋,朝着程处弼招了招手。   程处弼冲到了跟前,李世民就扯起嗓子大声道。“程三郎!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看到这位陛下一边掏耳朵一边大声说话的样子,程处弼差点就乐了。   这叫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不过看到旁边亲爹也在吡牙咧嘴掏耳朵的架势,程处弼决定不吐这个槽。   “叔叔你不用这么大声,我能听得到。”   “这玩意的威力怎么这么大?”   “叔叔,方才那手雷才三两火药,这玩意搁了两斤,光是药量,就是那个将近七倍。”   虽然耳朵还有些耳鸣,但是听觉在逐渐恢复的李靖脸色涨成了红色。   “程三郎,这东西,可以隔如此之远控制它什么时候炸开?”   程处弼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指了指距离这边约有数十丈的山坡上。   “这是自然,只要这根拉索够长,我甚至可以站到山那边去控制……”   “如果你不控制,它会不会自己炸?”   秦琼凑到了近前,大巴掌拍在了程处弼的肩膀上,老脸同样兴奋得发红。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明白秦伯伯的意思就是问能不能搞成触发式地雷。   程处弼砸了砸嘴,还是说出了实在话。   “这个,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那样一来,这玩意就会变得很危险,谁也保不准这什么时候会被触发。”   “甚至有可能会在安装的时候,稍有不慎,就会触发机关。”   一想到这样的威力,秦琼的脸色不禁一白,真要是在安装的时候被触发。   得,什么也甭想,肯定不会有活口。   “贤侄,这种玩意,一个月能够产出多少?”   “陛下,臣觉得此物乃大凶之物,必须得严防死守,切切不可流落在外……”   此刻,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在看到了那被地雷炸出来的深坑之后,都激动得语不成句地表达着各自的观点。   李世民再一次被搅得头昏脑涨,只能抬起了双手弹压住那些喋喋不休的臣子。   ……   大唐天子,最终没有当场宣布不什么,只是临离开之前,嘉奖了程处弼两千金,丝帛两千匹。   李承光金一千金,丝帛千匹,而所有工匠,也都皆有赏赐。   回长安的路上,李世民把程处弼叫到了跟前来,刻意地驰前十数步,将大唐一干文武抛在身后。   李世民缓缓策马沿着灞水岸边望北而行,瞅了一眼程处弼,摇了摇头感慨道。   “程三郎啊,你小子可真是给老夫出了一道大难题啊。”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不光是那几位文臣。   就连武将里边也有几位对这种热兵器持反对态度的,不是这玩意不够厉害,而是太过厉害。   觉得此物可不像冷兵器,它的可怕程度,已经开始让人感受到了火药武器的威力与恐怖。   “叔叔何出此言,莫非就因为他们说了一声此物大凶不成?”   “其实在小侄看来,刀能杀人,但刀也可以用来治病救人。   所以刀是不是好工具,那就要看掌握在什么样人的手上。”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抚着长须,有些错愕地朝着程处弼看过来。   “怎么,莫非这火药武器,不但能杀人,也还能够救人?”   听到了这样的疑问,程处弼自信地一笑朝着李世民一礼道。   “叔叔你既然看到它的破坏力惊人,却只考虑了它在战场上的用途。   但从另外下个角度来考虑,就像我大唐开山取矿,过去只能靠着人力火烧水泼。   不但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功效不佳,而若是用此物,怕是用不了几下,就能够获得大量的矿石。   再有修筑道路,若是前方有山岩拦阻,完全可以用此物来进行开山劈石。   另外,我大唐修建建筑物,还有搭建桥梁,都需要大量的石材。   过往若是人工取石,不但极耗人工,而且耗时十分漫长,而今若用此物开石……”   李世民看着与自己并肩策马,侃侃而言的程处弼,还真找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程处弼这番话,的确让李世民有些刮目相看。   “没想到贤侄你眼界如此开阔,居然能够为那火药想到如此之多的用途,实在难得。”   “不过,老夫怎么觉得你像是担心老夫会因为此物之破坏力巨大而弃之不用?”   看到李世民抚着长须一副心情十分舒爽的样子,程处弼砸了砸嘴。   没好意思说这是被某个既不开明而且又闭关自守的封建王朝那种守旧的执政思维给影响的。   李世民信马由缰,继续前行,目光悠远地望向远方道。   “放心吧,老夫可不是因噎废食的蠢材。”   “这火器犀利与否,也得看使用他的人是谁。”   “你只管与李承光安心督造便是,若有何困难,只管来寻朕。”   “另外,你说过,想要用好这等武器,需要长时间的专业培养是吧?回头跟朕好好聊聊……”   听到了这番话,程处弼看着这位大唐太宗皇帝陛下的高大身影,朝着他心悦诚服地恭敬地一礼。   “微臣遵旨……” 第1076章 这,都是程处弼满满血泪总结出来的的教训()   回到了长安,李世民这才在长安城外勒住了马头。   “诸位卿家,记得严守今日所闻所见,不得泄漏。”   顿了顿,等到那些臣工们齐声领命之后,李世民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策马而先,径直离去,留下一票今天让那手雷、地雷测试给震撼得不轻的文武们。   长孙无忌扫了一眼程处弼,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一脸唏嘘地摇了摇头,策马快步而去。   房玄龄与魏征与马周这三位走到了程处弼的跟前来,朝着程处弼嘉许两句这才离开。   程处弼跟着亲爹,与一干已经恢复如常的大唐军方重将们一一道别。   每一位大佬都很亲切地用大巴掌让程处弼感受到了沉重的长辈对晚辈的赞赏。   嗯,肯定都是正面评价,不然谁特娘会这么用力?   顶着两个快要脱臼的肩膀,程处弼跟上了前爹的步伐,朝着家的方向而去。   程咬金策马与程处弼策马并肩才行出了十数步,这才抚着钢针般的浓须道。   “昔日为父觉得这火药吧,也就那样,能够炸个野猪,吓吓人也就差不多了。”   “直到今日,得见其威,这才知其凶悍爆烈,远超雷霆之威。”   看到亲爹居然如此斯文的用起了形容词,程处弼很配合地点头道。   “爹说的是。”   程咬金大巴掌拍了拍老三的肩膀,继续晃晃悠悠地驭马前行。   “此物若是用得妥当,哪怕是面对五倍十倍之地,你爹我也有把握胜之。”   “那必须的,咱们大唐名将里边,孩儿觉得,能够堪与您比肩者,简直屈指可数。”   果然,听到了这话之后,程大将军不由得眉舒目展地放声大笑起来。   “你这孩子,莫要胡说八道。”   程处弼一脸的忠勇仁孝,面对亲爹,必须摆正位置。   “爹,你这话孩儿可不乐意听,难道大唐还有功勋超过你的?”   “好了好了,这等容易伤了一团和气的话,可莫要在人前说出口来。”   “免得那帮子老货心中生怨才是……”   听到了眉开眼笑的亲爹都这么说,程处弼自然是从善如流,频频颔首。   “爹你就放心好了,孩儿心里边明白,定然不会大嘴巴子到处乱传。”   前后左右的程府家人,全都表情十分的肃穆,仿佛听不到这对爷俩在嘀咕啥子。   就算听到又能如何,哪怕是要笑破肚皮也得忍着。   行出了约里许之后,就有一匹快马驰来。“程太常!”   程处弼与程咬金不约而同地勒住了马缰回首望去。   就看到了一名陛下的护卫打马驰来。   程处弼错愕地朝着这位一礼问道。   “原来是耿大哥,可是有什么事?”   耿护卫先是朝着程大将军一礼,压低了嗓音言道。   “陛下有诏,请程太常速速入宫面圣。”   “……现在?”程处弼有些懵逼,这不才刚刚道别,难不成陛下又想到了什么未尽之事?   “就现在。”耿护卫点了点头,指了指前方。   “还请程太常快些,陛下此时应该已经入宫了。”   “愣着做甚,还不赶紧过去。”程咬金大巴掌拍在了程处弼的肩膀上。   声音压得极低地在程处弼耳朵边嘀咕了句。   “十有八九,陛下对今日之事意犹未尽,快去吧……”   程处弼也不再迟疑,拜别了亲爹,打马随着耿护卫疾驰而去。   蹿进了宫中之后,径直前往甘露殿,程处顷就看到了那刚刚换上了一身悠闲宽薄袍的大唐天子。   抄着一匹浸了冷水的毛巾抹了把脸,总算是舒爽了不少的李世民看到了程处弼,笑眯眯地招着手。   “来来来,贤侄快过来坐下吧。”   程处弼来到了李世民跟前一礼,坐了下来问道。   “小侄见过叔叔,不知叔叔唤小侄过来所为何事?”   话音刚落,有宦官提着一个食盒来到了殿中,打开之后,端出了一个立式支架。   支架上面,摆放着两个蛋卷冰淇淋。   “来,贤侄你也尝尝,看看宫中的这蛋卷冰淇淋的滋味如何。”   今天忙了一天,已然也一身是汗的程处弼自然不会客气,刚抄起了一个,还没来得及咬。   就听到了哧溜一声,程处弼顿时一脸黑红,果然,李叔叔跟他儿子李承乾真是一个模子脱出来的。   吃冰淇淋也是舔,你舔好歹舔文静一点,舔那么大声干嘛,这里又有没有小姐姐让你舔。   李世民美滋滋地砸了砸嘴,又伸出了舌头,看到程处弼呆愣愣地瞅着自己,顿时催促道。   “看着老夫做甚,吃啊,快尝尝滋味如何?”   程处弼赶紧转移视线,朝着那个奶味的冰淇淋一口咬下去。   奶香浓郁的冰淇淋一进嘴,仿佛有一股子寒气浸人心脾,整人似乎都变得舒服了起来。   “多谢叔叔,不愧是宫中御制,味道比小侄做的还要好。”   程处弼一边吸着气一边朝着大唐皇帝陛下翘起了大拇指。   “真的?”李世民听到了这样的说法,非但没有开心,反倒一脸狐疑地打量着程处弼。   这让程处弼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挺碰上啤酒肚的老帅哥啥意思?   夸你你还不乐意?是不是要我说真心话,做真心人,告诉你你这奶放得太多,而且糖也有点多。   另外搅拌的时间也不足,导致塑形不佳……   程处弼觉得自己真要这么叽叽歪歪的话。   看起来像是宽容大肚的大唐太宗皇帝陛下,有可能一脚尖把自己踹到灞水东岸去。   让自己只能坐十一路公交回家找爸爸哭诉。   千万千万不要相信那些有实力收拾你的长辈让你说真话,你就真的说真话。   这,都是满满血泪总结出来的教训,不论是亲爹程咬金,还是皇帝李世民。   可都不是唾面自干的善良之辈,随时随地动手动手,很容易生命安全会受到威胁。   程处弼觉得如现自己现在面对的是长孙无忌、孔让梨等文官之流。   呵呵……说了就说了,咋的,你是长辈,但你打不过我,唔……当然不能对长辈动手。   这是礼貌问题,动了手很有可能会被亲爹和陛下联手暴揍,毕竟自己打的既是长辈,又是朝堂重臣。   以德(dui)服人就成。 第1077章 李世民本身就是马上打天下的开国皇帝之二   程处弼表情严肃得就像是站在刑部大牢里边,面对着烧红烙铁的英雄儿女。   “叔叔此言何意,难道小侄还能够忽悠你不成?当然是真到不能再真了。”   程处弼这话出口之后,李世民砸吧砸吧嘴,表情似乎显得有些不太快乐。   而且眼神,唔……让人觉得有一道道寒芒闪烁不定,就像是在犹豫该不该摔杯为号。   叫出五百刀斧手把刘备给剁掉的周公谨。   程处弼整个人都迷了。这特娘的咋回事,吃个冰淇淋,怎么就吃出心惊肉跳的感觉来。   好在,李世民最终还是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仿佛方才那眼中的刀光剑影,只是程处弼看花了眼。   “老夫也觉得不错,嗯,若有不足,贤侄记得提一提,下次老夫也好让他们改进一二。”   “好的叔叔。”程处弼不敢多言,总觉得今天的大唐天子情绪有些古怪不对劲。   不得不说,兴许是大唐天子已经习惯于用舔食法吃冰淇淋,速度居然不比程处弼的咬食法慢多少。   很快,二人吃掉了冰淇淋之后,由着那凉意缓缓地在腹中化开,整个人顿时舒服多了。   李世民抹了抹嘴,抚着长须,慢悠悠地道。   “处弼贤侄,今日,你在靶场测试的那两件火药武器,着实给老夫带来了不小震撼。”   “他们的破坏力,远非人力所及,其爆炸开来的巨大威力,足以令天下许兵都深感汗颜。”   “不论用以击敌,还是用以守御,都绝对是极难得的国之利器。”   “而且就如你所言,那火药既可以用于战争,亦能够用于民生。   不过,老夫觉得,此物若是贸然用于民生,怕是不知道会生出什么乱子来。   毕竟此物过于凶险,还是应当先应用于军伍之中……”   程处弼听着这位谈兴正浓的李世民在这里大发议论,看得出来,这位大唐天子兴致很高。   说明了他的内心对于火药武器的看中,也是,李世民本身就是马上打天下的开国皇帝之二。   之一是他爹李渊,总不能骑到亲爹头上去,所以他只能是之二。   只不过之前在靶场的似乎,人太多了。   而他又是大唐之主,有些话,实在不适合当着那么多臣子的面说。   ……   现在,跟前就只蹲着程处弼这么个被自己视为子侄的晚辈。   哪怕是多抒发一些,这小子肯定也不能胡乱泄漏出去。   开始看到手雷,李世民就已经意识到了这玩意的杀伤力,但是当看到了地雷的威力之后。   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实在是低估了这玩意。   火药大唐的其他制式武器完全不同,大唐的制式武器,例如一柄横刀,硬剁过去。   顶多也就杀伤一个敌人,若是再长点,那就是陌刀,顶多也就是连人带刀一起剁。   而火药武器,只要炸开,那就是四面八方的敌人都会遭受打击,而且威力会随着火药量的增加倍增。   叽歪了半天,似乎总算是把情绪发散发散之后,李世民这才又坐了回来。   “处弼贤侄,今日老夫观你掷弹,似乎不难,不过你在那里捣腾地雷的时候,老夫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   之后可真是为你捏了一把汗,没想到那威力会如此非同凡响。”   程处弼点了点头解释道。“叔叔这话也对,但也不全对。”   “掷弹表面上看起来像是一点也不难,其实其危险性可不小。稍有不慎,不但伤不着敌人还有可能伤到自己……”   在战场上那样混乱的场合里,想要完全点燃手雷,扔出手雷。   需要的是长期的训练形成肌肉记忆,并且能够临危不乱。   哪怕是因为突发意外,出现手雷掉落等意外,仍旧能够冷静地及时处置。   程处弼可是记得,在十七世纪的时候,西蛮子诸国就已经有了掷弹兵出现。   而且掷弹兵都是军队中的精锐,必须是体格高大,而且英勇无畏的战士才能担当。   并且也是需要经过严格长期的训练,才能够让那些掷弹兵才能够走上战场,成为战友们的坚强臂助。   至于拉发式地雷,只要严格地按照操作规程去办,危险性反而远没有手雷高。   毕竟地雷是在没有敌人出现的地方埋设,一切都可以从容布置。   听到了程处弼的这番解释,李世民抚着长须,半天才道。   “看来,你小子还真没有胡扯乱吹大气,听你这么一番解释,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程处弼嘿嘿一笑,赶紧摆出了一副很忠勇的表情道。   “叔叔,自打小侄奉命成为了那军器监少卿,就一直琢磨着怎么能够搞好火药署的工作。”   “更想着怎么将这些火药武器的战术与战法应用到战争当中去……”   吹,不不不,这当然不是吹,而是在陈述事实,程处弼的脑子可是受过现代战争的熏陶。   接受过无数战略战术的洗礼,当然主要是通过影视剧集汲取的营养。   但并不妨碍他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眼光和远见卓识。   李世民呆愣愣地看着这小子,总觉得他又开始胡扯乱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可偏偏又抓不到证据,另外,他说的那些东西,又似乎有些道理。   例如当敌方开始突击之际,以刀盾兵和长矛兵为在前方稳定阵形,后方的掷弹兵,完全可以从容掷弹。   抛出足够的距离,对于那些正在突击的敌军,造成巨大的伤害。   “嗯……且停一停。”   听了程三郎这么一说,李世民倒有个大胆的想法。   抬起了手臂,阻止了这家伙继续叽歪道。   详细地询问起了程处弼怎么个实弹训练,听到一天每人那数量惊人的火药消耗量。   李世民再结合今日李承光禀报的火药署的那些火药储备之后,当既拍板做出了决定。   “既然如此,老夫会再给火药署拔三十名工匠,等到入冬之后开始训练,相信到了明年春初,也应该够了……”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顿时反应了过来。   看来大唐皇帝陛下,一直没有忘记远在西域之地的高昌这个弹丸之国。 第1078章 放心吧,去了九成宫,哥哥我罩定你了   李世民原本想要今年去收拾那个不停地在西域之地闹腾妖蛾子的高昌国。   奈何因为今年各地的灾害,需要大量的粮食赈济灾民,只能暂时息了心思。   没想到的是,高昌国看到大唐没有派兵来收拾他,非但不知收敛,反倒越发地张狂。   甚至已经有两个唐国的商队,刚好被高昌国的兵马给洗劫一空。   惹得朝野大怒,想必,李叔叔此刻正憋着坏要给那高昌国一下狠的。   这位大唐天子就想看看今年的秋收情况如何,如果可以。   那么就开始训练掷弹兵,争取有明年能够带着一百个掷弹兵到那边去耀武扬威。   也对,像手雷这种前所未见的火药武器一旦出现在战场上,所带来的效果,绝对是前所未见的。   程处弼向李叔叔作出了保证,在得到了新的工匠之后,就会加快速度生产火药。   争取在秋冬之交,储备下足够的火药来供应百名精锐的日常训练所需。   等到程处弼离开之后,李世民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还没有宦官前来收拾的冰淇淋托架。   不禁脸色一黑,既然老夫让御膳那边备下的这冰淇淋没问题,为何闺女要说没有程三郎搞的好吃?   不不不,肯定是程三郎那小子是在拍马屁不说实话,自家闺女说的才是实话。   回头让人督促一下御膳那边,让他们争取将冰淇淋弄得更加的美味,也好满足掌上明珠对于美味冰淇淋的需求。   ……   “校长,校门口有人来了,说是前来送东西的。”   “送东西?……”程处弼把牌往案几上一扔,站起了身来。   旁边的李恪也乘机把手中的那把烂牌一扔。   “走走走,咱们去看看去……”   房俊与李德奖也屁颠颠地蹿过去看热闹。   然后就看到了赵昆站在程氏大学校门外,看到了程处弼之后,呵呵一乐。   一抬手,将那块盖在牌匾上的绸布给掀开。   “为国为民……”程处弼呆愣愣地看着那块由赵昆亲自押送而来的巨大牌匾。   看着上面大唐皇帝陛下亲笔题词还有落款,总觉得这四个字送给程氏大学,似乎有些不对。   这不是自己忽悠李德奖那个二愣子游侠下林邑寻三季稻的后半截话吗?   偏偏李德奖就站在自己身边,一脸惊喜莫明,难以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   “这,这这……陛下这是赏赐给我的?”   “???”程处弼脸色一黑,赶紧一把将这位自作多情的兄台给推拉到了一边。   “德奖兄你淡定一点,这是陛下送给小弟,送给程氏大学的。”   “赵叔,陛下怎么会提这四个字?”   赵昆看到程处弼那副蛋疼样,呵呵一乐,一本正经地拍了拍这块牌匾。   “难道这四个字还不够形容程氏大学对于朝庭和百姓所做的贡献吗?”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还真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除了这块牌匾之外,另外李叔叔还给程氏大学赏赐了丝帛千匹,钱千贯。   看到陛下这一回如此大方的份上,程处弼也就不再计较那四个字,哪怕是李叔叔抄袭了自己的形容词。   可好歹拿出了干货来奖励程氏大学,从这一点来进行宣传,对于程氏大学自然是极有好处。   回到了办公室,程处弼干脆就让人把这块陛下亲笔手书的牌匾挂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边。   满意地张望了半天,不错不错,自己那原本空白一片的办公室里边多了皇帝大佬的手迹之后。   瞬间变得庄严肃穆了许多,连带打起牌来,都有一种在李叔叔眼皮子底下忙里偷闲的感觉,很刺激。   啪!啪!啪!   竹牌甩得份外的响亮,已经被打下去的房俊此刻正无聊地蹲在一边。   陛下让自己去九成宫,那自己去了应该干嘛呢?   亲爹房玄龄可是再三地交待自己不许惹事生非,老老实实地陪伴陛下。   问题是,自己不擅长跟长辈打交待,一想到要跟那位笑容总让人浑身直冒鸡皮疙瘩的未来岳父相处好几个月。   房俊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忍不住拿手拱了拱正在打牌啪啪的程三郎。   “处弼兄,陛下说了,让小弟也过去伴驾,你比较有经验,能不能给小弟支支招,怎么个伴驾?”   程处弼听到了这话,直接就乐了。   “陛下说让咱们过去伴驾,那就去呗,他老人家不让咱们干啥,咱们就干啥,呸……”   “刚刚那句话你反着理解就对了,总之,千万别在九成宫里招惹这些长辈。   万一被揍了,那可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啊?!”房俊一脸懵逼地看着神采飞扬的处弼兄。   总觉得处弼兄仿佛不是在形容渡假专属的九成宫,而是在形容刑部大牢。   一旁的李恪直接不乐意了。那里的长辈不是我爹就是我皇爷爷,都是我们李家人。   “莫听处弼兄胡说八道,像俊哥儿你这么老实的人,我皇爷爷和我父皇肯定不会找你的麻烦。”   “至于其他人嘛,呵呵……”   程处弼忍不住鼓起眼珠子瞪了这家伙一眼,呵呵个毛线,老子这样低调做人的好孩子难道属于其他人行列?   “放心吧俊哥儿,去了九成宫,哥哥我罩定你了。”   “对了,俊哥儿你可不知道,那九成宫可不比骊山。”   “骊山这边除了几眼温泉之外,其他什么好宝贝也没有,但是九成宫那边可就不一样喽。”   “什么样的山珍没有,去岁的时候,光是山鸡、野兔、林林总总的野味,我就逮了七八种。”   “做出来的那滋味,啧啧……对了,那里还有野猪。”   “可惜那年,为兄我还没有称手的好宝贝,今年嘛,嘿嘿嘿……到时候,跟好为兄,让你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看到程处弼眉飞色舞的模样,李恪与李德奖的眼珠子都绿了,心酸的眼泪差点就从嘴角滴了下来。   程三郎这家伙虽然这张嘴份外让人讨厌,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厨艺,在大唐找不到第二个可以与之媲美之人。   特别是他烹饪的野猪,那滋味……   咕嘟……这不是一声,也不是两声,而是三个无业游民整齐划一发出的声音。 第1079章 总觉得舅父似乎是在刻意疏远自己的魏王   李德奖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声。   “莫要再说了,说得李某都有些想去九成宫了,不过下个月我就得成亲了,哪也去不了。”   “处弼兄,那里真的有野猪?”李恪感觉自己的肠肝肚肺都在发痒,嗯,馋的。   “我程某人什么时候在吃东西方面跟你们开玩笑了?”   程处弼面色一正,他是真的在九成宫外面看到过好几次野猪,大的小的都有。   虽然比不上那天他们遇上的野猪王那样的大块头,但是一百七百,或者是两百斤应该也有。   毕竟又过去了两三年的光景,再是野猪,也应该又能长上几十斤肉。   “处弼兄,小弟我听你的……”房俊吸溜了下口水,其他啥也别说了。   哪怕就只是能够蹭上几顿那香到骨头里的野猪肉,这趟九成宫也没白去。   李恪看到房俊那副眉舒目爽的模样,不禁心中大恶,眼珠子开始转动了起来……   ……   三天之后的《长安旬报》上,先是照例,赞扬了一通大唐皇帝陛下的英明神武,远见卓识。   随后就是程氏大学在接到了陛下的授意之后,就开始兢兢业业地尝试着在关中试种水稻。   在试种水稻过程中,得到了大唐天子的亲切关怀和现场指导。   使得试种水稻的工作得以圆满的成功,采用了大量的新式种植技术的试验田,种出了亩产三石六斗的佳绩。   陛下在欣慰之余,对于程氏大学求真务实的工作态度表示了嘉许。   并且还特地给程氏大学赏赐了为国为民的牌匾一块,赏赐若干……   看到了这里,魏王李泰忍不住有些烦燥地将那份《长安旬报》扔到了一边去。   “又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程三郎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他居然还能做出事情来。”   “老天何其不公也。”   看到魏王李泰这副颓唐的模样,蒋亚卿笑眯眯地将那份报纸抄了起来拍了拍,重新摆到了案几上。   “殿下何必跟他一般计较,此人在这《长安旬报》上,如此厚颜无耻的自吹自擂。   除了那些升斗小民乐意去捧他的臭脚之外,但凡是有些主见的读书人,又有谁会去高看他一眼。”   “现在殿下最应该做的,就是把那《括地志》一书早日编撰成功。”   “另外,陛下有意今岁前往九成宫僻暑,十有八九又是太子殿下监国……”   听得此言,魏王李泰的脸色越来越黑,目光落在了蒋亚卿的脸上。   “先生此言何意?”   “殿下,既然太子监国,那太子殿下必然要留在长安城中。”   “而殿下,倒可以前去跟陛下说说,指不定能够伴陛下御驾,前往九成宫……”   蒋亚卿此言一出,魏王李泰顿时两眼一亮。   对啊,若是能够跟随父皇前往九成宫避暑,一来,能够往那里去凉快凉快。   这二来嘛,正好跟父皇和母后好好的走动走动,以免亲情生分。   魏王李泰站起了身来朝着蒋亚卿一礼正色言道。   “多谢先生提点,本王也的确应该多跟父皇和母后走动走动。”   看到魏王李泰的心情转好,蒋亚卿也不禁稍松了口气,朝着魏王李泰一礼,顺势拍上一记马屁。   “不愧是殿下,唯有像殿下这样宅心仁厚,又虚心谦恭的秉性,才能够听得进臣的冒昧之言。”   “先生不必如此谦虚,若无先生在左右,怕是本王早就乱了方寸了。唉……”   说到了这,魏王李泰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这年余以来,舅父往这边的走动。   可是比起太子足疾不愈之时,显得少了许多,而且,哪怕是自己登门拜访。   舅父说起话来,也不再像过去那样直白,甚至是露骨。   反倒是三番五次告诉自己,要谨慎言行,莫要生出事端让人抓住把柄。   这些话,让魏王李泰份外地不爽利,总觉得舅父似乎是在刻意疏远自己。   好在,有了蒋亚卿这位对于自己频频献计献策的先生,总算是让魏王李泰不至于觉得彷徨无助。   “殿下为何长吁短叹?”刚刚给魏王李泰献上了妙计,正自一脸得色的蒋亚卿。   不禁有些错愕地朝着满脸愁云的魏王李泰看去。   魏王李泰犹豫再三,最终挪了挪屁股,让自己能够坐得舒服一些之后才道。   “本王也不瞒先生,只是觉得这一年多来,我那舅父,似乎与本王生分了不少。”   “昔日,只要朝中有些风吹草动,哪怕是本王没有登门求教。”   “我舅父也会遣人相告,为本王分析利弊,可是现如今……”   “本王遇上了什么疑难之事,就算是亲自登门求教,舅父要么就是劝本王低调行事,要么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蒋亚卿听到了魏王李泰居然在吐槽这位深得陛下信重的国舅爷。   冷汗都从额角渗了出来,好在,门口除了那位信得过的管家李公公外,再无旁人。   蒋亚卿等到魏王李泰吐完了槽,赶紧低声劝道。   “殿下,还请殿下慎言,赵国公之所以如此,必然也是有他的考量。”   哪怕是刚刚蒋亚卿才给自己出了妙计,可是自己的发泄没能迎来蒋亚卿的附合,反倒被其劝阻。   心眼本就不比针眼大的魏王李泰顿时有些不乐意地拉下了脸。   “那蒋先生你说说,我舅父他是出于什么考量?”   “……”蒋亚卿看到了魏王李泰那略显不耐的表情,心中一紧。   脑海里边不由得冒出了一个形容词:伴君如伴虎。   不过蒋亚卿的反应自然不慢,朝着魏王李泰正色道。   “殿下可知卞庄刺虎的典故?”   “本王如何不知?这不就是《史记·张仪列传》里边的典故。”   博学广闻的李秦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可惜因为太胖,眼睛只剩一条缝,根本翻不起来。   不过他还是刻意地显摆起了自己的才华学识。   摇头晃脑地,将那《史记·张仪列传》中卞庄刺虎的典故给背了一遍。   蒋亚卿赶紧朝着魏王李泰一礼,满脸惊愕之色地道。   “真不愧是我大唐有名的贤王,臣寻思了半天,都还没想起全文,没想到殿下居然能够信手拈来。” 第1080章 不知父亲能不能恩准孩儿伴驾左右,让孩儿尽孝   被蒋亚卿这么一夸,魏王李泰的脸色稍稍转和,大手轻拍着那圆滚滚的肚皮,淡然而又矜持地一笑。   “哪里的话,本王不过是嗜好读书,略有一二心得罢了。”   “既然殿下知此故事,那臣就冒昧一问,殿下是欲做卞庄,还是欲做恶虎?”   魏王李泰抬起了眼皮,打量着蒋亚卿,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所指的是什么意思。   看到魏王李秦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蒋亚卿赶紧乘热打铁道。   “殿下,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如今,殿下足疾已愈,又占得名份,谓之大虎也。”   “又有那程三郎佐之,使太子之声威,更胜往昔。”   “故尔,赵国公劝殿下之言,便是不欲让殿下效小虎争牛之举也……”   蒋亚卿的分析,总算是让魏王李泰渐渐地冷静了下来,的确,现如今的形势还真跟他所言一番。   现如今的自己,除了自己在群臣中的声望,还有在文人雅士中的才名,胜过大哥一筹外。   其他方面,的确都不占优,跟大哥争那个位置,的确是没有胜算。   看到魏王李泰沉默不言,脸色变幻不定。   蒋亚卿又进言道。“殿下现如今最应该做的,还是借着编撰《括地志》为由。   多多结交那些朝中对你很有好感的臣工。韬光养晦,以待时机。”   “若是陛下能够答允殿下随侍左右,到时候,殿下正好多陪陪陛下和皇后娘娘,万一有事……”   等到将魏王李泰安抚住,蒋亚卿这才暗松了口气,辞了出来。   “先生辛苦了……”李公公朝着蒋亚卿一礼笑道。   蒋亚卿赶紧还了一礼,颇为感慨地道。   “李公公可不必这么客气,正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   “何况魏王殿下视我为肱股,蒋某焉能不肝脑涂地以报殿下。”   “李公公若是有机会,也劝劝殿下,多往宫中走动才是。”   “得陛下和娘娘的欢心,这才是根本紧要之事。”   “先生放心,咱家一定会多多劝说殿下。”   李公公将蒋亚卿送到了王府侧门,目送着他离开之后。   这才转身回到了殿下书房前,却看到了殿下已经从那案几下方,拿出了一个漆得十分精美的葫芦。   那双胖厚得堪比猪蹄的巴掌,正在摩挲着这个美丽葫芦的表面。   李公公一眼就瞧出了那是什么玩意。   正是前些日子,刻意结好魏王殿下的卢景祚前些日子献给殿下的五石散。   ……   魏王李泰觉得自己今日心情实在是太过郁闷,很需要发散发散,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后。   抬起了头来,朝着李公公微微颔首道。“来,给本王更衣……”   李公公看了一眼那个葫芦,只能恭敬地答应了一声,步入室内,拿来了一件十分轻薄绵软的纱衣。   又亲自将魏王李泰身上的外裳给解下,换上了这身纱衣。   这件纱衣,也是那卢景祚送来的,说是服了五石散之后,最是需要疾行发散,而衣物厚重,很容易让人燥热难当。   所以,他特地从江南订制了这么一件既轻又薄,十分绵软透气的纱衣,献给魏王服散疾行之时穿着。   等到魏王李泰穿戴好,李公公默默地打量着跟前的魏王李泰。   虽然这件纱衣是深色的,但是,因为太薄,所以魏王殿下身上那层层叠叠的肉,根本就遮挡不住。   这样的衣物,最多也就只能起遮丑,而无法遮羞。   “好了,你去吧,看住院子,莫要让人过来惊忧本王。”   魏王李泰吩咐了声,等看到李公公离开之后。   这才拔开了葫芦的塞子,从里边取出了一枚颜色显得很复杂的丸状物。   然后张开了嘴,将这一丸扔进了口中,抄起了一杯李公公备下的热酒一口饮尽……   不大会的功夫,站在院门口,警惕地张望着左右的李公公。   就能够听到院内传来了魏王殿下的显得有些蹒跚的脚步声。   还有魏王殿下的嘴里里发出的,说不清楚到底是痛快还是享受的哼哼叽叽声。   那种哼哼叽叽的声音,让李公公不禁想起了自己前些日子亲自地城外去给魏王殿下采办上好的猪油脂。   就曾经听到过类似的声音……   呸呸呸……李公公赶紧连呸了几声,赶紧把这个很有问题的念头给甩出了脑袋。   里边,魏王李泰脸上的表情,正如同他的呻吟声一般古怪,不知道是幸福还是痛苦,就这么走动着。   浑身那犹如米其林轮胎的身材,幸好没有人看到,不然,啧啧……   ……   刚刚散朝没过多久,正在处理着政务的李世民听闻自己那英果类已的好儿子,吴王李恪前来觐见。   不禁心生好奇,那小子向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也不知道今天前来所为何事。   难道又是过来向自己哭穷?又或者是那程三郎搞出什么新奇玩意了不成?   “陛下你看……”赵昆看到陛下突然一下子呆愣着不吱声,小声地提醒了句道。   李世民搁下了笔,活动着发酸的脖子嘀咕道。   “嗯,让他进来吧,朕很想知道这小子又要干嘛。”   李恪出现了,仍旧是那样的风度姿仪很符合一位大唐亲王殿下的身份。   来到了李世民跟前之后,规规矩矩地拜倒在地朝着亲爹恭敬一礼。   “孩儿见过父亲。”   “起来吧,今日怎么想起过来见为父,可是有事?”   李世民打量着这小子,总觉得这家伙越是正经,目的越不单纯。   唔……总感觉这小子跟程三郎呆在一起,整个人的成长仿佛越来越歪了都。   “父亲,孩儿想父亲了,特地过来探望。”   “孩儿想,过不了多久,孩儿怕是就要离开长安,前往封地就藩了。唉……”   李恪不禁神情一阵黯然,连带李世民也有些不好受。   打量着这个秉性最肖似自己年轻时候模样的三儿子,李世民温言道。   “有什么要求,你就说吧……”   “孩儿想要在就藩之前,再多陪父亲一段时间,听闻父亲准备要前往九成宫避暑。”   “不知父亲能不能恩准孩儿伴驾左右,也算是满足一下孩儿想要尽一尽孝心的小小心愿。”   “……” 第1081章 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的皇帝大佬   李世民看着恪儿,不禁也有些唏嘘,没有想到,这孩子,终于长大了,也懂事了。   李恪再一次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在地,朝着亲爹很是期盼地道。   “孩儿请父亲能够答允孩儿伴驾左右。”   “你这孩子,快快起来罢,为父答应你了。”   李世民长身而起,走过去亲自将李恪搀扶了起来。   颇为感动地打量着这个性格和为人处事跟自己年轻时候无甚区别的三儿子。   “你能够有这样一片孝心,为父心中甚慰。”   “那你且先回去准备准备,到时候,随为父同往九成宫避暑。”   “是,孩儿多谢父亲恩准。”李恪顿时喜动颜色,成了,嘿嘿嘿……   处弼兄,俊哥儿,你们哥俩甭想把本王甩开。   看着那李恪带着一脸真情流露的欢喜之后,告辞离开了甘露殿。   李世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唔……自家老三果然孝顺,不愧是最英果类已的好孩儿。   立身于一旁的赵昆也颇受触动。   “没想到吴王殿下如此仁孝。”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不禁眉飞色舞地大笑出声来。   “哈哈……那是,这孩子,虽然天性跳脱了些,可终究还是一个好孩儿。”   ……   李恪一脸得意之色地离开了甘露殿,行不多远,就看到了一位宦官一路小跑朝着甘露殿的方向而去。   不禁心中生疑,莫不是发有什么紧急之事?   李恪虽然好奇,不过他还是没有唤住那名宦官,毕竟他现在还得赶紧蹿到程氏大学那边去。   跟几个好兄弟一起喝酒吃肉顺便玩玩牌。   唔……自己要伴父皇御驾前往九成宫之事,暂且保密。   一想到等到前往九成宫的大部队浩浩荡荡起行之际,自己突然出现在处弼兄与俊哥儿跟前。啧啧……   很有恶作剧心态的李恪洋洋得意地浪笑了两声,终于离开了皇宫。   却看到了一辆马车在不远处等候着,而马车周围的护卫都是剃着秃瓢留着辫发的突厥蛮子。   李恪不禁一愣,凝神看去,这才注意到,马车上面坐着的那个干巴瘦猴的年轻人。   正是之前有过数面之缘的突利可汗之子,袭了突利可汗北平郡王爵的阿史那贺逻鹘。   而贺逻鹘也看到了吴王李恪,赶紧下得马车,朝着这边行了数步,向着这位陛下的亲儿子李恪恭敬地一礼。   “贺逻鹘参见吴王殿下。”   长袖善舞的李恪赶紧上前还了一礼,扶起了贺逻鹘,笑眯眯地问道。   “哎呀,贤弟不必多礼,贤弟怎么会在此地?”   贺逻鹘干巴巴一笑,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   “前些日子,身体不适,幸得陛下赐医送药,如今已然痊愈,今日特来拜谢陛下。”   听了此言,打量着这个瘦骨嶙峋的阿史那贺逻鹘,李恪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那恪就不耽搁贤弟你了,回头有空咱们哥俩再好好聊聊。”   作为老司机的李恪玩味地打量着这家伙这小身板,还有那张隐隐发青的脸。   就知道这小子,铁定纵欲过度,不过这关本王屁事。   贺逻鹘目送着李恪率领亲随打马而去,这才稍松了口气,自己的目的。   当然不是来拜谢陛下,而是意欲伴驾大唐天子,往那九成宫一行。   贺逻鹘回到了马车之上,继续安静如鸡地坐在那,等待着宫中传来的消息,看看能不能得到陛下召见。   李世民这边才刚刚抄起了笔墨,正准备大干一场,却又听闻有宦官前来禀报。   说是突利可汗之子,袭了突利可汗北平郡王爵的贺逻鹘前来觐见。   不禁有些疑惑地搁下了笔,想了想,还是吩咐了下去,让贺逻鹘速速入宫。   看到宦官快步而去,低头看到了案几上的那些公文,罢了,且先处理完贺逻鹘觐见之事再处理。   不然老被打断思路,心情实在是很不美丽。   不大会的功夫,显得有些干瘦纤弱的贺逻鹘就步入了甘露殿。   这位突利可汗之子,恭恭敬敬地朝着李世民一礼。   “臣贺逻鹘参加陛下。”   李世民大步上前,搀起了贺逻鹘打量着这个年轻的突厥王族笑道。   “快快平身,没想到,这才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高了,不过还是太瘦了。”   “应该多吃一些才是,对了,你的病如何了?”   “多谢陛下关怀,臣的病已经痊愈了,今日特地入宫,就是为了拜谢陛下赐医送药……”   “好好好,来,快坐下吧,来人上茶。”   李世民慈祥地拍了拍这个后辈单薄的肩膀,回到了案后坐下。   贺逻鹘接过了茶汤呷了一口之后,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道出了今日的来意。   ……   魏王李泰的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宫门外,这位大唐天子的嫡次子在亲随的搀扶之下步下了马车。   然后坐上了陛下御赐给他的肩舆,四名武孔有力的大汉,使出了吃奶的劲。   终于将这位魏王李泰给抬了起来,然后朝着宫中径直而去。   李世民看着那欢天喜地的贺逻鹘千恩万谢的离开了甘露殿而去。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是恪儿前来,为表孝心,要伴驾九成宫。   结果现在贺逻鹘为了表达自己的忠诚,也要伴驾九成宫。   李世民抚着眉头,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按捺不住兴奋的贺逻鹘快步朝着宫外行去,这才走了没多远。   就看到了一座肉山,被四个武孔有力的大汉用肩舆扛着,正在朝着甘露殿的方向前行。   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肉山的脸上,贺逻鹘不由得一愣。   居然是陛下的嫡子,魏王李泰,真特娘的是怪事了。   方才看到了三皇子吴王李恪一脸得瑟的离开了皇宫。   现在又看到了四皇子魏王李泰晃晃悠悠的前来。   莫非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致于让这些皇族子弟都纷纷入宫?   心里边想着,贺逻鹘动作却不敢怠慢,站到了道边,朝着这位心眼比针眼大不了多少的魏王李泰恭敬一礼。   魏王李泰也看到了这位北平郡王阿史那贺逻鹘。   示意肩舆停了下来,这才勉力朝着贺逻鹘颔首一礼,笑容不失礼貌而又透着疏远。   “原来是贺逻鹘,怎么有空到宫中走动?” 第1082章 也不知道,这帮小娃娃,到底都想要做甚   寒暄两句之后,贺逻鹘看到魏王李泰这个死胖子再一次启程前行。   看着那晃晃悠悠的肉山,还有那吱嘎嘎作响的肩舆,贺逻鹘都有些替这位胖子王爷担心。   算了,他们爱咋咋,关老子屁事,现在,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   陛下已经恩准自己前往九成宫伴驾,自己与叔父相商的计划,终于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李世民一脸狐疑地抚着长须,就看到了一个俏生生的身影,出现在了殿门口。   不禁愉快地扬起了嘴角。“观音婢你怎么来了?”   长孙皇后回身从尚宫手中接过了食盒,走到了案几跟前坐下道。   “妾身方才熬了些羹汤,小兕子用了些,说是非要给爹爹也喝些。”   “妾身让她去午休了,就替她送过来。”   听得此言,李世民不由得精神一振,眉飞色舞地道。   “不愧是我的好闺女,这个时候,都还记得我这个当爹的,来来来让为夫好好尝尝……”   李世民刚刚端起了碗,就看到又有人步入了殿内。   “陛下,娘娘,魏王殿下求见。”   “青雀来了?”长孙皇后缓缓起身,看了一眼夫君,微微颔首道。   “快请魏王入殿。”   李世民一脸狐疑地呷了口香甜爽口的羹汤,总觉得不对劲。   该不会青雀这小子,也是想要前往九成宫伴驾吧?   就在李世民沉吟之际,魏王李泰迈步入进入了殿中。   看到了迎上前来的长孙皇后,赶紧恭身一礼。“孩儿见过母亲。”   长孙皇后轻轻地拍了拍魏王李泰的手臂牵着这位胖呼呼的儿子坐了下来。   “快过来坐下吧,瞧你这大热的天往宫里跑,都一头的汗了。”   李世民朝着向自己行礼的魏王李泰点了点头吩咐道。   “是啊,你体质太胖,这样的天气出门很难受吧,来,正好有你母亲熬的羹汤,也你喝点去去暑气。”   一碗清爽的羹汤下肚,魏王李泰砸巴砸巴嘴,本想再来点,但是看到那已经所剩不多的盆底,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   “多谢父亲,孩儿觉得舒服多了。”   长孙皇后打量着魏王李泰,关切地问道。   “青雀今日你怎么想着到宫中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迎着母后的目光,魏王李泰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眼巴巴地问道。   “母亲,父亲,孩儿听闻,你们准备前往九成宫避暑?”   ……   噗吡一声,李世民把刚刚咽到嗓子眼的羹汤给呛了出来。   赶紧手忙脚乱地拿丝帕擦拭掉水渍,借机掩饰尴尬。   赵昆这位忠心的心腹护卫头子眼珠子也瞪成了铜铃,难道是今天入宫的打开方式不对?   怎么今天有那么多人都想蹿去九成宫浪?两位皇子,再加上一位郡王,实在是……   长孙皇后有些疑惑地打量了一眼夫君之后,耐下了性子,听着魏王李泰陈述。   “孩儿这两年奉命编撰《括地志》,公务烦忙,难有时间与母亲和父亲相处。”   “跟皇爷爷见得也不多,这让孩儿十分惭愧,今听闻父亲与母亲要往那九成宫。”   “孩儿就想,若是能够伴驾左右,也好侍奉母亲和父亲,还有皇爷爷,一全孩儿的孝心。”   长孙皇后看着跟前的青雀说得如此情真意切,不禁有些两眼泛红。   紧紧地握着魏王李泰的手半天也不愿意松开,等到他说完了话。   长孙皇后拍了拍他的手背笑道。   “你能够有这样的孝心,为娘和你父亲高兴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拒绝你,是吧夫君?”   已经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坐得笔直的李世民看到了观音婢投来的目光。   还有青雀那双同样充满了期盼的目光,李世民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只能硬起头皮了点了点头。“也罢,你有这样的一片孝心,为父焉有拦着的道理。”   “那你就先回府好好收拾,准备准备,到时候,就随为父和你母亲,同往九成宫避暑。”   听得此言,魏王李泰不由得大喜,赶紧推金山,倒玉柱……咦?   肚皮实在是太大了点,顶着他,让他难以拜倒在地。   只能朝着母后和父皇行了半个礼,三人又聊了一会之后。   魏王李泰这才兴冲冲地告辞而去,他得赶紧赶回府中,去跟那蒋亚卿蒋先生分享这个好消息。   长孙皇后亲自扶着这个胖墩墩的儿子,走到了甘露殿阶下。   看着他被抬上了肩舆,在吱嘎吱嘎声中,渐行渐行,李泰还很吃力地半侧着身子,频频挥手不已。   ……   长孙皇后转身拾阶而上,就看到了夫君表情十分古怪地眺望向青雀离开的背影。   不禁忆及方才,青雀说要到九成宫伴架之时,夫君那副如同见了鬼的表情。   长孙皇后站到了李世民的身边,好奇地打量着夫君的表情变化小声问道。   “夫君,你今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妾身?”   “观音婢,你知道不知道,在你过来之前,恪儿才刚刚来过,也是说想要伴驾九成宫,要尽一片孝心。”   “……”长孙皇后一脸懵,不过这还没完。   李世民又继续言道。“另外,北平郡王贺逻鹘也入宫觐见,希望能够伴驾左右。”   “???”长孙皇后整个人都懵掉了,张着个嘴,半天都不知道应该说些啥。   “夫君,今日到底是什么日子?”   李世民一脸蛋疼地背负起了双手,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唉……为夫也不知道,这帮小娃娃,到底都想要做甚。”   “这下好了,光是去九成宫的年轻人,房二郎、程三郎,再加上恪儿还有青雀,还有个贺逻鹘。”   “老夫都有此头疼,到时候这帮子年轻人凑一块,会不会闹出什么妖蛾子来。”   “特别是程三郎这小子。”   “……”长孙皇后抬起了手轻抚前额,总觉得这事很是头疼。   可是能咋办?答应都答应了,难不能让夫君食言而肥不成?   “罢了,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他们乐意去,就让他们去。”   “老夫还不相信了,在长安,都能够镇住他们,难道去了九成宫还能压不住?” 第1083章 妾身觉得,其实只要盯紧程三郎那小子便好   长孙皇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夫君言之有理,既然去,那就让他们去吧。”   仔细一想,程三郎跟恪儿还有房俊这三个小家伙算是一伙的。   至于青雀,青雀也是个听话乖巧的好孩子,只要没外人怂恿,想来应该不会跟他们起什么冲突。   至于那位北平郡王贺逻鹘,他要去便由着他去便是。   现如今,东突厥王族已然人丁单薄,而且这位北平郡王一直呆在长安,想必也想要走动走动。   年轻人嘛,喜动而不好静。   一思及此,睿智聪慧的长孙皇后明眸一转,压低了声音在夫君的耳边道。   “夫君,妾身觉得,其实只要盯紧程三郎那小子便好。”   李世民深以为然地朝着爱妻一笑,点了点头。   “观音婢此言甚合吾意,为夫也正是做此想法,只要能够弹压住那小子,其他小娃娃,也定然闹将不起来。”   话虽然说得很是轻松,但是李世民心中也直犯嘀咕。   程三郎那小子滑不溜手的,想要压制那小子,着实在费一番心思才是。   唉……早知道那么多的年轻人过去,自己就不该让这小子也跟着。   但是,若真让他留在长安,万一又怂恿承乾,闹腾出什么破事,那更头疼。   夫妻二人一脸纠结,不约而同地长叹了一声。   看来啊,这次九成宫避暑渡假,怕是不会轻松。   ……   贺逻鹘进入了自己的北平郡王府之后,快步继续朝着内院而行。   而此刻,结社率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案几后边,案几上虽然摆满了美味佳肴。   他却没有半点喝酒吃肉的兴致,阴沉着脸手指头敲击在案几上。   几位心腹也坐在那里,看到结社率那副模样,让他们也只能强忍着对美酒美食的渴望。   结社率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来,当既将起了身来,就看到了贺逻鹘满脸喜色地步入了屋中。   “叔父,此事成了。”   结社率如同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赶紧亲切地拉着侄儿坐到了主位上,亲自给他满上了一杯美酒。   “唐皇是怎么说的?”   “唐皇已经答应了我,让我随他前往九成宫避暑。”   灼古兴奋地以掌击案,然后抄起了跟前的美酒一口灌下。   “好!太好了,咱们的计划,可以说已经成功了一半。”   博舍抬起了双手,满脸虔诚地看向天空,激动不已地道。   “恭喜殿下,看来神灵果然在庇佑着我们。”   结社率举起了美酒,与侄儿贺逻鹘碰了个杯,一口尽饮,这才吐了一口酒气。   “痛快,贺逻鹘我的侄儿,你干得漂亮,接下来,博舍,从今日起,你要寸步不离,保护我侄儿的安全。”   “灼古,让那些勇士们都准备准备,不要让他们腰上的弯刀有锈迹,不要让他们拉弓的手变生……”   随着结社率之言,这些面目狰狞的东突厥勇士们眼中都闪烁着兴奋而又残忍的嗜血光芒。   贺逻鹘亲自将叔父结社率送到了府门口,看着那高大魁梧的叔父打马而去。   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我能得叔父之助,真是幸运啊……”   一旁的博舍,看到了贺逻鹘那颇为激动的表情。   隐蔽地扬了扬嘴角,恭敬地附合道。   “因为你才是我们东突厥的共主,相信,等到你回到了草原振臂一呼。”   “数十万控弦之士,将会为你所用,那个时候不仅仅是草原,整个天下,都将会臣服在你的脚下。”   “说得好,我若是成为了天下之主,定然不会忘记叔父的恩情,还有你们。”   “到时候,我一定会重重的赏赐你们,不管是肥美的草场,还是漂亮的女人……”   看到那贺逻鹘张狂到肆无忌惮的笑声,博舍身形越发地显得谦卑……   ……   听到了魏王李泰带回来的好消息,蒋亚卿不由得喜动颜色,搓着手,一边在厅中踱步一边建言。   “臣恭喜殿下,既然陛下和皇后娘娘已经答应,那殿下就可以乘着在九成宫避暑的日子。”   “好好的与陛下和娘娘相处,多尽孝道,另外,最好多往太上皇那里走动走动。”   魏王李泰,连续吃了两个猪油酥,这才觉得内心有了些许的满足感。   出去溜达了这么一圈,就感觉自己饿得都心跳加速了都。   听到了蒋先生这些建议,魏王李泰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抄起丝帕抹了抹嘴。   “先生,前往九成宫避暑,本王希望先生能够随行左右,也好随时指点本王的疏漏。”   “殿下之愿,亦是臣之所请。殿下放心,臣一定会为殿下殚精竭力。”   魏王李泰站起了身来,紧紧地握着蒋亚卿的大手,用力地摇晃道。   “好好好,本王得先生,真如刘邦得张子房一般……”   听到了这样的形容,一直站在旁边侍立的李公公不由得眼皮一阵狂跳。   不过,他并未表现如任何异样,自己是魏王李泰的心腹,如何不知自家殿下的心思。   ……   程处弼打量着跟前的木箱子,一个里边装满了换洗的衣物还有一些日常用品。   另外一个里边,装着自己那身明光重铠,还有自己的那双铁锏。   第三个箱子里边,则满满的尽是各种各样的调味料。   打量着这些调味道,程处弼一脸的成就感,这一去怕是就得好几个月。   不准备好足够的调料,自己怎么能够安稳地在九成宫活下去。   还有一个箱子,则摆放着程处弼的一整套医疗用品,当然也少不了整整半箱子的酒中精华。   这是为了满足像不讲武德的太上皇这样的老酒鬼的需求,而不得不准备的好宝贝。   当然,程处弼考虑到要去狩猎各种野味,精心地准备了一把炸药级别的方竹鞭炮。   这玩意真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好宝贝。   哪怕是于遇上受伤的野猪,程处弼也自信自己能够拿这玩意让它死不瞑目。   这一次前往九成宫,程处弼考虑了半天之后,最终决定让邓称心还有程发与程达跟随自己前往九成宫。   至于程吉、程利,还有程光、程亮他们四人则留在了程氏大学,好辅助胡博士,张劲他们进行医学教学。 第1084章 这一次去九成宫的,可不光小弟我   距离后院还有一段距离,程处弼就已经能够听到了啪啪啪的脆响声。   不禁脸色一黑,放轻了脚步,来到了那个专门饲养座骑的院落外。   就看到了那三个熊孩子手拿着线香,正在哪里啪啪啪的扔着鞭炮。   而牲口棚里的那些程家座骑,也不知道是已经被吓麻木了,还是已经聋掉了。   该吃草料就吃草料,该打响鼻就打响鼻,仿佛那三个熊孩子就是三个不起眼的跳蚤。   “三哥,三哥你怎么来了?”程老六看到了程处弼出现在了院门口,很是兴奋地蹿到了跟前来。   “你们三个,就不能去其他地方放鞭炮吗?”   程处弼大巴掌狠狠地揉了揉这小子的脑瓜子道。   程老四蹿了过来,振振有词地道。   “是爹让我们过来这边玩的,只有这里不会吵到其他人。”   程处弼打量着那些已经麻木掉的畜生,也是,这里只能吓吓畜生。   不过话说回来,程处弼可是在影视剧里边看到过后世训练战马。   似乎就是用类似的手段,不是敲锣打鼓,就是放鞭炮。   让那些战马能够渐渐地适应这些突如其来的惊吓,等到面对着鞭炮和喧天的锣鼓也能够心如止水的时候。   这就说明这些座骑已经毕业,可以走上战场,哪怕是面对枪林弹雨。   它也不会再害怕,或许应该说是已经彻底麻木。   程处弼打量着这些体态优美,又十分彪悍的战马。   好吧,让它们提前享受一下一千多年后火药武器战争的氛围,也不是不行。   毕竟自己若是丢了九成宫去狩猎,指不定都还会用上那炸药级的鞭炮。   让它们提前适应,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打量着自己的三匹座骑,都打理得油光水滑,膘肥体壮,考虑到出发的日子是单号。   程处弼决定前往九成宫就骑那匹陛下所赐的宝马。   ……   诸事情都安排已定,李世民终于赶在夏天的最后一个月下达了出发前往九成宫避暑的旨意。   程处弼,这位本该留在东宫当值的老实人,因为被陛下抓了壮丁,只能挥泪洒别家人与朋友。   而同一时刻,房俊也拜别了父母,领着忠心耿耿的房成赶过去汇合。   程处弼与房俊原本想要低调苟发育地混迹在大部队里边,结果没有想到,正好遇上了那一脸洋洋得意的李恪。   房俊一脸懵逼地打量着李恪忍不住嘀咕道。   “为德兄你怎么在这,那些前来送别陛下的臣工不都已经走了吗?”   “哈哈,我可是得到了我爹的同意,许我伴驾左右,前往九成宫。”   程处弼也不禁狐疑地打量着这位吴王殿下,实在想不明白这家伙蹿去九成宫干嘛。   李恪扭头朝着一个方向看过去,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肥头大耳的身影,就坐在不远处的马车中。   “这一次去九成宫的,可不光小弟我。   还有我那位四弟魏王李泰也会前往,对了,还有那北平郡王阿史那贺逻鹘。”   听到了李恪的解释,特别是听闻了魏王李泰那家伙居然也会跟着去。   程处弼顿时有些不乐意了,别人还成,问题是那个肥头大耳的米其林魏王去那里干嘛?   躺要九成宫里边养膘,还不如继续老老实实呆在你魏王府里边养膘来得更实在。   “你爹怎么同意那么多人跟前去九成宫?”   “谁知道,小弟我就是想要在父皇和母后前多尽一尽孝心而已,没想到老四居然也来凑趣。”   李恪颇为无奈地摊开了双手。   “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老四在这里,父皇还有母后放在小弟身上的精力也会少上许多。”   “咱们弟兄也正好可以在九成宫好好的逍遥逍遥……”   程处弼听到了这话,顿时眼前一亮,也对,就自己跟房俊哥俩去九成宫,还真没啥意思。   毕竟房小二这家伙太闷,而且是闷而不骚,至于李恪,这位贤弟与自己更加的臭味相投。   而房俊也是一脸喜色,搓着双手很是迫不及待地道。   “那可太好了,为德兄也去的话,在九成宫怎么也得要呆上好几个月,若是少了你,打牌都没啥意思。”   弟兄三人一边策马而行,一边高声谈笑不已。   爽朗的笑容,自然也传到了不远处坐在马车中,正对着跟前案几上的猪油酥若有所思的魏王李泰不禁眉头大皱。   掀起了一半的窗帘,看到了程处弼还有房俊和三哥李恪三人浪笑连连,忍不住心情大恶。   将那窗帘给拉了下来,忍不住叹了口气愤愤地道。   “没想到,他们居然也去九成宫。”   与魏王李泰共乘一车的蒋亚卿抚着长须,表情也甚是疑惑。   “真是奇怪,陛下怎么会允了吴王殿下前往九成宫,另外,还有那位北平郡王居然也在其列。”   魏王李泰没好气地吐了句槽。   “谁知道,兴许是父皇年纪大了,希望有更多的孩儿陪伴在左右吧。”   看到李泰说出这样的负气之言,蒋亚卿也着实不好说什么。   只能绞尽脑汁地考虑着,等到了九成宫之后,该怎么辅助魏王殿下。   程三郎这小子居然也在这只队伍里,实在是让人觉得晦气。   但蒋亚卿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多劝劝殿下,莫要跟那个家伙起冲突,省得影响到在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感观。   程处弼犹记得自己第一次前往九成宫的经历,那种亲自体验八百里加急的感觉,他实在是不想再来上一遍。   不过这一回,太上皇李渊身体倍棒,吃嘛嘛香,至于长孙皇后还有陛下都很是身强体健。   因为不会有什么意外才对,就算有也不怕,一般的小病小痛,自己都可以解决掉。   从长安到九成宫,约三百多里地,按照行程,一天不过驰行五十里,就会休息。   预计到达九成宫,将会在六天之后。   就在这些前往九成宫避暑的大部队离开了长安的第二天。   阿史那结社率此刻则是一副突厥豪商的打扮行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身后边则是数十名突厥精锐勇士,他们出了长安城之后,径直朝着九成宫的方向打马狂奔而去。 第1085章 你……你让她吃那玩意,我爹没揍你?   天子御驾,本该十分严肃而又庄严,前呼后拥,整整齐齐。   每一个人都各司其职,规规矩矩,可问题是,总会有一些不和谐的杂音。   例如程处弼、房俊、李恪这三个既不负责安保,也不负责具体工作的不安定份子。   自打出了长安城,简直就是在放飞自我。过去,时间都很慢,一天才走五十里。   请注意,是五十里,不是五十公里,程处弼觉得自己靠十一路公交一天搞五十里也不在话下。   想当初,八百里加急的时候,老子一趟子直接从长安就蹿到了九成宫。   现在自己都骑着陛下御赐的宝马,一天居然才五十里,简直就是浪费时间,荒废年轻的生命。   程处弼坐在马背上,信马由缰,晃晃悠悠地前行,一脸无聊地东张西望。   大道两旁密布的林地里边,那烦人的知了,不停地咶噪。   “贤弟,这么走也不是个办法,要不你跟你爹打声招呼,咱们先赶去九成宫?”   一旁戴着顶斗笠遮阳,整个人也给晒得有些焉呆呆的李恪听得此言,直接就乐了。   “处弼兄,你这是想让小弟挨揍是吧?”   “天子出巡,谁敢不守规矩,还提前跑,亏你想得出来。”   “唉……”程处弼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声。   早知道这么慢,自己应该先请个假,在太医署那边多呆两天。   房俊打了个哈欠,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汁水这该死的鬼天气,可真是够热的。   哪怕是避开了正午的阳光,但上午和下午的阳光仍旧很热情也很毒辣。   “之前那个山口,还能够看到有野鹿,可惜咱们不能离开队伍。   不然,指不定今日又可以尝一尝处弼兄的好手艺。”   李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目光一扫前方,看着那边的柴大将军正策马往来,目光威严地巡视着这只队伍。   “柴大将军一向治军严谨,每次九成宫伴驾,都是左军兵马,韦陀兄早早的就已经前往九成宫驻防。”   “等到了九成宫,咱们哥几个也可以好好聚上一聚。”   李恪正在跟房俊吹牛打屁,半天都没听到处弼兄吱声,不禁心生好奇。   一扭头,就看到了处弼兄正歪着脑袋打量着路边那些满是烦人知了的大树。   ……   “处弼兄你这是在看什么呢?”李恪不禁奇道。   程处弼回过了头来,朝着这两个斩鸡头烧黄纸的贤弟洋洋得意地露齿一笑。   “你们不是说想要尝一尝我的手艺吗?今天晚上,咱们的下酒菜有着落了。”   听到了这话,李恪脸色一黑,赶紧开口相劝这位胆大妄为的处弼兄道。   “处弼兄你可莫要胡来,天子行军,不可妄动刀兵,更不可擅离职守。”   “就算咱们哥几个不当值,也不能轻易离营狩猎。”   “放心吧,为兄我是那种不守规矩的人吗?”   程处弼呵呵一乐,大巴掌拍在李恪的肩膀上得意地道。   “不过这种美食,白天是搞不到的,必须得等到夜里,不用刀也不用弓箭,只需要几个灯笼……”   “等搞到了那玩意,往油锅里边一滚,洒上椒盐,那滋味,啧啧啧,比小鱼干还香。”   听到了这话,李恪与房俊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唾沫星子。   处弼兄其他方面或许不靠谱,不着调,但是在美食烹饪方面的发言权那是毋庸置疑的。   “处弼兄,那是什么好东西?好不好找。”   程处弼无比自信地摆了摆手,很有把握地道。   “那玩意叫知了猴,就是知了的幼虫。我已经观察了一路,到处都有。   等到扎营之后,咱们哥几个吃饱喝足就可以去搞那玩意去。”   “那玩意能吃?!”李恪一脸懵逼地看着程处弼,总觉得处弼兄是在胡说八道。   程处弼不乐意地白了一眼这家伙。   “废话,当然能吃了,你妹妹晋阳就吃过,她还特别喜欢吃。”   “你……你让她吃那玩意,我爹没揍你?”   李恪一脸黑线,那种又黑又挫的玩意,居然还拿给自己亲爹的心头肉吃。   程处弼忍不住鼓起了眼珠子。“当然是悄悄的给,你们两个记得保密。   不然我要是被你爹揍了,回头我就揍你出气。”   “……”李恪看着一副要吃人样子的处弼兄,无力地翻了个白眼。   看了一眼自己的小体格,唉……堂堂亲王殿下,居然被这个糙老爷们三番五次的口头侮辱。   要不是打不过,自己绝对要用拳脚讨回公道。   不过接下来,听到了处弼兄形容了知了猴的美味后,口水差点滴出来的李恪决定忘记这点小小的不愉快。   随着大部队继续缓缓前行,不大会的功夫,三个精力旺盛的年轻人终于觉得周边那千篇一律的风景变得无聊。   然后三个人再一次回到了李恪的马车里。   然后又将四面的车帘全部给放了下来,然后李恪从车上暗格里边拿出了竹牌。   他们的亲随护卫,都一脸麻木地打量着这三位。   房成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这么大热的天,干嘛非得把那车帘都放下来,他们就不热?”   “呵呵……房成兄弟,这你就不懂了,你以为他们上车干吗?”   “不是休息还能干嘛?”房成理所当然地道。   “你凑近前听听。”程发不禁一乐,凑到房成耳边小声嘀咕了句。   房成疑惑地打量了程发一眼,最终还是策马朝着,凑到马车旁。   就听到了里边隐隐传出来的打牌声……   “对六……”   “对八……”   “过……”   “顺子……”   “过……”   “放着,看我的炸弹,哈哈哈……”   房成一脸黑线地看了一眼那形成了密闭空间的马车。   这么大热的天,为了防止被人看到他们打牌,冒着中暑的危险这么干。   水土不服,就服这三位。   ……   李世民坐在马车里边,手里边拿着一把蒲扇,时不时地扇上两下。   这一路的景色,着实秀美,没有了公文搁在案几上,也没有了大臣们在跟前上蹿下跳互喷唾沫星子。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让人觉得份外的舒爽。   李世民正美滋滋地当口,突然想到了那三个一直很低调苟发育的年轻人。   唔……已经离开长安两天了,居然还没闹出什么妖蛾子,李世民觉得哪里不对。 第1086章 我们几个都老老实实的,没干什么不法之事   “赵昆……”   随着李世民抬手招呼,赵昆赶紧策马来到了李世民的车驾旁。   “你去看看吴王还有程三郎他们在做些什么?”   “若是在胡闹,替朕警告他们。”   听到了这话,赵昆表情古怪地一礼赶紧拔转马头,朝着队伍后方行去。   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吴王李恪的车驾所在,赵昆打量着那辆四周车帘都全被放下的车驾。   不禁心生疑惑,李德这位吴王的贴身护卫看到了赵昆朝着这边而来,赶紧恭敬地一礼。   “吴王殿下呢?”赵昆疑惑地打量着边问道。   “殿下在车里边休息。”李德硬起头皮禀报道。   “原来如此,那程三郎你可瞧见?”赵昆松了口气,又追问了句。   “……程三郎还有房二公子也在车上。”   李德的脸色一僵,不过这个时候能说啥,只能继续硬起头皮一口气道。   “???”赵昆一脸不可置信地瞪起了眼珠子。脑海里边闪过一道画面。   三个袒胸露背的年轻人,就这么男上加男的一块躺在马车里边呼呼大睡。   赵昆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声音都陡然有些变了调。   “……三个大佬爷们蹲一辆车里休息?”   李德很是无奈,却实在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在赵昆也不需要他解释,径直策马来到了车旁。   就听到了里边传出来的打牌声。   “三带二……”   “过……”   “要不起。”   “顺子……”   “我要……”   “我不要……”   “……”赵昆一脸黑线地伸手撩起车帘一角。   就看到了这三个被密闭的马车热得一头臭汗的年轻人正在兢兢业业的打牌。   “谁?!”李恪很警惕,刚抽出一对三正要拍下,感觉到了车帘的异动,赶紧喝问道。   程处弼与房俊齐刷刷的扭头一看,日!   这是名词,炎热的夏季,那泽被苍生的太阳高悬于晴空之上,肆意地挥撒着她的热情。   程处弼是一位很懂得感恩的人,经常都要提到她,感谢她。   但是现在,看到了大唐皇帝陛下心腹毛胡子侍卫贼兮兮地撩起车帘露着半张毛胡子脸的模样。   实在是太特娘的惊悚了点。   “哎呀……原来是赵叔,可是陛下过来了?”   程处弼赶紧手忙脚乱地把牌一扔,凭借着体格的优势把赵昆的视线完全遮挡住。   身后边的房俊与李恪赶紧手忙脚乱收拾着车中的竹牌。   赵昆哭笑不得地摇了摇脑袋。   “行了,陛下哪有那闲功夫过来,陛下就是让我过来看看你们几个有没有胡闹。”   听到了这话,三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泥玛。   原本在密闭的车中打牌就闷出了一身的汗,现在又经这么一吓,出了一身冷汗。   越发地觉得燥热难当,李恪赶紧亲自动手,将四面的车帘卷起来透透气。   程处弼也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目光一扫,确定赵昆没有胡说,这才讨好一笑。   “吓我一跳,陛下没来就好,赵叔,请你回禀陛下,我们几个都老老实实的,没干什么不法之事。”   赵昆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吐了句槽。   “大白天的,你们这么干,也不把自个闷中暑了……”   程处弼警惕地张望着前后左右,人多眼杂的,比不得那安静的太医署,更比不上自己一言堂的程氏大学。   “小侄我也不想,可总不能敞着打……咳,敞着让别人瞧见了。   怕是又少不了有不开眼的人蹿陛下跟前去叽叽歪歪。”   等看到赵昆策马而去,三个人干脆就这么坐在车中,抄起了李恪递过来的蒲扇开始吹牛打屁。   李世民没有等待太久,就等来了赵昆的禀报,听闻了那三个小混蛋缩在车里边。   哪怕是热出了一身的臭汗,也要兢兢业业的打牌。   李世民哭笑不得地摇了半天脑袋,决定不再理会,只要他们不要胡来就好。   打牌……唉……打就打吧,总比他们不守规矩去打猎要好。   ……   魏王李泰缩在车里边,身上的衣着很薄,可再薄,他身上的脂肪实在是厚度感人。   幸好李世民心怜这个儿子重量惊人的体格,特别让人给他备下了冰盆。   他的车驾也垂下了密闭的车帘,正因为放置了冰盆,使得车内的温度,要比外面低好几度。   可即便如此,魏王李泰仍旧觉得燥热难当,一旁的李公公尽职尽责地给他轻扇着扇子。   李泰烦燥地挪了挪,忍不住吐起了槽来。   “唉……这避暑,避的什么暑。本王都快要热死了都。”   安逸地随侍于车中,舒服得浑身骨头都轻了几两的蒋亚卿听到了魏王李泰的报怨。   本想了开口劝上两句,可是一想到这位殿下的秉性,他还是识趣地紧闭着嘴,呆在车中蹭着冷气。   队伍避开了最燥热的正午时光,下午行了差不多三十里地,直到太阳渐没之时。   这才扎下了营地,这个时候,李恪与房俊已然迫不及待地催促起处弼兄快点去搞下酒菜。   看到这哥俩跃跃欲试的样子,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   “你们急什么急,那好东西这个时候是不会出现的,得等到了天色完全黑掉之后才会有。”   “咱们先吃饭喝足,让他们多准备几个灯笼,最好一人一个灯笼,一人一个小皮囊……”   ……   等到吃饱喝足,程处弼叫上自己的三个亲随,每个人都提着一个小巧的便捷式灯笼。   戴好了手套,跟房俊与李恪接上了头之后,一行人鬼鬼祟祟地离开了营地朝着大营西边的林地而去。   程处弼已经在扎营之初,就已经关注了这一片山林,这里灌木不多,多是松柏。   既利于行走,同时也利于那些知了猴爬上树干。   程处弼回头打量了一眼那灯火通明的大营,催促着这只下酒菜捕捉小分队加速前行。   “咱们是悄悄的离营,所以大家伙都谨慎一点,等到了林子里边再点灯,莫要被大营那边看到了。”   “放心吧,小弟省得,定然不会出问题。”   李恪打量着自己手上的手套自信地一笑,为了美食,自己等人也是拼了。 第1087章 一干将军们哪怕是有再多的槽,却也不敢去吐   出了大营,行了里许之后,就绕过到了山坡的背面,这里大营那里是看不到的。   程处弼等人抄起灯笼,将那蜡烛点燃之后,置于灯笼之上,然后开始在树下搜寻起来。   程处弼这才把灯笼凑近第一颗树子,就看到了一只灰扑扑的知了猴正从地下爬出来。   伸手一捉,然后搁进了腰上的皮囊里边,随着程处弼抓到第一次,那边的房俊也抓到了一只。   很快,程、李、房三人连同亲随七八人都不停地收获着那肥美的知了猴。   兴许是这样的地方过于偏僻,常年没有人捕捉,程处弼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进入到了知了猴的大本营。   灯笼一照,几乎每棵树干上都至少有一两只。   这让程处弼觉得自己这简直就不像是在捕,而是在捡。   一旁的程发提溜着两个盐水坛子,哪一位的皮囊满了,就会把皮囊里边的知了猴给倒进那个盐水坛子里边。   “处弼兄,这玩意真的能吃,怎么看起来那么瘆人……”李恪越抓越觉得心虚。   特别是看到那知了猴长的那怪样子,李恪实在是觉得自己下不去嘴。   “贤弟,你怎么能这样以貌取猴?”   正抓得兴起的程三郎听到了这样的疑问句,顿时不乐意了。   “???”其他抓猴人全都一脸懵逼地看向程处弼,总觉得这个话题好像是在污辱人。   可又偏偏字里行家都没提过人字,让人抓不着证据。   程处弼将手中的知了猴朝着李恪一晃。   “别瞧着它们长得歪瓜裂枣的,可就是它们这样丑陋的外面下面,却拥有着极高的营养价值和极其鲜美的滋味。”   “当然,你不乐意吃也没关系,你就当今天晚上出了一趟义工,帮帮兄弟抓。”   “等我吃的时候,一定会感激涕淋的感受兄弟你的仗义举动。”   李恪黑着脸继续前行,觉得还是别搭理胡说八道的处弼兄为好。   反正等出了锅,只要别人敢吃,老子也要尝个味道。   ……   “咦?那边是怎么回事?”   正在大营外面巡视的左卫精锐游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勒住了座骑,朝着大营西处打量过去。   那边的山林中,约约绰绰地有火光晃动。   这下子,这位精锐游骑不禁脸色一变。   “卢七,速速回营禀报大将军,其他的弟兄都下马。   咱们慢慢的走过去,莫要惊忧到对方。”   很快,一名精锐的游骑快马加鞭地朝着大营而去。   此刻,柴绍这位左卫大将军,正在巡视着这片大营,检查着将士们的守备是否有漏洞。   看看是否有人敢于懈怠渎职,忙碌了许久,这才坐下吃了几口热乎的,就听到了帐外传来了急促的蹄声。   然后看到了一名游骑大步而入。“大将军,大营西面的山坡上有火光。”   “像是有人在西面的山坡中埋伏。”   “什么?!”柴绍心中一惊,直接就站起了身来,饭也顾不上吃,抹了抹嘴快步而去。   这才要召集精锐前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突然看到了程三郎的亲随兴冲冲地提着个坛子打马从营门外驰入。   “???”柴绍看到了这家伙,瞬间就想到了一脸贱兮兮笑容的程三郎。   还有那个表情很正经实则一肚子坏水的吴王李恪。   难道说……柴绍鬼使神差地喝了一声。“可是程三郎的亲随,你家公子到哪去了?”   程发听到了大喝声,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位气度不凡的顶盔贯甲的老司机。   赶紧翻身下马,搁下了手中的坛子,朝着这位大佬一礼。   面对着这位目光锋利如刀的大将军,程发只能硬起头皮道。   “柴大将军,我家公子他……他在营中呆着无聊。   就和吴王殿下还有房二公子出去溜达溜达。”   “可是在那西坡后边?说!”柴大将军脸色一黑,生生从牙缝缝挤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啊,大将军你怎么知道。”   程发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大将军,明明自家公子很小心谨慎,怎么就没发现了呢?   柴绍抬起了脑袋,深深地吸了一口夏凉那凉爽的空气,特娘的,就知道有程三郎在的地方,铁定不安生。   几位闻讯赶来的将军也都听到了这个消息,一个二个表情古怪之极。   那位无胆英雄刘郎将忍不住吐了句槽。   “他们去那山坡上做甚?就算是瞎溜达,非得到山坡上去?”   程发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面对着一帮子面目狰狞的将军,只好老老实实地指了指脚边的盐水坛子道。   “我家公子他们就是去搞点小零食,对了,说是给太上皇陛下弄点下酒的好菜。”   “……”柴绍与一干左卫的将军们全都哑口无言。   神特么的搞点小零食,特别是听到了后半句后。   一干将军们哪怕是有再多的槽,却也不敢去吐,毕竟那位可是当今天子的亲爹。   就在这个时候,却有一骑驰来,正是陛下身边的心腹侍卫赵昆。   “柴大将军,陛下召大将军问话……咦,这是怎么了?”   柴绍眼角一抽,凑到了赵昆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赵昆哭笑不得地指了指程发。“还愣着做甚,赶紧让他们回来。”   程发赶紧答应了一声,提着坛子先蹿回了自己的营帐搁下,再一次打马蹿出了大营。   ……   此刻大营正中央的大帐之中,李渊与李世民父子二人对案而坐,难得有闲暇的在那里对弈。   跟前摆放着一些瓜果,还有葡萄酿,这玩意虽然劲道半点也比不上酒中精华。   可好歹能润润嗓子,父子二人一边对弃,一边吃着瓜果,品抿着这没啥劲道的葡萄酿。   这个时候,柴绍终于跟随着赵昆的脚步进入到了大帐之中。   “臣参见陛下,参见上皇陛下……”柴绍步入了大帐之中,赶紧朝着这两位大佬恭敬地一礼。   “柴卿快快请起,这几日可是辛苦你了。”   “这不过是臣应尽之责,不觉得辛苦。”   李渊抚着长须,看着自己的女婿,脸上的笑容也不禁多了几分亲切。   “柴绍,来来来,过来坐坐,这里都是一家人,不必那么拘紧。”   听到了父皇这话,李世民也示意柴绍到近前来坐下。   李渊便笑眯眯地道。“这一趟前往九成宫,可是比过去要多了不少人,对了,那几个小家伙没闹腾?”   “……” 第1088章 程三郎已经听到了这位晋阳公主的心声   柴绍听到了这句话,不知道该怎么说,主要是有一肚子的槽,却不知道从何吐起。   李世民看到了柴绍那副纠结的表情,顿时无法淡定了。   “柴卿,怎么回事,那几个小子又闹腾了?”   “陛下,他们……他们倒没有闹腾什么,只是方才用过晚饭之后就出营,说是要给太上皇弄些上好的下酒菜。”   李世民的目光落到了亲爹的脸上。   “???”无辜躺枪的李渊整个人都懵逼了。给老夫弄上好的下酒菜,老夫没有交待啊?   难不成,那个混帐小子,扯虎皮拉大旗,拿老夫这个敦厚长者来当挡箭牌不成?   想不到成日拿别人当挡箭牌,也有被别人拉来挡箭的一天。   李渊老脸一黑,阴恻恻地薅着长须笑了起来。   “那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把上好的下酒菜拿来给老夫尝尝。”   李世民看到亲爹那副模样,差点乐出声来,但好歹顾及这是自己亲爹。   赶紧干咳了两声,朝着赵昆看过去。   赵昆不愧是李世民的心腹,看到了陛下递来的眼神,赶紧应诺一声之后快步而去。   程处弼等人心满意足地提着盐水坛子,每个人的皮囊里边也都已经满得满满当当的。   程处弼估摸着今天晚上铁定是大丰收,等到盐水泡一晚上,回头拿热油一炸。   那滋味,莫说馋哭隔壁小孩,馋哭隔壁小姐姐都有可能。   晃晃悠悠地到得山脚行去,行不多远程处弼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原本栓马那里,怎么多出了那么多的火把,就好像有一大群人围拢在那里。   这个时候,就听到了程发正在山脚扯起嗓子大叫。“三公子,三公子……”   “来了来了……”程处弼与李恪对视了一眼,都不由得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紧赶慢赶来到了山脚栓马的地方,程处弼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吆喝。   定眼一看,他居然看到了赵昆这位大爷居然笑眯眯地就蹲在光亮处。   然后就听到了身边有异响,程处弼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把将那正要缩到自己屁股后边去的李恪给揪了出来。   “贤弟你这是做甚,咱们弟兄行得正,坐得直,何必遮掩?”   看到处弼兄那副义正辞严的嘴脸,李恪差点就哭了。这个混蛋,老子想苟一把难道不行吗?   “行了,吴王殿下,房二公子,你们都不用躲。   上皇陛下听说你们要去他老人家搞上好的下酒菜,特地让末将来请你们过去。”   程处弼下意识地一扭头,就看到了程发频频打过来的眼神,明白了,肯定是这小子回去送东西的时候被抓了。   然后决定用上自己交待他的杀手锏,结果没想到,那个不讲武德的太上皇居然知道了这个消息。   特娘的,何其背运也……   程处弼赶紧朝着赵昆讨好一笑,凑近前小声地问道。   “赵叔,我们就是出来走动走动,搞点下酒菜,谁那么不讲道义,居然拱到太上皇那去了?”   “呵呵……你们知道不知道,方才在大营外面的游骑看到了有人在山领上鬼鬼祟祟的。”   “原本还以为是哪来的……”   赵昆本想说小毛贼,考虑到陛下的血脉也在其中,只能用春秋笔法生生抹去小毛贼这个形容词。   “结果居然是你们几个,唉……知道不知道柴大将军原本都想要率领左卫的精锐上山抓捕了都。”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哥俩脑门上的汗直接就滴了下来。   卧槽!有必要这么夸张吗?不就是搞点下酒菜而已。   ……   李明达牵着娘亲的手,快活地蹦蹦跳跳地来到了大帐。   掀开了帘子,看到了爹爹还有皇爷爷正在帐中不知道在嘀咕啥,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爹爹,爷爷……”   李渊一扭头,看到了小兕子,直接就站起了身来。   “哎哟,小兕子怎么过来了?”   “我和娘呆着无聊,就想过来陪陪爹爹还有爷爷。”   “好好好,小兕子最懂事了。”李渊乐呵呵地将小兕子抱了起来,乐开了花。   长孙皇后朝着夫君无可奈何地一笑,意思很明了,你姑娘闲得发慌,非要过来。   李世民也笑眯眯地打量着父皇和闺女,看着这对祖孙在跟前闹腾。   就在这当口,赵昆闪身步入了帐中,看到了长孙皇后与李明达后不禁一呆,赶紧见礼。   这才朝着李世民一礼禀报道。   “陛下,吴王殿下、程三郎还有房二郎已然帐外……”   长孙皇后不由得一愣,目光扫过夫君,李世民无可奈何地道。   “那三个混帐小子方才溜出大营去,险些让左卫的精锐当成小毛贼抓了去。”   “幸好柴卿谨慎,不然,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笑话。”   听得此言,长孙皇后两眼一黑,抬手捂额。果然……不出妖蛾子是不可能的,只是早或者晚而已。   下一刻,帐中的诸人就看到了程处弼这个混帐小子,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进了大帐就不停地点头哈腰。   “小侄见过叔叔,见过上皇陛下,见过婶婶,见过公主殿下……”   李恪与房俊两个努力地挤在程处弼那宽后的背影后边,可惜,面对着两代帝王那刀子一样的目光。   二人也只能垂头丧气地向前表达了对长辈们的敬仰之情。   李世民黑着张脸,不想说话,不想搭理这三个小混蛋。   李渊阴恻恻地一笑,将李明达放了下来。   “这不是程三郎吗?不是说你特地出营去给老夫搞下酒菜,下酒菜呢?”   听到了下酒菜三个字,李明达不由得眼前一亮,一双亮晶晶的黑眸看向了程三郎。   面对着这一家子,程处弼只能硬起头皮解释道。   “回上皇,小臣已经搞来了,不过还没处理好,得泡上一夜的盐水,回头炸好,一定给您送来。”   “什么下酒菜,非得入夜了出营去弄?”李世民终于憋不住喝问出声。   “叔叔,那是知了猴,只能晚上才能抓得到。”   程处弼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原本是站在李渊身边的李明达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跟前。   扯了扯自己的袖子,两眼放光地看向自己。   虽然她一句话也不说,一个字也不吐,但是程处弼觉得自己已经听到了这位晋阳公主的心声。 第1089章 一斤知了猴,你觉得能收买得了太上皇?   “程三哥哥……我也要吃。”   程处弼冲她眨了眨眼,意思你爹要收拾我。   然后又看到了小可爱李明达明眸微弯,程处弼似乎又懂了她的意思。   “放心吧,交给我。”   “知了猴?”李渊突然想到了骊山,在骊山上,还真吃过几回,可惜很快就过了季了。   那玩意,别看长得丑,可那肉质肥美鲜香,绝对是上好的下酒菜。   李世民黑着脸,都这个时候,你小子还惦记着吃,老夫看你……   有感觉,感觉到了一只小手在扯着自己的衣袖,一低头,就看到了掌上明珠正牵着自己的袖子摇来晃去。   “爹爹,爹爹你别皱眉头好不好,小兕子会很担心的……”   看着这么个明眸皓齿的小可爱奶声奶气的模样,李世民哪怕是有再多的火气,也都感觉被兜头浇下了一桶冰水。   李世民不顾形象地蹲了下来,亲昵了刮了刮乖闺女娇俏的小脸蛋乐道。   “爹爹才犯不着生气呢,小兕子放心吧。”   一扭头,看到眼珠子转乱的程处弼还有李恪和房俊,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行了,你们给老夫退下,老老实实呆在大营里边,再闹腾出事情。”   “那就各领臀杖二十,然后滚……跟着队伍继续前往九成宫。”   听到了陛下及时改口,皮厚肉糙的程处弼不禁有些失望,挨了二十臀杖,可以回长安继续浪,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可挨了二十臀杖,还得继续蹿九成宫,那挨了岂不是白挨?   不划算的买卖,程家人才不会干。   看到小可爱李明达果然把李叔叔的怒火浇熄,程处弼在心中暗暗为殿下点了个赞。   老老实实地朝着李叔叔恭敬地一礼,跟着两个难兄难弟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大帐。   李渊眼珠子一转,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哎呀,那个什么,老夫突然觉得有些乏,出去走动走动。”   “父亲,要不孩儿陪着你?”李世民听到了这话,起身关切地问道。   “不不不,你陪着小兕子,老夫去去就回……”李渊头也不回地加快了脚步,冲出了大帐。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呆呆地看着这位之前还一副慵懒无比,到得大帐帐帘处,突然之间脚步矫健,身手十分敏捷的亲爹。   半天,夫妻二人互望了一眼,都很有默契地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了笑。   正所谓儿不嫌母丑,子不言父过,李世民觉得自己只能默默地承受。   ……   程处弼与李恪还有房俊三人出了大帐就开始脚步加速。   谁知道李叔叔万一想不通,撇下自家闺女过来找茬咋办?   所以现在最妥当的做法就是跑得快点,远离这是非之地。   结果蹿出去没多远,正好看到柴大将军策马巡营,看着这位拉着张老脸迎面而来的柴大将军。   程处弼等人只能硬起头皮赶紧上前见礼。   柴绍在这三个家伙跟前勒住了座骑翻身下面,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来来来,程三郎,老夫跟你聊两句。”   看到这个老家伙那危险的笑容,程处弼只能硬起头皮赔笑上前。   “伯伯有何吩咐?小侄一定恭敬遵从。”   “老实给老夫呆在营中,莫要再生事端,等到了九成宫,你上天都成,老夫不拦你。”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觉得这位长辈这话有瑕疵,忍不住提点了句。   “伯伯莫开玩笑,小侄肋下无翅,怎么扑腾也……成成成,您老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赶紧走,莫要碍着老夫的眼。”柴绍没好看气地摆了摆手,这才回身跨马而去。   “处弼兄,柴大将军跟你嘀咕啥了?”   李恪凑了过来,打量着柴大将军离去的背影小声地嘀咕道。   程处弼呵呵一乐,背着双手大步前行。   “还能嘀咕啥,就是希望我们能够再接再励,多弄点知了猴。”   “真的?”房俊天真的相信了。   李恪直接就乐了,拍了拍这可爱的少年郎。   “贤弟,相信我莫要上当,你要真信了,回头挨了二十臀杖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房俊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两位兄台,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   “程三郎……”一声呼唤声传来,耳明目聪的程处弼动了动耳朵,好奇地扭头看去。   紧跟着程处弼脚步的李恪险险刹住了脚步,泥玛,差点就把脸依偎进处弼兄那宽厚的胸膛。   “处弼兄你这是干嘛?”   “你爷爷,瞪我做甚,我说你爷爷过来了。”   李恪扭头一瞅,就看到了爷爷正朝着这边疾步而来,一旁跟随着那位永远板着一张石雕脸的忠宝公公。   “孙儿见过皇爷爷,您怎么过来了?”李恪赶紧朝着有些气喘的李渊一礼。   “呼……呼……没事没事,就是找这小子有事,过来……”   李渊手指头一勾,程处弼无可奈何地跟着李渊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地。   “臭小子,有你的,拿老夫来顶缸是吧?”   李渊手指头差点戳到程处弼的鼻尖上,那副指手画脚、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看得李恪与房俊心惊肉跳。   房俊很紧张地不停拿胳膊肘顶着身边的李恪。   “为德兄,不会有什么事吧,我看上皇陛下似乎都给气坏了都。”   李恪砸了砸嘴,摸着光溜溜地下巴小声地嘀咕道。   “唔……看来处弼兄又惹着我爷爷了,不过以处弼兄那力能举鼎的体格。   想来挨上我爷爷的拳脚,也应当不会碍事……”   程处弼此刻看着这位不讲武德的老大爷,心知肚明这个老司机到底是想要干嘛。   “是是是……是小臣的错,小臣给您老人家陪个不是总成了吧?”   “嗯?”李渊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   “外加一斤知了猴。”程处弼翘起了一根手指头。   “……你小子,打发叫花子是吧?老夫是上皇,太上皇,一斤知了猴,你觉得你能收买得了?”   李恪牙疼般地直吸气,总觉得皇爷爷跟处弼兄之间的交流气氛很奇怪。   看起来像是处弼兄胸有成竹,而皇爷爷气极败坏一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后,李恪看到皇爷爷无比决定地巧起三根手指头,程处弼嬉皮笑脸地伸了两根。   “……” 第1090章 不敢缺斤,但是我靓崽程敢给你少两   李恪与房俊一脸懵逼地面面相觑,都不明白那一老一少在比划什么鬼。   然后一老一少又嘀咕半天,李恪这才看到皇爷爷露出了一个满意而又欣慰的笑容。   拍了拍处弼兄的肩膀,然后又嘀咕了几句,这才美滋滋地负着双手大步而去。   路过自己跟俊哥儿的时候,很慈祥地笑着拍了拍亲孙子还有房俊的肩头道。   “你们好好跟着程三郎,莫要再胡闹了知不知道?”   李恪难以置信地鼓起了眼珠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又指了指那边晃晃悠悠走过来的处弼兄。   可惜,亲爱的爷爷已经转过了身去,晃晃悠悠地朝着远处离去。   “我说贤弟你拿手指头戳我做甚?”程处弼好奇地看着表情十分悲愤的李恪,这孩子肿么了?   “我,唉……不说了,说了也不会有用。”李恪一脸伤感地晃了晃脑袋,感觉人生已经没有了意义。   程处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孩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回头得给他好好的检查检查。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大营里边人多眼杂的,李恪好歹也是个皇子殿下,光着腚被翻来覆去似乎有损皇家威仪。   回头跟那位刘老鸨打声招呼,程处弼相信,那位看到壮男喜欢滴口水的半老徐娘。   肯定能够面对李恪这样的小白脸心如止水,给他从头到脚检查也不会对他动什么邪念。   “处弼兄,你在乐什么?”房俊很好奇这两位兄台的情绪。   一个呆头呆脑的黯然神伤长吁短叹,一个捧着肚皮乐得直咧后槽牙。   “没什么,走走走,赶紧的,回去把那些还没泡盐水的知了猴都赶紧泡盐水处理处理。”   “明天一大早起程之前,争取把那些知了猴都给炸出来,路上咱们哥几个也好有个下酒菜。”   正在暗然神伤的李恪一想也是,特娘的为了这些丑得出圈的知了猴,不但被扎了手,还被扎了心。   再不整些美好的,岂不是既对不起自己的肉体,也对不起自己的灵魂?   ……   随着那一只只满身灰土,从漆黑不见五指的地洞里边攀爬出来,呼吸到了第一口清新空气的瞬间。   被一只只辛勤的程家人的大手,小心翼翼,温柔的捏着它们,将它们装进了经过鞣制的皮囊里。   很快,越来越多的小伙伴们聚拢在了这里,之后,随着囊口被打开,它们跃出了黑暗的皮囊。   知了猴们,喝着那程三郎精心过滤,从而提炼出来的精盐调制出来的盐水。   充满美食家智慧的程三郎知道,盐份必须恒定在百分之十二到百分之十三之间。   少了,知了猴们会过于活泼,多了,知了猴们会过于痛苦。   作为一位优秀的美食烹饪大师,最讲究的就是拿捏。   不世出的西南菜系烹饪大师程三郎掏?咳……抄起大棒棒搅和中。   知了猴们在盐水坛子里边一边快活的翻着滚,一边幸福地吞咽着盐水。   吐出了污渍和泥沙,由内到外的清洁,让它们仿佛回归到了原初……   看到那些知了猴都差不多咽气,程处弼这才心满意足地盖上了坛子盖,防备这些家伙装死。   这才打着哈欠赶紧去洗漱,得早点休息,明天才能够赶早起来把这玩意全给炸了。   毕竟,自己已经答应了李明达,咦,自己好像没有跟那小可爱说话,可为什么觉得自己答应了她呢?   程处弼咧了咧嘴,不管了,明天不光要给李明达小可爱,还得给太上皇那厚脸皮的老头两斤半。   呵呵……你让我给两斤半我就会真给你两斤半?   哪怕不敢缺斤,但是我靓崽程敢给你少两你信不信?   对了,还有武姑娘也得给她弄点,虽然这玩意胶原蛋白不足。   可好歹也是高蛋白低脂肪,有着丰富营养的美味零食,武姑娘一定会喜欢它们。   ……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处弼一边用着早餐,一边精心地烹饪着那知了猴。   随着知了猴渐渐的变色,慢慢的,那股子特殊的香味,渐渐地溢散了开来。   刚刚才起床,打着哈欠晃晃悠悠过来寻处弼兄的房俊顿时精神一振。   处弼兄拿着笊篱从油锅里边捞出了那些色泽金黄,香味扑鼻的知了猴。   滤掉了热油之后,倒到了一旁的铜盆里。   一旁邓称心抄起了程三郎精心配制的椒盐开始洒在盆中,然后不停地翻动着。   一直到每一只知了猴都能够沾到足够的香料,这才搁到了一边,等凉得差不多,才能够拿油纸包裹起来。   程发与程达哥俩等了不大会的功夫,就已经大胆起子各自抄起了一只,吹了吹丢进了口中。   看着他们一边哈气一边咀嚼一边挤眉弄眼的样子。   房俊也抄起了一只,吹了好半天扔进了嘴里,一口下去。   又香又脆的口感,肥嫩的肉质,让房俊终于明白了为何处弼兄会这么恋恋不忘。   看到正在继续烹饪的处弼兄投来的目光,房俊啥也不说,又抄起了一个扔进嘴里边。   然后翘起大拇指冲处弼兄比划,半天,然后又抄起了一个。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算了,不跟吃货计较。   反正昨天搞来的知了猴比较多,等到了九成宫,相信那边的货也不会少到哪去。   ……   不愧大家昨天晚上兢兢业业了工作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别看时间不长,每个人都搞了差不多得有一斤多的样子。   程处弼将预备要给太上皇、李明达,以及武姑娘三个人的知了猴都包装了起来。   其他的也分装成几个袋子,毕竟这样的下酒菜,一顿吃完,简直就是浪费,而且还属于明珠暗投。   另外也要犒劳犒劳这些兢兢业业的工作者们,毕竟工作大家一起干,总不能连点甜头都不给。   不过,程处弼没想到怎么给李明达送,不过,李渊那个不讲武德的老头说他会自己过来拿。   大不了到时候让他给李明达带过来,只不过,要尽量避开李叔叔。   也不知道咋回事,李叔叔似乎对于李明达吃这些高蛋白低脂肪的营养美食十分反感。   三番五次的暗中警告程处弼不得给自家闺女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若是他知道,让程处弼小心自己的狗腿。 第1091章 一家子,都不是这位古灵精怪公主殿下的对手   程处弼不是杠精,但是他一直很想跟李叔叔深入了勾通一下。   老子首先是个人,而且属相是虎,是大型猫科动物,跟狗这种犬科动物属相没有半点的干系好不好?   但考虑到李叔叔但凡是事情一但跟他闺女沾边,铁定降智,而且还暴燥易怒。   程处弼也放弃了跟他深入勾通了解的打算,大家还是给彼此一点距离更好。   反正偶尔偷偷摸摸给李明达这个小可爱送点她喜欢,但是她爹不喜欢她喜欢的小零食,不让李世民这个宠女狂魔知道就成。   因为是炎炎夏日,所以大部队出发,就是大清早的赶路,等到时间快要接近正午之前停下,避开温度最高的午时,到得正午稍微凉爽一些才会继续启程。   时间早,昨天这个时候。程处弼正在马背上晃晃悠悠地打瞌睡。   但是现在,他们则呆在李恪的马车里边,四面的帘子再一次垂落下来。   每个人的跟前有一小碟,碟子里边装着的是被炸得金黄酥脆的知了猴。   另外各自跟前还有一个小瓷瓶,没有杯子,之所以如此。   按照程处弼的解释就是,这种饮法,最大程度减少酒中精华挥发到空气中的机会,避免浓郁的酒香四下溢散。   李恪亲自试验了两口,深以为然,不过这种吃法的难点就在于,大家能不逼逼就别逼逼。   毕竟张开嘴说话,满嘴酒气喷来喷去,一样会被外面的人闻到味道。   到时候指不定又会有人去叽叽歪歪,一想到为了两口小酒就挨上二十臀杖。   所以哥仨努力控制住自己说话的欲望,嗞口小酒,吃个油炸知了猴,用心地去品尝这种夏季才盛产的美食。   ……   “娘亲,好无聊呀……”李明达瞪着那双乌溜溜的黑眸东张西望不已。   “哦……”长孙皇后轻摇头团扇,打量着这个眼珠子转个不停的闺女。   自己生,自己养,自己亲手带到这么大,这丫头片子能把她爹和她爷哄得团团转。   但是,长孙皇后很有自信,因为这个闺女,实在是太像小时候的自己。   就在温婉贤淑地长孙皇后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团扇地当口。   李明达探头看了一眼前方,明眸一转,凑到了娘亲跟前,趴在了娘亲的膝盖上。   “娘亲……”   “又怎么了?”长孙皇后看到她这副模样,不禁大感头疼,这闺女,平日里乖巧体贴懂事得厉害。   可是一旦撒起娇来,啧啧,莫说夫君和公爹,便是自己这个做娘的也抵受不住。   “娘亲,小兕子好无聊呀……”   “那你想干嘛呀?”长孙皇后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指头轻刮了下这个古灵精怪的亲闺女粉嫩的小脸蛋嗔道。   李明达笑眯眯地拿脸蹭了蹭娘亲的手这才言道。   “娘亲,我想叫程三哥哥过来,我有事情要跟他说……”   看着这闺女,长孙皇后心生好奇,凑近悄声问道。   “跟他说什么,要不,你说出来,娘亲让人帮你传个话?”   李明达明眸一转,赶紧摇头,然后还指了指前面小声地道。   “不成不成,娘亲,那样一定会被暴露的,爹爹会生气。”   “你爹生什么气?”长孙皇后满脸狐疑地看着李明达。   “娘亲,我悄悄跟你说……”   然后李明达凑到了长孙皇后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一旁的心腹胡尚宫隐隐听到了知了猴三个字,就看到了那位向来很注意控制微表情管理的长孙皇后眼角一抽。   李明达就像是一只小小的树袋熊一般,揽着娘亲的脖子,一边拱一边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长孙皇后的表情,不出胡尚宫的意料之外,不大会的功夫,就变成了无可奈何。   果然,这一家子,都不是晋阳公主这位古灵精怪的公主殿下的对手。啧啧……   心里边默默地八着卦,表面半点也不动声色,仿佛耳不听,眼不观。   这一次同样随侍的武媚娘也看到了车中的这一幕,抿了抿嘴,表情又恢复如常。   “好了好了,娘答应你总成了吧?”果然,一开始还觉得自己能够维持住母亲的威信的长孙皇后。   只能暂时把之前的誓言抛在脑后,目光一转,朝着心腹胡尚宫轻声道。   “去唤程三郎过来,本宫寻他。对了,莫要惊扰旁人。”   “娘娘放心,奴婢明白。”   作为长孙皇后的心腹,胡尚宫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悄然地离开,往那大队伍后方而去。   ……   听闻胡尚宫来寻自己,正在马车里边打牌打得份外嗨皮的三人又一阵手忙脚乱。   程处弼赶紧钻出了马车,朝着胡尚宫一礼。“见过胡尚宫,可是皇后娘娘寻我?”   胡尚宫当然不便明说,只是微微颔首,当先引路前行。   程处弼赶紧朝着邓称心勾了勾手指头打了个眼色。   邓称心赶紧把那两个包裹给递了过来,程处弼接过之后大步前行,一面对着空气连连深呼吸几口。   争取排空口腔中的酒味,好在大清早的,大家也就只是为了尝个鲜,小酌了几口而已。   真要是弄得浑身酒气,再被长孙皇后召见。   程处弼觉得自己已经能够听到有脊杖在背上啪啪啪的作响了都。   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就看到了前方长孙皇后的鸾驾正在缓缓前行。   而随行在车畔,一位头戴覆纱斗笠,身材窈窕,线条流畅而又圆润的熟悉倩影,令程处弼两眼一亮。   “媚娘?”   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呼唤,武媚娘撩开覆纱回眸一转。   看到了程三郎,嘴角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   “三哥你怎么过来了?”   程处弼拿起了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又快又疾地交待了两句。   “娘娘唤我,今天刚做的小零食油炸知了猴,回头有机会再给你整点。”   武媚娘没想到程三郎会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往自己手中塞东西。   要知道前后左右全都是人,至少一二十双目光都落在了这里。   可她还是鬼使神差地接到了手中,等到回过神来时。   程三郎已然朝着前方而去,还特意回头冲自己比划了个往嘴里边塞东西的举动…… 第1092章 莫要看它们长得丑,可肚子里边很有内涵   看到周围那些同伴们坏笑的表情,还有几个相熟的小姐妹开始眼冒精光的样子。   脸蛋越来越红的武媚娘强自镇定地将包裹紧抱在跟前,继续伴着鸾驾而行。   油纸包里边溢散出来的那浓郁的香味,让她不由得垂涎欲滴。   不过,大庭广众之下送的,怕是又会有一帮如狼似虎的小姐妹们找各种借口过来分享。   虽然有些心疼,不过却也让武媚娘颇为沾沾自喜,他虽然人是笨得跟块不解风情的木头似的。   但是厨艺嘛,翻遍大唐,怕是都找不到一个可以与之比肩者。   至少在武媚娘看来,没有人能够跟程三郎相提并论。   ……   因为担心喝早酒的举动被暴露的程处弼,很识趣送来了东西之后,就屁颠颠地开溜而去。   等到程三郎离开之后,李明达这给缩到了长孙皇后身边,美滋滋地打开了那个油纸包。   长孙皇后看到了自家闺女拿出来一个油炸的知了猴,看着那副狰狞的丑态,眼皮一阵狂跳。   不过好在,那尚温热的知了猴散发出来的诱人香味,让长孙皇后也扔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   没想到看着那么丑怪的模样,居然闻起来这么香。   李明达将这玩意搁进了嘴里边之后,美滋滋地一咀嚼,熟悉的香脆口感,还有那美美的滋味。   让李明达瞬间幸福地眯起了双眼。“真是太好吃……”   “……有这么夸张吗?”长孙皇后矜持地摆着团扇,一脸狐疑地打量着闺女。   李明达用力地点了点头,拿起了一个,递到了长孙皇后的跟前,一脸认真地道。   “娘亲,你来尝尝,真的,比蜂蛹还要好吃……”   “……”长孙皇后顿时两眼一黑,简直快要无力吐槽了。   自家闺女的饮食爱好,让程三郎那个小混蛋都带得快要歪出天际了都。   咬了咬银牙,看到了跟前乖闺女固执伸到了自己嘴边的知了猴,那散发着诱人香味的丑怪食材就在嘴边。   长孙皇后无可奈何地闭上了两眼,张开了嘴。   罢罢罢,闺女都吃得,当娘的有什么吃不得的?   用力一嚼,唔……好脆,好香……咦……里边软软糯糯,就像是豆腐脑的口感,而且香味浓郁。   唔……这股滋味,还真别说,是真比之前吃过的蜂蛹口感更好。   “娘亲好吃吗?”   “还行吧?”   李明达又拿了一只,递到了长孙皇后嘴边道。   “来,娘亲你再尝尝,就我们俩吃,爹爹害怕,他不敢吃。”   听到了这话,长孙皇后直接就乐了,轻刮了下她那粉嫩的小脸蛋。   “胡说,你爹怎么可能害怕?”说完这句话,看到闺女递到嘴边的知了猴。   罢罢罢,吃都吃过了,再多吃一个也没啥,再说,也怪香的……   于是乎,胡尚宫就看到,皇后娘娘一开始很是无可奈何地吃着公主殿下递过去的小零食。   到得后来,母女二人很是愉快地分享起来,你递我一个,我递你一个。   看到了这母慈女孝的一幕,胡尚宫的唇角微弯,目光注意专注于前方。   已经回到了随行供宫女们休息的车中的武媚娘与两个关系亲密的小姐妹凑在了车里。   随着她打开了那个油纸包,两个宫娥都瞪起了漂亮的眼仁。   “媚娘姐,这,这能吃吗?”   武媚娘没有说话,翘起了兰花指,从油纸包里边拿起了一只,然后往那性感的红唇中一放一咬。   啧啧……   ……   李渊作为大唐的太上皇,当然也不跟小辈似的瞎蹿。   但他还是派出了心腹宦官忠宝公公,蹿到了程处弼那里,搞来了一油纸包的知了猴。   李渊伸手接过之后,在手中掂量了下,顿时不乐意地拉起了脸。   “这小子该不会跟老夫玩缺斤少两的把戏吧,忠宝,那小子可有什么异样?”   忠宝公公摇了摇头,声音没有一丝波动地道。“奴婢没看出程三郎有什么异样。”   “唔……罢了,老夫何等样人,懒得跟那小子计较。”   “陛下英明……”忠宝公公嘴角一抽,赶紧低下了头附合道。   想想,堂堂的大唐开国皇帝陛下,居然就为了知了猴少个一二两去寻小辈的麻烦。   陛下啊,你的眼界,你的胸襟都哪里去了?   一思及此,忠宝公公不禁有悲从中来,份外地唏嘘,然后,就听到了喀嚓喀嚓的脆香。   一斜眼,看到了这位大唐开国天子美滋滋地咀嚼着油炸知了猴,居然还哼起了小调。   看到了这一幕,忠宝公公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声,罢罢罢,你老乐意就成。有钱难买老来乐……   ……   等到了黄昏时分,大部队赶在太阳完全落下之前赶到了驻地开始扎营。   坐了整整一天车的李世民跃下了御驾,活动着身板,看到那些将士们正在安营扎寨。   也有些开始埋锅造饭,左右无事,觉得自己应该去看一看亲爱的老父亲。   毕竟他年纪辣么大,还有跟着大队伍这么走,也不知道身体如何,能不能支撑得住。   很快便赶到了父皇所在的扎营之所,只是这个时候,大帐还未支撑起来。   而忠宝公公站站在父皇的御驾旁边,车中的灯光,透着帘子透了出来。   李世民晃晃悠悠地来到了父皇的御驾跟前,忠宝公公正要朝着车中的太上皇禀报,看到李世民摇手示意后。   忠宝只能忍住,干咳了一声,掀开了帘子。   里边正在美滋滋地嗞着小酒,吃着油炸知了猴的李渊不由得一呆。   看清楚是李世民后,这才松了口气。   “二郎你怎么过来了,也不让人知会一声。”   看着亲爹肆无忌惮喝着小酒吃小菜的样子,李世民两眼一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啥。   “愣着干嘛,来来来,尝尝这程三郎搞的下酒菜。”   李渊很是热情地招呼道,李世民伸脖子看了一眼,看清楚了那些比马蜂蜂蛹形态更加夸张的知了猴的模样后。   脸色陡然一绿,声音也明显变调。   “父亲,你怎么吃这些东西?”   “这是知了猴,这玩意香着呢,老夫在骊山上僻暑的时候就吃了好几回。”   “莫要看它们长得丑,可肚子里边很有内涵好不好,来,尝一尝。”   “……” 第1093章 老夫可不想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难为皇帝   李世民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砸了砸嘴,艰难一笑。   “这个就不必了,父亲你吃就好。”   父子二人正在说话间,不远处,仿佛有一个球正被人推着朝着这边滚过来。   父子俩眯起了眼睛仔细一打量,得,原来是魏王李泰正在蹒跚迈步朝着这边行来。   旁边一个干瘦的宦官正在推,咳,小心翼翼地扶着他。   “孩儿见过父亲,见过爷爷。”   李泰喘了口粗气,挤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朝着亲爹还有亲爷爷一礼。   李渊看着这位体格至少赶上自己两个的孙儿,颇为无语地打量着他这超人一等的体恪。   干脆让人将一旁的胡床给移过来,示意这个给累得不轻的孙儿道。   “原来是青雀啊,看你都累成什么样了,来来来,坐在歇会。”   李泰赶紧朝着李渊一礼之后,坐到了胡床边上吐了口大气。   那边的宦官已然将案几置于胡床之上,李渊也转移了阵地来到了胡床上。   随着那盘油炸知了猴被端到了案几上,过来之前刚刚才吃了块猪油酥的魏王李泰觉得自己又饿了。   抿了抿嘴,眼睛就仿佛有勾子一般,死死地盯着案几上那盘丑模怪样,可偏偏香味浓郁的玩意身上。   “爷爷,这是什么东西,味道好香啊……”   终究是自家乖孙,李渊呵呵一乐,指了指言道。   “这叫知了猴,别看模样长得丑,吃起来味道可香得狠,来,你尝尝……”   “那,那孙儿就不客气了。”听到了这话,李泰伸出了手一抓,抄起了两只知了猴抹进了嘴里边。   ……   只快速地咀嚼两下,嘴还在咀嚼的同时,李泰的手又伸了出来抹过盘子,又是两只油炸知了猴消失。   “???”李渊跟李世民父子俩感觉自己都快要目不暇接了。   随着李泰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李渊发现那整整一盘知了猴已经大半都落入了李泰的口中。   李渊有些不淡定地道。   “乖孙,这,这知了猴不是这么吃的……”   “还能怎么吃?水煮吗?”   李秦不愧是大唐皇家第一吃货,一边吃一边说话,似乎根本不会影响他的进食速度。   李渊看到盘子里边只剩下了四只小可怜的瞬间,终于暴发了。   黑着脸把筷子一搁,扭开了脑袋,那是亲孙子,总不有暴打他一顿。   李世民看着青雀毫不客气地将父亲的下酒菜一扫而空,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再看到亲爹拉着个脸不乐意搭理人的模样,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魏王李泰直到摸到了一个空空如也的盘子,再看到亲爹那张呆滞的脸。   还有爷爷那斜眼睛看天看地就不乐意看自己的样子。   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揣揣不安地搓着手,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   “爷爷,孙儿……”   李渊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颓然地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难道爷爷还能为了一盘小零食跟你这小娃娃置气?快去休息吧。”   主要是老夫现在不想看到你小子,吃个东西跟抢似的,难道你就没有意识到这是长辈的下酒菜吗?   等到魏王李秦由着李公公搀扶着离开之后,李渊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散去。   看着跟前那空荡荡,只剩下几只断肢的空盘,李渊无可奈何,一脸生不如死地抬头看天。   李世民赶紧讨好的给父皇满上了一杯酒中精华。   “父亲,你喝点……青雀这孩子看到吃食就忍不住手。”   “没下酒菜,老夫不喝了。”李渊闷哼了一声,没好气地道。   不能冲不懂事的孙子撒气,但是冲儿子撒气,天经地意。   “……”李世民看到亲爹这般模样,灰头土脸地摸了摸鼻子。   寻思了半天,干咳了声。“父亲您别上火,孩儿,孩儿这就去寻程三郎,让他再给你整点?”   李渊听得此言,扭头看了李世民一眼,想了想。   “老夫可不想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难为皇帝。”   李世民听得此言,心中有无数的槽,可偏偏想吐吐不出,很是恭敬地道。   “父亲可莫要说这样的话,这是孩儿应尽的孝心。”   “唉……难为你了,既然如此,就让那小子多整点。”   “……孩儿明白。”李世民起身来到了一旁,将那赵昆召到了跟前。   赵昆听到了陛下的吩咐,陡然一呆,扭过了脸来。   “太上皇就好这一口,明白吗?”   李世民颇为无奈地抹了把脸,自己是亲儿子,总不能为了点小零食不孝顺吧?   赵昆差点就噗吡出声,赶紧及时低下了脑袋用力地点了点头快步而去。   ……   李恪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嗞了一口,挤眉弄眼老半天,这才抄起了一只油炸知了猴丢进了嘴里边。   一边咀嚼一边唏嘘地道。   “唉……没想到,这玩意也太好吃了,可是量实在不多。”   程处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看到房俊这小子居然连吃了两只连口酒都不喝还想搞第三只。   顿时不乐意地抬手阻止了俊哥儿这种不道德的行为。   “停停停,撒手,一口酒才能吃一只,这是下酒菜,不是小零食知不知道?”   房俊没奈何地点了点头,抄起了酒中精华,仰起了脖子一口,年轻的脸庞瞬间皱成了一朵年老的菊花。   大帐外面,那帮子亲随站在那里,时不时地伸手进油纸包里边拿出一只丑怪喷香的知了猴,喀嚓喀嚓……   一边美滋滋的吃着一边吹牛打屁,虽然不能像公子他们那边喝着小酒吃。   但是能吃到嘴就已经很不错了好不好,主要是他们必须警惕周围往来的人。   毕竟这种行程途中,一般都是不允许饮酒的,也就这三个无业游民无人管束。   但好歹也要注意影响,毕竟万一被大唐皇帝陛下当成典型抽一顿,日后回了长安,必定会成为纨绔子弟中的笑柄。   邓称心眼尖,看到了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正朝着这边疾步行来,不禁脸色大变。   赶紧掀开帐帘提醒道。   “不好,那好像是陛下身边的赵将军,公子,赵将军来了。”   “!!!” 第1094章 浓眉大眼的大唐皇帝都学会钓鱼执法了?   哥仨顿时脸色大变,赶紧手忙脚乱的将酒中精华收拾起来,程处弼还抄起披风用力地扇了好几下。   三个人赶紧抹嘴蹿到了营帐外边,就看到赵昆已然来到了帐前。   程处弼等人赶紧朝着这位陛下的贴身心腹一礼。   “来来来,程三郎,你……”赵昆扫了一眼站在旁边支愣起了耳朵的吴王李恪还有房俊。   眼角一抽,把程处弼拉到了一边压低声道道。   “你这里可还有知了猴?”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顿时警惕起来,打量着赵昆,缓慢而又十分坚决地摇了摇头。   “没有,一只也没有了……”   话音未落,旁边传来了喀嚓喀嚓的声音。   赵昆与程处弼齐刷刷的一扭脑袋,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程发正在美滋滋地咀嚼着知了猴。日!   这,必须是名词,正所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黄昏的美景,美不胜收,奈何太过短暂,让人惆怅。   程处弼恨不得一飞腿把那个混帐给踹回长安去,怎么就没点眼色。   看到了赵昆瞪过来的眼珠子,薅着光溜溜的下巴,程处弼计上心来。   “可能是他私藏的,小侄我真没有,不信你搜身。”   看到程处弼那副双手一摊,一副爱咋咋的模样。   赵昆差点就想把这小子提溜到陛下跟前,有本事你冲陛下耍横去。   “行了……那个,陛下让你们再去抓点回来。”   “啥?!”程处弼歪起了脑袋打量着赵昆,赶紧坚决无比地朝着赵昆一礼。   “还请赵叔你告诉陛下,就说程某与吴王殿下和房二郎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一定不会再犯。”   看到程处弼一副表忠心的架势,赵昆无可奈何地抹了把脸。   “……你小子没听明白还是怎么的,陛下口谕,让你们再去弄点知了猴回来炸。”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泥玛,想不到啊想不到,浓眉大眼的大唐皇帝都学会钓鱼执法了。   你以为老子是三岁小孩子吗?你觉得我会上这样的当吗?   不就是想收拾老子,找不着借口和理由,准备欲擒故纵是吧。   程处弼呵呵一乐,亲热地拿胳膊肘拐了拐赵昆道。   “赵叔莫要开玩笑了,小侄可是守法良民,早就不干那事了。”   “你……”   ……   程处弼紧锁着眉头,表情很是阴沉地走到了李恪与房俊跟前。   看到了处弼兄这样的表情,看到赵昆还站在不远处没有离开,李恪与房俊不禁有些揣揣不安。   “处弼兄,你这是怎么了?”   程处弼回头看了一眼赵昆,总觉得这位毛胡子脸的侍卫头子有阴谋。   程处弼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了大唐皇帝陛下的亲儿子李恪身上。   看到了处弼兄那仿佛刺透人心的锐利目光,李恪不自在地活动了下脖子。   “兄台你这是想要做甚?”   “那个,贤弟啊,你以前被你爹收拾的时候,有没有被钓鱼执法过?”   “???”李恪整个人都陷入了迷茫,钓鱼这是什么样的新打法?慈爱的父皇似乎更喜欢拳脚到肉。   看到了李恪一副大脑过热死机的表情,程处弼意识到自己的形容词有毛病。   “哦哦……我换一种说法,就是以前你爹想要收拾你,但是又找不到借口,会不会对你欲擒故纵?”   李恪直接就乐了。“有必要吗?”   “哦……”程处弼与房俊不约而同地哦出声来。   但是哦的节奏和时长,听得李恪心中大恶,想耍起王八拳让这两个贱人血溅五步。   “贤弟莫闹,现在有个问题,我很担心是你爹想要欲擒故纵,想要抽咱们仨。”   “???”李恪与房俊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大变。   程处弼便将赵昆奉陛下之命前来让自己三人再一次离开大营去抓捕知了猴一事解释了一遍。   “不对吧……我爹昨天还想收拾咱们仨一顿,今天怎么又突然改了主意,莫非……真的想要欲擒故纵?”   已经在一旁等得不耐烦的赵昆走了过来,听到了李恪这话,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吴王殿下……这是陛下的口谕。”赵昆黑着脸凑到了这三个脑子有问题的年轻人跟前正色道。   这帮子家伙,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症,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恪赶紧朝着赵昆示好的一笑,眼珠子一转,凑到了程处弼耳朵边嘀咕了两声。   程处弼顿时两眼一亮,大巴掌拍了拍李恪这位斩鸡头烧黄纸的贤弟,脑子不错,有前途。   “那个赵叔,既然是陛下口谕,那我们去也不是不行,可是你也知道,柴大将军这个人治军严谨。”   “万一逮着我们哥几个不问清红皂白一顿打,那我们不就白挨了?”   “那你小子想干嘛。”赵昆的鼻孔都快要喷出火星了。   觉得对付这帮子叽叽歪歪的小年轻,最好的办法还真是直接动手更让人舒心。   “你跟我们一块去,如果万一遇上左卫的各位叔伯,有你在,别人不得不信。”   “对对对,赵将军,你既然是奉了我父皇之命,那就随我们一块去抓吧。”   “你不动手也成,就算是帮我们望个风也是好的。”   “……”赵昆最终只能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罢罢罢……   太上皇不乐意,陛下头大,总不能光跟这帮子小王八蛋在这进而扯犊子屁事不干。   万一误了事,影响陛下和上皇之间的父子亲情,那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侍卫头子承担得起的。   看到赵昆点头,程处弼等人也是松了口气,赶紧收拾装备。   “快快快,都行动起来,今天咱们哥几个加把劲,多整点知了猴,争取把这座山上的知了猴全给撸了下酒。”   哥仨很快将亲随们如今了起来,今天要搞,已经食髓知味的大伙自然更加的积极。   就连盐水坛子都准备下了四个,每个人都戴上了手套。   腰上了整上了两个皮囊,避免出现抓到了手里边却没地方可装的尴尬。   看到这帮子年轻人闹哄哄的,赵昆眼皮一阵狂跳,赶紧提醒程处弼低调一点。   毕竟这是皇帝殿下展示自己的孝心,不是让你们这帮子小兔崽子整妖蛾子。 第1095章 有谁知道程三郎他们的营帐在哪?走!   程处弼跟李恪打了个眼色,李恪自然心领神会处弼兄是嘛意思。   这位长袖善舞的皇家交际花一直扮演着盯人中卫的角色,死死地缠着赵昆。   寸步不离地监视着这位,避免真出现亲爹钓鱼执法,拿亲儿子当坏典型来收拾的人伦惨剧。   赵昆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表面笑眯眯,却打死也不离一步的吴王殿下。人生真特娘的是如此的不快活。   好不容易在赵昆的催促下,这只抓捕知了猴小分队终于跟着赵昆一起悄悄地离开了尚未建设完成的大营。   程处弼借着黄昏的日光,也就是太阳的余辉,仔细地打量了半天之后,确定了今天晚上的目标。   就是大营西南侧的那一片林地,那边的树木较为稀疏并且高大,很利于知了猴的攀爬。   知了猴也不是傻子,如果出了地面,全特娘的是灌木,肯定不乐意。   作为皇帝陛下的亲姐夫,作为一位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的大将军柴绍。   虽然自从有了心绞痛,已经不再进行过度激列的运动,当然是指床下?   不不不,是指屋外,对的,指的是那种关于行军作战,抄大刀片子砍人的运动。   当然捅人可能还会发生,具体发生于何处与何地,这毕竟是柴大将军的辛秘,一般人看不到。   此话暂且按下永远不表,且说柴大将军作为陛下最为忠心耿耿的臣子。   每一次陛下前往九成宫避暑,柴大将军都会负责陛下的安保工作。   昨天晚上发生的那小小的不愉快,让柴大将军相当的不爽。   这简直就是给自己的行进途中的安保工作留下了一道瑕疵。   最终好在,陛下已经知晓了因果,柴绍也暗松了口气。   有陛下收拾那三个小王八蛋,自己也能够松快一点,起码有了陛下的强力压制,不至于让这样的事情重复发生。   安保工作向来都不好做,摸着自己鬓边的银丝,柴绍不禁有些唏嘘。   大营已经安扎完毕,柴绍也终于安下心来坐下吃口热呼的。   抄起了跟前摆放的肉汤,一手拿起了一块压缩干粮。   嗯,自打程处弼将压缩干粮的配方献上,经过了将士们的亲自试吃之后。   不得不承认这玩意的耐饱程度还有营养程度以及便携性都远在昔日的军粮之上。   只是价格要高过昔日的军粮,不过,陛下还是决定整出了一批数量不小的压缩军粮。   准备等到明年保卫边疆,惩治那骚扰大唐边镇的高昌的军事行动时使用。   而这一次前往九成宫,陛下特地调拔了一批压缩军粮以充军用。   柴绍就很喜欢吃这玩意,一口热呼呼的肉汤,嚼一口这压缩军粮,既方便又可口。   吃完了这顿简单而又充实的晚餐,柴绍搁下了碗筷,步入了营帐。   看着犹自燃着星星点点灯火的大营,显得那样的安乐与详和,实在是令人愉悦。   柴绍笑眯眯地负手缓步前行,打量着大营,欣赏着这郊野之地那份外清晰的夜空。   那漆黑的天穹上繁星点点,甚至还能够看到犹如薄雾状的星河笼罩着整个天空,甚至山野。   “???”柴绍突然觉得有一丝不对劲,星星不应该都在天上吗?   目光一转,再次移动,精准地落向了远处,然后柴大将军整个人一硬。   “大将军怎么了?”   几位陪着柴大将军巡视大营的将领都一脸懵逼地看了一眼顿足停步的顶头上司,又扭头张望着左右。   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之处。   柴绍深深地吸了口气,莫非是眼花了?揉了揉眼皮,他看到了,他可以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确定。   就在那边的山坡上,不是星光,而是特娘的火光。   柴绍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正想有所表示,突然之间,脑海里边划过程处弼那个混帐小子那张贱兮兮的笑脸。   “有谁知道程三郎他们的营帐在哪?走,带本帅过去瞧瞧。”   听到了大将军之命,一行人不敢怠慢,赶紧快步跟上了柴大将军的脚步。   不大会的功夫,柴绍掀开了属于程三郎的营帐,里边只有一盏灯心摇曳的烛火。里里外外莫说人影,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大将军……末将过去看了,吴王殿下那边也没有人。”   “末将也没看到房二郎的营帐有人……”   “这三个混蛋!”柴绍抬手捂着自己那快要被这个消息气得不堪重负的脆弱心脏。   几个心腹将领面面相觑,表情古怪之极。   半天才平复心情的柴绍深吸了一口气,阴恻恻地下达了军令。   “刘郎将,你速速调集两百精锐,随本帅去那边瞧瞧,看看是哪来的小毛贼。”   “诺!”刘郎将差点笑尿,得,柴大将军可真是毛了,先把人抓了再说。   回头让那三个成天闹妖蛾子的家伙被陛下揍一顿也是好的。   ……   不大会的功夫,两百膘肥体壮,杀气腾腾的左卫精锐骑兵,跟着顶盔贯甲,拉着张不乐意脸的柴大将军驰出了大营。   径直朝着那大营西南方向疾行而去。   此刻,山坡之上,程处弼等人的脸上挂着劳动人民的幸福笑容,美滋滋地伸手将那一只只的知了猴给捉住。然后扔进腰上的皮囊里边。   这里的知了猴的密集程度,不亚于昨天的那块宝地。   美丽的大自然,不但给华夏民族带来了美丽的风景,程处弼作为一位优秀的大自然的热爱者。   自然要保护这片美丽的山林,所以,知了猴这种害虫,一定要捉住它们。   拿盐份含量在百分之十二到十三之间的盐水洗涮它们,再让它们尝尝下油锅的滋味。   之后,还要让它们经受牙齿的咀嚼,让它们明白,大自然的守护神们为了大自然。   可以做出许多丧心,咳,可以做出许多正义凛然的举动来维护大自然的安宁。   就在程处弼等人一边抓捕,一边对知了猴滴着口水的时候。   一只两百骑的精锐,已然悄悄地将他们栓在山下的座骑团团围住。   “咦,不对劲……”赵昆作为陛下身边的侍卫头子,常年为陛下的安保工作呕心泣血。   对于周围的异样十分警惕,此刻,若有所觉地朝着山下望去。 第1096章 你小子别装聋作哑,还不给老子下来!   李恪看到赵昆双眉一掀,似乎就要转身下山这一幕。   脑中顿时警铃大作,莫非真让处弼兄猜中了,亲爹这是要钓鱼执法不成?   方才处弼兄已经解释过什么是钓鱼执法,处弼兄的脑子能够想到这一招。   对于亲爹智商十分信任的李恪,觉得以亲爹经常突袭踹自己大腚的阴损性子,十有八九干得出这样埋汰的事来。   当即拦在了赵昆的跟前,满脸堆笑地道。“赵将军,你这是想要上哪去?”   “你难道不觉得下面有些不对劲?”   “有吗?乌漆麻黑的,能有什么不对劲的,赵将军不必多虑了。”   “何况这里有柴大将军率军拱卫大营,定然不会有事。”   “不成,我得下去看看,万一有什么意外……”   “别,千万别,赵将军你这么走了,那我们也得走,不然万一被人逮着,没你帮我们作证,那如何是好。”   “……”看着这位死缠烂打的吴王殿下,赵昆感觉这不是王爷。   而是特娘的一块贴在鞋子底的狗屎,甩都甩不掉。   赵昆无奈地顿足了脚步,罢了,好在这里离大营不远。   若是有什么问题,这边只要闹出动静,必然会引起左卫精锐的警惕。   程处弼等人没有搭理这一老一少,继续兢兢业业地抓捕着知了猴。   山下,栓马之地旁,柴绍身边的两名将军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   “大将,要不要撵上山去?”   “不必,就在此地等候便是……若是把他们吓得在山野之中四下乱跑。”   柴绍缓缓地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云淡风轻地解释了句。   “万一真是程三郎、吴王殿下他们,出了事情,便是本帅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听得此言,大伙也明白这个道理,得,那就等吧,等这帮子混帐玩意自己主动钻进陷井。   今天的耗时,比昨天晚上多了不少,而收获也差不多翻了一倍。   四个盐水坛子全者塞得满满当当的,每个人腰间的皮囊都塞得鼓鼓囊囊地,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弃了这片食材丰富的山林。   李恪想要当先下山,一把被赵昆给拽到了身后边。   “殿下,下面有些不对劲,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程三郎,你也小心点?”   “下面不对劲?”程处弼看了一眼赵昆,目光透过树隙朝下方看去。   负责看管座骑的程达正靠着一个插着火把的大树打着哈欠,周围栓着的座骑也都很安静,根本啥也看不出来。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大步地朝着下方而去。   “应该没事,再说了,咱们就是来抓个知了猴,难不成还有护林员找咱们的麻烦?”   听到了这话,一干亲随嘻嘻哈哈的纷纷下山,赵昆狐疑地打量着下方,最终还是固执地走在了吴王李恪的跟前。   由于被赵昆遮挡住火光,李恪好几次差点脚下踩空。   让他觉得赵昆分明就是想要报复自己拖住了他逃离的脚步。   ……   柴绍安静地看着,直到看到了那个嬉皮笑脸的程三郎出现在了栓马处。   这才眼皮一跳,摆手一摆,刹时之间,两百骑瞬间开始松缰展蹄,朝着目标地突击而去。   听到了突然来自四面八方的疾蹄之声,措手不及的一干人等直接就懵逼了。   程处弼也同样惊呆了,泥玛,真有护林员不成?   说时迟,哪时快,就听到了有吼声传来。“左卫柴大将军在此,尔莫要莫妄动。”   “!!!”程处弼顿时两眼一黑,泥玛,千算万算,果然钓鱼执法。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不管了,先过了这一关再说,然后腾身一跃……   柴绍柴大将军率领两百铁骑不过十数息的功夫就冲到了近前,面容不怒自威地扫过在场的一干人等。   却看到了一个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大唐皇帝陛下的心腹侍卫头子赵昆。   “……”赵昆看着这位率领左卫精锐突然出现的柴大将军。   此刻也是心中一梗,有着无数的槽,实在不知道从何吐起。   “……你们,嗯?……”柴大将军抬手指着这帮子家伙,嘴皮子都有点哆嗦。   但很快发现,少了一个人,程三郎。   “程三郎,你小子猫在哪?给老夫滚出来!”   柴大将军直接拉下了脸,在人群中寻找,看着这帮子臊眉搭眼的家伙里边,愣是没发现程三郎。   旋及就看到了吴王李恪,此刻正夸张地咧着嘴,眼珠子鼓得就像是夏夜发情的青蛙。   “吴王殿下,你这是……”柴大将军跳下了马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位表情如此夸张的吴王殿下。   然后若有所觉的一扭头,顺着吴王李恪目光向看的斜上方看去。   “来人,举火,把火举高一点。”   “……”此刻,已经攀爬到了距离地面至少两丈高地方,努力把自己想象成一只具有隐身功能树懒的程处弼绝望地翻了个白眼。   特娘的……李恪你这个插老子两肋双刀的混帐。   ……   “……”两百左卫精锐,还有那些左卫将领们齐刷刷地抬起了脑袋。   看到了大名鼎鼎的程三郎后,直接就笑崩了。泥玛,不愧是动手能力很强的程家人。   原本一肚子火的柴绍也生生给气乐了,翘起手指头指着斜上方。   “程三郎,你小子别装聋作哑,还不给老子下来!”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缓缓滑降到了地面,柴绍按捺住笑容。   正想要发作一下,就看到了赵昆冲自己频频递来的眼神。   柴绍狐疑地打量着赵昆,却没有动弹脚步的意思。   赵昆只能硬起头皮上前小声地道。   “还请大将军随我过来,事关陛下……”   “……你随我过来。”柴绍听到赵昆言及陛下,自然也不敢怠慢,示意赵昆随自己到得一旁。   赵昆凑到了耳朵边嘀咕了几句,柴大将军一脸呆滞地看向赵昆,直到这位侍卫头子无比笃定地点了点脑袋。   柴大将军整个人都不好了,咬了咬牙,特娘的……这叫什么事?   程处弼从树上蹿下来之后,黑着脸,朝着李恪指了指。   李恪赶紧缩到了房俊的身后边去,臊眉搭眼地赔笑道。   “处弼兄,小弟我真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就在我跟前蹿上了树。”   “……” 第1097章 怎么凡事跟你程三郎沾了边,就准有倒霉事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天,嗯,下次要现有逃亡的情况。   自己肯定会第一时间把李恪这个混帐先敲闷棍再跑。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程处弼凑到了近前。   “看来你爹果然想要对咱们下黑手了。”   李恪闻言,心中不甚悲凉,看着那四个大号盐水坛子,说什么都没用。   “唉……没想到,现在咱们可是人赃俱获,还能怎么办?”   三人还没嘀咕几句,想到对策,就看到了面色古怪的柴大将军朝着这边大步行来。   程处弼赶紧一把将李恪提溜到了自己跟前,缩到了李恪身后,房俊则第一时间缩到了处弼兄的身后。   留下了被陛下称为英果类已的浪荡皇子吴王殿下一个人勇敢的面对柴大将军。   柴大将军看到这三个混帐玩意的举动差点没一头撞到跟前的树干上。   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李恪想要挣扎,奈何弱不禁风的他焉是糙老爷们的表率程家人的对手。   双脚悬空的他,一脸生不如死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柴大将军。   看到这位亲王殿下那副窘态,柴大将军差点没笑趴在地上。   手扶着一旁的树干手指头点了点,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赵昆也扶着树干不敢看那边,主要是怕笑得太狠,被这妖蛾子三人组记恨。   “你们,唉……”柴大将军伤脑筋地摇了摇头,懒得搭理这三个混帐玩意,径直跃上了马背。   扫了一眼那帮笑得东歪西倒的左卫精锐,板起了脸喝道。   “行了,都还愣着做甚,随本帅继续巡视大营周边,快点!”   听到了柴大将军那严肃的声音,一干左卫精锐都不由得心中一凛,厉声应诺。   然后,两百精锐左卫铁骑,齐刷刷的追随着柴大将军轰隆隆而去。   扔下了一脸懵逼的妖蛾子三人组等一干人。   “处弼兄,你还不把我放下来?!”李恪用力地蹬着腿,气极败坏地叫道。   程处弼赶紧撒开,还很绅士的扶了一把,总算是没有让这位皇室交际花摔个狗啃屎。   “处弼兄,你……”李恪转过了头来,气的直哆嗦,手指头恨不得戳进程三郎的鼻孔里去。   “哎呀,贤弟你看你急什么急,方才为兄我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再说了也没伤着你不是?”   看到处弼兄那副嬉皮笑脸的架势,李恪气的磨着牙根,无可奈何。   明明知道这个糙老爷们就是在报复自己方才利用夸张的表情演绎,指向了这货的藏身之地。   罢罢罢,大哥不说二哥,大家都差不多,只能下次寻机会再报复回来。   “赵叔,到底咋回事,柴大将军不抓我们?”   程处弼没搭理眼珠子乱转的李恪,凑到了表情很复杂的赵昆跟前。   “我都说了,奉的是陛下的口谕,柴大将军知晓情由之后,自然不会难为你们。”   说到了这,赵昆不禁也有些悲从中来,泥玛,老子堂堂陛下贴身心腹。   居然也有一天被大唐的将士们,当成小毛贼给团团围住。   忍不住上上下下打量了程处弼这货一眼。   “唉……程三郎啊程三郎……怎么凡事跟你沾了边,就准有倒霉事。”   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赤急白脸的道。   “赵叔你啥意思?你自己倒霉可别赖我,我可一向运气不错。”   赵昆不想跟程三郎说话,甚至想把这家伙踹回树上去,让他继续保持老树盘根的姿势挂在上面。   “行了,别叽叽歪歪了,赶紧回大营吧,希望莫要再闹出事了……”   ……   李世民回到了大帐,跟娘子观音婢开始对弈,却一直没有等来赵昆,不禁心中生疑,又吩咐人过去寻。   很快就收到了回禀,说是赵昆与程三郎等人已经离开了大营而去。   “他跟着他们去了?罢了,就他看着也好,省得那三个小兔崽子胡来。”   李世民摆了摆手,没再理会,继续跟娘子眉来眼去的手谈,旁边不远处,李明达这个小可爱正在跟胡尚宫下棋。   只不过她们下的不是围棋,而是跳棋,这玩意,当然是皇家美食供应商靓崽程的进贡之物。   圆溜溜的漂亮各色玻璃珠子,在李明达的手指的下,在棋盘上蹦来蹦去。   看到了这一幕,李世民不禁好笑地摇了摇头,嗯,这跳棋倒也颇有意思,很适合闺女这样的小娃娃玩。   就在夫妻二人一边对弈一边低声温言细语的当口,李世民听到了帐外传来赵昆的声音。   不大会的功夫,赵昆掀开了帐帘入内,李世民搁下了一子之后,朝着赵昆招了招声低声问道。   “如何?”   “陛下,已经,已经办妥当了,只是……”   赵昆有些犹豫,毕竟这样的糗事实在是让人汗颜。   李世民打量着赵昆那尴尬的表情,不禁挑了挑眉。   “我们遇上了柴大将军,好在没有发生误会……”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心中越发地好奇,看到观音婢温婉的安坐着,目光也很好奇地朝着这边看来。   得,李世民清了清嗓子道。“你且从头倒尾源源本本说来。”   唔……闲着也是闲着,且听听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臣奉命去寻程三郎,让他为太上皇弄些知了猴,结果……结果那小子以为陛下欲擒故纵。”   噗呲一声,一闪既逝,长孙皇后端起了茶水浅抿了一口,然后十分优雅地侧身而坐。   手中不知何时抄起了一张丝帕,不过耳朵支愣着,看来很有兴趣。   知了猴三个字,顿时让李明达耳朵一动,扭过了头去。   李世民脸色微黑,眼皮直跳。“朕有那么闲得慌吗?还欲擒故纵……”   “是啊,臣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他们不相信,最后,他们非要臣跟着,说万一有事,臣好歹可以为他们作证。”   赵昆的文采虽然很一般,但是好歹也是一位很会讲故事的人。   不大会的功夫,好奇心很重的李明达这位公主殿下也走了过来,依偎在娘亲的怀中,认真地听着。   当听到了他们在山上抓够了知了猴下到了山脚,以为有小毛贼在此的柴大将军率领左卫精锐出现。   就在这大家手忙脚乱的瞬间,赵昆想到了那一幕,直接就控制不住地嘿嘿嘿乐了好几声。   “???” 第1098章 被连续折腾了两个晚上的的结社率……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还有李明达都被赵昆这突如其来的,鬼魅一般的嘿嘿嘿给弄得一脸懵。   同样也意识到了自己失态的赵昆臊眉搭眼的赶紧伏地请罪。   “臣方才一时失态,还请陛下降罪。”   李世民双手把住了案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此处有这等无法控制的笑声,怕是肯定有妖蛾子现世,先稳一稳情绪这才沉声道。   “不妨,你继续说下去。”   “是,那个,就在大家手足无措之时,臣……臣就看到……看到程三郎,身手敏捷的蹿上了树……”   李世民眼睛一花,仿佛看到了一个画面,英勇无畏的大唐左卫精锐一边高呼一边驰出的当口。   程三郎朝着两个巴掌吐了口唾沫星子,就像只野猴子一般,噌噌噌地朝着树上爬去。   李世民的表情不由得一阵扭曲,泥玛,那个小混蛋还真特娘的够急中生智的。   长孙皇后已经把脑袋深深地埋低,丝帕遮着嘴,只是身子在微微的颤抖。   李明达夸张地瞪圆了明眸,低呼道。“程三哥哥那么厉害呀,连树都会爬。”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差点就想拿脑袋去撞案几了都,不行,一定要控制住自己。   胡尚宫早早的就已经抹着憋笑憋出来的眼泪花蹿出了大帐,她觉得自己实在是呆不下去。   作为一位久经风浪的皇后娘娘身边的心腹尚宫,若是也在帐中失仪,那也太失礼了点。   赵昆的面容一阵扭曲,赶紧垂低脑袋。好半天,终于继续吭哧吭哧地道。   “柴大将军到达现场之后,寻了半天,愣是没找着程三郎,最后……最后还是看到了吴王殿下的异样,在树上寻到……”   哈哈哈哈……李世民直接捶着案几抱着肚皮狂笑起来。   李明达这个小可爱也是笑得拼命的蹬着小短腿,觉得程三哥哥实在是太逗,太可爱了。   长孙皇后也很难得的失仪地抬手在脸前一边轻扇一边脆笑出声来。   突然听到了大帐内传扬出来的威严的大唐皇帝陛下那肆意张扬的笑声。   居然还夹杂着温婉贤淑,似乎从来没有在人前失态的皇后娘娘的笑声,还有晋阳公主那个小可爱的笑声。   让守备在大帐外面的所有人都心生疑惑。   都不禁对于方才表情古怪的侍卫头子赵昆到底遭遇了什么而倍感好奇。   只是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有那种好奇心,只能等下了值,回头再打听。   好半天,这才止住了笑意的李世民揉着肚皮,抹了抹眼角的眼泪花,刚想开口,憋不住又嘿嘿嘿了好几声。   无奈之下,只能摆了摆手。“罢了,你且先下去吧。”   唔……实在是有些遗憾,没能亲眼目睹那小子蹿上树的搞笑场面。   正在拿大棒棒尽职尽责地搅拌着盐水坛子的程处弼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揉了揉鼻子,这天也不凉啊,怪事,莫不是今天吃了那么多的又香又酥的知了猴后,武媚娘正在想念自己不成?   程处弼不由得嘿嘿一乐,继续奋力地搅拌着,努力早点把那些知了猴都淹呃屁,明天好再给媚娘送点过去。   ……   程处弼仍旧是早早地醒了过来,吃了点东西之后就开始了炸制知了猴的大业。   幸好程处弼机灵,带了不少的烹饪用品,就连食用油也带了不少,特别是菜籽油。   被炸制得成了金灿灿色泽的知了猴们,掺入了香料之后在那里一搅和。   那浓郁的香气,让不少往来的人们都频频地吞咽着唾沫星子。   至于李恪跟房俊,这对难兄难兄早就已经闻着味儿蹿了过来。   时不时的以尝味道之名,提溜上一个搁进嘴里边,吃得满嘴冒油。   面对这两个斩鸡头烧黄纸的贤弟,程处弼也只能是无可奈何,总不能抄起大棒棒把他们驱赶走吧?   程处弼这边才炸制完,已然响起了拔营的鼓声,程处弼也只能赶紧收拾摊子。   大队伍再一次起行,一直到左卫精锐之师,簇拥着这一只大队伍离开了宿营地后半个时辰。   不远处的一座山坡之上,渐渐地显露出了一位魁梧骑士的身影,正是北平郡王贺逻鹘的亲叔叔结社率。   只是,他此刻两个眼圈都很黑,似乎连续两个夜晚都没有休息好的样子。   而且打量着远处的烟尘时,表情显得份外地复杂。   一旁,心腹猛将灼古也策马登上了山坡,看着那渐渐远去的烟尘。   小心翼翼地朝着明显心情很不美丽的结社率问道。   “咱们今天还要继续跟上去吗?”   听到了这话,结社率忍不住仰起了脑袋,向天长叹。特娘的连惊带吓地被折腾了两个晚上,还跟?老子都快要过劳死了都。   “罢了,暂时不必再靠近了,连续两个夜晚,我们每一次悄悄的接近,都差点被那些该死的唐人查觉。”   “每一次,都奔着咱们潜伏之地而来,这里边实在透着古怪。”   “幸好我们查觉得及时,撤得够快,不然……”   听到了结社率此言,原本一向很狂妄的灼古也不禁默然无言。   第一天晚上,结社率率领着近百名精锐的东突厥死士潜伏到了距离唐皇大营不远处。   准备等到唐军夜间守备松懈之际,悄然地潜入大营,将唐皇斩杀,割起头颅悄然离开。   结果没有料想的是,特娘的刚刚潜伏好,为了掩人耳目,甚至连一只火把都不敢点。   可就是这样,却有一只唐人的骑兵就居然目的无比明确地朝着自己的潜伏地而来。   当时可真是把结社率给惊住了,赶紧率领一干死士悄然地退走。   而对方,却仍旧在那一带,足足搜寻了许久,这才离开。   让退出了潜伏之地的结社率整夜都不敢再次接近,毕竟,对方能够如此明确地直奔向自己的潜伏地。   谁也不知道唐皇是怎么获得的情报,所以结社率为了稳妥起见,决定等到第二天再说。   白天又悄悄地尾行着唐皇的大部队,走走停停地来到了昨天的这片宿营地。   结社率没有像之前那样,提前选择好潜伏营地。   而是先悄然地率领少数精锐,潜伏在了临时选择的一侧山坡之上。   但是…… 第1099章 这老头是想要借自己之口,告诉陛下有人搞七搞八?   但是特娘的居然又似乎被唐国的左卫精锐所查觉。   刚刚才潜伏下来,就看到了又有一只举火的骑兵驰出了大营,晃荡了半天之后。   又精准地朝着自己潜伏所在而来,若不是结社率自认是久经沙场的老将。   身边的精锐都是令行禁止,怕是十有八九,昨天晚上自己的行动就会暴露在唐军的视线之中。   一思及此,结社率就无比的蛋疼,抚了抚自己那不需要剃就天然秃的秃瓢。   “今夜,我们暂且不必让那么多兄弟都一起潜伏,阿赞。”   “我的主人,您有何吩咐……”   一位身材削瘦,却明显脱衣有肉,显得十分精悍的负弓骑士凑到了跟前谦卑的一礼道。   “今天夜晚,你和古格负责盯住唐皇的队伍,若是有机会,就速速过来知会我。   记住了,千万不要惊动唐人,误了我的大事。”   “遵命……”阿赞抬手抚胸,垂低了头颅恭敬地答道。   回过了头来,用他那双常年猎杀鹰雀的鹰目落向了西北方向……   ……   心中有了牵挂的程处弼当然不会再喝早酒,跟两个难兄难弟吹牛打屁一番之后。   就骑上了陛下御赐的宝马,朝着队伍的前方驰去。   看到处弼兄离开,李恪慵懒地靠在马车上,时不时,抄起一只油炸知了猴丢进嘴里。   看到了这一幕,房俊忍不住提醒道。   “处弼兄说过,这玩意油份大,吃太多了也不好,特别是像你这样身材干瘦,一看就明显消化不好的体格。”   李恪一听此言,顿时心中大恶。   “贤弟你少听他胡说八道,他分明就是嫉妒为兄我面如冠玉,貌比潘安。”   听到了为德兄那恬不知耻的牛逼,房俊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得,还是也吃上两个补补。   李渊靠在御驾上,虽然车上铺着实实的软毯,车中还放置着冰盆,让车中的温度十分的适宜。   可是,李渊还是觉得自己有些无所事事,闲得蛋疼。   将最后一口冰镇莲子羹喝掉之后,把碗递给了宝忠。   忠宝这位心腹宦官本就不是聊天的好对手,整个人闷的跟什么似的。   唉……人生实在无趣得紧,想要搞两口,现在又太早了点,更何况连下酒菜都没有。   李渊不禁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寻思着要不要下车骑马溜达溜达的当口,就听到了车外传来了禀报声。   “上皇,程三郎求见。”   听到了是程三郎,李渊不禁一乐高声喝道。   “哟,这小子来了,赶紧让他进来。”   程处弼上得马车,掀开了厚实的车帘入内,就感觉到了车上那凉爽的气息。   冷气一激,一个喷嚏下意识地就来,好在他及时扭头。   这才没在太上皇跟前失仪,把唾沫星子喷到那位不擅长讲武德的黑脸老头身上。   “来来来,上皇,这是给你老人家的……今天小臣要是特地给你弄来了三斤三两。”   忠宝仅仅从程处弼手中接了过去,然后恭敬地递给了已经伸手过来的李渊。   李渊接到了手中掂了掂,不禁有些狐疑地打量着程处弼。“我说你小子,为啥给人老不喜欢给整数。”   “你干嘛不直接给老夫四斤,还三斤三两,这算什么事。”   “瞧你老说的,实在是弄不了那么多,小臣我可是省口挪肚,不就想多孝敬你老多点嘛。”   “您要不乐意,下回我给您整三斤?”   看到程三郎那副不乐意的样子,李渊呵呵一乐,老脸变得慈祥而又和蔼。   “行了,你这孩子,老夫就是跟你闹着玩,还当真了不成?”   “辛苦你了,那个忠宝刚刚的冰镇莲子羹,给这小子也盛上一碗,消消暑气。”   听得此言,不缺斤,铁定会短两的程处弼不禁一乐,朝着这位突然之间变得顺眼不少的太上皇一礼。   “小臣多谢上皇,说起来小臣可真是有些渴了。”   “……”忠宝一愕,看到李渊冲自己频频眨过来的眼神。   默默地打开了盒子,抄起了勺子看着那口钵里边那剩下的汤汤水水……   想了想,拿出了一个干净的玉碗,然后抄起钵往里边倒,好歹弄出了小半碗。   然后忠宝公公就这么面无表情地递给了程处弼。   程处弼笑眯眯地接过,目光看到了那不大的玉碗里边那么小半碗的冰镇莲子羹。   顿时整个人都不乐意了。这特娘的是打发叫花子也没这么干的吧?   看到了程处弼那发黑的脸,不讲武德的太上皇陛下控制住了自己的微表情。   “喝呀,老夫都没舍得喝,都给了你,怎么不喝?”   “就这?”程处弼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看着那么可怜的小半碗冰镇莲子羹。   “那不然呢?”李渊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年纪大了,唉……少吃一些冰的也是好的。”   程处弼看到了李渊那满脸的悲凉之色,目光忧郁,心中不由得一梗。   这特娘的可是太上皇,居然这么搞?   程处弼将碗一搁正要说话,就看到李渊眼珠子瞪了过来。   “怎么,瞧不起老夫还是咋的,让你喝你就喝。”   “多谢上皇,小臣……嗯,我喝。”程处弼深受感动,多好的长辈。   自己都快喝不上冰镇莲子羹了,居然还能如此大方。   莫非,这老头是想要借自己之口,告诉陛下某些不开眼的人在下面搞七搞八?   程处弼将那小半碗凉爽的冰镇莲子羹吞了下去,泥码,就只够一口。   这不是欺负老头吗?虽然这个老头有些讨厌,又不太乐意讲武德,可好歹也是皇帝陛下的亲爹。   程处弼喝完之后,朝着李渊一礼,二话不说就离开了御驾。   李渊刚乐了一会,一想不对头。“忠宝你去看看,那小子似乎情绪有点不对头。”   忠宝掀开了车帘,就看到了程处弼大步前行,而前方不远,就是陛下的御驾。   “陛下,他去了皇帝那里……”   “嗯……嗯?”李渊瞬间就鼓起了眼珠子,大巴掌拍在大腿上低喝了一声。“不好。”   一定是方才自己的演技太过逼真,让这小子真以为自己遭遇了冷遇啥的。   以这小子的大嘴巴子,指不定会捅到亲儿子那里去。特娘的…… 第1100章 自家亲爹李渊那不讲武德的突袭   然后,忠宝就看到了上皇陛下犹如灵猿一般蹿了出去。   “……”忠宝那张石板脸一阵扭曲,这才赶紧也跟着蹿了出去。   李世民没有像亲爹李渊那下垂下车帘在车中享受冷气。   而是敞着车帘,享受着清晨的微风,虽然略微有些燥热,不过他这样能够让将士们看到自己。   而自己也能够看到大唐武贲们的纠纠雄姿,很是令人赏心悦目。   穿着良爽的薄裳,手里边摇晃着团扇,眯起了两眼,晃晃悠悠,很是惬意。   然后,就听到了身边传来了赵昆鬼鬼祟祟的声音。   “陛下,好像是程三郎过来了……”   “噗吡……”李世民适时地放了个哑屁,赶紧抹了抹嘴。   到现在听到这个名字,李世民还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扭头朝后方看去,果然看到了程处弼那小兔崽子一脸气极败坏的模样朝着这边行来。   李世民总算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慈眉善目地道。   “程三郎,你小子过来做甚?”   程处弼似乎很犹豫,半天才开口言道。   “小侄见过叔叔,那个什么……有一点点小事情。”   “那个关于……”   “程三郎!”后方突然传来一声有点气极败坏的顿喝声。   李世民错愕地扭过了头来,就看到了亲爹气喘吁吁地蹿了过来,插嘴打断了程三郎。   “父亲,你这是……”   “啊哈……没事没事,程三郎你小子怎么跑这来了?”   程处弼看着这位气喘吁吁的老人,一副要为这位不讲武德的老汉两肋插刀的架势。   “见过上皇,小臣正要跟叔叔讨论讨论那冰镇莲子羹的事情……”   “???”李世民一脸懵逼。冰镇莲子羹,这玩意有跟老夫讨的必要性吗?   李渊的脸直接就黑了。特娘的,老夫就是逗你小子玩,你还当真了?   “你小子……那个二郎你莫理会这小子,快点跟老夫过去。”   “上皇,你怎么能这样,这冰镇莲子羹看是小事,但可是牵涉到了尊严的问题,你不敢说,我来说……”   李世民顶着一张懵逼的脸,冰镇莲子羹,那不是吃的东西吗?   难不成是什么暗语,又或者是江湖黑话不成?   “父亲,程三郎,你们这到底是……”   李渊赶紧冲李世民打了个眼色,然后不由分说地拖着程处弼这小子就想要往回走。   “行了你小子,老夫就是逗你玩,莫要胡闹。”   “呵……咳,上皇,你不用解释,小臣虽然只是臣子,但也有一颗忠勇仁孝之心。”   “你不乐意说,我可以啊……”   看到程三郎还在叽叽歪歪,李渊突然脚步一顿,狐疑地陡然一扭头。   就看到了程处弼那吡牙咧嘴偷着乐的表情,虽然在看到了李渊扭头的时候及时恢复正经。   但是,人老成精的李渊如何看不出,这混帐小子分明就是在调戏老夫。   ……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着亲爹李渊扯着程处弼正要往后行去,一老一少犹自在叽叽歪歪。   突然之间,亲爹一个狮子摆头,两个人之间突然变得安静。   然后,就看到了亲爹勃然作色,抬脚就踹,然后程处弼这小子就像是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一般。   避开了自家亲爹李渊那不讲武德的突袭,然后就看到这一老一少居然在队伍里边一个追一个逃。   原本整整齐齐向前行的队伍顿时一乱……   大唐左卫精锐,随行臣工,随行的宦官与宫娥,全都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个场面。   大唐太上皇帝陛下,居然正在气极败坏地追打着长安的传奇少年郎程三郎。   不过那程三郎动作实在敏捷,滑溜得就像是一条泥鳅,三五个的功夫就蹿出了老远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李渊终究是干过皇帝的,终于及时地注意到了大庭广众之下追打小辈,容易让人误会。   追了两步就停了下来,气喘吁吁地叉着腰,哭笑不得地站在原地。   主要还是腿脚实在是跑不过那身手敏捷的武家子弟。   特娘的,年轻的时候,老夫肯定能一个打十个像程三郎这样的小混蛋。   李世民赶紧跳下了御驾赶了过来。“父亲,你们这是怎么了?”   看到了二郎蹿到了跟前一脸关切的问东问西。   李渊可能把自己自以为是,结果被程三郎将计就计的糗事说出来吗?   当然不可能,好歹也是堂堂太上皇,要脸的李渊干咳了一声摆了摆手。   “唉……没事没事,这是老夫跟程三郎之间的……嗯,小问题。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回头老夫寻着机会,定要教这小子知道老夫的厉害。”   看到亲爹那副既尴尬又恼又臊的表情,说到最后时咬牙切齿的证据。   李世民心痒难耐,怕是十有八九,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不过考虑到亲爹的脾气,啧啧。这事,自己还是别掺和了。   由着这一老一少自个闹腾去。   ……   程处弼蹿出去了老远这才松了口气,一扭头,果然,老头可以欺之以腿脚太慢。   让你老人家晃点俺这实在人。   程处弼暗乐了两声,就听到了耳朵边传来了清脆若银铃一般的呼唤声。   “程三哥哥……”   程处弼一扭脑袋,得,不知道啥时候居然就蹿到了距离长孙皇后的鸾驾不远处了。   而李明达那个小可爱正倚着车框,弯着那弯月般的黑眸,朝着这边频频挥动着手臂。   长孙皇后温婉贤淑地坐在车中,笑眯眯地朝着自己微微颔首。   程处弼赶紧快步赶了过去恭敬地一礼。“小侄见过婶婶,见过殿下。”   李明达嫣然一笑,那双粉白的小手搭在车框上沿,下巴搁在上面。   一双漂亮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问道。   “程三哥哥,你怎么过来了,是来给我送好吃的吗?”   “哦哦……”程处弼先警惕地回头张望一眼,避免李渊那个不讲武德的老头突然杀出来偷袭自己。   “那个殿下吃完啦,没事,微臣一会再给殿下送过来。”   “嗯!程三哥哥最好了……”听到了这话,李明达绽颜一笑,犹在夏花般绚烂。   “程三郎,你一脸惊惶,莫非是有什么事情?”   “……” 第1101章 本王只是馋程三郎的手艺,又不是馋他这个人   程处弼看到长孙皇后投来的关切目光,不禁心中一暖。   大唐皇帝陛下那一家子男丁就没有半个好人,上到不讲武德的李渊,下到老喜欢插自己两肋双刀的李恪。   唉……一提起李氏皇族,程处弼就不禁悲从中来,让人险些就要感慨人间不值得。   但好在,女性都特别的温婉体贴。不论是李明达这个小可爱还是长孙婶婶,都是好人。   “没事没事,就是跟上皇陛下发生了一点小小的误会罢了,有劳婶婶挂怀了。”   长孙皇后不禁好奇心大起,这一老一少能有啥子误会。   可是一想到事涉公爹,程三郎不说,自己也着实不好问。   就在这个时候,李明达突然开口道。   “程三哥哥,你爬树是不是很厉害?”   看到李明达那亮晶晶的明眸仰视着自己,程处弼直接就乐了,扬起了手指头。   “殿下你说的没说,论及爬树,小臣不敢说当世第一,但至少也能够提名前十……”   噗吡一声,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程处弼没看到。   只看到了长孙皇后已经侧开了头,似乎正在看别处,没有注意这边。   闲着也是闲着,程处弼看到李明达那一脸期盼的样子,得意地给这个小姑娘科普起了爬树的决窍。   听得李明达频频点头可爱的小脑袋瓜子,然后才一脸佩服地朝着程三哥哥认真地道。   “难怪程三哥哥你昨天晚上爬得那么快,柴大将军都抓不住你。”   “???”程处弼两眼一黑。不,不仅仅是眼睛,还有脸,也黑着了炸了三年知了猴的油锅锅底。   这是在夸奖人吗?程处弼狐疑地打量着李明达,看到小姑娘那说完了话之后咯咯咯的快活笑容。   罢罢罢,咱不跟这么漂亮的小可爱计较,童言无忌嘛……   只是为什么那边的长孙皇后到底怎么了,似乎连肩膀都在颤抖。   还拿丝帕捂着嘴,难道是想到了什么伤感的事情?   程处弼正在犹豫自己要不要开口问上一句关心关心,就在这个时候。   听到了身后不远处传来的交谈声,程处弼下意识地一扭头。   看到了李渊拉着脸正跟前忠宝公公一边嘀咕,一边朝着这边行来。   顿时亡魂大冒,赶紧匆匆告辞,连滚带爬地朝着远处蹿去。   李渊在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后,这才注意到程三郎那个小混蛋逃蹿的背影。   就听到了李明达那快活的笑声,李渊脸上的羞恼之色尽去,浮现了慈祥的笑容乐呵呵地走了过去。   长孙皇后终于控制住了自己,方才感觉自己都快要控制不住了。   想不到,作为大唐的皇后娘娘,最是擅长控制情绪的自己,怎么遇上程三郎那小子,就总绷不住。   也是,谁让那小子成天尽闹腾出一些哭笑不得的糗事。   ……   李泰坐在自己的马车里边,晃晃悠悠的,现如今天色尚早,再加上又置了冰盆,所以还不是那么热。   只是,今天的这猪油酥吃起来,李泰总觉得滋味不足,总觉得跟昨天的那椒盐味的油炸知了猴相比起来。   实在是差了至少一个档次,那滋味,那口感,还有那满口溢香的感觉……   蒋亚卿一脸狐疑地盯着魏王李泰,总觉得殿下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头。   平日里坐在那里,总是会第一时间一扫而空的第一盘猪油酥居然才吃了一个就停下了手。   然后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车顶,也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转过了头来,跟李公公交流了一个眼神,李公公也一脸狐疑地看了一眼案几上的猪油酥。   然后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意思这猪油酥他亲口尝过滋味,保证跟昨天一样没啥区别。   就在二人满头雾水的当口,蒋亚卿朝着魏王李泰看去,突然看到了李泰的嘴角,有一滴口水。   顺着嘴角缓缓地滴落了下来,蒋亚卿整个人都懵逼了。   莫非……殿下……殿下他年纪轻轻就中风了?   “殿,殿下你没事吧?”蒋亚卿紧张地颤声问道。   正在回味着昨天那美好滋味的魏王李泰总算是回过了神来。   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打量着蒋亚卿一脸惊惶的模样,不禁心中生疑。   “本王没事,怎么了?”   “哦哦哦,殿下没事就好,是臣多心了,臣见你似乎有心事,连最喜欢的猪油酥都没动。”   魏王李泰低下了头,打量着碟子里边的猪油酥,不禁有些唏嘘。   他昨天已经从父皇与皇爷爷的交谈中了解到了,那椒盐味的油炸知了猴是出自程三郎之手。   又是那家伙,是谁都好办,为什么偏偏是他?   一思及此,魏王李泰不禁有些烦燥地挪了挪身子,挪了大概两寸之后,心中一动。   本王只是馋程三郎的手艺,又不是馋他这个人……   ……   魏王李泰目光一转,落到了那心腹宦官李公公的身上。不不不,他是自己的人,程三郎也认得出来。   目光一转,落在了蒋先生的身上,不行不行,蒋先生好歹是自己的智囊,去干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羞辱他。   两相其害取其轻,魏王李泰的目光再一次落到了李公公的身上。   然后示意他到了跟前,然后俯身过去一阵嘀咕。   李公公的眼珠子顿时鼓了起来,伸起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   魏王李泰十分笃定而又坚决地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你,去吧,相信本王,他是不敢难为你的。”   “倘若他敢难为于你,呵呵……那本王也正好有理由去寻父皇讨个公道。”   “……奴婢遵命。”李公公只能恭敬地朝着魏王李泰一礼,乖乖地钻出了马车而去。   留下了蒋亚卿呆在车内一脸懵逼。   程处弼此刻并没有坐到马车里边,而是骑着自己的宝马,李恪与房俊已经多次邀请处弼兄上车打牌。   都被程处弼严辞拒绝,毕竟,不讲武德的黑脸老头指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杀过来。   自己还是先苟一把,骑着马,好歹逃跑起来也轻快。   若是今天一早上他都不过来找自己的茬,那就证明,太上皇虽然不讲武德,可是还是要注意形象。   那样的话,正午再继续嗨皮的打牌不迟。正思量间,却看到了一名宦官迎面而来…… 第1102章 让你四弟可劲的恨我吧,总比爱我强……   程处弼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打量着这个家伙,只是觉得眼熟。   好好想想,主要还是大唐王朝,历史名人太多也太杂,自己都还认不全。   李公公看到这个跟自家殿下十分不对付的程三郎一脸狐疑的打量着自己。   只能快步前行,来到了近前之后恭敬地一礼道。   “咱家见过程太常……”   程处弼勒住了座骑,有些歉然地朝着这位宦官一笑。   “你是谁?不好意思,我有点脸盲,觉得你有点眼熟,可想不起来你谁。”   听到了车外的交谈,正在喝着茶汤吹牛打屁的李恪与房俊都好奇地把脑袋给扭了过来。   “……”李公公听到这话,顿时心中一梗。罢罢罢,不管他是真认不识还是假认不识。   自己既然身负殿下的嘱托,就得继续进行下去。   李公公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意。   “咱家乃是魏王殿下身边的近宦。”   程处弼听得此言,一巴掌拍在大腿上,恍然大悟道。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难道觉得你眼熟,我去给魏王殿下治腚眼的时候咱们见过好几面,是吧?”   噗吡……房俊刚刚咽下去的茶水从鼻孔喷了出来。   旁边的李恪直接抱着肚子滚倒在马车里边,就像是一条正在努力在岸边烂泥里挣扎的鲶鱼。   “!!!”李公公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他甚至听到了不远处的左卫精锐手中的兵器因为失神而掉落的叮叮当当声。   ……   卧槽!程处弼你个混蛋!你特娘的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魏王殿下治过腚眼?!   看到李公公陡然面色涨紫,还有那两个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仿佛是吃了断肠草炖猪脚一般。   抱着肚皮在马车里边滚作一团。   旁边的一干亲随东歪西倒,还有已经抱着肚皮倒在地上,又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面对着周围那鸡飞狗跳,乱作一团的情景。   程处弼略微有那么一丝丝尴尬地摸了摸英挺的鼻梁。   自己真不是故意的,不过这话说出来李公公肯定不信。   罢罢罢,清者自清,爱咋咋。   “那个李公公对吧,不知李公公你过来寻程某所为何事?”   看到程处弼那张神情自若的厚脸皮,君辱臣死的李公公恨不得挥起王八拳蹿上去让程三郎血溅五步。   奈何,自己这小体格,莫说是打程三郎,怕是连他的座骑都打不过……   当听了李公公强忍着屈辱,低声下气地说出的要求。   程处弼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特娘的,千想万想,也没想到,米其林魏王李泰那个死胖子脸皮如此之厚。   老子的盐味道油炸知了猴你居然也敢惦记,实在是……   程处弼眼珠子一转,看了李公公一眼,对方既然敢明目张胆的派人过来拿。   就笃定自己不敢翻脸,好歹是个王爷,自己也没理由直接拒绝。   万一那位米其林魏王为了一口吃的去找爸爸哭诉,以李叔叔的性子。   十有八九,肯定为了息事宁人,还是得让自己掏宝贝。   既然如此,还是给点吧……   程处弼跳下了坐骑,叫来了邓称心在他耳边一阵嘀咕。   邓称心心领神会地快步而去,不大会的功夫,就拿了一个油纸包。   程处弼拿手掂了掂,最多也就一斤的样子,回手就递给了李公公。   李公公接到了手中,打量着这个不大的油纸包。“就这?”   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怎么的,给了你你还嫌少?没好气地道。   “程某这里要供应太上皇还有晋阳公主殿下,所以所剩不多。”   “殿下若是不信,那我也没办法。”   程处弼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李公公实在是无言以对,只能朝着程处弼一礼之后快步而去。   揉着发硬的肚皮坐起了身来的李恪忍不住乐道。   “处弼兄,这下子,我那四弟可是恨你要恨进骨头里了。”   程处弼潇洒地一甩头。老子可是大佬爷们,取向很正常。   “让你四弟可劲的恨我吧,总比爱我强……”   李恪直接脑门砸在了车框上,疼得眼泪花都冒了出来,翘起手指头指着程三郎。   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自己此刻澎湃的心情。   房俊抱着肚子趴在车里边,无力地呻吟道。“我实在笑不动了……饶了小弟我吧……”   ……   北平郡王贺逻鹘坐在自己的车驾里边,身边,是一位眉清目秀的突厥侍女,正在给他侍候茶点。   若是在往日,在府中的时候,怕是这个时候,他那干瘦的手已经搭到了侍女的腰上了。   可惜,他这一出伴天子御驾,前往九成宫,可是要干大事。   要干的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哪怕女色,这几日他也很少去碰。   他的任务可不轻,就是每一次扎营之后,他都会先去给唐皇李世民请安。   以请安为名,确定唐皇在大营之中的位置,然后,让博古等几人设法出营去跟叔父结社率通禀。   只是,不知道为何,连续两天下来,由于柴大将军的严防死守,博古他们都没能把情报递出去。   而且这两天晚上,却都有队伍离开了大营,这让贺逻鹘很是心惊肉跳。   一直都在怀疑,会不会是叔父结社率的行踪,已经被唐皇查觉。   就在贺逻鹘阴沉着脸,看着跟前的茶点,却半点也无食欲的当口。   看到了已经成为自己忠心耿耿侍卫的博舍终于晃晃悠悠悄然回来。   看到了这位叔父的心腹,贺逻鹘不禁挑了挑眉。   博舍一边跟其他的侍卫交谈,一边冲着这边递过来一个眼神。   贺逻鹘心领神会地朝着那位侍女吩咐了句。   不大会的功夫,侍女离开了车驾,而博舍则来到了案几旁坐下。   目光慢不经心地打量着周围,小声地禀报道。   “可汗,小人已经打探到了消息,唐军这两个晚上离开大营的队伍,并非是去寻我们的勇士。”   贺逻鹘不禁一愕,下意识地追问道。“那是什么?”   博古的脸色有些发黑,斟酌了半天,最终轻叹了一声言道。   “那是太常寺卿程太常还有吴王殿下以及房俊的去抓知了猴……”   “???” 第1103章 既然他们可以去抓知了猴,那本王又如何不可   北平郡王贺逻鹘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一脸懵逼地看着博舍。   知了猴?哪是什么鬼玩意,堂堂的亲王殿下,还有两位显贵子弟,居然去抓,而且还天天抓?   博舍也很苦恼地抹了把脸,这才小声地解释道。   “知了猴,那就是知了的幼虫……”   贺逻鹘忍不住黑着脸恶狠狠地吐了个槽。   “他们去抓那玩意做甚,难道是吃吗?”   “嗯。”博舍点了点头。   “嗯?”贺逻鹘鼓起了眼珠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博舍。   博舍也很无奈,摸了摸鼻子解释道。   “他们抓了那玩意之后,就是拿回来吃的。”   “据说那位程三郎很懂得烹饪这些古里古怪的东西。”   “……”贺逻鹘忍不住翻了一个绝望的白眼。   连吐个槽都被堵回来,这特娘的是什么世道?   可一想到那些树上的知了,成天屁事不干,只会吱哇乱叫把人搅得心烦意乱的玩意。   程处弼居然吃它们……吃它们的幼虫,一想到虫子。   贺逻鹘忍不住脸色一绿,连续干呕了好几声这才顺过气来。   接过了博舍端来的茶水灌了两口,贺逻鹘有气无力地道。   “唉……罢了,看来暂时是寻不着机会的。也不知道叔父他们情况如何了……”   “可汗放心,一定会有机会的,毕竟唐皇还要在九成宫呆上几个月,总是会有落单的时候。”   “嗯,回头若是有机会,记得把消息传递出去,告诉叔父。”   “遵命……”博舍抚胸为礼,又故意说了一会闲话。   这才识趣地下了马车,继续扮演好自己忠诚的北平郡王护卫的角色。   贺逻鹘的脸色渐渐地阴沉了下去,双手在袖中悄然地紧握成拳。   不管怎么样,叔父你可别抛下侄儿,你可一定要成功,只有这样,我才能回到草原之上。   ……   “就这?”魏王李泰看着那从油纸包里边倒出来的椒盐味油炸知了猴。   居然特娘的就那么点,这是做甚?给本王塞牙缝缝吗?   李公公颇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咽了口唾沫星子,嘴里边,似乎还有偷……   咳,为殿下鉴定是否有毒而吃掉的两个知了猴的香味。   “殿下,程三郎说他要贡献给太上皇帝,还有晋阳公主殿下,就剩下这么点了……”   一旁的蒋亚卿频频地深呼吸,香,真的是香,怎么感觉这股子味道咋就那么香呢?   魏王李泰不乐意地闷哼了一声,伸出了手,抄起两只就往嘴里边一抹。   果然,还是那个滋味,外皮酥脆内里糯香,还是那么的入味,还是那么的香。   咕嘟……一声差点令车内都响起回音的吞咽口水声响了起来。   让正吃得浑然忘我的魏王李泰努力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蒋先生的目光正直勾勾地看着盘子。   魏王李泰一低头,此刻,盘子里边已然只剩下了两只知了猴。   “……”怎么办,全赐给蒋先生吃?那本王怎么办……   看蒋先生那副馋样,不赐食似乎也不妥当。   纠结了半天的魏王李泰最终无比艰难地抄起了一只,然后,无比难受地闭上了眼睛,将还装有一只知了猴的盘子。   往蒋先生的方向推了推,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这几日蒋先生你也辛苦了,来来来,尝一尝,滋味不错。”   蒋亚卿咽下了差点滴出来的口水,此刻甚至不敢婉拒,毕竟以魏王殿下对于吃食的执着。   自己万一虚伪的婉拒被他当真怎么办?   所以蒋亚卿赶紧朝着魏王李泰一礼。“那臣就却之不恭了。”   然后伸出了手,在魏王李泰直勾勾的目光注视下,将这只丑怪的事物扔进了嘴里边一嚼。   外皮酥脆,里边软糯的绝妙口感,香味十分浓郁,满口留香,可惜,居然只有特娘的一个……   魏王李泰看着那个空荡荡的盘子里边掉落的几条断肢,恨不得抄起盘子来舔干净。   但是,身为斯文人的自尊,还有亲王的矜持,让他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   抿了抿嘴,回味着那知了猴的味道,人生,仿佛也变得不同。   但是,怎么能没有了呢?   魏王李泰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肚皮,眼珠子转了半天。这样的美食,自己居然只能吃到这么多。   这简直就是对不对自己堂堂亲王殿下的身份,目光一转,落到了心腹近宦李公公的身上。   魏王李泰眼珠子一转,落在了那些断肢上。   “此物,似乎用油炸就可以是吧?”   只吃到了一只,越发地馋这玩意的蒋亚卿也深以为然地道。   “臣也觉得好像是用的素油炸制出来的,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其他的处理。”   魏王李泰的脸上,渐渐地浮现起了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来。   “既然他们可以去抓知了猴,那本王又如何不可。”   ……   下午李渊也没有露面,兴许是这位不讲武德的老头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程处弼决定大度地原谅这个黑脸老头戏弄自己的不道德行为。   毕竟,今天晚上还要以为这个黑脸的太上皇陛下找下酒菜为理由蹿出去抓知了猴。   程处弼正寻思的当口,那边的邓称心给端来了吃食。   程处弼抄起碗筷就开始大快朵颐,吃不了一会,就查觉到了异样。   一旁的李恪就像是一位难产的孕妇似的,摸着肚子,表情很纠结地拿筷子专挑瓜果蔬菜吃。   程处弼直接就迷了。“我说贤弟你这是咋的了?”   房俊在旁边直接就乐了,毫不留情面的道出了真相。   “为德兄今天吃知了猴吃撑了,想吃点素的清清口。”   程处弼脸色一黑,鼓起了眼珠子。“还剩多少?!”   李恪一脸无奈地揉着肚皮,啃着黄瓜不乐意地解释道。   “处弼兄你看你……小弟我这么瘦,就算是放开了吃,又能吃多少?”   “对了处弼兄,小弟我今天有点撑着了,要不今天……”   “嗯,你好好歇着,明天就别吃了。”   听到这话,李恪直接就急了眼。   “不不不,处弼兄你说的什么话?咱们可是兄弟,自然要共进同退。   今日正好上山林走动走动,嗯,就当饭后消食。”   “……” 第1104章 以抓捕知了猴的名义蹿出大营去瞎溜达?!   看到李恪这家伙如此表现,程处弼翻了个白眼继续吃吃喝喝。   等到填饱了肚皮,程处弼这才站起了身来,走出了营帐,远眺四面八方。   太阳的余辉仍旧悬在天际,怕是还得有一会,天空才会全黑。   既然如此,程处弼也不急这一时半会,拍了拍巴掌,招呼着弟兄们先好好的休息休息。   今天晚上,再干一票大的。   一干亲随们都很有精神的大声应诺,那玩意是真的香,让人吃了还想吃。   就在程处弼吃饱喝足,跟两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弟兄吹牛打屁等待天黑之际。   在魏王李泰深情目光的相送之下,心腹管家李公公朝着魏王李泰恭敬地一礼。   回过了头来,看着身后边的七八位精锐的魏王府侍卫,大手一挥。   大家都整齐划一地跃上了马背,手里边都各提着一个不大的盐水坛子。   既然魏王殿下想要吃到那玩意,李公公怎么可能不派人悄悄地去打听程处弼是怎么做的。   知道这玩意要拿盐水泡,所以,给这些侍卫都准备好了盐水坛子。   这样抓到了之后,就可以把它们扔进去,第二天早上再炸。   嗯,就是这样,哪怕是没有程三郎的调料配方,魏王府的厨子好歹也有自己的香料配方不是?   正守备在大营门口的刘郎将正跟一帮子弟兄在那里闲得蛋疼的吹牛打屁。   突然一阵疾蹄之声朝着这边传来,背对着大营的刘郎将乐呵呵地扭过了头来,整个人都懵逼了。   “哎哎哎……等会,你们是什么人?”   “这位将军,咱家乃是魏王殿下的近宦,奉我家殿下之命,出营去寻些知了猴。”   “……”无胆英雄刘郎将一脸懵逼地打量着李公公,整个人都迷了。   自己可是记得,捕捉知了猴的重任,可是程太常那小子,怎么突然一下子又蹿来了一只新队伍?   看到对方呆头呆脑地瞅着自己不说话,李公公情不自禁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美姿颜矜持地道。   “将军,还等什么,莫非是觉得魏王殿下的份量不够?”   最终,刘郎将还是没有胆量阻止这位说话娘里娘气的宦官率领的捕捉知了猴小分队。   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从大营大门离开之后,没入黑暗之中。   ……   阿赞与古格,他们两位,都是结社率最为忠诚的奴仆,同时也是草原之上,鼎鼎大名的猎手。   他们的目光比鹰还要锐利,他们的箭术,甚至可以猎取翱翔的雄鹰。   而现在,奉了英明的主人结社率之命,这两位最优秀的,最懂得如何潜伏与袭杀的猎手已然悄悄地移动到了距离大营最近的山坡之上。   他们潜伏在林木之中,冷冽的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那座灯火通明的大营。   时不时,从怀中取出一条晒干的肉干放进口中,缓慢而又有力的咀嚼着。   古格咽下了口中的肉干,用他那略显得沙哑的嗓音小声地道。   “这些唐人的布防果然十分周密,几乎没有什么破绽,咱们怕是很难潜入。”   作为比古格成名更久,箭术更强的阿赞听得此言,嘴角轻蔑地扬了起来。   “天上的雄鹰都会有打瞌睡的时候,何况是人。”   “阿赞,好像有唐军出大营了……”   古格刚把手伸进了怀中,突然两眼一眯,小声地道。   “我已经看到了。”阿赞自信而又从容地答了一声。   目光死死地盯着对方,但是很快,阿赞的脸色开始发生了变化。   因为这一只队伍在离开了大营之初,像是一只没头苍蝇一般瞎转了几圈之后。   居然兜头朝着这边行来,阿赞与古格互望了一眼,很有默契地伏低了身形。   就在他们全部心神,被这一只唐军队伍所吸引住的当口。   程处弼刚好率领着自己这只久经风霜的捕捉知了猴队伍赶到了大营门口。   正好遇上了那位愣在原地,尚且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的刘郎将。   朝着这哥们吆喝了声之后,程处弼等人就嘻嘻哈哈地蹿出了大营,径直而去。   刘郎将看着一前一后,这两只都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的捕捉知了猴队伍,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   吩咐看守营门的士卒莫要再放走一人一骑,这才返身跃上了座骑打马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刘郎将就蹿到了柴大将军的大帐跟前。   柴大将军此刻正安然地坐在大帐之内,抚着长须,从容地听着属下禀报着大营各处的安置情况。   一切都那样的安详,没有异常,也没有骚动,两位陛下那里也十分的平静,诸多嫔妃还有诸多年幼殿下那边也很安全。   这一切,都得益于自己井井有条的安全,柴大将军不禁在心中浮起了一丝自得。   唔……唯一的瑕疵,就是妖蛾子三人组。那三个小混蛋,这会子怕是应该已经蹿出大营去了才对。   正在思虑间,就看到了今日负责守备营门的刘郎将闯将了进来。   ……   “末将参见大将军。”   柴绍半句废话也没有,径直问道。   “程太常他们离开大营了?”   “是的大将军。”刘郎将深吸了一口气,硬起头皮继续言道。   “离开大营的不止是程太常、吴王殿下和房二公子。”   “???”柴绍眉头一挑,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此言何意?”   感受到了柴大将军身上传递来的巨大压力,刘郎将的脑门都浸出了汗水。   “还有魏王殿下身边的近宦刘公公,奉了魏王殿下之命,也离开了大营。”   柴绍的脸色越发地显得难看,缓缓地站起了身来喝道。   “他离开大营做甚?!”   “他说,他说奉了魏王殿下的命令,出大营去抓捕知了猴……”   “噗呲……”大帐之内,连续响起了好几声类似放屁的声响。   柴大将军原本勃然作声的老脸一僵,硬在了原地,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   程三郎、房二郎,还有一个吴王殿下,现在又多了一个魏王殿下。   是不是等到了明天,又会多出某一位殿下也要以抓捕知了猴的名义蹿出大营去瞎溜达?! 第1105章 被唐军前后包夹围在山坡上的突厥二勇士   一想到自己苦心经营,好不容易才让左卫精锐武贲,将整个大营布置得固若金汤。   而一个二个的妖蛾子,前扑后续地蹦出来,嘻嘻哈哈的进进出出。   柴大将军看着跟前那一脸欲哭无泪,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刘郎将。   还有大帐之中,那些表情古怪,似乎想要用粗话来表达此刻的心情,但又顾忌肇事者的身份只能憋着的将军们。   抬起那曾经提得动大刀的大手,颤抖着,缓缓地放在了心口处。不禁悲怆地闭上了双眼……   人间不值得,老子这个左卫大将军,今年九成宫之旅,怎么就那么的不顺心?   仔细一想,对了,之前几次前往九成宫避暑,也不是没有成亲的皇子伴驾。   可也从来没有这么闹腾过,仔细想来,唔……   “程处弼你这个混蛋!……”柴大将军忍不住咬牙切齿地念出了程·妖蛾子之王的真名。   “啊嚏……”刚刚策马正在寻找方向的程处弼突然打了一个震天响的喷嚏,鬼使神差一扭头。   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山坡之上有火光闪耀,不禁心中大奇。   不禁一脸狐疑地朝着身边的程达歪了歪脑袋。   “去,赶紧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那边。”   不大会的功夫,程达就打马而回,表情十分古怪地朝着程处弼道。   “三公子,是魏王府的人,就那个今天过来寻你的那个李公公,正带着人那边面坡上抓知了猴。”   听到这话,妖蛾子三人组瞬间勃然作色,程处弼直接恶胆从边生。   “特娘的,居然敢抢老子看中的抓知了猴宝地。”   一旁的房俊疑惑地打量着那边,忍不住小声地提醒道。   “处弼兄,你不是还没想好上哪里的坡上去抓吗?”   “不,我现在就觉得那座山坡风水最好不行吗?”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房俊一眼。   满山遍野的知了猴都应该是老子的。   居然有人敢抢我的生意,这日子还过不过了?老实憨厚的程家人,啥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走,随我来!”程处弼不由分说的打马前行。   李恪等人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快马跟上。不然还能咋办?   说好了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一定要整整齐齐同进共退。   ……   阿赞和古格二人凭借着他们超人一流的身手,还有那熟练的潜伏手段,悄然地退后了一段距离之后。   阿赞拉住了还想继续后退的古格,夜枭一样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林中约约绰绰的火光与人影。   用只有两人才能够听到的低沉嗓音道。   “咱们就潜伏在此,主人已经连续失败了两次机会,我们不能就这么退回去,先看看情况再说。”   古格听得此言,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拔了一根草茎放到了口中咀嚼,目光也密切地关注着前方的动静。   兴许是过于全神的关注着正前方的动静,浑然没有注意到。   另外一只更加精锐的捕捉知了猴小分队,已然正从他们的正后方怼了过来。   阿赞与古格二人又开始咀嚼着肉干,身影完全藏于一处灌木丛中。   那茂盛的灌木,让他们可以从灌木之看到外面的一切。   而从外面,却谁也想不到里边居然会藏着两个大男人。毕竟一般这种藏身都应该一男一女才正经。   阿赞从腰畔小心翼翼地摘下了水囊,小小地抿了一口,正要继续跟古格小声交流,突然两耳一动。   一旁的古格比他晚了几眨眼的功夫,然后二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后方看去。   “???”阿赞与古格的眼睛瞪得像铜铃,眼珠子顿时鼓了起来。   他们都看到了,就在自己的正后方,大约有十来个人的样子,举着火把,正在林中缓缓朝着前方漫步。   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喧哗声,只是每一株树下停留一二,时不时地伸手在树上摸一把,似乎在确定树干的材质。   又或者……又或者是他们是想要查看这一带会不会有伏兵潜藏?   阿赞与古格一时之时也有些懵逼了,前方的那只队伍,距离这边也就十来丈。   而后方搜寻过来的那只队伍,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居然也只距离自己二人的藏身之地只有十来丈远。   “怎么办?”古格的脸色变得无比的难看,手已经悄然地握上了腰间的弯刀刀柄。   阿赞一把将他的大手捉住,缓慢而又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们没有发现我们,别动……你难道没看出来,他们的目标主要是那些大树,而非灌木?”   古格仔细地打量了几眼,不由得对阿赞的观察力心悦诚服不已。不愧是眼力在自己之上的好猎手。   “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只要他们不发现我们,我们都不能主动暴露。”   “莫要忘记了,主人的大事。若是坏了主人的大事,你和我……”   听到了阿赞之言,古格心中一凛,沉重而又缓慢地点了点头。   两人仿佛化身为了两座潜藏于灌木之中的石雕,纹丝不动,似乎连生命的气息都已然消失。   毕竟作为优秀的猎手,潜伏静候着猎物的出现,就是他们的天赋。   ……   程处弼将自己两个满满当当的皮囊,倒进了程发提来的盐水坛子里边,看着自己今天丰收的好宝贝。   又想到了魏王李泰那个死胖子居然敢跟自己抢知了猴,不禁斗志满满。   “弟兄们,都给我加油,咱们今天争取扒光这座山头!”   一干人等嘻嘻哈哈的大声应和,一面麻利地在大树树根附近,还有大树树身上寻找着。   最肥嫩的知了猴,一般都是在土里或者是刚刚爬出来的那种。   李恪这位今天吃得有些撑的亲王殿下,也同样在努力地干着这样的活计。   第一天的时候,每一次伸手,李恪都要反复地为自己加油鼓劲。   毕竟这些知了猴的模样既丑又狰狞,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自打吃过之后,看到了它们,李恪觉得虽然还是那么的丑,却不再是丑怪,而应该叫做丑萌。   看着那些越来越接近的人群,紧张到不行的古格与阿赞眼睛越眯越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看到了个身影一边解着腰带一边掏东西朝着这边快步行来。   “???” 第1106章 这里虽然没有什么人迹,但是也得讲讲公德心是吧   程处弼一扭头,就看到了俊哥儿的异样,不禁喝道。   “俊哥儿你干嘛?”   “小弟尿急,一会就好。”   房俊扭头憨厚一笑,目光一扫,前方不远就有一大个灌木丛。   李恪一乐,解着裤腰带也朝着那边过去。   “正好,我今天怕是粥喝多了,一起一起。”   程处弼看到两位弟兄都过去了,自己不集体行动似乎也说不过去。   赶紧把手中的知了猴往皮囊里边一塞也一边解着腰带一边大步行过去。   “?!?!?!”就藏在那丛灌木里边的古格与阿赞惊恐万分地瞪圆了眼珠子。   看到了三个年轻的唐人嘻嘻哈哈地一边掏着那玩意一边朝着这丛灌木围上来。   卧槽!狼神在上,这特娘的是想要做什么?!   古格的手再一次摸向了腰畔,却再一次被阿赞死死地按住。   阿赞的面容此刻显得无比的坚毅与悲壮,就像是即将要走上刑场的勇士。   张开了口,无声地动了动,古格却从他的口型明白了他的意思。   主人的大事,若是被自己二人给破坏掉,哪怕是自己二人能够杀掉这几个唐人逃出生天又能如何?   怕是到时候,自己二人的下场,比被扔进地狱还要悲惨。   古格悲伤地闭上了怒睁的虎目,突然间,听到了一阵仿佛犹如疾雨敲打枝叶的声音。   然后,就感觉到了一股子温热,充满着骚味(正经)的液体兜头浇了下来。   “哈哈哈……为德兄你怎么尿得那么近,看小弟我……”   房俊不愧是快活的未成年,居然还有精气神去跟人比拼这个。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也不由得童心大起,回头吆喝着。   “来来来,都集中一起,莫要乱浇,省得一会踩着。”   听到了程三郎的招呼声……   古格与阿赞,在灌木从中默默地垂下了脑袋,抬起双手,盖住了深感耻辱的脸庞……   每一个呼吸,都是是那样的煎熬,幸好是黑夜里,无法分辨谁的更黄。   但是,在古格与阿赞的敏锐五感中,只能感受到,没有最齁,只有更齁……   耻辱啊……草原上最优秀的猎人,在今夜,只能屈辱地藏在灌木丛中。   被特娘的十来个唐国不讲半点卫生的糙老爷们,掏出那玩意在跟前比划谁尿得更远。   程处弼扎着裤腰带,还洋洋得意地哼起了小调,淅沥沥的小雨哦,下个不停哦……   ……   人生的苦难,终究只会是一时,就如同屈辱,也不会持久。   等到那帮子混帐唐国人嘻嘻哈哈的扎着裤腰带散去之后,古格与阿赞却还只能煎熬地窝在那满是尿骚味的灌木丛中。   此刻,两只捕捉知了猴小分队终于在山坡的坡顶上会师。   李公公看到了神色不善的程处弼,勉强朝着这位程太常笑着一礼,又向吴王殿下还有房二公子行礼。   “我说李公公,怎么样,今天收获如何?”程处弼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道。   李公公很是虚伪地敷衍道。   “呵呵……一般一般,比不过程太常你们。”   那边的一名魏王府侍卫,看到大家都停下了手脚,正在虚伪的寒暄。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干脆放放水,于是乎开始解腰带准备对着一株大树扫射。   房俊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那边的异样,赶紧扯了扯处弼兄。   程处弼一扭头,顿时心中大恶。“住手!不许胡来!”   “???”那位魏王府侍卫刚掏了半载,生生让程处弼这声怒吼给吓得塞了回去。   就看到了高大英伟,杀气腾腾的程三郎走到了跟前。   “你们不许胡来,这里虽然没有什么人迹,但是也得讲讲公德心是吧?”   “……”李公公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振振有词,连魏王府侍卫撒尿都是要管的程三郎。   你特娘的是不是闲得蛋疼没事可做?   然后就看到了程处弼抬手一指,所有人下意识地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丛份外显眼的大灌木丛。   而且在火光的映照下,还有反光,仿佛刚刚浇过雨露一般。   “要大小解就到那里去,集中排放,不要满山乱拉乱撒,都讲讲规矩。   万一哪天又有人来抓知了猴,被你们的排泄物给恶心了怎么办?”   李恪看着处弼兄如此,心中暗乐,表面上却化妆起了好人。   “处弼兄这话,确也有些道理,是吧李公公?”   李公公虽然心中窝火,想不到程三郎连魏王府的人都敢管。   可问题是谁让这家伙的歪理似乎也有些道理,而吴王也站了出来说话,自己能咋办?   无可夺朝着吴王殿下一礼。   “既然殿下都发话了,你等愣着做甚,要小解,就到那边去。”   几个一直辛劳地忙碌着抓捕知了猴的魏王府护卫也都有些憋不住了。   听到了殿下心腹李公公的吩咐,自然也没有意见,便快步又朝着那堆灌木丛走了过去。   “?!?!?!”   ……   经过了一场类似暴雨的洗礼,意志力无比坚强地控制住了自己情绪的波动的阿赞与格古。   原本以为艰难困苦即将过去,但是现在,听到了那边的议论声。   又有一票膘肥体壮的糙老爷们解着裤腰带,又朝着这边大步行来。   浑身上下,已经被浸湿的阿赞有些后悔了。   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忍第一波,直接干他娘的,好歹能死得悲壮一些。   但是现在,一身尿骚味地蹿出去,然后还能悲壮的死去吗?带着一身的尿骚味死去,太过屈辱……   就在阿赞惊怒交加,牙根都咬出了声响的当口。   一只有力的湿漉漉的大手,缓慢而又坚定地按住了自己的手。   阿赞的目光移动过去,就看到了古格那张发辫与须眉都在滴水的坚毅面容。   朝着自己,缓慢而又坚定地摇了摇头。都忍过了一波,再忍一波又何妨?   不然,岂不是特娘的白忍了?   阿赞从古格的眼神里边读懂了这句话,只能反转过手,与古格的大手交握在一起。   二人不约而同地微微颔首,为了主人的野望,为了草原之王对自由的向往。   又来了,哗啦啦……大雨一般,兜头浇下,哗啦啦…… 第1107章 请一定相信我,我这是方才吃肉干吃太饱了   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对嘛,大家怕是在荒郊野地里。   也应该讲究卫生,大小便也应该集中排放,哪怕是不利于清理。   可好歹也不会东一坨西一滩的,以至于日后前来这里捕捉知了猴的后来者连连中招,心惊肉跳。   双方在坡顶会师之后,程处弼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已经满满当当的盐水坛子。   腰上的皮囊也涨鼓鼓的,也就懒得跟米其林魏王的那些手下计较。   监管着他们没有随地大小便后,程处弼这才带着一票亲随扬长而去。   那些魏王府的护卫们也心满意足地放完了水之后朝着李公公的所在汇集而去。   李公公看着那些抓知了猴新丁们的产量,下令继续努力。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那丛灌木里。   还有两个被尿骚味熏得死去活来的突厥优秀猎人,只能继续藏在里边煎熬地等待……   足足又过去了柱香的功夫之后,李公公这才操起娘娘腔,吆喝着大队伍撤退。   而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被浇透的阿赞默默地抹了把脸,支愣着耳朵。   仔细而又专注地在夜色的山林中分辨着各种声音,一直到没再听到半点属于人类行为的异动传来。   这才艰难地扶着腿,小心翼翼地站起了身来,就在这个时候,阿赞突然听到了身边传来了一声打饱呃的声音。   “?!?!”阿赞彻底的疯了。一脸难以置信地扭过了头来,惊骇欲绝的看着自己的袍泽古格。   古格赶紧抹了把脸,认真地解释了句。   “我不是,我没有,请一定相信我,我这是方才吃肉干吃太饱了。”   阿赞深深地看了古格一眼,都是难兄难弟,何必呢?   阿赞用力地点了点头,大巴掌拍在古格湿漉漉的肩膀上。   “……我相信你。”   两人艰难地迈开因为蹲久了发麻的双腿,跌跌撞撞地朝着更深处的山林走去。   在那些树木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湿漉漉的巴掌印……   ……   在自己的营帐里边坐立不安的魏王李泰,时不时扭头看一眼帐中的铜壶滴漏。   跟前的案几上,摆着的猪油酥,吃起来也没有过去那么香了。   唉……人生的煎熬莫这于此,半天之后,魏王李泰实在是坐不住干脆就站起了身来。   然后迈开了双腿,朝着帐外行去,天色虽然已经全黑了下来。   但是大营之中,却灯火通明,往来的左卫精锐,还有宦官、宫女,随行官员等往来络绎不绝。   魏王李泰则由着一名宦官搀扶着,缓步在这灯火通明的大营里边迈步散心。   “咦,那不是魏王殿下吗?”一名左卫精锐看到了那圆滚滚的身影,不禁小声地乐道。   “哪呢哪呢?”另外一位赶紧伸长脖子看去。   旁边一位左卫精锐有些鄙夷这几位袍泽的孤陋寡闻。   “几位,魏王殿下随行伴驾你们不会不知道吧?”   “呵呵……当然知道,不过你知道不知道魏王殿下的腚眼是谁治好的?”   “???”那位出事不在现场的左卫精锐一脸懵逼地看向这几位一脸坏笑的袍泽。   “咋回事,赶紧说说?”   “……原来那传闻是真的?”   “什么传闻?”   “之前不是有流言说,魏王殿下腚眼有疾,久治不愈,甚至还请来了道士,拿桃木剑给魏王殿下腚眼画符……”   “你少特娘的胡说八道,不是这样,我知道的消息是。   有一位神医,比拿刀子给人治病的程三郎更厉害。”   “最擅使用烙铁治疾,听说魏王殿下的腚眼,就是他拿烙铁捅过之后治好的。”   “滚!烙铁烫过了那还能用?”   “呵呵……这位贤弟看来你见识太浅,这得分你怎么用。”   “???”   “具体是啥不知道,不过喜欢拿刀子割东西治病的程三郎今天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过。”   “他可是给魏王殿下治过腚眼。”   “嘶……我可是听说过,程三郎治病,最擅长的是哪疼割哪。”   “我的顶头上司刘郎将就是胆石症,结果程太常就把他的胆给割没了。”   “这要是腚眼有疾,岂不是说魏王殿下的腚眼……”   好几位吹牛打屁的左卫糙老爷们都不由而同地变了脸色。   泥玛,没了腚眼,魏王殿下居然还能活蹦乱跳,程太常这本事也太传奇了点吧?   随着魏王殿下出现在灯火通明的大营里,因为今天白天脸盲症的程三郎那句话。   整个大营里边,但凡是看到了魏王殿下的那些士卒、宦官、杂役、官员,都在小声地议论着各种关于魏王殿下腚眼的八卦。   哪怕是那些宫女,虽然是容易害羞的女性,却也还是兴奋地小声嘀咕着这位贵人的暗疾八卦。   ……   李泰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今天那些左卫的精锐还有那些往来的宦官宫女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很古怪。   总觉得那目光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而且目光大多不是冲着自己的脸来。   而是奔着自己的下三路而去,这让李泰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有些不太自在地站在原地仔细地感受了一番,又拿手往后摸了两把,确定自己的痔疮暂时没有再犯的迹象。   这才继续前行,但是,那些令人很不自在的目光,仿佛犹如猎人正在审视猎物一般让人份外不爽。   不过好在这个时候,他终于听到了疾蹄之声传来,扭头张目看过去。   看到了心腹李公公带领着捕捉知了猴的大部队快乐归来。   魏王李泰不由得面露喜色,迈开了步伐,朝着营帐的方向行去,毕竟他可是陛下嫡子,堂堂亲王殿下。   怎么能随意去迎接别人?别人恭迎自己还差不多。   此刻,柴绍柴大将军正站在陛下的大帐之中,朝着李世民禀报着今日大营的诸事。   李世民笑眯眯地让柴绍坐了下来,命人奉上茶点,朝着这位亲姐夫柴绍温言道。   “每一次朕出巡,都是柴卿你里外奔忙,着实是太辛苦柴卿你了……”   听到了陛下这番温言抚慰,柴绍无比感动地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   “此乃是臣的本份,臣原为陛下殚精竭虑,死而后已。”   “好了好了,今日,没什么意外吧?”李世民赶紧搀住就要拜下的柴绍随口问道。   “……” 第1108章 只是我们……我们的身子现在很脏   李世民没有等来柴绍及时的回答,抬起了眼皮。   就看到了柴绍那张陡然间,透着一股子委屈与悲伤的脸庞。   不禁有些意外地问道。   “怎么,莫不是程三郎那个混小子又干了什么混帐事?”   “不不不,陛下,今日除了程三郎他们出大营去抓知了猴之外……”   柴绍顿了顿之后,硬起头皮继续言道。   “还有魏王殿下,也派出了人手离开大营,去抓知了猴。”   “……”李世民的眼皮一阵狂跳,张了张嘴,半天却不知道应该说些啥。   自己怎么就把那个馋得把祖父的下酒菜一扫光的四儿子青雀给忘了。   就以这小子对于美食的渴望,能不亲自挪动着他那过胖的身子亲自去捕捉知了猴。   已经是很在意自己皇子的身份了。   他派遣人去捕捉知了猴,倒也很正常。   毕竟以他跟程三郎那十分不和谐的医患关系,再加上承乾的原因。   李世民自问,也着实不太好让程三郎给青雀贡献知了猴。   那咋办?亲爹要吃知了猴,不给吃,自己就是不孝,会被戳脊梁骨的那种。   亲儿子要吃知了猴,不给吃?凭啥爷爷能吃孙子不能吃?   唉……当儿子难,当爹也难,李世民头疼地抚了抚额头。   半天之后,才朝着柴绍臊眉搭眼的笑了笑。   “朕知道卿这几天不爽利,嗯嗯……再忍忍,就要到九成宫了。”   柴绍能说啥?除了默默点头之外,啥也不好说。   君臣二人又敷衍地叽叽歪歪几句之后,似乎都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氛围,柴绍便告辞匆匆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长孙皇后牵着李明达朝着这边行来。   来到了大帐前之后,长孙皇后想了想,扭头正要跟乖闺女交待一声。   就看到了李明达冲自己竖起了手指头。“娘亲记得要保密哟。”   长孙皇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轻刮了下这个小可爱的脸蛋,得,母女都想到了一块去了。   长孙皇后这才掀开了帐帘,与李明达一同入得大帐。   父女二人一阵嬉闹之后,观察力十分敏锐的长孙皇后似乎注意到了夫君眉间的愁云,好奇地询问起来。   李世民自然也不会在这等小事情上向观音婢隐瞒,更何况,他有一肚子的槽正无处可吐。   便将今天四郎青雀也派出了大部队蹿出了大营去抓捕知了猴。   “……”长孙皇后表情十分古怪地抬手抚额,怎么觉得,这一次的九成宫之旅都还没开始。   这一路上就状况不断,看来,这程三郎还真是……   ……   在距离唐皇的大营约二十余里外的一处山凹中,一干东突厥的勇士们此刻正席地而坐。   或是依靠着大树休息,或者是靠着大石头假寐。   而结社率与几位心腹手下,此刻正在一处隐蔽的角落里,升起了一个火堆。   火堆上,正在炙烤着今天猎到的野味,他的跟前甚至还摆着一壶从长安带出来的葡萄酿。   抄着锋利的解腕小刀,从那炙得金黄的野味身上切下了一块肉,蘸了点盐,搁进了嘴里,美滋滋地咀嚼着。   这样几乎不放什么调味料的烹饪手法,正是大草原上突厥人的习惯。   能够更好的品尝到食物原本的滋味。   “现在大概什么时辰了?”仔细地品尝着食物天然的滋味,结社率舒服地叹了口气。   旁边的秃瓢大汉抬头看了一眼月色,这才开口道。   “差不多是戌时四刻的样子,咦,往日这个时候,咱们应该已经撤回来了。”   “也不知道阿赞和古格怎么样了,不会被那些唐人查觉吧?”   结社率听到了这话,眼皮一翻。   “阿赞与古格,是我们最优秀的猎人,他们想要藏起来。   哪怕是天下眼睛最锐利的雄鹰,也寻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一位心腹朝着结社率恭敬的一礼,在过去结社率的官名叶护前面加上了一个大字。   “大叶护言之有理,我也相信阿赞兄弟与古格兄弟的本事,定然不会让唐人查觉。”   这样的称谓,让结社率很是满意,抄起了刀子,解下了一条兔子腿朝着那人扔过去。   那位心腹赶紧眉开眼笑地双手捧住。“谢大叶护。”   另外几位心腹忍不住羡慕嫉妒恨地瞪了这个卖嘴皮子从叶护,呸!大叶护的那里讨到便宜的混帐。   自己怎么就没这脑子呢?叶护,这是次于可汗的突厥官名。   可大叶护,看是只加了一个大字,实则意义完全不同,要知道在突厥尚未霸占草原之前。   柔然汗国要比他们强大,但是随着突厥的发展壮大之后,柔然汗国为了安抚突厥,特地册封了突厥的首领为大叶护。   其政治地位仅次于柔然可汗,但仍旧归附于柔然汗国。   直到突厥成为草原的最强者,称可汗之后,大叶护这个职位就再没出现过。   而在突厥的官制里,可汗下面,便是叶护。现在那小子尊称结社率为大叶护。   这不就是在暗喻结社率日后必将会取代那个除了玩女人,屁都不会的贺逻鹘。   成为东突厥,乃至整个草原的共主吗?   ……   那位心腹洋洋得意地抄着那条兔子腿正要大快朵颐,突然间,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夜枭的叫唤声。   顿时警惕地站起了身来,然后又是重复的叫唤声再一次传入了耳朵中。   结社率也已然站起了身来,朝着一旁的心腹手下打了个眼色。   这位手下快步行不出远之后,以口哨声回应。   结社率的心中不禁松了口气。“看来应该是阿赞和古格回来了,走,咱们看看去。”   结社率大马金刀地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朝着发声的方向快步行去。   行不多远,就看到了两个身影远远地就拜倒在地。   “主人还请莫要过来。”   此言一出,结社率的脚步一滞,刹那之间,身边的一票突厥勇士纷纷弯刀出鞘。   结社率的脸色铁青地打量着周围。   “你们被唐人查觉了?!”   “不不不,我们没有被唐人查觉,只是我们……我们的身子现在很脏。”   阿赞的语气,仿佛是在强忍着内心的悲痛。   “???” 第1109章 顶着一身浓烈的骚味夜行二十多里地……   结社率一脸懵逼地看着拜伏在跟前二十步外的阿赞与古格,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   我们的身子很脏,这话居然会从两个杀人如麻的突厥勇士的口中说出来?   “你们胡说什么?!”结社率脸色一板,目光一扫。   方才那位得到了一条兔子腿奖励的心腹手下昂拉,抄着弯刀大步地朝着行去。   “你们两个家伙到底想要干……这特娘的是什么味道!”   昂拉这才步到了距离阿赞与古格大约三步之距时,一股浓烈到足以上头的尿骚味。   瞬间让他脸色大变,连滚带爬的退出了十来步远。   兴许是他的动作带起的和风,让那股子浓烈的尿骚味向身后传递过去。   结社率也瞬间变了脸色,赶紧抬手捂住口鼻。卧槽!   这两个混帐玩意,这是钻那唐皇的大营粪坑了不成?这么远,味道还这么上头。   “你们两个,给老子快去找个有水的地方洗干净再来说话。”   身上的衣物,早已经干透的阿赞与古格对望了一眼,很是无可奈何地大声应诺了一句。   谁让这附近莫说河流,就算小溪,也就只有这里才有。   不然,他们不早就清洁干净了,犯得着顶着一身浓烈的尿骚味夜行二十多里地?   哗啦哗啦的泼水声很快就响起,然后,一大帮子突厥勇士们掩着鼻子疯狂吐槽的声音此起彼伏。   这可是夏天,而这条溪水水量不大,流速极缓,他们身上凝炼的精华,如今全融化在了这条小溪沟里边。   让整条小溪都散发着浓烈的尿骚味。结社率铁青着脸,掩着口鼻站在远处。   阿赞与古格只能憋屈地在一干突厥兄弟们的吐槽声中将身子沐浴干净。   就这么湿淋淋地走上了岸,不过处,有人捏着鼻子走了过来。   扔给他们新的袍子,一面喝道。“大叶护吩咐,你们换了衣服再过去。”   “……”   ……   虽然他们觉得自己的衣袍已经洗干净了没啥味道,但是大叶护既然有命。   他们也不敢怠慢,只能默默地脱得赤条条的,换上了新衣袍。   这才来到了站在火堆跟前,黑着张脸,双目灼灼盯着他们的结社率跟前拜倒在地行礼。   “坐下吧,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怎么会变成这个模样?”   哪怕是他们已经洗过,可是周围的那些突厥人,总觉得他们身上还有一股子味道。   都努力地挤到了火堆的另外一边,一个二个表情诡异地打量着这两个方才出场惊艳的家伙。   阿赞悲伤地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讲述着一个令他很不乐意提及的经历。   这个故事太过悲伤,也太过倒胃口,所以,阿赞没有说得太过详细。   毕竟看得出来,大叶护的心情很不美丽,所以他只是用春秋笔法描述了几句。   其他的重点就是,他们一直不论在什么样艰难困苦的境况中。   都坚贞不屈地牢记着自己的使命,努力地潜伏在敌人眼皮子底下。   哪怕是那两帮子唐人搜遍了整遍山坡,也没能发现他们的踪迹,最终才无奈地退回大营。   随着他们的讲述,随着那篝火的烘烤,让火堆边的结社率总觉得鼻子里边有股子尿骚味在徘徊。   但是,考虑到了他们二人,哪怕是在那样被该死的唐人都掏家伙的情况下。   还能够牢记自己的使命,强忍住了被那啥……呕……嗯,就那啥浇透的情况下。   都还能不暴露自己,悄然地回到这里来禀报。足以得见他们二人那坚强的意志,还有超人一等的毅力。   这让结社率不禁暗暗佩服自己的眼力,果然没有挑错人。   若是其他人去的话,例如让灼古去。结社率觉得,怕是对面的唐人刚掏出家伙,他绝对会直接抄家伙捅过去。   那样一来,怕是自己想要在九成宫之行,达成突袭斩首唐皇这一史诗成就的伟业,将会化为泡影。   一思有此,结社率强忍住那股似有似无的尿骚味大步上前,伸出了大手亲手扶起了阿赞与古格二人。   “你们,做得十分不错,虽然中途的这些波折,让你们受到了苦楚,却也保全了我的计划。”   说罢,结社率回身,抄起了一只肥美的炙烤得金黄的野兔,拿刀片成两半,分赐给二人。   大巴掌拍在了他们二人的肩膀上,满脸郑重地道。   “我阿史那结社率,绝对不会忘记每一位好兄弟。”   阿赞与古格激动一泪流满面地拜倒在地,然后泣不成声地抱着野兔而去。   结社率满意地看着那两位优秀的草原猎手离开的背影,抬起了手,抚了抚浓须。   突然鼻子耸了耸,瞬间,结社率的眼珠子就绿了。泥玛……   “水,给我拿水囊过来,我要洗手。”结社率有些气极败坏的声音响了起来。   “回头他们弟兄吃饱喝足,让他们再好好洗洗。”   “……遵命。”   ……   队伍再一次朝着九成宫前行,程处弼昨天晚上又是大丰收。   不过,兴许是昨天吃得有些撑着了,所以今天的李恪吃得较为节制。   毕竟这玩意油份大,吃多也着实腻人。   不过,又炸了那么多,现如今又是夏天,搁也搁不了多久。   万一搁坏了岂不浪费?   程处弼打量着那几包,眼珠子转了半天,终于有了个好主意。   抄起了一包,叫过李恪,在他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李恪斜起眼睛打量着鬼鬼祟祟的处弼兄,总觉得处弼兄这是想拿自己当炮灰的架势。   “我说处弼兄,既然是你想到的办法,你怎么不自个去送?”   “贤弟,我和你一起去,你是王爷,陛下的亲儿子,他可算是你姑父。”   “那怕是柴大将军不乐意,你冲他甜甜一笑卖个萌,指不定他就不好意思着急上火。”   旁边的房俊噗吡又放了个哑屁,抱着肚子滚一边去。   “???”李恪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甜甜一笑卖个萌……   老子是成年人,不是小兕子那样的可爱小萌妹好不好?   老子真要这么干,姑父就算不踹我,指不定会怂恿我爹来踹我好不好?   “处弼兄,你能不能说点人话?” 第1110章 踮起脚尖捏着吱哇乱叫的程三郎……   听得此言,程处弼没好气地怼了回来。   “你啥意思,为兄我舌辨之术,不敢说当世第一,但也算得屈指可数之辈。”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是必备技能。明白不?”   “……”李恪的脸,直接黑成了那口天天炸油炸知了猴的铁锅,闷哼一声一下子蹦下了车。   不乐意跟着这喜欢冲自己鼓胸肌,展示他暴力特征极其明显的老程家糙老爷们说话。   神特么的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老子可是皇子,再次也是亲王,唉……   遇上程三郎这么个嘴皮子份外滑溜的粗胚,居然还说不过他,打更是打不过,又能如何?   程处弼嘿嘿一乐,赶紧抄起两个油纸包,跟着李恪一起肩并肩。   不大会的功夫,两个经常互插两肋双刀的妖蛾子又开始勾肩搭背嘻皮笑脸。   朝着前方行去,他们的目标,正是此刻负责陛下九成宫避暑之旅的安保大队长,左卫大将军柴绍。   ……   中午时分,大部队再一次停了下来,李世民站在御驾旁边东张西望。   这长漫长的旅途,实在是让人有些无趣。   毕竟沿途的风景虽然很漂亮,但是连续看了这么多天,已然没甚新意。   寻思着左右无事,李世民决定下车,去亲爹那里看看……   赵昆快步跟随在大唐天子左右,忠心耿耿地履行着他的责任。   不大会的功夫,便来到了父皇车驾所在,李世民快步前行,很快,就看到了父亲李渊此刻正坐在树荫下边。   躺在一张凉榻上打着盹,而在凉榻旁边,则是一盘吃得只剩下了一堆残肢的空盘。   忠宝公公赶紧向李世民一礼,正要唤醒太上皇。   李世民轻轻地摇了摇头,罢罢罢,亲爹一副才刚刚吃饱喝足打盹的架势,何必扰他清梦。   李世民转过了身,朝着另外一边走去,决定去看看自己儿子,那个体重过大的青雀。   这样漫长的旅途也不知道他现在情况如何,毕竟太胖了,这样的天气长途旅行很不容易。   不多时,便来到了青雀的车驾跟前,端着一盘油炸知了猴才正要登车的李公公看到了李世民,赶紧行礼。   “奴婢参见陛下……”   李世民笑着摆了摆手,目光一扫,看清了李公公手中的玩意,顿时眼角一抽。   ……   跟那青雀聊了一会之后,看着这家伙一边说话一边还能不停的拿眼珠子瞄那案几上的油炸知了猴。   李世民最终没坐太久,就起身离去。罢了,还是去看看自家的乖闺女还有观音婢才是正经的。   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长孙皇后的鸾驾所在,一旁的胡尚宫看到了李世民正要行礼。   就看到了这位大唐天子比划了下手势,胡尚宫很是识趣了没有开口,悄然地退开。   李世民脸上露出了一丝捉弄的笑容,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好吃……娘亲,你也吃……”   “嗯,我们家小兕子真孝顺,娘不吃了,方才吃了不少了。”   “唉,可惜爹爹居然不吃,不然,我可以喂爹爹吃。喀嚓喀嚓……”   “……”李世民的眼皮一阵狂跳,探出了半个身子,伸长了脖子。   隔着鸾驾,看到了坐在树荫下的乖闺女小兕子,正美滋滋地鼓动着腮帮子。   从盘子里抄起了一只丑怪的油炸知了猴递向爱妻观音婢。   观音婢无奈地张开了嘴,然后叨过,也开始吃起了这种李世民看到就觉得浑身都不舒服的虫子。   李世民使劲地揉了揉眼珠子,眼皮一阵狂跳。   “娘亲,爹爹会不会是害怕这种可爱的小零食,所以才不敢吃它们呀?”   “……”某个正在偷窥的亲爹一脸黑线。   “你呀……你爹爹可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怎么可能怕这样的小虫子。”   “……”某个正在偷窥的夫君面容温和。   “哦,那下次有机会,我喂爹爹吃,娘好不好?”   “……”某个正在偷窥的亲爹脸黑+1。   最终,李世民黑着脸,轻手轻脚,如此做贼一般离开了这里。   朕乃是大唐天子,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区区小虫子,朕岂会怕了它们?   只不过觉得那玩意长得实在太丑,丑出天际的那种,实在是没有下口的念头罢了。   李世民埋着头,神不守舍地在内心为自己作出了辩解。   喀嚓喀嚓……又是那种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世民整个人都懵逼了,又会是谁?   赵昆就看到了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脸色有点难看地大步前行,赶紧屁颠颠地跟上。   然后,就跟李世民一起绕过了一株大树之后,就看到了柴绍柴大将军坐在一根小马扎上。   跟几位左卫的将军们坐围坐在一起,跟前摆着几个油纸包。   就看到了柴大将军从那油纸包里边抄起了一只在阳光下显得十分醒目油亮的油炸知了猴扔进了嘴里边,美滋滋地咀嚼起来。   “没想到这玩意这么香,难怪太上皇他老人家喜欢这一口。”   “是啊是啊,多亏大将军你收下了程三郎和吴王殿下送来的这份礼物。”   “不然咱们哥几个还真不知道,这玩意会这么香,这么爽口。”   “唉,可惜行军不能饮酒,这玩意要是配上二两,那就更有滋味了。”   “对对对……”   “行了,都少啰嗦,赶紧吃你们的,吃完了各自回到位置上去,记住你们各自的职责,若有怠慢,严惩不怠。”   “诺!”   “……”李世民缓缓地退后,然后昂起了脑袋,表情十分麻木地看向那树隙的晴空。   罢罢罢,爱吃吃去,反正朕就是不乐意沾这玩意咋的?   是夜,正在沉睡之中的李世民睁开了眼睛,却只发现四周一团漆黑,却隐隐地听到了前方有笑声传来。   不禁好奇地朝着前方走去,走了没多远,居然看到了程处弼那个混帐小子变成了一只丑怪的知了猴。   闺女在旁边拍着巴掌连说程三哥哥好可爱,然后伸出了纤纤素手,将程三郎变化的知了猴捏住。   朝着自己快活地笑着,踮起脚尖捏着吱哇乱叫的程三郎,递了过来。   “爹爹,爹爹,你尝尝……”   “!!!” 第1111章 这一趟九成宫之旅,实在是太不容易……   李世民陡然两眼圆睁坐了起来,眼前没有长成知了猴模样的程三郎。   可爱的掌上明珠李明达也就没站在榻前,原来只是一场梦……   杀人如麻的大唐天子一脸惊魂未定地坐在榻上气喘吁吁。   一旁的长孙皇后在李世民陡然翻身坐起的瞬间就已经醒了过来。   一脸关切与心疼地打量着夫君,抬起了手臂轻轻地握住了夫君的胳膊。   “夫君你这是……”   看到娘子那张满是担忧的俏脸,心知道她想必是担忧自己还在做贞观初年的那些血腥的噩梦。   不加思索地下意识解释了句。   “没事没事,就是刚刚做了个噩梦。梦到程三郎变的知了猴了……”   “???”长孙皇后一脸懵逼地看着夫君,程三郎,变成知了猴了?这是怎样一个脑洞清奇的梦境……   看到观音婢瞬间变得没了睡意,精神抖擞望着自己的模样。   自知失言的李世民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幸好,这是娘子,社死也不会传扬出去。   “唉……程三郎那个混蛋,搅得老夫觉都睡不好,实在是岂有此理。”   看到夫君那副模样,居然连做梦都梦到程三郎变成知了猴,足以得见,那知了猴给夫君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长孙皇后爱怜地轻拍了拍夫君的手臂,明眸一转。   “是啊是啊……夫君辛苦了,若是夫君嫌那小子烦人。”   “倒不如,让那小子先赶去九成宫?”   李世民本想点头,可一寻思,那边那漂亮的方竹,还有观音婢最喜欢的荷花池。   若是没有人约束程三郎那个小混蛋,真不知道会把九成宫弄成什么鬼样子。   一思及此,李世民最终艰难地摇了摇头。“罢了……”   “再坚持几日,都已经快到九成宫了,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夫妻二人又聊了几句,这才再次沉睡入梦。   好在从长安到九成宫也不过三百多里地,走起来倒也不算远。   接下来的日子,程处弼与李恪还有房俊哥仨每天都老老实实地晚上蹿出去寻找知了猴。   白天就乖乖地呆在队伍里边打着牌,总算没再闹腾出什么令人头疼的破事。   大家也算得上是和谐共处,没再闹腾出什么破事。   直到柴大将军看到了远处那掩映在山岭之间的九成宫的美丽景致时,情不自禁地长出了一口大气,面露欢颜。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这一趟九成宫之旅,实在是……   ……   作为左卫前锋的牛韦陀已然在大部队抵达九成宫之前,与一干官员出宫城相迎。   李恪眼尖,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台。   只是这不是寒暄吹牛打屁的好时候,程处弼等人也只能先跟牛韦陀打了声招呼,径直入宫而去。   看着程处弼、李恪还有房俊这弟兄三人连袂而至。   牛韦陀有些吃惊,不过也不是太在意,毕竟陛下乐意,谁也管不着。   只不过,牛韦陀在看到了处弼贤弟之后,忍不住想起前些日子在九成宫周边巡逻之时。   遇上了肥头大耳却又十分凶悍的野猪,不禁心中一动。   身边的副将看到牛韦陀的表情,不禁有些不乐意地吐起了槽来。   “将军你乐什么呢?陛下一来,咱们的担子可就更重了。”   牛韦陀哈哈一笑,拍了拍身边的袍泽道   “嘿嘿,我兄弟来了,咱们可就有口福喽……”   大部队进入了九成宫之后,程处弼与李恪还有房俊哥仨有些懵逼。   一干人等都朝着各自的宫殿所在行去,就连魏王李泰也被引走了。   就剩下他们三个还有一票亲随站在大宝殿跟前无所事事。   程处弼打量着那人来人往进进出出的大宝殿,忍不住拿胳膊肘顶了顶李恪小声地道。   “你爹啥意思,准备让咱们哥仨野外求生,继续露营不成?”   李恪寻思着这几日自己似乎没有得罪过亲爹,应该不用承受那样的非人待遇。   “小弟我哪知道,等会吧,好歹我也是他儿子,总不能真让咱们哥几个到宫外去躺着吧?”   好在,妖蛾子三人组没有等待在太时间,就看到了毛脸侍卫头子赵昆从大宝殿中蹿了出来。   朝着这边笑眯眯地快步行来之后先是一礼。   “吴王殿下,程三郎,房二公子,陛下口谕,请三位到清幽阁那里去居住。”   “真的?”程处弼顿时两眼一亮,那不就是上次自己给娘娘动手术的那片区域吗?   那里不但人烟稀少,而且环境十分的清静优雅,哥几个在那里莫说是喝酒吃肉。   哪怕是打牌甩得啪啪啪也不会闹腾到别人。   看到程处弼那副美滋滋的模样,赵昆实在不知道这小子乐呵个啥。   想到了陛下的交待,赵昆笑眯眯地拍了拍程三郎的肩膀,压低声音道。   “陛下口谕:小子,老实点,别把老夫惹毛了,禁你们哥仨的足。”   “???”程处弼、李恪还有房俊一脸懵逼的看向赵昆。   ……   来到了清幽阁,这里风景很清幽,程处弼招呼着程发程达还有邓称心他们搬运行李,而他则是站在原地左右张望了一下。   这里,可是给自己留下了极其深刻印象的地方。   自己亲历了八百里加急,累死累活的蹿到了九成宫,第一次在大唐给人做胆囊摘除术。   还有第一次在这里,遇上了动乱,救下了李明达那个小可爱,还有那个叫什么来着的小皇子。   李恪作为亲王自然也不用理会这些小事情,看到了处弼兄那张表情十分复杂的脸。   好奇地凑了过来。“处弼兄,怎么,在寻思这九成宫有啥好吃的不成?”   “不不不,我这是在想,上一次我来九成宫,正好遇上了骚乱,当时我单枪匹马,救下了晋阳公主,还有一位皇子……”   “我记得那小子当时藏得可有水平了,凑到近前去看的时候,居然听到了小奶狗的叫唤声。”   “我还以为那就只是一条狗罢了,后来还是晋阳公主提醒我,问是不是她九哥?”   “九哥?那……那不是李治吗?”李恪口歪眼斜地看着处弼兄。 第1112章 总觉得处弼兄这是在埋汰父皇……   “你是说那小子学狗叫?”   李恪眼珠子一转,李治那小子年纪不大,却也是个油头滑脑之徒。   但你说一位堂堂的亲王殿下,而且还是父皇嫡子学狗叫,这是不是有点太恶搞了。   程处弼不乐意地白眼一翻。   “废话,你妹妹晋阳也听到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他,堂堂皇子殿下去学狗叫唤。   这样的事情,难道我敢胡言乱语诽谤不成?”   “成成成,处弼兄你说就是总成了吧?”   李恪白眼一翻,就不爱搭理这种喜欢较真又爱抬杠的人。   程处弼仍旧住上次居住的那间屋子,反正上次是睡三个人,这一次也就多了个邓称心也无妨。   而且上次自己在这里搭的灶台居然都没被拆掉,只需要修补修补就能够继续用。   至于李恪和房俊,自然而然的就成为了程处弼的左邻右舍。   乘着亲随们在收拾屋子,三个年轻人寻思着左右无事。   不大会的功夫,就在屋前不远处的大树之下,三个人跌坐在胡床之上。   麻利地洗起了竹牌,开始了今天的悠闲好时光……   中午也就草草的吃了点东西,哥仨精神旺盛的继续,一直打到临近黄昏之际。   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来,程处弼一抬头,就看到了韦陀兄正提溜着几只野味朝着这边快步行来。   “哎哟……我说韦陀兄,你这是怎么了,居然还这么客气。”   牛韦陀将那几只野味丢给了程发,朝着这三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一礼。   “牛某早来了一些日子,一直在九成宫转悠,着实无聊得紧。”   “韦陀兄你那是公务,咱们哥仨就是过来打发时间的,来来来,赶紧坐。称心,赶紧给两盘知了猴过来。”   “兄台可是下了值,我正好带了不少的香料,正好把这几只野味料理料理,咱们正好拿来下酒。”   牛韦陀吃着那喷香的油炸知了猴,跟这哥仨吹牛打屁。   程处弼那边三下五除二地将那些野味收拾出来,先焖好,然后再来炒干香,这才是野味下酒的最佳烹饪方式。   而且像野兔这样的好宝贝,一定要带皮,只有带皮,吃起来才香,不过烹饪起来就得讲究火候。   时间太短,皮子根本就嚼不动,而且还有毛茬。   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先刮毛,然后再拿稻草烤得兔皮发黄,吃起来才能够更加的香糯。   ……   一边处理烹饪食材一边吹牛打屁,等到烹饪好之后。   已然是华灯初上,程处弼等人全都来到了他特地携带来的一个小碳炉子跟前。   上面的铁锅里边,就是正被熬出了油脂的麻辣干锅兔。   一口野兔肉,一口酒中精华,简直特娘的神仙也不换。   牛韦陀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得到了升华一般。   “唉……吃了处弼贤弟你烹饪的野味,越发的觉得我们之前吃的那些玩意,简直就是特娘的猪食。”   “就这野兔吧,只要把血一放,内脏一去,把毛一扒拉。   剁成大块就往锅里炖,吃到嘴里边简直了……”   程处弼嘿嘿一乐嗞了口小酒,挟起了一块带皮的兔肉丢进了嘴里边仔细地品抿。   这玩意,只要透了味道,越嚼越香。   “那是你们不用心去料理,所有能入口的食材,都得讲究方式方法。”   听到了这话,牛韦陀的内心越发地骚动了,挑了挑眉笑道。   “对了贤弟,这一趟你们过来,没什么正事吧?”   “呵……莫说是正事,就算正经事也没有。”   程处弼没奈何地翻了个白眼。   自己根本就不想到这九成宫来的好不好?   还不都是那位大唐天子,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了,非要哭着喊着地求自己到这九成宫来。   自己能咋办?好歹算是晚辈,总不能面对着眼泪汪汪的皇帝大佬还有太上皇摇头拒绝吧?   话,虽然不是这么说,但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听得李恪满脸不乐意,总觉得处弼兄这是埋汰自家亲爹,可是现在吃着的喝着的都是处弼兄提供的。   想想还是算了,大不了以后处弼兄的黑历史多了,自己再想办法告他的黑状。   相信亲爹一定很乐意把这个粗鄙武夫收拾得吱哇乱叫。啧啧……   程处弼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旁边笑得十分阴险的李恪。   继续唾沫星子横飞的讲述着自己这一路行来的艰苦历程。   特别是那魏王李泰那个死胖子居然敢跟自己抢货源。   被自己夹枪带棒的让他们集体放水也洋洋得意显摆了一翻。   “……那个,贤弟……贤弟你能不能先停一停……”   牛韦陀一脸黑线地抬手打断了这废话篓子一般的程三郎。   真特娘的够了,嘴皮子一翻,根本就停不下来的节奏。   “既然贤弟你这么闲,想必定然乐意去搞点美味的食材来烹饪喽?”   听到了这话,正吃得满嘴流油的房俊直接就乐了。   “韦陀兄,这附近有什么上好的野味,赶紧说说呗,有了处弼兄,什么样的野味都是美味。”   李恪也深以为然地追问道。   “俊哥儿言之有理,韦陀兄莫非是寻着什么好食材了?”   “嘿嘿,说来也巧,自打上回再老程家尝到了那野猪的滋味之后。”   “愚兄我可是至今难以忘怀啊……”   听到了野猪两字,程处弼也不由得两眼冒出了精光。“这里也有?”   “正是,就在半个月之前,从九成宫往东北那边约二十来里地,我就曾经看到过一窝野猪。”   “大大小小,怎么也得有五六只吧,其中最大的那头,虽然比不得你们在西苑外面弄死的那野猪王,可也不小。”   “我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一百五六十斤的样子。”   “啪!”程处弼大巴掌拍在了大腿上,磨拳擦掌地乐道。   “成啊,明天,明天兄台你就带路,咱们哥几个就指着这头野猪美上几日。”   李恪也是精神一振,神清气爽,意气风发。   “不错不错,小弟我这一趟九成宫之行总算是没白来。”   房俊啥也不说,用力地活动着自己的脖子,表示自己绝对能够把那头一百来斤的野猪扛着走回九成宫。   “……” 第1113章 暴怒欲狂的一干东突厥勇士们   看到这三位贤弟迫不及待,恨不得挑灯夜战猪的样子。   牛韦陀哭笑不得地赶紧提醒道。“三位贤弟莫急,还不是时候。”   程处弼听到这话直接就呵呵了。   “兄台你这话就不对了,吃野味,不需要讲究时候,讲究的就是缘分和手艺。”   “缘分就是看能不能搞得到,手艺就是得看有没有我这样精于烹饪野味的大厨。”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这几日还要当值,没功夫带你们去。”   “这九成宫一带山林密布,若是没我这个熟手给你们引路,你们根本就寻不着。”   “不过三位贤弟放心,等到行宫诸事安定,我自会设法请个假,带你们一块去搞。”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只能静候韦陀兄你的佳音了,不过最好还是能快点。”   “万一那些野猪转移了怎么办。”   “放心吧,我到了那边都逛当了好几次,几乎每次都能够看到那些畜生在那一带觅食。”   ……   博舍与两名护卫,借口要为自家北平郡王殿下出宫猎些野味,终于正大光明地离开了九成宫。   出了九成宫,纵马下到了山下,就能够看到了左卫的大营,绕过了大营之后继续南行了十余里地。   博舍与那两名护卫沿着道路南行,一面东张西望。   终于在行出距离九成宫二十多里地处,看到了他们与结社率事先约定好的记号。   当博舍用夜枭的叫声开始呼唤不久,就传来了熟悉的哨声,博舍大喜,纵马朝着发声处疾行而去。   很快,就看到了一个眼眶发黑,面目枯槁的突厥勇士从一块巨石后边绕了出来。   仔细打量了好几眼,博舍这才有些不太确定地问了句。“是阿赞兄弟?”   “正是,见过苏尼(官职名)。”   博舍翻身跃下了马来,迫不及待地喝问道。   “你怎么变成这副鬼样子了,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听到了这话,阿赞嘴皮子哆嗦了两下,发出了一声长叹。   “一言难尽,咱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见到了大叶护再说。”   博舍也知道厉害,一行人再一次策马在林中穿梭了数里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处偏僻而又隐蔽的小河谷中。   博舍看到了这只队伍,总觉得这些东突厥英勇无畏的勇士们,似乎都显得萎靡不振。   一个二个就特娘跟犯了鸡瘟似的,不少人大白天居然都靠着大树正睡得打起了呼噜。   而正前方,一堆篝火旁边,结社率也躺在那里发出了震天的呼噜声。   “大叶护,博舍苏尼来了……”一旁的一位心腹看到了博舍等人,赶紧推了推那正睡得跟头死猪似的结社率。   顶着两个明显黑眼圈的结社率摇摇晃晃地坐起了身来,目光一扫,看到了博舍之后,这才醒过了神来。   站起身来快步迎上前去,用力地捶了捶博舍的胸口,有些不乐意地道。   “我说博舍兄弟,你怎么来得这么晚?知道不知道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   ……   听了结社率讲述起这些日子的苦难,博舍听得白眼连翻,等到结社率吐完了苦头。   这才朝着结社率恭敬地一礼。   “辛苦大叶护了,那柴绍十分警惕,我们也实在是没机会往外面传递消息。”   “至于大叶护您所说的那些夜里出没的唐军小股骑兵,我大概知道是谁了。”   “是谁?”   “是那位卢国公的第三子,唐国太常寺少卿程处弼还有吴王殿下,以及房相的二公子房俊他们。”   “不是左卫的唐军?”灼古也忍不住鼓起了眼珠子喝道。   博舍用力地点了点头笃定地道。   “的确不是唐军,就是他们三个还有他们的亲随。”   “唐皇居然敢让他们充当侦骑?”结社率的眼珠子夸张地瞪得溜圆。   “不不不,他们不是侦骑,他们……他们出营,其实是为了去抓知了猴。”   “谁什么鬼玩意?”一干东突厥勇士全都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珠子。   “就是知了的幼虫,油炸之后,吃起来挺香的……”   迎着那么多双惊怒交加的目光,博舍也不禁有些心慌,赶紧解释道。   不过话说回来,昨天的时候,北平郡王去给太上皇李渊请安。   李渊还赐了一盘那玩意给北平郡主,他博舍也尝了几个,讲真,味道是真的香……   “……”结社率呆愣愣地看着博舍,表情呆滞地坐倒在一旁的小马扎上。   那意思就是,自己这些日子反复潜伏失败,都是跟那几个混帐玩意有关系?   “对了……程三郎,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成日里在长安闹得满城风雨上蹿下跳的程家老三。”   “对,就是他。”   “他们就为了那什么知了猴,天天蹿到大营外面,唐皇居然也不管?”   “听闻唐皇的父亲,也就是太上皇李渊也很喜欢吃那东西。”   这个时候,阿赞忍不住开口问道。   “苏尼,那为何是两只队伍?而且还会经常同时出现在大营外面。”   “哦,另外一只队伍则是魏王李泰的人,据说也是去抓知了猴的。”   “知了猴……”阿赞与古格互望了一眼,都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苦涩。   不远处,一只烦人的知了突然叽啦鬼叫起来……   让一干这些日子吃不好也休息不好的东突厥勇士们恨不得抄起刀子瞎几把乱砍一气以泄心头之火。   结社率咬牙切齿地大巴掌拍在大腿上,目光里边满是涛天怒火。   “程处弼……我记住这个名字了,就是这小子,屡屡坏我大事。”   阿赞与古格二人眼皮直跳,一想到那天晚上那个不但在自己二人身上洒了泡那玩意。   还呼朋唤友过来撒的那个高大英武的混帐家伙,不消说,就是他,程三郎。   “程处弼,我要吃你的肉,我要喝了你的血……”阿赞阴恻恻地露出了白森森的牙。   古格更加的直接,铁青着脸,抄起了弯刀,对天发立誓。   “狼神在上,我古格,一定要拿他的脑袋做成尿壶。”让这小子尝尝被无数泡尿淋头的滋味……   一干围拢过来的突厥勇士们,都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暗暗发誓。   若有机会,一定要把程三郎那个混帐玩意给乱刀剁成肉泥喂狗。 第1114章 留那么多叶子枯萎,难道不觉得浪费食材吗?   程处弼砸巴着嘴,睁开了两眼,大树底下好乘凉,这话还真没说错。   特别是中午时分,程处弼觉得在屋子里边打盹都是还没有树荫底下来得凉快。   坐那凉榻上坐直了身子,活动着身子骨,打量着周围。   李恪这家伙的睡姿不太好,喜欢缩成一团,莫非是缺乏母爱?   难怪成天喜欢去找小姐姐,也不知道找的小姐姐是不是都是年纪比他大的。   至于那房俊的睡姿也好不到哪儿,同样也是缩成一团,正好跟李格脸对面。   可惜两张凉榻离得有些远,如此挪到了一起,拿手机拍上一张发个朋友圈。   写上一句不太正经的感言,程处弼相信。   朋友圈的狐朋狗友们绝对能够把车开到方向盘都是飞了不算完。   咧了咧嘴,程处弼不禁有些悲伤,可惜了,自己已经来到了这个大时代。   虽有楼上楼下,却没电灯电话。传达甚至靠吼,旅行基本靠走,哪怕有御赐的宝马,一样也还得自己动。   因为骑马本来就是一种全身运动,马跑得越快,就越能够锻炼人体的协调能力。   一想到自己那矫健的骑术,程处弼摸着下巴,在考虑有机会是不是应该给那位胶原蛋白一直都在补充的媚娘练练手。   当然是教她骑术,很正经的那种,毕竟,骑得多了,熟能生巧也就能够触类旁通……   听到了那鬼魅般的阴笑声,瞬间就把李恪给吓醒过来,看到了处弼兄那副鬼鬼祟祟的表情,李恪不乐意地道。   “处弼兄,你笑就笑,干嘛非得笑得那么瘆人?”   “想到了开心的事情,当然要笑一笑,话说,咱们哥几个昨天打了一整天的牌。”   “今天要还跟昨天似的,会不会太虚渡光阴了点?”   听到了这话,李恪无力地一头又栽回了凉榻上。   “处弼兄,小弟我可顶不住。   昨天晚上又到九成宫外抓知了猴,回来之后居然打牌打到了子时。”   “现在还是犯困,我得再睡会,补补眠……”   李恪好歹醒来叽歪了两句,房俊这货纹丝不动睡的跟头猪似的。   看到这两个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如此颓废,程处弼不乐意地站起了身来活动了下双臂。   “得,你们爱睡就睡吧,我自己去溜达溜达。”   ……   三个亲随此刻也还在屋子里边此起彼伏的打着呼噜,程处弼觉得自己可真特娘的要独自去浪了。   罢罢罢,浪就浪下,总比在这里无所事事要好。   程处弼晃晃悠悠地在九成宫里边瞎溜达着,这里他已经很熟悉,这一回,也算是旧地重游。   晃荡晃荡,不知不觉,又溜达到了荷花池那里,却看到那荷花池门口居然立着侍卫。   程处弼看得好奇心大起,大步上前。   那两名奉了陛下的口谕,蹲守在此的侍卫。   看到了高大魁梧的程三郎一副游手好闲的架势朝着这边行来。   很有默契地交流了一个眼神,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果然来了……”   程处弼看到对方笑,自然也要很礼貌地回以笑容。   “二位大哥在这干嘛呢,里边的荷花咋样,小弟我就进去瞅瞅。”   两名护卫整齐划一地伸出了手,拦在了程处弼的跟前。   “不好意思,程太常,你还是回吧。”   “啥意思?莫非是陛下和娘娘在里边溜达?”   其中一名护卫一脸黑线地摇了摇头。   “里边没人,不过我等奉了陛下口谕,没有陛下的手谕,程太常你不得进入荷花池。”   “???”程处弼顿时整个人都毛了。啥意思?老子看个荷花,居然还要陛下的手谕?   “陛下真是这么说的?”程处弼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   老子为大唐立过功,更为你们老李家流过血,居然这样子对待自己的忠臣?   看到程三郎一副要吃人的表情,两位头皮发麻的侍卫也很无奈。   “程太常,你觉得我们俩个敢拿这事来开玩笑吗?”   “你要不信,直接去大宝殿问殿下一声不就知道了。”   “是啊是啊……陛下怕这荷花池被那什么,让皇后娘娘心情不悦,这才特地让我们守着的。”   “陛下还说了,若是程太常你若真想进去看,也不是不行。   但是里边若是损坏了一张荷叶,就请你自己去左卫领军杖二十。”   程处弼拉着个脸,不乐意地转身就走,泥玛,老子进去晃一圈,回头叶子自个落了难道也要算我头上不成?   “行吧,不就是几朵荷花,有啥看头,看那玩意我还不如去看知了猴。”   罢了罢了,看来荷叶鸡暂时是有点难度,回头跟李渊那位黑脸老头打个商量。   看看他那张老脸能不能进去蹭几张荷叶。   话说回来,皇后娘娘看的是荷花,又不是赏叶,留那么多叶子枯萎,难道不觉得浪费食材吗?   ……   没能搞到荷叶的程三郎份外不爽利,继续瞎溜达。这荷花池既然有人在看守,也不知道那边的方竹咋样?   不过话说回来,九成宫的方竹可是很大的一丛,自己悄悄的搞一点,应该不会有人看出来才是。   不知不觉间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李明达那个小可爱似乎正在花间捕蝶。   美丽的花儿点缀在绿意之间,一身浅粉彩裙的李明达俏生生地拿着一柄团扇,小心翼翼地走着走动。   然后突然一下子扑过去,似乎捕到了一只蝴蝶之类的昆虫,然后兴奋地转过了身去。   就看到了她身后边一个表情发黑,明显情绪有些不对头的宫女撑开了一个袋子,让她把捉到的小玩意扔进去。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顿时一乐,朝着那边大步行去。“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李明达很有成就感地拍了拍手,摇晃着手中的小团扇,正在花间寻找着下一个目标。   突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呼唤声,一扭头,就看到了高大英武的程三哥哥摆着手大步行来。   不禁欢快地踮着脚挥舞起了双手。“程三哥哥!”   程处弼赶紧快步来到了近前,朝着这位大唐皇室的开心果,大唐皇帝陛下的掌上明珠恭敬一礼。   “微臣参见殿下。” 第1115章 程处弼总觉这个画风有些歪出天际   而李明达弯着那水汪汪的明眸,朝着程三郎也规规矩矩地还了一礼。   “明达见过程三哥哥。”   看到这位小可爱如此知礼识趣,程处弼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灿烂,这位小姑娘可比她爹强多了。   “殿下怎么就你自己在此?”   李明达得意地扬起了那粉白得犹如羊脂玉的小脸蛋道。   “我娘和我爹正在屋里说话,我已经练完了今天的字,所以出来玩会。”   “对了,程三哥哥,你看我抓到了什么好东西……”   李明达从那位情绪不太对头的宫女手中拿过了那个纱笼。   程处弼定睛一看,他看到了什么,看到了那个本该用来装着美丽蝴蝶的纱笼里边。   全是不停支愣着腿在里边蹦来蹦去的蚂蚱。   再看一眼跟前巧笑嫣然的李明达,程处弼总觉这个画风有些歪出天际。   下意识地一扭头,还好,没有发现长孙皇后或者是大唐天子的踪迹。   不然,程处弼怀疑自己今后指不定瞎溜达到九成宫某个阴暗的角落,就会遇上陛下的闷棍。   看到程三哥哥那副鬼鬼祟祟,一脸惊惶失措的表情。   李明达那明眸弯成了两眼月牙泉,小声地在程三郎的耳朵边道。   “程三哥哥放心吧,我爹爹不会知道的。”   “我原本就是想抓到了给程三哥哥你送过去,咱们炸来吃的。”   “……”程处弼转过了头来,看着这位巧笑嫣然,眉目如画的可爱小公主。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位可爱的公主殿下,身后,似乎有一条不停摇晃的小尾巴。   程处弼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位宫女,耳朵边就听到了李明达的声音。   “绿萝姐姐肯定不会说的,放心吧。”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实在是无语可说,水土不服,就服这位古灵精怪,聪慧到令人发指的小公主。   “既然殿下想要吃这玩意,且看臣来施展身手。”程处弼猫着腰,挽起了袖子。   抓这些喜欢支愣着腿瞎蹦跶的蚂蚱,程处弼绝对在行。   看着程三哥哥开始动作,李明达也一脸认真地加入了战斗。   一大一小就这么在草丛里边扑来扑去,身后边,跟前一位眉清目秀,神情却生不如死的宫女小姐姐。   ……   程处弼心满意足地提溜着纱笼与李明达道别。   因为这个小可爱要赶回去,毕竟出来时间太久了可不行。   至少那抓了差不多有一斤多的蚂蚱则交则不世出的西南菜系厨艺天才靓崽程解决。   提溜着那个纱笼回到了清幽阁,李恪与房俊还在沉睡,程处弼也懒得搭理这两个家伙。   自己动手开始操作,先是拿开水烫一道,然后摘去翅膀,拿牙签挑去内脏。   经过了程处弼的巧手处理过的蚂蚱,吃得起既干净又卫生,而且还极富营养。   等到下了油锅,炸得金黄灿烂的当口。   李恪跟房俊这两个家伙耸动着鼻子睁开了眼睛。   “处弼兄,你这又在炸什么玩意?”房俊打个大大的哈欠,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   看着这两个馋鬼,程处弼盯着火候,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们的妄想。   “蚂蚱,这玩意是晋阳公主殿下的食材,你们别想了。”   “啥?明达她居然吃这些玩意?”   “呵呵……我可告诉你,你爹不知道,万一你爹知道了,回头殿下寻你的麻烦,啧啧……”   “小弟我是那种大嘴巴的人吗?不过话说回来,小弟我尝过了知了猴的味道,却还真没尝过这蚂蚱是啥滋味。”   接下来这两个家伙一直闲得蛋疼的在一旁叽叽歪歪。   最终,程处弼还是无可奈何地让这两个家伙一人捞了一把,这才将剩下的油炸蚂蚱拿油纸包给包裹着。   这玩意乘热吃会更香,所以作为一位负责任的厨师,程处弼快步朝着方才遇上李明达的地方快步而去。   ……   李世民此刻正跟长孙皇后携手漫步在九成宫中,而李明达乖巧的牵着亲爹的手。   显得那样的乖巧可爱,一双黑白分明的明眸,好奇地打量着周围。   不大会的功夫,就来到了位于大宝殿后方那一大片的方竹构成的竹林中。   看着那些造型别致的翠绿色方竹,听着那竹叶在和风的吹指之下发出的声音。   站在竹荫之下享受着那股清凉,夫妻二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轻松的笑意。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咕咕咕的声音从竹丛之中发出。   然后,夫妻二人还有李明达都看到了一只特别大的老鼠模样的小动物朝着这边伸长脖子张望。   “???”李世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踏前一步。卧槽!好大一只老鼠。   身后边的赵昆立刻忠心护卫地扶着了腰畔的横刀,只是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毕竟自己是沙场上的厮杀好汉,不是竹林里的捕鼠小能手。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惊喜交加的吆喝声。“竹鼠!居然是竹鼠!”   ……   李世民一扭头,就看到了手中提着个油纸包的程处弼大步行来。   眼珠子却直勾勾地盯着那只体型夸张的老鼠消失的地方。   “小侄见过叔叔,见过婶婶,见过殿下……”   “处弼贤侄,方才你叫那只大耗子什么?”   李世民斜着眼睛打量着程处弼那两眼放光的表情。   看到了李世民投来的目光,程处弼一想到荷叶鸡计划已经变成了灰色。   而此刻,一个新的任务,金灿灿的叹号就在李叔叔的脑门上空。任务名字就叫消灭竹鼠军团的荣耀。   程处弼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的严肃而又专业,用标准的播音腔,语气深沉地道。   “叔叔,那是竹鼠,那可是有害的动物,专门吃竹根,只需要这样一只,至少会毁坏几十根方竹。”   “而且竹鼠是老鼠的亲戚,都有着很强的繁殖能力,只要这里出现一只,怕是用不了多久……”   听到了程处弼这话,看着这些摇曳婆娑的美丽方竹。   李世民仿佛看到了那只肥得流油的大老鼠在吭哧吭哧啃着自己最喜欢的方竹的竹根。   似乎看到了这差不多一亩地大小的方竹渐渐的枯黄,最终全部都枯死掉的场面…… 第1116章 又想要借着理由来祸害自己喜爱的方竹吧?   李明达那双明亮的黑眸,一直死死地盯着程三哥哥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   她可以百分之一百的确定,程三哥哥在叫出竹鼠之后,至少悄悄的吞咽了两到三次唾沫星子。   以李明达那可爱而又聪慧的头脑来推断,竹鼠肯定是好吃的!   李明达两眼一亮,小嘴快活地抿了起来。   此刻,赵昆这位毛胡子侍卫头子突然想到了一事,朝着李世民禀报道。   “竹鼠……陛下,小人记得去岁宫中就有过此物,费了不少功夫,才捕杀掉。”   这样狗屁倒灶的事情,李世民不知晓也很正常。   而赵昆也是听宫中的侍卫提及的,不过现在听到了程处弼能够叫出竹鼠之名。   总算是想到了之前在宫中发生过的事,既然宫中都要把那玩意给捕杀掉。   怕是十有八九,真的会像程三郎所言一般。   听到了赵昆这话,李世民不由得脸色一板。   “既然如此,速速让宫监过来见朕……”   李世民话音未落,程处弼再一次凑到了跟前来,一脸义不容辞的道。   “叔叔,不必让宫监来办这事,论及抓捕野味……咳,论及抓捕竹鼠,没有人比小侄更在行,没有人。”   打量着表情很严肃的程三郎,李世民总觉得哪里不对。   “那玩意你真会抓?”   程处弼拍着胸口,斗志昂扬地朝着李世民作出了保证道。   “叔叔放心,交给小侄,最多两天,小侄就能够把这片竹林里边所有的竹鼠一扫而空。”   长孙皇后也觉得以程三郎那事不关已,宁可躺着也不乐意蹲着的德性。   突然之间变得这么有积极性,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处弼贤侄,你抓捕竹鼠,是不是会伤到这里的方竹?”   听到了聪慧的爱妻观音婢问出了这个机敏的问题。   李世民也顿时反应了过来,竹筒饭……这小子那年可是祸害了不少的方竹。   该不会是又想要借着理由来祸害自己喜爱的方竹吧?   ……   看到李世民那满脸狐疑的打量着自己,似乎随时要说出拒绝的话来。   程处弼赶紧指天画地的表示。   “婶婶此言差矣,小侄可以保证,只会逮竹鼠,绝对不会伤害这些无辜的方竹。”   李世民抚着长须,有些拿不定主意,毕竟程三郎虽然极力的表示,越是这样,越让他觉得这里边有鬼。   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就在这个当口,一只小手轻轻地扯了扯李世民的衣襟。   李世民一低头,就看到了乖闺女那张漂亮又可爱的小脸蛋。   “爹爹,爹爹,我也相信程三哥哥一定可以抓到那些咬方竹根子的坏蛋竹鼠。”   看到了闺女又在为程三郎那小子说话,李世民不太乐意。   可是,又不好伤了自家闺女的心。李世民爱怜地一笑。   “好,既然小兕子觉得程三郎可以解决问题,那就这样吧。”   “老夫就把处理竹鼠的事情交给贤侄你了,明天之内,一定要把那些竹鼠给处理干净。”   听得此言,程处弼不禁大乐,磨拳擦掌的乐道。   “叔叔放心,小侄一定不地放跑任何一只竹鼠逃出生天。”   一只竹鼠就算是肥的那种也才不过十来斤,就咱们那票人,根本就不够塞牙缝的。   不把竹鼠的一家老小全都逮着,怎么够吃?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还有李明达离开了那片竹林,行不多远,不禁狐疑地打量着闺女手中的油纸包。   方才在离开的时候,程处弼又递给了李明达这个油纸包,只是不知道这里边又是什么。   该不会还是那些丑怪丑怪的知了猴吧?   看到了亲爹的视线,李明达举起了那个油纸包,洋洋得意地冲亲爹显摆道。   “爹爹,这是程三哥哥给我的零食小鱼干。我要回去再吃……”   李世民呵呵一乐。正想要逗弄闺女几句,突然想到了正经事。   “赵昆,你派两个人过去盯着,以防程三郎那小子在方竹林那里闹出什么事端来。”   赵昆听得此言只能努力地紧抿着双唇用力地点头脑袋。   得,荷花池那边已经派了人,这方竹林也派了人,以后程三郎那小子想要搞吃的只能蹿荒郊野地了。   不过一想到程三郎那小子闹腾事情的本事。   陛下再不警惕点,真不知道这敞九成宫避暑之旅会不会变成闹心之旅。   ……   程处弼很快就蹿回了清幽阁,看到那两个混帐居然吃完了油炸蚂蚱之后又继续麻木不仁地睡了过去。   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大声吆喝起来。   “都起来,赶紧的,屋里边的也都是给我醒醒。”   “处弼兄,又怎么了?”   “又有上等的野味,这一回咱们要搞把大的……”   听到了处弼兄之言,所有人都很有精神地蹿了出来。   美丽的大西南,物产是那样的丰富,竹鼠这玩意儿在大西南同样很常见。   特别是小时候,最爱干的事就是去掏竹鼠,不外乎两招,烟熏,水淹。   只是后来长大之后,只吃过饲养的竹鼠,但味道也还是那样的迷人……   竹鼠虽然也是鼠类,但是他的肉质却十分的肥嫩,野兔肉跟它相比起来,简直就是渣渣。   竹鼠不论是用来黄焖还是干锅,都绝对是一绝。   之前一直没有遇上,没想到这一次的九成宫之旅,让程处弼觉得这简直就是特娘的美食休闲兼娱乐之旅才对。   感谢大唐皇帝陛下的关怀,让自己得到来到九成宫,可以用享用到这样的童年记忆中的美食。   准备好用来抓捕的笼子,还有准备了足够的水桶。   原本程处弼想要搞烟熏战术,但是考虑到这里是大唐皇帝陛下的行宫。   而且上方又是李世民最喜爱的方竹,真要是在这里搞得烟熏火燎的。   程处弼觉得这位心眼不大的皇帝陛下指不定不感激自己为他解决了害兽。   反倒会因为把他的方竹熏得污烟瘴气来寻自己这位方竹保护者的麻烦。   听到了处弼兄简单的描述了那竹鼠的色香味之后,吴王殿下也觉得自己很有必要为亲爹的方竹林做点贡献。   其他的干不了,提个笼子也是可以的。万一多逮两只回去,好歹也能够多吃几口…… 第1117章 不不不……宰的方式不对不利于烹,咳咳……   程处弼到得地头,就看到了两名陛下身边的护卫一脸讨好而又充满警惕的打量着自己。   不消说,肯定是陛下担心自己在他的方竹林里边搞七搞八。   特地留下了两个盯梢的在这里,美其名曰帮忙,实则就是监督。   程处弼没功夫搭理,而是径直步入了方竹林中。   这才发现,在方竹林里边,已然有好几株方竹已经明显出现了枯萎的迹象。   看样子,怕是这底下的竹鼠果然已经盘据了一段时间。   仔细地将道路两旁的方竹林都游走了一遍之后,程处弼终于确定了捕鼠攻略。   “程发,你去搞个大坛子来,这么大的那种坛子,一会用来装竹鼠。”   “二位护卫兄,拜托你们去跟这里管事的说上一声,让他们给我们多搞几个桶过来。”   “当然是用桶灌水,把那些竹鼠给灌出来……”   程处弼意气风发,指挥若定,确定了这里至少有三窝竹鼠之后,开始布置哪个洞灌水,那个洞口放诱捕笼子。   那三窝倒霉的竹鼠,完全不知道它们的头顶已然在风云变幻。   来自未来的程三郎,已经下定决心要对它们伸出罪恶的大手。   直到程处弼确定已经没有了任何一个漏洞的存在,所有的鼠洞跟前不是有水,就是有笼之后。   程处弼意气风发地大手一挥。“灌!”   刹那之间,一桶桶的水,开始朝着那朝着下方开挖出来的鼠洞之中灌下去。   一桶桶清凉的水,涌入了洞中,泼散着,打着旋的涌进去,渗进去。   不大会的功夫,竹鼠特有的叫唤声顿时响了起来。   房俊所蹲守的那个位置,就看到了好几只又肥又大的灰色老鼠蹿了出来。   只可惜它们一撞就撞在了那竹筐之上,根本就逃不出这个范围。   有些小机灵鬼还想要逃回洞中,可是一扭屁股,刚钻下去,很快就无奈地逃回了地面。   因为下方的水还在涌入,然后,这帮子吱哇乱叫的鼠只能施展最后的手段。   有些想要啃咬笼子,有些想要当场再新挖一个洞,大家的意见看来并不统一。   程处弼已然快步冲到了房俊跟前,抄起了方才刚刚用火钳改造的捕鼠钳。   打开了笼子顶上的盖子,伸进去一夹,一只肥头大耳的竹鼠瞬间被他挟了起来。   然后直接扔到了摆在一旁的大坛子里边,居然有三大两小五只竹鼠。   程处弼这才还在捕捉第五只的时候,那边的李恪开始叽啦鬼叫起来。   “处弼兄,快点,它们在咬笼子,快点过来。”   程处弼一扭头,就看到了李恪这家伙抄起一根竹枝,用力地戳着那只敢于去啃咬笼子的竹鼠。   结果竹枝却被反抗的竹鼠咬到了嘴里边,失去了武器的李恪气极败坏地就想要抬脚踹笼子。   好在及时赶到的程处弼制止了这家伙这种不道德的行为。   这一窝明显比方才抓到的那一窝更安逸,两大五小足有七只,大的两只一只至少得四斤多重。   小的怕也有两三斤的个头,每一只都肥得流油的那种。   程处弼还没来得及仔细地欣赏战果,又听到了不远处邓称心传来的吆喝声,赶紧抄着捕鼠钳又朝着那边蹿过去。   两位李世民的护卫目瞪口呆地看着程三郎跟捡草豆似的,将一只又一只肥头大耳的竹鼠给挟进了那些坛子里边。   这片占地近亩的方竹林,居然足足有三窝,实在是有些出乎程处弼的预料。   不过仔细一想也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想必这些竹鼠就算是想要离开地盘去找新竹林繁衍发展,也被这九成宫的宫墙挡住了去路。   反倒是这里变成了它们的洞天福地,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遇上自己这位方竹保护者。   李世民回到了大宝殿,却还是有些心神不定,总担心他心爱的方竹。   毕竟那两名护卫,怕是很难压制住那妖蛾子三人组。   最终,还是决定把赵昆给派过去监督工作。   虽然陛下没有明说,但是作为陛下身边的头号鹰犬心腹,赵昆还是很能领会领导精神。   蹿出了大宝殿之后就快步朝着那方竹林的方向疾步行去。   好在这一路紧赶慢赶,既没有看到天上冒起青烟,也没有听到有人在吆喝走水。   看来,程处弼应该……还以为程处弼还没开始搞事情的赵昆拐过了拐弯之后。   就看到了方竹林那边已然挤满了人,当即大步前行而去。   就看到了程处弼正一脸美滋滋地让人将那三个大坛子搬到了竹林中间的石径上。   赵昆一脸黑线,快步疾行,一边大声喝道。   “程三郎,让你捕鼠你弄大坛子作甚?”   “原来是赵叔,你过来看看,三窝竹鼠,已经一网成擒。”   程处弼洋洋得意地拍了拍坛子边乐道。   ……   还真是,三个坛子里边,少则五只,多则七八只肥头大耳的竹鼠在坛子里边乱蹿。   可面对着那光滑的坛壁,就凭它们的怕是比柯基不相上下的小短腿,根本没办法逃出生天。   看到了这么多的肥老鼠吱哇乱叫在坛子里边乱拱。   赵昆不禁浑身冒出了鸡皮疙瘩,下意识地就想要拔出刀来,将这帮子胆敢啃咬大唐皇帝陛下心爱方竹的畜生剁成肉泥。   看到了赵昆目露凶光想要拔刀的架势,程处弼不由得大惊失色,赶紧伸手拦住。   “赵叔你这是要做甚?”   “还能做甚,当然是把它们都给宰了。”赵昆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不不不……宰的方式不对不利于烹……咳咳咳。”   程处弼差点把真话说了出来,赶紧用一连蹿的狂咳掩饰。   “小侄我定要把它们扒皮抽筋,碎尸万段,不如此焉能报答陛下信任之恩。   只是场面过于血腥和惊悚,就没必要在这里展开。”   看到程处弼那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表情,赵昆直接就乐了。   “你小子,又在打什么歪主意是吧?”   赵昆一脸狐疑地打量着程处弼,总觉得这小子打量竹鼠的眼神很不正经。   怎么说跟,不像是在打量不共戴天的仇人,倒像是在打量一堆好宝贝。   “……” 第1118章 程三郎,那玩意长得跟耗子似的,也能吃?   “赵叔,瞧你说的,区区十来只竹鼠,我能打它们什么主意,难道还能把它们又塞回这方竹林里不成?”   程处弼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道。老子要吃竹溜,但是这玩意虽然肥,可也没多少肉。   不过看在赵昆那副不把这些家伙弄死就不放弃的架势,程处弼只能将赵昆拖到了一边。   “赵叔,这些竹鼠,小侄一会回去之后,好好的料理料理,拿来下酒。”   赵昆一脸懵逼地看着站在跟前的程三郎,久久不语,心里边却特别想找个槽卧上一卧。   怎么你小子什么鬼玩意都想往嘴里边塞,能不能正常一点?   “程三郎,那玩意长得跟耗子似的,也能吃?”   “赵叔,相信小侄,回头……”程处弼鬼鬼祟祟地打量了下左右,拉着赵昆又离得远了点。   然后一老一少叽叽歪歪半天,赵昆最终半信半疑地道。   “行吧,那玩意你带走去处理,回头我有时间就过来看看。”   “不过你得记住了,千万不要闹腾出什么事,陛下这一路可是很不安生。”   程处弼心中一松,拍着胸口大言不惭地道。   “放心吧赵叔,小侄我又不是那种人。”   赵昆没搭理他,最不乐意搭理这种半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家伙。   程处弼看到赵昆没再开口,就当他是默认了,吆喝着一票亲随,将这三个大坛子朝着清幽阁搬去。   想了想,这么多只竹鼠,自己也不可能一天吃掉,可没了食物,万一把竹鼠给饿瘦了怎么办?   程处弼眼珠子一斜,看向了那片茂密的方竹林。   然后朝着赵昆看过去,搓着手,笑眯眯地凑到了跟前去。   赵昆一脸黑线地打量着这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家伙。   可似乎他又说的有些道理,那里的确有几根竹子歪歪斜斜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竹根已经被竹鼠咬断。   看到了赵昆在犹豫,程处弼继续弹弄着灵活的舌头摆事实讲道理。   用程处弼的话来说,避免陛下看到了自己的方竹在眼皮子底下枯死而无能狂怒。   再说了,一亩多地的方竹林,少上几根竹子,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   赵昆虽然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又要假公济私,拿陛下的方竹去搞竹筒饭。   不过考虑到这厮好歹给陛下解决了竹鼠之患,相比起整片竹林而言。   区区三五根已经活不了太久的方竹,就算是报酬也无不可。   ……   程处弼指挥着亲随将那三个大坛子就搁在了自己的屋外。又让人拿来了漏缝的盖子给盖上。   至于拿回来的方竹,直接剁成了竹段,扔进了坛子里边,这才盖上了盖子。   然后开始磨刀霍霍,准备处理那些倒霉的竹鼠。   还是老手法,李恪与房俊哥俩也蹲在一旁兴致勃勃地欣赏着程三郎那娴熟的杀鼠技艺。   不过今天大家都集体动手,程处弼自然也不能太过吝啬,一口气就宰了四只最肥的竹鼠。   足够大家吃得肚儿溜圆,另外还让人赶紧去弄来几斤黄豆,烹饪这玩意,特别是搞干锅。   有黄豆会更香,而且黄豆经过油脂的炼制之后也会变得十分的酥脆。   放完血,刮毛烧皮之后,先剁成了几大块,丢进了姜还有香料之后。   就把竹鼠也扔进了里边开始煮了起来,这玩意就是得讲究火候。   才能够保证炒制的时候皮子既又嚼劲又能嚼得动。   程处弼哥仨开始就在那咕嘟冒泡的大锅边上开始打起了竹牌,这样主要是方便看火候。   炊烟袅袅,牌声啪啪……   已经不是一桌竹牌,而是三桌,程三跟与李恪和房俊。   三个家伙的亲随也组成了两桌,至于剩下的人手,则需要做些事情。   有些在淘洗青菜还有黄瓜,有些人正在处理其他食材。   虽然有了竹鼠这样的招牌硬菜,但是好歹还得吃些瓜果蔬菜,才能够膳食营养均衡。   何况也不能所有人蹲一块玩物丧志,容易受人非议。   毕竟大家也都是有身份的人,哪怕是以无业游民的身份前往九成宫渡假,好歹也要摆出一副大家都很忙的状态。   连续玩了不少把牌之后,程处弼打开锅拿筷子戳了戳,稍一用力就能够穿透竹鼠的皮和肉,火候刚好。   接下来把牌一搁,程大厨师开始了他到达了大唐年间之后的第一次竹鼠烹饪。   每一份优秀的食材,没有优秀的厨师慎重而又认真的对待,是制作不出美味的佳肴。   用心,一定要用心,将自己的专注还有认真,都要放在食材上。   精准地把控着每一道火候,甚至是每一锅铲,最好都能够恰到好处。   每一种佐料掺和进锅中的时间,也都力求完美,这才是厨艺的精髓所在。   ……   就在程处弼肆意地在炎炎夏里挥散汗水还有厨艺的当口。   李明达这个小可爱以然以要去给皇爷爷请安为理由,决定要离开大宝殿,走上她的美食之旅。   而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此刻正在对弈,你来我往地正眉来眼去的杀得浑然忘我。   听到了小可爱之言,不禁有些踌躇。   不愧是亲爹的小棉袄,李明达乖巧地朝着娘亲长孙皇后道。   “娘亲,你在这里陪爹爹好不好,爹爹和你下棋才会开心。”   听到了闺女这话,李世民不禁心中一暖,真不愧自己那么疼爱这个闺女。   长孙皇后则有些为难,毕竟让李明达这丫头一个人去太上皇所居住的咸亨殿她可不放心。   “娘亲,让胡尚宫带我过去吧,有胡尚宫引路,娘亲你不用担心。”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也点了点头。“那就让胡尚宫引着小兕子过去父亲那里吧。”   ……   出了大宝殿,李明达就不停地催促着胡尚宫,甚至干脆就拉着胡尚宫的手往那咸亨殿的方向而去。   看到这位晋阳公主殿下一脸焦急的模样,胡尚宫一脸懵逼,根本不知道这位殿下到底想要干嘛。   反正她总觉得晋阳公主殿下肯定不是为了早点见到皇爷爷。   只是这样的直觉胡尚宫肯定不会当面吐槽,只能由着李明达,快步朝着咸亨殿行去。 第1119章 程三哥哥,竹鼠肉好吃吗?   此刻,李渊正在那咸亨殿外散着步,这几日,那知了猴虽然还是吃起来很香。   但是李渊觉得自己也该到了换换口味的时候了,毕竟下酒菜这种东西,讲究的就是花样翻新。   老吃一种好东西,也容易把人给吃腻味了。   就在李渊一边迈着步子瞎溜达一边寻思科的当口,就看到了一声欢快的欢呼声。   “爷爷爷爷……”   一抬头,就看到了小可爱李明达撩起裙摆,犹如一只粉红色的小彩蝶般朝着这边翩翩而来。   胡尚宫看着这一幕,不禁也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刻意地放缓了脚步。   把空间留给了这对祖孙,看着他们乐呵呵地凑在了一起。   然后就看到了太上皇乐呵呵地蹲了下来,然后晋阳公主殿下凑到了他的耳朵边不知道嘀咕了啥。   太上皇听到了之后两眼亮光大放,一副乐得找不着北的模样。   “哈哈哈……好,真不愧是爷爷的心头肉,有好东西,果然惦记着爷爷。”   李明达咯咯咯地欢笑着,用力地点了点脑袋道。   “那当然了,爷爷对了我,我当然要好好的孝敬爷爷。”   然后伸出了手,牵着那站起了身来的太上皇李渊,却没有往咸亨殿而去,却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前行。   胡尚宫有些懵逼,想要开口询问。   可问题在这里,可不仅仅只有李明达,更有这位陛下的亲爹,皇后娘娘的公爹坐镇。   胡尚宫还是默默地摸了摸鼻子,决定不上前去自讨没趣。   继续安静地跟随在这一老一少的身后,往九成宫北缓步而行。   李渊一边跟李明达携手而行,一边暗暗寻思,竹鼠那玩意,真的能吃?   不过看到乖孙女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罢罢罢……   就算不能吃,就当带她去逛荡逛荡散散心也是好的。   反正这会子,宇文氏她们又该那什么了,自己要呆在那里,指不定会被怂恿着加入。   在大安宫的时候,好歹是自己的地盘,蹦一蹦活动活动身子骨也没啥。   但这是九成宫,闲杂人等实在太多,李渊自问自己可没有程三郎那样的厚脸皮,所以……   ……   行不多远,身后边果然响起了那熟悉的魔性旋律。   此刻,在咸亨殿的深处,太妃宇文氏与几位一同伴驾而来的太妃,已然开始随着那很有节奏感的律动翩翩起舞。   几位经过特训的乐师,顶着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庞,一边操作着乐器,身体也随着这节奏感而在起伏。   脑袋也频频地上下摆动着,随着发丝的滑落,很有颓废艺术家的气息。   好在这九成宫也足够大,再说了,一帮太妃娘娘乐意跳广场舞,谁敢管?   胡尚宫跟着这一老一少来到了清幽阁前之后,已然明白了这位晋阳公主殿下的目的。   不禁情不自禁地翻了个白眼。这位公主殿下小小年纪,如此深谋远虑,实在是……嗯,不可限量。   李渊站在了清幽阁前,先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嗯,习惯了,犹记得几年前。   在这九成宫避暑那一回,每次过来,总是会先习惯性地闻闻里边有没有飘来什么好味道。   毕竟这小子的厨艺真不是盖的,甭管是什么玩意他都能够整成美味佳肴。   程处弼的每一铲落在锅中,都能够听到那种滋滋冒油的声音响起。   还有能升腾起来的热气,弥漫着那竹鼠肉特有的香味,让李恪等一干吃货连打牌的心思都没有。   全都安静地围拢在一旁,频频地深呼吸。   “真香,我感觉比咱们之前吃的野兔还香。”   “呵呵,那可不,野兔不过是寻常之物,而且吧,野兔一般而言,都太瘦了点。”   “像这竹鼠,每一只都肥得流油,它的油脂,闻起来就有一股子特有的香气……”   程处弼一边小心地翻炒着跟前的两口大锅,一边洋洋得意地显摆着。   没办法,人那么多,方才处理的竹鼠一锅也炒不完,只能分成两锅。   好在程三郎的手艺,能够尽量的让两锅的调料和味道尽量一致。   锅中的那些竹鼠肉,已然变成了诱人的深色,在炒出来的油脂里边,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程处弼咽了口唾沫星子,拿锅铲角挑起了一块带皮的竹鼠肉。   迎着那十多双犹如勾子般的目光,程处弼赶紧声明一句。   “我得先尝尝够不够盐……”   一边说一边吹了吹,这才将这块肉给叨到嘴里边。   “程三哥哥……”一声充满着欢乐的呼唤声,瞬间从远处响了起来。   叨着肉的程处弼一扭脑袋,就看到了一脸坏笑的太上皇李渊,还有李明达那个小可爱连袂而来……   ……   李渊在闻到了竹鼠的香味的时候,就已然精神一振,看到了程处弼叨着肉愕然回首。   其他那帮子人都保持着坐姿,呆头呆脑的模样,不禁一乐。   “哎哟……一个二个的闷不作声的都在干什么呢?”   李恪与房俊赶紧咽了口唾沫星子起身给这位上皇陛下见礼。   李渊呵呵一乐,迈开豪横的脚步,走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了那口灶跟前,大马金刀地坐在小马扎上。   “行了,都赶紧坐吧,我说程三郎,你今日又整什么好菜,闻着怪香的……”   李恪看到处弼兄忙着一边哈气一边咀嚼竹鼠肉,顾不上回答。   赶紧上前搭腔,避免皇爷爷尴尬。   “这个是方才处弼兄去抓的竹鼠,就是父皇的方竹林那里抓来的。”   “程三哥哥,竹鼠肉好吃吗?”   李明达此刻已经站到了程处弼的身边,伸出了手,踮起脚尖,扯了扯程处弼的衣襟娇声问道。   面对着这么可爱的小姑娘,程处弼虽然不乐意搭理那个厚脸皮的太上皇。   但是,李明达这个小可爱不能不搭理,只是嘴里有肉实在不方便说话。   干脆抄起锅铲,又挑起了一块肉,然后另外一只手翘起了大拇指。   这下子,已经馋得不行的李渊顿时不乐意了,拍着大腿,不耐烦地嗔道。   “……程三郎,你小子,怎么也不给客人准备一下碗筷。”   “……” 第1120章 总不能一边吃着对方烹饪的肉一边暴打厨师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不讲武德占据了主位的太上皇。   别人过来顶多是蹭吃,你老一来,铁定是蹭吃加蹭喝。   李恪可不敢像程三郎那样,赶紧赔笑点头哈腰地展示着自己的孝顺之心。   “皇爷爷,孙儿这就去拿,都愣着做甚,赶紧去准备东西。”   很快,所有的亲随们围着一口锅,在那边开始眉飞色舞地吃起了这香糯而又越嚼越香的竹鼠肉。   里边的黄豆也是又香又酥脆,吸满了油脂之后,同样也是越嚼越香。   而程处弼还有李恪与房俊以及李明达这四个后辈。   则陪着那位厚脸皮的长辈李渊一起蹲在一锅滋滋冒油的铁锅前。   两颗黄豆,一块肉,然后嗞上一口酒中精华,再来上一口蒜泥拍黄瓜。   这小日子美的李渊眉舒目展,喜笑颜开,时不时地还给李明达这位知道心疼爷爷的乖孙女挟上一筷菜。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站在那咸亨殿前看着彼此,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说些啥。   因为守在咸亨殿下的侍卫说的是,晋阳公主殿下见到了太上皇之后。   跟太上皇聊了会天,然后两人就径直往北而去,至今未归。   站在二人身后的赵昆犹豫了下,忍不住上前进言道。   “陛下,会不会,太上皇和殿下到清幽阁那边去了。”   李世民白眼一翻,朝着长孙皇后微微颔首,夫妻二人很有默契地迈开了脚步。   清幽阁,这是昔日起的名字,可是自打程三郎住进去,就没有一天是清静的。   李世民觉得,下回自己应该把那个阁名给改了,直接改成妖蛾子巢兴许能够名符其实一点。   可惜里边还有自己亲儿子李恪,以及房卿家的二郎也在。   自家那个英果类已的亲儿子也是妖蛾子的话,那自己算啥?老妖蛾子?   一思及此,李世民不禁幽幽地轻叹了一声。晃了晃脑袋甩开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继续前行。   来到了那清幽阁前,还未垮入,就已经能够听到了里边传来的亲爹李渊那爽朗而又得瑟的大笑声。   还有一股子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从阁内飘了出来。   李世民也忍不住频频深呼吸,总觉得这股子香味很别致。   长孙皇后探头看向里边,远处,公爹正坐在那里笑得前伏后仰,而自家闺女穿着她那身醒目的衣裙就坐在公爹身边。   “爷爷,我没说错吧,程三哥哥最会做菜了,连竹鼠都能做得这么香……”   闺女那脆嫩而又欢快的嗓音传来,长孙皇后原本满脸的慈容瞬间一僵。   “竹鼠?!”李世民整个人都懵逼了。   那不就是一两个时辰之前,自己看到的一脸蠢萌样地窝在竹丛之中的大耗子吗?   一扭头,朝着赵昆看过去,赵昆一脸无辜的表情摊开了双手。   “臣也不知道啊,程三郎说那些竹鼠交给他处理就成,臣也就没多问。”   李世民忍不住又深吸了一口气,这味道,可比那知了猴好闻多了。   “我说这小子方才怎么见着竹鼠那玩意如此积极,原来根子在这……”   这个时候,长孙皇后已然看到了李渊这位公爹一口酒一口肉的不亦乐乎。   自己若是过去……罢罢罢。   长孙皇后回眸一转,落在了咽着唾沫星子的夫君身上。   “妾身还是先回御容殿吧,夫君你过去陪陪父皇和小兕子。”   ……   李渊眉飞色舞地搁下了酒杯,挽起袖子刚要伸筷子,就看到了亲儿子李二郎晃晃悠悠的走过来。   不禁下意识地张望了眼,没看到儿媳妇的身影,总算是松了口气恢复了从容。   程处弼与李恪也看到了晃晃悠悠的李世民,赶紧放下了碗筷,抹了把满是油水的嘴赶紧恭敬地给这位皇帝大佬见礼。   李世民手指头朝着这妖蛾子三人组虚点了几下,这才朝着父皇一礼,笑眯眯地摸了摸闺女的小脑瓜子。   李明达仍旧是那样的可爱,哪怕是满脸的油渍,却无损她那明媚的笑脸。   “爹爹,爹爹,我正准备去叫你过来吃肉呢,你就来了……”   说起谎来也向来不打草稿,却又透着满满的真诚。   李世民哭笑不得地轻刮了下这好吃的小丫头那滑嫩的脸蛋,抄起手帕给她拭去了脸上的油脂。   “吃的什么呀?”   “爹爹,是竹鼠肉,可好吃了,来,爹爹你尝尝……”   看着小可爱递过来的油汪汪却又异香扑鼻的竹鼠肉,李世民一口咬住,很快眉头舒展了开来。   然后眼珠子瞬间鼓了起来,大步地走到了不远处,嘴里边咬牙切齿地咀嚼着那喷香的竹鼠肉。   跟前的地上,则倒伏着五根方竹,此刻正静静地躺在这里,默默地……   李世民黑着脸,回过了头来瞪着程三郎这个混帐小子,果然,老夫就知道这小子铁定惦记这玩意。   程处弼赶紧蹿到跟前,但是不敢离得太近,必须跟李叔叔至少保持两步之距,避免他四十二码的大脚偷袭。   “叔叔,你听我解释,这几根竹子的根都已经完全被咬断了,所以小侄想与其让它们在那里渐渐的枯萎掉。”   “倒还不如废物利用一下,也省得你看着方竹慢慢枯萎闹心……”   李世民黑着脸,费了半天的劲,才把那块竹鼠肉咽下。   吃人嘴软,总不能一边吃着对方烹饪的肉一边暴打厨师。   李世民觉得自己一向都是一位很有道德的皇帝。   所以眼下只能翻了个白眼,手指头恶狠狠地朝着程处弼虚点了下。   “下不为例,下次你再弄老夫的方竹,自个去左卫大营里边去领二十臀杖去。”   “是是是,多谢叔叔不罪之恩,来来来,您老请上桌,您也来点酒?”   程处弼眼见又逃过一劫,自然要殷切一点,替李世民拿来了碗筷,满上了美酒。   由着这位大唐天子也加入到了大吃大喝的行业。   然后程处弼把赵昆拉到了旁那桌去,虽然赵昆身负重任,不能饮酒。   但是吃上几块肥得流油的竹鼠肉过过嘴瘾还是莫得问题。   下一刻,李渊、李世民一左一右,小兕子坐在中间,程处弼,李恪还有房俊这三个年轻人坐锅的另外一边。 第1121章 这只竹鼠傻呆呆的,要不我们今天就吃这只吧?   李世民下筷如飞,不论是黄豆,还是带皮的竹鼠肉,都好吃得飞起。   李恪和房俊虽然也很想快,可是面对两位大佬的压力,实在是不敢跟长辈抢食。   程处弼也好不到哪儿,毕竟刚刚砍回来的方竹就躺在不远处。   早知道李叔叔也要蹿过来,自己铁定先把方竹先藏起来。   害得老子现在说话都不自信,唉……   只是李世民下筷子的速度有些快,程处弼看着那锅中越来越少的竹鼠肉,忍不住弱弱地提醒了句。   “叔叔,你别光吃肉啊,我们……”   “嗯?”李世民有些不乐意地眼珠子朝着这家伙瞪过去。   然后又拿眼珠子朝着旁边还斜放在不远处的那几棵方竹看了一眼。   意思十分明白,你小子又捣腾了老夫好几根方竹,吃你点竹鼠肉你不乐意还是咋的?   看到李世民那副模样,被拿捏住把柄的程三郎赶紧顺风一躺,讨好的赔笑道。   “小侄的意思是您别光吃肉类,竹鼠肉虽然好,但是太过油腻,好歹尝点蒜泥拍黄瓜,解解腻……”   李渊看到了这一幕,乐得差点把口中的酒中精华喷出来,这小子……   李世民虽然不想搭理这小子,可最终还是拿筷子挟了筷拍黄瓜放进口中解腻。   的确,吃得有点急了,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大耗子的味道贼香,那黄豆也是又香又酥,下酒一流。   气氛又渐渐地恢复了正常,只是今天前来吃白食的人着实有点多。   一顿下来,大家都颇有一种意有未尽的感觉。   不过听程处弼言及处理这竹鼠颇为费事,李世民也不好意思继续,牵起那吃得满嘴流油,满面红光的闺女起身。   李渊这位从头吃到尾的老汉倒是酒饱饭足,心满意足地晃着四方步而去。   看着这一家子渐行渐远,看着那连黄豆都没剩几颗的锅。   程处弼摸了摸自己半饱的肚皮,无可奈何地仰天长叹。   “处弼兄,要不再整一锅来当宵夜?”李恪也很意犹未尽,这玩意,小火炸着吃,贼香。   “你们急什么,咱们在这九成宫都还不知道要呆多久,这里这么多只竹鼠,先养养。”   程处弼走到了那三个坛子跟前打量了下那些肥头大耳一脸蠢萌的竹鼠。   它们此刻仿佛已经忘记了危险一般,都正在那坛子里边安安静静地吭哧吭哧地啃着那方竹。   “一下子都吃光了,那后边的日子咋过?”   “过日子,就要懂得细水长流才行……”   听到了处弼兄之言,李恪摸了摸肚皮,泄气地坐回了锅边,开始拿筷子挟起那蒜泥拍黄瓜来下酒。   好歹努力解解腻,争取明天多吃一点。   ……   “程三哥哥……我又来啦……”   “嗯嗯,微臣参见殿下,不知殿下前来所谓何事。”   “没事没事,我就是过来看看竹鼠,我觉得它们特别可爱。”   “程三哥哥你看这只竹鼠傻呆呆的,要不我们今天就吃这只吧?”   “……”   “程三哥哥,你快过来看,你看那只最肥的竹鼠,一动不动,是不是生病了呀?”   “要不,我们把它吃了吧,不然病死就太可惜了。”   “……”   又一日。   “程三哥哥,你快来看,它们两个在打架。”   “程三哥哥,它们两个这么不乖,要不我们把它们吃了吧?”   “……”   又一日。   本想着今天应该可以好好歇息歇息,也顺便让那些越来越少的竹鼠养养膘的程处弼。   又看到很有精神的可爱小公主李明达,旁边还有一位笑容慈祥,精神抖擞的太上皇陛下。   又晃晃悠悠地朝着这边行来,程三郎无力地倒在了凉榻上。   感觉这位可爱的晋阳公主殿下是不把竹鼠吃干抹净势不罢休……   ……   “唉……”结社率长长地叹了口气,大手将一根枯枝折断,扔进了前方的篝火里边。   看着那跟前的篝火,结社率长吁短叹不已。   已经过去了好几天的功夫,李世民却整日就呆在那九成宫中。   半天也没有考虑外出的意思,这让结社率很是烦燥。   毕竟,想要凭自己身边这点人手,想要强行突入九成宫,也不是不行。   但问题是,能不能赶在山下左卫大营的精锐赶到九成宫之前。   在那不算小,防御也不算薄弱的九成宫中击杀唐皇李世民,这才是最大的难点所在。   跟前的草地上,摆放着博舍费尽心力搞来的九成宫布防图。   九成宫中,有差不多两百名精锐的护卫。   另外,还有镇守宫墙巡逻宫城的两百左卫精锐。   想要凭借手中的东突厥勇士袭杀唐皇李世民,最好的办法,那就是偷袭,而不是正面硬刚。   但是唐皇久久不离九成宫,除了想办法与侄儿里应外合之外,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结社率正在考虑应该怎么设法潜入九成宫的当口。   那些去周围狩猎野味的一干突厥勇士们都满载而归,一个二个眉开眼笑的。   毕竟整日潜伏在这样的山岭里边,再不打点野味回来打打牙祭,他们都快要被憋疯了都。   结社率抬起了眼皮,扫了一眼那些回来的勇士们,却没看到阿赞与古格。   不过也没在意,继续研究着那张布防图。   而在同一时刻,正在检查他们之前布置的陷井的阿赞抬手制止了古格行前的脚步。   然后朝着前方指了指。古格顺着阿赞的手指方向看去,眼珠子夸张地瞪得溜圆。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一只浑身上下的羽毛,犹如火焰一般颜色,头顶的羽冠呈现着美丽而又高贵的金黄色。   背部跟后颈点缀着蓝绿色的羽毛,尾羽修长,色彩浓郁光彩夺目的绝美鸟儿。   “这,这莫非是神鸟?”糙老爷们古格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这样美丽的鸟儿,他活了这么大也才第一次见到。   阿赞也是兴奋得两眼放光地搓着双手,小声地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它似乎中了咱们的陷井了,慢点,切莫要伤到它。   咱们一定要将这只神鸟毫发无伤的献给主人,他一定会很喜欢……” 第1122章 管不住小兕子的嘴,就让她迈开腿   看了半天那细致而周密的布防图,结社率都已经把自己的天然秃瓢给挠得发红。   却也没能想到好办法应该怎么潜入九成宫。   此刻,野味已然烤好,结社率暂且将那张布防图揣回了怀中,决定先吃点东西再想办法。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激烈的喧哗声。   结社率不由得勃然作色,这里哪怕是这里距离九成宫尚有二三十里。   但是若是万一被人查知这里有大规模的人迹活动,很有可能会引起那位警惕的左卫大将军柴绍的疑心。   可结社率站起了身来正要喝斥。刚刚张开了嘴,就看到了,看到了人群犹如潮水一般的分开。   喜气洋洋的古格与阿赞正快步行来,而是阿赞的胳膊上。   则是一只羽毛绚烂夺目,令人挪不开视线的鸟儿。   那长长的漂亮的尾羽,还有那一身火红色的羽毛。   背部那绚烂的色彩,还有那金黄色的顶冠。   结社率下意识地想到了自己曾经看到过的,关于那些唐人崇拜并喜欢的一种神鸟。   “凤凰神鸟……肯定是,你们,你们居然抓到了一只凤凰神鸟!”   看到了这只被用布条蒙住了眼睛,被皮绳系住了腿,老老实实地站在阿赞胳膊上的凤凰神鸟。   结社率突然张开了双臂,满脸虔诚而又狂热地看向天穹。   双膝缓缓地跪倒在地,大声地呼唤起来。   “天狼神,一定是在你庇护着我,庇护着伟大的突厥……”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一干东突厥的勇士们看到了大叶护如此。   也都是纷纷地拜倒在地,向着上苍开始祈祷。   而那只双眼被蒙住的红腹锦鸡,此刻一脸懵逼,孤零零地站在阿赞的胳膊上却又不敢稍动。   ……   大宝殿内,李世民正躺在榻上闭目养神,手中的团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身边的长孙皇后看着那终于在大宝殿里间终于睡过去的乖闺女李明达,暗松了口气。   这才轻手轻脚地来到了夫君身边,坐在了榻沿,不禁想到了前来九成宫之前,自己抱李明达算轻松。   可是这几日,总觉得这小丫头的份量越来越沉,唔……虽然说闺女是发育期,长得快。   可这样的长势,也显得有些太过火了,唔……主要还是体重。   真担心眉目如画的小可爱因为伙食太好,成天在程三郎那里补来补去,迟早会被补成个小胖墩。   一思及此,长孙皇后不禁轻轻地推了推夫君。   李世民发出了一声含糊的哼哼声,继续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团扇。   长孙皇后不忧忧心忡忡地轻声道。   “夫君,咱们明达……”   “明达怎么了?”听到了乖闺女的名字,原本半梦半醒的李世民瞬间就瞪大了两眼坐起了身来。   这样突然的举动倒把长孙皇后给吓了一跳。   看到了观音婢一脸错愕地看着自己,李世民默默地摸了摸鼻子。   等到爱妻将自己的担忧娓娓道来之后,李世民也不禁牙疼般的直吸气。   “为夫记得咱们闺女当年可是挑食得紧,这样也不吃,那样也不乐意吃……”   长孙皇后无可奈何地也点了点头。“现在倒真是好多了,可就是胃口太好了点。”   李世民也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闺女现在成天往程三郎那里跑。   每天回来都是嘴角流油满面红光的那种,自己还不真好说啥。   毕竟自己时不时还会跟着闺女一块过去蹭吃蹭喝,不得不说,那小子的厨艺,可真比宫中的御厨强多了。   不过,既然管不住嘴,让她迈开腿也不是不可以。   李世民突然两眼一亮,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来。   “这倒无妨,正好在这九成宫不需要处理政务,为夫之前就答应过咱们小兕子教她骑术。”   “这会子每天都教她练习练习,好歹让她小身板结实点。”   听到了夫君的策略,长孙皇后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夫君说得在理,让她多运动运动,既能消消食,还能锻炼下,确实是好事情。”   李世民向来都是行动派,实干家,说干就干的那种。   决定亲自教闺女骑马,李世民便命人去来了一匹性格十分温顺的小母马。   开始了他的慈父教女之旅,面对着这个小可爱,李世民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不会像面对家中的男丁那般,动不动就鼓眼珠子,想要抄马鞭抽过去。   而是堆着笑脸小心翼翼地牵着马缰,陪跑在在这匹温顺的小红马身边。   看着闺女既紧张又新奇地坐在马背上,牢牢地抓着缰绳,小嘴不停的嘀咕着。   陪跑在一旁的李世民听着闺女一边鼓励着身下的座骑。   一面许诺它要是乖乖听话,会给它准备许多好吃的来给它。   听着闺女的絮絮叨叨,李世民险些没笑岔气。   乐呵呵地牵着马,继续由着闺女想法设法的贿赂座骑。   足足在九成宫中绕了两圈,已然是满头汁水的李世民这才停下了脚步。   领着那同样在马背上颠簸出了一身汗水的闺女进了大宝殿。   大宝殿内,长孙皇后正坐在案几旁边看着手中的书册。   而在案几跟前,一个小娃娃正拿着笔坐在案几跟前,眼珠子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的灯台发呆。   直到听到了身边传来了长孙皇后的咳嗽声,这个小娃娃这才赶紧抄起笔,在纸张上规规矩矩的练习着书法。   听到了门口的动静,长孙皇后抬起了头来,看到了那气喘吁吁的夫君还有香汗淋淋的闺女。   搁下了书站起了身来,而方才还在化装认真练习书法的小娃娃也乘势起身。   “孩儿见过父亲,妹妹怎么样,骑马好玩吗?”   “见过娘亲,见过九哥。”李明达明媚的一笑,先乖巧的行礼之后朝着九哥道。   “可好玩了,爹爹带着我跑圈呢,你看爹爹都累出一身的汗了。”   长孙皇后抄起一块拧干的湿毛巾正要给李明达擦擦汗水。   李明达却拒绝了娘亲的好意,将毛巾拿了过来,转过了身来面对身后的亲爹李世民。   “娘亲,我要先帮爹爹擦汗……”   “……” 第1123章 他们突厥人向来喜好游猎,让他去吧……   听到了这话,原本累得够呛的李世民顿时觉得疲惫顿消,恨不得再带闺女跑上两圈才解气。   乐呵呵地蹲了下来,由着乖闺女小心翼翼地给自己擦着笑得挤成菊花的老脸。   给爹爹擦了脸之后,李明达将毛巾递给了一旁的胡尚宫,朝着娘亲长孙皇后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   “娘亲,能不能给爹爹一个冰淇淋,爹爹都渴了……”   这话说的,李世民直接就乐出了声,赶紧干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很正经地朝着观音婢道。   “的确,为夫也觉得有些渴了,想吃点凉的。”   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闺女,还有已经被闺女忽悠得已经乐的找不着北变成了从犯的夫君。   长孙皇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轻刮了下她的小脸蛋道。   “……你这丫头,等着,娘让人去给你们拿。”   等到他们父女都擦洗了脸,宦官已然送来了一食盒的冰淇淋。   不出所料,李明达第一个冲了过去,先从里边取出了两个蛋筒冰淇淋。   一个给亲爹,一个给亲妈,然后又拿了两个,一个给九哥,自己拿一个。   一家四口就这么美滋滋地吃起了香甜爽口的冰淇淋。   冰凉舒爽的冰淇淋,让李明达那双乌溜溜的黑眸眯成了两汪月牙泉。   李世民舔着冰淇淋,慈爱的目光一直不离李明达左右,良久,这才稍稍落在一旁的九郎李治身上。   “治儿,今日的课业完成了没有?”   听到了父亲的话,李治不由得哆嗦了下,看了一眼自己那才写了一半的字贴,有些忐忑地摇了摇头。   “那一会吃完了冰淇淋,就赶紧做吧,做事情不要总是拖拖拉拉的……”   “爹爹,哥哥写的字比我的好看。”   李明达突然插嘴说话,打断了李世民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训孩子的坏习惯。   “哈哈……那是因为你还小,等你再长大一些,说不定能够比爹爹写得还要好。”   李治看到亲爹被妹妹带歪了方向感,不由得暗松了口气。   就看到了妹妹李明达冲自己狡诘的眨了眨眼,李治想笑,不过现在可不敢,只能老老实实地继续舔食着冰淇淋。   李世民吃完了冰淇淋,看到李明达正在跟李治聊天,扭过了头来跟长孙皇后小声地商议道。   “小兕子已经能够骑着马跑圈了,我打算明天开始,带着她在宫外骑着马跑跑。”   “在宫中人多路窄,反倒容易出事。”   长孙皇后想了想,看了一眼那边的李治,想要开口,让李世民把李治也带上,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而那边,李治同样也听到了亲爹的话,两眼放光地扫了一眼那边,最后还是把目光落在了妹妹的身上。   “明达,帮帮九哥好吗?我也想和爹爹还有你一起骑马。”   李明达将最后一点蛋筒塞进了口中,听到了与自己关系极好的九哥之言。   点了点头,然后迈开步子朝着李世民跑了过去。   看到这位亲爹的掌上明珠出马,李治仍旧有些忐忑不安。   毕竟亲爹的脾气,不论是自己还是那些兄长,面对亲爹,简直如同耗子见猫一般,大气都不敢喘上一个。   李治犹记得两三年前,自己有一次因为完不成课业,被亲爹罚站。   正好三哥李恪前来给父皇请安,他犹记得自己听到了父皇愤怒的咆哮声,还有三哥李恪的惨叫声。   最后三哥离开甘露殿的时候,可是揉着屁股。   哭丧着脸一瘸一拐,由着那些哭笑不得的侍卫掺着离开的,据说三哥躺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打那时候起,李治就越发的觉得,在父皇的跟前。   一定要努力扮演好一个乖娃娃的角色,千万千万不要惹怒他。   就在李治思绪万千的当口,目光却不离妹妹李明达左右。   就看到了李明达到得父皇身边,趴在了父皇怀中,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看到父皇笑得前伏后仰,然后朝着自己抬了抬下颔。   “治儿,你明日也想要随为父去练习骑术?”   听得此言,李治不由得大喜,赶紧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的父亲,孩儿也想要练习一下骑射的本事。”   “也罢,你想去也不是不行,不过明日出去之前,你得先把你的课业都做了,不然,就别去。”   “是,孩儿遵命。”李治赶紧大声地答应道。   看到了闺女上前,三言两语劝得夫君松口,长孙皇后也不禁松了口气,这样一来,倒也省得自己再去说和。   说来说去,还是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在夫君跟前面子最大。   一思及此,长孙皇后忍不住刮了下这丫头那滑嫩的小脸蛋。   ……   自打陛下都开始带着儿女在九成宫外练习骑术开始的那两天,柴绍紧张得不行,数次相劝。   奈何李世民就是不肯听,甚至还嫌这位柴大将军多事,让他下山去大营,美其名曰坐镇。   实则是正好把他给赶开,省得成天在自己耳朵边叽叽歪歪。   如此一来,九成宫的宫禁也松了不少,而北平郡王贺逻鹘也寻了打猎的借口为由,要出宫游猎。   哪怕是宫禁松了不少,可是贺逻鹘终究是个人物。   宫卫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宫监就赶到了宫外,见到了李世民。   听闻贺逻鹘那小子也想要出宫溜达。   李世民倒也不阻拦,不以为意地道。“让他去吧,他们突厥人向来喜好游猎。”   “他这一路规规矩矩的,想必也快被憋坏了。”   “另外,告诉贺逻鹘,出去游猎可以,但是最晚不得超过酉时末。”   宫监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快步而去,不大会的功夫,已经在宫门口徘徊了不少时候的贺逻鹘终于得到了允许。   连连答应,纵马驰出了宫门,贺逻鹘扭头看着那边看过去,正好看到了李世民在十数名护卫的簇拥下。   正在九成宫宫墙外策马,身边还有晋阳公主李明达和晋王李治。   贺逻鹘只匆匆地扫了一眼,看到了李世民投来的目光,只能硬起头皮朝着这边行来。   李世民笑眯眯地跟贺逻鹘聊了几句之后,由着他告辞而去,他则继续把注意力落在了乖闺女李明达与九郎李治身上。 第1124章 叔叔我已经有了诱杀唐皇的万全之策……   贺逻鹘一路南行,绕过了那军容鼎盛的左卫大营,又行出了十余里,在博舍的引领之下。   步入了深山老林之中步行前行,足足走了差不多两里地,这才来到了一处宽敞平缓的河谷。   终于在离长安差不多十来天之后,见到了自己的主心骨兼亲叔叔结社率。   结社率十分亲切地给了这个干巴瘦猴的侄儿一个亲切的拥抱。   然后十分热情地嘘寒问暖一番之后,叔侄二人宾主分坐,贺逻鹘吃了两口刚刚送上来的野味。   这玩意虽然炙烤得十分的香甜,但是,只有少许的盐,根本就没有放什么佐料。   那股子浓浓的膻味,让自幼生活在北平郡王府中,锦衣玉食长大的贺逻鹘有些不乐意继续吃下去。   喝了口葡萄酿漱了漱口,贺逻鹘说起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经历。   结社率已然把自己侄儿的行径尽收于眼底,方才那那尝了几口野味之后嫌弃的表情。   可是让好几位手下都脸色不愉,对于此,结社率心知肚明,非但不恼,反倒是越发的开怀。   就这么小娇生惯养,已经被唐国的奢华生活给侵蚀了半点也不像悍勇的突厥人的小侄儿。   正好当一个只乐意享受奢华生活的木偶,毕竟,他的亲爹,可是被草原诸部承认的可汗。   而不像自己,虽然也是始毕可汗之子,但是自己的母亲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没有母族的护佑,自己连一个小可汗都当不上,只能依附碰上软弱的兄长突利可汗。   只可惜,他不仅仅是软弱,而且还贪婪无度又胆小怕事,没能够及时地在颉利可汗倒下后一统草原。   反倒是一心一意地想要当大唐的鹰犬,这样的废物,简直就是始毕可汗儿子中的耻辱。   至于跟前这个侄儿,看来,跟他爹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他爹的身边另外有一帮子人,而且突利还年长于自己,实在不好控制。   而贺逻鹘这个小兔崽子,却是自己亲自看着长大的,对自己用言听计从来形容也不为过。   当听闻了贺逻鹘说起,这几日,唐皇李世民每天都会带着儿女在九成宫外练习骑术。   结社率直接就乐了。真是想要瞌睡,老天爷就送来了枕头。   必定是我们突厥人信奉的狼神送来的好消息。   打量着跟前的贺逻鹘,结社率拍了拍贺逻鹘的肩膀。   “来,乖侄儿,叔叔我带你去看一件好宝贝。”   “叔叔我已经有了诱杀唐皇的万全之策……”   ……   在这九成宫里边的日子,虽然逍遥自在,但是久而久之,却很容易让人产生惰性。   毕竟成天除了吃喝就是睡,这样的日子,简直快赶上老程家猪圈里边的畜生了。   程处弼觉得日子一定不能这么继续,干脆在这清幽阁里边搞来了一些运动器械。   都是比较简单的那种,比如杠铃,什么卧推、深蹲,每天吃饱喝足之后都要来上几组身体才会觉得松快。   俊哥儿也有样学样,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很有弃文从武的天赋。   这一身健子肉也是很纯天然,相比起来,李恪这位吴王殿下就太弱不禁风了点。   此刻,程处弼与房俊正赤着上身在那树荫下方撸石,嗯,因为玩的不是铁是石头。   而李恪这家伙之前尝试了两把,差点没被差不多两百斤的杠铃压断气,再也不敢尝试。   撸着撸着,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疾行而来,正是前两天只匆匆抽了个空过来蹭了顿竹鼠肉的牛韦陀。   “三位贤弟,哥哥我已经请好假了,明日咱们哥几个就去猎野猪去。”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将手中的杠铃小心翼翼地放下,抄起邓称心递来的毛巾擦了把汗水围拢了过去。   弟兄四个人围拢成一个小圈子开始嘀咕起来。   对于捕猎野猪,程处弼当然是举双手双脚赞同。   但是经历了去年冬天长安西苑外的那一次惊悚捕猎之旅后。   程处弼觉得想要捕捉野猪那玩意,必须得做足万全的准备才行。   “上一次,咱们可以算是侥幸得手,所以这一回,大家可一定要防护完备再去狩猎野猪……”   对于程处弼的意见大家也都深以为然,毕竟上一回,人手更多。   但是遇上了那头发疯的野猪王后的狼狈形容,大家伙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我的建议就是大家都披甲去,如此一来,就算是万一有什么意外,凭着咱们大唐铁甲的保护。”   “至少能够保住咱们的性命,也不容易出现伤残意外。”   李恪听得此言顿时乐出了声来拍着大腿言道。   “披甲?巧了,我这回过来,还真带来了我父皇去岁赐给我的那身银甲。”   牛韦陀也不是呈能的人,听到了这话,点了点头笑道。   “我更没有问题,我如今本就是左卫的将士,甲具要披挂简单得很。”   这个时候,房俊一脸哀怨地打量着这三位兄长。   “三位兄长,小弟我没有铠甲,我怎么办?……”   “要不贤弟你就留在九成宫看家,我们去猎野猪就是了。”   “不成不成……”牛韦陀摇了摇头。   “我前天刚刚去逛了一圈,那里现在一共有两头大的,七八头小的,就咱们哥仨,肯定不成?”   程处弼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了作为左卫中郎将的牛韦陀身上。   “韦陀兄,要不咱们打个商量如何?”   牛韦陀有些懵逼地看着程处弼,不知道这位贤弟又想到了什么鬼点子。   “兄台你不是左卫的中郎将嘛,想必在左卫里边也肯定有一帮子弟兄。”   “咱们既然明日要去野猪,倒不如,你回去去跟你那些弟兄们打个商量,想想办法,暂且借咱们几套铁甲。”   听到处弼兄这话,房俊顿时两眼放光地看向牛韦陀。   程处弼的这个主意,倒是给李恪这位吴王殿下提供了很好的素材。   这家伙眼珠子一转,嘿嘿嘿地奸笑两声。   “小弟我虽然不认识左卫的人,不过从宫中禁军的手中借上两三套倒也有些把握。”   牛韦陀不禁有些犹豫,毕竟那些甲具是不能丢失的,暂借倒是没有问题。   “成,这倒没问题,不过我总不能白借,回头,那就得有劳烦处弼老弟你,做出来的野猪肉分点给为兄我……”   “这没问题,咱们要是把那窝野猪一锅端掉,哪怕是分他们一头半头的也没甚子。”   “当然是小的,大的可不行。”   “……” 第1125章 跟野猪招呼一声别动,等你穿甲不成?   红光满面,满嘴流油的牛韦陀策马回到了左卫营自己的军帐,朝着牛八斤与牛九斤这对哥俩吩咐。   不大会的功夫,七八位相熟的将领也都纷纷赶了过来。   牛八斤与牛九斤守在了帐外,牛韦陀拿出了一瓶从程处弼那里搞来的酒中精华。   另外拿将那尚热呼的油纸包摊开,两斤多的干锅竹鼠肉还有两斤多的油炸黄豆被他分成了八份。   看到了这些好宝贝,闻着浓郁的香味,其中一位直接就乐了。   “我说将军,这些该不会就是程三郎烹饪的竹鼠肉吧?”   “那可不,来来来,大伙都尝尝,这滋味,可真是神仙也不换,另外这酒中精华,一人就两杯。”   “谁也不许多,不然若是被大将军知晓,吃了军法,可跟我牛某没有半点干系。”   “那是自然,我等岂会出卖袍泽,更不会出卖将军你……”   吃着竹鼠肉和黄豆,嗞着小酒,一个二个眉舒目展份外的嗨皮,嘴里边自然都是吹捧牛将军吃肉不忘弟兄的仗义。   等这帮子家伙连吃连嗞酒,眉飞色舞的当口,牛韦陀这才笑眯眯地道。   “诸位弟兄,想必都知道那程三郎的一手庖厨之技吧?”   “那可不?咱们弟兄可是心向往久矣,今日尝了这玩意,更知道了。”   “我可是听说,陛下也经常让那程三郎隔三岔五的就往宫中送吃食。”   “对对对,胡某也听闻,那宫中的御厨成日以泪洗面,就是因为厨艺比不过程三郎……”   牛韦陀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僵硬,没想到这帮子左卫将军们居然也会相信这些乱七八糟的道听途说。   “对了,前几日,我可是听说了,程太常可是亲口承认他给魏王殿下割了腚眼。”   “啊?……难道是真事?”   “那当然是真事,不然程太常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那样的话来。”   “你们能不能靠点谱,老子还在吃东西……”   看到这帮子家伙叽叽歪歪没个正形,牛韦陀赶紧清了清嗓子打断了这帮子家伙的胡言乱语。   “今日我请诸位弟兄过来,一来是让大伙尝尝程三郎的手艺。”   “这二来嘛,则是想要跟弟兄们借东西。”   “列位想必记得,我们之前巡山的时候,曾经发现过九成宫东北那边有野猪……”   ……   听闻那位长安城内最擅长做猪肉的程三郎已然把主意打到了那一窝肥头大耳的野猪身上。   一干左卫精锐都不由得两眼一亮。而且牛韦陀也说得很明白。   抓野猪危险性较高,程处弼特地让他牛某人过来借几套铁甲,以免亲随被野猪伤到。   若是铁甲有损坏,他牛某人会亲自掏腰包帮列位弟兄修理。   另外,猎到了野猪之后,程三郎会亲自下厨,到时候弟兄们一块去热闹热闹,尝上一顿美滋滋的野猪宴。   听到了这个消息,五名明天不当值此的将领直接站起了身来。   “牛将军,我明日不当值,明天我不光借甲,我也跟着一块去。”   “就是……既然程太常这么仗义……”   “不不不,列位,列位这可不行,咱们哥几个都走了,万一大将军查营。   看到咱们哥几个不当值全跑了,大将军恼了,咱们哥几个都非吃军杖不可。”   “所以,只借甲,不借人……”   大家一想也是,毕竟柴大将军向来治军严谨,哪怕是不当值,那也得留在营中。   毕竟这不是在长安,这里是九成宫,九成宫的安危,全靠左卫精锐。   最终五位明天不当值将领都在打完牙祭之后,蹿回了各自的营帐。   然后亲自将各自的铁甲送了过来,大家都是膘肥体壮的糙汉子,体格相关不大。   妖蛾子三人组的亲随用起也不会有问题。   第二天,清晨时分,昨天晚上早早就睡下了的程处弼等人起了个大早。   很有精神地洗漱一番,吃了一顿早饭,又准备了一些干粮。   就在他们捣腾的时候,牛韦陀已然与牛八斤、牛九斤三个人一同推来了一辆板车。   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着八口箱子,除了他们主仆三人自己的铁甲之外,还弄来了五副明光铠。   当然都是牛韦陀冲弟兄们借来的。   而程处弼扫了一眼那五幅铁甲,回头打量了眼邓称心那跟李恪差不多的小体格。   最终决定让这小子留在清幽阁。   邓称心虽然不乐意,但还是老实地服从了程三郎的指示。   程发与程达哥俩,还有就是房俊与房成还有房信,五个人都各得了一套明光铠披挂上身。   而李恪这位亲王殿下,通过自己的关系,也搞来了三套明光铠,让李德、李忠、李敏这三个家伙也披挂上。   牛韦陀三人,房俊三人,李恪四人,再加上程处弼三人。足足十三名披挂明光重甲的铁甲工具人。   嗯,都是为了吃,不然谁特娘的会在夏末秋初穿这么厚?   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自己那胸口的护心镜,还是这玩意安全性好。   哪怕是野猪拱到跟前,有了这样的铁甲护身,程处弼甚至有敢于与野猪肉搏战的勇气。   当然,这也仅仅是想想而已,毕竟程处弼又不是傻子,腰畔那两根份量实足的铁锏可不是摆设。   那玩意凭着膘肥体壮的程家人的蛮力,莫说是野猪,就算是铁甲人程处弼也有自信一招制敌。   ……   “……处弼兄,我觉得咱们没必要这么早就套上这玩意吧?”   李恪有些不适应地活动了下脖子,摘下了那顶沉重的铁盔,抬起了脑袋看向天空。   今天虽然是难得的阴天,气温不算太高,可是披甲纵马行上二三十里地,那也够呛。   程处弼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语重长心地道。   “我说贤弟你怎么能这么想,你现在不穿戴好。   难不成你想等见到了野猪,跟它们招呼一声别动,等你穿甲不成?”   “我们是听得懂你的话,但是野猪听不听得懂人话那可不好说。”   “就是,穿都穿上了,反正也就是披甲骑马,又不是走路,小弟我半点问题也没有。”   房俊美滋滋地披盔带甲,走起路来都显得雄纠纠气昂昂。   特娘的,就自己这身板,穿儒衫,哪有披挂这样的铁甲来得英武帅气。 第1126章 十来名牵着座骑,走路鬼鬼祟祟的铁甲骑士   程处弼等一行十三人,唔……十三,这个数字似乎有点不吉利。   程处弼本想叫上不披甲的邓称心凑个数,可想想特娘的十四这个数字更不靠谱。   还是算了,十三就十三,十三这似乎是西蛮子的不吉利数字,关老子华夏民族屁事。   一行人就这么披甲牵马,朝着九成宫前方行去。   只是他们这一票人的打扮实在是……虽然一个二个都是大唐武贲的铁甲。   可是瞅他们走起路来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好人。   惹得巡逻士卒都过来盘问。   好在程处弼不乐意地把脑袋上的头盔摘了下来,露出了那张名扬长安城的脸。   瞬间让那些巡逻士卒直接就怂了,惹不起惹不起,惹了程家人,年都过不成。   程处弼就干脆不戴头盔,顶着那张醒目的俊郎脸庞打头而行。   一干往来巡逻的士卒一看到居然是这位游手好闲的妖蛾子之主程三郎顶盔贯甲的牵马而行。   问都不问,主动而又自觉地避让开了道路,毕竟这家伙自然会有陛下收拾。   我等小兵小将可是惹不起。   就这么一路畅通无阻的行到了大宝殿附近之时,程处弼突然脚步一顿,抬起了巴掌示意队伍停止前行。   就跟在他屁股后边的李恪不乐意地也掀下了头盔。   “处弼兄,你这又是要做甚?”   “嘘,小点声,你爹蹲门口呢……”   “???”李恪的脸直接就黑了。神特么的蹲门口,我爹怎么可能那么没有形象。   瞪了一眼最喜欢胡说八道的处弼兄,李恪伸长了脖子,就看到了亲爹挺着个不大的啤酒肚站在大宝殿的阶上。   正在那里活动手脚,一脸悠闲的姿态。而他的目光,正看向正前方,正前方正好就是九成宫宫门的方向。   等了足足一柱香的功夫,没想到李世民非但没有离开的意思,反倒一直在这里晃晃悠悠   ……   程处弼可真不乐意了,一扭头朝着李恪看了过来。   “要不,你去跟你爹叽歪几句,干扰他的视线,我们也好……”   “呵呵,处弼兄,做人能不能讲点义气,把小弟我一个人孤苦零丁的扔这你觉得合适吗?”   “那怎么办?难不成咱们这这么从你爹眼皮子底下过去?”   李恪眼珠子一眼,顿时计上心来。   “处弼兄,你看那边,又来了一只巡逻的士卒,咱们跟着他们的屁股后边。”   “等靠近宫门的时候,咱们就撤?”   程处弼两眼一亮,这也是个办法。   总不能李世民蹲在这看一天的风景,自己等人就傻愣愣地披着甲在这里站上一天吧。   再说了,人能等得起,猪可等不起。   程处弼赶紧把头盔给戴上,然后赶紧扯着座骑,跟上了那只正要路过的队伍。   那位伍长直接就懵逼了,回过了头来打量这只莫明加入到自己小队里的骑兵。   程处弼头盔一扒拉,露出了他那张凶名赫赫的美姿颜。   “看什么看,走你们的,快点,别慌,平时怎么巡逻就怎么走。”   那位宫卫哪里敢惹这位,听得这话,只能老老实实地领着手下继续战战兢兢地向前。   李世民晃晃悠悠地伸展着双臂,今天起了一个大早,闻着那清新的空气。   感受着这大自然的味道,一切都那样的令人舒坦而又自在。   精锐而又忠诚的护卫们,立身于大宝殿附近,很有精神地巡视着周围。   而在远处的宫墙之上,一队队精锐的宫卫迈着齐整的步伐,巡视着宫墙,严防宵小潜入。   还有那些宦官与宫女们也都各司其职,而自己,每天都过得那样的惬意。   和爱妻观音婢时不时就在宫内外游览优美的景致,每天过了午时,就会教心爱的闺女小兕子骑术。   看着闺女越来越娴熟的骑术,听着她那脆若银铃的笑声,还有那犹如明媚阳光般的笑脸。   这才是自己避暑的真髓,不被俗务所打扰,轻轻松松,时不时还能够跟亲爹喝上二两吹牛打屁,不亦快哉。   这几天,程三郎他们那三个小混蛋有了那些竹鼠可食。   总算是安稳了下来,没再闹出什么妖……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他看到了,一只巡逻的士卒表情僵硬地迈着同边手在走。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只原本应该只有五人的小队后边,为什么会有十多名骑兵?   而且这十来个牵着座骑,走路鬼鬼祟祟的铁甲骑士,不但戴着头盔,连面甲都戴上了。   正沿着墙脚朝着宫门的方向前行,咋回事?   很快,李世民注意到了那些座骑,这下子,脸直接就黑成了炒了七八顿竹鼠肉的铁锅锅底。   “赵昆,去给朕拦住那帮子混帐,让他们滚过来。”   赵昆有些懵逼,好在李世民并指如剑,笔直地指向了那只透着古怪的骑兵队伍。   赵昆看到了那几匹眼熟的座骑,差点乐出声来,不过考虑到陛下的心情,当既快步赶了过去,拦在了跟前。   “陛下让你们都过去。”   “……”程处弼看着跟前站定的毛脸侍卫,一扭头,就看到了李世民那张发黑的脸。   莫非我太过帅气,隔着铁甲,李叔叔也能够感受到我那令人难以忘怀的气质?   程处弼牙疼地吸了口气,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边的银甲小将李恪。   李恪也是一脸懵逼,照理自己平日里都不披盔带甲,亲爹也应该认不出自己才对。   “你们几个,还愣着做甚,还不赶紧给老夫过来!”李世民感觉自己的鼻孔都快要喷出火星了。   这帮子混帐玩意,这才安稳几天,又想要闹什么妖蛾子?   程处弼没奈何地硬起头皮把头盔给摘了下来朝着那边行去,站在阶下朝着李世民一礼。   “小侄见过叔叔……”   “孩儿见过父亲……”   “你们几个,又想要做甚?咦……牛韦陀?”   牛韦陀有些臊眉搭眼地点了点脑袋,泥玛,早知道老子就不进九成宫送衣甲了。   李世民站在了牛韦陀跟前,一副恨铁不成刚的表情训斥道。   “你怎么跟他们混到一块了?”   “???” 第1127章 陛下难道就不内疚不自责外加自省一下吗?   程处弼与李恪的脸色直接就黑了。这么嫌弃的语气和表情,让人感觉被深深的侮辱了。   程处弼可不乐意了,嘛意思,怎么一副他是好学生我们是落后生的语气。   不由得赤急白脸地梗起了脖子道。   “叔叔你能不能讲讲道理,今天我们是要出宫游猎,又不是去干坏事。”   听到了这话,已经迈步入了台阶的李世民上上下下打量着程三郎,板起了脸道。   “出宫游猎,你们穿着这样去游猎?!”   李恪硬起头皮解释道。“是的父亲,我们这是准备去狩猎野猪。”   “野猪那种畜生一旦受了伤,脾气会更暴躁,所以,我们就想着披甲去狩猎。”   “……”李世民砸着嘴把,打量着这几个家伙。   唔……野猪,野猪肉,野猪肉的味道,似乎经程三郎这小子一捣腾,那滋味可是相当的不错。   上回西苑外面搞到的那头大野猪,老程家可是搞了一顿家宴。   李世民自然也得到了程三郎的贡献,美美地尝了一顿野猪肉,不得不承认,味道真香。   李世民隐蔽地咽了口唾沫星子,本想在拿捏着长辈的身份训斥他们两句。   但是考虑到程三郎这小子得顺毛捋的德性,最终闷哼了一声。   “既然是正经的狩猎,看到了老夫为什么要躲?”   “这不是习惯嘛……”程处弼下意识地道。谁让你这个老司机成天瞅老子不顺眼?   习惯躲着你成了自然,你难道就不内疚,不自责外加自省一下吗?   还成天叽歪什么以史为镜,你咋不多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张黑脸又多吓人?   一旁噗吡连声,也不知道哪个不讲公德心的混帐在频频放哑屁。   李世民差点乐出声来,手指头指着这小子半天,颓然地摆了摆手。   “赶紧出去,省得老夫看着碍眼。”   听到了李世民这话,程处弼不由得大喜,直接蹦上了马背一抽缰绳,朝着宫门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干狐朋狗友也乱糟糟地跟了上去,看着这只犹如败军一般的队伍。   李世民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刚刚抬步回到了大宝殿,想了想,召来了赵昆。   “你派一队侍卫……罢了,让他们这帮子小子自己捣腾去。”   牛韦陀已经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了是一员沙场虎将,程三郎那小子也是勇冠三军的人物。   莫说是对付区区一窝野猪,就算是一头猛虎,就这帮披盔带甲的愣小子,也绝对能够搞得定。   赵昆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陛下放心吧,就他们这只队伍,莫说是几头畜生,就算是遇上贼人,也只会是对方吃亏。”   李世民深以为然地笑了笑,这才坐到了案几跟前,准备练会书法静静心。   ……   就在那只重装捕捉野猪小分队离开九成宫不过柱香的功夫。   贺逻鹘也精神抖擞地领着几名膘肥体壮的突厥护卫,以要外出游猎的名义离开了九成宫。   牛韦陀早就对于九成宫外围十分的熟悉,他当先策马而行,李恪与房俊居中。   程处弼则押后,绕过了那左卫大营之后,就径进朝着东北方向而去。   牛韦陀带领他们沿着小道一路前行,行出了差不多二十里地后。   所有人都觉得开始燥热难当,在李恪这位娇生惯养的吴王殿下强烈要求下。   大家寻了一处近水的空地下马,解开了部份的铠甲凉快凉快,虽然是阴天。   但是天气仍旧很闷热,披挂着这玩意长途奔袭的确很难受。   难怪古代一般作战大多数都会选择秋天,毕竟那个时候不但庄稼收割了。   而且天气也不会那么炎热,不然顶着三十多度的高温,披挂着铁甲作战。   怕是特娘的还没开战,将士们就会因为中暑而纷纷提前减员。   牛韦陀看了一眼那几乎要瘫痪掉的李恪,又抬起了头看了看天色。   “这里已经离得不远了,咱们干脆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休息,顺便等用了午饭再继续前行吧?”   程处弼摸了摸肚皮,也是,已经快要到午时,中午会更热,还是先好好休息休息。   不然还没见着野猪,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就先中暑,那也太逗逼了点。   其实按道理来说,抓野猪,最好的手段是安置陷井,用捕兽夹啥的。   但问题是那么搞,只能靠天吃饭,程处弼他们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跟一头野猪斗智斗勇。   人多势众,装备齐全的情况下,直接莽就是了。   再说了,程处弼可是把自己从长安带来的炸药级别的方竹鞭炮全给揣来了。   为的就是以防万一,遇上的不是野猪而是其他什么难道以匹敌的猛兽时。   那凭着炸药级别的方竹鞭炮,炸不死也能把那些畜生吓个半死。   ……   练完了字,又看了会书,李世民好好的跟长孙皇后一起用了顿午饭之后。   牵着早就迫不及待的李明达,晃晃悠悠地朝着大宝殿外行去。   至于李治,当然也乖乖的跟在妹妹与父亲的身后。   出了大宝殿,护卫早就已经将座骑牵了过来,李世民先等着这对儿女都上了马背之后。   这才十分潇洒从容地翻身上马,当先而行,左右十余名护卫簇拥着陛下一家,朝着宫外行去。   长孙皇后看着夫君与儿女行出了宫门,慵懒地打了个哈欠,决定回去午睡一番。   而此刻,贺逻鹘从那结社率的手中接过了那根漂亮得令人眩目的金色羽毛。   结社率的大手,重重地拍打在贺逻鹘的肩膀上。   “乖侄儿,记住了,告诉唐皇,你在这里看到了一只凤凰,这是凤凰掉落的羽毛……”   “可若是他不跟来怎么办?”贺逻鹘打量着这根漂亮的羽毛,忍不住问道。   “放心吧,唐皇此人,最喜欢讲究什么天命,他若是听闻这九成宫外有凤凰出没,一定会来。”   “你最好装得匆忙一些……”结社率压低了声音,在贺逻鹘的耳朵边又叮嘱了一阵。   确定这个蠢笨的好侄儿已经记住了自己的交待之后,这才催促着他赶紧上路。   “快去吧,记住了,就往这个方向来,只要离开了左卫大营的范围,那唐皇的生死,可就掌握在我们的手上了。”   “侄儿明白,一切拜托叔父了。”贺逻鹘听到了这话,不由得心中一片火热。   翻身跃上了马背之后,小心地将那片羽毛塞进了怀中,扬鞭打马疾驰而去…… 第1128章 既然离左卫大营不远,怕什么。走!   程处弼等人正在溪水边休息,沉重的甲具脱了大半,大家一边用着行军干粮,喝着煮好的咸肉汤。   听着鸟语,闻着花香,不知不觉,一帮子家伙很快就打起了瞌睡。   精力旺盛的程三郎看到李恪和房俊这哥俩居然都打起了呼噜,实在是不忍心吵醒这哥俩。   干脆就叫过来几个亲随打牌,一面不忘体贴的吩咐道。   “累的就赶紧休息,不累的也躺会,一会抓野猪,别给我拖后腿就成。”   牛韦陀也凑了过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也没有睡意,不如搞上几把。   就在他们津津有味地斗起了地主的当口,李世民正笑眯眯地驱策着坐骑,小心地护持在儿女身边。   闺女李明达骑的那匹温顺的小红马步姿优雅,而李明达也从开始时候的紧张。   一至马背上就浑身僵硬,死死抓着马缰不敢放手,到现在已经能够轻松地跟亲爹谈笑,一面驾驭着身下的座骑。   李治就跟在屁股后边,虽然他的骑术也进步飞快,但是亲爹却最多哼哼哈哈几句。   而妹妹李明达,却已经被亲爹快要夸上天了,这样极具反差的区别待遇。   让李治心中十分的不爽利,却也是无可奈何,莫说是自己,就算是一票亲儿子整齐划一的要亲爹抱。   换来的也只会是亲爹嫌弃的白眼,唔……这么形容虽然有些夸张,但这确是不争的事实。   就连二姐李丽质都在娘亲跟前抱怨过,自己也是嫡女,一样的乖巧懂事体贴美丽大方。   凭啥就没有小兕子更得父皇喜爱。虽然也是半开玩笑的跟母后抱怨,不过谁都很清楚,她说的就是事实。   就在李治一边驾驭着座骑一边胡思乱想的当口,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疾蹄之声。   李世民两眼微眯,看向了那只迎面驰来的骑士,打头为首的,正是英年早逝的突利可汗的亲儿子贺逻鹘。   只是贺逻鹘此刻的表情显得兴奋的面容都有些扭曲。“陛下,陛下……”   距离李世民尚有二十余步时,赵昆已然策马驰到了李世民的跟前,手扶在腰畔横刀之上。   贺逻鹘勒紧了马缰,飞身跃下了马背,从怀中取出了一物,然后满脸喜色地朝着这边快步跑来。   “陛下,臣见到神鸟了……”   “神鸟?”李世民双眉一掀,抬手示意赵昆避让开,由着那贺逻鹘快步来到了近前。   贺逻鹘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物,递向李世民。   李世民原本有些懒洋洋的表情瞬间一变,他看到了,看到了贺逻鹘手心处。   那是一根金灿灿的轻盈地随着飘荡的羽毛……   李世民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将这根羽毛捏住,举到了眼前。   在那破云而挥散下来的阳光的映照下,李世民觉得自己手上的这根金色羽毛,仿佛如同着火了一般绚烂。   “哇……爹爹,好漂亮啊,这是什么鸟儿的羽毛?”   “禀公主殿下,这是凤凰,臣方才过去游猎,逛了半天,也没见着一只禽鸟。”   “心里边甚是好奇,就往那个方向又行了里许,就听到无数的鸟儿在鸣叫。”   “臣有些好奇悄悄过去,就看到了一只浑身金光闪闪,如同着火一般的鸟儿被许多的鸟围着翩翩起舞……”   “就有这么一根羽毛,被风刮了过来,听说凤凰现世是吉兆。”   “小臣不敢怠慢,就赶紧过来禀报陛下……只是臣有些不明白好多的鸟干嘛都围到凤凰身边去。”   李世民看着这贺逻鹘那副呆头呆脑的模样,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羽毛。“百鸟朝凤,一定是百鸟朝凤。”   “那处离这里多远?”   贺逻鹘指了指那个方向,有些迟疑地道。   “绕过左卫大营,向东北方向约行五六里地的样子……”   李世民抚着长须,就这个东突厥的小娃娃居然都能够见着凤凰,朕乃大唐天子,焉能错过。   “不用说了,既然不远,贺逻鹘你速速带路。”   “治儿,小兕子,你们都回宫去。”   “爹爹,我也想看凤凰……”李明达瘪了瘪嘴,可怜兮兮地看着亲爹。   李世民看到了闺女那副模样,直接就乐了,大手捞起,将闺女揽过马来,坐在跟前。   “治儿,回去告诉你母后,就说为父去去就来。”   李治呆呆地看着亲爹那张严肃的脸,只能羡慕地看着那快活地在父皇怀中笑得份外明媚的妹妹李明达,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一声。   赵昆则有些不太放心地朝着李世民道。   “陛下,要不臣再调些护卫过来……”   “来不及了,既然离左卫大营不远,怕什么。走!”   李世民不耐烦地厉喝一声,身下的宝马瞬间开始启动。   贺逻鹘不敢怠慢,在前方打马狂奔起来……   赵昆扫了一眼身边的弟兄们,罢,二十名护卫弟兄,也不算少。但是抛下晋王殿下只身一人似乎也不太好。   赵昆抬起了脑袋一扫,看到了宫墙上的宫卫,赶紧吆喝了一声。   “你们愣着做甚,赶紧派几个人来保护晋王殿下。”   “劳烦晋王殿下在此稍等,宫卫就会过来,还不快都跟上,陛下的安危要紧。”   ……   伴着一声声地吆喝,二十名精锐的护卫全都打马狂飙而去。   留下了晋王殿下李治一个人孤单寂寞冷地站在宫墙之下。   宫墙上,几位宫卫只能居高临下地警惕地打量着周围,防备有人偷袭这位亲王殿下。   另外还有一队宫卫正沿着宫墙朝着这边快步跑来……   李治呆愣愣地看着父皇和妹妹在二十名护卫的簇拥之下,朝着远处疾行而去。   表情份外的失落与惆怅,等到那些宫卫匆匆赶至后,李治索然无味地朝着宫门的方向缓步前行。   此刻,左卫大营之内,正在进行着日常的操演,一队队衣甲鲜明的左卫精锐,正排列成阵,随着鼓声的节奏前行。   李世民匆匆地扫了两眼,便不再关注,继续打马紧紧地跟上了贺逻鹘,绕过了左卫大营,一路向东北疾行……   此刻,结社率已经率领着一近百名东突厥的勇士们,潜伏在道路的两旁。   正前方,已然没有了道路,不过在道路的尽头处,结社率特地将一根鲜亮而又醒目的羽毛,斜插在灌木上。   就像是不小心被挂落下来的…… 第1129章 梦中被猪撵,预兆着处弼兄要对自己不利?   李恪做了一个梦,梦里,看到了一只肥头大耳的野猪,正朝着自己狂奔而来。   后边,膘肥体壮的亲随们正气喘吁吁地追赶着,而自己却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   看着那头面目狰狞的野猪越冲越近,李恪惊惧交加,却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当口。   就听到了隐隐的有声音传来。   “为德兄怎么还不醒,刚刚我都叫了几声了。”   “那是你的方式不对,你到溪水边拿块毛巾沾了水给他抹抹脸,他要不醒才对。   放着,炸弹……一个三,哇哈哈哈我又赢了……”   “不打了,都赶紧收拾收拾,该披甲的披甲,娱乐一下就成,接下来就该干正经事了。”   又赢了一把的程处弼神清气爽地站起了身来,开始在程发和程达的帮忙之下开始着甲。   李恪黑着脸,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梦中被猪撵,看来是预兆着处弼兄这个糙老爷们又要对自己不利。   一行人闹哄哄地又重新披挂齐整,只是到了这里,道路已然显得有些崎岖,不太适合纵马而行。   大家伙只能小心地操作着座骑,排成一列,跟在牛韦陀的身后边缓缓前行。   又行出了三里多地,牛韦陀抬起了手示意身后边的弟兄们噤声,指了指前方。   程处弼赶紧策马向前,与牛韦陀肩并肩,顺着牛韦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就看到了前方,有一条小溪从一个不大的谷口里边流淌出来,而谷口两侧颇为崎岖。   “我几次巡视路过,就在这个位置,看到了那些野猪在那谷口附近徘徊。”   “想来那窝野猪应该是把家安在那座不大的山谷之中。”   打量着那边的地型,程处弼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哎哟?这不是特地等着让咱们来抓活口的吗?天然的口袋阵。”   这一带山峦连绵,这么一个也就是容易几个人并行的溪谷,想来里边的空间也不会很大。   只要把这里一堵上,别说是野猪,就算是猛虎,也得老老实实地成为妖蛾子捕猎小分队的下饭菜。   ……   “不过今天怎么没看到它们在溪谷外边溜达?”牛韦陀有些好奇地左右张望不停。   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开口催促道。   “不在外面溜达,指不定跟为德老弟一般乐意午休,咱们赶紧过去,指不定还能把那一窝野猪全包圆了。”   李恪在后边听到了这话,份外不爽,要不是现在正在干狩猎这样的正经事。   他真想让处弼兄知道什么是读书人也有怒发冲冠的时候。   不过,想要将那些野猪堵在谷口里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必须突袭。   程处弼、牛韦陀,还有牛八斤、牛九斤,以及程发和程达六个人为突击队。   其他人负责牵马押后跟过来,程处弼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保险。   回身从马脖子上解下了一个被他制作成斜挎肩书包样子的皮囊。   打开来看了一眼,火折子,火绒一应俱全,里边整整齐齐的码了十二根炸药级别的鞭炮。   好奇心向来十分旺盛的李恪凑到了跟前,看清楚了程处弼那一书包的好宝贝之后,瞬间眼珠子鼓了起来。   “处弼兄,你……你居然把这玩意也带来了?!”   “废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小子怕什么?”   程处弼挎着包,一脸英武伟烈的架势,洋洋得意地拍了拍这一书包的宝贝。   “正所谓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没这些宝贝,我怎么敢领你们到这荒郊野地来狩猎?”   “这些都是什么鬼玩意?”牛韦陀没见识过这玩意的威力,好奇地问了一句。   房俊给牛韦陀解释了这些玩意正是当初掀飞野猪王半个脑袋的好宝贝之后。   牛韦陀的脸色也变了,看着程处弼背着那鼓鼓囊囊的一大包,整个人都不好了。   “贤弟,你怎么弄这么多过来……”   “我都不怕你们怕什么?这黑火药杀伤力本就不大,主要是起到威慑作用明白不?”   程处弼最不乐意跟这些跟自己有一千多年沟的大佬爷们解释这样的事情。   要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姐姐,沟哪怕是再深一点,程处弼觉得自己也能和颜悦色的跟对方讲道理。   程处弼背着炸药级别的方竹鞭炮,抄起了一根长矛,当先而行。   其余一干人等颇为无奈的只能跟上,罢罢罢,爱咋咋,反正只要能够把那一窝野猪弄死扛回去,今天就算圆满成功。   此刻,埋伏在谷内的几名东突厥武士都隐匿于溪谷内的的树手或者是落石后方。   每个人都是弓马娴熟的好手,所以他们被特地安排在了这里。   按照老谋深算的大叶护的策略就是,如果李世民身边的随行护卫不多。   那就当场将李世民这位唐皇当场格杀,若是护卫众多,那就将他们逼往这一片绝地。   然后埋伏在溪谷内的伏兵正好暴起袭杀,里应外合之下。   那唐皇李世民就算他有九条性命,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当然也可能是今天晚上的月亮也看不到。   至于这里的那一窝野猪,昨天就已经被他们清剿,那又腥又膻的野猪自然是吃不得,被他们寻了地方埋了起来。   如此一来,既避免了会有猛兽过来袭击,打断计划,同时也避免了左卫巡逻的精锐闻着浓烈的血腥味遁过来,让他们的伏杀战略破产。   阿卜作为这只埋伏在溪谷内的东突厥伏击队的首领,此刻正坐在一块大石后边。   嘴里边咀嚼着一块肉干,而他的那张弯弓,就摆放在大腿上,默默地等待着……   就在这个时候,有脚步声从溪谷外面传了进来,阿卜一愣,都还没有厮杀声传来,怎么会有脚步声。   阿卜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古怪的鸟鸣,然后安静地等待着回应。   一人当先的程处弼猫着腰,提着长柔,小心翼翼地朝着溪谷接近。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了鸟叫声,不禁一乐。莫不成那野猪一家老小全都睡成了死猪,收着鸟儿歌唱不成?   大巴掌朝着身后边一招,一干人等鬼鬼祟祟地跟了上来,而李恪这位性格跳脱的浪荡王爷自然不乐意落在后边。   也屁颠颠地蹿到了前边来…… 第1130章 你伤老子的兄弟也就算了,还偷猎了老子的野猪!   阿卜等了半天,却没有听到回应声,反倒是外面的脚步声似乎越来越多。   莫非……莫非大叶护他们已经在远处跟唐皇鏖战之后,将他们驱赶过来了?   阿卜赶紧快速地比划了几个手势,很快,潜伏在溪谷中的这些东突厥精锐都已然打起了精神。   握起了自己拿手的硬弓,悄无声息地抽出了箭支。   程处弼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前行,距离这溪谷也不过数丈。   却还是没能听到什么鬼动静,不禁有些生疑地扭过了头来朝着牛韦陀看过去。   “怎么半天声息也没有,难道那些野猪都不打呼噜?”   听到了这话,牛韦陀两眼一黑。野猪打不打呼噜,老子知道个屁。   “不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去看看。”李恪这货终于按捺不住站直了身躯。   主要还是披盔带甲的弯着腰走路实在是太特娘的费劲。   程处弼看到李恪这家伙起身了,可前方也没啥动静,干脆也直起了身子,大步前前。   不过手中特地提溜来的长矛还是紧紧地握在手中,毕竟万一有野猪蹿出来,好歹可以凭借距离干点什么。   阿卜先是看到了一个浑身银光与金光交错,华贵衣甲的身影朝着这边大步行来,出现在了溪谷口。   然后又看到了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形,披挂着更眼熟的大唐明光铠拦到了那人跟前。   “唐皇!”能够让将军级别才能够披挂明光铠的人作为护卫挡在跟前,除了唐皇,难道还能够有第二个人吗?   虽然不清楚,唐皇李世民为何如此怕死,蹿过来看过鸟都要披盔带甲。   但是那样远比明光铠还要精致更加风骚耀眼的铠甲,如此不是他,那还能是谁?   看到后方又蹿来了七八个披挂着明光重甲的壮汉,阿卜不再犹豫,悄然地比划了一个动作。   八张硬弓全部都不约而同地拉满了弦,那箭镞在阳光的映照下,闪过了一道凛冽的寒芒。   仙嗡之声骤然响起,程处弼终于看到了,一块大石头后方现出来的身影,还有那张开的弓。   只是看看到身影的瞬间,那八只离弦的利箭,已然飙飞而致。   程处弼只来得及眨了下眼睛,就看到了站在自己身边,露出了半个身子的李恪直接脑袋一仰,朝后倒去。   倒下去的同时还发出了一声怪叫,就像是小奶狗被踹了一脚。   “艹!”程处弼愤怒了,瞬间就红了眼珠子。   泥玛!偷猎者!肯定是偷猎者,你伤老子的兄弟也就算了,还偷猎了老子的野猪!!!   程处弼几乎不加思索地手中的长矛就被他当成了投枪,劲射而出。   长矛刚一脱手,抄起那对铁锏,程处弼就埋头前冲,没办法,屁股后边的路已经被亲随还有马匹堵死了。   自己不乘着对方重新抽箭拉弦的空隙前突,难道还留在原地当箭靶等死?   牛韦陀也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狂吼一声。“敌袭!杀!”端着那杆惯用的马槊也跟着程处弼往里冲。   后边的程发与程达毫不犹豫地张弓搭箭,李德与李忠飞快地将那身上插着六只箭矢生生被射倒的李恪拖往一边。   房俊懵了只一瞬,一咬牙,呛啷一声拔出了横刀。   虎吼着也朝着溪谷里边莽进去。房成大急,赶紧抽刀快步跟上。   阿卜手中的箭刚离弦,下意识地低头抽箭,准备继续。   可是没有想到,程处弼投出来的那杆长矛。   犹如疾电一般,直接就洞穿了他的右胸,将整个人带得斜飞出去,砸在了溪水里边。   再一轮箭雨击打在冲在最前方的程处弼身上,大唐明光铠这样的重甲,展现了它优秀的防御能力。   面对着七张硬弓射出来的利箭,除了两只颤微微地扎在程处弼肩膀系甲的皮带上之外。   剩下的五只全都掉到了地上。   “杀了他们!”看到阿卜倒在溪水之中生死不如,他的兄弟顿古直接眼珠子就红了。   眼见手中的硬弓,根本破不了对方的防,直接抄起了不大的圆皮盾,抄起弯刀狂吼着冲了出来。   程处弼被箭雨击打在身上,心里边正窝火无比,看到有人居然直接朝着自己扑过来。   直接毛了,双手锏直接合一扬起,借着臂甲遮挡面部。   又能够借着胳膊的缝隙看清敌情,便于调整钢锏击打的方向,这还是亲爹传授的师承自秦伯伯的锏招。   一双铁锏,带起了呜咽的低啸声,几乎是啸声刚起,程处弼的双锏就奔着顿古的脑袋而去。   顿古左手抬起皮盾,右手朝着程处弼的腰腹横斩过去。   只是这刀距离程处弼的腰还有一尺多的距离,顿古就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怪力。   轻而易举地将自己的左臂连同皮盾一起砸得稀巴烂,余势未消地直奔自己的秃瓢脑袋而来。   左臂传来的剧痛还有那即将临头的钢锏,让顿古惊出了一声冷汗,怪叫一声顺势朝着地面倒去。   程处弼最后那一下落了个空,但是看到了这个混帐玩意居然在自己跟前摆出了美人躺的姿态。   心中的怒火越发的灼热,飞起一脚,直接将顿古连人带刀踹得飞起近尺砸落进了溪水里,半天都爬不起来。   房俊冲进来之后,正好看到了处弼兄飞矛杀敌,锏打脚踢,威风凛凛的英姿。   这帮子东突厥的亡命之徒,也不是胆小之辈。   看到了同伴接连受创,而自家的弓箭,根本破不了甲。   对方还人多势众,这个时候只能连连狂吼,呼唤着驱赶着唐皇他们过来的大叶护速来救援,一面勇敢地抄起各自的武器迎上前来。   后方的四张弓箭终于立功了,扑出来的六人,一个倒霉鬼直接面部中了一箭,一头截倒,顺势把那箭镞生生撞得从脑后穿出。   还有一人则被射中了肚子,只是那个家伙也是个狠人,不管不顾地看着弯刀,跃起兜头朝着牛韦陀劈下去。   牛韦陀狂吼一声不退反进,双后一发力,手中的那杆骑战的马槊瞬间洞穿了那个跃空飞砍的倒霉鬼。   顺势一挑,将他挑到了身后边,头朝下的扎进了溪水里,就这么倒栽在溪水中,时不时地抽搐一下……   房俊也冲到了前方,但是却被疯狗一般的对手直接给撞翻在地。   看到了对方露出狰狞噬血的笑着,拔出了短匕朝着自己捅来…… 第1131章 你屡屡坏我们大叶护的大事……狗,狗,狗贼   面对着死亡,原本被撞翻在地有些懵逼房俊,就如同炸毛了一般也怒吼起来。   死死地拧着对手握着匕首的大手,反手解下了铁盔,使出了吃奶的劲朝着对方的脸上狠狠砸过去。   一声闷响,那铁盔顶端的尖角,生生地扎穿了对头的头盔,下一刻,对方泛起了白眼。   力气越来越松,房俊就听到了一声怒吼声传来,一道寒光闪过。   那颗原本正在翻白眼的脑袋瞬间就滚到了一边去,然后血泉就直接兜头浇在了房俊的身上……   程处弼杵着铁锏,愣愣地看着那几个已经倒伏在地上死到不能再死的袭击者。   “到底特娘的怎么回事,李恪,你怎么样了?”   听到了处弼兄的呼唤声,已经在李德和李忠的搀扶之下坐起了身来的李恪。   感受着大腿上传来的痛楚,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我,我特娘的怎么这么倒霉……”   程处弼一扭头,就看到了这个倒霉鬼大腿上那只颤微微的长箭,快步到了他的跟前。   得,这小子运气也够好的,七八只箭射过来,好在身上的铠甲不是假冒伪劣产品。   生生挡住了密集的箭雨,只有大腿上那只箭镞透过了甲隙,扎进了肉里。   “李德,你们赶紧把殿下抬到这边躺下,给他卸甲,我来给他处理。”   牛韦陀叫住程处弼,指了指跟前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指了指那醒目的秃瓢道。   “这些人不是普通猎户,像是突厥人……你看,全特娘的都是秃瓢辫发的家伙。”   “三公子,这边有个活口……”就在这个时候,正跟程达一起检查着那些尸体的程发大声叫了起来。   听到了活口,程处弼赶紧大步朝着那边走去。   而牛韦陀回头朝着亲随招呼,让他们把座骑都牵进来,看好谷口,防备有人偷袭,这才快步赶过去。   这还没走到跟前,就看到了程处弼恶狠狠地揪起了那个秃瓢、奄奄一息的突厥人吼道。   “说,那些野猪呢?是不是你们宰了!”   听到了这话,牛韦陀两眼一黑。差点一脚踏空摔进溪水里,特娘的,处弼贤弟你能不能靠谱一点。   这种时候,贤弟你居然还在想着那些野猪?!   ……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牛韦陀凑到了跟前,朝着这个被长矛扎透了右胸,已经快要不行了的突厥人喝道。   阿卜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着跟前这帮年轻的唐军将领,艰难地反问道。   “你们是……谁?”   “我是太常寺少卿程处弼,你特娘的是谁?”程处弼不乐意地自报了姓名,然后反问道。   “程,程处弼,你是程三郎?!”   “废话,你认得我?”程处弼狐疑地打量着这个突厥蛮子。   “你……你屡屡坏我们大叶护的大事……狗,狗,狗贼……”   吐出狗贼两字,阿卜整个人直接颓然再没了呼吸。   “???”程处弼整个人都方了。   泥玛!老子第一次看到,都已经死到临头,就为了骂老子一句才翻着白眼呃屁的混帐。   牛韦陀没有理会气要到爆炸的程三郎,陷入到了深深的思索当中。   “大叶护?不对啊,这年头哪来的大叶护,如今突厥官职里边,也就是大可汗,可汗,叶护……”   听到了牛韦陀在叽歪,程处弼也懒得再耽搁,踹了一脚那已经嗝屁的阿卜,转身朝着那李恪走了过去。   好在这只箭经过了铁甲的削弱,所以入肉也就寸许,唯一的难点在于对方用的是三角箭头。   程处弼想了想,自己没带麻药,看了一眼皱巴着脸的李恪。   “贤弟,我现在要给你取箭。不过来得匆忙,没带麻沸药。   现在我喊一二三,喊到三就拔……”   李恪看了一眼自己的腿,艰难地点了点头,双手刚刚抓住了李德的胳膊,刚要背过脸去。   “?!?!?!”李恪一脸错愕的扭过了头来,腿上那只颤微微的箭已经没有了。   只剩下自己那条细皮嫩肉的大腿正在飙血……   这个时候,一阵钻心的刺痛瞬间从腿部传递入脑,李恪才醒悟过来,那只箭已经被处弼兄生生给拔出来了。   “啊啊啊!!!卧槽!处弼兄你疯了……你都还没数!”   “数什么数,我那是为了转移你的注意力……”   程处弼没理会鬼哭狼嚎的李恪,仔细地观察着手中的箭镞,果然跟其他箭镞一样。   都是散发着金属的寒光,很锋利也没有生锈的架势,看样子,李恪不需要打破伤风。   反正程处弼也没有治疗破伤风的药物,不过李恪犹自不甘的继续鬼叫,程处弼将手中的箭镞一扔不乐意地道。   “贤弟你能不能闭嘴?得……麻烦你们二位帮我打晕他。   一会处理伤口的时候,情绪太激动对伤患身体不好。”   “……”李德与李忠一脸黑线地看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三郎。   神特么的情绪太激动对伤患身体不好,谁特娘的要是这么给我处理伤口,不嗷嚎两声,怎么对得起这股子憋屈?   疼得眼眶都红了的李恪咬牙切齿:“……拿块布给我。”   然后用力地咬住了李德递来的丝帕,悲伤地闭上了眼睛。   泥玛,怕了这个蛮不讲理,膘肥体壮的医者。不吱声就不吱声。   旁边,房俊还在那里反复的干呕,恨不得把前天的晚饭也呕出来。   方才措不及防,吞了两口人血,简直让房俊觉得生不如死。   ……   牛韦陀已然快步走了过来,朝着正在给李恪的伤口清洗消毒的程处弼低声道。   “处弼贤弟,给为德老弟治好了腿,我们就赶紧走……”   “这里我怎么都觉得不对劲,特别是这帮子突厥人会出现在这里,怕是会有大问题。”   “成……”程处弼接过程发递过来的急救箱,先拿酒中精华和棉花仔细地给李恪的伤口消毒。   疼得李恪眼珠子鼓了起来,好在程处弼手脚麻利,只给他草草缝了两针很快就处理完毕。   “这就可以了?”李恪最疼的时候,感觉自己都快特娘的背过气去,好在终于坚强地熬了下来。   可是看着自己那细皮嫩肉的大腿上程处弼缝过的两针,不禁有些欲哭无泪。   “……” 第1132章 走!朕一定会为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   李世民策马飞驰,矫健的宝马,迈开四蹄踩踏在野草之上,轻快如风。   李明达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前方,很期待看到传说中的凤凰长的是什么模样。   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漂亮,可惜程三哥哥不在,如果程三哥哥在的话,会不会把凤凰也做成美味佳肴?   想到了这,李明达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小脸蛋上越发地期待起来。   绕过了左卫大营,行出了约六七里地,前方的道路越来越崎岖,李世民也不得不放缓了座骑的脚步。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前方贺逻鹘惊喜的喊叫声。   李世民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了前方道路的尽头。   那里有一根长约两尺,犹如火焰一般鲜红的漂亮羽毛斜挂在灌木上。   看到了这一幕,李世民不由得催马朝前然后跳下了座骑意欲前行。   就在这当口,一直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赵昆看到了斜后方向一个潜藏在树后的身影,还有他张开的弓箭箭镞上的寒芒。   “护驾!”赵昆狂吼一声,打马窜前,就在他吼声刚刚吼出喉咙的瞬间。   十数支羽箭,都目标明显地直奔李世民而去,而赵昆那纵身驰前的座骑。   变成了完美的盾牌,十数只箭全部扎在了座骑身上。   座骑只来得及抬起了脑袋发出了一声嘶鸣,便颓然倒地。   不过赵昆早在纵马驰前的瞬间,抄起了挂在马股上的圆盾,翻身跃下了马背。   李世民在赵昆吼出那声的瞬间,毫不犹豫地反身将那还留在马背上的宝贝闺女抄入了怀中。   弯身恭腰,另外一只手则已然摸上了腰畔的横刀。   “乙阵!”刚刚落地一个翻滚来到了李世民身畔的赵昆顺手将李世民马股上的圆盾也给摘了下来。   在他吼出“乙阵”的瞬间,后方的六名侍卫毫不犹豫的调转马头。   朝着道路两翼冲去,还有两三名侍卫则径直朝着来路打马狂奔。   剩下的所有侍卫则都以最快的速度或者驱马,或者纵身,取盾抽刀,将李世民团团围住。   李世民铁青着脸,目光扫过侧后方,他看到了。   贺逻鹘被几个冒出来的突袭者给拉到往道边,更看到了那个满脸狰狞兴奋之色的结社率。   没错,就是那个当年诬陷自己兄长突利可汗谋反的混帐东西。   当年的自己给了他一条生路,没想到,这家伙却是一匹养不熟的恶狼。   李世民没有半点犹豫,也没有忙着去漫骂,身边的护卫正努力地抵挡着箭雨。   那些正在突击的侍卫已然都陷入了敌群之中,而意图突围回去传讯的三名侍卫已然被对方的袢马绳给拦了下来。   只能奋力死战,李世民看了一眼怀中那俏脸煞白,但紧紧咬着唇一声不吭的女儿。   鹰目一扫,毫不犹豫地厉声喝道。“向前!前方无人!”   从两侧山野突击出来的突厥人也没有想到唐皇李世民的侍卫会如此的果决。   生生用自己的性命在为李世民争取时间,而这些精悍的侍卫的死战,也砍翻了七八个突厥武士。   看到了这一幕,结社率倒也不奇怪。不是最精锐的唐军精锐,怎么可能会成为唐皇的护卫。   “给我用箭,用箭!”随着结社率的咆哮,终于解决掉了那九名唐皇侍卫的突厥人们纷纷张弓搭箭。   将李世民等人逼进了林子,那一只只的羽箭,犹如索命的毒蛇一般。   好在那些侍卫们在结阵的同时还将座骑死死地拉着,利用座骑身躯的掩护,总算是遮挡住了突厥人的箭雨。   但是很快,越来越多的座骑倒下,闷哼之声连连传来……   “大哥快掩护陛下走,受伤的弟兄,都留下!”   一名被射中了大腿,已然脚步踉跄的侍卫一咬牙。靠着一根粗大的树干低吼道。   两名同样已经连中数箭的护卫很有默契地停下了脚步也都藏到了树后或者是石头后边。   赵昆看得肝胆欲裂,却只能紧紧地咬着牙,催促着李世民继续向前。   李世民铁青着脸,继续前行,好在行不多远,就看到了前方是一片开阔地,而在开阔地的侧面,那里似乎有一处溪谷……   李世民的脸色越发地难看,没有了座骑,离开了林子,没有了树木的掩护,自己等人将会更加难以脱出生天。   只希望那个溪谷,能够通往其他地方。   李世民扭头看到了那三名侍卫已经藏身。   但是追兵却越来越近,李世民重重地拍了拍赵昆的肩膀切齿道。   “走!朕一定会为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   ……   溪谷里,李恪看着自己那条细皮嫩肉的大腿破了相,满脸的悲伤。   “处弼兄,小弟这里日后,是不是要有疤?”   看到这家伙如此表现,程处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开始给他缠上绷带一面宽慰道。   “没疤痕是不可能的,大佬爷们身上有疤怎么了,只会增加你的野性美。”   “说不定你蹿勾栏馆阁,踮着脚尖把裤腿这么往上一撩。   那些小姐姐绝对眼前一亮,哟,这么漂亮的疤痕了,爱了爱了……”   刚刚才缓过气,跌跌撞撞走过来的房俊听到这话,一脚踏空,直接摔在地上抱着肚子笑得直抽。   旁边的一个干亲随也是噗吡噗吡哑屁连声。   “???”李恪的脸直接就黑了下去。神特么的裤腿这么往上一撩……   老子可是堂堂的亲王殿下,不是衣着褴褛的小姐姐好不好?   “处弼兄,你如果不会安慰人,能不能闭嘴。”   “三公子,好像有人!”就在程处弼跟李恪两个家伙一边叽叽歪歪斗嘴的当口。   程处弼听到了程发的低呼声。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赶紧将李恪的伤口纱布打上了死结起身。   “你们赶紧给他披甲。”抄起了方才那只建功立业的长矛朝着溪谷口跑过去。   牛韦陀也不慢,很快就赶到了谷口处……   程处弼伸长了脖子,朝着远处看去,就看到了从南面的林子里边钻出来几个狼狈的身影。   时不时,就会有羽箭,越过这几个人,斜插在不远处的空地之上。   而跑得最快的那个似乎抱着什么东西的人突然浑身一颤,闷哼一声…… 第1133章 程三郎,快撤,对方过百人,你挡不住!   李世民感觉到了屁股一麻,左腿瞬间无力,不过好在他顽强地将双手往前一送。   总算在在扑倒在草地上之前,将李明达推向了前方。   “陛下!”赵昆看到了这一幕,不禁气极败坏地发出了一声怒吼。   程处弼的目光瞬间凝固,他看到了,看到了那个屁股中箭,披头散发的家伙摔倒的瞬间。   从他的怀中,滚出了一个娇小可爱的小姑娘,那熟悉无比的衣裙,不是李明达还能是何人。   而随着赵昆也冲出了树林,程处弼哪里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狂吼一声,当先奔出。   “敌袭,护驾!”程处弼的暴喝声,吓得那一扑爬摔了个狗啃屎的李世民猛然抬头。   就看到了披盔带甲的程处弼这小子放下了面甲之后,提着长矛从那溪谷中冲了出来。   原本那已经感觉前途灰暗的李世民,瞬间就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般。   “程三郎!!!”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成天闹妖蛾子的家伙,现在简直特娘的比下凡的天仙还要可爱顺眼。   赵昆不由得喜出望外,赶紧扯起嗓子大喝道。   “结社率狗贼率人袭击陛下,快快护驾!”   在草地上连翻了几个滚,摔得有些发懵的李明达霍然扭头看去,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瞬间,眉舒眼弯,原本坚强的小脸蛋瞬间绽开了灿烂的笑脸。   “程三哥哥!快救我们。”   “殿下放心,有臣在,你们肯定没事。”   程处弼脚步不停地朝着李明达还有李世民点了点头。   冲到了林子边缘,推攘着那几个还想要留下来断后的侍卫赶紧跑。   “程发、程达,掩护我。”程处弼看到了树林之中密密麻麻冲过来的秃瓢人。   整个人都不好了,泥玛,这就算没有一百也得有七八十。   “程三郎,快撤,对方过百人,你挡不住!”   李世民看到程三郎这小子将自己的侍卫推开之后,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而那牛韦陀,房俊等年轻后辈也全部都冲了过来,不由得大急厉喝道。   “赵叔你们掩护陛下先撤往山谷。”程处弼头也不回的开始摸那个一直没有摘下来的挎包。   身边的程发与程达已经开始弯弓搭箭朝着林中射去。   突然袭来的箭矢,生生掠过了冲在最前方的结社率的面门。   将他惊出一声冷汗顿住了脚步。他也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嘈杂的呼唤声,好在仔细打量了几眼。   确定对方人数并不多,结社率当既厉喝,弯刀前指。   “举盾,冲过去,杀光他们!”   李恪这位吴王殿下此刻就跟半披甲的铁拐李似的,拿着根长矛杵着地面。   单脚蹦到了谷口,站在那里频频地抬手招呼不已。   “父皇,快过来!快来这边!”   两名侍卫抄起李世民就朝着溪谷狂奔而去,赵昆则抱起了李明达也朝着那边狂奔而去。   “退后,全部退后,老子要发威了!”程处弼看到对方距离自己不过二十来步的距离。   程发与程达对自家三公子极有信心,立刻扭屁股就跑。   牛韦陀与房俊还有点发愣,程处弼不乐意地抬脚朝着揣揣不安的牛韦陀踹了下厉喝道。   “老子要炸东西了,还不快跑!”   二人看到了程三郎已经点燃了火折子,一根那炸药级别的鞭炮引线已经被点燃。   当下毫不犹豫地扭屁股就跑,这玩意太吓人了点。   程处弼先是朝着左边扔了一个,又点燃一根往右边扔了一个。   然后点燃第三个,就扔在跟前七八步处,反身就跑。期间,一只只的利箭,都精准地命中了程三郎。   奈何大唐明光铠就是这么屌,这么硬,十七八只箭,愣是伤不了程三郎分毫。   看到那些前来援救唐皇李世民的带甲唐军都抱头鼠窜。   一干原本就已经将性命置之于度外的东突厥勇士们发出了兴奋地呼喊声,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程三郎,快回来!”李世民已经在两个侍卫的搀扶之下,几乎是生生被拖到了谷口附近。   一回头,看到其他所有人都已经逃开,而这混小子居然还留在原地,不由得厉喝道。   就在这个时候,在结社率的正前方。   一名突厥勇士看到了脚前方冒起的青烟,好奇地将那节竹管抄在了手中。   另外一边,一名突厥勇士正好踩在竹管上。   另一个方向,一名突厥勇士,正要跨越跟前一跟正在冒着青烟的竹管。   李世民的厉喝声话音未落,就看到了树林里边崩现出了一团光焰一闪即逝。   然后又是一团,而这个时候,第一声爆炸声,犹如平地惊雷一般,瞬间席卷了这片山林和平原。   结社率看到了跟前丈许之地崩发出来的火光,然后看到正前方的突厥勇士的脑袋随着那火光的闪现。   脑袋似乎瞬间变成了一个烂西瓜般被崩得四分五裂。   而那剧烈的爆炸声,让结社率瞬间失去了听觉,整个人两眼一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正穿梭于林地之中的那七八十号突厥勇士都被这一声接着一声的惊雷声和冲击波震得东歪西倒,几乎都不约而同地趴在了地上。   “……”李世民在看到了林中的火光闪现,听到了那巨大的轰鸣声的瞬间。   整个人好半天都作声不得,看着那,冉冉升起的硝烟,心中实在是复杂到了极点。   这个混帐小子,为了抓野猪,还真是准备得一应俱全……   而这刻,披挂着重甲的程三郎却灵活得就像是一只猴子。   居然蹭蹭蹭的十来步就超过了被炸得有些蒙圈的房俊与牛韦陀。   “愣着干嘛,跑啊!”扔下了这么一句话,程三郎继续风驰电掣的狂飙而过……   看着程三郎的背影,牛韦陀一脸黑线地嘟囔了句,总之铁定不是什么好话,也快步撵了上去。   结社率摇晃了半天脑袋,两只耳朵里边似乎还有几百只鸟儿在齐声欢唱。   感觉脸上有东西,伸手一抹,白的红的抹下来一把。   前方,原本有名有姓的突厥勇士的脑袋还有半只胳膊已经碎的不成样,强壮的身躯,还在时不时地抽搐一下…… 第1134章 皇帝陛下的屁股上还插着一只颤巍巍的羽箭   程处弼冲进了山谷,开始喘起了粗气,就看到了屁股中箭的李世民正一脸狐疑地打量着瘸着一条腿的李恪。   程处弼直接就乐出了声来,泥玛,这真不愧是英果类已的父子俩,一个前边大腿中箭,一个屁股上挨了一箭。   一前一后,无比般配。   好在才乐了两声,瞬间想到这可不是笑话别人的时候,赶紧扭脸招呼牛韦陀和房俊进山谷。   “快点,把那些弓箭都拿过来,快!”   李德等人赶紧将之前就已经收集到的弓箭全都送了过来。   八张弓,八壶箭,再加上程三郎他们带来的七张弓箭和七壶箭。   有了远程武器在身,又有了十三名铁甲工具人镇守山谷。   李世民总算是劫后余生地吐了一口浊气,目光一扫谷内,瞬间眼珠子又鼓了起来。   李恪脸悲愤地指着那些已经被搬到了一起集中摆放的那八个秃瓢尸体道。   “父亲,孩儿大腿上这一箭,就是被这帮贼子射的……”   “你们不是去猎野猪了吗?”   不提还好,听到了李世民提及野猪,看到树林半天没动静的程处弼走了过来,余怒未消地指着那八个秃瓢道。   “对啊,野猪就在这里,肯定被这帮子混帐玩意给祸害了。”   李世民牙疼般的吸了口气。“程三郎,这是重点吗?”   “叔叔你自己问的啊。”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   不要以为你大腚中了箭就可以为所欲为,老子不是体贴温柔的护士小姐姐,老子是治病救人的医生。   李世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扭脸看着亲儿子看去。   李恪赶紧将自已等人是因为听了牛韦陀之前言说,这里有野猪。   所以就蹿了过来这里,方才他们刚刚到得这里,结果人还没站称,七八只箭全奔着自己过来。   “站我跟前的处弼兄连根毛都没伤着,孩儿却成了目标,腿这里还挨了一下。”   李恪说到了这,不禁悲从中来,指了指自己的腿。   李世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打量着那八具秃瓢尸体。   如果说没有程三郎他们蹿过来这里狩猎野猪。   那十有八九,会是自己还有亲闺女会在赵昆他们的掩护之下进入山谷。   那个时候,自己与小兕子怕是只能惨死在这溪谷之中。   “他们出来了!”一直密切地关注着外面情况的房俊,看到了树林边缘冒出来的人影,下意识地大声叫嚷起来。   程处弼赶紧快步朝着那边跑过去,匆匆地扫了一眼。   果然,陆陆续续从林子里边走出来了近百名穿着皮袍的秃瓢人。   看样子,这些突厥蛮子,怕是早就已经起心要致李世民于死地。   一回头,就看到了李世民站在原地,屁股上还插着一只颤巍巍的羽箭。   ……   牛韦陀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小声地道。   “贤弟你快去给陛下治伤吧,为兄在这里守着,有什么情况自会唤你。”   “成,这里就有劳韦陀兄和俊哥儿了……”程处弼点了点头,大巴掌拍了拍房俊的肩膀。   朝着这位今天表现得十分勇敢的俊哥儿翘起了大拇指。   “好样的,今天像个爷们。”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后,程处弼就朝里行去,留下了房俊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感动莫名。   摸了摸自己那已经归鞘的横刀,呛啷一声又拔了出来。   想了想又插回鞘中,从房成的手中接过了弓箭,威风凛凛的站得笔直。   程处弼来到了李世民跟前,仔细地打量着他的屁股,衣服后襟也已经被染红。   这个时候,眼眶红红的李明达伸手握住了程处弼的大手。   “程三哥哥,快救救我爹吧,我爹的屁股都流血了……”   “放心吧殿下,你爹只是屁股伤了,死不了人。”   “???”李世民两眼一黑,一脸黑线地侧过了头来。   程处弼看到了这位大唐天子发黑的脸,赶紧讨好一笑。   “叔叔,还请你找个石头趴下,小侄给你治治箭伤吧。”   “陛下赶紧治伤吧,你们愣着做甚,赶紧扶陛下一把。”赵昆赶紧搀住了李世民的一条胳膊另外一名侍卫搀住另外一条。   然后就这么将半推半就的大唐皇帝陛下放倒在一块大石头上。   李世民趴好之后,想到了现在的处境,要是喝了麻醉药,怕是万一那些东突厥狗贼冲进来,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一思及此,李世民咬着牙根吩咐道。   “程三郎,就这样给老夫治吧,老夫不喝麻药。”   “还是叔叔英勇,你可比你儿子强多了,给他治个腿,鼻涕眼泪流的跟什么似的。”   一旁关切地打量亲爹的李恪顿时不乐意了。“处弼兄,你能不能说话别老掰扯上小弟行不行?”   “成成成,不掰扯你,叔叔,小侄失礼了……”程处弼口中敷衍着,大巴掌一用力。   “???”李世民瞬间觉得大腚一凉。感觉自己整个人后面都空旷了许多。   赵昆看着程处弼直接一把将陛下的衣服后襟给撕开,露出了白晃晃的大腚,差点噗吡放了个哑屁。   赶紧干咳了两声提醒道。“程三郎,你这是给陛下治箭伤,撕后襟做甚?”   “赵叔,不撕扯来,这后襟老在这遮挡着,我怎么能看清叔叔的大腚?”   “再说了,不是还有兜裆布遮羞吗,我又没推拉兜裆布……”   趴在石头上的李世民嘴皮子都在哆嗦。“程三郎,你小子能不能别废话!赶紧给我治!”   “成成成,小侄不吱声总成了吧?”程处弼很是无奈。   这年头,为啥大家不乐意当医生,还不就是因为医生都没啥话语权。   这帮子家伙一个二个生了病,受了伤,到了医生跟前也不知道礼貌老实点。   要不是看在李明达这个小可爱的份上,程处弼很乐意多欣赏那支立在李叔叔大腚上的羽箭几眼。   程处弼先是拿来了一只完好的羽箭跟那只深入李叔叔臀大肌的羽箭比划了下。   “还好,看样子这只羽箭,应该是没有多少力道了,入腚也就寸许。”   “那个叔叔,你咬牙忍忍,小侄这就给你拔箭处理伤口,要不要喊个一二三?”   李世民气的就想往后撅腿踹这家伙一脚,怎么废话那么多。   “父亲,别听他的,他要突然袭击。”   “???” 第1135章 这小子,果然是上天派来保护自己的福星   “你也给我闭哎哎!嘶!程三郎你小子!!!”   李世民刚开口想要训斥李恪,瞬间大腚一痛,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   “你小子不是说要数一二三吗?!”   “叔叔冷静,小侄那是为了转移你注意力。冷静一点,你一用力腚就要出血,放松一点。”   程处弼差点乐出声来,相信医生和护士涉姐姐数完一二三才开始那啥,还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更靠谱一点。   没功夫搭理一边抽气一边碎碎念的李世民。   程处弼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拔出来的箭镞,嗯,仍旧是三角箭镞,很锋利的那种。   得,看来李氏父子应该不会死于破伤风,父子俩都不需要打破伤风针,反正想打也没有。   李世民不得不承认,程三郎这小子的确医术了得,这样的箭术,前后处理下来不到半刻钟的功夫连清洗创口缝合伤口外加包扎全部完成。   只是,这小子为什么长着一张那么令人讨厌的嘴。   李世民在赵昆的搀扶之下重新站了起来,这下子,后腚虽然还疼,但已经比起治疗之前要好多了。   就是特娘的后襟几乎完全敞着,站起来之后。   整个脊背都感觉凉嗖嗖的,仿佛身后有只鬼在吹冷气似的。   李世民换到了平缓的地面趴着,方才那一路狂奔,再加上又中了一箭。   缓了一缓之后,整个人感觉浑身都疼。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微凉的小手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李世民抬起了头来,看到了李明达那张满是关切的俏脸,朝着闺女露齿一笑。   “爹爹没事,放心吧,你程三哥哥的医术好着呢。”   李明达松了口气,这个小可爱朝亲爹甜甜一笑后,又朝着程处弼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程三哥哥,谢谢你救了我爹爹,还有我三哥。”   程处弼赶紧单膝跪地还了一礼。“殿下万万不可如此,还请殿下放心,你爹和你三哥都不会有事的。”   “嗯!”李明达用力地点了点头,嫣然一笑。“我相信程三哥哥。”   听得此言,李世民亦冲正在收拾急救用品的程处弼微微颔首。   李世民不雅地趴在地上,好在这个时候赵昆解下了自己的外裳盖住了李世民的后背。   总算是这位大唐天子没在继续很不雅观地众目睽睽之下露着大腚。   看着这位朝着闺女单膝跪地的程三郎,李世民一时间不禁有些后怕地唏嘘道。   “贤侄,这一回,可是又多亏了你们几个,不然,老夫可真是……”   “叔叔莫要说这样的客气话,你可是大唐天子,气运无双,天必佑之。   那个你和吴王殿下都受了伤,就留在这儿休息吧,小侄我先过去看看情况。”   程处弼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后,扭头朝着赵昆还有那几位侍卫吩咐了几句,让他们好好休息尽快恢复体力,便快步而去。   李世民目光一转,看到了身边斜躺在跟前的李恪。   李世民屁股中了一箭,李恪是大腿中箭,父子俩一个躺一个趴,相顾无言。   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聊些啥,总觉得这样相互面对很尴尬。   好在旁边有朵解语花李明达,安慰着爹爹,又跟三哥说着话,李世民幸福地握着闺女的小手。   心有余悸地回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一切,看来,贺逻鹘那个混帐小子,怕是早就已经被他亲叔叔结社率给忽悠瘸了。   而他之所以伴驾前往九成宫,不出意外,就是想要看看能不能寻着机会弄死自己。   不过幸好,还真像程三郎那小子所言一般,自己是天子,天必佑之……   目光一转,落到了已经挤到了那帮子铁甲工具人推里的程三郎身上。   这小子,果然是上天派来保护自己的福星,救过父皇的性命,救过自己妻子的性命。   也救过小兕子的性命,也改变了长子承乾的命运,而今日。   就因为他阴差阳错地想要蹿出宫来猎野猪,结果,让原本已经无路可走。   或者说是原本已陷必死之局的自己,得脱生天。   一思及此,李世民昂起了脑袋,朝着蹲守在身边的赵昆吩咐道。   “赵昆,你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把盾带上……”   赵昆点了点头,抄起了圆盾,便快步朝着那边跑去。   程处弼排开了人群,站在了最前方,那些突厥人,已然都站到了这片空旷地带。   反正差不多百来人的样子,此刻,全都把怨毒的目光落在了这边。   结社率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无能狂怒地瞪着这帮子莫明其妙出现在这里的这帮子混帐玩意。   “真是程三郎!”贺逻鹘呆愣愣站在结社率的身边,看清楚了人堆里边的某个名声极大的家伙。   “程三郎?!”数十名东突厥勇士几乎都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来。   原本被炸得有些懵逼的脑袋,瞬间又燃烧起了熊熊的斗志与杀意。   程处弼刚刚才欣赏了两眼,就看到了一个身材精瘦,脸呈长条型的秃瓢汉子指着这边破口大骂。   “程三郎,你这个狗贼,三番五次的坏我家大叶护的好事!射他!”   然后就看到了突然一下子几乎所有携带弓箭的突厥人都张弓搭箭,然后松弦。   “???”程处弼一脸懵逼。老子干什么了?你家大叶护是什么鬼玩意。   一片叶子都能护得过来,还特娘的好意思叫大?   不过身体本能地直接蹲了下来,而其他人则看到了箭雨来势后纷纷闪避,或者被人拉来。   “……”所有人都呆愣愣地看着以程三郎为中心,前后左右全是箭矢。   仿佛这家伙才是那帮子刚刚露脸的东突厥人的最大仇家。   “???”李世民也一脸懵逼地朝着谷口看过去。   实在想不明白,听那些突厥人的怒吼,似乎这小子对结社率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   但问题是这段时间,自己一直都盯着这小子,之前行军的时候,也就是每天去搞点知了猴,他也没干啥啊。   “……”程处弼确定箭雨已经下完,左右一张望,看到这帮子混帐玩意全都闪到了一旁。   用一脸惊诧莫明的表情打量着自己,程处弼可真是毛了。   “你们这帮子秃瓢骂谁狗贼?!” 第1136章 生死存亡的紧张,全都被程三郎给带歪了节奏   程处弼又抬起手指头指了指左右。“你们都躲什么?”   “处弼兄,不躲难道还要站在这里挨射?”房俊这位小老弟的回答比较质朴。   质朴得让程处弼心中一梗,脸色更黑,看到了那站在不远处提着面盾哭笑不得的赵昆。   赶紧朝着那边勾了勾手。“赵叔愣着做甚,赶紧给我,特娘的,这帮子秃瓢看样子是冲我来的。”   古格勃然大怒,刚想要还口,就被身边的阿赞拉住。   “别回,他话里有陷阱。”   “……”古格一想,泥玛,这程三郎怎么就那么贱。   结社率黑着脸,打量着经历了场箭雨的饱和打击之后,活蹦乱跳蹦起来跳脚大骂的程三郎。   心中无比的窝火,泥玛,这帮子铁罐头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居然还提前钻进了自己安排的陷井里。   一想到那些弟兄的命运,结社率的心情越发的不美丽。   掏了掏还在耳鸣的耳朵,示意那些还想再来一波箭雨给程三郎享受的勇士们暂时停止射击。   然后朝着那手中又多了一面园盾,整个人越发像一只铁皮龟的程处弼喝道。   “程三郎,我留在溪谷里的弟兄们,他们可还活着?……”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顿时就反应了过来并指如剑,舌绽惊雷。   “果然是你们,老子的野猪是不是你杀的?!”   “???”结社率整个人都懵逼了。难不成那窝野猪是程三郎这小子养的?   不不不,不对劲,野猪那种脾气暴燥的畜生似乎没人养吧?   李世民长长了叹了口气,侧着脸躺在地上,一脸哭笑不得。   此刻,想必结社率他们的心情一定会很复杂,遇上这么个说话永远说不到重点的家伙。   “那个姓叶的,是不是你杀了老子的野猪,说!”   程处弼手中有盾,挎包里边还有不少的炸药级鞭炮,丝毫不怯地厉喝道。   “某不姓叶,某乃阿史那结社率。”   结社率直接给气的三尸神暴跳,不是说这家伙是长安第一才子吗?说的都是什么鬼话。   程处弼听到了这个名字,直接就乐了,扯起嗓子不甘示弱地怼了回去。   “好好的叶不姓,非要屙屎还打结?   我说那个屙屎的秃瓢,说正事,老子的野猪是不是你杀的,野猪是不是让你们吃了。”   程处弼话还没说完,身边的一干亲随兄弟全都抱着肚皮滚了一地。   李世民趴在地上,笑得弯起了腰,结果不小心扯到了臀大肌疼得频频吸起了凉气。   旁边的李恪也笑得一个劲地拿手捶地,李明达这个小可爱也是笑得直揉小肚肚。   一时之间,谷内哪里还有半点生死存亡的紧张,全都被程三郎给带歪了节奏。   牛韦陀艰难地爬了起来,杵着自己的马槊哭笑不得地提醒道。   “贤弟,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咱们现在有危险……”   程处弼头也不回地压低了声音小声地道。   “我当然知道,难道你不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对咱们越有利?”   听到了这话,所有人都不禁心中一凛,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程三郎打的是这个主意。   一个二个都目露敬仰也崇拜之色,不愧是鬼计多端的程三郎,满嘴骚话的目的是这个。   赵昆失去了盾牌,只能又蹿回到了那边去,小声地向李世民禀报道。   听到了赵昆之言,李世民砸了砸嘴巴,虽然程三郎的做法很对。   但是李世民还是觉得程三郎这小子真的很在意那窝野猪的去向。   结社率直接给气歪了鼻子,抬起了手,指了指程三郎,张开了嘴,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应该怎么骂这个混帐玩意。   这家伙的嘴实在太贱,神特么的屙屎还打结,突厥最伟大的姓氏,居然被他如此羞辱。   还有,野猪,那该死的野猪,怎么就成了这场谈话的重点了呢?   结社率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先放下这些私人恩怨,这小子既然脑子不好用,倒可以试着诓一诓他。   “程三郎,你杀了唐皇,将他的首级交给我,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你先告诉我,野猪是不是你们杀了吃掉了,回答我的问题再谈其他。”   一旁的灼古不耐烦地怒吼道。   “……是我们杀了,那玩意臭哄哄的,谁特娘的吃。”   程处弼勃然大怒,你特娘的这简直就是在挑衅一干吃了野猪肉的大唐英杰。   “说话的秃瓢,你特娘的什么意思?老子就乐意吃,怎么了?”   “都闭嘴!”结社率直接就炸毛了,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还想怼回去的灼古。   泥玛,能不能谈点正经事?   ……   “程三郎,你不要不识抬举,将唐皇的首级交给我,我给你一条生路。”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朝着那个秃瓢分外亮眼的突厥蛮子比划了个下流手势奚落道。   “哈,你当你程爷爷是三岁的小娃娃?”   “这话我怎么觉得那么耳熟?”已经回到了李世民身边的赵昆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句。   李世民一脸生不如死地揉着方才差点笑抽筋的肚皮,小声地吐了个槽。   “这是卢国公程咬金那家伙的口头禅,还真是父子一脉相承啊……”   牛韦陀等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凑到程三郎身边去,好整以暇地蹲在旁边美滋滋地听着这位平日里就喜欢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三郎跟那些突厥人打嘴仗。   重要的是,谁也没有想到,程处弼骂人真特娘的是另辟蹊径,一口一个秃瓢,偏偏那些突厥人还无法反驳。   就那连突厥王族的姓氏,到了他的嘴里边也变也味道,而且还是特娘臭不可闻的那种。   程处弼继续弹动着毒舌,嘴巴犹如机关枪一般。   “对了,老子招你们还是惹你们了,怎么一个二个的听到你家程爷爷的名号,就跟被人扎了腚眼似的。”   不提还好,一提,古格的眼珠子直接就红了。   “若不是你小子,我们早就已经潜入左卫大营,取了唐皇首级了。”   “狗贼,你好好的大营不呆,成天抓什么知了猴,还三番五次羞辱我们……”   程处弼听到了这话,不禁有点懵逼。老子抓个知了猴招你招你了。   就你那身板,难道还能跟那玩意是亲戚?” 第1137章 春风吹,战鼓擂,老子有炸药谁怕谁?   “大叶护,小心程三郎拖延时间。”博舍凑到了结社率耳边进言道。   结社率重重地点了点头,抬起了手,示意古格闭嘴,扯起了嗓子,厉声喝道。   “程三郎,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交出唐皇,我放你一条生路,不然,我定要教你死无全尸。”   “你来啊……来让我看看你怎么让我死无全尸。”程处弼呵呵一乐,回头朝着程发与程达招呼了声。   这对哥俩赶紧将那些插在地面的箭矢全都收笼到了一边去,回头再回馈给这些突厥秃瓢。   这个时候,从林子里边就钻出了十来个突厥人,而他们或牵拉或驱赶着四十多匹座骑,终于抵达了这里。   看到了这一幕,牛韦陀等人的脸色变得无比的难看,如果仅仅只是步卒,凭着他们十来个人的铁甲。   怎么也能够拦阻得住这些突厥人,可若是对方有了座骑,而自己等人又不能放弃这个不大的谷口。   程处弼看到了那些突厥人开始朝着战马跑过去,纷纷上马。   有了座骑之后的那些突厥人开始变得意气风发,狂笑连连。   ……   程处弼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星子,露出了一外狰狞的笑容。   春风吹,战鼓擂,老子有炸药谁怕谁?   这个谷口好在不大,也就七八个人并排而行。   而他们现如今披甲人共有十二个,前七后五完全没问题。   至于不披甲的,站在这里淋着箭雨跟送死没啥区别。   “杀座骑,垒墙!”   牛韦陀看着突厥人已然退到了远处,正在调整队型,自然清楚这帮子混帐打什么主意。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那匹单号出行的宝马。   赶紧开口打消了牛韦陀这个主意。   “不用,把那些尸体都搬过来,快动手,再多搬点石头过来,垒到一起,快点。   程发,程达,拿我的急救箱过来,拿几瓶酒中精华过来。”   八具尸体,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到了前方,再加上搬过来的石头,总算是弄成了一道不高也不低的障碍。   程处弼犹豫了半天,最终下不去手,毕竟虽然依靠酒中精华,的确可以让这八具秃瓢尸体变成火炬。   但是,这样的障碍,却只是稍稍会对突厥人的突击造成妨碍,只要突厥人有点脑子。   总会想到其他办法,哪怕是自己把酒中精华全部泼完,怕了起不了太好的效果。   一思及此,程处弼无奈地放弃了这个计划,拔来了酒中精华的瓶塞,小小地抿了一口。   算了,这个计划先延后,等老子的炸药扔光再说。   而程处弼等人则往里边稍稍后退了丈远,远处,突厥人已然整队完毕。   结社率看着那些骑上了战马之后的突厥勇士,用突厥话大声地呼喊了几声。   然后,十余骑举起了手中的弯刀,向天狂喝,然后在差不多二十名突厥步兵的簇拥之下,向前行来。   听到了山谷外边喧闹的动静,李世民哪里还能躺得下去,挣扎着站起了身来。   举目朝着那边望过去,而此刻,牛韦陀率领一干亲随站在最前方构成了第一道防线。   房俊等人构成了第二道防线,而程处弼已然找来了一根信香点燃,手里边已经拿起了一根炸药级别的鞭炮。   李世民看到了那明显的方竹特征,不由得心中一梗,这小兔崽子……果然又对老夫的方竹下手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的手,但是李世民料定,肯定下手了不止一次。   不过眼下,李世民只能感慨,程三郎这小子有脑子,要不是他带着这些方竹火药,怕是哪怕是程三郎等人在此。   怕也熬不了太久,毕竟,那些秃瓢的突厥人实在是太多了点。   不知为何,看到了程三郎,听到了这家伙面对突厥人仍旧是满不在乎满嘴骚话的样子。   李世民心中那种紧张的情绪也是散去也不少。   其他的突厥人也在向前,纷纷朝着天空抛射箭矢。   这样的箭雨,虽然无法对程三郎他们这些铁甲工具人造成伤害,但是却会妨碍到他们观察敌人。   不过程处弼干脆就将圆盾顶在了头上,看着那些突厥人的步卒一声发喊之后开始突击。   之后,那些骑兵才从侧翼,疯狂地抽打着座骑,朝着谷口突击而来。   只有依靠骑兵那强大的冲击力,哪怕是大唐明光铠再紧固,但是里边的人也无法承受疾驰的战马造成的撞击力。   程处弼紧紧地抿着嘴,看到对方的骑兵越来越近,点燃了一根炸药级别的鞭炮。奋力一扔……   策马狂奔在最前方的拓海,手中的弯刀高高地扬起,口中发出了兴奋的嚎叫声。   优秀的突厥骑兵,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这些唐人的护甲再优良又能如何?   只要战马撞上去,这些重甲的唐军,必然会被冲垮。   那个时候,他们也就只是被灵活的突厥勇士弯刀之下的一具具尸体……   拓海看到了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座骑的跟前数步处,似乎冒着淡淡的烟气。   一时之间,拓海陡然想到了那在树林里边,在自己的兄弟身边陡然爆炸开来,把兄弟半个身子都撕炸的可怕事情。   可惜,他知道,但是他身下的座骑并不知道,又迈开四蹄刚刚前行了两步。   拓海看到了身下爆开了一团十分刺眼的火光,瞬间,他感觉到了自己一轻。   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距离唐军士卒构建起来的防线二十多步处。   一团巨大的火光陡然闪现,然后,突击在最前方的突厥勇士,连人带马仿佛被那团火焰轻轻地推了推。   连人带马斜飞出去,直接砸倒在地面上。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匹战马的前蹄,似乎已经被炸断掉,不知道被炸飞到哪去了……   犹如惊雷一般的巨大轰鸣声,震撼得所有人都失神。   而后方原本在疾速冲击的战马,都跟发了疯似的,有些直接强行扬起前蹄,然后失去平衡砸倒在地面。   有些则不管不顾地刹住身形之后,兜头又往回跑,有些则疯了一样的一边嘶鸣一边蹦跳。   将马背上的突厥勇士摔下了马背……   方才朝前突击的那二十多名突厥步卒瞬间脚步一滞,不约而同地喊叫一声,转过身朝着后方狂奔而去。   李明达松开了捂着双耳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放在心口。   小嘴微张,一双黑眸里边,满是小星星地看着程三哥哥那高大而又伟岸的背影…… 第1138章 传本宫懿旨,诏柴大将军速来见本宫   结社率呆愣愣地看着那些已经口中发着惊惧的嚎叫声,正在往回逃蹿的勇士们。   看着那些被火光与惊雷吓得四处乱跑,一刻也不得安宁的战马。   原来,树林里边发生的那一切,都是唐人搞的鬼,原本还以为,不过是天下的落雷。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居然是这帮子混帐搞的鬼。   “程!三!郎!”结社率用尽力气,狂吼道。   “那个秃瓢又叫唤什么,以为老子会答应?”   程处弼吸了吸鼻子默默地吐了句槽,摸了摸自己的挎包。   里边还有充足的弹药,程处弼的心瞬间变得无比的安稳。   有了这些好宝贝,只要省着点用,哪怕是守到天黑都没有问题。   只要柴大将军有点脑子,一定会赶在天黑之前,派出无数英勇无畏的大唐左卫精锐。   到了那个时候,这帮子突厥秃瓢,都只配被剁成肉泥。   祭奠那些死在他们手上的陛下的侍卫,以及一窝死在他们手中的野猪。   一想到野猪,程处弼吞了口唾沫星子,越发地感觉愤怒。   老子好不容易才准备就绪,辛辛苦苦想要搞顿野猪吃结果被这帮子突厥秃瓢给浪费了。   李世民缓缓地收回了目光,方才的紧张,也已然再次消散不见。   勉强在赵昆的帮助之下,安心地再一次趴了下来,没办法,站久了臀大肌真特娘的痛……   在灼古砍杀了几个意图越过他,朝着旷野边缘逃过去的突厥勇士,终于控制住局面后。   结社率的心情非但不能好转,反倒是越发地阴郁。   博舍撇下了那惊魂未定,此刻犹如背景板一般的贺逻鹘,来到了结社率身边小声地进言道。   “大叶护,既然杀不了唐皇,我觉得咱们还是尽快离开为好,这里距离九成宫实在不远。”   “唐人什么时候掌握这么可怕的武器了……”   结社率目光有些发直地看着方才发生爆炸的地方,此刻仍旧有青烟冉冉升起。   灼古这个时候也气极败坏地快步来到了结社率跟前沉声催促道。   “大叶护!让弟兄们一起上吧,我就不信,唐人的妖法再厉害,难道还能够挡得住我们近百突厥健儿?”   ……   自打回到了九成宫内之后,李治本想回到自己的住处去。   可是又希望父皇和妹妹能够带着凤凰归来,他也能够欣赏到那漂亮的神鸟。   可惜,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渐渐地,李治已然就趴在案几之上睡了过去。   午睡之后,终于养足了精神的长孙皇后慵懒地舒展了身姿。   算了算时间,夫君应该与小兕子还有李治早就回宫了。   起身装扮一番之后,长孙皇后满意地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   确定妆容没有什么瑕疵之后,长孙皇后这才起身,朝着殿外行去。   缓缓的移步来到了大宝殿前,长孙皇后错愕地打量着这里。   总觉得这里的侍卫,似乎少了一些人。   长孙皇后的脸色一沉,朝着赶过来行礼的大宝殿宦官问道。   “怎么回事,难道陛下还没有回宫?”   大宝殿宦官朝着长孙皇后小心翼翼地答道。   “陛下和晋阳公主尚未回来,不过晋王殿下一个多时辰之前就已经回来了……”   “一个多时辰?”长孙皇后愣了半天,赶紧快步朝着大宝殿内行去。   很快,就看到了那个伏在案头上,口水滴得在案几上都快积出一个小水潭的李治。   “治儿?”长孙皇后按捺住内心的焦灼,轻声唤到。   李治这孩子终于是迷迷瞪瞪地睁开了两眼,看清楚了跟前是娘亲长孙皇后,赶紧起身道。   “娘亲,爹爹去抓神鸟凤凰去了,可爹爹只带妹妹去。”   “……神鸟凤凰?”长孙皇后呆愣愣地看着李治,半天才反应过来李治不是在说胡话。   只是当从李治口中听闻是那北平郡王贺逻鹘拿来了一片金色的羽毛。   然后夫君得见之后,就率领贴身侍卫随同贺逻鹘而去的消息。   听闻是贺逻鹘,长孙皇后心中稍松,可是不知为何,心情怎么也安宁不下来。   长孙皇后转过了头来,朝着胡尚宫吩咐道。   “速遣人去左卫大营,传本宫懿旨,诏柴大将军速来见本宫。”   等到胡尚宫快步而去,长孙皇后转过了头来,勉强冲李治挤出了一丝笑意,温婉地道。   “治儿,你从头到尾,将贺逻鹘是怎么说服你父皇去看那神鸟凤凰的事说明白……”   李治看着娘亲,抬起袖子拭去了腮边的口水,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还能记得的对答大概的说了一遍。   ……   随着胡尚宫急迫的传达,守备地大宝殿外的侍卫不敢怠慢,翻身跃上了马背,径直打马狂奔而去。   一路疾驰,出了宫门冲到了山脚之后,很快驰入了左卫大营。   而此刻,刚刚巡视完了大营的柴绍正要回到自己的营帐,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疾蹄之声。   柴绍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左卫大营之中,若无紧急军情,不得奔马,这是左卫将士将士都要遵守的铁律。   只是等柴绍看清楚来得是宫中的侍卫后,不由得脸色一变。   侍卫冲到了跟前,在马上朝着柴绍一礼,语气又快又疾。   “奉皇后娘娘懿旨,诏大将军速速往九成宫。”   “末将谨遵懿旨!”柴绍重重地点了点头拔转马头的瞬间,朝着身边副将低声吩咐道。   “传令,各营将士披甲,到校场集结。”   “诺!”   等柴绍快马驰入九成宫不远,就看到了长孙皇后脸色阴霾地站在大宝殿殿外的阶上,焦急地走动着。   直到看到了柴绍领懿旨赶到,长孙皇后这才稍松了口气。   “臣参见娘娘。”柴绍滚鞍下马,朝着长孙皇后恭敬地一礼。   “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大将军快快请起……”长孙皇后快步下到了阶下,抬手虚扶了一把,沉声问道。   “陛下跟随贺逻鹘去观神鸟凤凰之事,你可知晓?”   听得此言,柴绍满脸错愕地抬起了头来,看向长孙皇后。   看到了柴绍那副一无所知的吃惊表情,长孙皇后不由得脸色一白。   “……” 第1139章 除了你爹和我爹,我程某人怕过谁来?   长孙皇后定了定神,勉强一笑。   “陛下这一去,已经一个多时辰,未见回音,本宫放心不下。”   “陛下也应该是识大体之人,若是那那神鸟凤凰,离九成宫远,必定会早就遣人知会本宫。”   “所以,陛下的行踪,定然不会太远……”   “柴大将军,还请你速速派遣左卫精锐兵马,搜寻九成宫方圆三十里,务必要将陛下寻回。”   “臣谨遵娘娘懿旨。”柴绍心中一凛,沉声回答之后,立刻翻身跃上了马背,打马狂奔而去。   李治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切,仍旧有些懵逼。父皇不就是去看个神鸟凤凰,母后为何会如此紧张。   长孙皇后一直目送着柴绍的身影消失在了宫门外,这才吐了口浊气转过了身来。   “娘娘放心吧,陛下定然不会有事的。”   胡尚宫看到了长孙皇后那愁眉不展的模样,小声地安抚道。   “嗯,本宫也是这么想的……”长孙皇后勉强一笑,想了想沉声吩咐道。   “陛下没有回宫之前,严禁任何人泄漏一丝消息,否则,严惩不怠。”   “奴婢谨遵懿旨……”听到了这话,胡尚宫等人也都心中一凛,恭敬地低声答道。   长孙皇后拾阶而上,来到了李治跟前,李治的表情显得有些六神无主地看着长孙皇后。   “母亲,孩儿……”   “别担心,你乖乖的先回去练习课业吧,娘还有事,对了,此间事,莫要说出去。”   “好的母亲,孩儿告辞……”李治乖乖地点了点头,有些沮丧地离开了大宝殿。   就在柴绍驰入了左卫大营之后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左卫精锐几乎倾巢出动。   一只只的步卒,一队队的骑兵,冲出了左卫大营之后,向着四面八方散开……   ……   赵昆又蹿到了谷口打量了下外面,那些突厥人似乎因为方才的突袭,被炸得有些蒙圈。   现在似乎在犹豫不决,程三郎等人已然坐了下来养精蓄锐。   而程发将之前准备的压缩军粮拿了出来,那七名侥幸脱出生天的侍卫,已然也休息也差不多。   左右无事,干脆就开始将谷中的一些胳膊粗细的树子伐倒削尖,送到了谷口处去,这就是一根根现成的长矛。   又砍断了几根,斜插进土里变成矛架,将这些粗糙的长矛就架在简易矛架上,形成了一道简陋的防线。   赵昆回到了李世民的身边,忧心忡忡地道。   “陛下,这个位置,远距离道路,就算是柴大将军他们想要派兵搜寻过来,怕也很难寻到这边。   咱们要不要乘着天明,放烟传讯?”   李世民思量了半天,这才言道。   “此日若是引火传讯,那些突厥人要么第一时间撤走,要么就会发疯。”   一想到那近百号的突厥人全冲过来,孤注一掷的场面,李世民眉间的阴云不由得多了起来。   但是,赵昆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李世民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只得言道。   “你过去跟程三郎商量商量,问问他的意见。”   赵昆点了点头,快步朝着那边走去,而此刻,跟着亲爹一同驰马,之后又连惊带吓的李明达。   此刻摸了摸小肚子,好奇地打量着这山谷中的一切。   李世民不禁心中一松,自家爱女的胆气,着实不逊于男儿。   听到了赵昆之言,程处弼回头打量了一眼谷外那些秃瓢人,当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成,那就劳烦赵叔负责引火发信号,不过这信号一发,这帮子突厥人也只能跟咱们玩命了。”   “弟兄们,接下来,就要靠你们在前边顶着,后边放心有我支援。”   程处弼想了想,屁颠颠地蹿到了自己座骑跟前,将那四瓶两斤装的酒中精华全都取了出来。   好在自己准备充份,毕竟酒中精华这玩意既可以用来做急救,遇上了野味还能够拿来佐菜。   现在到了这样的危急关头,还能够拿来制作燃烧弹,简直就是居家旅行的好宝贝。   想了想,让程发把水囊都弄了过来,程处弼将收集到的水囊里边的水尽数倒了出来。   跟前摆放着七个水囊,一个里边倒进去半斤左右的酒中精华,然后先重新塞好瓶塞。   又拿了一块毛巾,开始修剪,一会这玩意浸了酒中精华之后,自制燃烧弹就搞定。   可惜皮囊那玩意是软的,可好歹也能点燃不是?再加上四个瓷瓶怎么也能够凑出一波火雨。   看到程处弼在那里鼓捣,李明达好奇地凑到了程三郎跟前。   “程三哥哥,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我啊,在做燃烧弹,一会子那帮突厥秃瓢想要偷袭我们的时候,这玩意点燃一扔,呵呵……”   “保证能够把他们烧得皮开肉绽焦香脆嫩……”   “……”不远处趴着的李世民砸巴砸巴嘴,这小子怎么用的形容词,莫非连人他都想要尝尝味道?   李明达咯咯一阵甜笑,眯起了黑眸,歪着头打量着认真鼓捣燃烧弹的程三郎。   “程三哥哥你好聪明呀,那些坏蛋肯定打不过你的。”   程处弼听到了李明达这个小可爱的吹捧之言,不禁洋洋得意地道。   “呵呵……那必须的,除了你爹和我爹,我程某人怕过谁来?”   噗吡……李恪忍不住赶紧扭开脑袋,这是真话,这家伙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   李世民稍感欣慰,这小子看样子还有点眼色,不然,回头铁定要收拾他一顿。   不远处的牛韦陀不由得白眼连翻,算了算了,懒得搭理这家伙。   骚话不停,也不怕陛下养好伤之后找机会收拾你。   目光一转,看到了身边的房俊直愣愣地看着山谷外的突厥人。   牛韦陀拿胳膊肘拱了拱房俊低声道。   “怎么的,俊哥儿,知道打仗不是好玩的事了吧?”   “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可不是光靠嘴皮子的。”   房俊想到了之前那颗突然飞走的脑袋,还有那喷血的颈项,让他忍不住又打了个寒战。   不过,看到了身边的弟兄们,还有身后,那位谈笑自容,在这种时候照样自吹自擂不亦乐呼的处弼兄。   房俊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生硬地道。“我知道。” 第1140章 杀了唐狗,杀死唐皇!   嘴里边说着知道,手却仍旧紧紧地握着那根长矛。   “小弟我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一看到书就头疼。   打小就喜欢这些东西,最渴望的就是能够像咱们朝中的那些大将军一般,走上沙场,建功立业。   而不是像我爹那样,成天跟书籍册子打交道。”   房俊说着说着,整个人反倒放松了下来。   看到了这一幕,牛韦陀不禁一乐,拍了拍房俊的肩膀。   “得,那为兄我也就懒得多说了。放松点,松开手多活动活动,新手下战场,最怕的就是浑身僵硬。   一会,你就站我身边,跟牛某一起并肩杀敌,如何?!”   看到牛韦陀目光中的鼓励,房俊咧开了嘴露出了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好!”   既然要点火传讯,为了防范那些突厥人的疯狂反扑。   李世民身边那些制作了一批长矛的侍卫也不再继续浪费体力。   他们也没有凑在谷口,而是往谷口两侧攀爬了一段距离。   每个人都是一张弓,两壶箭,虽然人数不多,但是突厥人无甲可披,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手中有盾。   如此一来,这些弓箭对于突厥人造成的威胁反而更大。   ……   李恪虽然被伤了腿,但好歹伤势要比亲爹轻不少,毕竟他是穿着厚甲挨的箭。   所以此刻干脆也起身来给赵昆帮忙,就连李明达也迈开腿,去捡那些树枝扔到那正在支愣的柴草堆上。   等到堆好了柴草,赵昆打着了火,小心翼翼地点燃了油份极大的松枝。   不大会的功夫,柴草堆的火焰越来越旺,而赵昆时不时地将一些新伐下来的枝叶盖到上面。   这些东西不容易点燃,却能够被弄出烟雾。   很快,结社率跟前主逃派和主战派的争论就被打断。   结社率铁青着脸,指了指山谷的方向。博舍与灼古扭头看去。   他们也看到了,山谷之中,渐渐地升起了一股浓烟,翻滚着向天空蹿上去。   虽然很快就被轻疾的山风刮得无影无踪,但是,这么持续下去。   指不定就会被发现唐皇失踪,开始四下搜寻的唐军左卫查觉这边有异。   阿史那结社率的脸色变得无比的难看,嘴皮子蠕动了下。   “再试一次,把所有的盾牌都集中起来,让骑兵……”   “大叶护!”博舍突然开口插嘴,看到结社率投来的目光。   博舍压低声音道。“不管咱们诛杀唐皇是否成功,没了马,我们根本逃不出唐境。”   结社率深深地看了博舍一眼,最终面无表情地微微颔首。   转过了头,看着那些六神无主的东突厥勇士们。这一百来号人,可是那这些年来,散尽家财。   好不容易才聚拢起来的一只精锐,但是现在,也不知道他们之中,又能够有多少人追随自己回到草原。   “弟兄们,我,以东突厥大叶护的名义在此立誓,只要杀掉唐皇。   他就可以坐在我的身边,成为屈律嗓(突厥官名),我会赏赐给他数不清的财富还有女人……”   随着结社率的咆哮,还有他身边心腹的鼓噪。   这些剩下的突厥勇士们再一次眼珠子发红,兴奋地咆哮了起来。   高高地举起了弯刀和圆盾,摇晃着那一颗颗脑门地亮的秃瓢脑袋,如同发狂的野兽一般。   程处弼将那些已经制作用的水囊,还有四个酒中精华的瓶子全都搁到了身边。   想了想,又蹿过去赵昆引燃的火堆那里,搞来了一只火把,杵在脚边。   此刻,山谷外面的那些突厥人终于在兴奋地咆哮声中,开始缓步前行,一边前行一边整队。   所有的盾牌手都走在了前方,战争经验十分丰富的突厥人这一次几乎倾巢出动。   前方是持盾的勇士,他们的后方,那些突厥人没有像往常在场战上进攻那样,排列成密集的横线。   而是变成了松散的阵型,每个人相互之间的距离都有两步左右。   看到了这一幕,牛韦陀不由得啧啧连声。   “看来那阿史那结社率也不是酒囊饭袋,这么短的时间就想到了这样的办法。”   “处弼贤弟,接下来,最好让那些突厥人攻到跟前再动手。”   “你们能不能扛得住?”程处弼探头打量了眼,的确,只有等这帮子突厥人挤到了谷口处。   不论是炸药级的鞭炮还是燃烧瓶都才能够最大程度的发挥作用。   “放心吧,肯定能。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来,大唐!万胜!”   谷口内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举起了手,厉声呼喝。   虽十数人,却齐整如一人。   听到了溪谷中回荡的吼声,结社率眼角一抽,拔出了腰畔的弯刀。   驱策着麾下的座骑朝着前狂,然后狂吼连连,在他的激励之下。   那些已经进入到了一箭之地的突厥人都狂吼起来,然后开始迈开大步朝前狂奔。   而在后方,二十余名最优秀的射手一边飞奔,一边频频开口。   “放面甲,注意低头!”终于是亲率兵马在战场上生死鏖战过的牛韦陀。   第一时间发出了警告,就在他们俯首的瞬间前方的箭矢转瞬即至,敲打在铁甲上,甚至碰撞出了火星。   房俊的身体瞬间又变得紧张起来,很快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肘被撞了一下。   耳朵边就传来了韦陀兄的低喝声。“记住了,跟着老子并肩杀敌。”   “好!”房俊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起来,透着面护的圆扎,看到了那些冲在最前方的突厥举着盾狂奔。   而两边山谷的侍卫手中的弓箭也开始发威,他们的位置居高临下。   目光并没有对准那些举盾冲在最前方的突厥人,而是后方那些突厥射手。   能够成为大唐天子侍卫的,无一不是大唐精锐之中的精锐。   凭借着地利,虽然人数少于对方,却很快就牵制住了突厥人的射手。   “杀了唐狗!杀死唐皇!”伴随着突厥人的狂吼,原本四散开来的突厥人。   终于在距离溪谷谷口不到三丈处开始收束队形,然后迎面冲前。   “杀!”牛韦陀目光死死地盯着狂奔而至的突厥人,狂吼一声,手中的马槊用尽全力,狠狠地向着正前方扎出去。   房俊此刻脑子嗡嗡作响,但还是在听到了牛韦陀的狂吼之后,下意识地咬着牙将手中的长矛扎过去。 第1141章 小人确定,百分之百有一队骑从通过了这里   房俊感觉到了矛尖传递来的阻力,但是他玩命地怒吼着奋力地前扎。   戳穿了突厥人的皮盾,穿透了对方的皮袍子,雪亮的矛尖轻易地穿透着突厥人的腰腹,从背后透出。   “杀!”就在第一波长矛递出,后方的突厥人还在往前挤的时候。   站在第二排的李德、程发等人也恶狠狠地将手中的长柔朝着前方扎过去。   此刻,策马在箭距之外奔驰,伸长了脖子朝着溪谷张望不已的结社率。   看到了自己麾下骁勇的勇士们已然挤到了溪谷口。   不由得畅怀大笑出声来,这下子,老子看程三郎小儿怎么用那些威力巨大容易误伤人的神秘武器?   就在结社率刚刚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放声大笑的当口。   他看到了一道火光,被抛飞在天上,不由得脸色一变。   好在,一直行进在最后方的几名精锐射手,在看到了一个燃着火焰的事物半空抛飞而来的当口。   想也不想便开弓松弦,离弦之箭瞬间划过长空,轻而易举地就穿透了这玩意……   只把这原本是向前砸落的玩意又带得稍稍往后可是被破开之后,原本储藏在水囊里边的酒中精华。   瞬间都变成了一滴滴炽热的火雨,泼洒在那些突厥人的秃瓢上……   第二个,每三个,第四个……   程处弼每点燃一个就奋力朝前扔过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些装着酒中精华的水囊。   几乎都在半空就被精锐的突厥射手一一射破,结果,下方的那些突厥勇士们可真特娘的倒了八辈子霉了。   那是程三郎这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多次反复提炼得到的酒中精华。   这玩意可比前两年没有条件时候所提炼的度数更高,被泼撒到身上之后。   不但在肆意的燃烧着,还将突厥人的辫发,须眉,皮袍都点然。   有些倒霉鬼更是被火雨浇得通透,凄惨的嚎叫着,疯狂地向身边的战友求援。   但是被他扯住,抱住的战友,也同样被着火的酒中精华给灼烧得惨叫连连……   房俊此刻喘着粗气,手中的长矛已经丢了,一手持着圆盾,勉力挡住了用弯刀朝着自己猛劈的突厥壮汉。   将拔出来的横刀,恶狠狠地从盾下方用力扎过去,抽回来,再继续扎过去,抽回来。   一下又一下的,他无法分辨谁才是自己的对手,他只知道,每一次抽回来的横刀上,都布满了血渍。   而他的臂甲上也被弯刀狠狠地剁了下,虽然紧固的铁甲阻止了刀锋的切入。   但是巨大的疼痛感,也陷些让他握不住横刀。   不过此刻,房俊却根本不敢松手,更不敢后退一步,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叫喊声。   一下又一下地继续往前方恶狠狠地捅过去,再捅过去。   后方的李德等人用力地继续从前排铁甲工具人站立的缝隙,恶狠狠地将一杆杆的长矛向前方捅过去……   一下接着一下,仿佛只要力气没有用尽,他们可以一直坚持到天长地久。   突厥人的弯刀在疯狂的劈砍着,奈何唐军的圆盾和铁甲实在是太硬了点。   而那些锋利笔直的横刀不但可以横斩,也极擅于刺击。   随着人群的拥挤,让那些突厥勇士发现自己就连挥刀发力都施展不开。   而那些从天上浇下来的火雨,身后边发出来的凄厉哀嚎,让冲在最前方的突厥勇士开始变得惊惶起来。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后的袍泽为何会叫得如此地凄惨,为何身后,似乎多了一团篝火般,让人觉得后方越来越烫。   李世民此刻,自己咬着牙根,强忍住痛楚再一次站起了身来,伸出了大手,轻轻地将李明达揽入了怀中。   小声地安抚着两眼睁得大大,紧紧抿着嘴唇的李明达。   程处弼此刻就像是最优秀的掷弹兵,看到了挤到了谷口的突厥人堆里边那熊熊的火焰。   没忘记将剩下的三个水囊全给扔了过去,努力给他们多添几把火。   结社率看着那巨大的火焰在人堆之中翻卷,吞噬着一个个正在挣扎的突厥勇士。   脸色灰白地勒住了缰绳,张着嘴,愣愣地看着开始四散奔逃的人群。   他甚至看到了有一个浑身火光冲天的人,死死地抱着一个想要逃开的战友,两个人一起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   柴绍率领一队,沿着大道南行,追出了近五十里,恰好看到了一队商旅。   追问了半天,确定陛下他们没有经过,柴绍的脸色越发地难看起来。   那照这么说来,兴许皇后娘娘的担忧是对的,贺逻鹘那个狗贼,莫非对于自己在大唐的王爵还不满意?   柴绍厉喝一声,身边的三百铁骑整齐划一的止步。   “从现在往回走,但凡是有岔道,十人一队,追出三十里……”   随着柴绍的吩咐,一队队的骑兵开始四散,沿着主干道向着那些岔道分散,没有岔道就继续往回奔行。   而此刻,三十多岁的左卫将军苏定方着五十精骑,却迈着比步行快不了多少的步伐缓缓前行。   因为他的亲兵里边,有一位极擅追踪的老手,自幼打猎,他追踪猎物的本事的确一流。   不然,苏定方也不可能老老实实地率领着五十精骑这么老老实实地跟前。   但是想要追踪,根本没办法走得太快,只能缓缓策马。   跟着这位在地面上时不时走走停停,时不时狂奔一截的亲兵身后。   就这么行出了约三里地后,亲兵往前跑了一段距离,苏定方正想要提缰跟上。   结果这小子又摇着脑袋蹿了回来,然后东张西望了半天,跑下了主道,来到了一旁的地面上趴下。   然后就看到他一脸欣喜之后从地面上扯起了一把草跑了过来。   “将军,这里至少有二三十骑从这里过去了,你看,这些蹄印都还是新鲜的。”   苏定方呆愣愣地看着那把草,看了半天,愣是看不出那些杂草上面有什么鬼蹄印。   “我说,你确定?”   “小人确定,百分之百有一队骑从通过了这里。”   “走!看看去。”苏定方吸了口气,驱缰驰马,开始沿着这条杂草丛生的岔首疾行。 第1142章 是程三郎搞的那种火器,陛下肯定还活着   苏定方晃晃悠悠策马驰行出了七八里地,看到了前方那完全被杂草和树木掩盖住的岔道。   身边的那些左卫的骄兵悍将顿时不乐意了,一个二个鼓起了眼珠子。   “那个苏老三,这就是你说的有人经过?”   “都别出声!”苏定方突然喝道,然后警惕地打量着左右。   “你们难道没有闻到有血腥味吗?”   身边的左卫精骑虽然痞了点,但是都在听到了苏定方的喝声之后,赶紧驱马朝前,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苏三却跃下了马背,小心翼翼地一边前行一边打量着地面,伸出了手指,拔出了一丛草。   甚至还拿舌头舔了舔草上被溅上的黑色污渍,尝到了那咸腥的味道后,苏三当即喝道。   “将军,有血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散开!搜!”苏定方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将马股上的圆盾抄在了手中。   目光警惕地张望着四周,而苏三则小心翼翼地趴着向前,仔细地观察着地面上的痕迹……   “老天爷!陛下的侍卫!这里!还有死马尸!”   随着左侧的骑兵看到了深沟之中的惨状后,愤怒地大吼起来。   苏定方赶紧快步冲了过去,看到了那深沟之中的几具尸首,还有马匹的尸体。   脸色变得无比的难看,唯一让他庆幸的是,这里既没有看到陛下,也没有看到侍卫头子赵昆的身影。   苏定方当机立断地厉声喝道。   “苏大、苏二,你们两个一个留在岔道口,一个赶往大营。   召集将士们赶过来,那边……”   苏定方扭头向前张望的瞬间,看到了一股烟气在远处的天空飘过。   隐隐地,似乎听到了有嘈杂的喧闹声传来,但是声音实在是太过细微。   “苏大,苏二,愣着做甚,快去,陛下十有八就被困在这边,快。”   看着那茂密的树林,回过了头来看了一眼高大的座骑,想要牵着座骑往里,那前进的步伐肯定会被拖延。   苏定芳干脆留下了几个人看守战马,其他人跟他一起,提矛执盾地埋头就往林子里边冲去。   行不多远,就看到了惨死在林中的侍卫倒伏在地,旁边有一具与他同归于尽的突厥人的尸首。   苏定方等人不敢再犹豫,脚步越发用力地朝前而行,而苏三则时不时地伏低身形。   确认之前的那些痕迹,为这数十名左卫精锐指出正确的方向。   只是,这宽达两三里地的丛林,延缓了他们奋力向前的脚步。   但是他们不顾消耗体力的奋力向前,继续向前……   ……   房俊都已经记不清楚自己捅了多少刀,只是直到突然之间,前方朝着自己硬顶过来的压力不再。   而手中狠狠扎过去的横刀再没碰到任何东西,房俊这才有些愣神地放下了已经僵硬的左臂。   左臂上的圆盾,此刻就像是一个挨千刀的西瓜一般,早就剁得不成模样。   而此刻,在牛韦陀以及房俊的跟前地面上,伏着七八个死伤者,更方才还在狂攻的那些突厥人正在朝着后方逃去。   随着他们的撤离,一股子浓烈的焦糊味扑面而来,房俊的眼珠子瞪得溜圆。   就在这些四散开来的突厥人身后,还有几具正在火中挣扎的人体……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这个时候,程处弼这才点燃了一根炸药级别的方竹鞭炮,朝着着火的位置扔过去。   一面大吼了一声蹲下,房俊还傻愣愣地站着,好在旁边气喘吁吁的牛韦陀一拳砸在他的膝弯。   房俊哎呀一声刚刚仆倒在地面上,瞬间一团火光,就在距离他们直线距离不超过两丈的地方陡然闪现。   然后那巨大的轰鸣声再一次席卷了整片空旷的原野……   巨大的轰鸣声,随着风的鼓荡传向远方,钻入了正在树林之中艰难向前跋涉的苏定方等人耳朵里。   在树林之中艰难朝前奋进的苏定方等人的脸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地显得难看。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一声犹如惊雷般的动静,让苏定方陡然抬起了脑袋,看向叶隙映照下来的阳光。   作为大唐十六卫中的左卫将军,苏定方之前就追随柴绍一同负责过程三郎的火器试验场所的安保工作。   而现在,这样的惊雷声在晴空下响起,苏定方下意识地觉得。   指不定是陛下身边的近卫正在使用这种非常规武器。   “肯定是程三郎搞的那种火器,陛下肯定还活着。”   “弟兄们再快一点,给老子跑起来!”苏定方狂吼起来,继续迈开大步,奋勇向前。   所有的左卫精锐都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疯狂地朝着前方疾跑起来。   房俊呆愣愣地抬起了脑袋,缓缓地站起了身来,就看到了前方原本被火焰包围着不停挣扎的人体已然一动也不动。   那股子焦糊味道,冲入鼻子,房俊脸色一白,赶紧掀开了面甲,拿手后着口鼻退后。   牛韦陀等人也同样面色无比难看地捂着口鼻向后退去。   “都退后,来来来,赶紧戴口罩……”程处弼赶紧蹿到了自己的治疗箱那里拿出了一叠口罩来分发。   不过总共也就只有七八个,程处弼还是给陛下一家子留了三个。   好在风是从东南方向而来,不然这股子要全灌往谷里的话,程处弼觉得自己这辈子怕是都不乐意吃烧烤了。   ……   结社率铁青着脸,怎么也想不明白,程三郎又弄的是什么鬼玩意。   总不能这个混帐出门打个猎还要携带火油吧?可问题是眼前那些烧得开始卷曲的人体,证明了这个事实。   这一战,战死的人数并不多,可是光是被烧死在那里的就有五六个。   还有十多个被烧得哭爹叫娘的倒霉鬼,而其他的突厥勇士们,此刻已经是全然没有了斗志。   博舍铁青着脸,快步跑到了结社率的跟前,用力地扯了扯他的缰绳厉喝道。   “大叶护,不要再跟他们纠缠了,那烟讯已经燃起了这么久。   左卫的人一旦发现了这边的情况,我们就危险了。”   结社率垂低了脑袋,看着气极败坏的博舍,还没来得及开口。   就听到了身边的勇士发出了惊慌的叫声:“唐军!” 第1143章 再多的特效,却也换不到结社率的回眸一笑   结社率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南边的林子,然后直接就摔了一跤,半天才爬了起来。   而这位,正是跑得太快,结果刚刚跃身出林,被块石头袢了下的苏定方。   苏定方剧烈的喘息着,站起了身来。   用力将脑袋上的铁盔扒拉下来,整个脑袋上满是犹如蒸笼冒出来的蒸汽一般。   他看到了,看到了那些四下乱跑的突厥人,看到了那不大的溪谷谷口那熊熊燃烧的火焰。   也同样看到了那正警惕地朝着这边张望的十数骑突厥骑士。   结社率下意识地抽出了腰畔镶嵌着宝石的弯刀,然后,陆陆续续地,一个接一个的唐军将士,钻出了树林。   足足有四十余名唐军甲士出现后,终于没有人再从树林中冒头。   小山谷那里旺盛的火焰还在熊熊的燃烧,谷内冒出来的烟气继续上升到一定的阶段之后,这才随风而散。   苏定方咧了咧嘴,看来,陛下他们应该没事,否则,这些突厥人不会一副狼狈败逃的架势。   想必,之前的那声惊雷,果然是陛下身边的护卫发起的反击,打退了这帮子该死的突厥人。   而对方有足足三十余匹马,自己身边,却只有四十多们披挂重甲,艰难地穿行了数里林地,疲惫欲死的左卫将士。   这让苏定方不禁有些方,进攻?就这会子大伙恨不得趴在地上伸舌头的架势,进攻是不可能进攻的。   何况对方还有骑兵,自己这边的战马都留在了林子那一头。   怎么办?四肢酸软的苏定方不禁有些懵,要不成挑衅那些突厥人过来攻打自己?   就在苏定方陷入沉思的当口,结社率等一干突厥人也显得有些惶恐不安。很快就聚拢在了一起。   他们看出,这帮子披挂铁甲的唐军将士此刻一个二个都累的跟狗似的。   可是,这么多的铁罐头出现,谁又敢肯定,他们就这么点人,后面还会不会来人。   而且,全特娘的是铁罐头,真要想把对方吃下,自己这边已经连续败了两阵。   损失了一批人手,士气大汇的突厥勇士,就算是把这帮铁罐头搞死,怕也剩不了几个。   “大叶护!”博舍脸色铁青地凑到了结社率耳边。   “大叶护想要让所有人都葬身在这里吗?”   结社率绝望地看了一眼那座溪谷,指着那处,声音简直快特娘的赶上杜鹃嘀血。   “程三郎,你等着,终有一日,我定要让你碎尸万断!”   “有本事……卧槽!”   程处弼刚刚不乐意地摘下口罩想要怼回去,结果特娘的那股子焦糊味。   瞬间熏得嗅觉发达的西南系菜系不世出厨艺天才一脸黑线连连倒退。   “???”苏定方整个人都迷了。手中的铁盔失手砸落在地上,摊开了双手。   “就这?”   卧槽!嘛意思,老子累得快要变成死狗,你们这帮子混帐突厥人居然连鸟都不鸟老子,直接就跑了。   而且还叽歪程三郎?关那个成天蹿野地里边抓知了猴的小子嘛事?   从三品的左卫将军,昔日千里风雪夜袭颉利可汗大营,为大唐立下赫赫功勋的苏定方眼珠子直接就红了。   “老子是苏定方!”   “老子是苏苏苏……”   “老子是是是……”   “老子子子……”   可惜,哪怕是天地间的回音,给苏定方加了再多的特效,却也换不到结社率的回眸一笑。   吼完了这一声,看到了周围那些将士们异样的目光,苏定方无比窝火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狂喘。   程处弼等一干被火焰还有焦臭味熏得只能完全退回山谷里边,听到了那山谷的回声荡漾,都不禁有些懵逼。   “那帮子突厥人叫唤啥?”   好在这个时候,攀爬在一侧山谷上的侍卫兴奋地大叫出声来。   “有人来了,我们的人!就在那边!”   程处弼赶紧沿着山谷的侧翼向上攀爬了数丈回头看到。   看到了那南边的林地外,几十名或躺或坐,如同败犬一般东歪西倒的援军……   一扭头,另外一侧,突厥人就如同被鬼撵一般,已然朝着北方狂奔而去。   “程三郎,外面怎么样了?”李世民忍不住扒下了口罩,扯起嗓子喝问道。   程处弼看着外面,大声地答道。   “突厥人跑了,咱们的援军来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李世民仿佛搬走了压在心中的巨石,整个人下意识地就要坐下。   可是屁股才刚用力,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能一脸黑线地由着赵昆再扶着自已斜倚在一颗大树上。   他实在不想趴在地上看别人,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特娘的不自在。   堂堂大唐皇帝陛下,居然趴在地上接见臣工?那对方怎么怎么办,趴到溪子里边吗?   ……   苏定方也没敢在原地喘上多久,看到那些突厥人往北狂奔而去之后,咬着牙站起了身来。   吆喝了一声,四十多名左卫披甲精锐都咬牙切齿地抄起了武器和圆盾向前向前。   此刻不管怎么样,来都来了,总不能一直躺在地上挺尸,陛下要是看到自己这些前来救驾的人如此不敬业。   哪怕是不着恼,也铁定会心头不悦,苏定方吸了吸鼻子坚强地冲在了最前方。   当然不是去追杀那帮子有马的突厥蛮子,而是赶去陛下御前,让陛下看到他们披甲而来的艰辛。   只是特娘的,距离溪谷口越近,那股了焦糊味就越重,居然还有一股子令人头皮发麻的肉香味。   苏定方看着那些奇型怪状的玩意,差点就吐了。   就在这个时候,看到了谷口斜坡上,有人朝着自己热情的挥动着手臂。   “来的是左卫哪位将军?”   苏定方定睛一看,老脸不由得一黑,卧槽!居然是那个成天蹿出大营去搞知了猴的程三郎。   老子的救驾头功……苏定方咧了咧嘴,却也只能大声地答道。   “某乃左卫将军苏定方,可是程太常,陛下可安?!”   程处弼听到了这声回答,懵了半天突然反应了过来。   “你就是蹿雪地里马踏颉利可汗大营的那个苏定方?”   “……” 第1144章 居然每次这小子出营乱蹿,都能碰上这帮子突厥人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站在数十步外拿手掩鼻,头盔已经扒拉下来。   露出了杂草一般乱发,整个人看起来很颓废的将领。   哟嗬,居然还有一位大唐名将埋伏在左卫里边。   苏定方听到了程三郎提及了自己这辈子最得意的功绩,不禁觉得程三郎这小子还是很有眼光。   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挺胸昂首大声道。   “正是本将,陛下可安?”   程处弼看了一眼姿态妖娆地靠着一棵油松的大唐皇帝陛下。   “陛下无事,还请苏将军你们赶紧把门上那些玩意移一移,莫要惊扰到陛下。”   “……我们?”苏定方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那些还在燃烧的不可明状之物,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子辛辛苦苦,累得跟条狗似的,为的是啥,为的是来救驾。   结果呢?那帮子突厥王八蛋鸟都不鸟老子扭屁股就跑,现在你让我干这种脏活?   看着那些奇型怪状,熏人欲呕的玩意,苏定方感觉自己就像是专程来打扫卫生的,而且打扫的还是公厕。   “可是苏卿在外边?”这个时候,李世民那中气十足的嗓音从谷中传了出来。   听到了李世民的声音,苏定方一呆,旋及就在谷外单膝拜倒。   “臣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苏卿不必如此,唔……你还是先将外面的那些事物都拖走,免得惊吓到晋阳。”   苏定方这才明白,不但是陛下来了,居然就连晋阳公主也被困在这里。   还能咋办?陛下都开口了,苏定方赶紧招呼着一干左卫精锐们开始了他们的打扫战场工作。   一帮子大唐左卫精锐,只能强忍着恶心,清理着跟前那些玩意。   值得幸运的是,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居然还抓到了两个活的,一个是腿负了伤,昏死了过去。   还有一个则是被几具尸体给压着,就这么全须全尾的被苏定方率领来的左卫精锐给拿下。   毕竟所有突厥死尸,左卫精锐都会多扎上两下,以防有人装死。   这个倒霉鬼看到了这样的场面,赶紧动弹声明自己是活人。   程处弼看到外面正在打扫战场,快步来到了李世民跟前。   “叔叔,要不要小侄带人去追他们?”   “不必了,现在不是时候。”李世民虽然恨不得将那些突厥秃瓢人全都抓回来碎尸万段。   但是现在,不论是程三郎他们一行人,还是身边的侍卫都快要体力耗尽。   至于追赶过来救援的那些左卫精锐,也好不到哪儿,何况自己爱女还有恪儿也都在此。   “先暂且让他们多活些时日。”   看到李世民不乐意去追赶,程处弼只能遗憾地放弃了想把最后几根炸药级鞭炮都送到突厥人脑门上的想法。   ……   “怎么是你……”阿赞呆愣愣地看着古格。   古格也是一脸悲伤地看着阿赞,两人此刻恨不得相拥痛哭一场。   只是他们没有那个机会,被左卫精锐拖进了溪谷。   带到了正妖娆地斜靠着一棵大树的大唐天子李世民跟前。   看到大唐天子那双森冷的鹰目,阿赞与古格颓然地垂低了脑袋,心如死灰。   李世民回头朝着程处弼打了个眼色。   “程三郎,你带着晋阳先离开此地。”   程处弼本想蹲在一旁瞅热闹来着,结果看到了李世民递来的眼神。   只得来到了李明达跟前,牵住了李明达笑眯眯伸过来的小手,朝着远处走去。   看到高大英武的程三郎牵着爱女离开,李世民这才松了口气。   阴沉着脸,打量着这两个心如死灰的突厥人淡淡地道。   “朕问你们什么,你们答什么,你们若是能够照实说,朕可以准你们留下全尸。”   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战友将自己扔下,一个二个跑得比兔子还快,阿赞已然是心如死灰。   听得此言,苦涩一笑,朝着李世民五体投地。   “多谢陛下仁慈,陛下只管问就是,罪民定然据实回答。”   “你们的名字……是何人部下?”   “我等乃是突厥叶护阿史那结社率的奴仆,跟随他左右已经近二十年……”   “叶护他一直不满陛下久矣,他想回到草原之上去……”   李世民板着脸,听着那阿赞的陈述,时不时插嘴问上一两个问题。   苏定方就站在一旁,越听越是心惊,怎么也没有想到,北平郡王贺逻鹘那小子,早就已经被结社率给蛊惑歪了。   居然放着大唐好好的滋润日子不过,想着要蹿去草原上,还以为到了草原,真的会振臂一呼,从者如云似的。   ……   程处弼牵着李明达来到了一旁边,看着程发与程达正在拿完好的长矛摆在地上。   用布匹还有皮革正在进行捆绑,看得李明达两眼迷茫。   “程三哥哥,这两个小哥哥在干嘛呢?”   “他们这是在给你三哥还有你爹制作担架,你爹和你三哥都伤了腿,行动不便,也骑不了马。”   程处弼看着那搞出来的简单担架,毕竟这里也没地方找门板。   虽然或趴或躺,姿势不太雅观,可总比由着大唐天子和吴王殿下像铁拐李似的一瘸一拐的走道好得多。   ……   李世民听了半天之后,终于知晓,这帮子突厥人在一路上,几乎每天晚上都想要潜入大营。   可问题是,每一次刚刚潜伏好,就会有一小股唐军蹿出大营,直奔他们的潜伏地点而来。   “结社率当时还以为是麾下的突厥人中有唐人的内应……”   “……直到贺逻鹘派人传讯,这才知晓,原来是程三郎在抓知了猴。”   “……”李世民、苏定方、李恪、牛韦陀等人全都目瞪口呆,哭笑不得。   李世民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远处,小可爱李明达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乖巧而又安静。   程三郎就坐在她的旁边,在那里双手连比带划,唾沫星子横飞的不知道在嘀咕啥。   “还真是老夫的福星……居然每次这小子出营乱蹿,都能碰上这帮子突厥人。”   李世民一想到结社率那个混帐玩意,此刻不由得兴灾乐祸地扬起了唇角。   “对了,方才朕还听闻,有人在怒斥程三郎三番五次的羞辱他,那个声音,是你吧?”   听到了这话,阿赞与古格面面相觑,不禁两眼一红,悲从中来……   “???” 第1145章 在厚脸皮的处弼兄跟前叫爹也没用   李世民有些懵逼地打量着这两个听到了这话之后瞬间就红了眼睛,表情悲怆的突厥蛮子。   难道说,程三郎对他们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令人发指的恶事不成?   李世民又忍不住扫了程三郎一眼,那家伙犹自在那边叽叽歪歪,逗得自家小可爱乐得眉开眼笑。   要不是这边正在有正经事,好奇心甚重的李世民真想挪步过去,看看这小子胡咧咧啥。   居然把自家爱女逗得这么眉开眼笑的。   “你们两个啥意思,那程太常怎么你们了?”   苏定方也两眼放光地看着这两位。   总觉得这两名突厥蛮子的表情很,嗯,似乎很羞耻,难以启齿的那种。   让苏定方差点想歪,心中就越发的期待听到令人期盼的答案。   “他……他……”古格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那副委屈的模样,让在场的一干人等抓心挠肺的。   “他什么他,你们快说啊?”   李恪很兴奋,每天自己都跟处弼兄一块去去抓知了猴来着,但也没觉查到什么异常,可现在看他们两个的表现。   似乎处弼兄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唉,还是我来说吧。”阿赞一脸同情地看着哭成个孩子的古格。   那天夜里的耻辱,他到现如今还在做噩梦,想必,那日被尿淋到打起饱呃的古格,会更害怕这段回忆。   “那是,那是离开长安的第三个夜晚……”   伴着古格那压抑的委屈低泣声,一个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奇葩故事,从阿赞的口中娓娓道来。   ……   然后,李世民这位大唐皇帝实在是绷不住,扭开了脸,抱着那株他依靠着的大树,浑身在抽搐。   李恪一边笑一边呻吟,泥玛,抽到大腿的伤口了,好疼,但是特娘的又忍不住笑,太折磨人。   赵昆直接抱起了肚皮放声大笑,那边的苏定方也是笑得快特娘的不成人型。   此起彼伏的笑声回荡在不大的溪谷之中,令谷内的一干人等纷纷侧目相望。   李明达也很好奇地伸长脖子小声地道。   “咦,我爹爹他们怎么了,其他人都在笑,我爹爹抱着树在干嘛呢?”   “你爹可能觉得那棵树跟他有缘分吧……”   程处弼本想那啥,不过看在李明达那么天真懵懂的份上,算了,算了,不开车。   对孩子不好,再说了,好歹也要在异性面前维护自己知心大哥哥的优秀人设。   李世民好半天才转过了头来,看着这两个倒霉鬼。   但是能说啥,同情?同情是不可能同情的。毕竟这帮子突厥狗贼可是想要自己的首级。   只能说,谁让他们倒霉,就偏偏遇上了朕的福将。   话说回来,他爹程咬金也同样是自己的福将,看来,老程家,果然是一脉相承的福缘深厚。   看着这两个家伙,偷笑得肚皮发硬,甚至啤酒肚都在松树上不雅地蹭了一块松脂的李世民摆了摆手,朝着苏定方吩咐道。   “带下去,先押回九成宫,回头再行处置。”   ……   看到那边赵昆将那两个倒霉鬼押到了一旁,程处弼可真是坐不住了。   大步地走了过去,来到了那两个活口跟前站定。   “你们两个,来过这吗?”   阿赞下意识地一抬头,看清楚了程处弼的模样之后,瞬间眼睛直接就红了。   “是你!你就是程三郎!”   “废话,叫你程爷爷做甚?!”程处弼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   “我要杀了你!”古格犹如疯了一般想要蹦起来,可惜直接挨了身后的侍卫一刀背,直接昏死过去。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打量着这两个情绪激动过头的家伙。   一扭头,就看到了李世民还有李恪这对父子兴灾乐祸地咧着嘴看向这边。   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你们是不是脑子有病?”   李恪拿根长矛当成拐杖杵着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吡牙咧嘴跟条火烧狗似的。   “不不不,处弼兄,他们脑子没病,就是太痛恨兄台你了点。”   程处弼直接就不乐意了,捞衣挽袖的迎男而上。   “贤弟,我观你这走路的姿势不对,想必是伤口已经裂了,来来来,为兄再给你重新消毒缝合缝合。”   “别别别,处弼兄咱们有话好好说,父亲,父亲……”   李世民不知道何时已经转过了身去,根本没理会这两个打打闹闹的混帐玩意。   好在李恪及时醒悟在厚脸皮的处弼兄跟前叫爹也没用,赶紧解释了一番这两个人为何会如此仇恨兄台你的原因。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打量着这两个倒霉鬼。   想了想,又吆喝着房俊也蹿过来,然后洋洋得意地道。   “贤弟看到了没,就这哥俩,当天被咱们弟兄三个齁过。”   “!!!”阿赞与古格怒睁着眼睛,如果愤怒能够化为实物。   这三个嘻皮笑脸的混帐,早就该被万箭穿心而死。   最终,程处弼没能问出野猪的下落,不过看到程三郎如此执着。   牛韦陀赶紧过来劝住,告诉他,还有另外一个方向也有野猪,但是那窝野猪没这里的多,也没这里的大而已。   想要搞,终究是能搞来的。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这才收起了怨气,摸了摸挎包里边剩下的炸药级鞭炮。   唔……还有好几根,至少不用担心去搞野猪的时候出现意外。   看到了程三郎这个动作,李世民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程三郎,给老夫过来……”   “叔叔何事?”程处弼赶紧快步过去一礼,很是老实地道。   “给老夫看看……莫要装傻,把你那挎包里边的东西掏出来。”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只得从挎包里边掏出了一根粗如儿臂的炸药级方竹鞭炮。   李世民夺了过来,掂了掂份量,看向跟前表情很老实,眼珠子鬼鬼祟祟的程三郎。   “这玩意是什么时候做的?”   程处弼没想到李世民会这么问,不加思索地答道。   “过来九成宫之前,这些方竹跟上次都是一批,真是一批,小侄没有多搞。”   李世民咬着牙根,看着这个混帐小子,沉声喝道。   “你小子……就不能用圆竹来做吗,非得祸害老夫的方竹?”   “是是是,小侄一定记住,下次不祸害。”   程处弼低头认罪,态度老实,表情诚恳,改不改再说。   “……” 第1146章 这小子是个福将,有他在,二郎定然无忧   再说了,方竹这玩意靠出来的炸药握感很好,而且哪怕是搁在斜坡上也不会顺坡溜。   主要还是你这老头三番五次的扣老子俸禄,不让你吃点暗亏,怎么对得起老子程家人的名号。   李世民也很无奈地指了指这小子,将这玩意递了回去。   算了,跟他掰扯不清楚,话说回来,非常之人,必须非常之事。   如果不是由今日也馋这两口野猪肉,放任这小子自行其事。   他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自己当时因为几棵方竹就过于严苛,说不定这小子手中也不会有此物。   如果不是他手里边有这玩意,今日能不能得脱生天,还得两说。   果然,凡事有因必有果,看来以后这小子做什么事……嗯,该管还是得管。   不然他铁定会蹬鼻子上脸,真要是完全不理会,李世民相信明天大清早的醒来。   怕是九成宫的方竹能让这小子以各种奇葩理由给整没了。   ……   随着时间的推移,柴绍的脸色一如心情般越来越阴沉,每一次得到的回讯,都是失望。   就在柴绍回程距离左卫大营不过数里之际,看到了站在道旁,不停左右张望的一名左卫士卒,不禁大奇。   当即策马向前厉声喝道。“咦,你不是苏将军的亲兵吗,你为何在此地,可有陛下消息?”   苏老二赶紧向着这位左卫大将军一礼,赶紧指了指身后边的那条岔道。   “见过柴大将军,我家将军发现了陛下的踪迹,已经赶了过去……”   “陛下?!”   看到对方肯定地点了点头,柴绍不由得喜出望外,当即下令。   “快,尔等速速在路上燃狼烟,其他人,随本帅去援!”   随着柴绍的喝令,几名携带着引火传讯之物的左卫士卒赶紧下马,开始生火,然后将专用的发烟之物扔到了火堆上。   没有过去太久,一股子浓浓的烟雾,渐渐地从通往九成宫的主道上升往天际。   已经被苏老大拉过来的数百号左卫精锐,在看到了那股黄中带黑,凝而不散的特殊烟讯之后。   再也不敢迟疑,骑兵全部加速疾后,后方的步卒也撒开脚丫子狂奔起来……   柴绍打马冲到了道路的尽头,看到了那些拴在一旁的座骑。   同样也看到了那些已经被运出深沟,摆放在一旁的侍卫尸首。   柴绍差点掉下马来,好在听闻了苏定方已经率人穿林去追,当下毫不犹豫地下令斩树开道。   而柴绍则先率领两百精锐步行入林……   留在林外的那些左卫精锐们自然不敢怠慢,纷纷抄起了武器,恶狠狠地砍向那些儿臂粗细的树木。   至于太粗大的,绕开来就行了,谁特娘的那么二,非要去怼更硬的?   毕竟这片树林应该发育的没有多少年头,树木大多数也就是儿臂粗细。   等到柴绍等人也累死累活地穿过了这片林地之后,正好看到了那片溪谷谷口警戒的左卫士卒。   ……   李渊面沉如水地坐在大宝殿中,抚着长须,虽然李渊向来不乐意多事。   可是方才,午睡之后,寻思着左右无事的李渊,决定到程三郎那里晃荡一圈。   结果去了之后,居然空无一人,只剩下邓称心那小子一个人哀怨的呆在清幽阁。   这才知晓,这帮子年轻人蹿出去抓野猪去了。   听到了这个消息,李渊自然是十分欣慰,没想到蹿到了九成宫,天天都有各种新奇的美味。   看来今天晚上,又能够大饱口福。   看不到程三郎,那就去寻自己的开心果乖孙女。   可是绕了一圈,居然没看到,直到来到了大宝殿,看到了儿媳妇在暗暗垂泪,这才知晓二郎与晋阳的去向。   李渊听到儿媳妇已经命柴绍派了左卫精锐去寻,可是到得现在,都还没有任何音讯。   不由得两眼一黑,险险就站不住,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阵疾蹄之声。   长孙皇后与李渊二人都用不同于平时的敏捷,快步地冲出了大宝殿。   就看到了一骑驰来。“微臣参见上皇陛下,参见娘娘……”   “皇帝呢?”李渊迫不及待地喝问道。“你们找到了没有?”   那位赶回来的将领赶紧下马一礼。   “禀报上皇,陛下和公主殿下还有吴王殿下皆已经寻着了,微臣奉了大将军之命,前来寻陛下的车驾去接。”   “吴王……恪儿?”长孙皇后不禁有些懵。   李渊整个人也迷了。“不对啊,那小子不是跟程三郎去狩猎野猪去了吗?怎么会跟二郎在一块……”   “这个微臣实在不清楚……”那名将领眼巴巴地看着这两位大佬。   “大将军派来传讯的人只说了陛下、吴王殿下还有晋阳公主殿下安泰。”   既然都安泰,那为何需要车驾过去,难不成,是夫君?又或者是小兕子,或者是恪儿……   长孙皇后的脑子乱作一团,好在她知道现在什么事情更重要,毫不犹豫地吩咐道。   “本宫知道了,来人,速速去取陛下的车驾,随这位将军同往。”   李渊抚着长须,看了一眼身边的儿媳妇,开口小声地道。   “他们应该没事,李恪那小子在,程三郎必定在,这小子是个福将,有他在,二郎定然无忧。”   长孙皇后的心中真可谓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可是眼下听了公爹之言,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这倒真是,恪儿若在,跟他相来同进同出的程三郎想必也在。   只是得到的消息实在是太少了点,长孙皇后只能与李渊继续在九成宫中煎熬地等待着。   李世民趴在担架上,李恪躺在担架上,这么由着将士们肩扛手抬着穿过了树林之后。   从九成宫赶来的车驾也已经赶至此处。   总算是没有让大唐皇帝陛下在众目睽睽之中,趴着回九成宫。   父子二人在赵昆等人的帮助之下就在那御驾上一趴一躺,晃晃悠悠地朝着九成宫而去。   只是这一回,身边足足有过千的左卫精锐随行。   而柴绍已经派出了人手前去追击那结社率等人,不过,程处弼觉得,追上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第1147章 多欣赏两眼这对父子如此别扭的丑态,就是一种福报   如果结社率不傻的话,肯定早就已经留好了退路才对。   李明达也坐在御驾里边,看看趴着的亲爹,又看了眼躺着的三哥。   表情古怪之极,李世民实在是无可奈何,却也无计可施,这可是自己的亲闺女,没笑出声来已经很好了。   但是这么被闺女盯着瞧,实在是有损自己这位当爹的英明神武之姿。   李世民眼珠子转了半天,听到了御驾外边程三郎中气十足的吹牛打屁之事,不禁哭笑不得。   这个混帐小子,到现在还在耿耿于怀那窝野猪之事。   而程处弼跟前被吹的对象,正是那位新近结识的苏名将苏定方。   苏定方除了最开始见面的时候,对于程三郎居然抢了自己护驾头功稍微有那么一丝丝不愉悦之外。   之后就被程三郎的豪爽大气,还有他对自己的欣赏给弄得很是心旷神怡。   一个劲地打听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苏定方当然不会客气,毕竟,这份功绩虽然已经过去了多年。   但论起来,这的确是他自己认这辈子打过的最漂亮的一仗。   而且苏定方也不是傻子,程三郎是何人?扳起手指头,仔细数数。   程三郎绝对是陛下身边现在最红的那个年轻人。   昔日给太上皇治过病,之后又救过皇后娘娘的姓名,而上一回的九成宫之乱。   又是这小子救下了陛下的掌上明珠晋阳公主还有那谁谁谁。   之后太子殿下那原本已经完全无希望的腿疾,也是在他的妙手之下痊愈。   而今天,他又奇迹般地抢在所有人之前,救下了陛下的性命。   这小子的运道,实在是,苏定方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形容了。   特别是陛下审讯那两个突厥倒霉鬼的时候,他可就在一旁亲耳听到的。   程三郎这小子每天蹿出去瞎转悠,偏偏每一次都能够径直冲各那些突厥人埋伏之地。   难怪陛下都小声地嘀咕这小子是朕的福星。这特娘的要不是福星谁还能是?   而这小子很愿意跟自己结交,苏定方又不是傻子,自然也很乐意。   当听闻程三郎愤愤不已的言及野猪时,咬牙切齿,表情悲痛的模样。   苏定方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很是感同身受。   特娘的如果不是那帮子突厥混帐把野猪给宰了,想必自己今日也能蹭上一顿闻名已久的野猪宴。   话说回来,这位程三郎还是一位厨艺足以令御厨们以泪洗面的厨艺天材。   甚至有人戏言,这小子就是个皇家美食供应商,隔三岔五的进进出出皇宫。   就是因为晋阳公主殿下还有太上皇很喜欢享用程三郎烹饪的美食。   苏定方跟老程家不熟,但是那程家酒楼也是去过几次,那里的猪肉宴,到现在想起来,苏定方都觉得馋。   至于程三郎烹饪的野猪,前些日子自己跟柴大将军一起吃着油炸知了猴的时候,柴大将军还提及过。   据说那滋味,远远不是普通猪肉能媲美的。   一思及此,苏定方也恨不得宰掉那两个突厥活口泄一泄心中的愤怒。   ……   当听闻到柴大将军已然护送着陛下的御驾来到了九成宫门处。   长孙皇后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姿仪,撩起裙摆,快步地朝着大宝殿外疾步而去。   到得殿外,就看到了那辆缓缓行来的陛下的车驾,只是为何,那车驾上四帘低垂?   长孙皇后的脸色微微一白,好在,她看到了小兕子掀开了车帘,从里边探出了头来。   然后兴奋地朝着这边摆动着手臂,然后又回头朝着车中说着什么。   “怎么样,二郎呢?”李渊也匆匆地快步赶到了殿外的阶上朝着那边张望不已。   终究没有让长孙皇后与李渊揪心太久,御驾很快就驰到了大宝殿前,而那些左卫的精锐们已然退下。   这个时候,车帘这才被卷了起来。   长孙皇后目光呆滞地看着御驾之中,躺着的李恪,还有趴着的夫君。   看到了夫君有些不太好意思,甚至是臊眉搭眼地冲自己笑了笑。   李渊这直接不乐意了。“你们父子俩还一个趴着一个躺着,搞什么鬼?”   留了下来的柴绍快步上前小声地进言道。   “上皇,陛下和吴王殿下都受了伤,没办法……”   “受了伤,也没必要这样吧?”李渊又忍不住吐了句槽。   好在柴绍终于解释清楚,李恪受创的是大腿前侧,而陛下受伤的则是大腚。   “……”耳明目聪的长孙皇后差点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又气又乐地打量着这对父子。   不想搭理他们,抬手将那小可爱李明达揽在了怀中。   看着闺女那张粉嫩可爱的小脸蛋,刚想要亲上一口,就感觉怀中一空。   “我的小兕子,可把爷爷担心坏了,你没事太好了,你有没有想爷爷啊?”   “……”长孙皇后心中一梗,只能勉强控制住情绪,上前关切地打量着夫君。   “夫君受苦了……”   “有劳观音婢你牵挂了。”李世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趴着的时候,娘子会站着跟自己说话。   李明达也狠狠地蹭了蹭李渊然后奶声奶气转过了脸来,朝着长孙皇后道。   “娘亲,我和爹爹遇上了坏人,幸好遇上了程三哥哥,程三哥哥救了我跟爹爹。”   “哈,老夫果然没有猜错,程三郎,你小子可以啊……”   听到了这话,李渊不禁双眉挑起,朝着程处弼赞许道。   长孙皇后看着那站在人群里边,笑容显得那样憨厚与实在的程三郎。   朝着他感激地微微颔首,又看了一眼还趴在车中的夫君和躺着的恪儿,强忍住笑意。   “好了,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赵将军,搀陛下入殿吧。”   闲杂人等都退下之后,大唐天子与吴王殿下二人都被搀进了大宝殿内。   然后,那张榻上,仍旧是父子俩各占一边,一个躺一个趴……   柴绍扫了一眼这对父子的奇形怪状,强忍着笑意告辞而去。   程处弼可不乐意走,能多欣赏两眼这对父子如此别扭的丑态,就是一种福报。不比上李叔叔坟头蹦迪差…… 第1148章 他跟夫君你要财帛,夫君怕也会不乐意吧?   李世民趴着打量着身边那躺着的李恪,越发的不乐意。   老夫为什么被扎的是腚,害得老子跟这小子说话也只能比他矮?   一抬眼皮,看到了程三郎这小子居然还留在大宝殿内。   虽然表情似乎很严肃,但是李世民打量着他那闪烁的目光,这小子绝对不怀好意。   “程三郎,这里没你的事了,还留在这里做甚?”   “叔叔瞧你这话说的,小侄留在这里,自然是要为你和吴王殿下好好的检查检查。”   “毕竟方才在那溪谷之中,由于时间太过匆忙,小侄只能采取急救手段,兴许有什么做不到位的地方。”   听到了程处弼这话,关心自己亲人伤势的长孙皇后顿时紧张了起来。   “处弼贤侄,那你看要怎么处置?”   “婶婶放心吧,我已经让人去拿我的治疗箱过来了。一会就会给他们好好再弄一弄。”   “最多也就日后多多疤痕而已,不会瘸掉。”   “……”看着信心满满的程三郎,长孙皇后脸色微黑,总有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你小子到底会不会说话,就不能别说后面那四个字吗?   李渊听得此言,看着趴着的儿子,躺着的孙儿,虽然无比的关切,可着实又觉得这对父子的姿势实在是怪异。   牵着李明达坐到了一旁,好奇地询问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慧质兰心的李明达本就能说会道,不然也不会将这帮子长辈全都忽悠得团团转。   此刻的她就赖在爷爷的怀中,用她那脆甜而又清彻的嗓音讲述起了她跟亲爹今天的历险。   听到了二人被贺逻鹘那个突利可汗之子给忽悠去看神鸟凤凰,结果被埋伏在那里的足足过百突厥武士伏击。   而爹爹抱着他,在那些侍卫们的拼死掩护下,逃入了树林。   听得长孙皇后的脸色越发地惨白,紧紧地握着夫君的手,用力之大。   李世民都觉得自己的手指生疼,可是看到了妻子的俏脸后,内疚感越发地强烈。   ……   “爹爹很厉害,抱着我跑了一路,穿过了树林,可是这个时候,被那些坏人射中了屁股……”   听得兴至勃勃的程处弼差点放了个哑屁,好在犹记在这里全是皇家人。   自己要是敢吡上一声,指不定要被这一家子暴打,很是识趣地强行忍住。   李渊也是表情十分古怪地看了李二郎一眼,李世民只能黑着脸把头埋在榻上,好羞耻的样子。   可偏偏这又是事实,犹记得当年,哪怕是自己被薛举打败,被打得狼狈逃蹿。   可也没有像今天这般毫无形象地被人扎腚,这简直就是特娘的毕生之耻。   “然后,我就看到了程三哥哥……”   说到了这,李明达抬起了头来,两眼里边,仿佛有星光一般。   落在了那刚刚走向门口,从宦官手中接过了治疗箱,显得十分高大英武的程三郎身上。   长孙皇后也不禁朝着那边看过去,眼中,既有欣慰,也有感激。   程处弼开始给李世民与李恪检查伤势,又重新给他们做了一遍清创消毒。   这才将伤口包括好,而李恪则一边吸着气一边讲述起了他们离开九成宫之后本想蹿去打猎野猪。   结果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野猪的居所,会变成那帮子突厥人用来埋伏的场所。   结果就是,穿着一身皇室鲜明铠甲的李恪成为了那个唯一受伤的倒霉鬼。   听着李明达与李恪的讲述,程处弼时不时还添油加醋,听得长孙皇后心惊肉跳,心有余悸。   等到程处弼重新清创绑上新绷带之后,李世民终于不再趴着,不过他也只能摆着妖娆的姿势靠在榻上。   打量着那正在收拾着治疗箱的程处弼,李世民朝着他微微颔首郑重地道。   “程三郎,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你今日的救命之恩,朕必有厚报。”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赶紧一礼。   “叔叔不必如此,您将我视若子侄,见长辈蒙难,晚辈的难道还能袖手旁观不成?”   这话反倒让李世民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摇了摇头,李世民眼中的赞许之色却越发地浓重,温言笑道。   “你这孩子,好了,快去休息吧……”   看着程处弼提着治疗箱离开的身影,长孙皇后不禁小声地道。   “夫君,真是的多亏了这孩子。”   李世民唏嘘地点了点头,等着宦官将那李恪抬走,而心情终于放松下来的李渊牵着李明达离开之后。   李世民这才又再一次舒服地趴了下来,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这小子,平日里立下些功劳,就恨不得老夫多赏他点财帛。”   “这会子,救下了老夫还有小兕子的性命,却居然这样……”   长孙皇后明眸一转,嘴唇弯了起来。“兴许是这小子也不知道要什么吧?”   “妾身倒觉得,若是他跟夫君你要财帛,夫君怕也会不乐意吧?”   “……”李世民看了一眼观音婢,伸出了手握着了爱妻的纤纤素手乐道。   “知我者,观音婢也。”   “行吧,这小子,平日里装出一副老实憨厚的样,这会子又会耍心眼了。   他既然把难题推给了我,那倒真要好好的思量一番,不使忠良寒心。”   长孙皇后嫣然一笑,凑到了李世民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了句。   “更不可让福将寒心。”   李世民没有开口,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此刻空无一人的大宝殿,声音压得极低。   “朕越发的觉得,这小子真是上天派来佑朕的福将……”   李世民便将那些突厥人之前的谋划,以及前往九成宫的旅途,数次想要夜袭行营。   偏偏程三郎这小子闹腾妖蛾子,每天晚上都蹿出去抓知了猴。   “更巧的是,他每天夜晚,出了大营之后,胡乱寻到的山林,偏偏就是那些突厥人的潜伏之地……”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可偏偏,都让他给碰上了。”   “观音婢,朕觉得,他就是上天赐给朕的福将,若无他,我不仅会失去像秦卿这样的国之柱石。”   “怕是你,还有明达……若是没有了你们,朕……”   长孙皇后的手指轻轻地盖在了李世民的嘴唇上,眼角晶莹,唇角嫣然…… 第1149章 这可跟方竹不一样自己悄悄的搞了就搞了   程处弼回到了清幽阁,看到邓称心准备的那些佐料,一想到今天那一窝野猪的凄惨命运,不禁悲从中来。   虽然悲伤,但不能不恰饭,准备了那么多的佐料,总不能全浪费了吧?   看着精心准备了那么多的佐料之后,结果连根猪毛都没能等来,显得有些黯然的邓称心。   而那边,李恪这位闲不住的亲王殿下杵着根拐杖一瘸一拐地晃荡了过来。   房俊也是一脸的落寞。“处弼兄,那今天咱们吃啥?”   程处弼左右一打量,不禁奇道。“韦陀兄呢?”   “哦,韦陀兄去还衣甲去了,说是没弄着野猪,处弼兄你今日也辛苦了,他一会就不过来叨扰了。   下次他请了假,咱们再去另外一个地方搞野猪去。”   程处弼大巴掌拍了拍房俊这小子的肩膀。“不妨事,今天吃不过野猪,我给你们整个带皮羊肉,走……”   “你派个人去左卫大营跟韦陀兄说一声,吃不了野猪,一样有好东西,总不能让他跟弟兄白借甲具。”   “公子,咱们去哪?”刚刚回到了清幽阁,正想要躺上一趟的程发与程达只能跟上程处弼的脚步。   “当然是去御膳厨那里。”程处弼头也不回的大步而行。“总不能把这些称心准备的佐料都给浪费掉。”   御膳厨,一干御厨们正在兢兢业业地烹饪着各种食材。   院子里边,一干杂身正在该杀鸡的杀鸡,宰鹅的宰鹅,搬柴火的搬柴火。   不过好在,现如今御膳厨的灶都已经经过了改良,效法的正是程三郎搭建的那种新式灶。   再加上也安装上了那种木制的鼓风机,使得这些御膳厨的御厨们烹饪起来,越发的得心应手。   就在他们正在忙碌的当口,突然听到了有小厮蹿了进来。   ……   “师傅们,程太常过来了……”   “程太常?”七八位御厨全都齐刷刷地扭过了头来看向门口。除了一个正在炒菜的之外。   其他几位御厨都扔下了手中的活计快步朝着屋外挤出去。   那位炒菜的御厨也赶紧加快节奏,能在程太常跟前混个脸熟。   在那他里得到指点,这可是他们这帮子御厨的荣耀。   五十多岁,人不但胖,重点是脖子还粗的首席御厨一马当先地蹿了出来。   看到了那高大英武的程三郎,赶紧屁颠颠地蹿到跟前行礼。   “哎呀,小人参见程太常,小人未能远迎,实在失礼。”   “无妨,今天可有活羊?”   程处弼看碰上这位粗脖子的首席御厨点了点脑袋,目光开始扫过院落里边的各种飞禽走兽。   “有有有,昨个刚牵来几只羊,准备明日烹饪……”   负责御膳厨的那位太监也蹿了过来,朝着程处弼一礼讨好的笑道。   “那行吧,先给我两只。”   “啊?”   “啊什么啊?程某人又不是不给钱。”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那名宦官,从怀中掏出了一锭份量扎实的银锭。   “这份量,买三四只都够了。拿去,还愣着做甚,赶紧给我来两只羊。”   “……既然是程太常要,咱家怎么敢收钱,羊你只管牵去就是了。”   程处弼直接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喝道。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程某人可不敢贪黑陛下的财物。”   程处弼在这一点上还是心中有数,这些东西可是过人眼的,万万不能留下话柄。   这可跟方竹不一样,那玩意是李叔叔自己的私玩之物,又不能用金钱来计算。   自己悄悄的搞了就搞了,反正李叔叔也不可能天天蹲守在那破竹林里边逮自己。   一思及此,程处弼不禁暗暗得意,为自己的聪明才智默默点赞。   那名管事太监,直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银锭,看着程太常一脸洋洋得意地牵着一头活羊而去。   走不多远,程太常又蹿了回来,又递过来一大锭的银子。   “你回头给我买上三五只母羊来,有奶的那种,明白吗?”   管事太监直接就懵逼了,半天才喃喃地道。   “母的都有吧?”   这话说的,太粗俗,程处弼不得不板起了纠正这个三观有问题的管事太监道。   “我说这位公公,麻烦你正经一点,程某人要的是那种刚刚产过羊羔,可以产奶的羊。”   “是是是,回头咱家就让人下山去寻地方采办……”   ……   羊弄了回来,处理好,把皮一烧,开始烹饪,虽然程处弼也有些累了。   但问题是,之前就已经跟牛韦陀说好了,对方借甲,老子要用美食回馈。   总不能猎不了猪,连顿好的都不给人吃,那日后还有个屁的人借铠甲。   自己还等着回头再去刷一波九成宫野猪BOSS,当然不是只躺在大宝殿里头的那只史诗级BOSS。   程处弼觉得自己真要刷了那位,除非自己高举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大旗,才能够引发这个史诗级难度的任务。   不过程处弼觉得在大唐盛世这样的和平年代,自己这么搞,那就是对华夏民族的犯罪。   顶多就刷刷他身边的方竹,占他点小便宜过过干瘾就是了。而且还很有成就感。   ……   牛韦陀这才刚刚回到了左卫大营,一帮子狐朋狗友瞬间就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打听着他们的遭遇。   牛韦陀虽然姓牛,但是并不代表他是个喜欢吹牛逼的人,只是照实说了一通。   却仍旧听得一帮子左卫精锐眼红脖子粗,嫉妒得两眼发绿。   “特娘的,那程太常怎么就运道那么好,出门搞只野猪,都能救下陛下。”   “是啊是啊,前些日子,蹿出大营去抓知了猴,居然还把那些想要夜袭的突厥人也给吓跑了。”   “这简直就是不给咱们左卫将士立功受赏的活路。”   就在一干人等叽叽歪歪不停的当口,却有人来报,说是程三郎的亲随程发赶了过来。   牛韦陀排开了众人蹿出了营帐,听了程发之言,不禁心中一松。   不愧是处弼贤弟,办事情就是扎实,虽然整不回野猪,带皮羊肉难道它就不香吗?   牛韦陀冲那帮子战友吆喝了两声,正要拍屁股离开,这才行不多远,就看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之一,苏定方晃晃悠悠而来。 第1150章 嘴角邪魅的一扬,缘,果然妙不可言   今天刚刚跟程三郎一起吹牛打屁十分愉快的苏定方也看到了程处弼的好友牛韦陀。   乐呵呵地策马到得近前下马扶住了行礼的牛韦陀。   “行了,韦陀兄弟,这是准备上哪去?”   嘴笨舌拙的牛韦陀只得老老实实地答道。   “回苏将军,我那兄弟程三郎说是今天整了顿好的,正好小弟今日尚在休息,就想着……”   “哦?”苏定方眼珠子一转。   “正好,苏某今日也没事,方才与程三郎卿得甚是愉快,苏某想要厚颜同往,不知……”   “若是苏将军能同去,那自然是求之不得。”   牛韦陀虽然嘴笨舌拙,但绝对也是位豪气的汉子。   不大会的功夫,牛韦陀便与苏定方二人屁颠颠地打马蹿出了左卫大营,往那九成宫而去。   只是这才出了左卫大营,就兜头遇上了刚好从九成宫回来的柴大将军。   看到这两个家伙一身常服只带亲随的模样,柴绍不禁好奇相问。   听闻是去程三郎的,柴绍也就懒得多说什么,只是告诫二人莫要贪杯,明日一早还要点卯,便由二人离开。   看到了这一幕,身边的一干将军们自然很清楚缘由。   柴大将军看着苏、牛二人离开的身影,拔转了马头继续朝左卫大营而去。   既然是去寻程三郎那小子,本帅也就懒得记较。   何况今日,不论是牛韦陀还是苏定方,都算是为营救陛下立了功的人。浪一浪也没啥。   柴绍亦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累死累活地穿过了林地之后,赶到了溪谷那里。   看到了那些已经整齐摆放在一旁的那些倒霉的突厥人的尸首。   听闻了这些突厥人的埋伏和计划,当时可真把他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虽然这里边有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大唐天子太过自信,太过装逼,导致差点被突厥蛮子弄死。   幸好程三郎那个运道惊人的小兔崽子,误打误撞地破了突厥人的埋伏,救下了陛下和晋阳公主的性命。   不然大唐天子真要陨落在这里,自己作为负责九成宫以及御驾安卫的总负责人。   怕是下场也好不到哪去,一想到了这,柴绍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是沾了这小子的福气。   自己得了那心绞痛,是这小子给了自己药之后,就再没复发过,生活也没受什么太大的影响。   而今日,又等于是间接地救了自己,乃至柴氏一门前途和性命。   罢了,日后让娃娃们,多跟这小子走动走动吧……   经过了今日之事,怕是这个原本就深得陛下宠信的小子,在陛下心的份量,又要多重上数分。   好在,自己现如今,跟这小子关系不错,自己的两个娃娃,也变成了这小子的狐朋狗友。   便是交州之行,程咬金那个人精也把自己也拉上了船,甚好甚好……   柴绍忍不住摸了摸心口,若不是自己有了心绞痛这病,能不能与程三郎这小子搭上关系还得两说。   一思及此,柴绍这位向来刻板的左卫大将军也不由得嘴角邪魅的一扬,缘,果然妙不可言。   ……   可惜啊,不是正宗野山羊,让程处弼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一边炒制,一边看着那连皮带肉的羊肉还有黄豆,在油脂中冒着泡泡,那股散发出来的香气。   即便让李恪与房俊都差点流出了口水,程处弼仍旧觉得有些窝火。   如果不是那帮子混帐突厥人,老子的锅里边现如今应该是野猪肉好不好?   那帮子突厥贱人,等着,总有一天,老子一定会让你们知道惹恼程家人的后果。   不但让你们年过不成,还让你们¥#%%%#……   心里边疯狂吐槽,表面很正经地做事的程处弼很快就看到了牛韦陀还有那眯眯眼的苏定方快步而来。   其实苏定方的眼睛不小,而且之前在救援陛下的时候,这家伙也会时不时地鼓起眼珠子。   可是一到了平时,这家伙却不乐意两眼睁圆,而喜欢眯着眼睛。   如果是一位长得很英俊的男子,眯着眼睛看人,兴趣还能够让人觉得含情脉脉。   例如李恪这位皇家浪荡子,看到了眉清目秀的小姐姐的时候,这家伙随时随地都眯着眼。   俗称色眯眯,兴许这个典故就是由这位吴王殿下而来。   而苏定方这家伙,却总喜欢眯着眼睛审视别人,怎么看都像是有一肚子的坏水。   完全跟他名将人设不符。   心里边吐着乱七八糟的槽,程处弼将掌铲的重任交给了程发与程达。   一锅炒起来自然是要交给牛韦陀带回去,另外一锅,才是大家在这里喝酒吃肉的硬菜。   一锅就足足二十多斤的带皮羊肉,还有一些处理好的羊杂。特别是羊肠,这玩意干煸贼香。   ……   苏定方赶紧朝着那迎上前来的程处弼一礼。   “方才在营中碰上了韦陀老弟,听闻今日程太常要做美食,嘿嘿……苏某不请自来。”   “来得好,喜欢就来,酒肉管够。”程处弼很是大气地一摆手道。   既然这位眯眯眼的苏名将乐意跟自己打交道,难道自己还能扭捏不成?扭扭捏捏,那就不是程家人。   带皮羊肉,在北方人的眼中,这是邪道的羊肉吃法。   羊皮应该拿来硝制,拿来制成皮革,做成保暖的衣裤才对。   但是在美丽的大西南,羊肉不带皮,那吃起来还有甚意思?   带着皮,才能够有嚼劲,越嚼越香,不然,那就是浪费食材。   南方与北方的美食观点,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融合,当遇上了程三郎这样一位不世出的西南厨艺天才之后。   苏定方这才知道,原来羊皮那玩意,居然可以变得这么香糯可口。   听到了这位吃到了美食之后,两眼越发的眯成细缝的名将兄的夸奖。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这算得什么?”   “回头若有机会,我们老程家意外死了牛,请你吃顿带皮牛肉,那皮的滋味,保准神仙也不换。”   “牛批……呸,牛皮你也吃?”苏定方的眯眯眼瞬间鼓了起来。   “那当然了,不信你问韦陀兄。”程处弼得意地挤了挤眼,抄起一筷带皮羊肉搁起了嘴里。   抄起了一杯酒中精华,爽…… 第1151章 射太宗右臀,入肉一寸五分,谨此留念   牛韦陀看到苏定方投来的错愕眼神,嘿嘿一乐,微微颔首道。   “处弼贤弟侍弄好的牛皮,做出来之后,得有这么厚,咬起来又香又糯,那滋味,可真是香到骨子里。”   “就是,处弼兄别的本事不说,但是烹饪美食的本事,大唐绝对是这个……”   哪的怕是伤了条腿,此刻李恪就伸着一条腿,弯着一条腿坐在一块石头上,哈着气着吃着麻辣绵香的带皮羊肉。   看到这小子狼吞虎咽吃得比自己还狠,程处弼不乐意地提醒道。   “我说贤弟啊,你这刚刚受了伤,受伤之后,一般要吃清淡的东西,不然对你的伤口愈合不好。”   李恪哈哧哈哧地咀嚼着美味的带皮羊肉,一脸不以为意地道。   “怕什么,不就是腿上来个疤吗?想我李为德,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男儿。   受点小伤算得了什么,怎么可以辜负这等美食。”   看到这家伙这副样子,程处弼实在是懒理搭理,爱咋咋。   酒中精华这玩意,喝得苏定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发热,特别是那劲道,实在是太给力了点。   跟这玩意比起来,平日里所能够喝到的那葡萄酿,简直就是特娘的寡淡的果汁。   借着酒劲,程处弼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莫非定方兄有近视眼?”   “兄台莫要怪小弟多事,小弟毕竟是医者,我观你两眼炯炯有神。”   “可是似乎像是见不得强光一般,总是喜欢眯着……”   听到了程处弼这话,苏定方灌了口酒,不禁唏嘘地道。   “苏某的这双招子,便是昔日在讨伐颉利可汁之时,伤到了。”   听了苏定方之言,程处弼这才知道,这家伙搞东突厥的颉利可汁,当年作为先锋,虽然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是却也因为雪盲症而导致了眼力受损,虽然休息过一从而时间之后恢复了过来。   但是自打那以后,两眼遇不得强光,于是乎,铜铃大眼就不得不变成了眯眯眼看人。   听到了这,程处弼不禁由衷地敬佩这位为了击败入侵者而作出了牺牲的名将。   “定方兄为国家如此呕心泣血,程某佩服,至于这眼力受损,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何况于,在古代的故事里边,眯眯眼的英雄人物也有不少,例如关羽。这位武圣人就喜欢成天眯眯眼。   更何况,还有一位在神话故事里边也留下名字的牛人:刑天。   这货更是真正的咪咪眼……唔,虽然这两个咪字兴许有所差点,但说出来没啥差别。   只是这个时候喝得头昏脑涨的苏方定已经分辨不出,不然指不定要跟满嘴胡说八道的程三郎当场翻脸。   ……   天,再一次亮了起来,程处弼神清气爽地从榻上蹦了起来活动着手脚。   洗漱一番之后,蹿出了房门,在外面哼哼哈哈地抄起发那些健身器械撸了一顿。   然后又满怀爱心地溜达到了一旁,欣赏着那些还苟且偷生的竹鼠……   嗯,现在竹鼠的坛子,已经被程三郎移到了房俊的屋后。   而且令程处弼欣慰的是,居然有两只母竹鼠都已经生出了细崽,一个四只,一个五只。   虽然不知道竹鼠啥时候才能够长大,但是程处弼觉得就它们现在塞牙缝的小体格,与其吃掉,不如养养。   所以,程处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说服那个馋嘴的小可爱留下这两只母竹鼠还有那九只小竹鼠。   没办法,小可爱李明达的要求程处弼实在没办法拒绝。   可照这丫头的吃法,程处弼觉得这帮子竹鼠怕是连中秋都熬不到。   至于其他的竹鼠,呵呵……怎么可能还有剩下的?   欣慰地看着两只蠢萌的母竹鼠吭哧吭哧地啃着陛下最爱的方竹,一股子得意劲由然而生。   我这可是为了你闺女能够吃上一口肉,才砍了你的方竹。   怎么的,陛下难道你连你家小可爱的口腹之欲都顾不上了吗?   一思及此,程处弼不禁又得意地嘿嘿嘿几声,这才回到了屋内。   不过很快他想到了另外一件大事情。“称心,昨天我带回来的那个包裹呢?”   “公子,我已经帮你藏好了,现在要?”   邓称心赶紧跑进了屋,打开了那个大木箱子,从里边取出了一个长条型的包裹。   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朝着邓称心一歪嘴。   这小子很是识趣地蹿出了门,去跟程发和程达一起继续做运动。   当然是正经的早锻炼运动,毕竟都是糙老爷们,不多锻炼锻炼腹肌和臀大肌,哪来的节奏感。   不多锻炼锻炼深蹲,又怎么能在未来继承起开枝散叶的重担?   没理会外面哼哼哈哈浑汗如雨,程处弼小心翼翼地将这个长条状的包裹在案几上打开。   露出了两只带血的羽箭,只是这个时候,两只羽箭上的血迹已经干结变成了红褐色。   程处弼欣赏着这两只箭矢,一支,来自于大唐吴王殿下的左下肢。另外一支,则来自于唐太宗右臀。   程处弼想了想,还是拿来了一张程家纸,撕成了两半。   一半上写着:贞观十一年七月初二午时末,结社率麾下突厥秃瓢,射吴王左下肢,入肉盈寸,谨此留念。   另外一半上写着:贞观十一年七月初二申时三刻前后,结社率麾下突厥秃瓢,射太宗右臀,入肉一寸五分,谨此留念。   程处弼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处方体,如此一来,就算被人翻出来,也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鬼。   不过用纸,当然只是权益之计,日后程处弼决定要雕刻在石碑之上,并且要将这两只箭好好的保存。   这样的好宝贝,日后撂历史博物馆里边,绝对也是镇馆之宝的那种。   不过有一个难点在于,陛下还有吴王李恪如此能够亲自签名佐证的话。   这只羽箭的历史意义将会变得更加的弥足珍贵,指不定就会一千多年之后,成为国宝级别的历史文物。   是的,毕竟这两只箭,一只插过崽,一只插过爹,都留着他们的DNA,能不珍贵吗?能不具备厚重的历史研究价值吗? 第1152章 动了杀鸡之念想要老子入宫侍候?   不过,难点在于,想要让这两位历史名人乐意让自己的黑历史为后世之人所知晓似乎比较难。   程处弼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能够活着要到李叔叔自己写下被暗算扎了腚的自述状。   真要去搞,程处弼觉得李叔叔会很愉快的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达成九成宫七月飞雪的史诗成就。   惹不起惹不起……程处弼不禁有些失望而又唏嘘地叹了口气。   不过,虽然没有办法让他们自己主动地写下自述状,程处弼觉得他们的签名还是可以搞一搞。   比如改天设法搞到陛下的签名墨宝,贴在箭杆上,也一定有相当的说服力。   又美美地欣赏了这两件新鲜出炉不到二十四小时的珍贵历史文物。   程处弼这才用标出了哪只箭扎的是谁的说明卷好了羽箭,再一次搁回了自己的箱子里。   一想到自己已经收集了不少老李家一家老小的黑历史,全都被自己当成了好宝贝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   程处弼不禁沾沾自喜,宝藏男孩,说的必然是我这样的靓崽。   作为老程家最靓的崽,程处弼的历史责任当然不仅仅只是打牌消遣娱乐。   更要深挖,狠挖那些历史人物的黑历史。   向后世的人们,展现出这些历史人物高大威武的正面历史形象后面,还是有很多的槽点可吐。   程处弼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九成宫那清新的空气。   看了一眼那辣眼睛的日头,继续投入到了锻炼一身健子肉的日常活动中。   ……   到得中午时分,李渊这位闲得蛋疼的大唐太上皇陛下,牵着小可爱李明达晃晃悠悠地又来到了清幽阁。   不为别的,就为了一口吃的,李渊也觉得自己应该常来常往。   喷香的带皮羊肉,让李渊再一次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一边吃还一边点评这玩意的滋味实在比不上竹鼠。   一旁的李明达也是频频点头小脑瓜子以示配合。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对祖孙,咱们能不能别再祸害竹鼠母子,让它们生离死别了好不好?   吃饱喝足,李渊呷了一口茶汤,拍着自己那已然饱涨的肚皮,朝着程处弼瞄了一眼。   “程三郎啊……”   “小臣在。”   “你这一回,可是又立下了大功劳。”   程处弼看着李渊那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凑到了跟前,给这位不喜欢讲武德的老头满上了茶汤。   “上皇,莫非你那有什么小道消息?”   “小道消息?呵呵……”   李渊作为李世民的亲爹,需要小道消息吗?   想要消息,直接找亲儿子,他难道还能不告诉自己?   轻蔑地鄙视了一眼这个小娃娃。   程处弼抬起手臂,弹了一个帅呆了的响指,朝着那下意识扭过头来的程发比划了个手势。   程发飞快地蹿进了屋中,不大会的功夫,提着两个里边内容满满,瓶塞用蜡封着的酒中精华过来。   程处弼讨好地朝着李渊一笑。“一点小小意思,还请上皇老人家笑纳。”   “呵呵……还是你小子会做事,不枉老夫很看好你。”   李渊很是赞许地朝着程处弼点了点头,接过了那两瓶酒中精华,往身后一递。   已然是一脸黑线的忠宝公公伸出了大手接过,继续板起那张石化脸,站在李渊的身后。   李渊决定看在这小子这么上道,而且每天给自己供应美味佳肴的份上,决定给他一点小提示。   先是看了一眼小可爱李明达,那丫头此刻正好奇地围着自己那瘸了腿的三哥问东问西的,没有注意这边。   这才压低了声音小声地道。   “老夫今日去接小兕子的时候,听到了二郎和他媳妇正聊着应该怎么给你小子加官。   大部份听不太清楚,不过嘛,老夫倒是听清楚了,常侍……”   说到了这,李渊不由得大巴掌拍在了程三郎的肩膀上。   “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明白啥?常侍……”程处弼觉得这个词有点耳熟。   旋及熟读三国演义,甚至把三国演义搞到了唐朝来的程处弼眼珠子鼓了起来。   哎哟卧槽!莫非是陛下已经对老子封无可封,赏无可赏,动了杀鸡之念想要老子入宫侍候?   李渊抚着长须看到这小子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眼珠子鬼鬼祟祟的乱转不已,整个人都迷了。   “程三郎,你小子在想什么呢?这样天大的喜讯,难道你还不乐意?”   “上皇,能不能别吓唬小臣,常侍那玩意都是没……没那啥的人。   小臣我还等着为老程家开枝散叶,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   “……”总算是反应了过来的李渊脸色直接就黑了下来。   “你小子,怎么成天胡思乱想,就像这膘肥体壮的样子,还想要入宫侍候?”   “老夫猜测,可能是散骑常侍……就是入则规谏过失,备皇帝顾问,出则骑马散从,懂了吗?”   程处弼总算是松了口气,赶紧点头哈腰地朝着这位恭敬一礼。   “多谢上皇指点,小臣险些想差了都。”   看到这小子惊色尽退,一副沾沾自喜的模样,李渊实在不想搭理这小子。   就他成天鼓捣二郎方竹,不是闹妖蛾子,就是闹腾祸事的秉性,让他入宫,除非是二郎觉得人间已经不值得。   程处弼不知道,李世民可是为了如何赏赐他,煞费苦心之极。   为啥,谁让这小子立功太甚,别人是特娘的欺人太甚,这小子却是立功太甚。   一个功劳接一个功劳的立,立得李世民自个都眼花缭乱。   如果拿个小本本把这小子的功劳都记下,怕是记出一个小册子应该没有问题。   所以这一回,既要赏,但还不能赏得太过,毕竟这小子年纪太小,日后必定会被承乾倚为肱股。   所以,李世民思来想去,最终只是给他升了升官。   反正李世民觉得自己肯定是不需要这个喜欢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小子规谏过失,当顾问的。   然后就同财帛,这量一定要给足,不足,如果奖赏其功勋?   “夫君,那房二郎呢?”长孙皇后看着李世民纠结了许久,终于把关于程三郎的功勋定下之后,又提出了一个难题。 第1153章 莫非,那个人不姓李,姓恪?   李世民牙疼般地吸了口气,房俊这小子虽然是房卿的爱子。   可问题是这位爱子不论是心性还是体格,都完全地偏移向另外一个方向。   当然,李世民承认,这房二郎肯定是房卿的血脉,可是,莫非房卿的祖上,也出过猛将不成?   不过嘛,房卿的族叔房仁裕倒是一位颇为骁勇的将军,如今是陕州刺史。   “昨个为夫跟那小子聊过,他颇想入军伍之中,可是房卿那边……”   “罢了,暂且让他先入左卫,让这小子先去尝尝苦头,若是能够知难而退,也就不必跟房卿知会。”   “若是这小子真能扛得住,呵呵……说不定我大唐又能够多上一员文武双全的将军。”   听到了夫君在那里盘算,长孙皇后好笑地摇了摇头。   “夫君说得在理,就且先让那房二郎到左卫军中试上一试也是好的。”   十数日后,大唐北境传来了消息,虽然大唐诸地多方拦截,但是那结社率却十分油滑。   多次断尾求生,终于遁入了草原,逃出生天。   收到了这个消息,李世民气的差点就想掀桌子,居然让那个混帐玩意给跑了。朕的一箭之仇还怎么报?   重要的是,结社率还把东突厥名义上的首领,突利可汗之子贺逻鹘也带到了草原之上。   听到了这个消息,哪怕是像程三郎这样无所事事,成天不是吃吃喝喝。   就是跟几个狐朋狗友打牌的年轻人,也不禁发出了多事之秋这样的感慨。   因为秋天已经来了,虽然树叶还没发黄,但是,知了猴越来越少,而蚂蚱越来越肥,就是明证。   ……   程处弼躺在了那里,时不时地伸出手到盘子里边,抓起了一只蚂蚱就往嘴里边塞去。   一旁的李恪,躺在盘子的另外一边,也时不时地伸手过去摸蚂蚱。   扔进了口中,感受着那香喷喷的滋味,李恪忍不住唏嘘道。   “这样的日子,实在是太过快活,难怪我父皇总会想办法抽闲暇避暑。”   “对了处弼兄,你觉得俊哥儿那小子能够熬得住军营之苦吗?”   “我哪知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小子自打去了军营那边,还真怪想他的。”   房俊五天前去见了大唐皇帝陛下之后。   就兴奋地窜回来告诉这两位兄长,他得到了陛下的首肯,陛下恩准,允他先入左卫担任一名校检郎将。   若是他能够在军伍之中站稳脚跟,那么,陛下会亲自去跟他爹房玄龄解释,许他从军。   对于此,程处弼与李恪倒也挺替这小子高兴。   毕竟就房俊那体格,不当武将真是可惜了。   而且那天在面对突厥人的时候,这个从来没有系统性接受过军事训练的房二郎。   不但十分的勇敢,而且严格地服从着命令,单单从这几点来看,就是个当兵的料。   再说了,这小子打小就不乐意学文。   正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哪怕是蘸了酱,就算甜了,歪歪扭扭的瓜还是很影响形象。   不过这些事情,自然不需要程处弼这位晚辈考虑。   “今天这小子应该下值了,回头我给他整点好吃的,就军中的那伙食,啧啧……”   “兄台今日又准备整什么好吃的?”听到了这话,李恪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如果今天还是那些油腻腻的菜肴,李恪决定履行昨天立下的誓言,今天减肥。   毕竟这几天吃油的太多,有些被齁着了,再说自己的肚子似乎有些不受控制向外发育的趋势。   “也不是什么好吃的,就是准备做点麻椒豆花鱼来换换口味。”   “就是咱们在骊山那里吃过的那种?”李恪顿时又有了精神,两眼一亮坐起了身来。   程处弼斜起眼角,打量着李恪那年纪轻轻就开始挺起来的肚皮,发出了一声轻蔑地吡笑声。   “处弼兄你啥意思?”李恪很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那日益圆润的小肚子,不乐意地道。   程处弼呵呵一乐,懒洋洋地拍了拍自己那依旧刚硬如铁的腹肌,得瑟地道。   “是谁告诉程某他要减肥的?莫非,那个人不姓李,姓恪?”   “……减是当然要减的,但是小弟我现在腿脚不便,想减也没办法减。”   程处弼一脸不屑地摇了摇头,这家伙,实在是没点立场,发誓跟放屁似的,唉,自己怎么会跟这种家伙变成兄弟?   ……   魏王李泰,坐在母后的居所御容殿中,看着那正在练习书法的亲妹妹李明达。   口中回答着母后的询问,不过他的目光,时不时地又落在那盘就搁在不远处的油炸知了猴上面。   看到青雀那副心神不属的模样,长孙皇后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地练习着书法的亲闺女李明达,又看了一眼亲儿子魏王李泰。   长孙皇后朝着魏王李泰道。   “想吃就吃些吧,不过莫要都吃了,这可是你妹妹最喜欢的零食,她自己也剩得不多了。”   听到了娘亲此言,早就已经馋得不行的魏王李泰讨好地朝着母后一笑。   “多谢母亲,孩儿就吃亿点点……”   肥手一伸一抹,两只知了猴消失,往嘴里边一塞之后,又伸出了手。   “……”长孙皇后看着这才几眨眼的功夫,那盘知了猴就少了差不多一半,赶紧将盘子端了起来。   有些哭笑不得地拍开魏王李泰那还继续伸过来的手。   “行了,多少得给你妹妹留点……”   长孙皇后可不敢再继续将这个盘子留在魏王李泰的眼皮子底下,而是端了起来,搁到了李明达的跟前。   正在认真练习书法的李明达看到那已然少了一半的知了猴。   有些不太乐意地扁了扁嘴,可是看到魏王李泰那讨好的胖脸,最终也没说什么。   不过她还是愤愤地连吃了两只知了猴后,继续认真的练习着书法。   李泰意有未尽地砸着嘴,唉……可惜了。   不愧是程三郎那个混帐玩意炸制出来的油炸知了猴。原版就是不一样,不论是用料,还是火候。   都要比自己带来的厨子强上太多,可惜,偏偏这小子跟自己有不共戴天之仇。 第1154章 那小子不但立了功,又还发了一笔横财,哈哈哈   魏王李泰在心腹宦官李公公的搀扶之下,缓步下了台阶,登上了肩舆,晃晃悠悠的而去。   长孙皇后看着魏王李泰,不禁有些疑惑地拢了拢眉。   “娘亲,你在皱眉头,是四哥惹你生气了吗?”李明达握着娘亲的手,小声地问道。   “这倒没有,不过小兕子,你觉不觉得你四哥似乎比之前瘦了?”   李明达打量着肩舆上的那坨肉山,随着侍从们的行进,还有那肩舆的晃动。   每一步,那坨肉山都会颤上两颤,让李明达想到了饭碗里边炖得软糯的红烧肉。   很快,李明达赶紧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行不行,红烧肉可是程三哥哥的拿手好菜,辣么香,辣么诱人,四哥就只是胖,不一样。   长孙皇后有些懵地打量着闺女,心中这闺女咋回事,为娘就说了一句,你犯得着反应那么大吗?   李明达看到了娘亲长孙皇后传递过来的眼神,十分肯定地道。   “娘亲,四哥一直都这么胖好不好,哪里瘦了?”   “唔……应该是娘看错了,你四哥的确一直那么胖。”   毕竟看那四名身强体健的侍从那被压弯的腰,就足以证明青雀的份量还是那么的沉稳。   不过,心细如发的长孙皇后还是觉得青雀有些跟过去不一样。   精神似乎也显得不是太好,另外,他身上的衣着,过去他最喜欢奢华的材质所制作的新衣。   可是方才,长孙皇后能够确定青雀穿着的那是去刚夏天时的旧裳。   真是奇怪,不过现如今青雀也已经是大人了,自己总不好连这样的小事都要管束。   再说了,作为皇室子弟,若是能够知晓节俭,这也是一件好事情,想必夫君会很开心才对。   ……   程大将军翻身跃下了马背,一脸兴奋地喜色吆喝着。   “来人,都给老夫出来……”卢国公府内听到了自家大老爷的招呼,立刻蹿出来一帮子人。   管家富叔也屁颠颠地蹿了出来。“老爷有何吩咐?”   “陛下的赏赐,还有东宫的赏赐已经入坊了,你们赶紧去迎一迎,对了,多来点人手。”   “老爷又立功勋了?”听得此言,管家富叔不禁面露喜色。   就见程大将军慈眉善目地抚着那钢针般的浓须呵呵一乐。   “那倒没有,是三郎又立功了,在九成宫立下了救驾之功。”   “那小子不但立了功,又还发了一笔横财,哈哈哈哈……”   听到了自家老爷那豪横爽朗的大笑声,一干程家人都不由得喜上眉梢。   看到管家程富领着一票膘肥壮体的程家人朝着那只车队迎了过去。   程咬金这才美滋滋地大步入府,直奔后院而去。   ……   崔氏的屋内,有一个造型十分漂亮的小巧的最多也就巴掌大小的铜炉。   铜炉子里,摆放着几块竹碳,而在炉子上方,摆着一口铜壶。   而在铜壶里边,却是一个西域琉璃制作的漂亮的瓶子浮架于铜壶中。   铜壶里边的水,没过了瓶子大半,缓缓地冒着泡泡。   而那个西域琉璃瓶的瓶口并不大,也就两指宽,里似乎是油水混合液体。   随着那竹碳温暖而又恒定的温度,让室内的湿度,维持在一个不至于过度干燥的环境。   另外,那个西域琉璃瓶中的液体,正在缓慢而又稳定地蒸发出来。   让室内满满尽是一股犹如清新新芬芳的花香……   一旁的侍女,闻得一脸陶醉,崔氏也同样觉得心旷神怡。   这自然是程三郎的手笔,看到娘亲成天喜欢呆在这间书房里边,所以给她设计了这样一个漂亮的熏香。   而且用的是精油熏香,既能够提神醒脑又还能够闻到那扑鼻的花香。   自打开始用上这东西,知性的崔氏就爱了爱了,家中的香炉几乎再没碰过。   而且这些熏香每天都可以更换不同的味道,不论是茉莉,还是薄荷,又或者桂花。   但凡是长安城周边能够盛放的花朵,在这间书房里边都能够闻得到。   崔氏就这么闻着那提神的香气,提着笔,正在撰抄着一卷刚刚到手的西汉竹简。   正在享受着这种抄书的乐趣之际,听到了屋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崔氏唇角微扬,搁下了手中的毛笔,刚一抬头,就看到了夫君已然欢天喜地的大步入屋。   “夫君这么开心,莫不是又遇上了什么喜事?”   “哈,娘子所言极是,正是大喜事,咱们家三郎又升官喽,嘿嘿……   这一回,这小子又在九成宫干了一票……咳,干了一件大事。”   崔氏抿唇嫣然。“看来,咱们家三郎又立新功了是吧?”   “没错,突利可汗之子贺逻鹘与其叔结社率勾结,意欲谋弑陛下。   咱们家三郎在九成宫杀敌救驾,保全了陛下还有晋阳公主的性命。”   “陛下的旨意已然传回了长安,授三郎散骑常侍,赏金两万,丝帛两万匹。   宝马,宝甲各一,宝刀十口,授紫金鱼袋。”   “太子赏三郎,金两万,丝帛两万匹……”   “杀敌救驾……”崔氏一又睿智的明眸在眼镜片后瞪得溜圆,喃喃地嘀咕了句。   “怎么陛下每回去九成宫,都得出些变故。”   ……   程咬金呵呵一乐。“谁说不是,不过话说回来,那地方,倒像是咱们家三郎的福地。”   “上一回,救了皇后娘娘的性命之后,又救下了晋阳公主还有一位皇子来着。”   “这一次,可是又救下了陛下与晋阳公主殿下的性命。”   “为夫还听闻,此番一路西行之际,那些突厥蛮子几次意欲夜袭,可全被咱们家老三给坏了计划。”   “夫君啊,咱们家三郎,这才多大……散骑常侍,那可是三品。”   听得这话,程咬金直接就乐了,抚着浓须乐呵呵地道。   “娘子,你觉得就咱们家三郎成天喜欢满嘴不正经的劲头,陛下真会让他随侍左右?”   听到了夫君这话,崔氏一想到三郎那最喜欢喋喋不休一个劲废话的劲头,抬起了手抚了抚额嫣然道。   “……这倒也是,再说了,这样的惊天之功,别人求都求不来。   我这个当娘的怎么居然会发愁自家孩儿升官太快。” 第1155章 唯有三郎这小子一肚子坏水,不比老夫差   程咬金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面色一整。   “不过,等咱们三郎回京,老夫得好好跟这小子聊聊,让他求陛下外放。”   “???”崔氏不禁一愣,看着夫君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到崔氏那副吃惊的模样,程咬金直接就乐了,轻轻地握住了崔氏柔若无骨的纤手道。   “放心吧,你莫非以为,陛下会舍得让咱们家三郎这等奇才福将去镇守边关?”   程咬金扫了一眼已经无人的书房,声音压得极低道。   “他若日后要出将入相,这一步,不可少。”   “他啊,有老夫还有陛下护着,在长安顺风顺水太久了。总得给他磨练的机会……”   崔氏半天才回过味来,有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夫君你的意思,咱们家三郎,能到那一步?”   “那是自然,老大这家伙焉坏,出头露面的事不乐意干,而且他低调一些,也甚合老夫胃口。”   “老二是个直愣性子,打打杀杀算得上一把好手,在军伍之中还行,却出不了军伍。”   “唯有三郎这小子,莫看他成日尽闹妖蛾子,可是这小子一肚子坏水,不比老夫差。”   说到这儿,程大将军一脸的美滋滋,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架势。   “若是好好打磨,以他陛下还有太子跟他的关系,呵呵……”   看着夫君那模样,崔氏嫣然一笑。   “妾身明白了,还是夫君考虑得周全,只是,就算是夫君你乐意,三郎他能领会夫君你这片苦心?”   “嘿嘿,别人不了解他,老夫还能不了解那小子,交给为夫就成。”   “可就以他现在这年纪,若是去为一州刺史,似乎显得有些……”   “无妨,等他回了长安再商议,咱们夫妻先心里边有个数,再好好揣摩揣摩。”   崔氏点了点心,心里边却觉得夫君的谋算是对的,三郎这小子,从贞观八年到现在,这才三年的光景。   着实太过耀眼了点,是该收敛收敛,暂时离开长安,未尝不是一种好的选择。   何况就算是他赴任地方,想来以这孩子的本事,应该能够有一番作为才是。   ……   “程三哥哥……”一个稚嫩脆甜的嗓音,在正躺在那凉榻上午休的程三朗耳朵边响了起来。   程处弼两眼一睁,就看到了趴在榻沿双手撑着下巴的小可爱李明达。   程处弼下意识地咧嘴一乐,打着哈欠坐起了身来。“殿下怎么过来了?”   李明达左右晃荡着小身板,一脸无聊透顶的模样撅起了小嘴道。   “好无聊啊……所以我就过来找程三哥哥你玩呀。”   程处弼起身活动了下身子骨,无可奈何地看着这个又找上门来的小可爱。   胡尚宫就站在一旁朝着程处弼微微颔首,看样子,皇后娘娘又把这丫头给放风了。   问题是放风就放风,怎么她把放到自己这来了,万一李叔叔那个宠女狂魔心中不爽咋办?   “那咱们玩什么呢?”程处弼挠了挠头,甚是头疼,毕竟这小丫头古灵精怪的,脑回路也很是易于常人。   “那,我们先去看看小竹鼠长大了没有好不好?”李明达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歪着小脑袋瓜朝着程处弼问道。   能说啥,当然是好……毕竟这小可爱隔三岔五就要过来检查检查那些竹鼠是不是已经长大。   李明达朝着程处弼伸出了手,程处弼也自然而然地牵着这个小可爱的手,二人就这么连袂朝着屋后行去。   胡尚宫想了想,决定先在这树荫底下凉快凉快。   竹鼠的窝,就是两个大坛子,坛子上盖着用竹子编的盖子,便于透光和透气。   程处弼带着李明达来到了跟前,掀开了第一个坛子,就看到了里边那只蠢萌的母竹鼠抬了抬脑袋。   然后又低下了脑袋,继续吭哧吭哧的吃着竹子,至于它跟前那五只小家伙,已经都长出了毛,只是还很小。   程处弼觉得这玩意现在拿去弄熟,顶多也就能塞两个牙缝,远远不够。   打量了两眼,程处弼顺手往旁边一抄,抄起了一根方竹,手中的柴刀三下五除二砍下了两截。   让那两只竹鼠可以继续享受着美食,不过砍完之后,程处弼这才愕然地发现。   已经没有什么存货了,搁在这里的竹子,仅仅只剩下最后一根。   看着那些嗷嗷待哺的小竹鼠,还有那两只蠢萌的母竹鼠,程处弼不禁心中一疼。   “程三哥哥,你怎么啦?”李明达扭过了头来朝着程处弼看过去,觉得程三哥哥的表情似乎有问题。   “没什么,走咱们过去吧,莫要影响它们吃东西快快长大。”   程处弼朝着李明达露齿一笑,牵着这个小可爱离开了这里。   不过眼珠子已经开始转动了起来,对了,竹林那里,正好距离排云殿不远。唔……   “殿下,既然无事,不如,咱们到排云殿那边去,去看看你的兄弟姐们怎么样?”   李明达听得此言,不禁嫣然一笑。   “好啊好啊,之前我九哥被我赢得都不乐意跟我下跳棋了,今天我一定要再多赢他几盘。”   看到这个小姑娘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程处弼直接就乐了。   不愧是李叔叔的种,最喜欢干这种打击人心的事情。   这倒也很正常,对了这丫头的九哥是谁来着?有轻度脸盲症的程三郎一时半会没想起那家伙叫啥。   只知道那家伙学动物叫唤绝对是一流水准。   ……   胡尚宫听闻要往排云殿,自然不会说什么,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跟着李明达与程处弼往排云殿的方向而去。   出了清幽阁,又绕行了一段路,程处弼就看到了两个侍卫正在竹林处一边溜达一边吹牛打屁。   唔……一会自己过来的时候,应该不再再有人出现。   排云殿,与其说是殿,倒不如说是一处宫殿群落,主殿排云殿也并不大,倒是这里,足足有七八个小独院。   每个院子都不算大,里边也就是一幢两层小楼。   每个院子,都属于是每一位公主殿下,或者是亲王殿下的居所。   李明达还洋洋得意地向程处弼显摆着,那个院子是谁的,这个院子又是谁的。   除了李恪那位吴王殿下非要程三郎挤一块,就连青雀这位米其林魏王也是居住在这里。 第1156章 行走在那充满诗情画意的方竹林间……   看着这里那七八个差不多一般大小的独院,也不知道里边的床榻也是不是一般大。   就米其林魏王那大腚和超宽的体态,也不知道九成宫宫监有没有给他特别订制床榻之类的物品。   不过就他那样的大体重,程处弼觉得他应该能把床榻压榻,莫非他直接睡在地板上?   唔……程处弼眼珠子一转,有机会可以瞧一瞧,顺便又能记一笔这位米其林魏王的黑历史,美滋滋。   让他们父子整整齐齐,黑历史和槽点一样多,如此方能般配。   想想吧,自己对他们老李一家有多好,给他们一家人治病救人,让他们一家人能够整整齐齐的携手前行。   又还将他们一家人那些潜藏在历史书背后不为人知的一幕给挖掘出来,写进日记里。   一思及此,程处弼不禁大乐,老子简直就是大唐老李家的守护神,更是你们最大的福报。   “程三哥哥,你开心什么呢?”李明达若有所感地歪过了头来看向程处弼,好奇地道。   程处弼看到李明达这位老李家的小可爱那双仿佛直扎人心的黑眸,顿时脑子一乱,赶紧随口乱编。   “殿下,微臣想到了一件开心的事情,回头再给你细说。”   李明达乖巧地点了点头,就这么牵着程三郎的手,继续向前,进入到了一间院子里边。   就看到了一个十来岁,一身锦袍华服的小年轻歪坐在一株大树下面。   有一下没有下的往那大树前方的小池塘里边扔着小石头,一看就是典型的无聊到蛋疼的架势。   “九哥,我又来找你下棋啦……”李明达看到了那个小年轻,不禁嫣然一笑,挥起了手。   “明达?”小年轻听到了声音,顿时两眼一亮抬起了头来。   就看到了一个高大英武,气宇不凡的伟男子,牵着妹妹李明达的小手,正朝着这边大步行来。   “微臣见过晋王殿下……”   这位声名赫赫,救过自己性命的英武青年来到了自己跟前后,朝着自己一礼。   这位小年轻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扔掉了手中的小石头站直了身子,朝着程处弼还了一礼。   “程太常不必多礼。”   李明达见二人礼毕,就上前一步,得意地冲李治挑了挑清丽的黛眉。   “九哥,你不是一直想要找我报仇吗?今天我可是特地来给你机会了哟。”   听到了妹妹这话,李治不乐意了,不过作为兄长,他还是很好面子地谦虚一笑。   “既然如此,那今日为兄可就不留手了。”   “说得跟你过去留过手似的,哼……”   李明达不乐意地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就迈步朝着屋子行去。   程处弼乐呵呵地跟着这位性格率真的小可爱也进入了屋内。   ……   “九哥,你又输了……”李明达扬起了可爱的小脸蛋,得意地笑了起来。   李治目光呆滞地看着李明达那已经走完的最后一步,而自己跟前,却还有三颗珠子,还没能挪到位置。   不禁有些臊眉搭眼地摸了把脸,这都第几盘了?   说好的今天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妹妹小看自己,结果……   “唉……看来我今天手风不顺。”李治终于为自己想到了一个绝佳的理由。   听到了这话,李明达眉舒眼弯。   “九哥你明明就是技不如人。”   “不过连爹爹和娘亲也跟我不过在伯仲之间,九哥你赢不了我,倒也正常。”   看着这位比自己小,偏偏不论是书法还是棋技都在自己之上的妹妹。   李治脸色发黑,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罢了,我不跟你计较。”   “嗯嗯,好啦好啦,九哥是最疼我的。”   对于李治这话,李明达嫣然一笑,犹如在哄赌气的小孩一般。   程处弼,打量着这对兄妹,能够看得出来,他们的感情相当不错。   不过说到更具体嘛,李治这小子很倔,哪怕是输了也老喜欢找各种理由。   反倒是李明达显得更多的从容大气,啧啧……气度连自己妹妹都比不上的男人。   看到两人斗志昂扬,程处弼心中还牵挂着那些方竹,跟那李明达知会了声,并保证一会就回来,这才蹿出了房门。   胡尚宫看到了程三郎离开的时候,那鬼鬼祟祟的表情,还有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珠子。   瞬间就精神一振,这程三郎,怕是又想要闹什么妖蛾子了吧?   不过遗憾的是,自己可是奉了娘娘之后,要看顾好晋阳公主。   不然真想尾行去瞧上一瞧,看看这小子到底又去干嘛了。   ……   离开了排云殿,三拐两拐,程处弼又来到了那一亩多地的方竹林前。   摸了摸腰畔特地配着的横刀,程三郎摩拳擦掌,嘿嘿嘿的大步上前。   “???”这才前行了十数步,还没进入方竹林的范围。   又看到了方才那两名侍卫,又晃晃悠悠地朝着这边行来。   一边走一边吹牛打屁,一副闲得蛋疼的模样。   程处弼一个瞬移,悄然地躲到了一个角落,自己过来搞方竹之事,万万不能让人知晓。   毕竟,李叔叔这才给自己放发了赏赐,万一把那个情绪多变的皇帝陛下惹毛了,将价值数万贯的赏赐收回去咋办?   程处弼很满意自己的敏捷与隐匿技能,至少那两个大佬爷们吹牛打屁太过投入。   根本就没有发现程三郎这小子忽隐忽现,自顾自地走着。   程处弼支愣起了耳朵,可惜,这两个家伙聊天的声音不大,时不时的还发出几声贱笑。   这让程处弼好奇之余,只能耐下性子,等他们溜达离开,自己才好下手为那些可怜的竹鼠搞点口粮。   顺道自己再整两根方竹,毕竟炸药级别的鞭炮已经储备不足。   作为穿越人士,没点火药武器防身,终究觉得心里没底。   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个家伙都已经走到了这边,突然,其中一个扯了另外一个一把,还歪了歪脑袋。   然后,两个人目光一碰,很有默契地一笑,一扭屁股,又再次行走在那充满诗情画意的方竹林间。   步伐一致,就连大腚扭动的节奏也如此协调默契……   “???” 第1157章 近期发现,方竹林有被偷伐的现象……   程处弼整个人都懵逼了,咋回事?两个大佬爷们,反复不停的在这里逛方竹林。   而且还眉来眼去,如此默契的节奏,再加上拉拉扯扯。   程处弼不由得眼睛瞪成了铜铃,倒吸了一口凉气。嘶……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莫非,那天李世民经历惊变之时,让这两名侍卫明白了生命的无常。   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花落空折技?   所以,今天他们必然是乘着休息,然后特地挑了一个几乎无人往来的僻静之地。   在这诗情画意的方竹林中,互述中肠?咳好像错了个字,应该是衷……   程处弼感觉自己快特娘的要裂开了。没有想到这两位作战如此勇猛豪迈的侍卫居然会是基佬……   你特娘的线下面基就面基,犯得着扰乱老子要搞方竹的计划吗?   越看就觉得这两个满脸毛胡子的侍卫越基,拜托,你们就算眉来眼去,能不能重新找个地方?   程处弼一边疯狂吐槽一边蹲在一旁看戏。   不过等到这两个毛胡子侍卫甚至第二次扭屁股转折的时候,程处弼终于忍不住了。   “我说你们二位有完没完?”   “谁?!”两名正聊天聊得眉飞色舞的侍卫突然凭空听到了一声不乐意的叫唤声。   惊得两个下意识地扶着腰畔的刀柄失措的左右张望。   “二位,是程某。”程处弼已然离开了藏身之地,朝着这二位抱拳一礼。   两名侍卫看清楚了面对的人是谁之后,瞬间交流了一个很有默契的眼神。   “原来是程太常,末将见过程太常,你这是……”   啧……当着老子的面还要眉来眼去,你们特娘的能不能别在老子跟前基里基气的。   “我说二位,我看你们……嗯,我虽然对于那种行为,不支持也不反对。   但是你们两位也没必要一直在这里说体已话吧?”   “???”两位侍卫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这位表情很不乐意,说出来的话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程三郎。   这小子,又闹什么鬼?   而且看他的目光和表情,似乎很不对劲,特别是那眼神,看得两人脊背发凉,菊花一紧。   年纪稍长,胡须更长的那位赶紧申明道。   “程太常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与邓兄弟奉了陛下之命,在此巡视。”   “陛下?”程处弼直接就懵逼了。这特娘的啥意思?   “你是说,陛下让你们俩在这里约,咳咳,让你们在这里巡视,巡视啥?”   年长的那位看到了程三郎那副震惊无无以得加的表情,差点乐出声来。   不过犹记得这小子自己可是惹不起的,只能讨好一笑,耐心地解释了句。   “陛下的意思是,近期发现,方竹林有被偷伐的现象,所以,命我们二人前来看守。”   “怎么可能?!”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难道除了老子,还有人也跑来搞方竹了不成?   邓侍卫走到了方竹林里边,指了一个位置,很认真地道。   “陛下是昨天跟娘娘过来散步的时候,看到了那窝方竹有被伐的迹象。”   “……”程处弼摸了摸鼻子,好吧,是老子干的。自己明明已经很隐蔽了,居然也被发现。   陛下又不跳钢管舞,怎么老对这些棍状物的生存情况如此关切,莫不是这里边也有什么内幕?   “居然有人在偷伐?唔……好好好,二位如此尽忠职守,程某甚是敬佩,你们继续巡视。我先走一步……”   程处弼快步而去,实在不想跟这两个基里基气的毛脸侍卫呆下去。   想不到,大唐天子的眼界这么小,不就是几根方竹,犯得着这么认真吗?   呵呵……荷花池是你婆娘的地盘,我都很绅士的没有光顾,现在你居然连方竹林也搞封锁。   这简直就是不给那些竹鼠一条活路,知道不知道有九只小的,两只老的,十一条生活的生命在嗷嗷待哺?   身为亲近大自然的,二十一世纪杰出青年,程处弼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跟陛下好好的聊上一聊。   不过一想到老家伙现如今虽然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但是已经能够杵着拐杖走得虎虎生风。   万一一言不合,又想要寻机收拾自己咋办?   程处弼悻悻地背负着双手,缓缓地朝着排云殿行去,方竹必须搞,主要还是因为特娘的九成宫方圆二十来里地。   就只有九成宫里边有竹子,程处弼总不能为了几只竹鼠,特地蹿到几十里地之外去伐竹子吧?   就为了竹鼠,万一把老子单号出行的大宛宝马累坏了咋办?老子养的是竹鼠,又不是国宝。   “这小子该不会是又想来搞方竹了吧?”   邓侍卫看着程处弼那明显有些气极败坏而去的身影,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兄弟问道。   那位侍卫兄弟一想到昨天陛下那张黑得堪比炸了一个来月知了猴铁锅锅底的脸。   还有娘娘强忍笑意,苦苦相劝的场面,直接就乐了。   “呵呵……十之八九。昨个要不是娘娘劝住,怕是陛下都想蹿清幽阁去找这小子的麻烦了。”   程处弼步入了排云殿后,脚步慢慢地放缓了下来,他需要思考,怎么才能够名正言顺的搞来陛下的方竹。   又还能够让陛下心安理得,或者是,欣慰地看着自己去弄他的方竹。   这是难度系数,当然远远比不是让大唐天子面对着插腚的箭写下自述状,但是难度也不小。   不过,程三郎是怕挑战的人吗?当然不是,靠着大树,看着跟前的池塘,程处弼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对面,站在屋外的胡尚宫看到了程三郎一脸怅然若失地晃荡进来之后,就在那里靠着大树陷入了呆滞状态。   不禁心中生疑,这小子……到底去干嘛了,为何会出现这样一副古怪的表情。   思量了老半天,愣是没能想到办法,这个时候,听到了前边的屋子里边传来的说话声。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停止运转脑子,回头再考虑,反正竹子还有一根多,还有些时间。   程处弼晃荡到了屋外之后,看到了李明达洋洋得意地昂着下巴走出了屋子。   看到了程三郎,李明达笑容越加的明艳。“程三哥哥,今天我又是全胜哟。”   “殿下棋艺非凡,果然厉害。”程处弼赶紧翘起大拇指一阵猛夸。 第1158章 没想到,自己也有吃小可爱软饭的一天   李明达心情愉悦地跟李治道别,不过一看天色尚早。   这个小可爱明眸一转,看到了不远处的那间院子,忍不住高高地撅起了嘴。   “九哥,怎么四哥的院子是关着门的?”   李治探头看了一眼解释道。   “不知道啊,不过一般四哥都会在院子里边的。昨个我特地去拜会过来着。”   李治看了眼天色,朝着李明达道。   “若是你想去见四哥,咱们就现在一块去吧,晚了怕是见不着。”   李明达点了点可爱的小脑袋瓜子,气鼓鼓地道。   “好吧……四哥一直说要请我吃知了猴,哼,可他只会吃我的,根本就没给我送过。”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直接就乐了,就米其林魏王李泰那吃起东西来不要命的架势。   你不自己去抢,根本捞不着点渣渣。   “程三哥哥,我们一块去吧好吗?”李明达转过地头来,朝着程处弼嫣然一笑。   “殿下之命,微臣焉有不遵之理,殿下请让臣为你开路。”   程处弼说罢,大步朝前,然后大巴掌拍在了门上。   两巴掌下去,震得那扇门上的浮灰都飘了起来。   原本正缩在院门里边打着瞌睡的两名魏王侍卫瞬间给生生吓醒了过来。   侍卫不乐意地拉开了门,就看到了程三郎门神地般地站在门口,大巴掌还举着。   看到了这位,这位魏王侍卫一脸懵逼。“程三郎?你过来做甚?”   程处弼没搭理这货,径直身子一让,让身后边那两位殿下显现出了身形。   “晋阳公主殿下,晋王殿下连袂到访。”   看到了这二位,两名魏王府侍卫哪里还敢叽歪,赶紧恭敬地一礼,大开院门。   “末将参见二位殿下,二位殿下快快请进……”   李明达看了一眼身边的李治。“九哥走吧?”   不过李治则显得有些畏缩地看了一眼前方,这才硬起头皮跟前李明达一同跨步进入了院中。   ……   李泰一身很薄的灰色道袍,懒散地斜靠在榻上,一旁的案几上,摆放着一碟猪油酥,还有一碟知了猴。   靠在榻上的他手中还拿着一本书,一边翻看,时不时地抄起一只油炸知了猴塞进口中。   身边两位身材窈窕的侍女则是小心翼翼地打着羽扇,给这位体胖厌热的魏王殿下扇着凉风。   屋内即便有着冰盆,可是这两位侍女,却还是扇得香汗淋淋。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的拍打房门的声音传了过来,这让看书时喜静的李泰很不乐意地皱起了眉头。   而一直侍立于屋内蹭着冰盆冷气的李公公赶紧快步行出了屋子,拿捏起了魏王府心腹大太监的姿态正要过去看看是咋回事。   首先入目的,就是那个高大英武的程三郎,这家伙步入了院中,一脸兴致昂然地东张西望不已。   直到这个时候,李公公的视线下移,这才注意到晋阳公主还有晋王这两位殿下连袂而来。   李公公赶紧朝着屋内的魏王李泰禀报了一声之后,赶紧快步迎前。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参见晋王殿下……参见程常侍……”   “别叫我程常侍,叫我程太常。”程处弼一听到常侍这个称谓就浑身不得劲。   总感觉有人在戳自己鼻尖骂自己是死太监,特别是这么称呼自己的那个家伙本身就是个死太监。   让程处弼感觉到了双倍伤害。早知道这个称谓那么让人不爽,还不如一开始就跟李叔叔谈钱。   总比成天别人叫完了自己常侍,自己反反复复纠结别人强得多。   “是……”李公公白眼乱翻。如果不是你厚着脸皮随两位殿下蹭进来,你当老子乐意叫你?   你在大庭广众之下,高谈阔论殿下暗疾之仇,咱家可是拿小本本记着。   “不必多礼,我四哥可在?”李明达此刻显得那样的温婉宁淑,那副矜持模样,倒真像极了长孙皇后。   只是模样儿实在是太过稚嫩了些,不显威严,反显童趣。   李公公不乐意给程三郎好脸,甚至面对晋王,他也可以矜持,但问题是,晋阳公主殿下,便是魏王也惹不起的小祖宗。   他不过是魏王跟前走狗,哪里敢得罪这位可以在太上皇、皇后娘娘还有陛下跟前横着走的小可爱。   “殿下自然是在的,有请二位殿下还有程太常……”   ……   此刻,刚刚在宦官的搀扶之下坐直了身躯的魏王李泰听到了外面的对答,不禁一呆。   “程三郎?他怎么会过来。”   而同样坐在屋外蹭着冷气的蒋亚卿也不禁有些懵逼,小声地嘀咕了句。   李明达与李治并肩步入了屋外,看到了九弟还有李明达后,魏王李泰的脸上露出了十分真诚的笑容站起了身来。   “明达怎么有空过来看望愚兄?还有雉奴你也来啦。”   “没想到程常侍这样的稀客……”   “……”程处弼感觉自己被深深的侮辱了。泥玛,这个破简称。为啥不能叫程散骑,非得叫程常侍?   不行,回头老子就要去跟你爹好好聊一些,正经人不跟死太监共用一个简称,不然这官老子宁可不当。   看到程处弼瞬间拉下来的脸,李明达这位慧质兰心的小可爱,抢在程三哥哥黑着脸开口之前说道。   “见过四哥……还请四哥称谓程三哥哥时,称太常为好,因为程三哥哥不喜欢别人叫他程常侍。”   “……”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李明达这位即便是在室内,仍旧明艳如春光,如朝阳的公主殿下身上。   魏王李泰呆愣愣地看着李明达,眼皮连续跳了好几下。   他本想要开口敷衍两句,可是看到了李明达那一脸认真的表情,没来由的心中有些窝火。   但是他敢冲这丫头发火吗?魏王李泰只考虑了两眨眼的功夫,得出的结论是:不敢。   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显得有些牵强,李泰朝着李明达微微颔首。   “好好好,愚兄听你的。”   李明达明媚地一笑,然后扭过了头来,看向程三郎。   程处弼看着李明达那明媚的笑容,不禁中心一暖。没想到,自己也有吃小可爱软饭的一天。 第1159章 混蛋!你这是在扎本王的心是吧?!   李明达乖巧地朝着魏王李泰一礼,这个时候,一直站在魏王李泰身边的中年文士也赶紧行礼。   “下官魏王府学士蒋亚卿,见过二位殿下,见过程太常。”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被魏王李泰带到九成宫来的文士。   长得浓眉大眼,留着漂亮的鬓须,可就是眉毛不太好看,有点八字眉。   而且笑起来的时候,让程处弼觉得这家伙的笑容没有一点阳光之感,倒像是只虚伪的老狐狸。   宾主分坐,李明达一双亮晶晶的明眸落在了魏王李泰跟前案几那两碟点心上。   魏王李泰看到了李明达的目光,作为一位优秀的,贪吃的馋嘴胖子,自然很明白这位妹妹是嘛意思。   “来来来,诸位都请坐下吧,来人,速速去拿些茶点过来。”   不大会的功夫,就有宦官奉来了茶点,茶汤嘛……这玩意也就那样。   至于点心,程处弼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真要是填进嘴里,十有八九会被齁着。   那几乎快要滴出油来的猪油酥,还有就是那盘香味怎么都让程处弼闻着显得有些别扭的知了猴。   唯一让程处弼觉得可堪入口的,怕也就只有一碟时令瓜果。   只是每个人跟前的碟子都显得有些过于精致,猪油酥两块,知了猴八只。   魏王李泰笑眯眯地看着这位深得父皇和母后宠爱的妹妹,讨好地道。   “妹妹,来,尝尝愚兄这里的知了猴如何?”   李明达朝着魏王李泰嫣然一笑。“谢谢四哥,我吃了哟……”   已经净过手的李明达伸出了白嫩嫩的小手,抄起了一只,凑到了鼻子跟前闻了闻。   脸上的笑容甜度瞬间下降了至少三成,不过她还是很礼貌地把这只知了猴塞进了口中。   “怎么样,还行吧?”   “嗯嗯……挺好的,谢谢四哥。”李明达朝着魏王殿下眯眼一笑。   要不是程三哥哥就在旁边,自己要淑女一点,真恨不得直接告诉四哥实话。   你这里的油炸知了猴比程三哥哥炸的差得太远太远。   不但不够酥,口感没那么好,而且香料的味道也不是那么的协调。   程处弼打量着李明达的表情变化,凭着他对于食客微表情的研究,哪里不明白这位小可爱定然是吃的不太愉快。   程处弼也抄起了一个知了猴丢进了嘴里边,唔……   要不是顾忌李明达这个小可爱就在跟前,程处弼真恨不得直接把这玩意给吐掉。   简直就是浪费食材好不好?对极品食材的亵渎。   ……   魏王李泰很是殷切地跟李明达聊着,任谁都能够感觉出来,他对李明达的刻意讨好。   不过这位小可爱莫看她年纪不大,偏偏对答十分得体,一眸一笑,都显得很是乖巧娴淑。   让程处弼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萌萌哒版的长孙皇后。啧啧……   魏王李泰目光一扫,看到了九弟李治吃得眉飞色舞,不禁心怀大畅。   可是看到程三郎只吃了一只知了猴后,全程的关注点都在那盘瓜果上,不禁脸色微沉。   虽然他很不乐意拿美食待客,但是程三郎的举动分明就是不给自己这位魏王面子。   魏王李泰朝着程处弼皮笑肉不笑地道。   “程常侍……哎呀,看我,程太常,此番你救下了我父皇,想必得了不少的赏赐吧?”   这话一出口,李治满脸羡慕的看向程处弼,蒋亚卿则是眯起了眼睛,不发一言,只是视线落在了程三郎的脸上。   李明达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地朝着程三哥哥看过去。   程处弼看着魏王李泰那张肥得快要滴油的脸,听着他那虚伪而又浮夸的歉意。   不怒反笑,笑容十分真诚地朝着魏王李泰一拱手。   “这还真是,有了陛下赏赐的这些财帛,我觉得下次《长安旬报》一期说不定印上三十万份都不嫌多。”   “???”魏王李泰的脸直接就黑成了炸了十年猪肉酥的锅底。混蛋!你这是在扎本王的心是吧?!   程处弼一拍脑袋,似乎才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对了,下官听闻长安还有一份刊物,叫《长安文集》,不知道魏王殿下有没有印象?”   “……”魏王李泰脸色越来越黑,目光犹如刀子一般,死死地盯着程处弼。   程处弼笑眯眯地看着魏王李泰,春风吹,战鼓擂,天王老子谁怕谁。   除了你爹和我爹,老子堂堂靓崽程怕过谁来?   最多再加半个不讲武德的黑脸老头,还有谁?!   蒋亚卿看到了魏王李泰即将暴发,赶紧插嘴,朝着程三郎笑眯眯地一礼道。   “程太常说的可是那份,专门刊载着我朝那些声威素重,成名已久的博学鸿儒的文章的《长安文集》?”   “那份文集不过是我等几个才疏学浅之士,蒙魏王殿下托庇。   自己弄出来的游戏之作罢了,没想到程太常居然也知晓?”   “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跟魏王殿下没有太大的关系,那就挺好。”   “毕竟你们的销量太差,我有时候都看不下去,忍不住买上几份,给你们捧捧场。   毕竟,作为效法《长安旬报》的刊物,我也很希望你们能够成长起来……”   程处弼语气亲和,目光慈祥,对于《长安文集》这样的后生晚辈刊物表达了前辈的赞许还有支持,以及鼓励。   甚至还拍着胸口告诉脸色忽青忽白的蒋亚卿,他们是不是在资金方面遇上了什么困难。   有困难是可以说的嘛,作为长辈,很愿意扶持后辈……   李明达笑眯眯地弯着明眸,时不时地抄起一块瓜果丢进嘴里边。   越发地觉得程三哥哥假正经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听到了程处弼叽叽歪歪老打听《长安文集》是不是已经快要油尽灯枯,快要办不下去。   魏王李泰强忍住拍案而起的冲动,皮笑肉不笑地道。   “这就不必了,有本王,这《长安文集》自然不会有资金之忧。”   “哦!也对,以魏王殿下的财力注资,这《长安文集》哪怕是再多印十倍,程某也觉得不会有问题。”   程处弼眼珠子一转,扫了一眼一旁的李明达,顿时灵机一动。   “不过,蒋先生其实可以考虑考虑,《长安文集》完全可以交给公主殿下的晋阳印书坊印刷。”   “???” 第1160章 怎么,你还担心他能够骑到本王头上不成?   蒋亚卿咧着嘴,眼珠子鼓了起来,很想耍起王八拳上去决一胜负。   偏偏体格过人,哪怕是坐着,犹自威风凛凛的程三郎继续一本正经地道。   “晋阳印书坊,乃是长安以及周边地区印刷书籍最为物美价廉的印书坊,想必以魏王殿下和公主殿下的关系。”   “应该不至于拒绝把自己的《长安文集》交给晋阳印书坊印刷吧?”   “我听闻你们那《长安文集》一份成本价约四十文,交给我们,给你亏血本印,一份只收你们三十五文。”   魏王李泰,蒋亚卿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特别是跟肤白胜雪的李明达相比起来。   简直就像是一块焦煤和一条木碳,因为他们二人一胖一瘦。   李明达这个小可爱眉开眼笑地朝着魏王李泰嫣然道。   “对呀对呀,程三哥哥说的对,四哥你只要乐意,小妹很愿意帮忙的。”   魏王李泰强忍住想要喷血的念头,老子的《长安文集》,绝对不可能跟你程三郎有半个铜板的干系。   呵呵……你个混蛋,分明就是想要离间本王跟那些世家门阀的关系。   看着这个可爱萌萌哒的妹子,魏王李泰只能硬起了头皮小声地解释道。   “妹妹,这事,愚兄我可做不了主,毕竟愚兄只是偶尔资助一下这份刊物。”   “是这样的吗?蒋学士?”   蒋亚卿此刻满肚子的卧槽无处可吐,面对这位殿下都不敢得罪的晋阳公主,他只能吱吱唔唔……   程处弼笑眯眯地看着那明显有点气极败坏,眼珠子频频朝着自己鼓过来的魏王李泰。   咋的,老子原本就看你不顺眼,结果你自己还来招惹程家人,啧啧……   不让你尝点厉害,你还真以为这个世界是靠体重和饭量而不是靠智慧与实力征服。   ……   李明达倒也没有继续在这事情上纠缠,看着碟子里边还剩下的三只知了猴。   还有那只咬了一口就觉得整个人齁得不行的猪油酥。   看到程三哥哥住嘴口茶汤解释的空当,李明达突然低呼了一声。“哎呀,糟了糟了……”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全集中到了李明达的身上。   “四哥,我得赶紧回去,一会误了娘亲教我书法的时间,娘亲会不开心的。”   李明达要离开,魏王李泰也暗松了口气,本想戏弄下程三郎这个粗鄙武夫。   结果被扎心的居然是自己,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魏王李泰怎么也想不到,程三郎这个混帐,居然会如此的牙尖嘴利。   再继续下去,怕也讨不到什么好,魏王李泰也就虚伪地挽留了两句后,便亲自起身相送。   将他们一行三人,送到了院门外,看着他们三人正要晃晃悠悠的离开。   魏王李泰却心中越来越不爽快,特别是这家伙还怂恿着李明达寻自己的麻烦。   最终忍不住开口喝道。   “程太常暂且留步,本王有件小事,想要讨教一二。”   程处弼扫了一眼跟前的李明达,朝着她颔首一笑,回身走到了魏王李泰跟前。   李明达在数步外打量着这边,就看到了四哥表情很是古怪的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就看到了程三哥哥一脸错愕地打量着对方。   然后程三哥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就看到了四哥的脸色直接涨成了猪肝色。   然后,就看到了程三哥哥大步行来。   “程三哥哥,怎么啦?”李明达好奇地看了一眼后方气极败坏的魏王李泰,小声地朝着程三郎问道。   “没事没事。跟你四哥有一些小小的理念上的争执,谁也说服不了谁。”   程处弼当然不会把自己跟魏王李泰之间的矛盾完全袒露人前。   不过,方才魏王李泰再三挑衅自己,程处弼心是可真是有点毛了。   “殿下,你……你不该如此。”   而蒋亚卿看着被怼得半天作声不得,一张肥脸都快要扭曲的魏王李泰,忍不住轻叹了一声道。   魏王李泰黑着脸,怒气冲天死盯着程三郎的背影,咬牙切齿地道。   “蒋先生你此言何意,他三番五次针对于本王,难道本王就该处处忍让不成?”   “……”蒋亚卿张了张嘴,无奈地又闭上了嘴。   明明是殿下你总看程三郎不爽,喜欢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一口一个程常侍,你这不是……   “哼,本王乃是堂堂亲王之尊,他再得我父皇恩宠,又能如何,还不一样是我们李家的臣子。”   “怎么,你还担心他能够骑到本王头上不成?”   魏王李泰不满地白一蒋亚卿一眼,这才转身,朝着院门内行去。   ……   三人连袂而行,李明达告诉程三郎,想带九哥一起去尝尝炸蚂蚱。   程处弼一愣,不意识地嘀咕了句。“你不是说要去练字吗?”   李明达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不远处的胡尚宫,压低声音垫起脚尖,凑到了程处弼耳朵边道。   “我那是骗四哥的,他那里的东西太难吃了,一点也比不上程三哥哥你给我做的那些美食。”   “我吃不下,当然要找理由赶紧走,不然太难受了。”   “……”程处弼看到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可爱,难怪这这位小可爱可以在李氏皇室里边横着走。   这才多大的小人儿,耍起手腕来一套一套的,实在是……   程处弼觉得,她这样的脑子,要是再大点,真不知道还能有谁是她的对手。   好在,自己提前用美食跟这位小可爱搞好了关系,程处弼不禁暗暗欣慰了一把。   “成,那咱们就过去,尝尝微臣烹饪的好东西。”   ……   来到了程处弼所在的清幽阁处,李恪那家伙没在,似乎是去荷花池那边溜达去了,据说那边的荷花开得正娇艳。   程处弼一想到那专门针对自己的荷花池侍卫,还有现如今在方竹林出没的侍卫。   不禁有些唏嘘,这日子咋过。   还有那个米其林魏王李泰,这小子今天居然三番五次的出言挑衅。   一口一个常侍,越听火越大。要是不报复回来,程处弼觉得自己都不配当程家人了都。   被李世民又或者是李渊这两个老的欺负就算了,你个米其林轮胎还想骑程爷爷脸上不成? 第1161章 你四哥是乞丐吗?在草灰里边刨豆也没这种吃法   一盘油炸蚂蚱,外搭跳棋,李治和李明达就安静地坐在那里,又开始了跳棋儿童冠军之争。   程处弼坐在一旁,歪着身子打量两个家伙下跳棋。   实则是在开动脑筋,认真地想一盘棋,看看怎么才能够狠狠地报复回来。   惹到程家人,年都过不成。这可是铁律,一定不能让魏王李泰觉得自己是亲王殿下就能例外。   李治的手拔动着玻璃珠的时候一个失手,一枚玻璃珠子落在地上,滚落到了不远处的浅水沟里。   然后又继续前滚,滚进了那边的炉灰中……   程处弼上前去伸手将这玩意给掏了出来。   捍着这个裹着泥浆的这玩意,程处弼正想找张纸来擦干净。   就听到了李明达好奇的声音。   “这好像我四哥吃的东西?”   “???”程处弼整个人都懵逼了。你四哥是乞丐吗?在草灰里边刨黄豆、蚕豆也没这种吃法好不好?   打量着这灰不溜秋的玩意,玻璃珠裹了泥灰,程处弼砸了砸嘴,差点就想要吐出一句槽。   你四哥吃这玩意,是作死呢,还是想作死?   但很快,打量着这颗裹着泥灰,显得灰扑扑的玻璃珠子外形,程处弼亦觉得无比的眼熟。   呆愣了半天,反复打量了好几眼,程处弼这才反应了过来。   色泽诡异如青石,如果再有一股子硫磺味道的话,圆滚滚犹如走珠的玩意,不是五石散,那是什么?   程处弼可是见过样品的,宁玄那位不正经道长之前就是专业干这个的好吧。   那家伙甭管是金丹还是五石散又或者是其他乱七八糟的重金聚聚合物他几乎都炼过。   而且为了杜绝太医署的那帮子封建迷信的医者们对于这些古怪药石的效用的诡异欣赏角度。   程处弼可是仔细研究过这一类的重金属聚合物。例如金丹,色泽就要比五石散更加的耀眼……   “那个,殿下,你真的见你四哥吃过此物?”   “嗯,我见过。”李明达用力地点了点头道。   “那天我去见四哥,结果把团扇忘记在他那里,就特地回去拿。”   “就看到他在吃这东西,我问他吃什么,他说是药,大人才能吃的药,还让我不要告诉爹爹。”   “说是怕爹爹担心他生病。”   程处弼眯起了两眼,仔细地回忆今天那李泰的穿着。   堂堂的魏王殿下身上居然披着一件显得既旧又薄的道袍。   而且今天近距离观察他的精神状况,似乎显得有些萎靡。   感觉自己距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   然后,开始朝着李治和李明达仔细地询问起他们所知道的一切。   有了李明达的带动,小李治也很配合,随着两个小家伙的叽叽歪歪。   程处弼几乎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魏王李泰,的确是在服食五石散这种重金属聚合物。   程处弼顿时两眼一亮,哟哟哟……方才还在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看样子老天也不乐意程家人等十年,希望自己只争朝夕,争取不要让魏王李泰过个好年。   看到程三哥哥对这玩意两眼放光,李明达忍不住说道。   “程三哥哥,你是不是知道那是什么药呀?   那东西看起来灰不溜秋的,而且还很难闻,肯定不好吃。”   程处弼打量着这两个小娃娃,表情变得十分严肃而又认真。   “那东西,连药都算不上,殿下你可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讲过的关于五石散害人的故事吗?”   李明达听得此言,一双漂亮的黑眸瞬间瞪大,双手捂在了嘴前。   看样子,这个小可爱想起来了,程处弼虽然不知道李世民是怎么嗝屁的。   但是好歹也是也大致知道一些关于这位大唐天子之所以会五十多岁就身故。   其中有一部份原因是因为挚亲挚爱连连离世带来的打击。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他生命的后期,开始乞求长生,服食那些乱七八糟的重金属聚合物有关。   所以,程三郎觉得自己跟李叔叔的关系是,私人恩怨方面不太对付。   但是,他也不希望这位开创大唐盛世的英明君主早早呃屁。   特别是上一回,那两只灵龟,害得程三郎被扣俸禄之后。   李明达这个小可爱缠着程三郎讲故事。   程处弼决定为了大唐帝国的继往开来,不计前嫌的开始给李明达灌输重金属聚合物有害这样的观念。   并且详细地列举了很多似是而非的例子,总之就是要让李明达这个对长孙皇后还有李世民有很大影响力的小可爱明白。   重金属聚合物这玩意不会让人长生,只会让人短命。   所以,李明达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才会变得如此惊讶。   ……   “程三哥哥,这个就是五石散?”   程处弼脸有点黑,赶紧抄起一杯水,将这枚玻璃珠子给洗干净,递到了他们跟前。   “不不不,我手里边这是玻璃珠……不过这玩意也不能吃。”   程处弼扶着下颔,开始仔细思量起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告诉李世民这位大唐天子,让他过来抽青雀那个死胖子是必须的。   但是怎么告诉李世民,这是一个技术活。   程处弼现在是没有任何的实物证据,完全靠自己强悍到令人发指的逻辑思维。   还有超人一等、渊博的医学药知识。   通过结合小可爱与某皇子的陈述而得出来的结论。   “你们两个,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两颗小脑袋齐刷刷地点了点头。   然后,李明达眼珠子一转,朝着李治道。   “九哥,你先回去吧,我有事情,要跟程太常说。”   李治愣了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起身告辞之后,晃晃悠悠地离开。   然后,李明达乖巧地坐了下来,嗯,专程坐到了程三郎的对面。   可爱的小脸蛋显得十分的认真。   “程三哥哥,我觉得,这既然是坏东西,我应该告诉我爹爹。”   “让爹爹教训四哥,让他以后不要乱吃东西。”   看到李明达那副很正经的模样,程处弼也坐直了身躯。   看了一眼那位已经在不远处的凉榻上,靠着打起了瞌睡的胡尚宫。   朝着李明达小声地嘀咕道。   “殿下的想法是好的,但是,这一切都是微臣的猜测,并没有实据。” 第1162章 以后程三哥哥你也要继续对我这么好   李明达不由得可爱地皱起了眉头,程处弼摸着下巴,眼珠子鬼鬼祟祟地转了起来。   李明达这位小可爱是为了让亲哥不受毒品的危害,所以决心要揭发那个死胖子。   程处弼觉得自己这么正能量的人,怎么能不搭把手,帮助她努力地实际这个愿望?   是的,作为一位品质道德十分过硬的程家人,两肋插刀助人为乐是必须的。   就在程三郎满脑子胡思乱想的当口,感觉到了袖子一紧,李明达又凑上了前来。   亮晶晶的眼眸很认真地看着程三郎。   “程三哥哥,你最聪明啦,一定能够想到办法帮我的对吧。”   程处弼看着这位纯洁而又美好的小人儿,当即单膝跪地,表情严肃地冲李明达点了点头。   “殿下有命,微臣万死不辞。”   看到程三哥哥那副英武伟烈的表情,李明达不禁绽颜嫣然一笑。   “嗯,程三哥哥对我最好啦……”   然后偷偷地看了一眼还在打瞌睡的胡尚宫,凑到了程处弼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道。   “跟爹爹和娘亲一样,是对我最好最好的那个人。”   程处弼咧嘴大乐,瞬间开启自吹自擂模式。   “呵呵……那当然了,微臣对殿下一片赤诚,正所谓日月可鉴,苍天可表……”   李明达歪着小脑袋,突然伸出了手指头。   “那以后程三哥哥你也要继续对我这么好。”   程处弼看着那奶白如羊脂般的小手指头,毫不犹豫地伸出了小手指。   再一次拉起了勾……   然后,一声很刻意的咳嗽声陡然想了起来,程处弼一扭头。   就看到了之前一直在打瞌睡的胡尚宫不知道何时已经醒了,脸色有些古怪地打量着这边。   程处弼还没来得及说话。   李明达这个小可爱蹦蹦跳跳地已经跑开,然后去扯了扯胡尚宫的衣袖。   “程三哥哥,我去见我娘亲了,记住我们的约定哟?回头你再告诉我办法。”   “殿下放心,臣记在心上。”程处弼拍了拍胸口,认真地道。   ……   晚上,房俊终于回到了九成宫,看到他的模样,程处弼与李恪都有些不太敢相信。   整个人足足黑了至少两个色号,原本那魁梧的体格,倒是没有变得枯瘦如柴。   只是这家伙吃起饭来,简直就跟那地狱里边爬出来的恶鬼似的。   脸都快要怼进锅里边去。看到俊哥儿这副样子,程处弼实在是有些怜悯这个可怜的孩子。   “吃慢点,你小子怎么跟饿了三五天似的?”   “二位兄台,你们知道不知道,小弟我在军营里边是怎么过的?”   “吃的是猪食,睡得是猪圈,周围的营帐里边全是抠脚大汉,呼噜震天……”   “明明是好好的小米,咸菜还有肉干,那帮子混蛋,非要把这些玩意全搅和在一起煮。”   “煮出来的那玩意,完全就是一股子怪味。”   “二位兄台,小弟我好歹也是锦衣玉食惯了的人,第一天几乎一口都吃不下。”   “第二天呢?”   “当然是全吃了,再难吃也得吃,总比饿着强……”   说到了这,房俊打了个饱呃,又忍不住挟了一块黄焖羊肉扔进了口中大嚼。   继续疯狂地吐槽着他苦难的军营生涯,程处弼与李恪两个没心没肺的兄台听得咧嘴直乐。   看到房俊填饱了肚皮,这才美滋滋地靠在榻上养食。   程处弼忍不住劝道。“既然贤弟你觉得军伍苦,那就跟陛下知会一声呗。”   “不成不成,小弟我可是自己主动向陛下说的,想要入军伍。”   “如今好不容易进去了,怎么可能就这么离开。”   房俊吸了吸鼻子,拍着那已然满足的肚皮道。   “虽然有诸多不好,但其实其他都不差,韦陀兄,还有那位苏老哥,他们都挺照顾小弟的。”   “而且小弟还在那边结识了不少的朋友,个顶个都是好汉子……”   看着房俊靠着那里,看着天下的月光,一边吐槽一边赞美着军营的生活。   程处弼颇有些唏嘘,反正自己真不知道历史上,这家伙有没有当过兵。   话说回来,军营这种地方,的确很能陶冶情操,磨练意志。   能够让一块烂木头也能够变成一块有用之材,若是真能把这小子扔在军伍之中,磨练三年五载。   程处弼觉得,这小子那好好先生的脾气,也会磨练出些火星来。   这对他的人生,对他的未来,都会有好处,程处弼宁可看到房俊跟那高阳公主从床下打到床上。   也不乐意看到好兄弟替婆娘守门,那是人干的事吗?   程处弼一边吐槽一边唏嘘感慨的当口,拍了半天肚皮之后的房俊蹦了起来。   “二位兄台,你们愣着干嘛,来来来,赶紧剩着我好不容易有了假,咱们先来上几把提提神。”   “呵……既然你乐意输,那就来吧,让我看看房郎将的打牌本事是不是有长进。”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朝着身后边弹了个响指,不大会的功夫,一双手就送来了一副竹牌。   三个人又快快乐乐地开始了休闲娱乐。   月华如洗,银月在天下高挂,三个快乐而又简单的年轻人,就着摇曳的灯光。   开始挥力地挥舞着竹牌。   “三带二……”   “要不起……”   “过……”   “一个三。”   “一个六。”   “一个二。”   “过……”   ……   人生要是一直都这么简单与快乐,该有多好啊,但是不行,程处弼觉得不行。   毕竟他肩负着沉重的担子,既要为了竹鼠一家能够顽强的生存下去而冥思苦想。   同时也要为了李明达这位小可爱想要用正义的铁拳,让亲四哥明白吃五石散是不好的行为而出谋划策。   这些,都属于是品质道德有着高很水准的程三郎都需要一一谋划的正经事。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程处弼昨天晚上苦苦思索了一桩香之后,还没来得及有灵感,就已经睡了过去。   一睁眼,天就已经亮了,这让程处弼为自己居然如此不敬业而深感羞愧之余。   同时又为自己睡眠质量颇佳,一觉通天亮而深感欣慰。嗯,今天自己一定要好好琢磨琢磨,看看能不能想到法子…… 第1163章 跟媚娘你说说,看看能不能集思广益一下下   不过在那之前,程处弼看了一眼自己准备好的卤兔耳朵这种胶原蛋白丰富的美味零食。   觉得自己应该去默默无闻地奉献一下子。   高大英武,气宇不凡的程三郎,昂扬挺拔的身形这才刚刚出现在了御容殿附近。   两位跟武媚娘相熟的小姐妹顿时挤眉弄眼的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对于这帮子眉清目秀的小姐姐,程处弼露出了一个含蓄而又绅士的笑容。   “几位小姐姐,敢问武媚可在?”   面对着这位经常带着好吃的东西过来溜达的程三郎,眉清目秀的宫女小姐姐们自然很乐意表示亲善。   “见过程太常,武媚姐姐刚刚回屋去休息了,奴婢带你过去吧。”   程处弼一打听,才知道皇后娘娘又过去找陛下去了,他们夫妻的感情可真是够好的。   特别是在九成宫,几乎天天都蹭在一起,也不知道今天李明达怎么样了。   一想到自己想要收拾米其林魏王,居然多了一位小可爱助拳,程处弼不禁大乐。   这叫啥,不就是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最佳范例吗?   之前李明达就频频吐槽这位亲哥每次去给长孙皇后请安,都会蹭她的知了猴吃。   说不定这古灵精怪的小可爱,说不定除了站在正义的一方之外,指不定还有点报复的小心思。   嗯,具体是啥,咱就不多打听了。   正在屋子里边收拾的武媚娘听到了屋外传来了脚步声,还有说话声。   特别是听到了程三郎的嗓音之后,武媚娘不由得两眼一亮,赶紧对着铜镜打理了下自己的青丝。   又看了下身上无有不妥,这才快步来到了房门前打开了房门。   这让走在前头,正要敲门的小姐妹生生给吓了一跳。   “姐姐你想吓死人呀……”   “哎呀,我正想出门,倒没想到你会在外面,三哥你怎么来了,外面天热……快进来坐吧。”   然后,小姐妹就看到了程三郎迈步入屋,入屋之时还礼貌地冲自己颔首为谢。   而武媚娘正要关门,小姐妹直接就不乐意了,不过看到了武媚娘比划的一个手势。   这才不情不愿地缩了手,由着武媚娘掩上了房门。   不管怎么样,今天自己又可以蹭到好吃的零食了,一思及此,这位眉清目秀的宫女得意地扭着小蛮腰而去。   ……   程处弼步入了武媚娘那干净整洁的房间,目光一扫之后问道。   “咦?媚娘,我给你的熏香,你怎么也不点上,现如今可是入了秋了,天气比较干燥,对皮肤可不好。”   武媚娘坐到了程三郎的对面,不禁有些苦恼地道。   “我不好意思总点着……那些小姐妹老喜欢过来蹭我的东西。”   “蹭就蹭呗,精油管够。”程处弼豪横地一摆手,十足的大富豪嘴脸。   这个时代,没有谁比程处弼搞到的精油更多。哪怕是大量的香皂和润肤露的生产。   但是,那些精油的储量,仍旧在递增,程处弼都在考虑,是不是应该将香水的生意提上日程了。   看着程三郎那副模样,武媚娘横了这家伙一眼,不过心里边可是甜滋滋的。   来到了这九成宫之后,程三郎就送给了自己一个香熏灯,近乎是完全透明的那种。   点燃之后,一室皆是花香,每到夜晚,几个相熟的小姐妹都喜欢蹭来这里说话聊天,又或者是打打牌。   为的还不就是想要多蹭蹭这令人沉醉的花香。   而且那个香熏灯,还是自己最喜欢的牡丹花的形状,实在是漂亮到无法形容。   这导致武媚娘用起来的时候,都会心惊胆颤的,生怕把这盏美伦美奂的香熏灯给弄坏了。   偏偏程三郎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还说是什么弄坏了他再让人搞来。这个笨蛋……   程处弼坐下来之后,将那个一直拿着的油线包摊递了过去。   “猪耳朵全都已经吃光了,我这两天尝试了一下,感觉这兔子耳朵卤制之后。   不论是口感还是味道与猪耳朵最近似,快来尝尝……”   武媚娘伸出了手,捡起了一块,放进了口中仔细地品抿。   “咦,还真是,感觉跟吃卤猪耳朵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看到武媚娘眉舒目展的模样连吃了好几块,程处弼得意地挑了挑眉头。   “嘿嘿,是吧,也不枉我程某人这一番心血。”   相比起那过于肥腻的猪脚而言,武媚娘更喜欢吃卤猪耳朵这样的小零食。   这两天,正好搞到几只野免,程处弼不禁突发奇想,把兔子那双大耳朵也拿来如法炮制。   结果味道还真不错,所以今日正好给她送过来。   武媚娘美滋滋地咀嚼着,特别是喜欢这种带着脆骨的小零食。   唔……虽然程三朗某些方面比较笨拙,但这不正是他可爱憨厚的一种表达吗?   特别是到了九成宫后,几乎每天有什么好吃的,都少不了自己的一份。   ……   或者是他亲自送来,或者是让邓称心给自己送过来。   吃得武媚娘都已经开始苦恼,等到离开了九成宫回到长安,吃不惯宫中的伙食咋办?   毕竟,程三郎的烹饪手艺,实在是太好了点。   一想到如果有一天,自己能够天天吃到程三郎给自己烹饪的美食,那会是怎样的一种幸福。   程处弼看着武媚娘一边吃一边,笑,吃着吃着,居然连自己撕了一条油纸往嘴里边塞都不知道。   “哎哎哎,你吃啥?”   武媚娘回过了神来,看着程三郎那副呆萌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可爱的白眼,继续美滋滋地咀嚼着一边说道。   “免耳朵啊,呸呸呸……怎么这耳朵里边混着纸?”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赶紧给一脸狼狈的在那吐着纸沫的武媚娘递去手帕。   “那是你刚刚把油纸撕了塞嘴了好不好?”   武媚娘俏脸一红,哎呀,大白天的,怎么老走神,这样可不好,自己的形象还要不要了?   赶紧手忙脚乱地借着收拾零食掩饰尴尬。还得给小姐妹们留点,省得那帮丫头片子又哼哼叽叽自己不讲道义。   “三哥,你之前不是说过两天才看我的吗?今天就过来,会不会是有什么事情?”   “不愧是睿智聪明的媚娘,那什么我的确有件事情,但是想不到办法怎么解决。”   “所以啊,特地过来跟媚娘你说说,看看能不能集思广益一下下……” 第1164章 本姑娘思想不能歪,要正经一点   武媚娘打量着跟前的程三郎,听到了这话,不禁唇角愉快地扬了起来。   竖起了起手指头在唇前比划了下,回身来到了房门前,打开了房门左右张望之后。   再一次将房门掩下,从里边栓上,这才快步来到了跟前,然后从箱子里边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盏漂亮的香熏灯。   点上了那个特制的小型酒精炉,往香熏灯中倒进了水还滴上了精油。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武媚娘忙前忙后,总觉得这个姑娘是不是理解能力有问题。   我说的应该是集思广益,不是撕光衣吧?   看她眉开眼笑,眼波荡漾的模样,似乎很开心的样子,程处弼真心是有点摸不着头脑。   香熏灯开始散发出那淡淡的花香,武媚娘咬了咬朱唇,凑到了呆头呆脑的程三郎身边坐下。   看到程三郎看过来的目光,武媚娘有些心慌意乱地垂下了玉颈解释道。   “三哥你要跟媚娘说的事,肯定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我们离近一点,我怕听不到。”   程处弼看着武媚娘那粉红色的耳廓,还有那同样泛着淡淡瑰红的玉颈,然后缓缓向下。   已经隐隐有规模化的妙蔓曲线,让程处弼不禁咽了口唾沫星子,看来胶原蛋白果然很给力。   据说还有物理按摩也能够有增大效果,但是,程处弼觉得自己要是敢给出这样的建议。   不论是出于医学工作者的客观角度,还是出于欣赏者的审美角度都不行。   即便媚娘的案几上没有石头砚台,但程处弼相信,这位脾气不太好的武姑娘会瞬间羞怒交加而暴发。   这张实木的案几会有很大概率当场把自己开瓢,算了算了,日后再说……   ……   闻着那花香,欣赏着身边垂眸静听的武媚娘那妙蔓的曲线,程处弼越发地惊叹造物主的神奇。   越发地觉得,身材好的女人,如果折叠起来,咳……如此不是高冷地坐在椅子上。   而是这么典雅的传统坐姿,真的是将女性那身材的吸引力散发到了极致。   让程处弼感觉,这简直就像是用羊脂玉雕琢出来的手把件。   没有一丝过于生硬的棱角,完全极致地展现了圆与润。   当武媚娘听到程处弼无意间,知晓了那位米其林魏王疑似服食五石散。   亦是有些吃惊地朝着程三郎看过去。   “三哥,媚娘可是听闻,陛下与娘娘都对于金石丹药十分反感,那魏王必定知晓。   他若真要服之,也定然会小心谨慎,何况以他与三哥你的关系,怎么会……”   看到了武媚娘那副吃惊的样子,程处弼自信地一笑,扬起了一根手指头。   “话得从昨天说起……”   程处弼将那枚玻璃球滚进了水里边又粘染了炉灰,结果引了了李明达那声惊呼。   由此,他凭借着自己过人而敏锐的洞察能力,还有强大的逻辑思维。   将一点点的线索,渐渐地拼凑起来,之后,得到了一个完美而又没有漏洞的真相。   那就是,魏王李泰正在服食五石散这等重金属聚合物。   看着程三郎那充满自信的表情,低沉而又不失张力的嗓意,还有那慎密的推论。   武媚娘的眼眶里边,已然满满都是闪烁不定的星芒。   因为激动与兴奋,一双小拳头都紧紧地握住。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   虽然某些方面笨得像根木头,但是,他的聪明才智,的确是一般人远远不能媲美的。   仅仅凭借蛛丝蚂迹,就能够推断出事情的真想,好棒呀。   程处弼突然感觉身边的呼吸声一阵急促,一扭头,就看到了媚娘那双水汪汪的明眸如同要吃人一般盯着自己。   甚至还抿了抿嘴,好像是真的馋了。   还没等程处弼有所举动,武媚娘端起了方才给程三郎的茶汤,甜甜一笑端了起来。   “三哥你喝了吧,喝点茶吧……”   程处弼有些摸不着头脑,总觉得武媚娘这个姑娘情绪不太对劲。   呷了一口茶汤之后,清了清嗓子。“媚娘,方才我说的那些……”   “三哥你真厉害,居然仅仅凭着蛛丝蚂迹,就能够推断出真相来,不愧是我……咳咳,嗯,我都听明白了。”   哎呀,自己怎么能这么失态,那可是内心的独白,万万不能让他知晓。   毕竟这样的话要是说出来,他说不定会觉得自己是个轻薄的人……   甩了甩头,武媚娘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明眸转了半天,这才温婉地言道。   “魏王殿下此人在皇子之中,算不得最优秀者,但是其才学倒也颇有可取之处,当然,自然是比不过三哥你。   而且他敬士人,爱世家,故甚得诸多臣工之青睐,还有世家之助力。   使得他野心日渐膨胀,觊觎太子之位,若非是三哥你治好了太子殿下腿疾,又多次助太子殿下成就大事。   怕是太子殿下情势危矣……”   程处弼一脸美滋滋地坐在那里呷着茶汤,太喜欢跟媚娘聊天了。   就喜欢她这种每说几句话,就喜欢夸上自己两句的语言风格。   当然不是夸,而是述说事实的语言风格,再加上那漂亮妩媚的脸蛋,还有那时不时递过来的荡漾秋波。   武媚娘眼角的余光自然也注意到了程三郎的表情,越发地挺直脊梁,凸显自己的妙蔓曲线,自信地侃侃而言。   “……依媚娘观之,这魏王殿下,则实是个心胸狭隘,表面随和,实则暴燥易怒之人。”   “而且还多次与夫……三哥作对。”   淡定,一定要淡定,本姑娘思想不能歪,要正经一点。   现在本姑娘年纪还小,不能小小年纪就恨嫁。   那样岂不是很容易被程三郎看轻?唔……不过这根笨木头,想要看清,难度不小。   一心二用之下,武媚娘仍旧能够娓娓地道出了一个良策……   因为跟武媚娘坐得近,加上二人所议之事万万不能让第三人知晓。   闻着那诱人的花香,程处弼觉得自己还能够闻到一丝如兰如麝的淡淡幽香。   看着她那开合不停的性感朱唇,程处弼觉得,自己实在是不虚此行。当然是指正经的大事。 第1165章 最喜欢搞方竹的程太常两眼一亮   不得不承认,不愧是在另外一个历史时空里,成为君临天下的一代女皇的武媚娘。   如今小小年纪,眼波流转之间,便已经能够想到了一个颇为稳妥的办法。   重要的是,这个办法,还几乎没有明面上的破绽。   说到了最后,武媚娘顿了顿,抿了抿略微发干的朱唇言道。   “重要的是,得看陛下乐不乐意,魏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几何。”   程处弼不禁一愣。“此言何意?”   “此策有了晋阳公主殿下的插手,陛下很难会联系到你的身上。”   “但是,魏王身为皇子,而且还是颇得陛下喜欢的嫡皇子。”   “此事就得看陛下对魏王殿下的私爱有多重,若是陛下爱子心切,不欲张扬,那么,陛下私下斥之。”   “想来魏王殿下再如此蠢笨,也肯定知道如此保住自己。”   程处弼听了这话,呆呆地看着这位已经从事情本身,开始揣摩大唐天子心思的武媚娘。   好吧,这脑子,果然不是自己玩得过的。   看到程三郎呆愣愣地打量着自己,那目光简直像是要干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的样子。   武媚娘俏脸不禁一烫,轻抬皓腕,撩起腮边青丝,横了这个笨木头一眼。   风情万种,只在一眸一笑间。   武媚娘深吸了一口气,魅力四射地从容言道。   “不过,不论怎么样,陛下恶金石丹药之毒,而魏王却还食之为乐,呵呵……”   看着那随着她的呼吸起伏的浑圆曲线,程处弼觉得自己功莫大焉,不过在武媚娘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之前。   程处弼的表情已然充满了对这位已经不再是装凶,而是真凶的姑娘发自内心的欣赏与赞美。   “明白你的意思了,私爱再厚,也会因他之过错而渐薄。”   虽然已经有了规模,但是还不够,程处弼觉得,一切都是为了未来,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三哥说的在理,就是这个意思。”   “听媚娘这般分析,实在是让愚兄我豁然开朗,正所谓集思广益,果然很有益……”   “三哥说笑了,媚娘也只是希望能够帮到你一二。”   听取了程三郎的嘉许,武媚娘不由得甜甜一笑,明艳妩媚的笑容越加动人。   “当然,以后你能帮到的地方会越来越多,不论是哪方面……”   “???”武媚娘眨巴着有些迷茫的水眸,看着这位又暗戳戳地扭动车钥匙钥匙狂踩油门的程三郎。   就在程三郎依依不舍地道别了武姑娘,晃晃悠悠而去。   武媚娘依着门框,痴痴地看着程三郎那高大伟岸的挺拔身形渐行渐远……   耳边就传来了小姐妹戏谑的声音。“媚娘姐,人都走那么远了,还看呀?”   “再碎嘴,想不想吃东西了?”武媚娘俏脸微红,横了那两个连袂而来的小姐妹一眼。   “想!”两个小宫女吃吃的笑容,不由分说的挤了进去……   ……   出了御容殿,心情相当好的程处弼开始瞎溜达,当然不是去那些都蹲着BOSS的宫殿群。   而是晃荡到了那些之前没有闲逛的地方,就看到了一处。   几位工匠正在忙碌着什么,有些匠师正在给拆下来的门窗重新上漆。   有些工匠正在修补着受损的雕花,不过在看到了这位高大英武的年轻人。   几乎所有人都认出了这是谁,赶紧纷纷给程常侍见礼。   听到了常侍之名,程处弼不乐意地扭了扭脖子,努力地挤出了一丝绅士的笑容,告诉这些家伙。   “还是称程某为程太常为好,诸位你们忙你们的,我就自己看看就成。”   几位工匠赶紧点头称是,再一次投入到了辛劳的工作当中。   程处弼对于这些能工巧匠十分的尊重。   毕竟后世能够欣赏到的各种古建筑,各种古代的床榻,都与他们的巧手有着莫大的干系。   程处弼来到了一幅屏风跟前,一位工匠正在小心翼翼地修补着不知道是不是被熊孩子给砸凹的一处。   用的似乎是鱼胶混合着木屑来进行修补。   程处弼打量着这屏风上的景致,雕刻的应该是江南风情,小桥流水人家,还有身材妙蔓的小姐姐,扭着小蛮腰。   打着一把油纸伞,立身于一座桥上,似乎在等着着归家的情郎,又像是在送别……   就在这个时候,程处弼就看到了一位宦官快步行来,手中同样拿着一柄油纸伞。   “胡匠人可在,我家娘娘最喜欢的这把伞被咬了个洞?”   正在忙碌的工匠讨好地朝着这位小公公笑了笑解释道。   “见过小公公,胡匠师和他两个徒弟都在那边,劳烦你自己送过去吧。”   这位小公公倒也不为难,只是他颇为好奇地打量了程处弼一眼,总觉得这家伙看起来有点眼熟。   半晌突然反应了过来。“是程常……”   “我是程太常,莫要乱叫。”程处弼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   现在,程处弼都有些怀疑,李世民那个老家伙是不是故意的,才会给自己整这么个官名。   “是是是,程太常,咱家是宇文太妃娘娘身边的小宦官,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哦,宇文太妃的伞,来,给我瞅瞅。”程处弼接过了这柄伞,撑开一看,上面破了外洞。   的确挺可惜的,很漂亮的一把油纸伞,程处弼左右闲着无事,跟在这名小宦官的屁股后边朝着那边晃荡过去。   就看到了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工匠正在那里修理着一把油纸伞,旁边还有两个中年人同样也在忙碌。   程处弼是谁,他们倒没认出来,不过那位小宦官拿了伞过去之后。   那位须发花白的老工匠不由得面露难色。   “小公公,实在不好意思,娘娘的这柄伞若想要修补好,得再多等几日。”   “实在是因为手中的材料已经不够,这样的伞骨,得等宫监遣人去南边采伐竹子……”   程处弼也配合地点了点头,也是,油纸伞的伞骨,用的正是竹子,竹子?!   程处弼两眼仿佛闪过了一道雷电,不,那是智慧的光芒,让学究天人,最喜欢搞方竹的程太常两眼一亮。 第1166章 李恪总觉得自己又被处弼兄顺便侮辱了一把   程处弼笑眯眯地打量着胡匠人,目光里边满满尽是欣赏。   “这位胡匠人,你会修被伞,可会制伞?”   “这位官人,老朽当然会制伞。”   胡匠人虽然不知道跟前这个家伙就是程·妖蛾子之王·处弼。   看是他对于锦服华袍气宇不凡,能够在这里晃荡的人,不是官还能是啥?   “成成成,回头我给你弄点竹子,你给我制把伞,最快需要多久?”   “若是有竹子,官人又急用的话,老朽这里不忙,跟我那两个徒弟一起弄,也就一天的功夫。”   “好好好,我这就去拿图样还有竹子过来。”程处弼转身大步而去。   留下那位胡匠人有些懵逼,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位随同程处弼同来的小宦官。   这位小宦官呵呵一乐,压低了声音道。   “那位啊,就是卢国公府的程三郎,刚刚立下救驾之功的程常侍……”   “不过他不乐意别人称他为常侍,更喜欢别人称他称太常。”   胡匠人赶紧朝着这位小公公表达了谢意,不禁有些奇怪。   程三郎居然想要做伞,莫非他离开长安的时候,连把没纸伞都不带的吗?   程处弼蹿回了清幽阁,径直奔向后边的竹鼠笼所在,那里散落着不少的方竹残枝。   比如那数细也就两三公分的方竹尖,这种方竹尖没啥营养,除了适合拿来抽人。   这里摆着着七八根方竹尖,他抄起了柴刀,劈下了一长截的方竹,这是为了给那些匠师做伞骨。   抄起这些准备好的材料,程处弼蹿进了屋中,把正在打竹牌的一干人等吓了一跳。   “处弼兄你这是要做甚?”难得休假一天,准备好好的玩上一天竹牌的房俊看着处弼兄奇道。   李恪看着程处弼抱着的那一堆,不禁一脸黑线地吐了个槽。   “我说处弼兄,你不会又蹿方竹林去弄我父皇的竹子了吧?”   “休得胡言,我这是在准备给你娘还有你妹妹制作精美的礼物,到时候顺便可以借着由头搞点方竹。”   “……”李恪的脸色瞬间再次黑了下去。还真特娘的不把自己当外人……   居然这么直接地告诉了自己真相,自己应该蹿去跟亲爹告密?   看着旁边的拐杖,想到处弼兄的厨艺,算了算了,本王今天也要效法一下得道高僧,准备坐一天禅。   “来来来,莫要理会他,咱们继续打牌。”   ……   伴着打牌的声音,程处弼拿着羽毛笔,开始在白纸之上绘制着线条,想了想,又叫来了邓称心,冲他一阵叽叽歪歪。   邓称心在柜子里边翻了半天,终于翻出了一件程三郎的衣袍。   程处弼打量着袖口的纹饰,不禁有些蛋疼,这样的纹饰太过于古板,根本不适合女性。   眼珠子一转,程处弼朝着李恪笑眯眯地道。   “我说为德贤弟,我记得你有一件浅蓝色,纹饰很风骚的长衫……”   听到了这话,李恪心中大恶,鼓起了眼珠子赤急白脸的反驳道。   “什么叫很风骚?那叫飘逸好不好。”   “成成成,飘逸是吧,带来了没,赶紧给我。”   “兄台,你那体格,不适合。”李恪头也不抬地道。   “说什么呢,我是想要拿你那件长衫来给你娘和你妹妹制作精美的礼物。”   “拿衣服做?”李恪一脸懵逼地看着处弼兄,总觉得这位兄台想法很有问题。   “废话,要不是我的服饰过于男性化,我犯得着跟你要吗?”   “……”听到了这话,李恪总觉得自己又被处弼兄顺便侮辱了一把,可偏偏又找不到什么证据。   拿到了李恪让李德送来的那件颜色十分风骚的长衫,特别是袖口那很中性的纹饰。   程处弼觉得要是再加点流苏啥的,啧啧,那就越的是骚出天际了。   难怪这家伙最喜欢穿这样的长衫蹿去勾栏馆阁找小姐姐。   程处弼拿到了长衫之后,开始琢磨起来,这好歹是成年人的长衫,袖口十分宽大。   正好拿来做两把,而且回头再让那位胡匠人加点流苏什么的,程处弼已经能够想象得到。   可爱的李明达,还有那位美丽而又贤淑的长孙皇后母子俩各打着一把漂亮的蓝色小伞,行走在那热辣的秋日底下,看着那满地金黄灿烂的菊花,是何等秀美的景致。   当然,还有武媚娘打着小花伞,转着动伞柄,那妩媚动人的眼神,真勾人……   不过武媚娘当然不能跟那母子伞同一种颜色,应该用黄得流油的色彩,才会更配她。   程处弼觉得自己的审美观很好,干脆又叫来了邓称心一阵嘀咕,这家伙心领神会地蹿了出去。   良久,这才气喘吁吁地拿来了一块鹅黄色的丝绸,很漂亮。   虽然不是黄得流油的颜色,但程处弼觉得还是会跟武姑娘很般配。   ……   胡匠人再一次见到了程太常的时候,看到了他带来的方竹,还有那高档的绸布。   当然,程处弼还带来了图样,手指头在上面戳着,唾沫星子横飞的跟胡匠人解释起应该怎么搞怎么搞。   其实也就是很简单,拿丝绸当伞面,然后伞做得越轻巧越好。   另外就是能做得有多漂亮,就尽量做多漂亮。   听完了这位程太常的陈述,胡匠人呆滞地砸了砸嘴。   “怕是这伞遮不住雨……”   “聪明,这本就不是拿遮雨的,而是拿遮阳的。”   看到一本正经,振振有词的程三郎,胡匠人深深地窒息了。   不愧是名震长安的程三郎,脑子就是不一样,别人打伞为遮雨,他制伞只为遮阳。   虽然程太常的要求有些离谱,但是,胡匠人又岂敢违逆这位陛下身边大红人的意志。   特别是看到这家伙拔出腰畔横刀,直接一刀把那件漂亮而又十分难得的浅蓝色长衫一分为二后。   胡匠人拍着胸脯,大放豪情,哪怕是熬夜,也争取在明天先给这位行事不同凡响的程太常做出两把来。   等到程处弼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清幽阁,见到了出去浪荡一整天的程发。   程发低声在程处弼的耳朵边一阵耳语,今天魏王李泰一直敞着院门。   想必是今天没有服食,看来,李治那小子说的没错,魏王李泰也不是成天,而是隔三岔五服食。 第1167章 总觉得夫君在嘀咕自己,可是又偏偏没有证据   “无妨,明日……明日称心你去,后天让程达去,你们轮流过去盯着。”   “好的公子,小人明白。”   几乎在同一时刻,长安,房玄龄黑着一张脸,缓缓地步入了府邸。   看到这位老爷情绪很不对劲,房慎只能小心翼翼地侍候着老爷入厅,顺便朝着一旁的下人打了个眼神。   不大会的功夫,夫人卢氏就在一个娇小玲珑的贴身侍女春桃的陪伴下,来到了前厅。   正呆呆地坐在厅,目光看着跟前陛下御赐的菊花茶,却连眼皮子都不乐意动弹的房大相爷总算是抬起了头勉强一笑。   “原来是娘子来了……”   “夫君怎么了,妾身看你今日似乎情绪不佳,难不成,那个长孙国舅又……”   “今日倒没有人跟老夫发生冲突,不过,不过事情跟咱们二郎有干系。”   卢氏不由得一呆,好奇地问道。   “夫君此言何意,咱们家二郎之前不是刚在九成宫立下了救驾之功吗?难不成,做了什么坏事?”   “不对不对,咱们二郎性子是跳脱了些,可是那可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定然不会……”   房玄龄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这才忍不住道出了自己心情不佳的真相。   “唉……你可知晓,二郎他入了左卫。”   “入了左卫,夫君你的意思是,咱们家二郎当了将军了?”   卢氏看到了夫君那张黑得就像是后厨烧了十多年柴的铜锅锅底,不禁有些着恼地轻顿足道。   “这二郎是哪根筋不着调,怎么会钻到那又苦又累的军伍里边去。”   “之前陛下给他授了一个骁骑校的勋官,毕竟他是为了陛下,杀敌立功,骁骑校之勋,倒也理所应当。”   “可是今日老夫才知晓,这小子主动求了陛下,想要入军伍。”   “陛下就把他给塞进了左卫,为一郎将,你说……你说他堂堂大唐相国之子。   居然放着好好的文臣不做,居然去做武臣,这,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若是这小子在老夫跟前,老夫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卢氏看到自家老爷怒发冲冠,并指如剑,就差捏个剑诀径直杀去九成宫抽那二郎的架势。   ……   赶紧开口安抚道。   “好了好了,夫君你也犯不着这么生气着恼,这小子打小就乐意舞枪弄棍的。”   “由着他去耍弄些时日,等他吃了苦头,自然就会知道夫君的一片苦心……”   “哼!可我就怕这小子不明白。想我们房氏一门,诗书传家,老夫一直对他和他大哥苦心教导。”   “就是希望他们能够早日成才,在才学之上有了建树,也好入仕朝庭,为朝庭效力。”   “却不想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居然弃文从武,非要去干那危险的勾当,简直岂有此理……”   看到夫君喋喋不休地疯狂吐槽,卢氏顿时有点不乐意了。   “咱们二郎还小,他乐意,你就让他试试呗。”   “试试,万一他就乐意去干这等危险的行当,日后如何是好?”   “我们房氏……”   “妾身可是记得,夫君的族叔,也是一位投笔从戎,建功立业的将军。”   “???”房玄龄张着嘴,呆愣愣地看着那说完这句话后,故意不看自己的娘子卢氏。   这可真特娘的太扎心了,偏偏又还是真事,让自己无法反驳。   一旁的春桃紧紧地抿着小嘴,眼珠子看了一眼老爷那副气得七窍生烟,抬起了大巴掌,举了半天之后。   最终闷哼一声,顺势抚了一把胡须,愤愤地看着天花板,决定不跟这个嘴皮子厉害的婆娘互怼。   这,是顾家又爱家,喜欢顾全妻子颜面的大唐名相最后的一丝倔强。然后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地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妇人之见。”   卢氏双眉一挑,朝着那边看过去。   “夫君你说什么?”   “老夫什么也没有说,怎么了?”房玄龄表情很迷茫地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卢氏悻悻地收回了视线,总觉得夫君在嘀咕自己,可是又偏偏没有证据。   卢氏盘算了半天,走到了房玄龄的身边坐下,双手轻柔地给夫君松起了筋骨。   一开始那两下,房大相爷还很傲娇的继续昂着脖子,可是三五下后。   房大相爷眯起了两眼。“嗯,往下一点,那里有些紧……”   卢氏嘴角微扬,继续给夫君松着筋骨一边小声地道。   “夫君,如今咱们二郎都入了军伍,木已成舟,你便是发再大的火,也是无用的。”   “何况二郎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打小到大,被你收拾了多少回,又念进了几本书?”   听到了夫人之前,房玄龄不乐意地闷哼了一声,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妻子说的是实话。   那小子跟大郎不一样,大郎就是中人之资,这老二,其实要比大郎还聪明一些。   可是这小子自幼被妻子宠得有些无法无天,而且还不乐意读书,成天就想着舞枪弄棍。   唉,难不成是因为在这小子过抓周的时候,因为抓到了族叔送的木刀,这是天意不成?   “罢了,暂且由着这小子吧,反正等再过上几年,他尚了公主,上天入地,老夫想管,也管不了喽……”   “瞧夫君你这话说的,他就算尚了公主,还不一样是你儿子,难道还能不姓房?”   春桃看着老爷和夫人,不禁有些想念起那随同二公子前往九成宫的房成房大哥。   听说房大哥也很勇敢,杀了一个突厥蛮子,陛下还特地赏赐了他一柄宝刀,也赏赐了他不少的财帛。   不愧是他,真希望他能早点回来,自己也能早一些见到他,听他亲口说一说杀敌立功的故事……   ……   第二天大清早,程处弼就蹿到了胡匠人那里,不得不承认,不愧是老师傅,干起活计来果然不是盖的。   重要的是,他能够理解程处弼的设计风格,不过一直忙碌到临近中午的时候。   第一把遮阳伞这才算是正式出炉,程处弼拿着这柄漂亮的淡蓝色的绸伞。   比起平日里所用的油纸伞要小巧,而且十分轻便,另外方竹那特殊的造型,也便于握持。   详端了半天之后,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二话不说伸手入怀中,取出了一块银锭,拍到胡匠人手中。   “这如何使得……” 第1168章 就连你现在这肚皮,也快赶上你父皇了   胡匠人看碰上程三郎拍在手中的银锭,不禁有些惶恐地起身。   “别啰嗦,给你你就拿着,这算是给你们师徒三人的工钱。”   “另外两把也快点弄,什么时候弄好了,就送到清幽阁那里,或者我自己过来取。”   “不用劳烦程太常,老朽尽快做好之后,会亲自送过去。”   胡匠人讨好地笑着,目送着程处弼离开,虽然这位程太常似乎脾气不太好。   但是出手倒真是挺大方的,这么一块银锭,说说三把,便是做十把伞都够了。   回过了头来,朝着那两位徒弟一乐。   “都愣着做甚,赶紧的,程太常给钱是大方,可是脾气不好。   咱们若是不赶紧做成了,回头他过来寻麻烦,咱们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两位徒弟赶紧点了点头,继续削制起了竹片,继续为另外两柄遮阳伞忙碌起来。   用过了午饭,程处弼打了个瞌睡,这才刚刚醒来,胡匠人的徒弟就带着另外一把伞来到了清幽阁。   拿着这两把伞,程处弼将它们拿一块绸布精心地包裹好,这才蹿去叫李恪。   刚刚睡醒,正摸着肚皮,寻思下午怂恿处弼兄做点啥好吃的李恪听闻要自己跟着一齐行动。   顿时有些不乐意地歪了歪嘴。   “这就不必了吧,小弟我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太有损小弟我玉树临风的形象。”   “成成成,那你就让李德他们抬着你去呗,我这可是分你功劳你还不乐意?”   “什么功劳?”李恪顿时两眼一亮,朝着程处弼看过去,可惜,处弼兄手中的宝贝被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一瘸一拐的吴王殿下只能看个寂寞。   不过听闻自己横躺着都有功劳可赚,李恪自然斗志满满,当即让李德与李忠拿来了那轻便的肩御。   坐到了上边,由着那二人抬着他,程处弼则好心地提着他的拐杖。   一手拿着那制作出来的好宝贝,朝着御容殿而去。   只是没有料想到,这才来到了御容殿,就听闻皇后娘娘已然领着晋阳公主去寻陛下去了。   两人无可奈何,只能又蹿到大宝殿,结果到得大宝殿,只看到了殿门紧闭。   一问侍卫这才得知,陛下还有皇后娘娘以及李明达那个小可爱集体去荷花池溜达,刚走没多久。   那还能咋办,来都来了,总不能无功而返。   ……   由着赵昆推着那轮木制轮骑,进入了荷花园后,李世民便站起了身来,从赵昆的手中接过了拐杖。   与长孙皇后还有小可爱李明达在荷花池畔缓缓漫步,活动着腿脚。   唯有这里,又或者是在大宝殿中,李世民才乐意起身行走。   堂堂的大唐天子,一瘸一拐的到处瞎溜达,岂不是徒惹人笑话。   李明达这个小可爱在荷花池畔,蹦蹦跳跳的前行,不过这阳光着实热辣了些。   哪怕是李明达这样活泼好动的小姑娘也有些不太适应,秋老虎可是明不虚传的。   长孙皇后更乐意沿着河畔的树荫下行走,伸出了一只手,轻搀着夫君慢悠悠的走动。   夫妻二人低声地交流着,时不时抬眼看着那动作敏捷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一会这里一会那里。   看得夫妻二人无奈地摇头不已,这精力实在是太过旺盛了点。   荷花园门口,忠心耿耿的护卫仍旧守备在此,只是,看到了程三郎朝着这边晃晃荡荡而来。   这两名护卫不由得一乐,这小子莫非是贼心不死?   “二位,陛下和娘娘可在里边?”程处弼没有理会这两个家伙古怪的表情,径直问道。   “不但陛下和娘娘在,还有晋阳公主也在里边。”   听到了这话,程三郎的表情不黑反喜。   回头朝着那还在磨磨蹭蹭不想下肩舆的李恪道。   “那可正好了,贤弟你还愣着做甚,赶紧啊……”   在处弼兄的催促声中,玉树临风的李恪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朝着荷花园中而去。   既然陛下在园中,他们二人又是来寻陛下的,两名护卫自然也不好阻拦,只能让到了一边去。   程处弼一手扶着李恪,一手拿着那包裹好的绸伞大步疾行。   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远处那高挑妙蔓的身影,还有一个一瘸一拐的猥琐身影。   程处弼一扭头,看了一眼李恪,又看了一眼前方的大唐天子的造型,直接就乐了。   “不愧是英果类已。”   “???”李恪的脸直接就黑成了煮了好几顿麻椒喜花鱼的铁锅锅底。神特么的英果类已,用在这里合适吗?   “贤弟莫恼,你淡定一点,难道你不希望自己跟亲爹一样英武不凡吗?”   “处弼兄你休要转移话题,你分明是在说其他方面?”   李恪愤怒地鼓起了眼珠子。   “贤弟瞧你这话说的,你跟你爹还有哪方面不像了,你倒是指出来。   你自个瞅瞅你这肚皮,也快赶上你爹了都,还有啥不一样的?”   “!!!”   ……   李世民正在与爱妻观音婢享受着难得的树下之旅,欣赏着美丽的荷花,看着可爱的闺女如果一只彩蝶般飞来飞去。   就听到了身边传来了赵昆那显得有些古怪的嗓音。   “陛下,好像是程三郎还有吴王殿下过来了……”   李世民一听到是这两个家伙,下意识地扭头看去。   就看到了程处弼跟恪儿两人一边走一边互喷唾沫星子的场面,不禁脸色一黑。   长孙皇后也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本想有个好心情,逛个荷花园,没想到这两个家伙居然也钻了过来。   真是让人不得安宁。   李世民看到他们居然开始停下脚步在那里叽歪,越发的不乐意了,你们这两个混蛋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你们两个,叽叽歪歪的做甚,既然来了,还不过来!”   “来了来了,来来来,殿下你慢些走,莫要伤着骨头……”   “……”李恪很想愤愤地甩开处弼兄的胳膊以表达不满。   奈何自己面对着老程家那铁钳一样的大手,挣扎又能如何?   只能硬起头皮一瘸一拐地朝着亲爹走过去。   李世民看着英果类已的亲儿子那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行来,仿佛看到了自己。   黑着脸站直了身,将手中的拐杖扔给了赵昆,然后努力想要负手而立。   结果由于臀部肌肉的紧绷,瞬间菊花一紧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1169章 就连那件淡蓝色的料子,也是吴王殿下的手笔   听到了夫君压低的痛哼声,把长孙皇后给吓了一跳赶紧扶住。   “夫君你这是……”   “无妨,唔……”李世民赶紧放松自己,拿手扶着身畔的柳树,总算是不跟那个英果类已的儿子一模一样。   程处弼与李恪来到了近前刚刚礼毕。   李世民就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你们两个,难不成也想来这荷花园里赏荷花?”   程处弼摇了摇头,朝着那边站在李世民跟前。   水汪汪的明眸打量自己的小可爱隐蔽地挤了挤眼,这才讨好地笑道。   “不不不,小侄此来,是为了给娘娘,还有公主殿下送礼物来的。”   “是好吃的吗?”李明达一听,歪起了小脑袋,脆甜的嗓音便在荷花池畔响了起来。   “……”一阵轻轻的风,拂过柳枝,轻轻地摇曳摆荡。   所有的大人都麻木不仁,看向这位小馋猫级别的晋阳公主殿下。   然后,李世民的目光很快又落到了程处弼的身上,至少在大唐天子的心中。   觉得正是因为这小子,才会让自己的掌上明珠思路跑偏。   看到了李叔叔那不太友善的目光,程处弼一边解着那包布一边讨好的笑道。   “这一次不是,如今秋阳焦燥,微臣觉得这样热辣的太阳。   容易伤到殿下还有婶婶娇嫩的肌肤,所以特地制作了两柄遮阳小伞,献给婶婶还有殿下……”   话说完,程处弼正好解开了包布,然后手一转一打,一柄绚丽的淡蓝色,边沿有漂亮的纹饰和流苏。   而是伞面上,还有白色的绸布制作的蝴蝶点缀在伞面上……   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只巨大的蓝色花朵之上,有着白色的蝴蝶在上面翩翩起舞。   ……   只一眼,长孙皇后还有李明达这两位女性都不约而同的两眼一亮。   哪怕是李世民,看到了之后,也不禁愣了愣,倒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伞。   程处弼就这么撑开了遮阳伞,充当伞模站在阳光底下,透过伞,太阳被遮挡住,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明显的伞影。   “程三哥哥,我要!”李明达直接就撒开了握着亲爹的手,快步上前,踮起脚尖伸手娇喝道。   程处弼当然很从善如流的降低了高度,递到了李明达的手中。   李明达一脸欢喜地接到了手中,美滋滋地打着这把遮阳伞,在阳光底下蹦蹦跳跳的跑动。   落在了长孙皇后还有李世民的眼中,就像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小姑娘,举着一把与她份外相衬的巨大花朵。   花朵上的素白色蝴蝶,随着她快活的跳跃,而在花朵上翩翩起舞,又似乎贪恋着花蜜,眷恋不愿腾空而起……   李世民眉开眼笑,抚着长须大乐。   “不愧是我闺女,怎么装扮都好看。”   长孙皇后深以为然地颔首浅笑,只是目光频频地朝着程处弼手中另外一柄尚未撑开的遮阳伞看过去。   程处弼总算是醒悟了过来,赶紧双手恭敬地将另外一柄遮阳伞递了过去。   长孙皇后朝着程处弼这个识相的小子颔首一笑,亦撑开了这柄遮阳伞,款款朝着树荫外行去。   李世民看着爱妻观音婢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长裙,撑着一把淡蓝色的遮阳伞,再衬托着那深遂的碧蓝天穹。   待到娘子回眸浅笑之际,越发显得她肌肤胜雪,神态悠闲的观音婢美目流盼,动人心魄。   “娘亲,娘亲快来……”一身淡粉色衣裙的李明达快活地笑着跑了过来,牵起了娘亲的手。   看着母女二人手拉着手,打着同样款式的遮阳伞,那画面,让李世民的嘴就没合拢过。   不论是娘子,还是闺女,都辣么的好看,配上那把小伞,还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程三郎……”李世民目光与表情渐渐地变得慈祥与温和地打量着程三郎。   这小娃娃虽然性子跳脱子些,但终究是个好孩子,至少欣赏水平还是很不错的嘛。   “你小子,倒是颇有奇思妙想,居然能够想到制作这样的遮阳之伞来,哈哈哈……”   “叔叔,小侄就只是觉得平时所用的遮阳之物都过于沉重,而且又型制太大,不但很耗力,而且也不方便。”   “所以就觉得像婶婶还有殿下这样肤白胜雪的女性定然不乐意受日头暴晒……”   说到了这,程处弼感觉到了有手指头在戳自己的腰眼。日!   这是名词,必须是,毕竟后边戳自己的是个大佬爷们,所以只能是名词,指的就是那秋天那毒辣的太阳。   看样子李恪这家伙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表现自己的存在感,想在功劳薄上多蹭几下。   “小侄回去就跟吴王殿下说起此事,吴王殿下可是给小侄出了不少主意。   就连那件淡蓝色的料子,也是吴王殿下的手笔。”   ……   听到了处弼兄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功勋,李恪呵呵一乐,迎着亲爹投来的目光,低眉顺眼地道。   “孩子也不过是想尽自己的一片心意而已。”   “其实孩儿也没做什么,都是处弼兄的功劳。”   看到自家三郎也懂得谦虚,李世民抚着长须,朝着这个英类果已的好儿子颔首一笑。   继续打量过去,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李世民都突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件淡蓝色的料子?老夫活了大半辈子,只知道衣服是论件的,没听说布料是论件的。   李世民目光狐疑地打量着那两柄淡蓝色的伞,越看越觉得眼熟。   大唐天子的脸色渐渐地黑了下去,这不是之前江南入贡的特色绸缎吗?就连上面的花纹都一模一样。   自己记得恪儿很喜欢这个颜色,就赏赐给了这小子,之前这家伙还特地制成了一件长衫在自己跟前显摆过。   唔……越看那伞沿的纹饰,就越觉得像是恪儿穿过的那件长衫的袖口。   “原来,此物是用了恪儿你的旧衣改制的是吧?”   李世民表情看不出喜怒,语气显得阴晴不定地道。   瞬间,李恪脑中警铃大作,表情瞬间变得迷茫,就像是暂时失去了智商。   “父亲……孩儿不知道啊,处弼兄,你知道吗?”   程处弼同样看到了李世民的表情,听得此言,顿时心中大恶,这小子居然如此卑鄙。   “这衣服不是你给我的吗?”   “我不是,我没有,是你主动要的。”   “……” 第1170章 做些伞具而已,难道老夫还帮不了你?   李世民想要抬起四十二三码的大脚踹过去,却牵扯到了龙腚的伤口。   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手指头差点戳到这两个混帐的鼻尖上。   “你们两个,都给老夫闭嘴!”   长孙皇后牵着快活的李明达绕了回来,颇为喜孜孜地打量着这柄漂亮的小伞,朝着藏在树荫下的三人道。   “夫君,这伞还真不错,既轻又便利,妾身也很是喜欢……”   李世民的黑脸瞬间一变,回头朝着观音婢眉开眼笑地道。   “好好好,你能喜欢就好,程三郎你干的不错,还有恪儿,呵呵……”   看着这位阴阳脸的大唐皇帝陛下,程处弼终于深深地领会到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翻脸如翻书。   “程三哥哥,我太喜欢了,谢谢程三哥哥……”   李明达这个小可爱也跑了过来,双手转动着手中的伞柄,两眼亮晶晶地看向高大英武的程三郎道。   “能够制作出殿下喜欢的礼物,这是微臣的荣幸……”   李世民拉着脸,看了眼闺女,又看了眼程三郎,总想伸脚把这小子踹荷花池里去。   程处弼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被宠女狂魔虎视眈眈,而是笑眯眯地道。   “其实这些,都只是试制的样品而已,若真的婶婶和殿下喜欢。   微臣回到长安之后,会再给二位制作出更漂亮的伞来。”   听到了这话,长孙皇后与李明达都越发的期待。   李明达更是好奇地歪起了可爱的小脑袋瓜。   “程三哥哥,为什么不现在做,我还想要好多好多漂亮的花伞。”   ……   “夫君,妾身也想……”长孙皇后难得小女儿姿态地凑到了夫君身畔,小声地在夫君耳边嘀咕道。   呵呵……大唐王朝,致高无上,无所不能的皇帝陛下李世民龙躯一震。   “观音婢,交给为……父亲。”   “???”正在浓情蜜意,使展耳边风手段的长孙皇后不禁俏脸一滞,俏脸似乎红了一下,夫君这是想要做甚?   好在,贤淑知礼,反应机敏的长孙皇后只错愕了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便顺着夫君的目光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就看到了公爹与那位宇文太妃正晃晃悠悠地朝着这边行来。   李渊也没有想到,自己本想带着宇文太妃到这边来散心,结果居然遇上了这么一堆人全挤在此。   “爷爷爷爷!”李明达这个小可爱看到了李渊,打着那如同蓝色花朵一般的遮阳伞就朝着那边快步跑过去。   看到了小兕子打着花伞飞奔过来的娇俏模样,李渊不由得大乐。   “哎哟,原来是小兕子啊,这是上哪弄来的宝贝,这么漂亮?”   “咦,居然还能够有如此漂亮的伞具?”宇文太妃不由得两眼一亮,小声地嘀咕了句。   李明达这个小可爱越发地得意,回手指向那边的程三郎道。   “姨奶奶也觉得好看是吧,这是程三哥哥送给我和我娘亲的礼物……”   李世民在长孙皇后的搀扶之下,前行数步行礼。   “好了,二郎你有伤在身,不必多礼……程三郎,你小子可真有脑子,居然弄出了这么漂亮的伞具来。”   宇文太妃眼睛就没离开过长孙皇后与李明达手中漂亮得犹如蓝色花朵一般的遮阳伞。   看到了这一幕,一向知情识趣的长孙皇后移步上前,将手中的伞具递给宇文太妃欣赏。   “还真是个好东西,可比老身之前所携的油纸伞漂亮多了,程三郎还真是奇思妙想不断……”   李渊自然也能够看得出来,爱妃对这种伞具也是喜欢得不行。   干咳了一声,冲程三郎抬了抬下颔道。   “程三郎,你给小兕子,还有你婶婶都送了,怎么不给老夫也送上一把?”   程处弼可真不敢说忘记了,不过,需求越大,他觉得自己就越有把握搞方竹。   赶紧恭敬地一礼,这才一脸难为之色道。   “上皇,小臣这是自己设计出来的,毕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喜欢,只制作了样品。”   “若是需要,怕是得回长安,才能够制作。”   “其实只要有了材料,今天就制作,明天就可以弄出来。”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赶紧插嘴。娘子方才的交待,他可是不敢忘。   “怎么,是缺了丝帛还是缺了什么,你只管说,老夫替你解决。”   “叔叔,确实缺些东西,只是……”程处弼颇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看到这小子吞吞吐吐的模样,李世民顿时不乐意了。   “只是什么,做些伞具而已,难道老夫还帮不了你?”   程处弼听得此言,顿时两眼一亮。   “既然叔叔乐意出手相助,那自然是没有问题。”   “缺一些色彩比较鲜艳的丝帛,还有缕空花边……”   “这简单,老夫一人着人给你送去。”李世民豪迈地大手一挥。“还缺什么赶紧吱声。”   这样的表现,顿时让在场的三位女性都眉开眼笑。   “是是是,除了那些之外,还缺点竹子……”   “……”荷花园中的气氛陡然一僵。   李世民豪气万千的表情一硬,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乌鸦嘎嘎地叫着从所有人头上飞过。   一坨鸟屎,砸落在了不远处的荷花池里,荡漾起一个温婉柔媚的涟漪……   李世民眼角一抽,满脸狐疑的打量着程三郎,下意识地把目光落在了闺女的伞上。   “竹子……唔……来,乖闺女,爹爹看看你这小伞。”   李世民接过了李明达递来的漂亮遮阳伞一撑,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   那伞骨,虽然已经经过了处理,却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呈现出漂亮的四棱状。   长孙皇后也注意注意到了自己手中的遮阳伞的伞骨,下意识地抬手捂额。果然,程三郎这小子……   李世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跟前有闺女,还有父亲,自己要是为了区区几根方竹。   就勃然作色,岂不是显得自己太没有度量,但是,自己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这个混帐吗?   不可能!李世民朝着程处弼露齿一笑。   看着李叔叔那雪白的牙齿反映着森冷的寒芒,程处弼下意识地就想一把将李恪扯跟前当挡箭牌。   结果没想到李恪这位吴王殿下居然也变成了小机灵鬼,早早的先扭屁股往旁边走了两步。   “???” 第1171章 咋的?老子就怂了,不给你任何借机发作的机会   李世民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竹子是吧,好啊好啊,这也没问题。”   “还缺什么?”   看到大唐皇帝陛下笑得邪恶,程处弼虽然已经开始头皮发麻,也只能硬起头皮讨好地道。   “多谢叔叔援手,其他都不缺了。”   “好,明天,记得把你新制出来的伞具,送到大宝殿来,让老夫好好看看,是不是比今天的这两把更漂亮。”   “一定一定,小侄会努力。”   李渊的表情很正经,只是有些扭曲。缩在袖中的大手,正在揉着发硬的肚皮。   程三郎这小子一抬屁股,李渊就能笃定这小子是想拉还是撒。   看到亲儿子压抑怒火的模样,竹子,啧啧啧……程三郎这小子可真不怕死。   不多时,李渊就牵着打着小伞的小兕子去逛荷花池。   长孙皇后看到夫君一副吃人的模样盯着程三郎,强忍住笑意,与那宇文太妃相携而行,溜了溜了。   虽然那小子制作的伞具的确挺让人喜欢的,但是你老打长辈的方竹,挨收拾也是理所当然。   程处弼鬼鬼祟祟地朝后缩了一步,正想拽着吴王李恪,好兄弟,就该有难同当。   结果不想,李恪这位吴王殿下杵着拐杖,夺夺夺的蹿得飞快,瞬间就溜到了数丈外。   程处弼看着李恪那敏捷的步伐,敲出节奏感的拐杖,整个人都不好了。   卧槽!第一次见杵拐杖能够跑得这么快的人,贱人!   赵昆稍稍后退数步,总觉得离得太近,很容易殃及池鱼,惹不起,惹不起……   看着英果类已的亲儿子头也不回的狼狈逃蹿,李世民有一肚子的槽,罢,回头再收拾那个孽障。   “来来来,给老夫过来。”李世民朝着程处弼勾了勾手指头。   程处弼只能硬起头皮上前,抢在李世民开口之前发言道。   “叔叔明鉴,给殿下还有婶婶制作遮阳伞所用的材料。   都是之前小侄处理竹鼠的时候,特地伐掉的枯死方竹,真没有胡来……”   李世民黑着脸,鼓起了眼珠子低喝道。   “那之后又缺的几根方竹,又是谁干的?”   看到这小子眼珠子乱转,李世民闷哼了一声。   “汝在九成宫肆意妄为,毁坏景致,朕罚你半年俸禄。”   “不许胡言乱语,不然朕治你欺君之罪,除了你小子,还有谁敢动朕的方竹?!   不过,朕特许你再伐五根,制作五柄遮阳伞。”   “若是制作得好,朕,重重有赏,制得不好,呵呵……你小子给朕等着。”   看着这位表情发黑,连笑起来都像是在磨牙像要表演生吞大活人的皇帝大佬。   张口闭口一个朕,不给自己半点辩解机会的李世民。   程处弼直接就笑了,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大唐皇帝陛下恭敬地一礼。   正所谓他强任他强,老子迎风躺。咋的?老子就怂了,不给你任何借机发作的机会。   大丈夫,能屈也能伸,能软也能硬。   “……”看着这小子干脆利落,怂得飞起。   李世民再次给气得乐出声来。哟,怂得如此麻利,简直了。   连话都不乐意说,一脸嫌弃地连连摆手,示意这个混帐小子赶紧哪凉快哪呆着去。   ……   等到被陛下收拾一顿,程处弼臊眉搭眼地没理解旁边某个挤眉弄眼的毛脸侍卫头子。   径直朝着远处行去,左右一张望,哪里还有那位平日里最喜欢叽叽歪歪共进同退,两肋插刀的浪荡皇子。   得,看样子是家伙抢功第一名,撤退也是第一名。   最不爱搭理这种人,程处弼愤愤不已地蹿回了自己的院子。   果然,李恪这小子想必是担心被报复,也不知道浪到哪去了。   程处弼只能老老实实地蹲在屋里边,开始冥思苦想地设计图纸。   这样的女士伞,当然是能有多漂亮就整多漂亮。   另外,拿着这样的女子小伞,不配上一双白纱小手套,似乎总觉得缺乏仪式感。   得,也给整上。   穿越之后,处方体不能见人,程处弼也只能努力地练习着繁体字,争取写得正经一点。   而作为优秀的线条党,好歹也算是有绘画天赋。   只是过去性子偏急燥的程三郎画什么都想要一笔带过。   导致了那令人心悸的《火柴人》图一、图二、图三的出现。   所以经过了这几年来的苦练,至少已经能够用线条进行标准的各种构图。   程处弼充分地发挥着他的才艺,设计了五把不尽相同的遮阳伞。   当然还有那薄纱手套也给整了不少,黑丝和白丝都各有好几双。   不过像李明达这样的小可爱,程处弼给她设计了一双奶黄色的,很萌萌哒。   至于武媚娘,当然是跟将要送给她的伞是同一种色泽。   ……   搞完了设计图,程处弼奉圣命,前往方竹林伐竹,一次性地搞了五六根。   用程三郎的话来说就是,陛下说的是五六根,万一材料不行,坏了一根,那岂不是有一位贵人拿不到伞?   万一陛下怪罪下来,是你们承担责任吗?   在程三郎的唾沫星子横飞下,两名基里基气的方竹林侍卫败下阵来。   只能由着这位奉旨伐竹的程三郎又搞了六根最粗最长的方竹,欢天喜地,洋洋得意而去。   粗壮的竹结,除了留个两根给那两只母竹鼠当粮食,剩下的老子要全剁成节,回头全制作成炸药级的鞭炮。   不把这方竹炸得粉身碎骨,难消我程某人的心头之恨。   反正制作这样小巧轻便的遮阳伞,其实要不了多少,就只是指头粗细的竹尖尖就完全能够解决。   砍了陛下的方竹,泄了心头之愤后,程处弼当然不忘记正经做,制作竹伞。   先是蹿去找了挑了几匹色彩十分漂亮又鲜艳的丝绸还有薄纱,又检查了下适合用的缕空花边等物。   然后带着这些东西又蹿去找到了胡匠人。   胡匠人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刚制作完三把遮阳伞,又来了大生意。   一听是奉旨制伞,更加的不敢怠慢,甚至还招来了其他匠人一起帮忙。   而九成宫中,渐渐地又多了一份嫔纷多彩的景致…… 第1172章 本王身子不爽利,准备服食一剂……   长孙皇后美滋滋地欣赏着自己跟前摆放着的一把粉中透着浅紫的遮阳伞。   伞面是上好绸缎的漂亮光泽,重要是,上面的绸缎上的暗纹,正是她最喜欢的荷花图案。   而在伞沿,不再是衣服袖口那样的纹饰,而是那种漂亮的缕空蕾丝花边。   而她的双手上,此刻也穿戴上了一双漂亮的,白色的缕空蕾丝手套。   李世民默默地打量着那双手套,在他看起来,那双手套没有任何的实用价值。   那么薄,根本不能保护手,而且居然还是半透明的,除了有些类似巾帘边沿纹饰外,没有任何的特殊。   可偏偏观音婢那副模样,似乎这东西比一件名贵珠宝更让她入迷。   不远处,小可爱李明达也戴着一双奶黄色的手套,一脸的得意地在张伸展着手指头显摆比划。   还时不时地跟娘亲的手摆放在一起,然后还故意冲亲爹李世民比划。   直到李世民朝着她露出了一个慈祥宠溺的笑容,表示这真的很漂亮。   小姑娘这才会心满意足,然后抄起那把同样是奶黄色的小伞在屋里边转着圈子。   程处弼看到了这一幕,悬着的小心肝也终于落在实处。   这下子一身史诗装备的皇帝大佬应该没办法找自己的茬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为何大唐天子会露出一脸蛋疼的表情,似乎对于些薄纱手套很嫌弃。   程处弼赶紧凑到近前,朝着皱起眉头,有些不乐意的李世民道。   “叔叔,莫非是觉得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有问题你只管提,小侄回头就改。”   李世民刚张开嘴,一旁正在美滋滋地摘下了白纱手套之后,套上了黑纱手套的长孙皇后朝着这边嫣然一笑。   “挺好的,老身很喜欢,没什么不满意的。夫君你觉得呢?”   “哈,当然当然,为夫也觉得都很漂亮,没什么不满意的。”   李世民抚着长须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然后大巴掌拍在程处弼的肩膀上拍打了几下。   “不错不错,这次暂且算你过关,不过,敢再打老夫九成宫这些方竹的主意,老夫就让你尝尝臀杖的滋味。”   感觉着那沉重的几巴掌,感受着沉重压力的程处弼斩钉截铁地道。   “叔叔说的是,小侄一定不打它们的主意。”   呵呵……成,老子不打九成宫方竹的主意。回头再去宫中挖点方竹总成了吧?   反正你自己说的是九成宫,又没说皇宫。   惹着程家人,年都过不成。你是皇帝大佬,你惹得起,但不给你上点眼药啥的,岂不是显得老子靓崽程太怂?   李世民打量了程处弼一眼,看着这小子那张憨厚实在的笑容。   闷哼了一声,罢罢罢,自己好歹也是一代明君,又是长辈,没必要跟这小子一般见识。   “还愣着做甚,赶紧去吧……”   “好嘞,那小侄就先告……”程处弼脸上的笑容一僵,总觉得不对劲。   李世民正准备等闲杂人等离开之后,好好的跟妻子还有亲闺女共享天伦。   结果程处弼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不禁奇道。   “怎么了,还有事情?”   “叔叔,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程处弼伸出了手,冲李世民比划了下。   “……哎呀,看老夫这记性。”李世民恍然大悟,笑眯眯地抚着长须。   看着李世民那虚伪的表情,敷衍的口气,程处弼总觉得这位大唐天子是故意的。   就在那五柄遮阳伞分发下去的当天,李世民与李渊这两位带着女眷而来的大佬开始被枕边风骚扰。   很快,随着大唐天子的一道手谕,两天之后,一只押送着竹子的车队,行进了九成宫中。   从此,九成宫中,又多了一份漂亮的绚烂风景。   那些色彩各异的,轻便而又十分漂亮的花伞,简直成为了那些宫中贵女和贵妇们的最爱。   让那秋色里边,多了几分的绚烂与妩媚,就如同一朵朵争艳的花朵,在九成宫中移动往来。   特别是李明达,几乎每一次出门。   都要打着她那把漂亮的小花伞,哪怕是长孙皇后,也很喜欢打着这样的小伞,亦闲的跟随在闺女身后。   过去,只要有太阳,不论是公主又或者是那些嫔妃们,都不乐意离开阴凉的室内。   可是自打有了这种遮阳伞后,大家似乎都多了白天游览的兴致,让原本静谧的九成宫,又多了几分的活力与生气。   ……   魏王李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有些疲惫地搁下了手中的书卷。   扫了一眼案几上的零食,此刻的他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总觉得精神不是很爽利,哪怕是看书,都会觉得自己的注意力难以集中。   真是让人头疼,魏王李泰有些烦燥地坐起了身来,将手中的书册扔到了一边去。   目光一扫,落在了不远处的那个精巧的小木箱上。   “你们都下去吧。”随着魏王李泰挥手,那两位负责给他打扇的侍女总算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朝着魏王李泰一礼之后退出了屋子。   魏王李泰听到了她们的脚步声远去之后,有些吃力地站起了身来。   走到了小木箱子跟前,打开之后,从里边取出了一个漂亮的紫金色葫芦。   两名侍女揉搓甩动着发酸的手臂刚绕过墙角。   就看到了管事李公公迎面行来,两名侍女赶紧盈盈一礼。   “殿下在干什么?”李公公抬了抬下颔,轻声问道。   “禀公公,我们也不清楚,殿下只是让我们先退下。”   “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李公公不置可否地歪了歪头。   等到那两名侍女离开之后,李公公这才快步来到了房门前。   轻咳嗽了一声,听到了里边传来了魏王殿下的招呼声,他这才步入屋内。   就看到了魏王李泰手中拿着一个漂亮的紫金色葫芦,不由得瞳孔微微一缩。   “殿下……”   魏王李泰头也不抬地摇晃着那个葫芦,听着里边的药丸发出的沉闷碰撞声,淡淡地道。   “本王身子不爽利,准备服食一剂,你且去门口,知会一声,让他们看紧了,莫要让人擅闯。”   “奴婢……奴婢遵命。”看了眼魏王李泰那副模样,本想要开口相劝的李公公只能俯低身形。 第1173章 这才多大的小姑娘,鬼心眼比自己当年还多   程处弼此刻正面对着李恪,露出了一个邪恶而又狰狞的笑容。   恶狠狠地扬起了大手,用力一挥,啪!   “炸弹!”   地主李格看着自己手中的一对二,看着程三郎脸上贱兮兮的笑容把一对三扔在案几个。   绝望地闭上了双眼,泥玛,又被处弼兄坑了。   一旁的另外一位农民邓称心喜笑颜开,朝着公子心悦诚服地看过去。   不愧是公子,打牌技术实在是没得说,连自己这样的臭牌他都能带着飞。   李恪不乐意地把牌扔到了案几上,满脸愤愤地嘀咕道。   “处弼兄,你已经连续两把抓了两个炸弹,这怎么可能。”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打量着这个点子背得不要不要的吴王殿下。   “瞧你这话说的,方才可是你洗的牌,难不成,你跟我合伙了?”   就在两人一边叽叽歪歪斗嘴一边洗牌的当口,程发气喘吁吁地冲到了屋外。   看到了程发,程处弼直接扔下了牌大步上前。   程发冲程处弼一阵嘀咕之后,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大巴掌拍在了程发的肩膀上。   转过了头来,看到李恪还在那里叽叽歪歪。   程处弼快步走了过去,在李恪地耳朵边一阵嘀咕。   李恪的脸色一变,目光不禁有些犹豫。   “没事,你留下,为兄我自己去办就是了。”   李恪一咬牙一跺脚。   “不成不成,说好了咱们哥俩一起,那就一起去办。”   “我这也是为了那小子着想,虽然看他很不顺眼,但也不希望他年纪轻轻的就……”   “嘘!”程处弼冲他打了个眼色,李恪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闭上了嘴。   程处弼叫过来邓称心,冲他勾了勾手指头,在他的耳朵边一阵嘀咕之后。   邓称心心领神会地冲进了里屋,拿出了一个小包裹。   里边是一个布娃娃,打着小花伞的可爱布娃娃交到了程处弼的手中,还有两枚特地打磨好的石弹子。   程处弼这才与李恪连袂而去,现如今,李恪终于摆脱了拐杖,只是若是走得太快,还是会有些瘸。   ……   长孙皇后坐在一旁看着书,不远处,夫君正在一脸慈爱地辅导李明达这位小可爱练书法。   她那日渐成熟的字体,真的让人很难相信,居然会出自这么小的姑娘笔下。   李世民抚着长须,满脸尽是欣赏与宠溺之色。   坐了足足一柱香的功夫,李世民这才晃晃悠悠地到得妻子身边坐下,小声地道。   “观音婢啊,怕是要不了几年,小兕子在书法上的造诣,就能够比肩我这个做父亲的了。”   李世民这话里边,可是没有半点的唏嘘,反倒是满满的得意之色。   仿佛被自家的闺女超越,他只会开心。   长孙皇后不禁嫣然一笑,提壶倒了一碗茶汤递给了夫君。   “小点声,莫要让那丫头听了去,若是自满太甚,反而不美。”   “嗯嗯嗯,放心吧,这话为夫也就只跟你说说而已,其他人,为夫铁定一字不漏。”   看着夫君那副模样,长孙皇后不禁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那边板着一张认真的小脸继续练字的小可爱身上。   有时候,太聪明的孩子,会让家长既觉得欣慰,又会有些头疼。   欣慰是孩儿那么的聪明伶俐,头疼的也是因为孩子太过聪明伶俐。   一思及此,长孙皇后的唇角不禁浮起了一丝无奈的苦笑。   这才多大的小姑娘,鬼心眼比自己当年还多。唉……只能希望是好事情。   就在长孙皇后胡思乱想的当口,就看到了一位宦官移步入殿。   “陛下,娘娘,吴王殿下与程三郎求见。”   “程三哥哥?”方才还在十分认真练字的李明达陡然抬起了脑袋。   “那小子又想要干嘛?”李世民翻了下眼皮,不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与李恪二人连袂步入了大宝殿内。   看到了这很是和谐的一家三口,程处弼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脸。   现在开始,他是一个演员。   ……   李世民朝着这两个家伙微微颔首笑道。   “行了,不必多礼,今日过来寻老夫有何事?”   程处弼嘿嘿一乐,笑眯眯地冲那李明达眨了眨眼。   “一来是给叔叔和婶婶请安,这二来,是给殿下送上一件小礼物。”   李明达认真地看着程三哥哥的表情,今天是左边眨两下,右边眨三下。意思是现在吗?   李明达陡然变得很有精神,然后朝着程处弼甜甜一笑。   “程三哥哥,你又给我带了什么礼物?是……是什么样的礼物呀?”   “殿下,这是我给你带的一个布娃娃,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程处弼说着话,伸手拿着那个包裹前递,然后咣当一声,从怀中弹落下两枚浑圆的石子……   李世民愣了愣,这小子揣这玩意做甚?   可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到了闺女咦的一声。“程三哥哥,这是什么好吃的呀?”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夫妻俩不约而同脸色一黑。   “殿下,这怎么可能是吃的……”程处弼一本正经地捡起了那两枚浑圆的石子道。   “这是我弟弟他们的拿来在地上弹着玩的石弹子。”   李明达这个小可爱一手抱着程三哥哥送给她的玩具,一手拿起了一枚石弹子详端起来。   “真的假的?我见我四哥吃过跟这个一模一样的东西……”   一旁的李恪差点乐出声来,好心好意地提醒着李明达道。   “妹妹你说什么呢,这哪有药的样子,又不是那些金石丹方。”   程处弼则是眉头一扬,脸色陡然微变。   “殿下,你真见到你四哥吃颜色青灰的药丸?”   “当然了,不过四哥说这是大人吃的药,小孩子不能吃。”   “而且四哥还,哎呀……”   李明达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抬手掩唇。   李世民的脸色变得十分狐疑,朝着李明达笑眯眯地道。   “小兕子怎么啦,怎么不说了?”   李明达一脸懊恼的模样,然后走到了李世民跟前,拿小脑袋顶着亲爹的胸口小声地道。   “爹爹,四哥,四哥说过,他不希望你和娘亲为他担心,不让我告诉你们,要我替他保密的……”   “……” 第1174章 你老实告诉朕,魏王他在何处?   李世民大手轻轻地拍着李明达的后背,呵呵一笑。   “无妨,爹爹和你娘亲,都会装着从来没有听到你说过此事。”   “真的?”李明达抬起了头,看到了亲爹那温暖的笑容,伸出了双手揽住了亲爹的脖子。   可爱的小脸蛋用力地在李世民脸庞上蹭了蹭。   “爹爹你真好。”   “哈哈,那是自然,你可是爹爹的乖闺女。爹自然要待你好……”   “观音婢,你让小兕子继续练练字,老夫想到外边去走动走动,活泛一下身子。”   长孙皇后看着夫君那张仿佛没有任何异样的脸,本欲开口,最终还是温婉地笑了笑。   “来,乖明达,随娘亲过来,咱们继续写字好不好?”   “好的娘亲……”李明达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朝着程三郎看过去,娇俏而又狡诘地眨了眨灵慧的明眸。   程处弼觉得自己瞬间仿佛看到了鲜花,还有彩带,以及无数的黑影举手欢呼的声音。   此刻,程处弼觉得自己给啥布娃娃,直接给这丫头片子颁一尊奥斯卡最佳女主角奖杯才对。   自己这位男主,还有旁边蹲着的男配。   戏份几乎被完全抢得一干二净,几乎变成了类似匪兵甲乙那样的背景板。   几乎变成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可爱的独角戏。   见过抢戏的,没见过这么能抢戏的……   程处弼与李恪悄悄地交流了一个眼神,都感觉自己的自尊被深深的伤害了。   李世民笑眯眯地迈着步子,直到走到了殿门口处,还特地回头冲长孙皇后与李明达挥了挥手。   只是,当李世民步入了大宝殿后,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散去。   “方才,小兕子说的,你们都听到了?”   “父亲,孩儿自然要为妹妹守诺。”李恪心头一跳,赶紧俯身言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李世民的脸上陡然透着了一股子阴沉。   但很快,李世民闭上了双眼,深吸了一口气,脸色又渐渐地恢复正常。   “你说的对,你们两个,切切不可泄漏一丝,此事,与明达半点干系也无。”   看到程三郎与李恪点头答应之后,李世民这才表情从容地一笑。   “今日既然闲着无事,老夫要走动走动,你们二人自便吧。”   程处弼与李恪对望了一眼,呵呵……皇帝大佬是吩咐吗?不,这是在命令。   ……   程处弼与李恪朝着李世民一礼之后,便朝着清幽阁的方向行去。   李世民晃晃悠悠地在大宝殿外来回走动,最终,似乎下定了决心。   “随朕去排云殿走动走动,朕好久没过去了。”   李世民扔下了这么一句话,迈开步子,下得台阶,便径直朝着排云殿的方向快步而去。   速度之快,甚至于因为扯到了尚未痊愈的龙腚伤处,而显得有些踉跄。   屁股后边跟着的赵昆等一干侍卫则谁也不敢吱声,老老实实地跟着李世民疾步前行。   “你爹好像去排云殿那边了……”程处弼猥琐地缩在远处的一个角落,小声地嘀咕了句。   李恪伸长脖子,点了点头,小声地回应道。   “嗯,看来应该是去寻我那四弟去了。”   “可惜不能亲眼目睹那小子被收拾的场面。”   听到了李恪此言,程处弼想了想,觉得有必要给李恪解释一下。   “你爹除非下狠手,不然以李泰那浑身上下都有厚厚脂肪保护的大体格,你爹怕是抽不疼他。”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向处弼兄。算了算了,跟他计较计较不来。   “处弼兄,咱们要不要跟着过去瞅瞅?”   “去也不是不行,不过小心点,别被你爹瞅着,我有些担心你爹的暴脾气。”   两个家伙鬼鬼祟祟地嘀咕半天之后,开始轻手轻脚地朝着排云殿的方向行去。   当然不是去给大唐皇帝陛下揍娃擂鼓助威,他们就只是想去凑个热闹。   毕竟大家都是年轻人,好奇心强烈一点,很正常。   李世民绕过了排云殿,看到了后方的那些宅院,目光径直落在了那最靠东北角的那座院落。   李世民似乎有些踌躇,迈了两步,又不禁迟疑地顿了顿脚步。   可最终,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迈开了大步,朝着那边疾行而去。   此刻,两名魏王府侍卫照常站在院门外左右寻视。   牢牢地谨记着方才管家李公公的交待,不论是谁,都不得让他进入院中。   只是,就在两人无意识地在院门前一边晃荡,一边东张西望之际。   却看到了大唐天子李世民正朝着这边疾步行来,这两名魏王府护卫不禁有些懵逼。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脚程极快的李世民已然来到了数丈外。   而赵昆小跑前行,抢先冲上台阶喝道。   “你们两个愣着做甚,还不开门。”   “微臣参见陛下,我们,我们殿下他……”   李世民这个时候也走上了台阶,看着这两个结结巴巴的侍卫。   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径直前行之后,伸手推了推院门。   却发现,院门已经从里被栓上,李世民的两眼微眯,沉声问道。   “怎么回事?”   看到了陛下眯起的眼中闪烁不定的寒光,为首的魏王府侍卫只能硬起头皮道。   “陛下明鉴,方才管事李公公知会我二人,说是魏王殿下身子不适,今日不见任何人。”   李世民的脸色渐渐地沉了下去。   “朕是他的父皇,难道连朕,他都不见?”   他没有等这两名侍卫给自己答案,只是朝着赵昆微微颔首。   赵昆敲响了院门,不大会的功夫,里边就传来了恼羞成怒的压抑呼喝声。   “吴大吴二,你们做甚,不知道殿下不会客吗?”   赵昆看到了李世民的眼神,很有默契地紧闭着嘴,继续砸门。   里边终于传来了骂骂咧咧的声音,然后,赵昆就听到了门后的响动。   只等院门打开了一条细缝后,用力一推,院门生生被赵昆推得大开。   站在院门后方的那名宦官看清楚了推开院门的竟然是赵昆。   更看到了陛下面色阴沉如水地近在眼前。直接两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李世民俯低身形,冲他竖起了一根手指头。“你老实告诉朕,魏王他在何处?” 第1175章 被抽得吱哇乱叫的魏王殿下……   瘫倒在地的宦官,惊惧地看着大唐天子那森冷的目光,战战兢兢地伸手向后方指了指。   “魏,魏王殿下在,在后园……”   “给朕看好,不许任何人进出此门。”   李世民朝着赵昆吩咐了句,大步朝着里边疾行而去。   赵昆一歪脑袋,两名杀气腾腾的侍卫站到了院门口,将那两名倒霉的魏王府侍卫撵到了一边。   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正朝着这边张望的魏王府一干人等,个个胆寒若栗,战战兢兢地全都拜倒在地。   不明白这位大唐天子何以会如此。   守在后院院门处的李公公,有些揣揣不安地来回走动着,时不时,凑到院门前去听听里边的动静。   这五石散的药性,可不是短时间之内就能够发散掉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李公公心头一跳,深吸了一口气立于院门前。   就看到了一脸惊惶失措的小宦官狂奔到了跟前。“陛,陛……陛下来了。”   “陛下?!”李公公的眼睛子差点鼓得脱出眼眶,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再次听到了脚步声由远及近。   就看到了陛下李世民在一干膘肥体壮的侍卫的簇拥之下,疾步朝着这边行来。   “打开!”李世民阴枭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李公公,沉声喝道。   李公公的汗水越来越多,跪伏在地颤声道   “陛,陛下……可要奴婢替陛下通禀。”   “给朕砸开!”李世民看了赵昆一眼。   赵昆面现厉声,狂吼一声,踏前几步,恶狠狠地撞击在那院门上。   门后边的门栓,在这样的怪力前,就如同一根脆弱的芦苇,瞬间木质炸裂。   ……   魏王李泰,此刻已经在后花园中绕行发散了许久之后,现如今,跟一位眉目如画的侍女。   正在后花园的亭中进行着类似于打蚊子的活动,亭子四周的竹帘,遮挡了里外。   却遮不断那女子如泣如诉的娇哼声,以及两眼赤红的魏王李泰那气喘如牛的呼吸声。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仿佛如同攻城车撞击在城门的响动,让魏王李泰的身上的女子身形一僵。   然后又再一次传来了一声闷响,以及木头炸裂的刺耳声。   此刻,药劲尚在,脑袋发木,整个人尚处于飘飘欲仙的魏王李泰晃了晃脑袋。   此刻的他,根本分不清是幻境还是现实,不过他还是勉强地喝道。   “谁,给本王,滚出去……”   李世民刚要迈步真实入后花园中,正好听到了这声明显情绪不对头的呼喝声。   李世民甚至还听到了女子的娇吟,脸色越发的铁青。   “你们都退下。”   “赵昆,带他去,不论用什么样的办法让他把金石丹药找出来。”   听到了陛下这句充满杀机的暴戾之言,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   将那院门撞开的赵昆等人识趣地恭敬一礼,悄然地退后,甚至还将院门悄然地掩上。   然后一只手就将李公公抄了起来,朝着他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李公公是吧,你最好别让赵某失望,赵某可不敢让陛下失望……”   “告诉我,那些药在哪儿?”   李公公看着赵昆那张面目狰狞的脸孔,脸色惨白到了极点……   “李泰,给我出来……”   李世民缓步前行不远,在距离那座亭子尚有十数步处停下了脚步。   “父亲?……”魏王李泰晃着脑袋,缓缓地坐起了身来。   哪怕是脑子还有些混乱,可是听到了父皇那阴沉的声音之后。   魏王李泰感觉自己仿佛被兜头浇下了一桶冰水一般。   “你没听懂朕的意思吗?”李世民铁青着脸,站在原地,负手而立。   没有等待太久,李世民就看到了面色异样潮红,眼珠子如同布满血丝的李泰。   身上穿着一件薄纱衣,表情惊惧地看着这边。   看到了父皇那张铁青色的面容,负手立身于原地。   李泰战战兢兢地朝着这边行来,只走了数步,便支持不住,倒伏在地。   “父皇,孩儿错了,孩儿我错了……是他们,是他们蛊惑孩儿……”   李世民缓缓地迈着步子,走到了李泰的跟前顿住脚步,语气没有一起丝伏地道。   “谁蛊惑你了?说,来,告诉朕?”   “是……是下面的人,孩儿……”   话还没说完,李世民一个耳光就直接抽得李泰整个人歪到了一边。   “自己犯了错,却连一点担当都没有,朕告诉过你们弟兄,金石丹药,那是害人之物,不得服食。”   “你身为嫡子,朕对你委以重托,待你亲厚有加,你却对我的话当作耳边风吗?!”   那一声声惨叫与救饶声,从后院中传出来,听得一干守备在后院外面的侍卫眼皮狂跳。   而从院外,鬼鬼祟祟接近后院位置的李恪与程处弼听了几声之后。   李恪低啧了两声,朝着处弼兄打了个眼神,心满意足的两人轻手轻脚地朝着远处而去。   “我爹这可真是下狠手了。”   李恪与程处弼来到了排云殿外之后,他这才小声地唏嘘道。   “看来老四这回可真是吃了大亏了,不过希望这小子能够长长教训。”   “这可说不好,就你四弟那性格,怕是被你爹收拾之后,回头指不定就会把矛头继续对准我。”   “走吧走吧,赶紧躲远了点,这两天,咱们哥俩最好低调一点才是,莫让你爹逮着把柄。”   ……   一刻钟之后,赵昆亲自送来了一个紫金色泽的葫芦,李世民拔开了瓶塞,便能够闻到那股子硫磺味。   将里边的丹药倒了出来,果然,还真是跟青灰色的石弹子差不多模样。   一想到,若不是爱女无心冒出来的那样一句话,自己十有八九还会被李泰蒙在鼓里。   李世民的心中那股子怒意就算发的炽烈,生生用手指,将那枚石弹子装的丹药捏扁掉。   “从今日起,你就在此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排云殿一步。”   “再有,彻查院中一干人等,若与此物有涉者严加审训!”   听到了父皇寒气四溢的字句,伏在地上不敢稍等的魏王李泰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第1176章 若是陛下让殿下出京就藩,可就什么都晚了   “你……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李世民愤愤地拂袖之后大步而去。   这间他曾经来过几次,探望这位身宽体胖,却才华横溢的儿子。   但是现在,他实在是不乐意再看到他那样的丑态。   看着李世民那张满是失望的面容,李泰忍不住嘶声哭嚎道。   “父亲……”   李世民的脚步顿了顿,有些想要转身过去,将他搀起来的冲突。   可是最终,李世民控制住了自己,声音显得有些干涩地道。   “为父望你好自为之……”   李世民大步朝着后院外面走去,很快,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听不到任何声息。   魏王李泰满脸泪痕地看着那敞开的院门,最终颓然地倒在地面。   ……   长孙皇后一直在看着李明达练习书法,但是她的情绪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时不时地看向大宝殿门口的方向,李明达写着写着,终于搁下了笔。   抬起了水汪汪的黑眸,看到了娘亲那副心神不属的模样。   “娘亲,是不是小兕子说错什么话了?”   清甜脆嫩的嗓音,总算是让长孙皇后回过了神来,看着跟前的爱女。   长孙皇后温婉一笑,抬起了手,轻轻地刮了刮小兕子的琼鼻。   “说什么呢,你做的对。”   “虽然娘亲暂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你有事情,的确应该跟娘,或者是跟爹爹说。”   李明达用力地点了点头,乖巧地眨着明眸道。   “好的娘亲,女儿明白。”   听到了小大人般的女儿两字,长孙皇后忍俊不住,将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可爱揽到了怀中。   母女俩正在殿中咯咯的笑闹不停。   声音传出了大宝殿,让那方才面色阴沉如水,正要搭阶而上的李世民脚步一顿。   听着里边妻子那温婉的嗓音,还有李明达的欢笑声。   李世民那原本沉郁的情绪渐渐地散去,脸上也渐渐地找回了笑容。   正在跟李明达嬉闹的长孙皇后看到了夫君李世民的身影,下意识地起身相迎。   看到了夫君那副笑眯眯,似乎没有什么异样的迎着李明达走来。   长孙皇后愣了一会才省过神来,看着他们父女在跟前嬉闹。   直到寻了个由头,让李明达离开了大宝殿,李世民脸上的笑容这才渐渐散去。   “夫君,青雀他……”   李世民显得有些唏嘘地长叹了口气,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在服食五石散,而且……”   李世民想到了那个混帐在服食五石散的同时,居然还白日宣淫。   就忍不住眉毛直跳,这要不是自己腚伤未愈,真恨不得踹了他们三五十脚解解心头之恨。   看到夫君欲言又止,长孙皇后没再开口相问,而是抬手轻轻地握住了夫君的大手。   “这孩子,怎么能这样,明明夫君你三番五次交待孩子们,不得去碰那些金石丹药。”   “他居然还敢在夫君的眼皮子底下这么胡来,简直……”   “为夫还没想到,且让他闭门思过,回长安之前,不得离开排云殿。”   李世民闭上了双目,由着长孙皇后替自己轻轻地按摩着额头,一面言道。   “小兕子没事吧?”   “夫君放心就是,她没事,不过她还有些担忧四郎,还问妾身,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她当然没有说错。若非是她,为夫都不知道,看起来忠厚老实打小就看起来老实,喜欢读书的青雀。   有朝一日会变得如此,如此让我失望……”   夫妻二人相顾无言,良久,长孙皇后这才开口道。   “该敲打敲打一下他,也算是给他那些弟兄们立个样,莫要以为,身为天家子嗣,就可以肆意妄为。”   听到了长孙皇后此言,李世民抿嘴半天,这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被勒令不得出排云殿一步的魏王整整一个晚上都寝食难安。   内心更是无比的煎熬。   魏王府管家李公公还有几位心腹,都因为与那五石散有涉。   自打被带走之后,连一丝消息也没有传递回来。   魏王李泰,自打父皇离开之后,整个人看起来越发的憔悴,枯槁。   惶恐不安地坐在这里,连动也不愿意挪动一下。   蒋亚卿就坐在下首,看着那神情呆滞的魏王李泰。   内心实在是有无数个槽,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自己向魏王殿下献策,希望魏王殿下伴驾九成宫,为的是什么?   为的不就是希望他能够从从与陛下还有皇后娘娘沟通,争取能够获得更多的恩宠。   可结果,想法是好的,现实却很残酷。   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让魏王李泰前期的努力尽化泡影。   甚至还让陛下雷霆震怒,将魏王殿下圈禁于排云殿中。   ……   蒋亚卿轻叹了一口气,将那盘猪油酥往魏王李泰的跟前推了推,小声劝慰道。   “殿下不必太过心忧了,说起来,臣都觉得陛下这么做,着实有些太过小题大作了些。”   “这服食行散,此以为乐之事,自魏晋以来,风靡天下。”   “文人雅士嗜其髓者络绎不绝,甚至无数文人骚客为其著诗诵赋者亦有之。”   “怎么能因天子之好恶,一概禁绝?”   果然,听到了蒋先生这番话,心中一直都觉得憋屈得慌的魏王李泰不禁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   朝着蒋亚卿难得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涩色道。   “知我者,先生也。”   “现如今,陛下既恼恨此事,殿下不如向陛下服个软,自陈已过……”   蒋亚卿的声音小了许多,魏王李泰听闻之后,不禁瞪了瞪那双快被肥肉挤没的细缝眼。   “这,本王需要这样吗?”   蒋亚卿一脸正色地坐到了魏王李泰的对面,沉声言道。   “殿下若是想要不失陛下与娘娘之爱,就只能如此。”   “唯有如此,陛下才能够心生怜爱之意,不忍苛责殿下。”   “不然,若是陛下让殿下出京就藩,到了那时候,可就什么都晚了。”   “殿下既然一心欲成大事,必然要狠得下心。”   听着蒋亚卿之言,魏王李泰眼珠子转来转去,最终用力地点了点头。   “多谢先生良策,本王现在就写……” 第1177章 就是一句话,这位魏王殿下,怕是惹恼了陛下   差不多日上三竿,李世民这才刚刚起身,昨天夜里,因为魏王李泰之事。   辗转反侧,一直都没休息好的李世民勉强自己在天亮后休息了一会。   这才顶着两个黑眼圈站到了大宝殿外活动着身子。   心里边仍旧犹如一团乱麻一般。   正在大宝殿外活动的他,倒没有想到。   此刻,奉了他的口谕守备在魏王院门外的一名侍卫,抄着一封魏王李泰的亲笔书信,正在朝着这边赶来。   李世民这才活动完全,感觉着臀部几乎已经查觉不到痛楚。   除非是剧烈活动的时候,才会隐隐觉得扯疼,不禁也松了口气。   程三郎那小子治病救人的本事可真不是盖的,这样的箭创,不过半月之期,就已经几乎痊愈。   看来日后程氏大学那些学习程三郎医术的医者,欲意到军中担当军医之事。   的确要加以重视,要是搁在过去,大战之后,伤者真正能痊愈的,十人之中,不过五六。   而重伤者,几乎皆是九死一生,哪怕是朝庭重将,也不会例外。   而吐谷浑之战,却因为程三郎心忧其父,将自己的弟子派了过去,结果嘛。   不是当场战死在沙场之上的伤者,能够痊愈者占到了九成以上。   至于那些重伤者,已经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十成之中,能得活命者占到了七八成。   这可是一个相当可怕的数字,更是一个令大唐军方振奋,乃至兴奋的数字。   自己虽然尚未确定此刻出征高昌国的主帅,但是,希望远征大军之中,能够有程处弼弟子随行的建议。   已经多次在自己耳朵边响了起来,不过,令李世民奇怪的是。   几乎没有谁会乐意提及,让程三郎那小子随行。   李世民觉得,这应该跟这小子成天闹腾妖蛾子的秉性有莫大干系。   自己麾下要是有这么个将军,也会很不乐意,恨不得把这家伙踹出队伍。   一思及此,李世民又差点乐出声来,这个混帐小子,怕是日后他想要征战沙场,除非让他担当一军之主。   不过话说回来,那日程处弼在为了狩猎野猪,在山谷与自己偶遇之后。   在那些突厥人进谷山谷之时,丝毫没有慌乱感,冷静指挥。   特别是在突厥人已然冲进到跟前,双方发生激烈碰撞之际。   这小子不但一边扔着火油,还一边大声地鼓舞士气的面画,至今仍旧让李世民回味不已。   这,应该是这小子的战场初阵,可表情得却十分的老辣。   特别是那些方竹炸药,总能够用得恰到好处,生生让近十倍之敌,不得寸近。   若是日后,多加磨练的话,怕是成就,不会逊色其父,甚至在其父之上。   就在李世民一边活动,一边沉思的当口,视线中出现了出现了一个狂奔而来的侍卫身影。   很快,那封青雀的亲笔书信,被赵昆恭敬地交到了李世民的手上。   ……   李世民缓缓地将信纸折好,想了想,将信纸塞进了袖口中。   就这么站在大宝殿的阶上,眺望远处,许久不言不语。   两天之后,九成宫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个消息,那便是,魏王李泰身体有恙。   陛下恩准其回长安休养,至于魏王李泰服食五石散之事,除了少数知情人士,根本就不漏一丝一毫。   “看来我父皇是真的心软了……”   李恪懒洋洋地翘起二郎腿,时不时摸起一只油炸蚂蚱,扔进口中,小声地叽歪道。   “那毕竟是亲儿子,能理解。”   程处弼点了点头,到了这个时候,程处弼真心地佩服那个暴脾气的武姑娘。   没想到,小小的年轻,她就能够将人性剖析得如此的透彻。   偏偏还真让她给预言中了,也许是因为有了她的那番分析,程处弼才不会觉得有多失望。   毕竟,站在父母的角度来来看,虽然对娃娃经常会恨铁不成钢。   甚至经常抄起大巴掌揍得吱哇乱叫,但是,你敢说父母不爱他吗?   不过,武媚娘的分析也很有道理,原谅是肯定的,当然要原谅他。   但是,情份却会越来越薄。   就像现在,哪怕是李世民将米其林魏王服食五石散之事压了下去。   并且还给魏王李泰寻了一个由头,身体有恙,特许他先回长安休养。   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若真的是身体有恙,请医者前往九成宫给他医治不就成了?   犯得着让堂堂亲王有恙的情况下奔波劳碌吗?   总结下来就是一句话,这位魏王殿下,怕是惹恼了陛下。   但是终于陛下顾念父子亲情,只是将他撵回长安,说不定就是让他回长安闭门思过的。   李恪也不是傻子,在李世民诸子之中,怕是脑子最好用的,就是这位嗜好特殊的浪荡皇子。   吃着益智又补脑的油炸蚂蚱,李恪乐滋滋地道。   “不过啊,父皇这么做,也是希望老四他以后行事谨慎一点,用点脑子,莫要让某些人给带歪了。”   妖蛾子二人组瘫在榻上,吃着油炸蚂蚱,喝着酒中精华,在这里指点江山,点评人物,很有后世在啤酒屋、夜宵摊吹牛逼的架势。   又像是在漫咖啡谈论几个亿的大生意,总之起点都很高就是了。   不远处,几位侍卫则在那里埋头打牌,清幽阁的气氛,总是显得那样的安乐与详和。   只是在这个时候,一辆来自卢国公府的马车,缓缓地驶入了九成宫,在宫卫的引领之下,径直来到了清幽阁。   ……   差不多半箱的各种调料,让程处弼那消耗了大半的各种调料终于得到了补充。   另外还有差不多一箱子的酒中精华,毕竟消耗量实在是多了点。   几个消耗酒中精华的大户可都在九成宫这里。   就像这李渊与李世民父子俩。还有程处弼自打在清幽阁这里呆着,隔三岔五就呼朋唤友过来搓顿野味。   没点酒,你好意思请客?   一帮糙老爷们,就没有酒量小的,哪怕是现如今的俊哥儿,等闲半斤酒中精华也不在话下。   不过那些都应该算是搭头,真正重要的,还是那封由管事平叔亲自送来的厚厚一叠书信。 第1178章 程某最想去的地方,自然是美丽的大西南   厚厚一叠,程处弼翻了翻,爹、娘、三个弟弟,两位兄长,居然还有一封来自于太子殿下的信。   程处弼不敢怠慢,先抄起了那位不少日子没见,甚是想念的排骨精太子的亲笔书信。   李承乾在书信里边,满满的尽是对处弼兄的美溢之词。   哪怕是远在数百里之外的程处弼,仿佛也能够看到排骨精太子殿下。   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狂拍马屁的架势。   信中,太子殿下高度盛赞了处弼兄以大无畏的精神,救下了自己的亲爹和亲妹妹。   让自己没有失去沉重的父爱,也没有让心爱的妹妹受到伤害。   可惜,他是太子,只能随同父亲进行同规格的赏赐,不能亲自前往九成宫表达谢意,甚是遗憾。   当然,还对于自己的亲兄弟李恪表达了慰问之情,希望这位好兄弟能够早日活蹦乱跳。   更是赞扬了处弼兄送给太子妃的那柄小花伞令太子妃十分的欢喜。   并且短短几天,就已经有不少的贵妇,也就是他李承乾的姑姑们,纷纷前来欣赏,并且还让匠人画了伞样。   相信不太久远的将来,长安城内,必定会漂亮的遮阳伞蔚然成风。   不过太子在信中,提了一个小小的,不太成熟的建议。   希望处弼兄下次制作小花伞,莫要再用亲爹的方竹,毕竟亲爹会不乐意。   最后就是希望处弼兄能够早日归来,勇敢地承担起东宫左内玄副率的工作。   毕竟,你是东宫的臣子,总把我这位太子撂一边,自己东浪西浪的,这成什么话?   当然这话说的比较含蓄,也可以理解为,太子殿下很想到处浪,可惜没有好搭档。   想必这些日子,于志宁那个成天孔子曰,孟子云的斯文人又把太子殿下给烦得不行了。啧啧……   ……   程平还有几位同来的程家人已经蹲到了一边去,正对着一锅麻椒豆花鱼狼吞虎咽。   程处弼则美滋滋地看着这些书信,继续吃着零食。   等到翻到了亲爹的亲笔信之后,程处弼脸上的笑容一滞。   整个人都坐了起来,看到了这一幕,李恪忍不住也爬起了身来,努力地伸长脖子。   “一边去,这是家信,家信知道不?”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这个没点社交礼仪的浪荡皇子一眼。   “小弟我这不是看到处弼兄你突然一下子脸皮大变,关心你,这才想瞅个两眼吗?”   “怎么回事,难不成,卢国公府有什么事吗?”   程处弼倒也不隐瞒李恪,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这倒没有,不过我爹跟我打了招呼,让我想想办法,自请外放……”   “自请外放?”李恪不由得一愣,扔下了刚刚抄起来的油炸蚂蚱。   “怎么回事,以你爹的能耐,京中难道还能够有人惹得了他?”   “这倒没有,只是我爹他的意思是,我太年轻了,继续在朝是这么厮混也不是个事。”   “而且,日后想要更进一步,若是不外放,那是不可能的。”   李恪的眼珠子鬼鬼祟祟地转动了起来,嘴里边频频的附合着这话。   “这倒是真的,不愧是程叔叔,脑子活,考虑得周全……”   “而且小弟也觉得处弼兄你虽然年长于我,但是,你这样年纪,已经如此高位,的确是太过令人惊悚了点。”   “倒真不如外放到地方上去,咱们哥……咱们弟兄也能够放心一些,日后也能够有个打秋风的地方。”   听到了李恪这番话,程处弼摸着下巴,其实外放也不是不行。   毕竟现如今自己特娘的居然当成了散骑常侍,若是回了长安。   每个叫自己程常侍的人,老子都要去揪着对方的脖子纠正对方一遍?   万一遇上了像长孙无忌那位腚眼开过花的阴人大佬笑眯眯的叫自己程常侍咋办?   打是可以打得过,但问题是后果就是自己说不定会被陛下跟娘娘夫妻混合双打。   离开了长安,总不能还让老子挂着这么个破名字的官职了吧?莫非让咱干个州刺史?   咦,这其实也不是不行,呵呵……老子好歹是优秀的扶贫攻坚杰出人士,好歹也是懂点治理地方的先进思维和理念。   比如想要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养猪;又或者是安贫可耻,脱贫光荣,团结一心,共奔小康……   光是标语,程处弼觉得自己能够背出七八十条不带喘的。   一思及此,程大官人不禁洋洋得意地乐出声来。   “对了处弼兄,你可有想要去的地方,来来来,跟小弟我说道说道,说不定小弟还能够帮你出谋划策一番。”   听到了这话,相互扎刀子习惯了的程处弼一脸狐疑地打量着笑眯眯的李恪。   总觉得这小子不安好心不怀好意。   “这么好心,我说贤弟你这是吃错药了?”   “你看你,处弼兄,你我兄弟,可是斩过鸡头,烧过黄纸的好兄弟,咱们之间那些小误会我岂会放在心上。”   “现在小弟我是真诚的想要帮你,不乐意就算。”   “成成成,其实我倒也不妨告诉你一二。程某最想去的地方,自然是美丽的大西南……”   程处弼的目光远眺向南方,那里,是他心心念念的故乡。   作为具体优秀华夏民族血脉传承的程处弼而言,还真想到美丽的大西南去走一走,看一看。   哪里不但有美不胜收的梯田,也有数不尽的牛屎,一想到牛屎。   一想到自己整出来的鞭炮,哎呀卧槽,没有想到,自己回忆里的快乐童年,也将会在一千多年之前的大唐出现。   不过,这仅仅只是想想而已,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总不能成天屁事不干就去炸牛屎。   那是会闹民愤的好不好?   ……   李恪一脸黑线地拿手指头戳了戳,认真地提醒着这位咧嘴直乐的处弼兄。   “……我说处弼兄,你到底说的是什么鬼?   小弟我只听闻过岭南,也知道江南,可长这么大,没听过什么美丽的大西南。”   美丽的大西南不世出的厨艺天才程处弼不乐意的鼓起了眼珠子。   “大西南,就是就往向南一大片,回头拿份地图我划拉给你看你就知道了。” 第1179章 各怀鬼胎的好兄弟肆意地浪笑起来   程处弼有些闹不明白自己熟知的那些后世大西南城市现在都叫啥名。   毕竟在古代,更令人耳熟能详的还是中原大江,要么江南胜景,要不就是漠北风光。   大西南,在古代人的眼中,那就是野猴子蹦来跳去的蛮荒之地。   虽然现在那边肯定也有城镇,但是,肯定远远比不过繁华的中原与江南。   程处弼话音刚落,李恪这货就蹦了起来,然后蹿回了他的房间,不大会的功夫。   这家伙居然还真的抄来了一份地图。   “来来来,处弼兄,你倒是给小弟我指指,什么地方是大西南?”   程处弼目光扫这这张地图,虽然不是很大,却描绘得算是相当细致的。   程处弼目光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穿越之前的故乡所在,伸出手指头在那份地图上一拔拉。   “看到了没有,就是这一片,处于我大唐疆域的西南方向,所以,我称之为大西南。”   “……”   李恪总算是反应了过来,不禁大乐。“这不是益州大都督的地盘吗?”   “谁是益州大都督?”程处弼一脸懵逼的抬起了头来。   “小弟我曾经是……”李恪一脸贱兮兮的笑容。   “贞观二年,我爹将我由汉王改封蜀王,授益州大都督的要职,都督益绵简嘉陵雅眉濛犍邛八州……”   “贞观二年……”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泥玛,贞观二年,你丫屁帘摘了没都还两说。   就你这德性,还都督八州,啧啧啧……   “我还以为武德元年你就已经是益州大都督了,哎呀,原来是原益州大都督,失敬失敬。”   李恪直接拉下了脸,总觉得处弼兄说话是在针对自己。   “武……武德元年小弟我都还没生出来好不好?”   “而且贞观八年的时候,小弟我又遥领了一回益州大都督的要职。   不过现在,我爹准备让我去做安州都督。”   程处弼眼珠子转了半天,既然益州有大都督,那肯定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如果是这小子就好了,毕竟大家都是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兄弟在一起,这才好办事。   “你去安州干嘛,贤弟你这就不对了,为兄我准备外放,为我大唐守牧地方,结果你居然要跟我分居两地。”   “兄台你不早说,不过你既然有心要去蜀地,嘿嘿嘿……那咱们哥俩一起,那才有滋味。”   李恪两眼放光,一脸欣赏期盼地打量着处弼兄。   一想到处弼兄的厨艺,一想到跟处弼兄一块浪。   以处弼兄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万一搞出什么事情来,把黑锅往处弼兄身上一扣,简直完美。   毕竟这可是救过自己一家老小数次,又于国建立了无数大功劳的程三郎。   父皇顶多也就是削他的官职,罚他点俸禄,作为程家人,被罚俸禄啥的,不过是正常操作而已。   反正亲爹肯定很乐意把程·妖蛾子之王·处弼兄踢到地方上去。   毕竟这段时间,父皇可是让这小子给弄得气浮心燥。啧啧……   程处弼一脸慈祥地打量着李恪,呵呵……品质过硬的皇家工具人,你值得拥有。   这家伙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毛病,可好歹是李叔叔成天夸奖成英果类已的亲儿子。   真要蹿地方上去任职,有这小子在,那岂不是万有闹腾出什么破事,正好可以把黑锅扣他脑门上。   反正这小子是陛下的亲儿子,李叔叔再咋的,顶多也就把他叫回长安,抽得吱哇乱叫,无伤大雅。   两个不怀好意,都很想把屎盆子扣到对方脑袋上的好兄弟不约而同的相视一笑。   伸出了大巴掌一击,各怀鬼胎的好兄弟肆意地浪笑起来。   正那今日休假的房俊,正晃晃悠悠朝着这边行来,却看到了两位兄台手拉着手浪笑不已。   吓得这货菊花一紧,打了个哆嗦,这两位兄台,这是想要闹啥妖蛾子不成?   ……   魏王殿下的车驾,缓缓地驶离了九成宫,李世民为了他的安全,特别派遣了一只左卫精锐护送。   坐在车驾内的魏王李泰,掀开了车帘,看着那越来越远,渐渐地看不清楚了的九成宫。   这才缓缓地松手,由着车帘垂了下来。   此刻,车驾之中,坐着一名眉清目秀的侍女,小手地摇着扇子。   而蒋亚卿,也得以坐在车中,虽然已经是秋天,但是,怕热的李泰车驾里边,仍旧放置着冰盆。   “终于离开了……”魏王李泰抄起了案几上的茶汤,抿了一口,抄起了一块猪油酥搁进了嘴里边。   满足地咽下了一块之后,这才朝着蒋亚卿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辛苦先生了,先生你也用点……”   “多谢殿下。”蒋亚卿赶紧谢过,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了一块,强忍着那快能把人给齁着的油腻感咬了一口。   脸上还得露出一丝享受的表情,似乎很陶醉于这种魏王殿下最喜爱的美食中。   看到了蒋亚卿这般样子,魏王李泰不禁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旋及想了想,朝着那名侍女吩咐道。   “将这剩下的猪油酥给李公公送过去。”   侍女乖巧地答应了一声之后端着这盘猪油酥离开了马车。   马车里,只剩下了魏王李泰与蒋亚卿。   魏王李泰这才悄声问道。“蒋先生可曾查出结果,到底是何人告的密?”   蒋亚卿压低了声音,朝着魏王李泰奏禀。   “殿下,臣经多方打探,虽然没有结果,不过倒也理出了头绪。”   “那日,陛下离了大宝殿,哪儿也没去,便径直奔排云殿而来,所以,陛下必然是在大宝殿知晓的。”   “臣总算是打探到,那天,程三郎与吴王殿下都进入了大宝殿。”   “而且,他们二人随同陛下一同出了大宝殿之后,陛下的表情明显不太对劲……”   听到了这话,魏王李泰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再者,此番陛下之所以遣程三郎伴驾,一来,程三郎深得陛下宠信,这二来,正是因为他精擅医道。”   “所以,臣至少有七八成把握,恶意中伤殿下之人,就是程三郎。”   魏王李泰手轻抚着那腮边的肥肉,喃喃地道。   “他程三郎与本王有间隙,但是,本公服药石,也唯有舍妹晋阳见过一次……” 第1180章 脸蛋哪有这么白,当然是……处弼兄你啥意思?!   “殿下!”听到了魏王李泰提及晋阳公主,蒋亚卿脸色不由得大变,声音陡然高了几度。   “殿下万万不可疑到公主殿下身上,就算是公主殿下泄漏,那也必然是程三郎等人诱使的。”   “如今殿下圣眷未失,但是殿下与诸皇子关系不睦。   最需要臂助之时,万万不可开罪陛下的掌上明珠。”   听到了蒋亚卿此言,魏王李泰泄气地点了点头。   “先生提醒得是,本王自然知晓其中厉害,定然不会迁怒到舍妹身上去。”   “晋阳小小年纪,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坏心思。   程三郎,还有我那三哥,呵呵,李恪汝不过一个庶子,居然也想与我作对……”   看到这位心眼还没有腚眼大的魏王李泰又开始叽叽歪歪这些屁事。   蒋亚卿不由得一阵心累,殿下虽然仁爱,但是眼界实在是太窄,而且秉性也着实……   不过,那又如何,自己现如今已然成为了殿下最为信任的谋士,只能努力为殿下将来打算。   “殿下,我们虽然知晓了是谁动的手脚,但是现如今殿下最要紧的就是,谨言慎行。”   “先不必理会其他诸事,集中精力,将那《括地志》做出更多的成绩,唯有如此,才是重获圣眷的正道。”   “陛下最喜欢能够踏踏实实,做出成绩的臣工。   故此,不少非秦王府旧人,也得以简拔于高位,甚受其信重。”   “而殿下你若是能够让陛下知晓你兢兢业业,专注于事……”   蒋亚卿的声音,在车中,断断续续的响起,魏王李泰听得频频颔首不已,连连称善。   后方的一辆牛车中,魏王李泰的心腹管家李公公,此刻正趴在车内。   面容憔悴而枯槁,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陛下终究没有因为愤怒而下狠手,最终的结果就是。   李公公等一干事涉五石散的七人,皆受臀杖五十。   虽然被揍得死去活来,但是至少活了下来。   也多亏得魏王殿下没有抛弃自己,还特地寻了人来给自己医治臀伤。   这让李公公那脆弱的心灵,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等到那位眉清目秀的侍女端来了一碟猪油酥之后,李公公直接就泪流满面。   吃着那又腻又齁的猪油酥,李公公觉得,自己屁股蛋子上的那几十杖没白挨。   ……   平叔打着饱呃,揉着发涨的肚皮,给三公子讲述起了这段时间长安的诸事。   都没什么大事,唯一令人振奋的大喜事就是,棉花终于收获了。   一亩产收获差不多四、五百斤籽棉,程平很激动的表示,他这辈子还真没见过这么白的植物。   那白生生的棉花,可是惹得不少的学校的学生们跑到那里去游览。   另外,由于之前程处弼就考虑到自己前往九成宫,怕是赶不及回去,特地细致地叮嘱了采收棉花的注意事项。   在棉花完全成熟之后,膘肥体壮的程家人派出了大批的劳力,戴着手套,腰畔系着用竹蔑撑开的麻袋。   就这么一遍遍地采收了数日,这才将满满一千三百亩的棉花尽数采收。   采收之后的棉花还要经过暴晒,干透之后,这才收入了库房。   一千三百亩下来,足足收获了几大件屋子的籽棉,好在一旁的程氏大学里边就有不少的空屋。   不然,那么多的棉花,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地方去搁置。   而他这一趟过来,还特地给程处弼捎来了两大箱,足足有差不多百斤籽棉。   这自然是程处弼交待的,一旦棉花成熟采收之后,记得搞点送到九成宫来自己好做试验。   程处弼仔细地打量着那满满两大箱足有百斤重的籽棉,所谓籽棉,就是还带着棉籽的棉花。   这些棉籽,一直到现在,甚至一直到宋朝,都只能依靠人工去籽。   一旁同样已经酒饱饭足的李恪与房俊哥俩啧啧称奇地翻动着这些棉花。   李恪作为小资情调很浓的亲王殿下,对于各种高档奢侈品都很有鉴赏水平。   “没想到,这玩意居然是地里边长的,难怪能够织出白叠布来,这一看就觉得雪白雪白的……”   “是不是很像小姐姐的脸蛋?”旁边一个声音冒了出来。   李恪下意识地呵呵一乐。“脸蛋哪有这么白,当然是……处弼兄你啥意思?!”   旁边的房俊噗吡连放了几个哑屁歪倒在一旁,管事平叔老脸一阵狰狞,抬眼看天。   程处弼一脸无辜地看着黑着脸,鼻孔差点喷出火星的李恪。   “为兄我就这么随口一问,谁知道贤弟你会回答什么?   唉……行了行了,我懒得跟你计较,那个平叔,咱们过来这边说。”   程处弼扯着平叔到另外一边去嘀咕,留下了七窍生烟的李恪站在原地惆怅不已。   真特娘的要跟处弼兄搭档?这家伙隔三岔五,能把人气得心肌梗塞。   “公子,现在那些棉花都已经全部采收完,储藏好了,只是那么多的棉花。   怕是整个学校天天做手术,也用不了那么多吧?”   “平叔不急,这样吧你且先在这里暂时呆上一两天,我搞出一种小机械,回头你再拿去寻工匠制作。”   “小机械,那是拿干嘛的?”   “当然是拿来给棉花脱籽的,不然,数十万斤的棉花,光靠人工脱籽,得脱到哪年哪月去?”   “平叔你可知道那白叠布何以敢在长安城一匹卖出好几贯,就是因为这玩意现如今只能人工脱籽。”   程平愣愣地看着唾沫星子横飞的三公子,半天才反应过来。   “公子你懂得用机械脱籽?”   程处弼一脸得色地翘起了手指头这么一比划,信心满满地道。   “呵呵,那是自然,这个世界,没有人比我更懂得怎么机械脱籽,没有人!”   “……处弼兄,真的假的?”一颗面如冠玉的脑袋,阴恻恻地凑了过来。不是吴王殿下还能是谁?   “怎么,又想跟我赌上一把?”   程处弼乐呵一声,回头看着藏在阴影之中的李恪,嘴角扯起了一丝狂魅炫酷屌炸天的笑容。   站在阳光底下的程处弼显得那样的阳刚而又伟岸,藏在树荫中的李恪显得那样的猥琐而又阴森。 第1181章 我现在要做的是,向你爹为国进献棉制品   李恪搓着手,这位穷得成天打兜裆布拿去当铺主意的亲王殿下搓着手,笑得贼兮兮的。   “贤弟我当然相信兄台,不过话说回来,白叠布这玩意可是很贵的。”   “小弟我觉得吧……”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白叠布应该实现它应有的价值,就必须降下来。”   “让它成为每一位大唐子民都能够买得起,穿得上的布匹。”   “???”程平与李恪都愣愣地看着一脸正气凛然的程三郎。   总觉得他说这样的话有些奇怪,太过正义凛然,太过铮铮铁骨。   这不像他,不像那个贪财如命的程三郎。   程处弼吸了吸鼻子,翘起了一根手指头。   “我不能让那帮子西域蛮子拿白叠布这样的破玩意来挣咱们大唐的财帛。”   “所以,我会用更加物美价廉的白叠布反倾销。   让他们只能拿像黄金和白银这样的贵重金属,才能够换到我大唐的物产。”   李恪的脸色慢慢地黑了下来,忍不住吐了句槽。   “处弼兄,拜托你说点小弟我能听得懂的人话行不行?”   “贤弟啊,咱们的眼光,不能老盯着钱,这只是小钱,大钱就藏在后边。”   “就像咱们的汉唐商行,要干就干利国利民的大事情,懂了没有?”   程处弼冲这个只想捡芝麻,却差点看不到西瓜的李恪打了个眼色。   李恪虽然还是一脸懵逼,但是,凭着这么多年相濡以沫的丰富经验来看。   处弼兄那满是鬼主意的脑子里边,十有八九已经迸发出了赚大钱,发大财的灵感与火花。   一思及此,穷鬼亲王李恪的脸上挂上了欣慰的笑容。   悄然地退回到了阴影里边,继续跟那俊哥儿一起深情地抚摸着那两大箱雪白而又温暖的籽棉。   ……   等到程平他们由着邓称心带着去休息,程处弼这才安逸地坐在榻上,就着菊花茶……   嗯,等老子到了美丽的大西南,首先要搞的就是茶叶等饮品,其次要搞的就是花椒等香料。   不然,成天喝枸杞菊花茶,太特娘的养生了点。   这是中老年人才应该的福利,不是老子这种连婆娘都还没娶进门的年轻人。   程处弼朝着这两位汉唐商行的股东,一脸正色地沉声言道。   “二位贤弟,你们想必方才也听说了吧,这棉花的亩产能够有差不多五百斤。”   “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咱们大唐的普通百姓所穿的,皆是麻布,而麻的亩产虽然高过棉花一些,也差不多这个数。”   “可是想要制成麻布,不但工序繁琐,而且一亩地的麻最后制成麻布,怕是成布率不会超过一成。”   “但是这棉花,成衣率却能够高达三成到四成。   而且,这玩意可不仅仅能织成布,更能够填充在衣物之中充作保暖之物。”   程处弼在这里叽叽歪歪,李恪则拿着一块籽棉在手中仔细地打量,一面认真地听着处弼兄之言。   内心则在飞快地盘算着利弊,而房俊挠了挠头,手指头笨拙地撕扯着那棉花里的棉籽道。   “这东西,处弼兄你已经在长安种出来了,只是咱们想要种这玩意,岂不是要抢占耕地?”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大巴掌拍了拍房俊。   “俊哥儿你可知道此物原产于哪?原产于十分干旱的中亚和天竺一带,因为这玩意十分耐旱,耐盐碱,喜光照。”   “而我大唐,最适宜种植此物的,不是中原,而是陇右这片贫瘠干旱少雨的地区,甚至是西域诸国……”   “处弼兄,你的意思是,咱们要到北边去买地?”   李恪一想到胡椒园还没开张,这边似乎又要花钱,不禁心口一疼。   “不不不,贤弟,你想差了,我这么说吧,我现在要做的是,向你爹为国进献棉制品。”   打量着处弼兄那一脸英武伟烈的模样,李恪不禁深感蛋疼,总觉得这哥们又想要算计自己,还有算计自己父皇。   程处弼的想法很简单,这些天整那小花伞,才知道,宫中还有织娘,也有织布车,纺车等物。   所以,程处弼所需要干的就是,制作出机械脱籽的工具,然后将这百来斤棉花让那些织娘给鼓捣出几件样品。   给陛下一个惊喜,让他明白,大唐的将士们有了此物,将不再用畏惧严寒。   只要李叔叔一开心,想要让大唐出征高昌国的将士们都能够披挂上温暖的衣甲。   程处弼大不了把那一千多百地,六十多万斤的棉花全部捐献给国家。   怎么也能够制作出一两万套冬衣给将士们御寒,让他们可以欢天喜地地蹿到西域之地去。   击败那些敢于侵略大唐边疆域的西域蛮子。   听到了处弼兄唾沫星子横飞的叽叽歪歪半天之后,李恪直接就急了眼了,扯了一把嗨皮过头的处弼兄。   “那,那咱们岂不是啥也捞不着?”   “呵呵,贤弟,你看你,眼界就太窄了吧,谁说咱们捞不着了?”   ……   程处弼大巴掌拍在李恪的肩膀上,得意地挑了挑眉。   “咱们汉唐商行捐献了数十万斤的棉花,解决我大唐北疆将的冬日之苦,你说你爹能不意思意思?”   “就是!”房俊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朝着李恪道。   “陛下肯定得好好的意思意思,不然,他老人家占咱们这些晚辈的便宜,他能好意思?”   李恪顿时精神一振,两眼放光。“我爹肯定不好意思,既然如此,总得给咱们点好处……”   “才止一点好处?”程处弼不乐意地道。然后压低了声音,跟这两位兄弟小声地嘀咕起来。   不大会的功夫,瘆人的得意笑声此起彼伏。   李恪与俊哥儿一脸心悦诚服地看着这位满脑子全是好主意的处弼兄。   “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只要处弼兄你真的能够制作出那种可以将机械脱籽的工具。”   “回头咱们哥几个……算了,俊哥儿还在回左卫,咱们俩就赶紧乘着这几日,把这事给弄出个结果来。”   “嗯,不过俊哥儿你也别失望,为了给你一份参与感,回头给你量一量尺寸。”   “就照着你的身高体型,我给你设计一套棉衣,你就是我们的人体模特。”   “……” 第1182章 这算不得什么,本王曾经跟一位织娘……   李恪有些不乐意,程处弼大巴掌又按到了李恪的肩膀上。   “当然也少不了贤弟你,另外,愚兄我也有一套,到时候咱们哥仨,披挂上阵,在你爹跟前一亮相。啧啧……”   刚刚才美滋滋的李恪脸色有点发黑。“处弼兄,千万别再闹妖蛾子了,我爹他这些日子脾气可不太好。”   “知道知道,就是因为你爹脾气不太好,所以才想着逗他乐呵。”   “一看到大唐的武贲之士,在出征之前。   就即将有了既结实又耐用,而且还能够保暖的冬衣,你说你爹还能哭丧着脸?”   听痛点处弼兄那唾沫星子横飞的豪横之方言,李恪与房俊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都有些迫不及待了都。   当天晚上,程处弼就开始绘制脱籽的机械,这玩意,只要见过的人,都会觉得十分的简单。   程处弼在大学的时候逛荡过的博物管里边就曾经欣赏到那些历史上各个时期的脱籽机,也叫人力轧花机。   也就是几根金属棍子,再加上一些木结构制作而成。   不过考虑到现在自己是制作样品,所以决定整那种全木质机械。   只是在传动的地方搞几个金属零件。   而且用的是脚踏式传动方式,更利于解放劳动人民那勤劳的双手。   另外还有就是纺纱机,毕竟程处弼不知道麻线是怎么纺的。   但好歹他知道跟轧花机配对的那纺纱机是啥造型,顺便将那种工艺更加简单的纺纱机也给整了出来。   至于珍妮纺纱机那玩意,程处弼倒是见过图样,却没见过实物,这种更高级的机械,以后有机会再搞。   现在程处弼需要的是尽快搞出棉布来,而不是搞机械发明创造。   程处弼绘制出了设计图之后,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提溜着李恪这位优质皇家工具人跟自己一起蹿到了九成宫专搞机械,修理东西的地方。   对于那位频频出现在这里的程太常又浪过来,不论是胡匠人还是其他工匠都并不意外。   只会认为他又来奉命制作遮阳伞,等到程处弼拿出了图纸,叽叽歪歪半天。   一干匠人自然不敢怠慢,毕竟,谁也摸不准这位程太常来鼓捣的这新奇机械,会不会又是陛下的授意。   结构十分的简单,再加上一干匠师群策群体一起动手。   大清早的才送过去的图样,等到了下午的时候,那边的机械就已然制作完成。   毕竟是木质结构,不少的材料都是现成的,很容易就给程处弼给搞出了一抬高大约半人。   侧下方有一块踏板,只要踩动踏板就会带动机械转动,而那两根轧花的木棍中间之有一道很小的缝隙。   这玩意被摆放在了清幽阁内,程处弼坐在了一跟小马扎上,旁边摆着那一大箱的棉花。   而跟前的轧花机前方,则已经铺上了一块巨大的麻布,这是为了便于一会收集脱籽棉。   程处弼的大脚丫大开始踩动踏板,然后这不大却十分稳固的机械开始转动了起来。   程处弼少起了两朵棉花,塞下缝隙……   ……   棉花轻而易举地就过去了,但是棉籽却被拦阻在了后方,无可奈何地掉落到了轧花机下方的一个竹筐子里边。   李恪等人啧啧称奇地看着高大英武的程三郎,一脸严肃地坐在那小马扎上,踩动着轧花机。   频频将那些棉花塞过去,然后棉花轻而易举的通过去,棉籽却绝望地落入筐中。   工序,就是如此的简单,籽棉就这么一滚,轻轻松松就变成了棉花。   今天休息,原本期待看到大事情的房俊看了半天,忍不住吐了句槽。   “就这?”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这货一眼。“不然呢,这棉花最繁琐也最费人力的,就是这一步。”   李恪这位啥都懂一些吴王殿下的情绪,则显得慎重了许多。   “俊哥儿,你千万不要小看,若真的是跟处弼兄所言,取了棉籽,就可以纺纱成线的话。”   “这等织物的工序,可以说是我等身上衣物所用之布匹最简单的。”   “知道不知道,麻布是怎么来的吗?麻想要成为麻布,不但要浸麻、洗麻、漂麻,还要绩麻线。”   听到了这话,房俊不由得一脸心悦诚服地看向李恪。   “为德兄,你懂得可真多。”   说到了这里,李恪抬起了头,目光悠远,神情温柔。   “呵呵,这算不得什么,愚兄曾经跟一位织娘……”   程处弼瞬间停下了轧花机,房俊支愣起了耳朵,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的集中到这位面如冠玉的吴王殿下身上。   饶是李恪脸皮厚,这下子,都感觉自己的脸皮快被这帮子家伙灼出无数的坑。   “咳咳,跟一位织娘聊起来麻布制取的艰辛……”   “真的?”程处弼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能让这家伙跟异性聊正经话题,想必应该是贤者时间的时候。   “处弼兄你不要老打断我的思路行不行?”李恪感觉自己又被处弼兄的目光深深的侮辱了。   “成成成,你说你说……”   “从采收麻,到浸麻、洗麻、漂麻,一直到渍麻。   需要花费差不多一两个月的时间,才能够获得足够织一匹麻布的麻线。”   “居然这么久?”程处弼也不禁讶然出声,他可是真的没有想到。   但也总算是反应了过来,为何后世,棉布织物大行其道,而麻布织物比较少见。   想来就跟它的工序繁琐有很大的干系。   “这是自然,不然,她也不会吃不了那份苦,转而沦落……嗯嗯……处弼兄咱们还是聊聊棉花。”   程处弼乐得直耸双肩,卧槽,果然,这家伙绝对是贤者时间跟小姐姐聊人生理想,收获了丰富的知识。   李恪臊眉搭眼的拉着脸,好在那帮子亲随没有谁敢跟程三郎那样,胆敢于当面嘲笑一位堂堂亲王殿下。   ……   长孙皇后看着跟前的李明达美滋滋地吃着那蛋筒冰淇淋,不禁乐意。   “吃慢一点,这东西吃得太急,对肠胃可不好。”   “好的娘亲……”李明达乖巧地点了点头,稍微小口了点,继续对手中的蛋筒冰淇淋发起进攻。   “真好吃,娘亲,我想请三哥,还有程三哥哥吃冰淇淋,好不好?” 第1183章 媚娘的这双手肯定比三哥你巧   意犹未尽地将最后一口蛋筒给咽下之后,李明达眨了眨明眸,然后凑到了娘亲身边小声地道。   “我天天吃他们的,偶尔也要请他们吃一点,不然他们肯定会觉得小兕子是个很吝啬的人。”   “……”长孙皇后默默地看着跟前的闺女,看着她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睛,开始左右摇摆。   看着这位总是会有千奇百怪的理由,但又偏偏还很有道理的闺女。   长孙皇后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御容殿的天花板。   “也罢,那你就去给你三哥他们送点冰淇淋去吧。”   如果说让其他人去送,长孙皇后知道,这小丫头肯定又会说,这样做没有诚意,没有礼貌。   总之,这就是一位总是振振有词,很有道理的闺女。   “嗯,娘亲你真好。”李明达瞬间俏脸之上绽开了甜笑。   长孙皇后目光一扫,今日胡尚宫身子不适,武媚娘正好在。   “媚娘,那就只有辛苦你一趟,与晋阳一起去送。”   武媚娘当然不会绝拒这样的差事,正好去看看程三郎今日在做甚。   “奴婢遵命,殿下,那咱们一起过去吧?”   李明达满心欢喜地起身冲娘亲道别之后,主动地伸手,牵着武媚娘的手,然后朝着殿门外行去。   长孙皇后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继续抄起了书册欣赏起来……   ……   程处弼捣腾了一会轧花机之后,就开始换人,美其名曰让大家都好好的感受一下这轧花机的便利性。   不论是李恪还是房俊,又或者是一干亲随,就连平叔也蹿上去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心灵手巧。   不大会的功夫,就搞出来棉花越来越多,在布上,已堆成了一座小山。   程处弼坐到了一旁,照着记忆里边见到过的那种纺纱方式,抄着一根邓称心递来的筷子。   拿棉花一卷,然后开始笨拙地摇动着那纺纱机。   结果,才抽出了不到两尺线,就因为双手配合不协调而断了线……   就在这个时候,奉了娘娘之命特地过来给他们送冰淇淋的武媚娘与李明达,悄然地出现在了清幽阁。   她们才到得清幽阁门口,就看到了远处一大堆的人挤在一起。   李明达还特地朝着武媚娘竖起了一根手指头,看到这位可爱的公主殿下的娇俏模样。   武媚娘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两人放轻了脚步,悄悄地朝着人群集中的方向接近。   行不多远,就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叽叽歪歪声。   “处弼兄,你的右手是不是转得太快了,应该慢点……”   “不不不,我觉得处弼兄的右手已经很慢了,我觉得应该是处弼兄左手没有配合好……”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再给我叽叽歪歪,信不信把你们扔旁边池子里边去凉快?!”   “成成成,小弟闭嘴就是了,处弼兄你何必如此暴躁……”   听到了这帮子袖手旁观的家伙叽叽歪歪的声音,李明达与武媚娘不约而同地黛眉轻皱,轻哼了一声。   李恪若有所觉的一扭头,就看到了一大一小两个明眸皓齿的熟人,用那不太友善的目光盯着自己。   李恪脸上的笑容一僵,旋及,挤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哎呀,处弼兄你快看看,是谁来了?”   已然被那个纺纱机给折腾出一头臭汗的程处弼抬起了头来,就看到了巧笑嫣然的李明达。   还有那身段窈窕,眉宇如画的武媚娘。   看到了两人,程处弼扔下了手中的棉花还有棉线迎上前去。   “微臣参见殿下……”   李明达乖巧地朝着程处弼还了一礼,然后指了指那个食盒,朝碰上程处弼甜甜一笑。   “明达见过程三哥哥,程三哥哥辛苦了……这是我和武姐姐给你送来的冰淇淋。”   某位皇子,与某位相国之子,都一脸懵逼地看着。   程处弼不禁乐开了怀,自己已经被折腾得浑身冒汗,正需要凉快凉快。   朝着武媚娘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接过了那个食盒打开一乐。   “辛苦辛苦……哎哟,居然有这么多啊?”   一扭头,看到了笑容礼貌而不失尴尬的李恪。   程处弼还是很仗义的人,终究没有吃独食,而是分给了李恪与房俊。   当然,还有亲自送冰淇淋过来的李明达还有武媚娘也有。   李明达吃着冰淇淋,好奇地走了过去。“这是什么呀?”   李恪这位兄长赶紧蹿过去,给自家妹妹兼汉唐商行份量最重的大股东李明达解释起来。   “三哥,你这是在干嘛呢?”   借着机会,武媚娘吃了口冰淇淋,朝着程处弼小声地询问道。   “我不是种了一千多亩的棉花吗?已经采收了,昨个府里送来了百来斤籽棉,我就准备拿来练练手。   刚刚把去棉籽的轧花机还有纺线的纺纱机给弄出来,正在练习。”   “三哥你居然连纺线也会?”武媚娘夸张地瞪大了那双楚楚动人的明眸。   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不但文韬武略样样皆精,厨艺医术出类拔萃。   没想到,他居然连纺线这样女性才擅长的活计他也会……   看到武媚娘那两眼冒星星,一脸崇拜的表情,程处弼骨头都不由得轻了二两。   好在他还记得自己方才狼狈不堪的模样,吸溜着冰淇淋,颇为无奈地道。   “略懂,略懂一二罢了,就是捣腾不好。”   “若是能够弄出线来,这些棉花也才能够织成布……”   “三哥,要不,媚娘来试一试?”武媚娘看着程处弼那一脸纠结的表情,明眸一转。   “你?”程处弼错愕地看向武媚娘,看到了她挑了下那好看的黛眉。   然后伸出了她那修长而又白晰,如同葱白般的纤长素手,这双手,怕是都可以去当手模了。   “媚娘虽然不敢说其他,但是这双手,肯定比三哥你的巧。”   “三哥你教教我呗。”   程处弼舔了舔嘴角,当然不是馋的,而是在舔掉嘴角的冰淇淋。   “既然如此,那倒真要有劳你试上一试。”   程处弼把剩下的冰淇淋全塞进了口中,哈着凉气,捞衣挽袖地又回到了纺纱机跟前。 第1184章 那小子到底得有多闲?居然去折腾纺线……   李明达此刻正一脸惊喜地在那里拿手捣腾着那些如同白雪一般漂亮的棉花。   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声响,转过了头来。   就看到了程三哥哥又坐到了小马扎上,开始笨拙地操作起了那台纺纱机。   看到程三哥哥那笨拙的举动,李明达歪着头,眯起了亮晶晶的黑眸。   觉得这个时候的程三哥哥辣么可爱……   武媚娘凝神打量着程三郎的举动,看他用筷子将棉花卷成空心的棉花条。   然后抽着棉线头,接在了纺纱机上,然后一边摇动着机械。   一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棉花变成线缠绕到那根转动的小铜棍上。   摇着摇着,不大会的功夫,棉线再一次因为程三郎的笨拙而断掉。   武媚娘将最后一口冰淇淋咽下之后,走到了程处弼的身边小声地道。   “三哥,我来吧,我大概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那就有劳媚娘你了,你且来试试。”程处弼如释重负地站起了身来让开了位置。   武媚娘坐到了小马扎上,一双灵活的手,开始尝试着效法程处弼的举动,一边转着纺车,一边抽线。   第一次,也就最多一尺,第二次,也就两尺多一点就断掉,等到第三次,一个空心棉花条全部都变成了棉线,却没有断裂开来的机会。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不禁大喜,一开始还以为是不是自己记忆中的简易纺纱机有毛病。   现在看来,不是纺纱机有毛病,而是这种活计。   需要的是心灵手巧的软妹子,而不是自己这种力能举鼎的鲁男子。   “还是媚娘你心灵手巧,可比我强多了。”   武媚娘抬眸看到了程三郎咧着嘴大乐的表情,忍不住嘴角轻扬。   继续下一个空心棉花条……   仿佛在她的手中,那些空心棉花条就像是一条条听话无比的蚕,吐出了漂亮的丝线,不快也不慢。   由着她将那些洁白的线绕在那纱绽上。   动作十分的优雅而又流畅,浑然没有半点程三郎方才的生硬与笨拙。   程处弼看到空心棉花条已经快没了,赶紧又在旁边制作起来。   纱绽均速的转动着,很快,那细细的铜棍已经看不到了,只剩下已经快有手指头粗细的洁白的纱线。   看了一眼纺线的武媚娘,又看了一眼正在制作空心棉花条的程三郎。   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将冰淇淋吃完的李明达,紧紧地抿着小嘴,认真地看着武媚娘的每一个举动。   直到武媚娘手中的空心棉花条消失之后,李明达勇敢地站了出来。   “武姐姐,我来试试吧,好吗?”   武媚娘看着跟前这位期待满满,自告奋勇的晋阳公主殿下,不禁一呆。   程处弼不禁一乐。“殿下也想要感受一下纺纱的乐趣?行啊……”   “好哒!”听到了程三哥哥愉快的邀请,李明达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欢快。   然后乖巧地坐到了纺纱机跟前,接过了程三郎递过来的空心棉花条。   有模有样地学着方才武媚娘的姿势,将那抽出的线头接下,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转动起了纺纱机。   一开始,也是因为操作不熟练,断了好几下,可是很快。   所有人都吃惊的发现,这位小小年纪的公主殿下的学习能力与模仿能力之强,实在是强得离谱。   到得第二个空心棉花条时,她已经能够十分流畅地不再断线。   李恪与房俊,还有一干人等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大唐皇室的掌上明珠在这里纺纱。   心里边这会子,怕是都在齐声呐喊六六六……   李明达这个小可爱足足纺了快两柱香的功夫,这才在程处弼的劝说之下停了下来。   看着那些被她纺出来的纱线,李明达很是骄傲地吸了吸鼻子,朝着程处弼昂起了可爱尖翘的下颔。   “程三哥哥,我纺得好吗?”   程处弼朝着李明达翘起了大拇指,表情仿佛比向陛下禀报正经事还要正经。   “好,实在是好,殿下心灵手巧,技巧精湛,微臣望尘莫及。”   听到了这话,李明达笑得一双明眸弯成了两道月芽泉,小脸蛋红彤彤的,份外可爱。   一旁的武媚娘看着一本正经的程三郎,还有那笑得都害羞了的李明达,不禁嫣然抿起了朱唇。   ……   长孙皇后看到了一蹦一跳朝着自己迎面而来的闺女,还有跟随在其身后的武媚娘,不禁松了口气。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娘都想过去寻你了。”   “娘亲,我方才在程三哥哥那里学会纺线了,不信你问武姐姐。”   “是啊,殿下真的很厉害,就连程太常也在夸殿下比他强过百倍。”   “……”长孙皇后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说些啥了都。   程三郎那小子到底得有多闲?居然去折腾纺线……   长孙皇后还没来得及细问,就看到了夫君也步入了殿中。   只能由着那刚刚扑进自己怀中的闺女,又扭头冲向她的爹爹。   然后李明达又很得意地冲亲爹显摆了一番,李世民不禁大乐,狠狠地夸奖了一番闺女是天下第一能耐人。   然后领着长孙皇后还有闺女,去给太上皇请安。   武媚娘跟随在长孙皇后身畔,只是,李明达没有提及棉花。   武媚娘想到了之前程三郎言说的棉花的用途,也决定闭口不言。   指不定能够给陛下和娘娘一个惊喜。   ……   第二天,纺纱机增加到了三台,李恪不愧是最优秀的皇家工具人,也不知道这家伙用了什么手段。   三位熟练织娘的出现,最大程度地减少了程三郎等人的工作量。   她们只需要通过简单的培训,就直接上岗,程处弼则只能耐下性子等待着织娘们的工作。   不过,他自然也没闲着,仔细地鼓捣着那已经轧完了百斤籽棉的轧花机。   另外,又整出了一台纺纱机的样机,都交给了程平之后,这才送别了这只前来运送补给的程家车队。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交州都督府的顾达顾大都督,终于迎来了一批他等待已久的贵客。   这是一只规模十分庞大的队伍,并且代表着大唐相当一部份的军方重臣。   除此之外,还有来自于太子殿下,以及那位极受陛下与皇后娘娘宠爱的晋阳公主殿下,还有那位被陛下赞喻为类果类已的吴王殿下派来的代表。 第1185章 直接买下交州那肥沃的荒地它不香吗?   一只数百人的队伍,沿着那条还算路况良好的主干道,朝着交州缓缓行来。   而此刻,程平这位汉唐商行的大掌柜,与一干各家各府管事,全都一脸震惊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如今,已然是秋天了,可是现在,交州都督府周边那辽阔到一望无尽的农田里边,全都是农人们正在勤劳的耕作着。   相当一部份的田地里边,农人们正在辛劳的俯首插着秧苗。   这一幕,在长安一带,只有春耕时间才能够欣赏到。   “鹅滴个乖乖,老汉我活这么一把年纪,头一回见秋天耕作的。”   “看来,果然真是一片风水宝地啊,秋天都能够耕作,一年四季,根本不停的架势。”   “那得产多少粮食……”   “我们老爷果然英明神武,若不亲自过来亲眼瞧瞧。   真不知道这里的土地那么肥,一年三熟,那岂不是相当于一亩田地等于过去的三亩地……”   “我准备一会就去写给我们老爷,让他多多送一些佃户过来,不然,太浪费这么片的风水宝地了。”   顾大都督立身于交州城头,看着这帮子原本应该在半个时辰之前就抵达交州城内的家伙。   一个二个动作慢得惊人,数百人的队伍,走走停停,如同在观光一般。   不过对于此,顾达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抚着浓须,笑眯眯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邓知州。   邓知州朝着顾达一礼,犹豫半天之后这才憋出了一句。   “看来,朝庭闻风而动之人可真是不少啊。”   “卫国公、卢国公、梁国公、鄂国公、夔国公、谯国公、英国公、胡国公、丹阳郡公、薛万均、薛万彻弟兄,牛进达……”   “皇室这边更有太子殿下、晋阳公主殿下、吴王殿下、江夏王李道宗……”   邓知州感觉自己十个手指头都已经数不过来了,这些人之中,随便来个,邓知州都会觉得头皮发麻。   现在这么多的大唐顶尖勋贵,就连太子都来刷存在感,想必用不了太久。   会有更多的大唐顶尖勋贵,把目光投向这原本被视为荒蛮鸡肋之地的交州都督府。   “行了,咱们下去吧……”顾达看到那只越来越近的队伍,哪怕来的这帮子人,没有一个有官身。   全都是各个顶级显贵家中的管事,但是,他却也不敢轻慢这帮子人。   ……   顾大都督,亲自将这帮子管事们迎入了都督府,大摆酒宴,吃了一顿宾主尽欢的酒宴。   之后,管事都很识趣地退散而去,到交州城中寻找住处休息。   只有与顾大都督是旧识的卫国公心腹护卫头子李大保、还有顾达的儿子派来的管事二人留下。   不大会的功夫,来到了顾大都督的书房。   寒暄几句之后,李大保这位旧识递上了李靖李大将军的亲笔书信。   顾达仔细地阅读着这封书信,果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之外。   自己昔日顶头上司皆恩公李靖对他在交州都督府的工作表达了赞赏。   另外,在信中也作出了暗示,自家娃娃不成器,自己这个当爹的没办法,只能帮衬着孩子。   听闻这交州土地肥沃,又还能够一年三熟,所以,特地想要问一问,能不能搞上一些良田。   另外,李靖还提及了汉唐商行,这个商行准备在这交州之地买下一大片的山地用于胡椒种植。   信中更是直接点名,这个商行乃是陛下亲允成立的,所以,这件事,望顾贤弟你一定要全力配合。   随后,顾家的管事将自家公子的书信递给了顾达。   顾达草草地扫了一眼,便高高地挑起了眉。   自家的儿子也参入到了这只明显只有大唐顶尖显贵才能够参股的汉唐商行。   这是为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第一,那自然就是汉唐商行要在交州附近搞胡椒种植,这个东西,是诸位晚辈一起合伙弄的。   而且据他所知,陛下亲自出手,替晋阳公主操持汉唐商行入股事宜。   第二就是,购买田地这些事情,则是诸位国公的主意,而自家是不得也顺便搞一搞?   然后那名管家还拿出了厚厚一叠诸位国公的亲笔书信,光是看看这些书信的署名,顾达的眼皮就跳得厉害。   哪怕是知道内容应该差不多,但是顾达还是每一封都拆开仔细看了一遍。   李大保与那位一同南下的顾家管事都在那里喝着水,安静地等待着顾达看信。   直到将所有的书信都看了一遍后,顾达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   嘴角愉快地轻扬了起来,虽然这帮子大唐军方重臣如狼似虎地扑过来。   但是实际上,对于地广人稀的交州都督府而言,这绝对是一个极其难得的好消息。   因为他们乐意在这里采办田地,那就代表着,朝庭,还有朝中重臣们会把更多的注意力投到这里。   而自己做出成绩,自然也更容易被看到。   不论是那个什么胡椒种植园,又或者是各家各户想要在交州采办田地,顾达反复考虑了半天。   自己都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一思及此,顾达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了李大保的身上。   “来来来,大保兄弟,咱们兄弟今日怕是得秉烛夜谈,好生聊聊。”   ……   李大保自然不会隐瞒,两人唾沫星子横飞了差不多一个通宵。   第二天,李大保这才顶着一对黑眼圈,带着一脸兴奋之色离开了都督府。   接下来的日子,每家都采办了大约五万亩荒地。没错,就是荒地……   毕竟若是换算成田地,哪怕是交州的田地,一亩水田,不要你个两贯怎么好意思?   但是荒地可就不一样了,一亩荒地,才不过三百钱,你开垦成田地,那也只会收你田赋,而不会让你再交一遍财帛。   但你要搞清楚,这里是交州,正好是位于红河三角洲,土地十分的肥沃。   而且水网密布,最是适合于水稻的种植。   只要你有本事把田坎垒起来,然后将泥土翻耕,就会成为一块块的良田。   所以,相较一两贯一亩的田地,和三百钱的荒地,直接买下荒地它不香吗? 第1186章 真是两个不识女人香的糙老爷们   吴王府的管事李光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的程安,程安笑得十分的斯文。   “李管事,不要一直用这样的表情看人,实在有些抱歉,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哦对了,这里有一封书信,这是你家殿下交给程某的,你且看看。”   管事李光接过了程安递过来的书信,看了一眼信封,可以确定,那的确是自家殿下的字迹。   只是管事李光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殿下不直接给自己,而是要交给程安。   打开了信封之后,里边的内容并不复杂,大意就是,自己到了这交州之地后。   不要擅自作主,除非对方违背大唐律法,否则一切听凭程安吩咐。   当然,哪怕是有些事情,李光你如果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可以写信回长安告诉本王,但是不得干扰干大事。   “……这信。”看完了这封书信,每一个字,李光都仔细地打量了半天。   可以确定,这就是自家殿下亲笔手书,而且后面还盖着自家殿下的印鉴,自然不可能造假。   “这封信是你家殿下在长安的时候,交给程某的。”   程安脸上露出了一个亲和的笑容,笑得份外的斯文儒雅。   “所以,不知道李管事你可还有什么样的想法?”   ……   管事李光砸了砸嘴,抚着眉毛道。“可是我家殿下,并未告知我要采办田地之事。”   程安笑道。“那是因为,此事必须谨慎周密,若是提前暴露出去。”   “说不定那些在交州没有门路的朝庭重臣,就会以此为由,阻止诸位国公遣人南行。”   “而现如今,哪怕是长安那边知晓这个消息,匆匆派人过来,到了那个时候咱们也已经站稳了脚跟。”   “何况诸位国公守望相助,程某这也才敢大着胆子,替你家殿下拿个主意。”   “莫非你觉得,你家殿下若是知道你明明看到各家各府在这大肆采办荒地开垦良田。”   “而你却什么也不做,又或者是还要去信往长安禀报,请你家殿下在长安替你拿捏主意?”   程安的话,让吴王府管事李光无比蛋疼。   李光作为殿下的心腹,对于成日寻思着把兜裆布都拿去当掉换钱的殿下心思自然也很了解。   特别是自家殿下,对于程三郎的信任程度,那就更不用说了,但凡是程三郎要搞什么事情。   自家殿下绝对会拍马赶上掺一脚,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导致什么差池。   李光用自己的小脚趾趾头都能够想象得到,平日里笑眯眯很好说话的吴王殿下如果对自己失望。啧啧……   李光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程案恭敬地一礼。   “既然是我家殿下之命,李某自然要服从,一切还请程管事帮忙参谋一二。”   看到了李光终于醒过神来,坚定地站在自己这一边,程安笑眯眯地赶紧还了一礼。   “李管事不必如此,你我都是为了自家主人打算的,自然要兢兢业业,为他们谋算才是。”   两人很是一本正经地谦虚叽歪了几句之后,又凑到了一起小声地嘀咕了起来。   最终,李光代表吴王殿下,采购下了十五万亩田地,吴王殿下自己的五万亩,十万亩自然是给那位晋阳公主小可爱的。   至于皇帝还有太子,这两位对于财帛兴趣还能有点兴趣,田地,呵呵……   爹是皇帝,儿是太子,他们需要吗?当然不需要。   顾达大都督卖掉了总共约八十万亩荒地,换来了二十四万贯财帛。   不过,钱虽然到了手,但是他可不敢乱花,只能赶紧派人往朝中给陛下送信。   适合大唐皇帝陛下,这边贩卖了大批无主的荒地获得了二十四万贯财帛。   另外,卖给了汉唐商行将近十万亩土地的山林,但顾达只收了一万贯。   毕竟这种地方的山林,几乎全是荒芜人迹的深山老林,就算是不卖给汉唐商行,也不会有什么好宝贝。   卖给他们,由着他们自己去鼓捣就是了。   随着这只队伍的到来,运送来的数万剂驱蚊剂,却让程安与莫掌柜都有些犯难。   主要还是程处弼搞的过于大瓶,两三百毫升一瓶的驱蚊剂,价格高了百姓承受不来。   低了又觉得不划算,最终,程安与莫掌柜商量之后,决定就地进行分装销售。   以大约五十毫升为一瓶开始在交州售卖,顾大都督首先下单,给将士们订了一万瓶。   有了顾大都督以身作则代言,很快,这种味道刺激,但是远远比草汁闻起来舒爽的驱蚊剂。   很快就在交州都督府诸州风靡起来。简单,易用,而且在防治蚊子叮咬方面比起野草汁强过太多太多。   程安在这边忙碌了几日,确定了一切都按照程序继续之后。   便于莫掌柜一同离开了交州,领着一票精锐,准备他们的第一次大航海之旅。   ……   “果然,麻布与白叠布的织法没有什么差别,但是这麻布更稀疏,而白叠布的确可以织得更加的致密。”   程处弼与李恪还有房俊站在九成宫织娘所在的屋子里边,这里,已经有了两匹织好的白叠布。   还有两位织娘正在勤劳地在织布机上操作着,她们那麻利的动作,看得程处弼眼花缭乱,啧啧称奇。   一旁的李恪欣赏着这两位容貌甚是眉清目秀的织娘,不禁摇头晃脑地展现起了自己的才华。   “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   “三天五匹,那一定是高手。”房俊忍不住心悦诚服地道。   程处弼亦是深以为然。   看到这两位好兄弟的注意力歪出天际,李恪不禁有些唏嘘,简直就是两个不识女人香的糙老爷们。   不得不承认这位织娘果真是好手艺,哪怕是第一次织白叠布。   织出来的布匹质量,显然不比那些西域舶来的白叠布质量差。   程处弼很满意地欣赏着这些洁白而又摸起来十分柔软的棉制品。   来到了大唐这么久,终于有一种最适合制作内衣内裤的织物。   麻布总人觉得空虚,丝绸让人觉得冰凉,唯有棉布织物,才能够让纯爷们觉得舒爽。   就在三人站在白叠布跟前叽叽歪歪指指点点的当口,管事带来了一位老裁缝。   三人这才停下了议论,程处弼谢过了管事之后,朝着这位年纪约四十许人的女裁缝拿出了自己的图纸。   程处弼没有搞过时装设计,可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走路。   在前世穿了二十多年的衣服和裤子,再怎么也知道衣服穿着的大概要求。   只是,这些要求,与这个时代的服装相比起来,差距着实有些大。   不过好在,大唐是一个开放而又包容的盛世。对于各种奇装异服都很包容。 第1187章 如果你反着穿,你们也可以叫它开后门   程处弼的设计,并没有给那位老裁缝带来什么疑难。   大唐除了宽袍大袖,也很喜欢窄袖,但是这位老裁缝对于程处弼为什么要设计裤子这种东西有着不同的看法。   不过,她可是惹不起这位凶名赫赫的程三郎,只能默默地保留意见。   程处弼唾沫星子横飞地在那里戳着设计图,主要是这个时代没有棉衣棉裤。   程处弼不担心这位老裁缝的技术,但是他很担心对方的自以为是。   例如像膝盖头这样的位置,反复的弯腿,这进而的棉花容易被挤走。   所以就需要对这里进行螺旋型缝制,至少程三郎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有个喜欢冬天就只乐意穿棉大衣,棉裤,喜欢自己缝缝补补的亲爷爷,你就懂了。   程处弼犹记得小时候跟着爷爷去看过老奶奶制作棉衣棉裤,并不是做成麻袋样直接往里边填棉花。   那位手艺一流的老妈奶奶是将裤样裁剪好,将棉花铺好,再把里子和面子装订起来。   缝得十分的紧实,而且裤腿上还缝出了许多道纵线,最大程度上控制棉衣的便利性与灵活性,又还能够防止棉花到处乱蹿。   程处弼要求上身需要立领,毕竟大家都是华夏男儿,有个立领看起来很有气质。   嗯,主要是冬天,脖子要是蹭着冰冷的铁甲,太特娘的难受。   最令程处弼自己觉得满意的设计那就是前裆的那个开口。   可惜这个时代自己还没搞出拉链来,但是拉链也不太好,某些粗心大意的人容易被误伤。   最适合广大糙老爷们的,还是扣子式。   李恪与房俊哥俩眼睛直沟沟地瞅着这边,小声地在旁边议论着。   等到程处弼将自己的设计理念,完全灌输给了那位裁缝之后。   李恪这才扯了一把程处弼。“处弼兄,你前边开那道口子做甚?”   “那叫……”程处弼拉了张嘴,咦,老子穿了男裤这么二十来年,真的还没认真地听说过那玩意叫什么。   也不知道那玩意有没有什么正经的称呼,叫大前门?还是应该叫安全门?又或者叫……   “那叫开前门。”程处弼眼珠子转了半天之后,终于找到了一个自以为很理所当然的称谓。   房俊也一副狐疑的样子,摸着下巴嘀咕道。   “好古怪的名字,小弟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不太对劲。”   看到这两个历史著名人物居然去纠结这玩意的名字,程处弼直接就乐了,压低声音道。   “这么说吧,如此把这个位置反着穿,你们也可以叫它开后门。”   “……”李恪砸了砸嘴,总觉得开后门这个词很不对劲,似乎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词。   程处弼赶紧干咳了一声,打断了两位贤弟皱眉苦思的思绪。   给这哥俩仔细地解释了一番为什么要开前门,开前门能够起到什么样的效果。   二人这才一脸恍然,然后满脸心悦诚服地朝着程处弼抱拳为礼。   “不愧是处弼兄,连这样的办法都能够想出来,下次咱们弟兄要那啥的时候,岂不是方便太多了。”   听到了两位贤弟的赞喻之词,程处弼作为年轻才俊,还是很有谦虚的品质。   “只能说是方便一半吧,毕竟这又不是全自动的,想开就开,想关就关。”   “???”李恪想象着自己让它开就开,让它关就关……哎哟卧槽,那画面也太不正经了吧。   这样的仙术,怎么能用在这种位置,用在其他地方的话,啧啧……   老裁缝很给力,主要还是九成宫中什么都有,都很方便,而且都还是各个行业的顶尖人物。   只用了一天的光景,老裁缝就带着几个徒弟,将程处弼等三人的四套衣裤给送了过来。   另外程处弼定制的棉手套,也都制作完毕。   ……   李世民清晨起了个大早,行走在那仍旧郁郁葱葱的方竹林间,活动着四肢。   其他的地方,树叶都已经开始染上了秋色,唯有竹林,仍旧是翠绿如初。   四郎青雀已经回到长安了,他似乎没有什么怨言,反倒是以更大的热情投入到了《括地志》的编撰工作当中。   频频地招魏王府学士们入府,研讨学问。   这让李世民的心情好了不少,看来,四郎还是可以抢救一下。   虽然犯了过错,但是他能够知错,作为父亲的李世民自然十分欣慰。   而太子这段时间在长安也干得很不错,办起事情来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好几位心腹臣子都上表,称太子殿下性聪敏,善纳谏,颇能听断。   这样的评价,可不仅仅来自于房玄龄,又或者是马周,就边魏征这位对谁都敢于直面铮言的御史大夫。   在奏表里边,也对太子李承乾大大褒扬了一番。   不过,在他的奏表最后,这家伙又冲大唐天子表达了不满。   认为天子怎么能成天行宫避暑,耽搁政务,差点就直指李世民是在渎职了。   一思及此,李世民就深感蛋疼,魏征是一位好臣子,但是,说话做事,太过方正。   算了算了,不跟这样的臣子计较,如此才能够显得朕有着包容四海的大度。   就在李世民在这方竹林间走走停停,考虑着正经事的当口。   三位披盔带甲的年轻人晃晃悠悠地蹿到了大宝殿门口,一打听,才知道陛下居然不在这里。   而是蹿到方竹林去了,已经因为走这一段路开始冒汁的哥仨哪里还乐意再走回头路。   干脆就跟那名宦官招呼了一声,说是要在这里等待陛下归来。劳烦赶紧去通禀一声。   很快,李世民就看到了有侍卫匆匆赶来。   听到了侍卫的禀报,李世民一脸黑线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的意思是,那三个家伙,让朕过去?”   侍卫强忍住笑意,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是程三郎他们的原话,意思是他们披挂着铁甲和棉衣,实在行动不便,所以请陛下移驾大宝殿。”   “他们,他们有好宝贝要献给陛下。”   李世民听到了好宝贝三个字,不消说,这样特别的修辞方式,铁定来自于程三郎那小子。   “也好,朕倒要看看,他们能给朕献上什么样的好宝贝。”   李世民不乐意地闷哼了一声大步而去。 第1188章 你们三个都是好宝贝是吧?   “原本还以为早上能够凉快一点,唉这天也真是的,明明都已经要中秋了,居然还这么热。”   “早知道咱们应该等到晚上再过来。”   “晚上过来,我说贤弟你这是在搞事情吧?”   “晚上这里贸然出现三个披盔带甲的人,你觉得陛下的那帮侍卫会怎么想?”   “怕是咱们弟兄还没开口招呼,就被射成刺猬。”   一干守备大宝殿的侍卫与宫卫,此刻都一脸蛋疼地打量着那三个铁甲人。   缩在殿前太阳照耀不到的地方,正在叽叽歪歪。   “这三个家伙又闹什么妖蛾子?”   “我哪知道,莫非,他们又想要蹿出宫去狩猎?”   “狩猎就去呗,陛下又不是不准他们出宫狩猎,咦,你们确定,真没看错人?”   “放心吧,三个人全瞧了脸,就是程三郎、吴王殿下还有房二郎。”   “真是奇怪,罢了,不用理会,一会自有陛下回来处置。”   没有让人等待太久,大唐皇帝陛下就龙行虎步的赶到了大宝殿。   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三个披盔带甲的身影,看清楚了三个家伙的装扮。   李世民差点就乐了,这样的天气,这三个小娃娃又想要闹什么?   看到了李世民已然现身,程处弼等人赶紧手忙脚乱地重新载上了头盔,上前行礼。   李世民背负着双手,慢悠悠的上着台阶,一边问道。   “你们三个,不是说有好宝贝献给朕,宝贝呢?”   “我们就是。”程处弼赶紧插嘴道。   “???”李世民差点一扑趴摔在台阶上。   身后边的赵昆一个踉跄,好在他身手敏捷,险险地支撑住,没有脸着地。卧槽!   李世民的脸迅速黑了下去。李恪赶紧瞪了满嘴胡说八道的处弼兄一眼。   上前讨好地笑道。   “父亲,其实处弼兄的意思是,我们三个……”   李世民听到了程处弼的插嘴,整个人已经开始脑子发热,听到了亲儿子拿手指头比划。   直接拉着脸打断了李恪的发言,怒极而笑。   “你们三个都是好宝贝是吧?”   李恪看到亲爹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不不不,父亲,我们身上穿的东西是好宝贝。”   李世民差点给气歪了鼻子,手指头差点戳到李恪的鼻尖上。   然后黑着脸径直入殿,不乐意搭理这三个成天闹妖蛾子的小混蛋。   但是,终究不乐意让他们三个继续在外面丢人现眼,入殿之后,回头喝道。   “你们……你们三个,给老夫滚进来。”   程处弼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老子方才话还没说完,你老人家就差点一扑趴栽地上摔个狗吃屎怪得谁来?   程处弼看到跟前的李恪犹豫不决,当既不乐意了。   你可是亲儿子,之前就商量好的,你不打头阵谁打?   看到他意欲后撤步,程处弼一手提着李恪的腰带,一手扶着他的肩膀。   “贤弟你小心点,后面有台阶,赶紧往前……”   正地旁边迈步入殿的赵昆就看到了程处弼生生将披盔带甲的吴王殿下提起来,摆放入殿。   “……”   李恪黑着脸,回过头来,程处弼已经缩到了俊哥儿的身后。   房俊看到为德兄那杀气四溢的目光,一脸无奈地抬起了手指朝身后指了指。   “你们愣在那里做甚,还不过来。你们三个穿成这副样子,又想要做甚?”   “叔叔,小侄我们可真是过来向你进献好东西的,只不过我们穿在了铁甲里边。”   “另外还有一套,是专门给叔叔你试穿的。”程处弼赶紧把背在背上的包裹解下,搁在了案几上。   然后转过了身来,跟李恪一起动手,替房俊卸甲。   “来来来,俊哥儿你先站好,我们给你卸甲,好让陛下先看看。”   房俊身上的铁甲渐渐地被卸下,露出了里边一件白色的造型简练,而且还十分修身的立领衣着。   李世民解了两下,没解开程处弼那小子系的死疙瘩,干脆起身凑到了近前。“这不是白叠布吗?”   “陛下,这是用白叠布制作的棉衣。”   房俊虽然已经是一脑门的汗,但是这个时候,仍旧不忘记自己身为模特的天职。   “……白叠布制作的棉衣?”李世民有些不太理解。   狐疑地打量着这三个年轻人,目光再一次回到了房俊身上。   终于推掉了浑身的铁甲,露出了那一身装束,一排漂亮的布扣子,衬显得上衣十分的简练而又贴身。   而下身让李世民更加的吃惊,他看到了,看到了一条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古怪装束。   “这是大口裤?不对,大口裤根本没有这么细的裤腿。”   古代的裤子,被称之为“绔”、“袴”,《说文·系部》中对于“绔”的解释为“胫衣也”。   古代人们所穿的裤子,并不分男女,而且这种“胫衣”没有腰,也没有裤裆,只是用绳子系在胫上,保护膝盖以下的部分。   这种裤子的问世,在当时就是为了保护胫部,最重要的功能就是在冬天起到保暖御寒的作用。   不过,因为这种裤子的形式特殊,所以膝盖以上部分是没有保暖衣物来保护的。   这种衣物在当时非常昂贵,只有富家子弟才穿得起,因为在当时的中国棉花并没有普及。   这种冬日里用来御寒的“绔”都是用蚕丝制造而成,“纨绔子弟”也是由此而来。   当然,这种衣服毕竟保暖的位置有限,尤其是大冬天,裆下更是凉飕飕的,只保暖两条小腿,实在是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从春秋战国发展到两汉时期,有裆的裤子就出现了,《史记》中记载这种裤子被称之为“犊鼻袴”。   但是这种裤子与前文中所提到的“胫衣”是完全分开的,它是专门穿在裆部的三角裤。   记住是三角形,而非丁字形,大家要正经一点,毕竟这是在普及历史知识。   魏晋南北朝时期,因为受到了游牧民族生活文化的影响,穿裤子在民间开始流行开来。   这一时期的裤子做得比较宽松,而且两个裤脚十分肥大,在当时称之为“大口裤”。   所以将士们在上战场的时候,往往会在小腿上方扎上带子,束住裤口,更便于在战场之上进行各种激烈运动。 第1189章 定方兄,制衣工序最不复杂的就是白叠布   最初的时候,大口裤仅供行军作战的士兵使用,后来人们发现穿着这种裤子。   工作生活远比原来的那些传统衣裳上要更加方便得体,这种裤子逐渐在民间流传开来。   作为富贵人家,有些是用狐裘、貂皮动物皮毛所制成的这些裤子,又或者是用丝绸包裹鸟绒。   很多时候穷苦人家穿的都是用粗麻制成的裤子,然后往里边填充芦花以保暖。   但是现在,李世民却看到了一条从来没见过的,裤口如此细的大口裤,不,应该叫细口裤了都。   程处弼很麻利地替房俊解开了衣服上所有的扣子之后。   不待房俊反应过来,直接将棉衣扒拉了下来,讨好地朝着李世民递过去。   “叔叔你摸摸,厚不厚,舒服吧?”   李世民看着光着上身,很别扭地双手护在胸口遮遮掩掩的房俊。   又看了一眼程三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们怎么就让他这么穿?”   程处弼回头看到房俊那臊眉搭眼的样,差点乐出声来,干咳了声解释道。   “叔叔,可不光他是这样,我跟殿下也是这样。   毕竟这玩意太热了点,这天气,里边再穿东西,不得闷死才怪。”   李世民仔细地打量着这件厚实的棉衣,程处弼则给他解释着这是将棉花填充在其中。   其保暖性还有便利性都远远地超过其他织物。   李世民挑起了眉头,打量着程处弼问道。   “棉花……朕倒想起来了,之前你在长安试种棉花,可是棉花已经种出来了?”   “是的叔叔,一亩地大约能采摘四五百斤的籽棉,脱籽之后,大约能够有一百七十斤的皮棉,也就是棉花。”   “一亩地,能得棉花一百七十斤?”李世民的脸色不由得一变。   “对啊,今年小侄一共种植了一千三百多亩棉花,收了大约六十五万斤籽棉。”   “……”李世民呆愣愣地看着程处弼,眼神亮晶晶的,如同在看什么好宝贝一般。   虽然程处弼早有准备,但是此刻,面对李世民那如同要吃人的目光。   仍旧觉得菊花一紧,赶紧夹紧双腿挺直腰板。   李世民轻抚着这白叠布制作的棉衣,又扫了程处弼一眼。   “你小子倒真是能耐,居然种出了棉花,可惜,朕可是听闻,这棉花若想要织成布匹,可是千难万难。”   “其实一点都不难。”李恪在一旁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李世民目光看向李恪,李恪赶紧指了指程处弼。   “父亲,是他,是处弼兄他有办法。”   没办法,面对亲爹压力太大,李恪觉得还是由处弼兄来解决较为妥当。   “你们……先把铠甲都卸了……”看着这三个造型古怪,因为太热而不停抹汗的年轻人,李世民无奈地道。   那边,赵昆倒是很有眼色,已经解开了那个包裹,露出了里边的一套白叠布制作的棉衣。   李世民走了过去,想了想,当既吩咐道。“速速去左卫大营,诏柴卿和苏卿过来见朕。”   程处弼与李恪也乘着这机会,赶紧把自己身上的铁甲给扒拉了下来,抹了把汗。   开始给正在那里认真地打量着那套百叠布棉衣的李世民解释。   上衣用棉花差不多一斤,裤子也差不多一斤,也就是刚好两斤棉花。   之所以制作得比较贴身,自然是为了方便将士们穿着之后,既不妨碍披挂铠甲,又利于他们灵活地做各种动作。   另外,还有棉手套,程处弼还特地搞了两种棉手套。   一种是五指棉手套,这是较薄的,还有一种是掌型棉手套。   这种则要厚实得多,但是,前半截是可以解开,露出五指做完动作之后,又方便地戴上。   就在程处弼正戴着手套,洋洋得意地展示着自己的小机灵的当口。   柴绍与苏定方二人终于连袂赶到了大宝殿。   这才一进殿门,就看到了程三郎、李格、房俊这妖蛾子三人组穿着古怪的衣着,不由得心中一梗。   “参见陛下,不知道陛下召臣等前来所为何事?”   李世民指了指这三个年轻人。“你们且行看看他们身上的衣着是什么……”   “这是……这不是白叠布吗?”柴绍与苏定方对望了一眼。   “这里边填充的,莫非也是棉花?”   李世民点了点头,这才开口言道。   “程三郎方才告诉朕,他要向朝庭献棉花,以供朝庭织布制备冬衣。”   “程三郎,你这是在逗着乐吧,一匹白叠布在长安售价数贯,不比丝绸便宜。”   “而且苏某听闻,这白叠布工序十分复杂……”   “定方兄,制衣工序最不复杂的就是白叠布。”程处弼直接就乐了,翘起手指头。   指了指李恪,指了指房俊,又翘起大拇指戳了戳自己胸口。   “这几件棉衣,就是用程某种的棉花制作而成的,从棉花织成布匹,再到制作成棉衣,前后耗时不过十天。”   “不过十天?!”柴绍与苏定方都不由得耸然动容。下意识地扭头朝着李世民看过去。   李世民表情十分复杂地点了点头。   “卢国公府在十天前,刚刚给程三郎送来棉花,所以,到今日刚好十天。”   “这怎么可能……”柴绍呆愣愣地看打量着这三人,目光一转,落在了案几上那套棉衣上。   抄到了手中,感受着这厚实感,能够感觉得到,这玩意如果穿戴在身上,怕是肯定比麻衣强得太多。   ……   在程处弼的邀请下,李世民与两位军方重将也一起赶到了清幽阁。   程处弼赶紧让程发他们将那抬轧花机还有纺纱机给抬了出来。   又让人拿来了还剩下的籽棉,然后亲自坐到了那里演示。   一边演示,还一边用他那浑厚的播音腔抑扬顿挫地进行着旁白。   “棉花只需要经过这轧花机的处理,棉籽就会纷纷脱落,获得洁白的棉花。   而棉花想要变成布匹,那就再简单不过了,首先,将它弄成空心棉条。   然后接在纱锭上,通过转动纺纱机,将它拉扯成纱线……”   程处弼的演示下,李世民还有柴、苏二人眼睁睁地看着籽棉一眨眼就变成了棉花。   然后几眨眼的功夫,棉花就变成了空心棉条,然后被纺成了线……   程处弼很满意自己的手越来越巧,虽然比不是织娘,可好歹刚刚进行示范的时候没有断掉。   “好,下面请大家移步到另外一个展……咳,到织娘那边去……” 第1190章 代表我不是针对陛下你老人家,而是针对所有人   两个织娘正在那里兢兢业业的织着白叠布,咣咣咣的声响富有节奏感。   旁边则是几位织娘正在纺纱,随着她们轻巧柔蔓的动作,空心棉条,缓慢而又稳定地变成了纱。   然后再用三个纱锭,纺成了一股股坚韧的棉线。   只是等李世民等人突然出现在屋外门,里边的织娘们都给吓愣在当场。   赶紧纷纷地朝着这位大唐天子还有一干重臣见礼。   李世民笑着安抚着这些织娘,让她们起身答话,目光扫过了年纪最大的那位织娘。   “这纺织白叠布,与纺织麻布有何不同?”   织娘战战兢兢地站起了身来,赶紧走到了一旁,指着旁边一匹刚刚织好的棉布道。   “并无不同,而且棉线柔软而又坚韧,纺出来的布匹质量,犹在麻布之上……”   李世民打量着那些织娘跟前的纺纱车,看着那业已经成型的棉线。   这才示意她们继续手中的事情,织布机再一次响了起来,纺织机也开始转动。   相比起程处弼的笨拙,这些织娘纺纱的动作简直可以与舞蹈媲美。   已经换回了正常衣着,越发显得气宇轩昂的程处弼唾沫星子横飞地继续进行着旁白。   李世民紧紧地抿着嘴唇,虽然觉得程处弼的大嗓门显得咶噪。   但是看在他又献上了如此利国利民的好宝贝的份上。   李世民决定不跟这个晚辈计较,嗯,当然要原谅他。   李世民就在这里站了足足柱香功夫,最终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转身朝着大宝殿行去。   陛下一言不发地疾步而行,一直到步入了大宝殿后。   李世民回到了案几后边,抄起了那件冬衣又仔细详端起来。   一旁的柴绍终于憋不住开始感慨起来。   “陛下,看来臣真是被那些西域胡商给诓骗了,没想到,棉花织布,会如此简便。”   “而且这布匹给臣的感觉,是那样的柔软而且坚韧。”   苏定方亦不禁有些眼眶发红的遥忆当年,自己可是有不少的好兄弟在漠北之地,因为严寒而丧生。   “陛下,若是当年,我大唐北征颉利可汗之时,若是将士们都有这样的冬衣,不知道会少损失多少将士。”   李世民摸着那厚实而又模样简洁的棉衣,同样也在心潮澎湃不已。   最终他抄起了这一套棉衣站起了身来。   “来,赵昆,帮朕一下,朕也要试上一试,看看这种冬衣穿着感受如何。”   等到李世民与赵昆步入了里间之后,柴绍的大巴掌拍在了程处弼的肩膀上。   不过没有说话,只是抚着长须,朝着程处弼翘起了大拇指。   一旁的苏定方也是冲他比划了下手指头。   不大会的功夫,李世民便从里间走了出来。   窄袖窄裤管的棉衣棉裤,让李世民有些不在自在。   但是,那漂亮的立领,还有贴身的设计,着实让他感觉没有什么累赘。   穿上这样的衣服,既保暖,而且活动自如,可是比那种上战场穿着的大口裤要强上太多。   若是把将士们的衣着也都换成这样的装束,想必还能够省上不少的布料……   “不错不错,程三郎,这一套衣样,也是你的手笔?”   “正是,叔叔穿起来可还满意?”程处弼点了点头,仔细地打量着李世民。   就是啤酒肚顶得衣服有点变形,其他方面都很不错。   “嗯,老夫觉得这玩意的确很暖和的样子,只是……”   李世民拿手指头勾了勾后边的开口,有些奇怪地问道。   “这里为何要开个口子?”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把裤子反着穿的大唐皇帝陛下。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旁的李恪朝着处弼兄频频打眼色,这样的问题,还是由嘴皮子顺溜的处弼兄来解决为妥。   “那个叔叔,那里其实应该是。用来,用来这样的……”   程处弼认真地考虑了半天,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比划了个掏的动作。   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看着他手指头呈勾状,在那里瞎比划半天。   李世民懵逼的脸渐渐发黑,语气越发的不乐意。   “你小子搞什么鬼,你瞎比划什么?赶紧说。”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既然是你老人家要听,那就怪不得我了。   “那叫的。”   “!!!”李世民惊呆了,眼睛瞪成了铜铃,表情瞬间僵硬。神特么的!   “程!老!三!”   柴绍与苏定方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啥意思。饶是这二位久经风浪,此刻也是脸色憋成了猪肝色。   李恪抱起肚子往旁边歪了歪,他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了。   房俊噗哧两声,赶紧低头,就好像在寻找自己放出来的哑屁。   “小侄说的是真话,就是的。”程处弼真不是杠,他只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坚持真理。   不掏,难道还能掏只兔子出来?   又不是魔术师,不管是活物还是带刺的玫瑰,又或者是手雷、遥控器,只要提得动的都往里边塞。   再说了,老子没说,就代表我不是针对陛下你老人家,而是针对所有人。   程处弼警惕地往后缩了一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陛下那不丁不八的步姿。   只要你敢抬脚,信不信老子下一秒就能蹿出九成宫去,让你的脚连影子都踢不到。   “叔叔,小侄刚才就只想比划比划,你偏要我说……”   羞愤交加的大唐皇帝陛下哆嗦着手指头冲程三郎这个不会说话的小混蛋虚戳了几下。   最终愤愤地闷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大步朝着里间而去。   赵昆一脸服气而又隐蔽地冲程处弼翘起地大拇指,水土不服,就服这个爱说真话的程三郎。   柴绍这个时候才赶紧捂住嘴发出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   早就见识过程三郎这小子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气的自己好几次想动手。   看来不光是自己有这样的冲动,想必方才陛下也很想抽这小子一顿出气。   旁边的苏定方,心悦诚服地朝着程处弼一礼,这小子是真的杠。 第1191章 辛辛苦苦一整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程处弼臊眉搭眼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恶狠狠地瞪起眼珠子怒道。   “你们两个啥意思,是不是兄弟?瞅瞅你们那样,想不想我带你们发财了?”   “处弼兄,小弟当然想,可实在是控制不住……不行,小弟我得到门口透透气。”   李恪连滚带爬地朝着门口蹿去,程处弼看到这个混帐如此表现。   恨不得起身蹿进里间去告密,争取让陛下雷霆之怒,把这不良皇子抽得吱哇乱叫,以解心头之恨。   李世民又恢复到了正经装束,至于那套开着大前门的棉裤棉衣,则被表情古怪的赵昆捧在手上。   打量着程处弼,李世民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声。   自己好歹也是堂堂的皇帝陛下,难道还能跟这个不会说话的小子计较不成?   既然不能揍这小子一顿,还能咋办?当然只能原谅他。   李世民详细地询问起了种植棉花的方方面面。程处弼当然不会隐瞒,解释了棉花作物的特点。   “其实过去最难的地方,就在于怎么棉花去籽,只要这个办法一决定,其他问题都根本不是问题。”   “看到了贤侄你,老夫才真知道,只要给你机会,这天下底没什么难得了你的。”   程处弼抿了抿嘴,让自己表现得很是谦虚。   “叔叔谬赞了,小侄也不过是恰好有了灵感,方才能够解决。”   毕竟一会还得跟大唐天子商量大生意,怎么也得表现好点。   最终,柴绍与苏定方恋恋不舍地告辞而去,直到柴绍与苏定方离开。   李世民这才呷着茶汤,打量着跟前这妖蛾子三人组,似笑非笑地道。   “方才,老夫听你小子的意思,似乎有意要向朝庭准备出征高昌的大军提供冬装?”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心中大乐,果然,不愧是他。   自己越大方,李世民反倒越不乐意白白占人便宜。   一旁的李恪清了清嗓子,朝着亲爹大起胆子道。   “父亲,我们准备以汉唐商行的名义,向朝庭捐献两万套冬装。”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直接就乐了。   “怎么,想要乘老夫心情好,给我灌迷魂汤,看来,你们这几个小子所图甚大啊。”   “不不不,叔叔你这话可真说错了,我们所图其实也没多大。”   “叔叔想必你也知晓了,这棉花耐旱,也可以在盐碱地中生长。”   “它最适合生长的地方,并非是关中,而应该是在陇右之地。”   “若是叔叔你若是觉得我等也算是为了朝庭干了件好事。   不如,允许我们汉唐商行,在陇右置地种植棉花,然后专门向朝庭供应冬衣。”   “还是不要钱?”李世民似笑非笑了问道。   程处弼可真不乐意了,皇帝大佬,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好不好。   大唐一套最普通的麻衣,大约是五十文左右,而冬衣一般是在百文。   如是是质量较好的,那就是一百五十文到两百文。   程处弼搞出来的棉布,他自己打了小算盘计算过。   扣除成本之后,棉布制作的衣服要比麻衣更物美价廉。   之所以如此,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人工,麻的制作很耗时间,也很耗人工。   但是棉花则比麻好得太多,当然,这些小九九程处弼当然不可能明着告诉李世民。   毕竟,在商言商,自己捐助朝庭冬衣,那自然是为了获取更大的利益,不然,程处弼岂不就白瞎了?   “不不不,叔叔,我们虽有援助国家之无私情怀,但是我们汉唐商行,还是需要运营成本。   种植需要人手,采摘需要人手,还得纺线,还得织布,都得请人……”   李世民打量着振振有词的程三郎,旁边的李恪和房俊这两个家伙则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   哪怕是装的,至少也装得很像。   又是这小子当出头鸟,李世民抚着长须,眯起了两眼,陇右之地,地广人稀。   而且地域干旱,收成艰难,再加上时不时地有西域诸国,以及吐蕃、吐谷浑、突厥等的反复骚扰。   所以导致那边人烟较为稀少,但是,李世民多次有心往那边迁民以充陇右。   但是终于担心劳民,只能暂且熄了这份心思,但是现如今……   程处弼这小子折腾出来的这汉唐商行,先是蹿到了那交州要去搞胡椒种植园。   现在又想要蹿到陇右去种植棉花,自己会阻止吗?   当然不会,除了乐见其成之外,李世民实在是找不到任何说服自己拒绝程三郎要求的理由。   “朕大约需要五万套棉衣连棉手套,到明年夏初,你能不能做得出来?”   “五万套……”程处弼两眼眨巴,飞快地在脑中计算起来,自己搞出来的六十五万斤籽棉。   自已通过轧花脱籽,已经计算过了成衣率,大约是在百分之三十五左右,虽然比不得后世的优质棉百分之四十多。   但好歹也算是很牛了,而六十五万斤籽棉,搞下来,怎么也能够搞出二十二万七千多斤皮棉。   一套棉衣加一双棉手套,加上损耗什么的抛起算就按四斤一套,五万套,那就是二十万斤皮棉。   程处弼的脸色瞬间一黑,辛辛苦苦一整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打量着这位笑眯眯好整以暇的呷着菊花枸杞养生茶的大唐天子,程处弼心中大恶。   “贤侄,你可要考虑好哟,若是你能让老夫满意,呵呵……老夫会给你们汉唐商行天大的好处。”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的脸顿时由阴转晴,不过觉得就这么答应,又有些不妥当。   一扭头朝着身后边的李恪与房俊看过去,看到了处弼兄投来的目光。   李恪直接就乐了,我爹就蹲跟前,你想让小弟提出反对意见,还不如直接弄死我。   “处弼兄,小弟我站在你这一边,你想怎么弄都成,不过家父肯定不会欺骗你的。”   另外一边的房俊一脸呆萌状,仿佛是个天真的傻孩子。   “处弼兄,我也觉得陛下说得好有道理,听陛下的吧。”   看到这两个汉唐商行的股东那怂得不行的样子,程处弼恨铁不成钢地闷哼了一声。 第1192章 准汉唐商行在凉州开垦五十万亩荒地种植棉花   赵昆赶紧扭开了脸,差点乐出声来。想不到,房俊那个憨小子跟程三郎混了没几个月。   也知道耍心眼了都,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李世民很满意,不愧是自家的孩子,嗯,那房二郎这小子也不错,不愧是自己未来女婿,有前途。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个眼珠子鬼鬼祟祟转乱的程三郎……   看到这家伙一副贼心不死的模样,李世民乐呵呵地道。   “怎么,要不老夫就先离开,让你们仨小子商议出个结果再回来?”   很大气的说法,但是有个鸟用。   就这哥俩那德性,铁定把什么屁事都推老子身上。   还不如当面锣对面鼓的跟你老人家打打擂。哦不……是有商有量。   程处弼挠了挠下颔,无可奈何地只能自己心算一番。求人不如求已。   按照一匹布能得三套棉衣内外衬来计算,五万套棉衣,怎么也得请上两三百位织娘。   辛苦半年的光景,这也不是不行,不过,这就得看大唐天子乐意拿出什么样的好宝贝来换。   “叔叔,要不这样,若是汉唐商行能够交出五万套棉衣和棉手套。   还请叔叔允许我汉唐商行在凉州购买个一二十万亩荒地种植棉花。”   “凉州?”   程处弼用力地点了点头。凉州,也就是后世的武威。   其他程处弼不知道,但是他有个同学是甘肃武威市人。   曾经告诉程处弼,武威是甘肃省的种植棉花重要地区,仅次于酒泉地区。   说是每年都有几十万亩的棉花收成,当年有十多家纺织企业,他的父母就在当地的纺织厂工作。   所以,程处弼当然不会去犯错误地瞎找地方,他已经跟李恪等人详细地研究过地图。   凉州的话,还能将就一二,毕竟距离长安若是长途跋涉,一个来月的功夫就能够来到长安。   至于酒泉,远天远地的,高昌更是远得特娘的心碎,不在程处弼现阶段的考虑范围。   “这没问题。”李世民很痛快地点了点头。   “另外嘛,小侄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李世民看着搓着双手,笑得份外讨好的程处弼,嘴角一扬,这小子的戏肉来了。   “嗯,你且说说看。”   “其实这个要求很简单,小侄身为大唐的臣子,又是武勋子弟。   很希望能够为我大唐的武贲之士多作一些贡献。   所以,若是小侄希望你能同意,大唐军方的冬衣,全部从我们汉唐商行采购。”   “我们一定会以最优惠的价格,最优质的质量,为大唐军方提供最精良的冬装……”   ……   程处弼说得很是斩钉截铁,就差没拿大巴掌一个劲地拍自己的胸口。   表达自己希望汉唐商行能够成为一家忠君爱国的优秀企业,为大唐军方作出自已应有的贡献。   听到了程处弼的要求,李恪瞬间就反应了过来,恨不得翘起大拇指向处弼兄赞上一声高,实在是高。   大唐兵马有近百万之数,哪怕是一件只卖个一百文,一年只采办十万件,那也是一笔不小的生意。   重要的是,有了大唐军方这个收货方,自己这才多出来的那些棉衣,自然就可以往民间发卖。   军人都穿不烂的棉衣,质量那么好,还物美价廉,你们不买,良心不会痛吗?   重要的是,保暖性铁定比那往麻衣里边塞芦花强太多。   寻常老百姓会不买吗?想想大唐千千万万的百姓,这生意再薄利多销,一样赚得飞起。啧啧啧……   李恪瞪大的眼睛里边,仿佛正有一枚枚黄灿灿的铜板正在叮当作响。   房俊也一脸崇拜地看向处弼兄,别的不论,论急智,处弼兄这脑瓜子可真是好用。   难怪娘亲说,让自己好好跟程三郎学,哪怕学不会,在他身边呆多了,也能够多长几个心眼。   一想到被处弼兄坑得死去活来的斑斑血泪,换来的心眼,房俊觉得跟着处弼兄和为德兄混迹的这些日子。   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着社会的毒打,人生的艰辛。   是的,社会的毒打这个形容,正是出自于处弼兄之口,过去的他,不明白。   现在的他,很有深刻体会,足够写上好多页日记的那种。   ……   李世民眯起了两眼,手指头在案几上敲打着,仔细地盘算着其中的利弊。   妖蛾子三人组则安静如鸡地坐着,静待着皇帝大佬开口。   足足过去了一柱香的功夫,李世民这才翘起了手指头晃了晃。   “朕不会给你们一文钱。”   “???”程处弼与李恪还有房俊三个人全都愣住了。   仿佛就像是在欣赏大唐皇帝陛下变成了玻璃种的翡翠公鸡。   ……   李世民倒没有想到自己在程处弼的心里边会变化成浑身插碰上鸡毛的那种家禽。   很乐意欣赏到这三个小娃娃目瞪口呆的表情,这才慢条斯理地道。   “老夫准汉唐商行在凉州开垦五十万亩荒地种植棉花,而且老夫不会要汉唐商行一文钱。”   “不过汉唐商行,从明年起,每年要向朝庭免费供应冬装二十万套。”   听到了五十万亩,程处弼的眼珠子亮得如同两盏二百瓦的LED灯。   当听闻不到一文钱的时候,有从两百瓦暴增至两千瓦的趋势。   直到李世民说出要向朝庭免费供应冬装二十万套,程处弼的理智终于回到了脑子里。   “叔叔,小侄有一个疑问,不知道需要免费多少年?”   李世民翘起了两根手指头,程处弼的脸色瞬间一黑。“两百年?”   “噗吡……”也不知道是李恪还是房俊,不知道哪个混帐在程处弼身后放了个哑屁。   赵昆频频咳嗽,这小子脑子能不能正常一点。   李世民脸色也有点黑,两百年?老夫都化灰了好不好,谁特娘的能管得到两百年后。   “看清楚,老夫的意思是二十年。”李世民没好气地喝道。   二十年……程处弼有点蛋疼,不过考虑到能够白拿五十万亩荒地来种植棉花,怎么都是赚的。   一千多亩地就能够满足五万套,二十万套,拿出六千亩地的棉花,足够了。   那可是五十万亩啊……一想到无数洁白的棉花,变成棉布,变成衣服,这是多大的生意?   一咬牙一跺脚,程处弼一脸郑重地道。“既然如此,小侄谨代表汉唐商行,表示同意。” 第1193章 想去蜀地?恪儿你莫要将国家之大政当成儿戏   离开了大宝殿,程处弼走起路来,身子都是飘的。   五十万亩荒地,而且还是白给,程处弼恨不得现在就蹿回家里边再去请求支援。   房俊这位房二郎,也知道考虑起了汉唐商行的承受能力。   “处弼兄,咱们上哪去找那么多人来种植棉花?五十万亩,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李恪这位优秀的皇家工具人,出了殿门,甩掉了那呆若木鸡的面具,恢复到了正常的智商状态。   大手拍了拍房俊的,嘴角愉快地轻扬起来。   “五十万亩,咱们又不需要一次性都开垦了。”   “凉州又是我大唐掌控河西走廊的重镇,人口向来不少,总能够招募到足够的人手。”   “别的不说,只要咱们能够在明年开出两三万亩的荒地种植上棉花。   拿出六千亩,就足够供应朝庭二十万套冬衣。”   “剩下的棉花制作出来的冬衣,拿来发卖。不但能够收回所有的成本,还能狠狠的赚上一笔。”   “有了钱,就能够招募更多的人手,开垦更多的荒地……”   程处弼看到了李恪那副咧着嘴,眼冒精光的架势,忍不住打击他道。   “你还是先好好的想一想,汉唐商行现在已经没什么财帛了,想要干这件事,诸位股东得先掏一笔财帛。”   “哪怕地是白拿,棉花种子我来提供,可是招募人手,采办耕作工具还有耕牛,哪样不花钱?”   一听到了还没挣到钱,又要掏钱,李恪瞬间觉得心口一疼。   “这又得花多少钱……”   房俊看到李恪那副模样,忍不住开口安慰道。   “为德兄你心疼啥,前边这位还有晋阳公主殿下才是大股东好不好。”   听到了这话,李恪终于感觉好受了点,也对,自己才三股,程三郎这小子二十股,小兕子十股。   就差不多占了汉唐商行股份的半壁江山,一想到自己这三股,还是自己呕心泣血。   连脸皮都不要了才凑出来的,而小兕子那丫头,轻轻松松,向父皇撒个娇,卖个萌,就换来了十股。   这让李恪感觉实在是很扎心,算了算了,自己毕竟是面如冠玉的成年人,不跟妹子计较。   ……   行不多远,李恪突然想到了有件大事,父皇还没给自己答复,又赶紧蹿回了大宝殿。   看到了李恪又匆匆赶来,正想躺下来养会神,发散下思维的李世民只能坐起了身来。   李恪恭敬地一礼之后,这才眼巴巴地看着亲爹问道。   “父亲,不知道孩儿之前禀报的的事情,父亲已经有了章程……”   李世民听到了这话,不禁有些犯难,毕竟自己之前就已经朝中的几位重臣暗示过,准备让李恪前往安州。   就在数日前,李恪却突然提及了想要前往蜀地赴任之事,李世民随口敷衍了句。   本以为这家伙会自己识趣,结果现在又来,李世民可真不乐意了。   “为父之前让你去蜀地赴任,你倒好,借口有疾不乐意去那路途艰险的蜀地。   最终为父为了你,开启了亲王遥领大都督的先例……”   “但是现在,你却告诉为父,你想去蜀地,恪儿,你莫要将国家之大政当成儿戏。”   “父亲……孩儿明白,孩儿过去年幼无知,不知父亲之苦心。”   “如今孩儿业已成年,也已经懂事了,知晓也父亲希望孩儿能够勇于担当的期望……”   李世民抚着长须,看着李恪这小子在跟前一本正经地慷慨激昂。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自己膝下,现如今业已经成年的皇子,也就太子承乾,还有李恪,以及李泰以及李佑。   论及才干,还是秉性,李恪都是最像自己的那个。   正是因为如此,李世民很希望这个孩子能够更有担当一些。   可偏偏,这小子滑溜无比,李世民也明白他所思所想,无奈之下,也只能由着他。   但是现在,他突然又蹦了出来,跟自己讲担当,讲责任。   李世民拿脚趾头想,都觉得这里边肯定有妖蛾子……   一想到妖蛾子这个形容词,瞬间,程·妖蛾子之王·处弼的形象又跃然于脑海之中。   难不成,又跟程三郎也有干系?   李世民狐疑地打量着唾沫星子横飞,精神抖擞的三郎。   总觉得这小子现在形象,跟程三郎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很相似。   一想到了这,李世民就按捺不住自己的暴脾气,想要找到真相。   “恪儿,你且停一停,唔……莫不是跟程三郎有干系?”   “……”李恪一扭头,看到了亲爹那双洞察世事的鹰目,只能心悦诚服,推金山倒玉柱般地拜倒在案几跟前。   “父亲英明,睿智无双,不错,的确跟处弼兄有一些干系。”   “我就知道……”李世民一脸黑线地抹了把脸,没好气地吐了句槽。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父亲,孩儿听处弼兄近日言语,似乎有意离开长安,到地方上赴任……”   “……”   ……   “头疼啊……”李世民摸着脑门,说是头疼,实际上这位大唐天子很是蛋疼。   程三郎那小子想要外放,听到这个消息,李世民是很乐意的。   毕竟,程三郎不论是才干,还是能力,可以算得上是年轻一辈之上,最为拔尖的。   而且以程三郎和太子承乾的密切关系,日后必然会成为承乾的得力臂助。   这样的才俊之士,李世民可是很看好他的前途与未来。   所以程三郎就算是不主动要求外放,李世民也会考虑一两年之后,把这个成天在长安闹腾事情的家伙踢出朝堂。   让他去就任地方,好好地打磨打磨,日后也才能够有坐镇中枢的资本。   但是,这家伙居然想去蜀地,顿时让李世民警惕了起来。   蜀地,那可是富庶之地,这家伙蹿去那里做甚?   如果程处弼要求去贫瘠之地大展拳脚,李世民自然会举双手赞同,毕竟他想要看看这小子镇抚地方的能力。   哪怕是这小子干歪了,或者是干出了问题,李世民自信,稍加提点,他还是能够拔乱反正。   但是到那富庶的蜀地去,这小子要是胡来,那问题可就大了。   蜀地与江南,都算得上是大唐最富庶的两个地方。   稍有风吹草动,那可是要震动朝堂的,以程三郎的秉性,让他去蜀地,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 第1194章 若是程三郎想要跟恪儿在蜀地游手好闲……   长孙皇后将那件属于夫君的棉衣棉裤给仔细地叠好,回过了头来,看到了夫君还在冥思苦想。   不由得轻叹了一声,看得出来,程三郎那小子在夫君的心里边份量到底有多重。   对于这位屡立奇功的程三郎,在夫君的心中已经不仅仅只是把他当成臣子,而是真的当成了自己的晚辈。   夫君甚至跟自己提到过,希望程三郎与太子承乾的关系,就像他与兄长无忌的关系一般。   虽然不是亲兄弟,却能亲如手足,能够守望相助。   正是因为如此,夫君才会听闻了三郎之言后,显得这样为难。   平日里的刁难,那不过是喜欢开玩笑的夫君,捉弄那个老喜欢闹腾妖蛾子的晚辈。   但是在这样的大事上,夫君反倒有些举棋不定。   看看吧,也就从长安到九成宫,这小子又干了多少好事,咳……当然是指正经的好事情。   先是因为知了猴,而多次让那些突厥人谋弑夫君无功而返。   之后更是误打误撞地救下了夫君与小兕子。   之后,又在九成宫里边鼓捣出了那令人赏心悦目的遮阳伞。   这还没完,今日,听闻程三郎那小子居然真的在长安种出了棉花。   在他的手底下,原本贵重得足可以跟上好的丝绸价格比肩的白叠布,瞬间就让人觉得原来此物不过如此。   而且,拍着胸口应下了夫君的条件,并且他已经向夫君承诺,在明年夏初之前。   向朝庭贡献五万套摆在案几上这种既简约而又结实耐用的棉衣和棉手套。   从实物上判断,长孙皇后自然能够感觉得出来,这种棉织物的保暖性和耐用性,都在麻布之上。   这可又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喜之事,不然,夫君也不会如此豪气的直接白送出五十万亩的荒地。   哪怕是荒地,五十万亩那也是非同小可的数目。   正是因为有了在程处弼的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下,夫君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   而且长孙皇后可以笃定,哪怕是消息传回长安,那些但凡是有远见卓识的朝庭重臣们。   肯定会明白这棉织物对于天下万民的重要性,不会对夫君难得的大方而出现非议。   就在长孙皇后胡思乱想的当口,听到了夫君的低唤,抬眸望去。   就看到了夫君一脸纠结的模样。   “观音婢,你说若那小子真想外放到蜀地去,为夫该不该上他去?”   “夫君你自己的想法呢?”   “他既然有心到任地方,想要干出一番事业,为夫当然乐见其成。”   “只是,他的情性实在太过跳脱,若是去了那,没了管束……”   “既然夫君不乐意,那回绝了他便是。”长孙皇后干脆利落地给出了新的建议。   李世民抚着长须,眉头紧皱,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可……那小子做事,虽然看起来莽撞,但是为夫总觉得,他都有自己的道理。”   “……”长孙皇后忍不住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好的、歹的你都有理由,那妾身能说啥?   不过,长孙皇后终究不忍夫君这么晚了,还在这里为程三郎那小子发愁。   “夫君你既然拿不定主意,妾身倒有个法子。”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两眼一亮,朝着慧质兰心的妻子看过来。   “既然夫君你拿不定主意,何不让程三郎那小子亲自告诉你,他欲往蜀地赴任的因由?”   “以夫君之智,自然能够明查秋毫。”   “若是这小子,只是想要寻一个安逸之所,成日无所事事,跟恪儿一起游手好闲……”   说到了这,李世民的脸色瞬间一黑。   顿时想起了程三郎那孜孜不倦的爱好:打牌……   干工作的时候要打牌,前往九成宫的旅途也在打牌,呆在清幽阁还是在打牌,在程氏大学里边,这小子照样打牌……   既让李世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同时,又不由得有些怀疑,这小子要是再多勤勉几分,兴许成就会更高。   “那倒不如,将他们一起扔到让他们不得不强打精神兢兢业业做事情的地方去,好歹能造福一方。”   说到了这,长孙皇后看到夫君那若有所悟,两眼放光的表情,很是识趣地停下了话头。   李世民抚着长须,嘴角愉快地轻扬了起来。   “不愧是为夫的良助,不错不错,回头,为夫就让这小子自己说清楚。”   “若是能够说得动老夫也就罢了,说不通,就把这小子踹远一些,省得隔三岔五的闹腾,惹得老夫闹心。”   听到了夫君愤愤之言,长孙皇后不禁悄然抿唇。   ……   程处弼当天就写了一封信,交给了程发,让他赶回长安,交给亲爹程咬金。   告诉亲爹,自己又跟皇帝陛下干了一桩大买卖,而且是五十万亩土地的大买卖。   一想到亲爹看到自己搞出了这么一大笔的卖买,想必肯定会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乐开了花。   程处弼的心情就份外的愉悦,当年晚上,甚至梦到了亲爹朝着自己翘起大拇指点赞。   起了个大早,哼哼哈哈的一通早锻炼,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之后。   寻思着左右无事,俊哥儿昨天晚上就已经结束了假期,蹿回了军营。   只剩程处弼与李恪哥俩大眼对小眼,无奈之下,决定玩上两把,反正九成宫也没啥正事可干。   酒中精华那玩意适合晚上搞,白天就整点葡萄酿当果汁。   再弄上两碟瓜果,又把油炸蚂蚱摆起,叫上李德,又开始精神抖擞地休闲益智棋牌活动。   昨天晚上,得到了爱妻观音婢献上的良策之后,舒爽地睡了一觉。   今天早上吃饱喝足之后,本想让赵昆把程三郎叫到大宝殿去。   寻思半天,觉得还是亲自蹿过去看看,看看李三郎和程三郎这两个小子大清早的会在做啥。   迈起四方步,挺着不大的啤酒肚,朝着清幽阁晃荡过去。   刚刚穿过了清幽阁,行不多远,李世民就听到了有声音传来。   不禁好奇地顿住了脚步,支愣起了耳朵。   就听到了熟悉的嗓音,还有啪啪啪的脆响交错。   “顺子!……”   “要不起……”   “过……”   “两个九……”   “一对二……”   “过……”   “……” 第1195章 你小子又想耍诈,乘我不注意偷牌是吧?   李世民呆呆地站在距离程处弼他们所在的屋子十丈远的地方。   脸色渐渐地黑了下去,身后边的赵昆等人表情古怪,水土不服就服以程三郎为首的休闲棋牌组合。   “哈哈哈……怎么样,让你们知道程爷爷的厉害,炸弹!”   程处弼斗志满满,将手中的一对大王啪的一声,拍在案几上。   李恪整个人都不好了,黑着脸,看着自己手里边才出了两张,只逃过了春天的烂牌。   “处弼兄,打牌就打牌,能不能别老想着口舌上占便宜?”   “哎呀,贤弟你着相了,愚兄我只不过就是跟你小子开个玩笑,瞅你急的,好像我真是你爷爷辈似的。”   正在轻手轻脚迈着魔鬼的步伐,朝着屋子靠近的李世民陡然一僵。   脸色已经不能仅仅用黑字来形容,还得加个土。   双手忍不住捏成了两个拳头,鼓起胸肌,杀气腾腾地朝着屋子行去。   赵昆等人也不敢打扰,只能远远地尾行在陛下身后,避免影响陛下猪突。   嗯,就是发起冲锋,打程三郎等人一个措手不及的意思。   嘴里边占着口舌便宜,手风正顺的程处弼美滋滋地洗着牌。   然后突然听到了李恪那带颤抖的嗓音。“父亲……”   程处弼一抬头,打量着李恪那声情并茂的表演,不禁大乐。   “哟,你小子又想乘我不注意偷牌是吧?”   “原来这小子居然还偷牌啊?”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程处弼屁股后边响起。   程处弼脸上的笑容陡然一僵,缓缓地扭过了头来,没有口技赏,只有大唐皇帝陛下那张不怎么愉悦的笑脸。   ……   李世民大马金刀地坐到了案几后边,看着案几上的瓜果、油炸蚂蚱,还有葡萄酿。   再打量蹲在跟前臊眉搭眼的李恪与程处弼还有房俊,不禁深感蛋疼。   “程三郎,昨个你跟不是才跟老夫承诺,明年夏初之时,交上五万套冬衣……”   程处弼赶紧昂首挺胸,毫不犹豫地答道。   “叔叔放心吧,昨个我就已经写好了书信,派人赶往长安,定然不会误了军国大事。”   李世民砸砸嘴,旁边的赵昆很是识趣了寻来一个酒杯,给陛下也满上了一杯葡萄酿。   李世民呷了口酸爽的葡萄酿,目光扫过这哥仨,斟酌了半天之后开口道。   “老夫听恪儿说,贤侄你有意外放?”   程处弼扫了一眼蹲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李恪,不消说,铁定是这个皇家笊篱人泄漏的消息。   “嗯,小侄觉得,在长安承蒙叔叔庇护,已然让小侄成长了许多,也成熟了许多。   如今也算是有了些许的为官经验,小侄觉得应该走出长安。   毕竟我们大唐这么大,应该到处看一看。”   李世民抚着长须,看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三郎。   唔……不愧是他,成天恬不知耻的胡说八道,脸都不红一下。   “老夫听说,你准备去蜀地?”   程处弼腼腆一笑,微微颔首。   李世民笑眯眯地打量着程三郎,呵呵一乐。   “去那里干嘛,到蜀地的深山老林里边逛闲,搞点野味?”   看着这位皮笑肉不笑的大唐天子,程处弼觉得自己被深深的伤害了。   自己是那样的人吗?!当然不是!   “叔叔瞧你说的,小侄到蜀地去,自然是想要有一番作为。”   程处弼清了清嗓子,觉得自己应该拿出点干货来。   “蜀地乃我大唐税赋重地,但是,我大唐对于蜀地的开发,远远不够。”   “且不说那满山遍野的青花椒,大红袍,八角、茴香、桂皮……   还有那数不尽的野……野生的茶树,更有天麻、罗汉果……”   程处弼唾沫星子横飞,对于美丽的大西南中的四川之地的各种香料和特产简直就是如数家珍。   不光四川,还有重庆,还有贵州,数不胜数的野味,还有各种特色的物产。   还有更南边的云南,那可是华夏的食用菌王国,不论是见手青,还是松茸,又或者是鸡枞……   “……”屋内的所有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唾沫星子横飞,不停地抿着嘴皮子,扳着手指头在那细数着……   总觉得不太对劲,为什么这小子细数的物产,不是吃的,就是喝的,要么就是做菜的各种香料。   赵昆一脸心悦诚服地看着程三郎,真特娘的是个怪胎,也真是老程家最别出心裁的人材。   李世民一脸震撼地看着程三郎,没想到,真心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会对蜀地如此了解。   不过好在,除了一开始全是跟吃喝有关系之外,后边他说的那些,有些让李世民深以为然。   例如他认为应该大力拓展蜀地与关中的道路交通,争取让两地之间变成坦途。   利于蜀中的各种物产,源源不断地供应关中,供应天下。   但有一样,李世民觉得有些不太理解。   例如程三郎认为,大唐现如今最应该干的就是加紧对于蜀地茶叶的开发。   甚至认为茶叶将会成为大唐不输于丝织品的一种经济作物。   李世民直接就乐了。“程三郎,老夫记得,你小子可是最讨厌饮那茶汤的吧?”   “叔叔,茶叶不应该那么浪费。”程处弼看着李世民,不禁有些唏嘘。   作为在大西南生长生活多年的才俊,程处弼可是对于大西南的三件宝贝耳熟能详。   烟、酒、茶。这三样,在后世,有一段时间,可以说主宰了华夏半边天的烟酒茶市场。   这个时代,不能搞烟,毕竟烟草那玩意还远在新大陆,酒这玩意,大唐不允许民间用粮食私酿。   唯有茶,但是,现如今大唐王朝喝的茶,令程处弼这位遍尝大西南各种茶香的二十一世纪人实在是受不了。   所以他宁可整点凉白开,也不乐意满嘴里边全是怪味的茶沫子。   “浪费?”李世民斜挑起眼角,打量着程三郎,总觉得这小子不是单独针对自己。   是针对这个时代所有喝茶的文人骚客,风流雅士。   程处弼点了点头,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叔叔若是不信,等回头小侄到了蜀地之后,亲自制茶捎回长安,且让你看看小侄的手段。” 第1196章 提前一千多年,也要为故乡做点贡献   大唐的制茶,程处弼也不是没打听过,甚至见到过茶样。   毕竟他好歹每每夜班,总喜欢泡点茶提神的医学工作者。   这个时代的茶叶制作,采用的办法,说起来比较粗旷。   总结下来,就像陆羽的茶经里边所言的一般。   采之,蒸之,捣之,拍之,焙之,穿之,封之,茶之千矣……   程处弼当时拿着一块被多番蹂躏之后,仍旧有茶香味的茶饼,实在是感慨万千。   感觉到了华夏民族对茶饮品深深的爱,同时也很心疼那些茶叶被这么折腾。   不过话说回来,这倒有些类似于普洱茶的制茶手法。   程处弼生活在美丽的大西南,特别是搞扶贫攻坚的这些年。   云贵川之地,但凡是适合种茶的地方,都种满了茶叶,而且各地方已经不再局限于绿、红之分。   例如程处弼和乡镇干部一起帮助的那个村子,正好是在云雾缭绕的大山里。   那里最是适宜各种植茶叶,为了能够最大化的利用好茶叶。   最嫩的芽叶制作绿茶毛尖,大一些的叶子,正好用以制作红茶,最大利的让每一片茶叶都能够得到利用。   特别是每年到采茶高峰期的时候,程处弼也会抽时间到几位相熟的朋友家帮忙。   嗯,当然动手的时候少,动嘴的时候多,但好歹对于绿茶和红茶的工序十分了解。   只经过杀青、揉捻、烘干后得到的就是绿茶。   而红茶则是将茶采下来之后不管,摊开让它失去水份再揉捻,然后拿个塑料袋将揉捻好的红茶扔进去。   口子不能完全密封,得留点空气流通。   一个白天之后,茶色就会变成黄红色,然后再拿碳火烘干,这就是红茶。   程处弼当年自己制过几次,自我感觉味道还不错,但是那也就是闲得蛋疼的时候自己制作来自酌自饮罢了。   李世民听到这话,没搭理这小子,不过程三郎提出朝廷应该更进一步的开发蜀地。   ……   并且要将蜀地南边经营好这事,倒是很符合李世民的心意。   蜀中乃是大唐的税赋重地,可偏偏,西边有吐蕃,南边有六诏,皆窥视蜀中之富庶安乐,时时有扰边之举。   而大唐为此而颇为头疼,却又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法子。   指望这小子?李世民怎么都觉得不太靠谱,可偏偏,程三郎又是一位运道奇佳的福将。   万一这小子误打误撞,能够解决问题……   李世民抚着长须,抬起了眼打量着程处弼与李恪。   “你们若是想去蜀地,老夫是不可能让你们去蜀中那些富庶肥沃之地。”   “方才听程三郎你的那番言语,似乎你对于戎州(宜宾)、泸州、播州(遵义)一带十分熟悉?”   程处弼郑重地颔首,没有人比他更熟那一带,毕竟家乡就在那一带。   虽然现在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不过大唐既然能够在那边建立州县,至少说明大唐对那些有着很强的统治力。   自己穿越到了大唐,可好歹若有机会,终究也要回故乡看看。   提前一千多年,也要为故乡做点贡献,争取在那一带立下一些极富有考古历史价值的东西。   咳,主要还是前者,争取让家乡的人民早日富起来,不然,怎么对得起自己大唐显贵的身份?   正所谓达则济天下,穷则济个人。   后世都知道在那一带多种茶叶致富,有着丰富的扶贫攻坚经验的程处弼还真不信了,自己搞不好家乡的扶贫工作。   李世民狐疑地打量着程三郎,总觉得这小子安静如鸡的不说话,可是那热切的目光,却让人有些心悸。   “莫非你想去那边?”   “叔叔你还真说对了,那种地方,正是需要像小侄这样锐意进取,愿意深入基层,兢兢业业干工作的才俊。”   “……”   ……   李世民没有给结果,只说要好好的考虑考虑,直接拍了拍屁股,二话不说溜了。   留下了三个一脸懵逼的年轻人面面相觑。   李恪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一脸黑线地恨不得揪着处弼兄的衣领。   “处弼兄,说好的是去蜀地,你怎么一个劲想要往南边蹿?”   “你觉得你爹能放心咱们俩去益州蹲着?再说了,你不信别人你还不相信我?”   “带你去那边,不仅仅让你能够吃香喝辣,还能够让你在那边赚钱,赚大钱。”   “……处弼兄你够了。”李恪一听到赚钱,赚大钱这几个字,心疼得都快要滴血。   之前的胡椒种植园,投了一笔胡椒;之后要搞凉州大开发,又得准备一笔财帛投入。   现在处弼兄又叽叽歪歪蹿到蜀南那穷地方去赚大钱,想必又想要让自己掏腰包。   就在李恪抱着心口躺在地板上一脸生不如死。   房俊眼珠子转了半天,忍不住朝着程处弼道。   “处弼兄,能不能带上小弟一个?”   “你?”程处弼与李恪哥俩齐刷刷地朝着房俊看过去。   然后互望了一眼,最终李恪大巴掌拍在了房俊的肩膀上道。   “贤弟别闹,你乐意,你爹能乐意?”   房俊不乐意地梗起了脖子道。   “我乐意,我娘就乐意,我娘乐意,我爹再不乐意,也得乐意。”   “……咦,这个逻辑简直天衣无缝,贤弟你可真是比之前脑子转得快多了。”   房俊打量着这两位给他身心带来无数磨难的兄台,抬眼看向了天花板。   老子再跟你们两个多呆几年,只不定就能够报复一二。   人,总不能一辈子吃亏,哪怕是吃十次亏,报复一两回,好歹也能够有成功的喜悦。   再说了,方才处弼兄那一阵叽叽歪歪大西南的各种香料和野生动物,房俊可以翘起自己的脚趾头发誓。   处弼兄要是蹿那种地方,整不出好吃的才是怪事。   更何况,跟着处弼兄来到九成宫这一路上,自己光是一脸懵逼的瞎蹭,就蹭到了不少的功劳。   不论是之前的出大营抓知了猴,咳,是出大营驱逐那些突厥死士。   又或者是因为去抓捕野猪而救下陛下与晋阳公主殿下。   总之一句话,处弼兄的运道如此之好,自己怎么能不抱紧他,用力的蹭呢? 第1197章 《剑南道中东部地区五年发展计划纲要》?   一思及此,房俊的脸上露出了类似于电车痴汉般的憨厚笑容。   看得程处弼一脸莫明其妙,这孩子是不是哪根筋不对。   算了,不理会,反正这小子既然乐意跟着,程处弼当然是乐见其成。   朝着李恪甩了个眼色,李恪顿时心领神会。   也对啊……俊哥儿的亲爹是谁?已经当了十年宰相的房玄龄,位高权重的房相家的二郎。   如果跟着咱们哥俩一块蹿到那蜀南那片荒野之地。   李恪的背后代表着皇家的支持,程处弼很自信自己能够代表武勋,那俊哥儿就可以代表着文官的利益。   不管房相爷再怎么大公无私,自己的亲儿子,他能不多照顾照顾?   哪怕是天天在家,抄着大棒棒把房俊抽得吱哇乱叫,离开了房府,那房二郎就是房相爷的好娃娃。   只需要房大相爷多丢几个眼神,啧啧……   程处弼瞬间觉得自己回报家乡,为家乡搞扶贫攻坚工作的信心不由得又多了几分。   虽然现在开发整个大西南早了点,但是,只开发三州之地,用以作为大唐未来对南部疆域的重要根据地。   相信李世民这位英明君主不可以意识不到好处。   如果大唐能够加深地于四川南部,贵州中北部地区的掌控,也利于未来对南部疆域的沟通与交流。   越想,程处弼就觉得自己的思路越清晰,大巴掌拍在了大腿上。   “就这么办,你们两个玩。”   “处弼兄你要去做甚?”   “我准备去写一个《剑南道中东部地区五年发展计划纲要》。”   “……”李恪与房俊一脸懵逼地看着处弼兄蹿出去的身影,都不太理解这位兄台说的都是些什么鬼。   程处弼坐在屋子里边,开始抄着羽毛笔,将自己那奔涌不绝的想法和念头尽数录于纸上。   处方体最大的好处就在于书写的速度,很类似速记,程处弼几乎是脑子想到哪,笔就写到哪儿。   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程处弼这才满意地打量着涂涂改改了好几遍的《剑南道中东部地区五年发展计划纲要》。   审完了稿,这才唤来了邓称心,想了想,程处弼又将李恪与房俊哥俩给唤了过来。   大概给他们解释了一下,这《剑南道中东部地区五年发展计划纲要》的主要内容。   第一就是大力的拓展交通,确立交通枢纽,第二就是大力发展茶叶还有油菜这样适宜大规模种植的经济作物。   林林总总,程处弼一共总结了七八条。   修路,种茶,种植油菜,种植水果,甚至是各种中药材,养蜂,又或者是养猪。   或者是兴办识字课堂,传授农耕技术等等。   李恪不太理解,不过既然处弼兄每一条都那样的振振有词。那就由着呗,父皇能由着他捣腾就成。   ……   李世民刚刚用过了午饭,坐在案后后边,打量着那张摊开来之后悬挂在殿中的剑南道地图。   程处弼所选择的,正是位于剑南道中东部的位置,属于是蜀中盆地的东南部地区。   那里除了戎州与泸州有小半还处于平原外,其他地方,几乎都是在崇山峻岭之间。   李世民实在想不明白那小子到了那里,能干得出什么名堂。   但是偏偏,程三郎这小子还跟一般人真心不一样。   一向能人所不能,说不定,他就是有了把握,才敢这么做。   就在李世民摸着自己那不大的啤酒肚长吁短叹的当口。   赵昆看到了精神抖擞的程三郎,一脸美滋滋地朝着大宝殿蹿过来。   赶紧伸手拦住。“我说程三郎你怎么过来了?陛下要午休呢。”   “哎呀……我都把这事给忘了。不过来都来了,既然陛下在午休。   那就劳烦赵叔你等陛下醒了,帮我把这份好东西呈给陛下。”   程处弼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了十来张纸,最上面还特地盖上一张白纸。   白纸上,用正楷书写着十六个大字:《剑南道中东部地区五年发展计划纲要》。   “这是什么东西?”   “呵呵,这可是小侄我兢兢业业,呕心泣血,搞出来的关于如何建设好美丽的大……剑南道中东部地区的设想。”   “……”赵昆一脸黑线地打量着这个张嘴就来的程三郎,本想让这小子直接滚蛋。   可是想了想这才说道。“你且在此等候,我去去就来。”   “???”程处弼看着赵昆那宽厚的背影,总觉得这个毛脸侍卫头子是在占自己的便宜。   赵昆掀开帘子,看到陛下并没有休息而是仍旧在那里对着地图发呆,便快步走了过去。   “陛下,程三郎过来了……”   被打断思路的李世民眉头一皱,不乐意地道。   “他来干嘛,朕不是让他等朕思量好了再说吗?”   赵昆则伸出了双手,递上了一卷写满字的程家纸。   “他说他是前来给陛下您进献《剑南道中东部地区五年发展计划纲要》的。”   李世民接过之后,看到了最表面那张纸上,写着寥寥十余字。   “……《剑南道中东部地区五年发展计划纲要》?这小子,怎么,就那么乐意往蜀南去溜达?”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将封面揭开之后,好在,里边的字句,好歹能够看得明白,读得懂。   虽然有些词句让人有些懵,可是结合上下文之后,李世民还是大概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赵昆看到陛下凝神研读着这份程三郎自称的心血之作,站在一旁静待。   李世民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之后,脸色已然有些动容。   这里边通篇几乎没有什么高大上的浮华辞藻,也没有像那些文臣一般,动不动就喜欢引经据典。   拿先贤的话掺和到里边,再叽叽歪歪几句自己的个人见解。   里边有的只是他对于戎州、泸州、播州的粗略了解,以及他针对这三地的地理条件,进行了细致的工作要求。   例如播州地处大山深入,那么,播州最应该做的就是修路,另外,播州地势较高。   很适合种植茶叶,所以,播州应该大力地鼓动百姓种植茶叶。   而戎州水力资源丰富,又是三江交汇之地,不但适宜种植茶叶。   同时当地竹资源十分丰富,完全可以大力开发竹木制品,形成产业化…… 第1198章 沿着亲爹的步伐,回到一千四百多年前的故乡   至于泸州,则是很早以来,就一直是蜀地南部十分重要的水陆枢纽。   对于大唐控制南部疆域,有着相当重要的作用。   为此,唐武德元年复置为泸州,三年置总管府,四年升为都督府……   李世民看得眼皮直跳,虽然程处弼的用词过于口语化,里边有些东西,有一种自以为是之感。   但是,李世民还是能够看得出来,这小子的确是言之有物。   翻到了最后一页之后,李世民闭上了两眼沉吟了半晌这才朝着赵昆看过去。   “让他进来……”   赵昆点了点头快步而去,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就跟着赵昆步入了大宝殿。   恭敬地一礼之后,坐到了李世民跟前。   “看来,你小子对于自己准备外放任职的目标,可是下了不小的功夫嘛……”   “小侄既然打定主意想要到蜀地去,怎么也得提前了解一下自己要去的地方。”   面对碰上李世民的赞许,程处弼腼腆一笑,给出了一个显得很实在的解释。   实际上就是,程处弼自打穿越以来,就一直对大西南念念不忘。   毕竟那里是故乡,虽然这个时代算得上是莽荒之地,可好歹也有人烟。   程处弼这几年来打听到的那些东西,再结合自己在后世的了解,虽然不敢说比朝中的臣工们更了解大西南。   但是程处弼相信,如果自己到那边去赴任,自己肯定会全心全意地投入治理和建设工作当中去。   “不会是跟你爹已经套过消息了吧?”李世民笑眯眯地打量着程处弼。   “不愧是父子……”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笑得很古怪的李世民,整个人都迷了。   老子想蹿去那个地方兢兢业业搞工作,跟我爹怎么又扯上关系了?   难不成,亲爹也给李叔叔来了信?   不对啊,自己想要去美丽的大西南,这个消息可是之前只跟李恪透露过,亲爹肯定也不知道才对。   李世民一脸又气又好笑地指了指程三郎喝道。   “怎么,还想要跟老夫装傻充愣不成?”   “你可知晓,汝父在贞观元年,就曾经走马上任泸州大都督。”   “都督泸、戎、荣三州诸军事、泸州刺史(今四川泸州)。   镇压铁山獠人叛乱有功,老夫收到了捷报之后,还对汝父大加赏赐。”   “???”程处弼整个人直接就硬了。那是我的家,我的故乡,结果我的亲爹也到那里打过转?   而且居然还在那里呆了好几年……卧槽!这不是默契是啥?   没想到,自己会沿着亲爹的步伐,回到一千四百多年前的故乡。   李世民笑眯眯地将程三郎这小子给赶出了大宝殿。   不得不说,自己也是方才突然想起,程咬金那家伙就曾经在那里呆过。   在那里可是干了好几年,这才调任,那里还有一帮子老部下来,难怪,程三郎那小子会挑那里。   程三郎若是去了那里,程咬金自然很乐意,想来肯定会让旧属对自己的儿子多加照拂。   程处弼这小子居然还一副装傻充愣的模样,呵呵,罢了,老夫懒得跟这小子计较。   看来,这父子俩怕是早就已经有了谋算才对,既然如此,让这小子还有恪儿一块去,兴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要闹妖蛾子就到泸州闹腾去,省得把富庶的蜀中地区搞得鸡飞狗跳的。   ……   程咬金打量着这封来自于九成宫的书信,不禁有些头疼。   “这小子,这也太能闹腾了吧?”   “之前非要怂恿人去那交州,老夫也派人到那边去置地,结果这才多久,他又折腾着准备去那凉州。”   一旁的崔氏笑眯眯地往那熏香炉里这又添了些水和精油,让那股子好闻的花香继续弥漫在空气中。   “夫君,这倒也怪不得三郎,毕竟,陛下可是白送,既然是陛下白送的,那三郎焉有不取之理?”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罢了,由着他吧,别人是担心儿郎不成器。”   “现在,我这个当爹的,却是为了这小子的前程,可真是不知道愁白了多少头发……”   崔氏打量着夫君那乌黑油亮的鬓须,自然不会去揭穿夫君。   再说了,夫君嘴里边叽叽歪歪这样那样,其实怕是心中早就乐开了花。   “既然三郎请夫君你给拿个主意,夫君可想好了,五万套棉衣还有那什么棉手套,明年夏初就得交付给朝廷。”   程咬金抚着钢针般的浓须,砸了砸嘴。   “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汉唐商行的股乐里边,那赵正阳不就是专门经营丝帛衣物的吗?”   “以他们赵家在长安的实力,五万套,想怕也花费不了多少功夫才是。”   “现在的难题,不是这五万套,而是明年收获之后,要在后年给朝廷提供二十万套冬衣……”   就在程咬金跟崔氏说话的当口,外面传来了家丁的声音,却是那赵正阳父子已然入府。   ……   赵正阳父子颇为忐忑地坐在前厅之中,跟前的茶点他们却没心思去碰。   父子两人反正地推敲思量着,自己二人为什么会被凶名赫赫的程大将军叫过来。   精神压力实在是太大了点,幸好跟程三公子打过多次的交道。   想来程大将军,应该看在自家亲儿子的面子上,不会太过为难自己父子才对……   就在他们揣揣不安的当口,门口的方向传来了一声咳嗽,父子二人齐刷刷的一个哆嗦赶紧起身。   程咬金笑眯眯地上前扶起了赵正阳父子,然后大马金刀地坐到了主位上。   “老赵,还有赵家小子,坐吧,在老夫这里,不必拘礼。”   “今日邀二位过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而是汉唐商行之事宜,本该由三郎来跟你们交待。”   “可惜我家三郎伴圣驾在九成宫,难以走脱,加之事务紧要,所以,老夫就把你们给叫了过来……”   听到了这话,赵正阳松了口气,殷切地问道。   “原来如此,不知是何事情,还请大将军吩咐小人便是。”   程咬金朝着捧着包裹的程平道。   “程平,把那套带回来的冬衣,给他们父子好生瞧瞧……” 第1199章 秦二哥,那可是五十万亩……白给啊……   程平将那个包裹递到了赵正阳的案几上,打开了包裹布。   露出了里边那一套未经过染色的白叠布冬衣……   “这,这不是白叠布吗?”不愧是经营布匹成衣多年的大商贾,赵正阳只扫了一眼就确定了材质。   程平点了点头解释道。   “这正是白叠布,而且里边还填充着棉花,用以保暖,以防严寒。”   赵正阳伸出了手,感受着棉布的柔软,更感受到了填充物的暖和程度,不禁两眼一亮。   这白叠布填充棉花制作出来的冬衣的手感和舒适感,着实比用麻布填充芦花可是强过太多。   “这样一套冬衣,居然全部都用棉,那岂不是一套下来,怎么也得要两贯之资吧?”   “两贯……”程咬金听得此言,不禁大乐。他可是从亲儿子的亲笔信里边知晓。   这样一套棉衣的成本价,不会超过八十文,一想到,自家三郎鼓捣出来的那些机械。   让那白叠布的价格直接降到了麻布之下,程咬金就觉得无比的畅快,不愧是老三,这脑子跟老夫一样灵活。   赵正阳、赵贤父子一脸懵逼地看向程大将军,不太明白这位为何发笑。   就在这个时候,管家程富快步而来,凑到了程咬金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程咬金双眉一挑,站起了身来。   “行了,老夫尚有要事,程平,你领老赵父子下去好好说道说道。”   程平赶紧恭敬地朝着程咬金一礼。“老爷放心,小人一定会办妥。”   赵正阳父子就这么捧着那套冬衣,带着满头的雾水随同程平离开了前厅。   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有一位高大魁梧的身形正快步行来。   然后就听到了程大将军乐呵呵的大嗓门。“秦二哥你可算来了,赶紧屋里坐……”   能被程大将军称为秦二哥的,怕是除了那位翼国公之外,不会再有旁人。   程平领着赵正阳父子来到了一间屋子里边,安坐下来之后。   程平径直言道。“你们也是汉唐商行的股东之一,既然如此,这事倒也不用瞒你们父子。”   “我家三公子已经掌握了种植棉花,以及将棉花纺织成线的技术,这些白叠布制作的冬衣。”   “就是三公子在九成宫设计制作出来的,织白叠布与织麻布并无不同,熟练织娘一日可得一匹半。   而棉花纺纱一人一天可得三斤,一匹布需要三个人纺纱一日……”   赵正阳面对着程平,精神上的压力小了许多,听得此言,当既追问最紧要的那个问题。   “敢问程平老弟,那不知道棉花的处理是不是很繁琐?”   程平的嘴角扬起了一个愉快的弧度,缓缓地摇了摇头。   “你们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我家公子已经发明出一种叫轧花机的机械。   一个人一台机械,可以处理三五十斤棉花。”   听到了这话,赵正阳非但没有惊愕,反倒是一脸理所当然地抚须颔首。   “不愧是程三公子,若是其他人,赵某兴许还不信,可若是三公子出手,那就没问题了。”   程平看到这对父子的神情,呵呵一乐,详细地给他们父子解释了如今老程家的仓库里边存储有数十万斤棉花。   现在每天都有大量的籽棉变成干净白晰的棉花。   而明年夏初,汉唐商行必须要向朝庭提供五万套棉衣还有棉手套的消息。   听了程平的详细解释之后,已然心中有数的赵正阳父子自然豪不推辞。   “这完全没有问题,我们老赵家,好歹在长安几代都是做布匹织衣起家的。”   “在长安这边,虽然人手不是很多,但是三五百个织娘还有裁缝,还是能够拿得出来。”   “只要棉花能够供应得及时,莫说明年夏初,今年年底,我们便可以交出五万套冬衣。”   看到这位自信满满的赵正阳,程平的嘴角古怪地扬了起来。   “那倘若是二十万套,你们又需要多久?”   “二十万套?”赵正阳的脸色不由得一变。“二十万套这样的冬衣,怕是至少得半年的光景。”   “赵先生,你也是汉唐商行的股东,还有一个消息,程某得跟你们先支会一声。”   “说不定等到了明年,汉唐商行,就会在凉州获得五十万亩荒地,用以种植棉花。”   “!!!”   ……   赵正阳父子,离开卢国公府的时候,父子两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飘的。   白叠布,被程三郎这么一鼓捣,居然变得如此物美价廉,而且大唐天子居然要白送给汉唐商行五十万亩荒地种植棉花。   五十万亩,而且是白送,所付出的,不过仅仅只是二十万套冬衣。   “程三公子果非凡俗之士,这本事,老夫可真是开了眼了……”   就在赵正阳正在唏嘘感慨地当口,赵贤突然想到了一件大事,伸手指头戳了戳亲爹小声地道。   “父亲,咱们之前刚跟胡商订了一千匹白叠布,你看……”   赵正阳顿时反应了过来,一巴掌拍在大腿上。   “哎呀,你不提醒,老夫都险些忘了,不成,赶紧去西市,老夫亲自去跟那胡商说说,白叠布咱们不要了。”   “父亲,咱们可是已经付了一百贯的定金……”   “你小子傻啊?那胡商给咱们一匹白叠布就一贯五,若是全拿回来。   等到三公子那边的白叠布往市面上一冲,你觉得会是什么样的价格?”   父子二人催促着马车朝着西市疾行而去。   而秦琼一脸震惊之色地看着程咬金。   “秦二哥,你就放心好了,小弟我难道还能够把这么天大的事情,拿来当成玩笑戏弄你不成?”   秦琼抬起了手抚着长须,半天这才摇了摇头。“你家三郎,怎么就不能安稳一段时间。”   “这胡椒种植园之事才过去多久?”   程咬金直接不乐意了,鼓起了眼珠子道。   “怎么的,莫非是二哥你嫌自家财帛多了,还是田地多了?”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觉得这事也太离谱了点。”   “秦二哥你放心吧,过两日正好休沐,好把汉唐商行的诸位长辈都邀过来聚上一聚。   一来嘛,就是请大伙好好的看看我家三郎干的大事,这二来,顺便请大伙喝酒吃肉。”   说到了这,程咬金忍不住又嘀咕了句。“秦二哥,那可是五十万亩……白给啊……” 第1200章 今日程咬金那老小子准备要施美人计?   程大将军广撒英雄贴,呼朋唤友。   邀请一干汉唐商行的股东的长辈们再一次欢聚一堂。   房玄龄此刻正在跟娘子在府中花园里散着步,听闻了程府的管家奉程大将军之命前来下贴。   邀请房大相爷于明日休沐之日,到卢国公府赴宴,敬请务必光临。   房玄龄顿时脸色一黑,打量着房慎手中的那份贴子,不乐意地朝着房慎道。   “你去跟那程富说一声,就说老夫身体不适,明日就不上门叨扰了。”   房慎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贴子,朝着房大相爷道。   “老爷,那程富说,不管老爷去不去卢国公府,最好都看一看这个。”   “这是程大将军的亲笔信,说是有大事情。”   一旁的卢氏上前两步,接过了那份贴子回身递给了夫君。   “既然是卢国公的亲笔书信,想来应该是有事……”   自家娘子递了过来,房玄龄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抄起了贴子打开。   只看了两眼房玄龄的脸色陡然一变,发出了一声轻咦,脸色也渐渐地变得凝重起来。   良久之后,房玄龄难以置信地合上了贴子。   “夫君怎么了?”   “程咬金的意思是,他家老三,又立下了什么了不得的功勋。   陛下龙颜大悦,决定要赏赐给汉唐商行五十万亩荒地,用以种植棉花。”   “五十万亩?!”卢氏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半天才反应过来。   “夫君,卢国公没说明白是什么事情?”   “没事,只是说,事关重大,不便落笔,明日见在再说。”   卢氏眼眸一转,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该不会是卢国公见三番五次的邀夫君过府一述,皆被夫君婉拒,特地戏言……”   房玄龄听到了娘子这样的猜测,差点就乐出声来。   “娘子多虑了,他程咬金在肆意胡为,也不敢拿这等事情来玩笑,为夫倒觉得,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兹事体大,为夫身为大唐宰辅,岂能闻此事而不理会,何况还跟汉唐商行与陛下有牵扯。   看来老夫明日的确有亲自走上一遭。”   本不乐意去,毕竟上一回直着进程府躺着被送出去,让房大相爷很不乐意。   可问题是,看到了卢国公府管家程富带来的程咬金亲笔信后。   房玄龄也是淡定不能,决定亲自前往,当然,不仅仅是为了那陛下赏赐给汉唐商行的那五十万亩荒地。   而是他很想看看,程处弼到底搞出了什么神奇的好宝贝,居然让勤俭持家的陛下如此大方。   ……   第二天,李器正寻思着今日休沐,是不是领几条猎犬蹿到城郊去搞点野味。   结果刚把行装穿戴好,就看到了亲爹李客师蹿了过来。   “你小子,今日又想蹿哪去,给老夫在家老实呆着,回头,跟我一块去程家赴宴。”   “程叔叔又要摆家宴?”听得此言,李器顿时两眼一亮。   虽然去了老程家,甭想直着走回家,但是谁让他家的美味佳肴那么多,这让一干年轻后辈真可谓是又爱又恨。   “说起来,还跟你们这几个小子鼓捣的那个汉唐商行有莫大的干系。”   “啥?”李器一脸懵逼地看着亲爹,半天才反应过来。   “爹,你啥意思,难不成汉唐商行出事了?”   “的确是出事情了,陛下有意赏赐汉唐商行五十万亩荒地各种棉花,白送的,知道吗?”   李器眼珠子一转,不禁大乐。   “肯定是处弼兄还有为德兄他们又闹腾出什么好事情了,不然陛下怎么可能这么大方。”   “爹,那孩儿我就先去卢国公府,跟两位程兄好好合计合计……”   “你们合计个屁。”李客师不乐意地白了一这个幼子。   “五十万亩远在凉州的荒地,就你们这帮小子能有什么招?”   “唉,还是得我们这些当爹的人来给你们这帮小兔崽子擦屁股。”   李器听到了这话,不由得赤急白脸地道。   “瞧爹的说的,孩儿好歹在汉唐商行,也是出钱的。”   李客师直接就乐了,一巴掌盖在这小子后脑勺上。   “钱是谁给你的?”   “……”看着亲爹的脸,李器臊眉搭眼地摸了摸脸。   半晌才忍不住吐了句槽。   “孩儿怎么觉得这汉唐商行的股东,更像是爹你还有一干叔伯。”   李客师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一眼这个蠢萌的傻儿子,没好气地道。   “废话,就你们这帮子游手好闲的小兔崽子,办起事来,顾头不顾腚。”   “交州那多好的机会,你们就只知道去种胡椒,也不知道干点别的,要不是老夫……”   “不种胡椒,那还能干啥?”李器摸着后脑勺,忍不住委屈地嘀咕了句。   李客师决定不搭理这小子。   “行了,给老夫赶紧回屋收拾收拾,咱们过一会就去卢国公府。”   ……   十来位大唐名将的府邸里边,都有着类似的事情在发生。   等到了临近中午时分的时候,程大将军一脸豪横地双手叉腰立于卢国公府门口。   一干大唐名将们昂扬打马而来,屁股后边都跟着灰头土脸的娃娃们。   真正的汉唐商行的股东,已经被长辈打压得都快要抬不起头。   而房大相爷,自然不会跟这帮糙老爷们那样骑马,而是安安稳稳地坐着马车前来。   自家长子,没必要带,毕竟房大相爷不希望父子二人一同阵亡在程府家宴之上,太丢人。   程咬金看到房玄龄难得的露面,这才跟秦琼招呼了声,笑眯眯地向房大相爷迎了上去。   等到李绩一手抚须一手负后,晃晃悠悠地拾阶而上,就看到了在程家的前厅里。   几个眉清目秀的女子,正安静地等待在前厅中。   看到了这一幕,李绩直接就乐了,朝着身边的尉迟恭小声地道。   “敬德老哥,看到了没,今日程咬金那老小子准备要施美人计。”   尉迟恭直接就乐了,那张不高兴的脸也挤成了一朵墨菊。   抬手指了指厅中的三个年轻女子,大巴掌很是豪气的一摆言道。   “茂公老弟你少胡咧咧,咱们这里有多少宾客,就这么三个小姑娘,咱们一人一条胳膊一条腿的怕都不够分的。”   “???” 第1201章 卢国公府的白叠布才艺展示   三位织娘瞬间就让这两位的对话吓得花容失色。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大唐显贵。   倒像是两个似乎不怀好意的绿林好汉。   她们原本是满怀期盼,等着一会给这些大唐显贵们表演棉花的去籽、纺纱以及织布的。   跟李靖一同前行的秦琼忍不住低喝道。   “茂公老弟,别胡说八道,方才我问了老程。   说是寻人给咱们演示怎么制作白叠布,想来这些女子就是演示之人。”   李绩终究是一位名将,不正经的玩笑话抛在了脑后,几眨眼的功夫就醒过了神来。   “白叠布,那玩意,难道陛下赏赐给汉唐商行五十万亩荒地,是因为这个?”   刘宏基笑眯眯地也凑了过来插嘴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程就爱卖关子,他既然让人来演示,一会咱们就能够瞧个真切。”   “不过话说回来,白叠布制出来的衣裳,的确也很舒服……”   说后面那句话的时候,刘宏基还特地拿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那件衣物。   正是他花了十多贯,制作的一件精美而又奢华,穿起来后十分舒坦的白叠布长衫。   那边的薛万均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薛某也搞了几件,专门拿来练习击技的时候穿,这玩意很吸汗,着实舒服。”   一大群的国公名将们都纷纷步入到了前厅,由着程府的家丁引人入坐。   至于一帮子年轻人,却只坐到自家亲爹的屁股后边,浑身不自在的相互挤眉弄眼打眼色。   不大会的功夫,程大将军也已然回到了前厅,看到这一干老少爷们全都坐下之后。   这才清了清嗓门大声道。“今日程某广邀列位前来,着实是有大事情。”   “列位想必还不知道,我家三郎以汉唐商行的名义,向朝庭献上了制取白叠布的机械。”   “今陛下龙颜大悦,所以,才会大方地赏赐给汉唐商行五十万亩荒地,交由汉唐商行耕作,用以种植棉花。”   “诸位也应该知晓,那白叠布,本就是那些西域奸商拿来诓骗我等财物的……”   听到了这话,方才还正为自己穿着白叠布衣服而美滋滋的刘宏其与薛氏兄弟脸色一黑。   总觉得这话伤害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   神特么的诓骗我等财物,你的意思是,咱们都是被西域奸商忽悠的蠢货是吧?   虽然有心中猛烈吐槽,但是大伙还是尽量地耐着性子,想要听一听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面对着那一双双不善的目光,久经风浪的程大将军继续神情自若地道。   “诸位想必应该知晓,想要获得一匹丝绸,需要先喂养蚕蛹,等它吐丝结茧,然后再煮茧取丝……”   “而若是想要获得一匹麻布,工序同样也很复杂……   种麻收割之后,还得到浸麻、洗麻、漂麻,一直到渍麻。”   “而这白叠布,其原料是棉花,待棉花采摘之后,只需要进行晾晒好,就差不多了。”   房玄龄作为主宰朝政,对于民生事物,十分了解的大唐宰相,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知节,你的意思是,这棉花的工序是最为简单的?”   “正是,程富,去,拿一麻袋咱们晾晒好的棉花过来,给他们好好瞧瞧。”   程富大声地答应了一声,蹿出了前厅,程平赶紧将那袋早就准备好的籽棉给递了过去。   程富提着麻袋步入了前厅之后,一位贵客跟前抓一大把。   不论是李道宗这样的儒将,还是尉迟恭这样的猛将,都先抄到了手中仔细地打量。   薛万彻一脸见多识广的模样,拿着一朵棉花在手中摆弄一边说道。   “这棉花薛某可是见过不少,当时在吐谷浑受伤之后。   那程光和程亮哥俩给我清创的时候,就喜欢拿这玩意蘸着酒中精华给我涂抹伤处。”   “我家三郎今年在长安城外试种了一千三百多亩地的棉花,诸位想必也都听闻了。”   程咬金笑眯眯地拍了拍大巴掌道。   “这棉花晒干之后,就是这副样子,想要制作成白叠布,就需要用到我家三郎发明出来的轧花机还有纺纱机。”   听到了这话,外面自然就有膘肥体壮的家丁,将一台脚踏式轧花机还有脚踏式纺纱机给搬运了进来。   “对了,把之前织麻布的机子也给抬一台进来。”   很快,又是一台织布机也摆放了进来。拍打着这三台机子,程大将军洋洋得意地一笑。   “接下来,诸位就可以看到这三位小娘子给你们演示一下,怎么把这已经晾晒好的棉花,变成白叠布。”   听到了程咬金这么絮絮叨叨的发言,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真的会像他所说的这么简单吗?   那三位织娘来到了机械跟前,先是那位负责轧花机的织娘,从那麻袋里边捧出来一捧籽棉。   然后踩动着机械,然后开始将那些籽棉往那机械里边送去。   这里用的自然不再是木棍,而用的是皮棍,因为皮棍的摩擦系数更大,更适合。   之前程处弼一时半会也找不到皮子,所以只能制作木棍轧花机。   所有人都看到,那些籽棉送进去之后,很快就从另外一头飘了出来。   上面的棉籽已经全部被拦阻住,随着那位织娘的手一拔拉,所有的棉籽都掉落到了地板上的竹筐里边。   就这么轻轻巧巧的操作之下,不大会的功夫,织娘的跟前,就已经出现了一堆白如雪的棉花。   程咬金抄起一把,洋洋得意地冲那些已经起身走到前近来端详的列位袍泽道。   “若是手工脱籽,一天也不过数斤,可是有了我儿发明的这轧花机,一位织娘,就可以脱三五十斤不在话下。”   有了棉花,旁边的织娘抄起了一团棉花,开始制作空心棉条,然后开始操作着纺纱机动作了起来。   随着织娘的动作,那空心棉条就如同一条听话的蚕宝宝似的,吐着无尽的丝线,直到将身体也尽数化为纱条。   不大会的功夫,几条空心棉条,就已经让纱锭上尽数绕上了白色的棉张。   程咬金让人拿来了好几个已经织成棉线的纱锭,介绍一个人一天下来,大约能够纺织三斤线。   三个人忙碌一日,就差不多能够凑够一匹白叠布所需要的棉线。 第1202章 一票股东们的亲爹在这里商议大事   房玄龄看着程咬金将那些已经纺好的棉线交给了坐在织机前的织娘。   不大会的功夫,织娘就麻利地操作起来,伴随着织机的声响,织布机上,开始展现出了白色的白叠布。   一干大唐名将,此刻内心都颇为澎湃。   过去,只知道白叠布贵,在他们的意识里边,肯定是因为白叠布的工序太过复杂。   可是现在,在程咬金的解释之下,都才发现,感觉这白叠布居然才是所有的织布之中,最不复杂的那个。   只需要种植出来,然后采摘晾干,就可以开始拿来脱籽纺纱织布。   其便捷程度,相比起麻和蚕丝而言,简直便捷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他奶奶的……”薛尤均与刘宏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这样一声悲愤的吐槽。   方才程咬金那家伙叽叽歪歪的时候,他们还觉得自己是被侮辱了。   到现在,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房玄龄却已经用超越斯文人的敏捷,一把捉住了程咬金的手腕,两眼放光地道。   “敢问知节老弟,这棉花亩产几何,可会侵占耕地?”   “这棉花一亩可得籽棉四五百斤,想要种植此物,不需要侵占我大唐的耕地。”   “列位有所不知,陛下为何给汉唐商行赏赐的五十万亩荒地是在凉州?”   “就因为这棉花作物耐干旱,又喜阳光,而且哪怕是盐碱地也能够种活……”   房玄龄深吸了口气,面露恍然之色击掌道。   “难怪陛下会如此心怀大畅赏赐五十万亩荒地给汉唐商行种植棉花。”   就在这个时候,程咬金再一次扯起嗓门道。   “另外,朝廷准备明年出征,讨伐扰我大唐边疆的高昌,西域之地甚是苦寒,故此……   我家三郎已经向陛下承诺,明年夏初之时,向朝廷免费贡献五万套白叠布冬衣与手套。”   话音刚落,程平便将那套白叠布制作好的冬衣递了过来,还有那双棉手套。   李靖一把将那冬衣拿到了手中,感受着那柔软的质感,还有那厚实的温度,不禁面现讶色。   “诸位,都来试试手,老夫觉得此物着实不错……”   一帮子老行伍纷纷伸出了大手,啧啧称奇地摸着这玩意。   房玄龄拿着棉裤,试着手感,啧啧有声地道。“五万套,这可不是小数目啊。”   “不过你家三郎好手段,不但试种出了棉花,还能够让此物如此简单就制得布匹。”   “我们老程家那一千三百多亩的棉花,收了足有数十万斤棉花……”   “这样一套冬衣连同这样一对手套一块,所耗也不到四斤棉花,完全可以满足。”   等到一干朝庭大佬都渐渐地冷静下来之后,那些织娘和机械也全部都被弄到了厅外去。   程咬金目光一扫,看到了那些同样兴奋得不知所措,正在小声叽叽歪歪的后辈们。   当即就乐了,大巴掌一摆。   “老大、老二,莫要愣着了,长辈们要在这里边吃边聊,你们这帮子年轻人自己去找乐子去。”   然后,真汉唐商行的股东们,只能灰头土脸的行礼告辞而去。   留下了一票股东们的亲爹在这里商议大事。   不过这帮子晚辈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自家亲爹乐意出手帮忙,自己能够继续吃喝继续浪,能不乐意吗?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李靖抚着长须有些哭笑不得地道。   “之前,咱们才刚刚把交州那边的事务料理出头绪,结果还没等歇歇,你家三郎又折腾出了一件大喜事。”   “的确是大喜事啊,可是五十万亩的荒地,光是开垦,就得费上不少的力气。”   “诸位莫要忘记了,明年收获棉花之后,还得向朝廷贡献二十万套冬装。”   前厅内已然喧嚣作一团,一帮身为长辈的大唐名将们,纷纷开始出主意,怎么搞那五十万亩的荒地。   有跟李大亮关系好的,已经决定回府之后就给李大亮这位凉州都督去信打招呼。   还有就是,又得调拔一批人手前往凉州,不但需要人,还需要耕作工具,还有耕牛……   总之,各家各户都已经开始开动脑筋,大家都很明白,陛下既然把这五十万亩荒地撂到明面上。   一来是因为程三郎这小子搞出来的棉花,让朝廷,乃至天下万民未来的冬日将不会太难过。   这二来,自然也是希望这汉唐商行的诸家诸府,都能够出一把力。   毕竟,之前陛下就曾经提议,迁民以充陇右之地,却因为被朝中诸多臣工以劳民伤财为理由。   让陛下只能熄了这个心思。   可是现如今,这棉花这种十分适合种植在陇右的经济作物出现。   必然会让原本只能是作为战略要地和通商要道的陇右之地,变得更加的引人睹目。   作为棉织物的既得利益者,要是他们这帮子大唐顶尖显贵有了这样的好机会,不尽快动弹起来。   难道要等那些现如今尚不清楚这里边的弯弯绕绕的满朝勋贵王公们醒悟过来蹿去搞棉花不成?   ……   接下来的日子,长安城内的无数臣工勋贵,再一次查觉到了异样。   以程咬金为首的一票大唐军方重臣,似乎又想要搞什么事情。   不过流传出去的消息,都是与那帮子武勋子弟组建的汉唐商行要搞事情相关。   之前听闻那帮子年轻后辈,吱哇乱叫的要到交州去搞胡椒种植园。   着实让不少的臣工勋贵也有些心动,但是,交州实在是远天远地的,想要到那边去做事情。   让人总觉得不值得投入,毕竟,那里着实太远了点。   而且,据说汉唐商行是要人工栽培胡椒,对此,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保持着沉默,且再看看。   等哪天,他们真的搞出了成绩,再遣人去交州折腾不迟。   现在由着那帮子不着调的小年轻去帮忙探路,何乐而不为。   而这一次,却是汉唐商行准备要到陇右之地去种植棉花。   这让一干听到了这等消息的满朝臣工还有勋贵们一阵蛋疼。   这帮子武家子弟,怎么就这么能折腾,偏偏不是往南边去,就是往西北去浪。   南边虽然没有战事,可实在是远得让人无语。   而陇右之地,啧啧…… 第1203章 武姐姐,你知道程三哥哥要去泸州的事吗?   陇右,之前刚刚大唐才与屡犯边镇的吐谷浑狠狠地掐了一架,将吐谷浑差点剿灭。   最后还是大唐天子心地善良,决定放他们一条生路。   吐谷浑也虔诚地向大唐表达了他们乐意五体投地表示臣服,这才得以继续存在。   但是,正日渐强大的吐蕃现如今正对着掌握着丝绸之路的大唐陇右虎视眈眈。   高昌国也是时不时地蹿过来跳骚几下,表达他们也是个能打的靓崽。   北面的薛延陀部在吞并了东突厥的残余势力之后,也开始眼馋这块肥肉。   结果,这帮子武勋重臣,对于自家娃娃想要蹿去那样的四战之地去种棉花。   非但没有阻止,反倒似乎都很乐意的样子,自然也有一些人去打听。   得到的回答就是,与其让这帮子小娃娃在长安,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瞎闹腾。   倒不如让他们干些事情,消耗他们过度旺盛的精力,转移下他们的注意力。   偏偏这种近乎于胡诌乱扯的话,还就真有人相信。   虽然还是有相当多数的人持怀疑态度,但问题是,陛下晚一天回到长安。   他们就会晚一天明白汉唐商行以及这些武勋重臣们,为何会对前往陇右之地种植棉花如此热心。   ……   正安静地坐在案几后边,认认真真地练习着书法的李明达陡然瞪大了那双漂亮的明眸。   抬起了头来,朝着正在低声交谈的父母看过去。   想了想,她小心翼翼地将毛笔搁下之后,迈开脚步,来到了娘亲的身边。   长孙皇后疑惑地扭过了头来,李明达伸出了自己的小手,皱巴着小脸道。   “娘亲,我的手好酸呀,想休息休息……”   旁边的李世民听得这话,顿时不敢怠慢,笑眯眯地伸出了大手,细心地给闺女揉起了胳膊。   “乖闺女练字练得手酸啦,来来来,爹给你好好揉揉。”   “爹爹你真好。”李明达朝着亲爹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   李世民不由得大乐,美滋滋地越发卖弄起了自己的按摩手法。   “既然夫君觉得妥当,那就让他们都去泸州吧……”   “真是的,没想到房俊那小子也有这等想法。”   “他们三个人,呵呵……”李世民实在不好当着闺女的面去吐槽晚辈,只能用呵呵声掩饰。   听到了这话,李明达好奇地看向李世民。   “爹爹,泸州在哪,谁要去泸州呀?”   李世民面对爱女,耐心值此加一百,继续按摩着闺女的胳膊一面解释道。   “泸州就在剑南道,也就是蜀地之南,你三哥,还有程三郎和房二郎他们三个要到那里去赴任。”   李明达浓黑的睫毛眨了眨,继续追问道。   “三哥他们……都去?那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回长安?”   “呵呵,那就得看他们三个能不能做出成绩来,早日出成绩,他们就可以早点回长安。”   “做不出来,就让他们在那呆着,省得老夫瞅着那三个妖蛾子闹心……”   听到了夫君下意识的真心话,长孙皇后无可奈何地轻咳了一声,提醒夫君,莫要忘记了你闺女还在跟前。   听到了这话,李明达忍不住瘪了瘪嫩红的小嘴。   “爹爹,那我岂不是会有好久好久都见不到三哥,还有吃不到程三哥哥制作的美味?”   李世民虽然瞅那三个小子不顺眼,但是万万不能让自家小闺女不乐意。   赶紧讨好的一笑。   “闺女你就放心好了,他们去了,还是能够干得出一番事业的,说不定,两三年就能够回长安了。   而且闺女你想要吃美食,那简单,爹爹让程三郎把他知道的食谱都留下。”   “你想要吃啥,爹都让御厨做给你吃。”   “爹爹你真好……”李明达拿头拱了拱李世民,让李世民老怀大慰。   在一直旁边安安静静地观察着这对父女的长孙皇后却心里边清楚得很。   闺女最后那句话,说得相当的敷衍,而且似乎情绪也不高,只不过这丫头很懂得掩饰罢了。   十有八九啊,她想打听的既不是三郎恪儿,也不是房俊,打探程三哥哥才是她最终的目标才对。   李明达腻歪了一会之后,站起了身来,朝着殿门的方向看去。   “爹爹,娘亲,我想出去玩一会,好吗?”   ……   不大会的功夫,李明达就离开了御容殿,站在殿门口,显得情绪不是很高的李明达看了一眼跟出来的胡尚宫。   也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武媚娘,明眸一转,朝着胡尚宫嫣然一笑。   “胡尚宫,我让武姐姐陪我就行了,你还是回去陪着我娘亲就好。”   “殿下,这是娘娘的吩咐……”胡尚宫不禁有些头大,为难地道。   李明达想了想,没再拒绝胡尚宫的跟随,但她还是向武媚娘伸出了手。   “武姐姐,我们走吧……”   武媚娘有些不太明白,但还是牵起了李明达的手走下了台阶。   而胡尚宫则很有默契地落后数步,这位小殿下的心思,胡尚宫多少明白了些。   怕是有话要跟武媚娘说,又或者,又是想要到清幽阁去。   武媚娘牵着李明达的手,走出了一段路后,微微俯身柔声问道。   “殿下,可是要去清幽阁?”   “……”李明达本想点头,不过旋及就撅起了嘴,摇了摇头,目光一转,指了指那不远处的荷花园道。   “武姐姐,我们到那边去说会话好吗?”   荷花池中的荷花已然尽数凋谢,此刻,荷花池已经没有什么景致。   不过,李明达却还是牵着武媚娘的手往前走动了一截之后,回头看去。   看到了胡尚宫刻意落在后边,距离她们二人十数步。   李明达顿住了脚步,抬眸朝着武媚娘看去。   “武姐姐,你知道程三哥哥要去泸州的事吗?”   武媚娘心中一动,想了想,还是微微地颔首。   “奴婢也是略有耳闻。”   李明达点了点头,呆呆地看着远处那发黄的柳叶,突然又回眸看向武媚娘问道。   “程三哥哥干嘛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呀,武姐姐,你会不会不开心?”   看着李明达那双清亮得仿佛能透底的黑眸,这样直接的问话,让武媚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第1204章 男儿不展凌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   李明达像个大人一般地叹了口气,小嘴不乐意地撅了起来。   “程三哥哥要去泸州,肯定很久都回不了长安,我不开心……”   武媚娘静静地看着这位比自己小好几岁的晋阳公主殿下,嘴角玩味地扬了起来。   然后蹲下了身子,看着这位被陛下夫妇,还有太上皇都视若掌上明珠的晋阳公主殿下。   “其实,奴婢也同样很不开心,不过,奴婢会支持他去。”   李明达疑惑地打量着武媚娘,半天才问道。   “为什么呀?既然不开心,干嘛还支持程三哥哥去泸州?”   “殿下可知晓,程三郎给程氏大学提的一副对联?”   “武姐姐你是说: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殿下可真是好记性,而且奴婢还曾经听到过程三朗说过一句话。   男儿不展凌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   李明达两眼一亮,重复着这十四个字,然后发出了一声赞叹。   “不愧是程三哥哥,说话永远都那么的豪气。”   武媚娘不禁嫣然,亦深以为然地颔首轻笑道。   “没错,奴婢也觉得,程三郎天生就是有大志向,有大毅力的盖世才俊。”   “这样的才俊之士,又有着一腔为国为民的热情,他若为政一方,必能够使唤一方安泰。”   “经历间百态历练,他日,当可为陛下之肱股。”   李明达微微颔首,小大人似地再叹了一口气。   “所以,武姐姐虽然不乐意程三哥哥离开长安,但你还是支持他去干一番大事业,是吧?”   武媚娘微微颔首。   李明达朝着武媚娘嫣然一笑。“多谢武姐姐提醒。”   她抬起了头,双手紧握成拳,看向那荷花池中碧波微漾的池水。   “我也要站在程三哥哥这一边,支持他去做大事业。”   看着李明达那副如同赌咒发誓的模样,武媚娘默默地打量着。   李明达看了一眼那停在十数步外,识趣地没有走近的胡尚宫。   这才看向武媚娘,看着这位很大气,笑得很动人的武姐姐,李明达很认真地问道。   “武姐姐,你是不是很喜欢程三哥哥?”   “……”武媚娘看着这位早慧的晋阳公主殿下,半天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李明达嫣然一笑,然后向武媚娘伸出了自己粉白的小手。   “我也喜欢程三哥哥,我们都希望他越来越能干,越来越厉害,对吧?”   武媚娘伸出了手,与李明达的手交握在一起,用力地点了点头。   李明达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与灵动,牵着武媚娘的手,朝着荷花园外行去。   “走,我们去看看程三哥哥有没有做什么好吃的。”   胡尚宫看到情绪已然恢复了正常的李明达牵着武媚娘迎面行来,赶紧僻让到了一旁。   打量着她们二人的背影,胡尚宫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这位公主殿下的心思,她实在是琢磨不透,或许,也就只有皇后娘娘才能够揣摩。   不过话说回来,晋阳公主殿下跟武媚娘的关系,自打在九成宫这边呆着,似乎二人越发的亲近。   就像今日,二人私语,都不许自己靠近。   这实在是……不过胡尚宫可不打算告诉皇后娘娘,也很识趣的决定不去打听。   因为她很清楚,但凡是谁敢小瞧这位早慧的公主殿下,都会吃亏,而且是吃大亏。   ……   李明达与武媚娘朝着清幽阁快步而去,而是清幽阁内。   闲得蛋疼的程处弼觉得自己不能把有限的生命都浪费在无休止的休闲娱乐棋牌生涯里。   所以,他决定干一件大事:制作美食。   昨天吃了一顿羊肉饺子,男儿不展凌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的程处弼觉得,面食不应该只有这些的吃法。   还应该有一些更加新颖的吃法,特别是今天准备涮羊肉火锅。   程处弼就想到了两种美味的食材:凉皮和面筋。   程处弼揉搓出了一大团已然不粘手的面团之后,它撕扯成了三团。   自己留下一团,另外两团面搁入了两个铜盆里边。   交给了李恪与房俊,然后往铜盆里边加了少许的水。   “行了,你们两个开始揉,跟我学,就这么在水里揉。”   “处弼兄,这样在水里边揉面,那面不都进了水里了?”   “现在不是你们提出疑问的时候,跟着我一起使劲的揉就好了。”   “回头咱们就会有涮火锅的炸面筋,还有拿来凉拌的凉皮吃。”   程处弼头也不抬地继续在水里边搓揉着,李恪与房俊只能老老实实地跟着他学着揉面。   没办法,处弼兄要求就是这样的离奇,非要他们二人一起动手。   说是到时候吃自己揉出来的美食会更有成就感。   有没有成就感,李恪和房俊不清楚,但是揉制面团没多久,那原本清彻的水就开始渐渐的泛白。   一直到搓抒出奶白色的水,集中倒入了一个盆中。   程处弼让他们二人继续复加水揉搓直到面水变得清澈。   这才停下了手,将这三团面团集中到了一个盆里边,满意地拍打了下道。   “现在看到了没有,这玩意就是面筋,而咱们揉出来的那些白水,一会就可以用来制作凉皮。”   “真是好生奇怪,我怎么觉得我揉出来的面水,甚至比面还要白?”   “是啊是啊,而且这面筋的模样看起来不像好吃的样子,莫非是精华全被揉进水里了?”   程处弼没搭理这两个叽叽歪歪的家伙,继续针对那一大坨的面筋开始搞事情。   面筋有多少种吃法,呵呵……很多,很多很多,油面筋、炸面筋、卤面筋、烤面筋……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程处弼做不出来的面筋美食,特别是烤面筋,还有下火锅的油面筋。   都是程处弼最乐意吃的两种美食。   程处弼将那些面筋都分别处理之后,跟前的那一大盆的面水,仍旧还显得浑浊。   得,看样子,至少得等上一两个小时之后才能够沉淀下去。   而且看来今天搓出来的面水还真不少,全部拿做凉皮,似乎也太浪费了点。   那么接下来,自己倒可以先考虑考虑,整点凉皮,再包点虾饺啥的…… 第1205章 这是一位来自大西南的美食家最后的倔强   面筋的吃法有很多,不过程处弼只想整点油面筋和烤面筋出来,一个涮一个烤。   很快,一个个的小面球在下了油锅之后,就如同涨气一般的变得十分的浑圆金黄。   看得李恪与房俊哥俩啧啧称奇不已,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就已经炸出了一小筐的油面筋。   “程三哥哥……”一声欢快的吆喝声,让正在忙碌的程处弼扭过了头来。   就看到了李明达迈开了大步,咯咯的欢笑着朝着这边跑来,她的身后。   武媚娘双眸微眯,唇角愉快地飞扬着,朝着程三郎挥了挥手,窈窕的身姿风情卓越。   下一刻,跟李恪与房俊也打了招呼之后,李明达瞪大了一双可爱的黑眸,哇的一声。   她看到了,看到了满满一筐看起来呈现金黄色的球。   然后第一个念头就是开口朝着程处弼问道。   “程三哥哥,这是什么好吃的呀?”   “这个叫油面筋,可以涮火锅,也可以炒着吃,很香的。”   听到了很香的三个字,李明达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也要吃。”   所有人都不由得一乐,只是不敢当着李明达的面笑出声来罢了。   程处弼乐呵呵地将最后几个膨胀起来的油面筋捞出来之后,洋洋得意地显摆起了另外一个美食。   “没问题,一会我们刷羊肉,就吃这个,另外,我还给殿下准备了烤面筋,那个殿下一定会喜欢。”   “好啊好啊,程三哥哥最好啦。”李明达明眸一变,眼里满是星光璀璨。   碳火生好,程处弼将已经处理好的面筋拿刀处理之后,穿过竹签。   唔……这些也是那些方竹的残料,与其浪费,倒不如让它们继续发挥光和热。   麻利地穿了十来条面筋之后,又穿了十来串羊肉,一定要带着肥肉的那种羊肉。   这可是经验之谈,烤羊肉串,太瘦的肉吃起来太柴,必须要有肥肉。   甚至哪怕是直接烤肥肉,烤得火候到的话,吃起来也是十分鲜香酥脆。   将面筋与羊肉掺在一起架在了那特地打造出来的烧烤架之上。   一边涮着酱料,一边涮着油,在程处弼麻利的动作下,一根根的面筋和羊肉仿佛都在滋滋冒油。   不大会的功夫,所有人都能够离到了那股熟悉的烧烤香味扑鼻而来。   李明达就站在程处弼的身边,看着程三哥哥专注地烤制着这些肉串和面筋串。   时不时悄悄抬眸,看向程三哥哥那张轮廓分明,线条硬朗的脸庞。   程三郎偶尔朝着她看过去,李明达就会露出了个甜美的笑容,犹如阳光般绚烂。   胡尚宫仍旧继续努力维持着自己隐形人的人设,静静地站在远处,不去打扰。   ……   李明达看一眼烤得金黄的羊肉与面筋,又看一眼程三哥哥。   那副模样,似乎是在比较程三哥哥和美食谁更好吃似的。   “程三哥哥,好了吗?我觉得都这么香了,是不是可以吃了?”   “好好好,殿下稍等,我再洒点芝麻,可以了……殿下先吹吹,小心烫。”   “媚娘这几串你拿着,赶紧吃。”   “处弼兄,我们的呢?”两个背景板顿时不乐意的开始叽歪起来。   程处弼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这才一人两串,递了过去。   “就这么点?”李恪看到自家妹妹,还有武媚娘一人三四串,再看自己手上可怜兮兮的两串,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   “吃那么多干嘛,一会吃不吃火锅了?”程处弼不乐意的怼了一句。   抄起了两串来到了不远处递给了胡尚宫。“还请胡尚宫你也尝尝……”   早就已经习惯了程三郎大方的胡尚宫照例谦让了两句之后,接到了手中。   一口咬下去,一时之间,都分辨不清楚,自己吃到的是羊肉,还是面筋,只有一个评价,那就是香……   “哇,好好吃啊,程三哥哥,这个面筋的味道好像羊肉呀。”   “哈,那当然了,因为它里边吸满了羊肉的香味和油脂,所以吃起来就跟羊肉似的。”   “而且还有一股子特有的面筋的香味,好吃吧?”   “处弼兄,再烤点吧,根本连牙缝都不够填。”房俊已经把签子扔到了一边,开始催促起来。   还能咋办,程处弼只能无可奈何地继续抄起已经处理好的一把串串又架到了火上。   “最后一把了,一会咱们要吃涮羊肉了。”   “我也要吃涮羊肉。”李明达嚼着香喷喷的面筋,大声地道。   这个时候,一位闻香而来的,不讲武德的黑脸老头再一次鬼鬼祟祟地出现在了清幽阁外。   吸了吸鼻子,一脸不出老夫所料的表情。   “老夫就知道,这小子只要不闹妖蛾子。要么在打牌,要么就是在鼓捣美食。”   然后背负着双手,一脸理所当然地大步朝着阁内行去,身后边的忠宝公公亦深深地吸了两口漂荡过来的香味。   继续维持着一张没有表情波动的脸,跟着大唐太上皇陛下朝着清幽阁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李渊大马金刀地坐在小马扎上,一口酒中精华,一口烤面筋,吃得不亦乐呼……   ……   涮羊肉,这是北方人的吃法,程处弼更喜欢涮牛肉。   但有个问题,老程家在长安,好歹有牛可以经常因意外导致牛阵亡。   但这是九成宫,九成宫既不搞耕耘,也不搞放牧,程处弼总不能去偷买老百姓的耕牛来制造意外。   所以,只能涮羊肉,不过既然是涮羊肉,那就得有仪式感。   铜锅是必备的,而且必须是鸳鸯锅,这是一位来自大西南的美食家最后的倔强。   一半是清汤,另外一半嘛,虽然没有辣椒,但是用了大量的茱萸,好歹也能够感受到辛辣的滋味。   还应用了大量的花椒以及程处弼搞出来的豆瓣酱,没有辣椒,只能用茱萸替代,好歹也能搞出点似是而非的红油。   一旁吃货,都揣着手,看着蹲在那个小铁炉子跟前忙碌不已的程三郎。   李渊看着程处弼奢侈无比地一个劲往锅里边扔各种香料,光是花椒,至少得扔进锅中得有二两。   不禁有些嫌弃地摇了摇头。“程三郎,你这是不太浪费了点?” 第1206章 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很有与民同乐的精神   程处弼嘿嘿一乐,继续往里边添加了够了料,然后继续抄着锅铲慢慢地搅和着。   “上皇,吃东西,当然就得追求味道的极致,特别是火锅,最讲究的就是底料。”   “不这么弄,吃起来寡淡无味,有什么意思,那就是亵渎食材。”   李明达好奇地打量着程处弼身边摆放着的牛油块,拿手指摸了摸之后好奇地问道。   “程三哥哥,为什么你要拿牛油,不是拿其他油脂来炒这些香料呀?”   程处弼作为不世出的西南菜系厨艺天才,听到了如此优秀的问题。   自然很乐意地向在场的一干人科普着火锅用牛油的要诀。   那是因为牛油比较香浓、比较粘稠,能很轻易附在食材上。   这样人们在吃火锅的过程中,用牛油底料煮成锅底涮熟菜品时就能尝到油脂香味。   荤菜类的肉类油脂、气味都融入到牛油底料之中。   再加上底料里花椒等佐料香味也融入到锅底中,让牛油散发出更醇厚迷人味道。   “……而且牛油不但可以增香提味,补五脏,益气血。   还能够治肺痿咳喘,止吐血,止消渴,缩小便及泽肌肤……”   李渊听得一阵头大,吸了吸鼻子,闻着那股子香气,忍不住吐了句槽。   “我说程三郎,你这底料还得多久,这天都快黑了。”   “马上就好,今天主要是赶时间,底料的味道还不够浓郁,一般来说,这至少需要小火烹饪一个时辰以上……”   没办法,这帮子家伙不是来欣赏自己厨艺的,都是来等着吃自己的烹饪成果的。   等到调炒制得马马虎虎,终于端来了鸳鸯锅,一半白汤,一半红汤。   配上黄灿灿的铜锅子,显得那样的有吃火锅的仪式感。   羊肉,拿在九成宫的冰窑里边冻了之后才拿出来切成片,李明达抄起了一块切得很薄的羊肉,固执地没有理会爷爷的劝告,而是涮进了程三郎秘制红油汤中。   然后开始认真地翘起手指头数了几个数之后抄了起来,蘸进那用蒜泥还有香油,拌上小葱和香菜的油碟里。   搁进了口中之后,只觉得仿佛有万般滋味,在舌尖的味蕾上绽放开来。   半晌,美滋滋地咽下之后,李明达眉开眼笑地冲李渊得意地昂起了小脸蛋。   “爷爷,这红汤的可好吃了,比白汤的好吃多了。”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由得笑了,喜欢吃红汤的才是好姑娘。   “好好好,喜欢吃就吃吧,不过程三郎弄的这红油汤味太重,你少吃点。”   ……   “那丫头怎么出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李世民已然开始有些坐立不安,频频回头。   长孙皇后想也不想便道。“兴许是又到清幽阁吃好吃的去了吧。”   “这丫头……”李世民的脸色瞬间一黑,想了想,站起了身来。   “娘子,咱们坐了那么久,身子都发僵了,也到外边去走动走动?”   长孙皇后笑眯眯地站起了身来。   “好呀,咱们逛逛,正好可以到清幽阁那里看看程三郎今日又在做什么好吃的。”   李世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旋及反应了过来,回过了头来,看到了观音婢那似笑非笑的脸。   只能厚起脸皮嘿嘿一乐。   “知我者,观音婢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夫君二人离开了御容殿,晃晃悠悠的不大会的功夫,就来到了清幽阁外。   在这里,已然有一股子香味传来,李世民不禁下意识地闷哼了一声。   果然不出老夫所料,看样子亲闺女就是这么被忽悠到清幽阁的,不过话说回来这味道闻起来的确蛮香的。   步入了清幽阁之后,行不多远,就已然能够看到,自家爱女,还有自家亲爹正坐在那里吃得满面红光的。   忠宝公公不愧是太上皇最忠心耿耿的近宦,在看到了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的第一时间就赶紧提醒正吃得眉飞色舞的李渊。   “陛下,皇帝和皇后娘娘来了……”   “哦哦,乖兕子,你爹和你娘来了。”李渊低头提醒一旁的李明达,看到李明达放下了碗筷飞奔而去。   扭头,默默地将杯中的酒抽干,一阵挤眉弄眼之后,将酒杯往坐在旁边的李恪手中一递。   打了个眼色,早就已经熟练的李恪如何不明白皇爷爷啥意思。   李世民上前给父皇见礼之后,目光扫过这帮子吃得不停哈气的食客,便是胡尚宫也隐蔽地抹了抹油嘴过来施礼。   对于这清幽阁的常态,李世民也懒得说什么,笑眯眯地示意大家都坐下。   “咦,程三郎呢?”   “爹爹,程三哥哥说给我们拌凉皮,说吃火锅太辣了,吃点凉拌的东西有好处。”   程处弼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端着一个摆着七八个小碗的大木盆子走了出来。   “原来是叔叔和婶婶也来了,来得正好,尝尝小侄拌的凉皮味道如何?”   “这边这四碗是芝麻酱拌的,还有这四碗则是用醋拌的,风味和口感都不太一样……”   面对着热情好客的程三郎,李世民还能说啥,抄起了一碗醋拌的凉皮,筷子一挟。   不由得轻咦出声,李世民愣愣地看着那白得仿佛透明的凉皮。   半天才尝了第一口,哎哟,感觉还颇为不错,酸爽,而且还有炒香过的肉沫和油渣拌在里边。   李世民三五口就干掉了那不大的一碗凉皮,不禁乐道。   “这滋味挺不错的。”   程处弼自己也抄起了一碗,几口就把一碗凉皮给扒拉下肚,不禁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其实还差不少的料,这实在是时间不够了,不然,若是有了脆哨或者是软哨拌在里边,会更好吃。”   听闻这种白得都呈现半透明状的凉皮,居然是用面粉制作的,长孙皇后也是啧啧称奇不已。   这是秋天的下午,太阳仍旧暖洋洋地高挂在天空。   大唐的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很有与民同乐的精神,大家都一起坐在小马扎上。   围着炉子,吃着香喷喷的火锅,品尝那爽口的拌凉皮。   就在这个时候,李承乾一脸古怪地打量着那份来自于交州都督府的奏折,半天作声不得……   “殿下,这交州出了什么事不成?”于志宁凑到了跟前好奇地问道。 第1207章 幸好为夫将此事暂时压下,交由父皇处断   李承乾将手中的奏折递到了于志宁的跟前,这才无可奈何地冲丽正殿的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于志宁的脸色也很快变得十分的古怪,看了一眼太子殿下,牙疼般地吸了半天气。   “殿下,臣觉得,怕是此事,只能请陛下圣裁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有些蛋疼地道。   “是啊,此事涉及了太多的勋贵,的确只能请父皇圣裁。”   “但是,此事必然跟汉唐商行有莫大的干系,处弼兄那边,我又不便去提醒……”   听到了李承乾这话,于志宁自然明白,殿下这分明就是想要提前漏题。   不禁有些羡慕程三郎在殿下心中的份量,哪怕是他人不在长安。   太子殿下都还在考虑怎么帮他一二,既然如此,于志宁作为太子的臣子,自然要为太子分忧。   于志宁点了点头,眼珠子转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   “殿下,要不,臣遣人去请房相入宫商议一二,看看房相那边可有章程。”   “毕竟,房相也身在其中,而且又是我大唐首辅,此事便是陛下在长安,也定然不会瞒房相。”   李承乾想了想,深以然为地点了点头。   “不,现在天色太晚,不必让房相走动,明日朝会,就先不议此事。”   “朝会之后,孤会亲自跟房相聊聊。”   于志宁点了点头,正想要离开,李承乾又唤住了他。   将那份来自交州顾达都督的奏折完整地抄录了一份递给了于志宁。   “立刻遣人手,送往九成宫交给我父皇,请父皇圣裁。”   “另外,有劳于卿你去房相府上,知会他一声,交州都督的奏折……”   “殿下放心,臣现在就去办。”于志宁心领神会了点了点头,接过了李承乾递过来的信封快步而去。   看着于志宁消失在殿外,李承乾这才站起了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对于父皇会如何处置此事,李承乾倒是不太担心。   因为李承乾知晓父皇一直心忧交州人丁稀少,那些武勋重臣呼朋唤友去搞开发,这事,可大可小。   不过,导致这交州开发的罪魁祸首,就蹲在九成宫。   父皇顶着也就撵着处弼兄训斥一顿,定然不会有太多的情绪。   其实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些一直都还没反应过来的世家门阀与王公贵族。   若是知晓了此事,指不定会拿此事来攻讦弹劾,这才是李承乾想要将此事先压下的因由。   “唉……处弼兄,难不成,你又得在那九成宫呆到冬天才回来?”   李承乾不乐意地嘀咕了句,晃晃悠悠地出了丽正殿。   决定去太子妃那里去瞧瞧娘子,顺便瞧瞧自家那正在快快长大的小奶娃李象。   ……   来到了太子妃苏氏的居所,就看到了苏氏陪着乳母,推着那辆婴儿车从屋中行出。   这辆婴儿车是程处弼送给太子殿下的礼物,纯铜和丝绸以及竹子打造,十分轻便。   甚至还可以拆卸开来,当作摇篮。苏氏十分喜欢这辆婴儿车,经常会推着孩子到屋外去晒晒太阳。   这些,都是程三郎给出的育儿经,作为程三郎诗赋还有《三国演义》小说的忠粉。   苏氏十分的信赖这位给自己做手术,让自己儿子得以平安降生的程太常。   至于李承乾就更不消说了,反正李承乾到目前为止,但凡是听了处弼兄的话,就还没吃过亏。   “夫君,象儿已经睡了,妾身正想把他送过去。”   “走吧,咱们一起……”李承乾点了点头,掀开了那罩上的遮光罩。   看到了躺在婴儿床中睡得份外香甜的儿子,不由得心中一暖。   将儿子送到了他的屋子,看着乳母还有几名侍女在那边照料。   夫妻二人这才离开,由着心腹近宦宁忠在前边打着灯笼缓步前行,夫妻二人则慢慢悠悠地走在后边。   李承乾小声地说起了今日来自交州的那份奏折,说完之后,忍不住蛋疼地吐了个槽。   “也不知道那些长辈怎么想的,这样的事情,居然非得做得这么,这么过于低调。”   太子妃苏氏想了想,小声地道。   “说不定,他们就是想要避人耳目,才会借着汉唐商行的行事,私底下作为。”   “夫君你方才不都说了吗?若是这个消息被捅出来,满朝臣工,会有许多人怕是要借机生事……”   李承乾点了点头。   “那夫君可明白他们借机生事的因由?”   李承乾沉吟了一会之后,若有所悟地道。“难不成,是因为他们被武勋之臣抢先在交州下手?”   “这只是妾身的猜测,也不知道对是不对……”   本就是出身陇西苏氏,秀外慧中的才女的太子妃苏氏嫣然一笑,大略地解释了下自己的想法。   那些世家大族想要维持,一是入仕,二是养望,三则是经营田产,使得财力粮食丰足。   而如今大唐天子,很不乐意这些世家大族左右朝堂。   大兴科举,简拔寒门才俊入仕,世家门阀的危机感已然是越来越重。   那些世家大族想要继续繁衍壮大,只能继续硬着头皮走这三条道。   第一条现如今很困难,第二条,也在第一条被压制的情况下也很艰难。   而第三条更是,如今国泰民安,百姓们自然不会卖地。   在交州出现三季稻之后,世家大族之所以没有轻举妄动,当然不是他们变好了。   而是跟过去一般,褒义的说法是谋定而后动,他们想要等待交州开发到一定的程度在入场。   并且他们深信,以他们世家大族的声望与权势,一旦进入交州,想要左右交州政务,不过是轻而易举的。   李承乾坐在了案几跟前,频频颔首言道。   “看来,他们必定会不满于那些武勋重臣抢在他们前边插手交州,幸好为夫将此事暂时压下,交由父皇处断。”   “多谢娘子,听了你这么一分析,为夫可是清醒多了。”   太子妃苏氏不禁腼腆一笑。“妾身也是出身世家,耳渲目染得多了,知晓一些因由罢了。”   “其实妾身本不该议论这些,毕竟妾身……”   李承乾伸出了手,握住了妻子那滑若腻脂的纤纤手。   打量着爱妻那张在灯光之下,显得越发娇柔妩媚的俏脸。   “我父皇若有疑难,不适合与臣子商议之时,亦常与我母后交心……”   “你是我的良配,亦是我的太子妃,为夫若有疑难,娘子你难道不应该给为夫指点吗?” 第1208章 你觉得,陛下还有生气上火的理由吗?   苏氏抬眸,看到了脱衣有肉的夫君那张越凑越近的脸庞,那已经显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声越来越近。   苏氏的俏脸不由得红云顿生,越发地显得娇媚诱人。   “夫君,你太近了……”   “是吗?看来是这里太窄了,娘子,咱们到那边去说会话。”   李承乾咽了口唾沫星子,牵起娘子的手站起了身来,朝着卧榻行去。   苏氏咬着朱唇,一双眼眸,在灯光下越发地显得水润。   “夫君,要不咱们就……”   李承乾认真地考虑了下,艰难地摇了摇头。   “不行,娘子,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为夫可不能让你再吃苦受累。”   “夫君……你待我真好……”   李承乾紧揽着爱妻的柔若无骨的娇躯,伸出了手,摸向了卧榻旁边的一个小箱子。   然后,从里边摸着了一根扎着黄丝带的透明羊肠……   李承乾默默地看着此物,内心槽点满满,他就闹不明白。   处弼兄为什么非得把这玩意的丝带弄得那么的醒目风骚。   如今储备已经不多了,李承乾觉得,等到处弼兄回到了长安,一定要跟他再要几盒。   当然,会跟他好好的商议商议,能不能把那风骚醒目的红黄蓝丝带给取消掉。   好歹来点低调内敛风格的黑色或者是白色,那才是自己比较欣赏的颜色。   不过,这些思绪也就仅仅只是几眨眼的功夫,一切都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太子殿下抛在了脑后……   ……   “着实有劳于詹事了。”房玄龄站起了身来,朝着于志宁一礼道。   “不敢当,下官也是奉了太子殿下之命,特地来知会房相一声。”   于志宁站起了身来,恭敬地朝着这位久在相位,气度非凡的房相一礼道。   “此间事了,天色已晚,下官也该告辞了。”   房玄龄亲自将于志宁送到了厅门外,看着房慎将于志宁送到了府门外,这才吐了一口浊气。   抚着长须沉吟了半天,这才缓缓地摇了摇头失笑道。   “看来太子殿下,果然沉稳多了……”   已然在厅外等了一会的卢氏快步行来,朝着房玄龄问道。   “夫君,那位于詹事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房玄龄转过了头来,朝着妻子卢氏一笑,温言解释道。   “娘子你怎么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交州顾达顾都督的奏折到了。”   “奏折里边,提及了汉唐商行在交州大肆采办荒地之事。”   卢氏不由得担忧地皱了皱眉。“夫君,太子殿下都让于詹事过来,那岂不是说……”   “娘子放心吧,那些事情,又不是我等出面办的,就是那帮子小娃娃自己去瞎闹腾的。”   “而且,他们还给汉唐商行的大股东晋阳公主殿下也采办了十万亩荒地。”   卢氏听得两眼一亮,就看到了老谋深算的夫君笑眯眯地道。   “陛下原本就有意开发交州之地,曾多次询策与为夫。”   “而汉唐商行采办荒地,还不一样是为了开垦交州,陛下只会开心,又岂会着恼。”   “更何况,那位被陛下视若掌上明珠的晋阳公主殿下,也拿下了十万亩田地,你觉得,陛下还有生气上火的理由吗?”   卢氏听着夫君洋洋得意地显摆,揽着夫君的胳膊道。   “妾身不是太懂这些,不过夫君既然说了无妨,那便是无妨。”   听到了这话,房玄龄顿时觉得比三伏天吃到冰淇淋还要舒爽几分。   “放心吧,为夫辅政多年,焉能不知陛下……”   房玄龄很是洋洋得意,为自己揣摸上意的本事暗暗点赞。   却不知道,自己的亲儿子房俊,已经在追随程、李这二位兄台的脚步。   离长安,离他过去为二郎房俊规划的道路,越来越远……   ……   清晨时分,李世民刚起床洗漱之后,正在大宝殿外溜达活动身体。   就看到了程处弼提着个食盒,迈着豪横的步伐快步而来,亲儿子李恪则跟程三郎肩并肩地快步同行。   李世民停下了脚步,打量着二人笑道。   “你们两个,这么早,这是要去哪?”   “孩儿跟处弼兄是过来给父亲送早点的。”   “小侄见过叔叔,昨个终算是捞着了虾,特地挑了一些,制作了虾饺,给叔叔尝个鲜。”   李世民打量着程处弼手中的食盒,不禁一乐。   “好好好,难得你们两个小子还记得。”   李世民当先拾阶而上,步入了大宝殿,程处弼将那食盒打开之后,从里边取出来了三个小蒸笼。   还有一个小碟子,碟子里边,则是炸得黄灿灿的长方形的食物。   李世民不禁一愣,伸手指了指问道。“这就是虾饺?”   “父亲,这是春卷,这个蒸笼里边的才是虾饺,还有这一笼是蟹黄包,蟹也是我们到河里边去抓来的。   还有这一笼是奶油馒头……”   李世民看到了那虾饺的外皮呈现半秀明的色泽,能够看到里边发红的虾肉,看起来甚是诱人。   程处弼把一碗清粥也端到了李世民的跟前之后,示意这位大唐天子感受一下两广风味。   李世民先是挟起了一只虾饺送入了口中,虾的鲜甜和清爽,让李世民双眉一扬。   而那蟹黄包,更是让李世民眉飞色舞,份外的惊艳,至于那奶油馒头就着粥也很不错。   至于那春卷,外表看起来十分的油腻,等到咬开之后,里边的那些蔬菜的清甜和爽口,让李世民不得不摇头赞叹。   “程三郎,你小子这脑子里边,到底还有多少好东西?”   “光是早餐,来九成宫这些日子,老夫都尝到了不少花样翻新的东西了。”   程处弼颇为谦虚地笑了笑。   “叔叔,小侄没什么其他的爱好,就乐意做些吃的。   而且,每一种食材,只要愿意动脑子,总能够有更新颖的吃法……”   这些广味的茶点还有春卷,不过是前两天整凉皮的时候,突然得来的灵感。   顺便搞点新花样,主要当然就是拿来贿赂你这位大唐天子,还有你媳妇和你闺女。   如此一来,以后我程某人和你家三娃蹿到了泸州之后。   才能够让你们一家老小都更加的思念我,时时刻刻关注我。   毕竟天下那么大,臣子那么多,我能抓住你们一家人的胃,那份量自然就要比普通臣子重得多。 第1209章 这是慈祥的亲爹,亲手撂到程三郎背上的黑锅   程处弼表情谦恭地跟安静如鸡的李恪坐在那里,正在为自己利用美食。   不但抓住了皇帝一家老小的胃,也抓住了他们一家老小的心暗暗得意的当口。   一名宦官拿着一封书信快步进入了大宝殿。   “陛下,太子殿下有信……”   已经将美味的早点消灭得差不多了的李世民将口中的春卷咽下,抹了抹嘴道。   “哦,拿来给朕。”   程处弼与李恪正欲起身告辞,刚刚摊开了信纸才扫了两眼的李世民不禁一呆。   “你们两个,坐下。”   “???”程处弼也李恪一脸懵逼地互望了一眼,都不明白这位大佬怎么突然之间口气不太对。   但是他既然发了话,二人只能老老实实地坐着,静待李世民看信。   李世民仔仔细细地将太子李承乾的亲笔书信从头到尾看罢。   这才一脸蛋疼地抬眼皮打量跟前这两个表情懵逼的年轻人。   “你们……”   “父亲,我们怎么了?”李恪满脸无辜与懵懂。   自己跟处弼兄这段时间都呆在九成宫,跟亲大哥之间也就通过几次信,信里边也很正经,没有乱开什么玩笑。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那位性格最为温厚宽和,跟自己关系颇佳的亲大哥,应该不会打自己的小报告才对。   程处弼也一脸的疑惑,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跟太子殿下感情好到都快要穿一条裤子的那种。   怎么也不该被他两肋插刀才是,毕竟太子殿下在品质道德方面,底线还是很高的,比李恪强多了。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心情很复杂,自己还真没有想到,这帮小兔崽子野心居然辣么大。   恐怕这里边,不仅仅只是这帮子后生晚辈的事,那帮子老家伙,肯定也掺和了一手才对。   “你们那个汉唐商行,不但在交州采办了山林做胡椒种植园,还购置了数十万亩荒地,这是,是你们干的吧?”   “啥?!”李恪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家亲爹,下意识地立马抬起手指头指向旁边。   “父亲,我没有,我不知道,肯定是处弼兄。”   程处弼的脸瞬间就黑了下去,他也很想学李恪这一招,然后指头长安城道。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知道,肯定是我爹他们背着我干的……”   但是,亲爹已经早就在汉商商行的大部队离开长安没半个月,就已经跟程处弼漏了底。   但是不行啊,那可是亲爹,程处弼能怎么办?   这口被慈祥的亲爹,亲手替自己搁在背上放得十分稳当的黑锅,程三郎觉得这已经不是背不背的问题。   而是自己应该怎么能背得潇洒,背得精彩的问题。   “贤弟你……”程处弼一脸很受伤,很失望的表情,深深地看了李恪这位优秀的皇家工具人一眼。   然后一副悲从中来的模板看了一眼天花板,这才推金山倒玉柱一般拜倒在大唐皇帝陛下的案几跟前。   “不错,的确是小侄一人所为,与吴王殿下没有半点干系……”   “哪怕是吴王殿下名下的五万亩荒地,还有晋阳公主殿下名下的十万亩荒地,也皆是小侄拿的主意。”   “???”李恪一脸震惊地看着处弼兄,卧槽!   兄台,你到底瞒着小弟我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李世民目光在李恪与程处弼二人间来回地晃荡了几回之后,这才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给老夫起来,你小子既然办了这么多事,为何不知会老夫?”   “叔叔,小侄只是希望能够办成,可也不知道顾大都督是否乐意售卖交州的荒地。   所以没有收到好消息之前,小侄自然不好意思在您跟前显摆。”   “真是你们的主意?”   程处弼看到李世民那狐疑的眼神,直接就呵呵了……子不言父过,儿不嫌爹丑。   这可是自古以来传承下来的古训,我程三郎也是有底线的人。   “当然,原本听闻有三季稻时,小侄就起了心思的,之后交州种植三季稻米成功。小侄很是欣喜若狂。”   “听闻叔叔为了交州的开发,连着下了不少的旨意,又是迁民,又是驻军的。   小侄心里边也寻思着,要不要为朝庭出上一份力,所以就想着,买些荒地,回头跟我爹他们再诉诉苦。”   “想来我爹肯定乐意支持自家的孩儿干点正经事情……”   李世民抚着长须,看着跟前程三郎声情并茂的演绎着。   虽然程三郎的这些话说起来毫无破绽,可李世民总觉得这小子不实在。   不过话说回来,李世民对于汉唐商行到交州大肆采办土地之地,倒也不觉得是坏事。   就还真跟程三郎说的那样,若是汉唐商行这些股东的父辈们知晓了这个消息,想必也只能下血本支持自家娃娃。   再说了,程三郎这小子倒也识趣,还给自家闺女也买下了十万亩的荒地……   李世民不由得两眼一亮,这倒真是不错,自己的闺女在那边也置个皇庄,哦,还有恪儿这小子也置办了地。   岂不就相当于是给满朝臣工,甚至是给满长安那些家资巨万,欲购田产而不得的人家起到了表率的作用。   这可要比朝庭动用强硬手段要强上太多。   ……   李恪与程处弼全须全尾的离开了大宝殿,刚刚出了大宝殿,李恪就迫不及待地吐槽。   “处弼兄,你这么干也太不地道了吧,把小弟给瞒得死死的。”   “我那是为了你好。”程处弼朝着李恪道。   “万一你爹不乐意,知道你知晓此事,你觉得你爹会不会抽你?”   “……处弼兄你就不能想点好?”   “现在不就挺好吗?你爹没抽你,多好。”   扔下这么一句话,程处弼拍拍屁股扬长而去,留下了李恪摊开双手一脸懵逼。   这特娘的跟我爹抽不抽我有关系吗?虽然我爹不抽我是好事,但是……咦,不行,我得好好捋捋……   李世民从大宝殿里边缓步而出,正要去御容殿去见观音婢还有小兕子。   就看到了程处弼扬长而去的背影,还有亲儿子站在阶下呆若木鸡的模样。   不禁心生好奇,下得台阶拍了一巴掌这傻小子。   “你小子在这发什么愣?”   看到了亲爹突然出现在身边,李恪觉得自己要把自己正在考虑的事情告诉爹的话。   十有八九换来的不是慈祥的笑容,而是带着教化功能的四十二码大脚。   “父亲,孩儿方才是在思考事情,孩儿告辞……”   “……” 第1210章 娘娘待我极好,公主殿下更是将我视若姐妹……   “媚娘,那个,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说。”   程处弼看着跟前正在吃着凉拌凉皮的武媚娘,觉得自己既然要离开长安到外地赴任。   有些话总得说清楚才是,毕竟,自己好歹也很讲义气的纯爷们。   更何况,程处弼觉得自己跟武媚娘虽然还没有完全捅破两人之间的那层纱。   但实际上双方应该已经通过了多次反复的交流,都应该心知肚明。   有鉴于此,程处弼觉得自己好歹应该要正式地跟武媚娘表达一下。   毕竟好姑娘不是那么容易遇上,老子到了大唐这么几年,好不容易碰上这么一个眉清目秀的妞。   而且在自己默默无闻、呕心泣血的付出之下,身材发育渐渐有火辣的趋势。   让程处弼有一种自己好不容易培育出优良种的鲜嫩大白菜的成就感。   虽然脾气不太好,但这算是什么?看在她长得这么好看的份上,当然要原谅她。   并且继续请她吃好吃的,让她快快长大,成熟之后才好拔回家。   拿筷子挟着酸爽可口的凉皮正往口里送的武媚娘筷子微微一顿。   一双楚楚动人的明眸抬了起来,打量着跟前的程三郎。   那红润润的唇,将裹着茱萸红油的凉皮都吸溜进了口中,这才抿了抿道。   “是三哥你要到地方上赴任的事吗?”   “咦,你知道了?”程处弼不由得一愣,下意识就扭头要寻李恪那个皇家笊篱人,肯定是这小子。   “对呀,之前就听到陛下跟娘娘说起过此事,娘娘还特地问了我呢。”   程处弼伸长了脖子一脸好奇地问道。   “怎么,娘娘她问你什么事?”   “娘娘问我,要不要离宫,和你一起去泸州。”   “那你怎么想?”程处弼不由得一乐,长孙皇后不愧是大唐皇帝陛下的贤后,简直就是一位活菩萨。   “我不想去。”武媚娘手中的筷子,挑了挑碗中的凉皮,朝着呆头呆脑的程三郎嫣然一笑。   “???”程处弼看着笑容妩媚,可堪争春的武媚娘,这个女人嘛意思?   武媚娘俏脸酡红地移开了视线,筷子无意识地捅着碗中的凉皮,然后用低了至少八度的声音嘀咕道。   “我还小,我们之前说好的,要过两年……”   原来她没忘记,程处弼表情很郑重地道。   “这个没问题,我程某人向来信守承诺。”   “这个其实只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武媚娘将凉皮碗搁到了一边之后,抬眸打量了下左右,这才挺胸坐直,看着跟前的程三郎道。   “而且我就算是去了泸州,又能帮得了三哥你什么?什么也帮不上忙。”   “但是,若媚娘留在宫里,能够做的却很多,何况娘娘待我极好,晋阳公主殿下更是将我视若姐妹……”   说到了姐妹这个词的时候,武媚娘的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再说了,三哥你去泸州,是去为朝庭,为天子守牧地方。   只要三哥你做出成绩,也不过三五年便能回长安。”   “到那时候,到那时候……咱们……你不会嫌媚娘那个时候年纪太大吧?”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下意识地扫过那越发有规模的地方,斩钉截铁地道。   “怎么可能,不论你哪大我都喜欢。”   “???”武媚娘有些懵逼地抬起了明眸,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嘴里边总会蹦出一些让人莫明其妙的话的程三郎。   程处弼赶紧将因为口误而启动的汽车车钥匙拔掉。   认真地看着这位愈发妩媚动人的姑娘那睿智而又精明的审视目光。   程三郎主动地轻握住武媚娘的手,顺便将放在一旁的那碗凉皮,还有一块砚台大小的石头都挪到了另外一边去,深情款款地道。   “我的意思是,只要你乐意和我一起,那么我们不仅会一起长大,还会一起变老。”   看着程三郎那英武俊朗的脸庞,还有那双灼灼的英目,武媚娘脑子一乱,俏脸瞬间就红成了一块红布。   羞得想要抽回手,却被程三郎牢牢的握着,羞怯地垂下了头。   程处弼支愣着耳朵,终于听到了一声细不可闻的轻嗯声。   程处弼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有些不舍得松开她那滑如腻脂的纤纤素手了都。   只是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隐隐的说话声,然后,程处弼就感觉到了手中一空。   武媚娘闪电一般地抽回了手,然后伸长胳膊,将那碗只吃了几口的凉拌凉皮给端了起来,继续埋头吃起了凉皮。   程处弼看了一眼自己的大手,好吧,看样子是自己小瞧了武姑娘。   毕竟能够单手抄起砚台玩大回环动作的武媚娘,还是有两把子小力气。   ……   吃了几口凉拌凉皮,总算是不觉得脸烫了的武媚娘这才抬起了水汪汪的明眸,小声地道。   “你若是去了那边,那要记得常给我写信,好吗?”   “那是肯定的,我去了泸州,肯定会长给你来信,另外你放心吧,你娘和你妹妹那边。”   “富叔隔三岔五就去那边呆着……嗯,那个他和刘婶的事……”   程处弼有点脸黑地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当初自己东跑西颠的,着实没有办法。   只要请管家富叔多多照看好武媚娘的母亲杨氏还有她妹妹一家子。   管家富叔拍着胸口表示,自己一定会不忘三公子嘱托,牢记使命,一定会照料得无微不致。   结果呢?平叔送来棉花的时候,表情很古怪的告诉了程三郎一个消息,那就是管家富叔已经准备好要迎娶刘婶了。   程处弼实在是特娘的无言以对,看来,自己的吩咐,就等于是给管家富叔提供机会。   不过他与那刘婶早年就眉来眼去的,一个丧妻,一个未嫁,倒也合适。   只是程处弼有些头疼应该怎么跟武媚娘解释。   “三哥你就不用操心了,这事我早就知道了,富叔他是个好人,不会薄待刘婶的。”   武媚娘看到程三郎那副纠结的模样,不禁嫣然一笑。   “我娘也跟我提过,刘婶为了我娘亲,孤身这么些年,如今也该寻个好人家了。” 第1211章 陛下这是准备让老子让泸州玩上三年牌不成?   刘婶嫁到卢国公府,嫁给管家富叔,倒也算是个好归宿,毕竟两个人也算得上知根知底的。   只是对于管家富叔这种暗戳戳的监守自盗的行为,程处弼觉得应该要批评一下。   嗯,等到他们成亲的时候,自己也该给他们一份厚礼,要不,找优秀的皇家工具人整上一套图册?   不不不,富叔又不是薛万彻那种憨货,嗯,程家人,就整点实在货,给富叔财帛就成。   等到媚娘刚一离开,李恪和房俊这两家伙就晃晃悠悠地带着一脸贱兮兮的笑容露出了身形。   “你们两个……”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这两个混帐一眼,能咋办?   “处弼兄,我跟俊哥儿只是恰巧路过,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们自己信了。”   程处弼闷哼了一声,抄着那副武媚娘留下的碗筷就要回屋。   “行了,鬼鬼祟祟的钻过来寻我做甚?”   房俊一脸洋洋得意地站到了程处弼跟前,朝着程处弼一礼之后笑道。   “处弼兄,小弟我已经说动了陛下,到时候,咱们弟兄三个,一同前往泸州,还请二位兄台多多照拂。”   “哎哟,你还真要去?”程处弼不禁一乐,拍了拍他那宽厚的肩膀。   “得,回了长安,你爹若要抽你,你可以到我家或者是你为德兄府里暂避一二。”   李恪直接抱起肚皮乐出声来。   “……”房俊一脸黑线地打量着笑眯眯的处弼兄,总觉得被伤害了。   “处弼兄你说的什么话,小弟我虽然还没有跟我爹娘说,但是我娘肯定站在我这一边。”   程处弼白眼一翻,语重心长地道。   “那你小子还不赶紧让人去给你娘亲送信,还在这沾沾自喜。   回头若是你娘亲不在家,你爹提着大棒棒守着你,揍了也是白揍。”   这话很糙,但是理不糙,房俊砸了砸嘴皮子,得,看样子还真得赶紧给娘亲写封家书。   毕竟陛下因为明年就要收拾那个给脸不要脸的高昌,所以要早些回京安排事务。   所以,用不了几日,就要启程离开九成宫回长安。   程处弼也想早点赶回长安去,毕竟大哥的婚期也越来越近了,自己作为亲兄弟,自然也要回去搭把手。   李恪也是意气风发,这一回,等到了回京之后,陛下就会下旨,自己就会成为泸州大都督。   身后边站着处弼兄与俊哥儿,自己的腰板也能挺得更直。   泸州,啧啧……听处弼兄的意思,那里满山全是老林子,野味数不胜数,比北方强多了。   九月下旬,天气已然寒凉,李世民的御驾终于驰离了九成宫,朝着长安城赶去。   到得月底,李世民终于回到了长安,而程处弼也终于回到了那温馨的家。   ……   炒回锅肉,糖醋排骨,卤猪头肉,还有蒜泥白肉,更有炸过之后小火慢炖出来的脆皮猪肘。   昨天回来之后,就一觉睡到了日上三杆,看着这么丰富的午饭,程处弼不由得大乐。   好久没喝到程府秘制三勒浆了,第一口下去,那种熟悉的异样感,瞬间让程处弼挤眉弄眼老半天这才缓过气来。   还是老程家的三勒浆最够劲道。   程咬金打量着又几个月不见的三郎,听着这小子一边吃香喝辣一边讲述起在九成宫发生的诸事。   程三郎得意地显摆起自己拿着那炸药级的鞭炮,将那些东突厥人炸得狼狈逃蹿,最终无奈之下只能远遁而去。   听得程处默与程处亮哥俩扼腕不已,可惜,他们都没捞着机会去,说不定,救驾之功,那应该是他们哥俩了。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程咬金灌了口三勒浆,美滋滋地抹着钢针般的胡须笑道。   “三郎啊,陛下跟老夫已经打了招呼,准备让你前往泸州。”   “干得不错,你小子可算是挑了个好地方。”   程处弼朝着亲爹一礼,美滋滋地乐道。   “这还不是孩儿想要沾一沾爹你的光,毕竟那里可是爹干过一任大都督的地盘。”   自打知晓那里就是亲爹曾经耀武扬威的地盘后,程处弼的心里边可真是乐开了花。   毕竟,以亲爹的手腕和心眼,离开不过数年,那边肯定还有不少的老交道在。   “你这话说得没错,老夫在那里,的确还有不少的人脉,你,还有吴王,还有房二郎三个人又正好可以守望相助。”   “爹回头就给那泸州的旧属去信,等去了那里,他们好歹也会看在老夫的薄面上,老实一点。”   说到了这,程咬金砸巴砸巴嘴道。“你可知晓,陛下有意授你泸州大都督府长史一职?”   “长史?”程处弼一脸懵逼,之前李世民曾经询问过他有意何职。   程处弼自家知自家事,虽然在东宫干过东宫左内率副率,但实际上也就是个护卫头子。   根本就没带过兵打过帐,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当然,要是给老子一个营的火枪手,也不是不可以。   最终程处弼很实在地告诉李叔叔,自己从未统兵,再加上自己到了泸州去,是为了一展自己的扶贫攻坚手段。   所以希望能够把自己扔到播州,还是泸州,又或者是戎州都行。   “长史那不就是个无权无职的二把手吗?”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了,嘛意思,陛下这是准备让老子在泸州玩上三年牌不成?   一旁很是关心亲兄弟的程处默也有些不乐意了嘟囔道。   “是啊爹,陛下怎么会把老三撂那样的闲职上。   爹你是蒋王府长史,怕是你这一年多连蒋王府都没去过几趟。”   程咬金不乐意地瞪了一眼程处默。“你小子知道个屁。”   “王府长史和都督府长史虽然也差不多,但是你得想明白。”   “陛下让吴王为大都督,老三你觉得吴王那小子跟你比起来,你们谁更有能力?”   “那还用说?自然是你儿子。”程处弼斩钉截铁地答道。   程咬金不禁大乐,笑眯眯地拿手指头冲程三郎虚点了两下。   “没错,陛下也跟老夫言语了,你这个大都督府长史,才是真正主事之人……” 第1212章 一直对着祖宗牌位虔诚跪拜的房二郎   程处弼愕然地张大了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倒真没想到。   “陛下这对我也太放心了点吧……”   程咬金笑眯眯地抚着浓须言道。“陛下对你放心,那是希望你能够干出点成绩来。”   “更何况,吴王那小子够聪明,他哪怕是真有治理泸州的能耐,也最多只会躲在你背后使坏。”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瞬间秒懂,被李世民称为英果类已的李恪。   自然也不是什么易与之辈,正是因为他足够聪明,懂进退,这才会肆意率性而为。   对于政务,他是能不沾染,就会尽量少去沾染,毕竟,他很清楚,自己如果能力太过出众,可不是什么好事。   程处弼一边吃喝着,亲爹就在跟前给他开始分析利弊,李恪这位程三郎的好兄弟,两人自然相当于是联盟。   加上房俊那小子也蹿过去,哪怕是房二郎就算啥事情都干不成,把他扔在泸州大都督府成天吃了睡睡了吃也成。   只要他在泸州大都督府,那么,泸州治下的一干州刺史,都肯定会顾忌那位天下诸官之首的房大相爷。   毕竟,这位大唐名相稳坐首辅之位十来个年头,蔚然不动,门生故吏遍天下。   他的亲儿子也在大都督府,大都督府想要干什么事,下面的诸州刺史若是不乐意。   万一这位房二郎给亲爹去信叽叽歪歪几句,啧啧……   “所以啊,你小子,可真是个福运加身之人,那吴王和房二郎,就是你身边的护法金刚。”   听到了这句肆意忌惮的话,程处弼不由得一脸黑线。   “爹……”   “放心吧,你们三个娃娃,老夫才会说,记住了,敢泄漏一字半句,老夫让你们好看。”   “爹你放心好了,孩儿又不是没轻没重的人。”   程处亮赶紧抢先声明道。一旁的大哥程处默也开口附合。   老程家就是这么的团结,齐心协力。   ……   房大相爷的府邸里,在那间摆满祖宗牌位的屋子里边。   一个高大魁梧的年轻人,此刻上半身歪斜靠在房柱上,呼噜声已然传到了屋外。   站在屋外奉命把守的两位房府家丁一脸古怪,挤眉弄眼,却也不敢打扰那位已经在屋中已经跪了一夜的二公子。   “第一次见二公子这么倔。”左右无事,两名家丁凑到了一块低声地吹牛打屁起来。   “是啊,过去,二公子见了老爷,就跟耗子见猫似的。”   “这一两年能稍微好些,不过老爷一上火,二公子怂得比什么都快。”   “我可是听说了,这一次,不但老爷不乐意,连夫人也不乐意。”   “你可知道咱们二公子说了啥?二公子说打断他的腿,他也要爬到泸州去,说什么好兄弟就得讲义气。”   “唉,想不到,向来随和的二公子,就这么被程家人给带坏了。”   “那帮子粗鄙武夫,成日就把什么江湖义气挂在嘴边,偏偏干的事特损。”   “咱们老爷多好的一个人,不论是到那位勋贵王公重臣家去,对方都会笑脸相迎,殷切相送。”   “可就那卢国公府,每一回都是直着进去,横着出来……”   “话说回来,去那什么什么泸州,那样的小地方有什么好?”   “比起长安来,那种穷乡僻壤,怕是想吃顿好的都难。”   “就是,在长安城,咱们二公子想做甚就做甚,何必去自讨苦吃。”   “嘘,小点声,夫人过来了。”   正聊得快外嗨皮的当口,其中一名管家看到了夫人卢氏正在春桃的搀扶之下,正朝着这边行来。   而那位牛高马大的房成就跟在后边,手里边提着个食盒。   两人赶紧快步上前恭敬地行礼。“见过夫人……”   “二郎他如何了?”卢氏抬头看了不远处的上了锁的房门,不禁有些唏嘘,压低声音问道。   “方才小人去看过,二公子一直在那跪着呢,不知道这会子怎么样了?”   听到了这话,卢氏不由得两眼一红,然后迈开脚步,轻轻地抬阶而上,来到了房门前站定。   不大会的功夫之后,听到了里边传来的隐隐的呼噜声,原本一脸心疼的卢氏疑惑地伸出了手指,在那窗纸上轻戳了个洞,探头张望。   就看到了自家二郎此刻整个人靠着屋内的柱子上,脑袋仰靠着柱子,正在那里睡得香甜。   卢氏不禁咬了咬牙,这小兔崽子,老身担心你小子一夜都没睡好,结果你居然在这里睡成这副模样。   “春桃,打开门。”   春桃也同样听到了里边传来的呼噜声,看到夫人卢氏咬着牙根吩咐,强忍住笑笑点了点头,拿钥匙开始开锁。   将铜锁打开,卢氏用力地咳嗽了一声,这才推开了房门。   听到了突如其来的动静,房俊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直接打了个激灵想也不想飞快地摆出了跪姿,继续五体头地面朝着那些祖宗的牌位。   卢氏推开了房门的瞬间看到了二郎翻身敏捷的跃起,然后一个飞扑作五体投地状。   卢氏直接气的笑出了声来。   “哟,这谁啊,刚刚没开门的时候,呼噜震天响,这才刚一开门,人就已经摆好了姿势。”   “娘?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爹呢。”   房俊转过了头来,看到是卢氏,不由得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小心脏。   然后懒洋洋地一翻身,就这么直接躺在了地板上,卢氏气的直咬牙,伸脚尖轻踢了下这小子。   “给我起来。”   房俊无可奈何地道。   “娘……孩儿真的是跪了一夜,腿实在太疼了,就想躺会。”   卢氏对付精明的房大相爷有的是招数和办法,可就偏偏对这儿子无计可施,只能回头吩咐道。   “你这孩子,房成,把东西拿进来,扶他起来坐下吧。”   房俊也不好意思让别人扶,赶紧翻身缓缓地站起了身来。   迈开酸涨的双腿坐到了屋内的靠墙的胡凳上,终于能够舒坦的坐会。   房成打开了手中的食盒,一只油光铮亮的烧鸡,就在盘中。   房俊两眼一亮就要伸手,却被卢氏拦住,春桃很快便打来了一盆水给房俊净了手。   这才由着这位二公子抄起这只肥美的烧鸡开怀大嚼…… 第1213章 只要是娘亲你出马,爹肯定会听你的   “房成,你到院门去盯着,若是老爷过来,记得过来知会一声。”   卢氏吩咐了句,正跟春桃眉来眼去的房成表情严肃地点了点脑袋,赶紧快步而去。   卢氏坐到了房俊的身边,看着这个饿了一夜,正在狼吞虎咽的儿子。   不禁心疼地道。“吃慢点,莫要被噎着,你这孩子,春桃,快去拿壶茶汤来。”   “娘,没事,孩儿干吃也不会有事。”房俊朝着娘亲露齿一笑,继续抱起了烧鸡猛啃。   “你呀,怎么就不听娘的劝,你爹他可也是为了你好。”   “娘亲,孩儿知道爹是为孩儿考虑,可是孩儿就不是那块料,孩儿在九成宫。”   “呆在军营里的日子,苦是苦了点,可是孩儿却过来畅快,还结识了一帮好弟兄。”   “而且像柴大将军,还有苏定方苏将军,还有牛哥他们都挺照顾孩儿的。”   “而且,孩儿那天跟处弼兄一起救驾的时候,孩儿一点也不怕……”   “赶紧闭嘴,臭小子。娘是来劝你,不是让你劝娘的。”卢氏咬牙切齿地抬手打了下房俊。   只是下手太轻了点,怕是连他肩膀上的浮尘也拍不飞多少。   爹不在,只有娘亲,房俊此刻胆气十足。“娘,孩儿是在跟你讲道理。”   “而且孩儿虽然文不成,可是陛下都夸孩儿有万夫不挡之勇,看看孩儿这胳膊,比爹的粗多了……”   卢氏生生给气乐了,抬手又给这小子一巴掌。   “再胡说,我可跟你爹说了。”   “你爹不想你离开,也有他的道理,娘也这没办法,总不能老由着你的性子来。”   “娘亲,这怎么叫由着我的性子,孩儿可不像爹那么聪明,也不像大哥那样能够看得进书。”   “孩儿最喜欢的,还是棍棒击技,若不入军伍,那孩儿到了那些文官堆里边,不吃大亏才怪。”   “有你爹护持着,你怕什么?”   “娘……孩儿好歹也有些自知之明,就像处弼兄说的,我爹能护持我一时,总不能护持我一辈子。”   “而且男儿不展凌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孩儿也想有一番作为,而不是让爹护着,却不能做自己开心的事……”   卢氏听着房俊之言,也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她自然能够感觉得到,二郎言及他在军伍的诸事,那副眉飞色舞的模样,与昔日夫君非他让读书。   为他前程着想,想要让他以文官入仕时,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可偏偏,夫君也是个倔脾气,昨个二郎回来,夫君数月看不到二郎,原本也是挺高兴的。   结果这傻小子进了家门,就大谈他在左卫大营里边的各种趣事,眉飞色舞的。   而且夫君听闻他要跟吴王还有程三郎去那泸州赴任,说是准备替他跟陛下说说,让他去干个州司马什么的,学习一下政务。   结果倒好,这小子不乐意,还说要去大都督府里边任职,要当将军。   把夫君当场就给气的暴跳如雷,要不是自己拦着,这小子非得被夫君收拾不可。   可夫君还是觉得这小子欠教训,让他罚跪祖宗跟前反醒,什么时候想明白了,认错了,才能出去。   现在看来嘛……卢氏不禁大感头疼,等着二郎吃完了烧鸡,喝了茶汤。   卢氏这才勉强一笑。“你就那么不乐意,可是你若真入了军伍,你父亲他可照拂不了你的。”   “娘亲,去泸州的,都是我的好兄弟,为德兄和处弼兄跟我关系那么好,孩儿难道还能吃亏?”   房俊看到娘亲那副为难的模样,凑到了娘亲跟前小声地道。   “娘,孩儿也舍不得离开你,可是孩儿是男子,娘你不是说孩儿是咱们房家最有男儿气概的吗?”   “孩儿要是不去做出点成绩,怎么对得起娘你的赞喻。”   卢氏抬起了手,慈爱地抚着房俊的发丝,不禁有些心疼地道。   “你这么想去,娘……唉,罢了,可你就算是入了军伍,三年五载,你也是要回长安尚公主的。”   “三年五载,孩儿至少也要证明一下自己。哪怕是孩儿不是读书的料,但不会丢爹的脸。”   “好好好,你呀,这倔脾气简直就跟你爹一样。”   听到了这话,房俊不由得大喜,赶紧卟通一下拜倒在地。“多谢娘亲成全孩儿。”   “起来罢,为了你这小子,娘只能豁出去了。不过你爹的脾气你也知道,这事,怕不容易说服他。”   “娘,孩儿知道,辛苦娘亲了,来,孩儿给你揉揉腿。”   “不管怎么样,只要是娘亲你出马,爹肯定会听你的。”   卢氏听得这话,忍不住瞪了一眼房俊。   “不许胡说八道,你爹还不是为了你们,为了这个家?”   “是是是,娘亲教训得对,孩儿明白。”   ……   房玄龄坐在书房之中,欣赏着手中的那一套《三国演义》。   这是他得陛下赏赐的一套手抄本《三国演义》,房玄龄之前倒是在报纸上欣赏着……   奈何直到现在,连载都才堪堪一半,直到从陛下那里拿到了《三国演义》全套。   这才知晓,原来这令长安城中的无数读者奉为经典奇书的作者,居然就是那个成天尽闹妖蛾子的程三郎。   房玄龄承认,程三郎的确是个奇才,也是个怪才,诗赋方面的才华天赋,的确是无人能及。   而这本《三国演义》亦是用口语化的字句所写,哪怕是这样的白话著作。   怕是整个大唐,都找不出一个能够写出如此精彩的话本来。   里边不但掺杂着大量的军事计略,策略,还有许许多多文臣武将的明争暗斗。   不少的东西,甚至可以用于当世,不论是军事还是国事方面。   难怪陛下会对程三郎那小子如此青睐有加。   这数年来,房玄龄对于程三郎的态度,也渐渐地从一开始的轻视到重视。   甚至是已经将程三郎摆放到了一个可以与他父亲程咬金相提并论的重要程度。   过去,程三郎干出什么事情,房玄龄最喜欢在内心评价的就是,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   越到后,这样的内心评价重复得太多之后,房玄龄自己都快要麻木了…… 第1214章 自己妻子为男儿,朝堂执宰的位置必定易手   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频频立功受赏的程三郎。   不过,当亲儿子房俊被送到了程三郎的身边,跟着那小子摸爬滚打。   房玄龄不得不承认,自家这个二郎的性格,正在发生着潜移默化的变化。   过去那小子,遇上了自己,可以说是眨眼怂,毕竟房大相爷不知道什么是秒怂。   可是到得后来,虽然还是怂,却好歹还能够用语言来为自己的行为加以辩解。   虽然有时候跟着程三郎闹腾的那些妖蛾子,让房玄龄恨得牙痒痒。   但至少在欣慰,这个长不大的二郎,总算是渐渐地变得有担当,有勇气。   但是现在看来,简直就是给老夫添堵……   房玄龄一思及此,有些烦燥地将手中的《三国演义》搁到了一边,揉起了眉心。   这个程三郎,你能闹腾,就闹腾你的,凭什么把我家的老实孩子牵扯进去。   泸州虽然也属于蜀地,而且泸州也算是一片富庶之地。   但是戎州和播州,那两个地方大部份地区,皆是獠蛮之地。   程咬金任泸州大都督之时,亦曾经率军与獠人作战,虽然大胜那些獠人虽然摄于大唐军威,颇为安静。   但实际上,都不是省油的灯,仍旧时不时会有骚乱发生,獠人与汉人之争,獠人与獠人部族之争。   去了那种地方,能立什么功勋?这帮小兔崽子,若是惹恼了那些獠人,暴发了大规模的战事。   到时候,就凭他们三个小年轻,能平定得了?   只要消息捅到朝中,怕是他们最好的结果,就是被扔回长安,稍有不慎,重责一担,那可就……   “唉,这个混帐小子,老夫是你父亲,老夫所作所为,不就是希望你好,为啥老夫的话你就那么不乐意听?”   房慎立身于书房之外,听到了老爷的絮絮叨叨声,他却不敢稍动,也只能充耳不闻。   不过很快,房慎的声音就传入了书房,打断了房大相爷喋喋不休的吐槽和发泄。   “老爷,夫人过来了……”   “唔……知道了。”房玄龄坐回到了案几后边,又捧起了那本《三国演义》,继续埋头欣赏起来。   “夫君在看书呀?妾身没有打扰你吧……”卢氏步入了书房,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   房玄龄搁下了书,起身相迎一面问道。   “夫人快快过来坐下吧,你去看那小子没有?”   卢氏顿时眼圈又红了起来,抬起了手,拭了拭眼角道。   “妾身去看了,他还在那老老实实的跪着,一夜食水未进,看着那么憔悴,妾身这心啊……揪得生疼。”   房玄龄赶紧扶卢氏坐下宽慰道。   “娘子,为夫也同样心疼,可是咱们不能再放任那小子胡作非为了……”   “就得让他狠狠吃点苦头,不然,回头还是咱们替他忧心忡忡。”   卢氏隐蔽地翻了个白眼,朝着房玄龄点了点头。   “夫君说的是,对了,那个胡作非为的小子,昨个拿了食方给了妾身。”   “今日妾身让那厨房那边做了虾饺还有蟹黄包,还有炸春卷,倒真是挺适合夫君你喜食清淡的口味……”   “……”听到了妻子卢氏对二郎的称谓,房玄龄自然明白妻子这是对自己将那小子关禁闭的行为宣告不满。   等到妻子卢氏将食盒里边的小蒸笼还有碟子端出来之后。   房玄龄打量着这些堪称精巧而又诱人的美食,不禁食指大动。   先是尝了一个看起来最漂亮的虾饺,虾子脆嫩,饺皮滑爽适口。   那蟹黄包的味道,更是让房玄龄两眼一亮,啧啧称奇。   至于那看似油腻的春卷,外面酥香,内里的素菜脆爽清口。   “这些东西,的确不错,辛苦娘子操劳了。”   “妾身能操劳什么,这些可都是二郎求了那程三郎许久,说是夫君你胃口不好,喜食清淡。”   “程三郎这才特地将这些口味清淡又不伤肠胃的食方给了二郎。”   “这小子一到长安,就悄悄地把这食方给了妾身,说是让妾身给你个惊喜来着。”   “唉……既然夫君觉得的确不错,回头我就去那里告诉二郎。   说他爹很喜欢他送的食方所制之膳食,顺便教训那小子,想不明白就继续跪下去……”   “……”房玄龄瞠目结舌地听着娘子这番夹枪带棒的话。   老脸尴尬地举着双筷子,也不知道是该继续挟美食,还是应该搁下。   卢氏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夫君的模样,语气转柔,亲自拿起小勺给夫君盛上了一碗鱼片粥递了过去道。   “夫君你快吃吧,终究是二郎的一份心意,你再气他,总不能伤了自个的身子。”   “唔,嗯嗯……”房玄龄还能说啥。   在朝中面对满朝文武,犹自不惧的大唐名相,却发现自己在面对娘子的时候,永远都是弱势的一方。   有时候房玄龄在想,若是自己妻子为男儿,指不定朝堂执宰的位置,怕是就没自己的份了。   ……   吃罢了这些甚合口味的美食,用了那碗份外鲜香的鱼片粥,房玄龄的心情也是份外的复杂。   “娘子,让房慎去给二郎送些吃食吧……”   卢氏很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咬着银牙道。   “不成,万一那小子死倔,那怎么办?回头我就让房成把院门也给锁上。”   “……”房玄龄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昔日把二郎都快宠上天的娘子。   总觉得她是在说气话,可又不敢保证……头疼啊。   “唉……妾身真是命苦,咱们二郎为官的本事还有才干,连夫君你的一成都没有。   可就是那性子,倒跟夫君学了十成十,妾身夹在你们之间,太难了……”   说到了这,卢氏不禁语声悲切,看到妻子卢氏昨天到今天,一直都这么长吁短叹的。   房玄龄实在是都不知道怎么劝了,可是,又不愿意妻子卢氏继续这样伤怀。   犹豫了许久,这才咬了咬牙,将自己反复思考之后的厉害,告之妻子卢氏。   “……为夫这么做,不就是希望他能够平平安安,日后尚了驸马,好歹也能安乐。”   “既然如此,那就熬吧,熬到你们父子谁先撑不住再说。   房慎,去把院门给锁上,任何人不得给二郎送吃食送饮水。”   “???” 第1215章 这么毫不犹豫的拒绝。你爹我不要面子?   房玄龄一脸懵逼地看着杀气腾腾的娘子卢氏,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是要干啥?刚刚不是还很苦情,怎么一转眼就这么,转变太大了点。   房慎面对夫人的吩咐,哪里敢怠慢,恭敬地一礼,便快步而去。   房玄龄犹豫了半天,正想开口劝慰下妻子卢氏,卢氏已然站起了身来,朝着房玄龄勉强一笑。   “夫君,妾身觉得浑身乏力,实在是困顿得紧,就先告辞了……”   “为夫送你回屋吧,娘子?……”   房玄龄追出了屋子,只看到了春桃搀着妻子卢氏渐行渐远的背影。   站在书房门口愣了半天,不禁跺脚叹道。   “唉,何致于此……”   回到了书房,坐在案几后边,左思右想良久,这才拉着脸又离开了书房。   就看到了房慎匆匆地赶了回来,不禁喝道。   “走,带老夫去二郎那里。”   “???”房慎一脸懵逼地看着房玄龄。“可刚刚夫人……”   “嗯?!难道还要老夫说第二遍?”   房玄龄不乐意了。虽然娘子主内,但是自己才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之主好不好?   “是是是,老夫请随我来……”   房慎能说啥,只能赶紧在前边引路,反正回头再向夫人禀报不迟。   等到他们渐行渐远,一双亮晶晶的明眸,一张眉清目秀的俏脸从墙角处缩了回去。   迈开脚步快步而去。   “夫人,夫人……”春桃那脆嫩的嗓音在内院响了起来。   “叫那么大声作甚。”卢氏从屋中行了出来,不乐意地瞪了一眼性恪爽朗外向的春桃嗔道。   春桃笑眯眯地朝着卢氏一礼道。   “夫人神机妙算,老爷方才已经和管家慎叔去那边去了。”   “去了就好。”卢氏不禁嘴角扬起了一丝老谋深算的笑容。   看来,夫君果然……嗯,果然还是心疼孩子。   “夫人,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万一老爷又跟二公子急起来。”   卢氏眼珠子一转,咬了咬牙摇头道。   “不去,老爷若是急眼了,抽那小子一顿也好发散发散心情。”   “若是老身过去了,又得心疼那小子,若是跟老爷起了冲突,反倒不美。”   嘴里边说是这么说,卢氏顿住了回房的脚步,转过了头来朝着春桃低声交待道。   “不过,你让去跟那三娃的乳母交待一声……”   ……   房俊懒洋洋地瘫在那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肚皮假寐,毕竟吃得有点撑,刚吃了东西就睡对肠胃可不好。   听到了院门那边传来的金属碰撞声还有脚步声,赶紧抹了抹嘴,蹿回到了屋子正中央。   再一次五体投地上面对着祖宗的牌位拜倒在地。   房玄龄步入了院中之后,脚步却是越走越慢,脸色也是越发地显得犹豫。   最终在房门外顿住了脚步,房慎打量着相爷的表情,手里边拿着钥匙,也不知道是该开门,还是不开。   房玄龄就那么站在门口,内心的纠结都尽浮于脸上。   房俊保持着猥琐的五体投地之姿,支愣起了耳朵,却只听到了脚步声在门外停滞之后,老半天连点动静也没有。   房俊不禁心中生疑,嘛意思,自己都趴了一柱香了,亲爹既不进屋,也没离开,这是啥意思?   “罢了,打开吧。”就在房俊胡思乱想的当口,听到了亲爹的声音响起。   房门大开,房俊直起了上半身,看到了亲爹房玄龄不怒自威的那张脸,赶紧又拜倒在地。   “知错了没有?”看着这小子,房玄龄忍不住下意识地喝斥道。   “孩儿知错了。”   “错在哪?”   “孩儿不知。”   “……”父子俩突然之间,陷入了沉默。   静立于屋外的房慎老脸一阵狰狞,赶紧频频深呼吸,果然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过去,每次二公子犯错,老爷都会恶狠狠地喝斥,而每次被老爷的怒火给吓懵逼的二公子都会如此回答。   这样的默契,已经持续了差不多十年,也就这两年稍好一些。   房玄龄表情古怪地看着拜倒在地的亲儿子,半天这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然后坐了下来,打量着这个趴着一声不吭的二郎。   “起来回话。”   “好的父亲……”房俊老老实实地爬了起来垂手而立。   房玄龄斟字酌句地道。   “你,你可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之前你在九成宫,到军伍里边厮混,老夫拦不了你,也就由你了。”   “可是如今,你若外放,入了职,那就是一辈子的事,虽说也有武职转入三省六部的机会。但是少之有少……”   “为父年纪越来越大,就算是想要照拂于你,怕是以后也会有心无力。”   房玄龄动情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二郎干脆利落的回答。   “父亲,孩儿让父亲担心了。不过,孩儿不后悔。”   “……”房玄龄脸色一黑,老夫好好的跟你小子交待这么多,给你分析厉害。   结果话才说完,你小子连考虑都不考虑,就毫不犹豫的拒绝。你爹我不要面子?   房玄龄的脸色慢慢地黑了下来,原本唏嘘感慨的表情渐渐狰狞,大巴掌就要拍案而起……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娃娃脑袋探了进来。黑漆漆的眼眸,贼溜溜地打量着屋内。   “爹,二哥,你们在干嘛?”   看到了小儿子也出现,作为一位考虑问题十分全面的长辈。   觉得没必要当着三儿子的面殴打二儿子,那容易对两个儿子都造成阴影。   房玄龄板起了脸,朝着房三郎道。“……三郎你过来做甚?”   “孩儿刚刚在打弹弓,看到那只鸟朝着这边过来,孩儿就过来瞧瞧。”   房小三眼珠子骨碌碌转个不停,显摆地耍着手中的弹弓。“二哥,跟我一块去玩呗。”   听到了这话,房玄龄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喝道。   “去打你的鸟去,为父有话跟你二哥说,回头记得把你的课业写了,不然,小心为父收拾你。”   小屁孩一副爱咋咋的样子,抄着弹弓迈开脚步狂奔而去。   看得房玄龄一阵头疼,这小子,怎么德性跟老二简直一个模子出来的,都不乐意读书。   指不定日后又是个弃文从武的主,唉……心累。 第1216章 这马屁实在是太恬不知耻了点   从大唐皇帝陛下离开九成宫回到长安没两天。   关于交州出售土地给汉唐商行的消息终于传遍了长安。   这下子,原本太子监国之时风平浪静的长安城瞬间变得波涛汹涌起来。   不少的御史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开始绞尽脑汁写弹劾奏折。   不少的世家大族的臣工们也纷纷不乐意,我们都还没动手。   你们这帮子小屁娃娃居然表面上是去搞什么胡椒种植园。   私底下居然到了交州去大肆采购荒地,这是想要干嘛?   那犹如雪片般的弹劾奏折在李世民的案几,短短几天就堆了尺许高。   言辞之激烈,群情之汹涌,仿佛这汉唐商行干了什么伤天害理,劳民伤财的大事似的。   魏征、马周,还有房玄龄以及长孙无忌,此刻都坐在甘露殿下,看着那不紧不慢,似乎轻松写意的大唐天子。   房玄龄则显得有些拘紧,倒是魏征与马周的脸色显得颇为愤慨。   而长孙无忌的表情则是沉静如水,抚须不言。   马周却十分激动地在向大唐天子痛陈着厉害。   当然,不是针对那汉唐商行,而是针对那些世家大族。   汉唐商行去交州采买荒地,只要他们买下荒地来进行开垦播种。   对于朝庭而言,这是好事情,可偏偏,朝中那些御史们却纷纷弹劾,而且这些御史背后。   或多或少都有那些世家大族的影子,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这分明就是恼羞成怒。   他们都还没有动手,居然有人敢抢在他们前边去喝头汤,这简直就是在挑衅。   “……所以臣以为,陛下应该弹压住这股风潮。若是百姓向朝庭购买荒地开垦田地都要受限,那又谈何大兴交州,令百姓受益?”   李世民朝着马周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另外几位,缓缓言道。   “诸卿是何想法,都可以说一说?”   房玄龄朝着李世民一礼言道。   “陛下,臣的犬子房俊,就是那汉唐商行股东,臣请避嫌……”   李世民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长孙无忌的身上。   长孙无忌看到了李世民投来的目光,心中轻叹了一口气,朝着李世民一礼道。   “陛下,臣以为,此时,该当就事论事。”   马周正想开口,看到了陛下抬手,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   “另外,臣觉得此事既然对于朝廷和百姓有利,那就是好事。”   “既然汉唐商行并未有违背朝廷律法之举动,那便合乎规矩。”   “既然如此,那些御史的弹劾自然也就不必太当回事。”   “虽然御史有闻风奏事之权责,若是陛下不喜……”   一旁的房玄龄听着长孙无忌这话,如何不明白这位长孙史部的打算。   就是和稀泥,请陛下你自己圣裁。不过房玄龄也不得不承认,这招的确高妙。   毕竟,御史的权责,让他们可以上蹿下跳叽叽歪歪。   他们可以怀疑,置疑其中有黑幕,陛下若是不喜,他们也不损失什么。   若是陛下为了顾全朝局,若是派点人手去查验什么的,呵呵……   那些世家大族在后边怂恿,怕是到时候没事都要整出事情来。   这一切,自然都是要看大唐天子的态度,他想要怎么搞。   李世民抚着长须,静等长孙无忌陈述完自己的观点之后,这才不紧不慢地道。   “长孙卿之言,也有几分道理。”   “对了,朕原本想要在交州设皇庄一座,赏赐给晋阳公主。”   “却不料,我那闺女居然也是汉唐商行的股东,与普通百姓一般花了财帛。   经由交州都督府采办了交州地界的十万亩荒地,准备用以耕耘种植三季稻米。”   “???”不知内情的魏征与马周一脸懵逼地看向陛下。   深知内情的房玄龄继续保持沉默。   那位同样手眼通天,已经知晓了汉唐商行到底咋回事的长孙无忌则朝着李世民一礼。   “公主殿下小小年纪,就能够有这等孝悌之心,实在是陛下之福也……   殿下知晓陛下为了开拓交州都督府而煞费苦心。便遣人往那数千里外的交州采办荒地,用以开垦耕耘。   为朝廷增赋,也算是为天下人作出了表率之举。”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直接就乐了,翘起手指头指了指长孙无忌,很喜欢你这样的说法。   其他三位臣子都很隐蔽而又鄙夷地扫了长孙无忌一眼,这马屁实在是太恬不知耻了点。   这才眉舒目展地又当着一干臣工的面显摆起自家那个很有爱心又聪明而且还漂亮的闺女。   “那是自然,晋阳乃是朕的爱女,温婉机智,心思聪慧,朕甚爱之。”   “诸位卿家想必不知道,那日,朕在九成宫外遇险之际,晋阳她……”   李世民开始唾沫星子横飞地在那里夸张着自己的闺女在面对着那些东突厥贼子的时候是如何的冷静与机敏。   一干朝廷重臣只能努力地让自己的表情随着皇帝陛下的精彩描述而变得十分生动。   甚至还要配合地夸奖一下那位可爱的晋阳公主殿下,以满足陛下的成就感。   ……   从大唐天子提及爱女开始,几位朝廷重臣又足足多呆了半个时辰。   还是因为天色已晚,这位宠女狂魔这才悻悻地放过了这些臣工,由着他们辞别而去。   长孙无忌径直快步而去,而房玄龄则与马周还有魏征缓步而行。   大家原本就不是一路人,所以自然不用太过矫情与虚伪地共行。   听陛下夸奖自家闺女那么久的马周忍不住嘀咕了句道。   “陛下对晋阳公主殿下之宠爱,着实是厚于诸女。”   魏征也是无可奈何地摊开了双手道。   “这是自然,陛下膝下诸位公主里边,唯有晋阳公主,在未出嫁前,便有实封,这便是明证。”   朝廷之前就曾经对于陛下这种不符合规矩与常例的做法都颇有怨言。   奈何陛下一意孤行,而且还找了许多理由来证明自己做法的合理性,大家除了翻白眼,又能如何?   又行了数步,马周忍不住又吐了句槽。   “看来陛下抑世家之心不坚,陛下完全可以借此为由发作。”   房玄龄抚着长须缓缓摇头分析道。   “马侍郎,话可不能这么说,如今朝中,世家势大,以此为因由以制世家,着实有些小题大作了。”   “陛下明岁就要征讨那数度犯我大唐疆域的高昌,正值军国大事之关头,若是朝中生乱,于国不利。”   “更何况,汉唐商行已在交州立足,起了表率作用,想必用不了多久,自然会有见利之人往之。” 第1217章 三弟跟处弼兄混久了,也不是等闲之辈   汉唐商行在交州大肆采办荒地的行为,在李世民的刻意冷处理下,在朝堂之上并没能掀起什么波澜。   反倒是《长安旬报》上,将汉唐商行愿意为国分忧的行为大肆吹捧了一翻。   并且还将汉唐商行蹿去交州都督府的谋利行为,宣传成了是为了响应大唐皇帝陛下开发交州的意志。   决定牺牲小利,配合朝廷,努力开发交州,争取让原本贫瘠的交州都督府而为大唐的又一个产粮区。   这种厚颜无耻的行径,让一干世家大族甚是不齿,但是偏偏陛下都没有什么表示,他们又能如何?   李承乾呆呆地看着这份长安旬报,抬起眼皮看向跟前那位恬不知耻,正在那里跟于志宁吹牛打屁的处弼兄。   又低下了头,打量着手中的长安旬报,心中默默地吐了个槽。   如此厚颜无耻的吹捧之词,也就处弼兄这样的厚脸皮才能够干得出来。   目光下移,山东宋玉报道,长安潘安校订,好吧……看来三弟李恪跟处弼兄混久了,也不是等闲之辈。   好不容易看完了这篇报道,虽然槽点很多,让李承乾很想吐一吐。   但是不得不承认,《长安旬报》却能够起到极其良好的舆论宣传作用。   想必这样的报道一出,不但是长安百姓,还有周边的洛阳诸地的富商巨贾们,必定都会望风而动。   对于父皇想要开发交州之地,自然能够起到极大的助推作用。   于志宁也不得不感慨万千地点头承认,汉唐商行此举,再配合陛下的首肯,以及这《长安旬报》的大肆报道和宣传。   三管齐下,将会让开发交州都督的热度,至少会在数年的时间之内都会变得十分的火热。   “……毕竟从交州都督府受益之人越多,那我大唐,就越不可能放弃交州都督府。”   “只要我大唐大量迁徙百姓至此,经营十数载,就可让这交州都督府固若金汤。”   李承乾也点了点头认同地附合道。   “于卿之言甚是有理,一年三熟的宝地,我大唐必然要长久经营才是。”   三人又聊了一会之后,于志宁看到了太子殿下打过来的眼色,很是识趣地告辞而去。   李承乾这才长叹了一声,朝着程处弼幽幽地道。   “处弼兄你一去九成宫差不多半年的光景,原本还以为,等你回到长安了,咱们可以朝夕相处。”   “却没想到,父皇告诉我,说是有意将你外放。”   程处弼眨巴着眼看着这位表情十分幽怨的太子殿下,正想要开口解释。   却又看到太子殿下自顾自地说道。   “父皇有言,像处弼兄你这等才俊,年纪轻轻便留滞于京师,不经守牧地方的磨练,是难有成长的机会。”   “小弟我也觉得很有道理,小弟也希望处弼兄能够功勋卓越,日后成为我大唐柱石之臣。”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挠了挠头,你这哪有恭喜人的样子,表情就跟个深闺怨妇似的。   幸好太子妃不在这里,不然指不定不好解释。   “那太子殿下你不必耷拉着脸说这样的话吧,让臣觉得怪怪的。”   李承乾仍旧是一脸萧瑟的模样,自怨自怜。   “唉,小弟我是替你高兴,可我自个却高兴不起来,孤是太子,不是我那三弟。”   “只能在这长安城中呆着,难得有机会走出长安,看一看我大唐的大好河山。”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觉得把这话直译一下,那就是:你们都出去浪,老子这个太子只能天天在东宫呆着,哪儿也去不了,实在是心里边不爽。   这个话程处弼可不好接,只能摸了摸鼻子苦笑道。   “是啊,正是因为殿下你是太子,必然要坐镇中枢之地,不然,臣倒可以陪同殿下到处走动走动。”   李承乾点了点头,眼珠子一转。   “处弼兄,小弟我记得你那学校里边有不少的画师,可有擅长山水的?”   “有啊,怎么?”   “要不这样,你带一两位画师到蜀中去,将那里的山水画一些下来。   再将当地的人情风茂记录下来,这样一来,小弟我便是足不出户,也能够欣赏到与中原不同的景致。”   程处弼呆呆地看着这位太子殿下那兴奋的目光还有语气。   犹如困在笼子里边,只能在笼子里一边走动一边不满吆喝的哈士奇。   程处弼抹了把脸,只能硬起头皮向太子殿下保证,每到一地,但凡是有漂亮的风景一定会让人绘下来。   并且自己也会隔三岔五就将祖国大好河山的人情风物写信知之。   得到了处弼兄的承诺,李承乾这才稍稍平复了心情。   “对了处弼兄,你到那泸州去,准备如此治理当地民生?小弟我可是听说,当地的獠人可是不太好打交道。”   “其实臣已经想好了策略,不过最主要还是得先修路。”   “臣已经询问了家父,那泸州以南之地山势崎岖,道路也都十分艰险。   我大唐百姓,想要多泸至前往播州,翻山越岭下来,差不多得十来天的光景……”   “而且獠人之间,相互争斗甚烈,若是万一有事,朝庭的军队不能及时赶往,很有可能会让小风波变成大冲突。”   程处弼想要先修路的提议,不但得到了李世民的首肯,同样也得到了亲爹程咬金的赞许。   当然,亲爹是从军事角度去考虑,而李世民则是从民生治理,还有利于大唐掌控地方来考虑。   “修路……可是兄台,修路虽然是好想法,但是,想要修路却绝非一朝一夕之功,而且百姓们也需要耕耘田地为生。”   “殿下所言极是,所以,臣的想法是,花钱,而非是让百姓们服役筑路。”   “花钱?”李承乾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的程三郎。   “你的意思是说,朝廷修路,还需要朝廷花钱来修?”   “正是此意,当然,这只是臣的个人意见,尚未跟陛下沟通。   不过臣之所以想要花钱请工人,而不是让百姓利用劳役的时间来修筑道路,主要还是有几个原因。”   第一就是,老百姓们的徭役时间不长,一年也就二十天左右。   而且都是普通老百姓,干了二十天,老百姓就会拍屁股回家。 第1218章 小可爱跟他亲哥真不愧是亲兄妹,要求也差不多   可能他才对于自己的工作才刚刚熟悉,但是,他的役期已经结束,你能怎么办?   这样一来,虽然修路不花钱,但是这种做法,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   而且,修路看似简单,实际上也是一种很讲究专业性的工作。   程处弼有个小学同学后来进了养护段,他手底下就有一个工程队。   程处弼对此十分好奇,而问过他,这才知道,这只工程队,就全部是经验老道的专业人士。   常年从事道路修缮以及筑路工作,对于修筑道路之中的各种问题,他们都十分的了解。   并懂得用最短的时间,最少的工作量去解决。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你请上三五百名零时工,鼓捣两个月,怕是十里路都修不出来。   但是这帮子专业人士领导一百名零时工,他们的修路速度,是那群乌合之众的三到五倍。   这样的话,让程处弼深以为然,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办。   而大唐的道路交通,除了工部的专门主持修筑道路的几十位老司机外,就没有了专业的人士。   毕竟这是在古代,技术官员不吃香,再加上除了一些重要的主干道,朝廷会调拔一定的钱粮之外。   一般的道路,则很难得到朝廷财物的支持。   就像从长安直达洛阳的主干道,地面都是用土砸实的夯土。   有的地方还要使用熟土和米浆,把土烧一遍,就不会生虫或草,用米浆的话则可以砸得更加紧密。   但是宽大的官道,也就是多集中在中原地区,至于水网密布的江南也还不少。   但是,剑南道这边,除了蜀中盆地之外,其他沟联不重要州县官道的质量简直惨不忍睹。   这可是程处弼的亲爹悄悄对儿子吐的槽,也让程处弼深刻地意识到了。   为何唐宋以来对于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缺乏控制力的原因。   最根本的就在于,缺乏良好的道路交通,政府对于地方上的控制力就会被削弱。   而控制力被削弱,自然而然就会多生事端。   反正这个问题,一直到解放全中国之后,才渐渐得以解决,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原因就是修路。   玩命的修路,让天堑变坦途,让那些贫困地区的人们,可以让自己地域的物产运送出来。   通过贸易,让贫穷的地方,也渐渐地富裕起来。   当然,程处弼觉得自己暂时还没有那个能力,让整个大西南都天堑变坦途。   但并不妨碍他,希望能够让自己的家乡的道路交通水平变得好起来。   而且让当地的生产生活变得更加的丰富多采。让更多的物产走出去。   ……   回到了长安没多久,亲大哥程处默终于从快乐的单身汉变成了有娘子的人。   忙碌了好几天的功夫,程处弼这才松活下来,只是,距离他与李恪和房俊离开长安的时间也越来越近。   而程处弼也在离开长安之前,再一次负担起他皇家美食供应商的重任。   将那些特色美食,送入了宫中,顺便跟各位大佬道别。   而一干大佬都对程处弼也是嘘寒问暖,大加勉励,便是李渊这位黑脸老头也难得地夸奖了程处弼几句。   然后,不禁有些伤感地长叹了一声道。   “你离开长安,怕是三年五载都难以回来,那老夫的口腹之欲怕是……”   “上皇,小臣可是把你喜欢吃的那些美食的烹饪之法,都已经交给了你,你若是馋了,让厨子给你做就是了。”   李渊有些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个没点眼色的小娃娃,比划了一个往嘴里边倒东西的动作。   “……”程处弼顿时反应了过来,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为了口吃的,连哑语都会比划了的大唐太上皇。   “小臣不在,没办法给你送,要不,您挑个信得过的人,到我府上去寻管家程富,小侄会先跟他交待清楚……”   听到了程处弼给出的承诺,李渊终于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好好好,这才像话,回头,若是在南边,又有了灵感,整出了什么美味佳肴,莫要忘记老夫一份。”   “上皇放心吧,小臣一定会记得。”   费了老半天劲,这才摆脱了这位大唐太上皇的纠缠,程处弼出了大安宫,决定去立政殿,好把特地给武媚娘还有李明达准备的零食及时送抵。   只是这才来到了半道,就看到了胡尚宫与李明达正站路上,朝着这边左顾右盼。   看到了自己之后,李明达就又蹦又跳的挥起了手臂,而站在她身后的胡尚宫则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   李明达还是那样的可爱,朝着程处弼乖巧一礼之后嫣然笑道。   “程三哥哥,我猜到你肯定会来寻我,所以我在这里等你。”   程处弼赶紧还了一礼笑道。   “有劳殿下久等了,臣实在是受宠若惊。”   李明达转过了头去,朝着胡尚宫笑眯眯地吩咐道。   “程三哥哥,你跟我过来,胡尚宫,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要跟程三哥哥说几句话。”   胡尚宫已然麻木地点了点头。“好的殿下,奴婢在此等候。”   习惯了习惯了……每次晋阳公主叫自己相陪,十有八九又是想要跟程三郎不知道在嘀咕啥。   但是胡尚宫能怎么办?虽然很烦恼,却也无可奈何。   李明达伸出了小手,就这么牵着程处弼来到了不远处的流水畔。   回头看了一眼胡尚宫之后,这才一脸认真地朝着程三郎道。   “程三哥哥,我听我爹说了,你要去很远的地方是吧?”   程处弼自然不好意思让李明达使劲地昂着头说话,再一次单膝跪地,看着这位可爱的晋阳公主解释道。   “殿下,臣去的地方,其实也不算远,从那里到长安,若是快马疾行,也就是十来天吧。”   “哦,的确不太远。”李明达松了口气,想了想,似乎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   “程三哥哥,那你会给我写信吗?我听我爹爹说,人离得远,不能常见面,就只能写信。”   看着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程处弼直接就乐了。得,这个小可爱跟他亲哥真不愧是亲兄妹,要求也差不多。   “当然没有问题,微臣一定会把自己在外地的所见所闻,写在信中,告诉殿下。”   “真的?”   程处弼举起了巴掌一本正经地立誓道。   “当然是真的,臣可以发誓,一定会经常给殿下写信。”   “那,我们拉勾……”李明达眼珠子一转,总觉得还是常规操作更保险,伸出了那白晰粉嫩的小手指头。   “……” 第1219章 三公子打量这长宁县的表情,就像是在打量熟人   跟程三郎打勾之后,心满意足的李明达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件大事情。   “程三哥哥,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   “殿下有礼物要送给微臣?”   李明达嗯了一声之后,从自己的衣襟里拿出了一个系着红丝带的香囊模样的事物。   然后伸手朝着程处弼递了过来。“程三哥哥,这是给你的。”   “多谢殿下,这是……”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香囊模样的事物。   “这是一个护身符,很灵验的。程三哥哥,你要时时刻刻都戴在身边。”   程处弼不是封建迷信,但是,一位可爱又伶俐的小姑娘给自己送礼物。   难道自己还能够告诉对方这是封建迷信要不得?程处弼觉得自己虽然很纯爷们。   但绝对不是那种钢铁直男,至少自己也是很有情商的。   所以程处弼笑眯眯地双手捧着李明达递过来的小礼物,然后挂到了脖子上后认真地道。   “殿下……好吧,多谢殿下的厚赐,微臣一定会把它时时刻刻戴在身上,决绝不会有失。”   “嗯!”李明达一双黑眸滴溜溜地转了转,朝着程三郎伸出了小手。   “程三哥哥,我都送你东西了,那你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一件礼物才对?”   “……”程处弼看着那只白晰的小手,看了一眼食盒。   “礼物不能是吃的,一吃就没有了。”李明达有些不乐意地撅起了小嘴。   程处弼汗颜地开始伸手在身上东摸西摸,突然两眼一亮,将自己的钥匙串给抄在了手中。   将那上面的几把钥匙都摘了下来之后,那个漂亮的钥匙串,是程处弼自己设计的。   上面有一个卡扣,可以直接挂在腰带上,另外,程处弼还特地在上面打造了一个披盔带甲的将军铜像。   那是之前特地送给三个弟弟的小礼物,程处弼自己也留了一个。   “殿下,这是之前臣订制的一个小铜像,不知道这个你喜不喜欢?”   李明达接到了手中,打量着那个雕琢得十分精巧,盔甲的式样正是大唐的明光甲的小铜人,顿时两眼一亮。   “喜欢,这个小人儿好像你,跟你一模一样。”   “???”程处弼看着那个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蛋,咧着个嘴很喜庆的小铜人将军像,总觉得李明达这眼神似乎有问题。   李明达爱不释手地打量着这个憨态可掬的小铜人,还很得意地冲程三郎晃了晃。   “程三哥哥你笑起来的时候也是这么的可爱。”   就在程处弼与李明达朝着胡尚宫走过去的时候,李明达突然想起了一事,扯了扯程处弼的衣袖小声地道。   “程三哥哥,你要藏好哟,最好不要让人看到,不然会不灵验的。”   “殿下放心,臣一定藏得好好的,不让人瞧见。”   程处弼很自信地拍了拍胸口,那个被李明达称为很灵验的护身符他已经载在了身上。   只要自己不袒胸露背,定然不会有人瞧见。   ……   三天之后,泸州大都督李恪,泸州大都督长史程处弼,以及吴王府副典军房俊。   率领着亲随,以及工部擅长修路的随员十数人,一共差不多三百来人的队伍。   离开了长安之后,先是径直朝西而去,先抵陈仓,之后再渡过渭河,抵达了大散关……   五天后,程处弼等一行人正在入蜀……   十天之后,程处弼等一行人正在入蜀……   十五天后,程处弼等一行人还特娘的在入蜀……   好在,二十天后,队伍终于步入了成都平原,程处弼等一干人等,终于吐了一口浊气。   看着前方,终于不再有群山阻拦视线,程处弼的眼眶湿润了。   “我们终于,终于入蜀了……”一旁的李恪也同样红了眼眶。   旁边的老向导,亲爹的护卫头子程烈一脸和蔼地告诉程三郎道。   “公子,这离益州还得有好几日呢,从这里到泸州至少还得十天的光景。”   “……”三个年轻人一脸黑线地看着前方,沉默了良久。默默地驾驭着座骑,朝着前方的城池而去。   等他们一行人抵达了泸州的时候,已然到了春暖花开的时节……   ……   泸州都督府的前身是泸州总管府,于武德三年于泸州置,七年改为都督府。   一开始时督纳、薛、晏、巩、顺、奉、思峨、能、淯、浙等十羁縻州。   后增至十四州。相当于后世的四川长宁县以南,高县、筠连县以东和贵州赤水、习水县地区。   泸州大都督府,就在泸州城内,李恪这位细皮嫩肉的亲王殿下抵达了泸州之后,足足躺了两天才缓过来。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李恪这位长袖善舞的吴王殿下,跟那些隶属于泸州都督府所管辖的文臣武将们见面,先混个脸熟。   等到安顿下来之后,程处弼开始带领着那些随行而来的工部官员,蹿出了泸州都督府,过了长江之后。   径直往西南方向而去,过了数日,经江安、棉水,一直赶到了长宁州。   长宁州刺史獠人莫丹一脸胆战心惊地看着这位迎面快步而来的泸州大都督府长史程处弼。   虽然长宁州地处蜀地南边,但是好歹也听闻过不少关于长安城的顶流程三郎的故事。   而这位大唐天子身边的大红人,如今的泸州大都督府长史居然驾临自己这座小小的长宁州。   作为率领部落和地盘归附大唐,成为了泸州的羁縻州刺史的莫丹实在是有些懵逼,毕竟泸州那么大,泸州大都督所辖的富庶州县多的是。   可为何这位程长史却径直就蹿到了自己这里来,难不成这小小的长宁州还能够有什么让程长史看得上的宝贝不成?   虽然长宁县洛县令不觉得这穷乡僻壤之地能够有什么样的宝贝,但是现在,程长史已到。   他只能强打精神陪起了笑脸迎上前去。“下官长宁州刺史莫丹,参见程长史。”   “莫刺史不必多礼,这长宁县,可是个好地方啊。”   程处弼笑眯眯地搀扶起了莫刺史之后,打量着这不大的城池,那低矮的城墙,还有城内那些建筑物都很有少数民族风情。   笑眯眯的亲和模样,落在了其他人的眼中,都觉得这位程长史的笑容太过诡异。   都得三公子打量这长宁州的表情,就像是在打量熟人似的…… 第1220章 到蜀地来品尝长安口味的程三郎……   长宁州,其实应该叫长宁县,只是在一千四百多年前,这里还算是半开化地区。   长宁州属于是羁縻州,唐时包含羁縻都护府、都督府、州、县四级,共约八百多个。   由中央任命各族首领为都护、都督、刺史、县令,世袭,受都护府、边州都督府或节镇统辖。   这里,程处弼在后世,熟悉得要死要活的。   虽然这里的建筑物都是一千四百多年前的建筑模式,但是,却不妨碍程处弼对于这里的亲切感。   跟前这位长宁州刺史个头不高,但是长得颇为敦实,而且武孔有力,年纪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   身后边,则是一票獠人护卫,体格也跟这位长宁州刺史莫丹差不多。   此刻,他们都用了一种新奇而又带点畏惧的目光打量着站在原地,打量着长宁州城的程三郎。   毕竟,程咬金那位大都督,离开这泸州不过数载,程大都督那几年,在泸州一带,绝对是可以止小儿夜啼的大人物。   程大将军初到泸州之地,很是亲善地走访问了泸州治下的诸多羁縻州   最强大的铁山獠人,不乐意受约束,将商队掳掠上山之后,把商人给剁了,劫掠了财物。   并且还想派了信使想要联合周边诸部,想要大干一场。   于是,铁山獠在安东溪召能州、顺州、蓝州三个獠人部头领共议大事,意图自立。   能州獠人头领悄然地给泸州都督府去了信,而顺州獠头领者夫根本不理睬,铁山獠勃然大怒,率兵攻伐。   头领者夫被杀,其子者光被铁山獠给关押了起来。   结果,还没等铁山獠去征讨另外一个不搭理自己的能州。   原本看起来亲切而又和蔼的程大将军,亲率一千精锐,悄然地出现在了铁山獠大军跟前。   号称一万大军的铁山獠,被身先士卒的程大将军差点打出了狗脑子。   凶悍无匹的唐军,杀得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铁山獠的一万大军,变成了乌合之众狼狈逃窜。   铁山獠首领率领被堵死在一处山洞中,最终跪地乞降。   已经跟程大将军打了差不多一年交道的一众泸州獠首,都被叫到了泸州城。   铁山獠首领连同一干顽抗份子,一百七十余口,全部就在长江边上腰斩弃市。   然后,其下部众,一半分给向泸州都督府报讯,又给程大将军带路的能州獠。   一半分给了那位死了亲爹,自己也偏体鳞伤的顺州獠新头领者光。   干完了这一切,程大将军又变得十分的和蔼,甚至在当日很是亲热地跟一帮子獠首们吹牛打屁。   仿佛那令长江为之一红的血光之灾,跟他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但是,谁特娘的还敢相信这位是个好好先生,大善人?   反正那几年,整个泸州那些獠人首领,走过路过泸州的时候。   都恨不得踮起脚尖,把自己藏在阴影里边,生怕被那位程大都督盯上。   所以,当听闻程大将军的三公子作为大都督府长史前来这泸州赴任,几乎所有的獠人首领,都觉得心惊肉跳的。   而且打听来的消息,虽然没听闻这位年纪轻轻的程家三郎有什么赫赫凶名。   但是,这位程家三郎据说特别能闹妖蛾子,而且深得大唐皇帝的宠爱,年纪轻轻,就已然受封县伯。   算得上是大唐武勋世家年轻一辈中最出类拔萃的那个。   现在他这才来到了泸州,就直接奔着这长宁州而来,长宁獠首莫丹还能怎么办?   只能硬起头起,先打起精神好好地侍候好这位再说。   看到程处弼站在长宁州城外东张西望的模样,莫丹讨好地一笑。   “程长史,长宁州不是什么大地方,穷乡僻壤的,让程长史见笑了……”   听着那莫丹那口音浓重的蜀地官话,程处弼感觉很是亲切。   “无妨,今日来得冒昧,莫刺史莫要怪程某才是。”   莫丹赶紧连连摆手笑道。   “不敢不敢,对了下官听闻了程长史要来,特地备下了美酒佳宴。   还请程长史到鄙人府中稍歇,吃些东西填填肚子。”   一听有酒宴可吃,跟随着程处弼一起赶来,累个半死的几位工部官员还有随行的数十名精锐听得此言顿时两眼一亮。   程处弼倒也不跟这位莫丹客气,寒暄几句之后,大步迈进了犹如山寨一般显得颇为贫寒的长宁州城。   石块垒砌的城墙不过一人多高,城内的主街道也并不宽敞,只能够容易两辆马车并行。   而长宁州最豪华最气派的,也就是长宁州刺史府,怕是规模也就跟个县衙类似。   而且修得有些不伦不类的,除了门脸属于是大唐风格,刺史府内的建筑物也是东一幢西一幢。   而且里还有不少背负武器的獠人往来走动,程处弼一打听这才知道,这些獠人都是他的心腹部下。   来到了莫丹待客的正厅,这里算是稍微有些样子的屋子,里边还在地面上挖了坑,坑中的碳还在隐隐的冒着红光。   这就是火塘,这样的取暖还有驱湿手段,让程处弼不禁有些唏嘘,这与后世,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过去,火塘一年四季,几乎是不会熄灭,程处弼记得自己小时候十分好奇。   直到后来长大了才知道,大西南地区,特别是山区,气候异常潮湿,所以哪怕不是冬季,屋内有一塘火。   主火塘里终年烟火缭绕,白天煮饭,晚上烤火取暖。   可以驱散湿气,让人的身体还有屋子保持足够的干燥,利于健康。   当然,在大西南地区的少数民族们并不是很理解其原理。   只是传说,火塘不熄灭,火塘神就会一直保佑家中的人平平安安少生病之类的。   所以,有时候神话传说,并非是完全没有道理,只不过,人们并不清楚其中的因由,加以描绘,添加了神秘与传说。   程处弼与那几位工部官员步入了厅内,至于那五十余名随行的唐军精锐,则留在了厅外用餐。   不大会的功夫,那些肤白胜雪,眉清目秀的獠人小姐姐们纷纷送来了美酒佳肴。   看着那案几上严格按照关中口胃搞出来的菜肴,甚至还有葡萄酿。   程处弼的脸色越来越黑,原本满脸的期待都变成了失望。   “就这?” 第1221章 自己来长宁州,不就是为了那长宁煤矿吗   这特娘的是什么意思,老子进了蜀地之后,之前一路都是官方接待也。   吃的那些都是跟在长安吃的差不多也就罢了。   好不容易蹿到了这边,在泸州,仍旧吃的还是北方的口味,本想自己来一了长宁州。   可以尝点家乡菜,结果,这种让自己如同回到长安的待遇,实在是让程处弼心中大恶。   莫丹听闻程大将军的三儿子要来之后。   急惶惶地派出了人手在长宁州城内找了好半天,总算是找到了长宁州唯一一位会做关中菜的厨师,花了大钱请他过来烹饪饭菜。   看着那些随行的工部官员们,都开始拼命的吞咽口水,莫丹不禁暗松了口气。   看来不枉自己费尽心思,让人去请来了那位大厨师,这钱没白花。   不过当莫丹的目光落在了程三郎身上后,就觉得这位程三郎的表情似乎很不乐意。   不由得心中打起了鼓来,战战兢兢地上前一礼。   “程长史,可是食物不合口胃?”   程处弼砸了砸嘴,看到这位莫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边犹记得亲爹对于一干獠人首领的分析。   这位莫丹对大唐态度是较为亲厚,而且,莫要看莫丹性格谨慎喜欢学汉人动脑子。   但是长宁獠的三千獠兵,却算得上是泸州诸獠之中实力中上者。   自己到长宁州来,一个原因是因为自己对这里十分的熟悉,第二个原因,就有亲爹的指点在。   程处弼自然不可能为了对方煞费苦心的招待翻脸,对方也是担心自己吃不习惯大西南的美食。   程处弼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朝着莫丹颔首一笑言道。   “看来莫刺史也是费了苦功的,有心了。”   程处弼一边用着饭,一边端起那葡萄酿跟莫丹对饮,顺便询问起了长宁州的山川地貌。   ……   “对了莫刺史,我观这长宁州城内的建筑,不少都是竹子搭建的,想必这长宁州的竹子不少吧?”   莫丹抚着脸上的短须点头笑道。“我们这长宁州啊,到处都可以看到有竹子,而且竹子长得快。”   “且又轻便易用,不论是用来搭建房舍还是用来制作器具都可以。”   程处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自己现在屁股下面的席子,用是用竹片编的。   只是这个时代的工艺,实在是让人觉得有点糙,不像后世,竹子不但已经进入到了千家万户,甚至已经步入了艺术品的殿堂。   而现如今,对于竹子的利用,完全还属于是最原始的应用阶段。   幸好,老子来了……程处弼不禁内心生起了一股自豪感,没有人比我更懂得竹制品。   虽然我不太懂得制作,只是见过赶场天的时候那些老头们在路边修理竹制器具,编织椅子,筐子。   当然也见过扎纸人,还有制作竹花圈啥的。   程处弼记得自己还去参观过竹子博物馆,更是在里边欣赏过无数利用竹子制作的生活用器和竹艺术品。   “这倒也是,有句老话叫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古人诚不欺我也。”   “对了莫刺史,不知道长宁州的哪个方向,竹子最多也最为茂密。”   莫丹抹了抹嘴角的油渍,抬起了手摆了摆道。   “有啊,向南行约十多里地,就可以看到,而且是很大的一大片,几乎连绵近百里地,全都是那茂密的竹林子。”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程处弼心中一喜。哎哟……没有想到,后世的蜀南竹海,在一千四百多年前就已经存在。   不过这倒也正常,在四川大部份地区,竹子都数不胜数,这个时代可没有人工栽培,完全都是自生自灭。   “那敢问莫刺史,竹海南边,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莫丹想了想,摇头笑道。   “那一大片竹林继续向南,行上数十里地,那就是淯州獠的地盘,若是西南方,则是思峨獠人的地盘。没什么不一样的。”   程处弼犹不死心地反复追问之下,莫丹终于想到了一件事。   “程长史你这么一问,我倒真想起一事。南边的竹林深处。   那边有片黑谷,那里的黑石很臭,下官记得那种石头有人说可以拿来烧火。”   “不过啊,那玩意烧起来,冒出来的烟子能把人给呛个半死,大家都不乐意烧那东西。”   ……   程处弼总算是松了口气,自己来长宁州,不就是为了那长宁煤矿吗?   看到程长史如释重负的表情,莫丹不禁有些好奇。   “程长史这是怎么了,莫非那些黑石头是好东西?”   程处弼打了个饱呃,搁下了手中的筷子,缓缓地摇了摇头道。   “也算不是上好东西,但是,的确跟莫刺史你所言一般,那是燃料。”   “黑谷是吧,不知道长宁州可有人去过,可有道路通往那里?”   “有,可以先顺着通往淯州的路南行约二十来里地,然后往东边走走,莫非程长史想要去看看?莫昆!”   “大哥,什么事?”一位与莫丹长得差不多模样的中年敦实獠人从外面大步而入,朝着莫昆一礼。   “我记得你知道黑谷在哪,你带上两百个人,我要亲自陪程长史到黑谷去看看。”   莫昆点了点头,大步而去。   程处弼等人用罢了饭,等那几位工部官员稍事休息之后,便与莫丹一同离开了长宁州,径直往南而行。   只是这条道路虽然颇为崎岖,但是却格外的繁忙,因为淯州有盐井。   而这盐井,则是由朝庭控制,唐代井盐产地有山南道、陇右道、江南道、剑南道四道。   而在这四道之中盐井近百,而单剑南道最多,足有六十余处。   而这淯井盐在三国时期就已经开始产盐,蜀汉将领李恢率军南征,就是为了淯井盐。   而且淯井盐的产量极大,曾有云安、淯井路不通,民间乏盐的历史记载。   这也是为何李世民会把程咬金这位开国名将派遣到这里来坐镇的原因,盐,这玩意万民不可缺。   不过,程处弼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盐,而是为了煤。   只是没有想到,饶是这样的重要井盐运输的道路,都是那么的崎岖,看得程处弼份外的蛋疼。   更加坚定了他重建泸州水泥厂来修路的决心。 第1222章 只是回忆太香,香得程处弼差点又滴出了口水   咦?……不对,是建立泸州水泥厂的决心,程处弼犹记得,泸州可是有好几座水泥厂。   跟程处弼玩得好的那个哥们,老爹在纳溪区的水泥厂当技术员,老妈在长宁煤矿当会计。   这位同学当年可算牛逼得不行,毕竟老爹和老娘都算是在好单位,肥差的那种。   这小子零用钱贼多,程处弼等好几个狐朋狗友跟着这货经常吃香喝辣。   特别是一到休息日,大家就会蹿到南边去,路过竹海的时候,顺便先去搞点竹鼠,采点竹荪竹笋啥的。   然后到他老妈的宿舍去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搞一顿,美滋滋。   程处弼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显露了自己惊人的厨艺天赋,反正那个时候,烹饪这些玩意,他已经十分熟练。   不光是竹鼠,有时候还逮点蛇类,甭管有毒没毒,一帮子不知道害怕为何物的熊孩子们。   总能够有办法将那些蛇类降伏,最简单就是用竹竿,有时候还带上自制的捕蛇器。   嗯嗯……当然,那是在还没有立法全面禁止猎食野生动物的年代。   毕竟程处弼自认也是一位守法公民,一边赶路,一边陷入了青葱时代的回忆时光。   只是回忆太香,香得程处弼差点又滴出了口水。   好在这个时候,莫昆在前面开始招呼,程处弼策马驰前,看到了前方是一片类似溪谷的模样。   不过那里不通路,无奈之下,只能留下一部份人手,程处弼则在莫丹的陪同之前跟随着莫昆深入。   总算是行出了数里之后,看到了那片被长宁的獠人称为黑谷的那片地方。   莫昆走在最前方,然后跳下了那不深的溪谷里边,然后指着一旁边一片被野草覆盖的地方。   程处弼抬眼看去,看到了这面高约数丈的坡面,那裸露出来的地方,可以看到类似岩层的油黑色。   程处弼大步上前,抄起了一块掉落在谷中的黑色石块,仔细地一打量,这是煤,百分之百就是烟煤。   一位工部的官员也抄起了一起,然后拿手指头在上面又扣又扒,然后凑到了鼻子下面闻了半天之后,肯定地道。   “程长史,这确实是泥碳。”   “没想到,这地面上露会裸露出不少,看来,这里的泥碳应该不会少。”   程处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位工部官员是不是猜的,可是后世,煤矿可是挖了好几十年还有。   后世还是机械挖的都能挖上数十年,何况古代,用上一二百年,程处弼觉得完完全全没得问题。   确定了这里有煤,终于松了心中大石的程处弼与一干工部官员们开始朝着官道方向前行。   这才行不多远,突然听到了前边传来了一声惨叫,却是那莫昆身边的一名护卫。   他抬起了腿,腿上则吊着一条绿色的蜷曲物体,一旁的莫昆大喝一声,拔出了腰畔的刀就要剁过去。   程处弼赶紧大喝一声。“住手!”   三步并着两步冲到了前边,看清楚了,那位獠人护卫的小腿被一条长约两尺有余,浑身碧绿的蛇,这玩意正是在竹海处最为常见的竹叶青。   “别动我来对付。”程处弼伸出了手,直接一把就钳住了那竹叶青的头部。   “程长史,这可是毒蛇,小心……”   莫昆看着程处弼居然敢用手去捉毒蛇,不禁惊呼出声来。   后边蹿过来的程烈大急,扯起嗓子喝道。   “三公子,你快撒开,我们剁了它。”   程处弼白眼一翻,一手提蛇尾,手腕用力地抖了几下之后,扔到了一边去。   原本之前还神气活现,不停盘着身体的竹叶青,此刻动只能勉强地动着脑袋,但是整个身体全都变得软棉棉的。   “称心,快去拿我的药箱,你给我坐下来,给我一条绳子。”   “程长史,你这是要做什么?”莫昆一脸懵逼地看着程处弼。   程处弼不耐地喝道。   “我要救他,愣着干嘛?”   拿绳子先系在了他膝盖下方,拔出了腰畔短匕,让程烈点燃了火绒,拿匕首在火上撩了几下之后。   朝着那位脸色难看的护卫安抚道。“放心吧,我现在给你处理,不会有大问题的。”   说话间,程处弼的刀已然在他的小腿被蛇咬伤的位置划开了一个十字形的切口。   又接过了程烈递过来的水囊,反复地清洗和挤压,反复数次之后,程处弼直接一嘴就嘬了上去。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程处弼,就看到他用力地吸了几下之后,然后朝着旁边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接过水囊漱了漱口,又继续……   已经从后边赶过来的莫丹看到了这一幕,脸直接就绿了。   “程长史,你是做甚,这万万使不得啊,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长宁獠可就完了。”   “别废话!”程处弼不乐意地喝道。   旁边的程烈看到公子嘴法如此娴熟,突然一拍脑袋回过了味来。   “莫刺史不要着急,我家三公子乃是鼎鼎大名的医者,就没有他治不好的病,放心吧。”   “程长史是医者?”莫丹一愣,旋及想到了自己打探的关于程三郎的传闻里边,据说他有一身神奇的医术。   最擅长的就是拿刀给人治病,对了,方才他也动刀子了。   这个时候,邓称心已然气喘吁吁地背着急救箱赶了过来。   程处弼接过之后打开了第二层,从里边拿出了一个瓷方盆,打开了盖子之后,从里边抹出了一指头的黑色的膏状物。   手指头直接一戳,怼到了那位被蛇咬伤的倒霉鬼伤口处。   这位倒霉的护卫一脸懵逼地看着程三郎,嘴皮子哆嗦不已。   “放心吧,这是蛇药,称心,拿那边的小勺子,只能舀半勺的量,让他赶紧服下。”   邓称心答应了一声之后,抄起了瓷方盒旁边的小勺子,舀了大约半勺的量,让那名护卫服下。   又给他灌了点水之后,程处弼这才解开了他腿部的细绳,让他那条已经有点发紫的腿血液流动起来。   程处弼这才松了口气,站起了身来,拍了拍这位长宁獠护卫的肩膀露齿一笑。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最多也就是腿肿上几天。”   “……” 第1223章 神特娘的喂狗,那是药,是药好不好?   莫丹愣愣地看着高大俊伟,此刻立身于山坡上,笑得阳光灿烂的程三郎。   忍不住道。“程长史,他不过是一个护卫,跟你的性命相比起来……”   “他们的命也是命,莫刺史,我不仅仅是朝廷的官吏,我还是一位医者。”   “在医者的眼里边,生命不分贵贱。”程处弼冲莫丹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大步而去。   莫丹与莫昆弟兄二人呆愣愣地看着程处弼离开的背影,半晌作声不得。   那些工部官员,还有随行的唐军士卒,以及陪同而行的那些长宁州獠兵,都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敬佩与激动的表情。   “这位程长史,看来跟他爹不太一样。”莫昆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佩服,小声地道。   莫丹拍了拍莫昆的肩膀,颇为唏嘘地砸了砸嘴没说什么。   而一名长宁州的獠兵则蹿了下去,抄起石块,将那条毒蛇的蛇头给砸烂后,提溜起了这条蛇跟上了队伍。   “三公子,那蛇药是你配的吗?”程烈凑到了程处弼的身边好奇地问道。   “嗯,用的是七八种药物配伍而成的,这种药是我……我从医书上看来的。”   程处弼没敢说出,这种药是他爷爷教会他配伍的。   爷爷是赤脚医生,常年上山下乡,遇上蛇虫是常事,这种蛇药是跟一位苗医学的。   其中最主要的一味药,就是七叶一只花,爷爷这辈子,怕是被蛇咬了不下十七八回。   就是这种神奇的蛇药,还有及时的处置,方才能够保住性命。   程处弼犹记得,爷爷每次下乡的时候,身上都会带着一个不大的玻璃空药瓶。   直到有一回,程处弼陪着爷爷去山上挖天麻,不小心被一条银环蛇咬了一口。   才知道那个玻璃空药瓶的作用,那就是第一时间切开伤口之后,利用玻璃空药瓶作为火罐。   利用强大的负压,将那毒蛇注入体内的蛇毒给倒吸出来。   然后再辅以蛇药,方才程处弼是没办法,因为那个玻璃负压瓶在急救箱中,他只能靠嘴来吸。   下次干脆弄个金属负压瓶得了,毕竟玻璃的容易碎,而铁制或者是铜制的负压瓶,则不会有这个问题。   回到了长宁州之后,天色已近黄昏,在那莫丹的盛情邀请之下。   程处弼等人留在了刺史府中,不过这个时候距离饭点还有一段时间,程处弼就在莫丹的陪伴之下,在这刺史府中逛荡起来   莫丹想要多跟这位程三郎套套交情,对于程处弼亲身涉险,救下自己长宁獠人的义举狂拍马屁。   程处弼觉得这位莫刺史虽然是个獠人,兴许是做官的时间不短,拍起马屁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两人边走边聊,行不多远,程处弼闻到了一股子肉香味,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   唔……这味道,有些类似鸡肉,但又不是,而且很熟悉。   程处弼顺着香味的来处,朝前而行,很快就看到了几名獠人士兵,正围着堆火,火上有一口锅,那香味,就是从锅中传出来的。   这些獠人士兵也注意到了莫丹与程三郎,赶紧起身行礼。   程处弼摆了摆手,好奇地问道。“你们在煮什么?”   “我们在煮方才你杀的那条蛇。”开口说话的,正是那位方才捡了那条蛇回来的獠人士兵。   看着程处弼那从容的笑意,想要了他方才为自己的好兄弟治伤的那一幕,这位獠人士兵鼓起勇气问道。   “程长史你要尝尝吗?”   “莫要胡闹……”莫丹的眼珠子直接就鼓了起来,汉人可是从来不吃这玩意的。   “好啊,我来尝尝……”程处弼却给出了不同的答案。   程处弼走到了跟前,闻了闻那股子蛇汤的香味,打量着那里边的蛇。   “你们这蛇没有排尽血水是吧?”程处弼打量着那锅蛇汤,凑近了之后,一股子淡淡的腥味扑鼻而来。   不禁眉头微皱,这帮家伙处理蛇一点也不专业。   那位獠人士兵老实地点了点头解释道。   “是啊,我们就只是把它的内脏给去除了,然后直接切断就煮了。”   程处弼接过了他们递过来的竹碗,浅抿了一口,砸巴砸巴嘴之后点评道。   “这样是不对的,一般而言,蛇汤想要好喝,最好是排尽蛇血,除其皮,再煮……”   “而且不需要像你们这才样,放那么些佐料进去,这样会破坏掉蛇汤原本的鲜香滋味……”   莫丹一脸懵逼地看着站在跟前侃侃而言的程处弼。   自己可是记得,那些汉人可是从来不吃蛇,他犹记得,程大将军第一次巡视到这长宁州时。   自己曾经让人奉上蛇羹,言明这是他们的待客好东西,结果,程大将军脸色不是很好的告诉自己,他不吃这玩意。   没想到,他的儿子程长史,却居然把蛇汤都能说得这么的头头是道。   “那个程长史,你父亲不吃蛇的,你居然吃?”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莫丹一眼。“我不但吃,我还会做,怎么了?”   “我爹不吃,那是他还不知道这玩意的美味,对了蛇头还有蛇胆呢?”   “蛇头小人砸烂在那里了,蛇胆还有那些内脏都扔在那边喂狗了。”   “……”程处弼脸色一黑,神特娘的喂狗,那是药,是药好不好?   算了,不跟这帮子没有半点医药学知识的家伙计较。   莫丹看到程处弼不太开心地喝完了蛇汤之后搁下了竹碗,赶紧继续狂拍马屁道。   “程长史,你抓蛇的本事可真是厉害,不比我们长宁獠的捉蛇高手差。”   “哦?”程处弼两眼一亮,朝着莫丹看了过来。   “你们长宁獠有专门抓蛇的?”   “这是自然,毕竟这里漫山全是竹海,那些毒蛇到处都是,每年可是会有不少人被蛇所伤。”   “甚至还有不少倒霉的家伙因为丧命。”   “不过嘛,蛇肉的味道很是鲜美,所以,獠内也有一些人擅长捉蛇。”   “抓来的蛇,你们都是这么吃?”程处弼指了指那口锅道。   “差不多吧,有时候会多加一些佐料,或者是加主食煨成蛇肉粥。”   “你们的吃法,太浪费了……” 第1224章 感觉程长史不像官,倒像是做生意的商人   “浪费?”莫丹看了一眼那口锅,又看了一眼程处弼。   要不是看在他是新任大都督府长史的份上,莫丹真想一口唾沫星子tui过去。   我们獠人食蛇至少数百年光景,吃蛇的本事,可以说是天生的。   你居然说浪费,难不成,这些蛇还要供奉起来不成?   “怎么,你不相信?”程处弼看到了莫丹那满是狐疑的眼神,直接就乐了。   “不不不,只是下官没想到,程长史居然也懂得吃蛇。”   “呵呵……说起吃蛇,没有人比我更懂。”程处弼相当自信地道。   不过,莫丹直接就呵呵了,只当这位好新奇的程长史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程处弼可没功夫搭理这位,眼珠子一转。   “你刚刚不是说你们长宁州有捕蛇人吗?能不能带我去见识见识他们捕的蛇。”   看到程三郎十分固执要去看看,莫丹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吩咐人去请城内几位有名的捕蛇人过来。   长宁州城不大,也就是柱香的功夫,三位捕蛇人提着笼子,来到了程处弼的跟前。   他们的笼子都是用竹子编的,而捕来的蛇就装在里边。   通过竹笼的缝隙,程处弼可以确定,大部份都是这种竹叶青蛇,总共带来了十三条。   这是大唐,这是在动物保护法还没有完善的一千四百多年前,程处弼摸了摸良心,好在不痛。   于是他开始美滋滋地打量着这些蛇,十多条,阔以嘛,看来,自己可以带回泸州去泡点蛇酒来养养生。   蛇酒这玩意对风湿关节炎、肢体麻木、气虚血亏、惊风癫痫及皮肤瘙痒等症都有较好的疗效。   以前爷爷就泡过这样的酒,隔三岔五喝上一小杯,美滋滋的。   反正他老人家虽然生活在大西南一辈子,而且常年往老林子里边钻,跋山涉水不知道多少回。   却没有患上过风湿,也不知道是不是这蛇酒起了效果。   最终,程处弼以一只鸡的价格,买一条蛇,将那三个竹笼的蛇全部收下。   那些捕蛇人都欢天喜地的拿着铜钱离开了刺史府,而程处弼则亲自将那三个竹笼又套上了麻袋。   这是为了防止那些蛇逃离竹笼伤到人。   ……   采办了蛇,程处弼当然还没完,详细地询问那莫丹刺史自己所需要的特产。   莫丹刺史虽然是朝廷任命的官员,但实际上他又是长宁獠的首领。   听闻程处弼对于这些东西感兴趣,心中不由得暗暗打鼓,该不会这小子跟他爹不一样,是个贪官污吏。   到自己这长宁州来,是特地过来打秋风的吧?   程处弼问过了之后,就看到了莫丹摸着胡子半天不吱声,顿时不乐意了。   “我说莫刺史你啥意思,若是有,那我就花钱买下,怎么,你觉得我程某人是过来刮地皮的贪官不成?”   听到了程处弼直接挑明,莫丹赶紧赔笑一礼。   “下官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只是那些长宁州的特产,大多都已经卖到蜀州那边去了。”   “莫某这里所剩也是不多,一样也就有个十来斤的样子,若是程长史要,下官直接送你就是。”   程处弼的脸色直接就拉了下来,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程烈上前发话道。   “莫刺史,咱们也算是老交道了,我家三公子说要买,那就肯定是要花钱的。”   莫丹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口气只能硬起头皮道。   “是是是,是下官想差了,来人,去,把府里剩下的那些特产都取来……”   说话的时候,顺便朝着亲弟莫昆打了个眼色。   莫昆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大声应诺之后快步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晒干的天麻、灵芝,还有三七,以及各种菌干都送到了程三郎的跟前。   “说说吧,你在蜀州卖的是什么价格?”   莫丹也不再敷衍,径直报出了这些东西在蜀州的价格,不过像那些菌干,也就只有香菌这种才会容易出售。   至于其他那些奇形怪状的菌子在蜀州却买不出什么价格。   倒是天麻、灵芝、三七这些,算得上是名贵中药材,价格还是不错。   “这样吧,你这些菌干还不错,我就照一斤菌干,一只鸡的价格来买,如何?”   没办法,这是少数民族地区,他们对于东西珍贵与否的概念,更多是以物易物。   而鸡这种家禽,哪怕长宁州也养有,至于丝帛那些过于名贵的东西,反倒不好拿来当例子。   “一只鸡一斤菌干?”这话听得莫丹两眼一亮。   程处弼点了点头,不过程处弼从那些菌干之中,挑出了羊肚菌、香菌、竹荪还有三塔菌(鸡枞菌)这四种。   在这里菌干里边,程处弼最喜欢吃,也最熟悉也就是这四种。   其他的就算了,程处弼可不想看小人在跟前上蹿下跳。   程处弼就这么挥舞着财帛,采办了一批天麻,还有三七、灵芝。   另外还买了大约二十多斤的菌干,特别是干竹荪,足足有十斤,主要还是这里竹林茂密,所以盛产这种菌。   这玩意,可是好宝贝,炖东西的时候搁上一些干竹荪,不但能够提鲜。   而且这竹荪营养十分丰富,口感更是十分爽脆。   另外,还有长宁州的竹器,程处弼也采办了一批之后,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要采办一批竹器。   但是这批竹器,必须按照自己提供的图纸来搞,例如竹凉席,竹椅,竹躺椅这些玩意。   当然,程处弼也给出了丰厚的订金。   等到程处弼吃饱喝足,辞别了莫丹之后,莫丹回到了刺史府正厅,召来了一帮心腹。   “诸位,你们怎么看待这位程长史?”   “头人,我觉得这位程长史一点官架子也没有,而且他的行为,看起来更像是个做生意的商人,而不是来治理地方的官员”   “是啊,来到了咱们这里,不是去找黑石头就是给人治伤,要么就是买东西……给我的感觉,这就不像是位官员。”   “头人,你可还记得咱们上次接待的那位朝庭的官了,来到了咱们这里之后。   矜持得跟什么似的,连话都不好好说,跟咱们要了贡赋版籍,当天就离开了,感觉完全不一样。”   “……” 第1225章 小人冒昧的问上一句,这些东西贵不贵?   莫昆看向大哥莫丹,忍不住问道。   “大哥,今天他让他们带他去瞧了那黑谷,难不成,他就是为了那些黑石而来?”   “有这个可能性,若真是那样,那倒简单了,可就怕不是啊。”   莫丹叹了口气,手指头轻几在跟前的案几上。   一旁的一位长者咳嗽了几声,幽幽地道。   “咱们长宁獠,虽然也瞒了一些丁户,但那也不多,可比不得什么能州、思州那帮子混帐。”   “若是那程三郎初到泸州,想要学那些官人,拿人立威……”   莫昆朝着这位老头看过去。“六叔,不能吧?”   “咱们长宁獠可是一向最听朝廷的话,拿我们开刀。”   “莫昆,你六叔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那些官人,哪个不老奸巨滑,表面笑眯眯,下起手来比谁都狠。”   “老七,你这说的就是程大将军吧?”   莫丹沉默不语地坐在主位上,看着那跟前的火塘,耳朵边尽是一帮子长宁獠大小首领的叽叽歪歪声。   最终,莫丹拍了拍案几喝道。   “够了,不管怎么样,来者都是客,且先看看那程长史的来意再说。”   等到一干大小首领尽数辞出了屋子,莫丹唤住了莫昆。   “老二,你之前代我到泸州,真没打听出什么来?”   “大哥,我真没打听出什么,诸獠的人也都在相互打听,谁也闹不明白……”   “不过小弟我倒是听说,这位吴王殿下,跟那程长史,二人关系莫逆。   而且听说,朝廷的房宰相的二儿子也跟着他们一块过来了。”   莫丹差点把头皮挠破,也摸不着到半头绪。   大唐天子这是什么意思,淯井盐这几年可都是一直很安稳。   突然一下子又派来了一位亲王到这穷乡僻壤之地担当大都督。   还把程大将军家的三郎,还有宰相的儿子也都派过来。这是什么样古怪的组合?   不知道妖蛾子三人组名震关中的莫丹,翻了半天白眼只能无奈地道。   “罢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处弼起身洗漱,接过了眉清目秀的小姐姐送来的早餐吃饱喝足。   就看到了莫丹这位刺史笑眯眯地蹿上了门来。   “这长宁州实在是穷乡僻壤之地,没什么好东西执行程长史,让你受委屈了。”   程处弼起身还了一礼,这才注意到了莫丹的鼻尖上,有一个大大的红斑,让他的笑容怎么都显得有些滑稽。   “不妨事,咦,我说莫刺史,你这脸上怎么回事?”   莫丹听到了程处弼这话,忍不住又伸手挠了一把,蛋疼地苦笑道。   “实在不好意思,昨个夜里不小心让蚊虫给叮了一口,实在失礼。”   “我们这里的蚊子太毒辣,一口就是一个大包……”   昨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兴许睡到了半夜,不小心将那蚊帐给蹬开,结果挨了几下。   早起一看,才发现自己鼻子上也给叮了个包,实在是让人窝火得紧。   这些蚊帐,还是他在泸州从那些布商手中购来的,可是用上好蚕丝制作的,据说大唐天子用的也是这种材质。   至于那些獠人里边有身份的,能够用上葛(一种蔓草)制作的蚊帐,就已经是不错的了。   普通獠人,则都是拿药草熏之,只是那玩意的味道实在是大。   “原来如此,称心,帮我拿一瓶驱蚊剂过来。”程处弼点了点头,朝着身边的邓称心吩咐道。   不大会的功夫,邓称心就拿来了一个小瓷瓶子,程处弼接过之后递给了莫丹道。   “莫刺史,你稍微滴上一两滴在指尖,摸在蚊虫咬伤的地方一会就不会痒了。”   “哦?那下官倒真要试试。”莫丹听得此言,不禁两眼一亮。   鼻子上的红斑奇痒,可偏偏又是脸上,莫丹好歹也是堂堂刺史老爷,总得考虑一下形象。   接过了驱蚊剂,照程处弼所言抹出了一滴在指头上,然后轻轻地抹了了鼻尖红斑处。   那股子强烈的刺激气味,让莫丹顿时精神一振,而原本鼻尖处的骚痒,也奇迹般地渐渐消失。   莫丹一脸讶然地看了一眼这瓶驱蚊剂,又看了一眼程三郎。   “居然就这么抹抹就不痒了,这,这东西也太神奇了点吧?”   “这其实不过是一种普通药剂而已,这东西不但能够起到止痒之效,而且若是抹在身上,还能够驱走蚊虫。”   “这东西之前就已经在交州都督府那边测试过,效果奇佳。”   “程某南行之前,就听家父有言,这蜀南之地,蚊虫甚多。   所以也就特地备下了一批货,除了这种驱蚊剂外。”   “另外还有一种专门的驱蚊香,只需要在屋内点燃,就可以尽驱蚊虫。   一盘驱蚊香,差不多能够持续四五个时辰,让人在没有蚊帐的情况下,也不会受蚊虫叮咬之苦。”   听到了程处弼之言,不论是莫丹,还是莫昆等一干长宁獠人都面面相觑。   一位长须老者朝着程处弼一礼,好奇地问道。   “四五个时辰?那,那香得有多长?”   “长倒不是很长……”程处弼呵呵一乐,朝着邓称心歪了歪脑袋。   不大会的功夫,邓称心就拿来了一个巴掌大的油纸包裹递给了程三郎。   程三郎摊开之后,掌心处出现了一盘颜色呈现灰黑色的饼状物。   就看到程处弼手指头活动之下,很快,那饼状物就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个圆盘状的线香。   程处弼得意地冲他们扬了扬之后,又搁回到了那个油纸包里边。   “诸位若是不相信,可以拿回去试上一试,便知真伪。”   程处弼又回头,让邓称心拿来了几盒,州刺史莫丹还有那几位随行头领一人都得到了一盒。   莫丹本想矜持,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红鼻头,顿时心中大恶,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接到了手中。   “这,这实在是多谢程长史了。”   “不妨事,这些东西也都不值几个钱,用不了多久。   就会有大批的这种东西运抵这泸州,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在泸州买到了。”   “小人冒昧的问上一句,这些东西贵不贵?” 第1226章 程某人就考虑着,把这里的官道大修   一位长宁獠小首领,问出了所有獠人的心声。   程处弼指了指他们手中的蚊香笑道。   “这是长安赵氏琉璃坊出品的蚊香,一盒蚊香共有六盘蚊香,也就三文钱一盒。”   “至于那驱蚊剂的话,则要贵一些,不过也就三十文一瓶。至于方才我送给莫刺史的这种高档瓷瓶装,也就不过五十文。”   作为獠人的大小首领,而且常年要跟汉人做生意,好歹都有点脑子。   听到了程处弼之言,不禁暗暗盘算了起来,大唐斗百一百五十钱,一只鸡也就六七十文钱。   虽然这种驱蚊剂三十文一瓶,似乎不便宜,但是这玩意一两滴就可以解决自家大首领的痛苦,这样一瓶,怕是用上一年都成。   再说了,那蚊香三文钱就能够让人睡上十多天的好觉,的确是相当的还算。   不过,是不是真的还算,那还得先看看效果,几位大小首领都很有默契地没有追问这个问题。   反正等回去了就可以拿来试上一试,真要是有这位程长史说的那么神奇,买上一些也不是不可以。   甚至还有人询问起了程处弼这玩意可否用在野外,除了能驱蚊还能驱啥等等……   程处弼面对着这帮子长宁獠人的大小首领,从容自若地侃侃而言,像极了一位参加万国博览会的金牌销售员。   “……”莫丹呆愣愣地看着正在跟自己麾下的那些首领们交流的程处弼。   越发地一头雾水,怎么感觉他越来越像是生意人了,大佬,你特娘的到底是来泸州当官还是来做生意的?   寻了个由头,让那些獠人首领们都散去之后,莫丹与程处弼对案而坐,忍不住开门见山地道。   “程长史,你到长宁州,到底是有何事,不知下官可否帮得上忙。”   “既然莫刺史问起,那程某人也就不绕弯子,我来到这里,为的就是修路。”   “修,修路?!”莫丹呆愣愣地看着程处弼,原本以为自己把程三郎想简单了。   可是现在才发现,这家伙想要干的事比自己想的更加简单。   “对,修路。”程处弼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就这?”   “不然呢,难道还能有其他的事情?”   程处弼摊开了双手一脸不解的模样看着跟前的莫丹。   “程某人初来乍到,却也知晓,长宁州对于朝廷向来恭顺。”   “而长宁州又是淯井盐向北的交通要害之地,昨日随莫刺史你往南而行。”   “就已经感觉到了这里的官道不但狭小,而且还年久失修,若是长此以往,必会令盐路不畅。”   “所以,程某人就考虑着,把这里的官道大修,以畅通盐路、商路,也利于淯州以及南面诸州的交通。”   听到了程处弼这话,哪怕是莫丹仍旧有些疑惑,却也知晓,朝庭对于淯井盐十分的重视。   “其实我到了长宁州,得见长宁州有不少的好东西,可就是因为这条官道年久失修,车马难行,导致货物运输困难……”   莫丹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至少这点程长史还真没说错,因为这条官道太过繁忙。   朝廷之前也想要修筑,但是嘛……不好意思,长宁州还好些。   毕竟莫丹愿意服从朝庭的调遣,也愿意派出人手。   淯州獠与思峨州獠则不乐意,究其原因就是,大唐修路,都是当地官府负责钱财,负责人丁。   但问题是这里的诸州皆是羁縻州,原本就是一帮子獠人,让他们交税赋,都已经不太乐意。   现在还想要让他们出钱出力来修路,他们只阳奉阴违,就已经算是比较温和的对抗了。   只是,这些话,莫丹可不敢问程处弼说,毕竟两人这才相识没多久。   对于程处弼对官道的吐槽,他除了哼哼哈哈之外,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程处弼却来劲了,再一次坐了下来,朝着莫丹正色道。   “既然莫刺史你来了,那程某正想跟你商议两件事情,第一便是修路。”   莫丹听得此言,嘴角一抽,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   程处弼却像是看不到一般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想要请莫刺史遣人开挖煤石。”   “只要你们能够送到泾南,每一千斤煤石,程某可以给你们五十文。”   “那些黑石,一千斤五十文?”   莫丹呆愣愣地看着跟前的程三郎,抬起手,指了指南边,难以置信地道。   那玩意,在黑谷那里漫山遍野都是,反正不仅仅是长宁獠,周边诸獠,也都觉得那玩意与普通石头无甚区别。   可是现在,这位程长兄却表情很严肃的告诉自己,他要买那玩意。   居然还愿意出一千斤五十文钱来买,怕是一位普通的獠人,挖上一天,也能够挖出一两千斤。   而从这长宁到那泾南,道路算是颇为平坦的,一辆牛车,装上千斤煤石,送到纳溪,就能够换到五十文钱。   莫丹咽了一口唾沫星子,狐疑地打量着程处弼,难以置信地摇了摇脑袋。   “那玩意是能烧没错,可是烧出来的烟可是很臭的,闻多了甚至会生病。   就算是我们族中最穷的族人,宁可去跟人借柴刀伐一些竹木来烧,也不愿意去捡那黑石头来烧火。   程长史,你不会是诳我的吧?”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了,你可以置信其他,但是你不能置疑程某人的人品。   “我可是泸州大都督府长史,难道我还能够拿这样的正经事跟你开玩笑?”   “我代表的是泸州大都督府在跟莫刺史你商议正事。”   莫丹总觉得这事不太靠谱,薅了半天胡子,咬了咬牙这才说道。   “万一程长史你答应了,大都督不认可那怎么办?”   “除非大都督答应,不然,下官实在不敢冒险。”   “这没问题,只要莫刺史你乐意,那你就随我去一趟泸州,跟大都督好好聊聊。”   看到莫丹点了点头之后,程处弼又道。   “方才的第一个问题,莫刺史你是怎么考虑的?”   莫丹打了个哈哈,正想要开口敷衍,程处弼又再一次开口道。   “程某人修路,不需要耗费莫刺史的钱粮,我只需要你这边出人手。” 第1227章 情商为零的房典军与情商满值的吴王殿下   莫丹顿时警惕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知道程长史你需要多少人手?”   “不多,五百人。”程处弼亮出了一个巴掌晃了晃。   听到了这话,莫丹松了口气,拍着胸口十分豪气地道。   “五百人……可以,下官可以抽五百壮丁给程长史一个月。”   长宁州足有獠兵两千,但是真正不耕耘不生产的,也不过五百獠兵。   这样的事情,莫丹自然不可能拿自己的军事力量去当苦力。   只要从长宁獠人中挑上五百人去应付个把月,没有问题。   何况程长史也说了,不耗自己的钱粮,那很显然,那五百人的钱粮是由程长史负责。   “一个月,程某人要修路,这一修至少得一两年的光景,一个月怎么够?”   莫丹摊开了双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   “程长史,下官也没办法,我们獠人也需要耕作,再说了,唐律也有定规,说是一年的徭役也才二十天。”   “下官愿意让他们帮程长史一个月,也已经是极限。”   程处弼摸着光溜溜的下巴一乐。“看来莫刺史也有自己的难处。”   “下官是真没办法,还请程长史体谅一二。”   “行,既然莫刺史你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程某人自然也不会难为于你。”   “这样吧,程某决定以大都督府的名义,在长宁州城招募修路工,这没问题吧?”   莫丹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朝着程处弼点了点头。   “这当然没有问题,本官也是朝庭命官,既然是大都督之命,下官自然是要遵从的。”   “嗯,既然莫刺史同意了,那行,回头我就向大都督请令到长宁州发告示。”   ……   等到莫刺史离开之后,程烈凑到了程处弼的身边小声地道。   “三公子,就这么让他走了?其实你再压一压他……”   “烈叔没关系,我这个人吧,跟我爹一样,都喜欢先讲道理。”   “既然他答应了,那就成了,泸州这边,几乎汉民都在耕作。”   “想要凑足修路的劳力,就只能找这些靠山吃山的獠人。”   程处弼颇有些唏嘘,这是没办法的事,泸州在蜀南算得上是大城市了。   但是,终究还是农业人口占到了大多数,这些人除了农闲的时候打点短工,平时都会忙碌于耕耘田地。   所以,程处弼从一开始,就把主意打在了那些少有田地,多是靠山吃山的獠人身上。   獠人并不懒,只是他们的生活方式,导致了他们的生计颇为清苦。   程处弼相信,只要莫丹这位长宁獠刺史不阻拦的话,这不过一两万人的长宁城,招募到几百名乐意卖力气换取财帛的獠人完全没有问题。   只要有了第一批,等到其他人看到了原来干这样的活计居然也能够养家糊口的话。   相信日后会有更多的獠人放下手中的弓箭和柴刀,抄起修路工具,或者是在水泥厂成为工人。   之所以没提水泥厂,自然是因为那玩意都还没见影子,大家也不知道啥玩意是水泥。   程处弼也不乐意跟这帮子代沟差得太远的人解释太多,等先烧制出实物再说。   程处弼又在这里呆了一天,等到莫丹安排好了一切之后。   这位莫刺史这才率领一百獠兵,跟随程处弼踏上了前往泸州的道路。   ……   泸州外,一间景致颇为不错的酒楼就立于长江畔,此刻,一位面如冠玉,眉清目秀的浊世佳公子正懒洋洋地依靠在二楼栏杆上。   他的身边,一位高大魁梧的年轻公子,此刻正在大快朵颐,吃着那风味与关中不同的吃食。   一位清眉目秀,略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子,正在弹拔着琵琶,低吟浅唱。   高大魁梧的年轻公子,正是房俊,抹了抹油嘴抬起了头来。   朝着那位正面朝长江,懒洋洋跟条没骨头的鼻涕虫似的李恪道。   “为德兄,过来吃点啊,这里的菜肴,可比昨个咱们吃的那家强不少。”   “再强又能强到哪去,都还没有我府上的厨子做得好,唉……”   李恪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感觉自己那已经被处弼兄养刁了的肚皮很饥饿。   但是面对着这些跟处弼兄的手艺相比起来,差了不下一个档次的菜肴,实在是觉得乏散可陈。   可惜,处弼兄蹿到了外面去忙去了,而自己带来的,深得处弼兄手艺真传的厨子。   因为水土不服,正躺在榻上,李恪总不能把拉肚子拉得奄奄一息的厨子抓起来让他做菜吧?那也太不人道了点。   “唉……处弼兄这一去就好几天,可真是难熬,吃也吃不好,这打牌都没甚兴致。”   听到了这话,俊哥儿直接就乐了。   “真的假的,昨个可是兄台你打着小弟我一直打到了差不多子时才歇下。”   李恪不乐意搭理这个杠精,老子就喜欢矫情一下咋了?   听了半天琵琶之后,琵琶歌女用她那蜀中腔的官话再次询问是否需要再唱上两曲。   支愣着耳朵听了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的房俊忍不住乐出了声来。   “为德兄,你听你听,这声调好怪了,半点也不像咱们关中官话……”   虽然琵琶歌女说不出关中官话,但是却还是能够听得懂房俊的调侃。   不禁俏脸一红,有些羞,有些恼,不知道应该如何。   李恪打量着身边傻乐的房俊,无奈地摇了摇头,来到了那位略有几分姿色的琵琶歌女跟前。   从怀中取出了一小块银角子,赏给了这位琵琶歌女,然后小声地跟对方撩,咳……聊了起来。   琵琶歌女看到这位面如冠玉,长得似乎比自己还有好看的浊世佳公子出手如此大方。   而且还跟跟自己搭话,自然不会拒绝,不过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   “奴家只会蜀中官话,实在是说不来关中官话,公子见笑了……”   就见李恪呵呵一笑,身子在小姐姐跟前一歪,挑了挑眉道。   “小姐姐说的哪里话,你的嗓音那么好,唱起歌来,堪比天籁之音,说的蜀中官话也很好听。”   “而且我很喜欢小姐姐你的双眸,唱歌的时候,明眸流转,煞是动人啊……”   房俊吃着东西,目光一直关注着为德兄的举动,看到他就这么走了过去。   然后跟那位他们进了酒楼才叫来的漂亮琵琶小姐姐在那里很快就有说有笑起来。   “……” 第1228章 这些可是我特地从长宁州带回来的美味食材   原本吃得香喷喷的房俊,看到了为德兄跟那位琵琶歌女越挨越近。   两人时不时地发出欢快的笑容,看着那位漂亮的蜀中歌女眼波流转,娇艳欲滴的模样。   再看那为德兄时不时浪笑出声,摆出一出风流倜傥的模样。   房俊突然觉得自己饱了,跟前的这些饭菜,似乎也没了味道。   虽然没有人伤害自己,但是觉得自己的内心很受伤的房俊长叹了一口气,抹了抹嘴,站到了临江的栏杆边。   眺望着江面,表情显得那样的唏嘘,特别是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交谈声与娇笑声此起彼伏。   房俊觉得,自己不应该留在泸州,跟着为德兄这个浪货四下沾花惹草的。   而应该跟着处弼兄满山遍野乱蹿,比看着为德兄成天乱来要好得多。   这几天,为德兄几乎每天都会结识一位眉清目秀的姑娘,跟对方聊得天昏地暗,恋恋不舍。   而且每天晚上,几乎都不到半夜是不可能回来,也就昨天晚上。   兴许是累着腰子了,才会在大都督府里边陪着自己打了一晚上的牌。   这样的日子,简直就是受够了。   房俊愤愤不已地拍着栏杆,真恨不得仰天长啸上一声,以发泄内心的阴郁与不满。   “那是你弟弟吗?似乎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要不奴家就先告辞吧?”   “无妨,他就是那样,我这个贤弟吃饱了就喜欢板着一张脸,喜欢瞪着眼睛凶人。”   “你看你看,他是不是又冲这边瞪了一眼?”   就在李恪跟那位琵琶舞女眉来眼去之际,房俊突然脸色一变。   “处弼兄!是处弼兄回来了!”话音未落,房俊直接就朝着楼梯的位置蹿了过去。   李恪也一屁股爬了起来,凑到了栏杆处向江面眺望。   果然,他看到了,看到了那位立身于船头之上,显得那样气宇轩昂的处弼兄。   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又矮又黑又挫,穿着锦袍却给人一种不伦不类之感的中年男子。   “终于回来了。”李恪也不禁松了口气,转过了身来,看着那位错愕地站起了身来的琵琶歌女。   朝着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彬彬一礼。   “小姐姐,实在不好意思,吾友已至,希望咱们下次有缘相见……”   然后大袖一拂,留给了这位琵琶歌女一个潇洒不羁的背影。   ……   程处弼与那莫丹刚刚才在那码头处登岸,就看到了远处驰来一队骑者。   程处弼看到了人群之中那两张十分熟悉的脸,赶紧跟莫丹招呼了声,便快步朝着这只队伍迎了上去。   莫丹朝着这边打量了两眼,很快就把注意力落在了那些正在登上码头的獠人身上。   房俊当先蹿到了跟前,翻身下马之后就不乐意地抱怨道   “处弼兄,你怎么这一去就那么多天,也不派个人回来打个招呼。”   “我那不是忙吗,对了殿下,跟我同来的是长宁州刺史莫丹……”   程处弼压低了声音,大略地说了一下这位莫丹刺史前来的目的。   李恪顿时心领神会,眯着眼睛打量着站在码头那边的莫丹一眼,压低声音道。   “那行,那小弟我就先回大都督府,等你领这位莫刺史过来。”   不大会的功夫,这才匆匆蹿过来的这只队伍,很快离开,只留下了房俊还有几名亲随在此。   程处弼回头打量着那些正在上岸的亲随还有长宁獠大小首领,拍了拍房俊的肩膀道。   “怎么样,在这泸州没有人管束的日子比长安快活吧?”   “快活?处弼兄,小弟我哪快活了,真正快活的人刚走。”   房俊看着李恪已然行远,忍不住朝着处弼兄吐起了槽。   听了房俊对李恪的抱怨,程处弼也是无比蛋疼,李恪这个祸害。   不论是到了哪里,还是控制不住他那颗想要浪荡在小姐姐温暖怀中的心。   “处弼兄,下次你要出去,带着小弟一块去吧,不然跟着为德兄,实在是太让人难受了。”   “这有什么难受的,我说俊哥儿,你要不也跟着你为德兄去领略一下这蜀女的风情呗。”   房俊的脸直接就红了,脑袋摇得飞快。   “不去不去,我可不是为德兄那样的人。”   这个时候,队伍已然全部登岸,房俊很快就注意到了程发和程达的马股上挂着的用布包裹着的古怪包裹。   “处弼兄,那些是什么东西,怎么非得拿布盖着。”   “这些可是我特地从长宁州带回来的美味食材,回头有功夫了,为兄我让你们尝一尝它的美味。”   “什么吃的?”   “蛇。”   “蛇?!”一想到那种滑溜溜、冷冰冰,成天钻来钻去的爬行动物,房俊的脸色直接就绿了。   “处弼兄,你是在开玩笑吧?那玩意有毒。”   “不不不,蛇有两类,一类无毒,一类有毒。”程处弼及时纠正了房俊的说法。   “你要拿来吃?”   “呵呵……不然呢,难道我还拿来养?”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房俊。   如果说是眼镜蛇,又或者是蝮蛇,程处弼觉得还能养一养。但是竹叶青,真没听谁说养过。   ……   看到了莫丹等人也朝着这边行来,程处弼扯了一把房俊。   让他不要显得那么蠢萌,这才给莫丹等人介绍起了大唐宰执房玄龄的二郎房俊。   听闻了这位高大魁梧的年轻人居然是房相之子,一干长宁獠人好奇地打量着这位身高和体格只比程三郎略差一些的房俊。   为什么这些关中人,凭啥就长得那么高大结实,实在是有点伤自尊。   一干平均体格最多一米六左右的长宁獠人,不由得有些愤愤地想到。   等到他们赶到了泸州大都督府后,终于见到了那位衣着华贵无比,而且长相显得很是细皮嫩肉的吴王殿下。   莫丹率领一干随行的长宁獠大小首领,恭敬无比地朝着那位坐在主案后边的吴王殿下郑重一礼。   “莫刺史万万不可如此,来来来,还有诸位长宁獠首领都快快请起。”   李恪这位魅力值至少得有九十多的亲王殿下,风度翩翩,而且又能说会道。   不大会的功夫,就让莫丹等一干獠人首领受宠若惊,甚至感激涕淋。   没有想到,堂堂的亲王,居然会等自己这些獠人态度是那样的和蔼。   可是比起那些汉官强得太多太多。   一番言语之后,莫丹等人这才小心翼翼地坐到了下首,而程处弼清了清嗓子,开始朝着李恪这位泸州大都督禀报事务…… 第1229章 论及长得丑,蛇能丑得过知了猴、蚂蚱还有马蜂吗?   李恪腰板挺得笔直,正襟危坐,神态安祥又不失上位者的威仪。   看着这位年轻却又透着一股子威仪的亲王殿下兼泸州大都督。   没见过多少大场面的那些大大小小长宁獠首领连大气也不敢出。   莫丹也显得有些不安,有些拘紧地坐着,打量着那位站在厅中侃侃而言的程三郎。   程处弼说的很官方,也很公式化,意思就是他这一路南行,巡视了不少的地方。   而长宁州刺史对朝廷忠心耿耿,而且治下百姓都很安居乐业,并且,长宁州一片安乐祥和。   算得上是泸州大都督府治下的羁縻州中的优秀典范和样版。   听到了这些话,莫丹以及一干长宁獠大小首领都不禁心中一松,越发地觉得这位程长史很是顺眼。   “……下官在巡视淯井的途中,得见那通往淯井的道路因为年久失修,已然不堪重负。”   “便与莫刺史商议,得蒙莫刺史首领,故尔,下官特与莫刺史同来请示殿下……”   李恪时不时地面露一丝赞许的笑容,颔首示意,他跟处弼兄相处多年,早就已经配合默契之极。   处弼兄那些官话套话下面的真实意思,李恪自然听得十分的清楚。   “辛苦程长史了,本王初至泸州,就觉得这泸州虽然地处蜀南。”   “但是这边的交通的确要远逊于蜀中之地,程长史既然有心要大兴土木,修筑道路,以便民生。”   “本王自然不会有什么意思,不知道莫刺史你……”   “殿下,程长史的意思是,他会往我们诸羁縻州下大都督府令,以招募工人。   关于这一点,下官没有意见,毕竟若是道筑好了道路,也利于我等诸州。”   “只是,光下官一人答应这是没用的,泸州羁縻州有十数州。   下官只敢保证长宁州不会有问题,甚至其他诸州嘛……”   李恪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这位莫刺史也是个滑头,肯定不想一个人蹦出来当出头鸟。   不过,之前跟处弼兄就商议过对策,李恪云淡轻风地道。   “莫刺史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就请莫刺史暂且在泸州多留数日。   本王会召集泸州辖下的诸州刺史尽数聚于泸州,共商泸州交通之大事。”   莫刺史心中顿时一松,如此一来,自己完全可以随大流,赶紧讨好地朝着李恪一笑。   “殿下英明,那莫某就暂时留在泸州,静候殿下召见。”   说到了这,莫刺史顿了顿之后,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朝着李恪一笑。   “下官听程长史说,长安有一个大商行,要到我们这泸州来兴建什么厂子,需要采购黑石……”   “那是煤,煤碳,或者是泥碳,不是黑石。”程处弼无奈地替莫刺史更正说法。   李恪目光投向程处弼,看到了对方点头示意之后。   李恪朝着莫丹洒然一笑,微微颔首道。   “这事,本王也有耳闻,既然是程长史告知尔等,定然不会有假。”   “没想到我们泸州,居然真有人乐意买下那些东西,多谢殿下为下官解惑。”   听到了这位吴王殿下为程三郎背书,莫丹与一干长宁獠的大小首领都不禁眉开眼笑起来。   这一幕,看得吴王李恪都有些懵逼,这样一点点小事情,值得这么高兴吗?   忍不住开口打听,才知晓程处弼跟这位莫刺史朝廷了交道。   只要他们能够将那些煤碳运抵泾南,一千斤可以给卖煤人五十文。   一千斤煤五十文,这价格,照比长安的煤价而言,还低了差不多二三十文。   你莫丹好歹也是一位堂常羁縻州刺史,怎么一帮子人都跟没见过世面似的。   程处弼看到了李恪那副懵逼地模样,赶紧干咳了两声,提醒李恪注意控制自己。   然后走到了莫丹的跟前站定,笑眯眯地冲莫丹道。   “莫刺史,还有诸位,现在你们应该不会再怀疑事情的真伪了吧?”   “实在惭愧,主要是那玩意,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而程长史即愿意花大价格……现在我等已然不怀疑了。”   “一会莫某就会遣人回长宁州,让长宁州的儿郎们尽快开挖,将那些黑石送往泾南。”   “不必这么着急,对了莫刺史,还有诸位首领,程某人这两日蒙诸位的招待。”   “今日诸位既然到了泸州,那就还请诸位好好歇息,程某会在今夜,请诸位尝一尝泸州蛇宴。”   “泸州蛇宴?”所有人齐刷刷地把目光都集中在了程处弼的身上。   一帮长宁獠人,从来没听说过泸州蛇宴,至于李恪与房俊,则是脸色微微发白。   吃蛇,还整蛇宴?   不过好在,二人很给面子的没有当场叽歪,等到大都督府中的下人引领莫丹等人下去安置。   李恪就迫不及待地朝着程处弼问道。“处弼兄,小弟我倒是听说泸州有人食蛇。”   “可是那玩意长得狰狞无比,而且还带有毒性……”   程处弼看着这二位战战兢兢的贤弟,直接就乐了。   “二位贤弟,论及长得丑,那蛇能丑得过知了猴、蚂蚱还有马蜂吗?”   听到了处弼兄提及的这三种美食,李恪与房俊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   “所以啊,食材,不要光看它们的外表,而需要注重它们的内在。”   “告诉你们吧,蛇肉比鸡肉还嫩,而且其鲜香的口感,会让你们流连忘返。”   “行了,不跟你们说了,我先去把那些带回来的蛇处理一下。   正好让那些长宁獠人,见识一下大西南不世出的厨艺天才的本事。”   李恪与房俊呆愣愣地看着洋洋得意的处弼兄扬长而去,面面相觑之下。   李恪咬了咬牙,一跺脚。“罢了,走,咱们先去瞧瞧,毕竟处弼兄亲手烹饪的美食,还没见过有不美味的。”   “可那是蛇,那玩意是有毒的。”房俊忍不住吐了句槽,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撵上了李恪的脚步。   等他们二人来到了程处弼所在的厨房院落时,就看到了一干厨师杂役全都一脸黑线,战战兢兢地缩在厨房里边。   全都一副紧张的模样,对着屋外的程长史指指点点不已。 第1230章 处弼兄你这么忙,要不小弟帮你尝尝味道?   一脸黑线,战战兢兢的程发和程达站在厨房院子里边,拼命地咽着唾沫星子。   紧张,忐忑,毕竟那三个笼子里边全是毒蛇,但是三公子就是要吃那些玩意,他们能咋办?   而且还是留了下来打下手,虽然此刻他们的内心慌得一逼,却也无可奈何。   此刻,程处弼手里边抄着一把火钳,麻利地从那些竹篓里边将那些扭来扭去的毒蛇挟出来。   张开狰狞的嘴,露出了可怕毒牙的毒蛇的脑袋被他伸手一把揪紧,随着他的示意。   程发抄刀,将那毒蛇的脑袋和身体分家,程处弼直接把那个危险的蛇头直接扔进了一旁那搭建好的灶内。   很快就被灶内的火焰所吞没,程处弼抄起了一根钉子,将失去了蛇头的蛇尾钉在木板上。   由着那蛇血滴在地面上,然后,程处弼一条一条的抄起来如法炮制。   然后,程处弼开始剖蛇,清除掉所有的脏器。   而一枚枚的蛇胆则被他取了出来,这玩意可是蛇身上的宝贝。   另外,那些长年蹲守在竹林之间的肥硕的毒蛇的脂肪也被程处弼给精心地收集了起来。   李恪等人一脸黑线,呆呆地看着处弼兄在那里轻描淡写地处理着那一条条扭曲狰狞的可怕玩意。   “那个俊哥儿,咱们还是先离开吧,我觉得这一幕看起来太瘆人了点。”   房俊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深以为然地附合道。   “也是,回头咱们还是直接品尝处弼兄烹饪好的美食就成,不必去探根究底。”   ……   大都督府的厨房,在程处弼来到了这里的时候,就已经朝廷了改造,又还在这里制作了一批烹饪用具。   毕竟锅碗瓢盆这些玩意如果要从长安带过来,那也太过麻烦。   程处弼只带了一口炒菜铁锅,还有大量的香料,当然还有份量十足的酒中精华。   随着程发开始拉动风箱催火,程处弼将那些剔下来的蛇油都丢进了锅中,开始练油。   蛇油可是好宝贝啊,这玩意拿来吃,那就是典型的暴殄天物。   蛇油膏,这绝对是中医药学之中的好东西,不但可以治疗冻疮、皲裂、湿疹及水火烫伤。   而且蛇油膏与人体肌肤有着极佳的互补性。   对皮肤有很好的渗透、滋润、修复作用,清爽不油腻,非常适合人们用来理疗和保养肌肤。   甚至还有一些厂家都专门地制作与销售。   特别是南方有些地方,专门搞出蛇类饲养,饲养出来的蛇,既可以用来制作美味的食材。   蛇毒还能够制作药剂,蛇胆、蛇油同样也是优秀的药材。   现阶段,程处弼实在不觉得凭自己能够变蛇毒为宝,但是蛇胆和蛇油处理好了则没有问题。   ……   打了一会牌之后,李恪终究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毕竟那些毒物可是会要人命的。   房俊也同样也很担心,重要的是,他觉得,万一处弼兄真的能够把那蛇类烹饪得十分美味。   不提前尝一尝,似乎也太对不起自己的胃口。   两人打了一会牌之后,再一次赶到了厨房,这才到得院门外,就听到了里边传来的炒菜声响。   “咦?这是什么味道……”房俊深吸了一口气,总觉得有一股子诱人食欲的香味,从院门内溢散出来。   房俊迈开大步进入到了院中,就看到了处弼兄此刻正站在那两口灶前。   一口灶上前,摆着一口巨大的铜锅,虽然盖上了盖子,但是,仍旧会有一团团的白气冒出来。   自己所闻到的那股子奇香,似乎就来自于这口锅中。   “好香的味道,处弼兄,你怎么在炖鸡?”   “这是鸡汤,你再仔细闻闻。”程处弼回头扫了这两个鬼鬼祟祟再次出现的贤弟,继续炒制起了口味蛇来。   虽然这是后世的湖南菜,虽然这个时代没有辣椒,但是,利用茱萸的辛辣,也能够提高菜肴的辣度。   “小弟我也觉得应该是鸡汤才对,只是感觉比平时闻到的鸡汤味道更浓郁一些。”   程处弼手中的锅铲不停,头也不抬地解释道。   “这是龙凤汤,就是用鸡和蛇为原料,再加入一些佐料炖出来的滋补汤品。   甜咸适口,肉烂味鲜,有补中益气提神排毒之效。”   “处弼兄这些是什么东西?”房俊的目光,很快又被另外一件事情所吸引。   他看到了那案板上摆着好几大盘堆得满满当当的曲卷的条状物。   “那是已经处理好的蛇皮,一会等木耳泡发好了,用来制作凉拌蛇皮的。”   “那玩意凉拌好了之后,嚼起来又脆又香,十分爽脆鲜香。”   “不过就是火候不太好掌握,处理不好,就会太韧根本嚼不到。   若是是太软,那就没有嚼头,吃起来没有爽脆感。”   李恪就站在锅边,看着那翻炒的蛇肉,闻着那龙凤汤的与那口味蛇混杂在一起的香味。   李恪已然选择性地忘记了之前处弼兄处理那些毒蛇时狰狞血腥的一幕。   毕竟跟前这些光是闻起来就让人垂涎欲滴的美食,那些画面算个蛋。   “……处弼兄,看来,这蛇味道应该不错。”   “呵呵……”   “处弼兄你这么忙,要不小弟帮你尝尝味道?”   也只有厚颜无耻到恬不知耻的地步,才能够说出这样的话来。   说话的主角李恪笑眯眯地抄起筷子挟起了一块蛇肉,吹了吹,这才张嘴一咬。   蛇肉的口感,似乎比那鸡肉要更细嫩,更有弹性,而且处弼兄的手法处理之后,咀嚼着蛇肉,便能够感觉到那鲜美的滋味在口中回荡。   “怎么样?”程处弼拿锅铲敲了敲锅边问道。   忙着啃着蛇肉的李恪那有闲功夫回话,不过他还是冲处弼兄翘起了大拇指,点了个赞。   等到了华灯初上之际,莫丹与几位随行的长宁獠首赶来赴宴。   对于他们而言,那什么泸州蛇宴,十有八九应该是那位程长史的鬼扯。   毕竟莫丹可是记得程长史很是洋洋得意地告诉自己,他很懂得烹饪蛇类。   虽然有些不乐意,但是看在已经答应了吴王殿下的份上,只能硬起头皮前来赴宴。   不过莫丹已经在心中下定了决心,那程长史即便做得再难吃,自己怎么也得给他几分薄面。   好歹吃上几口,到时候再借由头告辞就是了。   莫丹领着獠首们步入了大都督府,由着府中的下人,将自己一干人等引入了厅中。 第1231章 这路,修与不修,与我等獠人何干   灯点亮,很快,下人们端着一盆盆溢散着鲜香味道的汤首先登场。   莫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呆愣愣地打量着跟前那钵汤,他看到了里边的蛇块,似乎还有一个鸡爪。   李恪打量着这些频频深呼吸的獠人首领,摸了摸自己已经半饱的肚皮,成就感由然而生。   “这叫龙凤汤,是用蛇和鸡一起小火慢炖出来的,最是滋补,大家先喝碗汤开开胃。”   作为一位亲王殿下,又是处弼兄的好兄弟,打着身为大都督,不能在那些下属跟前暴露自己面对美食狼吞虎咽的馋相为理由。   跟那房俊一块先吃了个半饱,剩下的肚皮,自然是拿来在蛇宴上进情的展现自己身为皇族的优雅。   “我这辈子活了五十多年,居然不知道原来那些蛇肉居然可以这么吃。”   “这味道,简直太美味了,我终于知道,过去咱们的烹饪,简直就是在糟蹋食材。”   “好香啊……不论是这汤,还是这菜,还有这凉拌蛇皮,更是让我明白了原来蛇皮居然也能够成为一道菜……”   程处弼笑眯眯地打量着这帮子矜持不到十息的功夫,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的一干长宁獠吃货们。   哪怕是一开始显得十分矜持的莫丹,此刻也是一副恨不得把每一丝蛇肉都要啃干净。   ……   宋州州城,宋州獠首兼宋州刺史蒙扎已然年近五旬,但是,他的身形仍旧十分的精悍。   一顿饭能喝两斤米酒,翻山越岭不在话下,而且宋州獠在他的带领与经营之下。   是仅此次铁山獠的第二号势力,而随着铁山獠首被前任泸州大都督程咬金所斩之后。   铁山獠人部落残余,也都被分派给了能州獠与顺州獠后。   蒙扎就越发地低调起来,但是,以他在獠人诸部的声望,诸多獠人还是奉他为首。   至于能州与顺州,已然在程大将军的奖励与拉拢之下,完全成为了朝廷的走狗。   现如今,还愿意与宋州獠共进同退的,已然只剩下了相邻的纳州、萨州、晏州、巩州   至于思峨州和奉州、薛州,淯州,则又以薛州獠首禄能为首。   据说禄能乃是泸州诸獠之中最强悍的猎手,不但年轻,而且十分强壮。   不论是什么样凶猛的猛兽蛇虫,都不是他的对手。   “诸位,那些汉人有句话,来者不善啊。之前,咱们各獠都已经派出了使者去拜会了那位新晋到任的泸州大都督。”   “也都献上了各种奇珍贡品,这才过去没多久,这位大都督就要让我等亲自前往泸州。”   “我派人去了淯州打听了,据说那位大都督似乎有意要在泸州修筑道路。”   听得此言,纳州獠首领脸色一黑,连连凉笑不已。   “修筑道路?呵呵……看样子来者不善啊。”   “我们各獠,成日在山野林地讨生活,这路,修与不修,与我等何干。”   “话到不能这么说,毕竟若是修了路,咱们各獠的物产,也能够方便的运往泸州,去换取本獠生活所需之物。”   “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獠人在山野里边照样健步如飞,修出路来,分明就是那些汉官想要控制我们。”   “我倒觉得,那些朝廷的官,分明就是想要寻借口让我们各州上贡出血罢了。”   蒙扎抚着花白的长须听着这些各獠的首领叽叽歪歪,他的心里边,也同样有些拿捏不住。   毕竟那位程三郎,可是可止泸州小儿夜啼的程大将军的儿子,他爹都那样,这小子难道还能是个大善人不成?   但是,蒙扎派人去长宁州打探回来的消息,却又让他迷茫了,所以这才会让这帮子要好的各獠首领过来商议。   “诸位,先停一停,且听老夫说说。”   “听闻他在那里,还花钱采办了一批山货。”   “原来莫丹是想要送给他,没想到对方却不乐意,执意要给钱。”   “另外嘛,听闻莫丹领他去看那长宁州附近的黑石谷的时候,还亲自出手救下了一名被毒蛇咬伤的獠人。”   “甚至还替他吸出了腿上的毒……”   听到了蒙扎那显得苍老而又显得沙哑的声音所说出来的这些消息。   原本还吵嚷作一团的一干獠人首领都安静了下来,都用难以置信之色打量着蒙扎。   “这不可能吧?蒙老叔,会不会是那些汉人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   “我派的是我儿子,不但问了普通的长宁獠人,还问了留守长宁的莫昆。”   “可以确定的是,这些事情,应该都不会有假,除非,除非整个长宁的獠人,都被那程三郎给收买了。”   “……”   “蒙老叔,那咱们去还是不去?”   “去吧,不去怎么行,不去的话,岂不是容易让别人抓住把柄。”   “诸位可莫要忘记了,西边那帮子人,可是一向跟咱们不和。”   “若是不去,指不定就会留下话柄。”   “不过就算是去,咱们也得拿出点东西来,不能让那位吴王殿下小瞧了咱们才是。”   ……   泾南,程处弼正在欣赏着那正在修造起来的水车,这玩意,将会是用来烧制水泥的工具之一。   程处弼对于水泥所知道的就是,石灰石、粘土加石膏煅烧而成,前期最好先破碎。   再煅烧,然后就是再研磨,似乎,大概,应该就是这样的一个过程。   不过,程处弼身边的工部官员却告知程处弼,大唐修筑道路,也有类似的工序。   就是将一般的粘土烧成熟土,掺以石灰再用以辅设官道,如此一来,官道上就很难长草。   至于用三合土来筑路,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三合土那玩意制作起来太过麻烦,根本就不适合大规模的应用。   特别是修筑道路,想都别想,程处弼对此倒也不失望。   反正既然他们这些工部官员掌握着怎么把生土烧成熟土的技术,再往里边掺入一定比例的石灰和少量石膏一起烧就是了。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整上几台水车,拿来搞破碎和研磨是很有必要性的。   那些个工部官员,都默默地看着这位意气风发的程三郎,继续小声地交流。 第1232章 正在泾南之地大兴土木的程三郎   大家都是工部官员,而且都算是在修筑道路这一行当,最少都有十年以上经验的老司机。   不管是什么样的路、桥,都修过,建过。算是大唐道路交通建设方面的专家。   对于修建道路十分擅长,而自打被朝廷委派到了程三郎身边,随同其前往蜀南之地来搞建。   大家倒也没什么不满,毕竟,程三郎这位大唐长安城的顶流人物的影响力。   再加上他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年纪轻轻就已经走完了许多人一辈子都完不成的仕途之路。   而且但凡是跟着他一起干事的,都能够分到一杯羹,所以,诸位工部官员,也很想跟着程三郎干一番大事业。   但问题是,大家对于程三郎到了泸州之后,去巡视道路什么的,还能看得懂。   可是现在让人在这里兴建这样的水车,说是要拿来破碎石灰、粘土与石膏。   这就让大家有点想不明白了,总觉得程三郎是脱裤子放屁之举。   大唐也就只有长安到洛阳那条官道,还有几条重要的道路用上熟土之外,其他的道路,很少会这么干。   可是现在,程长史的意思是,整个泸州的主要官道,他都要用一种被称之为水泥的熟土来修筑。   对此,一干工部官员十分蛋疼,不过大家也不是没有给出建议,可问题是程三郎根本不听。   大家除了干瞪眼在旁边吆喝之外,只能且由着他闹腾。   另外一边,烧热土的窑也正在搭建中,一炉熟土也不过千斤。结果倒好,程长史要求至少要修建十个窑炉。   这种不计成本的浪费行为,让人很是无语,不过他们只是工部的技术官员,又不是御史。   程长史爱咋的,就连吴王殿下这位大都督都不管,自己等人难道还要跳出来管?   没看到旁边那位房二郎就蹲在旁边,似乎对于程三郎修建的水车十分的好奇在那里指指点点不已。   谁敢弹劾?吴王殿下,程三郎和房二郎这个组合,又有谁可以弹劾得动。   一帮子工部官员顶多也就是私底下吐吐槽,议论议论,想要让他们蹦出来指责弹劾?呵呵……   ……   就在程处弼在这边忙碌的时候,程发押运着一辆牛车正缓缓而来。   看到了三公子就在此地,赶紧上前见礼,并且洋洋得意地给程处弼显摆起他的战果。   “三公子,这是小人今天去搞来了一批茶籽。”   房俊也凑了过来,摸着那些圆滚滚,外壳颇硬的茶籽,不禁奇道。   “这些人怎么会收集这茶籽,难不成这玩意还能有用途不成?”   程处弼呵呵一乐,大巴掌拍了拍房俊的肩膀耐心地解释道。   “那是因为这些的人很喜欢用茶籽来榨油,不少的人家里边都有第到秋天去采来保存的做法。”   “幸好如此,不然,我的种茶大计,怕就要被拖延了。”   “好了程发,你就先把这些茶籽送到那边去,让那些工人好好挑挑,然后开始浸泡茶籽。”   吩咐完,等那程发等人离开,寻思着左右无事,跟那俊哥儿叽歪了两句,问他想不想过去看看茶叶的种植情况。   房俊当然无所谓,反正到哪浪都行,对于他而言,一切都很新奇。   能够蹿出来,总比呆在泸州,天天看为德兄去跟眉清目秀的小姐姐勾搭要心情愉快得多。   “成,咱们过去看看去,诸位,那边山路崎岖,还请诸位在此等候。”   程处弼看房俊没有意见,转过了头来朝着那几位工部官员吩咐道。   为首的一位工部郎中朝着程处弼一礼笑道。   “好的程长史,我等就在此等候便是,程长史与房典军也要小心一些。”   程处弼爽朗一笑,朝着这位还了一礼。   再一次跃马横缰,朝着远处的打马而去,一路疾行了约半个时辰之后,程处弼终于赶到了目的地。   那里的山坡之上,一片忙碌。   从山脚一直到山坡坡顶,足有数百人正在此地开挖山坡。   而且开挖出来的形状,有些类似于山区的梯田。而在一侧,开挖好的平缓坡地上。   那些土地,已然泼洒过发酵好的农家肥,程处弼赶走到了山坡之上,看到程达正在那里看守着那些已经泡好的茶种。   泡茶种的方式跟泡稻种差别不大。   而已经有农人,开始在这宽度约两里的畦地中间进行双行播种,行距约半步,蔸距约一尺。   每蔸里边,都会埋入三到四粒饱满的种子。   程处弼之所以选择这片坡地,因为这里跟他后世看过到的那片茶产区很像。   后世搞扶贫攻坚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让那些贫困地区想尽一切办法自力更生。   利如种植茶叶就是一条发家致富的好路子,而且茶叶系列有多种途径,不过有不少地方都采取种子繁殖方法。   最简单方便快捷,产茶早,而且产量高。只需要头年清明前后下地播种。   认真护理,按质按量施肥,一个月左右就会出亩,出苗一个月左右中耕除草,追施催苗肥。   到翌年开春就可以间苗,留大去小,留壮去弱,留健壮去病残,每蔸留苗两到三株。   播种后第二年就可以开始采摘茶叶。所以,程处弼这才会这么急着搞。   就是为了抢在清明前后,让这片巨大的山野间,都种下茶籽。   几百人一起忙碌,相信用不了太久,这一大片连绵的山上,就会种满了茶。   等到明年差不多这个时候,茶叶就能够采收,不过今年自然是指望不上了。   不过没关系,这里也有野茶树,程处弼已经派人去收购,而且已经讲清楚要什么样的茶。   等到搞回来之后,程处弼会亲自动手,教那些已经招募来的工匠制茶。   晃荡完了这里,程处弼又再次与房俊下了山坡之后,来到了下方。   在这一大片的山岭下,正在修建房啥,只是为了能够让这里可以住人。   所以先用大楠竹搭建出了十来间屋子,其他的正常的屋子,怕是还得等上一段时间。   这十来间屋子里边,住着老程家派来的一名管事,还有老程家的家丁,以及招募来的工人。   等到这些茶园种植完毕之后,这里可是要留下一定的人手,既要看守茶园,同时还要除草,施肥。 第1233章 多他一个不多,干脆顺手给皇帝陛下也来一份   程处弼来到这里,跟那管事程文聊了起来。   管事程文,这个名字看起来文诌诌的,但实际上,仍旧是膘肥体壮浓眉怒目的程家人模样。   看到了三公子后,程文给程处弼详尽地介绍起了现在的进展情况。   “我们订购的大炒锅,怕是还得有几日才到,另外就是三公子你说的烤房,我们也已经正在兴建,就在那边。”   “用的是泥土夯实的墙体,避免在碳火烘烤的时候发生意外。”   “还有那边是我们的人暂住的屋子……”   “嗯,很好,对了一定要记住,在这里居住,室内一定要有火,不然,长期过度潮湿,不但对器具不利,对于身体也没有好处。”   “等那长宁州那边的煤运来,到时候就在屋子里升炉子,省得被烟熏。”   “多谢三公子体谅,咱们这边已经在泸州订制了一批炉子,过不了多少日子就会送来。”   程处弼就这么与房俊在这里晃晃悠悠的走动着,视查着老程家的茶厂。   时不时跟程文说上几句,那些地方需要改进,哪些地方需要怎么样。   特别是制茶的厂房,还有摆放茶叶的库房,都最好是建在高地,避免水浸。   “我已经让他们在修建砖窑了,回头,厂房还有库房,都以砖石修建,不要木制的。”   木房子虽然冬暖夏凉,但问题是那玩意容易出意外,总之防火防水防盗,还是砖房更坚实。   房俊晃晃悠悠地跟在程三郎的身边,静静地听着处弼兄交待那些注意事项。   之前处弼兄说要到这边来种植茶叶,原本一干汉唐商行的股东也有些心动。   最后还是处弼劝住了大伙,因为他要制作的茶叶,与再如今所饮用的茶制品截然不同。   毕竟这年头,那些人喝的茶汤,程处弼实在不习惯。   所以程处弼也担心,自己搞出来的红茶和绿茶,不受欢迎。   为此,综合了多方面的因素之后,程处弼觉得自己先搞一搞再说。   另外,程处弼还准备搞一搞黑茶,其实也就是现如今大唐制茶的工序给它简化下。   特别是大唐的制茶,茶叶还需要捣碎,程处弼最恨的就是喝茶叶沫子,所以很嫌弃这道工序。   总之一句话,程处弼就是想先拿出了成绩,好歹有了东西可以让他们看到,让他们品尝到。   若是汉唐商行诸位股东也想要搞,到时候再弄不迟,反正大唐那么大,适合种植茶叶的地方多了去了。   何况现如今汉唐商行的主要精力已经投入到了南边的交州还有西边疆域的凉州。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凉州那边怎么样了,不过程处弼倒是已经拉到了亲爹的来信。   去岁末的时候,白叠布冬衣就已经制作了超过三万套,所以,赶在春末之前就可以完成五万套交予朝庭。   不过,自己能够收到亲爹的来信,也不知道亲爹他们,可有收到自己的信?   就在入蜀的时候,程处弼就已经让画师绘下了那蜀道的雄险崎岖。   用的可不是程家纸,而是大唐质量最厚也最硬的硬黄纸。   程处弼将这些硬黄纸裁剪成了后世的明信片大小,让画师用极细的工笔在上面作画。   而他自己则用鹅毛笔在上面写下自己对于一路上的见闻,还有强烈的个人情绪表达:吐槽……   当然,不是程处弼乐意吐,而是特娘的不得不吐,不吐不快。   首先第一点就是,路太特娘的难走,交道十分不便利,当然,程处弼肯定不能光吐槽。   自然还要赞美一下蜀中的悠美景致,以及各地的特色,人物风貌。   好在程处弼擅用细笔,除了让画师在明信片上,绘下只能占一半大小的画面后。   剩下的地方,几乎都被程处弼那一手越练越好的硬笔书法占据。   不过程处弼每一次到得地方,想要寄信的时候,最难受的不是他,而是那位画师。   每一幅画,他都至少要重复画上七八遍。   程处弼自己留上一幅,剩下的七张明信片,程处弼都会叽叽歪歪一通之后。   分别寄给不同的人,例如亲爹和亲娘一份,太子殿下一份,晋阳公主那个小可爱也有一份。   自然也少不了武媚娘这位未来女盆友的那一份。   另外还有李德奖这个倒霉货色也有一份,没办法,这位哥们原本想要成亲之后就要蹿出去浪。   结果没有想到,这哥们不愧是名将之后,火力较猛,成亲不过一两个月,他妻子就怀上了。   这下子,不但是李靖不允许他瞎溜达,就连过往最支持他的娘亲红娘子,也严令他在孩子降生之前,不得离开关中一步。   这让他极度郁闷,特别是听闻著名的妖蛾子三人组要蹿去那蜀中之后。   这家伙听闻程处弼要给太子殿下写信啥的,央求程处弼也给他去信,让他好通过其他人的角度去了解世界。   程处弼虽然觉得老子给个大佬爷们写名信片似乎有点那啥。   但问题是太子殿下同样也是大佬爷们,一个也是写,两个也是写,也就顺便了。   思来想去,程处弼觉得写都写了,多他一个不多,干脆顺手给皇帝陛下也来一份。   ……   长安城内,东宫内,此刻,穿衣显瘦的排骨精太子殿下正揽着怀中慵懒的太子妃苏氏。   正在欣赏着那屋外的绿意,春天,已然来了,而处弼兄,也已经离开了不少时日。   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是不是此刻正在跟三弟还有房二郎一起正在泸州愉快地打着竹牌。   又或者是正在烹饪着各种奇奇怪怪的美食,三个人正在大快朵颐。   犹如春倦的猫咪般靠在李承乾怀中的太子妃苏氏仰起了头。   看到了夫君明显在走神的模样,不禁轻声问道。   “夫君在想什么呢?”   “春天都来了,也不知道处弼兄的信来了没有。他应该不会忘记给我写信吧……”   “……”苏氏无奈地摇了摇头。   “夫君放心吧,程将军可是重诺之人,他既然答应了,那就肯定会写的。”   夫妻二人正说话间,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了殿内,苏氏赶紧坐起了身来,维持住了大唐太子妃的贤淑与矜持。   李承乾也坐得笔直,就看到了一位兴奋的小宦官扬了扬手中的信封。   “殿下,程三郎的信。” 第1234章 难不成,程三郎他还能给你闺女写其他东西?   矜持地坐在案几后边的李承乾直接站起了身来,绕过了案几朝着那位宦官走了过去。   抢在宁忠之前,直接从小宦官的手中拿过了信封,看着那上面熟悉的,略显得有些歪扭的字迹。   李承乾乐出了声来,朝着娘子苏氏扬了扬。   “没想到刚刚跟你聊起处弼兄,这转眼就收到了他的信,看来为夫果然是好运道。”   太子妃苏氏抿唇一笑,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   “夫君不拆开看看?”   李承乾走了回来,坐下之后,这才喜孜孜地一边拆信一边说道。   “那是自然要拆开了,希望处弼兄的来信,不会让我失望,希望他能够带我去见识到蜀中的人情风物。”   拆开了信封之后,露出了里边的事情,是足足五张硬黄纸制作的明信片和几张信纸。   正面的一半位置,描绘着一处陡峭的山崖,而山崖崖壁上,则是用木头搭建出来的一条长长的栈道。   李承乾两眼放光,啧啧有声地道。   “原来,闻名已久的蜀道,居然是这等模样……”   那幅小巧而又精美的图画旁边,则是程处弼的手书。   虽然明信片不大,但是程处弼还是在正面和反面足足写下了三四百字。   详细地描绘了他入蜀过程,交通的不便利,导致队伍只能缓缓前行。   以致于,足足花了半个多月的功夫,这才走完全程。   ……   程处弼寄来的明信片,除了蜀道,还有对于他所经过的巴西、蜀州、峨眉山等地的漂亮风景画。   当然也少不了程大才子的文字描述,看得李承乾啧啧连声,神采飞扬不已。   苏氏好奇地打量着那漂亮的明信片,看着上面那小巧却又很有意境的图画。   还有程三郎那写得如此之小,却字迹分明的内容。   “夫君,这程将军也真是颇费心思,居然连写信,都显得这样的别具一格。”   “是啊,的确是好东西,不愧是处弼兄。另外处弼兄还说。   再过些日子,等他制备好的雨前绿茶还有红茶制好之后,就会送往长安。   到时候,为夫一定要好好的尝上一尝。”   “茶还分红、绿?”苏氏扫了一眼李承乾正在仔细欣赏的那张卡片。   卡片上,绘制的是一株植物,想来应该就是夫君所说的茶树。   李承乾点了点头笑道。   “没错,处弼兄说了,绿茶是没有经过发酵的茶,其味香高芬芳,汤色清彻明亮。   有提神醒脑,生津止渴,缓解干燥的作用。”   “而红茶饮用有促进消化、缓解疲劳的功效,且红茶为全发酵茶,茶性性温,有滋润温暖肠胃的功效。”   当然,程处弼搞出来的不光是红茶与绿茶,还有黑茶。   只不过黑茶需要发酵的时间太久,没有个三年五载是不能拿来饮用,程处弼也就暂且懒得显摆。   程处弼在书信里边,主要还是讲解了泸州那边的情况。   不过重点还是给李承乾详细地提及了蜀南地区那丰富的物产。   特别是蜀南地区的竹子,绝对是一种十分优秀的建材。   不但可以用来修建房舍,而且也可以用来制作家具。   现在程处弼正在招募竹匠,准备在过一段时间,搞出漂亮的竹质家具之后,会送一些过来。   太子李承乾正在美滋滋地欣赏着处弼兄的书信还有明信片的同时。   甘露殿中,李世民一脸黑线地打量着跟前那两个信封。一个是给自己的,一个是给自家爱女李明达的。   寄信人就是那个擅长闹腾妖蛾子的程三郎。   作为一位父亲,李世民很想把那封寄给自己爱女李明达的信封直接给烧了。   然后派出快马蹿去泸州让程处弼好好的品尝品尝那臀杖的美味。   但是,理智提醒李世民,自己不应该这么干,毕竟闺女已经告诉了自己,她告诉了程三哥哥。   去蜀中要是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还有好看的记得告诉她。   所以,爹爹要是收到了程三哥哥寄来的信,一定要告诉小兕子哟,不然小兕子会不开心的。   呵呵……李世民捂着自己那隐隐难过的心脏,唉……   一直安静而又贤淑地坐在旁边的长孙皇后一直密切地关注着夫君的表情。   看到夫君一副磨牙切齿,既想要暴跳如雷,可偏偏又犹豫不决的模样实在是好笑。   当然,受过专业训练,一向都能够将姿仪形象维持得很好的长孙皇后表面不露分毫。   毕竟在这个世上,能够让长孙皇后失态的人实在太少。   唔……程三郎那个不着调的小混帐纯属意外,不能与常人并列。   等了半天,也没看到夫君有什么东西,长孙皇后只能开口道。   “夫君,这些信怎么处理?”   李世民蛋疼地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程三郎的字迹。   最终,有点嫌弃地将程三郎寄给闺女的信搁到了一边去,抄起几本奏折本想压在上面。   但是考虑到了妻子就在身边,没奈何地闷哼了一声。   “小兕子肯定在练习书法,等回头有机会再给她就是了。”   刚想要伸手拿起程处弼给自己的书信,想了想,又将程处弼写给小明达的信抄在了手中。   “观音婢,你觉得那小子会给咱们闺女写什么?”   长孙皇后直接就呵呵了,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角道。   “除了说好玩的,就是说好吃的呗,难不成,他还能写其他东西?”   “也是……”李世民认真地想了想,最终放弃了替闺女先验验信的想法。   虽然这个想法很动人,但若是那个古灵精怪的闺女若是查觉她的信被动过,自己这个亲爹,怕是日子不好过。   李世民甩甩脑袋,抛开了那些乱七八遭的想法和念头,抄起了程处弼寄给自己的那封。   打开了信封之后,也看到了里边的信纸,还有用信纸包裹起来的那些黄硬纸制作的卡片。   看到了那些卡片上所描绘的景致,李世民不由得一乐。   “程三郎这小子还挺有脑子的嘛,居然制作出了这么别具一格的书信方式。”   “挺新鲜的,对了夫君,这些画虽然小了些,不过却都描绘得十分的精致……”   夫妻二人正在说话间,一个小可爱已然迈着快活而又灵巧的步伐来到了甘露殿外。 第1235章 还是闺女你自己拆吧,又不是寄给老夫的   李明达蹦蹦跳跳地来到了甘露殿,当她步入了甘露殿的那一刻。   欢快的笑声便开始在殿内回荡。   “爹爹,娘亲,我来啦……”   长孙皇后很是无奈地制止了这个一身灰扑扑,想要扑人的小可爱,给她擦拭起来。   “你这孩子,又上哪去了,瞧你身上蹭的灰。”   李明达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方才抓蝴蝶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   “没伤着哪吧?”听到了这话,李世民顿时紧张了起来。   “没有,爹爹你在看什么呢?”李明达由着娘亲替自己拭去灰土,好奇地看着亲爹手中的硬黄纸。   李世民看着手中的明信片,再看了一眼案几上的那封寄给自家闺女的信。   只能勉强一笑,扬了扬手中的明信片。“这是程三郎寄来的信。”   李明达顿时两眼一亮,那双清丽聪慧的明眸犹如萌化版雷达一般开始在案几上一扫。   很快就看到了另外一个没有拆开的信封,离得有些远。   她没能看清楚上面的字,但并不妨碍她愉快地扬起了唇角。   “程三哥哥寄信过来了?爹爹,肯定有寄给我的对吧?”   “呵呵……嗯,他寄给你的。”李世民颇有些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勉强一笑。   李明达这个小可爱由着娘亲在这里给自己拍打着身上的灰土,朝着亲爹笑颜如花。   “爹爹你帮我瞧瞧,看看程三哥哥是不是在蜀地发现什么好吃的了。”   “好……”听到了闺女这话,李世民两眼一亮,大手伸了过去抄了起来。   然后就听到了娘子观音婢被腾起来的灰土呛得轻咳两声。   李世民颇有些尴尬地拿着信,抚着长须笑道。“还是你自己拆吧,这可是程三郎那小子寄给你的信,又不是寄给老夫的。”   说到最后一句,李世民脸上犹自带笑,只是牙有点发痒。   就看到了李明达由着娘亲拍打完自上的灰土,谢过了娘亲之后,就跑过去,靠着亲爹在那里拆着书信。   李世民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抚着长须,只上眼角的余光老是往李明达那边瞄过去。   李明达看到了那硬黄纸制作的明信片后,夸张地轻呼了一声。   “好漂亮啊,爹爹你看,是不是,没想到蜀道原来这么漂亮……”   李世民只是飞快地扫了一眼,然后心中不禁老怀大慰,旋及又觉得不对劲。   仔细打量了几眼,那几张明信片,上的图画完全一模一样。   真的是不小心扫到的那几行字,也与跟写给自己的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写给闺女的字句显得更白话和童稚。   这小子什么意思,给我闺女的信,居然跟给老夫的信一模一样。   这也太敷衍了点吧,回头看老夫……唔……一样就一样,总比不一样要强点。   一思及此,李世民那颗晃晃荡荡地老父亲的心,终于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   几乎在同一时刻,太医署内,武媚娘欣喜地看着那些明信片,看着那漂亮的风景画。   还有程三郎写的字迹,在那信中不停的吐槽这入蜀之旅。   没日没夜的赶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   武媚娘非但没有半点的厌烦,反倒是越发地甜蜜,仿佛眼前展现出了一幅画卷。   就似乎看到了程三郎就站在那幅风景画里边,一脸嫌弃地在那里叽歪这蜀道太过艰难。   最后一句话就是,蜀道虽然困难了点,但是他在半道上搞了两个马蜂窝。   算是给这趟艰难的旅程,添加了几分的欣慰,毕竟马蜂那玩意滋味不错。   可惜就是马蜂不产蜂蜜,不过好在,程三郎在达成了入蜀成就后不见,搞到了一个野蜂窝。   整了一些野蜂密,此刻,武媚娘的案几上,就摆着一个不大的瓷罐。   程三郎还告诉武媚娘,每天睡前一勺蜂蜜,不但能补血、补虚、解毒、而且还能美白养颜。   特别是在看到了美白养颜这个说明之后,武媚娘郑重地将这罐三哥的心意小心翼翼地摆放好。   仔细地将程三郎的信从头倒尾反复看了两遍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放回了信封里边贴身藏好。   看了一眼此刻尚在门外徘徊的程府家丁,武媚娘提起了笔,认真地想了想,便开始提笔写信。   告诉程三郎,这段时间长安所发生的事情。   听闻那汉唐商行已经提前将五万套冬衣贡献给了朝庭。而陛下了旨意,许汉唐商行在凉州开垦荒地种植棉花。   不过她也从皇后娘娘与陛下言语之间,知晓了早在去岁末的时候。   汉唐商行股东的长辈们就已经派出了队伍,前往凉州圈地,想来,应该可以赶得上今年的春耕。   另外,她还从陛下与娘娘的闲谈中知晓,如今不论是长安,还是洛阳。   都有不少的豪商巨贾,还有那些世家门阀,都已经纷纷遣人南下,想来也应该是与开发交州都督府有很大干系。   另外,魏王殿下这段时间经常入宫请安,态度很端正,不过依媚娘之见,那家伙铁定不安好心就是了。   ……   守候在外面的程府家丁,看到那位眉目如画,姿容艳丽的妙龄医女正在奋笔疾书。   已经写了好几页的信纸,可是看她的劲头,似乎还没完。   这位程府家丁很是无奈地只能继续呆着,这位姑娘自己可惹不起。   指不定日后就会是咱们老程家三公子娘子的姑娘,据说很能干很有能耐。   而且管家富叔如今已然迎娶了这位姑娘家的女管事刘婶。唔……这可以算得上是强强联手。   那位刘婶他也是见过的,很是精明能干,这些日子,富叔那张老脸几乎一直笑眯眯的,整个人似乎走路都在飘。   看来,娶媳妇果然能够让人心情好,未婚的程府家丁,不禁蹲在屋外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而里边的武媚娘犹自在奋笔疾书不已,仿佛恨不得将心中的千言万语尽述于笔墨之间。   写到了最后,武媚娘迟疑了半天之后,再一次挥毫泼墨。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写完之后,武媚娘拿手指头轻轻地刮了刮信纸,那娇俏灵动的模样,仿佛在轻刮着程三郎笑得憨厚的脸庞。   “笨木头,知不知道媚娘很想你呀?……” 第1236章 婉拒了亲爹过份的要求的程三郎   各地的獠人们都纷纷地开始启程,作为皇家交际花,大唐最优秀的工具人。   不论对方是男是女,李恪都能够搞得定,现在自然不需要程处弼操心。   不过程处弼再晚,明天也得赶回蜀州,因为李恪已经派人过来传讯。   已然收到了消息,那些剩下的所有獠人首领都会在明后天抵达。   不论是那宋州獠首蒙扎,又或者是薛州獠首禄能,这二位才是才是唱大戏的。   宋首獠首蒙扎,原本的泸州诸獠的第二号人物,实力仅次于铁山獠。   这位老司机老谋深算,是个笑里藏刀级别的人物,不过亲爹特地告诉了程处弼。   这个老头子莫要看他诡计多端,但是有个屁用,江湖越老,胆子越小。   另外就是薛州獠首禄能,用亲爹的话来说,这家伙就是第二个铁山獠。   也很是桀骜不驯,当然,在亲爹跟前,乖的跟灰孙子似的。不过这个才三十多岁的薛州獠很有野心。   若是泸州诸獠,想要闹事,或者是要整什么妖蛾子,十有八就是这两个家伙。   用亲爹的话来说就是,折服那些獠人,最简单的就是折服那两个獠首,其他的那些,都不过是墙头草罢了。   具体怎么折服,亲爹只告诉了程三郎,獠人不是读书人,阴谋诡计那一套比不上那些读书人。   反正你小子自己见机行事就成,难不成还要我这个亲爹易容蹿泸州给你小子当参谋不成?   程处弼当时本想提醒亲爹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在看到了亲爹瞪起来如同要吃人的眼珠子,性格谦和孝顺的程处弼考虑到了父辈的工作情况。   婉拒了亲爹这种过份的要求,总算是让那差点落下自己身上的父爱之拳收了回去。   ……   “头疼啊……”程处弼揉了揉脑袋,忍不住发出了这样一声感慨。   躺在那张竹制的躺椅上翘起二郎腿,一旁摆着个茶壶。   程处弼特地带来的一个水晶杯里边。那微微泛绿的茶汤的色泽,份外诱人。   房俊手里边也有一只这样的杯子,此刻这位房二公子正对着手中的茶杯频频深呼吸。   “处弼兄,感觉真好闻,我感觉自己像是闻到了,嗯,闻到了春天的味道……”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差点就乐了,扭过了头来打量着俊哥儿。   “看来让你跟着到蜀中来果然没坏处,现在你看你,都已经快会写诗了都。”   “……”房俊听到了这句调侃意味明显的话,不乐意地瞪了一眼处弼兄,然后小小地抿了一口。   微烫的茶水,入唇徐徐咽下,让房俊感觉自己的嗓子很舒服,也很润滑。   “处弼兄,还真别说,没想到你搞出来的这绿茶喝起来还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为什么感觉除了香甜之外,还有一股子涩味?”   “你尝尝就行了,别喝多了……这可是新茶。”程处弼晃着自己的二郎腿提醒道   “你喝到的那股子涩味,就是因为新茶上的很多物质还没有被充分氧化。”   “尝一尝还成,若是喝多了,很有可能会闹肚子。”   听到了这话,房俊又小小地抿了一口,这才不舍地搁下了杯子。   这些绿茶,自然是程处弼用那些野茶树的茶叶制作的。   程处弼让老程家的家丁挥舞着手中的财帛,搞来了差不多百多斤的茶叶。   开始按照自已知晓的绿茶制作工艺来搞,也就是摊晾、杀青、揉捻、与干燥。   程处弼把自己想象成自己见到过的炒茶老师傅,第一锅直接就糊了……   然后第二锅差点被烫出水泡,嘬了半天手指头,恼羞成怒的程处弼。   这才在一干挤眉弄眼暗暗窃笑的程府家丁的注视下,经过了长时间的深思才反应了过来。   人家炒菜老师傅用的是碳火和陶炉,而自己用的是铁炉子和煤火。   很快,程处弼开始了第三锅,第四锅,第五锅。   好在程三郎脑子好,身体协调能力强,而且是有错就改,总算是在浪费了差不多十斤茶叶之后。   炒制出了可堪入眼的茶叶,之后,他连搞了两天,总算是找到了节奏感。   两天之后,在程处弼的指挥之下,三位程府家丁也成为了新的炒茶老师傅。   除了炒制出绿茶之外,红茶程处弼也正在试验性制作中,具体如何,也还得等上两天才能够品尝。   “公子,三公子,你要的箱子给你搞来了……”这个时候,程发的声音传了过来。   程处弼懒洋洋地坐起了身来,就看到了程发一手提着一个木箱子朝着这边快步行来。   而在他的身后边,一位工匠正拿着好几个筐架快步而来。   ……   程处弼从程发的手中接过了箱子之后仔细地打量起来,嗯,质量不错。   而这个箱子的长宽高都大概在一尺到一尺二寸左右。具体为什么是这样的尺寸,程处弼知道个屁……   他又没养过蜂,只是当地有养蜂的,他去那里买过蜂密,大概知道一些。   好奇地问过养蜂人,也知晓蜂箱的结构,也就差不多了,剩下的,自然只能靠自己去放飞想象的翅膀。   而且一侧的下方,正好留出了一道空隙,不高,大约也就能够容纳蜜蜂通过的样子。   至于那些木箱架就是巢框,则是拿来插木箱里边,日后想要采蜜,直接取出来用离心机一甩,棒棒哒。   程处弼当然不是第一个养蜂的人,之所以突然想到养蜂,那是因为他在农家看到了用粗大的木头制作的蜂巢。   这才知道,这个时代居然已经有人开始人工养蜂。   经过详细的打听之后,程处弼这才明白,早在汉朝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人工养蜂的记载。   只不过他们砍下附有野生蜂窝的树干(即原始天然蜂窝),挂在屋檐之下。   蜂窝所放置的方向与原树干生长的自然姿势保持一致。   到得魏晋南北朝时期,养蜂者便将驯养后的半野生态的蜜蜂,诱养到仿制的天然蜂窝或代用的木桶蜂窝中去。   逐渐向蜜蜂家养过渡。就是用木桶或者是粗壮的树干掏空之后来作为养蜂的蜂巢。 第1237章 下面那些獠人乐意,不代表他们这些獠首就乐意   程处弼在泸州一带所见的,就是将蜂窝与燕巢并列于柱梁或悬挂在庭院前檐。   而且,蜂蜜是拿来吃的,而那些蜂蜡则是制作蜡烛的好材料。   所以这个时代。养蜂已然算不上是太过新鲜的事情。   这让程处弼不由得想到了自己晚上最乐意点燃的黄蜡烛,当然不是不正经的黄。   而是很正经的黄,因为那是用蜂蜜的蜜蜡制作出来的烛。   也有白蜡烛,那是来自于蜀中的特产,据说是那种生长着一种叫着白蜡虫的玩意分泌出来的好宝贝。   虽然在这个时代,能够用上蜡烛的,仍旧只是少数,但是从这一点上来看。   养蜜蜂既可以采蜜,又能取蜡,已然让养蜂成为了一项发家致富的手段。   对此,程三郎不得不佩服那些极富有智慧的古人们。   既然养蜂人已经有了,程处弼觉得自己也该做出一些贡献,毕竟这个时代的养蜂的器具实在是太不方便。   所以,程处弼就整出了这种蜂箱,回头去请一位养蜂的老司机过来,让他来负责引蜂和养蜂。   毕竟这种后世设计了来的蜂箱,不但便携性好,利于照看,而且采蜜也十分的方便。   这,也算是程处弼对蜀中的养蜂人作出的一点小小的贡献。   更何况,蜀中平原这里,一年四季开花的品种可是要比北方更多,更容易获得蜂蜜和蜂蜡。   等到自己测试现这种蜂箱的效率之后,再向那些泸州各地獠首推广。   也想当于是搞一搞扶贫攻坚工作,毕竟,不论是养蜂。   又或者是种植茶叶,都能够提高这些喜欢靠山吃山的少数民族的收益。   程处弼犹记得,自己穿越之前,领导曾经找自己谈过话。   准备推荐自己成为扶贫攻坚的先进个人,可惜,那辆该死的大货车,让自己失去了一个获得荣誉的机会。   虽然这个年代,没有人给自己颁发奖状或者是荣誉证书,但至少,这也算是圆自己的一个梦想吧。   就在程处弼对着那些新造出来的蜂箱胡思乱想。   旁边的管事程文则尽职尽责地给那名被聘请过来的养蜂人叽叽歪歪。   程处弼终于想到要去红茶那边去瞧上一瞧,顺便搞了一把红茶出来。   房俊主动地又凑了过来,眼珠子盯着程处弼手中的那一把已经变得又干又硬的红茶。   “处弼兄,这个红茶,应该不会跟绿茶一样吧?”   “不知道,走,咱们先去试试。”   ……   第二天,程处弼跟拉肚子,一脸悲伤的房俊回到了泸州城内。   当然也顺便给李恪带来了一斤绿茶和一斤红茶。   闻着那诱人的茶香,李恪脸上的表情总算是露出了一丝欣慰。   “还好,你们总算是没把我忘得一干二净,知道给我带点好东西回来。”   程处弼坐在了那里,美滋滋地呷了一口菊花茶,看了一眼旁边的房俊。   最终出于怜悯,给这个喝新茶太多,结果喝得拉肚子的倒霉鬼也满上了一杯菊花枸杞茶。   “来来来,喝点这个暖暖胃,都跟你说了别喝那么多你偏不听。”   房俊坐起了身来,呷了一口菊花枸杞花,无奈地道。   “唉,小弟我也不想,可小弟真的觉得那茶汤可比其他的东西好喝多了。”   看到那李恪专心致志地在那里闻着茶叶,程处弼问起了泸州的情况。   李恪把茶叶搁回了瓷盒里边之后,拍了拍手解释道。   “放心吧,那些獠人来到了泸州之后都十分老实,我之前还担心他们闹事。   特地又多调了一批士卒守备,看来是我多虑了。”   “各州獠首都已经在今日到达了,那宋州獠首蒙扎和薛州獠首禄能都不简单啊……”   李恪这句意味深长的话,让程处弼双眉一挑。   “这是什么意思?”   “明日是正式觐见,不过我可是听闻,诸州獠都带来了各自的礼物,献给我这位大都督。”   “不过,那宋州獠和薛州獠的礼物有些不太一样。”   “宋州獠那边据说是请了几位有能耐的人,而薛州獠那边似乎也差不多,听说薛州獠的礼物,装了好几辆大车。   里边全是活物,具体是什么没打听出来……”   正因为肚子不爽而心情不爽的房俊有些不乐意地嘀咕了句。   “怎么,难道这帮子獠人还想要给咱们来个下马威?”   “十有八九应该是。”程处弼砸了砸嘴,有些牙疼。   “看来,应该是这帮子家伙对于大都督府的公文不太满意吧。”   李恪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道。“对于各獠而言,人越多,代表他们的实力越强。”   “可是处弼兄你想要修路,而且是花钱招募人手修路。”   “那些獠人,本就贫苦,若是能够有钱拿,会不乐意来?”   “只不过,下面那些獠人乐意,不代表他们这些獠首就乐意。”   程处弼点了点头,当然明白,獠首已经隐隐地将自己的獠属当成了他们自己的私产。   程处弼的做法就相当于是虎口夺食,他们能乐意才怪。   但问题是,数年之前,泸州诸獠之中最强大的铁山獠也想要冲泸州大都督府吡牙。   结果最强大的铁山獠直接就被扔进了历史的垃圾堆中,铁山獠已经没有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明着表达不满,或者是掀桌子不乐意这样的事情,他们是不太敢做的。   但并不妨碍他们想要团结起来,向泸州大都督府,向他们的手下展示他们的勇气。   同时想必也是想要试探泸州大都督府对于修路的态度,到底有多坚决。   毕竟程处弼不觉得这帮子獠人能够反对朝廷,但并不妨碍他们阳奉阴违。   想要解决他们不是不可以,但是,獠人终究更乐意相信獠首而不是朝廷,这才是最蛋疼的地方。   三个年轻人凑在了一起,嘀咕了老半天之后,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以不变应万变。   且先看看那些撩人到底都能干什么,然后再见招拆招就是了。   而几乎在同一时刻,蒙扎与禄能这两位泸州诸獠首中的大佬终于碰面。   “好久不见,蒙扎老叔。”高大魁梧,脸上有好几道伤痕,让正值盛年的禄能越发显得凶悍。 第1238章 咱们都想要杀一杀那些汉官的威风   蒙扎上前,亲自地拍了拍禄能那结实的胳膊,满脸笑意地道。   “禄能,咱们可是又有两三年没见了,你可是一点没变,倒是我越来越老喽。”   “咦,你这胳膊这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蒙扎注意到了禄能胳膊上的新伤。   “没事,那是我前些日子活叫了一条有三个人那么长的霸蛤,不小心让它在我胳膊上来了一下。”   禄能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活动了下那只手,不过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他那条胳膊仍旧有些不灵活。   “那么长的霸蛤……”蒙扎听到了这话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禄能嘿嘿一笑,阴测测地道。   “不错,抓回来之后,原本我准备邀请各獠首到我那里去办个霸蛤大宴。”   “结果没想到,泸州都督竟然邀请咱们到泸州来,商议招募人手修筑道路一事。”   “既然如此,呵呵……那我禄能,总不能没点好东西献上去吧。”   说到了这里,禄能脸上语气里边的嘲弄越来越浓。   “除了那条霸蛤,我还带来了不少的美味,不知道,会不会吓坏那位年轻的大都督……”   “对了蒙扎老叔,你呢?”   蒙扎爽朗地大笑出声来,朝着禄能翘起了大拇指道。   “哈哈,你真不愧是咱们泸州诸獠之中最强悍的猎手。”   “老叔可就没有你的本事,只是请了几位能人过来,希望能够给大都督开开眼。”   “当然,老叔也希望,不会把年轻的大都督吓坏了。”   两人很有默契地放声大笑起来。   “看来老叔你的心思跟我一样。”禄能朝着蒙扎道。   “行了,咱们先进去吧,你来了,我可是已经给你备下了好酒,咱们边喝边聊。”   “好,多谢老叔招待。”禄能也是松了一口气,只要蒙扎跟自己是一样的心意。   那就已经代表了大半泸州獠首都共进同退,明日,就好好地探探那位新到任的泸州大都督的胆气。   杀一杀这些汉官的威风,如果来的是那些威名赫赫的大将军,这样的小手段怕是没有半点屁用。   可是面对那些娇生惯养,锦衣玉食的贵公子,这样的小技俩,反倒会更好用。   ……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处弼这位泸州大都督府长史,终于没有再请假或者是旷工。   而是扎扎实实地蹲守在了大都督府中,一旁的房典军也同样。   另外,还有泸州城的一干文官也都纷纷到场,为的自然是今天既然到来的泸州各獠首前来拜会的大场面。   之前泸州大都督初到之际,只有长宁獠、能州獠与顺州獠的首领亲自到场。   其他诸獠,则是以各种理由,只派了獠中的重要人物作为代表前来。   反倒是今天,泸州大都督府治下的诸獠尽数到场。   李恪这位大都督,自然还没有露面,只是程处弼这位长史还有房俊正在跟那些文武谈笑生风。   而就在这个时候,大都督府外,却开始传来了喧哗声,程处弼一愣,朝着房俊看了一眼。   算了算了,让这不知道拿主意,屁大的事都要跟自己叽歪的小子去,那还不如自己亲自下场。   程处弼跟一干官员招呼了一声之后,撩起前襟径直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就赶到了大都督府府门口,就看到了几个獠人正在那里唾沫星子横飞的争吵。   而那位负责守备大都督府的小校正在那里跟对方争执。   程处弼干咳了一声,这才大步上前喝道。“怎么回事?”   “末将见过程长史,他们这些獠人半点规矩也不懂,居然要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都要弄进大都督府。”   那位小校有些气极败坏地朝着程处弼禀报道。   顺着这位小校手指所指的方向,程处弼朝着那边看去,就看到了一个古怪的,犹如梯子般的事物。   只是那梯子之间本该留着让人踩踏的横木位置,绑的全是一柄柄寒光闪闪的刀。   程处弼直接两眼一亮,哎哟?没想到,后世经常在村寨里边见到的把戏,自己居然能够在一千四百多年前的大唐就看到了。   就在程处弼凝神倾听的当口,就看到了一位年老的獠首,与一位脖子和脸上都有伤疤的结实中年獠人一同前行。   只不过他们这才上了一半的台阶,就被一名守门士卒给拦住。   蒙扎只能扯起嗓子朝着正在发愣的程处弼喝道。   “这位官人,我是宋州刺史蒙扎,敢问大人可是程长史?”   “不错,原来是宋州刺史啊,失敬失敬。”   程处弼脑袋一扭,就看到了这位老头,还有他旁边的那名壮汉。   那名壮汉看到了高大英武的程三郎那犹如锐利刀锋一般的审视目光,心头一跳,赶紧学着蒙扎做起了自我介绍。   “下官是薛州刺使唤禄能,见过程长史。”   ……   “程长史,下官此次前来拜见大都督,特别请了一些能人。   想请大都督看看我们獠中的这些能人勇士一些不成器的小把戏,希望能够博大都督一笑。”   “可是这位小将军却拦着我们的一番心意,还请程长史替我等作主……”   “是啊,程长史,下官也带来了不少我们泸州特产,可是这么拦阻着,分明就是不想让我们向大都督进献……”   程处弼目光一扫,看着这些都还不太熟悉的獠首,笑眯眯地拍了拍那位小校吩咐道。   “好了,诸位既然如此有心,那就让他们把东西都弄进来吧。”   “这,这合适吗?”   “我说合适就合适,就这样,诸位獠首都先往里请……他们肯定不会再阻拦你等的进献之物。”   听到了程处弼之言,一干獠首都不由得面露喜色,这才纷纷朝着大都督府门口挤来。   至于那些诸位獠首进献的各种宝贝,自然只能等着他们进去之后再入内。   不大会的功夫,泸州辖下的十州獠首还有他们的心腹也都尽数步入了大都督府。   打量着这黑压压的一大帮獠人,程处弼不禁有些蛋疼,这么多人,大堂是根本坐不开的。   不过一想到一会那些什么刀山火海,程处弼顿时有了主意,跟那邓称心嘀咕两句之后。   邓称心就像是一只离弦的兔子一般狂奔而去…… 第1239章 出了问题,扣他俸禄,又不是扣咱们俩的   在程处弼的同意与引领之下,很快,便有许多杂役搬来了不少的案几蒲团,以供这些獠首和他们的亲随坐下。   而泸州的文武官员,也只能一同步入了大堂,坐在了一侧,与那些诸獠首泾渭分明的坐着。   程处弼的安排,大家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安置着那帮子人。   跟处弼兄耳语了一阵的房俊也蹿到了后边,找到了正在两位眉清目秀的小姐姐的帮忙之下整理着行装的李恪。   “为德兄,来了来了,那帮子家伙都到了,看样子真是来者不善。”   房俊便将处弼兄的那番话告诉了李恪。   李恪双眉一挑,仍旧伸开双手由着人帮自己整理着行头一面道。   “那处弼兄可有说如何应对了没有?”   房俊一脸蛋疼地挠了挠脸,无可奈何地道。   “没,他就让人去厨房去了……还有方才小弟还想着披甲,处弼兄不让,让我去穿一套文官的袍服。”   “???”李恪一脸懵逼地看向房俊,确定处弼兄就是这么吩咐的之后。   李恪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成吧,反正他爱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本王只负责当好背景板就成。”   “回头就算是有人弹劾到父皇那里,也跟我没有太大的干系。”   “那小弟我怎么办?”房俊有些不乐意地嘀咕起来。   李恪直接就乐了,挥退了那两名侍女,缓步走出了房间道。   “自然是听处弼兄的吩咐,出了问题,扣他俸禄,又不是扣咱们俩的。”   两位斩鸡头烧黄纸的兄弟瞬间达成了同盟,赶紧各干各事。   程处弼站就在原地,笑眯眯地溜达到了那些獠人跟前,一个个的辨认,总算是把这些獠人首领都记住了。   很快,随着一队精锐护卫的簇拥之下。   泸州大都督,大唐皇帝陛下的第三子,吴王李恪殿下终于隆重登场。   过百獠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这位新任泸州大都督,入眼的第一印象就是,白得跟个娘们似的。   一帮獠人首领摸着自己那张因为经常抛头露面而被晒得黝黑的脸,一股子糙老爷们的优越感顿时由然而生。   不过,他们带来的专门表演歌舞的獠人小姐姐们中有不少看到了这位吴王殿下那张比她们还要细皮嫩肉的脸。   还有那嘴角扬起的不羁笑容,似乎随时都在放电的锐目。   顿时让那一票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獠人小姐姐一个二个芳心乱撞。   恨不得抄起大棒棒把这位眉清目秀的吴王殿下敲晕了搁家里边生孩子。啧啧……   还有一帮子獠人小姐姐那火辣辣的目光则是落在了高大英武,气宇不凡的程长史身上。   在她们的眼里边,这位一举一动间,就能够看到肌肉轮廓的程长史,远比那个吴王殿下更有男人味。   特别是他那宽厚的胸膛,靠上一靠,都会让人有浓浓的安全感。   特别是那位生了一堆闺女的宋州獠首蒙扎,很看不上他的那身细皮嫩肉。   但是觉得若是自己闺女在这里,肯定也会更喜欢这位一身肌肉,高大威猛的程长史。   就在一帮子獠人胡思乱想瞎开车的当口,程处弼当先朝着李恪郑重一礼,厉喝顿喝道。   “参见大都督!”   随着他这一声铿锵有力的喝声,瞬间就让原本有些喧闹的大都督府广场一静。   在场的人们全都齐刷刷地朝着这位泸州大都督齐刷刷地恭敬一礼。   ……   李恪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还了半礼。   “诸位不必多礼,我等同为朝廷效力,都是陛下的臣子……”   “今日,诸君能够亲自到泸州来,这也算是给本王一个薄面。”   李恪矜持而又不失威仪地站在阶上侃侃而言,陈述了他奉了陛下之命前来泸州。   为的是想要将泸州发展好,让泸州的百姓生活能够富裕起来。   同时也是希望诸州獠首能够服从大局安排,同共让泸州能够成为剑南州的富庶之地。   你们的獠民富裕了,你们自己也才能够富裕,毕竟你们这些獠首能够有今天,还不是依靠你们麾下的獠人供养?   程处弼默不作声地打量着那些獠人,还有汉人官员,双方的表情都差不多。   都很老实的表情,时不时大家还点点脑袋,似乎想要表达他们已经了解吴王殿下的想法。   至于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那只有他们自己知晓。   而不远处,靠墙的地方,又被搬进来的两三个大笼子,只是笼子都被木板刻意的遮掩。   让人看不到里边装的是什么玩意,但是其中一个笼子里时不时传出来的嘶鸣与碰撞,还有那些紧张的看守者。   怕是那边结实的大笼子里边囚禁的,应该是猛兽才对。   这让程处弼有些不太理解,这帮子獠人到底是在闹什么妖蛾子,不过,论及闹妖蛾子的本事,呵呵……   程·妖蛾子之王·处弼倒真不怕,倒真很期待有个对手。   ……   一干獠人首领,听到了李恪之言,表面上的确一副似乎颇为意动的模样。   但实际上,每个人的心里边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真正愿意响应的,怕也就刚刚从卖黑石头那里尝到了点甜头的长宁獠。   还有之前受了程大将军恩惠的能州獠与顺州獠。   长宁獠首首莫丹已经收到了亲弟弟传来的消息,之前已经组织了一批人手,采了约两万斤,送到了泾南。   从那位汉唐商行的管事手中,换到了一千文。之后的第二批他们发狠采了六万斤,换到了三千文。   而且莫昆还特地仔细地查看了一下对方的规模,汉唐商行正在泾南长江岸边大搞建设。   已经建好的,还有正在兴建的窑,大大小小最少得有十多个。   这一连串的消息,让莫丹不由得心中暗喜。   原本令长宁獠人十分嫌弃的黑石谷,瞬间也感觉那里可爱顺眼了许多。   十多个窑,听闻那位汉唐商行的管事所言,光是现如今已经修好的窑,每天耗煤就要近千斤。   若是全部窑都开工的话,那光是这里每天黑石消耗的数量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如此一来,黑石就会成为了长宁獠发家致富的一条生财之路。 第1240章 看到了一个比处弼兄还会作死的货色   现如今是因为路不好,若要是能够把路修好,怕是往来的速度,至少要比现如今快上三分之一。   时间是什么?钱啊,而且若是路能够修得宽点,再把路直接修到黑石谷去。   那么长宁獠怕是光靠挖黑石,都能够成为泸州诸獠的首富。   所以,原本对于修路之举,颇为犹豫与迟疑的长宁獠首莫丹,现如今业已经成为了坚定的修路派。   李恪言毕之后,一干人等这才纷纷各位于位,刚刚坐下,程处弼这边还没开口。   就看到了那位宋州獠首蒙扎迈步而出,恭敬无比地拜倒在地,朝着李恪一礼。   李恪眉毛一跳,目光下意识地朝着处弼兄斜过去。   程处弼只能起身笑眯眯的相问。“蒙刺史莫不是有事要禀报大都督?”   蒙扎跪在地上,直起上半身朝着程处弼一礼后大声言道。   “程长史,下官的确有事禀报大都督,大都督到我泸州之时。   下官因为腿疾复发,难以行走,不能亲来,实在是失礼。”   “今日终于得见大都督,实乃幸事,心中欢喜难耐。下官本为獠人,着实不知如何表达。   故尔等地请了我族中的勇士,给大都督献技,博大都督一笑,还请大都督恩准才是。”   听得此言,程处弼呵呵一乐,转过了身来朝着李恪一礼。   “大都督,既然蒙刺史如此有心,不知大都督可愿意瞧一瞧獠人勇士的技艺?”   李恪看到程处弼频频使来的眼色,直接就呵呵了。   就算是你不使眼色,本王也很想看看这些獠人到底能够献出什么样的技艺来。   “既然蒙刺史如此有心,若是本都督不允,岂不是伤了诸獠之心,那本都督可就安坐于此,好好的欣赏欣赏。”   “多谢大都督恩典!”蒙扎大喜,重重地朝着吴王李恪一礼之后回过了头来扯起嗓子吆喝了一声。   然后,一帮子獠人开始高举手臂叫唤起来,这样的场面,看得李恪等人份外新奇。   落在了程处弼的眼中,只是觉得那样的熟悉与温馨,这样的场面,每到那些大西南少数民族大聚会或者是节日的时候,经常能够听到这样的吆喝声。   犹记得自己小时候跟一票好兄弟,最喜欢去凑这样的热闹,跟着一起鬼哭狼嚎,咳,不对,是一起欢呼雀跃。   好怀念幼时的时光啊,程处弼站在那里,满脸欣慰与怀念地打量着那些獠人,目光里边充满了欣赏。   “???”蒙扎一脸懵逼地打量着这位程长史,总觉得这位程长史的表情有些奇怪。   难道是我老眼昏花了不成?不过没事,这位程长史据说长这么大,也才是第一次来到蜀南之地。   他根本不会知道我们獠人勇士有多么的勇猛和彪悍,是时候让那位一看就细皮嫩肉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吴王殿下好好感受感受。   至于那位大唐宰相之子房二郎,看他那副长相,着实有些让蒙扎有些迟疑。   毕竟在蒙扎的眼里边,那些汉人之中的读书人,哪一个不是文文弱弱的。   宋州地界的几个喜欢读汉人书籍的獠人,也同样都是弱不禁风的娘娘腔模样。   不过看他那副腼腆样,兴许也就是长得魁梧点的读书人。   很快,那些勇敢的宋州勇士们开始走入了场中,开始在地面上搭建刀山。   所有人都看到了其中一位獠人通士,从那类似梯子模样的刀山上,随手取下了一把刀。   然后拿来了一块木棍,暴喝一声,用力一劈,那根手腕粗细的木头在他的大力猛劈之下断成了两截。   看到了这一幕,一干人等都打起了精神来。   此刻,没有出乎程处弼的预料之外,果然蹦出来了一位勇士,如果跳大神一般,东蹦一下,西蹦一下。   而且还念念有词,双手在身上不停的拍打,没有想到,这样的场面,居然延续了一千四百多年。   程处弼真的很想告诉他,你的传人在一千四百多年之后,还跟你是一样的风格。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位蹦来跳去的爬刀山勇士的举动所吸引住。那边的刀山,也正在渐渐的成型。   然后,伴着一票獠人的吆喝声,他们将两座刀山,摆放成了人字梯的架势。   就看到了宋州獠的队伍里边出来了一位年纪很大,头发很长,杵着拐杖的……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年长者。   拿出了一些不知道是香灰还是粉末的东西往他身上一洒,然后又端来了一个碗,然后旁边有人端来了一大土碗的米酒给他倒上。   这哥们一口把酒喝干之后,把碗一砸,连翻了几个跟斗,开始爬起了刀山。   ……   李恪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伸长了脖子,一脸震惊地看着这幅画面。   他不觉得对方是有勇气,在他的意思里边有一句话在成形。   那就是:终于看到了一个比处弼兄还会作死的货色。   当然,这话李恪是万万不可能说出来的,打死也不能说。   房俊干脆就站起了身来,很是新奇地打量着这一边,然后还特地伸手扯了扯程三郎。   “处弼兄,他们就不怕把自己脚给割坏吗?”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大巴掌拍了拍这位弃文从武的房二郎小声地嘀咕道。   “呵呵,贤弟,你要是能打小就光着脚在山里边活蹦乱跳二十来年。   莫说是踩这样的刀山,就算是拿咱们唐横刀搭成的刀山,你也能轻轻松松爬上去。”   “我为什么要爬?”房俊不乐意地瞪了处弼兄一眼。   老子就算一辈子打光脚板也不可能去爬那玩意好不好?   随着那人每登上一级,就会有无数的獠人鼓噪叫好,相比起来,一干泸州文武里边。   几乎所有的文臣都已经纷纷地移开了视线,总觉得这一幕太特娘的惊悚。   咱们这些读圣贤书的斯文人,可不乐意看这样的画面。   这个时候,看得既兴奋又担忧的房俊忍不住拿胳膊顶了顶看得津津有味的程三郎道。   “处弼兄,小弟我有点替那家伙担心,你想,划破脚也没啥。   可万一脚下一滑,把下面给一分为二啥的多不好。”   程处弼表情十分僵硬地扭过了头来,看向一脸认真涛涛不绝的俊哥儿。   “……” 第1241章 怎么感觉这胡说八道的小子比他爹更讨厌   程处弼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吐槽了,这位贤弟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这边样匪夷所思的伤势都能想得出来,不过程处弼看到了那位每登一梯,都会风骚地摆动半天的宋州獠勇士。   想到了自己身为医务工作者的身份,程处弼淡定地道。   “这倒也没什么,有程某人,哪怕是割成三截,我也能帮他接回去,但是功能性会差点。”   “这那玩意你也会接?”房俊一副震惊脸,很是佩服地打量着程处弼。   “呵呵……莫说是接,就算是切我也会,不论是想侧切,还是想环切,我都可以。”   程处弼不乐意地白了这货一眼,你这是在挑衅一位优秀的普外科医生的尊严你知不知道?   李恪因为离得太远,没有听到那两个好兄弟连篇的骚话。   只是专注地欣赏着那位勇士伴着獠人的呼喊声来那里犹如灵猿一般上上下下。   好歹李恪也是位见过世家的皇子,不但见过世面,甚至还见过血,不管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都见过。   所以胆量与意志,自然不是其他皇子所能媲美的,若是米其林魏王在此。   怕是此刻他那张浑圆的脸已经跟石灰墙是同样的色泽。   宋州獠首蒙扎一面注意着那位勇士那些造型夸张的登刀山动作,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那位吴王殿下还有这些泸州官员们的反应。   那帮子泸州武将们一个二个乐滋滋地看热闹,那些文臣都不乐意看。   再看程长史一脸兴奋与期待,真不知道他兴奋什么,期待什么鬼……   一旁那位大唐宰相的二公子表情则较为正常,一副很惊悚的表情。只是蒙扎根本想不到。   那是因为房二公子正在听程长史在那里跟他科普什么是环切,什么是侧切。   在房俊的眼里,此刻的处弼兄简直就是一个恶魔,赶紧离得远远的。   程处弼只能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角的白沫,眼神很恶意的打量了房俊一眼。   吓得这小子菊花一紧,赶紧坐了回去。此刻,房俊心乱如麻,难道说,自己被处弼兄看穿了?   ……   程处弼根本就不知道房俊在忧心忡忡胡思乱想些什么,继续欣赏着登刀山的尾声。   终于,那位勇士整场演出都十分的圆满没有拉胯,也没有出现意外割伤等情况。   换来了一干獠人的欢呼雀跃,以及李恪这位大都督以及一干汉人官员礼貌而又矜持的掌声。   没有想到,自己的刀山勇士居然不能让这些人切实地感受到獠人的勇猛。   宋州獠首有些不乐意地一摆脑袋,然后,就看到了六名獠人抬来了一个大铜盆。   铜盆里边,则是燃烧得发红的木碳,此刻,宋州獠首还能开口。   程处弼就乐了。“大都督,接下来这个戏法特别好看,这叫过火海,特别来劲。”   “???”一干听得懂官话的獠人齐刷刷扭过了头来,一脸懵逼地看向程处弼。   然后又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扫到了长宁獠首莫昆的身上,莫昆一脸懵逼地摇了摇头,满脸委屈。   自己当时正忙着狡尽脑汁地接待这位程长史,哪有功夫搞七搞八的。   “程长史,莫非你曾经到过蜀南?”一位獠首忍不住问道。   程处弼砸巴砸巴眼,摇了摇头,一脸正色地道。   “本官自然是第一次到蜀南来,不过方才你们这边既已经表演了爬刀山,接下来难道不应该是过火海吗?”   “岂不闻我们中原有一个成语,就叫刀山火海。”   “当然,如此你们把顺序打乱一下,把过火海放在前面,把过刀山放在后面,顺序不对,或许我就猜不出来了。”   “……”蒙扎愣愣地看着这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三郎。   总觉得这位程长史长的虽然比他爹眉清目秀多了,可是怎么给人感觉比他爹程咬金更令人讨厌。   一干獠人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不过好歹知道这位程长史应该是在胡扯乱吹,不用搭理他就成。   接下来,又是三位宋州獠的能耐人蹦了出来,跟方才那位上刀山的形象都差不多,也是脸庞被晒成了红黑色。   不知道是表兄弟还是亲兄弟,反正程处弼觉得差不多。决定用刀山哥和火海弟来称谓这几位宋州獠能耐人。   然后大家就开始看到这位火海弟一二三蹦来蹦去,一干獠人哼着古怪的节奏,在为他伴奏。   然后就开始脱衣服,露出了一身精悍的健子肉,下身倒是没脱,根据程三郎严谨的观察。   他们下身除了那条短麻裤之外,应该没啥可脱的,毕竟光着腚过火海太不正经了点。   前奏也跟那位差不多,之后也是搞了一碗米碗,把碗一砸,然后就听到了那些獠人们瞬间狂吼了起来。   伴着那些人的吼叫声,就看到了这三人一个接一个的往火堆里边冲。   第一个人踩火而过,第二个人又冲了过去,第三个人继续。   这下子,所有的汉官也全都站起了身来,一脸目瞪口瞪地打量着这帮子玩命的獠人。   李恪也着实是有些吓着,没想到獠人里边,敢于作死的还真特娘的多,难怪处弼兄心心念念要蹿这里来。   房俊的嘴夸张地咧着,只会干巴巴地发出哇,啊之类的单章节,甚是无趣。   程处弼看得很是兴奋,不禁拍着大巴掌叫起好来,毕竟大家耍戏法也是很耗体力的事情。   跑一遍火海还得蹦半天舞蹈,再跑一遍又得蹦半天,着实辛苦。   看到了那些汉官们那一张张的震惊脸,几位早就已经知晓今日真实目的的獠首们很有默契地互望了一眼。   今日,就是要让那些朝廷官吏看到獠人悍不畏死的勇猛,还有团结一心的表现。   终于,三位火海弟终于面色潮红的朝着李恪所在的方向行了一礼之后,退了下去。   当然不是嗨了,应该是喝下去的酒劲上涌才对。   程处弼首先鼓起了掌来,为这些优秀的戏法高手鼓掌喝彩。   “好,想不到泸州的獠人如此多才多艺,这些如此新奇的技法,实在是让程某眼界大开啊,实在是厉害。”   “???” 第1242章 程三郎这货真特娘的敢下油锅……   一干獠人全都神色不善地朝着拍着大巴掌的程三郎看了过来。   特别是那位宋州獠首蒙扎,原本满是老年斑的脸都快黑成了那熏了三十年柴火的陶锅锅底。   “戏法?程长史,你这么说,不太对吧,这些可都是我们宋州獠的勇士。   他们能够做到的这些,可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得到的……”   “若是程长史不信,可以遣人试上一试。”   这话一出口,程处弼双眉一扬,乐呵呵地打量着这位蒙扎道。   “蒙刺史,你这刀山火海,程某人的确玩不来,不过,程某人也会类似的,要不,我也先比划比划。”   “然后你的勇士试过之后,能够毫法无伤,那程某可以亲自尝试你这刀山火海。”   “程长史,万万使不得。”   “就是,程长史,何必跟这些獠人一般见识。”   “好了诸位!”程处弼抬起了一只手,制止了所有的嘈杂声音。   “程某会的也不多,也就几个上不得台面的戏法。称心,把那口油锅抬过来,还有,把铁炉子也拿过来。”   “???”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壮汉,抬着一口油锅大步行来,另外两名壮汉则抬来了一口火焰烧得旺旺的铁炉子。   “其实这也就是一个戏法……名字也很简单,跟你们那刀山火海也很相匹配,就叫下油锅。”   程处弼一边挽着衣袖一边大声地吆喝,一干人等,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口油锅被摆到了火上。   李恪这位堂堂亲王的脸直接就绿了,赶紧冲身边的李德打了个眼神。   李德赶紧快步冲到了程处弼的身边,压低声音嘀咕了好几句。   程处弼呵呵一乐,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就是玩玩,不会伤手。”   旁边的的房俊也凑上前来叽叽歪歪,赤急白脸地道。   “那可是油锅,油一热,什么东西下去都熟了……”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他一眼。“放心吧,你以为我是傻子?”   朝着房俊丢过去一个眼神,将这小子扒拉开。   程处弼把自己想象成美丽的大西南,每到赶场天的时候,都会出现的草药游医的架势,开始大声吆喝起来。   好在他没把那一套小时候听得十分熟练的游医歌给吆喝出来,不然太影响形象了点。   这位的一干泸州官吏脸都绿了,不论文武都在那里交头结耳叽叽歪歪。   “真是油……乖乖,这位程三郎不会是疯了吧?”   “呵呵……老程家的人,你觉得什么时候吃亏上当了?这小子跟他爹一样,指不定那锅油有什么妖蛾子……”   这几位是跟程大将军比较熟悉的军中糙汉子。   另外一边的泸州文官的画风则变了,一帮子文官很是神经质的在那里叽叽歪歪。   甚至不少人都干脆背转过身去,还有人借口方便,不忍心看到那样的场面。   至于那些獠人,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口油锅,那里边是不是油,大家都不瞎,自然能够看得清楚。   不过随着程三郎一边捞袖子一边吆喝,很快就把围拢上来的人群给逼退回了远处。   然后就看到他蹲到了那油锅跟前,哼哼哈哈地耍了一套很有南拳风范的瞎比划。   没办法,别人耍戏法都要摆个花架子,总不能程处弼自己蹿跟前来上一套标准的广播体操或者广场舞吧?   显摆完了一套之后,就听到了有獠人女子尖叫出声来。“你们看,油锅,油锅开始翻滚了……”   “天啊,油锅都冒烟了,那手要是进了油锅,那还是手吗?”   一干獠人首领也是一脸的汗水,紧张的,那位薛州獠首禄能忍不住凑到了蒙扎跟前低声道。   “蒙老叔,要不你上去劝劝,不然,若是那位深得大唐天子宠信的程三郎若是有个什么意外……”   “程……”蒙扎也摸了摸自己狂跳的心,泥玛,这小子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   惹毛了那位程大将军还有大唐天子,自己这帮子獠首,不知道能剩下几个。   一想到昔日杀人杀得血流成河的程大将军那副面目狰狞的模样,蒙扎实在是顶不住了。   上前两步,正欲开口,就看到了程三郎掏出了两枚铜钱。   “诸位看到了没有,这是我大唐制的武德通宝,我把它扔进油锅!”   程处弼话音一落,两枚铜钱落入了那翻滚的锅中,然后就听到了程三郎发出了一声狂吼,连续比划好几下。   “我下油锅了,哇呀呀呀……”就看到程处弼的大手伸向油锅中。   在场的所有人的眼珠子都瞪得差点凸出眼眶,都清晰地看到,程处弼的大手伸出了油锅。   然后居然还在里边搅合了一把,然后大手举向天空然后又是一阵狂蹦。卧槽!   泥玛,感觉好烫,看样子下手稍稍有点晚了,不过好在,程处弼那强有力的胳膊甩动之下甩飞的油脂,正好飞溅到那蒙扎与禄能的身上。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的衣襟,发现自己特地穿上的朝廷派发的官服之上有几滴液体浸入。   禄能呆滞地看着油渍,伸手抹了下,凑到了鼻子跟前闻了闻。是油,百分一百是油。   这货真特娘的敢下油锅……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直勾勾地看着程处弼,好吧,那油温实际上也烫不到哪去。   但是因为下手晚了点,程处弼的胳膊也已然开始泛红,而且再配上那层没有完全甩掉的油脂。   让所有人都看到了他那条油光铮亮红通通的胳膊,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自己这条胳膊,感觉很有麒麟臂的风范。   “诸位,看到了没有,这是程某从那油锅里边捞出来的铜钱,不知道蒙刺史,可愿意让你的部下试上一试。”   “若是他也能够跟我一般,完成油锅捞铜钱这样的小戏法,那我可以试上一试上刀山或者是下火海。”   程处弼摆动着那条油汪汪的红胳膊站在一帮呆若木鸡的獠人跟前叽叽歪歪半天,一扭头。   看到了那油锅已经不再冒泡,已经开始冒烟,朝着邓称心使了个眼神。   这位戏法助手面无表情地朝着程处弼走过来,手中端着一大盘的生姜片……   “???” 第1243章 请饱读诗书的房相之子给大伙表演个耍石锁   程处弼干咳了两嗓子,指了指油锅道。   “诸位若是不相信,称心演示一下。”   邓称心点了点头,表情很慎重地将那一盘子的生姜片全倒进了油锅里边。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那油锅里边的生姜片被炸得泡泡狂冒。   看到了这一幕,所有人都眼皮一阵狂跳,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打量着有着一条麒麟臂的程处弼。   李恪虽然不明白处弼兄是怎么敢把手伸进油锅捞出那些铜钱的。   但是看到了处弼兄那条完好无损,只是有些发红的胳膊,也不禁有些嫉妒起来。   看了一下自己那条细皮嫩肉的右手,想想还是算了,本王闲得蛋疼也不可能下油锅试。   蒙扎看着那些在油锅里边飞快翻卷的生姜片,此刻他的心脏,也犹如那些生姜片一般卷曲了起来。   “我等佩服,程长史不愧是程大将军之子,真不愧有钢筋铁骨的手段,我等不如也。”   蒙扎的脸色无比难看,看向程处弼的目光里边,也充满了震惊与畏惧。   连下油锅都敢,重要的是除了手臂红点之外,毫发无伤,怕是这小子很有可能刀枪不入。   若是万一哪天,泸州诸獠要是犯到了他手下,那下场,怕是不比犯在他爹手上好到哪去。   程处弼拿毛巾把自己胳膊上的油脂擦去之后,朝着房俊勾了勾手指头。   ……   房俊一脸懵逼地走到了程三郎跟前,还没来得及说话。   程处弼大巴掌就拍在了这位弃文从武的房二公子那结实的肩膀上。   朝着那帮子呆愣愣的獠人看过去,呵呵一乐。   “诸位想必方才也听了程某人的介绍,这位乃是饱读诗书的大唐宰相的二公子。”   “我这位兄弟,自幼就喜欢闭门不出,成日在家苦读诗书,立志要做一个精通四书五经,做出惊世文章的斯文人……”   “???”一干泸州文武,包括李恪还有房俊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三郎。   “处弼兄……”房俊很腼腆地想要提醒处弼兄一声,小弟我已经弃文从武了好不好。   “别废话,听我的。”程处弼冲这小子眨了眨眼,继续狠狠地吹捧了一番房俊的文采。   然后看向那帮子呆头呆脑的泸州诸獠露齿一笑。   “方才,你们泸州诸獠,给我们表演了两个戏法。作为回报,程某人也表演了一个。   不过总是我一个人来表演也不好,既然如此,就让我这个闭门读书,手无缚鸡之力的贤弟让你们开开眼。”   程处弼一回头,朝着那边傻愣愣站着的程发程达喝道。   “愣着做甚,还不把那个三百斤重的石锁抬过来。”   噗吡一声,坐在主案后边的李恪连放了好几个哑屁,赶紧扭开了脸。   “!!!”一干獠人差点疯掉,打量着那个高大魁梧的程三郎,再看他旁边比他略矮一些,比他略单薄一些的房二公子。   看到这位房二公子那副似乎很害羞,有些不好意思的拘紧表情。   怎么也无法相信,就这么个很腼腆,而且还是读书人世家出身的房二公子,你特娘的居然去让他耍石锁。   耍石锁也就罢了,你居然让他耍三百斤重的石锁?   泸州诸獠之中,最强壮的勇士,薛州獠首禄能呆愣愣地看着那个体格跟自己差不多的房俊。   就这个一脸腼腆的小娃娃,他居然能够耍得动三百斤重的石锁?   “处弼兄,你这是在坑我。”房俊臊眉搭眼,很不乐意地道。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瞪了一眼这个很擅长耍石锁的小子道。   “坑个屁,让你耍三百斤,没让你耍三百六十斤那个,难道你还耍不动?”   “不是这个事,是你居然说我天天在家读书,还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小弟我连《论语》都还没读全。”   “就为这个?”程处弼一脸黑线,心中有着无数的槽,却实在是吐不出来,这小子到底脑子怎么转的。   这个时候,程发、程达,还有两名膘肥体壮的程家人四个人一起,将那枚沉重的三百斤石锁用两根木棍和绳索给扛了过来。   此刻油锅里边的姜片也已经炸好,油锅和炉灶也被抬了下去,那好歹也有十几二十斤的菜籽油,万万不能浪费了。   毕竟是生油,所以程处弼方才特地吩咐让那邓称心切来的姜片正好拿来炼一炼菜油。   只有经过这么炼过的菜油才能够变成熟油,才能够用来制作菜油。   毕竟,耍戏法还能顺便进行油料的前期处理,这,就是勤俭持家的程家人的生活作风。   ……   程处弼打量了一眼那坨被搬过来的三百斤重的石锁,目光一扫,扫过那些獠人,笑眯眯地道。   “诸位獠人勇士,不知道有哪一位可以来试上一试,看看这块石锁,是不是货真价实,能够达到三百斤重。”   “今日这么多的獠人勇士都尽聚一堂,应该有敢于挑战这玩意的吧?”   看到处弼兄一边拍着石锁一边叽叽歪歪,旁边的房俊颇为拘紧的站在那里。   李恪的嘴角愉快地扬了起来,好吧,这叫啥?妖蛾子对妖蛾子?咳咳……应该是以戏法对戏法?   反正不管是什么对什么,处弼兄的这番骚操作下来,那帮子獠人,呵呵……   这个时候,越来越多的獠人目光都集中到了那位自称或者说共同尊奉为獠人第一勇士的禄能身上。   看到越来越多的目光看过来,禄能觉得脸皮越来越火辣辣。   獠州第一勇士,力大无穷,生擒虎豹,这些都是他还有一干薛州獠帮他吹出去的名头。   而且他也很自信自己能够担当起这个名头,但是现在,面对着三百斤重的石锁,他的内心有点梗。   可能咋办,总不能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他只能硬起了头皮迈步而出。   朝着程三郎恭敬地一礼。“程长史,下官冒昧,欲试上一试,还请程长史准许。”   程处弼笑眯眯地抬手一引,朝着禄能示意道。   “原来是泸州獠人第一勇士禄刺史,好好好,还请禄刺史为我等开开眼界。”   面对着这位刚刚下过油锅的程三郎那没安好心的笑容,禄能打量着那块青灰色的巨大石锁,眼眶不由得湿润起来。 第1244章 这个面红盘涨的大唐名相之子用力一蹲一扳   一干薛州獠人看到自家獠首亲自登场,哪里敢怠慢,一个二个地齐声吆喝了起来。   还有不少獠人小姐姐们此刻也发出了欢快的助威声,甚至那些属于是其他獠的小姐姐合唱团都开始唱起了歌。   为禄能这位泸州第一獠人勇士加油助威,咿咿呀呀的山歌声,在大都督府中回荡不已。   甚至掩盖住了那边兽笼子里边的各种怪声。   听着这样的山歌,禄通将自己身上的官服解了下来,活动着他那一身油亮黝黑的肌肉,大步上前。   男人,这个时候一定不能说不行,特别是旁边有异性在场的时候。   程处弼带着一脸意味深长地笑容,打量着这位禄某人,就看到他先站到了石锁跟前,双手用力地扳了扳。   然后,脸色一黑,朝着这边望过来,程处弼笑眯眯地朝着他鼓掌,仿佛此刻正在为他鼓掌欢呼。   看到了这一幕,禄能在心里边连骂了好几句獠人粗话,这才往手里边吐了口唾沫星子。   然后狂吼一声,生生将这块石锁抬离了地面,三百斤的力道,让禄能的脸色涨红得发紫。   看着这位薛州獠首禄能将三百斤重的石锁抬离了地面,宋州獠首蒙扎的脸色一阴。   但旋及想起,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只能勉强一笑,拍着巴掌大笑起来。   “不愧是我泸州诸獠第一勇士,儿郎们,一起为泸州第一勇士禄能喝彩!”   原本的吆喝声瞬间拔高了至少一个八度,在那山呼海啸一般的喧嚣声鼓励声中。   禄能终于缓缓地站得笔直,只是那张满是横肉的老脸此刻狰狞得怕人。   不停地短促地呼吸着,目光看向了前方……   程处弼看到他那已经开始微颤的胳膊和双腿,悄然地移动到了他的身边,避免这位泸州第一勇士出现什么意外。   喧嚣声很快就止歇,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这位浑身犹如打摆子的禄能。   就看到他勉强地迈出了第一步,但是第二步,脚刚刚抬起,就一个踉跄,整个人连同那呈梯形的石锁一同向着右侧倒去。   几乎所有人都惊呆了,张着嘴,直楞愣地看着禄能歪倒,他看到了那快有半人高的石锁,正朝着右侧歪下。   那沉重的石锁,若是径直砸下来,他那条右腿的下场……   就在禄能绝望地看着石锁犹如慢动作一般倒下而他却无法闪躲的当口。   一条发红,肌肉隆起的胳膊堪堪从一旁伸了出来,稳稳地撑住了那就差不过数寸就能够砸落在他腿上的石锁。   人群之中这个时候才发出了压抑的尖叫声,或者是庆幸的吐气声。   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看到了,那条通红的胳膊,正是方才伸入油锅里边捞铜板的麒麟臂。   而这条麒麟臂的主人另外一只手将禄能扯了一把,生生把他整个人扯退尺许,然后这才就这么单手将那个三百斤重的石锁扶正。   程处弼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又朝着已经傻掉,坐在地上没有爬起来的禄能一笑,伸出了手。   “怎么样禄刺史,没事吧?”   禄能的脸色红得发紫,站起了身来之后,朝着程处弼一礼,满脸惭色地道。   “实在惭愧,多谢程长史援手,禄某实在是……”   程处弼笑眯眯地朝着禄能还了一礼朗笑道。   “不妨事,想来禄刺史没有练过这玩意,手生之下,一时难以控制也是正常的。”   禄能虽然狂傲,但是这个时候也着实是没脸再说什么场面话,惭惭而退。   “怎么样,没事吧?”一干薛州獠首都纷纷上前。   禄能一脸火辣辣地摆了摆手。“我没事,方才就是脚滑了一下。”   “不过那个石锁,的确应该能有三百斤上下。”   听到了脚滑了下,一干人心里边直呵呵,当然,表面上绝对不能露分毫,谁也不乐意被顶头上司穿小鞋。   “太可怕了,那程三郎居然一只手就撑住了三百多斤的重物。”   “不愧是有着一条麒麟臂的好汉,怕是他的本事,不比他爹程大将军差。”   “好可怕,我都怀疑他是不是那条胳膊能够单手把那玩意给提起来……”   不管是那些獠人,还是朝廷文武,都用一种看怪物的目光打量着程三郎这小子。   特别是之前在程大将军麾下效力过的那几位将领,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种有其父必有其子的欣赏表情。   程处弼没事人似的转过了头来,朝着房俊打了个眼色。   房俊有些腼腆,这么多人看着,他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赶紧的,你弄玩了咱们还有正事要谈。快点……”   在程处弼的催促声中,房俊只能将衣襟挽起,双袖捞了起来,站到了那块巨大的石锁跟前。   看到了代表泸州獠人的禄能狼狈的模样,现在看到了那位动作拘紧,表情腼腆的房俊。   獠人们都纷纷交头结耳的议论了起来。   “看他那副样子,能够抬得起来就不错了,咱们禄獠首都那么吃力,他肯定不行。”   “就是,那位房二公子,难道还能够比咱们禄獠首更厉害不成?”   “看他白白净净的,脸上都没多少疤痕,肯定是个雏。”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听着那些乱七八糟的言语,神特么肯定是个雏。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獠人小姐姐看样子应该是个老司机。   房俊站在那里,深吸了几口气后,双手紧抓住这个大重量的石锁。   然后就看到了这个面红盘涨的大唐名相之子用力一蹲一扳。   嘿的一声,腰一发力,沉重巨大石锁几乎是应声而起。   就这么被他打横抱在怀中,然后迈开沉重但是又十分稳健的步伐开始向前……   原本还显得喧嚣的场面瞬间一片死寂,禄能的眼珠子瞬间鼓了起来,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泸州诸獠首全都眼睛瞪得像铜铃,眼中全是震惊与懵逼。   看着他那一块块隆起来,将衣服绷得紧紧的肌肉,这特娘的就是个熟读四书五经的读书人?大唐名相之子?   为什么,他的力气居然比老子们泸州獠第一勇士,从来都读书不识字的禄獠首还要强? 第1245章 不禁想到了那天这位程长史吹过的牛皮   房俊此刻涨红着脸,吭哧吭哧地迈着步子,足足走了五步,这才缓缓地将这打横抱着的石锁给搁下。   沉重的石锁砸在夯实的地面,生生砸出了一个凹陷,还震起了一片浮尘。   这一下子,所有的獠人悄无声息,呆呆地看着那位气喘吁吁的房俊。   一干大唐武将,还有程处弼与李恪都不约而同的击掌叫好。   那帮子文臣稍晚了点,虽然有些遗憾,堂堂宰相之子不靠文采服众,却是在以力服人,实在是……   随后,禄能第一个也学着那些泸州文武击掌叫好,一干獠人也都再一次鼓噪了起来。   搞得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房俊臊眉搭眼的,拘紧地朝着周围诸人一礼之后,退回到了自己的案几后边坐下。   接下来,长宁獠首莫昆赶紧也蹿了出来,很快一队眉清目秀的獠人小姐姐。   开始随着节奏载歌载舞起来,大都督府中的气氛,终于渐渐地变得欢乐与祥和了不少。   接下来的诸州獠人,要么献上特产,要么献上珍奇。   不大会的功夫,又只剩下那位刚刚出了丑,哦,是刚刚不小心差点摔了一跤的薛州獠首禄能。   看到原本自己的计划,非但没能够对那些汉人官员,特别是那位泸州大都督等新到任官吏造成压力。   这让蒙扎的心中极度的不爽,特别是程三郎那条红彤彤的麒麟臂,到现在,还让蒙扎觉得心惊肉跳。   一把拽住了禄能,压低声音,朝着他低语道。   “这一回,只能靠你了。”   禄能已然丢了一回脸面,这个时候,看到那些不少的獠首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咬了咬牙根重重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老叔,我就不信,他们一会还能够笑得如此畅快。”   等到前面一位獠首献完了珍奇退下之后,禄能大步上前拜倒在地,朝着高高在上的李恪一礼。   “大都督,下官自听闻大都督要召见我等,下官就一直寻思着,要给大都督献上一份厚礼。”   “可惜我薛州乃是穷山恶水之地,没有什么珍奇古玩,可以献给大都督。”   “好在下官这些日子,跋山涉水,总算是猎到了一些平日里都极难得一见的十分珍稀的食材。”   “正好借着前来参见大都督的日子,特地献给大都督与诸位同僚共享。”   听到了这话,好几位泸州文武不由得脸色一变,不过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入了李恪这位大都督。   听到了这话之后,这位细皮嫩肉的大都督陡然兴奋了起来。   唰的一下子站起了身来,下得台阶之后,看了程处弼一眼。   就看到了程三郎自信无比地一笑,恭敬地朝着李恪抬手一引。“大都督请……”   而刚刚还很腼腆的房俊听到了食材这两个字,直接就乐了。   扫了一眼那自信满满的处弼兄,直接站起了身来也凑了过去。   一位文官赶紧快步来到了跟前朝着李恪一礼,小声地道。“殿下小心,这些獠人绝非好意……”   程处弼呵呵一乐,朝着这位官员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道。   “无妨,不管他们献上的是什么样的食材,肯定都会变成美味。”   一干泸州文武得见上官都已经起身,自己等人也不好再继续坐在这里,只能跟前起身朝着那边行去。   禄能倒真没有想到,这位一直安然坐在案几后边几乎是纹丝不动的大都督。   听到了食材之后,就两眼放光地跑了下来,看到了这一幕。   禄能赶紧垂低了脑袋,差点就被那些朝廷官员发现自己那得逞的笑容。   一旁早就已经知道了禄能带来的到底是什么样食材的蒙扎。   看着那些大步行来的朝廷官员,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此刻,长宁獠、能州獠还有顺州獠三州獠首都不禁面面相觑。   但是这个时候,他们自然不能当着泸州诸獠的面站出来阻止。   倒是那长宁獠首莫丹看着那位自信满满的程处弼,想到了那天这位程长史吹过的牛逼。   听他那意思,不论是天下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只要是野味,到了他的手中,都会变成美味。   特别是那些毒蛇被烹饪成的美味,莫丹忍不住吸溜了下口水。   他身边的那几位獠首也在小声地嘀咕,该不会是那位薛州獠首禄能知道了程三郎的本事。   所以特地跋山涉水,却搞来了不少珍贵的食材吧?   一思及此,莫丹忍不住朝着薛州獠首禄能笑了笑低声言道。“看来禄獠首可真会投其所好啊。”   “???”禄能一脸懵逼地扭过了头来,打量着这位长宁獠首,根本就不明白这家伙到底是在叽歪什么鬼。   “呵呵……禄獠首你就不必装样子了。”说罢这话,长宁獠首莫丹退到了一边去。   留下了禄能和蒙扎二人面面相觑。   “这莫丹是不是脑子问题?”禄能忍不住低声吐了个槽。   蒙扎也是白眼猛翻,闷哼了一声道。“罢了,不用理会那小子。快去吧……”   禄能点了点头,大步上前,然后亲自给李恪这位泸州大都督引路。来到了第一个用木板死死档住的大笼子前,朝着那两位獠人使了个眼色。   那两名老练的薛州獠人猎手开始大力将那一块块的木板掀开。   就在突然见光的瞬间,里边的野兽受刺激一般地疯狂嘶鸣起来。   然后一头狠狠地撞在了那足有数寸粗细的原木栏杆上。   生生撞得整个笼子都一震晃动。   李恪也被吓了一跳,微微后仰之后,看清了那长长的鼻子,还有从两侧斜伸出来的獠牙。   然后随着一块块的门板被掀开,就连不少獠人都给吓了一跳。   里边是一头毛色油亮,面目狰狞,瞎了一只眼睛,膘肥体壮,正疯狂地拿着身体撞击着栏杆的猛兽。   居然是哺乳纲偶蹄目猪科猪属动物,学名:野猪   李恪直接两眼放光地伸手一指。“野猪!”   房俊忍不住喜欢地大叫出声来。“好大!”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大步凑到了前方,打量着这头膻腥味浓郁的暴躁野猪笑出声来。“好肥!”   “……” 第1246章 禄刺史你这些礼物,比什么都更合本都督的心意   禄能脸上刚刚扬起的恶意笑容瞬间僵硬,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三个年轻的显贵。   一个二个的反应怎么那么的不对劲?   看到这么体型夸张,至少得有二百来斤重的巨大野猪,你们难道不害怕吗?   李恪赶紧控制住自己想要学处弼兄上前去欣赏这头美味食材的想法,矜持地朝着禄能颔首一笑。   “禄刺史果然厉害,居然能够活捉到这等上好食材。”   禄能一扭头,扫了一眼身边的蒙扎。两人的目光飞快地交流了几下有些闹不明白。   这又臭又骚的野猪,他们不是没卖给过汉人,但是那些汉人都是嫌这玩意味道极重,又臭又腥,连碰都不乐意碰。   就算是他们自己养的家猪,他们自己都不太乐意吃,他们只取家猪的脂肪。   那些家猪的瘦肉,他们会用低廉的价格贩卖给獠人。   对于獠人而言,能够吃的肉,再腥再臊又咋的,总比饿肚子强。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禄能精心挑选的三种野味,就是拿来嘲讽或者是戏弄这些汉人的。   可现在,看其他的泸州官员的反正都很正常,不论文武,都下意识地掩鼻退后。   唯有这三位新到任的年轻官员,居然眉开眼笑,这到底是什么鬼意思。   是我打开笼子的方式出问题了,还是这三个小子脑子有毛病?   我不相信,不相信你们不会害怕只会喊什么好大,好肥。   禄能一咬牙,大步来到了旁边的那个笼子,里边装满了一种动物,虽然体型远远比不上那头狰狞的野猪。   但是,它们的丑陋,足以吓哭所有的女人。   “禄刺史,这回又是什么?”李恪也笑眯眯地走了过来。   一想到接下来的几天都有美味的野猪肉可吃,李恪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连带禄能那张满是野兽抓伤挠伤的脸,此刻在他看来,也眉清目秀,顺眼了许多。   “打开上面的盖子,好好请大都督看看……”一旁的蒙扎已经迫不及待地催促起来。   两名武孔有力的獠人猎手,将那上面的盖板整个拖到了一边之后。   禄能看到了,他看到了李恪这位大唐吴王殿下、泸州大都督此刻的眼睛里边冒出了令人不可逼视的精光。   脸上露出了一种类似于癫狂的笑意。   他在九成宫那里品尝得最多的美味,就是这皮子香糯,肉质细嫩的竹鼠。   咬一口,满满的油香,还有跟干锅竹鼠一起炒出来的黄豆,那简直就是一粒粒的黄金豆。   而现在,这个大笼子里边,足足有三四十只竹鼠,齐刷刷地抬起了它们那一张张丑萌丑萌的鼠脸。   李恪的口水都差点滴了出来,双手撑着边框,贪婪的目光审视着那里边一只只肥得流油的竹鼠。   每一只都是那么的肥,不像九成宫那里,每一次吃竹鼠,都得小心翼翼,忍嘴挪肚的,生怕吃太快。   程处弼一拍自己脑袋,哎哟,自己特娘的也是太过于兢兢业业忙于公务了吧?   居然把这样的好宝贝都忘记了,美丽的大西南,美丽的蜀南竹海里边,正是有无数肥美的竹鼠,等待着让自己将它们变成美味佳肴。   刚刚看到一头野猪的时候,李恪还能够稍稍控制情绪,但是现在,看到了这些密密麻麻肥硕的竹鼠之后。   李恪终于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大手亲切地拍了拍那位呆头呆脑的泸州獠第一勇士禄能的肩膀。   露出了一个充满友谊光芒的灿烂笑容。   “禄刺史,你可真是一个有心人哪,你的这些礼物,比什么都更合本都督的心意。”   禄能与蒙扎还有几位泸州獠首,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泸州大都督。   一帮子泸州文武再一次作出了合理的反应,文臣们纷纷低呼出声,武将们目光嫌弃而又厌恶地打量着这一大笼子的大耗子。   禄能呆愣愣地看着笑容亲切的李大都督,内心无比澎湃,简直澎湃到特娘的想要吐血。   到底怎么回事?!   蒙扎手捂着心口,一次次的打击与失落,让他那苍老的心,几乎无法承受。   李恪这位大都督搓着手,一脸迫不及待地来到了最后一个笼子跟前道。   “还有一个笼子,快让他们打来,让本都督好好瞧瞧,又是什么样的美味。”   禄能只能鼓起余勇,走了过去,示意那些人将笼子盖揭开。   然后,所有人的眼中,都看到了一条斑斓巨蟒正盘在笼中。   在那笼子的盖子打开的瞬间,这条巨蟒似乎动了一下。   看到了这一幕,李恪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一变。卧槽……   这辈子,还真是第一次见这么长的巨蛇。   看到了李恪的表情变化,禄能的眼眶差点就红了,泥玛,这位大都督给出来的反应,这才正常。   虽然惊吓与戏弄,只剩下了三分之一,但是并不妨碍禄能的吹嘘。   “这就是我们獠人口中的霸蛤,这条霸哈足足有三个人那么长,它的力量,甚至能够将一头牛绞杀。   它不但吃羊,吃猪,甚至连人都吃。上一回,就有一条跟它差不多长的霸蛤,吃了我们一个人。   下官亲自动手杀了它,还把它做成了美味,供我们獠中勇士享用。   在我等獠人眼中,也不过就是难得一见的美味罢了。”   “这条霸蛤,是禄某人前天杀死的,所以特地日夜兼程赶来。   就是想要献给大都督,请大都督品尝我们獠人勇士最喜欢的美味。”   李恪听得此言,不禁脸色有些难看。他身边的一干泸州文武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这种冷冰冰滑腻腻的长虫,怎么看都让人觉得难受。   李恪一扭头,居然没看到处弼兄和房俊。   伸长脖子,这才看到了处弼兄与房俊这两个家伙居然还在那里满脸欢喜地拿棍子逗弄竹鼠。   李恪一脸黑线地扯起了嗓子吆喝道。   “程长史,你快过来看看此物,这里有一条长蛇,足足有那天的七八倍长。”   听到了李恪的召唤,程处弼顿时两眼一亮,扔掉了手中的木棍,扯了一把房俊朝着那边飞奔而去。 第1247章 据说是这三个小子都吃过熊心豹子胆,喝过……   程处弼也同样看到了那条巨大的长虫,不由得吃了一惊。   没有想到,在四川这里,也能够看到这么长的蟒蛇,不过话说回来现如今的气候,与后世略微有些偏差。   再加上南方人烟稀少,出现这样的巨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看到了这两位来自长安的狠人,薛州獠首禄能不禁又洋洋得意地显摆了一番。   几位獠人首领也都露出了暗暗得意之色。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程处弼表情很严肃伸出了手。   揪起了这条蟒蛇那巨大的蛇头,掰开了它的嘴仔细地打量了几眼,又特地闻了闻。   然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出了一句令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话来。   “不错,还算新鲜,现在天气也还凉爽,若是到了夏天的话,这条蟒蛇死到两三天,那就吃不成了。”   “……”禄能呆呆地看着这位有着一条麒麟臂的程长史,张着嘴巴,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一干原本洋洋得意鼓噪不已的獠人,此刻就像是被人拿封口胶粘住了嘴巴一般,全都呆滞地看着这位程长史。   人们都在看程三郎,程三郎却在看这条大虫。   没有想到,在这个时代居然遇上这玩意,既然是已经死亡,那自己动手,应该不算违反国家法律吧?   程处弼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它那光滑冰凉的鳞片,先进行了一番自我心理建设。   等到没有了半点心理障碍之后,扭过了头来朝着呆若木鸡的禄能问道。   “这么问吧,你们吃这玩意的时候,血放光了没有?加的都是什么料?是煮的还是炸的还是炒的?”   程处弼那犹如机关枪一般的问题,禄能瞠目结舌,整个人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看样子这蛇胆你们应该也没有及时取出来,你们……算了,称心拿刀来。”   程处弼抄起了那柄不长的匕首,又叫来了那程发和程达,两人脸色有点黑。   但是,面对着这位最喜欢处理千奇百怪的食材的他们,已然见怪不怪,反正三公子怎么吩咐,咱就怎么做。   然后,原本以为这些来自北方的汉人,没见识过美西大西南的凶狠、狰狞又或者是丑陋的食材。   可现在,这位程大将军的三公子,正麻利地抄起刀子,三下五除二就把这条开虫给开了膛。   抄出了胆后轻嗅了嗅,就交给了邓称心让他赶紧拿去用酒中精华先泡着。   然后开始麻利地处理起来,一干泸州文武全都膛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   心里边则是卧了一个槽,又接着一个槽的卧,一位泸州武将一脸服气地打量着这三个面对着这些玩意。   非但没有退缩一步,反倒显得很有精神的三个年轻人。   “看来陛下之所以让他们三个年轻人到这泸州来担当大任,果然有他的道理。”   “是啊,一个比一个胆子更大,老夫这辈子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长虫,你看程长史那小子居然毫不犹豫的就……”   “呵呵,要不人家怎么会得陛下的看重呢?”   “小小年纪,就能够成为大都督府长史,这本事,数遍我朝的那些年轻才俊,就没有一个能比得了的。”   “听闻这小子在长安吃过熊心豹子胆,喝过狼心狗肺汤,莫不成?”   “咦,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据说是这三个小子都吃过那些玩意。”   “难怪古人会说吃了熊心豹子胆,用来比喻大胆包天之人,看来他们三位……”   不少的泸州文武,不禁有些怦然心动,难不成,自己也试上一试?   程处弼只是草草地处理了一下,不过看到这帮子獠人那诡异的神色,心中暗笑。   转过了头来,朝着李恪恭敬地一礼道。   “大都督,既然薛州的禄刺史,送来了如此之多的美味食材,择日不如撞日,下官请命,拿这些食材前去处理。”   “今天晚宴,便以这三种食材以馈宾朋如何?”   听到了程处弼这话,李恪第一个念头就是不要。老子的野猪,老子的竹鼠,长虫嘛……算了算了。   程处弼看到李恪沉吟不答,哪里不明白这位年纪轻轻就开始有啤酒肚的贤弟是什么意思。   冲他丢了一个眼色之后,李恪这才欣赏然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程长史了,诸位诸位,咱们各归其位,来来来……”   在程长史的指挥之下,那些獠人猎手只能无奈地开始或抬或推,将那些或丑或凶或狰狞的食材朝着大都督府内送去。   ……   美味的瓜果被端上来,然后李恪这位长袖善舞的泸州大都督开始与这些诸州獠首谈笑生风。   只是这个时候,一干泸州獠首,已然没有了之前的气焰,就算是桀骜不驯的禄能,又或者是心理阴暗的蒙扎。   此刻的脑子都乱作一团,愣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勇士们的表现,非但没能震慑住那些汉人。   特别是禄能,一想到自己的力气,居然比不过一个看起来都像还没成年的文臣之后房二郎。   再忆及那位一条麒麟臂令人心悸的武将之后程三郎。   还有那位面对着那些伸着黄黄的大板牙,丑出天际的竹鼠拼命吞口水的细皮嫩肉亲王殿下。   他们的表现,狠狠地打击了一干獠人的自信与勇气。   不知不觉间,等到了大都督府开始飘荡起了那美味的各种香味的时候,程三郎那精湛的厨艺。   更是让那些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土地之上的大西南獠人羞愧得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裤裆里。   野猪肉一点也不腥膻,那味道,简直让人感觉仿佛是人间至味之一。   因为还有那干锅竹鼠,吃着那香糯可口,又富有嚼劲的竹鼠肉,还有那锅中酥脆油香的黄豆,让他们差点泪流满面。   还有那烹饪之后,犹如鸡肉一般的长虫肉,还有那凉拌的皮。   禄能恨不得飞回薛州,把自己的厨子抓过来,扔进锅里,让他知晓什么才叫做烹饪。   能够在这里享用美味的獠人大小首领只有三十余位,此刻,每一个人的脑袋都恨不得伸进跟前的盘子里边去。 第1248章 一礼还一答,敬请收下泸州大都督府伴手礼一份   吃得满面红光,吸着气的莫丹,端起了一杯酒,朝着程三郎心悦诚服地道。   “程长史,下官终于明白了,你那天跟下官说的,非但没有半点夸张,甚至是太过谦虚了。”   “这天底下,果然没有你烹饪不了的食材。”   程处弼哈哈一乐,拔身而起,朝着莫丹遥敬了下之后,又笑眯眯地朝着那位薛州獠首禄能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这自然要感谢咱们这位薛州禄刺史,若不是他今日本着无私的精神,奉献上了这么多的食材。”   “我等又焉能够尝到这些美味。”   “哈哈哈!说得好,禄刺史,本王敬你一杯。”   禄能勉强地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站起了身来,看着那杯的葡萄酿。   此刻,他觉得那哪是什么酒,这特娘的分明是老子的心肝滴出来的鲜血。   他只能强颜欢笑,喝下了这杯酸爽的葡萄酿。   抄起了筷子,恶狠狠地开始继续对付起碗碟之中的美味。   一顿丰盛的晚宴,足以令这些獠人们铭记终身。   不过,在酒宴进行之际,程处弼看到了那边的程发、程达抬来的担子。   打了个饱呃之后,程处弼快步来到了李恪的身边一阵嘀咕。   此刻正吃得肚皮溜圆,频频举杯的李恪听到了处弼兄之后,忍不住瞪起了眼珠子。   “处弼兄,这可是大都督府在开宴,你这么干合适吗?”   “我说贤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吧?你看,那些各州獠首,为了能够前来参加这一次的宴会。”   “准备了那么多的美味食材,还准备了那么多的戏法和歌舞。”   “特别是那些眉清目秀的獠人小姐姐,我看贤弟你……呵呵,好好好,总之呢……”   “做官也应该跟交朋友一样,有来有往,给他们一点小小的礼物,虽然不大,可好歹证明了吴王殿下你的慷慨大方。”   “如此一来,还能拉近一下相互之间的关系,这多好?”   看着唾沫星子横飞的处弼兄,虽然李恪也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可是总觉得处弼兄这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肯定是别有目的。   “处弼兄,你最好跟小弟说句实话,该不会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宣传一下咱们那些东西是吧?”   ……   “哈!聪明,看来殿下久在高位,果然越发的睿智了。”   穷得成天打自已兜裆布主意的李恪眼珠子鬼鬼祟祟一转,压低声音道。   “行是行,不过处弼兄你最好还是注意一下言辞,别把那帮子泸州文武惹急了,回头参咱们哥几个一本。”   “放心吧,交给我就对了。”程处弼呵呵一乐,大步走了下去。   “诸位,诸位,今日,承蒙诸位光临大都督府,奉大都督之命。   特地给诸位前来的大小官员,不论汉獠,都备下了一份礼物。”   随淹程处弼之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位大都督府长史身上。   他那条通红的麒麟臂已然早就收了起来,此刻站在场中的他显得份外的气宇轩昂。   这个时候,邓称心端来了一个盘子,而在盘子上面,则摆着几件东西。   先是抄起了那个盒子,然后打开之后,拿了了里边的两个不大的盒子。   “这是什么呢,这一盒是香皂,这一盒是润肤露,这盒洁面润肤的套装,绝对是馈赠友人的佳品……”   “还有这个,是风油精,此物不但提神醒脑,而且涂抹身上还有能驱虫之效……”   论是泸州文武,又或者是那些獠人大小首领,全都看着程处弼在那里唾沫星子横飞地介绍着那份伴手礼。   从洗脸洗手用的香皂和润肤露,到那提神醒脑又驱蚊的风油精,更有那一盘可以燃烧四个时辰驱蚊的蚊香。   另外,还有一份可以用来治疗被蛇虫咬伤的蛇药,外抹内敷双管齐下,并且还有一本蛇咬伤急救手册。   当然我给不给是我的事,你们这些獠人认不认得汉字那是你们的事。   每听到程处弼介绍一样,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上一分,听到他介绍完这些东西之后。   长宁獠首莫丹激动地站起了身来,先是朝着程处弼表达了诚挚的谢意,然后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一名护卫。   告诉了在场的诸位,就在十天之前,自己身边的这名护卫就被一条剧毒的叶叶青给咬到了。   但是,经过了程太常用这样的蛇药给自己的护卫急救之后,护卫第三天就可以下床走动。   另外,程处弼拿出来的那些,但凡是他用过的,都会一顿猛夸。   搞得程处弼一脸懵逼地打量着这位唾沫星子横飞的长宁獠首莫丹。   自己好像没有跟这位私底下联系过让他当托吧?怎么感觉比自己还要激动。   不管如何,有了这位长宁獠首的佐证,再加上这位程三郎堂堂都督府长史的身份。   所有人对这程处弼手中这些东西的功效哪怕是存疑,也不会说连尝试都不敢。   每一位,都能够领到一份伴手礼。   一副香皂加润肤露的套装,还有一瓶风油精,以及一大盒二十包的蚊香。   用一个大大的油纸袋装着,而在油纸袋的四面,都印着大唐汉唐商行,泸州分行。   旁边还有汉唐商行泸州分行的详细地址,上面还有更小的字,写着汉唐商行的经营范围。   ……   一干心中有事的獠首们回到了各自的住所之后,却丝毫没有睡意,都在小声地商议着。   原本想要大家共进同退,至少让大都督府能够把那招募工人的想法暂缓。   结果,却被那程三郎还有房二郎打断了节奏感,甚至是让一干泸州獠人都脸上无光。   让不少的獠首都不乐意在这样的问题上反对大都督府。   就像那禄能与蒙扎虽然在离开了大都督府之后又私下聚首,却没能取得什么进展,最终郁郁而散。   禄能坐在屋中,心中甚是郁闷之极,足足坐了近个时辰,怎么也睡不着。   外面,一开始还时不时传来啪、啪、啪的打蚊子声还有咒骂声,可是渐渐的,居然停了。   难不成,守在门口的护卫悄悄溜回去睡觉了不成?心情甚是不爽利的禄能大步走到了门前一拉开了门。   就闻到了了一股子令人上头的刺鼻香味。   “???” 第1249章 泸州大都督府会帮你们各州招商引资   那股浓烈的刺鼻香味,既上头,又提神,但问题是,原本心情就很不爽利的禄能生生给熏的打了个喷嚏。   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打量着站在一旁可劲在眨着两眼的心腹。   “毛烈,你小子这是在干什么?”   因为抹得有点多,熏得自己有点睁不开眼的毛烈赶紧朝着禄能一礼大声道   “大首领,我没干嘛,就是方才让那些蚊子咬得厉害。   所以就想着方才那大都督府送的礼物里边有治蚊虫叮咬的那风油精,特地抹了点。”   “没想到真管用,方才被叮咬出来的红包都快消了,就是味道太冲了点,小人这会子半点睡意也没有。”   “……”禄能看着跟前的毛烈,这家伙一个劲地眨巴着眼。   整个人浑没有以往守夜时的懒洋洋,一副精神很很足的架势。   禄能眼珠子一转,不禁想到了那些随行的獠人弟兄们。   今日被那三个新到任的年轻汉官这么一折腾,大家的士气低落。   自己这位獠首,是该给他们打打气,安抚安抚才是。   禄能便大步前行,朝着不远处行去,行不多远。   就听到了那些獠人还在吹牛打屁的声音,还有那响亮的啪啪声此起彼伏。   “大首领来了。”有眼尖的人看到了禄能之后赶紧起身行礼,其余人等也纷纷起身给禄能见礼。   “今日大家也辛苦了。”禄能看着这位薛州獠的勇士们,一想到今天信心满满的自己,接连栽在那些汉人手中。   实在是有一种无颜面对江东父老之感。   “都这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休息?”   “大首领,不是我们不想休息,而是这里的蚊虫也不少,可是咱们现如今是在泸州城内。”   “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去哪弄草药来熏蚊子,所以干脆就在这里聊聊天,熬不住了再去睡上一觉就是了。”   ……   听到这话,禄能看了一眼身边那很有精神的毛烈,转过了头来问道。   “……我记得,那位都督府程长史,不是送了一些驱蚊香吗?你们怎么不用用。”   一干獠人东张西望,最后终于还是有胆大的硬起头皮道。   “副首领他们说,那些说不定是汉官想要拿来害咱们的东西,不能用。”   听到了这话,禄能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   禄能虽然读书不多,但是能够成为薛州獠首,脑子并不差。   朝着毛烈吩咐了两句,不大会的功夫,毛烈便将那一大包蚊香拿了过来。   “你们可以先在一个屋子里边点上一盘蚊香试试,若是可以,那就都早些歇息。”   “大都督若真是想要害我等,还需要用这等下作的手段吗?”   有了大首领的首肯,自然有人赶紧去点燃了蚊香,也有人干脆就在这屋外点燃。   一开始还不觉得,可是随着那蚊香的烟雾渐渐地弥漫开来之后,所有的獠人都惊奇的发现。   原本嗡嗡嗡叫得令人心烦无比的蚊子居然已经没有了声息。   不光是薛州獠的所在,诸多泸州獠人的居所,都开始渐渐地点燃了那来自于大都督府的伴手礼蚊香。   原本啪啪作声的声音渐渐地止歇,很快,越来越多的呼噜声开始此起彼伏。   自打跟禄能不欢而散之后,蒙扎坐在自己的屋内冥思苦想。   可是思来想去,有些彷徨无计的蒙扎却等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那是程长史遣来的信使,带来了两封书信,第一封书信中的内容并不复杂。   是很官方的,代表着泸州大都督府,就是修路不让你们各獠花上一个铜板。   但是你们诸獠不得对大都督府的命令阳奉阴违。   第二就是,大都督府会根据你们各地的环境和物产,帮你们招商引资。   也就比如说你宋州盛产香樟树和竹子,那么,就会跟你这位宋州獠首合作成立一个商行。   专门生产樟脑和樟脑油,制作各种竹子制品,帮你们搞销路等等。   就是告诉宋州刺史蒙扎,这个招商引资的合作方,就是总部位于长安的汉唐商行。   而另外一封书信则就直接是程三郎以汉唐商行股东的身份,直接告诉蒙扎。   汉唐商行有意在宋州采购大量的中药材,而且还将采购价格详细地列于书信之上。   打量着那令人怦然心动的价格,蒙扎不禁有些迟疑。   突然想到了那份来自于大都督府的礼物,让人把那份礼物拿来之后,果然。   那份伴手礼的出品商,也正是那汉唐商行。   蒙扎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汉唐商行跟那位程长史居然有如此之深的关联。   这是一个令人难以入眠的夜晚,因为每一位獠首,都收到了类似的书信。   ……   第二天一大清早,诸多獠首,都不约而同地在泸州城东市的汉唐商行泸州分行门前遇上。   早就已经在程三郎等人抵达了泸州之后,就已经暗戳戳地买下了泸州最繁华地区几个铺面,让这里成为了汉唐商行位于蜀南的重要据点。   目前汉唐商行泸州分行的主要经营项目并不多,主要还是以日化用品、驱蚊防蚊用品。   以及铁炉子与铁炉子相应配套的各种物美价谦的厨具为主。   除了卖东西之外,这里还主要是以收购各种蜀南地区的特产为主。   美丽的大西南,原本就是中华中医药学巨大的中药材产地,这里有着许许多多名贵的中药材。   不论是天麻、杜仲、三七、石斛、还是黄精、苍术又或者是灵芝等等。   诸州獠首在这里遇上之后,彼此之间都略微有些尴尬,但好在,汉唐商行里边有大量的工作人员。   很快就将这些獠首们分别引进了贵宾会客室,开始详细地询问对方的来意。   不论对方是来采购,还是来售卖,又或者是来打听消息。   汉唐商行的那些工作人员们都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到交际工作当中。   仅仅这一天的时间,光是蚊香这种最物美价谦的物货,就足足贩售出去了差不多一万包。   虽然不知道这些各州獠首脑子是怎么想的,但是想来,各州獠人,想必肯定都深受蚊虫叮咬之苦。   而蚊香这种燃烧时间长,异味又不大,而且物美价谦的驱蚊用品,仅仅一夜,就征服了那些獠人。 第1250章 新鲜劲已过,终于想到了要办正经事的吴王殿下   泸州大都督府内,妖蛾子三人组正蹲在内院里边,打量着那些被送来的帐本。   几位管事,正在那里噼里啪啦的拔打着算盘,这玩意自打在长安程氏大学里边露了脸之后。   很快就献给了朝廷,如今,朝中的各个部门,都已经用这种十分利于计划的工具,进行各种计算。   作为汉唐商行的大股东,程处弼当然也不会乐意让自己的商行里边还使用那种过于复杂而且繁琐的算筹。   李恪这位大都督浑然没有一点大都督的模样,懒洋洋地靠着榻栏,打量着手中的帐本,牙疼般地吸气道。   “一进一出,咱们可是要掏出不少的财帛啊……”   “那些煤碳倒也罢了,可是咱们光是采购来的这些中草药,就花了不少的大价格,还有那个什么油菜籽……”   程处弼笑眯眯地拍了拍帐本道。   “放心吧,天麻、三七、石斛、灵芝这些珍贵药材,只要运出蜀南,到了江南一带,价格足可翻上三倍有余。”   “哪怕是运到蜀州一带,价格也能翻上五成,若是运到了长安那里,价格不比江南差多少。”   “咱们光是搞运输,就能够大赚上一笔。”   “再有就是,那些竹制品,在这里根本就不值什么钱,可是只要出了蜀南,价格又不一样了。”   一旁的房俊忍不住吱声道。“处弼兄,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哈!你还真当咱们几个就是来这蜀南是来休闲娱乐的不成?”   程处弼不乐意地白了这家伙一眼道。   “自打知晓陛下想要让咱们到这边来干大事起,为兄我就已经能过各种各样的渠道,打听各地的物价的差异。”   “知道商贩们是怎么赚钱的吗?靠的就是互通有无,赚取差价。”   李恪点了点头,轻叹了口气道。   “处弼兄言之有理,只是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显得太露骨了点?”   “什么叫露骨?”程处弼不乐意地敲了敲案几。   “二位贤弟,你们要搞清楚,我们要做的是希望让整个泸州都富裕起来。”   “怎么富裕,这是一个最大的难点,这泸州之地,以獠人为主。”   “獠人擅猎,而不擅耕作,而且泸州南部地区多山少田,想要让他们依靠各种田地富庶起来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我们需要大发地发挥泸州的地域特点,找准他们的优势在哪里?”   程处弼站起了身来,在那些噼里啪啦的算盘节奏声中,发表了关于政府机构与商业集团进行合作的重要发言。   泸州大都督府就像是一个媒婆,专门替汉唐商行等商业团体跟泸州各獠牵线作媒。   利用大都督府的权威性,让獠人相信这些商业团体的实力,乐意与这些商业团体进行合作。   而商业团体能够利用自己的优势,将泸州各獠的丰富物产聚拢起来,进行一定程度的产业化深加工。   再发售向全国各地,使得那些原本被封闭于美丽的蜀南之地的独特物产,可以走进大唐广袤的千家万户。   看着唾沫星子横飞的处弼兄,李恪一脸黑线地再一次瘫回了榻上。   每一次自己提出担忧的时候,处弼兄总是能够唾沫星子横飞的把自己给说得哑口无言。   “成成成,处弼兄,你先停停,喝口水,咱们说点正经事行不行?”   “咱们还是来说一说修路的事,那些獠首已经离开了差不多半个月,人手招募得如何,可还有什么问题?”   一谈到修路,程处弼也就不再废话,坐了下来之后,从怀里边取出了那份随身携带的地图。   摊开之后,程处弼指着地图上的点状线道。   “这半个月来,我们已经招募了差不多两千名的工人。其中有一千五百人加入到修筑道路的工程队中。   现如今他们已经开始修筑从泾南长江码头到泾南的官道。”   “为了保证工程的质量,所以,我把工程队一分为三,由三位工部官员,各负责一段,每一段都是十里。”   “他们现在正在进行路基的修筑,预计在两个月之后,应该可以开始铺设路面。”   “另外还有五百人,则已经进入到了汉唐商行的泸州水泥厂。   负责水泥的生产。负责供应修筑道路所需要的相关材料。”   李恪欣然地点了点头,虽然处弼兄成天爱瞎闹腾,但是干起事情来的确扎实。   “咱们在那汉唐商行的水泥石已经投入了不下千贯,如果成果怎么样了?”   ……   一听到这话,程处弼就不禁有些唏嘘,早在自己蹿到泸州,干的事情除了是建立起汉唐商行泸州分行之外。   自己的主要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个水泥厂,好在有了一干工部老司机的帮忙之下。   各种炉窑都纷纷地建立了起来,随着长宁獠的煤碳源源不断地运往泾南。   这里的水泥厂终于开始动转了起来。   但是在试制水泥方面,却遇上了一些小小的阻碍,那就是配比问题。   这让他甚是蛋疼,老子又不搞水泥,哪知道配比是多少,唯一知道的就是石膏只占极少数,最主要是石灰和粘土。   不过随着反复不计成本的试验下,已经渐渐地开始有了水泥的样子,只是由于配比不对。   制作出来的水泥,很容易就被破坏,但好在,昨天刚刚收到了来自泾南的消息。   说是前天出炉的水泥,已经很接近程长史你所说的要求。   所以希望程处弼能够尽快赶过去,现在进行指导。   听到了程处弼的禀报,已经在泸州这不大的城市里边呆得有些腻歪的李恪眼珠子一转。   “既然如此,那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小弟我就随你们走上一遭,这泸州,小弟我也呆得有些腻味了。”   打量着磨皮擦痒的李恪,程处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也是,这泸州的勾栏馆阁的质量水平不是很高。   咱们这位浪荡皇子新鲜劲怕是已经过去了,终于想到了自己要办的正经事是啥。   看到了程处弼斜着眼角,一脸鄙夷地打量着自己,李恪老脸微红,继续一本正经地道。   “本都督身负重责,岂能成日就呆在泸州?也该好好地领略一下泸州各地的风土人情。”   “呵呵……” 第1251章 要不是父皇要我爱民如子,信不信老子抄起大棒棒   李恪有些不乐意地打量着用麻木不仁的呵呵声回应自己的程三郎。   “处弼兄你何故发笑?”   “我这自然是欣慰的发笑,毕竟大都督终于想到了自己应该干点正经事,岂能不笑上两声配合一二?”   “呵呵……”旁边的房俊也很恶趣味地来上了一声呵呵以示附合。   李恪不由得心中大恶,摸了摸自己挺起来的肚皮,再不多活动活动。   自己这个肚皮,怕是不出两年就会跟亲爹一样的英果类已了。   既然要浪出去,反正大都督下达命令,大都督府长史认可,大都督府典军随行。   搞定,至少从程序上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泸州诸文武,他们各施其职就行。   当然,大都督府还是派人跟泸州文武打了个招呼,然后点了一百精骑随行。   刚刚这才那泸州大都督府出来,外面的那些泸州当地百姓,看到了这只队伍之后,纷纷朝着这边指指点点不已。   “快看,你们快看,那三位贵人出来了。”   “对了吴大娘,谁是那个有麒麟臂,刀枪不入的程三郎?”   “你没瞅见吗?最高大英武的那个年轻人,那个就是,听说那天,那些獠蛮子全部都在大都督府。”   “又是爬刀山,又是过火海的,张牙舞爪的可能耐了。   可是遇上了这位敢把自己胳膊伸进滚烫的油锅里边捞铜钱的程长史,直接都给吓懵了。”   “好可怕啊……前些日子,我隔壁的赵大婶,不小心让那热油给烫了一下,这胳膊这里就掉了一层皮。”   “难怪人家说这程三郎比他爹程大将军还要厉害,浑身上下刀枪不入,特别是那只右手,更是有麒麟之力。”   “麒麟之力?”   “哈,这位娘子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那天,有人看到。   这位程长史的胳膊伸入了油锅之后,有一条麒麟隐现在他的右臂上,让他的整条右臂都发出红光来。”   “你们看到那位比程三郎矮一些,看起来很腼腆的年轻官人没有,那位就是房二郎。”   “他可是我大唐名相房相爷的二儿子,那天,那位号称可力斗猛兽的薛州獠首,跟他比力气。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咱们这位很腼腆的,诗书传家的房二郎,抄起三百斤的石锁,在那大都督府里边健步如飞,愣上跑上十来圈不带喘的。”   “哇……居然这么厉害。”   “那可不,早就听说咱们房相爷文武双全,上马能提刀,下马能执笔。”   “不然怎么可能生如这么一位力能举鼎的房二郎?”   “那,那咱们这位新到任的大都督吴王殿下他呢?”   “呵呵……那天,我三姑家的女婿的姐夫,就在里边侍候,当时他可是看到了。”   “咱们这位吴王殿下,别瞧他细面嫩肉的,实际上,可厉害了。”   “听说这位吴王殿下不好美味佳肴,不喜欢山珍海味,就好吃耗子。”   “???”一干八卦街坊全都立起了眼角。   “别不相信,听说那位薛州獠首,当时特地想要为难咱们大都督,送了三种咱们普通人避之不及的古怪食材。”   “一种是那腥臭难闻的野猪,一种是那种滑腻腻冰凉凉的长虫,还有一种就是那种又大又肥,喜欢啃竹子的大耗子。”   “啊,难不成,吴王殿下居然真的吃?天哪……”   “谁说不是,咱们那位吴王殿下见到之后,喜欢得神采飞扬。   甚至指着那些喜欢吃竹子的大耗子告诉那位薛州獠首禄能,说他最喜欢的美味,就是那玩意。”   “不愧是咱们大唐天子的血脉,居然连那些咱们泸州人都不乐意吃的玩意都敢吃……”   “……”程三郎面色朱紫。神特么的麒麟臂,老子没有那玩意好不好?   胳膊冒什么鬼的红光,老子那是下油锅动作慢了,被烫红的好不好?   还特娘的刀枪不入,你们怎么不说老子三头六臂?   “……”房二郎一脸黑线。神特么的抱着三百斤的石锁围着大都督府狂奔十来圈,老子又不是怪力神魔。   “……”李恪摸着自己英俊的面孔,不乐意地拉着个脸。   要不是父皇要我爱民如子,信不信老子抄起大棒棒让你们这些胡说八道的家伙见识一下本王的厉害。   神特么就好吃耗子,老子吃的是竹鼠!竹!鼠!   旁边的一干护卫们面容扭曲,一个二个就跟特娘的重症便泌外加痔疮犯了似的。   时不时还会有类似漏气的哑屁声响起来。   看得程处弼真恨不得抄起烧红的烙铁给他们每个人都来上一下,替他们好好的治治腚眼。   一路上,从大都督府出来,一直到泸州城门口,但凡是那些认出他们三个的泸州百姓。   都会在那里叽叽歪歪着类似的八卦,偏偏还有不少往来于泸州城的獠人。   看到了他们三个之后,也同样指指点点,一副胆寒若栗的模样。   更是增添了这乱七八糟流言的可行程度。   三人一行拉着脸终于蹿出了泸州城之后,李恪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泸州的百姓怎么那么碎嘴,都快赶上长安的那帮了。”   “唉……小弟我明明就搬着那石锁走了几步,怎么到了那帮人的嘴里边,就给编排成了那模样……”   房俊满脸忧伤地叹了口气。   心理承受能力最好的程处弼已然调整好了心态。   “行了,他们爱咋传就咋传去,咱们也总不能因为他们这样子胡说八道就去收拾这些百姓吧?”   李恪一想也对,不过,旋及又皱起了眉头。   “处弼兄,这要是传到长安,咱们弟兄三个的脸还要不要了?”   程处弼扫了一眼自己那条早就已经恢复了正常色泽的右臂,活动了下,感受着那条胳膊的力量一面说道。   “那怎么办,传就传呗,正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咱们弟兄又不是没被传过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   “……”李恪与房俊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厚皮实脸,一副不以为然模样的处弼兄。   的确,论及脸皮的厚实程度,二人自认不及处弼兄万一。 第1252章 这个时代可没有工业机械化,那咋办?   从泸州到泾南并不远,麻烦之处在于要过江,而泸州的码头是位于沱江与长江的交汇处。   这里的江面较为开阔,流速趋缓,利于行舟。   等到他们一行人赶到了距离那水泥厂尚有数里时,就已经能够看到前方那升腾的烟气。   现如今,已经建设完成的一共是七个水泥窑,现如今只有三个水泥窑正在试烧水泥。   另外四个窑则仍旧处于等米下锅的状态,毕竟得试验出适合的配比之后,才能够正式开始生产水泥。   原本程处弼想要烧红砖,但是很快就发现,烧制出来的红砖质量实在是不怎么样。   而且红砖放在室外不耐冻也不耐日晒,同时也很害怕潮湿。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红砖房一般里里外外都会刷上厚厚的石灰的原因。   就是为了防止红砖受到风吹日晒雨淋而加速损坏。   但是青砖那玩意就不一样了,青砖的质量虽然极好,但有一个问题。   烧那青砖太费功也费时,要在烧成高温阶段的后期将全窑封闭,再在窑顶浇水降温,五六天之后才能够开窑。   费工又费时,实在不适合大量快速的生产,所以,程处弼犹豫了数日之后。   终于把注意打在了混凝土实心砖上。所谓的混凝土实心砖。   其实就是利用粉煤灰、煤渣、煤矸石等作为主要原料,用水泥做凝固剂,不经高温煅烧而制造的实心砖。   程处弼作为一位很有道德底线的好人,还是有一定的环境保护意识。   最主要还是,这里的水泥厂每天都会消耗掉大量的煤,燃烧之后的煤渣,还有煤矸石,以及一些粉煤灰。   完全可以用来制作混凝土实心砖,既不浪费这些燃烧之后的废料,又开能够保护环境,绝对是一方两便。   重要的是,混凝土实心砖不需要再煅烧,直接可以搅拌制作成型。   至于配比到底怎么来,呵呵……那就试呗,老子有的是财帛,有的是原料,怕个鸟?   ……   一行人赶到了这水泥石后,李恪看着前方那一大片的平地,看着那一座座耸立在长江岸边高高耸立起来的巨大水车。   还有那三座窑此刻正在喷吐着浓浓的黑烟,还有大量的工人。   正在用大量的竹子,搭建起一座座的竹楼,以供那些工人们居住。   更远的地方,则是一座座座巨大的黑色山坡,那里则是堆煤场。   “现如今,长宁獠运来的煤炭已经差不多将近五十万斤的样子。”   “居然这么多?”李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手中的马鞭指了指水泥厂的方向问道。   “那么多的煤碳,这里能消耗得了吗?”   “呵呵,贤弟你多虑了,这么说吧,根据那些工部官员之前的计算,烧出两千斤熟土,需要差不多三百斤煤。”   “而烧制水泥,如今大概也有了个数,差不多就是两千斤的水泥,需要五百斤的煤。”   李恪不明白,但还是胡乱点了点脑袋又问出了一个新问题。“那一里路咱们需要多少水泥?”   “呵呵,这个嘛,那就太简单了……”程处弼直接就乐了,好歹自己有个在养护段的铁哥们。   对于这些玩意,经常听这货叽叽歪歪吹牛,自然是清楚得很。   “咱们原本的官道,宽度只有一丈,现在我准备修宽一丈五的路面,光是水泥,一里路大概需要差不多十五、六万斤水泥。”   “……”李恪的脸色不禁一黑,半天才道。   “处弼兄,那照你这么算下来,咱们得烧多少水泥,才能够修得完这泸州的道路?”   “我哪知道,反正现如今最需要修的,就是从泾南到码头,还有就是从泾南道淯州的官道。”   “只要这条官道能够修好,让淯州的井盐,不再因为官道的年久失修而时断时续,咱们就是大功一件。”   “只要有了这条路为样板,咱们再修其他的官道,那我们就不但已经有了足够的熟练工匠。   而且还有了修筑水泥官道的经验,到时候,肯定会十会快捷。”   就程处弼所知,后世的半机械化作业,一公里,几台车,然后三十个工人的施工队,一公里也就十天的功夫。   当然那是后世,这个时代可没有工业机械化,那咋办?自然只靠人海战术。   ……   等到程处弼等人赶到了之后,驻守在此的工部官员兴冲冲地前来见礼。   “下官见过殿下,见过程长史,见过房典军。   我等与一干工匠这些日子没日没夜的操劳之下,幸不辱命,终于制作出了合乎长史要求的水泥。”   “样品已经搞出来了?”程处弼听得此言,当即问道。   “正是,诸位上官往这边请。”   程处弼等人随着这位工部官员,来到了一处十分平整的地面,地面上,摆着一堆堆的碎裂的灰白色如果碎石一般的东西。   那些自然是之前测试之后的废弃物。   而他们的跟前,则是好几块长宽都约在三尺左右,厚度约在三寸三分左右的水泥板。   旁边则摆放着八个石锁,大的两百斤,足有五个,之后就是一百五十斤,一百斤,还有五十斤的各一个。   这位工部官员看到了李恪与房俊这二位懵逼的表情,笑眯眯地一礼后解释道。   “这是程长史教我们的一种用来测试水泥质量的手段。”   “我们会用烧制出来的水泥搅拌出混凝土之后,制作出这样几块规格相同的水泥板。   然后采用几种方式,来测试这些水泥制作的混凝土的质量是否达到要求。”   当然,这些办法,也是程处弼自己想出来的,虽然是闭门造车搞出来的点子。   但是程处弼觉得自己已经真的尽力了,毕竟老子又不是专业搞建筑的,能够想到办法来测试就已经很不错了。   例如其中一块水泥板会放在用青砖堆砌起来的空心井上方,然后往上面摆上石锁,看看它的承重能够达到多少。   然后就是,将水泥板摆放在平整的地面上,往上面摆放石锁,看看多少重量它才会开裂。   反正这个年头,最重的玩意,怕也就是能够拉两千斤的牛车。 第1253章 拿到荒地,为的是啥?为的就是种植棉花   所以,只要能够承受得住这个重量,那么铺设出来的官道,至少也能够达到后世乡村公道的级别。   至于高等级公里,高速公路啥的,呵呵,关老子屁事。有本事再穿越一个搞建筑业的穿越者来。   老子只是个医务工作者,能够在一千四百多年前,搞出乡材公路级别的水泥路面,就已经很阔以了好不好?   程处弼等人的到场,令在场的工部官员还有那些工匠们显摆之心更甚。   开始当着程处弼等人的面测试起了水泥板的沉重能力,看到那巨大的石锁,摆放到了水泥板上。   水泥板能够蔚然不动,程处弼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   特别是那块镶嵌在地面上的水泥板上,将那八个石锁都垒叠在水泥板上。   那块混凝土板材也同样没有出现开裂的迹象后。   李恪的表情变得精彩纷呈。   “这玩意怕是比顽石还要紧固,处弼兄,这等烧制出来的水泥。   若是能够用在城塞之上,那岂不是真的固若金汤?”   程处弼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历史告诉我们,就没有攻不破的紧固堡垒。   不过现在不是跟这位泸州大都督计较这些小问题的时候。   “应该吧,不过殿下你可别忘记了,咱们制作出这玩意可是为了修筑沪州的官道。”   李恪微微颔首一笑,不过,这位殿下还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些水泥板,这才转身。   “这个我当然知晓,走走走,咱们过去瞧瞧。”   ……   凉州城东南方约十余里外,那里原本也有大片的田地。   但是,早在隋末之时,因为战乱的纷扰,导致凉州一带的人口减少,百姓流离失所之后。   都已然变成了荒地,而现如今,这一大片广袤的土地,已然被大唐皇帝陛下恩赐给了汉唐商行。   此刻,陇右的严寒已然消退,大地已然回春,而那片原本已经被丛生的杂草所掩盖的荒地。   此刻正被大片大片地开垦出来,老程家的管事程武,此刻一脸豪情万丈地站在不远处的高丘之上。   打量着那已然种下去的近万亩棉苗,虽然汉唐商行那么多武勋世家通力合作之下,在去年秋冬之交就赶到了这里。   但是真正开始开荒,还是在一个月之前,紧赶慢赶之下,终于赶在棉花种植季,开垦出了近三万亩的田地。   而现在已经种下了万亩,再有两到三天,应该就能够将这三万亩地都种上棉花。   一旁,来自江夏王李道宗家的管事不得不满脸遗憾地摇了摇头道。   “可惜了,今年怕是赶不及喽,这凉州实在是人丁不足,咱们也招募不到太多的人手。”   “是啊……不过倒也没关系,咱们汉唐商行,明年供应给朝廷的是二十万套冬衣。”   “去岁的时候,程三公子在长安种植的那一千三百亩就满足了五万套,这三万亩。   咱们顶多也就拿出个五六千亩的产出,便已经能够满足朝廷的需求,剩下的,嘿嘿嘿……”   “咱们可能不满足,争取在夏末之前再多开垦出一些耕地来。   争取种下两到三万亩高粱,至少咱们人吃牛嚼好歹不用操心。”   一干来自各府各家的管事们表情虽然有遗憾,但也有得色,毕竟是大家通力合作之下干出来的成绩。   “程管事,你来说说。”那位吴王府派来的管事,朝着程武笑眯眯地问道。   所有人都停下了议论声,把目光落在了这位程府管事的身上。   毕竟,汉唐商行这边,各家各府派出管事的时候,可都是打好了招呼的,仍旧按照交州的开发团队的模式。   大家可以提议,但是最终拍板,还是有老程家的管事来敲定。   没办法,谁让老程家的股份在汉唐商行占比最大,更何况,不论是搞胡椒种植园,又或者是在交州买地。   又或者是在凉州种植棉花,这一样样的事情,全都是程三郎那位大唐妖蛾子之王搞出来的。   而且那位还是汉唐商行的发起人,不是那小子,各家各府又怎么可能被捏在一块,成为一条大船?   ……   程武憨厚地一笑,朝着这帮子管事们抱拳一礼。   “诸位说的甚是有礼,咱们最好这样,争取在仲夏之前,能够开垦多少就开垦多少。”   “赶在仲夏之前开垦出来的田地,全都种上高粱,高粱不到半年就能够收获,好歹能够赶得上趟。   至于其他的农作物,还是免了。”   “像那小麦,虽然可以更晚一些时节种植,可是明天咱们要种植棉花的时候。   小麦还熟不了,咱们总不能把小麦全铲了再来种棉花吧?”   程武这番话,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毕竟这棉花种植可不能太晚了。   汉唐商行在这里拿到荒地,为的是啥?为的就是种植棉花。   同一时间,长安北部,近河的渭南之地,这里,正在兴建一间巨大的作坊,现如今已然修建好了外墙。   但是靠河岸那边的外墙却并没有兴建,而是用竹木制作的栅栏给遮挡起来。   关于这一点,此刻正站在这里的老程家管家富叔最有发言权。   “为什么这里不修墙,那是我家三公子吩咐的,说是日后会有大用,修好了墙再堆倒,实在浪费。”   说罢这话,一旁的工头只能点头,引领着这位卢国公府的大管家继续巡视这间纺织作坊。   虽然在作坊里边,暂时还没有织娘,但这只是暂时地,再等几个月,棉花收获之后。   会直接在凉州进行处理,将籽棉处理成皮棉之后,一部份会在当地消化,制作白叠布供应陇右。   但是更多的皮棉将会运往长安,不是不愿意在当地消化,而是凉州那边的人口实在是太少了点。   所以在这长安渭河边上买下了大片的地皮,修造一座大型作坊,等待着棉花的到来。   这边已经收到了消息,那边今年至少能够种植三万亩棉花。   一想亩产怎么也能有四百来斤,三万亩,那得有多少。   程富不禁幸福地长叹了一声,也不知道需要多少织娘,才能够将那么多的棉花变成白叠布。   不管,这倒用不着自已来操这个心,反正程富相信,自家三公子肯定会有办法解决就是了。 第1254章 此番,程氏大学会派遣十二位医者随大军行动   长安城中,刚刚散了朝会,李世民与几位心腹重臣一同来到了位于金水河畔的延嘉殿。   兵部尚书李绩,大唐军神李靖,还有那位已经被李世民任命的交河道行军大总管侯君集,葱山道副大总管契苾何力,以及户部尚书唐俭、尚书左仆射房玄龄这位大唐名相齐聚一堂。   原本的兵棋推演,随着越来越多的沙盘被打造出来,那位于延嘉殿旁边的小院已经放不下。   所以延嘉殿这里,也被李世民给腾了出来,专门放置沙盘。   此刻,跟前是一个巨大的沙盘,上面稀稀落落地有几座城池与关隘以及地形地貌都活灵活现地展现在沙盘上。   一干大唐名将们虽然已经多次见识过了沙盘,但是今天,却是第一次看到这地形显得十分陌生的沙盘。   李靖目光扫过这座巨大的沙盘,看着那大部份地区都是黄沙掩盖,少有葱绿的和河流湖泊的地形地貌。   忍不住讶然地扬起了花白的眉头,朝着李世民看过去。   “陛下,这莫非是高昌?”   听到了李靖此言,李世民爽郎一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满意地拿大手轻拍了拍沙盘的边框,大手以高昌国为中心划了一个圈。   “朕之所以讨伐高昌的计划一再拖延,虽然有许多的原因,其中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此物……”   “因为高昌在我大唐陇右之西,所以,想要获得那里的详细的地形地貌,甚是困难。”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说起来,工部和兵部此番出力其众,这才能够及时地赶制出这张沙盘来。”   “从玉门关一直到高昌国,沿途的河流、湖泊,还有行道的道路,都已经标注于其上……”   侯君集一脸动容地打量着这个巨大的沙盘,怎么也没有想到。   陛下居然连这在数千里之外的高昌的地形地貌都已经拓到了这沙盘之上。   打量着这个巨大的沙盘,看着上面的山峦起伏,河流蜿蜒,还有道路曲折。   ……   侯君集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唐武贲之师,每日该从哪里行进到哪里,该在哪个地方扎营,哪个地方容易被埋伏。   若是高昌兴兵而来,自己在哪个地方,最适合接战,怎么利用地形,让高昌来得去不得。   “怎么样,二位卿家,这沙盘如何?”李世民笑眯眯地歪脑袋朝着看得两眼放光的侯君集与契苾何力望去。   契苾何力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道。   “陛下,这沙盘实在是非同凡响,让臣觉得仿佛高昌国就在眼皮之底下。   一切一目了然,我军有了此物,胜算至少可增加三成。”   听得此言,李世民不由得爽朗的大笑出声来,李靖与李绩也深以为然地频频颔首不已。   特别是为了制作这个沙盘,兵部职方司可是出动了大量的人手。   耗费了差不多两年的光景,甚至有人付出了性命。   这才制作出这块巨大而又详实的沙盘来。   李绩眼角的余光一扫,就看到了一直眯着眼睛,仔细地盯着那沙盘端详的侯君集在听到了契苾何力这话之后。   顿时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抚着长须默不着声。   看到了这一幕,跟程咬金乃是多年执友,跟这位侯某人也向来不太对付的李绩不由得呵呵一乐。   “怎么样,陈国公觉得这程三郎发明出来的沙盘如何?”   侯君集淡淡地扫了一眼李绩,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此物的确颇有妙用,不过,在侯某看来,便是没有此物。   我大唐武贲精锐,照样可以轻取高昌。擒下那不服王化的麹文泰。”   此言一出,原本还在谈笑生风的一干朝廷重臣都不由得一滞,目光都落到了这位习惯性傲娇的侯大将军身上。   李世民旋及就反应了过来,侯君集与老程一家人不对付,这是由来已久的。   不过,侯君集这话,难免有些过了。   李世民眉头微微一皱之后旋及舒展开来,大手拍了拍那侯君集的肩膀笑道。   “卿此言,果有上国大将军之傲气,朕希望卿此番率我大唐精锐之师征讨不臣,能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侯君集赶紧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沉声答道。   “请陛下放心,臣定不辱命,讨不臣之国,以平西域。”   李世民欣慰地点了点头,抬手一招,赵昆已然端来了一个托盘。   托盘之上,则是两份卷轴,李世民抄起之后,一份递给侯君集,一份交给了契苾何力。   “这是兵部为了制此沙盘,重新绘制的舆图,对二位卿家行军作战必有助益。”   “另外,朕已经着令将作监分派懂得制作沙盘的工匠随行,相信会对二位卿家行军布阵大有助益。”   说到了这,李世民目光一转,落到了负责军需的户部尚书唐俭身上。   ……   唐俭作为户部尚书,详细地向李世民禀报了户部这边关于军费统筹,各种军需的筹备情况。   而房玄龄则会负责补充一二,李世民一面倾听一面询问一些尚未清楚的细节。   “再有不到半个月,大军就要离开长安,征讨高昌,希望这次战事,能够如征讨吐谷浑般顺利。”   契苾何力看了一眼矜持而又傲娇,自信满满的侯君集,把目光投向了李绩。   李绩无奈之下,只能清了清嗓子询问道。   “陛下,臣想问一问,不知此次战事,可会有卢国公府的医者随行。”   “放心吧,朕已经跟程卿打过招呼了,此番,程氏大学会派遣十二位医者。   程光、程亮各领一队,随行两位卿家。”   听到了正是昔日在吐谷浑救下薛万彻、薛万均弟兄性命的程光与程亮出马。   契苾何力不由得大喜,赶紧朝着天子拜谢。   哪怕是与程咬金互为仇寇的侯君集,此刻也不禁面露喜色,朝着李世民拜谢。   毕竟老程家别的东西不好说,但是这老程家的医者,却是久经考验的。   上次征讨吐谷浑之时,不论是契苾何力还是侯君集都在,身边亦有袍泽被重创。   正是这些出身老程家的医者出手,将他们从死亡的边缘给拉了回来,捡回一条性命。   有了程家医者的随行,等于是给将士们的性命又多加了一道保险。 第1255章 爱吃大耗子的泸州大?嗯?!这是什么鬼?   李世民目光扫过这两位被他委以重任的将领。   侯君集虽然在性恪方面有些缺点,但是,他在军事方面的才华却不可否认。   而契苾何力出身于陇右之地,又是铁勒部落首领,可以算是上是陇右的地头蛇。   “二位卿家,朕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剩下的,就需要靠二位卿家同心协力,扬我大唐赫赫兵威。   让西域诸国明白,犯我大唐,毁我稼穑,害我百姓者,当诛其国。”   大殿之中的一干人等,全都着着这位怒火冲天的大唐皇帝陛下拜倒于地。   等到诸事议皆,一干人等散去之后,李世民与李靖和房玄龄这才来到了甘露殿闲谈。   打量着须发花白,杵着一根拐杖的李靖,李世民不禁有些唏嘘地道。   “若是卿能为帅,朕也不至于如此烦忧。”   李靖坐下之后搁下了手中的拐杖,拍了拍自己的腿,颇为唏嘘地道。   “臣上了年纪,体弱多病,腿脚着实不便,若非如此,臣必要力请为陛下征讨不臣。”   房玄龄抚着长须,表情沉肃,不发一言,他自然很清楚李靖是什么样的心思,不点破罢了。   由着这对君臣叽叽歪歪了没一会,就看到了赵昆快步而来,表情古怪地凑到了李世民耳边一阵嘀咕。   “泸州?”李世民有些错愕地抬起了头看向赵昆。   赵昆很确定地点了点头,这下子,李靖与房玄龄的表情都严肃了起来,齐刷刷地看向李世民。   “陛下,泸州怎么了?”特别是房玄龄,一想到自己亲儿子就在泸州,不禁心中隐隐发慌。   不会跟自家二郎有什么干系吧?二郎这小子虽然不乐意读四书五经,可好歹是个老实孩子。   李世民扫了一眼跟前这二位,特别是看到了房玄龄那副模样,心知这位是担忧房二郎。   朝着赵昆示意了下。“去吧,让他把东西呈上来。”   赵昆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快步而去,不大会的功夫,领着一名绣衣使步入了殿内。   赵昆将绣衣使递来的折子递送到了案几上。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打开了这份颇为厚实的折子……   ……   房玄龄的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陛下的表情,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变化上读出信息。   至于李靖,则要轻松得多,反正老大在外干工作,老二现如今也被压制在长安带娃,没自己啥事。   不过李靖的心里边也颇为好奇,那名震长安的妖蛾子三人组,到得那蜀南之地后。   会不会又闹腾出什么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来。   希望这三个小子能够扎扎实实干点实事,而不是成天瞎胡闹。   李世民打量着这份来自绣衣使的折子,绣衣使的折子,不会有任何的主观意见。   他们更像是暗戳戳的旁观者和记录者,将他们所看到的,所听到的一切都记录在案。   如此,方才能够让大唐天子,更能够切实地掌握到事情的真相。   绣衣使将他们所观察到的吴王殿下、程三郎还有房二郎在泸州所干的事情,述之于上。   而且还将那当地的獠人,以及百姓们对于他们三人的风评也尽录于其上。   看到了他们这三个年轻人到得那泸州之后,李恪负责与泸州文武打交道,而程处弼则负责巡视各地。   并且还带领着工部官员对泸州各地的道路进行勘察,查访民情,将各獠的风土人情,物产、特产,以及需求等都编汇成册。   并且已经在泾南那里开办了一家大型的工坊,叫做汉唐商行泸州水泥厂。   看到了汉唐商行这个前缀,李世民的眼皮顿时一跳,忍不住下意识地想要磨牙,这三个混帐小子,没完了是吧?   看样子你们是准备让汉唐商行开遍大唐的州县。   现如今,汉唐商行正在向长宁州大量地采购煤碳,并且还向其他羁縻州采购各种物产特产。   已经跟能州那边已经签定了协议,能州今年会耕种十万亩油菜,汉唐商行将会收购十万亩油菜籽。   并且会给能州提供大量的农具……   李世民看得啧啧称奇,原本还以为那天汉唐商行是蹿过去占泸州百姓们的便宜,可现如今看起来。   反倒像是汉唐商行正在大洒财帛,帮助那些诸羁縻州獠人。   看到陛下一会咬牙切齿,一边浓眉紧锁,一会又啧啧称奇。   李靖和房玄龄二人简直心痒难耐,到底那泸州怎么了,为何陛下你的表情会如此的生动与丰富?   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突然之间,李世民表情变得异常精彩,捧腹狂笑了起来……   “……”李靖与房玄龄脸都黑了,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那三个小娃娃又闹出事了?   不对啊,若是闹腾出什么事情,陛下应该勃然大怒才对,怎么可能会笑得如此兴灾乐祸。   就看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李世民指着折子一边笑一边道。   “敢徒手下热油锅捞钱毫发无损,刀枪不入的麒麟臂长史程三郎,哈哈哈……   还有,还有这个,扛着千斤重物跋山涉水仍能如履平地的力能举鼎房典军……笑死老夫了……”   笑得已经直不起腰的李世民拍打着案几继续往下读。   “还有,爱吃大耗子的泸州大?嗯?!这是什么鬼?!”   李世民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揉了揉两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这些泸州百姓的闲谈议论里,关于自己那位英果类已的恪儿的风评。   就是吴王李恪看到了那位薛州獠首所献上的野猪、竹鼠以及长虫之后,欣赏若狂。   甚至还拍着薛州獠首,说了你送的礼物,最合本都督心意云云……   结果不知道怎么的,就被泸州的百姓们越传越歪。   而在獠人的眼中,那位程长史,简直就是一个比程大将军更加可怕的怪物,刀枪不入,钢筋铁骨。   特别是惹怒他之后,那条发红的麒麟臂随手就能够将一个大活人扔出十里地外。   至于那位饱读诗书的房典军,最喜欢一手拿着四书五经一手耍着三百斤重的石锁砸人玩。   最可怕的还是那位吴王殿下,什么鬼玩意都敢吃,据说,泸州城现如今耗子都没了……   “!!!” 第1256章 再不给老夫好好干事就滚回长安闭门思过   李世民的脸色黑着了锅底色,嘴皮子都有点哆嗦,恶狠狠的目光扫过那位绣衣使。   绣衣使生生给吓出一头臭汗,但是他也很无奈了,陛下你当初说的。   事涉那三位不着调的年轻人,他们的一切风评,切切不可擅自涂改,或者是春秋笔法。   朕一定要知晓真相,微臣这里呈上来的,绝对都是干货,连增一笔,减一笔都没有。   看到原本笑得东歪西倒的大唐皇帝陛下,突然之前目露凶光。   李靖与房玄龄两人直接就懵逼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陛下的情绪变化如此的剧烈?   李世民赶紧呷了一口清肝明目还养生的枸杞菊花茶定了定神。   这才控制住那波动过于剧烈的情绪,原本还想拿这份东西,让这二位心腹重臣看看,让他们也来分享一下自己的喜悦。   可是随着黑自家恪儿的流言浮于纸面上后,李世民决定不分享了。   笑眯眯地将那在泸州所发生的事情,以及这三位年轻人到了泸州之后的所作所为简略的描述了一遍。   听得李靖与那房玄龄也是哭笑不得,不过当听闻那诸州獠首到泸州拜会新到任泸州大都督之际。   那些獠人意欲借机挑衅,结果被麒麟臂的程三郎还有力能举鼎的房二郎给压制得灰头土脸。   房大相爷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一脸黑线地听着这位嬉皮笑脸的陛下描述着自家儿子一手拿书一手耍石锁砸人的画面。   气的恨不得抄起大棒棒蹿到泸州去揍那混帐小子一顿,简直就是有辱门风。   李靖一个劲地揉着发硬的肚皮,果然,那三个年轻人,不是正在搞事情,就是在搞事情的路上。   不过,陛下只言及了房二郎与程三郎,却对于自家儿子,新任泸州大都督在这件事情里边扮演着什么角色只字不提。   但是,从方才陛下那失口道出的那半截话,再结合陛下当时的表情,呵呵……   看样子,想必陛下也很想抄起大棒棒蹿到泸州去揍亲儿子一顿。   李世民亲自将那李靖与房玄龄送到了甘露殿外,笑眯眯地抚着长须目送着这二人渐行渐远之后。   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一脸不乐意地蹿回了甘露殿下,抄起了那份来自于绣依使的密折,一看又是一阵牙疼。   特娘的……虽然关于程三郎还有房二郎那两个小子的流言有些夸张和胡闹八道,可是终究只会让人一笑而过。   但是关于自家亲儿子这个嗜好,到底是什么鬼意思?   堂堂的亲王殿下,居然嗜食大耗子,虽然老夫知道你小子喜欢吃竹鼠。   但问题是,这都给传成什么鬼样子了?   李世民翻了半天白眼,闷哼了一声,好在泸州地处蜀南之地,交通不便,又离长安甚远。   想来,这等流言再怎么,也不会传扬到长安才是。   就在李世民正忧心忡忡地当口,就看到了爱妻观音婢翩翩而来。   ……   长孙皇后坐下之后,朝着李世民言道。   “夫君,方才妾身过来的时候,遇上了房相还有李卫公。”   “不知为何,房相似乎心情颇差,夫君可知其因由?”   李世民一想到关于房二郎举着石锁跋山涉水如履平地,一边读书一边拿石锁砸人的画面,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长孙皇后呆愣愣地打量着突然之间嘿嘿嘿乐不可吱的夫君,整个人都迷了。   笑了几声,李世民这才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两声。   “那是因为方才房卿知晓了他家二郎在泸州闹出来的事情,想必这会子,很是恼恨他家二郎的文武双全,嘿嘿嘿……”   看着夫君那张兴灾乐祸的脸,长孙皇后脸色微黑,目光一扫,看到了摆在案几上的折子。   李世民与她并肩而坐后将这份折子递给了她。   “这是绣衣使从泸州传回来的消息,你瞧瞧吧,唉……这三个小子,老夫都实在不知道该夸他们还是该笑他们。”   “……”长孙皇后差点就呵呵出声,你已经笑得都已经没有天子威仪了好不好?   凝神看去,看到了这妖蛾子三人组到得泸州之后的诸事,长孙皇后不由得轻咦出声。   “夫君,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汉唐商行的作为,着实让妾身刮目相看。”   “是啊,为夫也有些想不明白,不过之前,为夫与程三郎言及泸州治政之时。”   “他倒是曾经跟我言及过,说是叫什么招商引资,工商业扶贫,当时,为夫只当这小子又在胡说八道。”   “如今看来,似乎他这是早有谋算……”   不过,等长孙皇后翻到了后边,关于泸州诸獠首齐聚泸州大都督府,开办大会的场面时。   长孙皇后这位微表情管理十分出色的优秀女性,俏脸一阵扭曲,赶紧抬手,把脸深深地埋下。   ……   长孙皇后摇了半天头,才强忍住笑意继续看下去,可是看着看着,就在差点又忍不住笑出声来之前。   看到了关于李恪的密报,瞬间表情一僵,半天才朝着身边表情古怪的夫君看去。   “夫君,那些泸州百姓到底怎么回事,把恪儿给描绘成这般模样……”   李世民白眼一番,满脸惆怅地看向天花板,一向到在那些泸州百姓的心目中。   自家恪儿是那种看到大耗子就露出痴笑滴着口水的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咬了咬牙,李世民闷哼了一声道。“那小子,哼……”   “若不是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失仪,焉能传出这样的流言蜚语。”   “回头为夫定要去好好斥责他,再不给老夫好好干事就滚回长安闭门思过。”   看到夫君咬牙切齿的模样,长孙皇后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抬手轻轻地夫君抚了抚背。   “好了好了,这也怪不得恪儿,都是些年轻人,他们能够凭借自己之力,让那些泸州诸獠俯首,就已经是极其难得了。”   “此许流言蜚语,相比起这个来,着实算不得什么,夫君你也不必挂怀。”   听到了长孙皇后的这番言语,李世民的脸色渐渐转和。   “罢了,既然如此,那此事暂且搁置,若是这小子再闹出什么事端,朕一并惩治。” 第1257章 抄着拐杖走得大步流星的大唐军神   长孙皇后嫣然一笑点了点对。“夫君言之有理。”   “说起来,程大将军在泸州也是留下了赫赫威名。   那程三郎似乎比程大将军还要厉害一些,这才多长的时间。   他就已经在那些羁縻州诸獠跟前,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李世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有些难以置信地道。   “是啊,也不知道这热油锅捞铜钱,这小子是怎么做到的。   这上面可是写着,油锅已滚,冉冉生烟,程三郎掷铜钱于锅中,伸手捞取之。   虽然手臂出锅之后泛起了红色,可之后又以生姜入锅,姜片直接被炸得卷曲焦黄变焦,足见绝非游戏。”   读罢了这段记载,长孙皇后也不禁讶然乍舌道。   “这小子总不会真的是钢筋铁骨吧。”   李世民沉思了一会之后,断然地摇了摇头道。   “不可能,这小子上一回为了救咱们明达的时候,两条胳膊擦伤多处,为夫可是亲眼所见。”   “十有八九,这小子指不定会有什么戏法手段。”   听到了夫君之言,长孙皇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旋及失笑道。   “这卢国公一家人还真是跟这泸州有缘分,先是父亲为大都督,之后程三郎为泸州大都督长史。”   “指不定十几二十年后,程氏若有后人前往赴任……”   这话令这位大唐天子不禁大乐。   “到时候,程氏祖孙三代,皆任泸州官吏,这倒也不失为佳话,哈哈哈……”   ……   房玄龄撩起前襟步入了书房,揉了把脸,在书房之中闷坐,一想到那泸州关于二郎的流言。   诗书传家的房大相爷心里边就堵得慌,就在房大相爷长吁短叹的当口,妻子卢氏出现在了屋外。   看到了妻子卢氏,房玄龄勉强一笑。“娘子你怎么过来了?”   “妾身方才听闻,夫君今日似乎心绪不佳,莫不是朝堂之上,又与人生了争执?”   卢氏款款地走到了房玄龄身边坐下,亲自给房玄龄满上了一杯茶汤问道。   “唉……这倒没有,今日朝议颇为顺利,只不过,陛下收到了绣衣使唤从泸州传来的折子。”   听到了泸州二字,卢氏的心顿时悬了起来,紧张地抓住了夫君的胳膊。   “怎么了,难不成跟咱们二郎有干系不成?难道二郎在那边水土不服,生了病了?”   “娘子不必担心,那小子吃得好,睡得香,成天一边读书一边耍着三百斤的石锁砸人玩。”   “啥?”卢氏一脸懵逼地看着夫君,你确定你说的是咱们家二郎?   看到妻子那副快要风中凌乱的模样,房大相爷差点乐出声来,赶紧勉强控制住了表情。   “哼……那小子,如今正在泸州大都督府天天耍石锁,哪还顾得上什么四书五经。”   房大相爷便将事情源源本本给妻子卢氏解释了一遍,听得卢氏哭笑不得。   却也是无可奈何,毕竟这是泸州百姓口耳相传的流言蜚语,莫说是房相爷,便是皇帝陛下怕也阻止不了。   “夫君你也莫要太过气恼了,咱们家二郎如今已然入了武职。   若是能够在这方面能够有所建树,总比他什么也不行要强吧?”   房玄龄长叹了一声抚着长须,表情甚是悲怆地道。“想我房氏,诗书传家近千载。”   “老夫虽然读书不算有什么大成就,可好歹自认也是斯文人,怎么就偏偏……”   “好了好了,要不回头夫君你问一问你堂叔,怎么当上的将军,回头正好教一教咱们家二郎。”   “???”房玄龄的脸直接就黑了,不乐意地扭过了头来。简直就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却看到妻子卢氏跟个没事人似的,将刚刚给自己满上的茶汤自己端去喝了。   看到夫君拉着个脸,抬脑袋看天花板不搭理人,慢条斯理地饮完了那一碗茶汤之后,抄起了另外一只茶碗给夫君满上了一杯。   这才抬手轻轻地给夫君按摩起肩背,房玄龄一开始还很傲娇地不理会。   可是等到两三手下去,房玄龄舒服地闭上了双眼,这个时候,卢氏温言软语地道。   “夫君,你就别老难为二郎了,既然入了武职,就安安心心的由着他吧。”   “二郎写给咱们的信里,那种发自肺腑的开心,难道夫君你感觉不到吗?”   “二郎虽然远在泸州,都还惦记着你这个当爹的嗜好茶汤。   他还特地交待,你这个当父亲的脾胃不好,他会多给你寄些可以温养脾胃的红茶过来……”   大唐名相的火气,随着妻子卢氏在肩膀上的揉捏,还有那轻言曼语之后,渐渐地熄灭,只剩寥寥青烟。   “罢罢罢,由着他吧,老夫懒得搭理。”房玄龄嘴硬地嘀咕了句,继续眯着双眼,享受着妻子的体贴。   卢氏嘴角轻扬,继续温柔地给夫君按摩着他的肩背,小声地开始嘀咕起那个调皮的老三今日发生的趣事……   ……   李靖杵着拐杖,缓步进入了府中,继续就这么杵着那根陛下亲自赐下的灵寿杖,继续往府中深处行去。   一直到进入了内院之后,听到了深入传来的小奶娃哇哇的大哭声传入了耳中。   李靖不由得心中一喜,没再继续杵杖而行,而是提着这根灵寿杖朝着深入大步流星地走去。   内院里边,看到了这一幕的家丁们对此似乎见怪不怪,纷纷朝着自家老爷行礼之后继续各忙各的。   不大会的功夫,就来到了婴儿啼哭的屋子,就听到了二郎李德奖在那里小声地嘀咕道。   “娘亲,你看这小子长得这么结实,孩儿也是出了不少的力……”   李靖就听到了娘子那清朗而又不容置疑的声音。   “闭嘴,等我的乖孙再长大一些,会认人了再说。”   “娘……”   “呵呵……你就算叫我奶奶都没有,除非这小子叫老身奶奶,让老身开心了再说。”   听到了这话,李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故意用力地干咳了一声,这才迈开大步朝着屋内行去。   就看到了那刚刚站起身来的李德奖朝着自己点头哈腰的讨好一笑。   “孩儿见过父亲。”   李靖懒得搭理这小子,径直乐呵呵地凑到了红娘子身边,小心翼翼地将这小奶娃抱到了怀中。   “呵呵……来来来,来让爷爷抱抱。” 第1258章 正好借口足疾阖门自守含饴弄孙的军神   看到了这一幕,李德奖心中真可谓是悲苦难言,感觉自己自打有了小奶娃之后。   自己在父母跟前的地位,简直就是直线下滑,想想昔日娘亲对自己的耐心与鼓励。   看看现在那个小奶娃,嚎上两嗓子,都惹得父母心慌意乱。   而自己却被扔在一边,不闻不问,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很不好受。   “那孩儿就先出去了?”   “孩儿出去了……”   “……”   “你说什么?”好半天,李靖似乎才想起身边有个叫李德奖的儿子,扭过了头来。   “……没什么,孩儿就是出去透透气。”   李靖呵呵一乐,摆了摆手道。   “去吧去吧,只要不出长安,你爱上哪就哪上去。”   李德奖黑着脸迈开大步出了屋子,听着里边传来的老父亲那爽朗的笑声,还有娘亲极难得的温柔低喃。   李德奖瞬间有着人间不值得的凄凉感受,算了算了,出去干嘛?   还不如去跟娘子诉诉苦,让她赶紧把那个臭小子给讨回来,省得扰得父母不得休息才是正经的。   等到李德奖离开之后,红娘子将那个小奶娃抱到了怀中,轻轻地拍打着,看着他沉沉睡过去,这才问道。   “夫君,陛下今日已经确定了征讨高昌的事了?”   李靖看着妻子怀中的小奶娃,这才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   “嗯,已经确定了,以侯君集为交河道行军大总管,契苾何力为葱山道副大总管,率军五万,以击高昌。”   “以侯君集之智,契苾何力之勇,五万精锐,取高昌当易如反掌。”   听得此言,红娘子抬起了明眸,看向身边已然须发花白的夫君欲言又止。   李靖抚着长须缓缓地摇了摇头。“为夫无事,高昌不过弹丸之国,取之易尔,何须为夫。”   “为夫为大唐征战数十载,也已经累了,是该好好休息休息……”   “我明白。”红娘子将那已然熟睡的孩子轻轻地搁在了榻上。   伸出了手,牵住了夫君那依旧有力的大手,交握在一起相视一笑。   有些事情,没必要说得太清楚,但是他们又何尝不明白。   李靖武功之高,已为大唐武勋之魁首,这个时候,阖门自守反倒是最能让人安心。   之前盐泽道总管高甑生未按期到达,贻误了军机,受到李靖的责备。   这位盐泽道总管高甑生心怀不满,战事结束后,即串通广州都督府长史唐奉义诬告李靖谋反。   陛下下令调查此事,弄清真相,判定高甑生以诬罔罪减死,流放边疆。   虽然陛下仍旧信任自己,但是李靖也不禁有些心灰意冷,好在如今,又有了乖孙降生。   正好借口足疾阖门自守,在府中含饴弄孙,而陛下很有默契的赐下了灵寿杖,又厚赐诸物。   陛下此举,也让不少人乖乖地闭上了嘴。   “如今老夫,就是想着怎么替咱们的儿孙好好打算才是实在的……”   “话说回来,也不知道南边交州的情形如何了。”   ……   程氏大学内的医学院手术教学区,这里完全是一股子浓烈之极的血腥味。   数十名学子,都是一身的白衣白帽白口罩,站在四周。   而在中间位置,则有四台手术正在同时开展。   此刻案几之上,躺着几只昏迷不醒的羊,而这些羊的伤势都不复杂。   有两只是被砍伤了腿,有两只是被捅伤了腹部。   现在,四位学子正满头臭汗地正在进行着清创,或者是在缝合。   程光、程亮、程吉、程利四人,每个人负责一台手术的指导工作。   而那十二位即将随行的医学生,此刻一人主刀,一人副刀,还有一个负责打下手。   而张劲这位程三郎的师弟,则是四处蹿台,看看有没有哪里出现问题。   “注意一点,你这腹腔还没有完全清洗干净,看到这里没有?”   “先别忙着缝合,还有一个步骤,需要我提醒你吗?”   “你这里应该采用内翻缝合法,这是肠子,不是皮肤……”   除了他们时不时开始提醒的声响,还有刀剪之类的金属碰撞声外,再没有其他多余的声音。   一干学子,都站在一旁,表情十分严肃地打量着跟前的这些手术。   心中颇为羡慕,不过,这八位医学生,正是从他们之间挑选出来的技术最拔尖的八人。   张劲缓步走动着,仔细地打量着每一台手术,时不时跟程光、程亮等人低声交流两句。   等到第一台手术做完,程吉看了一眼线香,抄起笔在这一次的记录上,记录下了时间,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而这份手术记录上,将这一台手术期间,出现的疏漏或者是错误都标明其上。   ……   直到最后一台手术完成,然后,张劲仔细地打量着这四份手术监察记录。   然后让这些主刀的医学生自己朗读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手术监察记录。   虽然读到自己的错漏处有些臊眉搭眼,但是大家的积极性还是很高。   而且羞耻感很利于他们记牢自己的问题所在。   这种小惩罚的做法,正是出于程处弼之手。   “好了,回头你们自己都别忘记了写好自己的手术记录,回头交到我这里。”   张劲等到四人都念完之后吩咐道。   等到一干医学生都散去之后,张劲与程家四位回到了办公室之后。   喝着茶汤,开始低声商议起各项准备工作。   “这样的强度太低了,从明天开始,最好对他们进行强化培训。”   “另外就是,给他们的血型都已经进行了检测。   回头你们若是进驻军营,到时候记得要给那些人配验血型……”   程光与程亮也在将那些需要准备的各种注意事项尽数写下。   反复地讨论了许久,确定没有遗漏之后,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   一想到要又远行数千里,程亮与程光也不禁有些感慨。   不过这一次,他们终于不再像上回随自家老爷出长安那一次。   只是他们二人孤军奋战,这一次,他们将会各率六名弟子随大军行动。   并且李兵部已经向自家老爷拍胸口承诺,他们这只医疗队会跟随主帅行动。   并且,会给他们这两只医疗队配备上二十名心灵手巧的军中精锐,作为他们的护卫,也是他们的副手。   最大程度上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毕竟他们是去治病救人的医者,而非是全职战士。 第1259章 用来帮助大唐精锐穿越千里沙海的秘密武器   程光站起了身来,朝着张劲恭敬一礼道。   “好的师叔,我们会尽快完成,我与程光离开长安的这段时间。   医学院这边,就只能拜托师叔还有你们弟兄了。”   张劲赶紧起身回了一礼正色道。   “放心吧,倒是你们弟兄,一定要照看好那些咱们程氏大学医学系的优秀学员。”   “他们随你们前往沙场,那可是凶险之地,本该是我带队前往,可惜……”   张劲有些蛋疼,自己已经很主动地去找了那卢国公府的管家程富,提出让自己去带队随军前往。   可惜,程富笑眯眯地告诉了自己,三公子有交待,你张劲就老老实实蹲在长安。   上战场这样的事情,还是程家人去。   话说回来,程亮与程光二人好歹之前随军出征过吐谷浑,他们二人的医术,已然在大唐军伍之中扬名立万。   这哥俩带队,的确更容易令那些军中的糙汉子信服,毕竟此番出征的精锐里边。   就有不少是之前参加过征战吐谷浑,甚至是在那一场大战中负伤得到过治疗的大唐精锐。   听闻这二位要随军前往,顿时洋洋得意地跟那些新来的弟兄袍泽们吹嘘起了程家医者的牛逼之处。   如此一来,居然让即将要出征高昌的唐军将士士气一振。   就连李世民自己也没想到,就只是因为听闻了程氏大学的医者随行,就能够让将士们如此欢欣鼓舞。   毕竟若是军中有了像程光、程亮这样的医者,将无数大唐伤卒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有了他们,就相当于是自己的性命得到了很好的保障。   不论是契苾何力还是侯君集,在见到了军中的将士们的情绪变化后,有意无意地纵容着这样的宣传。   而在这个时候,李绩这位大唐兵部尚书,已经蹿到了户部去。   找到了那位户部尚书唐俭,此刻二人正在户部的压缩军粮制作工坊之中走动。   李绩打量着那些正在制作压缩军粮的工人们,这工坊里边溢散着浓郁的香味。   ……   看着工人们正在将那些各种的配料正在按比例搅拌,挤压成形,还有人正在用油纸对已经凉下来的压缩干粮进行包装。   唐俭抄起了一块包装好的压缩军粮,凑到了鼻子下面闻闻那股子香味,递给了李绩笑道。   “此番根据兵部这边的要求,我们制作了五万人,一个月的压缩军粮。”   “如今这最后一批,将会在三天之后就可以全部完成。”   李绩接到了手中之后,撕开了包装,闻了闻之后咬了一口,品抿着这玩意的味道,慢慢悠悠地道。   “那就好,有了这个,大军穿越沙海,就不必担忧被高昌之敌提前查知,断我粮道。”   “将士们到时候也不会饿着肚子行军作战。”   唐俭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从长安出发,到达玉门关,约需要一个月。   这一路都算是在大唐疆域之内行进,辎重补给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出了玉门关之后,从玉门关到那高昌,那就是两千里沙海。   将士们想要穿越沙海补给就是一个十分可怕的问题,不过好在,有了对于西域之地十分熟悉的契苾何力。   不过即便如此,反复地进行兵棋推演之后,仍旧有一千多里地的沙海需要穿越。   这一千多里地,只有寥寥几个绿洲,能够给大军补充水,但是食物却根本没办法。   不过好在,李绩这位跟程处弼打赌输了半年俸禄的兵部尚书很快就提出了携带压缩军粮穿越沙海的计划。   第一,压缩干粮不需要蒸煮就能够食用,第二,重量轻,饱食感足。   而且还能够保证将士们有足够的体力维持一整天的大强度运动。   若是常规的大唐军粮,就是小米,一天至少三斤,二十天,那就得六十斤的负重。   而且小米都是生的,还得需要燃料进行熬煮。比起压缩军粮的适用性,实在是天差地别。   并且这是左卫大军已经反复验证过的。为此,李世民欣然下令,制作五万人份一个月的压缩军粮。   李绩嚼巴嚼巴,将那一块压缩军粮啃了一半,实在是太干了点,接过了侍卫递来的水灌了一大口。   这才满足地砸了砸嘴,辞别了唐俭,离开了这压缩军粮制作工坊。   十数日后,军备已然齐整的侯君集与契苾何力终于率领大军驰出了长安,朝着那玉门关方向疾行而去。   ……   交州城中,一干管事正陆陆续续地到达交州汉唐商行交州分行所在。   他们到达之后,径直穿过了分行的商铺,进入到了后院,虽然前些日子,刚刚获得了一次大丰收。   但是他们的脸上,都满是忧色,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随着汉唐商行在交州大搞开发的消息从朝中传出来之后,不论是长安,还是洛阳。   大唐的达官显贵,还有世家大族们,都觉得不能再继续等待了。   毕竟一帮糙老爷们都抢在自己跟前在交州大肆采办土地,甚至陛下的爱女晋阳公主都在那交州之地获得了大量的田地。   再加上那一岁可以收三季的三季稻的出现,让无数人看到了机会。   所以,随着那些达官勋贵、世家大族的代表们纷纷抵达交州,虽然让交州的地价涨了一截。   但是,但凡是有点远见的人,在那些代表们到达交州开始大肆买地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妥当。   因为南方的人口不多,特别是交州都督府一带的人口,根本无法消化那么多的粮食。   随着现如今开垦出来的土地,如果全部种上三季稻谷,一年的三季产出,当地的消耗,怕是连一成都不到。   那么必然会令整个交州的粮价跌到一个令人心疼的地步。   为此,大家都不禁忧心忡忡地开始未雨绸缪起来。   而今日的聚会,正是由汉唐商行交州分行的主管事程安要求召开的。   程安此刻正在仔细地看着那封来至泸州的书信,这封信的手笔,正是汉唐商行的发起人程三郎。   程安之前随海船南下去浪了一圈,回来之后,就正好知晓了那些人正在赶来交州的消息。   知晓了这个消息之后,程安也不禁有些蛋疼,正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的当口,却收到了这样一封来自于泸州的信。 第1260章 我家三公子,拿出了解决交州问题的好办法   程安在看到了信之后,原本心中的烦忧尽去,这才会有今天将汉唐商行诸位股东的管事尽聚于此的原因。   等到这些愁容满面的诸位管事都尽聚于此之后,程安笑眯眯地清了清嗓子。   “诸位,诸位还请静一静,今日程某奉我家三公子之命。   特地召开此次股东大会,正是为了解决大家担忧的事情。”   听到了这话,一位管事不禁奇道。   “怎么,莫不是远在泸州的程三公子已经知晓了咱们的难处?”   “正是。”程安点了点头大声道。   此刻,那十数位管事都已然安静了下来,目光落在了程家身上。   只不过,大家的目光里边满是疑虑,毕竟程三郎虽然很有脑子。   但问题是此刻他已经奉命前往泸州赴任,泸州那一摊子事,怕是他都还忙不过来。   居然有心思来解决这交州都督府的问题?   再说了,他们这些管事,哪一个没脑子?大家这些日子集思广益下来,也没能够想到一个好办法解决。   总之大家虽然都安静了下来,并不是相信了程安,而是都想要看看,程三郎能够想到什么样的办法。   “各家各府所采办的荒地,如今开垦也差不多过半了,而今,越来越多的势力,到这交州之地来采办田地。”   “其实这是好事情,只是,如果大家都种植粮食,必然会让这交州之地的粮价下跌到一个无人问津的地步。”   “而我家三公子也在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一直在考虑,用什么样的办法来解决这个危机。”   “直到我家三公子到了泸州之后,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特地从泸州送来了书信……”   说到了这,程安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我家三公子,拿出了解决这个大问题的好办法。”   ……   听到了程安满满自信之言,一名性急的管事忍不住站起了身来大声地道。   “还请程管事快快告诉我等,如何解决这个问题才是。”   “其实很简单,我家三公子的意思就是,除了刚刚收获的这一季。   接下来,我们程家的田地,将会全部种植甘蔗。”   “甘蔗?”一干管事不由得面面相觑,不过很快就有人反应了过来。   “甘蔗,程管事,程三公子的意思是,种植甘蔗用于制糖是吧?”   “正是,除了制糖之外,还有其他的大用处,只是这些用处,程某不便明言。”   “若是诸位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先在此告诉诸位管事。   汉唐商行,将会收购所有交州产出的甘蔗。”   “价格不会低于市场价,另外,汉唐商行已经准备在这交州都督府修建一座大型的制糖工坊。”   “原来如此,该死的,我怎么没有想到……”一位管事一巴掌拍在了大腿上,满脸尽是喜色。   糖,是的,这玩意在什么时代都是供不应求的。   早年间,华夏民族还在中原地区,没有深入南下发展的时候。   甜味是极其难得的,只有蜂蜜,还有麦芽糖,才能够达到令有幸福的甜度。   之后,随着疆域越来越辽阔,随着甘蔗制糖的出现,出现了石蜜,这玩意程处弼一直叫它红糖。   石蜜的出现,让更多的人能够品尝到令人幸福的甜美味道。   这也是为什么天竺人敢拿细砂糖贩卖到长安的原因,就是因为人们对于糖类的需求。   不过,天竺的细砂糖,程处弼一开始开以为是特娘多高档的货色,直到上手了才知晓。   天竺人贩运来的细砂糖,分明就是碾碎成粉末状的红糖,跟细砂糖根本不是一个品种。   可为什么天竺人的糖敢卖到大唐的长安城来,就不得不说一个原因。   石蜜是完全看天吃饭的产物,纯度不足,甜度也远在红粮之下。   程处弼听闻那些大唐的勋贵门阀,世家大族也要蹿去交州搞开发的时候。   他就已经考虑到了一个问题,大量的粮食的出现,对于社会来说,并不是一个好事情。   突然性的粮食暴发性增长,只会造成粮价大跌,一旦粮价大跌。   老百姓们手中的粮食就无法拿来换成他们所需要的生活生产物资。   所以,程处弼琢磨了老半天,最终还是因为那段时间正在搞那蜂蜜养殖的时候来了灵感。   首先,老程家的酒中精华,正是用的甘蔗酒,而甘蔗不但可以酿酒,同时也可以用以制糖。   就程处弼所知晓的是,在后世甘蔗绝对是十分优秀的经济作物。   而现如今,唯一能够规模化,产业化生产出糖的经济作物,就是甘蔗。   之前忙着制作酒中精华去了,再说了,老程家在南方也没有地。   而现如今,交州要大开发,大家都种粮食,那倒不如搞点经济作物。   更何况,天竺人都把红糖卖到了大唐来,这让程三郎心中暗恨。   咋的,不要以为我们大唐帝国的唐字没有偏旁部首,你们这帮子阿三就敢赚老子的钱。   所以在作出决定的第一时间,程处弼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让人将书信带往交州,建议大家都种植甘蔗,用以制糖,而且就在交州当地搞制糖工坊。   交州制糖业,那只是交州发展的一步大棋,既然天竺都能够把糖卖到大唐来,凭什么大唐不可以把糖远销海外?   ……   “若是种植甘蔗用以制糖这倒真是个好法子,我听闻甘蔗只能够种植在气候炎热之地。”   “哎呀……咱们还是反应太慢了,居然把甘蔗这种好宝贝给忘了。”   “在长安,一斤石蜜就可以换一斗米,我可是采办过的,特别是那天竺来的细砂糖更是贵得令人发指……”   瞬间,一帮子管事们开始兴奋地讨论了起来,七嘴八舌地发表着自己对于红糖和黑糖的看法。   “程管事,这里有个问题想要问上一问。”   刘宏基家派来的管事的大嗓门,再一次压制住了大家的喧嚣。   看到程安朝着自己示意后,这位管事清了清嗓子道。   “刘某这些日子,在交州一带也见过那些当地人在种植甘蔗以制糖。   便是将甘蔗榨取其汁,置于石池之中,曝晒至汁收尽而得,故谓之石蜜。” 第1261章 参观一下,我家三公子发明的制糖术   “若是量少也就罢了,若是咱们这么多家全部都种植甘蔗,用以制糖,那肯定得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随着他的言语,听闻了这甘蔗制糖的繁琐,而且特娘的还得看天吃饭。   万一晒着晒着,突然一场大雨袭来,甘蔗汁变成了雨水,哭都来不及,大家都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对对对,如此一来,咱们上哪去找那么多人来制糖?”   “诸位,诸位……”程安看到这帮子家伙又开始叽叽歪歪,只能大声喝道。   “关于我大唐制糖需要靠天吃法的做法,我家三公子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程安的目光扫过再一次安静下来的诸位,笑眯眯地问道。   “诸位都知道我家三公子是什么样的人,想必也应该对他有信心吧?”   “不过你们就算没有信心也没关系,一会还请诸位随我到一个地方去。”   “程某带诸位去参观一下,我家三公子发明的制糖术。”   “……果然,又是程三郎。”一位管事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这么一句话。   而其他人虽然不说话,却也都露出了一个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名震长安的程三郎,不愧是他,若是遇上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   若是这位名震长安的程三郎拍着胸口跳出来,呵呵……   那就证明他肯定有圆满解决的办法。   此刻听闻了程安如此说后,大伙跟着这位程安,离开了这汉唐商行交州分行,径直往外行去,出了交州城。   来到了距离交州城不过里许的一座庄园里,步入了这座往来的都是膘肥体壮的程家人的庄园内。   很快,他们就闻到了一股子味道,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吸了吸鼻子。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前方有一个巨大的棚子,棚子里边有好几口大锅。   几名浑身是汁的壮汉,正在拿脚踩踏着机械,机械缓慢地转动着,搅动着那锅中热气腾腾的事物。   程安朝着那几人打了个招呼之后,笑眯眯地回过了身来。   开始给这帮子诸府管事介绍起了自家三公子发明的甘蔗制糖法。   “诸位都过来瞧瞧,这里还有十来坛刚刚榨取出来的甘蔗汁……”   顺着程安的手所指,一干管事都看到了不远处摆放着的大坛子。   大坛子里边那略呈绿色的温浑的汁水,正是甘蔗汁。   “诸位在交州还有广州那些地方见到的制糖法,就是拿这个甘蔗汁曝晒出来的,但是现在……”   随着程安自信地抬手一引……   在这里,甘蔗汁会先经过过滤之后,倒入一口大锅里边,先用大火猛煮。   一边熬煮一边捞掉里边的泡沫,那些踩踏的机械上面的铁具,会搅动锅中的甘蔗汁,让甘蔗汁能够均匀受热。   直到略微有一定的浓稠感后,会将甘蔗汁再一次过滤。   然后先是中火,之后是小火,等到搅拌的时候,感觉到浓稠感已经差不多的时候。   就会将那口大锅之中,已经熬煮好的糖汁,倒入已经准备好的模具里边。   “……你们看这边,就剩着糖尚有余温之际,用工具将它们切出线条来。”   “等到凉透之后,便会成为这样一块一块的红糖块。”   “至于诸位在长安城看到的天竺细砂糖,就是拿此物碾压而成,诸位过来看看,这里就有成品……”   房管事小心翼翼地拿手抓起了一小把,仔细地打量着其外观,然后搁下了口中仔细品抿。   瞬间两眼一亮。“对,对对,就是这个味道。这居然跟西域的细砂糖一样的甜。”   “这可真比石蜜甜多了。”   “这个也好甜啊……你们来尝尝。”   “兄台,你怎么能这么直接咬,这么一大块的糖,你直接上嘴这合适吗?”   “啥意思,尝都不能尝,来来来,我也尝一块,哎哟,的确不错,这块状的粮跟这些细砂糖居然一块甜。”   “是啊是啊,果然一样甜。”   看到一大帮的管事,一个二个厚着脸皮都抄起了一块红糖,然后嘬一口细砂糖,咬一口红糖的模样。   一干正在忙碌的程家人全都一脸黑线,总觉得这帮子平日里人五人六的管事们此刻的表现简直就是毁三观。   程安也是一脸无奈,毕竟这里的大部份管事在成为管事之前,都是诸位大唐名将身边的心腹亲兵。   成天抄着大刀片子在战场之上嗷嗷叫唤着杀人放火的糙老爷们。   ……   偶尔恢复一下本性可以理解,等到这帮子嘻嘻哈哈的家伙渐渐安静之后。   程安这才笑眯眯地朝着一旁的家丁打了个眼色,那位家丁走进了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边。   不大会的功夫拿着一大坨颜色呈现如淡棕黄色的块状物搬了过来。   “诸位,请大家都过来这边,这里有一块石蜜,这是我们在交州当地人手中买来的……”   那位程府家丁,正拿着一把刀,一下下地剁在那块石蜜上,让一小块一小块地石蜜从上面剥离下来。   “嗯,诸位可以尝尝,看看这种当地生产的石蜜,与我家三公子的制糖法制出来的红糖有何差别……”   程安笑眯眯地看着这帮子家伙又开始伸手来撮,直到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已经被甜味齁着了。   今天的品糖会这才算是告一段落。   此刻,已经没有任何人再有任何的疑问,所有人都对那块石蜜表达了鄙夷。   那玩意的甜度跟老程家的制糖法制出来的红糖甜度差别实在有点大,毕竟石蜜的甜度还在麦芽糖之下。   “诸位觉得这些红糖如何?反正程某的建议,还请诸位慎重考虑。”   程安话音刚落,一旁的吴王府的管事直接就第一个蹦了出来附和道。   “这还需要考虑吗?反正我们家殿下说过的,以汉唐商行的意见为主。”   一旁的房府管事撇了一眼这个连话都不会说的吴王府管事。   一副义正辞严的嘴脸说道。   “房某也觉得现如今再继续种植粮食,是在伤害当地的百姓。   倒不如多种植一些甘蔗,不与当地百姓争利,这是正经的。”   “不错不错,老夫也是这么想的,想必我家老爷也一定会赞同……”   “……” 第1262章 怎么,莫非邓知州你也觉得如今交州情况不妥?   等到大部份管事离开之后,程安请李大保以及吴王府管事,还有赵氏商行的交州的负责人赵德。   吴王府管事代表的可不仅仅只是吴王殿下,还代表着晋阳公主殿下,以及太子殿下。   虽然这位吴王府管事李光严格贯彻着吴王殿下的吩咐,跟在老程家身后边摇旗呐喊,铁定能吃香喝辣。   程安笑眯眯地邀请这三位来到了一间屋子里边,让人端上一茶汤。   “大保老哥,还有李光贤弟,来来来,都过来坐下……”   “今日老夫实在是高兴,看到咱们汉唐商行所制的红糖质量,比那天竺的毫不逊色。”   “若是到时候运往长安贩卖,那可又是能赚上一笔。”   “何止长安,天竺的糖,在长安都是一斤斗米的价格,到了江南那边,差不多得三斗米的价格。”   “甚至有不少地方,只能采办石蜜尝其甜味……”   听到这二位还在兴奋地交流,程安笑眯眯地道。“二位,二位且先别忙,咱们来听一听赵老弟的想法。”   赵德先是恭敬地朝着这二位一礼之后,这才大起胆子道。   “诸位,赵某之前一直在江南一带与舍弟一同经营丝绸,曾经随船前往倭岛贩运过丝绸……”   “……”李大保与李光二人愣愣地看着赵德。我们正在聊糖,你跟我们聊丝绸做甚?   好在很快,赵德就进入了正题。   “赵某到达了倭岛之后,原本是要交接了货物之后,就要回唐,可是不巧来了风暴,只能留在倭岛。”   “当时赵某正好遇上城主嫁女,而在嫁妆之中,居然有近百斤的糖炒栗子。”   “赵某打听之后这才知晓,在倭岛之上,糖对于他们而言,是一种极其难得的奢侈品。”   “像糖炒栗子这样一份甜食都成了倭岛的那些贵族大臣之间用来相互攀比的奢侈品……”   李大保与李光仍旧呆呆地看着赵德,只是此刻,他们的眼神不是方才的鄙夷,而像是在看一堆宝藏。   “赵某是个商人,自然也起了心思仔细地打听,这才知晓,倭岛少蜜,而且倭岛只适合种植稻米。”   “如此一来,便是连麦芽糖对于他们而言,也都是极难得的奢侈品。   便是石蜜运抵倭岛,其价毫不逊色于天竺沙粮在长安的价格。”   “另外就是,倭岛之上,甚至无甚特产,不过倭人与我唐商贸易,多以金银折物。”   “之前听闻程管事言及要种植甘蔗制糖,赵某就觉得,或许应该考虑考虑……”   “这难道还需要考虑吗?”   ……   吴王府管事李光,一想到自己那位穷得成天打自个兜裆布主意的吴王殿下,当既就毫不犹豫地道。   “既然要卖,那就怎么赚钱怎么卖,就卖到倭岛去。”   “连石蜜都能够卖出红糖价,那咱们的红糖,岂不是能够卖出丝绸的价了?”   李大保也抚着长须连连颔首。   “不错不错,久闻倭岛之地,向来慕我大唐,若是咱们能够将红糖往倭岛贩售,换取一些金银,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如此一来,凭着咱们自己的这些田地,哪怕就算是全部都用来种植甘蔗,怕是也难满足需求吧……”   程安点了点头,朝着李大保笑道。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才会请二位暂且留步。   就是想跟二位商议一二,看看能不能跟顾达顾都督商议商议……”   “我觉得不是不可以,毕竟若是因为交州产粮过胜,导致粮价大跌,谷贱伤农,怕是到时候就是好事变成坏事。”   “若是我等能够劝说顾大都督,为交州都督府一带的数十万黎民百姓着想,多拔一些田地来种植甘蔗。”   “而我汉唐商行以公平的价格采办甘蔗,如此一来。   既减少了对于粮价的冲击,又还能够让百姓们又多一份收入,何乐而不为?”   “毕竟这里一岁便可收获三季粮食,便是拿出一半的田地来种植甘蔗也不是不可以的嘛……”   李大保与程安和李光,再一次走进了顾大都督的府邸,此刻,这位顾大都督正安逸地坐在室子里边。   拿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扇着,目光打量着高高悬挂在屋内的那张地图。   上面有黑笔,还有红笔划出来的许多线条,而在他的身边,还摆放着好几本帐本。   记录着这些日子以来售卖出去的荒地,幸好陛下有了旨意。   售卖田地换来的财帛,采办来了大量的农具,以及耕牛,这才使得日益增加的荒地得以开垦出来。   此刻,顾达打量着跟前那张巨大的地图,恨不得一下子就让整个交州所处的这广袤的平原全部种上粮食。   就在他正美滋滋的时候,传来了亲兵的禀报,说是李大保与程安和李光三人连袂前来拜访。   听到了这个消息,顾达自然不敢怠慢,赶紧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起身相迎。   哪怕他们身上无权无职,可不要忘记了,他们的屁股后边都蹲着谁。   李光虽然看起来一副我都听你们的样子,但是他的后台却是最硬的。   至于李大保,是自己的恩公的意志代言人,与自己也是相处多年的旧识。   至于程安,呵呵……不但代表着老程家,更代表着程三郎这位在陛下跟前红得发紫的大红人。   同时更代表着整个汉唐商行的意志在交州的体现。   程安朝着顾大都督一礼之后,便将自己等人对于交州都督府粮食产量暴涨的担忧述之于口。   这让原本正沉浸在丰收的幸福中的顾大都督不由得脸色一变。   还没等顾大都督有所表态,就有一名亲兵再次来禀报。   “大都督,邓知州有要事求见。”   顾达扫了一眼这三位,毫不犹豫地道。“快快有请……”   不大会的功夫,从交州南部的爱州匆匆赶回来的邓知州步入了屋内。   看到了这三位也在此地,不禁有些错愕。   “大都督,下官听闻从北边又有大批的人手赶来我交州都督府买地,不知现如今情况如何?”   听到了这话,看着邓知州那张忧心忡忡的脸,顾达不由得心中一动。   “怎么,莫非你觉得这地不应该卖,还是有什么其他的担忧?”   “……” 第1263章 果然,这帮子粗鄙武夫就是这么厚颜无耻   邓知州一呆,看着跟前这位主动提出了自己心中所想问题的糙老爷们。   印象中这位顾大都督但凡是干什么事情,除了莽,就是莽,正因为这样。   在爱州一带监督当地农事的邓知州,在听闻了有大量来自中原的势力。   往交州都督府聚集,意欲前来采办荒地用以耕耘。   便将事务交给了随行官吏之后,便匆匆赶往交州,没想到顾达却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管怎么说,邓知州当然不会把自己的疑虑暴露出来,而是朝着顾达点了点头正色道。   “正是,下官以为,我交州都督府如今正在大力推广三季稻种植,交州一带的粮价,已然开始阴跌。   若是再继续大肆开拓田地,种植三季稻米,而三季稻米却又不能及时转运出去。   怕是谷贱伤农之事,就近在眼前了。”   “唔,邓知州且稍坐……”顾达扫了一眼安坐于一旁一言不发的程安等人,不禁陷入了沉吟。   “邓知州,其实方才,本都督正在与汉唐商行诸人,正在商议一事。”   “汉唐商行准备将所开垦之地田,尽数种植甘蔗,用以制糖。”   邓知州闻言不由得面露喜色,朝着程安、李大保、李光等人颔首。   这个时候,李大保给程安一个眼色,秒懂的程安笑眯眯地朝着邓知州一礼道。   “我等也觉得,交州如今受陛下重视,大力开发交州都督府,本是一件好事。”   “但是,交州地处一隅,陆路不便,即便粮食丰产,也难以运往他处。”   “若是继续这么下去,若是一旦粮价大跌,必会令交州百姓哀鸣。”   “故尔,我汉唐商行愿意站出来,欲请大都督府出面,在交州推广种植甘蔗。”   “汉唐商行,将会按着今岁的行价,全力收购甘蔗制糖。”   “一来,可以令百姓得利,这二位,不至于让交州都督府的粮食产量过盛,从而挫伤百姓耕耘之心。”   这番漂亮话,说得顾达与邓知州频频颔首。   ……   等到程安言毕,与李大保、李安先行告退之后,顾达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   “本都督还真没有想到,过去,交州都督府发展不起来的时候,顾某也甚是发愁。”   “如今得蒙陛下委以重任,又有诸多豪商巨贾云集于此,招揽人手,大兴交州。”   “却没想到,居然又出现了这等烦忧……”   听到了这话,邓知州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大都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过好在,那汉唐商行能有此心,愿意援手我交州都督府,当可安定交州百姓人心。”   “但是种植甘蔗,两亩地的收获,才能当得一亩粮食的收入。”   “下官就是担心百姓们不愿意种植甘蔗,而只种粮食……”   顾达也不禁有些头疼地点了点脑袋,伸手指挠了挠头。   “这倒是个大问题,若是百姓不愿,我等又能如何,总不能逼着百姓去种植甘蔗而不种粮食吧?”   邓知州抚着长须,眼珠子转了半天之后,突然灵光一闪。   “大都督,下官倒是有两策,兴许可解我交州都督府谷贱伤农的问题。”   顾达朝着邓知州看过去,静待他开口言语。   “大都督,咱们交州新垦的田地,可是有不少都是军屯。若是军屯田地,只留部份口粮田,其他用以种植甘蔗。”   顾达顿时两眼一亮,这还真是,如今,军屯开垦的田地,几乎占到了交州都督府田地的半数。   若是只留下少量的田地种植三季稻,就足够交州都督府数千精锐的人吃马嚼。   而剩下的田地,种植甘蔗,虽然看似赚的不多,但是却对于稳定交州都督府一带的粮价,会起到极大的作用。   “这是其中一策,还有一策呢?”顾达颇为兴奋地抚须问道。   “另外一策……就是请大都督上奏天子,在交州都督府采办荒地者。   新垦之田地,两年之内,或者是三年五载,都只能种植甘蔗。”   看到顾达脸色微变,邓知州却继续胸有成竹地道。   “大都督你想,汉唐商行的那批股东里边,都是我大唐最顶尖的那些显贵,甚至是皇子,还有公主殿下。”   “有他们珠玉在前,愿意为朝廷,为交州都督府分忧……”   顾达恍然大悟,手指着邓知州放声大笑起来。   “好你个邓明渊,你这脑子,果然与本都督所想一般无二,哈哈哈……”   邓知州脸色一黑。神特么果然与你所想一般无二,果然,这帮子粗鄙武夫就是这么厚颜无耻。   不过,谁让他才是交州都督府的主宰者,罢罢罢,跟这帮家伙计较不来。   ……   很快,那些已经跟官府这边达成了协议,正在办理购买荒地的人们,都在大都督府外,看到了最新张贴的告示。   告示上写得十分的明白清楚,大都督府为了防备交州田地过盛,造成谷贱伤农。   故此,大都督府军屯田地,除留下一定的口粮田地外,剩下的都会种植甘蔗。   并且,所有已经购买了荒地,或者正在购买荒地的人们。   从即日起,都只允许一成用于种植粮食,剩下的都只能种植甘蔗。   大都督府已经跟汉唐商行商交州分行达成了协议,交州都督府地域所产的甘蔗。   汉唐商行交州分行,都会按照广州一带的甘蔗市价收购。   在这份公告贴出来的当日,一干汉唐商行的股东代表们就纷纷表示响应。   晋阳公主殿下、吴王殿下等人名下的田地,都开始种植甘蔗。   一干大唐武勋显贵名下的田地,也都纷纷表明了遵守大都督府的定规,种植甘蔗。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打击,同样是结伴而来,准备在交州之地守望相助的世家大族的代表们不禁有些懵逼。   很快,都聚拢到了交州城内的一座宅院内。   虽然他们要么只是一位管事,要么只是世家大族派来的旁系,但是,他们的背后代表的。   同样是一股十分可怕的势力:左右着大唐士子阶层话语权的世家大族。 第1264章 你且想想,汉唐商行是谁在后边?   虞远看着这帮子坐在室内,神情都显得很是郁闷,要么就是很愤忿的诸人。   他抚着长须,有些无奈地道。“诸位,诸位……”   “此事,咱们可万万不能任性,顾达乃是朝庭委任的大都督,既然已经颁了大都督令。”   “我等若是肆意妄为,很有可能,到手的荒地不但会被收回,甚至还会影响到咱们之后在这一带的发展。”   “虞先生,话是这么说,但是,他这么做,分明就是断咱们的财路。”   一位管事站起了身来,颇有些不满地道。   “某家奉我家主人之命,前来交州经营,为的可不是辛辛苦苦数年都在替别人挣钱。”   “更何况,若真是遵照着大都督府之令,王某可就没办法向我家主人交待。”   另外一位管事亦是深以为然地道。   “那位顾大都督,口口声声,乃是为了交州的升斗小民之利。”   “他这样的举动,分明就是针对我等,莫不成,他以为我等拿他没有办法?”   郑管事打量着这些愤愤不平的诸府管事,缓缓地摇了摇头。   “诸位,诸位,正所谓和气生财,我等前来交州,所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求财和求地吗?”   “诸位要知晓,这是交州,而非是江南,又或者是中原。”   “这交州乃是军镇之地,一切事由,皆可由大都督府一言而决。”   “我等若是阳奉阴违,到时候,吃苦头的还是我等……”   “可若真照令而行,等我们的利益,又有谁来维护?”   “就是,那汉唐商行居然如此明目张胆的与交州大都督府勾结,坏我等大事。”   “孔某这就写信回去,禀明我家主人,我等治不了那位大都督,可总有人能够治得住。”   虞远看到屋子里边的人情绪越来越激动,自己又弹压不住,无奈之下,朝着身边抚须沉吟的崔枯竹小声相询。   “对了崔先生,你是不是也该说上两句?”   人显得很枯瘦,就算脱了衣,怕也看不到二两肉的崔枯竹翻起眼皮看了虞远一眼。   缓缓地摇了摇头。“就算是老夫开了口,你觉得他们能听我的?呵呵……”   “一帮自以为是之徒罢了,咱们还是走吧。”   “与其在这里跟他们一起浪费时间,倒不如赶紧遣人去找一些知晓怎么种植甘蔗的农人来。”   看到崔枯竹起身离开,虞远犹豫地打量了眼这些已经交道过多次的诸府管事。   最终还是快步跟上了崔枯竹的脚步而去。   “崔先生,崔先生,咱们真的就这么由着那顾都督肆意妄为?”   崔枯竹轻叹了一口气,扭头看了一眼还有屋中议论的那些人,这才压低声音道。   “贤弟啊,你且想想,汉唐商行是谁在后边?”   “我朝诸多武勋重臣,还有房相,更有吴王殿下、晋阳公主。”   “他们这么做,可是打着为朝廷分忧,为交州黎庶着想的旗号,跟那顾达同进共退。   陛下向来爱民如子,最是喜欢听这样的言语,若是我等站在反对的立场,你觉得能够有好果子吃?”   虞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禁有些唏嘘。   “虞某奉我叔祖之命,到此主持事务,本以为,这交州之地大有可为,当可施展拳脚。”   “却不想,居然……”   “老弟啊,这里可不是世家大族势力根沉蒂固的中原或者是江南。”   “世家大族对于岭南一带,还有这交州鞭长莫及。”   “更何况,如今已非往昔,自刘宋以来,历朝历代的君上,无以不以打压削弱我等世家门阀为已任。”   “朝代更迭频频,却也没停下。而今的大唐,皇权稳固,而当今天子,又是一位杀伐决断的英主……”   “他对于我等世家大族的忌惮和防备,丝毫不亚于前朝的隋炀帝。”   说到了这,年近五旬的崔枯竹抚着花白的长须悠然道。   “可是你看到了没有,屋子里边的那帮人,却还想着用过去的手段。   来对付交州的百姓,想要借机吞下这片一年三熟的宝地。”   “你觉得,当今天子,会任由他们肆意妄为不成?”   虞远两眼飞快地眨了眨,崔枯竹所言,他自然明白,就在他们初到交州之际。   定下的攻守同盟,其实就是老套路。   那就是,操纵交州的粮价,若是粮食过于丰足,那就将粮价打压下去。   让这些交州的百姓手中的粮食卖不出去,无法换取必要的生活物资。   那么怎么办?那些无甚积蓄的升斗小民,要么只能向他们借贷渡日,要么就是出售田地。   自然,这些代表着世家大族的管事们,有的是无数种办法。   让这些交州的百姓,成为他们的附庸,或者是佃户,甚至是变成他们这些世家大族的奴仆。   ……   可是,交州大都督府的这一道命令,就让他们意识到,他们的常规操作,受到了严重的阻碍。   这自然也就激怒了这帮子已经将这样的常规操作习以为然的世家大族的代言人。   认为他们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他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大族的利益,本该是凌驾于那些升斗小民之上。   现在,交州大都督却跟那汉唐商行狼狈为奸,让他们利益受损。   如果他们失去理智,开始利用世家大族的力量,开始报复交州大都督,又或者是汉唐商行的话。   若是惊动了陛下,这位杀伐果决的大唐天子。   到底会不会顾忌世家大族仍旧是朝廷统治天下的基石出手惩治。   虞远一想到这位天子之前面对着《氏族志》的震怒,甚至还将几位参与编撰的世家官员贬谪罢职。   还有之后新修的《氏族志》对于各世家大族的排斥,心中不禁一寒。   那一份《氏族志》,都会让陛下动用雷霆手段。   若是这陛下十分关注的交州都督府,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再闹腾出什么事情来。   虞远赶紧朝着崔枯竹一礼,诚恳地道。   “可是崔先生,接下来,就算是你我不做什么,怕是我们也阻挠不了他们。”   “到时候,若是事情闹将起来,怕是你我两家,也要受到牵连……” 第1265章 只要我们能够抢到先机,打通商路,那就不亏   崔枯竹转过了头来,打量着跟前诚恳求教的虞远,抚须半晌,这才淡淡地道。   “崔某准备今日往那汉唐商行一行,既然大都督府已经下令,那崔某就会与汉唐商行签下三年的合约。”   “崔氏所获之荒地,开垦之后,会按大都督府之令,拿出足够的田地种植甘蔗……”   说罢这话,崔枯竹不再多言,朝着虞远一礼之后,快步而去。   虞远顿时也反应了过来,当既快步赶上崔枯竹的脚步。   两人一同离开了这间宅院,朝着交州城内的汉唐商行交州分行赶去。   而此刻,尚留在宅院内的一干人过了一会,这才查觉这到这两人的消失。   “他们什么意思?说好的共同进退,结果倒好。   一听闻要跟那小小的交州都督府打擂台,居然就临阵退缩了。”   “他们就不怕污了崔氏与虞氏的名声吗?”   “诸位,诸位,其实卢某也觉得,咱们没有必须非跟交州都督府过不去。”   “怎么,卢兄你是什么意思?”   “总之若是诸位想要跟交州都督府硬来的话,恕卢某就不奉陪了。”   “另外,还请诸位好好的打听打听,那汉唐商行背后都有谁。   若真是惹怒不该惹的人,莫说是尔等,便是你们身后之后都要受牵联的,告辞……”   有了第一个离开,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特别是有一些原本是想要借势而为的。   看到队伍已然不再齐心,各有打算,也都纷纷抽身而去。   最后,仅仅只剩下了寥寥数人,一位是这间宅院的主人,江南世家的代表谢家的谢永。   以及顾、陆、朱等与谢家走得极近的江南世家代言人。   朱珏面色凝重地看向谢永道。   “谢先生,这可如何是好?我等起的头,结果到头来,剩下的居然只剩咱们几家。   甚至还有另外几家世居江南的,居然也偃旗息鼓了。”   虽然谢氏、朱氏等传承至今,已然没落,可是终究还是江南大族,在江南根深蒂固。   此番南来,一来,自然是为了利益,这二,自然是想要借机跟中原以及山东世族好好地交道交道。   结果没曾想,这帮子世家,各有各的心思,到头来,只剩下他们自己。   脸色铁青的谢永闷哼了一声,江南谢氏这一次为了交州之行,可是下了血本的。   一来自然是为了利益,第二,就是要让那些诸世家看一看,江南谢氏虽然不再风光,但是瘦死的骆驼照样比马大。   但现在,千方百计笼络到一起的那些世家大族,都丝毫不讲情面的拍屁股而去。   这让谢永觉得自己的老脸火辣辣的,特别是方才那荥阳郑氏的人离开的时候那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更是让谢永郁闷到吐血。   “事已致此,若是我等再行退缩,日后天下,哪还有我等容身之地。”   “谢先生言之有理,朱某也觉得与其沦为天下世家的笑柄,倒不如放手试上一试……”   “不过诸世家都不敢与之相争,怕这其中,必有因由,咱们是不是谨慎为好?”   “谨慎,如何谨慎,难不成,咱们堂堂世家,也要跟那些升斗小民一般,向那汉唐商行卑躬屈膝不成?”   ……   “听闻江南那几家,已然停下了开垦荒地,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另外就是,除了崔氏与虞氏之后,又有四家与咱们汉唐商行签定了合约。”   “不过还有一些世家,也在打探消息,似乎他们想要自己制糖……”   程安与李光安稳地坐在室内,跟前,则是几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程家人,将他们打探来的消息一一禀报。   “甚至还有王氏,想要使财帛,来打听咱们汉唐商行准备如何制糖。”   听到了这个消息,程安的面色不禁一沉,冷冷一笑。   难怪一开始,三公子来信的时候,就再三交待,制糖的方法一定要设法保密。   正是因为如此,现如今制糖的人手,全部都是老程家的自己人。   “程老哥,这么看起来,哪怕是咱们制糖的手段,藏得再隐蔽,怕是也会被暴露的。”   “毕竟日后一旦做大,十有八九,会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打探去。”   听到了李光此言,程安点了点头,沉吟半晌才道。   “现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能藏多久就藏多久,只要我们能够抢到先机,打通商路,那就不亏。   更何况,只要咱们能够卡住燃料的脖子,到时候,就算是他们真的偷到了技术,光是燃料问题,就够他们头疼的。”   听到了这话,要到了熬制蔗糖所需要消耗的燃料,李光不由得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居然真让咱们在武安州找到了煤矿,而且居然埋得那么浅,直接开挖就可以采到煤碳。”   “也不知道程三公子到底是怎么知晓,那一带会有煤矿。”   程安也牙疼地吸了一口气,对于自家三公子的各种神异,已经是不能用语言来形容了。   就在自己等人离开长安的时候,程安就得到了三公子的密嘱,让自己派人去武安州一带去找煤。   当时程安也是一脸懵逼,询问三公子是从哪里知道的消息。   结果,三公子一本正经地告诉自己,是他在长安从那些来自武安州的商贩口中听闻的消息。   并且,三公子十分笃定地告诉自己,那里是百分之一百有煤,如果自己找不到,那代表自己没有认真的履行责任。   无奈之下,自打来到了交州之后,程安就打起了精神,派出了人手,几乎走遍了武安州。   结果就在去岁末的时候,还真让他们发现了煤碳,之后,自然是赶紧花钱,以汉唐商行地名义。   将那一大片勘探到有煤矿的地区全给买了下来,当然是以购买荒地的理由。   总算是抢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后,将那片十分巨大的煤矿给拿在了汉唐商行的手中。   只要有了技术,又控制住燃料,等到一两年之后,哪怕是到时候技术泄漏,汉唐商行早就已经打好了销售渠道。   他们再想来争,呵呵…… 第1266章 这才想起养护段死党给自己吹过的牛皮   泸州,泾南……此刻,足足两头强健的水牛在前方吃力地牵拉着,而在它们的后方。   则是一坨重达两千斤的青灰色的水泥碾子,正在缓慢而又坚定地朝前方滚动。   经过两千斤重量的石碾子碾压过的地面,显得那样的平整。   碾子碾过之后,自会有工匠头子蹿上前去仔细地打量着地面,还特地用力蹦蹦,踩上一踩。   最终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吆喝一声之后,就有许多扛着木板的獠人们赶了过来。   用一块块的木板,在那已经碾压好的基础上,搭建出一个个宽度约为路面的一半,长度则达到了两丈的长方形木隔。   每当搭那好之后,就会有人从旁边那已经修好的一则道路推着两轮车来到了近前。   将一车车的混凝土倾倒进去木隔里边,然后会有人负责拿工具在那里搅合,让混凝土不会在木隔里边留下空隙。   这炎热的盛夏时节,程处弼此刻正与房俊戴着斗笠,行走在已经铺设好的水泥路面上。   此刻,那些才刚刚铺设好没有多久的水泥路面上。   虽然已经被人拿稻草盖在了上面,还特地又铺上了一层采伐来的树木枝叶。   还得有人拿一桶桶的水在上面泼散,这是为了防止混凝土路面水份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水份蒸发过快而开裂。   程处弼之前也听那位养护段的死党说过,新修的水泥路面一般都得泼水,还得拿塑料薄膜覆盖。   其原因就是混凝土凝固过程中,会吸收大量的水分并散发热量,若表面不及时覆盖、浇水养护。   表面水分迅速蒸发,很容易产生收缩裂缝。特别是在气温高、相对湿度低、风速大的情况下,干缩更容易发生。   程处弼一开始还真没注意这个问题,在修筑道路启动仪式的第三天,亲眼欣赏着了水泥路面开裂。   这位程三郎这才想起养护段死党给自己吹过的牛逼。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塑料薄膜,但这算问题吗?拿稻草盖上,再铺点叶子浓密的树枝上去。   然后再浇透水,稻草还能够起到一定程度的蓄水作用,这让程三郎不禁洋洋得意。   越发地觉得劳动人民的智慧果然是无穷无尽的,特别像自己这样优秀的人更是。   程处弼与房俊二人一路缓步而行,看着这条灰白色的水泥路面,还有那些无数正顶着烈日。   只能依靠一顶斗笠在忙碌的工人们,程处弼也不禁有些唏嘘,叫来了那位同样已经汗湿衣襟的工部官员询问起了情况。   听完了他的禀报,程处弼点了点头,拍了拍这位年纪自己至少大上一轮的工部官员。   “大家都辛苦了,如今天气这么热,解暑的问题一定要注意,工人们午餐之后,必须休息满一个时辰。”   “避开最热的那段时间,再加,每天三次绿豆汤要每一位工人都得喝。   不然,若是中了暑,处理不好,可是要出人命的。”   那位即便戴上了斗笠,可是仍旧给晒得肤色发黑的工部官员感激地点了点头朝着程处弼一礼道。   “多谢程长史关照,下官一定会遵照此规章而行。”   看着那位工部官员禀完事务之后匆匆而去的背影,房俊也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叹道。   “真是够辛苦的,不过也是多亏了他们,咱们才能够修出这么坚固,平坦的官道来。”   程处弼微微颔首之后,让邓称心把座骑牵了过来,与房俊一同沿着这条宽敞而又笔直的官道,穿过了泾南之后,继续向前,赶到了码头所在。   此刻,一座水泥码头展露在了他们的眼前,这是一座宽度约一丈五,深入水面约四丈的凝泥土码头。   当然不是直接在水里边浇筑的,而是在利用原有的石木结构的码头,用大量的石头,让码头变得越宽,更稳固之后。   在高于水面的地方,拿混凝土进行浇筑而成。   虽然深入水面的长度只增加了不到一丈,但是码头的宽度,达到了过去的三倍有余。   过去,船只只能在那狭窄的码头上,一条条地轮流装卸货物。   而现如今,足可以让四五条船只一起装卸,效率得到了极大的提前。   现在,旁边不远处,一个新的码头还在修建当中。   相信用不了多久,新修建的码头,能够让这里的货物吞吐量再增加一倍。   程处弼又到了正在修建的新码头那里去慰问了一番那些工匠与官员。   这才心满意足地与那房俊一同登舟而去,越过了宽阔的长江,直到来到了北岸的码头。   北岸的码头仍旧还是石木结构,程处弼虽然有心想要把这边也整成水泥码头。   但是考虑到现如今水泥的产量都还无法满足修路的需求,只能再等一段时间,等到水泥厂的那三个新窑竣工之后,再考虑泸州码头的扩建工作。   两人晃晃悠悠地骑着那懒神无气的坐骑终于步入了泸州城内,时间已然将近正午,毒辣的日头。   让城中的百姓与商贩们都偃旗息鼓,街市之上,人烟稀少。   就连商贩们也都会避到树荫下或者是屋檐下去凉快,倒是那些卖绿豆汤和醪糟的小贩,吆喝得越发卖力。   终于进了大都督府绕行到了后院,程处弼就看到了李恪这位吴王殿下。   躺在一张竹制凉榻上,正在树荫下面懒洋洋地打着瞌睡。   旁边两名眉清目秀的小姐姐正在给他轻煽着凉风。   听到了脚步声传来,李恪睁眼看到了居然是处弼兄与俊哥儿巡视归来,顿时面露喜色坐起了身来。   “处弼兄,俊哥儿,你们可算回来了,知道不知道这几日我可是呆得……唔,你们都先下去吧。”   随着李恪的吩咐,那两位两颊生汗的小姐姐匆匆一礼之后便悄然退下。   “你居然还好意思冲我们俩诉苦?”程处弼等那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姐姐走远之后。   一屁股坐到了那张凉榻之上,抄起了一把团扇对着自己猛扇起来。   让那凉爽的风来得更加的猛烈一点,话说回来,屋子里边,还真没有树荫下面凉爽。 第1267章 贵州省可以给你整出一本嗦粉的大百料全书   李恪嘿嘿一笑,为自己辩解起来。“这也怪不得小弟,不是小弟不愿意出去吃苦受累。”   “而是小弟我身为泸州大都督,怎么可能轻离中枢之地。”   “之前我父皇还特地来信,狠狠地训斥了我一顿,若是敢再闹腾出什么妖蛾子,就让要让滚回长安,闭门自省。”   说到了这,李恪不禁满脸悲怆之色,仰天长叹。   “明明我什么也没干,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惹了父皇了。”   “不过我寻思着,十有八九,肯定是泸州的流言蜚语,传入了我父皇耳中。”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与房俊哥俩顿时嘿嘿嘿地乐了起来,乐得李恪一脸黑线。   “我说为德兄,你这怎么也没点什么解暑的东西?”   房俊目光一扫,看到案几之上除了一壶茶水之外再无他物,顿时有些不乐意地吐了句槽。   李恪直接就呵呵了。   “你以为我不想啊,但这里是南方,又不是北方,北方好歹严冬的时候,可以采冰储之,用以消暑气。”   “可是泸州的冬天,就那指头粗的冰凌,水面都少有结冰的,唉……”   说到了这,李恪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想要吃上一口冰镇莲子羹都是奢望……”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惬意地往竹榻上一躺,拍着肚皮乐道。   “那玩意有什么吃头,在南方,就该吃上一碗凉拌粉。”   “凉拌粉,那是什么东西?”李恪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   房俊也把目光落在了处弼兄的身上。   “处弼兄,那玩意好吃吗?”   “……凉拌粉。”程处弼缓缓地坐起了身来,表情显得那样的生动。   对啊,这特娘的可是美丽的大西南,夏天的凉拌粉,凉拌米豆腐,凉拌绿豆粉……   啪的一声脆响,李恪和房俊就看到了处弼兄表情十分激动地蹿了出去。   “处弼兄,你这是要去哪?”房俊直接蹦了起来,朝着程处弼撵了过去。   李恪站在原地一脸懵逼,这家伙到底是要弄啥?   不过两柱香的功夫之后,程处弼颇有些气极败坏地蹿了回来,一屁股坐在了凉榻上,呆呆地看着脑袋上的树荫发呆。   一副谁也不乐意搭理的样子,一个劲地在那里嘀咕不可能。   把李恪弄得一头雾水,眼珠子一转,干脆就将房俊扯到了一边去。   “我说俊哥儿,处弼兄这是咋的了?”   房俊无可奈何地摊开了双手,表情也同样满是懵逼。   “我也不知道啊,出了府,处弼兄就到处打听哪里有凉拌粉卖,哪里有凉拌米豆腐卖。”   “但问题是这些玩意,当地人都说没有,处弼兄找了半天没找着,就气极败坏的回来了。”   “……难不成,这是蜀中某个地方的美食?”   李恪摸着下巴,看了眼躺在榻上的程处弼,小声地嘀咕道。   ……   程处弼呆呆地躺在凉榻上,心潮澎湃思绪万千,到底怎么回事?   程处弼可是深切的记得,米粉这玩意,可是很早就已经有了的。   因为他记得自己曾经在网上看到过关于米粉的记载。   说是五胡乱华之时,汉人南迁闽浙赣时,仍以稻米榨条而食,即后世的米粉。   既然五胡乱华乃是两晋时期,怎么这会子都已经到了唐朝了,居然特娘的还没有米粉?   他到得街市上去逛荡了一圈之后,街市之上,除了绿豆汤、醪糟之外,还有一些做冷淘的。   所谓冷淘,就是将面条煮好之后以凉水淘之再拿来吃,应该就是凉面。   寻思了半天,闹不明白的程处弼决定懒得继续寻思,但是,内心对于嗦粉的渴望却越发地强烈。   他生长在美丽的大西南,这是一个米粉和面条吃法层出不穷,花样翻新的嗦粉吃面圣地。   特别是泸州往南而去,贵州那边,几乎是嗦粉人的天下。除了贵阳肠旺面、遵义豆花面维持着面条党的最后一丝体面外。   大部份的贵州省人都很喜欢嗦粉,不论是兴义羊肉粉,还是花溪牛肉粉,又或者是遵义虾子羊肉粉、还有不分地名的酸辣粉、酸汤粉、花甲粉……   不管是宽粉还是细粉,还是粗粉,粉的吃法,在贵州省可以给你整出一本嗦粉的大百料全书来。   特别是每到了炎炎夏日,贵州人最爱的就是蹿到凉拌粉摊上叫上一碗凉拌粉,浇上一大瓢辣椒油。   再搞上点软哨或者是脆哨,整上点醋,再来点炸黄豆,加上各种佐料之后一嗦。   等到吃得热辣透通,面红筋涨,满头是汗之后,来上一根冰棍,或者一牙西瓜,那日子,简直了……   ……   “处弼兄,你在乐呵啥?犯得着笑这么吓人吗?”   李恪看到躺在椅上的程处弼突然发出了一阵鬼魅般的笑声,炎炎夏日,生生给笑得吓出一身的毛毛汗。   “回头我给你们整点新鲜玩意给你们尝上一尝。称心,快过来,去弄上十斤米来,让他们把磨盘好好清洗好。”   “对了,让程发赶紧给我去打造一个这种模样的蒸笼来,要长方型的……”   程处弼在那里比比划划,作为大西南不世出的厨艺天才,想要制作美食,自然要讲究。   例如想要吃凉拌粉,就不能拿凉拌面来替代,粉是粉,面是面,不可一概而论。   制作米粉那可就太简单了,比凉皮简单多了。   米粉就是将米泡好之后,磨成米浆,然后将米浆浇在平整的金属板上。   然后上蒸笼里边一蒸,很快就能能够得到一张粉皮,然后稍微抹点油,就能够让它不粘连。   然后拿刀那么一切,就成为了宽粉,在一些地方也叫切粉,意思这粉是拿刀切出来的。   至于细粉,呵呵,不好意思,程处弼他是宽粉党,或者叫切粉党。   作为大唐帝国泸州大都督府长史,程处弼的意志,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就得到了执行。   很快,两块用薄铜皮制作的平整光滑的四面略微立起大约一公分的蒸粉板,具体叫啥,程处弼具体也没问过蒸粉的人。   还有一个崭新的,直接用木材加工出来的长方型蒸笼,程处弼试了试这蒸笼与这蒸粉金属板的契合度后。   开始打量起旁边那已经泡好的陈米。 第1268章 没有了辣椒的凉拌粉,就像是断臂的维纳斯   大手拔拉了两下,让浮在水面上的几只米虫被拔拉出来。   “处弼兄,这些小虫子是什么玩意?”房俊好奇地凑到了跟前,啧啧称奇道。   程处弼将一只在手指头上的米虫给弹飞出去,很是得意地显摆着南方人的常识。   “这玩意叫米虫,一般来说,只会陈米才有,刚出的新米是长不了这玩意的。”   “那处弼兄你的意思,你泡的这玩意是陈米?”   李恪眉头微皱,有些蛋疼地小声嘀咕道。   “处弼兄,你为啥非得让他们去弄陈米过来泡,就因为陈米比新米便宜几文钱?”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因为陈米比新米便宜几文钱……   当即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位穷得成天就琢磨着把自己的兜裆布拿去当铺换俩钱的吴王殿下。   “我好歹也是堂堂大都督府长史,会在意那几个铜板的人吗?”   “做粉,就得用陈米,新米是不成的知不知道?”   “总得有原因吧?”房俊不禁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处弼兄,对于这位勤俭持家的处弼兄,他也有一丝丝的怀疑。   “罢了,今日我就好好的给你们科普科普,为什么米粉要用陈米。”   “那是因为新米的黏度太好,制作出来的米粉过黏,就容易结在一起,拌都不好拌。”   “而存放一年后的米的黏度就会下降,所以米粉的制作都会选择用陈米而非新米。”   “但凡是叽叽歪歪吃米粉为啥不用新米做的人,都是在找茬,明白没有?”   看到处弼兄杀气腾腾,一副想要抄起泡米的缸子以德服人的模样,李恪与房俊白眼翻乱,赶紧点头如捣蒜。   “成成成,你乐意用啥做,咱们就吃啥总行了吧?”   “呵呵……懂事就好。”程处弼这才满意地微微颔首。   目光一移,落到了一旁的黄豆上,此刻,这些黄豆也泡了不少的时间。   用手一掐,就能够直接将已经吸饱了水份的黄豆掐开,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枉自己耐心地等待这么长的时间,没有炸黄豆的凉拌粉是不完美的。   至于没有辣椒的凉拌粉虽然更不完美,但问题是,老子总不能为了一碗凉拌粉,泅渡太平洋吧?   所以,有时候残缺美也同样是一种美,没有了辣椒的凉拌粉,就像是断臂的维纳斯。   如此自我安慰一番之后,程处弼顿时觉得自己的内心平衡了许多。   反正自己已经熬制了不少的茱萸油,这玩意也是带辛辣味的红油,虽然没有辣椒的味正,可好歹有辣味。   就在程处弼自我心理建设的当口,正好看到程发提着两大刀猪肉蹿了回来。   “三公子,小人跑遍了整个泸州城,这才买到的阉猪肉,没想到泸州这边的阉猪那么少。”   “看来还是推广不足啊……”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忍不住吐了句槽。   “我说为德老弟,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身为大都督,这样的民政之事,应该是你来负责的。”   李恪整个人脸都黑了,手指头指着自己的鼻子。   “处弼兄,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你让我堂堂大都督去推广阉猪?”   “正所谓民以食为天,咱们来到泸州,不就是为了解决老百姓的衣食住行吗?”   “再说了,你这位大都督,到了这也得有半年了,除了成天,呵呵……你想,连你大哥都在东宫养猪。”   “他都不怕被人笑话,还因为大力推广阉猪养殖被你爹一顿猛夸。   你这位大都督为了泸州百姓的肉食考量,大力号召百姓,助力推广阉猪养殖。   这是多正能量的事情,难不成你爹不奖励你还抽你不成?”   “行了行了,回头小弟我好好想想。”李恪一脸蛋疼地道。   屁大的事,到了处弼兄嘴里这都能够说出道道来,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之前被亲爹给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发布大都督令,号召泸州百姓养殖阉猪,唔……这事的确是正经事,说不定亲爹也会老怀大慰。   就在李恪眼珠子溜溜直转,权衡利弊的当口,程处弼抄起了那两刀肉开始仔细打量起来。   一刀是五花肉,一刀是猪颈肉,不过贵州人把这玩意叫做槽头肉。   这是一块上好的五花肉,肥瘦相间,十分均匀,而槽头肉则是肥多瘦少。   看到了那两刀肉,李恪与房俊这两个早就已经被程处弼给养叨了嘴的家伙顿时两眼一亮。   “处弼兄,这可是上好的五花肉,这是准备要拿来做红烧肉?”   “呵呵……当然不是,这上好的五花肉,是拿来制作软哨的,至于这槽头肉,则是拿来制作脆哨。”   “软哨、脆哨……”李恪忍不住抿了抿嘴。真不知道处弼兄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一段时间,又能够想到一种新的菜肴。   程处弼交待让程达开始磨米浆,而他则抄起这两刀肉来到了案板跟前,披盔带……   穿上了围裙,带上了高帽,一副标准的大厨作派。   先是将五花肉与槽头肉都先去了皮,然后好好的清洗浸泡,一直到除去所有的血水。   槽头肉洗净之后,就先切成了大块,扔进了锅中煮,这边,五花肉在程处弼的刀下。   很快就变成了长约两公分,直径约一公分的肉条。软哨一般就得这么切。   争取让每一粒软哨上面既有肥,又有瘦肉,这样制作出来之后才会更美味。   等到五花肉切完,槽头肉也在锅中滚了几道之后捞了出来,再洗涮涮之后,然后切成了一厘米见方的肉丁。   李恪与房俊两人就站在不远处,欣赏着程处弼那出神入化的刀法。   房俊一脸敬佩地看着处弼兄下刀如飞,偏偏他切得那么快,肉丁的大丁几乎没有太大的差别。   “若是处弼兄不做官,去做厨子,怕也会成为咱们大唐最顶尖的大厨。”   李恪摇了摇头,发出了这样地感慨。   “就算现在,满长安里边,一样找不着可以与处弼兄相提并论的厨子。”   嗯,程处弼手中的刀不停,耳朵里边听着这两位弟兄在狂拍马屁。   这些话分明就是他们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就是为了到时候多蹭点好吃的。 第1269章 程处弼差点就想鼓起眼珠子喊加钱   虽然已经习惯,但是,作为一位优秀的厨师,程处弼当然也更喜欢听吹捧话。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乐意唾面自干,程处弼就不乐意。   谁特娘的敢说老子坏话,又想吃老子做的菜。呵呵……   除了我爹和皇帝,其他人敢这么叽歪,信不信老子两大脚尖踹他滚远。   很快,槽头肉也切成了肉丁,程处弼开始备料。   软哨与脆哨的炒法并不相同,毕竟一个吃起来软棉棉有嚼劲,另外一个吃起来则是嘎嘣脆。   最上等的黄酒,还有最上好的醋,以及最上好的酱油,就这三个,是炒制软哨的必须品。   炒软哨是不能用大火的,只能用中小火来炒制,先将肉丁炒出油脂,然后开始依顺序先加入料酒翻炒。   等到翻炒一会,让肉丁吸收了料酒之后,又加入少量的醋,继续翻炒一会,这才加入少量的酱油……   程处弼如此重复两遍之后,就将掌勺的位置,交给了程发,一面交待道。   “就记顺序,可别错了,酒、醋、酱油……就这么轮着来,一次也就这么一勺的量,不能多。”   等看到程发开始上手,程处弼这才开始炒制槽头肉丁,先将完全的肥肉丁炒制变色。   这才将带着瘦肉的槽头肉丁也倒进锅中,继续翻炒,慢慢地,等到锅中的槽头丁都已经缩小了差不多一半的体积。   程处弼这才端起那碗用甜酒水,也就是过滤掉了杂质的醪糟汁,加醋加酱油搞出来的脆哨专用调味汁。   往锅上一倒,瞬间一股子香味扑鼻而来,在那锅铲的翻炒之下,脆哨的颜色,比起之前的颜色要深了些许。   又翻炒了一会之后,这才将剩下的调味汁全部倒进去开始翻炒起来。   “这股子香味,似乎跟之前咱们吃到的猪肉的香味都不一样……”   李恪咽了一口唾沫,忍不住表达了一下。   程处弼充满自信地抬了抬下颔,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始用笊篱将那些脆哨捞出来开始滤油。   “那当然了,因为这里边用到了大量的醪糟汁。   一会等凉了,你们就能够知道,为什么这玩意会给凉拌粉是绝配。”   ……   炒制出来的脆哨,程处弼直接就将脆哨装到了已经准备好的大盆里边。   看到李恪和房俊就有要凑上来的意思,赶紧抬手阻止这两个家伙,这玩意得等凉透了才会好吃。   等到这边炒制好脆哨,那边的软哨也已经变成了,酱红的色泽,也刚好可以出锅。   之后,程处弼则开始烹饪那已经吸饱了水份的黄豆。   炸黄豆可是讲究技巧的,有句老话说得好,黄豆人人都会炸,但想要黄豆炸得好,里边有门道。   黄豆在吸饱了水份之后,要先煮上一道,煮上五六分钟的样子。然后再滤干水份,等凉透再炸。   这样炸制出来的黄豆,不会硬,而是会酥,特别酥,由里到外的那种酥。   看着程处弼将那黄豆又泡又蒸的在那里捣腾黄豆,还有制作软哨与脆哨。   这让李恪和房俊都越发地期待凉拌粉大功告成之后能有多好吃。   毕竟光是配料就如此麻烦,这凉拌粉要是不好吃,那就太没天理了点。   就这么,一直到了天近黄昏,程处弼这才搞定所有的佐料。   大蒜水这是必须要有的,葱也是必须的,另外绿豆芽这是街上买回来的。   凉拌粉就要配绿豆芽,配黄豆芽的那是邪道。   程处弼先是将那已经切好的切粉拿凉水过了过,滤掉多余的水份后然后搁入了碗中。   然后各种的调味料搁下,然后浇上一勺茱萸红油,舀上一勺黄豆、一勺软哨,一勺脆哨。   递给了旁边为了等口吃的,已经饿的清口水都差点滴出来的李恪。   “拌均了,凉拌粉的精髓,就在于一个拌字,要让所有的味道都能够浸进米粉里边,吃起来才好。”   “处弼兄,你赶紧给小弟我也整一碗啊。”   看到程处弼给李恪递过去一碗之后就开始叽叽歪歪的废话连篇,房俊顿时不乐意了。   得,继续,一碗碗配料齐全的凉拌粉,从程处弼手中递出去。   一个二个的将米粉与佐料拌均之后,往嘴里边一嗦……   李恪两眼一亮,粉本身是没有什么味道的,但是现在,吸足了那些各种佐料的滋味之后。   入口酸爽之中,略微有些辣味,绿豆芽是那样的清甜爽口。   而且那软哨的绵香,还有脆哨的甜香,以及那黄豆的酥香也混杂于其中。   每一口粉,都会有这样,那样的滋味,三下五除二,粉已然全部下肚。   但是李恪还在那里捧着那个碗,美滋滋地挟着碗中的黄豆和脆哨往嘴里送。   一副勤俭持家的贫苦孩子不浪费一粒粮食的认真态度。   “处弼兄,再来一碗,那个脆哨能不能多来点,太少了吃着没滋味。”   ……   程处弼差点就想鼓起眼珠子喊加钱,一样不对头,老子又不是粉摊老板。   只能郁闷地替这帮子吃货重新再来一碗。   话说回来,程处弼犹记得,自己没穿越之前,每一次吃凉拌粉,都会只点一种哨子。   为啥?因为得加钱,一碗七八块钱的凉拌粉,加一份软哨或者是脆哨,直接让你加五、六块钱。   简直就是坑人,但谁让这些玩意才是凉拌粉的灵魂。   不过现如今,自己的身份已经变了,地位也变了,就连老板也变成了自己。   程处弼恶狠狠地给自己拌了一碗满是脆哨和软哨的凉拌粉,总算是满足了前世痛恨为什么粉比哨多的怨念。   唏哩呼噜的嗦粉声此起彼伏,时不时,大家鼓着牙帮嚼着脆哨。   一帮子忠仆、侍卫们也终于有机会蹭过来蹭凉拌粉,吃得一个二个眉飞色舞。   解决了晚餐之后,程处弼,又让人拿来了剩下的五花肉剁成肉沫炒了炒,回头明天可以做成卷粉来搞一顿。   另外,又让程发去厨房那边交待厨师,搞只山羊来处理好。拿羊骨头和姜好好地熬制一锅羊肉汤。   早上当然不能吃凉拌粉,那样太不正经,美丽的大西南,早餐不是粉就是面。   但是程处弼更喜欢早餐来上一碗带皮羊肉粉,当然,带皮牛肉粉也不是不行,可惜现在没有牛因为意外阵亡。 第1270章 指不定还会有洪水进阶版:泥石流特来拜访   第二天一大早,大都督府三巨头又凑在了一起继续嗦粉。   早上嗦的正是带皮羊肉粉,这是正宗的美丽大西南吃法,北方人会认为这样的吃法是邪道。   但是,在美丽的大西南,不把整只羊除了羊角和骨头之外的其他玩意送进肚皮。   那就是对于食材最大的不尊重和浪费,这,是属于南方人朴素的饮食理念。   花椒粉一定要多放,吃这样的羊肉粉,花椒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特别是喝汤的时候。   一定要喝到嘴皮发麻,这才代表花椒够量……   等到大家放下碗的时候,李恪和房俊这两位第一次尝试这种重口味吃法的倒霉鬼。   已经感觉嘴皮似乎不是自己的了,频频地吸着气。   李恪甚至抬手摸了摸嘴皮,确定这玩意没有变形,这才稍微放心了点。   但是偏偏又感觉很是舒爽,特别是肚皮感觉暖烘烘的,甚是舒服。   “没想到,原来带皮的羊肉,居然也别有一番风味,小弟我这辈子还真不知道原来羊肉居然可以带皮吃。”   程处弼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身上,颓然地放下了双手。   吃到嘴皮发麻,再为上一根烟草,这才最是舒爽。   可惜,那玩意居然也得泅渡太平洋。真特娘的是吡了哈士奇了。   为什么老子喜欢的东西都要跟我远隔重洋?程处弼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道。   “那是没办法的事情,西南地区,实在是太过于贫困,能够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所以,每当有可以果腹的食物,西南的百姓,都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一切可以食用的地方处理好。”   “要不为什么,招工令一下,工钱并不多,但只要听说能够管上一天三顿饱饭,那些百姓都会如此踊跃加入?”   程处弼轻叹了一口气,大西南的贫穷,不是人不够努力,而是因为山多地少。   ……   不得已,只能靠山吃山,谁特娘的不愿意成天吃香喝辣,不是不愿意,而是不行。   所以,程处弼当时向李叔叔进献的《剑南道中东部地区五年发展计划纲要》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道路交通。   只有道路交通能够通畅,才能够真正地让那些深山老林中的百姓,将他们能够从山中林间获取的特色物产,送出来。   用来换取钱粮,换取他们所需要的生活物资。   就像天麻、三七,这样的贵重中药材,若是拿到市面上去售卖,一斤天麻,换上十只鸡都没有问题。   但是没路你挖再多的天麻,也换不来粮食,换不来布匹和盐巴。   这样的困境,与后世的大西南山区的困境并无两样,所以,最基础的就是修路。   只有道路变得四通八达,才能够让特色特产流通起来,也才能够让那些贫困山区的老百姓们富裕起来。   李恪听得此言,也不禁有些沉默,这些日子,他倒也在泸州附近溜达过。   轻车简从地去走访风土人情,嗯,正经的那种。   在那些偏僻的乡村里边,贫穷,仿佛已经成为了那些普通百姓的代言词。   特别是那些生活在深山里边的百姓更是如此,甚至有些地方,五六岁大的孩儿,连件裹身的衣物都没有。   李恪有些默然地抹了抹嘴,正色言道。   “处弼兄,回头小弟我就会签发大都督令,大力宣传阉猪养殖,另外,还有什么需要小弟做的?”   “其他暂时没有了,接下来,程某要做的就是,争取在三到五年的时间里,让整个泸州都能够通上水泥官道。”   听到了这话,李恪摸了摸脸朝着程处弼道。   “处弼兄,不知道咱们可不可以在北方,也修造这样的水泥官道?”   “这当然可以,不过嘛,现在暂时还不是时候。”程处弼摸了肚饱涨的肚皮道。   “咱们汉唐商行的第一座水泥厂都还缺乏大量的熟练工,咱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先在泸州积累足够的经验。”   “培养出足够的熟练工还有技术员,现在,咱们的人已经在长江北岸寻找适合的地方,等这边也再建一座水泥厂之后。   我们就可以考虑,跟整个蜀地的州县用水泥官道连接在一起。”   “哪怕是出蜀还是困难,可好歹让整个蜀地变得四通八达才是。”   根据之前的规划,程处弼当然不可能只把目光停留在泸州,而是把目光放在了整个蜀地。   不过这一切,得先等泸州这边的道路交通先有一个漂亮的样版,这样也才便于有底气去上奏朝廷。   也才好去跟其他各州县认真地聊一聊修路之事。   就在三人忧国忧民的当口,远处的天空,浓云滚滚而来,预示着一场暴风雨即将到来。   ……   雨,对于大西南而言十分常见,大雨、暴雨啥的也属于是每年都能够见到的常规操作。   瓢泼大雨将致,所有的修筑道路工程队都撤回了各自的营地。   毕竟大家是修路,不是玩命,特别是在山区,大雨和暴雨一下。   很容易造成局部洪水,指不定还会有洪水进阶版:泥石流特来拜访。都不会跟你讲道理我该不该来。   原本还想要去长江北岸的水泥厂先址地点去视查的程处弼,被困在大都督府中。   无奈之下,妖蛾子三人组被迫抛下了工作,开始了一场难得的休闲娱乐之旅。   “地主……”   “抢地主……”   “不抢……”   “顺子……”   “我要……”   “要不起……”   天空中,电闪雷鸣,在云层中穿梭的紫电,还有那震天动地的雷霆之声。   丝毫也动摇不了妖蛾子三人组打牌的意愿。   在李恪与房俊的强烈要求下,炸好的黄豆、还有软哨与脆哨,都装盘摆到了跟前。   小口地嘬着酒中精华,吃着这些下酒菜,眉飞色舞地打着竹牌。   三人仿佛又回到了长安……   一位吴王府的侍卫,默默地站在屋檐下,回头打量着屋内打牌打得浑然忘我的三位。   默默地摸了摸鼻子,作为一位表面是吴王府护卫,实则是绣衣的优秀骨干,默默地记下这三位的所作所为。   回头就写在日记……咳,是写在日常记录里边,回头凑够数了,就会秘密寄往长安。 第1271章 你先继续督促修路,我来想办法解决这块石头   这一场大雨足足下行了黄昏,这才停下,第二天,天空终于放晴。   修路工程队再一次开工,负责修筑从泾南通往能州官道的工部官员张主事正在巡视着道路的情况。   就在这个时候,派去查看前方情况的一名差役有些气极败坏地赶了回来。   “张主事,张主事,前面的山塌了,怕是路修不成了……”   “山塌了?”张主事不禁一愣,脸色迅速拉了下来。   “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主事,前边十里左右,那里山上倒下来足有房子大小的那么一块大石头,现在完全把路给堵上了。”   看着那位差役夸张的比划,张主事脸色一变,赶紧让人牵来了自己的座骑一头毛驴。   跟上这位差役朝沿着老旧官道朝着行去,行出了约七八里地之后,官道已经不是在平地上。   而是修建在半山腰处,径直向前,因为下方是深谷,兴许是昨天大雨,让谷中原本和缓的水流此刻显得份外汹涌。   看着那落差差不得得有十丈左右的河谷,打量着这条先民们开挖出来的,宽不过四尺的官道。   张主事决定步前行进,毕竟这山道湿滑,他可不想反自己的性命交到一条毛驴的手上。   又行进了差不多两里多地,便看到了差役口中所称的房子大小的石头。   一块至少能够有一间屋子大小的石头,此刻就砸落在老官道上。   只在老官道靠山的下方,留下了一条最多足堪一人通过的狭小缝隙。   而石头的一端,甚至已经斜伸出路面近丈,看着这块巨石,张主事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正想要上前探个究竟,被那位当地差役给拦住。   “张主事,你可千万别过去,怎么得等上两三天,没有碎石掉落的危险再过去。”   张主事拉着脸,伸长脖子打量着这块巨石,整个人都不好了。   “两三天,就算是没了碎石,这么一大块的石头拦死了这条路,还怎么修?”   “小人也没办法,只能先等一等,说不定下次大雨,就能够把这块巨石给冲到河谷里边去。”   张主事看着这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当地差役,脸色越发地黑得怕人。   最终,只能悻悻地一跺脚往回走,他得赶紧赶回到营地,派人前往大都督府,向大都督府禀告此事。   若是这块巨石拦阻住,若是想要用老办法把这块巨石解决掉,怕是怎么也要花上两三个月的功夫才行。   但是现如今,最多也就半个月,水泥官道就会修到这里,若是这么耽搁下去,他可吃罪不起。   ……   消息很快传到了大都督府,听闻了房子大小的巨石阻拦了道路,程处弼的心情也顿时跌落谷底。   不得中午时分,程三郎就过了江,赶到了这事故发生地,打量着那块巨大到令人蛋疼的巨石。   听着身边的工部张主事絮絮叨叨的解释,程处弼不禁一阵牙疼。   这样的巨石,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不过解决办法很慢,就是烧石头,先将这石头烧得火烫。   再猛浇凉水,利用热涨冷缩的原理,一点点地剥离巨石。   程处弼摆手示意这位不用再详细的解释。   “这样的做法,得多久才能够搞定这块石头?”   “这块巨石体积实在太大,若是没有两三个月,根本弄不了。   而且烧石与浇水的时候,还得时刻注意危险,不然……”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第一时间就否决了这样的做法。   “两三个月……不行,太浪费时间了。”   “可是如果咱们不这么做的话,那这条官道只能提前改道。   但若是改道,怕是耗时会更长,而且那条备选路线,足足比这里多出了近三十里地。”   打量着这块巨石,程处弼砸巴砸巴嘴,摇了摇头。   “不用改道,这样吧,你先继续督促修路,我来想办法解决这块石头。”   “程长史你确定?”张主事愣愣地看着跟前的巨石,又打量了眼程三郎,半天才迟疑地道。   “放心吧,我心里边有数,交给本官就是了,你们继续干你们的。”   程处弼没再继续废话,亲自攀爬上了山坡,往上行去,这条路他原本就来踩过点。   这里的地势并不陡峭,只是上方有一片裸露的石壁,结果没有想到,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自己修筑官道的时候。   那块石壁居然就这么滚落了下来,恰巧就把路给堵死。   不过,这样的场面,在昔日的大西南公路上,也是熟悉的风景。   特别是在过去,高速公路还没有四通八达的时候,绕山公路,经常会遇上这种蛋疼的状况。   有时候是泥石流堵路,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巨石滚落拦路。   若是泥石流,反倒还好解决,但是这样的巨石,啧啧……除了炸掉,没有第二个选择。   终于爬到了更高处,打量清楚了这里的地势后,程处弼觉得,该是让火药在修筑道路的民生工程中登场了。   ……   程处弼赶回到了大都督府之后,先是向李恪通报了这个令人相当不愉快的消息。   没等脸色难看的李恪开口,程处弼继续道。   “若是用以火烧石,再浇水冷却石头碎裂的法子,解决小石头还行,可是这么大的巨石。   至少得有十几万斤甚至是几十万斤重,想要用那样的老办法解决耗时太长,也容易出危险。”   “所以我的建议就是,用火药炸。”   “……”李恪与房俊一脸黑线地打量着跟前一本正经的处弼兄,总觉得他是在吹牛逼。   “处弼兄你先等会,虽然小弟我也知道,那火药的确厉害。   可似乎没有厉害到能够把房大大小的石头给炸开的程度吧?”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两眼危险的眯起,打量着这两个居然敢不相信自己的家伙。   “你们的意思是不相信我喽?”   “不不不,处弼兄,小弟觉得,你若是想要炸开那么大的巨石,那得多少火药啊?”   “就像兄台你带来的那些,根本不够。”李恪拿手指了指程处弼所居住的宅院方向。   很清楚这位身上不揣上十七八根炸药级鞭炮远行,肯定浑身不得劲的处弼兄。   “……” 第1272章 命可是自己的,不是拿来开玩笑的   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没有枪,没有炮,老子就自己造。   程处弼可是知道的,四川就有大量的硝矿,淯井那一带,就有一个硝石矿洞。   至于硫磺和木碳就更不用操心。   再说了,谁说炸石头,就一定要把房子大小的石头炸成一堆碎石?   他需要做的,只是将那块巨大的石头炸裂,只要炸裂开来,那就容易处理了。   听到了处弼兄的解释,李恪无可奈何摸了摸鼻子。   “处弼兄,真要炸?小弟我很担心,咱们要是在这里用那玩意炸石头,指不定又会被当地人当成妖魔鬼怪。”   “不知道会传出什么样的流言来,若是再传回长安……”   程处弼摸了摸下巴,这个险,不得不冒,如果不炸掉那块巨石,对于整个泸州交通建设将会造成极大的阻碍。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在开炸之前,先将人拦在远处,我自己亲自动手就不会有问题。”   看到程处弼极力坚扶,李恪把目光落在了房俊的身上。   就看到了这位贤弟直接举了举手。   “我同意处弼兄的办法,咱们可没有三五个月的时间去等。”   “说不定过段时间,又有这样的石头在别处掉到路上,那咱们的修路大计,怎么能顺利进行?”   后面这句话,让李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只得朝着程处弼道。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处弼兄你了,不过小弟我会给父皇去信,知会他一声。”   “这自然没有问题。”   ……   接下来的日子,那块房子大小的石头上,站着几位身上栓着绳子以防摔倒的工匠。   开始吭哧吭哧地玩命戳着那块巨石,虽然程处弼没搞过爆破,可好歹他懂得物理。   通过详细地观察之后,确定了这块巨石的重心所在,程处弼大致猜测了一番。   应该在将爆炸点安置在这块巨石的哪个部位,才能够将石块炸开,然后让它滚下山去。   哪怕是一炸搞不定,那就再来二炸,三炸,反正老子有的是火药……   那边在石块上戳眼,程处弼则在大都督府内挑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开始跟几位心腹亲随皆弟子搞起了火药。   五天之后,程处弼起了个大早,穿戴齐整之后,就跟程发、程达还有邓称心,各背上了一大包的火药,刚刚出门。   就看到了同样衣着齐整的李恪与房俊这两个家伙蹲守在院门外。   “我说你们二位这是要上哪去?”   “处弼兄你要去干大事,小弟焉能不跟随左右。”房俊笑眯眯地道。   “小弟早就见识过处弼兄你玩火药的英姿,就想瞧瞧你怎么能把那如同房子大小的巨石给炸掉。”   “……俊哥儿所言极是,处弼兄愣着做甚,走啊。”   “你们两个,能不能懂点事。”程处弼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我这可是去炸山,十分危险,你们去凑什么热闹。”   房俊不乐意地梗起脖子道。   “处弼兄你都能去得,我与为德兄如何去不得?”   看着这两个家伙叽叽歪歪不肯让路,程处弼无可奈何地只能由着这两个家伙到现在去欣赏。   携带着火药,领着这两个跟屁虫乘船过了江,再继续打马前行,终于在中午之前看到了巨石处。   张主事早就已经在此地等候,只是没有想到,来的不仅仅有程处弼,居然连那吴王殿下还有房二郎也蹿了过来凑热闹。   赶紧给这几位见礼之后,程处弼跟他招呼了几声之后,先是借着梯子登上了巨石。   打量着那些工人们开凿出来的炸点,口子大约也就杯口大小,深度则达到了两尺有余。   最深的一个炸点,差不多开凿出了近三尺的深度。   光是这样一个炸点,程处弼觉得倒个三五斤火药进行木有问题。   七个炸点,程处弼考虑了半点,终究没胆子全部装上火药,决定一个点一个点的炸。   命可是自己的,不是拿来开玩笑的,后世不少专门放炮的人因为种种意外而受伤,甚至是死亡的都有。   特别是那种,想要省事,准备几个炸点一起搞,结果不知道是装药有问题,还是电雷管出了问题。   导致炸点没有全部爆炸,结果等到去检查的时候,突然炸开的事例,在矿山,在采石场彼彼皆是。   他所在的乡镇医院就收治过这样一位幸运的倒霉鬼,当时送过来的时候,一条胳膊已经没了大半。   问了送他过来的工友才知道,就是因为有炸点没有爆炸,他前去查看。   结果还没靠近,那个炸点突然爆炸,炸出来的飞石,生生将他的一条胳膊跟身体分了家。   幸运的地方在于,他要不是因为刚刚脚下没踩稳,刚好身子往另外一个方向歪了下。   不然,那块飞石砸断的就不是他的胳膊,而是会将他的胸口洞穿。   所以,程处弼决定不犯那样的错误,所以就采取最简单的笨办法,一个点炸一次的来。   其他炸点,先用布条塞住口子,防止被爆炸掀起的杂物落进去。   确定好了办法之后,程处弼亲自往确定的第一个炸点里边倾倒着火药。   然后,用软木封口,再将引线深入……   捣腾完这一切,程处弼这才蹿了下来,继续拉扯引线。   这一根引线,长度足有三丈,燃到尽头,足够程处弼蹿理一两百步。   将引线准备好之后,程处弼朝着李恪与房俊打了个眼色。   李恪识趣地开始帮处弼兄撵人,虽然大家都很好奇,这位程长史会怎么解决这块巨石。   但是现在,泸州大都督让大家离开,说是程长史解决这块巨石的办法十分危险。   而且不得由人观看,张主事自然不敢违背这位亲王殿下的命令,只能带着那一干工匠们撤往远处。   “二位贤弟,你们也得离开,这可不是跟你们开玩笑,赶紧的,我一会点燃引线之后,也得跑到百步之外去,不然。”   “若是震动过大,地动山摇,谁也不知道山上会不会又落下什么鬼玩意来。”   看到程处弼一副你们不走,老子就不炸的架势,李恪只能与房俊恋恋不舍地退走。   抄起那只信香,将那引线的线头点燃,看到青烟冉冉飘起,程处弼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 第1273章 莫非程长史他在嫌弃那块巨石不够大?   房子大小的巨石另外一边,差役满头臭汗地催促着刚刚赶来的能州獠首与顺州獠首离开。   可偏偏这二位獠首很不乐意。   特别是那位上了年纪的能州獠首孟沙吹胡子瞪眼地怒道。   “你这小子是怎么回事,人家大都督都已经到了,我们就不能过去拜见拜见?”   “二位,不是小人不放二位过去,而是实在不能放啊,那位程长史说他要将那块房子大小的巨石弄开。”   “所以特地让小人守在这边,任何人不得靠近,不然一会石头炸开,那可是要人性命的。”   听到了这话,不到三十岁的者光直接就乐了,指了指前方数十步外的那块足有一幢房子大小的巨石。   “你的意思是说,那位程长史一个人把那玩意弄开?”   “是啊,程长史是这么说的,他让所有人都至少得退到百步之外,任何人不得靠近。”   听到了这话,打量着那块巨石,顺州獠首者光牙疼地咧了咧嘴,扭过了头来朝孟沙小声地道。   “这……孟老叔,你觉得可能吗?”   孟沙抚着长须,缓缓地摇了摇头。   “除非他有移山填海之能,不然,这如同小山般的大石,想要挪开,简直就是妄想。”   身后边,一位能州小獠首忍不住嘀咕了句道。   “可是这位程长史可不是一般人,他有一条连热油锅都不怕的麒麟臂,听说他那条胳膊,可是有一头麒麟之力。”   这话让孟沙还有者光都有些哑口无言,也是,这位程长史的确不可以以常理论之。   “那既然如此,咱们就先等等,就在这里,看看那位程长史到底能够用何等手段,能够把这块巨石给……”   轰!!!!!   张着嘴的孟沙,突然看到了前方的巨石上喷涌出一团火光。   然后就是一阵地动山摇,震得能州、顺州一干大小獠首全都滚倒在地上。   甚至有个倒霉鬼一脚踩空,差点滚落山崖。   者光感觉自己的两只耳朵已经完全听不到什么声音,只有刺耳的尖叫声,在耳朵里边反拼命的回荡不停。   此刻,一位同样被这巨大的轰鸣声震得吓得趴到了路面上的獠首伸出了手,指向前方。   所有人的目光中,那块原本横卧在老官道上的房子大小的巨石,轰然断掉了一截之后。   然后开始缓缓地摇动一点点,缓慢却又无比笃定地朝着河谷的方向滑去。   ……   程处弼等人也是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块巨石,看到它断裂掉了一角之后,居然就已经开始朝着深深的山谷滑去。   它的速度一点也不快,甚至是犹如慢动作一般,可是当它的主体部份滑下去之后。   与下方的石块撞击,碾断了无数的树干灌木,一直滑到了谷底,这才在一阵难听的嘈杂声中缓缓止歇。   “这么就下去了?”程处弼一脸懵逼地摊开了双手,老子准备了百来斤火药。   让人开凿着了六七个炸点,才用了不到十斤,你特娘的就完事了?   旁边的李恪与房俊松开了捂着耳朵的双手,呆愣愣地看着那块已经落下了山谷的巨石。   扭过了头来打量着一脸不乐意的处弼兄,想要开口安慰,却也不知道该安慰什么。   等到烟尘差得差不多之间,前方的官道,缺了一块,那是巨石向下滑落的时候,顺便将路面也刮掉了差不多一半。   而断裂的那截石头,也随之朝下翻滚而去,然后在落入谷底之前,再一次裂成了好几块,这才完事。   孟沙与者光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场景,眼珠子随着石块砸落入谷中而上下抖动。   移山填海这个词,再一次浮现在他们的心中。   等到那烟尘尽散之后,就看到了那位气宇轩昂,高大英武的程三郎已经站到了巨石破坏的官道旁边。   似乎带着一脸的嫌弃,有些不乐意的模样。   看到了这样的表情,一干顺州、能州的大小獠首们心中都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了一个念头,莫非程长史他在嫌弃那块巨石不够大?   等到者光与孟沙脚步匆匆地赶了过去的当口。正好看到那位泸州大都督李恪满脸小心翼翼地拍了拍程三郎的肩膀道。   “那个处弼兄,下去就好,总比不下去好吧?”   程处弼不禁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程发程达等人摆放在不远处,根本没来得及用上的火药。   “唉……这倒也是,不过都还没有用全力,这石头就这么没了,实在是太没成就感。”   “……果然,果然!”听到了这话,孟沙与者光的眼珠子都绿了。   这家伙不是人……此刻,一干獠人大小首领的心中,都浮现出了这样的一个念头。   ……   张主事呆愣愣地看着那块已经跌入了深深的河谷中的巨石,再抬眼看向程三郎。   怎么也想不到,就让人在那块巨大到令人蛋疼的巨石之上戳上几个眼,然后不知道他鼓捣了什么。   发出了天雷之声后,石头就这么下去了,连十天的光景都不到。   这可不是凡人手笔,虽然不知道程三郎是如何弄下去的,但是张主事觉得。   自己一定要对这位程长史保持足够的敬畏之心,莫要惹恼他才是。   孟沙与者光终于来到了近前,纷纷朝着李恪与程处弼见礼。   所有人向李恪表达敬意的时候,都只是尊重,但是面对程处弼的时候,则是一种敬畏,甚至是恐惧的态度。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打量着这帮子獠人,总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目光有问题。   李恪亲切地跟这两州獠首寒暄起来,得知了这二位前来。   一来是因为道路受堵,想要过来看看情况如何,这二来嘛,则是有事情要向大都督府禀报。   孟沙陪着笑脸,示意身后边的一位背着背篼的獠人步上前来。   打开了他身后的背篼,从里边拿出了一块油亮的黑色煤炭。   “听闻大都督府指派那长宁州獠跟那汉唐商行签定了采办煤炭的协议。   不知,能不能与跟我们两州也签定这样的协议?”   “煤炭……”程处弼大步上前,从那孟沙的手中接过了那块煤炭,顿时两眼一亮。 第1274章 总不能因为一口吃的或者是一口喝的,就惹来弹劾   程处弼猛然想起,能州与顺州地界,应该是在后世的贵州省习水一带。   那里不但有着十分丰富的水资源,同样也有着十分丰富的矿产资源。   而习水煤矿的产量也不小,那这样一来,自己想要兴建新的水泥厂,扩大水泥生产规模。   供应整个剑南道中部地区的想法完全可以变成现实。   另外习水地区,不就是赤水河吗?赤水河流域,不就是全国许许多多著名的美酒的产出地吗?   习水大曲、泸州老窑、茅台……   程处弼直勾勾地打量着手中的煤炭,脑子里边却想的是清彻酱香的国酒……   能州是习水地界的话,那么位于能州正南方,安乐溪畔的顺水,不正是日后的仁怀吗?   程处弼不禁大乐,抬起了头来,朝着孟沙与者光露出了一个欣慰的表情。   “这当然没有任何的问题,不过,我还有几件事情,想要跟二位刺史好好聊上一聊。”   面对着这位耍着麒麟臂,单挑十数万斤巨石的程三郎,孟沙与者光脑袋点得如同在捣蒜。   由着那些人前来清理残渣,通畅交通,程处弼很是热情地邀请这两位獠首与自己一同前往泾南稍坐。   路上,李恪忍不住好奇地问起处弼兄这是想要做甚。   程处弼呵呵一乐,朝着李恪压低了声音道。   “我觉得吧,那能州与顺州,不应该种植其他的农作物。”   “他们只应该种植两样农作物,一种是高粱,还有少量小麦就可以了。”   “难不成,这里边有什么说法不成?”   “说法是有,但不是现在,我得先好好的试验试验,如果真的证明就是那片地方的话,咱们可就发了。”   “发什么发?”李恪歪着脑袋,打量着处弼兄,虽然跟着处弼兄干了一件又一件的大生意。   可特娘的赚到的财帛实在不多,不论是胡椒种植园,还是那棉花经营。   虽然前景十分的美好,但是到现在为止,都是往里边砸钱,屁都还没挣到一个。   好在汉唐商行泸州商行搞的小生意,不论是那些日化用品,驱蚊用品。   又或者是跟那些各獠采办来的特色物产转手倒卖,总算是让李恪看到了有一笔笔的进帐。   虽然赚到手的财帛不多,可好歹有得赚。   就像现在,处弼兄一拍脑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发财的好主意,李恪却有些狐疑。   “我就先保密,回头再跟你说。”   “就这么告诉你吧,这绝对是一项不亚于胡椒种植园又或者是棉花的大生意。”   ……   程处弼到过习水也到过仁怀,光是仁怀一地,酒厂不敢说有一千家,怎么也得有六七百家。   可以说,当地但凡是有两个钱的,都会办个执照开酒厂。   为啥,就因为那条美丽的赤水河,就为了那赤水河畔种植的糯高粱,用小麦制作的高温曲。   然后拿糯高梁来酿造美酒,这,就是仁怀一地的人们最习惯的操作。   在贵州有句笑话,那就是,只要你在仁怀,在赤水河畔,哪怕是个新手酿制出来的酒,都是香的。   这话虽然有些过于吹嘘,但是后世,几乎全国上下的好酒之徒的眼珠子都盯着仁怀,无数人挥舞着钞票。   就只为能够在仁怀盘上一间属于自己的酒厂,就是这个道理。   程处弼也曾经跟着朋友一块浪去仁怀,就那种自家的酿洒作坊酿造出来的酒。   只要窖藏时间足够,喝起来,滋味也不逊色于那些卖三五百,甚至一千多的名酒。   想必此刻会有人蹦出来,说是大唐禁酒,呵呵……   没错,大唐王朝的确禁过酒,但那是武德年间下的禁酒令。   就是那位大唐天国皇帝陛下,成天打程三郎酒中精华主意的太上皇李渊。   在武德二年乙卯,因为天下大战频频,导致粮价暴增。   为此李渊曾下《禁屠酤诏》:“酒醒之用,表节制于欢娱。   ……然而沉湎之辈,绝业忘资,惰窳之民,骋嗜奔欲,方今烽隧尚警,兵革未宁   ……关内诸州官民,宜断屠酤。”   就是指成天喝酒吃肉,挥霍浪费,为此,关中不得以粮食制酒,成为了常例。   哪怕是倒了现如今,李世民也一直都没有宣布取消禁酒令。   所以关中地区的酒类,多是从其他地区贩来,而且为了避嫌,所饮的美酒,多是以果酒为主。   但是这里是蜀地,不是长安,并没有这样的限制条件。   这个消息还是李恪这货告诉程处弼的,毕竟大家都是喜欢占国家便宜,咳……   毕竟大家都是奉公守法之徒,但是也想要好好的享受最好的饮食文化,自然打听清楚相关的法律法规。   总不能因为一口吃的或者是一口喝的,就惹来弹劾,被人抓着这样的小辫子。   ……   泸州城内,老百姓们在那里对着公文指指点点,小声地私底下在议论着什么。   “这位大都督到底什么毛病,咱们养猪关他什么事?”   “是啊,猪为什么要阉,咱们的猪是拿来吃的,又不是要送进宫里去。”   “莫非,咱们这位吴王殿下吃腻了耗子,想要整些猪养在大都督府里边?”   “咦……你这么一说,兴许还真是,毕竟听说,皇宫里边,除了皇帝之外,但凡是男性,都得阉掉。”   “今日看到了大都督府令,我这才知道,原来不光是人,连畜生也得那什么……”   守备在公文旁边的两名唐军精锐的脸色直接黑成了锅底色,这帮子泸州百姓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子。   怎么老是会冒出这等脑洞清奇的念头来。   那位泸州本地人出身的差役急的脸都绿了。   “诸位莫要胡说八道,咱们大都督让你们把猪给阉了。那是为了你们着想……”   “哈,若是把猪都阉了,那哪来的仔猪,难不成大都督想要让咱们泸州的猪断子绝孙不成?”   “你们这帮家伙,能不能听我读完大都督令在提问题。”   “帮你们阉猪,不但能够让猪的脾气不再暴躁,而且还能够让猪快速的增加体重。”   “另外,阉过的猪,几乎没有膻味,不论是瘦肉肥肉皆可食用。”   “真的假的?”   “乡里乡亲的,难道我还能骗你们不成?”   这样的告示,不但在泸州城内张贴,还有泸州的各县乡中进行张贴。   并且还由当地的官府,召集屠户进行培训…… 第1275章 泸州大都督跟泸州公猪,似乎有什么仇怨……   虽然各县乡的官吏并不乐意,总觉得大都督这么搞简直小题大作。   但是,哪怕是心里边有再多的不满意,面对着这位身份是皇子的大都督。   他们也只能依令而行,努力推广阉猪养殖。   只是,关于泸州大都督跟泸州公猪,似乎有什么仇怨,非要将泸州大部份公猪给阉掉以消心头之恨的八卦流言。   再一次成为了泸州一带的热门话题,而程长史耍着麒麟臂,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威猛形象。   又在泸州一带的獠人口中传播开来,诸獠首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都派遣了手下心腹前往打探。   看到了那块巨大到堪称巍峨的巨石,再听到了能州以及顺州獠人夸张的描述之后。   对于程长史的畏惧,又增加了至少三成。   在他们的心目中,程处弼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特娘的妖魔鬼怪。   甚至在泸州的各州獠人地盘里,程三郎的名字,终于取代了他爹程咬金。   变成了一干獠人女性和老人拿来吓唬小孩子的一种可怕怪物。   “你要是敢再跳皮捣蛋,小心那位胳膊上能够站着麒麟神兽的程三郎过来吃你。”   “那个地方很危险,里边有很多的怪物,都是那位一只手就能够搬走一座山的程三郎养的,专门吃小孩。”   “听说了吗?薛州那边,有一个小娃娃去山上放牛,遇上了一头发狂的野猪,大叫程三郎的名头。”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那头发狂的野猪,吓得走投无路,摔下了山谷,生生给吓死了……”   “不愧是程家人,父子俩都很可怕。”   “呵呵,这算什么,我们长宁州的一位勇士,被毒蛇咬了一口,当时正好那位程三朗路过。”   “就看到他张口一吸,把那位勇口伤口的蛇毒全给吸了出来,然后一吹,直接把那条毒蛇生生给毒死了。”   “好可怕啊,这特娘的还是人?”   “哈,能移山填海的,喜食熊心豹胆的程三郎怎么可能是人?”   ……   程处弼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那些獠人给编排成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不然,程处弼觉得自己有可以会把剩下的火药全用上,让那些以讹传讹的獠人明白程家人不可轻诲。   而随着能州与顺州也有大量的煤炭产出,程处弼与李恪等人进行了反复的磋商之后。   长江北岸的确需要一座水泥厂,但是,习水地区,也应该建设一座水泥厂。   如此一来,不但缩短了运输煤炭的路途,极大地提升了生产水泥的效率。   更重要的将水泥厂设立在能州的话,还利于日后,修造接续至播州的水泥官道。   为啥不在更靠近播州的顺州修建水泥石,不好意思,那里是中国酒都的发源地。   程处弼觉得自己好歹也是有品质道德底线的人,不干那样的事。   而随着大都督府的大人物们在泸州一带的名头越来越响。   特别是程三郎在沪州诸獠的心目中,已经达到可止小儿夜啼的地步。   对于大都督府颁布的各项政令,想要反对之前,各州獠首都会好好地考虑一下后果,三思而后行。   导致了大都督府的各项政令都十分顺畅地得以履行下去。   另外就是,程处弼终于秋天的时候,在泸州兴建了一家程家酒楼,专门经营各种山珍野味。   程家酒楼里边烹饪的美味佳肴,很快就风靡了整个泸州,甚至蜀中各地的食客,都纷纷慕名而来。   只为了尝一尝那些新奇,却又份外美味的佳肴。   并且,也有不少蜀中的酒楼掌柜,或者是大厨,也会前来品尝美味佳肴。   经过反复地品尝之后,再对食材的烹饪手段进行反向推演。   虽然这样制作出来的美味佳肴,达不到程家酒楼的高度,但也让蜀地的老百姓们发现了那些食材的味道原来如此美好。   结果就是导致了,原本在蜀地的百姓心目中,不太受欢迎的那些獠人特色美食,也走入了寻常百姓家中。   ……   长宁州,长宁州刺史莫丹,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屋子里边暖洋洋的,丝毫感觉不到以往春日里的寒冷和潮湿。   这里虽然地处南方,但是在山区,冬天与春天的界限并不分明,特别是一旦下雨。   雨雾缭绕之下,甚是难熬,好在现如今,有了专门烧煤炭的铁炉子。   这玩意可是比火塘强多了,有了此物,整个屋子里边不但温暖,而且还干燥。   甚至需要在上面摆着一个烧水壶,不然,空气太干了,会让人受不了。   手松开了身边那位眉清目秀的小妾,莫丹缓缓地坐起了身来。   跟前那个大铁炉子上的水壶,仍旧在哧哧地冒着水汽。   小妾被身边自家老爷的举动给惊醒了过来之后,摆动着那窈窕的身姿。   拿那铁炉之上的热水,开始给自家老爷准备洗漱。   先拿温水抹了把脸,抄起了那块有着一股子奶香味的香皂抹了抹脸,然后再清洗掉。   莫丹顿时觉得精神一振,抄起了猪鬃制作的牙刷,抹了点细盐进嘴之后,开始刷了起来。   等到做完了这一切,也已经穿戴好的小妾打开了房门吩咐了一声。   不大会的功夫,就有下人端来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早餐:带皮羊肉粉。   一大碗热辣麻香的带皮羊肉粉下肚之后,整个身子都在发热,甚至冒出了细汗。   莫丹这才美滋滋地由着小妾帮自己穿上衣物步出了屋子。   带皮羊肉粉用的羊自然是黑山羊,而且是程长史跟那宋州以及更南边的纳州签定了协议。   由汉唐商行提供了约两千只黑山羊,以及苜蓿草种,并且在宋州和纲州派驻了人手成立了黑山羊养殖场。   现如今,宋州与纳州的黑山羊养殖,已然形成了规模。   精心饲养的黑山羊,已经开始出现在了泸州百姓们的餐桌之上。   不过,这又有什么呢?莫丹不由得轻蔑地一笑,优越感顿时由然而生。   你们宋州獠和纳州獠有黑山羊,但是我们长宁州不但有煤炭,更有规模化的竹鼠养殖。   汉唐商行泸州分行派来的人在长宁州设置了竹鼠养殖场,这个竹鼠养殖场,他这位刺史,足足有三分股份。 第1276章 没必要跟钱,也没必要跟程三郎过不去   剩下还有两成股分,则由长宁州的大小獠首瓜分,另外一半则属于是汉唐商行。   自打程家酒楼将黑山羊、竹鼠,干笋,各种食用菌等各种菜肴经由泸州向蜀中各地推广。   又将各獠的珍贵中草药向外地贩售,另外,还派了人在有些野茶树密集的地区,设立了茶厂。   招募当地的獠人,利用那些野茶树制作黑茶……   泸州诸獠的经济和生产生活都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特别是自打长宁州的水泥官道修通之后,过去需要差不多一半天时间的路,现如今,两天就可以走上一个来回。   这还是陆路,另外,长宁州出发,径直北行不过五六十里地,就可以直抵长江南岸的码头。   直接从这里装货,沿江南下,直抵泾南,将会更加的便捷。   水路几乎包办了长宁州运往泾南的所有煤炭,产量也多过去的数万斤,上升到了差不多十五万斤。   长宁州甚至已经奢侈地花重金买来了近百匹生长在大西南地区,耐力奇佳,又耐粗饲料的山地马(后世所称的滇马,只是泛指云南的山地马)。   如今,每天马车都络绎不绝地往来于这条官道之上,为长宁州带来丰厚的财富。   莫丹都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变得这么有钱。   是的,他这位长宁州的刺史,在汉唐商行的泸州分行,可是有一只股份。   不光是,他,泸州十獠的獠首,也都在汉唐商行的泸州分行里边,各占有一只股份。   短短一年多的光景,就让他们获得了自己过去,三到五年才能够获取的财富。   现如今,莫丹也效法那些在长宁州经营的商行或者是工坊,花了钱帛,特地请来了两位汉人帐房。   有了这些精明的汉人帐房帮自己做帐,理顺自己的财产,终于不像过去那样。   自己到底有没有钱,有多少钱都摸不着头脑强上太多。   甚至现如今,他都已经在考虑,是不是应该重新修缮一下自己的府邸,不然,以后怎么好意思请人来作客。   不过,莫丹也有自己的遗憾,那就是,大量的长宁州獠人。   被汉唐商行泸州分行的各个工坊招收走了不少的青壮劳力。   就连长宁州的竹鼠养殖场,也招募了大量的獠人女性在里边工作。   ……   不过,这个问题,他自然不敢,也不愿意去向程长史抱怨。   毕竟这位程长史现如今可以算得上是泸州诸獠的财神爷。   现如今,泸州诸獠都已经搞清楚了,汉唐商行泸州分行的后台,正是大都督府的那三位年轻人。   吃饱喝足,在府中溜达了一圈之后,寻思着左右无事的莫丹骑上了自己的座骑,在一队獠人的护卫之下。   开始巡视起这座已经远比过去繁荣得多的长宁州城。   虽然仍旧是獠人占多数,但是现如今,却也有大量的汉人商贩在长宁州城内开了商铺。   在这里出售着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以及生活用具。   长宁州的獠人们,也不再像过去那样,穷得家里边连个铜板都翻不出来。   长宁州几乎每一家,都会有一个人,在那些工坊,或者是修路建筑队,又或者是在水泥厂工作。   他们的薪水,足以让留在家中的獠人可以掏出财帛,买到足够一家人生活的物资。   不仅仅是长宁州,几乎整个泸州各羁縻州的繁荣程度,都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不过由此而带来的烦恼也增加了不少,那就是商业纠纷,买卖冲突,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已经成为了各羁縻州刺史最为头疼的事情,可偏偏这种事情是最不好处理的。   莫丹可是记得,上一回,能州可是出了一回事情。   一位能州小獠首强行涨价,要那位到能州一带去收山货的商贩,多出三倍财帛。   不然,他就会让这位商贩走不出能州,结果这位商贩借口没带那么多财帛为由。   派了自己的随从赶往泸州府,直接蹿到了大都督府去告状。   就在第二天,大都督府长史程处弼,轻骑简从,赶到了能州,找到了那位小獠首。   程处弼就坐在能州刺史府外,当着当地的獠人还有汉人公审。   因为小獠首索要的财帛数额超过了十匹帛布的价值。将这位小獠首,以唐律坐赃罪论处。   杖九十,流两千里。   这一次的宣判,甚至还让大都督府颁公文,派发到了诸羁縻州,目的自然不言而喻。   不过程三郎这样的行为,倒是令一干泸州獠首无话可说。   就连各州獠人,都只会拍手称快,不觉得公正严明的程三郎是在有意为难獠人。   就连能州獠首孟沙,都因为御下不严,被罚铜百斤。   能州獠首孟沙,老老实实地当场认罚,连屁都不敢放上一个。   ……   一思及此,长宁州刺史莫丹也不禁深感蛋疼,却也明白那位能州獠首孟沙的无可奈何。   毕竟,现如今大家的日子好不容易好过点,总不能因为这样一点小破事,就跟朝廷撕破脸吧?   再说了,就算是为了那名能州小獠首,跟朝廷撕破了脸。   请问,能州有没有胆量,去面对那位可以掌控雷霆,有移山填海之能的程三郎?   莫丹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觉得哪怕是程三郎光着屁股蛋子站在在跟前让自己砍他。   怕是给自己再加上十个胆,自己也没有那样的勇气。   甚至泸州獠首私下言语里,都是宁可面对昔日的程大将军,也不乐意面对这位程大将军家的程三郎。   在能州那位小獠首被杖九十,流两千里事情发生之后。   泸州诸獠那些大小獠首,都明显低调了许多,虽然大家内心很不服气。   老子们只是名义上服从于朝廷,只需要向朝廷交纳一定的税赋就完事。   凭什么要拿朝廷的律法来惩治我们獠人……   当然,这样的牢骚话,大家只敢在私底下言语而已,没有谁敢蹦到那位恶名远扬的程三郎跟前去叽歪。   毕竟,大家最多也就是耍耍嘴皮子,没必要跟钱,也没必要跟程三郎过不去。 第1277章 獠人眼中的救命大恩人:汉唐商行泸州分行   身上穿着十分贵重的蜀锦制作的衣服,腰畔还学着汉人也系上了一个漂亮的玉佩。   脚上登着一双漂亮而又舒服的软底靴,就这么坐在马背上,由着麾下的獠人护卫们簇拥着继续巡视着这座属于他的长宁州城。   绕过了那最为热闹的街市,行走在这已经铺上了水泥路面的长宁城中的街道上。   看着道路两排的排水沟,让这座原本污水横流的州城显得干净了许多,味道也不再像过去那样难闻。   这让莫丹的内心不禁越发地洋洋得意,犹记得当初,因为重病,奄奄一息的阿爹将獠首的位置传给自己的时候。   忧心忡忡,总是担心自己担当不了重任的场面。   这让莫丹不禁心中有些悲伤,若是阿爹能够看到如今这么干净,这么整洁的长宁州城,定然会激动得落下泪来。   行不多远,就能够听到有读书传从远处传来,莫丹驱策着坐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行去。   行不多远,就看到了一座在长宁城内显得那么独一无二的宅院:长宁州蒙学馆。   这是程长史在水泥官道修至长宁州之后,提出来的入股条件之一。   用程长史的话来说就是,现如今长宁州不少的青壮都出去做事,孩子们也没有多少约束。   再加上现如今,往来的商贩络绎不绝,而长宁州的獠人。   懂得汉话,认得汉字,以及能写会算的人简直就是寥寥无几。   ……   既然如此,所以,汉唐商行决定为了自己员工们能够安心去工作,决定在长宁州开办蒙学馆。   蒙学馆所要学习的东西也很简单,认识汉字,会说汉语,而且还会教授各种生活技能。   例如除了文化课、书法课之外,还会教算术课,竹编课等等,让那些獠人的小娃娃们,能够得到读书识字的机会。   指不定日后还能够有机会,考上科举,成为真正的朝廷官员。   当然,如果没有那份福气,但是好歹懂得汉话,会写汉字,可以给在外面务工的父母写信。   而且学会了算术之后,就不用担心,跟那些买卖人打交道的时候,自己吃不吃亏都不知晓。   就像那竹编课,可以让这些孩子们打小就学习到一样生活技能,指不定日后可以成为一位优秀的竹制品工匠。   程长史当时提出这个意见的时候,莫丹着实有些不太乐意。   但是考虑到程长史的性格,再加上眼馋汉唐商行,以及那些工坊的利益,莫丹最终同意了程长史的提议。   为此,程长史特地从蜀地给这所学校,花重金请来了专门教文化课与书法课的老师,以及竹编课、算术课的老师。   这间长宁州蒙学馆,现如今有学生过千人,每天都会有朗朗的读书声传出来。   而且读得最多的,正是那位泸州大都督府程长史的著作:《三字经》以及《顺溜之百家姓童谣》。   莫丹听着那朗朗的读书声,传出来的读书声,似乎正在读着那熟悉的《顺溜之百家姓童谣》。   这玩意很是朗朗上口,莫丹这才听了一段,就已经记住了其中印象最深刻的一句:曲阜老孔家,让梨他最强。   也不知道这曲阜老孔家,让梨他最强是啥意思?   回头问一问自家那个这才刚刚入学没几天的娃儿,这小子一直闹腾也想来学。   莫丹实在是扼不过,只能让这小子也到这蒙学馆来与其他獠人小孩一同学习。   就莫丹所知,整个泸州的羁縻州,现如今都已经开设了各自的蒙学馆,只是规模大小不同而已。   但是里边的老师,都是由汉唐商行花钱请来的,屋子则是大都督府花钱兴建的。   至于孩子们,都可以免费入学,学校包他们一天两顿饭,这才是那些獠人娃娃们都乐意前往的原因。   莫丹在蒙学馆外等待了一会,最终还是没有进校去打扰,干脆就策马继续前行。   经过了这间蒙学馆之后,前方不远,还有一间成人扫盲学馆。   那里则是负责给那些想要离开长宁州,前去泸州水泥厂,又或者是其他工坊作工的獠人补课的地方。   他们学的东西很简单,就是学习汉话,认识一些简单的字,懂得普通的加减乘除。   不然,只懂得獠话,到了汉人的地盘,你连听指挥都不会,又怎么能赚得到钱?   这一间成人扫盲学馆,也同样是汉唐商行的手笔。   现如今,在泸州诸獠的心目中,对于朝廷,或者是对于泸州大都督府而言,普通獠人都会畏多于敬。   但是,汉唐商行,则在泸州诸獠的眼中,简直就是救命恩人一般的存在。   不论是花钱招募他们去打工,还是花请在长宁州这里建设那些工坊、养殖厂。   让他们这些过去穷得只能饱一顿饥一顿的獠人终于能够吃上饱饭。   而且还教会自己儿女读书识字,甚至培养他们的技能。   獠人们对于汉唐商行的感激之情,让莫丹这位长宁州獠首,都有些不乐意。   总觉得现如今的长宁獠人,对于自己的态度,简直就跟对朝廷的态度没有太大的区别。   反倒是,汉唐商行想要在长宁州做什么,那些受其恩惠的獠人们都会十分的踊跃。   长此以往下去,怕是这长宁州的獠人,还能不能听自己这位獠首的,都得打上一个问号。   一思及此,莫丹不由得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但是,自己又能如何?   难不成?把现如今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扔掉,继续呆在那满是烟气的木屋子里边。   过着那种没有香皂,没有牙刷,没有华丽的丝绸裹身。   堂堂一州刺史,身家连个泸州的富户都不如的艰辛苦日子?   莫丹摆了摆脑袋,打量着手中那漂亮而又精致的皮手套,那样的日子谁乐意过谁去过。   ……   “一对二……”   “要不起……”   “过……”   “顺子!哈哈哈……”程处弼洋洋得意的声音回荡在泸州大都督府内。   一脸黑线的两个贫穷吴王李恪与房二郎悻悻地扔下了手中的纸牌,颓然地瘫在了铁炉子旁边。   程处弼伸出了手,拈起了一枚五香胡豆丢进了嘴里,表情显得甚是惬意。 第1278章 我等就算捞不着钱,好歹也想要捞点政绩   已经输得索然无味的李恪,起身走到了房门口,打量着外面那稀稀拉拉的雨。   整个人都有一种快要发霉坏掉的感觉,那如丝如雾的水气,随着风儿的鼓荡,迎面而来。   屋外不远处,去年才刚刚新刷的石灰院墙上,已然爬满了绿苔。   还有那些不知名的野花,绽放着各种色彩,迎接着那又湿又润又阴冷的雨露。   李恪不禁有些唏嘘地道。   “人们都常说烟雨濛濛,江南景致,这里也不比江南差。   可是天天都这么烟雨濛濛,我都感觉自己快要发霉了都。”   “唉……南方的冬天已经很难熬了,没想到春天还是这样的难熬。”   程处弼看到李恪这位细皮嫩肉的北方帅哥在那里叽叽歪歪,不禁一乐。   “这很正常,咱们这里还好点,泸州南边的那些山区,那才是真正的天无三日晴,地无三尺平。”   “这里好歹时不时还能够见得着太阳,已经很舒服了好不好。”   房俊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感觉自己又饿了。   “二位兄台,与其讨论这些,倒不如好好想想今天晚上咱们吃点啥?”   李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转了回来笑道。   “这倒也是,唉……想出去逛逛,看着这样的天就不想动弹。”   “要不,咱们今天晚上整点腊肉来下酒?”   “对了处弼兄,你腌制的火腿怎么样了,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吃?”   “那玩意怎么也得腌上两三年,现在就吃太浪费,不过今天到是可以尝尝腊猪脚的味道。”   程处弼不禁有些蛋疼,可惜这里是泸州,不是云南,云南气候干糙,那里才是腌制火腿的好地方。   不过自己是泸州大都督府长史,总不能为了口吃的蹿到云南去腌火腿吧?   坐在铁炉子边上,程处弼将那已经放置了一会,温度稍稍降下来的开水,倒进了三个人跟前的白瓷碗中。   很快,一阵清幽的茶香,开始弥散开来。   “真香,小弟我闻到了这味道,似乎感觉到了春天……”   李恪不愧是成天撩小姐姐的斯文人,喝口茶都要抒发一下。   程处弼等着那茶水微呈现出明亮愉悦的黄绿色,这才抄起了茶碗呷了一口。   美滋滋地砸了砸嘴,舒服,这才叫喝茶嘛。   ……   “处弼兄,泸州的官员,可是没少向小弟我抱怨。”   李恪呷了口茶水之后,舒服了享受了一会,这才睁开双眼道。   “抱怨咱们大都督府,来到了泸州这么久,除了发了几回大都督府令之外,就没有理会过什么泸州的政务。”   听得此言,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   “还要怎么理会?咱们来到了泸州,干的事情还少吗?”   “看看咱们花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已经修建出了从泸州长江南岸码头到泾南。   以及从泾南、长宁州到淯州的路。”   “东边,泾南道能州的路也已经全部修通,到顺州的路也修了差不多一半了。”   “最多再有两年的光景,我们可以修通整个泸州的水泥官道,让泸州的道路变成坦途。”   “处弼兄你不用发急,他们那么说,小弟我自然知晓他们是什么心理。”   “毕竟咱们在泸州干的很多事情,都不是大都督府亲自出面,而是让汉唐商行泸州分行去做。”   “这让他们十分不爽,特别是眼看着现如今,泸州诸獠越发地富庶起来,他们却毫无建树……”   道路建设,泸州的官员们一开始不乐意出力。因为此番修筑道路,乃是由泸州大都督府负责主持。   又有工部的官员负责监督,另外就是,修筑道路,居然不问那些羁縻州索要财帛。   而是用泸州大都督府的财帛支出,这就让他们很难从中渔利。   再加上,一位亲王与一位宰相之子还有一位大将军之子,这三个倍受天子信重的年轻人没一个好惹的。   所以,这些泸州官员,都采取了一种听之任之的态度。   你们干你们的,我们干我们的。   不过他们的态度,反倒能够让大都督府妖蛾子三人组少了许多的掣肘。   重要的是,程处弼说服了两位好兄弟,让汉唐商行成为了招商引资的最大得利者。   水泥厂、各种养殖场,还有各种制作工坊等等,让汉唐商行泸州分行获得了大笔不菲的收入。   而汉唐商行泸州分行又拿出了钱来支持泸州大都督府在泸州诸羁縻州兴办泸州蒙学,兴办成人扫盲学校。   可以说,泸州大都督府的经济得以飞速的繁荣,离不开汉唐商行泸州分行的鼎力支持。   而随着泸州的商业繁荣,带来了大量的流动人口,增加了税赋收入之后。   那些泸州的治民官有些不乐意了,原本以为这三个年轻人就是过来镀镀金,瞎胡闹一通就拍屁股走人。   可结果,却让他们瞪掉了眼珠子,看着现在泸州一年三变的样子,他们也不禁开始着急起来。   捞不着钱,好歹也想要捞点政绩,所以才会频频地前来拜会李恪这位泸州大都督。   毕竟大家都算是斯文人,读书人,不太乐意跟程三郎那位恶名远扬的大都督府长史交道。   自然只能去找这位笑面虎级别的吴王殿下。   ……   “他们就是自靠奋勇地想要承担下从泸州向戎州、荣州、资州以及巴州和渝州的修路重任。”   “小弟我当然不会直接答应,不过也没有直接拒绝他们。   毕竟都是同僚,他们若是也想有所建树,小弟我也觉得这也是好事。”   “另外,他们也想要学咱们,不再征发百姓徭役,而是招募獠人修路。”   程处弼点了点头,让邓称心找来了地图打量了几眼。   “他们想要政绩,自然没有问题,不过,巴州和渝州一带的地形太过复杂,我现在都还拿不准应该怎么动手。”   “让他们去,我更不能放心,这样吧,请泸州的官员主持修筑通达戎州和荣州的道路。”   “招募獠人的事情,当然没有问题,但是,獠人的工钱,不得拖欠。”   “工程质量,得由大都督府和那些工部官员把关,而且每里道路的造价不得高于……” 第1279章 喝着泸州的茶,吃着泸州的干笋炖肉皮   一干泸州官员,收到了到大都督府商议修筑水泥官道的消息,不由得精神一振。   整整齐齐地赶到了大都督府之后,再一次,李恪这位风度翩翩的吴王殿下仍旧蹲在主案后边。   稳如泰山地坐下,表情仍旧是那样的儒雅而又矜持,维持着类似于泥雕木胎的状态。   而程处弼则站在大堂中间,手中拿着一根长鞭,戳着跟前的地面上,摆放着一张巨大的地图。   唾沫星子横飞地讲述着应泸州官员的要求,准备再新修建两条水泥官道。   一条通往戎州,一条通往荣州。   “大都督府已经上奏朝廷,会请戎州与荣州与我泸州大都督府通力合作。”   “另外,汉唐商行已经决定在有煤的荣州建设一座大型水泥厂,以满足修筑道路的需求。”   先是将这些好消息说完,看到了那些泸州官员眉舒目展的模样,程处弼呵呵一乐。   “不过嘛,我还有几个要求要说一说……”   “第一,所有修筑道路工人的工钱,必须十日一结,不得拖欠。”   “第二……”   随着程处弼一边翘起手指头一边唾沫星子横飞,一干泸州官员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   而且是特娘的越听越觉得牙疼,总觉得程三郎是把所有的一切都给限制得死死的。   虽然说大家是奔着政绩来了,可是也没你程三郎这样,修筑道路还让人捞不着半点油水的。   就在一干泸州官员面面相觑,心中不乐意地有打退堂鼓想法之时。   程处弼这才笑眯眯地道眯。   “正的谓皇帝不差饿兵,既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大都督府虽然限定了这么多的条例,但是,若是诸位能够认真的去做,却还是能够大赚一笔。”   “诸位请相信程某,我为什么敢这么说,那就是因为泸州南面,多是山地,又多溪谷。   修筑道路的时候,不但要经常性的开挖山体,还得搭建桥梁,所以价格平均下来,至少比平原这里高出三成。”   “请大家好好的想一想,高出三成,那是什么概念?”   ……   程处弼的手指头比划了下,看到这些泸州官员又开始放光的眼珠子。   这才慢慢悠悠地道。“从泸州到戎州,至少得有两百里地,一里地,就能够省下这个数,两百里下来,呵呵……”   一听到有财帛可赚,而且似乎还数目不菲,一干泸州官员顿时两眼一亮。   不过看到程处弼继续赤果果地在那里张口闭口必言阿堵之物,这下子,这些有底线的读书人可不乐意了。   就看到那位泸州知州站起了身来,朝着程处弼一礼后,一副义正辞严的嘴脸道。   “还请程长史莫要小看我等,我等也是朝廷命官,奉圣命到了这泸州偏远之地,亦是为朝廷效力,守牧地方……”   泸州官吏们纷纷地起身发言,集体表态。   我们不是看在有钱可赚的面上,我们都是正经人,我们都愿意为国效力。   请大都督府不要把我们当成一群以赚阿堵之物为乐的低级趣味的人。   要不是看在大家要和睦相处的份上,再加上李恪与房俊频频使唤眼色。   程处弼差点就想好好的跟帮子家伙讲讲道理。   真不是杠,而是这帮家伙太过厚颜无耻,让实诚人程三郎看不惯。   当然,不管怎么说,这些泸州当地官吏愿意加入到这场泸州交通大建设中,对于泸州的发展是很有好处的。   这样也能够让程处弼等人全心全意地投入对泸州南部的建设当中去。   李恪这位长袖善舞的皇家交际花很懂这帮子斯文人的心理活动。   毕竟过去的他,也是跟这帮子家伙一般虚伪,只是自打跟处弼兄相处久之后,变得更加的赤果果而已。   不过面对这群人,李恪还是很好地履行了泸州大都督的职责。   等到这帮子家伙一个二个眉开眼笑地告辞而去,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去干大事。   李恪这才吐了口浊气,揉了揉自己因为虚伪浮夸的假笑则发酸的脸。   “这帮子家伙,既想要脸面,又想要赚钱,呵呵……”   一旁的房俊也忍不住望着大堂门外离去的一干泸州官员小声地吐了句槽。   李恪点了点头附合道。   “这很正常,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像咱们弟兄这样直来直去。”   “不过他们乐意出面,至少也能够加快咱们搞泸州官道建设的速度。”   “处弼兄,接下来,你就得赶紧给我父皇上奏,回头好让我父皇跟戎州和荣州等打好招呼。”   “另外,还得给我父皇再弄点咱们这些的特产,像处弼兄你搞出来的绿茶、红茶什么的……”   程处弼点了点头,大包大揽地道。“放心吧,不光你爹,还有他爹和我爹的礼物。   还有咱们汉唐商行的诸位股东还有各位股东的长辈的礼物,我早就已经在筹办了。”   “送出的礼物,一定会让列位长辈满意。”   “送那么多人?”   “那当然了,列位,咱们送的这些泸州特产,可不仅仅只是让长辈们图个乐呵。”   “这是为了能够给咱们的泸州特产起到很好的宣传作用。”   ……   “你们想一想,咱们的那些长辈,喝着泸州的茶,用着泸州的竹木器具。   吃着泸州的干笋炖肉皮,各种泸州腊味。   享用着泸州的龙眼,打着泸州的纸伞,睡在泸州的棕榻上,家里边还用着……”   一想到那么多位大唐重臣不经意间就能够帮泸州打这么多的广告,特别是一旦在长安流行开来。   所能够带来的丰厚回报,顿时让李恪两眼一亮,朝着处弼兄翘起了大拇指。   “还是处弼兄你有脑子,送,一定得送,回头小弟我也得好好想想。   我那些长辈,也都给他们一人备上一份礼物。”   房俊也不禁大乐,很是气势地拍了拍胸口道。   “我也可以让我娘帮咱们宣传宣传……”   “那咱们最好得好好的合计合计,需要送多少份礼物,哪些人送什么,送多少。”   大都督府内,三位已经连续打了三天牌的年轻人终于又恢复了熊熊的斗志。   哪怕是天还是湿淋淋的继续雨下个不停,却浇不灭他们想要赚大钱的雄心壮志…… 第1280章 泸州大都督府派来使节送来了不少的礼物   长安的天是晴的,阳光是那样的明媚,一朵朵的白云,如同点缀。   李闻站在距离长安城门外,看着这样的天空,陶醉地深吸了一口远比那蜀中干燥得多的空气。   舒服,蜀地,特别是在泸州一带,冬天和春天两季,让人觉得最是难受。   雨没完没了的下,偏偏不下大雨,总是扭扭捏捏地下着小雨。   人出去一趟回到屋子里边,哪怕是用了雨具,没有被淋在身上,可是那湿润的空气,仍旧让人感觉浑身难受。   如果不是屋子里还有着舒服的铁炉子,李闻觉得自己说不定整个人都会发霉长出绿苔来。   听闻了要押送大批的礼物前往长安,李闻可谓是使尽了浑身的解数,才从一干同僚手中抢下了这个重任。   虽然道路艰难了点,可好歹能够回到长安干爽干爽,好好地品尝一下熟悉的长安味道,还是相当的嗨皮。   一思及此,李闻扭过了头来,看向身后边,足足有三十多辆满载货物的马车。   这些可都是要送给大唐顶级勋贵们的好宝贝,甚至还有不少是要送进宫中的礼物。   李闻摸了摸怀中的那份礼品清单,催促着马车继续前行,自己看样子短时之内是甭想闲得下来。   不过这份礼单里边,还有几件令李闻有些出乎预料的礼物,两袋水泥,还有十来块混凝土砖。   而且这些玩意居然是列在送给陛下的礼物中,好吧,大人物的事情。   咱不过只是吴王府邸的一个小小管事,虽然不懂,但也别多问,老老实实干好自己该干的事就成。   来自于泸州的车队,很快就全部进入到了长安城内。   ……   长安城皇宫,金水河东岸、东海北的那一片至少得有十数亩大小的草地上。   李世民立身于草地旁边,目光显得有些紧张地打量着那个正在策马驰骋的娇小身影。   一旁的长孙皇后打着一把漂亮的淡蓝色绸伞,替夫君也遮挡下那热辣的日头,目光也同样落在那个娇小身影上。   不消说,那个娇小身影,正是他们夫妻的掌上明珠,可爱又古灵精怪的晋阳公主李明达。   此刻,一头臭汗的李世民站在场边紧张得不行,时不时地扯起嗓子吆喝,还时不时地朝着身边的长孙皇后抱怨。   “慢点!你慢点!你看她,我说了就是不听……”   长孙皇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让这丫头来练习骑术的是你,说让我见识你闺女已经出师的骑术的也是你。   现在又在这里这么心惊肉跳的担忧,呵呵……   “夫君若是担心,一会好好说说她。”   “那必须的。”李世民磨着牙根道,然后看到了闺女策马又绕了过来,赶紧朝着闺女一乐,比划起了大拇指。   看到了这一幕,长孙皇后啥也不说了,因为说了也白说。   身高足足比程处弼离开长安的时候,蹿出了一个头还要多的李明达,终于有了窈窕少女的模样。   此刻,戴着帷帽的李明达正欢快的笑着,驾驭着身下那匹浑身赤红微显淡金的大宛宝马,正在这片草地上飞驰。   帷帽原属胡装,最开始的样式叫幂篱,一般用皂纱(黑纱)制成,四周有一宽檐。   檐下制有下垂的丝网或薄绢,其长到颈部,以作掩面,至隋唐把四周的垂网改短,亦称“浅露”。   又骑了两圈,意犹未尽的李明达这才缓了缓速度,策马来到了李世民跟前。   “爹爹,娘亲,我骑得怎么样?”   李世民赶紧上前扯住了马缰,亲自扶着李明达下得座骑,美滋滋地道。   “我闺女的骑术可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来来来,快快下来,赶紧喝点东西歇歇……”   李明达扯着李世民坐到了一旁的案几跟前,乖巧地先给李世民倒了一杯,又给娘亲也倒了一杯。   “爹爹你也累坏了,你先喝。娘亲你也喝点,天热了多喝点凉的……”   接过了闺女亲自端来的茶水,李世民老怀大慰地呷了一口。   昔日的小可爱,可是出落得越发地楚楚动人,简直就跟妻子观音婢小时候一模一样。   而且又那么的懂事,可是比那帮孽子强多了,一想到前些日子老五齐王李佑结交歹人,被御史弹劾的事情。   越发地觉得小兕子的聪慧与体贴是那样的难能可贵。   就在夫妻二人与闺女一起享受着难得的休闲时光的当口,一名宦官快步赶了过来。   迎着大唐天子的目光,这位宦官赶紧上前,递出了一个木匣子,恭敬地禀报道。   “陛下,泸州大都督府派来使节送来了奏折和书信,还送来了不少的礼物。”   听到了这话,李明达双眸一亮,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个木匣子,眼眸儿弯弯,肯定有程三哥哥给自己的信。   李世民接过了那个木匣子,看到了闺女的视线,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既然如此,你就让他们将礼物都送到甘露殿前,朕一会再过去瞧瞧。”   宦官恭敬地答应了一声之后快步而去。   李世民这才打开了木匣子,取出了最上方摆放着的奏折后,露出了下面的书信。   果然,恪儿也给自己来了信,另外,程三郎那小子也给自己来了信,也给小兕子来了信。   李明达从亲爹的手中接过了了书信之后,甜甜地说了一声谢谢爹,然后凑到了娘亲身边去揭开了信封。   果然,这一次,又是好几张硬花纸制作的明信片,看到这些,李明达脸上的笑意越发地浓郁。   看着书信中的内容,仿佛又看到了程三哥哥那副憨憨的笑容,在跟前一边比划一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模样。   长孙皇后打量着爱女那已经不加掩饰流露出来的甜美笑容,这笑容里边暴露出来的情绪,长孙皇后焉能不明白?   只能清了清嗓子,故意指点着那些明信片询问闺女,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而李世民看着那份奏折,知晓了泸州已经修出了数百里的官道,而且已经连接上了好几个羁縻州。   另外,已经开始打主意,想要将官道与戎州和荣州相联,为了保证官道的质量,特地请奏朝廷。   恩准由泸州大都督府主持修筑水泥官道,联接到这两州治所。   另外就是,这一次,特地送来了水泥样品,已然随同礼物一起运到了长安。 第1281章 程三郎当然不会放过任何薅羊毛的机会   李世民站起了身来,看到了闺女和妻子投来的目光,笑着伸手道。   “左右无事,你们随我一块过去瞧瞧,这一回,程三郎他们总算是把水泥给送来了。”   “之前他们一直吹嘘他们泸州水泥石烧制的不是熟土,而是水泥。   这水泥一旦与水和骨料混合之后,其坚固程度,堪比咱们宫中用来铺路的青石。”   李明达与长孙皇后也跟着李世民的脚步,朝着甘露殿行去,等他们赶到了甘露殿前。   就看到了甘露殿外,那大大小小的木箱子,还有几个古怪的呈长方型的大件,用布密地包裹起来。   李世民不禁好奇地走到了那些礼物跟前。   朝着那位负责运送礼物和奏折过来的吴王府管事李闻颔首问道。   “这些是什么东西?”   “微臣启奏陛下,这些是棕床垫,是用最顶极的山棕制作而成,这四个棕床垫,每一个都厚达一尺。   这种山棕纤维床垫不但透气性极佳,而且弹性适中,而且山棕床垫不易生虫藏垢,舒服感绝佳。”   “另外,这里还有用山棕制作,里边包裹着川芎,王不留行,红花等十多种珍贵的中草药,有助眠安神之效。”   “那这个是什么?”   “哦,这个是一把竹制便携靠背椅,陛下您看,只需要这么一打开,就变成了一张椅子。”   “而且还有一个靠背,利于陛下您在金水河边垂钓的时候暂坐休息不伤腰背……”   ……   李世民每问一样,李闻都会及时地将这件礼物的名字,还有其用处优点一一述出。   简直就如同一位最优秀的金牌销售一般。   吃的有最顶级的冬笋笋干,这玩意李世民去年也收到过,拿来做菜,的确十分的鲜美。   另外,还有各种腊味,甚至还有足足十盒蛇油膏。   李世民在那边询问,而李明达则拿着程处弼写给她的书信,好奇地在那一大堆大大小小的箱子堆中寻找着什么。   惹得长孙皇后不禁好奇地凑到了近前。“小兕子你找什么呢?”   “程三哥哥说给我送了一个特别的礼物,他说那是一个很大很可爱的,而且笨笨的动物玩偶。”   听到了闺女的描述,长孙皇后第一个反应就是,程三郎那小子该不会把自己的人偶形象送给小明达吧?   他要是敢这么做,老身就让陛下把你小子十年的俸禄全都扣掉。   长孙皇后磨着牙根,冷眼旁观着亲闺女好奇地拿着书信,寻找着一个带暗号的箱子,程三哥哥在信里边说了。   那个箱子的锁上,刻着自己最喜欢的牡丹花图样。   足足问了大半天,李世民这才看到了两个灰扑扑的袋子,跟一个小木箱子摆放在一起。   不待李世民提问,李闻便先将跟前的袋子打开了一个,露出了里边灰色的水泥粉末,再将旁边那个小木箱子打开。   “陛下,这两个袋子里边装的正是泸州大都督府用来铺设官道的水泥。”   “这箱子里边的样子,是用水泥掺上煤渣和碎石之后制作出来的混凝土砖。”   混凝土砖?李世民走到了那个大箱子跟前,打量着那里边一块块犹如青砖大小的青灰色犹如石头一般的砖块。   抄起了一块拿在了手中,那手感感觉似乎比青砖还要稍重一些。   这玩意居然就是用水泥制作出来的,光是看起外观和质地,怕是不比那青石差多少。   “这种水泥铺设出来的官道,堪比用青石板铺设,不但十分坚固耐用,而且还不怕水害。”   “另外,现如今泸州附近长江两岸的多个码头的改造工作也接近尾声。   将过去的木石码头,都已经修造成了更紧固的水泥码头……”   李世民打量着这块怎么看,都觉得好生奇怪的混凝土砖。   他实在是无法相信,就这袋子里边装着的粉末居然是掺水搅拌之后,就能够如同青石一般坚硬。   “此物,真的有你所说的那么坚固吗?”   “陛下,程长史说若是陛下不信水泥的功效,可以看看这份东西……。”   李闻从那个木箱子里边取出了一个锦囊,恭敬地递给了李世民。   李世民有些懵逼地接过了这个锦囊,打开之后,里边则是一张写满字的纸张。   上面有几个醒目的大字:混凝土板制作说明书。   “……”李世民打量着这封说明书,再看了一眼那个锦囊,联想到程三郎那小子创作的《三国演义》里边。   诸葛亮成天给人送锦囊的那一幕,有一种被深深地冒犯到的感觉。   李世民拉着脸,将这份混凝土板制作说明书递给了身边的赵昆。   “照着这个说明书制作一块混凝土板来,回头朕要亲自试试。   若是这玩意达不到他上面所描述的坚固程度,朕就把这小子明年的俸禄给扣了。”   “……”赵昆的表情一阵扭曲,赶紧疯狂点头表示了解。   ……   李世民吐了一口浊气,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闺女那夸张的欢呼之声。瞬间脸色一变,扭过了头去。   就看到了闺女从一个大箱子里边,拿出了一只巨大的,怕是比闺女还要高出半个头的古怪事物。   李明达的两眼亮晶晶地双手将这个四条腿,两只眼睛和耳朵,以及鼻子是黑色之外。   其他地方都是白色的,看起来憨憨的笨笨的动物玩偶。   这是一个里边塞满了棉花,外面厚实的绒毛,犹直真正的动物一般舒服与柔顺。   仅仅这一只巨型玩偶,是两位来自波斯的织绒高手,花了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才制作出来的精品之作。   这当然是程处弼搞出来的玩意,利用了西域蛮子织地毯的工艺。   为了这个动物玩偶,程处弼可是特地写信回长安。   让亲爹帮自己请了几位西域织地毯的老司机前往泸州指导作业。   四川虽然不养殖绵羊,但是有大量的山羊和黑山羊,而且居然还有绒山羊。   看到那着长毛的绒山羊,程三郎当然不会放过任何薅羊毛的机会。   毕竟山羊绒那玩意,在后世都会频频在电视广告上露脸的好宝贝,程处弼又怎么可能放过这种发财致富的机会? 第1282章 重要的是,我和程三哥哥都知道它叫熊猫   李世民也好奇地凑到了近前,打量着这么大一个看起来憨头憨脑的动物玩偶。   “咦,这不是食铁兽吗?”   李明达用力地点了点脑袋,朝着亲爹嫣然一笑,然后得意地晃了晃那个她双手几乎都抱不住的熊猫玩偶。   “是啊是啊,爹爹你看它是不是特别可爱,太可爱了……”   看到娇憨可爱,眉目如画的闺女,抱着那么大一个笨憨憨的玩偶,李世民直接就乐了。   “哈,爹就只觉得它憨憨的,若论可爱,天下无人可及我家明达。”   这话说得李明达脸上笑容倍增,抬起了尖翘的下颔,冲亲爹得意地晃了晃。   惹得李世民放声大笑起来,长孙皇后唤来了胡尚宫,总算是把这只巨大的动物玩偶给抱了过去。   看着胡尚宫小心翼翼地抱着那巨大的熊猫,是的,因为程三哥哥把这家伙叫做熊猫。   程三哥哥给它这么起名字,让李明达也觉得这个名字可比什么食铁兽可爱多了。   所以别人叫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程三哥哥都知道它叫熊猫。   李明达弯着明眸,伸手摸了摸它那柔软的绒毛,那顺滑的手感,实在是太舒服了。   看着闺女那副爱不释手的模样,李世民越发地不乐意,就这么个憨头憨脑的蠢萌动物,有那么可爱吗?   长孙皇后看着闺女,又扫了一眼夫君,含蓄地一笑。   “夫君,收到了这么多的礼物不应该开心吗?”   “唔……为夫当然挺开心的,咱们家恪儿懂事了,也知道孝顺为父了。”   “对了赵昆,把那两箱茶叶搬进去,朕倒要尝一尝,看看这泸州的茶汤,到底是什么个滋味。”   看到夫君全程不乐意提程三郎,长孙皇后强忍住笑意,轻扯了扯那还一个劲撸食铁兽玩偶顺柔的绒毛的闺女。   ……   赵昆将那个箱子打开之后,就看到了里边一个个用油纸封装好的油纸袋。   油纸袋上写着泸州翠芽特等品,汉唐商行泸州分行制作。   这种做法,不出意外,就是程三郎那家伙搞出来的。   拿出了一个递给了身边的李世民,李世民撕开了封口,就闻到了一股子清新而又好闻的味道扑鼻而来。   顿时剑眉一扬,打量着那里边的茶叶,却看到了里边的茶叶叶芽是扁平状。   呈现着漂亮的绿色,并且上面还有淡淡的白毫。   拈起了一小把,凑到了鼻子跟前轻嗅,那股子茶叶清新淡雅的香味令人精神一振。   “有意思,没想到,茶叶居然还能够制成这个样子,这便是绿茶吧?”   “是的陛下,这一箱是红茶……”   赵昆这个时候把另外一口木箱子打开之后,里边也同样是用油纸封装好的,一包包地摆放在箱中。   李世民接过了一包撕开之后,就看到了里边色泽呈现漂亮的红褐色的茶叶,凑到了鼻子跟前轻嗅之后,不禁轻咦一声。   这红茶不但有茶的淡雅轻香,更兼有一股子类似于花香和果香的味道。   就在李世民闻着茶香,想要努力辨别香味的当口,听到了爱女李明达的呼唤声。   “娘亲你闻闻,这个茶好香啊。爹爹、爹爹,我想喝。”   李世民朝着那扯着自己衣襟的闺女讨好一笑,不乐意地嘀咕了句。   “好,爹爹煮给你喝,咦,程……咳,恪儿那小子送来了茶叶,难道没有冲泡之法吗?”   “陛下,这里有锦囊。”赵昆看到了箱子里边的一角处隐露出一丝红色,伸手一拔拉,就看到了一个锦囊。   听到了锦囊二字,长孙皇后及时掩唇扭脸,那个小混蛋,这是想要干吗?   李世民的脸色瞬间一黑,程三郎,你小子是故意的是吧?   可是看到闺女眼巴巴地瞅着自己,李世民只能深呼吸,平静了下心情,朝着赵昆道。   “赶紧看看,怎么冲泡这红茶和绿茶,乖闺女,咱们倒那边去坐下,一会好好尝尝。”   “要是不好喝,爹爹就扣那程三郎的俸禄好不好?”   李明达听得此言,咬了咬嘴唇,一脸好奇地看着亲爹道。   “爹爹,茶叶不是三哥送来的吗,为什么要扣程三哥哥的俸禄呀?”   李世民呵呵一乐,振振有词地道。   “茶虽然是你三哥送的,但是这茶是程三郎制作的呀,做得不好,还敢拿到老夫跟前献丑,不扣他还能扣谁?”   说到了这,还把目光投向了爱妻观音婢,以期寻找同盟支持。   长孙皇后明眸一转,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   “夫君此言甚是有理,不过妾身觉得,茶是程三郎制的,却是恪儿送的,若是不好喝,两个人都该扣。”   李明达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朝着亲爹嫣然一笑。   “对,娘亲说的有道理,是吧爹爹?”   ……   赵昆可不傻,身为沙场厮杀汉子,实在是干不来精细活,直接示意那位平日里给陛下熬煮茶汤的宦官过来。   那位宦官仔细地一打量之后,很快就记下了这两种茶叶的操作步骤。   然后在红茶箱中,取出了一套冲泡红茶的白瓷茶具,至于绿茶的茶具就简单了多了,五个漂亮的白瓷茶碗。   不大会的功夫,两个燃着碳火的小泥炉被端进了甘露殿,上面各摆放着一柄造型精致的小铜壶。   宦官开始手脚麻利地先用茶匙红茶投入到了白瓷盖碗之中。   不多时,两个小铜壶的水都已然烧开之后,那位常年煮熬茶汤的宦官先是将一个壶取了下来,搁于一旁的架上。   然后这才将另外一个壶抄起,先洗茶,然后再泡茶,通过茶漏滤出了茶汤之后。   这才倾入那白瓷的茶杯中,李世民一家三口,闻着那已经开始溢散开来的茶香,都不禁精神一振。   端起了茶杯之后,就看到了杯中的茶色呈现出漂亮的红黄色泽。   李世民端起了茶杯,浅抿了一口,滋味是那样的甘鲜醇厚,咽下茶汤之后,又感觉到了甘甜的回味。   这种感觉,跟李世民过去饮过的加盐加姜的茶汤的味道差别实在是有些大。   这让李世民差点就想要吐上一句槽:兴许这才是茶汤的正确饮法吧…… 第1283章 爹爹不愧是英明神武的大唐天子,儿臣幸甚,大唐幸甚   李明达也小口地抿了抿,等到茶汤的滋味在唇齿间回荡开来之后。   李明达悬着的小心脏顿时落回了肚中,然后俏丽无双的小脸蛋板了起来。   “太好喝了,娘亲,你觉得好喝吗?”   长孙皇后看着黑眸水汪汪的闺女,实在是说不出违心的话来,只能微微颔首,朝着夫君望过去。   李世民都已经搁下了茶杯,示意那宦官再给自己满上,看到了妻子和闺女投来的目光。   也只能很矜持地点了点头道。“还行,至少不算难喝,另外还有绿茶,希望那两个小子不会让老夫失望。”   “对了,为何这壶水要搁在一旁,难不成有什么讲究?”   那位宦官赶紧答道。“陛下,这说明书上所言,这绿茶本身细嫩、新鲜、香气馥郁,且不耐高温冲泡。   所以在水开之后,需要置上十五到二十息,等水温降下来后才可冲泡。”   宦官说罢,这才提起那个水温已经从最高点降了下来的茶壶抄起,倾入了那三个茶碗之中。   不大会的功夫,就可以看到,那些翠绿色的绿茶,犹如旗枪一般,一根根地立于茶碗之中。   看得李世民啧啧称奇,而茶水的色泽,渐渐地变成了淡淡的,黄绿透亮的茶汤色泽。   而这个时候,茶汤所散发出来的茶香,倒真让人有一种漫步在雨后初晴的林间的感受。   两种茶汤,滋味各不相同,那位宦官看到陛下眯起了两眼,美滋滋地享受着茶汤。   又将说明书上关于这两种茶汤的功效言解释了一番。   绿茶有提神醒脑,生津止渴,缓解干燥的作用,但是绿茶性微寒,脾胃不好者少饮。   而红茶茶性性温,有滋润温暖肠胃,还有消脂降血糖的功效,最是适宜于中老年人饮用。   听得此言,李世民不禁一乐。   “这小子,可真不愧是大唐有数的医者,连这一红一绿,两种茶饮都能够说出这么多的道道来。”   “爹爹,爹爹,要不要扣三哥和程三哥哥的俸禄了呀?”   一旁冒出一个脆甜的嗓音,李世民虽然很想把脑袋瓜子点下去。   但好歹,他还是有道德底线的人,朝着李明达一笑。   “既然小兕子觉得好喝,那为父就暂且饶过那二人一马如何?”   李明达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还很正式地朝着李世民恭敬一礼道。   “爹爹不愧是英明神武的大唐天子,儿臣幸甚,大唐幸甚。”   甘露殿内,又是一阵欢声笑语,回荡开来。   ……   卢国公府,崔氏听了管家程富的禀报,终于离开了内院的书房,赶到了前厅。   就看到了堆在厅外大大小小的不少箱子。   而自家夫君还有五个儿子全在那里翻箱倒柜,嘻嘻哈哈没个正形。   崔氏无奈地在厅门外站定,轻轻地咳嗽了两嗓子。   原本大马金刀,屁股坐在一个大箱子上一只脚踩在另外一只箱子上的程大将军。   正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洋洋得意地听着身边的老大程处默叽歪眉开眼笑。   如同刚刚下山劫富济贫,大获全胜归来的山寨头子。   听到了熟悉的咳嗽声,程大将军赶紧蹦了起来。   然后一脚尖把那个撅起腚,不知道在箱子里边翻找什么的老二程处亮扫开。   “都在做甚,还不给老夫规矩点,娘子来啦,哈哈哈……娘子快来。   咱们老三还是孝顺,可是送来了不少的好宝贝。”   “你看看,这小子,光是这种尺许厚的棕床垫,就给咱们一家送来了这么多块。”   “你们三个再蹦信不信老夫抽你们屁股蛋子!”   随着程大将军须发皆张的威胁,三个嘻嘻哈哈犹自蹦个不停的小娃娃总算是不情不愿地爬了下来。   打量着一件件,一样样三郎着人送来的这些吃的、喝的,甚至是用的。   看得崔氏也是啧啧称奇不已。   “对了娘子,这是老三特地让人给你稍来的天麻粉,说是此物不但有安神助眠之效,而且还能防治头晕目眩。”   “你就全收好了,每天早晚各一勺,可要记得吃才是。”   “对了,这小子还送来了不少的茶叶,这玩意,可是咱们老程家自己在那泸州种的。”   “还有这些是咱们老三捣腾的那个汉唐商行搞出来的。   对了娘子,还有这个蛇油膏,对皮肤最好了,你可记得用……”   程大将军恨不得把三郎送来的所有好东西全抱给妻子,弄得崔氏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赶紧岔开话题。   “多谢夫君,妾身一个人也用不了这么许多,让孩子们也分一分吧。”   “三郎在那泸州,可真是做了不少的事情,看看这些产出,妾身倒真没想到,泸州会有这么多好东西。”   程处弼抚着钢针般的浓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娘子所言极是,老夫当初在泸州之时,忙于军备,少有关心民政。”   “咱们三郎倒是反过来的,把整个泸州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这本事像为夫。哈哈哈……”   老大、老二哥俩讨好地赔着笑脸,罢罢罢,儿不嫌母丑,子不言父过,亲爹说是啥,那就是啥。   ……   “对了,老三寄回来的家信,老夫已经看了,这小子够机灵的,这些来自泸州的宝贝,可是给汉唐商行的叔伯们一人都送了一份厚礼。”   “老夫回头给他多宣扬宣扬,对了程富。”   “小人在,老爷有何吩咐?”   “回头让《长安旬报》好好的印上一期,专门介绍泸州的各种美食特产,这是三郎写的条陈,你就照着来。”   “好嘞,老爷你就放心好了,小的这就去办。”   程富赶紧上前接过了程大将军递来的信纸,就要离开,又被程咬金给喝住。   “急甚子,你跟那刘家妹子成亲,三郎远在泸州,也给你备下了一份礼,看到那块一尺厚的棕垫了没?”   程大将军还冲程富使了个眼色,嘿嘿一乐。   “那块是给你两口子折腾,嘶……咳咳咳……嗯嗯,还有那一堆东西,也都是送给你们两口子的。”   崔氏这才咬着银牙,红着脸收回了手,恢复了卢国公府主母的知性与温婉。 第1284章 十余位大唐顶尖勋贵们开始频频走亲访友   夜晚,李明达洗漱已毕,头发也披散了下来,等到了那些宫女都退出屋子之后。   李明达躺到了榻上,拉上了薄薄的凉被,打量着那被她放在不远处的胡床上的巨大熊猫玩偶。   想了想,李明达咬着粉嫩的红唇,轻手轻脚地下了榻,来到了胡床前,将那只巨大的熊猫玩偶抱了起来。   然后快步跑回了自己的床榻上,将这个可爱又蠢萌的熊猫玩偶摆在了身边。   这才一脸满足地躺在了那里,欣赏着那熊猫玩偶那黑眼圈里,那用墨玉制作的眼珠子。   此刻温润的墨玉,倒映着室内的烛火熠熠生辉。   李明达看了半天之后,伸出了手,轻轻地摸了摸熊猫那毛绒绒的鼻子嫣然一笑轻声道。   “程三哥哥,我要睡了,你要好好的保护我哟……”   很快,李明达渐渐地沉入了梦乡中,梦里,自己牵着高大英武的程三哥哥,走在画中的泸州码头上。   看着穿着一身熊猫服,因为通宵打竹牌而累的顶着两个黑眼圈的程三哥哥吐槽着蜀地的冬天的湿冷,讲述着大西南的美食。   李明达甜甜地笑着,坐在了码头旁边,看着那已经套上了熊猫头套。   整个人都变成跟大熊猫一模一样的程三哥哥,正给自己制作着好吃又香脆的脆哨……   李明达干脆就走到了程三哥哥的身边,摸着他那身黑色白的舒服的绒毛,笑得两眼一如弯月。   不知何时,屋内的烛已悄然熄掉,而那透过窗隙射入屋中的月光。   正好映照在她那甜美的笑脸上,一只白晰的小手,紧紧地抓着那只蠢萌的大熊猫的绒毛,似乎生怕它会跑掉一般……   ……   房玄龄坐在书房的案几跟前,目光却专门地看着妻子卢氏。   看着卢氏在那里手脚麻利地冲泡着绿茶,接过了卢氏递来的茶碗。   看到了里边那犹如一杆杆旗枪般直立于茶汤中的茶叶,不禁赞道。   “只闻其香,观其色,睹其形,就觉得甚是赏心悦目,程三郎那小子还真是有本事。”   卢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笑意吟吟地道。   “是啊,妾身也觉得既好看又好喝,夫君你快尝尝吧,尝尝这味道如何。”   闻着那诱人的茶香,品抿着那爽口却又回甘的茶汤,让房玄龄眉舒目展地连连赞叹。   “好好好,这茶汤的滋味,的确比过去的清爽多了。   而且回味起来,特别舒爽甘甜,今日中午吃食觉得甚腻,这一口茶汤下去,就感觉舒服多了,果然是好东西。”   又饮了两口,眉舒目展地回味着那令舌底生津的滋味重笑道。   “为夫之前想着要去拜会叔母,一直寻思着给她老人家弄些什么好东西。”   “她肠胃不好,这茶,倒正好给她送些过去。”   “夫君,若是老人饮茶的话,本身肠胃不好的话,应该送这一款红茶才对。”   “咱们二郎说了,这红茶有温养脾胃的功效,同时也能解油去腻,拿来送叔母最是合适。”   “好好好,那就听夫人你的。”房玄龄眉舒目展地笑道。   卢氏嫣然一笑。“二郎也是福气,才会有夫君这样疼爱儿女的慈父。”   “话说回来,这一回呀,他们送来的那些礼物可全都泸州的特产。”   “昨个夜里,睡那棕床,妾身可是睡得甚是舒服,感觉就跟睡在云端似的。”   “可惜那东西咱们自家已经用了,自然是不能拿来送来,不过还有一些好东西,妾身就想着……”   “回头去探望下姐妹们,一些多的泸州特产,倒可以跟姐妹们分一些。”   “也算是替帮咱们二郎宣传宣传他们泸州的特产。”   “娘子有心了,罢了,回头,那些茶叶,留下几包咱们自己喝。   剩下的,老夫给一帮同僚捎些去,让他们好好尝尝这滋味……”   ……   “哎哟,原来是刘郎中,你这是在喝什么好东西,本官才进你这公房,就闻到了一股子淡雅而又不俗的清香滋味。”   “原来是杜员外,快快过来,这可是职方司的任雅相送来的好茶,这叫泸州雪芽。”   “据说是程三郎的手段,虽说程三郎是个武家子弟,可是不但医术了得,这制茶的本事更是不一般。”   “来来来,你也尝尝,昨个刘某因为这两日赴宴甚频,油腻吃得多了,胃肠不舒服。”   “任员外郎与我相熟,听闻之后,就给我送来了一包这泸州雪芽,说是此物最是解腻去油,而且还有提神之功效。”   “刘某尝了之后,这肠胃果然舒爽多了,而且昨个在兵部值夜,饮着这茶,果然甚是提神……”   “漂亮,没想到这泸州雪芽冲泡出来之后,如此翠绿,汤色明亮,饮后回甘,当真是好东西。”   杜员外喝了一杯之后,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续了杯水,眼睛盯着那一袋茶叶就想要开口。   刘郎中直接就乐了,拍了拍那个油纸包道。“杜兄要莫要打我这包茶叶的主意,这可是任贤弟送我的。”   “刘某总不能拿别人所送之物,转送于人,不过任贤弟说了,这东西在东市和西市的汉唐商行里边就有得卖。”   “长安已然有得卖了?那汉唐商行,杜某也是去过几次的。   他们那里售卖的可有不少的好东西。   杜某一会回头下了值也去买上一包来,此物喝起来的确舒服。”   十余位大唐顶尖勋贵们开始频频走亲访友,所送的那些新奇玩意和礼物,都是来自于泸州。   用那冬笋干炖肉,不但肉香,汤的滋味更显鲜美。   还有那适合赠送给老人,解油去腻,温润脾胃的红茶,以及那淡雅清香的绿茶,更是馈赠佳品。   而那种厚实而又舒服的棕床垫,也同样吸引了不少不缺财帛,又很注重睡眠质量的人们。   ……   武媚娘坐在屋子里边,将自己收到的程三郎寄来的明信片一张张地全部摆在了案几上。   整个案几都已经摆满后,手上都还有七八张,看着那上面美丽的画卷,既有山水,也有人物。   甚至还有一幅是程三郎负手立于泸州外长江码头上的画像。 第1285章 所以,臣欲请命往剑南道一行……   程三郎还在那张明信片上吐槽那位画师的动作实在太慢,他足足在江边码头站了差不多得一个时辰。   画师这才画完,即便如此,也画不出他一半的英姿飒爽。   还让他站在江边码头被那早春的风吹得差点伤风。   看着上面程三郎那很洋洋得意的自吹自擂,武媚娘忍不住琼鼻微皱。   好气又好笑地拿手指头轻轻地点了点画像上程三郎那指甲盖大小的脸庞,小声地吐了句槽。   “三哥你这脸皮可真够厚的,真不知羞……”   口中说着埋汰的话,一双明眸却痴痴地看着程三郎的面容。   心里边却默默地附合着程三郎的自夸,的确……画师的手段虽然高超。   但确实难以画出程三郎那永远有一股迷之自信的神韵来。   已然十五岁妙龄的武媚娘已然出落得越发地楚楚动人。   那日益显现女性曲线玲珑的身段,屈膝挺身跪坐于案前,那傲然浑圆的弧度。   若是程三郎在此,怕是又会为自己的默默付出获得了丰硕的回报而感动得泪流满面。   仔细地看着这些书信,武媚娘的目光移到了一旁,那个不大的盒子里边,装着的程三郎特别给自己送来的礼物。   那是一条颜色十分别致而又特别华贵的色泽:宝蓝色羊绒围巾(唐代已能染二十四色,宝蓝正是其一,正经研究)。   这是一条足有三尺长,宽约一尺五的的围巾,但是拿在手中,份量却极轻盈而且柔软。   那种感觉,简直不比最顶级的丝绸逊色。   最重要的还是那种美丽的蓝色,武媚娘倒是曾经随口提过过自己很喜欢典雅的蓝色。   没有想到,他居然记得,而且还煞费苦心地给自己寄来了这么漂亮得让人舍不得用的羊绒围巾。   虽然程三郎仍旧秉承着他那憨憨的作风,都要夏天了,却还给自己寄这么一匹用来保暖的羊绒围巾……   可是一想到,必定是程三郎监制出此物之后,就不管不顾地让人送到长安来交给自己。   武媚娘就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融化了,抄着这匹羊绒围巾,轻轻地贴在俏脸上。   感觉就像是贴在了三哥那温暖甚至有些灼人脸颊的宽厚胸膛……   屋外似乎有轻轻的响动传来,武媚娘以最快的速度将那匹羊绒围巾给藏回了木盒子里,又将木盒子悄无声息地藏到了案几后边。   轻煽了煽发汤的俏脸定了定神,她这才这才起身朝着门口走去,肯定又是那帮八卦的小姐妹又过来了……   ……   李世民正站在甘露殿外,打量着那块十分平整光滑,却又十分结实的水泥板。   身边的工部尚书张亮,兵部尚书李绩也是啧啧称奇地打量着此物。   “方才放上了千斤重物,这水泥板都纹丝不动,若是再厚实一些,怕是刀削斧劈,也难以毁坏。”   “倒真如青石一般坚固……”   李绩抄起了一块来自泸州的混凝土砖,还特地在一旁的巨石上连续砸了好几下。   直到用了大力气,这才让这块混凝土砖断裂开来,让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块的坚固程度,怕是尚在青砖之上,感觉就是一块顽石。”   “陛下,那泸州的官道,就是用这样的混凝土来制作的官道路面?”   李世民抚着长须,也不禁有些生疑,不太确定地道。   “从泸州传来的消息,他们用的就是此物,而且他们所修建的官道,宽度约为一丈五宽。”   工部尚书张亮板着个脸,缓缓地摇了摇头。“陛下,这不太可能吧?”   “从长安到洛阳的官道,也是烧制熟土以铺设,耗费甚巨,足足数载这才完工。”   “路面的宽度也不过两丈,就凭着那泸州一地的财力,居然能够修出数百里长的这种混凝土官道……”   “臣实在是有些不敢想象。”   听到了这话,李绩扫了张亮了眼,想了想朝着李世民一礼道。   “陛下,正所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泸州大都督府既然敢在奏折上如此明言,那就说明他们有这个底气。”   “只是,臣也觉得有些过于夸张。”   “哦?”李世民有些意外地看向李绩,这家伙跟程咬金可是一路货色。   虽然平日里爱戏弄晚辈,不过在公务上却是有一说一,这会子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呵呵……   “就在昨日,兵部接到了消息,剑南道的西边有些不太安生。”   “可是吐蕃?”李世民顿时反应了过来,那双剑眉陡然一挑。   “正是,据报,吐蕃国主听闻我大唐移师欲伐高昌,已然备军,意图吞并吐谷浑。”   “并且还遣使往南部六诏,贿以金银,军马,欲让六诏作乱,牵制我大唐剑南道诸师。”   李世民的脸色渐渐地阴沉了下来,抚着长须,继续等待李绩开口。   “所以,臣欲请命往剑南道一行,一来,主持剑南道军务,这二来,正好去瞧一瞧那泸州。”   李世民面若有所思地沉吟了半天,不禁有些迟疑。   “此事,待朕在仔细想想,再做定论,不过,南部六诏之事,不可不防。”   “让职方司多派人往之,查探清楚。”   “臣明白。”   等到李绩与张亮二人皆尽离去之后,李世民缓步回到了甘露殿。   吐蕃国力不弱,而且又雄据于高原之上,进可攻,退可守。   而且据职方司传来的情报,若是关中平原的人,前往那吐蕃高原,很容易生病,而且动不动就会有性命之危。   大唐就算想要讨伐吐蕃,就需要经由青海继续西南行进,跋涉数千里,十分的不便。   那吐蕃之前朝贡的时候,还摆出了一副十分谦卑的态度。   而今兼并了高原诸国之后,倒是越发地嚣张跋扈了起来,居然意图打起了那已经臣服于大唐的属国吐谷浑。   指不定下一步,就是想要把主意打到那条直通西域的重要商路河西走廊上。   可偏偏现如今正在对高昌用兵,若是那南部六诏真的被吐蕃收买,作乱洱海一带的话。   那大唐布控于剑南道的唐军精锐确难以抽身。   越想越是烦闷的李世民干脆站起了身来,想不出对策,就先去走动走动,散散心先。 第1286章 爹爹,我也想看,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呀?   立政殿门口,长孙皇后浑身无力地看着李明达这个小可爱推着一辆程三郎进献手推车。   只是这辆手推车上,可没有推着什么小娃娃,而是那只又大又蠢萌的食铁兽。   虽然食铁兽是用棉布和布还有羊绒制作的,所以很轻,但是这么大一个,都快把李明达的视线给遮挡住。   可她偏偏就是要推着这玩意跟着自己一起去西海那边欣赏荷花。   “小兕子,咱们出来走动,你没必要把它也给带上吧?”   李明达朝着长孙皇后嫣然一笑,一手打着那柄程三郎在九成宫时制作的漂亮遮阳伞。   另外一只手仍旧固执地抓着手推车不愿意放开。   “娘亲,它这么可爱,把它放在屋子里我担心虫子会咬它,让我带着它吧……”   “罢了,你爱推着就推着吧。”   长孙皇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同样也打着一把遮阳伞。   母女二人就这么离开了立政殿朝着位于后宫北面的西海行去。   这才行不多远,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招呼声,长孙皇后一扭头,就看到了夫君疾步行来。   “为夫方才刚到立政殿,就听说你和小兕子往这边来了……”   李世民走到了近前总算是看清楚了闺女跟前是个啥,看着那头蠢萌的食铁兽,李世民有些不太乐意地道。   “闺女,你怎么把它也弄出来了?”   “爹爹,现在夏天虫子可多了,我怕留它在房间里被虫子咬,所以带它出来晒晒太阳。”   李世民听到了这话,心里边有无数的槽想要狠狠地吐一吐。   可是看到乖闺女那张眉目如画的俏脸,只能悻悻地咽了回去。   可还是忍不住嘀咕了句。“闺女,这食铁兽啊,虽然也算是异兽,可是憨头憨脑的,比熊还笨……”   ……   听到了这话,李明达不禁好奇地问道。   “爹爹,你见过食铁兽吗?”   李世民已然双手接过了那辆手推车,虽然嫌弃这玩意。   但作为宠女狂魔的大唐天子,自然见不得闺女一手推车一手打伞,那样会累着闺女。   “哈,爹爹自然见过,就在终南山那边,圆滚滚的,就跟这玩意似的,有些甚至看到人都不会躲。”   听到了这话,一想到程三哥哥肯定也看到过熊猫的模样,李明达明眸可爱地弯成了两道月牙泉。   轻轻地看着亲爹的衣襟,开启了少女版小兕子撒娇模式。   “爹爹,爹爹,我也想看,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呀?”   “这个嘛……那食铁兽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遇得上的。”   听到了李世民的回答,李明达不禁有些黯然地哦了一声,看着亲闺女那副有些闷闷不乐的模样。   李世民顿时不乐意了,赶紧蹲下来说道。“不过没事,闺女若是想看还不简单。”   “回头爹爹遣人去终南山寻上一寻,定然会给你寻上一对食铁兽来西苑养着,如何?”   听到了这话,李明达的明眸已然开始变得亮晶晶,不过她却还是有些犹豫地道。   “爹爹,会不会很麻烦呀,若是捕兽扰民的话,会坏了爹爹大唐英主的美名……”   听得这话,李世民感动地都快要老泪纵横了都。   不愧是自己的小棉袄,知道关心自己这个当爹的,没白疼这个乖闺女。   伸出了手亲昵地刮了刮小可爱的琼鼻笑道。   “哈……你这丫头,放心吧,爹爹会叮嘱他们,寻食铁兽,不得以此为由,扰了民生。”   “爹爹你真好……”李明达欢快地笑了起来,父女二人又是一阵腻歪。   长孙皇后直接就呵呵了……罢了罢了,夫君这样,父皇也是这样,这丫头的迷魂汤着实厉害得紧啊。   年纪渐长,小心眼也是越来越多了,唉……   长孙皇后不禁有些头疼,程三郎都去了泸州这么久。   这小丫头的心思,却丝毫没有动摇过,日后怕是头疼的事会更多。   看到夫君被闺女吹捧得美滋滋的模样,不知道到时候,若是……。啧啧……   长孙皇后笑眯眯地看着这对父女,缓缓地摇了摇头,催促着他们继续上去,去那西海欣赏荷花。   随着那《长安旬报》为那泸州的物产大吹法螺,果然起到了效果奇佳的广告效应。   不论是东市,还是西市的汉唐商行,连着数日都是人满为患。   特别是泸州雪芽和泸州红茶,两种茶类,共计数千斤的茶叶,几乎不到三天的光景就被一扫而空。   催促泸州赶紧送货的书信,再一次快马加鞭地往蜀中而去。   ……   泸州南部,程处弼与房俊哥俩正漫步在现如今的安乐溪,未来的赤水河畔,这里是顺州地界。   者光这位顺州獠首,安静如鸡地跟随在程处弼左右,陪着他漫步在赤水河畔,看着一亩亩开垦好的田地里边。   全部都种上了高粱,这些高梁,都是去岁的时候,在能州、顺州一带的野生高粱里边挑选出来的良种。   嗯,所谓良种的意思就是,长得高,长得壮,颗粒十分饱满的高梁。   程处弼虽然前世就在这一带成长,并不代表他就是农作物专家。   不过好歹知道择优汰劣的道理,去岁可真是够辛苦能州与顺州的獠人,满山遍野地去寻找野高粱中的良种。   这才有了今日安乐溪一带,两岸七千亩地种满了高粱的景象。   “虽然已经种了不少,但是还是不够,者刺州,等今年的高粱熟了   “多谢程长史指导我等,还特地遣来了那些通农事的老农帮忙。   不然,下官都不知道,原来这高梁也能提高产量。”   听到了者光的马屁话,程处弼呵呵一乐,很是豪横地摆了摆手道。   “这个你就不用谢我了,这可是汉唐商行跟你们顺州签的约,把你们能州所有的高粱都包圆了的。”   “汉唐行商行会按照每年每亩地两石米的价格,买下你们所有的高粱……”   看着这些高粱,这可是后世仁怀高粱,这玩意外地人根本就买不到。   这里所产的高梁可不是拿来当粮食吃的,它们只会有一个去处,那就是酒厂。 第1287章 交州胡椒种植园迎来了第一次丰收   这里的糯高粱,将会经过发酵之后酿成闻名天下的美酒佳酿。   现在自己来了,大巴掌一挥,这片产区的高粱都是老子的。啧啧……   程处弼觉得自己现在的气势绝对是豪横到了极点。   后世不管是哪个酒石老板,哪怕是茅台酒厂老总也不敢这么干。   但是很快,现实就给了程三郎重重一击,程三郎很快就见到了那位被重金请来的老农。   专业种植高梁三十多年的老司机,这位五十出头的北方老汉先是朝着程处弼一礼。   听闻程三郎在询问这些高粱的情况时,这位吴姓老汉满脸嫌弃地打量着这里的高粱道。   “程大官人,不是老汉我说话直,这些高梁,在老汉我看来,根本就算不得粮食。”   “你瞧瞧这杆,那么高,那么细,看看它上面的穗,以老汉我种植高粱三十多年的经验。”   “这样的高粱,一亩地下来,能够收超过六十斤的高粱,那就该乐开花了都。”   “就这么点?”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嘀咕了句。   吴老汉朝着程处弼一礼,满脸语重心长地道。   “老汉岂敢诓骗大官人,要照老汉的意思,大官人完全可以买上好的高粱种来这里种。”   “那些高粱,好歹比这些只适应做扫帚的高梁强多了。”   “……”程处弼有一种被鄙视的感觉,虽然伤害不大,但污辱性很强。   想不到这些在后世,外地人想买都买不到的当地特产糯高粱。   现在听这位老汉那埋汰的语气,总这玩意收高粱,还不如种了拿去编成扫帚更能赚钱。   程处弼好歹也知道后世仁怀的高粱亩产不低,怎么也能有个几百公斤的样子。   一想到后世仁怀遍地高粱的盛况,程处弼咬了咬牙,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用,吴老汉,就按程某的法子来。   吴老汉你,还有你那帮子亲戚的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帮我做好高粱,帮我挑出高粱穗最大最重的拿来留种。”   “一代代的选育下去,这种得到的高粱的品质就会越来越好,而产量也会越来越高。”   “大官人放心,老汉我也就只是好心提醒一声,官人既然不乐意,那老汉自会尊从官人的命令。”   程处弼拍了拍这位吴老汉的肩膀,好言好语地又安抚了几句之后,这才跟着者光沿着那宽阔的水泥直道继续前行。   来到了那耸立于安乐溪东岸约里许之地的顺州州城。   跟长宁州州城相比起来,这顺州州城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   反正泸州诸多的羁縻州都差不多,城墙都是用石块垒砌的,而且都不高,里边的布置也是乱七八糟。   不过好在,自打有了钱之后,顺州州城也开始进行了改造。   虽然还达不到关中的州县的模样,至少在城内,已经看不到一坨坨布满街市的动物粪便。   每座州城,都传门有人负责清扫,然后将这些动物粪便囤积起来进行发酵。   这就是这个时代最好的肥料,想要丰产增收,只能靠这玩意。   ……   程处弼随同者光一起先巡视了一下城内的蒙学馆,还有成人扫盲学校。   又询问了一番今年顺州獠人的收入情况,又在者光的刺史府里边用了一顿饱饭。   这才与房俊一起离开了刺史府,赶到了那位于州城内的汉唐商行泸州分支顺州支行。   列位客看你们没有看错,这就是位于顺州的汉唐商行的称谓。   这是为了便于让人清晰地知晓这是汉唐商行的哪个地方分支机构。   虽然银行这种玩意在这个时代还没有成型,但并不妨碍程处弼利用后世的银行命名体系。   程处弼仔细地询问了这里的钱粮,特别是粮食屯积的情况。   毕竟自己早就已经拍胸口跟那位者光打下了包票,一亩地两石粮食。   现在赤水河畔两岸已经种下了差不多八九千亩地的高粱,如果到时候拿不出够数目的粮食来。   这些獠人不闹腾才怪。   程处弼亲自到汉唐商行的后院库房中,仔细地检查了那几个高大的屯粮粮仓。   两万石虽然不多,但也不少,自然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溜达了半天之后,程处弼这才与房俊离开了汉唐商行,前往位于顺州城外不远处的一座院子。   那里就是日后的酒厂所在,现如今,许许多多的獠人正在忙碌不停。   打量着这片厂区,程处弼心中的得意劲越发昂扬。   “处弼兄,你这么费尽心思的,非要到这里来酿酒,这里的酒,真的要比其他地方的好?”   “可是小弟我方才也尝了他们自酿的那米酒,呵呵……感觉都还没有泸州产的糯米酒香。”   “呵呵……以后你就知道了,泸州的酒,是干不过仁怀的酒滴……”   程处弼大巴掌拍了拍房俊,很有气度地摆了摆手,仿佛已经高瞻远瞩到了一千四百多年之后。   泸州一系的美酒在仁怀一系的猛烈进攻下败下了阵来萎靡不振的样子。   ……   汉唐商行的所购卖下来的那片巨大的山岭,此刻,正有无数的工人,正在这里辛勤的忙碌着。   将那一串串已然呈现出美丽红色的胡椒给采摘下来,扔进身上背负着的竹筐中。   程安等一干汉唐商行的管事们此刻都尽聚于此,欣赏着眼前这一幕丰收的景象。   这已经是采摘的第十二天了,再有两日,这近万亩胡椒园就能够全部采收完毕。   程安等人并没有在这里多作停留,而是不大会的功夫,就绕过了那片还在采收的胡椒林继续前行。   行不多远,就能够看到那里成片的房舍,还有在那里忙碌的工人们。   伊桑抄着他那已经十分流利的关中官话,正在那里指手画脚的叽叽歪歪。   而在这里,那些已经采收下来的白胡椒此刻都被装在竹筐子里边,摆放在那条不算宽阔的小河里边。   由着流水在那里冲刷着,这是白胡椒的制取办法,就是要先将成熟的果穗在流水里边浸泡差不多十天的光景。   直到直至果肉腐烂为止,然后开始洗涤,至于怎么洗涤,呵呵……   此刻一帮子人正拿大脚丫子在那大木桶里边反复地踩踏不停,这一踩,至少得踩上两柱香的功夫。   然后再拿去用水冲洗除去果皮、果肉、果梗等残物,直至洗净为止。 第1288章 这特娘的哪是种胡椒,简直就是种黄金啊   看到了这一干汉唐商行的管事云集于此,正在忙碌的胡椒种植园管事快步赶了过来见礼。   程安朝着对方还了一礼,打量着这里忙碌往来的工人们笑道。   “房管事,怎么样,收成如何,我们方才过来,可是见那胡椒一串串的可不少啊。”   “这毕竟是第一次收成,产量不算高,一亩地采收处理之后,制出来的胡椒也就八十斤。”   “嗯?”程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觉得有些不对劲地又抬起了头来。   “一亩地,八十斤?”   “是啊,我们之前试采了两亩地的胡椒,已经晒制称重,就在那边库房里边,一共是一百六十斤。”   “那位伊桑说,若他当年在天竺的时候,种植的胡椒,收成好的年份。   一亩地差不多能产两百斤,差得也能有一百五六十斤。”   “今年是第一年,所以收获不会太多,再等上一两年之后。   才能够进入丰年,到时候,也差不多能够能够产出两百斤的样子。”   程安与一干管事们都有些淡定不能了。   顾家的管事直瞪瞪地打量着胡椒。   “万亩胡椒林,就算是一亩地只能收到八十斤的白胡椒,那可就是八十万斤。”   “柴某记得,替主家采办过一次胡椒,采办了一斤胡椒,共花了八贯,这八十万斤,我的亲娘哎……”   “看来还是柴大将军有钱,我家主人比较简朴,为了给我家主母治病,自制了一壶胡椒酒。   才不过八十多粒胡椒,就要了四五百钱。”   “咱们发财了……”   一帮子各家各府也算是有头有脸的管事,可是此刻,都一副眼歪口斜,羊癫疯就要发作的架势。   “这特娘的哪是种胡椒,简直就是种黄金啊……”   “诸位,诸位能不能淡定一点,这可都是咱们的胡椒,不是别人的……”   程安强自镇定地用力咳嗽了几声,转过了头来打量着这帮已经开始失态的管事们。   看到了一旁那些正在忙碌的工人们用奇怪的眼神打量这边,他们总算是都醒悟了过来。   赶紧拿捏起了派来,摆足了架势,仿佛自己此刻已经开始视钱财如粪土。   只是眼珠子仍旧直勾勾地瞅着那些在流水里边冲洗的暗红色胡椒粒上。   程安跟管事打了声招呼之后,很快大家伙一窝蜂地跟前往那库房而去。   这巨大的库房里边此刻显得份外的空荡荡,里边只有两个大坛子。   管事打开了其中一个坛子,示意大家上前,就看到了坛子里边那堆得已经满满当当的胡椒。   程平抄起了几粒用力地搓了搓,放到了鼻子下面深吸了一口气。   果然,熟悉的胡椒香味,扑鼻而来,让他舒服地朝着一旁连打了几个喷嚏。   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而抓在手中的胡椒粒,甚至都舍不得放回去。   看到了这一幕程安无奈地让那管事去取十来个袋子来,给每位管事一人装上一斤,让大家伙好拿回去仔细“品鉴”一二。   管你们是拿吃还是拿耍,哪怕是你拿去卖钱都成,省得一个二个的模样实在丢人。   ……   这万亩胡椒林,还需要两三天的功夫就可以全部采收完毕,但是想要完全制成白胡椒。   那可是需要差不多两个半月的时间。毕竟人手实在不多,而且制作成白胡椒的工序也比较繁琐。   不过伊桑也给出了建议,那就是可以制作一部份的黑胡椒,黑胡椒的制作工序就简单了许多。   “咱们的胡椒林的产量肯定要在一百斤以上。”   “但是我们实在是人手不足,所以小人建议,明年可以在二月,胡椒刚刚开始泛红,距离完全成熟还有一些时间的时候。   就采摘一部份,直接晾晒,就可以制作成黑胡椒。”   “黑胡椒,黑胡椒的价格可是要比白胡椒低上不少。”   “再低又能低到哪去,一斤黑胡椒,在长安也值四五贯钱。不少了好吧?”   程安由着那些管事们争论了一会之后,这才清清嗓子开口道。   “诸位,诸位,若真是明年胡椒能够收藏过百万斤之数。   那咱们的确可以先采摘六千亩的胡椒来制作成黑胡椒。”   “之后,剩下的三千亩胡椒林产出制作成白胡椒,如此一来,至少可以维持住白胡椒的价格不致于跌得太厉害。”   “诸位以为如何?”   “至于今年咱们采收的这八十万斤白胡椒,将会按照之前的约定。   拿出胡椒种植园的一成产出,分发给每一位股东。   至于剩下的,能有七十二万斤,不过这个数目实在大了点,一次售卖,很容易让胡椒价格大跌。   所以这七十二万斤,每个月咱们往中原运上五万斤过去,等以后产量跟上来了,再继续增加运量。   另外咱们还可以向南边贩卖,之前莫掌柜也说了,林邑国对于胡椒也很有需求。   咱们可以拿出一部份的胡椒,跟林邑国商量商量。   看看他们乐不乐意拿些特产来换,例如现在交州所紧缺的水牛……”   程安说到了这,目光扫过一干管事。“诸位对此,可有什么意见或者是建议?”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左右摆动着脑袋。   此刻都恨不得第一时间拿到属于自家主人该获得的那一份胡椒,运回长安好显摆自己的功劳。   想想吧,当初整个汉唐商行南来的时候,凑出来的胡椒也不过三千七百来斤。   可是现在呢?不是以千斤为单位,而是以万斤为单位。   八万斤,分成五十二份,一份就相当于一千五百多斤。   “程管事,李某觉得,咱们这胡椒园的守卫还是少了点,如今胡椒已经采收开始制作。”   “若是稍有损失,咱们可都担待不起,你看……”   “……嗯,没问题,再拔五十名护卫来此,另外,李老哥,劳烦你去跟顾大都督打一打交道。”   “对了,再给顾大都督,还有邓知州二人送些胡椒过去,咱们也不寒碜,顾大都督送二十斤,邓知州送十斤。”   李大保站起了身来,胸有成竹地朝着程平抱拳一礼。   “这没问题,包在老哥身上。” 第1289章 大树底下好乘凉,古人诚不欺顾某   顾大都督看着李大保笑眯眯地推到了自己跟前的木箱子,不禁一乐。   “我说大保兄弟,你这是做甚,莫不是有什么难处,只管开口就是了,你我之前何必如此矫情。”   李大保嘿嘿一乐,拍了拍这个份量不轻木箱子道。   “不不不,大都督,这可不是其他的东西,这是咱们那汉唐商行胡椒园的收获,特地给你送点来尝尝鲜。”   “胡椒成了?”顾大都督愕然地看了一眼跟前的李大保,低下了头来打量着那个木箱子。   “没错,三年了,总算是见着收成了,不过今年的收成不咋的,一亩地也就只能搞出八十来斤的白胡椒。”   顾达缓缓地打开了那个木箱子,看着里边那满满的白胡椒,下意识地又合上了盖子。   有些紧张地东张西望,没办法,作为一位军中糙老爷们出身的糙汉子,来到了交州这个鸟不拉屎之地。   贿赂这玩意,实在是收的不多,容易紧张。   特别又还是白胡椒这种在长安几乎与黄金等价的药物兼香料。   顾达有些难以置信地又看了一眼满箱子的白胡椒,这才喃喃地道。   “二十斤……一亩地能收八十来斤的白胡椒?”   “没错,对了,你家老大在汉唐商行里边有三股股份,这一次,大约能够分到四千六百一十六斤的胡椒。”   “李某今日过来,一嘛,就是给大都督送点自家种的胡椒给你品鉴一二,这二来嘛。”   “那四千多斤的胡椒,是直接给大都督你送往长安,还是拿屯在这?”   顾达咬了咬牙,四千六百多斤的胡椒,若是在长安,那可就是好几万贯的财帛。   留在这里?不不不,自己留那么多做甚?还不如送回去。   “这样吧,零头留下,四千斤胡椒,就劳烦你们帮我送回长安。”   “乖乖,这下子,你们这汉唐商行可真是发达喽……”   “大都督这话可不对了,莫要忘记了,你家老大,在汉唐商行也是股东,所以,是咱们这汉唐商行才对。”   “哈哈哈……是顾某失言了,顾某就自罚一杯。”   顾达仰起了脖子,一口就将那跟前的酒一口抽干。   “原本我还以为那帮子年轻人闹腾,也就是胡闹,主要还是为了这田地之事。”   “结果没曾想,他们居然还真把胡椒给种出来了。胡椒在长安的价格,顾某也是知晓一二。   这里居然真的种出了万亩胡椒,哪怕是老夫日后致仕,也可以安稳地当一当富家翁喽。”   “大都督此言差矣,我等倒是巴不得大都督在这个位置上多呆上几年。”   ……   听得此言顾达不禁有些唏嘘地道。   “唉……顾某也想,可是,有些人却不乐意让本都督在这里继续呆着。”   李大保笑眯眯地抚着长须道。   “大都督,你真以为,就那些个世家,真的能够动摇得了大都督你在这交州的地位?”   “还请大都督安安稳稳地继续呆着便是。”   顾达剑眉一扬,看向了李大保,认真地问道。   “大保兄弟这话可有凭依?”   “大都督莫要忘记了,汉唐商行的后边,可不光是大唐的武勋世家,更有陛下作主。”   “大都督的奏折,也快到长安了吧,而诸位管事寄给各家主公的信,也应该差不多了……”   “那些世家,只为一已之私,而大都督所考虑的,乃是陛下长久经略交州之策,一眼就足见高下。”   “听到老哥你这么一说,顾某这心里边可就踏实多了。”   “现如今那些世家所采办的田地,有好几家只是种植了少量的三季蹈,其他的田地干脆什么都不种。   唉……顾某与邓知州反复商议多次,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只要他们能够交够田地税赋,本官就不能拿他们如何。”   “不过倒是也有几家,种植了甘蔗……”   “大都督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关中、中原的世家,大多都老老实实的遵照大都督你的意思来办。”   “而山东世家的态度则要暧昧一些,唯有那些远离中枢的江南世家……”   哪怕是此屋内只有他们二人,但是二人交谈的声音还是越来越低。   顾达亲自将李大保送到了屋外,看着这位相知多年的老兄弟快步而去之后。   这才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室内,提起了跟前的酒壶晃了晃,不乐意地吆喝了声。   让人拿来了一壶美酒,这才又给自己满上,美滋滋地灌了一杯。   将那个颇有份量的木箱子再次打开,抓起了一把胡椒,凑到了鼻子跟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顾达好歹也知晓,这交州一带,根本就没有谁种植过胡椒这种金贵的香料。   当时听闻这帮子小年轻搞出个什么汉唐商行下来搞胡椒种植,只当是一帮子年轻人瞎胡闹。   而那帮子大唐的武勋重臣,借机遣人到交州来大肆采办田地才是根本。   再加上汉唐商行买下了那万亩山林之后,几年都没见动静,顾达都快要把这事给抛在脑后了都。   结果,今日是李大保送来的胡椒,让顾大都督这才知晓,原来,种植胡椒真不是开玩笑。   自家亲儿子也在这汉唐商行里边有三股,光是一成胡椒产量中的三股,就足以价值数万贯之巨。   一想到之后的收益和分红,顾大都督忍不住又干了一杯美酒。   有了汉唐商行,还有那一帮武勋世家,又牵扯着亲王、公主殿下这样的强硬背景。   这个钱,只要汉唐商行在,那么就能够一直赚下去。   听闻汉唐商行可是又在那西北的凉州,又得陛下赏赐的数十万亩荒地种植棉花以制白叠布。   顾大都督越发地庆幸,自己当时也有些不乐意被调配到这大唐极南的交州都督府来任职。   但好在,在李靖的劝说之下,硬起头皮,远涉万里,到了这里。   本想就在这里混上几年日子,再调往他处。   结果没有想到,正因为是自己在主持交州都督府,才会获得跟大唐一干武勋大佬联合干大事的机会。   更让自家也成为了那必定会成为大唐第一豪商的汉唐商行的股东。   一思及此,顾大都督抓起了一把胡椒,由着这些胡椒从指缝落回箱子里,这才心满意足地长叹了一口气。   “大树底下好乘凉,古人诚不欺我也。” 第1290章 特娘的,这交州可真不愧是一块宝地   李世民打量着跟前的那些弹劾交州都督枉顾君恩,干扰农事。   甚至强行让治下百姓种植甘蔗,闹得交州怨声载道的奏折。   还有那从交州呈递而来的交州大都督顾达,邓知州的自陈奏折。   当然,还有来自交州绣衣使的呈报,只是交州绣衣使的呈报,李世民自然不会摆在案几上。   抚着长须,面色阴沉,而在殿内,此刻的气氛则显得有些死寂。   房玄龄这位大唐宰相,双目微眯,似乎事不关已,只是时不时闪过的冷冽目光,泄露出一丝嘲弄之色。   马周此刻正在小声地跟魏征在交流着什么,魏征的脸色颇有些难看。   毕竟他就是御史台的主掌者,今日这突如其来的弹劾,他却并不清楚。   反倒是方才有好几位官员出来呼应,魏征这才算是明白了过来。   “交州都督顾达,乃是一位能吏,主持交州都督府军政诸事,办得相当不错。”   “可是现在,却有人弹劾他干扰农事,让百姓禁种粮食,反而督促百姓种植甘蔗。   又准那汉唐商行强行采办用以制糖,闹得整个交州怨声载道。”   说到了这,李世民陡然呵呵一笑,只是这笑声显得太冷,没有谁敢站出来附合。   程咬金等一干汉唐商行股东的长辈们一个二个全都不太乐意地鼓眼了眼珠子。   目光如刀子一般,落在那几个官员与御史身上。   看着这帮子气焰滔天,目光恶毒的大唐名将,那些弹劾顾达与汉唐商行的官员与御史都不由得压力山大。   但问题是,这些弹劾奏折并非是他们的本意,而是来自于他们身后的那些人。   这就是世家出身的官员的无奈之处,哪怕是他们知晓事不可为。   可是终究那些远在家乡的长辈们,世家的主宰者,他们的话语权哪怕是左右不了朝堂。   但是却可以左右得了他们这些人的仕途,甚至是生死……   让他们不得不硬起头皮,为了世家的权利而努力展示自己的价值。   ……   李世民却连看他们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指了指案几上的另外两份奏折,语气仍旧显得那样刻板地道。   “不过,交州都督顾达等人的自陈奏折,也很有道理。”   “交州都督府所辖之地共有交、峰、爱、仙、鸢、宋、慈、险、道、龙十州。”   “虽然辖地广袤,却地广人稀少,十州之地,人口也不过十万户,五十七万口。”   “而今交州大兴开垦田地,种植三季稻米,光是交州一地的良田,已然开垦了两百万亩有余。”   “若是尽数种植三季稻米,一亩地一年三熟,一年下来便可得七石半。   哪怕是去掉个零头,这一年下来,两百万亩水田,岁入就有一千四百万石之数……”   说到了这,李世民有些牙疼地吸了口气。特娘的,这可真不愧是一块宝地。   李世民犹记得去岁的时候,长安城东的永宁乡七万三千亩土地,收粟也才不过八万五千石。   永宁乡的田地还多是中田,也有一部份的良田。折下来,一亩地约合一点一六石。   如果是两百万亩,那收粟也才不过二百三十二万石。   这跟交州的水田相比起来,让李世民的眼珠子都有发红的架势。亩产足足是关中的七倍……   而同样,这个数字在报出来的瞬间,大殿之中,也是同样讶然之声不绝于耳。   一干人等都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了,这样的亩产,可真特娘的豪横得厉害。   一亩地,收七石半,就已经足够一个人一年的口粮,就问你怕不怕,两百万亩,那岂不是……   李世民定了定神,看着那些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臣工们,半天之后,这才咳嗽一声。   打断了大家的叽歪,继续给出一个令人蛋疼的数据。   “而交州一地,至今不过有户三万两千,口不过十八万,这其中有一万户是这两年才迁徙到交州的。”   “按我大唐一人年食六石计,一千四百万石,足供我长安一年所食至少还能存下差不多一半,也就是七百万石。”   “而那交州之地,人口不足长安两成……”   说到了这,李世民很刻意地顿了顿,果然不出预料的听到了那异口同声的吸气声。   听到了这样简单明了的对比,所有人都牙疼般地吸着气,十八万人口,种出一千四百万石粮食。   ……   这特娘是要上天的节奏吗?一想到如果一千四百万石,哦不,哪怕是只有四百万石粮食运入关中。   都会让关中的粮价下降至少两到三成,想想就觉得恐怖。   而且,这才仅仅只是开始而已,交州完全就是平原,除了住人之地还有河流外,几乎都可以耕作。   “若是两万亩田地,种植三季稻米,人口不及我长安两成。   等到一岁粮食收尽,那交州的粮价,会跌成何等模样?这一点,不用朕说,诸位卿家想必也能有体会了吧?”   “正是因为如此,顾卿家与邓卿经过了反复的商议之后。”   “找到了汉唐商行,希望汉唐商行所采办的田地,不要种植粮食,转而种植甘蔗以制石蜜。”   “一来,汉唐商行自己若不种植粮食,可以在当地向百姓采办粮食。   这二来,种植甘蔗用以制石蜜,虽然获利不丰。”   “但至少可以杜绝一旦交州一带粮食过多,又因为地处偏僻,难以运出,而至谷贱伤农之事发生。”   “而且,交州都督府军屯的田地,也都改为种植甘蔗,到时候以市价售予汉唐商行。”   “另外,交州都督府下令,所有新开垦之田地,不得耕作三季稻,只许种植甘蔗……”   说到了这,李世民抚着长须不再言语,眯起了两眼,打量着一干殿中的臣工。   魏征这个时候步出了列班,朝着李世民一礼之后,铿锵有力地道。   “陛下,臣以为,交州顾都督此事虽然有先斩后奏之嫌,但事急从权。   陛下意欲开垦交州,自然不愿见到交州出现谷贱伤农之事,以致交州开垦半途而废。”   柴绍感觉到了,感觉到了某个姓程的家伙冲自己频频使眼色,无奈之下,只能站了出来言道。   “陛下,臣以为,大都督府主掌都督府军政,有临机决断之权,顾都督此举,算不得逾越。” 第1291章 我老程戎马一生,今日居然被一个糟老头子暗算   一位方才站出来附合弹劾的大臣脸色一板,不软不硬地顶了一句。   “柴大将军此言差矣,若是军机要事,然此事事关民生,岂能轻易从权?”   另外一位大臣则显得情绪甚是激动地朝着李世民一礼,大声疾呼。   “不错顾都督应该先上禀朝廷,请陛下定夺,而非擅自行事,以致民怨。”   “若是顾都督此举,人人效法,妄顾朝廷法度,则天下……”   这位话还没说完,大家就觉得眼前一花,看到了程大将军直接一个高抬腿跃过了案几,蹦到了那名唾沫星子横飞的大臣跟前。   拉着个脸,一双铜铃大眼瞪得溜圆。   “我说这位谁谁谁,你说哪民怨了?”   看到了这位凶名极盛的程大将军亲自出马,这位大臣后半句话生生给咽了回去,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八道。   “自然是交州……”   “你去过交州?前些日子我老程路过平康坊。   正好见你小子顶着黑眼圈,跟几个同僚从平康坊里神清气爽的走出来……”   瞬间朝堂之中噗呲连连,哑屁声不绝一耳,就连房玄龄也赶紧猛地把脑袋扭向了另外一侧狂咳不已。   李世民的脸色瞬间一变,先是发红,然后发紫,嗯,然后把那御案上的笔装着不小心掉到了案几下边。   赶紧弯腰去捡,然后老脸一阵狰狞。神特么的平康坊,神特么的顶着黑眼圈神清气爽……   这个混帐玩意,要闹腾,能不能正经一点。   这位官员听到了这话,整个人都绿了,嘴皮子哆嗦着,伸出了手指头,满脸悲愤地道。   “程大将军,这可是御前,休得污蔑下官!”   “哈,我老程这种实在人,犯得着污蔑你?我想想,那天除了你,对了,还有他,喂,你特娘的遮脸做甚……”   “程大将军,这可是朝堂之上,商议正事要紧。”   “啥意思,你们污辱我老程这个大唐的忠诚人品不行,还不许我老程自己申辨了是吧?”   “你,程大将军分明就是胡搅蛮缠,我等是在讨论交州都督府之事,你还不退下。”   “哎哟,你个老东西,居然敢拿手指头戳我?”   “好好好……想不到我老程戎马一生,今日居然被一个糟老头子暗算。   老牛你赶紧过来扶我一把,老程我怕是不成了。”   牛进达一脸黑线地扶着程咬金,哭笑不得地连翻白眼。   那帮子狐朋狗友,早就全笑得东歪西倒没个正形。   “老程我被这老家伙暗算,回头替我去他家拿一百贯的药费,不给回头老子就躺你家门口……”   “哎呀,那老头莫非下的是毒手?不然怎能伤得了你。”   李绩这货一脸极度虚伪的悲伤之色也蹿了出来掺和。   “???”程咬金差点让李绩那浮夸的演技逗得乐出声来,恶狠狠地一眼瞪过去。特娘的,你小子是来搞事的吧?   那位须发花白的老臣子气的老脸惨白,手指头一个劲在那里哆嗦。   这帮子粗鄙武夫,在朝堂之上如此肆意横行无忌,还有没有天理?!   李世民用手掐着自己的大腿,他觉得自己的大腿都特娘的快青了。   看到程咬金开始摇摇欲坠,仿佛随时要毒发身亡的架势。   终于按捺不住,吐气开声,大巴掌拍在了御案上。“都给朕闭嘴!”   看到了这一幕,不少的臣工表情很肃穆,心里边却呵呵不已,果然还是老套路。   但不得不承认,程大将军这个老妖蛾子每次闹腾场子,总是能够别出心裁。   特别是那两位被程大将军点了名去平康坊的同僚,啧啧啧……   怕是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的社死现场,居然会在朝堂之上。   想必他们这一辈子都会牢牢的记得今天的下场,果然,惹到程家人,年都过不成啊……   ……   老二程处亮鬼鬼祟祟地步入了衙门,没看到相熟的同僚,就埋头疾走,没想到这才行不多远。   就看到了柴绍与苏定芳这二位眉开眼笑地迎面而来。   程处亮正想要扭头缩回墙角,柴绍直接就拉下了脸。“程处亮,你小子给老夫过来。”   “末将见过大将军……方才末将吃坏了肚子,所以……”   柴绍拉着脸,打量着这个混帐小子,这家伙才来到左卫不到两个月,就已经因为跟同僚约架被杖二十。   这会子,居然还迟到,实在是……   要不是看在老程的面子上,一想到程咬金,柴绍又差点乐出声来,半天才控制住情绪板起了脸。   “少给老夫来这一套,哼!今日且看在你爹被罚了俸禄的份上,老夫怜你这孩子也不容易,暂且放你一马。”   “若是在本月之内,再敢迟到,休怪军法无法。”   “诺,多谢大将军,哎哎……我爹又被罚俸了?”刚刚才因为逃过一劫而暗暗窃喜的程处亮瞬间就懵逼了。   “莫要问老夫,自己问你爹去。”   柴绍呵呵一乐,继续大步向前而去,苏定芳则是眯着那双眯眯眼,朝着程处亮吡牙一乐,也快步而去。   “不能吧,今天又没什么事。”程处亮摸着下颔的浓须,满脸疑惑地嘀咕了句。   眼珠子一转,不多时,这货来到了那牛进达所在的屋子,嘿嘿嘿地蹿了进去。   牛韦陀看到了程处亮,牙疼地挠了挠头。“你小子又蹿哪去了,方才大将军巡查……”   程处亮往旁边一坐,颇为无可奈何地道。   “唉,小弟我这不是肚子有些不舒服,今天一早去寻医馆,结果等从医馆出来。   寻思着吃点东西再过来,没想到就晚了,对了跟你打听个事,大将军方才跟我说,我爹又被扣俸禄了?”   “为兄我也是听大将军说了几句,好像是程伯伯又咆哮朝堂,还……嗯,总之惹恼了陛下。”   “程伯伯还有几位臣工都被罚了半年的俸禄。”   说到了这,想到方才柴大将军所言的朝堂场面,牛韦陀差点乐出声来。   听到了这话,程处亮顿时松了口气,美滋滋地抄起了牛韦陀案几上的泥壶,给自己也冲上了一杯红茶。   “半年……那还好,说明陛下应该不是生我爹的气,回头肯定能通过赏赐补上。”   “……” 第1292章 朕得皇后,如得张子房啊,哈哈哈……   卢国公程咬金与几位御史和臣工在朝堂之上发生了激烈的口角,好在这一次没有发生肉体冲突。   但是,陛下还是勃然大怒,狠狠地训斥了一番,罚了那几个叽叽歪歪得最起劲的臣工们半年俸禄,当然也包括程咬金。   之后就径直拍屁股而去,留下了面面相觑的臣工们索然无味地离宫而去。   李世民回到甘露殿的时候,一脸神清气爽的模样。   看得那正好在甘露殿内看书饮茶,等着夫君归来的长孙皇后嫣然一笑起身。   “夫君今日可是遇上什么好事了?这么喜气洋洋的样子。”   李世民笑着摇了摇头,坐到了案几后边,接过了娘子给自己倒上的茶水,呷了一口。   嗯,果然还是这枸杞菊花茶喝起来更习惯,既能清肝明目,又能养生。   现如今,李世民清晨醒来饮绿茶,中午饮枸杞菊花茶,待到晚上,则会饮用那对脾胃有好处的红茶。   “哪有什么好事,只不过是一件不好的事情,总算是暂时解决了问题罢了,唉……”   一想到了今日朝堂之上,程咬金那个家伙说出来的那番话,还有那两个倒霉鬼脸色惨绿到发白的样子。   李世民直接就嘿嘿嘿地乐出了声来。   看到了这一幕,长孙皇后好奇地询问起来,听闻又是那位程大将军闹场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不过话说回来,顾卿事急从权,倒给老夫提了个醒,之前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那交州土地肥沃,又多是良田,三季稻一年三熟下来,的确很容易谷贱伤农。”   “若是谷贱伤农,那又如何能够迁百姓于交州都督府多垦良田。”   “不得不说,那汉唐商行愿意尊从交州大都督府令,将他们采办下来的良田都用来种植甘蔗。   又还与大都督府签定了协议,大都督府军屯田地所产之甘蔗,他们都会以市场价尽数收取……   算是替朕办了件大好事啊。”   “不然,等到那两百万亩田地,尽数种上了三季稻后。   即便是那顾卿的奏折到了长安,朕的旨意再递至交州。怕也有些晚喽……”   听着李世民解释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长孙皇后也不禁一阵后怕。   “夫君所言极是,妾身也没想到,那交州的田地种上了三季稻后,岁入会如此惊人。”   “是啊,听到这个消息,朕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若是关中田地也能够有这样的岁入,朕当无忧矣……”   听得此言,长孙皇后不禁面色微沉,轻叹了一声点了点头。   “夫君所言甚是,如今关中亩产不丰,每年尚需经从中原运粮于关中补之。”   李世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呷了一口茶汤之后言道。   “为夫犹记得,父皇执政之初,只需要从关外调拔二十万石入长安,便可令关中足食。   而到得去岁,从关外调拔来的粮食,已然增至百万石,而且入关水道艰险。”   “观音婢你可还记得,贞观六年之时,关中旱情甚重,调拔粮食入关甚急。”   “光是三门峡处,颠覆粮船足有七艘,唉……”   长孙皇后点了点头,抬手轻轻地替夫君按摩起了肩背。   “入关中水道艰难,可是,陆路运粮却耗费更巨,这也是不得已。”   李世民点了点头苦笑道。   “唉……是啊,自前朝起,关中的产出就难以再增,可偏偏关中人口日益兴盛……”   “我们在愁关中产出不丰,而交州都督府则在愁粮食产出太多。”   听到了这话,长孙皇后温言软语地岔开了话题道。   “看来,那帮子后生小辈成立的那汉唐商行,倒真是又为朝廷立了一功。”   李世民点了点头,两眼一眯,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言道。   “是啊,不过,能够想得出这等古怪主意的,怕是十有八九应该是程三郎那小子才对。”   “这石蜜倒是个好东西,毕竟有了这等甜品倒是百姓们日常所需的,倒是不愁没有销路。”   又吐了几句槽,李世民抚着长须开始头疼起了那交州都督府的下一步棋应该如何走。   顾达的奏折里边可是说得很清楚,不少财力雄厚,又有权势的人,也在交州采办了不少的土地。   “娘子,为夫想要下一道旨意,但凡交州采办田地者,五年之内,不得种植三季稻米等主粮。”   “只能种植甘蔗,或者是其他农作物,你以为如何?”   听得此言,长孙皇后凝神想了想,缓缓地摇了摇头。   “人行千里只为财,夫君你这么做,可是断了不少人的财路。”   “更何况,强令种植甘蔗,妾身觉得这点有些不妥当,毕竟不是谁都乐意种植甘蔗制石蜜的……”   李世民点了点头,不禁有些蛋疼地抚了抚长须。   “朕为了交州都督府的发展殚精竭虑,倒没想到,这才开头,就被难住。”   长孙皇后沉吟了半晌之后,突然嘴角微扬。   “夫君,其实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是看夫君愿不愿意。”   听得此言李世民顿时两眼一亮,看向足智多谋的爱妻。   “那些人前往交州采办田地,为的是求财,若是夫君不许他们种植粮食。”   “那么,其他的农作物,若是缴纳了税赋之后,再加上他们前期的投入,怕是难以为续。”   “既然如此,夫君若是注重交州的长久之利的话,倒不如这样,他们不种植三季稻米,朝廷可以免除他们的田赋,哎呀,夫君你这是做甚?……”   长孙皇后没有想到自己正在冷静的出谋划策,却被夫君突然袭击,实在是……   看到观音婢经着脸一副紧张的模样,李世民不禁大乐。   “朕得皇后,如得张子房啊,哈哈哈……观音婢你这个法子好,实在妙哉。”   “不错不错,五年之内开垦田地不得种植主粮,朝廷会免去他们的田赋,他们爱种其他农作物,自然没有问题。”   “……不不不,五年之期太短,十年,十年之内,朕不收这些新开垦的田地一文钱的田赋。”   “但不得种植粮食,使交州都督府一带出现谷贱伤农的事情发生。”   “十年……十年之内,朕或许能够想到办法,解决交州粮食丰产,该如何运走的窘况。” 第1293章 食铁兽居然吃素?还特娘的吃的是竹子?   到得第二天,李世民下旨,交州采办田地者,十年之内,不得种植三季稻米等主粮。   以避免谷贱伤农,扰了交州的发展大计,当然,除了主粮之外,你爱种啥都成。   在这十年之内,朝廷也不会收你的税赋,如此一来,既避免了谷贱伤农,同时,也能够让那些前往交州采办到土地的人松上一口气。   虽然不能种植粮食,但是十年之内不收税赋,种点其他农作物,虽然赚的不多,可好歹免税赋。   消息传开之后,非但不能阻止那些颇有资财的大富之家。   反倒让人们明白了,原本那里的土地,居然真的能够一年三熟。   财大气粗的则会觉得,哪怕是十年之内啥也不种又如何。   只要可以一年三熟,十年之后,哪怕是自己不在了,还有自己的儿孙辈可以享受到这样的福气。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越是不让那些人干,越会有人去琢磨,一琢磨,就容易走上不归路。   这让李世民很是洋洋得意,正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才搞定了这桩大事情。   另外一边又传来了喜讯,食铁兽已经被抓到,此刻正在送入宫中。   李世民作为慈祥的老父亲,自然要亲眼看一看那些要送给亲闺女的礼物。   当即兴冲冲地赶了过去,很快,就在西苑那边,见到了那些被禁军押送而来的大笼子。   里边蹲着两个憨头憨脑的食铁兽,一脸懵逼的东张西望。   李世民抚着长须大步进前,打量着那憨态可掬,形象甚至比程三郎送的那个玩偶还要呆萌的食铁兽。   “这便是食铁兽?朕怎么觉得它们一副很不聪明的样子,还一点也不怕生人。”   “陛下,这食铁兽就是这样子,听猎户说,它们其实胆子不大。”   “被捉住之后,只要给它们吃的,就会老老实实的。”   ……   李世民恍然地点了点头,目光一扫,看到了后边还有一辆车,车上堆满了新鲜伐来的嫩竹,不禁奇道。   “你们……你们等会,怎么弄了那么多的竹子过来。”   “陛下,这些食铁兽的食物就是竹子。”为首的禁军头子朝着李世民一礼答道。   “竹子,你是说,食铁兽吃竹子?”李世民的脸色渐渐地黑了下去。就有一种见面不如闻名之感。   李世民可是记得,自己曾经在汉代的东方朔编撰的《神异经》中看过关于食铁兽的记载。   传闻中,这些食铁兽十分凶猛,食铁饮水,其粪可为兵器,其利如刚,名曰啮铁。   据说这些食铁兽还曾经是上古九黎部落的族长蚩尤的座骑,陪伴蚩尤征战沙场,立功无数。   结果……这玩意居然吃素?还特娘的吃的是竹子?   吃竹子能拉出啥玩意?那玩意……唔,笼子里边就有一坨坨的绿便便。   看到了这一幕,一脸黑线的大唐天子李世民觉得自己被深深地欺骗了。   竹子,吃竹子,李世民顿时打了个激灵,脸色越发地显得黝黑。   自己最爱的方竹,不就是竹子中的一种吗?   “陛下……”禁军头子看到陛下的脸色很不好看,不禁心有揣揣,寻思着自己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李世民拉着脸,已经不乐意用食铁兽这个高端大气带很有杀气的名字来称谓这两个憨头憨脑的圆滚滚。   “这两个憨货一天能吃多少竹子?”   禁军头子听到了陛下那个嫌弃地称谓,顿时从善如流地也给食铁兽改了名字。   “一只……一只憨货一天能吃三四十斤竹子。”   “……吃那么多,也不怕撑着。罢了,赶紧送过去吧。”   “对了,尔等只许多宫外取竹喂养,不得动朕的方竹,不然朕唯你等是问。”   听得此言,一干禁军士卒还有宦官都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赶紧大声应诺。   看到大唐天子离开时,那显得有些气极败坏的背影,一干人等表情古怪之极。   “陛下既然如此不喜,怎么又非要抓这玩意来养?”一位禁军士卒忍不住小声地嘀咕道。   “呵呵,那还不是因为这事啊,得从卢国公府的程三郎说起。”   这话刚一出口,一干不知晓内情的禁军士卒顿时两眼一亮,好奇地问道。   “怎么又跟那小子扯上干系了,他不都已经到剑南道泸州去赴任了吗?”   “没错啊,不过啊,他程三郎是什么人,远在天边,照样能够闹腾妖蛾子人尽皆知的才俊。”   “他前些日子,给晋阳公主殿下送来了一个动物玩偶,就是食铁兽的模样。”   “晋阳公主甚是喜欢,你们想想,那可是陛下的掌上明珠。   晋阳公主那么喜欢程三郎送的食铁兽玩偶,你们觉得陛下能乐意吗?”   听得此言,一干禁军将士顿时恍然,也对,陛下对待晋阳公主的态度真可谓是捧在手心怕摔。   含在嘴里边怕化的那种,别人送的礼物让晋阳公主殿下那么喜欢。   陛下十有八九吃起了干醋,所以为了讨晋阳公主的欢心,自然就会想办法弄真的来。   “行了,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成,都老老实实做事,不许乱传,不然若是传出去,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是是,我等当然岂敢乱传宫中隐私……”   ……   不大会的功夫,正在立政殿中练习着书法的李明达就收到了熊猫已经入宫的消息,顿时大喜。   赶紧拉着娘亲一起去看那憨头憨脑的圆滚滚。   两只被大木笼子装着,送入了皇宫的大熊猫,下好奇地张望着大唐的政治中心。   几名禁卫,正在推着这辆装着两个黑白胖子吭哧吭哧的前行。   来到了位于西海北边的地方,那里已然挖好了一个深达丈许的方圆近一亩的深坑。   而在深坑旁边,还特地用上了青石栏杆,避免前来围观的人不小心失足摔下去。   很快这两只大熊猫就被禁卫们拿着长竿子经由一条通道,驱赶进了那个深坑之中。   这才锁上了房门,两个圆滚滚的大熊猫好奇地张望着周围的一切,慢悠悠地巡视着它们的新领地。   李明达终于和长孙皇后赶到了这里,就站在栏杆边上,好奇地欣赏着里边的大熊猫。   “娘亲,你看,它们都是活的……” 第1294章 好好好,难得闺女有这等孝心,爹答应你了   长孙皇后无奈地点了点头,也对,自家爱女天天抱着那玩偶,第一次看到这会动的食铁兽,难免有些激动,可以理解。   “娘亲,你看它们好可爱呀,还真是憨头憨脑的样子,太逗了。”   长孙皇后着它们笨拙的姿态,其中一只大熊猫还因为一脚踏空,往前翻了两个滚之。   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脸懵逼地东张西望,那模样实在是让人忍俊不住。   “还真是,的确是够憨的,咦,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往里边扔了那么多竹子?”   李明达举目望过去,就看到了那些将熊猫送进宫的禁军,此刻正在往这深坑里边扔着不知道从哪伐来的竹子。   不大会的功夫,就足足扔了几十根进去,而那两只方才还显得懒洋洋的熊猫顿时精神了起来。   一前一后地朝着那边赶了过去,然后一屁股坐在了竹堆跟前。   就那么用它的前爪,抄起了竹子,吭哧吭哧地啃了起来。   “娘亲,它们怎么吃竹子呀?”李明达一脸好奇地扯了扯长孙皇后的衣襟道。   长孙皇后也同样有些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干脆去唤来了一名扔竹子的禁军过来。   这才知晓,这些看起来笨头笨脑的熊猫,它们的食物就是竹子。   “而且它们的食量还不小,每天差不多得吃掉三四十斤的竹子。”   “……”长孙皇后脸色不由得一黑,看着那两个胖敦敦,憨态可掬的吃货。   “一只一天就得三四十斤,那两只岂不是每天就各吃八十斤竹子?”   “是的娘娘,不过猎户说了,除了竹子,还会吃野果什么的,不过主食就是竹子。”   长孙皇后仔细地打听了半天之后,这才抬手挥退了那位禁军。   头疼地看着闺女在那里兴奋地跟熊猫打招呼,只是那两只熊猫呆萌地坐在那里。   不停地抓起了竹子,吭哧吭哧地啃吃着,似乎像是在吃着天底下最美味的东西一般。   ……   “娘亲,你看它们吃东西的样子,就好像吃什么美味似的。”   “是啊是啊……”   “娘亲,我太喜欢它们了……”   “呵呵,我觉得你爹肯定不会太喜欢它们。”   “???”听到了娘亲这话,李明达好奇地扭过了头来朝着娘亲看去。   长孙皇后笑眯眯地轻拍了拍李明达的肩膀小声地道。   “你想想,你爹最喜欢的就是竹子,结果你偏偏养了两只喜欢吃竹子的食铁兽,你说你爹能开心得起来吗?”   听到了这话,李明达的俏脸上不禁浮现起了一丝愁云,白嫩嫩的小手撑着可爱的俏脸。   “不过它们那么可爱,但我也不想爹爹不开心,娘亲……”   “好了,放心吧,娘逗你呢。咱们长安城外可是有不少的竹林,只要你别让它们去吃你爹最喜欢的方竹就行。”   “谢谢娘亲,好的,我一定会看好它们,不让它们胡来。”   李明达眉舒眼弯地甜笑了起来,它们果然跟梦中的程三哥哥长得一样。   只可惜它们不会做美食,只会吃吃吃……   但是一样的憨态可掬,圆滚滚的,好可爱啊……   李明达看着那两只正在努力吃着竹子的大熊猫,星眸里的光彩闪烁不定,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长孙皇后看到闺女那副模样,不禁心中生疑。   “我说小兕子,你又在想什么呢?”   “娘亲,你看它们那么可爱,要是能把它们都画到画里,那该有多好呀。”   “画它们?”长孙皇后差点乐出声来,画这么憨头憨脑的玩意入画,闺女这是几个意思?   “对呀对呀,就把我们一家人和正在吃竹子的食铁兽画在一起,娘亲,你说好不好?”   “……”长孙皇后一脸狐疑地打量着眨巴着一双水汪汪明眸的李明达,总觉得这丫头似乎藏着什么小心机。   “还有爹爹和娘亲,你们和我,我们一家三口画在一起,等以后女儿长大了。”   “才好知道自己小时候是什么模样,娘亲你说好不好嘛……”   “你这丫头,娘可不吃你这一套。”   “娘亲,我可是你的闺女,这么乖,这么听你的话,好不好嘛娘亲……”   “停,好好好,真是的,晃得娘眼都花了,娘答应你了,不过啊,这事得你爹乐意才行。”   看到自己的撒娇大法果然奏效,李明达不禁洋洋得意地一笑,又开始扯着娘亲朝着甘露殿行去。   “爹最疼我了,肯定会答应我的,娘亲,我们去看看爹爹忙不忙,我要去给他捶捶腿。”   面对着这个好听话一套套的闺女,长孙皇后实在是无奈之极,哭笑不得地由着她牵着自己往甘露殿而去。   ……   李世民一脸不乐意地回到了甘露殿,端起了宦官递过来的一杯绿茶,闻着那清香淡雅的茶香。   浅抿了一口之后,整个人渐渐地显得平和了许多。   罢罢罢,不就是两头憨货,只要不捣腾自己的方竹,由着它们吃去。   只要闺女乐意就成,这才刚刚想到爱女,就看到了甘露殿门口,探进来一张可爱的俏脸。   李世民不禁一乐。“闺女来啦……”   李明达就这么快步跑了过来,一下子就扑进了李世民的怀中。   “爹爹,爹爹……我看到食铁兽了,太可爱了,谢谢爹爹这么疼我……”   李世民不由得大乐,抬手轻刮了下闺女滑嫩的小脸蛋道。   “你喜欢就好,区区两头憨,嗯,食铁兽算得了什么。”   李明达看了一眼翩翩而来的娘亲长孙皇后,凑到了亲爹的耳朵边一阵小声嘀咕。   “多谢爹爹体恤女儿,爹爹……有一件事,娘亲让我跟你商量商量。”   李世民很配合地也压低了声音俯低身形问道。   “哦?不知是什么事啊,来,你且说来让为父听听。”   “爹爹,我想请爹爹寻个画师,将我和爹爹,还有娘亲,画在一幅画上。”   “等以后女儿长大了,也好知道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模样。   也能够看到爹爹和娘亲,依旧年轻的样子……”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不禁一愣,自己倒还真没想过,不过,小兕子这个想法,的确不错。   “好好好,难得闺女有这等孝心,爹答应你了。”   “太好了,爹爹,那咱们什么时候去食铁兽园那里。”   “???” 第1295章 不久之后,程三哥哥也能够收到自己的肖像画   三天之后,温婉大气的长孙皇后,高大英武的大唐皇帝陛下,以及一身盛装的晋阳公主殿下。   三人此刻就坐在那食铁兽园前,呆若木鸡地坐着。   他们的跟前,则是大唐最优秀的艺术大师之一:阎立本。   此刻,阎立本正仔细地详端着这一家三口,提笔凝神。   若是过去的画法,那必然是将陛下画得更加的高大威猛,而一旁的人物都要进行一定比例的缩小。   如此一来,才能够突出大唐天子的英容笑貌。   但是现在,蹲在那里的不仅仅有皇帝陛下,还有皇后娘娘,更有可爱的晋阳公主殿下。   得,看样子这一把不能用夸张的手法了,只能用比较写实的方式来绘画。   只是,陛下的表情似乎显得过于严肃了点,不行不行,既然是一家人,太过严肃了怎么成。   怎么也应该显得威严而又不失慈祥才对,至于皇后娘娘的表情是最完美的。   温婉大气,整个人气质是那样的完美无缺。   至于晋阳公主殿下,这位殿下简直就是翻版的皇后娘娘,虽然如今还是少女,但是眉眼已然如皇后娘娘般一模一样。   据说,虽然陛下已经拒绝掉了无数达官勋贵的求亲者。   但是,还是有无数的达官勋贵厚着脸皮,就是想要能够迎娶上这位陛下的掌上明珠。   也不知道日后,这位陛下的掌上明珠会花落谁家。   不愧是艺术大家,虽然心里边正在各种八卦,但是下笔却丝毫不见尽滞。   而且每一次抬头之后,就会俯首连绘数笔。   站在一旁帮忙砚墨的赵昆,看着这位妙笔生花的阎艺术家笔下陛下一家三口的模样。   不得不承认,怕也就只有这位阎艺术家,才能够将陛下一家三口的神韵尽数画下。   前景自然是陛下一家三口,而在后方,却能够隐隐约约得见两只食铁兽。   一只在吃竹子,一只在攀爬玩耍,憨态可掬,活灵活现。   看得赵昆频频点头不已,不过饶是阎艺术家亲自出手,也差不多画了大半个时辰。   这才定稿,然后两名宦官小心翼翼地将这张尚完成的画作移到了李世民一家三口跟前。   李世民满意地打量着这幅画,看着画中的爱妻和爱女,又看到了画中自己威而不怒,仪态慈祥的自己。   “不愧是阎卿,好好了,着实辛苦阎卿家了。”   阎艺术家矜持地一笑,赶紧谦虚了两句,又不着痕迹地拍了两句马屁。   正说话间,一位宦官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朝着李世民一礼低语道。   “陛下……李兵部有事奏。”   李世民点了点头,又嘉许了那阎立本两句这才快步而去。   行不多远,就听到了闺女那脆甜的嗓音响起,一扭头凡看到了闺女在那里不知道跟阎立本比划着什么。   可惜自己有公务在身,不然,倒想听一听乖闺女在那里嘀咕啥子。   李世民渐行渐行,阎立本愣愣地看着站在跟前的晋阳公主殿下。   实在是觉得晋阳公主殿下的要求有些匪夷所思。   站在一旁的长孙皇后看到了闺女投来的求助目光,只能上前一步浅笑道。   “阎郎中,拜托你了……”   “不敢,既然殿下要画成那样,那微臣尽力一试如何?”   “太好了,多谢阎郎中。”李明达顿时两眼一亮,抬起了俏脸冲娘亲嫣然一笑。   然后,阎立本再一次挥毫泼墨,不过这一次,李明达这位公主殿下的造型则有所变动。   就看到了李明达这位公主殿下一手撑着下颔,一手拿着一把漂亮的遮阳伞依着栏杆。   就在不远处,一只又胖又憨的食铁兽就坐在一块假山石前,正在那里抄着竹子大快朵颐。   这一次因为人物少,自然就快了许多。等到阎立本定稿之后,李明达看得眉开眼笑连连称谢。   看到娘亲正在不远处跟胡尚宫低声交谈着什么的当口。   李明达小声地道。“拜托阎郎中你,这幅画到时候能不能给我两幅。”   要把今日所绘的两幅画都要拿回去进行精加工的阎立本,看到跟前这位可爱而又知礼的公主殿下开口要求。   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反正已经定稿了,大不了再多临摹一张就是,也费不了多少功夫。   更何况,第一幅一家三口图,陛下也吩咐过要多临摹几份,以供珍藏。   李明达听得此言,连连称谢,这才目送着这位阎艺术家渐行渐远。   一想到不久之后,程三哥哥也能够收到自己的肖像画。   李明达真心恨不得亲眼看一看程三哥哥会是什么样的吃惊表情。   跟胡尚宫交流完毕的长孙皇后缓步行来,看到了闺女一脸甜美的笑容,可又偏偏两颊飞红的模样不禁奇道。   “小兕子,笑什么呢?脸怎么这么红?”   “女儿这是为了自己的模样能够留于画作之上开心呢,哎呀,天好热,娘亲,我们去吃点冰淇淋好不好?”   “好,你这孩子,肯定有事瞒着娘?”   “没有没有,真没有,娘亲快走吧。”李明达发出了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容,快步朝着跑去。   “真是的,儿女大,不由娘喽……”长孙皇后满脸的宠溺,跟上了李明达欢快的身形。   胡尚宫看着这对容貌肖似的母女,唔……就连头脑,怕是也不相上下才对。   ……   泸州,薛州城内,现如今的薛州城,也已经在两个多月之前就已经通了水泥官道。   那条平坦宽阔而又平缓的水泥官道,着实让薛州的獠人出行,比之过去,便捷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且,薛州虽然地形复杂,山势多变,但是这里气候潮湿,常年多云雾。   不但有大量的野茶树,还有大量的野生油茶树,最是适合种植这两种经济作物。   另外,薛州这里也有煤矿,而且储量颇丰,也有储量颇丰的石灰石。   所以,早在去岁,水泥官道还未到达的时候,汉唐商行就已然进驻此地。   并且开始广召人手,在这里也建立了一座水泥厂,更在薛州开辟了大片的茶园和油茶园。   薛州再往西南不远,便是奉州,出了奉州不过数十里,就进入了戎州中部地界。 第1296章 没有规矩,已经不把我们这些獠首放在眼里   陛下的旨意,已然传达到了泸州附近诸州县,将会继续由泸州修筑通往各州县的水泥官道。   诸州县官员都要予以配合,不得干扰阻拢,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泸州大都督府决定在此建设水泥厂,就是为了将水泥官道继续向泸州的四面八方延伸。   一旦这薛州的水泥厂建设起来之后,那么水泥官道完全可以继续向南伸延。   戎州的最南端威州,距离那滇池不过百里,这更让程三郎怦然心动。   如果说真的能够将水泥官道修致威州,甚至是昆州(昆明),那么,大唐将完全可以牢牢地控制住滇池一带。   对于洱海附近的南部六诏,完全可以形成强大的威慑力。   而不会像现如今这般,明明知道了南部六诏跟那吐蕃在跟前眉来眼去,却只能鞭长莫及。   好言好语地多加安抚,可是南部六诏,却两面讨好,既拿着大唐给出的好处,仍旧跟那吐蕃打得火热。   所以,程处弼与李恪等人递往朝廷的奏折里边,就着关于水泥官道联通整个戎州,直抵姚州的明确计划。   不过现如今,这才只是开始,随着汉唐商行的进驻,大肆招工。   之后,又有越来越多的行商贩夫往来于薛州,已然让原本地处偏僻的薛州越发地显得热闹。   原本在过去,几乎只是半耕半猎为生的薛州獠,现如今也终于感受到了大路一通,丰衣足食的富足。   现如今,薛州已经建起了两座大型制油坊,专门榨茶树油。   另外,大片的茶园也已然播种,只等明年春来,就可以采茶。   而大量的野茶树,也获得了利用,用于制茶。   但是随着薛州的各种产业的兴盛,对于薛州的诸多獠首,他们却显得并不快乐,甚至是很不快乐。   此刻,薛州獠的野猪寨的獠首哈古,以及鹿角寨的獠首禄格,此刻正坐在薛州刺史府内。   言辞激烈地朝着那薛州刺史禄能控诉着那些商贩的各种作为。   哈古愤愤不已地手指着门外,大声地道。   “我们寨子的男人,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一百多个还留在寨里,剩下的全是老弱。   就连女人,也有不少都被那些商人给招募到工坊里去。”   “那一百多个留在寨子里边的男人,现在都没有心思打猎,成天就想着要去给汉人当牛做马。   寨子里边,愿意听我话的,只剩下了一些老弱。   再这么下去,我哪是什么獠首,怕是连寨子都要没了。”   “大哥,我那边也不比哈格那里好到哪儿去。”   “前些天,甚至有几户人,把全家都迁到这薛州城里来了。”   “迁了不说,还时不时回寨子,劝那些人跟他一起到薛州城来做事。   说什么在山里边累死累活的,猎到的猎物,大部份都要交上去。”   “还不如到薛州城给那些汉人商贩做事,得到的钱,够一家子吃饱穿暖。”   “他们这些卵人,简直越来越没有规矩,已经不把我们这些獠首放在眼里。”   “这样下去,那还了得?”   说到了这,身强体壮的禄格打量着那个原本强悍得浑身都是肌肉,现如今却已经渐显福态的大哥,冷笑连连。   “今天大哥你无论如何要给我一个说法,不然……”   看到这两个家伙咄咄逼人的架势,禄能顿时不乐意地闷哼了一声。   将手中的酒碗重重地顿在案几上,大手拍了拍案几喝道。   “怎么的,你们想翻天不成?现在我们薛州才有几天好日子过,你们咋的?”   “你们的状况,我又不是看不到,不光你们,我这里又能好到哪去?”   “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了,那些商人又不是不讲理,他们花钱请人。”   “你们手底下的人乐意去,我能怎么办?你们自己都拦不住,难道我还能帮你们拦?”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禄格脸色一变。   “你莫要忘记了,你是薛州獠的大獠首,我们有了事,自然要找你解决。”   “好好好,哈古兄弟,还有二弟,你们两个不要着急嘛。”   “这事,我也很难办,毕竟泸州大都督的大都督令现如今都还挂在我这刺史府里边。”   “现如今泸州十獠,又有哪个能得罪得起泸州大都督府?”   “泸州大都督令,谁敢不遵?”   “你们两个先消消气,好好的吃点东西,回头容我想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帮你们解决问题。”   最终,还是在禄能的劝说之下,哈古与禄格只能一脸郁闷地喝酒吃肉。   在禄能的频频相助之下,最终,气势汹汹而来的哈古与禄格,最终先后醉倒在酒宴之上。   随着禄能的示意,很快就有人过来,将这两位心情不佳喝着闷酒早早醉倒的獠首给抬了下去。   ……   其中一位负责作陪的獠首看到那两位被抬了下去之后,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   “大獠首,你看这事,应该如何处置?”   禄能揉了把脸,又抄起了案几上的美酒,一口灌下,长长地吐了一口酒气。   昔日成日在山林里边以猎猛兽为生的泸州第一獠人勇士。   现如今却已经有一年多都没摸过挂在墙上的硬弓,体态也明显地发福。   对于那两位獠首,其中还有一个是自己亲幼弟,对于他们的遭遇,禄能也颇为唏嘘,但却也无可奈何。   “不用再说了,这事,莫说是找我,就算是他们找到大都督府也是没用的。”   “且不说大都督令,咱们跟那汉唐商行可是签有协议的。”   “不光是我,还有你,还有他们,谁在其中没有股份。”   “当初拿到股份的时候,一个二个眉开眼笑的,现在吃饱了,喝足了,又开始叽歪。”   “大獠首所言极是,可是咱们薛州獠各个寨子的青壮都被那些商人给招募了去。”   “日后若是有事……”   听到了这话,禄能不由得瞪了另外一个开口的獠首一眼。   “能有什么事,你们若是觉得不妥当,那你们自己也可以花钱招募人手啊。”   “大獠首,那些人本就是我们寨子的人,我为什么还要花钱……” 第1297章 老子倒要看看,里外不是人的禄能会怎么死   听到了这话,禄能直接就乐了。   “知道不知道,禄某人过去身边的獠兵,也都是不花钱的,只需要给他们一顿饱饭。”   “他们就乐意替我卖命,但是现在,大家的日子好过了,獠兵也是蠢蠢欲动。”   “现如今,我都花了跟那些商人差不多的月薪,这才留下了三百獠兵。”   “我都花钱,你们凭什么不花钱?”   “你们若是想既有钱,又有人,呵呵……恕我这个大獠首帮不了你们。”   说到了这,禄能站起了身来,目光扫过作陪的这几位獠首,表情陡然一沉。   “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泸州诸獠,可不是当初的泸州诸獠了。”   “咱们这些人,好歹是獠首,有朝廷封的官职,又还能够跟商人打交道得到大笔财帛。”   “你们还想怎么样,告诉你们,若是太贪心,出了事情,老子也帮不了你们。”   扔下了这句话,禄能步入了大堂,几位心腹獠首赶紧快步跟前。   “大獠首,咱们要不要……”一位面目狰狞的獠首,眼珠朝着里边歪了歪。   “没那个必要,大家都是薛州獠人,自家兄弟。”   “不过,防着点,有什么事,速速禀报于我,对了,回头我老弟还有哈古问起我。”   “你们就说我到泸州去了,怎么也得半个来月才会回来,他们若是愿意等,就让他们在府里等着。”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禄能快步而去。   能够成为泸州第一勇士,禄能靠的可不仅仅只是蛮力,还有一颗聪慧的头脑。   正是因为既有勇力,脑子又好用。   当时才十八岁的他才能够在亲爹病亡之后短短两年之内,就控制住整个薛州獠。   随着那水泥官道的修筑,随着越来越多的商人的到来,还有薛州獠人心态的变化。   ……   他全都瞧在眼里,特别是早在长宁獠等地开始跟汉唐商行合伙做生意开始。   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随着这些商人挥舞着财帛。   诱使越来越多的獠人离开山寨,获得可堪温饱的生活。   谁特娘的还乐意过那近乎茹毛饮血的半耕半猎的艰辛生活?   而且在已经有了样板的情况下,禄能就已经意识到了,他们这些獠首的地位将会随着獠地变得富足而变得摇摇欲坠。   可他偏偏又没有办法阻止,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那就是,起兵造反,可问题是,之前的铁山獠可以算是泸州诸獠之首。   那个时候都还没有如此四通八道,利于行军的水泥官道。   过万铁山獠兵,生生被那位程大将军率领少数唐军精锐给杀得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之后,他的儿子,那个单手轻轻地就将自己从那石锁下扯出来的程三郎。   单臂敢伸进热油锅里边捞铜钱的程三郎,那个吃过熊心豹子胆,喝过狼心狗肺汤,懂得妖法搬山移海的程三郎。   自己连半点胜利的信心都没有,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好好的跟泸州大都督府合作。   看看现如今,自己的府库里边,已然堆满了钱财与华丽的丝绸。   自己甚至都能用上从江南贩运来的各种奢侈品,吃着美味佳肴,薛州獠的獠人们也不必为了一口吃的,成天跋山涉水捕猎,动不动就有勇士伤残甚至死去。   就在上个月,自己刚迎娶到了一位识字能写会算还知礼的汉家女子。   生活如此美好,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造反?   就凭现如今只剩下三百花钱养着的獠兵?   真要造反了,怕是除了那几十个追随自己多年的老兄弟能铁了心为自己卖命外。   剩下那些獠兵,会不会因为害怕,又或者是因为悬赏而从背后捅自己都还两说。   ……   第三天,脸色铁青的哈古与禄格坐在屋子里边,相顾无言。   “你大哥看样子是根本不想搭理我们了。没想到你这个亲弟弟过来求助,他也会如此。”   禄格恶狠狠地大巴掌拍在案几上,震得案几上的酒杯差点歪倒。   “他不是我大哥,自家老弟的忙都不忙,他算什么大哥。”   哈古看到禄格如此,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丧气地骂了一句獠人脏话。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难道不成,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满寨子人全跑光了?”   “再这么下去,野猪寨和鹿角寨,可就没有人了。”   “咱们这样的獠首,怕是身边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   二十出头的禄格铁青着脸,咬着牙根怒道。   “不成,不能这么下去,我们是獠人,就该生活在山林子里边。”   “而不是给那些商人当牛做马,给他们卖命。”   仿佛那些鹿角寨的人,都是他的私产,不应该有自己的思想也不应该去吃饱穿暖。   而应该老老实实地听他的话,负责猎杀猎物,耕作田地来借养他这位獠首。   “既然禄能不愿意出手,那我自己出手。”   ……   听到了这话哈古心头一跳,目光看着跟前表情阴沉如快要滴出水来的禄格。   “我说禄格兄弟,你这是想干什么?”   “禄能已经被那些汉人的商贩给收买了,这样的人,根本没资格做薛州的大獠首。”   “只要我们能够把那汉唐商行在薛州的据点给洗劫掉,那么如此一来。”   “薛州的獠首们,哪怕是不乐意,也只能跟着我们一起干……”   听到了禄格的这话话,哈古顿时两眼一亮。“禄格兄弟你可得想好了,咱们真要这么干,你大哥……”   “他不是我大哥,他没这个资格,之前就已经有几个獠首都向我抱怨过。”   “禄能跟那些汉人走得太近,如今居然还娶了汉家女子为妻,他这么做,简直就是咱们獠人的叛徒。”   “禄格兄弟,你想怎么干?”   “你要知道,薛州城,可是禄能的,咱们如果在城里边对汉唐商行动手,怕是连跑都没机会跑。”   “不能在城里动手,那我们就到城外动手,而且最好打着禄能的旗号……”   说到了这里,身体强壮,丝毫不逊色于禄能的禄格阴冷一笑。   “到时候,老子倒要看看,里外不是人的禄能,会怎么死。”   “……” 第1298章 等那个掌柜死在我们手中,他还能如何   一位獠人匆匆地跑进了距离州刺史府不远的一座清静优雅的宅院。   此刻,昔日那位只凭着弓箭还有砍刀,凭着个人武勇,成为獠人第一勇士的禄能。   此刻正在那位眉清目秀,知书达礼的汉家女子的陪伴下,有些认真地练习着书法。   他最开始学习的教材,正是薛州蒙学馆所使用的《三字经》以及《顺溜之百家姓童谣》这两本书。   现如今,这两本书他已然全部通读,上面的汉字也已然认全会写。   现在摆在跟前的,则是《千字文》,他禄能已然全部通读,现如今则是在练习着上面的字。   “夫君的字写得越来越好了……”一旁的汉家女子顾氏看着夫君那硬朗的书法,不禁嫣然一笑赞道。   “哈哈,这也是多亏了娘子你教导有方,不然,为夫又焉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学会这么多的汉字。”   “夫君不必谦虚,你可比妾身认识的不少汉家读书人都要强多了。”   “我那兄长,学文近十载,却连那《论语》都还不能通读……”   “娘子说的哪里话,你兄长虽然不喜读书,不过却也是个能写会算的能耐人。”   “如今府中诸事,他可是帮了为夫不少忙。   更何况若非他有这等本事,为夫都不知道他有你这样一位胸有锦绣的好妹妹。”   听着夫君那嘴跟抹了蜜似的,好听话说个不停,顾氏不由得心头一甜。   抚着那已然日渐显怀的肚子,含情脉脉地看着这位粗中有细的夫君。   夫妻二人正继续在书房里边你浓我浓的当口,禄能就听到了外边传来的吆喝声。   “大獠首,阿昌有急事找大獠首。”   禄能有些歉然地朝着顾氏微微颔首,示意一旁的侍女照看好夫人,这才快步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出了后院,就看到了那位奉自己之命盯着禄格的心腹獠人正在外面走来走去。   “阿昌,有什么事。”   “大獠首,这几日……这几日,禄格獠首还有哈古找了好几位现如今居住在城里边的獠首。”   “而且都是那些对于大獠首你颇有怨言的那几位……小人觉得不对,特来禀报大獠首。”   听到了这话,禄能的脸色一沉,背负起了双手缓步走动。   半天才缓缓地摇了摇头,朝着阿昌道。“你多带点人,盯死他们。”   “杜洛,还有杜摆,你们两个,负责给我看住那几个他们寻过的獠首。”   “还有巴颂,看好州城城门,注意大营的动向……”   随着禄能一个个的命令吩咐下去,站在禄能身边的一位武孔有力的勇士小声地道。   “大獠首,要不要先把他们都抓起来。”   禄能犹豫半天,最终长叹了一口气。   “禄格终究是我弟弟,我不能背上这个恶名……”   “牙龙,你,你去寻顾先生,让他从府库拿出十两金子,二十匹丝绸,还有一百斤茶叶,替我送给禄格。”   “告诉他,回鹿角寨吧,老老实实的当他的富家翁,若是不愿意在鹿角寨呆着,那就到州城来居住。”   “大獠首情深义重,小人一定会把大獠首的话尽数告知禄格獠首。”   ……   禄格眉开眼笑地收下了那些牙龙送来的礼物,并且向牙龙拍胸口保证,自己一定会听大哥的话。   亲自将牙龙送到了门口,目送着牙龙离开了巷口,之后,脸色渐渐了沉了下来。   转身回到了院子里,就看到了一直躲在屋后偷听的哈古走了过来。   “禄格兄弟,咱们收手吧,你大哥怕是已经遣人盯着咱们,这薛州城可是他的地盘。”   禄格朝着哈古看去,嘴角自信地一扬。“怎么,你怕了?”   “我说禄格,他毕竟是大獠首,如果他防备着咱们,咱们的计划怎么可能实现。”   “方才我不已经让那牙龙放心了吗?而且我还告诉了牙龙,回头我就请汉唐商行的掌柜。   去我们那里看看鹿角寨近千颗生长了百多年的老茶树的茶叶。”   “我还特地让牙龙去跟禄能知会一声,请他出面邀请那位掌柜……”   说到了这,禄格的嘴角玩味地扬了起来。“如此一来,我倒要看看。”   “等那个掌柜死在我们手中,他还能如何。”   “哈古老哥,你最好跟着我好好干,日后薛州獠,肯定少不了你哈古老哥一个位置。”   “而不会像现在,咱们只能呆在偏僻的寨子里边,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吃香喝辣,咱们却连人都快跑没了。”   听着禄格之言,心知这位禄格心狠手辣的哈古没再多言,只能咬着牙点了点头。   ……   第二天一大清早,汉唐商行泸州分行薛州支行的掌柜白显领着四名亲随兼护卫,还有三十多名獠人工人。   在汉唐商行门口等待着,他是泸州人氏,最开始泸州商行在泸州开张的时候。   他就幸运地成为了第一批泸州商行做事的泸州人,短短数载之间,因为能写会算,而且颇善于与人交道。   很快,就成为了汉唐商行泸州分行的管事之一,而等到薛州支行成立之时。   他被委以重任,成为了薛州支持的话事人,半年多来,可是做出了不少的成绩。   而且还跟那位薛州獠首禄能关系甚是亲密,原本,作为汉唐商行的管事,他的任务是坐镇州城。   要跟那些当地的獠人交道,都是派支行里边的管事去。   今日若不是禄能亲自来说那是他亲弟弟,请自己多多照拂,白显也不可能亲自出马。   这也算是为了拉近跟禄能的关系,这才亲自出面。   在商行外面等了没有多久,就看到了有人几骑在过百名獠人的簇拥之下快步行来。   “白某见过禄格獠首、哈古獠首,且桑獠首……”   “不敢当,今日劳烦白掌柜随我等同往,实在不好意思……”   “哈哈,不妨事,禄能大獠首可是禄格獠首的兄长,这个面子,白某无论如何要给。”   “听闻禄格獠首所居的鹿角寨野茶树甚多,白某可真要好好见识见识。”   禄格目光扫过白显还有他身后边的四名护卫,三十来个獠人,不禁愉快地笑出了声来。 第1299章 奉我大哥禄能大獠首之命,诛杀汉人商贩和其走狗   “放心吧,白掌柜请,一定会让你好好的见识的。”   看到白掌柜也翻身跃上马背之后,禄格扭过了头来,冲表情阴晴不定的两名獠首道。   “哈古兄弟,且桑兄弟还愣着干嘛,走吧……”   哈古与且桑对望了一眼,二人咬牙跟上了队伍,一行百多人不多时便出了城。   很快,消息就传入了禄能的耳中,禄能不由得松了口气。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离城约十数里后,白显白掌柜正与那禄格边说边行,眼看着就要拐上那条通往鹿角寨的山路时。   禄格勒紧了马缰,打量着前后左右,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了,就到这吧。”   “???”白显有些懵逼地看向禄格,不知道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禄格獠首你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送你们归天的意思,动手!”伴随着禄格的一声喝令。   一把把的砍刀纷纷扬了起来,不论是那四名汉人护卫,还是那三十多名獠人工人。   全部都在措不及防间,生生被砍杀当场。   白显呆愣愣地看着身后边那些原本还活生生的手下,倾刻之间,变成了一具具血流成河的尸体。   整张脸变成了惨白色,缓慢而又僵硬地抬起了头来,看向禄格。   却只看到了禄格带着一脸狰狞的笑意,挥起了一柄花重金采购来的横刀。   雪亮的刀光一闪而过,白显觉得自己的视线陡然发生了变化,似乎整个世界都旋转了起来。   很快,意识就被无尽的黑暗完全吞没掉。   ……   守卫在薛州城头之上的巴颂,此刻正在巡视着城上的守备,喝斥着那些懒惰的獠兵,让他们打起精神来。   就在他走到了城门附近的当口,突然一愣,扭头朝着远处看去,他似乎听到了厮杀声还有哭喊声传来。   很快,就看到了本该十分热闹的水泥官道上的行人商贩们,正仓皇地朝着州城狂奔而来。   而在他们的身后,能够看到有十余骑,正挥舞着刀子,狂吼连连,将那些逃之不及的百姓砍杀在官道上。   巴颂瞳孔一缩,扯起了嗓子大声叫嚷起来。   “敌袭,关城门,快关城门,让弟兄们都上城墙,快点!”   一旁的獠人士卒赶紧冲到了那个悬挂在那里的铜钟前,抄起小铁锤疯狂地敲打在上面。   另外一人则吹响了水牛角制作成号角,原本前一眨眼还显得十分热闹平和的薛州城。   瞬间开始乱作一团……   此刻,城头之上眼尖的獠人战士突然大叫出声来。   “巴颂獠首,是禄格獠首他们,是他们在杀人!”   “混帐,他们疯了吗?”   巴颂也几乎在同一时间看清了为首者那张满是血污的面容,扯起了嗓子厉声喝道   “禄格,你们发什么疯,还不快住手!”   禄格一刀砍倒了那个背对着自己逃命的獠人,抬起了头来,看着已经不远的州城。   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而又残暴的笑容。伸手从马屁股后边摘下来了颗人头。   “巴颂兄弟啊……哈哈哈,看到这是谁了没有?”   巴倾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那颗不瞑目的头颅是属于打过不少交道的汉唐商行掌柜白显。   顿时觉得浑身发凉,双手死死地抠着城墙破口大骂。   “禄格,你个卵人,你这是做什么,你想让整个薛州獠人都替你家陪葬吗?!”   禄格暴发出一声粗野而狂放的笑声,将那枚头颅狠狠地摇向前方。   打量着那些已然逃避下了水泥官道,正在往两旁的田野里边狂奔的行人们,大声地吼道。   “我这是奉了我大哥禄能大獠首之命,将这些汉人商贩,还有那些敢跟汉人合作的獠人全部杀了……”   此言一出,城外那些侥幸逃生的行商目光直接凝固,加快了逃命的速度。   “你少胡说八道,大獠首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   巴颂听得此言,心中不由得一寒,厉声喝道。   “哈哈……若是没有,我禄格,怎么敢违背我亲哥的命令,对这些人下手?”   ……   已然回到了刺史府中,正在接待着一位来自泸州的大商人。   这位商人带来了不少的丝绸,他想要换五十张猛兽兽皮,这样的大生意,自然要由禄能亲自来谈。   现如今薛州獠人虽然不再像过去那样,家家户户都有人行猎。   如此一来之后,反倒让泸州的兽皮价格比之过往,翻了两三倍。   有一帮子老练的猎手,仍旧经常入山狩猎猛兽。   因为那些文弱的汉人,就偏偏喜欢色彩十分漂亮的猛兽兽皮。   二人已然已然谈得差不多了,最终,泸州商人同意,出两百五十匹丝绸。   换五十张猛兽兽皮,不过这五十张猛兽兽皮,需要在半年之内凑齐。   禄能也总算是松了口气,点了点头眉开眼笑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道。   “这自然没有问题,来,杜掌柜,咱们干了这杯,回头就让人拿来笔黑,咱们写下契约。”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一阵阵的喧哗之声。   禄能不禁面色一沉,朝着旁边扫了一眼。牙龙心领神会地快步入了大堂,朝着外面赶去。   只是禄能没有想到,牙龙离开之后没有多久,就一脸惊惶失措地跑了回来。   “大獠首,不好了,大獠首,禄格杀了汉唐商行的掌柜白显,还在城外胡乱杀人。说是奉了大獠首你的命令。”   禄能脸色一白,陡然起身厉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大獠首,不是小人胡说,是现在整个州城里边都在传言。大獠首你……”   说到了这牙龙陡然卡壳,看了一眼那位一脸懵逼的泸州商人。   “杜掌柜放心吧,肯定是不知道哪来的混帐妖言惑众,待我去去就来。”   “钵永,你好好侍候杜掌柜,不许怠慢,不然仔细你的皮。”   “好的大獠首,来来来,杜掌柜,咱们继续喝,这薛州城,有我们大獠首在,什么事都翻不起浪……”   杜掌柜总算是松了口气,端起了杯子,与钵永继续喝酒吃肉,开始聊起了这薛州的风土人情。 第1300章 那位程长史就算是再凶狠残暴,也要受制于大都督   而禄能铁青着脸气极败坏地冲出了刺史府之后,看到了外面那些慌乱的百姓。   “牙龙,给你一百个人,给老子巡视州城,所有人不得外出,不得喧哗,不得闹事。”   “其他人,跟我去城头!”   而刺史府中的顾帐房听到了禄能全程气极败坏的吆喝声,也不由得脸色惨白。   苦思无计之后,赶紧抄起了前襟朝着刺史府旁边的宅院狂奔而去。   大腹便便的顾氏,此刻正由侍女搀扶着在宅院中散步,而在宅院门口,则守备着数名精悍的獠人战士。   看清楚了来人是夫人的兄长,他们倒也不敢阻拦,让到了一旁。   不大会的功夫,六神无主的顾帐房便见到了自己那位足智多谋又擅决断的妹妹。   听到了兄长有些语无伦次的讲述,顾氏也不由得俏脸煞白,手死死地抓住身边的侍女。   “大哥,别急,肯定不是我夫君做的。”   “妹妹,我也知道肯定不是禄刺史做的,可是别人已经栽赃到了他的脑袋上。”   “死了那么多人,连那汉唐商行的掌柜都死在了这里。”   “泸州大都督府若是知晓了消息,怕是整个薛州獠的下场,就会跟那铁山獠一样。”   “那个程长史,跟他爹一样,甚至比他爹程大将军还要厉害,咱们可如何是好……”   听到了那位恶名远扬,凶名赫赫的程长史,顾氏差点就站不稳了,眼珠子转了几圈之后低声喝道。   “大哥,大哥!你听我说,那位大都督可是我朝难得的贤王,在泸州勤政爱民,深受百姓爱戴。”   “你赶紧去告诉我夫君,让他无论如何,赶紧派出人去。   赶在其他人送上消息之前,将事情缘由禀报大都督。”   “以大都督之宽仁,只要他能够先知晓此事,那位程长史就算是再凶狠残暴。   他毕竟也只是长史,也要受大都督辖制。”   “这,这行吗?”顾帐房仍旧六神无主地嘀咕道。   “大哥,听我的话,快去。”顾氏忍不住声音提高了八度喝道。   顾帐房看着这位不论是读书还是心思机巧都远在自己之上的妹妹。   用力地点了点头撩起前襟快步跑了出去。   “夫人,咱们真的不会有事吧……”那位侍女到了这个时候才敢小声地问道。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顾氏朝着侍女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可是她的心里边同样也没有底。   一想到若是那位可止小儿夜啼的程长史若是比泸州大都督先知晓消息。   也不知道自己怀中的孩子,有没有机会降生于人世……   ……   等禄能赶到了城门紧闭的城头上的时候,禄格、哈古,还有且桑三人已经带着手下退去。   只是那条路上,却满满的尽是血腥还有倒伏的尸体,还有正在挣扎的伤者。   禄能强健的身形陡然一晃,险些栽倒在地。   “大獠首,咱们现在怎么办?”巴颂呆愣愣地看着大獠首,此刻他的脑子乱作一团。   禄能铁青着脸,大手恶狠狠地拍在墙头上。   “禄格这个狗日的,他就是想要置我于死地,我可是他哥,他亲大哥。”   “他方才故意那样喊话,就是想要陷害大獠首,我们是知道的,可是其他人不知道啊。”   “这个消息,若是传到了泸州大都督府,那咱们……”   听到了泸州大都督府,所有人的脑海里边,立刻就闪现出那位刀枪不入,会移山填海的程三郎。   他那条血红色的麒麟臂抄着大刀片子,踩在薛州城头,对着已然尸山血海的薛州城狞笑不已。   “……”城头之上,瞬间一片死寂,哪怕是禄能这位泸州第一獠人勇士也是脸色煞白,半天作声不得。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了过来,所有人都扭过头去。   就看到了那位气喘吁吁的顾帐房刚好爬上了城墙,整个人汗出如浆,他是直接从宅院那边跑过来的。   “你怎么来了?”禄能拉着脸不耐地喝道。   若不是看在夫人的面上,又岂会给在这个时候还敢违背自己命令在城中乱跑的顾帐房好脸。   “大獠首,夫人,夫人让我给大獠首带话……”   一听到了是顾氏让顾帐房过来传话,禄能大步迎前低声喝道。   “夫人怎么了?”   “大獠首,夫人的意思是,这个时候,大獠首若是想要保全薛州獠上下,最好现在就派出人赶往泸州大都督府。”   “向泸州大都督禀告此事,请泸州大都督裁决。”   听得此言,禄能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大都督,对,泸州大都督。”   一位匆匆赶来的小獠首不由得脸色大变。   “这是什么意思,咱们都已经杀了那些汉人,现在去泸州那不是送死吗?”   禄能扭过头来,气的差点一耳括子煽过去。   “住口!杀人的是禄格,哈古和且桑,不是本刺史,也不是我们薛州獠。”   “他们是叛逆,懂吗?他们已经不再是薛州獠人了,他们是我们薛州獠,还有朝廷共同的敌人。”   ……   说到了这,禄能转过了头来,朝着这位汗出如浆,气喘吁吁的顾帐房露出了笑容。   大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了,大舅哥,你可是立了个大功。”   “小人哪有立什么功夫,全是我那妹妹……”   “哈哈,你能够不顾个人安全,跑过来传递消息,这就是大功。”   “来几个人,将我大舅哥送回刺史府。”   看到大舅哥离开之后,禄能的目光扫过一干心腹。   若是自己离开薛州獠,亲自赶往泸州求援,就怕自己这个时候若是离开薛州,造成薛州不稳。   “大獠首,咱们应该怎么办,你好歹拿个主意啊。”   “是啊大獠首……”   听着身边的催促声,禄能目光扫过跟前这些心腹手下,最终,目光落在了牙龙的身上。   “牙龙!”   “小人在。”牙龙有些战战兢兢地站起了禄能的跟前,满脸愧色。   如果他能查觉禄格和哈古的反心,薛州獠就不必经此厄难。   禄能的大手,重重地拍在牙龙宽厚的肩膀上。 第1301章 小弟也想看看,晋阳公主殿下都给你写了啥?   “你还是不是我最好的兄弟,是我信得过的人?”   “是,只要你一句话,就算要我的脑袋,我眼睛也不会眨上一下。”   “好,我写一封信,你骑我的马,带着我最忠诚的十名护卫,用最快的时间,赶到泸州城。”   “一定要见到泸州大都督,将我写的信交给泸州大都督。”   “在见到泸州大都督之见,不论是谁,哪怕是程长史,你也一定不能泄漏一字半句。”   说到了这里,禄能的眼中又忍不住闪过了程三郎当初用麒麟臂扶着那重达三百斤的石锁。   一只手轻而易举将自己从石锁下拖出来的场面,到现在想起来还眼皮直跳。   牙龙用力地点了点头,用力地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大声道。   “大獠首放心,小人就算是不要这条命,也一定会把你的信送到大都督跟前。”   一刻钟之后,牙龙在十名精锐的薛州獠兵的护卫下,十一人一同抽打着座骑驰出了薛州。   沿着这条宽阔而平缓的水泥官道,朝着那三百多里之外的泸州而去。   ……   在距离薛州城约三十多里地的山路上,哈古与且桑都显得有些气极败坏地看着禄格。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禄格你好歹说句话?”   禄格抄起了腰间的铜壶,拔开了壶塞,仰起脖子痛饮了一口美酒,目光阴森地道。   “他禄能才是薛州的大獠首,而且,那些四散而逃的人里边,可有不少都是汉人的行商。”   “他们自然会把禄能意欲杀尽薛州汉人的消息传回泸州大都督府。”   “接下来,接下来我们就安安心心地等着,等着那泸州大都督府派大军来伐。”   “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我们当然会好好活着,你们担心什么,我们三个不过是普通獠首。”   “只要朝廷的大军,干掉了薛州大獠首。那些原本追随禄能给汉人做牛做马的獠人。”   “肯定也会被牵联,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会知道,谁才是他们应该追随的人。”   “可若是那泸州大都督府想要对咱们薛州獠赶尽杀绝,那如何是好?”   禄格瞪了一眼且桑,沉着冷静地分析道。“朝廷对于我等獠人,向来是以安抚为主。”   “哪怕是当年的铁山獠杀了那么多的官员还有汉人,最后不也就只是诛其首恶?”   “能州獠与顺州獠的确分走了不少铁山獠部众,可还不一样有铁山獠还生活在铁山一带。”   “我记得那位铁山獠的悍将莫愣格,如今还不是滋滋润润地在铁山活着,已经成为了剩下的铁山獠人公推的獠首。”   “只要咱们能够躲过泸州大都督府的围剿,等到禄能他们都授首之后。那整个薛州,就都会是我们的……”   “那你想躲哪去?”   “你们莫不是忘记了,鹿角寨后山五里,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洞穴,哪怕是千军万马也能容得下。   外面是一条宽达十丈的河水,那就是一条天然的屏障。”   “我已经在洞里边屯积了大量的粮食还有柴草,咱们只需要带上信得过的人,躲到那里去。”   “哪怕是唐军精锐到了,又能如何?”   听了禄格这么一番侃侃而言,哈古与且桑也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两位不必这么丧气,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我可比禄能大方多了,日后,若是我成为了朝庭册封的薛州刺史。”   “那些汉人再来跟我们做生意,我给你们的收益,会是你们现在的十倍……”   哈古与且桑这才在脸上露出了笑容,很有默契地互望了一眼,没再多言。   等到队伍再一次起行,朝着鹿角寨前行的时候,且桑小声地在哈古耳朵边小声地嘀咕道。   “他这哪是为了咱们獠人打算,他这分明是嫉妒他大……”   “嘘……别说了,不管怎么样,咱们兄弟能够活下来。   回头能够赚到比现如今多出十倍的财帛,那咱们听他的也没什么。”   哈古说了这一句之后,目光阴恻恻地盯着禄格的背影,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你小子这种连亲大哥都敢下毒手的人物,老子相你才有鬼,不过嘛。   且先由着你逞能,到时候大事一定,有机会向大都督府陈情,到了那个时候。   薛州獠到底是你们禄家还是我哈某人的,谁又能说得清楚?   ……   程处弼步入了李恪的庭院,就看到这家伙正在看着书信,抬头看到了程三郎后。   从案几上拿起了一个厚实的信封朝着程处弼扬了扬道。   “处弼兄,你可来了,来来来,这是我家晋阳给你的信。”   “赶紧打开,让小弟我也瞧瞧,我那妹子,到底有多少话要跟你说,怎么一封书信能够厚成这个样子。”   程处弼接过了信封,手摸了摸感受了下,咦,似乎里边全是纸。   难不成,李明达这位李唐皇室小可爱,大唐皇帝陛下的掌上明珠遇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要不为什么给自己寄这么厚的书信。   “处弼兄,你愣着干嘛,赶紧打开啊,小弟也想看看,晋阳公主殿下都给你写了啥?”   看到了这两个家伙那鬼祟的表情,程处弼将书信往怀中一揣,鄙夷地扫了眼这两个吃饱了闲得蛋疼的家伙。   “书信这种很隐私的东西,怎么可能跟你们两个家伙分享。”   “就像为德老弟你成天给那些小姐姐写这写那的,咋不拿出来,也好让俊哥儿多学上两手。”   房俊摸了摸脸,不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哈哈,玩笑话玩笑话……来来来,处弼兄,咱们哥仨闲着无事,打牌打牌……”   一听到打牌,程处弼与房俊顿时精神一振,不管了,先打上几把过过瘾再说。   就在他们哥三坐在屋中,表情严肃地开始了新的牌局的当口。   日夜兼程的牙龙终于在大都督府门前勒住了缰绳,跳下了马来。   “几位将军,小人乃是薛州刺史麾下主薄牙龙,奉了我家禄刺史之命,有紧急军情求见大都督。”   听到了军情这两个字,守在门口的头领不敢怠慢,朝着牙龙点了点头。“既如此,请随我来……” 第1302章 那些仍旧存储在坛子里边的火药,和剩余的引线   牙龙随着这位唐军健卒快步穿行于大都督府,很快,便来到了一院子。   穿过了院门,就听到了里边传来的中气十足的呼喝声。   “一对十!”   “一对十也敢叫得这么嚣张,一对二。”   “过……”   “要不起……”   听到了那熟悉的打牌声,这位陪着牙龙过来的什长一脸黑线,抬手拦住了牙龙。   “还请你稍等,我先去禀报。”   “???”牙龙一脸懵逼看着那名唐军将士快步而去,心里边却在不停地揣测。   大都督他们到底在干什么隐秘的大事,既然是隐秘的大事,为什么偏偏又说话那么大声?   “大都督,薛州的禄刺史派来了刺史府主薄牙龙,说是有紧急军情要求见大都督。”   “紧急军情?”听到了这话,三个人都不由得心中一跳。   李恪赶紧扔下了手中的牌,站起了身来。“赶紧让他进来。”   程处弼与房俊赶紧把竹牌给收拢进一旁的木盒里边,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一位獠人快步入内。   牙龙看着了玉树临风,迎面行来的李恪,赶紧拜倒在地。   “下官参见大都督。”   李恪抬手虚扶,迫不及待地喝问道。   “免礼,薛州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有贼匪流窜到薛州作乱?”   “不是,是我们薛州的三位獠首作乱,详情都在我家刺史的信中,大都督一阅便知。”   “薛州獠有獠首作乱?”程处弼背负着双手,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那李恪身边站定。   看到了程三郎也在,牙龙的心里边不由得打了个突。他怎么也在这里?   不过好在,大獠首的书信,已经交到了大都督手中,自己总算是没有辜负大獠首的期望。   看完了这封字数不多,但好歹将事情详情交待清楚的书信,李恪的脸色陡然一黑。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们,你们的禄刺史居然半点也不知情?”   程处弼从李恪手中接过了书信,看清了内容之后,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处弼兄,怎么回事?”   听到了房俊的询问,程处弼脸色铁青地将这封信递了过去。   “薛州的三位獠首叛乱,杀害了我们汉唐商行泸州分行薛州支行的掌柜白显其及亲随等三十余人。”   “之后,又在薛州城外大肆砍伤,又死了十来个百姓,还伤了差不多这个数。”   ……   在李恪与程处弼的反正询问之下,牙龙这才大概地讲述了一遍,禄刺史的弟弟禄格十分不满禄刺史对于獠人为汉人打工之事不闻不问。   让许多的獠人山寨流失了大量的人口,于是他前往薛州城跟禄刺史起了争执。   “……谁也没有想到,禄格他们表面上恭敬的答应了刺史的吩咐。”   “可实则是包藏祸心,借口是奉了禄刺史之命,将白掌柜等人诓出城后设伏杀害。”   “又提着白掌柜等人的人头,跑到了城外喊话。   说是他奉了刺史之命,要将那些汉人商贩还有那些投靠汉人的獠人斩尽杀绝。”   听罢了前因后果,李恪抬手,示意护卫先将牙龙带下去,不禁气得猛拍了两下案几。   “这算什么事,没想到,咱们对于那些獠人,一向是以厚利诱之。”   “结果,居然冒出了这么一个胆敢冲我汉唐商行的人动刀子的人。”   “来人!……”   “且慢。”程处弼赶紧起身。“贤弟你准备怎么做?”   李恪有些不乐意地道。   “当然是召集泸州文武前来商议,应该如何处置。”   程处弼缓缓地摇了摇头,朝着李恪一礼,露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道。   “殿下,这么做实在是太耗费时间了。”   “薛州的禄能既然称是其弟与其他獠首勾结叛乱。这仅仅只是他的一面之辞,真相到底如何,尚未可知。”   听到了处弼兄这话,李恪这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脸。   “要不,先派探马前往打探?”   “不妥当,若是派探马前往,其实反倒容易打草惊蛇。”   “下官请命,亲自往薛州一行。”   “你去?”李恪一脸愕然地朝着程处弼看了过来。   程处弼点了点头。“从泸州到薛州现如今已然修筑好了水泥直道,三百里地,快马也就两天可抵。”   “但是我们没有多少骑兵。”李恪一脸为难地挠了挠头。   这可是泸州,不是北方,若是在北方,一个大都督府,怎么也能够凑出两三千骑来。   而这泸州大都督府,精骑不过两百,剩下的全都是步卒。   当然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毕竟过去的泸州山路崎岖,就算是有骑兵也没有什么用处。   总不能让骑兵去登山搞攀岩吧?   “不用骑兵。”程处弼断然言道。“用马车运兵。”   “马车运兵?”李恪与房俊不由得异口同时地奇道。   “没错,我之前不是嫌长宁州那边运煤太慢,给他们设计出了那种四轮马车。”   那种四轮马车,就是两个轮子为转向轮,四个轮子负重。   两匹马牵拉,一足足可以拉上差不多四千斤的煤碳。如果拿来载人,乘载十五到二十名名全副武装的大唐精锐。   而这样的车辆,现如今长宁州足足有近百辆之多。   听得这话,李恪顿时反应了过来,大巴掌拍在腿上。   “处弼兄言之有理,马车再怎么慢,一天也能够行出百里应该没问题。”   “只需要三天,百辆马车,那足可将一千五到两千名神完气足的将士送至薛州。”   “不用那么多,就算是薛州獠全部叛乱,便是只有一千精锐,程某也能够稳住脚跟,静待援兵。”   “那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这么办,拜托处弼兄你了。”   “处弼兄,我也去吧,我和你一块过去。”房俊赶紧提出了要求。   “你就别去了,你是大都督府典军,你应该留在大都督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下次,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我肯定带上你。”   安抚住了房俊,跟那李恪等人商议定计后,程处弼蹿回了自己的屋子。   开始翻箱倒柜地找到了那些炸药级的鞭炮,这玩意可不能忘记带上。   目光一扫,看到了那些存储在坛子里边的火药,和剩余的引线。 第1303章 那个小可爱在夸自己敢于仗剑南下,深入蜀地?   程处弼眼珠子一转,赶紧叫来了邓称心,让他再去搞五十个铁水壶过来。   铁水壶这玩意也是泸州汉唐商行的新产品,专门用来给人饮用水之用。   毕竟随着道路修筑,特地是这里地处泸州大火炉,夏秋气候过于炎热。   而用皮水囊容易变质,竹筒装水那玩意容易开裂漏水。   程处弼干脆提供构思,经过了泸州的能工巧匠的帮助之下。   用薄铁皮敲出了水壶,由此,这玩意现如今已经成为了修路工人们的必备用具。   甚至已经有不少需要经常赶路的行脚商人们,也都纷纷掏钱采购此物。   而一个水壶,大约能装两斤水,程处弼上次鼓捣出来炸山石的火药。   剩下了足足得有八九十斤的样子,原本想要搞一场大事情。   结果特娘的一个炮眼下去,那块房子大小的石头居然主动怂了,乖乖地滚下了河谷。   所以剩下的,程处弼就收藏了起来,寻思着万一哪天再有这样的事情,还能用得上。   结果现在嘛,呵呵……不炸石头,拿来给那些叛乱的獠人讲一讲道理也是相当不错的选择。   一个铁壶水壶里边,倒满了炸药,再用纸封住壶口,搞上引线。   那就是一个个份量十足的手雷,甚至比当初火器署的那些二三两的手雷,威力大上了许多。   有了这些手雷,程处弼终于觉得这趟薛州之行,稍稍多了一丝安全感。   摸了摸跳动稳定的心脏,手触摸到了里边的硬物。   程处弼这才想到了自己怀里边还揣着一封来自晋阳公主的亲笔书信。   ……   一张宽约一尺二,高约两尺的精美画作,出现在了程处弼的跟前。   程处弼只一眼,就认出了上面那个举伞甜笑的少女,正是晋阳公主这位小可爱。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才一晃眼间,原本的小可爱,居然已经开始抽条,进化到了将近豆蔻年华的形态。   之前看到李明达,就觉得像是萌童版的长孙皇后,现在,则像是少女版的长孙皇后。   那眉宇之间的灵慧与古灵精怪居然也落于笔墨间,生生给描绘了出来。   程处弼不禁有些唏嘘,没想到,成天牵着自己的手。   跟着自己去抓蚂蚱,砍方竹,摘荷叶,吃知了猴的小姑娘,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一旁的邓称心还有程发、程达,此刻正在后边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听到了三公子发出了长叹声,三个家伙的表情越发地变得诡异起来。   程发努力想要把脑袋伸长,结果脚下不小心踢到了一个刚刚搞来的水壶。   程处弼猛一扭头,就看到了这三个混帐全蹲在自己屁股后边,不禁心中大恶。   “你们蹲在后边鬼鬼祟祟的看什么。”   邓称心讨好地冲程三郎一笑,伸手指了指那幅画卷道。   “三公子,我们在看熊猫,你看,画上居然有熊猫……”   一旁的程发也是脑袋点得飞快,满脸八卦地嘀咕了句。   “是啊是啊,小人也记得长安没有此物,为何晋阳公主殿下会给你寄这样一幅画过来。”   “这还用说吗?咱们公子给公主殿下寄了个不会动的。   想必公主殿下很开心,就把它养着呗,特地画给咱们三公子瞧瞧……”   “哎哎……三公子别上火,我们走,我们这就走……”   看到这三个混帐连滚带爬的蹿出了房间,程处弼这才黑着脸把那个石头砚台搁回案几上。   果然,还是石头砚台的威慑力强悍,难怪当年武姑娘一耍这玩意,自己就心惊肉跳。   打量着这张画,看着上面那呆萌的熊猫,还有那漂亮可爱的姑娘。   程处弼不禁啧啧连声,这么可爱的姑娘,配上那呆萌的大熊猫,画面感十足。   可惜自己给他鼓捣的是一只假的,如果真熊猫,从这泸州到长安,程处弼觉得怕是十有八九活不到长安。   想想后世熊猫都啥待遇,专机,专车,专门的保姆。   真·人不如熊猫系列。   程处弼按捺住想要吐槽的冲动,开始读书,毕竟这一去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总得知晓这位小可爱给自己都写了啥。   等到看了信,程处弼这才得知,李明达他亲爹,见到自己送了他闺女熊玩偶。   看到闺女那么喜欢,就有些不乐意。   于是命人去那终南山一带,搞来了两只大熊猫,养到了宫中。   看着那娟秀而又极富灵气的笔迹,仿佛看到了李明达这个小可爱一如往常一般,就坐在自己身边。   绘声绘色,眉飞色舞地用她那脆甜的嗓音说着话。   她很快活的在书信里边讲述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各种事情。   还有就是,这段时间,每天宫中的宦官们都会在晚上出去,将所有的知了猴给抓起来。   第二天炸制好之后,一部份送给皇爷爷当下酒菜,一部份则会成为她的零食。   她还悄悄地分了点给自己的弟弟妹妹们,当然还有太子哥的儿子李象,李象也很喜欢吃。   唯一不喜欢吃虫子的就是她的亲爹。   不过到得书信的最后,程处弼看到了几句不知道类似于汉赋的诗句。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文言文成绩六十分顶天的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这玩意,前面应该是讲行军作战,我独南行?   难不成是李明达那个小可爱在夸自己敢于仗剑南下,深入蜀地?   可后边这几句又是什么鬼,从孙子仲,平陈与宋。老子连儿子都没得,哪来的从孙?   平陈又是谁?与宋,他跟宋要干嘛?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翻了半天白眼,突然心中一动,打开了箱子,拿出了之前武姑娘寄来的那封书信摊开。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武媚娘写给自己的这段话,程处弼好歹能够大概猜测出这是武姑娘在思念自己,问自己怎么样了。   但是,李明达这个小可爱写下的这些话,又是打仗又是从孙的,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第1304章 好好好,回头我一定要好好夸夸殿下文采斐然   现在大军还在集结,程处弼眼珠子一转,将这些句子全部都抄录在一张纸上。   晃晃悠悠地步出了房间,就看到了那三个家伙在另外一个屋子里边收拾着行装。   “那个谁,称心你过来一下。”   “公子有什么吩咐吗?”邓称心赶紧蹿了过来,讨好地笑道。   程处弼露出了一副师长的嘴脸,抖了抖手中的那张纸递了过去,一面问道。   “那个什么,我来考考你,这玩意你认识吗?”   邓称心接到了手中,仔细辨认着三公子的字迹,一个字一个字地读道。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咦,这好熟悉,这好像是《诗经》里边的句子。”   “《诗经》里边的诗句?”程处弼脸上仍旧维持着不动声色的状态,眼珠子一转。   “哟,想不到你小子诗经也读过,那下面那句呢?”   邓称心目光下移,打量了几眼之后,突然之间,声音压得极低地凑到近前问道。   “这也是《诗经》里边的,可……三公子,这些是殿下写给你的?”   “这是你该打听的事吗?”程处弼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   “我这是想要考一考你,既然你知道这些都出自《诗经》。   来来来,给我好好解释解释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下面那段就不用了,就上面这段……”   邓称心扫了一眼下面的那边,再打量着面上的字句,上下一结合,直接就呵呵了。   “公子,上面这些诗句的大概意思就是战鼓敲响,将士们踊跃操练,国都、漕邑筑城墙,独我从军奔南方。跟随将军孙子仲去平定陈国与宋国,久久不能归乡,心中甚忧……”   ……   邓称心斜着眼睛看着摸着下巴表情严肃的三公子,清了清嗓子又道。   “三公子,其实吧,这后边还有几句,有可能是对方故意不写出来,为了留白,请三公子你去猜。”   程处弼目光威仪地打量着邓称心那副诡异的表情。   “说!”   “下一句就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听到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在后世已经被用滥的名字,程处弼愣了半天才回过味来。   原来典故出自这里,是用来形容点战友之情。   莫非……不不不,不可能,那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可爱。   怎么可能,现在也就是个小小的姑娘家。自己一定不能犯罪,不能四零四。   一思及此,程处弼不禁乐了起来。   “又是战鼓又是战场,又是南行又是平定他国,看样子,应该是公主殿下刚学了《诗经》。   所以洋洋得意地拿来冲我显摆,好好好,回头我一定要好好夸夸殿下文采斐然。”   然后,三双眼珠子,呆愣愣地看着三公子拿回了那张纸后,匆匆快步而去。   “那个称心,你说会不会……”   “这个小弟我可不敢说,但我觉得吧,嘿嘿嘿……啊,发哥你揪我干嘛?”   “你嘿嘿个屁,赶紧说,会不会是那么回事?”   “你们三个,还不赶紧收拾,今日午时之前要赶到大营,给我赶紧的。”   随着程处弼的吼声传来,三个弟子兼忠仆赶紧收忙脚乱地收拾起来。   等着程处弼率领着一千唐军精锐,渡过了长江,在南岸登岸后。   足足五十六辆双马拉的四轮马车已然整齐地在此等候。   一千唐军精锐之中,有一百骑是骑兵,剩下的九百是步卒。   每一辆马车上都坐下了十余名唐军精锐。   这些唐军精锐,也对于这样新颖的行军方式甚是好奇,当然更多的则是美滋滋。   虽然这些马车上满是煤灰,但好歹不用拿自己的两条腿跑上三百来里路。   坐着马车前往数百里外作战,这实在是他们从军以来最逍遥的一次。   程处弼叫来了长宁州在这里的负责人,告诉了对方,让他先快马赶回长宁州,通知那边。   让他们备下足够数量的马匹,等大军今天争取连夜赶到长宁州,将会在那里好好的休息一夜。   顺便给马车更换所有的座骑,出长宁州,前往薛州,也就不过六十多里地。   到时候,则能够从容得多,程处弼还有一个担心,万一是薛州獠整体叛乱的话。   距离薛州不远的长宁州,甚至是淯州都有受打袭扰,若是自己能够早一点就赶过去。   不论是长宁州还是重要的井盐产地淯州就能多安全一分。   很快,大军开始朝着南边行进,五十六辆马车,满载着九百名大唐精锐,在一百多名唐军骑兵的簇拥之下,朝着长宁州快马前行。   ……   长宁州刺史莫丹忧心忡忡地站在城头之上,此刻虽然天色尚早。   但是长宁州城上火把已经准备了不少,下方沿着水泥官道向南和向北里许,也插满了火把。   为的是天色一黑,就赶紧点燃,照亮官道,能够查觉到官道上的任何异状。   他还特地派出了一百獠兵在官道上巡逻,也是为了防备薛州的獠人突袭长宁州。   此刻,身边则是全副武装的亲弟弟莫昆,这位亲弟弟可不像他那么内敛,一直都在疯狂吐槽。   “禄能那家伙不会是疯了吧,现如今大家都生活得滋滋润润的不好吗。”   “他非得跟朝廷过不去,难道他觉得自己还能比昔日的铁山獠更强大?”   “行了行了,别说了,城防都安排好了?”   “放心吧大哥,城里边都安排好了,不少的獠人听说薛州獠那边发生了叛乱,大家非但不怕。”   “反倒是自发的组织起来要来帮忙守城,被我赶了回去,让他们负责维持城内的秩序。”   “那就好……”听到了这个消息,莫丹也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咱们长宁獠比不得薛州獠凶悍,可咱们也不是软蛋,他薛州獠想要攻打泸州,我们是拦不住。”   “但他若是想要打咱们长宁獠的主意,凭着这座城,怎么也能蹦碎他的满口牙。”   另外一位獠首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那是自然,咱们长宁獠可是他们薛州獠齐心多了。”   “就他们薛州獠,成日就知道好勇斗狠,如今日子都这么好过,居然还要搞这事,我看他们真是活腻味了想要给程三郎送功劳。”   “……” 第1305章 让诸位看看我大唐精锐如何平定这场小骚乱   城头之上的一干长宁獠首全都安静了下来,每个人的脑海里边。   都浮现出了当初程三郎耍着麒麟臂热油锅里边捞铜钱的场面。   更见识过程三郎单臂撑着三百斤石锁,一只手就生生将那膘肥壮体的薛首獠首,泸州第一勇士从石锁下解救出来的威武之姿。   还有他懂得神奇的雷法,更有移山填海之能,这样的本事,天下怕也没有几个会。   “真要是程长史率军前来,他们薛州獠可就全完了,咱们不会受到波及吧?”   “怎么可能,咱们又不是薛州獠,程长史再怎么,也不会拿咱们来撒气……”   话音刚落,就看到了北面的官道上,一骑朝着这边疾驰而来,莫丹看清了来人是负责留在泾南跟汉唐商行打交道的小獠首保亚,不由得脸色一白。   “保亚,你怎么回来了,可是泸州那边出了事情?”   小獠首保亚策马冲入了长宁州城之后,翻身下马,跑上了城墙喘着粗气道。   “大獠首,程长史率军出征,今夜就会抵达我们长宁州。”   “程长史率领的全是骑兵?”莫丹不由得一呆,从泾南到这边,可是足有一百二十多里地。   “不不不,只有一百多的骑兵,剩下的全是步卒。”   “保亚你胡说八道什么,哪怕是水泥官道,两条腿跑一天也跑不过来好吧。”   “他们没有走路,而是征用了所有的马车,那些唐军士卒乘马车过来。”   “……马车,原来是这样。”一帮子獠人首领这才恍然大悟。   还好,会妖法的只有程长史一个,不是所有的唐军精锐都会。   ……   就在保亚先期赶到之后,程处弼等人赶到了这长宁州时,时间已然接近了子时。   毕竟要顾惜马力,走走停停,不过好歹总算是赶到了这长宁州。   程处弼看着那官道两旁点燃的火把,饶是累了一天,此刻也差点乐出声来。   这位长宁獠首倒是脑子挺好使的,居然还想到用这样的办法来预警。   他们开始在火把间穿行的时候,就已经有长宁獠的哨兵赶过来,知晓是程长史所率领的唐军抵达之后。   赶紧前往长宁州城禀报。   两刻钟之后,程处弼坐在小马扎上,看着那位显得有些拘紧地站在跟前的长宁州刺史莫丹。   听着他禀报着来自薛州方向的消息,程处弼不禁有些懵逼。   “你是说,你这收接纳的那些逃到长宁州的百姓和獠人。”   “都异口同声的说是薛州獠首禄能叛乱了?”   程处弼目光狐疑地落在了那正朝着这边匆匆赶来的牙龙身上。   牙龙听到了莫丹之言,直接两腿一软,拜倒在地,连连磕头不已。   “程长史,冤枉啊,那是鹿角寨寨主禄格在陷害我们大獠首。”   “他就是仗着自己是我们大獠首的亲弟弟,才会做下这等恶事,我们大獠首真的毫不知情。”   一旁的长宁獠首们直接就乐了,一个二个鄙夷地打量着这个薛州獠首。   “怎么可能,禄格和禄能可是亲兄弟,难不成那禄格还能栽赃陷害自己的亲大哥不成?”   “就是,你们薛州獠一向好勇斗狠,最喜欢的就是欺软怕硬。”   “是啊程长史,莫要相信他,指不定他就是禄能派来诱程长史你前往薛州的死士。”   程处弼看着那一票长宁獠大小獠首一个二个就跟打了鸡血似地在这里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薛州獠。   不禁有些牙疼地打量着那百口莫辨的牙龙,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   “你们薛州獠,到底有多不被待见?”   “程长史明鉴,他们长宁獠……跟我们薛州獠一直关系都不好。”   “放屁!你们薛州獠过去隔三岔五蹿到我们长宁獠的地盘来打人放火洗劫财物。”   “也就是程大将军主政泸州之后,他们才稍稍收敛。”   “好在程长史你来了,他们就没再敢放肆过……”   “好了,我说够了!”程处弼不乐意地大巴掌往跟前的案几上一拍。   总算是镇住了那些不停叽叽歪歪的长宁獠人。   脑袋一歪,看向牙龙,程处弼露出了一口雪白的牙齿。   “既然你说你们薛州刺史没有背叛朝廷。那好,你就连夜赶回薛州,告诉你们禄刺史。”   “明日午时之前,我要在这长宁州城外,看到他的身影。”   “若是他来了,那么就证明他是忠诚于朝廷的,若是明天午时之后,他还没来到这里。”   “本官会亲自率领大唐精锐,去会一会这位胆敢杀害百姓,造反做乱的叛逆!”   牙龙愣愣地看着跟前的程三郎,最终,他再次拜倒,朝着程处弼一礼。   “多谢程长史宽仁,下官这就立刻回薛州,禀告我家刺史,请程长史相信下官,也想信我家刺史。”   “相信与否,那就得看你们自己的表现了。   莫刺史,劳烦你这边,给牙龙提供几匹快马,让他们换马前往。”   莫丹虽然有些不乐意,可终究不敢违背这位程长史之命,赶紧派人去安排马匹。   ……   “程长史,明日征讨薛州獠,可需要我们长宁獠出兵?”   看到了程三郎目光投来,莫丹略微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一笑。   “我们长宁獠过去向来受那好勇斗狠的薛州獠欺压,当然那是过去。”   “现如今,我们泸州诸獠,受程长史之厚爱,又有了汉唐商行相助。   如今日子过得如此滋润,家家户户都有余粮,结果那些薛州獠人不识抬举又来捣乱。”   “听到薛州獠人造反作乱,还伤害许多的无辜百姓,更杀了那位汉唐商行在薛州的掌柜。   我们长宁獠可是群情汹涌,若不是实力低微,真恨不得能够代朝廷讨平此贼。”   看着这位便宜话一萝筐一萝筐大甩卖的长宁獠首,程处弼只能呵呵一乐安抚了几句。   至于他们想要派兵,那自然是不用。   “些许薛州獠人作乱,算得了什么,莫说那薛州只是几个寨子造反。”   “便是整个薛州造反,本官麾下一千精锐,足可踏平。”   说到了这,程处弼朝着莫丹笑眯眯地眨眨眼。   “当然,若是明日莫刺史若是能够随军观战,也不是不可以。   正好让诸位长宁獠首,看一看我大唐精锐,如何平定这场小小的骚乱。” 第1306章 自己恶名远扬的名声背后,是远在长安的亲爹……   莫丹看着跟前笑眯眯的程三郎,转身朝着左右已然瞬间安静下来的一干獠首。   大家的表情此刻都很一致,嗯,都比较白,可惜不是白嫩的白,而是惨白的白。   “程长史,我们……我们也要跟着去?”   “当然,你们可以带上自己的护卫嘛,毕竟我只是让你们随大军进行,又不是让你们上战场。”   程处弼看到这帮子怂货,反倒不好意思继续开玩笑,只能安抚道。   不过,来都来了,就只有这帮子家伙,似乎也不太好玩。   自己明日要做的是什么?当然最好跟亲爹学习,杀鸡敬猴。   程处弼摸了摸下巴之后,笑眯眯地朝着莫丹抬了抬下颔。   “本官记得,宋州、纳州、思峨州、晏州、奉州都距离这边不远是吧?”   莫丹脑子顿时灵光一闪,朝着程处弼一礼之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的程长史,莫非程长史想要也请他们一同过来?”   “哈哈,莫刺史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透。”   “咱们泸州诸獠,除了顺州、能州还有浙州之外,其他的诸獠应该都离你这长宁州不远。”   “这样吧,劳烦莫刺史你遣人去告诉诸州刺史,就说,薛州獠生乱。”   “本官亲自率军前来平叛,命诸州刺史,明日尽聚于长宁州。”   “让他们也只需要率护卫前来就是了,兵马不用。”   “可是程长史,若是各州,各州刺史若是有事,还有就是那奉州是在薛州之南……”   “哦,没关系,你可以告诉各州刺史,若是他们明日来不了。   那本官会亲自前往他们那里,好好跟他们聊上一聊,拉拉关系什么的。   毕竟来都来了,总不能不去见个面,莫刺史你说是吧?”   “至于奉州嘛,薛州这边的路不好走,你就让他们从定州过去。”   “本官昔日巡视诸州的时候,可是知道的,从定州到奉州不过三十里地,而且也有老官道。”   “虽然不是水泥官道,但是骑马还是可以的。”   “……”莫丹脸上的汗直接就如同雨下,神特么的来都来了……   谁特娘乐意你过来,大家都巴不得你这个可止小儿夜啼的程长史离我们泸州越远越好。   心里边疯狂吐着槽,莫丹的脸上却只能挂着讨好的笑容连连称是。   还能怎么办?这位程长史,初至泸州的时候,可是足足绕着泸州诸羁縻州都仔细地走了一道。   想要欺瞒,莫丹自认没有这个胆子。   他赶紧来到了一边,仔细地叮嘱了莫昆一番,让他立刻派出信使,哪怕是累死,明天清晨之前。   必须把程长史的命令给传递到诸羁縻州。   ……   很快,从长宁州驰出了大量的快马,朝着正南方狂奔而去。   而那些赶了整整一天路的大唐精锐们,虽然没有迈开双腿,哪怕是官道也足够平缓。   可也还是累的够呛,除了留下了警戒的士卒,其他们都纷纷早早地进入了梦乡。   而程处弼招呼完了莫丹等人之后,开始巡视起了军营。   程处弼身边的一位郎将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总觉得程三公子比他爹行事太过直来直去。   “程长史,若是那些各州獠首不来,咱们真上打上门去?”   程处弼笑着摇了摇头,朝着这位年过四旬的泸州武将解释道。   “当然是吓唬他们罢了,就带了一千人,怎么可能把这一带的獠人都给灭掉。”   “不过,既然要收拾这泸州诸獠之中,实力算得上是拔尖的薛州獠。”   “那不如顺便让那些各州獠首都过来,好好的看看,看看我大唐如何杀鸡敬猴。”   “当然,如此他们真的不过来,那你们觉得,他们是不是跟那些薛州獠人一样对朝廷心怀异志?”   旁边的两位将领互望了一眼,其中一位咽了口唾沫。   “末将觉得他们如果不来,或许不是对朝廷心怀异志,而是担心程长史你,兴许会对他们动手。”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扭过了头来,朝着这位郎将看过去。   “你这话啥意思?”   “程长史,你知道不知道,那些獠人可都是把你当成比昔日在此坐镇的程大将军更,嗯,更厉害的人。”   “都有点害怕你……”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之前有一位相熟的能州獠首,还特地来跟末将打听。”   “想要知道程长史你是不是真的刀枪不入……”   “呵呵,末将上次去思峨州那边巡视,还看到了一张从长安传过来的程长史你们一家的驱邪图。”   “被思峨州的巫师说,嗯说那张驱邪图可驱鬼神,而且还有不少人相信,成天对着那张驱邪图上香朝拜。”   程处弼的眼珠子越瞪越大,这特娘的传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是啊是啊,其实程长史,他们越是这么传,他们就会越会害怕你。”   “他们怕了你,那正好利于咱们泸州大都督对那些獠蛮的治理。   所以,我们……嗯,其实我们也就顺便帮程长史你也宣传了一点点。”   “嗯?”程处弼的眼睛子已经瞪得如此铜铃一般。   几位将领满头冷汗,好在总算是有人硬起头皮站了出来。   “程长史,这绝对不是我们擅自作主,之前末将就收到过程大将军的书信。”   “末将就跟程大将军说了说程长史你在咱们泸州的风评。   程大将军觉得挺好,还特地交待,让我们,嘿嘿嘿……”   程处弼拉着个脸扭头就走,真特娘的不想搭理这帮子糙老爷们。   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泸州恶名远扬的黑历史,居然还有远在长安的亲爹在闹腾妖蛾子。   那咋办?难不成写封信去冲娘亲抱怨?   呵呵……就以娘亲跟爹的感情,指不定还会温婉大气,慢条斯理地给自己耐心的解释爹这么做是为了我好。   一思及此,程处弼不禁有些唏嘘地抬眼看天,夜空,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璀璨的星辰。   自己在泸州为了大唐,为了泸州的老百姓们能够脱贫致富呕心泣血。   指不定日后拖着疲惫的身躯,挥别泸州的时候,能够享受泸州百姓们哭着喊着,死活要给自己送上万民伞的待遇。   结果呢?亲爹暗戳戳地在后面一个劲地往自己这个扎实肯干,秉性憨厚的亲儿子后背上贴了个狰狞的鬼王图。 第1307章 请大獠首明日午时之前,赶到长宁州去见他   说不定等自己离开泸州的时候,等来的不是万民伞。   而是特娘的泸州诸獠放鞭炮庆祝,那个凶神恶煞,吃人不吐骨头,可止小儿夜啼的瘟神程三郎终于被送走了。   看到程三郎一脸愤忿的模样,转身而去,一干泸州武将面面相觑。   一位年长的老将领忍不住朝着方才那位道出真相的将军抱怨道。   “我说刘郎将,程大将军不是交待过,不能暴露他在后边怂恿的吗?”   这位将军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朝着程处弼消失的方向歪了歪下颔。   “我说诸位,方才你们又不是没看到,方才那位程三郎的眼神就跟把咱们这些老兄弟给生吞了。”   “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大伙的安危着想,程大将军终究离得远了。”   “万一回头程长史为了这事记恨上我等,找机会给咱们穿小鞋,那个时候咱们可是哭都来不及。”   “刘郎将这话在理,小弟我也觉得,大不了咱们回头赶紧给程大将军说一声。”   “就说程长史自己查觉了端倪,对我们严加逼问,我们只能吐露实情。”   “唔……这个可以,唉……话说回来,其实程长史名声恶一点,对于朝廷威摄这些獠人很有好处。”   “呵呵……谁特娘的乐意自己名声太恶?”   “你们都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巡营?!”   程处弼仰天长叹唏嘘完后一扭头,就看到了那帮子泸州武将还在那边叽叽歪歪,不乐意地喝道。   “来了来了。”   一帮子泸州的将军们听到了程长史那不太开心的吆喝声。   赶紧撵上了程三郎的脚步,一定不能落下什么把柄,让这位程长史逮着收拾。   程处弼做了一个梦,梦里边,那些思峨州的獠人,被山精地鬼骚扰得苦不堪言。   甚至僵尸,恶鬼,还有吸血鬼,很中外混搭风的各种妖魔鬼怪杀入了思峨州。   而那位干瘦得犹如枯骨的思峨州大巫师正带领着那些仅存的獠人。   正在他们的最后堡垒里边,对着硬黄纸印刷的《程氏一门镇宅驱邪图》虔诚地焚香上供。   而远在长安的亲爹程大将军心有所感,大步走到了门口,轻喝一声斧来。   一把亮晃晃,门板大小的宣花大斧乖巧地落在了亲爹的手中。   然后就看到了程大将军抄起一把大斧头驾起妖风?哦不,驾起黑云,降临于那思峨州。   宣花大斧头耍起,三下五除二就把思峨州的妖魔鬼怪全都砍得灰飞烟灭。   然后一帮子思峨州的獠人糙老爷们激动得泪流满面,给亲爹送上了一把万民伞。   然后亲爹洋洋得意地一手提斧,一手打伞,哇哈哈地笑着腾云而去,还特地回头冲全程默默围观的程三郎得意地一笑。   那意思就是,你小子跟爹比,还太嫩了点……   程处弼生生被这个过于真实的梦给惊醒了过来。   与其说是被惊醒,倒不如说是程三郎在悲愤交加之下,奋力地挣脱了这个贬低自己,抬高亲爹的梦境。   等到确信这只是一个梦后,程处弼再一次倒头栽下,继续酣睡过去。   ……   “夫君?”顾氏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手轻搭过去,却只摸到了空空的床榻,顿时惊醒了过来。   这才注意到,原本与自己相拥而眠的夫君,此刻正愁眉不展地坐在书案跟前,就着跟前那豆大的灯火默默地发呆。   禄能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赶紧起身走了过来。   “娘子怎么了……”   “哦,为夫兴许是白天睡多了,这会子睡不着,起来坐会,你快休息吧。”   “夫君,苦了你了。”   顾氏坐起了身来,轻轻地握住了禄能的大手,将这只满是老茧的大手,盖在自己那业已经隆起的孕肚上。   “夫君放心吧,我们一家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娘子……”禄能看着妻子那张清丽而又笃定的俏脸。   没想到,自己的心志,居然还不如妻子,这让禄能实在是有点说不出口。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低唤。   “大獠首,大獠首可在,牙龙回来了……”   “牙龙?!”禄能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呼唤声,脸上陡然露出了狂喜之色。   刚刚跃下了床榻,又赶紧转过了身来。   顾氏朝着禄能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嫣然道。   “夫君快去吧,妾身在这里等你回家。”   “好,为夫去去就来。”禄能深吸了一口气,握了握妻子的纤手,这才快步而去。   顾氏缓缓地躺下,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庆幸的神情。   ……   禄能快步入了宅院,赶到了刺史府中,就看到那些忠诚于自己的薛州獠首们也已经齐聚于此,正在冲那牙龙七嘴八舌的询问。   得见禄能赶到,大家伙这才消停了下来。   禄能走到了跟前,重重地拍了拍牙龙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两眼。   “你回来,我就放心了,怎么样,见着大都督了没?”   “见着了,信我已经亲自交给了大都督,不过,不过程长史奉了大都督之命。率军已经赶到了长宁州……”   听得此言,原本还乱糟糟的室内陡然一片死寂。   禄能的脸色一黑,深吸了一口气。“程长史率军,那大都督呢?”   “大都督在泸州没有过来,他让程长史全权处置。”   “对了,程长史让我转告大獠首,若是大獠首对朝廷无背弃之念。   那就请大獠首明日午时之前,赶到长宁州去见他。”   听得此言,一干对于那位凶名赫赫的程三郎心生忌惮的薛州獠首纷纷色变。   “不可!”   “程长史想要做甚?!”   “莫非他以为大獠首背叛朝廷了?”   禄能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死死盯着跟前的牙龙。   仔细地询问起牙龙与那程三郎的对答,似乎每一句话,都想要掰碎了仔细地思量里边的意思。   牙龙又重复了一遍之后,陡然想到了一事。   “对了,小人要离开的时候,听到了程长史吩咐长宁獠首莫丹。   让他前去知会诸州獠州也要在明日之内,赶到长宁州。”   “那你可有听到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吗?”一位老獠首薅着长须问道。 第1308章 莫说三年五载,守上一年半载都完全没有问题   牙龙无奈地摇了摇头。“程长史没说,不过莫獠首有些担心诸州獠首在这个节骨眼不乐意赶来。”   “程长史特地笑眯眯的说了一句,但凡是不愿意去见他的獠首,他都会亲自去一一拜访。”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由得一白,笑眯眯,就仿佛当年。   他爹程大将军也是那么笑眯眯地站在长江边上,大手一挥,人头滚滚落地。   禄能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根道。“来人,给我备马。”   “大獠首!”   禄能抬起了手,拦住了那些想要开口相劝的人们,无奈地长叹道。   “我若不去,那可就真的坐实了薛州獠人举州叛乱的说法。”   “那程长史一日之间,就率军疾行一百多里,赶到了长宁州。”   “若是禄某明日午时之前不到长宁州去,你们说一说,明日,程长史与那些朝廷精锐,会放过我们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其中一位獠首忍不住蕴怒道。   “咱们薛州城池经过了两年的修理和加固,已然成为一座坚城,他程长史就算是率军而来,也得好好想想……”   “老弟,漂亮话谁都会说,你可想好了,房子大小的岩石,在程长史跟前,也犹如玩具一般。”   “你觉得,凭着几尺厚的城墙,就能够拦得住刀枪不入的程三郎?”   “……”人群再一次隐入了死寂,没错,他们通过多方面打听来的,关于程三郎的消息。   实在是让他们亮瞎眼球,甚至都觉得这特娘的就简直不是个人。   而且还有不少消息,可是从那些泸州的官员口中不经意间传出来的。   贞观八年,程三郎单枪匹马,在九成宫中,面对十数万叛军,杀了个七进七出。   救下了皇帝最疼爱的晋阳公主殿下,还有一个不知名的皇子。   而就在程三郎前往泸州之前的那一年,陛下被突厥人围困在山谷之中。   又是程三郎,一人独守谷口,召来天雷,击杀了近万突厥贼子,让突厥贼子想要擒杀大唐天子的阴谋破产。   原本这些消息,单个拎出来,都会让人觉得是特娘的吹牛逼。   但问题是,泸州诸獠,可都是亲眼看到了程三郎耍着麒麟臂,敢在热油锅里边捞铜钱。   一手撑着三百斤石锁,一手把泸州第一勇士禄能提起来扔到一边。   再加上之后,数十万斤重的巨石阻住官道,程三郎焚香作法之后,天雷轰然在河谷边炸响。   之后,数十万斤重的巨石生生被炸开,滑落入河谷。   这些场面,可都是有不少的獠人亲眼所见,这么前后一结合下来。   谁还敢说关于程三郎的事迹是吹牛逼?   禄能将薛州的事务都吩咐下去之后,翻身跃上了座骑,想了想,就点了十名獠人护卫随行。   径直朝着那长宁州的方向赶去,至于已经快累成死狗的牙龙,也只能硬起头皮继续跟随。   ……   看着禄能等人渐行渐行,一干獠首都不禁有些惶恐不安。   “那程长史会不会就是想把咱们獠首诓骗过去,一刀结果了?”   “你这是什么话,那程长史如果真想要这么干,犯得着还率领大军赶来吗?”   “大家都不要胡乱猜测了,程长史虽然凶名赫赫,可好歹也算是比较讲道理的人。”   “至少还没听说过程长史滥杀无辜。”   “这倒还真是……”   “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那帮卵人,竟然都躲到那大洞里边去,唉……”   “若是能够赶在程长史到来之前,将那帮混帐全部擒杀,说不定程长史还能高抬贵手。”   一群薛州獠首们也没有了睡意,干脆就在城墙上燃起了一堆篝火,在那吹牛打屁,时不时地远望向城外。   ……   此刻,鹿角寨后边的一条宽约十来丈的河流,河水汹涌,奔腾不绝。   巴颂与阿昌,这两位禄能的心腹手下,此刻正率领着两百獠兵,守在一片宽阔的沙滩上。   而在这片沙滩的对面,则是一片巨大巍峨的崖壁,在崖壁上,有着一个高约十数丈,宽约数丈的岩洞。   此刻,洞内有火光隐现,甚至还时不时有谈笑声从洞中传出来。   巴颂看着那条宽阔的河流,再看那巨大的岩洞。   以及那洞口点燃的火把,还有在那边巡逻的獠人叛军。   还有河岸这边的沙滩上,倒伏着几具已经不会动弹的尸体。   忍不住骂了一句獠人脏话。   这样的地形,实在是太特娘的令人难受,那条汹涌的河流,还有那高出河面近丈的岩洞。   让进攻者只能先经过那开阔的沙滩,之后,还得设法渡过那条宽约十数丈的河流。   还得想办法爬上那高过河面近丈的岩洞,才能够进攻到里边的獠人。   如果不强攻,想要靠弓箭,杀死里边的敌人?呵呵,且不说那洞口用竹子构建的寨墙。   还有那些寨墙上面,用竹子搭建的棚子,让绝大部份的箭矢都无法伤害到那些躲藏在寨内的叛军。   而叛军们,则可以从容地呆在里边,只要有着足够的粮食还有柴草,外面又有足够的水源。   莫说三年五载,守上一年半载都完全没有问题。   “巴颂,要不咱们乘着现如今天黑,再试上一试?”脑袋上包扎着绷带的阿昌目光怨毒地打量着那个岩洞。   自己最好的弟兄,今天中了箭后,掉进了汹涌的河水里,人都不知道冲到哪去了。   “行了,这几日,肯定是他们最警惕的时候,再上去也是伤自己的士气。”   “你受了伤,先去了好休息会,我在这里顶着。”   “好吧……这帮卵人,老子早晚要他们好看。”   阿昌只能悻悻地点了点头,转向朝着不远处的大营走去。   而此刻,岩洞的深处,禄格的跟前,摆放着一个铁炉子。   上面的水壶正滋滋冒着热气。高高的铁皮烟囱。   向上延伸了差不多一丈,这样一来,烟气都会尽量往上空飘散。   这铁炉子与铁水壶,自然也是汉唐商行的商品。   就连禄格跟前的茶碗,还有茶叶,同样也都是汉人商贩贩来的珍品。 第1309章 程长史,下官真是被冤枉的……   美滋滋地品尝着茶水,抄起一块肉干在那里咀嚼,听着不远处守夜的獠人士卒正在低声谈笑。   还有那哈古,此刻已经躺要竹床之上,睡得犹如死猪一般。   不过他身边的护卫戒备地打量着周围,哪怕是同盟,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从第一天禄能亲自率军来攻打,到第二天阿昌等人的突袭都无法奏效后。   原本揣揣不安的一干薛州獠叛乱份子,总算是安下了心来,已然能够有说有笑,能吃能睡。   到了夜晚,只会留下十来人披挂着兽皮皮甲的獠人士卒守备巡夜。   其他的人,都已经睡得呼噜震天。   禄格嚼完了肉干站起了身来,打量着这座宽约十数丈,长度则差不多二十丈的巨大洞穴。   这里,高高低低搭建了不少的竹榻,更高处,有几个斜洞。   里边贮满了大量用麻袋存储的粮食,还有大量的肉干悬挂在高高的石壁上。   这自然是在他已经决定要跟亲哥翻脸之后,就已经在暗中准备的藏身宝地。   哪怕是被禄能发现了又如何?莫说是薛州獠,哪怕是朝廷的大军兴兵来伐,也一样只能望河兴叹。   毕竟这里原本就是薛州獠人对抗敌人的一处十分重要的藏身之所。   就在这个时候,且桑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禄格兄弟,没什么情况,我得先躺会。”   “成,你先休息,我去守着……”   禄格有些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走到了岩洞洞口处,朝着那些正在付守的獠兵们安抚几句。   眺目看向外面那洁白的河滩地,借着月光看丢,之前被射死在河滩上的獠人尸体已经被拖走了。   禄格轻蔑的一笑,让护卫给自己搬来了自己的茶碗和茶壶,继续打量着岩洞外面。   天际渐渐现出了一抹鱼肚白,天,就要亮了……   ……   程处弼一直睡到了差不多卯时一刻才起来,迈开步子蹿出了营帐。   就看到了此刻大营里边已然是炊烟袅袅。   出去逛荡了一圈之后,左右无事,程处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接下来,应该干嘛?”   几位将领大眼瞪小眼,然后又看向这位哈欠连天的上官。   “那个程长史,咱们既然要等诸州獠首,接下来不知道程长史有何吩咐?”   程处弼一扫众将,看了一眼那些吃了早餐之后,歪七倒八打瞌睡的将士们。   越发地觉得睡意上涌,没办法,昨天做了一个被亲爹吓醒的噩梦,又起得这么早,有精神才怪。   老子又不是李恪那个成天跟小姐姐很有精神过夜生活的浪荡皇子。   左右无事,倒不如回去再补补瞌睡,好歹一会多有点精气神去面对那帮子獠人。   “嗯,既然无事,大家都各回营帐去好好休息休息。”   “本官嘛……本官也要回帐,好好的想一想接下来的薛州战略应该如何实施。”   扔下了这么一句很有逼格的话,程处弼扬长而去。   到得大帐处,特地交待了程发与程达哥俩守在帐外。   不得任何人进帐,自己要为接下来的军机要事好好的安静思索。   入了帐,在邓称心的帮忙下把身上的重甲一卸,往那一躺,很快进入了梦乡。   禄能赶到了长宁州外,远远地就看到了那驻扎在长宁州城外的军营。   深吸了一口气,硬起头皮赶到了军营跟前,朝着迎面赶来的将领一礼。   “下官薛州刺史禄能,奉程长史之命,特来参见程长史。”   负责巡逻大营的将领不敢怠慢,将这位禄刺史引到了程处弼的大帐跟前。   ……   程发进入了大帐之后,朝着程处弼禀报了薛州刺史禄能已至。   这才又小睡了一会的程处弼无可奈何地坐起了身来,披上了官服,洗漱了一番之后来到了帐外。   禄能看到了高大英武的程三郎一脸不乐意的表情掀帘而出。   赶紧拜倒在地。“下官禄能,御下不严,以致薛州生乱,令百姓枉死,特来向程长史请罪。”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见过好几次面的禄能,背负着双手,目光一抬,看到了那边不远处,莫丹等长宁獠正匆匆而来。   程处弼让人去寻来了几只马扎,就这么坐在帐外,等到跟莫丹等人寒暄之后,这才朝着禄能道。   “你且起来,好好的跟本官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禄能赶紧起身,便将自己亲弟弟鹿角寨寨主禄格,因为不满寨中人口流失。   反复到薛州刺史府闹腾,自己多番苦劝之下,本以为能够让禄格体谅。   结果怎么也没有想到,禄格却心机叵测,将那汉唐商行的掌柜白显诓骗出薛州城之后。   将白显连同其随行人员尽数斩杀,又在官道上肆无忌惮的杀伤不少的百姓。   并且还故意宣扬是奉了禄能之命,要杀光那些跟汉人合作的獠人。   “下官是冤枉的,所以下官就第一时间派出了信使前往泸州去见大都督。”   “之后,下官亲自率领獠兵前往讨伐,结果没想到,禄格、哈古,还有且桑这三个叛逆。”   “他们已经率领心腹躲到了鹿角寨后的险要之地。”   “下官亲自率军攻打不下,还伤了不少的手下。”   “听闻程长史已然率军前来,特赶来请罪……”   “他们已经被你困住了?”莫丹在一旁有些不乐意的打量了禄能一眼,眼珠子一转。   凑到了程处弼跟前小声地道。“程长史,小心有诈。”   “莫丹,你什么意思?!”那边的禄能顿时不乐意了。“难不成我还敢害程长史不成?”   “呵呵,我可没说过这话……”莫丹白眼一翻,不阴不阳地道。   “倒是薛州獠人,向来好勇斗狠,又十分奸诈,背信弃义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我们长宁獠,还有周围诸獠可是深受其害啊……”   “你少给我胡说八道,过去是过去,现如今我薛州獠已经是朝廷的忠臣……”   “够了!”程处弼一脸黑线的打量着这两个过去热同水火的獠首。   “不管怎么样,既然禄刺史能够来到这,至少已经证明了他的诚意。   既然如此,那就请禄刺史暂且在此暂时歇息,我正好有不少的问题想要问你。   想必其他各州獠首,都应该会在今天之内赶到。”   “……” 第1310章 看着那宽厚高大的背影,心中一暖红了眼眶……   不是今天之内,而是到得临近中午时分,除了奉州獠首之外。   其他诸州獠首,都有些惶惶不安地赶到了长宁州。   不过看到了大家伙也都齐聚于此,总算是心中稍安。   毕竟程长史再怎么凶猛残暴,既然薛州獠首禄能都还能活着。   总不可能把他们这帮子獠首全给宰了泄愤吧?   这些大小獠首连同亲兵足足来了近百,他们的伙食,当然由长宁州来供应。   唐军将士们也饱食了一顿之后,终于继续开拔,朝着那薛州杀气腾腾的赶去。   这才过了淯州,那位奉州獠首也终于赶上了大部队。   大军出了淯州继续一路南行近三十里后,看到了一条有獠人守备的山路。   禄能赶紧向程处弼解释,那条山路,正是通往鹿角寨所在。   看着那条崎岖的山路,虽然战马行走无障碍,但马车自然不能再用。   程处弼便留下了三百精锐还有五十铁骑在此守备。   剩下的人以及那些诸州獠首,都随行直往那鹿角寨而去。   翻个了两座山头,越过了一条水深过膝的溪流,足足花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程处弼这才看到了那位于鹿角寨后方数里地的叛军所在。   镇守在这里的巴颂与阿昌赶紧上前来见礼。   禄能询问了一番,知晓禄格等人半点突围的打算也没有,似乎就想守备在那里边龟缩到天荒地老。   程处弼听了禄能关于这座岩洞的描述,前面有天然河水阻拦,后方全是茂密山林,而且十分陡峭,难以攀爬。   岩洞内部十分巨大,足可藏兵数百。   只要粮食足够多,守上一两年也没有问题。   程处弼不由得认可地点了点头。“这倒真是一个防守的好地方……”   ……   此刻,岩洞内的那些獠人叛军们都已然齐聚于此,看着那片开阔的河滩。   看着那一只开进这片河滩地,那旌旗烈烈的大唐精锐,还有那为首的数十骑。   禄格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这只大唐精锐到达之后,并没有向那些围困自己的獠人举起屠刀。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自己的栽赃嫁祸之策,十有八九已经被识破。   且桑的脸色瞬间变成了惨白色,扭过了头来,愤怒地指着河岸对面出现的那只唐军厉喝道。   “怎么回事,禄格,你不是说唐军会把禄能他们杀掉的吗?”   “禄格兄弟,看来你的招数被识破了。”哈古斜着眼珠子打量着禄格,咬着牙根道。   “识破了又如何?”禄格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扫过了这两位难兄难弟。   “怎么,莫非你们二位同样双手沾满了獠人和汉人血的薛州叛逆,觉得自己现在还有退路。”   “禄格你!”   哈古猛拽了一把且桑,颓然地摇了摇头。   “够了,且桑,都到了这个时候,咱们就算是自相残杀,难道你觉得那程长史会放咱们一马?”   “这才对,咱们弟兄三个,只能共进同退,我禄格发誓,只要此番不死,定然不会负了你们二位。”   哈古无奈地摇了摇头。“等熬过了这一关,希望你说话算话。”   “放心吧,我早就已经屯积了大量的粮食,莫说是三五月,便是一年,也能够支撑得住。”   “就这些唐军,若是两军交战,咱们獠人也丝毫不会逊色。”   “更何况,咱们是凭借天险,他们这才多少人,全填进河中,怕是尸体都垫不到洞口。”   听着那禄格之言,看着这条宽达十数丈,水势汹涌的河流屏障,且桑与哈古的心情总算是安稳了不少。   此刻,程处弼已然跳下了马来,大步前行,走在那松软的河滩上。   这河滩全是碎石与细沙,战马在这里根本无法发挥作用。   更何况前方还有一条宽达十余丈的河流阻隔,想要扎竹筏过河,除非对面举双手赞同,不然怕是竹筏还没过河,船上的人就得全躺到河里边去。   一干獠首还有泸州文武都跟随着程处弼来到河岸边,朝着对面打量。   然后,一帮子昔日跟薛州獠人有怨的诸州獠首们纷纷开启冷嘲热讽模式。   “哟……不愧是薛州獠人,居然有这样一块藏兵宝地。”   “是啊,难怪薛州獠这么厉害,过去可是将我们周围诸獠都视作鱼肉一般。   想要吃的喝的,就过来扫荡一番……”   “很正常嘛,人家薛州第一勇士,手下都是这等如狼似虎,狠起来连自己人都杀的勇士。”   一帮子唐军武将一个二个咧着嘴暗乐不已,禄能的脸色黑得都快变成熏了三年柴火的老烟刀。   一旁的巴倾和阿昌气得眼珠子鼓得差点脱出了眼眶,被牙龙死死拽住在他们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总算是把这两个薛州獠糙老爷们给赶到了一边去。   程处弼一副置若枉闻的架势,关老子屁事,你们这帮子獠人自己的恩怨自己解决。   我能够秉持公正就已经很不错了,重要的是,你禄能作为薛州獠首,却控制不了自己手下的人。   老子暂时不收拾你,已经很给你脸了好吧?   ……   程处弼打量了好几眼之后,这才转过了头来,看到程长史有所动作。   所有人都识趣了闭上了吐槽的嘴安静如鸡,表情无辜而又蠢萌地看着这位恶名远扬的程长史。   程处弼翻了个白眼,清了清嗓子道。   “好了,你们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去买……嗯,我去看看情况就回来。”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在场数百唐军精锐,还有数百泸州诸獠。   此刻都看到了他披挂着大唐最精良的明光重铠,戴着英武的风翅铁盔,头顶的红缨在迎着激荡的风高高飘扬。   蹒跚地行走在那松软的河滩地上,有时候遇上了大石,他则单手撑起,一个潇洒的抬腿动作,直接跨过去。   看着这个宽厚高大,偏偏又显得昂扬挺拔的背影,不论是唐军精锐,还是泸州诸獠,都不知为何。   心中一暖,红了眼眶……当然不是因为这个背影太像自己的长辈。   而是因为程长史为了大家的安全,自己亲身涉险,这样的义举,感动了再场的所有人。 第1311章 果然,程长史让亲兵拿了三柱香,定是要作法了   程处弼走到了一只斜插在河滩上的羽箭跟前,将那只羽箭拔出,随手就扔进了跟前的河流之中。   就看到了这只箭只在河面上一个晃荡,就被那急促的水流给冲向了下游。   程处弼抬起了头,看向对面,扯起嗓子厉声喝道。   “我是泸州大都督府长史程处弼,禄格、哈古、且桑,出来见我。”   伴着流水声,程处弼那浑厚而又嘹亮的声音,撞击在石壁之上,轰然作响。   仿佛有千百个声响在一同呐喊一般,回声阵阵……   虽然程三郎仅仅只是一个人,站在那片河滩地上。   可是立身于那岩洞内的禄格、哈古与且桑三人仍旧忍不住心生寒意。   他们昔日,都曾经追随着禄能前往泸州,都见识过这位泸州大都督府刀枪不入,一条麒麟臂可下油锅,可开力劈石的万人敌本领。   现在他就站在河岸对面,顶盔贯甲的他,在阳光的印映之下,仿佛化身成为了一个钢铁巨汉。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吼出了这一嗓子,程处弼不禁洋洋得意,自己果然很有成为追捕犯罪份子的执法者天赋,这样的话张口就来。   可惜特娘的忘记带把铜喇叭过来,不然声音会更加的宏亮,更能够震撼人心。   禄格看着身边那些脸色难看的同伴,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外面厉声喝道。   “程长史,我等乃是奉了禄能之命杀的白显,他陷害我们之后,现在又装好人,请程长史你莫要信他。”   听到了河对岸传来的声音,禄能的脸色直接变成了猪肝色。   “禄格你个卵人,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敢陷害我……”   禄能愤怒地咆哮着,不过在看到了前方的程长史抬起手臂后,他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   程处弼表情沉静地打量着这个高出河面近丈的巨大岩洞,再次厉喝道。   “你们出来,本官保你们性命安全,准你们与禄能对质。”   “放心。本官是不会冤枉好人的,出来吧。”   具体你们是好人还是坏人,呵呵……程处弼懒得说。   自己从多方面了解到的情况,再加上那禄能自己的陈述。   真相早就已经大白了,只不过嘛,能够智取,啥用要用暴力?   能忽悠他们出来剁掉,自然比浪费精气神把他们弄出来剁掉更省力。   毕竟,程处弼今日要做的是杀鸡敬猴,一帮猴子正在那边等着自己杀鸡来着。   且桑打量着那些唐军精锐,再看了一眼河对岸屹立在河滩之上的程三郎大声吼道。   “程长史,请恕我等难以从命,我们信不过你。”   “禄能就是凶手,你去放任他在此,分明就是收了他的贿赂,想要杀死我们。”   ……   “???”正以为自己程郎妙计,可安天下的程处弼听到了这话。   直接就毛了,特娘的,居然还敢陷害老子?   作为老程家的才智担当,程三郎脸色直接就黑了下来,指着对面厉声出声。   “给你们二十息的时间,给老子从上面滚下来,这是最后的警告。”   “姓程的,别以为老子们獠人都怕你,有本事你来啊。”   “听说你刀枪不入,还能移山填海,来,填一个试试!”   程处弼脸色铁青地看着对面,听着那些叽叽歪歪的挑衅之词,还有那些污七八糟的脏话。   对面至少七八个人在叽叽歪歪,这让程处弼终于明白了为何亲爹在面对人多势众的敌对方时,经常喜欢动手。   逼逼那么多,还不如直接动手来得实在。   程处弼没再理会这帮子无可救药的混帐,扭头就走。   已经悄然地拉开了弓箭,正要试一试这位程三郎是否真的刀枪不入的哈古不由得一愣。   “怎么回事,他没有被激怒?”   “他这是想要干嘛,想要回走一段路,然后助跑跳过河来杀咱们?”   “???”一干獠人齐刷刷地看向这位脑洞相当清奇的同伴,恨不得一脚尖把这个混帐直接踹河里去提神醒脑外加增智。   所有人都呆愣愣地看着那被那些岩洞中的薛州獠叛军给骂得掉头就走的程三郎。   怎么回事,不是说程家人都是暴脾气吗?   不是说程家人杀人如麻,但凡是有人惹到他们,绝逼能够让对方连年都过不成的吗?   怎么这会子这位凶名赫赫的程三郎如此低调沉默的就走回来了呢?   程处弼面对着无数双异样的目光,朝着旁边勾了勾手指,同样披挂着一身铁甲的邓称心快步跑到了程处弼跟前。   听到了三公子的交待之后,点了点头,再一次跑到了座骑处。   很快,所有人都看到了,程三郎的三名亲兵,身上挂满了水壶快步朝着程三郎行过去。   方才那位跑过去的邓称心的手中,甚至还拿着三柱香。   “???”所有人都满脸懵逼地看着这一幕,很快,长宁獠首莫丹脸色一白。   “果然,果然……”   “果然什么?”一旁的宋州獠首蒙扎忍不住扯了一把莫丹喝问道。   “十有八九,那位程长史要做法了,你们难道没看到他的亲兵拿了三柱香?”   “难不成,程长史真会妖术?”   “少特娘的胡说八道,那是仙家法术,是仙家。”   “对对对,程长史肯定是被那帮子獠人叛逆全骂急眼,要放大招了。”   “诸位,咱们是不是往后走走,我总觉得这里不太安全……”   程处弼再一次走到了方才插箭的那个位置,身前摆着三十多个水壶。   这些水壶里边可不止灌满了火药,还装了些碎铁片,每一个的份量都很实沉。   就在这个时候,程处弼看着前方,又打量着身后,距离自己不过二十余步的那些泸州武将还有诸州獠首。   朝着那已经点燃了信香的邓称心吩咐道。   “过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再退后十丈,你们也都退下。   今日,老子要让这帮子敢骂我们老程家的混帐玩意知道厉害。”   听到了三公子咬牙切齿的放狠话,看着那三十多个灌满了火药的铁水壶,看样子今天公子想要搞一把大的。   程发等人赶紧点头称是,然后扭屁股就朝着人群狂奔而去…… 第1312章 反复跳跃作法,施放天雷的雷神程三郎……   邓称心跑到了那些泸州武将还有泸州诸獠首跟前一礼。   “我家公子吩咐,请诸位退后十丈,请诸位退后十丈,避免……   我这话还没说完,怎么一个二个跑得那么快?”   邓称心看着那些居然半点质疑也没有,扭头就争先恐后朝后方跑去的泸州武将和泸州诸獠首,实在是有点无力吐槽。   “呵呵,兴许是大伙都怕了咱们三公子吧,赶紧的,咱们也退远一点。”   禄格等人一脸懵逼地看着程三郎又去而复返,站在了那里,身边扔下一堆似乎是铁水壶般的东西。   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的跟前,面朝着河岸的方向点燃了三柱香。   这下子,所有叛军都紧张了起来,难不成,这位恼羞成怒的程三郎想要施展妖法?   “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下手中的武器,投降是你们唯一的出路。”   程三郎的吼声再一次响起,这一次,回答程处弼的,却是禄格狂吼出声,拉开弓弦射出来的利箭。   叮的一声脆响,箭矢毫不意外地被弹开。   程处弼看了一眼心口的护心镜,毫不犹豫地朝着对面翘起了中指,然后放下了面护。   让自己变成了一个全身上下都刀枪不入的铁甲工具人,抄起了一个水壶,拿引线开始凑到信香上点燃。   然后,向前一步,两步,奋力地划动着手臂,就看到了那个很有份量的水壶。   在天空上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度,垮过了沙滩,越过了河流,精准地飞向那岩洞,啪的一声。   撞在那岩洞下方的石壁上,然后没入了河流里……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那连个泡泡都没冒出来的铁水壶,再看了看自己的手。日……   这是一个名词,盛赞着那美丽的太阳,高高地照照在天际,泽被万物与苍生。   同时,也提醒程三郎,你手滑了。居然特娘的手滑了……   ……   河对岸的那些獠人叛军一脸懵逼地看着程三郎扔水壶。   然后水壶都没被扔进岩洞,直接从下方的石壁掉进了河里。   “啥意思?!”哈古呆愣愣地看着对面站在河滩上看着自己的手,似乎正在发呆的程处弼。   这家伙到底有什么毛病?这是什么骚操作。   被人骂了,气极败坏扔水壶砸人?这样的事情,怕是只有还没长大的熊孩子才能干得出来吧?   禄格抹了把脸,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错误地估计这位程长史的本事了。   后面退出了十余丈后这才堪堪站定的一干将领还有那些泸州獠首们,此刻都不太理解程三郎想要做什么。   看到他弯腰低头,似乎想要做法,可又往前跑了两步,似乎在扔什么东西。   可结果什么反应也没有,实在是不明白到底他要整什么。   程处弼黑着脸,抄起一把河沙在手中搓了搓,又抄起了一个铁水壶,在信香上点燃。   这一次,再次向前两步,奋力一挥。引线冒着青烟的铁水壶再一次划过长空。   这一次的弧线是那样的圆润,而且富有刚性,吸引了岩洞内所有獠人叛军的目光。   大家就这么安静如鸡地看着这玩意被那位不知道在闹什么鬼名堂的程长史给扔了过来。   然后正好砸在一位獠人叛军的脑袋上,这货连吭都不吭一声,两眼翻白直接栽倒在地。   哈古正想上前,然后就感觉到了眼前一亮,然后就感觉到了一股子无法抗衡的巨力,狠狠地撞了自己一下。   哈古两眼一黑,整个人直接朝后飞去……   一团巨大的火光,陡然在那岩洞之中绽放出来,然后就是一声仿佛在所有人耳朵边炸响的惊雷,轰然炸开。   巨大的轰鸣声,震得仿佛那河水都为之一滞,而岩洞内,距离火光太近的獠人叛军,身体都直接被撕碎。   禄能等人先是看到了一团火光在岩洞中绽开,很快,那暴烈的巨响,瞬间让自己两只耳朵嗡嗡作响。   就连更后方的一些骑兵的座骑都在嘶鸣踩踏,叫唤不已。   好在方才程发等人已经让所有骑者全部下马,注意拽紧缰绳,不然指不定光是战马受惊,怕是就要多出不少被误伤的倒霉鬼。   两只耳朵里边,已然塞了实厚的棉花的程三郎在看到了火光绽放之后,就下意识地抄起了一个铁皮水壶。   点燃,助跑两步,再次一扔,退回来,继续如法施为……   一团团凭空闪现而出的巨大火焰,还有那一声声震天彻地的惊雷声此起彼伏。   所有泸州文武,还有那些泸州诸獠首全都被惊呆了。   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那被火光与硝烟完全笼罩住的岩洞。   时不时惊雷声响起,他们就会下意识地打个寒战。   最是封建迷信的思峨州獠首此刻已然虔诚地拜倒在了河滩地上,朝着那如同一只敏捷的铁甲猴子般前前后后,反复跳跃作法,施放天雷的程三郎作五体投地状。   “雷神,他肯定是雷神转世,请雷神庇佑我们思峨州獠人……”   先是思峨州,然后是年纪越大越迷信的宋州獠首蒙扎也一脸呆滞地跪倒在地。   自己过去,还想着怎么想办法去收拾新到泸州的程长史,若是知晓他居然有这等本事。   给自己一百个胆,自己也不敢啊……   越来越多的泸州獠首们拜倒在地,包括那数百獠人士卒,也全部都拜倒在地。   禄能更是满脸虔诚,而又无比庆幸地双膝跪地,果然,难怪自己不是对手,这可是天神一样的仙人啊……   虽然仙人作法的姿势有些类似猴类,但是,能够降下天雷,不管是什么样的动作。   在禄能的眼中看来,都像是带着莫大的威能与无法言喻的庄严感……   程处弼每扔一个,就会痛心疾首的骂上一句,仿佛不如此,就无法宣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来,杀老子汉唐商行的人,坏老子扶贫攻坚的大事,害老子恶名远扬……”   禄格此刻歪倒在一边,两只耳朵传来的疼痛直刺头颅,现在他已经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了。   只能够在火光闪现间,感觉到了气浪在掀翻着周围的一切。 第1313章 老子就问你们这些泸州獠人怕不怕?怕不怕!   他被掀出了近丈远,腰狠狠地撞在石壁之下,现在,腰以下已经完全没有了知觉……   那怕是有一条腿下半截已经不知道被炸飞到哪去,他都感觉不到腿部的痛楚。   火光还在不停的闪现,那巨大的冲击力频频袭来。   哪怕是已经被掀到了岩洞洞口边沿何位置,可是那冲击波,还是让禄格忍不住呕出了一大口血。   之前,他看到了哈古,哈古被掀得向斜后方飞出去时,正好脑袋跟岩壁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此刻,他的脑袋似乎已经不完整了,石壁之上,红的白的如同一幅抽像画一般。   禄格此刻只能绝望而又呆滞地看着这一切。   他的视线里,到处都是燃烧的熊熊火光,还有那呛人的硝烟。   还一些断肢残臂,还有被炸碎的竹木,仿佛被有随意的扔在地面上。   时不时,因为火光的绽放,而被吹飞向远处。   甚至连,岩洞上方的石块,也有被惊雷全炸得落下来,将下方的竹木砸得横飞。   这就是程三郎……他原来真的会妖法……   禄格艰难地扭动着脑袋,朝着洞外看去,他看到了河岸对面。   那个高大魁梧,披挂着铁甲的巨汉,犹如地狱里边爬出来的狰狞魔王一般。   仿佛不知疲倦,仍旧在那里,一蹦一跳地朝着这边扔着可怖的铁水壶,施展天雷之术杀人放火。   然后又是一次巨烈的震荡,禄格脑袋一歪,再一次陷入了昏迷当中。   ……   程处弼直到将最后一个铁水壶扔了过去,这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将面甲掀了开来。   看着那岩洞的洞口都已经因为被炸塌了一部份而形状发生了变化。   岩洞内,似乎只剩下了熊熊的火光,还有那些已经完全稀巴烂的防御工事。   那下方汹涌的河流继续奔流,不过水流似乎也受到了惊吓而变得温顺起来。   此刻,他的身后边十数丈外,唐军将士虽然都站着,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显得那样的呆滞。   那些獠人首领和獠兵则已经全部齐刷刷地拜倒在地,全都沉默地,敬畏地看向前方。   看着前方那个站在白色沙滩之上,高大伟岸的铁甲壮汉。   在这位铁甲壮汉的前方,是一条汹涌的河流,而在汹涌的河流前方,那个巨大的岩洞。   此刻已经化作了火魔的地狱,一股股的火焰,翻卷,肆虐,吞噬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事物,不论是竹木,还是那些死尸……   越发地衬显得那红缨烈烈的铁甲巨汉,显得那样的威武、狰狞,恶焰涛天。   这一幕,禄能觉得这必将会成为自己一辈子,随时随地都不敢忘记的最惊栗也是最恐怖的一幅画面。   就在这个时候,看到了岩洞那边除了火与烟,没有其他动静后。   程处弼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扭过了头来,朝着后方行去。   谁曾想,仅仅只是这个动作,数百唐军将士,数百跪着的獠人,全都不约而同地下意识后撤数步。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到那帮子人给吓成个熊样。啧啧啧……   看样子,自己破罐子破摔,换来的恶名,应该已经在泸州已经MAX了吧?   三十多个铁水壶砸出去,老子就问你们这些泸州獠人怕不怕?怕不怕!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地朝前而行,哪怕是有棉花塞着耳朵,可是三十多个铁水壶砸过去之后。   那一声声带着巨大回响的轰鸣声,也把他给震得很不好瘦,耳朵里边只剩下了嗡嗡作响的声音。   不管怎么样,程处弼的表情显得那样的从容自若,缓步向着人群行来。   这才又行出十数步,就看到那些刚刚吓得连连后退的獠首还有獠兵都齐刷刷的跪拜在地。   一位两腿发软的泸州将军被一块石头袢了一下,直接单膝拜倒在地。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了他,好在他脑子机灵。   瞬间双手抱拳,声嘶力竭地狂吼起来。“程长史威武!大唐万胜!”   那些唐将军士也被程处弼大发神威,连降天雷,生生把那洞中数百叛军焚成灰灰的行为深受震撼。   又敬又畏的唐军将士们听到了这位将军的怒吼,也都齐刷刷地拜倒在地,异口同声地兴奋地狂呼起来。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这帮子家伙,一个二个面红筋涨,仿佛在无声的张嘴吆喝着什么。卧槽……   耳朵里边的棉花忘记摘出来了,怎么办,难道要当成摘耳朵里边的棉花塞,岂不是太有损老子现在的形象。   为了逼格,程处弼只能继续维持着一副从容而又自信地笑容,朝着那些人摆了摆手继续径直前行。   然后拐了个弯,到了自己的座骑那里,借着座骑的遮挡,赶紧把铁盔解下。   然后将两坨把耳朵堵得死死的棉花给拔了出来,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终于恢复了听觉。   程处弼朝着那边走了过去,这个时候,那些獠首们与唐军将领也渐渐地从之前的惊吓中回过了神来,纷纷恭敬地迎上前来。   “程长史仙术无法,我等獠人愿意为程长史效死……”   “什么程长史,这分明是仙人,仙长,仙长法力无边,我们奉州愿意日夜为仙长焚香叩拜……”   “程仙长雷法太厉害了,愿程仙长庇佑我们思峨州风调雨顺……”   “???”程处弼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僵硬。   神特娘的程仙长,神特娘的庇佑风调雨顺,老子又不是龙王爷。   ……   足足过去了一个时辰之后,岩洞内终于不再有硝烟与火光传来。   莫丹与禄能都蹦了出来自告奋勇地派出了手底下的獠兵。   程处弼呵呵一乐,点了莫昆还有巴颂,让他们两个人一块过去。   这自然是为了防止单独一方过去闹腾什么妖蛾子。   獠兵们乘着竹筏,费了好大的劲,这才停泊到了那个岩洞口。   岩洞内,已然仅仅剩下一个活口,剩下的那些獠人叛逆。   不是让硝烟给活活呛死,就是被炸死,又或者是被冲击波给震死。   一位獠兵,在清理岩洞口的时候,掀开了那些杂乱的杂物。   就看到了两眼呆呆地看着前方的禄格,胸口似乎还在微微的起伏…… 第1314章 看在你命不久矣的份上,来,喝口水提提神   那位来自长宁獠的獠兵,不由得兴奋地大叫出声来。   “獠首,有活口,他居然还活着,是禄格。”   莫昆这位獠人头领,拿手捂在口鼻子前,循声走了过去。   打量着这个陷害禄能的倒霉蛋,打量着他一条腿被炸断,另外腰上满是血污。   整个人都软棉棉,似乎什么也听不到,只知道喃喃地念叨着妖法这两个字的禄格。   而唯一的一个活口,居然是禄能的亲弟弟禄格。   巴倾也抢步赶了过来,看到了禄格那副奄奄一息,七窍流血的模样。   “来人,把他弄上竹筏。”   “哎哎哎……巴獠首,这可是我们长宁獠的獠兵发现的俘虏,怎么能让你的人来抬。”   “赶紧的弟兄们,把他弄到竹筏上,小心点,他可是咱们长宁獠的俘虏,可别弄死了。”   巴颂有心想要唾这个笑得贱兮兮的莫昆一口唾沫星子,最终还是忍住。   算了算了,没功夫跟这帮长宁獠的贱人一般见识。   难怪过去,老獠首和禄能大獠首都很喜欢收拾长宁獠吱哇乱叫的。   看来不是没有原因,想来就是这帮子混帐玩意太贱。   ……   程处弼与一干獠首还有泸州武将们都坐在小马扎上,等待着战果。   觉得嘴皮子发干的程处弼左右张望了眼,朝着邓称心勾了勾手指,比划了个手势。   很快,邓称心提着一个铁皮水壶赶了过来。   所有在座的泸州武将,还有那些獠人首领,都下意识地朝着退去。   结果因为屁股在小马扎上悬空,一时之间,临时行帐内人仰马翻。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帮子惊魂未定的家伙,全都死死地盯着那邓称心拿来的水壶。   顿时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你们搞什么鬼,本官喝口水而已,看把你们给吓的。”   “……”   一干泸州将领臊眉搭眼地嘿嘿嘿笑着坐回到了小马扎上,心里边却在疯狂吐槽……   这特娘还不是方才让你扔铁皮水壶给扔出心理阴影了,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给自己也来一个。   老子们可没有你程长史那种刀枪不入的本事。   那些獠首们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程处弼,他们犹记得,程三郎方才扔出去的就是这种铁皮水壶。   利用这种铁皮水壶施展了妖……咳,施家了仙家手段,将那原本无法攻打下来的岩洞连人带物。   被数十个天雷炸过之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剩下活口。   程处弼喝了几口水,将铁皮水壶搁在了脚边。   这个时候,总算是看到那些前去查探敌情的獠人士卒终于赶了回来。   “恭喜程长史,大捷,大捷……那些薛州獠叛军除了贼首禄格还活着,其他的全都已经被程长史屠得一干二净。”   程处弼看着那屁颠颠蹿过来,兴奋得满面红光的莫昆,很想一窝心脚把这个不会说话的混帐玩意踹那条河里去。   屠得一干二净?这特娘是什么话。   老子代表的是正义的一方制裁这些背信弃义,杀害无辜百姓的叛贼。   禄能鼓起眼珠子,恨不得扑过去把这个混帐玩意按在地上摩擦。   老子们薛州獠只有那么一小撮坏人,其他都是大大的良民好不好?   禄能第一个拜倒在地,无比虔诚地朝着程处弼叩拜下去。   “下官恭敬程长史旗开得胜,以一人之力,平定薛州的贼人叛乱。   杀敌无数,震摄宵小,还我薛州安泰,还泸州全境安泰。”   听到了禄能这话,周围那些但凡是属于薛州的獠首獠首哪里还不明白。   赶紧齐刷刷地又全部拜倒在地,诚心诚意,七嘴八舌地纷纷朝着程长史表达谢意。   程处弼这才脸色稍微好看一点,朝着那莫昆瞪了一眼。   “愣着做甚,还不快把那个俘虏给弄进来。”   莫昆赶紧答应了一声快步而去,不大会的功夫,一副几根竹子用绳子捆扎出来的临时担架被抬了过来。   莫昆他与巴颂一左一右,前后还有一位獠兵,担架上的壮汉让他们抬出了摇曳生姿的节奏感。   让程处弼不禁想到了抬棺人漫步的画面,再配上点带感的音乐肯定更来劲。   就是不知道躺在担架上那位心情会如何?   程处弼恶趣味地胡思乱想的当口,担架被摆放在了距离程处弼数步外。   他看到了那个一脸了无生趣,七窍渗血,断了一条腿的禄格躺在担架上。   巴颂上前朝着程处弼一礼,小心翼翼地禀报道。   “程长史,只有他还活着,不过,他应该也差不多了……”   这位薛州叛军首领禄格的状态似乎很不好,七窍仍旧在缓缓地渗着血,目光痴呆地游移不定。   程处弼摸着下颔,打量着他,皮笑皮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禄格是吧,我让你过来,你偏不过来,你看现在,你还不是乖乖的来了?”   禄格的目光,终于聚焦在程三郎的身上,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艰难地吐出了断断续续地一句话。   “你,是恶魔……妖法……”   “……”程处弼没有想到,这个混帐玩意都已经奄奄一息了,居然还敢这么叽歪。   不过看到了对方耳朵流出来的已经干枯的血迹之后顿时恍然,这货怕是已经聋了。   得,自己说再多怕也没用,罢了,作为一位优秀的,有底线的医务工作者。   程处弼觉得自己应该在把这个杀害无辜百姓的禄格斩杀示众之前。   向周围的泸州武将,以及那些泸州獠人们展示一下自己的仁义与大气。   “罢了,看在你命不久矣的份上,来,喝口水提提神……”   “……”一干人等全都一脸黑线,这特娘的是什么样的骚话,命不久矣的份上喝水提神?   露齿一笑的程处弼这才从马扎旁边抄起了铁水壶,朝着数步外的禄格走过去。   禄格看着跟前的程处弼那脸上狰狞而又令人生悸的狰狞笑容。   更看到了他露出了阴森的獠牙,抄起了方才制造出焚天灭地的雷法仙术的铁水壶朝着自己走来……   禄格陡然瞪圆了大眼,指着程处弼。“魔鬼,你别过来,你……”   突然一口气上不来,这保持着一脸惊骇欲绝的表情,陡然浑身一僵,直接凉了……   “???” 第1315章 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手指头指着前方,表情惊骇欲绝已然气绝身亡的禄格。   再下意识地扭头朝着他手指头指着的某人看过去,看到了那位提着水壶笑眯眯的程长史。   所有人都头皮发麻,总觉得程长史的笑容犹如地狱恶鬼妖王一般恐怖。   一位泸州将军,忍不住吸着凉气,小声地吐了句槽。   “昔日,程大将军在泸州城外,长江北岸,笑眯眯的一挥手,就人头滚滚落地。”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已经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恐怖的场面。”   “没想到,今日程大将军的亲儿子程三郎。   笑眯眯的递个水壶,居然生生把那泸州第二勇士禄格活生生吓死……”   “太可怕了,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长江后浪推前浪。”   “程家人惹不起,惹不得啊。”   “幸好咱们这些人得过大将军叮嘱,面对程三郎一向好言好语,想想就觉得可怕。”   “就是,万一哪天程三郎瞅咱们谁不顺眼,扔个铁皮水壶过来。”   “你特娘能不能别吓老子们,滚一边去,听着就瘆人……”   另外一边,一众獠人大小獠首,全都惊骇地看着程三郎,恨不得挤着一团,变成一群抱团的鹌鹑瑟瑟发抖。   程三郎天雷焚天灭地,焚敌无数,只递个铁皮水壶。   就把那叛乱的薛州獠首,有泸州第二条好汉之称的禄格生生吓死,就问你们怕不怕?   程处弼有些尴尬地拿着个铁水壶进退不得,有心说句老子不是故意的。   又觉得自己真要说出这样的话,显得太过矫情。   罢罢罢,你们爱咋想就咋想。   程处弼悻悻地打开铁皮水壶的盖水,抿了口水,这才把水壶直接扔给不远处的邓称心。   所有人再一次打了个哆嗦,目光齐刷刷地看着那个水壶被邓称心接住,这才拍着心口暗松了口气。   程处弼目光扫过一干人等,指了指那个死都死了,非得拿手指头还指着自己的禄格。   “陆将军,接下来应当如何处置。”   ……   听到了程处弼向自己问话,陆郎将赶紧屁颠颠地蹿到了跟前,朝着程处弼一礼。   “程长史,末将觉得,应该把他枭首之后,拿去泸州诸獠示众,这件事倒是不急。”   “接下来最应该做的就是写上一封捷报,上奏朝庭,为程长史请功。”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乐意地摆了摆手。   “这可不是本官一个人的功劳,这样吧,陆将军由你来弄这份捷报。   先传给大都督府,由大都督向朝庭上奏。”   “末将遵命。”陆郎将恭敬地朝着程处弼一礼。   心中却开始暗暗盘算起来,应该怎么写,才能够把程三郎衬托得越发的英武伟烈,高大威猛。   叛乱的薛州獠人贼子不多,咱不妨稍微增加一点点,程长史炸岩洞之举,不妨夸张一点点。   那些泸州诸獠对程长史畏之如虎的态度,不妨也描绘得深刻一点点。   总之,咱们肯定不会太夸张就是了,好歹得符合事实。   总不能说程三郎腾云驾雾吧,那太过吹牛逼了反而不好。   禄能看着这个自己之前恨之入骨的亲弟弟,看着他那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不禁有些唏嘘地摇了摇头,蹲了下来,想要伸手替他合上双眼,扒拉了两下,愣是扒拉不下来。   罢罢罢,死不瞑目就死不瞑目吧,反正你如此害我,我也不可能帮你报仇血恨。   不过你放心,你虽然死了,看在咱们血脉的份上。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安心的去吧。   一思及此,禄能不禁为自己日益娴熟的文采默默点赞。   娘子顾氏教的好,自己终于也不再是纯粹的糙老爷们了。   “程长史,现如今薛州贼乱已然清剿,接下来该当如何行止,还请程长史决断。”   程处弼目光扫过那些獠人以及獠首,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位薛州獠首禄能的身上。   就这么完事了?呵呵,当然不可能。   “来都来了,就这么回去也不合适,何况诸州獠首也都齐聚于此,既然如此……”   “派人传讯,让那能州、顺州,以及淅州刺史,都到薛州来。   本官想要乘这个机会,跟诸州刺州好好的聊聊大好未来……”   一干诸州獠首听得此言全都一脸黑线,呆呆地看着很是一本正经地用来都来了当开场白的程三郎。   老子们不想跟你聊未来,只想问你走不走好不好?   内心的咆哮声,却一丝一毫也不敢表露出来,那禄能倒是个知情识趣的人物。   直到现在,程处弼还没有处置自己,禄能自然巴不得自己多有些机会表现表现,也好将功赎罪。   “程长史所言极是,我薛州刚刚经历叛乱,人心思定。   若是程长史率王师大驾光临,我薛州上下,必定会欢欣鼓舞。”   “诸位獠首,这一回,可就是由我们薛州作东,我们薛州一定会好好执行列位。   定然会让诸獠首都能够宾至如归……”   一干泸州獠首只能强颜欢笑,哼哼哈哈地敷衍一番。   谁特娘乐意去,可程长史开口了,又有谁特娘的敢不去?   ……   “对了陆郎将,你传捷报过去的时候,记得告诉殿下,流官计划,可以启动,请他速到薛州一趟。”   “流官计划?”陆郎将一脸懵逼地看着神神秘秘的程处弼。   程处弼扫了一眼那些的獠人,看到陆郎将那副呆头呆郎的模样,不乐意地解释道。   “流就是流氓的流,官就是官员的官,懂了没有?”   “懂懂懂,末将懂了。”陆郎将脑袋点得飞快,目送着程长史离开,这才牙疼地吸了口气。   一旁的将领忍不住好奇地部了一句。   “程长史这话可真是太不正经了吧?流氓的官员?”   “少特娘的胡说八道,要我说,指不定是说官员要有计划的耍流氓。”   “你们这帮子混帐玩意活腻了是吧?程长史的意思,是该你们胡猜瞎编乱开玩笑的吗?”   一干糙老爷们赶紧点头称是,乖乖地闭上了各自的臭嘴。   那岩洞已然打扫干净,该扔的扔,该埋的埋,该砍的砍,该晒的晒……   这些破事自然不用一人可敌万军的程长史出手。   他跨上了自己那在长安只会在单号出行的大宛宝马,晃晃悠悠的在一干唐军和獠人的簇拥之下。   朝着官道的方向前行。 第1316章 叛逆禄格看到了程长史冲他笑了笑,生生被吓死   天色这才堪堪擦黑,一干薛州的大小獠首们,就看到了数骑朝着薛州城狂奔而来。   “来的是谁?是不是咱们大獠首回来了?”   一位瞎了一只眼的獠首赶紧朝着眼神好使的同伴问道。   “不是大獠首,是阿昌!”   “阿昌怎么回来了,他不是跟巴颂率军去围堵禄格那帮卵人去了吗?”   就在城头上还在七嘴八舌议论的功夫,阿昌快马驰到距离城门已经不足百步处,直接扯起了嗓子,兴奋地嚎叫起来。   “大捷,大捷,程长史已经把叛逆贼子都杀光了。”   听得此言,所有薛州獠人都不约而同地吐了口浊气。太好了,程长史杀掉了那帮贼子。   “大獠首呢?”   “大獠首没事,快开城门。”   很快,城门打开,一干獠首全都冲到了下面围住了阿昌七嘴八舌地追问了起来。   “不是说禄格那帮卵人跑到藏兵洞躲起来了吗,怎么可能把他们给杀光了?”   “就是啊,你们之前都用火攻也都伤不了对方,怎么一下子就全被弄死了……”   “大家静一静!”阿昌扯起嗓子,镇住了所有人之后,这才表情有些惊惧地道。   “你们是不知道,那程三郎是懂得仙家法术。他一个人,就那么站在沙滩上。”   “往沙滩上插了三柱香,一顿作法之后,用那装水的铁水壶作为引天雷的引子。”   “结果,数十道天雷,生生将岩洞内的叛军全部劈死,甚至不少都被烧成了焦碳,还有一些人尸骨无存。”   “唯一活下来的叛逆禄格被俘之后,看到了程长史冲他笑了笑,生生被吓死。”   ……   “……”一干薛州大小獠首,全都呆若木鸡,愣愣地看着唾沫星子横飞,绘声绘色的阿昌。   脑海里边顿时浮现出了那位有着一条发红麒麟臂的程三郎,身上恶焰涛天,围着三柱香蹦了半天。   抄起水壶作法,然后一道道的天雷劈在那自己等人束手无策的岩洞内。   生生用天威,将躲藏在岩洞内的叛军,全部都活活劈死。然后手指头一勾……   将那禄勾凭空勾到跟前露出了满嘴的獠牙一笑,堂堂泸州第二勇士生生吓死当场。   “我的妈呀……这,这程三郎根本就不是人……”   “废话,指不定是雷神转世。”   “我就说,思峨州大巫师祭拜程三郎一家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祭拜的可是神灵……”   “好了诸位,程长史收拾完了叛军之后,准备移师到我们薛州,诸位弟兄赶紧去安排安排。”   “还有泸州诸獠首也都要陪同过来,怕是近几日都不会离开。”   “大獠首可是千叮万嘱,咱们一定要足够恭敬,万万不可触怒了程长史。”   “我得先去跟夫人禀报一声去,有事回头再说……”   看着那阿昌打马而去,一干大小獠首面面相觑。   半天,最年长那位独眼獠首这才跺脚叹息道。   “还好咱们大獠首去了,不然,整个薛州怕是要鸡犬不留。”   “诸位,赶紧的,赶紧准备准备,万万不要怠慢了程长史。”   一干大小獠首纷纷四散而去,吆喝之声此起彼伏,原本显得有些死寂的薛州城仿佛又活了过来。   听闻那位恶名远扬的程长史一到,弹指间,那些杀害无辜百姓的贼子全部灰飞烟灭。   那个首恶禄格,更是只看了程长史一眼,生生就被吓死。   虽然大家听得很害怕,也也感觉很刺激,很兴奋,总之特娘的情绪相当复杂就是了。   几乎家家户户都在打听消息的真实性,然后相互传诵着自己听到的流言。   结果,程处弼距离薛州还有十来里路的时候。   已经变成程三郎腾云驾雾,施雷法杀灭掉那些所有的叛乱贼兵。   那位贼首禄格生生被吓死之后,还被程三郎拘来了魂魄,生生吞掉……   顾氏在府中坐立不安,茶不思,饭不想,可是把那些老婆子和侍女给急的不行。   特地请来了顾氏的兄长过来相劝。饶是如此,顾氏也只是勉强地用了几口。   毕竟夫君去了之后,一直没有消息传回,她如何放心得下。   摸首自己那即将要临盆的肚子,顾氏不禁有些唏嘘,希望老天爷保佑。   万万不要让自己即将降生的孩子,看不到父亲……   顾帐房坐在一旁,时不时地长吁短叹一声,兄妹二人,就这么僵坐了差不多一个下午。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喧嚣声,顾帐房直接就跳了起来。   看了一眼身边只是抬了抬眼皮的亲妹妹,这才有些尴尬地指了指外面。   “愚兄我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顾氏温婉一笑,点了点头。   “好的大哥你去吧,小妹也想知道。”   顾帐房撩起前襟,风风火火地就朝着前院赶了过去。   不过这才出去了不一会的功夫,顾帐房就带着一脸的狂喜冲了回来。   “妹妹,大捷,大捷,程长史已经把那些叛逆尽诛了!”   顾氏听得此言,愣愣地看着狂奔而来的大哥,直到看到阿昌也是一脸喜色的快步行来。   “恭喜夫人,大獠首无恙,贼子已然被程长史一人尽诛。”   “好,太好了……”顾氏这才勉强一笑,软软地靠着案几,眼眶已然发红。   “夫君无恙就好,阿昌兄弟,你好好跟我说说,贼子被程长史一人尽诛是怎么回事?”   阿昌点了点头,再一次绘声绘声地讲述起了程长史率军前来,赶到了困住禄格等一干贼子的藏兵洞前。   之后,从头到尾,程长史根本没让任何人动手,自己焚香三柱开始作法。   拿铁皮水壶为媒介,引来震撼天地的惊雷,将那无数的叛乱贼子劈杀、焚亡于原本十分安全的藏兵洞中。   之后,更是歪嘴一笑,生生就将那被生擒的禄格给吓得惊骇欲绝而亡的经过娓娓道来。   听得那顾帐房汗如雨下,连呼侥幸,幸好自己亲妹妹遇事冷静,第一时间让大獠首赶去长宁州请罪。   不然,就凭那程长史所施展的雷法,莫说是区区藏兵洞,就算这薛州城,怕也会只剩下断壁残橼…… 第1317章 程长史一人全歼数百贼军,生生吓死了贼酋   听着阿昌唾沫星子横飞的描绘,饱读诗书,颇有才干的顾氏整个人也是听得脸色煞白。   “这些都是你亲眼所见?”   “是的夫人,小人嘴笨,但句句实情,大獠首也在当场,回头夫人你问大獠首就知道了。”   “好好好,辛苦阿昌兄弟了,大獠首可还有何交待?”   等到阿昌言罢,顾氏目送着阿昌离开之后,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   一旁的顾帐房已然喜欢得眉飞色舞。“好好好,现在妹妹你终于可以放心了吧。”   “愚兄就说嘛,你家夫君吉人天相,定然不会有事的。”   看到大哥那副模样,顾氏幽幽地轻叹了一声,这才缓缓言道。   “有没有事,现在可不好说。”   “妹妹你此言何意?”   “程长史率军进驻薛州,又召泸州诸獠汇聚于此,对于我夫君如何惩治一直未有定论。”   “你觉得是有事呢,还是没事?”   听到了顾氏之言,顾帐房瞠目结舌,半天才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难不成,那凶名赫赫的程三郎还想要致我那妹夫于死地不成?”   “这倒不会……”顾氏抬手轻抚了抚额头,笃定地摇了摇头。   “若是我夫君犯得的死罪,他又何必至今未将我夫君擒下。”   “借着杀叛军立威之际,拿下我夫君,想来一干薛州獠人也不敢如何?”   “等到泸州诸獠齐聚于此,他在一声令下……”   “所以,小妹觉得,性命应当无碍,就是不知道会受什么样的惩处。”   说到了这,顾氏轻抚着孕肚,不禁一声轻叹。   “那这,这可如何是好?”顾帐房顿时又紧张了起来,眉头深锁。   “大哥你……你还是先去帮帮忙吧,无论如何,万万不可怠慢了程长史还有那诸州獠首。”   “好吧,可是我去了,妹妹你这边。”   “放心吧大哥,我夫君性命无忧,小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对对对,这话在理,那为兄告辞。”   ……   泸州至诸獠州,现为已经全部修通了水泥官道,所以现如今也安排了驿站。   按照唐制,三十里一驿,程长史在那薛州大获全胜的消息,经王郎将抄录于捷报上之后,便以最快的速度飞报泸州。   泸州城内,李恪与房俊二人正在房中闲坐,二人也有些心神不定。   毕竟都太年轻,原本觉得泸州诸事,自己等人来了,也就是跟程三郎所言的一般。   搞搞经济扶贫,顺便赚上点财帛,安安稳稳三年五载之后,拍屁股回长安。   可结果,眼下,那薛州獠人突然一下子蹦了出来杀人放火叫嚣造反,顿时让人实在是有种措不及防之感。   好在,程处弼当机立断的亲率千余精锐而去,这才让李恪与房俊心中稍安。   可是程处弼离开之后,一直还没有消息传回来,让这哥俩开始有点寝食难安。   李恪忍不住大巴掌拍了拍案几,颇为唏嘘地道。   “唉,早知道小弟我跟着处弼兄一块过去就好了,也省得到现在,什么也不知情……”   一旁的房俊呷了一口茶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也是,要不,小弟我再带点人去接应处弼兄?”   李恪看了一眼房俊,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如今处弼兄已经单独行动,咱们俩再分开,万一再有个什么事情,如何照应?”   房俊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忍不住又愤愤起来。   “这倒也是,那帮子獠人,真是太不知羞耻了。”   “咱们为了泸州,还有泸州诸獠,投入了多少心思,花了多少财帛。”   “这才让如今的泸州百姓日子能够变得蒸蒸日子,谁曾料想。”   “那些薛州的獠人居然还如此不知足,居然还杀了我们汉唐商行的掌柜。”   李恪冷冷一笑,阴恻恻地道。   “那位白显,为兄我在汉唐商行泸州分行的时候见过几次,是个机灵人。”   “却就这么被薛州獠人所杀,不过我相信,处弼兄一定有办法讨回这个血债。”   “对了,抚恤什么的,汉唐商行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为德兄放心吧,当天你交待之后小弟就已经去泸州分行打了招呼。”   “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每人抚恤五十贯,家中有儿女的,每月给财帛两贯,至儿女成年。”   “若有愿意加入汉唐商行做事的,优先录用。”   “办得不错,咱们汉唐商行如今越做越大,光靠各家各府掏人是不够的,只能从各地招揽人手。”   “只要能够在这泸州分行打出个样来,日后其他地方若是出现个什么意外,也好有章可循。”   就在二人一边喝着茶一边低声聊天的当口。   泸州城南门外,一阵疾蹄之声传来,让已然关门了城门的守军忍不住起身朝下方张望。   下面的人驰致了近前,擦燃了火绒,借着火光的映照,照亮了背上的靠旗(倭人背插旗习俗传至隋唐时期的中原)一面厉声喝道。   “五百里加急捷报,程长史已平定薛州獠战,大获全胜……尔等速速打开城门。”   看清了那旗号之后,守门的头领赶紧大声喝令开口,他则快步率领几位士卒先冲到了城门下方。   等到那名信使入了城门,一边验印信,一边好奇地打听情况。   那位信使喘着粗气,满脸得色地道。   “程长史一个人动的手,全歼了数百贼军,生生吓死了贼酋,那个号称泸州第二勇士的禄格……”   “好了,赶紧让让,我得去大都督府传讯!”   一干守城士卒赶紧让开,目送着信使唤快步而去,几个人面面相觑。   “程长史一个人全歼了数百贼军?有没有那么夸张……”   “嘶,这个可不好说,但生生吓死贼酋,我实在是有些不敢相信。”   “咱们这位程长史真不愧是程大将军之子,平定贼乱的速度,甚至比程大将军还要快上几分。”   “行了,都别废话,赶紧上城值守,不管怎么样,泸州总算是又安宁了。”   铁骑继续疾驰在水泥路面上,惊醒了一夜睡眠较浅的百姓。   睡眼惺忪地愣了半天,没察觉到什么异样,嘟囔了两句继续睡了过去…… 第1318章 望处弼兄切莫忘记自家弟兄,擅自行动   李恪与房俊二人一脸惊喜交集地接过了那加急送来的捷报。   打量着那份捷报带来的消息,捷报描述得十分的清楚明白。   程三郎率领一干大唐精锐,顺便将所有中西部诸州獠首尽数拉过去。   之后,赶到了那易守难攻的藏兵洞,面对着藏于藏兵洞内的数百獠人兵马。   程长史决定以德服人,痛陈利害,奈何那些造反的獠人负隅顽抗。   于是,程长史单枪匹马……咳,是单人立于河滩之后,利用火药击毙造反的獠人数百。   当场击杀造反贼首哈古以及且桑,而最大的罪魁祸首禄格,原本已经被生擒。   可是这位禄格,被程长史威势所摄,被带到了程长史案前之后。生生被程长史吓死当场。   “……”李恪与房俊一脸懵逼地对望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那份捷报。   李恪清了清嗓子,板起了脸朝着那位留在厅中等候询问的信使道。   “你可知晓,这可是要上奏朝廷的捷报,万万不可轻忽,更不可胡编乱造。”   这位被派来传令的小校当既拜倒在地,满脸的慷慨激昂之色。   “大都督,捷报之中所言的一切,皆是末将亲眼目睹,绝无虚假浮夸之处……”   “你……好吧,你且仔细从头到底的说一遍,记住了,不得夸张,不得胡说八道。”   “若是这捷报作假,上奏朝庭之后,想必你也该知晓后果。”   “是,事情还得从昨日子夜说起,程长史率军疾行一日,进抵了长宁州城外扎营……”   这位信使嘴皮子甚是麻利,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描述了一遍。   ……   当然,他也不忘记将当时程三郎在那里玩命的砸火药的时候。   一干泸州獠首连同獠兵,全都都给吓得拜倒在地,连称仙人、雷神的场面也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现如今,咱们程长史,在那些獠人的眼中,简直就是天神一般的人物。”   “那位叛乱的獠首禄格,被擒之后,押到了程长史跟前。”   “我记得程长史就这么笑眯眯地抄起了铁皮水壶,似乎想要递给对方。”   “结果没想到,那个禄格就大叫魔王之类的,然后生生被吓死当场。”   “这可不光是末将,在场的数百将士,还有那些一众獠首都亲眼看到的。”   听罢此言,李恪好言好语地安抚了此人,让他先下去好好休息。   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击案笑道。“不愧是处弼兄,哈哈……”   “不过如此一来,处弼兄在泸州的恶名,可不仅仅止小儿夜啼喽。”   房俊也咧着嘴,满脸神往地想象着那个场面。“是啊,难怪处弼兄决定要推行流官计划。”   “现如今,那些獠人,想必对处弼兄畏惧到了极点,这个时候实施流官,倒真是个极好的时机。”   李恪一脸振奋地站起了身来,在厅中缓缓踱步,思考着方略。   “不错,现在的确是最佳的时机,处弼兄如此干脆利落地将那些獠人叛逆尽诛。   已然也让那些泸州诸獠皆尽胆寒,况且现如今,泸州诸獠百姓,多受大都督府恩惠。”   “怕是至少有过半的獠人,都已经入职汉唐商行在这泸州开设的厂矿与工坊。”   “他们也自然也不乐意回去过去那样饥寒交迫的日子去。”   说完这话,李恪坐到了案几跟前,抬起了手,开始砚墨。   “来来来,为兄我先拟上一份奏折,到时候,随着这份捷报,一同八百里加急,送往长安。”   “咱们干了这么多大事,而今又平定了泸州獠人之乱,怎么也应该让朝廷知道一下咱们弟兄三人的名声。”   听到了这话,房俊两眼一亮。“为德兄你的意思是……”   李恪嘿嘿嘿地奸笑数声,然后脸色一正,表情严肃地打起了官腔。   “既然泸州大都督府长史已然奉令平定薛州獠贼之乱,本都督怎么也应该亲自前往,安抚民生才是。”   “更何况,那流官计划,若是让处弼兄一人承担重责,实在是太辛苦了。”   房俊大乐,眉飞色舞地搓着大手附合道。   “对对对,不愧是为德兄,你可是把小弟我的心里话全给说出来了。”   “既然朝廷大军得胜,大都督既要安抚民生,也还需要劳军。   下官身为大都督典军,负责大都督之安危,自然也要随同前往。”   “到时候,还请大都督稳坐高台跟处弼兄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也好将这流官计划在泸州全面推行开来。”   “不错不错,正是这个道理……”   房俊夺过了墨锭开始砚墨,李恪则提起了毛笔,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时不时跟那房俊低声商议一番,就这么一直到得天色擦亮。   顶着一双黑眼圈的李恪这才将这份奏折与捷报一同递给了李德,命他立刻送往京师,不得有误。   至于李恪,则又赶紧给程处弼去了一封书信,并告诉程处弼。   你且等等,等本都督亲到薛州之后,咱们弟兄合计合计再实施流官计划,望处弼兄切莫忘记自家弟兄,擅自行动。   ……   程处弼率军抵达了薛州之后,命步卒尽数驻扎于薛州城外,而他则率那百余精骑进入薛州城。   在那薛州獠首禄能的百般苦劝,以及一干泸州獠首的附合之下。   程处弼理所当然地暂时将那薛州刺史府当成了自己的驻军。   有了这百余唐军精锐的保护,手里边还有差不多二十个铁水壶级别的手雷。   程处弼倒也住得十分的安稳。只不过,程处弼足足等到了第二天黄昏,这才收到了来自于泸州的回信。   看到了李恪这位泸州大都督在书信里边那情真意切的赞扬,以及后面那尽乎于谄媚的蹭功劳嘴脸。   程处弼早就已经习以为然,翻了个白眼把这玩意装回了信封,塞进了自己随身所携来的急救箱子里边。   这可是李恪那个浪荡皇子的黑历史,必须要好好的珍藏。   日后指不定放在博物馆展出,就能够让无数的后人,见识到这位亲王殿下的无耻嘴脸。   当然,程处弼也不忘记把消息传递给那些泸州诸獠首,让他们继续安下心来,等待泸州大都督的南下。 第1319章 还知道杀鸡敬猴,不错不错,是个将帅之才   长安,延嘉殿,李世民与李绩此刻正站在岭南道的沙盘跟前。   这个沙盘,亦是近期,兵部职方司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制作完成。   李世民与李绩二人,目光落在这个长度接近三丈,宽约有一丈五的巨大沙盘跟前,久久不语。   “剑南道地势之崎岖,果然艰难……朕犹记得,程三郎那小子跟老夫抱怨蜀道之艰险。   从长安到蜀地巴中,说什么直线之距不过千里,可就是这千里之地,足足行了近二十日。”   “李卿此去,可有想好应对之略?”李世民转过了头来,看向站在一旁,凝目沉思,打量着沙盘的李绩道。   “陛下,臣此番前往剑南道,对南诏六部,当恩威并施,当可镇之。”   “唯所虑者,吐蕃也,吐蕃一统高原,渐成气候,又居高临下,进退自如。”   “臣意欲入剑南道之后……”   李绩说得极慢,也极为慎重,毕竟,蜀中之富庶,偏偏与关中的联系,只能靠几条崎岖难行的蜀道连接。   大军行进十分困难,所以,李绩的想法就是,不动用关中兵马。   他只会率领少量精锐前往岭南道,在当地征调兵力,抵御吐蕃,镇抚南诏。   李世民抚着长须,静听着李绩之言,半晌之后这才缓缓点头,正要开口。   就看到了一名宦官疾步而来。“陛下,剑南道泸州大都督捷报。”   “???”李世民与李绩一脸错愕地看着那名宦官。   “你说是哪来的捷报?”李绩忍不住开口喝问道。   宦官赶紧又重复了一遍,恭敬地将手中的捷报递给了快步行来的赵昆。   “李兵部,是剑南道,泸州大都督府传来的捷报……”   李世民接过了赵昆递来的捷报,看都没看,就忍不住挑了挑眉头,小声地嘀咕了句。   “泸州不是一直都安安稳稳的吗?还捷报……”   吐了这么一句槽,李世民这才打开了捷报,瞬间脸色直接阴沉了下来。   李绩一直专注地观察着陛下的表情变化,从一开始的阴沉,到接下来的错愕,到最后的震惊与好奇。   不禁让李绩对于这份捷报的内容倍感好奇。   “陛下,怎么了?”   “泸州的羁縻州薛州獠首禄格、且桑、哈古三人不复王化,率三寨獠人造反。”   “杀害汉唐商行的掌柜白显等无辜汉、獠百姓数十人,泸州大都督府收到了薛州刺州禄能的急报。   程三郎那小子领着一千人马赶去,平叛。结果这些造反的獠人遁逃到了一处獠人藏兵洞中,意图顽抗。”   “程三郎……一人尽歼数百獠贼于藏兵洞中,打扫战场之时。   被擒获的造反獠首禄格,惧程三郎如惧鬼神,生生被吓死当场……”   “……吓死的?”李绩眼角都立了,那个小兔崽子有那么可怕吗?   “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陛下捷报里可有说明,程三郎是如何尽歼数百獠贼的?”   “火药……”李世民牙疼地吸了口气道。“这小子之前因为巨石阻拦官道,特别配了火药炸石。”   “之后剩了不少,这帮子造反的獠人。啧啧……”   李世民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程三郎这小子相当护短,那帮子造反的獠人还特地把汉唐商行的掌柜给骗出薛州城杀害。   这小子作为汉唐商行的负责人,他不狠狠报复回来才有鬼。   只是没有想到,这小子的报复会这么刚,直接一个人,耍着火药,生生将数百獠人全歼。   李绩接过了陛下递过来的捷报,啧啧有声地打量着,半天才这摇了摇头。   “这小子,可真是够果决,还知道杀鸡敬猴,不错不错,是个将帅之才……”   李世民笑眯眯地将随同捷报一起递来的那份奏折看罢之后,也递给了李绩。   “这还不算完,那三个小子,想要乘着这个好机会,将泸州的羁縻制度,改为流官制。”   “……”李绩一脸懵逼地接过了那份奏折,看了几眼之后,忍不住吐了句槽。   “陛下,他们三个胆子也太大了吧?这,这不是胡来吗?”   “是啊,这三个小混蛋,这不是给朕找事吗?”李世民嘴里边如此埋怨,可偏偏脸上仍旧笑眯眯的。   “不过恪儿的奏折分析得在理,如今,泸州都督府治下的各羁縻州,皆以贯通水泥官道。”   “而且各羁縻州的獠人,多已经走出山林,要么进入了汉唐商行的工坊,或者是矿山,要么就是成为修筑工人。”   “这也是薛州的獠首禄格等人叛乱的由因,原本有差不多两千人的鹿角寨,如今寨中青壮不足两百,就连妇人,也有近半前往茶场和桑蚕工坊做事……”   “而且由于泸州的各种特产物产这几年来颇受蜀地欢迎,不少的行商,甚至是汉人,都会前往诸羁縻寻找机会。”   “这都已经成为了泸州诸獠的常态,例如那长宁州。”   “过去,长宁州有獠民四万余,汉人不足一千,而这几年下来,长宁州的流动人口增加到了近万之数。”   “而长宁州的獠民男女几乎都已经不是去修路,就是去工坊当工匠,要么就是去煤矿做事……”   说到了这,李世民转过了头来,朝着李绩看过去。   “既然李卿要往岭南,正好,你这第一站,就干脆到那泸州去。”   “朕看到泸州这几年来好消息频频,可是实在太过偏远,不能亲往,你就替朕走一糟。”   “朕会先下旨,知会泸州都督府一声,允他们临机决断,不过等李卿你到了,好好替朕督促一二。”   李绩赶紧恭敬一礼点头称是,眼珠子转了几圈之后,李绩忍不住朝着李世民低声地耳语了几句。   李世民挑起了眉头看向李绩,看到这个满肚子阴谋诡计的老货。   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罢了,朕可以帮你交待他们,不过成与不成,朕可不能给你打这个保票。”   “多谢陛下,陛下放心吧,臣倒觉得,吴王殿下他们三人,肯定能够办得成这事。”   “如此一来,等臣入蜀,好歹也能够有一部可以跋山涉水,如履平地的精兵。” 第1320章 我说贤弟,你爹不会把咱们忘记了吧……对五   作为泸州大都督南下驾临薛州,自然不可能学着程处弼率军星夜兼程赶路。   李恪真可谓是拿捏够足了大唐亲王殿下,泸州大都督的派头,整装待发好几天之后,这才从泸州启程。   然后就是一日只行五十里,三百里路,生生走了六天的时间。   到了这薛州之后,原薛州刺史府,自然就成为了李恪这位泸州大都督的住所。   而且传出话来,大都督要先好好的休息两天,再召见一干泸州诸獠首商议大事。   若是放在过去,又或者是这妖蛾子三人组初到泸州时候这么拿腔捏调。   这帮子桀骜不驯的獠人,绝对会炸,哪怕是不当场炸裂,也会就像一开始般。   只会留下一些獠首为代表在这里意思意思,他们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可是现在,他们敢吗?非但不敢有半点怨言。   甚至还老老实实地呆在由薛州獠首禄能给他们安排好的住所里边,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被召过来商议的是什么大事,不过既然泸州大都督与程长史都在这里。   哪怕是让他们在这里呆着过年,他们也不敢叽歪,毕竟,还是身家性命比较重要。   至于程处弼与李恪还有房俊,当然不可能无所事事的呆在薛州刺史府里边,他们也有重要的事情做。   哪怕是时间已经接近了子时,可是他们三个人仍旧在兢兢业业,很有精神地战斗。   “地主……”   “抢地主……”   “不抢……”   “三带一……”   “过……”   熟悉的打牌声,再一次再薛州刺史府深处响了起来。   几位亲随,很低调而又富有默契地在院子门口低声吹牛打屁,一面警惕张望着四周。   毕竟,打牌虽然属于是领导们的爱好,属于他们工作之余的休闲与娱乐。   但传扬出去终究不太好。   不过,程处弼等人早就已经把该商议,该讨论的事情都已经搞定,实在是没有什么屁事可做。   除了打牌消磨时间还能干嘛?   “我说贤弟,你爹不会把咱们忘记了吧……对五。”   “不可能,我给父皇的奏折里边已经详尽地说清楚了紧迫性……对七。”   “对九……”   “那怎么都到了今天了你爹都还没给回个消息?对十。”   “处弼兄,这可是泸州,距离长安那么远。   我估摸着,也就这一两天也该来了,就算是今天晚上不到,明天指不定也能到。哎哎哎……啥意思?我还没出牌呢,对二……”   “过……”   此刻,一骑快马,正狂奔在泸州的水泥官道上,借着月色,骏马四蹄翻飞奔驰,很快,就看到了前方的驿站。   骑士稍松了口气,继续策马驰到了近前之后厉喝了一声,很快,睡眼惺忪的驿员赶紧跑了出来。   剩着骑士坐下休息喝水填干粮的工夫,对过了印信,赶紧给一匹驿马套好了全部具装。   直到看到骑士策马狂奔远去之后,这位驿员打个哈欠,吆喝着杂役将那匹换下来的驿马牵去好好的照料。   而这了这个驿站,距离薛州,已然不足百里……   ……   终于到了日子,泸州大都督派了使者,招呼了那些各州獠首前来,这里边自然也包括薛州獠首禄能。   这些日子以来,禄能的小日子过得份外的煎熬,虽然达不到渡日如年的地步。   却也好不到哪去,程长史没有宣布对自己的处置,那位泸州大都督到了之后。   将薛州刺史府的大门一关,谁也不乐意见,让大家伙只能绞尽脑汁地猜测这二位大佬到底想要干嘛?   特别是禄能,自己应该是不会丢掉性命,可你特娘到底想要怎么处置我,好歹给句准话。   偏偏求见了两次,都被程长史敷衍几句,说是什么他正在与大都督商议,等有结果再通知自己。   第三次连刺史府都没进去,据说是程长史与大都督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商讨,不见外人。   这让禄能无比蛋疼,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继续担惊受怕。   好在有妻子顾氏在旁相劝,又顾念着尚未降生的孩子,他顽强地支撑着,总算是没有被压力压垮。   而他对于自己的未来,已然从最开始还想看看能不能谈点条件,到现如今都已经想到只要能够为了妻儿能够保住一条性命,甚至只做一个富家翁也行。   “夫君……你这些日子,憔悴了许多。”   顾氏替禄能理了理衣襟,看着这位表情显得有些悲壮的夫君,不禁轻叹道。   “唉……娘子,现在为夫别无所求,只求咱们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的就好,守着你和咱还还未出世的孩子。”   顾氏垂低了头,揽了揽夫君的腰,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眼泪滑落,勉强一笑。   “嗯,快去吧,妾身在家等你回来,妾身相信,夫君一定会带回来好消息的。”   ……   禄能刚刚跨出了院门,行不多远,就看到了牙龙点头哈腰地引着一位年轻人正朝着这边行来。   定睛看过去,却是那位大都督的心腹亲随李德。   看到了李德出现在此,禄能心中一动,赶紧上前,朝着李德笑眯眯地一礼。   “见过李老哥,不知道李老哥现在过来,可是有什么要指点禄某的?”   “李某哪里当得起指点禄刺史……”李德一边回应,一边拿目光扫过左右。   禄能心领神会地赶紧挥退众人,颇有些紧张与期待地看着李德。   他可是大都督的心腹,他既然赶在召开大会之前来见自己,必定是大都督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   只要能够用得着自己,那就证明自己还有用处。   可是越是这个时候,禄能越不敢胡乱开口,只能眼巴巴地瞅着邓称心。   “我家殿下让我问禄刺史一句话,禄刺史只是想要求生,还是想要未来比现如今更好?”   “考验我?测试我??”禄能的脑中顿时翻滚起了一个个的念头,一个个的念头又都破碎掉。   禄能一咬牙,朝着李德恭敬地一礼。   “禄某实在不知大都督到底有何要求,大都督想要禄某做甚,禄某就定然愿意效犬马之劳,将功折罪。”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李德不由得一乐。 第1321章 按律,本该罢官去职,贬为庶民……   “禄刺史果然是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那李某也就不用绕弯子了。”   “我家殿下还有两句话,让我交待禄刺史……”   李德扔下了两句话之后,就匆匆而去。   恭敬地目送着李德离开之后。   禄能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脸色显得有些难看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收到了消息,知道大都督心腹李德前来寻夫君的顾氏已然在侍女的搀扶之下赶了过来。   “夫君,那李德前来寻你所为何事?”   禄能苦涩一笑,压低声音,将李德转述的话又说了一遍。   “唉……那李大都督等于是要让我站在泸州诸獠的对立面上。”   顾氏表情显得有些奇怪地看了夫君一眼。“夫君不乐意?”   “还是说,薛州獠,跟泸州诸獠的关系一直都是情同手足?”   “……”禄能的脸色瞬间一黑,看着跟前目光清彻看向自己的妻子,半天作声不得。   神特么的情同手足,这段时间,泸州诸獠首一个二个就在旁边看着薛州獠的笑话。   很乐意落井下石之人彼彼皆是,只是他们找不到适合的机会而已。   “夫君,这是你的机会,也是我们一家人的机会,大都督乃是堂堂亲王殿下。”   “他既然派来了人,跟夫君你言说此事,必然也是想要挣下一份功劳。”   “若是夫君愿意遵从其意,怕是定然少不了好处,何况有他庇护,以程长史与这位亲王殿下的关系。”   “想必也不会为难夫君……”   ……   一干泸州獠首们都穿过了那戒备森严的刺史府大门,朝着里边行去,相互之间,低声的交流着。   打探着这一次让大伙聚堆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   不过,大家都颇有默契地离那禄能等一干薛州獠首远一些。   十有八九今日也是决定禄能等一干薛州獠首命运的时刻。   等到一干随行而来的泸州文武,泸州诸獠都已然坐定后。   李恪这位泸州大都督,这才在程处弼与房俊的簇拥之下,大步入堂。   李恪打量着这些行礼致意的人们,满意地一笑。   “诸位快快请起,都坐下吧……”   “这些日子,本都督,一直在与程长史等人,商讨着我们泸州下一步应该怎么走,步子如何迈。”   “毕竟大家也已经看到了,自打本都督主政泸州以来……”   李恪先是恬不自知的一顿自夸,当然,他倒也不忘记夸一夸在场的泸州文武还有那些诸獠首。   正是大家的共同努力之下,泸州所辖,已然从过去道路交通极为不便的绝对贫困地区。   变成了现如今道路交通四通八道,商贸往来飞速增长的相对贫困地区。   并且可以确定的是,泸州所辖之地,还有着大量未被发掘的潜力,未来的泸州,只会更好……   听着这位吴王殿下一个劲地在那自吹自擂,不论是泸州文武,还是那些各州獠首。   都频频颔首以示附合,毕竟李恪所言的这些都是事实。   虽然这才短短数年光景,但是整个泸州可以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也不为过。   过去,只能靠山吃山,又或者是半耕半猎的獠人们都纷纷地走出了深山老林。   不论是进入到茶场,又或者是矿山,还是水泥厂,又或者是修建道路。   或者是进行各种特色产品深加工,都给他们带来了丰厚的收益,让所有的泸州獠人都能够吃得饱饭。   吃得暖和,冬天的时候,家家都有自己的铁炉子,到得夏天,户户都有蚊帐。   这样的巨大变化,可以说一切都来自于新到任的泸州大都督所带来的变化。   普通的獠人尚且能够获得温饱,他们这些獠首所获得的利益更是丰厚。   就像长宁州刺史莫丹,他的财富,足足比程三郎等人来到泸州之前,翻了差不多十倍。   哪怕是现如今他扔下泸州的一切,只携带家产前往蜀州一带,也能够算得上是有数的大富之家。   李恪吹捧完了功绩之后,目光落在了禄能的身上,沉默了数息,这才长叹了一口气。   程处弼就在李恪叹气地当口,站起了身来。   “诸位,如今泸州承平安泰,诸位功不可没,但是……前些日子,薛州獠首禄格、哈古、且桑。”   “此三人同样也因为大都督府对于泸州诸獠的开发,他们也同样是得利之人。   不过,他们非但不对朝廷心怀感激,反而心生不满,私底下,亦多次抱怨。”   “认为朝廷对待泸州的汉人与獠人一视同仁,让他们失去了过往的特权而心怀不满。”   “这一点,想必禄刺史应该是心知肚皮的,程某没说错吧?”   听得此言,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禄能身上。   禄能苦涩一笑,越众而出,拜倒在阶前。“下官知晓,狡辩终究是无用的。”   “下官昔日怜那禄格与我一母同胞,见他虽对朝廷有怨,亦是多加劝戒,可没曾想,他居然会做出这等恶事……”   “因为你的纵容,没有对薛州诸獠首严加管束,才会造成这样一场悲剧。”   “大都督,下官以为薛州刺史禄能,懈怠渎职,致薛州生乱,死伤了不少百姓。”   ……   “虽然禄能捐出了大笔财物对死伤者抚恤,但是大都督府不能不有所表示,有罪必罚,如此才能够彰显朝廷法度。”   看着程处弼投来的目光,李恪很配合地微微颔着。   “依程长兄之见,该当如何?”   “按律,本该罢官去职,贬为庶民……”   听得此言,一干泸州獠首都纷纷色变,面面相觑。   至于禄能,则是面如死灰,伏身于地,半晌作声不得。   而一干薛州獠首,一个二个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有心想要替大獠首求情。   可是看到那程三郎那双阴恻恻扫来荡去的鹰目,想到那日得罪了这位程三郎的一干薛州叛乱份子的下场。   大家伙都只敢咽了咽口水,安静如鸡地呆在原地。   李格也不禁面现为难之色,手指头在案几上敲打半天之后,这才开口道。   “程长史,这不太好吧……” 第1322章 帮助你处置杂务,治理民生,怎么,你不愿意?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昂起了脖子,正面硬刚。   “大都督,人无信不立,国无法不安。下官是在按律办事。”   这话一出口,顿时让那李恪哑口无语,看到了这一幕,一干泸州文武与泸州诸獠首都暗中挤眉弄眼不已。   李恪似乎有些蛋疼地揉了揉脸,眼珠子转了半天之后这才言道。   “虽说禄刺史确有懈怠渎职之过,可是他终究是一州刺史。   这么处置,会不会太过严苛了点,要不,许他将功折罪?”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打量着禄能,阴恻恻地道。   “呵呵,敢问禄刺史,汝可有将功折罪之策?”   听到了这话,禄能心思百转千回,最终都化为了幽幽的一声长叹。   “程长史,大都督,下官,下官确实有一策,可助朝廷安定泸州……”   “???”不论是泸州文武,还是一干泸州獠首,全都一脸懵逼地看向禄能。   这货啥时候长能耐了,他以为他是谁?传说中的诸葛丞相吗?   还助朝廷安定泸州,拜托你先好好的想一想怎么把你的薛州安定好先。   大家表情呆滞,可并不妨碍他们在内心疯狂吐槽。   李恪轻咦了一声,笑眯眯地朝着禄能道。“哦?想不到禄刺史居然能够有这等良策。”   “好好好,那本都督可要好好听听。”   “大都督,程长史,我薛州之所以会发生獠首作乱,究其因由,在于獠首不甘心泸州诸獠越来越富饶。”   “普通的獠人,都已经能够吃饱穿暖,都不会再像过去那样托庇于獠首以求活命。”   “其二,大都督府对于汉人、獠人一视同仁,又在泸州诸羁縻州开设工厂、作坊,商铺等……”   “又将獠人子弟纳入蒙学馆读书识字,为我獠人子弟启蒙。”   总而言之,现如今的泸州诸獠,已然与过去大不相同,在这样的情况下。   虽然诸羁縻州刺史,大多都是好人,有威望,有能力的人。   但是终究,随着诸羁縻州的流动人口的飞速增长,过去诸羁縻州的处理事务的方式方法,已然难以为续。   为此,他禄能,作为薛州大獠首,经过了慎重的考虑,决定请大都督府上奏朝庭。   请朝廷为泸州诸羁縻州派遣流官,帮忙各州獠首以治民生……   ……   此言一出,一干獠首瞬间就炸了,蒙扎气的直接跳脚。   “禄能你这是想要做甚?你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刚咆哮了两句,就看到了那个高大英武的程三郎站到了自己跟前,眯起的两眼里边寒芒闪烁不定。   “蒙刺史为何如此恼怒?”   “程长史,下官,下官只是觉得禄刺史这话有毛病。”   “哦,话有毛病没关系,但是,他希望朝廷给诸獠派遣官吏,帮助你处置杂务,治理民生,怎么,你不愿意?”   看着程处弼那双毒辣的眼珠子死死盯着自己,蒙扎的两条腿直接软成了面条。   赶紧拜倒在地,连连摇头。“蒙扎不敢,下官不敢,下官……下官只是觉得禄能说得不够全面。”   “哦……看来是本官误会了蒙刺史,还好还好,对了,还有诸位,有谁若是对此事有不满。”   “你们都可以提,当着本官的面好好提提,本官这个人最是虚心,很愿意接受别人斧正我。”   程处弼一边说,目光频频地扫过在场的这数十名大小獠首。   看着这位前些日子以一已之力,引天雷尽灭叛乱獠兵的程雷神,在这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一干獠首面面相觑,偏偏谁也不敢再冒头。   原本隐隐为泸州第一獠的薛州獠首已然彻底倒向了大都督府。   蒙扎这个老司机面对着程三郎都怂了,谁敢再蹦出来?   “大都督,程长史,下官附禄刺史这议,下官才学不足,管理一州之地,实在是勉强。   下官觉得,我长宁州的确需要一些治民理政的官员。”   “还有我能州……”   “大都督,程长史,我顺州也愿意……”   实力最强大的薛州第一个倒向了大都督府,蒙扎是生生被程长史给吓的。   而莫丹、者光等人,则是早就已经铁了心顺从大都督府的意志,好好赚钱难道不香吗?   当大獠首,看似很牛逼,但是泸州的大獠首,几乎就没有哪一个能够平平安安活到老死的。   大多数时候,就是由于泸州诸獠的相互争斗所导致的横死。   现在,每年都能够获得大笔大笔丰厚的财物,大家都有了钱了,吃穿不愁。   可实际上还是有些担忧,若是等到程长史等人离开泸州,主政官员若是换了人。   泸州还能够维持现在的和平吗?但如果朝廷派来了官员直辖。   呵呵,比如薛州的禄能,蹿到长宁州去,干掉了朝廷委派来的命官。   下场,绝对不会比禄格那个倒霉鬼好到哪儿去,因为朝廷命官,那就代表着朝廷的威仪与尊严。   李恪赶紧站起了身来,绕过了案几,快步来到了禄能跟前将他搀扶了起来。   “好好好,哎呀,没想到禄刺史这才提议,就获得了一干泸州獠首的同意。”   “这实在是我泸州百姓之福祉,诸位刺州都如此有心,本都督代泸州汉、獠百姓,谢过诸刺史。”   “诸位放心,尔等对朝廷示之以诚,朝廷定然不会忘记尔等……”   ……   听着那李恪之言,看着站在不远处那帮子笑得跟哭似的几位獠首。   禄能一咬牙,破罐子破摔的朝着李恪一礼大声言道。   “对了大都督,下官还有一事,请大都督恩准。”   李恪笑眯眯地扶着禄能温言道。   “好好好,禄刺史但言无妨。”   “禄某以为现如今我泸州百姓富足,安居乐业,然而我剑南道诸地,却并非都像我泸州一般安宁福足。   “不少地方,时常会有异族侵边,又或者是兵乱。”   “然剑南道兵马不足,难以布控全局……”   方才还喧闹的人声再一次止歇,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落在了这位禄刺史的身上,都很想看看他还能闹出什么妖蛾子来。   “我薛州獠人向来喜猎好渔,几乎人人都使得一手好箭术和刀法,且性格悍勇彪悍,又擅长跋山涉水。”   “今禄某愿率我薛州獠五百子弟,报效朝廷,为朝廷效力。” 第1323章 薛州虽然算是泸州獠兵翘楚,但是……   瞬间,一片死寂,一干獠首,泸州文武,李恪乃至房俊与程处弼都齐刷刷地看向禄能。   程处弼下意识地扭头朝着李恪看过去,直接一个疑惑的眼神甩过去。   “莫不是贤弟你给这小子漏底的时候,不小心连底裤也漏了?”   李恪同样以眼神回应。   “不可能,我就只让人去跟禄能沟通了流官之事。”   禄能看着跟前那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模样,不禁暗松了一口气。   不疯魔不成活。自己既然顺了泸州大都督之意,献上了流官入主泸州诸羁縻州之策。   自己已然成为了诸羁縻州的獠人眼目中人憎狗嫌之辈。   甚至是薛州獠内,也必然会有人对自己心生恨意,既然如此,还不如干脆做得更绝一点。   同样都是投靠,干嘛不投靠得彻底一点?   乘着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当口,自己就主动向大都督府投效。   成为了泸州诸獠之中的表率,说不定还能够获得更大的利益。   娘子顾氏也已经给禄能分析过了,那日程长史尽聚泸州诸獠首,这才南下对叛乱兵马动手,就是想要杀鸡敬猴。   既然如此,若是能够成为效忠朝廷的表率,必然也能够获得大都督府的重视,甚至是重用也说不一定。   何况大唐最重军功,凭着自己泸州第一勇士的美名,好歹也算是丛林战,山地战高手。   若是能够为朝廷建功立业,指不定还能够像那些北方的异族首领一般,以战功成为朝庭重臣。   可是远远比留在泸州治下的小小的薛州当个山大王强得太多太多。   ……   就像那契苾何力出身于陇右之地,又是铁勒部落首领,追随大唐兵马东征西讨,如今已然成为了大唐军方重臣。   自己那位颇有见地的娘子顾氏那一番话,自然也打动了知道日后泸州诸獠肯定不会欢迎自己的禄能。   所以他这会如同破罐子破摔般地进一步向大都督府投效。   一干泸州獠首的脸色阴沉如水,瞬间也想明白了禄能之所以会这么做的目的。   但问题在于,虽然大家明白他的目的,但是他们也不乐意去学习。   像长宁州,又或者是能州、顺州诸獠,多是半耕半猎的獠人。   的确不如薛州獠那般好勇斗狠,他们这些獠首多是养尊处优,跟普通人掐架,谁能掐得过谁都还不一定。   而薛州大小獠首之中,那几位好战份子瞬间面露狂喜之色,能够跟着自家大獠首,一起去打打杀杀。   可是比成日只能跟隔壁邻居掐架斗殴强上太多。   可是也有几位则是脸色变得甚是难看,不过,他们却也不好说什么,甚至不能说什么。   毕竟这样的事情,对于朝廷而言是好事情。   自己如果蹦出来,指不定那位程雷神的手指头就会怼对自己的鼻尖。算了算了……   ……   李恪在一片死寂般的沉默中,将禄能给搀扶了起来,拍了拍禄能的肩膀,目光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   “程长史,你看……”   所有的目光又齐刷刷地朝着程处弼看过去,甚至不少的獠首眼中闪烁着期盼的光芒。   心里边都在默默地祈祷。“拒绝他,拒绝他……”   程年弼将这帮子獠首的内心独白尽收眼底,老子这样独立特行的人,怎么可能如了你们的意。   程处弼走到了禄能的跟前,打量着这位泸州第一勇士。   “既然禄刺史有此心意,下官倒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还请大都督决断。”   李恪的眼珠子瞬间鼓了起来,飞快地眨动了好几下。   程处弼同样以坚定的目光回应,意思就是搞就搞了,怕个鸟。   李恪无可奈何地眼珠子一转,只得笑眯眯地道。   “好,既然如此,那本都督就先答应禄刺史了。   回头再上奏朝廷,朝廷定然会很喜欢像禄刺史这样勠力报效朝廷的能人智士。”   禄能赶紧再一次拜倒谢恩,身后边那票喜欢杀人放火打家……咳,为国效命的薛州糙老爷们也纷纷拜倒在地。   最终,经过了慎重的商议,终于给出了对于薛州刺史禄能的处罚。   禄能罚铜千斤,从薛州刺史降为校检薛州刺史,并让他负责严选五百薛州獠兵精锐,入大都督府效命。   而獠兵精锐,则由大都督府长史程处弼为主,典军房俊、校检薛州刺史禄能二人为副。   程处弼待那李恪宣布之后,站了出来,笑眯眯地扫过一干泸州文武与大小獠首。   “诸位,薛州虽然算是泸州獠兵翘楚,但是,我泸州诸獠,也各有精锐悍勇之士。”   “故尔,下官请大都督颁令,着令泸州诸獠健锐之士,有意从军者,可自行前往泸州大都督府自荐。”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程处弼擅自作主,干巴巴一笑。   “程长史言之有理,那此事就按程长史所言,先这么定了。”   至于泸州文武,面对着吴王李属与程三郎的一问一答,原本也想表达一下意见。   到考虑到这二位的背景,既敢纳禄能率军入大都督府,又还想要征召獠人入伍。   十有八九,应该是得了朝廷的授意,既然如此,不如由着他们折腾去,自己何必蹦出来当这个恶人。   ……   顾氏听到了轻快的脚步声传来,起身走到了房门,看到了夫君一脸意气风发地快步行来。   不禁嫣然一笑,上前两步微微欠身。“夫君可是成了?”   禄能爽朗地大笑出声,眉飞色舞地道。   “成了,为夫先是献策,之后又主动率獠兵投效大都督府。”   “大都督很是开心同,而程长史也没有刻意为难于我。”   “大都督府会先遣一官员,暂时帮我署理这薛州民政。”   顾氏听着夫君之言,频频颔首,等听到夫君询问自己是否要跟他同往泸州。   顾氏想了想,缓缓地摇了摇头。   “如今夫君你前往大都督府效命,这薛州却也还有咱们家大量的产业在此。”   “何况只要朝廷一日没有将泸州诸羁縻州的权职交卸,夫君你就还是薛州刺史。”   “妾臣还是应该留下来,妾身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好歹只要妾身在此。   夫君的子女在此,就足以震摄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替夫君守住家业。”   禄能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轻轻地揽住了妻子的香肩。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1324章 呵呵,看到了没有,总有人想要冒充程长史   等到回到了刺史府的后院,李恪一脸黑线地打量着程处弼。   “处弼兄,你刚刚闹什么妖蛾子,咱们答应那禄能,那是因为此事有利于泸州大都督对于诸羁縻州的治理。”   “可是后边你居然让那些诸獠踊跃参军,这是想要做什么?”   “贤弟啊,你有没有好好的读一读你爹给你的旨意,你爹都说了,遇獠人事务,许你临机决断处置。”   “对啊对啊,小弟觉得处弼兄说得很有道理。”   作为刚刚被任命的大都督府獠军副将,房俊赶紧刷一把存在感。   李恪摊开了双手,满脸不忿地反驳道。   “二位,你们怎么能这么想,招募士卒操演,这可是军国大事,我虽然有临机决断之权。”   “但是,也不能干得太过份了,哪怕是那禄能入大都督府麾下,小弟我也是要上奏朝廷的……”   房俊摸了摸下巴,不禁点了点脑袋。   “处弼兄,小弟我觉得为德兄说的也有道理。”   “你,起开……”程处弼不乐意了,让这个两边倒的墙头草到一边去。   “我说贤弟,你可有注意到,你爹可是说了,委任李绩为剑南道巡抚使,主持剑南道军政。”   “统御剑南道兵马,南镇南部六诏,西御吐蕃。让咱们泸州大都督府配合好李兵部的工作。”   “但问题是,剑南道原本就兵力甚少,整个剑南道,地辖近方圆数千地里,却仅仅只有十府之兵。   至于咱们泸州大都督府,原有兵马不过两千之数,若不是殿下咱们南来,陛下又允了你五百精锐,呵呵……”   程处弼这话,直接让李恪哑口无言,的确,剑南道的军队,只有十府,虽然高于岭南道与江南道。   但是面对着这么辽阔的地域,的确显得太少了点。   现在李绩蹿到剑南道来,要靠这十府之兵,既要去收拾南部六诏,还得抵御西面的吐蕃。   这简直就是阴损老头难为无米之炊,哪怕是李绩再是名将,手中的兵马都没多少,干起事情来怕也不好搞。   基于这些原因,这位禄能的投效,顿时给程处弼带来了极大的灵感。   那就是,招募这些獠人为军,成立一只优秀地山地作战部队,也算是给李绩这位长辈提前准备一份礼物。   但问题是,光有禄能的那五百獠人士卒,这样的队伍,程处弼训练起来却实在放心不下。   毕竟泸州这么大,光是羁縻州就有十个,足足有差不多十万獠人。   既然如此,凭什么只用薛州獠,而将其他羁縻州的勇士弃之不用?   所以,程处弼这才会想着,招募其他羁縻州的獠人勇士加入之后,便于将薛州獠打散开来,重新拧成一股绳。   听到了程处弼的这番解释之后,李恪几次张口欲言,却实在是找不到反驳之言。   也是,至少处弼兄的思路是对的,泸州诸獠,不能只让薛州獠投效大都督府,那样既容易引来其他诸獠的不满。   而且,獠兵全是薛州獠,对于朝廷而言,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房俊一脸佩服地朝着程处弼一礼之后,朝着李恪真诚地道。   “为德兄,小弟还是觉得处弼兄分析得更有道理……”   ……   虽然薛州獠人之乱,已然平息,薛州刺史禄能率五百獠人精锐入大都督效命。   泸州诸羁縻州都将会在不久的将来,很有可能都会变成由朝廷直辖的经制州的消息甚嚣尘上。   可是,这些消息传扬出来之后,除了一部份的诸州獠首私底下怨声窃窃之外。   诸羁縻州的獠人们,大多数都甚是欢欣鼓舞,甚至是津津乐道这个话题。   毕竟在过去,獠人更像是獠首的私产,但是一旦成为了朝廷的经制州后,他们则会成为大唐的子民。   另外就是,程长史亲自出手平定叛乱的消息,在某些得了程大将军的密嘱的泸州文武的有意渲染与夸张。   再加上迷信程度比起普通汉人更厉害的獠人的以讹传论的宣扬之下。   程·雷神·猴·处弼的威名,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泸州。   甚至周边的诸州,都已然对这位泸州长史的大名如雷贯耳。   传闻程长史刀枪不入,手进热油锅捞钱屁事也没,能引天雷杀敌,有移山填海之能。   他身高过丈,面容狰狞如恶鬼,满口獠牙,两只眼睛能够喷火……   吼声足可传扬十里,双臂都有万斤之力,摧城拔塞全靠手的那种。   每次他要作法引天雷之际,都会露出尖嘴猴腮之相,跳大神作法的动作也犹如猴类。   不过,既然是雷神,当然不可能那么简单,所以,他的背上还有一对翅膀。   喜欢用一双铁水壶造型,重达千斤的铁锤引雷击敌。   甚至有不少的外乡人,到得泸州之后,都很喜欢蹿到大都督府外面。   想要一睹程三郎的风采,是不是真的长成那种面目狰狞的恶鬼模样,也好增加一点谈资。   对于自己已经被传成了非人的模样,站在人群之中的程处弼心中大恶。   接起了脸,朝着那些挤在跟前的泸州百姓与外乡人喝道。   “都给本官仔细看好了,我就是程长史。”   这一声喝斥,引来了周围几个人扭头朝着这边看过来。   看到他身上的官服,还有身边的亲随之后,都赶紧闪到两旁。   “呵呵,看到了没有,这几日总有人想要冒充程长史。”   “昨个我也见过一个,长得跟这个人差不多。”   “???”程处弼整个人都差点风中凌乱。昨天就是老子提醒你们我才是程长史的好不好?   你们这帮子混帐玩意,是不是眼神有毛病?!   可问题是,避让到了一边的外乡人以及本地人。   都对程三郎本人不屑一顾,眼珠子死死地盯着门口,还在那一个劲地描绘着他们心目中程三郎的形象。   程处弼脸色越来越黑,气的都想要把这帮子混帐全射长江里去。   “好了好了,处弼兄,咱们快走吧,莫要跟这帮子家伙一般见识……”   房俊与程发、程达等人强忍住笑意,总算是把满心不乐意的程三郎给劝离这是非之地。 第1325章 这些獠人都是优秀的个人主义战士。   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便赶到了泸州城外的军营外,此刻,军营内正喧嚣一片。   几名獠人正在打作一团,一旁围不少的獠人汉子,正在鬼哭狼嚎的加油鼓劲。   程处弼从营门口处看到了这一幕,脸色直接就拉了下来,策马驰入了营中。   然后就听到了有人大声叫嚷起来。“程长史来了,快跑啊!”   几乎是几眨眼的功夫,一干原本正在打架斗殴还有围观的獠人全部都一轰而散……   程处弼黑着脸,并指如剑,直指那四个正要逃蹿的斗殴者。   “禄能、莫昆、蒙定、者龙,你们给本官站住。”   “……”青了眼角的禄能,嘴角破了的莫昆,花了脸的蒙定,捧着下巴骨频频吸气的者龙四人灰头土脸地赶紧朝着程处弼一礼。   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   程处弼的脸色黑得都快要赶上了锅底,看着这帮子家伙。   “你们什么意思,啊?禄能你到了泸州不过七天,莫昆、莫定、者龙你们三个昨个才刚到。”   “这才呆在一块多久,居然就开始打起来了。”   “你们三个打禄能一个,你们丢不丢人?”   花了脸的蒙定抬手指着禄能,不乐意地道。   “程长史,是禄獠首说,他一个人就可以对付我们三个,我们是被逼的。”   禄能臊眉搭眼地埋低脑袋屁也不吭一个,也不知道是在默认还是在鄙夷这三个渣渣。   ……   程处弼拉起了脸,打量着这四个家伙。   “是谁引起的这一场斗殴?”   三只手齐刷刷的指向禄能,程处弼的板起了脸,朝着禄能喝道。   “你来说,怎么回事。”   “回程长史,今日一早,末将主持点卯,他们三个人都迟了,过了鼓声才到。”   “末将要按军规处置他们,可是他们三个都不乐意,在那里骂骂咧咧的。”   “还口出恶言,末将气不过,就说了几句狠话,然后……”   “然后你就一挑三了是吧?”程处弼摸着下巴,目光扫过莫昆、蒙定还有者龙。   莫昆就是莫丹的亲弟弟,比起那个满肚肥油喜欢动脑的兄长,他更喜欢耍拳头。   而蒙定则是宋州刺史的三儿子,孔武有力,也是好勇斗狠之徒。   者龙则是者光的小叔,也算是顺州有数的骁勇之辈。   当然,他们都各率几十号獠人精锐前来投军,程处弼自然不能厚此薄彼,也把他们安排入营。   只是没有想到这几个家伙这才刚到,就特娘的开始惹出事情来。   程处弼拉起了脸,目光在那莫昆、蒙定与者龙三人身上游移。   又落回了到禄能的身上。   “禄校尉,依你之见,此三人该当如何处置?”   听到了程长史把决定权留给自己,禄能虽然恨不得再暴打这三个家伙一顿。   但是面对心机难料的程长史,禄能还是决定苟起来。   “程长史,末将以为,三位旅帅昨日才初入军伍,都还没有熟读军规,不识军纪。”   “不如,先记下一过,日后若是再犯,一并处置。”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倒真是对这位禄能刮目相看了起来。   第一,有脑子,第二,有力气,看来獠人里边,也还是有能耐人的。   “既然禄校尉都这么说了,那此事暂且如此处置,你们三个有意见吗?”   “……”   看到三个家伙呆头呆脑地看着自己,程处弼不乐意地瞪起了眼珠子。   “是他禄能编造谎言了,还是你们不乐意这般处置,赶紧表态。”   看到程三郎目露凶光地朝着这边瞪过来,三个新到任的佰长打了个激灵,脑袋疯狂地左右摇摆。   很好,看样子他们没有意见。   程处弼满意地大步朝着中军大帐行去。   进了大帐,随着程处弼宣布召集众将,房俊与禄能两位校检校尉,立于左右。   他们之下,则是十位校检旅帅,不过现在旅帅只有六位。   禄能带来的巴颂、阿昌与牙龙都成了校检旅帅。   而新来的者龙、莫昆与蒙定也是校检旅帅。   没办法,这只部队还没有得到朝廷的首肯,所以现在只能都是校检。   自打贴出了召兵公告后,诸州獠人们倒是十分踊跃,不少自认为自己很有力气的獠人都赶往泸州报名。   不过考虑到这只獠兵的用途,再加上李绩这位即将到任的剑南道巡抚使可是久经沙场的名将。   程处弼自然不敢以次充好,所以择优汰劣下来,直到昨日才算是招满。   当然,这也与莫昆、蒙定和者龙的率獠兵前来应征也有一定的关系。   他们带来的也都是本獠州精锐,而且程处弼也很清楚那三獠的心思。   既能向大都督府示好的同时,也能给那禄能上点眼药,不能让大都督府的獠人军成为他薛州獠人的地盘。   剩下四只还没有旅帅的队伍,程处弼准备先空着,等到时候择优而选。   所以,程处弼自己自已负责两个旅,房俊与禄能也暂且各领一个旅。   程处弼跟禄能勾通,知晓了他们獠人的军事编制方式与唐军没有太大的区别。   决定按照唐制,设团、旅、队、伙。   十人为火,火有火长,五十人为队,队有队正;每旅两队共百人,旅有旅帅,每团有两百人,设校尉。   ……   程处弼目光扫过这几位,心里这颇有些蛋疼,其实算起来,自己这应该算是第一次统兵治军。   之前在东宫当左内率副率,屁事不管,成天就帮着排骨精太子殿下跟那些东臣属官忙着斗智斗勇。   平日里不是忙着太医署的公务,就是捣腾着其他事务,实在是没啥时间。   但是现在,有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了眼前,那就是这一千号獠人军该怎么训练?   程处弼长叹了一口气,目光威仪地扫过那三个才成为大都督府新军旅帅不足十二个时辰的那三个家伙。   程处弼之前谅详细地询问过了禄能,他们平日里是怎么训练獠兵的。   结果得到的回答是什么是训练?为什么要训练?   程处弼当场就迷了,仔细打听了才知道,这些獠人都是优秀的个人主义战士,不需要训练。 第1326章 大都督府需要的是一只军队,而不是一盘散沙   最喜欢干的就是捉对厮杀,单打独斗,脑子里边很少有团队作战的概念。   这五百獠兵来到了泸州的第一天,就在这座新建成的大营里边,连什么是队列都搞不明白。   程处弼让禄能演示一下他们平日的作战风格。   禄能让那巴颂与牙龙各领一军,在校场上,演练了一场十分经典的打群架。   双方就只是聚拢成两个团伙,然后叽啦鬼叫地向前冲。   程处弼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及时叫停,指不定这帮子家伙能自相残杀到闹出人命为止。   这让程处弼最终给禄能等几位薛州獠首好好地补了几天的课。   总算是让他们大概的明白了什么叫队列,什么叫军事编制等基础内容。   好在现如今已然召集了整整一千獠人战士,也到了应该重新整编训练的时候。   “从今日起,早上、下午,各有一个时辰的队列训练,队列训练的内容,涵盖队列动作、队列指挥、队列纪律……”   “那个程长史,你能不能解释得清楚一点,小人听得不是很明白。”   “……称心,拿过来。”程处弼早有预料地点了点头,朝着身后边的邓称心示意了下。   很快,几份队列训练手册,被分发到了这些在场的旅帅手中。   程处弼则嘴皮子开合不停,恨不得一下子把所有的东西都给塞进这票獠人糙老爷们的脑子里边。   ……   “所谓的队列训练,最基本的东西就是指队列动作。   例如整理着装、整齐、报数、立正稍息、跨立、停止间转向、行进与挺直、蹲下、起立……”   听到了程处弼这翻话,听得头昏脑涨的蒙定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程长史,弄这些花活有意思吗?咱们可是要上战场建功立业的勇士。”   听到了这话,一干提前数日来到这里,已经被程处弼狠狠洗过一遍脑的薛州獠首们都露出了很有优越感的神情,目光鄙夷地打量着这三位后来者。   程处弼揉了揉眉心,真特娘的心累,为什么每一次来新人,自己都要就这个问题反复解释。   但却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耐下性子,目光威严地扫过这些昔日的獠首,如今的旅帅。   “我就这么说吧,獠人勇士,很有血性,好勇斗狠,很喜欢表现自我,这是你们的优势。”   “但是,这也是你们的劣势。因为大都督府需要的是一只军队,而不是一盘散沙。”   “成立这样一只新军,不是让你们相互斗殴,更不是让你们来这里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朝廷的军队跑去建功立业,而你们只能在后边羡慕的看着无能为力的。”   “所以,本官决定将这只新军,打造成一只钢铁般的军队,有着严格的军规军纪的军队。”   “哪怕把你们提溜出去,也绝对不会逊色于我大唐其他精锐。”   程处弼就在这只乌合之众的营地里边,面对着一票之前还在相互殴斗漫骂,打得鼻青脸肿的獠人将领,发表了一场慷慨激昂的演讲。   程处弼给他们详细地解释了一番,队列训练的意义所在。   队列练习单拿出来确实没有战术意义,各种一板一眼的要求看似有些过于苛刻。   但是实际上,就是要通过这些机械化和仪式化的训练。   可以潜移默化的培养组织性和纪律性,增强荣誉感自我认同感。   世界上任何一个强大的军队都不会缺少这种充满仪式性色彩的传统保留项目。   只要让令行禁止,被这些獠人士卒刻进骨子里边,让他们能够不加思索地服从于每一个指令。   这才能够让这只亲军,变得如臂使指。也只有到了那样的地方,他们才能够算得上稍微有点模样。   “放心吧,本官与房典军,会继续为你们亲自示例,不过你们既然也是新军中的一员。”   “你们也要进行训练,跟禄校尉他们一样,任何人都不得以任何理由拒绝队例训练。”   “今日新军的数目已然满编,所以从今日开始,你们的部下,将会被全部打散重新整编。”   一干獠军将领全都不解地看向程处弼。   程处弼根本不作解释,不过他们也不敢多问这位脾气不好的程三郎,只能默然地认可了程处弼的意见。   怎么打散混编,程处弼当然很有办法,那就是拿纸条来写上数字,大家来抽。   虽然这种办法近乎于儿戏,却是最公平的原则。   所有的獠人将士,都已然穿上了白叠布制作的衣裤。   样式正是按照程处弼所设计的冬装搞出来的夏装。   区别就在于是里边没有夹层,没有塞棉花,穿上了整齐的衣裤,开始按照新的要求开始列队。   队列训练十分枯燥,但是,这却是必须的,也是十分必要的。   经过了差不多十天的时间之后,獠军大营里边,每天早上跑圈,之后就是队列训练。   之后就是吃饭,午休,下午继续队列训练,之后就是以火为单位,大家一起朗读军纪军规。   争取要让每一条军纪军规都能够深入他们的脑海,以便于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这只獠军打磨成一只可用之军。   ……   一只商船,缓缓地靠在了那热闹喧天的泉州港码头上。一名皮肤被晒得发黑的汉唐商行交州分行管事快步走出了码头,朝着不远处疾步行去。   找到了就在约定好的茶肆里边无聊地喝着茶水,焦急地等待着这一趟货物到来的汉唐商行泉州分行的管事。   很快,一个个的木箱子,从商船之上被搬运了下来,送到了早就已经等候在码头不远处的车辆上。   足足下了近百个木箱子之后,五辆大车这才缓缓起行,朝着汉唐商行泉州分行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这五辆大车直接驰进了汉唐商行泉州分行的深处。   一百个木箱子,在泉州分行掌柜与来自交州分行管事的亲自监督之下,被送进了汉唐商行泉州分行最保险的那个窑库里边。   全部送入窑库之后,掌柜这位管事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好了,还请掌柜的在这本收货帐册上留下你的名字和印鉴,小人还得赶回码头去……” 第1327章 你要四斤,甚至是四百斤鄙店都是这个价   方才亲自一个个箱子全部都打开了验过货的掌柜地点了点头,取来了笔,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又盖上了自己的印鉴。   而对方也在自己的入库帐本上签下了名字,写下了货物名称:胡椒。   更写下了数目:三万斤。   看到了这个数字,汉唐商行泉州分行的掌柜眼皮又是一阵狂跳。   这特娘的可是胡椒,整个泉州港的市面上正在销售的胡椒,怕也就这个数目。   虽然泉州港主要是做批发生意,但是一下子多出三万斤胡椒,足可以让泉州港的胡椒价格,下跌两到三成。   “那个柴管事,下一批货什么时候到,这批货份量实在是足了点……”   “若是想要在不跌价的情况下全部售卖干净,至少得三五个月才成。”   随船前来的柴管事听到了这话,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这倒是没有问题,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之后,下一批货这是这个数量,没问题吧?”   泉州分行掌柜不由得松了口气,瞬间变得信心十足。   “既然如此,当然没有问题,多谢柴管事体谅。”   “对了,咱们泉州这里,石蜜和细沙糖多少钱一斤?”   泉州分行掌柜不加思索地答道。   “回柴管事,石蜜约合一百钱一斤,而若是细砂糖,则差不多一贯上下左右浮动。”   ……   柴管事眉挑一挑,那这个价格,跟长安那边的价格倒是相差不大。   仔细地询问起了这位分行掌柜,石密与细砂糖在这泉州以及周边地区的消费情况。   柴管事这才满意地微微颔首,默默地记在了心中。   这位掌柜言罢,忍不住有些狐疑地问道。   “柴管事,莫非,咱们汉唐商行也要做这糖料的生意?”   “哈,不瞒杜掌柜,你还真没说错,劳烦杜掌柜你最好多考察一下市场。   最好能够在这个月底,传信交州都督府那边,告诉他们的你这边所需要的细砂糖数目。”   听得杜掌柜两眼一亮,这位掌柜琢磨了半天之后,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柴管事,细砂糖虽然品质极佳,可是实在是贵了些,其销量,不足石蜜的一成。”   “这柴某是知道的,毕竟在咱们大唐境内所销售的细砂糖,全部都是是天竺一带贩来。   因为其路途遥远,加之我大唐嗜甜好蜜者甚众,那天竺来的细砂糖,才能够售卖出这样的高价。”   “不妨事,哪怕是咱们的细砂糖只卖五百钱一斤,咱们也是大赚特赚。”   “五百钱一斤?”杜掌柜的眼珠子已经不是亮,而是鼓了起来。   “怎么不信?”   “信,若是五百钱一斤,那杜某可以拍胸口保证,至少可以卖出天竺细砂糖十倍的量。”   “行吧,你别忘记了,先考察好你周边的市场,不过记住了,你是泉州分行的掌柜,莫要把你的生意做到明州港,又或者是扬州去。”   “是是是,柴管事放心吧,杜某省得,定然不会胡来。”   柴管事微微颔首,这才在泉州掌柜的相送之下,离开了窑库,来到了汉唐商行泉州分行。   汉唐商行泉州分行的铺面十分的巨大,饶是如此,里边却宾客如云。   汉唐行商泉分行里边所销售的东西真可谓是琳琅满目,来自于泸州的绿茶、红茶。   还有来自于泸州的各种竹木制品,另外还有各种上好的药材,还有那蛇油膏,风油精。   当然也少不了那香皂与润肤露,还有蚊香等等。   以及一些造型精美到令人发指,但是价格同样贵到令人发指的西域琉璃器皿……   巡视了一番之后,柴管事告辞而去,再一次回到了码头登上了船,继续向北航行。   接下来,还有前往明州港(宁波),明州港的备货量是五万斤。   之后继续扬州的备货量也是五万斤,至于还有十二万斤,则需要送往长安和洛阳以及晋阳三地。   等到柴管事离开之后没有多久,杜掌柜就让人在汉唐商行的门口竖起了一块牌子。   本店内有顶级胡椒出售。   一位刚好迈步要进入到汉唐商行内的富绅,抬眼就看到了那块牌子,不禁呵呵一乐。   抚着长须步入了铺内,眼尖的店铺伙计赶紧快步上前。   “原来是刘大掌柜,快快有请,你上次订的货昨日就已经到了……”   “好好好,带老夫去瞧瞧……哎哟,杜掌柜。”   “见过刘大掌柜,快快有请,杜某原本还寻思着今日遣人去相告一声,倒没想到刘大掌柜已经来了。”   “哈哈,老夫闲得发慌,就出来走动走动,没想到订下的货刚好到了。”   “对了,你们这里居然也有胡椒买?”   “对,刚刚到的货,莫不是刘大掌柜也想要来点?”   刘掌柜两眼微眯,伸出了四根手指头。“若是刘某需要这个数,能有吗?”   “四斤?”   “小看我不是,我要四十斤。”   “不知刘掌柜什么时候要?”   “价格多少?”   “自然是按照市价八贯一斤。”杜掌柜笑眯眯地反应极快。   幸好,自己在一个多月前,收到了来自于交州的吩咐后,就特地亲自去深入市场进行了调研。   几乎走遍了泉州一带的每一家胡商店铺,最终得到的平均数。   “八贯一斤?”刘大掌柜直接就愣住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跟前的杜掌柜,眼珠子一转笑道。   “你若是现在有货,那刘某现在就派人回府去钱帛来。”   说到了这,刘掌柜的脸色突然一板。“我可先把丑话说在前头。”   “若是杜掌柜你拿被海水浸过的胡椒来敷衍老夫,刘某可是要……”   杜掌柜直接就乐了,抬起了手,指了指挂在汉唐商行铺子里边的经营守则笑道。   “刘大掌柜此言何意,杜某有必要以次充好,砸了我们这汉唐商行的招牌吗?”   “那你知道我这是什么数吗?”刘大掌柜眼珠子一转,又伸手晃了晃四根手指头。   杜掌柜仍旧显得那样的云淡风清,笑眯眯地伸手向前示意。   “不管刘大掌柜你是要四斤,又或者是四十斤,甚至是四百斤,鄙店都是这个价。” 第1328章 赶紧把价格提上一提,别提多,翻个倍就成   这话一出口,刘掌柜直接就乐了,这位杜掌柜还真是飘了。   成为汉唐商行的掌柜不过两年,牛逼都快要吹上天了都。   刘大掌柜眯起了两眼,抚着长须不紧不慢地道。   “这话可是你说的,那刘某就要四百斤,你这里有货吗?”   杜掌柜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这当然没有问题,不过这胡椒乃是稀罕物,杜某这个掌柜可不敢作主给刘掌柜打什么折扣。   不过嘛,可以作主,送刘大掌柜两套最高档的洗护套装……”   “好,那咱们就一言回定。”刘大掌柜毫不犹豫地当即拍板。   不大会的功夫,在汉唐商行的贵宾厅内,刚刚才座下的刘大掌柜看到了杜掌柜递过来的一个檀木盒子。   接过之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案几上,缓缓地打开之后。   刘大掌柜就看到了那里边包裹着的褐绸正中,是一个比巴掌略大一些的,晶莹剔透几乎没有一丝一毫杂色的西域琉璃壶。   上面是一个透明的壶盖,壶把,壶嘴都仿佛浑然天成。   重要的是,壶盖与壶把之间,用的是一根纯银打造的链子,避免壶盖不小心坠落。   而除了这个壶之外,还有六个造型浑圆,顶多也就牛眼大小的茶杯,同样也是晶莹剔透的无色透明西域琉璃。   而且,每一件器皿的底部,都盖着一个小小的印鉴:长安赵氏西域琉璃坊。   “漂亮,实在是漂亮,果然……不枉老夫等上这么久的时间,杜掌柜,赶紧给老夫弄壶水,再弄点红茶来。”   “刘大掌柜稍待……”   不大会的功夫,一小盒红茶,还有一壶热气腾腾的水便被店伙计送到了这里。   ……   店伙计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那位财大气粗的刘大掌柜,将红茶倒进了那个价值三千贯的无色透明琉璃壶内。   然后往里边冲满了开水,在开水冲下去的瞬间,不论是店伙计还是杜掌柜,都一副牙疼的表情。   第一边洗茶,然后,再次倒入了热水之后。   刘大掌柜看到了那渐渐变得了淡黄色的茶汤,拿着壶在手中,仔细地欣赏着茶水的色泽变化。   然后倒在了那一百贯一个的无色透明琉璃茶杯中。   还朝着杜掌柜示意了下。“来来来,这是老夫新到手的茶壶泡的第一壶茶,杜掌柜可愿与老夫共享?”   杜掌柜小心翼翼地端起了茶杯,深深地嗅了下茶香,然后端起了茶杯浅抿了一口,眉舒目展。   再小心翼翼地将这个价值百贯的茶杯搁到了案几之上,这才半开玩笑地道。   “刘大掌柜豪气,这杯茶,可真是让杜某喝得胆战心惊啊。”   “哈哈哈……杜掌柜可真懂得开玩笑,你可是汉唐商行的掌柜,也算是在这间商铺里边有分红的人。”   “区区百来贯的东西,你犯不着这么心疼吧?”   “而且你看,这种无色透明的琉璃水壶用以冲泡茶水,不论是绿茶,还是红茶。   都可以用直接目睹其汤色,欣其叶型,这可是难得的享受啊……”   听到了这话,那位店伙计的眼珠子直接就红了,神特么的难得的享受。   这可是许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帛,这货花了那么多的财帛弄到了这么晶莹剔透,毫无瑕疵的西域琉璃壶,仅仅只是为了拿来泡个茶水喝。   店伙计除了说豪之外,实在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这位泉州当地有名的豪商刘掌柜了。   就在这品抿红茶的当口,一名管事快步而来,捧着一个不大的木箱子快步来到了这里。   郑重地放下之后,掀开了箱盖,打开了上面的油纸,露出了里边一粒粒呈现出灰白色泽的颗粒物。   刘大掌柜抹了抹手,然后探进去,直插深处抓了一把,凑到了眼前仔细地打量其性状,又凑到鼻子下面轻嗅了嗅。   松开之后,接过了一旁的商行管事递过来的一个小巧的金属钵,将两枚白胡椒丢进去,然后在里边碾碎。   这才探头往前轻嗅,然后脸色一变,猛地扭头朝着一旁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这才舒爽地揉了揉鼻子,满意地拍了拍这个盒子。   “我说杜掌柜,就这种质量的,老夫要四百斤,没问题吧?”   “当然没有问题。”   “那好,走,带老夫去看看货,没有问题,咱们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行,还请刘大掌柜稍等,温管事去吧去备货,一会请刘大掌柜亲自验货。”   那位温管事将这个木盒子再次盖上,然后撩起前襟快步而去。   杜掌柜叫来那名一直站在旁边犯傻发呆的店伙计,让他把这个装满胡椒的木盒子送到前面铺子去,算是当成样品展览。   不大会的功夫,温管事再次回到了这间贵宾接待室,称四百斤胡椒已经备好。   ……   刘大掌柜亲自一箱箱的仔细验货,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一批白胡椒,都没有被雨水或者是海水浸泡过。   直到等下人送来了财帛,看着自己家的家丁,将那四百斤胡椒,小心翼翼地搬上牛车,被送出了汉唐商行之后,刘大掌柜这也才轻松了些。   “刘大掌柜,杜某着实有些好奇,你买这么多胡椒做甚?”   “就算是办宴开席,似乎也用不上这么多吧?”   刘大掌柜一想到自己指不定就能够凭着这四百斤胡椒。   转手就能够把自己为了买这套西域琉璃茶壶花出去的三千多贯给赚到手,不禁心情大好。   “想必杜掌柜你这里剩下的胡椒,想必不多了吧?”   看到刘大掌柜那副意气风发,神情气爽,如今占了天大便宜的模样。   杜掌柜直接就呵呵了。   不过,作为一位优秀的掌柜,自然不会随意地泄露自家商行的底。   杜掌臣只是腼腆一笑言道。“也还剩有一些,若是刘大掌柜你若需要……”   “看在咱们是多年致交老友的份上,刘某也不多占你便宜。   只是想要劝一劝杜老弟你,你们这汉唐商行剩下那些胡椒,赶紧把价格提上一提,别提多,翻个倍就成。”   “???” 第1329章 这才仅仅是开始而已,细砂糖,不久就可上市了   杜掌柜一脸懵逼地看向洋洋得意的刘大掌柜,整个人都有些不太理解。   “刘大掌柜,你此言何意?”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老夫的儿子如今正好在广州那边办事。”   “遇上了一位常年跟我们刘家打交道的胡商,从他那里,我家大郎知晓了一个事情。”   “从西域行来的一只海船商队,在那边遇上了风暴,十艘商船,来到广州的,只有三艘。”   “这只船队运来了大量胡椒、小茴香一类的香料。”   “不过,这一回,所有运送胡椒的船只,都沉入了无尽的汪洋里边……”   “这消息怕是才刚刚在广州那边传开,所有的胡商都已经开始捂着手中的胡椒了。”   “刘大掌柜,你,你所说的消息是真的?!”杜掌柜的眼珠子直接鼓了起来。   “咱们哥俩相交多年,刘某向来以信义为先,这等事情,若是不笃定,老夫怎么敢胡言乱语?”   杜掌柜吸着凉气,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这位拍着胸口打包票的刘大掌柜。   一想到汉唐商行的窑库里边的那两万九千六百斤胡椒……真恨不得直接翻个倍售卖。   这位刘大掌柜,怕是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面对的汉唐商行手里边,到底存有多少胡椒。   不过,杜掌柜这边才刚刚送走了刘大掌柜,就再一次迎来了从陆路赶来的汉唐商行的信使。   这位风尘扑扑的信使步入了汉唐商行之后,抄起了水先灌了一气,这才从背负的书信里边拿出了一封。   杜掌柜看罢此信,不禁有些唏嘘,罢罢罢,虽然不能翻倍赚,可好歹能提高到十贯来售卖也是好的。   ……   短短十多天的光景,西域胡商运送香料的商船遭遇大风暴,几乎全部覆没的消息。   顿时令大唐沿海的香料市场价格陡然拔高了一大截,特别是所有香料中,最金贵的胡椒,更是直接被那些各地的胡商当成了奇货可居。   毕竟大家手头的存货都不是很多,自然能有多贵,就卖多贵。   但是很快,广州、泉州、扬州、明州这些胡商云集的大型贸易集散地的胡椒。   价格是提了,除了最开始几天,惹来了一些消息通动的权贵人士大肆买进之后。   甚至那些想要屯货慢慢享受的顾客,则纷纷上门要求退货。   甚至还有人威协这些胡商,说他们是散布假消息,就是为了恶意炒高胡椒价格。   一定会告到官府要个说法云云,这帮子胡商,只能悻悻地捏着鼻子给那些颇有身家又在当地甚有权势者退了货。   大家都决定咬牙,等到这些唐人家中的存货用光之后,看他们到时候还会不会嫌弃贵。   可结果就是,五天过去,十天过去,已经等不下去的胡商终于收到了消息。   那个背景极其深厚的汉唐商行居然也在卖胡椒,他们的胡椒价格也上涨了一些。   但是最贵也只卖十贯一斤,远远比不上胡商的十六贯一斤。   一干胡商不禁有些懵逼,都在纷纷打听,这汉唐商行从哪搞来的胡椒。   可实在是打探不出,联系起汉唐商行的商品多来自于剑南道或者是长安。   有可能是通过跟陆路胡商,采办了一批胡椒拿来赚钱。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等,他们的胡椒总会有卖完的时候。   这一等,又是一个月过去了,整个广州的百姓,甚至是更远一些地方的人赶来大量的采购胡椒。   而广州汉唐商行的胡椒,仿佛随时随地都有货,每天的销售客,少的时候几十斤,多的时候甚至是三四百斤的样子。   居然还有货,这下子,反倒是那些胡商自己撑不住了。   毕竟相比起其他的香料,胡椒这种还能当作药物的香料,是最受欢迎的。   其他的香料在香料市场的占比,实在是不算很高,这也是为什么胡椒能够价比黄金的原因。   于是乎,他们也只能勉强地将胡椒的价格也降到了与汉唐商行同一水平线上。   交州,程安等一干管事,将那一封封来自于江南与岭南地区汉唐商行分行的书信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好,实在是太好了,咱们之前怎么估算的来着,原本还以为,今年胡椒园的这点产量,能够到下一次收获之前卖光就算是庆幸的。”   “现如今看来,怕是最多年末,咱们的这些胡椒凡非得卖得一干二净不可。”   “七十二万斤……那是多少钱来着?”   “真特娘的发了,发大发了。”   “看来,种植胡椒,果然是很有搞头的嘛。”   “就凭今年卖出去赚到的钱,扣掉咱们这两年在交州的投入,还能赚到这个数……”   “诸位弟兄,这才仅仅是开始而已,可别忘记了,咱们的细砂糖,再过一两个月,也就可以上市喽。”   看着这些诸位管事兴奋得难以自己的模样,程安也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   这一次采收到的胡椒,不但清偿了之前所有的花费,还能够狠狠地赚上一大笔。   这可是足以让顶尖勋贵都会怦然心动的巨款。   不过,这些钱当然不能完全用来分红。   根据汉唐商行的章程,扣除掉所有的运营成本之后。所赚到的纯利,需要拿出一成来扩大经营。   还需要拿出一成来,进行慈善事业,慈善事业,自然包括、修桥、造路,开办蒙学堂等。   这可不是汉商唐行起的头,而是华夏民族的由上到下的传承。   先秦时期,《周礼·地官司徒》中的“保息”政策,可能就是华夏最早的社会福利政策。   以保息六养万民:一曰慈幼,二曰养老,三曰振穷,四曰恤贫,五曰宽疾,六曰安富。   前两策是由国家扶助养老和扶幼,第三条则是国家救济鳏寡孤独(此四者谓之穷),第四条则是国家扶贫济困,五是宽惠残疾人……   《礼记》里边也有反应周礼福利制度的描绘。   到得汉朝之时,朝廷也同样会就老年人的福利作出定规,以及救济鳏寡孤独。   到得南北朝时期一直到唐朝,也仍旧延续着这一制度。   这可不仅仅是人设问题,而是深刻在华夏民族骨子里边尊老爱幼的优秀传统。 第1330章 老爷,咱们老程家的分红胡椒差不多三万五千斤   再说了,汉唐商行的最大靠山是谁,自然是当今天子,如果汉唐商行赚到了大笔的财物。   一干股东全都拿来花天酒地,把那位给惹毛了怎么办?   再加上程处弼在泸州,利用官府的权威使之,以及汉唐商行的以利诱之。   双重作用之下,已然使得当地的獠人,渐渐地从最开始的抗拒官府,到信任官府。   这也是何以泸州能够短短数载,让那些獠人能够摆脱被獠首的控制,从而都幸福地走上了丰食足食快车道的原因。   汉唐商行在诸獠开办的蒙学馆,以及扫盲学校,也在其中,起到了相当的作用。   自然,程处弼不会吝啬把自己从泸州得到的经验,传授给一直在交州都督府一地辛劳的汉唐商行交州分行的诸位管事。   “如今看来,咱们大唐对于香料的消费情况,还是很可以的嘛。”   “今年的情况,倒是让我们弄明白了一件事情,咱们这交州,果然是大有可为之地。”   “是啊是啊……”   “列位,列位请先安静一下,列位想必还记得,咱们汉唐商行的董事长,上个月写来的信里边就有提及过。”   “交州这边,除了大力的发展胡椒种植园;设法增加种植香料的种类;大力推进甘蔗种植之外,还有几项重任。”   “要兴建水泥厂,再有就是在交州兴建大港,利于我交州的各种特产运往大唐沿海,以及南边、东边诸国……”   “现如今,胡椒的销售情况十分顺利,财帛回笼到位之后,我们要尽快启动这些项目才是。”   “咱们的几位股东,吴王殿下,程长史还有房典军,如今可是在泸州做得风生水起的。”   “咱们可不能太过拖拖拉拉,惹处诸位股东不乐意。”   会议一结束,一干负责事务的管事们再一次忙碌了起来,当然,他们最先干的事情,那就是赶紧给自家老爷写信,禀报胡椒大卖的好消息。   现如今,运送着交州胡椒种植园胡椒的船只,怕是也该到了中原一带了才对。   ……   长安城内,程大将军正在自己的公房里边,一只手里边捧着一本《周易》,另外一只手撑着额头。   一阵很有节奏感的呼噜声,时不时地从公房内传了出去。   两位亲兵一脸忠勇地就站在院子外面,避免有人打扰到自家老爷阅读《周易》这种十分深奥的奇书。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左领军精锐匆匆地快步而来。   “二位,烦请二位通禀一下大将军,贵府的管家就在衙外,有紧急要事,求见大将军。”   “好好好,有劳这位弟兄,你且去吧,我们自会禀报大将军。”   等那位左领军精锐快步而去之后,一位亲兵继续守在门口,另外一位亲兵则快步冲了进去。   “老爷,老爷?”   听到了吆喝声传来,程咬金的呼噜声陡然一滞,手忙脚乱地赶紧抹了把脸,继续装着在研读《周易》。   一面不紧不慢地喝问道。“何事?”   “富叔来了,说是有紧急要事,求见老爷。”   “程富?走,去看看去。”听到了这话,程咬金把书往手中一卷,就这么抄着这本催眠专用工具快步朝着屋外行去。   赶到了衙门外边,就看到了程富在门口反复来回走动。   “程富,府里边出什么事了?”   “老爷,好事情,大好的事情……”程富目光扫过了那几位站在门口昂首挺胸的左领军精锐。   程咬金心领神会地大步下了台阶,引着程富得到远处站定。   “老爷,来自交州都督府的分红胡椒到了……”   “分红胡椒?”程咬金愣了愣,这一抚着那钢针般的浓须蛋疼地道。   “哦?特娘的……等了好几年,老夫都差点忘了这一茬了都,怎么样,咱们老程家能有多少?”   当然老程家为了搞七百斤胡椒,可真是让程大将军愁白了好几根胡子。   好歹让七个娃在那汉唐商行里边都有了股份着落。   不过之后,忙着去搞田地,再加上那胡叔种植园两三年连屁都不放一个。   程大将军只当那七百斤胡椒打了水漂,不过也不甚在意,小娃娃,干事情,不可能事事顺风顺水。   吃了亏,就当给他们长长教训,倒没曾想,突然一下子又蹦了出来了。   程富再一次警惕地张望了左右一眼,凑到了程大将军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了句。   “咱们老程家的分红胡椒,差不多三万五千斤……”   程大将军下意识地点了下脑袋,等反应过来之后,瞬间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把,大手一把就揪住了程富的衣襟。   “嗯嗯……嗯?!你说多少?!”   “老爷,差不多三万五千斤,现在船已经到了码头了,他们特地派了人过来府中送信。”   “听到了这个数字,夫人就赶紧让小人过来寻老爷,让老爷你拿个主意,这么多胡椒……”   程大将军松开了揪着程富衣襟的大手,抚着钢针般的浓须,两眼放光地低声呢喃。   “三万五千斤,发了,发了……”   长安一斤胡椒就是八贯,三万五千斤,那可就相当于二十多万贯的巨资。   ……   “罢了,你……不成不成,还是老夫亲自出马比较妥当。   万一哪个不开眼的货色打咱们老程家胡椒的主意怎么办?”   程大将军扫帚眉一挑,转身步上了台阶,跟那几位看衙门的小校吩咐了几句之后,让亲兵牵来了座骑,径直打马先赶回了程府。   不多会的功夫,程大将军亲率二十余骑,全都腰挎着横刀,杀气腾腾地掩护着十多辆大车径直往东而去。   这才堪堪赶到了通化门处,就看到了李绩以及秦琼二人也率领着家兵簇拥着车辆拍马赶到。   “哎哟,二哥,茂公老弟,你们也是去那什么的?”   “哈哈哈,正是,没想到大家都想到了一块去。”李绩美滋滋地抚着长须。   打量着人多势众的程家人,还有后边那十多辆大车,李绩不禁有些妒意地道。   “我说兄台,你们老程家这回可真是大发了。”   “哈哈哈,那可不,不过茂公老弟你也不差嘛,二哥,当初我就让你多投点你偏不信,这回你看……”   秦琼摇了摇头,抚着长须笑道。“行了,老夫可不像你老程娃娃那么多,够用就好。”   看到程咬金跟秦琼还有时间吹牛,最喜欢以已度人的李绩顿时不乐意了。 第1331章 作为大唐的公主,自然要为父皇分忧……   “我说二位别忙着吹牛打屁,咱们赶紧的,万一那帮子家伙早早的去了。   把属于咱们的那一份也弄上他们家的车咋办,难不成咱们还能一家家的去找?”   听到了李绩此言,程咬金顿时脸色大变。   “哎呀,对对对,二位兄弟,咱们可得赶紧过去。   一会码头人多眼杂的,万一咱们的分红胡椒被那帮子不要脸的老货没了去,咱们总不能打上门去讨要吧?”   “应该不至于吧……”秦琼嘴里边说着这样的话,可是也忍不住加速了速度。   今天值守通化门的一干将校可真算是长见识了,先是看到了程大将军、李兵部,秦大将军这三位在当值时间领着家丁,赶着车子,匆匆地经由通化门往东而去。   之后没过去多久,尉迟大将军、柴大将军、江夏王李道宗、牛进达、李客师,甚至还有军神李卫公家的幼子李德奖等无数武勋显贵们都纷纷出通化门往东而去。   甚至就连大唐宰相房玄龄也亲自率领家丁车辆前往,没办法,房大相爷本不想去。   可是考虑到,如果让房慎过去,那帮子向来不怎么讲规矩的糙老爷们万一对咱老房家缺斤少两怎么办?   好歹咱们老房家也是有三股分红的,一想到之前原本以为肉饱子打狗的三百斤胡椒,现如今居然变成了差不多四千斤的胡椒,房玄龄也是有些唏嘘。   不禁为自己当初的英明睿智默默点了个赞,看来让二郎跟着程三郎果然是对的。   当然不是指能挣到几千斤胡椒,而是现如今,自家三郎在那泸州,可算是跟着李恪与程处弼干了不少的事。   毕竟他是大唐宰相,对于泸州的民治可是相当的了解,而且门生故吏几乎可以说是偏天下。   便是泸州,也有官员算是他房某人的旧识,将那泸州这几年来天翻地覆的变化,都详细地写信知会了房玄龄。   就在房玄龄正在放飞思绪的当口,突然听到了一声吆喝声传来。   “老爷,你看,他们果然都全来了……”   房玄龄定睛一看,果然,那帮子武勋显贵一个不拉的全挤到了这里,正在那码头上拉拉扯扯嘻嘻哈哈。   这让房玄龄不由得暗松了口气,幸好自己亲自过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一阵疾蹄之声,房玄龄下意识地一扭脑袋。   就看到了陛下的心腹侍卫头子赵昆正气势汹汹地打马而来,身后边亦是一票宫中护卫。   看到了这一幕,房玄龄都差点乐出了声来,看样子陛下想必也有跟自己一样的担忧。   特地派来了自己信得过的人手过来拿属于晋阳公主殿下等人的分红……   ……   李世民、长孙皇后,还有李明达,一家三口站在甘露殿前。   此刻,赵昆正大步走在最前方,满脸洋洋得意地快步前行。   身后边,则是足足十多辆大车。   “爹爹,好多啊……”李明达看到那十多辆大车,终于在甘露殿下停下,不禁发出了这样的惊叹声。   “哈,那是自然,当初爹可是给你弄了一千斤的胡椒,这才在那汉唐商行里边弄到了十股。”   “不过为父倒真没有想到,这十股分红换来的胡椒,居然这么多……”   李世民一边说着,一边走下了台阶,在他的示意下,赵昆打开了一口大箱子。   掀开了上面覆盖着的油纸,露出了里边那满得几乎都要溢出来的胡椒籽……   李世民也颇为兴致勃勃地抓了一把胡椒凑到了鼻子跟前深吸了一口气,朝着赵昆问道。   “这就是晋阳那十股分红所获收益?”   “不是,这只是今年胡椒产量的一成,专门用来作为分红,按照每位股东的股份多少分派的。”   “这里除了晋阳公主殿下的十股分红所获的一万三千斤胡椒外,还有太上皇陛下的一千三百斤胡椒。”   “???”李世民有些懵逼地看向赵昆。   赵昆老老实实地答道。“这是程大将军说的,说是上皇陛下跟程三郎私下有约,程三郎白送上皇陛下一股。”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一脸黑线,不过一想到亲爹经常捉弄程三郎,唔……   此事十有八九应该是真的,自家老爹真能干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李世民摸了摸鼻子,罢罢罢,子不言父过,算了算了,反正这才一千三百斤胡椒,不算事。   赵昆又从怀中掏出了一份帐册,恭敬地双手奉上。   “这是清单和帐册,据说今年是第一次采收,所以产量很低,一共也就采收了八十万斤的白胡椒。”   李世民的脸色瞬间僵硬,慢慢地扭过了脑袋,朝着赵昆看过去。   “你说多少?”   “八十万斤,这只是今年的产量,等到了明年,预计产量大约还能往上差不多翻上一番。   之后每岁的收获大约就是在一百五六十万斤的样子。”   “……”这下不仅仅是李世民的脸色僵硬,饶是微表情一向控制得很好的长孙皇后也不禁有些花容失色。   一百五六十万斤,长安城内的胡椒大约八贯一斤,一百五六十万斤,那相当于多少财帛……   不过好在,李世民终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深呼吸了几下之后,总算是稳住了心神。   而那边的李明达抓了几把好奇地闻了闻之后,就把胡椒给搁回到了箱子里边。   转过了头来,看到亲爹努力控制表情的样子,李明达伸手过去握住了亲爹的手小声问道。   “爹爹,胡椒,很值钱吧?”   “何止是值钱,此物价比黄金啊……”   ……   李明达一脸恍然的模样,然后朝着李世民嫣然一笑。   “爹爹,那你都拿去吧,女儿不要。”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这可是你在汉唐商行的分红,又不是为父的。”   “可我是你的女儿呀?”李明达昂起了可爱的小脑袋瓜子道。   “爹爹是大唐的皇帝陛下,要操心整个天下的事情,更要顾念天下万民。”   “女儿听娘亲说,前些日子,爹爹还在为救灾的钱粮发愁,作为大唐的公主,自然要为父皇分忧……”   李世民呆愣愣地看着跟前这个爱女认真地侃侃而言。   亦看到了长孙皇后满脸慈爱地看了眼闺女,目光又落在了自己身上。朝着自己微微颔首道。   “夫君,既然这是小兕子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第1332章 一穷二百,身上除了一把刀,屁都没有   看着这个日渐成长,却仍旧是那样贴心的小棉袄,李世民不禁眼眶湿润了。   内心感动满满的亲爹蹲了下来,看着跟前这个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的闺女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这既然是小兕子的一片心意,那爹爹就收下了……”   一万三千斤的胡椒,放到市面上去,那可就是十万贯,对于大唐天子而言,这也不是一笔小数字。   李世民唏嘘感慨一番,让那赵昆将那一万三千斤胡椒收入内库。   另外,让赵昆将那属于太上皇白嫖来的一千三百斤送往大安宫。   就在李世民吩咐诸事的当口,长孙皇后却悄声地问起了闺女,怎么会突然想着把这么多的胡椒都送给爹爹。   看着娘亲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目光,还有那张永远令人觉得安心的脸庞。   李明达先是扭头看了一眼亲爹在那边忙,这才得意地道。   “程三哥哥说,汉唐商行是得了爹爹的托庇才得以在我大唐各地顺利做生意。”   “做生意,自然不能忘记自己是靠什么赚的钱,所以,汉唐商行秉承的经营理念是要有商业道德,以创造社会财富,服务于天下为已任。   程三哥哥还说,就跟做人一般,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   他们在泸州就是这么做的,所以泸州才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好起来……”   看着自家闺女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长孙皇后忍住笑,目光忍不住越过小兕子朝后方看去。   已经鬼鬼祟祟地凑到了闺女身后边的李世民整个人都不是滋味。   总觉得闺女这一会向外,一会向内的胳膊肘拐得自己这个老父亲心中生疼。   李明达看到了娘亲的眼神变化,扭过了头来,朝着亲爹嫣然一笑。   面对着闺女的笑容,李世民只能勉强一笑,不过仍旧忍不住吐了一个槽。   “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能够说得这么好听的,也就程老三那个马屁精。”   但是吐完了槽之后,李世民则不得不感慨地道。   “若是世间商贾,都能够有他程三郎这样的觉悟,天下少事矣……”   长孙皇后嫣然附合道。   “是啊,夫君,只可惜,我大唐只有一个程三郎,也只有一间汉唐商行。”   “观音婢言之有理,汉唐商行虽只有一间,不过没关系,日后这汉唐商行定会成为我大唐商贾之表率。”   ……   到了黄昏,刚刚用罢了晚饭,正在跟妻子愉快地吹牛打屁的李世民,却收到了来自于泸州大都督府的上奏。   长孙皇后看到了那名宦官趋步于前,递来了一份折子,还有一个显得十分厚实的信封。   不禁有些好奇那个信封里边到底装的都是什么玩意。   李世民同样也很好奇,不过他还是先打开了奏折,这才只扫了两眼,李世民就不由得眉头一皱。   很快就将那份折子搁下,将那封厚实的信封打开,拿出了里边的十多张信纸……   只扫了几眼,李世民的脸色就变得慎重起来,凝神专注地仔细读着每一行字句。   一旁的长孙皇后则替自家夫君侍弄着红茶,剪一剪烛芯。   夫妻二人,就这么在摇曳的灯影中渡过长夜……   ……   第二天一大清早,刚刚散了朝会,李绩还没离开,就被宦官请到了甘露殿。   步入了甘露殿,就看到了表情显得有些复杂的大唐天子正坐在那里若有所思。   “臣参见陛下。”   李世民笑眯眯地朝着李绩示意之后,拿着一份折子递了过去。   “李卿来了,快快坐下吧,来来来,你且来看看这个,这是来自于泸州大都督府的折子。”   李绩有些懵逼地接到了手中,摊开仔细一打量,旋及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   “陛下,这可是好事啊,没想到,臣还在这里发愁,到了剑南道后,怎么去利用好剑南道的十府兵马。”   “倒没有想到,吴王殿下他们,就已经先给臣备下了这么一份厚礼。”   “这的确是好事情,以好勇斗狠,又擅跋山涉水的獠人组建成军。”   “这样一来,卿南下前往剑南道,又相当于是多了一只精锐之师。”   “只不过,这可不是府兵,也不是蕃兵,而是募兵。”   说到了这,李世民不禁有些蛋疼,从案几上拿起了那封足足写了十数页的书信。   想了想,还是递给了李绩,示意他好好瞧瞧。   大唐的军事体制有两种,一种就是府兵。   所谓的府兵就是国家不花钱,免他们的税赋,让他们为国家效命作战。   第二种,则是蕃兵,蕃兵的意思类似于仆从兵。   例如大唐在北方,征召铁勒部落又或者是一些突厥部落为大唐征战。   只需要命令他们的部落首领,同样,还是不需要大唐在那些士兵身上花钱,只需要给部落首领一笔丰厚的赏赐就可以了。   偏偏现在,泸州大都督府居然搞出了第三种军事体制,募兵。   当然,泸州大都督也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这些獠人悍勇好斗,但是都是出身于泸州的深山老林。他们愿意归附朝廷,为朝廷效命。   泸州大都督自然不好拒绝这些獠人的这份心意,如果断然拒绝,指不定这些獠人觉得朝廷是不信任他们。   反倒容易生出异心,第二就是,这些獠人十分的贫穷,他们可不像大唐那些富户出身的府兵。   他们简直就是一穷二百,身上除了一把刀,怕是衣服都不齐整,连兜裆布都没有一条。   所以,想要让他们为朝廷效力,就需要解决他们的装备问题,这就得花钱。   另外,让他们成为朝廷的军人,偏偏他们又都是青壮劳力,所以,还得需要军饷。   还有就是,之前所投靠的五百獠兵,全部都是薛州獠人。   如果士卒全部都是来自一个地方的,这样容易出问题。   所以在无奈之下,泸州都督府只能又招募了五百泸州诸獠的锐健之士入伍。   现在的问题是,泸州大都督府,希望朝庭能给给这些獠人一个真正的名份。   而不是搞成地方武装力量,这一点,泸州大都督府的折子里边写得十分的明确。   所有的军队,都必须隶属于朝廷,隶属于大唐皇帝陛下,绝对不允许出现募兵性质的地方性武装。 第1333章 咱们可不是拥兵自重,别有心思和想法的封建军阀   甚至于,信中还恳请陛下能够从现在就下达定规,甚至写入唐律之中,如此一来。   就能够从根源上达到有法可依,杜绝形成地方军阀的可能性。   李绩看着这份厚实的书信,看得啧啧称奇不已,眉飞色舞。   “陛下,臣实在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能够有这等见地,实在是极为难得啊……”   李世民点了点头,抚着长须,虽然仍旧板着脸,但是眉眼间的激赏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住。   “想必你也能看得出来,这封书信,虽然是吴王的手笔。   但实际上,就是程三郎那小子蹲在后边叽叽歪歪。”   “陛下英明,不过臣也觉得,程三郎说言,绝非杞人忧天……”   “朕何尝不知,只是眼下,还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   李世民摆了摆手,有些牙疼地吸了口气,自打昨天收到了这封书信之后,他也是一边仔细看信,一边仔细地考虑着这个问题。   书信里边,详细地提及了关于募兵制的优势与劣势。   不过令李世民十分蛋疼的是,书信里边却没有给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就像程三郎蹲在自己跟前叽叽歪歪一通之后,拍屁股就闪了人,扔下了一堆烂摊子让自己解决。   这让李世民真恨不得派人把那小子提溜回长安来好好地问出个清红皂白来。   不过,李绩也给出了自己的判断,程三郎所提及的这个募兵制,实则可以与大唐的府兵制形成互补。   “就如剑南道,我大唐在剑南道只有十府兵力,而且剑南道只有两个上府,余者皆为下府。”   “可偏偏剑南道南北数千里之地,而且剑南道这十府府兵,平时耕种,唯战时召集到一起,又或者是……”   李绩的分析,让李世民也不得不点头认可他的解释。   “也好,兴许这日后也是我大唐用兵的一种新策略。”   “既然如此,李卿你此番南下,朕从武库之中,拔衣甲兵器千套,以资新军所用。”   李绩赶紧恭敬一礼。   ……   “一二,一二,一二,一二,立……定!稍息……立正,向左转!向右转!向后转!齐步走!”   在这泸州新军大营那宽阔的校场内,十人一伙的獠人战士,已然从最开始的左右不分。   排个队也乱七八糟,紧急集合更是如同捅了马蜂窝,到现如今,已然能够达到军训学生的水平。   看着跟前那些摆列得十分齐整的练着步伐的獠人将士,程处弼的内心则是满满的成就感。   如果不是自己是在治军,不是在搞学生军训。   程处弼甚至想把自己压箱底的第九套广播体操也传授给这些听话的獠人将士。   最终,程处弼只传授了军体拳,毕竟你让一帮子本该上战场的糙老爷们,那一张张满是横肉的老脸上挂着朝气蓬勃的笑容,穿着露着胳膊的校服,在校场上又蹦又跳,那画面实在是太辣眼睛了点。   军体拳,什么叫军体拳,就是专门用来强身健体还有一定的博击性的套路性拳术。   嗯,不好意思,原本的解释,程处弼忘了,所以自己强行解释了一番。   偏偏所有的人都相信程处弼,所以,程处弼的解释已经成为了军体拳的官方注解。   此刻在校场的另外一边,近百名獠人,正在那里演练着军体拳。   程处弼却没有停留,而是继续一路向北,军营里边的墙壁之上,都用油漆刷上了触目惊心的大字。   今日特地也穿上了一身戎装,随行而来的李恪啧啧称奇地欣赏着那些大字。   当然不是XXX欠钱不还,三天之后砍死你全家这样的骚话。   而是生为大唐人,死为大唐鬼。又或者是平时多流汁(注),战时少流血。   “脑子里永远有敌人,肩膀上永远有责任,眼睛里永远有任务,胸膛里永远有激情……”   李恪看着这些字句,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觉得浑身鸡皮疙瘩狂冒不停。   “处弼兄,这些话,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写在墙上,难道一点不觉得尴尬吗?”   程处弼还没开口,一旁的房俊就已经主动地蹦了出来。   “为德兄你这话可是有大问题的,这些话,就是拿来教育这些将士们的。”   “你看那边,对大唐绝对忠诚,是大唐军人的天职所在,这样的话,难道能有问题?”   “他们这些獠人,如今日是朝廷的将士,自然要对大唐忠诚。”   另外一位副将禄能也是一脸理所当然地频频颔首不已,恨不得给这位大唐名相之子点个赞。   程处弼很欣慰地朝着房俊微微颔首,对嘛,这才有点大唐忠臣的模样。   程处弼作为一军之主,清了清嗓子,这才朝着李恪道。   “殿下,作为大唐的军人,就应该记住,自己是为什么而战,咱们可不是拥兵自重,别有心思和想法的封建军阀。”   “在这里,没有獠汉之分,这只新军将士,他们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大唐的军人。”   看着跟前昂然挺立的处弼兄,听到了他这番话,李恪不禁有些愣神,虽然处弼兄这样的说法。   有种拍马屁之嫌,但是李恪却也不得不承认,这番话,偏偏让人听着十分带感。   李恪肃容朝着程处弼点了点头道。“嗯,多谢处弼兄提点。”   一行数人,步入了位于大营内属于程处弼的公屋之中。   这里铁炉子已然生了火,让整间屋子里边都显得暖烘烘的,甚是舒服。   天已然越来越凉,这只新军的训练,也经过了长期的训练,越来越有模样。   跟最开始的时候那种乌合之众,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几人刚刚坐下,正要深入交流,结果,就有士卒赶来禀报,说是有汉唐商行戎州分行曲州支行的信使赶来,有紧急要事求见程长史。   这边屁股还没坐热,程处弼自然不乐意蹿出去吹冷风,便让人将信使带来。   不大会的功夫,这位小脸被冻得不轻的信使入内之带来一封书信。   程处弼让程发给这位信使倒上一杯热茶,径直打开了书信,只是,这才堪堪扫了几眼,瞬间眼珠子就鼓了起来。 第1334章 要发了,要发大财,不过不是咱们,是你爹   一旁的闲杂人等都注意到了这位程长史夸张的表情变化。   都不禁心中生疑,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程处弼有如此强烈的情绪波动。   “处弼兄,曲州支行那边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程处弼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先别说话,按捺住了内心的激动,继续看书信。   之前泸州大都督府已经从陛下那里得到了旨意。   要将泸州以及周边各州都修筑水泥官道联通,特别是听闻了吐蕃骚动,南部六诏异动以来。   剑南道水泥官道修筑总公司指挥长程处弼就已经做出了前瞻性的决定。   那就是先集中一切力量,向南,继续向南修筑水泥官道。   而曲州位于戎州的中部腹地,并且这里还有大量的煤矿。   所以程处弼与李恪、房俊等人商议之后,决定在曲州也兴建一座大型的水泥厂。   利于戎州水泥官道的向南延伸与铺设。   也正是基于这个原因,戎州分行曲州支行及时地组建成立,从泸州以及戎州各行,抽调了一批精兵强将进驻。   步骤自然跟与泸州诸獠打交道一模一样,先是兴建水泥厂。   然后掏钱跟那些曲州当地的獠人买煤,之后自然就是要进行详细的市场考察。   争取也在曲州大搞商贸往来,利于跟曲州的獠人形成利益共同体。   ……   曲州的自然资源十分的丰富,不但有储量巨大的煤矿,而且这里十分适合种植花椒和茶叶。   甚至这里居然有獠人种植甘蔗制石蜜,是的,从这一带继续向南,不少地方都很适合种植甘蔗。   而长安以及蜀中地区所销售的石蜜,正是来自于剑南道中南部地区。   对于这些物产,汉唐商行自然开始磨拳擦掌,又是搞茶园,又是搞花椒种植园,还搞天麻种植等等……   只是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一位深入獠人材寨在去搞市场调查的獠人调查员。   在曲州南的鲁望,打探到了一个消息,当地的獠人说附近有一座古怪的山,山上有十分漂亮的石头……   而他们村寨里边,有些女人喜欢拿这种石头来当饰品。   等到这位獠人调查员拿着用粮食换来的一堆石头回到了曲州之后。   自然有汉唐商行的老司机发现了问题,那些石头是孔雀石。   于是,曲州支行再一次派出了一只有探矿经验的小分队前往鲁望。   然后就带回来了一个令那位曲州支行掌柜惊掉下巴的消息。   在那鲁望不远处的那片几乎寸草不生的山,是铜矿山……   铜矿山,呵呵……这位支行掌柜自然不敢怠慢。铜矿这玩意,在大唐,那就上战略性的矿产。   所以他赶紧写了一封书信,让那名信使赶往泸州大都督府,前来行程处弼这位汉唐商行的董事长请他决断。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那位身边还搁着一个不大的木箱子,正在拘紧的喝着热茶的信使。   朝着他点了点头,看到要起身说话,程处弼抬手阻止了他。   “那个禄能,今日有要紧事,我们就先回去了,新军之事,你可得好好抓紧。”   禄能一脸懵逼地看着已然起身的程处弼,虽然不知道程长史因何要离开,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恭敬领命。   李恪与房俊对望了一眼,颇有默契的没有吱声,也快步跟着程处弼一块蹿出了屋子。   行不多远,看到信使也跟随在后方,这才悄然朝着程处弼打听起来。   “不行,人多眼杂回去再说,总之是好消息。”程处弼毫不犹豫地拒绝漏底。   “别愣着,赶紧走,这可是事关咱们汉唐商行生死存亡的大事情。”   “处弼兄你……唉,成成成,赶紧回府。”   李恪气的牙根发痒,偏偏又无可奈何。   一行人出了大营,打马飞驰,入城,刚刚进了泸州大都督府。   李恪就迫不及待地道。“处弼兄,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看到他如此,程处弼呵呵一乐,大巴掌拍在李恪的肩膀上,表情很是鬼祟地道。   “贤弟,发了,要发大财,不过不是咱们,是你爹。”   “???”李恪看着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后就继续大步流星前行的程三郎。   扭过了头来看向同样一脸懵逼的房俊,抬手指指了指程处弼的背影。   “你听到了没?”   房俊笃定地点了点头,不禁一脸狐疑地砸巴了下嘴。   “听到了,处弼兄说的是你爹发了,不是咱们。好生奇怪……”   “对啊……”李恪双手一摊,继续一副懵逼脸。“咱们发财很正常,可是关我爹什么事?”   听到身后边传来的对答,程处弼差点乐出声来。   好在这里都是自己人,不然,若是有某位有绣衣使背景的人暗戳戳地往陛下那里打个小报告。   指不定一身史诗装备的大唐皇帝陛下会抄着大棒棒亲自蹿到泸州来大义灭亲。   ……   来到了内院之后,程处弼终于打开了那位信使带来的箱子,里边露出了一堆色彩绚丽而且有些还带着金属光泽的矿石。   一旁的李恪迫不及待地拿起了那封来自于曲州汉唐商行掌柜所写的书信。   当他看罢之后,不禁白眼一翻,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果然,不愧是处弼兄,这脑子真是……”   房俊没功夫去看信,而是蹲在程处弼身边,满脸好奇地打量着这些漂亮的石头。   “好漂亮的石头,对了处弼兄,这些石头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程处弼满脸唏嘘地打量着几块夹杂着漂亮蓝色的铜矿石,感慨地道。   “这些都是铜矿,唉……想不到咱们误打误撞,居然现在就开始搞了。”   是的,程处弼现如今整日在泸州这一带搞事情,收到了吐蕃和南诏六部要搞事情的消息之后。   下意识的动作就是要加快修路,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把云南的铜矿给掀开了盖子。   程处弼大约记得,云南的铜矿的开采,应该是元朝或者是明朝,反正大概就是那段时间才开始整。   到得满清时期的时候,云南的铜矿产量,几乎占据了满清铜产量的九成。 第1335章 这可是咱们汉唐商行发现的铜矿,凭什么给我爹?   程处弼看过一个报道,是关于云南铜矿的历史,具体内容程处弼记不太清楚,不过他唯一记得的一点就是。   在清朝时期,云南铜矿的年产量约在一千多万斤的样子。   相较于后世而言,铜钱,算是大唐官方指定的唯一合法金属货币。   至于黄金、白银这样的贵重金属,都只会在大宗的商业贸易活动之中才会出现。   如今大唐仍旧属于是制钱不足的时期,而大唐官方指定的唯一合法金属货币是:开元通宝。   唐初沿用隋五铢,轻小淆杂。于是,不讲武德,喜欢吃拿卡要,欺负年轻人的黑心老头李渊。   于武德四年(公元621年),为整治混乱的币制,废隋钱。   效仿西汉五铢的严格规范,开铸“开元通宝”。以取代社会上遗存的五铢。   开元通宝是大唐开国铸造的第一种铜质货币,径八分,重二铢四絫,一千文重六斤四两。   钱文由书法家欧阳询书写,面文“开元通寳”,形制仍沿用秦方孔圆钱,钱币在唐代始有“通宝”。   而李世民登基以来,本想要铸钱,毕竟由于大唐的国力强盛,大唐的货币又十分的精美。   导致大唐的货币,已然成为了周边诸国的流通货币,这既是好事,但也是坏事。   大量的铜钱向外流出,自然也会导致货币不足,所以李世民也想要铸钱,他想铸的当然不是开元通宝。   而是贞观通宝,但问题是铸币甚耗财帛,加上自打贞观初年起,大唐周边几乎每年都会有战事。   军费所耗甚巨,作为一位有道德有理想,不欲伤民的优秀天子,李世民最终没有下令大规模的铸造贞观通宝。   不过还是小规模的铸造了一些,作为给臣子的赏赐。   就像程处弼现如今的钱袋子里边,就有两枚贞观通宝。   ……   就在程处弼放飞回忆的翅膀,洋洋得意以发现铜矿之名,得到朝廷嘉奖之际。   身边冒出了一个很不和谐的声音,有气无力地道。   “处弼兄,小弟觉得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的地方?明明发财的是我们,为什么你非得说是我爹?”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转过了头来,打量着这位大唐皇帝陛下的直系血脉,想不通这小子想要干嘛。   “你啥意思?难道你还敢连铜矿都跟你爹抢?”   李恪也急眼了,恨不得扑进处弼兄那宽厚的胸膛,拿小拳拳拳拳到肉的把这位思路清奇的处弼兄给捶醒过来。   “处弼兄,这可是咱们汉唐商行发现的铜矿,那所有权自然是归咱们,凭什么给我爹?”   “你啥意思?咱们发现,就归咱们?”程处弼满脸懵逼地翘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这不废话嘛?我们大唐矿产不禁民营。”   “那盐和铁呢?”程处弼的眼珠子不禁又多鼓起了两分。   “盐和铁,也不官营啊。”   “盐和铁也不是官营?!”程处弼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很想要卧槽来表达一下自己此刻澎湃的心情。   一旁的房俊很是一本正经地帮着解释道。   “这倒是真的,小弟我可以作证,我爹就曾经说过,自西晋之后,盐铁专营制度就已然崩解。”   “前朝也并未实施铁盐专营,我朝也没有改变,只会按律收税罢了。”   程处弼此刻已经讲不出卧槽!不对,他有无数个卧槽,构成了一枚鲜红的桃心,这是要送给不讲武德的黑脸老头,毕竟大唐的律法和制度,很多都是承自隋制。   李渊居然没有在大唐搞盐铁专营,也没有把矿产收归国有,那岂不是说。   整个云南铜业,整个攀枝花,程处弼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快要成为历史上第一位金属工业托拉斯集团的总裁。   “处弼兄……你不用笑得这么,这么夸张吧?”   “就是,你要笑,好歹发出点声音,你这种无声狂笑的表情,很吓人的你知道不知道。”   “你们……你们两个……”程处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算了,看在老子要大发特发,老程家祖坟狂冒青烟的份上,暂且放过这两个家伙一马。   ……   信使已经下去了,剩下哥仨蹲在一起,只不过,程处弼的状态明显有点不正常。   整个人都有点类似于狂燥症的那种,背负着双手在屋内疾走,时不时咧开大嘴无声而笑。   时不时又眉头紧皱似乎遇上了什么天大的难题。   “为德兄,处弼兄他这到底是干嘛了?”房俊有些狐疑地打量着程处弼。   终于不用再考虑拿兜裆布去当掉来补贴家用这种问题的李恪,笑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   听到了这话,揉了把那已经发酸的面部肌肉,可是嘴角还是下意识地继续咧着。   “我哪知道,指不定就是高兴过头了,等他发散发散,回头再问他就是了。”   就在这个当口,就看到了处弼兄突然一跺脚,满脸愁苦地叹息道。   “失策了……”   “处弼兄你又怎么了?”李恪实在是无力吐槽这位有事总喜欢自己胡思乱相的处弼兄。   程处弼不禁有些唏嘘地道。   “咱们之前,应该让你爹也掺几股,若是你爹也成了咱们的股东,那我们就好办多了。”   听得此言,李恪直接就乐了。“处弼兄,你该不会是赚钱赚多了,脑子被烧坏了吧?”   “让我爹掺和进来,咱们还能落着好?”   “二位贤弟,你们的眼光要放得长远一点,而不只能看着跟前这点蝇头小利。”   程处弼恨铁不成刚地瞪了一眼这个全部心思至少有三分之二放在各种眉清目秀小姐姐身上的浪荡皇子。   “不过幸好,太子殿下也掺了一股,不过现在,我觉得我们应该将太子殿下的股份从一股提高到十股,另外,再免费送给你爹一成股份。”   一成,也就是不管有多少人掺股,都不会影响到大唐皇帝陛下在汉唐商行的分红比例。   李恪愣愣地看着处弼兄,眼珠子转了半天,赶紧坐直了身躯。   “处弼兄,你是认真的?”   “不然呢?我就这么告诉你们吧,根据程某多年学习天文地理得到的经验。”   “我敢笃定,剑南道南部地区的铜矿储量之大,将会超乎你们的想象。” 第1336章 突然之间来钱快到令人害怕的汉唐商行……   “而且,那里肯定不止铜矿,还会有大量的其他各种矿产。”   “不光是矿产,还有咱们做的各种产业,都会赚到越来越多的财帛。到了那个时候……”   “你觉得朝廷里边的那帮子家伙,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汉唐商行在这里吃独食?”   程处弼当然不是在吹牛逼,而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汉唐商行。   现如今虽然也算是略有薄名,但问题在于,汉唐商行的各种暴利经营,尚未展露在人前。   如果当那些家伙,看到了汉唐商行所获得暴利之后,十有八九,就会成为了众矢之的。   所以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未雨绸缪。   听到处弼兄难得这么慎重地提出这样的建议,李恪与房俊不禁面面相觑。   李恪则是牙疼般地吸了一口气。“处弼兄,不至于吧……”   “咱们汉唐商行,虽然说赚了些财帛,可也还没有足以引人侧目的地步……”   话音未落,李德从外面跑了过来,手中拿着一封书信,满脸喜色地冲了进来。   这是一封来自于交州的书信,里边带来了不少的好消息。   其中一个就是交州的胡椒种植园第一次收获已经完成,总计收获白胡椒八十万斤。   拿出了一成,运往长安,交给各位股东享用,剩下的已经开始出售。   由于西域海商的香料船只遇上了暴风,几乎全军覆没,令沿海地区胡椒价格大涨。   而今光是第一季的销售额已经达到了一百万贯……   另外,细砂糖现如今已经在交州屯积了约两千万斤,已经开始往各地发货。预计售价是五百钱一斤……   还有就是,程安已经率领船队出海,载糖约两百万斤,准备运往倭岛售卖。   倭岛的石蜜售价,以及细砂粮的售价,相比起大唐大约高出两到三倍。   ……   李恪与房俊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起来,下意识地抬起了眼皮看向跟前英明神武,运筹帷幄的处弼兄。   李恪伸手摸了摸自己面如冠玉的脸蛋,刚刚才说什么来着,不至于。   这特娘的话音刚落就被啪啪打脸,光是胡椒的收入已经达到了一百万贯,接下来那两千多万斤的细砂糖。   两百万斤的细砂糖运到那倭岛去,怕是不卖上两百万贯,怕是程安都不好意思回来。   而且倭岛盛产金银,哪怕是金银不作为一般的流通货币使用,但是它们却仍旧是大规模交易中的硬通货。   再加上这准备要拿来发大财的铜矿。   这下子,身为亲王殿下的吴王殿下李恪也有点心虚了。   两眼一眨,突然之间汉唐商行就要一年挣上好几百万贯,为啥让人觉得好害怕?   抿了抿发干的嘴皮了,李恪朝着处弼兄讨好的一笑。   “还是处弼兄你高瞻远瞩,所言极是,小弟我也觉得,应该让我父皇还有我大哥都多来点股份。”   “小弟我也觉得,是应该给陛下和太子殿下多来点股份,毕竟我等乃是大唐的臣子,又是陛下的晚辈……”   房俊这货居然也懂得说漂亮话了,看样子承受久了社会的毒打,也懂得舌绽莲花了都。   李恪说罢之后,整个人却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的菜花蛇一般,直接软棉棉地瘫在了地板上。   “过去,小弟我总是穷得捉襟见肘,恨不得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   “怎么这会子突然一下子有了那么多钱,居然还心生惧意了?唉……”   “废话,钱太多了,那也不是好事。”程处弼砸了砸嘴道。   自己的确想搞钱,也想搞大钱,但是真心没有想过会这么夸张。   但问题是钱就摆在那里,你赚或不赚,它都在那里冲你骚肢弄首的,扪心自问,谁特娘的能够忍住这样的诱惑?   就像自己现在已经醒过了神来,大约知道了曲州很有可能就是后世的昭通。那就十有八就应该就是云南铜矿的北部矿区。   另外还有攀枝花的铁矿,还有交州北部地区的铁矿。   这些矿产,对于程处弼而言,就是特娘的印钞机。   更别提还有那北方的七十万亩棉花田……   程处弼摸着自己的小心脏,怎么感觉突然一下子,自己就变得如此富有,甚至富有得让人都缺乏安全感了都。   哪怕是这会子,身上再多揣几根炸药级别的鞭炮,安全感等级也难以提升。   所以,自己一定要坚定地团结在封建帝国主义头子,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的周围。   宁可自己少赚一点,也要牢牢地将一身史诗装备的大唐皇帝陛下绑到汉唐商行这艘金光闪闪的资本大船上。   只有官商一体,程处弼觉得汉唐商行才能够安心地走得更远。   ……   虽然那一百万贯的销售额还远在交州,这边一个铜板也看不到。   但是这并不妨碍程处弼等人开始紧张地谋划起怎么想法设法地舔好大唐皇帝陛下。   李恪有些发愁地抓了抓头皮叹气道。   “可万一我爹觉得会占咱们的便宜,不愿意要股份怎么办?”   程处弼摸了把脸,看着这位被李叔叔称为英果类已的李恪,语重心长地道。   “我说贤弟,那可是你爹,我不论你用什么样的办法。   哪怕是你一路哭着喊着蹿回长安也得让你爹收下这一成股份。”   “好吧,小弟尽量一试。”   “不是一试,而是必须完成,你自己在这里好好想办法。”   “对了,俊哥你你这段时间跟那禄能负责新军操练之事。”   “好的处弼兄,不过你呢,你要去干嘛?”   “我?我要离开泸州,到那曲州一带走一走,我得去看看,那一带的铜矿,肯定不止鲁望一地。”   “不亲自去上一趟不放心,另外就是督促他们,尽快的修通通往曲州的水泥官道。”   “只有早日修通这条水泥官道,那些开采出来的铜矿,才能够成为咱们汉唐商行的又一拳头产品。”   程处弼咬了咬牙,不管了,攀枝花的铁矿可以暂时不去管。   但是这曲州一带的铜矿既然已经被发现,那就得牢牢地抓在手心里边。   满清时期一年一千多万斤的产量,现如今,就算没那么高,一年开采个三五百万斤来难道不香吗?   不论是铁还是铜,都是这个时代最常用的金属,只会嫌少,不会嫌多。 第1337章 我们一定要将皇帝陛下捆在汉唐商行的船头……   程处弼恨不得当天就走,但是考虑到李恪这家伙心思大部份在女人身上。   万一继续拖延下去,拖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来怎么办?   所以只能让信使暂且先赶回曲州,交待那位曲州支行的掌柜,一定要保密。   然后再一次跟李恪和房俊商议,怎么舔大唐皇帝陛下。   争取把这位大唐英主舔舒爽了,让他半推半就地成为大唐汉唐商行的股东。   “处弼兄,你能不能换个词,把这个舔字用在我父皇身上,小弟我浑身都不得劲。”   李恪砸巴着嘴皮子,浑身鸡皮疙瘩狂冒,一旁的房俊也是深有同感的频频颔首。   大佬爷们,用什么样的形容词不好,非得用舔字。   想本王的舌头,自幼到现在,都只舔过异性好不好?   “但你们不觉得用舔字才能够显得更加的贴切吗?”   程处弼不乐意地摊开了双手,他实在是找不到比舔字更适合的用词。   旁边的房俊眼珠子一转,呷了一口红茶,一本正经地道。   “小弟我觉得用贿赂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处弼兄和为德兄都鼓起了眼珠子,用要吃人的表情打量着自己。   看得房俊心中一寒,菊花一紧,赶紧举起双手示意自己错了。   神特么的贿赂,贿赂这样的贬义词适合用在英明神武的大唐天子身上吗?   程处弼没好气地收回了目光,摸着下巴开始琢磨。   “贿赂官员是犯罪,贿赂陛下……咦?咱们大唐有这个罪名吗?”   “好像没说听贿赂陛下是罪吧……”李恪狐疑地眨了眨眼。   “我说二位兄台,你们……”房俊这下不乐意了,老子说贿赂你们瞪我,现在你们在这里嘀咕算什么事?   “罢了罢了,咱们不必纠结用词,还是想一想怎么让陛下能够舒爽而又愉快的接受咱们汉唐商行的股份。”   “要不,让我妹妹晋阳出手?”   李恪眼珠子鬼鬼祟祟一转,这位最擅长推诿的浪荡皇子冒出了一个馊主意。   “你妹!”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李恪一眼。   “???”李恪有些懵逼地看着处弼兄,除了你妹两字,半天也没有等到下文。   “处弼兄你啥意思?”   “我……我的意思是,这事,你妹不适合出面。”   “你妹也是咱们的股东,万一你爹把股份让给了你妹。   回头,看到咱们几百万,上千万贯的大赚特赚,你觉得你爹会怎么想?”   说到了这,程处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李恪,恶意满满地道。   “他肯定舍不得收拾他亲闺女,但是他舍不舍得收拾亲儿子,呵呵……这可不好说。”   “……”李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唔……那个不讲武德的亲爹,铁定能干出这样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   ……   三个小年青冥思苦想,却也拿不出一个合用的主意。   这让程处弼不禁一脸唏嘘感慨地长叹了一声。“唉……可惜咱们是晚辈,不能强逼着你爹收下。”   房俊眼珠子轱辘转了老半天之后,小心翼翼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处弼兄,为德兄,二位兄台,咱们既然想不出主意来,不如写信回去请诸位长辈拿拿主意。”   李恪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   “我总不能让我爹出主意怎么贿赂……呸!怎么给他送股份吧?”   “这个可以有……”程处弼两眼一亮,亮晶晶地看向李恪。   “处弼兄你啥意思?能不能别胡闹。”   程处弼大巴掌拍在了李恪的肩膀上,嘿嘿嘿地奸笑起来。   “你不能找你爹,但你可以找你那个不讲武……你那个善解人意的亲爷爷啊。”   “我皇爷爷,他?他怎么可能掺和这样的事情?”李恪有些头疼地朝着脑洞清奇的处弼兄解释道。   程处弼一脸鄙夷地打量着这位连自己亲爷爷的真面目都没看透的浪荡皇子。   “哈,说得你爷爷跟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似的。   你知道不知道,你爷爷从我这里白嫖了咱们汉唐商行一股。”   “白,白嫖?!”李恪与房俊感觉自己好像刚刚挨了一道惊雷,劈得整个人都傻了。   程处弼心中警钤大作,朱雀门正缓缓洞开,一群杀气腾腾的刀斧手大步而来,准备要让自己这个优秀穿越者达成六月飞雪成就。   程处弼大巴掌恶狠狠地啪在案几下,声如雷鸣,吼声犹如吕黄大钟,震得这两个难兄难弟顿时回魂。   “你们听错了,是白拿,警告你们,不许埋汰英明神武的大唐太上皇陛下。”   过去腰板极硬的房二郎,在程处弼与李恪的反复蹂躏之下,已然成为了大唐嫩草界最优秀的墙头草之一。   看着凶光毕露的处弼兄,房俊一脸呆萌的模样挠了挠头道。   “我明明……明明听到的就是白拿,处弼兄你没必要这么大声吧?”   李恪此刻懒得跟处弼兄计较,毕竟自己见识过多次自家不讲武德的皇爷爷跟处弼兄无数次斗智斗勇相互拆台的场面。   “处弼兄,这还真是个法子……若是我皇爷爷点头,这事就成了至少三成。”   “你找你爷爷,我找我爹,让他也给出出主意。”   程处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大巴掌拍了拍房俊,很有气势地吩咐道。   “我回头就给我爹写信,还有那谁,俊哥儿你也赶紧给你爹写信。”   “咱们又不是无依无靠的孤儿,自己搞不定的事情,赶紧请长辈出马。”   商定大事,三人话不多说,立刻开始砚墨摆纸,各自给各家的长辈写信。   信里边,先要给自家长辈亲切问候,聊一聊自己对长辈的思念之情,然后话峰一转,则开始大谈汉唐商行这两年来的飞速发展,以及现如今交州胡椒种植园终于开始喜获丰收。   以及既然要到来的细砂糖大甩卖,还有在剑南道中南部地区发现了大型铜矿等等诸事。   之后自然是告诉自家长辈,告诉了对方,自己对于汉唐商行前景的展望,以及对于未来前景的担忧。   然后请长辈出出主意,怎么把能够把尊敬而又伟大,英明而又神武的大唐皇帝陛下牢牢地捆在汉唐商行这艘大船的船头。 第1338章 处弼兄不正经做事,需要理由吗?   把他老人家捆,咳……请一身史诗准备的李叔叔他老人家顶在最前方。   为汉唐商行这艘金光闪闪的大船开山劈石,保驾护航。   努力让汉唐商行成为一家跟大唐王朝同呼吸共命运的千年老店。   就在三个年轻人绞尽脑汁(没错吧?这个字没错吧?谁敢说错了的请站出来,作者保证不敢打你。),呕心泣血地写着给长辈的书信的当口。   一封来自于顺州汉唐商行掌柜的书信,也送入了大都督府。   正在绞尽脑汁,写着给亲爹书信的程处弼看到了那封来信之后,直接一拍案几就站起了身来。   顿时把那正在冥思苦想的李恪与房俊吓得一哆嗦,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处弼兄。   李恪看着自己那封刚写了一半,此刻被吓得在纸面上拉出一大笔墨迹的信纸,瞪着一惊一咋的处弼兄痛心疾首地道。   “兄台你这又想要搞什么妖蛾子,好好让小弟写信行不行?”   “呵呵……程某只想问一问二位贤弟,想不想喝酒,想不想喝好酒?”   李恪二话不说手中的笔直接拍在了案几上,两眼放光地看向一脸洋洋得意的处弼兄。   “那酒成了?”   “今天正是汉唐商行顺州各大酒厂的开坛日,所以掌柜的特地来了信,问咱们要不要过去品鉴一二。”   房俊也直接蹦了起来,兴奋得磨拳擦掌地道。   “去!必须去,这酒小弟我可是从去岁惦记到今年了都。”   不消程处弼再多说话,李恪这位大唐泸州大都督直接以临时巡视顺州的名义,轻车简从。   只率领五十多名甲骑,与程长史和房典军就屁颠颠地蹿出了泸州城。   哪怕是已然入冬,冬雨连绵,寒风刺骨,程、李、房三人正站在船头之上。   迎着那凛冽的江风,吸着清鼻涕,豪情满满。   再凛冽的江风与湿气,怎么也挡不住这三位年轻人兢兢业业一心扑在工作上的热情。   ……   房俊吸着清鼻涕,不禁回想到今年年初,刚刚蒸出酒的场面,那个时候,他们也是亲自到场去欣赏的。   “当初那酒蒸出来之后,小弟我闻着就觉得香得不行。   可偏偏处弼兄居然不拿来喝,非得拿去搞什么窑藏。”   “也不怕酒都漏掉了。”   “呵呵……”   程处弼撇了一眼这家伙,决定不搭理这个没见识,跟自己丰富的酒文化酒见识相差一千四百多年的土老冒。   看着一脸胸有成竹的笑容,双手抱胸,迎着凛冽的江风吹得脸都开始发白的处弼兄。   李恪赶紧揉了两把脸,让自己的小白脸显得青葱水嫩一点。   “俊哥儿莫慌……处弼兄不正经做事,需要理由吗?”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扭过了头来,有种想把这位吴王殿下踹进长江让他练冬泳的冲动。   “咳……小弟失言了,小弟的意思是,处弼兄早有谋算,这么做,肯定有你的道理。”   程处弼这才悻悻地收回了目光,伸手抹了把脸。   特娘的,这江风也太刺骨了点,感觉都快把自己的脸皮冻掉一层。   “废话!没有道理,我能这么做吗?”   “呵呵……对对对,小弟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李恪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   有个屁的道理,老子活了这么大,第一回听说酒要窖藏,还非得要窖藏到山洞里边。   还不拿坛子,居然让那些獠人在山洞里边开凿出一个个的巨大石槽,把酒倒在里边窖藏。   那特娘的是窖藏吗?分明就是卧槽的槽,槽藏还差不多。   但问题是,李恪吐槽归吐槽,自己已然见识过处弼兄一次又一次的骚操作。   虽然每一次都那么的不正经,甚至是令人无语到极点,可偏偏到得最后,居然都证明他做得对……   所以,李恪觉得自己还是先稳一手,等到了窖藏地,若要是那些美酒已经被处弼兄糟蹋了,那再尽情的嘲笑他。   在南岸码头一下船,三人立刻打马,继续朝着顺州狂奔。   ……   此刻得知大都督与程长史还有房典军亲自前来。   顺州刺史者光自然不敢怠慢,亲自与卢掌柜一起等候在汉唐商行顺州酒厂一厂的酒窖藏洞前。   这窖洞跟前,已然被一个大院子包围起来,里边有不少的屋子。   而此刻,者光他们就坐在那间最大的办公室里边喝着红茶,烤着铁炉子取暖,耐心地等待着贵客的到来。   在旁边一个铁炉的周围,那里是四位上了年纪的老师傅。   此刻虽然烤着火,喝着茶,却仍旧在那里叽叽歪歪的争执得面红耳赤,似乎在相互鄙视。   者光回过了头来,看到了那四位来自于顺州汉唐商行一二三四厂的四位酿酒总把头。   不禁有些蛋疼地朝着卢掌柜低声道。   “他们成天这么吵吵嚷嚷的,不觉得累吗?”   卢掌柜扫了一眼,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无可奈何地道。   “没事,听着听着就习惯了,毕竟他们是理念之争,这很正常。”   这四位酿酒的总把头,汉唐商行的董事长亲自作出的批示。   花了重金,从大唐的江南、江北,以及蜀中请来的三位酿酒大师。   还有一位是顺州本地的最有名望的酿酒老师傅,所擅长酿造的就是用当地做扫帚的高梁酿出来的一种叫枸酱酒的美酒。   这种枸酱酒程处弼自然是尝过,说实话,算是低度酒里边的极品。   江北的那位来自荥阳,是有名的荥阳土窖春酒的酿酒老师傅。   而蜀中那位则是来自于绵竹烧春酒的酿酒老师傅。   至于江南那位,则是江南一带最擅长制作小麦高温曲,酿造黄酒的老师傅。   没办法,程处弼虽然生长在烟酒茶闻名于世的大西南,但问题是他又不是酿酒厂的家属。   对于后世的酿造工艺,他也是两眼一抹黑的那种。   不过好歹也是曾经喝过茅台酒的爱酒之人,也很好奇茅台酒的独特发酵工艺。   好歹也是喝过真茅台、真赖茅、真杜酱的国产白酒忠实用户。   而且但凡是喝酒的人都知道,特别是一帮子人,难得喝到某种好酒的时候。   铁定都会十分关注这酒为什么这么好喝,凭什么这么好喝,更有好事者会直接拿起手机开始百度。   洋洋得意地显摆起自己比别人多了一百度的酒文化,酒知识。 第1339章 能够见面不打起来已经算是十分珍惜这份工作   这样的事情,程处弼当然不屑干,毕竟作为一位优秀的医学生兼医生。   满嘴放空炮不是他的强项,更喜欢言之有物,再加上乡镇里边好酒之徒彼彼皆是。   主要还是吹牛逼和言之有物的人总会此起彼伏的出现。   所以,程处弼作为广闻博记之人,又有着敏锐的判断力,当然知道去伪存真的道理。   大概也收罗到了不少关于茅台酒酿造艺术的知识点。   大约就记得茅台酒是采用高温制曲,二次投料,堆积发酵的生产工艺。   然后程处弼就把这些老师傅请来之后,给出的目标就是,所用的酒曲,必须是高温小麦曲。   第二,酿酒的必须是当地所生长的扫帚高粱,不允许掺杂其他玩意。   第三,必须要搞二次投料和堆积发酵。   第四,出酒之后怎么窑藏也必须听本董事长的。   好,剩下的就请各位自由发挥,但是,最长的酿造期不能超过一年,则也不允许低于八个月。   然后请这四位老司机,不不,是汉唐商行顺州酒厂一、二、三、四厂的四位总把头自行发挥剩下的。   之所以叫总把头,主要还是这个时代杠精真特娘的多。   程处弼当时提议叫总工程师的时候,那边的工部官员不乐意了。   我们这边修筑道路的老师傅你让我们叫工程师,怎么酿个酒你也要叫工程师。   还叫总工程师,嘛意思,看不起咱们修路的。   还有,李恪觉得工程这个词,只适合用在道路建设上。   毕竟这个词处弼兄你天天道路工程,道路工程的叫,所以称为工程师也没啥。   可酿酒是做工程吗?不是吧,所以啊,处弼兄,不是小弟我杠,主要是真不适合。   最后,程处弼拉着脸拍板决定,叫酒厂总把头,总算是平息了那帮子叽叽歪歪的家伙的牢骚话。   ……   不过这四位也不是什么善茬子,只要碰面,就会出现争执,都觉得自己才是最牛逼的酿酒老师傅。   都觉得自己的酿酒理念才是最先进的那个,总觉得对方的酿酒工艺这里那里有瑕疵。   好在大家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师傅,虽然争得面红耳赤,顶多也就只是互喷唾沫星子。   不像热血上头的小年轻,说不过赤急白脸就捞衣挽袖以力服人。   当然,也可能是当初四个酒厂成立的时候,程长史就已经跟他们四个谈过话签订过合同。   等到出酒之后,他们这四位总把头要是干得好,都能够拿到酒厂收益的百分之一的终身股份。   兴许正是因为这个缘由,所以这四位老师傅都很乐意抬高自己,踩踏别人。   毕竟,四个酒厂,肯定不可能都成为主打的拳头产品。   但是能够成为拳头产品的那个酒厂,哪怕是百分之一的终身股份,怕也是一个可怕的数字。   因为合同里边,可是有这样的一条叫保底加分成。   意思就是,他们的基础年俸是一百贯。   如同酒厂的收益不高,哪怕是酒厂的总收益都不到一百贯,他也能够拿到一百贯的财帛。   但若是酒厂的的收益,能够达到一二十万贯,那么即便只是百分之一的终身股份。   那么他的年俸,也就会变成一、两千贯。   这自然在四个酒厂的成立之初,就让这四个人变成了竞争对手。   大家既要为了脸面,也要为了自己的酒厂,同样也要为了自己的酿酒手艺辩护。   之所以要搞四个厂,原因有很多,不过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在于,程处弼很清楚,活水才能够养鱼。   如果就整一个酒厂,没有比对,那么在酿造工艺方面,明明可以有改良的可能性。   但是没有竞争对手,犯得着改良吗?   程处弼也是有野心的人,现阶段最大的野心,自然是想把一身史诗装备的皇帝大佬。   捆在自己汉唐商行的大船船头迎风破浪开山劈石,能够让汉唐商行能够长久的延续。   当然,现如今酒厂已经搞起来。自然也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名垂青史的蒸馏白酒之父,能够跟杜康一起呆在神龛上坐而论道的那种。   所以,程处弼一开始没有给这四个酒厂命名,而只是简简单单地搞出个一二三四。   而且还是根据这些酿酒总把头签约的顺序来订的。   至于想要获得酒厂的命名,那就得等到开坛之后,你们的酒,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才能够给酒厂命名。   总之,在程处弼各种骚操作下,那四位酿酒总把头能够见面不打起来。   已经算是大家上了年纪,也十分珍惜这份工作的缘故。   就在这个时候,外门的人冲进来禀报,说是大都督还有程长史以及房典军都来了。   听到了这个消息,者光与与杜掌柜不敢怠慢,赶紧起身快步朝外行去。   那四位总把头也赶紧起身,赶紧去迎接自己等人的顶头上司兼大老板。   ……   三人下来门来,一阵寒暄,程处弼便迫不及待地大步前行,而一厂的总把头,正是那位獠人老师傅。   亲自来到了酒窑跟前,跟那位杜掌柜一起拿出了钥匙,打开了这两门大锁。   这才推开了沉重厚实的木门,邓称心等人则每人的手里边都拿着一个灯笼。   在火光的映照下,一行人缓步行进在这地面已经平整过的窑洞之中。   这一厂的窑洞,是在一座大山的山腹之中,程处弼等人缓步而行,而石壁之上,还时不时地渗下水来。   滴落在地面上,或者是滴落在衣襟之上。   行了约百余步后,那位獠人老师傅吆喝了两声,他的两名心腹弟子就举着灯笼快步过去,点燃了石壁之上立着的蜡烛。   之所以用蜡烛,因为这里是酒类窖藏的地方。   程处弼也拿不准浓烟滚滚的火把在洞里边点多了,会不会影响到酒质。   所以酒窑里边,不允许用火把还有其他乱七八糟的照明物,只用蜜蜡所制的蜜烛。   随着那几个烛台被一一点燃,洞内的光线越发亮堂之后。   程处弼就看到了沿着窑洞的边沿,用石块堆彻出来的那一个个巨大的,长方型的石槽…… 第1340章 今天用的这个,绝对没有沾染过农家肥   程处弼最开始想要搞开凿,后面考虑到成本太高,重要的问题在于。   程处弼很担心万一把窑洞开凿塌掉了怎么办?好在他突然想到了一位去过茅台酒厂酒窑参观的镇领导洋洋得意地显摆过。   茅台酒厂的老酒窑,都是用石块修筑之后,内部覆以厚厚的黄泥铺设而成。   他还说起了当时茅台酒厂的工作人员们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   那就是当年尊敬的总理,曾经想要新建一座酒厂,甚至把老酒窑里的黄泥都挖过去。   结果还是酿不出国酒的味道,所以,程处弼就改变了做法。   同样也是用石砖来推彻的石槽,然后里边用的正是在顺州当地挖来的挑捡掉杂质的黄泥用来密封以防渗酒。   程处弼上前一步,摸了摸那水泥盖板上的黄泥,嗯,很润也很滑。   “程长史放心吧,每一个月,老朽都会带着徒弟们过来查看一番,就是担心这些封泥出问题。”   “好在这窑洞水气丰足,这些封泥,一直都保持着湿润。”   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时候,身边的者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还真是,这里边明明藏着近万斤美酒,可是居然半点酒味也闻不到。”   这位叫者都的老头,算起来还是者光的堂叔祖,笑呵呵地抚着长须道。   “那是因为密封工作做得好,不然,这些美酒,经过这年余,怕是早就已经全部蒸发掉了。”   “程长史,您看……”   “取酒的工具呢,让他们赶紧拿过来。”程处弼开始捞衣挽袖,准备亲自上手。   “好的程长史,不过今日要取多少?”   “取三百斤。”   “三百斤?!”   “有问题吗?”   “没问题,程长史您稍等,小人这就让他们去拿桶来。”   自有人赶紧小心翼翼地挑来了一对有盖子的大木桶,还递给了程处弼一把……   就是那种在美丽的大西南的乡村十分常见的一种舀具,比如农民伯伯在施农家肥的时候就会用到。   就是一个小木桶被绑在一根长竹杆上,当然,今天用的这个,绝对没有沾染过农家肥。   先是有人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湿泥抹去,再将封住水泥板周边的油纸揭掉。   程处弼一扬手,程发程达也蹿上前去,跟那几位酿酒厂的工人一起开始拿麻绳穿过那些铁环。   然后七八个人一起用力,水泥板被抬起的瞬间,一股子醇厚的酒香,就仿佛如同空谷有幽兰绽放一般,凭空而生。   然后,程处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嗯,耳朵边也全是吸气声,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气。   李恪深吸一口气之后,两眼精光大放,咽了一口唾沫星子。   “好香啊……处弼兄,这股香味,小弟觉得,觉得跟刚蒸出来的酒香,似乎不太一样……”   房俊努力地伸长脖子,恨不得把脑袋直接扎进酒池子里边去。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这股子酒香味闻起来让人感觉很舒服,处弼兄,赶紧整点让小弟先尝尝……”   这两个家伙就跟两只苍蝇似的嗡嗡不已,程处弼不乐意地差点想抄起粪勺子当成苍蝇拍拍过去。   但是考虑到这个粪……呸!这个酒勺子还是新的,沾了两只苍蝇血实不美观。   又顾忌着左右有大量的闲杂人等,只能勉强给这两个家伙面子,干巴巴地道。   “殿下,房典军还请耐心在一旁等候,一会定会让二位饱饮美酒。”   ……   当那水泥盖板终于掀开了一半后,借着烛光,程处弼看到了池中的美酒,微微荡漾。   而池内的黄泥,并没有溶解进酒里,而是完美地覆盖在四壁和下方,这让程处弼暗松了口气。   然后又美滋滋地深吸了一口气,现如今这美酒的酒香,已经完全没有了一开始蒸出来的那种冲鼻子的味道。   而是让人感觉醇厚,程处弼咽了一口唾沫星子,抄起了酒勺子,开始往那已经揭开盖子的木桶里边舀酒。   随着那透明的美酒倾入木桶,瞬间就出现小米粒到高粱米粒大的漂亮酒花。   根据程处弼后世久经战阵的经验,出现这种大小接近均匀的酒花,代表这是好酒,而非是掺了乱七八糟东西的劣质酒。   一勺勺的妥,不大会的功夫,两个酒桶都已然装满,又是两个桶被搬了过来。   等到六个能装大约五六十斤的大桶都装满之后。两个人一根扁担地抬着小心翼翼地往外行去。   而那块水泥盖板再一次被盖上,重新用油纸封起,又拿黄泥严实地抹好。   里边还有不少这样的酒槽,不过没必要一个槽一个槽取酒,毕竟这第一批酒,将会继续窑满三年,三年之后才会分装到坛子里边继续窑藏。   ……   等到六桶酒都被抬到了最大的那间屋子里,所有人都在那里频频的深呼吸。   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讨论着这种诱人的酒香。   只不过这个时候,另外三个酒厂的总把头,虽然继续维持着一副不过如此的表情。   但是他们暗中频频吸气的模样,已经暴露了他们内心的不淡定。   毕竟这酒的香味,比起他们曾经闻到过的,程长史交给他们的那种叫酒中精华的香味要好闻得太多。   而且也比新蒸出来的酒香更加的醇厚。   程处弼并没有第一时间开搞,而是让人拿来了坛子,每个坛子都不大,都大约能够装上十斤左右美酒的样子,而且在坛子外面则是用竹篾编制而成的缓冲层。   这一次,程处弼没有出手,而是由着那些酒厂工人吞咽着口水在那里分装。   不大会的功夫,分装好的一坛被抬到了程处弼的跟前,自然有人拿来了酒壶,打了一壶酒。   然后在一张长案上,摆了十多个杯子,程处弼等人都站到了杯子跟前。   此刻,方才还猴急得不行的房俊,似乎也感觉到了现在需要一点仪式感。   抿着嘴,小心翼翼地端起了这漂亮的小酒杯,先是深嗅了嗅,然后这才缓缓地仰起脖子,让那美酒入喉…… 第1341章 就是你们这帮子家伙,成天祸害我的名声……   程处弼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他的舌头不是品酒师级别,实在是无法形容。   但是,他却已然能够感觉到了,自己在穿越前经常喝的酱酒那种特殊的口感。   虽然不是很浓郁,但是至少有。   不过等到咽下了酒之后,张开了嘴,再闻了闻,终于,不再是酒中精华那种说不太出来的怪味,而是那种粮食酒的香气。   李恪一脸舒爽地砸巴砸巴嘴,然后举起了空杯,满脸感慨地道。   “这是小弟我这辈子喝过的,最烈,也是最醇的酒。”   程处弼拍了拍李恪的肩膀,嘿嘿一乐。   “相信我,一会这样的话,你很可能会再重复三遍……”   “对了处弼兄,咱们在这里尝尝,带回泸州也没必要弄这么多吧,四个酒厂下来,咱们带回泸州能喝得完吗?”   “对啊处弼兄,你不是说得到三年之后,才会开始售酒……”   程处弼看着那些酒坛子,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口气。   “我之所以搞出这么多来,自然是贡献给咱们那些列位股东的长辈……”   “另外嘛,贤弟你寄信给你皇爷爷的时候,弄点这种你爷爷最喜欢拿来治口疮的好宝贝,他定然会更乐意帮你一把。”   “……”李恪表情甚是古怪地打量着那边还在分装的酒坛子,忍不住朝着处弼兄翘起了大拇指。   这一天,程处弼等人没能回到泸州,嗯,喝多了。   一开始只是四个酒厂轮流品评之后,却真有些难分高下,毕竟大家都不是专业酒评人。   干脆又请来了那些在顺州的官员也来一同品尝。   经过了无记名,还有酒厂厂号密不示人的投票方式。   最终,七号酒以极其微弱的票数获得了冠军,而七号酒,正是那位常年利用扫帚高粱酿酒的那位獠人老师傅。   而经过程处弼与李恪还有房俊的协商,最终给这汉唐商行第一酒厂起了一个名字:唐酱酒厂。   二厂则叫秦酱酒厂,三厂叫汉酱酒厂,四厂则是晋酱酒厂。   并且也给七号酒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谪仙醉。   之所以起这样的名字,主要还是程处弼希望在不远的未来。   这种酒能够让那位还得有几十年才能够出生的诗仙能够喝到,能够创作出更多更美好的诗词作品。   另外三种酒也同样分别起了名字:秦赋醉,汉风醉,晋歌醉。   并且,每个酒石都取酒三百斤,各留下五十斤之外,剩下的全部都装坛密封了起来,运往泸州。   接下来,剩下的酒需要再窑藏两年,然后再装坛继续存储在窑洞之中,作为基酒。   而且每年所酿出来的新酒,也必须照此模式。不过从第三年起,将会只窑藏一年,然后勾兑老酒,再拿来出售。   当然,每年的新酒都会留存一部份,如此才能够保证有足够的基酒。   对于程处弼的这种处理方式,所有人都只能无条件服从,毕竟知道怎么搞高度酒的,这个世上,目前只有程处弼有经验。   虽然他的经验多是来自于道听途说,但好歹比这帮子一千四百多年前连道听途说都没机会的唐人要强太多。   什么基酒,什么勾兑,这些对于这个时代的酿酒老师傅都是前所未有的方式。   程处弼也只能嘴炮,还是那句话,他又不是酒厂工人,也没有酒厂亲戚。   回到了泸州之后,程处弼没有第一时间就寄信,而是等着烧制的新坛子到来。   新坛子上可不再是那种连标识都没有的普通坛子,而是在坛子上烧制出了酒名。   并且,还进行了部份的分装,从十斤坛,都变成了两斤坛和五斤坛。   折腾了差不多半个来月的光景,这才目送着美酒和书信的离开。   程处弼就马不停蹄地再一次蹿去了曲州,领着一干专门负责勘探矿的老师傅在曲州一带翻山越岭。   ……   程处弼外面披着蓑衣,戴着斗笠,手里边拿着一把小铁槌。   满脸成就感地打量着手中的那块金属的颜色与那绚烂的色彩夹杂的矿石,感觉自己现如今已经化身地质专家。   那位汉唐商行的老师傅快步跑了过来,手里边也拿着一块跟程处弼手中的矿石类似的石头,兴奋地道。   “程长史,这一片都能够找到这种石头,看来,这里也是一片矿区。”   “嗯,不错,对了称心,把这一带给绘制下来,回头,咱们去跟驯州刺史好好聊聊,希望也跟曲州那边一样顺利,把这片地方给搞下来合作开发。”   “好的公子,小人正在绘,公子你其实完全可以放心,以你的威名。”   “莫说是这戎州一带的诸獠,就算是更远的羁縻州。   只要公子你找上门去,莫说是要块荒山,就算是要他们的良田,他们也不敢不给。”   程处弼忍不住瞪了邓称心一眼,抬脚虚踢。   “滚,就是你们这帮子家伙,成天祸害我的名声。”   不远处的程发嘿嘿嘿地笑道。   “公子,这可不是我们干的,明明是那些獠人自己口耳相传。”   程处弼不想搭理这帮子家伙,没想到,现如今自己老程家最靓的崽,如今在剑南道中南部地区那些獠人的口中,可谓是臭名昭著,恶名远扬。   犹记得那日去曲州,直接找上门去跟那位曲州刺史见面的时候。   那哥们看到了自己登门,老几十岁的人哭得跟个孩子似的,一个劲地冲自己表达他对大唐忠心耿耿,绝对不会伤害一个汉人……   搞得陪同前来的戎州官员一脸尴尬,解释了老半天,才让那位老刺史相信程处弼是来跟曲州獠搞合作开发铜矿,不是来要他的性命。   不过话说回来,自打名声变得极恶之后,在戎州一带的行事,反倒变得通畅了许多。   特别是汉唐商行进驻那些戎州的诸羁縻州,一听闻汉唐商行的后台就是那位会妖法,杀人如麻,发怒的时候就会变成尖嘴猴腮,胁下生翅的雷神,能够拿雷火劈死千军万马的程长史。   都只能小心翼翼地应对着汉唐商行的进驻,甚至有些胆子小的羁縻州刺史。   干脆派獠兵保护汉唐商行的商铺和工作人员,就是害怕哪个不开眼的去伤了汉唐商行的人。   害得自己也被雷火给劈得灰飞烟灭…… 第1342章 少放屁,它是跳崖自尽的……   在戎州,汉唐商行的各项筹备工作推进得十分的顺滑。   甚至比当初在泸州搞工作的时候还要轻松几分。   那个时候,程处弼面对那些各州刺史,还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或者是以利诱之,以势逼之。   总之很是令人伤脑细胞,可是在戎州,一听说是汉唐商行想要做的事。   各羁縻州刺史和大小獠首都默默地举起了双手外加双脚表示,你不必说了,我们百分之一百的支持。   而各羁縻州的那些獠人百姓,更是欢欣鼓舞,奔走相告。   为啥?还不就是因为泸州与戎州乃是近邻,两边往来走动十分的频繁。   两州之间,獠人的嫁娶往来十分密切。   所以,自打两三年前,得见泸州的亲戚一个二个开始变得丰衣足食。   戎州这边的獠人早就眼馋无比,有些胆子大的,干脆借着投靠亲戚的由头。   蹿去了泸州跟着在那边吃香喝辣,丰衣足食爽得飞起。   而今,终于汉唐商行过来了,而且汉唐商行里边,除了一部份的汉人之外,还有一部份则是獠人。   而且这其中,还有一些曾经是戎州诸獠的当地人。   有了他们牵线搭桥,不管是那些羁縻州刺史,还是生活在底层的獠人,都甚是开心。   羁縻州刺史总觉得汉唐商行里边有人好办事,自己的利益应该不会受太大的损失。   何况,泸州的那帮子羁縻州刺史,现如今一个二个都特娘的跟暴发户似的,穿金戴银。   身上的绫罗绸缎,绝对比戎州诸獠高出几个档次,他们当然也想过上那样的安逸生活。   至于下层獠人,如果能够进入汉唐商行开办的各种工坊或者是厂矿做事情。   一个打工人,就差不多能够养活一家人,两个打工人,那就能够一家都舒舒服服,算是獠人里边的体面人。   ……   程处弼等人正在下山,突然听到了前方有人吆喝出声来。“有畜生,大家小心!”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大步地冲上前去,就看到了一个黑影正在朝着这边疾行过来。   程处弼不加思索地怒吼一声,抄起了一声路旁磨盘大的石头,结果石头还没扔出去。   这头野兽也没有想到对手会这么硬刚,而且程处弼身后边涌出来一堆人。   立刻让野兽下意识地调转方向朝着一旁逃去,这下子程处弼终于看清楚了这头野兽的模样。   程处弼瞬间两眼放光,卧槽!野猪,还是特娘的大野猪,看那宽厚浑圆的大腚,没个一百五六老子不姓程。   可就在直愣眼的功夫,就头大腚浑圆的野猪在众人的吆喝声中,急惶惶地朝着远处猪突猛进。   眼瞅着越走越远,看到了这么肥头大耳的野猪,居然撩骚了下后就想要溜掉。   程处弼如此按捺得住,好久没尝到美味的野猪肉了,特别是这段时间老钻深山老林。   吃的比猪还差,干的活比狗还累,好不容易有头猪,让你跑了,老子吃谁去?!   程处弼想也不想,径直抄起了一块石头,拿出了扔水壶砸藏兵洞的力道和准头,奋力地朝着前方砸过去。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块碗口大的石头,正好砸在那头埋头直冲的野兽前方竹子上。   那块飞驰的石块,直接就砸得竹杆炸裂开来,发出了一声脆响。   正好惊吓到了那头正在埋头冲蹿的野兽,连忙转向,然后就听到了一阵凄厉的嘶鸣之声。   等到程处弼等人跑到了跟前,这才注意到,这是一处不高的岩壁。   而那头倒霉的野猪受惊之后,因为转向而一脚踏空,直接摔下了那足有七八丈高的山崖。   在那里奄奄一息地嘶叫着,蹬踏着四条小短腿,不大会的功夫,就没了声息。   “公子,你把它给吓死了……”程发满脸崇拜之色地朝着自家三公子看过去。   一干獠人还有探矿工匠也都用一种仰视的目光,敬畏地打量着程长史。   看看,程长史不但在剑南道南部诸獠声名极恶,就连这些畜生,看到程长史也害怕得一逼。   方才野猪明明往这边冲,可是被程长史那么一下,生生吓得扭头就跑。   然后被程长史砸过去的石头一吓,直接跳崖自尽了都。   “少他娘的放屁,它是跳崖自尽的。”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瞪了程发一眼,这个混帐简直就是在往本公子身上泼脏水。   陆陆续续赶来的那些獠人听到了周围人的议论之后,看向程长史的目光,越发地惊骇。   就那么一吼,生生把这么一头凶猛残暴的野猪吓得跳崖自尽,果然不愧是威震泸州的程长史。   程处弼一扭头,看到那帮子獠人那一张张既害怕又兴奋的面孔,无可奈何地仰天长叹。   自己也没办法让那头死掉的野猪站起来作证,它是因为自己一脚踏空不小心摔死的。   罢了罢了,跟这帮子最是封建迷信的古代人解释再多,反倒会被他们认为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   心累无比的程三郎在那里长吁短叹,亲随还有工匠和獠人都奋勇争先地从旁边下了山,开始眉开眼笑地动手动脚。   ……   程发十分麻利地先给这头已经呃屁的野猪赶紧放血。   其他人,赶紧伐竹木,一会好把这头放完了血的野猪给抬往驯州。   大家可都很清楚,这位程长史不但会妖法,而且还有一手神奇的厨艺。   再难吃的野味,经了他的手处理,都会美味到令人垂涎三尺。   这些日子在山林间虽然没搞着什么大货,但是野兔、野鸡啥的。   程处弼还是整治了一批,吃得一帮子家伙满嘴流油,恨不得连骨头渣都吞进肚子去。   每次探矿,都会留心着周围的动静,都渴望能够多抓点野味,好到饭点的时候加餐。   等到收拾完了这头野猪,一行人离开了这片矿山,开始朝着驯州的方向行去。   他们是从曲州那边一路翻山越岭而来,现如今在这里既然已经发现了矿藏。   那么程处弼觉得自己也很有必要去见一见那位驯州的白刺史,好好跟他沟通一下。   这样的矿山,程处弼很愿意跟地头蛇合作,共同开发,互利互惠。 第1343章 告诉你家白刺史,程某今日特来拜会他   只有在大家都有利益可赚的情况下,才能够形容一个稳固的利益共同体。   而且,有了这些地头蛇的帮忙,汉唐商行的各项商业活动也才能够得以快速展开。   不过之前,那位曲州的宁刺史可是说过,这位白刺史在戎州的实力很强。   周围的几个羁縻州都以他马首是瞻,只要能说动他,那就好办。   程处弼一边驰马而行,一边考虑着应该用什么样的话术,来说服这位白刺史。   听那宁多的意思,这位白刺史比较桀骜不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姑且当真吧。   程处弼埋头一边沉思一边赶路,后边的一干工匠和獠人们则迈开大步,走得健步如飞。   程杰跟程发、程达等一干程家人在吹牛打屁,除了二十名程家亲兵之外。   随行的尚有三十骑唐军精锐,也显得十分地放松。   也是,这样的一只精锐队伍,再加上程长史那可怖的恶名,谁乐意来逗风惹火?   等到行出了山间小道来到了官道上之后,天也终于难得的放晴。   程处弼顿时精神一振,摘下了头上的斗笠,舒服地眯起了两眼。   连续下了数日的靡靡小雨,感觉人都快要发霉了都,总算是等来了天晴。   而此刻,驯州城,也隐隐终终地在官道的尽头,露出了轮廓。   一干人等加快脚步,又足足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这才赶到了那驯州城外。   只不过,程处弼等人距离那驯州城尚有里许之地,城头上早就已经看到了这一只规模不小的队伍。   偏偏这只队伍居然是从南面而来,而非是戎州的方向。   ……   而且人人都披挂着蓑衣,戴着斗笠,除了看起来座骑较为高大之外,就没有什么明辨身份的事物。   谁知道是不是那些跟驯州獠有仇的南边诸獠,一思及此,负责城防的驯州小獠首赶紧大声地吆喝。   让城防上的獠兵们打起了精神来,而他则下了城头之后,点上了两百悍勇的驯州獠兵,来到了城门口。   催促着那些在城外摆摊设点的驯州獠人赶紧入城。   “他们在做什么?”程处弼看到已然不远的低矮城池突然出现了紧张的气氛。   甚至还从那城内跑出了一帮子手拿着长矛,披挂竹片甲的獠兵,不禁有些懵逼。   紧随其后的唐军校尉一拍脑袋,赶紧吆喝了两声。   两位旗手伸手进包裹里边,取出了那面湿淋淋的旗帜系在了手中的旗杆上,然后扬旗而立。   这种湿布旗,根本就扬不起来,所以旗杆是有一个横伸的支,类似于戈状。   立起来之后,一边是唐字大旗,一边是程字旗。   那位小獠首白六看到了扬起来的旗号,倒是认得那描绘着漂亮图案的唐字旗。   那代表这是朝廷的官员,至于程字旗,这附近根本就没有姓程的官员,难不成是泸州的程处弼蹿到驯州来了?   那位校尉当先驰出,前去跟那位驯州的小獠首交涉。   “泸州大都督府程长史特来拜会驯州的白刺史,你们白刺史可在。”   “程,泸州的程长史?”小獠首白六下意识地伸长脖子看过去。   一头高大神骏的座骑背上,是一位体格高大健硕的年轻人。   对方已然摘掉了斗笠,哪怕身上只是一件蓑衣,犹显得英武不凡,目光如电。   驯州獠的一干獠兵听到了泸州程长史这五个字,也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想到那些关于这位程长史那些令人心底发寒的传闻,獠兵们的脸色都有发白的趋势。   “你是何人?”程处弼已然策马驰前,打量着这位呆头呆脑的小獠首,冲他露齿一笑。   看到程处弼陡然露出来的雪亮得仿佛闪耀着寒光的牙齿,小獠首白六身后边的一干獠兵整齐划一地打了个冷战,好害怕,听说这位程长史生气的时候会吃人脑子。   程处弼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那帮子獠兵的表现,很是无奈,只能装着看不到。   能够被挑为獠首的白六虽然也很紧张,但他还是硬起了头皮,朝着程处弼恭敬地一礼道。   “小人,是驯州捕头,奉我家刺史之命,在这里守备。”   “你家刺史可在?”   “在在,我家刺史四十出头才得了个男丁,今日正在大摆周岁宴。”   “哦?居然在开宴……好好好,那程某今日算是撞上好时候了。”   “去吧,告诉你家白刺史,程某今日特来拜会他。”   然后,程处弼就看到了小獠首白六答应了一声之后撒腿就跑,结果,屁股后边的那些獠兵也毫不犹豫地跟着小獠首朝着城内狂奔而去……   留下程三郎还有那名校尉呆呆地站在原地。   ……   驯州刺史府内,白刺史正坐在正堂之上,笑眯眯地频频举杯,朝着一干前来道贺的诸羁縻州刺史邀饮。   今日,是他的长子满周岁的好日子,已然年过四旬的他,娶了四房妾,结果都生的是闺女。   这可真是把白刺史给愁得不行,驯州算得上是戎州中南部地区,实力最为强大的羁縻州。   麾下足足有两千獠兵,而且,周边的不论是钳州、浪川州、骋州、靖州都隐隐以白刺史为尊。   可以算得上是戎州中南部一霸,眼看着都已经四十了,诺大的家业却没个儿子。   这让白刺史很是着急,好在,老天开眼,终于生了个男丁,为此,白刺史呼朋唤友而来。   不但以上四州刺史都来了,就连东边的总州、连州、高州,南边的协州、曲州也赶来道贺。   看着戎州大半的大小獠首几乎都尽聚于此,这让白刺史甚是开怀,频频举杯邀饮。   酒宴正酣,靖州獠首巴颜扔下了手中的骨头,一脸挑衅地朝着对面坐着的近年五旬的曲州獠首宁多吆喝了一声道。   “我说宁老汉,听说前些日子,那位泸州大都督府的程长史去寻你,把你吓得屁滚尿流?”   听到了这话,宁多不由得大怒,只不过顾忌那白刺史,只能怨毒地瞪了巴颜这个愣头青一眼。   “巴颜,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老子宁多当年提刀杀人的时候,你个卵人还在吃奶。” 第1344章 诺某比不得白刺史,得罪不起这位程长史   年轻气盛武孔有力的巴颜抹了抹嘴,目光怨毒地打量着对面的宁多。   “怎么,难不成我说的不对?要不,咱们两个现在出去比划比划。   一人一把刀,活着的自己走回来喝酒。”   “够了!”白刺史的脸色一沉,目光扫过跟那宁多有杀父之仇的巴颜。   “今日是我白某人儿子的周岁宴,还请各位獠首,都给我白某人面子,莫要在这里闹事。”   “不然,怕是戎州,又要少了一个獠人部落了。”   面对着这样的狠话,巴颜只能悻悻地端起了酒碗,朝着白刺史遥敬,一口抽干,继续郁闷的坐下。   那边的宁多也如此施为,铁青着脸坐了下来,没办法,曲州獠的实力可是比这驯州差一大截。   至于巴颜那个小兔崽子,以为巴结上了驯州,就觉得可以骑宁某人头上拉屎不成?   就在这打岔的功夫,小獠首白六扶着腰畔的武器,气喘吁吁地快步冲了进来,到得那白刺史的耳朵边一阵低语。   白刺史的脸色微微一变,再次看向那位小獠首道。   “你确定?”   “是的,小人觉得,不会有人敢冒充程长史,小人不敢阻拦他,所以特地过来禀报。”   听得此言,特别是听到了程长史这三个字,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把目光投了过来。   白刺史瞬间顿感压力,不过,作为主人,又是戎州中南部地区的獠人公认的首领。   白刺史抚着长须朝着这位小獠首吩咐了两句。   这才转过了头来举起了酒杯。“听下面的人禀报,说是那位程长史到了我驯州来了。”   ……   “来者是客,既然来,那就来吧,咱们戎州虽然比不得如今的泸州富庶,但是几顿酒宴还是请得起的嘛……”   听到了白刺史之后,几位獠首嘻嘻哈哈地附合,而另外则有几位獠首的脸色却变得很是难看。   特别是方才那位还跟巴颜起了冲突的宁多,更是坐立不安,最终他还是站起了身来。   “白大獠首,今日是你家儿子周岁宴,你是主人家,不可轻动,不过咱们是不是前去迎上一迎?”   “这怎么成,你们都是白某人的客人,安心地留在此地便是。”   对于戎州诸獠之中极有威望的白刺史这么一开口,一干马屁精们纷纷深以为然。   都觉得这特娘才是獠人大首领该有的骨气和胆魄。   宁多还欲再言,却被旁边伸来的一只手拉了拉,一扭头,看到了靖州獠首正冲自己缓缓摇头。   他只能悻悻地坐了下来,灌了一在口闷酒,心里边却越发地惶恐不安。   不远处,总州的诺刺史呷了口气,目光扫过那些在场的戎州大小獠首,不禁长叹了口气。   “话说回来,列位还是谨慎一些为好,那位程长史的确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泸州诸獠的实力咱们戎州诸獠跟他们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诸位莫非不清楚吗?”   那边的年轻气盛的巴颜忍不住拍案而起。   “泸州獠那帮家伙,难道还能是咱们戎州獠人的对手?”   “这十来年,跟咱们戎州獠动手也有好几次,他们一向可都是败多胜少。”   这话让不少獠首纷纷颔首不已,总州诺刺史看了巴颜一眼。   “就算是泸州诸獠不如咱们戎州獠齐心,可是他们的实力也同样不容小看。”   可结果短短数载,就被那程三郎给收拾得服服贴贴的。”   “甚至他们还向泸州大都督府自请朝廷遣流官到他们的辖地去。你们觉得是为什么?”   “还是巴刺史你觉得咱们戎州獠也能够在短短数载,把泸州诸獠都给踏平征服?”   “那还不是因为那程长史代表的是朝廷……”另外一位浪川州刺史忍不住嘀咕了句。   听得此言,诺刺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们真的觉得,就因为程长史代表的是朝廷,才会让泸州诸獠如此低声下气?”   “若如此,当年的程大将军坐镇泸州,最多也就只能让泸州诸獠变得规矩,也没见他们能够像现在这样。”   听到了这里,白刺史忍不住搁下了手中的酒杯,沉声问道。   “诺老哥,老夫知道你是咱们戎州獠有名的智者,你且好好说说,到底是为什么?”   “白大獠首,诺某在程长史平定薛州獠乱之后没几日,特地到了薛州鹿角寨那边去走了一圈。”   听到了这话,白刺史直接失笑问道。   “怎么,那位程长史难道还真会妖法?”   诺刺史摸了摸脸,仿佛在回忆什么令人心惊肉跳的恐怖画面。   ……   “那是一个岩洞,里边什么都烧没了,对了,地上还留有几把已经被烧融的兵器。”   “而且岩洞里边,有好些地方,都有新近破碎的痕迹。   有一根至少差不多得一人合抱的石柱,也被从洞顶被炸了下来,断成了好几截……”   原本的吃喝声渐渐地止歇,甚至有人手中的筷子掉到了地上犹自未觉。   “诺某特地向鹿角寨的獠人去打听,他们说,就在程长史前来剿灭禄格那帮叛军的当日。”   “鹿角寨都能够听到后山数里外传来的惊雷声,炸得竹楼都在摇晃,甚至吓得山中的野兽都到处逃蹿。”   “……”   “诺某之后,又特地赶去了能州一带看了看,看到了那块被程长史用雷法击碎的巨石。   那一块石头,怕是快有白刺史你这间屋子这么大。”   “……”   “诺某比不得白刺史,我总州距离泸州实在太近,可实是得罪不起这位程长史。”   说罢这话,总州的诺刺史站起了身来朝着白刺史一礼,道了一声得罪后,便朝外行去。   另外几位早就已经心神不宁的刺史也都带着一脸歉然地笑意起身朝着白刺史一礼之后快步而去。   原本齐聚一堂的诸位獠首,足足有大半都已然蹿了出去,剩下的那些,都是以驯州獠为首的诸獠。   不过,大家看到那些獠首的表现之后,都不禁有些心有揣揣起来。   特别是方才那位还一脸挑衅之色的巴颜,摸着鼻子,心里边有些发虚,不过他还是硬起了头皮。   “他程长史是泸州的长史,又管不到咱们戎州,真不知道他们怕他做甚。”   一位须发斑白的老獠首打量着这位年轻人,不禁长叹了一口气道。   “巴老弟,你觉得朝廷的官,想要收拾我们獠人,需要理由吗?” 第1345章 程仙长还请息怒,求你快点让天亮起来吧   白刺史的眼角不禁一阵抽搐,听到了方才总州的诺獠首那番话。   再想到传闻中,这位程长史那暴燥易怒的脾气,万一……自己真把他给惹毛了。   戎州刺史,能够约束得了这位据说是大唐陛下身边红得发紫的大红人的程长史?   白刺史缓缓地站起了身来,打量着左右,表情倒是显得十分的沉静。   “既然诸獠都去相迎,我这个驯州之主若是不亲自前往,倒显得我怠慢了朝廷的官员。”   “罢了,既然如此,那我便迎他一迎,毕竟来者是客嘛……”   “对对对,大獠首言之有理。”   “是啊是啊,小人也觉得大獠首作为主人,的确应该有风度。”   听着那些一声声迫不及待的附合之声,表情看似十分平静的白刺史心中却暗暗骂娘。   这帮子混帐玩意,回头再收拾你们这帮子家伙。   同一时刻,程处弼知晓了这位白刺史儿子周岁大宴,居然几乎请遍了周边诸獠首。   不禁有些隐隐蛋疼,自己一路跋山涉水,凑巧而来,根本就没有带什么礼物。   这么上门去,似乎有些不太妥当,但是回头看了一眼那头被人挑着的肥野猪。   拿这玩意当礼物送给对方,万一对方把这样的极品食材给糟蹋了咋办?   紧随其后的程杰看到了程三郎满面愁色,频频看向那头肥美的野猪,顿时心里打了个突。   这玩意要是送了人,弟兄们还吃个屁,程杰眼珠子一转,赶紧凑前讨好地笑道。   “公子,实在不成,给那位白刺史几瓶酒中精华当礼物呗?”   “咦,杰叔你这个提议不错,称心,给我取,嗯,取八瓶吧,足足十六斤,也算是够分量了。”   邓称心答应了一声,翻身下马,开始开启药箱,取出了八瓶瓷瓶装着的酒中精华,又鼓捣了半天。   总算是搞来了一个不大的盒子,将八瓶酒中精华给装到了里边,充作礼品。   一干獠正在刺史府中赴宴的獠首已然来到了府门口,远远地,就看到了那只队伍。   却不知为何,停顿在了街口处,为首那位显得十分高大的身影不知道在比划什么,然后一帮人就在那里忙碌起来。   “应该就是程长史他们吧?”   “应该就是他们,不过他们在那里边干嘛?”   “难不成,那位程长史没看到白刺史亲自相迎,心中不乐意,所以不愿继续向前?”   “……不能吧,我们都看不清楚人,程长史难道还能看得清楚白长史在与不在?”   “咦……白刺史你怎么来了?”   白刺史只是矜持地一笑,没有搭理那投来的异样目光,举目朝着那边看去。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已经停滞了半天的这只队伍,再一次向前行来。   “不是吧……白刺史才一出来,他们就过来了,谁敢说程长史的眼神看不清这边?”   “不愧是会妖法的神仙,难怪有这么好的眼力……”   听到了周边那些杂七杂八的议论声,白刺史没来由地感觉有些紧张了起来。   这位程长史方才停在远处,自己刚到,他就率队行来,可自己根本就没见过他。   而且驯州距离泸州中间还隔着好几个羁縻州,他却直奔这里而来……   方才什么都不想的时候白刺史还不觉得。   现如今,看到了周围那些诸州獠首那一张张忐忑不安的脸庞。   也让他开始变得紧张,特别是看到那为首那骑着一匹十分神骏的座骑,身材挺拔雄伟,双目如电,气势迫人的年轻人后。   白刺史开始觉得嗓子眼发干,脑子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难不成,因为驯州是戎州实力第一的羁縻州,而自己又是一众羁縻州共推的首领。   他这是准备拿自己杀鸡敬猴?但是他带的人是不是太少了点,这里可是驯州,自己手底下足足有两千悍勇无匹的獠兵。   一思及此,白刺史这才稍稍松了口气,这个时候,又听到了身后边有人在嘀咕这位程长史雷法无双。   一旦生气的时候,天地变色,他整个人也会发生变化,凭空生雷,足以摧城拔寨云云……   听得白刺史头皮发麻,恨不得拔出腰畔的刀直接给这个混帐三刀六眼,老子才刚刚心情好点,又来给老子添堵是吧?   好在今日大宴诸位贵宾,为了显摆自己驯州的兵强马壮,白刺史特地召来了不少的精锐。   此刻,刺史府门口两侧,就足有过百精锐看着那些精锐獠兵,白刺史的心情稍微好过了些许。   这个时候,程处弼终于策马来到了驯州刺史府阶前。   打量着上面那帮子獠首,其中见过的几位獠首已然恭敬而又敬畏地朝着自己施礼。   不过还有一些,则是用好奇,又或者是惊疑不定的目光在打量着自己。   程处弼呵呵一乐,一个漂亮的翻身,跃下了马来,大步朝着台阶之上行去。   朝着那些不熟悉的各州獠首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程某之前没见到过诸位刺史,今日,可真是来得好,哈哈哈……”   程处弼笑着步上了台阶之后,这帮子家伙居然还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   这下子程处弼可真有些不乐意了,负起了双手,剑眉不悦地高高挑起喝道。   “诸位就这么愣愣的看着程某人,是什么意思?”   ……   白刺史呆呆地看着程处弼,由于程处弼正好站在跟前。   而太阳正好就在程处弼的身后,让他情不自禁的微微眯眼。   突然听到了程处弼那不悦的喝斥声之后,瞬间就觉得两眼一黑。   不,不是两眼,是整个天仿佛都黑了下来,高悬于程三郎脑后的太阳,不知为何突然悄悄地缺掉了一个角,而且还越缺越多。   瞬间那位诺刺史脸色变得惨白无比,他算是戎州最了解这位程长史那些夸张到离奇的传奇故事的獠首。   现在刚刚一听到程处弼不悦地怒哼,就看到天下的太阳瞬间开始发黑。   两腿一软,卟嗵一声直接跪倒在地。“程长史,程仙长还请息怒,我等戎州獠人,绝对没有不敬之念。”   一旁的宁多早早的就拜倒在地连连磕头。   “程仙长,求你快点让天亮起来吧,老朽真的什么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第1346章 老天爷就是乐意配合程三郎的一言一行   咣当一声,一位獠兵手中的长矛掉到了地上。   这位獠兵一脸惊骇欲绝地看着看着那立身于刺史府台阶上,负手而立的程仙长。   还有那些原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各州獠首,此刻正拜倒在地,正在哀求程仙长高抬贵手。   看到了这一幕,这位獠兵顿时发喊一声,然后直接向着远处逃去。   几乎在眨眼之间,原本雄纠纠气昂昂的过百獠人精锐都发着惨叫四下逃蹿。   白刺史听着那诺刺史的哀求,还有宁刺史的惨嚎,还有那四散逃去的精锐獠兵。   还有一干刺史们纷纷软倒在地,纷纷磕头不已。   他也同样两腿一软,扑通一下子软倒在刺史府前,表情绝望,嘴皮子哆嗦不已。   “程……程仙长,还请仙长饶我驯州数万百姓……”   “真特娘的……”程处弼呆若木鸡地看着这帮子如同疯魔了的家伙。   一开始看到跟前这帮子獠人那一张张煞白的老脸齐刷刷发黑,还以为是表情问题。   可随之而来一个二个开始哭着喊着朝着自己频频叩拜的戎州獠首。   还有那继续黑下去的天色,程处弼这才眯着眼睛一扭头,不是云彩,而是日食。   罢罢罢,程处弼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老天爷你这么给力的配合我真的好吗?   我只是穿越者,不是神棍好伐?   可是眼下,就连程杰等人也全都两股战战,队伍里边也居然齐刷刷地拜倒了一大群人。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赶紧喝道。   “行了,都快起来。”   白刺史此刻已然快要绝望,自己才刚刚有了男丁,正希望驯州的家业后续有人,结果,程长史来了……   然后心情不乐意,直接就影响到了这片天地,这特娘的要不是仙人,白刺史觉得自己的名字完全可以倒起来写。   好在额头都磕出了血,似乎感动了这位程长史,听到了他这声喝斥。   白刺史抬起了头来,揣揣不安地小声问道。   “程仙长,您愿意放过我等?”   “……嗯。”程处弼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还请程仙长把太阳放出来吧……”   看到那位战战兢兢的曲州宁獠首说出这等疯话,程处弼直接就黑了脸。   “我特么……行了,天马上就会亮,放心吧。”   就在程处弼说完最后一个字的瞬间,原本几乎变得漆黑的天地,仿佛又多了一丝光明……   很快,天地越来越亮,仿佛老天爷就是乐意配合程三郎的一言一行。   程杰等人也全部都跪了。“三公子果然是天下的神仙……”   “多谢仙长不杀之恩,我驯州獠数万百姓,多谢程仙长活命之恩。”   随着激动得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的白刺史惊喜交加,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   其他各州獠首也都纷纷地指天画地,向程仙长表示他们绝对不敢违逆程仙长半分,世世代代愿意供奉程仙长的牌位……   程处弼闷哼一声,这帮子封建迷信份子,老子要商量正事,看你们一个二个都在求神拜佛的怂样。   罢罢罢,自己又能如何……   ……   就在天地一片漆黑的当口,那些向着驯州城四散而逃的精锐獠兵们惊恐的叫喊声已然传遍了整个驯州城。   让驯州城的獠人百姓都知道,那位可怕的泸州大都督府长史程三郎来到了驯州。   天黑是因为他生气了……吓得一干獠人百姓六神无主,哭爹喊娘,当街跪拜……   等到天色放亮,大家都凑到了那刺史府附近的时候,正好看到了程长史跟前齐刷刷跪倒的诸州獠首。   同样也看到了那位高大英武的年轻人正伸手搀扶起自家那战战兢兢的大獠首。   旋及,就有獠人百姓兴奋地叫喊起来。   “程仙长原谅了我们獠首的不敬,放过我们了……”   “大家没事了,大慈大悲的程仙长放了咱们一条生路。”   “我等多谢程仙长活命之恩……”   程处弼听着那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看到那些在远处的街面上,频频朝着这些叩拜的獠人百姓。   甚至还有人居然拿来了点燃的香,朝着自己叩拜不已。   程处弼哭笑不得地打量着周围,视线收回,看到这帮齐刷刷保持谦卑姿势,都不敢稍动的戎州诸獠首,无奈地叹了口气吩咐道。   “白刺史你赶紧安排人,去安抚一下驯州的百姓吧,本官只能暂且在里这里暂避一时了。”   “是,谨遵程仙……长史之命。来人,还不快快去安抚百姓们,告诉他们,程长史已经原谅我们驯州的獠人了……”   程处弼白眼一翻,径直往里行去,白刺史还有一干戎州獠首们屁颠颠地跟在后边这。   ……   程处弼进了府,后边一干亲随就被刺史府的獠人恭敬地请入府内。   而当那头已然呃屁,并且已经被放光了血的野猪被抬进去的时候。   一位獠人侍者忍不住嘀咕了句。“这猪怎么死得这么凄惨,好像骨头折了不少……”   随行的一位獠人满脸骄傲之色鄙夷地扫了一眼这位獠人侍者,还有前方不远处的那些戎州獠首。   忍不住大声地道。   “这是之前在山上,这头野猪想要伤人,程长史看到之后,怒吼了一声。”   “就吓得它直接跳崖自杀了,不信你们可以问问他们,是不是……”   “对,程长史就吼了一声,简直如同天雷炸响,直接把这头快二百斤的大畜生吓得惨叫着自己跳崖自尽……”   无数的附合之声,从随行的队伍中响起。   一干跟随着程处弼前行的戎州獠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头獠牙狰狞的巨大野猪。   想到方才程长史发怒天地色变,区区一头野猪,怎么可能挡得住程长史的怒哼声。   一干獠人首领一副理所当然,深以为然的模样,继续跟着那位脸色红黑相间的程长史步入了大堂。   程处弼本想坐到客位上,可结果一帮獠首直接就跪在了大堂里边。   一副程长史你不坐主位,那就是还没有原谅我们戎州诸獠的架势。   程处弼最终还是坐到了主位上,打量着这帮子坐得规规矩矩,连屁都不敢放一个的戎州獠首,忍不住抹了把脸。   这特娘的叫什么事…… 第1347章 这是程三郎那小子在泸州酿的美酒   长安城,李世民正在甘露殿内与一干心腹臣工商议政务。   不知不觉得,突然天色一暗,本还以为是云彩,但渐渐的天色渐渐地发黑,但是很快又渐渐地恢复了正常。   长守城内外的百姓都好奇地抬起了脑袋,打量着天穹,却只能看到那厚厚的云层,查觉不到其他异样。   只是在洛阳一带,晴朗的天空下,有人看到了日食,只不过,天只是稍稍变暗了一会,变恢复了正常。   若是程处弼在此,定然知晓,这边应该是日偏食,而非是驯州一带所观察到的日全食。   此刻,正在下着雨的泸州城内,李恪与房俊还有房成,三个人正很有精神地斗着地主。   突然之间天色渐渐地越来越暗,李恪忍不住伸脑袋看了一眼外面,嘀咕了句这该死的鬼天气。   李德正要点燃蜡烛的当口,天色又已然渐渐地变亮,然后,一行人继续很有精神地在大都督府内打牌。   “该我了,一个三……”   “一个六……”   “一个二……”   “过……”   ……   此刻,正骑着座着行进于蜀道之中的李绩突然两眼发黑,暗叫一声不好。   赶紧翻身下马,警惕的张望着四周。   身边的一干亲兵也都纷纷拔出了腰畔的武器,一时之间呛啷之声络绎不绝。   “怎么回事,应该不是埋伏吧?”   “注意戒备,看好辎重!”   足足数息之后,天色又渐渐地恢复了光明,李绩一脸懵逼地打量着这只能看到一部份天空的蜀道。   满头雾水,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最终,队伍恢复了正常。   在李绩这位剑南道巡抚使的指挥之下,继续沿着那条蜀道,艰难地继续向前跋涉。   “蜀道难,果然很艰难啊……”李绩忍不住吐了句槽。   老夫特娘的都已经在这狭窄艰难的蜀道里边走了快半个月,每天看的都是这种让人肝颤的风景。   甚至是直接在崖壁上开凿出来的,架上木桥的路,结果还得差不多十天的光景,唉……   ……   本官想要跟你驯州刺史合作。   必须合作,谁敢不跟程长史合作,下官把他狗脑子打出来。   我准备给你分点股份。   不不不,千万不要,下官没有这等福气,他们也没有。   啥意思,本官给你们,你们就拿着。   好好好,下官愿意,只要程长史您别生气上火就成。   “……”程处弼一脸索然无味地结束了这种半点营养和激情都没有的谈判方式。挥一挥手,拍拍屁股开溜。   ……   李渊打量着那封来自于泸州的书信,仔细地看罢之后,不禁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前额。   目光一扫,落在了跟前那四个箱子上。   径上上前,打开了上面写着谪仙醉三个字的那个箱子,里边则是一个个精美而又小巧的坛子。   “陛下,这些是……”忠宝那张古板脸呆呆地打量着这些东西。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像是咸菜坛子一般。   “这些都是好东西,呵呵……对了你到门口去看着,莫要让闲杂人等进来。”   “……”忠宝公公听到了这话,只能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乖乖地走到了殿门外站定。   李渊抄起了一个坛子,仔细地打量了两眼之后,这才把那蜡封给刮掉,然后揭开了坛盖。   瞬间,一股子醇厚而又话人的浓郁酒香,从坛子里边冒了出来,顿时让李渊两眼一亮,眼睛情不自禁地眯了起来。   “乖乖,果然那小子没有胡吹,这滋味,可真是闻起来比那酒中精华强太多了……”   不大会的功夫,李渊跟前就摆上了两碟小凉菜,还有一壶小酒,仔细地品抿着这来自于乖孙儿贡献的好宝贝。   一旁的忠宝忍不住频频地吸着鼻子,最终忍不住开口问道。   “陛下,这酒,就是从泸州那边运过来的?”   李渊将口中的美酒徐徐咽下之后,舒服地砸巴砸巴嘴。   这谪仙醉跟那过去饮用的酒中精华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不论是香味,还是口感,绝对就是两个极端。   酒中精华的口感,之后感觉十分的辛辣,而谪仙醉的口感则让人感觉那样的醇厚,不辣喉咙。   咽下去之后,那就是温润的暖流,而不像酒中精华般,只觉得像是有一把刀子直接从嗓子眼捅到腚眼。   “嗯,这是程三郎那小子在泸州酿的美酒,这酒……这真的是酒……”   “???”忠宝公公有些懵逼地打量着那闭上了双眼,满脸陶醉表情的陛下。   这酒闻着香味的确十分诱人,可是陛下你那表情也太夸张了点吧?   回味了半天之后,李渊终于吐了一口酒气,舒爽地睁开了两眼,看到了忠宝那疑惑的表情。   不禁呵呵一乐,提起了壶,亲自又倒了一杯,朝着忠宝示意道。   “来,你也尝尝,你就会知道朕所言非虚。”   “多谢陛下赐酒,那奴婢也就尝上一点……”   忠宝小心翼翼地端起了杯子来,闻着那诱人的酒香,浅抿了一口。   李渊打量着那忠宝抿了这谪仙醉后,那副没有什么变化的表情,有些不乐意地道。   “怎么,有什么感觉?”   “陛下,这酒,居然不辣咽喉,咽下之后,如暖流入腹,不糙不厉,果然是难得的佳酿。”   “可真是比过去那程三郎进贡来的酒中精华强得太多太多。”   ……   李渊深以为然地颔首一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美滋滋地呷了一口,想了想,将那封李恪寄来的书信又打开,仔细地打量着信中的内容。   李恪说这酒是程三郎在顺州那边酿造的,据程三郎的说法就是。   那条安乐溪的水色十分的出色,最是适合用于酿酒,所以现如今汉唐商行在那顺州建设了酒厂。   此番送来的这四种美酒,都还只能算是半成品,等到窑满三年之后再饮,味道和口感还能够再上升一大个档次。   当然,书信里边还谈到了正经事,就是一帮子小辈觉得现如今,这汉唐商行发展的规模越来越大。   赚到的财帛越来越多,受人窥视甚至是攻讦的机率也会越来越高。   所以,希望皇爷爷你能不能出手帮忙,邀请我父皇成为汉唐商行的股东…… 第1348章 小看了程处弼的手中,商家所能够发挥出来的能力   李渊紧拢着眉头,又再一次把这封书信给搁了回去,眯着两眼,缓缓地呷着酒若有所思。   忠宝站在一旁,闻着那溢散开来的酒香,那张刻板的脸上,也满是享受。   这股子酒香,的确好闻,闻久也不会让人觉得难受。   “忠宝。”   “奴婢在,陛下有何吩咐?”   “那汉唐商行,给你是什么样的印象?”   “汉唐商行……”忠宝一呆,目光朝着李渊看过去,顿时想到了当年那件事情。   也就是现在正在享用美酒的陛下,厚着脸皮生生让程三郎那小子答应白送一股汉唐商行的股份。   李渊等了半天也没能等到回答,一扭头,就看到了忠宝那张古板脸上的诡异之色。   顿时有些不乐意地瞪起了眼珠子。“你想什么呢,朕是问你,你对那汉唐商行有何看法。”   忠宝赶紧低下了头,恭敬地朝着李渊一礼之后斟字酌句地道。   “陛下,那汉唐商行一开始,奴婢觉得,不过就是一帮子勋贵子弟自己瞎闹腾的玩意。”   “想必当时陛下也是这样的想法吧?”   李渊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示意忠宝继续。   忠宝凝神静气地继续言道。“之后,那帮勋贵重臣,借由汉唐商行的名义,在交州都督府大肆购买荒地的行径。”   “更让奴婢觉得,他们不过是借着那些自家晚辈组建的汉唐商行要做胡椒种植为理由,实则是想要做其他购当。”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之后的事情,这才奴婢意识到。   原来程三郎提议弄出来的这汉唐商行,并不只是年轻人的瞎胡闹。”   李渊抚着长须,深以为然地连连颔首,忠宝的这些话,的确是说进了他的心坎里边。   当初,李渊自己也觉得就是一帮子小年轻瞎闹腾,所以才会捉弄程三郎那小子,白嫖了他一股。   可是接下来,交州都督府采办荒地的事情且不说。   那程三郎搞出来的棉布织物,已然让身处深宫的李渊都意识到了棉花这种作物对于天下万民的重要性。   而随着程三郎还有自家乖孙李恪和房俊前往泸州之后,谁也没有想到,汉唐商行在这里几年的时间里。   对于泸州的生产生活的繁荣发展,几乎可以说是起到了根本性的作用。   汉唐商行掏钱成立的水泥厂,汉唐商行掏出成立的茶场,汉唐商行与泸州的诸獠合作开办的无数工坊商铺。   吸引了大量不服王化的獠人走出了深山老林,开始接受汉唐商行的聘用。   或者是加入到了建筑队去修筑水泥官道,或者是到水泥厂工作,甚至獠人妇女,也会开始学着采茶,制茶,以及生产着各种特色特产。   让那些过去只能在那些泸州诸獠首的统治之下,只能过着饱一顿饥一顿生活的獠人变得富足起来。   可以说,汉唐商行功莫大焉。   而等到那八万斤胡椒,从那交州运送到了长安来之后,李渊这位大唐的开国天子,亦意识到了。   自己着实是太过小看这汉唐商行的能力,或者说,太小看了在程处弼的手中,商家所能够发挥出来的能力。   这让李渊也不禁有些心生担忧,毕竟,这帮子年轻人这么上蹿下跳。   那汉唐商行日益发展壮大,赚到的财物只会越来越多。   必然会引得无数的目光都落到这汉唐商行身上,而且随着汉唐商行的日益壮大。   必定会侵占到旧有商贾的利益,甚至是那些商贾背后的世家大族的利益。   虽然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李渊都还没推敲出可以用什么样的办法去解决未来可能会出现的危机。   倒没有想到,李恪给自己寄来的这封信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一思及此,李渊的脑海里边出现了那三位年轻人的形象,自家那位浪荡的乖巧孙儿,真·憨厚实在的房俊以及那位不闹妖蛾子不舒服的程三郎。   最终定格在程三郎那张表情很正经,目光很鬼鬼祟祟的脸上,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这小子,脑子是有,可这法子,应该不是他想出来的才对。”   “真是麻烦,没想到,那小子居然把事给推到老夫这来了……”   耳朵里边听着陛下的长吁短叹,忠宝继续板着脸站在一旁,一副充耳不闻,目不斜视的架势。   ……   房府,大唐名相房玄龄正一边呷着茶汤,一边仔细地打量着亲儿子写来的书信。   看着这小子那仍旧没有多少长进的书法,房玄龄很是无奈。   但是,这小子的文笔,倒是比起过去强上了不少,事情也都能够条理分明的说清楚。   他详细地讲述了现如今,汉唐商行在泸州以及交州的各种经营活动之后,也将大家心中的担忧也述之于笔端。   最后就是请父亲帮忙参谋一二,咱们想要给将陛下拉进汉唐商行的做法是否可行。   这让房玄龄也不禁脸色变得十分的凝重,从二郎的书信里边所描绘的汉唐商行的近期发展。   还有就目前为止已经暴露出来的赚钱的能力,已然足够醒目。   若再这么下去,那就是十有八九,会触动到旧有商贾的利益,从而会召来那些人的攻讦和各种刁难。   房玄龄对于那帮子家伙的本事,可是相当的了解。   所以,这个问题,实在是棘手得紧。房玄龄冥思苦想了半天之后,无可奈何地揉着眉头摇了摇头。   这帮子年轻人,想出的这个点子,的确十分的绝妙,但问题是怎么去说动陛下。   就在房玄龄愁眉苦脸地当口,就听到了屋外传来的脚步声,却是管家房慎前来禀报。   卢国公,程大将军登门造访。   不大会的功夫,程大将军就快步赶了过来,二人寒暄之后,刚一坐下。   程咬金就有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玄龄兄,你可有收到你家二郎的来信。”   房玄龄不禁面现苦笑,点了点头。   “收到了,怎么,莫非你家三郎也给你出了个大题?”   “是啊,不过话说回来,我老程觉得这帮子小年轻有这样的顾虑是对的。”   “他们能够未雨绸缪,倒真是一件好事。”   “的确是好事,可是想要办下来,房某实在有些不乐观,陛下可不乐意占身边亲近人的便宜……” 第1349章 奴婢以为,此事殿下还是不掺和为好……   程咬金扫帚眉一掀,凑到了房玄龄身边一阵嘀咕。   房玄龄的眉头顿时挑了起来,满脸错愕地朝着程咬金看过去。“你的那意思……”   “嘿嘿嘿,这还不是上皇陛下戏弄我家老三那小子,给我老程带来的灵感。咋样老房?”   “不不不,知节老弟,这么一弄,若是有些什么……”   房慎安静地呆在书房门外,呆愣愣地看着那位武大三粗的程大将军,正在跟自己斯文随和的老爷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自打二公子离开长安之后,老爷操心着那汉唐商行的事务,不得不亲自去跟这一帮子朝廷武勋重臣去打交道。   说来也是太辛苦老爷了,不过老爷不出马,大公子那种过于内向的人,根本就没办法跟那些武勋重臣沟通。   到时候老房家的利益受损,那找谁说理去?   虽然老爷很不乐意跟一帮粗鄙武夫打交道,但是为了老房家的未来,也只能硬起头皮。   唉……也不知道二公子现如今在那泸州干得如何了。   唉,一去数载,都不禁开始有些怀念起二公子在府中的时候的热闹景象。   虽然那个时候,老爷经常抄起大棒棒撵着二公子,揍得吱哇乱叫,但好歹一家人都很有活力。   就是这个时候,房门被推开,房慎赶紧避让到了一旁,看到老爷与那程大将军连袂离开。   ……   李世民走到了甘露殿门外,看着那程咬金与房玄龄二人辞别而去之后,不禁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吐了一口浊气之后,这才回身进殿,就看到了一直在里间里边呆着的长孙皇后款款移步而来。   李世民朝着长孙皇后一笑,歪着屁股坐到了榻沿端起了茶杯润了润嗓子,颇为唏嘘地道。   “观音婢,那三个小兔崽子,简直就是给朕出难题啊……”   长孙皇后坐到了他的身边,将茶杯中的已经凉了的余茶倒掉,重新给夫君倾上茶水。   看着跟前眉头紧拢的夫君,长孙皇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夫君所言甚是,这毕竟事涉夫君的清誉,陛下若是应允,怕是朝中又不知道又会多出多少非议的声音来。”   “是啊,不过,房卿与程卿的担忧,朕也觉得有道理。   那帮子人,现如今听闻那汉唐商行种植胡椒成功之事传扬开来之后,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之前还有人请奏由工部,在关中推广棉花种植,被朕以关中缺粮,不得擅自改种作物为由所拒……”   说到了这里,李世民颇有些蛋疼地抚了抚眉头,这帮子家伙,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许多事情,明里暗里的各种手段,着实让人头疼无比。   就像当初编撰《氏族志》的时候,亦是如此,可是把他给闹心得够呛。   最后干脆直接掀桌子,亲自出手,这才将那原本的《氏族志》全部推翻,狠狠地敲打了那帮子世家门阀一番。   但问题在于,朝廷既与这些一心只为家族谋利谋权势的世家大族对立,一面又还得依靠他们来治理天下。   因为他们几乎代表了士人这个圈子的大部份,而寒门士子的简拔,对于现如今的朝廷而言如同杯水车薪一般。   “夫君辛苦了,此事,不至于此,不如先看看再说。”   长孙皇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她也有些无计可施。   李世民点了点头,认同地道。   “嗯,观音婢所言极是。现如今,且先看看吧,朕,自然是要站在汉唐商行这一边的。”   ……   东宫深处,李承乾这位太子爷搁下了处弼兄给自己寄来的书信,站起了身来,在屋内缓缓地踱步。   这可真是一个大难题啊,自己去劝说父皇也不是不行。   没有充足的理由,只能依靠处弼兄的推断和展望就这么干,想来,是劝不动父皇的。   一思及此,李承乾停下了脚步,打量着跟前不远处的那个热气腾腾的铁炉子,小声地吐着槽道。   “处弼兄啊,你把小弟撂在这长安,给我整出这样的难题,实在是……”   一旁的宁忠听到了太子殿下这等怨妇一般的抱怨,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李承乾脑袋一歪,正好看好了宁忠,随口便问道。“宁忠,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宁忠赶紧恭敬地朝着李承乾一礼道。   “奴婢以为,此事殿下还是不掺和为好……”   这话刚一出口,宁忠就看到了太子殿下的脸色一沉,心头一跳赶紧接着进言道。   “程长史也说了,只是希望殿下你能给帮忙想想办法,给出建议,而非是请殿下去劝说陛下。”   听到了这话,李承乾的脸色这才稍稍转柔,负着双手继续缓步溜达。   “处弼兄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总不能既想不出办法,也给不出建议,就什么也不做,岂不是显得我这位太子太过无能了些?”   “唉……只是此事,于卿不适合掺和,不然倒也可以向他问策……”   “……”宁忠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想不到,那个家伙都已经离开了长安那么久。   ……   可是太子殿下对他的态度,却一如往昔,甚至都容不得自己这位心腹忠仆说上一句对程三郎那个粗鄙武夫的不利之言。   不就是时不时地给太子殿下寄了点泸州那小破地方的土特产吗?   不就是时不时地给太子殿下写上一些明信片吗?   我也可以啊,宁忠一边郁闷地吐着槽,一边维持着恭敬地态度。   就在这个当口,李承乾苦思无计之下,走到了一旁,打量着屋子一个角落处的竹酒架。   那也是处弼兄让人捎来的,大量地采用竹子编织出来的一个不小的酒架,足有数层。   最上层堆放着琳琅满目的各种漂亮的白瓷酒瓶子。   一个漂亮的白瓷细颈长瓶是刚刚送过来的,上面有三个阳文,正是自己的写的谪仙醉。   李承乾把这个漂亮的白瓷细颈长瓶抄了起来,就看到了瓶底的字迹,仍旧出自自己之手。   写的几个小字,泸州唐酱酒厂珍酿。   仅仅只是一个酒瓶子就这么漂亮,这个内容量也就顶多能装两斤酒。   不过,以处弼兄的性子,再加上那谪仙醉那令李承乾也觉得十分享受的口感与香味。   若是一瓶不卖个一两贯,怕真是说不过去。 第1350章 那程三郎到底给公主殿下灌了什么样的迷魂汤   处弼兄详细地解释过,请太子殿下帮忙,制作一批漂亮的白瓷酒瓶,并请太子殿下亲自提词。   对于能够帮上处弼兄的忙,能够获得参与感,李承乾自然不会不答应。   这里的白瓷酒瓶有好几个款式,都是李承乾自己亲自设计之后,寻人烧制出来的样品。   这让李承乾很有成就感,而在这些白瓷酒瓶摆放的竹架子不远处。   则是一个酒架,上面也摆满了处弼兄过去用来装盛酒中精华的那种瓷瓶。   只不过,每个瓷瓶上都贴着不同的名字。这些都是处弼兄从泸州给自己寄过来的各种奇奇怪怪的美酒。   虽然李承乾不是好酒之徒,却也挺喜欢尝鲜,而处弼兄送来的这些美酒。   也让李承乾知晓了剑南道中南部的那些少数民族酒文化也十分的丰富。   “大哥你在干什么呢?”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明媚动人的娇俏少女,探进了头来。   李承乾听到了声音的瞬间,脸上便浮起了宠溺的笑容。   “明达你怎么过来了?”   李明达步入了屋内,朝着李承乾一礼之后,负着手新奇地打量着这间她没来过的屋子。   “小妹见过大哥,我方才去看嫂子还有小侄儿了,刚刚给他送去了一个小老虎的玩偶,他很喜欢。”   “有劳你费心了。”李承乾笑眯眯地打量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妹妹。   李明达看到了案几上那封摊开的书信,下意识地瞄了一眼,就扭开了头,可是瞬间又转过了头来。   “咦?……大哥,这是程三哥哥写给你的信?”   李承乾自然知晓自己这位妹妹跟程三郎十分熟悉,倒也不避讳什么,点了点头有些唏嘘地道。   “是啊,处弼兄他遇上了一些为难的事情,想让为兄我帮忙,唉……”   李明达转过了头来,看着这位负手而立,斯斯文文的大哥那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不禁有些不乐意地撇了撇嘴。“程三哥哥遇上了事情居然也没跟我说……”   听得此言,刚刚还愁眉不展的李承乾打量着这位妹妹,差点就想要咧嘴一乐。   不过顾忌到这位妹子的灵慧,他适时地控制住了表情。   “也许是处弼兄觉得这样的事情,太过复杂,明达你也不必在意,对了这次处弼兄又给你送了什么好东西过来?”   “他送了我一个这个,大哥好看吗?”   李明达一抬手,李承乾就看到了她的皓腕上,是一个瑰丽的蓝色石头,而且雕刻成了一只蝉形。   “果然很漂亮,看来处弼兄每次有消息到长安,妹妹你都没少收到礼物。”   李明达甜甜一笑,目光又扫了两眼那封信。   “那大哥你就给我说说呗,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程三哥哥都没办法解决?”   李承乾也不隐瞒,便将处弼兄的顾虑,以及他的想法给解释了一遍。   李明达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那双灵动的明眸开始溜溜地转了起来。   看到了这一幕,李承乾赶紧提醒了一句道。   “这件事情,事涉父皇的颜面问题,所以,便是为兄也束手无策,那个……”   李明达甜甜一笑点了点头,就岔开了话题,指着一旁的竹木制作的酒架。   “嗯,大哥说的极是,对了大哥,这些都是什么呀,好多漂亮的瓷瓶都摆在这里。”   李明达又呆了一会之后,这才告辞离开了东宫,在胡尚宫的陪同之下朝着皇宫的方向前行。   虽然身后就是肩舆,不过李明达一向不太乐意坐,就这么走着,只是那紧锁的黛眉,似乎在深思着什么难题。   胡尚宫安静地陪同于一旁,看到了李明达这副模样,方才也听到了太子殿下所述之事的她自然明白这位晋阳公主是在愁什么问题。   看着这位现如今已然是婷婷少女的晋阳公主,却仍旧在为那远在蜀地泸州的程三郎忧心忡忡。   胡尚宫只能暗暗撇嘴不已,这两年来,前来向陛下求亲的人可是络绎不绝。   倒是全都被陛下拉着脸全给堵了回去,可是随着年纪渐长,晋阳公主的心思,却一直都没有变过。   也不知道那程三郎到底给公主殿下灌了什么样的迷魂汤了都。   李明达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不禁有些愁眉不展,不得不承认,大哥说的真对。   这对于最惜名声的爹爹而言,的确不太适合,劝也不好相劝。   而且,若是让大哥承接下这一成的股份,只会让大哥身上的担子压力更大。   若是交给自己?那岂不是等于左口袋出来进了右口袋吗?咦……   李明达的小脸陡然一红,赶紧将那摆放在榻上的那只蠢萌蠢萌的熊猫给抱到了怀里。   然后一双明眸,盯着跟前那个精致而又漂亮的小铁炉子发呆,看着上面的水壶滋滋地冒着热气。   爹爹不好劝,大哥也适合,难不成大哥的嫡长子象儿?不行,太小了……   眼珠子转了好半天之后,李明达陡然两眼一亮,站起了身来。   “来人……”   “参见殿下,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你们准备一下,我要去见我皇爷爷。”   ……   大安宫中的后花园内,李渊正懒洋洋地坐在亭内,亭子的两面以厚席遮挡,另外两面则能够欣赏到后花园中的美丽雪景。   跟前,则是一个大铁炉子,肆意地散发着热力,让李渊舒服地坐在亭中。   一边喝着谪仙醉,吃着小零食,一面欣赏着那后花园中的美丽雪景。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而又轻快的脚步声朝着这边传来,李渊看向站在一旁的忠宝。   忠宝扫了一眼之后,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容,朝着李渊恭敬地一礼。   “陛下,是晋阳公主殿下到了……”   “小兕子?”李渊赶紧把手中的酒杯搁下,撩起前襟,走到了亭外。   就看到了那位内着娥黄色衣裙,外面披着一件厚实的纯白狐裘,脖子上则裹着一条瑰丽的蓝色围巾的李明达正朝着这边快步而来。   那双明亮的星眸,还有因为寒冷而微微发红的鼻尖显得份外的可爱。   看到了李渊之后,嫣然一笑,露出了那令人明快的笑容,还有那两个增加甜度的小酒窝。   “爷爷,我来看你来了……”   “好好好,快快过来,你也是,这么冷的天,还过来,也不怕被冻着。”   “我就是想看爷爷了,还给你带来了这个……” 第1351章 这可是我亲孙女,她肯定是向着我这一边的   李明达嫣然一笑,戴着手套的手抬起来扬了扬手里边的油纸包。   李渊不禁一乐。一手接过了油纸包一手牵着李明达来到了温暖的铁炉子跟前笑道。   “乖孙女,这一回又给爷爷带了什么好吃的?”   李明达笑眯眯地扶着李渊坐回了案几跟前道。   “爷爷你自己打开看看,离火远一点,不然化冻可就不好吃了。”   “哦?居然是猪皮冻?”李渊打开之后,不禁一呆。   “上次爷爷在吃这猪皮冻的时候就说过,若是在这样的冬天,能够围在温暖的炉火边吃点猪皮冻,定然会别有一番滋味。”   李渊不由得大乐,抚着长须,眉开眼笑地连连颔首不已。   “哎哟,真不愧是爷爷的心肝宝贝,爷爷当时不过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乖孙女居然能够从夏天惦记到现在。”   喝了一口谪仙醉,吃上一块猪皮冻,谪仙醉传来的暖意,与那猪皮冻传来的凉爽,果然形成了一种奇特的体验。   “果然不错,来来来,乖孙女你也尝点,不过你年纪太小,不然,倒可以陪着爷爷一块喝酒吃肉,一边赏雪。”   李明达接过了忠宝公公递过来的一杯热茶,朝着李渊嫣然一笑。   “嗯,等小兕子长大了,就陪爷爷一起迎着风雪小酌。”   “好,那咱们可得一言为定哟?”李渊乐呵呵地抚着笑道。   就看到了一旁的乖孙女伸出了那白晰的小手指,不禁大乐,伸出了手,跟乖孙女拉勾约定。   祖孙就在这里一边闲聊一边吃喝,李明达说起她太子哥哥的嫡长子象儿的趣事。   或者是说起宫中的各种趣事,听得李渊眉舒目展。   不知不觉间,李明达便说到了那程三哥哥写来了书信的事情。   说到了这,李渊不禁有些唏嘘地叹了口气道。“这事,爷爷我也知晓,你那三哥也给爷爷来了信。”   李明达乖巧地给李渊按摩着肩背,明眸一转,凑到了爷爷的耳边小声道。   “爷爷肯定也觉得我爹爹不会收下汉唐商行的股份是吧?”   “这是自然,你爹顾虑甚多,他乃是大唐天子,一言一行,足可以说是代表着朝廷的法度。”   李明达一边听,一边认同地附合着李渊,让这位已经退休多年的上皇陛下谈兴甚浓,口若悬河地继续。   忠宝公公看到那面对着这位晋阳公主殿下时,明显显得很有精神的李渊。   目光扫过晋阳公主之时,眼底也不禁多了几分的慈祥与暖意。   李渊大发一番议论之后,端起了酒杯呷了一口美酒,这才洋洋得意地言道。   “所以啊,做了皇帝,与不做皇帝,这里边还是有许多的差别。   就像你爷爷我,做起事情来,可就比你爹爹随性肆意多了,为啥,因为爷爷已经不在其位了对吧?”   李明达直接就咯咯地笑出了声来。“嗯,对呀,爷爷这样可是比爹爹自在多了。”   “哈,乖孙女你可真说对了,爷爷我现在想得可开了,该吃吃,该喝喝,有闲功夫就逗逗那帮晚辈……”   “可惜程三郎那小子离得太远,唉……若是他在长安,那才有意思。”   “是啊是啊,对了爷爷,听说你还敲了程三哥哥一股是吧?”   “呵呵……什么叫敲?爷爷我可是理直气壮的跟他要的,这小子难道还敢不给?”   李明达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得意的胡子都快要翘到天上去的皇爷爷,坐到了他的身边。   抄起筷子挟起了一筷猪皮冻送进了皇爷爷的口中后,翘起大拇指道。   “爷爷你可真厉害……咦,爷爷,小兕子有主意了。”   “唔……什么主意?”   “皇爷爷,你想啊,我爹爹不乐意要这汉唐商行的一成股份,是因为他是大唐的皇帝,代表朝廷的法度。”   “而我大哥不能要,那是因为他是太子,易受攻讦……”   “但是爷爷你不一样……”李明达揪住了表情有些呆滞的李渊的衣角娇声道。   “你是我爷爷,是父皇的父亲,你之前既然都拿过一股,想怕收下这一成的股份,应当无妨。”   “……”   打量着跟前两眼放光,在这里为程三郎那个臭小子出谋划策,居然都怂恿到自己这里来的乖孙女。   李渊突然之间,觉得口中的那猪皮冻原本的咸香清爽,瞬间变成了一股子浓浓的酸味。不香了……   “爷爷你怎么啦?”李明达继续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明眸,一脸懵懂的模样,打量着李渊。   难不成,是老夫领会错了意思,对,一定是,这可是我亲孙女,她肯定是向着我这一边的。   角度这么一转,李渊瞬间又觉得嘴里边的猪皮冻又变得香甜了起来。   “爷爷,你要是有一成,再加上我的十股,我们可就是汉唐商行最大的股东了。   肯定能赚好多好多的钱,买好多好吃的……”   “以后爷爷你想是想要吃什么,就让程三哥哥给你弄,他肯定不敢得罪我们。”   ……   听到了这话,李渊不由得大乐,满脸宠溺地轻刮了一下乖孙女的小脸蛋。   也对啊,自打跟程三郎那小兔崽子交道打多了之后,他可越发的滑不溜手,经常想收拾这小子,总被他逃过。   就是有时候给老夫送口吃的喝的,也显得很不上心,简直岂有此理。   若是老夫拿下了那一成股份,再加上老夫的乖孙女,呵呵……他程三郎敢不老老实实地给老夫多送点像谪仙醉这样的美酒?   “好好好,真不愧是我的好孙女,知道为爷爷打算。”   “爷爷,我们是在为我爹爹分忧呢,他若是知晓爷爷出手相助,肯定会很感激爷爷你的。”   “对,小兕子说的极是,老夫我是看在你爹爹为了此事,愁得茶饭不思,这才仗义援手,哈哈哈……”   李明达看着笑得眉舒目展,满脸尽是得意之色的爷爷。   她也笑颜绽放,犹如那严冬里最娇嫩而又最艳丽的那抹色彩。   然后,祖孙两个一脸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开始商议起了细节,眉飞色舞的模样,看得忠宝哭笑不得。   还真是老的不像老的,小的不像小的…… 第1352章 他们指指点点,私下议论,又能拿老夫如何?   听李世民听闻父皇有事寻自己,自然不敢怠慢,换了一身衣物便匆匆地赶到了大安宫内。   就看到了父皇表情显得十分复杂地打量着自己。   这让李世民心中生疑,不过还是快步到得近前恭敬地施礼。   “孩儿给父亲请安。”   李渊露出了一个慈祥地笑容,示意李世民坐到自己跟前来。   “好了,二郎快快起来吧,来来来,到这边来坐下吧。”   “怎么赶紧这才数日不见,二郎你似乎都清减了。你可是皇帝,一国之君,莫要累坏了身子才是。”   听到了这样关切的话,顿时让李世民心头一暖。   “多谢父亲体恤,孩儿记住了。”   “嗯,那个忠宝,你把程三郎这回送给老夫的那蜂巢酒拿过来。”   “蜂,蜂巢酒?”   李世民的脑海里边,顿时闪过蜜蜂、马蜂等各种虫子的被扔到酒中浸泡的画面,瞬间老脸不由得一白。   “这可不是用那些蜂虫泡的,而是用蜜蜂的巢穴连同蜂巢上的蜂蜜一同浸泡的滋补美酒。”   “程三郎那小子还告诉老夫,这种美酒里边,富含各种对身体有益的营养。   中老年人,特别是咱们这样的男性,最是适用。   老夫听这小子说得如此神奇,一直都舍不得尝,今日二郎你来了,正好一起开开荤。”   听到了这话,不是把虫子扔在酒中,李世民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   “孩儿也许久没有陪父亲饮酒了,既然父亲有兴致,那孩儿乐意奉陪。”   不大会的功夫,忠宝公公就打开了那个蜂巢酒的酒坛子,灌了两壶送到了案前。   李世民先尝了一口,顿时查觉到了不同,这应该就是程三郎在泸州新酿的那种美酒泡制的。   搁下了蜂巢泡制之后,让那酒味透着一股子蜂蜜清甜的口感,且让人感觉那酒味也越发地显得醇厚。   “果然是好酒,父亲可真是有福气,程三郎那小子,就给孩儿送了些谪仙醉之类的泸州美酒。”   听得这话,李渊不由得满脸得意之色地大笑出声来。   “哈哈哈……那是自然,喜欢就多喝一点,这是滋补的美酒,不伤人,还养人。”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砸了砸嘴,总觉得这话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丰盛的下酒菜已然被送了过来,父子二人就这么一边喝着那蜜味甚浓,且又甘醇舒爽的蜂巢酒。   一边聊着近期的一些趣事,又聊到了那汉唐商行送来了大量的胡椒。   虽然这些汉唐商行的股东们都没有拿出胡椒去售卖,而最多也就是作为礼物送给一些亲朋好友。   即便如此,还是让长安城的胡椒价格也掀起了一阵波动的风潮。   一说到了这个事情,李渊美滋滋地又灌了一口这蜂巢酒。   不得不说,这种带着甜口的高度酒的确喝起来十分的舒爽。   “对了二郎,这一回你家三郎,可是从泸州给老夫来了一封书信……”   “给父亲你写信?”李世民有些愕然,旋及脸色一沉。   “这个混帐小子……父亲,孩儿回头就去信狠狠斥责他。”   李渊顿时不乐意地拍了拍案几道。   “你呀,着什么急,老夫话都没说完呢,何况他又没做错事情,你训斥他做甚?”   “话说回来,老夫倒是觉得那几个小娃娃的担忧,的确也有几分道理。”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不禁脸色有些发黑,这三个小兔崽子,居然把主意打到了老夫亲爹的头上来了。   “父亲,他们也给你提及,意欲让孩儿收下汉唐商行股份之事了?”   李渊举起了酒杯,与李世民又同饮了一杯之后,这才满意地砸了砸嘴。   “这三个小兔崽子,太糊涂。他们这么做,简直就是欲陷二郎你于不义。”   “所以啊,二郎你可不能因为一时心软,应承了他们,若是如此,会有损身为君王的威仪。”   听到了父皇这话,李世民不禁眼眶一热,这话实在是太暖心了,看来还是父亲了解自己。   “孩儿多谢父亲教诲,父亲,孩儿也是如此想法,若是孩儿真的应允了此事,怕是又会惹出新的事端来……”   李世民内心有无数的槽,今日总算是可以放开的吐了出来。   他的内心其实也十分的纠结,因为那程三郎他们鼓捣出来的这汉唐商行,俨然已经为朝廷出了不少的力气。   可以说是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如果直接拒绝,李世民也觉得有些不妥当。   毕竟,自打得见了那胡椒种植园的收益,等到那凉州的数十万亩棉花田上了规模。   李世民知道,一旦汉唐商行展现出了那巨大的赚钱的能力之后,落到了各个势力的眼中,后面真不知道又会有多少的龌龊事。   这才是让他最为纠结的地方,让他着实有些进退两难。   李渊一边颔首附合,一边频频劝酒,让李世民总算是吐尽了心中的郁闷,舒爽了许多。   酒过数旬,听到了李世民的那些剖心之言,李渊也是深以为然。   又将一杯蜂巢酒给灌了下去,干脆大巴掌拍在了案几上。   “既然如此,那二郎此事你就不用管了,你是天子,一言一行,满天下都盯着。”   “但是,那汉唐商行,于国于民,皆有大利,既然如此,老夫便来做这个恶人。”   “父亲?”听到了这话,李世民端着酒杯,愣愣地看着跟前这位几乎不理世事,成日只是吃吃喝喝,含饴弄孙的父皇李渊。   李渊抚着长须,不紧不慢地开口言道。   “老夫早就已经不在乎别人说老夫如何,更何况,老夫早就已经不是皇帝了,不论是朝堂还是百姓,他们指指点点,私下议论,又能如何?”   李世民看着侃侃而言的父亲,突然之间发现,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这个大摊子,作为皇帝的自己是不好去碰,所以李世民之前也考虑过太子承乾。   但是考虑到那些臣工与太子之间原本就有着很深的矛盾,再加上一些别有用心之人一直虎视眈眈。   若让太子去碰,定会让太子成为众矢之的。   但是父皇这话,却给李世民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选择。 第1353章 被老父亲忍辱负重的行为感动的大唐天子   李世民愣愣地看着跟前的父皇,手拿着酒杯,久久不言不语。   李渊则是老神在在端起了酒杯,自己又呷了一口,抬起了眼皮来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将自己手中的酒杯搁下之后,眼眶微微泛红地起身朝着忍辱负重的老父亲一礼。   “父亲你,其实你不必如此……”   李渊呵呵一乐,走了过来,将那李世民给搀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之后,语重心长地道。   “二郎啊,为父能够为你做的不多,这汉唐商行的股份,名义上就先搁在老夫这里。”   “你只管做好你身为天子的本份……”   李世民看着父皇为了自己如此忍辱负重,内心实在是有千言万语,却都堵在嘴边,不知道应该说点啥。   最终,却扼不过父皇,只能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认可了父皇的安排。   李渊亲自将李世民送到了屋外,看着李世民朝着自己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李渊地嘴角,情不自禁地扬了扬,很快又控制住了自己。   回到了屋内之后,李渊端起了跟前的蜂巢酒,又美滋滋地仰头一杯之后这才言道。   “忠宝,来,帮朕给程三郎那小子写封信,告诉他,那谪仙醉,老夫甚是喜欢。   让那小子别抠抠搜搜的,就给老夫送上十斤谪仙醉是啥意思……”   忠宝公公认真地倾听着不讲武德的黑脸老头的叽叽歪歪兼威胁之词,再加过艺术加工。   让那些协迫之词,显得既有深度,又有张力,嗯,如此一来,那小子送酒的频率应该会勤快一点才对。   ……   “这便是荣州,果然,这里可真比不得那蜀州一带的繁华。”   一只不大的队伍,缓缓地驰入了这座荣州州城,开口说话的为首者,正是李绩这位剑南道巡抚使。   自打队伍抵达了蜀州之后,李绩就实在是有些憋不住了。   干脆让大队伍继续缓慢前行,而他则轻骑简从,先赶往泸州。   听到了李绩的评价,身后边的亲随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笑道。   “是啊老爷,这里看起来,的确不咋的,虽然说是个州城,但规模比咱们关中的县也强不到哪去。”   李绩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砸了砸自己那发干的嘴唇。   “走,咱们去寻间茶肆,喝点东西休息休息再继续赶路。”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距离城门不远的一处茶肆,让店伙计上来茶水和点心,吃喝起来。   这个时候,就听到了身边的那些茶客们正在兴奋地议论着荣州水泥官道的消息。   “水泥官道?”奉命随行的兵部职方司员外郎任雅相不禁一愣。   侧目朝着那边看过去,李绩也放缓了吃喝的速度凝神倾听。   “……我上回去泸州南边的长宁州采办笋干,当时就觉得那个水泥官道,走起来可真是舒服。”   “既宽阔,又平缓,而且哪怕是下了雨,也不会变得泥泞难行。”   “是啊,小弟我也觉得,这水泥官道对于咱们这些经常需要走南闯北的行商来说,简直就是福音一般。”   “特别是越往南,深入戎州或者是泸州南部之后,原本的道路,实在是崎岖难行。”   “所以小弟我一般也就只会到泸州城,或者是戎州城一来售卖货物,再采办一批,便回蜀州。”   “可自打那水泥官道将整个泸州诸地都铺通之后,真可谓是如履平地。”   “若是能够直接修到蜀州去那该有多好,那咱们这些行商贩夫南来北往,可就便利多了。”   听到了这里,任雅相实在是憋不住了,朝着李绩小声地问道。   “兵部,那水泥官道,到底是何事物?   下官怎么觉得听他们这么一说,似乎比咱们平时行走的官道都要强上几筹的样子。”   李绩自然是见过水泥的,也见过水泥的样品,听到了随行的官员如此询问。   不禁呵呵一乐,拿捏起了姿态,抚着长须悠然道。   “呵呵,水泥嘛,这等事物,本官自然是略知一二的……”   便简单扼要地解释了一下那水泥的特性,听得一干随行官员一脸新奇。   也不禁对这位见多识广的李兵部越发地心悦诚服。   “不愧是兵部,见多识广,眼界着实是我等望尘莫及……”   就在一干随行官员低声拍马屁地当口,却看到了临近那桌的一名行商拍着肚皮起身告辞。   “诸位,小弟我还得赶巳时的那趟班车,就不陪诸兄了。回头有机会,小弟来请诸位。”   李绩与一干随行官员都愣愣地看着那位行商离开之后,一众人等把期待的目光落在了李绩的身上。   “……”李绩的脸色不禁一黑,砸巴砸嘴嘴,老夫知道个鸟的班车。   但是,李绩何等样人,老神在在地一笑。   “咱们也吃得差不多了,既然诸位有兴趣,不如一起跟上去瞧瞧如何?”   ……   一行人出了酒肆,就见到了那位行商,领着两位伙计,三个人正要离开。   “这位小哥且慢……”李绩吆喝了一声,让那位行商愕然回首。   看到了这位气度不凡的锦服华袍的中年人,赶紧一礼。   “见过这位官人,不知官人唤在下何事?”   李绩上前一步,笑眯眯地问道。   “老夫姓李,敢问小哥贵姓。老夫从关中而来,想要到泸州去。   方才听闻小哥你说起班车,老夫甚是好奇,那是什么事物?”   这位行商听了这话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小人免贵姓胡,是蜀州人氏。”   “原来是来自关中的官人,不知道咱们这蜀南之地有班车很正常。”   “就连我们,也是这入冬以来才知道这种新奇事物。”   “哦?看来,这东西可真是新鲜事物,来来来,咱们边走边聊……”   李绩眉头一掀,顿时来了兴致。   跟着这位胡行商一边前行一边听他详细地解释起了什么叫班车。   因为泸州的经济能够得以繁荣,就是因为道路通畅,有了水泥官道之后。   让商旅们的往来更加的便捷,可是,入冬之后,泸州一带常年阴雨连绵。   那种瘆人的阴冷与潮湿,让一干靠往来于各州的行商贩夫都不禁犯了难…… 第1354章 这班车一个白天就能到三百里外的泸州?   若是那些大商贾,倒还好办。他们有马有车,往来十分的轻松。   但是对于大多数贩夫走卒而言,在那样的冬天里边赶路。   实在是太过艰辛了点,而且在那样的阴雨潮湿天气里边推车背货都十分的艰难。   所以,随着往来客商的人流量的减少,自然也会影响到泸州的经济活力。   “所以,那位知天文,识地理,会仙法的程长史奉了大都督府之命,解决这个问题。”   “只用了短短数日,就找到了解决的办法,就是这种往来于泸州和周边诸州的班车。”   “像小人这样的行商,若是过往,想要前往泸州,要么就是自己租车前往,要么就只能靠两条腿。”   “可是租一辆车,那可是花费不菲,但三天左右可抵泸州。   可若不租车,那就得走上六七日的光景才能够到那泸州。”   “而这班车,只需要一个白天便可到达泸州。”   “一个白天?”李绩不禁一呆,他作为剑南道巡抚使,自然是做足了功课了的。   自然知道从荣州前往泸州,差不多得有三百里地。   就像自己骑马而行,一天也不过就能赶一百五十里左右就要休息。   从这里赶到泸州也得需要两天的光景。跟前这位行商居然说一天能到,这不是瞎扯吗?   这位胡行商看到李绩那张满是怀疑的脸,冲李绩显摆着关于班车的特点。   “这种班车,足足有四个轮子,需要两匹马牵拉,在水泥官道上跑起来十分的稳当。”   “这班车是每隔百里地就会换马匹,这样一来,马车就能够维持速度。   所以,一日之内,便可赶到泸州。”   听到了这话,李绩下意识地就反应了过来,这不就有些类似于大唐的驿站传递消息的方式吗?   倒没有想到,居然被程三郎那小子活学活用,用到了这方面去。   不过,真的能够如驿马日行三百里那般快捷?李绩的心中甚是存疑。   出了荣州城之后,就看到了前方是一条显得十分笔直而又平缓的白色道路,径直通向远处。   而在城外,则有一处醒目的空地,那里有几辆马车。   还有一座棚子,不少人正围拢棚子里的铁炉子跟前,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   “官人看到了没有,那便是车站,小人就是要到那里去乘车。”   李绩抚了抚长须,跟着胡行商一块走了过去,就看到了那里有一块醒目的大牌子。   上面写着一行大字:汉唐商行州际班车站。   特别是汉唐商行那四个字,直接让李绩的眼皮顿时一跳。   “……果然,也就那小子,才会整出这等东西。”   那位胡行商打量了一眼天色,朝着李绩一礼。便匆匆地赶去一个窗口买到了三张车票。   然后与两名随从也坐进了那避风遮雨的棚子里边。   李绩眼珠子转了几圈之后,招来了亲随吩咐了两声。   那位亲随虽然有些错愕,但还是领命而去,到得窗口询问之后。   过来告诉了李绩那车票的价格还有剩下的车票已然只剩下八张,也就只剩最后八个位置。   “去,都买下来。”李绩毫不犹豫地大手一挥,将剩下的车票都买下来之后。   叫来了随员叮嘱了几句,让他们继续骑马而来,而他则会领上几名亲随,乘那马车赶往泸州。   感受一下这种便捷,是否像那位胡行商所言一般。   一干官员虽然有心想要阻止,可是又能够有谁能够拦得住这位巡抚使。   只能一脸哀怨地看着李绩领着七位随从而去,不大会的功夫之后,随着车站内的小钟敲响。   一位工作人员走了过来,大声地吆喝着。“巳时已到,请所有乘客带好自己的行礼登车。”   一干乘客在工作人员的催促声中都陆续登上了马车。   不大会的功夫,这只由好几辆四轮马车组成的车队。   便离开了车站,沿着水泥直道朝着南方飞驰而去。   李绩一脸新奇地坐在马车里边,马车显得有些简陋,属于是竹木结构。   而且内部空间也不算大,不过好在车内铺着垫子,便于人们在里边坐卧。   由于马车是封闭式的。再加上马车里边还有一个小铁炉子。   升着火,还有一个被固定在上面的水壶缓缓冒着热气。   烟囱向上伸出车顶,倒是让车内不觉得寒冷,也不会觉得呛人。   坐在这样的马车里边,让李绩觉得有些不适,好歹也是堂堂的国公,平时坐马车都是自己一人。   现在跟几位亲随挤在一辆车里边,的确有些不便。   不过上都上来了,难不成自己就因为觉得车中拥挤而下去?   李绩咬了咬牙,跟亲随们一般,都直接坐在垫子上面,歪着个身子,靠着车壁。   由于这水泥官道十分的平整,所以,马车在这种水泥官道上疾驰起来,也不会让乘客觉得颠簸。   一干人等呆在车内,有些人在打瞌睡,有些人在低声言语,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李绩的耳边传来的是嘚嘚的蹄声,忍不住撩起车窗的帘子,就看到了窗外的景色正在倒退。   熬过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后,马车停进了一处补给站。   这里的杂役很快就将马车的马匹进行了更换,也就在更换马匹的时间,大伙顺便方便方便,下车活动。   不到一刻钟,再一次起行,还是用了差不多的时间,赶到了下一个补给站。   不知不觉间,在那嘚嘚的蹄声中,在那晃晃悠悠的马车中,李绩也不知道何时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李绩听到了耳朵边传来的低唤。   “老爷,老爷快醒醒,咱们已经到泸州了。”   “嗯,嗯?”李绩睁开了眼睛,伸展了下四肢,这才走下了马车,下意识地抬头朝着不远处的光亮方向看去。   就看到了不远处那高大的城廓,城门楼悬挂的灯笼,让李绩看清楚了城头上的字迹,正是泸州二字。   李绩忍不住咧了咧嘴,居然还真的一气就跑了三百里地,从荣州就直接蹿到这泸州来了。   “这是什么时辰了?”   “老爷,小人刚去打听了一下,现在是戌时二刻。”   “……” 第1355章 想要让马车飞驰,除非不把里边的乘客当人   “也就是说,咱们只花了五个时辰多两刻钟的光景。   就已经从三百里之外的荣州,赶到了这泸州城……”李绩喃喃地低声嘟囔着。   打量着四周,看着那些疲惫的客商们都离开了这车站,朝着不远处的泸州城赶去。   又回过了头来打量了这此刻仍旧显得十分热闹,还陆陆续续有四轮马车到达的车站。   李绩又晃晃悠悠地在这里逗留了一会,一干亲随也只能跟随着这位剑南道巡抚使。   李绩很容易就打听到了不少的消息,例如现如今整个唐朝对于驿马的行程也有明文规定,陆驿快马一天走六驿即一百八十里。   再快要日行三百里,最快要求日驰五百里甚至是八百里。   但问题是那些都是用来传递重要的消息,军国大事。   可泸州这里,居然日行三百里,就为了运送那些商旅,这实在是让李绩有些无语。   “难怪这泸州的发展能够如此之迅猛,原来这交通通畅,的确能够吸引来大量的商旅。”   便是李绩自己也觉得,虽然自己骑马畅快一些,可是骑行却要吹着冰霜雨露,在冬天最是难熬。   哪怕是马车,不好意思,除了长安直达洛阳的这条最主要的官道之外。   其他的官道,想要让马车飞驰,除非不把里边的乘客当人。   总之要这么狂奔疾驰,不是先把马车给颠散架,就是把人给颠傻叉。   李绩抬脚跺了跺这平整的水泥地面,这水泥官路的路面上,还有一条条的浅印痕。   这自然是为了增加轮胎与路面的摩擦力而弄出来的,而不是为了颠人弄出来的……   “老爷,咱们要不先进城?”   李绩这才缓缓起身点了点头,迈开大步,朝着泸州城内行去。   不过李绩却没有第一时间径直奔那泸州大都督府而去,而是在泸州城内寻了一间热闹的客栈住了下来。   理由是等待着随行的官员们赶来汇合之后再前往大都督府。   但实则,李绩则是想要在未见到程三郎与李恪之前,好好的体察泸州的人情风物,地理民情。   看看是不是真的如同这三个年轻人所言一般,这,可是陛下暗中交待的正经事。   ……   入了客栈,李绩没有径直回屋休息而是留在了大堂,在那里用着晚饭。   一边支愣着耳朵,听着身边那些同样在用餐的食客们的谈笑声。   不过多是一些寻常的话题,东家长,李家短的,听得李绩满脸索然无味。   就在这个时候,就看到了两名一脸疲惫的客人步入了这间客栈间酒楼。   要了些酒菜,在这里对饮了起来。   “顾管事,你们那顺州养殖场这几个月如何?”   “唉……不提了不提了,这入冬以来,这往来的商旅,下降了不少,幸好大都督府搞出了这州际班车。”   “让那些商旅得以在这样的难熬的天气里边往来于诸州之间,这才让小弟我等的日子好过些。”   听到了这样的对话,李绩顿时精神一振,咀嚼食物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凝神倾听这二人的对答。   一位是来自于长宁州某商行的管事,一位则是来自于顺州的养殖商行的管事。   二人聊起的都是关于天气寒冷之后,对于他们生意的影响,听了一会之后。   李绩端起了自己的那一壶美酒,缓步来到了这二位商行管事跟前。   一番寒暄之后,那二位商行管事自然都是人精,看到这位气度不凡,一看就像是久居高位的中年男子有意聊天,自然也不会赶人。   请了李绩与他们同坐,连下三杯美酒,李绩又让店伙计再拿两壶美酒过来。   这才笑眯眯地朝着这二位拱手言道。   “二位都是在这泸州各羁縻州商行的管事,想必对于这泸州之地十分的了解。”   “老夫从外乡而来,一向听闻这蜀南之地,比不得蜀中之地富庶。   而且又多有獠人冲突,闹得民不聊生,甚至是羁縻州之间也是常常互有争斗。”   “可是方才听二位之言,却似乎这泸州如同尽是一片歌舞升平……”   听到了这话,这二位管事极有默契地相视一笑。其中那位顾管事笑眯眯地朝着李绩一礼。   “这位李先生,这样的传闻,说的是过去的泸州,而非今日之泸州。”   “其实跟李先生你这样有疑问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但凡是初到我泸州之人,几乎都有着这样的想法。”   “不过如今的泸州,还真如李先生所言,就是一片歌舞升平,而且百姓们十分富足。”   “说起来,还要多谢咱们那位泸州大都督的勤政爱民,让我泸州变得百业兴盛。”   “是啊是啊……像我们长宁州,如今已经算是整个泸州最为富有的羁縻州。”   “长宁州过去缺衣少食,獠人百姓更是饥一顿,饱一顿,有时候青黄不接之时,只能山中狩猎野味果腹……”   不过自打新上任的泸州大都督来到了泸州之后,让那汉唐商行进驻诸羁縻州。   他们的前期投入,很快就让诸羁縻州尝到了甜头,现如今长宁州的各种厂矿、工坊林立。   而且光是竹鼠养殖场就有十来个之多。   最开始那一年,煤矿是长宁州的支柱产业,可是现如今,煤矿所获得的利益,已经占比越来越小。   而整个长宁州的百姓们,几乎家家有存粮,户户有冬衣。   不再像过去那样,吃了上顿没下顿,各獠之间,只能相互抢夺洗劫……   听到这二位管事的议论,满满的都是对泸州都督府的赞誉之词。   说那位泸州大都督的玉树临风,还有泸州大都督的勤政爱民,经常深入民间,对百姓们嘘寒问暖。   要么就是说那位大唐相国的儿子,给泸州百姓也带来了无数的好处。   说来说去,却都说的是吴王殿下,以及那位房二郎,甚至是那些各地的官员,可偏偏少了一个重要人物。   李绩不禁有些纳闷地问了一句。“那位泸州大都督府长史程三郎呢?我听闻……”   “嘘!”听到了程三郎这三个字,顺州商行顾管事眼珠子瞬间就害怕地鼓了起来,赶紧竖起了手指头拦在嘴前。   “???” 第1356章 整个人都已经彻底懵逼掉的剑南道巡抚使   李绩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这两位商人露出了既害怕又紧张的表情。   这是嘛意思,程三郎的名字难道不能提?   “这位李先生,这个名字,能不提,尽量少提,这位程仙长,可是了不得的神仙。”   “对对对,我等若是敢说他半句坏话,指不定他就能够查觉到。”   “……”李绩看着这两个一脸鬼鬼祟祟的商人,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特娘的是啥意思?难不成,程三郎那小子啥时候成仙了都,老夫怎么不知道?   “先生莫要不相信,你可知道,现如今整个泸州诸獠,甚至是戎州的獠人,都有不少人在供奉程仙长的牌位。”   “噗嗤……咳咳,二位你们先等会……”李绩让一口美酒呛得死去活来。   好半天才定了定神,满脸疑惑地开口问道。   “到底怎么回事,这位程长史怎么就变成仙人了?”   “哈……顾某敢问李先生,移山填海之能,这是不是神仙才会有的手段?”   李绩认真地想了想,只能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对方的说法。   “那若是能够掌握天雷,让天雷杀人数千,算不算神仙手段?”   李绩咧了咧嘴,偏偏又不好意思说自己知道这边传往长安的捷报,明明只有数百。   而程三郎那小子会个屁的天雷之法,他只是会使火药。   但是看着这两位表情笃定,一副你如果不相信我们,那咱们就无话可说的模样。   李绩只能硬起头皮又点了点头。毕竟火药现如今还属于是大唐的秘密武器。   “好,那我再问李先生一句,若是只需要瞪一眼一头冲你直面扑来的猛兽。”   “就能够把那头凶残蛮横的猛兽,吓得自己跳崖自杀,这算不算仙人手段?”   “……”李绩表情渐渐地陷入了呆滞,怎么回事,关于程三郎乱七八糟的事情怎么越来越离奇了。   那位顾管事不待李绩反应过来,继续洋洋得意地道。   “还有一件事,程仙长他勃然大怒,就会引得天地变色,进而令方圆千里白昼如夜一般黑,你说说,这是不是仙人手段?”   “……”李绩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总觉得不是程三郎牛逼,而是跟前这个顾管事在吹牛逼。   旁边的另外一位管事也满脸兴奋之色地插嘴道。   “知道不知道,程仙长在戎州一怒,千里天黑,那场面,可是吓死人了。”   “戎州那边的獠人,现如今一个二个乖巧无比,程仙长让他们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不敢有半点不敬……”   李绩看着这二位心满意足地打着饱呃离开了客栈的时候,整个人都还是懵逼的。   这些事都是真实发生的吗?老夫怎么都觉得太过瞎扯蛋。   那几位亲随面面相觑,虽然觉得这样的传闻极度离奇,但是不得不承认,似乎如此,才像是那程三郎不闹妖蛾子不舒服的日常。   接下来的两天里,这位气度不凡的大唐兵部尚书、剑南道巡抚使李绩化装成了一位来自于长安的商人。   开始游街蹿巷地瞎溜达,有时候在城内,有时候在城外,甚至他还坐上了那渡船,前往泾南之地。   站在长江边上,面对着那一座座巨大的,正在冒着浓浓烟雾的水泥窑,看着那里往来络绎不绝的运煤马车。   还有那些操着蜀中官话的那些当地百姓与獠人那一张张兴奋而又充满期待的脸。   甚至他都难得见到一个面有菜色的百姓,他甚至还看到了不少獠人的稚童,背着小书包,嘻嘻哈哈地去上学堂。   不过,一提起那位程长史,都是既敬又畏,甚至还看到了街边的长辈在收拾孩子的时候在那里喝骂,你小子敢再如何如何,小心晚上程仙长过来收拾你小子。   直接把那个小娃娃吓得两眼发红,委屈地瘪着嘴,求爹娘不要让程仙长来找自己。   ……   李绩提起了长襟,缓步登阶,守在大都督府门口的几位唐军精锐目光扫了过来。   得知了这位的身份,不由得大吃一惊,赶紧行礼,就欲入府禀报。   便被李绩拦住。“不必禀报,你且引路,带本官过去就是。”   那位伙长不敢怠慢,只能硬起头皮前面引路而行,穿堂绕院,不大会的功夫,来到了一座院门前。   李绩就看到子几个眼熟的老熟人,李德,还有程发此刻就站在这院门外。   二人就倚着院门,正在吹牛打屁,很是神采飞扬。   等到查觉有人行来,二人下意识地朝着这边看到,就看到了那位兵部尚书李绩正疾步行来。   两人不由得脸色大变,程发就想扭屁股就蹿进院中给自家公子报讯。   “你们二人,给本官站住。”李绩看到了这一幕,直接呵呵一乐,低喝出声。   “见过李兵部……”李德与程发只能硬起头皮朝着这位喜欢作弄晚辈的朝堂大佬一礼。   李绩笑眯眯地凑到了二人近前低声问道。   “吴王殿下与程长史还有房典军可在里边?”   李德只能破罐子破摔地两眼一闭,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们在里边做甚?”李绩眼珠子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两个心虚的家伙,不阴不阳地道。   程发只能硬起了头皮小声地解释了句。   “我家公子想来应该是在与吴王殿下商议泸州的政务。嗯,应该是……”   没办法,实在是码不准自家公子跟吴王殿下还有房二郎见面之后,到底会是在聊公务还是在打牌。   毕竟这是他们日常性的休闲运动,三个人蹲一块,甚至可以一边聊公务一边打牌。   ……   李绩呵呵一乐,没有搭理这两个家伙,放轻了脚步朝里行去。   不大会的功夫,就听到了那很有精神的声音响了起来。   “……若是他老人家蹿到咱们泸州,好歹咱们泸州的獠兵也已经练出了样子,定然能给他一个惊喜……”   听到了这句话,李绩不禁眼前一亮,獠兵居然练出样了?   “一对三,话不能这么说,他可最喜欢捉弄咱们这些晚辈。   我们可千万不要得瑟,被这个老家伙抓着把柄,呵呵……”   “……”李绩脸上的那些欣慰之色瞬间消失殆尽,只剩下了那淡淡的黑色。 第1357章 给老夫上点正经的美酒,不然你小子等着……   程发得见这位李绩的脸色,不由得大急,赶紧用力地大声咳嗽。   正要把牌甩到案几上的程处弼听到了那装腔作势的咳嗽声,顿时有些不乐意地喝道。   “是程发?有什么事赶紧进来说,没事就赶紧一边去,莫要影响我们打牌。”   程处弼话音刚落,屋内三人就听到了一声阴恻恻的笑声传入了耳中。   “呵呵……看来老夫今日来的时间有点不太恰当,打扰到了三位的雅兴了。”   程处弼缓缓地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就看到了刚刚他们正在吐槽的李绩,黑着脸,皮笑肉不笑地站在了门口。   “……李,你,小侄见过叔叔。”程处弼赶紧将手中的竹牌扔下,起身朝着这位长辈恭敬地一礼。   心里边不由得卧了一大个槽,程发那小子简直就是混蛋,知道这个老妖蛾子蹿过来,也不提醒下自己。   李绩呵呵一声,不乐意搭理刚刚埋汰自己的程三郎,目光一转,落到了吴王李恪的身上。   “下官见过吴王殿下,数载不见,殿下你……”   看到了吴王李恪仍旧玉树临风,不过目光一往下移,就查觉到了不对,这位昔日身体纤弱的吴王殿下,居然也挺起了一个不大的肚子,看起来份外的突兀。   “殿下你这是……生病了?”李绩不禁一愣,旋及低呼出声来。   身体纤弱,却肚皮挺翘,这倒像是生病了似的。   噗呲两声,程三郎与房俊各放了一个哑屁,赶紧又生生地止住,控制住自己的微表情。   李恪的脸色瞬间一红,低下了脑袋,看着自己那个因为久坐而又贪食而日渐浑圆的肚皮。   好在自己脸小,所以只是肚子鼓,但是美姿颜没有太大的变化。   看到了李恪那副臊眉耷眼的模样,再看到了程三郎与房俊那两个小混蛋强忍笑意的模样。   李绩瞬间秒懂,得,真不愧是被陛下称为英果类已的吴王殿下,连撑起来的肚皮形状跟陛下的几乎一模一样。   ……   作为剑南道巡抚使,职位权责,自然都在李恪这位泸州大都督之上。   面对着这位老司机的到来,三位小年轻都有些忐忑不安。   不过程处弼跟李绩可是找过不少回交道,知道这位老司机的秉性,赶紧讨好一笑岔开了话题。   “那个李叔,你怎么突然就过来了,来之前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小侄我也好亲自去接你。”   李绩这才扭过了头来,看着这个敢背后埋汰自己的臭小子,闷哼了一声道。   “你以为老夫乐意,这乃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要对这泸州明查暗访。”   “不过啊,你们干的的确不错,没有半点的夸耀之词,甚至都有些超乎老夫的想象。   若是陛下知晓,定然也会十分欣慰,对你们大加褒扬。”   听到了这样的夸奖话,三个刚刚打牌打得飞起的年轻男子顿时心头一甜,眼眶都差点红了。   李恪抚着自己那日渐浑圆的啤酒肚,程处弼摸了摸自己那晒得红黑的肤色,房俊摸了摸自己天天在军营里边训练獠兵练出来的刚硬肌肉,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唏嘘的叹息。   有了这样的赞喻,这几年窝在这穷乡僻壤呕心泣血总算是没白干。   程处弼定了定神,朝着李绩正色言道。   “叔叔说的哪里话,我等晚辈,行事方面,确有考虑不周之处,还请叔叔你要多多教诲才是。”   “对了叔叔,你既然来了,正好,昨个小侄我搞到来了十来只竹鼠,还有之前有人送来的竹虫,今日咱们叔侄先整顿好的。”   “小侄我亲自下厨,俊哥儿愣着做甚,赶紧去把珍藏的蛇酒,还有那腊猪头也给拿两个来,一会给叔叔尝个新鲜。”   听到了程处弼那些透着殷切的吩咐声,李绩脸色这才稍稍缓和。   但是听到又是老鼠,又是虫子的,最后还听到了蛇酒两字。   李绩顿时眼皮一阵狂跳,一脸黑线地拽住了捞衣挽袖的程三郎。   “蛇酒?你用蛇来酿酒?”   “李叔,当然不是用蛇来酿酒,而是拿毒蛇处理好之后,浸泡在谪仙醉里边,过上两个月,便可饮用。   这样的美酒,不但滋味更加的醇厚,而且还有去湿打毒的作用,对于中老年人的关节风湿疼痛,极有疗效。”   李绩愣愣地看着唾沫星子横飞的程三郎,旁边的房俊似乎担心李绩不相信,赶紧插嘴道。   “小侄我们之前尝过,那滋味,就是这个……   而且咱们这里不光有蛇酒,还有鹿鞭酒、马蜂酒、蜂巢酒、要不一样都给你来点?”   李绩脸色越来越黑,打量着这三个一边叽歪,一边差点滴出口水的年轻人。   总觉得他们的食谱太特娘的广了点,广到领自己这位杀人如麻的大唐名将都有点害怕。   “你小子别给我尽整这些乱七八糟的,给老夫上点正经的美酒,不然你小子等着……”   “成成成,唉……看来叔叔你是没那样的口福喽。”程处弼白眼一番,不乐意就算,那整点晋歌醉就成。   至于最顶尖的谪仙醉嘛……一想到那位不讲武德的太上皇陛下让人传来的威胁之词,程处弼的脸色微微发黑。   罢罢罢,好歹那位厚脸皮的黑脸老头收下了那一层股份,不能把大唐皇帝陛下捆在船首。   把这位当过皇帝陛下,现如今还是陛下亲爹的黑脸老头捆在汉唐商行的船首上,让他帮咱们汉唐商行这艘大船开山劈石,保驾护航。   也算是仅次于天子的优秀选择,不过下回老子给你寄点秦风醉掺在谪仙醉里边,你老要尝得出来,老子程字倒起写,唔……要不拆开写?   ……   李绩与一干随员都坐在了屋内,只是大家看到了跟前的菜肴之后,脸色都显得有些战战兢兢。   跟前摆满了叫不出名字来的食材烹饪的菜肴,总让人觉得似乎有问题。   李恪作为泸州大都督,自然要尽到自己的地主之谊。   笑眯眯地指着跟前的那些菜肴介绍起了各种菜肴的食材,以及其特点。   毕竟美丽的大西南的好山好水,为剑南道中南部地区的老百姓们提供了大量的优秀食材。   经过了程三郎那双妙手,都被烹饪成为了色香味俱全的精致美食。 第1358章 这是什么神奇的兵书名字,这确定是一本正经兵书吗?   等到菜一上齐,房俊提来了一个酒坛子,这才刚一打开。   所有人都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令方才还忐忑的一干随行官员都纷纷眼前一亮。   “酒香……好香的味道。”任雅相这位连程家秘制三勒浆都能够当成享受的酒鬼,直接就立起了眼角。   “程长史,这是什么酒?”   “呵呵……恕程某先保密一二,来来来,诸位都满上,好好品评品评我们泸州的特产佳酿。”   李绩闻着这股子香味,也顿时食指大动,由着那位侍者给自己满上了一杯佳酿。   只尝了一口,李绩就深深地爱上了那种感觉。   醇厚,绵长的香味,还有那种温暖而又舒爽的口感。   吐出来的酒气,不糙不烈,只有酒香。   “好小子……你这酒,可是比那酒中精华强太多了,这是你新制的?”   “这是我们泸州治下的顺州一带所产的佳酿,采用的是安乐溪之水和安乐溪两岸种植的扫帚高粱来酿造的。”   “来来来,诸位也都好好尝尝……”   李绩一边赞叹,一边品酒,三杯下肚之后,忍不住朝着程三郎这小子瞪了一眼过去低声道。   “你小子啥意思,有这等好酒,也不给老夫送点,怎么,不把我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程处弼不乐意地辩解道。   “瞧叔叔你说的,小侄若是敢这样没礼貌,就算叔叔你不收拾我,我爹也得收拾我。”   “小侄我三个月前就已经让人送往长安了,怕是上个月就应该送到贵府了。   你们这些长辈,每个人都送了两坛十斤装的。”   “上个月……”李绩看着杯中的美酒,喃喃地低声道。   上个月,自己在干嘛来着?哦,入蜀,自己上个月还在那路途艰险的蜀道里边艰难跋涉……   一想到这样的美酒,被送到了长安,没有自己这位长辈坐镇。   李震和李思文那两个小混蛋,能给自己这个亲爹留一坛,李绩觉得自己都能够从梦中笑醒过来。   一思及此,不由得心中大恶,恶狠狠地又灌下了一杯,这种醇厚绵柔的口感,着实比那酒中精华强得太多。   ……   李绩呷着美酒,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决定多喝两杯。   一旁的程处弼看到李绩频频举杯,在旁边压低了声音询问道。   “叔叔,那个,我们泸州大都督府之前上奏陛下,想请陛下给我们泸州招募的獠兵派发一些装备。”   “却一直都没有等来消息,到底陛下是啥意思?”   李绩呵呵一乐,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决定先探一探底再说。   “那些獠兵的战力到底如何,老夫可是跟你爹打听过的,獠人自由散漫,最不遵守规矩。   若是单打独打,倒是颇有血性,可若是想要如我大唐精锐一般进退有度,呵呵……”   “我说李叔,你不能老拿老眼光来看待事物行不行,再说了,獠人最擅长的就是山地行军作战。”   “叔叔你此番前来,为的也是在剑南道南部的崇山峻岭之中,与那些南诏六部又或者是西边的吐蕃打交道。”   “若是不用他们,单以我剑南道大唐府兵精锐御敌,根本守御不过来的好吧?”   “而且小侄我可以向叔叔你保证,那一千泸州獠兵,绝对可以做得到令行禁止。   便是布阵行军,做到整齐划一也不是什么难事。   还有那什么紧急集合什么的,也能够轻轻松松……”   “……”李绩看着程三郎一本正经地在跟前自吹自擂,而且还做到整齐划一是小菜一碟这话,听得李绩一阵牙疼。   就算是老兵,布阵行军想要做到整齐划一都是有些难度的好不好?   要不干嘛府兵每年都要集中训练,就是因为哪怕是老兵也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   至于紧急集合轻轻松松,李绩听得想要tui这小子一脸。   “程老三,少给老夫这么没皮没脸的自吹自擂,知道不知道,府兵若想成材,那也得经过一两年的番上操练。”   “那些獠兵,难不成还能比咱们大唐的府兵精锐更加强悍?”   一旁支愣着耳朵听了好半天的房俊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叔你这话,小侄实在不敢苟同,獠兵训练时日尚短,战力自然不如久经沙场厮杀的府兵。”   “但是他们的军纪之严,训练之强,绝对是当世少有,至少在讲规矩方面,不比任何一只精锐逊色。”   李绩听到了这话,忍不住瞅了一眼这位身形彪悍的房二郎。   程处弼赶紧乘机解释了一句。“俊哥儿现如今乃是獠兵大营的教头,獠兵的训练,都是俊哥儿在负责。”   “他?”李绩一脸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这位文臣家出来的糙汉子。   就这小子,文不成武不就的,让他去训练那些獠兵?   ……   听到了这一声,看到了李绩那副狐疑的表情,房俊整个人都不好了,只能拉着个脸闷哼了一声道。   “巡抚使若是不信,回头末将就请巡抚使往獠兵大营走上一遭,便知真伪。”   “哎哟,你小子,脾气还上来了?”李绩顿时一乐,笑眯眯地抚着长须,打量着气鼓鼓的房俊。   “你小子读过几本兵书,知晓如何治军练军不成?”   “小侄我是没读过多少兵书,不过我读过处弼兄编撰的《泸州大都督府獠军军训操典》。”   李绩听到了这话,鼓起了眼珠子,朝着程三郎瞪了过去。这是什么神奇的兵书名字,这确定是一本正经兵书吗?   看到了李绩瞪过来的眼珠子,程处弼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地辩解道。   “李叔,你看你,冲小侄我瞪什么眼,小侄我那不是兵书。   我那只是训练獠兵将士,让他们懂得遵守军纪军规,顺便训练他们令行禁止的方法手册而已。”   李绩直接就给这两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给气得乐出声来。   “哟哟哟,老夫还真没想到,你小子离开长安不过数载。   不但颇有治政之能,居然连练兵之法都能够无师自通,老夫实在是对你小子佩服到了五体投地。”   “成,诸位且先停下饮酒,赶紧吃饱了,老夫定要亲自去瞧一瞧你们这些少年名将的手段。” 第1359章 快点快点,程仙长出现了,大家快来看啊   一干随行官员,得见剑南道巡抚使这才刚刚来到了这泸州,就跟这三位后生晚辈起了冲突。   不禁有些错愕,面面相觑,总觉得这样不太合适。   唯有熟知自家老爷脾气的那些亲随,以及程三郎等人才知道,这个老家伙就喜欢调戏后生晚辈。   不过话说回来,程处弼可是赢过他李绩半年俸禄,面对这位长辈的挑衅,他可是向来不虚。   程处弼呵呵一乐,信心十足地道。“没问题,一会还请叔叔认真地点评一下我们治军练军的手段。”   李绩决定不搭理这个眼里边满满尽是自信,话里边暗藏挑衅的小兔崽子。   万万不能被他刺激了,热血上脑之下,又干出什么打赌之类的事情来。   虽然李绩觉得自己有必胜的信心,但是这可是正经的公务,可不能瞎胡闹。   美酒好歹已经喝了好几杯,一干人等继续大快朵颐,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程处弼看到大伙都已经吃干抹尽,便也擦嘴站起了身来道。   “李叔你与殿下从前门出去,小侄我就先从后门直接过去大营,咱们一会见。”   “站住……你小子啥意思,我们走前门出去,你走什么后门,是不是又想要闹什么鬼名堂?”   程处弼一脸无奈地摊开了双手,颇为唏嘘地道。   “小侄实在是有些不太方便从前门出去,真不是要搞事情。”   一旁的李恪与那房俊的表情却显得十分的古怪,似乎有点兴灾乐祸,又像是很想看戏。   不过李绩倒是没有注意到,而是被程三郎这小子的胡诌之言给气乐了。   “少给老夫胡说八道,你又没干过什么见不得人之事,光天化日之下,出入大都督府。   难不成,吴王殿下还会难为于你不成?”   李恪咧开了嘴,差点吡牙乐出声来,赶紧干咳了一声,恢复了正经模样道。   “我当然不为难为处弼兄的,这一点,俊哥儿你是最清楚的是吧?”   房俊的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一本正经地道。   “对对对,我们跟处弼兄可是好兄弟,不可能为难他的。”   程处弼黑着脸打量着这两个表情古怪的贤弟,又看了一眼总觉得自己有什么坏心思的李绩。   无可奈何地一跺脚,白眼一翻。   “罢了,既然如此,那我便随李叔你一同前往军营。”   ……   大都督府门本就处于泸州最热闹的地方,向来热闹,对面一排,都是供人吃酒聊天的酒楼。   经常都是人满为患,此刻,二楼之上,临街的一桌宾客一边吃吃喝喝,一边频频地朝着大都督府门的方向张望。   “咦,你们看,门开了,也不知道今日程长史会不会在这里出现。”   正在朝着大都督府门的方向指指点点的当口,一位眼尖之人突然高声大叫出来。   “我看看,咦,你们看那里,是程长史!”   听到了这话,整个酒楼里边原本正在吃吃喝喝淡笑不停的宾客们瞬间一滞。   然后纷纷朝着临窗或者是临街的这边挤过来。   李绩背负着双手,剑南道巡抚使的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迈着稳重而又矜持的四方步,出了大都督府,身后左边是表情古怪的吴王殿下,右边则是神色不安的程三郎。   这才刚刚出了大都督府的瞬间,就听到了街对面似乎传来了一阵阵的喧哗之声。   李绩一脸疑惑之色地抬头朝着对面打量,就看到了对面的酒楼里的宾客们都朝着这边东张西望指指点点不已。   另外就是,还有不少的人从那酒楼挤了出来,挤到了街面上,朝着这边指点张望不已。   这让李绩不由得面露疑惑之色,打量左右问道。   “莫非是老夫到达泸州的消息,被你等走漏了不成?”   “……”李恪与程处弼还有房俊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自作多情的大唐名将,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释。   李绩打量着这三个年轻人那诡异的表情,总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顿时脸色一板,下意识地朝着最喜欢闹腾妖蛾子的程处弼瞪过去。   程处弼一脸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摊开了双手向这位自作多情的长辈解释道。   “叔,真跟你没有半点的干系,你就别,就别纠结这样的小问题,咱们赶紧走,再不走,这人会越来越多的……”   “哼……你小子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老夫。”李绩手指头虚点了程处弼两下,这才不乐意地下了台阶翻身上马。   不过在上马之后,又赶紧扶了扶自己头上的帽子,理了理自己被风吹歪的长须,理了理衣襟。   不管怎么说,自己好歹也是天下有名的武勋重臣,万万不可在百姓跟前有失仪之处,影响到我李茂公的威名。   一干人等都纷纷滚鞍上马,然后开始朝着城东的方向前行。   这个时候,被一干精锐簇拥着的李绩就听到那些越来越清晰的议论声。   “来,他婶,快过来,程长史出来了……”   “???”气质拿捏得死死的李绩瞬间脸色一僵。程长史,说的不就是程三郎这小子吗?   “快点快点,程仙长出现了,大家快来看啊。”   “等等我,我也要过去看,谁特娘的把我的鞋踩掉了……”   李绩看到了身边的程三郎,这小子拉着个脸,一副不乐意的僵硬表情。   李绩差点就乐出了声来,原来这小子不乐意从前门出行,根子在这儿啊。   “哇!不愧是程仙长,果然长得气宇不凡,好生高大。”   “可是为什么不像传闻之中的那种青面獠牙,三头六臂?”   “废话,那是程仙长还没有发怒,肯定就跟人一样。   只有发怒之后,才会变成那副高达百丈三头六臂,口吐雷火,眼射电光的模样。”   “前面那老头是谁,怎么老在那骚肢弄首的,老挡着程长史,我都看不到程长史的脸了。”   “你们让一让,让一让,我得拜拜程仙长,希望他能够保佑我今年在泸州生意顺利,争取能够发上一笔……”   “哎呀,我也该拜拜,希望程仙长能够保佑我家媳妇能够一举得男……”   “你们这是来拜程仙长的吗?一点都不虔诚,小六小七,赶紧把香案摆好。   希望程仙长能够保佑老夫的儿子学业有成,今年能够高中进士……”   “……” 第1360章 这座军营内的一千獠兵,都是这样的精锐   李绩与一干初到泸州的随员,此刻全是一脸风中凌乱的表情,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些兴奋不已的泸州百姓。   七嘴八舌指指点点者有之,还有频频朝着这边作虔诚祈祷者有之。   甚至还有摆案焚香者,这样的场面,实在是让人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特别是程处弼有时候下意识地活动脖子转动脑袋的时候,就能够听到周围那些百姓发出来的惊呼声,还有连滚带爬连连后退的动静。   “哇,程仙长刚刚瞪过来的眼神好犀利啊,看得我心肝都发颤了,好可怕的样子。”   “是啊是啊,不愧是能够把三百斤的猪妖给吓死的程仙长,太可怕了。”   “哪是三百斤,明明是三千斤好不好,那头猪妖可是已经在戎州深山老林里修练千载的老猪妖。”   “可是就被生气了的程仙长那么一瞪,吓得就直接赶紧跳崖自尽,生怕落在程仙长的手中,生不如死……”   那些泸州的老百姓们,看到程三郎时的表情,既新奇,又害怕。   就仿佛看到了万兽园中的猛兽,十分的新奇,可又害怕那猛兽随时会扑过来把自己咬死一般。   到了这个时候,李绩已然调整好了心态,一脸兴灾乐祸的笑容,打量着程三郎那尴尬又僵硬的表情。   “哎哟,想不到,你小子在这泸州居然会如此受欢迎。”   面对着这个最喜欢奚落小辈的老家伙,程处弼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不耐然地催促道。   “李叔咱们能不能快一点,你不是要赶去军营看情况的吗?”   “你急甚子?老夫好歹也是剑南道巡抚使,走得跟被鬼撵似的,岂不是有损朝廷的颜面?”   李绩这老货,非但没有快马加鞭,反倒就这么慢慢悠悠地前行。   甚至还特地把程处弼叫上前来跟自己肩并肩继续前行。   然后一脸兴致盎然地打量着周围那些聚拢于街道两侧,满脸兴奋与敬畏交错的泸州百姓们冲这边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程处弼无比的蛋疼,却又无可奈何,关于自己的各种传闻,现如今真可谓是谣言满天飞一般。   再加上那帮子封建迷信思想更加严重的獠人的推波助澜。   仿佛已经被泸州甚至是周边诸州的百姓们拿神棍的标签,贴在了自己脑门上。   可偏偏程三郎还没办法解释,主要是解释了也没有愿意相信。   所以,自打从戎州回来之后,每逢自己出入大都督府,都会引来无数好事之徒的围观。   偏偏有道德底线的自己又不能让亲兵抄起大棒棒把这些家伙给撵开。   无奈之下,这些日子,程处弼都尽量地低调,多是悄悄地从大都督府的后门低调出入。   结果本想着已经好几天都没从前面出入,应该已经平息,看样子,自己真是想多了。   或者说太小看了泸州百姓的八卦天性,程处弼无比蛋疼地板着脸,驾驭着座骑继续前行。   就在这个时候,一帮子六七岁的熊孩子打打闹闹地从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边冲了出来。   措不及防之下,蹿到了这只队伍跟前,程处弼等人及时地勒紧了缰绳。   就在这个时候,那些也被吓得有些懵逼地熊孩子们抬起了头来。   看到了这些熊孩子,程处弼不禁又想到了家里边的那三个弟弟,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程处弼笑容刚刚绽开,就看到了为首的熊孩子夸张地瞪大了眼睛,手指头指了过来。   “他,他……哇!是程,程三郎,快跑啊……”   “快跑,我娘说他会把我们吃掉的!”   “等等我,哇……救命啊,程三郎要吃小孩了……”   程处弼的身后边噗呲噗呲的哑屁声络绎不绝,他则一脸黑线地看着那些哭着喊着连滚带爬逃散而去的熊孩子。   有一种想下马生擒住这帮熊孩子,然后好好收拾一顿的冲动。   ……   好在泸州城不大,程处弼等人又是策马,蹿出了泸州城的程处弼总算是长吐了一口浊气。   引领着李绩朝着距离泸州城数里的獠兵军营赶去。   很快,李绩就看到了那座用竹子围出栅栏的军营。   军营大门口,则是四名手持着长矛,站得笔直,穿着一身灰扑扑劲装,头截斗笠的军卒。   李绩只看了一眼,便查觉到了不对劲,这四名军卒,站姿笔挺地列成一排,就连他们手中的长矛也都是立得十分的笔直。   四个人,都是目光锐利地打量着营门外各个方向,精气神十足。   “……他们是从哪征调来的?”李绩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他们就是大都督府招募的獠兵。”程处弼看到了李绩那副狐疑的表情,毫不犹豫地给出了答案。   程处弼话音刚落,李绩突然勒住了马头,他看到从军营里边,又走出来四位军卒。   四位军卒迈着整齐的步伐,来到了营门口处,突然站定,然后整齐划一地转向之后,继续向前……   等到他们与之前那四个如同雕像一般的军卒面对面之后。   双方都突然比划了一个横手礼,之前的那四位军卒,随着其中一人的口令声,整体转向,离开那个位置。   而新来的这四位,则走到了军卒站岗的位置站定,伴着口令声整齐划一地集体向后转。   站定之后,与方才那四位一般,站得笔直,警惕张望四周。   “他们这莫非是在换岗?”李绩的脸色此刻显得十分的凝重,扭过了头来,看向程处弼道。   程处弼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朝着房俊歪了歪脑袋。   房俊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当先策马驰出,朝着那数十步外的营门而去。   驰近到了营门前,四位看守营门的士卒,仍旧是方才那样的军礼,昂首挺胸,一手持兵,一手击胸。   而坐在马背上的房俊也以同样地礼仪向这四位士卒行礼,这才朝着这边招手示意。   “他们应该都是獠兵中的精锐吧?”李绩眯起了两眼,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些獠兵的步姿和站姿,仿佛都经过了千锤百炼一般,实在是让李绩大受震动。   哪怕是长安的十六卫精锐,怕也做不到这样,没有人看着他们的时候,都还能够保持着这样的军姿纹丝不动。   这个时候,一直憋着没吱声的李恪赶紧插嘴刷了一下存在感道。   “当然,这座军营内的一千獠兵,都是这样的精锐。”   “……” 第1361章 我这辈子,第一次看到速度这么快的紧急集合   李绩看着李恪,这小子胆肥了是吧?   “殿下的意思是,这军营里边的一千獠兵,都是这样的精锐?”   程处弼呵呵一乐,朝着李绩露出了一个很有优越感的自信笑容道。   “不不不,精锐谈不上,但是他们都能够做得到这样的进退有章法,行止有度。”   “……”李绩牙疼地吸了口气,这特娘的……冲老夫的厚脸……呸!还真不相信了。   “若是一千獠兵,人人如此,不是精锐,那是什么?老夫可真是越来越期待了。”   李绩话音未落,便策马驰出,赶到了这军营大门外后,就听到了一声敬礼。   然后四位士卒齐刷刷地锤胸致意之后,又继续维持着他们笔挺的站姿,仿佛又化为了四个木雕。   命人将座骑都留在了大营外面,李绩终于迈步进入了这獠兵大营。   却看到了大营那宽阔的校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那校场的几个入口处,有几位值守的士卒站得笔直,纹丝不动。不禁有些懵逼。   “怎么回事,人都哪去了?”   入了大营之后的房俊显得正经了许多,听到了李绩之言,朝着李绩一礼道。   “禀报大帅,此刻正值午休时间,将士们都正在休息。”   李绩顿时眼珠子一转,嘴角扬了起来。   “房将军,既然那些将士们正在午休,那不知可否演练一下之前所说的紧急集合?”   “现在?”房俊抬眼朝着李绩问道。   看到了李绩点头之后,房俊再次一礼。“请大帅与诸位移驾点将台上,接下来就交给末将了。”   “好,房教头,希望你不要让老夫失望,让老夫好好的看看这一千獠兵,是不是真像你们所言一般令行禁止。”   李绩大步当先,径直站到了那点将台上,这才朝着房俊示意。   房俊朝着身边的亲兵房成低声吩咐了句,房成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了一根线香点燃,插到了点将台的下方。   而程处弼这不失时机地介绍道。   “大帅,这是用来计时的特制线香,一根线香只能燃烧约一刻钟的时间。”   看到了信香点燃之后,冉冉地冒着青烟,李绩不禁奇道。   “你的意思是,他们能够在一刻钟之内,都赶到校场?”   “不不不,不是一刻钟,我们对这些将士的要求是,白日他们必须在五分之一刻钟之内集合完毕。”   “若是夜晚,必须在三分之一刻钟之内集合完毕。”   听到了程处弼之言,李绩深深地看了程处弼一眼。   “算了,老夫不跟你小子计较,等他们真有本事在五分之一刻钟内集完完毕,老夫就相信。”   看到线香已经点燃的房俊掏出了一只竹哨,凑到了嘴边,用力一吹。   瞬间,那刺耳的竹哨声开始急促地响了起来,而站在校场四周的那些值守士卒。   在听到了哨声之后,毫不犹豫地也掏出了竹哨塞进了嘴里,吹响了竹哨声。   李绩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急促竹哨声响起,不多时,原本似乎静寂无声的整个大营,陡然变得喧嚣起来。   十五息之后,李绩就看到了一位穿好了衣物的士卒从营帐里边冲了出来,然后抄起了立于营帐外边的长矛,朝着营帐里边咆哮几声,这才朝着校场狂奔。   之后,每一个营帐里边都陆陆续续地冲出一位位已然穿载齐整的将士们,冲出了营帐之后就抄起了各自的武器,朝着这校场狂奔而来。   李绩看着那些獠人将士们冲到了这校场之后,并没有聚拢成一团,而是开始按照一定的规则开始列阵。   后续赶到的将士,也都纷纷地朝着校场的某个位置赶去,随着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人在胡乱叫嚎或者是交谈议论。   而是每一位低级军官都会在大声地喝令报数,整个操场上,只有一声声的报数声此起彼伏。   而所有赶到了固定位置站定的将士们,在列阵完毕之后,都抄着武器站得笔直,纹丝不动。   哨声与报数声此起彼伏,越来越多的将士冲到了校场,可是,却给人一种乱中有序之感。   李绩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新奇,渐渐地变成了肃穆,到得看到将士们已然全聚于此之后。   而那根线香,居然真的才燃烧到了大约五分之一的位置,李绩忍不住揉了下眼睛。   而那些随行官员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这些兵部的官员对于军队自然也是十分的熟悉。   跟随李绩南征北战的亲兵更是对于军伍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我这辈子,第一次看到速度这么快的紧急集合……”   李绩身后边的一位亲兵,满脸震撼地吐出了心声。李绩忍不住下意识地微微颔首……   此刻下方,那些校尉正在大声地向着房俊报数,应到多少实到多少。   直到最后一位军官报备完人数,房俊这才转过了身来,朝着久久回不过神来的李绩一礼。   “大帅,除值守士卒,将士应到九百八十人,实到九百八十人,请大帅检阅。”   “请大帅检阅!”阵列十分的齐整,站得笔直的九百八十名獠兵,整齐划一地齐声呐喊,让那正欲开口的李绩生生一滞。   ……   接下来,就是在房俊的吩咐之下,开始进行着各种操练,军姿操练,军体拳操练,刺杀操练,当然也少不了队列操练。   以伙为单位,或者是以旅为单位,每一位将士都服从于自己上官的号令一丝不苟地在那里演练着。   李绩打量着那些各练各的,互不干扰的獠军将士。   时不时,朝着身边的程处弼低声询问一些问题,程处弼自然都一一作答。   足足操练了约半个时辰之后,随着房俊的号令声,那些将士们这都才有条不紊地各自归营而去。   直到这个时候,李绩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吐了一口浊气,扭过了头来,打量着程三郎。   看来,自己可真是又再一次小看了这小子,真不知道到底还有什么玩意是这小子不会的。   李绩砸巴砸巴嘴,忍不住问出了那句他已经憋了很久的话来。   “这些獠兵,都是按照你编撰的《泸州大都督府獠军军训操典》进行操练的?” 第1362章 你莫要信那些人胡言乱语,分明就是在编排程某   程处弼面对着李绩那双直勾勾的眼珠子,总觉得这老家伙的眼神像是要吃人肉。   不禁有些不自在地拧了拧脖子,略微后退一点。   “这是当然,不信你问俊哥儿,或者是他们几个……”   程处弼抬手一指,指向那些已经齐聚过来,恭敬地站在一旁的一干獠将。   看到了程长史的手指头伸过来,以禄能为首的一干獠人将领瞬间打了个激灵,全都齐刷刷的昂首挺胸站得笔直。   李绩看到这些一个二个绝非善类,膘肥体壮,面目狰狞的獠人将领。   看向程三郎时,目光敬畏无比,甚至还带着几分的怯意。   不禁忆及了自己之前听闻的关于程三郎在这泸州的传说,已及今日出府之后的那些乱糟糟的际遇。   差点咧开嘴大乐,这小子……现如今在泸州一带,止小儿夜啼简直就是日常操作而已。   李绩干脆就朝着那几位獠人将领走过去,和颜悦色地跟他们聊了起来。   “处弼兄,这老,老长辈不会有什么想法吧?”李恪凑到了近前,朝着程处弼使了个眼色。   “呵呵……他能有啥想法。”程处弼面对长辈怂,但是面对同辈绝对不怂。   “若论指挥大军作战,我不如他。若论治军练军,他不如我多矣。”   “这话你可真敢说。”李恪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程处弼翘起了大拇指。   “不过处弼兄你可有本事当着他的面说?”   “呵呵……”程处弼没功夫搭理李属这个浪荡皇子,没必要,老子是那种会被别人一挑衅就忘记自己姓什么的人吗?   李绩不愧是老司机,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把这帮子獠人的深浅都给摸得十分彻底。   这些人,都算是泸州诸獠有名的狠人和猛人,但是,话里话外,都透着对程三郎的敬畏之情。   甚至有些涉及到程三郎的问题,这帮子家伙回答之时,都会小心翼翼地斜起眼角打量不远处的程三郎。   特别是每当程三郎的视线朝着这边扫过来的时候,都会赶紧朝着那边点头哈腰不已。   ……   李绩乃是大唐剑南道巡抚使,自然不可能跟泸州大都督呆在一个衙门,这位很不客气地径直占据了泸州的一座官衙作为他的临时驻地。   李绩这位老司机一边品抿着红茶,一面仔细地翻看着刚刚到手没多久的《泸州大都督府獠军军训操典》。   而程处弼此刻正压低声音,跟那位随行李绩前来这剑南道的兵部职方司员外郎任雅相。   虽然已经在兵部职方司呆了数载,但是这哥们却因为常年被派往各地绘制地图,考察风土人情,颇为辛苦。   不过,任雅相自己却甘之如饴,跟程处弼也在那里喝着茶汤小声地嘀咕。   “此番李兵部南来,在兵部里边挑了一些人,听闻要到剑南来,任某可是第一个自告奋勇。   一来,是希望有机会到这剑南道一带来见一见三公子。   这二来嘛,久在兵部,着实想要体验体验我大唐军旅……”   “可是没有想到,这才刚到那荣州的时候,就被惊到了,大帅可是吃惊不小……”   听着那任雅相跟话唠似的讲述起他们从荣州过来的经历,言说起李绩不顾劝阻,亲自去感受那州际班车。   之后到了泸州后,又在这里悄然住下,四下打探关于泸州的民政诸事。   听得程处弼连呼庆幸,幸好咱们这个长安扶贫攻坚三人组在这泸州之地,干的都是正能量的事情。   兢兢业业,呕心沥血,一心干事业,从来不搞啥子歪门邪道。   不然,指不定这老家伙会暗戳戳地给大唐天子打小报告。   等到讲述完他们的经历,任雅相开始询问起程处弼。   “三公子,任某在蜀州的时候,就听到了关于你的各种伟闻。   到了荣州之后,关于你的传闻就更多,也更加的离奇,任某实在是好奇得紧……”   看到这位大唐科举入仕的文人眼冒精光的模样,没想到这货居然也如此八卦。   程处弼无奈地长叹了口气,长叹了一口气。   “你莫要信那些人胡言乱语,分明就是特娘的在编排程某。”   一开始,编排自己的那些流言蜚语,是打自己跟那些獠人首领在大都督府见面开始。   嗯,就是自己开始耍着麒麟臂单手下热油锅捞铜钱开始的。   那个时候,自己被编排,程处弼倒也不觉得有啥,反倒颇为洋洋得意,觉得这很利于自己在泸州扬名。   能够与可止泸州诸獠小儿夜啼的亲爹,在泸州的声望肩并肩。   可结果,随之而来的各种误会频发,再加上也不知道是哪些混帐东西故意编排自己。   搞得自己名声越来越恶,现如今,已经不是可止小儿夜啼,都特娘的把自己牌位供起,日夜焚香祭拜。   嗯,这样的恶劣风气,犹以思峨州一带的好几个羁縻州最为严重,包括那薛州。   不过,在那次日全食事件之下,这个恶劣风气已经有种泛滥成灾之感。   甚至就连戎州、播州附近的各獠,也都有獠人把自己给供起来焚香祭拜。   程处弼觉得,自己在剑南道,算是名声全毁了。反正吓哭小孩子太简单不过。   不知道有多少当了爹娘的百姓,动不动就拿自己吓孩子,今日那帮子熊孩子被吓得吱哇乱叫连滚带爬,不过是日常罢了。   看到程三郎那副一脸郁闷的的模样,任雅相意欲相劝,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程三郎,这说明是件好事情,怎么,难道你还不乐意?”   这个时候,李绩缓缓地搁下了那本《泸州大都督府獠军军训操典》。   大手轻轻地拍在封皮之后,那饱含深意与审视的目光朝着程处弼看了过来。   看了这玩意,着实让李绩这位大唐名将深受震动,着实是耳目一新,眼界大开。   自古以来的兵书,都是讲行军作战,又或者是讲谋略,阵法。   而治军练军之法,多是分出一个小小的篇幅来略微写上一些,甚至有些兵书干脆只是提上两句,就没有下面了。   可是程三郎的这份操典几乎就没有涉及什么战略,计略,阵法…… 第1363章 你编撰的这本操典,实在是让老夫一言难尽   而且全部都是用通俗易懂的白话文写成。   里边那精细到将士们的洗漱,以及折叠褥这样的细节,在这本操典里边都有着详细的规范。   并且,将士们的每一种行为举止,都着着硬性的规范,在李绩看来,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我说李叔,你这话啥意思?那些家伙成天传小侄的流言蜚语传得乱七八糟的。   传到了长安,我爹非把我皮扒了不可,再说了,万一朝中臣工知晓,呵呵……”   李绩噗呲一乐,一旁留下来作陪的任雅相也是表情古怪地打量着这位满脸不乐意的程三郎。   李绩想了想,抄起了那本操典走到到了铁炉子边上,跟二人一起享受着铁炉子散发出来的暖意一面言道。   “你呀……你小子,只看到了其中一面。   难道不你觉得,你在泸州以及周边诸州之威望。   其实很利于你与吴王殿下治理这一带的民政诸务吗?”   “至于你所说的那些担心,呵呵……你觉得你爹会在意?”   “???”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瞪着这个不要脸,老喜欢戏弄小辈的李兵部。   “老夫这是实在话。”李绩浑不在意程处弼的目光,呵呵一乐,继续言道。   “老夫回头就会给陛下上奏禀明泸州所发生的一切。   放心吧,陛下高兴还来不及,难道不成,还能责罚于你不成?”   “不过你这《泸州大都督府獠军军训操典》,此书,可有流传出去?”   程处弼摇了摇头,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   “这本操典,小侄我就鼓捣了两本,一本自己收藏,一本给了俊哥儿,让他照此练兵。”   “不知道叔叔对小侄的这份操典有何建言?”   “嗯,你编撰的这本操典,实在是让老夫一言难尽啊……”李绩神色十分复杂地看了一眼这本操典道。   李绩这位大唐名将,可是熟读各家兵书,而且对于军事战略和谋略都有着自己独物见解的老司机。   可以说,但凡是与兵家有关的书籍他都通读过。   他犹记得,西汉任宏在《兵书略》中,将兵书著作,分为兵权谋、兵形势、兵阴阳、兵技巧四大类。   所谓兵权谋,就是“以正守国,以奇用兵,先计而后战,兼形势、包阴阳、用技巧者也”,代表作为《孙子》《孙膑兵法》《吴子》等。   所谓兵形势,就是“雷动风举,后发而先至,离合背乡(向),变化无常,以轻疾制敌者也”,存世的作品只有《尉缭子》。   所谓兵阴阳,就是“顺时而发,推刑德,随斗击,因五胜,假鬼神而助者也”,其中概括军事天文、军事气象等知识。   所谓兵技巧,就是“习手足,便器械,积机关,以立攻守之胜者也”,内容多与兵器和军事装备有关。   而程处弼搞出来的这玩意,简直就特娘的完美地避开了西汉任宏对于兵书的四个分类。   他这应该叫啥?叫兵操典?还是叫兵训练?李绩蛋疼地砸了砸嘴。   “你这操典,真可谓是前无古人。不言权兵,不讲形势,不提阴阳,不知技巧,只讲如何练兵。”   “而且通篇尽是白话,通俗易懂,虽然说简单易学,可是否真如老夫所猜测的那般,就不好说喽……”   程处弼听得白眼乱翻,你老就这么叽叽歪歪一通,就如同放屁一般,啥干货也没有。   李绩打量着程处弼,最终拿着那本操典冲程三郎晃了晃。   “此书且先放在老夫这里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程处弼痛快地点了点头,说是只有两本,可能吗?程处弼好歹也是懂得藏底牌的人。   李绩给了程三郎一个算你小子识相的眼神,目光再一次落到了这本操典上。   看到这老家伙又开始发呆,程处弼忍不住道。   “李叔,都到了这个点了,咱们赶紧过去吧,莫要让殿下他们等你赴宴久等了。”   李绩站起了身来,叫来了自己的心腹亲随,将那份操典拍在了他的手中郑重交待道。   “行,那咱们走吧,来人,这东西,你给老夫好好收着,出了问题,拿你是问。”   三人步入了屋子行不多远,李绩就朝着那一路南行,聊得份外默契的任雅相吩咐道。   “任老弟,接下来这些日子,要不随老夫一同到军营里边住上一段时日如何?”   任雅相朝着李绩一礼有些疑惑地问道。   “大帅有命,下官自当从命,只是不知大帅欲往哪座军营?”   迎着满脸疑惑的任雅相与程处弼,李绩嘴角扬了起来。“自然就是泸州獠兵大营。”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打量着李绩这位名将老司机,完全不明白这老家伙想要做甚。   ……   “怎么,不放心老夫到你的地盘晃悠不成?”李绩打量着程处弼,捉狭地问道。   程处弼顿时心中警铃大作,论及惹妖蛾子的本事,这位可不逊色于自家亲爹。   “我说李叔你去那军营做甚,里边除了一票糙老爷们连个母蚊子都没有,没吃没喝,你老呆着不腻?”   听到了这话,李绩两眼一黑,差点就想抬脚踢过去。   “程老三,你小子能不能正经一点,老夫去那里,自然是要好好的见识见识根据你这操典所练之獠军到底如何。”   一旁的任雅相表情古怪地看着程处弼,不愧是以妖蛾子闻名长安的程三郎,满嘴骚话的习惯一点也没变。   “成成成,你老爱去就去吧,不过美味佳肴和美酒,啧啧啧……”   “哼,老夫前往这剑南道,你莫非以为老夫就是为了吃喝才来的不成?”   李绩不乐意搭理这个家伙,愤愤地拂袖疾步而去。   这个小混蛋,根本就不知道他自己所编撰的这操典对于朝廷军伍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若非如此,自己又怎么可能会忍痛舍下美酒佳肴,蹿到军营里边去活受罪?   为的就是想要好好地对照着这本操典,顺便仔细地审视这只用这本操典练出来的獠人军队,到底如何。   只有有了足够的了解,李绩也才敢将这份在他心中已然足可以与那些古代著名兵书并列的操典上奏天子,陈述利害。 第1364章 但问题是这帮子厚脸皮的程家人会怕这个?   对于李绩蹿去军营里边蹲着,一干随行官员很不理解,不过根本就劝不了这位剑南道巡抚使。   便是李恪知晓之后开口相劝,也被李绩婉拒,总之,他很坚定地要蹿到大营里边蹲着。   此刻为剑南道巡抚使接风洗尘宴已然结束,李绩这位大佬已然吃饱喝足,拍屁股领着一干什么郁闷的随行官员离开。   而一干泸州文武也都辞出了大都督府,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程处弼与李恪以及房俊哥仨也是一脸难色地蹲在了一块。   李绩倒是把来意道明,那就是南边的南部六诏正与吐蕃眉来眼去。   另外,吐蕃有小股兵马频频出现在了大唐剑南道雅州、黎州等地边境。   前段时间,姚州刺史,意欲诏见六诏首领,想要刺探一二。   但是除了位于洱海南部的蒙舍诏首领张乐进求入见之外,另外五位首领都寻了各种理由,或遣子或遣官入见。   另外,吐谷浑频频向朝廷急报,同样也有小股的吐蕃兵马,频频出现在吐谷浑与吐蕃的交界。   这让朝廷着实放心不下,所以决定主动出击。   李绩前来,一来这位大唐名将出任剑南道巡抚使,就是在向吐蕃传递一个信号。   别来惹,这里可是有大唐的一枚超极核弹头,从而对吐蕃起到威慑的作用。   除了威慑吐蕃之后,李绩还决定亲自率领少量精锐,前往南边的姚州洱海一带。   亲自去跟那帮子跟吐蕃人眉来眼去的诸位诏王好好地讲一讲道理,让他们老老实实地服从大唐的意志。   莫要成日跟那吐蕃眉来眼去,老想着要搞七搞八。   ……   一开始李绩还准备到了泸州看看这里的情况,将那些辎重交给这三个小兔崽子之后。   就会从蜀中一带抽调一批精锐追随自己南下。   毕竟,这帮子诏王,都是桀骜不驯的角色,李绩就算是大唐有数的名将,若是手底下无兵。   本身就兵强马壮的那些诏王能够服软,那才叫奇怪。   原本在长安城,收到了他们招募獠人练兵,只当这三个小娃娃是为了安抚那些獠人的举动。   直到亲眼看到了这一只纪律严明,令行禁止的獠人军队,给了李绩一个大大的惊喜。   让他真起了心思,那就是与其动用府兵,倒真不如动用这些更擅长于跋山涉水以及山地作战的獠军将士。   这也是为什么他想要呆在这座大营里边的原因,就是希望能够更加深入了解这只军队的优劣。   另外,程三郎所著作的那份操典,让他又多了一个必须留下来的原因。   当然,李绩只告诉了程处弼等人前面的理由,后面这两个理由,则没有说出来,毕竟一切还得等他考察过之后再下定论。   李绩这种喜欢把事情藏在心中,暗戳戳搞事情的行为,却让程三郎等人犯了难。   反正地讨论了半天,都搞不清楚那老头进军营到底是打什么主意。   因为这个老司机根本就没说出目的,这才会把三位年轻人给搞得心神不宁。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程处弼抹了把脸,颇为无可奈何地道。   “我都提了我陪他一块去军营,结果他却严辞拒绝。   说什么我在他身边,会干扰他观察獠人将士训练,这不是扯蛋吗?   分明就是来找茬,指不定你爹就是想要找机会收拾咱们仨。”   “处弼兄所言不差,小弟也觉得十有八九,指不定就是我父皇的吩咐,想要寻咱们弟兄的破绽。”   李恪也是颇为蛋疼地点了点脑袋,一脸郑重地朝着房俊言道。   “所以接下来,就要看俊哥儿你的了,毕竟那老家伙对处弼兄防备甚严。”   “你一定要盯紧那老头,看看他到底想要做甚。”   “二位兄台放心吧,小弟我知道怎么做了,定然会死死跟着李兵部。”   接下来的日子,李绩就一直呆在獠军大营里边,当然,他自然不算是里边的兵卒与将官。   他就是成天呆在这座军营里边瞎溜达,有什么热闹,他去会去旁观,凑上一凑。   而任雅相相随于他左右,看着这位大唐剑南道巡抚使,深入军营之中,跟那些獠人将士吹牛打屁。   甚至还跟他们共食,倒是让那些獠人将士对于这位位高权重的大唐名将感观甚好。   而李绩也从这些獠人将士的口中,知晓了不少他所需要的资料。   每天到得夜里,李绩都会将他所获得的一些必要资料,与那本操典进行比对,顺便将一些自己的心得记录其上。   而倍伴在左右,本就对于军伍之事,颇有造诣的任雅相,自然是受益非浅。   何况李绩虽然喜欢捉弄晚辈,但不得不承认,这位名将老司机倒真是个良师益友。   令任雅相获益良多,深有感触。   ……   清晨,早朝即将开始,一干臣工们此刻正等候在殿外,等着殿门大开。   此刻,不少世家大族出身的臣工们正在低声地交谈,频频朝着程咬金等人打量过去。   但是很快就移开了目光,仿佛只是随意一撇。   “老程,这帮子家伙看样子要搞事情了……”   秦琼抚着长须,拿胳膊肘拐了拐那正靠着大柱子假寐的程咬金道。   程咬金睁开那双铜铃大眼,扫帚眉一扬,直接就呵呵出声。“他们想搞事情,由着他们呗。”   “我说老程……”秦琼欲言又止,的正要开口。   程咬金大巴掌落在了秦琼的肩膀上,扬了扬眉低声道。   “放心吧我的好二哥,事情已经妥了,定然不会有问题。”   “不过吧,这个消息,小弟我还是得先保密,嘿嘿嘿……就是想要瞧瞧那帮子家伙的丑态。”   说到了这,程咬金毫不客气地抬起手指头指了指那边。   一干世家出身的官员都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表情愤愤,可是却也没有谁乐意蹿过来。   毕竟现在陛下又不在场,万一这个流氓成性的程老妖精使了什么坏,吃了暗亏,哭都没地方哭去。   毕竟这货的黑历史太多,多到陛下都不太乐意管,甚至有时候只是训斥程咬金几声。   最重的惩罚嘛,呵呵……也就是罚俸。但问题是这帮子厚脸皮的程家人会怕这个? 第1365章 够了!此事事涉皇家体面,卿等不必多言   终于,随着宦官们大开殿门,一干官员们纷纷涌入了大殿之内。   不大会的功夫,李世民这位大唐天子便快步行来,朝会终于进入到了正常的节奏。   李世民目光扫过一干臣工,看到了那边老神在在的程咬金,还有那表情古井无波的房玄龄。   以及一干显得有些揣揣不安的汉唐商行股东,李世民的嘴角,不经意地微微扬了起来,旋及收敛起来。   绣衣使已然传来了消息,这帮子世家出身的官员,怕是要今日发难。   自然仍旧是老套路,由着那些御史当先开火,来试探情况,之后,那些老奸巨滑的臣工,才会出场。   这样的做法,李世民已然习以为常,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套路的确很不错。   不过嘛,今日朕可不会照着他们的套路来,一思及此,李世民心中越发地轻松,坐了下来之后。   一旁的宦官将那冲好的茶水端了过来,嗅着那茶香,李世民顿时精神一振。   这茶,自然是来自于泸州的茶,李世民可是记得,程三郎贡献来的那种药枕里边,便放有茶梗。   睡起来,甚至是舒爽,过去有时候因为政务劳碌,容易出现明明很累,可偏偏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状况。   可是至打有了这小子贡献来的药枕之后,闻着那淡雅的香味,很容易就闭上了眼睛。   经常都是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然天亮,少有被梦境缠身的时候。   睡眠质量好了,精神头自然也好,反正李世民越发地觉得自己这两年来精神很是旺盛。   不大会的功夫,自然就有御史先行蹦了出来,朝着天子一礼之后,就开始慷慨陈词。   弹劾汉唐商行欺行霸市,令不少的商人经营难以为继,令商市怨声载道。   作为御史,自然有责任要听取百姓的心声,勇敢地站出来,向汉唐商行这样的巨型商业集团发起进攻。   一个,两个,连续蹦出来了好几个御史,甚至有些官员也开始下场。   跟那些御史进行了对答模式,借机将一些事实摆在了人们的面前。   程咬金听得冷笑连连,频频地朝着陛下那边望去,可是,却看到了陛下老神在在地坐在御案后边,呷着茶汤,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   这让老程不禁有些发急,陛下你这到底想要做甚?之前陛下已经暗示过,此事他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让又入宫意欲相劝陛下接受那一成股份的程咬金还有房玄龄只管回府安心,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现在这情形,则是让程咬金有些犯起了嘀咕,陛下这是闹什么妖蛾子,半天都不见动静。   一旁的一干汉唐行商股东的亲爹们,都朝着程咬金频频使眼色,看得程咬金头皮发麻。   特娘的,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被这么多大佬爷们频抛飞眼。   就在那帮子家伙叽叽歪歪,一干老兄弟们频频挤眉弄眼的当口。   已经有些御史已然开始捶胸跺足,痛心疾首,面红脖子粗地叫嚣起来。   仿佛那汉唐商行简直就是天下黑心商贩的表率,多存在一日,就是对天下百姓,还有他们这些为国为民分忧的官员的污辱。   这下子,程咬金可绷不住了,直接拉着脸径直下场。   “我说你们这帮子家伙啥意思?我儿子就做点小本买卖,怎么就欺行霸市了?”   “好了,程卿你且先退下。”李世民看到程咬金开始撸起袖子下场,下意识地反应了过来。   今天万万不能让这老货当了主角,毕竟这事,得让那帮子臣工后边的世家大族明白,汉唐商行真正的背后主使者是谁。   程咬金刚蹦出来,还没来得及施展挑衅技能,就听到了陛下的喝声,不禁一脸懵逼地扭头看过去。   看到了陛下笃定而又认真的眼神,程咬金只能悻悻地退回了列班。   一干已经站在殿中痛陈厉害的臣工们全都满脸错愕地看向陛下,怎么今日套路有点不对劲。   但凡是陛下遇上了不乐意的事务时,往常都是先放程咬金那个恶货蹿出来一阵胡搅蛮缠。   然后陛下乘机发火拍屁股开溜,可是今天却显得有些不太一样。   一干嘴皮子已经冒了白沫的臣工目光开始飞快的交流传递,不过大家都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套路不对。   ……   李世民的表情显得十分的复杂与纠结,足足沉寂了差不多十数息,这才满脸难色地开口言道。   “诸位卿家之言,朕……唉……朕会遣绣衣使彻查此事。”   一听到陛下要出动绣衣使,而非是按照正常的流程来办事情,大伙瞬间就懵逼了。   这是要闹啥,绣衣使那帮子家伙难道要把手爪爪伸出来了吗?   不论是那些世家大族背景出身的臣工,还是其他臣工,都纷纷色变。   魏征满脸不乐意地越众而出。“陛下……”   “够了!此事事涉皇家体面,卿等不必多言。”李世民说到了这里,一脸无奈地冲魏征摆了摆手。   魏征愣愣地看着陛下,事涉皇家,陛下的表情又显得这么的古怪,这里边,莫不是有什么难以言说的内情不成?   魏征虽然经常怼陛下,可并不代表他是无目的无缘由的怼,而且他也同样是一个聪明人。   听到了陛下欲言又止,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很是识趣地一礼退了下去,决定等散朝之后,再去问一问陛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刻,已经有不少的臣工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开始猜测起能够让陛下如此为难的因由。   是的,到目前为止,除了有限的汉唐商行股东之外,其他人等都只以为汉唐商行里边只有吴王李恪这么一位皇室成员有股份在其中。   毕竟这位浪荡皇子,跟那程三郎一向都是厮混在一起,若说没有他的份,反倒说不过去。   可是,即便李恪是皇子,也犯不着让陛下会如此为难才对,并且还拿出了绣衣使吓得满朝文武肝颤不已。   难不成……跟那位有干系?某位心思灵动的臣工,下意识地把目光朝着那位国舅爷看了过去。   一直沉默不言,眼观鼻,鼻观心的长孙无忌毫无所觉。   可是随着越来越多怀疑的目光纷纷落到自己身上后,长孙无忌直接就毛了。关老夫屁事,你们这些家伙什么意思? 第1366章 过来打听汉唐商行分红的太上皇陛下   长孙无忌毒辣的目光,让那帮子家伙纷纷移开目光,可是那鬼鬼祟祟的低声议论声,让长孙无忌心中大恶。   偏偏此刻又无法解释,毕竟这个时候可是在朝堂之上,能怎么办?   长孙无忌只能窝火地承受着那帮子家伙的低声议论,而坐在御案后边的李世民则恢复了从容。   继续讨论着国家大事,只不过在看到了自己舅兄那副窝火的模样,差点就乐出了声来。   好在当了那么多年的大唐天子,李世民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等到了朝会散去之后,魏征则缓步落在了最后边,返身去寻那位殿门口的宦官,意欲求见陛下的当口,就看到了孙伏伽也自己一般。   两人默契地一笑,不大会的功夫,便随同那位宦官朝着甘露殿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甘露殿外,不过听闻陛下正在更衣,二人只能在外面等候,足足盏茶的功夫之后。   二人就看到了许久未见的太上皇帝陛下李渊正晃晃悠悠地朝着这边行来。   二人岂敢怠慢,赶紧朝着李渊恭敬地深施了一礼。“参见上皇陛下。”   李渊笑眯眯地上前一步,将二人搀住,抚着长须,打量着这两位有名的谏臣。   之前,李渊就已经推断过,这两个家伙十有八九会来上一位,倒没想到,居然是这两人连袂同来。   “二位卿家不必多礼,快快起来吧,你们是来寻皇帝的是吧?”   看到二人点头,李渊这才呵呵一乐。   “朕也是来寻皇帝的,前些日子,汉唐商行的分红,也不知道到了没有,朕今日特地过来,让皇帝替朕留意一二。”   “!!!”魏征与孙伏伽的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直愣愣地看着跟前眉舒目展的太上皇陛下。   半天,魏征才有些结巴地询问了一句。“莫,莫非上皇陛下,跟那汉唐商行有什么牵扯不成?”   李渊微微颔首,朝着魏征赞许了点了点头。   “魏卿果然聪明,只言片语,就知道朕在那汉唐商行里边,有不少的股份。”   说罢这话,李渊看了一眼甘露殿,便朝着二人颔首道。   “你们寻陛下,必然是有国事相商,朕就不打扰你们跟皇帝商议政务了。”   说罢这话,将这二位已经被雷得外焦里边,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的谏臣扔在了原地。   李渊这位大唐太上皇陛下就潇洒从容地快步而去。   这个时候,赵昆这才从殿内行了出来。   看到了这两位似乎让雷劈得外焦里嫩,一副不知所措的谏臣,自然装着什么也没有发生,朝着这二位一礼言道。   “陛下有请二位入殿。”   魏征砸了砸嘴,此刻他脑子乱作一团,身边的孙伏伽也好不到哪儿去。   恨不得附近就有个槽,让他们卧进去好好的冷静冷静。   进了甘露殿后,两人也心神不属地胡乱扯了一件事情,听了陛下的指示之后。   二人很有默契地赶紧告辞而去,看着这二位匆匆而去的身影,李世民无可奈何地一笑。   虽说这件事情,父皇勇敢地站了出来承担,可是,李世民总觉得有些不知道应该说啥。   就在他愁肠百结的当口,就在不远处没有离开太远的李渊又晃晃悠悠地逛了回来。   看到了起身相迎的李世民那副模样,心中微暖,笑着摆了摆手道。   “好了好了,二郎你不用太在意了,此事,老夫已然担了下来,就不会有问题的。”   “孩儿明白,只是觉得父皇你为了那些后生晚辈,背负着这样的担子,儿臣实在是……”   已经听烦了这话的李渊不乐意地道。   “若是觉得内疚,就好好劝劝你媳妇,莫要连程三郎送给老夫的酒都要克扣。”   李世民听得此言,摸了摸鼻子苦涩一笑,这话自己可不敢跟观音婢言语。   “父皇要不还是你自己去说吧,儿臣,实在是说服不了她。”   “哼……老夫就知道,行了,我去看看小兕子在哪,她说话可比你好用多了。”   面对着亲爹的吐槽,李世民浑身一阵无力,由着亲爹出了甘露殿,这才有些不乐意地一屁股坐下。   罢罢罢,那可是自己的爱妻,自己总不能拂了她的好意。   她那么做,也是希望父亲能够注意一下身体,切莫因为好酒贪杯坏了身子骨而已。   不过这样的话,对于亲爹而言,如同耳边风一般,好在亲爹虽然老喜欢冲自己唠叨。   却也知道观音婢这么做是为他着想,倒不是真的生气着恼。   一思及此,李世民不禁吐了口浊气,话说回来,也不知道那李绩已经到了泸州没有。   希望他能够早日将他所见所闻,早日呈往长安才是。   哪怕是绣衣使传递来了很多的消息,但李世民亦觉得绣衣使的消息过于片面,而且过于夸张。   因为关于程三郎这小子的各种消息,都被绣衣便记录在案后,传递往长安而来。   可是近两三个月来,落在了李世民的眼里边的消息,实在是难以置信。   什么一瞪眼吓死三千斤的猪妖,一发怒天昏地暗。   泸州、戎州诸多羁縻州獠人都将程三郎的牌位供奉在家中。   焚香祭拜,求程三郎保佑他们风调雨顺,升官发财,又或者是保佑孕妇母子平安等等。   看得李世民两眼直冒金星,内心卧了一槽又一槽,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鬼消息。   以后程三郎在泸州诸獠,名声甚恶,李世民倒是不觉得意外,甚至还觉得可乐。   可现在,怎么都觉得像是程三郎那小子已经彻底放飞自我,一副要上天的节奏,着实让李世民深感蛋疼。   唯有像李绩这样的老司机亲自出马,去寻找真相,将真相传回长安,李世民觉得自己才能够放心一点。   就在李世民唏嘘感慨不已,忧国忧民忧程三郎的当口。   魏征与孙伏伽终于出了皇宫,魏征站在宫门外,下意识地扭头朝着宫中看了一眼,半天才叹了一声。   “原来如此,我说为何陛下今日之举有古怪,原来根子在这儿。”   “魏侍中,这可如何是好?”孙伏伽同样也是一脸苦逼状。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由陛下圣裁……”   “……” 第1367章 此事既然与太上皇有干系,我等不必搀和   孙伏伽看着跟前那一脸郁闷的魏征,咧了咧嘴,颓然轻叹了一声。   也是,太上皇谁能管得着?又有谁敢管?   唐律上就没有写好不好?那是陛下的亲爹,谁敢去弹劾?   陛下收拾儿子,那叫大义灭亲,但是收拾爹,呵呵,那就是大逆不道好吧?   谁敢让陛下大逆不道,那绝对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好不好?   孙伏伽敢怼天子用以邀名,但是,他还真没有胆量去怼那已经退位的太上皇陛下。   谁都很清楚,武德末年的事情,可以算得上是当今天子的黑历史,而且是洗都难以洗干净的那种。   不过好在,随着太上皇与陛下的关系缓和,让那些元从功臣们也渐渐地缓和了情绪。   同时也十分地有利于陛下对于朝廷乃至对天下的掌控。   陛下对太上皇真可谓是有求必应,几乎是隔天就要前往大安宫给太上皇请安。   每每出游或者是前往行宫避暑,都会父子相随,一同前往,而每逢重大节日。   太上皇与陛下都会同时出现,而陛下对待太上皇的恭孝之举,也都成为了朝臣以及百姓们口中的美谈。   孙伏伽觉得,自己若是回头写封弹劾太上皇的奏折。   不光是陛下震怒,不论是陛下的亲信臣子,又或者是在朝中尚有实力的那些元从老臣,绝对会恨不得把自己当场掐死。   魏征看到孙伏伽那副模样,摇头叹了一声之后,便快步而去。   此事实在是太过棘手,想想之前,陛下尚在宠爱魏王之时。臣工们但凡因为魏王之事,稍加抱怨。   陛下必定勃然大怒,令群臣栗栗不安。   而太上皇陛下所牵涉的东西更多,几乎可以算得上是陛下最忌惮的话题。   魏征来到了车前,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招呼声,扭过了头去,就看到了日渐体胖的马周正朝着这边快步行来。   马周来到了近前,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玄成兄,如何?”   魏征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声,凑到了马周地耳朵边一阵低声嘀咕。   马周脸色微微一变,反倒是松了一口气。“如此甚好。”   魏征也点了点头。“那些人的心思,魏某大概知晓一二。此事既然与太上皇有干系,我等不必搀和。”   “回头若是有人问起宾王老弟你,你直言相告就是了。”   马周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思及今日朝会上陛下的表情,嘴角差点就扬了起来。   两人又低声地交流了几句之后,马周就拜别而去。   ……   一干世家大族背景的臣工,则开始走亲访友,相互打探消息。   随着魏、孙、马等人有意无意地泄漏,很快,满朝文武重臣,皆知太上皇陛下在那汉唐商行之中是一位份量不轻的大股东。   这下子,原本今日被陛下违背常理的操作而搞得一头雾水的臣工们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听到了其中一位打探到消息的族人所述。   出身京兆韦氏的黄门侍郎韦挺与几位族中几位在朝为官的人正在府中面面相觑。   半天,年过四旬的族兄彭城郡公韦庆嗣不禁长叹了一声。   “居然太上皇陛下也在这里边掺和了一手。难怪陛下会如此……”   能怎么办?那可是陛下的亲爹,太上皇他老人家。   难怪陛下会对那汉唐商行一直都是颇为偏颇,不论是南下交州,又或者是前往西北种植棉花。   还是泸州搞扶贫攻坚,顺便霸占了泸州以及周边地区的大部份市场。   看得大家眼红眼绿,原本还以为肯定是那帮子糙老爷们搞妖蛾子,结果最大的妖蛾子居然是太上皇。   另外几位族中骨干也都不禁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竟然跟太上皇陛下有干系,咱们之前也曾经多番打探,只知道吴王殿下在其中有股份罢了,结果现在居然又冒出太上皇来。”   “是啊,小弟我也觉得不太合理,说不定,这里边有什么蹊跷。”   “诸位莫要忘记了,这消息可是从宫中流出来的,而且据说魏征与孙伏伽都是亲耳听太上皇亲口所言。”   “这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诸位,诸位……”韦挺抬起了头来清了清嗓子,总算是把议论声给压了下去。   “既然与上皇陛下有涉,此事只能作罢,我们韦氏之人,不可就此事再继续纠缠……”   一干韦氏的骨干力量,听到了韦挺之言,都不约而同地微微颔首,以示附合。   “族兄,咱们虽然动不了汉唐商行,但是汉唐商行的那些生意,其实我们韦氏也一样可以去做。”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那汉唐商行短短数载,就崛起得如此厉害,除了陛下在后边推波助澜之外。”   “还与他们所经营之物有很大的干系,我韦氏如今在交州之地也采办了不少的田地。”   “如今陛下为稳定那交州一带的粮价,禁止我等种植粮食,但我们也可以试着去种植胡椒。”   “对,小弟我听闻,去年之时,贩运香料的海船几乎皆尽颠覆,令那沿海一带的胡椒价格几乎翻了一倍。”   “而那汉唐商行,就乘着这个机会,大肆敛财,可是大赚了一笔。”   “而他们的胡椒,就是在交州种植的,咱们完全也可以重金寻找懂得种植胡椒的匠人……”   既然不能从朝廷上对那汉唐商行下手,那么,就想办法跟他们做一样的生意。   凭着世家大族的人脉,难不成,生意还能不如那帮子靠耍斧头大刀起家的武勋重臣?   这样的提议,很快得到了韦氏族人的纷纷附合。   不光是京兆韦氏,还有荥阳郑氏、河东裴氏、兰陵萧氏、博陵崔氏等诸多的世家大族都在知晓太上皇才是那汉唐商行的靠山后。   便纷纷偃旗息鼓,放下了跟直接针对汉唐商行的心思。   不过,从明面上虽然无法针对汉唐商行,但是,汉唐商行赚到财帛的那些路子。   在他们看来,完全可以照本宣科,抄就是了,而且他们自信以他们世家大族的人脉还有多年的经营,肯定不会差。   短短两天的功夫,原本想要针对汉唐商行的全盘计划,才搞了个开头就已经偃旗息鼓。   李世民长出了一口大气,而太上皇李渊则已经迫不及待的再一次去信泸州邀功。   当然,顺便让程处弼这小子赶紧再送点谪仙醉来,不然老夫若是没有了酒喝,心里不痛快,有你小子的好果子吃。 第1368章 还请宁刺史助我蒙舍诏一臂之力……   姚州刺史宁知看着跟前的那几个大箱子,又扫了眼恭敬地垂手而立,满脸讨好之色的蒙舍诏诏主张乐进求。   坐在案几后边抚着长须,沉吟不语。   张乐进求看到宁刺史这样的态度,不禁有些发急。   不过,张乐进求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困境,正是需要朝廷的援助,自己就是来讨援的,可没有发火的资格。   只能耐下性子,等等着这位陷入了沉吟的宁刺史能够想起自己来。   而姚州刺史宁知,此刻却有些犯难,若是过去的话,他宁某人铁定不会理会这些当地诏人相互打打杀杀。   当然,作为他们名义上的顶头上司,宁刺史还是会作出一定的表态,劝劝架,又或者是拱拱火。   总之,不能让这些诏人太过清闲了,毕竟,大唐在姚州只有一个下府的府兵,不足千人。   而他所需要面对的,则是成千上万,哦,甚至是以万来论规模的姚州诸诏。   就像现在,站在跟前点头哈腰笑眯眯的蒙舍诏的诏主张东进求,他治下的蒙舍诏,就有人口近五万之数,兵有两千。   只不过,这些诏兵,跟那久经战阵,常年训练的大唐府兵相比起来,绝对是不堪一击。   可问题是,姚州可不仅仅只有六诏,而只是以六诏为首,这六诏合一,足可以拉出两万青壮充为士卒。   所以,他这位姚州刺史,也很艰难,只能守着姚州这一亩三分田,一个劲地煽风点火。   就是希望这些姚州诸诏相互牵制,不使坐大。   但是现在,却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蒙舍诏诏主张东进求,希望自己能够出手相助。   帮助他平定蒙舍诏内一股邪恶而又强大的势力:以细奴逻为首的蒙舍川恶势力集团。   ……   蒙舍川,本是蒙舍诏治下的一个实力强大的部落。   过去,一直都追随于蒙舍诏左右,为蒙舍诏东征西讨,立下了汗马功劳。   细奴逻的亲爹迦独庞更是蒙舍诏第一猛将,在蒙舍诏中,素有威望。   并且在与其他各诏作战之时,每战登先,立下了赫赫之功。   而蒙舍诏可不像朝廷,更像是一个部落联盟,哪个部落出力最多,获得的回报也多。   长此以来,随着迦独庞的玩命打拼,终于让居住于蒙舍川的部落越来越强盛,甚至已经都是到了要跟蒙舍诏分庭抗礼的地步。   而迦独庞之子细奴逻也不是什么时候好鸟,跟他爹一样,也是个有勇有谋之辈。   自打去年,迦独庞重伤不治后,细奴逻就扛起了蒙舍川部落的大旗,继续发展壮大。   原本嘛,张乐进求对于自己麾下部落的强大,自然是乐见其成,毕竟,蒙舍诏虽然实力较北部五诏实力更为强大。   但是,北部五诏,却总是喜欢联手对抗蒙舍诏,甚至多次发生冲突。   相互之间,互有胜负,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迦独庞的部落强大,张乐进求觉得是好事。   可是现在,细奴逻却已经不满足于只是当蒙舍诏治下的一个部落首领。   他开始觊觎起了蒙舍诏诏主的位置,采用的办法就是联姻。   细奴逻开始频频遣使前来,为的就是迎娶张乐进求的那才不过十五岁爱女伽蓝。   张乐进求以爱女年纪尚幼为由,拒绝了细奴逻的求婚。   而细奴逻却没有放弃,不但自己派人求亲,还呼朋唤友,让那些诸多交好的部落也帮忙当说客。   随着这个过程,张东进求发现自己身边的不少部落,居然都已经悄悄地投效到了细奴逻那一边。   还有一些部落,虽然还没有倒向细奴逻那边,但也纷纷采取了中立的态度。   作为政治斗争的老司机,张乐进求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细奴逻这厮到底想要什么。   作为蒙舍诏主,张乐进求当然不乐意把自己这个传承了数百年的家业,拱手交给手下。   但问题是张乐进求已然年过四旬,却子嗣艰难,至今膝下也才一儿一女,女儿伽蓝是他的掌上明珠。   至于儿子,现如今才不过三岁,想要等到他平平安安的长大来接自己的班。   张乐进求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更何况,细奴逻是何等野心勃勃之辈,不管到时候他是否迎娶了自己女儿,怕是自己稍露疲态。   十有八九,这蒙舍诏的基业就会换人。   为此,张乐进求这才会以前往姚州拜会宁刺史这位名义上的顶头上司的机会。   来向宁刺史求援,希望他能够出手,将那细奴逻拿下,让张氏一脉继续掌控蒙舍诏。   面对着这个情况宁刺史原本是不想管的,毕竟大唐对付这些诸诏的策略就是,你们老老实实的最好。   你们不老实,那就相互争斗,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绝对不能碰州治,也就是姚州所在。   不然,哪怕是一府之兵收拾不了你们,朝廷也会派大军过来将你们踏平。   但是现在,宁刺史却多了一个顶头上司,他所需要处理的军国大事,正好又与这洱海六诏有很大的干系。   所以,宁刺史沉吟了半天之后,这才朝着张乐进求道。   “张诏主且先坐下,来来来,你且跟本官好好的说一说,需要本官如何帮你。”   ……   看到沉吟苦思良久的宁刺史并没有直接拒绝自己,反倒是朝着自己展露了善意。   早已经是彷徨无计,走投无路了的张乐进求不禁喜出望望,直接就五体投地拜倒在了宁刺史跟前。   “宁刺史大恩大德,我蒙舍诏张氏一族必定铭记于心……”   张乐进求在那姚州刺史府内,足足呆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这才缓步离开了刺史府。   住进了姚州的一间宅院,这自然是他这位蒙舍诏主早年些采办下的位置。   看到张乐进求回来,几位忠心耿耿的部下赶紧快步上前行礼,眼巴巴地打量着自家诏主。   张乐进求待院门关上之后,那张一直沉肃没有什么时候表情的脸上,这才绽开了一个笑容。   一干部下都是不禁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赶紧追问起了去见那宁刺史的经过。 第1369章 这只北来的队伍绝对不是戎州的獠人   一行人步入了屋内,张乐进求坐下之后,饱饮了水,这才清了清嗓子言道。   “今日宁刺史告诉了老夫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朝廷委派了一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名将兵部尚书李绩,让他担任了剑南道巡抚使。   此番正在泸州一带巡视,若是我们有事,当可往泸州求援。”   “另外,宁刺史也将我蒙舍诏的情况写下,寄往泸州。”   听得此言,一位部下不禁面露难色。   “那诏主你要前往泸州?这,那位细奴逻会不会乘你不在诏内,借机发难?”   张乐进求胸有成笔地摇了摇头。“应当不至于,宁刺史已经告诉老夫。”   “他决定将剑南道巡抚使即将巡抚姚州的消息放出去。”   “这位朝廷重臣若来姚州,必有大事,莫说他细奴逻,那些已与吐蕃暗中勾结的诸诏,想必也会提心吊胆。”   “可是宁刺史就不怕他们狗急跳墙?”另外一位部下忧心忡忡地道。   另外一位呵呵一乐,朝着方才那人言道。   “他们的狗急跳墙又能如何,莫要忘记了,姚州城下那一府官兵可不是吃素了。”   张乐进求与一干心腹反复商议半天,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诏主还请放心去吧,这里有我等等守备,又是在姚州城中,公子和大娘子的安全定然不会有问题。”   听到了这话,原本只激动着一心想要蹿去泸州的张乐进求反倒迟疑了起来。   思来想去,张乐进求还是不放心把女儿和儿子都留在此地。   干脆把他们送进刺史府,托庇于刺史麾下,至少安全无忧。   不过一想到爱女长得眉清目秀的,而那位宁刺史则是个干瘪老头。   自己女儿肯定不乐意找一个比自己大很多年龄的夫君,但就怕宁刺史乐意找眉清目秀的小姑娘。   到时候,自己该拒绝还是该同意?   张乐进求一脸蛋疼地沉吟了半天之后,眼珠子一转。   “这样吧,我会把儿子送到刺史府去,带着女儿伽蓝同往泸州,至于尔等,留一部在姚州……”   随着张乐进求的吩咐,一干心腹部下飞快地行事起来。   一个时辰之后,张乐进求带着五十蒙舍诏精锐,还有那位体态婀娜的爱女径直打马,朝着泸州的方向狂奔而去……   ……   “唉……人生艰难啊,一对五……”   “一对七,我说贤弟你又叽叽歪歪什么,这几日你可是好吃好喝。   隔三岔五就以查访民情为由,蹿出泸州来浪,你还想要怎样?”   程处弼将一双七扔到了案几上,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位泸州大都督。   此刻,二人正呆在位于长江北岸码头旁边的酒楼二楼上。   这座酒楼,正是汉唐商行的产业,自打这码头经过了多次扩建。   加之往来的行商走贩越来越多,这座才新建成不足一年的酒楼生意好得出奇。   并且在这酒楼的二楼雅间,正好面朝着涛涛江水,视野与风景极佳,只是今日的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怕是要来上一场酣畅淋漓的春雨。   那位剑南道巡抚使很不专业,来到了泸州之后,就一个猛子扎进了燎军大营里边不乐意出来。   而房俊只能硬起头皮追随其左右,而房俊作为这只燎军练兵的负责人,可是被这位长辈给烦的不行。   反正让房成过来传话或者是送信时,满满都是浓浓的幽怨。   程处弼与李恪则是长出了一口气,反正俊哥儿你还年纪,多遭受一些生活的历练,这是必须经历的人生旅途。   一般来说,长辈的摧残和压迫,都会让年轻人更快的成长。   程处弼已经开始期待起俊哥儿在李绩这位大唐名将兼名师的指点之下,早日成材。   哪怕是达不到李绩这种老司机的高度,好歹也能够学上几手本事,不至于未来只能当个无所事事的蠢萌傻女婿。   至于程处弼与李恪,看到俊哥儿已经牵制住了李绩那位老妖蛾子之后,二人总算浑身轻松。   时不时地蹿出泸州,东游西荡,不对,是去巡视各地,表示我们一直都有正经事要忙。   就像他们刚刚才蹿去了泾南那里对那规模不小的水泥厂进行了考察。正地考虑,要不要把水泥经水路向东边运输,毕竟水路的运输量要大过陆路,所耗的人力物力较少。   不过这还得等着渝州那边的消息,看看那些的码头情况如何,想要大规模的搞水路运输,码头很重要。   码头通往城镇的道路也十分重要,毕竟没有通畅的道路,总不能让无数的水泥,被撂在那码头旁边由着风吹日晒雨淋。   ……   就在二人与邓称心三人一边打牌一边叽叽歪歪斗嘴的当口。   站在一旁凭栏巡视着江面的李德不由得轻咦了一声。   正好被程三郎两个炸弹炸得面无人色,怀疑人生的李恪无可奈何地弃牌认输,站起了起来走了过去。   “怎么,有什么热闹吗?”   李德并指如剑,指了指前方言道。   “殿下你看那边,那两艘船上所载之人,似乎不是我们泸州獠人的装扮。”   李恪眯起了两眼,打量着那两艘一前一后,正朝着北岸行来的渡船。   他看到了那两艘渡船上有着不少牵马立于甲板上的精壮汉子,他们身上的衣着打扮,的确与泸州獠区别甚大。   “处弼兄,你赶紧过来瞧瞧,莫不是戎州的獠人有事,所以前来泸州寻你不成。”   程处弼扔下了牌,活动着手脚也走到了栏杆跟前,只扫了一眼,就断然地摇了摇头。   “这绝不是戎州的獠人,戎州獠人的装扮,虽然与我泸州獠有些差异,但跟他们完全不同。”   “难不成,是更南边的那些部落氏族,过来泸州采办货物不成?”   李恪也颇为新奇地打量着那些人的装扮,目光扫视着船上的人,随着渐渐近岸。   模样都是渐渐清晰了起来,首先入目的则是一个中年长须富态的男子,晦气……   李恪的目光稍稍后移,顿时两眼一亮,咦?好一个眉清目秀,肤色微红的小姐姐。   就站在那个富态男子的身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还时不时地冲那位中年男子问东问西。 第1370章 不妨事,你们父女一同过去见我家公子   看到了这一幕,李恪不禁想要吟诗一首,奈何自己的文采多跟不正经艺术沾边。   最终他只能满脸唏嘘感慨地摇了摇头。“好一个窈窕淑女……”   程处弼正在专注地打量着那只这陌生队伍,总觉得不太寻常。   几乎人人有马,而且服饰统一,这样一只有五十余骑的队伍,怕是在泸州,也只有那些大獠首出行才会有类似的阵杖。   正想要让程发过去打听下情况,就听到了身边的浪荡皇子开始发骚。   不禁心中大恶,扭过了头来吐槽道。   “我说贤弟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这可是在外边,若是让别人知晓你的本性,啧啧……”   “???”李恪整个人都不好了。本王的本性不就是温文尔雅善解人意吗?   算了算了,不跟处弼兄这个糙汉子解释,反正不管自己怎么解释他都是会曲解自己的意思。   李恪翻了个白眼,决定继续看小姐姐。   得到了程处弼的吩咐,程发一趟子就下了楼朝着那人潮汹涌的码头快步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就赶到了码头边上,正好这只队伍正在有序登岸。   程发直接脖子一梗,大声喝问道。“你们这只队伍好生奇怪,是从哪来的,要往哪里去?”   看到不知道的从哪里蹿出来这么一个膘肥体壮的恶汉,站在那里大声喝斥。   随行而来的部落首领顿时不乐意了,按着腰畔的刀就想要怼回去。   好在张乐进求犹记得自己是到泸州来求人的,可不是来闹事的。   虽然那个糙汉子的无理质问让他也有些不乐意,但他还是示意身边的随行心腹莫要乱来。   打量着那神完气足膘肥体壮的程发,虽然摸不清楚对方的底,但是看对方,应该是被人指使过来询问的。   张乐进求不敢怠慢,朝着程发拱了拱手笑道。   “我乃是姚州治下蒙舍诏诏主,今奉姚州宁刺史之命,有事来拜见剑南道巡抚使……”   “蒙舍诏诏主?……果然不是附近的獠人。”   程发一脸恍然,朝着这位笑眯眯的中年老男人拱了拱手,便快步朝着来路飞奔而去。   而张乐进求的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程发的身影,看着他跑到了距离码头不远处的一座高大热闹的酒楼里边,便不见踪影。   想来,他的主家,应该就在那座酒楼里边。   “阿爹,怎么了?”身后边传来了脆生生的低唤声。   “没事,对了,为父一会便要去寻那位剑南道巡抚使,你随你阿叔一起莫要胡乱走动,这可不是姚州。”   “好的阿爹,这泸州可真大呀,比咱们姚州要大多了。”   伽蓝乖巧地点了点头,好奇地张望着这里,很快,她就注意到了,那座不远的酒楼之上。   有一个长得比她还要好看的,唇红齿白的男子,正笑意吟吟地打量着这边。   ……   “蒙舍诏的诏主,来寻老李?”程处弼听得此言,愣了愣,旋及就反应了过来。   “哎哟,还真是巧了,李叔还寻思着要到那姚州去好好的会一会那帮子不听招呼的家伙。”   “没想到这一转眼,蒙舍诏的诏主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程处弼还没嘀咕完,就看到那李恪就已经撩起前襟意欲下楼。   “我说贤弟你这是要去哪?”   李恪一脸义正辞严地道。   “小弟我当然是……当然是去见一见这位蒙舍诏的诏主。”   程处弼打量着这货,很想一口唾沫星子tui在他脸上,这个浪货,哪里是去见蒙舍诏的诏主。   分明就是想要去撩那位蒙舍诏的小姐姐才对。   “回来,你莫要忘记你自己的身份,你可是堂堂的亲王殿下,又是陛下委任的泸州大都督。”   “你这么蹿下去,回头你爹要是知道了,不收拾你才怪。”   “哎呀,兄台提醒得是,既然如此,李德,你且去上一趟,请那位蒙舍诏的诏主过来。”   “本王有些好奇,他到底要寻李大帅何事。”   李德沉默地点了点头,快步蹿下了楼梯,朝着码头那边行去。   此刻,蒙舍诏人马已经齐聚,张乐进求翻身跃上了马背当先而行,行不多远,就看到了那座酒楼里又蹿出一人,朝着这边快步行来。   “哪位是蒙舍诏诏主?”李德站定,扶刀而立,目光虽然落在了那张乐进求的身上,却还是要问上一声。   看到这位,张乐进求心中顿时一动,自己已经摆明了身份的情况下,对方还遣人来寻自己。   怕是也来头不小啊,张乐进求赶紧翻身下马,朝着李德点了点头。“老夫正是,敢问这位小哥有何事?”   李德侧身让步,抬手一引   “我家公子正在里边等你。请吧……”   “敢问贵公子是……”张乐进求一脸懵逼,公子?神特么公子,老子好歹也是一诏之主。   李德上前一步用只有张乐进求才能够听得见的声音道。“我家公子乃是泸州大都督,明白了吗?请吧……”   “泸州大……”张乐进求的眼珠子顿时鼓了起来。泸州大都督,那不就是皇帝的亲儿子吴王殿下吗?   这让张乐进求不禁喜出望外,自己这才刚刚下船,还在考虑怎么去寻访那位剑南道巡抚使。   结果剑南道巡抚使还没见着见,倒先遇上了这位在剑南道名声十分显赫的泸州大都督。   按捺住内心的波动,张乐进求扭过了头来,朝着俏生生地站在身后的爱女伽蓝吩咐了句。   “你们且在此等候,老夫随这位小哥去去就来。”   伽蓝看到自己亲爹只跟对方说了一句话,就要一个人过去,心里边甚是不放心,忍不住开口道。   “阿爹,要不我陪你一块过去吧?”   “你……”张乐进求脸色一板,正欲说话。   李德思及方才自家殿下瞅着这位蒙舍诏的小姐姐眉飞色舞的表情,当即插嘴道。   “不妨事,你们父女一同过去便是。”   张乐进求听得此言,倒也不好再说什么时候,只能请李德当先引路,特地落后了两步与爱女肩并肩。   “伽蓝咱们要去见的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你可一定要谨慎,莫要胡言乱语。”   “好的阿爹,我知道了。”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第1371章 供奉程仙长的画像,跟你长得一点也不像   伽蓝满脸新奇地跟着亲爹张乐进求快步来到了那座酒楼跟前,就看到了那个引路的来人朝着楼上示意了下。   便跟着亲爹快步上了楼梯,上到二楼,目光一转。   就看到了不远处,正是第一次蹿过来打听身份的那个年轻壮汉朝着这边微微颔首之后,掀开了一道门帘……   张乐进求深吸了一口气,迈开大步朝着里边行去。   就看到了一位年轻贵公子缓缓起身,但见这位贵公子面如冠玉,且又俊朗儒雅。   唯一让人觉得有瑕疵的地方,就是年纪轻轻地有了一个不大的肚子。   而在这位锦袍华服的贵公子身边,则是一位身形高大,英武俊朗的年轻人负手而立。   双目仿佛像是两把刀子,想要把自已看个透彻。   “本王还真没有想到,今日……”   李恪笑眯眯地刚刚开口,就看到了那位方才令他眼前一亮的小姐姐居然就站在了雅间门口,好奇地朝着自己张望过来,声音不由得一滞。   好在他这样的老司机,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虽然这位小姐姐秀色可餐。   但是现在可是要聊正经事的时候,李恪几乎只用了两个眨眼的功夫就反应了过来继续说下去。   “今日出城走访民情,倒不想,会在此地遇上了蒙舍诏诏主……”   张乐进求赶紧拜倒在地,朝着李恪战战兢兢地道。   “下官参见吴王殿下,居然能够有幸得见吴王殿下,实在是下官的福份。”   看到亲爹拜倒在地,伽蓝也乖巧地学着汉家的礼仪道了一个万福。目光落在了那张比自己还要白的漂亮脸蛋上。   “民女张伽蓝,参见吴王殿下……”   李恪听到了张伽蓝这三个字,咦,没有想到,蒙舍诏的女子,居然也会有如此动人的名字。   “哎呀,不必多礼,不必多礼,二位快快请起。”   程处弼看到这位浪荡皇子跟那个蒙舍诏的小姐姐似乎王八看绿豆似的,很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好在,李恪没有忘记正经事情,让那对父女坐下之后,开始询问起了那蒙舍诏诏主张乐进求的来意。   面对着这位文温尔雅,看起来十分好说话的吴王殿下。   张乐进求自然不会隐瞒,开始泪声涕下地痛诉起了那蒙舍川部落首领细奴逻的种种恶劣行径。   并且,还将对方意图谋取蒙舍诏主之位。   为此,数次登门提亲,要迎娶自己的爱女伽蓝,想要这样的手段,将整个蒙舍诏都纳入其掌控之下。   听得此言,李恪差点给气歪了鼻子,这么漂亮,这么活泼的小姐姐,怎么可能嫁给那个一听名字就知道不是好人的混蛋。   而张伽蓝听到了父亲的哭诉,也不禁红了双眼,眼角也有了湿意,看得李恪不由得放软了语气朝着她安抚道。   “小娘子不必担忧,本王一定会为你……嗯,你们父女作主。”   “咳!咳!咳!”三声显得那样刺耳而又生硬的干咳声,瞬间让在场的三个人都是齐刷刷地扭头看过去。   就看到了程三郎一脸不乐意地站在那里,然后很隐蔽地瞪了李恪这个见色起意的浪荡皇子一眼。   李恪老脸微红,打了个哈哈,赶紧给那位一脸懵逼的张乐进求道。   “啊呀,方才本王忙着听张诏主言说蒙舍诏之苦难,都忘了给诏主介绍了……”   “这位便是我泸州大都督府程长史程三郎。”   “程三郎?!”张乐进求与那张伽蓝齐声低呼,四眼圆睁。   他们这一路北行,一路之上,已然听过了不少关于程三郎的传奇故事。   特别是在戎州见到过不少獠人百姓们都在供奉着这位程仙长的画相。   在他们的印象里边,程三郎应该长着一副尖嘴猴腮的狰狞面目,双手提着巨锤,肋下生有双翅,脚踩黑云,口吐雷电的形象。   可是现在,居然只是一个显得很高大英武,杀气腾腾的年轻人?   “不可能!他跟画像一点都不像。”张伽蓝低呼了一声。   听到了闺女的低呼声,一脸懵逼的张乐进求忍不住处下意识地点了两下脑袋。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这对父女,画像,什么时候画像?   “你们说的是什么画像?”   张伽蓝看到了程三郎溪鼓起来的眼珠子,忍不住有些害怕地往李恪的身边凑了凑,这才大起胆子道。   “就是那些戎州还有泸州的獠民们供奉程仙长的画像,跟你长得一点也不像。”   “噗呲!”李恪居然用嘴放了一个哑屁,然后就是一连串激烈的呛咳声。   雅间外面似乎也传来了同样的声响,程处弼的脸直接就黑了下来,如此那熏了三十年火腿的老灶。   他不是没见过那些獠人拙劣的艺术天赋,更亲眼看到过造型各异供奉画像。   简直就如同恶鬼降世的狰狞妖魔,又或者是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抽像野兽派画风。   程处弼很不乐意,但也总不把把那些被獠民指认为是自己画像的玩意全都砸干净。   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今天居然被一个女人当面污辱了,这特娘的嘛意思?   程处弼气极败坏的当口,突然觉得眼前一亮,然后,就听到了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轰然炸响。   原本已经站起了身来的张乐进救与张伽蓝父女二人顿时脸色大变,两腿一软,卟嗵一下子,直接就面朝着程仙长跪倒在地。   “程仙长息怒,小女无心之言,还请程仙长饶过小女。”   李恪也让这个陡然响起的惊雷吓得肝颤,然后就看到了这对父女齐刷刷的跪倒在地。   这下子,李恪内心也是有点懵逼的看向怒目圆睁的处弼兄,卧槽!难不成,处弼兄的情绪真能引动天象不成?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扭头看向外面,老天爷,你老人家可真会配戏。   李恪眼珠子一转,赶紧上前拉着程处弼走到了一边赔笑道。   “处弼兄息怒,那张小娘子不知真相,胡言乱语,处弼兄何必跟一个小娘子见识。”   然后下一句则压得声音很低。“处弼兄你可莫要忘记了老李的交待。”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仰天长叹了口气,瞬间又是一道惊雷,把程处弼都炸得一个激灵。日!   这是一个名词,代表着此刻正在承受着雨露的人们,渴望看到那明媚的太阳。 第1372章 结果程仙长一怒,天雷轰然炸响……   程处弼决定不在这里呆下去,他觉得再继续呆下去,快要被这对同样很封建迷信的父女给气死。   看着处弼兄满脸不乐意的告辞而去,李恪只能笑眯眯地安抚着那对惊魂未定的父女。   “二位不必太过担忧了,程长史其实是一个极好的人,他是不会随意迁怒于人的。”   说到了这,看到了张伽蓝那双水汪汪的明眸里边藏满了惊惧,李恪不禁怜意大起。   “小娘子放心吧,程长史肯定会给本王一个面子,不会伤害到你……”   “那我阿爹呢?”张伽蓝感激地冲这位长得比自己还漂亮的王爷一笑,有些担忧的看向亲爹。   “放心吧,你爹也不会有事。”李恪干咳了声,警惕,一定要警惕。   莫不是自己这段时间没有跟泸州的小姐姐们深入交流,导致自己这会子有点那啥。   不得,这位张伽蓝长得颇为耐看,特别是那体态,矫健而又不失曲线,配上那健康的肤色,啧啧……   特别是她方才进门之前,腰上还系着一把装饰精美的长刀,更突显出一种英姿飒爽的风情。   这可是李恪这位大唐亲王殿下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   “来来来,二位还请坐下,咱们继续深入交流,嗯,张诏主,你跟本王仔细说说……”   由着李恪那个浪货在酒楼里边,程处弼黑着脸径直下楼,往酒楼外大步行去。   一直跟随在左右的程杰还在苦劝三公子莫要气坏了身子,程处弼无奈地顿住了脚步。   “杰叔你就放心好了,我的心胸可没那么狭窄,真要别人一句话就勃然大怒,倒霉的只是自己……”   听到了三公子侃侃而言,程杰这才注意到,程处弼脸上的怒意早就已经消散一空。   “公子你是装的?”   “也不能说是装,不过半真半假吧,现在已经知晓了那蒙舍诏有事,与其留在上面继续看狗……”   “嗯,与其继续听他们叽叽歪歪废话,倒不如赶紧去寻李绩大叔,让他早点知晓这个消息,以作应对。”   看到自家公子蹿出了酒楼之后,接过了程达递来的马缰翻身上马,程杰的内心,满满的尽是欣慰。   看来,自家三公子经过了这几年的历练,已经变得更加的成熟与稳重了。   就在他们一行披着蓑衣,朝着泸州西北疾驰,距离那獠军大营尚有一段距离的时候。   这场短促的雷阵雨已然云散雨收。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不禁深感蛋疼,这场雨,也配合得相当的好。   这让程处弼有时候都在考虑,自己会不会是老天爷的私生子。   想必蒙舍诏的那对迷信父女,将会更加的坚定,认为关于老子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是真的……   程处弼拉着脸一边疯狂吐槽一边继续打马前行。   ……   同一时刻,已经为了避雨而跑到了酒楼旁边的大草棚里边避雨的一干蒙舍诏人,全都好奇地打量着这古怪的天气。   “好奇怪啊……怎么突然一下子下起了雨,原本还觉得这场雨会下得挺大,怎么才这么一会的功夫就停了,而且还开始放晴。”   就在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的当口。   就看到了自家诏王还有大小姐已经赶了过来,一干人等赶紧围拢上前去。   张乐进求神采飞扬地正要说话,却听到了一旁的商贩也在讨论着这场雨,一面朝着外面行去。   瞬间脸色一白,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那已经开始放晴的天空。   “诏王,你脸色怎么突然一下五变得这么难看?”一旁的部下有些好奇地开口问道。   “你们想必不清楚,方才老夫在那酒楼之上遇上了谁,除了那位泸州大都督之外,还遇上了泸州大都督府担任长史的程仙长。”   听到了这个消息,一干封建迷信的蒙舍诏人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接下来,张乐进求的话更是令他们齐齐色变。   “方才在酒楼内,老夫不小心失言冲撞了那位程仙长,结果程仙长一怒,天雷轰然炸响……”   张乐进求再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仿佛又看到了方才程三郎怒目圆睁,紫电一闪,惊雷轰然的画面。   这下子,一帮子蒙舍诏人全都小脸煞白,内心都是一个卧槽接一个卧槽的在咆哮。   “幸好老夫见机得快,赶紧认错,又有那位泸州大都督从旁说项,不然……”   “阿爹,都怪我,要不是女儿出言冒犯,也不会……”一旁的张伽蓝满脸内疚地向着父亲认错。   张乐进求打量着自己的爱女,一想到自己闺女进去之后,那位大唐皇帝陛下的亲儿子吴王殿下的表现。   以及自家闺女的表现,让张乐进求不禁有些唏嘘,闺女果然是长大了。   大手轻轻地落在了张伽蓝的肩膀上。“这事怪不得你,你已经做得很好,帮了阿爹很多了。”   “真的?”张伽蓝有些不太自信地抬起了头来。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咳嗽声,一干蒙舍诏人齐刷刷地扭头看过去。   就看到了方才过来唤自家诏王来这酒楼会面的那名护卫李德。   李德下意识地瞄了一眼二楼,就看到了李恪正站在栏杆跟前,清了清嗓子道。   “我家殿下有言,张诏主远来是客,我家殿下准备在府中备下薄宴。   请张诏主父女入府,也算是我家殿下为二位接风洗尘。”   ……   听到了这话,看到了李德的目光,张伽蓝好奇地抬眸,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朝着那里望去。   就看到了那个比自己还要白,还要漂亮的亲王殿下,正朝着自己展颜一笑。   张伽蓝也忍不住绽颜,下意识地抬臂挥手。   看到了这一幕,李恪不禁一乐,也抬起了手挥了挥。   张乐进求心情无比复杂地朝着李德一礼。“劳烦小哥禀报殿下,下官入城安顿好之后,就会前往大都督府拜会殿下。”   李德点了点头,行礼之后转身快步而去。   李恪便这么呆在二楼之上,凝目看着那个叫伽蓝的姑娘渐行渐远。   张伽蓝在马背上,也时不时地回头张望,直到再也看不清楚,这才随同阿爹打马朝着泸州城而去。 第1373章 天天虐你,李兵部悉心传授你兵法好不好?   獠军大营之中,李绩这位剑南道巡抚使此刻正一脸洋洋得意地站在一座新制成的沙盘跟前。   而持棋的双方,则是满头臭汗的俊哥儿,还有那位同样显得表情凝重的任雅相。   李绩抚着长须,呷了一口茶汤,看到俊哥儿还在那里举棋不定,忍不住开口吆喝道。   “来房二郎你告诉老夫,接下来,你应该怎么做?”   俊哥儿一咬牙,将其中一枚棋子往回拉到了一段距离。这才吐了口浊气,忍不住看了一眼李绩。   李绩白眼一翻。“看老夫做甚,是你在指挥大军,又不是老夫……”   然后朝着任雅相示意,任雅相点了点头,也开始陷入了长考。   李绩这才继续背负起了双手,绕着这沙盘晃晃悠悠的走动起来。   而眼中,对于房二郎这小子,露出了一丝赞许,瞬间既没。   房二郎这小子,若论行军作战,用兵计略,绝对要差上那位任雅相好几筹。   可问题是,他却能够做到中规中举,而且他的长项,就是防守。   可以说,仿佛他天生就很乐意进行被动式作战,偏偏还颇有奇效。   让原本自己十分欣赏的任雅相也是头大无比,虽然任雅相对房二郎仍旧是胜率极高。   可是随着这小子经验渐渐丰富之后,想要搞定房二郎,所消耗的脑力越来越多,耗时也越来越长。   甚至偶尔还会被这小子偷袭得胜,反败为胜,这就让任雅相尴尬了。   明明这小子就是个糙老爷们,可就这么在呆在军营里边闲得蛋疼的李绩的教导之下,居然也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来。   ……   最终,任雅相还是获得了这一场沙盘兵棋推演的胜利,可是,却仍旧被房俊的那只小股部队偷袭了两回。   “不错不错,任老弟你可是进步飞快……”李绩笑眯眯地拍了拍任雅相的肩膀赞许地道。   这位任员外郎就不该呆在兵部,而应该到军伍之中去历练,摸爬滚打上数载,我大唐又可多一良将。   不过这些话,李绩当然不会胡乱开口,想要举荐人材,也得看时机。   何况这家伙还是进士出身,嗯,回头可以跟程三郎那小子提提,毕竟老程家,算是他任雅相的靠山和恩主。   一扭头看到那房俊有些泄气地捶了捶沙盘的边框,不禁一乐。   “这一把,你小子学到啥了?”   面对着这位表面上阴阳怪气,但实则却对自己倾心相授行军作战经验的长辈,房俊憨憨一笑。   “小侄我不该犹豫,该出手的时候就得出手。”   李绩深以为然地抚须颔首,对他引导道。   “嗯,你小子总算是也开了窍了,记住了,你不擅攻,那就要以守待攻,但是想要当缩头乌龟那是不行的。”   “所以,一定要有一只机动性的奇兵,就像将士,一手持盾,一手抄刀。”   “主要防备着对手的进攻,突然抽冷子捅对方一下,指不定对方措手不及之下,就让你给宰了……”   李绩面对任雅相的时候,经常会引经据典,将那些兵书上的语句,掺杂上个人的理解来教导这位。   不过,在面对不喜读书,喜好棍棒击技,跟程三郎与那李恪狼狈为奸的房二郎时。   则会用十分直白,甚至显得有些粗俗的大白话,来让房二郎理解和明白他的用意所在。   房俊听得恍然大悟满脸心悦诚服地朝着李绩一礼。“小侄感觉明白多了,多谢李叔教导。”   “对了李叔,你是有大本事的名将,又这么会当先生,为何不也教一教处弼兄?”   “我觉得他可比我厉害多了,你要是多教教他,指不定他能变得更加的厉害。”   听到了这话,任雅相也忍不住颔首以示附合,下意识地看向李绩。   却看到李绩顿住了抚须的大手,翻了半天眼珠子,这才没好气地闷哼了一声。   “那小子,老夫可没闲功夫教他,他也不适合让人教。”   “这是为何?”任雅相一脸错愕地打量向这位已经在他心中,打上了名师标签的李兵部。   “那程三郎的脑子,跟普通人一样吗?”   “???”任雅相与房俊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满脸不乐意的李兵部,有些不知道该说啥。   “那小子,不光是脑子跟一般人长得不一样,行事作风也是古古怪怪,根本就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话倒是让房二郎与任雅相默默地点了点头。   “何况那小子经历的战事,就没有一次是正经的战例。   而且这小子临机应对的办法,让人觉得荒诞之极,可是偏偏结果又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说到了这,李绩抚着长须,忍不住又吐了一句槽。   “所以你们说说,那小子怎么教?指不定老夫教他,他还会不乐意。”   再有一点,李绩没有说,那就是,总觉得这小子的运道,实在是太好了点。   “李叔,你想要教谁?”就在这个时候,程处弼掀开了营帐帐帘,迈步而入。   就看到了三个人六只眼珠子齐刷刷地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程处弼看到三个人呆呆地看着自己,白眼一翻,朝着李绩一礼道。   “李叔,蒙舍诏诏主张乐进求已经到了泸州。”   李绩双眉一扬,脸色一整。“怎么回事,你给老夫仔细说说。”   程处弼便将今日在码头偶然遇上了这位蒙舍诏诏主,而这位蒙舍诏诏主是奉了姚州的宁刺史,前来泸州寻李绩这位剑南道巡抚使帮他主持公道之事娓娓道来。   李绩眯起了两眼,陷入了沉吟之中,三个后辈自然不会干扰这位大佬沉思。   自己缩到了一个角落处小声地嘀咕了起来,已经至少有大半个月没看到处弼兄与为德兄。   被困在这军营里边,被李绩这个老司机按在地板上频频摩擦的房俊忍不住开始诉起了苦。   “处弼兄,小弟我这段时间可真是苦不堪言,唉,天天被李叔打压教训,还天天让雅相兄来虐我……”   任雅相哭笑不得地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天天虐你,那分明就是李兵部在悉心传授你兵法好不好? 第1374章 哪个问题容易解决,我就先解决哪一个   程处弼听到了这家伙的抱怨,一打听,才知道李绩天天让他跟任雅相在这里沙盘演练。   一旁的任雅相也给出了解释,那就是,李兵部觉得房二郎在军略上,也有其独特的天赋,正在对他因材施教。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忍不住瞪了房俊一眼。   “行了,你小子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知道不知道,像李叔这样的良师,可谓是天下少有。”   “他能够静下心来,对你悉心教导,那可是你的福气。”   “你不是成日不喜读书而好武事,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师傅,不好好学还想咋的?”   一旁的任雅相也深以为然地点头附合。   “李兵部的确是难得的良师,其实房二公子你也应该知晓,一开始,任某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将你击败。”   “可是如今,却要煞费苦心,才能够将你击败。”   房俊摸了摸鼻子,想想要怼上一句输得快与输得慢能有多大区别。   不过看在处弼兄就蹲在身边虎视眈眈的模样,算了算了,不跟这些人计较。   “程三郎,给老夫过来……”这个时候,李绩的声音传了过来,程处弼赶紧屁颠颠地蹿了过去。   “来了来了,李叔啥事?”   程处弼坐到了李绩的身边,打量着这位成天就喜欢耍阴谋诡计的老司机跟前。   李绩抚着长须,手指头轻轻地敲击在案几上。   “陛下命老夫到剑南道赴任,为的就是针对西边的吐蕃,还有南边的洱海诸诏。”   “如今这蒙舍诏内乱,倒是一个极好的契机,你觉得呢?”   面对着李绩投来的目光,程处弼一乐,老子又不是剑南道巡抚使,何必去费那个脑子。   再说了,这个老家伙最喜欢调戏年轻人,自己一定要谨慎,万万不可落下话柄。   打定了主意的程处弼表情十分正经地朝着李绩一礼,这才言道。   “对对对,小侄我也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凭着叔父你的头脑和谋略,拿下那蒙舍诏,镇住其余洱海诸诏,肯定轻轻松松。”   李绩打量着这位马屁话就跟不要钱似的疯狂批发的程三郎,整个人都不乐意了。   “少给老夫灌迷魂汤,给我认真点,我可是得了陛下授命有临机决断之权。   剑南道一干官员,老夫皆有征调之权,呵呵……”   看着这个皮笑肉不笑的老阴货,程处弼一脸黑线,砸了半天嘴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   只能讨好地笑道。“叔父此言差矣,小侄可是句句肺腑。”   “别废话,说说你的想法。”   “依小侄之见……自然是请叔父与率领泸州的一干精锐,南下前往,镇抚洱海六诏。”   “泸州现如今歌舞生平,短时间之内,便是无兵卒镇守,也当无妨。”   “可是若是其他要地若是缺了精锐镇守,很容易就被那野心勃勃,窥我剑南富庶之地的吐番瞧出破绽。”   “所以,与吐蕃交界沿线诸州之兵马,不可擅动。”   听了程处弼这番话,李绩不禁有些失望地翻了个白眼。   “嗯,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是这样的做法,太过中规中举。   而且程三郎你想过没有,这剑南道本就兵力不足。”   “便是老夫不动那沿线诸州之兵马,只要吐蕃执意南来,该当如何应对?”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差点翻起了白眼,这不是你老人家该考虑的事情吗?老子又不是剑南道巡抚使。   不过考虑到这个老阴货的手段,程处弼觉得自己还是苟一下的比较好。   看到程处弼陷入了沉吟,李绩好整以暇地抚着长须,呷着红茶。   对于程三郎这个跟泥鳅似的小娃娃,对付他,就得直接逮着万万不可放手。   重要的是,李绩虽然朝着陛下拍着胸口保证,自己前往剑南道主持军政。   为的就是不动关中的一兵一卒,而且不但要好好的敲打敲打那洱海六诏,让他们不再与那吐蕃牵扯。   同时还要对那吐蕃进行牵制,避免他们在大唐正在进行讨伐高昌的过程中,乘机夺取现如今被置于大唐保护之下的吐谷浑。   这才是最让李绩头疼的地方,虽然陛下给予了他许多的便利,甚至许他付出一定的代价来换起大唐整体战略的胜利。   但问题是,作为大唐有头有脸的名将,李绩当然不乐意在自己的战绩上抹上污垢。   当然更希望能够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更大的利益。   所以自打入蜀以来,李绩就一直在反复的考虑着,自己应该怎么去面对和处理这两个问题。   现如今,他倒是已经隐隐有了一个初步的构思,不过看到程三郎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家伙到来之后。   忍不住好奇,想要问问这小子能不能有什么样的办法来解决这些问题。   ……   程处弼翻了半天白眼,老子又没领军作战过,知道个屁的兵法,不上遇上了问题嘛……   程处弼顿时临机一动,就像是自己蹲在考场里边进行考试,谁特娘的会先去做难题?   肯定会先易后难的解决问题,哪个问题容易解决,我就先解决哪一个。   如此一来,就算是后边的难题不会做,可好歹容易的题目做了,总是能够得到一定的分数。   这,就是一位不是学霸,却能够依靠自己灵活的脑子,考上医学院的医务工作者亲身经历。   “小侄倒觉得,若是咱们能够以最快的速度镇压住洱海六诏。   使得他们无法与那吐蕃联手,就等于是让那吐蕃先断一臂。   之后,再想着怎么对付吐蕃,才是上策。”   “你觉得老夫应该去解决洱海六诏?”李绩眯起了两眼,目光打量着杯中的茶水陷入了沉吟。   程处弼赶紧点头附合道。   “对对对,先易后难嘛,毕竟如果先去搞吐蕃,小侄我担心那洱海六诏在那里上蹿下跳的,很容易出问题。”   李绩微微颔首之后便站起了身来,活动了下久坐而发僵的身子。   “老夫已经在这里呆得身子骨都快发霉了,是该走动走动。”   “你同意小侄的建议了?”程处弼心中一喜。   “谁说的?”李绩丢给程处弼一个白眼。   “???” 第1375章 可问题是,跟前这位吴王殿下很不乐意   李绩在前边晃晃悠悠的打马而行,程处弼则一脸黑线地策马跟在后边。   一旁还有房俊与任雅相,三个年轻人落后李绩这个长辈数步策马而行。   李绩那句该出来走动走动,居然就是想要蹿去那泸州城中亲自见一见那蒙舍诏主张乐进求了解情况。   而非是程处弼所想的直接率领大军蹿去那洱海之地,啪啪啪的搞事情。   “难不成,李叔想要直接去搞那吐蕃,这不能吧?”房俊也有些牙疼地小声嘀咕道。   “依任某之见,李兵部应该是听进去了三公子的建议,只不过现如今犹自举棋未定。”   程处弼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不管咱们这位剑南道巡抚使,能不能听得进程某的建议,反正我都相信他一定可以解决掉剑南道的危机。”   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程三郎的低声言语里,对自己充满了信心,让李绩不由得眉舒目展,抚须大乐。   然后,就听到了房俊这小子嘀咕道。   “处弼兄,你就别忙着去拍李叔的马屁,还是想一想若是李叔把兵马全部调走,泸州的局势应该如何维持才是正理。”   李绩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僵硬,猛一扭头,恶狠狠地瞪了房俊这傻小子一眼。   这才闷哼了一声继续昂着打马前行,小兔崽子,老夫记住你了,回头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程处弼也看到了李绩这个老司机回头瞪过来的眼神,不禁兴灾乐祸地拿胳膊肘拐了拐一脸懵逼的房俊。   “贤弟,你被盯上了,啧啧……”   “我声音那么小,他居然能听得见?”房俊一脸抓狂地吐起了槽。   程处弼拿捏起了兄长的派头,大巴掌拍在房俊的肩头低声安慰道。   “呵呵,身为名将,耳听八方,眼观六路那是必须的,不过你放心吧。终究是长辈,肯定不会太为难你的。”   一旁的任雅相看着程三郎与房二郎在那里嘀嘀咕咕,哭笑不得地摇着头。   好在与自己无关,就当看戏罢了。   ……   一行人刚刚来到了大都督府,程处弼并没有走前门,而是从后门进去。   所以李绩便与任雅相和房俊一同入内,就看到了那刚刚前来赴宴的张乐进求父女,还有他的心腹部下。   李绩这位老司机同样也是一位长袖善舞的人物,冲这位蒙舍诏主嘘寒问暖。   让正在经历蒙舍诏大危机的张乐进求感动得眼泪花都差点冒了出来,就差没拜倒在地喊上几句李青天。   就在这当口,入城之时,特地低调地绕了个圈子,从后门入了大都督府的程处弼这才匆匆赶到。   这才抬腿跨步入内,李绩就看到了那原本正感动得脸红耳赤的张乐进求瞬间脸色一白。   “程,程仙长……”   “……莫要乱叫,本官乃是泸州大都督府长史。”程处弼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喝道。   此言一出,另外那几位正好奇打量着程三郎的蒙舍诏部落首领都惊呼出声,齐刷刷地后退一步。   李恪用尽了力气,这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笑出声来。   至于那房俊和任雅相则不明就理地打量着程三郎还有那些蒙舍诏来人。   李绩这个老家伙意味深长地打量了程三郎两眼,呵呵一乐,开始招呼那些蒙舍诏人入席。   这才化解了尴尬的一幕,可接下来,每当程处弼开口的时候,那帮子蒙舍诏人都会提心吊胆地朝着这边看来。   实在是让人蛋疼,程处弼干脆吃吃喝喝,冷眼旁观这一次历史性的会面。   李绩不焦不燥地跟那位张乐进求详细地询问起了洱海六诏的情况。   事无巨细,而张乐进求有求于这位位高权重的剑南道巡抚使自然是事无巨细,一一作答。   时不时,身边的那几位蒙舍诏部落首领也会参与到解答当中。   不论是兵力,战斗力,还是人口,还有各诏的首领性格,甚至有哪些著名人物或者是将领等。   李绩不愧是老司机,问的细致到令人发指。   看得程处弼连呼厉害,觉得这位名将若是不当将军,也可以去搞审讯工作。   至于那位此地的主人,泸州大都督却屁的正事也不干,此刻正在那里跟那位张伽蓝眉来眼去。   程处弼就不明白,李恪这小子怎么就那么的浪,若是他爹李世民知道这家伙正事不干,就想着跟小姐姐眉来眼去。   指不定会寄一根大棒棒过来,最好能够指定自己担当行刑官,享受一把暴揍皇族子弟的瘾头。   张乐进求这个名字虽然很古怪,但是人家是有典故的,而且还是在三国时期的诸葛丞相亲自给他们赐的姓。   正是因为早早就与中原的汉家政体有了联系,这才让蒙舍诏一系一向都很有优越感。   老子们蒙舍诏跟你们这帮蛮子渣渣不一样,我们被三国时期的蜀汉丞相赐过姓。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让洱海其他诸诏很是不爽,可问题是,蒙舍诏实力最强,而且又擅长向中原朝廷演绎煽情戏。   所以每每另外几诏南下攻打蒙舍诏,一旦到了生死存亡之机,官府就会跳出来喊暂停。   等到蒙舍诏养好了伤,修好了装备,有了实力之后,朝廷这位主裁判才会宣布比赛继续。   这让洱海北部诸诏内心份外的不爽,总觉得朝庭在拉偏架。   久而久之,他们就开始跟那已经在高原之上发展壮大,开始把势力向下延伸的吐蕃眉来眼去。   但是随着现在蒙舍诏内部问题的暴发,让李绩有些无奈。   ……   毕竟原本想要依仗的诏人,就是蒙舍诏,可偏偏蒙舍诏内部纷争。   虽然李绩偏向于,大唐应该由着蒙舍诏内部自己解决,可问题是,跟前这位吴王殿下很不乐意。   并且慷慨陈词,认为那蒙舍诏自汉末以来,就一直深受中原文化的影响,最是服从朝廷的指挥,很喜欢与官府交道。   若是那张氏一族被赶下了台,换上了靠杀伐起家的细奴逻势力来主掌那蒙舍诏的政权。   谁敢保证,这位桀骜不驯,而且连自己的诏王也敢反抗的细奴逻会乐意服从于朝廷? 第1376章 却会损害朝廷在剑南道诸羁縻州中的威信   程处弼看着跟前这位浪荡皇子唾沫星子横飞地表达着自己的意愿,有滋有味地喝着茶水。   李恪虽然别有私心,但也不是不懂事的人,这个时候,蒙舍诏的人已经离开。   剩下的都是自己人,所以李恪这些话,倒不是为了在小姐姐跟前展示自己。   而也是在阐述一个道理,如果大唐对于蒙舍诏的更换诏主不闻不问,这是最省力的办法。   但有一个问题在于,以后,又会有谁能够像张氏一族那么听话?   程处弼虽然不清楚那个细奴逻是谁,但是,程处弼却记得,似乎历史上李绩并没有入蜀担任过剑南道巡抚使。   李恪这个浪货,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会出现在此。   所以说,如果按照原来的历史发展下去,怕是那位细奴逻,很有可能就是未来南诏之主。   这么一考虑,程处弼就不乐意了,嗯,不乐意大唐任由那个细奴逻蹦上前台,取张氏代之。   姚州之地,必须是大唐的领土,怎么可能让那些治下的诸部肆意自立为王?   所以,程处弼绝对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此刻,李恪唾沫星子横飞的说了半天,却看到李绩这位老司机仍旧沉默不语,面泛难色的模样。   不禁心中有些发急,目光一扫,看到了老神在在呷着茶汤一副关老子屁事模样的处弼兄。   忍不住干咳了两声,冲程三郎频频的使眼色,程处弼先是丢过去了一个眼神。   李恪乘着李绩垂头沉思的当口,赶紧冲处弼兄比划了个手势,程处弼这才乘势而起。   “其实我也觉得殿下说的甚是在理,那张氏对朝廷向来恭顺有加,若是朝廷坐视不理。”   “那么日后,对于朝廷控制剑南道诸多羁縻州很是不利,还请叔父三思而行。”   李绩看到程处弼也站到了李恪这一边,终于抬起了眼皮,目光一转,看向那边一直不说话的任雅相与房俊。   房俊直接大声道。“我也觉得两位兄长言之有理。”   李绩直接翻了个白眼没搭理这货,而是朝着任雅相抬了抬下颔。   任雅相站起了身来朝着李绩一礼,这才慎重地道。   “下官觉得,若是朝廷对此置之不理,虽然能不损朝廷人力物力。   但是却会损害朝廷在剑南道诸多羁縻州中的威信,的确不利于朝廷日后掌控与治理这些地方。”   李绩扬了扬眉,眯起了两眼手指头在那案几之上敲打不停。   最终,李绩一拍案几,站起了身来。“尔等所言,老夫也觉得甚是在理。”   “洱海诸诏,的确应该先行处置,那张乐进求这位诏主之请,老夫觉得既然要先镇抚洱海六诏,那此事,朝廷自然要为其主持公道。”   听到了李绩这番定论,程处弼长出了一口大气,而李恪却是喜上眉梢。   虽然用意不同,但是至少二人目的相同,能够让李绩这位老阴货将此事定论,那就好办。   第二天,李绩没有再前往军营,而是开始仔细地谋划起应该如何应对那洱海六诏之事。   而在李绩的授意之下,也将那位张乐进求召来,对他好好地安抚了一番。   让他先赶回姚州,让他回去之后,安心地等待着大唐剑南道巡抚使的闪亮登场。   并且还让他带上一封交给姚州刺史的书信,让姚州刺史尽力帮助张乐进求先稳定好蒙舍诏的局势。   张乐进求感激涕淋地接过了那封李绩的亲笔书法,连连保证,张氏一脉,绝对会世代铭记朝廷的恩典,永世不忘。   李绩扶起了张乐进求,抚须笑眯眯地安慰道。   “好了,快快请起,张诏主此去,路途遥远,一路上还需要多加小心才是。”   “入了姚州,若是蒙舍诏生变,那还请张诏主莫要轻身涉险,留在姚州待援。”   张乐进求用力地点了点头,郑重无比地答道。   “多谢李大帅的指点,下官一定从命,不敢有违。”   就在张乐进求转身意欲离开的当口,却看到了闺女伽蓝一声轻咳,以及投来的目光。   张乐进求不禁有些犯起了踌躇,一咬牙,转过了身来朝着李绩道。   “大帅到时候帅军南下,不能没有向导,小女伽蓝,还有古也帮诏首,他们二位可以留下来为大帅引路。”   “这……”李绩略一迟疑的当然,旁边的李恪直接插了嘴。   “大帅,既然这是张诏主的一片美意,就让他们留在泸州静候大军,到时候,有了向导也利于行军。”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二位了。”   张伽蓝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朝着李绩一个万福道。   “不敢,能够为大帅,为朝廷做事,是小女子的福份。”   只是说话的时候,一双眉眼却朝着李恪这位吴王殿下飘过去。   ……   等到离开了大都督府,张乐进求忍不住瞪了一眼爱女伽蓝。   就看到了爱女伽蓝垂下了发红的俏脸,揪着衣角撇开了俏脸。   张乐进求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道。“伽蓝,那位可大唐天子的亲儿子,已经有了妻室的……”   张伽蓝虽然垂着脑袋,却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阿爹你不也除了阿娘外,还有好几个女人。”   “???”张乐进求整个人都不好了,一脸黑线地打量着这个闺女,啥意思,揭自家亲爹的短这样好吗?   猛一转头,好在这个时候一帮子心腹手下早就知道他们父女有话要说,全都躲到了一边去。   “你这丫头,翅膀硬了是吧?!”   “阿爹,你可是最疼我的,我不想嫁给那个讨厌的人。”张伽蓝赶紧拉住了亲爹胳膊摇晃了起来。   “那位李大帅不是要帮咱们处理掉他了吗?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是李大帅也没说不让我嫁给他呀?”   “而且,而且那个很好看的殿下,他也喜欢我。”说到了这,伽蓝的俏脸红红泛红。   但是,蒙舍诏的女子,终究要比汉家女子大胆。   “我也很喜欢他,阿爹……”   “唉……,罢了,你可得好好守规矩,等咱们蒙舍诏安稳了再说,明白吗?”   “哦……好的阿爹。” 第1377章 诏主身边的暗线,也亲眼看到了程仙长会妖法   细奴逻抚着脸上那打理得十分精致的短须,脸色阴沉地打量着拜倒在跟前禀报姚州情况的部下。   此刻,距离那位蒙舍诏诏主张乐进求离开蒙舍诏已有十五日的光景。   按理来说,张乐进求前往姚州拜会宁刺史,一般三五日就会回转。   可是这一次,足足去了十天的时间,这让细奴逻都以为张乐进求是不是在姚州出了什么意外。   所以特地派了人手前往打探,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派去的人,足足耽搁了五天这才回到蒙舍诏。   这让细奴逻相当的不爽,拉着脸打量着对方。   “一开始小人到了姚州之后,却只是在客栈里边遇上了诏主的那几个部下,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宁刺史留了诏主在府内作客。”   “但是小人也觉得不对,怎么可能一作客就耗费这么多的时间,可是刺史府戒备森严,外人根本进不去。”   “小人又去寻了诏主的部下,他们也表示无能为力。”   “……小人最后是使了钱,才从刺史府里的下人那里打探到,诏主似乎已经离开了刺史府。”   “倒是诏主的儿子,还留在刺史府中,小人觉得有问题,就赶紧赶回来禀报诏首。”   听到了这,细奴逻双眉一扬,沉声问道。   “那你可有打探出,诏主去了哪里,还有伽蓝是不是在刺史府内?”   “诏主父女是一同离开的刺史府,刺史府内,只剩下了他儿子还有几位手下。”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细奴逻的脸色越发地显得难看。   坐在左右下首的一干蒙舍诏大小诏首,也就是部落头领都不禁面面相觑。   “大诏首,诏主他会不会是逃了?”   “莫要胡说八道,他若真要逃了,干嘛不把他儿子也带走?”   “难不成,他是去向朝廷求援?”   “姚州刺史难道就不是朝廷官员吗?在姚州还有朝廷的精锐驻扎。”   “可是这几日都没有什么动静,就算是诏主他向朝廷官员求援,想来也是被拒绝了。”   听着一干部下的议论纷纷,细奴逻沉吟半天之后,这才抬起了手。   看到他的动作,所有人都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待这位在蒙舍诏中,威望犹在诏主张乐进求之上的细奴逻开口。   “他应该是突然离开的姚州城,所以,才没有消息传到我手上。”   “至于他会去哪?十有八九,应该是那位姚州的宁刺史明白,凭他麾下那八百朝廷精锐。”   “是对付不了我等,所以拒绝了诏主。所以,诏主很有可能,真的前往朝廷求援。”   若是程处弼在这里,肯定要被这位脑子相当好用的细奴逻鼓掌喝采,这家伙的脑子果然好用。   历史上,张乐进求也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前往长安,只不过那个时候,李世民只丢给了他一个官职首领大将军给他以壮声势。   奈何这家伙却不敢跟细奴逻继续针锋相对,最终将蒙舍诏基业拱手让给细奴逻。   听到了细奴逻这话,一干人等纷纷议论起来。   “大诏首,那咱们要不要乘着这个机会,先下手为强。   将一诏之地全部控制下来,将那些还忠于诏主的党羽给……”   “不妥。”细奴逻缓缓地摇了摇头。“诏主终究受过朝廷的册封。”   “若是咱们直接拿下蒙舍诏,取诏主而代之,那可就是让朝廷丢了颜面。”   “朝廷最重的是什么?”细幼逻转过了头来,目光扫过一干部下。   “最重的就是颜面,若是我这个时候,拿下蒙舍诏,若是激怒了朝廷。”   “在朝廷的精锐跟前,哪怕是我已经将蒙舍诏拧成了一股绳,难道还能对抗得了朝廷?”   这话让一干人等深以为然地连连颔首,只不过,也有些人觉得细奴逻不够果决,太缺乏一锤定音的勇气。   听着手下人的牢骚,细奴逻不禁闷哼了一声。   “够了,此事且先这样,等……”   细奴逻话音未落,就听到了外面有疾蹄之声传了过来。   然后细奴逻就就看到了自己安排在姚州的一名探子拍马冲到了屋外之后,跳下了马跑了进来。   “大诏首,小人刚接到了消息,诏主回姚州了。”   细奴逻腾的一下子就站起了身来,两眼一眯喝问道。   “这么快……你确定是诏主?”   “小人确定,是他身边的暗线已经随他回到了姚州,特地给小人带来的消息。   诏主只在姚州呆了不到两日,就乘夜带人离开了姚州,直接奔那泸州大都督府而去了。”   “泸州大都督府?”细奴逻有些懵逼地看着这个探子。   这个时候,旁边的一名诏首脸色大变,低呼出声来。   “难道,难道诏主是去向那位懂得妖法的泸州大都督府长史程三郎求援去了?”   听得此言,一干人等齐刷刷地扭过了头来看向这位。   “柯多难你胡说八道什么?!”一名诏首忍不住变脸喝道。   “我没有胡说,那个程三郎是真的懂得妖法。”柯多难忍不住梗起脖子大声地道。   旁边的一位诏首也犹豫地点了点头。   “诸位,我曾经去过戎州,可是听那些戎州的獠人说起过那程三郎的可怕之处。   诸位可还记得,那一日大白天的,突然天色漆黑无光,就是那程三郎被戎州的獠人惹怒,让天地变色……”   “对对对,我也听说过这事……”   “够了!”细奴逻直接拉下了脸,无比糟心地打量着这帮子部下,真特娘的,这是八卦这些乱七八糟消息的时候吗?   就在这个当口,那位前来传递消息的探子犹豫了半天,似乎有话要说。   看到了这一幕,细奴逻忍不住喝道。“你想要说什么?”   “大诏首,诏主身边的暗线,也亲眼看到了程仙长会妖法。”   “!!!”屋内瞬间一片死寂,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这位探子身上。   这位探子看到那么多大小诏首如同刀子一般的目光投来,压力山大的他赶紧拜倒在地。   “小人不敢有半点胡说,是那位诏主身边的暗线说的。”   “他说,当时诏主去见泸州大都督,并不知晓程长史就在一旁。   无言之中开口得罪了那程长史,程长史勃然大怒之下,直接引来天雷阵阵,这个场面,随行的数十人都亲眼所见。”   “程长史被泸州大都督劝说之后,息怒离开那个地方没多久,原本的雷雨,就只短短持续了柱香的功夫,就雨过天晴。”   “……” 第1378章 老夫不能南下姚州了,另外泸州的精锐……   细奴逻愣愣地看着这个伏于地面,绘声绘色地描绘着那个场面的探子。   浑身顿时升起了一股寒意,难怪,难怪诏主张乐进求从姚州宁刺史这里得不到援手之后。   并没有前往更遥远的长安城去拜见皇帝,他居然是去寻程长史那个这几年来,恶名威震剑南道诸州的大煞星。   只不过,大家对于程长史懂得妖法一事,多是半信半疑。   但是从心底来说,在剑南道一带的少数民族心中。   一直都流传着那位数百年前的三国蜀汉丞相会仙法的传说,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所以,大家哪怕是对程长史的流言半信半疑,多是因为没有亲眼见识过。   可是现在,蒙舍诏的诏主以及其亲随数十人,都亲眼看到了那位程三郎懂得妖法,如何不让人心惊胆颤。   毕竟这种事情,只要盘问一二,就可知真伪。   现如今,这些在场的诏首可都是跟细奴逻是一伙的,一心想要跟细奴逻一条道走到黑。   准备将诏主张乐进求拉下马,让细奴逻成为蒙舍诏的新诏主。   而他们这些细奴逻的铁杆和心腹,自然也会有大笔的好处。   可眼下,若是那位据说长着三头六臂,尖嘴猴腮,肋下生双翅,脚踩黑云,擅使雷电杀人如麻的程长史跟诏主一同来到这姚州,自己等人的命运……   细奴逻目光恶狠狠地瞪着这个混帐探子。   这样令人肝颤的消息,居然当众说出来,岂不是打击士气?   在屋内的空气几乎都要凝固的氛围中,细奴逻那显得有些暗哑的嗓音响了起来。   “告诉我,那程三郎可有随他到姚州。”   “没有,诏主只身率领随从护卫回来的,那位程长史没有跟随。”   听到了这话,几乎所有僵直的大小诏首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   “伽蓝呢?”   “她留在了泸州。”   “……”细奴逻昂起了脑袋,看向天花板,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   自己为什么要放任诏主去姚州,若是自己直接把他软禁起来,那该有多好。   “你速速回去,仔细打探,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务必要打探清楚,诏主去了泸州大都督府后,都干了些什么,为什么要把伽蓝留在泸州……”   探子两颊生汗地连连点头,努力记住了细奴逻的交待。确定对方没再吩咐其他的之后,这才快步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疾蹄之声由近渐远而去……   一旁的一位诏首赶紧大声言道。   “大家不用慌张,区区一个懂得妖法的程长史又能如何?”   方才发言吓到了所有人的柯多难也开口附合道。   “何况诏主已经回来了,身边也没有可疑人物,想来是因为诏主已经在泸州得罪了那位程长史。”   “所以他把女儿留在了那里,怕是就是想要让他女儿用美色迷惑那位程长史。”   “都够了,现在诸位不必胡思乱想,徒乱了自己阵脚。”   等到一干心腹部下都起身告辞,忧心忡忡地离开之后,细奴逻直接就瘫在了椅子上。   愣愣地看着跟前的那升腾翻卷的塘火,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细奴逻很清楚,自己的内心,其实是很惧怕朝廷,毕竟,朝廷的实力太过可怕。   他年轻之时多次到过姚州,甚至更北边的蜀州都去到过,所见所闻,都是关于朝廷又击败了某个敌人,击败了对方数万兵马,甚至是数十万兵马的消息。   而且,哪怕是姚州这里,仅仅只有一府府兵,而且还只是一个下府。   只有八百府兵,可是那八百府兵,每一个都披挂着那刀箭难伤的铁甲。   他们都是久经训练,杀人如麻的精锐,两三个蒙舍诏的精兵,碰上这么一个铁甲精锐,除了跑之外,没有第二种先择。   这,也这才为何他细奴逻能够在洱海诸诏率军横行,却偏偏面对姚州不敢稍动的原因所在。   “罢罢罢,且先看看再说罢,幸好,之前我的各种举动都没有放在明面上。”   “便是朝廷,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治我的罪……”   ……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而那位张乐进求已然离开了泸州已经数日。   距离李绩率领兵马南下,只剩下两天的功夫。   这个时候,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骑驰来,正好就停在了大都督府门外。   不大会的功夫,那位信使就将急报传递到了李绩的手中。   李绩只匆匆地扫了一眼,便不由得脸色微变,抬起了头来。   “雅州传来急报,有几股吐蕃兵马,出现在了我大唐与吐蕃的交界之地,在会野一带起了冲突。”   “……”厅中的一干人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程处弼更是一脸震惊地差点就想卧上一大个槽。   吐蕃是啥子意思,想要乘我大唐还没有收拾那洱海诸诏之前抢先动手?   李绩这位长辈也忍不住暴了一句脏话,将这份急报递给那已经伸长脖子凑过来的房俊。   房俊仔细地打量了半天之后,忍不住吐了一个槽。   “难不成,吐蕃那边知晓了咱们的应对策略?”   程处弼看了一眼房俊,摇了摇头,耐下性子给这位贤弟解释了句。   “应当不至于,时间这么短,消息想要从泸州传到吐蕃国内,绝对不是数日就可以到得了的。”   高原的海拔那么高,想要把消息从泸州传到现如今吐蕃国主所在,快马怕也得半个多月。   收到了消息之后,还得召集人马,再杀到那雅州边境,没一个月的时间,根本搞不定这么多事。   只能说,吐蕃人派兵入寇雅州,分明就是已经准备多时。   “看来,老夫不能南下姚州了,另外,泸州的精锐……”   说到了这,李绩的目光朝着李恪看过去,李恪却把目光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   看到了李绩的目光,程处弼面沉如水地接过了房俊递过来的急报仔细打量几分之后。   “还请巡抚使将我泸州精锐尽数带走,只有守住边境之地,蜀中才得安秦,蜀中得安,大唐方安。”   “你确定?”李绩有些举棋不定地扫了程三郎一眼目光又转到了李恪的身上。   李恪咬了咬牙,点了点头。“本王也觉得,程长史之言甚合吾意。” 第1379章 贤侄你怕什么,你可是练兵大家……   李恪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分析道。   “雅州乃我剑南道蜀中屏障,一旦让那吐蕃人拿下了雅州,径直南下,攻入无险可守的蜀州。”   “那对于大唐剑南道的百万黎庶而言,绝对是一场灭顶之灾。”   “所以,请巡抚使将泸州精锐带去便是。”   “本王身边尚在父皇所遣护卫,如今泸州靖宁,不敢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至少不会有大变故,何况还有处弼兄坐镇泸州。”   程处弼的脸色隐隐发黑,老子又不是核弹头,拜托能不能别拿老子单列出来说事?   李绩听得此言,颇为欣慰地抚须颔首。“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不过,那一千獠军精锐要随老夫往雅州,那老夫尚缺一统领獠军精锐的将领。”   程处弼与李恪齐刷刷地一扭脑袋,俊哥儿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二位兄台投来的目光。   有些战战兢兢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我?”   “不错,正是贤侄你。”李绩笑眯眯地冲俊哥儿勾了勾手指头,老脸上的笑容透着一股子捉狭。   “可是李叔,那洱海六诏之事,该当如何处置?”   李绩脸色微微发黑,看向李恪这位开口相询的吴王殿下,你小子是哪壶不提专提哪壶是吧?   李绩眼珠子一转,脸色一正。   “老夫这些日子,与汝泸州大都督府反复商讨此事。”   “殿下与程长史想必对于洱海六诏之事,心中也已经有了条陈?”   程处弼与李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老夫需要率军往雅州抵御吐蕃,此事,就委以泸州大都督府自行处置。”   “???”程处弼与李恪瞬间一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一副理所当然嘴脸的剑南道巡抚使。   “怎么,这么盯着老夫看,莫非老夫脸上有花不成?”   程处弼很想点下脑袋,告诉李绩这个老妖蛾子,他的脸上的确有花,而且是一朵开败的残菊。   可惜,这位也是个自己惹不起的长辈,程处弼只敢在内心疯狂吐槽。   “可是叔父,你让我跟殿下怎么搞?就殿下身边还有我身边的亲兵捏到一块都不够二百号人。”   “呵呵……”李绩走到了程处弼的跟前,大巴掌拍了拍他那宽厚的肩膀,露出了一个慈祥的长辈关怀之笑。   “贤侄啊,你脑子活,又有本事,这泸州獠人可都听你的。”   “大不了,你就再拉上一帮子獠人跟你过去,给你壮声势。”   程处弼直接就急了眼,唾沫星子都喷到了李绩的脸上。   “……叔父,那些獠人你又不知道,打起仗来,就是一帮乌合之众。”   李绩赶紧侧身,诲气地抹了把脸,瞪了程三郎一眼。   “你怕什么,你可是练兵大家,都把练兵的操典搞出来的人,那一千纪律严明的獠军就是明证。”   “……”   ……   李绩这个老货洋洋得意地走了,还带走了泸州的一府精锐还有那一千獠军精锐。   妖蛾子三人组也被这个老流氓给拆散了,俊哥儿只能含着一包眼泪,悲伤地离开了泸州奔赴战场。   留下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程三郎与李恪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坐在变得冷冷清清的大都督府内,程处弼抬起了脑袋,看向天花板,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旁的李恪则显得忧心忡忡,时不时地抬起眼皮,看看不远处瘫在那里不想动弹的处弼兄。   长吁,短叹,皱起了眉头,就在他无思无计之际。   就听到了李德来禀报,说是伽蓝小娘子前来拜访。   李恪一抬眼皮,就看到了伽蓝正俏生生地站在屋外不远处,正朝着这边张望。   这是自己吩咐的,只要是伽蓝小娘子来寻自己,就直接带她进来。   此刻,看到屋外的伽蓝那一脸焦灼之色,李恪哪里不明白她是为了何事前来。   但是已经被她看到,李恪只能硬起头皮,拿出了一副雄纠纠气昂昂信心十足的表情,朝着屋外大步行去。   嗯,主要是担心万一让伽蓝看到了程仙长像滩烂泥似的,实在有损这位恶名远扬的程仙长的反面形象。   程处弼对于身边发生的一切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他现在有点累,不想搭理。   这几日为了筹谋那洱海六诏之事,程处弼可也是陪着李绩那个老司机下了大力气。   结果特娘的吐蕃在雅州那边骚首弄肢,转眼间就把李绩那个老汉给勾搭走了,连带自己练出来的精锐也一个不剩。   之前商议的那些手段和战略完全白瞎,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就连妖蛾子三人组也不完整了,打牌都觉得不带劲。这特娘的叫什么事。   ……   李恪正在小声地安抚着已然红了眼眶的张伽蓝,看到小姐姐那般模样,李恪可谓是心疼的都快要滴血。   最终一咬牙一顿足,双手想要把侧过脸去的张伽蓝扳正面对自己。   结果这位很有力气的姑娘轻轻一挣,差点把李恪这位弱不禁风的亲王殿下带倒在地。   好在伽蓝姑娘及时反应过来,双手一伸,将这位脚下失衡的浪荡皇子抱在了怀中。   “……”李恪就这么呆呆地倒在眉清目秀,隐透英气的伽蓝怀中。   张伽蓝稳稳地站在那里,怀抱着这位漂亮的吴王殿下。   不远处的李德噗呲(有这个词,意同扑哧)一声放了个较为低沉的哑屁,赶紧把脑袋缩回了墙角。   “殿下,你没事吧?”   “嗯嗯,我当然没事,方才只是不小心崴了下而已,不妨事。”   李恪恋恋不舍地站直了身子,打量着跟前个头与自己几乎差不多高的伽蓝姑娘,一咬牙。   “伽蓝你放心,巡抚使虽然率军去援雅州,但是我这里却还有一只杀手锏,足可以让你们父女一家在蒙舍诏安如泰山。”   “殿下……”伽蓝勉强一笑,正要很俗气的说殿下你不用安慰我。   就听到了一阵不大的呼噜声,从那屋中传了出来。   李恪的脸色顿时一黑,卧槽!处弼兄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第1380章 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你可要拉兄弟一把   看到张伽蓝有些好奇地看向屋外,李恪干咳了声,赶紧拉着张伽蓝朝着一旁走去。   虽然张伽蓝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把这位弱不禁风的漂亮殿下给拽得倒飞回来。   但是,她还是心头一甜,由着李恪牵着她朝一旁行去。   程处弼做了一个美梦,梦里边,自己呆在一个不大的院子里边,院子里,种有辣椒,番茄,不远处,一个身材劲爆的窈窕小姐姐正在那里煎炸着土豆片。   而炉膛里边,塞着烤地瓜和烤玉米,自己正悠闲地躺在一张躺椅上,喝着鲜榨的火龙果汁。   不远处,一个小屁孩子正踩着一辆儿童单车在狂奔,后边一帮吱哇乱叫的小孩子在追赶。   此刻,一只小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程处弼正要美滋滋地享受着异性按摩,结果这只手一就直接拽着自己摇晃起来。   程处弼顿时就急了眼。“洒了洒了洒了……”   “处弼兄,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说谁傻了?”就听到了耳朵边传来了李恪这个浪荡皇子的声音。   “……是你小子,打扰我睡觉干嘛?”程处弼翻身坐了起来,不耐烦地打了个哈欠道。   李恪决定原谅处弼兄方才言语上的不恭敬,毕竟为了伽蓝,有更正经的事情要做。   李恪一脸正色地朝着程处弼恭敬一礼。   “处弼兄,有大事情,有一件大事情,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帮忙。”   “帮什么,帮你撩那伽蓝姑娘?”程处弼没好气地吐了句槽。   李恪直接就呵呵了,整个人一股子优秀感由然而生,俯视着程处弼。   看到这个浪货那种很有优越感的表情,程处弼不乐意地蹦了起来,俯视着李恪。   “贤弟你笑得这么不怀好意是啥意思?”   “这倒没有,处弼兄咱们能不能别废话,小弟我是真有正经事要拜托于你。”   ……   “……”程处弼呆呆地看着跟前跟自己低语之后,满脸期待之色的李恪。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姚州收拾那洱海六诏?”   “对,小弟我相信处弼兄你一定可以。”   “你给我多少人马?”   李恪呵呵一乐,拍着自己干瘪瘪的胸口,很是仗义地道。   “处弼兄,瞧你这话说的,你就算是想要让小弟我跟你一起去都没问题。”   “没兵,你让我去洱海六诏去唱独角戏是吧?”程处弼差点就给气乐了。   恨不得把这位吴王扔洱海里边清醒清醒。   “处弼兄,那位长辈不都说了吗,许你再招募一批獠兵精锐。”   “招募是没有问题,可是他们需要严格的训练,不然就这么拉过去有什么意义?”   李恪点了点头,开始背负起了双手,在厅中缓步走动,两眼微眯,半天这才抬起了头来。   “处弼兄,这样吧,我麾下调给你五十人,加上你的亲兵,足有百名精锐。”   程处弼打量着李恪,双手环于胸前,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恪继续一边走动一边说道。   “有了这百名精锐为骨干,你再招募一两千獠兵,大张旗鼓南下姚州。   当然,走得越慢越好,处弼兄你一边行军,一边训练。”   程处弼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如此绞尽脑汁的李恪,好半天,这才摇了摇头。   “我说贤弟,你可真是够了,为了那个姑娘……”   李恪扭过了头来,伸出双手一把抓住程处弼的胳膊。   “处弼兄,看在咱们哥俩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你可要拉兄弟一把。”   程处弼听到这句熟悉无比的影视剧台词,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撒手,赶紧的,再不撒手我翻脸了。”   扒拉开李恪的手,程处弼这才蛋疼地翻了个白眼。   “像贤弟你这么浪的人,怎么就跟那蒙舍诏的姑娘对上眼了?”   李恪那张厚度堪比泸州城墙的厚脸皮居然微微一红,有些腼腆地抿了抿嘴,看着程处弼道。   “小弟我也不知道,就觉得她很特别,特别特别的吸引我。   而且,刚才我差点摔了一跤,是她抱……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弟我很喜欢她。”   程处弼牙疼地打量着这个似乎准备从良的浪荡皇子,翻了半天白眼,这才提醒道。   “我说贤弟,你想怎么办……你觉得你爹会同意?”   李恪呵呵一乐,一咬牙。   “反正本王正妃,已经按照我父皇的心意纳了,侧妃,难道我还不能做个主?”   “再说了,小弟我是庶子,又不是嫡皇子,我父皇也不会太在意此事。”   看着变得如此固执的李恪,程处弼无可奈何地仰天长叹,这特娘的叫什么事。   老子啥妖蛾子也没闹,身边一个二个尽闹妖蛾子,还让不让人活了。   “若是你爹怒了咋办?别到时候害了人家姑娘。”   李恪抬起了头,一脸郑重地说道。   “肯定不会的,如果我父皇帝不答应,我会去求母后,甚至去求皇爷爷……”   “好吧,从道义上,我对你表示支持,但是后果你自己乐意承担就好。”   “不过处弼兄你得帮我。”   “……我能怎么帮你?”   李恪一脸鬼鬼祟祟地笑容凑到了程处弼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向这个见色忘友的贤弟,半天这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罢罢罢,既然如此,那我就免为其难,去一趟姚州吧。”   ……   李绩统率大军驰离了泸州,兵锋直指雅州。   而程处弼在与李恪进行密谋之后,由李恪开始草拟泸州大都督府令。   命令自然是从泸州诸獠,抽调獠兵精锐到大都督府听命。   大都督府长史程三郎,奉剑南道巡抚使之命,要率军前往姚州巡视洱海六诏。   程处弼可以笃定,只要泸州诸獠首收到了这个消息,肯定不敢怠慢。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泸州诸獠的精锐虽然算不是正规军,但至少一窝蜂战法绝对很拿手。   程处弼很清楚,李恪叽叽歪歪一边行军,一边训练,那就是扯蛋。   行军还怎么训练,要练顶天也就练个队列,练个服从命令而已。   不过嘛,若是手里边就泸州那点獠兵,凑巴凑巴下来,顶多也就一两千。   所以,程处弼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1381章 推卸责任的本事难分高下的难兄难弟   李恪一脸黑线地打量着在跟前阐述他那个大胆想法的处弼兄。   终于明白,为什么处弼兄才是妖蛾子之王,而自己顶多只是一只妖蛾子。   等到处弼兄唾沫星子的说完,李恪这才抹了把脸上的唾沫星子,面无表情地道。   “处弼兄,你这么乱搞是要出大问题的。”   “出什么大问题?”程处弼双手一摊,振振有词地道。   “贤弟你可莫要忘记了,我可是奉了剑南道巡抚使之命,一切军机,由我们泸州大都督府临机决断。”   “是啊是啊,但是他说的是泸州大都督府,没说周边诸州啊。”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请注意,老李的原话是:此事,就委以泸州大都督府自行处置。”   “意思是啥,由咱们哥俩自行处置,我们觉得光凭泸州一地之地不足以,那么就多搞点人马,这能有错吗?”   “之前处弼兄你不是说那些獠兵都是乌合之众,怎么又改了主意了?”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   “各州那些獠兵精锐,顶多算是精锐级的乌合之众,但是,兵马多,总是能壮壮声势。”   “若是程某就领着一两千人蹿过去,人生地不熟的。   而洱海六诏,光是北边那五诏,随便都能够凑出三五千人马,根本就威慑不了对方,万一真要起了冲突。”   “你觉得你爹能放过咱俩?你还想要娶那蒙舍诏的小姐姐?呵呵……”   听到了处弼兄之言,李恪也不由得脸色一变,表情严肃了下来,这可是军国大事,轻忽不得。   重要的是,李恪自认军略不足,至于处弼兄,却是一个总能够创造奇迹的男人。   虽然大多数时候尽闹妖蛾子,但是不得不承认,他却总能够达到目的,完成目标。   李恪咬牙切齿半天,最终两眼一闭,从怀中取出了那份手令朝着程三郎递了过去。   “罢了,既然处弼兄你执意如此,那……这份剑南道巡抚使的手令,你拿去吧。”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打量着李恪递过来的玩意,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愧是被皇帝大佬称为英果类已的家伙,简直就是根老奸巨滑的老油条。   程处弼面色一板,将这份手令直接塞回了李恪的衣襟里边,正色说道。   “我要这个做甚,当然是由你这位泸州大都督、吴王殿下来下令。”   李恪看着被塞回了怀中的那份手令,感觉那就是一根烧红的烙铁被塞进了自己怀中。   “不不不,处弼兄你不必如此,咱们弟兄何必讲那么多虚礼,你办事我放心。”   “呵呵……不要想让程某人违背大唐律法,我不是那样的人,你拿着。”   门外,李德还有程杰等人一脸黑线地呆立在门外。   看着吴王殿下与程三郎二人一本正经地在屋里相互踢皮球推卸责任。   “李哥,你觉得他们谁会赢?”程发美滋滋地看着热闹,还拿胳膊肘顶了顶旁边的李德。   李德呵呵一乐,摇了摇头。“伯仲之间,很难说谁能赢。”   程杰差点就乐出声来,这样文诌诌的说法实在不爽利,要老夫说,就是两个推卸责任的本事难分高下的难兄难弟才对。   足足持续了柱香的功夫,力气没有程处弼大,总被那玩意往怀里捅来捅去的李恪直接就急眼了。   “停,处弼兄,住手,咱们能不能别这样,捅得小弟胸口都疼。”   程处弼白眼一翻,抄起了一旁的茶水灌了一大口,这才呵呵一乐。   “说得跟我对你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似的,那还不是你挑起来的。”   李恪抹了把脸,眼珠子转了半天,最终颓然一叹,生不如死地道。   “这手令是李叔交给泸州大都督府的,就算小弟我塞给了处弼兄你,小弟我也一样要担责任。”   听到了李恪这么一说,程处弼顿时两眼一亮,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   “看看,你想明白了就好,你才是大都督,我可不是,所以我担的责任肯定比你小。”   李恪没好气地白了程处弼一眼,这才有气无力地把这份手令给丢在案几上。   “所以处弼兄你拿着吧,有了这份手令,剑南道诸州,便是小弟我,也得以你马首是瞻。   等你到了姚州,若是没有这份手令,你如何让姚州的精锐听你的命令?”   程处弼狐疑地打量着李恪,总觉得这小子这样的做法有目的。   “处弼兄,反正你爱信不信,我这也是为了让你能够多有一份力量,帮助蒙舍诏。收拾另外五诏。”   “你若是不乐意要,只要你有本事想其他办法压制住洱海六诏,小弟我也没意见。”   ……   确定这家伙应该不是在编鬼话骗自己,再加上程处弼也很担忧自己兵力不足,只能没奈何地收起了这份手令。   “算了,看在你说得这么诚肯的份上,我就免为其难的收下。”   “这才对嘛,唉,为了说服你,浪费了我这么多的口水……”   两个各怀鬼胎的年轻人总算是又搭成了一致。   不过,仍旧需要由李恪这位吴王殿下来借剑南道巡抚使的手令来知会泸州周边各州官员。   让他们知道,泸州大都督府长史程处弼,奉了巡抚使之命,征调各州獠人兵马南下镇抚姚州。   公文主要就是派发给泸州周边的戎州与播州。   位于戎州中部的驯州白刺史等一干曾经直面过程长史怒火的大小獠首。   在收到了州刺史府派发来的公文之后,白刺史呆呆地坐在那里,反复看了两三遍,这才咬了咬牙。   “派,我驯州愿派五百精锐,为程长史效命。”   “大獠首,咱们需要派出那么多人手吗?”一旁的心腹不禁面现难色。   听到了这话,白刺史危险地眯起了眼睛。“你想要让老夫再承受一次那程仙长的怒火吗?!”   听到这话,心腹手下吓得脸色煞白,赶紧俯身退到了一旁。   另外几位部下也是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大家都犹记得,白刺史在经过上次的变故之后,足足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缓过来,就是让程仙长的妖法给吓的。 第1382章 修路可不仅仅只是修物理之路,更是修人心之路   已然来到了分别的前夜,哥俩就蹲在大都督府中,吃着美味佳肴,喝着美酒吹牛打屁。   程处弼美滋滋地抿了一口谪仙醉,这玩意的滋味,可真是比酒中精华美味太多。   之前亲爹来信,二哥成亲的时候,自己搞回家的二十坛顺州美酒佳酿,让整个程府都沉浸在那浓郁的酒香之中。   一干前来捧场的来宾,都赞不绝口,纷纷打听此酒的来历。   而长安的汉唐商行中的少量样酒,也在第二天就被一扫而空。   对此,亲爹程咬金还在信里边对自己充满了抱怨之情,认为自家老三说什么这种酒非得窖藏。   分明就是在勾搭大伙肚子里边的馋虫,应该严肃批评,另外,赶紧再往家里边送个一二十坛。   特别是那些各种养生酒,老夫年纪大了,需要多养一养。   对于亲爹的命令,程处弼当然不敢反抗,乘着还没离开泸州之前,老老实实地给亲爹备了一批货。   李恪这位需要镇守在泸州的妖蛾子三人组的老二显得份外的孤单。   就边叹气都透着一股子孤单寂寞冷的怨妇气息。   “处弼兄,你这一去,可千万小心谨慎,小弟我希望你能够得胜而还,平安归来。”   正在仔细回味着口鼻间的酒香,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禁大乐。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老程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   “处弼兄你最擅长什么,小弟我能不清楚?”李恪直接就呵呵了。   兄台你那闹妖蛾子的本事真可谓是天下一绝,谁都比不过你。   ……   程处弼转过了头来,目光狐疑地打量着表情特别正经的李恪,总觉得这小子是在讽刺自己。   “处弼兄,咱们聊正事,正经事。”李恪赶紧端起了杯子朝着程处弼遥敬,抿了口酒岔开话题。   “此番,处弼兄你要召集各州獠兵南下,小弟觉得处弼兄定然能够搞得定洱海六诏。”   “但是,处弼兄你想过了没有,等你离开之后,小弟我担心,那帮子家伙见没有了兄台你压制。”   “若是又恢复到了老样子,又该如何?”   “我说贤弟啊,你看你,眼界太窄了是吧。   你觉得我程某人到了那姚州之后,就真只是为了去干上一仗?”   “你也太小看我了,也太小看姚州这个宝藏之地了。”   “知道我为什么要拖延这么些天,你小子这段时间,成天跟那伽蓝姑娘勾勾搭搭眉来眼去。   根本就不知道我干了多少大事,这些日子,为兄我已经召集了一批来自汉唐商行的精兵强将。”   “而且我还给交州那边去了信,让他们派几个种植甘蔗还有胡椒的能手过来。呵呵……”   “另外,那里的野茶树制作出来生茶和黑茶,滋味绝对是这个。还有那一带特产的三七,以及各种各样的菌类……”   李恪呆愣愣地看着在跟前唾沫星子横飞地讲述着姚州之地各种特色物产,半天才抓住了重点。   “处弼兄,你的意思是,那里也适合种植胡椒还有甘蔗?”   “那是自然,姚州那里,适合种植各种香料。香料是什么,香料就是财富。”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那是一片尚未开发的处女地,而且我们可以采取类似于泸州的做法。”   “跟那些姚州的各羁縻州好好的聊聊,给他们甜头,让他们明白。   跟吐蕃那帮子穷鬼混,那还不如跟咱们混。”   李恪看着唾沫星子横飞,眉飞色舞的处弼兄,抹了把被喷在脸上的小白点,屁股赶紧往后挪了挪。   “处弼兄你先等会,那照你这么说,你岂不是要在那姚州呆一段时间?”   “唉……那怎么办?”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不过好在,咱们的水泥官道,现如今已经修到了戎州南部地区,距离姚州也就三百多里地。”   “只要接续上了水泥官道,日后若是姚州有事,那么,从咱们泸州过去,也不过十日可抵。”   “若是撂在过去,呵呵……大军想要从蜀中赶往姚州,怕不得一个月才怪。”   “不愧是处弼兄,难怪你前期不计投入的非要修这水泥官道,原来根子在这。”   程处弼朝着李恪点了点头,将自己这些年来干扶贫攻坚工作,与在这个时代与那些各个部落首领打交道的经验综合之后。   得到了自己认为最正确的理解,修路可不仅仅只是修物理之路,更是修人心之路。   “修路不仅仅能够通畅物流,最重要的是,咱们可以凝聚人心。   这就是为何,程某要求汉唐商行修路之时,会大量招募当地百姓的原因。”   “只要他们能够乐意为汉唐商行打工,久而久之,他们就会明白。”   说到了这,程处弼顿了顿,抿了口酒,露出了一个阴险毒辣的笑容,看得李恪浑身不自在。   “处弼兄,咱们有事说事,你能不能别老这么笑,让人浑身不舒服。”   程处弼白了一眼这个不懂得搞气氛的浪荡皇子,这才继续道。   “那些对他们一直都是施舍的态度,甚至还要扒他们的皮的部落首领才是坏人。”   “雇佣他们干活,就给他们财帛,让他们足以养家糊口的汉唐商行,就是这个世界上待他们最好的老板。”   听着这番话,李恪不禁深以为然,连连颔首。   这几年来,泸州所发生的变化,他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时不时还得暗戳戳地向父皇显摆一二自己所知道和理解的关于治政的东西。   处弼兄那看似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一会蹿去这个羁縻州搞茶,一会蹿那个羁縻州搞养殖。   看似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是现如今看起来,却让每一个羁縻州都有了自己的品牌和特产。   相互之间的竞争也不是很激烈,避免了处弼兄说过的一种情况:内卷。   而且,随着给各大商行打工做事的人口越来越多,那些各獠首的獠首们,现如今的权柄正日益衰落。   虽然这让他们失去了许多的特权,心生不满,但是好在仗义而又大方的汉唐商行还是慷慨地给了他们一定的股份。 第1383章 美丽的彩云之南的美食你们大家好,我来了   通过与汉唐商行的合作,同样也让他们尝到了好大的甜头。   面对着实力强悍的官府势力,加上还有处弼兄这么大一只恶名远扬的妖蛾子坐镇。   使得那些各州獠首们都乖巧地默认了这样的渐进过程。   当然,也有不想默认,想要奋起反击的,不过那些想要反击,夺回原有权力的人们。   早就已经被处弼兄当着过千獠人的面,炸成了灰灰。   看到了叛乱者的下场,看到了处弼兄近乎妖邪的手段。   让那些意志不坚定的人们,现如今也变成了泸州扶贫攻坚的铁杆支持者。   程处弼坚信,自己只要找到足够的既得利益者,掺和到洱海之地去。   那么莫说是自己率军离开了姚州,便是自己离开了剑南道,距离那姚州十万八千里。   程处弼相信,那些能够从姚州一带获得丰富利益的人们,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利益被别人剥夺。   等到那些大西南的獠首们,都意识到了,与其成日呆在穷乡僻壤里边学野猴子呆在山中称王称霸。   时不时还得吱哇乱叫地抄着大刀片子跟野兽或者是其他部落打死打活,就为了争口吃的或者是争地盘。   那还不如呆在风景如画的大宅院里边,身边围着一群眉清目秀的小姐姐,穿金戴银,吃香喝辣来得爽利。   “处弼兄你放心吧,小弟会督促他们,尽快修通直抵姚州的水泥官道。”   ……   程处弼砸巴砸巴嘴,伸手抹了抹嘴角,满脸神往地道。   “嗯,那就拜托贤弟你了,为兄我去了那洱海之地,怕是得好好呆上一段时间。”   “处弼兄,你到底在馋什么?”李恪斜起了眼打量处弼兄,总觉得这位妖蛾子之王说这话别有深意。   “呵呵,且容为兄先卖个关子,等我到了那里,仔细地尝尝那里到底有什么好吃的,回头给你捎点干货。”   你好见手青,你好鸡枞菌,你好干巴菌,你好松茸,你好黑松露……   程处弼不禁想到了自己在云南吃过的各种美味的菌类,还有把菌类跟火腿一起烹饪,特别是做的汤,再洒点三七粉,味道六得飞起。   总之,美丽的彩云之南的美食你们大家好不好我不知道,反正老子很好。   现如今正是春天,自己蹿到姚州,正是各种菌类蓬勃生长的季节。   唔宣威火腿这个很可以,等到了姚州,一定要大力提倡养猪业,努力将宣威火腿这一品牌在大唐打响。   成为姚州之地的又一拳头产品,程处弼相信,在并不久远的将来。   在自己的英明领导下,姚州将会很快脱贫致富,摆脱奴隶制社会体系,进入到更先进的封建社会制度。   步入大唐帝国的大家庭,让所有人都能够安居乐业。   嗯嗯,毕竟这是大唐帝国,在这样强大的帝国下面,程处弼可不敢瞎搞什么太超前的玩意。   不然,就算是大唐皇帝陛下没的披挂着一身史诗装备蹿过来,自己也有可能会被五花大绑提溜到朱雀门外等待六月的初雪。   虽然画面很有意境,但是相信见识到六月初雪的主角内心定然是无比的卧槽。   ……   李恪有些不太理解,处弼兄的情绪为什么变化得那么的快。   不过等处弼兄问出了那个问题之后,李恪的心情也瞬间低落。   “让那位留下来的蒙舍诏首领陪处弼兄你回去就成了,伽蓝姑娘留在这里不挺好的吗?”   “难不成,你还担心小弟我能干啥?”   “贤弟,你这么想,我能理解,而且你想要干嘛,得看那位力气比你大不少的伽蓝姑娘自己乐不乐意。”   看着处弼兄那开合不停的嘴,李恪感觉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污辱,可偏偏他说的又是事实。   “重要的是,人家姑娘留在这里算什么,人质?你若是想要娶她,那咱们就得按照之计策划好的步骤来。”   “总不能贤弟你直接一步到位,省略所有的过程,那样一来,你不觉得很缺乏仪式感吗?”   看着摊开双手的处弼兄,李恪的脸又黑成了蒸酒的铁锅锅底。神特么的很缺乏仪式感……   “停!处弼兄你不用再说了,我觉得咱们聊到这就可以了。你明天一早还得赶路,早点休息要紧。”   ……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处弼与那百名精锐,还在已经赶到了泸州的十四位獠首所率的精锐已然齐聚泸州城外。   衣甲实在是不咋的,但好歹精气神十分旺盛的獠军已然整装待发。   特别是当程处弼现身于这只獠军跟前之际,原本还显得有些喧闹与嘈杂的杂牌精锐,瞬间鸦雀无声。   看到了这一幕,李恪情不自禁地咧了咧嘴,看向身边古井无波的处弼兄。   怕是能够有这等本事的,也就只有恶名远扬的处弼兄才能够做得到。   程处弼回头看了李恪一眼,李恪笑眯眯地摆了摆手,示意处弼兄自己过去便是。   程处弼也不客气策马到得阵列之前,就在这个时候,顺州獠首者光当先翻身下马拜倒在地。   “见过程长史!”   之后,过千獠人齐刷刷地拜倒在地,同样齐声高呼。   程处弼满意地抬起了手,看到了他的动作,那些獠人们纷纷昂首挺胸地站定。   经过了近乎于潦草的训练,好歹让这些獠人知道了什么叫令行禁止。   概括成两个字就是:听话。   “诸位,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你们在我这里,仍旧是一群不合格的士兵。   不过没关系,南下的路上,我会好好的训练你们,除此之外,这几日告诉你们的三纪八规。”   “上至程某,下至普通一卒,都要遵守……”   程处弼在那边训话,而李恪则乘这当口正跟那眉清目秀的意中人伽蓝姑娘在那里说着难舍难离的分别话。   程处弼训话完毕他们这边居然都还没结束,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打马赶了过来。   李恪朝着张伽蓝用力地点了点头,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对方的手。   然后就当着张伽蓝的面,朝着程处弼深深一揖。   “处弼兄,伽蓝姑娘的安全,还有蒙舍诏的安危,就拜托你了……” 第1384章 伽蓝姑娘不在,你不说守身如玉,好歹也得洁身自好   看得张伽蓝感动地都红了明眸,看到这家伙这么演,程处弼作为好兄弟,自然不会揭他的短。   再说了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李恪对这位姑娘的爱慕之情也十分的明显。   程处弼点了点头,伸出了大手拍了拍这个浪子回头的吴王殿下。   李恪自打伽蓝姑娘出现在泸州,就没有去不正经地方浪。   就在李恪倍感肩头压力的当口,程处弼语重心长地告诫这位贤弟道。   “不过我还是得提醒贤弟你一句,伽蓝姑娘不在,你不说守身如玉,好歹也得洁身自好一点。”   李恪惊呆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当着那伽蓝姑娘的面满嘴骚话的处弼兄。   心里边有无数个卧槽,即便嘴说不出来,也恨不得拿狂草全写出来。   神特么的守身如玉,老子是男人,彬彬有礼,儒雅谦恭的斯文人表率好不好?   可惜,程处弼根本就没给他反击的机会,扔下了那几句,朝着杏眼睁圆十分吃惊的张伽蓝颔首一笑。   “好了伽蓝姑娘,我先走一步,你也快些赶上队伍……”   李恪看到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处弼兄已经拍屁股开溜不禁急道。   “你可别听他胡说八道。”   张伽蓝笑眯眯地看着李恪,突然策马凑到了近前。   伸出了手,紧紧地抱了抱那张开怀抱,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李恪。   然后,狠狠地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在他耳边轻声首。“你是我的……等我嫁给你。”   李恪保持着双臂张开的姿势,吸着凉气。   愣愣地看着那野性与瑰丽交错的张伽蓝朝着自己展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然后径直决然地打马而去,不再回头。   半天,这才咧开了嘴,揉着被张伽蓝咬疼的肩膀,嘿嘿嘿地傻乐了半天。   看到了这一幕,李德不禁有些唏嘘地跟那李敏交换了一个眼神,二人落寞地长叹了一口气。   原本还以为,等这位伽蓝姑娘离开之后,二人又可以跟随殿下去勾栏馆阁跟眉清目秀的小姐姐好好的深入沟通。   不过现在看来,殿下已经都要守身如玉了,实在是没有搞头,看来只有咱们哥俩自己悄悄的去,嗯,替殿下查访探路。   ……   程处弼的身边,簇拥着一干羁縻州刺史,赶到泸州这里的,多达十四位。   另外,在戎州那里,也有十多位羁縻州刺史正在翘首期盼着程处弼的到来。   莫丹,这位长宁州刺史,现如今的体格可是越来越胖,比起程处弼初见他的时候,都至少增重了二十斤以上。   不过这一回,再接到了公文还有程长史的亲笔书信之后,莫丹觉得自己原本已经变得佛系的心,瞬间再次骚动了起来。   不光是他,泸州十个羁縻州的刺史,除了那跟随李绩蹿去雅州建功立业的禄能之外,其他的全都来了。   便是薛州,也派来了一位獠首作为禄能的代表。   还有来自播州那边的几位羁縻州刺史,也都屁颠颠地领着麾下精锐蹿了过来。   因为大家都不仅仅接到了公文,还接到了由汉唐商行各州的掌柜送过去的书信,而写信的,正是大名鼎鼎的程长史。   信中的内容并不复杂,就是告诉大家,多谢各位獠首看得起程某人,愿意服从剑南道大都督的手令派兵前往泸州听调。   另外就是,大家如果想要发财,发大财,那就最好亲自过来,随程某人到那姚州之地去。   有程某人在,担保能够让你们吃香喝辣发大财。   别的不说,剑南道大都督的手令一至,他们惧于威名,肯定会派出獠兵来应付。   但是,程长史的承诺,这才是最让他们心动的。   现如今,不管是泸州还是周边各州的大小獠首,谁不知道程长史就是这汉唐商行的后台大老板之一。   但凡是他跟大家伙谈的发财计划,也已经一一变现。   而现如今,程长史又扔下了一个美丽的诱饵,直接挠到了这帮子獠首的痒处。   有了钱,就会希望更有钱,特别是程长名乐意带着大家发财,不跟着,那就是二傻子。   这是为何会有那么多的羁縻州刺史亲自赶过来汇合,愿意甘当程长史马前卒的原因所在。   一干各州獠首,此刻都显得那样的意气风发,不论是年轻如者光,还是年老如蒙扎,每一个人都恨不得背插双翅,护着程长史直接飞到那姚州去。   别人若说发财啥的,呵呵,一干獠首指不定会tui他一口,翻个白眼不搭理。   可程长史是不一样的人,他说发财,大家就肯定能发财,这是经过了这么多年的事实例子所证明的。   至于那姚州的洱海六诏啥的,为了发财,区区洱海六诏,就算十六诏老子们也不怕。   光是从这边出发的就足有十四州两千多獠兵,等等到了戎州之后,那里还有近两千獠兵正在翘首期待。   等到了姚州,再加上姚州那一府朝廷官兵跟大伙站在一起,难不成,那片土地上,还能有谁能够挡得住大伙的发财之路?   ……   洱海之东,洱海北部五诏之中,最为强大的越析诏今天迎来了一位珍贵的客人。   来自于吐蕃的玛本(吐蕃官职名,受命领兵战作之权的将军之意)尚多结抚着浓须。   正大口地饮着那洱海一带产出的茶汤,甘美而又醇厚的茶汤。   让在高原之上久食肉脂等物,肠胃显得无比烦腻的他份外觉得舒爽。   “好,这可真是好茶啊,为何这一次,本官饮到的这个茶汤,比之前的都要醇厚甘香,十分爽口?”   坐在他对面的越析诏诏主木德雅朝着这位长像凶恶狰狞的尚多结显得有些讨好地一笑。   “这是我遣人去了泸州那里购来的,玛本你方才饮用的,正是泸州红茶。”   “原来是来自泸州……”尚多结恍然地点了点头,不禁面露期待之色。   “久闻那程三郎在剑南道的诸多流言传闻,特别是听闻,此子让泸州的那些獠人得以富足。   甚至还创造了不少十分适合于泸州丰富物产的美味佳肴。   我吐蕃,亦有商旅曾经到过泸州,尝到过那里的美味之后,赞口不绝。”   “还带稍回去了一些,本官至今回想起来,犹觉美味……”   “……” 第1385章 你们洱海诸诏,当我们吐蕃是傻子吗?!   越析诏诏主木德雅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看着这位说话慢条斯理的吐蕃玛本。   时不时还要点头对他的废话以示附合。   知道此刻满脸堆笑的尚多结真面目是什么样子的木德雅,可不敢对这位有丝毫不敬。   作为洱海六诏之中,实力仅次于南部的蒙舍诏的越析诏诏王。   木德雅很清楚,这帮子吐蕃人是什么样的目的。   越析诏的诸部落主要是以磨些人为主,多年前沿雅砻江南下。   最终在这在洱海之东建立了自己的部落联盟政权:越析诏。   这些来以来,越析诏在洱海六诏之中,只能算是中下等,只能默默地低调苟发育。   历经多年却也一直如此,如同半死不活一般,直到数年之前,吐蕃派来了使节。   来到了洱海之地,广洒财物,广交朋友,给了不少的好处,让洱海诸诏都颇为心动。   木德雅一咬牙一跺脚,死死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全心全意地投效吐蕃。   而吐蕃大喜,自然要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大量的物资交到了越析诏的手中。   令越析诏短短数年之间,从北部五诏中不起眼的那个,渐渐地发展壮大,成为了北部五诏的领头羊。   现如今北部五诏中的另外几诏只能屈辱地随着越析诏的指挥棒转。   因为,吐蕃人现如今就是越析诏的后台靠山,另外几诏虽然不乐意。   可问题是,吐蕃在距离洱海不远的北方,就有城池,那原本是属于姚州所管辖的剑川。   于武德四年置,那里是大唐姚州疆域与吐蕃的交界险要之地,扼守住这里,吐蕃人就寸步难进。   只是,在数年之前,就已经被吐蕃人占据,成为了吐蕃南下的要地。   吐蕃在那里,可是屯下了重兵,这些诸诏王惹不起吐蕃人,自然只能服从。   ……   而吐蕃也很明白,他招惹不起大唐,所以暗戳戳地占领了那剑川之后,也不敢擅自进军攻略诸地。   只是大洒财帛物资,在这里培养代表吐蕃势力的代言人,图谋发展壮大,顺便给大唐上点眼药。   而与和往川离得最近,又向来与南边的蒙舍诏相互攻伐的北部五诏,就成为了他们的最优选择。   越析诏虽然已经成为了北部五诏之首,但是木德雅很清楚,带来这一切的,正是吐蕃。   而跟前这位尚多结,则是刚刚赴任没多久的剑川城城主,作为剑川城城主。   也是负责跟洱海北部五部打交道的负责人。   所以,木德雅只能小心翼翼地侍候着这位,生怕惹恼了这位,到时候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原来的那位剑川城主,可是要比这位好打交道得多,而且长袖善舞。   可是新到任的这位,却是个狠人,听闻之前有一个部落头人不愿意进献税赋给剑川。   这家伙率领兵马,将那个小部落除了女人,其他全部诛杀一空,尸首,至今还悬挂在那个废弃的部落中。   这样狠辣的手段,越发地让北部五诏胆寒若栗,生怕不小心就惹到了这位脾气古怪却又十分凶狠残暴的尚多结。   正是因为这个,听闻这位城主要过来,木德雅早早地就让人准备了丰盛的美食和美酒。   还有那从北边的泸州买来的好茶,当然,也少不了让族中的美女去侍候这位。   就是希望能够满足这位大爷,避免惹恼了他,收拾自己这位越析诏主。   重要的是,木德雅听闻这位尚多结亲率五百吐蕃铁骑过来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位是前来兴师问罪的。   越发地小心翼翼,生怕有丝毫行差踏错。   就在他慢条斯理的喝茶,东拉西扯的当口,其他各诏的诏主终于陆续赶到。   一干洱海之地的土皇帝们,都小心翼翼地上前向尚多结见礼请安,退到了两侧分坐,静待尚多结发话。   寒暄一番之后,尚多结脸上的笑意未减,只是目光之中多了几丝森寒。   “列位诏主,其实吧,本官不该离开和往城,但是本官不得不来。”   “本官收到消息,蒙巂诏跟蒙舍诏之间发生了冲突,而你们却坐看蒙巂诏大败。”   “跟本官好好的说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尚玛本,不是下官不愿意求援蒙巂诏,而是下官收到了消息。   正在筹集兵马之时,那蒙巂诏已然败了。”   “加上那姚州刺史遣人传来消息,说是那蒙巂诏与蒙舍诏愿意握手言和,各诏不再擅动刀兵。”   “我等也是不得已……”   “不得已?”尚多结听得此言,那缺了一角的眉毛顿时一扬,巴掌猛然击在案几上。   巨响震得一干诏主脸色发白,赶紧站起了身来。   尚多结眯起的双眼里边寒光闪烁不定,扫过这在场的五位诏主,阴恻恻地道。   “你们没有甲,我吐蕃给,你们缺粮,我吐蕃也给,甚至连战马都给了你们数百匹。”   “结果你们却告诉本官,就因为那姚州刺史的一句话,你们就俯首贴耳。   怎么,你们当我们吐蕃是傻子吗?!”   尚多结身后边的两位吐蕃悍将扶着腰畔战刀,眼中凶光毕露。   尚多结的目光扫过所有人之后,最后落在了那位五诏之主的木德雅身上。   木德雅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点头哈腰地赔笑道。   “尚玛本还请息怒,下官,是下官考虑不周……”   “另外,下官还有一个重要消息,要向尚玛本禀报。   那位姚州刺史传递来的书信,还直指我洱海北部诸诏,与……”   说到了这,木德雅吱吱唔唔的模样,让尚玛本反应了过来,尚玛本冷冷一笑。   “不就是说你们诸诏与我吐蕃暗中勾结吗?是又如何?!”   这话令木德雅眼皮一阵狂跳,另外四位诏主也微微色变。   尚多结站起了身来,背负起手,目光里充满了优雅感的道。   “尔等想来应当还未知晓,我主派遣宰相尚囊,亲率精锐五万。   讨伐被唐国指使犯我吐蕃的氐羌诸部,更要好好的跟唐国讨个公道。”   听到了这个消息,一干洱海诏首先是面色震惊,旋及都不由得露出了喜色。   赶紧纷纷向尚多结恭贺,祝上国宰相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第1386章 细奴逻太小看诏主你当缩头乌龟的本领   “尚将军(玛本容易被误会,所以改成常用词),下官听闻,唐皇可是派了一员名将入剑南道坐镇。   就是那位担当过唐国兵部尚书的名将李绩,听说他可是十分了得。”   尚多结白了一眼那位开口的诏主,轻蔑一笑言道。   “你以为本官不知吗?他李绩就算是名将又如何?”   “他被唐皇拜为剑南道巡抚使,可是他却并未率领兵马入蜀。   就凭着剑南道这十府之兵,会是我吐蕃的对手吗?”   “他也太小看我吐蕃了。”说到了这,尚多结忍不住狠狠地磨了磨牙。   自己这位追随宰相尚囊,在高原之上东征西讨,立下了赫赫战功的吐蕃悍将。   之所以会委屈自己,赶过来担任一个小小的城主,正是为了配合宰相尚囊的大计。   自己来到了这里的时间不长,但是这帮子诏人,实在是废材到令尚多结极为不耐。   可是偏偏又受了宰相尚囊的严叮密嘱,只能耐下性子跟这帮乌合之众交道。   不过,就在前日,尚多结终于收到了消息,宰相尚囊已然率大军侵入唐境。   收到了这个振奋的消息,结果没高兴一会,就听到了洱海这边传递过去的坏消息,听得他心中大恶。   自然要过来狠狠地敲打一番这帮子混帐玩意,另外嘛……他还要负担着牵制剑南道唐军的任务。   这也是他之所以会被派到剑川担当城主的原因所在。   狠狠地敲打了他们一番,又将大吐蕃已然开始对剑南道动手的消息放出来之后。   这帮子原本想要两头讨好的洱海诸诏首领们,都纷纷打起了小算盘。   不过,他们可不傻,大家都哪怕是捏在一块,不管是吐蕃,还是唐国,都只需要伸出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们全部捏死。   “本官要你们在五日内,齐备兵马,南下讨伐蒙舍诏,为蒙巂诏报仇雪恨。”   “???”一干洱海诏主心中的小算盘瞬间就碎了一地,全都一脸懵逼地看向尚多结。   ……   尚多结看到他们那副鬼样子,不禁又心头作恼,闷哼了一声。   “怎么,是不是还想要让本官重复一遍?”   木德雅眼珠子转了几圈,朝着尚多结谦卑的一礼。   “尚将军,我等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五日的时间,我们根本凑不齐兵马,还请将军多多宽限一些时日。”   “不如,给我等半个月的时间,我们也好……”   尚多结眯起的两眼里,寒芒闪烁不定,声音让在场的几位诏主不寒而栗。   “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后,若是你们还不出兵,呵呵……那养着你们,又能有什么用?”   一干洱海土皇帝,齐刷刷地朝着这位吐蕃大佬恭敬地一礼,齐声应是。   几乎在同一时刻,呆在刺史府旁边的宅院中的张乐进求在院中反复地绕着圈子,长吁短叹。   他现在,可不敢回蒙舍诏去,因为他知道,去了泸州,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细奴逻必定会知晓自己的目的。   这个时候,自己回到蒙舍诏,那岂不是等于羊入虎口?   万一那细奴逻暴怒之下,将自己宰了咋办?   张乐进求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怕死,只是觉得自己闺女还小,儿子也还小。   他这个当爹的只有好好的,坚强的活着,蒙舍诏才能够继续存在。   不然,等到泸州来了人,自己却已经嗝屁,那自己这趟岂不就是白跑了?   所以,张乐进求赶回到姚州之后,就一直留在了姚州城内,甚至连城门都不出去。   而细奴逻想尽各种办法,让他回到蒙舍诏主持大局。   结果张乐进求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老子说不出去,就不出去,你能咋的?   旁边一位上了年纪的心腹则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看到张乐进求一脸愁云,忍不住问道。   “诏主,诏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真不回去主持大局?”   “回去做什么?”张乐进求没好气地喝道。   “他细奴逻以为我不知道?他跟那蒙巂诏在这个时候发生冲突,是为什么?”   “还不就是因为看到没有办法把我诳回诏内,只能出此下策,想要借冲突,逼我回去主持大局。呵呵……”   张乐进求冷冷一笑,吐了句槽。“他也太小看我了。”   “……”几位心腹都默默地微微颔首以示附合,实则心里边直呵呵。   的确,细奴逻太小看诏主你当缩头乌龟的本领,就算是我等也都恨不得五体投地以示拜服。   “不过,老夫也是不忍我蒙舍诏勇士受到太多的折损。   亲自去寻了宁刺史,让他阻止了另外四诏南下。也算是为诏内做了件大事。”   就在张乐进求一边为自己的胆小辩解,顺便自吹自擂的当口。   一位刺史府的吏员快步赶了过来,朝着笑眯眯迎上前来的张乐进求一礼,递过去了一封书信。   这是一封来自泸州的书信,张乐进求接过之后迫不及待地打开仔细看了半天。   先是脸色大变,不过很快,之前失色的脸又开始兴奋得通红,放声大笑起来。   “妙,妙啊……”   “诏主,莫非是剑南道巡抚使已经率军南下了?”   “错,剑南道巡抚使另有要务,来的是泸州大都督府程长史。”   “程长史他亲率数千獠军正向姚州赶来,最多再有数日光景,便可进抵姚州。”   “居然是程长史率军而来,这也不错啊。”   “是啊是啊,程仙……嗯,程长史亲来,他细奴逻难道还敢反抗不成?”   “不过诏主,你确定信上写着程长史他亲率数千獠军前来?”   张乐进求仔细地打量了一眼,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没错,怎么了?”   “诏主,咱们蒙舍诏的情况你肯定清楚,想要解决,程长史就算是只领数百精兵,也就可以解决。”   “他却率领那么多的兵马前来,这是想做什么?”   原本气氛还十分欢快的院子里边瞬间变得一变沉寂,张乐进求的脸色不由得一变。   赶紧仔细地又重新看了一遍那封书信,这才松了口气。   “程长史之所以率领数千獠军前来,乃是奉了剑南道巡抚使之命,巡抚姚州。”   “真的会这么简单吗?”那位年长的诏首,犹如被害妄想症患者一般的暗暗嘀咕道。   “……” 第1387章 宁府君,那咱们要不要向巡抚使求援?   张乐进求不光不敢回蒙舍诏,甚至不敢离开这刺史府太远。   可不仅仅只是因为细奴逻那个想要篡位的孽障。   因为他已经收到了留守的心腹部下传递来的消息,似乎吐蕃准备要有大动作。   而一直坚定不移站在大唐这一边的张乐进求当然很害怕不讲规矩的吐蕃人弄死自已。   真要被弄死了,自己还怎么把蒙舍诏继续发扬光大。   因为吐蕃人跟洱海另外五诏勾勾搭搭的消息,正是他传递给朝廷的。   张乐进求犹记得,吐蕃人的势力范围还没有扩张到洱海之地时,蒙舍诏是那么的快活。   实力强大的蒙舍诏想打谁就打谁,想让谁叫自己爸爸,谁就得叫爸爸。   毕竟,谁让自己舔朝廷舔得最卖力,最听朝廷的话。   自然,朝廷也能够对蒙舍诏放心。   而朝廷不许蒙舍诏灭其他诸诏,张乐进求就一直严格地遵守着朝廷的命令。   老子只是欺负你们,让你们给钱给粮,让我好好的爽一爽。   但是我不会灭绝你们,毕竟我是一位很讲究规矩的竞技运动员。   肯定要听大唐这个裁判的话。   可谁着吐蕃的到来,开始在后边暗戳戳地支援北部五诏。   让原本败多胜少的他们从一开始的软绵绵,渐渐地硬了起来,而且还越来越硬。   硬到让蒙舍诏浑身难受,这让张乐进求等一干蒙舍诏大小部落首领深感惊讶。   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常年夜不归宿的老司机。   突然开始每天早早回家,抱着一杯枸杞安静如鸡地坐在沙发上看无聊的电视一般令人震惊。   正是因为如此,张乐进求派出了细作,仔细地打探之后,终于明白了这帮子家伙硬起来的原因,是有小三了。   咳,不对,是对方犯规了。   毕竟原本的洱海六诏只有一个裁判,那就是大唐,大家可以在这洱海之畔欢快的撒野打架。   每次掐架虽然都掐得死去活来,但是绝对不会伤筋动骨,因为有朝廷在当裁判。   但是现在,你们北方五诏,居然又搞来了一个什么不讲规矩的第三方。   让那吐蕃给你们提供马匹,提供甲具,然后来打老子蒙舍诏。   所以,蒙舍诏向姚州禀报了此事,希望朝廷能够为蒙舍诏以及洱海之畔的和平作出应有的贡献。   之前嘛,手底下连一千甲兵都凑不够,顶多只能守城自保的宁刺史也一直都很低调,只是暗示和警告那北方五诏规矩一点。   可是现在,随着那位恶名远扬的程三郎奉了剑南道巡抚使之命,率数千獠军前来姚州巡抚。   这下子,宁刺史终于也长出了一口大气,腰板可是比只有一府带甲精锐的时候硬多了。   ……   既然这么硬,必须要有所表示,不然岂不是锦衣夜行?   更何况,既然有大军前来巡抚,宁刺史自然也要借程三郎这股子妖风搞上一把。   所以宁刺史直接去信给洱海诸诏,你们跟那吐蕃勾来搭去,不要以为本官不清楚。   现在就乖乖地过来姚州陈述清楚,不然有你们的好看。   不过,整整三天过去了,宁刺史居然还没有看到任何一位洱海诏首赶到姚州来向自己请罪,甚至是解释。   此刻,宁刺史正一脸凝肃地坐在公房之中,呷着那清新爽口的泸州绿茶,正在仔细地审视着案几之上的公文。   赵主薄则快步赶到了屋外站定之后,这才开口道。   “府君(对刺史的敬称),越析诏有消息传来了……”   “进来吧,可是那木德雅亲来了?”宁刺史听得此言,不禁眉头一扬,古板无波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看到宁刺史这副样子,赵主薄虽然有些不忍心,但还是说出了实情,递上了一封书信。   “不是,越析诏只是遣来了一位信使,送来了木德雅的一封亲笔信。”   宁刺史眼角的笑意渐渐地收敛,紧抿着唇从赵主薄的手中接过了书信拆开。   赵主薄仔细地观察着宁刺史的表情变化,虽然已经年近五旬,早该喜怒不形于色。   可是看到了宁刺史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眼中分明有怒火升腾。   “无耻!大胆!好一个木德雅,居然敢视本官,视朝廷如无物。”   赵主薄看到宁刺史难得地勃然大怒,不禁心头一沉,赶紧劝道。   “府君息怒,那木德雅可是在信中写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何止不合时宜。”宁刺史深吸了一口气,生生从牙缝里边挤出了一句话来。   “他分明就是在向本官,向朝廷示威!”   ……   赵主薄从宁刺史的手中接过了那封书信凝神一读,脸色同样变得难看无比。   “他木德雅这是吃错药了不成,居然如此胆大包天,简直岂有此理。”   宁刺史抚着长须,在屋内缓缓踱步,目光悠远地看向屋外。   “他木德雅向来胆量不大,今日却敢如此狂妄,大放厥词,只有一个原因,有人给了他极大的信心。”   赵主薄的脸色不由得一白。“府君的意思是,吐蕃忍不住了?”   “十有八九,就是吐蕃。   不然的话,他木德雅哪有这个胆子,就不怕本官亲率姚州精锐,上门去跟他好好谈谈?”   “可吐蕃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出来。”赵主薄满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   宁刺史想了想,决定说出实情来。“想来是意图牵扯我大唐剑南道中南部的兵力,无法往援雅州。”   “此事,出我之口,入你之耳,明白吗?”   “若是消息传扬开来……”宁刺史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脸色煞白的赵主薄点头如捣蒜一般,半天才战战兢兢地问道。   “府君,那咱们要不要向巡抚使求援?”   “巡抚使已然率军挥师雅州御敌,此番巡抚使入蜀,未领十六卫精锐。他所凭借的便是剑南道十府之兵。”   说到了这,宁刺史不禁有些唏嘘地长叹了一声道。   “巡抚使未征调姚州府兵,就是已经顾虑,吐蕃人有可能会打姚州的主意。”   “现在就算求援,你觉得,是蜀中屏障的雅州重要,还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姚州重要?”   “……” 第1388章 程长史领着那些汉军到那边进行特殊训练去了   看到赵主薄一副哑口无言,彷徨无计的模样,宁刺史想了想,大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不过你也不必慌张,莫要忘记了,卢国公三子,泸州大都督府长史程三郎已然率数千獠兵巡抚姚州。”   “虽说这些蛮兵不堪战,但是好歹有大批的援军,何况那位程三郎在剑南道诸蛮之中声威极著。   他亲率獠兵前来,足可安定我姚州人心。”   赵主薄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也对,那位程长史的名头,便是远在姚州的他也是耳闻多次。   一思极此,赵主薄不禁有些犹豫地朝着宁刺史小声询问道。   “府君,传闻那位程长史懂天文,识地理,且还会呼风唤雨,更懂得雷火之术……”   听到了赵主薄这话,宁刺史眼皮一阵狂跳,本想训斥这位把道听途说当成真事的属下。   不过,看到对方那隐隐期待的表情与目光,宁刺史心中一动。   抚须良久,宁刺史这才清了清嗓子。“这等传闻,本官也听了不少。”   “早在长安之时,那程三郎就凭着一身奇怪的医术,以刀剑之利刃治疾,无有不愈者。”   “自他入剑南至今已有数载,若是传闻皆是虚妄之词,怕是早就已经消减无踪。”   “可是至今,非但没有消减,反例是愈传愈烈,泸州、戎州、播州诸地獠汉百姓,多有供奉程三郎牌位画像,以求平安之举……”   “想来,兴许应该懂得一些奇异的方士之术吧。”   “当然,本官也仅仅只是推断,你可不要胡乱传扬才是……”   赵主薄听得两眼放光,就连向来最为刻板严谨的府君,都这么说,那岂不是说,应该是真的。   想想剑南道南部诸州汉獠百姓都给程三郎立牌位,必定是见识过他的手段。   等到听到了府君的叮嘱之后,赵主薄频频颔首。   “府君放心,下官知道厉害,定然不会胡乱传扬。”   不过回头倒是可以告诉娘子还有父母,以安家人之心……   宁刺史看着赵主薄匆匆快步而去,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   转身回到了案几跟前,打量着那封来自于越析诏主木德雅的亲笔书信,陷入沉吟。   不过,宁刺史虽然不相信神灵邪异之说,但是,内心也不禁隐隐有些期待。   若是他程三郎真能够有那样的事情,那姚州之安危,自己又何须太过担忧?   不过现在,木德雅的来信,让宁刺史意识到了一个大问题,很有可能吐蕃会南北两地一起动手。   既然如此,他可不能就这么坐看事态发展,必须要做点什么。   沉吟良久之后,宁刺史唤来了几位心腹亲随。   “来人,速速将这封书信传递,务必要亲手交到领军南下的程长史手中。”   “你等速速离城,去探查洱海各诏的情形,若有异常,即刻来禀。”   “你们几个设法前往剑川,打探一下,看看这段时间剑川一带可有兵马南来?”   随着宁刺史一个个的命令下达,一匹匹快马,从姚州城内驰出,朝着四面八方狂奔而去。   等到其他人离开之后,宁刺史在单独留下来的那位心腹亲随耳朵边一阵嘀咕。   这位心腹亲随听了宁刺史之言,不禁一脸错愕地看向宁刺史。   半天才有些犹豫地道。“老爷,真要这么做?”   “嗯,去吧……记住了,茶肆、酒楼,这样人口密集之地。   你都多去走动走动,务必要让这个消息,在最短的时间传扬开来。”   “最好让那些往来于姚州城与洱海诸诏的客商,甚至是诏蛮之人都能知晓这个消息。”   这位心思灵巧的心腹亲随郑重地点了点头,沉声言道。   “是,小人遵命,小人会亲自去办,定然不会坏了老爷的大事。”   ……   此刻夕阳的余辉,映照在天边,份外的瑰丽。   者光等人刚刚用完了晚餐,坐在了营帐外,一边吹牛打屁,一边安逸地享受着盎然的春意和凉爽。   而此刻,军营之中,一帮随行而来的汉唐商行的骨干,也跟他们这些獠首在一起亲切地交流着。   聊起这段时间以来,蜀地那些的商贸情况,还有今年的货物产出。   而在远处,程长啊麾下的二十名亲卫,此刻正承担起教官的责任。   给这帮子已经用过了晚饭的獠兵们进行训练,当然也就是简单的队伍训练,比如立正,稍息,齐步走,立定,转向等。   虽然很枯燥,也很乏味,但是一干獠兵,却没有谁敢叽歪偷懒。   毕竟那位恶名远扬,在一干獠人心目中犹如大魔王一般存在的程三郎,就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白刺史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跟这帮各州獠首打发个招呼之后坐了下来。   “对了,程长史呢?”   “程长史领着那些汉军到那边进行特殊训练去了……”者光指了指一个方向道。   一位来自播州治下的羁縻州獠首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道。   “我听说程长史每天让那些汉军练扔东西,这是什么训练手段,着实奇怪得紧。”   蒙扎等泸州獠首听到了这位獠首,不禁都露出了一个很有优越感的笑容。   年轻的者光最有爱心,听到了这位叽歪之后,压低了声音在这位獠首地耳朵边一阵嘀咕。   这位獠首的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者光。   看到者光笃定地点了点头,还抬手指了指周围的一干泸州獠首。   诸多泸州獠首,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丝透着阴森的笑意连连颔首。   就在同一时候,程处弼立身于河岸边,目光威仪地扫视着跟前那八十多位精锐。   他们既有老程家的家兵,也有来自于李恪的精锐护卫。   程处弼可不放心那些獠人,毕竟关于自己的神话传说已经传得那么离奇。   若是让他们看破,坏了自己的神秘感,程处弼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再说了,火药武器这玩意,程处弼实在不乐意让那些獠人知晓,这对于大唐而言都还属于暂时未进行装备的秘密武器。   此刻,八十多位精锐整齐划一地站成了一排,他们每个人的跟前,都摆着五个铁皮水壶。   每个铁皮水壶里边都装满了水,而且还在壶口处,缠绕着引线…… 第1389章 逐渐成形的大唐掷弹兵精锐   而在他们每个人的跟前,还插着一根粗线香。   程处弼看着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就绪,扭头看向另外一边。   就看到了程杰在远处朝着这边摆了摆手。   程处弼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抄起竹哨叨到了口中,下一刻,两声短促的竹哨声响了起来。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抄起了一个铁皮水壶,摆出了一个单膝跪地的姿势。   随着一声长长的竹哨声响起,所有人都将水壶壶口处的引线,凑到了那线香上点燃。   然后起身,毫不犹豫地奋力前掷……   一个个的水壶,划过了色彩份外瑰丽的天空,然后砸落在十多丈外的软泥河滩地上。   两声短促的竹哨声再一次响了起来,所有的将士再一次重复着方才的动作,再一次在长哨声中,点燃引线,然后奋力掷出。   而这一次,落在河滩地上的铁皮水壶,陡然有两个冒出了火光,然后巨大的轰鸣声陡然在河谷之中回荡不已。   只是这一幕,一干将士除了眼皮一阵猛跳白眼连翻之外,却没有多余的动作。   反倒是那两位扔出了装的不是水而是火药水壶的士卒顿时眉开眼笑,仿佛抽到了大奖一般。   不过,程处弼的哨声再一次响起的瞬间,所有人心中一凛,继续机械地重复着点燃引线,然后掷弹的动作。   时不时,就会有爆炸声传来,只是这些原本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对于这些正在进行秘密训练的精锐而言,已然是习以为常。   程处弼板着脸,时不时地吹响竹哨,偶尔大声喝斥动作不规范的掷弹者,至于传来的巨烈爆炸声,他连眼皮都不翻一下。   自打那李绩率军离开泸州之后,连根汗毛都没留下,只剩下程三郎与李恪哥俩大眼瞪小眼开始。   一股强烈的不安全感让程三郎顿时警惕了起来。   特别是之后,李恪叽叽歪歪要让自己承担起南下去镇抚姚州的责任。   程处弼就清楚,如果说,自己手里边没有点底牌,就靠那票只会打顺风仗,只懂得一窝蜂战法的獠兵。   到得姚州之后,万一出现什么变故,到时候,手底下就只有一百久经训练精锐的自己能咋办?   之前他就屯积了一批硝石、硫磺与木炭粉,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所以,在决定要南下的那一刻起,程处弼就决定未雨绸缪,开始搞火药武器。   特别是上次在那薛州收拾那帮子叛乱的獠兵之后,程处弼就发现了这铁皮水壶当真是一件好宝贝。   虽然爆炸之后,破片不足,但是可以往里边掺入一定比例的碎铁块。   这玩意由于是汉唐商行的量产之后,可以说现如今,整个剑南道地区随处可见。   正是因为这是量产物,所以物美价廉,再加上大家喝水都用这玩意。   所以,运输这种铁皮水壶手雷,几乎不会引起任何人的置疑,甚至都不会觉得这玩意会与军事行动相关。   程处弼配制出了足够应付两场大战的火药,又让那些汉唐商行的骨干们在他们车队里边,拉上了足足两千个空水壶。   而自打离开泸州开始,程处弼就开始严格地训练这帮子精锐。   就是力争让这批过去只知道抄着大刀片子吱哇乱叫砍砍杀杀的大唐精锐武贲。   转职成为冷静而又拥有着更加可怕的远程攻击能力的精锐掷弹兵。   这些日子,每天都会提前差不多一个时辰扎营,然后让他们在远离大营的地方练习掷弹。   最开始的时候,当然不敢用真玩意,之后,程处弼便觉得光是让他们这么扔着玩,起不到什么锻炼的作用。   所以,决定在那些被用来练习的铁皮水壶中掺入了加入少量火药的实弹。   并且还宣布,但凡是扔到了实弹爆炸者,都能够获得一贯钱作为对幸运儿的奖励。   这样一来,这帮子原本就见惯了生死的精锐们,非但没有觉得害怕,反倒是被激发起了好胜心。   以至于,扔到了真正的铁水壶手雷者眉开眼笑,没扔到的很是羡慕嫉妒。   到得现在,就已经不是一开始那种只有少量火药,而是完全的实弹演练。   好在有了前边那么多天的反复演练,大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爆炸,所以,已经不会再被爆炸所影响自己的动作,从而导致掷弹失误。   即便如此,程处弼还是要求每一位将士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锐,万万不可轻忽。   看着他们的练习,耳朵边传来的巨大轰鸣声,让程处弼的内心安稳了不少。   这就是底牌,是自己前往姚州,面对一切异常情况的地底。   有了自己搞出来的那几大车火药,再加上那两千多个水壶,嗯,这都还不算那些獠兵将士人手一个的铁皮水壶。   哪怕就算是吐蕃人主力从洱海那边蹿过来强攻姚州。   程处弼也有信心,在铁皮水壶手雷没有完全消耗掉之前,姚州肯定不会丢。   ……   每一轮过去,将士们都会赶往自己的掷弹地点查看自己掷出的铁皮水壶手雷的落点。   程处弼很佩服的就是这些古人,不愧是经常耍冷兵器的精锐,所以力气就没有一个小的。   所以只要掌握技巧和决窍,扔下十五六丈没有半点问题。   再过数日,大军就即将进入到姚州地界,程处弼觉得自己到时候要给那帮子洱海诸诏好好地上上课。   另外就是,强制性地将汉唐行商进驻,毕竟自己没有那么多的闲功夫跟这帮子姚州的部落头人鬼扯。   何况他们都还敢在暗中勾结吐蕃,只让他们老实下来听话,合伙搞开发赚钱。   如果他们不乐意,而且还敢叽叽歪歪的话。   自己也会很乐意地把其中最不乐意配合的人给提溜出来,弄到洱海边上,用杀鸡敬猴的手段来震摄洱海诸诏。   等到最后一轮即将开始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一声尖锐的硝声,程处弼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了程杰正在远处朝着这边频频比划着一个手势。   那意思就是有人有紧急事情要来找自己。程处弼朝着旁边的程发吩咐了两声,便快步而去。   很快,来自于姚州刺史宁某人的亲笔书信,落入到了程三郎的手上。 第1390章 怎么回事,新地图怎么没有剑川城?   大帐之内,灯火通明,程处弼反复地询问了那位送信来的信使。   直到确定问不出什么新东西,这才示意他先去休息,则他则阴沉着脸,坐在案几后边不言不语。   已经从三公子与那位信使的一问一答中,知晓了大概的程杰也是一脸蛋疼地立在一旁。   此刻,大帐之内,只有程杰,以及吴王府侍卫队中的一位头子:李墨。   李墨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很是蛋疼地站在另外一边,目光十分复杂地看向程三郎。   程杰抚着浓须,沉吟半天之后开口分析道。   “公子,这些都是宁刺史的推断而已,若是吐蕃在这里有大批精锐,肯定不会犹豫,直接兵锋直指姚州就是了。”   作为追随老爷沙战征战多年的老司机,程杰也还是有点脑子,不然也不会成为程大将军的亲兵头子。   为了程三郎的安全,还特地把他派过来辅佐程三郎。   而且他这话,也是十分的合情合理,不论是程三郎还是李墨,都很认可他的这番言语。   三十多岁,正值年富力强的李墨抚着短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分析道。   “也是,英国公率主力前往雅州,想必吐蕃人也早该知晓了。”   “怕是这姚州出现的吐蕃兵马,应该是吐蕃人用来牵制英国公的一只奇兵。”   程处弼摸着额头,看着程发已经拿过来摊开的地图,一边打量地图,一边发表自己的意见。   “牵制英国公抵御吐蕃人攻略雅州的战略,这个是肯定的。   但是来到姚州只是一只吐蕃奇兵,还是一只蓄势待发,图谋姚州之地的吐蕃大军,这可不好说。”   程处弼当然也不清楚,只不过他觉得,能把敌人想得越危险越好。   正所谓做最坏的打算,毕竟作战那可不是小屁娃娃过家家,是会死人的,血淋淋的那种。   而姚州,又是大唐扼守剑南道南部疆域的咽喉,此地若失,等于是把这片丰饶之地供手让人。   吐蕃若是控制住了这里,那么大唐剑南道的压力只会更大,不会更少。   ……   程处弼抱起了胳膊,打量着那张李绩这位老司机这一次带来的,由职方司为了制作沙盘而新绘制的地图。   要比过去那种有些扭曲甚至抽象的地图强得太多,至少明白那里是山,哪里是河,哪里是城塞,而且距离和比例都更加的贴近真实。   一边打量,程处弼一边小声地嘀咕了起来。   “我们现在距离姚州已经不远了,也就三百里地,若是照常速行军的话,六日就可进抵姚州城下。”   “只是咱们现如今到了那,又有什么用?”   程发直接就乐了,觉得三公子这简直就是走出了误区,有兵直接搞不就行了,还想啥。   “公子,咱们到了那,当然是直接让那些洱海各诏到姚州来,敢不来,那就是叛逆……”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抬手指了指帐外。“给我去外面看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闯。”   程发看着公子那张不乐意的脸,还有一脸诡色瞪着自己的程杰与李墨。   有些臊眉搭眼地哦了一声,拍屁股直接就溜出了大帐。   程杰与李墨对视了一眼,二人都默默地决定不开口,觉得还是由着这位程长史自己继续思考为好。   程处弼打量着这张地图,半天之后不禁心中生疑惑。   “称心,劳烦你把之前带的另外一张地图拿出来。”   一直站在后边默不着声的邓称心走到了一边打开了箱子,很快就拿来了之前的那份地图。   等到他摊开摆放到了案几之上后,程处弼果然发现了里边的不同。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份新地图上,没有剑川城?”   “对啊,好像还真没有……”李墨与程杰也凑到了跟前打量半天之后,满脸错愕地小声嘀咕道。   程杰抹了把脸,看了眼眉头紧锁的程三郎。“三公子,兴许是那剑川城发生了什么变故。”   程处弼一脸蛋疼地打量着这份地图,罢罢罢,这也怪自己。   毕竟之前乃是李绩这位老司机当家作主,自己也就顶多是个吃瓜看戏的围观群众。   没有想到自己会被赶鸭子上架,所以不了解情况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杰叔,你去问一问那位信使,他是姚州宁刺史麾下之人,定然知晓因由。”   程杰点了点头,当即大步朝着大帐之外行去,不大会的功夫,程杰的表情就显得有些古怪地回到了大帐。   身后边还跟着那位已经吃饱喝足的信使。   ……   “你是说,几年之前,剑川城就已经让吐蕃给占了去了?”   程处弼呆愣愣地看着跟前这位信使,没有想到,居然得到的是这样一个情报。   “正是,当时是守备剑川城的守将大意,被吐蕃人夜袭成功,夺了剑川城。”   “等到剑川城被吐蕃人所破的消息传到姚州时,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三天……”   之后,宁刺史自然是惊怒交加,率那八百精锐意欲兴师讨之。   结果距离剑川城约十里之地,就被三千多的吐蕃军拦阻住去路。   最终,双方的主将阵前面谈,吐蕃国的将领的意思很简单,剑川守将无故杀害了一个吐蕃部落的二十多名无辜百姓。   随后那个吐蕃部落进行了报复,结果,不小心攻下了剑川城,将那里烧成了一片赤地。   事情是大唐有错在先,之后的吐蕃部落首领犯错在后。   但是剑川城已毁,他们也没有办法,所以,愿意奉上一百匹马,作为对大唐姚州的补尝。   宁刺史很愤怒,但是面对着数倍之敌,最终只能愤愤收兵而去。   之后再遣人前往之时,这才发现,吐蕃人重修了剑川城,宁刺史派人索回。   可惜,那些吐蕃人怎肯把到口的肥肉再拱手让人,推三阻四就是不还。   宁刺史向朝庭上奏,只是那个时候,大唐正在与吐谷浑大战,所以此事,只能暂且压下。   大帐之内,一干听众听得脸色难看无比,程处弼的脸色真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一双大手紧握成拳。 第1391章 小径都是翻山越岭的,根本就不适合大军行进   “府君一直觉得,剑川城之失,根本就是守将一时不察,被吐蕃大军所袭。”   “什么守将屠杀吐蕃无辜百姓,都只是对方的借口罢了。   可惜,姚州只有一府之兵,守御姚州或者还行。”   “若真是与吐蕃生起冲突,对方大举来犯,怕是整个姚州都要置于危机之中……”   说到了这,那位宁刺史的心腹亲随也不禁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   “剑川城地处险要,乃是上联吐蕃,下达姚州的枢纽要害。   只要扼守住此地,吐蕃便是有千军万马,也只能驻足不前。”   “可如今既落入了吐蕃之手,我大唐若欲取之,亦是极难。”   “呵呵……”程处弼听到了这,忍不住凉凉一笑。   那位宁刺史的心腹亲随听到了这声冷笑不禁有些肝颤,正欲开口解释。   程处弼摆了摆手。“程某不是笑府君,而是在笑那吐蕃,居然跟我大唐玩这样的招数。”   一旁的李墨也忍不住憋屈地拍了拍案几。   “没想到,吐蕃如此卑鄙无耻,反咬一口不算,居然还强占我大唐疆域。”   宁刺史的心腹亲随,扫了一眼在场这三位,想了想,忍不住进言道。   “其实,听闻剑南道巡抚使英国公要南来,府君就想着到时候请英国公出面。”   “看看有没有机会,拿回剑川城,毕竟唯有此城在手,才可以将吐蕃势力禁绝于姚州之外。”   程处弼扫了这家伙一眼,心里边顿时有些不爽,啥意思?   意思就是我程三郎来了,你家府君觉得没有这样的希望,所以就没有提是吧?   一旁的程杰看到自家三公子的表情,哪里不明白三公子在想啥。   赶紧干咳了一声转移话题。   “那宁府君可有想过,用什么手段夺回剑川城?”   “自然是想过的,府君这些年来,多次派遣人手,前往剑川城一带打探巡视。小人也多次受命往之。”   “现如今对于剑川城一带,也算得上是了如指掌……”   程和处弼剑眉一挑,顿时来了兴致。   “那你可会绘画,最好能够将那剑川城一带的地形详细的绘制下来。”   ……   这位郑姓长随,坐在案几跟前,在那摊开的纸张之下,绘制出了剑川城的大概俯视图。   还有剑川城周围的地形,虽然他画得有些抽像,可是好歹他一边绘制一边解释。   让程处弼等人大约知晓了剑川城一带的情况。   剑川城地势十分险要辖制住了北面之敌南进的通道,而在剑川城南,则是一片还算开阔平缓之地。   也就是说,失去了剑川城,那么,吐蕃兵马南下的大门就已然洞开。   重要的是,夺取了剑川城后,吐蕃扼守住了南下的门户,可谓是来去自由。   看得程处弼牙疼般的频频直吸气,这么重要的地盘,居然落入了吐蕃之手。   难怪,程处弼似乎记得,历史上,李叔叔过世之后,那个谁谁谁成为了大唐天子之后。   就一直没有办法挟制住吐蕃的南侵,而姚州也变成了大唐与吐蕃的代言人的厮杀战场。   虽然最终,大唐的代言人获得了胜利,可是之后,大唐的势力,也被踢出了这一带,这里,则变成了南诏国的地盘。   现在,自己来了,而且还是欢天喜地地蹿过来,结果特娘的,却发现情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   光是剑川不在大唐之手,就让自己无比蛋疼。   若是拿不回剑川,万一自己等人将这姚州之地开发得那样的繁荣昌盛,然后犯了红眼病的吐蕃南下蹿过来摘桃子咋办?   剑川拿不回来,程处弼觉得自己的后续工作根本搞不了。   但是,程处弼又不死心,虽然自己不是李绩那样的大唐名将。   但若是自己能够找到剑川城的破绽,把这座城池给夺回来。   自己也才能够放心大胆的在这姚州之地展施自己的战略,不然一切都是白瞎。   程处弼干脆耐下了性子,仔细地询问这位曾经多次前往那剑川巡查探访过的郑长随。   郑长随被程处弼给烦的不行,却也不敢吡牙,只能耐下性子,一一地给出了解答。   “剑川南部地势虽然说较为开阔,但实际上大军若想要进出,还是需要沿这里南下……”   “其他地方,也有几条小道可以直抵剑川城下,不过都是需要翻山越岭。”   “更何况……”   “你等会!”程处弼的眼珠子突然瞪大,看向了郑长随。   “你说还有几条小道可以直抵剑川城下,那几条小道是否隐蔽?”   “……隐蔽倒也算不上,不过出了小道,距离剑川城就不过里许。”   “那些小径都是翻山越岭的,根本就不适合大军。”   “府君甚至亲自去探查过,普通人都行进艰难。   何况披挂甲胄携带武器的将士们,而且还得携带攻城的武器……”   “呵呵……”程处弼突然发出了这么一声瘆人的笑声,生生把这位郑长随接下来的话给笑得吓得咽回了肚子。   ……   “多谢郑长随为本官解惑,你且先下去,回头我有事再问你。”   这位郑长随一脸懵逼地起身向程处弼告辞,出了大帐,没奈何地摇了摇头,决定回去好好地休息一下。   希望这位程长史明天就给自己回信,自己也好回去给府君复命。   程处弼的目光看向了身边的程杰与李墨。“二位觉得如何?”   “三公子,小人觉得有搞头,别的不说,就任咱们那玩意……”   程杰的声音压得极低,还抬手比划了个投掷的姿势。   一旁的李墨则显得有些迟疑。“程长史,之前你不是说,这些獠兵不堪战吗?”   “的确,不过,那得分跟谁比。”程处弼嘿嘿一乐,手指头敲打在案几上。   “若是野战遇上我大唐府兵精锐,这些獠兵连盘下酒菜都算不上。”   “但是,我们不需要面对大唐的府兵精锐,我们所需要面对的,不过是一群比这些獠兵强上一些的吐蕃兵马。   而且我们也不需要跟对方进行野战,我们完全可以经由这样的山路悄然地进逼到剑川城下。   只要我们能够安全的潜到剑川城下,那剑川城陷入我手,简直易如反掌。” 第1392章 吐蕃将领尚多结并不是有意想要跟自己打配合   李墨看着这位洋洋得意在那里拿大巴掌比划的程长史。   虽然觉得程三太过自满意得,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就是事实。   那些铁皮水壶手雷,塞上几个在那剑川的城门缝隙。碰的一声……   大门一开,数千习惯打顺风仗的獠军抄着大刀片子全挤进去,啧啧,那画面着实太赞了点。   獠人本就擅长跋山涉水,在崇山峻岭间狩猎。   所以莫说是小路,就算是山岭,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也能够给翻过去。   李墨思来想去半天,翘起了一根手指头道。   “但有一个问题,剑川城内的吐蕃兵马数目到底有多少,若是剑川城内屯有吐蕃大军。   咱们就算是占据下来,怕也会损失不小。毕竟獠军披甲者着实不多。   便是竹甲、藤甲、皮甲者,凑起来也不到五百。”   程处弼点了点头,这就是事实,无可辩驳。毕竟獠人不是正规军。   就像顺州獠,除了獠首者光有件铁甲之外,身边也就只有大小獠首和獠兵披挂皮甲,竹甲,藤甲加一块也不过几十人。   “罢了,杰叔,要不这样辛苦你,明日一早,快马跟那位赵长随赶去姚州,帮我带一封书信交给他。”   “希望宁刺史能够给力一点,打探出那剑川城内的兵力部署,至少要知道剑川城内有多少兵力。”   大帐之中,程处弼一边挥毫泼墨一边跟程杰和李墨反复商议。   直到月上中天程杰这才接过了三公子递来的书信领命而去,第二天清晨时分,程杰便与那位赵长随二人打马狂奔而去。   接下来的日子,程处弼所统帅的獠军行进得更加的缓慢,原本一天五六十里。   现如今每天干脆就三十里,不过,那些獠首虽然奇怪,但是却也不敢违令。   反正不管走得快还是慢,只要能到姚州就行。   程处弼焦急地等待着来自姚州的回音,直到第四日,子夜,一阵疾蹄之声,惊醒了正在酣睡的程三郎。   ……   出现在程三郎跟前的,不仅仅有程杰,还有之前的赵长随,另外还又多了三位陌生人。   满身征尘的程杰一脸憔悴,却怎么也遮掩不住他脸上的兴奋之色。   “公子,宁刺史听闻公子你意率獠军奇袭剑州,并不是很赞同。”   “不过他还是派出了人手前往打探,这才知晓,那剑川城,两个月前刚换了城主。”   “新城主尚多结已于数日前,率领两千步卒,一千骑兵,悄然地离开了剑川城,屯兵于越析诏一带。”   “剑川城内只有不过八百吐蕃守军,而且多是从吐蕃小部落征来的新兵。”   程处弼满脸错愕地看向程杰,这是啥意思?难不成那位剑川城主尚多结跟自己玩配合不成?   老子要去搞剑川城,你就乖乖把精锐都带走?这也太不科学了点。   好在这个时候,一旁的郑长随赶紧解释道。   “程长史,我家府君已经仔细地分析过。   那尚多结之所以会如此作为,怕是十有八九,应该是为了配合正在进攻雅州的吐蕃大军主力。”   “另外就是,洱海北部五诏,被尚多结逼迫着出兵,联合发后南进,攻打蒙舍诏。”   听了郑长随的解释,程处弼总算是回过了味来,看来吐蕃将领尚多结并不是有意想要跟自己打配合。   而是想要配合远在雅州的吐蕃主力大军,牵制剑南道南部地区的精力。   使得大唐在剑南道难以首尾相顾,只能说,是时机问题,造就了那剑川城空虚的原因。   一想到老天爷既然已经给了自己这么美好的机会。   再不把那剑川城拿下来,那就太对不起眼下这个大好局面。   除了郑长随之外,另外四位之中,有两人是向导,对于剑川城周边的路径十分的熟悉。   还有两位,都曾经多次伪装成商人或者是猎户进过剑川城内,对于剑川城内的环境十分熟悉的探子。   看来,宁刺史一开始不乐意攻打剑川城,想必也是跟那剑川城戒备森严,兵强马壮有很大关系。   不过,程处弼的亲笔书信,还有程处弼所持有的剑南道巡抚使的手令,让他不得不屈从。   勉强地派了人蹿过去打探消息,结果得知了那剑川城空虚,反倒是洱海之地出现大股的吐蕃军队后。   宁刺史也反应了过来,所以立刻派出了自己手下的这些精兵强将赶过来,想必也是希望程处弼能够夺取剑川城。   只要拿下剑川城,那三千吐蕃精锐,就会变成瓮中之鳖。   哪怕他们依旧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但问题是失去了援军与补给,只有三千孤军。   再加上那些洱海诸诏一向有奶就是娘的德性。   到时候,这三千吐蕃精锐的友军洱海各诏会不会一直跟他们亲密合作,还是个未知数。   等到程处弼理清了所有的思绪,详细地将各自情况都汇聚于脑中之后,终于拍板宣布道。   “来人,擂鼓聚将,所有獠首,都速来帐中议事。”   ……   二十多位獠首齐刷刷地尽聚于大帐之内,程处弼目光威严地扫过这帮子獠首。   所有看到了程长史目光的獠首,都会有些不太自在地点头哈腰表达自己发自内心的敬畏之情。   “程杰、李墨、白刺史,蒙刺史……”随着程处弼的点名,一共站出来了十多位獠首。   既有戎州,也有播州,还有泸州的獠人首领,此刻大伙都一脸懵逼地站在大帐之中,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程处弼便宣布了他们的任务,他们将会率领两千五百獠人兵马。   与汉唐商行的庞大队伍,继续浩浩荡荡的往姚州行进。   由于大部份的将领都是獠人,所以程处弼只能用大白话,详细地给他们解释对他们的要求。   那就是,争取让所有人都认为,这只缺少了程处弼还有一千六百獠兵精锐的南进大军的数目十分庞大。   他们这十数人,以程杰、李墨两位汉将,以及白刺史和蒙刺史两位獠首一起负责这只队伍。   而程处弼自己则会率领一千六百多精锐,连同自己麾下的掷弹兵精锐离开大道…… 第1393章 在荒山野岭中执行秘密行动的军队   不得不承认,威望足够高,还是很有好处的,就像现在,程处弼吩咐下去之后。   一干獠首虽然有些疑惑程处弼的安排,但是,都很识趣地没有问出声来。   跟这位程长史已经打了很多次交道的一干獠首很清楚。   程三郎干事情,他想要解释的时候自会解释,他不乐意解释的时候,你去让他解释,啧啧……   等到所有的军令都已经下达完全,看着那些恭敬领命之后,回到列班站定的獠首们。   程处弼也告诉这些獠首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他们只需要继续按计划向姚州前行。   到了姚州之后,就在姚州城外待命,等待程某的下一部命令。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处弼就率领那一千六百獠兵精锐以及掷弹兵离开了大营。   在姚州宁刺史派来的向导的引领之下,沿着那人烟稀少的崎岖山路向着那剑川方向行进。   至于主力大军,继续大张旗鼓,浩浩荡荡地朝着姚州方向前行。   只不过,他们的速度,仍旧保持着之前的龟速,一天二十到三十里地,就这么一点一点地朝着姚州方向慢慢地挪。   而程处弼所部,则是钻进了深山老林之后,继续埋头,奋力朝着剑川的方向赶去。   好在,哪怕是行进在山路中,这些习惯行跋山涉水的獠人不敢说如履平地,但也不比在平路上行进慢上多少。   反倒是每日所行的距离远在那主力大军之上。   连续疾行了数日,所有人都累得不轻,程处弼也好不到哪儿,不过哪怕是再累,一想到用不了几日。   就可以看到那剑川城的城头,可以乘着剑川城守备空虚的机会夺回。   程处弼就再次振奋了起来,继续大步向前,程处弼的前方数步外,就是两位向导,一前一后隔开丈许引路。   程处弼的身边除了邓称心外,就是十余位箭法最优秀的射手,紧随其后。   在距离他们约十丈外,则是程发率领着十余位程府家兵,再向后十数丈,才是大军主力。   就在程处弼迈步疾行的当口,就看到了前方的向导顿住了脚步左右张望。   随即向导抬起了手臂摆动起来,在这一瞬间,程处弼也同样抬起了手臂。   随着手臂扬起的信号传递下去,整只大军很快就整齐划一地停顿在后方。   “程长史你看……”向导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抬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   程处弼就看到了两位衣着褴褛的部落猎人提着弓,背负着猎物,说着他听不懂的话,快步朝着这条小路行来。   两位部落猎人很是洋洋得意,今日难得的大丰收,二人猎到了不少的猎物。   可以拿出一份部到城镇去售卖,另外一部份则可以带回家里边好好地改善一下伙食。   就在二人终于跨步走到了这条小路上,想要继续前行时。   就看到了前方的道路两旁边冒出来十多个全部武装,纷纷张开了弓箭的狠人。   就在他们两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的当口,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姚州官话。   “想要保住性命,就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在原地,不要动,不要乱来……”   两位部落猎人听话地赶紧扔下了手中的弓还有背负的猎物,然后十分乖巧地双手抱头蹲了下来一动不动。   ……   等到他们从懵逼与恐惧中回过神来之时,跟前站着一位高大英武的年轻人,朝着他们慈眉善目的一笑,然后用不太熟练的姚州官话道。   “放心,我们是好人,我们是朝廷的军队,因为执行机密任务,路过此地。”   “不过既然被你们知晓了我们的行踪,那你们只有暂时先跟前我们的队伍前行。”   “当然,你们会获得一定的补偿……”   说到了这,程处弼伸手入怀,掏出了两片不大的金叶子,递给了这两位战战兢兢的部落猎人。   很快,紧紧握着掌心金叶子的两位部落猎人,便被人带到了队伍之中。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有好几位跟他们差不多装束的本地人。   一个二个虽然都显得有些颓废,但是好歹都还很有精神。   大家一交流,都是因为倒霉,遇上了这只朝廷军队,结果被迫跟随部队行进。   随着前边传来的消息,大部队再一次开动起来,继续朝前而行。   新加入的两位部落猎人,跟前那十多位难兄难弟一起,成为了这只执行秘密任务的军队之中的一员。   ……   已经再一次回到了越析诏呆了数日的尚多结脸色铁青地打量着那份刚刚传递到手中的急报。   拉着一张老脸,心情份外不爽。   第一个原因就是,这帮子洱海诸诏,实在是太拖拖拉拉,混帐透顶。   越析诏的八百诏兵,好歹在十日时限内完成了集结。   至于另外三诏,蒙巂诏以之前刚与蒙舍诏大战,损失太大为由,只派出了三百诏兵赶来汇合。   其他各诏也好不到哪儿,晚了整整两天,三千诏兵这才在越析诏集结完成。   这帮子洱海诸诏拖拖拉拉的行为,让尚多结真想亲自抄刀,把这帮子视军令如同儿戏的混帐玩意全剁成肉泥。   可惜宰相反复交待,诏人只可威慑,可恐吓,可示好,可以利诱之,但不许跟诏人翻脸。   毕竟吐蕃就算是现在真占据了这姚州之地,也需要地头蛇来帮助吐蕃维持局面。   他们的迟来,尚多结也只能恶狠狠训斥一番,减少一些赐给他们的赏赐,却真不敢拿军法处置。   按照尚多结将军之前的作战计划,让洱海诸诏的兵马集结之后南下,以为蒙巂诏报仇的名义大举进攻蒙舍诏。   蒙舍诏必然不敌,而以蒙舍诏与大唐的亲密关系,既然顶不住,肯定会向姚州求援。   姚州刺史十有八九,为了维护自己在洱海一带的影响力,肯定会率府兵精锐前往救援。   若是姚州刺史真的率军来援,那么自己所统帅的两千步卒与一千吐蕃铁骑,将会成为姚州唐军精锐的催命符。   只要能够解决那八百府兵精锐,尚多结就会乘着剑南道巡抚使李绩无暇南顾的机会,轻取姚州。 第1394章 程三郎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拿下剑川坚城   可令自认为足智多谋的尚多结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的当口,却传来了一个令他无比蛋疼的消息。   大唐泸州大都督府长史程三郎。奉剑南道巡抚使李绩之命。   率领泸、播、戎三州八千獠兵前来巡抚姚州。   此刻,这只规模不小的军队,业已经距离那姚州只剩下不到百里路途。   一干已经齐聚于此的各诏首领也都脸色十分难看。   小声地窃窃私语,时不时抬眼皮瞄一瞄这位铁青着脸的吐蕃大将尚多结。   程三郎之名传闻已久,哪怕是他们这些远在姚州之地的诏人也同样闻名久矣。   只不过,离得太远,关他们屁事。   但是现如今,这位本该在剑南道中部地区称王称霸,恶名远扬的大魔头,居然率领着八千獠兵,来到了姚州。   瞬间就给一干诏人首领带来了巨大的压力,每个人都觉得那样的提心吊胆。心惊肉跳。   特别是看到这位这前原本信心十足,在他们这些诏人首领跟前很是嚣张跋扈的吐蕃大将现如今脸色阴沉的模样。   亦让他们的内心越发地忐忑不安,不过大家可都不乐意当出头鸟。   尚多结深吸了一口气,摆脱了负面情绪,大手轻轻地拍了拍案几,吸引了那些诏主的注意力。   “本官原本还以为是八千大唐府兵精锐,结果没想到来的只是八千獠兵,呵呵……”   “将军的意思是那八千獠兵不足虑?”一位诏主硬起头皮站出来配合道。   尚多结赞许地点了点头,云淡风轻地道。   “列位想必也很清楚,之前本官已经告诉了尔等,我吐蕃宰相,率数万兵马,正在攻伐雅州。”   “本官已经收到的消息是,那位唐将李绩,在剑南道中部也只聚拢了四五千兵马,往援雅州。”   “若是獠兵真是精锐之师,那李绩为何舍獠兵不用,只用府兵精锐?”   此言一出,一干诏人首领都恍然大悟,纷纷深以为然地颔首不已。   也是,大唐在剑南道兵力薄弱,这是显而易见之事。   不然,姚州诺大一片地盘,何以仅仅只能靠那八百府兵控制局面?   由此看来,那位程三郎率领数量庞大的獠兵过来,十有八九就是质量不行,拿数量来凑而已。   看到这一干诏人首领的神色变得轻松,浮现出了笑意,尚多结暗松了一口气。   继续摆出了一副算无遗策的模样,耐下性子为这帮子贪生怕死的诏人首领分析。   “那些唐人,向来狂妄自大,说话也喜欢夸张,说是八千,怕是能够有一半的数量就不错了。”   “就那些堪称乌合之众的獠兵不来也就罢了,若是胆敢来犯洱海,本官自会亲率吐蕃精锐将之诛绝。   也好给那些獠人长长教训,所以尔等不必惊慌,继续按之前的计划行事。”   一干之前因为程三郎率獠人大军南来姚州,而显得惊魂未定的诏人首领们纷纷上前向这位他们的吐蕃保护神一礼。   没有太久的时间,原本停驻在这越析诏一带来三千多洱海五诏联军,终于开拔,向南而去。   而尚多结派出了一位特使跟随,其实也就是为了督战,以防止这帮子诏人舍不得下死力气作战。   ……   “这帮子家伙,总算是发兵了……”   尚多结身后边的一位吐蕃将领,满脸嫌弃地打量着这只大军乱糟糟朝南而去,忍不住吐了句槽。   另外一位吐蕃将领甚至直接朝着地面吐了一口唾沫道。   “就是,一个二个胆小如鼠,偏偏又贪婪无比。看得老子都想把他们全给宰了……”   尚多结抚着浓须,缺了一角的眉毛挑了挑,沉声低喝道。   “好了……我吐蕃之所以选中他们,为咱们吐蕃在这姚州之地的代言人。”   “不就是因为他们有这些缺点,不然,又如何能为我吐蕃所用?”   身后边的将领们只能闭口不言,但是表情仍旧如固。   “将军,咱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难道咱们就在越析诏这里坐着等?”   “对,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姚州出兵援救蒙舍诏。”   “可是将军,既然那个程三郎率领獠军前来,那咱们很可能等来的不是宁刺史的八百府兵精锐。”   尚多结无比自信地一笑,目光扫过身后众将。   “不是宁刺史又如何?难不成,程三郎那个只懂得招摇撞骗令那些獠人俯首贴耳的黄口小儿。”   “还能是我等身经百战的吐蕃悍卒的对手不成?”   “他程三郎只要敢率獠兵来援,本官就能吃下这只獠兵……”   “将军,咱们不必直接剿灭,应该留下一些残兵败将,让他们赶往姚州求援。”   “听闻这位程三郎可是唐皇身边的大红人,宁刺史若是知道程三郎为我军所困,必定率军来援。到那时候……”   尚多结不禁深以为然地颔首一笑。“哈哈……好好好,此言甚是有理。”   “亚昆,你立刻去,多派几个人,赶往姚州,务必要在三天之内,给我摸清楚。”   “再有,让人在姚州散布流言,看看能不能激怒程三郎那个年轻人。”   “若是能够激得他来自投罗网,那就再好不过了。”   ……   八千獠兵,终于抵达了姚州外,宁刺史亲自出城相迎,并且将这只獠人大军,安排在距离姚州城数里外的一处营地。   之后,更是亲自护送着这位因为长途奔波,染了热病,只能乘车的泸州大都督府长史程三郎迎入了府邸养病。   府内深入的一个僻静院落,院门口,几位程府家兵与宁刺史的护卫一同严守在此。   此刻,院内的屋中,宁刺史表情显得有些古怪地打量着跟前的程杰与獠首蒙扎。   “多谢宁府君配合我等演了这场戏。”程杰朝着宁刺史恭敬一礼笑道。   宁刺史摆了摆手,想到自己老几十岁的人硬起头皮配合演戏,实在是有些尴尬。   “不必客气,程长史这么做,也是为了能够奇袭剑川城。”   “不过,老夫有一疑,程三郎,凭什么这么自信,只凭一千余名獠兵,就能拿得下那剑川坚城?” 第1395章 大唐关隘,已然成为了吐蕃人南侵野心的起始点   程杰朝着宁刺史一礼,笑了笑,凑到了宁刺史的耳朵边一阵低语。   宁刺史扭过了头来,看向程杰,看到对方那副没有半点玩笑意思的模样。   抚着长须,眼珠子转了半天,有些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原来根子在这,原来,獠人口中的程三郎懂得……嗯嗯,既然如此,那本官定会全力配合。”   “若是能够在老夫离开姚州之前,得见那剑川重回大唐之手,老夫当真无憾矣……”   看着这位不过五十出头,可是已经须发花白,老态龙钟的宁刺史,程杰的内心也是颇为唏嘘。   看来失去了剑川,吐蕃兵马可以自由出入姚州以来,已经给了这位宁刺史太多太多的压力。   偏偏朝廷为了北方的安宁,能够给予他的支持并不多。   但是他宁某人却一直坚信,只要自己坚持住,终究会有一日,局面发生改观。   原本李绩成为剑南道巡抚使,这个消息让宁刺史十分振奋,作为大唐最拔尖的名将之一。   李绩的到来,必然不会眼看着这些吐蕃蛮子强占了大唐的疆域之后还在这里搞七搞八。   所以,当时蒙舍诏诏主张乐进求前来求援之际,宁刺史就让他去寻已经到达泸州的英国公李绩。   只是没有想到,原本已经答允要前来姚州巡抚的李绩,偏偏遇上了吐蕃闹腾妖蛾子。   他只能率军前往雅州增援,不过好在,那位在剑南道中南部地区,声名赫赫的程三郎率领獠军南进。   不过,相比起这位靠着各种传得神乎奇神的手段而恶名远扬的程三郎。   那位成名已久,身经百战的李绩自然更值得自己信任,只可惜,那位没来。   可是眼下,这位程三郎,跟自己连面都还没见上,就迫不及待地率领一千六百余獠军蹿去奇袭剑川城。   这让宁刺史不得不佩服程三郎,不愧是卢国公家的血脉,别的不说,至少胆子够大。   哪怕是有了程杰告诉自己的那些消息,宁刺史仍旧觉得有些不太有把握。   可问题在于,自己麾下,只有那久经训练的八百府兵精锐,而且,那些吐蕃人,肯定会死死盯着这八百府兵精锐的动向。   ……   细奴逻呆愣愣地看着那位匆匆赶到之后拜倒在地的信使,听着他十分迫切地禀报着刚刚收到的噩耗。   洱海北部五诏,组成了一只联军,打着要为之前败给蒙舍诏的蒙巂诏报仇雪恨的名义,正向着蒙舍诏进军。   细奴逻反正询问了两遍,确定事情的真伪后,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   在场的一干蒙舍诏大小首领们都很是吃惊地议论纷纷。   “之前那蒙巂诏这才为我们所败,这才过去没有多久他们就已经聚拢了兵马扬言报复。”   “这可不像他们的作风,之前越析诏为我们所败。   越析诏可是付出了不少的东西,才换来了各诏与越析诏共同出兵雪恨。”   “而蒙巂诏这一次为我蒙舍诏大败,损失不小,他们休生养性还来不及,哪有财富去说动各诏?”   “诸位,诸位,现在已经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了。”   “五诏联军,足有三千兵马,而咱们蒙舍诏虽然之前大胜蒙巂诏,可是自身也损失不小。”   “若是那三千兵马一至,我等如何抵挡?”   “大诏首,要不,咱们还是向朝廷请求援军吧,不然,若是等那五诏联军一至。”   “咱们不少寨子,可都要没了。”   等到一干首领们的议论声渐渐止歇,细奴逻这才抚了抚眉头轻叹了口气。   原本一直觉得坐到了这个位置上,一定会很爽利,可结果呢?   张乐进求离开之后,这里就变成了自己的一言堂,可是上面没有了顶缸的人,细奴逻才知道,压力也是真特娘的大。   就像现在,五诏联军一来,凭着蒙舍诏的实力,肯定是不敢跟对方野战。   只能收缩,退到蒙舍诏的主城防守,可是这样一来,许多的寨子就等于是拱手让人。   哪怕是跑得快,不给对手留下什么财帛物资,可是对方只要点上一把火。   就会有一个蒙舍诏首领还有成百上千的蒙舍诏人痛哭流涕,哀痛失去家园。   之前,自己去搞蒙巂诏的时候,已经多次地请张乐进求回归,然后将这货给软禁起来,不再给他闹腾的机会。   可是,这家伙从泸州回来之后,就死死地龟缩在姚州城内,根本就没有离开的打算。   这让细奴逻甚是无奈,若是把张乐进求弄回来,好歹让他在前面顶缸,自己在后面搞事情。   现在连个顶缸的人都没有了,细奴逻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开始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一面安排蒙舍诏的防御,一面派出信使赶往姚州求援。   ……   姚州一带,风云变化莫测的当口,对此一无所知的程处弼,已然率领着队伍,赶到了距离那剑川城不足二十里地的山谷中。   此刻,程处弼正与探子和向导已然攀爬到了距离剑川城不过数里外的一座山头之上。   天气晴好,站在山头上,便可以将剑川城一览无遗。   剑川城最开始修建的时候,就是作为关隘,所以,剑川城并不大,城内几乎就没有什么百姓,只有驻军驻扎。   正因为是作为大唐镇守姚州西峦的重要关隘,所以,城防修建得十分的坚固。   当时,若不是吐蕃人使计,里应外合,加上那位守将与守军的疏忽。   这原本一夫当关,万无莫开的大唐关隘,已然成为了吐蕃人南侵野心的起始点。   程处弼目光仔细地打量着,从山谷行出来,通往剑川城的路并不宽敞,甚至称得上崎岖。   只有到达距离剑川城不足五里之地时,这条小径才汇入主道,可以直抵剑川城南门。   “剑川城只有两道城门,一是北门,一是南门。城门处的城墙全是用石块堆彻而成,又用米浆、石灰等物粘合,十分坚固。”   “就连城门,也都用十分坚固和厚实的木头所制,一般的撞车,都很难撞开。”   “而且城墙高度超过了两丈,想要攻打,十分艰难,重要的是,这里的地形,不论是南边,还是北边。都不适合投入大批的兵马强攻……” 第1396章 一种夜袭战的做法,叫马摘铃,人衔枚   说到了这,那位多次进入剑川城的探子也是满脸的郁闷。   大唐好不容易修筑了这么一座易守难攻的要塞,却因为守将的疏忽,结果就这么拱手让人,实在是让人蛋疼无比。   现如今,程长史意图要凭借着这一千多的獠兵攻取下这座如同要塞一般的城池。   在这位探子看来,简直如同痴人说梦一般,哪怕是把这一千六百名獠军都换成大唐的府兵精锐。   哪怕是此刻,这座要塞里边只有数百老弱病残,想要攻打下来,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程处弼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眯起的两眼,死死盯着城头。   他能够看到城头之上的守备兵卒并不多,另外,城门虽然是打开的,可是进出的过往商旅也不是很多。   这让程处弼忍不住吐了个槽。   “吐蕃主力离开之后,我怎么觉得这些守城的士卒似乎也没有太在意。”   旁边的探子听到这话不禁一乐。   “这剑川城落入了吐蕃之手已经多年,多年以来,吐蕃人在剑川之南,大撒财帛。   早就将剑川南部一直至洱海地界的一干部落一网打尽,尽数臣服于吐蕃。”   “若是我大唐兴兵伐此坚城,必定会兴师动众而来。   怕是大军才抵洱海,这剑川城的吐蕃人就已经知晓了消息。”   “所以吐蕃人既然没有收到有人兴兵来伐的警讯,且知道这些山野小径,不适合大规模行军。”   “没有做什么防备,也是情有可缘之事。”   听到了这位探子那入情入理的分析,程处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庆幸地吸了吸鼻子,幸好我来了,幸好我不需要依靠那些沉重无比的攻城器械去攻打剑川城。   不然,还真如这位探子所言,只能吭哧吭哧地沿着大路,运送着攻城器械朝着剑川城而来。   “你说的很有道理,幸好如此,不然程某都还要头疼如何才能够悄然的接近这剑川城。”   ……   程处弼就一直呆在这里,从正午,一直呆到黄昏,到了这个时候。   程处弼才下令,让一直呆在山谷中休息的大军开始悄无声息地前行。   到得距离出谷不远处,这和全军止步原地休息。   时间一点一滴的继续前行,每隔半个时辰,就会有人赶到程处弼的身边报时。   而程处弼则一直就在山顶之上,盯着那城头,可以看到,城中的灯火并不多,稀稀落落。   看来情报应该没有问题,剑川城内的守军的确不多,另外,城头之上只是在城墙四角,以及南北二门处点燃火把用以照明。   其他地方,亦是一片漆黑,只是每隔大约两三刻钟的光景。   才会有一只打着火把的巡逻队登上城头,巡视一圈之后,又径直下城而去。   而随着夜色的深浓,巡逻队出现的间隔则越来越长,到得子夜时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会上来一趟。   看到了这一幕,已然盯得有些身心疲惫的程处弼不禁精神一振,看来这帮子吐蕃人还真是够懈怠的。   就在他嘴角微扬,正想要跟身边的李墨叽歪两句的当口,就听到了一阵呼噜声传了过来。   程处弼一扭头,就看到了李墨不知何时,已经靠着树干默默地睡了过去。   只不过呼噜声不是他发出来的,而是特娘的程发这家伙。   ……   程处弼亲自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所有人的嘴里边都塞着小石子,为的就是防止突然想要开口说话。   这是自古以来最常见的一种夜袭战的做法,叫马摘铃,人衔枚。   那些獠人虽然没这么干过,但是却都算得上是优秀的猎人,自然很清楚,逼近猎物的时候不能发出声音。   一行人借着那弦月的与星辰隐隐的光线,悄然地行进着。   等到行进到了大道之上后,看着那已然越来越近的剑川城,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伸手勒了勒背上的背带。   他的背上,背着一个重达二十斤火药的炸药包,不光是他,程发,程达也都背负着同等重量的炸药包。   而在程处弼的身后,就是那八十多名掷弹兵精锐,他们将会成为掩护大部队夺取剑川城的主力。   凭借着他们过人的臂力,将一个个的铁皮水壶手雷扔过那不过两丈高的城墙,真可谓轻而易举。   等到进入巷战的时候,铁皮水壶手雷所能够造成的破坏力和巨大的爆炸声,足以令从未见识过火药武器的敌人丧失反击的勇气。   越是靠近剑川城,程处弼等人的速度就越慢,在距离剑川城尚有一百多步的时候。   程处弼顿住了脚步,示意一干獠首按计划,让獠兵停下脚步。   直到队伍完全静默之后,程处弼这才率领着那些掷弹兵精锐继续前行。   城头之上火把的光亮并不强烈,即便如此,程处弼等人还是特地地绕行了一段距离,先是从旁边行进到了城墙下方之后,这才悄然地朝着城门潜去。   等到了临进城门的时候,程处弼听到了城头上传来的声响,心中不由得一惊,赶紧抬手示意。   所有人都及时刹住身形,心都瞬间提了起来。   程处弼足足听了好几个呼吸,终于听明白,那特娘的哪是什么异响,分明就是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程处弼暗松了口气,示意其他人继续留在原地,而程发则与程处弼一起继续悄悄地摸到了城门跟前。   看着那巨大的对开门式城门,程处弼与程发配合着开始在那里鬼鬼祟祟地安装炸药包。   安装好之后,程处弼小心翼翼地牵拉着引线走出近丈远,这才缩在城墙下方,拿出了点燃之后,一直用布罩遮闭着光线的信香凑到了引线头上点燃。   瞬间就听到了细微的哧哧哧声响,引线就这么沿着墙根,朝着城门方向而去。   程处弼不敢再停留,转过身,尽量放轻脚步,朝着远处行去。足足七八息的功夫。   退回到了方才的位置回身,却已经看不到火光的闪耀,不禁开始提心吊胆,难不成引线断了?   就在程处弼开始自我怀疑的当口,突然看到了前方那城门口闪过了一道刺眼的光亮…… 第1397章 剑川城,就如同一口烈焰滔天的大灶   “程长史到底在干嘛,不是说一会他把城门给轰掉,咱们就直接冲进去吗?   怎么都这么久了,还没见什么动静?”   抄着已然出鞘的长刀,一手握着一面藤牌,穿着轻便的皮甲的能州獠首忍不住嘀咕了句。   一旁的另外一位獠首抹了抹鼻子嘀咕道。“小点声,莫要坏了程长史的大……”   后面一个字还没出口,就看到了前方原本只有火把映照的剑川城门方向,陡然闪过了一道刺眼的白光。   令所有专注地紧盯着那个方向的獠人将士都不约而同地眯起了两眼。   然后,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大轰鸣声瞬间席卷而过。   令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耳中似乎一直都有巨大的声响在反复的回荡。   白光之后,就是一团巨大的火球,将整个城门洞完全吞没。   随后,在那火光尚未散尽之际,那些獠首都看到了那明显被炸得只剩下上半截的城门,正在轰然地砸落在地面上。   程处弼亦在听到了巨响传开之后的第一时间,赶紧将耳朵里边的棉花给掏了出来。   然后将那竹哨给塞进了嘴里边,奋力地吹响。   随后,他就听到了兴奋的怒叫与狂叫声,从城外的大道方向传来,紧接着,火把纷纷被点燃。   无数兴奋到战栗的獠人勇士们开始朝着城门的方向狂奔。   程处弼在吹响哨音的瞬间,已然大步前奔,他第一个冲到了城门口。   看到了那被炸药包炸过之后那凄惨的景象,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坑,而碎木飞得到处都是。   还有不少的碎木片正在熊熊起火,程处弼一咬牙,冲进了门洞,顺便将那个早就握在手中的铁皮水壶手雷用香火点燃。   ……   然后奋力朝着城内方向掷出,身边好几个掷弹兵勇士也是有样学样,扔出了已然点燃引线的铁皮水壶水雷。   而程发与程达则抄盾提刀,冲出了门洞,径直沿梯朝着城门楼上冲去。   直到此刻,原本寂静的剑川城似乎才从美梦之中惊醒过来,城中开始变得兵荒马乱,喧嚣之声四起。   此刻城门楼子上只有几个生死不知的吐蕃守军倒在城墙上,直接就被程家人一刀一个直接结果。   然后程发与程达各领一队掷弹兵,开始沿着城墙向着北门的方向狂奔。   而每跑出百步,就会缓下脚步,朝着下方的城中,扔出手中的铁皮水壶手雷。   巨大的轰鸣声,在不大的剑川城中此起彼伏,从来没有见识过和听闻过火药武器威力的那些吐蕃士卒。   此刻根本就提不起半点的斗志,那此起彼伏的巨大轰鸣声。   还有那些正好被爆炸开来的铁皮手雷给炸死炸伤的吐蕃士卒,只会让更多的吐蕃士卒感觉到恐惧。   剑川城内那些木质的房舍,开始起火,开始熊熊燃烧,整个剑川城,就如同一口大灶。   无数的吐番士卒哭喊着四散奔逃,而大量的吐蕃士卒纷纷朝着北门的方向逃去。   等到程发与程达所率领的掷弹兵赶到北门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遇上任何抵抗。   剑川城的北门已然洞开,还时不时地有吐蕃人穿过城门望北逃去。   晨曦终于点亮了天穹之际,程处弼正站在城北的城门楼子上,打量着正北方向。   就看到了一条近乎于笔直,两侧完全是高耸山崖的谷地,一直向前些远方伸延而去。   看到了这样的地形,程处弼忍不住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脸上终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而站在程处弼身边的那两名向导,还有那两位探子,此刻却早就已经泣不成声。   本该是高兴的场面,生生让四个大佬爷们的嚎啕大哭声拉低了档次。   这让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可是看到那四个哭得如此情真意切的大佬爷们。   考虑到他们这些年来,一直想要夺回剑川城而不得,今日喜极而泣,倒也情有可原。   城内仍旧有吐蕃残兵,只不过这些吐蕃残兵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勇气,全都已然扔下了武器,垂头丧气地被聚拢到了城主府跟前那个不大的广场上。   等到程处弼赶到这里之时,整个剑川城已然差不多清剿干净。   而被抓获的吐蕃最高将领桑结,只是一个小部落头人。   此刻这位脸被熏成了黑碳色的头人,正战战兢兢地看着那位迎面大步行来的高大英武年轻人。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四十出头,表情显得有点神经质的将领桑结,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和颜悦色一点。   “留守的将领是谁?”   桑结看着这位前来问询自己的英武年轻人,看到其他人都沉默不言。   自然就明白了这位才是今日凌晨攻打剑川城的主事者,当即痛快地答道。   “是巴松将军,他已经跑了……他从北门跑的,我亲眼看到的。”   “你们这只守军有多少人?”   “只有八百,除了巴松将军手下的三百精锐。   剩下的都是从各部落拉过来的青壮,小人也是被强征过来的。”   “这位将军,能不能饶过我们,我真没杀过唐人,我就只是个小部落的头人。”   “能不能饶过你们,那就得看你们这些人是不是足够老实。”   “将军,我很老实,你想问什么尽管问,我知道的我会都告诉将军。”   看着这位怂得顺风顺水的吐蕃将领,程处弼可不敢完全信任,干脆让李墨提溜着几个像小头领的吐蕃降卒拉到一边去询问。   得到的情况大同小异,城主尚多结乃是吐蕃悍将。   他早在数日前,就率领剑川城的驻军南下前往洱海而去。   他带走的不仅仅有剑川城的两千守军,他带来的一千精锐吐蕃铁骑,也随之而去。   具体想要搞什么,那就不是他们这些职低位卑的人所能够知晓的。   等到觉得从这帮子吐蕃人的口中再也问不出什么有意义的消息。   程处弼让他将这近百名吐蕃战俘先关押起来,命人以最快的速度,加紧修造城门,另外就是继续搜寻残敌,看看还有没有吐蕃士卒藏在城内想要搞事情。   而程处弼则大马金刀地坐在城主府的大厅中,打量着跟前铺开的宣纸,考虑应该怎么给宁刺史写信。 第1398章 我有紧急军情禀报宁府君,快!   程处弼之所以犹豫的原因在于,虽然剑川城已经落于自己之手。   但有一个问题在于,在姚州境内,则还有三千吐蕃兵马犹自未觉后路已断。   仍旧傻愣愣地留在洱海边,做着能够攻取下姚州全境的美梦。   不过,一旦他们知晓剑川城已失,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这就不是程处弼所能够左右得了的。   虽然三千吐蕃兵马,看似数量也不多,甚至都还比不上程处弼率领而来的獠军将士。   但问题在于,三千吐蕃兵马的战斗力,肯定远在比乌合之众强不了太多的獠军之上。   若是那位剑川城主尚多结知晓剑川城已失,想要拼个鱼死网破咋办?   当然,程处弼最希望对方能够直接来剑川城,自己也好跟他好好玩玩攻防战。   但就怕这家伙脑子不发热,率领那三千吐蕃兵马困兽犹斗,肆虐姚州。   当然,姚州的汉民,大多都居住于城塞之中,但是那些各部落的少数民族则可不一样。   程处弼翻了半天白眼,得,自己又不能替姚州的宁刺史作主,想那么多做甚。   只需要把自己所想到的问题,尽数列于书信之上,由那位久在姚州,熟悉姚州一草一木的老司机宁刺史自己头疼去。   自己所要做的就是稳固好剑川城,等到尘埃落定再言其他。   程处弼将书信写好,为了让宁刺史确信自己不是吹牛逼。   特地让人从刺史府里边找来了几份剑川与吐蕃国内往来的公文,一同交给了那位早就已经等得迫不及待的郑长随。   很快,郑长随就打马狂奔而去,穿过了那正在重新维修与加固的南门,一路南下疾行而去。   ……   剑川城已然拿了下来,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清理剑川城内的残敌。   好在剑川城内几乎就没有多少百姓,有也是那些吐蕃百姓,因为之前在这里居住的汉民已然都被吐蕃人给赶走。   想必就是担心这些汉民会学习吐蕃人,也来上一次里应外合,将这剑川城夺回去。   而昨天晚上的这场大战,剑川城留守的将领奋不顾身,身先士卒地朝北逃窜而去。   剩下的吐蕃将士哪还有半点的战斗意志,大多也都向北逃散而去。   而程处弼之前就曾经叮嘱过程发与程达,那些吐蕃人若是想逃,由着他们。   哪怕是没走的,也要派人去警告他们,今天之内,必须离开剑川城,不然,可以到战俘营里边。   跟那些战败被俘的吐蕃将士一起享受免费三餐,外加地窖禁闭免费体验。   毕竟他程某人也不乐意这城中全是吐蕃人,之前大唐之所以失去剑川城,既有守将和守军疏忽的原因。   与那时候居住在剑川城内的吐蕃人配合里应和外也不无关系。   时间还没到中午,整个剑川城内,除了那些被抓起来的战俘之外。   原本居住在此的吐番人几乎全都已经朝北而去。只剩下了那些獠兵将士,正在清理和打扫剑川城。   等到了黄昏时分,崭新的沉重木门,已然重新封闭。   华灯初上之际,整个剑川城内,炊烟枭枭而城头之上,竖立起了不少的火把。   仿佛又恢复到了往昔的宁静,哪怕是城头之上,所飘扬的仍旧是吐蕃的旗帜。   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就像只是经历了一场白日的噩梦……   ……   张乐进求收到了宁刺史的召唤,来到了刺史府内,就看到了坐在厅中的一干姚州文武,还有那位曾经在泸州有过数面之缘的程杰。   一番寒暄见礼之后,宁刺史也不废话,径直将那封来自于蒙舍诏的求援信递给了张乐进求。   “洱海五诏联军,业已经集结南下,兵锋直指蒙舍诏。”   听到了这个消息,张乐进求心中一动,仔细地读了一遍之后,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宁府君,以下官对李德雅等人的了解,这可不像他们的一贯做法。   怕是十有八九,又是那细奴逻又想将下官诳骗回蒙舍诏。”   宁刺史等一干姚州文武,看着这位侃侃而言的蒙舍诏诏主。   心情也是颇为唏嘘,见过怕死的,没见过这么怕死的。   宁刺史无比蛋疼地抚了抚眉头,看向这位神色自若,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蒙舍诏主道。   “那个张诏主,本官之前已经派出了多名探子,此事并非是那细奴逻胡编乱造,诳汝回去。”   张乐进求听得此言,不禁脸色一变,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   “这不对啊,怎么可能……”   “没有不可能,这是因为,他们乃是奉了吐蕃人的指示,打着为蒙巂诏报仇雪恨的旗号南下。”   “其目的,就是想要诱我姚州府兵出征援救,好让那三千吐蕃兵马乘势袭之。”   张乐进求这才恍然大悟,听闻了剑川城城主尚多结已然率军驻于洱海之畔,就是想要在这姚州之地搞事情。   不禁脸色难看了几分,眼珠子转了半天。这才朝着宁刺史一礼道。   “宁府君,敢问程长史身体是否已经痊愈?下官想请程长史率领大军援救我蒙舍诏百姓。”   “……”宁刺史张了张嘴,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说些啥。   而就在这当口,数骑已然那姚州西门而去,浑身上下汗如雨下的郑长随打马疾行于姚州主干道上。   很快,便赶到了刺史府跟前,守备在府门前的士卒看到了刺史的心腹亲随这般狼狈的模样,都不禁心中一慌。   而郑长随翻身下马,想要迈步上台阶,却直接就一个踉跄摔在阶下。   “还愣着做甚,赶紧过来扶我,我有紧急军情禀报府君,快!”   ……   就在宁刺史被张乐进求的奇思妙想给梗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当口。   就听到了厅外传来了沙哑而又急切的呼唤声。   “府君,府君……”   宁刺史愣了愣,突然反应了过来撩起前襟就小跑着冲出了厅外一面大声喝道。   “郑闻达?可是闻达回来了?!”   程杰与那蒙扎对望了,毫不犹豫地就朝着厅外跑去……   看到宁刺史还有那位程杰与獠人首领也如此失态。   一干姚州文武满脸惊疑不定地快步朝着厅外行去。 第1399章 剑川城,终于回到大唐,宁某此生无憾矣   宁刺史冲到了厅外,远远的就看到了浑身仿佛被汗水浇透的郑长随正被两位士卒搀扶着,踉踉跄跄地朝着这边赶过来。   郑长随看到了宁刺史,还有已经跑出来的程杰与獠首蒙扎,刚刚想要开口。   却鼻子一酸,眼泪直接就流出了眼眶。   看到郑长随未语泪先流的模样,宁刺史不由得心中一凉,手足发冷。   程杰看到郑长随的模样,直接脸色就变了,不过他可不是宁刺史这样的斯文人,喜欢意会。   程杰眼珠子一鼓,大步朝着阶下行去一边厉喝出声。   “哭什么,我家公子何在?!”   郑长随着宁刺史那副脸色惨白的模样,又看着了程杰那副急得像是要杀人的模样。   郑长随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激动得先流泪后说话的顺序有点不对头。   赶紧抢在程杰双手眼看要揪着自己脖子之前,扯着嗓子嘶声喝道。   “赢了,程长史夺下剑川城了!”   “???”已然四肢冰凉,开始仰起脑袋,尽现悲怆之色的宁刺史浑身一震。   然后猛地一扭脖子,看向郑长随。“你说什么?!”   “府君,程将军,还有诸位,程长史已经夜袭剑川城成功,剑川城已经重回我大唐之手。”   郑长随的嘶吼声,让一干才冲出来的姚州文武齐齐色变。   这一刻,宁府君仍旧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刚刚郑长随的表现,让他已经起了阴影。   “你可有何证据?”   “宁府君,这里有程长史命我等从剑川城,城主府里边抄出来的公文书鉴,还有几块败亡的吐蕃官员遗留下来的官印……”   旁边随行赶了回来的向导赶紧将背上背负地包裹解开,摊开在地面上。   宁刺史不顾仪态地蹲下伸手捞起了一块官印打量了两眼,搁到了一旁之后,又抄起了一份公文……   旁边的程杰当然不会像宁刺史那般多疑,毕竟他更加信任自家三公子的能力。   既然连这些东西都搞了过来,总不能是自家三公子使妖法去偷来的吧。   “我家公子可有受伤?奇袭剑川城的大军伤亡如何?”   郑长随深吸一口气,挣脱了那两位士卒的搀扶,兴奋地大声道。   “程长史毫发无伤,奇袭剑川城的大军,除了几个獠军将士受了伤之外,再无损失。”   这下子,那些并不清楚程三郎奇袭剑川城之事的姚州文武,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开始喧哗出声,难以置信到了极点。   “怎么回事,程长史不是在刺史府中养病吗?怎么跑到剑川城去了,而且还夺下了剑川城。”   “府君,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给我们解释一二。”   宁刺史此刻哪有功夫理会那些姚州属下的七嘴八舌的叽叽歪歪,此刻的他,已然是老泪纵横。   将手中的那份吐蕃公文随手弃于地面之后,抬起了双臂,两眼通红地望向天穹,然后朝着东北那是长安,也是故乡的方向深深一揖。   “……剑川城,终于回到大唐,宁某此生无憾矣……”   程杰看着这位激动得掏出了丝帕捂住了脸,哽咽不已的姚州刺史。   想要开口安慰,却也不知道说些啥,只能唏嘘一叹。   ……   足足两柱香之后,一干姚州文武,这才摆脱了那种百感交激的情绪,恢复理智。   回到了厅内安坐,不过,几乎所有人都顶着一双发红的兔子眼。   嗯,大家都红了眼,彼此也就不觉得有多么的尴尬。   郑长随绘声绘声地讲述起了程长史在确定要搞事情之后,拟定的战略。   以及那些日子在那山林间艰难前行的艰辛。   他们这一路上,为了防止消息被走漏,遇上的不论是猎人还是砍柴人,又或者是百姓。   都一律扣押在军中,等赶到了那剑川城外之后。   程长史在山头之上,呆上整整一天,一直到过了午夜,又亲自为先锋,率领赶死队行进在最前方。   破坏了城门,使得大军奇袭剑川城成功……   “……那些守备剑川城的吐蕃守军,根本就没有想到会被人偷袭。”   “所以,惊惶失措之下,那位守将居然在第一时间就打开了剑川城北门望北而逃。”   听着这个跌宕起伏的故事,一干姚州文武扼腕不已。   而程杰与那蒙扎则是眉开眼笑,似乎在他们的心中,程三郎能够做成功,理所当然不过。   五十出头,就已经须发斑白的宁刺史整个人精气神都已然完全不同,甚至还知道调侃起了在场的一干属下。   “诸位,现在不需要本官解释程长史何以会在刺史府中养病,闭门不见宾客的因由了吧?”   “原来如此,这位程长史,真不愧是将门之后,胆略过人啊。”   “是啊是啊,重要的是,率獠军跋山涉水,不用器械,夜袭坚城成功,这可是我等想都不敢想的。”   “正因为程长史敢于常人所不敢想,方可成功。”   “难怪年纪轻轻,就深受陛下信重,成为泸州大都督府长史。”   “是啊,我听闻,程三郎可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看来此子凭的可是真本事。”   郑长随替程处弼广而告之之后,总算是想到了还有一件正事。   从怀中取出了程三郎的亲笔信,恭敬地递到了宁刺史的案几上。   宁刺史定了定神,拆开了信封,仔细地审视起了书信的内容……   ……   看到了程处弼那笔谈实在是谈不上出彩,却有着一种力透纸背之感的英气。   还有那从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对于剑川城易主之后,那三千吐蕃精锐会不会在姚州境内闹腾妖蛾子的担忧。   让宁刺史一面抚须一面颔首不已。   这位程长史,不但胆大,而且心细,如此足智多谋。不愧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人物。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了宁刺史的身上,静待着他开口说话。   宁刺史看罢程三郎的书信之后,目光一转,落在了那位蒙舍诏诏主张乐进求的身上。   之前张乐进求希望能够请程三郎率军增援蒙舍诏,现在看来,已然不必。   既然程三郎已经解决了困扰自己多年的心腹大患。现在,也该他宁某人来展示一下自己的本事了。 第1400章 这肯定是假的,这是一个假消息!   那三千吐蕃精锐,对于这些年来,一直处心积虑地给那些洱海各诏挑拨离间上眼药,以维持姚州平稳的宁刺史而言,还真算不上什么。   宁刺史忆及之前蒙舍诏诏主张乐进求还请求援兵援救蒙舍诏来着。   现如今,根本就不需要援军,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赵主薄,你立刻草似报捷公文,命姚州差役四处张贴,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   “令姚州百姓都知晓,剑川城已经被程长史率军夺回,剑川城重归大唐治下的好消息。”   “再有,本官会亲自给那洱海五诏之主去信,告诉他们,剑川城已重归大唐。”   “那三千吐蕃兵马,已成无根之木,他们过去妄为之事,本官可以既往不咎。”   “但是,从现在开始,若还有敢为吐蕃爪牙,继续为吐蕃效死力者,朝廷定然严惩不怠,绝不姑息。”   “再有,张诏主……”宁刺史的目光朝着张乐进求看过去笑道。   看到投来若有所思的目光,张乐进求赶紧起身,先是恭贺大唐重新夺回了剑川城。然后规规矩矩地站着静待宁刺史发话。   “张诏主本官希望,这封送往蒙舍诏的告示,最好有你亲自送去。”   “有了此物,蒙舍诏转危为安,对于张诏主而言,可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哪怕是借给那细奴逻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动张诏主一根毫毛。”   张乐进求虽然胆子不大,但却也是个很聪明的人,顿时就反应了过来。   对啊,程长史是为谁而来的姚州,不就是因为自己请求他才率军南来的吗?   看看人家程长史,顺手一扒拉,就将那原本已经陷落于吐蕃之手多年的要塞就被夺取了回来。   还将那原本杀气腾腾的三千吐蕃兵马变成了瓮中之鳖。   而自己持令而去,又令原本已经陷入了死地的蒙舍诏转危为安。   两相比照下来,若是诏中那帮混帐,但凡有点眼色,都会慎重地考虑考虑。   是跟着自己这位已经抱上了程三郎大粗腿的蒙舍诏诏主混,还是跟细奴逻那个家伙一条道走到黑。   张乐进求无比虔诚地拜倒在地,朝着宁刺史恭敬一礼,表达了他愿意接受命令,尽早赶回蒙舍诏,控制局面。   ……   原本一如往日一般喧闹的姚州城,随着那些差役,将一张张的告示张贴出来。   自然有读书识字的好事者蹿到跟前去大声诵读,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姚州城内的百姓几乎全都知晓了那原本已经被吐蕃人强夺而去的重要关隘剑川城。   已经被奉剑南道巡抚使李绩之命,南来巡抚姚州的泸州大都督府长史程三郎率军夺回。   那已经被吐蕃占据了多年的剑川城,终于重归于大唐治下。   此刻,一位作行商打扮的吐蕃探子,正呆愣愣地看着那份公文。   耳朵边却全是那些姚州百姓兴奋而又热烈的议论声。   这位吐蕃探子的脑子里边已然乱作一团,第一个念头就是不可能,第二个念头还是不可能。   剑川城可是在姚州西北,他程三郎想要率军去夺取,那就得先经过洱海北部,然后再向北进发。   而现如今,洱海北部,早就已经被吐蕃经营多年,洱海各诏皆已经成为了吐蕃的耳目。   想要避人耳目,率大军进抵剑川城下,那就是个笑话。   而且,他这几日一直都密切地关注着那城外的獠军大营,可以肯定,那只獠军来到了姚州之后。   就一直驻扎在那里,根本就没有大规模的兵马调动。   所以,归根结底,这肯定是假的,这是一个假消息。   这帮该死的唐人,分明就是想要拿假消息来哄骗自己,甚至是哄骗尚多结将军。   必然是想要引起尚多结将军的怀疑,甚至率军赶回剑川城去一探真伪。   如此,等到尚多结将军率领吐蕃精锐离开了洱海之望北而去,那可就真中了这位狡猾阴险的唐国宁刺史的计谋。   到时候,宁刺史或者是那位一直在刺史府中养病的程三郎。   肯定就会第一时间带兵往援蒙舍诏,到时候,等到尚多结将军赶到了剑川城,发现剑川城仍旧在吐蕃之手。   再率军回归洱海之畔时,指不定唐军已然大败洱海北诸诏联军,平安班师回归姚州。   ……   很快,这位吐蕃探子回到了自己在姚州客栈租住的院子,没有等待太久,另外几位属下也都纷纷赶来。   他详细地询问了盯着城外獠军大营,以及府兵大营的属下,得到了那两个地方都没有任何的异常。   让这位足智多谋的吐蕃探子头目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露出了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就知道,肯定是假消息……”   几位属下都有些懵逼地看着自家上司,都不太明白,自己等人听到了这个消息,都感觉心慌意乱。   为何上司居然眉开眼笑,老神在在,难不成这是犯了什么妖蛾子病不成?   这位足智多谋的吐蕃探子头目,看到了一干属下那诡异的表情和眼神,顿时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由然而生。   难怪他们只是自己的下属,而自己是上司,还不就是因为上官看中自己有着一颗睿智而又冷静的头脑吗?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个消息肯定是真的,那个此刻正在刺史府中养病的程三郎。   已经率领大军悄无声息地绕过了洱海之地,攻下了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川城?”   听到了顶头上司这样的提问,一干探子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若是顶头上司不这么问,他们倒是有七八成的相信,可是经此一问后,他们反倒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能力。   仔细一想,也对,他程三郎又不是神仙,长着翅膀能够飞过去,再说了,他就算是长有翅膀自己飞过去了。   难道他还能够提溜着一只大军飞过去?这特娘的怕是神仙都做不到。   看到了属下一个二个面露疑惑之色,探子头目这才露出了一个很有优越感的笑容。   “我知道你们兴许会怀疑,为何那姚州刺史府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放出这样的假消息。”   “那是因为,他们想要用这样的假消息来误导我等。” 第1401章 足智多谋的尚多结将军与吐蕃探子头目   一干吐蕃探子愣愣地看着探子头目翘起了手指头,无比笃定的样子。   都不禁开启了头脑风暴,在探子头目的提点与引导之下。   他们总算是醒悟了过来,纷纷恍然,小声地痛骂着那姚州刺史的狡诈与阴险。   幸好上官足智多谋,又善长于冷静的分析,不然,自己等人急惶惶地将情报往洱海之畔一传递。   令尚多结城主大惊失色,率军回去一探究竟,等到尚多结城主发现这其实是姚州宁刺史的调虎离山之计后。   一想到自己等人将会面对那位残忍嗜杀,性格暴烈的尚多结城主的怒火。   十有八九,明年的这个季节,自己等人的坟头上,怕是已经芳草萋萋。咦?不对不对……   咱们吐蕃人,讲究的是天葬,可就怕尚多结将军大怒之下,把自己等人直接剁了,很不讲究地扔在洱海之地……   几位探子都纷纷朝着这位探子头目表达了自己对于上官的敬佩之情,亦询问起这样的消息,如同禀报尚多结将军。   探子头抚着着浓须,有滋有味地呷了一口茶汤,这才慢条斯理地道。   “呵呵……这还不简单,回头,你们设法弄来一份公文,本官再将我们的分析也附上,一起送给尚多结将军。”   “请将军自己裁断,至于将军他想要如何处置,那可都怪不到我等头上。”   一干属下纷纷深以为然,连连颔首,如此一来,不论尚多结将军是继续呆在洱海之畔瞎猫蹲耗子。   还是不放心地率领大军蹿回剑川城去一探究竟。   那都是他尚某人自己的选择,可不干咱们这帮子小探子事。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尚多结在洱海之畔,感觉每一天,都像是在渡日如年。   李德雅等人率领诏兵联军南下已经过去了三四天的光景。   可是到现在,姚州那边的探子,却还没能传来有价值的好消息,让尚多结都开始怀疑那帮子家伙有没有在认真搞工作。   那姚州的宁刺史是个老奸巨滑的人物,不过,他敢眼睁睁地看着忠于大唐的蒙舍诏被联军给摧毁?   难不成,他也在算计着什么,又或者他已经知晓了自己所率领的吐蕃大军的行踪。   想到了这,尚多结的嘴角轻蔑而又自信地扬了起来。   其实就算是他知道又能如何?你宁某人敢不救?呵呵……   失去了蒙舍诏,那洱海之地,就再没有对吐蕃势力挚肘的对手。   吐蕃完全可以从容布置,让那些代言人继续侵吞着姚州的城寨。   而吐蕃则有了足够的战略纵深,可以从容布置,那姚州,就会成为吐蕃的囊中之物。   所以,哪怕是宁刺史知晓自己就在洱海呆着,尚多结也不怕。   之前,尚多结还有些担忧那位在剑南道中部名声显赫的程三郎还有他麾下那八千獠兵。   当听闻了这个消息,尚多结虽然表面上保持着镇定,但实际上心里边也颇有些犯虚。   好在,咱们吐蕃的干探都十分的给力,探查出了那只来到了姚州的獠军,实际兵力,怕是最多也就三千多。   至于那位率军而来的程长史,在路上染了恶疾,被送入了刺史府中静养,连军营都没回去。   收到了这个的消息,让尚多结长出一口大气的同时,对于那位传闻中很牛逼很厉害的程三郎多了一丝鄙夷。   原本还以为会成为自己的对手,结果特娘的居然是个体弱多病的软蛋外加假消息之王。   唉……没有对手,只能成日呆在洱海略的军营之中瞎琢磨的日子,让尚多结浑身都觉得难受。   正考虑自己要不要率领亲军,出大营去游猎散心的当口,就看到了亲兵掀帐而入。   “将军,姚州城的探子有要紧事要见将军。”   尚多结顿时精神一振,坐直了身躯。   不大会的功夫,曾经见过几面的探子步入大帐,朝着尚多结恭敬地一礼之后奉上了探子头目让自己送来的书信还有姚州张贴的公告。   看到了那张公告的第一时间,尚多结差点就直接就蹦了起来。   一脸目瞪口呆地打量着这份公告,半天才反应过来。   “不对,这不可能,这,这难道又是一个假消息?”   跪拜在跟前的那位探子,听到了尚多结的喃喃低语,不禁心中升起了对自己的顶头上司,探子头目的敬佩之情。   看来,高高在上的尚多结将军所想果然跟自家上司的想法不谋而合。   尚多结定了定神,又将那封探子头目的亲笔书信仔细地看了一遍之后,吩咐亲兵去召集诸将过来议事。   而他则是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   很快,一干吐蕃大小将领都聚拢到了大帐之内,尚多结目光扫过这一干麾下,这才沉声言道。   “姚州的宁刺史,在姚州城内,发布了告示,声称那泸州大都督府长史程处弼,已经率军攻下了剑川城。”   此言一出,帐内的一干吐蕃将领一片哗然。   “这,这怎么可能?那可是剑川城,自剑川城落入我吐蕃之手后,又多次的修葺加固。”   “想要拿下剑川城,怕就算他程三郎尽起姚州府兵和獠军都不够,他哪来那么多兵马?”   “会不会他领了一只奇兵去偷袭?”   “呵呵……从哪去?扛着攻城武器翻山越岭去打剑川城?”   “将军,末将觉得这个肯定是一个假消息。”   “将军,末将觉得,不管真假,还是谨慎为好,要不,咱们先回师剑川,若是剑川有事……”   看到下面吵成一锅粥,尚多结也不禁大感头疼,连续拍了好几下案几,总算是镇住了这帮子叽叽歪歪的混帐。   “够了!都给我退下!”   看到尚多结一副勃然作色的模样,一干领教过这位顶头上司脾气的将领们悻悻闭嘴,退回两侧站定。   “还有两个消息,本官得告诉你们。”   “第一,驻军于姚州城外的獠军大营,与那府兵大营,都未见兵马调动。那只去夺取剑川城的兵马从何而来?”   “第二,那程三郎身染恶疾,一直都在姚州刺史府外养病。   突然姚州刺史府贴出公告,说是他程三郎已经率大军攻下了剑川城,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第1402章 吐蕃人里,哪来这么高这么白的傻大个?   说到了这,有勇有谋的尚多结将军拍案而起,翘起手指头一比划,一脸的英明睿智。   “所以,本官综合以上分析,得到的结论就是。这,肯定是假消息!”   “这是姚州的宁老狗那个混帐想要拿来诳骗本官,让本官率军离开洱海,驰援剑川策的阴谋。”   听到了尚多结这番有理有据的分析,一干吐蕃令将经过了深思熟虑,都深以为然。   “将军分析得极为在理,姚州那个宁刺史,向来诡计多端,这必定又是他的阴谋。”   “就是,现如今我们形势一片大好,眼瞅着洱海诸诏联军已经南下,正要一举攻取蒙舍诏,扫平障碍。”   “必定令那姚州宁刺史手忙脚乱,这才异想天开,编造出这样一个谎言。”   “幸好将军英明睿智,看穿了他的阴谋,不然,若是我吐蕃大军离开洱海,指不定唐军就会疾速西进,杀那些洱海联军一个措手不及。”   “等我们查觉受骗上当,再回师洱海之时,怕是唐军已经解决了洱海诸诏联军,从容退守姚州。”   “对,一定是这样,幸好将军英明啊……”   一干吐蕃将领们都很是庆幸有一个能智勇双全的好上官,识破了那阴险狡诈的唐国姚州刺史的歹毒计谋。   得到了一干部下的认同与附合,尚多结不禁有些暗暗得意。   看来,宰相之所以让自己独挡一面,坐镇剑川城。   全力配合宰相攻略雅州,若是可行,当可择机拿下姚州,就是看中了自己的有勇有谋。   不过,这帮子属下的吹捧一开始还比较正经,后边都有点没皮没脸了。   尚多结赶紧干咳一声,抬手一摆,总算是让帐中再次安静了下来。   尚多结抚着浓须,那缺了一角的浓眉一扬。   “虽然本官看破了那宁某人的计谋,那剑川城虽然城高墙厚,城中百姓皆是我吐蕃百姓。”   “但是,本官终究觉得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毕竟本官将剑川城精锐带走大半,城防空虚。”   “万一守将懈怠,出了什么事情,便是本官也担待不起……”   “将军,末将以为,应当派出信使,知会诺明将军严加守备,只要守城将士不要松懈。”   “哪怕是真有兵马袭击剑川城,诺明将军率领城中军民守上十天半月肯定不会有问题。   而只需数日,我们便可赶回剑川城援救。”   尚多结听得此言,深以为然地抚须颔首。   “也好,顺便让信使催一催粮草,咱们营中的粮食,也已经不多了。”   ……   很快,一匹快马驰出了大营,朝着北方飞奔而去,目的地,自然是那剑川城。   程处弼站在城头之上,打量着那重新升起来的吐蕃旗帜,至少大唐的旗帜,已经被程处弼命人收了起来。   用程三郎的话来说就是,吐蕃人都是我大唐的敌人,我们虽然占据了这剑川城,我们知道,还有那些逃往北面的吐蕃败兵和百姓知道。   但是南边却没有人知道,那我们为什么要主动暴露自己呢?   能坑一个是一个,能坑一双是一双。   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程处弼甚至还让一帮肤色较黑的獠兵将士换上了一身吐蕃人的衣着。   又从战俘里边挑了两个听话的也到城上值守,万一有吐蕃人蹿过来,就会由他们来负责传达。   程处弼可不怕他们告密,因为懂得吐蕃话的姚州探子就蹲在他们身边。   一旦事情不对,直接把他们剁了完事,还能省下点口粮啥的。   就连程处弼都以身作则,换上了一身吐蕃人的装束,昂着挺胸,很有成就感地站在城楼之上。   只是他的肤色显白,跟那些吐蕃人和獠人显得有些不搭。   不过这样的小瑕疵没有人敢冲正洋洋得意的程长史叽歪提点。   而此刻,不远处,一只吐蕃商队,正大摇大摆地朝着这边行来。   这只商队的首领尼玛正潇洒地骑着高大的骏马,身后边则是一帮吐蕃护卫和十来匹马组成的马队。   看着那高大巍峨的剑川城,看着剑川城上空高高飘扬的吐蕃旗帜,尼玛终于松了口气。   他们这些吐蕃商贩,在唐境内,属于有点不受欢迎的那种。   特别是自打听闻了宰相率军攻打唐境的雅州之后,尼玛觉得自己在唐境,几乎到了人憎狗嫌的地步。   好在他早早的就已经贩卖掉了货物,采办到了所需要的货物。   不过,因为雅州的战事,导致原来的通商道路断绝。   让他不得不从蜀中一直南下,而且为了避人耳目,他们只能伪装成姚州的诏人跟那些客栈酒楼打交道。   历经艰难困苦,忍受着汉人的鄙夷还有嫌弃,终于看到了那依旧巍峨的剑川城。   让商人尼玛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抬起了手朝着城头上的吐蕃守军挥动着手臂。   看到了他们,哪怕是不认识的守军将士,却也让他倍感亲切,就像是看到了亲人一般。   “这家伙怎么那么开心?”程处弼一脸狐疑地打量着已经距离城门楼不远的这只规模不大的吐蕃商队。   朝着身边那位懂得吐蕃语的姚州探子问道。   姚州探子愣了半天,有些懵逼地摇了摇头。“可能是觉得自己已经安全了吧。”   “这倒是,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回到吐蕃了……”程处弼恍然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吐蕃商人泥玛看到了城头之上,那个个头相对于吐蕃人高大得有些过份,肤皮还比自己白的吐蕃士卒,正朝着这边指指点点,似乎表情还显得有些嫌弃。   顿时有些不乐意地冲身边的护卫吐了句槽。   “咱们吐蕃人里,哪来这么高这么白的傻大个,难不成是其他小族拉来的壮丁?”   程处弼就看到那个吐蕃商人冲自己指指点点,还叽叽歪歪地不知道嘀咕啥子。   “这家伙叽歪啥呢,你们那是什么表情?”没有得到回应的程处弼一扭头。   他看到了那两位城头上的吐蕃战俘,还有姚州探子,三个人一脸诡色地看向自己,他们的脸色全都由红变紫。   “???” 第1403章 小人真叫尼玛,绝对没有半句虚言   程处弼听到了姚州探子战战兢兢地,较为隐晦地翻译,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卧槽!老子居然让一帮吐蕃蛮子给污辱了,简直岂有此理!   程处弼拉着脸,看着那个吐番商人已经进了城门洞,转过了身来,比划了一个手势。   远处站在房顶之上,一直朝着这边观察的獠军将士顿时开始行动了起来……   尼玛与商队终于进入了城门,看到了那两扇明显才新刷上漆的城门。   掩着鼻子,催促着座骑前行,终于进入到了剑川城内,尼玛就看到了一条笔直的大道,向着前方伸延。   只是街道上,几乎没有什么往来的行人,尼玛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只是等他入城领着商队又行进了十数步后,就被一伙全副武装,衣着古怪的将士拦阻住去路。   然后就听到了城头上传来喝声。“扔掉你们手中的武器,我等奉命临检,不要反抗,反抗就地格杀!”   “???”尼玛一脸震惊地扭过了头来,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站在城门楼上的那个又高又白的傻大个。   就看到了对方又神完气足地重复了一遍。   这下子吐蕃商人尼玛彻底的震惊了。   “这个汉人壮丁在胡说什么?这里可以说得上话的人给我站出来。   我可是噶尔氏的人,不是你们能够得罪得起的贵族。”   程处弼没有想到,自己连说了两遍之后,这个吐蕃商人居然还在叽哩哇啦,顿时心头大恶。   大手已然扶住了腰间的铁锏,将脑袋上那顶吐蕃头盔直接扒拉掉扔到了一边,神色不善地死死盯着那个吐蕃商人。   “本官乃大唐泸州大都督府长史程处弼,谁特娘的敢再叽歪吐蕃话。   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让你一辈子合不拢嘴。”   “……泸,泸州程三郎?!”   吐蕃商人尼玛与一干下属全都惊呆了,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这个身形挺拔健硕,英武不凡的年轻人。   随后,那些穿着吐蕃士卒装束的獠军背后,冒出了一批披挂着唐军衣甲的将士。   看到了这一幕,想到方才看到那新修的城门,一帮子吐蕃人哪里还不明白怎么一回事。   吐蕃商人尼玛两腿一软,直接滚鞍下马,拜倒在地面上,赶紧连连磕头。   “程仙长饶小人一条狗命,小人瞎了眼,方才看出了程仙长英武不凡,却心生妒意,满嘴胡说八道……”   程处弼看着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吐蕃奸商,原本已经抄在手中的铁锏悻悻地丢给了身边的邓称心。   大步下了台阶,站到了这个方才编排自己的吐蕃商人跟前。   “抬起头来,你叫什么?从哪来,到哪去?”   “小人叫尼玛,从蜀州……”   “什么?!!”程处弼整个人都方了,瞬间无名火直接冲到了脑门顶上。   我特么要让你活到今天晚上,老子名字倒起写。   二话不说就从邓称心手中抽过了铁锏。   看到跟前表情很肃穆的程长史突然脸色大变,七窍生烟一副要杀人的架势。   吐蕃商人尼玛吓得亡魂大冒,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自己因为这个名字而引起过的误会。   赶紧大声叫道。“程仙长饶命,小人真叫尼玛,绝对没有半句虚言。”   一旁的探子顿时反应了过来。“程长史还请息怒,吐蕃人中确有这等名字……”   “程长史淡定,淡定,他们不过是些商贩而已,没必要跟他们计较。”   一干獠首与部下表情古怪,强忍着笑容,总算是让程处弼没有把那铁锏砸到那倒霉吐蕃商人尼玛的脑袋上。   程处弼抬头看天,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罢罢罢……   要不是老子日后的姚州发展大战略里边还有吐蕃这一角色。真想直接把这货狠狠地按在地上摩擦。   一旁的李德顶着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脸,朝着这位吐蕃商人道。   “尼玛是吧?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程处弼不乐意搭理这帮子吐蕃商人,有心想要回到城楼之上继续瞎猫碰死耗子。   不过考虑到自己老程家颜值担当那过于高大英俊的美姿颜,很容易被人瞧出破绽,只能悻悻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主要是特娘的吃亏一次就够了,程处弼不知道自己下次还能不能忍得住。   ……   李德与那位姚州探子的配合之下,终于审问出了这个吐蕃商人的来历。   有货物,有通关文碟,一应俱全,嗯,的确是个正经商人,他采办的货物居然大部份都是茶叶。   这倒也不奇怪,那帮子吐蕃人在高原之上,少有绿植食用,多食油脂,容易生病,没点茶叶清清肠胃,很容易生病。   不过,据他所言,他们贩运到唐境来贩卖的货物却尽是些药材,或者是一些山珍野货之类。   说到了这之后,李德又赶紧补充了一句道。   “那位吐蕃商贾特地送了两匹吐蕃马,以作赔罪之用。”   “罢了,看在他还算识趣的份上,收下。”程处弼对自己人向来客气,但是对外人可不会那么客气。   更何况那家伙才刚刚得罪自己,不收点东西,程处弼都觉得对不起自己的暴脾气。   “不过,且先划出一片区域,让所有入城的商队,都给我老实呆着,莫老哥,你领几个机灵点的人。”   “继续给我盘查他们,最好能够让他们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全都给吐出来。”   “顺便看看他们有没有地图什么的,没有就让他们自己画,记住了,分开审问,分开绘制……”   随着程处弼的叮嘱,那位姚州探子点了点头,赶紧快步而去。   等到莫姓探子离开,李德忍不住小声地询问道。   “程长史,咱们不是已经在这剑川城内缴获了一份地图吗?怎么还要让他们那些商贾去绘制。”   程处弼挑了挑眉头,目光落在了那份就悬挂在大堂内的地图上若有所思地道。   “这张地图的真伪,我们可没有比对的手段,不知真假。   所以,我才让他们这些常年往来于吐蕃和大唐的商贾绘制,再拿来比照……”   听得此言,李德还有几位正聚于厅中的獠首都心悦诚服地连连颔首。   不愧是程长史,脑子就是活,连这样的办法都能够想得到。 第1404章 见到本诏王,不拜不言,孟岗你想死吗?!   “那些必定是北部五诏的联军了……”   张乐进求雄纠纠气昂昂地勒住马头,举目远眺正北方,那里有一座十分喧闹的营寨。   那里原本是蒙舍诏距离洱海最近的一个寨子,可是现在,寨子上竖立的旗帜,已然变成了洱海五诏色彩各异的旗帜。   不过还好,从这里进抵到蒙舍诏的主城,还有一段路途要走。   怕是他们还没摸到蒙舍诏主城的城墙,就已经收到姚州宁刺史送给他们各诏语主的告示。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肯定得好好地掂量掂量,是跟着已经后路被断的吐蕃人一条路走到黑。   还是老老实实地继续当大唐姚州治下的乖娃娃。   身边的部下看到张乐进乐打量着那座寨子一边美滋滋地乐,忍不住提醒道。   “诏主,咱们快走吧,这里距离他们的大营不远,若是让他们查觉那可就不妙了。”   张乐进求最终恋恋不舍地又最后看了一眼那边,这才拔转了马头,磨着牙冷笑不已。   “行吧,走,咱们争取在黄昏,赶回诏内。   我倒要看看,那细奴逻见到了老夫突然出现,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张乐进求在数十名护卫与心腹部下的簇拥之下,朝着蒙舍诏所在的方向疾行而去。   虽然已经有了宁刺史的保证,但是,张乐进求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爱女和儿子都留在了姚州城内。   主要是预防细奴逻万一丧心病狂,自己也就罢了。   爱女和未成年的儿子若也随自己死在细奴逻的手中,那还有谁能够替自己报仇雪恨。   ……   天色渐渐地昏暗了下来,蒙舍诏的主城之内,细奴逻的脸色在那火把摇曳的火光下显得阴晴不定。   厅中大大小小二十来位部落首领齐聚于此,每一个的表情都很不好看。   而一位身上包裹着浸血绷带的部落首领,此刻就站在火塘前,朝着细奴逻大声地质问。   “我们溪水寨,从三天前就开始向诏内求援,可是直到寨子被攻陷,却连一个援兵都等不到。”   “我的儿子,我的侄子,还有我的弟弟,都死了,大诏首,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想要看着我们溪水寨的人都死绝你才开心。”   细奴逻旁边的一名魁梧大汉站了出来,按着腰畔的刀柄厉声喝道。   “够了,那五诏联军,人多势众,咱们蒙舍诏双拳难敌四手,大诏首不得已,才命各寨退往这里。”   “你违抗大诏首之命,导致自己寨子损失惨重,却还怪到大诏首的头上。”   “孟古江,你是不是活腻了……”   看着这位壮汉目光歹毒地朝着这边行来,而腰畔的长刀已然出鞘寸许。   孟古江不由得心头一寒,一扭头,就看到了细奴逻仍旧不发一言。   只是那藏在摇曳的火光中忽隐忽现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歹毒的杀意。   “你们,你们想要做什么?我是溪水寨的寨主。   我也是蒙舍诏的人,你们难道还想当着蒙舍诏各寨的面杀我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又站出来了一位细奴逻的心腹部下。   目光冷冷地扫过一干敢怒不敢言的各寨寨主。   “敢不听大诏首之号令,杀了你,正好可以拿来祭旗以定军心。”   “细奴逻,你这是想要造反吗?你不要忘了,你不是蒙舍诏王,你没权利杀我。”   “蒙舍诏王……”细奴逻忍不住轻蔑地哧笑出声来。   “敢问这位孟寨主,蒙舍诏现如今都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   “蒙舍诏主他在哪儿?来,告诉我。”   孟古江看到那些寨主诏首都默不作声,敢怒不敢言,而细奴逻势力的人那样嚣张跋扈。   一想到诏主为了避开细奴逻的锋芒,只敢躲在姚州城中不敢露面,他不禁面色一片悲凉。   “细奴逻,你若杀了我,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呵呵……”之前出刀半鞘的壮汉脸上露出了狰狞噬血的笑容,呛啷一声,雪亮的长刀出鞘的瞬间。   就在孟古江绝望地闭上双眼,等待死亡降临的瞬间,厅外突然传来了一阵阵地喧哗之声。   壮汉正要扬起的持刀之手陡然一僵,因为他听清楚了外面传来的吆喝声。   “诏王!,是诏王,诏王回来了!”   “诏王,参见诏王……”   “什么,我们有救了,诏王说我们蒙舍诏有救了……”   “诏王已经回来了?!”厅中的一干寨主诏首全都面现惊容,都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而反应最快的则是方才那位自以为必死的孟古江,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喧哗之声。   面露狂喜之色,乘机奋力挣脱了那两个细奴逻手下的掌控朝着厅外跑去,一边跑一边怒吼。   “谁敢拦我,诏王回来了,你们是想要造反吗?!诏王,细奴逻要杀我,诏王……”   方才面部一直隐于火光暗处的细奴逻同样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   瞬间双眼犹如猫科动物一般陡然紧紧地眯起,眼中厉芒闪过。   “我去看看!”那位已经提刀出来的壮汉朝着细奴逻看去,看到了对方的授意后,把刀插回了鞘中快步而去。   只是他这才刚刚来到了门口,就看到了已经许久未见的诏王张乐进求。   此刻正在一小队十名朝廷官兵的护送之下,径直行抵到了大厅跟前。   张乐进求同样也看到了细奴逻身边的悍将孟岗,听到了被自己留在诏内的心腹孟古江的哭诉,新仇旧恨一起翻涌了上来。   “哟,这不是孟岗吗?怎么,见到了本王,还不行礼?”   孟岗直接就懵逼了,昔日见到这位蒙舍诏诏王的时候,见到自己,一向都是好言好语。   甚至有时候被自家大诏首怼了之后,仍旧一副唾面自干模样的张乐进求,现在仿佛都变了一个人似的。   看到孟岗呆愣愣地打量着自己一言不发,张乐进求的脸色陡然变得铁青。   并指如剑,直指前方的孟岗厉声喝道。   “见到本诏王,不拜不言,孟岗你想死吗?!”   就在这个当口,厅中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喝斥声。   “孟岗退下!” 第1405章 待姚州诸事定后,会向朝廷为张诏主请功   孟岗脸色铁青,可是面对着那十名目光阴沉的朝廷铁骑,还有被数百人簇拥而来的张乐进求。   他只能闷哼一声,侧身让开,而细奴逻终于迈步走到了厅外。   幽冷的目光一扫,那数百名簇拥着张乐进求而来的蒙舍诏人都不由得心中一寒,纷纷心生惧意。   感受到了自己的权威仍在,细奴逻心中暗松了口气。   抬起眼皮看向仍旧坐在马背上的张乐进求,皮笑肉不笑地一礼朗声言道。   “细奴逻见过诏王,我等蒙舍诏人,连连被洱海各诏欺辱,一直苦盼着诏王回来主持大局。”   “只是为何诏王一去姚州享福,就去了这么久,连诏人的死活都顾不上。”   “今日诏王前来,莫不是想要对我等兴师问罪?”   就在细奴逻说话的当口,厅内的一干寨首和大小诏首都已经纷纷赶到了厅外,听到了细奴逻此言。   也都纷纷把目光落在了张乐进求的身上。   张乐进求听得此言,不禁在脸上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   “细奴逻,还有蒙舍诏的一干人等都听好了。洱海联军不过是迫于被吐蕃剑川城主尚多结所迫。”   “这才会兴兵欲灭我蒙舍诏,不过诸位只管放心,最多两天,洱海五诏联军,很快就会收兵班师。”   听到了张乐进求此言,喧哗之声再起,一位寨主站了出来,大声问道。   “诏王,莫非是宁刺史愿意出兵援我蒙舍诏?”   “可就算是宁刺史率军而来,吐蕃的三千兵马可不是摆设。”   “就是,说不定宁刺史的援军还没来到蒙舍诏,就被那些吐蕃兵马给杀败,到时候咱们蒙舍诏二十多个寨子,近两万口人可怎么办?”   听到了这样的询问,张乐进求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罢了,既然你们心存疑虑,有请赵主薄宣读姚州刺史府颁布的公告。赵主薄请……”   张乐进求勒转马头让到了一边,露出了那一直藏身于那些朝廷铁骑簇拥中的赵主薄的身形。   看到了曾经有过数面之缘的赵主薄,细奴逻瞳孔微缩。   随着赵主薄拿着刺史府颁布地公告宣读出来,听闻了那位泸州大都督府长史程三郎已然率军夺取了剑川城。   现如今,刺史府下达公告,所有之前跟随吐蕃为恶者,朝廷可以既往不咎,但是若再继续追随吐蕃的,那就等着被朝廷剿灭。   听到了这样的消息,蒙舍诏上下哗然一片,他们久居于这洱海之地。   自然很清楚,那剑川城对于大唐的重要性,正是因为失去了剑川城,吐蕃人才得以将势力渗透到洱海之地。   在双方都还没有完全撕破脸之前,大家都依靠代言人在这里打生打死。   可是突然之间,冒出了这么一份公文,告之所有人,剑川城已经被大唐重新占据。   如果这封公文是其他人来念,兴许蒙舍诏人还不敢相信,可是现如今,蒙舍诏王张乐进求就在此地。   而念出这份公文的更是姚州刺史府的赵主薄,由不得大家不相信。   而且,蒙舍诏本身就是亲近朝廷,亲近大唐的,听到了这个好消息,经历了最开始的震惊之后,顿时欢腾一片。   有好事者向远处狂奔而去,告诉自己的亲朋好友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一干寨主还有大小诏首也都眉开眼笑,纷纷朝着赵主薄道贺。   赵主薄矜持地还了一礼,目光落在了那位脸上挂着牵强的笑容,阴晴不定的细奴逻身上。   “诸位,诸位还请肃静,此番,我大唐得以重夺剑川城,说起缘由,还有蒙舍诏的张诏主一份大功。”   听得此言,细奴逻的眉梢一阵狂跳,而他身后边那帮子心腹部下一个二个则是面色惨白。   细奴逻勉强一笑,朝着赵主薄询问道。   “还请赵主薄明言才是,让我等也好大开眼界。   等都不知道,诏主离开蒙舍诏这么久,对诏中事务不闻不问到底去做了什么。”   细奴逻目光幽冷地扫过张乐进求。   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一直对于蒙舍诏内部事务采取旁观态度的宁刺史会坚定不移地站到了张乐进求那边。   不然,张乐进求此番回蒙舍诏,宁刺史怎么可能会又派铁骑护送,又让那赵主薄随同?   “正是因为张诏主前往泸州大都督府,亲自说动了剑南道巡抚使、英国公。”   “英国公令泸州大都督程长史率獠军南下,这位将门之后,亲冒奇险袭取剑川城成功……”   “待姚州诸事定后,宁刺史会向朝廷为张诏主请功。”   说到了这,赵主薄还笑眯眯地向着张乐进求一礼。   张乐进求赶紧翻身下马还了一礼。“下官可不敢当,下官这么做,这是身为国人的本份,岂敢居功。”   “哈哈……张诏主还是跟过去一样谦虚啊。”赵主薄翻身下马,扶住了张乐进求。   这才一手牵着张乐进求,另外一只手抬手一引。   “张诏主,你可是主人,怎么,不请赵某进去坐坐?”   “赵主薄请,快快有请……”   细奴逻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张乐进求与那赵主薄步入了大厅之中。   之后,一干寨主与大小诏首,略一犹豫之后,便全部都涌入了厅内。   细奴逻的身边,仅仅剩下几位追随多年的心腹,只是此刻,这些心腹亦在面面相觑。   他们的表情,同样暴露出了他们内心的惶恐与不安。   只有那位孟岗,铁青着脸,眼中凶光闪烁不定,凑到了细奴逻的身边小声地道。   “大诏首,随行来的只有十个朝廷官兵,还有那个赵主薄……”   听到了孟岗这话,不等细奴罗开口,方才同样也要宰掉孟古江的另外一名手下脸直接就白了。   “孟老哥,这可不成,那可是朝廷的人。现在,朝廷已经夺回了剑川城。”   “怕是那洱海北部五诏,比咱们更想要立功来弥补过去的过失。”   “如果咱们杀了朝廷的人,哪怕是不用朝廷派兵来,怕是另外几诏就会第一时间跟我们玩命。”   细奴逻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大手重重地拍在了孟岗的肩膀上。   “孟岗,听我一句话,咱们先退一步,他张乐进求就算有朝廷撑腰又能如何?” 第1406章 看来他们没有看穿剑川城已经易主……   细奴逻阴恻恻地小声道。“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动我。”   “咱们一直都没有撕破脸,就是相互顾忌,我顾忌他是朝廷任命的诏主。”   “他顾忌我掌握着诏内大部份的精锐,如今朝廷重新夺回了剑川城。   只要咱们能够在剿灭吐蕃兵马之时,立下大功,到时候,他能耐我何?”   听到了细奴逻的这番分析,一干心腹部下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都轻松了下来。   “走吧。”细奴逻毫不犹豫地转身就朝着阶下行去,随行的一干心腹部下也都尾随而去。   而此刻,厅内已然热闹无比,之前那些摇摆不定,甚至已经投靠向细奴逻的寨主们,都纷纷狂拍马屁。   仿佛他们过去的作为是另外一个人干的,跟他们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甚至有人在场借着酒劲大声疾呼,唯有诏主才能够挽救蒙舍诏数万众。   面对着这帮子家伙厚颜无耻,没皮没脸的吹捧,张乐进求心知肚明,只是此刻,心里边妈妈皮,表面继续笑眯眯。   孟古江凑到了张乐进求地耳朵边小声地嘀咕了句细奴逻等人已然离开。   张乐进求呵呵一乐,摆了摆手道。   “不妨事,由着他们去吧,眼下,还不是算帐的时机,懂吗?”   孟古江只能一脸悻色地点了点头,重重地坐回了属于自己的位置,喝起了闷酒。   ……   程处弼正呆在剑川城的北门处,南门他是不乐意去了,北门外那边山谷远处,程处弼能够看到。   那里集结了至少过千的吐蕃人,当然肯定不是普通人,而是吐蕃的兵马。   看样子,吐蕃境内已然从那些败逃而去的士卒那里收到了剑川城陷落的消息。   “这应该是赶过来想要看看有没有机会重夺剑川城的。”   一位獠首满脸洋洋得意地打量着远处的吐蕃兵马,悠闲地在那里指手画脚。   剑川城的北面是山谷,山谷的宽度,大约也就只能容纳二十来个人并排前行。   莫说是千余吐蕃人,就算是来上一万人,也没个鸟用。   除非吐蕃人有本事,冒着城头上的守军将士的箭寸,想办法把石头和泥土垒的跟城头一样高再说。   程处弼微微颔首,不过还是警告道。   “话虽然如此,但是你们可别给本官丢三拉四的,好好的盯着北门这边。   一旦那些吐蕃人有意进攻,记得第一时间敲响警钟。”   三位守备在此的獠首顿时心中一凛,朝着程处弼大声地保证道。   “好的程长史,你只管放心,我等定然不敢误了大事。”   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缓缓地步下了城墙,晃晃悠悠地在城中闲逛了起来。   城内的建筑物几乎全是木质建筑,所以,在袭城之夜,不少的木质建筑都变成了火炬。   哪怕是费了不少的力气,仍旧没有清理完那些断壁残垣。   “这些木头房舍实在是太不结实,而且又还容易引起火灾。你们说,若是将这城中的建筑都用砖石或者是水泥修筑,会不会更好?”   程处弼这话,惹来一干随行獠首齐刷刷地上下晃动脑袋。   “程长史言之有理,下官也觉得,这剑川城的城墙也还不够坚固除了两个城门附近是砖石之外。   其他地方用的是泥土,应该在外面盖上一层砖石和水泥,这才像话。”   “程长史,下官觉得,不如我们就在这姚州也投资几座水泥厂,争取让姚州的所有官道也都换成水泥官道。   连接上戎州的水泥官道,这样一来,姚州的特产也才好运出去……”   就在大伙讨论得热火朝天的当口,剑川城南门外,十余骑正朝着南门进逼而来。   他们这十数骑因为持续地赶路,已然人马皆疲,浑身臭汗。   为首的小头目桑结在距离剑川城尚有里许之地,抬眼打量一下城门楼。   城门楼上,仍旧高高地飘扬着吐蕃的旗帜,而那剑川城的南门,仍旧照常洞开。   看到了这一幕,桑结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扬起了手中的马鞭直指剑川城大喝道。   “弟兄们,剑川城安然无恙,进了城咱们可得好吃好喝,回头再赶去告诉将军这个喜讯。”   听到了譹话,一干吐蕃骑卒顿时精神一振大声应诺,继续策马朝着剑川城飞驰。   而此刻,立身于城头之上的李墨双目灼灼地盯着这伙吐蕃骑兵,看到他们行色如此匆匆,十有八九,应该是剑川城主尚多结派回来传讯的信使。   这位信使在远处稍稍停步之时,让李墨与一干獠人守卫都不约而同地紧张起来。   不过好在,他们又再一次策马奔腾,朝着剑川城打马而来。   “好家伙,看来他们没有看穿剑川城已经易主……”一旁的探子不禁喜动眉梢。   李墨微微颔首之后,转过了身,朝着后方挥动着手臂。   早就已经设伏抓捕了多只商队,配合得亲密无间的埋伏队伍便立刻开始行动了起来。   一个个的拒马被推了出来,一位位作吐蕃士卒装扮的獠兵将士,开始扮着巡逻队伺机而动。   还有那些精锐的程家人和吴王府护卫们,已然纷纷准备好了弓箭。   桑结策马到得近前,还美滋滋地扬了扬手,朝着城上吆喝了声,不待城上的回应,快马就已经驰入了城门洞内。   而就在冲进了城门洞内之后,一股子刺鼻子的油漆味让桑结不由得一惊,下意识地侧脸看向大开的城门。   这才注意到,不知何时,原本老旧而又坚固的城门,已经变成了全新的,刚刚上漆的新门。   而就在他驰出城门洞的瞬间,下意识地伸长脖子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城墙下方,那些持盾抄刀,明显神色不善的将士。   哪怕是他们作吐蕃人打扮,可是那种晒黑的脸庞,仍旧与高原红有着很大的差别。   桑结死命地拽着缰绳,拽得身下的座骑嘶鸣连连。而他的举动瞬间令身后边的一干吐蕃骑兵大吃一惊。   纷纷有样学样,死命地想要令座骑止步。   看到了这一幕,在下方指挥的一名獠首不敢再犹豫,直接怒吼出声。   瞬间,箭如雨至,纷纷射向那些吐蕃骑卒身下的座骑…… 第1407章 剑川城已经被那个卑鄙无耻的程三郎占据   南门门洞内外乱作一团,那些吐蕃骑卒也十分的顽固,纷纷滚鞍下马,退守到门洞内。   掩护着后方那三骑拔转了马头,打马朝南驰出了门洞狂奔。   李墨厉喝一声,亲自张弓搭箭,仙嗡一声弦响。   驰行在最前方的那个吐蕃骑卒惨叫一声,又连续数只箭追至,将两名吐蕃骑卒射翻下马。   此刻却还有一名吐蕃骑卒背上和马股上也挨了箭矢,却驰速未减,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看到了这一幕,李墨不由得脸色大变。“快,快派人去追!”   但是这个时候,下面仍旧还在厮杀,那些吐蕃骑兵玩命地堵在城门洞内。   而獠军士卒没有想到吐蕃人的反抗会如此顽固,伤了好几个,最后那些堵着门洞顽抗的吐蕃人全部都死在了箭下。   等到程处弼收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原本想要活捉的这些吐蕃骑卒只有两个还活着。   其中一个还是重伤,轻伤的那个,正是探子头目桑结。   方才因为反抗,被气极败坏的獠兵刀背砸破了头皮,满脸是血的桑结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那快步而来的程处弼。   他看到了那些埋伏自己的贼军纷纷向此人行礼,称呼其为程长史。   听到了这,一颗心瞬间变得瓦凉无比。   “末将办事不利,还请程长史责罚。”李墨一脸愧色地朝着程处弼一礼,垂头丧气地道。   ……   等到肃清门口的吐蕃士卒时,时间已然过去了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虽然已经派出了兵马去追。   但是,能不能追得上,实在是不好说。   “无妨,跑了就跑了,就算是那名吐蕃骑兵逃不回去,我回头也会让他们给那位吐蕃将军尚多结传讯。”   “???”   瞪大眼睛珠子,死死瞪着这位高大英武程长史的吐蕃小头目桑结突然有一种想要泪流满面的冲动。   差点就想要破口大骂,你特娘的不早说,早说老子们还顽抗个鸟?   程处弼转过了头来,看到这位眼睛明显比普通人要大,甚至还有点鼓出来的吐蕃小头目桑结,不禁一乐。   “哟哟哟,这家伙怎么跟我有仇似的,死死瞪着程某做甚?”   “你知道不知道你有病,十有八九是甲亢。”   “……”一干人等全部都哑雀无声,一脸黑线地打量着这位,这个时候还有闲情雅趣给吐蕃人做望诊的程长史。   李墨赶紧干咳了两声,打断了程三郎的谈兴,示意程三郎移步到了一旁悄声问道。   “程长史,咱们真要让尚多结他们知晓剑川城已失?”   程处弼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回头打量了眼那个眼珠子突出状况挺严重的吐蕃小头目桑结,一面言道。   “他若不知道剑川城已失,吐蕃兵马的军心就不会乱。   只有等吐蕃的军心大乱,我们才好收拾那三千吐蕃兵马。”   “毕竟,咱们大唐在姚州,只有那一府精锐,剩下的嘛……”   程处弼没指名道姓,但是李墨却也心领神会。   也是,方才的伏击战,都能够打成这副鬼样子,虽然有自己指挥不力的原因。   但是这帮子獠兵的一窝蜂战术实在是令人翻白眼,真特娘的简直就是一帮子游兵散勇。   就凭这帮子獠兵,想要在野战上打败两千步卒一千骑兵精锐组成的吐蕃大军,那简直就是做梦。   哪怕是真有八千獠兵也不成。   李墨真心无比庆幸,幸好有程长史,采用了夜袭战法,更有火药武器这种无坚不摧的好宝贝。   要是没有火药武器,凭着这帮子獠人想要夜袭成功,李墨觉得还不如让太阳从西边升起更靠谱。   “行了,你也别那副表情,看着多伤人心。这些獠兵也不过是缺乏训练罢了。   若是能够训练好,同样也是不逊色朝廷精锐的悍卒。   现如今野战他们搞不了,但是凭着他们的眼力和箭术,守城还是相当可以的。”   程处弼这话自然不是无的放矢,乱吹牛逼,而是有事实依据的。   泸州新军大营认证出品,令行禁止,军纪严明的一千獠兵精锐就是明证。   便是大唐名将李绩也要刮目相看,深入军营之中取经,就是明证。   重要的是,程处弼可是很清楚,后世负责守卫高原的将士,大多数就是来自于美丽的大西南。   不但因为他们十分勇敢,而且也因为这一带的海拔先天上要比中原地区更高。   这个地区的将士,也更容易适应高海拔。   ……   那位逃跑的吐蕃骑兵,最终也没能逃脱追兵的抓捕,半个时辰之后。   这位负伤的吐蕃骑兵也被押回到了剑川城中,三个伤员面面相觑,心生悲凉。   程处弼倒也不会虐待战俘,让程发给这三个倒霉鬼包扎了伤口,让他们吃好喝好。   询问了他所需要的资料,确定小头目桑结这个家伙的伤都不算重,至少还能够带伤前行。   至于另外两个倒霉鬼,一个伤了腿,另外一个直接是断了腿,程处弼只能悻悻地将他们留在剑川城内,跟那些吐蕃战俘一起享受安详的集体生活。   接下来,程大长史挥毫泼墨,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一封感情丰沛的劝降书信。   然后交给了那位有甲亢的吐蕃小头目桑结,又从战俘里边挑了一个看得较为顺眼的家伙。   让他们好歹能够搭伴前行,避免还没走出山区,遇上猛兽,岂不是白白浪费自己的笔墨?   作为医务工作者的程处弼出于人道主义,给他们备下了足够吃到洱海的口粮,避免这两人饿死在半道上   另外,还特地给他找来了一头不知道是谁遗弃在剑川城内的上了年纪,瘦骨嶙峋的老毛驴。   这驴脾气太臭,已经踹了好几个獠兵,正巧程处弼当时路过,看到这头老驴甚是可怜,阻止了那些喊打喊杀的獠兵。   现在倒可以物尽其用,反正程处弼肯定不可能浪费马匹给桑结,给他头驴已经是宽宏大亮。   看着这个两人一驴的奇特组合步出了剑川城,程处弼站在城墙上满脸欣慰地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去吧,告诉你们尚多结将军,程某希望他能够拔乱反正,率领麾下兵马,归降我大唐。”   有甲亢的吐蕃小头目桑结下意识地抬脸看了一眼城头上的程某人。   一脸吡了狗的表情,与垂头丧气的战俘代表加木措一起牵着那头一瘸一拐,瘦弱得仿佛随时都要咽气的老毛驴,艰难地前行……   从剑川城想要走到尚多结将军所在的洱海之畔,有一百多里地。   不管了,哪怕是累死,也要争取早点赶到洱海之畔。   向尚多结将军禀报剑川城已经被那个卑鄙无耻的程三郎占据这个噩耗…… 第1408章 除非朝廷有本事把尚多结那老小子给灭了再……嗯?   已经变成了一片赤地的溪水寨外越析诏的驻兵之地外,迎来了一位客人。   “你是谁,有什么事情要寻我们诏王?”   正在巡逻的越析诏小头目拦住了这位陌生人,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对方。   这位客人虽然穿着打扮与普通诏人无异,只是他的肤色与气质,明显跟普通诏人半点也不搭。   好在戴着一个斗笠,遮挡住了他的面容,使人看不清楚他的真面目。   他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了那张方正的脸庞,还有颔下的短须。   “这位小将军,可否移驾过来,我有一物你一看便知我的身份。”   小头目白扎打量着这个身上没有携带任何利器的陌生人,最终示意几名手下留在原地,上前数步。   就看到此人伸手入怀,取出了一物,朝着他亮了亮。   小头目白扎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那是官印,脸色越发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此人。   “某乃姚州刺史府邓兵曹,奉宁府君之命,特来给你家诏王送信。”   “你,你孤身一个过来给我家诏王送信?”小头目白扎满脸疑惑地嘀咕了句。   “本官知晓,你们大营之中有吐蕃人,所以才会孤身一人过来。   就是避免你家诏王在吐蕃人跟前难以解释。”   “至于本官所送之信,你可以先拿回去给你家诏王瞧瞧,本官会在这里等上半个时辰。”   “若是半个时辰之后,你家诏王若是不遣人过来,那就证明他执意要与吐蕃人一条道走到黑……”   小头目白扎接过了一封书信,听到了这话,总觉得这里边似乎有大问题。   点了点头快步而去,只是回到了部属中之后,想了想,白扎让一干部属在这里盯着那名邓兵曹。   然后把书信揣入怀中,径直朝着数里外的驻军之地狂奔而去……   邓兵曹看到了那几个越析诏的杂兵鬼鬼祟祟地盯着自己,不禁呵呵一乐,从容地寻了一块石头坐下。   解下了腰间的铁皮水壶一边喝着水,一边嚼着干粮,静待回音。   ……   越析诏王木德雅此刻刚刚用过了午饭,此刻正靠在榻上假寐,一旁眉清目秀的侍女正在轻扇着凉风。   洱海联军,在昨天中午时分就已经攻下了这溪水寨,只是这溪水寨也就是一千来人。   不是什么大寨子,根本就没有多少油水,昨天因为瓜分战利品,浪穹诏和邆赕诏的人还动了手。   直接导致了一场规模不小的冲突,近百人足足撕打了柱香功夫,后面都已经开始有人欲动刀兵。   要不是那位吐蕃使者及时赶到,恶狠狠地威胁了浪穹诏与邆赕诏的首领,这才总算是没有让事态扩大。   不过话说回来,没有多少油水的战斗,打起来实在是让各诏上下都没多少精气神。   可是摄于那位剑川城主尚多结的威胁,还有那三千吐蕃精锐虎视眈眈,大伙这才强振精神,继续努力向南拼搏。   不过正是因为昨天浪穹诏与邆赕诏发生规模不小的冲突。   木德雅以需要整顿队伍为由,决定休整两日,那位吐蕃使者虽然强烈反对木德雅这样的行为。   但是一干诏王都附合赞同木德雅的决定,吐蕃使者一脸吡了狗的表情愤愤拂袖而去。   木德雅一开始还心有揣揣,不过仔细一想,老子们各诏联军在前面打生打死。   你们吐蕃人不蹲在后边屁事不干,休息两天怎么了?   大不过两天之后,再打下一个寨子,证明我们诏人联军还是很有战斗力的就成。   一边闭着双眼,感受着眉清目秀的侍女扇出来的凉风,一面思考着接下来应该怎么搞。   就在这当口,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急促脚步声,不大会的功夫,就有人大步而来。   “诏王,诏王?”   木德雅不乐意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心腹部将木乐满脸紧张地站在那里。   “什么事?”木德雅坐起了身来,不乐意地喝问道。   “是不理那位吐番特使又来催促进军?”   “不是,是……”部将目光扫了一眼那个侍女。   木德雅心中微动,示意侍女退下,就看到了部将木乐伸手入怀,取入了一封书信递了过来一面低声道。   “巡逻的头目白扎遇上了姚州刺史府的邓兵曹,邓兵曹让他给诏王带来了这封书信。”   木德雅咧了咧嘴,抬手接过了书信,一面小声地吐了句槽。   “邓兵曹?怎么,想要让我等退兵不成?除非朝廷有本事把尚多结那老小子给灭了再……嗯?”   部将木乐就看到诏王才扫了两眼书信,就脸色大变,直接站起了身来。   “快,让白扎进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看到部将木乐快步冲了出去,木德雅按捺住内心的心悸,又重新打量着这封书信。   直到确定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的内容都没问题。   笔迹的确是姚州宁刺史的亲笔,还有那上面盖着的官印也应该不是伪造的。   除非这位朝廷大吏在撒谎,但是,他敢拿这样的大事来撒谎吗?   白扎随着木乐步入了帐中之时,就看到了自家诏王脸色苍白,显得有些六神无主地坐在那里。   赶紧上前行礼。“小人见过诏王。”   “白扎是吧,你好好跟我说说,你是在哪里遇上的邓兵曹,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   眼看着距离半个时辰,只剩下了一刻钟左右的光景,却还没有等到白扎现身。   邓兵曹的脸色不禁有些难看,没有想到,那个越析诏诏主木德雅会如此顽固不化。   罢罢罢,既然如此,日后越析诏从洱海之畔除名,那也怪不了谁。   再等一刻钟,若是还没有回音,自己就得赶去施浪诏那里送信,希望洱海北部五诏,不都是像木德雅这样的蠢货。   就在他已经开始收拾行装,将马鞍系带重新系好之际。就听到了一阵疾蹄之声,由远及近。   邓兵曹心中一动,扭头看过去,就看到了数骑正朝着这边打马而来。   而为首的穿着一身鲜明亮眼的衣甲,正是越析诏诏主木德雅。   看到了木德雅跃马扬鞭,一脸惶急地赶来,邓兵曹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 第1409章 本官特来亲自为五诏联军督战!   当天黄昏时分,蒙巂诏、越析诏、浪穹诏、邆赕诏、施浪诏五诏诏主,齐聚于越析诏主木德雅的大帐之中。   只是此刻,所有人的表情都显得那样的忐忑不安,聚拢在一堆,小声地窃窃私语。   他们也都已经收到了来自于姚州刺史府的宁刺史的亲笔书信。   内容大同小异,泸州大都督府长史程三郎已经攻取了剑川城,那三千吐蕃兵马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   你们是想要继续跟吐蕃人一条道走到黑,还是想要及时反乱拔正。   如果你们选择前者,嗯,那等到那三千吐蕃兵马被清剿之后,你们的下场也将会十分凄惨。   若是及时地反乱拔正,过去之事,既往不咎,而且,站在朝廷这一边,出手清剿吐蕃兵马,立功者还能受赏。   “……问题在于,那剑川城到底是不是真的被朝廷所夺回。”   “若是那位宁刺史施计,让我们跟吐蕃现在就翻脸,吃亏倒霉的可就是咱们。”   “是啊,木诏主,你到底说句话啊,此事咱们应该怎么应对?”   “诸位,诸位先静一静……”   被这四位诏王吵得脑仁疼的木德雅抬起了双手,示意这四位先闭上嘴。   “我已经派出了探子,赶往剑川城一探究竟,只是这一来一去,至少也得两三天的光景。”   “可是,明日咱们就得继续南行,不然,那位吐蕃使者,可就要发作了。”   “呵呵……昨天他不也发作了吗,他又能怎么样?   尚多结率三千吐蕃兵在后边休息,让咱们诏人在前面跟蒙舍诏死掐,到头来,得了便宜的是他们吐蕃人又不是咱们。   要不,咱们就想办法,再多熬上两三天,等到探子回来,确定消息再作打算如何?”   就在他们又再一次陷入到了激烈的争论当中,此刻,他们口中的吐蕃使者正在大营外徘徊。   时不时地昂起头,朝着正北方看过去,就在昨天,这帮子混帐诏人一场拳拳到肉的内乱虽然被他弹压了下来。   可是之后,这帮子混帐诏人就以着这个为理由,要休整军队,整肃军纪。   这话听得这位吐蕃使者丹真心中大恶,就你们这帮子乌合之众,哪里有什么需要整肃的军纪?   打起仗来一窝蜂,连个阵型都不知道,连令行禁止都做不到,有屁的军纪。   分明就是又在拖延,虽然丹真看穿了这些诏人的想法,可问题是,他只是一个使者,身边也就十来位保持自己的吐蕃士卒。   哪怕是自己扔出了威胁之言,这帮子混帐诏人只当耳边风。   可是把丹真给气的不轻,于是昨日便修书一封,命人快马送往尚将军处,希望将军能够拿出个法子,来告诫这帮子吐蕃混帐。   这可是事关吐蕃攻略大唐剑南道的整体战略,他可不敢有半点的疏忽。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就在丹真以为等不到回应,长叹了一口气正要回营的当口。   突然看到了远处的地平线似乎有异样,不禁心中一动,站定远眺,很快,他便能够听到了蹄声隆隆。   丹真不由得心中大喜,来了,十有八九应该是将军派来了信使。   随着蹄声越来越近,丹真终于看清楚来人之后,赶紧弯腰施礼,静候亲自赶来的将军尚多结。   而正守备在营门口的诏人将士顿时脸色大变,立刻有人朝着营内狂奔而去。   尚多结策马驰到了大营跟前缓缓地勒住了缰绳,朝着保持着行礼姿势的丹真吩咐道。   “免礼,其他各诏诏主呢?”   “将军,各诏诏主都在此营中,说是他们要商议接下来如何攻打蒙舍诏的事宜。”   “就这事,还用得着商议?走,带本官进去见一见这帮子拖拖拉拉的混帐!”   丹真听出了尚多结话中那蕴藏的怒意,不敢怠慢,赶紧快步引路前行。   尚多结身后边的两百吐蕃铁骑全都冷着脸扶着腰畔的刀柄,簇拥着他直闯入营中。   而已经收到了营门守将禀报尚多结亲自到来,随行还有两百铁骑。   这个消息瞬间就让正在激烈讨论的五位诏王脸色大变。   五人心慌意乱地赶紧快步出迎,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面色不渝的尚多结在吐蕃铁骑的簇拥之下来到了大帐前。   “见过尚将军……”五位诏王还有大小首领都整齐划一地朝着尚多结恭敬一礼。   尚多结牙疼地打量着这帮子混帐玩意,要不是担心会影响到大吐蕃攻略唐国剑南道的战略。   他真想直接抬手一挥,让麾下精锐骑兵直接把这帮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帐全给剁成肉泥,以泄心头之恨。   ……   木德雅等人行礼半天,也没能听到尚多结开口说话,不禁心中发凉。   揣揣不安中,终于听到了尚多结开口道。   “诸诏主免礼,今日本官前来,这一来嘛,是前来祝贺诸诏联军旗开得胜,攻陷了蒙舍诏的……嗯,一个寨子。”   “不敢不敢,区区小胜罢了。”五位诏主不禁眉开眼笑,连连谦虚道。   看到了这一幕,尚多结眼皮一阵狂跳,强抑住怒意,这才皮笑肉不笑地又道。   “是啊是啊,的确是区区小胜,可好歹,诸位诏主总算是没有辜负本官的期望,没有大败一场。”   “……”刚刚还在眉开眼笑谦虚的列位诏主瞬间哑火。   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尴尬难言。   好在尚多结没有继续冷嘲热讽,大步地径直步入了大帐之中,毫不客气地坐在了主位上。   五位诏主还有一些将领则识趣地立于两旁,摆出了一副恭敬听训的架势。   尚多结那幽深的目光扫过这一干人等,嗓音陡然转冷。   “本官寻思着,列位诏主已然大胜一场,气势正盛。   接下来,就应该再接再励,争取一鼓作气拿下蒙舍诏全境。”   “为此,为免诸位诏王心中有顾虑,担心军心不稳,所以本官亲自赶来督战。”   “明日一早,即刻开发,务要在明日黄昏,赶到蒙舍诏城下。   敢有拖延不战者,杀!敢有临阵退缩者,杀!敢有违令不从者,杀!” 第1410章 将军,剑川城已经,已经被那程三郎率军夺了   三个杀字一出,帐中一片针落可闻的死寂,尚多结抚碰上浓须,意犹未尽地道。   “大战之前,可讲不得半点的情面,不论是谁,违背了这三条,一律处死。”   “不管死的是将领还是别的什么,都无所谓,毕竟各诏才俊层出不穷。   本官相信,定然还能够挑选出适合担当重任的人选,诸位以为如何?”   尚多结口中蹦出来的三个杀字,仿佛如同三柄明晃晃地铡刀,令一干诏主面无人色。   特别是后面这两句话,分明就是在拿死亡威胁这些诏主。   你们不敢战,弄死你,换上一个敢战的,愿意听话的上来当诏主。   看着尚多结那满是阴枭的目光,还有大帐内外那些杀气腾腾的吐蕃健卒。   在性命受到了威胁的紧急关头,五位诏主全都心中生寒,哪里还敢有其他小心思。   赶紧向尚多结表达了他们愿意服从军令,一定会奋勇作战,将蒙舍诏全境早日拿下。   看到这帮子混帐一个二个战战兢兢,快要被吓尿的模样。   尚多结这才露出了一个淡然的笑容来。   “这才对嘛,列位诏主若是能够奋勇争先,绞杀蒙舍诏。   等功成之日,首功者,赏马两百匹,次功者百匹。”   木德雅一副喜动颜色的模样,朝着尚多结拍胸口保证道。   “将军实在是太大方了,将军放心,我等一定会奋力死战,定然要将那蒙舍诏从洱海六诏之中除名。”   有了第一个领头,另外四位诏主也是哼哼哈哈地表达了要奋勇作战的决心与勇气。   ……   随后,尚多结理所当然地征用了这座大帐,成为了自己的临时驻所。   至于木德雅,还得露出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点头哈腰地与一干诏主和部下退下了大帐。   离开了大帐行出了一段距离,浪穹诏刚刚接替病死的亲爹没多久的新任诏主丰时此刻一脸惧色。   “诸位,咱们接下来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施浪诏施望欠呵呵凉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能怎么办?没看到那尚多结都亲自来了,咱们若是明日再不进军蒙舍诏。”   “别人的脑袋不知道会不会掉,但是咱们这五颗脑袋肯定得掉。”   “他尚多结还有功夫来这里督战,十有八九,宁刺史给的是假消息,咱们险些上了大当。”   “对对,肯定是这样的,没想到宁老狗居然如此卑鄙,差点将我等陷于死地。”   “够了!”木德雅低喝了一声,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诸位莫要多言,咱们就先按照尚多结的吩咐去办。   这可不是我们非要死忠于吐蕃,实乃是因为有性命之忧。”   “木某会遣人给宁府君去信知会一声,让他知晓我等的苦衷。”   一干诏主都深以为然,很快,木雅德将他们送到了大营门口之后,目光着各诏诏主离开。   而他派出的信使也乘机离开大营往姚州而去。   ……   几乎就在同一刻,半路从一队吐蕃商人手中抢来了两匹座骑,终于赶到了大营的小头目桑结,却没能看到尚将军。   而留驻大营的将领,听闻主将派去探查剑川城的探子已然赶了回来,赶紧聚到了大帐。   几位将领赶到了中军大帐,就看到了桑结与另外一位士卒奄奄一息地直接坐在地上。   留守在此的两位将军,脸色此刻透着一股子灰白色,就像是那粉白的石灰墙一般。   “怎么回事,剑川城怎么了?”骑兵主将才桑结一把就将那桑结给提溜了起来厉声喝道。   桑结努力地控制住气息,勉强说道。   “将军,剑川城已经,已经被泸州大都督府长史程处弼率军偷袭强占了。”   瞬间,陆陆续续冲进大帐的一干吐蕃将领皆尽脸色大变。   才桑结脸色无比难看,松开了手,由着桑结摔在地上,眼中凶光闪烁不定。   “这怎么可能,你的部下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你是不是被唐军给捉住了?”   “将军,小人的部下,不是战死,就是被俘,小人……小人拼死杀出了重围逃了回来。   正好遇上了这位之前从剑川城中逃出来,意欲赶来报讯的兄弟……”   哪怕是小头目,一样懂得春秋笔法,另外那位早就已经跟桑结串供的战俘此刻也是疯狂点头。   看到两人都一身是伤,让人将他们带了下去,才桑结目光阴枭地扫过一干同僚。   “我们立刻遣人去禀报尚将军,接下来,我们应该如何行事,是等着尚将军赶回来再做处置,还是今日我们就率军起程,夺回剑川城?”   一干同僚不禁面面相觑,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才桑结,没有将军的军令,我等率军回师剑川城,那可是要吃军法的。”   “那怎么办,如果不乘着唐狗立足未稳,重新夺回剑川城,咱们怎么回吐蕃?”   “失了剑川城,我等就等于是被困死在这唐境之内。若是那些原本俯首贴耳的诏人闻知。”   “我担心,这帮子见利忘义的混帐,很有可能会调转兵器,转而配合唐国兵马攻打我们。”   “我等就算不惧,可是,谁又敢保证,咱们能够在失了剑川城的情况下,安然退回吐蕃?”   “够了!”脾气暴燥的才桑结忍不住怒喝出声。   他可是尚多结的心腹爱将,此刻,他比那另外两位原本剑川城的步卒将领更有发言权。   “这洱海之畔,我们不能再呆了,应当先移师北上,将军收到了消息,自会赶回军中主持大局,远比我等在此傻等要强。”   ……   “咣当当当……咣当当当……”深夜里,北门外面,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之声。   原本在城头之上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一干守城将士都被这样的嘈杂声给惊醒了过来。   方才还在打瞌睡的将领瞬间反应了过来,那是按照程长史的吩咐,制作的简易警报器发出来的声响。   十有八九,不是野兽,就是有敌人触发了警报。   “火箭,火箭!”随着一声声的嘶吼,十数只火箭划过夜空,朝着北城门外的山谷中落下。   火箭很快就破开了那一片漆黑,露出了穿行在山谷中,如同史前虫族一般密集的身影…… 第1411章 听到了噩梦一般噩耗的剑川城主尚多结   然后,城上的守军很快就看到了,下方几乎密密麻麻的全是吐蕃人。   只是此刻,原本闷声不吭的这些吐蕃人瞬间狂吼了起来,开始朝着剑川城北发起了冲锋。   警钟几乎在瞬间就被敲响了起来,很快,一队队的獠军将士纷纷朝着城北赶去。   而留守在城上的程发怒吼连连弹压住那些显得有些惊惶失措的獠军将士。   而在城门楼上,十余名已经披挂上了厚实铁甲,就连面甲都已经放下的掷弹兵精锐,已然就绪。   无数的箭矢,正划过天际,纷纷洒落下去,而在城墙上的大锅正在猛力催火,让锅中的油能够更加的滚烫。   还有一根根的滚木已然送了下来,远处,负责指挥夜袭的吐蕃将领脸色已然铁青。   “将军,要不,让弟兄们撤下来吧……”一旁的将领忍不住小声地提醒了句。   换来的是主将一个幽冷的眼神,生生吓得把后边的话给咽了回去。   主将扎西闷哼了一声,目光继续落在了城上。   剑川城的重要性,对于整个吐蕃都很有份量。拥有了剑川城,吐蕃就可以从容向东进南下。   深入唐国的剑南道南部地区,从两个方向对大唐那富庶的蜀中地区构成巨大的威胁。   正是因为如此,当年吐蕃才会绞尽脑汁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夺取此城。   拿下了此城之后,又对这剑川城多次加固修整,就是希望让这里变成吐蕃最稳固的门户。   ……   可结果没有想到,此番,吐蕃再开始第一次对大唐大举动武,大战才堪堪开始。   大吐蕃南部最重要的立足点居然就没了,而且那位宰相麾下的骁将,率领三千精锐还陷在剑川城南。   剑川城失守的消息,随着那名守城的副将与残兵逃到了铁桥城之后,就已经传扬了开来。   原本负责在铁桥城镇守的扎西气极败坏,差点就想当场把那个混帐副将给剁了。   等倒他率军赶到剑川城北之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两天。   他一直在等待着时间,今天正好由于天色阴沉,没有半点月色,扎西这才尽遣精锐意图重夺剑川城。   原本还以为,大军能够悄然地进逼到城墙之下,出奇不意地袭城,兴许还能够有机会夺取城池。   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帮子狡诈的唐人,不知道埋伏了什么样的鬼玩意。   不知道怎么的就触发,弄出了那巨大的声响,瞬间就惊醒了城上的守军。   城头之上,飞砸下来的滚木,直接将还没来得及竖起来的长梯砸成了两截。   那泼洒下来的滚烫热油,让那些已经挤到了城墙下方的吐蕃将士生不如死。   更有一只只的火把,乘着滚烫的热油浇下的瞬间,扔了下来,旋及,一个个人形火炬,直接就令那些原本奋力前突的吐蕃勇士们心生惧意。   山谷实在是太过狭窄,两侧全是陡峭的岩壁,唯一的生路,就是扭头就跑。   看着那才持续了不到柱香功夫的攻袭战,看到了那些原本向前突击的将士们已然开始放慢脚步,甚至已经驻足不前。   扎西绝望地抬起了脑袋,再这么继续下去,毫无意义,除非依靠尸体,推到与城墙平齐……   随着那号角声,城墙下方死伤惨重的吐蕃精锐们直接掉头就跑,恨不得再多生出两条腿来,远离这该死的剑川城城墙。   直到这个时候,程处弼这才全身披挂着重甲,抄着他那双铁锏赶到了城门的城墙之上。   “……”程处弼提着双锏站在城头之上,看到的是那些吐蕃人退去的仓皇身影。   一想到自己被人叫醒之后,连洗漱都不搞,就这么手忙脚乱的披盔带甲然后抄着武器蹿过来。   结果就只看到那些吐蕃偷袭者狼狈逃窜的背影,程三郎不禁心中大恶。   恨不得朝着那帮子败逃而去的吐蕃人怒吼一声你来啊,来打我啊。   不过考虑到城头之上那些惊魂未定,气喘吁吁的獠军将士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程处弼只能悻悻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公子你怎么来了,这儿有我们肯定不会有事的。”   程发领着那些值夜的獠首凑到了跟前,一脸得瑟地大声道。   程处弼打量着这帮子就差把舌头耷拉出来接受摸头杀奖励的部下,冲他们露出了一个赞许的笑容。   大巴掌重重地将所有人都拍上一遍。   “好,都是好样的,干得不错,有你们在此驻守,本官可算是能够安心休息了。”   能够得到这位被奉若神明的程长史的夸奖,一干獠人将士全都眉开眼笑,受宠若惊。   恨不得再来接受这样一场战斗的考验,才好好的展示一下自己的本领。   一位獠首已然吆喝了起来,提醒将士们打起精神,以防备下一次的偷袭。   程处弼立身于城墙跟前,打量着那片已然恢复了宁静的山谷,看来那些吐蕃人也很清楚这剑川城的重要。   何况他们还有三千精锐被关门打狗,想必内心很不乐意,可惜,有老子在此,你们连根毛也甭想过来。   ……   睡在原本越析诏主的大帐中的尚多结做了一个美梦,梦里,他率领三千吐蕃精锐,绞杀了率领一府唐军精锐前来救援蒙舍诏的宁刺史。   将宁刺史的头颅高悬在旗杆之上,让那已经失去了凭依的姚州城文武只能开城而降。   而那些追随着那程三郎而来的獠军,那帮乌合之众,早在自己率领得胜的大军赶到姚州城下之前就已经望风而逃。   而那个率獠军而来,却染上了恶疾,在病榻上重病缠身的程三郎听闻姚州城已降的消息,顿时鼓起了眼珠子气绝身亡。   就在他乐不可吱地等待着吐蕃国主的奖赏到来之际,一阵急促的低唤声,总算是让尚多结从美梦之中惊醒了过来。   “是谁?!”   尚多结陡然坐起了身来,大手下意识地摸到了藏于枕下的宝刀。   就看到了一个魁梧的部下顶着一头的臭汗步到了榻前恭敬地一礼。   “将军,是末将……”   尚多结愣了差不多一息这才反应过来,脸色一沉低喝出声。   “达瓦?你怎么来了。”   达瓦吐了口气,凑到了尚多结的耳边小声地道。   “将军……剑川城,出事了……”   “!!!” 第1412章 对大唐如同神来之笔一样的捷报……   尚多结的脸色黑得令人害怕,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赶来报息的达瓦。   看得达瓦汗毛直立,心悸不已,半天,尚多结这才缓缓开口,只是嗓音干涩得怕人。   “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达瓦不敢怠慢,便将桑结还有那位侥幸逃出来的守城士卒二人所禀报的情况娓娓道来。   尚多结大手紧紧地握着那柄长刀,一声不吭地听完了达瓦的禀报。   这才站起了身来,缓缓地在帐中踱步,此刻的他,已然没有了之前的淡定与从容。   简直就是特娘的心乱如麻,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以为最牢靠的退路,居然一下子就没了。   想到了之前那些探子传来的消息,尚多结就恨不得把那帮子胡乱分析的探子活活掐死,全扔进洱海里去。   哪怕是他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谁让那帮子探子误导了自己。   尚多结一脸悲凉地杵刀立于帐中,幽幽长叹道。   “想不到,我吐蕃十数年之功,尽毁于一旦。”   达瓦颇为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小声地道。   “将军,现在情况已明,才桑结将军已经下令移师往剑川城的方向。   他让我禀报将军,请将军速速回去主持大局。”   “若是有将军在主持大局,说不定我们能够重新夺回剑川城。”   尚多结咬了咬牙,重重地点了点头,示意亲兵开始为自己披甲,想了想,目光落在了达瓦的身上。   “你领一百人,继续在这里镇着,就说本官要巡视周围,以防唐军袭扰。”   “末将还要留下?”达瓦有些懵逼地看着尚多结奇道。   “废话,你若不留下镇住场面,本官这一离开,你觉得那些洱海各诏之人难道不会起疑心?”   “若是他们知晓了我们这三千吐蕃兵马被困于此,这帮子混帐玩意,绝对会第一时间倒向唐国。”   “虽然他们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如果姚州诸部落全成了我们这三千精锐之敌……”   达瓦听得心头一寒,郑重地一礼向尚多结作出了保证。   这才刚刚过了子夜没有多久,已然气极败坏,六神无主的尚多结便领着一百精骑悄然地离开了这根本就没有什么戒备的越析诏大营,然后望北疾驰而去。   ……   清晨时分,随着鼓声响起,越析诏大营顿时变得十分的喧闹,炊烟四处升起。   而木德雅打着哈欠,催促着麾下,赶紧将早点备好,给那位他得罪不起的尚多结送去。   只是,没有过去多久,负责送去早点的部下就赶了回来,一脸诡色地凑到了木德雅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刚刚还有些想要打瞌睡的木德雅陡然一惊,眼珠子夸张地瞪了起来,扭头朝着部下看去。   “你确定?!”   “小人确定,那位达瓦将军说的,可是小人有些不解,尚多结将军若是要出营巡视,怎么也该跟诏王你打声招呼。   为何半夜三更的就离开了大营,小人觉得这里边怕是有什么……”   木德雅直接就跳起了身来,两眼放光的在厅中疾行数步后,抬手阻止了部下的叽歪,厉声吩咐道。   “够了!立刻去请各诏的诏王过来,要快,快去。”   ……   尚多结怎么也没有想到,吐蕃人居然也会有被洱海诏人反攻倒算的一天。   就在他离开的当天中午时分,达瓦与那一百吐蕃骑兵,就已然成为了那三千洱海五诏联军的刀下之鬼。   随后,这帮子诏人联军开始北返,当然在那之前,还朝着姚州与蒙舍诏派出了信使。   顺便还把达瓦与那一百吐蕃骑兵的人头也给姚州送了过去,经过激烈的争论,最终一干诏主一咬牙一剁脚,还把那一百匹战马也给姚州送了过去。   毕竟宁刺史虽然说既往不咎,但是真的会既往不咎吗?   这可不好说,所以还不如提前卖好,做足舔狗的姿态,这样一来,就算是宁刺史的大巴掌扇过来,好歹也会轻点扇。   宁刺史那边获知了尚多结已然领军往剑川城方向移动,不敢怠慢,立刻派遣信使赶往剑川城知会程三郎。   七天之后,剑川城下,已然散布着无数的吐蕃士卒尸首,只不过,剑川城仍旧巍峨,屹立不倒。   这被吐蕃人多次加固过的城墙,令那些吐蕃人无比的绝望。   尚多结驱散了亲兵与部将们,站在城外的一处高丘之上,目光痴痴地望着那坚固的剑川城。   最终,那柄一直想要染上唐军将士鲜血的长刀,抹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   ……   长安皇宫之中,延嘉殿内,李世民正与几位军方重臣齐聚于此,凝目打量着那地势显得十分崎岖的剑南道中部地区的沙盘。   而此刻,代表着大唐的红色旗帜,正与代表着吐蕃的白色旗帜僵持在雅州附近。   吐蕃出动至少三万兵马,前期攻下了几座城寨,算是占到了先手,可是随着李绩率军进抵之后。   形势终于陷入了僵持阶段,虽然大唐剑南道兵马不多,但是大唐府兵精锐,那绝对是这个时代最精锐的战士。   又有李绩这位大唐名将亲自指挥,生生扭转了颓势,死死地将吐蕃兵马拦阻在了雅州以西,寸步难进。   李道宗这位宗室名将,抚着长须,凝眉良久,忍不住嘀咕了句。   “吐蕃兵马明明已经眼见攻无可攻,却迟迟眷恋不去,所为何来?”   李靖这位大唐军神杵着陛下所赐的拐杖,立身于沙盘之畔,仔细盘算了一番之后,目光扫过一旁边的陛下,最终将话咽下。   此刻,大唐天子李世民已然有所明悟,只是明悟之后,表情越发地显得凝重。   快步走到了一旁,那里摆放着一张剑南道的全图,很快,李世民的目光便落在了剑南道南端的姚州上。   “吐蕃是想要拖住李卿家,使其无法南下援助姚州。”   “姚州?!”李道宗心头一跳,目光一扫,旋及稍稍松了口气。   “陛下,那程三郎不是已经奉了李茂公之命,率领獠兵南下巡抚姚州。”   李靖则不像李道宗那么乐观,抬手指了指那姚州门户剑川城。   只是这个门户,如今是在吐蕃手中。   “陛下,老臣担心,若是雅州这里战局胶着,吐蕃必定会增兵姚州,到那时候凭着那数千獠兵,怕也于事无补……”   就在三人面色沉肃之际,一名宦官,死死地紧握着一份捷报,迈步在宫中狂奔,终于冲到了延嘉殿阶下,就扯开了嗓子大叫出声。   “陛下,捷报,剑南道姚州大捷!”   “???” 第1413章 姚州与泸州都无事,那两个混帐又在闹腾妖蛾子   李世民与两位大唐名将下意识地都在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难不成,程三郎那小子遇上了吐蕃攻打姚州,袭击了对方的攻城队伍迎得了大捷?   此刻,赵昆已然从那名小宦官的手中接下了捷报,快步进入了含嘉殿双手奉上。   李世民抬手接过了这份捷报,大手轻轻地拍了拍,失声笑道。   “方才我等还在考虑,吐蕃大军盘恒雅州不愿离去,兴许就是跟姚州有干系。”   “结果倒好,现在姚州却来了捷报,朕可是松了口大气喽。”   “既然是姚州传来大捷,不如朕与二位卿家猜猜看,是姚州的宁刺史破敌胜之,还是程三郎破敌胜之?”   李靖不由得一乐,抚着长须笑道。   “既然陛下有这等兴致,那老臣倒真要猜上一猜。”   “吐蕃宰相尚囊率大军在雅州一带与英国公纠缠,必定是起了袭取姚州之念。”   “想来,应当是有一只吐蕃精锐正在攻伐姚州,而程三郎这小子行事诡秘莫测,用兵也不讲章法。”   “定然是施了奇计,率獠军破敌而胜之,令吐蕃人只能退守剑川,以待后援。”   李道宗听得频频颔首,等李靖话音刚落,也随之而附合道。   “李老将军言之有理,臣也觉得,必定是吐蕃兵马围攻姚州正酣,被程三郎率獠军以奇计袭之。”   听到了两位名将爱卿的分析都大同小异,李世民也不禁深以为然地抚须笑道。   “二位卿家之言,深合朕意。剑南道诸蛮之兵,虽然悍勇,皆只擅单打独斗,不知军阵,不识律令。”   “虽不能说是乌合之众,可也好不到哪去。”   “他程三郎之前所练之獠军数月,听说颇有成效,不过那只新练獠军已然李绩往雅州而去。”   “他新召的数千獠军,若是能够当一千精锐来用,就已经算极了不得了。”   “所以啊,朕也与二位卿家一般想法……”李世民眉飞色舞地说着,一面将那份捷报拆开。   笑眯眯地定睛看过去,然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李靖与李道宗看到了陛下脸色出现如此诡异的变化,不禁有些愣神。   飞快地转动脑子盘算起来,难不成,跟程三郎那小子没关于,是宁刺史那个老司机自己干了一成大胜仗?   “我们都错了……”就在他们两人思维飞速转动的当口,李世民突然吐出了这么五个字。   可旋及,李世民又用一种显得有些亢奋的声音说道。   “知道那小子干了什么吗?他把剑川城给夺回来了。”   “剑川城?!”李靖与李道宗同时失声叫道。   李世民满脸难掩的喜色,大手用力地拍了拍沙盘的边框。   “没错,这小子,可真是朕的福星,本以为他就是小打小闹的捣腾,结果居然给朕带来了这么大一个惊喜。”   这份捷报乃是宁刺史的手笔,宁刺史倒是将经过详细地尽述于其中。   程三郎率领四千獠兵晃晃荡荡地往那姚州而去之际,正好那位吐蕃剑川城主尚多结,为了配合他的堂叔,吐蕃宰相尚囊的战略。   悄然率军出了剑川城,驻军于洱海之畔,又令洱海各诏联军南下攻打仍旧臣属于大唐的蒙舍诏。   以图以蒙舍诏为诱饵,让姚州宁刺史不得不救。   结果程三郎听闻这个消息之后,毫不犹豫地就率领一千六百余獠兵,直接跋山涉水,寻艰难小径,直奔那剑川城而去。   又命獠兵主力,扮出他仍旧在主力大军之中的样子,浩浩荡荡继续往姚州行进。   “……獠人虽然不擅军阵之法,但是跋山涉水倒真是一把好手。”   “也亏得他程三郎这么灵机一动,不经洱海之畔,经由崎岖山道小径,直抵剑川城下,打了吐蕃守城兵马一个挫手不及。”   “一举将这这姚州门户夺回手中,如此一来,让那三千吐蕃步骑精锐,尽成瓮中之鳖矣……”   李世民一边看,一边眉飞色舞地将那捷报之中的内容说出来,顺便还加上他这位大唐皇帝陛下的点评。   听得那李靖与李道宗二人也是扼腕唏嘘不已。   李道宗忍不住吐了句槽道。   “领着一帮乌合之众,就敢去攻取剑川城。这小子可真是够胆大包天的……”   李靖哈哈抚须一乐。“这倒说明了,那小子福气好,运道好。”   听到了这二位的点评,李世民颇为唏嘘地拍了拍大腿道。   “他可不仅仅是福气和运道好,而且他还擅使火药……”   “若无那火药之犀利,一下子就让那剑川城门四分五裂。   怕是他凭着那些獠兵,也难以夺取这等坚固城塞。”   听得此言,李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那小子,果然不守规矩得很,行事作为不可常理论之。”   “那尚多结听闻剑川城被夺之后,率领三千精锐日夜强攻,损兵折将终不能破,已然自尽。”   “麾下两千一百余吐蕃士卒皆尽归降,姚州得宁,他程三郎,可算是得了头功啊。”   ……   李道宗也放松了下来,不禁开起了玩笑道。   “想来现如今,英国公此刻在雅州,也应当是老神在在,份外悠闲,由着那吐蕃宰相与他对垒。”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不禁大乐,放声大笑起来。   “卿言之有理,这下子,想必他也轻松喽,而朕也终于不用愁眉不展,为那剑南道军机诸事烦忧了。”   就在李世民君臣兴奋得眉开眼笑的当口,又有两封奏折传入了宫禁之中。   看到赵昆又递进来了两份奏折,一封来自姚州,一封来自泸州。   李世民不禁有些疑惑地接到了手中,忍不住嘀咕了句。“难不成,又有什么后续?”   嘴里边这么说着,他还是接过了奏折打开一看,只扫了一眼,李世民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   看到了陛下的神色如此变化,原本心情十分放松的李靖与李道宗小心肝瞬间提了起来。   “陛下,难道是姚州情况有变,还是泸州出了问题?”   李世民白眼一翻,磨着牙根,抖着手中的那两份奏折,咬牙切齿地道。   “姚州与泸州都无事,是那两个混帐小子又在闹腾妖蛾子……”   “???” 第1414章 少女的心思,当娘的根本不用猜   朕就知道,朕就知道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安生。   “……”李靖与李道宗看到陛下一副鼻子眼都要喷出火星的架势,都实在是无力吐槽了都。   “陛下,程三郎他不是在姚州吗?怎么……”   “你们自己看吧。”李世民一脸不乐意地将程处弼与宁刺史联名上奏的那份奏折扔在了沙盘的边框上。   手里边还拿着亲儿子李恪写给自己的那份奏折,这份自然不适合给臣子看。   可真因为这样,越发地让他觉得窝火,很想踹点什么。   当然他最想踹的还是英果类已的亲儿子李恪以及妖蛾子之王程三郎这两个混帐的大腚。   自己之前这才刚刚夸过他们,结果呢,转眼之间又给老夫找不痛快。   这份来自姚州的奏折虽然是宁刺史的笔迹,但是李世民却能够看得出来,那种类似大白话的遣词造句。   分明就是出自程三郎那个小混蛋,十有八九就是这个家伙,怂恿着宁刺史写这份奏折。   宁刺史很无奈,只能他说什么就写什么,不然以宁卿的文采,怎么可能写出这么粗浅直白的奏折来。   “纳蒙舍诏主张乐进求之女张氏为侧妃……”李道宗看到了这,牙疼地吸了口气。   实在是不知道该说啥了都,虽然只是想要纳个侧妃。   但当你程三郎这个晚辈屁事?你小子居然还怂恿着宁刺史跟你一块联名,也是醉了。   当然,理由倒是写得似乎很有道理,似乎李恪只要迎娶了姚州很具有代表性的诏王之女,很利于姚州诏人归心朝廷。   但是,剑川门户已经夺回,难不成那些诏人还敢三心二意吗?   当然,吐槽归吐槽,看到陛下捏着吴王李恪的那份奏折不松手。   怕是十有八九,真正的主使者是那位,程三郎顶多算是帮凶而已。   ……   立政殿中,一位亭亭玉立,明眸皓齿的妙龄少女歪过了头,朝着刚刚迈步入殿的长孙皇后看过去。   只一开口,依旧脆甜,充满着明快气息的嗓音便在殿中响了起来。   “娘亲,你怎么了,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长孙皇后看到了爱女李明达投来的目光,不禁有些犯愁地抚了抚眉角。   “你三哥给娘来了一封信,希望娘能够帮他一把,唉……”   听到了三哥,李明达两眼一亮,搁下了手中的笔,朝着娘亲甜甜一笑问道。   “三哥,三哥从泸州给娘写信了?有没有给我的。”   听到了这话,长孙皇后差点就呵呵出声,这丫头是什么心思,自己这个当娘的焉能不明白?   长孙皇后慢条斯理地坐到了榻上,这才看向眼巴巴瞅着自己的爱女,不紧不慢地道。   “程三郎似乎这段时间应该在姚州吧……”   “哦哦……哦不,女儿想问的是三哥就没有给我这个妹妹写信吗?亏得我都还记得他……”   长孙皇后笑眯眯地看着显得有些语无伦次的闺女,就是不说话。   不大会的功夫,这位已然亭亭玉立的妙龄少女,一头就扎进了亲娘的怀中。   小脑袋可劲地往娘亲的怀里边钻。   长孙皇后好气又好笑地把她拉了起来。“给娘坐好了,娘又没说什么,你害什么臊。”   李明达有些扭捏地娇哼了一声,趴在娘亲的身畔,有些无聊地拿手指头揪着自己的青丝。   “娘亲你就知道欺负我。”   “呵呵……好了,你不是想知道你三哥的事吗?   你那三哥,在剑南道那里,对一位女子心生爱慕,或者应该说是二人情投意合。”   “可是他担心父皇来同意,所以啊,特地写信过来知会为娘,希望娘替他说和说和,让你爹答允此事。唉……”   “他还怂恿着程三郎出手帮助,让程三郎与那姚州的宁刺史联名上奏,希望能够促成此事。”   “娘这么多年来,倒真是第一次见你三哥,对一个女子如此用心。”   李明达明眸一转,朝着娘亲甜甜一笑娇声道。   “娘你答应三哥吧,难得三哥遇上心仪的女子。”   长孙皇后看了眼爱女,想想还是算了,不跟闺女吐李恪那小子的槽。   开始考虑起怎么帮恪儿一臂之力,虽然恪儿的信中那些理由,都有些牵强,但是,真如方才长孙皇后所言,难得他遇上一位心仪的女子。   另外,长孙皇后倒是把李恪信中适合告诉闺女的事情也都给说了一遍。   李明达听闻程三哥哥在剑南道大发神威,率领一帮乌合之众跋山涉水,奇袭了剑川城。   夺回了这大唐失去多年的姚州门户,又还坚守城池,击退了南北两面吐蕃人的疯狂反攻,听得神采飞扬不已。   一双粉拳捏得紧紧的,恨不得亲眼去瞧瞧程三哥哥在战场上的英姿。   程三哥哥一向都是最厉害的,从很小,自己就已经知道了。   ……   李明达告辞离开立政殿后,兴冲冲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屋子里,凝神半晌之后,便开始挥毫泼墨,一行行娟秀而又清丽的字迹显现于洁白的贡纸之上。   足足写了好几页信纸,李明达这才揉着发酸的手腕,扭头看向一旁。   那个程三哥哥送来的蠢萌的熊猫,就坐在一旁,一动也不动,保持着那副憨厚的表情。   李明达忍不住伸出了手指头,轻轻地点了点熊猫的黑鼻头,嫣然一笑。   这才将书信塞进了信封,用蜡封好信封,贴身藏好之后,这才出了屋子。   两位一直等候在屋外的宫女赶紧跟上,只是,照例不敢离得太近。   李明达晃晃悠悠地又回到了立政殿附近,来到了那些立政殿宫女们的居所。   径直赶到了其中一间屋子跟前,抬手敲响了房门。   不多时,房门被打开,露出了一张娇艳妩媚的俏脸,正是武媚娘。   “奴婢参见殿下……”   “好了武姐姐,这里没有外人,你我就不必虚礼了。”   李明达伸手扶住了武媚娘,然后从容地迈着步子进入了武媚娘的屋中。   武媚娘看着这位已经不再是昔日古灵精怪小可爱,而已经变成了古灵精怪的亭亭少女的李明达。   无奈地轻摇了摇头,朝着李明达嫣然一笑。   “殿下坐下,可要喝点什么?” 第1415章 要效法那前朝旧事,做那逐粮天子?   “谢谢武姐姐,给我一杯红茶就好。”   李明达甜甜一笑,等着武媚娘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汤色泽十分漂亮的红茶,浅抿了一口。   “武姐姐,我这里有程三哥哥最新的消息哦……”   说到了这,李明达明显很得意地扬了扬眉,看到这位贵不可言的晋阳公主这般表情。   武媚娘不禁两眼一亮,又给李明达满上了香气扑鼻的红茶汤。   果然,李明达很快便绘声绘色地讲起了娘亲给自己讲述的程三哥哥在姚州之地大发神威的故事。   听得武媚娘也是两眼放光,神采飞扬,等到李明达言罢,武媚娘不禁轻叹了一口气。   “这么以身涉险,他也不担心下自己……”   李明达虽然相信程三哥哥肯定会毫发无伤,但是听到了武姐姐这话。   不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武姐姐说的是,刀剑无眼,的确应该提醒下程三哥哥注意安全。”   “武姐姐,程三哥哥又立下了大功,应该快回长安了吧?”   “这个可不好说,一切还得看陛下的意愿。”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李明达不禁些沮丧地轻叹了口气。   手指头轻轻地拔弄着茶杯,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道。“我很想他了,武姐姐你呢?”   看着李明达那双明媚而又深邃的星眸,武媚娘幽幽地轻叹了一声,微微颔首。   一时之间,二人相顾无言,两人早就已经有了默契,都明白对方的心思。   以致于,许多不能让别人知晓的心意,反倒能够肆意的交流。   “昨个我娘亲说,又有朝臣来提亲了,真是的……”李明达捏紧了粉拳,很是愤愤地道。   武媚娘试探着小声问道。   “要不要……”   李明达的那与长孙皇后肖似的小脸蛋顿时嫣红一片,不过她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行,我可是女孩子,要矜持。”   武媚娘只能强忍住差点扬起的嘴角,配合地点了点头。   ……   李世民正在为解决了剑南道姚州危机而松口气的当口,却迎来了房玄龄与唐俭二人的连袂到访。   当看到了房玄龄与唐俭二人表情显得十分严肃的样子,原本心情轻松的李世民不禁心中一提。   等李世民听到了二人的密奏之后,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的意思是,长安的存粮已经不足以支撑到秋收?”   房玄龄的表情显得十分的凝重,点了点头低声解释道。   “是的陛下,最多还有一个半月,长安的存粮就将耗尽,而距离秋收还有两个月的光景。”   “今年,关中雪灾,为了赈灾消耗了大量的存粮,之后,又出现水患,又需要调拔了一批粮食。”   “若是调拔出去之后,那关中的存粮就不足以支撑到秋收。”   李世民坐直了身躯,脸色也沉肃了下来。“寻就速速从洛阳各仓调粮入关中。”   “陛下,去岁各地灾害不少,洛阳诸仓,也都调拔了不少的粮食。”   “如今尚有一些存粮,只是,如今夏季,河水暴涨,粮食想要运入关中,怕是……”   “……”李世民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有些焦燥地起身在甘露殿内迈步。   房玄龄与唐俭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位大唐天子,静待他做出决策。   李世民足足走动了柱香功夫,这才幽幽地轻叹了一声道。   “难不成我大唐立国不足三十载,就要效法那前朝旧事,做那逐粮天子?”   “陛下!”房玄龄听得此言,赶紧开口言道。   “这正证明了我大唐民治之兴盛,才会使得关中短短二十余载,人口繁衍,足堪与前朝极盛之时比肩。”   “可是随着关中人口的日益猛涨,确也让关中的粮食已成大问题。”   一旁的唐俭也硬起头皮朝着李世民进言道。“陛下,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臣以为,唯今之计,只有请陛下以东巡洛阳的名义,就粮于洛阳。”   “洛阳乃运河之中心,天下交通之枢纽,储粮之丰,乃天下之冠。”   “就粮洛阳吗?”李世民颇为蛋疼地砸巴着嘴,关中才是大唐的根本。   可他的确也没有想到,随着大唐的长治久安,导致了大量的人口向着关中汇聚而来。   特别是大量的非农人口涌入关中,涌进长安之后,让自两汉心后,地力渐薄,灾害频生的关中,越来越难以支撑人口的暴增。   原本李世民觉得,想要认真的思考这种问题,怕是得三五十年以后。   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才主政十数载,就已经开始为这样的事情开始发愁。   之所以以东巡的名义,自然是因为天子东巡,必定会有大军相随,而光是十六卫番上的兵马足有十数万。   再加上随行人员什么的,就几乎相当于带走了长安十分之一二的人口。   少了那么多人口,缺粮之忧自然就能够大大缓减。   一思及此,李世民不禁有些唏嘘地长叹了一口气。   他可不希望原本和平安祥的关中,会在和平年代因为缺粮而饿死百姓的惨剧出现。   “罢了,既然如此,有劳二位卿家,明日朝会之时,上奏此事。”   “陛下圣明……”   李世民目送着如释重负的房玄龄与唐俭快步而去后,缓步坐倒在案几后方。   一想到那交州之地一岁三熟,可偏偏关中百姓辛苦劳作,居然连养活关中人口都做不到。   如此巨大的反差,实在是让人无比头疼。   这让李世民忍不住想到了现如今刚刚为大唐夺回剑川城,此刻想必还在剑南道上蹿下跳的福将程处弼。   他之前不是还曾经在关中之地试种出过三季稻,要不,问一问那小子?   兴许他能够有什么样的点子,解决关中缺粮这个越来越迫切的问题。   一思及此,李世民忍不住提起了笔,可是想想又把笔给搁了回去。   这个家伙跟那李恪鼓捣吴王侧妃之事,自己还没来得及跟他计较,这会子就问策于他,那岂不是说自己已经把此事揭过不提?   只是,自己该不该允了恪儿那小子?   就在李世民皱眉苦力的当口,长孙皇后,已然翩翩而至…… 第1416章 这些反派,模样就应该歪瓜劣枣一点   交州近海,原本只有两条木质码头的交州港,现如今已然规模扩大了差不多得有十倍。   随着交州水泥厂的建立,码头已经都修筑成了水泥材质,十分的牢固。   过去,由于码头的狭小,还有物资补给不足,不论是从西面而来的海船,还是从北方过来的海船。   只会有极少数在此停留,但是现如今,巨大的良港,配套精良的设施。   以及交州产出的各种特色物产,也吸引了不少海商的目光。   而码头的活力,同样也吸引来了大批的人力在此聚焦,甚至还有许多的商行,酒肆,茶楼等。   而在距离这座十分繁忙的良港不远处,则是一处规模十分巨大的造船厂。   超过两千名工人,正在这里忙碌,足足有三个船坞同时在动工。   而此刻,又刚刚出了一趟海,赚得钵满盘满的程安正在这里巡视。   一面听着程猛介绍着船厂的近况,这座船厂的投资之巨大,足以令所有汉唐商行股东心惊肉跳。   光是花重金请来的熟练造船工匠,让他们举家迁到这里,耗费的财帛就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但是,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而且,程处弼提供的水密隔舱的概念,让那些造船工匠惊为天人。   第一批三只具备有实用性的水密隔舱海船,再有两个月就要入水。   只等试航完毕之后,这三艘排水量达到一千二百料的海船,将会加入到汉唐商行的船队,承担起远航的重任。   “如此一来咱们汉唐商行的船队规模可是越来越大了,干得好,争取再有两年,能够造出两千料的大船来。”   一旁的一位管事听得此言不由得砸舌道。   “两千料,乖乖……那可就差不多比现在的海船大了足有一倍。”   而程猛嘿嘿一乐,摆了摆手一副见多识广的架势道。“其实两千料也算不得什么。”   “……”   “两千料也算不得什么,我听那位年纪最大的船工说,前朝的时候。   给隋帝所建的龙舟,如同宫殿一般,千人在船上自由往来,光是那样一艘大船,怕是三千料都挡不住。”   “若是咱们能够造出三千料的海船,满载食物和淡水,足可在大海之上,行走年余而不需停靠港口。”   听到了程猛这话,几位管事呵呵一乐,只当这货在吹牛逼。   不过程安则很有默契地与那程猛交换了一个眼神。   自家三公子的给自己等人的密信里边,设定的目标就是争取在五年之内,建造出至少两千料以上,三千料以下的大型海船。   这也是为何程安作为汉唐商行交州分行的总负责人,不乐意向其他船厂买船。   宁可投以巨资自己造船的原因,当然明面上的理由是防止先进的造船技术外泄。   还可以在以后将优秀的海船卖给其他海商。   ……   离开了船厂之后,程安与一干管事,都坐上了四轮马车。   这种四轮马车戴着顶棚,既可以遮挡雨露,又还能够在交州这种常年烈日炎炎的地方遮挡住那毒辣的日头。   这东西,自然也是三公子派人送来的,不仅仅送来了设计图,还派来了制作这种四轮马车的工匠。   使得这种十分适合在水泥官道上行驰的马车,很快就受到了极大的关注。   交州一带的水泥厂兴建起来之后,水泥官道就已经开始在铺设。   而且交州都督府的一干官员都惊喜地发现,在交州这种多雨多湿的平原之地。   水泥官道对于交通的改善,绝对是前所未有的。   毕竟交州一带若是到了雨季,陆路之泥泞,简直无以言表。   哪怕是在旱季,一场瓢泼大雨下来,道路若想要好走,也得等上一两天,才能够让路面干透。   而且随着交州一带来经贸的飞速发展,交通的不便利,已然成为了极大的阻碍。   好在,大唐有个程长史,汉唐商行有个程三郎。   他搞出了水泥,搞出了四轮马车,而顾达这位大都督与那位邓知州这二位也早就通过邸报听闻了泸州搞水泥官道的消息。   所以在汉唐商行提出为交州各地兴建水泥官道。   大都督府自然是求之不得,而随着水泥官道的拓展与兴建,令交州一带的商贸往来越发的热闹。   就连广州一带的诸多官员都频频来信打探这水泥官道的便利性以及造价几何。   最令顾达在意的是,那些交州都督府治下那些蛮族,现如今可是为水泥官道的建设贡献出了不少的劳力。   这一手,倒是与那泸州通过招募工人等各种手段,同化和吸引那些獠人有异曲同工之妙。   ……   程处弼美滋滋地欣赏着画师画下的自己立城于剑川城头的英姿。   还有自己率领獠军穿于于崎岖山路之时,那同样很挺拔的姿态。   当然也少不了自己抄起铁锏,指挥着大军冲进剑川城时,那英武不凡的模样。   总之,足足有二十来张画稿,每一张都甚是出色。   主要还是都突出了程家靓崽的英武不凡。   “好好好,很不错,不过这一张,这帮子敌人的模样是不是长得太……”   程处弼翘起手指头比划了半天,站在旁边的邓称心心领神会地提醒了句。   “长得太周正了,这样不好。”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邓画师,这些反派,模样就应该歪瓜劣枣一点,如此才能够尽显我程某人的英雄气概,明白了吗?”   邓画师一脸黑线地看着跟前这位厚颜无耻到已经恬不知耻的程长史。   你知道不知道你的脸皮已经厚得堪比泸州的城墙了?   你咋不说全天下纯爷们都歪瓜劣枣,就你一个帅哥?信不信老子今天就甩手不干了。   心里边强硬地疯狂吐着槽,但是邓画师的嘴里却说出了最怂的话来。   “对对对,程长史简直一语中的,小人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嗯嗯,辛苦邓画师你了,记住了,每一份都要多描上两份。”   看到那位表情很复杂,目光很绝望的邓画师起身告辞而去。   邓称心抹了把脸,勉强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公子,要那么多份做甚?”嗯,已经很丢人了好不好,公子你这是准备多丢几份吗?   “没办法,公主殿下那里得有一份吧,还有武姑娘那里也得有一份。”   “另外,我那三个弟弟,嗯,现如今怕也就老六乐意看这些玩意,让他好好的见识见识自家三哥的英姿。”   “才能够更好的激励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子早日成材,为国效命。”   一说到了这,程处弼突然之间又来了灵感,光有图,没有字,这怎么够。   要不,搞成联环画的形式?自己好歹顶着大唐才子的名头,大不了就按照三国演义的套路,给自己也弄点类似七进七出这样的经典战例? 第1417章 若是吴王他亲爹,老子还能忌惮一二……   这当然不能怪程三郎自己脸皮厚,主要还是现如今他率领獠兵夜袭剑川城。   以及在南北吐蕃兵马夹击之下活蹦乱跳,最终令那位吐蕃悍将尚多结自刎身亡的事迹。   已经被剑南道中南部那些封建迷信的许多诏人、獠人,全给传得乱七八糟的。   听到了那些流言蜚语之后,无比蛋疼的程处弼觉得,怕是《封神演义》都没有这些流言离谱。   自己面对的不过是吐蕃三千精锐,结果已经被翻了十倍。   至于那剑川城,乃是姚州门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关隘城塞。   也被那些人给描绘成了朝廷曾经命数万之师攻打十载犹不能破的天下第一坚城。   剑南道南部就那么大,这些生活在美丽的大西南少数民族的城池,也就是木头栅栏加上一些石块一垒,就号称州城。   所以欣赏到了那的确远比姚州城更加宏伟坚固的剑川城,被他们这么夸张的描绘倒也不意外。   但是说程三郎率一干獠兵去夜袭剑川城之时,命獠兵将士退后十里之地。   然后他摇身一变,身高百丈,尖嘴猴腮,肋生双翅,眼冒精光口吐雷电。   生生将剑川城过万吐蕃兵马烧成灰灰,惊雷阵阵,令百里之外都能够听闻。   听听,这特娘的像是个人干的事吗?被编排成了非人的程处弼很是窝火。   但是现在,有了这样的灵感,至少更加的写实,只是进行了一定的艺术加工,完全可以当成一本纪实性的连环画来阅读。   越想越美滋滋的程处弼说干就干,抄起了鹅毛笔开始龙飞凤舞起来。   灵感暴棚的时候,用处方体写字堪比速记,唯有这样的写法,才能够跟得上自己的思维。   回头等将灵感尽数写下之后,回头再读得邓称心让那小子听写成别人能够看得懂的字句。   再配上那些图,啧啧,程处弼不禁为自己此刻迸发的灵感默默点了个赞。   ……   就在程处弼笔耕不缀之际,程杰很是气极败坏地打马正朝着剑川城赶了过来。   听闻程杰赶来有事禀报,程处弼只能暂且搁笔,起身出屋。   就看到了翻身下马的程杰那张气极败坏的表情。   “小人见过公子,公子,还是你回去主持大局吧,那帮子混帐,已经整整吵了两天了。”   “咱们给出的两套方案,不是这个不同意,就是那个觉得不满意。”   “要不是小人跟李墨带着人在那里镇着场子,我怀疑他们都能够抄刀子动手了都。”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禁脸色直接就拉了下来。   程处弼记得离开之前,那些诏主、獠首可都是拍着胸口冲自己打过包票。   一定会心平气和地好好谈,争取三日之内给出答复。   成为汉唐商行姚州分行,让大家伙都有利益可赚来着,怎么自己一不在,就开始翻脸了。   程处弼夺取了剑川城,但是姚州的兵马实在不足,所以现在他还得负责防守剑川城。   军务要忙,但也不能耽搁生意,于是,一干诏主和獠首,已经在洱海之畔开始谈判。   倒没想到自己不在场,这帮子家伙这么不上道,生恐自己少拿一文钱,对方多赚一文钱似的。   程杰小声地解释了几句话之后,程处弼顿时秒懂。   说来说去,还是跟之前自己扯着宁刺史给陛下上奏,请陛下恩准吴王殿下纳蒙舍诏主之女张伽蓝为侧妃的消息。   被人私底下给传了出来,作为蒙舍诏主,张乐进求那个老司机听闻了这个消息,激动得都差点尿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闺女这么的给力,居然跟那位眉清目秀,比自家爱女还要漂亮的吴王殿下给勾……   咳,是两厢情愿,情投意合。   “这老小子,呵呵……”程处弼听得此言,顿时不乐意了,莫说你张乐进求是他的侧妃老丈人。   就算是他李恪的正妃老丈人又如何?又不是李恪他亲爹。   若是他亲爹,老子还能忌惮一二,就你们这些家伙,还想占汉唐商行的便宜,简直想都不用想。   “这样吧,杰叔你赶回洱海那里,知会汉唐商行的管事,还有各州獠首,以及姚州的诸诏首领。”   “既然他们谈不拢,那就到剑川城来进行第二轮会谈,我亲自主持。”   看到三公子磨牙的样子,程杰嘿嘿一乐。“三公子你出马,那必定是马到功成。”   “对了,我记得,如今那蒙舍诏内,还是有不少人跟随那个细奴逻是吧?”   程杰点了点头,忍不住吐了句槽道。“其实还是张乐进求这个老小子行事有些……”   “我明白,我一会写一封信,你回了洱海,除了让他们到剑川城来开会之外,替我把这封信交给那细奴罗。”   程杰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一脸坏笑的三公子。此刻脑海里边闪过一个画面,那位蒙舍诏主怕是会失手摔杯痛哭流涕,悔不该太过贪婪。   程处弼根本不知道杰叔正在脑补的戏,只是看到杰叔目瞪口愣的模样,自信一笑。   “放心吧,我可不是怂恿那细奴逻继续去搞蒙舍诏的诏主之位,而是想让这位颇有手腕,也很能耐的细某人也有事情干。”   ……   雅州之地,吐蕃大营,吐蕃宰相尚囊此刻正坐在大帐之内,愣愣地看着那封来自于南边的急报。   而一干吐蕃将领的脸色也显得份外地难看,小声地议论着这个刚刚收到的消息。   本该固若金汤的剑川城就这么没了,没了不说,宰相最为喜爱的侄儿,吐蕃有数的悍将尚多结居然也死了。   而且是因为剑川城被唐国的泸州大都督府长史程处弼夺取之后,他回师攻打数日。   损兵折将,却不能动剑川城分毫,背信弃义的洱海诏兵联军,以及獠人联军已然将吐蕃兵马堵在剑川城下进退两难。   绝望之下,憋屈无比的尚多结自尽而亡,大吐蕃齐头并进,意图攻略大唐剑南道的战略已然在剑川城被夺之后,已然失败。   尚囊将那封急报扔在了案几上,抬起了头来,一干方才还在低声议论的将领们瞬间悄无声息。 第1418章 传本相之命往各军,今日退兵……   尚囊站起了身来,缓步朝着大帐之外行去,站在帐外。   看着那数里之外,他们已经连续攻打了许久的坚城。   城头之上,唐国的旗帜,仍旧顽固的在城头之上飘扬。   尚囊紧紧地抿着唇,那双满是血丝的目光带着一丝怨毒地打量了眼那座久攻不下的坚城,这才开口吩咐道。   “传本相之命往各军,今日退兵……”   早就已经因为长期的征战,身心疲惫的吐蕃将领们听到了这个军令,纷纷恭敬地行礼应诺。   半个时辰之后,伴着城头之上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大唐将士们欢庆胜利的声音。   同样也熬得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两眼通红的李绩赶到了城头上。   看着那正在被拆掉的军帐,还有那正缓缓朝着远方列队离开的步卒。   以及防止唐军袭击,而严阵以待的吐蕃骑兵军阵。   李绩也不禁咧嘴大乐,兴奋的他,大巴掌狠狠地砸在身边眉开眼笑的房二郎和任雅相二人肩头。   砸得这两位眉开眼笑的年轻后辈一脸黑线……   ……   李绩并没有理会这两个年轻后辈,抚着长须,眉开眼笑地吐了一口浊气。   “好个尚囊,这老小子倒也识趣,知道南路大军已崩,再战下去也不过是徒耗人力。”   “若是他再不走,吐蕃缺了这么多的青壮,怕是今年的粮食收成就要出问题喽。”   一干唐军将士也是深以为然,重要的是,大伙这些日子,也支撑得十分的艰难。   吐蕃几乎是以十倍的兵力在进攻,哪怕是唐军算是呆在主场,又是城防城,有百姓青壮相助。   可是十倍兵力的差距,还是很让人心惊肉跳。   身边那一阵阵的欢呼之声,很快就让整座城市都变得欢腾了起来。   虽然吐蕃强攻许久,未能破城,可是百姓们的生活还是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不少滞留雅州的商旅,也终于可以收拾行囊,回归家乡去与亲人们团聚一堂。   打量着那井然有序而退走的吐蕃兵马,李绩只能站在城头之上目送。   凭借着麾下那对比数量差距过大的兵马,李绩可不乐意派兵马追击。   很有可能追击不成,反被吐蕃人咬上一口,那岂不是给这场圆满的胜利,画上了一个很不圆满的句点?   身后边传来了房俊与那任雅相二人兴奋的笑声。   李绩转过了头来,打量着这两位年轻的晚辈,年纪较长的任雅相是位典型的文武双全型人材。   而且在军略计谋方面,颇有自己独到的观点,至于房家二郎。   这小子虽然算不上出采,但是头一回上战场,就经历了这样历时极长久的攻防战,也算是可圈可点。   不过一想到那位最不乐意自家儿郎弃文从武的房玄龄,自己若是回到头房二郎述战功。   等到消息传回了长安,也不知道这位大唐名相,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另外就是,那只被自己征调而来的獠军,在这场持续时间极长的攻防战里,同样也展现出了一只纪律严明的军队该有的素质和韧性。   看来,那份《泸州大都督府獠军军训操典》果然有其独到之处,等回了长安,定要献予陛下。   ……   原本在洱海之畔,占据了主场之利,觉得自己闺女很快就贵不可言的蒙舍诏主张乐进求,以及一干洱海诏主赶到了剑川城后。   就被第一时间请进了城主府内,见到了高大英武的程三郎。   只是看到了程三郎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张乐进求顿时紧张了起来。   “下官参见程长史,许久不见,程长史风采依然。没想到程长史率獠军巡抚姚州,就能够取得……”   程处弼挥了挥手,打量着这位既贪生怕死,却又贪婪好利的张乐进求道。   “行了,本官的丰功伟绩你就不用多说了,程某听闻,此番在洱海之畔的合作会谈,一直都答不成协议,是因为张诏主你……”   听到了这话,张乐进求不禁心中有些发慌,在程三郎那犹如出鞘利刃般的目光逼视下。   他只能讨好地赔笑道。   “程长史,下官就觉得,若是轮人头来分股份,这对于我们这些洱海各诏,显得有些不太公平。”   “我不是给了你们两种选择吗?第一种是按照人头来分股份,第二种则是按照比例来分股份。”   “本官可是听闻,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意见,唯有张诏主你。”   面对着程三郎咄咄逼人的气势,张乐进求嘟囔半天,也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就在这个时候,程发步入了厅中,朝着程处弼一礼大声禀报道。   “蒙舍诏大诏首细奴逻已到,正在府外等候公子召见。”   “???”蒙舍诏第多少代诏王张乐进求一脸风中凌乱地看着跟前的程三郎。   目光惊骇,表情凌乱,整个人颤抖得犹如秋风之中的秧鸡。   “程,程长史你不能这样……”   然后两腿一软直接就跪倒在地,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看到这位贪生怕死,却又贪婪无度的蒙舍诏主前后的反差,程处弼白眼一翻。   “我怎么样?”   “程长史,程仙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下官都意愿从命,只希望程长史你能放我们父女一条活路……”   看到张乐进求直接痛哭流滋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早知如此,自己当时就该把细奴罗这个人憎狗嫌的家伙撂到明面上。   没想到,细奴逻居然给他带来这么大的阴影,啧啧……   “……也罢,既然如此,那你赶紧下去吧,回头就赶紧把股权认筹书给签了。   顺便替本官催促一下那些还没有签约的诏主,省得我一个一个的请他们过来聊天。”   细奴逻迈步进入了城主府,就看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蒙舍诏诏王张乐进求有些心神不属地埋头朝外行去。   不过,细奴逻只是扫了一眼,便整肃心神,埋头朝着厅中行去。   步入了厅中,细奴逻朝着那位高居于厅中主位的程长史恭敬一礼。   这才抬起了头来,看向这位令自己蒙舍诏夺权计划毁于一旦的泸州大都督府长史程处弼。   而程处弼也正在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位长得很有特点的细奴逻。 第1419章 程处弼扔给细奴逻的救命绳索   他的眼睛也很大,但是跟那位吐蕃小头目桑结的典型甲亢眼突还是有差别,毕竟他没病。   就是这么个家伙,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的到来,很有可能他就会取张乐进求那个不着调的老家伙取而代之。   成为蒙舍诏之主,之后还会成为南诏的开国之主。   不过可惜,现在已经不可能了,毕竟,他想要取代而之的行动,已经被程某人给掐灭掉。   细奴逻打量着这位高大英武的程长史,如此年轻,笑起来很阳光。   可就是这么一个表面看起来很阳光的年轻人,却成为了剑南道近年来最凶名昭著的恶人。   而且手段狡诈,又果决狠辣,敢于率领一帮獠兵,跋山涉水来攻打剑川城这样的坚固要塞,以断吐蕃大军的后路。   重要的是,还偏偏让他干成功了,细奴逻犹记得,前些日子,不得不硬起头皮,与张乐进求以及洱海诸诏联军赶过阻击吐蕃大军之时。   他们连跟吐蕃人对敌的机会都没有,他们只看到了那位吐蕃悍将死不瞑目地尸首。   还有那散落在剑川城下吐蕃精锐的尸体,足以横扫姚州的三千吐蕃精锐只剩下两千多人。   而且全都无比沮丧,全无斗志的降了。   那一次,细奴逻没能见到程三郎,便被张乐进求给打发回了蒙舍诏。   回到了蒙舍诏后,闷闷不乐,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何方,甚至都开始借酒浇愁的他。   却又迎来了程长史派人送来的一封书信,正是这封书信,让原本觉得自己的才能将会被埋没在蒙舍诏中的细奴逻又看到了希望。   程处弼笑眯眯地绕过了案几缓步行来。   “细将军,久闻大名,今日总算是见到你了。”   “……下官参见程长史,那个……细并非是下官的姓氏。”   程处弼咧了咧嘴,狐疑地打量着这位细某人,你没姓氏,那为舍张乐进求姓张?   不管了,程处弼打了个哈哈,很是亲切地扶起了细奴逻道。   “哦哦,不过连名带姓的称谓,不符合我们汉人的风俗,细将军你就入乡随俗一下,出去你乐意怎么称谓都成。”   “……既然程长史乐意,下官自当从命。”细奴逻果然是个聪明人,虽然脸色有点黑,但还是懂得从善如流。   宾主分坐,程处弼笑眯眯地打量着这位细某人,朝着站在一旁的邓称心打了个眼色。   邓称心心领神会地便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一叠资料递了过去。   细奴逻接过之后,看到了最上面那张纸,不禁低声念叨了出来。   “汉唐商行姚州分行监事守则……”   ……   程处弼打量着正在凝神仔细欣赏自己搞出来的那份守则,不是针对其他人,就是专门针对一干獠人与诏人股东的。   程处弼在这里呆的时间肯定不会太久,相信不长的时间,朝廷就会委派兵马,前来驻守这剑川城。   到了那个时候,程处弼巡抚姚州的重任就算是完成,也就该拍屁股回泸州了。   但是,这姚州之地的各种事务,这才刚刚开始,程处弼肯定要留下得力人手来干。   不过,这汉唐商行姚州分行的本地股东,还有那些獠人股东实在是太多了点。   而且连股权分配大会都能够闹腾好几天妖蛾子,要是这么搞,工作很难开展。   所以,程处弼就想到了细奴逻这位有心眼,但又是本地人的聪明人。   他虽然出身蒙舍诏,但是与蒙舍诏主张乐进求不对付这是众所周知的。   跟其他各诏的关系,也亲密不到哪儿去,所以,很适合干这份得罪人的工作。   那就是负责监督股东,一旦股东违反条例,监事就有权提请弹劾股东。   弹劾股东,为的自然是罚钱,严重者,甚至可以解出其股东身份,踢出汉唐商行。   就像泸州的监事,就是蒙扎那个老家伙,小心眼特多,属于人憎狗嫌的那种。   不过正是需要这样的人材,才能够让那些股东能够在看到大笔的利益进项之后,知道收敛自己的不规矩行为。   至于姚州这里,洱海六诏诏首,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程处弼原本倒意属跟另外五诏一直唱对台戏的蒙舍诏主张乐进求。   只是这家伙实在是私心太重,又贪生怕死,名声实在不咋的。   所以,程处弼把主意打到了这位在另外一个历史时空,成为南诏开国之主的细奴逻身上。   ……   细奴逻仔细地读着程处弼交给他的这些资料,心里边却甚是震动。   虽然这只是一间商行里的一个重要岗位,但是,细奴逻在得知汉唐商行要在姚州搞事之后。   就已经多方地打听了关于汉唐商行的种种事迹,深知到这背景硬到无与伦比的汉唐商行,绝对是令无数人羡慕到眼球足以暴掉的赚钱机器。   特别是看到那些昔日贫穷的程度甚至远在姚州各诏之下的泸州诸獠。   他们现如今的富庶程度,已然远在姚州各诏之上,而这一切,都正是这汉唐商行所带来的。   当然,财帛能够赚多赚少还是一回事,重要的是身份的问题。   细奴逻很清楚现如今的自己,在蒙舍诏中的地位十分尴尬。   虽然还有一批死忠于自己的部下,但是随着那张乐进求的闺女与那位大唐亲王殿下的事情被泄露出来之后。   已经有许多本就犹豫不决的人,已经都彻底地投靠了张乐进求。   他们离开,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但是,人心都是难测的。   自己当初的谨慎,反倒造就了篡夺蒙舍诏王之位的失败。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倒向张乐进求,现如今,一种意欲置自己于死地的声音,已经开始在蒙舍诏内悄然流传。   而且细奴逻很笃定,张乐进求这位诏王,如果他有机会弄死自己,相信他会十分的落意。   随着身边的同盟者的纷纷离开,细奴逻这段时间也已经在为自己的未来而焦虑。   但是现在,这个汉唐商行姚州分行监事的位置,对于自己而言,这绝对是一根救命的绳索。   仔细地看着这份不厚的资料,细奴逻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抬眼朝着程长史看过去。   程处弼呷了一口茶汤,砸巴砸巴嘴,嗯,果然,乔木茶与灌木茶的口感就是不一样。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担任这个职位?” 第1420章 殿下在长安的旧识,今日特地过来拜见殿下   细奴逻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了位置,来到了大厅正中,朝着程处弼直接就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在地。   “细奴逻多谢程长史活命之恩,恩同再造。”   “果然是聪明人……”程处弼笑眯眯地看着拜倒于厅中的细奴逻。   因为这货昔日可是把张乐进求给逼迫得连蒙舍诏都不敢呆,举家避往姚州。   甚至让已经陷入绝望的张乐进求蹿到泸州去请李绩来给他主持公道。   而随着张乐进求重新主掌了蒙舍诏,确立了自己威信。   他可是恨不得将细奴逻碎尸万段,以消心头之恨,只不过暂时还没寻着机会……   而现在程处弼,也不会再给他机会。   毕竟,与其让洱海各诏歌舞升平,对于大唐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细奴逻原本已经没有了退路,现在却在程处弼的支持之下,又可以继续正大光明的跟那洱海各诏之主打擂台。   听到了程处弼的点评,细奴逻顿时妙懂,保持着拜服于地的姿势继续进言道。   “下官多谢程长史赏识,还请程长史放心,有下官在这汉唐商行监事一日。   这姚州的列位股东,定然不会有拧成一根绳共进同退的机会。”   程处弼很满意,至少细奴逻很能领会领导的精神,说出了自己最想让他办的事。   “好了,起来吧,细监事,希望你能够记住你今天的承诺。”   细奴逻闻言,松了口气,站起了身来,不过,一想到程长史对于自己的称谓。   罢罢罢,既然自己铁了心要一条道跟着程长史走到黑,还不如干脆一点,一次舔个够。   当即又朝着程处弼一礼,讨好地笑了笑。   “是,另外,下官多谢程长史为下官赐姓,从今日起,下官及儿女,都将以细为姓氏。”   “……这个,你确定?”   程处弼不禁一呆,在他的意识里边,作为成年人,特别是大佬爷们,最忌讳跟短、矮、细、软这样的形容词沾边。   而跟前这位细奴逻居然能够甘之如饴地接受这样的姓氏来对自己示好,这反倒让程处弼有些不太好意思。   “下官确定。”细奴逻斩钉截铁的回答,让程处弼无话可说,只能朝着细奴逻欣慰地一笑。   ……   随着汉唐商行姚州分行的股东股权认筹大会在剑川城中召开。   程处弼作为汉唐商行的董事长亲自主持大会,并且力排众议,给细奴逻安排了一个监事的重要职位。   一干姚州诸诏的首领们根本不敢冲这位恶名远扬的程长史叽歪,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而随着那些香料种植工人们的到来,以及姚州分行下面的各个支行的纷纷建立。   以及对于姚州之地的物种以及特产的评品和鉴定,开始针对性的进行开发与拓展。   戎州通往昆州的水泥官道,终于跨进了姚州地界,而姚州水泥厂,也已经开始大兴土木。   未来将在三到五年之内,让姚州之地的交通运输与经济发展,登上一个崭新的台阶。   在经济发展方面,特别是极具有经济价值的特产,例如姚州之地最有特色的各种菌类以及茶叶。   再有就是,云南当地的黑猪跟中原地区的猪种不太一样,明显瘦肉量要比中原的猪更多。   典型的肥瘦相间,虽然程处弼不太清楚到底哪里才是宣威。   不过这没关系,反正大力提倡姚州诸地养猪,腌制腊肉与火腿。   对于提高姚州当地百姓的蛋白质摄入量很有好处。   足足又在这里捣腾了差不多大半个月的功夫,终于迎来了朝庭派来的将领与精锐,与程处弼交接了剑川城的防务。   而程处弼也终于摆脱了汉唐商行姚州分行的那一堆事务,拍拍屁股终于要告别姚州。   当然,离开之前,程处弼可是好好地又收刮了一番那些适合送礼的土特产:各种各样的菌干。   程处弼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呆在剑川城,却也已经品尝到了不少美味的菌类。   不过令人遗憾的就是,程处弼赶到姚州的时候,可以见到小人的见手青已经过了季,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   但是程处弼总不能为了吃口菌子又在这姚州多呆上大半年。   只能擦了擦那张已经品尝了松茸、干巴菌、鸡枞菌、虎掌菌、羊肚菌、老人头菌、松露菌等至少二十多种菌类的嘴。   带着十多种已经晒制好的菌干,深情地挥别了姚州,踏上了归程……   ……   “殿下,殿下……府外来了一位老先生,问他是谁,他不肯道出姓名。   只说是殿下在长安的旧识,今日特地过来拜见殿下。”   “老先生?”正在跟两位亲兵打牌的李恪听闻老先生三个字,脑海里边顿时闪过那位许大师笑眯眯的样子。   一想到了许大师,李恪就不禁回忆起了自己在长安城那多彩多姿的夜生活,不禁想到了自己屯下来的那么多不正经艺术珍品……   很快,李恪赶紧用力地甩了甩脑袋,大半天的,万万不能想那些不正经的东西。   不过话说回来,处弼兄一去那么年,连带伽蓝姑娘也久久不归,唉……实在是让人烦忧啊。   心中有些郁闷的李恪扔下了手中的牌站起了身来。   “罢了,先不打了,正好坐得乏了,本王亲自过去瞧瞧,看看是哪一位旧识。”   此刻,一位年纪约四十出头中年人已然迈步进入了泸州大都督府。   因为李恪麾下的护卫分拔了不少随程三郎南下,所以人手不足的情况下。   守门的责任,已然交给了泸州当地的差役,这些人,自然认不出这位自称吴王殿下旧识的中年长者是谁。   不过看到对他身着官服,顶着一张不怒自威的国字脸,差役自然不敢阻拦,只能跟着他往府中而行。   李恪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后院,赶到了大都督府的前院。   远远地,就看到了那无比眼熟的身形,李恪愣了半天,这才撩起前襟快步疾行。   又走近了先之后,看着对方就连迈步子仿佛都用尺子丈量过那般一丝不苟,以及那张令李恪难以忘怀的刻板老脸。   李恪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居然是他过来了…… 第1421章 殿下之风仪更胜往昔,为师甚慰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位行为举止显得十分刻板的中年人若有所觉地扭过了头来。   看到了鬼鬼祟祟缩在角落处打量自己的吴王李恪,不禁眉头一皱。   不过他还是大步前行,来到了呆头呆脑的吴王李恪跟前,然后恭敬一礼。   “参见殿下。”   “老师?”李恪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莫明其妙蹿到了泸州大都督府中的权万纪,整个人都不好了。   童年时代的阴影,少年时代的噩梦,青年时代的麻木,交错于脑海之中。   权万纪抬起了头来,打量着衣襟显得有点那么歪斜的李恪,不禁眉头一皱。   “许久未见殿下,今日重逢,实在是令人不胜唏嘘,殿下……劳烦你……”   看到了权万纪那熟悉的表情,李恪一脸麻木下意识抬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顺便又抹了下自己的发髻。   终于从权万纪那张刻板的老脸上,看到了一丝欣慰与赞许。   “数载不见,殿下之风仪更胜往昔,的确长大了,老夫甚慰……”   “恪见过老师。”李恪打量着这位须发较之往昔多了几许灰白色的权万纪,恭敬地一礼道。   二人来到了厅中坐下,李恪一脸懵逼地打量着这位老师。   这位不是已经被亲爹安排去干其他工作去了吗?   难不成,自己请求亲爹给自己安排侧妃之事,惹恼了亲爹。   于是把这位最令自己头疼的老师给请过来,想要让他收拾自己不成?   权万纪呷了一口那清爽回甘的茶汤,双眉不禁一扬,的确,这等茶汤滋味着实不错。   旋及朝着李恪一礼,这才正色道。   “陛下对于殿下这些年在泸州大都督府的所作所为,甚是欣慰。”   “只是不知,殿下至主政泸州大都督府以来,可有读书?”   “……”李恪的脸色瞬间一僵,这个,似乎,应该……好像没有吧?   当然,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李恪的脸上在眨眼之间就恢复了正常,从容一笑。   “老师,恪在这泸州大都督府,虽然不敢说勤学,但是公务闲暇之余,也还是读了书的。”   “嗯……”权万纪满意地点了点头。   “敢问殿下读的是哪位先贤的著作?”   李恪砸了砸嘴,不好意思说许大师是先贤,毕竟他不是被世间读书人认可的不正经艺术家。   ……   只能硬起头皮打了个哈哈,眼珠子一眼,就想到了前段时间睡不着觉曾经翻过的书。   “恪读的是……《左传》,对,就是《左传》”   权万纪双眉一扬,深以为然地颔首点评道。   “读史可以明志,《左传》囊括先秦春秋战国诸国纷纭史实。不虚美、不隐恶,确乃良书。”   “不知殿下读到哪了?”   李恪呆呆地看着这位一来就开始叽叽歪歪考察自己学问的老师权万纪,整个人直接就方了。   小时候的噩梦,仿佛又再一次降临。   李恪满头臭汗地吱吱唔唔,绞尽脑汗,总算是把这个问题给敷衍过去。   不等权万纪开口,李恪就抢过了话题。   “恪记得老师之前在外赴任,为何会出现在泸州?”   不提还好,一提起此事,权万纪忍不住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恪一眼,这才慢条斯理地道。   “老夫本在西韩州任职,只是之前,接到了陛下之诏令,回京述职……”   “结果,陛下告知了殿下意欲纳姚州蒙舍诏主之女张氏为侧妃之事。”   “……”   李世民对于李恪很头疼,但是又不可能为了这点事情,抄着大棒棒到泸州去找这个亲儿子谈一谈父慈子孝。   最终,叫来了权万纪这位过去将李恪这个尚未成年的皇子收拾得吱哇乱叫的皇子之师。   希望他作为特使,前往剑南道,去看一看李恪这个小兔崽子在做甚。   顺便在替皇帝大佬,好好的考察一下,那位蒙舍诏主之女张伽蓝,是不是很贤良淑德的女子,是否是殿下的良配。   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之后,曾经给李恪当过多年老师,给李恪这位浪荡皇子留下很强大的心理阴影的权万纪抚着长须,严苛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李恪那已经开始犯懒歪坐的姿势上。   “……不过老夫最主要还是奉陛下对谕,前来督导殿下的行为举止,以及读书。”   “……”李恪瞬间打了个激灵,赶紧又坐得笔直,这绝对不是自己想要坐直,而是特娘的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   被这个古板老头眼珠子瞪过来,李恪就会下意识地有所反应。   就在李恪看着又移开了目光,叽叽歪歪的权万纪,整个人无比悲伤与惆怅的当口。   就看到了,他看到了一个无比眼熟,气宇轩昂,英武不凡的伟男子,正大步拾阶而上。   “处弼兄?!”李恪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这不是幻觉,真是自己的福星处弼兄从姚州浪回来了。   然后,权万纪就看到李恪直接蹦过案几,快步朝着外面飞奔。   权万纪的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不讲风姿仪态,简直有损皇家威仪。   难怪陛下要把自己找来,让自己前往泸州大都督府去教导吴王殿下。   看来,没有人监督与管束,吴王殿下果然已经开始放飞自我了。   一思及此,强烈的责任心,让权万纪斗志昂扬。   ……   “处弼兄,小弟我可想死你了……”   看到了处弼兄归来,李恪扫了一眼蹲在厅中,表情刻板,目光之中仿佛有熊熊斗志在燃烧的权万纪,眼眶都要红了。   程处弼与老友想逢,大巴掌拍了拍李恪的肩膀,仔细地打量着这位小白脸级别的吴王殿下,作出了中恳的点评。   “多日不见,贤弟你虽然没有胖,不过这肚子,似乎又大了点。”   “……咱们能不能别聊肚子,看到那老头没?”   李恪两眼一黑,神特么肚子似乎又大了点,老子一直在控制饮食的好不好。   不过现在不是跟骚话连篇的处弼兄计较他话语里的瑕疵的时候,赶紧朝着厅中歪了歪嘴角。   “哟,哪来的老头,莫非……”程处弼笑眯眯地打量了两眼。   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贤弟,你这么做,对得起那位伽蓝姑娘吗?”   “???” 第1422章 处弼兄你猜的没错,正是我父皇安排的   权万纪刚刚起身,就看到那个高大英武的年轻人突然伸手指头指着自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整个人都迷了。老夫怎么了,老夫出现在这里,吴王殿下怎么就对不起那位蒙舍诏主之女了?   还好,李恪不愧是长时间跟处弼兄蹲一块的老兄弟,愣了两息,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不不不,处弼兄你莫要胡说八道,这位可是我的老师。”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大巴掌再一次拍在了李恪的肩膀上。   “不是便宜岳父,莫非这位是泸州很有名望的老艺术家?”   权万纪脸色有些发黑,虽然不明白程处弼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总觉得老艺术家这个称谓很不正经。   当下径直朝着这边行来,既然被殿下称为处弼兄,再看他这副粗鄙武夫的身板。   还有他那令人摸不着头脑,满嘴胡说八道的说话方式,十有八九,应该是那位闻名已久的年轻才俊。   “老夫权万纪,并非泸州人氏,汝莫非就是卢国公府的三郎?”   李恪担心处弼兄再胡言乱语,又赶紧提点了句道。   “这位是小弟的老师,自幼便受父皇之命,教导于我。”   权万纪,又被李恪称为老师,程处弼总算是反应了过来,李恪这小子过去可没少吐槽自己有个刻板到连吃饭筷子该怎么摆,走路步子应该迈多宽的严师权万纪。   不过之前程处弼可真没见过,今日算是第一次看到。   看着他那张四四方方,不怒自威,浑身衣襟就连纹路仿佛都没有一丝散乱,头发出梳理蚊子都能摔跟头,就连长须,也仿佛用标尺量过的权万纪。   程处弼不禁有些头皮发麻,难不成李恪的这位老师是个强迫症患者?   脑子里边闪过这样的念头,表面自然笑眯眯地朝着这位一丝不苟的长者一礼。   “原来是,原来是权先生,程处弼参见权先生。”   “不敢当,久闻程三郎大名,今日……”权万纪抚了抚长须,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程处弼。   看到他那明显一边高一边低的腰带,张着的嘴半天说不出话来,目光死死地瞪着程三郎的腰。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低下了头,什么也没看出来。   好在李恪反应快,赶紧压低声音提点了句。   程处弼这才无可奈何地扯了扯腰带。看到程三郎的腰带从一高一低,勉强变得水平。   权万纪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继续。“……今日得见程三郎,果然是少年英雄,威武不凡。”   “哪里哪里,程某一直听闻吴王殿下时常提及自己有位良师,治学严谨,博学广闻……”   李恪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可堪称皇家风仪典范的笑容,在心中默默地朝着处弼兄翘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处弼兄,小弟我只冲你吐过槽好吧,但是你这番吹捧之词,倒也贴切。   权万纪那张刻板的脸上,在程三郎的马屁声中,露出了一丝淡然的笑意。   ……   “我说贤弟,你这老师怎么又蹦出来了?你爹让他来的?”   等到权万纪随李恪的亲随去入住休息,程处弼不禁有些蛋疼地小声嘀咕道。   李恪无可奈何地幽幽一叹。“处弼兄你猜的没错,正是我父皇安排的,唉……”   听了李恪讲述了权万纪此行的目的之后,程处弼不禁对这位浪荡皇子心生怜悯。   “不过贤弟你也不用慌张,你爹能够把你老师派过来,那就证明了一件事情,你爹已经不反对你欲纳张家那位姑娘为侧妃之事。”   听到了处弼兄的安抚之言,李恪却没有心情变好,软绵绵地又瘫回了榻上。   “呵呵……我这位老师,最是古板,而伽蓝却又是一位与汉家女子性恪迥异的女子,我就怕……”   程处弼呵呵一乐,大手一摆,浑不在意地道。   “怕什么怕,难不成,你老师还能成天盯梢张伽蓝不成?”   “你只要跟那位姑娘说好,见面之时,暂且忍耐忍耐,不就完事了?”   “另外,赶紧派人,交待一干泸州官员,多说说那位伽蓝姑娘的好话……”   听着处弼兄多管齐下的策略,李恪总算是精神振奋了起来。   也对,就老师这位刻板的人,自然不可能干出暗中观察这样的事情,用老师的话来说就是绝非君子所为。   心结一解,浪荡皇子总算是又恢复到了常态。   “来来来,处弼兄你这一去就好几个月,在姚州之地可是干了不少的大事。好好跟小弟说说。”   “呵呵,急甚子,来人,先把那些好宝贝抬进来,请咱们殿下给掌掌眼。”   不大会的功夫,一担担的各种菌干,纷纷都被抬进了厅中。   程处弼开始洋洋得意地给李恪介绍起了各种菌类的滋味,口感,还有适合怎么烹饪。   ……   李恪听着处弼兄天花乱坠地吹着牛逼,闻着那些散发着诱人香味的菌干,已然其余起了晚宴。   可是一想到权万纪刚到,今日还得给对方接风洗尘,以尽弟子之谊,不禁有些唏嘘。   “处弼兄,咱们这些东西留着搞夜宵吧,我那位老师,一切行事规范,都是有讲究的……”   “连吃也讲究?”程处弼有些不乐意了,啥意思,瞧不起老子这位美丽的大西南不世出的厨艺天才还是咋的?   李恪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架势唏嘘道。   “呵呵……莫说是吃法,便是穿衣都得有先后,就连应该怎么笑,都会有讲究,不然他怎么会被我爹委派过来当我的老师?”   “乖乖,那当年的你,到底能有多那什么……”   听到了李恪的吐槽,程处弼不禁一脸唏嘘地打量着李恪,有这样一位明师拧了这么多年,这位吴王殿下却还是这么一副鬼样子。   看来陛下所说的英果类已,意思就是他当年跟这个亲儿子一比,也好不到哪去。   “???”正在吐槽自己老师的李恪怎么也没有想到。   心窝子突然被本该是同一阵线的处弼兄一刀下去,扎得甚是血淋淋。   看到李恪那副气极败坏的样子,程处弼打了个哈哈,赶紧岔开话题。   “那成,你今天晚上留着肚子,我给你整些适合下酒的菜,咱们哥俩正好可以把酒夜话,秉烛夜谈。” 第1423章 神特么的蹿……那是我爹,不是猴子好不好?   权万纪是李恪的老师,而程处弼属于是李恪这位泸州大都督的属官,所以也只能一块陪席。   程处弼终于见识到了这个朝代最标准的饮食方式,不论是用筷子,还是饮酒,还是敬酒与被敬酒。   这位权万纪都很有讲究,用后世很蛋疼的形容词来形容的话,就是这货哪怕是剃个牙,放个屁都有着一套自己的流程。   哪怕是程处弼还有一干泸州文武,大伙也都吃得甚是食不知味。   李恪好歹是权万纪教育了多年的弟子,今天终于超常发挥,跟他老师般一般一眼的吃着饭菜喝着酒。   等到酒菜用尽,饭吃干净,权万纪扫了一眼那些列席的泸州文武,最终还是强忍住了好为人师的冲动。   起身跟李恪辞行,因为他必须要赶在二更,也就是亥时初读半个时辰的书,之后洗漱收拾。   会在亥时末上床,之后,五更末醒,起床演练五禽戏半个时辰,然后读书半个时辰,再开始用餐……   李恪这位大都督赶紧起身,亲自率一干官员将权万纪送到了厅外。   直到权万纪示意他回去主持宴会,自己从容而去,李恪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   扭头朝着程处弼苦涩一笑,压低了声音道。   “指不定我父皇,遣我老师过来,就是给小弟我挑刺的。”   程处弼一脸同情地拍了拍李恪的肩膀,小声地安抚道。   “坚持住,你一定可以,相信伽蓝姑娘收到了你的信,也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能够把李恪这个懒散的浪荡皇子给逼成这样,程处弼很佩服这位权某人的本事。   看来,有时候,权威性就应该打小培养起,想必过去,李恪已经被这位权先生给收拾惯了。   啧啧……至少程处弼觉得权万纪的段位很高,不愧是李世民给李恪安排的名师。   直到权万纪离开,原本一片死寂的泸州大都督府正厅之中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吐了一口浊气。   大家终于变得轻松自在了许多。   大家多是剑南道本地人,权万纪这位吴王殿下老师的威名,他们倒也是曾经听闻过。   只是没有想到,居然比想象中还要难搞,今天这对接风洗尘宴,吃得大伙甚是不爽利。   “乖乖,方才可是特娘的太难熬了,老子吃食发出点声音,那眼神就奔着老子来了……”   “唉,可不是,吃吃喝喝,吹牛打屁,这才是真正的酒宴,结果遇上这么一位食不言,还要约束别人也不能发出声音的主。”   “难道咱们大都督刚刚一举一动就跟木偶似的,看来也是被他这位老师给,嘿嘿嘿……”   ……   大伙吃饱喝足,酒宴散去,二人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后院,让人守好了院门。   那边,已经得了程三郎烹饪菌类六七分真传的程发和程达正在继续搞。   而哥俩则先喝茶消食,一会再搞一顿色香味俱全的菌宴。   特别是泸州这里,程处弼之前可是已经腌有大量的腊货,拿菌类来闷腊味,这绝对是一道难得的美味。   “处弼兄你可知道,我老师带给我带来了一封我父皇的亲笔信,信里边提到了一个事情,我爹准备摆驾东巡。”   “东巡,这是要去哪?”程处弼第一个念头是李叔叔准备蹿去泰山封禅。   转念一想不对,大唐天子封禅泰山的应该跟前两任帝王没关系,应该是那谁谁谁,程处弼怎么也想不起那位皇子的名字,不过不必要在意这样的小细节。   因为李恪的下一句话让程处弼目瞪口呆。   “我爹其实是准备以东巡的名义,前往洛阳就食。”   程处弼挠了挠下颔,有点不太明白就食是嘛意思,吃大户?还是讨口吃的?   看到处弼兄表情如此迷茫的模样,李恪有些牙疼。“处弼兄,你怎么这副表情?”   程处弼当然不可能泄露自己吃不懂就食之意,决定旁敲侧击。   “我就是有些好奇,是不是你爹在长安吃不饱饭了?”   李恪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不然我父皇又岂会起东巡之念。   率群臣百官,以及番上十二位精锐往东都就食。”   “毕竟江南所运来的粮食,多屯积于洛阳之地,只要到了这里,不论是水路还是陆路,转运粮食都十分便利。”   “而且东都洛阳,自前朝以来,便有大量的仓城集中于此……”   “哦……懂了懂了。”程处弼咧嘴一乐,特娘的,还不就是蹿到东都洛阳去吃大户吗?   看到处弼兄那副笑得贱兮兮的样子,李恪总觉得处弼兄的思想很不正经。   但问题是就食这种很正常的事情,处弼兄怎么就能够想到不正经的地方去?   ……   看到李恪那狐疑的表情,程处弼干笑两声赶紧岔开话题转移李恪的注意力。   “来来来,跟我说说,你爹怎么就吃不饱饭了,只能蹿东都去。”   李恪的脸色瞬间一黑,整个人都不好了。   神特么的蹿……那是我爹,堂堂的大唐皇帝陛下,不是猴子好不好?   “处弼兄,我父皇之之所以要往东都就食,主要还是今年关中多灾,朝中调拔了大量的粮食求济,以致储粮不足。”   “而从洛阳转运粮食,一直都在进行,急切之间,也不可能增加转运之粮。”   “原来如此……”程处弼恍然大悟,也是,之前在长安呆着的时候。   就动不动听到关中某某地又遭遇水患,某某地又遭遇干旱,某某地又遭遇雪灾。   “这些年,关中的灾害,也太频繁了点吧。”   李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谁说不是,其实不是我朝才这样的。”   “前朝开皇十四年(594年),关中地区发生严重旱灾,夏粮颗粒无收。   为此,同样立都长安的隋文帝不得不带着一干王公大臣东移到洛阳就食。”   “之后的隋炀帝,在东都以及江南的时间,都比呆在长安的多。”   “究其根本,就是关中地区地窄人稠,产出也就那么多,可是人口却是越来越多,已然远胜历朝历代。”   “从两汉起,就已经开始漕运,将关东和江南的粮食货物运进关中,供应京师之需。” 第1424章 不直接迁都于洛阳,干嘛非得在长安呆着   由于渭水历来是一条难行的运道,故汉武帝时即已开关中漕渠,以补给渭水漕运的不足。   隋统一中国北方后,汉代旧漕渠已长期淤塞而不能用,不得不仍然用渭水漕运。   但渭水多沙,流有深浅,漕者苦之。不得已,引渭水自长安东至潼关三百余里,名曰广通渠。   虽然搞了个渠,但不好意思,黄河三门峡的砥柱仍阻碍关东的航运。   并且问题一直延续到本朝都没办法解决,漕运入关中,仍旧是个令人头疼的大问题。   听到了李恪的这番解释,程处弼脸色也渐渐地严肃起来。虽然程处弼不是学历史的,但好歹也知道。   自唐之后,似乎就没有一统的王朝,再建都于长安。   其原因,似乎就是因为上古直到秦汉,到隋唐的过度开发。   导致关中平原这位肥沃之地已经开始衰败,加上槽运艰难,无法承载大量的人口聚焦。   一思及此,程处弼不禁牙疼地砸巴砸巴嘴。   “那照这么说来,以后是不是你爹就得隔三岔五蹿,嗯,驾临东都去吃顿饱饭。”   收回了悻悻的目光,李恪却也只能认同地点了点头。   “怕是很有可能,毕竟,关中这些年来,人口暴增,已经是一个令父皇还有房相他们头疼的大问题。”   “记得我父皇曾言,武德初,只需要入关中二十万石,便可令关中饱食。”   “如今嘛,呵呵……”   李恪只能呵呵,因为他不知道现在到底需要多少万石粮食才够,只能高深莫测一笑来维持神秘感。   程处弼砸了砸嘴,眼珠子一转。“那既然如此,不直接迁都于洛阳,干嘛非得在长安呆着?”   听到了这话,李恪顿时急了,赤急白脸的提醒程某人这个提议很要不得。   “处弼兄,你得好好想想,大唐的根本可是在关中之地。”   “大唐的府兵单是关内道就足有三分之一强,定都长安,就是利于府兵番拱卫京师。”   听到了李恪这话,程处弼可不乐意了。“若是离了长安,难道洛阳就不能拱卫了?”   “现说了,番上的精锐常年都维持在十数万之数,光是吃粮食都是个大问题。”   “既然如此,何不直接吃洛阳,住洛阳?”   李恪一脸瞠目结舌地看着强词夺理的处弼兄,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可是现在脑子有点乱,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   就在这个时候,脚步声响了起来,一股子诱人的香味,顿时扑鼻而来。   李恪与程处弼二人瞬间就将方才的话题扔到了脑后,同时深吸了一口气。   这,就是鲜美的菌类炖腊味才有的特殊香味。   “乖乖,我怎么觉得这股子菌的味道,似乎比咱们泸州这边的有所不同。”   “呵呵,那是自然,有许多的菌类,唯有姚州一带才能够找到,来来来,赶紧端上来,对了贤弟,酒呢?”   “李德,赶紧把地窑最靠里的那一雲谪仙醉拿来,咱们弟兄许久不见,兄台你又为国建功,咱们可得好好喝点庆祝一二。”   ……   陈酿美酒,加上鲜美的菌类和腊味,不但菌类香滑爽脆,而且腊味也多越发的美味不腻。   特别是那炖出来的浓汤,喝上一口,简直是神仙也不换。   程处弼与李恪一边吃一边吃一边吹牛打屁。   李德等没有机会蹿去姚州建功立业外加吃香喝辣的吴王府护卫则跟老程家的一干护卫一起在屋外大快朵颐。   鲜香味道,吃得一个二个满嘴流油赞口不绝于耳。   吃着肉和菌子,喝着鲜美的汤,呷着那高档美酒,程处弼很是眉飞色舞。   不过有些遗憾的就是,缺了一个一块喝酒吃肉,顺便一起打牌的好兄弟。   “对了贤弟,我都已经从姚州回来了,怎么俊哥儿还没回到泸州,难不成,雅州的战事还未结束?”   李恪点了点头解释道。   “雅州的战事是结束了没错,不过之前被吐蕃大军捣毁的几个堡寨还需要修缮。”   “若是在这个时候,吐蕃大军去而复返,那可就吃大亏了。”   “不过,小弟我前段时间可是收到了俊哥儿的信,说是依旧兄台你那份操典所练之獠军。   虽然战力略逊于我大唐府兵精锐,可也已是极难得,毕竟他们成军不过数月之期。”   说到了这,李恪朝着程处弼举了举杯,对于处弼兄,李恪只能用心悦诚服方能形容。   当时程处弼招募那些獠人士卒归到泸州大都督府麾下,更像是为了安抚泸州獠人。   毕竟薛州的叛乱,着实让所有人都忐忑不安,好在,处弼兄用霹雳手段狠狠地震摄住了那些獠人。   之后那薛州獠首禄能率薛州獠军精锐投效,既是投名状,同时也是向大都督府表明态度。   不过随后处弼兄居然真在泸州城外兴建了一座新军大营,又招揽了各州獠人入伍。   之后又鼓捣出那份操典,这才有了李绩那位老司机蹿去新军大营里边蹲守的那一幕。   ……   蒙舍诏主张乐进求下得船来,举目远眺那数里外的泸州城。   这熟悉的泸州城,自己终于又来了,只是这一回,自己不是来忐忑不安的求援。   而是忐忑不安地送闺女,呃……也不能叫送闺女,而应该是带闺女过来见一见人。   毕竟那位还没有成为自己女婿的吴王殿下说的不是很清楚。   大概意思就是,他的亲爹安排了他的老师过来,就是想要见一见自己的爱女。   听到了这个消息,张乐进求自然不敢怠慢,亲自率队护送着爱女一路北来。   总算是赶到了泸州,只是不知道,吴王殿下的那位老师,是不是一位过于严苛的人。   不然,以自家闺女那与汉家女子迥异的秉性,怕是……   一思及此,愁容满面的张乐进求扭过了头来,就看到了自家爱女俏生生地站在身后边。   一双黑白分明的明眸,正满是期待地朝着远处张望不已。   很快,就看到了爱女伽蓝突然两眼一亮,高高地扬起了手臂,朝着远处挥舞了起来……   张乐进求一抬眼,就看到了那座眼熟的酒楼,以及二楼上,站在那里,长得比爱女还要漂亮的吴王殿下。 第1425章 卧槽!这样的手段果然很不正经……   程处弼此刻就坐在榻前,呷着茶汤,正在跟邓称心以及李德打着牌。   至于李恪就跟望妻石一般直愣愣地站在栏杆边上,都站了快一个时辰了。   就在程处弼甩出了一个炸弹的当口,就看到了李恪突然在栏杆跟前连蹦带跳的。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喝道。“贤弟你这是闹甚子?”   李恪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停止了蹦跳,清了清嗓子解释了句。   “张小娘子已经来了,和她爹一块过来的。”   程处弼洋洋得意地把手中最后一把顺子扔下,满意地站起了身来。   “来就来呗,贤弟你看你是自己下去,还是我们先避一避?”   “不用避,今日小弟我请兄台过来,就是想请兄台你帮小弟我劝劝张小娘子。   看看用个什么样的法子,可以让我那位老师能够松口点头。”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直接就乐了,白眼一翻就要往外行去。   “我觉得我还是避一避为好。”   李恪赶紧蹿到了跟前来拦住,一把拽住程处弼的衣襟。   “兄台,看在咱们弟兄多年的情份上,无论如此你得拉兄弟一把。”   “……这话好像上次你也说过。”程处弼很是蛋疼地转过了头来看向李恪。   不过看到李恪那副可怜巴巴的表情,作为老兄弟,程处弼顿时心肠一软。   “成成成,我留下来,不过话说回来,你那老师,用正经手段,为兄我也搞不定他。”   “……”李恪听得两眼一黑,神特么的正经手段,那意思是处弼兄你用不正经手段就能够搞得定?   看到李恪那狐疑的眼神,程处弼直接就乐了。   “怎么,不信我?其实想要搞定你老师,不按常规的手段多了去了,只是不太好意思下手而已。”   “你还真有办法?”李恪看到李德已经跑下去接人,而邓称心也已经蹿了出去,不禁压低嗓音道。   “废话,打个比方,你老师没见过张小娘子是吧?”   “那你就长个模样跟张小娘子差不多的汉家女子,特别懂规矩的那种……”   程处弼的声音小了下来,听得李恪两眼一亮,卧槽!这样的手段果然很不正经。   “办法是好办法,可是小弟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废话,回头若是你带着她回了长安,若再相见,铁定会露马脚。”   “不过那个时候,你跟她已经生米煮成熟饭,指不定连娃都有了,你老师就算是呕血三升也没用。”   “就是贤弟你……我觉得你爹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你就是了。”   ……   李恪拉着脸,看着跟前洋洋自得的处弼兄,我就知道,这家伙就是专门坑自己的。   好在这个时候,已然有人登楼而来,打断了程三郎的奇思妙想。   蒙舍诏诏主张乐进求一进入雅间,直接就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在地。   至于他闺女,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地盯着那比她长得还漂亮的吴王殿下,似乎有些害羞,又似乎有些欢喜。   嗯,很复杂的表情,不过关程三郎屁事,他又不乐意满地捡狗粮来吃。   干脆朝着那张乐进求打了个招呼,把这个老灯泡拉到了一边,跟自己吹牛打屁。   把空间让给了李恪与张伽蓝。   跟张乐进求打听起了这段时间姚州的商贸活动,不提还好,这才一提,张乐进求就开始大吐苦水。   不是越析诏不守规矩,就是乐浪诏私底下搞七搞八。   反正洱海六诏,剩下那五个诏都有大问题,对了,还有那个监事细奴逻,简直成天鸡蛋里边挑骨头。   瞅谁都不顺眼,逮着谁都要叽歪,简直就是人憎狗嫌弃。   就只有他蒙舍诏低调苟发育,是最听汉唐商行掌柜的话,也最服从程长史意志的那个。   对于这个贪生怕死,又贪婪无度的张乐进求,程处弼对于他的抱怨只当是放屁。   最主要还是想要听进各种事务的进展情况。   水泥厂的建设十分的顺利,另外,姚州宁刺史以一干姚州官员,对于汉唐商行的工作颇为欣赏。   毕竟汉唐商行在泸州以及戎州诸地干的那些事情,令周围诸州的税赋大增。   百姓们也能够丰衣足食,对于官员而言,这可是好事情,不乐意才怪。   程处弼这边还没跟张乐进求聊完,反倒是李恪那边已经结束了跟张伽蓝的沟通与交流。   在李恪的眼神示意之下,程处弼跟着李恪一同来到了可以远观江景的栏杆跟前。   “怎么样,那张小娘子怎么说?”   “她说她会努力去做,不过处弼兄,小弟我很担心,我那位老师,实在是太过古板。”   “你这些日子跟他相处,想必也是知道他的性子。”   看到李恪那副愁眉不展的模样,那位张伽蓝姑娘明显也有些紧张的样子。   ……   程处弼砸了砸嘴,眼珠子一转。“要不这样,为兄我帮你先去打探打探你老师的口风。”   “这样的事,不应该是小弟我去?”李恪有些愣神。   “呵呵,你是你老师从小教育起来的,怕是你刚抬腚,他就知道你想……嗯嗯。”   “总之,为兄帮你去打听,我觉得其实我跟你老师也是很有共同语言的,特别是在强迫症方面。”   从这方面入手的话,自己是医生,对方是患者,自己从先天上就占据了优势。   当然,自己说他强迫症是病,程处弼觉得怕是自己还没跟权万纪交流对方就会跟自己翻脸。   所以,最好想个办法……   程处弼将李恪安抚好,让张乐进求父女先去好好的休息,在这泸州城内玩上两天。   至于自己,则需要好好的会一会这位权万纪。   ……   权万纪此刻正呆在书房内,坐在案几后边,认真地看着手中的书籍,正是之前吴王殿下提及过的《左传》。   就在他抚着长须,看得津津有味的当口,就听到了书房外传来了脚步声。   “老爷,程长史有事求见……”   “程长史?有请。”权万纪愣了愣,不过最终还是搁下了书册,虽然不明白这位跟自己没什么交集的程长史有何事寻自己。   但自己也总不能避而不见吧,权万纪下意识地扭头扫了一眼滴漏的铜壶,嗯,还有三刻钟的时间可以用来会客。 第1426章 权老你说得太快,可否借笔墨一用……   程处弼迈步进入了书房朝着这位起身相迎的权老先生一礼。   “程长史不必多礼,请坐吧,来人,奉茶。”   宾主对案而坐,程处弼还没开口,权万纪便先朝着程处弼歉然地道。   “老夫每日亥时末必须就寝入眠,加上需要一些时间来洗漱,所以,不知程长史所言之事是否繁琐?”   “……”程处弼下意识地顺着权万纪的目光朝着一旁的铜壶滴漏看了一眼。   听着他这番话,忍不住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得,看来这位权老先生的强迫症着实不轻。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自己前来,乃是为了李恪这位老兄弟能够与那张小娘子长相厮守。   “其实也不繁琐,权老你也知道,程某乃是殿下的属官,又是多年的志趣相投的兄弟。”   “听了殿下言及,权老此番前来,乃是奉了陛下之令谕,前来替吴王殿下的侧妃把关的。”   “这些日子,殿下茶不思,饭不想的,正所谓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就是担心自己所寻之良人,不能合权老之心意。”   “程某作为殿下的好友,又是他的下属,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   “故尔斗胆特来夜访权老,就是想要跟权老打听打听,在权老的审美观中,什么样的女子,才适合当殿下的侧妃。”   “……”权万纪呆愣愣地看着在跟前侃侃而言的程三郎。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程三郎的行事作风,果然与众不同。   老夫是什么样的审美观,干你程三郎屁事,不过若问什么样的女子,才是殿下的良配。老夫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此事,老夫自有斟酌,就不劳程长史费心了。”   听到了这句很明显的敷衍之词,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   “不不不,权老你不能这么想,什么叫不劳程某费心?”   “这样吧,我再重复一遍……嗯,第一句是什么来着?我得想想,对了,第一句是其实也不繁琐……”   “???”权万纪一脸懵逼地打量着程三郎,表情很真挚,语气很肯切,重要的是,连特么的神态都跟方才第一遍都一模一样。   “……什么样的女子,才适合当殿下的侧妃?”   ……   权万纪一脸黑线地打量着跟前的程三郎,整个人都不好了。   “程长史,你,你是来寻衅的是吧?”   “权老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程某从一开始到现在,可都是好言好语,恭恭敬敬,绝对没有挑衅权老的意思。”   “难不成,权老就不能体谅一下小子为了好友的这份拳拳之心?”   权万纪扭头,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一刻钟,回过了头来,看到程三郎仍旧笑眯眯一副唾面自干的模样。   再回想起在长安恶名远扬的程家人,以及自己来到泸州这一路上,听到的关于程三郎的恶名。   权万纪闷哼了一声。“罢了,既然你这么说,那老夫就全了你与殿下的情谊。”   “首先女子长短合度,自颠至底,长七尺一寸……”   “……那个,权老你先等会,你说得太快,我记不住,可否借笔墨一用。”   “另外还请权老尽量说得直白一点,就像什么自颠自抵,程某根本就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打量了眼听得一头雾水的,武大三粗的程三郎,斯文人的优越感顿时由然而生。   权万纪,矜持地打量着这个开始提笔找来了白纸的程三郎,移开了目光,考虑着怎么让自己的语言显得粗鄙一点,毕竟对方是粗鄙武夫,听不明白文人通用的文言文倒也正常。   扫了一眼那铜壶滴漏,时间不多了,权万纪只能说得尽量快一点。   “……头发用粗而柔,不过刚硬……”   “眼睛嘛也要大而有神,眉不能太浓,眉型不能太凶。”   权万纪说的速度不慢,程处弼一开始还想写字,后面一听对方说话的节奏。   顿时一脸黑线,手中是毛笔而不是鹅毛笔,自己根本抄不快,但好在程三郎脑子活。   听着权万纪的形容,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然后照着权万纪的描绘,胸有成竹地动起了笔。   权万纪一边思考,一边结合着历朝历代选妃的标准,又进行增减,之后又转成直白的口语。   好在他老人家常年为人师表,所以口述很清楚。   一开始,权万纪看到程三郎动笔如飞,可是怎么之后自己说了一堆,这家伙就在那里似乎只动了寥寥数笔,似乎就已经搞定了似的。   这让权万纪不禁心生好奇,不过权万纪好奇归好奇,仍旧继续下去。   直到距离会客时间只剩下最后小半刻钟,权万纪这才堪堪把自己对于吴王殿下侧妃的要求总结完毕。   抬眼看着权万纪,权万纪不禁有些心生狐疑地道。   “老夫所言,程长史你都记下了?”   程处弼信心十足地打量了下自己的作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嗯,不知权老可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就在程处弼埋头打量自己记录大作之际,刚好过来给程三郎添茶水的那位权万纪的亲随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程处弼的大作。   整个人瞬间就方了,眼睛瞪得像铜铃,嘴也咧着就像是在发出无声的呐喊。   手下的茶壶歪斜着,连茶杯已满都忘记抬壶停水。   “哎哎哎……你这是要做甚?”程处弼看到案几上的水已然满了,赶紧提醒道。   “哎呀,得罪得罪……”亲随打了个激灵醒过了神来,赶紧收壶,手忙脚乱地拿来了块毛巾在那里擦拭水渍。   这下子,权万纪也来了好奇心,凑到了跟前,想要看看程三郎的记录内容,怎么会让自己那位好歹也算粗通文墨的随从给吓成那样。   一步,两步,三步,权万纪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一个乳燕投林摔进程三郎的怀中。   这位刻板而又十分谨守礼仪的权老师,眼珠子都已经凸起成了宝塔状,整个人都在哆嗦。   “程,程……你这是什么鬼东西?”   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要不是看在你这老头是李恪老师的份上,信不信老子现在就翻脸。   “什么叫什么鬼东西,权老休要胡言,这可是我方才记录你所言述的选妃图样。”   “!!!” 第1427章 老夫要好好洗洗眼睛,程三郎的那玩意太伤眼   权万纪手指头哆嗦得厉害,嘴皮子也以哆嗦。   “老夫,老夫说的可是选妃标准,你……你告诉我这是选妃标准?!”   “怎么就不是了?”程处弼不乐意地脖子一梗,手指头戳在了纸张上。   “看到了这个没有,头发要粗而柔,富有弹性,看到这个卷没有?就是表示头发很有弹性。”   “还有这个,圆如鹅蛋,难道这不是蛋形脸吗?还有这是双眼皮,而且眼睛有神,看到周围的光芒没有……”   权万纪的脸色越来越黑,整个人越来越方,打量着程三郎手中那简直让人辣眼睛到极致的鬼玩意。   权万纪恨不得伸手把这污人眼珠子的鬼画符直接给撕了。   程处弼警惕地打量着权万绩的表情,直接就呵呵了,很麻利地将自己的心血一折往怀中一揣。   “多谢权老为程某解惑,就不打扰权老休息了,告辞。”   最不乐意跟这些老家伙打交道,一个二个看不论是看到自己的书法,还是绘画作品,都喜欢摆出一副人憎狗嫌的表情。   就好像他们个个都是艺术大师似的,有本事你们也给老子画个看看?怕是比老子的也好不到哪去。   程处弼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扔下了呆若木鸡的权万纪主仆。   权万纪抬了抬手,下意识地一扭头,看到了铜壶滴漏,强行控制了自己。   “权忠,去,给老夫打水来洗漱吧……”   在洗漱的途中,权万纪的脑海里边不停地晃过那张犹如鬼画符一般的程三郎的大作。   不禁扪心自问,是自己说的不够直白,还是特娘的那程三郎的理解有问题。   洗漱完了一遍,权万纪忍不住又吩咐了句。“权忠,你再去打盆水来。”   老夫要好好洗洗眼睛,总觉得程三郎的那玩意太伤眼。   就在权万纪这位吴王之师内心疯狂吐槽,一面疯狂洗眼的当口。   程处弼总算是晃晃悠悠地蹿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结果,就看到了李恪这位好兄弟就蹲在这里。   心神不属地拿着牌,半天也不扔上一张,惹得程杰都不乐意地开始催促起来。   “殿下,你到底炸不炸,不炸我可要出了。”   “炸,处弼兄你可算回来了……”   刚刚把炸弹扔下,看到了处弼兄迈步而入,李恪直接把手中的牌给扔下站起了身来。   “怎么样,可有问出什么?”   程处弼笑眯眯地拍了拍胸口,感受着怀中那张纸的厚度。   “为兄我出马,怎么可能干不成。不过话说回来,你那老师的要求,可真不是一般的多啊。”   “来来来,处弼兄快快坐下好好休息,来,小弟给你倒茶……”   李恪很狗腿地侍候起这位程大爷,然后满脸期待地静待着程三郎给答复。   至于那几位亲随,也全都鬼鬼祟祟地凑了过来,满脸八卦,也都很想到知道那位权老给出的选妃条例都是些什么鬼。   ……   程处弼品抿着茶水,开始显摆起来,奈何权万纪叽叽歪歪的那一大堆内容实在是太多了点。   程处弼说了一部份之后,就开始有些记不住后面的内容,但好在,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程处弼从怀中将那幅大作抄了出来,不过,看到了这一帮家伙那八卦的眼神。   程处弼不乐意地扫了一眼这帮家伙,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自己的作品。   而是站起了身来,朝着旁边那摆着烛台的案几行去一面说道。   “你们且在此地等候,莫要走动,我先看看资料再告诉你们。”   “资料,什么资料?”李恪下意识地就想要伸手,程处弼怎么可能会让他得手。   直接把这个不良皇子的手给扒拉到了一边去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   “不爱听那就算了,爱听就老实在这呆着。”   面对着总有怪异行径的处弼兄,李恪白眼一翻,只能老实地呆在原地等候。   “你家三公子这又是在闹腾什么?”李德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程杰牙疼地吸了口气。“我哪知道,我家三公子的行径,岂是我等所能够猜测得出来的。”   后边,程发、程达等人也都鬼鬼祟祟地凑了过来,好奇地朝着那边张望。   就看到了程三郎走到了不远处那摆放着烛火的案几跟前坐下,这才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白纸然后摊开。   李恪很是斯文地端起了茶杯,刚刚呷了一口很有滋味的茶水刚要咽下。   就看到了那烛光打在白纸之上,展露出了一个辣眼睛的犹如昔日火柴人的妖魔鬼怪。   瞬间一口茶水直接就从鼻子眼给喷了出去,身后边的一干亲随心腹,直接就滚倒大半。   “???”程处弼这才刚刚摊开了那张图纸复盘下自己都说过了啥,还有那些条件没说。   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动静,就看到李恪一边抹嘴一边呛咳,还有那些亲随护卫一个二个脸憋得青红紫绿什么色都有,然后跌跌撞撞地往外蹿去。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了一眼手中的纸张,不对啊,自己明明没有拿反。   李恪一连咳嗽一边捶了好几下地板,总算是控制住了情况,哭笑不得地指了指那张因为透光而暴露了处弼兄那另类而又狰狞的野兽派画风的白纸道。   “处弼兄……你这是,你这是给我老师画画了?”   “……”   ……   既然已经被揭穿,程处弼破罐子破摔地把这幅用毛笔搞出来的速写画撂在了案几上,没好气地道。   “你以为我乐意啊,你那老师叽叽歪歪就只能跟我聊三刻钟。”   “说起话来,又快又疾,跟被鬼撵似的,我能怎么办,一个字一个字的记,怕是没写几个问题,你老师就要送客了。”   李恪凑到了跟前来,看到了处弼兄所绘的图样,噗呲一声,又一个哑屁喷了出来。   程处弼看着浑身抽搐得犹如羊癫疯一般的李恪,顿时心中大恶,直接翻脸道。   “呵呵……你乐意笑就好好笑,等你笑饱了咱们再聊,反正我有的是时间。”   “别,处弼兄是小弟错了,小弟给你赔不是,小弟我就只是,只是不太理解……”   “其实很好理解啊,这,就是你家老师提出的选妃标准。”   “?!?!?!” 第1428章 这个办法,至少可以解决掉我老师这个麻烦   李恪的眼珠子顿时鼓了起来,看着白纸上那瓜不像瓜,毛不像毛,总之很有獠人给处弼兄绘的画像风范的鬼玩意。   “我老师,不不不,肯定是处弼兄你理解错了。”   “我哪理解错了?你老师说,女子,头发要粗,而且要软,你看这根线条,你就说它粗不粗?”   “你再看它,还这么弯曲下去又翘起来,是不是很柔软的样子。”   李恪一手按着肚子,一手不停地抹着脸,眼皮飞快地眨着,他有点不敢看,怕自己笑到心态崩溃。   偏偏处弼兄还煞有介事地戳着那一排排的短线条,唾沫星子横飞的告诉自己,那代表目光炯炯有神。   “你看这里,看到了没有,这腿,是不是跟身子一样长?意思就是不能找个小短腿,那个很容易形容整体形象。”   “其实你老师很多东西都讲究得不对,不过看在他是替你爹给你选侧妃的份上,我就懒得跟他理论。”   别的不扯,黄金分割线不更完美吗?九头身不香吗?能玩一辈子的大长腿不好吗?当飞机场和陡峭山峦摆在眼前,真男人就该爬山。   只不过程处弼觉得自己没必要跟一个老头讨论这些问题,毕竟那个老头强迫症太厉害,典型的按图索骥。   李恪终于渐渐地恢复了正常,听着处弼兄的解释,李恪的脸色地越发难看。   程处弼说罢,忍不住大手拍了拍自己描绘下来的那张图画道。   “我看天底下,能够把这些条件都能够满足下来的女人也没几个。”   李恪眼皮一阵狂跳,赶紧移开了目光,频频深吸气,老半天这才控制住情绪。   “那个处弼兄,你先把这收起来,咱们好说事。”   主要是大家在聊女人,不是特娘的聊妖怪,看着这副图,太容易笑场。   万一又把处弼兄给惹毛了咋办?作为陛下的亲儿子,大唐吴王殿下也很为难。   主要还是怕鬼点子与妖蛾子一样多的处弼兄不再乐于助人。   没有人给自己搭把手,李恪真的很担心自己不能跟伽蓝姑娘长相厮守。   程处弼也不乐意让自己的画作被别人歧视,直接抄了回来塞回了怀里边。   回头就烧了,毕竟这玩意又不是自己搞艺术创作整出来的,顶多只能算涂鸦之作。   等老子以后老了退了休,身边指不定也会跟着一帮很有艺术鉴赏水平的马屁精。   老子天天画抽象野兽派,有了那帮子家伙的吹捧与宣传,指不定也能够成为一代画坛宗师。   ……   两人小声地嘀咕了起来,事情比较麻烦,主要还是权万纪是一个很刻板又很守旧的人。   想要说服这种强迫症很明显的老家伙改变观念,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但问题是,李恪喜爱的姑娘张伽蓝,却偏偏又与刻板守旧的权万纪按图索骥里的侧妃形象相去甚远。   这就是目前最不可调和的矛盾,那接下来应该怎么搞?   两个人嘀咕了老半天,却也拿不出行之有效的办法来。   倒是让李恪有些急了眼,忍不住发狠道。“实在不成,本王就先纳了伽蓝姑娘。”   “如今一来,大不到时候被我父皇训斥几句。”   “呵呵……”程处弼白眼一翻,毫不留情地弹动着毒舌提醒李恪道。   “贤弟啊,不是为兄我说你,你也不想一想,你爹为啥会把权万纪那老头派过来?”   “因为他是我的老师啊。”李恪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我父皇和母后肯定不能过来,唯有让我老师过来,也算是比较适合的长辈。”   程处弼恨铁不成钢地想拿手指头戳醒这个思维已经走入了误区的浪荡皇子。   “派我爹过来不行吗?他还不一样也是你的长辈?”   “我倒觉得,你爹之所以让权万纪过来,就是因为他不太看好这门亲事。   可又因为他是你爹,他不好直接拒绝你。”   “所以,干脆就把你老师这么一号人物扯过来当挡箭牌。”   “想必你爹也很了解你这位老师的秉性,以他这么刻板乃至古板的人。”   “你肯定成功不了,如此一来,是你老师搅黄了你的事,关你爹屁事。”   “……”李恪脸色有些发黑地看着分析得有理有据的处弼兄。   听罢之后,李恪整个人都有些沮丧地瘫在案几上,喃喃地小声嘀咕道。   “我爹怎么能这么做,我不就是想要找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吗?”   程处弼差点就乐出声来,你特娘的满长安有多少喜欢的女人?   算了算了,面对着陷入爱情中无法讲理的李恪,程处弼坐在一旁无聊地翻起了白眼。   听着他叽叽歪歪老半天,就感觉像是有无数只蚊子在嗡嗡嗡,嗡得程三郎头疼。   “贤弟,你就先别自怨自怜了,我也只是猜测,当不得真。”   李恪呵呵一声,一脸生不如死。“那又怎么样?我老师这一关过不去,我怎么能迎娶上伽蓝……”   ……   李恪眼珠子转了半天,突然一把抓住了闲得已经开始发呆,寻思明天应该吃点啥的程处弼。   “兄台,实在不成,咱们就按照你的办法来整。”   “嗯嗯……嗯?”程处弼看到了李恪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瞬间反应了过来他是想要干嘛。   “你是想照我白天跟你说的那个法子来整?”   李恪嘿嘿嘿地一阵阴笑道。   “对啊,这个办法,至少可以解决掉我老师这个麻烦……”   “那你爹呢?”   “我爹……就像你说的,我争取跟伽蓝姑娘多多那什么,争取早日有了身孕。”   “到了那时候,我父皇就算是发现有问题,呵呵……”   “你就不怕你爹抽你?”程处弼总觉得这个不正经办法漏洞很多,特别是李恪真想要用之后。   “呵呵,怕又怎样……小弟我唯今也只能如此了……”   说话间,李恪还很隐蔽又很阴险地扫了满脸狐疑的处弼兄一眼。   不好意思处弼兄,到了那个时候,小弟我虽然没办法完全脱身,可好歹可以把你给供出来。   正所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不过看到处弼兄的目光扫过来之后,李恪的表情再一次恢复到了无奈与悲凉。   “……” 第1429章 咋的,看不惯能怎么的,有本事弹劾我去   程处弼砸了砸嘴,眼珠子转了半天,实在是想不出比这个更好的主意。   又看了一眼那表情很悲伤,目光很沮丧的李恪,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行吧,那你就先按这个办法来,回头我再考虑考虑,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办法来解决。”   “对了,我老师的那些要求……”   “嗯,拿去,回头记得还我。”程处弼很大方地从怀里边又掏出了那张纸拍在李恪的心口。   李恪整个人都方了,赶紧把这张鬼玩意恭敬地塞回给处弼兄,实在不乐意再欣赏这辣眼眼的玩意。   老子是要去找替身,不是一边看图一边洗眼睛。   “不不不,处弼兄,这可使不得,你还是跟我解释解释,小弟我,我把要求抄下来为好。”   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这货一眼,不过一想也对,自己的艺术作品在大家的审美还没有出现的扭曲,阿呸……是还没有达到审美多样化之前,没必要暴露太多。   程处弼开始陈述,李恪则在一旁奋笔疾书,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夜是哪样的漫长,两个年轻男人,一个在说女人,一个在写女人,画风着实有些诡异。   外面,邓称心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声地嘀咕了句。   “怎么还没完,又聊起来了。”   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程杰与李德不禁相视一笑,程杰大巴掌拍了拍这个童男小声地道。   “呵呵,小娃娃,赶紧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们盯着。”   “对对对,邓小哥赶紧回去吧,年轻人,多睡会,等你成了亲,可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邓称心总觉得这两个老家伙的笑容很不正经,可又说不出哪里不正经。   答应了声之后快步而去,当然,他虽然不敢当着这两个老司机的面吐槽,背地里也还是可以吐一吐。   “我没成亲怎么了,什么叫成了亲就没机会了,该睡就睡呗……”   ……   权万纪整整一夜都没睡好觉,总觉得有一个长得很像程三郎绘画出来的女人。   站在床前跟自己,不停的问自己她美不美?   把权万纪这位刻板守旧的老先生都给生生吓醒了两回。   之后就再没半点的睡意,看着那滴漏的铜壶,距离自己应该起床的时间还早。   权万纪一脸黑线地又躺了回去,可是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一直熬到了鸡鸣,这才顶着两个黑眼圈爬起来耍了小半个时辰的五禽戏……   看着顶着黑眼圈的老爷在那里耍五禽戏,权忠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过很清楚老爷脾气的他虽然很好奇,却什么也不敢问。   耍完了五禽戏,过去本该精神抖擞的权万纪却越发地觉得整个人萎靡不振。   最终用了早餐之后,实在是顶不住了,可是又不好意思说自己要睡回笼觉。   最终,只能以自己要看书为理由,将亲随赶到院门口去守着,而权万纪就这么抄着一本书,倚着案头打起了瞌睡。   兴许是到了白天的缘故,那个辣眼睛的女人没有再蹿出来问漂不漂亮。   不然,权万纪觉得自己怕是又得好好的洗一洗眼睛。   此刻大都督府深处,程处弼与李恪两人也没睡好,木得精神,眼圈也带着颜色。   正打量着被叫了进来的心腹亲随李德,李恪抿了抿嘴,眼珠子朝着程处弼看过去。   程处弼白眼一翻,爱咋咋,反正是你又不是老子找姑娘,凭什么我上?   李恪无奈地轻叹了一声,看着案几上那抄录了几份的寻女表。   抄起了一份需要严格保密的资料,来到了李德跟前,小声地嘀咕了起来。   手指头还在那份资料上戳来戳去,李德的两眼夸张地瞪得溜圆,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家殿下。   可最终还是只能抹着冷汗,聆听殿下的密嘱。   等到李德将这份资料揣好,朝着李恪表示自己一定会争取早日完成任何,快步而去之后。   不一会的功夫,李敏又来了,李敏离开之后,李墨这位心腹又蹿了过来。   直到把三个家伙全都打发走,李恪这才疲惫不已地揉了揉眉心。   “处弼兄,你觉得这个办法真的可行吗?”   “这个嘛,得看你老师,而不是问我。”程处弼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李恪也只能翻了个白眼,站起了身来,晃晃悠悠地朝着外面行去。   “哎,我说贤弟你去哪,既然心情这么不好,不如留下来打几把牌发散发散?”   李恪脚步下意识地一顿,转过了身来,不过想了想,还是咬了咬牙摇头道。   “算了,小弟我还是先去见见伽蓝,好好安抚安抚她,回头再来跟处弼兄你打牌。”   “不过处弼兄你可得注意点,我那位老师,可是很看不惯这等嬉戏之举。”   “小弟我就曾经被老师发现玩其他博弈之戏,告到了我爹那,害得小弟我被罚了两个月的月俸。”   一提及这事,李恪就想起自己当年,穷的连兜裆布都寻思找间当铺给当掉换点财帛来花的苦日子,不禁一脸唏嘘感慨。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白眼一翻,抄起一盒竹牌往案几上一拍,不屑地一笑。   “咋的,看不惯能怎么的,有本事弹劾我去,我们程家人还怕被扣点俸禄不成?”   看到处弼兄那副滚刀肉的架势,还有两位蹿进来的程家忠仆皆牌友嘻嘻哈哈不以为意的模样。   李恪噗呲一乐得朝着厅中一抱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迈开大步而去。   水土不服,就服这票领不着俸禄的程家人。   ……   很快,大都督府深处,再一次响起了铿锵有力的打牌声。   “抢地主……”   “不抢……”   “三带一……”   “要不起……”   “我要……”   就在泸州大都督府长史程三郎在大都督府深处兢兢业业的打牌的当口。   李恪的三位心腹则身负重任,忧心忡忡地奉命去按图索骥去找小姐姐。   这个任务实在太艰巨,不过好在,李恪这位好殿下还是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李德这位老司机负责泸州的青楼馆阁,看看能不能找得到大致能符合条件的小姐姐。   而李敏则负责在集市的胭脂水粉一类的店铺,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小姐姐。   至于李墨,则会直接蹲守在汉唐商行专门售卖高档洗护用品的柜台跟前,仔细地查看有没有适合的小姐姐。 第1430章 小弟我在泸州,可没有冒用过处弼兄你的姓氏   程处弼原本很热情的想要给李恪的这一行动按上一个代号。   毕竟干事情,有个代号。既醒目又亮眼,而且还能够一提代号就知道去干了啥,便于隐蔽交流。   不过李恪这家伙却很不乐意,总觉得程三郎这是在埋汰自己。   最终程处弼没能对于这一行动赋予恰当的代号,甚是遗憾。   现如今之泸州,可是比过去的泸州热闹得太多,虽然仍旧次于蜀中一带。   但是往来的商旅甚是密集,还令不少的人口也迁来这里寻找机会。   但问题是哪怕是按图索骥,那位权万纪给出来的条件,也实在是苛刻到让人甚是蛋疼。   重要的是,哪怕是遇上了大致差不多的小姐姐,别人凭啥要同意帮你过关?   唯一有可能性的,自然还是青楼馆阁这样的地方,毕竟人家是专业收钱办事的。   李德花了整整两天的光景,跑遍了泸州所有的青楼馆阁,会见了无数的莺莺燕燕,忙得连吃小姐姐豆腐的闲功夫都没有。   终于大致搞出了一份名单,递交到了李恪的手中,至于李敏和李墨这两个家伙。   好几次都被泸州的女性当成了变态或者是流氓,要不是两人身强体健,能跑又能打。   总算是没有被当场抓住,闹出什么丑闻来,李恪也只能悻悻地放弃了继续让二人蹲守的念头。   此刻,李恪又把程处弼给拉着,两人一块去逛,当然不是去青楼馆阁那种不正经的地方。   首先,程处弼是有道德底线的人,不乐意去那种地方,李恪则要为了伽蓝姑娘守身如玉,好歹也要洁身自好。   当然,也不可能把那些青楼馆阁的姑娘接到大都督府里去。   万一被权万纪这位瞧见,呵呵……李恪就等着回长安,享受亲爹把他按在地上摩擦,让他好好的感受父爱之重。   ……   所以,在一间干净雅致的酒楼内,七位眉清目秀的小姐姐都正聚在一间雅间里边。   七位姑娘笑眯眯地打量着彼此,娇滴滴的相互试探着。   都想要知道对方是怎么被请来的,到底那位将他们请到这里来的房官人到底有什么样的想法。   “红媚姐你向来嘴是最甜的,不少豪客,可都最喜欢寻你说话聊天。”   “不知红媚姐可从那个房官人那里探听到什么消息,跟咱们姐妹分享一二,也好让姐妹们心中有底。”   “是啊红媚姐,你就说说呗,大家都来到了这里,其实心里边都还是蛮忐忑的。”   就听到那位红媚姐嫣然一笑,这才开口道。“那位房官人想必诸位姐妹也是见过的吧?”   “怎么说呢,过去他可是一向很那什么的,这回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转了性子。”   “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连我的手都不摸一下,实在是……”   “是啊是啊,小妹也认得他,不知为何,突然变得这么正经,小妹好不适应。”   “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问的全是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不知道自己正在被一帮眉清目秀的小姐姐议论的李德正在酒楼下频频张望。   很快,他就看到了一辆低调的马车,朝着这边驰来,若不是看到了李敏等人。   怕是谁都不会相信,泸州大都督与长史这两位高官此刻就猥琐地藏在车中。   没办法,谁让他程三郎那么有名,在泸州几乎已经到了妇孺皆知的地步。   每每闹腾出事情的时候,无数的好事者都会蹿到大都督府门口蹲守程三郎。   反倒是李恪这位泸州大都督较为低调,其实主要还是,没有程三郎那么有名气。   所以特地过来,二人只能悄悄地藏在车底,哦不……是在车里。   此刻,车中的李恪犹豫了半天之后,最终朝着程处弼道。   “处弼兄,咱们一会要看到的那些人,来自那种地方,咱们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程处弼收回了掀开窗帘的手扭头朝着李恪问道。   “咱们最好别用真实姓名。”李恪略微有那么一丝丝不好意思地道。   一听到这话,程处弼便忆及当年那不堪回首的往事,脸色瞬间一黑。   “呵呵……放心吧,从现在起,我就叫李处弼。”   看到处弼兄那满是新仇旧恨的目光,李恪赶紧申明道。   “不不不……处弼兄,小弟我在泸州,可没有冒用过你的姓氏。”   程处弼一脸狐疑地打量着这个经常喜欢插自己两肋双刀的贤弟。   “没有?你小子什么时候转了性子了。呵呵……你觉得我会相信你不成?”   总觉得不太科学,这里边莫非又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内幕?   李恪看到程处弼的表情,干脆就指天画地的发起了誓来。   “处弼兄,小弟真的改邪归正了,在泸州从来没有用过程姓。若是小弟用了,那就让小弟我……”   程处弼白眼一翻,忍不住好奇地追问道。   “等会,那你用的是那个姓?”   李恪略微有一丝腼腆地摸了摸鼻子,羞涩一笑。   “小弟我在这里,用的是房姓……”   “……”程处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满脸心悦诚服地朝着李恪抱拳一礼。   老子水土不服,就服你这个贱人。   “处弼兄,小弟我当时其实没想着冒用俊哥儿的姓,只是第一回到泸州的那种地方去逛的时候。   正好饮多了酒,不知道怎么回事,被身边的女子突然问起了姓氏。   当时小弟我已经脑子糊涂了,随口就那么一忽悠,结果,唉……贪杯误事,古人诚不欺我。”   看着李恪一副情真意切的表情演绎着,仿佛再牛逼的肖邦也弹不出他的悲伤。   程处弼就恨不得一脚尖把这货踹下马车去,然后摇人把俊哥儿叫过来。   最好能够看到他们两个自相残杀,也不失为一桩快事……   “不愧是常年隐姓埋名,忍辱负重的贤弟啊,就连喝多了,遇上小姐姐眉来眼去,都还能第一时间把姓给改了。”   “处弼兄何必如此埋汰小弟,唉……当时真是情急之下,一时说漏了嘴。”   “还请处弼兄你万万莫要泄露出去,若是让俊哥儿知晓,实在是太伤兄弟情谊。”   “……” 第1431章 她方才在那道别的时候,说的是二位房公子   程处弼牙疼地打量着这位长得面如冠玉,偏偏有个不大的小肚子的浪荡皇子。   看来,之所以这个浪货的肚子减不下去,实则那不是脂肪,分明就是一肚子坏水在荡漾。   看到处弼兄的目光犹如雷达一般在自己身上晃悠,李恪不太自在地活动了下脖子道。   “处弼兄,你那表情为何如此奇怪,小弟我怎么了?”   “其实我是在考虑一件事情。”程处弼一本正经地双手环胸道。   “贤弟你跟那些青楼馆阁的小姐姐那什么的时候。别人叫你房公子,不知贤弟你是什么样的心情?”   “???”李恪先是一愣,旋及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那什么……   “处弼兄,你观察事物的角度,实是不太刁钻了点?”   就在程处弼嬉皮笑脸还欲追根究底,李恪不乐意的拉着脸拒绝回答这种牵涉个人隐私问题的当口,马车却已然缓了下来。   等马车来到了酒楼外面停下之后,李德赶紧上前朝着里边嘀咕了句。   很快,就从车里边走下来两个戴着斗笠的人,然后在李德的陪伴之下快步朝着二楼行去。   那位掌柜狐疑的目光打量着这两个大白天,重要的是就连进了酒楼居然还要戴着垂纱斗笠的大佬爷们。   不过,作为生意人,有好奇心是对的,但是好奇心太旺盛的人,可是做不好生意的。   所以,掌柜顶多也就是腹诽两句,继续呆在大堂里边等待宾客光临。   等到程三郎与李恪步入了一间没有人的雅间,李德早就已经让店伙计给备好了茶点。   亲自给这二位奉茶,一面询问面试什么时候开始。   程处弼摘下了纱笠,呷了口茶水正要说话,就听到了身边的李恪抢先开口。   “这样可不行,万一暴露了处弼兄的真实身份怎么办?总得拿点什么帘子遮挡一下才是。”   “凭什么是我暴露真实身份?”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李恪一眼喝道。   “我可从来没有到泸州那种不正经的地方去逛到,倒是你……”   李恪清了清嗓子,表情很是一本正经地道。   “兄台不要胡说八道行不行,小弟我这可真是为你着想。”   “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兄台你的名气实在是太大了点,也不知道有多少泸州百姓为了瞧你,都到大都督府跟前去瞧过。”   “万一,咱们请过来的那些小姐姐里边正好有过去凑过热闹之人,呵呵……”   程处弼蛋疼地抹了把脸,得,爱咋咋,反正又不是老子的事情。   “这倒也成,你赶紧弄幅帘子给拦着,我就不出去了,房贤弟你经常到那种地方浪,正好你跟她们交道,我负责记录就成。”   说话间,程处弼从怀中掏出了几份鉴女表,本来应该叫鉴妃表,奈何考虑到大家需要隐蔽低调,所以就换了个称谓。   ……   等竹帘垂下,李德这才屁颠颠地蹿到了另外一间雅间去,不大会的功夫,就领着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步入了雅间。   这位原本就心中存疑的小姐姐看到雅间里边还垂着一张落竹帘,帘后还坐着两个人,只是隔着竹帘瞧不真切。   不禁有些懵逼地扭头朝着引自己过来的李德看过去。   好在这个时候,帘后边传来了一声咳嗽声,然后李恪恍恍悠悠地绕过了竹帘。   顿时这位小姐姐两眼一亮。“哎呀,居然是房公子……真是的,你可都有段时间没来寻奴家了……”   说到了这,就看到这位小姐姐不禁哀怨地长叹了一声。   “奴家对公子你痴情一片,却不想,公子却让奴家……”   噗呲一声,帘后边的身影似乎有些不太雅观地放了个哑屁。   李恪脸色发黑,赶紧强颜欢笑上前。   “原来是怜香小娘子,实在不好意思,房某这些日子,不在泸州。”   李恪跟这位小娘子插科打浑几句之后,就进入了正式话题。   “怜香小娘子,事情是这样的,那个,看到坐在帘后的人没有?他其实是我的……”   李恪故意把声音说得极低,自然是为了避免耳明目聪的程三郎偷听。   怜香小娘子瞪大了一双好奇的明眸,看了一眼帘后,这才表情古怪地低声道。   “你堂兄,我怎么觉得你们……”   “嗯,我堂兄练武的,所以跟我体型差别有点大,嗯,这个不是重点,其实重点是……”   程处弼坐在帘后,对于帘外的一切看不真切也听不真切。   很是狐疑,几次想要起身,最终还是强忍住抛头露面的冲突。   闲得蛋疼地在后边发呆,很快,李恪开始给这位小娘子做起了很正经的体格检查。   足足做了十来项,时不时程处弼还听到小姐姐娇嗔的低呼声,听得程处弼甚是蛋疼。   总觉得这位浪荡皇子在干一种很不正经的工作。   终于听到了李恪开口道。“好了,多谢小娘子配合,还请小娘子回去等候通知。”   然后怜香小娘子娇滴滴的嗓音响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奴家就先告辞了,二位房公子有缘再会,记得有暇到我们品香阁多多走动哟……”   ……   李恪的胳膊又被怜香小娘子捏了一把,看着这位烟视媚行的小娘子离开之后。   李恪这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唉,自己魅力实在是太大了点,明明是很正经的工作,偏偏这怜香小娘子老故意占自己便宜。   叹了口气,一回头,卧槽!   李恪就看到了处弼兄不知道何时站在了自己身后边,浓眉怒目,杀气腾腾地瞪着自己,一副要把自己给撕成碎片生吞活剥的架势。   李恪整个人都迷了。“处弼兄,你这是想要做甚?   小弟我真的没对那姑娘有非份之举,明明是那姑娘对小弟我有非份之举。”   “刚刚那个小娘子叫我什么?”   程处弼鼻子都差点喷出了火星,手指头差点把李恪那挺直的鼻梁给戳得凹陷一截。   李恪一脸懵逼地眨巴半天眼睛。“没叫你吧?小弟真没泄露处弼兄你的真名实姓。”   程处弼恶狠狠地翘起大拇指点了点自己英挺的鼻梁。   “她方才在那道别的时候,说的是二位房公子。”   “……” 第1432章 你爹选妃,还是你爷爷选妃,可都有什么章程   最终,大度的房三公子,原谅了他的堂弟小房三公子,两人已经把他们的好兄弟房二公子完全抛在了九宵云外。   毕竟干这种不正经事,的确需要隐姓埋名,幸好没有人知道程三郎的真实身份。   不然,他又怎么可能看在区区一顿伙食的份上,就原谅李恪这家伙。   接下来,一位位的或清纯可人,或妖娆妩媚,或骚情入骨的小姐姐来来去去。   不过她们都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又重新回到了旁边的屋子里。   这个时候,李敏与李墨为免这帮女人聊一些不该聊的话题干脆就守在门口支愣起了耳朵。   “紫烟姐姐,怎么样……”   室内几个正在窃窃私语的姑娘,看到了最漂亮也最窈窕的紫烟小娘子回来。   纷纷起身打听起了情况,希望能够听到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   就听到紫烟幽怨地长叹了一声。“唉……也不知道怎么的,那位房公子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过去见了奴家,眼珠子都不挪一下,现如今到倒好,矜持守礼得跟换了个人似的。”   “害得奴家觉得自己看到的不是过去的良人恩客,而是柳下惠公子转世呢……”   噗呲……雅间外面传来了如同放哑屁,又像猪尿泡漏气的声响。   好在室内的小姐姐们的全部心神都被紫烟姐姐的嗓音所吸引,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异样。   李敏第一时间捂住了嘴,惊惶地一扭头,就看到了一旁的李墨也好不到哪儿。   哥俩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主动自觉地离得远点。   的确,自打殿下跟那位伽蓝姑娘开始眉来眼去之后,居然很不科学的开始守身如玉,啧啧……   “唉,看来这位房公子实有八九是心有所属喽……”   说到了这,紫烟姑娘不禁幽幽地轻叹了一声道。   “姐姐可必如此,我可是听闻,那位赵公子对紫烟姐姐你迷恋得紧……”   姑娘们在叽叽喳喳,程处弼与李恪则是一脸无比蛋疼地坐在那里打量着整理出来的表格。   “这几位姑娘,只能说与那伽蓝姑娘顶多有个三分相似,而且其他地方差别实在是太大了点……”   “是啊是啊,方方面面,不是这有差别,就是那有问题。”   程处弼也不禁有些唏嘘,旋及不乐意地一拍案几,开启吐槽模式。   “我觉得你那老师就不是在帮你选妃,简直就是百般刁难才对。”   “居然都特娘的用上了尺寸,还差一点都不成,人能够按着他定的规模长吗?”   “就连一根竹子,也不可能每一截都长短粗细硬度一致,何况是人。”   懒洋洋趴在案几上的李恪听到了处弼兄这话,总觉得有点怪,竹子讲长短没问题。   讲粗细似乎也能靠点谱,但讲硬度是什么鬼意思?   不过,现在他可没有半点力气去跟处弼兄讨论这种问题,白眼一翻,语气悲凉地道。   “处弼兄,看来你给出的这个主意,怕是不成。”   程处弼看到李恪就跟一滩烂泥似的,不禁有些头大。   “话说回来,你那老师,到底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条条框框。”   “难不成,哪个朝代,曾经还出过这么一份选妃守则不成?”   “选妃守则?”李恪一脸懵逼地眨巴了半天眼睛,坐直了身子苦思半天之后十分笃定地摇了摇头。   “肯定没有,至少本朝绝对不会有这东西,不然,小弟我怎么也该知道才是。”   “你能确定?”程处弼眼珠子鬼鬼祟祟一转,嘴角突然扬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李恪看到了处弼兄那副样子,凑到了近前。“怎么,处弼兄你莫非又有什么新主意?”   “有是有,不过现在还不确定,贤弟,现在只有看你的了,你赶紧设法去打听打听。”   “本朝不管是关于你爹选妃,还是你爷爷选妃,可都有什么章程,有没有书面上的文字准则。”   “应该,应该没有吧?”   程处弼嘿嘿嘿一笑,大巴掌差点把李恪的小白脸拍差点跟那案几进行亲密接触。   装着看不到李恪那发黑的表情,总算是小小报复了一把这个浪荡皇子贤弟的程处弼严肃地板起了脸道。   “不管有没有,你最好去打听清楚,呵呵,既然你老师刻板,那好啊,咱们就跟他一起照章办事。”   程处弼压低了声音在李恪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李恪顿时两眼一亮,旋及又有些为难地道。   “这,这会不会不太好,是不是太伤我老师颜面了点?”   “哈!得,为了你的老师,那你就别跟伽蓝姑娘一起了。”   “不不不,处弼兄你冷静一点,小弟我愿意为了伽蓝姑娘听你的。”   “什么叫听我的,你小子是不是经常拿我拿成主谋替你顶缸?”   “你看你看,处弼兄你怎么能这样想,你我多年的兄弟,我怎么可能会那么干。”   李恪一脸赤胆忠心的表情,不过心里边又默默地加了一句:除非不得已……   程处弼表面很感动,心里边直呵呵,老子要相信你才有鬼……   ……   又一日,这个日是名词,意思是又过了一天。   权万纪收到了李恪派来的亲随李德,禀报有事要相商。   权万纪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来,结果不想,袖子却随着起身之际,正好挂着了案几上的茶杯。   并没有挂倒茶杯,却还是让袖子上湿了一小块。   权万纪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袖子,想了想,这才朝着李德吩咐道。   “你且先回去禀告殿下,老夫需要更衣,一柱香后就过来。”   李德眼皮扫了一眼那块大约也就不到一寸的茶渍在他那件深色的衣物上,不仔细瞅根本啥也瞅不出来。   不过,早就知道这位殿下的老师是什么德性的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答应了声快步而去。   一柱香,刚刚一柱香的功夫,权万纪正好抬腿迈进了大厅。   目光一转,就看到了这大都督府殿内,坐满了一干泸州文武。   只是这帮子泸州文武打量自己的目光,让人生疑。   目光再一扫,就看到了程三郎那个令人头大的小子同样蹲在厅中,居然还冲自己笑眯眯……   “……” 第1433章 为什么还要拿汉朝的框框来套唐朝的小姐姐?   至于李恪这位殿下,已然起身,从容而又恭敬地朝着自己一礼。   权万纪颔首还了一礼之后,感觉那一双双的目光仍旧在自己身上扫来荡去,心中不禁有些生疑。   “不知殿下唤老臣前来所为何事?可是那蒙舍诏张氏之女已经到了泸州?”   李恪直接就呵呵了,现在让你们见面,岂不是什么骚操作都不能搞了,自己还怎么娶伽蓝姑娘?   “老师,蒙舍诏张氏之女暂时还未到泸州,毕竟泸州离姚州两地相去甚远,怕是还得有些时间。”   “今日原本是在议泸州之政务,不过方才,程长史有一疑。”   “本王也甚是疑惑,故尔,特地请老师前来解惑。”   “哦?”权万纪一听到跟程三郎有干系,眼珠子一转,落在了程三郎这小子身上。   狐疑地打量着程三郎,这小子想要干啥?   程处弼站起了身来目光扫过一干泸州文武,朝着权万纪一礼后这才笑眯眯地道。   “其实是这样的,那日程某去见权老,听闻了权老对于殿下侧妃选择之规则。”   “听得程某甚是惶恐,回来之后,就一直想要查验,是程某想多了,还是权老的说法有问题……”   听到了这里,权万纪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程三郎你此言何意?”   “权老莫急,程某还没说完,程某就是想要问上一句。”   “敢问权老选拟定的这些选妃的条例,是从哪来的?”   权万纪有些不乐意地负手而立,板着脸答道。   “自然是从书中获知的,有问题吗?”   “哦……”程处弼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目光扫过一干泸州文武。   一干泸州文武在程处弼与李恪这两位大佬的目光逼视之下,也都纷纷很配合地发出了类似的附合之声。   “???”权万纪整个人都迷了,这帮子泸州文武是要搞什么鬼?   ……   “很好,那再敢问权老一句,这本书,是你可有带着?”   权万纪打量着这位胸无半点墨水,就连听话都听不明白文言文。   害得自己只能学普通百姓用直白之言说事的程家人,优越感再次由然而生,矜持地微微颔首道。   “老夫奉陛下旨意,特来为殿下选妃,自然是带着的,怎么,莫非程长史有意一观?”   “那可太好了,还请权老着人去将那本书拿来一观。”   “……”权万纪两眼一眯,打量着这位一脸奸计得逞模样的程三郎。   总觉得自己似乎一直都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虽然他还是不太明白程三郎想要搞什么名堂。   可总觉得,那玩意拿出来,终究有些不妥当。   就在权万纪犹豫地当口,程处弼也不催促,大家都很有默契地等待着权万纪开口。   最终,作为一位刻板又守旧,但是一言一行,都谨遵君子行事的权万纪只能轻叹了一声。   走到了厅门外,朝着权忠吩咐了两句,权忠答应了一声之后便快步离开。   而权万纪也在李恪殷切的引领之下,坐到了李恪的下首。   只是这才刚刚坐下,对面的程三郎就从案几上抄起了一卷竹简。   “列位同僚,程某遍翻典籍,终于在一本汉朝的孤残古本里边,找到了关于汉朝天子选妃的相关条例。”   “来来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诸位都看上一看……”   等到那卷竹卷传到了权万纪手上之时,权忠已然匆匆地赶了回来。   被守在门口的李德接到了手中,快步朝着厅中行去。   权万纪愣愣地看着这份竹简的记载,又看了一眼权忠递给自己的那份同样是竹简的记载。   这才发现,这两份孤本残卷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   看来,这玩意,真心要找,还真有不少。   “权老,权老?”   权万纪抬起了头来,刻板的表情打量着程三郎。   “这两份的记载并无出入。”   “方才权老你也已经说了,你所述之选妃之条例是来自此书。”   “不错。”   “呵呵……敢问权老,你是大唐的臣子,还是他汉朝的臣子。”   “……”权万纪的脸色先是一黑,旋及又黑变红,而且还是红得怕人的那种红。   忍不住猛一击案,站起了身来,朝着程三郎怒斥道。   “老夫自然是大唐的臣子。”   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不怕你不上火,上了火,正好当成锣对面鼓的好好怼一对。   装着看不到李恪频频使来的眼色,脖子一梗,毫不犹豫地怼了回去。   “那你干嘛拿汉朝的规矩来选本朝的妃子?”   “!!!”权万纪张大了嘴,可是偏偏发出不一丝声音。   这特娘的……程三郎这个问题实在是太特娘的尖锐了点。   是的,选妃这等事情,自然跟一干外臣无关,自然大家就不会去乐意关注这个。   而权万纪被陛下委以重任之后,也甚是蛋疼。   权万纪作为一位君子,自然不乐意跟宦官打交道,去跟对方交流陛下的妃子都有什么特点。   嗯,去这么交流,权万纪觉得自己有可能会活不到六月,等不到大雪纷纷。   更不可能去跟陛下的妃子深入了解,而且陛下国事烦重,难道他还能够给自己说这里怎么挑,那里怎么选吗?   冥思苦想了许久,一直醉心于学问,四十多岁连女色都没沾过边、尝过鲜的权万纪终于灵机一动。   这样很隐私的问题不适合打听,那就从书本中寻找。   好在博学广闻的他终于搞到了一本记载有汉朝选妃的孤本残卷,如获至宝。   而且里边关于选妃的条条框框,都很是分明,于是,就被权万纪拿来直接用上了。   其实吧,用了也就用了,能怎么的?但问题是偏偏现在被程三郎在大庭广众之下挑明这玩意是汉朝的东西。   拿汉朝的玩意来比对选唐朝王爷的妃子,首先就觉得套路不对。   一句话,我大唐哪差了,为什么还要拿汉朝的框框来套唐朝的小姐姐?   看到老师的脸色先是发黑又发红,蹦起来之后,更是脸色变来变去,瞠目结舌却作声不得。   这个时候,李恪知道,该自己蹿出来唱小白脸了。咳,因为脸小,又要唱白脸,所以就这么自称一下也无妨。 第1434章 程某斗胆,想要与权老一同制定我大唐选妃范例   李恪站起了身来,大唐亲王殿下的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这可是本王的老师,程长史不得无礼。”   然后快步走到了权万纪的跟前,一脸诚惶诚恐地向着权万纪一礼。   “老师还请息怒,都怪恪一时不察,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不论前朝还是本朝,那都不过只是在商议,又未有结论。”   “程长史,还不速速向我老师致歉。”   程处弼很是从善如流地朝着仍旧呆若木鸡的权万纪一礼,很是诚恳地道歉。   “是,程某言语冒失,还请权老先生莫怪才是。”   “尔等都先退下吧,有事回头再行商议……”   李恪大袖一摆,目光也很有威仪地扫过了厅中诸人,然后跟程处弼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   就看到了厅中的一干人等犹如潮水一般地向外退去。   直到这个时候,权万纪也才觉得自己那火辣辣的脸皮稍微好受那么一点点。   颓然地坐倒在案几后边,满脸沮丧之色,抬起了头来,看了一眼态度很是恭敬的弟子李恪。   对于他为了顾全自己颜面的举动,实在是让权万纪心头一暖。   这孩子真是长大了,也懂事了,自己没白教他那么多年。   “老师,方才恪应该早一些阻止……”   “不,是老夫此事没有考虑周详,他程三郎说的对,老夫不应该用汉朝的选妃的规矩,用来为殿下择妃。”   “是老夫有错在先,正所谓,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殿下,为师教你多年学问,最希望的就是把你教成一位敦厚君子。”   “为师若不能身体力行,如何让弟子心服?”   看到这位向来刻板守旧的老师,听着他这番话,李恪实在是有些诚惶诚恐地又向权万纪一礼。   “多谢老师时刻教诲,弟子定当铭记于心,不敢有违……”   ……   程处弼回到了自己的住所,然后又开始了日常的娱乐活动。   “抢地主……公子,你这么得罪那位权老先生这不太好吧?”   “不抢,你们当我乐意啊,还不是为了吴王殿下能够找到个情投意合的姑娘。”   程处弼长叹了一口气,忍不住吐了句槽。   “虽然跟咱们这位殿下情投意合的姑娘多得数不清……”   邓称心与程发二人都很不雅地嘿嘿嘿傻乐了几声,然后及时地控制住了情绪,认真地开始打牌。   这才打了不到两把,就看到了李恪这家伙快步而来。   李恪拾阶而上之后,看到了程三郎正在那里甩牌甩得飞起,不禁脸色一黑。   “处弼兄,你居然还有功夫在这里打牌?”   “不打牌干嘛?我总不能这会子就开始操心晚餐吧?咦……”   “对了,杰叔,今天晚上剁两只腊猪脚,跟竹荪一块炖,炖久一点,那才能透滋味。”   程杰答应一声,朝着一脸黑线的李恪一礼便快步而去。   李恪不乐意了,赶紧扯起嗓子嚎了一句。   “再多剁两只,今晚我也在这里吃。”   程处弼鄙夷地扫了一眼这位吃货王爷,继续甩着手中的牌甩得啪啪响。   赢下了这一把,这才来到了一旁,跟李恪对案而坐,喝起茶汤。   李恪不待程处弼坐稳,就赶紧先笑眯眯地一笑道。   “多谢处弼兄相助,多亏了处弼兄你,我那老师还真服软了,也觉得用汉朝的记录来选当朝的妃子,着实不妥当。”   “接下来,怕是还得有劳处弼兄你,继续跟我老师沟通。”   “成吧,不过今天我怼你老师怼得那么厉害,你就不怕他不乐意见我?”   “处弼兄,我老师那是真君子,虽然刻板守旧,但向来都是就事论事。”   “哪怕是他再讨厌你,只要你去寻找办正经事,他肯定不会难为于你。”   “不过接下来,就需要辛苦处弼兄你把你那一套东西拿出来,说服我老师改变观念,这才是最难的地方。”   程处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呷了一口茶汤,打量着李恪啧啧有声地道。   “你老师这样的敦厚耿直君子,他怎么就没把你潜移默化成他那个模样。   跟你老师相比起来,你们简直就是两种不同世界的人。”   李恪有些懵逼,甚至觉得处弼兄是在编排自己,可是又抓不到什么证据。   忍不住自己极度强烈的好奇心,脱口问道。“处弼兄此言何意?”   “你老师都四五十岁,还醉心潜学,自今没有娶妻。”   说到了这,程处弼止住了话头,含笑不语。   李恪的脸色瞬间一黑,直接站起了身来愤愤地一拂袖,就不乐意跟这种家伙废话。   可是一想到那已经开始炖的腊猪脚,李恪闷哼了一声,坐到了打牌的案几跟前。   “来来来,搞几把……”   ……   程处弼一身长衫,非但没有显得斯文,反倒越发地衬显得他高大英武。   晃晃悠悠地来到了权万纪的独院前,一位权老爷的仆从就站在院门口。   看到又是这位,不禁脸色有些发黑,可偏偏这段时间听得太多程三郎那足可止小儿夜啼的流言。   所以,哪怕是心中对这位怼过自家老爷的程三郎有再多的不喜,也只能赔笑一笑。   “见过程长史,不知程长史来此所为何事?”   “有劳这位大叔,劳烦帮程某通禀一声,程某来此,是有事要与权老相商。”   “嗯,很重要的事情,务必要知会你家老爷。”   亲随无奈地朝着程处弼一礼,转身入院快步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听闻了程三郎那个恶汉又来打扰老爷的权忠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就听到了正在书房内看书的老爷权万纪的声音传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权忠只能硬起头皮步入了书房朝着权万纪一礼道。   “老爷,程长史有事求见……”   “……”权万纪的脸色迅速黑了下去,把手中的书重重一撂,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了一声长叹。   “罢了,请他进来。”   程处弼再一次步入了权万纪的书房,然后恭敬地一礼,表情显得有些歉然地道。   “今日程某着实有些冒失了,多有冒犯,还请权老多多担待才是。”   看到程三郎态度诚恳,权万绩脸色稍稍转和,只是语气仍旧显得有些生硬地道。   “不妨,若不是程长史你那番话,怕是老夫犹未觉得自己有何差错。”   “不知程长史现在到访,有何要事?”   “程某斗胆,想要与权老一同制定我大唐选妃范例。”   “???” 第1435章 这是要逼老子出绝招是吧?!   权万纪呆愣愣地看着程三郎,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抬手掏掏耳朵。   会不会是耳屎让自己听岔了话,这小子他以为自己是谁?   程处弼自然也将权万纪还有那位权忠的神色变化进收眼底。   不过程某人自然不会就此退缩,顺便把李恪那个浪荡皇子给拉出来当挡箭牌。   “我知道权老肯定会觉得程某人狂妄自大,可是,程某乃是受了殿下之托,不得不厚颜前来啊……”   “……干殿下何事?”权万纪忍住内心的满满槽意,总算是维持住了自己君子人设。   “因为殿下觅得良人,欲婚配之,却因为选妃之事,而耽搁至今。”   “之前,程某受殿下之吩咐,前来与权老相见,此番厚颜前来,还是因为受了殿下之请。”   权万纪的脸色渐渐地黑了下来,也是,这事没完,殿下选妃。   既然不能按照汉朝的做法来搞,现在的自己也有些不知所措,结果倒好,殿下又把这个绘画令人两眼发辣的家伙又给拱到了跟前来。   看到权万纪一脸蛋疼,却不知道如何作答的模样,程处弼赶紧道。   “权老,程某与你都是大唐的臣子,而今,吴王殿下选妃之事受阻。”   “程某可谓是夜不能寐,忧心忡忡,毕竟程某乃是殿下的属臣……”   程处弼不是话唠,也不是杠精,当然这是指正常情况下。   现如今受了李恪之托,他来都来了,肯定得把事给办了。   先是冲杜万纪叽叽歪歪了一通之所以现在要搞选妃攻略的紧迫性与必要性。   然后程处弼就掏出了自己早就已经拟定好的一叠表格递上前去。   ……   权万纪不以为然地接到了手中一看,看着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还有口语化的评分标准。   整个人都懵逼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是……”   “这只是程某对于选美……咳,选妃的一点点浅见,不足之处还请权老斧正。”   “程某觉得,汉朝对于女性的审美标准尺度过于僵化,而且还缺乏前瞻性。   为此,程某这些日子,一直都在考虑,怎么才能够把对女性的审美标准尽善尽美地作出一个标准的衡量尺度。”   “于是,程某就搞出了这么一份东西……”   程处弼当然不会告诉这位老古板,自己这些玩意是根据自己见到过的选国际小姐选美标准来搞的。   当然,对于那个选美标准,程处弼只记得几个标题,草草扫了几眼。   剩下的东西,自然是他跟李恪这位实战经验,以及审美经验很丰富的浪荡皇子能过反复的推敲搞出来的好东西。   五官细划下来就有三十多项,体形也有十多项,还有毛发、骨骼、皮肤……   从小到大,一门心思全在四书五经之上,连个婆娘都没有的权万纪看那些主项下面的细分项,看都得都快要崩溃掉。   足足看了两柱香的功夫,权万纪这才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这,这么多项,会不会太夸张了?”   “权老,看你说的,我这里边虽然项目很多,但都是按着评份来计算。”   “总分一百二,只要分数能够达到六十分,那就属于堪堪及格,如果是八十分,那就属于是良好。”   “而如果是八十分以上,那就是优秀,代表着肯定是殿下的良配。”   听着程处弼在这里叽叽歪歪,权万纪虽然刻板守旧,但他又不是傻子。   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小子十有八九是担心吴王殿下的心上人选不上。   所以才会这么一套又一套地耍着来。   这让权万纪不由得心中大恶,不动,他好歹也是一位敦厚君子,不擅跟人打嘴皮子仗。   但并不代表他没脑子,权万纪抚须良久之后,展颜一笑。   “程长史所言,也有些道理,常言道,水满则盈,天下的确难有极致的女子。”   “不过,既然程长史你拿出了这份东西来给老夫参照,着实让老夫受益非浅。”   “这份表格,就且留下吧,回头老夫会根据你这份表格,再综合老夫自己的观点。”   “编撰一份合乎陛下心意的选妃要求来。”   “……”程处弼呆愣愣地看着权万纪,说好的敦厚君子在哪里?为什么老子只看到一只笑得份外奸诈的老狐狸?   等到程三郎离开之后,权万纪又把自己那份汉朝选妃规范也给拿了过来。   这位老古板也暗暗发狠,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居然敢戏耍老夫,不给你们点厉害瞧瞧,真把老夫当成敦厚人任何欺负不成?   ……   两天之后,被权万纪重新搞出来的大唐亲王选妃手则摆到了李恪的案几之上。   然后,看到了李恪那鼓起来的眼珠子,还有那张难以置信的表情。   差不多连熬了两个通宵的权万纪简直就跟三伏天喝了凉水一般舒爽。   李恪呆呆地看着那一行行的要求,整个人恨不得找个马槽来卧上一卧,以解心头之恨。   这与自己和处弼兄搞出来的那份东西很类似,可又偏偏不同。   原本夹杂的私货,居然全被清理得一干二净,这特娘的怎么搞,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典范。   李恪半天才抬起了头来,抹了把额角给吓出来的冷汗勉强一笑。   “老师,这会不会太过严苛了点?”   “殿下万万不要这么说,这可是按照殿下你让程长史送到老夫那里那份样稿,综合了古往今来,对于良家女子的见解,得出来的条例。”   “如此一来,老夫只需要照此条例,逐项验之,便可知此女是否是殿下的良配。”   “嗯,老夫就先告辞了,对了殿下,尽快催促一下,让那位蒙舍诏的张小娘子尽快赶来。”   “老夫还得赶回去向陛下复命,总不能一直因此事而耽搁了政务才是。”   扔下了这么一番话,权万纪便扬长而去,虽然迈开的步伐,仍旧跟尺子丈量过一般。   但是此刻,权万纪的脸上却满是飞扬与得意。来来来,大家一起来,老夫让你小子明白,什么叫姜是老的辣。   两刻钟后,一脸气极败坏的李恪,终于把东西撂在了程三郎的跟前。   看着这份玩意,程处弼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这特娘的是要逼老子出绝招是吧!”   “???” 第1436章 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来了?”   “来了。”   “很好,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亲自去看看。”   “不不不,权老,那可是吴王殿下的侧妃人选。   咱们之前都已经搞出了选妃条例,自然要按照选妃条例来办事。”   “而且正所谓男女有别,我觉得我们更适合当一个旁观者和评判者,而不适合动手动脚。”   “???”权万纪听着了动手动脚这个词,两腿袢蒜,一个踉跄。   差点当场表演一个标准的乳燕投林,撞进满嘴胡说八道的程三郎怀中。   及时地扶着门框,总算是控制住了身体的权万纪直接就拉下了脸。   “程长史,你说话能不能注意一下遣词造句?”   “成成成,你老说啥就是啥,但我坚持我的意思,大佬爷们不能碰殿下的侧妃,这你没意见吧?”   权万纪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程三郎,目光一扫,就看到了自己院子里边的亲随和仆役。   唔……自己早年醉心于学,至今未曾婚配,身边也没有异性。   就在这个时候,耳朵边又传来了程三郎叽叽歪歪的大嗓门。   “所以,程某以为,应该择一些懂得规矩的妇人,来替我们给蒙舍诏张氏进行肢体接触。”   “这样才能够最大程度的减少争议,不知权老意下如何?”   权万纪听得此言,虽然这个粗鄙武夫不太会说话,但好歹后面这个建议倒是十分的中恳。   自己乃是敦厚君子,让自己去接触自己弟子未来的侧妃,权万纪也觉得不妥当。   当下点了点头认可程处弼的建议。   就看到了这小子嘿嘿一乐,拍着胸口打起了保票。   “既然如此,那程某今日便去知会泸州各文武,命他们的夫人候命,到时候由她们来跟蒙舍诏张氏进行检查?”   权万纪打量着程三郎,看着这货唾沫星子横飞,表面忠心耿耿,暗中自以为得计的样子。   权万纪心中冷冷一笑,表面不动声色地摆了摆手。   “这不妥当,泸州文武的家眷虽然都是女子,但是泸州文武皆为大都督府之属官。”   “若是让他们来负责此事,易生偏颇,所以,老夫以为,当在泸州城内,择几位极有名声,信誉优良的稳婆……”   权万纪一边说着话,一边仔细地观察着程三郎的表情。   就看到了程三郎听到了自己的建议之后,表情直接一僵,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权万纪顿时心中暗乐,老夫虽是敦厚君子,有些古板,但也不是不知变通之辈,呵呵,又想要忽悠老夫,tui!   ……   “这,这合适吗?权老你不是说你时间很紧,咱们若是寻泸州文武的家眷,今日就可以直接进入面视。”   “可若要去寻那些稳婆,怕是前后又得耽搁好几日,程某着实担心权老你时间来不及。”   “不妨,另外,此事就不劳程长史费心了,老夫会全权操办,也不枉陛下对权某之信任。”   程处弼花了半天的时间叽叽歪歪,总想拿出各种理由来让权万纪改变主意。   奈何权万纪这个老家伙就跟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似的,打死不乐意松口。   程处弼最终气极败坏地拂袖而去。“成成成,权老你爱咋弄就咋弄,程某就不管了。”   看到程三郎那副模样,权万纪就跟三伏天喝了冰水一般舒爽。   “程长史可别忘记了,回等到了选妃评判之时,老夫只会差人去知会程长史。”   就只看到程三郎这小子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也不知道是不是气得不想搭理自己。   “老爷,咱们这么做,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哼……老夫乃是奉陛下旨意前来为吴王殿下把关,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   “总不能因为吴王殿下一人之好恶,而辜负了陛下之信任。”   说到了这,坚持原则的权万绩这才压低了声音,朝着权忠等人吩咐道。   “你等这两人多到外面去探访走动,择一些信誉佳,又颇有名声的稳婆,先跟她们交待一二。”   “记住了,具体乃是何事,万万不可泄露。”   “老爷放心,小人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权忠等人凛然遵命,这才快步而去。   权万纪,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刚刚怼得程三郎那个小混蛋哑口无言,心情甚是舒爽到无以发散。   可自己乃是彬彬君子,自然不能欢呼雀跃,想了想,干脆乘着院中无人。   嗯,再耍上一套五禽戏认示庆祝自己智取粗鄙武夫,胜了一仗。   就在权万纪洋洋得意地耍起了五禽戏的当口,拉着脸,穿廊绕柱。   吓得一干过往的大都督府仆役和办事人员心惊肉跳的程三郎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进入了院中,程处弼脑袋一歪,程发和程达很是识趣地赶紧把院门合上。   程处弼这才抬起了手,狠狠地揉了把脸。   “特娘的……这脸都已经绷得快抽筋了都。”   正在屋子里边心神不属地打着牌的李恪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动静,连滚带爬的蹿到了门口低呼道。   “处弼兄,咋样?”   “为兄出马,不愁你老师那个老古板不上当,想跟我斗,呵呵……”   程处弼一脸洋洋得意地拾阶而上。   “你的意思是他不同意让泸州文武的家眷,而是要用稳婆?”   李恪满脸心悦诚服地打量着处弼兄。   程处弼点了点头,咧嘴一乐。   “他也不想想,泸州是什么地方,咱们哥俩的一田三分地,那些老婆子,就没有谁敢不听程某人招呼的。”   “不过接下来,我们还需要对张小娘子进行必要的一些改造。”   “改造什么?”   “就是给她改变一下造型,凸显一下她优秀的一面,掩盖住她不那么优秀的一面。”   “处弼兄,真的可以做到?”   “呵呵,只要我们人类放飞想象的翅膀,就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连身高不对也能做到?”   “有什么不能?”   “告诉你吧,这几天,我先拿贤弟你练练手,回头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邪术。”   “邪术?处弼兄为什么要拿我来练手。”   “废话,难不成你让我对张小娘子动手动脚的不成?”程处弼不乐意地道。   听到了处弼兄这话,李恪犹豫半天,悲壮地点了点头。“还是动小弟我吧……” 第1437章 因为她浑身上下,几乎就没有一处是真的   三天之后,一顶软轿,径直由抬进了大都督府内。   轿中的蒙舍诏张氏女张伽蓝,有些不太自在地扭了扭脖子。   感觉浑身上下都有点不得劲,不过,一想到他的交待,还有那位有化腐朽为神奇手段的程长史满头臭汗地帮自己打理了许久。   张伽蓝就努力地坐得笔直,让自己的身体更加地显得挺拔一点。   此刻,大都督府后厅之中,权万纪正美滋滋地饮着茶汤,跟前,则齐刷刷地立着四位稳婆。   年纪都大约在四十出头五十不到的样子,一个二个都显得很是精明能干的模样。   而且权万纪在领着他们过来之前,已经简单地询问过了这四位,对答都很是得体,条理分明。   这让权万纪很满意自己忠仆的欣赏水平,没有把歪瓜劣枣提溜过来让人看笑话。   至于程三郎与吴王李恪这哥俩面无表情,仿佛就是两个莫得感情的泥雕木胎一般。   看得权万纪心中暗乐,反正权万纪打定了注意,不管他们怎么样。   除非真的能够达过自己呕心泣血搞出来的那份手册,得分达到优秀的标准,不然,呵呵……   直到外面传来音讯,说是吴王殿下侧妃人选,已经入府,正在朝着这边行来。   权万纪站起了身,朝着李恪一礼。“还请殿下暂且回避一二。”   “嗯,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老师和处弼兄了。”李恪板着个脸,很有礼有节地还了一礼。   转身朝着外面行去,程处弼则起身快步相送,径直将李恪送到了厅外。   李恪这才将声音压得极低地问了一句。   “处弼兄,都安排好了是吧?”   “放心吧,有我在,肯定包过。”程处弼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目送着李恪快步而去。   程处弼这才转过了身来,目光扫过一副胸有成竹的权万纪,还有那四位恭敬侍立的稳婆。   程处弼的目光扫了过来,四位稳婆垂眉闭眼,仿佛什么也看不到一般,此刻她们就是莫得感情的机械。   终于,那顶软轿缓缓地停在了厅外的台阶之下。   而这个时候,李恪并没有走多远,而是鬼鬼祟祟地躲在一处墙角,朝着这边探头探脑的张望。   看到了一个窈窕娇俏的身影缓缓从轿中步出,不禁紧张地握紧了双手。   ……   而此刻,权万纪也与程处弼一起来到了厅门处,打量着那位一手撩起裙角,正款款地搭阶而上的女子。   如同柳叶一般的细长秀眉,这一项现在就可以打满分,还有一头如云的秀发。   发色黝黑,却又很有光泽度,嗯,好评,就是不知道发质软还是过硬。   另外从她上台阶那副身姿而言,以及身形摇曳的姿势,看来应该身材比较也甚是不错。   程处弼虽然看向来像是在看张伽蓝,实际上眼角的余光一直都在打量着权万纪。   看到权万纪抚着长须,微微颔首的模样,程处弼暗松了口气。   张伽蓝朝着程处弼与权万纪一礼之后,权万纪微微颔首道。   “还请张小娘子随这几位稳婆入内,我等在外等候。”   “有劳权先生,有劳程长史……”张伽蓝有些忐忑地勉强一笑,起身,朝里行去。   就在她转身朝里行去之际,那四位稳婆正好迎上前来。   看到了程长史投来的目光,四位稳婆都不约而同地朝着程长史微微颔首。   然后便随张伽蓝一同入内。   一旁自然有人搬来了案几准备好了笔墨,以及之前根据权万纪敲的守则制作的几张条格。   只需要在相应的栏目里边,划圈表示合格,划叉就表示不合格。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圈圈叉叉是什么鬼意思,好歹勾勾叉叉更通俗易懂。   不过考虑到正事要紧,没有必要在意这些小瑕疵,程处弼这才没有提出意见让他们重整。   程处弼与权万纪为了避嫌,只能留于厅外。   不过即便站在厅外,却也还是能够看到厅内,而此刻,张伽蓝站在一个用矮屏遮当的地方。   玉颈以上的位置,权万纪都能够看到,就是为了避免这些稳婆与那被选择者暗中达成默契。   不大会的功夫,第一位稳婆抄起了一柄剪子,和一把梳子在张伽蓝的头上轻梳了梳。   然后拿剪刀剪下了一截发尾,身边另外一位稳婆捧着一张白纸,接住这截发尾。   然后径直快步来到了厅门口,递到了权万纪的手中,权万纪仔细地打量着那些发丝,一丝不苟的样子,很像一位科研人员。   又还特地拿手试了试那发质,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程处弼很不客气的歪过脑袋,直到看到一旁的书吏在那一行后面画上了一个圈,这才满意地松了口气。   ……   张伽蓝很是忐忑不安,因为她浑身上下,几乎就没有一处是真的。   就像她的头发,因为常年在气候炎热的洱海之地,所以头发并不是很长,顶多也就只能算是齐肩。   而且发质还有些偏黄,为此,程长史不知道从哪给自己弄来一个假发套。   另外,由于蒙舍诏那里地处高原,自己又不是汉家闺女一般呆在屋中,性喜外出。   所以皮色较色,而程长史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种古怪的脂粉居然还有一股淡淡的麦香味。   不过抹上之后,整个人的肤色,倒是足足白了至少两个色号。   具体什么是色号,张伽蓝清楚个鬼,不过好歹变白了不少,另外今日穿得甚多。   所以不会从脖子以下,又或者手肘以上漏馅。   还有一个比较羞涩的事情就是,张伽蓝胳膊上的汗毛比汉家的女子要稍多那么一点点。   然后,自然也被程长史以需要抹脂粉为由,处理得一干二净。   就在张伽蓝犹如泥胎木偶一般立在原地,胡思乱想的当口。   先是听到了一位稳婆小声地说了句什么话,然后就感觉到了裙底一凉。   稳婆的目光,看到了张伽蓝脚上那双鞋跟奇高的古怪鞋子,眼珠子也忍不住鼓了起来。   好在,这位稳婆也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之前那位有恩于她们的程长史早就已经遣人来知会过。   并且还跟她们交待过了考题,呃……应该是具体的应对方略…… 第1438章 有惊无险的选妃之旅……   而那张伽蓝哪里想得到对方还会掀开裙子,吓得俏脸一白。   不过那位稳婆已然控制自己的表情变化,歉然地朝着张伽蓝安抚一声。   看到张伽蓝那瞪得有些夺张的明眸,稳婆小声地提醒了句道。   “娘子放心,程长史交待过的……”   听到了程长史这个称谓,哪怕是被暴露了身高有瑕疵的张伽蓝,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稳婆这才蹲了下去,认认真真地打量着那双高跟鞋,还拿手比划了下转过了头来。   顺势从袖中取出了一只小巧的绣花鞋子,朝着厅门的方向一亮。   在看到权老先生点头之后,另外一位方才也眼皮狂跳的稳婆与掀裙稳婆平静地交流了一个眼神又低语了几句。   这才快步来到了厅门口处,恭敬地一礼,然后开始禀报。   “张小娘子腿形修长,毫无赘肉,而且玉趾分明,并无异味……”   权万纪虽然一直与程三郎一同站在厅外,对于方才张小娘子的惊呼,并不意外。   甚至还很满意,毕竟有哪个淑女被人掀裙子会没有反应?没反应那才叫不正常好不好。   而且张小娘子那副惊惶的模样,正好证明了张小娘子乃是一位大家闺秀,想必平时也见不到太多的生人。   不然反应也不会如此之大,唔……好评再加一。   程处弼则继续摆着一张刻板的表情,毕竟这个时候,万万不可再闹腾出什么妖蛾子。   真要露了馅,那可是要出大事情的。   权万纪看到程三郎拉着个脸,一副很不乐意的模样,不禁呵呵一笑。   本想开始开解这小子两句,但是一想到之前这小子跟李恪一起诓骗自己,决定由着这小子。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胸前勒着的束衣让张伽蓝有些喘不过气来。   还有那种类似武功扎带的玩意,虽然把自己的腰勒得盈盈一握,但是真滴很难受。   不过一想到长得比自己还要漂亮的殿下那温柔而又含情脉脉的目光。   还有那一次,殿下不小心差点摔倒在地,自己将殿下打横抱在怀中之时的那种感觉。   张伽蓝咬了咬牙,姑奶奶一定要忍住,一定要坚持住。   ……   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之后,所有的检查条例全部完成。   张伽蓝姑娘莲步轻移,来到了厅门口,再一次行礼,然后,早就等候在下面的一位侍女快步登阶。   扶住了张伽蓝的胳膊,二人缓缓下了台阶。   只是,在那张伽蓝进轿的那一顺瞬间,权万纪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眼花了,看到张小娘子的脚似乎不是完全平落于地,而是有一个高得夸张的鞋跟。   权万纪忍不住忍了忍眼睛,定睛再看,此刻轿帘已落下。   回忆起方才那位稳婆曾经亮给自己欣赏到的那只绣花鞋,唔……看来自己是真的眼花了。   权万纪失笑着摇了摇头终于朝着案几那边行去。   身边那位没有半点表情的程处弼这才赶紧抹了把脑门上的臭汗,特娘的……差一点点就全露馅了。   而就在那顶软轿刚刚离开后厅,原本一直缩在墙角处的李恪瞬间消失。   快步绕行,准备在出后院之前,从另外一个方向拦住张伽蓝。   毕竟老师之前就已经要求,自己只能耐心的等待消息,不得过来干扰他进行品评。   程处弼扫到了李恪匆匆远去的身影,嗯,其他事自己管不了,还是继续盯死老权比较好。   跟上了权万纪,来到了那案几跟前。   此刻,那位书吏已然缓缓搁笔,正在小心地吹着墨迹。   权万纪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心腹亲随权忠身上。权忠十分笃定地摇了摇头,确定他一直都盯着,绝对没有给对方弄虚作假的机会。   四位稳婆此刻也收拾完了那些杂物之后,辞行而去。   接下来,自然就到了汇总计算分数,权万纪倒是按照了程三郎那一百二十分的概念。   许多的项目后边,都会有相应的分数。   程处弼虽然已经知晓了大概的结果,但此刻仍旧忍不住想要确定一下。   “权老,这里一共是一百二十分的记分项,当初咱们商议的是多少分合格来着?”   “所谓合格,那不过就是普通之姿,怎堪成为殿下的良配。”   “之前老夫给予殿下的守则上不都已经标明了,至少要有百分,方算殿下的良配,可为殿下侧妃。”   “好了,来来来,你记分还是老夫记分?”   程处弼呵呵一乐,揣起了双手,坐到了案几旁边。   “还是权老你来吧,省得你觉得程某记完了分数弄虚作假。”   “当然,程某自然是信得过权老你。”   听到这小子这么一番夹枪带棍的话,权万纪不乐意地翻了个眼。   算了,老夫多大年纪了,移居养气多年,何必跟这个一家老小全是恶名远扬的粗鄙武夫的程家人一般见识。   权万纪平静了下心神,当仁不让地坐到了案几后边提起了笔。   程处弼就蹲在一边,听着那位书吏报分数,而权万纪则开始一项项地分数尽列于纸张之上。   三分、五分、两分、一分,一点一点地积累着。   里边在记录着分数,那边,李恪与跟张伽蓝接上了头。   张伽蓝听到了李恪的声音,赶紧唤停了轿子,掀开了轿帘起身。   李恪满脸欣喜地冲到了近前,一把就捉住了张伽蓝那双常年摸刀,显得有些糙的手。   “怎么样,没露什么破绽吧?”   “我也不知道,似乎那些给我检查的稳婆,好像都跟程长史串通好了似的……”   “不管看到什么,都视若无睹,搞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看到张伽蓝那副窘迫的模样,李恪不禁一乐,不过现在张伽蓝不适合在这里逗留。   李恪只能又安抚了几句之后,恋恋不舍地看着张小娘子再次入轿而去。   总算是放下了心中那块大石,看来,处弼兄的绝招果然有用。   水土不服,就服处弼兄,一计不成,又是一计,总算是帮自己把这事给搞定。   唔……具体成不成,还得等老师到前厅去找自己才见分晓。   一思及此,李恪召来李德,让他到后厅盯着,这才晃晃悠悠地朝着前厅而去。 第1439章 已然弃文从武,在弄枪弄棒的武将仕途上越走越远   “……居然是一百零三分?”   权万纪将所有的数字汇拢之后,不禁小声地嘀咕了句。   程处弼兴奋地暗暗握拳,表面不动声色地道。“权老,会不会算错了?”   “……”权万纪脸色一黑,最讨论程三郎这小子在旁边叽叽歪歪。   “老夫虽然不长于算术之道,不过区区加减,焉能有错?”   程处弼对权万纪这位老爷子嫌弃的口吻毫不在意,径直抓住了重点问道。   “那权老你的意思是,张小娘子,的确是殿下的良配?”   虽然权万纪很不想承认,可是,在数字面前,自己之前有过承诺在先。   作为一位敦厚君子的权万纪,自然不能食言而肥,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这才开口沉声言道。   “不错,根本这个分数来看,蒙舍诏张氏女伽蓝小娘子,可为吴王殿下之侧妃。”   看到身边那程三郎咧开了大嘴,一副即将要乐出声来的模样。   权万纪呵呵一声,打量着程三郎不紧不慢地道。   “程长史莫要高兴太早了。”   程处弼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有些不乐意地开始小声地吐槽道。   “我说权老你啥意思?难不成也想要食言而肥?”   看到这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粗鄙武夫,敦厚君子权万纪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道。   “这只是老夫自己的观点。还需要上奏陛下,得陛下恩旨后,方可算数。”   程处弼这才如释重负地咧嘴一乐,没想到这个敦厚君子居然也有吓唬人的时候。   “权老你可真会开玩笑,不过只要权老你这关能过,我相信陛下一定不会再难为殿下的。”   李恪得知经过了一番波折与磨难之后,伽蓝姑娘终于通过了老师权万纪设下的那些条例的考验。   不禁大喜,赶紧屁颠颠地蹿去感谢老师一番,然后大摆酒宴。   而伽蓝姑娘,则在通过考验之后,随着其父,再一次回姚州而去。   毕竟要等到了大唐皇帝陛下的首肯之后,李恪才能够迎娶张家小娘子。   送别了伽蓝姑娘没两天,房俊终于率领得胜而还的獠军将士回归泸州。   ……   至于李绩这位老司机,已经在解决完了那雅州诸事之后,继续巡抚剑南道各州去了。   而房俊此番追随李绩在雅州之地,率领着训练出来的这一千獠军,也是出力甚多。   甚至还得到了李绩这位老司机以及一干同僚的嘉许和赞扬。   大家都没有想到,房相爷家的二公子,居然如此勇猛,面对强敌稳守城池死战不退。   简直刷新了不少军中糙汉子的三观,都很意外,想不到诗书传家的老房家,居然也出了一员猛将之才。   已经在雅州之地呆了数月,脸上被晒出了高原红的房俊一边喝着醇厚的谪仙醉,一边讲述着在雅州战事的艰辛。   听得李恪啧啧连声,程处弼也神采飞扬不已。   李绩这个老司机,果然不愧是大唐名将中最拔尖的那几位之一。   面对着十倍之敌,居然并没有完全的固守,反倒是以几座坚城为链,亲率一只奇兵,出奇不意地骚扰着吐番大军。   时而袭其粮草,时而袭其大营,时而又在吐蕃大军急攻城池之际,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吐蕃兵马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搞得那位吐蕃宰相尚囊甚至是头疼,不过说回来,这也要得益于大唐精锐的令行禁止,军纪严明,才能够让李绩指挥大军如臂使指一般。   等到房俊停下话头猛啃起腊猪蹄,程处弼抄起了一杯谪仙醉,朝着房俊笑道。   “来来来,我敬俊哥儿你一杯,经此一战,贤弟你可算是在大唐军伍之中站稳脚跟了。”   听到了这话,房俊把手中啃了一半的猪蹄搁到了盘中,举起了杯子一口抽干。   挤眉弄眼半天之后,唏嘘地长叹了一口气。   “小弟我虽然得了军方的嘉许,只是不知道这个消息传到了长安,我爹若是知晓,不知会是何种心情。”   程处弼与李恪表情甚是古怪的嘿嘿一乐,也是,房大相爷一直希望老房家这样的书香门第能够诗书传家。   可惜,俊哥儿的大哥就是个老实孩子,典型的中人之姿。   至于老二嘛,呵呵,已然弃文从武,在弄枪弄棒的武将仕途上越走越远。   “行了行了,你爹再不乐意,你都这样了,想来他也会体谅的。”   “再说了,你们老房家,又不光你,上有兄,下有弟,你弃文从武,可你哥和你弟还可以继承门风,不打紧。”   听着处弼兄这番话,房俊砸巴砸巴嘴总觉得不是滋味。   算了算了,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咋办,与其考虑这些问题,还不如多啃两口腊猪蹄。   ……   美滋滋地吃吃喝喝,弟兄三人从房俊身上,又聊到了程三郎身上。   原本嘛,李绩率军而去,将剑南道中部地区的精锐尽数搜罗而去,往援雅州。   当时的确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去考虑剑南道南部地区,因为雅州实在是太重要。   雅州若失,大唐最重要的财赋之地中的蜀地,就很有可能会落入吐蕃之手。   所以,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李绩自然只能够采取丢车保帅之举。   而让程三郎帅獠军南下巡抚,李绩并没有给出什么指示,毕竟他也很清楚。   程三郎领着一帮乌合之众去剑南道南部,吓唬下人是可以的,想要干成什么正经事,呵呵……   等到得雅州之地,战事开始焦灼,甚至李绩已经在军事方面取得了优势。   而吐蕃已经没有便宜可占之后,却还是死死地在雅州之地纠结的当口。   李绩就已经意识到了那位吐蕃宰相尚囊的用意,肯定不是死要面子而在雅州跟自己纠缠。   十有八九,是以主力大军为饵,死死地拖住大唐在剑南道的兵力。   乘势让吐蕃可以经由剑川城从容出兵,以谋姚州全境。   当时李绩可真是愁眉不展,偏偏又不敢表露出来,怕影响士气。   就连有些将领也提出了吐蕃有可能是想要两路齐出,谋图大唐姚州。   也被李绩轻描淡写地给敷衍掉,当然他用来敷衍的理由就是。   那位威震剑南道中南部地区程三郎,已经获得了他的授意,率领一只规模不小的獠军已然早早的就赶往了姚州援助。 第1440章 两眼无神,眼眶隐隐发黑,哈欠连天的年轻人   既然那些獠军是乌合之众,野战就是送菜,可若是守卫城池,也还是很给力的。   特别是又有了房俊率领的那一千久经训练的獠军作榜样,总算是安定住了雅州的大唐军心。   虽然将士们不担心了,但李绩却不敢放心,成天在那里愁的薅得胡子都稀疏了不少。   “……直到那天,处弼兄你夺取剑川城的捷报,传到了雅州的大营。”   说到了这,房俊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场面这才言道。   “英国公那几日,可是开心得不行,就连做梦都笑出了声来。”   “之后没过多久,吐蕃宰相尚囊就率吐蕃大军撤出了雅州,至此,剑南道之战,终于结束。”   “若不是处弼兄你下手飞快,当机立断的拿下了剑川城,还把那只吐蕃精锐直接吃下,怕是这场战事还得有纠缠。”   “小弟我无论如何,得敬处弼兄你一杯,若非兄台奇袭剑川城成功。   真不知道,又会有多少袍泽把命留在雅州。”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与李恪的心情也很不好受,程处弼举起了酒杯,一口抽干。   然后大巴掌一拍,决定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团聚的日子本该高兴。   “酒也喝差不多了,肉也吃饱了,二位贤弟,咱们是不是应该来点饭后运动。”   听得此言,房俊顿时两眼一亮,赶紧抹了抹嘴附合道。   “哈哈,知我者,处弼兄也,来来来,小弟我在雅州,可是有几个月没摸牌了,手痒得紧。”   很快,弟兄三个又凑到了烛光下,案几跟前,麻利地洗着竹牌。   开始了数月以来难得的妖蛾子三人组齐聚一堂,秉烛夜战。   “地主……”   “抢地主……”   “不要……”   “嘿嘿,那小弟我来了,一对四……”   “一对六……”   “一对一……”   “过……”   一干亲随仆从,已然将残羹剩酒撤了出去,又将厅中收拾得干干净净。   而这三位年轻人,却很有精神,继续奋战。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恪扔下了手中的炸弹,活动着发麻的脖子时,这才注意到,屋外已然天色擦亮。   弟兄三人居然打牌打了一个通宵。   ……   权万纪舒展着肢体,继续闻鸡起舞,耍着五禽戏,一招一式,很是有板有眼。   每天的作息都很准时,除非有意外,好在,哪怕是呆在泸州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   意外的情况并不多,也就是那天被程三郎那诡异扭曲的艺术作品吓得做了一晚的噩梦。   之后就是为了揭穿程三郎与李恪这两个小混蛋的阴谋诡计,连续两个晚上奋战,搞出了大唐选妃条例之外。   其他时间,一切又都按步就班的来。   现如今,奏折也该快到陛下那里了,等到陛下旨意一来,把后续事情一收尾,自己兴许也就能够离开泸州,继续兢兢业业地为大唐效力。   而不是在这里为了一位皇子的婚配问题成天无所事事,只能读书聊以自慰。   就在权万纪一边耍着五禽戏一边考虑事情的当口,去大都督府厨房取早膳的亲随权忠却表情古怪地提着食盒回到了独院。   然后凑到了权万纪耳朵边一阵嘀咕。   权万纪顿时瞪大了两眼,难以置信地看向权忠。   “你敢确定?”   “小人敢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权忠满脸笃定地点头答道。   权万纪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背负起双手,闷哼了一声,大步朝着院门疾步而去。   “老爷,早……唉……”权忠看了眼手中的食盒,又看到老爷气极败坏快步而去的身影。   只能让人提走食盒,自己快步朝着那边追了上去。   权万纪拉着脸,疾步而行,泸州大都督府虽然大,虽然戒备森严。   可是大都督府的上上下下,都已然认得这位权老爷乃是吴王殿下之师。   看到这位气极败坏地快步疾行,一干大都督府中的人员都甚是好奇,谁敢把这位权老先生惹得这么生气?   权万纪赶到了后院处,就看到了两个歪着靠着院门正在打瞌睡的侍卫。   权万纪干咳了一声,瞬间把这两名侍卫给惊醒了过来。   看到居然是权万纪到来,二人不禁有些懵逼。“权老先生,你这是……”   “开门,不许大声喧哗,老夫有要紧事禀报殿下。”   看到表情十分严肃的权万纪如此,两位守门的侍卫啥也不敢说,只能老老实实地打开院门。   ……   此刻,程发刚刚把早餐给提进了厅内,只是三个挑灯夜战了一个晚上的年轻人虽然已经没有了多少精神。   但是还在强自支撑,毕竟,最后一把才刚刚开始。   已经输得有些红眼的房俊不许两位兄长临阵脱逃。   “不成,先打完这一把,小弟我的手气打了一夜这才好点,总得让我赢几把。”   程处弼打了个哈欠,无可奈何地又抄起了刚刚撂下的牌。   “成成成,咱们打完这最后一把,赶紧吃点东西回去睡吧。”   “就是,俊哥儿,为了给你接风洗尘,我与处弼兄陪你吃,陪你喝,还陪你玩了和个通宵的牌,够意思吧?”   “权老?”程处弼刚要出牌,突然眼珠子一鼓,难以置信地叫道。   李恪瞬间给吓得一哆嗦,然后缓缓地扭头朝着身后看过去。   就看到了老师权万纪阴沉着脸,背负着双手,缓步进入了厅中。   “恪见过老师。”李恪手忙脚乱地赶紧爬起了身来,朝着权万纪一礼。   旁边的程处弼与房俊二人也只能臊眉搭眼地站起了身来,朝着这位长者一礼。   权万纪缓步走到了案几跟前,看着那新颖的棋牌用具,没有半点笑意地呵呵了两声问道。   “老夫听说你们昨天打牌打了一个通宵?”   程处弼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赶紧否认道。   “怎么可能,我们就是起来太早了,正在等早餐,闲得无聊就玩……”   说到了玩字,憋不住的哈欠就已经打了出来。   权万纪打量着这三个面容枯槁,两眼无神,眼眶隐隐发黑,哈欠连天的年轻人。   怒极而笑,手指头朝着这三个年轻人指了指。   “尔等身为国家之栋梁,不知为国家之诸务兢兢业业,却通宵达旦在此嬉戏娱乐,你们,你们太让老夫失望了。” 第1441章 真当老夫上了年纪,战斗力就变弱了不成?   李恪目送着权万纪愤愤地拂袖而起,不禁心头打起了鼓。又一个哈欠打了起来,整个人萎靡不振的犯起了愁。   “小弟我之前跟人小玩几把,也是被老师逮着,狠狠的在我父皇跟前告了一状。”   “小弟我可是被我父皇狠狠收拾了一顿,这回又被抓着,这可如何是好……”   说话间,李恪的手还下意识地摸了摸屁股,一脸蛋疼的表情。   却没能等到两位好兄弟的附合,一回头,就看到了程处弼还有房俊哥俩已经蹿了过去,开始狼吞虎咽的吃起了早餐。   李恪直接给气乐了,哆嗦的手指头指着这两个厚脸皮。   “……二位,你们还真是心大。”   “能怎么办?”程处弼喝了一口正宗黑山羊羊奶,把煎蛋咽下,直接就乐了。   “难不成,我们还得哭着喊着求你老师别告诉你爹?”   房俊三下五除二把自己那份早餐一扫而光,抹了抹嘴。   “二位兄台,你们好好想想办法吧,小弟我实在困得不行。   连续走了这么多天的道,又熬了一夜,实在不成了……”   李恪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也一屁股坐了下来,开始对付早餐,顺道还提醒了房俊一句。   “小点声,万一我老师还没走远听到你不打自招,咱们又多了一项罪名。”   “到底那个碎嘴的玩意,把咱们打牌的事给泄露出去了。”   听到了李恪的牢骚话,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   “咱们哥几个这几年隔三岔五就凑一块打牌,满大都督府谁不知道,怕是街边卖菜的小贩都知道。”   “再说了,咱们又不是光娱乐不干正经事,泸州乃至整个剑南道中南部发展这么迅猛。”   “各族百姓安居乐业,丰衣足食,我们对朝庭是有功之臣,打点牌怎么了?”   看着一边吃吃喝喝一边振振有词的处弼兄,李恪实在是无言以对。   “处弼兄你言之有理,可我那老师若也能这么想就好了。”   “呵呵,爱咋咋,有本事弹劾到你爹那去,大不了再扣点俸禄。”   一提此事,程处弼就气不打一出来的拍拍案几。   “想我为朝廷出生入死,呕心泣血这么多年,居然就见过几个铜板的俸禄。呵呵……”   看到处弼兄那凶光毕露的神情,李恪赶紧挪挪屁股,朝着北方拱手一礼。   “兄台,那是我父皇干的,再说了,小弟我还是跟你一块,被扣了好几回俸禄了。”   “唉……要不是这几年汉唐商行分红不少,小弟我怕是穷的都连饭都吃不起了。”   “你啥意思?你被扣俸禄跟我有什么关系,想赖我,没门。”   几位忠仆亲随蹲在门口乐滋滋地看戏,仿佛恨不得这体格差异巨大的哥俩能够打起来最好。   ……   权万纪怒气冲天地回到了自己的独院,径直步入了书房之中,开始奋笔疾书。   之前被那两个小兔崽子耍心眼诓骗自己,看在李恪是真心实意想要娶了蒙舍诏张氏女的份上,也就罢了。   之前就听大都督府内的那些下人言谈之间,说起大都督还有程长史他们隔三岔五就打牌,嗯,这也就罢了。   毕竟成年了嘛,也该有点自己的娱乐,只要不耽搁公务就好。   但问题是,这三个年轻人凑一块之后,非但打牌,居然还通宵打牌?   这等行径,简直就是赌棍行径,正所谓事不过三,老夫要不狠狠地弹劾你们这三个小年轻一把。   真当老夫上了年纪,战斗力就变弱了不成?   权万纪下笔如有神助,很快,一篇弹劾泸州大都督府妖蛾子三人组不理政务,成日就蹲在府中打牌的奏折便已然写就。   很快,这份奏折就离开了泸州大都督府,然后被人带着行驶在那宽阔平整的水泥官道之上,一路向北,再向北。   经历了长时间的颠簸之后又一路东行,径直沿着官道直抵大唐东都洛阳。   大唐东都洛阳城,乃是隋朝杨广在位时所兴建,墙高城厚,而且其规模一点也不比长安小。   隋朝之时,洛阳的皇宫被命名为些微城,而贞观六年,这里改称为洛阳宫。   洛阳宫北据邙山,西邻西苑,东抵东城、含嘉仓城,谷水(涧河)贯其中。   当年宇文恺负责督造此城之时,就将谷水引入了宫城之内,并依水建造了众多的池沼。   其中最大的,便是位于洛阳宫西北隅的九洲池。   水深丈余,堤岸曲折,池中有小岛,岛上有花木山石小亭。计有九岛,这兴许就是九洲池的由来。   此刻正值盛夏之际,九洲池可以算得上是乘凉避暑的绝妙之地。   而此刻,其中一的一座岛上,李渊这位不讲武德的太上皇陛下,此刻正跟一位妙龄少女一起坐在凉榻之上。   妙龄少女,正是眉宇如画,清丽绝伦的李明达。   跟前摆着一个小几,小几之上,摆着几盘鲜香酥脆的下酒菜,当然因为是盛夏,自然也少不了那好吃又很丑萌的油炸知了猴。   当然,李渊的跟前,还摆着一壶谪仙醉,自打尝过了这等美酒之后,李渊觉得自己过去饮过的酒中精华,简直就是弟弟。   谪仙醉不但酒香浓郁,而且入口醇厚绵香,哪像酒中精华,一入口,就跟一把刀子从嗓子眼直接捅到腚眼般难受。   不过此刻,这对祖孙的心思可都不在吃食之上。   正在凝神看着一幅刚刚悬挂起来的,高约三尺,宽也差不多三尺的大画。   上面,一个气宇轩昂,高大英武的年轻人侧身立于一条惊涛拍案的涛涛大河跟前。   而在大河对岸,则是一片巍峨高大的山崖,而在山崖崖壁之上,有一个巨大的洞口。   能够看到洞口处,有一帮子长得歪瓜裂枣,面目狰狞,手持狼牙棒,又或者是各种乱七八糟奇门兵器,一看就知道不是好玩意的恶汉。   但见那位高大英武的年轻人身披铁甲,抬起手中的铁锏,正好指着大河对岸的崖壁大洞。   看着这幅图画,李渊噗呲一声,咧着大嘴哭笑不得地道。   “这小子,越来越厚颜无耻了,老夫上次记得图稿也就尺许大小,现在更加的夸张。” 第1442章 惊慌中放下来的万斤重的……陛,陛,陛下   一旁的李明达则笑眯眯地道。   “还是因为爷爷你说太小了伤眼,所以我告诉程三哥哥,让他找画师画成了大画。”   “这一回,程三哥哥寄回来的画和故事有好多呢……”   李渊忍不住咧了咧嘴,老夫那句伤眼是觉得程三郎太过厚颜无耻伤眼睛的意思好不好。   “爷爷,我们先不说话好不好,先听说书。”   “好好好,爷爷不说话,听书。”   李渊呵呵一乐,得,这个心肝宝贝喜欢听,自己也是正好听着乐呵,正好拿来下酒消遣。   然后那位已然抿了点茶水润嗓的宦官唾沫星子横飞地道。   “……但见程三郎立身于江岸,面对洞中三千獠人叛军,夷然不惧,以大义斥之……”   说到了这,年轻的宦官又拿眼悄悄地看了一眼摊开在案几上的文字描述,继续开始慷慨陈词。   “那一干獠人叛军不禁好奇的从洞中探出头来,但见此人,身高七尺开外;   细腰扎背膀,双肩抱拢,面似傅粉,宝剑眉合入天苍插额入鬟。   一双俊目皂白分明,鼻如玉柱,口似丹朱,大耳朝怀……”   李渊嘿嘿嘿地连乐了几声,赶紧挟筷下酒菜丢进了嘴里边。   程三郎这小子可真是脸皮越来越厚,上一回听的故事,还没有这么夸张。   倒跟那三国演义似的,而现在这次的故事,让李渊觉得,尽是在吹牛逼。   这是一个讲述起了程三郎一人单挑三千獠兵叛军的故事。   不但有故事,重要的是还有画面,而且,这文章,经过了文武双全的程三郎的多次润色修改之后。   有着很强烈的演义风格,甚至特娘的都带着一些玄幻味道了。   就那么个破山洞,能藏上两三百人就已经不错了,三千人马,啧啧……   李渊一边喝酒,一边吃着下酒菜,享受着那池面的微风带来的舒爽。   听着身边乖孙女时不时发出的惊呼,还有乐不可吱的咯咯笑声,甚是享受。   程三郎那小子虽然简直就是胡扯乱吹,当然,只要不较真,不去考据那些合理性。   倒是一个十分轻松而又很有爽感的故事,在李渊不开动脑子去辨别,只图听个乐后。   果然也听得神采飞扬不已,一幅图,大约就是一个章回,大约一两千字。   这种既有画面又有声音的俗讲方案,的确很是别开生面。祖孙二人一边美滋滋地听着一边美滋滋地享用着美食。   远处的九洲池波光粼粼的池面上,一艘轻舟正笔直地朝着这座位于九洲池深处的岛屿划来。   站在船头处的则是一对夫妇,男子气宇轩昂,面容俊朗,只是那个不大的啤酒肚着实有眯破坏形容。   一旁的女子清丽绝伦,眉目如画,那股子温婉贤淑的气质简直冠绝当世。   正是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与长孙皇后。   此刻,长孙皇后的手中撑着一把轻便而又十分漂亮的遮阳伞,将阳光隔绝在伞外。   只是身边的李世民偶尔会不自觉地瞄一眼那柄遮阳伞,特别是看到了遮阳伞那呈方形的伞柄,眼皮会下意识一跳。   这玩意,正是昔日在九成宫的时候,由程三郎那个混帐小子搞出来的东西。   不得不说,质量很过硬,一直用动现在都没坏过,而且上面的图样又是长孙皇后极为喜欢的。   所以每每炎夏之际,这柄漂亮的方竹遮阳伞,还有另外一柄,经常会一同出现在皇宫内,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另外一柄嘛,自然是李明达这位昔日小可爱,如今的妙龄少女所持有。   长孙皇后打量着这十分辽阔的水面,感受着轻风的吹拂,不禁轻声道。   “夫君,这九洲池水面宽阔犹如大湖一般,凉风袭来,甚是舒服。”   忙碌了一天的公务,终于得闲,听闻老父亲还有心肝宝贝已然登岛避暑。   李世民便与长孙皇后连袂而来,听得此言,深以为然地颔首道。   “是啊,的确让人甚是舒爽,也不知道父皇与小兕子正在在做甚?”   听到了夫君之言,长孙皇后想到了前些日子,跟这个乖闺女一起听得啼笑皆非的那程三郎演义。   不禁噗呲一声,赶紧掩唇轻咳,迎着夫君扫过来的狐疑目光,长孙皇后温婉一笑。   “妾身也不太清楚,夫君你看,岛就在那处,想知道他们在做甚,一会自然能见分晓。”   “哈哈,这倒也是,唉……咱们东巡洛阳,这一来就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乖孙怎么样了?”   听得此言,长孙皇后也不禁面现愁苦,开始想念起那个现如今已然能跑能跳,嘴还甜的乖孙李象。   “是啊,妾身也有些想那小家伙了。”   “嗯,等到秋收结束之后,咱们就能启程还都长安,想必那小子,又能长高一截。”   夫妻二人说话间,轻舟已然悄然地停靠在了岛屿的木码头上。   夫妻二人就这么携手前行,而赵昆这位忠心耿耿的心腹护卫头子,则继续领着一票护卫尾随其后。   等到夫妻二人绕过了一片山石,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李渊那爽朗的大笑声。   “哎呀……老夫不行了,实在是不行了,那小子这脸皮也忒厚了吧?”   然后就听到了闺女李明达那脆甜水润的嗓音响了起来。   “爷爷,前不不是已经有备注的吗?叫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站在当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种言辞方式很是熟悉。   “好好好,爷爷也没说什么,就是觉得肚子疼,待我缓缓,忠宝,来,还不快给老夫倒酒。”   长孙皇后的脸色瞬间一黑,没想到,方才父皇过来的时候,明明两手空空,这又从哪掏出酒来了?   那位宦官停顿了数个呼吸之后,这才再一次开始,指了指那幅大画。   现在悬挂的,正是程三郎夜袭剑川城的图画,但见那张大图之上,程三郎一手撑着万斤重闸,一手举锏直指前方。   身后边,一群模样模糊的唐军将士冲入了城中,而城内那些面目狰狞的吐蕃士卒,表情惊惧,刻画得那样的活灵活现。   “但见他程三郎大喝一声,快步冲前,单臂稳稳的托住了吐蕃兵马惊慌中放下来的万斤重的……陛,陛,陛下……”   “!!!” 第1443章 程三哥哥编的故事,叫《程三郎剑南道演义》   一听到了陛下二字,李明达与李渊这对祖孙齐刷刷地一扭头。   就看到了表情古怪的大唐天子还有皇后娘娘正在拾阶而上。   李渊两眼一眨,一旁的忠宝悄无声息地上前,将那个酒壶和酒杯给顺走,递给了不远处的一名小宦官。   小宦官麻利无比将这两件宝贝装进了食盒之内,继续保持着呆若木鸡的姿势与表情。   “爹爹,娘亲,你们怎么也来了?”李明达站起了身,甜甜一笑快步迎上前去。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瞪了一眼那个敢把大唐天子体重夸张了至少得有数十倍的宦官。   这才朝着那快步行来的闺女露出了宠溺的笑容。   “对啊,这不是听闻咱们家小兕子和她爷爷在九洲池这边乘凉避暑,爹爹忙完了公务,就和你娘亲一块过来了。”   李明达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容,一手牵着娘亲一手扯着亲爹朝里行去。   “太好了,爹爹、娘亲快进来吧,来,你们先坐着凉快凉快,女儿给你们奉茶解暑消渴。”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就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没白疼这个好闺女。   只是,刚刚幸福完,眼皮一抬,就看到了那张三尺见方的图画,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起身来到了这幅大画跟前站定,打量着那画上的人物,但见这幅画中的主角程三郎英姿挺拔,一手托闸,一手执锏,表情很是英武伟烈。   至于画中的其他人,不是歪瓜劣枣,就是面容模糊,这样的刻画手段,简直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看得李世民脸色越来越黑,恨不得一口唾沫星子直接tui在这张大画上。   而后边,长孙皇后看了一眼夫君,又看了一眼笑眯眯在那里冲泡茶汤的闺女。   但见闺女泡好了茶汤之后,扫了一眼正站在画面发呆的亲爹。   这才不慌不忙的端起茶碗起身来走过去,呵呵……这丫头。   而长孙皇后与李渊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都默不作声。   “爹爹,女儿给你泡的茶已经好了……”耳朵边传来了闺女的声音。   脸色发黑的李世民转过了头来,看着那飘荡着热气的茶杯,接过之后,一副漫不经心地模样道。   “多谢闺女,对了,那是什么玩意?莫非画的是程三郎那小子?”   李明达乖巧地点了点头,抬起那双清彻透亮的明眸看了一眼画上的程三哥哥。   “对呀,这是程三哥哥编的演义故事,叫《程三郎剑南道演义》,就跟那《三国演义》似的,可好玩了。”   一听到闺女这口气,李世民虽然仍旧有些不乐意,但还是附合地笑了两声。   目光一扫,看到一旁居然还有写满字的稿子,抄到手中只看了几眼,一口茶水差点就喷在纸上。   纸上所描绘的程三郎在那数万剑川守军之中,杀进杀出,甚至惹得那位身高丈八,力能举鼎,擅使千斤狼牙棒的剑川守将勃然大怒,要和程三郎单挑。   然后程三郎便与那剑川守将,站在了城主府屋顶之上,开始你来我往……   看得李世民哭笑不得,忍不住笑骂道。“这都是什么鬼玩意?哄小孩子的吗?”   听到了这话,某个小姑娘可不乐意了,小嘴一撅,甩着手走到了长孙皇后跟前。   “娘亲,爹爹说我是小孩子。”   李世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扔下那张胡扯乱吹的纸赶上前去赔笑道。   “乖闺女,爹爹可没说你,爹爹说的是程三郎那小子忒坏,居然想把我家小兕子当小孩子哄……”   李明达看着亲爹那副讨好的模样,想了想,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吧,爹爹说的对,爹爹你快把茶喝了吧,女儿再给你添茶。”   “来,爹爹吃小鱼干,来,爹爹你吃点这个……”   李世民美滋滋地享受着闺女的侍候,一家祖孙三代在此其乐融融。   美滋滋地享受了难得的天伦之乐,只不过李渊因为儿媳妇在此,只能以茶代酒,吃着下酒茶。   足足呆了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李世民这才想到尚有公务还没有处理,只能先行离开。   这才刚刚辞行出来,行不多远,就听到了亭中又传来了激昂四射的解说声。   听着那程三郎在剑川城主府的屋顶上,一个披盔带甲抄着铁锏,一个身高丈八,抄着千斤重的狼牙棒在上面哼哼哈哈,你来我往的大战三百回合。   身后边的赵昆听得两眼发直,李世民亦是一脸黑线,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那剑川城城主府的瓦片莫不是精钢铸就的?怎么就那么经砸经踩?   ……还三百回合,有本事给朕在上面打上三天三夜,累不死那小混蛋。”   赵昆的表情瞬间扭曲,一连串的咳嗽声后,快步赶上了陛下的脚步。   ……   房玄龄迈开大步,行走在洛阳宫内,心里边却在反复地斟酌着用词。   他进宫的目的,为的正是那位远在剑南道的二儿子房俊。   这个混帐小子一去泸州就去了数载,原本嘛,泸州在新任大都督以及一干属官的治理之下。   得到了飞速的发展,自家二郎也是兢兢业业,顺带着也颇受好评。   这让房玄龄内心很是美滋滋,盘算着出去几年,也该回来娶媳妇,咳,是尚公主了。   可谁也没有想到,突然之间,剑南道突起战事。起战事倒也罢了,关自家二郎一个小年轻屁事。   可谁曾想,李绩那个老东西,简直不为人子。   居然把自家二郎也给拐上了战场,蹿到那雅州去跟那些吐蕃蛮子厮杀。   因为蜀地与长安的交通不便,消息也难以传递,房玄龄根本就不知道此事。   直到前段时间,收到了来自雅州的捷报,捷报里边居然有自家二郎立功受赏的名字。   房玄龄当时就差点想要不顾形象的跳脚大骂李绩那个老家伙卑鄙无耻,拐骗自家那可怜的娃娃上战吃苦受累。   好在他房某人终究是读书人,实在是做不出这等粗鄙之事,只能回到府中跟娘子抱怨吐槽了一通。   本想直接就找个机会,以二郎年纪渐长,公主殿下也已近婚配之龄,请陛下把自家二郎给弄回来早日完婚。   结果,发生了关中缺粮之事…… 第1444章 不该再继续放任他们在泸州无人管束   房玄龄只能咬牙,暂且把二郎之中搁置一边,兢兢业业地操办起了东巡东都洛阳之事。   现如今东都这边的诸多事务也已经都走上了正轨,十数万精锐也都可以顿顿饱食。   文武百官也都各有居所,一切都搞定,房玄龄决定今日正好过来,好好地跟陛下聊一聊自家二郎之事。   如今,在泸州政绩卓越,又在雅州立下了战功,可以说,算是文武之功已然尽有。   是该让那个孽子早点离开剑南道那种是非之地,回到家中来娶妻生子,早点为老房家开枝散叶了。   房玄龄背负着双手,随着那名宦官在这炎夏之日行走在洛阳宫中。   不一会的功夫,就已然两颊现汗,不过好在,那贞观殿已然近在眼前。   贞观殿的前身是前隋的大业殿,被杨广以其年号为殿号。   陛下自登基之后,一直没有来东都浪过,倒也没有在意这边。   不过这一回东巡洛阳,择其议事以及办公的场所,便是这大业殿。   陛下自然不乐意,大唐的皇帝,怎么可能还用前朝杨广年号起的殿名。   于是乎,陛下大笔一挥,把杨广那个极度自恋的殿名给取了下来,换上了一个同样很自恋的殿名:贞观。   一想到东巡到此,在更换殿名的时候,百官不乐意,觉得陛下这是在学杨广,这样不好。   而且也太得瑟了,可偏偏陛下力排众议,认为自己乃是大唐天子,就应该有更加广阔的胸襟。   同样也有要超过前朝天子的勇气,更何况,朕是马上天子,正是因为朕的努力和付出,取代了隋朝。   所以,不挂朕的年号,你们还想挂啥?   对于陛下的这种说法,一干文臣吡之以鼻,但问题是那帮子厚脸皮的粗鄙武夫却都跟陛下共进同退。   于是乎,贞观殿这个令人觉得有些羞耻的殿名,被堂而皇之挂在了原大业殿上。   看着辣眼睛的贞观殿那三个字,房玄龄都觉得自己替陛下臊得慌。   赶紧像个正经人看到骚肢弄首的小姐姐一般,飞快地移开了目光。   ……   等到房玄龄赶到了偏殿的位置,正好看到陛下正快步行来。   房玄龄赶紧上前一礼。“臣参见陛下。”   李世民伸手扶起了房玄龄,看着他两颊生汗的模样,赶紧拉着房玄龄一同往偏殿内行去。   “房爱卿快快请起,你怎么来了……瞧这天热的,走走走,赶紧进去凉快凉快……”   房玄龄随同着李世民一同入殿之后,自有宦官送来了冰过的毛巾,擦拭掉了汗水,整个人顿时精神一振。   端起了茶水呷了一口,房玄龄正要开口说事,就听到了殿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一扭头,就看到了一名宦官快步而来,将一份东西交给了迎上前去的赵昆。   赵昆接过之后,面现异色地快步行了过来。“陛下,这是泸州送来的急奏。”   “泸州来的?”李世民方才还很显得轻松的表情瞬间淡定不能。   坐在一旁的房玄龄也不禁心中一惊,目光落在了那份奏折之上。   眼睁睁地看着陛下伸手将那份奏折接了过去,只是,在看到笔迹的瞬间。   李世民脸色变得有些古怪起来,这不就是权卿权万纪的字迹吗?   这是怎么回事,之前权万纪关于恪儿侧妃之事,已然上了奏折。   得知这位向来严苛的古板忠耿老臣,都已然认可了那位蒙舍诏张氏女。   李世民就算是有些不太乐意,但还是很信任这位老臣子的眼光与判断力。   所以在收到了奏折之后没过多久,就派出了使者,前往泸州以期早已解决李恪的侧妃之事。   这才没过去半个月,按理说,使者哪怕是跑得快些,也应该才至蜀地,怎么这会子又有奏折递来。   难不成,又有什么新情况不成?   李世民飞快地开动脑筋思考,一面将那份奏折抄起在手中这才刚一打开。   看着那力透纸背的笔触,就感觉到了权万纪一股子浓浓愤怒扑面而来。   权万纪很愤怒,就是因为他当年曾经抓到过李恪那小子跟人玩游戏赌钱,特地恶狠狠地告了李恪一状。   就是希望那小子能够有个深刻的教育,而李世民也不出意外地收拾了李恪一顿,让他知道了爱之深,责之切的道理。   可是现在,那三个家伙居然在大都督府中打牌,而且还是特娘的通宵打牌,重要的是还被权万纪给抓个现形……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份奏折,能够想象得出这位权卿家在看到了那三个混帐通宵打牌之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李世民本想要吐上一句槽,可最终只能长长了吐了一口浊气。   而坐在一旁的房玄龄看到陛下在读那份奏折之时,表情一会像是想要笑,又像想要生气上火。   总之表情十分复杂,复杂到房玄龄一脸懵逼满头雾水。   ……   “陛下,到底泸州发生了何事?”房玄龄看到李世民收回了目光,忍不住问道。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将那份奏折递给了身边迫切想要知道消息的房玄龄,还顺道吐了句槽。   “房卿,罢了,房卿家你自己看看吧,那三个小子,简直让人头疼……”   房玄龄接过了奏折一看,瞬间脸色也黑了下去,水土不服,就服自己的亲儿子。   蹿去雅州在战场之上打生打死的,刚刚才功成名就,率领兵马回到了泸州。   你这小混蛋不好好的休息休息,养养身体,日后也好成亲早日为老房家开枝散叶,多生点读书种子。   居然不顾旅途的疲惫,当天晚上就跟程三郎和李恪那两个混蛋打了一个通宵的牌……   房玄龄越看火气越大,到得最后气喘如牛,鼻孔都差点要把火星给喷了出来。   看得李世民都有些担心,生怕这位爱卿气坏了身子。   “爱卿莫要着恼了,这三个小娃娃,回头朕就下旨训斥他们,给他们点教训。”   房玄龄听到了陛下这话,暗松一口气,虽然气二郎那个小混蛋胡来,但是他也很担心陛下着恼。   “陛下所言极是,不过臣……臣以为,殿下还有犬子等人,不该再继续放任他们在泸州无人管束了。”   “……” 第1445章 学习一下殿下这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   李世民有些错愕地看着跟前一本正经的房玄龄,总觉得这位老伙计是在说怪话。   “陛下,吴王殿下与程三郎还有犬子一去泸州数载。   早前之时,泸州百废俱兴,殿下等人正好年轻气盛,将那泸州作为大展拳脚之地……”   李世民听着房玄龄之言,大概意思就是这三个年轻人很有斗志,也很有能力。   之前就泸州那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穷苦山沟沟,在他们的努力扶贫攻坚之下。   已然干出了令人眼前一亮的成绩,而且经由泸州大都督府,还将泸州模式的影响,已然扩张到了泸州周边诸州县。   令戎州、播州、荣州,乃至远在大唐剑南道最南端的姚州,也都深受其影响,开始进入到了飞速发展的时代。   年轻人嘛,有冲劲,也有干劲,可问题是,一旦事情干成功之后,就容易懈怠。   就像他们现在,居然都已经开始通宵打牌。   怕是日后不知道闲得蛋疼的情况下,会不会干出更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这反倒会影响到他们过去的功绩,毕竟年轻人嘛,一旦犯起闲来,那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三位年轻人年纪渐久,久居一地也不甚合适,故尔,臣以为,也该召他们回京述职,另择他用。”   李世民听到了房玄龄的这番话,瞬间便想到了自家亲儿子李恪近期以来的表现。   似乎还真有这种房卿家所言的趋势,之前这小子在泸州大都督府一直都还算是老实。   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年已经干出了成绩,人也懒惰了下来。   居然在那泸州之地,跟那蒙舍诏的张氏女子对了眼,闹着要娶为侧妃。   这小子要再继续呆下去,唔……   李世民不禁有些头疼。   “爱卿言之有理,只是此前,朕才刚同意了他们计划联通剑南道中南部各州县的水泥官道计划。”   “而且还命泸州大都督府负责主持此事,若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将他们调回来述职,这……”   听到了陛下此言,房玄龄不禁有些牙疼,也是,总不能让陛下把自己刚刚放出去的话又重新给吃回去。   那样实在是太不雅观,可这样一来,自家二郎岂不是又得在那里多呆几年。   如此一来,老房家开枝散叶的计划岂不是又要遭受重挫?   房玄龄眼珠子一转,突然目光落在了那份来自权万纪这位耿直君子的弹劾奏折之上。   ……   “陛下,或许,这就是一个十分恰当的借口……”   正在头疼的李世民听到了房玄龄胸有成竹的声音,不禁抬起了头来,顺着他的目光一移,落在了那份奏折上。   “……”李世民看着那份奏折,旋及一乐。   “房爱卿,你的意思是,借着此事为由头,把那三个小子给弄回来?”   “这倒是个办法,只是,会不会显得……”   看到陛下尚在犹豫,房玄龄可实在是顾不上许多了,直接朝着李世民一礼道。   “陛下,臣确有私心,犬子一去数载,不但老臣心甚忧之,内子也是日思夜想,希望犬子能够早日回到身边。   再有,犬子如今年岁渐长,而公主殿下也已经到了适婚之龄……”   李世民拍了拍脑袋,也对,怎么差点把自家闺女的婚姻大事给忘了。   自打皇家女子,非满十五之龄,不得下嫁这个规矩立下以来,这几年皇室倒真是少了不少的嫁娶之事。   仔细一想,不是少了,根本就是闺女们,还有那些妹妹们的年岁还没到。   经了房玄龄这么一提醒,李世民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吧,省得他们再继续在泸州胡闹,惹得朕心烦。”   嗯,重要的是,都已经开始通宵玩牌,这可是一个极不好的兆头,正好狠狠地敲打下妖蛾子三人组。   另外嘛,话说回来,这几年,没有程三郎那小子在身边,似乎也少了许多的乐趣。   唔……当然也少了很多的烦恼,至少自己不用担心宫中的方竹,观音婢也不用心忧荷叶老莫明其妙的变少。   果然,程三郎那小子就是一把令人蛋疼的双刃剑,既伤人,又伤已。   一想到之前自己听到的《程三郎演义》,想到自家亲闺女听得眉开眼笑,李世民顿时心中大恶,鹰目之中凶光闪烁。   “房卿,你来动笔,朕来口述。”   “臣遵命。”听得此言,房玄龄不禁大喜,赶紧坐到了一旁的案几跟前,开始砚墨摆纸……   ……   “对三……”   “对七……”   “对二……”   “要不起……”   “过……”   “嘿嘿嘿,顺子,没牌了。”   “哎呀,怎么又输了……”李恪忍不住抱住了脑袋有些抓狂地道。   程处弼美滋滋地大巴掌一拍,开始洗起了牌,顺便还安慰李恪道。   “呵呵,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叫情场得意,赌场失意。   总不能让你与那张小娘子在那眉来眼去,还能把咱们哥俩打得面无人色吧?”   房俊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之后,有些担忧地朝着窗外探了下脑袋。   “二位兄台,咱们大白天的就开始打牌,会不会太惹眼了吧?”   李恪不乐意地瞪了一眼房俊道。   “我们这只不过是利用午饭后的午休时间休闲娱乐一下,又怎么了?”   “再说了,我老师的弹劾奏折都已经递过去了,就算是咱们现在不打,成天兢兢业业的做事。   我父皇也看不到,也不可能因为这个放过咱们哥仨。”   程处弼点了点头,朝着房俊道。   “看看,我说俊哥儿啊,你小子就应该好好学习一下咱们殿下这种破罐子破摔的勇气。”   房俊直接抱着肚子滚倒在地,李恪一脸黑线地朝着处弼兄鼓起了眼珠子。   神特娘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勇气是用在这种明显带着贬义的地方的吗?   “处弼兄,麻烦你说话能不能考虑一下小弟的心情,什么叫破罐子破摔?”   看到李恪面红脖子粗一副急了眼的架势,程处弼为了牌局能够继续下去,只得安抚道。   “成成成,那你说应该叫啥?除了破罐子破摔之外,相近似的词还有哪些?”   “小弟知道有不少,比如执迷不悟、屡教不改、怙恶不悛……”   “你们两个,够了!再叽歪那就不打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声高亢的吆喝声传来。“殿下有圣旨到!”   “!!!” 第1446章 没想到陛下会气成这样,直接将他们去职   “……”吴王李恪一脸懵逼地从宣旨官手中接过了这份圣旨。   一扭头,看到同样懵逼的程三郎与房俊,李恪正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那位宣旨官朝着吴王李恪一礼。“陛下还有交待,命殿下纳妃之后半个月内启程,不得耽搁。”   宣旨官没有停留太久,便径直而去,留下了三个脸色越来越黑的年轻人。   特别是在军伍之中渐有起色,觉得自己越来越行的房二郎很不乐意地嘀咕道。   “我说为德兄,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好歹为朝廷立过功,我还为朝廷流过血。   不就是通宵打个牌,怎么就把咱们的职务给解除勒令回京了?”   程处弼也很不乐意,黑着脸一屁股坐了回去,愤愤不已地道。   “就是,咱们把泸州建设得这么好,还把剑南道的交通建设搞得四通八达。   还让剑南道中南道的汉獠百姓也终于能够过上安居乐业的好日子。   不给咱们哥几个来点赏赐也就罢了,居然就为了打几次牌就把咱们给罢了职?”   李恪无可奈何地坐了下来,大巴掌拍了拍那份圣旨忍不住也吐起了槽。   “二位,我也很烦恼啊,没想到,不就是打个牌而已,原本觉得,最多也就是把咱们哥仨给臭骂一顿。”   “结果倒好,我父皇居然发这么大的火,直接把咱们弟兄给踹回长安了。”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房俊把视线落在了两位兄长身上。   程处弼白眼一翻,低下了脑袋,把刚刚已经收起的竹牌又给翻了出来。   “还能怎么办,咱们难道还能为了这点小破事抗旨不遵?”   “而且,咱们汉唐商行也已经在这剑南道之地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该搞的也都已经搞的差不多了。”   “之前还想着继续把剑南道全境都修上水泥官道,如今看来,既然陛下不乐意我们呆着,由着其他人来捡桃子吧。”   李恪点了点头,一低头,摸了摸自己那个跟亲爹很英果类已的肚皮。   “回吧回吧,正好,咱们在这泸州之地呆了这几年,该吃吃,该喝喝,山珍美味也都尝了个遍。”   “不光是物,连人你也拐了一个回去。”程处弼不乐意地吐了句槽。   听到了这话,李恪含蓄而又矜持地一笑,罢了,本王不跟这两个单身狗计较,清了清嗓子,赶紧转移话题。   “咱们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怕是那帮子家伙肯定要瞧咱们的笑话。唉……”   “是啊,若说是犯了什么大错,被弄回长安,也还能说得过去。”   “可咱们哥仨因为啥?就因为通宵打牌,就被罢官去职,回京被收拾……还不得被那帮老兄弟笑话死。”   “那能怎么办,咱们现如今该干的都干了,谁不想风风光光地回长安,谁乐意灰头土脸的回去。”   程处弼若有所思地洗着牌。“也对,咱们弟兄好歹立了那么多的功劳,若是那样回去得多丢脸……”   李恪看到程处弼已经洗完了牌,身体很主动地坐到了案几边上搓着双手等待处弼兄发牌。   “怎么,处弼兄你莫不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咱们弟兄风风光光的回长安?”   “对对对,处弼兄,你鬼点子最多,赶紧想想办法,咱们弟兄难得这么多年才回去。   不能风风光光只能灰头土脸,到时候,满长安的人都知道咱们哥仨是因为通宵打牌被罢官去职,那也太憋屈了。”   程处弼伸出了手,房俊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切了下牌。   程处弼一边发牌一边转着眼珠子,不大会的功夫,吐了个浊气。   “现在暂时没什么思路,总觉得需要灵感。”   “什么灵感?”   程处弼两眼一眯,嘿嘿嘿地乐出了声来。“来来来,咱们先搞几把,为兄我得好好的捋捋思路,说不定就能激发出灵感来。”   “行吧,来来来,赶紧的,再过几日小弟我就得成亲了,到时候忙起来,咱们弟兄可就没现在的闲功夫打牌了。”   ……   权万纪抚着长须,目送着那位宣旨官快步而去,表情却没有多少变化。   看得身边的心腹亲随权忠不禁有些生疑,忍不住上前小声地道。   “老爷,陛下已然接受了你的弹劾,如此处理殿下还有程三郎和房二郎,为何老爷并不开心?”   “老夫虽然欣慰陛下行事果决,可是照老夫之前的预估,陛下也就是狠狠的训斥他们一顿,最多再罚点俸禄。   怎么也没有想到,陛下会气成这样,直接将他们去职……”   “老爷的意思是陛下惩罚过重了?”   “兴许进陛下有自己的考量吧,不管陛下如何处置他们。下次若是再遇上这等事情,只要被老夫瞧见,定然还是要弹劾训斥。”   扔下了这么掷地有声的一句话,权万纪的目光扫了一眼大都督府后院的方向。   想必现在,陛下的严旨训斥,必然会让这些年轻人身心受创。   陛下这一次的严厉惩罚,定然会成为他们人生道路上的一道深刻教训。   一想到说不定他们现在兴许正面无人色,满脸沮丧,又或者是萎靡不振。   毕竟,自己不仅仅是大唐的臣子,更是吴王殿下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   总不能看到这些年轻人被苛责之后深陷心理泥潭,还是要好好的开解开解他们。   一思及此,权万纪长袖一拂,大步地朝着大都督府后院行去。   ……   权万纪大步前行,这才来到了距离后院尚有一段距离之际,就看到了一位正在守卫院门口的护卫看到了自己。   然后毫不犹豫地扭屁股就跑,瞬间,权万纪脸色一黑,这特娘的是啥子意思?   总不能离这么老无就扯着嗓子吆喝,还要不要君子风仪了?   拉着个脸的权万纪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朝着后院疾行而去。   就连院门口留守的另外一名护卫冲自己行礼也顾不上,就这么继续前行。   就在权万纪用类似小跑的速度,也冲进了后院之后,这才刚刚看到那位护卫从屋中走出来。   看到了自己之后恭敬地一礼。   权万纪毫不理会,径直往里闯去,然后就看到了程三郎与李恪还有房俊三人正围着一张案几。   案几上摆着一个茶壶之外空无一物,杯子呢?…… 第1447章 你招呼一声,谁特娘的敢不送咱们万民伞   “哎呀,老师你怎么来了?恪见过老师。”   直到权万纪走到了近前的时候,李恪这才恍然知晓一般站起了身来。   双手恭敬地朝着老师一礼之后,拢袖肃立,很是规矩。   “你们在干嘛?”权万纪打量着眼前这古怪的一幕,忍不住喝道。   程处弼看到权万纪打量自己的狐疑目光,程处弼只能硬起头皮站起了身来,朝着权万纪一礼答道。   “原来是权老,我们在喝茶。”   “喝茶?”权万纪直接就气得笑了起来。“三个人围着一个茶壶,你们怎么喝?”   房俊的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他看到了处弼兄屁股下面那些散落开来的竹牌,赶紧往前俯了俯身子。   尽量地遮挡住权万纪的视线,不过他可是不敢起身的,因为他屁股下面的竹牌更多。   “公子,杯子来了……”就在这个时候,邓称心正好端着杯子进入了屋内。   程处弼表面不动声色地从邓称心那里接过了三个杯子搁到了案几上。   “刚刚程某让他去洗杯子去了,那个,权老要不要坐下来跟我们一块喝点?”   “哼!你们……你们自饮,老夫回去看书去了,殿下,老夫告辞。”   虽然知道这三个家伙十有八九不干好事,可是没能看出破绽的权万纪只能悻悻地告辞而去。   李恪亲自将老师恭送到了门外,权万纪想到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可是看了一眼李恪那副嬉皮笑脸的讨好样子,得,自己简直就是瞎操心。   然后忍不住又朝着屋外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已经提起了壶的程三郎朝着自己一笑。   似乎在那里倒茶,便收回了目光,径直离开。   只是就在权万纪转身的当口,程处弼提起来已经歪起了壶身的茶壶,连一滴茶水都没能滴出来……   “我老师已经走了,哎呀,吓死小弟了,这简直,在这里打牌实在是太刺激了。”   李恪抹了把额头上被吓出来的冷汗,一边往这边手,一边从袖子里边拿出了竹牌。   程处弼也把屁股下面的牌也全部又拢回了手里边,一面抱怨道。   “唉……你老师啥时候走,让他赶紧走吧,他在这里,咱们打个牌都不得安生。”   “应该快了,怎么也得等我迎娶了伽蓝姑娘他才会离开。”   三个人正在嘀嘀咕咕的当口,外面的天色越发地阴沉,已然有雷声在天际轰鸣。   房俊忍不住伸脑袋看了一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房成,一会给我准备下蓑衣和伞,这场雨怕是小不了,我还得回军营一趟看看。”   房成在外面大声地答应了句后便快步而去,而原本正要摇头喊过的程处弼顿时面露喜色。   “有了。”   “有什么了?炸弹?”李恪一对二下去,正准备跑牌,听到了这话,不禁有些懵逼。   “不不不,我是有主意了。咱们回长安,呵呵,肯定能够风风光光的。”   程处弼兴奋地把牌一扔搓着双手乐道。“二位贤弟,两件事,一件是自请獠军番上。”   “獠军番上?……”房俊两眼一亮。   “处弼兄,你的意思是,咱们把这一只獠军精锐带入长安好让朝中文武知晓我等练军的本事?”   程处弼点了点头。“这只獠军,乃是我们招募的獠兵,我等离开之后,他们之后怎么办?这是个问题。”   “既然如此,那倒不如向陛下请旨,让他们也获得入京番上的荣耀。   顺便也让那些朝中的文武,看看咱们弟兄在泸州用獠人练出来的精锐之师。”   李恪不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击掌附合道。   “咦……这个不错,特别是处弼兄你那份操典,已经落入了李兵部的手中,他可甚是赞许。”   “说是一定会带回长安,有了你那份操典,再加上这只精锐之师,哪可就无人质疑那份练兵操典。”   “不过第二件事又是什么?”   程处弼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翘起了一根手指头道。   “第二件事,就是跟俊哥儿提及的伞有干系,万民伞……”   “万民伞是什么伞?”房俊一脸懵逼,难不成处弼兄想要让一万个人一起做一把伞不成,那得有多大?   李恪也是愣了半天。“伞小弟当然知道是什么玩意,但这万民伞我们需要怎么做,是准备献给我父皇的东西?”   “你爹要这伞没用,咱们弟兄三个才需要。”   “所谓万民伞的意思就是,咱们这样的清官,好官,能吏,就像是一把大伞一样遮蔽着一方的老百姓。   让老百姓们可以在咱们的治理之下安居乐业,丰食足食……”   程处弼小声地给李恪与房俊解释起什么叫万民伞,虽然他没见过真正的万民伞长啥样。   但是在影视剧里边就有,反正就是把伞的模样,上面缀有许多小绸条。   上书赠送人之姓名,既然叫万民伞,那最好就是伞上的小绸条越多越好,不然怎么能够代表万民?   当然,送的伞越多,就表示这个官越有面子,代表着他越受百姓们的爱戴。   听着程处弼的解释,李恪听得两眼放光,激动得恨不得先去抄两把伞过来比划比划。   程处弼唾沫星子横飞的连比带划道。   “而且你们想,咱们因为小过,而被你爹罢官去职,不得不离开泸州。   你要是泸州的汉獠百姓,你会舍得我这样的好官离开吗?”   李恪的脑袋下意识了点了下,看到处弼兄突然冒出凶光的眼睛,脑袋脑袋飞快的左右摇动。   程处弼这才满意地砸了砸嘴继续道。   “所以,咱们这样的好官被撤职,而咱们泸州汉獠百姓,哭着喊着的给咱们送万民伞。   甚至来个十里相送,百里相送什么的,这证明什么?”   “证明咱们绝对是泸州千年难得一遇的好官,而且也会让人觉得,哎……你们看,泸州的汉獠百姓还真是有情又有义。”   房俊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两眼发光地道。   “必须的,以处弼兄你的名声,莫说是在泸州,哪怕是周围诸州。   只要处弼你招呼一声,谁特娘的敢不送,保证一个二个送得飞快。”   “?!?!?!” 第1448章 蜀地的文人雅士,骚人墨客们的打卡圣地   程处弼脸色一黑,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房俊一眼,这小子是不是打牌输到连智商都输没了。   这是人干的事吗?你咋不说老子亲自上让提刀去讨万民伞?   李恪也是一脸黑线地看着俊哥儿,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这是想要让大家伙丢脸丢干净是吧?   看到两位兄台凶光毕露的表情,房俊脖子一缩,赶紧赔笑道。   “小弟就是随口胡说八道了句而已,二位兄台不必在意,不必在意。”   “万民伞……”李恪喃喃地低声嘀咕,眼里边发着光,想象一下自己这位吴王殿下,泸州大都督。   在离开泸州之际,不但身边多了一位心爱的姑娘,而且还有无数的汉獠百姓纷纷赶到泸州。   哭着喊着给自己送伞……呃,是万民伞,然后来个十里相送,依依惜别。   那样宏大的场面,必定会让剑南道的文人雅士所铭记,甚至会著书立说的时候夹带在里边。   对了,处弼兄不是还搞来了一个艺术大师,让那位大师将这一幕记下,画下来。   越想越美的李恪激动得淡定不能。大巴掌一拍案几,震得案几上的竹牌都掉了好几张。   “不愧是处弼兄,真乃我等弟兄之谋主也。小弟我一会就动手,给我父皇上奏,请允泸州獠军番上。”   “不过,这万民伞之事,嘿嘿嘿……处弼兄,你觉得应该如何?”   程处弼摸着下巴,两眼贼亮,用只有两位兄弟才能够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这种事情必须保密,不能咱们自己动手。   要让人觉得这不是咱们要求的,是他们哭着喊着要送的,这才能够显示他们的有情有意你明不明白?”   房俊虽然脑子反应有点慢,但是并不代表他傻,经过这几年来两位老奸巨滑的兄台的反复摩擦。   脑子自然也灵活了许多,也意识到了这里边的好处大大滴。不过他还是觉得有些困难。   “这是自然,可是咱们不说,他们怎么知道我们要万民伞?”   “二位兄台,要不,咱们让那汉唐商行出手,帮咱们知会诸州各獠?”   听得此言,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程处弼欣慰地拍了拍房俊的肩膀。   “贤弟你总算是会动脑子了,不错,这事,就不能由咱们来干。   但是,我们又需要诸州各獠给咱们送万民伞,安排欢送活动。   这些既需要前期准备,更需要有人统筹,而由汉唐商行便是最优的选择。”   “不错,对了,小弟觉得不光是剑南道中部,还有姚州之地的洱海诸诏,他们也应该出把力气。”   三位渴望扬名立万的年轻人兴奋得连牌都没功夫打了,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不过嘀咕了半天,敲定了各项事宜之后,程处弼觉得还不够。   李恪拍了拍自己那个一直减不下去的肚皮忍不住劝道。   “处弼兄,小弟我觉得已经很好了,闹腾得太过轰轰烈烈,到时候,好事容易成为笑柄,那样反而不美。”   “不不不,咱们离开,安排那两件事情,的确已经够了,但是,咱们弟兄三人,来到了这泸州好歹也呆了这几年。”   “虽说留下了不少的功绩,可是这些受益的大多都是普通百姓,又或者是商贾工匠。”   “而我大唐最重要的一个阶层,咱们却没留下多少东西……”   “所以,程某决定,咱们应该搞出一点文化古迹,呸!是文旅产品来,让那些未来的骚人墨客们,有缅怀我们丰功伟绩的地方……”   “缅怀这个词,小弟我怎么觉得听着不是个滋味……”李恪牙疼般地吸着气小声地嘀咕道。   程处弼决定不搭理他,老子不说供后人凭吊,就已经是很收敛了好不好?   “所以我决定,咱们可以效法古人,在这泸州城外的长江边上,择一风景绝佳之地,然后修建一座十分瑰丽,而且又很有意境的临江阁楼。”   交由汉唐商行经营,专门邀请骚人墨客往那里吃肉喝酒赏酒,再留下墨宝。   每年在这里安排上一场骚人墨客诗词大赛,由汉唐商行负责提供资金,甚至宣传。   如此一来,不出十载,必定会成为蜀地的文人雅士,骚人墨客们的打卡圣地。   就像往昔的铜雀台,至今已然流传数百年,无数骚人墨客就很喜欢蹿去那里打卡。   只是那里综合运营不成熟,缺乏像程处弼这样的运营官的周密布置和长期安排。   听着处弼详尽地解释了一番之后,房俊也不禁激动得磨拳擦掌的。   虽然自己已经弃文从武,但是好歹也是书香门弟蹿出来的一员悍将,当然希望自己能够给骚人墨客留下点东西。   等回到了长安,跟亲爹显摆一二,也好让亲爹老怀大慰,明白自己这个亲儿子虽然弃文从武。   但是绝对也有一颗诗书传家的孝心。一思及此,房俊忍不住也给出了意见。   “小弟我也觉得这个很可以,咱们之前搞的美酒不就有名字吗?直接套过来用,比如谪仙楼。”   “哎哟,贤弟你这个建议不错,对对对,谪仙楼。”程处弼不由得大乐。   几十年后,真正的谪仙人说不定还会到蜀地来浪,到时候,到了跟他的外号一样的谪仙楼,不留点诗作墨宝?   日后,这座人造的文化古迹,将会变成真正的骚人墨客的打卡圣地。   李恪再一次大巴掌拍在了案几之上,激动得脸红脖子粗的道。   “建,这必须建,不过咱们乃是弟兄三人,与其只建一楼,倒不如建三楼,不我们应该建四楼。   三国的魏建了铜雀、金虎、冰井三台,咱们弟兄,怎么也得比他们多一楼。”   “唔……咱们应该这样,一楼三台,咱们不是还有秦赋醉,汉风醉,晋歌醉这三种酒吗?”   “谪仙为首,建楼,秦赋台、汉风台、晋歌台,那些文人骚客想写啥,都有挂的地方。”   越聊越兴奋,反正那三台不急,但是谪仙楼一只要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兴建起来。   材料,呵呵,咱们需要准备木头吗?   当然不用,直接混凝土浇筑上,不信一个月搞不定。 第1449章 后世仿古建筑都是这么干滴……   现如今大唐剑南道的建筑队,早就已经是水泥浇筑建筑物的老手。   想要搞定建筑主体,其实很快,至于主体完成之后,剩下的交由汉唐商行继续监督施工就可以了。   接下来弟兄三人开始分工,李恪这位浪荡皇子开始呕心泣血地构思请罪奏折,顺便请亲爹同意自己等人率獠兵番上。   而房俊则需要去獠军大营里边,好好的跟那些将士们好好的沟通一二,让他们明白,番上是一件荣耀之事。   程处弼就负责跟汉唐商行沟通与交流,怎么让各獠哭着喊着过来送万民伞,以及设计建筑那些未来骚人墨客打卡圣地之事。   ……   “没看到他们?”权万纪动笔的手不禁一顿,狐疑地抬起了头来看向权忠。   看到对方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权万纪砸巴着嘴搁笔起身。   “走,随老夫过去瞧瞧,看看他们三个家伙,是不是又在偷偷摸摸的打牌。”   看到自家老爷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权忠表情古怪地答应了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不大会的功夫,便来到了那后院处,权万纪脚步不停地越过了那两名行礼的守门护卫继续前行。   在里边兜了一个圈子,居然真的没见着那三个家伙,这才把目光落在了跟随在自己左右的守院护卫身上。   “殿下他们人呢?”   “殿下他们各自都去忙去了,若是权老欲寻殿下,待殿下回府之后,末将会通禀殿下知晓。”   听到了这话,也确定那三位都不在府中,权万纪没在多留,回到了自己的独院。   不过,权万纪很怀疑,总觉得这帮子家伙是不是转移到其他地方去打牌去了。   便命权忠出去打探,打探来的消息就是,吴王殿下与程长史二人到那长江边上去巡视码头与江岸。   至于房典军,则是一直呆在獠军大营里边,继续战战兢兢地对那些獠兵进行操演与训练。   听闻小年轻们又振奋了起来,重新投入到了工作岗位上,权万纪终于松了口气。   陛下的圣旨虽然严苛了点。不过对付年轻人,猛药犹如暮鼓晨钟一般,更能够敲醒这些小年轻。   此刻,李恪与程处弼一同登上了位于长江岩边约十数丈外的一处高丘之上。   这里是几个高丘相连,然后东面山峰渐起,面南可见江水拍岸,水声清晰。   江对岸,则是绿竹成荫,远山含黛,看得二人啧啧有声,甚至是满意。   “这里位置不错,既是长安岸边,距离泸州城也不远,而且这一带江水流速也不快,风景颇为雅致。”   “那咱们就定在这里?”   程处弼也很满意地跺了跺地面,这里比江面高出差不多五六丈,重要的是地势绝佳,欣赏风景乃是一绝。   看到李恪也点了脑袋,早就已经有了腹稿的程处弼嘿嘿一乐,招来了那位汉唐商行的建筑工头,拿出了之前就已经绘出来的样稿,对着地型在这里比划半天。   建筑工头胸有成竹地道。“公子放心,既然是整体浇筑的话,那主体是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难就难在后续的内部装饰和装潢上,毕竟水泥虽然坚固,可若是在这上面雕花琢物,怕是有些难度。”   “没必须在上面雕琢,像柱体结构之类的地方,直接上大漆就完事。   至于那些需要装饰的地方。你完全可以着人采石取木,削成板材,在板材之上雕花之后,再贴在水泥主体表面。”   “这样一来,从外面上,根本就看不出这是用水泥浇筑出来的建筑物。”   听到了程处弼这样的解释,那位建筑工头不禁两眼一亮,频频颔首不已。   “公子简直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个法子好,哪怕是后期雕花出现破损。   只需要直接截取贴面板材更换就好,完全不会对主体造成损伤。”   看到那位兴奋不已的建筑工头一脸心悦诚服的表情,程处弼呵呵一乐。   这算啥,后世但凡是仿古建筑,绝大多数都是这么干滴的好不好?   就连他曾经去溜达过来黄鹤楼,也好不到哪儿。   程处弼记得,自己当年跟一帮子同学蹿去游览黄鹤楼的时候,可是带着一种朝圣的心情去的。   远远地望去,黄鹤楼是那样的巍峨与辉煌,看得令人心怀激荡,不愧是留下无数文人骚客诗赋的打卡圣地。   不过等到了那里之后,吭哧吭哧地爬着水泥楼梯,抚摸着涮着大红漆的水泥柱,水泥墙壁。   原本的那种心情,瞬间就没了,而且每一层都还很高,楼梯又细又窄,把人爬个半死。   好在在楼内,欣赏到了古代黄鹤楼的复原木样,又欣赏到了悬挂在里边的历朝历代文人骚客的大作,这才总算是稍感慰藉。   打那以后,每到一个带着历史古风的景点,程处弼都会先摸摸柱子,当然是在感受柱子的硬度。   如此才能知晓到底是木头还是红漆水泥,大约就知道了这古建筑是历史遗存还是现代翻新。   想必,千百年之后,肯定会有无数的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们深感震惊。   这已经流传了千百扯的谪仙楼居然是特娘的水泥制品,到时候,指不定会将华夏文化的水泥在建物上的应用史提前一千好几百年。   咦,程处弼直接就乐了,自己在泸州之地不但搞出了水泥马路,还搞出了水泥建筑。   之前还有那些各獠州的一些设施,例如各着养殖场也已经开始使用水泥来搞建筑。   想来,在不太久远的将来,当人们意识到了水泥的牢固性和耐用性之后,会对于减少环境破坏。   能够起到极大的促进作用,毕竟一直到明清时期,仍旧有大量的建筑物使用木材。   自己这是在华夏文明的建筑史上横插了一杠子,唔……插了又咋了?   除了我知道,又还能有谁?   程三郎美滋滋地唏嘘感慨着未来华夏建筑史的巨变,同时耐心地跟那位建筑工头沟通,跟他反复地讨论着方案。   另外就是现在再对于图纸进行修订,回头再将图纸进行精细化以及剖面化,便于即将到来的施工。   等到程三郎与李恪离开了这里不过一个多时辰,从那泸州北岸的水泥石内,一辆辆满载着水泥的四轮马车正向着这边赶来。 第1450章 看着这位莫得感情的艺术大师下笔如飞   还有无数的工人们抄着他们的工具,也纷纷向着这边集中,毕竟是汉唐商行后台大老板的政绩工作。   必须排在最优先的位置,水泥,沙石,这些东西只要足够,施工起来十分的快捷。   另外,施工队早就已经在建筑和路面上采用了竹为筋的混凝土模式,这还是程三郎早年接受学校革命教育。   去参观日占时期的鬼子炮楼,这才知道,鬼子当年因为钢铁的短缺而甚是发愁。   最后就用竹子来作为钢筋的替代品,结果不曾想,几十年过去,不论是预制板还是墙面的坚固度仍旧牢固如初。   正是得益于这样的灵感,再加上泸州一带别的兴许缺,竹子这玩意怎么可能缺?   竹为筋骨的混泥土制品自然是不会有原材料短缺之忧。   而就在程处弼忙碌于那谪仙楼以及三台的修筑之际。   已经得到了暗示的汉唐商行的各分行以及支行的管事们纷纷心领神会地开始行动了起来……   各州獠首从汉唐商行各支行的管事口中听闻了泸州大都督府的妖蛾子三人组,居然会在不久的将来离开泸州。   都不禁心里边打起了鼓来,毕竟,他们都在汉唐商行里边有股份。   程三郎虽然在一众獠人的心中恶名远扬,可好歹是位一口唾沫一根钉的人物,向来都是说一不二。   但凡是他承诺过的事情,绝对能够做到。   可是他以及吴王殿下还有那位房相之子若是都离开了泸州大都督府。   谁又能够来保证他们这些羁縻州上上下下的利益?   诸羁縻州的大小獠首都纷纷寻到了自家刺史,刺史的心里边也同样慌得一批。   赶紧到周边诸州去走亲访友,借机打探情况,确定那三位的确是要离开之后。   大家一合计,不管怎么样,为了大家的利益,必须赶去泸州,好好的跟程三郎见个面。   连续数日,程处弼都呆在长江岸边监督着谪仙楼的工程进度。   与那些施工队的工匠和匠首们商讨着相关的问题,现在办公,现场解决。   正是因为有他坐镇,再加上物料十分的充足,而且足足来了七只施工队,三百五十人一起动手。   所以工程进度十分的迅猛,只花了不到三天的功夫,谪仙楼以及三个台的基础都已经完全打好。   已然进入到了进行框架捆扎的程度,这个时候,自然就是一边捆扎一边浇筑。   谪仙楼的主体为竹筋混泥土,而在浇筑完成之后,二楼与三楼的楼板,仍旧会直接使用厚木板铺设。   再加上到时候通体用漆之后,只要不是探究细微的杠精,怕也很难察觉出这居然是一幢竹筋混泥土建筑。   另外谪仙楼为了稳固,不会搞成太多层的建筑,而只会搞三层。   依照设计图上来计算,哪怕只有三层,加上屋顶啥的,也差不多有九丈多的高度。   不过因为本身就修筑在高丘之上。再加上一丈多高的基台,也足以算得上是一座长江岸边的巍峨建筑。   程处弼大马金刀地坐在凉棚下方,不远处就是人声鼎沸的工地。   无数的工人们都在工头们的指挥之下,干着各自的工作,一车车已经搅拌好的混泥土正在被推上高丘。   更远的地方,还有一批石匠,正在那里雕琢着石板。   而程处弼的身边,那位被程三郎从长安拉来的不正经艺术家,经过这几年程三郎的熏陶。   已然早就成为了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工具人,很能领会程三郎的用意。   例如那些《程三郎剑南道演义》的插画大图,以及早些年的各种明信片,都是出于他手。   现如今,他正在绘制的正是谪仙楼与三座台修建好之后,与江岸秀丽风景契合的效果图。   嗯,类似后世房地产商们,拿来吹牛批卖房子的宣传效果图。   程处弼就在旁边,时不时地盯上一眼,看着这位莫得感情的艺术大师下笔如飞。   远处的山峦,近处的江水,对面的江岸,也渐渐在画卷上显露真容,不禁让程处弼畅想起了这三台一楼修建好之后会是怎样的风光。   可惜,大唐天子留给自己等人的时间不多了,最多也就只能看到谪仙楼封顶,至于那三座高台,怕是只能在画中见识了。   指不定未来有机会,兴许会过来欣赏一二自己留在泸州的这文旅打卡圣地。   ……   远处一骑朝着这边疾驰而来,很快就赶到了,山脚下,凑到了程三郎的耳朵边一阵叽歪。   程处弼不禁脸色微变,跟那位工具人艺术家还有负责建筑工地的头子打了声招呼之后,便策马而去。   不多时,便赶回到了泸州大都督府,而此刻,一干聚拢在一起,连袂而到的各州大小獠首正在轮流向稳坐在主位上的李恪进言。   李恪维持着温和而又不失皇子威仪的笑容,认真地倾听着这些各州獠首的意见。   直到看到处弼兄快步行来,这才松了口气,等到顺州獠首者光发言完毕,程处弼也终于迈步进入了厅中。   一干大小獠首纷纷起身朝着程三郎见礼,程处弼也一一回礼之后笑道。   “诸位还请稍安勿噪,方才程某来的时候,就已经知晓了诸位的来意,怎么,尔等不放心程某,还是不放心吴王殿下?”   如今在禄能不在场的情况下,蒙扎这位老司机,已然隐隐成为了泸州诸獠首的代言人。   听得此言,他只能硬起头皮站了出来。先是表达了他们这些獠首对于程长史与吴王殿下离开的惋惜之情。   然后就是表达了他们的担忧,说来说去,就是一个字,利益问题。   万一日后新来的官员很不爽他们这些各州獠首都富得流油想要改变之前的规则咋办?   “你们担心什么,跟你们签下各种协议的乃是汉唐商行,汉唐商行乃是私人性质的产业,而不是泸州大都督府的产业。”   “所以,诸位不必担心你们的利益会受损,另外,程某还在姚州也给列位都分润了不少的利益……”   李恪安静地坐在主案后边,自己虽然是皇子,但是这帮子獠首对自己是敬多过畏。 第1451章 老子要那么多把万民伞干嘛?搞批发?   可是他们面对处弼兄的时候,那就是敬畏有加,虽然处弼兄说的那一套,跟自己方才的解释大同小异。   可偏偏这帮子各州獠首就是能够安下心来,这让李恪不禁有些妒忌处弼兄在这些獠人心中的威望。   等到处弼兄说服了那帮各州獠首之后,程处弼还特地让人去唤来了汉唐商行泸州分行的管事。   让他带领这些各州獠首先下去好好休息,等到晚上请大伙吃顿好的。   不过,就在各州獠首内心大石落地,就在这个时候,者光凑到了程处弼的跟前一礼。   然后小声地进言道。“程长史,听闻你要与吴王殿下离开泸州,我等甚是不舍,所以,我们顺州各寨都商量过来,怎么也得凑上一二百把万民伞送到泸州来。”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者光。   一旁的蒙扎终究是老司机,赶紧过来一把将者光拉开。   “程长史,莫要听这小子胡说八道,我等就先告辞,回头等你们要离开的日子,我等定会亲自赶来相送……”   各州獠首都很意味深长地纷纷表达了他们都会亲自到场相送的意愿。   至少没有像者光那小子那么赤果果,直接说要送上一二百把万民伞。   但问题是,老子要那么多把万民伞干嘛?搞批发?   程处弼赶紧叫来了程发,在他耳朵边一阵嘀咕。   “……记住了没?”   “公子放心吧,小的记住了,量少而精。”程发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然后快步朝外赶去。   ……   远在姚州洱海之地的一干诏首已然都听闻到了程三郎要离开的消息。   正发愁应该怎么给这位陛下身边的大红人,以及吴王殿下送上什么样的离别之礼。   好在这个时候,汉唐商行的那些支行掌柜们给出了十分中恳的建议。   告诉了他们关于万民伞的经典故事,瞬间就让这些一干诏首就反应了过来。   其他东西或许洱海缺,但伞这玩意谁特娘的会缺?   只是,一把小伞就叫万民伞,是不是显得咱们洱海各诏太过小家子气了点。   洱海各诏的诏首,齐聚到了洱海之畔,正坐在一块有些发愁。   作为原洱海五诏的实力最强者,越析诏诏主木德雅还是首先开口。   “那些汉唐商行的掌柜,说是给咱们建议,不过木某怀疑,应该就是……咳咳……”   “张诏主,你可是跟吴王殿下以及程长史打交道最多的人。   还请张诏主你跟我等交个底,殿下还有程长史,真的就在意那样一柄小小的伞?”   张乐进求抚着长须,自打自家闺女已然入选吴王殿下侧妃之后,这位蒙舍诏的诏主,越发地显得像个汉官,而非是诏王。   就像今日前来参会,特地穿上了朝廷赐给他们这些羁縻州刺史的进行官袍。   甚至他的一言一行,都努力地学习汉人,就连蒙舍诏内的各寨,也都纷纷兴起了效法汉人的风潮。   这虽然惹得其他五诏很是鄙夷这个蒙舍诏马屁精。   但是,大伙也都悄悄地找来了汉家的读书人为老师,努力地学习着汉话,学习着汉家的礼仪。   毕竟日后跟他们打交道的不会有吐蕃人,所以,吐蕃语老师已经那啥了。   张乐进求很有优越感,本来蒙舍诏就是各诏里边,最心慕中原文化,又很乐意跟朝廷打交道的。   现如今,他的爱女伽蓝,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大唐亲王殿下的侧妃。   简直让整个蒙舍诏都跟过大年似的,足足兴奋了好几天的光景。   而张乐进求也通过跟自家闺女的沟通与了解,明白了闺女之所以能够得以通过陛下特使的严苛选择。   跟那位率军夜袭剑川城,在姚州立下了赫赫之功的程长史有莫大的干系。   汉唐商行姚州分行蒙舍州支行的掌柜,面对着这位吴王殿下的老丈人,自然也要比面对其他人,多透露一些消息。   虽然对方没有点明,但是张乐进求也反应了过来,万民伞这样的形式主义很重要,也是自己的爱婿吴王殿下以及程长史他们最喜欢的。   听到了木德雅这样的疑问,张乐进求站起了身来,清了清嗓子,很有优秀感的目光扫过一干诏主。   “其实吧,依老夫之见,这万民伞,要么就是越多越好,要么就是越大越好。”   “咱们总不能真的就一个诺大的洱海六诏,就只弄上六把不起眼的油纸伞,上面贴上一些布条,就送去给老夫的,嗯,泸州大都督这样的显贵吧?”   爱婿两字险些脱口而出,好在他及时刹车。   自己闺女还没嫁给吴王殿下,自己就一口一个爱婿的叫,指不定要被这帮子看自己不顺眼的各诏诏主捅出去。   万一惹得自己爱婿不乐意,不想娶自家闺女咋办?   ……   不得不说,张乐进求这番话,的确让洱海各诏之主都陷入了深思。   是啊,油纸伞哪里都有,贴点布条就叫万民伞。   哪怕是各诏穷点苦点,可是一诏凑上几百上千把也还是可以搞出来的。   “多谢张诏主提点,此言甚是有事,我也觉得,数目越多越好。”   “若是万民伞若是做得太大,必然会运输不便,很可能赶不上送别吴王殿下和程长史一行。”   “所以,我浪穹诏准备制上一百把万民伞,然后莫某会亲自送往泸州。”   “呵呵,那我肯定得比你们浪穹诏多上一倍……”   这句挑衅之言一出口,一干人等顿时开始面红脖子粗。   而那位监事长细奴逻表情十分淡定地站在一旁,他会将这一切都默默地记下了,这可是打小报告的好材料。   木德雅赶紧站了出来喝止了浪穹诏与施浪诏大小首领互喷唾沫星子的不礼貌行为。   “诸位,这个时候咱们可不要相互争斗攀比了。咱们洱海六诏,过去虽有仇怨,可是这一回,咱们的对手可不是彼此。   而是那些距离泸州更近,与吴王殿下他们交道更多的獠人。”   听到了木德雅这话,一干诏首都冷静了下来,对啊,那些各州獠人,可是比他们这些诏人更有话语权。   不然,为什么姚州各诏的利益,那帮子獠人也有前来瓜分的资格,还不就是因为那些家伙跟程三郎他们的关系好? 第1452章 期待能亲眼一睹獠兵到底是怎样的精锐之师   谪仙楼与那三台的修造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泸州,不少的好事者都特地蹿过来瞧新鲜看热闹。   特别是对于泸州当地的读书人而言,很是兴奋,毕竟泸州近几年来,在泸州大都督府的用力治理之下。   经济状况得到了飞速的发展,虽然虽然比不得蜀州一带,但至少也已经从过去的无名之辈,排到了剑剑南前列。   虽然经济排名已经蹿到了上面,但是泸州的文化底蕴,却没能及时赶上。   而现在,泸州大都督府兴建这种骚人墨客最喜欢的文旅风景打卡圣地。   自然得到了一干泸州文化人的拥戴与支持。   甚至不少人在打听到了正在建兴的楼台名称之后,已然都在青楼馆阁之地,开始吟诵起与那些楼台名字能够联系起来的诗赋之作。   期待着有朝一日,自己的大作也能够悬于那些楼台之上,能够流芳百世,名垂千古。   总之,修建这玩意,简直就是挠到了一干泸州读书人的痒处。   就连戎州与荣州等地的好事者也纷纷涌来,满脸羡慕地指指点点不已。   虽然工地之上一片忙碌,但是,一楼三台的效果图,却已经在大都督府外的公告栏上张贴了出来。   而李恪向大唐天子请求,恩准泸州獠军番上的奏折也已然在飞报天子。   转瞬之间,李恪从有王妃的司机,变成了有王妃与侧妃的老司机。   程处弼和房俊这两个单身狗只能把浑身的精气神都用在为之奋斗的事业上。   ……   李绩坐在甘露殿内呷着茶汤,身边左右则是一帮大唐名将,就连李靖这位难得现身的大唐军神今日也特地赶来。   李世民抚着长须,看着这些武勋重臣正在传递着那已经抄录了好几份的《泸州大都督府獠军军训操典》。   每一位武勋重臣的表情都显得十分的严肃,时不时低声交流两句,手指头在那操典上戳来戳去。   不过今日,李世民可没有把程咬金叫过来。   这当然是有原因的,若是这位程大将军在场,啧啧……肯定要狠狠地王婆卖瓜,自吹自擂一番。   而一干武勋之臣,谁也不乐意跟这个恶货打擂台,反倒不容易听到真实的意见。   ……   段志玄这位武勋大将,表情甚是有些复杂地拍了拍这份操典,当先开口道。   “陛下,这份操典所录之手段,着实让人眼前一亮,虽然显得有些过于粗浅直白。”   “但是,其内容却令老夫深受启发,原来治军练兵,居然还能够用这样的手段和方式。”   “只是效用如何,我等也只听也李兵部一家之言……”   段志玄这话,让李世民深以为然,毕竟剑南道的那些獠人是什么样的战斗力他虽然不清楚。   但是他麾下的不少将领都很清楚,就像不在此地的程咬金就更是清楚得不行。   这位既在泸州当过大都督,收拾过獠人,之后又统兵西征过吐谷浑。   程咬金就曾经评论过,那些獠人若论单打独斗,兴许不弱于吐谷浑兵马,但是,若是论起排兵布阵,大规模作战。   莫说跟大唐府兵精锐比,便是跟吐谷浑的兵马相比,都还要差上几筹。   这样一只无组织无纪律的部队,能有什么样的战斗力可言?   “昔日,老夫与程知节在征战吐谷浑之时,就曾经聊及这些异族之战力,程知节以我大唐府兵精锐为标准。”   “若是个人战力,獠人可为二等,可若论两军对垒,那吐谷浑兵马可列为三等,而獠人兵马连四等都不入。”   随着李靖这位大唐军靖开始吱声,一干将领面色古怪,没想到程咬金那老小子今日虽然没到场。   居然也还能够有刷存在感的机会,不过话说回来,当爹的啪啪啪的狂揍獠人。   当儿子的也同样在啪啪啪的狂揍獠人,揍完之后还把獠人给提溜过来整训成军。   倒真让一干大唐武勋都觉得,这对程氏父子,还真有种青如于蓝而胜于蓝之感。   李靖虽然已经属于是半退休状态,但是,在场的一干武勋重臣,包括李世民,都不敢不尊重这位大唐最卓越的军事家与战略家的眼光。   李靖引述完了程咬金对于那些獠人兵马的评价之后,话风一转,落在了手上这份操典上。   满脸唏嘘地拍了拍这份操典沉声言道。   “老臣觉得,这份操典的确不凡,虽不论及兵法谋略,只讲练兵治军之手段,显得有些浅薄。”   “可是恰巧弥补了自古以来的诸多兵书未有详究的缺憾之地。”   “只可惜,若是那只经此法所练出来的獠军将士,能够让我等亲眼一睹之就更好了。”   李绩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李卫公之言甚是有理,陛下,之前臣在泸州之时,也甚是犹豫。”   “这才安居于那獠军大营之中,观其训练操演,正是因为亲眼得睹,臣才敢将这只兵马带往雅州。”   “而今,既然诸位也有这等想法,臣请陛下可否命那泸州獠军番上?”   “獠军番上?”李道宗与柴绍对望了一眼,其他诸位武勋重臣也两眼一亮。   “陛下,臣觉得可……”段志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来,一名宦官快步赶到了殿门口。   赵昆迎上了前去,接过低声相询之后,面色有些古怪地朝着这边行来。   “陛下,从剑南道泸州大都督府送来的奏折……”   李世民径直接过匆匆扫了一眼,顿时表情变得十分地古怪。   半天才抬起了头来,目光落在了李绩的身上。   “之前,卿向朕建议,让泸州大都督府的獠军番上。结果,朕这里收到了三郎的奏折,亦是在请奏,让朕恩准泸州大都督府麾下的一千獠兵精锐番上。”   陛下口中的三郎,自然就是李恪那位浪荡王爷。   “陛下,臣觉得吴王殿下想必也是希望陛下能够看到那只獠军的练兵成果。   他敢上奏至御前,那老臣就越发地期待能亲眼一睹獠兵到底是怎样的精锐之师。”   一干武勋重臣也都纷纷附议,李世民当即拍板道。   “朕也甚是好奇,诸卿想必也与朕一般,既然如此,那便准了泸州大都督府之所请,命他们率泸州大都督府麾下獠军番上。” 第1453章 各州獠首的行为,直接就让泸州獠人炸毛了   秋天,泸州长江沿岸,正值烟雨迷蒙,而那谪仙楼的主体浇筑工作,早就已经完成。   此刻,屋顶之上的瓦片也已经铺设完成,外面那些水泥柱子都已经刷上了大漆。   表面功夫做得很是到位,至少从外面上看起来,已然渐有效果图上的味道。   特别是在这样烟雨迷蒙的天气之中,远山如黛,江水漫漫,谪仙楼也被烟雨遮掩得透着一股子朦胧,一如那若隐若现的,不存于世间的空中楼阁一般。   一帮泸州文武,连带那位已经处理完了李恪婚姻大事,却还没离开的权万纪也都看得心神摇曳,啧啧称奇。   看得李恪不禁摘下了头上的斗笠,唏嘘地赞叹道。   “真不愧谪仙楼之名,这样烟雨朦胧的意境,倒是与其名甚是契合。”   “殿下所言及是,下官在此,就已然觉得到了仙境一般,实在是让人心旷神怡。”   “大伙赶紧往前走走,咱们可莫要在雨中久留,这个天气,湿了很容易受风寒的。”   一干人等翻身下马,然后沿着那台阶缓步而行,此刻这片高丘之上,已然移载来了一些树木。   已经不再像一开始那副光秃秃的模样,再加上那宽阔而又平缓的台阶,让人有种信步闲停,一边登山一边赏境的逍遥之感。   一直行到了谪仙楼前,这才得见,楼内外仍旧有不少的工匠们正在来回的忙碌。   谪仙楼的外表已经看不出什么,但是内部的装潢才不过刚刚开始而已。   此刻,正站在三楼,打量着那些工匠们正在铺设着楼板,这些楼板都还未上漆。   以至于楼中满是木料的味道,还有那没来得及上漆的木色,给程三郎的感觉像是呆在一座这才刚开始搞装修的毛坯房中一般。   此刻,程发匆匆地跑上了楼来。   “三公子,吴王殿下还有一干泸州文武都过来了,连权老先生也在其例。”   “他们过来干嘛?”程处弼有些不乐意,毕竟这是自己主持修建的建筑艺术瑰宝。   在还没有完工之前,自然不希望让那些家伙过来,毕竟程处弼不乐意让那些人看到谪仙楼那光鲜靓丽的外面下那还跟毛坯房似的类在。   总觉得就像是在更衣室里边换裤子的球星,看到了一帮狗仔队在偷拍的那种感觉。   ……   站在谪仙楼外面,朝着这高大巍峨的谪仙楼正在指指点点的李恪看到了程处弼大步出了谪仙楼。   摆了摆手,快步迎上前去笑眯眯地道。   “小弟见过处弼兄,一干同僚久闻这谪仙楼,今日正好无事,我等便连袂而至,没打扰吧?”   程处弼当着那一干泸州文武的面,朝着李恪恭敬一礼,表情笑眯眯,只是嘴皮子仍旧却一点也不客气。   “我能说其实很打扰吗?”   李恪嘿嘿一乐,一脸不以为意地道。   “我等就是过来溜达溜达,兄台你也知道,我父皇的旨意已下,咱们再几日就得离开泸州了。”   “正好领着他们过来凑凑热闹,也算是提前给咱们热热场子。”   “行吧,不过里边的装饰都还没完成,乱七八糟的,就别让他们进去了。   不过倒可以到那边不远处的工棚坐会避避雨,那里已经生了铁炉子,正好让诸位暖和暖和。”   就在程处弼招呼着一干人等,来到了不远处的工棚坐下,而权万纪则很有兴致地东张西望不已。   作为北方人氏,也久在北方为官,早就对于江南烟雨十分的向往,奈何一直没有机会欣赏。   倒没有想到,在这泸州之地,得见到了这等情形,着实令权万纪老怀大慰不已。   正在东张西望的功夫,权万纪突然轻咦了一声,指了指谪仙楼北面的方向。“那边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泸州官员瞪大两眼看过去,那数里之外的水泥官道上,约约绰绰,仿佛有五颜六色组成的一条长龙般,正沿着官道朝着泸州而去。   “权老,那是从渝州通往我泸州的水泥官道,想必应该是几只商队恰好遇在了一块接踵而至。”   权万纪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抚着长须啧啧称奇。   “原来如此,没想到,烟雨之下,便是商旅往来,也很有意境嘛……”   此刻渝州的永川獠首巴通正洋洋得意地打量着这只队伍,看着这一把把因为细细渐大,不得已只能撑开来避雨的万民伞,令他很有成就感。   自打听闻了万民伞之事,巴通就反复跟永川大小獠首商议,最终大家都觉得,伞这玩意,又不是牌匾,自然是越多越好,不然怎么叫万民伞?   咱们可不会像那位汉唐商行的掌柜所说的似的,永川数万獠民,就只送一把伞过去。   不但会让人觉得永川獠人太过吝啬,说不定还会惹得汉唐商行的那三位后台大老板不喜。   指不定日后为难,令自己等人收益受损。   所以,巴通一咬牙一跺脚,直接就命人从渝州的伞铺订来了三百把伞。   而现在,距离泸州大都督府一行人离开泸州的日子只剩下三五天的光景,巴通自然不可能临时才赶过来。   所以就领着一百部下,每人背着好几把万民伞,朝着泸州赶来。   只是没有想到,临近泸州之际,细雨突然大了起来,巴通干脆就让部下们将随身的万民伞给撑展开来避雨。   ……   随着时间的临近,各州獠人已然纷纷聚往泸州,大家都是追随程长史南下过姚州的老司机。   相互之间自然要走动起来,打探彼此,很快,大家都觉得不对劲。   就像泸州诸位獠人,是最老实听话的。   之前者光曾经想要搞上几百把万民伞,可结果,被程长史身边的亲随过来交待,让他们低调一点,收敛一点。   者光只能悻悻地放弃了那种打算,只是乖乖地做了几把大万民伞,可是随着各州獠人的陆续赶来。   少则一二百,多则三五百的万民伞,各州的行为,直接就让泸州獠人炸毛了。   作为汉唐商行在剑南道的最早受益者们,当然不乐意被后辈超过自己。   特别是大家都很明白程长史等年轻显贵都是好大喜功之辈,肯定会乐意越多越好。   若是等到送别之际,其他诸州獠人,甚至那些诏人都几百把几百把的送。   咱们这些泸州的老司机,居然一州才几把,最多也就十来把,那以后日子还过不过了? 第1454章 精心准备了三百把万民柜,居然连前五都排不进去   泸州诸獠首此刻齐聚一堂,深感蛋疼,蒙扎更是牙疼地频频吸气。   一旁的那些泸州獠首也都是愁眉苦脸,者光忍不住起身喝道。   “蒙扎老叔,现在怎么办?不论是渝州,还是播州,就连荣州来的,哪一个不是少则一二百,多则四五百把的。”   “咱们泸州诸獠是听了话,可是其他各獠,还有那些诏人根本就不听招呼。”   “到时候,咱们泸州诸獠凑一块都不足百把万民伞,怕是到了送别之日,定然会被其他各州来人嘲笑。”   莫丹忍不住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那日益显得圆滚滚的肚子,忍不住吐了句槽。   “被嘲笑倒是不怕,可是莫某就怕被獠内无数受了恩惠的父老戳我脊梁骨啊……”   “是啊,蒙扎老叔,你来说句话,咱们泸州诸獠到底应该怎么整?”   看到一干獠首的目光都犹如刀子一般地全扎在自己脸皮上,蒙扎无比蛋疼地叹了口气。   薅着长须,眼珠子转了半天,这才缓缓言道。   “当时,程长史遣人提醒我等,那是因为程长史只希望低调一点。”   “但是程长史却不明白,咱们剑南道中南部的一干獠人对他们的爱戴。”   “现在,各州獠人、诏人,都纷纷开始往泸州汇聚。   他们的万民伞准备得那么多,咱们若真是遵照了程长史的吩咐,那才是丢咱们泸州各獠的脸面。”   “既然如此,那老夫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咱们泸诸獠,不要求超过其他各州獠人诏人。”   “但也不能落于人后太多,我宋州獠决定制万民伞两百,还望我泸州各獠也这个数目。”   “既然老叔这么说,那我长乐州也是这个数目……”莫丹一拍案几站起了身来。   很快,所有獠首都一致通过,然后纷纷告辞而去,者光是年轻人,腿脚极快,第一个跑出了酒楼。   翻身跃上了马背,径直催促着属下道。“最近的伞铺在哪,快,咱们快去抢伞……”   很快,一干各州獠首们都纷纷蹿出了酒楼,各自去寻伞铺。   ……   一位来自蜀地的商贩杜老板,刚刚下了州际班车,就感受到了泸州这连绵的阴雨,伸手一摸,暗骂了一声晦气。   来的时候,蜀地连续多日晴空万里,害得他离家的时候,居然忘记揣把伞。   不过倒也没关系,泸州竹制品极多,伞铺也有不少,杜老板决定入城就去买上一把。   只是等他冒着雨进入了泸州城中,不过处就有一家伞铺的招牌正在晃荡。   不禁大喜过望,赶紧快步赶了过去,可是才到得门口,就不禁有些懵逼。   虽然是伞铺,但是里边却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位百无聊赖的店伙计,懒洋洋地坐在那里。   “敢问这位小哥,你这里是伞铺?”杜老板忍不住上前询问道。   “正是,不过这位客官,今日、明日,后日,都不会有伞卖,若是想要买伞,怕是得到三四天之后才成。”   听到那位店伙计那懒洋洋的回答,杜老板很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   “呵呵,既然如此,那算了,我到别家去瞧瞧。”   “客官,你就算跑遍整个泸州,这几日也休想买到一把伞,我劝你……”   那位店伙计的声音直接被杜老板抛在了脑后,继续大步前行,拐上了另外一道街道。   行不多远,又看到了一间伞铺,杜老板呵呵一乐,快步上前。   只是这才到了店铺门前,就听到了里边传来了声音。   “什么意思,你们泸州搞什么鬼,怎么好多伞铺都没伞?”   “这位客官,不是我们没有伞,而是伞都已经卖光了,莫说库存,就连我们招牌下面挂着的样伞都被搜刮走了……”   杜老板一脸懵逼地步入了店铺,就看到一位满脸不乐意的中年人正在大声的责问满脸无奈的伞铺掌柜。   “是谁这么不讲道理,居然把整个泸州的伞都买了起,这是想要做甚?”   “这我哪知道,再说了,客人要买伞,小人只管买,对方买伞不讲价,给钱又痛快,难道我还能不卖?”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些已经被买走的伞,都正在被各州獠首的手下,正在兢兢业业地系着写着名字的布条。   蒙扎抄起了一把油纸伞打开之后,就看到了油纸伞内的伞骨上足足系着二十来条长布条。   第一条长布条上,都会写有两个甚至三个宋州獠人的名字,两百把伞凑下来,一万名獠人的数目轻轻松松就能够凑足这数量。   蒙扎满意地点了点头,仔细地清点着数量,旋及就发现了不对头。   一旁的小儿子蒙多赶紧解释道。“阿爹,泸州城内的伞都已经被全抢光了,我没办法,只能先弄这么多。”   “不过阿爹我放心,我已经让人回咱们宋州去采办了,最晚明天就能够送到。”   “嗯嗯,好……办得不错,记住了,万民伞的数量,只能多,万万不能少,明白吗?”   “放心吧爹,孩儿知道应该怎么做。”蒙多信心十足地点了点头答道。   ……   此刻,已经成为了吴王殿下的岳丈的张乐进求此刻穿着汉家的服饰,正站在渡船的船头之上。   手里边撑着一把油纸伞,打量着长江对岸,在烟雨之中,倍显模糊的泸州城。   不大会的功夫,就抵达了长江北岸那忙碌的水泥码头,撑着伞的张乐进求这才刚刚下船。   就遇上了提前被派来泸州观察动静的部下阿苏。   “小人见过诏王。”   “行了,这里可不是洱海之地,叫老夫诏主就行,对了,那些各州的獠首可都已经到了,他们准备的情况如何?”   “近的都已经到了,来得最晚的,怕就是咱们姚州的各诏。”   “对了诏主,小人可是仔细打探过了,那些各州獠人,可都不落人后,都准备了不少的万民伞……”   张乐进求倾听着部下阿苏的禀报,不禁脸色微变。   原本觉得自己应该是准备万民伞最多的人,没有想到,堂堂蒙舍诏,精心准备了三百把万民伞,居然连前五都排不进去。 第1455章 分明就是一只油纸伞采购运输大队   张乐进求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禁面现焦色,抚着长须朝着阿苏问道。   “那你赶紧想想办法,在泸州设法采办一批伞具,咱们临时再制作一些。”   “……诏主,前两天小人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可惜,整个泸州的各家伞铺,连一把都没有,全被人给买走了,甚至还有一些人在市面上高价收伞。”   “……”张乐进求一脸黑线地听着阿苏的禀报,眼珠子转了半天,赶紧回头朝着一位心腹部下道。   “你就别下船了,领上一批弟兄,立刻往南边去,不论是泾南,还是长宁州都去瞧瞧。   看看能不能收罗一批伞过来,越快越好……”   看以部下领命呆若木鸡地留在了船上,然后又在船夫的操作之下,径直往南岸而去。   张乐进求这才忧心忡忡地随阿苏快步离开了码头,身后边的一帮护卫则抬着一箱箱的万民伞,朝着泸州而去。   ……   “咱们就要离开泸州了,这些日子,可是快被累死了……”   大都督府内,程处弼呈大字形瘫在榻上,一脸了无生趣。   李恪与那房俊也好不到哪儿,李恪这些日子负责与官员们交接各种事务,也是忙得脚不沾地的。   程处弼则每天都死死地盯着那谪仙楼的进度,每天蹲守在那里,严苛地监督着工程保质保量。   毕竟那可是他们哥仨要留来名垂千古的骚人墨客们文采风流的网红打卡地。   总不能因为工程质量不过关,三五十年就垮塌掉。   至于房俊则更是,收到了陛下的旨音,听得獠军要番上之后。   不但是他们三人欢欣鼓舞,那一千獠军也同样兴奋得嗷嗷叫,一个二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像禄能等人更是主动提出加强训练,争取成为大唐最纪律严明的一只精锐。   程处弼思来想去,最终决定,让他们练正步,只要能够把正步练好。   到时候拉到长安起把正步走起,绝对能够狠狠地耍上一把威力。   也好让那些大唐武勋重臣们瞧瞧,只要训练得法,不论是什么样的乌合之众。   只要能够严格地遵照程三郎的操典练兵治军,一样能给你们练出精锐来。   毕竟正步可是很有展现军威最好体现,但就是训练起来费时费力,不过房俊与獠军上下都斗志满满。   这些日子,每一位獠军将士的士气都是那样的饱满,每天的训练几乎都把自个累趴下才罢休。   奄奄一息的妖蛾子三人组,终于等到了美味佳肴端上了案几这才松了口气。   吃着美味佳肴,喝着美酒,总算是渐复力气。   不过今晚,房俊只是回来蹭吃蹭喝,约定明日开拔的时间,一会他还得赶回大营,所以他只能滴酒不沾。   程处弼呷了一口酒,朝着李恪这位一直坐镇于泸州城内的泸州大都督问道。   “对了贤弟,这些日子我一直泡在谪仙楼那边,那些各州獠首们都来了没有,还有万民伞、欢送横幅之类的准备得如何了?”   李恪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地朝着程处弼看了过去。   “处弼兄,你不问,小弟也得跟你好好说说,今日小弟听闻,咱们泸州城内,已经连续有两三日没有新伞出售了。”   “小弟甚是好奇,便着人去打听,这才知晓,几乎所有的伞具,都被那些赶来泸州,准备明日参与送别的各州獠人尽数采办干净。”   程处弼不禁有些狐疑地看向李恪。“什么意思?”   “据小弟所知,前来送别的足有三十七位羁縻州刺史,而诸羁縻州刺史,多则三四百把,少则一二百把万民伞……”   程处弼与房俊二人的眼珠子直接都鼓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瞪着李恪。   “不,你等会,你的意思是,一州少则一二百把,多则三四百把万民伞?”   “那岂不是说,等到了送别之日,特娘的指不定伞比人还要多?”   一想到明天送别的时候,自己等人,哪怕是加上那一千准备番上的獠军,人数最多也不会超过一千三百之数。   三十七州,哪怕是一州一百,一想到自己等人人均快三把万民伞,程处弼觉得这特娘的哪是为泸州大都督府离职官员歌功颂德的万民伞,分明就是一只油纸伞采购运输大队。   “贤弟,你啥意思,你干嘛不早说。”程处弼瞬间觉得跟前的美酒佳肴都不香了。   “这能怪得了小弟吗?这些日子,小弟我一直都在忙着交接诸务,之前只是听闻各州獠人都带来了不少万民伞,也没当回事。”   “直到今日没有杂务,这才去了解,结果一了解就是这么个结果,小弟我也很烦恼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   “再说了,处弼兄你之前不是说过,咱们一定得低调,不能直接跟那些要来相送的獠人交道,避免让人误会咱们……”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抹着脸,他也是懵逼的,这怎么搞?   程处弼着实不知道后世一般官员能收多少把。   但是在影视剧里边,至少几十把还是有的。但请注意一点,收万官伞的都是治理地方的地方官。   一般来说,都是县级干部,但是咱们不一样,自己等人所要接受的乃是整个剑南道中南部各羁縻州送来的万民伞。   所以规模大点,倒也正常,但也不能弄得太多了吧?一州五把,那也是一百多把,足够了。   “罢了,看来只能现在就遣人去跟各州獠首交待清楚,让他们莫要胡来,一州只许送五把万民伞,多了不收。”   房俊听得此言,忍不住开口相劝道。   “一州十把,会不会太少了点?毕竟人家都准备了那么多……”   程处弼没好气地白眼一翻。   “三十七州,一州五把,也是一百多把万民伞了,再多像话吗?”   “那是万民伞,代表着无数百姓的心意,而不是拿来遮风挡雨的普通纸伞好不好?”   李恪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拍板道。   “处弼兄言之有理,若是送来的万民伞太多,咱们弟兄得到的怕是不是声望,而是会变成令人无比尴尬的笑柄。”   不大会的功夫,一帮子心腹亲随全蹿出了府,往那些各州獠首的驻所赶去。 第1456章 你们说,咱们真的能够见到皇帝陛下吗?   “……”蒙扎站在宅院门口,目送着吴王殿下的心腹亲随悄然地离开。   身边的一干宋州獠首已然围拢近前。   “大獠首,这可怎么办?咱们可是为了那些万民伞,花费了那么多的心血。”   “就是,咱们都已经准备齐全,结果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是啥意思?”   “对啊对啊,这也太坑人了吧?”   “诸位,诸位不必着急。”蒙扎两眼一眯,很老谋深算的模样打量着这烟雨迷漫的泸州。   “虽然大都督府遣人过来交待,让咱们只需送上几把万民伞。”   “但你们觉得,这能够难得住老夫吗?”   蒙扎呵呵一乐,抚着长须,抬起了手,接住了那仍旧在纷飞飘扬的细雨。   “但是这几日秋雨连绵,怕是难以停歇,既然如此,多出来的万民伞,咱们可以送给将士们避雨,也不是不可以。”   一干獠首顿时两眼一亮。“咦,不愧是大獠首,这个办法果然妙极。”   “咱们宋州獠的万民伞既可以代表咱们宋州獠人的心意,又还能够遮风挡雨,一方两便……”   且不说宋州獠,其他纷纷收到了消息的各位大佬也都不甘心只送几把,让其他的都浪费掉,纷纷冥思苦思,各出奇谋妙计。   总之一句话,来都来了,万民伞做都做好了,总不能白瞎。   程处弼等人自然不清楚,不过妖蛾子三人组一致认为,只要已经交待过,想来那些各州獠首、诏首应该会依令行事才对。   ……   房俊吃饱喝足,拍拍肚皮,跟两位兄台又打了几把牌休闲娱乐一下。   这才匆匆地出了泸州,赶回到了军营之内。   跟一干獠军将领确定了下明天出发的时间,十数位雄纠纠气昂昂的将校领命而去。   而房俊则地照例开始巡视军营,此时,已然到了了熄灯时间,随着嘹亮的号角声吹响。   原本还亮着灯火的诸多军舍,都已然熄灭了灯火。   只有那些立于屋檐下的火把,以及巡夜士卒手中的灯笼,犹如萤火虫一般,散落在大营之中。   房俊迈开步伐,行进在这獠军大营之内,耳朵边时不时地传来那些还未入睡的将士们低声交谈之声。   述说的不是对于家乡的眷恋和难舍,全都是对于能够前往大唐帝都番上的期待。   “没想到咱们也能够离开泸州,离开剑南道,去中原看看。”   “那里不是中原,那是关中,跟中原不太一样。”   “我听说,关中也是个大坝子,跟蜀地差不多,也是很宽阔,一眼望不到头,全是平地。”   “那可真得好好瞧瞧,咱们泸州可看不到那样的画面。”   “是啊是啊……你们说,咱们真的能够见到皇帝陛下吗?”   “怎么可能,咱们去番上,十有八九,就跟在泸州似的,进不了城,只能驻扎在城外。”   “咱们虽然驻扎在城外,但是可别忘记了,房典军可是说过了,只要咱们能够练出个样来。”   “不但朝廷那些武勋重臣会来看咱们操练,甚至陛下都有可能会来。”   “对对对,房典军是什么人,他爹可是大唐宰相,这样的人,能够说话忽悠咱们吗?肯定不能……”   “你们几个,还睡不睡觉了,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再叽歪给我滚出去罚站。”   “……”   一阵很虚伪浮夸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听得驻足以已久的房俊不由得一乐。   很是欣慰,经过这些日子的训练,一干獠军将士的正步已然渐显成效。   那昂扬有力的步伐,的确很给力,很带劲。   自打房俊率领獠军在雅州立下了功勋,得胜而还之后。   獠军大营诸事已经由房俊全权负责,程三郎已经撒手不管。   美其名曰,锻炼俊哥儿的独立自主能力,贤弟你以后也是要干大事的人。   若是连这一千獠军都练不好,以后你还怎么指挥千军万马。   房俊很清楚,这是两位兄长在给自己独挡一面的机会,而且他也咬牙坚持了下来。   就一如当初在雅州攻防战之时,最开始那几战之时,面对数倍,乃至十倍的吐蕃兵马疯狂攻打。   房俊都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下去,他看到了身边的这些獠人勇士们,嗷嗷叫地不计生死地将那些吐蕃兵马挤压回去。   他们的行为,甚至让房俊都觉得有些自惭,咬着牙根,与那些獠军将士共进同退。   一次次的血战,不但磨砺了房俊的勇气和斗志,同时也让他明白了,为将者要有担当,要为将士表率。   你不奋勇争先,你凭什么让将士们与敌人生死鏖战。   ……   大家都是山里汉子,在李恪与程三郎与房俊到来之前。   他们这些獠人的日子,经常就是饱一顿,饥一顿,甚至有时候还为了粮食,各寨之间相互争斗。   绝大多数人都没离开过生长的故乡,只有少数胆子大的,手里边又有俩钱的獠人,去得最远的,也就是上一趟泸州。   哪怕是像禄能这样的州刺史,他们最远也只到过蜀中去逛荡一圈而已。   自打程三郎等人到来之后,终于让他们明白了,原来吃饱喝足,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随着大家的日子好过,大家终于不再饿肚子,得以不用在冬日里围着那火塘瑟瑟发抖,而是可以围在温暖的铁炉子旁边,吃着一顿顿的饱饭。   让这些朴质的獠人,对那位程三郎敬若神灵。   特别是那些被招募入伍的獠军将士们,更是从军旅生涯,感受到了过去那种只为了一口吃的,又或者只为了獠首的矛盾,而拿自己性命去冒险所没有过的荣誉感和责任感。   雅州防御战,他们也暴发出了出乎一干大唐府兵预料之外的强悍战斗力。   一次又一次地击退那些凶悍的吐蕃兵马的狂攻,用血淋淋地现实,赢得了尊重。   这让他们份外的自豪,特别是回到了泸州之后,听闻自己等人居然有机会去到大唐的帝都,接受大唐皇帝陛下的检阅。   哪怕是像禄能这样的獠首,也激动得热盈泪眶,更别提那些普通獠兵将士。 第1457章 每人都打着伞站在那纷飞的细雨中   总之,大家都咬着牙根,使出了吃奶的劲,都在疯狂而又努力地训练着,争取能够赢得伟大的大唐天子的赞许目光。   哪怕是十年之后,数十年之后,他们垂垂老矣之时,也会一脸满足地告诉儿孙们。   他们是泸州獠人中最英勇的将士,他们为大唐与外敌血战过。   更获得了番上京师的资格,接受到大唐皇帝陛下的检阅。   这对于他们这些生长在美丽的大西南的少数民族勇士,绝对是足以铭记一辈子的荣耀。   房俊巡视了一圈军营,确定无事之后,也回到了自己的大帐之中,倒头就睡,明天,就得离开泸州返回故乡了。   泸州城外的大营一片宁静,但是此刻,泸州城内,则热闹得有些过份。   各獠的大小獠首,还有獠人百姓们都纷纷在走街窜巷,分发着那些万民伞。   嗯,这个主意具体来自于哪一位獠首,已然不可考,但是自打各州獠首、诏首收到了消息之后。   都甚是蛋疼,总觉得自己手中那么多的万民伞不能白瞎。   之后就有人听闻有獠人正在城内本州在泸州做生意的亲朋好友,让他们明天去给程大将军送行,顺便帮忙把万民伞给送过去。   各州獠首、诏首都觉得这个主意相当的不错,对啊,我们也就只能管管自己。   可是我们本州的汉獠百姓若是也乐意送给你们三位大佬万民伞,那就不归我们管了。   再说了,前往送别的人越多,才越显得有气势嘛……   所以,所有人都纷纷行动了起来,这个夜晚,闹得整个泸州都快成为了不眠之夜。   唯有泸州大都督府显得那样的安宁与详和,只有两位负责站在府门外值守的差役,小声地吹牛打屁,时不时探头打量两眼,大半夜还在行色匆匆的路人。   泸州自打李恪与程三郎到来之后,就已经取消了宵禁,不过城门关闭还是很有必要。   另外,夜晚,会有专门巡夜的差役巡逻,所以,泸州的夜生活虽然十分的丰富,但是并不会显得杂乱无章。   ……   权万纪照例鸡鸣而起,然后开始耍起了五禽戏,至于权忠等人正在收拾着行装。   只是今日大都督府外传来的喧闹声,让权万纪实在是静不下心来,好几次耍着耍着都走了样。   不乐意的他干脆离开了独院,到了外面一打听这才知晓,泸州的老百姓们知晓了吴王殿下等人即将离开泸州。   已经早早地就齐聚在了大都督府府门外,就是希望能够最后看一眼这几位好官,亲自相送。   得知是这样的情况,权万纪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缩回了独院里边,干脆亲自动手收拾行礼。   而此刻,房俊已然是顶盔贯甲,骑着精良的坐骑,在一众同样披盔带甲的獠人将校的陪伴之下,驰出了大营。   身后边的整整一千獠兵精锐,排列成了横纵分明的队例,在军之的号令声中,迈开了步伐,出了泸州大营,绕北而行,赶到了北门外面之后。   房俊这才率领两百獠兵赶去大都督府处接应,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这才刚刚率两百将士入城。   就看到了通往泸州大都督府的道路,已然被无数汉獠百姓给围得水泄不通。   听到了守在府门处的护卫传来了禀报,说是在府门外,至少有好几千人聚焦,已然将整个大都督府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程处弼与李恪也不禁有些蛋疼,开始心忧房俊会不会也被堵在街外靠近不能。   不过好在,随着房俊率军赶到,大声地吆喝之下,那些围拢在此的百姓们总算是让出了一条通道。   房俊这才率领那两百将士,顶着一头臭汗,挤到了大都督府门前。   随着大都督府的大门洞开,李恪一身正装袍服,大步迈出了府门。   即便此刻,泸州仍旧糜雨纷飞,可是,无数的百姓,几乎都没有打伞的,全都伸长了脖着朝着府门方向看来。   瞬间一静之后,旋及就有一股巨大的声浪传来。   虽然声音过于嘈杂与巨大,此刻彼伏令人听不真切。   隐隐约约,程处弼还是听到了留步、走好等词汇夹杂在其间。   李恪有些愣神地站在这里,因为声浪实在是太过巨大,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径直上马离开,还是要跟这些泸州汉獠百姓说些啥。   最终,不知道是谁先拜倒在地恭祝,很快,越来越多的泸州汉獠百姓们,也都纷纷拜倒。   只是那一张张激动的脸庞,还有发红的双眼,让李恪觉得嗓子眼发堵,半天也发不出声音。   最终,李恪扶冠拂衣,然后郑重地站在阶上,朝着四方各拜一礼。   “大都督一路顺风……”   “大都督长命百岁……”   “程长史一路走好……”   类似的一声声呼唤,从他们离开大都督府开始,就一直此起彼伏的响起。   程处弼与李恪等人也是听得心中寡寡的,颇有些唏嘘。   这里他们也呆了数年,这数年来,为了泸州的发展,也算得上是呕心泣血。   现如今终于有了成就,而他们哥仨,就因为通宵打牌,陛下一怒之下,将他们罢官去职。   这让他们的心中越发地不好受,嗯,主要还是越发地觉得尴尬。   在两百獠军精锐以及一干亲随的簇拥之下,他们终于离开了泸州,往常只需要不过一刻钟多一些的路途,今日却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而且哪怕随着他们的前行,那些目送他们离开的泸州百姓并没有离开,一直随行其后。   ……   终于来到了城门外之际,队伍却突然停了下来,程处弼不耐地策马朝前挤了过去。   朝着正前方,直愣愣地坐在坐骑身上半天也不动弹的房俊喝道。   “俊哥儿,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走了?”   “处弼兄,你过来看看吧……”房俊头也不回地大声招呼道。   程处弼只能继续策马往前挪,挪到了房俊的身边之后,向着前方看去,瞬间就惊呆了。   此刻,距离泸州城门终十数丈外,至少聚集了一两万汉獠百姓,每人都打着伞站在那纷飞的细雨中。   将那条原本十分开阔的水泥官道,挤得只剩下了只能供一人多宽的通道。   这些色彩各异的油纸伞下方,都悬挂着一条条的布条,布条上,明显有字迹…… 第1458章 这碗满满的心意,就由程某来享用如何?   而在人群的最前方,则是三十多位各州獠大小獠首和大小诏首齐聚于此。   一杆杆的旗帜在这样的雨天,显得垂头丧气,但是在旗帜下方,都摆着巨大的案几。   案几上,则摆放着酒坛,还有酒杯等物,而且还有眉清目秀的獠人小姐姐正在忙碌着,正在抄着酒坛子往杯中倒酒。   而那些各州的大小獠首,就这么站在各种的案几跟前,磨拳擦掌,满目期盼地看着这边。   瞬间,让程处弼原本刚刚露出来的笑容瞬间僵硬。   这样的架势,让他回忆起了后世,美丽的大西南各村各寨,那种令人生畏的拦门酒。   “诸位,咱们是不是应该一起上?”   蒙扎目光扫过左右,泸州诸獠首纷纷点了点头,然后整齐划地一朝前而行。   朝着已经挤到了人群前方,正目瞪口呆的李恪恭敬一礼。   “他们这是要做甚?”李恪闻着那在纷飞的糜雨中,溢散开来的美酒香味,有些懵逼地朝着程处弼小声问道。   “殿下,他们这是要敬你酒,还请殿下代表朝廷,代表我等,上前表示表示。”   李恪打量着那些端着土碗,笑呵呵地围拢而来的三十余州獠首、诏首,整个人都方了。   “处弼兄,那么多,小弟我就算喝死也喝不完啊。”   程处弼表情显得十分正经地翻身下马之后,大手一提溜,将扭扭捏捏这才下马来的李恪这位吴王殿下扶到了自己的跟前。   “无妨,感情深一口闷,感情不深,舔一舔就成,总不能让我这个长史去吧,赶紧的。”   “……”李恪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感情不深舔一舔,老子又不是狗,不舔水。   不过看到那些笑眯眯端杯迎前的各位獠首、诏首。李恪也只能硬起头皮,露出了一个热情的笑容相迎。   “殿下,下官听闻殿下要离开泸州,弃我等而去,心中甚是难舍。”   “只是,这是天子之诏令,我等身为大唐臣子,虽不舍殿下离开,却也不敢阻拦。”   “今日,我等在此恭送殿下,略备薄酒,还请殿下不要辜负了我宋州数万獠民的这份心意。”   蒙扎不愧是老司机,话说得相当的漂亮,而身后边那位眉清目秀的宋州獠人小姐姐步姿摇曳地端着碗酒来到了跟前。   蒙扎接过之后,直接就拜倒在地。“请殿下满饮美酒……”   身后边的数百宋州獠人都纷纷拜倒在地,李恪看着那碗中怕是没有三两也得有一两半到二两的高度酒。   整个人都方了,特别是看到后方那三十多位各州獠首满脸期待的样子。   李恪觉得今天自己想要活着离开怕是很困难。   “殿下莫怕,舔一舔也是可以的。”程处弼忍不住在后边又提醒了一句。   李恪白眼一番,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处弼兄,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你觉得小弟我敢只舔一舔?”   说罢这话,李恪笑眯眯地大步上前,动情地扶起了蒙扎,唏嘘寒暄一番之后,这才接过了酒碗往口中一倒。   瞬间整个人都方了,毕竟这可都是特娘的高度酒,这么个喝法,真要三十六七碗下去,李恪觉得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周年祭。   勉强干掉第一碗,李恪看了半天,特娘的,连块下酒菜都没有,这怎么喝?   第二獠首开始上前,重复着蒙扎的套路,李恪只能继续强颜欢笑,又干了碗后,已然开始两眼发直。   看到李恪这家伙已经开始上脸,犹如猴子屁股一般,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等到第三位獠首来到跟前,叽叽歪歪一番之后,也笑眯眯地奉上美酒。   程处弼这位老司机终于出手将那李恪扒拉到身后边与房俊哥俩肩并肩。   然后伸手接过了酒碗,朝着这位獠首一乐。   “殿下酒量不成,这碗满满的心意,就由程某来享用如何?”   看到是程仙长发话,借这位獠首一百个胆,他也不敢摇头拒绝,只能点头哈腰地道。   “如此甚好,还请程仙,嗯,程长史慢用。”   李恪瞬间感动得不要不要的,忍不住拿肩膀撞了撞站在身边的房俊小声地嘀咕道。   “不愧是处弼兄,就是这么的有担当,对了俊哥儿,一会处弼兄顶不住了,你也得帮为兄搭把手,挡一挡酒。”   “小弟我酒量也就一般,怕是……”房俊话还没说完。   二人就看到了站在跟前,高大英武的处弼兄抄起了酒碗,然后朝着嘴边一递,一个猛烈的后仰……   然后,李恪与房俊就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有水花扑面而来下意识地眨了下眼睛。   浓烈而又醇厚的酒香瞬间就钻进了鼻子里,但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重新睁开了两眼的李恪与房俊一脸黑线,不约而同地抬起了手抹了把满脸的酒渍。日!   这是一个名词,许多天来,阴雨连绵不断,已然让来自于北方的人们,开始想念那温暖的阳光洒在脸上,而不是特娘的高度酒!   “好酒。”程处弼很是豪迈地抹了一把下巴,发出了爽朗的笑容,将酒碗递还给那位獠首。   下一位獠首也如期而至,而程处弼则很有礼貌地让开了位置,却没看到李恪步上前来,一扭头。   就看到了李恪还在拿丝帕擦脸,目光是那样的幽怨。   程处弼不乐意地歪了歪脑袋,意思这位吴王殿下赶紧顶上去跟人吹牛打屁。   李恪终于又恢复了亲和而又富有魅力的笑容上前,跟那位獠首叽叽歪歪一番之后。   这位獠首也同样端来了一碗酒香四溢的顺州汉唐商行酒厂出品的美酒。   李恪很是识趣了朝着处弼兄一歪脑袋,就看到了处弼兄笑眯眯地大步上前。   接过了碗,然后又是一仰脖子,正后方的房俊默默地又抹了把脸,很是识趣地站到了侧后方。   接下来,程三郎与李恪轮番上阵,一个耍嘴皮子一个展示豪迈的酒量。   特别是看到了程仙长一碗接着一碗的抽干,面不红心不跳,后边的诸州獠首都觉得不能让程仙长喝不到位。   从一开始的只有小半碗,干脆都增加到了满碗…… 第1459章 莫非是咱们大唐府兵之中的秘密兵种:伞兵   李恪一脸绝望地看着自己崭新的官袍,虽然自己数次避开了美姿颜不被美酒泼脸。   但是,衣襟上却一次又一次地被那甘冽醇厚的美酒浇在身上,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烈的酒香。   一旁虽然顶盔贯甲,但是同样也是湿淋淋的房俊一脸呆滞地看着前方的处弼兄。   你根本猜不到处弼兄的后脑勺会朝哪个方向仰,飞溅来的酒水会从哪个方向浇来。   好在细雨绵绵,水泥官道一直都有水渍,秋日糜雨霏霏……   不但掩盖了酒渍,同样让人看不清楚程长史到底是怎么把酒一口“抽”干的。   不过,即便程三郎再是偷奸耍滑,仍旧还是喝了不少,至于那一身的官服,不比李恪的好到哪儿去。   终于,折腾了许久,终于闯过了拦门酒阵,各州獠首诏首们纷纷开始进献万民伞。   李恪再一次顶到了前面,很是感动也很激动,并且很谦虚地说自己的工作还做得很不到位。   而泸州以及剑南道中南部地区能够有今日的发展,也少不了各位大佬的真挚奉献以及无数汉獠百姓的努力。   李、程、房三人很快都将自己接到手的万民伞递给了身边的亲随心腹。   但是很快,原本那些撑伞的汉獠百姓们也纷纷地聚拢了过来……   李恪、程处弼、房俊三人,看着那下方全都是缀着小布条的色彩各异的万民伞,脸上的笑容都渐渐地僵硬。   ……   距离泸州差不多二十里之地后,终于已经看不到那些送别的汉獠官员以及百姓的身影。   程处弼坐在座骑上,打量着这只回长安的队伍,每一个人至少背负着四五把伞。   而且,队伍里边的二十多辆车原本已经堆满了各种行李与物产,但是现在,又不得不在货物上,又垒上了许多的油纸伞,呃……万民伞。   “处弼兄,现在怎么办?”李恪哭笑不得地打量着那些多到令人头皮发麻的伞。   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等人反复叮嘱之后,那些獠首进献的万民伞,的确一州也就几把。   可问题是,城外那过万汉獠百姓,至少又塞了六七千柄万民伞过来,就问你接还是不接?   这些可都代表着各族人民的美好祝愿,还有他们诚挚的心意,难道你好意思挑着要不成?   结果就是,现在这只原本很严肃的队伍,每个人都背负着那么多把伞……   就在程处弼与李恪一脸蛋疼地打量着队伍,思考着应该怎么办的当口。   一旁,一辆城际班车正交错而过,几个好热闹的商贾都从班车里边探出了头来看热闹。   当他们看到了这只大队伍足足有一千多人,而且似乎还是披甲执刀的精锐之师。   可是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是,为什么这些将士的身上,居然有那么多把油纸伞?   “这是哪来的队伍,我怎么感觉他们像是刚刚打劫了伞铺似的?”   “是啊,好奇怪啊,每个人都又背又拿,怎么也得有三四把伞,还有那些车上也全都是伞。”   “可是看起来像是一只精锐兵马,既然是精锐,弄那么多的伞做甚?”   “莫非,这是咱们大唐府兵之中的秘密兵种……”   “刘老哥,什么秘密兵种,跟小弟说说呗。”   程处弼与李恪听到了这帮子商贾的叽歪,忍不住也好奇地支愣起了耳朵来。   “你们看他们队列齐整,表情严肃,步伐稳健,分明就是一只精锐之师。”   “可是他们手中却不拿刀,只拿伞,这就证明,他们应该是一队伞兵。”   “???”程处弼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都,差点气得心肌梗塞,捂着心口直挺挺地从座骑上摔下马去。   神特么的伞兵,老子还万民伞兵。   最终,派人赶往前边的城镇,又弄来了十数辆车子,把所有的伞,都装载到车上。   不过由于细雨越来越大,干脆就让这些獠军精锐们,打着万民伞遮风挡雨继续赶路。   南方的秋天,其实不算难熬,但是一旦下起雨来,那仿佛永远也不会停下的细雨,能把人给折磨得浑身不爽利。   程处弼在没穿越之前,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鬼天气,穿越之后,他仍旧十分讨厌这样的天气。   特别是在南方,湿度本来就大,再加上这种一直在下的雨,让人感觉浑身上下,就没有干爽的地方。   甚至有时候雨下得久了,会让你觉得整个人都有生青苔长蘑菇的迹象。   一直到出了泸州,又过了荣州之后,终于看到了难得一见的太阳。   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干脆就扎下了营寨,让大家伙都好好地晒一晒太阳。   为的不是补钙,而是为了让行李也都好好的晾晒一下,干爽起来,省得那些行李发霉。   特别是那些要运回长安的菌干、笋干,还有各种腌制好的腊货,再不晒晒,可真要长霉了都。   ……   晒了两天的太阳,队伍再一次启程,继续向北前行,回长安的路,他们决定不走上次那条道。   决定换一条,毕竟上次在蜀道里边一转悠就是大半个月,把人给憋的难受。   只是令程三郎等人绝望的是,哪怕是换了条蜀道,还是特娘的一个字:难。   正所谓入蜀难,出蜀也同样很难,而且因为出蜀人多,速度不得不又放慢了不少。   而且还在其中一段,因为蜀道发生了坍塌,光是修整清理,足足花了两天的功夫,又才再一次启程。   他们从秋天启程,等踏上关中平原的时候,已然来到了冬天。   一干来自于泸州之地,一辈子都没见到过纷飞的大雪是什么模样的泸州獠人,此刻一个二个哆嗦着嘴皮子,满脸新奇地打量着那天下纷飞的雪花。   看着那纷飞的雪片,程处弼也情不自禁地伸出了手接住了雪花。   看着雪花瞬间就在自己的掌心融化,程处弼忍不住呵出了一口白气,目光朝着长安城的方向看过去。   一想到慈眉善目的亲爹,书卷气令人窒息的娘亲,还有双胞胎的大哥、二哥,以及四五六三个弟弟。   当然还有喜欢装凶的武姑娘,还有那位啥东西都想要尝尝味道的小可爱李明达……   一瞬间,程处弼忍不住就想要长啸一声,老子又回来了。   长安,老子胡……嗯,老程家最靓的崽,终于杀回了长安。 第1460章 只有三弟你心生感悟设法编撰成书……   长安城西面,十数骑驰出了城门,迎着那扑面而来的风雪前行。   为首者浓眉怒目,钢针一般的浓须,身形魁梧,身后边还跟着两个如同复制粘帖的年轻壮汉。   正是程大将军以及老大、老二父子三人。   在这三个体魄相近的壮汉身后,则是那位老喜欢戏弄晚辈,在剑南道蹲过一段时间的李绩李兵部。   驰出一段距离之后,看到程咬金仍旧意欲前行,李绩直接就急了眼,赶紧策马驰前拦住。   “老程,老程,你急啥,咱们奉旨来迎,得讲讲规矩……”   “我这不是想早点看到我家老三吗,成成成,老大老二,你们哥俩给我去前边瞅瞅,看看你们三弟到哪了,赶紧接他们过来。”   程处默、程处亮轰然应诺一声,当即策马狂奔而去。   只是他们这才刚刚离开没多久,就又从长安城内蹿出来了一票跟程三郎等人纵横长安纨绔圈子的年轻人。   听得程大将军的招呼,一声吆喝,泼啦啦又全撵着程处默与程处亮的身影而去。   李绩打量着这帮子年轻后生,其中就有他的两个儿子,看着这帮子家伙呼啸而过后,忍不住拉着脸吐了句槽。   “这帮子小年轻,该成家的都成家了,却都还没个正形。”   程咬金哈哈一乐,大步地来到了亲兵们已经收拾出来的一处路边避风处,抄起小马扎大马金刀地坐下。   “行了,谁没年少轻狂的时候,就他们,比咱们弟兄当年年轻的时候还差得远呢。”   哥俩刚刚坐下不一会,就看到了从东边又有一辆马车,还有十数名骑从簇拥着朝着这边赶来。   李绩探脑袋一瞅,直接就乐了。   “哎哟,没想到,房相居然也亲自出动了,看样子也是想他家二郎喽。”   “废话,自家儿郎,谁会不想,老房!老房!”   程咬金站起了身来,双手拿拢在嘴前,就这么扯着大嗓门吆喝起来。   吼得一干路上往来的商旅行人都纷纷侧目相望,就连那坐在车中的房玄龄与卢氏也被惊动了。   房玄龄两眼一翻,掀开车帘,就看到了高大魁梧的程咬金就在路边,朝着自己挥着大巴掌。   旁边正是李绩这位兵部尚书,也冲自己嬉皮笑脸地点头脑袋算是打招呼。   “夫君怎么了?”   “没想到程知节那老……嗯,为夫得下去应付应付,外面风大,娘子你就在车里呆着就是,我去去就回。”   ……   长安,大唐帝都所在,哪怕是到了寒冬腊月之际,北风呼啸之时。   长安诸门内外,往来的行人商旅仍旧是数不胜数。   大家都对于这只在冬日里行军的队伍不以为意,而程处弼等人此刻正归心似箭。   走着走着,程处弼就听到了队伍前方传来的吆喝声,赶紧策马驰前。   就看到了两位兄长还有一干狐朋狗友连袂而来,此刻正在那里跟李恪嘻嘻哈哈闹着一团。   看到程处弼与那房俊也赶到之后,又是一阵热闹。   只不过为了不耽搁队伍,他们一干人等退到了官道旁边寒暄。   看着这帮子老兄弟,李震这家伙都开始留起了小胡子,李德奖了总算沉稳老练了不少。   但大伙凑到一块之后,却丝毫感觉不到陌生。   “你们三个家伙,在那泸州可越是发达了,特别是殿下你。   别人是去立功的,你倒好,既立功,又立家,风流性子一点没变。”   “俊哥儿咋样,听闻你可是在雅州立下了大功,这只队伍,莫非就是那些泸州獠练出来的兵马?”   “正是,此番奉陛下旨意,特地带他们番上,怎么样,雄纠纠气昂昂的,精气神不差吧?”   “可以啊,我说老三,你小子啥时候整出来的那个操典,也不跟我和你大哥泄个底。”   “知道不知道,爹说是他多年练兵的心得都说给咱们弟兄三人听,只有三弟你心生感悟设法编撰成书。   就我和你二哥不成器,成天只知道喝酒吃肉,也不知道搞点兵书出来。”   一开始还满满感动的程三郎整个人都方了,呆愣愣地看着唾沫星子横飞的大哥与二哥。   这是爹是真亲爹,罢罢罢,爹乐意要好名声就给他呗,反正操典上落的是自己的名字就成。   再说了,自己是他亲儿子,能说啥?   “爹说的没错,小弟我就是听了爹的那些心得,加了点自己的理解搞出来的。”   程处弼正在跟两位兄长信口胡诌的当口,那边,随着李器的吆喝声,所有人都看到了连续十来辆车,都满载着油纸伞。   这下子,留了撇小胡子的李震直接就乐了。   “我说三位贤弟,这样不好吧?咱们弟兄感情那么好,不指望你们给捎点什么好宝贝。”   “可也犯不着弄这么从泸州纸伞来送人吧?”   李恪颇有些唏嘘地摇了摇头,打量着那一车车的油纸伞,颇有些尴尬地道。   “这是泸州及周边诸州汉獠百姓们送给我们的万民伞,可不是拿来送人的。”   “万民伞?好古怪的名字。”   “哈,这才不简单吗,意思就是有过万百姓给他们送伞,所以就叫万民伞,是吧?”   “好在道理,若是千余百姓送的那就叫千民伞,百余百姓送的就叫百民伞。”   听着那帮子混帐玩意叽叽歪歪,李、程、房三个当事人一脸黑线,恨不得抄起大棒棒把这帮子赶来相迎的老兄弟全给打跑。   当初得到了这些玩意的时候,他们还是很美滋滋的,数量多了点,可好歹代表着泸州以及无数汉獠百姓的一份心意。   可是到了这帮子狐朋狗友的嘴里边过了一道后,就让人浑身都不乐意。   好在这个时候,程处默提醒了句,李绩这位兵部尚书已然奉旨过来,另外亲爹也已经在数里外等候。   程处顷决定不搭理这帮子满嘴胡说八道的老弟兄,催促着一干人等上马赶了过去。   急行了数里,终于看到了远处隐隐的长安轮廓在风雪之中隐现。   更站到了大马金刀,双手叉腰站在路边的,哪怕是周围满是护卫亲随,可是程大将军,就是那样的醒目与耀眼,让人会下意识地把视线落在他身上。   程处弼快马杀到,滚鞍下马,朝着这位笑眯眯大步迎前来的亲爹恭敬一礼。   “爹,孩儿回来了。” 第1461章 程家人,就该一致对外,不祸害自家地盘   程处弼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嗯,两眼还有点发花,但是好在头不晕,也不疼。   昨天自亲跟亲爹在城外见了面,好一顿唏嘘感慨,程处弼觉得自己的两个肩膀都快被亲爹拍青了都。   没办法,长辈跟孩儿打招呼的方式各有不同。   就像房相爷就比较斯文,明明自己眼眶都红得不行,偏偏还要傲娇的左哼一声,右哼一声的。   反倒是卢氏直接揽着房俊抹着泪一脸骄傲地夸奖儿子长大成人,本事也见长,还替朝廷杀敌立功。   至于李恪这位亲王殿下虽然没能等来亲爹相迎,不过李世民直接把赵昆派了过来。   然后把这位亲王殿下径直带进宫去了。   至于是数年未见的父子俩抱头痛哭,还是大唐天子抄起大棒棒满皇宫地撵着这位英果类已的亲儿子猛揍,那就不知道了,不过回头有机会再问问李恪。   当然,程处弼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想要看李恪的笑话,这绝对是出于对好兄弟的深切关怀。   另外就是,那数千把万民伞,最终程处弼与李恪还有房俊哥仨找不到显摆的地方,主要是太多了点。   所以大伙就在长安城外一分为三,各拿了两千多把万民伞回家。   一想到在那里分伞的时候,那帮子狐朋狗友,还有一干长辈哭笑不得的情景。   程处弼就心中发梗,明明后世官员都以收受万民伞为荣,凭啥老子们收了那么多。   得到的不是别人的羡慕与崇拜,居然全是嘻嘻哈哈看好戏的画面。着实让人蛋疼得紧……   昨天晚上啥时候喝多的,他已经记不住了,反正一家老小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饱饭。   而且昨天,一家老小大团聚,程家七个娃,还有两位嫂子全都齐聚一堂甚是热闹。   三个昔日调皮捣蛋的弟弟,如今个头都蹿起了不少,略微显得稳重了一些。   看到他们三个,就让程处弼回已起当初,成日在府中不是撵猫就是追鸡的场面。   另外还是,原本离开长安的时候,才那么丁点大的妹妹,现如今也都已经长成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小可爱。   实在是让人欣慰,又不禁有些唏嘘时间过得那么的快,仿佛人一下子就变大了似的。   咦,一说到变大,躺在榻上的程处弼不禁开始相信起了喜欢装凶的武姑娘。   想必现如今的她,该发育的应该都发育了吧?   嗯,想她,当然是很正经的那种想。   ……   只是还没考虑清楚是从头开始,还是从脚开始,就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   “三哥,三哥快开门……”   得,不消说,除了四五六,不会有第四个人会这么叫门。   躺在床榻上思考了半天人生的程处弼吆喝了一声之后来到了门前打开,就看到了老六。   “三哥,快去,太子殿下派人过来寻你,说是有急事。”   一听闻是太子殿下,程处弼脸色一正,拍了拍老六的肩膀,便大步而去。   等他赶到了前厅,就看到了宁忠这位太子殿下的心腹宦官在此。   “见过宁公公,殿下那里发生了何事?”   “见过程……程副率,东宫无事,不过殿下听闻程副率已经回京,特地命咱家过来请程副率过府一述。”   听得此言,程处弼这才松了口气,没有事情那就好。   “成,那还请宁公公先回去禀报一声,程某收拾收拾就过去。”   宁忠一脸幽怨地看着程三郎。   “殿下说了,让咱家请程副率一同回去,咱家若是自己去了,怕是殿下不喜。”   “成成成,那宁忠公公稍坐,来来来,赶紧给宁公公上酒,哦不,上茶……”   程处弼蹿了回去,赶紧叫来了程发等人,将那几大箱给太子殿下精心准备的礼物给抬了出来。   然后这才与宁忠一同往东宫而去,程处弼向宁忠打听东宫这几年的情况。   “东宫倒是一直都很平安,这几年,魏王殿下显得低调了不少,其他诸位殿下,也都很,嗯,很低调。”   于詹事负责主持的医典编撰修订工作,也差不多到了尾声,大约明年年中的样子,大概就能够全部完工。   至于咱们太子殿下的亲儿子李象,长得很是健壮,而且甚得皇后娘娘和陛下的喜爱。   经常留宿于宫中,耽搁了早教启蒙。这让身为亲爹的李承乾有些不乐意。   不过好在,那位太子妃苏氏还开解太子殿下,李象能够得长辈喜爱,留宿于宫禁,那是他的福缘。   程处弼也不得不点头承认,这位太子妃苏氏的脑子,可是比排骨精太子要灵活,至少情商要高出一截。   回头有机会是得劝劝太子殿下,小孩子早教启蒙搞那么严格做甚?   像咱们老程家,一二三四五六七个娃,小时候成日打打闹闹的,长大了还不一样成材。   嗯,老六和老七还小,暂时看不出。   但是老四和老五现如今已经也有了主见,也想要长大之后入伍到军中效命。   不过现在被亲爹踢到了那专门供给勋贵世家子弟读书的国子监读书去了,美其名曰磨练。   昨天的时候二哥很兴灾乐祸地聊起老四老五,这哥俩在国子监那边去了不到一年,已经被请了好几次家长。   ……   原因很简单,打架斗殴,当然,也不都是他们哥俩若事,有时候是跟校外人士掐架。   总之,让国子监很是头疼,可又无可奈何。毕竟老程家的子弟,当然有资格去国子监。   咋的,你国子监敢不收?信不信老程能把事闹到陛下御前去。   当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程处弼差点笑尿过去,亲爹实在是高,幸好没把这两个祸害扔到程氏大学。   不然,那就不是请家长,而是家长亲自抄着大棒棒去收拾这两个亲儿子了才对。   程处弼只能在内心默默地为亲爹的壮举点了个赞。程家人,就该一致对外,不祸害自家地盘。   果然,东宫一切都还是那样的平静,往来路过的几位东宫属官,看到了程三郎之后,一脸嫌弃与避之不及的表情,还是一点也没变。   当然,一干守备东宫的诸率将士们看到了程处弼之后嘻嘻哈哈地打招呼吹牛打屁的亲热劲也同样没变。 第1462章 处弼兄,收敛一点,收敛一点……   只是今日不是左内率值班的日子,所以程处弼在东宫的那几位牌友不在。   不然,见个面,顺手打两把发散发散也不是不可以。   一想到打牌,程处弼就想到了太医署那既轻松又安宁的地方。   回头有时间得去好好溜达溜达,也不知道陛下把自己的太常寺丞,哦不……是太常寺卿的职务给撸了没。   不过就算是撸了又咋的,难不成,太医署还能不让自己进去搞几把牌回忆一下当年的滋润不成?   晃晃悠悠的朝前而行,身边的力士吭哧吭哧地扛着那几个沉重的大木箱子跟在屁股后边。   很快,程处弼就看到了前方远处,一个撩起前襟一路小跑而来的身影。   不过对方注意到了这边之后,刻意地放慢了脚步,站在原地,笑眯眯地朝着这边挥动手臂。   程处弼撇下了其他人,快步疾行,然后赶到了丽正殿阶下,便朝着立身于跟前的李承乾深施一礼。   “臣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扶住程处弼的胳膊,将他扶起来之后。   打量着这张熟悉的脸庞和灿烂的笑容,让眼眶有些发红的李承乾也笑了起来。   “处弼兄你可算回来了,小弟昨日原本想要出宫,听闻父皇已经遣使相迎,小弟也就不好再露面。”   “今日就让人上门叨挠,处弼兄不会怪小弟吧?”   “殿下说的哪里话,臣也想着过来参见殿下,对了,臣给殿下,还有太子妃,以及小殿下的礼物……”   李承乾扭头看过去,就看到了后方那些壮汉们吭哧吭哧抬过来的大木箱子,不禁乐了。   “处弼兄,你这都送的是什么东西,小弟我怎么觉得太过实沉。”   程处弼笑眯眯地道。“我们程家人送礼,自然都得扎实。”   ……   箱子一个个地在李承乾的跟前打开,一箱足足一百瓶两斤装的谪仙醉。   都是经过老司机勾兑之后,色香味极佳的一批珍藏品。   可惜这个时代大家伙还没有把酒当成类似期货的好宝贝来炒作。   不然放上二三十年之后,绝对价值飞升到一个令所有人都深感夸张的地方。   看着那足足两箱的美酒,第一箱是谪仙醉,第二箱则是各种不正经的酒类。   李承乾就抄到处弼兄抄起了一瓶之后,眉飞色地地凑到了自己跟前,把瓶身冲自己晃了晃,压低了声音道。   “这可是跟上回的都是一样的好货色,而且这一次,臣可是搞来了十瓶。”   李承乾不禁想到自己之前饮了这样的好货色,跟心爱的妻子差不多折腾大半夜的场面。   可惜,处弼兄给贡献来的好货色只有两瓶,早就已经喝没了。   现在看到了那上面那熟悉的鞭字,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李承乾不禁两眼一亮,但是表情很正经地干咳一声道。   “处弼兄,收敛一点,收敛一点。”   程处弼嘿嘿一声,充满威摄力地目光四下一扫,这才小声地嘀咕道。   “殿下放心吧,外包装都很内敛低调,保证没人看得出来。”   “除了这个,还有那种可以对于风湿之症能够起到改善作用的药酒,那还是孙道长给臣提供的方子制作的。”   “殿下之前不是提到过,殿下的丈人腿脚有风湿之症……”   “还有这些,都是送给太子妃的,殿下告诉过臣,太子妃喜欢饮茶也喜欢亲自煮茶。   为此,臣特地设计了几套茶具,风格各异,希望太子妃能够喜欢……”   程处弼指点着那一个个的箱子,讲解着那些礼物的来历与用途。   程处弼随手抄起了一个盒子,笑眯眯地递给了李承乾道。“殿下你猜猜这里边装的是什么?”   说话间,他将盒子打开,里边全是一块一块的木板,这让李承乾不禁一愣,伸出了手抄起了一块在手中打量。   你说他是木块吧,还真是,可是这木块却显得有点太小,而且每一块木块的造型也各不相同。   而且在木板的其中一面上,还刷上了白漆以及其他色泽,似乎还有图案。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李承乾打量了半天也没闹腾明白,不禁好奇地问道。   “这叫拼图板,殿下请看这张图稿……”   程处弼伸手进一旁的大箱子里边,抄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图纸,递给了李承乾。   李承乾看着那张图稿上十分漂亮的风景画,这才从程三郎口中知晓。   那便是泸州已经快要建设好的三台一楼风景区,日后骚人墨客们肆意挥散才华的网红打卡地:谪仙楼建筑群。   李承乾欣赏着这幅画,看了一眼那些刷上了漆的薄木板,顿时反应了过来。   “莫非这些木板,可以拼出这幅风景画?”   “殿下英明睿智,不需要臣点拔,都能够猜出来。”程处弼习惯性的一记马屁直接甩过去。   李承乾眉舒眼弯地坦然受之,一如过去般配合默契。   看得一旁的宁忠默默地缩在角角,恨不得蹲到地上画上几个圈圈。   程处弼抄起了一块木板制作,然后刷上了漆的拼图板冲李承乾比划了下道。   “之前臣在泸州,就一直考虑小殿下正值年幼,不论是身体和智力都正处于飞速发育的阶段。   是不是应该给小殿下弄些什么好玩,但又能有益于智力发育的东西……”   “这玩意,臣就觉得十分适合,既可以锻炼小殿下的动手能力,也能够培养他的观察和动脑能力。”   “臣一共准备了五盒,一个是蜀道难,一盒是剑川城,一盒是长安城,一盒是西南竹海,一盒就是这谪仙楼风景……”   李承乾看着那张十分传神与精美的画卷,看着那些一片片精心切割,并且都绘制好了漆面的拼图板。   不禁心中一暖,朝着程处弼点了点头。   “处弼兄可真是有心了,这么多的好礼物,实在是……”   “只要殿下喜欢就好,臣在外奔波,不能相伴殿下左右,在殿下跟前效命,只能送上一些小玩意开解殿下……”   看着跟前侃侃而言,仍旧是那样高大英武,气宇不凡的处弼兄。   让李承乾觉得自己,似乎又像是回到了当初,迈开脚步,走进长安城时,身后方传来了处弼兄的鼓励声。   “殿下勇敢一点,有臣在。” 第1463章 你的意思难道是很痛快,这是亲爹揍娃的爽感吗?   不远处,那位长得十分白白胖胖圆滚滚,虎头虎脑的皇长子李象。   此刻正趴在一张矮几跟前,认真地看着那个既高大又威猛的程伯伯,在那里进行着拼图示范。   程处弼之所以搞出五盒,自然是按照难度来的,就像跟前这谪仙楼建筑群算是最低等的难度。   总数是不过五十片而已,而且这种片数不多的还有技巧,那就是先找四角,然后再来慢慢往中间拼。   程处弼只比划了几下之后,这位颇为聪慧的小殿下就开始抄起小木片,开始认真地在那里比划了起来。   一旁的太子妃满脸慈爱地看着亲儿子,时不时地小声在李象耳朵边低语,从旁启发着这位亲儿子。   看到他们母子二人在那里兴致勃勃,李承乾与那已然退开,来到了身边的处弼兄相视一笑。   “殿下,小殿下其实是很聪慧的,臣方才一教他就已经知道该怎么看图,怎么去拼了。”   “处弼兄你不用对他太过夸奖,唉……”一聊起这个话题,李承乾不禁有些蛋疼。   程处弼陪着这位太子殿下一同离开了丽正殿偏厅,晃晃悠悠地在宫中溜达开来。   听到了李承乾讲述着育儿的各种苦恼,说起这李象,李承乾简直有一肚子的槽想要吐。   这小家伙还不会走路不会说话的时候还挺可爱的,可是等他能跑能跳之后,简直就是上蹿下跳,没有一刻是安宁的。   李承乾原本对于这位长子,充满了期待,于是,打小就希望自己能够亲自抚养,亲自教育,亲自教他读书识字。   结果呢?呵呵……   一会他皇祖蹿过来把这小家伙提溜去玩,一会他奶奶过来接他去宫中住几日。   但凡是这小子有不听话不规矩之处,李承乾决定严格教育。   “……结果就因为我揍了那小子两巴掌,结果我……”   李承乾突然说不下去,看到李承乾那张难过的表情,程处弼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接了一句。   “结果殿下你心疼了?”   “这倒没有。”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李承乾。你的意思难道是很痛快,这是亲爹揍娃的爽感吗?   看到了处弼兄那副震惊到目瞪口呆的模样,李承乾似乎觉得说没有也不太妥当,略微有些腼腆地嘿嘿一声道。   “心疼也还是有一些的,只不过,我抽了那小子两巴掌之后他在跟前是老实了。”   “结果没想到,这小子偷偷跟母后说被我揍了,我母后足足一个月没搭理我,唉……”   “不光母后,我父皇也训斥了我一顿,说我小时候,他都没舍得揍我,我却揍他乖孙……”   看着李承乾那副幽怨的模样,程处弼不知道该不该乐,唔……似乎当面嘲笑太子殿下不太好。   程处弼只能干咳了两嗓子点了点头附合道。   “殿下,小殿下……嗯,年纪还小,能不动手,殿下还是尽量不要动手。”   当然,这些话是对别人说罢了,程处弼觉得自家亲爹干的就很不错,娃皮,该收拾就得收拾。   再说了,大唐天子把自己装扮得似乎真是个慈父似的,实际上也没少揍孩子。   就像那被他称为英果类已的李恪,怕是小时候没少被收拾过。   也就是李承乾这位老实听话的孩子,才在李世民的大巴掌底下逃过一劫。   一想到李恪,程处弼就份外的期待,也不知道李恪昨天被李世民收拾了没。   “处弼兄,不是小弟非要揍他,而是这孩子实在太皮,那天这小子把内子的水粉胭脂全都给倒在地上,还在上面胡乱扒拉,说是想要学画画……”   一提及当时的场面,李承乾额头上的青筋瞬间就蹦了起来。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忍不住喝道。“打得……嗯,殿下还是应该制怒,小惩一下就可以了。”   “唉,小弟我本想着亲自教导于象儿,可结果,我母后动不动就把象儿带去宫中居住,一去三五日。”   听着太子殿下的疯狂吐槽,程处弼还能说啥?毕竟自己没娃,无法感同身受。   再说了,一边是皇后娘娘还有大唐天子,一边是嫡皇孙,程处弼可不乐意掺和这样的家务事。   不过,李承乾似乎也不是想要从未婚男青年处弼兄这里寻找到解决办法,就是想要找个吐个槽。   ……   李承乾叽叽歪歪一大堆之后,似乎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   “小弟我这些话,实在是不敢,也不能跟人说,只有跟处弼兄你说道说道。”   “……这是臣的荣幸,不过殿下,嗯,没什么。”程处弼砸砸嘴,这位排骨精太子方才应该是口误了。   毕竟自己如果不是人,那他李承乾又是啥?   二人终于晃晃荡荡地来到了一处眼熟的地方,李承乾缓步前行,指着那颗大树,朝着程处弼乐道。   “处弼兄可还记得这里。”   “当然记得,这是黄蜂大战蚂蚁的地方……”程处弼打量着这里,不禁有些唏嘘。   当日,那只倒霉的黄蜂受伤之后落在了这里,结果遇上了一窝被太子殿下所庇护的蚂蚁。   虽然它努力地挣扎,奋力地击杀了不少的蚂蚁。   奈何那位太子殿下却一点也不讲道义的对它伸出了罪恶的黑手,帮蚂蚁出手,把它从半死不活弄成奄奄一息。   最后在太子殿下兴奋与期待的目光中,被蚂蚁撕碎,拖进了蚁窝。   若不是这窝蚂蚁是太子殿下的爱宠,程处弼真恨不得一壶开水浇上去,好好爽一把。   “小弟我可是记得,咱们俩那回在这里,看蚂蚁与那只黄蜂搏杀,最终获得了胜利……”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呵呵一声,实在是不想赞同,分明就是你拉偏架。   “结果就是那一次,处弼兄与小弟共观蚁虫之战,深有感悟,制出了那于国有大功的沙盘。”   程处弼听到了这话,也不禁有些唏嘘,这一转眼,居然过去好几年了,李承乾连孩子都有了,而自己还是个单身狗,实在是让人唏嘘感慨。   “难为殿下还记得此事,当真是往事历历在目啊……”   李承乾站在树下,显得有些凝重地沉声道。   “处弼兄可知道,我父皇他们,秋末之时,才刚结束东巡,从东都回到长安。” 第1464章 提议重修洛阳乾阳殿,就是对于迁都的一种试探   程处弼点了点头,只是有些不太明白李承乾为何会提及此事。   “处弼兄远在泸州之地,兴许不知晓,父皇曾经有意重修洛阳宫乾阳殿,为臣工所阻。”   “今朝,父皇又有此想法,不过再次为臣工所阻之。”   李承乾与程处弼来到了一处亭中,自有宦官赶紧遣力士抬来了一个煤火烧得甚是旺盛的铁炉子。   又有人用草席将亭围住三面,瞬间,这亭中不再冷飕飕的。   程处弼便与李承乾端坐于炉畔,端起了一杯茶汤呷了口,这才有些疑惑地问道。   “殿下跟臣说这些……莫不是有什么目的?”   “正是,处弼兄你可知晓,为何前朝的炀帝,会执意大兴土木,以建洛阳。”   “要知道,大隋立国之初,这才刚刚兴建了长安新城,对了,当时这里叫大兴城。”   程处弼想了想,我知道个毛线,杨广爱上哪浪那是他自己的兴趣与爱好。他还很乐意呆在杨州。   话说回来,江南一带,程处弼觉得唯一口感不错的就是淮扬菜,至于什么上海菜、杭帮菜啥的。   来自美丽大西南的男人程处弼觉得那些菜吃起来简直就是在用糖齁人。   杨州的淮扬菜自然是最正宗的,特别是狮子头那玩意,哪怕是无辣不欢的程处弼当年蹿去杨州浪的时候。   也很喜欢跟同学一起要一个大狮子头,一盘文思豆腐,再来一盆饭,狮子头拌饭,绝对是一绝。   文思豆腐刀功精巧,很是厉害,不过扬州炒饭那玩意,呵呵……   李承乾听到了吸溜口水的声音,一扭头,就看到了处弼兄瞳孔散大的遥望着远方。   视线没有焦点,忍不住提醒了句。“处弼兄?你可有在听……”   “嗯嗯,在听在听,杨广嘛,那家伙就喜欢乱蹿,一会蹿漠北,一会蹿江南,哪也呆不长。”   “不不不,处弼兄,小弟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东西。   小弟是想请你猜猜,为何杨广会在继位之初,就要在洛阳大兴土木,兴建洛阳宫城?”   程处弼脑中闪过一道灵光。“难不成,隋朝关中也饿肚子?”   ……   “不愧是处弼兄,一语中的。”李承乾松了口气,好在处弼兄虽然走了神,好歹智商在线。   “前朝之时,关中一旦有旱,夏粮短缺,立都长安的隋帝就不得不带着一干王公大臣东移到洛阳就食。”   “故尔而杨广继位之后,所干的第一件事,便是大兴土木,兴建洛阳。”   “之后杨广为帝这十数载的时间,多在洛阳,又或者是南下江陵,少有居留于长安。”   “只是,长安乃是前朝之帝都,不得不留皇子于长安监理国事。”   “而至我大唐在长安建国以来,武德之时,关中经历了大乱,人丁减少了不少。”   “关中物产,也堪能满足,然而随着大唐国泰民安,承平之下,关中的人口暴增。”   “如今,一岁需要一百三十万石粮食运入关中,方可满足一年之需。”   “一百三十万石……”程处弼听到了这个数字,不禁牙疼地吸了口气。   以这个时代的人力和畜力运输来搞的话,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今年,关中再遇旱情,父皇不得已,只能效法前朝,率文武百官,以及十数万兵马东讯洛阳,其实也就是到洛阳就食。”   程处弼点了点头,就食这个词比较中性,比讨饭好听多了。   “父皇临离开长安之时,就曾经跟小弟我深谈过,就曾议及,若是我大唐建都之地,不是长安,而是洛阳。”   “那不知道能够少多少麻烦,可惜……”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白眼一翻,李承乾提及的这个话题,与那李恪当初叽歪的如出一辙。   程处弼毫不犹豫地直接给出了自己觉得理所当然的答案。   “那就迁都呗。”   “……迁都。”李承乾没想到处弼兄连想都不想,直接就给出了这么个答案。   不禁牙疼地吸了口气。   “处弼兄,迁都,可不是嘴上说说。”   “这我懂,不光得说,还得做。不过依臣之见,关中真的太小了点,已经完全不适应我大唐未来的发展步伐。”   “臣之前也跟吴王殿下聊起过这个话题,前朝的杨广,已绝对数疏通天下运河。”   “令江南之粮,可以直运至洛阳,可是,洛阳与长安之间,洛道不畅,十分艰难。”   “若是行陆路,那就需要耗费无数的人力与物力。”   “而且关中的人口,未来只增不减,臣听吴王殿下提过,武德年间,只需要输入关中二十万石,可足关中之食。”   “而今已然涨到了一百三十万石,这才不过二十余载。”   “若是再过三十年,那这个数字,怕是翻上一倍都不够,能运得过来吗?”   ……   李承乾坐在那里,听着处弼兄畅想三十年后的画面,一想到那原本就车水马龙的官道,全都是运粮车。   那条时不时就会给你表演一下什么叫缺水干枯的永通渠里好好欣赏欣赏那些被迫搁浅在里边的运粮船。   “所以,综上所述,唯有迁都,才可以解决这个大问题,不然,长此以往。”   “怕是我大唐的皇帝,指不定隔三岔五就得逐粮而走,蹿去洛阳就食。”   听到了最后这一句,作为大唐皇太子,未来的大唐皇位继承人,一想到自己动不动就得屁颠颠地率领文武百官,十数万大军往东都就食。   只能把虎头虎脑的呆萌儿子李象留在长安监国,不禁一阵头大。   “可是处弼兄,迁都,可不是那么好弄的啊,其实,其实……”   “其实什么?”看到李承乾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程处弼不禁奇道。   “其实我父皇,贞观四年就曾东巡东都,就食洛阳之时,提议重修洛阳宫中的乾阳殿,就是对于迁都的一种试探。”   “这是我父皇,此番离长安往东都就食之时透露的。”   “你的意思是说,你爹也有意迁都?”   李承乾有些紧张地一阵张望,确定那宁忠此刻正孤单寂寞冷的立身于亭外,亭中没有闲杂人等,这才压低声音道。   “处弼兄,此话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万万不可让第三人知晓。” 第1465章 萌萌哒的小可爱,已然长成大人了   程处弼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已然反应了过来,难怪方才李承乾会莫明其妙地提及此事。   看来,李承乾应该跟他爹是同样的想法与念头。   只不过,迁都,可真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够干得成的,毕竟,哪怕是杀伐决断的帝王。   哪怕是前朝那位肆意妄为到六得不行的杨广,也只是不回长安,却也不敢迁都洛阳。   毕竟,隋朝的基本盘,还是关陇勋贵。   真正能够成功在一个王朝之内,迁都成功的……咦,好像就只有那明初的朱棣。   而朱棣能够搞成功,还是因为他身边的臣子们都赞迁都,即便如此,也是搞了不少年才完全迁成。   可即便如此,南京也还是留下了一套政府机构与班子,代表他不敢违背亲爹。   不过程处弼还没来得及叽歪,就听李承乾十分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对了处弼兄,你可知晓,我妹妹明达,如今已然将要成年喽。”   程处弼一脸愕然地看向李承乾,就看到这位排骨精太子眼睛好像进了蚊子一般在那里一个劲地眨巴。   话题转得如此生硬,唔……看来,想必这位太子殿下应该是担心此事聊多了,万一泄密引起不必要的动荡。   程处弼顿时心领神会地打了个哈哈,有些唏嘘地道。   “是啊,好几年都没见着公主殿下了,也不知道臣这几年不在长安,公主殿下这几年的饮食如何,会不会饿瘦了。”   李承乾两眼一黑,看着坐在身边,呷了口茶汤之后侃侃而言的处弼兄。   处弼兄的脑洞是何等清奇,这都是哪跟哪?我跟你聊我妹子,你特娘的居然去聊……   李承乾一抬眼,就看到了不远处,藏在大树后边,一手打伞,一手紧握成拳,拳头之上有青筋崩起的靓影。   “处弼兄,说正经的。”   “这很不正经吗?对了殿下,如今公主殿下能有多高,体重多少,这几年可没生什么病吧?”   “……我妹妹没病没灾,吃得好,睡得好,身体很棒,至于体重……   嗯,那些比较隐私的问题,你还是亲自去问我妹妹为好。”   看到李承乾目光痴呆地望向亭外,一副不乐意的模样,程处弼白眼一翻,算了不问这家伙。   不过话说回来,历史上,李明达似乎早夭,但是现如今,都已经是妙龄少女了都。   看样子,兴许已经渡过了危险期,唔……   一思及此,程处弼不禁开始追忆起了过往,目光看向跟前的茶杯。   看着里边明亮通透的金黄色茶汤,还有上面浮着一朵叶瓣摆荡的菊花,旁边还点缀着一枚红枣与几颗枸杞。   看样子,清肝明目还养生的菊花茶,现如今已经成为了李唐皇室标配。   “臣犹记得,初见晋阳公主殿下的时候,公主殿下当时就那么一小点……”   一手持伞,一手紧握成拳的树后靓影正在迈出的步子微微一僵,又缓慢而轻盈地落在地上。   李承乾,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继续倾听着处弼兄的心声。   “当时,公主殿下很可爱,但是就是身子很单薄。”   听到处弼兄提及这个,李承乾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这倒真是,小弟也记得我那妹妹自幼体弱多病,打小饮食就不好,就是……”   李承乾及时刹车,无奈地干咳了两嗓子。   可惜,打不断处弼兄的回忆。程处弼记得很清楚,记得因为李明达就那么一个小不点。   仿佛风大一点都能够把她给吹跑掉,自己跟也交谈的时候,哪怕是单膝跪地,仍旧需要俯下身子。   “那时候臣就觉得,殿下那么可爱的小姑娘,不应该那样,应该多吃点,吃胖点,身体结实,这才不容易生病……”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案几跟前的地板上,多了一双绣花鞋,还有一条湖蓝色的裙子下摆。   “程三哥哥,好久不见……”   一个脆甜的嗓音,多了几份成长之后的魅力,却又没有完全地脱离程三郎所熟悉的那种阳光活力的语气。   程处弼缓缓地抬头,沿着裙子渐渐往上,然后看到了,看到了一双白晰的小手。   再往上,看到了长孙皇后,呃……不对,青春少女版的长孙皇后。   “你是,晋阳公主殿下?”程处弼眼睛夸张的瞪得像铜一般,不确定地扫了一眼旁边。   那位太子殿下的脸上露出了古怪的,捉狭的坏笑。   李明达笑了起来,眉舒眼弯,明媚得仿佛连这阴沉沉的天气,也破开了云层,有阳光洒下。   “对呀!就是我,小兕子见过程三哥哥。”   程处弼手忙脚乱地赶紧绕了过来,不加思索地赶紧单膝跪地。“不敢当,臣参见殿下。”   敛身为礼的李明达却没有直接起身,而是看着那张近在咫尺,仍旧有些懵逼的,却无比的熟悉,熟悉到令她无数个夜晚,都能够清晰梦见的面容。   “程三哥哥……”这一次,声音,不再是清脆的,阳光灿烂的,倒像是那甜腻腻的蜂密,柔蔓而又甜度惊人。   “哎……”程处弼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只能硬起头皮答应一声,然后赶紧挤出一个笑脸。   打量着这位面容越长越像长孙皇后,仿佛如同一个模子脱出来的李明达。   昔日的稚气,已然几乎不见影踪,唯有那双依旧甘冽明亮的眼眸,还有那甜笑起来时,很有特色的两个可爱酒窝,一点点地让程处弼泛起回忆。   一旁的,李承乾看到程处弼与妹妹明达一个单膝跪地,一个半蹲着。   就保持着如此诡异的姿势,在那里四目相对傻笑,李承乾整个人都不好了。   赶紧连连咳嗽,就好像他已经是肺痨后期,快要不治的那种。   “程三哥哥,快快请起……”李明达俏脸有些发红,主动地伸出了手拉着程三郎的大手站起了身来。   程处弼站起了身来,看着跟前这位居然已经身高都快到自己肩膀的姑娘,而且已然不再是团子一样的身材。   已然能够看着妙龄少女感的窈窕身材,萌萌哒的小可爱,已然长成大人了。 第1466章 那夫君你过去吧,妾身正好在这里陪陪他们娘俩   “程三哥哥,你给我寄来的蜀道的画可真是漂亮,我已经让人裱了起来,挂起来,经常可以看到。”   “程三哥哥,你看,这是你送给我的碧玉,哦不对,是叫翡翠是吧,我可是一直戴着的。”   “程三哥哥……”   程处弼看着这位已经不再是小姑娘的李明达,就坐在自己旁边,语气,动作,习惯,仍旧一如过往那样。   总算是渐渐地放松了下来,但是有时候老脸还是有点烧。   特别是李明达询问自己《程三郎剑南道演义》还有没有后续,一旁的李承乾实在是憋不住,直接抱着肚子一瘸一拐的蹿出了亭子。   程处弼的老脸红得发紫,烫得惊人。当时自己蹲在剑南道还不觉得。   只觉得那些玩意拿来逗李明达这个小可爱最适合,结果没想到对方已经算是个大姑娘了。   现在还向自己追问后续,而且还告诉自己,她跟她皇爷爷,还有娘亲一起欣赏过。   就连她爹也听过几段……   程处弼默默地抬手抹了把脸,突然之间想要隐姓埋名,要不,自己直接杀回泸州当个山大王得了。   特娘的,自己这算是已经在皇室圈社死了。   “那个殿下……臣记得,臣记得明明在信里边写过。   请殿下自己无聊的时候看看逗个乐子就成,怎么,怎么突然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人……”   李明达一双清彻的明眸落在程三郎那张窘迫到已经囧囧有神的脸庞上,得意地连那黛眉都扬了起来。   不过很快,李明达眨巴着明媚的大眼睛,一副可爱又萌萌哒的模样道。   “是我爷爷,那天我自己悄悄的在看,可是爷爷他偷听到了,就非要一起听……”   “之后不巧,我娘亲还有我爹爹也都来了,然后大家都听到了。”   “不过程三哥哥,你写得可真好玩,我爷爷可喜欢听了,经常听得合不拢嘴,特别开心。”   程处弼一脸绝望地抬眼看着凉亭顶,嗯,不讲武德的那个黑脸老头听到那样的故事,不乐才怪。   “程三哥哥,你不会怪我吧……”   一双忽闪忽闪的明亮如璀璨星河般的眼眸,微微扁起的红唇。   程处弼下意识地就摇了摇头。“当然不会怪你。”   算了算了,社死就社死,只要老子蒙上眼睛,整个世界都是瞎子。   嗯,一定要有这样强大的内心,不然如何在这个艰难困苦的时代生存下去?   ……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晃晃悠悠地漫步在东宫之中,一想到就能看到那个虎头虎脑,份外机灵的乖孙象儿。   李世民的心情总算是好了许多,嗯,他的手里边,还有一把小巧玲珑的小弓,以及一壶十分精巧的木箭。   这可是他特地吩咐工匠给乖孙李象制作的玩具。   一旁的长孙皇后与李世民相携而行,看到夫君那副眉舒目展的模样,心中也甚是欢喜。   很快,夫妻二人便来到了丽正殿偏殿外,守在殿外的宦官正要开口,被李世民抬手制止。   夫妻二人放轻了脚步,步入了殿内,就看到了儿媳妇苏氏,正坐在那里笑意吟吟地摆弄着一套他们从未见过的,通体碧色的茶具。   而乖孙儿李象,正趴在矮几之上,摆弄着造型古怪的木片,然后镶嵌到一个木框中。   “娘亲,我拼好了……爷爷,奶奶。”   李象兴奋地抬起了脑袋刚吆喝了声,就看到了那连袂而来的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不由得大叫出声来。   看着兴奋地冲过来的李象,李世民得意地抬手一扬,亮出了那把小弓,还有木箭。   “哈哈,乖孙,你且瞧瞧,爷爷给你带了什么好宝贝?”   祖孙二人顿时嬉闹在了一起,这个李象的性格跟李承乾完全相反,亲爹行事作为很是拘紧,可是这亲儿子李象却皮的不行。   不过,反倒很受李世民的宠爱,兴许是隔辈亲的缘故吧。   李世民跟李象这小娃娃呆在一起的时候,可是比跟儿子呆在一块的时候自如轻松得多。   一旁的长孙皇后将儿媳妇苏氏搀扶了起来,笑眯眯地打量着这对爷孙在那里嬉闹。   目光下意识地朝着方才李象趴着的那张矮几望过去,不禁发出了一声轻咦。   走到了近前,就看到了那是一幅十分漂亮的亭台楼阁伴着江景的漂亮画卷。   只是,这幅漂亮的画卷间,则是一条条弯来弯去的线条切割开来。长孙皇后不禁朝着身边的苏氏问道。   “这是何物?”   “母亲,这是程三郎方才入宫送给象儿的礼物,叫拼图游戏,说是可以锻炼象儿动手与动脑能力的一种小玩意。”   那边正在看小李象把玩弓箭的李世民听得此言,大步行了过来。   就看到了长孙皇后已经从那拼好的图样里边,取出了一块拼图来,好奇地打量着此物。   苏氏便简略地解释了一下,这种拼图游戏的玩法,李世民不禁一乐。   “这小子,脑子倒是挺活的。那小子人呢?”   苏氏温婉一笑,这才赶紧解释了句。“父亲,夫君和程三郎往宜春宫那里去了。”   李世民看着那幅摆在拼图盘旁边的画,一想到昨天收到的那些哭笑不得的消息。   以及之前那些关于程三郎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也不知道这小子看到自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是尴尬得想要拿脚趾头在地上直接抠出条运河,还是跟他爹一般脸皮厚得没边的装着啥事也没。   一思及此,李世民的嘴角差点咧到后槽牙去,抹了把脸,朝着那一直密切关注自己表情变化,而神色显得很是古怪的观音婢笑了笑。   “这小子,数年不见,也不知道会不会跟他爹越长越像,嗯,为夫过去瞧瞧去……”   长孙皇后也很想过去凑个热闹,不过,一想到这里是东宫,万一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堂堂长辈在晚辈面前失仪实在不好,长孙皇后只得温婉含蓄地一笑。   “也好,那夫君你过去吧,妾身正好在这里陪陪他们娘俩。”   李世民点了点头,兴冲冲地迈开大步出了殿门,径直往那宜春宫的方向行去…… 第1467章 赶情不是去休息,是上你这来瞧程三郎了   赵昆这位忠心耿耿的毛脸侍卫紧紧跟随在李世民身后。   只是才赶到距离宜春宫尚有一段距离之时,李世民发出了一声轻咦,脚步也不由得一缓。   赵昆微愣,顺着陛下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了太子李承乾正满脸坏笑地朝着这边行来。   这个时候,李承乾也终于看到了亲爹,直接就呆住了。   李世民快步前行,笑眯眯地道。“怎么了,看到老夫,有这么吃惊吗?”   “啊,父亲你怎么来了?”李承乾有些手忙脚乱地赶紧俯身一礼,这可如何是好?   李世民抬手搀起了李承乾笑道。   “老夫和你母亲过来看看乖孙,顺便给那小子送上次答应的礼物。   正好听闻程三郎那小子跟你一块到这边来了,特地过来瞧瞧,怎么就你一人,那小子呢?”   “孩儿,孩儿正要去方便一下,要不孩儿陪父亲过去。”   “不用,你且去便是,难不成,老夫见那小子,还需要你帮我引荐不成?”   李世民呵呵一乐,继续快步扬长而去,李承乾目瞪口呆地看着亲爹那疾步而行的身影,整个人都方了。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好在宁忠此时犹记得忠心护主,干咳了声赶紧道。   “殿下,还亲随奴婢去更衣……”   “对对,孤应该去方便,去更衣,赶紧走……”李承乾脚步有些仓皇地朝着远处溜去。   走了没两步,李承乾突然一个刹车,然后撩起了前襟,就朝着丽正殿的方向狂奔而去。   速度之快,犹事林间飞奔蹦跳的小鹿,宁忠瞪圆了眼珠子,看着殿下矫健的身影,赶紧也快步撵了上去。   ……   李世民继续朝着宜春宫的方向快步疾行,宜春宫不远处的一座亭子,被席子所包围。   两位宫女,就站在那亭子的远处,此刻看到了李世民快步行来,两位宫女赶紧俯身行礼。   李世民摆了摆手,继续前行了数步之后,突然脚步一滞,然后退着走了数步。   “你们抬起头来。”   两位宫女战战兢兢地抬起了头来,看向这位大唐天子。   李世民的表情变得惊疑不定。“朕记得,你们应该是晋阳身边的宫女,你们怎么在这?”   “公主殿下她……”年纪较长的那位宫女刚刚开口。   就有一阵犹如银铃一般清脆的笑声,从那亭子方向传了过来。   李世民的脸色瞬间一黑,哦不,应该是整个人都黑了。   然后放轻了脚步,缓缓地朝前而行,虽然脚步放慢了许多,可是跟随其后的赵昆,明显能够感觉得到。   陛下此刻浑身上下,仿佛都冒出了强大的气势,嗯,带杀气的那种气势。   赵昆牙疼地吸了口气,却也不敢吱声,只能轻手轻脚,鬼鬼祟祟地跟着陛下的脚步前行。   ……   “程三哥哥,你看这是什么?”   开得得容光焕发的李明达突然想到了一事,伸手从腰畔摸出了一个漂亮的荷包,然后从里边拿出了一个黄浧浧的小铜人。   “哟,这不是我之前送给殿下你的那个小铜人吗?”   “对呀对呀,这可是程三哥哥你离开长安的时候,送给我的信物,我可是一直都戴在身边的。”   “你看他,穿着明光铠,虎头虎脑的,长得跟你可像了,我想你的时候,就会看看他……”   不知不觉,说到后面的时候,李明达的声音越来越轻,小脸蛋也越来越红,红扑扑的,就像是那秋天的苹果一般。   咔的一声异样,似乎像是外面的积雪,压断了一根枯枝。   程三郎砸巴砸巴嘴,打量着那个被摩挲得油光锃亮的小铜人,特别是那张可爱的娃娃脸。   很想申明一下,轮廓分明的自己,长的跟那娃娃脸的小铜人不一样。   红着俏脸的李明达抬起了头来,一双水汪汪的清彻明眸看着程三郎那张线条硬朗,轮廓分明的英武脸庞。   “程三哥哥,明达送给你的护身符呢?你是不是也一直都戴着……”   程处弼赶紧伸手在脖子上掏了两把,将那个李明达送给自己的护身符给亮了出来。   “那必须的,你看你看,我可是一直都栓在脖子上的……”   ……   李承乾不愧是练过的,这几年来,他可是一直都有按照处弼兄的吩咐,天天都在东宫里边锻炼身体,不论是撸铁还是跑步,几乎可以说是风雨兼程,从不间断。   所以他才能够从宜春宫附近一口气狂奔到丽正殿下,然后三步并着两步地冲上了台阶。   “母亲,母亲!”李承乾人还没冲进偏殿,声音就已经先传入了殿内。   正在看着李象在那里摆放拼图的长孙皇后听到了亲儿子那急惶惶的吆喝声,不禁错愕地抬起了头来。   李承乾迈着矫健的步伐蹿进了殿内,扫了一眼自己妻子还有亲儿子李象,目光落在了长孙皇后身上。   “承乾,发生什么事了?”长孙皇后起身朝着李承乾走过去关切地问道。   “母亲,父亲过去宜春宫了……”   “对啊,为娘知道的,怎么了?”长孙皇后看着已经跑得满头大汗的李承乾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倒是你怎么回来了,程三郎和你父亲呢?”   李承乾憋了半天,最终只能硬起头皮凑到娘亲耳朵边小声地道。   “那个,明达也在那边……”   长孙皇后顿时瞪圆了两眼,朝着李承乾看过去。   “孩儿方才正好要去方便,就遇上了父亲,还没来得及说话,父亲就先过去了。”   “孩儿……”   长孙皇后一脸黑线地摇了摇头,回头冲苏氏招呼了一声之后便快步朝着屋外行去,一面吐起了槽。   “好了,为娘亲自过去一趟,那丫头还真是,她跟你串通好了的是吧?”   “我说她今天怎么早早的就说不舒服要回去休息,赶情不是去休息,是上你这来瞧程三郎了,真是的……”   “母亲,孩儿,孩儿也是没办法,你也知道妹妹那性子。”   “唉……别说了,快过去吧……”母子二人相携着,朝着宜春宫的方向快步而去。   而方才追不上太子殿下,跑得胃疼,此刻还在后边扶着大树喘气的宁忠,就看到了太子殿下搀着皇后娘娘正快步地朝着宜春宫而去。   宁忠一脸呆滞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悲伤地叹了口气,跌跌撞撞地朝着那边赶去…… 第1468章 失去理智的亲爹,敏捷得跟猴似的程三哥哥   李渊晃晃悠悠地也来到了这东宫,所来何为,呵呵,自然是来看来的曾孙李象。   他这才刚刚步入了丽正殿偏殿,就从表情十分古怪的孙媳妇那里知道。   二郎还有二郎的媳妇都来了,不过夫妻二人去了宜春宫那边。   另外就是,程三郎那小子也蹿了过来,也正跟孙儿李承乾在宜春宫那边。   听闻程三郎那小子在东宫,李渊下意识地大嘴一咧,旋及反应了过来。   二郎还有他媳妇都到宜春宫那里去,难不成有什么事,唔……罢罢罢,老夫闲着也是闲着,顺便去瞧个热闹。   特别是想要看看那个厚脸皮的程三郎,很想问一问,搞出那《程三郎剑南道演义》,他臊不臊?   李渊也兴冲冲地往那宜春宫的方向快步而去,丽正殿中,只剩下太子妃苏氏与亲儿子李象大眼瞪小眼。   苏氏寻思着左右无事,要不也去凑个热闹,看看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于是,太子妃便与牵着那穿戴齐整的爱子李象,母子二人也朝着宜春宫方向而去。   ……   程处弼伸手将那个系在脖子上的护身符掏了出来,得意地冲那李明达亮了亮。   李明达看着那个亲爹替自己去求来的,据说十分灵验的护身符,完好无损地呆在程三哥哥的掌心。   顿时心头一甜,有些羞怯地扭开了头。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眼熟无比的人此刻正一脸黑线地站在距离凉亭只有十数步远的地方……   看到两眼如同喷火,面目狰狞,凶光毕露的亲爹,吓得李明达打了个激灵腾的一下子就站起了身来。   “爹爹!哎……”   可惜由于长时间的久坐,双腿盘曲过久,导致血脉不畅,刚刚起身,就觉得两条腿麻得不行的李明达脚下一歪,崴一下。   伴着惊呼声,李明达就朝着一旁倒去,程处弼下意识地伸手一扯。   嘶啦一声,李明达的整条右袖直接就没了,站在距离凉亭尚有十数步的李世民的眼珠子瞬间鼓了起来。   然后就看着那程三郎以异乎寻常的敏捷又猛地揪着那还能扯到的一带丝带一扯,嘶拉……   程处弼整个人都方了,好在他不愧是武家子弟出身,危机关头,身体反应可比普通人强过太多。   一步直接跨出用力前蹿,双手前伸,总算是将那李明达堪堪接住。   但是他也难以掌握平衡,摔在那生硬冰凉的凉亭地板上。   李世民呆呆地看着闺女那条被撕掉的袖子,被迫露出来的胳膊,还有那被撕掉了半截的丝带。   然后还被程三郎那个混帐给抱着滚倒在地,那可是自己的掌上明珠,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掌心怕摔。   现在被程三郎那个混帐玩意又是撕袖子又是抽衣带又是抱着在地上打滚,而且还是当着自己的面!   陡然之间,仿佛就像是有一座一直潜藏的火山陡然之间喷出了万丈熔岩,一下子在李世民的脑子里边瞬间炸开。   “程!三!郎!!!”   这位马上取天下的皇帝大手下意识地一摸腰,这才省起自己来东宫没戴那玩意。   手往旁边一伸,呛啷一声,将那赵昆腰畔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刀给拔了出来。   “???”程处弼看着那一身史诗装备的大唐皇帝陛下目露凶光,持刀在手,朝着这边冲过,整个人都懵逼了。   李明达这位小可爱也懵逼了,爹爹这是想要干啥?   但是现在,绝对不能让爹爹跟程三郎近距离接触,毕竟爹爹可是抄着寒光闪闪的刀子。   “程三哥哥快跑!”   李明达的声音在程处弼耳朵边响了起来。   看着目露凶光大步提刀而来的李世民,听到了李明达这位小可爱的话。   知道这位小可爱绝对不会害自己的程处弼毫不犹豫地一个轱辘翻起了身。   一脚尖将李世民冲来的相反方向的两块草席踢飞,直接就蹿了出去。   “叔叔你做甚子,我可什么也没干!”   此刻,脑海里边的画面一直是程处弼对自己闺女上下其手,扯飞衣袖又扯断腰带的画面。   “孽障,你,你……你辱我爱女,拿命来!!!”   双目赤红,七窍生烟的大唐皇帝陛下直接绕过了凉亭,一手掐起剑诀,一手抄着寒光闪闪的横刀,朝着程三郎的背影追杀而去。   李明达一脸又羞又急地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亲爹,还有那动作敏捷得跟猴似的程三哥哥。   赶紧以最快的速度抄起一旁架子上的狐裘披上,明眸一转,落在了同样呆若木鸡的赵昆以及一干护卫身上。   “赵侍卫,你们还不快追,不,你们快去告诉我娘,快去!”   赵昆总算是回过了神来,赶紧厉声喝道。   “我去追陛下,你们几个去禀报娘娘,快……”   程处弼蹿出了近百步,看到后边挺着个不大啤酒肚的李叔叔身手同样十分敏捷。   自己一边跑一边解释,屁用也没,泥玛,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你小子给老夫站住!”   “陛下你先站住。”   “哈,你居然还敢命令老夫,今日老夫不把你皮扒了,老夫李字倒起写……”   程处弼心里边有无数个卧槽,想要拿处方体写出来。   老子那是在救你闺女好不好,知道不知道中老年人摔跤很容易导致猝死,哪怕是年轻人也一定要小心。   特别像刚才那种,李明达双手前伸的情况,直挺挺地朝后倒。   若是敲着后脑勺,轻微脑震荡那都是谢天谢地,倒霉的植物人都有可能。   ……   长孙皇后距离宜春宫已然不远的时候,就看到了夫君身边的护卫表情很丰富地正在朝这边狂奔。   看到了自己之后,赶紧行礼。“娘娘,还请娘娘快快过去,陛下正在追杀程三郎。”   “啥?!”长孙皇后与李承乾母子异口同声地惊呼起来。   “快走!快引路!”长孙皇后强自镇定,催促着那名护卫赶紧带路。   李承乾整个人都懵逼了。“这,这怎么回事,莫非处弼兄干了什么伤天的害理的事情,激怒了父皇?”   “不对啊,处弼兄虽然有些不着调,但绝非胡作非为的人……”   长孙皇后也同样满脸的疑惑之色,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把夫君刺激得都提刀去追杀那个小混蛋。 第1469章 皇帝陛下以及太上皇陛下两位目露凶光提刀执棍   长孙皇后快步前行,很快就看到了站在凉亭外,一脸惶急六神无主的闺女李明达。   此刻的她身上披着那件厚实温暖的狐裘,看到了长孙皇后,顿时两眼一亮。   “娘亲,快救救程三哥哥。”   每临大事必有静气的长孙皇后凑到了跟前,打量着毫发无损的闺女不禁奇道。   “怎么了这是,他怎么惹你父亲生气了?”   “方才女儿久坐起身,两腿发麻,程三哥哥就想要救我,结果把我的袖子扯飞了一只,还扯断了一截绸带……”   “结果偏偏都让爹爹瞧见了,爹爹说不定以为,以为程三哥哥想要干什么,所以就拔刀追了过去。”   “女儿看爹爹情绪不对,就赶紧让程三哥哥跑……”   李明达的话一出口,长孙皇后忍不住失仪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李承乾一脸目瞪口呆地站在长孙皇后身后边,一想到身手敏捷的处弼兄,还有挺着个啤酒肚抄刀追杀处弼兄的父皇。   这,这都是什么事……   “走吧,你先回去换件衣物,我跟你大哥过去瞧瞧……”   长孙皇后轻叹了一口气,又爱怜地替李明达裹了裹身上的狐裘。   “娘亲,程三哥哥不会有事吧?”   看到闺女那副紧张到不行的模样,长孙皇后又气又好笑地刮了下闺女的鼻梁。   “呵呵,你爹撵他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哪一次,那小子不是毫发无损。”   “你还是走吧去换身衣服去,有娘在出不了大事。”   听到了这话,李明达乖巧地点了点头,朝着大哥李承乾打了个眼色。   李承乾赶紧用力地点了点头拍胸口,李明达这才快步而去。   离了宜春殿,她却没有回宫,而是直接往丽正殿而去,反正嫂嫂在那里,先借嫂嫂的衣裳穿。   回宫实在太远,李明达实在不太放心,毕竟刚刚爹爹那副要吃人的样子怪吓人的。   不过,一想到昔日,程三哥哥被亲爹抄着大棒棒撵,被皇爷爷抄着鞋子追赶的画面。   李明达忍不住噗呲一声,笑颜如花,哎呀,自己这样嘲笑程三哥哥会不会不太好。   埋头疾步赶路的李明达,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另外一道小径上同样埋头疾行的皇爷爷李渊。   ……   李渊快步前行,话说回来,跟程三郎好几年没见面,但是耳朵边却少不了关于这小子的各种传闻。   特别是从泸州传来的各种乱七八糟的传闻,简直可以让人笑掉大牙。   特别是李渊对于剑南道中南部地区的獠人将程三郎画相挂起来供奉甚是好奇。   结果,亲儿子李二郎让绣衣使从那边搞来了几张獠人艺术家的大作,可是让父子二人足足乐了一天。   一思及此,李渊一脸坏笑地加快脚步,正在前行,然后,就看到了前方拐角处蹿出来一个仓皇的身影。   定睛一看,却是那程三郎,表情显得那些的气极败坏,一副惊惶失措想要寻找出路的模样。   “程三郎!”李渊不禁疑惑地开口大喝出声。“你这是在做甚?”   “上皇陛下?”程处弼正想要南逃,结果就看到了李渊这个不讲武德的老家伙堵在自己的去路上。   一扭脸,就看到李世民气极败坏地撵在身后。   李世民同样听到了亲爹的吆喝声,不由得大喜,面露狞笑厉声大喝道。   “可是父皇,快替孩儿拦住这个混帐。”   “他欺负小兕子。”   “!!!”李渊原本刚刚要浮现的兴灾乐祸的笑容瞬间一硬,手指头指头惊惶失措的程三郎。   “程三郎,给老夫站住!”   看到这对父子从两个方向扑来,有怨无处诉,有苦无处吐的程处弼脸色大变,卧槽一声,径直朝着另外一个方才狂奔而去……   东宫之中,不少的宫女、宦官、甚至是侍卫,杂役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失踪了好几年的东宫左内率副率程三郎,正在奋力地狂奔。   而在后方不远处,则是大唐皇帝陛下以及太上皇陛下两位目露凶光,一个提刀一个执棍地在后方咆哮追赶。   看到了这一幕的一干人等感觉自己都快要疯掉了。   李世民则是跑得气喘吁吁,可是此刻,他也很尴尬,最主要还是下不来台。   经过了长途的奔波,怒火渐渐散去,理智渐渐恢复。   李世民自然也反应了过来,毕竟程三郎这小子虽然调皮捣蛋,甚至有些胡作非为。   但是他的人品还是相当的过硬的,而且当时,自己的确是先听到了闺女的惊叫,然后似乎站不稳当。   程三郎那小混蛋才上下其手的,嗯,正是因为看到了亲闺女的袖子飞了,腰带又被扯断。   又看到人被这个小混蛋抱着在地上打滚,自己当时一下子,唔……   李世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中剑,扭头看了一眼气极败坏,抄着一根棍子的亲爹。   还有之前一路追杀程三郎那个混帐小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这事特娘的应该如何收场?很尴尬,不追吧,亲爹都在旁边追,现在人多眼杂也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就在这个时候,已然将程三郎逼到了一个角落处。   李世民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赶紧扶住有些喘气的亲爹李渊,扭过了头来正要开口。   就看到那程三郎走投无路之下,呸呸一手一口唾沫,蹭蹭蹭……   就跟只猴子似的,瞬间消失在了角落处的那株参天古松之上。   “……”李渊与李世民在最前面,后边十数名护卫在稍后的位置。   最外圈,至少有数十名宫女、宦官,东宫侍卫全都呆呆地看着那已经在树上越蹿越高的程三郎……   李渊抿了抿发干的嘴,两眼喷火地瞪着那颗大树,歪脑袋朝着亲儿子李二郎问道。   “这个混帐小子怎么欺负小兕子了,老夫,老夫要扒了他的皮!”   看到亲爹怒火高万丈的模样,李世民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目光扫过周围,脸色一沉,朝着赵昆沉声吩咐道。   “赵昆,把无关人等驱散了去,不得靠近百丈之内……”   然后抬剑朝着已经在树上爬得老高的,也不知道藏在这棵参天古树里哪根枝条上猫着的程处弼喝道。   “还不给老夫滚下来。”   “……” 第1470章 程副率走投无路之下,蹿上树去了……   程处弼终于攀爬到了一处十分隐蔽而且又很安全的粗壮横枝之上,下方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暗松了口气的程三郎透着那古柏树的树隙,朝着下方望过去。   看到一身史装装备的李世民与李渊这对不讲武德的父子。   正抄剑执棍在下方指指点点,居然还开口吆喝让自己下去。   程处弼轻蔑一笑,当老子是傻冒不成?男子汉大丈夫,说不下就不下,有本事你上来。   要不你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下,老子兴许可以考虑下去与尔等一唔,不然,呵呵……   亲爹知道自己不回家,肯定会知晓亲儿子被困东宫,被不讲武德的皇帝与太上皇父子围攻的消息。   肯定会来搭救自己这个老程家最靓又最聪明的崽。   程处弼只能频频地在内心疯狂吐槽,但是此刻,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生怕被下方那个就因为自己救了他闺女,恩将仇报的大唐天子抄横刀剁了。   李渊好歹也是老奸巨滑之辈,听到了亲儿子的吩咐,看到他那神色变化,不禁有些狐疑地道。   “二郎,怎么不寻些健卒过来,反倒把人逐离此地?”   李世民有些下不来台地抹了把脸,可是亲爹问话,他又不能不答,只能硬起头皮小声地道。   “父亲……这小子,嗯……”   听了亲儿子嘀嘀咕咕一堆,李渊摊开双手。“就这?”   “……”李世民有些臊眉搭眼地目光一扫,好在现在没有外人在。   哦,对了,还有那个小混蛋现在不知道藏在那株参天古柏的哪个位置,想来应该听不到自己父子对答。   李渊哭笑不得地看着手中还提着一把亮晃晃,削铁如泥宝刀的亲儿子。   又抬脑袋看那跟个猴似的,蹿上了没了踪影的程三郎,实在是都不知道应该怎么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程三郎,给老夫下来。”李渊忍不住也吆喝了句。   亲儿子叫不下我,亲老子上阵了是吧,呵呵,就算你们父子叫破喉咙也没用,老子说不下来就不下来。   程处弼警惕地打量着周围,好在,那些闲杂人等都已经退散而去,程处弼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姿势,就像是一位老练的金钱豹,被一群鬣狗给盯上。   但是有了大树的掩护,任你们嗷嚎,我自巍然不动。   ……   李明达匆匆地赶往丽正殿,正好遇上了匆匆出来的太子妃。   顾不上说太多,赶紧跟着大嫂去换了一套衣物,虽然大小有些不太合身,但是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看着小姑在这里一边换着外裳一边嘀咕着在那宜春宫附近发生的变故。   太子妃苏氏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李明达换了衣裙之后,又与苏氏一同向那宜春宫方向匆匆赶去。   至于李象,则被太子妃苏氏留了下来,毕竟那种尴尬的场面,实在不适合小孩子看到。   可惜,太子妃苏氏与李明达刚刚离开没多久,方才还乖乖地答应了娘亲苏氏,留在屋内的那李象一轱辘直接就爬了起来。   虎头虎脑的小家伙一手抄弓,一手拿箭,就这么迈开敏捷的就短腿直接就蹿出了丽正殿偏殿。   直到这个腿脚速度很敏捷的小家伙蹿出了偏殿,那位侍立一旁的宦官才反应过来。   急得脸都白了,赶紧在后边撵一边撵一边低唤。“太孙殿下,太孙殿下……”   呵呵,熊孩子之所以要用个熊字,其精髓,就在这熊瞎子这种动物根本不会听谁招呼。   而且能上树能下水能钻洞,又是杂食动物,而且皮厚肉糙,啥玩意都敢招惹。   而熊孩子虽然没有熊那样皮厚肉糙,但是其秉性却跟熊瞎子可堪媲美。   几位宦官,眼睁睁地看着那一脸兴奋笑意的皇太孙抄着他的玩具弓箭狂奔,后边两位宦官在狂追。   但问题是,谁敢挡?万一这小兔崽子摔了一跤,哇哇一哭,啧啧,那可就是惹出大麻烦了。   长孙皇后与李承乾愣是绕了老半天,都没看到夫君与那程三郎的踪影,不禁心中生疑。   “会上哪去了?难不成,程三郎那小子已经离开这里,跑到……”   长孙皇后的嘀咕声还没完,就看到了几名宦官正朝着这边行来,只是一边走一边兴奋地在那里八卦他们所见到的神奇景象。   英武无双的大唐皇帝陛下,与老当益壮的太上皇陛下,抄刀执棍,撵着程三郎喊打喊杀的场面,实在是太过新鲜。   “我看到上皇陛下当真是老当益壮,一边跑居然还一边耍起了棍花……”   “那可不,太上皇陛下当年也是一位文武双全的这个,只是,参见娘娘,参见殿下……”   几位吹牛打屁得眉飞色舞的宦官总算是查觉到了不远处站着的长孙皇后与那太子殿下,吓得两腿一软纷纷拜倒在地。   “……”长孙皇后头疼地抚了抚额,连公爹也跑来凑热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们,你们可知道陛下在何处?”   “回禀娘娘,陛下和上皇陛下就在那边承恩殿那边。”   “那程三郎呢?”   “程,程副率在树上。”   “???”长孙皇后与李承乾一脸懵逼地打量着这几个表情古怪的宦官。   李承乾忍不住上前两步,示意那位知道回话的机灵宦官上前来,压低声音问道。   “程副率怎么会在树上?”   “程副率他,他被陛下和太上皇陛下两面包抄,被逼入了承恩殿的一个死角,走投无路之下,蹿上树去了……”   噗呲……几不可查的一声异响突然出现,又瞬间无踪。   李承乾的表情瞬间变得无比的精彩,他能够想象得到那样的画面。   亲爹抄着刀哇呀呀呀的冲过去,然后爷爷耍着棍花一脸得意地从埋伏之地杀出。   惊惶失措,走投无路的处弼兄被逼到了绝地,正所为狗急还能跳墙,何况身手敏捷的程三郎。   嘿嘿嘿……一阵突如其来的诡异笑容,从太子殿下的口中冒了出来。   吓得那位正在低声禀奏程三郎东宫历险记的宦官一个激灵,还以为太子殿下这是动了杀机。   吓得一扑爬就拜倒在地。   “……” 第1471章 心如刀割的亲爹与心甜如密的闺女   李世民与李渊父子二人相顾无言,两人都吆喝了几声。   之后又让赵昆前去叫人,赵昆强忍笑意,站在树下,仔细地打量着树上,奈何这颗参天古柏实在是粗壮。   哪怕是冬天,密麻的柏叶仍旧将树上遮挡得十分的严密,根本看不清楚。   赵昆在下方又吆喝了两声,但是程处弼那个混帐玩意,愣是屁都不放一个,害得他们都差点以为那小子是不是插翅而飞了都。   此刻,闻声而来的李明达与太子妃苏氏已然凑到了不远处,正朝着这边张望。   就看到了那位陛下身边的心腹侍卫头子,对着那棵参天古树在吆喝程三郎的名字。   瞬间,两个矜持的女子也实在是绷不住,噗呲一声赶紧缩了回去。   李明达揉着那已经快要抽筋的肚皮,此刻倒是没有了之前对程三哥哥安全的担忧。   现在她反倒是担忧起亲爹下不了台阶。   就在李明达思绪万千的当口,终于又听到了熟悉的嗓音传了过来。   “咳咳……儿媳妇,乖孙你们怎么也过来了?”   长孙皇后看着拉着个脸,勉强朝着这边挤出一丝笑容的夫君。   还有一旁,尴尬程度没有夫君严重的公爹李渊。   刚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就突然听到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嗓音从半空中响了起来。   “婶婶救命!我是无辜的,我没干什么坏事。”   “你给老夫闭嘴!”   李世民大急,脸都快绿了,手中的宝刀朝着那株参天古柏一指喝道。   主要还是担心程三郎这个大嘴巴胡说八道,影响大唐天子英明神武的形象。   李渊已然将手中的那根大棒棒扔给了一旁的侍卫,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抚须,显得那样的斯文儒雅,恢复了他的长者风范。   长孙皇后步上前来,伸出了手,轻轻地搭在了夫君那只执剑的大手上。   强忍住笑意,维持住大唐贤后贤良淑德的形象,总算是让李世民悻悻地放下了手。   想了想,将宝刀往那赵昆一扔,赵昆赶紧手忙脚乱地接住,还入鞘中,终于松了口气。   就是嘛,屁大的事,非得舞枪弄棍做甚,也不怕把事闹大,当然这些话,赵昆也只敢在心里边叽歪,绝对不能泄漏一字半句。   “程三郎,你叔叔他也就是吓唬吓唬你罢了。你赶紧下来,有老身在此,不会有事的。”   程处弼听到了长孙皇后的声音,看到了长孙皇后已经来到了大树不远处。   唔……有了这位做保,再加上李世民已经缴械,内心终于有了些许安全感的程处弼这才答应了一声。   然后开始小心翼翼地下树,有句俗话说得好,叫上山容易下山难,这话用在攀爬树木也很有道理。   刚刚程处弼蹿上树的速度敏捷得不可思异,但是现在下树,只能吭哧吭哧地下。   半天程处弼这才下到了大树脚下,只是他站在那里,有些不大敢挪脚步。   长孙皇后强忍住笑意来到了程三郎的跟前,打量着这个灰头土脸的程家老三。   回头看了一眼那对爷俩,唉……长孙皇后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   甘露殿,程处弼臊眉搭眼地坐在那里,眼珠子乱瞄。   李世民拉着个脸,目光阴枭地打量着程三郎,那眼中的凶光,仿佛能表演生吞大活人一般。   虽然,嗯,虽然之前的那场冲突显得有点小题大作,属于是一场尴尬的误会。   但是,程三郎这个小兔崽子,跟自家闺女那副亲密的样子,这简直让李世民觉得心如刀割。   一思及此,李世民忍不住黑着脸往一旁扫了一眼。   此刻,李明达这个小可爱正缩在长孙皇后的身边,看到了亲爹的目光移来。   李明达立刻扬起了那张仍旧是那样的可爱与阳光,令人觉得美好无限的灿烂笑脸。   笑得李世民心中的恼意瞬间被抛在了脑后,就像想要冲亲闺女笑个以示回应。   嘴角都已经扬起,这才反应过来,可又不好意思冲自家爱女黑脸。   只能生硬地扭开了脑袋,继续拿那刀子般的目光扎向程三郎那张厚脸皮。   李明达眼波流转,落到在呆萌的程三哥哥身上,顿时心头一甜,不过在看到了身边娘亲的那洞察人心的目光之后,赶紧垂下了眼帘继续扮乖巧。   此刻,甘露殿内,就只有他们一家三口,外加程三郎。   其他一干闲杂人等,虽然都很想来凑热闹,不过作为大唐皇帝陛下的李世民可没有给他们机会。   不管是亲爹还是亲儿子,你们哪凉快哪呆着去。   ……   看着程三郎,一想到自己这个当爹的含辛茹苦,把亲闺女拉扯大。   为了小兕子,可是打跑、骂跑了不少想要让小兕子出嫁的那些臣工们。   结果呢,程三郎这小混蛋……暗戳戳,明明蹿去泸州都呆了好几年,居然一回来,就跟闺女……嗯,跟闺女举止如此亲密,简直岂有此理。   程处弼有点方,自打下了树之后,李世民一直拉着个脸。   之后,更是直接把自己带到入了宫,来到了这甘露殿。   好在长孙皇后还有李明达一直相随,不然,程处弼还真不太敢跟这位此刻明显情绪不对头的大唐天子相处。   一般而言,男性也有更年期,也会因为荷尔蒙分泌的问题而导致性格变化,莫非,李世民控制不住暴脾气,正是因为荷尔蒙的分泌差异过大,导致的问题?   不过,这个时代可没有激素类药物,想要补充激素,唔……   补肾壮阳的中成药应该都有补充雄激素的作用,看来日后自己得多给这位啤酒肚很明显的大唐天子多送点那种酒。   同时保持心情愉快,每天适量运动,按时休息,慎房事,避免房劳过度,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   才能够平稳的渡过更年期,只是这些话,考虑到现在李世民那不怎么稳定的情绪,算了算了,现在还是别说。   李世民看着程三郎,但是观音婢与爱女就在旁边,自己有很多想要掏程三郎心窝子的话,实在是不好当着闺女的面说。   只能强忍住,颓然而又嫌弃地摆了摆手。   “罢了,你小子先回去吧,老夫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禁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旁边的一脸意味深长的长孙皇后,以及那冲自己捉狭地眨着明眸的李明达。   这才灰头土脸地告辞之后,拍屁股朝着甘露殿外蹿去,才走了几步,后面直接就是飞奔。   犹如一道闪电,一闪而没入了殿外那纷飞的大雪之中。   “……” 第1472章 老夫早就知道我那乖孙女不对劲   李承乾一脸黑线地看着跟前这个几乎辨认不出的生物。   一旁的太子妃苏氏好气又好笑地将这个浑身上下,被雪和湿泥包裹成了一团的熊孩子拉进了屋子。   “娘亲,爹不会揍孩儿吧?”   李象总觉得不太安全,因为亲爹看自己的目光很复杂。   让李象觉得就像是随时会暴起抽自己一顿似的。   苏氏看着站在不远处,双手握成了拳头,眼皮一直在跳的夫君,赶紧清了清嗓子。   “夫君,皇爷爷还在东宫,你要不要先去照应着,这里交给妾身就好。”   “回头再收拾你……”李承乾只能愤愤地扔下了这么一句话,拂袖而去。   “娘亲,爹又想要揍我,我要去找奶奶……”李象看到亲爹快步而去,眼珠子一转,就想要溜。   却被苏氏一把给提溜回来,手指头轻掐了一把儿子那胖嘟嘟的脸蛋嗔道。   “不行,你爷爷和祖母有事情,现在不能过去。”   “大冷的天,滚成个泥猴似的,你爹难道还能乐意?”   李象不乐意地梗起脖子,拿那只已经被黑泥裹成了枯枝的木箭道。   “爷爷给孩子的箭掉沟里了,我得去拿……”   且不说母子二人在屋内嘀嘀咕咕,那边的李承乾出来之后一打听。   才知道皇爷爷已经溜达到自己的储酒室去了,不禁两眼一黑,赶紧加快脚步赶去。   那是处弼兄给出的建议,酒,不该深藏于地窑,而应该拿出一些瓶子漂亮,造型优美地摆出来欣赏,这样既能够陶冶情操,又还能够让人有一种满足感。   而且,处弼兄每次给自己捎来的酒,外包装都很不一样。   而且造型都很是优美,甚至有些瓷瓶倒真如艺术品一般令人赏心悦目。   虽然李承乾平时不怎么喝酒,但是小酌一杯这样的事情,已然养成了习惯。   毕竟处弼兄给自己捎来的不少酒类可都是很给力的好宝贝。   ……   李渊抚着长须,在这间藏酒室内啧啧有声,还时不时地拿手指头在那里指指点点。   “忠宝,老夫记得上回过来的时候,这个地方还没酒。   看来这一回,程三郎那小子又给我乖孙送来了不少好货。”   没有表情的忠宝公公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毕竟这里,陛下可是经常借着来探望乖曾孙的由头过来溜达。   偶尔还……咳咳,不能想,不能回忆。   “爷爷,原来你在这里,让孙儿好找。”李承乾撩起前襟步入了室内,目光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室内那面最新竖起的酒架,一瓶不少,唔……   看来皇爷爷还没来得及动手,李承乾不禁暗松了口气。   毕竟这一次,处弼兄搞来的好货大部份都有点不正经。   这样的酒要是让皇爷爷搞过去,老司机一喝,嗯嗯,那样爷俩都很容易尴尬好不好?   但问题是,处弼兄这一次送来美酒的酒瓶实在是太漂亮了点,所以李承乾才会让人一个类型挑一瓶摆在酒架上欣赏。   例如鹿鞭酒,当然不是鞭形,而是一只造型圆润垂首立角的瓷鹿,而瓶盖,就是那只瓷鹿的头。   捏着鹿角一拔,拧下鹿头,就能够从里边倾倒出不醉人,超养人的鹿鞭酒。   除了鹿,还有豹子,还有下山虎,还有一只人立状的熊等许多动物,总之不知道内容的还以为这些都是特别定制款的动物雕塑。   只有知道的人,这才知道这些玩意有多不正经,呃……是有多补。   “乖孙啊,这只鹿看起来很有意思,这也是酒吗?”   李渊抚着长须,有些不太敢确定地打量着那些动物雕塑。   李承乾吭哧吭哧只能装傻。“孙儿不知道,方才处弼兄派人送来的小玩意,孙儿让人拿过来摆着,好歹能看着玩。”   李渊恍然地点了点头,伸出了大手,抄起了一只下山虎在手中把玩,看得李承乾眼皮直跳。   李渊在手中颠了颠,顿时查觉到了不对。“咦,这里边好像有东西……”   目光一扫,终于发现了问题,李渊拿手将那根盘屈在后边的虎尾巴,一拔,碰的一声,一股子酒香顿时溢散了开来。   “哎哟,这居然还真是酒……”李渊咧嘴大乐,还得意地冲李承乾比划了下。   李承乾只能勉强地挤出笑容,眼睁睁地看着亲爷爷在那里闻来闻去。   李渊有些狐疑地深吸了一口气,瞬间觉得这股子酒味有些特殊,有些熟悉。   “咦……不对不对,这味道好熟悉,这似乎泡了什么东西,老夫应该喝过的。”   李承乾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就控制不住面部表情。   “爷爷,你真的喝过?”   “嗯……嗯?!”李渊终于在这个下山虎酒瓶的瓶底,看到了剑拔弩张的三个大红字:虎鞭酒。   李渊看了一眼旁边那表情变得十分奇怪的乖孙,脸色瞬间变得迷茫。   “不对不对,好像味不对,那小子给老夫送的是补身养神的灵芝酒,跟这酒味还是有些差别的。”   然后,李渊在这里哼哼哈哈瞎评论几句之后,拍屁股与李承乾一同离开了这间藏酒室。   程三郎你小子等着,给老夫送也就罢了,你居然给我乖孙也送这种不正经的东西,回头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各怀鬼胎的爷俩来到了一旁的屋子坐下,李渊开始终于是想到了正经事,询问起今天事情的来龙去脉。   李承乾自然不敢隐瞒,只能老老实实地讲述起,今天妹妹李明达蹿了过来,怂恿自己去请程三郎入宫一述。   结果,自己要去方便一下,正好看到亲爹北蹿,然后就那样了。   李渊听罢这个故事,忍不住长叹了一口,大巴掌轻拍着案几,颇为唏嘘地道。   “老夫早就知道我那乖孙女不对劲,只不过一直没敢确定,现如今看来,呵呵……”   “爷爷你说什么,孙儿怎么听不明白?”李承乾狐疑地打量着一副老谋深算的亲爷爷。   “呵呵……你小子太年轻,你那个妹妹古灵精怪得很,你不明白老夫并不意外。”   李承乾听着这看,看着很有优越感的亲爷爷,总觉得被鄙视了……   就在东宫的官署里边,几位官员正在兴奋地窃窃私语。   随着大家伙的口耳相传,程三郎被陛下与那太上皇联手追杀之事,很快就传出了皇宫。 第1473章 笊篱一样的东宫,泄露消息简直就是分分钟   昨天才刚刚从泸州回到长安的程三郎与吴王殿下还有房俊。   据说是因为在泸州之际,不理政务,通宵打牌赌博,惹得天子震怒,这才将他们罢职回京。   据说昨天,那位吴王殿下被唤入了宫禁之后,就被陛下给收拾了一顿,具体消息真伪,还真证实。   毕竟皇宫大禁,可是封锁什么严密,想要泄露消息那是相当的困难。   但是,那如同笊篱一样的东宫,泄露消息简直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而且消息实在是太大条了。   大唐皇帝陛下,与大唐太上皇陛下,一人抄刀,一人执棍,在东宫内追杀程三郎的画面可谓是深入人心。   想不引起轰动都难,特别是最后,被逼得走投无路的程三郎如同一只灵活的猴子蹿上了树。   让陛下与太上皇陛下只能在树下干瞪眼的画面也实在是让人哭笑不得。   所以极短的时间之内,有点关系,有点人脉的几乎收到了这个消息。   一位程家酒楼的管事,气极败坏地朝着卢国公府狂奔而去……   径直冲进了大门,冲过了前院,一直冲到了临近后院,看到了管家富叔,被管家富叔喝住。   赶紧将他从前来喝酒吃肉的消息灵通者那里得到的消息禀报了管家富叔。   管家富叔,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心口,口歪眼斜的差点没暴出一句粗口。   不愧是三公子,这,这才刚刚回长安,第二天就闹出这么大的妖蛾子,这还了得。   “走,快去后院,去见老爷和夫人……”   管家富叔一撩前襟,迈开大长腿朝着后院狂奔而去,那位已经跑得精疲力尽的酒楼管事只能跌跌撞撞地跟随在后边。   ……   “夫君,该你走了……”仍旧是那样的知性温婉,书卷气浓郁的崔氏搁下了那枚白子,朝着夫君催促道。   一身儒衫的程大将军,手中还装模作样地拿着一本棋谱。   仿佛正在研究这份残谱的程大将军听到了娘子的催促,抄起了棋子,朝着棋盘上看去,不禁两眼一黑。   “娘子,你走的这步不对吧,你看棋谱上人家是这么走的。”   “呵呵……夫君,尽信书不如无书,再说了,妾身若落此于此,岂不是就让夫君你占了优了?”   听到了娘子之言,程大将军只能仰天长叹,不是老夫不努力,实在是娘子棋力太强大。   就在败相已显,程大将军无可奈何,准备弃子认输的当口。   外面传来了急惶惶的吆喝声,程咬金把手中的棋谱往案几上一拍,大步朝外行去。   “程富你吆喝什么呢?”   “老爷,大事不好,三公子他,他在乐宫被陛下和太上皇追杀。”   “啥?!!”程大将军口歪眼斜地看着程富,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   “老爷,是真的,小人百分之一百确定,不知道三公子怎么惹恼了陛下,先是陛下抄着刀在追杀三公子。”   “后来上皇陛下了抄着棍子去撵三公子,最后把三公子给撵上树了。”   “……”闻讯也匆匆赶到了门口的崔氏听得此言,都不知道应该摆个什么样的表情。   程咬金一脸黑线,这特娘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自家三公那么乖巧懂事的好娃娃,怎么这才刚刚去东宫一趟,就惹出这样的妖蛾子。   重要的是,那是东宫,又不是皇宫,该撵也应该是太子殿下,怎么会陛下和太上皇父子联手把自家三娃给撵上了树,他又不是猴。   这边还没打探结束,又有程府西市酒楼管事也蹿了过来,说是那边也听到了关于三公子被陛下与上皇陛下提刀执棍的追杀,三公子被撵的走投无路蹿上了树。   “夫君,这,这可如何是好……”   “娘子不必担心,来来,快,给老夫更衣,程富,你速去给老夫备马,我现在就入宫见驾。”   伴随着程大将军的吆喝声,老程家顿时鸡飞狗跳起来。   崔氏一边帮忙一面担忧地道。“夫君,这消息会不会是误传……”   程咬金阴沉着脸摇了摇头。   “应该不会,东宫就是个笊篱,传出来的消息假不了。”   “不过夫人你不用担心,若是陛下真想要难为咱们三郎,直接让宫中禁卫去抓那小子就成,何必亲自出手。”   “十有八九,是那小子干了什么不着调的事情,把陛下给惹炸毛了。”   说到了这,程咬金忍不住仰起了脑袋看向天花板。   三郎不在长安的这几年,总感觉似乎少了点什么,等这小子一回来,第二天立刻就闹腾出这么一桩妖蛾子来。   这让程咬金终于反应过来,三郎这小兔崽子,果然是难得的惹事精。   磨了磨牙,安抚了娘子崔氏几句,程大将军气极败坏地撩起官袍就往外蹿,冲到了卢国公府门口。   下意识地一扭头,原本还急惶惶的一干人等全都一呆。   就看到了那位传闻被皇帝陛下与太上皇陛下撵得走投无路,蹿上树去避难的程三郎。   此刻正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一脸如容,毫不理会一众街坊的指指点点,径直往朝着卢国公府大门而来。   然后就看到了亲爹穿着一身显得有些凌乱的官袍,管家富步正牵着马,程杰随人紧随于亲爹身后。   只是此刻,所有人就如同泥雕木胎一般,保持着要疾步前行,或者是要翻身上马的姿势,全都目光呆滞地看向这边。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爹,爹,我回来了。”   程咬金目光扫过一旁那两位负责把消息传递入府的酒楼管事,再仔细地打量着亲儿子。   顿时查觉到了他的衣襟之中那些痕迹,但是人多眼杂的不好询问其他。   只能问出一个最精准的问题。   “你……你小子在东宫上树了?”   “……”程处弼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   看到三郎这样的神色变化,程咬金哪里还不明白。大手一摆,吆喝出声道。   “行了,都散了散了去,该干嘛干嘛,老三你随老夫过来。”   程处弼只能跟着亲爹入府,穿廊绕柱,径直赶到了后院。   这边,心忧亲儿子性命安危的崔氏,这才看着夫君快步而去,此刻仍旧站在这里痴痴的盼望。   结果,看到刚刚才离开的夫君已然大步而回,传闻中本该在树上的儿子居然就跟随在他身后。   “???” 第1474章 这位陛下的掌上明珠,真是相中咱们家老三了   崔氏忍不住摘下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抬手揉了揉两眼,重新看过去。   就看到了表情十分古怪的夫君朝着自己露出了笑容。   “不用瞅,就是老三平安回来了。”   “三郎,你你没事吧?”崔氏前行数步一把紧握住了程三郎的手臂,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   只看到了他的衣服前襟上的污渍,倒没有看到那里有刀剑之创,又或者是棍棒之痕。   程处弼恭敬地朝娘亲一礼,然后向娘亲乐呵呵地展示了一下自己完好的肢体。   “娘亲你放心吧,孩儿机灵着呢,毫发无伤,你看……”   已经从亲爹口中知晓,自己在东宫被不讲武德的陛下父子撵上树的消息已经在长安城中传开。   娘亲也已经知晓了,所以亲爹这才匆匆想要赶去宫中救自己。   坐在案几跟前,烤着那温暖的炉火,刚端起了热茶汤呷了一口。   程大将军就迫不及等地道。   “老三啊,到底你在东宫闹腾什么妖蛾子,让陛下还有上皇都抄刀执棍的撵得你满东宫乱蹿。”   程处弼听到了乱蹿这个形容词,顿时不乐意了。我可是亲儿子,又不是没头苍蝇……   不过这样的话只敢在心里边默默地吐吐槽,程处弼唏嘘地长叹了一口气。   “正所谓小孩子没……”   “嗯?!”娘亲和爹瞬间立起了眼角,让程处弼瞬间感觉到了熟悉的杀气。   赶紧干咳两声,抹了把脸道。“其实完全就是一件正经事,孩儿做了好事,却不料,被陛下给误会。”   “结果吧,也不知道陛下是不是更年……嗯,情绪有些上头,不知道怎么的,抄起刀就来撵孩儿。”   程处弼唾沫星子横飞地讲述起了自己在东宫的逃亡经历,从宜春宫一个逃蹿到承恩殿。   ……   结果,居然又遇上了太上皇埋伏在此,被堵个正着,面对两个不讲武德的长辈围追堵截。   程处弼最终走投无路之下,只能挑了一棵大树藏身。   好在,长孙皇后很有理智,总算是把那两个不讲武德的老汉劝住,程处弼这才脱出生天。   详细地描述过了整个过程之后,程处弼不太含蓄地对大唐皇帝陛下父子对自己的恶劣行径表示抨击。   程咬金与娘子崔氏听的一脸黑线,崔氏拿手指头轻轻地戳了戳夫君,使了个眼色。   心领神会的程大将军乘着程三郎喝茶润嗓子的功夫,忍不住喝问道。   “你小子不老实,赶紧给爹说清楚,陛下抄刀撵你,是所为何事。”   程处弼砸砸嘴,得,以东宫跟个笊篱似的消息网,这事怕也瞒不了,只能腼腆地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晋阳公主差点摔跤,孩儿去扶了一把……”   “你当爹是傻子?就扶一把,陛下非但不感激你,还抄刀子想收拾你小子,说!都扶哪了……嘶,嗯是不是对公主殿下失礼了。”   崔氏很隐蔽地收回了手,维持着温婉贤良的知性母亲的形容,但是口气也很紧张。   “你到底把人家晋阳公主怎么了?”   程处弼只能硬起头皮,将自己正在跟李明达那个已经长成了妙龄少女的小可爱正在吹牛打屁。   结果李世民突然出现,把李明达给吓得站起身来,因为久坐造成腿部血脉不畅差点摔倒。   “孩儿看着下意识地伸拉扯,结果公主殿下衣服不结实,让孩儿扯,嗯,扯掉了她的一只袖子,还……”   ……   程三郎离开之后,程咬金与崔氏夫妻二人久久相顾无言。   好半天,程咬金这才咧着嘴一乐。“看来啊,呵呵,咱们家老三这小子还真是艳福不浅哪……”   崔氏愣愣地看着笑得份外眉舒目爽的夫君,不禁有些狐疑地道。   “夫君的意思是,莫非是那位陛下的掌上明珠,相中咱们家三郎?”   程咬金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一脸的老谋深算。   “娘子你是不知道,咱们家三郎在泸州这几年,往长安捎东西寄信,每一回都不会缺给那位殿下的……”   程大将军想要掌握程三郎的行动实在是太容易不过了,虽然程处弼这几年都在泸州。   但请不要忘记了,他身边的可全是程家人,呵呵……   以程大将军的老谋深算外加护犊子的德性,能不时刻关注自己亲儿子?   隔三岔五就会有消息传递往长安,程大将军不敢说对亲儿子在泸州干啥了如指掌,但好歹八九不离十。   自然也知道那小子跟长安这边的往来,每一回往长安捎东西,自然是要有程家护卫随行。   给谁什么东西,程大将军也同样掌握得很清楚,自然很了解程三郎跟宫中的关系。   “娘子你可不知道,昔日陛下专门给公主殿下求取到的护身符,这几年,可都一直挂在咱们老三脖子上。”   “……连这你也知道?”崔氏吃惊地看着夫君。   程咬金呵呵一乐。   “那是自然,那可是我亲儿子,而且他又常年在外,我这个当爹的能不仔细关注吗?”   “老夫虽然不常入宫,但是跟那位晋阳公主殿下也是有数面之缘。   自打三郎离开长安去了泸州之后,那位殿下每次见到老夫,都会言及程三哥哥……”   说出程三哥哥这个称谓,程大将军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摩挲着胳膊,程大将军继续向那眼冒精光的娘子崔氏道。   “当看到程杰写来的信提及此事,老夫顿时就反应了过来。   怕是晋阳公主这位陛下的掌上明珠,真是相中咱们家老三了……”   “你想想,咱们三郎昨个才回到长安,今日太子殿下就让他前往东宫。”   “以太子殿下与咱们三郎的关系莫逆,去了也正常,可是晋阳公主居然也出现在那,你不觉得奇怪吗?”   说到了这,程大将军开始薅着钢针般的浓须脑补了起来。   指不定就是这位陛下的掌上明珠去了东宫,让陛下有些好奇闺女为何要大清早的去东宫。   所以夫妻二人就寻了过去,结果,陛下正好看到自家闺女跟程三郎在那里很亲密的交流。   结果两个小娃娃没想到被陛下撞破,随碰上变故的发生,直接就让陛下整个人愤怒到失去理智…… 第1475章 狂怒无能的大唐皇帝陛下……   听到了夫君这番有理有据的分析,崔氏再无怀疑。   不过旋及不禁犯起了愁来。“夫君,妾身可是犹记得,咱们三郎跟那位武姑娘……”   程咬金凑到了妻子耳朵边一阵嘀咕,崔氏两眼不禁又瞪得溜圆低呼了一声。   “唉……不过老夫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小子才刚回来,就闹腾了这么一出。”   “怕是明日,又不知道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波来。”   程咬金长叹了口气,眼珠子一转。“罢了,明日看来老夫得先亮明态度喽。”   “夫君的意思是,明日你要跟陛下提咱们三郎的事情?可是……可是咱们大唐立国至今,就没有一府娶两位公主之事。”   “谁说没有?”程咬金直接就乐了。   “娘子你想想,他们长孙氏娶了几个陛下的闺女了都?凭什么他们长孙家娶得,我们老程家就娶不得?”   “还有最最重要的一点,咱们老三若是不与皇家结亲,老夫担心啊……”   “这小子才多大年纪,他所立下的功勋,已经足以令大唐不少重臣都汗颜了。”   程咬金觉得自己应该跟陛下挑明,毕竟那位陛下爱女既然对自家老三那个愣货这么那个。   事情都已经闹出来了,程家不表达,容易伤了姑娘的心。   何况,陛下心中肯定有火,自己这个当爹的不蹦出来让陛下发泄一二,回头火全撒儿子身上反而不美。   最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老三实在是太有本事了,现如今,那小子捣腾出来的各种事情。   那些可都是实打实的功勋,程咬金告诉崔氏,去年也就罢了。   但是今年,预计汉唐商行的两成股份的分红,足足达到了四十万贯之巨。   这是一个何等可怕的数据,更何况,这还不算汉唐商行制作的冬衣,现如今已然在整个大唐开始到处都是。   那小子,生意上一把好手,治政上也同样有自己的手段。   但是,就是因为这小子太过高调,若是没有点凭依,天长日久……   听到了夫君的这番话,崔氏也是沉默良久,轻叹了一口气道。   “别家的孩子,都希望孩子能够成器一些,咱们家三郎却太成器了点……”   “谁说不是。”程咬金抹了把脸,唉,当爹难啊,特别是为了娃娃们未雨绸缪的亲爹更难。   ……   李明达已经离开了甘露殿,李世民呆呆地坐在甘露殿内,整个人份外地烦燥。   一会坐,一会站,一会在殿内转着圈子,负着手长吁短叹。   看到夫君这般模样,心里边犹如明镜似的长孙皇后很清楚夫君在考虑什么问题。   只不过有些话,她可不乐意开口,毕竟,夫君实在是太宠爱小兕子。   平日里可真是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掌心怕摔的那种,而今姑娘渐渐地长大,心思却,嗯嗯……   李世民愣愣地看着屋内那个烧得通红,让室内温暖如春的铁炉子。   闺女的心思,他若是还不明白,那可真就是白当疼闺女的亲爹了。   早年间,李世民只当是程三郎数次救下闺女的性命,让闺女对那小子充满信任,产生了一种依赖心理。   再加上程三郎那小子又懂得烹饪美食,让自幼弱不禁风,体弱多病的闺女吃得越来越健康,身体倍棒。   所以,对于闺女跟他程三郎之间的往来,虽然作为宠女狂魔的李世民心中觉得有些不爽,但也倒没有去阻止。   毕竟李世民也很清楚,程三郎的人品,还是很过硬的。   可是今日,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实在是让李世民心痛到无法呼吸。   自已亲自为闺女求来的平安护身符,居然被闺女送给了程三郎那个混帐。   而闺女平日里最喜欢把玩的那个青铜铁甲玩偶,居然是程三郎送给闺女的。   再加上,这些年来,闺女对于程三郎送来的东西都那么用心,前后一串联起来。   直接就让李世民在那一瞬间,觉得自己最富贵的东西,仿佛即将离自己而去。   而随后,程三郎扯到了闺女的袖子,又撕坏她的腰带,还揽着她倒在地上。   这才让当时已经情绪失控的李世民做出了不理智之举,下意识就抄刀撵人。   好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李世民总算是明白了自己当时火气为什么那么大。   就是因为自己实在是舍不得冲亲闺女发火,可是一肚子的怒火又无处发泄,不收拾他程三郎还能收拾谁?   一思及此,李世民越发地觉得心痛如绞,长吁短叹老半天。   只是自己足足唏嘘感慨了这么长的时间,观音婢除了给自己递过两回茶汤之外,就一直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自己。   也不知道来安慰一下自己的夫君,李世民内心有些不太乐意地坐回案后。   长孙皇后笑眯眯地提壶过来,又给李世民满上了一碗茶汤。   看着那碗茶汤,再看一眼笑容令自己安稳下来的爱妻,李世民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观音婢,你说,老夫要不要把程三郎那个混帐小子踢到交州大都督府去?”   “……”长孙皇后笑容僵在脸上,半天,这才清了清嗓子,冷静地替夫君分析道。   “不知夫君准备以什么名义把程三郎赶到那里去,是因为他在泸州通宵打牌,所以发配到交州去?”   “又或者,是因为他在夫君跟前失仪,以这个为理由,将他发配去交州?”   看着很有兴趣地替自己分析怎么把程三郎给弄到交州去的妻子,李世民总觉得观音婢这是在笑话自己。   李世民闷哼了一声,端起了跟前的茶汤一饮而尽,忍不住愤愤地拍着案几道。   “那个混帐小子,也不想想,老夫的闺女才多大。居然,居然……”   火气实在是发不出去,明明是自家闺女喜欢程三郎那家伙。   自己在观音婢跟前再这么继续乱发火,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看到夫君一副狂怒无能的模样,长孙皇后是实在是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看到夫君也已经发泄得差不多了,这才坐到了夫君的身后,替他按摩起了额头,一边轻言蔓语地道。   “夫君说的也是,小兕子的确还小,让她多陪陪夫君吧,她的亲事,过两年再说,夫君觉得呢?”   “唉……让我静一静吧。”   “好的夫君……你好好休息休息,养养神,妾身再好好给你按按。”   “……嗯。” 第1476章 她与李明达都很清楚,某个男人就是根笨木头   李明达紧紧地抱着那只又大又萌又柔软的熊猫玩偶,呆呆地坐在案几跟前。   眼前的光影,随着烛火摇曳,让长睫的睫影在璀璨的眸子上交错。   跟前,一位身材凹凸有致,被灯影勾勒得份外妙蔓的女子,正坐在铁炉子跟前。   将那已经烧开的水壶提了起来,倾入了茶碗里边,开始冲泡,淡雅而又好闻的茶香,开始在温暖如春的室内溢散开来。   很快,一杯清沏见底,却又色泽金黄的茶汤,递到了李明达的跟前。   “殿下请用茶。”   “谢谢武姐姐,武姐姐你煮的茶可真香。”李明达抬起了眼眸,甜甜一笑。   跟前这位穿着一件简单素雅的薄裳,屈膝而坐,素雅的薄裳非但不减其媚,反倒更添了几份楚楚动人的女子。   正是程三郎呕心泣血、绞尽脑汁为她进行各种食补的武媚娘。   现如今,若是程三郎在此,毕定会老怀大慰,热泪盈眶,就好像是,咳咳……这些话等程三郎出场再言。   武媚娘嫣然一笑,打量着跟前的李明达,李明达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埋下了头。   “武姐姐,都怪你,让你和我一起去,你不乐意,现在……”   看到红脸埋低了脑袋的李明达,武媚娘抿嘴,无声嫣然,用膝前行,与李明达并肩而坐,这才小声地道。   “殿下,其实今日之变故,在奴婢看来,并不是坏事。”   李明达何等聪慧,武媚娘轻轻一点,她便已然反应了过来,不过,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可是这样泄露心意,我爹爹是知道了,我娘、我爷爷,还有我大哥他们肯定都知道了,可是程三哥哥他……”   武媚娘忍不住有些磨牙,她与李明达都很清楚,某个男人就是根笨木头。   思维方式简直清新脱俗到了极点,当年的自己,也是使尽了浑身解数,无数次反复的试探,这才确定这个笨蛋也喜欢自己。   一思及此,武媚娘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这位一颗芳心全系在程三郎身上的公主殿下。   心里边不禁隐隐一甜,天下女子中,唯有自己,是第一位知晓三哥到底有多么优秀的女子。   “殿下请宽心吧,三哥虽然有些……嗯,殿下你懂的,但是,奴婢相信卢国公这等老谋深算之人,定然会有所动作。”   “可是,可是我爹爹……”李明达两眼一亮,旋及又想到今天亲爹的表现,不禁有些黯然。   “殿下不必心忧,以陛下对殿下之宠爱,想必应该会明白,什么样的选择,对自己的女儿最好……”   ……   房玄龄站在自家的府房跟前,脸色有些发黑地打量着那足足半间屋子的万民伞。   身边的房慎表情显得很古怪,已经从二公子那里知晓了这些万民伞的来历,这就造成了一个问题。   这些伞是自家二公子的功勋见证,也是泸州的汉獠百姓们对于二公子的认可。   用是不好意思用,所以只能找间房间收藏。   站在最前方的卢氏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这满屋子的万民伞,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难以自控的轻笑声。   “夫君,你瞧瞧,这些可都是咱们家二郎的凭本事挣回来的宝贝。”   “唔……”房玄龄抚着长须,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主要是他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啥。   卢氏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这才转身朝着房慎叮嘱了句道。   “将这里锁起来吧,隔天就让人过来打理打理,莫要让这些二郎的功绩出问题。”   “好的夫人,小人知道。”   夫妻二人离开了屋子,回到了前厅,卢氏美滋滋地给夫君泡上了一壶菊花枸杞茶。   “来,夫君喝茶,哎,可惜咱们家二郎,这才刚回长安,连休息都没好好休息,今日又去了军营。”   “嗯嗯,那是公务,这只獠军番上,诸事都得二郎去处置。”   “也对,咱们家二郎如今也是位将军了,啧啧,将军,听起来可真威风,是吧夫君。”   听到了妻子卢氏之言,大唐最威风的宰相房玄龄只能隐蔽地翻了个白眼继续嗯嗯哼哼的敷衍。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管事凑到了厅门口,朝着里边探头探脑的。   “房平,可是有什么事吗?”   双目如电的房玄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位鬼鬼祟祟的管事,赶紧起身开口喝问道。   他实在是不想听妻子夸起二郎没个完,毕竟作为诗书传家的房家当家作主人,很不乐意谈论糙老爷们的活计:军伍之事。   管事房平迈步入内,恭敬地深施一礼。   “小人见过老爷、夫人。小人方才听一个事情,从东宫里边传来的,怕是长安城都传遍了……”   “东宫?”房玄龄与卢氏都心头一跳,这几年来,东宫那边可是一直很安稳,陛下与太子可谓是父子和谐。   怎么突然间又冒出爆炸性的消息,身为大唐执宰,房玄龄凝神静气地坐了下来,呷着茶汤,双目灼灼地示意房平继续。   “听闻陛下和太上皇陛下二人抄着刀,把那程三郎撵得满东宫乱蹿……”   噗呲……房玄龄一口茶水直接就化为了飞瀑,卢氏手中端着的茶杯也失手落到了案几上,当啷作响。   “少给老夫胡说八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房玄龄大巴掌一拍案几,拉下了脸喝道。   一面赶紧拿块毛巾吸住满案几乱蹿的茶汤。   “老爷,夫人,小人一开始也觉得是别人胡说八道,可是,小人遇上了刚下值的莫家的公子,一打听才知道,这是真的。”   “莫家公子说,程三郎在东宫里边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事情,被陛下抄着宝刀,太上皇陛下提着棍子,给撵得满东宫乱蹿,最后蹿到树上去才逃过一劫。”   “后来还是长孙皇后匆匆的赶了去,才把程三郎给救下。”   “……”房玄龄目瞪口呆地看着跟前侃侃而言的管事房平。   莫家的公子,就是不远处莫将军家的老二,在东宫任职武官,如果说连他都这么说的话……   房玄龄看着被自己用力过度薅下来的几根长须,牙疼地吸了口气。 第1477章 我家公子何等身手,哧溜一下,直接就蹿上了树   “可知晓程三郎到底干了什么事情,居然能够把陛下和上皇陛下都惹得动用了兵刃?”   “小人问了,莫公子说,大伙也不知道因由,只看到那程三郎身手敏捷的蹿上了树。”   “陛下就把闲杂人等全都驱赶开,后来长孙皇后过去,没过多久,陛下就押着程三郎回宫了……”   盘问了半天,再没问出什么新东西,房玄龄便让房平下去,满脸狐疑地嘀咕了起来。   “都动了兵刃,居然又如此虎头蛇尾,这到底闹的是哪一出?”   卢氏拿手帕挡着嘴,表情扭曲了好半天,等心绪稍稍平静,这才压低声音在夫君耳边吐槽道。   “夫君,那程三郎可真是……真是个惹祸精。”   “哈,他们老程家,有哪个不是惹祸精。”房玄龄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噗呲一声,卢氏实在是控制不住情绪,笑出了声来。   房玄龄自己也控制不住,笑得前俯后仰的。   夫妻二人的笑声传出了厅外,惹得一干房家人好奇地都跟那房平去打听。   当听闻了程三郎在东宫里边被陛下和太上皇抄刀执棍地撵得满东宫乱蹿,走投无奈蹿上树。   整个老房家几乎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笑了好半天,卢氏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花,眼冒八卦精芒,伸手推了推房玄龄道。   “夫君啊,你看啊,卢国公府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咱们房家跟卢国公也算是交道不少,不如,妾身过去一趟,看看崔妹妹……”   房玄龄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僵硬,总觉得夫人不是去安慰人,这根本就是想去看热闹,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看到了夫君那诡异的表情,卢氏似乎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太好。   悻悻地松开了手,不无遗憾地道。   “罢了,崔家妹妹家里出了这么档子事,肯定很心烦,改天妾身再过去走动走动。”   ……   大唐诸多勋贵门阀的府邸中,几乎都暴发出了类似于房府这样的欢快笑声。   相比起房玄龄的矜持,武勋世家的那一干糙老爷们可不讲那么多的道义,纷纷派出管事去老程家。   寻一些无聊的借口登门,顺便打听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特别以李恪为首的一帮子以插兄弟两肋双刀为乐的狐朋狗友们。   若不是顾忌程大将军这个大恶霸就蹲在卢国公府里,怕是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蹿到卢国公府来嘻嘻哈哈上蹿下跳看热闹。   不过即便程大将军坐镇,李恪还是很想要知道东宫里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居然让亲爹和亲爷爷二人联手,都动了兵刃想要收拾处弼兄。   他到底是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要不,去宫中问亲大哥……不成不成,大哥太老实。   指不定回头就会告诉亲爹,但问题是事涉亲爹,自己昨天刚被亲爹收拾过,可不想再吃一顿收拾。   下意识地摸了摸不小心被亲爹的脚蹭了两下的屁股,李恪眼珠子一转。   唔……兴许直接问处弼兄,不不不,咱可不是问,而只是表达关切,你要乐意说,小弟我也乐意听。   谁让咱们哥俩同病想怜,小弟我这只是受了点皮肉之苦,而处弼兄你直接升级到刀兵之灾,啧啧……   一思及此说干就干的李恪开始挥毫泼墨,写下了一封声情并茂的书信。   “李德。”   “殿下,小人在。”   “去,帮我送封信去卢国公府,你记得找程发或者是程达他们哥俩打听打听。   看看处弼兄他到底在东宫闹了什么妖蛾子,还有回卢国公府之后,有没有受皮肉之苦什么的……”   李德脸色发黑地看着一脸八卦的吴王殿下,不愧是自家殿下。   送信怕也就是没有营养的口水话,让自己去打探八卦消息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昨个才被陛下收拾得吱哇乱叫,今天就能够去关心别人的八卦,指不定明天就会蹿出府去浪了。   “小人明白,送信只是由头……”李德压低了嗓音,很是狗腿地小声道。   李恪满意而又欣慰地拍了拍李德的肩膀,不愧是自己的心腹护卫头子,果然很有前途。   “去吧,记住了,若是遇上了程三郎,万万不可露出破绽,不然……”   “懂懂懂,小人明白。”李德脑袋点得飞快,这几年在泸州朝夕相处,如何不知道那位程三郎心眼还没有针眼大。   呃……反正他跟自家殿下,简直就是互相往对方两肋插刀子的最佳典范。   ……   程处弼这顿晚餐吃得很不开心,一帮弟兄都眼冒精光,面露敬佩之色地看着自已。   时不时跟放屁似的在那噗呲噗呲,实在是令人心中份外的不爽利。   恶狠狠地对付完了一个腊猪蹄,程处弼就以胃口不好为由先行溜出了前厅。   这才出了前厅,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说话声,程处弼有些狐疑地伸长了脖子,咦?   怎么觉得那个身形眼熟,很像是李恪身边的心腹护卫头子李德。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了程发笃定地道。“我家公子何等身手,自然没被陛下和太上皇伤着。”   “哧溜一下,直接就蹿上了树,陛下和上皇只能在下面干瞪眼,根本爬不上去……”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哧溜一下,猴都没这本事。   你特娘的能不能宣传点公子我的好,而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八卦。   “还有呢还有没?”李德很兴奋,摩拳擦掌地把声音放得很低。   “你知道不知道,你家三公子是为什么被陛下和上皇陛下撵得满东宫乱蹿?”   “你打听这个作甚?”一声狐疑的疑问在耳朵边响了起来。   李德奸笑了两声,突然觉得不对劲,一扭头,就看到了程三郎目光阴枭地站在自己背后。   吓得一哆嗦,赶紧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   “小人见过程三公子,小人奉我家殿下之命,特来给程三公子送信的。”   “那你方才在做甚?”   程处弼呵呵凉笑一声,今天让那两个不讲武德的老头给撵出了一肚子的火还没消。   在家里边,又被一帮亲兄弟拿怪怪的眼神看自己,程三郎现在感觉自己快特娘的要原地爆炸了。   结果跟前又蹿出这么个家伙,在这里打探自己的八卦。   “小人,小人就只是好奇,瞎打听打听……”李德的脑门上都浸出了冷汗,干巴巴地赔笑了两声道。   “小人信已送到,就先告辞了。”   程处弼拉着个脸,看着连滚带爬往外蹿的李德,然后一扭脑袋。   程发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星子,昂首挺胸站得笔直。   “公子,小人可没说你坏话,啊!……” 第1478章 来吧,看看咱们哥俩谁插对方两肋的刀子更锋利   这封来自于李恪的亲笔信里边,根本就没有什么内容,只有寥寥几句虚伪的关怀和问候。   程处弼板起脸,仔细地询问起程发,知晓了李德来到了府中之后,根本就没有急着给自己送信。   反倒是拉着他东问西问的,一副要究根问底的架势。   程三郎看着那封信,再忆及那李德的表现和反应,顿时反应了过来,不禁心中大恶。   “好啊,好你小子,不敢去找你爹打听八卦,蹿我这来套消息是吧?”   居然如此不良,如此险恶,要不是老子今天正好没胃口,只啃了个腊猪蹄就蹿出来,怕是程发这个憨货十有八九会把底裤都漏给李德。   这等良心大大地坏的亲王殿下,简直就应该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等着,回头老子多写几篇关于你的日记,哪怕是黑历史不够,老子也会帮你多编几篇,让你丫的在历史上臭名远扬。   ……   书房门外,邓称心缩在柱子后边往里边观察,然后扭过了头来朝着程发好奇地问道。   “公子怎么了,在那里看着吴王殿下给他的书,一边嘀咕一边咬牙切齿的?”   程达看到自家亲哥程发屁股上那个灰白色的脚印,差点乐出声来,听到了邓称心的疑问,不禁开始动脑分析起来。   “想来必定是今日在东宫里边吃了亏,出来的时候跟咱们吹嘘没事,指不定……”   已经挨过三公子黑脚的程发赶紧竖起手指头示意二人说话轻点。   “都小点声,公子心情很不好,惹毛了给没咱们好果子吃……”   程处弼脸色阴晴不定地打量着这封书信,目露凶光。   看得一旁的几位亲随面带诡色的挤眉弄眼,一面轻手轻脚地就想要后撤。   就在此时,程处弼拉着个脸,头也不抬地沉声喝道。   “……称心,去,把之前整明信片没搞完的硬黄纸拿来。”   邓称心答应了一声赶紧蹿了出去不大会的功夫就搞来了一张硬黄纸。   “公子,给你,这是要给吴王殿下写回信?”   “嗯,答对了,不过以我与吴王殿下的情谊,写信已经不足以表达我对他的深厚友谊,今天我要给他来道硬菜……”   “……”看着三公子面露狞笑地抄起了鹅毛笔。   一干好奇心盖过怕死之心的亲随都不由自主地伸长了脖子,朝着埋头奋笔疾书的三公子看过去。   瞬间一干忠心耿耿的亲随眼珠子都惊恐的鼓了起来,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生物。   程处弼满意地打量了两眼,狰笑两声,来吧,咱们哥俩互相伤害,看看谁插对方两肋的刀子更锋利。   拿起了这张黄硬纸抬手一递。   “称心你亲自去送,记住了,一定要交到吴王殿下手中。”   邓称心心惊胆颤地双手接过,看着自己三公子呕心泣血的珍贵之作,吞了口唾沫星子。   “公子,这,这不太好吧?”   “嗯?!”程处弼抬起了头来,看到了自家公子目露凶光的样子,邓称心打了个激灵,赶紧道。   “小人的意思是,还差个信封,送信总得有个信封吧。”   “行了,你自己随便找张纸包着就成,赶紧去。”   邓称心只能表情悲壮地点了点头,抄起一张白纸将这张硬黄纸精心包裹起来,飞快地蹿了出去。   ……   李恪听完了那李德的禀报,不禁有些意犹未尽地拍了拍大腿。   实在太可惜了,处弼兄怎么一下子就蹿出来打断了呢。   就在这个当口,看到了张伽蓝手里边拿着一幅卷轴喜孜孜地移步入屋,李恪赶紧起身相迎。   张伽蓝微愕之后赶紧敛身一礼道。“见过殿下……”   李恪笑眯眯地上前扶起了张伽蓝笑道。   “不必多礼,快快起来。”   李德识趣地退出了屋子,张伽蓝有些好奇地低声道。“夫君,妾身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哪能,我方才让李德去卢国公府去给程三郎送信,表示一下对好兄弟的关怀罢了。”   李恪自然不能说自己是派人去打探热闹,便于自己兴灾乐祸。   张伽蓝恍然地点了点头这才扬了扬手中的画卷,满脸欢喜地道。   “是阎大师的大作,没想到夫君你这里居然有那么多,我就挑了一幅最喜欢的过来跟夫君共赏。”   “哈,阎大师……哦,这些大作啊。嘿嘿嘿……”   李恪打量了两眼,顿时控制不住自己的乐出了声来,这些描绘各种建筑物的画卷,自己的确有很多。   听到了长得比自己还要漂亮的夫君那种兴灾乐祸的笑声,张伽蓝不禁一脸疑惑地看向夫君。   “说起来,这些阎大师的大作之所以能够落到为夫的手中,还跟程三郎有莫大的干系。”   看到自己这位来自蒙舍诏,却很是喜好汉家文艺,特别是很喜欢欣赏各种艺术品,与自己的兴趣爱好近似的侧妃那副满脸尽是好奇的样子。   李恪便洋洋得意地讲述起了当年处弼兄是怎么坑那阎立德,搞了整整一箱画样,他们弟兄三人都量大管饱。   当然,跟张伽蓝肯定不能说得那么那个,反正坏事都是处弼兄干的,他跟亲哥李承乾只是不小心看到,处弼兄才拿阎大师的画作来分担风险。   听到了夫君之言,张伽蓝瞠目结舌半天之后,这才用理所当然的口气道。   “果然不愧是凶名赫赫的程长史,难怪能够在剑南道肆意横行,原来早年在长安就是这样。”   李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关于处弼兄的各种妖蛾子故事和八卦多了去了,就比如今天又有一桩,只是自己还没打探全罢了。   回头可以挑捡一些拿来跟张伽蓝分享,一起鄙视那个成天就知道鼓眼珠子一副要吃人的粗鄙武夫。   “殿下,殿下,邓称心奉程三郎之命,特来给殿下送信。”   一个声音从屋外响了起来,听闻是邓称心,李恪不禁愕然回首。   “让他过来,奇怪,处弼兄这大晚上的,让人送什么信……”   邓称心步入了屋子,恭敬地朝着李恪与那位吴王侧妃一礼之后奉上了书信。   “我家三公子让小人给殿下送来的信,信已送到,小人就先回去了……”   邓称心干脆利落地径直开溜,那副明显有点仓皇的模样,让李恪甚是狐疑。   不过,他还是在张伽蓝的注视之下,扯开了包装的白纸,露出了里边野兽印象派大师程三郎的真迹。   “!!!” 第1479章 老程有事启奏,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邓称心这才刚刚蹿出去没多远,就听到了吴王殿下有些急气败坏地吆喝声。   脚下简直快要跟地面摩擦出火花,径直狂奔而去,不能怪我,谁让吴王殿下你去得罪我家公子。   那幅旁边还有一行字,叫李三郎江边望月图的艺术作品,一定会给李三郎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   不过话说回来,自家三公子这么多年,若是画线条装的物体,还算过得去眼,可是一旦画到人形,呵呵……   邓称心觉得,自家三公子的绘画天赋,足以跟泸州有名的画符驱鬼的老道称兄道弟,引为知已。   怕是那些獠人画师绘出来的三公子的形象画,好歹更像个人。   不过话说回来,三公子这样的报复手段,更像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唉……   ……   陛下与太上皇父子居然在东宫里边这么光天化日地追杀程三郎,莫非那小子干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这才会惹得这二位如此失态,这对于一干早就瞅老程家不顺眼,瞅汉唐商行不顺眼,瞅程三郎不顺眼的大臣们纷纷兴奋了起来。   第二天一大清早,一干臣工们一个二个就跟打了鸡血一般,很是精神抖擞,特别是一干言官,几乎就是人手一份弹劾奏折。   而一干武勋重臣,则是将那姗姗迟来的程咬金团团围住,都很是兴奋地打量着程三郎昨天到底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屁事,会把陛下还有太上皇惹成那样。   你家娃娃可真有本事,能够从这二位手底下逃出生天,居然蹿到树上逃生。   可是把厚脸皮的程大将军也给问得吱吱唔唔,好在很快,故意拖延脚步,迟来的程大将军快被问急眼的当口。   大唐皇帝陛下终于及时抵达战场,咳,抵达朝堂。   所有人的臣工们都注意到了,今天陛下的情绪不是很高,脸色明显不那么愉悦。   呵呵……看来程三郎那个混帐小子果然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才会惹得陛下如此。   今日,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机会,诸君万万不可放弃这样的好机会。   陛下入内,程咬金抹了把刚刚被一票狐朋狗友给闹出来的臭汗,瞄了一眼陛下。   看到了陛下那副心情很不美丽的样子,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罢罢罢,为了亲儿子,只能硬起头皮上。   照着常例行礼一套下来,君臣安坐,李世民目光一扫群臣。   就有一位言官御史先蹿了出来,张口就要弹劾程处弼那小子。   结果没想到,就听到了一声很不乐意的声音在耳朵边响了起来。   “赶紧让开,老夫先出列班的,你想奏事先等会。”   这位一脸懵逼的御史扭过了头来,就看到了凶名赫赫的大唐第一恶霸程咬金程大将军就鼓着眼珠子站在身边。   看到这位膘肥体壮的程大将军,职低位卑的御史想了想,算了,算了。   且等你这老匹夫奏完事,再弹劾你儿子,省得跟你蹲一块弹劾你儿子压力太大。   看到那位御史悻悻退下,李世民打量着那站在殿中的程咬金,两眼渐渐地眯了起来,眼中仿佛有厉芒闪烁不定。   一干重臣瞬间来了精神,本以为事情应该是先被弹劾,然后程大将军才会蹿出来。   不过今日程大将军明显有点不走寻常路,而此刻陛下已经气势升腾,莫非今天……   “卿有何事?”李世民拉着脸,打量着程咬金。   一想到程三郎就是这老货的三娃,一想到自己的心头肉小棉袄居然喜欢这个老匹夫的三娃,李世民心中越发地不痛快。   看着陛下那犹如刀子一样的目光,饶是程大将军脸皮厚,此刻也觉得有点火辣辣。   可是为了亲儿子的幸福,同时也为了替亲儿子分担陛下的怒火,程大将军只能心中一横,硬起头皮朝着陛下一礼。   “陛下,老程有事启奏,正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一干朝中文武重臣听到了这样的开场白,瞬间就哗然一片。   李绩忍不住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秦琼好奇地道。   “老程这是在闹什么妖蛾子?大清早的这是想要做甚。”   “我哪知道,他们父子实不可用常理论之……”   秦琼一想到昨日听到的传闻,嘴角忍不住愉快地扬了起来。   真特娘的不愧是程三郎,出去好几年,从泸州传回来的各种奇葩传闻就没断过。   本以为不过是井市流言,作不得真。   原本还以为因为通宵玩牌而被陛下罢职给提溜回长安的这小子能够老实一段时间。   结果倒好,前天才回到长安,昨天就生生地让整个长安都为之一震。   对面的房玄龄狐疑地打量着程咬金,总觉得这程大将军给人一种离题千里之感。   毕竟早朝可都是商议国政的时候,大家都还没开始商议正事,你就蹿出来一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想要弄啥?   程咬金话一出口,李世民就琢磨出味道不对,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   可惜,这位说话做事从来都是喜欢直来直去方式的老直男程咬金根本就没有给李世民开口的机会。   下一句话直接让朝堂之内一片死亡般的寂静。   “所以,臣请陛下恩准晋阳公主下嫁犬子程处弼。”   “……”整个朝堂针落可闻,一双双震惊到无发自已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程咬金那膘肥体壮的魁梧身形上。   “他,他刚说什么来着?”褚遂良缓缓地转动着有些僵硬地脖子,朝着身边的同僚小声地问道。   主要是程咬金说出来的话,实在是太让人难以置信了点。   啪的一声,从御案处传来一声巨响,所有文武臣工都打了个灵激,齐刷刷地把目光朝着御案方向看过去。   此刻,陛下已然站起了身来,双目险些喷出火焰,鼻孔似乎正有火星蹿出。   “程!知!节!”   “臣在!”程咬金不卑不亢地答应道。   “你居然敢替你儿子向朕求亲?”   李世民恨不得自己的胳膊能有三丈长,这样自己的手指头可以直接戳在程咬金的鼻子尖上。   程咬金听到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陛下,我不替我儿子求亲,难不成还替别人家儿子求亲?”   “……” 第1480章 程三郎那个混帐小子,可真是有福气啊……   整个朝堂瞬间沸腾了起来,就像是热油锅被人浇上了一勺凉水一般。   房玄龄在喧闹声中,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一副理所当然的程咬金。   长孙无忌也同样难以置信地瞪大了两眼,哪怕是程咬金的一帮老兄弟,全都鼓起了眼珠子。   就像是一群被撂在案板上的鼓眼鱼,看到了勇敢的同伴,用标准的秤砣落水的姿势,潇洒的蹦入冒着青烟的油锅。   许多因为向李明达这位陛下的掌上明珠提亲,而受到过陛下横挑鼻子竖挑眼,不翻脸就很给面子待遇的勋贵重臣们。   都恨不得翘起大拇指冲程咬金这个厚脸皮比划。这货真不怕死……   接下来,陛下愤怒的咆哮声,足以掀翻整个朝堂。陛下整个人简直就像是那咆哮喷发的火山……   程大将军被陛下以咆哮朝堂为理由,驱逐出朝堂,并且罚俸一年。   随后,无数弹劾奏折,犹如雪片一般地飞上御案。   当然都是在抨击程三郎在泸州蛊惑吴王殿下打牌,带坏小朋友房俊与吴王殿下。   刚刚程大将军蹦了出来,一本正经地告诉陛下。   公主殿下业已成年,应该尽早议嫁娶之事,觉得自己儿子很适合。   两相合一,正觉得只收拾了程咬金这个厚脸皮,却拿程三郎那个小混蛋没办法的李世民直接就乐了。   瞌睡有人送枕头,正寻思找个由着收拾程三郎那小子,现在倒好。   一干言官御史,都看到了陛下在御案后边,两眼放光地翻阅着那些奏折的模样。   此刻,程大将军已经离开了朝堂,一干袍泽此刻大眼瞪小眼。   “老程今日这是闹什么妖蛾子,我总觉得他方才迫不及待的蹦出去,怕是有大问题。”   “也对,那老货一般都喜欢上后劲,今天明显不对劲,这才刚开朝会就乱来。”   “那现在怎么办,那帮子货色,可是恨不得把程家老三往死里整。”   “呵呵……你急啥,看陛下那表情没有,程三郎那小子铁定会有事,但是,事情应该不一大。”   “我说茂公老弟,你怎么就敢这么笃定的说这样的话。”   “诸位仁兄,你们也不想想,昨个的传闻里边,在东宫,陛下跟太上皇可是都动用了兵刃。”   “却只把那小子给撵得蹿上了树,就没了下文,还被皇后娘娘给劝住,你们不觉得这里边蹊跷甚多吗?”   李绩不愧是大唐名将里边有名的老奸巨滑之徒,至少心思转得极快。   而立身于武将之首的,难得上一次朝的李靖也忍不住瞄了这家伙一眼,不得不承认,他的说法,与李靖心中所想一般。   李靖今日之所以特地上朝,就是因为昨个听闻了陛下与太上皇父子二人连袂在东宫追杀程三郎。   亦是心生好奇,再加上,自己也算是承过那小子几次情,所以今日特地上朝,万一那小子有事,自己好歹也能够递上一两句话。   但是如今看来,事情怕是远远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而怀有这种想法的臣工可是大有人在,都觉得,怕是今日程咬金这么早就蹦出来,提及李明达的婚事。   说不定,昨天陛下在东宫追杀程三郎那个人憎狗嫌的小混蛋,就与陛下的掌上明珠有很大的干系。   ……   啪的一声轻响,那是陛下将那些弹劾程三郎的奏折拍在了御案上,然后站起了身来。   原本还议论纷纷的朝堂之内瞬间一静。   李世民目光阴沉沉地扫过一干臣工,这才缓缓言道。   “程三郎目无法纪,在泸州当值期间,肆意妄为,懈怠职事……”   随着大唐皇帝陛下的侃侃而言,一干方才弹劾得起劲的言官们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然自己等人弹劾的也差不多,但绝对不是这种鸡毛蒜皮的事好不好?   例如泸州大都督府可是没有权力招募兵马的,程三郎却在处置薛州叛乱之际,不经大都督府上奏天子。   就自以为是地许獠人成军,这可是大罪。可陛下压根就没提,还有好几桩同样用心险恶的罪名,陛下仿佛过眼就忘。   最终就是拿这些小破事为理由,罚程三郎一年俸禄,停职三月,以观后效。   将关于程三郎的处置办法扔了出来,一干弹劾了半天,结果发现自己只弹劾出个寂寞的言官们正欲继续施压。   结果没想到,陛下大袖一摆。   “今日朕乏了,诸卿若是有事,急事先交予以三省裁断,要不就明日再奏,退朝。”   看着那位快步疾行而去,根本就没有给臣工们以说话机会的陛下,一干臣工全都傻了眼,就这?   “陛下,陛下……臣有话要说……”褚遂良直接就急了眼,拿膝盖当脚,朝前疾行数步。   却只看到已经从侧门溜走的陛下,还有那已经碰的一声,紧紧合上的侧门。   ……   “怎么样,老夫说得没错吧?看来啊,程三郎那臭小子,嘿嘿嘿……”   李绩一副果然不出老夫所料的表情,只是口气既羡又妒。   听得一干糙老爷们一脸懵逼,奈何李绩这货腿脚快,而且他也知道这个时候可不是聊此事的时候。   万一传扬开来,传到陛下那里,可没自己好果子吃。   文官序列里边,足智多谋者不少,亦是有人将这前因后果一联系,也隐隐猜到了真相。   只不过,老奸巨滑之辈,自然不会拿这种事涉皇家的大事拿来当谈资。   这可是皇宫,可不是那笊篱一样的东宫,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能够传出去,偏偏太子殿下只能狂怒无能。   却也只能干瞪眼而束手无策,不过,想必太子殿下自己也很清楚,密不透风犹如铁桶一样的东宫,反而会更容易引人忌惮。   刚刚离开了大殿,长孙冲就快步凑到了父亲跟前,小声地相询道。   “父亲,陛下不是已经处置了程家父子,为何父亲却如此表情?”   听到了亲儿子的询问,长孙无忌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颇为唏嘘感慨地摇了摇头。   “程三郎那个混帐小子,可真是有福气啊……”   “???” 第1481章 吹风打哨,不是流氓就是强盗,大将军这么干好吗?   长孙无忌看了一眼表情很是懵逼的醇厚长子,轻叹了口气,大巴掌拍在亲儿子的肩膀上。   就在这个时候,褚遂良快步行来。“赵国公,赵国公留步……”   赶到了长孙无忌跟前之后,褚遂良先是冲长孙冲一笑,这才迫不及待地跟那长孙无忌道。   “今日到底怎么回事,为何陛下的表现如此奇怪,那程老匹夫的行为也令下官不解。”   长孙无忌虽然面对亲儿子的时候,顾左右而言他,但是面对政治盟友的时候则要显得更耐心一点。   “陛下与那程老匹夫的表现如此奇怪,十有八九,怕是与昨日东宫发生的事有莫大的干系。”   看到褚遂良仍旧是一脸懵逼的模样,长孙无忌轻抚前额。   “老夫也只是在猜测,且先再看看,此事贤弟你就莫多问了。   不过尔等想要仅凭陛下一时之好恶,来扳倒程三郎,你们也太小瞧那小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了。”   就在长孙无忌与褚遂良在低声交流的当口,后方不远处,马周则是啧啧有声地与那房玄龄凑在了一块。   “没想到,程三郎那小子,可真有大本事,不过,若论及我大唐年轻一辈的才俊,倒也……嗯嗯。”   听到了旁边的脚步声,马周立刻顿住了话头,等到来人经过之后,这才继续小声地吐着槽。   房玄龄抚着长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陛下很为难啊,不怪昨日,嗯嗯……”   大家议论的时候都很含蓄,懂的人都懂,不懂的人继续一脸懵逼。   一干武勋重臣脚程飞快,不大会的功夫,大多都已经到得宫门处。   最喜欢射鸟吃鸟,一双招子份外雪亮的李客师第一个看到了站在宫门口,鬼鬼祟祟地朝着宫中打量的程大将军。   宫门口的将士一脸黑线地打量着这位程大将军。   特别是那位负责门禁的守将,满脸无可奈何地朝着程大将军讨好地劝道。   “大将军,陛下可是已经将你逐出宫禁,你要是还继续这样,末将会很难做的。”   程大将军不乐意地瞪了这位将领一眼,抬手比划了下。   “你怕个屁,老夫是站在宫门口,又不是站在宫内门。”   “陛下只是把老夫赶出宫禁,又没说把老夫赶出长安城。   你们几个说说,老夫站着的这个地方,是宫里边还是宫外边?”   一干守门的将士全都一脸黑线,谁特娘的有胆子给你这个恶名远扬的老恶霸去评这个理。   这位将军眼眶都红了,无比蛋疼地看着这位脸皮厚得令人发指的程大将军。   就在这个时候,就看到了程大将军两眼一亮,把手指头往嘴里边一伸,瞬间打了一个十分响亮的口哨。   “……”守门的将领心塞无比,一脸呆滞地看着这位频频冲宫内抬手吹哨的程大将军。   吹风打哨,不是流氓,就是强盗,你可是大将军,这么干好吗?   尉迟大将军大步流星而来,满脸心悦诚服地朝着程咬金翘起地大拇指,长得天生不乐意的脸此刻也笑成了一朵墨菊。   “哈哈哈……老程,你今日可算是又显摆了一回,对了,你的俸禄已经扣到哪年去了?”   “你特娘的能不能提点好的?”程咬金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个混帐,典型哪壶不开提哪壶。   “弟兄几个赶紧过来,咋样咋样,你们怎么这会子就出来了,我还估摸着你们怎么也得有个多时辰才会离宫。”   面对着一直蹲守在宫门外的程咬金,一干老兄弟嘻嘻哈哈地又围拢了过来。   而那位守卫在此的将领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赶紧退到了一边去。   “哈,还不是因为老程你,你方才闹那么一出,你才离开朝堂没多久。   那帮子言官,全在那上蹿下跳的弹劾你家老三。可把陛下给惹毛了……”   听到了这话,程咬金牙疼地吸了口气,铜铃大眼轱辘乱转。“那陛下什么反应?”   “陛下自然是很开心,让你们父子俩一个待遇?”   “嗯,你家老三和你一样,都罚了一年的俸禄。”   此言一出,一干没点正经的大唐名将们,又全嘻嘻哈哈的笑得前俯后仰。   可是听到了这样的处罚,程咬金却没有如牛进达等人所想般跳脚骂娘,反而两眼一亮,赶紧追问道。   “还有呢?”   还是牛进达这位老兄弟厚道,径直言道。   “没了,陛下就宣布了对你家三郎的处置之后,寻了个由头宣布退朝了。”   听到了这个结果,程大将军不由得双眉一挑,心中暗喜。   就在这个当口,李绩来到了跟前大巴掌拍在了程咬金的肩膀上。   笑容里边透着一股子奸诈,一边冲老程打着眼色一边道。   “老程,今日为了庆祝你们父子被扣……嗯,你们父子团聚,是不是应该请咱们弟兄都上你家热闹热闹?”   看到程咬金不乐意,一副要翻脸的架势,李绩嘿嘿奸笑两声,压低声音在程咬金的耳朵边嘀咕两句。   程咬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胡萝卜粗细的手指头指了指李绩,直接就乐了。   很是豪迈地一拍大腿。“列位弟兄,择日不如撞日,今日我们老程家开宴。   弟兄们一会下了值,都到府里喝酒吃肉,不许不来。”   “哈哈,那是必须的,不过老夫只喝酒中精华,那玩意够烈,其他酒不对味。”   “成成成,咱们老程家难不成还能缺酒?!”   ……   “这程大将军莫不是失心疯了?父子俩都被陛下扣了一年的俸禄,还这么得瑟……”   “呵呵,唉,粗鄙武夫,没那么多心思,指不定觉得没被双双罢官,就很开心呗。”   “唔……兄台言之有理,看看他们,吃个饭都吆五喝六的,时常扰民,实在是……”   “可惜,今日陛下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居然如此轻轻放过程三郎,着实让人不解。”   “你们这就是眼光太窄了,只看到表面,也不想想,他程三郎虽然久未在长安。”   “可是,他在剑南道干了不少的事。”   “呵呵……没错,本官听闻,那些泸州的獠人,视其为尖嘴猴腮、肋生双翅的邪魔鬼怪。”   “是啊是啊,下官还听闻,他程三郎被泸州一带的汉獠百姓惧之如鬼神,比他爹名声还恶……”   “我也听说,他在泸州欺行霸市,汉唐商行这几年在剑南道发展十分迅猛就是明证。”   “诸位,诸位,你们是不是跑题了?”   “……” 第1482章 老爷帮你提亲,惹得陛下大怒,被赶出了朝堂   “他程三郎这几年在剑南道可是干了不少事情,政绩卓越。”   “而且又还在我大唐剑南道被吐蕃兴大军进袭雅州、姚州之际。   率獠人夜袭剑川城,夺回了我大唐姚州咽喉之地。   坏了吐蕃伐我大唐剑南道的战略,如此种种,这些赫赫功勋,陛下都还在为怎么赏赐这小子犯愁。”   “你们觉得,陛下能仅仅因为言官的弹劾,就重惩他程三郎?”   总之,虽然程三郎今天没有出现在朝会,但是他却成为了今日朝会的焦点人物。   哪怕是他亲爹今天令人惊掉眼球,但是,话题的中心,仍旧是这位昨天刚刚在东宫狠狠闹腾了一回的程三郎。   而位于长安上下话题中心的程三郎,此刻表情十分严肃地正在进行着科学而又严谨的审视。   而他审视的目标,是自家老四,老四此刻显得有些局促地站在三哥跟前,很是腼腆。   程处弼不乐意地拍了拍案几喝道。   “我是你亲哥,你害什么臊,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看看。”   一旁的老六赶紧替三哥帮腔,还一面跟身边那个可爱机灵的程七妹道。   “就是嘛四哥,赶紧好好让三哥瞅瞅,三哥医术辣么厉害,肯定能给你治好,是吧七妹?”   程七妹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脆生生地答道。“对!三哥最厉害。”   这句脆甜的赞美,让程处弼欣慰地颔首,不愧是自己的亲妹妹。   自己这几年,没白捎各种适合小姑娘耍的玩具过来。   虽然自己离家的时候,七妹还小,但是程处弼却时刻惦记着老程家唯一的女孩子,嗯,娘亲那是长辈。   而且亲爹隔三岔五的来信也有交待,有什么好宝贝,莫要忘记你亲妹子,咱们老程家男丁多,妹妹可就这么一个。   就在这个时候,程老四很是腼腆地抬起了头来,唔……   看到了四弟那脸上醒目的骚疔,程处弼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哥,你那是什么表情?”老四程处寸不乐意看到别人面对他满脸骚疔的时候那种震惊的表情。   这才是他今天让老五程处立给他请假不去国子监上学的原因。   但是现在,三哥这副震惊的表情,让他感觉自己十分受伤,小男子汉的尊严受到了挑衅。   “我这是在欣慰。”程处弼很理解青春期糙老爷们的心理,毕竟当年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   “欣慰?”厅内外一干人等全都好奇地盯着程三郎,都想看看这位医术惊人的程三郎是不是又想胡说八道。   “四弟你是不知,你脸上这玩意叫青春痘。”   程老四一脸狐疑地打量着三哥。   “青春豆?不是吧……国子监里的人都说这玩意叫面皰。”   面泡?这是什么鬼意思,长得头上那就叫头泡是吧?   重要的是,自家老四居然敢在自己的专业上质疑自己这位兄长。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弟弟们,看样子自己长期不在长安呆着,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亲兄长的权威了。   程三郎顿时脸色一板,双手撑着案几,目露凶光。   “你三哥我可是医生,就连太医署的一干御医都是你三哥我的属下,我说这玩意叫青春痘你不乐意是吧?”   看到脾气暴躁的三哥又开始鼓眼珠子,瞬间,过去被三哥收拾得吱哇乱叫的画面瞬间在脑海中闪过,程老四赶紧俯首贴耳状。   “不不不,乐意,三哥你想叫啥都成。”   “三哥,那还能不能叫其他的?”可爱的程七妹奶声奶气地提出了问题。   面对弟弟们,程处弼可以做到毫不手软。   但是面对妹妹,程处弼当然不对像对待弟弟一样,毕竟他很有绅士风度。   “当然还可以,比如说,它的学名叫痤疮,俗名叫青春痘,花名叫骚疔,唔……我记得好像还有个艺名……”   听着这么多古古怪怪的称谓,程七妹那双本就乌溜漆黑的明眸夸张的瞪得溜圆。   “哇,三哥你好厉害啊,居然知道这么多。”   赋闲在家,闲得蛋疼的程三郎不禁大乐,果然,还是妹妹好,瞧这小嘴甜的。   呵呵,四五六这三个家伙,当年见自己施展医术的时候,除了会哇哇哇,连句马屁都不会拍。   “……”屋外面的邓称心摸了摸脸上鼓起来的一颗青春痘,怎么也想不到这玩意有这么奇奇怪怪的称谓。   看来,三公子在医学方面的博学,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媲美的。   “三哥,咱们能不能先说正经的,你能不能帮小弟我治冶这玩意,顶着一脸太难受了。”   “这东西吧,治是不可能一下子就治好的,最主要还是得你多注意一下饮食,少吃些辛辣的,少吃甜食,少吃肉类,多吃水果蔬菜,再就是……”   程处弼一面给他交待一面让那邓称心拿来了自己的急求箱,对于那些被程老四抓破的地方进行一下清理。   就在这个时候,程达蹿了过来。“三公子,老爷回来了,还有一大帮的国公爷他们都来了。”   “嗯,我爹这是准备开家宴是吧。”听得此言,程处弼不禁一乐。   “小人还听说,听说老爷被陛下罚了一年的俸禄。”   “……”程三郎脸色一黑,目光落在了表情很诡异的程达身上。   然后强行打了个哈哈,站起了身来,朝着程达走去,把这家伙扯到了一边疑惑地问道。   “怎么回事,我爹今天又在朝堂里干嘛了,居然又被罚俸。”   “老爷帮你提亲,惹得陛下大怒,被赶出了朝堂,还被罚了一年的俸禄。”   缩在角落里边对话的二人浑然没有注意到,大大小小那六七个程家人全都已经凑到了不远处,全都支愣起了耳朵在偷听。   程处弼愣了半天,抬手抹了把脸,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不,你等会,我爹去向陛下给我提亲,然后陛下不乐意?”   “对啊对啊,陛下不乐意把闺女嫁给公子,所以就把老爷赶出了朝堂还罚了一年的俸禄。”   “陛下的闺女?”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的程达。   看着三公子的表情,程达赶紧吐露实情。“晋阳公主殿下。”   “???” 第1483章 喜欢装凶,不,现在是真凶的武姑娘   程处弼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脑子瞬间乱作一团,亲爹这是闹什么妖蛾子?   瞬间,李明达那个小可爱亮晶晶的明眸,还有那张明媚阳光的灿烂笑脸在眼前反复晃荡。   然后就是武姑娘那张柳眉倒竖,抄着砚台杀气腾腾的表情。   程达似乎觉得不够过瘾,继续抛出了另外一个消息。   “对了,三公子你也被罚了一年的俸禄。”   “???”程处弼整个人都方了。我爹去向陛下求亲,关老子屁事,这叫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听说,好像是不少的臣工都在弹劾公子,陛下震怒。   罚了你一年的俸禄,而且,而且还停职三个月,以观后效……”   “我,我还停职,还以观后效?!干嘛不停我……”程处弼没把爹字吼出来,就及时刹车。   不然,指不定今天前来赴程府家宴的一干老少爷们,就可以亲眼欣赏一场老程家父慈子孝的动作片。   身后边传来噗呲噗呲的声音,听得程三郎心中大恶,猛一扭头,一个人也没有,大步蹿过去。   就看到了大大小小六七个逃蹿的背影,程处弼不禁心生悲凉,仰天长叹,这特娘的……   老程家的家宴,作为亲儿子的程三郎,肯定要上席,但有个问题,这两天一直都保持长安顶极流量的程三郎自然成为了长辈们的重点关照对象。   每一位长辈都很亲热地对程三郎归来表达了欣慰,并且都会很小声地询问程三郎被陛下与太上皇连袂撵得满东宫蹿是怎样的心情。   一个两个也就罢了,问题是特娘的来的长辈全都一个德性,程处弼险些气歪鼻子。   恨不得蹿去厨房亲自动手下两斤巴豆,好好地让这帮子没有点公德心的长辈们尝一尝什么叫生不如死。   最好能够让他们全部都当场表演一下什么叫蹿稀。   可惜,程处弼终究是有道德底线的人,只是在程家酒宴结束之后。   程处弼承担起了唱名的重任,站在府门外,精神十足地大声吆喝。   “来来来,鄂国公已就位,赶紧过来抬走抬走。”   “夔国公家的先让一让,还没到你家的,这位是……哟,英国公已到,速来认领。”   “……”   “爹,今天我怎么感觉三弟特别兴奋。”   喝得老脸通红的二哥程处亮凑到了程大将军身边小声地嘀咕道。   “呵呵,这小子今个是被那帮长辈给惹毛了,哈哈,由着他闹腾去,走,咱们先进去,一会这小子肯定又得叽歪,老夫可得打起精神来应付老三。”   等到程三郎很有成就感地看着一干勋贵重臣们,被膘肥体壮的程家人用门板抬出府门抬上了各家的马车。   犹如败军之将一般仓皇而去后,程处弼这才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酒呃,拍屁股蹿回前厅。   ……   “先给我坐下,你闭嘴,听爹说。”   程咬金看到程三郎蹿了回来,赶紧抬手阻止这个废话忒多的三儿子。   这小子沾了酒之后,简直就是个废话篓子,所以,想要说正经话,就不能让他开口叽歪。   程处弼晃了晃有些晕呼的脑袋,只能耐下性子,眼巴巴地看着亲爹。   “爹觉得晋阳公主那小女娃娃不错,所以给你提个亲,爹今天为了你,一年的俸禄都没了。”   “你小子就是个憨货,晋阳公主殿下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陛下为什么要罚你小子的俸禄,还不就因为他不敢拿自个闺女撒气,只能拿你小子撒气……”   清晨,睁开了两眼的程处弼脑子里边还回荡着昨天亲爹断断续续讲的那些话。   昨天亲爹叽叽歪歪地说了一大堆,并且很肯定的告诉自己,晋阳公主殿下喜欢自己。   想着想着,实在是躺不住的程处弼干脆起身,开始琢磨,只是晃晃悠悠地绕了两圈,正好看到不远处的铜镜。   干脆就抄起了铜镜,摸了摸自己轮廓分明的脸庞,剑眉星目,英挺的鼻梁,还有那紧抿的嘴唇。   揽镜自照半天之后,程处弼忍不住伸出手指指了指镜中的自己,你,不愧是老程家最靓的崽。   撂下了镜子,程处弼推开了房门。“走,去太医署!”   ……   太医署,仍旧是那样的平静与安详,毕竟这里是个清水衙门,一干医务工作者也很乐意清静地搞科研工作。   门外的差役,还是那几个差役,蹲在门房里边,围着铁炉子正吹牛打屁吹得起劲。   而他们的话题,正跟那位刚刚回到长安的,前太医署顶头上司程三郎有干系。   只是就在大伙议论得热火朝天的当口,一个高大英武的身影出现的刹那,差役们瞬间就没了声息。   愣愣地看着门房外,那个已经上了台阶,正快步行来的程三郎。   “是,是程三郎,他又来这里想做什么?”差役的眼珠子瞬间瞪成了铜铃。   程处弼同样也看到了这几位差役,习惯性地吆喝道。   “你们几个,傻愣着做甚,宫中的医女今日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小人见过程……程三公子。”没办法,谁让程三郎已经被罢了职。   但即便如此,这位恶名远扬的程三郎,仍旧是他们惹不起的程家人。   “嗯,你们去忙吧。”程处弼大手一摆,双手负于身后,径直跨过署门扬长而去。   三位差役呆若木鸡地看着无官无职的程三郎蹿进了太医署。   之后,这才跟中枪的兔子似的朝着署内狂奔而去,得赶紧去通知张医令和王医令,那个男人又来了。   仍旧是那个熟悉的院子,仍旧是那个熟悉的木质砚台,什么东西都没变。   程三郎甚至在书架上,找到了一副遗失在这里的竹牌。   这让他不禁回想起了当初在这里静静打牌的平静时光。   听到了有脚步声传来,程处弼赶紧把竹牌塞了回去,理了理衣襟这才转过了身来。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昔日只是凹凸有致的武姑娘,如此却已是陡峭险峰。   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程处弼这才视线上移,然后如释重负轻叹了一口气。   自己这么多年来默默无闻的奉献,兢兢业业的付出,一切都没有白费。   那无数头提供优质胶原蛋白的动物们,也应该可以安心的瞑目了。   确定了,真的是自己日思夜想,喜欢装凶,不,现在是真凶的武姑娘。 第1484章 可问题在于,程三郎他实在是太过耀眼了   武媚娘痴痴地看着立身于室内的程三郎,仍旧是那样的高大英武,剑眉星目。   扬起了嘴角,露出了那齐整而又雪白的牙齿,笑容,仍旧是那样的温暖,仿佛总能够透过厚厚的云隙,温暖心房。   武媚娘抬起了手,撩起裙摆,前移数步,这才绽然一笑,一室皆春。   “三哥别来无恙……”   程处弼看着跟前的武姑娘,满意而又感慨地道。   “你长大了,也成熟了。”   以后自己的孩子应该不怕饿着。   “……”武媚娘眨着懵懂的明眸,程三郎的回复怎么让人觉得那么的不对劲。   一般成年人的问候不应该是这样的啊,另外,这家伙的表情有问题。   看到了武姑娘那狐疑的眼神,老司机程处弼一脚干脆利落的踩在刹车上,拔掉了车钥匙下车。   深情地看着武媚娘那张楚楚动人的俏脸,程处弼决定单刀直入。   “媚娘,那个咱们俩的事。”   “三哥,你先等会……”武媚娘有些顶不住,程三郎的思维模式实在是转变得太快了点。   “我知道三哥你想要说什么,今日就算三哥你不来寻我,我也会想办法去见你一面。”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心头一跳,是了,十有八九肯定跟这两天发生的事有关系。   毕竟武姑娘就呆在宫中,东宫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她不知晓才怪。   再加上昨天自己跟亲爹都被扣了俸禄,嗯,这等事情,想必深宫之内也该知晓内情。   就在程处弼胡思乱想,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之际。   武媚娘看着程三郎那张显得很复杂,又有些揣揣不安的脸庞,不禁唇角微扬,柔声道。   “三哥,不请小妹坐下说话吗?”   “哎呀,来来来,快快坐下。”   “对了,知道你喜欢喝茶煮茶,我给你带来些来自姚州的茶树制作的茶,快来尝尝。   姚州那边的茶叶不是灌木茶,而是高大的乔木茶树,其味很有劲道,其滋味也跟泸州的灌木茶制作的红茶与绿茶不一样。”   程处弼递过来了一个棉白纸包装的茶饼,揭开了外包装,递给武媚娘,示意她闻闻。   “好香的味道,感觉跟之前闻过的茶香都截然不同。”   “呵呵,那是……毕竟茶的种类都不一样……”   程处弼一边说,一边抄起特地带来的茶具,开始烹茶。   不大会的功夫,茶香已然渐溢,淡雅的如花茶香,呷了口茶。   初入口中微苦,但是苦味似乎瞬间无踪而去,之后那令舌底鸣泉的生津感令武媚娘眉头轻扬两眼一亮。   “三哥,这茶的味道的确不错,你可真厉害,居然能够依旧茶的种类来施展不同的制茶手艺。”   程处弼嘿嘿两声,制茶的那手段其实都差不多,就像这乔木茶,不过是在原有的洱海诸诏自己的制茶手艺上稍加改良而成。   武媚娘品抿了两口,搁下了茶碗,由着程三郎给自己添着茶汤,斟酌着言道。   “三哥,如今媚娘已经不在娘娘身边侍候了。”   程处弼提壶的手一顿,抬起了头来。   看着程三郎那错愕的表情,武媚娘嫣然一笑,娓娓道来。   “两年前,媚娘就已经找了皇后娘娘,到晋阳公主殿下左右……”   “两年前?”   程处弼砸了砸嘴,两年前,自己正在泸州浪得飞……咳,是正在大搞扶贫攻坚,正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   看着表情复杂的程三郎,武媚娘嫣然一笑,凑上前些许,压低了声音道。   “殿下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   “这你也知道?”   “嗯,殿下也知道我知道,而且还是殿下主动告诉我的。”   程处弼抹了把脸,不禁想起今天照铜镜里,里边那张英武不凡的脸庞,我这该死的魅力。   “可她那么小,呃……我说的是年纪,年纪,你别想多了。”   “……”武媚娘一脸懵逼地看着程三郎。我怎么就想多了?就你一个人在这里叽叽歪歪好不好。   看来,应该是这个消息令平日里情商就一直不高的三哥头脑变得不清醒,真是够可怜的。   “三哥没事的,你不要有压力,殿下也知道我也喜欢你。”   “想来,程大将军必定也是有所领悟,昨日才会向陛下提亲。”   “虽然陛下借着由头,罚了三哥你的俸禄,但是还请三哥你不要泄气才是。”   程处弼抹了把脸,总觉得这个世界变化得有点快,快到让自己刹不住车。   嗯,也就是说,武媚娘与李明达那个小可爱是同一阵线。   “其实我早就已经看出殿下一直对三哥你有意思,只是那个时候殿下还小。”   “不过这几年来,随着殿下日渐长大,心迹越发地明显。”   “殿下早就知道媚娘的心思,是她来寻的媚娘……”   ……   说到了这,武媚娘不禁有些佩服这位年纪比自己小,却行事果决且又极有担当的晋阳公主殿下。   正是因为晋阳公主的开诚布公,还有自己这些年来颇受娘娘与晋阳公主殿下的恩惠。   更重要的是,程三郎,若能够娶晋阳公主殿下为妻。   至少他的未来会更有保障,毕竟,只要陛下或是长孙皇后。   甚至太子殿下,他们只要在一日,作为晋阳公主夫婿的程三郎地位都会十分的稳固。   若是三哥只是一个本事不大,碌碌无为之人,若是那样的话。   自己出宫,与三哥结成夫妻,平平安安渡过一世,未尝不是一个安稳的幸福。   可问题在于,他实在是太过耀眼了,泸州大都督府短短数载之内的飞速发展。   已然成为蜀州之外,剑南道的又一处税赋来源重地。   不但是治政手段了得,而且更是让泸州以及周边的汉獠百姓安居乐业,亲如兄弟。   更是已经让泸州所辖十余羁縻州的獠首,都已然交出了治政之权,改为经制州。   这等本事的大唐能吏,大浪淘沙怕也淘不出一两个来。   他所研发出来的那水泥官道,让那原本艰难难行剑南道中南部诸地得以通畅。   不光是治政的本事,他搞出来的兵法操典,便是马上打天下的天子也赞口不绝。 第1485章 他到底能够把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模样。真是期待啊   他率领一群乌合之众般的獠兵,深入姚州腹地,袭取剑川城成功重新夺回了大唐姚州的咽喉之地。   让那吐蕃意图两面进袭,侵吞大唐剑南道的战略遭遇重创。   就连陛下在宫中与皇后娘娘闲谈之际,都曾开玩笑似的说起。   程三郎如此年轻,可是所立之功勋,已然不亚朝堂重臣,他每每听到程三郎的功劳,可谓是既高兴,又头疼。   高兴自然是程三郎正在飞速地成长为大唐柱石之臣。   可头疼就是,这小子立功太快,立功太频,这让陛下对他的赏赐与升职,都越发地谨慎。   武媚娘终究是慧质兰心的人物,哪怕是当今天子乃是世间少有明君。   可是,看看那位替大唐立下赫赫之功,开疆拓土之后,却因为一个小人物的无耻诬陷。   而显得有些心灰意冷,已然开始闭门谢客,含饴弄孙自娱的大唐军神李靖。   武媚娘痴痴地看着三哥那张轮廓分明的英气脸庞,他不该被埋没,也不该为了害怕被猜忌而退缩。   那么,若是他能够迎娶陛下的掌上明珠李明达。   这位慧质兰心,智计情商丝毫不弱于当今皇后的公主殿下,还有自己从旁出谋划策之下,必然能够为三哥的事业道路遮风挡雨、保驾护航。   武媚娘真的很想看看,这个男人,如果让他能够肆无忌惮的施展才华。   他到底能够把这个世界变成什么模样。真是期待啊……   程处弼仔细地打量着跟前的武媚娘,看着她眼中那异样的光彩,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媚娘,媚娘?”   “郎……嗯,嗯,在呢,怎么了?”   终于被唤回了魂的武媚娘强自镇定地端起了跟前的茶汤,抿了一口抬手轻煽着发烫的俏脸。   真是的,每一次看三哥那张脸,总是会走神,一定要警惕,下次说话得把目光移开。   不过话说回来,三哥还真是挺好看的,像贺兰姐夫,长的比姐姐还要漂亮一些。   却显得太过斯文俊秀,缺乏男子气概,看看跟前的三哥,身形高大英武,剑眉星目,气宇不凡。   随着他的动作,总能够看到衣物被撑起,他那宽厚的怀抱,看着都令人觉得充满安全感。   而且,特别是他笑起来的时候的样子,既让人觉得很是灿烂,而且感觉还能醉人的样子。   程处弼看着跟前端着茶汤,两眼似乎像是在看着自己,又像是没有焦距的武媚娘。   实在是有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都。   ……   “三哥,你喜欢媚娘吗?”   武媚娘的眼神再一次聚集到了程三郎的脸上。   正在乘着武媚娘走神的功夫,欣赏着媚娘那从窈窕变得越发曲线夸张身姿的程三郎想都不想,头也不抬,铿锵有力地答道。   “这是自然。”   “那你喜欢殿下吗?”   程处弼一呆,喜欢?不喜欢?   说实话,他一直都把李明达当成一个小可爱,完全就没有往那方面去考虑过。   毕竟自己认识她的时候她太小,嗯,注意,这里是指年龄。   那么一丁点大的小姑娘,慢慢看着她长大,看着她从弱不禁风,到渐渐的娇憨可人,古灵精怪。   到现如今让程处弼都觉得惊艳的青春少女。   武媚娘看到了程三郎一脸错愕之后,一副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的模样。   心中陡然一甜,越发地笃定,也越发地坚定。伸出了那只柔若无骨的纤纤素手,轻握住了程三郎的大手。   “三哥,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单纯的人,单纯得可爱。”   程处弼看着吃自己豆腐脑的武姑娘,总觉得这个姑娘是在骂人,可自己又找不到证据。   老子可是大佬爷们好不好,好歹也是有几百个女朋友藏在硬盘里的男人,还单纯得可爱?   看到程三郎那副不乐意的表情,武媚娘一双水汪汪的明眸看着跟前这个情商完全达不及格线的笨木头。   “三哥……”声音软软糯糯,就好像特地掺了蜜,裹了糖。   叫得程三郎半边身子骨都酥了,脸上哪里还有半点的不乐意,特别是随着她前仰身姿所带来的视线冲击。   哪怕是她说自己纯情都成,程处弼又狠狠地挖了两眼这才移开单纯的目光。   武媚娘这才取出了一封书信,搁到了案头上,上面那漂亮俊秀到足以令程三郎汗颜的字迹,正是李明达的字迹。   程处弼接过了信,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信封。   ……   李明达坐在铁炉子跟前,紧紧地抱着那个蠢萌蠢萌的大熊猫玩偶,目光落在了她摆在案几上的那个长着一张喜庆脸蛋的铁甲铜人身上。   一位宫女凑到了跟前,看了一眼案几上那几乎就没有动过的饭菜,不禁有些心忧。   “殿下,用一些吧……”   “等一会,我还不饿,你们都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李明达朝着那名宫女笑了笑,挥手示意道。   面对着这位在陛下与皇后娘娘跟前最为得宠的公主殿下,虽然晋阳公主脾气很好,对待下人也很宽容,但她的命令,却无人敢违背。   等到人们都离开了,晋阳扁了扁嘴,伸出了手指头,轻轻地点了点那个立在案几上的铁甲铜人的脸蛋。   “程三哥哥,我想你呢……”   只说了这么一句,李明达俏脸瞬间红了起来,赶紧把脸埋在了那只大熊猫玩偶上。   就在这个时候,李明达听到了屋外传来了说话声,那是武媚娘的声音。   李明达两眼一亮,站起了身来,将那只大熊猫玩偶搁在一旁之后快步朝着屋外行去。   武媚娘这才掀开厚帘,正好看到快步行来,险些撞上自己的李明达。   “奴婢参见殿下……”   李明达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武姐姐不必多礼,怎么样,程三哥哥他还好吧?”   站在门口的两位宫女的神色瞬间变得无比的古怪。   武媚娘赶紧冲李明达竖起了食指,李明达俏脸一红,吐了吐舌头。   回到了铁炉子跟前坐下,武媚娘便小声地在李明达地耳边小声地讲述起了她去跟程三郎见面的经过。   武媚看看到李明达双眸含水,眼波流转的模样,不禁婉尔,旋及想到了一事。   探手入袖中,摸出了一封信。   “对了殿下,这是他让我带给你的……”   看着这封书信,虽然信纸上的字迹,显得那样笨拙,可落在了李明达的眼中,就仿佛看到了顶着一头臭汗,绞尽脑汁给自己留书的程三哥哥。   唇角不禁愉快的扬起,连带神采,也飞扬了起来。 第1486章 ……这,父亲,这是汉唐商行今年的分红?   李世民打量着跟前的奏折,今年已经收到的大部份税赋已然记录在册。   今年各地也是出现了不少的灾情,特别是关中灾情更甚,害得自己只能就食于东都洛阳。   不过好在,今年的税赋收入,足足比去年高了将近两成,这倒是一个极好的消息,令人欣慰。   虽然帐面上的财帛不少,但是,大唐的支出,也是处处都需要花钱的。   可以说,每年都能够攒下一些,但是,这些财帛,都是不敢随意动用的。   一旦有战事,又或者是重大灾情之际,那可就得把这些老本给掏出来用。   一旁正在替李世民整理那些散乱的奏折的长孙皇后听到了夫君发出的轻叹声,不禁侧目相望。   看到了长孙皇后投来的目光,李世民笑着拍了拍案几上的奏折道。   “原本为夫还以为今年怕是要动用国库存续,结果没想到,虽然各地灾情不断,但是大体向好。今年想必应该能够有些留存。”   “这倒真是好事,自夫君登基以来,朝庭的税赋增长甚是喜人,大唐也是国泰民安,百业兴盛。”   听到了长孙皇后这话,李世民点了点头,拍了拍案几道。   “是啊,不过话虽如此,国家各处的用度也在增长,存下来的财帛……着实不多。”   “不过好在,高昌已定,吐蕃受挫而返,明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战事,百姓们也能够休生养息……”   说话间,李世民翻到了一份来自兵部尚书李绩的奏折,大意就是,獠军已然番上至长安。   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有空,前去检阅一二。   另外就是,程三郎所编撰的那份练兵操典,需不需要修订之后在军中分发?   看到了程三郎那小子的名字,李世民就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抄起了朱笔,就想要戳在那个名字上。   看到夫君咬牙切齿的模样,长孙皇后忍不住探过了头来。   就看到了夫君并未在奏折上作出批示而是直接撂到了一边去。   看到了这一幕,长孙皇后不禁嫣然,小声地道。“夫君还在生那小子的气?”   “哼,老夫能不生气吗?这小子,昔日在太医署里成天打牌也就算了。   到了泸州,把恪儿和房俊都给带坏了,居然在大都督府中通宵打牌,这像个干正经事的大都督长史吗?……”   看到一提到程三郎,夫君顿时蹭蹭蹭火气十足的模样,长孙皇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好了夫君,那小子就好打牌,这怕是满长安都知晓,不过他还是在泸州做出了不俗的成绩。”   “哼,功是功,过是过,有功当赏,有过必罚,朕寻思着,回头……嗯,他不是颇精于练兵之术吗?”   “回头朕就给他寻个地方,让他好好的呆在军营里边,给朕老老实实练出一只精兵来。”   “若是敢在军营里边再胡来,看朕饶不饶他。”   “……”长孙皇后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得,看样子,夫君这火气,一时半会还消不了。   “这样也好,反正咱们家闺女年纪也还小。”   长孙皇后此言一出,李世民顿时不乐意了。   “哼,我闺女想要嫁谁,老夫说了算,谁说都不算。”   “是是是,当然是夫君你说了算……快喝茶汤消消气吧,不过这些话呀,你最好别当着小兕子的面说。”   长孙皇后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娓娓言道。   “……”一听到闺女的名字,李世民连冷哼都发不出来,只能悻悻地端起了茶汤一边喝一边暗暗发狠。   寻思着再找个什么样的由头,收拾程三郎一顿,不然,自己心中之恨着实难消。   ……   夫妻二人正在说话的当口,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说话声,很快,就听到了李渊的声音传来。   遮挡风雪与寒冷的厚帘被掀起了一角,就看到了身上穿着一件厚实的裘衣的父皇大步行来。   “孩儿参见父亲,父亲你怎么过来了?”李世民一脸错愕地赶紧起身行礼。   一旁的长孙皇后也朝着李渊一礼之后,接过了李渊身上的裘衣一面轻言蔓语地道。   “天气如此严寒,父亲怎么出来了,若是有事情,唤人过来这边知会一声便是。”   “哈哈,无妨无妨,老夫穿得厚实,闲着无事,就过来走动走动。”   李渊揉了揉冻得有些发红的鼻头,笑得眉舒目爽,精神抖擞的样子,让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不禁心中生疑。   李世民亲自给李渊倒上了一杯红茶,一面笑着打趣道。   “父亲,看你容光焕发的模样,莫不是又遇上了什么好事情。”   李渊抚着长须眉舒目展地呷了一口暖暖的茶汤,感觉着室内的温暖,笑眯眯地道。   “哈哈,也算不得什么好事,就是老夫今日发了一笔小财。   这不,心想着都这么大年纪了,平日里的用度甚足,没什么地方花钱,倒不如留给皇帝拿去支配。”   “父亲此言何意?”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一脸懵逼地互望了一眼,都有些码不准这位老爷子这是想要做甚?   再说了,你老人家成天都在宫里呆着,上哪发财去?   “怎么,不相信?忠宝,把帐册拿过来。”   看到二郎与儿媳妇那副吃惊的模样,李渊不禁一乐,冲那忠心耿耿,却永远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忠宝勾了勾手指头。   忠宝从袖中取出了一份帐册上前两步,恭敬地递到了李渊手上。   而李渊则很是大气地将这份帐册搁到了李世民的案头上。   “二郎你看看就知道为父所言非虚。”   “好好,既然是父亲的馈赠,那孩儿倒要好生瞧瞧。”   李世民笑眯眯地抄起了这份帐册,打开之后扫了一眼,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则是难以形容的震惊之色,而翻阅这本薄薄的帐册的手也不禁快了几分。   看到了夫君的表情变化,长孙皇后也不禁心中生疑。   只是不好凑过去,仍旧贤淑地屈膝而坐,给公爹满上了茶汤。   李世民看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这才朝着李渊道。   “……这,父亲,这是汉唐商行今年的分红?!” 第1487章 呵呵……真当我闺女是那么好娶的不成?   这口气,分明他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李渊看到亲儿子那副模样,心中不由得一乐。   表面上仍旧显得很是淡定从容,仿佛这只是几个铜板一般,轻描淡写地道。   “没错,老夫之前不是得了汉唐商行的一成股份,这不,这就是今年那一成股份得到的分红。”   李渊目光一扫,看到了这位向来难以动声色的儿媳妇都支愣起了耳朵,忍不住报出了数字。   “今年汉唐商行新开了不少的铺面,还有各项的投入也数额巨大。   所以嘛,一成股份也就才二十五六万贯的样子。”   瞬间,温婉贤淑的长孙皇后两眼圆睁,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努力控制自己,但是一股子洋洋得意的劲根本遮掩不住的公爹。   然后下意识地朝着夫君看过去,就看到了夫君牙疼般地吸着气,点了点头。   “如此这份帐册没有作假的话,汉唐商行今岁的一成股份的分红,有二十五万七千三百二十一贯。”   “这个数字,可是比今年预计能够留存国库的财帛还要多出一倍有余,这……这可真是太难以置信了。”   长孙皇后忍不住动容地低呼了一声道。   “那岂不是说,汉唐商行一年的收益,足有两百五十七万贯?”   “这,这也太厉害了点吧?”   “汉唐商行成立至今不过数载,居然短短数载之内,收益就变得如此夸张……”   “呵呵……那还不是因为主掌着汉唐商行的那个领头人,是程三郎那个不走寻常路的小子。”   一听到程三郎这三个字,李世民原本兴奋得有些扬起的嘴角瞬间又拉了下去。   看到夫君神情变化如此明显,长孙皇后赶紧扭开了头,生怕自己忍不住失仪。   李渊作为亲爹,看到亲儿子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变化,也险些乐出声来。   不过当爹的好歹也要顾全亲儿子的颜面,李渊干脆拍了拍案几,站起了身来。   “好了,这份帐册就撂这了,回头该怎么办,二郎你自己拿主意。”   “父亲,外面天寒地冻的孩儿送你回宫吧。”李世民起身道。   “不用不用,老夫急着回去做甚?我还得去看看我的乖孙女,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老夫。”   李世民与妻子将李渊送到了甘露殿外,看着父皇坐进了暖轿缓缓而去。   这才转入步入甘露殿内,长孙皇后打量着夫君的脸色,看得李世民一脸不自在。   ……   长孙皇后坐到了案几跟前,抄起了那份帐册,一边看一边啧啧有声地道。   “二十五万七千贯,他可真是有本事,连做生意,都能够这么厉害。”   李世民张了张嘴,下意识地又想要反驳抬杠,可是最终,只能吐出了一声叹息。   “他也算是有点本事,治政方面虽然稍显稚嫩,但是他奇思妙想不绝,而且总能够另寻僻径解决掉在其他人看来根本不可能之事。”   “便是统兵,能够率领一帮乌合之众,奇袭拿下那剑川坚城,复我大唐剑南道姚州咽喉之地……”   说到了这里,李世民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唉……就连做生意,短短数载下来,怕是比那些世代经商的富商巨贾几代人赚的都要多。”   “如此才俊,的确是我大唐极难得的栋梁之材。”   “不过,他既然这么懂得经营之道,做事又能够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却又偏偏能够达到目的。”   长孙皇后听了半天,总觉得夫君这番话虽然是在夸程三郎,但是似乎话里有话。   “……夫君,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为夫想要知道,这天底下,还有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难题……”   说到了这里,李世民的嘴角不怀好意地扬了起来。   看到了夫君那副恶意满满的笑容,就一如当年找理由收拾程三郎时候的坏笑一模一样。   长孙皇后不禁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前额。“夫君,你想让他解决什么样的难题?”   “观音婢想必也知道,如今关中人口日益增长,然关中的环境却日益恶劣,灾害是越来越厉害。”   “父亲在位之时,尚未显出问题,可是为夫当政以来,这个问题已经是越发的严重。”   “今年,更是因为关中多地欠收,为夫不得不率领文武百官以及诸卫将士十数万人往东都就食。”   听着夫君在跟前侃侃而言,长孙皇后不禁瞪大了两眼。   “夫君,这,这事非同小可……”   “为夫当然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正是因为如此,为夫想要跟那小子好好聊上一聊。”   “呵呵……真当我闺女是那么好娶的不成?”   “……”长孙皇后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得,看样子,这段时间夫君这是彻底跟那程三郎杠上了。   ……   长孙皇后出了甘露殿,刚刚回到了立政殿外,就看到了立身于殿门口的宫女,不禁一愣。   掀开了厚帘步入立政殿,果然看到了闺女正坐在铁炉子跟前,无聊的东张西望。   看到自己,李明达欢叫一声,起身赶了过来敛身一礼。   “女儿见过娘亲,娘亲冷不冷,我给你暖暖手……”   感受着闺女那双纤手传递来的暖意,长孙皇后嫣然一笑。   “你呀,怎么跑到娘这里来了?”   “女儿想娘亲了,所以就过来看看呗。”李明达歪着脑袋,冲长孙皇后甜甜一笑。   长孙皇后呵呵一笑,轻刮了下这个不老实的闺女脸蛋一下,径直来到了铁炉子跟前,舒服地躺在榻上舒展身形。   “哦,那你现在看到了……快回去吧。”   李明达看到娘亲这样的表示,扁了扁嘴,赶紧也上了榻拱在娘亲的身后边腻声道。   “娘……娘亲……女儿是真的想你了……”   “好好好,娘亲相信你了还不行吗?别拱了,你这丫头,拱得娘的背都生疼。”   等到李明达乖巧地坐好,替自己捶着背,长孙皇后眯起了双眼,颇为懒散地道。   “这几日,你爹还没消气呢,只要一提到程三郎,呵呵,立马就怒火三尺高。”   听到了这话,李明达的神色不禁有些黯然。   看到闺女这模样,长孙皇后暗乐,清了清嗓子又道。   “不过啊……” 第1488章 这个难题是牵涉到我大唐社稷国本之事   李明达小脑袋从娘亲的背后探了出来,一双水汪汪的明眸讨好地看着娘亲。   “娘亲,不过什么?”   “不过你爹,可是真心疼你,一丝火头也不乐意往你身上来。”   长孙皇后忍不住轻刮了下这颗老李家最水嫩青葱小白菜的琼鼻嗔道。   李明达可爱地晃了下脑袋,拿小脑袋又顶了顶娘亲的肩膀得意地道。   “那当然了,我可是最疼爹爹和娘亲的,爹爹和娘亲当然也要疼我,是吧娘亲……”   听到这话,便是有心想要捉弄闺女的长孙皇后也不禁眉舒目展地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不但长得可人,这小嘴,更是甜得跟抹了蜜似的。”   李明达又转身移到了长孙皇后跟前,替娘亲捶着腿,甜腻腻地道。   “哪有,女儿不过是喜欢说实话而已,难道娘亲你不疼自己乖巧懂事的闺女吗?”   “好了好了,唉……娘当年就知道你这丫头是什么个心思,不过当年你还小,娘就想,说不定过上几年,等你稍大了些,看到了其他年轻才俊,说不定就会……”   李明达突然开口,表情仍旧笑得那样的甜美。   “有比程三哥哥更会作诗的才俊吗?”   “这个,还真没有。”长孙皇后点了点头。虽然程三郎作诗以怼人为乐,但是,你不得不承认,他的诗作,不论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作出来的。   但是至今已有数载,天下不知道有多少读书人,虽然很鄙视恶名远扬的老程家一家老小全是粗鄙武夫。   但是,作为粗鄙武夫之中的唯一的靓崽程三郎,却是让那些读书人又爱又恨。   恨,自然是恨其明明是个成日尽闹腾妖蛾子,二话不说,喜欢动手动脚的粗鄙武夫。   爱,自然是爱其才华与其作品,不光是诗词,还有他弄出来的那《顺溜之百家姓童谣》。   如今已然名声在外,举国皆知,可以说,大唐的小娃娃们,就没有不知道这首令世家大族心情大恶的童谣。   还有那《三字经》现如今,更是已经被朝庭正式颁布诏令,正式成为了大唐蒙学用以启蒙学童的课本。   甚至是优先的第一选择,因为《三字经》的易学性,以及故事性,的确远在《千字文》之上。   “年轻一辈的才俊里,有比程三哥哥更懂得治理民生,又还能够亲入战场,建功立业的?”   “……”看到甜美的笑着,目光悠远,不知道聚焦于何处的女儿,长孙皇后抬手轻抚着她的青丝,只能轻轻地摇了摇头。   李明达似乎也不需要娘亲的回答,回想着关于程三哥哥一桩桩一件件的旧事,继续轻声言道。   “又或者,有比程三哥哥更加勇敢,面对千军万马,以寡敌众毫不畏惧的?”   “而且程三哥哥的厨艺,咱们大唐,怕也没有哪个年轻才俊能比得了吧?”   “程三哥哥的医术,便是孙道长老爷爷也很是佩服的……”   “娘亲,我觉得,程三哥哥除了呆萌了点,单纯了点,没有其他缺点,嗯,就是这样。”   噗呲……长孙皇后及时地扭开了头,但是有点来不及。   “娘亲,你笑话我……”李明达扁起了嘴,忍不住嗔道。   “没有没有,娘没笑你,娘只是听你说程三郎,觉得那小子可爱才笑的,对,就是这样。”   “对了,你想不想听你爹准备怎么收拾那小子。”   听到这话,李明达顿时来了精神。   “娘亲你快说说,爹爹想要怎么为难程三哥哥,不会真把他弄到交州去吧?”   长孙皇后摇了摇头笑道。   “哪能啊……像程三郎这等国之栋梁,若不是他在泸州那里做得实在太好,怕是你爹早就把他弄回来了。”   “这几年,绣衣使、各州官吏呈来的奏折,关于程三郎的,弹劾他独断专行的有不少。”   “但是,他做出来的那些成绩,却是许多官吏,怕是在一个地方当政一辈子都做不出来的。”   “闺女你可知道,剑南道一道之地,唯富蜀地八州,蜀地八州之中,又以益州为魁首。   剑面道其他近三十个州每年缴纳的税赋,加起来,不足这益州的三成。”   “可是这才几年,泸州的税赋已然达到了益州的七成,成为了仅次于益州的剑南道第二富庶之地。”   “还连带着令泸州周边诸州的税赋也都在大幅增长,咱们这位泸州大都督府长史当居首功。”   听到娘亲说起这些夸奖程三郎的话,李明达不禁眉开眼笑,不过这位小可爱忍不住凑到了娘亲的耳朵边小声地道。   “就连三哥自己都说,泸州能够变得如此富庶,是因为他无为而治……”   长孙皇后抬手捂住了嘴,忍不住瞪了一眼这个古灵精怪一脸坏笑的闺女。   “娘亲,这可不是女儿说的,是那天三哥入宫,女儿去寻他的时候,他自己说的。”   ……   母女二人笑闹一番之后,总算是没忘记正事。长孙皇后便将夫君准备要给程三郎出的难题给抛了出来。   看着跟前那同样被亲爹出的难题给震撼得不轻的闺女,长孙皇后不禁一声轻叹。   “……这可不是小事情,而是牵涉到我大唐社稷国本之事。”   李明达一双水汪汪的明眸愣愣地看着娘亲,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要程三哥哥想办法一劳永逸的解决关中缺粮的大难题。   这个问题,无论是前朝,还是本朝的无数能臣干吏,都只能干瞪眼的大问题。   看到闺女沉默来言,长孙皇后抬起了手,轻轻地替李明达理了理腮边的青丝道。   “不过啊……你也别担心,你爹这就是上火急眼了,这才会出这么个难题。”   “回头等过些日子,等你爹火气消了,娘再劝劝他……”   听到了娘亲这话,李明达总算是回过了神来,冲娘亲嫣然一笑。   “娘亲也觉得,程三哥哥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是吧?”   听到了这话,长孙皇后不禁一乐,看着这位已经被情爱完全冲昏了头脑的聪慧闺女摇了摇头。   “怎么,你觉得他能够解决得了?” 第1489章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跟你有关系的可不是我   李明达眨了眨水汪汪的明眸,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   “女儿不知道,不过,女儿知道一点,只要程三哥哥说他能够解决,那他就一定会有办法。”   “从女儿认识程三哥哥至今,好像就没有什么可以难得倒程三哥哥的事。”   长孙皇后看着侃侃而言,眼里有光的女儿,那模样,如同当年年少青葱的自己。   看着那个时候,同样还是俊秀少年,却已然有大气概的夫君。   “所以呢?”等到李明达言罢,长孙皇后嫣然一笑问道。   李明达明眸一转,巧笑嫣然地道。   “要不,女儿去帮爹爹问一问程三哥哥吧,娘你说好不好?”   长孙皇后呵呵一乐,开始在那里整理着茶具准备煮点茶汤来饮。   看到娘亲根本就不搭理自己,李明达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一笑。   “也是,我现在要是去见程三哥哥,爹爹肯定不乐意,是吧娘亲?”   “莫说你爹不乐意,娘也不乐意。”长孙皇后嗔道。   “女儿家,矜持一些才好,知道吗?”   “好的,多谢娘亲教诲,女儿记住了。”   李明达用力地点了点头,双手握拳,就仿佛她真的已经记住。   心里边却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跟武姐姐沟通,好让武姐姐把消息传递给程三哥哥。   看看,如此一来,自己既听了娘亲的话,维持住了女儿家的矜持,而且又还能够及时地知会程三哥哥。   让程三哥哥早做筹谋,以应对亲爹到时候的刁难。   长孙皇后煮好了茶,给李明达了倒上了一杯,打量着这位慧质兰心的闺女,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说上两句。   “明达,你也知道,你爹就有多疼你,如今……”   “娘亲,我都明白,爹爹舍不得我,所以心里边不舒坦,我不会怪爹爹的。”   李明达显得那样的善解人意,听到了闺女的这番话,长孙皇后实在是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不愧是自己和夫君最疼爱的闺女,实在是太贴心了。   “嗯,你能够明白你爹的苦心就好。”   李明达与娘亲又腻歪在了一起,小声地跟娘亲商议着,明天她要拿点什么好东西去孝敬爹爹,好哄亲爹开心。   ……   东市旁边一座规模不小的宅院,前面是几间铺面,而正中央挂着一块巨大的牌匾。   上面写着程氏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很有后世XX大学附属医院的逼格。   只是现如今,这座医院里边敢动刀子的,仍旧只是张进以及已经从高昌随军而还的程三郎的四位弟子,以及那一干跟着前去的那批医学生骨干份子。   不过,对于大唐的百姓而言,动刀子治病这样的手段,实在是太过令人惊悚了点。   所以,这座附属医院里边,一般一个月能够做十次手术,那都算是高峰月。   张劲引领着程三郎在医院里边行进,一边走动一边说道。   “有些时候,甚至一个月都没有一例手术,可是把这帮子年轻人都给憋坏了,成天就拿动物撒气。”   “不过最近这一年多来,倒是前来求医问药的病患越来越多了。”   “但是手术的量还是上不去,每一个手术,呵呵……医生比病人家属还多。”   听着张劲的吐槽,程处弼也很无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一项医学诊疗手段的开展和推广,那是要经过长期的潜移默化,而不是抄着刀子逼病人上手术台。   不过好在,例如像急性阑尾炎、肠梗阻这些用药难以解决问题的病患,大多也会被其他医馆介绍过来。   毕竟,有些病痛,靠药石是没办法解决问题的。   而据张劲的介绍,也幸好老程家跟军方关系极好,再加上,这帮子医学生追随大军走上战场。   他们可是在战场之上,挽救了无数英勇将士的性命,所以,那些糙老爷们很乐意到这里来看病。   也正是因为如此,一开始的就,附属医院几乎可以用门可罗雀来形容。   正是这些将士或者是他们的家属频频光顾,渐渐的名声这才传扬开来。   程处弼欣慰地点了点头,继续迈开步子向前,在医院里边溜达。   没有想到,当年的乡镇卫生院技术骨干,现如今却已经是一院之长。   若要是在后世,短短几年,想要当上院长,除非你背景厚到令人发指。   不过现在的程三郎并不承认自己能够当上院长是靠爹,咱完全凭的是自身的实力好不好?   程处弼居中,张劲居左,还有他的几名弟子以及七八位医学生跟随左右。   而行不多远,突然听到了一声娇滴滴的软糯轻唤。   “咦,这不是李公子吗?”   所有人听到了这声柔媚而又娇滴滴的招呼声,都在脑海里边下意识地闪过一个念头,谁是李公子?   程处弼的脑子里边也同样闪过这个念头的当口,就感觉到了眼前一花。   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娇滴滴的打扮得花枝招展,裹着轻裘的美貌女子站在了跟前。   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眨巴着打量跟前的程三郎等一干人。   “李公子还是贵人多忘事,这才转瞬没过数载,怎么连小女都忘记得一干二净?”   “!!!”瞬间,空气仿佛都已经凝固,一干程家人,还有张劲与一干医学生两眼精光大冒,齐刷刷地看向呆若木鸡的程三郎。   程处弼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卧槽!   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在医学院遇上熟悉的陌生人,这位小姐姐叫啥来着?   程处弼还真的忘得一干二净,只是隐隐有个印象,自己当时是去帮薛万彻大将军治病。   蹿去了某间李恪那个浪荡皇子很熟悉的青楼馆阁。   在那里,程处弼不得不与李恪这个浪货更名易姓,对了,那次房俊那小子也去了。   嗯,李处弼与李俊加上一个程恪的探索与发现之旅。   这个小姐姐跟李恪勾来搭去的很不正经,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   “李公子……”   看到这位小姐姐又要开口,程处弼不由得大急,特娘的,就在这即将社死的危急关头,程处弼赶紧摆手。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跟你有关系的可不是我……” 第1490章 已然社死在平康坊的浪荡皇子,吴王殿下……   “小女子知道李公子是个好人,不知能不能告诉下小女子,程郎他……”   “!!!”张劲等人齐刷刷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哎哟卧槽!还有个程郎?   等等,自家公子居然姓李,那还有个姓程的公子又会是谁?   程处弼抹了把脸,面对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姐姐,程处弼也实在是不好迁怒于对方,只能生硬地道。   “你那程郎我会帮你通知他一声,至于他会不会去找你不关我的事。”   这位小姐姐自然也看出来了,这位李公子锦服华袍气宇不凡。   而这间医馆里的馆长,还有一干人等似乎都如同他的下属一般,想必来历十分不凡。   不过越是这样,这位小姐姐越发的明白,识趣地不再多言,告退而去。   看到对方识趣地退走,程处弼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正要继续前行。   却没有听到身边有脚步声传来,一扭头,就看到了一张张八卦的脸,亮晶晶的眼睛……   看得程三郎心中大恶,恨不得抄起一旁给病患稍坐休息的长椅直接把这帮子八卦人士全给打骨折。   “你等都愣着做甚?我是去过那种地方,不过那是为了给病患治病。”   张劲不愧是老司机,满脸心悦诚服地朝着程三郎一拱手。   “师兄放心,我懂,我懂。”   “是啊是啊,公子(院长)放心,我等也不会在意这种事情,都懂,都懂。”   “……”程处弼抬眼看着天花板,感觉到了这个时代对自己满满的恶意。   你们特娘的都懂什么,你们是懂王转世吗?   现在程三郎觉得自己莫说是跳黄河,就算是四大洋轮流洗海澡,都洗不干净了。   算了算了,爱咋咋,反正老子身身都是清白的就成,程处弼打量着那边。   这才注意到那边居然有不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姐,不禁心中生疑。   “少给我胡说八道,师弟,这里怎么会有这些人在此?”   “事情是这样的,咱们医馆之前招医者,来了一位看妇科很厉害的医者。   再加上,咱们这医院所在的又是平康坊,所以,女子多一些,也是正常的。”   “……”程处弼翻了半天白眼,得,不管医馆开在哪里,只要是病人,不管正经还是不正经,咱都要治。   这,才是一位优秀的医学工作最应该秉承的原则。   一思及此,程处弼点了点头。“嗯,那你们记住了,女子多的话,完全可以招募一些稳婆过来。”   “这公子放心吧,不光是稳婆,有几位医家,还有我们的学院的学子,找了他们的妹妹或者是女儿,如今正在这里做事的就有几位……”   听到了张劲这话,程处弼欣慰地大巴掌拍在了这位老司机的肩膀上,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这位师兄虽然老了点,好歹也属于老宝贝的行列。   ……   足足逗留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虽然在医院里发生了不太和谐的小插曲。   但是,医院的各项工作都进展十分顺利,至少程三郎很满意,这才刚刚结束了巡视,来到了程氏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牌匾下方。   就看到了一个锦衣华服,面如冠玉的贵公子正洋洋得意地打马而来。   看到了程三郎之后,直接就乐了,潇洒的一个滚鞍下马,大袖一拂,转过了身来朝着程处弼抬手一挥,刚要开口。   然后,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娇滴滴的惊呼声。“程公子!程郎……是你吗?”   以程三郎为首的一干人等,都不由得齐刷刷的一扭头。   果然,就看到了方才跟程三郎打招呼的那位花枝招展小姐姐满脸喜色地撩起裙角疾步而来。   站在医院门口的浪荡皇子李恪的表情真可谓是精彩到了极点。   特别是眼神,很传神的那种,一开始犹如白天见了鬼似的,但很快,又变化成为了久遇重逢的惊喜。   “胡小娘子?”   正兴奋地快步下了台阶的花枝招展小姐姐脚步一缰,看着这个薄情负心人,忍不住眼圈一红。   “……没想到程郎你,连奴家姓什么都记不住了。”   噗呲一声,程处弼赶紧扭开了脑袋,虽然笑话姑娘家不礼貌,但是,不笑上两声实在是太不爽利。   “哎呀,瞧我这脑子,何娘子……”   “奴家既不姓胡,也不姓何。”这位小姐姐咬着银牙,杏眼圆睁,太可恨了。   程处弼已经在医院门口呆不下去,快步径直蹿回了医院,身后边的一干闲杂人等也连滚带爬嘻嘻哈哈的蹿了进去。   然后大伙都乐滋滋地看着已然社死在平康坊的浪荡皇子,吴王殿下。   看来,果然跟程三郎没有太大的干系,那个花枝招展的小姐姐就是奔着那位更名易姓的吴王殿下去的。   不过嘛,三公子也不能完全摆脱嫌疑就是了。   不大会的功夫,那位花枝招展的小姐姐抹着眼角的泪水,难舍难离地终于离开。   程处弼看到了这一幕,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就看到演艺界男主角菊花金奖获得者李恪还在演。   他深情地看着对方,频频挥手。“快回去吧,回头我有时间就过来寻你……”   “程郎你先好好治病,等你病好了,再来寻奴家,奴家会一直等你。”   李恪点了点头,如果他懂得飞吻的话,指不定会甩个飞吻过去。   然后,就听到了一个极度令他不适,份外欠揍的声音在耳朵边响了起来。   “哟,殿下,你这是染了什么病,不适合找小姐姐的病?”   李恪一脸黑线地扭过了头来,看着满脸坏笑的处弼兄,不禁叹道。   “兄台,你好歹给小弟我留点面子行不行?”   程处弼呵呵一乐,没好气地道。   “不是为了给你留面子,我方才就会跟那帮闲得蛋疼的家伙一起在门口集体围观你。”   “话说回来,贤弟你一脸得瑟的蹿过来寻我,咋的,想要来看我的笑话?”   心说你猜对了,但是表面上绝对一本正经的李恪一副被冤枉的委屈表情。   “没有没有,绝无此事,小弟我就只是在府中呆得甚是烦闷,特地来寻处弼兄你,看看能不能找点乐子而已。” 第1491章 把那些獠军将士冻伤冻病,生了怨言怎么办?   “……处弼兄,你好狠,你知道不知道小弟我快被我娘子给笑话死了。”   “打牌就打牌,叽叽歪歪什么,赶紧出牌,不出牌就过。”   “我……我过。”   “对二……”   “要不起……”   程氏大学,数年都没有启用的校长办公室和副校长办公室再一次启用。   两个无业游民,程三郎和李恪,此刻就正在这里跟邓称心一起玩牌。   当然,肯定不是特地蹿到长安城外来玩牌,今日程处弼本就是要来巡视程氏大学以及其附属医院的。   只是没有想到李恪会蹿到医院那里去找自己。   这位闲得蛋疼,想要找乐子的皇子殿下乐子没找成,自己倒是狠狠地社死了一把。   不过对于他这种厚脸皮而言,算个啥?反正亲爹就算知道,大不了又在宫中上演一出父慈子孝的动作片。   对于这位被李世民称为英果类已的李恪早就已经习惯了。   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自然就跟着处弼兄又蹿到了程氏大学巡视了一番之后,没什么事情的哥俩又开始了习惯性的休闲娱乐。   另外,随着汉唐商行的大肆扩张,不少的汉唐商行的掌柜还有骨干,都会被送到长安的程氏大学里边进行一段时间的培训。   所以,在程氏大学里边,经常能够看到那些三十多岁,一脸精明的学生在这里认认真真地听着年轻的老师给他们讲课。   他们所需要学习的内容涉及数学、珠算、几何,甚至还有一些初级物理等等。   等他们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岗位,他们不论是去水泥厂,又或者是去建筑队,或者是去进行经营活动,至少都能够用到他们所学的东西。   而且程处弼都已经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再搞出机械专业出来。   可惜,苦于没有老师傅,算了,回头再考虑这样的问题,该休闲的时候,也要认认真真的休闲才对。   哥俩正打牌打得起劲的当口,就听到了外面有人声传来。   不大会的功夫,一个顶着一张毛胡子脸的膘肥体壮的大汉现身于校长室门口。   看到了来人,程处弼与李恪吓得手中的牌都掉了。   “赵叔,你怎么来了?”程处弼手忙脚乱的赶紧把牌往屁股底下一塞,伸脑袋往外瞅。   李恪这货第一时间把牌全扒拉进了袖子里边,赶紧起身。   赵昆的表情一阵扭曲,半天才翻着白眼道。“末将参见吴王殿下……”   蹿到了门口的李恪战战兢兢往外探了下脑袋,终于松了口气好奇地道。   “赵将军不必多礼,那个,我父皇……他没来?”   赵昆点了点头,罢罢罢,这两个小兔崽子,果然就是两个累教不改的厚脸皮。   “陛下到獠人军营去了,特地命末将来寻程三郎,到了卢国公府后,一路打听着过来的。”   “程三郎随我过去,莫要让陛下等急了。”   程三郎眨巴眨巴眼,满脸狐疑地看着赵昆,总觉得这里边有阴谋。   “赵叔,小侄可是被陛下罚了一年的俸禄,又还让我停职三个月,这个时候去军营不合适吧?   回头陛下拿这个当由头来收拾我,那我岂不是白挨收拾有冤都没地方伸?”   李恪噗呲一声,放了个哑屁,扭过了头来,朝着处弼兄佩服的一礼。   “处弼兄你这想法也太脑洞清奇了点吧,再说了,我父皇犯得着为了收拾你让赵将军东奔西跑来寻你去军营。”   程处弼一想也对,那老家伙真想收拾自己,找个由头把自己诳进宫收拾一顿完全可以,犯不着这么绕来绕去。   “对对对,是小侄我多想了,赵叔莫怪,那个贤弟啊,左右无事,你就跟我一块过去呗。   反正你闲得都要四处找乐子,正好咱们去陛下那里,指不定有大乐子。”   “处弼兄,撒手,你撒不撒手,小弟我自己有腿能走。”   “我这不是担心你体弱多病,想扶你一把,看把你给急的……”   赵昆拉着个脸,没理会这两个打打闹闹的混帐,大步前行。   到得大学门口,蹿上了马背径直往城外的军营赶去。   正在慢慢悠悠纵马而行的李世民与李绩,已然能够看到不远处的獠人军营。   只是此刻,又纷纷扬扬的下起了雪花,可是远处,仍旧能够听到隐隐传来的整齐划一的呼喝之声。   这让李世民与李绩不由得愕然相望。   李世民不禁有些疑惑地打量着军营的方向。   “这么冷的天气,那房俊居然还让将士出操?”   “陛下,臣听过房二郎言说过他训练獠军,每训五日,方可休息一日半。想来今日,应该……”   听得此言,李世民不禁脸色一板,没好气地道。   “那是在泸州,这里可不是泸州,关中之地虽然不算酷寒,但可是比南边冷得太多。”   “他这么做,万一把那些獠军将士冻伤冻病,生了怨言怎么办,这简直,简直胡闹!”   听到了心情本就不太好的陛下这番话,李绩不禁有些忐忑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边传来了疾蹄之声,李绩一扭头看过去,就看到了赵昆一马当先。   身后边则紧紧地跟随着程三郎以及吴王李格。   李世民也同样看到了二人,不禁有些错愕。看到程三郎不意外,但是李恪怎么也跟着蹿过来,难不成,这两个混帐小子又蹲一块打牌不成?   一思此及,李世民的心情越发地显得恶劣起来,拉着个脸,扯着缰绳打量着那快马而来的一行人。   而李恪也同样看到了面色不愉的亲爹,可惜,他是被处弼兄硬生生给拖来的。   此刻人都已经被父皇看到了,想跑也跑不掉,出于为安全考虑,李恪赶紧提醒一下爱闹妖蛾子的处弼兄。   “我父皇看来情绪不太对劲,处弼兄你可得悠着点……”   程处弼不置可否地嗯哼了一声,终于打马赶到了近前,一个潇洒的滚鞍下马上前数步。   “小侄见过叔叔,见过李兵部。”   不等二人答话,程处弼搓着双手,很是讨好地冲眼中有寒芒闪烁,满脸不乐意的大唐皇帝陛下点头哈腰地道。   “叔叔怎么大冷的天蹿这军营来,这天寒地冻的,万一冻坏了龙体,那怎么得了……”   “……” 第1492章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的獠军精锐   李世民有些不太适应,看着这个殷切到令自己浑身都不自在的程三郎,总觉得这小子不怀好意,可偏偏又没有证据。   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李世民只能勉强挤出了一丝丝笑意。   “老夫可没那么娇贵,行了,赶紧上马,对了程三郎,这大冷的天,也要出操,是你的主意吧?”   听到了李世民这句疑问,程处弼想也不想,脑袋摇得飞快。   “怎么可能是我的主意,我又不是獠军主帅。”   身后边,有个像是漏气的哑屁声,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李恪那位面对小姐姐,因为脑部重伤而导致失忆,记不得对方姓名的浪荡皇子。   李绩眼皮一阵狂跳,看着这个推卸责任速度浪得飞起的程三郎,很有一种想要踹他一脚的冲动。   旁边的李世民也黑着脸,跟李绩有着同样的想法。   “……程三郎,你最好给老夫老实点。”   “是是是,小侄说的是实话,毕竟小侄只是负责编撰兵书,练兵之事,也就是一开始带一带房俊。”   “之后完全是他在负责操作,所以,想必房俊会觉得,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更加的能够锻炼将士们顽强的意志,还有对于军纪的体悟。   让他们明白,军人,不是什么杂鱼烂丁都可以担当的。”   “就唯有意志无比坚定与顽强的勇猛之士,才能够成为我大唐武贲之中的一员。”   “……”两个老李加上一个小李都看着跟前这位嘴皮子开合不停,可偏偏说得相当的有道理的程三郎。   不得不说,李世民虽然这段时间看程三郎这小子很不顺眼,但问题是,他这番话,简直就像是说进了他的心坎里边,挠到了心中痒处。   等到程三郎顿住话头的当口,李世民抚着长须,语气不知不觉已然温和了许多。   “这也是你之所想吧?”   “正是,小侄当初编撰练兵操典,心里边就是想着,练兵为何?”   “怎么,这里边还能够有说法?”   李世民不禁兴趣大起,可是那袭来的凉风,让这位兴致勃勃地大唐天子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李绩赶紧进言道。   “陛下,咱们还是先去军营里边一观獠军将士,之后再寻个地方坐下详谈为好。”   “嗯,也好,那就走吧,去瞧瞧那房二郎练兵的本事去。”   ……   到得那大营门口,几位站得笔直的獠军守卫看到了来人之后,为首的獠人赶紧蹿到了跟前来行礼致意。   “末将见过李大将军,见过吴王殿下,见过程长史……”   已经得到了陛下的交待,暂时不要暴露他的身份,毕竟今日只是过来悄悄视察。   所以李绩也只是点了点头。“你等打开营门,不用禀报了我们就是进去看看弟兄们的训练。”   “诺!”这位獠人小头目答应了一声,很快,营门大开,那十名獠军将士齐刷刷地分列左右,站得笔直。   看到了这一幕,李世民不禁微微颔首。   看到了陛下眼中流露出来的赞许之色,李绩也不禁稍松了口气。   之前,李绩就上奏,请陛下推广程三郎所编撰的操典,但问题在于。   见识过那份操典的人除了他李绩,其他人全都蹲在泸州大都督府。   没有证据,军国大事怎么能够轻易决策?   所以这事被搁置了下来,不过李世民也没把话说死,那就是等这只獠军番上之后,且先看看再说。   自打这只獠军来到了长安,李绩就一直上奏,希望陛下能够早日前来参观这只獠军。   可惜,泸州回来的一行人,刚刚到了长安,嗯,因为程三郎闹腾出来的妖蛾子,李世民根本就没有心情。   直到今日,品尝了闺女亲手烹饪的美味竹荪腊排肉之后,感受到了闺女对自己的依恋之情。   心情稍稍舒缓的李世民,这才决定自己先悄悄的过来看看情况。   毕竟,他本身就是文治武功都很牛逼的老司机,能够过得了他的眼。   回头让那些朝廷重臣们同来欣赏,再讨论那练兵操典之事。   这才进入了大营,行不多远,李世民的目光就被立身于旗台之上的那个身形所吸引。   “咦,那不是房俊吗?”   “是的陛下,正是那小子。”李绩看了一眼,不禁流露出了一丝欣慰之色。   “哟,看样子这小子已经站了不少时候了。”   房俊立身于高台之上,此刻,他的衣甲上,已然堆积了一层雪,自然是因为他已经站了不短的时间。   而同样,高台之下与他面对面,排列成整齐队列的,足有两百将士,亦与房俊一样,纹丝不动地立身于雪地之中。   如果不是看他到位口鼻出喷吐出来的白雾,真会让人觉得像是一个个的泥雕木胎。   足足三百獠军将士,伴着呼喝之声,正在操练队列。   不远处,还有两百将士,进行进行搏杀训练,他们面对的是用麦草扎起的假人。   而他们的手中,则都是用的是去掉了矛尖的长杆,伴着哨声,原本整齐持矛而立的獠军将士后撤步,长杆平端,哨声再起,从他们的口中怒吼出杀字。   就在杀字出口的瞬间,两百根长杆枪出如龙,狠狠地在他们姿势的变化之下,狠狠地扎在假人身上。   另外还有两百将士,则是在练习刀盾阵列,每一声哨响,两百将士都会做出同一样标准的动作。   李世民看着这只来自泸州的獠人军卒,不禁想起之前剑南道诸文武对于这些獠人的评价。   很典型的一个成语完全可以形容,那就是乌合之众。   这些獠人虽然不像北人一般体格高大,甚至可以说偏矮小。   但是性格十分好斗,而且很有血性,但就有个问题,不遵军纪军规。   獠人大军作战,往往都是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根本不识军阵,不知进退。   可是眼前的这一只獠人组成的军队,看看那些原地昂身直立得犹如标枪般的獠人士卒。   还有那些目不斜视,专注于自己的动作,力道,枪出入龙的獠人士卒。   还有虽有数百人,却似乎只发出一个脚步声的獠人士卒……   这让李世民原本眼中淡淡的赞许之色,已然变成了不加掩饰的震撼。 第1493章 程家人不怕流言蜚语,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一座大营之内,足有千余人,却除了号令之声,竹哨之声,以及伴随动作发出来的声响之外。   就没有一丝的杂音,也就是说,没有人在交头结耳,也没有人在嘻哈笑闹。   而且这是冻得人手脚发麻的严冬天气,看看那些站在雪地中一动也不动的将士,怕是至少已经站了两柱香。   却没有谁有一丝多余的动作,这让李世民忍不住回头看了程三郎一眼。   不禁想到了方才侃侃而言的程三郎说所过的那一番话。   令行禁止,只是作为军人的基本准则。   唯有意志无比坚定与顽强的勇猛之士,才能够成为我大唐武贲之中的一员。   这,就是他编撰这练兵操典的目的所在。   仅仅是那些被剑南道文武轻蔑视之的獠人士卒,在这份操典之下,居然能够成为这样一只军纪严明的军队。   李世民可以笃定一点,只要多给这只大军多一些生死的磨砺,让他们多经历几场鏖战,这一千獠军,必不输于大唐关中的府兵精锐。   李世民收回了目光,大手落在了脸色既激动,又颇为自豪的李绩肩膀上,郑重地道。   “看来,是朕小看了这几个小子,还有这只精锐之师。”   李绩点了点头,只是他同样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臣也是,臣之前觉得这只獠军,已然相当不错了,而今日所见,精气神可真是又增了数分。”   这个时候,那边的房俊终于注意到了这样的异样,看到了大唐天子还有李绩李兵部与两位好兄弟前来,不禁大喜。   当既厉喝出声。“解散,自由活动,注意活血。”   随着他的喝令声,整齐划一的应诺之后,原本站得犹如标枪一般的一干獠军将士们开始抖手跺脚,活动起那有些发麻的肢体。   而房俊径直跑了过来,恭敬地朝着已经下得马来的李世民一礼。   “好了,贤侄不必多礼,好样的,没想到,你所练出来的这只獠军,简直大大出乎老夫的预料。”   房俊这货这个时候只知道嘿嘿嘿的憨笑,看得程三郎与李恪二人白眼连翻。   妖蛾子三人组里边,居然有人不会拍马屁,不会说好听话,实在是三人组之耻。   ……   李世民小声地询问着房俊各种问题,而房俊则是老老实实地一一作答。   训练归训练,但是对于将士们的防冻保护也做到了极致,加厚的毡靴,这是汉唐商行凉州分行搞出来的好宝贝。   因为辽阔的大草原上,那些游牧民族缺乏布皮,历来就有用羊毛制作毡帽和毡靴的传统。   尤其是毡靴,以其独有的防寒、耐磨、舒适等实用且美观的特点。   而汉唐商行是干啥的,就是抓住一切可以赚钱的机会,想办法将各种原材料进行深加工然后换钱的商贸集团。   这种毡鞋如今已然开始走进长安部疆的百姓家中,虽然这种毡靴显得有些过于厚实。   但是其保暖性能岗岗的,能够防冻,而且价格也不贵,所以很是受大唐的老百姓们的欢迎。   而朝庭也有意采购大批的毡靴,作为与冬装的匹配以提供给大唐边关的将士们。   不大会的功夫,几位獠人将领们也纷纷赶了过来见礼。   “见过吴王殿下,见过李兵部,见过程长史。”   程处弼听到这个称谓顿时不乐意了。“喂喂喂,你们几个,程某人已经不再是泸州大都督府长史了,莫要乱叫。”   禄能等人一听,赶紧点头哈腰地道。“是是是,见过程仙长。”   “噗呲……”李世民直接维持不住低调温和的表情,直接就喷出了一个哑屁。   程处弼的脸色直接就黑成了锅底,神特么程仙长,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让你们升天。   看到处弼兄开始鼓眼珠子,李恪这货赶紧拦住。   程处弼只能悻悻地翻了个白眼,算了,回头再找由着收拾这帮子家伙,这里是长安好不好?   要是自己程仙长这个美称在长安传扬开来,呵呵,岂不又会在长安闹出一场笑柄。   虽然程家人不怕流言蜚语,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很快,禄能打量着这个放了个哑屁的中年英武长须男,又看看一旁的吴王李恪。   然后目光落在了他们两个那十分相似的容貌上,就连那啤酒肚的大小似乎也差不多。   “房将军,这位……这位到底是谁……”   原本还想要苟着不暴露身份,先来探个真伪的李世民。   看到那帮子獠人将领一个二个面带疑色地在自己与亲儿子李恪之间游移。   也就不再顾忌,抚着长须,朝着这几位獠人将军们颔首一笑。   一旁的赵昆识趣地踏前一步,很配合地喝道。“大唐皇帝陛下在此。”   李绩当先朝着亮明身份的李世民恭敬地弯下了腰。“参见皇帝陛下……”   整个大营里边的将士们经过了短暂的骚动之后,全部都齐刷刷地拜倒在地。   李世民看着这些出身泸州羁縻州的獠人将士,露出了一个淡然而又不失威仪的笑容。   “诸将士免礼,平身……”   ……   下一刻,程处弼看到房二郎一副不知道应该接下来干啥的模样,终于忍不住蹿到了跟前来大声言道。   “陛下,獠军番上,还请陛下上台检阅泸州大都督府獠军。”   李世民朝着程三郎微微颔首,嗯,还是这小子更机灵一点,不过嘛,老实孩子也是很受欢迎的。   李世民拍了拍房俊的肩膀,背负起手,大步地走上了高台,目光扫过。   “你还愣着做甚,把那一套拿出来……”程处弼拿胳膊肘顶了顶房俊,没好气地催促道。   房俊顿时反应了过来,开始朝着那些獠军将领们下达命令。   很快,随着一声声的号令声,原本散乱在校场操演的獠军将士们飞快地聚拢过来。   特别是站在高台之上的李世民与李绩看得最为清楚,看着过千獠军将士从一开始如同散落一地的米粒一般。   在听到了号令之后,开始飞快地朝着高台之前聚拢,而且不是那种拥挤成一团的聚拢。   而是第一排的将士站定之后,其他的士卒飞快地站到他们的身后,而且每一位将士,都会精准地站在前一位将士身后一步处,并且距离左右也各有一步。   在心里边默默地计算着时间长短的李世民忍不住朝着身边的李绩小声道。   “好厉害的练兵之术,聚拢成阵,都只花了这么短的时间,若是在战时,特别是应对敌袭之时,足可定胜负矣。” 第1494章 啥意思,觉得老子怕了那满朝文武不成?   李世民足足在这獠军大营里边呆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今日,他可真是见识到了那份操典的份量,同时,也对于房俊那种严谨的练兵治军风格大加褒扬。   总之,收获十分的丰富,连带的,原本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碍眼的程三郎,也开始变得眉清目秀起来。   出了军营,程处弼原本想与李恪一起开溜,却被赵昆给唤住,让他随陛下回宫。   回到了长安,直入皇宫,甘露殿内,李世民打量着坐在跟前份外规矩,目不斜视的程三郎。   “程三郎……”   “小侄在,不知叔叔有何吩咐?”   “嗯……那个,今年,关中多灾,甚至有不少地方颗粒无收。”   “不得已,老夫只能率文武百官,与诸卫将军东巡,往洛阳就食。”   “此事,想必你也已经知晓。”   李世民看到了跟前的程三郎点脑袋,满意地抚了抚长须,呷了一口茶汤继续道。   “老夫知道,你小子脑子活,鬼主意多,而且又擅长各种奇奇怪怪的手段……”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的李世民。什么叫各种奇奇怪怪的手段?老子可是正经人。   可惜,看到了李世民投来的目光之后,程处弼赶紧低眉顺眼一笑,算了算了,看在你闺女的面子上,不跟你一般见识。   看到程三郎这副老实恭顺的样子,李世民目光一扫。   赵昆心领神会地干咳了一声大手一摆,甘露殿中的一干闲杂人等,连同他自己,都退到了殿门处。   李世民这才继续言道。“贤侄你可有什么办法,解决关中缺食这个问题。”   看着跟前,表情十分严肃,语气十分郑重的李世民。   程处弼也不禁有些牙疼,之前,武姑娘已经给自己传递过了消息。   可自己都还没个头绪,没想到李世民就会如此迫不及待地就把这个问题给抛出来。   “怎么,是需要考虑考虑,还是没有办法?”李世民打量着程三郎那副纠结的表情,不禁狐疑地问道。   程处弼想了想,罢罢罢,春风吹,战鼓擂,出个主意而已,又不是让老子搞事情怕个屁。   “其实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陛下你确定要让小侄给你出这个主意?”   听到了程三郎这句话,李世民不禁有些牙疼地打量着这小子,总觉得程老三话里有话。   “怎么,你是觉得你给出的主意,老夫不会同意?”   “其实小侄给出的解决办法,有两种选择。”   “两种选择?”李世民翘起了两根手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程三郎这小子。   自己自打蹿去东都就食,就一直在考虑着怎么解决关中缺粮的问题。   可考虑来考虑去,一直都没有好主意,而跟前这程三郎居然告诉自己有两个选择。   “来来来,你且跟老夫说说,怎么就有两种选择了?”   “第一种,那就是迁都。”程处弼毫不犹豫地翘起了一根手指头道。   李世民双目灼灼地看着程处弼,表情阴沉地道。   “……迁都,那可是会令国家社稷动荡的大事,一个国家,岂能轻易迁都。”   迎着李世民的目光,程处弼却并不退缩,据理力争。   “但是若不迁都,而关中灾害频频,加之人口日益增长之下,粮食的缺口,只会越来越大。   长此以往,小侄担心,咱们大唐的皇帝,都会成为逐粮天子。”   “住口!”听到了逐粮天子这个称谓,李世民脸色一黑,大巴掌拍在了案几之上,眼睛瞪得犹如铜铃一般。   程处弼悻悻地闭上了嘴,但是目光坦荡地看着跟前这位大唐历史上第一位逐粮天子。   不讲武德的李渊似乎没有因为关中缺粮而蹿东都就食过,没有这样的黑历史,但是你有,你有你就是逐粮天子。   当然,程处弼打死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但是不代表他不会在心里边疯狂吐槽。   李世民很蛋疼,这小子说的这番话,他又何尝不清楚,正是因为清楚。   所以,李世民这才旁敲侧击似的数次意欲修缮乾元殿,却都被臣工所阻。   其实不论是李世民,还是那些臣工,都明白,这位大唐天子暗戳戳打的主意。   别忘记了,大唐建国,定都关中,正是因为关陇诸多世家出了大力气。   若是大唐迁都洛阳,那么,关陇诸多世家肯定会在心里边不乐意。   虽然随着大唐建立之后,不论是李渊,还是李世民,都在平衡,削弱着这些世家门阀的力量。   但问题是,他们的力量还是很强大,特别是关中又是大唐的重要兵源之地。   ……   “也罢,你且说说你的理由。”   逐粮天子李世民看着这个表情十分固执的程三郎,轻叹了一口气道。   “其实不论是从政治上,还是从经济上,小侄都觉得大唐应该迁都中原之地。”   “关中地狭,所产粮食所能够供给的人口并不多,必须要从中原运输粮草用以补足。”   “小侄在泸州的时候,听闻了叔叔因为关中缺粮,不得不率百官东巡,就已经留心此事。”   “这才知晓,仅仅是从洛阳含嘉仓转运进入长安,一石粮食就需运费五百文。   武德年间,每年运粮二十万石,就需要运费十万贯;而今想必这个数字……”   李世民面无表情地插嘴打断了程三郎之言道。   “现如今这个数字是一百五十万石粮食,需要七十五万贯。”   “现在距离我大唐立国不到三十载,运费居然已经这么多了?”   程处弼不禁立起了眼角,大唐建国到现在这才过去多少年。   光是运费,就已经增长了六七倍,这要是再过上三五十年,啧啧……   看到程处弼那副夸张的表情,李世民闷哼了一声,心里边也不禁有些心悸,脸色越发地显得难看。   看到这小子还想要叽歪,李世民忍不住抹了把脸,摆了摆手泄气地道。   “……不是老夫不想迁都,而是老夫这才刚刚下手试探,那些臣工就已然强烈反对。”   “原来如此……”程处弼一脸恍然的模样,却让李世民很不爽。   啥意思,觉得老子怕了那满朝文武不成? 第1495章 迁都剩下的问题,可以交给小侄来解决   长孙皇后正在立政殿中看书看得正起劲的当口,就听到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随后就看到了李明达快步行来。   “娘亲,爹爹回宫了,还把程三哥哥也带了回来,带到甘露殿去了。”   “哦,怎么了?”长孙皇后撂下了手中的书册,看向站在跟前,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闺女。   “娘亲,你陪我过去好不好?”李明达屈膝坐到了一旁,小手开始划着娘亲的小腿,笑眯眯地讨好道。   “你爹领程三郎回来,说不定是有正事要商议,老身过去做甚?”   李明达眼巴巴地看着亲娘,这个时候,除了亲娘之外,怕是再没有人阻止得了亲爹。   虽然自己也能够阻止,但是如此自己出面,反倒会增加爹爹对程三哥哥的恶感。   所以,最佳的人选,唯有最亲爱的娘亲。   “可万一爹爹寻程三哥哥不是说正事,那可怎么办?”   被李明达缠得头晕目眩的长孙皇后最终还是心软答应了闺女。   母女儿一裹着裘衣,出了立政殿,向着那甘露殿而去。   此刻正立身于殿下,由着程三郎与陛下在甘露殿内密议的赵昆很快就看到了长孙皇后与晋阳公主。   长孙皇后阻止了赵昆想要进去禀报的想法,觉得与其现在进去,倒不如且先听一听里边有什么样的动静。   李世民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个喜怒形于色的小混蛋一眼,板起了脸道。   “文武百官的反对,老夫倒是不甚在意……”   “那叔叔你干嘛不力排众议迁都呢?”程处弼忍不住轻轻地怼了一句。   “……你小子什么意思?看不起老夫,觉得老夫没有这份气魄?!”   李世民牙根发痒地打量着这个臭小子,就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乘机收拾这小子一顿的当口。   就看到了厚帘轻掀,温婉贤淑的妻子观音婢移步而来。   “……”李世民敢指着自己的脚趾头发誓,怕是观音婢十有八九已经在外面听了好一会了。   “夫君,没打扰你们吧?”长孙皇后笑眯眯地朝着程三郎微微颔首之后,朝着李世民看过去。   “观音婢快过来坐吧,外面天寒地冻的,也不怕冻着。”   长孙皇后来到了铁炉子跟前坐下,感受着那暖烘烘的热气,看似漫不经心地道。   “妾身方才进来之前,隐隐听到夫君言及迁都之事……”   李世民忍不住一脸黑线地瞪了程三郎一眼。   “不错,这小子居然还以为老夫因为害怕文武百官的反对而不敢迁都,哼,简直……”   ……   得见长孙皇后前来,程处弼不禁胆气一壮,梗起脖子道。   “既然如此,那为何叔叔你干嘛不直接迁都?”   在自家娘子跟前,大唐皇帝陛下,自然不能像没有人的时候那般动不动就想要以力服人。   此刻听到了这话,李世民哧笑一声。“你小子,真以为迁都就这么简单?”   “你可知道,光是重新修缮洛阳,需要多少人工?需要多少财物才能够支撑得起吗?”   “我大唐立国至今,国库盈余本就不多,而且,百姓们安居乐业,若是在洛阳大兴土木,那又不知道会让多少百姓……”   听了这话,程处弼咧着嘴,总觉得陛下考虑问题的方式有问题。   嘛意思?迁都不是发财的好机会吗?迁都,那不就是房地产大发展的好机会吗?   不过也对,在古人的印象里边,迁都是朝廷的事,关老百姓屁事。   而且古代迁都,最喜欢干的就是先强行迁大量的百姓过去,然后就是大修皇家宫殿群。   根本就没有半点的房地产开发头脑,也不知道怎么去活理化地打造国际大都会。   等到李世民有理有据地历数了迁都的方方面面的重点与难点之后,呷了一口茶扬这才作出总结发言。   “所以,迁都不是老夫觉得可行,就可以迁的,明白了吗?”   听到了李世民这话,长孙皇后也只能颔首以对,的确,这些重大的疑难,现阶段几乎就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毕竟大唐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而且作为明君的夫君也不乐意让百姓们多增劳役,就是此举太过扰民。   程处弼砸巴砸巴嘴,却冒出了一句让李世民与长孙皇后错愕以对的话来。   “若是叔叔能够摆平文武百官,剩下的问题,可以交给小侄来解决。”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呆愣愣地看着程三郎,而此刻,在外面一直支愣着耳朵偷听里边对答的李明达顿时两眼一亮,小拳头忍不住用力一挥。   ……   长孙皇后看了一眼夫君之后抢先开口道。   “程三郎,莫要胡闹。这可不是小事情,而是事关我大唐江山社稷的大事。”   程处弼吸了口气站起了身来,朝着这对夫妇恭敬地一礼,正色答道。   “婶婶,小侄没有半点胡闹的意思,只是觉得,有叔叔这位英明果敢的有为之君在,迁都之事大有可为。”   李世民目光死死地盯着程三郎,看着这个家伙,每一次,他看似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可偏偏到得最后,都让所有人认清一个现实,他不是在胡说八道,而是他真的可以办得到。   原本只是想拿此事来难为这小子,看他抓耳挠腮无计可施的李世民心神一动。   抬手示意程处弼坐下,定了定神,和颜悦色地问道。   “你小子不用拍老夫的马屁,你说你解决人工和财力,你怎么解决?”   “叔叔,现如今剑南道从事建筑业和道路施工的工人,至少得有一两万之数,而且他们都是做工程的熟手。”   “至于财力,这个小侄会想办法解决,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汉唐商行把分红收益都投入到里边去。”   这下子,李世民两眼一亮,还真别说,汉唐商行的分红收益能够有多少,他可是清楚得很。   光是一成分红都有二十五六万贯,若是把汉唐商行一年的分红收益全部投入进去,也就差不多够了。   但有一个问题,大唐天子,怎么好意思花这笔钱?   面对着大唐天子的疑问,程处弼眨巴着两眼,摆出了一个无比单纯的表情。   “只不过小侄希望能够拿到新建都城的房地产独家开发权。”   “……” 第1496章 程三哥哥,明达好看吗?   李世民打量着一脸单纯而又呆萌的程三郎,虽然他说的是关中官话。   可为什么自己却觉得听不明白他说的到底是什么鬼玩意。   “新建都城的房地产独家开发权?你好好给老夫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叔叔,洛阳自隋末战乱之后,北部城区,保存甚是完好,但是南边,也就是洛水以南之地。   却因战火多处损毁,不少的里坊都已然荒芜,成为了杂草丛生之地。   我的意思是就,洛阳宫的修筑和建设,都将由汉唐商行全权负责,不用朝庭拿一个铜板。”   “但是,希望能够获得负责兴建、营造以及开发洛阳南部的房地产开发权。”   “我们会以最低廉的成本,最优质的质量,修建出大量的房舍,之后会以百姓们,能够接受得了的价格,售卖给那些洛阳的百姓……”   “那你们靠什么赚回成本?”   长孙皇后狐疑地打量着程三郎,总觉得他描绘得实在是太美好了点。   “薄利多销嘛,毕竟,普通老百姓需要住的房舍。   跟那些有钱的商贾之士所住的房舍自然是有所差别,价格也就会有差异化。”   程处弼原本还想要个铸币权,想想八字还没一撇,这事先搁着,日后有机会再打蛇随棍上。   李世民抹了把脸,总觉得这小子说话就跟没拽绳似的,跑的快没边了。   “你先把这个选择放一放,另外一个选择呢?”   “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大力地开垦河套,河套一带土地肥沃,又有黄河丰富的水资源,十分适合耕作。   但是那里现如今地广人稀,主要是以放牧为主。   若是将河套之地,垦为田地的话,会在一定期间内,满足关中粮食所需要。   但是会让我大唐损失一大片的养马之地。减少我大唐军方骑兵的数量。   但是长期来看,若是关中的人口继续膨胀,哪怕是河套之地,也支持不了太久。”   李世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这虽然是个法子,但是论及长远来看,的确不如迁都于中原一劳永逸。”   “罢了,程三郎你且先回去吧,老夫得好好的想想,此事干系甚大,便是老夫,也不能轻易决断。”   ……   程处弼暗松了口气,至少自己给出的两种选择,李叔叔也很喜欢前者。   而在程处弼看来,迁都对于大唐而言,其实是最为适合的选择。   大唐之所以能够纵横万里,百战百战,不但是因为将士精锐,更重要的是,手里边握有大量的马场。   而河套之地,正是大唐战马最大的来源地。   如果拿来耕作,其实还真不如继续养马,维护大唐武贲精锐的机动力。   毕竟大唐的威胁,主要还是来自于北方的游牧民族,缺了座骑,你拿人去撵别人的骑兵?   所以,开发河套之地为田地,的确能够带来大量的粮食,但是同样会削弱大唐将士的战斗力。   程处弼掀开了厚帘,脑袋刚刚伸出去,就看到了一张鼻尖已然发红,俏脸明媚如画的俏脸。   看到程三哥哥一脸错愕地张开了嘴,李明达赶紧及时地抬起了手在嘴前比划了个禁声的手势。   咬了咬朱唇,指了指一旁边就这么自然而然地伸出了微凉的小手,拉着程三郎离开了甘露殿。   赵昆就站在一旁,生生就这么看着大唐皇帝陛下家菜园子那棵最水嫩青葱的白菜,自己打开了栅栏,拉着那头黑毛猪出去溜达去了。   嗯,这么形容虽然有点夸张,但是看看程三郎一身黑熊皮裘,与那雪色狐裘的晋阳公主殿下对比下来看,还真有点那么个意思。   程处弼由着李明达拉着自己,有些拘紧的前行,时不时紧张地扭头看向甘露殿的方向。   好在,除了两三双八卦的视线偶尔描过来之外,没有看到杀气腾腾,一身史诗装备的大唐皇帝陛下抄着兵刃蹿出来。   等到绕行到了甘露殿的侧后方,看到李明达顿住脚步,程处弼这才柔声问道。   “殿下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看你这样,在外面站了很久了吧?”   “没呢,我就来了一小会。”李明达脸上露出了明快的笑容,翘起了一根手指头来增加说服力。   “程三哥哥,你刚刚在里边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我也觉得程三哥哥你说得很对。”   “天子乃是一国之君,国都的选择也十分的重要,若是长期因为关中缺粮,天子只能反复逐粮而走,怕是很容易成为天下的笑柄。”   程处弼有些愣神地看着跟前这位条理分明的帮自己分析利弊的妙龄少女。   不禁有些恍惚,当年的她,那么一丁点的时候,每一次跟自己见面之后,最喜欢聊的就是有什么好吃的,有什么不好吃。   一思及此,程处弼打量着身形这几年足足蹿了一大截,已经长成了个大姑娘模样,身材虽然略显青涩,却也渐有了女性青春的魅力。   李明达说着说着,浓睫渐渐地低垂,声音也低了下去,只是俏脸却越来越红。   然后,李明达突然扬起了泛红的俏脸,冲程三郎露出了一个灿烂犹如春花绽放的笑脸。   “程三哥哥,明达好看吗?”   程处弼不禁一呆,没有想到李明达这个小可爱会这么的大胆。   不过程三郎就是喜欢单刀直入的爽快人,李明达的问题,程处弼毫不犹豫地重重点了点头。   “嗯!当然好看,殿下是我见过的最美貌也最聪慧的公主。”   听得此言,李明达脸上的笑容越发地灿烂,却有些抵受不住地双手捂在了白里透红的脸颊上。   “程三哥哥,我也觉得你很好看……”   然后,程处弼就只能看到李明达仿佛在逃跑一般地跑掉了……   看着她那翩翩而去,裹着狐裘的身影,程处弼差点想要开口唤住,想想还是算了,小姑娘脸嫩,反正有的是机会见面。   想着方才那明明害羞到了极点,却还是能够鼓起勇气夸自己帅的模样,程处弼不禁乐出了声来。   搓着那只被李明达牵了一路的手,凑到了鼻子跟前闻了闻,似乎还能够闻到李明达淡淡的指尖味道。   就在程处弼发愣的当口,一个声音从程三郎的背后阴测测地冒了出来。   “哟,老夫当是谁在这里傻呵呵的痴笑,原来是你小子……” 第1497章 拜托老爷子你能不能正能量一点,我不是那种人   程处弼一扭脑袋,就看到了不讲武德的大唐太上皇就从角落处冒了出来。   下意识看了一眼前方,还好,那个披着雪狐裘的小可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你在看什么呢?”李渊一脸狐疑地站到了程三郎身边,打量着前方,又打量了眼程三郎。   程处弼赶紧低眉顺眼地一礼赔笑道。   “没,小臣就只是瞎看看,上皇你怎么逛这来了?”   “瞎看看?少给老夫胡说八道,你寻了这么个僻静角落,而且还动作鬼鬼祟祟,唔……”   李渊顿时恍然大悟,不禁有些嫌弃地打量了程三郎两眼。   “你这小子,不许胡闹,这里可是宫禁之地,往那边再走走,拐个弯,那里有一处茅房。”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一副恨铁不成刚表情的太上皇。整个人都不好了……   拜托老爷子你能不能正能量一点,我是那样的人吗?   老子是在偷偷幽会你孙女,不是在这里想要偷偷大小便的好不好?   可恨,明明自己不是来干那事的,可偏偏无法解释,毕竟随地大小便顶多被不讲武德的黑脸老头吐槽。   若是自己解释在这里是跟他最疼爱的乖孙女幽会,程处弼觉得,这位老汉十有八九会随手抄起一根大棒棒,在大唐皇宫里边,再来上一趟越野追逐赛。   看到程三郎臊眉搭眼的模样,李渊呵呵一乐。   “愣着做甚?罢了,老夫正好闲着,陪你小子过去。”   “这个不用了吧?”程处弼一脸黑线,都是大老爷们,犯得着吗?   “行了别废话,一边走一边说,老夫听小兕子说,皇帝要给你出难题?”   听得此言,程处弼不禁心中一动,看来李渊要跟自己去茅房果然是有目的。   “是的上皇,今日陛下把小臣诏进宫里,为的正是此事。”   大唐的开国天子,李渊缓缓迈开了大步,拢拢身上披着的火狐裘袍。   颜色甚是风骚,也不知道老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兴许是觉得白色过于娘炮,黑色又显得老气,不符合他有着一颗年轻而又火热的心。   所以才会搞上这么一件醒目的火狐皮裘。   “哦?来来来,跟老夫说说,你有什么主意?”   ……   听到了程三郎给出的第一种选择,李渊直接就乐出声来。   “我那二郎肯定不会乐意这个选择,老夫说的没错吧?”   “大唐最重要的牧马之地,若是拿来耕作。那我大唐数十万精锐,岂不是全都变成了步卒?”   看到程三郎灰头土脸的点头附合,李渊越发地洋洋得意,抚着长须又道。   “那你第二种选择,难不成是迁都?”   看到程三郎再一次点下了脑袋,李渊白眼一翻。   “果然,你小子就是拿不出主意,尽胡说八道。”   这下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赤急白脸地梗起了脖子道。   “上皇你都还没听我解释,凭什么说小臣是胡说八道。”   李渊抚着长须,毫不留情地打击道。   “迁都,你以为迁都是那么好迁的,嘴皮子一开一合,就能迁了?”   “这里边涉及的东西多了去了,既有臣子们的态度,还有人力和物力的支持,以及……”   李渊说一样,就掰一根手指头,足足说了六七种理由,仿佛不如此不足以证明他的话是对的。   只不过他还没说完,就看到程三郎一脸不乐意地转身欲行。   这下李渊顿时不乐意了,一把拽住这小子。“你小子给老夫站住,怎么,老夫还不能教训你了?”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抬手指了指跟前的岔道,那边不远处,正是一间茅房。   “……嗯,去吧去吧。”李渊无可奈何地白眼一翻,悻悻地放过了程三郎。   不大会的功夫,这小子又从那里边蹿了出来。   “上皇,你说的这些道理,小臣明白,陛下也明白,不过上皇,小臣说句实话。”   “如今,大唐才立国不足三十载,天子就已经开始逐粮而走。”   “若是再过三十载,那岂不是将来,年年都得东巡?”   “……”李渊张了张嘴,却实在是没办法回答,这话还真不好说。   其实当初之所以定都长安,考虑因为有很多,重要的还是这里是前隋的国都。   定都于此,自然就寓意着大唐对前隋的取而代之。   而前朝之时,杨坚当政之时,就已经开始隔三岔五地蹿东都就食。   到了杨广时期,为何他要在当政之初就大修洛阳。   不就是因为他不乐意跟他爹似的,成天为了口吃的,只能频频往返在关中与洛阳的路途上。   看到李渊拉着张老脸,很不乐意的样子,程处弼当然明白这位大唐开国天子心情很是不爽利。   毕竟建国在此,可是他干的,而现如今,关中缺粮也的确是事实。   一思及此,程处弼讨好地劝道。   “而且上皇你只管宽心,陛下只需要搞定文武百官,至于营造新都所需之人力物力,小臣一定会想到办法来解决。”   李渊不乐意地打量着程三郎。   “说得轻巧,你还真当营造之事,就跟你修路一般?”   “上皇,不试试,怎么就知道小臣不行呢?”   “你行是吧,行,回头你帮老夫把大安宫重新修了。”李渊瞪了程三郎一眼没好气地道。   程处弼差点就乐了,大安宫是什么鬼,后世只听说大明宫,上阳宫。   程处弼一愣,看着李渊那张犹如斑驳树皮一般的菊花老脸,还有那眼角处分明有一坨没有擦干净的眼屎。   不不不,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大明宫是长安的,上阳宫是洛阳的。   现如今,大明宫连个鬼影子都还没见,上阳宫也同样还没有出现。   那么问题来了,大唐最著名的两座宫殿都没有,那自己干嘛不提前蹿去东都洛阳先把上阳宫给搞出来。   程处弼可是记得,大唐中期,好像有个叫那谁谁谁的皇帝,还有另外一个历史时空的武姑娘,以及唐玄宗等人,都很喜欢蹲在那上阳宫中听政。   “你小子这么打量老夫做甚?”   看着程三郎脸上露出了一丝诡笑,李渊有些警惕地打量着这个最喜欢闹妖蛾子的程老三。   “上皇,小臣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1498章 呵呵,陛下不收拾他们,那就是陛下不孝   “你小子什么时候胆小过了?”李渊哧笑一声,直接就乐了。   “不不不,上皇,小臣是对你有个……不不不,你别会错意。   小臣是听到了你方才那番话,这才有了这个大胆的想法。”   李渊直愣愣地看着跟前唾沫星子横飞的程三郎,总觉得这小子不安好心。   开始捞衣挽袖作势要上演动作片。   “什么大胆的想法?你最好给老夫说明白,不然,老夫让你小子腚变肿。”   程处弼赶紧先后退一步,这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小臣想给上皇免费修建一座比大安宫更好,更舒适的宫殿群。”   一听到是免费,李渊不禁心中一动,两眼也亮了起来。   所谓的大安宫,那是原来武德五年,李渊觉着李世民有克定天下功。   就在禁苑内为其建弘义宫,给李世民居住。   之后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之后,李世民一直在东宫主政。   直到贞观三年,李渊决定迁出皇宫,就搬到了原本他修给李二郎居住的弘义宫,也就改名为大安宫。   虽然大安宫风景颇为不错,可问题是,地方实在是不大。   甚至可以说住起来显得有些局促,但是,除了这里,那就是皇宫与东宫。   他是太上皇,当然不可能居住在皇宫,也不可能去东宫装嫩。   那么问题来了,局促的大安宫,李世民也不是没有想过给亲爹修建一座新的宫殿。   可问题在于,李世民当政以来,大唐却频频受外敌之袭扰,不是东突厥蹿过来,就是吐谷浑闹妖蛾子。   要不就是那高昌上蹿下跳,不然就是那吐蕃暗戳戳地对着剑南道滴口水。   用后世的话来说,打仗打的是什么,打的是财帛,正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当然不是指赚钱,而是亏损。   常年用兵,加之这几年来,关中灾害频频,导致国库不丰。   于是乎,李世民宣布要给亲爹建的养老宫殿,现如今也就只是规划出了地盘,其他啥也没有……   虽然李渊能理解二郎是为了国家的政务,而只能暂时搁置。   但是,并不代表他老人家就愿意蹲在那显得有些局促的大安宫里边养老。   不过,程三郎的好处,可不是那么好要的,李渊警惕地打量着程三郎,狐疑地道。   “你小子又想要在老夫身上打什么主意?”   “上皇瞧你说的,小臣是那种人吗?”程处弼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   “上皇你可是私底下多次跟小臣发过牢骚,这大安宫实在是局促了点。”   “有些时候,太妃娘娘她们跳个广场舞,那些音乐声,闹腾得上皇你睡个午觉都不踏实。”   “而且陛下之前也曾经想要给上皇营造一座宫殿,奈何这些年来多事,一直未有动工……”   ……   忠宝公公站在不远处,耳朵里边听着程三郎与陛下二人时不时顺风传来的只言片语。   看着老当益壮的陛下跟那程三郎眉来眼去,嘀嘀咕咕,哪里像是一位花甲老人。   想想前些年,那个时候,染了暗疾的陛下,真可谓是身心俱疲,给人一种行将就木的苍老与衰败之感。   忠宝看在眼里,却无计可施,他只是一位宦官,可不是什么绝世良医。   只能看着上皇一天比一天虚弱与苍老,他可不仅仅只是因为身体的疾患,更是因为心结。   直到程三郎这小子突然顶着神医的名头横空出世……   一想到程三郎脑门上写着神医两字蹦起来的画面感,向来不动声色的忠宝也忍不住嘴角微扬。   自打上皇陛下跟程三郎搭上了线,原本那么正经严肃,甚至是有些刻板的上皇陛下。   渐渐地在不正经的路上,咳咳……   看着现如今,已经跟皇帝之间解开了心结。成天琢磨吃,琢磨喝,琢磨跟儿孙逗着乐,时不时以占到程三郎便宜为乐的上皇帝陛下,真可谓是越活越年轻了都。   想想原本死气沉沉的大安宫中,现如今每天到了下午时分,那激昂而又富有欢快节奏感的音乐。   还有一帮子太妃们整齐划一的舞蹈姿势,大部份时候,太上皇都会亲自抄起琵琶,为太妃们的舞姿奏乐。   有时候兴致来了,甚至都亲自登场,跟着太妃们一起欢快的摇摆。   不然,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体力,跟皇帝一起,抄刀执棒地在那东宫撵得程三郎如同没头苍蝇一般乱蹿。   想想那天的场面,皇帝陛下一手仙人指路一手抄刀,而上皇陛下威风凛凛地抄着棍棒,还耍起了棍花。   实在是,要不是自己常年锻炼出来,能够很好地控制住情绪。   指不定那天也会跟那帮侍卫一般,一边跑一边吭哧吭哧的偷笑,没点忠心护主的架势。   ……   “……我说你小子,居然把主意打到老夫头上来了。”   李渊鼓起了眼珠子,不乐意地瞪着程三郎。   程处弼讨好地赔笑道。   “上皇,我这哪是打什么主意,只是觉得,长安这边,原本就已经没什么地方了。”   “可是若是在洛阳那里,空地多的是,自然是想要建多大,咱们就建多大。”   “当然了,你可是大唐的开国天子,又是陛下的父皇,你乐意上哪,谁能管得着?”   “难不成,那些臣工还敢来弹劾您?呵呵,陛下不收拾他们,那就是陛下不孝。”   李渊抚着长须,看着唾沫星子横飞,振振有词的程三郎,直接就气乐了,下意识地一抬腿。   程处弼就仿佛是未知先觉一般,屁股一扭,然后朝着旁边退出数步,然后一脸委屈兼悲愤地道。   “上皇你这是做甚?小臣在这里为了你的新宫殿兢兢业业呕心泣血,你居然下黑脚……”   “呵呵,你当老夫傻吗?老夫怎么越寻思越觉得不对劲。   敢情是你小子想把老夫拱到前边去当挡箭牌。老夫看你……嗯?站住!给老夫回来!”   程处弼头也不回的继续朝前狂奔,呵呵,当老子傻。   被你看穿了算计,留在原地给你这个不讲武德的老汉当出气的木桩吗?   “上皇,小臣家中有要务先走一步,回到再去大安宫给上皇请罪。” 第1499章 也许,解铃还需系铃人,除了老夫还能有谁?   忠宝还有几位正好在这附近的侍卫与宦官,看着那身体矫健如飞的程三郎。   看着后边气极败坏的上皇陛下,唔……都不禁在脑海中升起了一个念头,难不成前几天的那一幕又要在皇宫上演不成?   李渊好歹也是讲颜面的大唐太上皇陛下,当今天子的亲爹。   成天抄着跟大棒棒撵程三郎,这算什么破事,若是传扬出去,都还以为自己成天欺负小娃娃。罢罢罢……   李渊有些哭笑不得地停下了脚步,指着这小子远去的背影放了狠话。   “臭小子,算你跑得快,回头老夫有机会再收拾你。”   这才理了理衣袖,放下了袖子,拿捏出了太上皇的威仪与气势大步而去。   行不多远,李渊头也不回地低声问道。   “忠宝,你觉得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想法?”   忠宝听到了李渊的询问,沉肃着表情斟酌了半晌才道。   “奴婢实在不知,不过,奴婢却觉得,这孩子是个有孝心的人。   若是陛下觉得可以一试,便让程三郎去试上一试,也无不可。”   李渊听得此言,不禁有些错愕地朝着忠宝看了过去。   “还真没想到,连你都居然会替那小子说话。”   忠宝有些诚惶诚恐地俯低了身形解释道。   “奴婢只是希望陛下能够身心愉悦,能够痛快自在一些。”   “你说的没错,朕都到了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透的。”   李渊抚着长须,打量着这座大唐长安宫城。   当初,这里是他确定的大唐国都,若是……若是迁都,由二郎来决断。   那岂不是显得自己这位开国天子当年的决策是错误的?   李渊的脚步不禁一顿,双眉紧紧地拢在了一起。   但若是不迁都,一想到大唐王朝,自己的子子孙孙,都只能频频地往反不停地奔波在长安到洛阳这条逐粮之路上。   李渊不禁深感蛋疼,长长地叹息了一口气。   也许,解铃还需系铃人,除了老夫还能有谁能担起这个重责?   自己才是大唐的开国天子,当初正是自己决定定都于长安。   现如今,老夫改主意了,乐意蹿洛阳去,咋的?   想必那些臣子们铁定要抓狂,却又无可奈何,而二郎那里所受的压力也会大减。   嗯,就二郎那小子,铁定会很虚伪地告诉臣工们,没有办法,那是我父皇,为人子者,总不能忤逆不孝吧?   一思及此,李渊不禁嘿嘿一乐,愉快地扬起了花白的眉毛。   一旁的忠宝,自然将上皇陛下的神色变化尽数收于眼底,只不过,他仍旧恭敬地站在一旁保持着沉默。   ……   站在甘露殿外面的赵昆,颇为纠结地站在殿外吹着冷冷的北风。   他亲眼看着程三郎跟着晋阳公主殿下离开的甘露殿,这个消息,自己是禀报陛下呢?还是不该禀报?   一想到长孙皇后此刻沿在甘露殿内,皇后娘娘可是跟晋阳公主殿下一同过来的。   她若说过晋阳公主已来也就罢了,若是她没说,自己岂不是得罪了两个宫中最不该得罪的女人?   无比纠结的毛胡子侍卫头子赵昆唏嘘地叹了口气,做侍卫难,做好一位心腹侍卫更难。   不过好在,他没纠结太久,就看到了古灵精怪的晋阳公主殿下,披着那件洁白的雪狐裘衣又走了回来。   而且手里边还提着一个食盒,赵昆赶紧上前一礼。   回到了自己宫中,特地将今日特地烤的大蛋糕给亲爹整了一份,以敬孝心的李明达伸手虚扶。   “赵侍卫免礼,我娘还在吗?”   “娘娘和陛下还在里边。”   李明达点了点头,正要撩起厚帘步入殿内,就听到了身后不远处传来了隐隐的议论声。   “哟,程三郎那小子又怎么了,怎么蹿得跟只兔子似的。”   “???”李明达下意识地扭过了头来,果然看到了程三哥哥。   此刻披着黑熊皮裘的程三哥哥正迈开大步正在飞奔,而且还时不时地回头瞅上一眼,似乎正在被什么人追赶一般。   李明达下意识地就想看看亲爹是不是还在甘露殿内。可是殿内隐隐传出来的交谈声,证明了亲爹的行踪。   赵昆赵昆差点就乐了出声来,好在注意到了身边的晋阳公主殿下,赶紧控制住情绪。   李明达看着程三哥哥那显得有些仓皇的身影,嘴角情不自禁地飞扬了起来。   兴许是程三哥哥又遇上了那过来溜达的皇爷爷,也不知道他又干了什么事情,把皇爷爷给惹急了。   没有出乎李明达预料之外,她站在殿门口又多呆了一小会的功夫,果然就看到了皇爷爷迈着豪横威武的四方步,正朝着这边大步而来。   ……   “爷爷爷爷……”李明达那欢快而又清脆的嗓音,很快就在那甘露殿外响了起来。   此刻正在殿内正为了程三郎那不着调的提议而皱眉苦思的李世民。   以及坐在一旁,时不时开口开解夫君不要压力太大的长孙皇后都坐直了身躯。   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李渊笑眯眯地一手拿着一个咬了一半的蛋糕,一手牵着李明达迈步进入了甘露殿内。   李世民赶紧起身向父亲见礼,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李明达提着的那个食盒上。   李明达朝着李世民甜甜一笑将食盒搁在了案几上打开一边说道。   “爹爹,这是女儿特地亲烤的蛋糕,可好吃了……”   李渊三下五除二消灭掉了手中的蛋糕之后,美滋滋地夸奖道。   “就是,又香又甜,真不愧是咱们家小兕子的手艺,做什么都好吃。”   李世民看着打开的食盒里边,那一碟已经缺了一个角的蛋糕,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是,跟前这位是自己的爹,亲爹,总不能为了两口吃的就冲亲爹脸色吧,那可就是不孝。   李世民只能勉强一笑,然后这才伸出了手又掰下了一块,先是恭敬地递向父亲意思意思。   李渊却毫不客气地一把接过,又开始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李世民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又掰了块递给长孙皇后,自己也掰了一块最大的,毫不客气地大嚼起来。   “爹爹,娘亲,好吃吗?”   “呵呵……我闺女做出来的吃食,怎么可能有不好吃的。”   我闺女这三个字,就像是特地标黑加粗一般,听得长孙皇后忍不住侧开了脸,这对父子,又来了…… 第1500章 你爷爷想踹我来着,幸好我跑得快   李渊忍不住没好气地闷哼了一声,不过好在心思聪慧的李明达从中插科打浑,总算是安抚住了两个争宠的长辈。   一家老小吃着蛋糕,听着李明达这个小可爱说着话,屋外的寒冬,怎么也吹不散一室的暖意。   程处弼蹿出了皇宫,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应该去给自己找个帮手。   晃晃悠悠地蹿到了东宫跟前,朝着那位守卫东宫门禁的将领打了个招呼,径直扬长入东宫而去。   行不多远就有东宫属官看到了这个高大英武,无官无职,只有个空筒子爵位的程三郎很是豪横地蹿进了东宫。   “哟哟哟,你们快看,那个被陛下和太上皇撵得满东宫乱蹿的主居然又来了。”   “这小子怎么蹿这来了?”   “若是老夫,在这东宫里被如此,哪好意思再出现在此地。”   “呵呵,兄台,程家人啥时候知道不好意思了?”   “就是就是,不过话说回来,那天听闻太上皇与陛下都动了兵刃。   原本以为这小子哪怕是不会缺胳膊少腿,一顿皮肉之苦怕是少不了。   结果不想,还是皇后娘娘宽仁,亲自出面解救了这小子。”   东宫之内,但凡是看到程三郎的那些人,都会主动地停下脚步,站在远处指指点点交头结耳。   不过对于老程家最靓的那个崽而言,自己走到哪里,都会成为被人瞩目的焦点,这是魅力使然罢了。   此刻,正呆在藏酒阁内,欣赏着那些造型各异的酒瓶的李承乾,犹如有选择困难症一般。   主要还是这里的美酒,外包装都杠杠的,看得人眼花缭乱。   而且由于浸泡的内容物不同,导致这些美酒的口感与香味也各有不同。   当然,除了这些养生酒以及各种水果酒之外,最具有收藏价值的,还是处弼兄搞来的谪仙醉系列。   据处弼兄所言,这些浓烈而又醇厚的高度酒,哪怕是存上三五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没有问题。   而且这些美酒,随着窑藏时间的增长,其口感与香味,都会渐渐地发生着变化。   就像谪仙醉贞观甲字,只需要倒出一点点,就能够闻到那种淡雅而又略带一丝花蜜香的酒香味。   而谪仙醉贞观乙字的香味,则又仿佛闻着似乎酒香之中,有股子草木的芬芳。   李承乾虽然不像他爷爷那般喜欢没事搞三杯,非要把自己喝得鼻尖发红,两眼发直。   但是,他却很喜欢小酌,喜欢品鉴。   若有闲暇,他就会到这里过来逛逛,时不时,给自己倒上一小点,然后让宁忠弄点下酒菜来,一边看书,一边小酌。   就像这会子,他就让宁忠给自己倒了一杯秦风醉五年陈,准备好好感受一下这种已经窑藏数年的美酒口感与香味。   下酒菜荤素搭配,一碟蒜泥黄瓜,还有一碟卤猪耳朵。   就在他刚刚端起了酒杯凑到了鼻子跟前,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禀报声。   “处弼兄来了?哈,来得正好,快快坐下,跟小弟一块小酌两杯……”   程处弼朝着李承乾一礼,目光落在了案几上的下酒菜与酒杯上,瞬间就觉得饿了。   “殿下有这等雅兴,看来臣还真是来得恰好。”   寒冻天气,品抿着醇厚的美酒,吃着下酒的小凉菜,份外的舒爽。   “对了处弼兄,小弟昨个去见了父亲,想要让父亲同意,让处弼兄再回东宫。”   “可惜父亲说此事三个月之后再议。”   说到了这,李承乾不禁有些古怪地看了一眼处弼兄。   没有想到,处弼兄这才刚回长安,就在自己这笊篱一般的东宫闹出那么大个妖蛾子。   听到了这话,迎着李承乾那古怪的目光,程处弼面不红心不跳地道。   “有劳殿下费心了,若是能够再回东宫,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不过就算是回不来也没关系,殿下若是有事,只管遣人前来寻臣就是了。”   李承乾点了点头,举杯跟程三郎碰了个杯,浅抿了口酒,美滋滋地砸着嘴道。   “处弼兄今日怎么有暇到小弟这来溜达?”   “嗯,有点事情,特地过来跟殿下聊聊……那个……”程处弼冲李承乾递了个眼神。   李承乾心领神会,目光扫过室内,朝着宁忠打了个眼神。   作为陛下的贴身心腹宦官,宁忠顿时心领神会,在他的授意之下,一干闲杂人等尽数退到了屋外。   而他则继续站在殿下的身边,看着坐在那里跌坐于案几跟前,吃肉喝酒不亦乐呼没个正形的程三郎。   正想要开口提醒下程三郎注意一下自己的仪表,却听到太子殿下先开了口。   “宁忠,把那瓶谪仙醉甲号拿过来,处弼兄你可得多喝点,小弟我在这东宫,找个酒友都难哪……”   宁忠颇为牙疼,殿下果然还是对程三郎仍旧纵容到极点。   程三郎这才回来,自己的地位果然又开始下降了。   看来殿下最信任的人仍旧不是自己,而是那个成天喜欢展示自己凶悍与暴力的程家人。   ……   程处弼将一块猪耳朵扔进了口中美滋滋地嚼着,小声地道。   “殿下可还记得之前跟臣聊过的陛下东都就粮之事。”   “嗯,怎么了?”听及此事,李承乾挺直了身板,表情也变得慎重起来。   “今日陛下寻臣聊到了这事,问臣可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程处弼说到了这里微顿了顿,便将自己给出的两种选择跟李承乾也解释了一遍。   听得李承乾两眼一亮,旋及犯起了愁来。   “处弼兄,你觉得我父皇真的能同意?”   “臣能够感觉得到,其实陛下已经动了心。”   “不过迁都事大,能不能同意尚在两可之间。   不过后来,我遇上了上皇陛下,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程处弼嘿嘿一乐,笑容显得甚是奸诈,看得李承乾有些揣揣不安,总觉得处弼兄不怀好意。   “处弼兄,我爷爷他年纪那么大,可经不起折腾。”   程处弼不乐意了,啥意思,就你爷爷是好人?   那是你不了解你那个不讲武德的亲爷爷的真面目好不好。   “放心吧殿下,我怎么可能折腾得了上皇,方才他还在皇宫里边想踹我来着,幸好我跑得快。”   “噗呲……” 第1501章 殿下,臣又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李承乾与宁忠一脸哭笑不得地打量着跟前喝酒吃肉,一脸得色的程三郎。   水土不服,就服这位。   李承乾抹了把脸,有些无可奈何地道。   “处弼兄,你怎么惹着我爷爷了?”   程处弼抽干了杯中的美酒,不禁有些唏嘘感慨地道。   “我可没有惹上皇,是他自己悟了。”   这不讲武德的糟老头子反应太快,根本还没入套就已经反应了过来。   幸好自己有着跟这老头相处的丰富经验,基本上他肢体上有什么动作,自己就能够猜测出他到底是出掌还是抬胯摆腿。   看着处弼兄那副表情,李承乾有点想笑,可是觉得笑话人是不对的,只能憋着。   另外旁边还有个宁忠,朝着宁忠打了个眼神。   很想听听程三郎是怎么被太上皇陛下收拾的宁忠只能带着满脸的幽怨与遗憾也退到了门口。   “我爷爷悟什么了?居然下意识就对你动手。”   “还不是因为迁都之事,我那个大胆的想法,就是跟太上皇有干系。”   程处弼便将自己的主意跟那李承乾嘀咕起来。   李承乾也是听得两眼一亮,忍不住冲处弼兄翘起了大拇指。   “妙,实在是妙,处弼兄果然智计百出。”   程处弼得意地挑了挑眉,又扒拉了一口蒜泥黄瓜,这玩意是种在温泉边上的。外面根本就买不到,传供应皇家。   把口中的脆爽的黄瓜咽下之后,程处弼无奈地叹了口气。   “妙是妙,可这得看上皇他老人家乐不乐意才行。不过就他冲我撅……嗯,总之我觉得吧,他似乎不那么乐意。”   李承乾的脸色不禁有些失望,不过他还是勉强冲程处弼一笑。   “无妨,兴许是我爷爷他还有其他的顾虑吧……”   程处弼就不爱搭理李承乾这种随波逐流的德性,这样很不好。   “殿下,话可不能这么说,总不能因为他老人家的一时之好恶,而让未来大唐的无数帝王,只能频频奔波于逐粮的道路上。”   ……   李承乾满脸无奈地端起了跟前的酒杯,仰起了脖子一口抽干,只是喝得太急,呛咳了好几声。   “可是处弼兄,此等大事,我这个当孙子的,实在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而且我估摸着我就算是开了口,怕也效果不大……”   程处弼听到了李承乾这句幽怨满满的话,还真是,十个李承乾加起来,说话的份量,怕是还不如一个古灵精怪的李明达。   只是,这样牵涉国家社稷的大事,程处弼可不觉得让李明达牵涉进来是好事情。   就在哥俩苦思无计,喝着闷酒的当口,就看到藏酒室的门帘被掀起了一角。   然后,一个长得虎头虎脑的熊孩子把脑袋探了进来,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看到了李承乾与程处弼,似乎就下意识地想要缩回去。   李承乾怎么也没有想到,本该在读书的亲儿子李象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实在是让他这个亲爹心中大恶。   “给我站住,进来!”   刚要缩脑袋溜掉的李象只能扁了扁嘴,乖乖地步入了屋子。   “孩儿见过父亲,见过程伯父。”   程处弼赶紧还了一礼,这小子到是挺懂事的,就是熊了点,怕是虽然逊色于老程家的四五六,但是绝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伯父这个称谓,乃是李承乾的极力要求,而且李象从亲爹那里听多了这位程伯父的各种传奇故事,对程三郎崇拜得不要不要的。   看到亲爹很有气势的鼓着起了眼珠子,李象赶紧申明道。   “孩儿就是听说程伯父过来了,就特地过来给爹还有程伯父请安……”   说话间,还忍不住频频地往案几上的下酒菜打量,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样,看样子是饿了。   程处弼扫了眼黑着脸的李承乾,又看了一眼这个年纪尚幼的熊孩子李象,温言笑道。   “殿下若是饿了,那就吃点?”   听到了这话,李象不由得面露喜色。   “好啊好啊,爹,程伯父说让孩儿吃,孩儿也想尝一点……”   李承乾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倒是没有阻止,看到李象那副一边吃一边说好吃的模样。   不禁莞尔,嘴角都已经扬了起来,但是旋及考虑到了自己的职业是严父,很快又把脸给板了起来。   等这小子吃了两筷之后,李承乾狠狠地教训一番这个游手好闲,该读书的时候,瞎逛的儿童。   又让宁忠亲自押解这小子过去,并且警告李象,今天要是背不出老师教的课文,小心皮肉之苦。   李象只能灰头土脸地认错悔罪,保证一定会背出今天的课文,这才屁颠颠地蹿了出去。   一旁的程处弼很是识趣地保持着静默,表面很严肃,内心乐滋滋地看着戏。   李承乾板着一张脸,目露凶光的模样,倒真有几分他亲爹李世民收拾李恪时候的气势。   看到这小子离开之后,李承乾看了一眼程处弼,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抹了把脸。   “让处弼兄你见笑了,这小子,就是见不得好脸,一见好脸,就蹬鼻子上脸,唉……”   程处弼很理解地附合道。   “无妨无妨,正所谓严父慈母嘛,总得一个人严格,另一个人温和,这样才能收拾住小娃娃。”   李承乾听到这话,不禁有些惆怅。“小弟我是严格,可就我一个人严格能有什么用?”   “他爷爷、他奶奶,还有他曾祖父,都快把这小兔崽子宠上天了……”   听到李承乾对亲儿子的吐槽,程处弼很能理解,李承乾等于是一个人在战斗,长辈们则站熊孩子一边。   “不过小殿下很是聪明,调皮一些也很正常。”   程处弼劝了两句之后,突然两眼一亮,计上心来。   “殿下,臣又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是关于劝说上皇陛下的策略。”   李承乾虽然性子绵软,但脑子反应也不慢,顿时反应了过来。   “难不成,处弼兄你是想……”   程处弼点了点头,不过想了想之后,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一笑。   “只是这么做,会不会太难为小殿下了,小小年纪,就要……”   听到程三郎这话,一想到这小子小小年纪就无法无天的架势,亲爹阴恻恻一笑。   “不妨事,处弼兄你只管说应该怎么做。   反正这小子闲着也是闲着,与其让他瞎闹腾,倒不如干点正经事。”   “……” 第1502章 爹,什么叫逮着孩儿,那是陛下相召好不好   程处弼确认了,这是李象的爹,而且是亲爹,怕也就只有亲爹才会这么鞭策自家儿子。   不过这也很正常,孩子嘛,就得折腾,让他知道这个世界有多残酷。   小时候家里边不收拾你,大了你就得被社会收拾,这可可世世代代的人们总结出来的铁律与真理。   宠出来的娃,那是害他,除非你爹妈有本事宠他一辈子,养他一辈子。   就像咱们老程家,亲爹跟娘亲典型的一个红脸一个白脸。   打小抽孩子嗷嗷叫,心疼是心疼,可好歹出效果,就像现在,老程家的娃都绝对是皮糙肉厚扛揍型……   咳,上面那句话大家可以假装没有看到,应该说老程家的娃娃,进了仕途和官场,都绝对属于那种越挫越勇,有着百折不挠的顽强拼搏精神。   而且都还拥有着强大的抗压能力,以及面对周围人的恶意诽谤和攻讦,能够做到他强任他强,明月照大江的地步。   程处弼隐隐记得历史上,老程家的第三代,也就是在唐玄宗当政时期,仍旧干过到十六卫的大将军。   那个时候,距离唐初怎么也得有七八十年了吧,恩泽早该没了,为啥老程家还能够屹立不倒,一句话:教育得好。   程处弼在内心默默地为大唐初年的优秀教育学家兼亲爹程咬金默默点了个赞。   然后打起了精神,跟李承乾嘀嘀咕咕,怎么用好李象这个熊孩子去劝说李渊这位老司机。   为啥要用孩子,因为童言无忌,有些话,孩子可以说,你大人听则听之,不乐意听,就当小娃娃胡言乱语,也不会生气上火。   作为喜静而不怎么好动的李承乾而言,当然也不乐意在未来成为大唐皇帝之后,每年都要为了口吃的,反复流窜于长安与洛阳。   而且,等他百年之后,十有八九,熊孩子李象就会成为大唐的第四代当家作主人。   李承乾虽然对孩子严苛,但他肯定也不希望亲儿子未来登基之后也只能为了口吃的反复流窜。   这事要是频频被史官们记载在史书上,呵呵,一干大唐的皇帝陛下还要不要脸?   ……   程处弼最终在东宫连晚饭也一块解决了,这才拍着肚皮,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东宫。   晃晃悠悠地蹿回了家,就看到已经用过了晚餐的亲爹正在冲老四、老五唾沫星子横飞的比划。   大哥与二哥哥俩在一旁笑得很兴灾乐祸,至于老六,这小子也不知道又野去哪了,指不定带他妹妹一块野去了。   看到了老程家成年之后唯一无权无职的无业游民程三郎蹿进了厅中。   程大将军朝着程三郎招了招手吆喝道。   “哟,老三回来了?来来来,过来老夫这,吃了饭没?”   程处弼赶紧给家人见礼,一屁股坐到了大哥旁边,扭头一看,就看到了两张带着伤痕的脸。   程处弼看着臊眉搭眼的老四老五,差点就乐出声来。   好在他注意到身边蹲着,讲究一家人要整整齐齐,团结对外的亲爹的目光。   及时地控制住自己,生生把兴灾乐祸的笑扭曲成了满满的关切。   “这是……这是又在国子监跟同学打架了?”   “没有……我们是在外面打的。”老四赶紧声明道。   “今日看到个大佬爷们正在揍个瘦弱的小子,旁边还有个小娃娃在哭。   我跟老五气不过,就动手教训了那个男的,谁知道……”   一旁的老五满脸唏嘘与复杂地道。   “我们刚揍了那大佬爷们没两下,就有官差蹿了过来,我跟四哥才知道,那个瘦子是人贩子。   想要把那个小娃娃拐走,他爹撵了过来,气不过在揍那人贩,结果……”   “结果我跟四哥当然不能让差役押着去官府,自然就赶紧跑,被那几个差役撵着追了几条街才摆脱。”   “……”程处弼一脸服气了打量着这两位路见不平,二话不说就出手的亲弟弟。   差点就想朝着这两个鼻青脸肿,臊眉搭眼的货色翘起大拇指表达一下自己的钦佩之情。   “你们也不先问问怎么回事?”   老五臊眉搭眼的抹了把脸。   “四哥说,肯定是大欺小,不可能小欺大,所以我们就揍那个壮汉……”   大哥与二哥揉着肚子白眼连翻,程咬金好气又好笑地手指头指了指道。   “这两个愣小子,路见不平,锄强扶弱,你们好歹问清楚情由。”   “幸好你们两小子还算机灵跑得快,不然,老夫就得厚着脸皮,到长安县去把你们这两个愣小子给接回来。”   “行了,吃了亏,就当是长长教训,赶紧都给我回屋,好好洗漱洗漱,让程富给你们拿些活血化淤的药给抹抹去。”   目送着臊眉搭眼的老四老五离开之后,程大将军的目光落到了程三郎的身上。   “老三啊,听说你今日又让陛下给逮着了?”   听到了那个活灵活现的逮字,程三郎整个人都不好了。我可是你亲儿子,又不是耗子。   “爹,什么叫逮着孩儿,那是陛下相召好不好,让我过去陪他到獠军大营里边溜达。”   程大将军看到老三那副模样,顿时一乐,呷了一口劲道极大的姚州黑茶茶汤道。   “咋样,没难为你吧?”   自打老三带回来了据说是用姚州的古茶树制作出来的茶叶,程大将军好奇之下尝了尝。   顿时觉得这种闻起来有腊肉味道的茶叶劲道极大,顿时喜欢上了这玩意。   对于亲爹能够爱上这种茶,程处弼自然是乐见其成,毕竟拿酒当饮料这样的做法并不妥当。   不过亲爹喝茶的方式真是别具一格,别人喝这古树生茶,都是热水一冲,赶紧倒出茶汤。   亲爹则是烧好了水,抓起一把茶叶往里边一丢,就喜欢这种又苦又涩,而且还劲头其大的滋味。   并且亲爹还振振有词,说什么苦尽甘来,这才舒爽。   程处弼试了一回亲爹这种与众不同的泡法之后,觉得自己不如亲爹多矣。   反正喝了一回,不想第二回。   两个亲哥也同样顶不住,毕竟天下只有一位程大将军,后生晚辈,果然都不是对手。   “这倒没有,而且陛下觉得房二郎依照孩儿编撰的那练兵操典练出来的獠兵很是精锐。”   “狠狠了夸了一回那些獠军将士,还有俊哥儿与孩儿。”   “好好好,不枉老夫将毕生心血倾心相授啊……”   “……” 第1503章 看样子甲计划已经到了失败的边缘   程处弼恶狠狠地抹了把脸,用力地点了点头。   “爹爹说的是,若不是爹,孩儿焉能有今日之成就。”   程大将军老怀大慰,还是自家三娃懂事,会说好听话,端起了那碗茶汤呷了一口。   浓烈的滋味,让程大将军如饮烈酒一般。   “行了行了,莫要扯老夫,若单是去个军营,怎么可能现在才回府?”   “之后,孩儿就随陛下进了宫,陛下果然给孩儿出了个难题,就是之前孩儿跟爹聊过的那个……”   听到了程三郎此言,程咬金并不意外,抬了抬下颔示意继续。   程处弼便把自己给出的两个选择都在陛下跟前摊开掰碎说了一遍。   “陛下其实对于迁都之议是挺心动的,不过陛下也直接言明,困难重重,想要定下决策,也绝非易事。”   程咬金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道。   “那是自然,除了两汉一个在洛阳,一个在长安之外,就再没有哪个朝代,把自己的国都迁来搬去。”   大哥程处默白眼一翻,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爹,那岂不是说,日后的大唐皇帝,都会像三郎说的一般,都得当逐粮天子了?”   “这可不好说。”程咬金砸了砸嘴,感受着苦涩滋味渐散之后,那丝丝缕缕的回甜。   “历朝历代,为帝者,有大魄力者,多是开国之主。若是陛下迁不了,呵呵……”   也是,如果李世民都不敢迁都,日后的大唐天子,又能够有哪个能够像他一般有这样巨大的威望?   没有足够的威望,更难以左右朝堂,完成迁都这种会对江山社稷都造成巨大影响的大事。   等以亲爹点评结束,程处弼便洋洋得意地将自己在宫中那个大胆的想法给抛了出来。   “所以,后来孩儿在宫里遇上了太上皇之后,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听到了程处弼之言,程大将军直接就乐了,打量着这个满肚子坏水的三郎道。   “你小子,那上皇陛下何等老辣之辈,怎么可能查觉不到你的用心,他没出手收拾你小子?”   “呵呵……爹你也太小瞧你儿子我了,上皇气极败坏想要出手,孩儿见势不妙,直接就跑了。”   “然后孩儿又蹿去了东宫,跟太子殿下好好的聊了聊……”   ……   听了自家三郎的算计,程大将军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好好,三郎啊,你小子这脑子可是越来越好用了,知道硬的来不了,就来软的,好。”   “话说回来,若是上皇陛下真要动这个念头,那可比陛下更具有说服力。”   “而且……”程咬金嘿嘿一乐,笑得份外奸诈。“而且就跟上回的事一般。”   “那可是陛下的亲爹,他们就算是真的上奏弹劾,陛下不搭理,他们还没办法指责陛下。”   一想到上回那帮子朝堂重臣弹劾奏折犹如雪片一样的飞,可是等到听闻了太上皇居然也是汉唐商行的大股东之后。   不论是世家大族还是那些勋贵重臣,全都哑了火。   一想到那帮子向来跟老程家不对付的文臣还有言官们只能捧着弹劾奏折干瞪眼。   程处弼与两位亲哥也很配合的一起嘿嘿嘿。   那帮子家伙再有能耐,再能说会道,哪怕是能够做出天花乱缀的弹劾奏折一样屁用也没。   请记住,在放飞自我的道路上浪得飞起的太上皇,才是大唐王朝最令人头疼,却又最令人投鼠忌器的BUG好不好?   他老人家乐意干点啥事,只要不是颠覆大唐王朝的统治,那就真的是想要干啥就干啥。   陛下都管不了,何况于臣工们,毕竟大唐也是仁孝治国,这是政治正确的底线,任何人都不能去碰。   特别是经历了那件大事之后,陛下已然正在全力以赴地当好一个孝顺儿子。   而且他也是迁都之策的支持者,所以,程处弼份外地期待着今日自己与太子殿下策划的曾孙忍饥挨饿计划能够取得圆满成功。   ……   李承乾领着儿子李象,晃晃悠悠地走在大安宫内,今日来此,自然是前来给亲爷爷请安的。   至于为什么要把李象这个熊孩子带在身边,自然是为了大唐的未来与长远的规划。   不过,事到临头之际,李承乾则显得有些犹豫起来,把这么大的事情,寄托在一个熊孩子身上,是不是显得太不妥当了点?   李承乾一思及此,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的李象。   李象感受到了亲爹的目光,赶紧抬起了脑袋,露出了一个憨厚呆萌的笑容。   “爹爹怎么啦?”   看到了虎头虎脑的亲儿子那憨态可掬的笑容,李承乾心中一软,大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小脑袋瓜道。   “你可记住了,一会去了太翁那里,不要乱说怪话,知道吗?”   “爹爹放心吧,我一定不会乱说话的。”   父子俩刚刚交流完毕,就看到了收到了消息的忠宝公公已然快步迎上前来。   李渊抚着长须快步来到了厅门口,就看到了李承乾这个乖孙,牵着那个虎头虎脑,眼珠子溜溜直转的曾孙李象一同前来。   “孩儿见过太翁……”   李渊乐滋滋地将这个请安的李象直接给抱了起来。   “哈哈,原来是我的乖曾孙来啦,来来来,快让太翁抱抱,哎哟,你这小子,可真够沉的。”   李承乾很清楚自己家这个皮实孩子到底有多沉,由着李渊颠了两下之后,赶紧抱了过来放下。   父子二人同来给李渊请安,让李渊很是舒爽,一边逗弄着李象,一边跟李承乾这个乖孙聊天。   不大会的功夫,就已然到了午餐时间,李渊让李承乾父子留在了大安宫中用餐。   很快,几个精致而又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摆到了他们的案几跟前。   李象打量着自己跟前那盘红烧肉,差点连口水都滴了出来。   李承乾看着亲儿子那副馋样,忍不住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得,看样子甲计划已经到了失败的边缘。   罢罢罢,失败就失败,反正自己方才也考虑清楚了,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这小子身上。   “乖曾孙,愣着做甚,赶紧吃啊。”李渊看到李象那副馋相,不禁眉开眼笑的催促道。   李象听到了这话,毫不犹豫地伸勺子,舀起了一坨红烧肉塞进了口中,美滋滋地咀嚼起来。   一边含糊地连说好吃,看到了这一幕,越发地意冷心灰的李承乾只能隐蔽地翻了个白眼,抄起筷子开始对付起案几上的菜肴来。   看到曾孙李象狼吞虎咽的吃相,再孙儿李承乾斯文矜持的吃法,李渊还是觉得乖曾孙更让人喜欢。   就在连咽下了两块红烧肉之后,意有未尽的李象朝着李渊眼巴巴地道。   “太翁,我要是吃不完的话,能不能打包带回去晚上吃呀?”   “???” 第1504章 迁都之事,唯朕可决,其他人都不行!   李渊错愕地打量着李象这个乖曾孙,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怎么,是不是觉得太翁这里的美食比东宫的要好吃多了?”   “嗯,太翁这里的东西太好吃了。”   李象用力地点了点头,虎头虎脑的熊孩子认真的模样显得那样的憨态可掬。   李渊嘿嘿一乐,呷了口美酒,抚着长须很是大气地摆了摆手道。   “那行,一会太翁让人给你准备一份,让你带回去给你爹和你娘一块分享就是了。”   李象大喜,赶紧乖巧地朝着李渊有模有样地行了一礼大声道。   “太翁真好,不过曾孙不想浪费了这些吃食。”   “哟,我说承乾,你教孩子可教得真不错,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节俭了。”   李承乾心中暗松了口气,亲儿子好歹不枉费为父这两日的反复教导。   表面上倒是不动声色,带着一丝腼腆地朝着李渊一礼。   那边李象主动挑事道。   “是啊是啊,我一定要学会节俭,还要学会忍饥挨饿的本事。”   李渊不禁一愣。“啥意思,还得学会忍饥挨饿的本事,你学那本事做甚,难不成,你爹不给你饭吃?”   李承乾一脸黑线,目光无比幽怨地看着亲爷爷,我这个当爹的再咋也不可能缺自家娃娃一口吃的吧。   “因为我不想跟爹和娘亲分开。”李象扁了扁嘴,小声地嘟囔道。   李承乾都懵逼了,怎么回事,跟自己之前和这小子交待的台词完全不一样。   “你这孩子,都胡说八道什么?”   李象让亲爹的举动给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就蹿到了李渊的身后边去,然后探出半个脑袋不甘示弱地道。   “爹爹,你看,前段时间你也很想爷爷和太翁,可是他们都去洛阳吃饭去了。”   “我要是少吃一点,说不定爷爷和太翁也就有吃的,他们就不会离开我们了。”   李承乾整个人都懵了,这小子,完全不按照自己跟他交待的做法来,完全是放飞自我。   不禁有些气极败坏地拉下了脸,并指如剑。“你给为我过来。”   看到李承乾气极败坏的模样,李渊好气又好笑,赶紧开口喝道。   “行了!多大点事,他这也是在心疼他爷爷和太翁。”   扭过了头来,看着满脸不服气的曾孙李象。以李渊的老辣,自然能够分辨得出,这就是这个小娃娃的真心话。   不然,怎么能把大唐皇帝陛下和太上皇形容得跟去洛阳讨饭似的。   抱过这个实沉的李象,李渊拿手捏了一把他那肉呼呼的脸蛋乐道。   “小东西,你能够有这份心,太翁比吃什么都高兴。”   “你就放心吃吧,吃得胖敦敦的,这样太翁才会开心知不知道。”   李象哦了一声,乖乖地点了点脑袋,不过看到亲爹那拉着脸,不乐意瞪着这边的样子。   忍不住小声地凑到了太翁耳朵边道。   “太翁,你看我爹,他又想揍我了。”   李渊大嘴一咧,忍不住又捏了一把这小子的脸蛋。   “好,太翁给你作主,让你爹不揍你,但是你要老老实实吃饱饭,知道吗?”   李象用力地点了点头,这才心满意足地又开怀大嚼起来。   看到了这一幕,李承乾忍不住小声地嘀咕道。“爷爷,你这么宠他,是不是太……”   “太什么太?老夫这么大年纪了,宠宠自己的曾孙怎么了?”   “……”李承乾生生被李渊这话给怼得白眼连翻,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渊呷了口酒,挟了筷菜丢进了口中,仔细地品抿着滋味,这才慢慢悠悠地道。   “这小子皮是皮了点,可是打小就能够知道心疼人,这就是好娃娃。   你呀,莫要成天冲他板着个脸,跟你爹似的。”   “……是,孙儿知错了。”   虽然从内心来说,李承乾不觉得自己有错,奈何这是自己亲爷爷,自己还能说他错了不成?   怕是话音刚落,亲爹就一飞腿直接从皇宫射过来踹自己腚上,上演一场父慈子孝的动作片。   李渊慈爱地看着那正在大快朵颐的乖孙,看着他吃得满嘴流油的模样,亲自抄起了手巾给他擦了擦。   这才转过了头来,看向李承乾道。“承乾。”   “孙儿在。”   看着这个低眉顺眼的乖孙,算了,问他还真不如问那个欠揍的程三郎。   “嗯,忠宝,赶紧让人去做上一份餐食,回头让我曾孙带回去给他娘亲尝尝。”   等到李象美滋滋地打着饱呃向李渊频频挥手告别之后,看着李承乾与李象父子牵着手,朝着大安宫外行去。   李渊的眉眼之间一片柔软,不禁想到方才李象的那番真挚之言。   想来,李象这小子指不定会觉得,以后他爹和他娘亲也会跑到洛阳去就食,把他一个人扔在长安。   李渊双手紧握成拳,然后又缓缓地松开,迈开了方步,在屋外缓缓的溜达。   就在这个当口,远处,又有节奏欢快的音乐声响了起来,得,想必是宇文氏等人又开始了她们的广场舞锻炼。   ……   李渊的目光,打量着这已然住了不少年头的大安宫,有些唏嘘地道。   “大唐国力大涨,人口日渐增长,这关中更是如此。”   “不迁都,二郎、承乾,甚至我那曾孙,怕是日后都得往返奔波于长安与洛阳之间。”   忠宝默默地听着李渊的吐槽,脸上仍旧如同石化般没什么表情。   李渊叽歪了几句之后,看似随意地道。   “忠宝啊,你觉得那洛阳怎么样?”   忠宝没想到太上皇会问自己,想也不想,下意识便答道。   “陛下觉得哪好,奴婢就觉得哪好。”   “少给朕偷奸耍滑,朕要听真话。”李渊抬起手指朝着忠宝虚点道。   “这……”忠宝赶紧俯低了身形,显得有些诚惶诚恐地道。   “迁都此等社稷大事,事关我大唐千代万代,奴婢岂敢胡言乱语,奴婢只能说陛下乃开国之君,若欲迁都,唯陛下……”   李渊抚着长须,面现傲然之色。自信朕虽然退位,但是大唐王朝却是朕一手建立起来的。   迁都之事,唯朕可决。不论是二郎,还是承乾,又或者是日后的子子孙孙,你们都不行。   “去,派人召程三郎那小子过来一趟。” 第1505章 老夫送那么多酒?咋的,惦记老夫的肝?   “爹爹,你生我气啦?”李象歪着脑袋打量着亲爹,不禁有些揣揣不安地问道。   李承乾看了一眼李象,虽然这小子没有按照自己的交待去做。   可终究他还是圆满的完成了任务,重要的是,似乎效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   李承乾地手轻轻地拍了拍李象的小脑袋,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爹没有生你的气,真的。你今日在你太翁跟前表现得很不错,其实有些出乎爹的预料之外。”   “爹,真的?”   “嗯,不过,你是怎么想着这么跟你太翁说话的。”   李象有些不开心地道。   “因为我也不希望我以后长大了,爹爹和娘也要蹿去洛阳吃饭,把我自己一个人扔在长安。”   “……小家伙,莫要胡言。”李承乾一脸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什么叫扔,什么叫蹿?   得,十有八九,这些口语话的用词,肯定是跟处弼兄学的。   “反正我不想跟爹爹和娘分开,我不要。”李象忍不住撅起了嘴,气鼓鼓地道。   “好,爹知道了,不和你分开,好不好?”   宁忠提着食盒,走在二人的身后边,听着这对父子温馨的对答,感动得眼眶都红了。这是多父慈子孝的一对父子啊……   嗯,昔日太子殿下抽小殿下,那也属于是爱之深,责之切嘛,正常操作。   ……   程处弼收到了消息,太上皇要召见自己,就反应了过来,十有八九,是太上皇真的动了心。   赶到了大安宫,就看到了太上皇帝正在慢条斯理地喝着清肝明目还养生的菊花枸杞茶。   “来来来,过来坐下,你小子是喝茶还是喝酒。”   “来点茶就行,酒那玩意饮多了不好,伤肝。”   程处弼可不乐意酒精中毒,当然先择养生的茶。   听到了这话,李渊不乐意地老脸一拉,阴阳怪气地哟了一声。   “那你小子还给老夫送那么多酒?咋的,惦记老夫的肝?”   “???”程三郎整个人都迷了。神特么的惦记你的肝,真当你那玩意是龙肝不成?   看到程三郎一脸黑线瞠目结舌的模样,李渊不由得心怀大畅。   嗯,老夫就是如此不讲武德,就乐意看你小子吃瘪偏又不敢还嘴的样。   “行了,逗你小子玩呢,还当真了不成。”   李渊美滋滋地呷了口茶,这才慢条斯理地言道。   “程三郎,你既然说你要免费给老夫在那洛阳修座行宫……”   “上皇你同意了?”程处弼直接喜出望外,两眼放光地道。   李渊看着这个程三郎,这才翘起两根手指头,指了指自己脸上那对招子。   “呵呵……老夫的确有些意动了,可是啊……你觉得普普通通的行宫,就能够入到了老夫的法眼?”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看着跟前的李渊,直接就笑了。嘛意思,小瞧我?   看到程三郎听到了自己提出来的问题之后,居然笑得那么……嗯,那么的欠揍。   李渊不乐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茶碗,算了,这小子身手敏捷,这茶碗可是上好的玉碗,还是别在这个混小子身上浪费。   “你小子笑得这么鬼鬼祟祟的做甚?”   “上皇,小臣这叫自信的笑容好不好。   不知道上皇你需要怎么搞,只要你吩咐,小臣总能够有办法给你搞出来。”   听到了程三郎这句显得无比信心十足的话,李渊忍不住觉得牙根发痒。   “我说让你造什么,你就能造出什么,那有什么意思?”   “当然是你小子自己去开动脑盘,拿出一个让老夫满意的行宫方案来。”   “不然,就几间宫殿,都不能让老夫动心,呵呵……”   看着李渊,程处弼砸巴砸巴嘴,一想也是,大唐那么多的皇家园林,说实话,都挺漂亮。   但有个问题,近乎于千篇一律,除了依靠着天然的风景,进行一定的变化之外,也就没有了什么新意。   看到了程三郎在跟前皱起了眉头开始苦思,李渊笑眯眯地端起了酒……呃,茶杯,呷了一口茶。   “罢了,忠宝,把茶先撤下去吧,让他们上酒。   你小子就别顾忌伤不伤肝了,要不也来点陪老夫喝上几杯?”   “上皇要饮酒,那小臣自然要奉陪。虽然酒喝多了有害,但是偶尔小酌,还是可以强身健体。”   喝着美酒,吃着佳肴,程三郎开动起了脑盘,在思考怎么才能够让太上皇满意。   或者说,让他能够两眼一亮,耳目一新,甚至最好能够让所有人都翘起大拇指冲自己比划,不愧是老程家最靓的崽。   指不定千百年后,自己也能够给后世的子孙后代,留下一座巨大的,壮观的,牢固的,名垂青史,千古传唱的皇家园林……   ……   李渊有滋有味地抿了口酒,嗯,茶虽然滋味不错,但是那玩意终究没有酒这好东西喝起来舒服。   特别是这样的寒冬日之,一口醇厚的美酒下肚,浑身都甚是舒爽。   再配上点小菜,小日子简直就是神仙也不换。   看到了程三郎在那里不动筷,只端杯,眉头紧拢成了个川字。   李渊这位不讲武德,以戏弄晚辈为乐的黑脸老头大乐,让你这小子那天想要设套子让老夫钻。   今日且教你尝一尝老夫的厉害,你若真有本事想出什么新鲜的主意,那就再好不过了。   若是没有,那就老老实实认怂。   正好由着老夫好好埋汰埋汰这小子,让你知道什么叫姜是老的辣,酒是老的香。   就在李渊喝酒吃肉,不亦乐呼的当口,突然程处弼大巴掌拍在案几之上,吓得李渊端杯的手一个哆嗦,差点没把酒给灌进鼻子里去。   “臭小子,你想做甚?!”   程处弼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朝着李渊连连赔罪道。   “啊呀,还请上皇恕罪,小臣方才有了灵感,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一时忘形,还请上皇莫怪。”   李渊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表情呆萌的臭小子,总觉得他是故意的,可又偏偏没有证据。   只能闷哼一声,重重地一顿酒杯,翘起手指头指碰上程三郎道。   “忠宝,告诉侍卫,封了大安宫的大门,这小子要是给不出老夫满意的答案,呵呵……”   “???” 第1506章 跟阎大师的关系稍稍有那么一点点的瑕疵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笑得阴森森的老汉,旁边那位忠宝公公意味深长地打量了程三郎一眼。   然后扭开了脑袋,只是转首之后,眼皮一阵狂跳。   程处弼挺身而起,目光坦荡地看着阴笑不已的李渊,不卑不亢地道。   “既如此,那小臣就大胆妄言了……”   也不想想,好歹我程某人也是见多识广之辈。   就连深圳世界之窗公园都亲自到过现场,进行过仔细而又缜密的研究与观察。   更是到过北京的许多皇家园林以及遗址晃荡过,就连横店一比一复制的圆明园也都溜达过。   就连黄泥窝那种原始人的古老建筑,咱们也亲眼看到过复制品。   更别提什么欧亚非拉的现代建筑,古典建筑,就算是这个不讲武德,成天想要对自己下黑脚的黑脸老头想要搞座金字塔游乐园出来也不是不可以。   “……上皇,乃是我大唐开国皇帝陛下,富有四海,威服天下。”   “便是一座行宫,自然也要展示我们的天朝上国的湟湟天威,亦要囊括我大唐的大好河山。   更要将天下万国的各种建筑风格全部囊括进去,如此一来。”   “上皇你足不出户,便可尽览万国诸景……”   李渊愣愣地看着程三郎在厅中一边溜达一边挥动着双臂。   铿锵有力,信心十足地讲述着他对于洛阳行宫的设计理念。   听得李渊可真是怦然心动了,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捉弄人很有一套,但是干正事,也同样很有水平。   总是能够搞出一些出乎大家预料之外的事情来。   就像从古自今,不论是哪一个朝代的皇家园林,都只会讲究着根本皇帝园林所在的地形地貌来设计。   但是,建筑物的风格,几乎就没有什么变化,亭就是亭,台就是台,楼就是楼,阁就是阁,少有新意。   可是程三郎的这番叽叽歪歪,还真给自打动地手术,切除了前列腺之后,就已经开始放飞自我的李渊。   这位越来越率性而为的大唐太上皇陛下,感觉程三郎这个年轻人,仿佛给自己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   “程三郎,你且等会,来来来,喝点润润嗓子,你这番想法,倒真是有些出乎老夫的预料之外。”   “只是你想过没有,天下万国,你上哪去找那么多懂得各国建筑的工匠?”   程处弼无比自信地一笑,翘起了手指头这么一拔拉。   “上皇,呵呵……这个世界,没有人比小臣更懂得天下万国的建筑风格,没有人。”   “……”李渊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这小子又开始大放厥词,胡说八道了。   看到李渊那张越来越黑的老脸,程处弼认真地解释道。   “上皇若是不信,给小臣半个月的时间,小臣就可以将许多风格迥异,与我大唐截然不同的建筑物图样展示给上皇审阅……”   “半个月是吧?”李渊砸巴砸巴嘴,脑袋朝着忠宝一歪。   “去,给程三郎拿笔墨纸砚来,让他给老夫立个军令状。   若是这小子只是为了逃过今日一劫,所以在此胡说八道。呵呵……”   程处弼直接就急了眼。“上皇你老人家怎么能对小臣如此不信任。”   李渊根本没搭理程老三,而是自顾自地道。   “回头老夫就把你的军令状交给皇帝,毕竟老夫是斯文人,不跟你计较……”   “……”程处弼两眼一黑,果然,老家伙报复心就是这么的强。   不就是方才老子故意拍案几吓了你一下子,犯得着老想打击报复年轻人吗?   最终,明明献上了绝世妙策,却被不讲武德的太上皇押着搞了一份军令状的程三郎不禁心情大恶。   罢罢罢,势比人强,今日且让这个老头占个上风,大不了以后再想办法报复回来。   还不信了就,凭着自己聪慧而又敏锐的头脑,还加上见多识广,还有一手很能拿得出手的建筑设计。   想要把脑子里边那些著名建筑物搞出来不过就是分分钟的事。   嗯,第一件要搞出来的就是金字塔游乐园,让你好好感受一下来自尼罗河畔的往生幸福感。   第二件搞一座监狱体验酒店?啧啧啧……   通过了强大的精神胜利法,程三郎终于渐渐地恢复了心理平衡,思来想去,觉得自己现在没家也没啥事。   还不如去找一找自己的好兄弟,当然就是那位很喜欢不正经艺术作品,还有一肚子坏水的吴王殿下。   ……   看到是程三郎这位老熟人前来窜门,管事赶紧陪着笑脸将程处弼引入了前厅,又吩咐人赶紧去请吴王殿下。   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程三郎不乐意的嗓音。   “我说这位小姐姐,这咋回事?过去我到你们吴王府邸,哪回喝的不是银耳莲子羹。”   “怎么今天居然拿茶叶来招呼人。”   那位年纪应该比程三郎小的侍女气的小脸蛋都绿了,可是面对着这个恶名远扬的程家人。   只能怯生生地一礼,小声地解释道。   “回程公子,现如今是冬天,那银耳莲子羹是夏天饮的东西。”   “……”看着泸州产的红茶,程处弼甚是悻悻,本想到李恪这里边蹭点银耳莲子羹换换口味,结果还是这些茶水。   “算了,茶就茶吧。”程处弼没奈何地呷了一口茶汤,开始琢磨着应该怎么使用好吴王殿下这个优秀的皇家工具人。   出来的路上,程处弼左思右想,觉得光有图稿的话,自己蹿去程氏大学,找那帮不正经艺术大师就可以搞定。   但是,光有图稿,还是很缺乏直观的事物带来的震撼感受。   程处弼很快就想到了沙盘,想到了那位正经艺术大师阎立德,将作大匠,手底下可全是能耐人。   特别是有一帮子最擅长搞建筑物模型的熟练工匠,他们肯定能够根据图样,搞出合乎自己设计理念和想法的那些建筑物。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自己跟阎大师的关系稍稍有那么一点点的瑕疵。   虽然自己已经很大度地放下了跟阎大师的恩怨,但是,对方乐不乐意放下恩怨,这就不是程三郎能够解决得了的问题…… 第1507章 好歹打个牌也有棋鼓相当的对手不是?   不计隔夜仇的程三郎思来想去,最终想到了李恪这位优秀的皇家工具人。   只有这个长袖善舞的老司机,应该可以去搞定将作监的那帮子匠人。   李恪快步赶到了前厅,就看到了处弼兄正在那里自顾呷着茶汤沉吟,开口吆喝道。   “处弼兄,什么风把你给吹我这来了?”   “贤弟你来得正好,我有点事要跟你商量商量……”   看到程三郎打开来的眼色,李恪驱散了厅中的一干闲杂人等,与程三郎对案而坐。   “你在那匠作监可有熟悉的人?”   李恪想也不想就点了脑袋,好奇地打量着程三郎道。   “这个自然是有的,怎么,处弼兄你找将作监的人做甚?”   “难不成,又想去薅阎大匠的羊毛?”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李恪。“我是那样的人吗?”   李恪的脑袋差点下意识地就点了下去,不过考虑到处弼兄那堪比针眼的小心眼。   李恪赶紧化上下为左右,然后奇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兄台你好歹给小弟我透个底呗。”   “其实吧,也不算什么大事,我与阎大匠之间,不过是些许的误会,是吧?”   “我就想着,跟阎大匠化干戈为玉帛,所以呢,想请贤弟你……你摇脑袋做甚?”   李恪深深地敬佩处弼兄那超一流的厚脸皮,看样子老程家的家传天赋,处弼兄已经全部继承。   “处弼兄,你莫要难为小弟行不行,你们之间只是些许的误会?”   “嗯,就算只是些许的误会,处弼兄你乐意化干戈,可不见得阎大师就乐意。”   听到了李恪这话,程处弼不禁有些蛋疼,也是,像自己这样一笑泯恩仇的豪迈男儿的确不多。   重要的是阎大师既是读书人,又是艺术家,矫情很正常。   “罢了,既然搞不定阎大匠,那其他人你总能搞得定吧?”   “我觉得处弼兄你还是先跟小弟坦白你到底想要干嘛?若是小弟能够帮得上忙的定不推辞。”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喜欢捅自己两肋双刀的好兄弟,不过此事事涉他亲爷爷,他要敢胡来,指不定他爹跟他爷会一块抄烙铁条扎他腚眼。   “罢了,反正那也是你亲爷爷,这话出我之口,入你之耳,莫要再让旁人知晓……”   ……   李恪听到了处弼兄之言,不禁一脸服气地朝着处弼兄翘起了大拇指。   “小弟我可真是服了你了,处弼兄,你可真是高明,若是我皇爷爷出马,还真是……还真是解决了大问题。”   “所以,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能够让你爷爷点下这个脑袋。”   程处弼抹了把脸,将自己一开始想要整图样,后来决定连建筑物的模样一起搞。   如此一来,将会变得更加的直观,也能够更加的震撼人心的想法也一并说了出来。   李恪恍然地点了点头,摸着下颔,眼珠子溜溜直转,一只手则摩挲着他那不大的啤酒肚。   看样子这货想要运用自己那满肚子的坏水来寻找适合的办法。   程处弼则在一旁边呷着茶汤,开始东张西望,有了李恪在想办法,自己总算是可以暂时放空一下脑子。   果不其然,摸了半天满是坏水的啤酒肚,李恪很快就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得计的笑容。   “所以,兄台才想着让我去寻阎大匠,其实吧,此事完全可以不必惊动阎大匠就能搞得定。”   “阎大匠作乃是将作监的主官,这没错,但是,所有制作器具的木工,则归由木工掌作,也就是都料匠负责。”   “处弼兄你且等等,明日,小弟我亲自去走动走动,请将作监的崔少监帮忙,请那位都料匠过来一述。”   “从他那里,搞出几个技艺精深的木匠,完全没有问题。”   程处弼想了想,忍不住道。“我还是跟你一块去吧,贤弟你自己去,我实在不放心。”   “不不不,处弼兄你还是别去了,真心话,你若是去了将作监,咱们怕是什么事都干不了。”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眼珠子顿时鼓了起来。   “贤弟你最好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去了将作监就干不了事情?”   李恪无可奈何地双手一摊。“拜托,上回皇庄那事,你可是彻底把人家阎大匠给得罪了。”   “而且当时还有不少的将作监的官员在,他们可都看在眼里,兄台你若是去了。呵呵……”   “不过等小弟把那些工匠给要过来之后,小小的工匠,又非官员,怕是都不清楚处弼兄你跟阎大匠的恩怨。   他们自然得老老实实听处弼兄你的话,你说是吧……”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也很无奈,罢罢罢,既然那帮子斯文人不乐意一笑泯恩仇,自己还乐得不去跟他们叽叽歪歪的交道。   反正有李恪这位优秀的皇家工具人出手办成事情就好。   ……   李恪站在吴王府外,笑眯眯地目送着处弼兄在几位程家人的簇拥之下,打马扬长而去。   立刻低声朝着李德吩咐道。“赶紧备马,本王要出府一趟。”   翻身跃上了马背,在一干忠心耿耿的心腹护卫的簇拥之下,李恪屁颠颠地朝着崔少监的府邸赶去。   李恪可是很清楚,当初自己在泸州的时候,亲爹给自己的书信里边就隐隐透露他有迁都之念。   只不过迁都这等事关江山社稷根本的大事,自然不可能轻易为之。   主要还是反对者甚众,但是满肚子坏水,满脑子奇思妙想的处弼兄却提供了一个完美的思路。   那就是请皇爷爷出马,呵呵……就如同当初让他担任汉唐商行的股东,为汉唐商行保驾护航一般。   父皇本身就有这样的想法,而如果皇爷爷出马,那此事,至少就有七八成的把握。   所以,现在自己这位亲儿子一定要表现得足够积极,别的不说,好歹从刷点亲爹的好感度。   对自己这个亲儿子自然有的是好处,这段时间亲爹还考虑着想要把自己这个亲儿子踹到大唐的某个角落去当大都督。   这让才刚刚从泸州归来,还没浪够的不良皇子很不乐意。   如果能够跟处弼兄一起蹿去洛阳,可是要比去自己一个人孤单寂寞冷地呆在外地强上百倍。   好歹打个牌也有棋鼓相当的对手不是? 第1508章 程三郎的心思你别猜呀你别猜……   刚刚散朝,在大殿之内呆得有些憋闷的大唐皇帝陛下,干脆就选择了步行,晃荡在皇宫之中。   享受着那冬末的暖阳,照在身上,份外的舒爽。   行走在已然渐显初春气象的皇宫中,又是一年,今年,关中不少地方遭遇了雪灾。   幸好朝廷及时地调拔钱粮,总算是没有让那些受灾的百姓流离失所。   虽然保护了百姓,但是救助这些灾情,却让原本觉得应该丰足的长安储粮,正在以山洪泄水之势减少。   这让李世民内心甚是蛋疼,今年才刚刚以东巡东都的名义。   率领文武百官,十数万诸卫大军,蹿去东都就食数月方还。   难不成,等到了明年,自己又得继续打着东巡东都的名义,继续去洛阳就食?   李世民忍不住蛋疼地长叹了一口气,程三郎那小子给出了两个建议。   这两个建议实在是无甚新意,毕竟,自己之前也不是没考虑过,只是,这两个建议都各有利弊。   不过从长远的打算来考虑,李世民则会更认同迁都这个建议。   可惜,迁都可真不是那么好迁的,自己虽然当时受程三郎所激,拍胸口担保自己搞定文武百官。   但实际上,真不好搞啊,毕竟,大唐立国于此,这里就属于是大唐的基本盘所在。   ……   迁都去洛阳,呵呵,说不好听点的,中原世家,势必又要跟那些关陇世家之间为了各种利益,又要有一场明争暗斗。   说不定,朝中的臣工们,会认为自己这位大唐天子,考虑的不是大唐王朝长久的发展,而只是出于其他目的。   一想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利害关系,李世民就一阵头皮发麻。   当然,他也可以不管不顾地坚持已见,但是这样的做法,却很难得到朝中重臣的全力支持。   甚至会因此掀起更大的波澜,李世民可不乐意跟那杨广一般,杨广的失败,正是在于他过份的独断专行,好大喜功。   缓步到得那已经开始化冻的池塘边站定,李世民忍不住下意识地朝着赵昆问道。   “这段时间,那程三郎可有老实在呆在卢国公府?”   一听到是问那只妖蛾子,早就已经精心做过功课的赵昆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好像没有。”   “嗯?”李世民牙疼地吸了口气。“说说吧,那小子这段时间在鼓捣什么?”   “据绣衣使禀报,他这段时间大多数时间跟吴王殿下一起呆在程氏大学那边。”   “不过,还有不少的将作监的工匠被吴王殿下召去了程氏大学那边听用。”   李世民一脸狐疑地看了眼身边的赵昆。   “打听出他们是在做什么没有?”   “绣衣使那边给出的消息是,他们正在制作各种各样,由程三郎所设计出来的建筑木样。”   “具体是出于何种目的,暂时还不清楚。”   “建筑木样……程三郎?”李世民满脸狐疑地嘀咕了起来。“这小子又想要做甚……”   赵昆隐蔽地翻了个白眼,程三郎的心思你别猜,反正你也猜不出来。   李世民站定了脚步,目光看到了身边一株仍旧被薄雪覆盖的枝条,过冬的芽鞘似乎微微裂开,一丝丝绿意隐现。   “给老夫说说,在他寻将作监工匠之前,他都去过哪里了?”   “他去过东宫盘恒,之后又去了大安宫,之后没两天,他又被太上皇召进了大安宫。”   “之后,他便去寻了吴王殿下,当日吴王殿下便去将作监寻了崔少监……”   听着赵昆绞尽脑汁,结结巴巴地将程三郎这段时间的行踪给呈报上来。   李世民仿佛觉得自己捕捉到了什么,当即回过了头来,朝着赵昆吩咐道。   “你速速去诏吴王入宫见朕,朕要看看,这帮小子,是不是又想瞒着朕闹腾什么妖蛾子。”   听到了李世民又快又疾的吩咐声,赵昆心中一凛,赶紧大声应诺之后快步而去。   看着赵昆那膘肥体壮的背影,李世民两眼紧眯成一条细缝,希望是自己所猜测的那样。   李恪完全没有想到亲爹会这么早就派人来召自己过去。   不过,早在跟处弼兄开始隐蔽行动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今日。   “你家殿下还得多久?”赵昆坐在厅中,有些不乐意地问道。   话音未落,就看到了很有精神,容光焕发的李恪快步而来,有些歉然地一笑。   “来了来了,赵将军实在是不好意思,小王方才在准备一些要献给父皇的资料,所以来得晚了些。”   听到了这话,赵昆差点就想要问一问是什么资料,想想还是算了,反正陛下收拾孩子也不会避着自己。   ……   程氏大学之中,眼圈有点发黑的程处弼正站在一间专门腾出来的大屋子里边。   而在屋子里边,已然摆满了各种各样,造型独特的建筑木样,一个二个的都是那样的精美与漂亮。   既有大食式样的建筑风格,也有古希腊风格的建筑,当然也少不了东南亚建筑风格。   以及什么哥特式、巴洛克式建筑风格,嗯,至少是不是真的就是那种风格,鬼知道,哦不……   程三郎自己知道就成,他又不是真正的建筑大师,他只知道大概的内部是啥外,外面是啥样。   反正大概差不多,画出图样,然后大唐将作监那些技艺精深的工匠们自然会有办法来解决不合理的地方。   另外,自然也少不了那曾经在园明园的影视剧里边最常能够见到的大水法等好几种喷泉。   程处弼缓步走在其中,东看看,西瞅瞅,那张憔悴的脸庞上满是巨大的成就感。   最大的建筑物木样,高约一尺,宽约两尺,最小的木样甚至还没有巴掌大。大大小小,星罗棋布,足有近三十种。   而一旁的程氏大学的不正经艺术家,还有那些来自于将作监的工匠们,也都满满的欣慰与成就感。   “辛苦诸位老师傅了,你们的手艺实在是厉害,每一个木样都仿佛跟真的建筑物一般……   便是这些石制建筑,你们居然也能够用木样模拟出来,让程某不得不服。   若不是大伙没日没夜的陪着程某一起劳作,怕是根本不会完成得这么快。” 第1509章 方才你不是说你家公子在休息吗?   程处弼召来了邓称心,让他赶紧安排准备一顿好酒好菜,好好地犒劳一下大伙。   而程处弼自己,则因为这收尾工作,一直紧盯着,昨天晚上几乎没睡,实在是顶不住,匆匆地扒拉了几口,就钻进了校长办公室补觉去也。   只是程三郎这才刚刚躺下不大会的功夫,李恪这个浪荡皇帝子兼最优秀的皇家工具人。   已然屁颠颠地骑着高头大马,与亲爹的心腹侍卫头子赵昆一同朝着程氏大学赶了过来。   此刻的李恪显得那样的意气风发,头志昂扬,因为方才亲爹可是狠狠地夸奖了自己一番。   而自己,则是奉了亲爹之命,过来请处弼兄到宫中一唔。   顺便过来将那些业已完工的图纸以及万国建筑木样拿过去给亲爹好好的欣赏一下。   蹿到了程氏大学,李恪便与赵昆等人径直向那间摆放建筑木样的大屋行去。   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这里,就看到了被程三郎留下看守在此的学校保安。   这才得知,这两天程三郎与那些工匠、画师们加班加点的忙碌,今天早上这才完全了绝大部份的建筑木样。   那位校保一边叽叽歪歪,一边打开了那扇大门,赵昆第一眼就愣在当场。   他看到这一整间屋子里边,摆放着一个又一个的底座。   每一个木制底座上面,都是一个造型精美,而且形制十分独特的建筑物。   而且都是迥异于大唐当前的建筑风格的,但是偏偏又有着它们独特的风情。   看着这些玩意,赵昆好半天才吐了口浊气,他毕竟是糙老爷们,实在是说出不那句娘里娘气的语:好漂亮。   但是他的内心已经至少默默地重复了好几遍。   身后边一干同来的侍卫也同样看花了眼,啧啧有声。   “没想到,房子居然还有这么尖的,也不怕上面掉下人来扎着。”   “你看那个,怎么看都像是石头的,居然还有人拿石头来盖房子。”   “还有这玩意怎么是圆的,这下面写的啥?”   “这写的是古罗马斗兽场……”   看到一干人等全都挤进了屋子,还有人想要对建筑木样动手动脚,李恪赶紧喝道。   “好了各位,大家都小心点退后些,莫要碰坏了。   这些可都是程三郎还有程氏大学的师生以及将作监的工匠们的心血之作。”   这个时候,程济抹着那张还没吃饱喝足的油嘴赶了过来。   知晓居然是陛下派了吴王殿下前来搬运这些建筑木样去宫中,赶紧派人帮忙。   不过听闻要让程三郎入宫,程济不禁有些为难起来,朝着李恪解释道。   “殿下,实不相瞒,我家三公子昨个为了赶工,几乎整夜没睡,方才刚刚才躺下。”   李恪看了一眼赵昆,赵昆则是示意殿下你来作主。   “既然如此,让处弼兄他先好好休息,回头他醒了,你记得第一时间通知他,让他入宫就是了。”   赵昆想到了陛下的叮嘱,生怕程三郎那小子磨磨蹭蹭的,便插嘴建议道。   “这样,末将留个人在此,等他醒了,直接带他入宫会好一些。”   李恪顿时秒懂,点了点头,由着赵昆施为。   ……   一件件的建筑木样,被小心地包裹了起来,然后这才搬运出去,然后运上了车辆。   至于那位今日也在此蹭饭的崔少监也被长袖善舞的李恪给叫住,让他也一块到宫中去蹭蹭,当然不是让他蹭地板,而是让他去蹭点功劳。   崔少监当然乐意之极,原本帮李恪的忙是出于私谊。   却没有想到,这位吴王殿下果然很讲义气,有功劳还不忘给大伙分分。   赵昆与李恪一行人,在这边足足折腾了大半个时辰。   这才簇拥着那些满载着建筑木样以及图样的车辆,朝着长安城而去。   被留下来的那名护卫看着队伍渐行渐行,空瘪瘪的肚皮开始作响。   程济当然不能让人给饿着,赶紧吆喝着让那邓称心领这位护卫先去用餐。   “这不好吧?本将可是奉命要去校长办公室那里等程三郎的,要不你们给我弄两个饼就成。”   “这位小哥,听我的,赶紧去食堂里边吃口热呼,吃饱喝足也才有力气一会骑马回长安。”   在程济的劝说之下,这名饥寒交迫的护卫决定先去吃饱喝足,再去校长办公室蹲守程三郎。   至于程三郎,直到他们那只运输建筑森样的大队伍离开一段时间之后,这才舒服地幽幽醒转。   一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艰苦努力搞出来的那些成绩,程处弼不禁脸上露出了欣慰而又满足的笑容。   掀掉了被子,活动着睡得有些发僵的身子,朝着屋外行去。决定再去好好地欣赏一下那些建筑木样成品。   这才伸着懒腰步出了里间,就看到了程光、程亮与那程发三个家伙正蹲在一起正在那里打着竹牌。   而程亮与程发脸已经开始发黑,程光则是一脸得意之色地打量着这两个倒霉的贫农,又甩下了一个炸弹。   “四个三,要不要,要不要?”   “过……”   “不要。”   程光扔下了手中那一把顺子,两手一拍美滋滋地乐道。   “不好意思,顺子,我又……公子你醒啦。”   程处弼摆了摆手,走了过去。   “嗯,你小子什么时候运气这么好了,刚刚我可是看你前后连甩了两个炸弹,这可不像是你的。”   “公子,此一时彼一时,小人也不可能运气一直那么差吧?”   程处弼嘿嘿一乐,抄起了竹牌麻利地洗了起来。嗯,先摸两把一会再去欣赏那些已然完工的建筑木样就好。   “哈,来来来,我陪你们搞一把,看看你这把运道如何?”   ……   邓称心正好领着那位被留在了这里等程三郎醒来的大内侍卫蹿去餐厅用了一顿饱饭。   此刻,二人晃晃悠悠地正朝着这边行来。   行不多远,就能够听到校长办公室内传来的很有精神的打牌声。   嘴里边叨着根牙签的护卫一脸黑线地支愣起了耳朵。   “哈哈哈,炸弹,你们要不要……”   这位刚刚吃饱喝足的护卫一脸黑线地看向口歪眼斜的邓称心。   “方才你不是说你家公子在休息吗?”   “三带二,我又赢了。”   “…… 第1510章 阎某要看看崔少监在搞什么鬼名堂……   程处弼一脸洋洋得意地洗着牌,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吆喝声。   “公子,公子,陛下派人来召你入宫。”   “陛下?”程处弼有点懵逼,但还是下意识地把竹牌往屁股底下一塞。   就看到了一位大内侍卫表情很复杂地站到了房门口,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原来是刘侍卫,哎呀……不知陛下让刘侍卫你过来唤程某何事?”   刘侍卫砸巴砸巴嘴,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都。   好在一旁的邓称心耳明目聪,低声将那吴王李恪蹿过来将那一干建筑木样尽数拉进了宫中的事说了一遍。   而李恪自然不会瞒着程三郎,就把他是怎么被亲爹给提溜进宫的事也简单跟邓称心知会过。   看样子应该是陛下收到了什么消息。   逮了李恪去问,然后肯定是反应了过来,所以才会让李恪把那些玩意都搞进宫去。   不过这倒也是件好事,既然李世民都把这些搞进宫,自己这位主事者当然也要进宫去接受大唐皇帝陛下的夸奖和称赞。   当下程处弼也顾不上再去搞点东西填肚子,直接跟上刘侍卫一起打马朝着长安城赶去。   李恪等人已然将那些建筑木样搞进了宫之后,就遵照着亲爹的吩咐,径直往那含嘉殿送过去。   含嘉殿一带,已然成为了大唐皇帝陛下专门拿来收藏沙盘以及各种建筑木样的好地方。   而此刻,在含嘉殿建筑群中的一屋子内,大唐将作监将作大匠阎立德此刻正在这里。   比照着图纸,审视着跟前那个已然接近完工的大唐剑南道南部诸州沙盘。   这个沙盘之上,有着一条条的水泥官道用白色的灰泥注明,而过去的老官道,仍旧是用黄泥来标注。   看着剑南道中南部地区那密织得犹如蜘蛛网一般的水泥官道,阎立德忍不住砸了砸嘴。   这样密集程度,相互勾联的官道,一般而言,只会在平缓的平原地区,以及重要的枢纽之地出现。   可是现在,在那山势崎岖的剑南道中南部地区也出现,不禁让阎立德有些佩服那几个年轻人的本事。   哪怕是阎立德很不爽程三郎那个厚颜无耻的小混蛋,还有那个脸皮也薄不到哪去的吴王李恪。   但是阎立德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有着很强的能力,不然如此能够在短短数载,在剑南道中南部修筑出那么多条水泥官道来。   阎立德好歹也是大唐将作监首官,多年以来一直搞建筑。   路虽然没有修过,可好歹触类旁通,大概知道一些修道路的相关知识,很清楚,修路绝对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就像工部的官员最喜欢吐槽的就是大唐的官道修筑。   每年能修路的大约也就是秋季,而且还得等老百姓们秋收之后,这能够招来服役的百姓。   而且,百姓们,每年服役的时间不少,这也就导致了工部修筑,经常类似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很难说能够一口气修筑完一整条官道。   相比起来,泸州那边,则是官府出资一部份,商贾出资一部份,直接采用雇佣的模样。   使得那些工人们长期从事一种工作,很容易就变成能手,加快工作进度。   另外那水泥阎立德自然也是见识过此物,以水和之,搅拌凝固之后其坚如石,实在是难得的建筑材料。   这让阎立德眼前一亮,甚至上奏天子,希望能够在长安一带也兴建一座水泥厂。   生产水泥,以供应将作监以及工部使用。可惜,却一直没有下文,这让阎立德颇有些郁闷。   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看着那些工匠们正在那里精心地铺设着沙盘,时不时,阎立德会开口吩咐。   让那些工匠们对于所铺设和安装的事物进行细微的调整,以便能够更接近于那幅由兵部职方司搞出来的地图,让这些沙盘上的各种数据更加的接近真实。   忙碌了好半天,阎立德看接下来应该只是一些细微的调整,便将手中的地图图样交给了身边的将作监官员。   缓缓迈步离开了屋子,他还得赶回将作监去,处理其他的事务。   晃晃悠悠地行不多远,就看到了一帮子人正在忙碌不已,将一个个的木箱子抬进一间屋子。   而他似乎还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好像是将作监的崔少监也在此地,阎立德不禁心生好奇,朝着那边大步行去。   行不多远,果然看到了崔少监指挥着那些人将东西抬进去,还一面招呼道。   “动作轻一些,莫要晃动太大了,有些建筑木样是才刚刚粘合好的……”   “建筑木样?”阎立德不禁一愣,心中越发地好奇起来,这些日子,崔少监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弄得神神秘秘的。   今日更是出现在了宫中,阎立德作为崔少监的上官,自然要亲眼看看,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   ……   此刻,李恪正站在殿内,指挥着那些人等,将那一个个抬进来的箱子打开之后,小心翼翼地取出建筑木样,摆放在地面之上。   至于赵昆,则已经去请李世民,李恪一想到一会父皇来到了这里,欣赏着这些新奇而又赏心悦目的好宝贝,必定会龙颜大悦。   而就在阎立德大步前行之际,李世民正与赵昆也朝着这边快步行来。   李世民已然听了赵昆的禀报,说起他们今天赶去的时候,程三郎熬了一夜,把所有的建筑木样都整了出来,这才刚刚躺下。   李世民不禁露出了欣慰与赞许的笑容道。   “程三郎那小子居然也有兢兢业业废寝忘食做事情的时候,实在是难得……”   赵昆嘿嘿一乐,深以为然地附合道。   “是啊是啊,臣去的时候,听闻他大白天的在睡觉,一开始还以为这小子又通宵熬夜打牌来着。”   李世民直接就乐出了声来,指了指嬉皮笑脸的赵昆。   “你啊,小心点,那小子心眼可不大,你都猜不出这小子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报复人。”   君臣二人嘻嘻哈哈地大步朝着含嘉殿行去,一边吐槽着程三郎。   远远的,李世民脸上笑容一滞。“咦,那不是阎卿家吗?”   “……” 第1511章 社死在当下的吴王殿下与阎大艺术家   程处弼与那刘侍卫打马疾行,自然速度不慢,赶到了宫门外,便开始朝皇宫深处行去。   刘侍卫告诉程三郎,那些建筑木样都会被送到放置沙盘的含嘉殿那里去。   含嘉殿,程三郎自然很清楚,大步地朝着那边疾行而去。   这个时候,听到了陛下之言,赵昆支愣着脖子看过去。   还真看到了阎立德晃晃悠悠地正朝着那间用来摆放建筑木样的屋子行去。   李世民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他可是深知这位书画艺术在大唐艺术界首屈一指的阎卿家与程三郎之间的恩怨。   只是没有料想到,本该在另外一边忙着督造沙盘之事的他居然会蹿到这边来。   这会子,李世民不禁有些庆幸,又有些惋惜。   庆幸程三郎那小子没来,以自家亲儿子李恪的脑子,应该不会跟阎大师吐露真情,惹得阎卿心情大恶。   但是又有点惋惜,程三郎那小子居然没有在这里,不然,怕是又会有乐子可看了。   “走,咱们赶紧过去……”   李世民晃了晃脑袋,抛掉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拿出了大唐天子的气度和威仪,朝着那边疾步行去。   崔少监看着那些建筑木样摆放好,后退了几步美滋滋地正在欣赏。   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脚步声响起,一扭头,不禁错愕地道。   “大匠你怎么在这?”   阎立德朝着崔少监微微颔首,正要询问对方为何也在此地。   目光却下意识地落在了前方不远处的一座前所未有,前所未见的古怪建筑之上。   那是一个仿佛如同是用石木搭建而成,屋檐造型完全与大唐建筑风格迥异的建筑物。   虽然与大唐的建筑风格迥异,却也有着它独特的造型和风格。   而且作为大唐最优秀的建筑学家,建筑美学大师的阎立德。   自然能够感觉得到这种建筑物独特的造型,怕是与这种建筑所处的环境会有很大的关系。   两眼放光的阎立德啧啧有声地打量着这一件件造型和风格都完全不搭,可又偏偏都很有各自特点与风格的建筑木样,头也不抬地问道。   “这些,这些建筑物绝非是我大唐之物……”   “崔少监这是什么建筑?”   “回大匠,这是哥特式风格建筑。”   “哥特式风格?果然是异邦之风格,难怪……”   “妙哉,过去阎某,居然也没想到,原来屋檐还能够搭建成这个样子……”   “这个不错不错,原来石制建筑,果然也有其独到之处。”   “这个就更古怪了,崔少监,这是何物?”   “大匠,这个是喷泉,利用虹吸原理,让水流自动从这些雕塑孔中喷涌而出……”   “居然还能够有这样的设计?实在是妙哉……”   阎立德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一位美食家,看到了无数种自己从来没有品尝过味道的美食,此刻就摆在自己的跟前。   那种感觉,简直美妙到了极点。   不过,从崔少监那结结巴巴的回答,以及自己对于这位下属的了解来看。   阎立德可以断定,这肯定不是崔少监的手笔。   “这些定然是出自于一位不世出的建筑大师之手。”   “阎某真想要见一见那位建筑大师,与他好好切磋一二。”   “他一定会跟阎某有着共同的话题,是吧崔少监?”   崔少监听得此言,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扭头朝着李恪这位吴王殿下看过去,一个劲地频频眨眼睛。   李恪当然很明白这位崔少监是嘛意思,干咳一声站了出来。   “阎大匠,这些都是小王,嗯,小王遣人寻来天下诸国之人,让他们将各自国家的建筑描绘下来。”   “之后,请了崔少监遣将作监的能工巧匠精制而成。”   方才完全被这些造型奇特的建筑物吸引了全部心神的阎立德赶紧朝着吴王李恪一礼歉然地道。   “下官方才一时忘形了,还请殿下恕罪。”   “哈哈,阎大匠本就是我大唐首屈一指的建筑大家,看到了这些异邦的建筑物,见猎心喜,也是正常。”   “就像小王,得见美食,便会浑然忘我,只想要好好品尝其中滋味一般。”   虽然吴王殿下年纪轻轻,长得也眉清目秀,可偏偏长着一个令人觉得突兀的啤酒肚有些不体面。   但是他这番话,却让阎立德大生知己之感。   “不错,殿下此言,深合吾意,不过下官敢问殿下,不知道这些知晓自己国家建筑的异邦之人皆在何处?”   “应当没有离开长安吧?不知可否能够为下官引荐一二,下官很想好好跟他们聊聊。”   “兴许能够从中获得,也好应用在日后所督造的建筑物上。”   “……”看着阎立德那副满是期待的脸庞,李恪脸上的笑容一硬。   旋及,李恪露出了一个显得有些无奈而又歉然的笑容道。   “实在是不好意思,那些人,小王已经让他们离开了,不过阎大匠若是想要寻他们问讯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回头小王会遣人前往相询……”   此刻,已然迈着轻盈的脚步,步入了台阶的李世民,听到了英果类已的亲儿子舌绽莲花地在这里忽悠着阎卿家。   不禁欣慰地抚须颔首而笑,不愧是自己的好儿子,知道利用善意的谎言来解决问题,避免制造尖锐的矛盾。   ……   就在李世民笑眯眯地,正要迈步入内替自己亲儿子说上两句的当口,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声。   “叔叔,小侄没来迟吧?”   李世民下意识地一扭头,就看到不远处,正大步朝着这边飞奔而来的程三郎。   笑容是那样的灿烂,虽然显得有点憔悴,但是精神十分旺盛。   但问题是,这小子来的似乎不是时候。李世民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屋内。   看到了亲儿子崔少监以及那位阎卿家都把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李世民不禁有些发急,下意识地朝着快步冲来的程处弼频频使眼色,一面喝道。   “你,你怎么也来了?”   “这些建筑木样都已经入了宫,小侄作为这些建筑木样的主创者和设计者,自然不能缺席。”   “???” 第1512章 瞬间有种生不如死的绝望与羞耻感笼罩全身   李恪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僵硬,心里边仿佛有一千头神兽,一边冲自己吐着唾沫星子一边集体卧着槽。   甚至尴尬地恨不得拿脚趾把地板抠穿,再抠出座亲王陵寝,然后钻进去,安祥地闭上两眼。   一想到方才自己居然觉得可以跟这些“异域”的建筑大师们肯定能够有共同话题。   说不定可以秉烛夜谈,抵足而眠,引为知己啥的。   阎立德忍不住抬起了脑袋,打量着那屋顶的房梁,真恨不得解裤腰带直接吊死了。   不过吊死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把之前还觉得眉清目秀,和蔼可亲的吴王殿下给弄死。   或者抄起鞋底子拍在他脸上,最后左边一下,右边也一下。   要不是这个卑鄙的王爷满嘴胡说八道,引得自己误入歧途,哪来的这么多尴尬……   崔少监打量着笑容僵硬而不失尴尬的吴王殿下,还有那位渐渐失去了表情的顶头上司。   忍不住噗呲一声,虽然他及时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赶紧忙不迭的解释道。   “下官真不是笑,下官是气管不好,咳嗽,咳嗽……”   但是此刻,仿佛要吃人的可怕眼神全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能够亲眼目睹两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在自己跟前当场社死,这份荣幸让他简直想尿。   哪怕是自己像那些扛建筑木样的力士、护卫般站在远处。   说不定还能一边理所当然地抱着肚皮偷笑一边乐呵。   可惜,自己就站在他们跟前,不但亲眼目睹了,而且还因为不能及时控制住情绪暴发而发出了异响。   现在的他,真的很想拔刀自刎谢罪,老子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笑。   ……   程处弼发出了爽朗的笑容,迈开大步,三步并作两步地蹿上了台阶。   “咦?叔叔你的眼睛怎么了,莫不是进了虫子,眨得那么厉害?”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僵硬,脸色越来越黑。   觉得自己让这个最喜欢张嘴胡说八道的混帐小子入宫,简直就是最大的错误。   程处弼看到了李世民那僵硬而又古怪的表情,下意识地一扭脑袋。   就正好看到了一片死寂的屋子里边的一脸呆滞,两眼圆睁的阎立德。   还有脸色发黑,目露凶光的李恪,以及那位瑟瑟发抖面白如纸的崔少监。   程三郎直接就乐了。“哎呀,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上阎大匠。”   “阎大匠觉得程某设计制作出来的这些小玩意咋样?”   刚刚还会那些建筑木样赞口不绝的阎立德,此刻就如同被人强灌了一坨翔般。   表情十分僵硬地看着嬉皮笑脸的程三郎,再看一眼旁边那位表情显得有些古怪的陛下。   还有那脸色有点泛白,惶惶不安的崔少监,以及那位臊眉搭眼,尬尴到无地自容的李恪,呵呵……   罢罢罢,好在,社死的又不光老夫一个,更何况当面扯谎打白的吴王殿下也已经暴露了真面目。   相比起他这个应该被唾弃的不良皇子,老夫才是那个唯一的无辜受害者。   阎立德拿出了最后的倔强,努力地板起那张臊得火辣辣的老脸,朝着大唐皇帝陛下一礼。   “陛下,臣突然想起还有公务要忙,不便久留。”   李世民看着这位大唐最著名的建筑大师,不禁有些可怜起对方来。   和颜悦色地颔首道。“好好好,阎卿你有要务,自去便是。”   “哎哎哎……别走啊,阎大匠,阎大……”   程处弼就看到这位近年五旬的老艺术家,撩起前襟,蹭蹭蹭地蹿得飞快,犹如鬼撵一般。   不禁愕然地扭过了头来,朝着里边的李恪问道。“阎大匠这是怎么了,脸色那么难看。”   “给老夫闭嘴!”李世民恨不得踹这家伙一脚,没看到大家都很尴尬吗?问个屁。   看到李世民似乎有点心情不佳,程处弼决定乖乖闭嘴,得,谁让你是皇帝,且让你三分。   李恪目光幽幽地看着被亲爹训了一句,仍旧一副浑不自意,嘻皮笑脸的处弼兄。   “处弼兄,你可是把小弟我给害苦了。”   程处弼一脸警惕地打量着李恪,扫了一眼那位心神已经被这些建木样给吸引的李世民。   这才不乐意地瞪了李恪一眼低声驳斥道。“我说贤弟你啥意思,别以为你爹在这里你就胡说八道。   我都两天没见到你了,怎么就能害得了你?”   旁边又传来了犹如出虚宫一样的漏气声,程处弼与李恪齐刷刷地扭头看过去。   只看到了已经转过身去的崔少监正在埋头疾走,不过他们都没看到崔少监很尴尬地摸着肚子。   这次真不是笑,是昨天晚上吃的东西,似乎吃坏了肚子。   程处弼不乐意了,拿胳膊肘顶了顶李恪。“我怎么觉得这家伙是在嘲笑咱们哥俩。”   李恪脸色发绿地抬手掩鼻,卧槽!这次可以确定,崔少监真不是在笑。   看到李恪的动作,身手矫健的程三郎直接一个战术后仰连退数步,卧槽!   没想到这些斯文人放起屁也如此的不矜持,居然在皇宫里边放毒气。   崔少监蹿出去两步之后,扭过了头来,看到了吴王殿下与那程三郎二人掩鼻子鼓眼珠子瞪着自己的模样。   瞬间有种生不如死的绝望与羞耻感笼罩全身。   而跟随着陛下步入了屋子,目光一直兴灾乐祸地打量着程三郎等人的赵昆直接就崩溃了,嘿嘿嘿地笑得甚是诡异。   正啧啧称奇欣赏跟前建筑木样的李世民听到了赵昆那诡异的笑声,忍不住扭过了头来。   就看到了呆若木鸡的崔少监,还有齐齐掩鼻子鼓眼珠子的亲儿子和程三郎。   崔少监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虚宫味道会这么大,此刻,他也没脸继续呆下去。   臊眉搭眼地走到了李世民跟前,朝着一脸懵逼的大唐皇帝陛下一礼。   “那个,陛下,臣也有要务,实在不便久留……”   李世民满脸头雾地看着表情尴尬到极点的崔少监。   又扫了一眼齐刷刷已经放下了手臂化装老实乖巧的亲儿子与程三郎。   瞬间整个人都迷了。这特娘的又怎么了? 第1513章 陛下这么浓眉大眼的人也学会抢功了   最终还是拿捏起大唐皇帝的气度,勉励嘉许了崔少监几句,这才由着他匆匆而去。   看着这位崔少监那显得狼狈而又仓皇的背影,李世民忍不住板起了脸,双目如电地扫了一眼这两个混蛋。   “到底怎么回事?”总觉得是这两个喜欢闹腾妖蛾子的混帐小子在挑事。   程处弼看到李世民那满是狐疑与不满的目光,当然不乐意了,老子们才是无辜的受害者好不好。   当即翘起手指头指着崔少监那仓皇而去的背影,很是委屈地解释道。   “陛下,崔少监方才偷袭我跟吴王殿下,乘我们不备出了虚宫,而且还是味道很大的那种。”   李恪头点的跟鸡啄米似的,一脸的愤慨。特娘的那味道实在不堪回味。   “对对对,处弼兄说的没错。”   赵昆面目狰狞,涨得红中带紫,朝着陛下匆匆一礼,连滚带爬地蹿了出去。   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控制不住情绪,君前失仪,实在是太有失体统。   李世民直接就两眼一黑,神特么的乘你们不备出了虚宫,还特娘的味道很大……   老夫是让你们这两个混帐说这么恶心玩意的吗?   “你们两个给老夫站到门口去吹吹凉风清醒清醒,敢再胡言乱语,老夫定教你们尝尝臀杖的滋味!”   看到陛下恼羞成怒,直接想要动粗,程处弼本想要解释两句关老子屁事。   不过看在李世民凶光毕露的份上,算了算了,尊老爱幼是咱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赶紧灰溜溜地跟着李恪一起蹿出了房门,蹲在外面大眼瞪小眼。   站在门外,李恪扭脑袋,就看到了亲爹在里边啧啧称奇的瞎转悠,乘这功夫凑到了处弼兄之前开始控诉。   “处弼兄,小弟可真是被你给坑惨了……”   看到李恪那副模样,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李恪。   “你啥意思,咱们哥俩这两天可没照过面,我怎么就能坑着你,难不成你梦里梦到我坑你了?”   李恪白眼一翻,神色显得那样的哀怨与悲凉。   “方才你要么就来早点,要么就再来晚一点,也不至于……让小弟我在人前出了那么大个丑。”   堂堂大唐吴王殿下,居然活生生社会性死亡,而且是死在了亲爹的眼皮子底下,这特娘的叫什么事。   ……   没过多久,两人就再一次被李世民给唤了进去。   欣赏那些各种类别,迥异于大唐风情的特色建筑木样,被勾起了浓厚兴致的李世民头也不抬地问道。   “这些……这些都全是程三郎你弄出来的?”   “是的叔叔,这些都是小侄依据这些年来所收集到的建筑图样,请了将作监的能工巧匠制作出来的。”   “想不到,这些异邦之国,所建之建筑,也有些意思,特别是这喷泉,这真能喷水?”   面对着物理知识储备不足的大唐皇帝陛下以及其子,程处弼瞬间优越感由然而生,翘起手指头划了一道漂亮的圆弧线。   “是的叔叔,这是通过虹吸原理,利用液面高度差的作用力现象,导致了……”   看到处弼兄洋洋得意地在那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身边的亲爹表情越来越黑,一副想要动手动脚的模样。   李恪赶紧及时地阻止了处弼兄,扯着他指着另外一幢古怪的建筑物让他去解释。   总算是及时地避免了一身史诗装备的大唐皇帝陛下撵着程三郎满皇宫乱蹿这样的闹剧发生。   李世民打量着这些精美的,完全按照建筑实物来制作的建筑木样。   很直观地能够感受得到,这些建筑物真的修建出来之后的模样,甚至在心里边,都不禁有些期待起这些建筑物的诞生。   一想到恪儿所言的,这些代表着举世诸邦诸国最为典型的建筑物,如果尽聚于大唐的一座行宫之中。   那样的场面,将会是何等的辉煌与壮观,更加地能够展示泱泱华夏包容的胸襟。   而当自己居住在这样的行宫里边,足不出行宫,就能够感受一下异邦的建筑、园林,甚至起居生活……   一思及此,李世民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程三郎身上,这小子虽然着实可恨,但是不得不承认,脑子的确好使,这等脑洞清奇的绝妙主意,也就他能够想得出来。   李世民在这里足足盘恒了半个时辰,每一幢建筑物前都会仔细地研究打量,仔细地询问程三郎这属于是哪个国度的建筑物的优越点。   可把程三郎可累得够呛,毕竟他又不是真搞建筑的,只不过凭着自己见多识广,这才搞出这么多的式样来。   面对着大唐天子那种过于细致的询问,程处弼只能狡尽脑汁地编。   好在旁边还有一位长袖善舞,又跟程三郎之前反复研讨过这些建筑物的李恪加以补充,总算是让大唐天子心满意足地结束了这趟万国建筑之旅。   ……   李世民揉着发酸的腰站起了身来左右晃动,主要是这些建筑木样全都摆在地板上,让人只能撅着腚蹲着。   原本只是让人把这些东西弄来的让自己看看,现在,李世民则已经可以料定,以自己与自家亲爹差不多的欣赏水平。   相信亲爹一定也会十分欣赏和喜欢这种彰显万国气象,彰显大唐包容天下的行宫。   李恪看到了亲爹那副眉舒目展,精神振奋的模样,当然猜出了亲爹是什么样的想法,凑到了跟前小声地进言道。   “父皇,要不要孩儿去请皇爷爷过来一趟?”   李世民摇了摇头,朝着赵昆沉声吩咐道。   “不必,赵昆,让他们进来,将这些都装起来,送往大安宫。”   听得此言,程处弼与李恪很有默契地对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喜意,这事成了。   不过,还没等他们两个有进一步的动作,李世民便转身朝着外面去行。   “为父先去换身衣着,会亲自跟你们走一趟。”   看着大唐皇帝陛下疾步而去的身影,程处弼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李恪,悄声乐道。   “哟哟哟,想不到你爹这么浓眉大眼的人也学会抢功了。”   “噗呲……” 第1514章 正好你把程三郎那小子给罢职了,嘿嘿……   李恪直接就乐出了声来,旋及觉得不对劲,那可是自家亲爹,周围可全是自家亲爹的侍卫。   万一听到自己嘲笑自家亲爹,那自己怕是又要经历一场骨肉相残。   自己刚从泸州回来,就已经经历了一场皮肉之苦,这要是再来一场,自己这位丰神俊玉的吴王殿下还要脸不要?   “……处弼兄,拜托你能不能小点声,那可是我父皇。”   “成成成,唉……这一鼓捣,怎么也得好长的时间。”   李恪不禁赞同地点了点头,搓了搓发痒的手指头小声地嘀咕道。   “可惜我父亲随时都会回来。不然咱们可以寻个地方打上几把。”   两个闲得蛋疼的年轻人就这么蹲守在此,看着那些人将一件件的建筑木样重新包装起来装箱之后,小心翼翼地抬了出来。   不大会的功夫,已然换上了一身便装的李世民便快步赶来。   等到所有的建筑木样尽数装上了车辆之后,大唐皇帝陛下亲自押送着这些建筑木样,离了皇宫,径直往那太上皇所居住的大安宫而去。   ……   大安宫内,中午吃饱喝足,然后又小睡了一会的李渊神清气爽地起身,站在了殿门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简直神完气足方能形容。   只是,刚刚站在殿前晃动了两下腰,就听到了那远处传来的很有节奏感的音乐声,得,想必是宇文氏她们又开始了广场舞。   李渊抚了抚长须,罢罢罢,闲着也是闲着,那就过去溜达溜达,看看太妃她们舞动。   这才刚刚迈开豪横的四方步下得台阶,就有宦官疾步而来,却是说陛下还有吴王殿下和程三郎来了。   听闻这么个奇怪的组合,而且似乎还运送来了不少的箱子。   李渊不禁心生好奇,很快,就看到了二郎大步行来,身后边正是乖孙李恪还有程三郎。   李渊扶起了朝着自己恭敬行礼的李世民,目光落在了一干力士抬来的木箱子上。   “好了,快快起来吧,二郎今日怎么有功夫到老夫这里?”   “父亲,程三郎奉了父亲之命制作的建筑木样已然功成,孩儿觉得甚是不错,便亲自送过来请父亲一观。”   听得此言,李渊打量着跟前恭敬垂首的亲儿子李世民,顿时反应了过来。   “看来二郎你也知道了?”   李世民腼腆一笑,便将听闻自家亲儿子成天蹿去将作监,干扰将作监的工作,便把就小子提溜到宫中准备收拾。   李恪直接就将程三郎正在为皇爷爷未来的行宫制作建筑木样的消息给供了出来。   “孩儿听闻之后,着实放心不下,毕竟程三郎那小子行事实在是有些不着调……”   程处弼完全想不到自己这个大大的功臣,会被大唐皇帝陛下为了讨好亲爹,正在被贬低。   此刻的他,正在以专业的眼光,打量着这些大安宫,的确,不论是相比起皇宫,还是东宫。   这大安宫着实是太小,也太局促了点,怕是整个宫殿群的规模,都不不足东宫的五分之一大小。   李渊听罢李世民之言,不禁半信半疑,不过,当他看到了那些在屋内次第摆开来的建筑木样之后。   他的表现,也不比亲儿子李世民好到哪儿。   而李世民则完全地担当起了负责解说的角色,跟亲爹解释起每一座建筑木样的来历。   不论是希腊还是罗马,不论是哥特还是巴洛克,这些古怪的称谓,再加上那些风格迥异的建筑木样。   同样令李渊两眼放光,啧啧有声。   “这小子,还真是可以嘛,原本这半个来月不见动静,老夫还以为这小子已经知难而退了。   倒不想,他还真鼓捣出来了这些新奇的好东西。不错不错……”   看到亲爹那副眉开眼笑,心满意足的样子,李世民凑趣地道。   “父亲若是觉得可行,那孩儿便让将作大匠阎卿亲自前往洛阳……”   李渊抚着长须沉吟半晌之后,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妥。”   “此事,二郎你最好先不要有动作,正好你不是把程三郎那小子给罢职了。嘿嘿……”   李渊斜起眼睛,打量了一眼跟那李恪站在不远处,嘀嘀咕咕眉飞色舞的程三郎。   李渊脸上扬起了一丝恶作剧般的笑容。李世民顿时两眼一亮,邪恶的目光也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   正在跟李恪叽叽歪歪,吹牛打屁的程处弼感觉到了一股子恶意仿佛降临到了自己的身上。   下意识地扭过了头来,就看到了李渊笑眯眯地朝着自己颔首一笑。   一旁的李世民同样也笑得慈眉善目,还特地摆了摆手说道。   “程三郎,还有恪儿,你们就先回去吧,老夫在这里还有要事。”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只能与李恪恭敬地告辞而去,肩并肩地出了大安宫,程处弼翻身跃上了马背,就忍不住嘀咕了句。   ……   正沉浸在被亲爹与皇爷爷嘉许甚至是赏赐的美梦中不可自拔的李恪,有些愕然地扭过了头来。   “处弼兄你嘀咕啥?”   “不对劲,你方才没看到你爹和你爷爷冲咱们笑吗?”   李恪直接就乐了,打量着有被害妄想症的处弼兄道。   “看到了啊,咱们可是干了件大事情,他们自然心情愉悦,不笑才怪。”   程处弼斜了一眼李恪,这小子看来是真心不了解自家亲爹和亲爷爷到底有多不讲武德。   “不不不,你难道没感觉到,你爹和你爷爷虽然表面上笑得很甜美,可我就是觉得不对劲。   说不定,他们正在算计咱们哥俩。”   “行了行了,他们能算计咱们什么?难不成,还能把咱们哥俩踹到交州去?”   程处弼一想也是,自己可是为他们老李家办了件足可以名垂青史的大好事。   嗯,这两个老汉再怎么卑鄙,也不可能恩将仇报吧?   想通此节,程处弼也放松了心情,跟李恪一起打马疾行而去。   而此刻李世民与李渊父子正对案而坐,忠宝正在将一盘盘的下酒菜摆在案几之上,又呈上谪仙醉这等美酒佳酿。   李渊笑眯眯地端起了手中的酒杯道。   “来来来,二郎你平时时在宫中也甚少饮酒,今日在老夫这里只管放开肚子喝。” 第1515章 糙老爷们的恶趣味,就是要刺激痛快   李世民听到这话,总觉得不是个滋味,总觉得亲爹这是在讽刺自己怕老婆。   算了算了,不跟老爷子计较,端起了酒杯,闻着那杯中醇厚绵柔的酒香,一口抽干,爽。   一边吃着菜,爷俩开始吹牛打屁,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那房二郎与高阳的婚事上去。   “明年开春之后,孩儿就准备把他与房二郎的婚事给办了。”   李渊美滋滋地呷了口酒,随口问道。   “嗯,高阳之后,那就到谁了?”   “……”李世民脸色一黑,看着跟前的酒杯,半天才悻悻地道。   “高阳之后,就是晋阳了……不过晋阳还小,孩儿准备再等几年。”   听闻是李明达,李渊一拍额头,也赶紧附合道。   “嗯,也对,小兕子这才多大,不急不急。”   “不过,关于小兕子和那程三郎的事情,二郎你考虑好了没有?”   李世民灌了口气,砸了砸嘴,颇有些唏嘘地道。“那程三郎有什么好……”   李渊看到二郎那副模样,伸出了筷子,挟起了一筷昨个小兕子亲自送来的卤猪耳朵丢进了口中,美滋滋地咀嚼起来。   这玩意拿来下酒,又爽脆又绵香,而且还不肥腻,对像自己这样嗜肉而且牙口还不错的老年人可是极好的下酒菜。   重要的是,这可是古灵精怪的小兕子亲自送来的美食。   “呵呵,在老夫看来,程三郎那小子,的确很一般嘛。   不过,大唐其他的年轻才俊,可有与程三郎比肩者?”   听到了亲爹这句疑问句,李世民张了张嘴,却有点哑口无言。   还真别说,如果那知根知底的程三郎都只能算是普普通通的。   怕是这天下年轻才俊都应该直接趴在泥地里打滚了才对。   李渊就看到李世民长叹了一口气,呷了口酒这才面泛苦涩地道。   “父亲,孩儿总觉得这天底下就没有哪个男儿能配得上咱们家小兕子。”   “不过孩儿也明白小兕子的心意,可是,可就是觉得……”   “觉得心里边很不舒服,是吧?”李渊呷了口酒,替李世民把话给说了出来。   “那既然如此,正好,就借着此事,先把那小子踹到洛阳去,你也好安安生生地让闺女多陪你两年。”   “老夫也舍不得我这乖孙女,可终究,她喜欢那小子,而且,程三郎虽说有这样那样的毛病。”   “可在老夫看来,这小子只要能够给他足够施展才华的空间。   他不但能够做好事情,甚至还能够做得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李世民亦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认同地附合道。   “原本孩儿担心这小子太过年轻,就已经身居高位,容易受人垢病。   加之他一直呆在长安,缺乏磨砺,加上恪儿也该离开长安就藩,所以孩儿才会把他们三个年轻人都赶去泸州去。”   “将他们打发到泸州,还有一个原因,那里是程咬金主政过数载的地方,有他父亲的旧部在那里,应该不会有人对他们挚肘。”   “结果,他们这短短数载做出来的成绩,怕是我大唐那些屈指可数的能吏,也做不到……”   “不但治政有一手,而且还能够编撰练兵操典,率领一帮子堪比乌合之众的獠兵。却能够奇袭剑川城成功,令吐蕃谋我大唐剑南道之策功败垂成。”   “至今,孩儿都还不知道,应该如何赏赐这小子……”   “太过年轻,功勋太甚啊……”   李渊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老夫可不乐意再见我大唐有柱石之臣,再重蹈李药师之覆辙。”   “……”李世民看了一眼喝酒吃肉的亲爹,他当然很清楚李渊此言何意。   父子二人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继续喝酒吃肉。   开始聊起了怎么把程三郎还有李恪踹到洛阳去让他们督造行宫。   怎么才能够最大程度上规避朝堂中的反对声。   父子二人边吃边聊,一直吃到了华灯初上之时,就听到了有宦官前来禀报。   却是长孙皇后与晋阳公主殿下连袂而至,前来给太上皇请安。   已然喝得鼻尖通红的李渊直接就乐了,一扭头,就看到了同样喝得鼻尖发红的二郎有些不太自然地昂首挺胸坐得笔直。   很快,长孙皇后与李明达便迈步入殿,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两个喝得鼻尖都发红的父子俩。   好在大唐贤后,向来都很懂得在人前给自家夫君颜面,神色如常笑眯眯地给李渊请安。   一旁的李明达这位小可爱才一声爷爷一声爹爹的,把两个喝得有点多的父子俩都喊得乐开了花。   就在乘着李世民正在跟长孙皇后说话的当口,李明达凑到了李渊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就看到了亲爷爷李渊冲自己得意的眨了眨眼,比划了一个手势。   李明达顿时眉开眼笑,小声地道。“爷爷你真好。”   李渊大乐,一脸宠溺地拍了拍李明达的手背笑道。   “哈,谁让咱们家小兕子那么可爱,爷爷怎么都会站在你这边。”   ……   长安,程家酒楼之中,一干汉唐商行的股东们再一次齐聚于此,吃吃喝喝,份外地嗨皮。   几个喜好武事的,正围着房俊,非要这家伙讲述他在雅州那与吐蕃人反复争夺城池的大战。   程处弼则跟李恪还有几位较为成熟稳重的股东蹲在一起商量事。   一开始,大伙也围在程三郎那里打听他在泸州的争战,结果很快大伙就索然无味。   程三郎那不叫打仗,简直就跟吹牛逼似的,浪过去就完,人都没宰几个,一点不够热血。   哪像俊哥儿这边,砍砍杀杀,胳膊腿乱飞,血淋淋的,听着都觉得刺激痛快。   对于这帮子糙老爷们的恶趣味,程处弼实在是浑身无力,得,爱咋咋。   “不过据交州那边传来的消息,怕是明年的收益增长,不会像去年到今年这样的高,最多也就能比今年还能涨上两到三成。”   “另外,经过了这几年的大规模投入,交州大港,如今的贸易量,虽然仍旧比不得广州港,可是却已经成为了一般西来的海船的主要停靠站。”   “另外,交州种植园,已经试种三种新香料成功,已经准备再新开办几座种植园……” 第1516章 老夫笑那两个小子脸皮够厚   程处弼与一干股东都在这里静静地听着那位前来呈报事务的管事讲述着关于今年的收益以及及明年的发展。   不大会的功夫,那些嬉闹的股东们也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主要还是这位管事带来的那些数据,着实太过惊人,哪怕是说起财帛,都不是成百上千。   而是按照几万贯,十几万贯作为单位计算。   等管事叽叽歪歪完,程处弼这位汉唐商行的董事长目光扫过一干人等,大巴掌拍了拍案几。   “诸位股东兄弟,大伙想必也都对于今年的收益还有明年的既定发展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不过,明年,汉唐商行准备办一件大事。   所以,明年可能会削减分红,甚至有可能会把所有的分红都投到这件大事情上。”   此言一出,一干股东先是一静,旋及骚动了起来,生性急燥的李器伸长脖子道。   “处弼兄,到底是什么大事,你好歹得说明白点?”   “这件事情,还是由咱们的吴王殿下来说吧。”程处弼朝着李恪这位浪荡皇子抬了抬下巴。   毕竟事涉他亲爷爷还有他亲爹,他这位直系亲戚更有发言权。   李恪清了清嗓子,站起了身来,还没开始说话,先是习惯性地一笑。   “列位弟兄,我跟处弼兄,捞到了一笔大生意,这笔生意之大,大到令我跟处弼兄以个人之力都无法接住。”   “所以呢,今日特地请来了诸位弟兄好好商议商议。”   “不过先说话,此事,还请列位弟兄暂时保密。   嗯,就是关于要在东都洛阳,兴建一座行宫的生意,而且,这仅仅只是开头……”   “另外,我们还向陛下,准备承接下东都洛阳,洛水以南之地的里坊改造工程……”   李恪作为主讲,程处弼则负责解释和补充,很快,原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股东聚会。   结果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大一个瓜,一干股东都是耳明目聪的勋贵子弟。   听着李恪与程三郎的叽叽歪歪,顿时两眼精光大放……   ……   “陛下这是……这是想要做甚?”   房玄龄听了自家儿子之言,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坐在一旁的妻子卢氏看到夫君那副惊得站起了身来的模样,不禁奇道。   “夫君怎么了?不就是给太上皇修座行宫,多大点的事情。   早在贞观三年的时候,陛下不也就下旨,要给太上皇修造宫殿,给太上皇饴养天年吗?”   “娘子你,你可知道,陛下当时要给太上皇修建宫殿,那可是在长安。”   “可现在,却要把行宫修到东都洛阳去,这不摆明了,陛下怕是动了迁都的心思。”   卢氏也不由得瞪大了两眼,呆呆地看着跟前的夫君有些难以置信。   “迁都?!这,这可能吗?这可是自古未有之事……”   听到了娘亲这话,房俊不禁得瑟地卖弄起了文采来。   “娘亲,有的,周朝的时候,那位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后,周幽王被杀于骊山,周平王迁都于洛邑。”   “……你给老夫闭嘴!”房玄龄的脸色瞬间发黑,鼓起了眼珠子瞪着亲儿子。   这都哪跟哪?周平王迁都那是好事情吗?   “这话若是让陛下听到,仔细你的皮。”   看到亲爹目露凶光,力能举鼎的房二郎,灰头土脸的摸了摸鼻子直接就怂了。   看得卢氏一阵心疼,忍不住瞪了一眼夫君道。   “行了行了,咱们二郎好不容易有点文采,也都让你给吓没了。二郎还真是聪明,都知道周朝迁过都。”   “……”房玄龄白眼连翻,算了,妇人之见,老夫不跟女子一般见识。   房大相爷自我安慰一番之后,背负起了双手在屋内迈开了大步开始思量起来。   “夫君,咱们大唐好好的迁什么都?”   房玄龄作为大唐宰相,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很容易就揣摩明白了当今天子的心思。   “还不就是因为这些年来,关中灾害频频,加上因为定都长安,使得长安以及周边人口暴增。”   “每年粮食都难以为续,都需要依靠从中原运粮入关中,才可令关中百姓饱食。”   “而去岁受灾甚众,不得已,陛下只能打着东巡东都的名义,率领文武百官以及十数万卫军往东都就食。一直到了关中秋收结束方还。”   “而今年,关中多地雪灾频现,朝廷又调拔了大笔的钱粮救助百姓。”   “如今长安的各仓粮食储量,堪与去岁持平。也就是说,今年若无意外,怕是陛下又得东巡……”   “所以,老夫猜测,正是因为关中这些年来,灾害频生,粮食不足,人口日增,令陛下动了迁都之念。”   “至于为何是由程三郎和那吴王李恪主持修建洛阳行宫,还不就是因为这两个小子,呵呵……”   “夫君你笑什么?”   “老夫笑那两个小子脸皮够厚,他们才不会怕被文武百官弹劾。”   说到了这,房玄龄转过了头来看向自家二郎。嗯,论及脸皮的厚实程度,自家二郎,的确逊色于那两位。   而陛下这一次居然没有让妖蛾子三人组集体行动,想必还是因为顾念自己乃是大唐宰相。   至少暂时不愿意让自己涉足此事,不然,自己这个宰相的位置。   在面对迁都这样甚至会动摇国本的大事跟前一旦明确态度,也会有危险。   卢氏听到了夫君这句吐槽,忍不住也笑出声来,不过似乎又觉得不太好意思,毕竟那是自家儿子的好兄弟。   “夫君,你可是长辈。”   “唉……不过老夫没想明白,陛下居然会拿太上皇来对百官进行试探,这怕是会影响到上皇的清誉。”   随着一位位的股东回到了自家,跟长辈禀报此事。   少谋者只觉得又是一桩大生意,而足智多谋的勋贵重臣无一不咧嘴不已,大感头疼。   哪怕只是这样一个举动,就仿佛像是往一口热油锅里边突然泼进去一勺凉水。   果然,就在这场股东大会召开之后没有两天,所有朝堂大佬,都已然通过各种各样的消息渠道收到了消息。   那就是太上皇要在东都洛阳修建行宫,虽然没有言明迁都之事,可是大伙都心知肚明。 第1517章 我们长孙氏在此事上,越低调越好   “岂有此理,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陛下当年不就已经下旨要在长安城北修建行宫了吗?”   “怎么一转眼,居然又想着要到东都洛阳去修建行宫?”   “这样的举动,简直就是劳民伤财。”   “是啊,陛下焉能如此不智,必定是有奸佞小人怂恿。”   “就是就是,诸位,咱们应该上奏陛下,若是想要给太上皇修建行宫,完全可以在长安。”   “为什么非得到那东都洛阳去,这简直就是胡闹。”   “听闻好像是程处弼那小子去搞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动了太上皇。”   “这事会不会是捕风捉影,我大唐若建行宫,怎么也该由将作监出面。”   “他程三郎如今已被陛下罢职赋闲,他怎么可能去为上皇修建行宫。”   “难不成,陛下准备想要让他入将作监任职?”   “不能吧,我可是听闻,将作大匠阎大匠可是最恶那程三郎,那小子若是去将作监,呵呵……”   “定会激怒清高的阎大匠,那将作监还做不做事了?”   一时之间,长安城内各种流言四起,反正都是关于准备要在东都给太上皇兴建行宫的各种小道消息。   最终,许多有智之士将那些诸多流言去伪存真之后进行了总结。   觉得是陛下想要迁都,想要试探文武百官,所以特地要到东都去给太上皇修行宫。   偏偏这两天正好休沐,而不少的重臣纷纷想要入宫觐见天子。   却都被拦在了宫门之外,陛下身体不适,这两日谁都不见,有事,等会朝会再说。   而越是这样,越让那些大唐臣工们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陛下怕是真的起了迁都之念。   ……   赵国公府中,此刻,已然有不少的臣工聚集在此。   此刻,这些臣工们正在唾沫昨一阵子横飞的慷慨陈词,痛陈厉害。   没办法,大家伙都见不到陛下,在这种情况下,陛下的大舅哥长孙无忌,就是一个极好的倾诉对象。   “赵国公,陛下这么做,可是会动摇国本的啊。”   “是啊是啊,自古以来,迁都者,皆是国家危急存亡之机,不得不行的权宜之变。”   “不论是东周,又或者是东汉,以及东晋,都是因为遇上了不迁都就无法解决之困境。”   “就是,而我大唐立国尚不到三十载,陛下却如此反正试探我等臣工,欲行那迁都之举,实为不智。”   “我等以为此事万万不可,决定明日上奏陛下,请陛下收回成命,若是想要为上皇陛下兴建行宫。   那就在长安择一风水宝地便是,何需要到那数百里之外的东都洛阳。”   长孙无忌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等到厅中静寂无声之后,长孙无忌这才开口言道。   “诸位同僚之意,老夫自然明白,我等所为,皆是为了大唐,而非是为了一已之私。”   “想来诸君若是能够同心协力,向陛下痛陈厉害,以陛下之贤明,应该会明白诸君之苦心……”   长孙无忌满脸恳切地安抚着这些同僚,更是表达了自己愿意与大家站在一条阵线之上,共进同退。   总算是让那一干连袂前来拜访长孙无忌的臣工们心满意足地告辞而去。   他们得赶回家,当然不是去找妈妈,而是要好好地构思一篇精妙绝伦的奏折,明日才好递到御前。   让陛下知晓大家的心思,希望陛下不要胡来,更不要学那前朝的杨广独断专行。   应该倾听满朝重臣的心声,明白大家的用意,为的正是大唐的长治久安。   等到一干人等都离开之后,长孙无忌目送着这一干人等辞去后,这才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前厅。   不大会的功夫,果然,褚遂良再一次出现在了厅门外。   长孙无忌拍了拍自己那圆滚滚的肚皮,笑眯眯地朝着褚遂良招了招手道。   “老夫就知道登善你会回来,快快过来坐下吧,来人,给禇学士上茶。”   “辅机兄,陛下这么做,着实已然让朝中百官乱了阵脚,此事若是稍有不慎,我担心……”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脸上再一次变得肃穆起来。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陛下会突出奇招,着实是让人措手不及。”   “迁都之事,非同小可。贞观四年之时,陛下就曾有此念。   只是生恐百官反对,便取了个巧,只提欲重修隋末被焚毁的洛阳宫正殿乾阳殿。   不过那个时候的关中,还不像现如今这般情势危急。”   “所以,为百官相劝之下,罢了重建乾阳殿的想法……”   “而去年,东巡东都,陛下又再一次提及,好在朝臣的苦苦相劝之下,这才让陛下罢了念头。”   “可眼下,陛下却拿出了以给太上皇在东都兴建行宫为由,试探百官。”   说到了这,长孙无忌凑到了褚遂良耳朵边小声地道。   “这个时候,万万不可于过……”   ……   等到褚遂良一脸心悦诚服地告辞而去,长孙冲这才从里边走了出来,朝着父亲一礼。   “冲儿,过来坐下吧,今日你可看出点什么?”   “父亲,孩儿觉得父亲所言极是,陛下以为上皇修行宫为由,臣工们若是极力阻扰,反倒会被陛下斥责。”   “陛下所为,兴许有其他念头,但是其目的,终究是行孝。站在了道义的上风。”   长孙无忌打量着紧张得都有些冒汗长子长孙冲。   看他一边思考,一边结结巴巴地陈述着他听了外面的议论之后得出来的的总结。   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如同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不要慌,也不要怕。   “不错不错,看来我儿这段时间颇有进益,陛下这么做,怕是真的起了意欲迁都之心了。”   “而我们长孙家,产业亲眷,皆在长安,若是迁都,便是我们长孙氏也要受到影响。”   “更不用说那些关陇世家,他们将会是反对得最为强烈的……”   “那父亲之前为何不与一干同僚明言?而是只跟褚学士私下交流。”   “你莫要忘记了,你的姑母乃是当今皇后,我们长孙氏在此事上,越低调越好。”   “所以,为父私下与褚学士言说,褚学士自然明白为父的用意……” 第1518章 禇卿家你这话,朕觉得你不该跟朕说   长孙冲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孩儿明白了。”   “你能明白就好,为父只能低调,却不代表为父不能有所行动……”   老奸巨滑的大唐吏部尚书、赵国公长孙无忌,耐心地正在给亲儿子陈述利害。   父子二人言说了半天之后,长孙无忌摸了摸肚子,吩咐下去。   不大会的功夫,一案几的美味佳肴就出现在了父子俩对坐的案几之上。   长孙无忌看着一案几的美味佳肴,吸了吸鼻子,朝着亲儿子长孙冲笑道。   “来来来,今日陪为父一起用午膳,自打你成亲之后,咱们父子难得在一起用膳……”   长孙冲手里边拿着筷子,呆愣愣地看着这一案几的肉菜。   不是炙羊排,就是炸酥肉,要么就是红烧肉,又或者是卤牛肉。   唯一的一份素菜,就是那最小的碟子,里边摆放着怕是不到三五口的腌黄瓜。   难怪,难怪这段时间,父亲让自己前往卢国公府取药的频率,可是比之前要频繁。   一想到亲爹当初因为便秘给折磨得生不如死,长孙冲忍不住相劝道。   “父亲,那个,那个程三郎不是特地交待过,说父亲你得多吃一些菜蔬……”   长孙无忌一听到程三郎,胃口顿时减了三分,勉强冲长孙冲一笑言道。   “好好好,为父知道了,回头就多准备菜蔬,来,快吃吧……”   看着跟前这位肚皮圆滚滚,无肉不欢的亲爹一筷红烧肉,一块卤牛肉的大块朵颐。   长孙冲只能无可奈何地陪着亲爹整上一顿全肉宴。   ……   第二天,朝会,李世民这才刚刚坐好,一干臣工们便轮流上阵。   说来说去就是劝陛下不要到东都洛阳去兴建行宫。想要给太上皇尽孝,方式方法多了去了。   就像之前陛下确定要在长安城北兴建的那座宫殿。   因为财帛不足,而一直搁置至今,现如今虽然朝政仍旧有困难但完全可以慢慢建设嘛。   有些臣工则站了出来,开始弹劾程三郎那个准备负责兴建洛阳行宫的混帐小子。   听闻此事就是那小子怂恿出来的,这样的行为,实在是不像话。   当然也有代表中原世家门阀的官员站了出来,表达了他们的想法。   觉得陛下想要去洛阳修建行宫,那是皇家的事情,臣子难道还能够阻止陛下去尽孝不成?   李世民就这么安静地坐在御案之后,听着这些臣工们情绪激动地痛陈利害。   又或者是关陇世家与中原世家的代表在那里唾沫星子横飞的斗嘴。   房玄龄这位大唐宰相,则维持着大唐名相的风范,时不时地站出来控场,确保朝堂不至于出现混乱。   足足叽叽歪歪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功夫,双方这才筋疲力尽地偃旗息鼓。   或者说都静待圣裁。   ……   足足灌了两大碗茶汤的李世民这才慢条斯理地抚着长须道。   “诸位卿家,朕倒没有想到,程三郎要给太上皇在洛阳兴建行宫一事,居然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实在是让朕觉得,诸位卿家是不是有些小题大作了?”   “陛下,这怎么能叫小题大作?皇家无小事,太上皇的行宫若是修到洛阳去。   光是筹备物料,招募工匠,驱使将作监百工往之,这些可都需要花费大笔的财物……”   张玄素满脸不乐意地站了出来,亢声言道。   李世民仍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然后扔下了句令满朝文武差点风中凌乱的话来。   “张卿家言之有理,不过,这跟朕,跟将作监有什么关系?”   “???”一时之间,刚刚还喧哗一片的朝堂瞬间一片死寂。   一干方才上蹿下跳的臣工全都瞠目结舌地看着御案后边,抚着长须,仍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皇帝陛下。   怎么回事,陛下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仿佛事不关已一般。   这,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脸色涨紫的张玄素忍不住嗓音又高了几度。“陛下还请慎言。”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这才用一种温和而又无奈地口气道。   “罢了,既然诸位卿家总在此事上纠缠不休,看来朕今日不说清楚是不成了。”   “洛阳行宫,乃是大唐汉唐商行,这间民间商行愿意无偿出资,为太上皇陛下所兴建的行宫。”   “不论人力物力,皆由这间民间商行自筹,不花朝廷财帛,不用朝廷百工。”   “在汉唐商行提出了这个请求之后,太上皇欣然首肯了此事。”   “所以,诸位卿家,你们觉得,朕跟此事能扯得上什么关系?”   “他们没有用朝廷的财帛,用进行的工匠,自筹财帛工匠为朕的父皇兴建行宫。   你们是想让朕站出来阻止什么?”   “……”一干臣工全都一脸黑线,整齐划地一想要集体卧上一个大槽。   这是什么鬼意思?不花朝廷的钱,不用朝廷各监各部的工匠,汉唐商行自己搞?   这简直就是翻遍史书,从来就没有过的做法好不好?   但问题是汉唐商行愿意这么搞,他们还真没什么办法去阻止。   说句难听点的,有个老百姓乐意捐出亿万资产,贡献给朝廷,朝廷难道会严辞拒绝?   老百姓这种行为,既没有违背唐律,也没有违反公序良俗,而且还属于是只能定性为褒义的举动。   长孙无忌也同样瞪圆了眼珠子,左思右想,怎么也想不到,汉唐商行居然敢这么搞。   等于就是直接越过了朝廷,根本不跟朝廷挨边,直接就跟太上皇搭上线。   这让原本所有的算计和理由,全部都落到了空处。   褚遂良看到了长孙无忌丢过来的眼神,硬起头皮上前大声道。   “可是陛下,臣觉得,不应该在洛阳兴建,还是应该在长安……”   “唔……禇卿家,你这话,朕觉得你不该跟朕说,你应该去跟那汉唐商行的主事者说去……”   褚遂良这还没反应过来,那边一直阴笑,努力憋着不发作的程大将军终于精神一振,大步而出。   “呵呵,陛下言之有理,来来来,老褚,回头到我府上来,好好跟我老程聊聊。”   “???” 第1519章 也不知道知节老弟,这些年来,领过几回俸禄   褚遂良一脸黑线地看着那位嬉皮笑脸地程大将军蹿到跟前。   “程大将军还请自重,你可是朝廷重臣。”   程大将军抚着钢针般的浓须,笑眯眯地打量着这个矮自己小半个脑袋,瘦弱的禇遂良。   “对啊,老夫是朝廷重臣,怎么了?”   张玄素也站了过去,跟褚遂良肩并肩,不甘示弱地打量着这个膘肥体壮的朝堂恶汉,重臣败类。   “程大将军你既然是朝廷重臣,那你就应当听从列位臣工之建议。”   就见程大将军呵呵一乐,摊开了双手道。   “我也想听啊,但问题是,汉唐商行之事关老夫屁事。”   “!!!”   张玄素的脸直接就绿了,赤急白脸地扯起嗓子喝道。   “程知节,这里可是朝堂之上,陛下御前,你怎么可以口出秽语。”   程咬金眼皮一翻,老神在在地道。   “老程我说的本来就是实话,汉唐商行是我儿子跟一帮后生晚辈搞出来的。”   “他现如今又不是朝廷官员,你们的建言,他乐不乐意听,你们自个找他去,关老夫鸟事。”   “???”   “程知节,莫要君前失仪!”   房玄龄可真绷不住了,老程你个厚脸皮,你特娘一会屁,一会鸟,也不看看场合。   没看到陛下都快要缩到御案下面去了,一会臣子还没失仪,陛下先失仪,那可如何是好?   面容扭曲的大唐天子把脑袋深深地埋了下去,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掐着自己的大腿。   算了算了,就当朕聋了,这个时候且让他程老匹夫多得瑟会,大事要紧。   程大将军厚皮实脸的一笑,不以为意地朝着御案方向拱了拱手,然后继续朝着这帮子聚拢跟前肩并肩的文臣喷着唾沫星子。   “好好好,老程失仪还请陛下莫怪,你们这帮子家伙,也不想想。   我儿子已经被陛下给罢了职,现如今就是个平头老百姓,他乐意给太上皇修行宫,干你们什么事?”   “一个二个叽叽歪歪什么?咋的,有本事你们也散尽万贯家财,给陛下也在长安修座行宫呗。   你们看我老程拦不拦你们,指不定回头我老程还能敲锣打鼓的宣扬你们对陛下的忠心耿耿……”   “要是舍不得自己兜里那三瓜两枣,那就别在这叽叽歪歪……”   程咬金一手插腰,一手连比带划,将跟前一帮子叽叽歪歪的臣工全给喷了一遍。   喷得一干臣工面无人色,气极败坏,可偏偏又不好,甚至是不敢反驳。   谁特娘的乐意散尽家财去给陛下修什么鬼的行宫,老子的钱凭什么要拿出来?   正是因为大伙都不乐意掏棺材本,所以,面对着程咬金百无禁忌的吐槽。   一干臣工虽然气的七窍生烟,却也只能强行憋住。   那边,程大将军的狐朋狗友们此刻正聚拢成一团在那里兴灾乐祸的看戏。   长着一张不乐意的脸的尉迟大将军抚着长须,很专业的点评点。   “老程武艺不成,可这嘴,比他武艺强多喽……”   一旁的李绩笑得很是兴灾乐祸地道。   “那可不,老程这么些年,在朝堂之上舌战群儒,没有三五十回,怎么也能有个十七八回。”   李客师这位老司机表情很是虚伪地点评了一句。   “咦……也不知道知节老弟,这些年来,领过几回俸禄。”   此言一出,一干对老程知根知底的老兄弟们瞬间绷不住了,全都笑得东歪西倒。   听到了老兄弟们的笑容,程大将军越发的洋洋得意。   一干被程大将军喷得面无人色的臣工们则是脸色越来越黑。   嗯,不消说,那帮程知节的狐朋狗友、糙老爷们,肯定是在嘲笑咱们这些斯文人。   “诸位大将军,我等正在议事,诸位就不能保持一下肃静吗?”   “哎哟?老夫笑老程关你何事,居然来寻我的麻烦?!”   尉迟恭顿时不乐意了,鼓起眼珠子撩起前襟就要下场理论。   李绩很是虚伪地赶紧相劝,实则暗戳戳的拱火,眼看着场面越来越乱。   这个时候,终于控制住了情绪波动,不在下意识咧嘴的李世民长身而起,拍了拍案几喝道。   “够了!都给朕闭嘴。”   听到了陛下这声怒喝,一干臣工白眼乱翻,我就知道,果然又是这样。   每每陛下不乐意听臣工奏事的时候,程大将军总是能够及时插嘴,然后就跟一颗坏螺蛳扔进了汤锅里边似的。   就像现在,满脸怒容的大唐皇帝陛下又强烈的对臣工们扰乱朝堂的行为表达了强烈的愤慨。   一干臣工只能老老实实地俯身请罪,然后陛下以心情不佳头疼脑热为由,拍屁股开溜。   ……   “没想到,陛下从程三郎刚刚入京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布置了。”   “是啊是啊,现在倒好,陛下眼中最得宠的程三郎,被罢职赋闲,算得上是普通百姓。”   “而他偏偏又是那汉唐商行的主事者,汉唐商行要给太上皇陛下在洛阳修建行宫,完全是民间行径。”   “唉……明明知道这分明是陛下的策略,可是咱们却无计可施。”   “诸位也不必担忧太过了,呵呵,想要兴建行宫,所需要的人手,绝非小数目。”   “诸位切记,盯住汉唐商行,若是他们强召关中百姓,到时候,就等着被弹劾。”   “可若是汉唐商行花了大价格招募百姓为工匠呢?”   “那就更简单了,民间商行招募百姓为工匠,咱们弹劾他耽搁农时不可以?”   “咦?这倒真是个好办法……”   “呵呵,还有,诸位记得联系那些关中的诸多商行,告诉他们,少跟汉唐商行交道。”   “修建行宫,肯定会需要大量的物料,特别是木材,只要咱们能够说动那些商贾,卡住物料还有人力。”   “倒要看看他程三郎,还能怎么办?难不成,他还能够把他们程家的家兵都拉去洛阳当工匠不成?”   ……   李世民脸色铁青地打量着那些绣衣使传递来的奏报,正是关于那些臣工们私下的闲谈。   相当一部份,可都是针对于程三郎,以及争取那准备要在洛阳兴建行宫事宜……   “这帮子混帐东西,朝堂之上施展不了手段,居然想着用这些下作的手段来坏朕之大计。”   站在门口的赵昆听到了殿内陛下低沉的咆哮声,眼皮一阵狂跳,就在此时,他看到了程三郎正朝着这边快步行来。 第1520章 大唐才俊,除了我,还有谁能配得上你妹   赵昆看到了程三郎,哦不,还有李恪,看到了这两个年轻人肩并肩,嬉皮笑脸的一边叽叽歪歪一边朝着这边行来。   心中在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禁有些蛋疼。   这两个年轻人,怎么就能没心没肺到这样的地步?   难道不知道现在整个大唐的官宦圈子,都快因为他们闹腾的妖蛾子给闹炸窝了都。   嗯,特别是以程处弼这小子,吴王殿下顶多也就只能算是帮凶。   李恪看了一眼那已经越来越近的甘露殿,心里边却有点开始犯虚。   “处弼兄,要不改日吧,小弟我总觉得不太稳妥……”   “呵呵……我说贤弟你啥意思?要不是程某仗义援手,为你出谋划策,甚至亲自出手,这才让你被美人抱回家。”   李恪觉得处弼兄怎么说话老是有点词不达意,及时修正道。   “处弼兄你措词有误,明明是抱得美人归,怎么到了你嘴里就……”   程处弼大巴掌落在了李恪的肩膀上,挑了挑眉。   “呵呵,我又不是没见过谁抱的谁?”   李恪两眼一黑,气的直接翘起了手指头指向处弼兄这个嘻皮笑脸的贱人。   这家伙不知道掌握了自己多少黑历史。总会时不时地拿出来扎心,这特娘的日子还过不过了。   程处弼抬了抬眼皮,一副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架势,很是正气凛然地看着李恪这个连侧妃都已经娶回家的人形自走播种机。   “你连侧妃都娶上了,可我呢?到了为兄我的事,你就想打退堂鼓,你信不信明天我就去趟平康坊……”   一听到平康坊,李恪顿时脸色大变,赶紧挤出了献媚的笑脸点头如捣蒜。   “好好好,处弼兄莫恼,今日小弟愿意为了处弼兄效犬马之劳,一定配合你把事给办了。   不过先说好,小弟乐意配合,可不代表我爹就乐意把明达给嫁给处弼兄你。”   程处弼呵呵一乐,早就已经跟李明达小可爱眉来眼去的老程家最靓的崽脖子一梗,信心十足地道。   “呵呵……遍数大唐才俊,除了我,还有谁能配得上你妹。”   看着处弼兄那副模样,李恪不禁有些牙疼,总觉得处弼兄那副模样很欠揍。   罢罢罢,自己打是打不过这个糙老爷们的,算了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让他见识斯文人的厉害。   ……   程处弼快步到得阶下,朝着赵昆一礼。“赵叔,陛下可在里边?”   “等会,今日陛下心情可不太好。”赵昆摇了摇脑袋,小心翼翼地步入了殿内。   看着脸色铁青地坐在那里生着闷气的陛下,小心地禀报道。   “陛下,程三郎还有吴王殿下过来了。”   “来了?”李世民扬眉起身,想了想又坐了回去。   “让他们进来吧。”   一听陛下心情不太愉悦,程处弼不禁有些揣揣不安。   自己今天可是鼓足了勇气,想要借着自己为他们老李家呕心泣血,过来跟陛下聊一聊自己的终身大事的。   看到赵昆来到了殿门口朝里歪了歪脑袋,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很是谦虚地往旁边一让。   “来来来,吴王殿下请吧……”   “???”吴王李恪当场脸色发黑。啥意思,想让本王去给你探查敌情还是咋的?   “不不不,处弼兄你年长你先请。”   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那是你爹,你爹心情不好,指不定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不孝儿孙导致的,关老子屁事。   不过当着陛下的贴身心腹侍卫头子,真心人程处弼自然不能说真心话,大义凛然地两眼一瞪。   “程某乃是被罢职赋闲之人,你可是皇子,里边蹲着你爹,你不走跟前,还能有谁有这个资格?”   “……”李恪顿时被能言善辩的处弼兄给说得瞠目结舌。   赵昆一脸黑线的站在旁边,很想两大脚尖把这两个叽叽歪汪的年轻人全给踹进殿里去。   李世民满脸期待地看着殿门,等了半天却连个鬼影子也没看到。   就只听到外面隐隐传来的争辩声,当即就不乐意了,拉起了脸厉喝道。   “你们两个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做甚,还不滚进来!”   ……   李世民拉着脸,打量着跟前低眉顺眼,一脸讨好的程三郎与李恪。   不知道为何,原本自己应该对这两个替自己扛住压力的年轻人心怀歉意。   可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总觉得应该揍他们一顿似乎才能够让人念头通达。   李世民深呼吸了两口气,终于是稳住了情绪。   兴许是因为被那些绣衣使的消息,让自己脾气有些过于暴躁,嗯,不能迁怒于人。   李世民示意宦官给这两年轻人上茶之后,这才温和地笑道。   “处弼贤侄,这两日,压力大不大?”   压力?程处弼顿时想到了那天亲爹回府之后洋洋得意地显摆他舌战群儒的威风。   自己还有一干兄弟都光顾着乐,哪来的压力?   至于这两天自己就蹲在汉唐商行总部,与李恪一起处理积压事务,有空闲的时候就顺便打两把牌。   等到了晚上就去程家酒楼跟一票狐朋狗友吃香喝辣,这压力从何谈起?   斜了李恪一眼,看到这位吴王殿下目不斜视,安静如鸡,得,还是自己一个人独立面对吧。   程处弼砸巴砸巴嘴,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有点压力,不过不是很大,是吧殿下?”   听到了处弼兄之言,李恪赶紧点了下脑袋,回答的模样萧规曹随。   “是的,孩儿也觉得有点压力,但是算不得什么。”   “你们呀还真是……”   看到这两位年轻人面无难色的模样,李世民不禁有些欣慰,不愧是自己看好的年轻人。   “那是因为你们不明白,那些不乐意迁都,已经猜测到了老夫用意的臣工,还有不少世家大族。   他们已经开始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会用尽各种手段,来干扰你们。   接下来,你们的压力只会越来越重……”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这才反应过来,不过对于李世民的警告,程处弼秉承着程家人的铮铮铁骨,呵呵一乐。   “叔叔,他们想要做什么,那是他们的事情,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   有问题,小侄我还有一干汉唐商行股东就会群策群力的解决。”   “更何况,我们还有叔叔你在后边支持。” 第1521章 自己还说个毛线,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李恪也在一旁赶紧表态道。   “是啊父亲,孩儿一定会全力配合好处弼兄。”   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好,要的就是你们这样的干劲和冲劲。”   “不过程三郎,为了避嫌,在洛阳行宫建成之前,你就继续赋闲吧……”   此言一出,一旁的李恪连咳带呛的,就特娘跟个肺痨晚期似的。   程处弼默默地砸了砸嘴,原本自己还美滋滋地想要混进将作监的队伍里边去。   要是能够挂个少监的职务,隔三差五跟那位阎大艺术家好好交流交流。   说不定能够相逢一笑泯恩仇,再从他那里搞点书画艺术作品。   不过李世民这么一说,再加上之前亲爹的提点。   程处弼很清楚,怕是虽然大家都没有将迁都之事说到明面上。   但不论是李家父子,还是满朝文武,其实大家都已经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自己如果有了官身,反而还真不太好行事,也容易为人垢病。   如果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大唐百姓,乐意花大钱给大唐太上皇陛下在洛阳修建行宫。   反倒让所有人都只能干瞪眼,无话可说。   李世民瞪了一眼李恪,想了想,便将自己从绣衣使那里传来的消息告诉了这两个年轻人。   听得程处弼与李恪二人脸色甚是难看,要不是当着大唐天子的面,程处弼真想好好地问候一下那帮子老家伙。   我这边都不拿朝廷一个铜板,居然还来针对老子,呵呵……还想着耍阴招来对付程某人。   看到程三郎一脸窝火,眼珠子轱辘乱转的表情,李世民开口安抚道。   “贤侄,他们也只敢用这种阴损的招数来对付你,只要你小心应对,应当不会有什么大事。”   “老夫也会盯着他们,如果他们一旦越矩,朕定会依律处置,严惩不怠。”   “另外嘛,贤侄你还有什么想法和思路,只管提出来,老夫若是能够帮得上忙的,定不推辞。”   听得此言,程处心中一动。“叔叔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小侄倒真有个想法,希望叔叔能够恩准。”   “哦?你且说说看,让老夫看看可不可行。”   看到程三郎两眼放光的模样,李世民不禁有些揣揣不安。   主要是根本不知道这个脑洞清奇的小子会提出什么离谱的条件,得先稳一稳。   不光是李世民,李恪也同样瞪大了眼睛看着处弼兄。   毕竟自己跟处弼兄过来这里,其实被处弼兄逼着来商谈另外一件事。   所以李恪也不知道处弼兄此时两眼放光,这是想要搞什么名堂。   “小侄听闻,我大唐这几年来,民间私铸钱币之风渐起,皆因为我大唐钱币所铸不足所导致。”   “而那些私铸钱不但大小不一,而且轻重各异,容易扰乱我大唐的财货市场,影响到商贸往来。”   “就是我们在泸州的时候,不但有私铸铜钱流通,甚至还有些地方,拿出了劣质铁钱来忽悠那些贫苦百姓。”   “所以,小侄觉得,与其让那些民间那些私铸者胡来,倒不如,把这项差事许给我汉唐商行。”   “……”李世民愣愣地看着程三郎,半天才道。   “你的意思是,想要朝廷准你汉唐商行私铸钱币?”   听到这话,看到李世民那古怪的表情,程处弼赶紧摇头。   “不不不,叔叔你会错意了,我汉唐商行从来不搞假冒伪劣商品。   小侄的意思是,既然如今朝廷这边不既然不乐意铸币。   倒不如请朝廷下旨特许,准我汉唐商行成为朝廷特许的唯一官方指定铸币机构。”   李世民打量着程三郎,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恪。   李恪牙疼地吸了口气。这家伙想要干嘛?铸币这等大事,居然连不商量一下就把主意往外冒。   李世民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打量着这位愿意为了大唐王朝散尽家财的程三郎。   “你的意思是,你们汉唐商行愿意为朝廷铸币?”   “正是。”程处弼看到李恪频频递过来的眼神不乐意地白了一眼回去。   这个浪货,怎么可能知道铸币到底有多赚钱,而且铸币权这玩意到底有多牛逼。   不过现在可不是跟他解释的时候,所以,程处弼只能用目光威胁李恪不要吱声,回头自己会再跟他解释。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莫不是自己这几年把老程家的俸禄罚得太狠,导致这小子心态扭曲。   兴许他想的是,朝廷不给程家人发俸禄,程家人自己铸钱来当俸禄?   可老夫是看在你为太上皇,为大唐王朝兢兢业业做事的份上,想让你小子有利可图。   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你小子把自个亏成穷光蛋好不好?   “程三郎,你可知道,铸币可不是生意,你若是把它当成买卖,老夫可以实话告诉你,你亏本亏定了。”   “知道不知道,朝廷铸币,光是铸一贯钱,所需之铜、锡等料,就需要差不多六百文成本。   而还有丁匠过役期之后需要付以资财,导致铸一贯钱,甚至需要一贯两百,到一贯三百文的成本……”   “叔叔,这个成本,小侄在泸州的时候就已经特地打听过了。   可是我汉唐商行旗下,也有几座铜矿,与其就那么摆放着,倒不如拿来铸币。”   “另外就是,小侄倒觉得,铸币本该是件赚钱的买卖。   怎么到了朝廷这里,居然会亏钱,实在是让小侄百思不得其解。”   看着程处弼固执的在跟前叽叽歪歪,李世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程三郎,你确定你要铸币之权?你可要想清楚,所铸之钱,要跟朝廷所铸官钱一般精美。   可不是随便找几个匠人,就能够铸得出来的。”   看到处弼兄还有话要说,早就已经急得不行的李恪赶紧插嘴。   “父亲,要不这样,且先等处弼兄铸出钱样。   若是能够与朝廷所铸钱币一般精美,咱们再来商议此事如何?”   “好,恪儿此言,深得我心,那此事就这么定了。”   程处弼呆若木鸡地看了一眼表情很纯良的李恪,又看了一眼老夫是为了你小子着想的李叔叔。   罢罢罢,既然如此,那自己还说个毛线,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第1522章 不好意思,现在只能请陛下再看一回重播   程处弼点了点头。“既然叔叔都这么说了,那就这样,回头小侄我弄出了钱样,再来寻叔叔详谈。”   看到程三郎那副不太乐意的模样,李世民犹豫再三之后,朝着程三郎正色承诺道。   “你小子只管放心好了,你在泸州立下的功勋,老夫可都记得。”   “此刻不授你官身,亦是希望你能够为大唐再立新功,等日后迁都事成,那时候一并述功赏赐。”   听得此言,程处弼顿时来了精神,犹记得自己要给大唐出谋划策解决迁都这个难题的初衷,可是为了自己的成家大事。   现在既然陛下开始提前许诺,呵呵,正好打蛇随棍上。   “多谢叔叔,不过话说回来,给太上皇兴建行宫,怕是没个几年是弄不完的。   怕是到了那个时候,我大哥的儿子都已经会打酱油了,唉……”   “???”李世民看着一脸悲凉模样,看着天花板,语气很是萧瑟的程三郎。   总觉得这小子似乎这话说得莫明其妙,难道是……   一旁的李恪哪里不明白,处弼兄开始了他的表演。   赶紧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表示自己真不知道处弼兄想要做甚。   程处弼假马鬼日的唏嘘感慨完,看到李恪的动静顿时不乐意了,频频朝着李恪连打几个眼色。   李恪心领神会,一想到处弼兄之前的威胁,罢罢罢,只能硬起头皮上场。   “是啊,迁都之事非三年五载不可,话说回来,处弼兄你现如今一直劳碌于事,孑然一,嗯,咳咳咳……”   李恪看到亲爹那刀子一样的眼神,下面的话嘎然而止,装咳嗽掩饰了过去。   李世民这才缓缓的收回了目光,干咳了声,抚着额头,方才还精神抖擞的中年老男人此刻显得那样的萎靡不振。   “老夫有些乏了,处弼贤侄,恪儿,你们先退下吧……”   “……”程处弼顿时心中一梗,看着李世民这个未来丈人在跟前飙演技,整个人都不乐意了。   啥意思,你这位长辈还真觉得自己找了头骡子,只能给你干活,不能干点别的?   程处弼不乐意离开,李世民一脸疲惫不堪地抬手抚额,眼皮也不抬一下,李恪则装傻充愣,安静如鸡地坐在一旁。   赵昆感受着殿内这古怪的气氛,打量着这三位,想笑又不敢笑。   就在局面陷入到了尴尬的沉默期的时候,一只白净得犹如羊脂玉般的纤纤素手扶着门框,然后,一张明媚而又阳光的俏脸从外面探了进来。   看到了殿内那手枕着额头仿佛是在假寐的亲爹,还有背对着殿门,安静如鸡地坐着一动不动的两个身影。   李明达的唇角,扬起了一个可爱的弧度,然后回眸一笑。   此刻,显得有些无可奈何的长孙皇后只能撩起裙摆,随着亲闺女步入了殿内。   此刻,赵昆看到了这两位现身,不敢怠慢,赶紧吆喝一声,打破了殿内的尴尬的死寂。   “陛下,皇后娘娘、晋阳公主殿下来了……”   程处弼赶紧扭头,就看到了温婉贤淑的长孙皇后,还有古灵精怪的李明达连袂而来。   看到了程三哥哥投来的目光,李明达微羞,旋及扬起了明眸,调皮地冲程三哥哥眨了眨眼。   看到了这对长相肖似,就连智商怕都不相上下的母女连袂而此,程处弼不禁松了口气。   李世民已然在看到了妻女的那一刻,下意识地就腾起而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你们怎么来了……”   李明达快步行来,朝着亲爹乖巧的一礼之后,转过了头来嫣然一笑。   “女儿见过爹爹,见过三哥,见过程三哥哥……”   “微臣参见殿下。”程处弼下意识地一礼答道。   李世民本想吐槽程三郎这小子,你已经不是微臣,应该自称草民才对。   不过考虑到闺女还有观音婢都在场,自己这种明目张胆的报复之举容易惹人垢病,这才悻悻地按捺住。   客气寒暄几句之后,大家再一次安坐于这甘露殿内。   李明达乖巧地坐到了亲爹的身后边,巧笑嫣然地道。   “爹爹,你好像很累的样子,肯定是太辛苦了,让女儿给你按一按吧。”   不等李世民答话,手已经搭了上去,李世民那张自打见李明达就一直在笑的菊花老脸越发地笑意盈盈。   “好好好,那为父可得好好享受享受,你给爹爹按按,爹爹就会浑身上劲。”   程处弼看到正屈膝坐在李世民身后边,正在给亲爹按摩肩颈的李明达,朝着自己嫣然地笑,然后打了个眼色。   瞬间,凭着二人多年的默契,程处弼就读懂了这位慧质兰心的李明达的想法。   然后看了一眼那位正在闭眼垂眉,满脸幸福感暴棚的大唐天子正在享受着亲闺女的按摩。   程处弼刚刚已经展示了一回演技,可是却被李世民强行飙演技给破坏掉了进程。   现在李明达的示意,程处弼虽然明白怎么回事,可是一时半天,却想不到新的演绎方式。   看着李明达那期待的目光,还有一旁那位温婉贤淑,有着大智慧的长孙皇后深邃中带着一丝勉励的目光。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便宜老丈人,不好意思,现在只能请你再看一回重播。   程处弼需要一个搭台词的,但是其他人没有配合过,只能重新把目光落回了李恪身上。   李恪看到了处弼兄投来的目光,有些摸不着头脑地看了一眼亲爹李世民,又看了一眼处弼兄。   然后眼睛快速的眨了几下,意思是刚刚咱们不是已经演过了吗?   程处弼白眼一翻,看来只能由自己这个文武双全的MT来强行拉怪开团。   反正李恪这家伙顶多也就是个DPS,已经收到了自己的信号,他敢不配合,呵呵……   “对了贤弟,方才咱们聊到哪儿了?”   程处弼没有等李恪反应,而是大巴掌一拍自己的腿,一脸恍然自已给出了答案。   “我想起来了,方才我好像说到,给太上皇陛下兴建行宫,没有个几年是弄不完的。   怕是到了那个时候,我大哥的儿子都已经会打酱油了,唉……”   “???” 第1523章 那个时候闺女你还想要嫁给这小子,爹爹定不拦着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着嘴巴开合不停的程三郎,这小子啥意思?又来?   程处弼却胳膊肘朝着旁边一顶李恪,冲这家伙频频打眼色道。   “然后你接着说了什么来着?”   “我……”李恪眼角的余光看到亲爹又开始两眼睁圆。   然后,就看到了坐在亲爹身后边的李明达娇声道。   “爹爹别动,往前俯俯,女儿才好给你按脖子。”   “……哦,好好好。”李世民一听到闺女的声音,不由自主地照着李明达的吩咐垂下了脑袋。   这让李恪瞬间压力大减。然后又看到了母后笑眯眯地端起了茶汤,朝着自己微微颔首道。   “哦?老身也想听听恪儿你方才说了什么。”   “……”此刻正低着脑袋的李世民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此刻,闺女和观音婢都已经正式登场。   一想到前几日亲爹李渊的那番劝解,李世民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声。   李恪只能硬起头皮开始输出。“孩儿当时也是下意识地附合了一句是啊。   毕竟迁都之事非三年五载不可,而处弼兄现如今一直劳碌于事,孑然一身……”   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懂事就好,然后满脸唏嘘地长叹了一声道。   “是啊,一直这么孑然一身,单身习惯的我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   “看破红尘?”不知道哪里蹦出来这四个字。   程处弼眼珠子都绿了。神特么的看破红尘,老子是那种能够看得破的人?   下意识地一扭头,就看到了不知道啥时候抬起了脑袋,笑得不怀好意地打量自己的大唐天子。   长孙皇后一脸哭笑不得地看着夫君,实在是都不知道该怎么搭腔了都。   李明达明眸一转,却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歪起了可爱的脑袋道。   “爹爹,你说程三哥哥会去当和尚呀?那我怎么办。”   李世民转过了头来,看着跟前两眼亮晶晶的闺女,看到一旁笑容温婉娴静的观音婢。   又看到跟前眼珠子发绿的程三郎,还有那努力地缩到了程三郎身后边,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三郎李恪。   李世民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   “……好了好了,爹爹就是跟你程三哥哥开个玩笑,嗯……程三郎。”   “小侄在。”程处弼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赶紧答应了一声,静待李世民开口。   拖延了这么多的日子,终于到了图穷匕现的时候。   “嗯,修建行宫,怕是得三年五载……到了那个时候,小兕子也到了及笄之龄。”   李世民的嗓音显得份外的干涩,扭过了头来,满脸尽是爱怜与难舍地看着明眸皓龄的掌上明珠缓缓言道。   “若是等到了你爷爷在洛阳的行宫建成,那个时候闺女你还想要嫁给这小子,爹爹定不拦着。”   虽然有些舍不得,不过现在建行宫这开头第一笔才刚落,正好拿来作为理由拖延,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现在,李世民突然巴不得程三郎这小子多遇上点艰难困苦,让自己更多留闺女在身边几年。   听到了李世民这话,程处弼两眼一亮,咧嘴差点乐出声来。   在丈母娘与未来媳妇的配合之下,未来老岳父终于是松了嘴了。   李明达什么话也没说,只不过俏脸酡红,羞哒哒地垂下了眼帘用力地点了点头。   长孙皇后看着这一幕,朝着程三郎与李恪挥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看到满心欢喜的程三郎还有李恪离开之后,长孙皇后握住夫君的大手,满脸爱怜地看着此刻心如刀绞的夫君。   “爹爹……”李明达乖巧地把头埋进了父亲的怀中,她很明白父亲的心思。   李世民爱怜地轻抚着女儿的发丝,一手紧紧地与妻子的手交握。   自己的小棉袄,终究长大了,有了喜欢的人了。   作为一位疼爱闺女的父亲,最难过的,莫过于亲眼看到这一幕。   ……   程处弼与李恪离开了甘露殿,想比起那美滋滋地处弼兄。   李恪却如同劫后余生般地吐了口浊气,刚刚亲爹给自己带来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点。   不过看到了处弼兄那副一脸得瑟的表情之后,李恪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处弼兄,嘿嘿嘿……你是不是应该跟你二哥一般,也要对我换个称谓?”   程处弼看着跟前这位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的李恪,伸出了大手,落在了李恪的肩膀上。   然后冲这个今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呵呵一乐。   “行,回头我就当着你爹的面叫你三舅兄。”   “???”李恪的脸直接就黑了。老子特娘的还想多活几十年,算了算了,不跟这个糙老爷们一般见识。   嗯,一想到自己那乖巧聪慧的妹妹李明达居然看上这个满肚子坏水的粗鄙武夫。   李恪心中,不禁对于亲爹那复杂的心情,有了进一步的理解,甚至有点感同身受。   但很快想到了一件正经事。   “处弼兄,你方才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想要去弄什么铸币权,你弄那玩意做甚?”   “贤弟你……算了,咱们出宫再说。”程处弼扫了一眼,这里可是宫中,实在是不方便泄露某些机密。   ……   二人出了宫,程处弼虽然很想蹿回家去告诉亲爹陛下已经同意自己亲事的好消息。   不过考虑到铸币权这个大事,决定先把李恪这家伙带去汉唐商行,自己好好给他补补课。   毕竟,跟李恪打配合习惯了,最好让他明白这里边的妙处,到时候,不需要自己太费精力,李恪也会跟打了鸡血般斗志旺盛的去干。   而自己接下来的主要工作,还是洛阳兴建行宫一事,毕竟这可是牵涉到了什么时候修那行宫,什么时候能够娶亲的大事。   赶到了汉唐商行的总部,程处弼径直把李恪领到了后院自己的办公室里边坐下。   邓称心照着程三郎的吩咐去拿来了一份关于剑南道铜矿山的资料。   而程处弼则抄着钥匙,打开了一个自己存放在此的箱子,取出了里边关于水力冲压机的机械结构图。   程处弼把这两份厚厚的资料,全都拍在了案几上。   “来来来,贤弟你仔细看看,等你全部看完,就会明白我为何要跟你爹提这个条件。” 第1524章 老子修这行宫,可全是为了能够有个媳妇   李恪半信半疑地接过了资料,仔细地查看了起来。   而程处弼则在一旁,呷着那姚州搞来的茶,这玩意劲大,烟香味足,喝起来的确舒爽。   李恪越看脸色越发的显得震惊,半天才抬起了脑袋看向程处弼。   “处弼兄,咱们汉唐商行,有那么多的铜山?”   “这还只是目前堪探出来的,预计以后还会有新的铜山。”   程处弼点了点头解释道。“咱们现在手中有了这么多的铜山,而且这些都是储量十分巨大的富矿铜山。”   “咱们有了这样的资源,你觉得,我们就做些铜盆、铜管、铜镜之类的玩意?”   “至于你爹说,铸钱是亏本的买卖,呵呵……那得看怎么铸。”   看着处弼兄那张自信到足以爆棚的脸,李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是看不习惯程三郎那副得瑟的嘴脸。   “过去的铜矿的开采冶炼有很大的问题,其实最主要还是铜矿开采之后,道路艰险难以运出。”   “多是就地开采,就地冶炼,形成不了规模化和工业化的冶炼。”   “可是咱们这些年来,搞水泥厂,已经尝到了规模化的甜头。   而且,咱们完全可以将水泥官道,直接修到厂矿地区,利于将开采出来的铜矿集中冶炼。”   “再有,你看看这个……过去的铸钱怎么铸,都是浇铸。   而且还有这种钱范,每一次也就只能浇铸十枚铜钱,既费人工,又费物力。”   “所以,为兄我经过了长时间的研究和构想,最终设计出了这玩意,叫水力冲压机。”   “有了此物,我们只需要将冶炼出来的铜直接制成铜板,然后依靠水力冲压,就可以得到一枚枚的铜钱。”   “嗯,看贤弟你表情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不过没关系,这水力冲压机我已经让人在搞了。   等回头搞好了,让你亲自去见识见识你就能够明白这玩意的好处。”   ……   李恪愣愣地看着程三郎铺开的那张设计图,心里已经对处弼兄的话信了八成。   “处弼兄你的意思是,直接冶炼成铜板,然后直接用这种机械冲击,就能够成为大唐市面上所流通的制钱?”   “呵呵,不然呢?你想想,铜矿是咱们自己的,我们所需要付出的,就是采矿、运输、冶炼,以及冲压的成本。”   “而过去呢?采矿、冶炼、运输、运到了地方之后,才开始用钱范来制作……”   程处弼开始扳手指头细数目前大唐想要制作铜板所需要耗费的工序。   相比起来,这种机械冲压一次成型,再加上直接冶炼成铜板冲压,成本怕是最多只有官府铸钱的三分之一多,最多也就是五成。   也就是说,汉唐商行铸一文铜钱,就能够赚半文,而且这是钱,直接就可以拿来购买东西的。   李恪牙疼般地吸了半天气,这才抬起了脑袋。“处弼兄,那机械真有这等本事,铜板塞进去,出来的就是钱?”   “呵呵,不然呢?”程处弼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   后世搞硬币,全部都是机械冲压的好不好,人工浇铸,那是缺乏机械作业的时代才搞的。   程处弼可是记得,好像就连那些造假币的都是用的冲压机,一水的标准化作业。   李恪拍了拍这些资料,嗯,有处弼兄这个老司机在操作,果然能让人省不少的心。   “不过处弼兄,今日我父皇说的那些,咱们如何应对?”   “还能怎么应对,长安这边,怕是十有八九招募不到人手了,而洛阳咱们人生地不熟的,更不好搞。”   “所以,我觉得,咱们要不这边,人手就直接从泸州搞。”   “泸州?”李恪坐直了身躯,不禁两眼一亮。   “你是说,咱们在泸州汉唐商行搞的那些獠人建筑队?”   “没错,我们可以从剑南道那边的各个水泥厂,抽调一批精兵强匠过来。   到洛阳去先把水泥厂、石灰厂等我们所需要的原料生产厂给建设起来。”   “之后再拉几只建筑队直接到洛阳去,特别是那几只有过修建建筑经验的工程队。”   这些建筑工程队,可是跟着汉唐商行已经干了好几年的队伍,不论是技术力量,还是工程的熟练度,都有保证。   何况程处弼当初想要搞这个世界各国建筑的时候,其中有一个考虑就是,尽量地减少木材的使用。   何况那些西式建筑,也多是砖石建构,而砖石嘛,呵呵,烧呗。   总比耗费大量的人力,还得寻找适合粗细的木材,伐下来之后,还得等木材阴干,之后才能使用。   更要那么干的话,程处弼觉得五年都是短的。   指不定十年之后,自己的大侄子都快入仕了,自己还是单身狗一枚。   这样可要不得,要搞就搞短平快,老子修这行宫,可全是为了能够有个媳妇。   而不是学言情片,等到白发苍苍,才哆哆嗦嗦地牵着手安度余生。   当天,几个信使就离开了汉唐商行总部,疾行而去。   而程处弼跟李恪约定好,三天之后,去看水力冲压机是怎么铸钱的。   汉唐商行洛阳分行会先提前购置土地,准备兴建所需要的工坊。   ……   第二天一大早,东宫又来了人,说是太子殿下有事相召。   被皇帝陛下罢职赋闲的程处弼,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晃晃荡荡地进了东宫。   到得东宫,径直往那丽正殿而去,只是这个时候,里边正在进行着小朝会。   程处弼跟那些昔日左内率的同僚们招呼之后,蹲在丽正殿外,看着里边那帮子东宫属官跟太子殿下正在议事。   现如今,情况的确要比过去好了许多,兴许是那些年,程三郎成日扛着仪刀在那里威摄。   导致现如今东宫的小朝会的纪律比之过去好了许多,而且属官们,对于太子殿下的直面弹劾也少了许多。   毕竟,现如今,那位魏王殿下现在显得低调了不少,一直闭门编撰他那个《括地志》。   这部本该在历史上给他带来巨大声望的《括地志》,进度已经到了尾声。   只不过,他所编撰的《括地志》,相比起太子殿下主持编撰的大唐药典,重要性不可同日而语。 第1525章 哎呀,我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程处弼正一边跟人闲聊,一边歪着脑袋朝着里边看,不大会的功夫,小朝会终于结束。   一干东宫属官们都辞出了丽正殿,都看到了程三郎这个无业游民。   不过,过往的恩怨,让一干东宫属官,对于这位程三郎直接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   只有于志宁这位太子詹事,留步下来,跟程处弼叽歪了几句,这才离开。   之后,李承乾缓步入了丽正殿,跟处弼兄又开始在东宫里边瞎溜达起来。   李承乾颇有些遗憾地道。“原本小弟我还想着,等处弼兄你的赋闲期过了之后,让你回东宫赴任。”   “可是现如今,处弼兄你要受累往东都洛阳为我皇爷爷修建行宫。   而且还不能授官,只能以普通人的身份去,以免为朝臣所垢病,实在是……”   面对着未来的大唐之主,程处弼自然不能跟面对李恪似的只谈钱。   现在当然要谈一下理想,谈一下对未来的展望。   展示自己作为大唐王朝最优秀的栋梁之材的高素质高情操。   程处弼爽朗一笑,迈开大步继续前行,豪情满怀的模样很能感染人。   “这倒也没什么,只要我大唐能够迁都成功,那么未来,殿下就不必像你爹似的,为了口吃的蹿东都去。”   看着处弼兄那副意气风发,朝气蓬勃的模样,可就是说出来的话让李承乾怎么琢磨都不是个滋味。   什么叫蹿……得,一想到亲儿子李象现如今也是一口一个蹿字。   刚刚想到了李象,瞬间就听到了一声吆喝声。“程伯父,程伯父……”   程处弼循声望去,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树丫上,一个熊孩子正挂在树上,兴奋地冲这边摆着手。   “哎哟,小殿下,你怎么蹿上树去了?”   李承乾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蹿到了前头,并指如剑。“你给我下来!”   “爹,我在上面抓这个……”李象有些委屈地伸手,然后一条只绿油油的毛毛虫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程处弼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位小殿下果然很生猛,很有自家四五六三个弟弟当年的气势。   “给我放下,你也不怕蛰手!”李承乾气极败坏地叫道。   李象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程处弼已然蹿到了树下,伸出了双手。   然后,李象就这么从一人多高的地方往下蹦,程处弼轻而易举地就捞住了这小子,将他放到了地面上。   李承乾气的肝疼地打量着这个小兔崽子,成天不是上树,就是钻沟的。   哪像自己当年,爹说做啥,自己就老老实实做啥,这孩子简直就是自己的天敌和反面,皮的令人蛋疼。   看到李承乾这般模样,程处弼凑到了近前小声地劝道。   “殿下还请息怒,小殿下顽皮是顽皮,可好歹聪明。”   看在处弼兄的份上,主要是这孩子自己要是大巴掌过去,指不定又要去母后和父皇那里告状。   李承乾只能黑着脸怒哼一声。   “你的课业呢?让你背的书你背完了没有?”   “背完了,明达姑姑可以作证……”   李象抬手一指,然后不远处,一位笑得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美少女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边走了出来。   “大哥好,见过程三哥哥……”   “……”李承乾牙疼地吸了一口气,难怪这臭小子这么有恃无恐,原本妹子在这里。   ……   “走吧,左右无事,咱们一块到宜春宫那边去坐坐。”李承乾作为东宫的主人发出了邀请。   程处弼与李明达都欣然前往,李象这小子赖着也不乐意走,说是要向程伯父请教问题。   只不过,李象问的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听得李承乾眼皮直跳。   偏偏程三郎总能够给出答案,比如为什么毛毛虫为什么会变成蝴蝶。   那是因为毛毛虫是蝴蝶的幼虫阶段,又比如,为什么有些毛毛虫会蜇人有些不会……   李承乾无可奈何地摇着脑袋,听得兴致盎然的李明达掩唇低笑。   一双春光明媚的眼眸,落在了程三郎那高大英武的身影上,两眼仿佛舍不得多眨一下。   不大会的功夫,来到了宜春宫处,择了一处风景绝佳的凉亭坐下。   大家聊天都显得比较矜持与含蓄,只是,聊了不一会,看到妹妹明达频频递来的眼神。   李承乾只能无奈地起身,牵着亲儿子李象,以带孩子去找妈妈为借口,把空间留给了李明达与程三郎。   程处弼看着李承乾父子离开的背影,直到看到他们父子渐行渐远,这才吐了口浊气扭过头来。   就看到李明达不知道何时已然俏生生地来到了跟前,跟自己对案而坐。   程处弼看着这个打小看着她长大的李明达,看着她那双明媚的眼眸,温言问道。   “殿下,今日过来,该不会是为了等我吧?”   “嗯!”李明达用力地点了点头,展颜一笑,然后从怀中拿出了一本帐册递给了程三郎。   “这是我这几年的分红,程三哥哥,此刻汉唐商行要为我爷爷修建行宫,我身为汉唐商行的大股东,肯定也要有自己的贡献。”   “我一直呆在宫里,自身也没有什么用度,这些分红也一直都放着。”   “这如何使得,殿下……”   “叫我明达。”李明达一双明媚的眼眸看着程三哥哥,有些不乐意地皱了皱可爱的鼻翼嗔道。   “好吧,明达妹子,这如何使得。这些钱你还是留着花销。”   “程三哥哥,我可是听说了,你准备明年的分红要全部投入到行宫的建设。”   “那就说明,肯定有许多地方需要花钱,这些钱你先拿去,争取早一点把行宫修好,比什么都重要。”   看着李明达那固执的表情,还在笃定的语气,程处弼轻抚着那本犹自带着李明达温度的帐册。   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终只能硬起头皮点了点头。   “好吧,就当是我先借妹子你的钱帛。”   看到程三哥哥没再拒绝,李明达快活地弯起了明眸得意地道。   “没关系的,我的钱还不就是你的……”   然后李明达瞬间抬起了双手捂住了俏脸羞不可抑地小声道。   “……哎呀,我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第1526章 向钱看,小弟我不就在看钱吗?   程处弼看着抬起了手,捂着俏脸,可偏偏乌溜溜的黑眸从指缝正看向自己的李明达。   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果然,不愧是她,果然还是那个古灵精情的小可爱。   “谁说的,我就觉得你这样最真实,最可爱。”程处弼很认真也很笃定地道。   “那程三哥哥你不许笑话我哟。”李明达这才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放下了双手,露出了一个明媚的笑脸。   “当然,肯定不能。”   “殿下……殿下……”一声声的呼唤传了过来,李明达有些不乐意地扁了扁嘴,可还是站起了身来。   “程三哥哥,我要先回宫了,唉……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看到你。”   “放心吧,等到了休沐之日,我会照例进宫给你送好吃的。”   “嗯!”李明达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才有些沮丧地道。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程三哥哥你要去洛阳给我皇爷爷修行宫,咱们不知道又会有多久见不到。”   听得此言,看着神情有些黯然的李明达,程处弼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相劝。   然后就听到了李明达小声地嘀咕了句。   “希望我爹爹今年又去东都就食,这样,我们又可以经常见面了。”   “这个……我应该应该是最可行的办法。”程处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答道。   也是,反正去年冬天,关中受灾颇为严重。怕是今年自己蹿去洛阳,要不了多久。   咱们那位英明神武的大唐天子就得屁颠颠地率领着百官以及十六卫大军东巡东都。   ……   程处弼坐在案几跟前,看着这位汉唐商行的管事坐到了跟前之后,将一个不大的盒子恭敬地摆放到了案几之上。   “三公子,这是照你的要求,我们制作的铸币的模坯。”   程处弼打开了箱子,箱子里边静静地摆放着几块钢质的工作模,还有铜质的开元通宝。   程处弼仔细地打量着工作模,然后又将那个开开通宝搁置在工作模内,严丝合缝,几乎没有半点的空隙。   工作模就是形成图案下凹,而且十分光滑的模具,这样,只需要将此工作模固定在冲压机上。   就可以对厚薄刚好的铜板进行冲压,制作出合格的大唐开元通宝。   程处弼仔细地欣赏完之后,将这一套工作模留下,当然是用来收藏,也当作纪念的。   详细地询问了那位掌柜之后,程处弼便派了人去知会李恪,让他记得到时候过来汇合。   一同前往渭水之畔,欣赏一下铜板是怎么变成开元通宝的。   ……   渭水边上,程处弼站在河岸边,看着那架巨大的水车,正在似缓实疾地转动着。   而随着这种采用木材和青铜零件组装而成的水车的转动,带动着一台冲压机正在进行往复运动。   每一次转动,那块铜板上都会多一个孔,然后一旁专门有人拿一个勾子。   乘着机械抬起的瞬间,飞快地将那枚被压制好的铜板从里边扒拉出来,然后铜板又会被插进去一点,继续直面那冲压机的冲压。   李恪捡起了那枚掉落在地的亮晶晶的铜钱,仔细地打量着,上面的图案显得十分的清晰,跟那种铸造出来的铜钱几乎就没有任何的差别。   不放心的李恪甚至从兜里边拿出了一枚开元通宝来比较。   不论是其直径,还是孔径,还是边沿的厚薄,都与那种官府铸造的开元通宝几无二致。   李恪看着跟前那一枚枚被掏出来的铜板摔落下来,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眼中的光芒,与那铜钱反射的阳光交相辉映。   有些神经质地咧着个嘴,嘀嘀咕咕地嘟囔道。   “处弼兄,咱们要发财了,发大财了……”   看着这位显得有些神经兮兮的吴王殿下,程处弼一脸嫌弃。   “我说贤弟,好歹你也是一位堂堂亲王殿下,每年那么多的分红,还有俸禄。怕是不比长安的富商巨贾差。   拜托你别一见到钱,就这么一副财迷模样行不行?矜持一点。”   “唉……你当小弟我不想,就是过去穷惯了,下意识就会这样。”   李恪有些腼腆地一笑,有些恋恋不舍地又抓起了一把铜板,美滋滋地看着这把铜钱在手中叮当作响。   还不忘小声地跟程三郎道。   “处弼兄,你之前给的资料不是说过,咱们汉唐商行今年的铜产量大约能够有三百来万斤。   而且这个产量还会持续增长,那照这么说来,若是全部都用以铸币,咱们岂不是又要大发特发了?”   “呵呵,不然呢?不过贤弟你也别想得太美了。”   程处弼打量着那台冲压铸币机道。   “最多两三年,等到了咱们可以将铸币的成本压缩到了只需要几百文的消息被传出去。   用不了太久,那些大臣,肯定就会建议陛下收回咱们的铸币权。”   “啊……那咱们岂不白折腾了?”李恪看着那正在不停铸币的冲压铸币机,听到了处弼兄的分析,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   “嘿嘿……”程处弼直接就乐了。“朝廷收回铸币权又怎么样?”   “咱们自己没办法铸币,但咱们的铸币机械可以卖给朝廷,而且咱们的铜料也可以向朝廷提供。”   “这些还不一样是钱?虽然没有自个铸币赚得多,可好歹蚊子腿也是肉。”   “有道理,不过这蚊子腿的肉肯定得够肥,不然不咱们这么多股东分下来,怕都不够塞牙缝的。”   “放心吧,这冲压铸币机,稍加改造,就可以改造成冲压锻造机,总之贤弟你就放心好了,钱是赚不完的。”   听着处弼兄描绘的美好前景,李恪的表情却显得有些沮丧。   “是啊是啊,可是赚来的钱,进了兜都还没摸热,又被处弼兄你给掏出来了……”   “你看你看,现在咱们也是没办法,谁能够想得到你爹真要迁都,咱们这还不是为了你们老李家。”   程处弼大巴掌拍在李恪这个守财奴王爷的肩膀上。   “我们要向前看。”   “向钱看?小弟我不就在看钱吗?”   “……” 第1527章 这可是特娘的商业机密,你居然就这么暴露了   程处弼气的差点想一巴掌拍在这货的后脑勺上,把这家伙给拍清醒过来。   “我说的是前后的前,不是金钱的钱。”   “哦哦,懂懂懂,先投入,才能够挣大钱嘛,这话处弼兄你可是经常说。”   “废话,我要不经常说,咱们哪来这么大的产业,咱们汉唐商行怎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发展壮大?”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李恪这个眼皮子只知道盯着自己兜裆布,盯着跟前三瓜两枣的穷鬼王爷。   “你也不想一想,咱们才拿出一两年来分红,未来每年的分红,说不定会是现在的十倍,百倍。”   “然后,我们再拿这个钱继续投资。”   刚刚两眼放光的李恪表情瞬间灰暗了下去,唉……谁让自己是小股东。   当年的自己,为了几百斤的胡椒,蹿去那几个兄弟家里边翻箱捣柜,脸皮都不要了。   本以为可以坐着着天下落下花之不绝,用之不尽的财帛。   结果呢?隔三差五就会被处弼兄各种套路,生生让自己把已经装到了兜里的财帛,又只能恋恋不舍地掏出来。   虽然总能够见到投资出现收益,可问题是,每一次处弼兄都会一本正经地告诉大家。   分红分太多了根本没意义,撂在家里边与其放着生霉,拿去买些华而不实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不如继续用来投资,以钱生钱,看着数字的增长,多有爽快感。   作为一干汉唐商行的正经股东们可是没少冲处弼兄发牢骚。   能不能别老想投资,好歹让大伙享受一下大手大脚,挥金如土的感觉。   可处弼兄总能变着办法,找到理由忽悠大伙。   虽然年轻人大家都不太乐意,但问题是长辈们很乐意听程三郎忽悠,这才是最令人蛋疼的地方。   特别是李绩家的两个娃,零花钱都被亲爹李绩约束得死死的,让李震和李思文哥俩只能干瞪眼。   ……   宫中,程处弼与李恪揣着新鲜出炉的样品钱,来到了甘露殿。   李世民看到了这两个年轻人,只得搁下了手中的书册。   “处弼贤侄,恪儿,你们今日过来有何事?”   程处弼可不管李世民乐不乐意,走到了跟前一礼,这才伸手解下了腰畔的钱袋,递上前去。   “叔叔,前几日不是跟你打了招呼,今日小侄是特地过来给你送样钱的。”   “样钱,你们已经开始铸钱了?”李世民伸手接过,有些吃惊地打量着程处弼问道。   程处弼可不敢说自己早就在算计铸币之事,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答道。   “这是自然,毕竟这也不是什么难事,随便搞搞就搞定了。”   “叔叔若是不信,可以问他。”   看到处弼兄祸水东引,李恪心中大恶,可是这个时候又不敢当面拆台,只能硬起头皮答道。   “是啊是啊,孩儿也没有想到,处弼兄的手段实在是,嗯,神鬼莫测,瞎鼓捣几下就成了。”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朝着李恪瞪了一眼过去。神特么的瞎鼓捣……   李世民不乐意搭理这两个喜欢相互拆台,互插刀子的年轻人,打开了那个钱袋,从里边顿时倒出来了十来个铜板。   一看就是新铸的钱,李世民抄在了手中掂量了下,抬起了头来看向身边的赵昆。   “你那可有铜钱?”   “有有有……”赵昆赶紧伸手摘下了腰间的钱袋,往大巴掌上一倒,里边掉落出几个铜钱,还有个银角子。   看到了这一幕,钱袋子里边有两片金叶子的程处弼优越感顿时由然而生。   李世民抄起了官方铸造的开元通宝,一手拿着程三郎搞来的新品开元通宝。   感觉到了两个制钱的重量似乎没有什么差异,仔细打量之后,李世民这才发现。   程三郎呈上来的这十多个铜板的表面,都没有那种开元通宝表面会出现的小瑕疵。   那是因为脱模的时候,很容易出现的小凹陷或者是突起。   这让李世民满脸讶然之色,又冲赵昆勾了勾手指头。   “赵昆,去,去问问看看有谁身上还带着铜钱,让他们再多拿几个过来。”   赵昆大声地应诺之后快步而去,不多时,便捧着一捧,大约十七八个铜板回到了案几跟前。   李世民认真地打量着,一个个地拿来进行比对。   程处弼则是和李恪坐在旁边,安静地等待着这位皇帝陛下瞎鼓捣。   好半天,李世民这才有些不太确定地看向程三郎。   “这是怎么做到的?为何你铸造的这些钱币,让老夫感觉都像是样钱或者是母钱,而非是用以流通的子钱?”   ……   “叔叔,因为小侄用的不是浇铸法,而用的是冲压法制作的钱币。只要模坯不损坏,出来的钱,都只会一模一样。”   “冲压法?”李世民直愣愣地看着程三郎,脑海里边闪过一个画面。   一干膘肥体壮的程家人,赤裸着上身,拿着一个大铁锤,须发皆张地在那里哼哼哈哈地狂砸,然后就这么砸出了一个个标准化的开元通宝。   “叔叔,叔叔?”程处弼看着跟前这位瞳孔有些散大的大唐天子,总觉得这位是不是想歪了。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甩开了脑海里边那种不切实际的想法,肃容问道。   “怎么个冲压法,你给老夫好好解释解释。”   李恪赶紧插嘴,这种抢功的时候,他李恪可是最在行不过了。   “父亲,处弼兄用的是水车来带动的一种机械,依靠机械的重量反复冲压薄铜板,从而制出这种没有瑕疵的铜钱。”   “如此一来,减少了过去熔铸法那种过于繁杂的工序,以及减少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看着亲儿子在跟前嘴巴开合不停,看着一旁程三郎那矜持而又含蓄的笑容。   当听到了李恪详细地解释了采用这种冲压法制作的铜钱,铸造一贯钱,其成本不过五六百钱。   听到李恪居然把成本都暴露了出来,程处弼恨不得踹这货屁股一脚。   这可是特娘的商业机密,你居然就这么暴露了。   李世民这才恍然,为何程三郎说铸钱是一门赚钱的生意。 第1528章 高阳不禁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深宫之内,几位如花似玉地公主殿下,此刻正聚拢在晋阳公主殿下的屋子里边。   都很是兴致勃勃地看着那幅悬挂在屋内的巨大画卷,嗯,正是《程三郎剑南道演义》中的内容。   一位嗓音嘹亮的宦官,此刻正在唾沫星子横飞,激情满满地指着那副画卷,讲述着程三郎吹过的牛逼。   嗯,也就是程三郎亲自编撰,亲自指导作画的《程三郎剑南道演义》。   一干公主殿下都被这样的故事深深地吸引着心神,时不时地随着故事的转折和起伏,发出低呼。   已经听过多次的李明达,仍旧是那样的兴致勃勃,两眼放光地听着。   没办法,宫中的娱乐休闲实在是不多,而一边听,还能一边欣赏画作。   程三郎给李明达寄来的演义故事,已然成为了列位未成年的公主殿下们最喜欢的消遣方式。   而一向与人为善,又喜欢热闹的李明达,也很乐意跟姐妹们分享程三哥哥各种传奇一样的经历。   每每的到姐妹们的惊呼和声音,李明达都会开心地弯起了明眸,心里边乐开了花。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侍女悄悄地步入了屋内,来到了李明达的身边,小声地禀报道。   “殿下,程三郎与吴王殿下入宫了,正在甘露殿那里。”   李明达正想要起身,看到身边的姐妹们,最终没有动弹,只是让那位侍女先退下。   看到了这一幕,一旁那位年纪比李明达稍长,同样也长得花容月貌的高阳公主忍不住抿唇轻笑起来。   凑到了李明达地耳边小声地道。   “你若是有事,悄悄的去便是。”   李明达想了想,摇了摇头。“不了,反正经常能见到的。”   听着那位宦官的讲述,李明达看到旁边的十七姐高阳脸上却有轻愁,忍不住小声地道。   “十七姐,过不了几个月,你就要成亲了,真有些舍不得你。”   高阳看着这位比自己小上三岁的李明达,勉强扬起了嘴角一笑言道。   “我也舍不得这里……只是,父皇之命难违。”   李明达主动地伸出了手,握住了这位与自己年纪相差不是很大,关系也算不错的姐姐关切地问道。   “十七姐,这些日子,小妹看你的心情都不是很好,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跟小妹说说呗。”   看着这位性恪率真而又爽朗的十九妹李明达,高阳不禁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   李世民也不禁有些牙疼,怎么明明看是吃亏的玩意,到了这小子手上,居然就变废为宝了呢?   “也就是说,你们每铸造一贯钱,也就能赚上好几百钱是吧?”   李恪还想要开口,突然感觉屁股一疼,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李世民有些懵逼自家亲儿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表情,就看到了程三郎一本正经地插嘴道。   “其实也没叔叔你想的那么多,毕竟,我们只是粗算了一下,反正我们不亏就是了。是吧贤弟……”   李恪揉着屁股蛋,吡牙咧嘴地扭头过脑袋,只看到了处弼兄一副正气凛然,仿佛刚刚那一下偷袭关他屁事的模样。   虽然李恪很想揉着屁股蛋跳起来指着处弼兄向亲爹控诉对方对自己实施卑鄙的偷袭。   可考虑到,唔……考虑到处弼兄搞这玩意是为了钱生钱,自己要是连底裤都漏了。   万一亲爹实在是太过怦然心动就要指派朝廷插手,自己前期掏出来的财帛岂不是连条兜裆布都赚不到。   一思及此,喜欢抢功的李恪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误,于是很识时务地没有叽歪,而是点了点头很认真地附和着处弼兄的观点。   “是的父亲,至少目前来看,我们铸钱,兴许还能够小赚,虽然赚得不多,但好歹不会像朝廷那样亏本铸钱。”   听到了这样的解释,李世民倒也没有深究,毕竟他之前想的也就是希望能够弄点好歹弥补下程三郎。   既然这小子不会亏损还能够小赚一笔,并且还能够替朝廷节省一笔铸造钱币的开支。   那就没问题了,反正他们汉唐商行在剑南道中南部地区可是有不少的铜山。   若是能够多铸一些钱币出来,以解大唐钱荒之忧,自然也是极好的。   毕竟大唐之强盛,足令天下臣服,而周边诸国不知道有多少人皆以学汉话,着汉服为荣。   而因为长期的与大唐贸易往来,同时也让大唐的制钱开元通宝流向诸国市场。   甚至于一些国家干脆就将大唐的制钱当着了他们本国的法定货币,如此一来,大量的货币外流,自然也就导致了大唐的流通货币越来越少。   而帛布虽然起到了一定的替代性作用,但问题是,帛布终究不是正规的货币,只是替代品。   ……   两个人行走在皇宫之中,看着甘露殿已然不在视线范围之内,李恪忍不住又下意识地揉了揉屁股,语气幽怨地道。   “处弼兄,劳烦你下次提醒人的手段能不能温柔一点。”   “哎呀,行了行了,事急从权,谁让你见了爹,为了表功,连钱都不想挣了。   我要不及时提醒你,你还不得把兜裆布都亮给你爹看才怪。”   “行了赶紧走,两个大佬爷们,呆在这个的静僻之地揉腚叫疼,这要是传出去我还做不做人了。”   哥俩叽叽歪歪的一边扯皮一边朝着宫外行去,行不多远,看到了前方岔道上站着的身形,程处弼下意识地顿住脚步。   跟处弼兄肩并肩仍旧嘀咕不休的李恪前行了两步这才发现身边没了人。   一扭头,就看到了处弼兄正朝着旁边的岔路那边望过去。   而站在岔路那里的,就是那位出落得越发地妩媚动人,明艳无双的武姑娘。   “奴婢参见吴王殿下。”武媚娘先是朝着程三郎甜甜一笑,这才朝着李恪这位亲王殿下恭敬地一礼。   李恪赶紧抬手虚扶一把,看了一眼这位身材窈窕的武姑娘,冲处弼兄贱兮兮地一笑。   “不敢当,快快免礼,那个处弼兄,既然武姑娘过来寻你。   你们慢慢聊,我到前边回避一下,就不打扰你们了……” 第1529章 可别学某人年纪轻轻就顶着个大肚子晃荡   程处弼看到李恪这个浪荡皇子那副贱兮兮的笑容,闷哼一声正要开口怼回去。   就听到了武媚娘开了口。“殿下不必回避,奴婢是奉了晋阳公主之命,特地来给三哥你送信的……”   说着话,武媚娘从袖口里边取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程三郎,嫣然言道。   “公主殿下还特地交待过,房二公子乃是三哥你的执友,而十七姐高阳是她的好姐妹。   她希望三哥你看了信后,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程处弼听到了房俊与高阳,顿时心头一跳,从武媚娘的手中接过了书信之后,仔细看了半天,不禁脸色微沉。   然后将书信递给了站在一旁伸脖子过来的李恪。   乘着李恪在看信的功夫,程三郎凑到了武媚娘近前,小声地询问起心中的疑惑。   最终,程处弼与李恪实在是没办法第一时间给出答案,不过程处弼还是向武媚娘保证,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两个人连袂来到了宫外,不禁有些唏嘘地面面相觑。   “这可如何是好?唉……早知道这样,早年间,就不该由着俊哥儿的性子弃文从武。   好歹继续让他在接受四书五经的熏陶,指不定这么些年来,也能够多些文气。”   程处弼闷哼了一声,没有附合李恪这话,不禁回想起自己所知道的历史。   在那个历史时空,大唐第一绿帽王,非俊哥儿莫属。   不过,在那个历史时空的房俊是文不成,武不就,而且性子又绵又软。   居然还在自己婆娘跟别的男人那啥的时候,还能美滋滋地亲自守门。   这特娘的,程处弼觉得自己要是有这样的兄弟。   绝对一脚尖把这货踹到泰国去,别当男人了,赶紧把下面那玩意割了还能找个理由不用成亲戴帽。   但是随着这些年来跟房俊的相处,嗯,一开始的时候,这小子的性子的确是过于绵软。   屁大的事都没有自己的主见,可是随着在泸州被社会人表率李恪和程三郎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再加上长年呆在军营里边磨砺,又上过战场,经过了血与火的洗礼。   可以说,这小子已经达到了脱胎换骨的地步,现如今的房俊性恪仍旧是较为温和,但是绝非绵软。   毕竟,战场之上,你特娘的再绵再软,也保不了你的性命。   可是现在李明达的信里边告诉了程三郎,她的那位十七姐,是一位喜欢那种有才华的,或者说有文学艺术修养的男士。   ……   而她自听闻房二郎弃文从武之后就有些郁郁不乐。   毕竟,与她所向往的那种,能够寻找到一位有文艺修养的有才情的男人,相去甚远了点。   “处弼兄,这事,咱们可帮不上忙。”   李恪看到程处弼阴沉着脸,眼珠子轱辘直转,忍不住提醒了句道。   “俊哥儿是什么样的人,你我还能不清楚?这小子,琴棋书画,什么都不沾边。”   “不沾边?你这也太小瞧俊哥儿了吧,好歹他字写得不错,画嘛,嗯嗯,没见他搞过创作,暂且不知……”   “罢了罢了,终究是咱们的老兄弟,而且那高阳又是你妹妹,咱们弟兄,能不能看着他们日后成了亲,琴瑟不合鸣吧?”   “走,去找那小子去,咱们好好给这小子把把脉,看看他身上,还有哪些闪光点没有被人查觉的。”   “处弼兄你这……好好好,去就去。好歹咱们是多年过命的交情。”   二人蹿上了坐骑,径直奔那房府而去,因为距离房二郎成亲,已然没几个月。   所以房二郎已然暂时离职,正在养精蓄锐,等待着婚姻大事的成功举办。   此刻,房二郎正呆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边,不能去当值,闲得蛋疼的他,此刻正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边汗如雨下的嘿嘿嘿……   当然不是不正经的运动,而是在撸铁,这是他在泸州之时,跟随处弼兄一起养成的爱好。   毕竟大家都是有力气的纯爷们,每天不锻炼打熬力气,那怎么上战场?   就像现在,光着膀子,露出了一身油亮的肌肉,正平躺在一张石台子上。   双手紧抓着一副沉重的杠铃,正在那里练着卧推。   而他的小侍女绿碟,手中拿着擦拭汗水的毛巾,担忧地看着二公子,生怕把他给累坏了。   就在房二郎嘿嘿嘿地卧推卧得起劲的当口,就听到了脚步声与说话声朝着这边传来。   然后就听到了熟悉的浪笑声。“俊哥儿,为兄来也……”   ……   程处弼与李恪步入了房俊所在的院落,就正好看到了房成接过了房俊手中的杠铃,这货从那石台子上一跃而起,满脸惊喜地迎了上来。   “二位兄台,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自然是过来探望一下妹夫你,不对,是我过来探望妹夫,而处弼兄则是过来……嘿嘿嘿。”   想要占口舌便宜的李恪看到了处弼兄那鼓起来的眼珠子,很是识趣地腼腆一笑敷衍过去。   罢罢罢,且让你这个喜欢动手动脚的糙老爷们再得意些日子,等你给我那十九妹李明达成了亲之后。   本王叫你一声妹夫你敢不答应,我就去告诉我妹。呵呵……   程处弼没理会这个因为肚子里边的坏水太多而导致年纪轻轻身材就有点走样的吴王殿下。   而是抬手轻捶了捶房俊那结实的肌肉,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纯爷们真汉子,就得有肌肉,可别学某人,成天懒懒散散的,年纪轻轻就顶着个大肚子晃荡。”   一声噗呲,哦不,是三声,房俊、房成,还有那位小侍女绿蝶。   “!!!”李恪整个人都不好了,要不是打不过,老子现在就耍起王八拳让你血溅五步你信不信?!   房俊强忍住笑,赶紧嘻嘻哈哈地拉着这两位喜欢互相插刀的兄台往屋子行去。   “房成,赶紧去知会一声,让他们上点好酒好菜过来,要快。”   等到房成离开,小侍女绿蝶也退下去之后,房俊终于注意到了今天两位兄台的目光很不对劲。   上上下下地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这让房俊想起了自己在泸州经常看到的羊肉贩子。 第1530章 二位兄台,你们今天是特地过来埋汰小弟的是吧?   很清楚这两位兄台闹妖蛾子的本事,所以,被看得菊花一紧的房俊顿时警惕了起来。   “二位兄台,你们想要做甚?”   生怕这两位兄台又想要搞七搞八,牵连到自己。   自己可是马上就要成亲的人,亲爹可是三令五申,警告自己在此期间不许出什么问题。   不然,亲爹的大棒棒绝对要往自己屁股蛋子上招呼。   李恪抿了抿嘴,径直单刀直入地问道。   “我说贤弟啊,琴棋书画,你掌握几样?”   “啥?”房俊一脸懵逼地看着李恪,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处弼兄。   程处弼附合地点了点头,朝着房俊抬了抬下颔问道。   “俊哥儿,来,好好跟为学说说,你懂得什么才艺?”   “……”房俊的脸色越来越黑,黑得就像是老房家烧了二十年柴火的锅底。   明白了,这二位今天不是来探望自己这个老兄弟,而是想来搞事情的。   “二位兄台,你们能不能正经一点,小弟我可是快要成亲了,这段时间,万万可不能出什么差池。”   李恪白眼一翻,当着房俊的面,径直跟程处弼道。   “呵呵……这小子还觉得咱们是想要戏弄他。”   程处弼正色看向跟前的房俊沉声言道。   “俊哥儿,我跟你为德兄,可是为了你着想,今日过来探望你。   就是希望你日后的生活能够幸福美满。难不成,你觉得我跟他会害你不成?”   房俊不加思索地摇了摇头。“害我倒不至于,不过……算了,二位兄台你们就直说到底想干嘛不就行了?”   李恪把目光看向程处弼,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李恪一眼。   李恪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这才向已经被他们的眉来眼去弄得一脸懵逼的房俊道。   “唉……我说俊哥儿,你现在也都已经到了成亲的年纪,可是啊,你了解什么是女人吗?”   ……   “二位兄台何意?!”房俊顿时觉得自己被污辱了,不乐意地道。   “我娘亲,我姐,还有我那小侍女,哪个不是女人?”   程处弼插嘴打断了想要回应的李恪,朝着房俊问出了更加尖锐的问题。   “那你了解她们吗?知道她们对你的期望吗?”   “……”房俊愣愣地看着处弼兄,又扫了一眼旁边端起了茶水慢条斯理在那里呷着,还特地冲自己挑衅地抬了抬下颔的为德兄。   一时之间,房俊愣在当场,好半天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   程处弼继续乘胜追击道。   “是不知道如何作答,还是你根本就不知道。”   “……”房俊张了张嘴,好半天这才丧气地点了点脑袋,然后又摇了摇头。   “没错,我是不知道,可我知道我娘和我姐还有绿蝶她们都真心待我好,不就行了?”   “果然……”   李恪这位已经在大唐操作过至少过百辆载具,有着极其丰富的驾驶经验和保养维护经验的老司机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同样见识过无数顶级载具,欣赏着各种娴熟的驾驶技巧和维护保养经验的伪老司机程处弼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脑袋。   “我说二位兄台你们这是怎么了?”   李恪一副过来人的口气,拍了拍真铜直男房俊的肩膀,苦口婆心地问道。   “贤弟啊,你说你要成亲了,那你知道你成亲之后,怎么跟你的娘子相处吗?”   “你娘子若是跟你闹了小脾气,知道怎么哄吗?   你娘子若是想要一件礼物,暗示你,你觉得你会明白吗?……”   一大堆的问题,直接就把这位弃文从武,情商不高的房二公子直接给问得脑子乱作一团。   “你等会,为德兄,你问题能不能一个一个的问?”   “我就算一个一个的问,你能回答得了吗?”   “……二位兄台,你们今天是特地过来埋汰小弟的是吧?”   程处弼大巴掌拍在了房俊的另外一边肩膀上,语重心长地道。   “不不不,我们是过来敲打你,顺便提点你,为的是希望日后你能够夫妻和睦共处。”   “想要未来的日子,活得幸福,走得长远,就得听我们的。”   “俊哥儿,我们是真心为了你好,不然,我们犯得着说这样的话扎你的心吗?”   “……”一脸黑线的房俊看着这两位兄台,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激涕淋,还是应该抄起大棒棒把这两个家伙打出家门。   ……   不大会的功夫,房成就已经领着房家人端来了美酒佳肴,打断了程三郎与李恪对房俊的教导。   “二位兄台多吃点,这可是小弟从泸州带回来的腊货,已经不多了。”   “想要吃到,怕是只能等到明年喽。”   李恪挟了一块腊猪头肉搁进了口中美滋滋地咀嚼着,一面唏嘘地点了点头道。   “是啊,我现在都开始馋泸州那边的竹鼠了,一想到那干香竹鼠的滋味,实在是绝顶美味。”   嗯,李恪这家伙虽然也是一个食谱很广泛的人,但是他最偏爱的美食,却是那种长相蠢萌的竹鼠。   一提及泸州,三个人都不禁有些唏嘘,毕竟那是他们战斗多年的好地方。   特别是那权万纪没有出现之前的日子,三个年轻人,想打牌就打牌,想搞吃的就搞吃的。   总之自由到插上双翅可以飞的那种幸福生活。   可惜一回到了长安,呵呵,一双双的招子把他们哥仨盯得死死的,打个牌都木有自由。   吃着吃着话题又再一次引到了房俊的身上。   不过这一次,则是程处弼决定现身说法,哦不对,是准备献出亲爹来当例子。   毕竟以亲爹这样的糙老爷们,却能够跟那位绝对是大唐首屈一指的才女娘亲能够夫妻如此和谐。   与亲爹的高情商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重要的是,房俊也是一位弃文从武的糙老爷们。   一思及此,程处弼仰起了脖子,一口把美酒抽干,这才朝着俊哥儿正色道。   “贤弟啊,你可知道为何我爹娘,能够相濡以沫这么多年,连红脸都没红过,知道是为什么吗?”   听到了处弼兄这话,李恪与房俊都不由得精神一振,齐刷刷地看向程三郎。   “你们想必也很清楚,家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1531章 年少青葱最绝妙的泡小姐姐神器。   李恪直接就乐了。   “处弼兄瞧你这话说的,莫说是咱们弟兄,就算是你在长安随便逮个老百姓,谁不知道程大将军的恶……威名。”   “对啊对啊,小弟也觉得,程叔叔跟处弼兄你一样,都是可止小儿夜啼的人物。”   程处弼的脸色渐渐地黑了下来,总觉得这两个小子欠揍。   “你们能不能正经一点,我问的是这个吗?”   “我问的是,你们想必都知道,家父长于武事、军略,嗯,文艺方面,略微有那么一丝丝瑕疵。”   李恪与房俊对望了一眼,差点乐出声来。   还略微有那么一丝丝瑕疵,啧啧……你咋不说你那个怕是十年领不到一年俸禄。   喜欢在朝堂之上舌战群儒外加动手动脚的厚脸皮亲爹是一位完美的圣人?   看到了这两位贤弟面现异色,程处弼没理会,毕竟现在是说正经事的时候,踹他们两脚也不太合适。   “但是,家父却懂得为了附合我娘亲喜欢的爱好。   不但会穿儒衫,练书法画山水,而且还会下围棋……”   听阗处弼兄在这里扳着手指头细数着亲爹做过的这些事,直接让李恪与房俊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   感觉简直就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一般,这些行事,完全跟他们印象之中的程大将军完全不搭边。   程处弼一开始知晓亲爹居然还会画山水画的时候,当时真可谓是险些惊掉了下巴。   虽然亲爹画出来的山水画,远远比不过那些知名的不正经艺术家,但是好歹可以过得去眼。   至于围棋这种既好光阴又磨人的棋类运动,老程家一二三四五六都畏之如虎。   可是亲爹却能够甘之如饴,陪着妻子经常下到半夜三更。   ……   “没想到,原来程叔叔居然是这样的人。”   李恪牙疼般地吸了口气,满脸心悦诚服地朝着程处弼拱了拱手。   “看来程叔叔能够成为我大唐第一朝堂恶霸,靠的可不仅仅只是脸皮厚,更是依靠头脑的灵活。”   “废话,别扯这些没用的,俊哥儿你明白是什么意思没有?”   房俊挠了挠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懂了,我要跟程叔父一般,争取学好琴棋书画,回头拿来讨好妻子。”   “不不不,贤弟啊,我这只是给你举个例,聪明人擅长解决矛盾与纠纷,特别是家庭内部矛盾。”   “就像你为德兄,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人家照样家宅安宁,凭的是啥你知道吗?”   房俊把目光落到了那位听到了处弼兄提及自己,不禁有些得意地昂首挺胸,顾盼生威的为德兄身上。   “是为啥?”   “当然是因为他脑子好使,当然,像你为德兄这样的不光得费心思,还得费腰,是吧贤弟。”   “当然……处弼兄,这个费心思我懂,可费腰你啥意思?”   李恪下意识地一乐,点了点脑袋,旋及反应了过来,一脸黑线地瞪着这位满嘴胡说八道的兄台。   贤弟我的腰好得很,别看我肚皮有点大,连做七八十个俯卧撑都不带喘的知道不?   “玩笑话,好让气氛轻松一点,咱们继续说正经的。俊哥儿,你可有什么才艺?”   “才艺?”房俊有些愣神地看着处弼兄,差点就想问出耍石锁算不算才艺的变种。   看到这货那懵逼的表情,程处弼就知道这家伙肯定自己都是懵的。   “嗯,这样吧,我给俊哥儿你制上一张才艺表格,一会你来认真填写,我就大概心里边有谱了。”   喜欢凑热闹的李恪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好玩的事情,赶紧怂恿程三郎道。   “才艺表格,还有这玩意,处弼兄你多弄两张吧,小弟我也看看自己到底有多少种才艺。”   听到了李恪之言,程处弼呵呵一乐,也是,既然如此,妖蛾子三人组最好整整齐齐,干脆整三张。   程处弼开始画表格,然后开始将一项项他所能够想到的才艺写进表格里边。   比如跳舞,比如操琴、吹萧、弄笛、耍琵琶等等,以及搞艺术创作的绘作、写诗赋等等……   看着处弼兄在那里奋笔疾书,李恪与房俊也都加入了进来。   也都在各种搞出一张表格,照着处弼兄列出的那些条条款款来打叉或者是画圈。   李恪这位浪荡皇子,果然是浑身才艺的主,什么操琴、吹萧、弄笛、耍琵琶都全划圆。   至于跳舞,他犹豫了半天,最终空起既没有画圈子也没有打叉。   毕竟跳舞他还真会跳,只是现如今肚皮有点大,扭起来着实不雅。   不过伸脖子看到了处弼兄在跳舞那一栏画圈之后,李恪不甘示弱地也画了个圈。   ……   但很快,李恪与房俊越看,越发地觉得处弼兄写的项目越离谱。   这弹吉他是什么鬼,弹钢琴又是啥玩意,老子活这么多年,还真没见过钢铁打造的琴。   最终李恪忍不住插了个嘴。“处弼兄,你这后边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摄影是什么意思?”   程处弼看到自己后边写的这些玩意,自己都乐了,赶紧一边划去一边解释道。   “哎呀……不好意思,写嗨了,你们不用理会。”   “这弹吉他又是什么鬼玩意?”   程处弼一听到鬼玩意这三个字就不乐意了,毕竟好歹曾经是医学院尖叫重金属乐队的吉他手兼主唱。   怎么能够容许别人如此污辱自己曾经的爱好与施展自己才艺的好宝贝。   “这吉他吧,跟琵琶差不多,都属于是弹拔类乐器,可不是什么鬼玩意。   要说起来,这就是年少青葱最绝妙的泡小姐姐神器。”   “呵呵……”李恪与房俊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敷衍的麻木笑声。   “你们呵呵个屁,知道不知道,当年程某人……算了,跟你们这帮子代沟太深的人说不清楚。”   “哟哟哟,处弼兄,怎么就说不清楚了,既然你会弹那什么什么吉他,正所谓触类旁通。   要不小弟让俊哥儿去搞把琵琶你弹一弹,你要弹出个响来,我们就相信有那玩意。”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正在频频往自己肋部插刀的李恪。   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真恨不得直接把这小子按在地上狠狠地摩擦。 第1532章 小人把敲打就能出声的乐器搞来了   程处弼开始打量起二人手中的表格,李恪这个浪货不愧是李世民称为英果类已的娃。   琴棋书画都会一点,乐器中的琵琶和萧还有笛这小子都会折腾。   许多的才艺选项,李恪都画上了圈,特别是唱歌。   程处弼差点就开口出声,问这位经常流连勾栏之地的浪荡皇子最擅长的是不是十八那啥。   至于程处弼的目光落在了房俊那一份上时,俊哥儿满脸羞愧地低下了头。   相比起为德兄大量的圆圆,他大部份地方全是叉叉。   就连唱歌那种地方,这小子也画上了叉叉,看着这满篇除了书法之外,其他才艺选项几乎全是叉叉的程三郎差点就想卧上一个槽。   “我说俊哥儿,你该不是胡乱填的吧?你看你为德兄挺着这么大个肚子都会跳舞。”   “……处弼兄,拜托你说正事就说正事,别老扯上我行不行?”   李恪不乐意地瞪起了眼珠子,老子肚皮大点怎么了,一样还不是面如冠玉,一样有小姐姐喜欢我。   程处弼呵呵一声,不搭这家伙,继续朝着房俊道。   “你呢,不但跳舞也是叉,连唱歌也是叉。”   房俊满脸羞愧地垂下了脑袋。   “小弟也就幼时会点儿歌童谣,现如今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至于跳舞,打死小弟我也不可能会。”   前一个,代表着他对自己纯真童年的向往,后一个,代表着他还是有底线和羞耻感。   程处弼打量着房俊那膘肥体壮的身板,算了算了。   他就算是真的跳起来,指不定会让人觉得是一只黑瞎子在蹭树干。   “嗯,贤弟你的嗓子不错,挺浑厚的,要不来上一段。不会跳舞,唱上一段总成吧?”   李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脑袋,坐得笔直地道。   “对对对,俊哥儿,赶紧来上一段,让为兄和你处弼兄替你把把关。”   总觉得这两位妖蛾子兄台是想要看自己的笑话,房俊有些不乐意地道。   “……二位兄台,要不咱们试点别的吧,唱歌我真不会。”   “不会有什么,我来教你,来来来,跟我学,嗯,咱们就来段勾栏最喜欢唱的《水调》……”   “……”程处弼与房俊直愣愣地看着李恪这个浪荡皇子。果然,不正经的气质,已经是由内而外。   看到两位兄弟那种古怪的眼神,李恪摸了摸脸皮,一脸义正辞严地道。   “那是过去,现如今我已经改邪归正,来来来,跟我学唱……”   李恪这货当场就开始卖弄起来,哼哼叽叽的,嗓音捏着,就像是有人正在拿针扎他腚眼一般。   甚至手指头还翘起了兰花指。   看得程三郎与房俊两个糙老爷们鸡皮疙瘩狂冒,脸都绿了。   程处弼直接就急了眼,抬起手阻止李恪这种不道德的娘娘腔行为艺术。   “停!给我快停下,贤弟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大佬爷们唱个曲还捏着个嗓子阴阳怪气的,像话吗?”   这下李恪可不乐意了,觉得自己的歌声受到了强烈的污辱。   “有本事你来唱,这些曲子,大家都是这么唱的。”   “我……”程处弼张了张嘴,不禁迟疑起来。   自己那些最擅长的那些歌曲,似乎都不太适合在这个时代演绎。   这就是为什么,程三郎搞出了那么多的简谱,却从来没有整出歌词的原因。   “呵呵……怎么,有本事嘲笑小弟我,你自己倒是来一个啊。”   李恪看到处弼兄那副瞠目结舌的模样,不禁一乐,步步进逼。   程处弼看着这家伙,本想让他见识见识重金属乐队吉他手皆主唱的本事。   可是考虑到自己莫说吉他,连琵琶都没有一把,没有音乐伴奏,实在是不得劲。   不过看到李恪不停的催促,一旁的房俊也在看着自己。   罢罢罢,为了给房俊做引导,程处弼决定自己也露上一手,莫让这帮子弟兄小瞧了自己。   “既然贤弟你这么强烈要求,那我就免为其难给你们唱个一首,唉……”   程处弼看了下左右,没有称手的兵器,哦不……是乐器,只有一张案几,不过拍案几打拍子实在是手疼很。   “那个贤弟,你家里边有没有什么打击类的乐意,赶紧给我整个来。”   “为兄我唱歌,必须得有乐器伴奏,不然没有仪式感,唱不出感觉。”   李恪直接就乐了,瞧你那副为难的模样,分明就是不行。   非得借口要什么击打类的乐器,诺大一个房府,就不信找不出一件来。   “呵呵……成成成,贤弟你赶紧让人去给处弼兄去搞个能打击出声的玩意过来,小弟我倒要看看处弼兄的本事。”   房俊一听也顿时来了精神,直接就扯起嗓子朝着房成吆喝着。   “房成,听到了没,赶紧的,给我处弼兄去搞一件敲打就能出声的玩意来,要快。”   房成在外面很有精神地大声答应了一声,犹如一道膘肥体壮的高大闪电瞬间消失。   ……   程处弼呵呵一乐,站起了身来,开始活动身体,唱歌也是一件很耗体力的活计。   虽然当年,那个医学院重金属乐队组建才不到两个月,就被校方以噪音影响太大而制止了他们的练习。   导致了他们这只原本未来十有八九足可以与《唐朝》或者是《黑豹》这样的顶级乐队肩并肩的伟大乐队悻悻解散。   害得他这位连嗓子都还没预热好的吉他手皆主唱的乐手之梦熄灭。   只能成天抱着吉他,唱着悲伤的情歌聊以自慰,唉……真是青葱无悔的岁月啊……   “当……当……”   “???”程处弼正在追忆青春与梦想的当口,突然听到了一阵很诡异的声响传来。   李恪也与房俊一脸懵逼地扭过了头来,朝着屋外望过去。   很快,就听到了脚步声朝着屋子越来越近,很快,屋内的三个人,就看到了房家的那个牛高马大的房成。   带着一脸圆满完成了公子所交待任务的美滋滋的表情,大步进入到了屋内。   然后,一手提个一锣,一手拿着个槌,恭敬地往前一递。   “公子,小人把敲打就能出声的乐器搞来了。”   “!!!” 第1533章 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   程处弼一脸黑线,目光呆滞地看着那面黄灿灿、亮闪闪的锣。   然后,脑海中瞬间有一道激昂而又欢快的旋率闪现。   甚至在一段回忆的影像MTV出现,一位脑袋上包着羊肚巾,笑得满脸菊花灿烂。   一手拿伞一手拿红帕的大佬爷们一边扭着秧歌一边欢快地唱了起来:   打起鼓来敲起锣,推着小车来送货,车上的东西实在是好啊……   李恪的眼珠子也鼓了起来,这辈子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倒这玩意伴奏唱曲的。   自己在那勾栏馆阁里边的时候,听的不是琴萧,便是琵琶,顶多也就是来上一面欢快凑趣的小鼓。   就没见过谁特娘的一边敲锣一边唱歌的……   房俊呆呆地看着那面锣,回过了头来,看到了二位兄台的那副呆若木鸡的表情,弱弱地问了一句。   “这个行不行?”   “行,有什么不行的!”程处弼黑着脸,劈手夺过了这玩意。   当当当地直接就敲了起来,然后就像特娘的念咒似地用泸州口音哼唱起来。   “红伞伞,白杆杆,吃完一起躺板板。   躺板板,埋山山,亲朋都来吃饭饭。   饭饭里有红伞伞,吃完全村都埋山山。   来年长满红伞伞……”   李恪与房俊口歪眼斜地看着死死瞪着自己,情绪十分饱满地一边敲锣一边似唱似念的处弼兄。   神特么的红伞伞,白杆杆,那玩意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程处弼又重复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地吐了一口浊气。   这才把那面锣拍回呆头呆脑的房成手中,语气很是嫌弃地交待道。   “行了,下去吧,下次别人跟你要乐器,千万别拿这玩意出来埋汰人。”   “被人踹了敲闷棍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房俊臊眉搭眼地摸了摸脸,实在是不知道处弼兄唱的是什么鬼东西。   听着来怪腔怪调的,让人摸不着头脑。什么全村,什么吃饭饭,全都是莫明其妙的东西。   李恪也是听得不太明白,不过还是讨好地朝着处弼兄一礼。   “不愧是处弼兄,连用这玩意都能够唱出东西来,厉害厉害。要不咱们算了?”   程处弼可真不乐意了,你们特娘的就是想看老子出丑是吧?   “刚刚我那不过是热身,罢了,没有乐器,我就拿这玩意将就了。”   程处弼目光一扫,又落到了那张案几上,敲这玩意虽然手疼点,可特娘的也比敲起鼓来打起锣要更符合自已的音乐风格。   程处弼坐到了案几跟前,大巴掌拍了下,结果声音太闷。   目光一扫,看到了悬挂在那里的毛笔,程处弼毫不客气地抄起了毛笔,然后拿着笔尾在案几边沿敲了敲。   咦,这下有感觉了,声音虽然过于清脆,可好歹有节奏感。   特别是双手操作,很有架子鼓的气氛。   李恪与房俊看着这位目前显得有些抓狂的处弼兄,看到他抄起了两杆紫毫笔,拿笔杆在那案几上敲打。   房俊虽然很心疼,可是考虑到现在处弼兄的情绪不太稳定,问也不敢问,劝也不敢劝。   伴着节奏,程处弼开始摆动着脑袋,满脸陶醉的模样,看得李恪与房俊越发地心惊肉跳。   “为德兄,这,这怎么办?”   “嘘,小点声,处弼兄现在情绪很有问题,由着他发泄发泄就没事了……”   话音未落,就看到了处弼兄头一昂,然后张开了嘴。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处弼兄那雄浑而又激昂的歌声,瞬间就让二人头皮一炸。   瞪圆了眼珠子,看着处弼兄就拿那两杆毛笔击打着案几边沿一边敲一边继续唱道。   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豪情满怀、气盖云天的歌词,一种身在高处、心却坦然的强大气场扑面而来。   令人仿佛看到了波澜壮阔的战争场面,看到了那些铁血将士们临敌而丝毫不惧,放声谈笑……   令两个妖蛾子贤弟目瞪口呆,完全地沉醉在了这样的歌声里。   啪的一声,因为唱得有些得意忘形,忘记了自己手中的玩意是笔而非鼓槌的程三郎稍稍用力过猛。   直接让那笔杆杆断成了两截……   ……   程处弼看着那杆断掉的金贵紫毫笔,无可奈何地把笔搁在了案几之上,看向那两个还已经听得面红耳赤,就跟嗨了一般的贤弟。   “怎么样,二位贤弟,为兄这首《沧海一声笑》如何,是不是很爷们很豪迈?”   “壮哉,此等豪迈之曲,实在是令小弟我眼界大开。不知处弼兄你这用的是什么曲牌?”   还是有良心和底线的程处弼摇了摇头解释道。   “没曲牌,这是一位叫黄霑的老人写的,唔……我记得那位老人应该是广州人氏。”   房俊也忍不住搓着手,兴奋得连连挥拳,只是在看到那杆断掉的紫毫笔时,才稍稍有那么一丝心疼。   不过相比起区区一杆紫毫笔,相比起能够听到这样的曲子而言,真是太值得了。   “这么好听的曲子,这么慷慨激昂,大气的词。处弼兄你应该早点拿出来才是,听得实在是带劲。”   程处弼看到房俊那副兴奋的样子,不由得一乐,大巴掌一拍案几道。   “怎么样,这首歌我来给你伴奏,你来唱。”   “小弟我来唱?这,行,为德兄也一起?”   “对对对,二位贤弟一起,咱们哥仨一起唱,纯爷们就要唱豪迈曲……”   程处弼得意地一乐,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那些毛笔上。   看到了处弼兄还想对自己的毛笔动手动脚,房俊赶紧上前把笔架给抄到了手中。   “不不不,处弼兄,这些笔是我爹给我的,要是你全敲断了我爹非收拾我不可。   要不我给你搞几双筷子过来。”   “……”程处弼瞪了这个吝啬的家伙一眼,罢罢罢,筷子就筷子,总比特娘的打起鼓来敲起锣更有乐感。   三个大佬爷们合唱,主要还是这首歌词朗朗上口的曲子十分的简单易学。   很快,妖蛾子三人组大合唱,就在两根筷子的伴奏之下唱响。   程处弼看到二人唱得嗨皮之际,悄然地闭上了嘴,认真地倾听着两位贤弟的歌声。   李恪的声音比较清亮,嗯,有股子毛宁的旧船票味道。   至于房俊的嗓音,却听得程处弼眼前一亮,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还有点烟嗓的意思。 第1534章 咱们那么干,会不会太不地道了点?   不大会的功夫,K歌三人组都陆续地闭上了嘴,房俊意有未尽地砸了砸嘴。   而一旁的李恪,不禁有些羡慕地打量着房俊,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有副好嗓子。   “哎哟,贤弟,你这嗓音不错嘛,虽然比为兄我差了那么一点点,但是也差不了太多。”   原本以为自己没有半丁点的才艺,满篇的才艺表格几乎全是叉叉的房俊听到了这话。   有些不太自信地看向两位兄台,迫切地需要寻求认可。   程处弼懒得吱声,抄起了方才撂在一边的那张表格,亲自提笔,在房俊原本在唱歌那一栏上的叉给涂黑,然后在旁边画了一个圈。   “贤弟你看,咱们弟兄不就给你找出了属于你的才艺了吗?”   “虽然你在其他方面没有什么出众的天赋,但是凭借着你这副好嗓子,我跟你处弼兄完全可以把你打造成一位歌手。”   “让你能够发挥你的天赋,至少让别人知道,你房二郎除了舞枪弄棍耍石锁之外,也不是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才艺。”   “这种才艺,能有用吗?”房俊有些局促而又腼腆地道。   李恪拍了拍房俊的肩膀笑道。   “放心吧,你处弼兄说有用,那就肯定有用。”   “说不定哪天有机会,你在我那位高阳妹妹跟前高歌一曲。   让她听得陶醉,听得两眼一亮,嘿嘿嘿……”   听到了为德兄此言,对于自己的未婚妻颇为期待的房俊不禁有些唏嘘地道。   “可是我爹说过,成亲之前我是不能跟公主殿下见面的。”   程处弼摸了摸下巴,很是笃定地道。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总能够让你和她在成亲之前见上一面。”   ……   程处弼与李恪拍着肚皮离开了房府,上了马之后,肩并肩地往远方行去。   直到绕过了街角,二人这才小声地嘀咕起来。   “……处弼兄,小弟我觉得,光凭一副好嗓子,怕是很难打动我那十七妹的。”   “嗯,这我知道,可是俊哥儿在跟女性交流方面,明显很缺乏经验。”   说到了这,程处弼忍不住瞪了一眼这个身上背着个品如的衣柜,划船从来不用桨的贤弟。   “昔日在泸州的时候,天高皇帝远,你怎么也不好好的指导指导俊哥儿。”   “好歹你逛遍了泸州那么多不正经地方,都不知道让那小子也去学习一下怎么跟女人交道。”   李恪有点郁闷地摸了摸鼻子,嗯,当时自己忙着去浪,哪里会考虑这么全面。   不过李恪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没好气地道。   “处弼兄,你这话说的,他可是我妹夫,我要带他去过那种地方,回头我那十七妹还不得恨死我?”   “所以,你就希望俊哥儿是一个老实人是吧?”程处弼下意识地怼了一句。   李恪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还很西蛮子化的摊开了双手。   “当然了,难不成我还会喜欢一个对我妹子不好,成天流连那种地方的妹夫?”   看着这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吴王殿下。   程处弼觉得李恪这货果然有成为海王,哦不,他本身就是一位海王。   程处弼不禁有些唏嘘地拍了拍李恪的肩膀道。   “可贤弟你知道不知道,女人都喜欢渣男。为什么,因为渣男嘴甜,最会哄女人。”   “特别是渣男既又钱,又还长得帅气俊朗的话,呵呵……”   “……”虽然处弼兄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指名道姓。   可是自认肤白貌美的李恪摸着自己光滑的脸蛋,觉得自己肯定又被处弼兄针对了。   “处弼兄,咱们能不能别老扯远话题,还是聊俊哥儿,聊他比较好。”   “唉……头疼啊,我觉得像俊哥儿这样情商不高的糙老爷们。   遇上一个喜欢才艺的女子,想要让他们能够琴瑟和鸣,这难度系数实在有点大。”   李恪作为俊哥儿的死党,也是显得忧心忡忡。“那怎么办?”   “咱们可是得想点办法,总不能等到俊哥儿成亲之后,成日长吁短叹,我那妹妹也觉得自己所托非人,那可就麻烦了。”   “俊哥儿的才艺是他的弱项,这方面,我倒可以想想办法,给他补补。   可总不能他一见到姑娘就不说话,张嘴就苍海一声笑的在那唱吧,指不定你妹还以为遇上他犯癔症了。”   李恪直接在马背上噗呲连声地放了几个哑屁,不禁有些头疼。   程处弼砸了砸嘴,不禁想到了让一对男女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产生情感的办法。   “可惜,你妹妹是公主殿下,久在深宫之内,出行也会有护卫相随。”   “不然,倒可以让俊哥儿来上一场英雄救美,通过实际行动,先获得你妹的好感。”   听到了处弼兄之言,李恪不由得两眼一亮,旋及有些不太确定地道。   “这不太好吧?”   “嗯,算了,那是你妹,你说了算。”   听到了处弼兄这话,李恪不禁又思量了半天,一咬牙一巴掌拍在大腿上。   “可是咱们得商议得十分的周全,万无一失才行,而且俊哥儿的秉性,万万不能让他知晓。”   “那是自然,咱们真要帮他,自然要万无一失,不然,怕是到时候被影响的不仅仅是他们俩。”   “消息要是传到你爹那,咱们哥俩也没好果子吃。”   李恪眼珠子鬼鬼祟祟地转了好几圈,凑到了程处弼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程处弼顿时两眼一亮。“贤弟,你这个方子可以啊,如果这么办,咱们哥俩根本就没有被暴露的可能性。”   李恪得意地点了点头,不过很快又皱起了眉头。   “不过,时机上必须得把握好了,而且一定要把周围人的都驱赶开。   既能让俊哥儿能够及时地赶到,然后救下我那妹子,又还不能让我那妹子出什么意外。”   “这是自然,那我们可以好好地合计合计。”   李恪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处弼兄,咱们那么干,会不会太不地道了点?”   “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不地道,我们可是为了他们能够携手相伴到老,不得已之下才出此下策。”   “难不成你希望你妹和俊哥儿这一辈子都同床异梦?”   “……” 第1535章 流浪歌手,一向都是文学女青年的心中最爱   程处弼看着李恪,表情认真而又肃穆。   “你想一想,你若是跟你婆娘躺在一张床上,你心里边想的却是其他姑娘……”   李恪听得这话,直接就乐了,还没等自己的笑意尽绽。   又听到处弼兄下一句话。“而你婆娘跟你躺在一张床上,她心里边想的却是其他男人……”   李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一脸黑线地看着还准备继续叽叽歪歪下去的处弼兄。   恨不得脱掉鞋子扒拉下臭袜子塞进那张开合不停的嘴里。   “处弼兄,你能不能别老拿小弟来举例。”   “这不是为了让你能够感同身受,与俊哥儿有共情吗?”   程处弼大巴掌搭在李恪的肩膀上,继续一本正经地道。   “……”李恪整个人都不好了。愤愤地挣脱了处弼兄的大手,不乐意地闷哼了一声。   神特么的共情,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特娘的分明就是想要埋汰我。   “所以啊……咱们一定要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毕竟俊哥儿比不得贤弟你,不是靠脸吃饭的人。”   “处弼兄,今天我不想跟你说话,小弟告辞。”   李恪拉着一张臭脸,打马驰前,后方,一干咬着嘴皮子,手捂着肚子,脸涨得通红的吴王府护卫赶紧屁颠颠地蹿前头去保护好自家殿下。   “哎哎哎……贤弟你急啥,看你,没点耐心,唉……一点都不知道为了自己的好兄弟多费点心思。”   看着这位还一脸光明正当,仿佛他真的在为兄弟之事呕心血泣的自家三公子。   邓称心等人一个二个咧得后槽牙都露了出来,嘿嘿嘿地傻乐。   “你们笑个什么鬼?”程处弼不乐意地扭头扫了这帮子家伙一眼。   很快目光落在了邓称心的身上,想到了邓乐师,想要了自己现如今要将俊哥儿全方位打造成一位忧郁而颓废的流浪歌手。   唔……当歌手,必须要有称手的兵器,嗯,说兵器也没错,或者叫吃饭的家伙也不是不可以。   就像人家讨饭的乞丐得有个破碗,流浪歌手手里边要是没把吉他,他还怎么流,怎么浪?   ……   李恪晃晃悠悠地在前面行了十数步,一扭头,就看到了处弼兄在后边跟邓称心他们嘀嘀咕咕,表情很阴险的样子,不禁菊花一紧,拔转了马头又蹿了回来。   “处弼兄,你这是要做甚,这么神神秘秘的。”   “我这是准备将咱们的那位除了一副好嗓子,其他什么特长也没有的俊哥儿给打造成一位苍桑颓废的流浪歌手。”   “知道不知道,流浪歌手,一向都是文学女青年的心中最爱。”   听着处弼兄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李恪一脸黑线,但是这些称谓还是引起他浓厚的兴趣。   “文学女青年,好古怪的叫法,你的意思是我那十七妹就是文学女青年?”   “这话是你说的,未来你妹子要不乐意跟我可没半点关系。”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很好,我提供的概念,第一个叫出嘴的是你,日后被惦记上的倒霉鬼那肯定就不是自己了。   “……处弼兄,你能不能办正事的时候就正经一点。”   感觉自己仿佛又被处弼兄朝着后腰眼扎了一刀的李恪无比心累。时时刻刻全特娘的都是坑……   “行行行,贤弟你回来得正好,你在太乐署有没有熟悉的人,为兄我要搞几把好宝贝……”   听了处弼兄的一阵叽歪,李恪口歪眼斜地打量着处弼兄。   就这货,以为自己会唱一首广州人氏黄霑老先生的歌曲就这么牛逼,想要自创发明乐器了都。   “处弼兄,一件乐器多开始出现,到真正成型,那可是……好好好,别拽行不行,我跟你去。”   两人屁颠颠地蹿到了那太乐署,有了这位长袖善舞的吴王殿下,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太乐署处。   太乐令听闻吴王殿下到访,自然不敢怠慢,快步迎了出来,然后就看到了吴王李恪,还有他身边那个高大英武的年轻人。   “下官见过吴王殿下,见过程三公子,没想到二位居然会到访,实在是……”   “顾太乐不必多礼,小王与程三郎同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想要找擅长制作琵琶的工匠,嗯,因为程三公子突然有了灵感,想要制作一种与琵琶类似的乐器……”   随着吴王李恪的介绍,这位顾太乐打量程三郎的目光渐渐地发生了变化。   “就他,哦不,程三郎也会搞乐器?”   从一开始的呆滞,到后来的震惊,想必他心中的想法与那李恪差不多。   作为一位站在时代前列的人,作为一位走在时代音乐潮流最高的那滴浪花上的程家靓崽。   面对着这样的目光,让程处弼想到了当初那个大学辅导员。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这位辅导员从一位奸细那里知晓了他们行行踪。   蹿到大教室鼓着眼珠子,瞪着自己这帮子特地戴着假发套的重金属音乐人时,大概也就是这样的表情。   看得程处弼想一大脚尖踹过去,不过好在,作为有着面对这种置疑与鄙夷目光有着丰富经验的程家人。   程处弼呵呵一笑,含蓄而又充满着强大的自信。   “怎么,莫非在顾太乐的眼中,觉得我们程家人除了只会舞刀弄枪就不会干别的不成?”   看到这位臭名远扬的程三郎那狰狞的笑容,顾太乐顿时菊花一紧,赶紧挤出了一个无比真诚的笑脸。   “不不不,顾某只是震惊于程三公子的文武双全,多才多艺,那个,二位还请随我来。”   李恪带着不怀好意的期待笑容,赶紧殷切地扯着处弼兄的胳膊,哥俩迈开大步,朝着太乐署内大步而去。   此刻,作为一位自幼便开始学习怎么制作琵琶,修理琵琶超过了五十载的老师傅,年近七旬,仍旧身体十分硬朗的洛大师正用专业的眼光,审视着跟前的一把琵琶。   旁边,则是一位已经年过五十的工匠,此刻面对着这位年近七旬的师父,他却显得有些揣揣不安。   因为他很清楚师父对于制作琵琶方面,到底有多么的严谨与专业。   然后就看到了老师洛大师果然在手摸到了琵琶的背板下部之时,手指一顿。面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程处弼等人正好来到了屋外…… 第1536章 跟琵琶类似的弹拔类乐器,莫非是阮咸?   程处弼与李恪就看到了一位年过五旬的老者,抄着一把还未上漆的琵琶迎面而来。   见到了顾太乐之后,这位老者恭敬地一礼。而顾太乐也是伸手扶住。“何老师傅,你又新制了琵琶?”   顾太乐打量着这位五旬老者手中的琵琶,顿时两眼一亮。   这把琵琶造型十分的圆润而又漂亮,又是何老师傅亲手所作,必定是把好宝贝。   却看到跟前的何老师傅面色泛苦地摇了摇头。   “是啊,可是,还是入不了师傅的眼,唉,小人就先告退了。”   听到了这位老师傅说出这样的话,程处弼与李恪不禁肃然起敬,看来,顾太乐真要领自己去找一位技艺精深,要求还十分严格的大师。   这让程处弼越发地期待起来,希望这位大师能够给自己制作出一把在许多年之后才会出现的吉他。   顾太乐看到那位何老师傅走远之后,略一犹豫,还是扭过了头来,朝着程处弼与李恪道。   “要不,咱们就找方才的那位何老师傅如何?那位洛大师性格有些执拗……”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眼珠子一转,开口问道。“洛大师制作的乐器如何?”   顾太乐傲然地点了点头。“洛大师出手制作的琵琶,每一把都是极品,便是陛下和太上皇所用的琵琶,也是出身洛大师之手。”   程处弼砸了砸嘴再一次问出了个问题。   “洛大师制作琵琶,时间会很长吗?”   “这倒不会。”顾太乐笑道。   “太乐宫这专门制作琵琶的工坊之中,洛大师平时不制作琵琶的时候,就是在备料。   若是洛大师出手,最多三五日,便可制出一把顶级琵琶来。”   听到了这,程处弼大巴掌一挥,满脸认真地道。   “性格偏执的人,才会乐意去追求完美,这样的大师,想必更能制作出优秀的乐器。就他了……”   ……   程处弼等人步入屋子的时候,洛大师正对着一根已经处理成了粗胚的木头正在欣赏。   这是一根极好的黑料,此刻的洛大师正在详端着,考虑着,就像是一位最优秀的画师。   等到胸中有画,有竹之后,才会落笔龙飞凤舞一般。   “洛大师?”顾太乐步入了屋子之后,看到洛大师那副专心致志的模样,轻声唤道。   洛大师听到了声音传来,仿佛才从梦中惊醒,看到来者是顾太乐,赶紧一礼,目光很多落在了他的后方。   那两位年轻人身上,一位面如冠玉,斯文儒雅,就是挺着个不大的啤酒肚让人觉得有些破坏形象。   另外一位则高得十分高大,英武不凡,双目灼灼地正打量向自己。   “这位是吴王殿下,这位是卢国公府的程三公子,他们是特地过来,想要制作一把琵琶的。”   听到了这样的介绍,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赶紧申明一句道。   “不不不,不是琵琶,是一件跟琵琶类似的弹拔类乐器。”   听到了程三郎的解释,已然见完礼的洛大师抚着雪白的长须,信心十足地问道。   “那莫非是阮咸?”   “软?还咸?”程处弼愣了半天,又软又咸,这到底是什么鬼?   看到程三郎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一旁的李恪险险又放出了个哑屁,好在他强行忍耐住。   洛大师砸砸嘴,干脆大步来到了一旁拉开了一道帘子,指了指里边。   “程公子,这里边,都是弹拔类乐器,不知道你需要老夫制作什么样的?”   程处弼看到了洛大师拉开了帘之后,露出来的一个巨大的陈列柜,只不过这个上,摆满了造型不同,各式各样的弹拔类乐器。   程处弼走上前去,好奇地打量着这些弹拔类乐器,看他了大、中、小圆,上面有音柱的乐器,又或者是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是琵琶的等等。   一旁的顾太乐作为太乐署的领导,自然也对于这些乐器十分了解,当起了主持人。   “程三公子,这便是阮咸,在汉代之时,又称为秦琵琶或秦汉子。   相传西晋竹林七贤之一阮咸善弹此物,为与西域流传来的琵琶区别,故而这种琵琶,称为阮咸。”   “背板为硬木,前面是软木,音腹为圆,音柱为方,合天方地圆之说。   弦为四,暗合四季,而品有十二,与一年有十二个月契合……”   程处弼这才恍然,好吧,看来自己果然太孤陋寡闻了点,居然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乐器。   “原来如此,只是为何这上面没有开孔?”程处弼有些好奇地指了指这阮的表面问道。   “为何要开口?”一旁的洛大师有些不乐意了。   就见他抄起了一把阮,顺势弹拔了几下,一阵清脆中正平和,就听到这位洛大师道。   “自古以来,弹拔的乐器,就没有在音腹开口的道理,若是开了口,音质又岂能如此高雅,清正平和。”   “正是这个道理。”一旁的顾太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脑袋。   程处弼正想要开口跟洛大师辩驳几句,突然又发现了一件新鲜玩意。   “这是什么乐器,就像是发育不良的琵琶似的,而且居然就俩弦?”   “……”顾太乐,洛大师,李恪三个人全都一脸黑线地看向这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三郎。   神特么的发育不良,那是木头制作的琵琶,不是活物好不好?   “此物名为柳叶琴,是民间艺人据琵琶形制而改良所制,弹拔之法,与阮咸相似,也被百姓戏称为土琵琶。”   “……这就是土琵琶?”程处弼差点就讲出学到了这三个字。   他记得好像有部战争片里边就有一首歌,叫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没想到,这玩意居然唐朝就有了。   顾太乐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继续给程处弼讲解起其他的弹拔类乐器。   他现在已经百分之一百的确定,糙老爷们的样板老程家出品的程三郎这小子就是个对于乐器知识十分匮乏的家伙。   就他,也想要来让洛大师给他制作弹拔类乐器,顾太乐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了。   一边介绍,一边考虑应该怎么把这个恶名远扬的粗胚给打发走。 第1537章 又可以搞一把吉他,也终于留起了长发……   “处弼兄,你若不知道是什么,问就行,不用老加那些古怪的形容词行不行?”   李恪小声地凑在程处弼的耳朵边嘀咕道。   程处弼悻悻地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专业音乐家,知道那么多才怪。   不过随着那位顾太乐的介绍,程处弼已经在心中反复地构思起来。   自己需要的是什么,需要的自然是一把吉他,而跟前的这些弹拔类乐器,却都不太适合自己。   毕竟自己搞的是吉他,真心没耍过民族类乐器,重要的是自己没学过。   虽然很有兴趣,但至少不是现在,自己可是为了争取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想要把俊哥儿给培养成一位优秀的流浪歌手。   就俊哥儿那副糙老爷们形象,让他双腿很淑女地并拢侧坐着,然后立抱着一把琵琶……   嗯,就问你辣不辣,眼睛辣不出眼泪花老子跟你姓。   大佬爷们,有着一头长发,不搞重金属,就该搞流浪歌手颓废系艺术家。   顾太乐终于介绍完了那满架子的弹拔类乐器,那位洛大师朝着程三郎一礼,很是骄傲地道。   “老朽虽然最擅长制作琵琶,但是这些弹拔类的乐器,也一样不在话下。”   “不知程三公子想要做一把什么样的,只管开口,三五日内,老朽定可做出样品来,请程三公子试音。”   “洛大师,程某想要做的其实很简单,嗯,就像是两个圆重叠在一起,上面小,下面大,然后有六根弦,得有二十四品……”   程处弼想了想,干脆就抄起了一个稍大的中阮咸,还有一个小阮咸,然后把他们凑在一起比划了半天。   看得所有人一脸懵逼,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嘛。   程处弼比划了半天,看到一个二个呆若木鸡的模样,实在是有点无力,看样子沟通有些吃力。   好在一旁的李恪很清楚处弼兄的动手能力。   “那个,洛大师你这里可有笔墨纸砚,小王觉得程三郎需要那些玩意。”   很快,程处弼抄起了笔,开始在那白纸之上挥毫泼墨,一把像是一大一小两个圆凑起来的民谣吉他就出现在了白纸之上。   然后中间又挖掘了个直径能够塞进一个拳头的音孔,做完了这一切,程处弼这才满意地搁下了笔。   “这便是程某人想要请洛大师制作的乐器,我叫它……”   该叫啥,吉他是什么意思,音译?既然是音译,那说明那玩意是舶来品。   但是现如今,这玩意是在我手中发明创作出来的,那应该叫啥?   程处弼瞬间就想到了一句古代谚语,雁过留声,人过留名。   这玩意既然出自自己之手,那么,怎么也得留下自己的印记,不然,岂不是浪费了。   “嗯,我准备叫它程氏琵琶。”   当然这种名称是对外的,程处弼仍旧会在内心称它是吉他,主要是后世已经这么叫习惯了。   李恪面容一阵狰狞,半天才忍不住有气无力地道。   “……你咋不叫三郎琵琶?”   “那谁知道这玩意是我们程家人搞出来的?”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李恪,然后期待地看向那位表情和眼神都处理僵硬状态的洛大师。   “不知洛大师你能不能制作出来。”   “做是能做得出来,只是造型如此之奇怪,而且你这音腹如此之大,居然还得开个音孔,这根本不合制作乐器之定规……”   程处弼看到这位洛大师满脸嫌弃地在跟前叽叽歪歪,顿时有点不乐意了。   “我就问你能不能做?”   洛大师却丝毫不畏,昂然言道。   “做是能做,但是开孔是不可能开的,老夫一生制作过无数的弹拔类乐器,就没开过音孔。”   “……”程处弼牙疼地看着这位一副你就算是打死老夫,也休想让老夫在这玩意上扎出一个眼的洛大师。   “那六根弦,还有二十四品总没问题吧?”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你就算是想要十二根弦,老朽也能给你做,但是,开了音孔,那是会坏了音之清雅……”   “成成成,不开就不开,你就给我这么弄。”   程处弼看到这个老家伙还一副苦口婆心地想要劝自己整一把没有音孔的吉他,赶紧打断道。   洛大师吐了一口浊气,抄起了这张设计图打量了几眼,有些犹豫地打量了程三郎两眼。   程处弼还特地又提醒了一句。“音腹一定要够厚,至少得这么厚才行。”   听到了这话,洛大师看着跟前这位膘肥体壮的程家人,再看了一眼这张设计图。   照程三公子的设计,不论是用制作阮咸的方式,还是制作琵琶的手段,怕是这把程氏琵琶份量都肯定轻不了。   不过无妨,反正这么膘肥体壮的程家人,肯定能够拿得住就是了。   ……   最终,洛大师答应给程三郎制作两把程氏琵琶,而且最多三天,程处弼就可以到场试音。   终于圆满地完成了自己的目标的程处弼这才眉开眼笑地朝着洛大师道了几句恭维话。   与李恪一起离开了太乐署。   “对了贤弟,你可还认得制作乐器的匠人,回头等我拿到了那程氏琵琶,找个匠人,帮我开个音孔。”   “你还真要开孔?”   “废话,我这是程氏琵琶,跟那些弹拔类的乐器都不一样。”   “懂懂懂,老程家的东西,都要与众不同嘛……”李恪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叹息了一声。   就连卢国公府府门口的石狮子,看起来也要比其他国公家的要更加的膘肥体壮,与众不同。   而此刻,程处弼不禁有些激动,有些感慨。   想想当年,自己跟一帮子同学,为了能够配合重金属音乐搞的那一身行头。   省口挪肚,好不容易才买到了人造革的机车皮夹克。   同时为了配合那种音乐风格的乐队逼格,厚起脸皮集体去批发市场买回来的假发套。   就那种全副武装地才彩排过几回,就因为被抓到了现行。   导致连演出都没搞过就无疾而终,现如今一想起来,就令非职业音乐人程三郎倍感遗憾。   不过现在,自己又可以搞一把吉他,也终于留起了长发…… 第1538章 朱雀大街难舍的情结是什么鬼意思?   回到了家中,程处弼开始奋笔疾书,当然不是在闭门造车,而是在把自己脑子里边的那些适合烟嗓的歌曲给搞出来。   特别是那首《贞观十五年的第一场雪》这样的经典歌曲,必须得给他整出来。   沧桑的表情,披头散发的长发,配上一把吉他,再来一件满是铜钉的人造革夹克,给他搞个鼻环,耳钉?唔……   最后那几样还是删掉算了,自己是想让俊哥儿沧桑颓废,不是让他搞重金属朋克风。   程处弼觉得要是把后面几样搞全的话,不光是房大相爷要抄起大棒棒让俊哥儿改邪归正。   指不定揍完亲儿子还要杀上门来要讨上一个公道。   既然歌名都改了,那么里边的歌词当然也得给它改上一改。   不然“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这句歌词一出,指不定就会有一帮懵逼的好事之徒会问自己哪来的八楼?二路汽车又是什么鬼?   程处弼哼哼叽叽两声这句歌词之后,顿时来了灵感,刷刷刷提笔把歌词给改成了符合这个时代风味的歌词。   然后再继续哼哼叽叽,觉得不对又改,就这么对那首《贞观十五年的第一场雪》进行着大刀阔斧般的改动。   门外边蹲着一票程家人,全都鬼鬼祟祟地缩在角落,目光诡异地盯着此刻正在屋内进行着即兴创作的三公子。   时不时三公子就会停下笔,闭上两眼,然后在那里摇头晃脑的哼哼叽叽。   然后又摇了摇脑袋,又拿笔在纸上比比划划,然后又重复性的哼哼叽叽。   “三公子这是咋了,称心,你们三个陪公子干嘛去了,怎么回到府里边就变得这么神神叨叨的?”   “咱们三公子是准备要教房二公子唱歌,说什么要让房二公子当流浪歌手。”   “……”   ……   房府,房二郎的小院子里边,程处弼抄着两根筷子,表情很严肃地看着跟前表情有些忐忑的俊哥儿。   至于李恪,则坐在一旁美滋滋地呷着茶汤看戏。   “这首歌,可是我为你,呸……是我为了让你和你未来的妻子,能够有一个美好的相逢,而特地创作的。”   “不过现在乐器还在制作当作,所以,现在我先教会你唱,回头再教你怎么弹乐器。”   李恪呷了一口茶汤,美滋滋地附合道。   “那乐器叫程氏琵琶,可是你处弼兄为了这首曲子,特地发明出来的开孔弹拔类乐器,你可要好好的珍惜这个机会哟。”   房俊看着一旁兴灾乐祸的为德兄,看了一眼跟前表情十分认真严肃的处弼兄。   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有劳处弼兄你了,小弟我一定会认真跟你学唱就是了。”   “嗯,这还差不多,我先从头倒尾唱上一遍,让你们听听味道,然后我再来教你。”   程处弼的两根筷子开始敲打在案几上,伴随着节奏感,开始唱了起来。   “贞观十五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   “……”两个懵逼的年轻人呆呆的。   “停靠在朱雀门前的二轮马车,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   “……”两个懵逼的年轻人呆呆的。   “贞观十五年的第一场雪,是留在朱雀大街难舍的情结……”   “???”两个懵逼的年轻人表情开始扭曲。朱雀门前的二轮马车也就算了,朱雀大街难舍的情结是什么鬼意思?   那可是特娘的大唐皇帝陛下走的御道好不好?处弼兄你这是在做甚,想要造我们老李家的反不成?   “停停停!处弼兄,这,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歌曲,你这曲调古怪也就罢了。歌词直白也没问题。   可你能不能别把只有像我皇爷爷又或者是我父皇才能够行走的御道朱雀大街放着歌词里?”   “啊这……失误失误,我现在就改,既然不能是朱雀大街,那就随便来条街吧。   嗯那就含光门前的那条含光大街,前面那句歌词我也改成含光门前的二轮马车。”   “处弼兄,能不能把歌词写得更,嗯,更高雅一点,太直白不适合吧?”   “直白怎么了?直白一点,不正好契合俊哥儿弃文从武的风格吗?”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李恪,就你话多,谁让这首歌是最适合烟嗓的呢?   也只有烟嗓,才能够把里边那种沧桑还有凄凉感给从容的表达出来。   当然除了这首还有好几首,例如那首《无所谓》。   但问题是那首歌的歌词,程处弼简直无处下手修改,毕竟他又不是创作性歌手。   还好房俊是烟嗓歌手,不是尖嗓歌手,不然老子只能给他整出那首《死了都要爱》。   “好,现在跟着我的节奏感。我唱一句,你就重复一句……”   ……   听到了处弼兄唱过第一句之后,房俊两眼一闭,努力地把羞耻感压下,开嗓唱道。   “贞观十五年的第一场雪……”   只第一句,就顿时让李恪身上炸起了鸡皮疙瘩,当然不是那种受到惊吓而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而是那种听到了直击灵魂的歌声,好听到极点而引发的鸡皮疙瘩。   程处弼也呆呆地看着房·刀郎·处弼,真特娘的没有想到,为什么烟嗓唱起这样的歌曲,好听到令人头皮发麻。   而自己的嗓音虽然也很有特色,堂堂正正,宏亮而又激昂。   可是却偏偏唱不出烟嗓的那种味道来。   房俊唱完这一句之后,就看到了处弼兄与为德兄这两位兄台,都用一种震惊而又羡慕妒忌恨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仿佛自己是罪大恶极之人一般。   被看得菊花一紧的房俊忍不住屁股朝后挪了挪,勉强露出了一丝笑意。   “二位兄台,你们这是想要干嘛,小弟我,我唱得不好吗?”   觉得自己嗓音很清亮很好听的李恪愣愣地看着房俊。   难以置信地摇了半天脑袋,这才长叹了一口气道。   “为兄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么粗糙的嗓音,居然也能够唱出令人感觉到动人的歌声来……”   程处弼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小子就凭他这副嗓子。   再配上他这张至少也算是轮廓分明,很有英气的脸庞,虽然当不了涂脂抹粉的小奶狗歌手,但是当个性格型男歌手,绝对没有问题。   “来,跟着我,我怎么唱,你就怎么唱。”   “贞观十五年的第一场雪……” 第1539章 放心吧,我可不是处弼兄   不得不承认,虽然老天爷经常喜欢给人关门,但是终究还是会给人们留下一线希望。   不管是窗也好,还是后门,甚至狗洞也罢,总之,很符合天道有缺的那种概念。   好歹给你留下一线生机,让你看到一线希望。   仿佛就像是你被困在一间完全没有任何光线的屋子里边,这就得你自己在黑漆漆的屋子里边摸索。   运气好的,几把就摸到了门把手,一拉就开,看到了阳光还有光明的未来。   有些运气差点的,呵呵,伸手摸了几把,直接就摸到了电门上去,连光明都找不到就把自己给恁死。   而房俊,就像是那种老天爷不乐意给他门,也不乐意给他窗的倒霉孩子。   只是给他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留下了一条活路。   如果不是程三郎这位最擅长于发现人材,挖掘人材的伯乐级大佬。   怕是房俊摸一辈子,都找不到自己那膘肥体壮的身上,到底能够有什么样的优点。   但是现在,他那略显得沙哑,偏偏又情感十分丰沛的独特嗓音,简直如同后世所称谓的那种灵魂歌手一般。   哪怕是让他唱王小二过年,他也能够给你唱出情歌精选的动人感觉。   一遍《贞观十五年的那一场雪》唱下来之后,房俊的小院子里边挤来了好多的房家人。   所有人都面带讶色,小声地嘀嘀咕咕,如此古怪的调子,可偏偏那歌声是如此的动人。   仿佛唱到了你心中的最深处,在那里轻轻地撩拨着。   借故奉茶,留在了屋内的小丫环绿蝶,此刻打量自家二公子的眼神。   简直就像是可爱的小黄莺在打量美味的毛毛虫,亮得惊人,看得房俊都有头皮发麻之感。   停下了鼓点敲打的程处弼嫉妒得牙疼,特娘的……   这小子这嗓子要是给老子,这个世界的音乐圈必然成为我一个人的地盘。   李恪嫉妒得蛋疼,特娘的……没想到,原本糙老爷们的嗓音也能够如此打动人心。   自己要有这样的嗓子,整个长安的勾栏馆阁……呸呸呸,本王是正经人。   “那个处弼兄,小弟我唱得怎么样?”面对着这两位眼神直勾勾打量着自己的兄台,房俊显得很腼腆。   “公子你唱得太好听了……”小绿蝶小脸红粉粉地看着自家公子,眼里已然全是小桃心。   “啊哈……是吗?”   “你唱的不行,你只是嗓子可以。”   李恪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程处弼好歹比李恪豪迈痛快,笑眯眯地道。   “无妨,你多练个几遍,来,继续……”   “贞观十五年的第一场雪,唱!”   ……   房玄龄下了朝,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自家府邸,此刻正迈着四方步,朝着书房而去。   就看到了前边不远处的岔首上,有两位正在除草的家丁正在眉飞色舞的吹牛打屁。   “没想到,咱们二公子居然有这样一副嗓子,唱的声音,简直就像是挠在心尖上一般。”   “是啊是啊,虽然不太明白二公子为什么要蹲在含光门外看二轮马车,可总觉得歌词是那样的朗朗上……上……上老爷。”   “朗朗上口就朗朗上口,你上老爷做甚?”   另外一位正在那里拿手中的镰刀除草的家丁顿时不乐意了。   书香门弟的老房家的家丁,居然连个成词都说不明白,简直就是丢老房家的脸。   “小人见过老爷。”说出上老爷的那位家丁两腿发软地朝着房玄龄一礼。   除草的那位总算是也反应了过来,赶紧俯身弯腰行礼。   “啊,小人见过老爷。”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二公子他干嘛了?”   房玄龄板着脸负着手,大唐第一名相的气质拿捏得死死的,气势吓人得紧。   两位家丁哪里敢在这位大老爷跟前隐瞒,自然老老实实地将这两天程三郎还有李三郎那两个妖蛾子天天蹿家里边来找自家二公子。   天天在那里教自家二公子唱小曲的事情给禀报给跟前的房大相爷。   房大相爷的鼻孔差点喷出了火星,脸色由黑变紫,由紫变成了赤红。   “唱!小!曲!那两个,那两个小子……”   “居然胆敢如此,老夫让二郎在府中规规矩矩的呆着,结果倒好,那两个小子居然蹿上门来闹妖蛾子,岂有此理!”   房玄龄怒火升腾,下意识地开始捞衣挽袖。“二公子在哪?!”   “小人不知道,要不小人去请二公子过来给老爷请,请安?”   “不用,老夫亲自去瞧瞧。”房大相爷阴恻恻一笑,就这么大步扬长而去。   看到了这一幕,两位除草的家丁打了个寒战,面面相觑。   ……   房俊此刻正在自己的屋子里边,打量着那张处弼兄留给自己的简谱,认真地学习着乐理知识。   毕竟,他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方面居然能够有这样的天赋,特别是处弼兄和为德兄两人羡慕妒忌恨的目光,更是让他觉得份外的享受。   毕竟,谁都希望自己有某一方面的才华,被人高看一眼。   而在过去,而且着这两位远比自己优秀得多的兄台,房俊其实是有些自卑的。   而现如今,好不容易知晓了自己居然有这样的天赋,若是还不努力,那可真就是个混吃等死的烂泥了。   坐在一旁的绿蝶眨巴着亮晶晶的明眸,看着正在那里认真学习着简谱的二公子。   忍了半天,最终忍不住小声地道。“公子,你再唱一遍好不好?”   “恩,这可是程三公子和吴王殿下交待的,你要多练练,练熟悉了才好。”   听到了这话,看着这位可爱的小侍女绿蝶那期盼的目光,房俊不由得一乐。   他如何不明白,分明就是绿蝶这丫头自己想听,不过嘛,她喜欢听自己唱歌,难不成,自己会还拒绝?   “好,你且等下,唔……算了,筷子都已经送回厨房了,你给我拿两只笔来。”   “好的,我去拿!”绿蝶甜甜一笑,赶紧去取来了两只紫毫笔恭敬地递给了房俊。   不过她又有些犹豫地道。“要不我去厨房拿双筷子来吧,这要是敲坏了……”   “呵呵……放心吧,我可不是处弼兄。”房俊傲骄地吸了吸鼻子,开始耍起了笔杆杆。   而房玄龄的脚步,刚好跨入了二郎的小院子…… 第1540章 你娘不在府里,你小子叫破喉咙也没有用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清脆地敲击声,从屋内响了起来,而房玄龄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伴着这样的节奏感前行。   赶到了房门口之时,房俊恰好在那两眼冒着小星星的绿蝶的崇拜目光中,张开了嘴巴。   “贞观十五年的那一场……爹!”   “???”绿蝶瞬间就懵逼了,后面不应该是雪吗?咋就成了爹了?   不过好在,心思灵慧的绿蝶看到了二公子那震惊的表情,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位面色铁青得怕人的老爷正在缓步而入。   房玄龄阴沉着脸,缓缓地步入了房间,目光落在了房俊的手中,看到了他两只手一只手拿着一只十分名贵的紫毫毛笔。   方才,这个混帐小子就是在拿这笔杆杆敲打着这案几边沿。   目光再次转动,就看到了案几的一角上,摆放着一只已经断掉了笔尾的紫毫笔。   房玄龄的鼻息越发地显得粗重,目光越发地显得毒辣。   “二郎,你这是在做甚?”   语气却显得出奇的平静,只是,那正在积蓄的怒意,让气氛仿佛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最后宁静。   房俊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才一开嗓,亲爹就突然之间蹦了出来。   看着面目狰狞,目露凶光的亲爹,房俊下意识地低了下头,看着手中的那两根笔杆杆,下意识地答道。   “孩儿在打拍子……”   房玄龄的脑门上已然蹦起了青筋,开始下意识地捞袖子。   “你拿老夫给你用来练字的顶级紫毫笔来打拍子,想要干吗?”   “……唱,唱曲。”   “哈!老夫让你学四书五经你不学,让你练字习规你不学,成日舞枪弄棍也就罢了。”   “现如今你都要成亲了,居然跟着那两只妖蛾子学唱小曲?!”   “怎么,是不是老夫顾念你已经是成人,许多不动手,你小子开始飘了?!”   “爹!咱们有话好说……哎呀,爹你听我解释,哎哎哎……娘,娘亲,娘亲救命。”   “你娘不在府里,你小子叫破喉咙也没有用,嗯?给老夫站住,混帐小子,来人,给老夫拦住他!”   绿蝶呆愣愣地看着气极败坏的老爷撵了出去,而二公子早就抱着被踹的腚已经逃窜出屋。   多么熟悉的画面,一如当年,老爷还是那样的老当益壮……   绿蝶眼珠子一转,赶紧匆匆地朝着屋外跑去,皮厚肉糙的二公子肯定不会有事,顶多也就是挨几下。   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去找管家慎叔,请他速速去寻夫人回来,不然,指不定二公子又要被罚跪了。   ……   带着一脸满足与得意之色的卢氏,才侍女的搀扶之下,缓步下了马车。   打量了眼熟悉的家门,拾阶而上,今日又到了几位姐妹那里去。   当然是为了告诉那些姐妹们,自家二郎成亲的大致日期。   用不了多久,自家二郎就会迎娶到一位公主殿下。   原本嘛,二郎不好诗书而好棍棒,可是把卢氏给愁的。   好在,这小子跟着程三郎与吴王殿下去了那泸州,居然还真在军略武事方面,频频立下了功勋。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卢氏可真是给高兴坏了。   如今,二郎已经算得得到了武将圈子的认可,还颇受那位兵部尚书英国公李绩的赏识。   现在等成了亲,这小子也算是立了业,也成了家,让自己这个当娘的,也不用像过去那般操碎了心。   等以后二郎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他终究也会明白他父亲的那片苦心。   就在卢氏一面沉思一面移步的当口,突然隐隐了听到了救命声。   这让卢氏不禁一懵,赶紧支愣起了耳朵仔细听,却只能听到那白日里正常的喧嚣。   卢氏不禁失笑着摇了摇头,唉,这作母亲的自己是不是太神经过敏了点。   自打二郎从泸州回来,跟他爹也算是相处和谐,虽然偶有争执,但那也都是无伤大雅的。   不像昔日,老爷动不动就喜欢抄起大棒棒撵得二郎满府乱蹿。   好在咱房府比那笊篱般的东宫强得太多,府中这样的有损老爷清誉的消息,从来都不会被传出府门一步……   一思及此,治家严谨的卢氏不禁露出了相府女主人气度的矜持笑容。   笑容刚刚露出,就看到了房慎气极败坏地撩起前襟正朝着这边快步赶来。   卢氏嘴角扬起的笑容渐渐地凝固。“房慎,你这是要去哪?”   “夫人,夫人你回来得正好……”   房慎看到了卢氏,不由得松了口气,然后警惕地扫了一眼府门不远处往来的路人。   卢氏很心领神会地大步进入了府门,抬手一摆,府门在身后紧紧地关上。   “夫人,也不知道二公子怎么就惹着老爷了,现在老爷正在……”   房慎话音未落,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二公子中气十足的叫唤声。“娘亲救命,啊呀……疼疼疼……”   “孽障,还不给老夫站住!”房大相爷那中气十足地怒喝声也顿时响了起来。   “……”卢氏一脸黑线地站在原地,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不过才出去不到两个时辰,怎么这家里边又乱成了这样。   ……   然后就看到了卢氏双目如电,沉静地下达了命令。   “都还愣着做甚,赶紧的,快去拦着老爷……”   “诺!”几位原本等候在此的房府家丁听到了夫人的吩咐,齐齐一凛,大声应诺。   然后连滚带爬地蹿了出去,赶过去阻止房大相爷暴揍亲儿子。   然后,卢氏这才迈开不紧不慢的脚步,缓缓前行,毕竟要给夫君留点面子。   而且能够把夫君惹得这么气极败坏,想必是那小子又惹出了什么令人头疼的麻烦,该!   此刻,老当益壮的房大相爷正抄着大棒棒撵在二郎身后边,将这小兔崽子撵得抱头鼠窜。   不过眼看着自己就要撵上这小子的当口,突然斜刺里杀出几个房府的家丁,整齐划一地齐齐直奔房大相爷的两条腿而去。   然后死死抱住,口中连连相劝。“老爷手下留情,不至如此。”   “是啊是啊,老夫手下留情……”   “你们给老夫放开!”房大相爷须发皆张,一手捏着剑诀一手提棍。   “夫人回来了,还请老爷手下留情。”   “……” 第1541章 扯着嗓子在那里嗷嚎什么贞观十五年的那一场爹   房府内院,方才追杀亲儿子,追得帽歪衣斜的房大相爷已然整理了衣冠。   不怒自威地坐在主位之上,手撑着案几,双目如电,落在孽子房二郎身上。   房二郎臊眉搭眼地垂头丧气跪坐在距离亲爹两丈远的距离,频频朝着坐着一旁的娘亲看过去。   不过这个时候,卢氏就像是看不到亲儿子求援的眼神和表情似的。   慢条斯理地在那里擦拭着茶碗,然后给房大相爷倒上了一杯香气浓郁的红茶。   “老爷,喝点茶汤消消气吧,莫跟这傻小子一般见识。”   “哼!”房大相爷余怒未消地闷哼了一声,这才端起了茶水浅抿了一口。   卢氏伸出了手,轻柔地替夫君按摩起了肩膀。“夫君何必这么多动,跟这愣小子这么撵,累坏了怎么办?”   听到了卢氏之言,房大相爷傲娇地冷哼了一声。   “哼……老夫虽然年纪渐长,但是收拾这小子照样不在话下。”   今日撵着这小子满府乱蹿,现在还一身是汗,不过经过这么一跑动,整个人倒是颇为舒爽。   卢氏紧紧地抿了抿嘴,又看了一眼跪在那里磨皮擦痒的亲儿子,附合地道。   “那当然了,夫君虽然是斯文人,可是早年好歹也是随着陛下东征西讨,立下过不少的汗马功劳……”   听着这番话,房大相爷不禁眉舒目爽,心中那升腾的怒火,也渐渐地被妻子的温柔给浇灭。   “夫君,二郎也跪了这么久,是不是让他先起来活活血,毕竟过些日子就要成亲的人,若是跪出什么毛病,那可不成。”   “……”房大相爷瞠目结舌,这辈子第一次听说罚跪还能跪出毛病这样的话来。   不过妻子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能不给卢氏面子,只能闷哼了一声。   心领神会的卢氏嘴角轻扬,然后冲那二郎轻喝道。“臭小子,愣着做甚,还不赶紧起来。”   听到了娘亲的吩咐,房俊赶紧一轱辘爬了起来,揉了揉刚刚挨了亲爹几棍的屁股讨好地笑道。   “哎!谢谢娘,谢谢爹……”   卢氏这才松开了给房大相爷按摩的手,有些心疼地看着这个牛高马大,膘肥体壮的亲儿子。   又心疼,又气恼地拿手指头戳了戳这小子的额头。   “告诉娘,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害得你爹如此生气?”   房俊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鬼鬼祟祟地瞄了一眼亲爹,这才小声地朝着娘亲抱怨道。   “娘,孩儿其实没做错什么,是爹误会了……”   虽然年纪大了,可一样耳明目聪的房大相爷顿时双眉一挑,拍案而起。   “老夫误会什么?!”   “老夫去的时候,你是不是拿那本该用来写诗作画的紫毫笔当成鼓槌高案几,还告诉老夫说你在打拍子。”   “还扯着嗓子在那里嗷嚎什么贞观十五年的那一场爹。”   “???”卢氏的脑子瞬间就乱了,爹这个称谓,前面最多也就是一位,哪来的一场?   房俊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把脸,赶紧解释了句道。   “不是这样的,歌词应该是贞观十五年的第一场雪,我只是看到爹突然出现,叫了一声爹而已……”   “歌词?你还会唱小曲?”卢氏呆呆地看着这个亲儿子,这个崭新的才艺着实让她这个当娘的有点措手不及。   “不不不,不是那种不正经的小曲,处弼兄教我唱的是很正经的东西,那叫歌。歌名就叫《贞观十五年的第一场雪》。”   “哈!还歌,老夫我看你……”房大相爷大巴掌一拍案几,怒火又腾腾地升起。   “老爷!”卢氏忍不住转过身来一身轻唤,房大相爷看到了妻子卢氏投来的目光,闷哼了一声,又悻悻地坐了回去。   “娘亲,我唱得可好听了,就连处弼兄和为德兄听了孩儿唱,嫉妒得眼珠子都红了。”   看着二郎那一脸笃定而又自信的模样,卢氏倒真是来了兴致。   “来,你哼上两句,让娘听听,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好听……”   看到妻子卢氏又被这个小子忽悠住,坐在那边的房大相爷气的吹胡子瞪眼,偏又无可奈何。   “……”听到了娘亲这话,房俊忍不住往亲爹的方向看了眼。   “瞧你那样,有娘在,怕什么?”   看到这个膘肥体壮的儿子仍旧是那样的畏惧亲爹,卢氏哭笑不得地轻拍了下这小子的肩膀嗔道。   有了娘亲当家作主,再加上对于自己的歌喉,很有自信地房俊终于酝酿了半天之后张开了口。   “贞观十五年的那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   ……   卢氏呆愣愣地看着跟前放声而歌的二郎,瞬间就感觉头皮发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开始在内心滋生。   只这一句,同样也让房玄龄满脸震惊地看向了那已经抬起了双手,继续放声而歌的房俊。   那沧桑而又有着极其充沛情感的嗓音,还有那动人的旋律,瞬间就让房玄龄整个人都呆在原地。   随着房二郎的放声高歌,歌声传出了屋子,传向前方,越来越多的房家人都被这打动人心的歌声悄然地靠近屋子。   都纷纷支愣起了耳朵,伸长了脖子,恨不得能够听得更加的真切。   随着他的歌声,让人真有一种身临其景之感。   似乎真的看到了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那白雪飘荡飞扬的天空中摇曳起舞……   一曲终了。深情地演唱,并陶醉在自己歌声中的房俊这才睁开了双眼。   就看到了跟前的娘亲眼睛都隐隐发红,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屋外突然传来了叫好声,然后又有喝斥声传来,然后就是嘈杂喧闹的脚步声四散而去。   看样子都害怕被抓着现形,全都逃了开去,唯有管家房慎理所当然地留了下来。   还有那可爱的小丫环绿蝶,眼中异彩涟涟地缩在角落里,满脸沉醉。   看到娘亲仍旧似乎在发愣,房俊眼角一斜,看到亲爹也是一副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不禁有些揣揣不安起来。   半天,卢氏抬起了双手,挟着房二郎的脑袋瓜子左摇右摆,难以置信地道。   “夫君,这,这真是咱们家二郎唱的?”   “……” 第1542章 沧桑的嗓音,为夫的声音不比二郎的更沧桑?   房玄龄也有些懵逼,呆愣愣地看着方才大放歌喉的二郎。   那浑厚中带着沧桑,情绪交融,打动人心的歌声,居然是从自家这个不着调的二郎口中唱出来的。   这着实让房大相爷有些难以置信,毕竟,这实在是跟自家二郎的性恪差别得太远。   那些歌词,让人觉得过于直白,可偏偏经过了二郎的嗓音演绎之后。   那种情感的流露,却浓郁到让人忘记了歌词的浅显与直白……   这真是老夫的二郎?这小子居然有这等才艺?   虽然这种才艺比不得琴棋书画,可好歹唱的不是那种勾栏馆阁的靡靡之音,而是能够打动人心的歌声。   自古以来,击鼓而歌,或放声而歌,这样的词语,自然都是用来描绘那些名人狂士的。   作为诗书传家的房玄龄,自然也很向往那些魏晋名士、风流贤达,唔……家有贤妻,老夫当然不可能当那样的人。   但是,羡慕一下也不是不行,而自家二郎的嗓音,若是唱起那些魏晋名曲,必定也会……   “夫君?”不知道何时,卢氏已然来到了跟前,满脸狐疑地打量着这位瞳孔散大的夫君。   醒过神来的房玄龄赶紧坐直了身躯,目光威仪地扫了一眼那正站在原地,有些揣揣不安地看向自己的二郎。   忍不住下意识地又闷哼了一声,然后就看到了妻子卢氏原本温柔的眼神仿佛化作刀锋。   房大相爷这才悻悻不乐,勉为其难地道。“你,你……嗯,嗓子不错。”   “不过,你学曲就学曲,拿笔杆杆敲那案几做甚,府中没鼓吗?”   “另外,你身为官员,为何要学曲?”   “是两位兄台教我的,说是……”房俊的脸色开始泛红,臊眉搭眼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看到二郎这般模样,卢氏若有所悟,赶紧上前笑眯眯地道。   “老爷说的对,二郎啊,学曲子是好事,可你莫要弄坏了你爹送给你的紫毫笔,知道吗?”   卢氏又安抚了房俊两句,便让他先回屋去反省反省。   看着那高大魁梧的二郎的背影,还有那迈着轻盈的步伐,快步追上去的绿蝶。   卢氏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目光一斜。“房慎。”   “夫人有何吩咐?”   “去,给二公子找面小鼓,若是府中没有,就赶紧去采办,莫要耽搁了二公子学曲。”   “好的夫人……”房慎赶紧恭身应是,探头看了一眼屋内的老爷,忍不住小声地朝着卢氏道。   “夫人啊,咱们二公子,可真是有一把好嗓子,方才都把小人唱得差点冒眼泪花了都。”   听到了这话,卢氏不禁眉开眼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想了想,又叫住了那房慎,低声叮嘱了几句,房慎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答道。   “夫人放心,小人明白。”   卢氏这才回身步入了屋内,满脸容光焕发地搓着手走到了夫君跟前。   “真没想到,咱们家二郎居然还能够有这等本事。”   房玄龄抚着长须轻叹了一声道。   “不就是会唱着曲子,这有甚子,娘子你也莫要太惯着这小子了。”   “老爷,你也不想想,咱们家二郎,除了舞枪弄棒,啥也不会。   而今居然一下子会唱曲,还唱得那么好,我这个当娘的能不好好夸夸他吗?”   “哼,会唱个曲,又不是会诗文,会琴棋书画……”   房玄龄不乐意地道,只是声音较小,语气较怂。   然后话风一转,语气拿出了房家家主的气势。   “娘子可打探出什么,那两只妖蛾子为什么要教咱们二郎学唱曲?”   ……   “两只妖……夫君,你小点声……”卢氏有些哭笑不得地瞪了夫君一眼。   不管是那个被陛下和太上皇抄着兵器撵得在东宫里边狼狈逃窜的程三郎。   还是那位面如冠玉,一肚子坏水的吴王殿下,那两只妖蛾子可都不是好惹的。   “哼,老夫让二郎老老实实在府中呆着,就是不想在成亲之前,惹出什么事端来,坏了这门亲事。”   “谁能料想到得,那两个家伙居然蹿府里来了,唉……”   “好了好了,夫君你就别发愁了,妾身会留心,定然会打探清楚是怎么回事。”   卢氏笑眯眯地又给房玄龄满上了一杯茶水,不禁有些唏嘘地叹息道。   “真没想到,咱们家二朗会唱曲,还唱得这么好听。”   房玄龄忍不住下意识地道。“曲是唱得不错,但那些词却乱七八糟的……   什么停靠在含光门前的二轮马车,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   “老夫就不明白,停靠在含光门前的二轮马车招谁惹谁了?不载人,就载落叶?”   看到夫君频频吐槽,卢氏忍不住笑出声来,轻拍了下夫君嗔道。   “好啦,夫君。这词啊,虽然怪怪的,过于浅显直白,不过你不觉得挺朗朗上口的吗?”   一提及这茬,卢氏却坐不住了。“夫君,要不,咱们去二郎那里看看?”   “去他那里作甚?”房玄龄一脸狐疑地看向妻子卢氏。   “妾身觉得咱们二郎唱得好听,那种沧桑的嗓音,实在是独特得紧,就想再去听听。”   “……老夫还有公务,夫人你乐意听,你就去吧。”   房玄龄可不乐意,虽然也有点动心,但是他可是亲爹,拉不下这块脸。   看到夫君的模样,卢氏如何不知夫君的想法,笑眯眯地跟夫君告辞之后便快步而去。   房玄龄等到卢氏离开了房间之后,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有那么好听吗?”   “沧桑的嗓音,为夫的声音不比二郎的更沧桑?”   然后房大相爷目光扫过空无一人的屋内,端起了茶汤呷了口,清了清嗓子之后,轻轻地哼了起来。   “贞观十五年的那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更什么来着?”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屋外有脚步声经过,房大相爷手忙脚乱地赶紧抄起了一本书册拿在了手中。   目光威仪,表情严肃地打量着手中的书册,模样显得无比的专注……   等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之后,时不时,屋外会响起轻轻的,略带沙哑的沧桑嗓音哼出来的曲调…… 第1543章 那个处弼兄,你这弹琵琶的姿势有问题……   程处弼与李恪来到了太乐署洛大师的工房里边,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悬挂在工房木架子上的两把崭新的程氏琵琶上。   在李恪的眼中,就像是一个剖成了两半的葫芦,然后中间杵着一根木板。   嗯,这么形容似乎有点粗俗,但是除了这么描绘之外,李恪实在是找不到更适合的形容词。   洛大师跟二人寒暄两句之后,走了过去,先从木架子上取下了一件他最新的得意之作:程氏琵琶。   “老夫已经制作出来了,还请程三公子你看看,可是还需要有什么修改的地方……”   洛大师说着话,表情显得无比自信与从容地将那把取下来的程氏琵琶递到了程三郎的手上。   “已经上了弦了?”程处弼接到了手中,不禁两眼一亮,这位洛大师的服务还真是够全面的。   接到了手中,程处弼顿时有了一种沉甸甸的感觉,脸色不禁微微一变。   看着这把吉他乌黑靓丽的色泽,让他仿佛感觉到了岁月的力量。   嗯,常年耍双锏的程处弼感觉这玩意肯定十分的结实,砸人怕是都很难被砸烂掉。   程处弼脸色明显有些不对劲地掂量了下份量。“洛大师,这到底是什么材质,怎么这么死沉?”   “呵呵……老朽出手,自然用的是最顶级的乐木木材。这是以最顶级的黑木为背,以梧桐木为表……”   最后,唾沫星子横飞了半天的洛大师才给出了一个令程三郎敬畏的重量:十六斤。   “主要还是程三公子你要求那音腹足够宽大,你这音腹,足有普通琵琶的三、四倍。   必然会让重量上再增一筹,不过,老朽可以笃定,满长安都找不到比这材质更好的程氏琵琶。”   等听明白这玩意居然用的是黑檀木制作的,程处弼差点就跪了,特娘的,在后世上哪找这么粗大的黑檀?   怕除了非洲之外,其他地方根本就找不出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用上如此奢侈到令人眼红的乐器。   这是他这辈子耍过最有份量的吉他,嗯,有份量是一回事,重要的是这玩意能不能弹奏出自己想要的那个声音。   程处弼仔细端详这才发现,这上面的琴弦色泽都近乎于白色,由粗到细排列,手指轻压了压。   哎哟,比那种粗糙的钢丝弦摸起来手感的确舒服多了。   “最上面那三根是用纯白的马尾绞制而成,制作的琴弦,而下面的那三根则是用蚕丝缠绕而成……”   听着这位洛大师的介绍,程处弼迫不及待地抄着吉他左右一打量。   干脆一屁股坐到了不远处那洛大师用来制作乐器的长条凳上。没办法,以程三郎的大手劲,也没有可能悬空弹奏十五六斤重的程氏琵琶。   手指一拔拉,哎哟……程处弼两眼一亮。   这虽然没有在正面上开音孔,可是出来的声音,却让程处弼仿佛听到介于琵琶与民谣吉他之间的那种声音。   看到程三郎大马金刀的双脚开岔,坐在那里,然后将那把程氏琵琶横抱在怀中。   李恪这位半桶水的音乐大师顿时不乐意了,上前两步,好心地提醒着处弼兄道。   “那个处弼兄,你这弹琵琶的姿势有问题……”   一旁的顾太乐也很老司机地显摆着自己渊博的琵琶演奏知识。   “是的程三公子,弹琵琶需要双腿并拢侧坐,立琵琶抱于怀,当然,你也可以站着,这样背弹琵琶……”   说到了最后那句时,这位挺着个大肚皮的顾太乐还妖娆地摆了一个背弹琵琶的姿势。   看得三个大佬爷们齐齐黑了脸,都想拿大脚尖踹他滚一边去。   “咋的,别人都能背在背上弹,我抱怎么怎么就不行了?”   程处弼觉得这帮子家伙纯粹就是特娘的吹毛求疵,鸡蛋里挑骨头。   程处弼吐了句槽,决定不搭理他们,定了定神之后,拿出了弹和弦的指法,然后手指头开始拔动起了琴弦……   一个旋律,瞬间在屋子里边回荡开来,瞬间李恪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   这不就是程三郎教给俊哥儿唱的那首歌吗?   程处弼弹了一会又停了下来,调了下弦,又弹两下,又调……   这个时候,刚刚展示背弹琵琶姿势有点扭着腰的顾太乐扶着腰,愣愣地看着程处弼那娴熟的手段。   原本那位虽然不开口,却满脸鄙夷之色的洛大师也终于露出了一丝兴趣。   那天这位恶名远扬的程三郎找上门来的时候他只当这家伙就是在瞎胡闹的,可问题是,自己只不过是太乐署的一个小小的工匠。   所以,他要做乐器,自己能咋办,唯一的倔强就是不乐意在音腹打孔。   不过即便如此,洛大师还是拿出了自己的技艺,认真地对待着这种程三郎设计的乐器。   可是随着方才他弹奏出来的声响,以及他的弹拔姿势,顿时让洛大师反应了过来。   这是一种与琵琶、阮咸乃至月琴、柳叶琴的风格迥异的新式弹拔乐器。   终于调完了之后,程处弼朝着跟前这三位自信地一笑,然后,手指开始熟练地拔动起了琴弦……   那明显带着西域风格的音乐声瞬间开始回荡在了屋子里,伴着那动人的弦率,程处弼也轻声地哼唱起了歌词。   “贞观十五年的那一场雪……”   ……   而随着程处弼弹奏的音乐声与歌声在屋内回荡,顾太乐的脸色终于发生了变化。   是的很震惊地打量着这位恶名远扬的程家人,怎么也想不到,程家人居然也能够有音乐方面的天赋。   一曲终了,程处弼意有未尽地又连续弹奏了好几个和弦。   这把吉他的音色十分的优美,这让程处弼都有些舍不得拿去开音孔,可是都不开,又不太合适。   毕竟虽然音质十分的优秀,却缺乏那打开了音孔之后的共鸣与回音。   “处弼兄,你居然会横弹琵琶……”李恪愣愣地看着这位力能举鼎的处弼兄,喃喃地嘀咕道。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糙老爷们居然有这么一手,简直就是闪瞎了本王的狗……呸,本王的英目。 第1544章 老程家不但有文学细胞,更有艺术细胞   那位年轻的时候,兴许真懂得背弹琵琶的顾太乐扶着自己的老腰,忍不住也问出了声来。   “敢问程三公子,你这是在什么地方学的这等异域乐器?”   “啥意思?不就是因为这首曲子带着一丝西域风情,难道你以为这就是异域乐器?”   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老子才刚把这玩意儿给命名为程氏琵琶,你就跟我扯异域。   咋的,咱们老程家就不能有贯通中西的优秀音乐人?   心头甚是不爽的程三郎顿了顿,手指头开始再一次拔动了琴弦……   这一次,不再是烟嗓名曲,而是那种韵味悠扬的古典风味《东风破》。   一前一后两种风格迥然不同的音乐,都从程处弼的指尖,以及这把古怪的横弹琵琶上流淌而出。   这下子,顾太乐可真是彻头彻尾的服气了,赶紧朝着程三郎一礼表达了歉意。   刚刚到手了称手乐器的程三郎自然不可能去难为这位顾太乐,哼哼哈哈几句之后。   美滋滋地接过了洛大师特地制作的绸布袋子,将这程氏琵琶给装了进去就起身告辞。   这和晃晃悠悠地正向外行走,顾太乐终于忍不住了。“程三公子,顾某有个不情之情……”   心情甚好的程处弼提着沉重的绸布袋子脚步一顿,看向顾太乐。   “顾太乐有什么事只管开口就是了,程某能帮得上忙的,定不推迟。”   “这种横弹,嗯嗯,程氏琵琶,我太乐署能不能仿制一些?”   听到了这个请求,程处弼当然不可能拒绝,毕竟这玩意叫程氏琵琶。   能够传扬、推广开来,对老程家的名声可是相当有好处。   毕竟满长安对程家的印象,呵呵……光看满长安百姓过年在大门上贴的啥玩意驱邪就能明白。   嗯,不用言传,只消意会就成。哪怕是尉迟伯伯和秦伯伯二位大佬的门神销量,仍旧远远落后于《程氏一门镇宅驱邪图》的销量。   前些年,浑身才艺的程三郎依靠自己的文采,好歹稍稍扭转了长安百姓对于老程家的粗鄙印象。   不过这几年,随着自己远在泸州,导致老程家诗书传家的名声又再一次跌入了谷底。   好歹通过乐器,证明老程家不但有文采,还有音乐造诣,虽然不足以改变所有人对于恶名远扬的程家人的认知。   可好歹也让长安百姓们知晓武力过人的老程家不但有文学细胞,更有艺术细胞。   ……   “处弼兄,学这玩意复不复杂?”   “这能有什么复杂的,这玩意很简单,重要的是,随时随地,想弹就弹,想唱就唱。”   程处弼拍了拍悬挂在马脖子上的绸布袋子,满脸的得意。   “回头给它系上了肩带,斜挎在肩膀上,哪怕是骑着马儿,一下可以弹奏。”   “怎么,贤弟你也想学?”   “不不不,处弼兄你还是先教俊哥儿吧,正经事要紧。”李恪下意识地拒绝掉处弼兄的好意。   没办法,这位脸皮厚,而且浑身心眼的程三郎一旦笑眯眯,李恪就觉得心悸,总觉得处弼兄是想要算计自己。   程处弼跟着李恪,先去找了一位技艺精深的乐匠,小心翼翼地给其中一把程氏琵琶开了个音孔。   好在那位乐匠很有职业精神,程三郎说让他开多大他就开多大,只要钱给足。   一个刚好能够塞进拳头的音孔开好之后,程处弼再一次拔弄琴弦,那音腹所发出来的共鸣与回音。   果然赋予了这把程氏琵琶一种全新的音色,李恪除了惊叹之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   一个开,另外一个程处弼就不准备开音孔了,毕竟洛大师的技艺,也的确赋予了这种无音孔的程氏琵琶一种新的音色。   特别是到时候,等俊哥儿这位吉他新手上阵,一把开孔一把不开孔,搭配的效果。   怕是不比电吉他与民谣吉他搭配演奏的效果差。   开了音孔,顺便就在这里给这份量死沉的黑檀木程氏琵琶给安装了肩带。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从国家级技艺大师手中搞好的好宝贝。   洛大师是靠人情,才给自己做的这两把,程处弼自然不乐意拿这种金贵材质制作的好宝贝送给房俊。   嗯,主要是觉得这玩意送给房俊,着实有些暴敛天物,还不如自己留着,日夜把玩。   据说檀木是上好的文玩材料,经常蹭蹭,就会越蹭越漂亮。   一思及此,程处弼干脆就让这位乐匠将这把程氏琵琶仔细看清楚,照图样描绘下来。   然后挥金如土地订制了十把程氏琵琶,到时候就从这里边挑一把给房俊就是了。   至于李恪这个厚脸皮,已经当仁不让的要了两把,说是一把怕坏了就没了。   对于这位成天寻思把兜裆布都拿去换钱的吴王殿下这种行径,程处弼早就已经麻木不仁。   算了算了,小便宜他爱占就让他多占占,反正经常要拿这位吴王殿下来顶缸,也算是对他身心的一种另类补偿。   当然那位不讲武德,却极好弹拔类乐器的太上皇陛下也给他送上一把。   剩下的,嗯,对了眼缘就送上一把,反正老子狐朋狗友多。   多送点出去,也能够利于推广程氏琵琶,对了,特别是李德奖那位喜欢浪里个浪的兄台。   不知道他会不会弹拔类乐器,要是他披头撒发,满脸胡茬,目光忧郁地看向远言。   一手持剑,背上背着一程氏琵琶闯荡天涯,啧啧……再那辽阔的大西北戈壁滩上弹上一首《北方的狼》,那就绝了。   然后又找人订制了皮质琴盒,然后这才跟李恪一块屁颠颠地朝着房府蹿去。   ……   房府的管事看到了程三郎与李恪这个妖蛾子二人组又蹿上了门来,不敢怠慢,先是恭敬地引领着这二位前往二公子的小院。   然后便快步而去,前往内院,去向老房家的当家作主之人卢氏禀报。   房俊兴冲冲地从屋内迎了出来,就看到了处弼兄双手都各自提着一个绸布袋子,大步行来。   不禁心中生疑,面现欢喜。“处弼兄,为德兄,你们可算来了……这是要给小弟送什么东西?”   “……” 第1545章 就像吴王殿下,有多房妻妾,却能够游刃有余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果然,俊哥儿也跟李恪学坏了,幸好老子已经有了准备。   “不不不,你想多了,这只是暂借你用而已。”   “不过你放心,给你专门打造的程氏琵琶,过几天就会给你送来。   现在是先借一把给你让你先练练手,熟悉熟悉这种乐器。”   房俊打量着处弼兄从那绸布袋子里边取出来的乐器。“处弼兄,你说这叫啥?”   “程氏琵琶,你处弼兄发明出来的乐器。”李恪一脸麻木不仁地道。   “……”房俊呆愣愣地看着处弼兄把这古怪式样的乐器挂到了脖子上之后,开始弹拔起来。   咦,还真别说,悠扬的音乐声,瞬间就在屋内响了起来……   程处弼娴熟的弹拔技巧,完美地演绎了那首《贞观十五年的第一场雪》。   听得一干人等都全然沉浸在了音乐声中,而接下来,在程处弼的催促声中。   房俊终于不用清唱,第一次在音乐的伴奏之下唱响了这只烟嗓经典名曲《贞观十五年的第一场雪》。   有了程处弼这位非专业级程氏琵琶弹拔技艺大师的伴奏下,生生再将房俊的歌声,衬托得越发的打动人心。   听得屋内屋外的人都心神摇曳,目眩神迷不已。   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院子里边的卢氏也同样听得满脸的陶醉,自家的二郎,果然厉害,没想到居然能够有这等才艺。   难怪小时候被他爹收拾的时候,哇哇哭叫的声音都要比他大哥嘹亮。   只是当时的自己忙着心疼娃,却忽略掉了发现二郎身上这个优点的机会。   程处弼在房俊的歌声停歇之后,还洋洋得意,炫技般地又来了几个和弦,这才算是结束了这次伴奏。   然后,就听到了屋外传来了一声轻咳,然后就看到了卢氏从屋外走了进来。   程处弼与李恪赶紧起身给这位房大相爷的妻子,大唐最强悍的女权主义者,房家真正的当家作主人恭敬地行礼问候。   寒暄几句之后,卢氏笑眯眯地打量着程三郎道。   “对了,老身知晓你们二位乃是我家二郎的好友,正好有些事情,想要跟你们说说……”   “二郎,你且好生留在屋内。”   就这样,房俊一脸懵逼地看着同样一脸懵逼的处弼兄与为德兄随着娘亲离开了屋子。   半天他都没回过神来,娘亲这是想要干嘛?   ……   卢氏坐下之后,笑眯眯地示意程三郎与李恪也坐到跟前来。   “殿下,处弼贤侄,来来来,快来坐下。春桃,给二位奉茶……”   程处弼就看到了一位眉清目秀,娇小玲珑的侍女,手脚麻利地在那里忙碌。   没想到,那膘肥体壮的房成的娘子,居然这么娇小玲珑。   不过程处弼很快就把杂乱的思绪收束,谢过了对方,接过了茶汤呷了口,这才朝着卢氏道。   “不知伯母唤小侄过来,所为何事?”   “嗯,其他也不是什么大事,老身还得多谢你们二位,若不是你们,老身也不知道,二郎居然还有这等唱曲的才艺。”   说到了这,卢氏满脸尽是一种欣慰的满足感,旋及她就意识到自己有些跑题了。   “处弼贤侄,老身向二郎打听你因何要教他唱曲的因由,他却吱吱唔唔,不愿透露一丝半点。”   “故尔,老身才不得不请你们过来……”   “其实是这样的,小侄我与吴王殿下乃是俊哥儿挚友,深知俊哥儿为人过于憨厚,又不擅言辞……”   程处弼当然不可能直接说那位高阳公主就喜欢那种有才艺的男人。   毕竟直接说的话,肯定会让这位宠儿子的卢氏不乐意,容易造成婆媳矛盾。   所以,程处弼解释两句之后,便指了指旁边老神在在的李恪道。   “就像吴王殿下,有多房妻妾,却能够游刃有余……”   “???”李恪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神特么的游刃有余,这个形容词怎么听着觉得那么的刺耳……   李恪目光幽怨地瞪着这个又把自己提溜出来当挡箭牌活教材的处弼兄,真恨不得扒了臭袜子塞他嘴里。   而卢氏在听到了多房妻妾,还游刃有余,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位年纪轻轻,面如冠玉,偏偏顶着个凸起肚皮的吴王殿下。   对于这位吴王殿下的风流史,呵呵……交游广阔的卢氏自然也是略有耳闻。   若不是因为这小子跟自家二郎诚心相交,卢氏怕是早就不乐意让二郎跟他往来了。   不过现在听了程三郎这么一叽歪,卢氏突然觉得,虽然吴王殿下是个渣男。   但你也不得不承认,渣男最擅长的不就是甜言蜜语,专门哄女娃娃开心吗?   唉,若是自家二郎,有他李恪的三分口才,卢氏觉得自己又何须成日为那傻小子操心。   “吴王殿下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俊哥儿能够在生活中,多懂得一些才艺,如此一来,也利于夫妻琴瑟和鸣……”   “……”李恪仿佛看到了一口炸了至少七八年小鱼干的黑锅,直接被处弼兄抄起然后拿结实的牛皮带死死地系在自己的背上。   这些话本王什么时候说过了,处弼兄你特娘的能不能别胡说八道?   李恪心中疯狂吐槽,可是看到处弼兄递过来的威胁眼神,忆及自己与那俊哥儿多年的真挚友谊。   此刻,只能含着一包眼泪,默默地背上了这口黑锅。   还得冲那位朝着这边投来探询目光的房夫人卢氏露出了一个认真的表情,连连颔首以示附合。   “……毕竟殿下是一位这方面经验很丰富的人,小侄也觉得深以为然。毕竟技多不压身嘛……”   “说不定日后,俊哥儿和殿下的妹妹成了亲,一人抚琴,一人高歌,如此一来,也能够为他们将来的生活增加一些乐趣。”   卢氏面色僵硬地打量着表情很正经,在跟前侃侃而言的程三郎。   这小子一开始说话还正常,可越到后边,越乱七八糟,感觉就像是在胡说八道。   可是偏偏又让卢氏觉得有几分道理,卢氏对于二郎是什么秉性,自然也了如指掌得很。   这小子的确是不太懂得交道,甚至可以说嘴笨舌拙,比他爹还不如。   若是迎娶了公主殿下,连几句甜言蜜语都不会说,那可真是容易影响夫妻的和谐关系。   不过,若是这个嘴笨舌拙的二郎,若是能够用他的歌声打动公主殿下,咦…… 第1546章 正好,英雄救美与展示才艺完全可以一并解决   程处弼与李恪恭敬地辞别了这位笑眯眯,满脸慈祥的房夫人卢氏。   行不多远,李恪就忍不住吐了句槽。   “处弼兄,拜托你能不能别老拿小弟我来当挡箭牌?你再这样,可是容易伤了咱们的兄弟情谊。”   程处弼大巴掌拍在了李恪的肩头,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道。   “我也不想这样,可不把贤弟你推出来,难不成,在卢氏跟前,我这个童男子拿自个打比方?”   “为兄我是个实诚人,嘴也不那么利索,也没有贤弟你那么丰富的实战经验。   年纪轻轻婆娘都娶了俩,还有那么多的红颜知己在勾栏,拿你来当例子……哎哎哎,贤弟莫恼,莫恼……”   程处弼跟互插两肋双刀的好兄弟李恪回到了房俊的小院。   这位正在抄着沉重的黑檀木程氏琵琶,笨拙地练习着程三郎留给他的和弦图谱。   得见这两位兄台回来,便查觉了异样,处弼兄仍旧是那样的意气风发,笑容满面。   不过为德兄则面色发青,心情似乎不太美丽,房俊不禁心生狐疑。   “二位兄台,我娘亲寻二位兄台过去所为何事?”   “哦,没什么大事,就是希望我和你处弼兄多帮帮你,让你多学会几首歌。”   “真的?”房俊直接就黑了脸。老子只是嘴笨舌拙,不代表老子是傻子好不好?   “莫听你处弼兄胡说八道,你娘亲是希望我们能够帮一帮你,让你日后能够与我那妹妹琴瑟和鸣。”   “来来来,速度一点,距离咱们办大事的时间越来越近了,现如今乐器已经在手,你得加紧练习。”   程处弼作为一位曾经担当过重金属摇滚乐队的吉他手兼主唱的优秀音乐人材。   教房俊学吉他,再简单不过,毕竟吉他之所以能够在后世风靡开始,正是与吉他的易学易入门有很大的关系。   当然,想要学精,自然也是有很大的难度。   很快,程处弼与房俊,二人用同样的姿势,开始抱着程氏琵琶,拔弄起了琴弦。   而李恪这位吴王殿下则坐在一旁欣赏着二人弹奏。   不得不承认,虽然处弼兄嘴巴很啰嗦,但是,教起人来却很有一套,也很耐性。   只花了不过一个时辰,房俊也能够顺畅地在三到四个和弦之间转换,并且弹奏得有模有样。   当然只能慢慢弹,而且还会时不时地出错。但至少,已然能够弹出动听的音符。   ……   离开了房府,二人一看天色尚早,寻思左右无事,干脆就蹿去程家酒楼搞顿好的。   没办法,原本倒是想跟前两天似的,练完了歌之后,就跟俊哥儿一起打上几把牌。   可是今天卢氏已经露了面,万一哥几个在那里打牌打得眉飞色舞的,被卢氏瞧见,终究不太好。   毕竟哥仨就是因为通宵打牌这个罪名被陛下下旨申斥过,还被罢掉了官职。   到现在,被罢职的程三郎仍旧是个无业游民,一思及此,程处弼忍不住又灌了口酒。   等到俊哥儿的亲事办完,自己就要蹿去东都洛阳,要在那里给不讲武德的太上皇帝陛下兴建万国宫。   就在程处弼思绪万千之际,却看到了李恪的表情显得有些犹豫,不禁心生好奇。   “我说贤弟,你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这倒没有,我这是在替俊哥儿担心,虽说他有了一副好嗓子。”   “可是,我那高阳妹妹,唉……她喜欢的是那种多才多艺的儒雅才俊,像俊哥儿这样膘肥体壮,嘴笨舌拙的,哪怕是会唱些能够打动人心的曲子,却也难以扭转我那妹子的心思。”   “……”程处弼听得此言,赶紧敲了敲盘子道。   “咱们上次不是商议过嘛,争取搞出一场英雄救美的场景。”   “处弼兄,若是之前,倒真是有法子,可是现如今,高阳要成亲,根本就没有可能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之下,单独出宫。”   “身为公主,身边全是护卫,你说说,在长安城里边,哪来的小贼有那么大的胆量敢去找这样的显贵女子的麻烦?”   听到了李恪之言,程处弼也不禁大感头疼。   因为想要让一个人改变审美观,是很困难的,所以,最简单,或者说最直接的办法,那就是响鼓用重槌。   就是希望通过一场变故,让那位高阳公主明白,男人宽厚的臂膀会让你拥有强烈的安全感。   不至于让高阳公主在一开始就因为俊哥儿膘肥体壮的外形,而导致第一印象差。   毕竟,李恪这位跟数不清的小姐姐打过交道的浪荡皇子,很清楚,女性对于第一印象十分的重视。   如果第一印象差,那么甚至有可能连搭理都不乐意搭理。   正所谓,老娘连看你第一眼都看不下去,你肚子里边有再多的才艺关老娘何事。   ……   程处弼摸着下颔,眼珠子开始转动起来。“咱们就不能找一个,隔绝高阳公主与护卫的机会?”   “英雄救美的方式有很多种,不见得非得打跑地痞流氓……”   听到了处弼兄这话,李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开始绞尽脑汁地思索起来。   很快,李恪灵机一动,一巴掌拍在了大腿上。“有了,有办法了。”   “什么样的办法?”程处弼看着眼冒精光的李恪低声追问道。   李恪嘿嘿嘿地奸笑了几声,这才凑到了程处弼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程处弼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贤弟,你这招可够损的。”   “处弼兄你啥意思?”李恪顿时不乐意了,赤急白脸地梗起了脖子。   “小弟我这也是为了俊哥儿日后能够跟我妹子琴瑟和鸣,又不是在干什么阴损的勾当。”   “唔……也是这个道理,咦,不过你这么一说,倒给了为兄我一个灵感,正好,英雄救美与展示才艺完全可以一并解决。”   雅间外面,李德、邓称心等人无聊地打着哈欠,无所事事地打量着楼下来来往往的宾客。   时不时,身后边的的雅间里边,就会传出来瘆人的奸笑声,听得一干忠仆白眼连翻。   唉,堂堂的亲王殿下,堂堂的卢国公之子,怕是又准备要闹妖蛾子了…… 第1547章 可知晓,程三郎和吴王殿下到底想要做甚?   程家所居住的坊口处,李器与泰琼长子秦怀道二人策马前行,一边眉飞色舞地吹牛打屁。   不过大部份时候都是在李器这位年长者翻着嘴皮子,秦怀道满脸崇拜地看着这位兄台吹他家的猎狗有多牛逼。   恨不得跟这位兄长一般,也在家里边养上几条名犬,跟自己一起去游猎打鸟。   不过嘛,他也只敢想想,过去,亲爹身体不好的时候,对自己几乎是百依百顺。   可不知为何自打亲爹身体恢复之后,对自己的管教可是越来越严格,甚至隔三岔五亲自出手指导自己武技。   这让过去有点纨绔气息,做事懒散的秦怀道被亲爹收拾多次之后。   现如今已然在亲爹的拳脚关怀之下,拙壮地成长为了一位大唐有为青年。   并且成功地混入了大唐汉唐商行年轻的股东圈子里,成为了一位小佬弟。   虽然这几年,那位本事最大,也最能闹腾的程三郎不在长安。   不过,每每一帮狐朋狗友相聚,话题总是会提及程三郎、俊哥儿,以及吴王李格这三位老司机。   毕竟他们在泸州那里干大事,一件接着一件,深受长辈们的好评。   亲爹秦琼有时候还颇为遗憾,若是亲儿子秦怀道如果当初再年长几岁,应该跟着一块到泸州去打磨,不说去蹭功劳,好歹也能够更快的成长。   而秦怀道也对那三位兄台颇为仰慕,特别是听闻这三位兄台不但治政有功。   而且房二郎率领獠人兵马,在雅州防御战中,打出了精气神,受到朝廷和军方的嘉奖。   至于那位本事最大的程三郎就更不消说了,他的事迹更是令一干汉唐商行的老哥哥们羡慕妒忌恨。   且不说他在泸州,乃至整个剑南道中南部地区名声之大,绝对是可止小儿夜啼的那种。   听闻那些汉獠百姓,几乎家家户户都供奉着他的画像。   另外,他领着一票乌合之众的獠兵将士星夜驰援姚州。   成功地一举夺取那已经在武德年间,落入了吐蕃之手的大唐剑南道南部最重要的关隘枢纽:剑川城。   破坏掉了吐蕃想要两路夹击,侵犯大唐剑南道中南部富庶之地的野心。   对大唐剑南道中南部地区垂涎已久的吐蕃,不但损兵折将,还失去了南下侵犯大唐的立足据点。   据朝廷那边收到的情报,那位吐蕃宰相尚囊闻侄儿尚结与三千吐蕃精锐尽没,撤兵回国之后。   路上呕血不止,回到了国都逻些之时,已然沉疴缠身,怕是命不久矣。   这样的千里奔袭之举,听得那秦怀道与一干武家子弟激动不已,都捶胸顿足,这等经典战例,为什么是那个妖蛾子之王程三郎搞出来的,为什么不是自己?   嗯,还没等大家伙羡慕妒忌恨的情绪消散掉,结果,一个消息又刷新了大家的三观。   那妖蛾子三人组,因为闲得蛋疼,在那大都督府中通宵打牌,结果被吴王殿下的老师权万纪抓个正着。   弹劾到了陛下御前,陛下震怒,罢了这三个家伙的官,让他们滚回长安。   听闻这个消息之时,一帮子狐朋狗友实在是哭笑不得,等到他们哥仨回到了长安之后。   俊哥儿继续留在了军伍之中,已然算是正式进入到了大唐军方序列。   而吴王殿下这位浪荡皇子仍旧是老样子,至于程三郎,啧啧……   又是以无业游民之身,在长安上蹿下跳,先是被陛下和太上皇抄着兵器撵得满东宫乱蹿,最后只能上树保命。   之后,又传出了程大将军为他向晋阳公主殿下请婚,结果惹得陛下勃然大怒,罚俸一年。   嗯,这还不算完,然后程三郎又以汉唐商行董事长的身份,要到洛阳去给太上皇陛下那么万国宫。   一系列领人眼花缭乱,令人瞠目结舌,眼花缭乱的大事情,让秦怀道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诸位兄台都在那里说长安没有程三郎,少了一半的乐趣是啥意思。   而就在昨天,处弼兄与为德兄这两个妖蛾子又广撒英雄贴,召一干弟兄伙前往卢国公府。   说是有关于俊哥儿终身大事的大事情,需要大家伙齐聚卢国公府商议。   这不,住得不远的秦怀道便与李器一起策马而来。这才在坊门口,就听到了后边传来了吆喝声。   “二位贤弟且留步,为兄来也……”   李器、秦怀道一扭脑袋,就看到了李震与李思文哥俩打马而来。   二人赶紧给这两位见礼,李器便迫不及待地打听起来。   “二位兄台来得正好,不知二位兄台可知晓,程三郎和吴王殿下到底想要做甚?”   ……   李震颇为无奈地摇了摇脑袋,把玩着手中的马鞭道。   “我哪知道,呵呵……那二位想要做甚,不可以常理论之,今日且先去看看。   若是只是胡扯乱吹,咱们弟兄就赶紧扯呼走人。”   “不然,若是被堵在卢国公府,怕是又得直着进去,横着出来。”   “兄台言之有理,不过他们既然以俊哥儿的终身大事为由头,难不成,是准备让咱们弟兄在俊哥儿成亲之日,好好的闹腾上一回?”   一干弟兄一边猜测,一边打马朝着卢国公府行去。   不大会的功夫,一大票的公卿之子,武勋子弟,齐聚于那卢国公府门口。   距离府门不远处的草市上,一干周围的邻居们纷纷兴趣勃勃,大发议论。   “哟……好久没看到这么热闹了,看样子,今日卢国公府又要办宴了。”   “那可不,唉,也不知道这些勋贵子弟,还有那些王公勋贵是怎么回事。   每每入了卢国公府,都只能横着出来,偏偏还累败累战,啧啧……”   “谁让他们老程家的美酒佳肴是咱大唐一绝,我可是去过那东市的程家酒楼吃过两味。那滋味……”   “简直可以说是人间难得,比我家那黄脸婆做的强百倍不止,那酒,哪怕是你掺上十斤水,闻着都是香的。”   “有没有这么夸张?”   “哈,你觉得老夫在胡扯乱吹不成?回头老夫有了闲钱,肯定得再去吃上一顿,回头弄点杯底水给你闻闻……”   “你个邓老汉也太吝啬,咱们沽些酒水过来让咱们这些街坊邻居尝尝鲜。”   “就是就是,成天说自己生意好赚了不少,也没见你邀咱们吃过一回酒食……”   就在那些街坊四邻叽叽歪歪的当口,程处弼已然将一干接贴赶来的狐朋狗友都迎入了府内…… 第1548章 今日就让你们开一开眼,看看俊哥儿的能耐   回来之后,程处弼已经跟弟兄们聚了几次,不过今天是为了正经事。   而此刻,房俊显得有些不太自在,毕竟谁都不乐意让一票狐朋狗友这个挠一抓,那个拍一下的。   “行了行了,诸位弟兄,该落座的赶紧落坐,今日请诸位弟兄过来,是有正经的大事情。”   年纪较长的柴哲威频频回头盯着屋外,主要是陷阵多次,实在是有些心悸。   “没有大事情,弟兄们立马调头就走,莫扯这些没用的,有事赶紧说。   回头你爹一蹿回来,弟兄们连逃都没地逃。”   “就是就是,赶紧的,去你们老程家的酒楼多好,聊事干嘛非得到府里来。”   看到这帮子家伙叽叽歪歪,热情好客的程家人顿时不乐意了,大哥程处默白眼一翻。   “够了!列位弟兄,好酒好菜招呼你们不乐意还是咋的?”   “那我让他们莫要上酒菜了,咱们哥几个就着白水说事好不好?”   “哎呀,程大郎瞧你说的什么话,咱们弟兄都舍下了性命过来的,你们老程家总得有点待客之道是吧?”   “成成成,咱们弟兄都别叽歪了,让他们赶紧上菜上酒,一边吃喝一边听处弼老弟,看他今天想扯什么犊子。”   听到了尉迟双胞胎之下这话,程处弼心中大恶,神特么的扯犊子,老子扯的是房小二好不好?   算了算了,回头老子有的是办法报复回来,你们这帮子骚话连篇的狐朋狗友们等着。   程处弼笑眯眯地打量着这帮子好兄弟,心里边默默地正在拿小本本一条条的记下来。   总算是,一干人等都纷纷落座之后,程处弼眼神一摆。   吴王李恪这位皇族交际花就直接蹦了出来,挺着他那个有些碍眼的啤酒肚,开始眉飞色舞地道。   “列位弟兄,今日咱们齐聚卢国公府,为的可是咱们俊哥儿的终身大事。”   “诸位想必也知晓,咱们俊哥儿是什么样的人,为人实在,厚道……”   李恪的舌绽莲花之下,一干人等深以为然频频颔首不已。   说着说着,自然说到了为了能够让憨厚实在的俊哥儿能够迎娶他那个喜欢才艺的妹妹。   所以,他与处弼兄二人,经过了长时间的调教和训练,终于让啥也不会的俊哥儿成长为了一位优秀的歌唱家。   此言一出,一干狐朋狗友顿时大乐。   “哟哟哟,咋的,俊哥儿是跟着你们二位专程去勾栏练唱小曲了?”   “少给我胡说八道。”程处弼不乐意地喝了一声,从那程发的手中接过了那两把份量死沉的洛大师精制程氏琵琶。   然后拿一把递给了有些臊眉搭眼的房俊,自己抄起了一把,顺手把房俊推到了大厅正中。   “诸位弟兄,今日就让你们开一开眼,看看俊哥儿的能耐。来……”   随着程处弼先麻利而又娴熟了弹起了几个和弦,瞬间就震摄住了一干原本嘻嘻哈哈的糙老爷们。   而随着程处弼的娴熟的炫技式弹法之后,这才放缓了节奏,房俊深吸了一口气,跟随着处弼兄的节奏感,开始弹奏起来。   而一旁,李恪已然凝神坐定之后,开始操琴,空灵的琴声与清脆灵动的程氏琵琶声交相辉映,一首优美的旋律开始在厅中回荡。   一干糙老爷们虽然糙,可好歹也都是勋贵子弟,眼界摆在那。   看到了程三郎与房二郎二人立身于厅中,摇头晃脑的弹拔着程氏琵琶,一旁的李恪也在那摇头晃脑的操琴。   就在音乐声似乎略微放轻的瞬间,房俊终于张开了口,他那沙哑却又不失浑厚的烟嗓,瞬间让厅中的人们头皮发麻,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这首《贞观十五年的那一场雪》在琴与琵琶声的伴奏之下,房俊用他那极富有特质的烟嗓,完美地在这一帮子糙老爷们跟前演绎了一遍。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满脸讶然地呆呆地看着房俊放声而歌。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昔日在弟兄之中,颇为低调,憨厚实在的俊哥儿,居然还有这等令人刮目相看,眼前一亮的才艺。   他的歌声,感情如此之丰沛,甚至让一票糙老爷们都开始下意识地想念起心中印象最深的那个小姐姐。   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惆怅,让一票糙老爷们都觉得仿佛唱进了自己的心中。   一曲终了,琵琶声与琴声渐渐平息,看到一干宾朋仍旧是目瞪口呆的模样,妖蛾子三人组不禁洋洋得意,心中暗喜,程处弼清了清嗓子,正想要显摆两句。   一声巨响,把所有人都吓得一哆嗦。然后,就看到那尉迟宝琳还是宝庆朝着房俊翘起了大拇指乐道。   “哟,没想到俊哥儿唱小曲居然唱的这么带劲。”   那边二哥程处亮就坐在这位身边,刚刚被这声巨响吓得差点把手指头戳进鼻孔,不乐意地白眼连翻。   “你特娘的能不能轻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跟我家案几过不去。”   ……   一干反应过来的糙老爷们纷纷朝着房俊翘起了大拇指,大加赞美。   都没有想到,俊哥儿居然还有这等本事,唱小曲都唱得那么的与众不同。   跟那些勾栏馆阁的小曲完全不是一个路数,偏偏还特别的好听,而且还能打动人心。   这个时候,程处弼清了清嗓子道。“除了这一首之外,俊哥儿还练了几首曲子,都不比这首差。”   “正好现如今春光正好,咱们寻个时间,到那灞桥一带去踏个春……”   当然,踏春只是借口,最主要还是乘着那些公主殿下们前往灞桥踏春之际。   让俊哥儿到那里去搞个人演唱会,让他那个未过门的妻子,先听到俊哥儿那个能够打动人心的歌声,留下一个好印象。   程处弼与李恪二人唾沫星子横飞地指着那臊眉搭眼几次想要坐下的房俊,向一干狐朋狗友解释了今日邀请诸位前来的目的。   就是希望诸位弟兄到时候前往捧场叫好,也算是为俊哥儿加油鼓劲。   “不行!”就在这个当口,尉迟双胞胎之一拔身而起,大声喝道。   “???” 第1549章 你们放心吧,到时候咱们哥俩如此这般   所有人都一脸懵逼地看向这位,一旁的另外一位尉迟双胞胎开口,总算是让大家明白了开口反对的是谁。   “我说老二你说不行是啥意思?”   老二,也就是尉迟宝庆不乐意地道。   “凭啥你们三个在那里又弹又唱的,既然大伙都是弟兄,那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李恪牙疼地吸了口气,哭笑不得地问道。“宝庆兄你这话到底何意?”   不愧是双胞胎,尉迟宝琳瞬间反应了过来,嘿嘿一乐。   “我二弟的意思就是,既然大伙都要图个热闹,那自然咱们弟兄也可以一块为俊哥儿捧场奏乐。”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诸位弟兄,你们想想,咱们哪一回进宫赴宴的时候,一旦奏乐,那场面,十七八个乐宫一起在那哼哼叽叽,看着多痛快。”   “咦,程某觉得宝庆兄弟提议甚有道理,我们老程家擅鼓,到时候整上两台鼓,跟着一块给俊哥儿加油。”   “我我我,小弟我会弄笛。”   “哈哈哈,这样的大场面,怎么可能没有我,我也敲鼓。”   “哪用得着那么多鼓,你可以敲锣啊?”   “对对对,我敲锣,贤弟你做甚?”   “我会吹萧,俊哥儿的事,咱们弟兄人人出力,都不许不上场。”   “可我啥也不会啊?”   “不会怕个屁啊,凑个热闹,拍巴掌总会吧,对了,你可以打钹嘛。”   “咦,也不是不可以,这玩意我拿手。”   程处弼、李恪、房俊这妖蛾子三人组一脸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帮子狐朋狗友纷纷踊跃地自告奋勇。   程处弼的脑海里边瞬间闪过一道画面,唢呐一响,铜钹咣咣,铜锣当当,再来上四个膘肥体壮的糙老爷们坦胸露背地打起鼓……   不,这不是西域风情乐队,特娘的这是典型的西北风民族乐队。   当然,不是说西北风民族乐队不好,可问题是俊哥儿要唱的歌曲明明是西域风情的。   你搞只西北风民族乐队来伴奏,这不是扯蛋吗?   ……   李恪这位浪荡皇子看到了俊哥儿那张已经黑得就像是几十年没擦过灰的灶台,赶紧蹦了出来,扯起嗓子吆喝道。   “诸位弟兄停一停,你们都先停下!咱们不能这么干啊弟兄位。”   “咱们这可是正经事,不是瞎胡闹,还请诸位兄弟看小弟薄面……”   程处弼也不乐意地蹿出来镇场子大声地道。   “诸位,若是把俊哥儿跟高阳公主的初次相逢给搅黄了,到时候咱们弟兄不但会丢尽颜面。”   “而且指不定还会成为满长安的笑柄……”   程处弼与李恪的提醒,总算是让这帮子瞎凑热闹的家伙给弹压住。   但令人遗憾的是,这帮子家伙虽然被弹压住,可是偏偏都是自信心和自尊心都相当强的人。   都不乐意自告奋勇之后被拒绝,特别是尉迟双胞胎,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一副咱们弟兄要是上不了场,兄弟没得做了的气势,程处弼与李恪相顾无言,俊哥儿默默垂泪。   特娘的……原本就只是想要拉一票盟友过去撑场面,结果一帮子闲不住的妖蛾子全部都想上台显摆。   等到大伙都坐了下来,一边吃一边喝的当口。   程处弼与李恪嘀咕了半天之后,却也拿不出一个对策来应对。   毕竟大伙都这么热情,乐意为自家兄弟献上自己演艺界的初演,若是真的拒绝掉,似乎也不太合适。   一旁的俊哥儿垂头丧气,一双满是企求的目光,落在了这二位兄台的身上。   “处弼兄,为德兄,小弟可全靠你们了……”   “怎么办,处弼兄你来拿个主意吧。”李恪揉着自己那满肚子的坏水,却也揉不出一个适合的主意。   只能把最后的期盼通过目光,落在了以脑洞清奇,奇思妙想著称的处弼兄身上。   迎着李恪与房俊哥俩那热辣的期盼目光,程处弼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挠了半天头皮,总不能把这帮子乐于助人的好兄弟全部给得罪了。   程处弼眼珠子转了半天,压低声音跟李恪道。   “既然弟兄们都想要上场找乐子,没关系,咱们就给他们乐子,呵呵……”   “???”李恪与房俊一脸懵逼地看着笑得份外阴险的处弼兄。   “真让他们上场?”   “废话,不过你们放心吧,到时候咱们哥俩如此这般……”   程处弼的声音低了下去,李恪听得满脸懵逼,不过,还是同意了处弼兄的建议。   无可奈何地硬起头皮,抄起邓称心递来的小本本,跟处弼兄一起,一个一个的狐朋狗友面谈。   了解一下各位都会啥,好在,虽然都是武勋子弟,并不代表大伙只会捶战鼓,多才多艺的还真不少。   就像那李器,弄得一手好笛,而那柴哲威,则吹得一手好萧。   另外就是那李震和李思文哥俩都会吹埙,至于尉迟兄弟,呵呵……跟程家老大老二一般,只会耍大棒棒擂鼓。   程处弼与李恪将这帮子狐朋狗友所会的乐器都进行了汇总之后,然后开始下达任务。   “既然诸位弟兄都热心的想要为俊哥儿帮忙,那你们知道怎么配合伴奏吗?   知道怎么在这只歌曲里边,既能够让你所演奏的音乐声显得那样的优美。   又还能够跟其他的音乐声搭配在一起而不会变成杂音吗?”   程处弼站在厅中,信心十足,胸有成竹地扫过这帮子根本就没搞过乐队,玩过配音的狐朋狗友们。   看着那一张张懵逼的脸,前重金属乐队吉他手兼主唱程三郎顿时内心升起了一股强烈的自豪感与优越感。   “既然你们都不知道,那就得听我的,只要你们愿意听我的,那么我可以保证。   让每一位弟兄都能够成为一位优秀的伴奏者,让俊哥儿能够在我等弟兄的配合伴奏之下,唱出更加动人的歌曲,打动高阳公主的芳心……”   “哈哈,成,我们弟兄听你的,不过先说好,我们弟兄只会敲鼓,不会别的。”   “当然没有问题。”程处弼信心十足地咧嘴一乐,只是笑的时候,白生生的牙亮在外面,看起来份外的瘆人。   “老三,我跟你二哥也就会擂鼓。”这下程处默不乐意了,支愣着脖子道。   “……” 第1550章 不像三位兄长那种厚脸皮,扣俸禄已经扣得没皮没脸   “我说程老大你啥意思,我跟我二弟打鼓,你们弟兄二人也蹿过来打鼓。又不是上战场,弄那么多鼓做甚?”   “哈,我说宝琳兄弟,咋的,你们哥俩能擂,凭什么我们哥俩擂不得?”   程处弼砸巴着两眼,就看到老程家的双胞胎与尉迟家的双胞胎都开始怒目相视。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抹了把脸,赶紧开口,及时插嘴。   “四位兄台,你们不必相争,小弟我有办法,只要大伙都听我的指挥,一定会让大伙都能够用上称手的乐器。”   有了程三郎这位向来说话掷地有声的老司机开口作保证,一干喜欢一言不合不是拼酒就是动手动脚的糙老爷们这才转怒为喜。   开始为了祝贺这只大唐第一只西域风情乐队的成立而频频举杯。   程处弼则拿着这份名单,坐了下来之后,一边喝酒吃肉,一边跟李恪小声地叽叽歪歪。   开始仔细地推敲打量起来这份乐队人员名单。   首先,铜钹、铜锣、唢呐三件套肯定不能上场,不然非把节奏感带偏不可。   明明是西域风情,绝对会被三件套带偏成西北风甚至有可能带偏成腰鼓风。   但是,没有了这三件套,至少有几个糙老爷们会碌碌无为,两手空空,所以,必须要找到替代性的乐器。   而且替代性的乐器必须足够简单,而且还必须声音不能太大,影响到整体伴奏音乐。   程处弼转了半天眼珠子,终于找到了替代品:三角铁,沙锤这些玩意,既小,又还有声。   重要的是那几个狐朋狗友都也算是物尽其用,哪怕是他们耍错节奏,也不会影响整体音效,顶多算是一些有瑕疵的杂音而已。   另外嘛,四个鼓,怎么办?其实四个鼓也不是不可以,重点是鼓的大小,发出的声响的大小。   程处弼正在跟李恪小声地商量的当口,就听到了咣当一声,唔……   下一刻,一个豪横的朗笑声由远及近,一干方才还胡吃海喝浪得飞起的狐朋狗友们纷纷色变。   然后就看到了膘肥体壮,须髯如戟的程大将军缓步跨进了大厅。   ……   铜铃大眼一扫,看到原本还热闹喧嚣,此刻却片死寂的厅中这帮子后生晚辈那瞠目结舌的表情,程大将军顿时一乐。   “还真是没想到,老夫今日寻思着衙门无事,就早走几步回府。   倒没想到你们这帮子小娃娃居然已经蹲在这里开了宴。”   “好好好,孩儿们,愣着做甚,该吃吃,该喝喝,莫要跟老夫客气。   咱们老程家向来不缺酒食,哈哈哈……”   亲爹发出爽朗的笑容大步前行,原本霸占了主位的大哥程处默很是识趣地赶紧跟二哥程处亮挤一块去。   然后程处弼就看到亲爹虎踞龙盘地往那主位上一坐,双目如电。   “都愣着做甚?来,都跟老夫举起杯来,老夫不压酒,先干为敬……”   等到程大将军酒到杯高,一干弟兄们看着杯中的美酒面现难色之际,大哥直接当仁不让地站起了身来。   “诸位弟兄这是做甚,家父都干了,尔等难道连规矩都不懂?来!”   随着程家几兄弟轮番上阵,又有亲爹这位大唐朝堂第一恶霸压阵。   一干狐朋狗友很快就喝得两眼发直,面无人色,程大将军满脸慈祥地自斟自饮,时不时地还笑眯眯地劝上两句。   “贤侄赶紧吃筷菜压压酒劲,莫饮太急了,到咱们程家,你们这帮子小娃娃可得喝尽兴了。   不然,回头指不定就会有人戳老夫脊梁骨说老夫连个帮小娃娃都招待不周,坏了我程府家宴的名头……”   “来来来,宝琳贤侄,老夫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前些日子你可是又升了职。   如此好事,怎么也不敬敬你的弟兄们,莫要把自个当外人,赶紧的……”   “哈,李震小儿,上回你小子喝一半洒一半,老夫没说你,今日又如此,还不给老夫自罚三杯,不然小心老亲自压酒。”   程处弼一脸心悦诚服地看着亲爹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一干膘肥体壮的狐朋狗友们纷纷壮烈……   李恪这个倒霉鬼再一次钻到了案几底下,不知道这货是真醉还是假醉。   要不是程处弼伸手拦阻得及时,怕是带着一脸痴汉笑容的房俊真有可能一头栽进跟前的汤盆里。   ……   等到了黄昏之际,知晓自家儿郎被困于程家的一干武家勋贵只能悻悻地跺足指着卢国公府的方向大骂程老匹夫欺人太甚。   不过,他们都不乐意上门讨人,毕竟明天不是休沐。   万一亲自上阵,也身陷囹圄那第二天还怎么上朝,怎么搞工作。   一位位大唐年轻才俊,都被撂在门板上抬出了卢国公府。   然后一一被扔到了各府赶来的马车之上,犹如残兵败将一般仓皇而走。   程处弼红光满面地与两位兄长看着那只仓皇的车队渐行渐远,不禁有些遗憾。   嗯,主要是看不到第二天一大清早那种精彩纷呈的酒解酒场面。   至于老四和老五这两个年轻的程府才俊,虽然今天也上阵讨敌,虽然初生牛犊不怕虎。   但是程大将军只许他们每人饮了三杯三勒浆,毕竟他们明日还得去国子监读书,还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不像三位兄长那种厚脸皮,扣俸禄已经扣得没皮没脸。   按照亲爹的话来说就是,等你们成年入仕之后,爱咋咋,让老夫管老夫都不乐意管。   但是你们现在一天不入仕,那就老老实实听话,认认真真学习。   程处寸和程处立其实很不乐意去国子监,更想要步入军伍之中,当个厮杀汉。   奈何被亲爹压制着,只能悻悻地暂且弃武从文埋头于国子监学习文化。   ……   “娘亲,孩儿明天还想出去……”   清晨,终于在自家府内清醒过来的房俊洗漱之后,前去给卢氏请安,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卢氏笑眯眯地摇了摇头,直接断然拒绝。   “你小子这才出去耍了一日,又想着到处去瞎逛悠,这可不成。”   “为娘可是给你爹打了包票的,你若想要回去能够出门去踏青,这段时间就给娘在府中老老实实呆着。”   “娘亲,孩儿真不是想出去玩耍,是处弼兄他们要给孩儿组建一只乐队演练配合,好在孩子唱歌的时候伴奏。”   “真的?那可是好事情,不过也犯不着出去,就在家里就成了。   之前你跟程三郎他们不就在府中一连弹一边唱,娘觉得就挺好的。”   “……” 第1551章 正所谓亲爹一怒,那啥啥啥……   程处弼唾沫星子横飞地正在劝说着二位兄长不要打鼓,换上自己亲自设计并亲自命名的程氏琵琶。   奈何,两位兄长喝着粥,白眼连翻。   最终二哥程处亮站起了身来,大巴掌拍了拍程处弼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我说老三哪,打鼓多痛快,一右一右,哼哼哈哈,就那个响多带劲,就跟上了点阵似的。”   大哥程处默深以为然,一口抽干了跟前满杯的羊奶抹了抹嘴角翘起手指头道。   “就是就是,老三,你那琵琶,呵呵,咱们老程家,都是大佬爷们耍什么琵琶。   三弟你是没瞅见,那些勾栏馆阁里的姑娘们,没事就喜欢抱着把琵琶咿咿呀呀……”   “哦!!”程处弼与二哥程处亮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浓眉大眼的大哥身上,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惊叹之声。   然后就看到了大哥脸色大变,先是黑然后瞬间煞白,程处弼与二哥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屁股后边传来的亲爹的大嗓门。   “你们哥俩是咱个晚上吃了鹅蛋了?大清早的鹅个屁!”   三个程家人,赶紧老实恭敬地朝着亲爹表达了清晨的问候。   程大将军大马金刀地据案而坐,目光落在了心惊肉跳的老大程处默身上,顿声喝道。   “坐坐坐,都给老夫坐下,老大,回头老夫再听到你胡咧咧,打不断你的腿。”   “是是是,爹,孩儿就是胡说八道的。”程处默赶紧灰头土脸地表示忏悔之情。   程大将军目光又落在了老二与老三的身上。   “你们两个家伙,今日不当值了还是怎的,这么闲?赶紧吃吃喝喝去衙门公干去,再给老夫迟了,回头收拾你们。”   程处弼抿了抿嘴,有些臊眉搭眼地道。“爹,孩儿被罢职了,没地去当值。”   二哥程处亮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也有些臊眉搭眼地道。“爹,孩儿已经迟了……”   程大将军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看着这三个面色古怪的娃,不由得心中大恶。   “……都特娘给老夫闭嘴,吃完赶紧走,莫在老夫跟前碍眼。”   正所谓亲爹一怒,那啥啥啥……三个娃齐刷刷地恭敬无比地答应了一声,然后飞快地狼吞虎咽起来。   程大将军抚了把钢针般的浓须,唉,昨个又与娘子对弈,由于棋艺大有长进。   所以夫妻二人对弈的有点晚,导致今日迟了些,罢罢罢,迟了就迟了,难不能陛下还能罢了老夫的官不成?顶多也就罚罚俸。   程大将军抄起了一杯三勒浆一饮而尽,目光一扫,就看到了摆在不远处的那模样古怪的程氏琵琶琴盒。   “老三,那是什么玩意?怎么撂在这。”   看到爹的视线落在了自己方才撂在那里的程氏琵琶琴盒上,扫了一眼两个灰头土脸的亲哥。   程处弼的小灵机顿时抖了起来,赶紧小跑蹿过去把那琴盒给抄了起来,然后屁颠颠地蹿到了亲爹跟前。   “爹,这可是好东西,这可是孩儿搞出来的乐器,叫程氏琵琶。”   “嗯,嗯?!”程咬金下意识地敷衍了一声,可旋及就查觉到了不对劲,鼓起了眼珠子看向那个琴盒。   “你小子啥意思?你搞的,叫程氏琵琶,咱们老程家的那个程字?”   “对啊爹,孩儿设计改良搞出来的乐器,自然得安上咱们老程家的名头,你是说吧。”   “孩儿那日去了太乐署,得见那里的许多弹拔类乐器,顿时有了灵感……”   瞬间,亲爹眼冒精光,亲昵的把大巴掌拍在这个废话连篇的亲儿子肩上嗔道。   “别废话,还不给老夫拿来瞅瞅。”   程三郎赶紧打开了皮革制作的琴盒,抄出了里边那把重达十六斤的洛大师亲制程氏琵琶双手奉上。   程大将军单手提过,颠了颠份量,不禁大乐。   “哟?挺实沉趁手,这玩意砸下去绝对能把人开了瓢。”   “???”程处弼一脸黑线,目瞪口呆地看着亲爹,这特娘的不是趁手的兵器,而是趁手的乐器好不好?   老程似乎也看到了亲儿子那张有些发黑的脸,哈哈一乐。   “傻小子,爹逗你玩,来来来,赶紧给爹整个响,让爹给你把把关。”   “……”累觉不爱的程三郎接过了程氏琵琶,看到了大哥与二哥在那里挤眉弄眼偷笑,一副兴灾乐祸的模样。   顿时心中大恶,罢罢罢,既然你们同室抄戈,嘲笑自家小佬弟,那就休怪我了。   程处顷凝神屏气,酝酿了一番,决定整那首亲爹肯定乐意听的歌曲。   随着程氏琵琶之声在厅中奏响,程三郎张开了口,仰天放歌。   “沧海一声笑,涛涛两岸潮……”   程三郎的嗓音虽然不是烟嗓,但是胜在声音宏亮而又浑厚,特别是唱起歌来的时候很有传统男中音的感觉。   再加上他好歹也是当过非职业重金属乐队的吉他手兼主唱,懂得演唱技巧。   三下五除二,一首《沧海一声笑》瞬间就把老程家一干糙老爷们唱得心神荡漾不已。   ……   门外,大管家程富听得两眼泛红,不禁回忆起当年,追随老爷劫富济贫、信马由缰的日子。   一干程家人也都听得感慨万千,恨不得抄起大刀片子再去闯荡一回江湖。   特别是江湖生活阅历极其丰富的程大将军,更是感动身受,感慨万千。   直到余音尽散,犹自回味悠长。   程处弼看到大哥与二哥两个那副羡慕妒忌恨的眼神,呵呵……得意地冲这两位亲儿挑衅地扬了扬眉。   这,就是你们的三弟,老程家最靓地那个崽的音乐才华。   程处默与程处亮顿时不乐意了,总觉得老三这小子飘了。鼓起了眼珠子,准备向亲爹告状。   就看到已经回过了味来的亲爹吸了吸鼻子,大巴掌再一次落到了老三的肩膀上。   “……三郎,这玩意是你整出来的?”   程大将军两眼放光地看着程处弼用肩带悬挂在身前的那把程氏琵琶。   “来来来,好好跟爹爹说说,你是怎么鼓捣出这玩意,咳,鼓捣出咱们程家命名的这把好宝贝。”   “……” 第1552章 这是想要让老程家集体为程氏琵琶代言?   程处弼于是便将自己跟李恪为了房俊跟他未婚妻的事情呕心泣血,终于发现了房二郎的才艺。   为了能够让他尽情地挥散自己的才艺,程处弼与李恪决定给那家伙配乐。   于是乎,蹿去了太乐署,看着那些弹拔乐器,程三郎便有了灵感,整出了这把以自己的姓氏命名的程氏琵琶。   当然,程处弼还毫不吝啬地频频夸奖着自己手中这把程氏琵琶的优点。   那就是简单又易学,而且握持手感很好,适合居家旅行,杀?咳咳……总之,不论你是在家里边弹唱,还是在旅途中抒发情感都很便利。   说话时,程处弼还时不时炫技地弹拔几个音符,程大将军很是感兴趣地拿了过去。   然后笨拙地翘起手指头一拔拉,顿时两眼一亮。哎哟,还真能够整出响来。   “唉……老天有眼啊。”   拍了拍这把程氏琵琶,程大将军举起了手中的三勒浆,再次一口抽干,美滋滋地砸了砸嘴感慨道。   程处弼与两位兄台一脸懵逼的看着表情很复杂也很丰富的亲爹,这是咋了?   就看到亲爹幽幽地长叹了一声,目光里边,满满的尽是一种情绪,叫怀念。   “你们也知道,你们爷爷去得早,不过啊,爹觉得有必要告诉你们。   当年你们爷爷不但文采菲然,而且耍起乐器也是一流,吹拉弹唱样样在行。   想必三郎能有这等成就,必然是老祖宗有灵让三郎不但承了文采,还承了老祖宗的才艺……”   程处弼觉得爹有王婆卖瓜的嫌疑,不过话说回来,爷爷过世得早,谁也没证据说爷爷不会吹拉弹唱。   程处弼摸了摸鼻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大哥二哥就已经蹿了上前,马屁狂拍,亲爹说的对,亲爹说的都对。   面对着封建迷信的一家人,程三郎决定随大流,毕竟一家人干什么事都要整整齐齐。   既然要整整齐齐,程处弼当然不能放过让大哥二哥跟自己整整齐齐的机会。   “爹,这可是以咱们程氏命名的乐器,咱们程家人自己不推广开来,日后岂不是很容易被埋没掉?”   “所以孩儿方才就在这里劝大哥和二哥也学这玩意,回头等扬了名声,指不定满长安尽是咱们程氏琵琶声。”   程大将军眯起了两眼,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目光在唾沫星子横飞的老三,还有脸色发黑的老大老二身上巡视。   就在这当口,就听到了一声轻咳声从厅门外传来,父子四人齐刷刷地一转头。   就看到了知性而又睿智的优秀女性崔氏翩翩而来。程处弼注意到美丽大方的娘亲眼圈似乎有些发黑。   看来应该是昨天晚上又跟亲爹对弈到天明引起的后遗症。   程大将军赶紧快步过去,伸手搀住了崔氏疼惜地道。“娘子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过来做甚?”   “夫君,妾身方才听人言说,咱们家三郎改良了乐器,弹奏起来音色十分的好听,妾身就特地过来瞧瞧……”   娘亲崔氏口中说着,一双充满智慧的近视眼开始眯了起来,在厅中搜寻起来。   程处弼赶紧抄起了洛大师制程氏琵琶屁颠颠地蹿到了娘亲跟前。   “娘,在这呢,对了你在府中怎么不戴眼镜?”   这个时候,一位侍女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将眼镜恭敬地递给了崔氏。   崔氏戴上了之后,瞬间感觉到了整个世界变得无比的清晰,不禁松了口气,略微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   “娘昨个跟你爹……忙着聊事情,聊得太晚,把这忘在书房了。”   “哦哦哦……辛苦娘亲了。”程处弼表情很是一本正经地点了点脑袋,呵呵……算了算了,这样的小瑕疵犯不着揭穿。   重要的是亲爹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瞪着自己,程三郎有点怂。   生怕揭穿了娘亲,亲爹那灌注着慈爱的拳脚会第一时间降临。   “娘对于琵琶与琴瑟,倒也略有涉猎,所以呀,就想瞧瞧我们三郎弄出来的这程氏琵琶……”   “老三愣着做甚,还不给你娘显摆显摆你的本事?”   亲爹发话,程处弼自然不敢怠慢,将程氏琵琶往脖子上一挂,指头一拔拉,方才那首《沧海一声笑》的曲调再一次回荡在卢国公府中。   ……   崔氏愣愣地看着三郎,看着他拔动着程氏琵琶,听着那浑厚而又宏亮的歌声。   愣了许久之后,有些伤感,有些唏嘘,又有些怀念地转过了头来,看向身畔的夫君。   程咬金看着这位更加多愁善感的妻子崔氏,自然能够明白她在回忆过往。   程处弼已然唱完了最后一句,弹完了最后的音符,眉舒目展,洋洋得意地他睁开了双眼。   可惜,没能等来激烈的鼓掌声,也没有看到赞许的目光。   他看到了亲爹与娘亲此刻正十指交握,面带甜笑,幸福地依偎在一起。   单身狗遭遇到甜蜜暴击,造成巨大的贯穿性伤害。   好在崔氏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姿势无瑕地坐得端直,朝着程三郎赞许地颔首道,兴致勃勃地询问起他的发明和创作心路历程。   程处弼叽叽歪歪一通之后,又再一次提及了邀请大哥二哥成为程氏琵琶当代技艺推广人的倡议。   这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亲爹不乐意地摇了摇头。“不成不成。”   刚刚还心生忐忑,以为真的要费脑子去跟老三学这玩意的大哥、二哥顿时面露喜色。   还是亲爹懂我们,纯爷们就该擂鼓,抄起大棒棒哼哼哈哈,那才叫带劲。   可程处默与程处亮脸上的笑容刚刚展露出来,很快就僵在脸上,然后脸色迅速灰败下去。   “光老大、老二怎么够,还有老四老五,还有老六,老七,唔……闺女还小,就免了。   不过老夫也可以学上两招,回头弹给……嗯嗯,都愣着做甚?”   “爹,你确定?”程处弼觉得这不叫喜从天降,爹这是想要让老程家集体为程氏琵琶代言?   “那当然,这好宝贝既然是以我程氏为名,咱们程家人怎么可以不会?娘子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第1553章 毕竟我们演奏的声音很大……   就看到娘亲崔氏深以为然地颔首,然后看向那脸色发黑,表情呆滞的老大与老二柔声道。   “夫君说的在理,大郎、二郎,此物既然以程氏为命,你们多少学学,多一门才艺傍身,也是极好的。”   “娘子所言甚是有理,就这么办了。老大老二。”   听到了亲爹的吆喝着,还有那双瞪过来的眼珠子,程处默与程处亮瞬间打了个激灵,赶紧凛然遵命。   满脸悲壮地踏上了宣传程氏琵琶的才艺推广之路。   程处弼与二位兄台告辞离开前厅之后,来到了厅外,下意识地扭了下脑袋。   就看到了亲爹程咬金笑眯眯地俯身在娘亲的耳畔不知道在嘀咕啥子。   虽然不清楚亲爹跟娘亲说了啥,不过娘亲俏脸红粉粉的,藏在黑框后边的明眸水汪汪地看着亲爹。   算了算了,这样的环节看多了,对年轻的单身贵族不太好。   “老三啊,你可是害苦我跟你大哥了……”程处亮一脸幽怨地看着三弟,忍不住吐了句槽。   大哥程处默阴恻恻一笑,打量着这个老奸巨滑的三弟。   “老三啊,你小子是不是收了尉迟家的好处?”   看到两位亲兄长神色晦暗不明地围了上来,程处弼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作为成年人,不能什么事都叫爸爸,程处弼虽然双拳难敌四手,但他有颗好脑子。   当既面色一整,主动凑到跟前,大手拍在了两位兄长的肩膀上。   “大哥二哥,你们,唉……你们让我说你们什么好。”   “你们难道就不想二位嫂嫂对你们更好一些,更温柔一些?”   只这一句话,就让程大郎与程二郎神色一滞,程处弼看到了这一幕,打蛇随棍上的又继续诱惑道。   “二位兄长,你们觉得,在嫂子的跟前擂鼓她会开心?   还是二位兄长跟小弟我一样耍得一手好琵琶,更能令嫂嫂眉开眼笑?”   “三弟啊,你,你让大哥我说你什么好。”   程大郎大巴掌反拍在程处弼的肩膀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小子要早这么说,我跟你二哥哪还会跟老尉迟家那两个铁憨憨去争。”   程处亮此刻两眼放光,眼珠子与他的名字份外的配合,就是一个字:亮。   ……   房府,程处弼打量着这帮子前来助拳,呃……是前来伴奏的兄弟们。   大家看来都很尽职尽责,毕竟程处弼与李恪可是三令五申地告诉了诸位弟兄。   想帮忙可以,凑热闹也行,但是,既然同意要上阵伴奏,那就必须认认真真,切切不可有一丝玩笑。   毕竟这牵涉到俊哥儿娶妻成亲这样的大事,万一因为大伙的失误。   导致俊哥儿婚姻不幸,婚后矛盾频生,这后果,任何人都承担不起。   被程处弼与李恪给叽叽歪歪得烦的不行,尉迟宝琳一拍跟前的鼓,拔身而起,不乐意地道。   “你就放心好了,俊哥儿,为兄给你立下军令状,若是我们弟兄连个鼓都敲不好。   坏了你的好事,把我们弟兄脑袋摘了去,我们眉头都不皱一下。”   “对,我们弟兄也愿立军令状。”李震这个跟李恪秉性很类似的浪荡货也蹦了出来表达了同样的想法。   随着这两个家伙蹦出来,所有人都站了出来,纷纷表达了自己不是瞎胡闹,而是真心乐意帮助俊哥儿的意愿。   可是把房二郎给感动的,眼珠子都红了,可是心里边却越发地忐忑。   主要是音乐人太特娘的多了点。   “好,既然大伙都要加入到伴奏的行业,那程某作为这一首《贞观十五年的第一场雪》的词曲作者。   就自告奋勇地站出来,作为乐队指挥,负责协调和指挥,大伙没意见吧?”   抄着一只萧,很想吹个过瘾的某人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炫技了都。   “蛇无头不行,贤弟你乐意,那就你上。赶紧的,咱们弟兄啥时候可以开始练手……”   看到大家伙无人反对之后,程处弼抄起名册,开始点名,然后让人分发乐器,以及各自的简谱。   这可是程三郎闭门造车,呕心泣血才搞出来的,好歹也是当过乐队主唱兼吉他手,搞过配合的老司机。   自然很清楚,乐队的声音,绝对不能把主唱的嗓音给盖过去,而且还要配合默契,该谁吱声,谁才能吱声,绝对不是谁特娘的声音大谁就是个好伴奏。   “你负责沙锤,你负责三角铁,你负责吹萧……殿下你任务比较重,你负责,负责操那把琴,嘿嘿嘿……”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正在分派任务的处弼兄,总觉得他说这话很不正经,可又偏偏没有证据。   刘弘基之子刘仁实与那顾大都督之子二人因为别无所长,无甚才艺,只能敲三角铁。   两个膘肥体壮的糙佬爷们手指头提着那不大的三角铁,拿一根金属小棍就那么敲,还真别说,三角铁的声音虽然不大,不过嗡嗡嗡声挺有意境。   程处弼尽量地做到了物尽其用,让每一位膘肥体壮的糙老爷们都有事做。   然后想了想,程处弼特地让那房成把他家二公子的院门给锁上,防止闲杂人等出入。   毕竟我们演奏的声音很大,房府内的人们最好先忍耐一下。   ……   房大相爷一脸黑线地坐在书房之内,本想要安安心心地处理带回家的公务。   可特娘的老二的院子时不时飘荡过来的那些杂音,实在是让人头疼,时不时还暴发出一阵阵的轰笑声。   可是把这位大唐名相给气的够呛,却又偏偏无可奈何,毕竟是自己严叮密嘱,不许二郎在踏春之前离开房府一步。   于是乎,二郎的那帮狐朋狗友都以要过来为二郎伴奏的名义,成日在那里鼓捣各种乐器,着实把人扰得头疼。   可偏偏房大相爷又不能食言而肥,就因为些许杂音把亲儿子踹出门去。   最终,有些烦燥不安的房大相爷无可奈何地从一旁拿来了娘子提前给自己准备的那个绸布袋子。   从里边取出了一团棉花,捏巴捏巴,一边耳朵堵上一坨,唔……整个世界,瞬间变得清静了许多。   而此刻,明艳动人的李明达正乖巧地给亲爹李世民添上了一杯酒递了过去…… 第1554章 万事俱备,只待公主殿下……   李世民笑眯眯地接到了手中,呷了一口这种程三郎那小子特供的滋补酒。   据说里边有天麻和一些中药,每天夜里,小酌一杯,既养神又助眠,还能砸巴滋味。   毕竟观音婢一般情况是不乐意见夫君饮酒的,不过自打程三郎搞来了各种滋补类药酒后。   差不多每天晚上,李世民都会以养生的名义,搞上一二两的样子。   话说回来,特别是这天麻酒,长时间饮用,倒是让人晚上睡得更沉。   “乖闺女,这么讨好你爹,该不会又有什么事情吧?”坐在一旁的长孙皇后忍不住抿唇轻笑道。   李明达忍不住可爱地皱了皱小巧的琼鼻,扯了扯亲爹的衣襟道。   “娘亲,女儿孝顺你和爹爹,那是本份,是吧爹爹?”   李世民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呷了口酒,深以为然地笑道。   “不错,小兕子这话可没说错。”   “你呀,就护着她吧。”长孙皇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笑道。   反正不论是她爷爷还是她爹,呵呵……闺女哪怕说天上的太阳是方的,怕是这两位长辈都会想方设法证明小兕子说的对。   看到亲爹喝得有滋有味,李明达给李世民挟了两筷菜后,小声地道。   “爹爹,今年春天,女儿都还没出城去踏青呢。”   李世民一脸恍然地拍了拍脑袋,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哎呀,这倒是,是爹爹这段时间太忙了,回头等爹忙完这几日,就陪你一同去。”   “爹爹你还是以国事为重吧,女儿可不想让那些列位重臣觉得爹爹宠儿女太过,置公务于不顾……”   李明达明眸一转,有些唏嘘地道。“十七姐都快要出嫁了,日后女儿跟十七姐怕是都难得相见。”   “爹爹,过不了多久就是十七姐跟房二郎成亲的日子了。”   “女儿就想,借着现在春光正好,和姐妹们一起陪十七姐到灞桥走动走动,不知爹爹能否恩准?”   听了李明达这话,不禁神色复杂地轻叹了一声,相比起儿子,李世民这位当爹的,的确会更偏爱闺女。   毕竟闺女也都算是乖巧,不像那帮儿郎,一个二个都令人头疼不已。   不过,让几个闺女自己出去踏春,李世民则有些放心不下,正要开口说话。   就听到了妻子观音婢开口言道。“夫君,既然是小兕子她们姐妹想到郊外走动走动,便由她们去吧。”   “等到高阳下嫁之后,她们姐妹,的确难有相聚的机会……”   听到了观音婢也这么说,考虑到这段时间政务实在是太过烦杂,自己也脱不开身。   李世民最终点了点头。“罢了,既然你们想要乘着这会子百花繁茂之际前去踏春,那便去吧。”   “不过你们可要多带侍卫,再有,不许去嬉水,为父不在,你们也不许骑马……”   “好好好,都听爹爹你的,女儿一定不近水,不骑马,不离开……”   长孙皇后看着李明达跟夫君在那里你来我往的互耍心眼,讨价还价,嘴角不禁愉快地轻扬了起来。   李明达之前就已经先给自己提过了这事,长孙皇后仔细思量过,灞桥就在长安城外,可不是九成宫那种偏僻之后,想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   再加上,听了李明达那姐妹情深的理由,她也着实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只能帮她一把,出言劝了夫君,让这些好动的闺女们去踏青,顺便联络联络感情。   看到亲爹同意,娘亲也首肯,李明达不禁心中暗喜,长出了一口大气,程三哥哥交待自己帮的忙。   已经向程三哥哥拍胸口保证完成任务的自己,总算是没有辜负程三哥哥的信任。   回头就赶紧让武姐姐去知会程三哥哥一声,听闻程三哥哥他亲自出手,作词作曲,而且到时候还会亲自出手为房二郎伴奏。   真是期待啊,不过,若唱歌的是程三哥哥该有多好,程三哥哥肯定会唱得比房二郎还要好听。   嗯,对于程三哥哥总有一种迷之自信的李明达忍不住嫣然一笑,越发地期待起三天之后的灞桥之旅。   ……   一曲终了,房俊的歌声也在伴奏声中,渐渐地止歇。   程处弼满意地松开了弹拔程氏琵琶肉大手,鼓掌以祝贺一干弟兄们今天的表现。   “可以可以,大伙都辛苦了,今天大伙都做得不错,近乎完美了,不过方才景阳兄你们哥俩吹的埙还有些瑕疵,有点跑调。”   “不好意思,方才有些走神了……”李震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摆了摆手,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无妨,下次注意,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要跟大伙通个气,所有人,明天都会穿灰色或者是类似颜色的衣着。”   “灰色是不是太不醒目了,咱们不是要吸引一众公主殿下的视线吗?”   看到那李思文在叽歪,程处弼直接就乐了。   “思文老弟,咱们这些团队里边,唯一能够穿色彩艳丽装饰的,唯有俊哥儿。   咱们的出现,本就是为了补显他的英武帅气。”   “要是咱们弟兄全穿得花里呼哨的,那俊哥儿就很难成为所有人瞩目的焦点知不知道?”   程处弼解释之后,拍了拍手吆喝起来。   “那咱们今日最后再练上一遍,明天可就要上场进行实际演出了,诸位,都打起精神来,莫要再出差池……”   “宝琳、宝庆二位兄台……”   随着程处弼的吆喝着,宝琳宝庆弟兄二人拿细鼓槌整齐划一地敲击三下,然后槌落鼓面。   然后,各种音乐声次第响起,而程家六兄弟与俊哥儿一共七人的程氏琵琶声开始在室内响了起来。   房俊弹着弹着,耳朵边传来了处弼兄的提示声之后,手中的程氏琵琶一摆,然后开始开嗓高声起来……   ……   终于到了一干公主殿下出发,前往灞桥一带踏青的日子。   而早就已经收到了消息的程处弼等人,自然早早地就蹲在了公主殿下们所乘轻舟游灞水的必经之路上。   今日,老程家兄弟六个,全部穿着同一色泽,同一款衣的衣服。   而其他的乐队成员,也都穿着近似颜色的衣着,都是那种低调的色泽。   今天穿得最为风骚艳丽的,正是主唱皆吉他手房俊,此刻,他正忐忑不安地站在已经布置好的舞台之上。   频频地朝着长安城的方向望去…… 第1555章 老程啊,你家三娃,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长安?   早朝朝会尚未开始,一干大唐武勋重臣,此刻正聚拢在一起,一个二个愁眉苦脸皆咬牙切齿。   “又是那个混帐,真不知道那小子成天尽鼓捣什么鬼,唉,老夫这些日子,脑仁都疼。”   “呵呵,谁说不是,我家那小子,回到了府里边,就跟他弟弟一块在那吹埙,此起彼伏的。”   “你说大半天的吹也就罢了,大半的在那嗷嚎,逗得我家的看门狗跟着一块在那直叫唤。”   “害得老夫以为长安城里边蹿进狼来了都,结果一看,才知道是那两个混帐在练习……”   “这算什么,你们家的娃娃顶多也就是吹吹,老夫那两个混帐成日敲得……”   一干大唐的武勋重臣们都一脸黑线,一个二个呈现睡眠不足状。   愤愤不已地吐槽着自家娃娃,当然也少不了吐槽那个罪魁祸首:老程家的三郎。   那小子,真特娘的走到哪闹腾到哪,之前在长安的时候,亦是在长安上蹿下跳,成日尽惹妖蛾子。   之后,被陛下以重点培养年轻才俊的名义,踹到了剑南道中南部的泸州去。   本想让那小子去那里好好的打磨打磨性子,变得成熟稳重一点,也好日后成为大唐的栋梁之材。   结果呢?到了那边之后,一个事接一个事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来自泸州的奏报,又或者是剑南道的奏报。   那三个小娃娃,以程三郎为首的妖蛾子集团,在泸州那里也不清静,简直就是轰轰烈烈干大事的节奏。   鼓捣什么水泥厂,建什么水泥官道,之后又一人单挑数百叛军,然后又训练獠军为精锐。   之后又率领一票临时征召的獠军,千里奔袭,夺回大唐剑南道南部已然失去十余载的枢纽要地剑川城。   尽收洱海诸诏之心,并且剑南道中南部地区的汉獠百姓,更是家家户户给程三郎那小子立牌位,供画像。   原本大家也都觉得,那是因为这三个小兔崽子在那里没有长辈管束。   正所谓老虎不在家,猴子称大王。   可结果,程三郎刚回到长安,先是在东宫被陛下与太上皇抄着兵器被撵得抱头鼠窜。   结果第二天毫发无伤,仍旧活蹦乱跳……   “来了来了,程知节来了……”就在大伙计较着妖蛾子程三郎的过去与现在的当口。   成日打鸟吃鸟,眼神特别好使的李客师第一个发现了膘肥体壮的程大将军正晃晃悠悠而来。   李绩跟几位老相好嘀咕几句,朝着程咬金迎面走去。   来到了跟前,小声地凑到程咬金耳边问道。“我说老程,你家老三什么时候去洛阳?”   程咬金狐疑的打量了一下李绩。“我说茂公老弟你打听他干嘛?”   “莫非他又干了什么事,招惹到你啦?”   李绩当然不可能说自家两个娃娃被你家老三怂恿,成天在家吹埙,吹得鸡犬不宁。   这老小子听闻,十有八九非但不会去收拾自家娃,指不定还会嘲笑自己管教不严,连娃都管不好。   “这倒没有,我就是想打听打听,回头等到你家老三要离开的时候。   咱们弟兄正好可以借着这个由着,到你府上聚一聚,热闹热闹。”   一听弟兄们要自投罗网,咳……欣然赴宴,最是热情好客的程咬金顿时一乐。   “行啊,回头我问问三郎那小子,不过我估摸着,应该不用太久,毕竟之前我回三郎的时候,那小子就说快了。”   听到了程咬金的回答,李绩以及一干支愣着耳朵的武勋重臣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   几乎在同一时刻,几位未出阁的公主殿下连同她们的未出阁的姑姑,也就是李渊所出还未出嫁的长公主。   很是低调地乘车从城北的玄武门出发,出了玄武门之后会径直东行,直接前往灞桥所在。   因为今日有几位姑姑随行,这是李明达始料未及的,所以行程并非是李明达作主。   不过在确定了行程与路途之后,李明达身边的一名宦官翻身跃上了马背,径直朝着通化门方向狂奔而去。   因为之前约定好的地点就是沿通化门往浐水而去。   程处弼等人也早早地就来到了通化门东的浐水唯一通往灞桥的交通要道边上。   只是一帮子狐朋狗友虽然大部份都及时赶到,但是尉迟宝琳与那刘仁实却迟迟未致。   不过二位都派来了人知会,说是今日有公务,得来晚一些。   李恪伸长脖子,打量着远处一面叽叽歪歪的嘀咕道。   “也不知道我妹妹她们到了哪了,一会若是那俩还没到,那就怪不得咱们了。”   “放心吧,我大哥说赶得及,那肯定不会言而无信的。”尉迟宝庆很是笃定地为亲哥站台道。   就在这个时候,远远地看到了一名宦官打马狂奔而来。   见到了这一幕,一干乐队成员顿时打起了精神,程三郎赶紧大声地吆喝起来,各自抄起了各自的乐器。   却不料这位宦官冲到了跟前之后,翻身跃下了马来。“见过吴王殿下,见过程三公子。”   “我家殿下让咱家过来禀报程三公子,因为有几位长公主也随行,她们已经出了玄武门,径直奔灞桥那边去了。”   “你说的是汉灞桥的方向是吧?”李恪顿时反应了过来。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之后,一干人等面面相觑。   程处弼当机立断,开始大声地吆喝起来。   “走走走,赶紧把所有的乐器装备都搞上车,快,动作要快!”   “还愣着做甚,赶紧给我们引路,谁知道汉灞桥所在?”   自幼就满长安城浪的皇族交际花李恪赶紧让李德他们收拾自己的古琴,手中的马鞭一扬,直指北方喝道。   “何须他人,我就知道,弟兄们走。”   程处弼赶紧扯了一把李恪,连使了几个眼色。   李恪心领神会,拍了拍程处弼的胳膊挑了挑眉,把声音压得极低地道。   “放心吧,汉灞桥那边人也不多,很容易下手。”   “……”看着李恪那张阴险的笑脸,程处弼砸巴砸巴嘴,嗯,以后得多防备着这小子一点。   李恪看到处弼那一双眼珠子贼兮兮地打量着自己的模样,顿时心中一凛,莫非处弼兄又想算计本王?   “……” 第1556章 朕今日事务不多,倒也应该去瞧瞧闺女踏春   今日的朝会出奇的顺利,而且政务也不多,三下五除二,李世民便与一干朝臣解决了问题。   晃晃悠悠地回到了甘露殿,换下了身上的朝服,目光扫到了摆在一旁的滴漏铜壶。   “赵昆,去打听打听,看看晋阳她们离开宫城多久了。”   赵昆应诺一声之后便快步而去,不大会的功夫就赶了回来回禀,大约也就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光景。   “不到半个时辰?既然如此……朕今日事务不多,倒也应该去瞧瞧。”   听到了这话,赵昆连连颔首附合,陛下待晋阳公主殿下着实是……   “好的陛下,不过娘娘那边,要不要知会一声?”   李世民爽朗一笑,穿好了便装之后,迈开大步径直朝着甘露殿外疾行而去。   “不必,朕亲自过去说就是了,正好也从玄武门那边过去。   他们既然是从玄武门离开,十有八九该当是去汉灞桥那边踏春去了。”   ……   长孙皇后慵懒地靠在榻上正在看书,只是脑子里想的却是闺女小兕子他们,也不知道到了哪了。   长孙皇后自然很清楚自家闺女的打算,因为这丫头一开始就向自己袒露了心思。   说是吴王殿下担心自家妹妹与那俊哥儿相处不愉,所以想要提前让他们见个面,留下一个好印象。   据说那房二郎为了这一次的见面,可是精心地准备了独特的才艺。   具体是什么,闺女没有明说,只说是在程三郎和李恪的严格训练之下,房二郎的才艺很厉害。   长孙皇后整个人都懵了。就房二郎打小就不乐意碰琴棋书画,四书五经的秉性,除了舞枪弄棍之外,能懂什么才艺。   再说了,程三郎和李恪那两个小子,闹腾妖蛾子的本事一流,千万不要闹腾出什么问题才好。   一思及此,长孙皇后不禁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当初答应闺女答应得太快了。   兴许,自己应该跟前去瞧瞧,省得万一那三只妖蛾子闹腾出什么事情来,自己这个长辈好歹也可以补救一二……   就在长孙皇后拿着书开始走神的当口,就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疾行而来。   “夫君你怎么来了?”长孙皇后这才坐起了身,就看到了夫君大步行来。   “今日朝会开得甚是顺利,诸事也处置得差不多了。   为夫就想着,咱们闺女还我有那些妹妹都去了踏春,我这个当爹的,既然有了时间总得去瞧瞧才能安心。”   看着迫不及待的夫君,长孙皇后脸上不动声心,心中却甚是无奈。   这次踏春其实是为了让高阳跟房俊提前见个面,大家能够培养培养感情,可是现在夫君也要去,怎么办?   不过看夫君那副恨不得飞身蹿到灞桥去的模样,自己也没理由拦着。   长孙皇后笑眯眯地嫣然一笑。“既然夫君这么有兴致,那妾身自然要奉陪。”   算了算了,既然夫君要去,若是遇上那三个小混蛋,真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事来。   自己正好跟着,避免又出现像东宫那样的闹剧。   一想到程三郎那个小混蛋被夫君和公爹抄着兵器,在东宫中被撵得走投无路,最后蹿上树的场面。   长孙皇后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了声来,倒把李世民弄得一愣,下意识地垂头打量自己,想要知道是不是自己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长孙皇后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朝着夫君歉然一笑解释道。   “夫君,妾身不是笑话你,只是突然想到前些日子,你和父皇在东宫那回……”   李世民听到,不禁失笑摇了摇头,旋及磨起了牙。“那个混帐小子,唉……”   “夫君,妾身听闻,汉唐商行现如今可是在洛阳动作频频,原本妾身还以为那些中原世家会出手襄助。”   “可没想到,他们反倒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架势,这让妾身甚是不解。”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并肩而行,听得此言,呵呵一乐。   “娘子莫要忘记了,他程三郎是汉唐商行后边的主持者。”   “这小子,之前可没少埋汰那帮世家,特别是那现如今整个大唐境内都流传甚广的《顺溜之百家姓童谣》。”   长孙皇后顿时恍然,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不过观音婢你就放心好了,犯不着替那小子操心。   为夫估摸着,就算是中原的那些世家大族不乐意出头,可也定然不会暗下阻挠。   说不定还会暗中跟那些关陇世家明争暗斗,呵呵……   毕竟迁都事成,最大的得益者,除了朝廷,就是他们这些世家大族。”   说到了这,李世民不禁谓然深叹,这也是明摆着的事情,世家之祸,只能慢慢来,想要一撅而就,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   尉迟宝琳与刘仁实二人同在右卫这边,今日右卫大将军巡营,二人只能老老实实地赶来点卯。   好不容易等处理完了军务,恭送大将军离营之后,一看时间已然有些来不及。   “怎么办,来不及回府更衣了……”刘仁实这位琵琶手有些蛋疼地朝着鼓手尉迟宝琳道。   尉迟宝琳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急眼,自己这些日子跟老弟宝庆顶着亲爹的鄙夷,成日精练击鼓。   好不容易搞出了成绩,若是居然得不到施展才艺的机会,岂不是白瞎?   “不管了,咱们直接过去,不然,赶不上,那咱们哥俩这些日子的才艺岂不是白练了?”   一听此言,刘仁实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明光甲,一咬牙,翻身跃上了马背,打马朝着尉迟宝琳撵了过去。   ……   程处弼等人一路打马狂奔,没有花太久的时间,就已然赶到了汉灞桥附近。   就看到了这里的灞水绿柳成荫,两岸除了柳树之外,便是平缓的绿意盎然的草地。   不少的文人雅士,正在靠近汉灞桥附近,不是吟诗作赋,就是在高谈阔论。   而且在距离桥最近的那里,正好有一座亭子。   此刻那里有七八位读书人正聚拢在里边,也不知道是在饮酒作乐还是在搞什么。   看到了那座亭子,李恪顿时两眼一亮。   “咦,那处亭子既不会离大道太近,也不算远,而且还能遮阳躲阴,咱们乐队若是安置在那里,最是适合。可惜有人了……” 第1557章 不愧是要继承老程家文运之人……   程处弼仔细地打量了下周围,李恪所言还真是,汉灞桥附近的,还真找不出比那亭子一带更平整的场地。   其他地方也不是没有平整的场地,但是都太小了点,自己这只快特娘赶到交响乐团的大行伴奏队伍,总不能学山水画一般高低错落吧?   二哥程处亮一抚浓须,朝着程三郎吆喝了声道。   “老三,要不我去跟他们好好聊聊,让他们让出地方来,回头等咱们办完了事,再还给他们。”   听到了这话,大哥程处默不禁有些为难。   “这不太好吧,那帮家伙一看就是读书人,咱们老程家在读书人圈子里名声已经很不好了。这要是……”   大哥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老四程处寸插嘴道。   “咦,他们好像是我在国子监的同窗,走,老五咱们去看看去。”   程处立大声地应和一声,哥俩就蹿了过去。   程处弼赶紧扯起了嗓子吆喝了一声道。“老四、老五,咱们是请人帮忙,莫要吓唬到对方,记得说话和气一点。”   老四有些不乐意地摆了摆手大声回应道。   “知道了三哥,我跟老五一向很斯文的,放心好了……”   旁边的李震凑了过来,打量着程老四与程老五,朝着程家老大程处默道。   “你们家这老四、老五明明跳皮捣蛋得不行,怎么你爹会想着让他们俩去国子监读书?”   程处默不乐意地瞪了一眼李震道。   “那是小时候好不好?现如今他们哥俩已然长大,懂事多了,为人稳重,斯文懂礼。   自然让他们去国子监多读点书,日后指不定要继承我们老程家的文运……”   听到了这话,一旁的尉迟宝庆直接就乐了。“你们老程家哪来的文运?”   “我说尉迟老二你啥意思,我们老程家……”   这边话音未落,突然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喧哗,一群嘻嘻哈哈的糙老爷们齐刷刷地扭头朝着那边看过去。   就看到了方才在那凉亭里边高谈阔论的那帮子国子监斯文人一个二个就如同见了鬼似的。   纷纷狼狈逃窜,还有人一边跑一边大喊。“诸位弟兄快跑,程家人寻仇来了……”   “???”程家一二三六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个方向。   就看到了程老四气极败坏地站在亭子那里跳脚大骂。   “回头莫要让我在国子监里看到你,老子见你一次打一次。”   “不愧是要继承老程家文运之人……”李震满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在那乐得后槽牙都亮了出来。   一帮子狐朋狗友一个二个笑得兴灾乐祸,看得一干程家人一脸黑线,恨不得抄起程氏琵琶把这帮子混帐全给开了瓢。   ……   程处弼抹了把脸,策马驰前,朝着犹自在那跳脚的程老四喝道。   “怎么回事,方才不是说让你们好言好语的跟对方说吗?”   老四赤急白脸地梗起脖子道。   “这可不怪小弟,小弟我刚过来,没想到里边正好有个仇家。   居然正在那里说咱们老程家的坏话,三哥你说小弟我能忍吗?”   “……”程处弼砸了砸嘴,这特娘的还真不能忍,要是自己听到有人敢埋汰老程家,说老程家的坏话。   呵呵,不消说,一个弓箭步蹿他跟前,大巴掌让他见识一下嚼舌根的下场。   李恪也策马蹿了过来,表情很正经,语气大义凛然地道。   “行了行了,那种多嘴多舌之人,若是不逃,也该收拾收拾,居然敢埋汰老程家,实在不像话。”   一干狐朋狗友也笑眯眯地附合不已,不过一干程家人总觉得这帮子狐朋狗友是在兴灾乐祸。   可惜偏偏抓不到什么证据,只能心中暗恨,回头摆庆功宴的时候,再让这帮子家伙知道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天不晚。   而周边不远处的那些行在此踏春的诸多斯文人,甚至还有眉清目秀小姐姐。   都在听到了这边的喧哗之后,纷纷朝着这边看过来,当有好事者拦住逃跑者一询问。   这才知晓,原本那帮武家子弟过来抢地盘,顿时惹得一干饱读诗书的斯文人们相当不爽。   只不过,听闻那帮子糙老爷们里边有程家人后,大伙的牢骚声与吐槽声不禁又低了一个八度。   没办法,恶名远扬的老程家实在是惹不得,长安城里边可是流传着这样一句老话:惹到程家人,年都过不成。   不过,作为读书人,傲气还有一些,骨头也是很硬,所以大家虽然认论声与吐槽声低了许多,但是,大家都还是固执地该干嘛继续干嘛。   就是想看看这帮子显贵的武家子弟,是不是还想要继续胡作非为。   真要敢如此的话,呵呵……在场的列位斯文人,也不是没有全没有后台和靠山的。   程处弼等人可没功夫搭理那些心思各异的踏春人群,反正凉亭这里边的人已经全都逃窜。   等于是他们主动地放弃了这里的居留权,自然,一干亲随护卫们开始将那些乐器都摆到了凉亭前的那块平地上。   而就在这个当口,程处弼就听到了李器吆喝出声,抬脑袋一看,程处弼都有些维持不住自己的形象。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顶盔贯甲的尉迟宝琳和刘仁实正朝着这边打马而来。   李恪已然迎面朝着这二人大声吆喝道。   “二位兄台,你们这是什么打扮,说好的大家今日要穿得朴素一点……”   “我们也想啊,可这不是时间来不及了,若是回府更衣,怎么也得耽搁半个时辰……”   天知道半个时辰后是不是表演都已经结束,程处弼看着这二位的装扮,然后看到刘仁实披盔带甲地从亲随的手中接过了琵琶往怀中一抱。   而那边的尉迟宝琳抄起了一对鼓槌,搭配上他们那满是横肉和浓须的粗旷嘴脸,李思文第一个乐了。   “诸位哥哥,你们瞧瞧二位兄台这装扮,再把乐器一拿,像不像那庙里的泥雕……”   一帮人详端了半天,全都乐了起来。特别是那怀抱琵琶的刘仁实。   感觉简直就像是佛教里面的四大天王中的琵琶天王。至于一旁的尉迟宝琳,把手中的鼓槌换成一把万民伞,又或者是拿着条蛇,啧啧…… 第1558章 莫非是哪一位大家,在此击鼓放歌?   绝对就是四大天王的半只队伍特来参与巡演。   就在大伙还在嘻嘻哈哈的当口,远处驰来了一骑,告诉了程三郎与李恪,那只他们一直在等候的队伍,已经行到了距离这里不足两里之地,很快就会赶到这附近。   收到了这个消息,房二郎与未婚妻初见乐队的一干成员都不敢在胡闹,纷纷行动了起来。   不大会的功夫,乐队成员们都纷纷抄起了各自的乐器,李德奖有些不乐意地抄起了琵琶。   嗯,自打那日在房府,欣赏过程三郎自弹自唱那首《沧海一声笑》后。   原本就有琵琶功底的李德奖就已经怦然心动,特别是那一首《沧海一声笑》,简直就像是被爱情撞了一下腰,而且还是能够把脊梁骨撞断的那种撞法,让他第一时间就爱上了这首歌曲。   可是当他他琵琶来学着演绎这首《沧海一声笑》的时候,这才知晓,不是所有的弹拔类乐器,都适合这一首歌曲。   李德奖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程三郎,希望成为程家人之外,第一位学会这首歌的非程家人。   可惜程三郎告诉了他,这一次时间紧任务重,实在是没功夫教李德奖弹奏琵琶。   只能等房二公的婚事之后,再出手教李德奖学程氏琵琶。   李德奖打量着程处弼还有一干程家人悬挂在胸前的程氏琵琶。   而自己只能很矜持很斯文的屈膝侧腿而坐,将那琵琶抱在怀中。   之前他在外面浪荡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闲暇之余,弹上一两首曲子以排解思乡与想念父母的情绪。   但是相比起来,程氏琵琶的回音与共振,让人觉得更加的有韵味,而且横弹,更适合旅行。   所以李德奖决定要苦练程氏琵琶,以后浪迹天涯才好谈着程氏琵琶,唱着《沧海一声笑》浪迹天涯。   ……   高阳坐在马车内,那明亮的动人双眸,此刻正眺望向窗外,那原野之上,遍地尽是色彩绚烂的野花。   甚至已经能够看到有那种不大的白蝶,扇动着双翅,在花间流连忘返。   偶尔能够看到那些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儿,又或者是立身于山野之间的文人雅士。   时不时还能够看到几个负弓策马,准备煞风景的去搞春猎的糙老爷们。   看到了那样的队伍,高阳的眉头总是会不经意的轻皱。   高阳不禁想起了之前听到过的那些关于房二郎的种种传闻。   这位只懂得舞枪弄棍,琴棋书画怕是一窍都不通的房二郎,他真的会成为自己的良配吗?   就在这个时候,高阳感觉到马车缓缓地顿住,很快就看到了李明达掀帘而入,未语先笑。   她那张热情洋溢,极富有感染力的笑脸,让高阳的心情略微好转。   “妹妹你怎么过来了?”   李明达笑眯眯地抬起了手,手里边有一个小巧的食盒。   “小妹这不是担心十七姐你一个人呆着无聊,特地过来看看你……”   李明达将食盒打开之后,几个十分精致的小碟子里边装着精致的凉菜与卤菜。   而后,李明达还特地拿出了一个短颈的铁水壶,拔开瓶塞之后,瞬间一股子令人沉醉的酒香开始在马车之中散发开来。   “这是,这莫非是谪仙醉?……”   高阳不禁两眼一亮,作为公主,李世民一向都很是娇惯自家闺女,但是有几点却不乐意闺女去碰,例如酒。   可偏偏高阳却挺喜欢喝两杯,特别是上回三哥李恪送来的那叫谪仙醉的美酒,着实让高阳回味至今。   “不愧是十七姐,一闻就知道是什么样的好酒。”   李明达嫣然一笑,这才给那高阳满上了一小杯递了过去。   “知道姐姐你喜欢小酌,这是小妹特地给十七姐你弄来的,不过可不许饮多了,咱们姐妹一会还得一起踏春呢。”   “谢谢妹妹,你真好……”高阳不禁朝着李明达感激地点了点头。   过去,听闻父皇要将自己嫁给房二郎,那个时候的自己年纪尚幼,根本就不明白怎么回事。   可是现如今,高阳为了这事,不知道悄悄落过几回泪,黯然神伤过几回。   只是那些姐妹之中,唯一能够查觉到自己心绪不佳的,就只有跟前这位十九妹李明达。   李明达不饮酒,只是偶尔在高阳杯空之后,给她满上。   三杯下肚,高阳公主两颊已然飞红,流转的眼波,仿佛也多了一层醺醺之意。   就在高阳长叹了一声,准备借着酒精,发下牢骚的当口,突然听到了一阵隐隐的歌声,由远及近……   向来喜欢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高阳,不禁下意识地掀开了车窗的窗帘,支愣起了双耳认真地倾听。   ……   歌声是被春日的和风吹过来的,显得有些断断续续,但是,零星的曲调,还有那听得人心神摇曳的歌词,让高阳越发地惊奇。   “好古怪的曲子,好古怪的歌声……”   毕竟,高阳所听过的曲子,要么高亢嘹亮,要么棉软娇柔。   可是这个时候,她所听到的这首歌,音乐显得那样的豪迈大气,令人觉得荡气回肠。   而那略显得沙哑的嗓音,偏偏还透着一股子令人欣赏的纯真。   李明达自然也看到了十七姐那副听得悠然神往的模样,不然暗暗嫣然,摆出了一副懵逼的表情道。   “十七姐,莫非是哪一位大家,在此击鼓放歌?”   高阳凝神倾听了半天之后,最终不得不无奈地轻叹道。   “嗯,我也觉得,咦……可惜了,好像这首曲子已经结束了。”   “这么好听的曲子,居然只听到一个结尾,真是……”   李明达也附合了两声,之后主动地掀开了车窗的帘子看向外面。   而就在这个时候,之前已然消停下来的音乐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高阳不禁有些愣神,总感觉这首歌曲的风格与前面那一首简直就像是走在两个世界的极地。   就在高阳胡思乱想的当口,听到了目光落在穿外的李明达朝着自己频频招手不已。   “十七姐,十七姐你快过来看,他们又开始演奏了……”   高阳主动地凑到了车窗前,掀起了车帘朝着外面望去,此刻六位程家人齐刷刷地拔动着手中的琴弦。   而房俊已然摒除所有的杂念,开始放声高歌那首《贞观十五年的第一场雪》…… 第1559章 仿佛像是在告诉她,这才是男人的歌   “贞观十五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   那沙哑,却又不失浑厚,沧桑中,却又真挚满满,令人怦然心动的歌声。   瞬间划过天际,掠过长安东的灞水和汉灞桥,亦徘徊在所有听得见歌声的人们耳中。   方才的《沧海一声笑》也很好听,也很热血。   但是那首是歌曲的境景所描绘的东西,更适合于喜欢浪迹天涯的糙老爷们。   而这一首,简直就是为了烟嗓这种特质声线而专门设计的神曲。   李明达夸张地瞪大了两眼,虽然之前已经听程三哥哥拍胸口保证,房二郎的才艺会让自己大吃一惊。   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笑起来憨憨的房家二郎,居然能够吟唱出如今打动人心的歌曲。   高阳愣愣地看着那个方向,一双明媚的已然瞪大到了极致。   高阳是大唐的公主殿下,文化素养,才艺素养自然是相当的不一般。   听过那些江南的吴侬软语的低吟浅唱,亦听过北地突厥人的长啸悲呛。   自然也少不了关中歌者的高亢辽阔。   可是那沧桑而又满满的丰沛情感的特质声线,仿佛就像是一根干净的羽毛。   轻柔地撩拨着人心那最柔软的地方,令人怦然心动,不禁陶醉其间。   仿佛整个人也随着歌声,走近了他的歌声所描绘的那一幕幕场景之中。   ……   一位位的公主、长公主们都纷纷地掀开了窗帘与车帘,讶然地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张望不已。   甚至有一些年幼的公主殿下发出了夸张的低呼声。   “太好听了,这是谁唱的呀?”   “是啊是啊,真好听,听得心里边都寡寡的难受……”   李明达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身边的十七姐高阳的一举一动,看到了她从一开始的淡漠,到听到了歌声时的好奇。   到得撩窗帘时的动容与沉醉,还有那双亮晶晶的双眼里边流露出了的好奇,全都尽收于眼底。   李明达的嘴角愉快地轻轻扬起,旋及又敛去,一双粉拳紧握。   不愧是程三哥哥,真有本事,居然让那憨憨的房家二郎唱出了这么动听的曲子。   之前程三哥哥还洋洋得意地告诉自己,他是词曲作者,一想到曲子里边所描绘的场景。   李明达不禁想到了程三哥哥说起过,他们因为通宵打牌,被爹爹罢职之后,回到关中的时候,就正好见到了第一场纷飞的大雪。   随着那刻意放慢了速度的车辆缓缓地从距离凉亭约十丈外经过之际。   高阳忍不住又把头探出去了些,双目扫过那些在凉亭处衣着灰扑扑的伴奏者。   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那一身宝蓝色锦袍华服,张开双臂昂首放歌的歌身者上。   他的身形是那样的高大,伟岸,他的歌声沙哑而又不失宏亮。   他闭着双眼,眉头微皱,让他那张年轻而又轮廓分明的脸庞上,仿佛多了几许不符年龄的沧桑与无奈。   而且头发似乎有些散乱,额前还散落着一缕发丝,更多了几分的沧桑与颓废感……   看得高阳心中没来由得的漏跳了几拍,生起了一丝柔软。   兴许他不是自己见过的最儒雅,斯文的那种年轻人,其实眉有些浓,皮色也不是那种常年闭门苦读,不经阳光的苍白。   也不似诗书中所描绘的那种面如冠玉,柔弱如女子的俊俏儿郎。   可他的歌声,却让高阳品读着了一种味道,仿佛像是在告诉她,这才是男人的歌。   “那就是高阳……”正在兢兢业业操琴的李恪看到了十丈之外的那两张俏脸。   一张属于李明达,一张正属于俊哥儿的未婚妻高阳,赶紧小声地朝着那正在身边演奏的处弼兄小声招呼道。   程处弼一抬眼皮,就看到了李明达还有她身边一位眉清目秀的小姐姐。   李明达亦在第一时间捕捉到了程三哥哥投来的目光,瞬间眉舒眼弯,明眸争春般的灿烂笑容,令程三郎心中生暖。   亦以笑容回应,旋及炫技般地让自己怀中程氏琵琶的声音显得更加的鲜明……   马车仍旧在继续缓缓前行,歌声还在继续,让人过耳不忘,心中难舍。   但高阳终究不好意思让马车停下,只为了让自己多听一听那打动人心的歌声。   李明达看到了程三哥哥那潇洒的弹奏姿势,还有冲自己展露出来的灿烂笑容。   忍不住伸出了手,在窗口挥动了起来。   高阳一脸吃惊地看向身边的李明达,又忍不住看向凉亭处。   可惜此时,马车已然渐行渐远,已然看不清楚凉亭所在。   只有那动人的音乐与那打动人心的歌声,仍旧在耳畔徘徊。   此刻高阳忍不住低声问道。“妹妹,那些唱歌的人,你莫非认得?”   李明达嫣然一笑,点了点头脆生生地答道。   “是啊是啊,我看到程三哥哥了,没想到居然他们也在这里踏青。”   “那……哦。”高阳此刻既想要问,可是又觉得有些不太好问。   毕竟,她想要打听的,并非是她的未婚夫君是否在此,而是那位歌声打动人心的歌者是谁。   她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自然落入了李明达的眼里。   这位古灵精怪,心思却跟她娘亲长孙皇后一般聪慧的晋阳公主殿下,只一眼,就大概明白了高阳这位十七姐欲言又止的纠结原因。   李明达嘴角微扬,保持着甜美而又无辜的笑容,然后把头探向了窗外。   可惜车辆还在继续前行,不过没关系,一会程三哥哥肯定会派人过来跟自己联系的。   车队在过了汉灞桥之后,行不多远,便已然缓慢了下来,很快,便在那灞水东岸水边的一片绿意盎然的空地上,支起了一个个的帐篷,一张张的帷幕。   年纪小的公主、长公主们,则开始兴奋地支愣起她们的玩具,大多数,都是要赶来这里放纸鸢的。   还有几位年长的公主、长公主,则就着瓜果,饮一些果酒,三三两两的远眺风景,谈笑不已。   高阳也坐在一席上,只是她的目光,时不时会扫过不远处,正在给衡阳公主摆弄纸鸢的李明达身上。   此刻的她,心乱如麻,方才那位歌者自信到近乎于桀骜的模样,仍旧不停地在脑海中反复浮现。   最终,高阳站起了身来,朝着李明过那边行去…… 第1560章 你也不怕这话让房相听到踹你两大脚   李明达终于帮妹妹衡阳把纸鸢弄好,交给了妹妹,看着她兴奋地扯着线,拉着纸鸢飞奔起来。   不大会的功夫,她若有所觉地侧过了身来,就看到十七姐高阳站在了自己身边。   “十七姐,有事?”   “嗯。”高阳轻轻地点了点头,目光远眺向灞桥对岸。   “妹妹,方才你说是程三郎他们在那里踏春,不知,你可瞧见了那房二郎?”   李明达眨了眨眼,笑着点了点头道。“小妹还以为姐姐你会一直憋着不问小妹呢。”   听到了这话,高阳不禁有些牙根发痒,忍不住伸出了手呵向李明达的痒处,这丫头实在是……   李明达咯咯地笑着赶紧逃开几步,看到高阳那副好气又好笑的模样模样。   李明达得意地昂起了可爱的小脑袋瓜子翘起了手指头晃了晃。   “姐姐你其实刚刚就已经听到他的声音了。”   高阳没好气地正要开口,听到了李明达吐露的真相,脑子旋及一乱。   然后才有些难以置信,不太敢确定地询问道。   “你是说,那个唱歌的人,就是梁国公家的二郎房俊房遗爱?”   看到高阳如此紧张,想本径直点头的李明达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计划分两步,不能一次性走完。   毕竟计划可是程三哥哥拟定的,还有三哥负责实施,正所谓有始有终嘛。   “明达你到是说话呀?”看到李明达那副模样,高阳不禁有些发急地嗔道。   李明达看着十七姐,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捂了捂俏脸小声地道。   “哎呀,方才离得有些太远,我忙着看程三哥哥去了,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不敢确定是不是。”   高阳再一次磨起了牙,这丫头,成心折腾人的是吧?   “不过十七姐你放心,想要知道是谁方才在唱歌,交给小妹我吧,你先等会……”   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一旁跑起,水边的和风,拂起了她的青丝和裙摆,仿若那翩翩地彩蝶。   高阳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这丫头古灵精怪,实在是让人难以对付。   话说回来,那个名震天下,成日上蹿下跳闹腾妖蛾子的程三郎,属性上倒真跟这个十九妹还真是绝配。   李明达跑到了不过处,招来了那名之前赶去知会程三哥哥的宦官,冲他低声叮嘱几句之后。   这位宦官心领神会,撩起袍子跃上了马背,径直朝着汉灞桥的方向打马奔去。   李明达笑眯眯地看着,然后很是得意地握了握粉拳,看来,十七姐果然很喜欢那种有才艺的。   不愧是程三哥哥,居然能够把十七姐的心思把得那么的准,唔……等等。   李明达的目光满是精明,俏丽的脸蛋写满了狐疑与不解。   程三哥哥那么憨,怎么可能能够猜测得到十七姐的心思呢?   突然,李明达以拳击掌,得意地笑了起来,肯定是三哥,对,就是三哥李恪,呵呵……那个渣男肯定很了解女孩的心思。   只不过程三哥哥向来喜欢吹牛,不乐意被人看穿他是个铁憨憨。   所以肯定会把三哥李恪的分析,拿了当成自己的功劳,肯定是这样的。   回眸看了一眼灞桥那头,她决定先等到了回应,再来确定怎么配合程三哥哥实施第二步计划。   真好,当初,自己跟程三哥哥在九成宫的时候就这么经常打配合,好去弄些荷叶,又或者是方竹来制作好吃的。   唉……真怀念那个时候,程三哥哥经常自己经常漏出破绽,还被皇爷爷抄着鞋子撵得满九成宫乱蹿。   一思及此,小可爱李明达露出了可爱甜美的笑容,还是跟程三哥哥在一起渡过的时光最美好。   不论是什么样的艰难与波折险阻,只要程三哥哥在身边。   感觉整个世界哪怕是崩塌了,也不用害怕,因为他在。   ……   等到一首歌唱罢,等到音乐止歇,直到处弼兄过来提醒,房俊这才睁开了双眼。   看到那只车队已然早就没了踪影,房俊有些遗憾,但更多的则是一种如释重负。   感觉果然很不错,除了最开始还有些瞎担心别人会看到自己失误之外,后面房俊全然地忘记了一切。   看来处弼兄说的果然很对,当闭上两眼歌唱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   由着自己肆意高歌,沉浸在词曲所描绘的世界当中。   然后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被一只沉重的大手拍击在上,另外一边肩膀也同样被大手拍击。   “处弼兄,为德兄,你们……”房俊转过了身来,看向这二位兄台。   程处弼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翘起了大拇指夸道。   “贤弟你今日唱得不错,完全就是超水平发挥,如果大唐评先烟嗓歌神,一定会有你一席之地。”   李恪在一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颇为羡慕地道。   “是啊是啊,贤弟你这嗓子,简直就是天生该吃这行饭的,可惜啊……”   “……”程处弼听到这话,白眼差点翻到后脑勺去。   拜托,这可是大唐,堂堂宰相之子,居然要去吃歌唱演艺事业这一行饭,你也不怕这话让房相听到踹你两大脚。   不过李恪很快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嘻嘻哈哈地敷衍了过去。   此刻,那些已经伴完了奏,搞出了一回精彩演出的一干武勋子弟。   此刻正在远处的那些读书人那一双双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嘻嘻哈哈,乐不可吱。   毕竟,那帮子斯文人的眼神,看得他们甚是暗爽,咱们是糙老爷们又如何,一样也有才艺。   ……   不远处,一堆巨大的篝火正在熊熊的燃烧,一只只早就已经腌制好的肥美的兔子,还有同样已经腌制好串好的肉串也架到了长条烤架之上。   那边,一坛坛的美酒正搬到了这里,既然是借着踏春之名,让俊哥儿过来在未婚妻跟前展示才艺。   已经圆满地完成了任务,接下来,过去应该是抄起兵器弓箭蹿去逮野味。   可惜今天大家是来搞艺术表演的,刚刚搞完艺术就去打打杀杀,着实有些太过煞风景。   所以大伙都一致同意了李恪这位混迹在粗鄙武夫队伍中的斯文人的建议,决定整上一场踏春篝火烧烤大会。   看到他们都已经开始喝起酒,吃起串,程处弼与李恪暗松了口气。   如果不搞篝火烧烤大会,那可就没理由留在这里,还怎么进行下一步计划。 第1561章 知道不知道桥上的那位小姐姐是谁?   房俊被两个厚脸皮的兄台夸奖得有些面红耳赤,腼腆地嘿嘿嘿傻笑不已。   这个时候,程处弼看到了远处驰来的奔马,以及马背上那位宦官,当既冲李恪打了个眼色。   李恪很是心领神会地拉着房俊朝着一旁而去。而程处弼则大步地朝着那名策马奔腾的宦官迎了上去。   “见过程三公子,殿下派咱家过来,是想要知会程三公子一声,殿下那边已经准备妥当。”   “接下来应当如何行止,还请程三公子示下。”   程处弼仔细地询问了一番,知晓了晋阳让这名宦官所传的话后,招来了李恪,哥俩一声小声地嘀咕之后。   程处弼抄起了鹅毛笔,让那邓称心拿来了墨水瓶,这玩意自然就是研磨好的墨汁,装盛在小瓶子里边。   用前摇匀便可,程处弼一手拿纸一手拿笔,本想让李恪这位浪荡皇子捐献个背。   不过考虑到这位浪荡皇子的颜面,最终让邓称心找来了一块不大的木板垫着刷刷地将接下来的计划安排写上。   “拿去交给你家殿下,就说万事俱备,她自会明白。”   这位宦官点了点头,恭敬地接过了程处弼递过的书信,翻身上马,打马狂奔而去。   程处弼这才凑到了李恪的耳朵边小声地道。   “周围可是有不少的游客,会不会泄露了咱们的行动,要不要赶赶?”   李恪示意程处弼走到凉亭那里,指了指周围乐道。   “还用得着咱们去赶吗?”   程处弼站到了那里,仔细一张望,就看到了原本在周边附近或者是在高谈阔论,又或者是在饮酒作乐的那些踏春游客。   不是已经往远处而去,就是正在收拾东西正欲离开。   “这怎么回事,难不成贤弟你提前想到了?”   程处弼不禁一乐,大巴掌拍了拍这位善解人衣,嗯,也善解人意的贤弟。   “不不不,这可跟小弟我没关系,不过你看看他们,呵呵……”   李恪一脸鄙夷之色地朝着那边抬了抬下颔。   程处弼一扭脑袋,这才注意到,那边,大哥正在跟李震玩跑马,哦,应该是叫赛马。   好几个弟弟还有李思文正在那边鬼哭狼嚎地为他们加油助威。   还有另外一边,两个已经剥去了一身衣裳,只穿着一条兜裆布,露出一身油亮健子肉的武勋子弟,此刻正在那里表演角抵……   程处弼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晰的空气,如果自己也是一位斯文儒雅的读书人。   肯定也见不得这种鬼哭狼嚎的辣眼睛画面,不避开,难不成还留在这里为这帮糙老爷们纳喊助威不成?   ……   且不论咱们是用什么样的方法撵人,总之没有人了就好办。   晃晃悠悠,刚刚坐下去跟弟兄们喝了两杯的房俊就被程三郎给拽了回来,说是带他到灞水边走动走动,有事要谈。   再搭上李恪,三个人晃晃悠悠悠地沿着汉灞桥的西岸边,迈开四方步溜达起来。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已然被李明达给说服了的高阳,虽然有些扭扭捏捏,可她还是禁不住李明达的相劝。   避开了那些姐妹们和姑姑们,与李明达朝着灞桥西岸的方向行去。   好在她们的营地离这灞桥并不算远,李明达与高阳为了避人耳目,自然没有让人相随。   二人很快就来到了灞桥处,只是到得这里之后,高阳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方才可以说是被舌绽莲花的李明达来说动了心,这才与她一同过来。   可是现在,高阳却总觉得,自己是一个女孩子,就这么去见自己的未婚夫,似乎有点那啥……   “妹妹,要不,咱们还是别过去了,他们那边那么多人,咱们过去似乎也不太妥当。”   听到了这话,李明达明眸一转,凑到了高阳的耳边嘀咕起来。   “我让程三哥哥想想办法,带房二郎到河畔走动走动,姐姐你可以悄悄的看一看,是不是就是他。”   听到了李明达这个主意,原本已经打起了退堂鼓的高阳不禁两眼一亮。咦……这倒真是个不错的法子。   “反正姐姐你不必露面,就在这里走动,小妹我过去跟程三哥哥说就是了。”   高阳心中不禁微松,最终点了点头,目送着李明达快步而去。   而这个时候,李恪正跟房俊在那里胡扯乱吹,吸引住房俊的注意力,而程处弼则负责死死地盯紧那座距离他们所在位置百余步外的汉灞桥。   此刻,程处弼看到了李明达离开了汉灞桥继续向西而行。   而此刻,汉灞桥之上,只剩下了高阳公主自己站在灞桥之上徘徊。   赶紧朝着李恪比划了个手势,李恪心领神会地把房俊给引到了这边。   程处弼一巴掌拍在了房俊的肩膀之上。“来来来,随为兄我走动走动,有点事情想要跟你聊聊……”   房俊一脸懵逼地看了一眼疾步离开的李恪又看了一眼拖着自己继续在河岸边流窜的处弼兄。   “我说处弼兄,你跟为德兄到底想要干嘛?小弟我已经饿了,要不等小弟我去吃点东西填填肚子咱们回头再说。”   “你急甚子,饭什么时候不能吃。”程处弼不乐意地扯了一把房俊。   这小子,怎么能不按照计划来办事?要不是因为担心房俊太过实在,担心他泄露。   程处弼真想要告诉房俊,自己与李恪为了他的婚姻大事,不知道操碎了多少心。   咦,好像上一句话有语病,不过这不必在意,反正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好。   都是正经人,想歪的那就是积年老司机,就当大伙看书顺便玩了次心理测评。   “你看到那汉灞桥没有?”程处弼抬起了手指了指前方。   “看到了,怎么?”房俊有些不太乐意地嘟囔了句。   “知道不知道桥上的那位小姐姐是谁?”   “谁?”房俊忍不住伸长脖子朝着那桥上看去,他看到了一位身材窈窕的小姐姐似乎正在桥上缓步而行,左顾右盼的打量着桥畔的风景。   “你的未婚妻。”程处弼嘿嘿一乐,抛出了答案。   “处弼兄能不能别开玩笑。”房俊有些不乐意地道。   “程某若说的不是真话,回头我就把我刚才弹奏的那把洛大师亲制程氏琵琶砸碎吃了。”   “……” 第1562章 咦,我好像看到了咱们家小兕子……   房俊愣愣地打量了两眼满脸正气凛然的处弼兄,然后猛地扭过头朝着远处的灞桥看去。   可惜,由于距离有点远,只能看到她窈窕的身影,而容貌什么的根本看不真切。   “想看清楚点?嘿嘿,来来来,为兄带你过去,别紧张,咱们俩装着吹牛打屁闲聊,慢慢朝着那边溜达。”   “……我说俊哥儿,你犯不着这么紧张吧,走路都走成同边手了,放松,深呼吸。”   程处弼一边叽叽歪歪,一边领着步姿僵硬的房俊缓步前行的当口。   另外一边,李明达已然跟李恪接上了头,满脸好奇与期待的跟李恪呆在一柱大树后边。   “三哥,什么时候开始呀,我都等不及了。”   “三哥,你找的匪徒,是不是都拿着真刀呀?”   “……”看着兴奋得问东问西,一脸迫不及待,甚至有一种想要亲自上阵的妹子李明达。   李恪的脸色越来越黑,觉得让李明达这个小可爱加入到这个计划,看来是太不严肃了。   “妹妹,淡定,淡定一点,处弼兄可是说过,咱们一定要小心谨慎,莫要让十七妹瞧出破绽。”   李明达用力地点了点头,还特地冲李恪挥起了粉拳表达自己的态度。   “嗯,好的三哥,你放心吧,我的嘴可严实呢,一定不会泄露一字半句的。”   这个时候,李德终于匆匆地赶了过来,只是看到了李明达这位晋阳公主也凑到了跟前之后,不禁有些懵逼。   李恪颇为无奈地道。“不妨事,你只管直说就是。”   听到了这话,扫了一眼自家殿下那张很无奈的脸,李德憋住笑,小声地禀报道。   “二位殿下,人手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看什么时候动手。”   “好,一会等我信号,让他们打起精神来,莫要出差池,明白吗?”   李德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快步而去,此刻,汉灞桥东西两头。   各有两位一身灰色服饰,脸面罩着黑布头套,只露出了两只眼睛的彪形大汉。   目光专注地打量着那位桥上的公主殿下,一面默默地等待着李德发出的信号。   这种头套的设计者,自然是来自于拥有超前服装设计理念的程三郎。   过去不管是真的盗贼还是假的。都只喜欢在脸上蒙上一块黑布,那么做既不专业,隐蔽性也不强。   而且有些蠢贼甚至连黑布到底应该蒙到眼睑下方至少是一寸还是半寸会更适合而纠结不已。   程处弼根据后世警匪片那些坏人喜欢往脑袋上套黑丝得到的灵感,用黑布整出了头套。   而且不是那种套上去的,而是在面方有一排扣子,让整个头套不会过于宽松或者是过于紧绷。   不用担心干坏事干到半途的时候脸上的黑布被人扯下,又或者是因为系不结实而自动掉落。   最大程度地解决了私密性和舒适性。   ……   高阳正缓步行在这灞桥之上,昨天一夜绵绵的春雨,今日的天气是多云。   所以,那木制的桥面仍旧显得有些湿滑,高阳小心翼翼地踩着桥面,眺望着周围的风景。   几只燕子,正翱翔在水面与那近岸的柳树间。   而在水面之上,还有几只色彩艳丽的水鸟正在不远处的滩涂上嬉戏。   高阳为了看清楚那只振翅从跟前低飞过的水鸟,忍不住挨近了桥边,怎么也料想不到,这个时候脚下陡然一滑……   此刻,距离那桥尚有数十步的距离,房俊突然听到了桥上传来的惊呼声。   然后就看到了原本立于桥上的窈窕身影此刻一歪,然后便越过了那汉灞桥低矮的护栏,径直坠落入那水流平缓的灞水之中。   “……不对啊,难不成剧本改了?”   程处弼看着陡然落入了水中的高阳,第一个反应就是李恪那小子擅自改动了剧本。   原本的英雄救美陆地系列,被他修改成了英雄救美水战系列。   “剧本,什么剧本,处弼兄,救人啊!”   房俊听到了落水声传来,然后看到了那个落水的女子正在扑腾着水花,下意识地大叫了一声就朝着那边冲过去。   程处弼也是懵了一下之后就反应了过来,李恪再贱,也不可能安排自家妹子落水,十有八九是突发意外。   两人朝着灞桥狂奔,那边的李明达不禁有些发急,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撩起裙角就想要冲过去,李恪赶紧拦住。   “妹子你可千万别冲动,你就在此等候,有为兄和程三郎在,高阳定然出不了事。”   看到三哥气极败坏地蹿了过去,更看到了程三哥哥与房俊也蹿上了桥,李明达终于稍松了口气。   ……   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半点水性也无的高阳落水之后,吓得已然是六神无主,偏偏春天水寒。   不大会的功夫,她就已然四肢发麻,整个人有下沉的趋势,顺着水流,缓缓地朝着离桥越来越远的方向飘去。   终于跑上了桥的房俊不由得大急,直接前冲,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   原本也想要跳进水中救人的程处弼看到房俊已经入水,又听到了身畔传来的吆喝声,一扭头就看到了李恪已然冲到了跟前。   此刻,眼看着房俊越游越远,程三郎不禁有些着急,这一带因为已经临近渭水,水面宽阔。   偏偏沿岸全是那种烂泥,若是救了人往两岸,指不定会被陷在泥中。   看着已经游出了十多米远的房俊,程处弼一低头,看到了自己腰上的腰带,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处弼兄你做甚?!”   “赶紧解腰带,快点,把带子都解了,结成长绳,一会好把俊哥儿他们拉回来,光咱们俩的不够,赶紧叫人拿腰带过来。”   “可……唉!都愣着做甚,赶紧给本王过来,把你们的腰带都解了拿来救人……”   “殿下这是在叫咱们过去?”蒙面匪徒甲忍不住有些懵逼地看向身边的蒙面匪徒乙。   “我也觉得应该是叫咱们……”   “你们还愣着做甚,李光,本王在叫你们,还不快过来!”   李恪气极败坏地大声吆喝道,很快,四名躲藏在灞桥两侧的蒙面匪徒连声答应着一边解着裤腰带一边狂奔而来……   一身史诗装备的大唐天子,此刻正好奇地眯起了两眼,详端着远处,那站在远处的官道旁边,朝着灞水方向东张西望的娇俏身影。   “咦,我好像看到了咱们家小兕子……” 第1563章 薅她头发,薅住她的头发就赶紧往回游   高阳在那冰冷的春水中,四肢已然疲软无力,此刻,她只能绝望而又留恋地看着水面。   手,已经再也无法触及空气,随着身上衣裙的拖拽,渐渐地向灞水的下方沉去,向着下游飘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耳中传来了一阵水花搅起的闷响,高阳勉强扭过了头,朝着声源来处看去。   她看到了有一个物体正朝着这边快速的游来,那衣服的颜色,正是方才曾经见到过的宝蓝色。   很快,她看到了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有力的胳膊正在奋力地划动着水,朝着这边飞快的游来。   高阳瞬间就如同被打出了肾上腺素一般,原本已经放弃的她,开始奋力地划动着手臂,想要主动靠过去……   “房小二,听我指挥,从她的身后靠近,薅她头发,薅住她的头发就赶紧往回游!   不要靠太近,防止被抱住,哎呀,你这小子怎么不听指挥。”   这个世界,没有人比他更懂得水下救护的程处弼扯起了大嗓门,双手合拢在嘴前大声地吆喝道。   一旁正在将一根根裤腰带连接成一条长绳的李恪听得一脸黑线,可偏偏又无法反驳。   毕竟他没有下水救人的经验,四位带着黑色头套的匪兵甲乙丙丁现在腰上的带子全都已经没了。   都只能拿手叉在腰上,防止裤子掉落。   李恪终于全部打上了死结,起身将那一端已经系上了石头的长绳递给了处弼兄。   只这个动作,就感觉到了下身的束缚一松,吓得他赶紧双手叉腰勒住下身的裤子。   程处弼对付这种没有裤腰带的下身松垮很有经验,双腿正好蹲成了马步,目光死死地盯着水花飞溅之地。   就在这个时候,程处弼看到了,他看到了房俊没有听自己的招呼,面朝着又奋起扑腾水花的高阳正面直接冲了过去。   然后,就看到了一个犹如游荡在灞桥下千年的披头散发女鬼,犹如八爪鱼一般死死地拽住了房俊。   然后施展了水蜘蛛擒拿手,整个人仿佛粘在了房俊的身上。   之前还矫健得犹如浪里蓝条一般的房俊瞬间四肢僵硬,犹如触电的王八一般。   啧啧啧,这傻小子,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害羞。   如果没有人帮助,你现在最应该干的就是先把那小姐姐打晕,这样你们俩才有活命的机会好不好?   程处弼心里边狠狠地吐了个槽,当既厉喝出声。“房小二,接住绳子。”   伴随着他的暴喝声,凭着他这些年苦练出来的掷手雷技术,系着绳子的石块划出了一道精准的弧线。   然后十分精准地堪堪越过了房俊终两米的距离,砸落入水。   此刻,整个人自打被高阳施展水蜘蛛擒拿手而动弹不得的房俊奋力地伸手过去,终于揪住了绳索。   “拉!”伴随着程三郎的暴喝声,桥上的一票纯爷们已经顾不上裤子会不会掉,纷纷出手相助。   匪兵甲乙丙丁连同蹿过来帮忙的李德,还有李恪与程处弼六个大佬爷们的扯动之下。   房俊与那高阳终于被拉出了水面,朝着汉灞桥的方向荡过去。   头方才紧紧地埋在房二郎的心口处,听到了那强有力的心跳博声之声,还有他怀抱着散发出来的温暖。   让原本已经绝望而又无助的高阳觉得仿佛自己依偎在世上最安全的港湾之中。   水面上的空气是那样的清新,可是此刻,那水花仍旧时不时地会拍打到脸颊上。   让她害怕地死死紧揽着房俊,生怕不小心,再一次滑落入那犹如无底深渊一样的河水深处。   在六个大汉的奋力拉扯之下,终于把这对男女给扯到了桥下方。   “妹妹,妹妹你怎么样,没事吧?”   李恪一脸紧张地看着这位十七妹,他跟十七妹的关系颇佳,不然,也不会为了她与房俊的婚姻大事,跟着处弼兄在这里呕心泣血练才艺设计英雄救美。   高阳张开了嘴,想要说话,此刻却内心一阵烦恶,一口清水,直接反涌上来。   此刻,整个人已经趴在了桥面上,朝着桥下方伸出了大手的程处弼等了半天,没能等来一只手,顿时不乐意地吆喝起来。   “放心吧,你妹没问题,喂喂喂,你们两个啥意思?准备抱到什么时候,能不能别当顾着眉来眼去,好歹伸只手给我?”   “……”同仇敌忾的高阳与房俊一脸黑线地看向这位,真想抄鞋扔到这家伙脸上去。   “你那张嘴怎么就那么讨厌?不知道这水有多冷吗?”房二默默地在内心疯狂吐槽。   “本姑娘不抱着过来救我性命的他,难不成还拥抱大自然?”高阳默默地在内心疯狂吐槽。   就在这个时候,房俊抹了把脸,双脚踩踏着水,朝着跟前仍旧死死地与自己紧贴在一起的高阳道。   “姑娘你快伸手,你先上去。”   听到了这话,高阳看着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   确定了,他就是方才那个引吭高歌的男子,方才上面的人叫他房小二……   “那你呢?”   看着这位形象尽毁,满头青丝几乎把整张脸都遮盖住的姑娘,原本那张楚楚动人的俏脸。   此刻已经不仅仅是妆花了,甚至有着十分强烈的喜剧效果,幸好房俊久在处弼兄和为德兄这两个经常出状况的妖蛾子兄台身边,情绪控制比较专业。   只是眼皮一阵猛跳,就控制住了表情,憨厚地咧嘴一笑。“我没事,你先上。”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终于憋不住了。下面的那位披头散发的大姐,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这特娘的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勾来搭去。   信不信老子现在拍屁股走人,让你们做一对水鬼鸳鸯。   一旁的李恪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水里边的场面,一扭头,看到处弼兄脸色越来越黑,一副就要开口怼人的架势。   很清楚这位处弼兄脾气一上来,那嘴能够把人心扎得血淋淋的李恪赶紧吆喝两声。   “妹妹你快点,赶紧伸手,俊哥儿他会没事的,他是大佬爷们比你扛冻。”   高阳的手伸出了水面,程处弼不耐烦地大巴掌用力一捞一扯,伴着高阳的一声尖利得刺破云霄的尖叫声。 第1564章 一群年轻人齐刷刷地,很有精神的叉着腰   李世民下意识地松缰驰马,此刻正在马车中的长孙皇后赶紧催促着车夫加快速度,跟上夫君。   李明达正在好奇地朝着汉灞桥的方向张望不已,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疾蹄之声。   下意识地回头扫了一眼又继续向东望去,只是很快,小可爱李明达陡然浑身一僵。   然后又缓缓地重新转过了身来。“爹爹?”   “哈,乖兕子,没想到吧?”李世民一个潇洒的滚鞍下马,将缰绳扔给了一旁的赵昆,就看着表情显得有些古怪的李明达大步走过去。   李明达绽出了一个意外的惊喜表情,脚步轻盈地来到了李世民跟前,乖巧地向亲爹一礼。   “女儿见过爹爹,见过娘亲,没想到你们也来踏春,都不提前知会一下女儿。”   “哈哈,爹爹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吗?”李世民乐呵呵地走到了近前,左右一打量,不禁眉头微皱。   “咦,乖闺女,怎么就你一人在此,你那些姐妹们呢?”   李明达看到了娘亲长孙皇后笑眯眯地打量着自己,只是娘亲的表情为何透出一股兴灾乐祸的意味。   李明达几不可查地扁了扁嘴,一脸可爱乖巧地道。   “爹爹,我是过来找三哥和程三哥哥他们玩的,他们也来踏春。   刚刚好像是十七姐失足落水,我想过去救人,三哥和程三哥哥不许,他们说桥上危险,就让我在这里等。   爹爹你看,就在那边。”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不禁脸色一黑,李三郎和程三郎集体露面了?   不过下半载话,直接让李世民原本黑下去的脸直接一白,闺女高阳落水了?   而就在这个当口,一声尖锐中透着惊惶的尖叫声从不远处传来,李世民赶紧快走几步。   就看到了数十步外的那灞桥之上,挤出不少的人,只是,这一声尖叫,不是高阳还能是何人。   “乖兕子你就留在此地,为父去去就来,赵昆,马!”   李世民二话不说,再一次跃上了马背,打马朝着那边疾行而去。   看到夫君已经赶了过去,心中微松的长孙皇后来到了跟前,打量着表情有些腼腆的李明达,不禁有些头疼。   “小丫头,那边怎么回事?”   李明达有些委屈地小声嘀咕道。   “女儿也不知道呀,方才我跟十七姐约好一起过来,可是十七姐害羞了,她说她在那边等我的……”   “行啦,娘又没怪你,赶紧随娘过去看看吧,来人,快从车上取条毯子过来。”   ……   她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都要飞了起来,好在旁边的李恪第一时间配合处弼兄,紧拽住了高阳的另外一只手。   两人合力将高阳扯到了桥面上,李恪看着这个湿淋淋的妹子,赶紧解下了身上的外裳给她披上。   程处弼仍旧在那里撅着腚在那里伸手往下扒拉,总算是逮着了房俊的手,用力一扯。   一旁的匪兵不知道甲还是乙赶紧从旁搭手,把这个膘肥体壮的房二郎也给拽到了桥上。   “怎么样,你没事吧?”李恪满脸担忧地看着妹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   “谢谢三哥,我没事……”高阳披上了他的外套之后,勉强冲李恪一笑,旋及目光就落在了旁边的房俊身上。   就看到了方才将自己救下的房俊此刻上了岸之后,就那么仰躺在桥面上,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程处弼吸了吸鼻子,站起了身来,瞬间就感觉到了裤子的松挎,赶紧双手叉住了腰。   虽然英雄救美计划发生了波折,但是,好歹从陆战系列变成了水战系列,结果仍旧十分的完善。   “哎呀,真是没想到,好在这位姑娘也没事。   我说贤弟你怎么这么能耐,自己水性也不咋的,居然就下水去救人。”   已然累得四肢无力的房俊实在是没功夫回应,大口地喘着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程处弼目光一转,打量了眼抬手正在妄图想要把披散下来的青丝都梳拢到脑后去的小姐姐。   然后就看到了站在她身边,同样叉腰维持着裤子不掉的李恪眼珠子陡然冲自己鼓了起来。   程处弼不乐意地白了一眼李恪。“我说贤弟你也不介绍介绍,这位小姐姐是你哪个妹妹。”   “父,父皇……”李恪嘴皮子有点哆嗦地道。   “……”程处弼下意识地一扭头,左边是俩戴着黑头套的匪兵,右边也是……   一转身,就看到了大唐皇帝陛下已经策马冲上了灞桥,身后边,还跟前眼珠子瞪得差点从眼眶里边脱出来的赵昆。   ……   李世民策马冲到了近处,这才下马,然后伸手将还在可劲叉腰的李恪直接扒拉到了一边去。   “高阳你怎么样了。”   没想到亲爹也会出现在这里的高阳摇了摇头,有些虚弱地解释道。   “爹爹,女儿没事。方才就是贪恋这里的风景,一不小心滑了一下,幸好,幸好三哥他们来得及时。”   “不然女儿可就见不到爹爹了……”   “好好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们几个,愣……给朕站住!”   正叉着腰就想要溜的程三郎以及匪兵甲乙丙丁齐刷刷地刹住脚步。   程处弼的心中有无数口槽,想要都卧上一卧,这特娘的叫什么事。   此刻,已然登桥而来的李明达噗呲一声,赶紧把脑袋埋进了娘亲的臂弯。   长孙皇后打量着程三郎还有那四个脑袋包着黑色布套,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一看就不像什么正经人装扮的家伙,眼皮一阵狂跳。   李世民黑着脸,忍耐着不发脾气,由着长孙皇后与李明达看护住高阳之后。   目光扫过那浑身湿淋淋艰难挣扎而起来的房二郎,眼中闪过一丝欣赏。   “你们几个,去给遗爱贤侄拿些保暖之物来,你们几个,跟老夫过来!”   李世民杀气腾腾地朝着灞桥的另外一头行去。程处弼看向李恪,李恪看向程处弼。   然后,长孙皇后就看到了一个奇景,李世民负着双手大步前行。   后方一群年轻人齐刷刷地,很有精神的叉着腰跟在后边。   “???” 第1565章 量你也不敢,你若真敢,那只能算你本事   长孙皇后、李明达等一干人全都脑子乱作一团。   一脸错愕地看着这帮子叉腰走路的家伙,这到底是什么鬼意思?   赵昆作为大唐皇帝陛下的忠心侍卫头子,自然看不习惯这些年轻人如此嚣张跋扈的姿势。   “程三郎,你们做甚,还不把手给放下来?”   程处弼赶紧拿下颔朝着那个方向晃了晃,小声地解释道。   “赵叔,刚刚为了救高阳公主,我们的裤腰带全在那边……”   走在前方的李世民一扭头,看到身后边一帮子叉着腰支愣着脖子的组合,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这才重新板起了脸喝道。   “赵昆,你赶紧去给这帮混帐拿几条带子来。”   来到了桥的另外一头,远离了妻子和闺女,李世民看着这只整整齐齐叉着腰,垂着脑袋的奇怪组合。   特别是那四个倒霉鬼,不但双手叉腰还在脑袋上罩上那种古怪的面罩,给人感觉很不正经。   李世民忍不住翘起手指头,朝着那边点了点喝问道。   “你们那是什么打扮?”   李光看到了陛下扫过来的目光,不禁有些肝颤,两腿一软,赶紧伏地请罪。   “陛下,微臣,微臣……”   李恪赶紧开口吱声道。   “父皇,他们是奉了孩儿之命,特地试戴处弼兄的新设计。”   程处弼扭过了头来,特娘的,这小子又开始来了背后插刀也就罢了,今天当面插刀是几个意思?   ……   “程三郎,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世民第一时间把目光落到了鼓起眼珠子正在瞪李恪的程三郎身上。   不知为何,看到这小子这副模样,李世民就觉得牙疼,成天尽闹腾妖蛾子。   抽他一顿吧,又嫌小题大作,不抽他一顿吧,心里边又梗得慌。   “叔叔,这还不是怪殿下,殿下非说自古以来,游侠儿行侠仗义的时候都喜欢蒙面。”   “我觉得蒙面不好,毕竟蒙面巾有可能扎不结实掉下来,这样容易泄露真实身份。”   “……”李世民看着叉着腰满嘴胡说八道的程三郎,还有站在一旁叉着腰连连颔首的李恪和那四个蒙面人。   脸色是越来越黑,冷笑连连。“给朕闭嘴,再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夫让你们尝尝肉皮之苦。”   李世民这话一出口,唾沫星子横飞,已经开始讲解到这种头套的舒适性问题的程三郎只能悻悻闭嘴。   特娘的,本想为了房二郎的婚姻大事,搞上一出英雄救美。   可结果没有想到,一身史诗装备的大唐皇帝陛下也会蹿来踏春。   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等人的策划与安排还是有漏洞。   早知道应该提前安排人手,看住官道避免被抓住现形。   此刻,一名侍卫强忍着笑意,提溜来了临时拿帛布撕成的布条,一人分发一根。   一帮人赶紧背转过身去,开始扎腰带,看着这么多大腚对着自己。   李世民心情不禁大恶,恨不得一人踹上一脚。   等到这帮子混帐玩意不再叉腰,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李世民拉下了脸,抚着长须,慢慢悠悠地道。   “想必你们也是为了他房二郎与高阳之事,煞费苦心了……”   听到了这话,程三郎的脑袋下意识就要点下去,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老家伙这是要诈人。   一旁的李恪可是被李世民称为英果类已的浪荡皇子,也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与处弼兄传递了一个眼神。   然后都扮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呆愣愣地看着李世民,仿佛他们是那样的天真可爱与呆萌。   岂不料,超级老司机李世民直接就笑出了声来,只是笑容明显相当不善良。   “呵呵……果然是你们两个混帐小子,若是平日里,哪怕是没有半分功劳,你们也绝对会叽叽歪歪老半天。”   “现在你们却这副模样,哈……当老夫真是傻的?”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卧槽!这个老司机,居然如此奸诈。   不过程处弼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梗起了脖子摆事实讲道理。   “叔叔你这话小侄可不爱听,我们可啥也没干,还特地赶去救了你闺女的性命。”   反正打死绝对不能承认英雄救美计划,不然程处弼怀疑自己活不到六月飞雪,指不定等待李恪的是一杯毒酒。   虽然有点夸张,但是一定要防备重女轻男的老家伙借机下毒手。   李世民闷哼一声,毒辣的目光,让程三郎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几不可闻。   李世民哪里猜不出真相,指不定这两个混帐小子,为了房二郎,想搞一出英雄救美的闹剧。   只是没有想到,高阳在桥上出了意外,他们就只能放弃计划,蹿上桥去救人。   虽然李世民气的想要抄大棒棒揍这两个混帐玩意一顿。   可是一想到方才那房二郎全身湿淋淋几近虚脱地瘫在桥上,还有这帮子年轻人为了救高阳也是拼尽了全力。   特别是这个时候,李明达那丫头,鬼鬼祟祟地已然挪到了桥这一头,看到了自己扫过去的目光。   赶紧乖巧地站定,朝着自己甜甜一笑,最终,李世民一肚子的火尽数无作无可奈何。   翘起手指头,差点戳到李恪与程处弼的鼻尖上。   “你们两个,怎么就不能安稳安稳,让老夫也能够清静一下?”   “陛下,我们真没干坏事,我们真的是好心办事,只是没想到今天高阳公主殿下出了意外。”   “不过这给小侄提了个醒,陛下,咱们长安周边的桥梁也应该加以修缮。   最好搞成那种宽阔平缓的水泥桥,增加护栏高度……”   “你给老夫闭嘴!”李世民抬脚虚踢,程处弼秒怂闭嘴。   得,老子可是大唐最能干的才俊,兢兢业业到连踏春这样的休闲娱乐活动。   都不忘要搞好大唐的基础设施建设,难不成你舍得对这样的才俊动手动脚?   呵呵……量你也不敢,你若真敢,那只能算你本事。   李世民打量着这两个低眉顺眼,就好像是天底下最老实乖巧的后生晚辈一样的程三郎与亲儿子李恪,嫌弃地摆了摆手。   “房俊成亲之后……你们两个混蛋就给老夫立刻启程,滚到东都洛阳去,莫要在老夫跟前碍眼。” 第1566章 贞观十五年的第一场雪招你还是惹你了?   程处弼看着李世民离开的背影,看到了小可爱李明达脸上挂着调皮的笑容揽住了李世民。   然后父女二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李世民还愤愤地又回过了头来瞪了一眼,然后父女二人这才登上了汉灞桥从容离开。   李明达还乘着亲爹不注意地当口,回眸一笑,那副古灵精怪的模样,看得程三郎不禁心头一暖。   他焉能不明白,方才之所以李明达会出现在桥这一头,分明就是担心她亲爹想要耍拳脚下黑手。   毕竟李世民虽然跟他爹一样不爱讲武德,可好歹不乐意在自己闺女跟前败坏自己斯文儒雅的长辈形象。   不然,方才李世民那一脚可就不会是虚踢,而是会直接踹在自己那结实挺翘的铁臀之上。   李恪这位在亲爹跟前一点地位也没有的亲王殿下心有余悸地与处弼兄并肩而立。   “处弼兄,幸好你据理力争,不然咱们弟兄,怕是今日要丢大丑了。”   “呵呵……我说贤弟你啥意思?直接当面朝我腰上扎刀子。”   “处弼兄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李恪赤急白脸地梗起了脖子道。   “小弟我那是实在想不到法子,可是咱们打死不能承认想要搞什么英雄求美。   不然我觉得我爹能让赵昆他们把咱们哥几个全扔河里去洗脑子。”   “小弟苦思无计之下,这才想到了智计百出的处弼兄你,只有把责任往你身上一推。”   “小弟我相信以处弼兄你的急智,一定可以解决问题,你看,现在咱们哥几个不就毫发无伤吗?”   “哈!毫发无伤,知道不知道方才你爹的脚离我的腚就只差这么一丁点的距离……”   “成成成,是小弟的错,好了好了,兄台你顺顺气,莫要着恼……”   李恪这货舌绽莲花之下,又心疼地许诺了不少好处,程处弼这才看在二人那深厚的兄弟情谊的份上,不再追究他当面插刀之事。   ……   李世民笑眯眯地让人搬来了马扎,让那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衣物的房二郎坐在身边。   “遗爱贤侄,来来来,快些坐下,今日是怎么回事?”   “今日小侄我和处弼兄他们一起到这边来踏春,当时小侄正在跟处弼兄在灞水边聊天。   然后就看到了殿下落进了灞水里,当时小侄就与处弼兄一起冲过去。   看到殿下被水流已经冲出了一段距离,小侄就跳进了灞水里救人……”   在他的详细描述之下,李世民这才知晓了事情的大概,不禁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方才他行走在那木头搭建的灞桥上时,也注意到了这桥面颇为湿滑,这还好是在北方。   若是在更加多雨更加潮湿的南方,怕是会更加的危险。   不禁又想到了程三郎那小子方才所言,虽然方才那小子应该是想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但是李世民不得不承认,那小子说的挺对,长安城八水环绕,桥梁众多。   但是几乎绝大部份都是这样的木桥,若是像程三郎所言,全部都修建成那种结实而又牢固,宽阔而平整的水泥桥,也利于长安的百姓以及商旅往来。   罢了,回头有机会再向那小子打听水泥桥怎么造,现在嘛,呵呵,看到那小子就觉得不乐意。   就在这个时候,已然在马车里边更换上了一身衣物,重新打理过了头发与妆容的高阳重新出现在了李世民的跟前。   看到了高阳与长孙皇后相携行来,李世民站起了身,打量着这位闺女。   然后一扭头,看向那边也已经起身的房俊,不禁嘴角一扬。   “还真是巧了,高阳啊,救下你性命的正是为父给你指婚的房二郎。”   此刻业已经脱离了险境,又有父皇在侧的高阳想了想,还是咬着牙红着脸前行了两步,朝着房俊微微敛身。   “谢过房公子救命之恩……”   看着已经不再披头散发,露出了靓丽动人俏脸的高阳,房俊不禁有些拘紧地赶紧侧身避让,然后还了一礼道。   “不敢不敢,殿下莫要折煞微臣。”   “行了,你这小子也忒拘束了,自个放松一点。”   看到房俊那副模样,李世民抚着长须笑道。   “就是,房家哥哥,你方才唱歌的时候一点也不紧张,怎么这会子倒紧张起来了。”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陡然一僵,侧过了身边,就看到了乖闺女那张巧笑嫣然的俏脸。   李世民压低了声音小声地嘀咕道。   “闺女你这不会是开玩笑吧,这小子会唱小曲?”   “对呀,唱得很好听的哟,不信你问十七姐。”李明达嫣然一笑,抬手祸水东引。   正悄然地用好奇目光打量着房俊的高阳听到了这话,朝着转过头来的李世民微微颔首笑道。   “是的爹爹,房公子唱得可好听了,女儿,女儿很喜欢听……”   说到后半截的时候,高阳俏脸微微一红,眼波流转,悄然地看向一旁一脸懵逼的房俊。   一直处于旁观看戏模式的长孙皇后看到了高阳的神色和举止,不禁心中一动。   笑吟吟地走上了前来朝着房俊温言问道。“贤侄你也会唱曲?”   ……   房俊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嘿嘿了两声,迎着那一双双探究的目光只能硬起头皮道。   “那也是多亏了处弼兄与为德兄他们,为了发掘小侄的才艺,小侄也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能唱歌……”   一听到程、李那两个妖蛾子,虽然李世民顿时有些不乐意地呵呵一乐。   “谁还不会哼上两曲。”   “爹爹真厉害,什么都会。”   不愧是最善解人意的小可爱,李明达先小小地拍了一记亲爹的马屁,这才话风一转。   “房家哥哥方才你唱的那首曲子叫什么来着?”   “那叫《贞观十五年的第一场雪》。是处弼兄作的词和曲,处弼兄为了这首曲子,还特地教会了小侄用程氏琵琶。”   “……就为了这样一场雪,那小子就特地写下了词曲?”   李世民砸了砸嘴皮子,老夫就不明白,贞观十五年的第一场雪,是招你程三郎,还是惹你程三郎了?   还有那程氏琵琶又是什么鬼?一种拿来劫富济贫的兵器吗? 第1567章 你婆娘披头散发像个女鬼似的时候你挺正常   李世民的内心正在疯狂吐槽,表面虽然努力控制情绪,可是终究还是有少许情绪流露了出来。   长孙皇后看到夫君那副模样,焉能不知道夫君是什么样想法。   咬着红唇,强忍住嘴角眉梢的笑意,内心却其实是惊奇。   房二郎那孩子,长孙皇后可是见过多次,他是什么样的人,长孙皇后大概也了解一些。   而他的身上居然出现了一种能够让两个女儿都如此夸奖的才艺,这倒真让长孙皇后心生好奇。   “既然如此,那贤侄你便再唱上一回,让老身也欣赏一下。”   高阳鼓起了勇气,红着俏脸把之前李明达告诉自己的东西低声陈述出来。   “母亲,房公子唱歌,需要弹奏程氏琵琶伴奏才能唱得好……”   没想到高阳居然会主动站出来替房俊说话,这着实让长孙皇后有些意外。   毕竟,高阳一向对于要下嫁予房俊,似乎一直有些郁郁,长孙皇后作为后宫之主,焉能不知。   只是没有料想到,这才转眼的功夫,出来踏春一趟,这就转了性子。   看来呀,方才这房俊见义勇为的行为,想必已然打动了这位性子高冷傲娇的高阳。   “既然如此,夫君,咱们让这小子去取乐器来唱上一曲,正好请夫君点评一二如何?”   看到观音婢也甚是好奇,今日本就是想过来陪伴闺女和妻子踏青寻开心的李世民自然不会反对。   “也好,遗爱贤侄你快去把那程氏琵琶拿过来给老夫好生瞧瞧。”   房俊大声地答应了一句之后,直接转身朝着远处飞奔而去。   而此刻,程处弼已然与李恪鬼鬼祟祟地绕了远路,蹿回到了凉亭下,抄起了美酒一口抽干。   然后开始拿烤得滋滋冒油色泽金黄的肉串压惊的当口,就看到了房二郎犹如被狗撵一般连滚带爬地蹿了过来。   方才差一点点就被亲爹收拾,最终劫后余生的李恪,此刻又恢复了贱兮兮的本性。   看到了房俊那般模样,顿时一乐,提溜着一只烤得喷香的鸡腿迎上前去。   “俊哥儿你这是咋的了,被我爹踹了?”   房俊直接把将李恪这个人憎狗嫌的家伙先扒拉到了一边,想想又赶紧一把将李恪给提溜回来。   然后一脸惶急地朝着兴灾乐祸咧嘴直乐的处弼兄与一脸黑线的为德兄求救。   “二位兄台,你们可得拉小弟一把。”   “你先等会,咋的,计划暴露了?”李恪不禁脸色一变,下意识地道。   “计划,什么计划?”房俊一脸懵逼地反问道。   程处弼不乐意地拿把李恪扒拉到了一边去,笑容亲和地拉着房俊走到了另外一边。   “行了,莫听你为德兄胡说八道,来来来,告诉为兄,想要我们怎么拉你。”   “皇后娘娘想要听小弟唱歌,高阳公主殿下她说我要有乐器才能唱。   陛下就放我回来拿乐器。可是小弟我紧张啊,我怕我到时候……哎呀,我说处弼兄你打我做甚?”   “你紧张个屁,那是你婆娘,你媳妇,你要是这样的心态,怎么把她给娶进门。   难不成每天进卧室上床之前,你还得对你媳妇先来上一套三拜九叩之礼?”   凑过来想要插嘴的李恪听到这话,直接抱着肚子笑得差点在地上打起了滚。   房俊的脸色迅速地黑了下去,一脸黑线地看着跟前义正辞严的处弼兄,感觉自己被污辱了,偏偏还无法反驳。   最终只能弱弱地辩驳两句。“怎么可能,小弟我再怂也不可能那个样子。”   “呵呵……我信你个鬼。”程处弼恨铁不成钢的差点把手指头戳到俊哥儿的鼻尖上去。   “给我打起精神来,你也不好好想想,刚刚你婆娘披头散发像个女鬼似的时候。   你那个时候应对就很正常,怎么这会子又变得这么怂了?”   “处弼兄,你能不能先停一停……小弟我的肚子,那可是我妹妹,拜托你能不能别这么埋汰人?”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定定地看着跟前有些忐忑的房俊。   这是自己斩鸡头烧黄纸多年的好兄弟,他可不希望兄弟日后头上绿意盈盈,芳草萋萋。   看到程处弼负起双手,定睛看着房俊不说话,李恪不禁有些心虚,处弼兄不闹妖蛾子的时候,盯着人那种压力会更大。   房俊被处弼兄看得头皮发麻,最终硬起头皮,朝着程处弼一礼道。   “小弟我知道处弼兄你是好意,还请处弼兄放心,小弟一定会做个真正的男人。”   程处弼微微颔首,大手重重地在房俊的肩膀上拍了拍这才沉声言道。   “俊哥儿你要记住,那是你的未婚妻,可以后就是你的媳妇,你们是要同床共枕的一家人,而不是什么公主殿下。   你如果连这样的身份转变都做不到,你就是恭请公主殿下到你家久住,然后你们一家毕恭毕敬地供着玩?   那你还不如出家当个和尚去翻译什么天竺经文得了,省得让你爹娘再继续为你操心。”   “嗯,法号为兄我都替你想好了,出家之后,你就叫辨鸟,这个法号总比辨鸡要好听。”   “……”李恪与房俊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一本正经的处弼兄。   前面的话还很正常,有开导人心的警示作用。   可是后面那些话是什么鬼意思,还有,老子为什么就非得出家,还特娘的法号辨鸟?另外辨鸡又是谁?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既然他们想要听,没关系,我跟你为德兄再帮你一把,替你站台,称心,过来……”   程处弼想了想,回头过去,招呼邓称心他们把程氏琵琶还有李恪的琴拿过来。   房俊愣愣地看着处弼兄快步而去,愣在原地,若有所思。   “莫听处弼兄后面那些胡说八道的话。   不过良药苦口,处弼兄之言,为兄也觉得甚是有道理,一家人就该有一家人的样。   你若成了亲,把我那妹妹当成公主,自认下官,呵呵,那你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喽。”   “多谢二位兄台一片苦心,小弟懂了,嗯……小弟一定不敢忘记二位兄长之教诲,时刻牢记。”   房俊肃容朝着李恪与抄着程氏琵琶又走了回来的程处弼一礼正色道。 第1568章 天底下,没有人比他更有才华,没有人!   此刻,一干公主、长公主们听闻陛下和皇后娘娘齐至,也纷纷赶了过来见礼。   李世民夫妻神态轻松地跟这些妹妹还有闺女们聊天谈笑。   而旁边不远处,小可爱李明达正在小声地跟那些姐妹们和姑姑们和小姑姑们嘀咕。   听闻方才唱歌的房二郎要过来唱歌,一干原本见完礼之后就想继续去放纸鸢,又或者是到水边漫步嬉戏的女子全都停下了脚步。   而那边,李世民站起了身来活动了下四肢,就看到一干妹妹和闺女全都三五成群地聚集在此。   丝毫没有想去踏青玩耍的意思,不禁好奇起来地小声询问那位手中拿着纸鸢的小闺女衡山公主。   “乖闺女,你不是最喜欢放纸鸢的吗,怎么不去呀?是不是想要爹爹陪你。”   才七岁的衡山公主朝着亲爹甜甜一笑奶声奶气地道。   “爹爹,姐姐说一会那个唱歌很好听的哥哥又要过来唱歌,也我也听。”   “哦,哈哈,连你也觉得好听呀,那爹爹倒真要好好……那两个家伙怎么也来了?”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僵硬,他看到了过来的不仅有房俊,还有恪儿和程三郎那哥俩也蹿了过来。   得,妖蛾子三人组又齐活了。   这个时候,原本在疾步前行的房俊看到了不远处那一大票的皇族年轻女性,整个人也是一愣。   程处弼打量着那些小姐姐们,不禁大乐,拿胳膊肘顶了顶李恪。   “我说贤弟啊,你爹和你爷爷挺能耐的嘛,光是还没出嫁的公主和长公主就有这么多。”   李恪不乐意地瞪了处弼兄一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我爹就在前边蹲着好不好。   “处弼兄,能不能在这样严肃的场合,不要讨论这么不正经的问题。”   “刚刚我爹勉强放过咱们哥俩一马,回头再闹妖蛾子,呵呵,小弟我可还想多活几年。”   “二位兄台莫闹了行不行,小弟我紧张。”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砸了砸嘴,上前大巴掌再一次落到了房俊的肩膀上,压低了声音道。   “紧张个屁,两眼一闭,整个世界就只会剩下你和你的音乐。”   “你要告诉你自己,你是为音乐而生,他们,都只会成为你歌声的崇拜者。”   ……   在程处弼的叽叽歪歪声中,房俊终于重新振奋了起来,终于不再那么紧张地大步前行。   李世民也终于看清楚了这房俊抄在怀中的那把程氏琵琶,长的就跟个中间给剖开的扁葫芦,中间还插了一根木棍似的。   嗯,不愧是程家的产物,就跟那《顺溜之百家姓童谣》似的,就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李世民笑眯眯地负着双手晃晃悠悠地迎上前去。“哎哟,这是什么玩意,就是程氏琵琶?”   听到了李世民这话,程处弼当然要维护自己的作品。   先是炫技似地弹拔了几个和弦,这才在李世民那讶然的目光中,洋洋得意地解释起来。   “是的叔叔,此物乃是小侄我借鉴了大唐的系列弹拔类乐器,自己搞出来的带音孔的弹拔类乐器。”   “……少跟老夫废话,赶紧的,老夫倒要好好听听,这小子唱个小曲能唱出什么味来。”   看到这小子一副尾巴要翘上天的架势,李世民顿时不乐意了。闷哼了一声,径直扭头而去。   心里边倒是升起了丝好奇,倒真没想到,那个长得跟扁葫芦似的程氏琵琶,音色倒真与现如今的弹拔类乐器颇为不同。   “……贤弟,来吧。”莫明其妙被李世民怼了一句的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   罢罢罢,他强任他强,明月照大江。   不讲武德之人何其多也,没必要计较,自己佛系一点。   回头弹个大慈大悲咒自己爽一下,提神醒脑外加平心静气。   李恪这位面如冠玉的吴王殿下席地而坐,那张名贵的古琴就搁在膝上。   房俊站在最前方,抄起了手中的那把程氏琵琶,而程处弼作为曾经的非职业重金属摇滚乐队吉他手兼主唱。   很懂得配合对方,斜站在房俊的身后,只向正面的观众们露出了半张冷峻的脸庞。   顺便小声地提醒房俊一句。“愣着做甚,闭眼,酝酿情绪,想象你现在就在那场风雪里……”   听到了处弼兄站在身后满嘴骚话,房俊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顺势闭上双眼。   嗯,在处弼兄的叽叽歪歪声中,房俊方才那个蹦得十分欢脱的心脏,终于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然后,一只手的手指按在琴弦之上,另外一只手开始弹奏起来。   原本那低声的议论声渐渐地平息,一干长公主、公主以及她们的亲随侍从,也都凝神朝着这边观望。   李恪席地而坐之后,伴随着弹拔琴弦,一前一后前伏后仰,自以为很潇洒从容。   可是落到对他们印象恶劣的亲爹眼里,总觉得这小子跟那被夹子拽住了腿的野兔似地在那一个劲蹿,可又偏偏蹿不脱。   房俊闭着双眼仰起脑袋,犹如盲人一般摸索着琴弦弹拔,至于程三郎就好像颈椎有毛病似的拱头弯腰在一旁配合伴奏。   当那充满了异域情调的音乐声开始回荡在灞水之畔,房俊抿了抿嘴,终于开嗓放声高歌。   “贞观十五年的第一场雪……”   ……   那沙哑而情感丰沛,能够打动人心的高亢嗓音,回荡在这片汉灞桥岸边。   歌词过于直白,可是又偏偏随着他那极富特质的嗓音演绎之后,令人回味不已。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从最开始的满脸错愕,到得后来的享受与欣赏,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倒真是长了一副好嗓子。   高阳愣愣地看着引吭高歌的房俊,那动人的旋律相伴之下,令自己怦然心动的歌声,仿佛再一次撩动了自己的心弦。   李明达看着那表情刻意很冷酷,弹拔着乐器时,还会时不时抽风般甩甩脑袋的程三哥哥。   险些笑场,心里边甜滋滋地,份外地骄傲。   虽然房家哥哥唱得极为好听,可是莫要忘记了,最大的功臣,可是程三哥哥。   是他发掘出了房家哥哥的歌唱天赋,是他谱的曲子,他写下的歌词。   他甚至为了这首歌,制作出了动人好听的程氏琵琶。   天底下,没有人比他更有才华,没有人! 第1569章 你跟俊哥儿都算是有特殊才艺的人   一曲终了,久久这才有人开腔说话,因为都是女子说话矜持,声音不大。   但是字里行间,皆是对那房二郎的夸奖赞喻之词。   这让摆着脑袋操琴,累死累活,却也没有人搭理的李恪很不乐意。   “处弼兄,你看看,这都还是小弟我的亲妹妹亲姑姑。   一个二个全在那夸房小二,居然把咱们哥俩晾在这。”   “他们也不想想,是谁作的词,谁作的曲,谁给那小子伴的奏。”   听到了李恪这些吐槽,这让程处弼不禁想到自己所在的那个娱乐业极度发达的年代。   真正支撑那些行业的,正是像自己这种默默无闻,呕心血泣作出无数奉献的劳苦大众。   但是,永远光鲜亮丽,赚得最多的,永远是那些站在前台,站在闪光灯下骚肢弄首的极少数人。   程处弼犹记得,自己曾经在一次值夜班的时候,看到过一个选秀节目。   这个节目,似乎是为了表达一定意义上的公平,要选出一些优秀的唱作人。   他犹记得,一位年过五旬的老者,平静地告诉那些评委与观众,他就是《红豆》的作者时。   评委与观众的讶然,仿佛就像是听到了一个震惊的大瓜。   一思及此,程处弼大巴掌落在李恪的肩膀上,打量着他那张眉目如画的英俊脸庞上。   唔……这小子要是能够再娘炮一点,抹点胭脂,涂点口红。   眼神在撩人一点,哼哼哈哈地唱点小曲,指不定就在后世能够成为一位优质当红流量明星。   “处弼兄你想做甚?”看着处弼兄那张恶意满满的审视表情,李恪直接就毛了,总觉得处弼兄是在想什么很不正经的事。   “没事,我想说的就是,你跟俊哥儿都算是有特殊才艺的人。”只不过他靠嗓子,你靠脸。   程处弼嘿嘿一乐,然后摸了摸自己这张性格型男,轮廓分明的硬郎面容。   像自己这样多才多艺到难以计数,内涵丰富到令人发指,才华横溢到水漫金山的真男人纯爷们,唔……   才能够赢得像小可爱李明达,又或者是武姑娘这样的女性中最杰出人士的芳心。   至于像李恪这种不用打胭脂就可以直接扮演小奶狗的小白脸,更适合那些年纪较大,生活较空虚的富婆。   不过看到李明达这个小可爱巧笑嫣然地走了过来,程处弼赶紧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露出了一个亲和的笑容。   “程三哥哥,你好厉害呀。”   “哈,有吗?”   “当然,房家哥哥能够唱得这么好听,还不是因为你。”   看着李明达那张俏丽明艳的脸蛋,还有那笃定的语气,程处弼也不禁心中一暖,开怀大乐。   李恪这位既不是演唱者,更不是词曲作者,连乐器发明者都算不上的妖蛾子成员不禁一脸唏嘘地仰天长叹。   当真有一种人间不值得的萧瑟零落之感,恨不得现在就打马蹿回府里。   扑进伽蓝的怀中,好好地感受一下温暖,寻找一下慰藉。   ……   此刻的高阳,耳朵里边传是一帮子姐妹和姑姑们的窃窃私语,话里话外的羡慕与赞赏。   让高阳既兴奋又有一股子窃喜般的得意,打量着这位面容立体,轮廓刚硬的房二郎。   想到了他跃入了冰冷的河水中,一往无前地朝着自己游来的那一幕。   以及他紧揽着自己,感受到他温暖而又有宽厚的胸膛,还有那有力的心跳声,还有那打动人心的歌喉……   之前,一直对于自己的未来充满着悲观情绪的高阳,此刻,却有满满的期待与欢喜。   那边,房二郎此刻正站在父皇跟前,带着一脸憨厚的笑容,拿着手中的乐器不知道在解释着什么。   高阳不禁想到了,若是日后,自己与房二郎成亲,自己便可以坐在他的身边。   听着他他弹奏着乐器,看着他只为自己一人而歌……   长孙皇后缓步上前,悄然地站在了高阳的身畔。   眼角的余光,将高阳的情绪变化,还有她俏丽的脸蛋上那醉人的酡红与甜笑尽收于眼底,不禁唇角微扬,轻轻地咳嗽了声。   “高阳,觉得房二郎如何?”   高阳看到了长孙皇后投来的目光,还有那眉梢眼角的笑意,俏脸越发地滚荡,赶紧垂下了眼帘,有些心慌地小声答道。   “母亲,母亲怎么会这么问?”   长孙皇后抬起了手,替她将腮边垂散下来的青丝向后拢了拢,温言笑道。   “好了,老身就只是问你一问,若是你与那房二郎能两情相悦。   那自是再好不过,也省得你父亲为你忧心。”   “母亲,女儿……女儿会与房二郎他两情相悦的……”   越是说到后边,高阳的声音越低,羞不可仰地垂下了头,长孙皇后抬手轻揽住了她的肩膀,笑意吟吟地看向前方。   唔……小兕子又晃晃悠悠地凑到了那边去,跟程三郎那小子正聊得眉飞色舞,眉开眼笑。   旁边的恪儿的表情,则显得有些萧瑟与无奈。   长孙皇后打量着在场的一干儿女,心中甚是欣慰,高阳若是嫁了,接下来……唔,不过让程三郎那小子去洛阳担当重任也是极好的。   至少可以让小兕子多留在宫中几年,自己这个做母亲的,也希望女儿能够多在身边呆得久一些。   ……   李世民作为一位对于弹拔类乐器颇有研究的皇帝,从房俊的手中接过了那把程氏琵琶详端了半天。   学着房俊的姿势拿捏住也弹拔了几下,仔细地倾听着那颇有特色的音质,不禁稀奇地称赞了句。   “老夫倒真没有想到,开了音孔,与不开音孔的弹拔类乐器音色会差别如此之大。”   “贤侄,这真是那小子鼓捣出来的?”说到这句的时候,李世民的嘴角朝着那边歪了歪。   房俊目光一扫,就看到了此刻笑容倍显憨厚与温暖的处弼兄。   呵呵……平时跟弟兄们在一起的时候。处弼兄的笑容大部份时间都很不正经。   但是现在,他在晋阳公主跟前,笑得就跟纯情懵懂大男孩子似的。   看得房俊连连撇嘴,成天咕叨自己是个童男子,结果藏得比为德兄这位老司机还要深。   默默地吐了两句槽,房俊便老实憨厚地冲李世民这位未来丈人礼貌地点了点头。   “是的,小侄听闻,为了制作这程氏琵琶。   处弼兄和为德兄还特地去太乐署请了咱们大唐顶尖的乐匠帮助。”   “有意思……这把是他送给你的?” 第1570章 幸好老子也不是善类,咦?不对……   李世民打量着这把弹拔类乐器,他本身也是一位业余音乐家。   当然,他的音乐才华,自然是遗传自他的亲爹,大唐开国皇帝李渊。   要知道,大唐弹拔乐器高手里边,他爹李渊,绝对可以排进前五的那种。   一手琵琶,便是一干宫中乐师也要汗颜不已。   而且不光是琵琶,不论是月琴、柳叶琴,甚至是波斯的都特尔等,亲爹也都能够耍得有模有样。   现在程三郎那小子搞出了这么一把新鲜的弹拔类乐器,呵呵……   自己作为一位孝顺的儿子,自然不可能见到这样风格迥异的弹拔类乐器之后,眼睁睁放过。   房俊下意识地点了点脑袋。“是的,处弼兄之前给小侄弄过一把,乃是太乐署的洛大师亲手所制。”   一想到那把程氏琵琶沉是沉了点,可好歹音色绝佳,不过令人遗憾的是,最终又被厚脸皮的处弼兄换了回去。   “……后来就给小侄换成这把,他说这种轻便易携一些。”   李世民抄着这把在手中拈量了几下,这程氏琵琶感觉要比一般的琵琶要更轻便一些。   似乎在材质上,也与一般的琵琶有所差异。   李世民扭过头去,就想招呼程三郎过来,就看到了闺女正跟程三郎在那里吹牛打屁,很是眉飞色舞的模样。   不由得心中大恶,将这把琵琶递给了房俊,然后朝着他叮嘱了两句,看着抄着琵琶的房俊快步朝着程处弼那边跑去。   “找我?”程处弼翘起了大拇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子尖,有些懵逼地抬起了头来。   就看到了不远处,李世民笑眯眯地朝着自己勾了勾手指头。   一副不良斯文人勾引良家妇女的架势。呸……是不怀好意的长辈,想要收拾诚实敦厚的后生晚辈的架势。   “程三哥哥,你快过去吧,我爹叫你呢。”   程处弼只能朝着李明达憨厚一笑,不过,自己一个人去面对李世民,呵呵……   程处弼下意识地伸手往旁边一捞,顺便露出了一副口蜜腹剑的笑容,结果特娘的居然捞了个空。   “好吧,那个贤……我说贤弟你怎么跟被鬼撵似的,跑那么快做甚?”   李恪已经蹿到了不远处,一脸兴灾乐祸的表情。   “处弼兄你就别叽歪了,赶紧吧,我父皇找的是你,又不是小弟。”   程处弼悻悻地瞪了一眼这个大难临头各自飞,只可共富贵不可共患难的浪荡皇子。   然后笑眯眯地扯了一把还愣在原地的俊哥儿。   “走走走,陪为兄一块过去,莫要跟你为德兄学,一点也不讲义气。”   李明达紧紧地抿着嘴,直到程三哥哥叽叽歪歪的发着牢骚,扯着一脸懵逼的房家哥哥离开之后。   李明达赶紧转身,抬手捂住嘴,再不控制下,她真的很担心自己笑出声来。   “处弼兄你拽小弟做甚,陛下说是要见你,又不是见我。”   房俊一脸黑线,可奈何没有处弼兄力大,生生被拽回到了未来老丈人跟前。   程处弼这才点头哈腰地赔笑向这位意图不明的大唐皇帝陛下恭敬一礼。   “小侄见过叔叔,不知道叔叔唤小侄过来所为何事?”   “老夫让你过来,自然是有事要寻你商量,想必贤侄你也知道。”   “太上皇他老人家,精于音律,而且最擅长弹拔类乐器,不论是琵琶、柳叶琴,又或者是其他的。”   “太上皇他老人家都颇为精通,而且还多次让老夫替他搜寻一些罕见,又或者是我大唐未曾见过的乐器,以此收藏为乐……”   “你这程氏琵琶,倒也颇为奇异,今日老夫既然见到了,呵呵……”   听到了这声呵呵,程处弼也差点呵呵出声,下意识昂首挺胸道。   “叔叔不用客气,只管拿去就是了,俊哥儿,来来来,回头我再送你一把,赶紧把这把给取下来给陛下。”   “……”房俊一脸黑线地看着笑眯眯朝着自己连连勾手指头的处弼兄。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打量着这个送出去的东西又要拿回来再送一遍的程三郎。   “遗爱贤侄,这里没你的事,嗯,到一边去,老夫要好好的跟程三郎聊上一聊。”   听到了这话,如蒙大赦的房俊直接扭屁股就跑,把程三郎一个人扔在了原地。   看到房俊已经离开,李世民不乐意地板起了脸,阴恻恻地道。   “你小子,送出去的东西还想拿回来送给上皇,老夫看你这胆也太大了吧?”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小声嘀咕道。   “叔叔瞧你说的,方才小侄听你的口气,似乎你想要现在就要。”   “对啊,方才房二郎可是说过,你身上这把程氏琵琶,可是出自那太乐署的洛大师之手。”   “怎么,舍不得把好东西送给太上皇?”   “我这把?”程处弼低脑袋,看着自己跟前这把以黑檀木为背,以梧桐木为面板。   经由国家级乐器制作大师洛某某呕心泣血制作出来的可以作为传世藏品的好宝贝。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不讲武德的皇帝陛下连自己想要拿来传家的宝贝都要算计走。   程处弼满目悲伤地看着怀中的好宝贝,心中却阴恻恻一笑,幸好老子也不是善类,咦?不对……   这句话应该怎么说来着,应该叫幸好老子也不是善与之辈。   早就已经考虑到各种各样的情况,以及携宝四处瞎溜达所导致的可能性。   “既然叔叔想要,也不是不行,只是,小侄实在是有些担心太上皇帝他老人家耍不动。”   “???”李世民听到耍不动这个形容词,整个人都黑了。这小子这是什么样的屁话?   “程三郎,莫要胡说八道,你这是乐器,又不是兵器,哪还有耍不耍得动的道理。”   “赶紧给老夫拿过来,怎么,难道你还想要让老夫背负上一个强抢晚辈东西的坏名声?”   看着一副义正辞严嘴脸的厚脸皮大唐天子,程处弼无可奈何地将背负在身上的趁手乐器给解了下来。   “叔叔,小侄真不是胡说,这玩意怕也就小侄这样既有才艺,又有力气的音乐人才能耍得动。”   李世民没理会程三郎的胡说八道,下意识地伸出了单手一提,瞬间脸色一变。   “你小子啥意思,还不撒手。”   “……” 第1571章 你程三哥哥鬼点子多得很,谁赚谁吃亏难说   程处弼只能悻悻地松开了十指,不过他真不是杠,觉得自己有提醒的必要。   “不是小侄不想撒手,是这玩意沉,叔叔你小心点……”   就在程处弼小心翼翼地松开十指的瞬间,李世民脸色再变。卧槽?!   下意识地从单手变成了双手,这才稳稳地接着这把死沉死沉的程氏琵琶,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刚刚自己拿在手里边耍了半天的那把房二郎的吉他,六七斤也就顶天了。   可特娘的程三郎手上的这把程氏琵琶,怕是没有三十斤,怎么也得有二十五六斤。   李世民可是记得,秦琼的双手锏怕也就这个份量。   “程三郎,你这是乐器?!”李世民一脸黑线地掂量着手中的这把重武器,鼓起了眼珠子瞪着程三郎。   二十五六斤,那可真特娘的是拿来劫富济贫的趁手兵器。   怕也就只有膘肥体壮的糙老爷们才能够耍得动,耍得自如。   虽然李世民乃是马上皇帝,可是多年不上战场,抄着这玩意,实在是有点嫌沉。   程处弼表情显得那样的无辜,目光也是那样的懵懂。   “对啊,这是洛大师为小侄特地打造的,因为小侄觉得用那些太轻的程氏琵琶觉得不趁手。”   程处弼当然不会告诉李世民,实际重量只有十六七斤的样子。   不过,考虑到自己身边全是膘肥体壮的武家子弟,糙老爷们。   占起便宜来都是不讲武德的典型,所以,为了防止被一票弟兄们强取豪夺。   程三郎可是煞费苦心,特地让人在音箱里边,安装着了好几坨铅锭。   当时那位乐匠一脸懵逼,想不明白程三公子是想要做啥,程处弼很语重心长的告诉对方。   自己是武家子弟,不能光搞音乐而忘记本职工作。   一边弹琴一边还不忘记锻炼身体,这才是诗书传家的程家人典范。   当然,虽然那位乐匠肯定不相信程三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但看在钱帛给得足的份上。   莫说是加上十来斤重的铅锭,就算是把整把洛大师精制的程氏琵琶都拿铅块来包裹一层也没问题。   李世民黑着脸打量着手中的这把程三郎专属乐器,狐疑地打量着程三郎。   总觉得这里边有古怪,可是又查觉不出什么问题。   手指一弹拔,李世民这位业余弹拔乐器大师,顿时就感觉到了这把乐器,与之前房二郎那把的不同。   不得不承认,那位太乐署的洛大师搞出来的这把程氏琵琶不论是外形,还是音色,以及握持的手感,的确都是上上之选。   问题就是特娘的太沉了点,一把就有房二郎手中那把程氏琵琶的五六倍重量。   ……   李世民不禁有些犯难,有心想要霸占,然后拿去送给亲爹。   可是一想到亲爹李渊的老胳膊老腿,虽然现如今还能抄得起棍棒,撵得程三郎满东宫乱蹿。   可问题是,亲爹要搞音乐的话,这玩意的确太过死沉。   特别是亲爹又很乐意耍各种琵琶技艺,万一劲头上来,想要搞一发背弹琵琶。   结果咔的一下,因为这死沉的程氏琵琶闪了老腰咋办?   程处弼默默地看着李世民那张明显发黑,而且很复杂的表情。   知道这位成心想要占自己便宜的皇帝大佬正在纠结。   是两败俱伤的占?还是悻悻地食言而肥,放过自己的好宝贝一马。   程处弼心中顿时有了谱,凑到近前,一副很狗腿的架势道。   “叔叔,小侄这把特制品的确是有些过于沉重,送给上皇他老人家,怕是不太合适,要不……”   “要不就等小侄我再去太东署,肯请那位洛大师再次出手,给上皇他老人家搞一把轻便却又音质精美,造型更加漂亮的程氏琵琶,你看……”   “好好好,贤侄你有这样的心意,老夫甚是欣慰,这样吧,你回头就赶紧去弄。”   听到了李世民口气转和,程处弼不禁大喜,赶紧伸手想要把自己的好宝贝拿回来。   哎?哎?哎?啥意思?   程处弼瞠目结舌地伸着双手,眼睁睁地看着大唐皇帝陛下抱着自己的程氏琵琶并没有递给自己,而是转身交给了站在他身后边,一脸诡色的毛脸侍卫头子赵昆。   “嗯,赵昆,给朕拿好了,这可是程三郎的宝贝,莫要弄坏了。”   不远处,刚好走过来的长孙皇后看到了程三郎的表情,眼睛一阵抽搐,赶紧止步回头,借着咳嗽掩饰尴尬。   夫君也真是,怎么老戏弄这小子,不过一想到这小子成日尽闹妖蛾子,算了算了,老身就当看不到。   正好叫住那表情古怪正要过去的李明达。   “娘亲,你看……”李明达好几次想要笑出声来,好不容易才强行忍耐住。   长孙皇后婉尔一笑,压低了声音在李明达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道。   “好了,娘早看到了,由着你爹吧,反正你程三哥哥鬼点子多得很,谁赚谁吃亏难说。”   ……   李世民将死沉的程氏琵琶交给了赵昆之后,回过了头来,看到了程三郎那副样子。   先是下意识地放了个哑屁,这才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副很友邦很惊诧的模样。   “咦,你小子怎么还站在这?”   “不,那个叔叔,那是小侄我的……”程处弼不乐意了,手指头比划着,目光幽怨地道。   “哦,贤侄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夫也擅使各种弹拔类的乐器。   今日得见你们玩这乐器,老夫也是见猎心喜,嗯,老夫先把玩几日。   回头你让那位太乐署洛大师给你搞好了,你给老夫送来,顺便来取就是了。”   “对了,你让洛大师制好的乐器,记得先拿过来给老夫过目,老夫觉得合适才行,不然,呵呵……”   程处弼看着这位笑得眉舒目展的大唐皇帝陛下。   总有一种想要脱掉自己鞋子,拽出臭袜子插在一根还有树叶的小棍上,上书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高呼着打倒封建主义、帝国主义两座大山的口号,号召全天下……   算了算了,想想而已,毕竟,他是自己老丈人。   打倒了他,自己怎么跟小可爱李明达交待? 第1572章 有占朝廷便宜,薅朝廷羊毛的勇气与决心   重要的是,程处弼是那种吃了亏,不占点便宜回来的人吗?   程处弼有些郁郁不乐地翻了半天眼珠子,这才低声下气地道。   “既然叔叔想要小侄去请太乐署的洛大师制作程氏琵琶,那好歹给小侄写着小纸条,小侄也才好让太乐署的人交差是吧。”   毕竟程三郎之前已经蹿去太乐署占过了太乐署的便宜,再次过去,没点凭证,怕是不好弄。   李世民大嘴一咧,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老夫写什么小纸条,那叫手谕好不好?”   “成成成,还请叔叔你好歹给小侄整张手谕,小侄才好去办大,嗯……办正经事。”   李世民倒不甚在意,让那赵昆备下纸笔,提笔,很是龙飞凤舞地写下了一张小纸条。   程处弼接过之后,就看到了上面的容易,意思就是程三郎前往太乐署,是为了给太上皇制作程氏琵琶。   看到了李世民没有写清楚数量,程处弼的嘴角不经意地一扬,然后又恢复了一副沮丧的表情,晃晃悠悠地朝着远处溜达过去。   这才行不多远,就看到了距离河岸不远的地方。   一位高大英武的身影,与一位娇小玲珑的身影,正从一开始离着三步左右的距离,到渐渐地越挨越近,就仿佛是两块磁石一般。   等到他们折返,程处弼终于看清楚了,怀里边抱着琵琶显得有些拘紧,但是脸上显得荣光焕发的房俊。   正在说着什么,而那位娇小玲珑的高阳公主,时不时抬眸看向房二郎,眼底,嘴角,眉梢,皆是甜意。   时不时的开口说上两句,房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又很开心的样子。   唔……根据李恪的观察,觉得两个人对彼此的印象都相当的好,很有一种王八看绿豆对了眼的感觉。   程处弼听了李恪这位老司机洋洋得意的分析。   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之后,问出了一句憋了许久的疑问。   “贤弟不愧是擅长理论结合实际,说得这么头头是道,不过我有个疑问,贤弟你瞅谁像王八,谁像绿豆?”   李恪一脸黑线地歪过了脑袋来,总觉得处弼兄这是想要报复自己,正准备拿捏住自己的话柄。   不过他李恪是何等样人,跟处弼兄这种满肚子坏水的人呆久了,好歹也知道怎么把话给圆回来。   “……处弼兄,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这只是隐喻,不是明着指谁是绿豆,谁是王八。”   看到李恪那副神经兮兮的表情,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道。   “你看你那副样子,就好像我要加害于你是的,贤弟你这样的心态很不好。”   “呵呵……”李恪觉得自己没必要跟处弼兄废话,主要是自己刚刚才得罪过他。   这家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冰释前嫌,为自己着想。呵呵,想多了差不多。   ……   这是一场对于程三郎与李恪来说,很不成功的踏春音乐会暨英雄救美行动。   算不是很完美,但是至少对于房二郎这小子,与高阳那个小姐姐而言,这绝对是他们命运的一个巨大转折点。   历史上,绿意盈盈的房二,与那位肆意的跟多才多艺的光头佬眉来眼去的高阳,已经因为这一次的传大转折,扭曲(划去),扭转了他们命运的走向。   日后,大唐兴许要多上一位歌唱家,而高阳公主,则会成为这位歌唱家的良伴。   以后有机会,再多发掘发掘房小二的特长,争取让这小子多有些才艺,并且还得培养这孩子正确的三观。   以及如何跟女性相处,当然,后面这一项,主要靠李恪。   不过这位小奶狗属性的李恪,想必能给房小二的建议不会很多。   只有靠自己这位取得过心理医生执照,并且欣赏过多部宫斗片、宅斗片的理论大师,给他进行心理疏导。   程处弼此刻正在书房之内,拿着他的鹅毛笔正在那里龙飞凤舞。   将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记录下来,并且把大唐天子的厚脸皮与不讲武德欺负晚辈的行径也给记下。   另外,自然是详细地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好兄弟房二郎与高阳命运大转折,以及各种吐槽……   一干闲杂人等,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屋子外边,朝着里边探头探脑的张望。   程达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顺便把一个顺子打了出来。   “为什么每一次公子画符的时候都不乐意让咱们靠近?”   “你小子,少特娘的胡说八道,公子说过,那叫处方体不叫画符好不好,回头你挨收拾莫怪为兄没提醒你。”   “对对对,是处方体,小弟不过是口误,绝对不是埋汰三公子字丑。”   “噗呲……”另外两个正在跟他一起斗地主的程家人哑屁连连。   程达赶紧在嘴前坚起了手指头,开玩笑可以,可是惹得三公子蹿过来那就是大事。   过不了多久,房俊就真的要跟高阳公主结成夫妻,从一个童男子(这里要打个问号,毕竟他屋里边是有侍女的)成为成熟的男人。   而自己则要跟李恪离开长安,前往洛阳拓展新产业:地产业。   一想到自己这才回来没有多久,又要离开长安,程处弼内心其实是不太乐意的。   可为了大唐帝国的长治久安,为了大唐帝国未来的帝王们不会被世人戏称为跑马皇帝,又或者是逐粮天子。   程处弼觉得自己身上肩负着改变历史命运的重担,这个担子很不轻啊。   特别是想要娶婆娘,得先搞好工作,换来太上皇跟陛下的欢心,让程处弼觉得自己的担子就更加的重了。   “三公子,吴王殿下派了人过来,说是他已经准备好了,问你什么时候去太乐署。”   “成成成,我这就去。”程处弼赶紧将最后几句话给写完,等到墨迹干透,这才把日记本小心翼翼地放进木盒子锁好。   然后再把木盒子放到箱子里边锁好,然后把箱子推进了自己的榻底下。   揣着箱子和木盒的钥匙蹿出了门,径直朝着那太乐署打马而去。   当然,他还不忘摸了摸李世民的手谕,有了这玩意,自己也才有占朝廷便宜,薅朝廷羊毛的勇气与决心。 第1573章 顶多只能算是为了父皇和皇爷爷着想,多搞几把   到得太乐署门口,就看到了李恪正在那里左顾右盼,看到了程三郎打马而来,笑眯眯地迎上了前来。   “处弼兄,可是让小弟好等。”   程处弼嘿嘿一乐,翻身跃下了马背。“有劳贤弟久等,方才有事,耽搁了一小会。”   程处弼正要开口,不过李恪已经撩起前襟下得台阶抢先插嘴。   “处弼兄,咱们先别急着进去,小弟想要跟你商量商量。”   程处弼不禁一愣,下意识地抬眼皮看了一眼那太乐署衙门。   “哎呀,正好,为兄我也有事想要跟你商议一二。”   李恪看到了处弼兄看向太乐署时,目光里边流露出来的情绪,瞬间就乐了。   “处弼兄,莫非你想要跟小弟我商量的是同一件事情?”   程处弼扭过了头来,就看到李恪表情很猥亵的朝着太乐署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阴恻恻的笑了笑。   “我说贤弟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咱们可是奉了你爹的口谕,过来占太乐署便宜的。   一定要正气凛然,不然指不定太乐署的人还以为咱们哥俩是过来坑蒙拐骗的。”   “……”李恪看着表情很是正气凛然的处弼兄,整个人都不乐意了。   但一想要自己要跟处弼兄商量占太乐署的便宜,薅朝廷的羊毛。罢罢罢,暂且忍耐一下。   毕竟,处弼兄一旦毛了,最喜欢干的就是损人不利已。   就为了口舌之争,失去了可以收藏洛大师亲制程氏琵琶的机会,不值得,不值得。   值守在太乐署大门口的两名差役,看到程三郎与李恪在台阶下叽叽歪歪,时不时阴恻恻地看着太乐署瞅过来。   看得两位差役心惊胆战,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我说老六,这二位贵人到底想要干嘛,我怎么越来越心慌,总觉得这二位像是要干什么坏事。”   差役老六倒是很佛系,双手一摊,一副老子就是咸鱼的表情。   “他们就算是干坏事,又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呢?”   “咱们就是两个看大门的,难不成,还能拦得住这位皇子殿下,又或者是恶名远扬的程家人?”   “也是啊,算了算了,他们爱咋咋的,来来来,过来这里,好歹屋檐能够挡挡日头……”   ……   听到了处弼兄唾沫星子横飞的策略,原本想要跟处弼兄一起薅朝廷羊毛的李恪脸色渐渐地黑了下去,半天才无比蛋疼皆头疼地道。   “……处弼兄,咱们虽然是过来占朝廷的便宜,可也没你这样的?”   “七八把程氏琵琶?你觉得洛大师可能给你制作那么多吗?”   “再说了,你那程氏琵琶所用的都是最顶级的材料,小弟我觉得吧,两三把也就顶天了。”   “你看啊,你一把,我一把,我皇爷爷一把,刚好三把……”   “瞧你这话说的,你觉得我就送你皇爷爷,不送你爹,岂不就是给你爹落下口实。   回头把我那把趁手的兵器,呸……趁手的乐器给留下,我找谁哭去?”   “再说了,我送了你爹一把,我这个做儿子的,总得给自己亲爹搞一把吧?   你看,我自己哪还有多余的……”   看着跟前振振有词的处弼兄,李恪觉得处弼兄若是去劫富济贫,强取豪夺绝对是一把好手。   “成成成,处弼兄你爱怎么搞,就怎么搞,反正小弟我有一把跑不了。”   “那你可得跟我配合好了,莫要让那太乐署的人瞧出破绽来。”   “放心吧,这种小事,包在小弟我身上,定然不会让他们看出来。”   李恪十分自信地拍了拍干瘪瘪的胸口,挺着那不大的啤酒肚,开始迈上了台阶。   顾太乐听闻了程三郎与吴王李恪连袂拜访,不禁一愣。   毕竟上一回这哥俩已经来过一趟,而且还从洛大师那里搞去了两把乐器。   这是准备把太乐署当成你们老程家的乐器铺不成?   顾太乐心里边有些不乐意,但是这两个年轻人都是他惹不起,也得罪不起的人。   只能快步朝着太乐署门口迎去,李恪仍旧是那样的亲和,笑眯眯的甚至跟顾太乐拉起了家常。   寒暄几句之后,李恪指了指站在一旁,表情很严肃的程处弼,压低了声音在顾太乐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顾太乐这才朝着程处弼走了过来,程处弼先是朝着顾太乐一笑之后,这才露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   然后从怀里边拿出了那份不讲武德的大唐天子的手谕,递到了顾太乐的手中。   静待着顾太乐看手谕,等到顾太乐看完了手谕,明白今天这二位不是又来占便宜,而是奉旨办事,总算是松了口气,讨好地一笑。   “原本殿下与程三公子是奉旨前来办事,这自然是没有问题。”   “嗯嗯,有劳顾太乐了,咱们还得辛苦洛大师,唉……还好,只是做个几把,时间应该不会太久吧?”   “几把?”顾太乐愣了愣,抬起了脑袋看向程三郎。   “当然了,陛下当时可是跟程某说过上皇陛下他老人家,乃是我大唐有数的弹拔乐器大师。”   “而且最擅长的就是各种琵琶,每每得到了新式乐器,都会爱不释手,日夜弹奏……”   “不过现如今,上皇陛下年纪大了,手没有过去那么利索……”   程处弼凑到了顾太乐的耳朵边描述了一下上了岁数的正常老年人,一般手都容易哆嗦,万一摔坏了,总不能让上皇等吧?   所以,上皇陛下肯定要有一把再搞一两把留着备用,另外嘛,陛下是个孝顺娃。   亲爹那么精擅各种弹拔类乐器,当儿子的肯定也要耍一耍,所以,陛下那里肯定也得搞一两把。   “另外嘛,吴王殿下已经决定要向上皇和陛下学习,苦练琵琶,继承家风,看看,这多少了?”   李恪看着处弼兄在那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可偏偏又说的那么有道理。   只是等以后,万一漏了馅……算了算了,漏就漏吧,便宜就在眼前,总不能不占是吧?   咱们这可不是假传圣旨,顶多只能算是为了父皇和皇爷爷着想,多搞几把,自己帮忙保管。   反正自己肯定要练上一练,回头亲爹找自己,总不能说亲儿子练程氏琵琶有错吧? 第1574章 这位恶名远扬的程三郎很不对劲。   洛大师此刻正在专研,作为大唐最有名气,也是最有实力的弹拔类乐器制作大师。   当然不会固步自封,而是在学习中进步,就像前段时间帮程三郎搞出了两把程氏琵琶之后。   他又相当于是摸索到了新的技巧,另外,程三郎所说的开音孔问题。   洛大师在反复地研究与试验之后,得出了结论,那玩意不符合大唐弹拔类乐器的理念。   毕竟开了音孔之后,声音会发生很大的变化,不容易跟其他乐器和谐的共存。   当然,他还是严谨地将这一理由给记录了下来。   不过嘛,程三郎要求制作的那程氏琵琶,在洛大师看来,实在是大了点。   毕竟用的乐器材质份量摆在那里,太重的乐器,除了像程三郎这样膘肥体壮的糙老爷们,一般的乐师,谁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所以,经过了反复的研究,洛大师决定要制作一种程氏琵琶的变种:短颈程氏琵琶。   而且现如今已然制作出了样品,一名话,就是短,脖子不长,如果立在案几上站在远处欣赏。   会让你觉得这是一个砍开的葫芦。   就在洛大师兢兢业业搞研究的当口,嘈杂的脚步声再一次传来……   ……   程处弼步入了这间洛大师的房间之后,朝着这位洛大师笑眯眯地一礼。   “程某见过洛大师。”   看到了程三郎,洛大师本不想搭理,可问题是旁边还蹲着一位皇子,只能勉强一笑行礼道。   “……原来是程三公子,老朽见过程公子,见过殿下。”   顾太乐上前之后,朝着洛大师一叽歪,等听到要搞好几把程氏琵琶之时。   洛大师直接就不乐意了。“殿下,非是老朽不乐意,而是实在是做不了那么多把程氏琵琶。”   “制作乐器,讲究的是身心合一,当初受殿下之托,为程公子制作乐器,老朽已然是呕心泣血,才制出两把……”   洛大师叽叽歪歪,反正来来回回,就是一个意思,顶天两把,多的没有。   莫说是陛下的手谕,便是陛下亲来,那也就这样。   程处弼听得有些窝火,不过看到李恪频频使来的眼色,算了算了,特娘的搞艺术的人果然都很矫情。   “怎么搞?没想到,这位洛大师这么不上道,居然就给两把,一把你爹,一把你爷爷,那还剩个屁啊。”   李恪颇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小声地朝着程处弼道。   “罢了,看来是没希望了,这位洛大师可是我朝少有的琵琶制器大师,不过他的脾气也跟他的手艺一样出名。”   “那咱们哥俩岂不是白跑一趟?”程处弼摊开了双手,满脸的不乐意。   老子可是打着薅朝廷羊毛的主意过来蹭蹭,想要占便宜的。   结果没有想到,居然卡在了洛大师这一环上,倒也不是不可以找太乐署的其他匠师。   但问题是,那些匠师的水平和档次,跟这位洛大师相比起来,就像是特级职业选手和业余高段位选手一般。   不然也不会让这位年近七旬,脾气还不好的老头继续在这里坐镇制器。   看到程三郎与李恪二人呆在这里小声地嘀嘀咕咕,一副还想要再继续跟自己纠缠的模样。   洛大师有些不耐地道。“殿下,程公子,老朽要制器了,劳烦二位移步,老朽制器时,最忌身边有人。”   程处弼笑眯眯地打量着这位矫情的工艺大师道。   “成成成,我们就走,不知洛大师你过段时间能不能再帮忙搞几把程氏琵琶。”   嘛意思,知道不知道老夫的制器,别人求都求不到,上次若不是见猎心喜,看到了新的技艺和乐器。   这才勉强给你搞了两把,现程三郎这个厚脸皮居然想要拿自己当苦力。   洛大师顿时不乐意了,颇为冷淡地道。   “实在不好意思,老夫准备给陛下和上皇制器之后,需要好好的养精蓄锐,一两年内,是不会再动手了。”   听到了洛大师这话,一旁的顾太乐哪里不明白洛大师是什么意思,有些歉然地朝着程三郎一笑。   “这是洛大师的习惯,还请程三公子莫怪。”   程处弼笑眯眯地摆了摆手,然后背起了手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那个短颈程氏琵琶跟前,好奇地打量了两眼。   “洛大师,我怎么觉得这玩意跟程氏琵琶长得很像?”   洛大师连搭理都不想搭理了,闭上了眼睛一副开始养神的模样。   不过顾太乐可不是那位有才艺在身,情格傲娇的洛大师。   赶紧凑到了程三郎跟前小声地解释了两句,这是洛大师这些日子,根据那程氏琵琶。   汲取了其中的一些技艺,制作出来的短颈程氏琵琶。不但保持了之前的音色,而且还让重量以及便携性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听到了这,程处弼将这玩意抄在了手中,然后弹奏了几个和弦,不得不承认,洛大师出品果然是珍品。   “音色真的很美,远比在外面那些匠师制作的程氏琵琶强过太多。”   那边,洛大师虽然不乐意搭理老想薅自己羊毛的程三郎,但是被人夸奖,他还是很矜持地呵呵一笑。   心里边略微对程三郎多了一丝好感,这家伙至少还是懂一点乐理的。   ……   程处弼看到了站在身边的李恪满脸羡慕地看着自己怀中的程氏短颈琵琶,那边的顾大师正在讨好地拍洛大师的马屁,没顾上理会自己。   眼珠子一转,反正这老家伙看样子已经不打算给自己制作程氏琵琶了,实在是让人蛋疼。   就在程三郎思绪万千,心中愤忿不甘之际。   旁边的李恪伸出了他那双最爱占便宜薅羊毛的手。   “处弼兄,你老抱着做甚,给小弟欣赏把玩一下呗。”   “呵呵……”程处弼看到了李恪眼中的贪婪,瞬间就警惕了起来。   突然之间,他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罢罢罢,那就当最后薅一回洛大师的羊毛。   程处弼笑眯眯地突然朝着顾太乐与洛大师回眸一笑。   那不怀好意的笑容,瞬间把顾太乐与洛大师笑得菊花一紧。   洛大师心中警铃大作,虽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他总觉得这位恶名远扬的程三郎很不对劲。 第1575章 我抄着这玩意就跑,你咋就不知道乘火打劫?   程处弼笑容显得那样的热情洋溢,语气偏又透着一股子才艺工作者的严谨。   “洛大师,程某观你制作的这把乐器,实在是相当的出彩。   不论是从重量上,便携性和易用性而言,都很适合女子。”   一听到这话,心中狐疑的洛大师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小子没说很适合他自己用。   不然怕是自己拿来打样的这把短颈程氏琵琶的命运,呵呵……   按捺住内心的吐槽,洛大师笑眯眯地朝着这边行来。   “程公子所言甚是有道理,还请程公子小心一些,让老朽把它放回去。毕竟这才刚刚制好……”   “洛大师,若是陛下的爱女晋阳公主殿下,见到了你制作的这等精品,一定很开心,你说是吧?”   听到了程三郎提及那位满长安,甚至是满大唐都知晓的陛下的掌上明珠晋阳公主殿下。   饶是洛大师再傲娇,自然也不敢不说好听话,别忘记,旁边还蹲着位晋阳公主殿下的皇兄。   “应该吧,不过老朽不知公主殿下,喜不喜欢音律……”   说话间,距离程三郎只剩下三步,洛大师已经朝着程三郎怀中的短颈程氏琵琶伸出了手。   然后,洛大师眼前一花,人没了……   李恪彻底的惊呆了,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抱着短颈程氏琵琶的处弼兄,就如同那山海经中所记载的精怪。   整个人一扭屁股,就仿佛被凭空而生的狂风卷起,瞬息之间消失在了屋外。   屋内只留下处弼兄爽朗的笑声还有一句话余音缭绕。   “洛大师我帮你去问问……”   洛大师双手无力地勾起了十指,可惜只抓了个寂寞。   顾太乐彻底地惊呆了,从他看到程三郎从启动,到消失在门外,似乎只两三个眨眼的功夫。   差点下意识地大喝一声打劫,快来人啊。但考虑到作案者的程家人身份。   再有这个厚脸皮还打着要送去给晋阳公主殿下的名义抢的,这怎么算?   李恪双手紧握成拳,一脸悲愤,自己怎么就没有处弼兄那么厚的脸皮,那么敏锐的思维和步伐呢?   洛大师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大门口,嘴皮子在哆嗦,眼眶都红了。   表情十分的生动,如同看到了喜儿被黄士仁拉走的杨白劳。   “处弼兄,你……你怎么能这样?!”李恪不由得跳脚高叫道。   然后就感觉到了两道犹如毒龙钻一般的目光朝着自己扎过来,扎得这位吴王殿下菊花一紧。   李恪瞬间警醒了过来,自己跟处弼兄是一伙的。   罢罢罢,此地不益久留,黄河之水,也洗不掉自己冤屈的李恪满脸悲愤地也蹿了出去。   “处弼兄,你给我站住!”   ……   “大师就是大师,瞧瞧这做工,瞧瞧这质感,瞧瞧这握持的手感……”   程处弼与李恪朝着太乐署外快步而去,看着这两位贵人脚步如飞,门口的差役有些好奇地回头张望。   咦,啥意思,不论是顾太乐还是洛大师都没来送这二位,这不太好吧?怎么能这么不讲礼仪。   不过一想到自己尴尬而又咸鱼的身份,两位守门的差役又恢复了冷静,把自己往旁边一撂,爱谁谁……   程处弼美滋滋地把玩着这把短颈程氏琵琶,越看越喜欢。   但是他真不是打劫,真的是要拿去送给晋阳公主殿下那位小可爱。   身边的李恪表情则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有些臊眉搭眼地回头看向身后。   似乎生怕这太乐署里边蹿出两头恶犬,专门咬厚颜无耻,强取豪夺之人。   “……处弼兄,你是不是太过份了点?”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李恪。   “贤弟你此言何意,今日可是咱们弟兄共进同退。   怎么到了你嘴里边,就好像我干了什么坏事,而你是正人君子。”   “小弟我至少没去拿这玩意。”   李恪打量着处弼兄手中的这把比程氏琵琶足足小一个号。   而且脖子还短一截,显得份外呆萌可爱的短颈程氏琵琶。   说实话,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处弼兄会突然暴起抄起了洛大师摆在那里的这件宝贝。   借口以献给晋阳公主殿下为名,直接就明抢了都。   然后,洛大师与顾太乐就这么瞠目结舌地看着那抄着这把缩小改良版程氏琵琶扬长而去的程三郎,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居然特娘的有人在太乐署里边明抢……   这让李恪懊恼之极,不过旋及又觉得,自己怕是没有处弼兄那种厚度夸张的厚脸皮去明抢。   毕竟,程家人不要脸是众所周知的,自己作为被父皇称为英果类已的那个男人,总不能太不讲武德。   “我拿了是没错,但我这是为了谁?”程处弼梗起脖子振振有词。   “我这可是拿来送给你妹,你妹乃是你爹的掌上明珠,大唐的公主殿下,咋的?   太乐署的乐器,你爹能用,你爷爷能用,你也能用,你妹就不能用?”   “我没有好不好?”李恪不乐意地摊开了双手,本想跟着处弼兄过来占便宜,结果特娘的便宜没占到,徒惹一身骚。   “贤弟啊,你难道没看到上回洛大师身后边的帷幕后面那面墙。”   李恪点了点头,有些懵逼,不太理解处弼兄提这个嘛意思。   程处弼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   “那满满全是乐器,上回洛大师还说过,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好宝贝。   方才为兄我抄着这玩意就跑,你咋就不知道乘火打劫?”   “……”李恪呆呆地看着跟前的处弼兄,好像还真特娘的有点道理,不不不……总觉得哪里不对。   “处弼兄,小弟我现在脑子有些乱,不,不对劲,小弟我要动手,没理由啊……”   “唉……你就说拿去献给你母后,你母后若不乐意要,那不就归你了?”   “……不不不,处弼兄,小弟我觉得我们这么做不对。”   “行吧,下不为例,我总不能抱着这宝贝跑出来了又送回去吧?”   “那我成什么人了?对你妹来说,我就是言而无信,对顾太乐和洛大师而言,我就是反复无常。”   “那样的话,你觉得我还有颜面进太乐署吗?”   “???” 第1576章 老夫宁可死,也不会替他再做一把乐器   “……难道你觉得你还好意思进去?”   李恪的嗓音顿时高了八个度,李恪觉得自己现在想到方才的尴尬一幕,都觉得自己臊得慌。   程处弼不乐意地打量着李恪,咋的,小瞧咱们喜欢身体力行的程家人?   “怎么,要不咱们打个赌,我要是敢进太乐署,你给我什么好处?”   李德、李敏两位吴王殿下的贴身心腹侍卫,此刻,表情很复杂地朝着一旁的程发和程达翘起了大拇指。   程发与程达白眼连翻,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们很清楚那大拇指应该是朝谁比划的,懂的都懂。   不得不承认,三公子的秉性作为,跟老爷越来越像了。   难怪老爷成天就喜欢指着老程家长得最眉清目秀的三公子,总说三公子像他。   看样子,眉眼应该捡着夫人长的,可这秉性与行事作风嘛,呵呵……   此刻,太乐署内,洛大师终于艰难地迈开双腿,缓缓地坐回到了案几跟前。   这一刻的他,仿佛像是苍老了十岁,表情是那么的萧瑟,目光是那么的悲凉。   顾太乐站在一旁,也颇为于心不忍,忍不住跺脚仰天长叹。   老天爷你怎么能这样,让那帮子程家人继续当粗鄙武夫,糙老爷们多好?   为啥要让老程家里边冒出个浑身才艺的厚脸皮?闹得整个长安文艺圈子不得安宁。   之前这小子只在书画艺术界搞事情,把长安的书画艺术界搞得鸡飞狗跳。   两位阎大师据说最不乐意听到程家人三个字,听到就会浑身哆嗦,脸色发青。   那个时候,长安的音乐圈还能偷着乐,结果现在,那小子居然连这个圈子也开始涉猎。   想必太乐署已然成为了第一受害者,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受害者。   ……   一思及此,顾太乐真有一种人间不值得的感慨,自己是不是应该辞官归隐,专心致志搞音乐……   不过一扭头,看到了跟前这位身心都遭受重创的弹拔乐器制器大师,想到了他的遭遇。   顾太乐又觉得自己的情况还没那么糟,其实有一些小窃喜,幸好老子擅长的是音律而不是制器。   不然,此刻被强夺豪夺的那个,此刻悲伤到不能自己的人,应该是自己。   “洛师傅,洛大师你且消消气吧,你也知道,程家人,唉……”   顾太乐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这位脸色一会黑一会红的洛大师,心中有无数的槽,偏偏无处可吐。   洛大师摇头摇了半天,能怎么办?自己再窝火又能怎么的?难不成自己还能打上卢国公府去把宝贝抢回来?   看着自己的老胳膊老腿,洛大师一想到老程家那帮子力能举鼎的糙老爷们,自己怕是一个都掐不过。   而且吧,那家伙还打着是给公主殿下献琵琶的口号把宝贝给抢走的,自己能咋办?   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朝一日与恶名远扬的老程家扯上干系的洛大师狠狠地抹了把脸。   “顾太乐,做完给陛下和太上皇的程……这两把乐器之后,老夫想要休息一段时间。”   “这是自然,洛大师你好好休息就是了,本官心中有数,非必要,不会再打扰洛大师你。”   “嗯,回头就算是那小子再来。哼!老夫宁可死,也不会替他再做一把乐器。”   “好好好,洛老你好好休息吧,莫要气伤了身子,大唐的弹拔乐器,还需要你这样的名匠。”   等到顾太乐离开之后,洛大师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今日之事,就当是自己到长安城外踏春,遇上了劫道的山贼土匪,好歹性命还在。   自我安慰与催眠一番之后,心理总算是调节了过来,洛大师这才起身,来到了身后,掀开了那块布帘子。   开始欣赏起自己这些年来的制作的精品,看着看着,心中越来越忐忑。   “来人,快点,替老夫把这些乐器都装起来,锁到箱子里边去,回头运到老夫府上去。”   太乐署中的杂役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对自己的技术十分自信,对于自己的作品十分自恋,隔三岔五就要把玩欣赏的洛大师。   “都愣着做甚,照老夫的吩咐,赶紧去做,还有那个谁,你速速到署门口盯着。”   “若是方才离开的程三郎,唔……还有那吴王殿下若是再过来记得第一时间赶过来禀报老夫。”   从今日起,老夫打死也不会在这里留一件作品,给那帮子混帐强取豪夺的机会。   ……   长孙皇后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搁下了手中的书卷,目光一扫,就看到了夫君抚着长须,表情充满了探究之色地打量着那把程三郎的趁手乐器。   嗯,那玩意死沉,一般人拿那玩意当双手武器都施展不开,何况拿来当乐器耍。   长孙皇后有些哭笑不得地走到了夫君身边柔声道。   “夫君,怎么还在琢磨这把琵琶?”   “是啊,老夫总觉得这把琵琶有古怪,毕竟哪怕是实心的木头,怕也不见得有这么沉。   可终究是程三郎的宝贝,老夫也不能把它给拆了来研究。”   “夫君所言极是,话说回来,这程氏琵琶的音色,确与我大唐过去的弹拔类乐器都迥然不同,别具一格。”   夫妻二人正在讨论的当口,李明达这位公主殿下也来到了甘露殿找爹娘。   一家三口又整整齐齐地呆在了一起,正在轻松地高声谈笑的当口,却有一份急奏,呈入了皇宫。   搁到了李世民的案几跟前,长孙皇后与李明达识趣地安静了下来。   李世民接过了这份急奏,拆开只匆匆扫了几眼,不由得脸色一变,半天才这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赵昆,速速去如三省以及六部首官入宫议事。”   听到了这话,长孙皇后忍不住小声地开口相问道。“夫君,这是怎么了?”   “今年,关中多雨,已经有多地洪水泛滥,而方才收到的消息,华州一带渭河决堤,还好巡河役丁察觉得及时。”   “百姓们保住了性命,可是华州一带的不少农田,皆被冲毁,接下来,怕是华州今年的收成,怕是又要出大问题了。” 第1577章 赶紧命人赶去崇仁殿救火,要快!   “另外,需要尽快筹备调拔粮食以援华州百姓,避免百姓流离失所。”   “至去岁末至今,关中多灾,而长安诸仓的粮食,也不知道还能支应多久。”   说到了这,李世民摸了摸鼻子,颇为苦恼地再一次长叹息出声。   “怕是今年,咱们一家还得东巡,往洛阳就食。”   “……”长孙皇后听得黛眉轻皱,小可爱李明达则听得两眼一亮。   程三哥哥等房二郎成亲之后,就要前往洛阳了,也不知道他会什么时候去。   不过想来,即便爹爹要率文武百官还有诸位兵马往东都就食,肯定不乐意让程三哥哥跟着。   但是没关系呀,反正到了洛阳,那岂不是又可以经常跟程三哥哥见面了,而且又能经常吃到他做的好吃的。   一思及此,李明达的嘴角都险些愉快地扬了起来,不过考虑到娘亲还有亲爹的感受。   李明达乖巧地坐到了亲爹身边给他奉茶,劝他莫要太过担忧。   李世民总算是心中舒爽了不少,还是咱们的小兕子最知心最可人。   而此刻,太子李承乾,跟着程三郎一起,在那如同笊篱一样的东宫里边瞎溜达。   听着处弼兄眉飞色舞地讲述起房二郎引吭高歌,一帮糙老爷们集体配乐的场面。   李承乾听得大乐,恨不得当时自己也在现场,也好欣赏一下那帮子武家子弟搞音乐的场面。   听得身后远处的宁忠白眼连翻。不就是踏春,真不知道有什么可乐的。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锣响声,隐隐地从南边传来。   程处弼不禁一愣,下意识地扭头朝着南边望过去,就看到了那个方向,似乎有淡淡的烟雾,正在向着天际飘散。   “怎么回事?你速去看看。”李承乾也同样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朝着宁忠问了一句。   宁忠领命之后快步而去,程处弼看着那仍旧在飘荡的烟雾,越发地觉得不对劲。   “殿下,不会是南边哪个地方走水了吧?不然哪来那么大的烟。”   听得此言,李承乾也无心继续瞎溜达,二人连袂朝着南方疾步行去。   这才行出了不过百余步,就看到了宁忠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脸色煞白地道。   “殿下,是编撰《大唐药典》的崇仁殿那里着火了。”   “什么?!”程处弼与李承乾齐刷刷的脸色大变,程处弼直接就朝着蹿了出去。   “殿下,臣先过去看看什么情况。”话音未落,人已然蹿出去了好几步。   “处弼兄,哎呀,等等小弟。宁忠你愣着做甚,赶紧命人都赶去崇仁殿救火,要快!”   宁忠答应了一声,看着那很没形象撩起前襟,已经跟随着程三郎跑远了的太子殿下,无可奈何地赶紧大声地吆喝起来。   程处弼冲到了崇仁殿时,就看到了已经有不少的宫中侍卫还有宦官们正在抄着水桶水盆。   正朝着一间正在冒着火光的小殿泼洒着水,此刻,程处弼能够听到那木头被烧得炸裂开来的声音,更看到那小殿的门口以及窗棂处,都在向外冒着火焰。   不远处,于志宁脸正气极败坏地让人把紧挨着这间小殿的另外一个屋子中的东西赶紧搬出来。   一口口的箱子,正在被搬出,而在远处,十来位医者,都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跟前那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小殿。   好在因为是白天,发现得及时,这才没有导致什么大灾,更没有人受伤。   ……   李承乾站在崇仁殿主殿之内,打量着那些被搬运到此的箱子,看着有几个箱子,明显被烧坏了一角落。   甚至还有些木箱子,已然完全被救火的水给浇得通透。   李承乾的脸色不禁越来越黑,一直在指挥灭火的尉迟宝庆,脸色也份外的难看。   不有那些匆匆赶过来的东宫属官们,都打量着这些一箱箱的资料,低声地窃窃私语不已。   程三郎虽然不是东宫属官,不过他仍旧堂而皇之的站在殿内,那些东宫属官,对于这位人憎狗嫌的程家人,都只能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   毕竟过往的惨痛经历和教训,已经让他们深刻的铭记住,千万不要跟这家伙起冲突,不然最后吃亏的是自己。   “查到了没有?是怎么起的火。”   李承乾脸色铁青,目光无比愤怒地扫过一干东宫属官,最后落在了垂头丧气的尉迟宝庆身上。   “殿下,臣无能,已经盘查了值守崇仁殿一带的部下,他们因为是值守在外围,并不清楚……”   尉迟宝庆禀报之后,宁忠也战战兢兢地禀报了他查问的消息。   最早发现火情的是叫邓国忠的小宦官,他正好奉了医官的吩咐,去那里拿资料,结果才注意到,存放资料的屋子旁边晚上供守夜宦官休息的屋子已然燃起了大火……   正因为是白天,守夜的宦官自然不可能呆在屋子里这,而且存放资料的屋子位置又较为偏僻。   以致于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十分的猛烈,不过也幸好发现得及时,若是再晚点,指不定存在那里的《大唐药典》资料以及书样,指不定会被付之一炬。   可即便这样,还是有一部份的资料受到了波及,具体损失还得查验之后才清楚。   “查,给孤查,彻查到底,到底是怎么起的火,若是你们查不出来,那孤就会上奏父皇……”   看到向来斯文儒雅的太子殿下,变得如此暴跳如雷,一干东宫属官,也只能唯唯诺诺,不敢废话。   ……   程处弼作为非东宫属官,自然不会站在东宫属官的列班里,只是站在一旁。   一双鹰目,在那些东宫属官的脸上扫过来荡过去,只可惜,这帮子东宫属官,表情都很一致,很麻木的样子。   最终,李承乾在发了一通火之后,也只能悻悻地拂袖而去。   看到了这位太子殿下无能狂怒的模样,甚至有些东宫属官眼中还流露出了兴灾乐祸之色。   作为少詹事的张玄素用力地咳嗽了一声招呼道。   “殿下已经离去,诸位也散了吧,都还有各自的公务,莫要在此耽搁了。”   不大会的功夫这些臣工们离开之际,张玄素唤住了那正要离开的于志宁。   “于詹事留步,下官觉得,这场火起得过于怪异与突然,怕是这里边有蹊跷。”   “……”   于志宁倒真没有想到,张玄素会跟自己说这番话,微微一愕之后,这才叹了口气。   “于某也觉得甚是奇怪,大白天的,又不是燃火烛的时候,怎么就会起火……”   张玄素沉声言道。“这十有八九,必是有人故意纵火。”   这话听得于志宁眼皮一跳,朝着张玄素看过去,满脸错愕的表情,让张玄素有些不乐意。   “于詹事,下官虽然对太子殿下的某些行径与作为有意见,但下官终究是东宫属臣。”   “更何况这《大唐药典》,乃是东宫这些年来的成绩所在,若是能够大成,殿下的声势,必然能够更加牢固……”   听着张玄素这番话,于志宁点了点头,朝着张玄素一礼。   “多谢提醒,于某也觉得事有蹊跷,只是……想必你也知道,这东宫……”   几乎在同一时刻,已然离开了崇仁殿有一段距离之后,原本怒意冲天的李承乾脸上的怒色渐渐地隐去。   回头打量了一些崇仁殿方向,李承乾这才吐了一口浊气,朝着程三郎看过去。   “处弼兄,小弟我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吧?”   程处弼点了点头,满脸佩服地朝着李承乾翘起了大拇指小声地道。   “当然没有,当时殿下你生气上火的时候,臣都想要上前劝殿下息怒来着。”   李承乾嘴角微扬,旋及笑容又飞快地敛去,抬腿继续前行。   “走吧,到孤的藏酒殿去坐坐,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程处弼点了点头,大步随着李承乾前行,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事情,居然真的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   程处弼随李承乾到了那李承乾专门藏酒的屋子,宁忠已然吩咐人去准备下酒的小凉菜,又照着李承乾的吩咐去取来了一瓶美酒。   这还没开搞,就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一扭头,就看到了于志宁已然来到了屋外。   “于卿快快进来,宁忠,让他们赶紧上菜。”   于志宁步入了屋内之后,有些歉疚地朝着李承乾恭敬地一礼道。   “殿下,臣无能,着实没有想到,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此等事情,事起得实在太过突然……”   “好了好了,这可怪你不得,就像处弼兄说过的那句话,叫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天长日久,总有疏懈的时候。”   听到这位记忆力过人的太子李承乾将自己的原话完整地复述出来,程处弼忍不住翘起了大拇指给这位点赞。   “殿下好记性,正是这个道理。”   “幸好,咱们早早的就有了防备,提前做好了预案。   不然,今日这一场火下来,怕是咱们的《大唐药曲》想要完成的时间,不知道会被拖延多久。”   听到了这话,在场另外两人人,外加一位宦官,都整齐划一地点起了脑袋,算是附合与认同程三郎的说法。   李承乾脸色显得有些阴沉地接过了宁忠给自己满上了美酒的杯子,浅抿了一口道。   “唉……没想到,原本咱们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作的打算,没想到居然真的会发生。”   “二位卿家,你们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于志宁与程三郎交流了一个眼神,最终由他这位东宫詹事开口陈述观点。   “殿下,这可就不好说了,这部《大唐药典》成功之后,能够给殿下你带来极大的声势。”   “而但凡是不乐意见到这个场面的人,都有嫌疑。”   听到了这话,李承乾也不禁沉默了下去,半天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   “于卿言之有理,是啊,见不得孤好的人,朝堂之上,可是有不少……”   “不过殿下也不必太过担忧,陛下一直对殿下信任有加,此番,这东宫无故起火,毁坏了不少《大唐药典》资料之事。”   “想必很快就会传遍长安,那些与东宫有隙者,应该能够安稳一段时间。”   “毕竟,这等事情,他们也不敢一而再,再而三。”   李承乾点了点头,朝着于志宁询问起了《大唐药典》的进展情况。   现如今,药典已然也到得收尾的阶段。   最迟明年春末,最快今年年底,就能够完成这部集上古至现如今的诸家医典,去芜存菁的综合性医药学百科全书。   想必到了那个时候,等到它推行天下,当可极大的解决大唐医家们缺乏综合性医药学百科全收的痛点。   李承乾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打量着这两年,自打处弼兄远赴泸州之后,就担负起了重任的于志宁。   虽然于志宁在医药学方面,缺乏专业性知识,但好在,他的长处在于人员统筹和处理各种事务。   “辛苦于卿你了,此书亦是于卿的心血所在。”   听到了这话,于志宁心中顿时一暖,忍不住看了一眼身边老神在在的程三郎,说起来,他也算是苦逼的。   当初,这《大唐药典》的负责人是程三郎那家伙,可问题是,搞着搞着,他却被陛下给踹到了泸州去。   而这项造福万民的功绩,无数双眼珠子都在瞪着,在程三郎被陛下弄到了泸州之后。   可是有不少的人纷纷蹦出来,表达想要前来帮忙的想法与愿境。   好在程处弼的推荐,以及李承乾的维护之下,于志宁终于接住了这沉重的接力棒。   正是因为有无数双眼珠子在盯着,这几年来,于志宁的全部心思,几乎都花在了这《大唐药典》上。   也幸好这里是东宫,没有太多的具体事务,而且太子殿下又对自己十分的信任。   于志宁这才一步一步地艰难挺进,数年的光阴,无数医家的默默付出,大唐著名医家们的呕心泣血,终于要结出大瓜了。   结果没有料想,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出了一个这样的变故。   李承乾又一口闷酒滑入喉咙,砸了砸嘴这才满脸苦极地笑道。   “东宫,人人都说东宫如同笊篱一般,处处皆是漏洞。”   “今日此事,就足以证明,连个放火的贼子都抓不着,唉……” 第1578章 见不得孤好的人,朝堂之上,可是有不少   看到李承乾一副悲观主义者的架势,程处弼赶紧插嘴提振士气。   “这就证明,殿下天佑,定然能够化险为夷。”   “这还不是因为处弼兄你献策在先,不然……”   李承乾满脸心悦诚服地朝着程三郎举起了手中的酒杯遥敬道。   “对了,于卿,那些手稿和书样,损失大吗?”   “殿下放心吧,每隔三日,都会将所有编撰出来的所有文字,都会抄录两份,一份藏于臣的府中。   另外一份则是交给程家人留存。方才臣查验了一番,一共被烧毁了三箱资料,还有两箱资料已经完全被水浇透。”   说到了这,于志宁心用余悸地吸了口气道。“足足占了《大唐药典》所有文字资料中的三分之一。”   李承乾愣了半天,这才捂着心口,满脸庆幸地道。   “那岂不是说,若是孤没有早就准备的话,那咱们的进度,至少还得向后推迟一到两年的光景?”   程处弼也是牙疼般地吸了口气,显得阴恻恻地道。   “这还是算是最少,毕竟,缺失的资料,肯定不会是按着顺序来的。”   “所以,就算是按照顺序烧的,咱们《大唐药典》成书的日子,推迟一两年,那都算是幸运的。”   “处弼兄所言极是,幸好,咱们不但有备份,而且居然还是两套备份,这下孤可算是心安了不少。”   程处弼之前在编撰这《大唐药典》的最初,就已经开始进行了备份。   只不过那个时候只是东宫留一份,老程家留一份。   当然,那个时候,程处弼是打着秉承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口号来搞的。   其目的,既有这样的担心,同时也还有想要满足自己这位《大唐药典》主编的一份私心。   自己留下一份原件,未来指不定会成为老程家的传家之宝。   ……   不过在他被大唐皇帝陛下踹到泸州,眼看着那《大唐药典》不在自己的掌握之下。   不安全感越发地浓烈,那个时候程处弼就找到了自己的继任者于志宁,让他一定要多搞备份。   也就是他自己也得留一份,正所谓狡兔三窟,《大唐药典》这么重要的著作,不搞个三份着实不放心。   现在看起来,倒越发地显出了程三郎的先进之明与远见卓识。   听到了太子殿下的叽叽歪歪,于志宁不禁脸色微微发黑,薅着长须,着实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程处弼那小子可是赤果果地告诉自己,凡事要作最坏的打算,特别是东宫就跟笊篱似的。   不说会不会有别有用心之人蹿过来搞破坏,指不定有人乐意占便宜,到那编撰《大唐乐典》的地方抽走几张纸拿去方便,你都查不到是谁干的。   对于程三郎那些粗俗到极点的形容与比喻,当时于志宁恨不得抄起臭袜子把他的嘴给堵上。   当时之所以同意自己也留存一份,撂在自己家里边,其实也有跟不乐意听程三郎咶噪有很大的干系。   只是他着实没有想到,竟然真被程三郎这个妖蛾子给料中了。   不过,兴许这家伙长着一张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也说不一定。   “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办?”今天刚刚好好地发挥了演技的李承乾开始考虑接下来的步骤。   于志宁眼珠子一转,目光落在了程三郎的身上,笑眯眯地道。   “殿下,论及折腾,咱们三个人之中,唯有程三郎最有经验。”   噗呲……为什么特娘的哑屁都有回音,程处弼看到跟前尴尬地红了脸的李承乾,又看到了正在仓皇出逃的宁忠。   忍不住拉下了脸看向于志宁,哎哟,这是好久没被自己收拾,胆子大到居然敢当面埋汰老子了是吧?   于志宁看到程三郎那张阴恻恻的黑脸,瞬间,又想到了过去那些不堪回首的回忆。   不禁有些后悔与懊恼,嘴那么快做甚,这小子心眼比针眼还小,得罪了他可不是啥好事。   好在这个时候,李承乾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赶紧端起了自己的酒杯。   “来来来,处弼兄,莫要跟于卿家计较,他这是跟你闹着玩呢。”   “对对对,还请程三郎大人大量,莫要跟于某计较。”   看到于志宁臊眉搭眼的怂了,太子殿下也为他说话,程处弼只能按捺住了内心的忿愤,罢罢罢。   反正老子也要流窜去洛阳,暂且拿小本本记下,回头有时候咱们再慢慢算。   程处弼哼哼哈哈两声,在李承乾的催促之下,呷着美酒,砸巴着嘴皮子开始盘算起来。   老半天,程处弼这才露出了一个阴险的笑容。   “殿下,接下来,当然要闹了,把事闹腾得越大越好,最好闹得人尽皆知东宫已经成了笊……   咳咳,总之一句话,让那些人觉得,《大唐药典》的进度,怕是不知道会拖延到什么时候去。”   “啊,这,这合适吗?”李承乾有些懵逼地看了一眼于志宁。   于志宁两眼紧眯,若有所思地考虑起程三郎这个建议的利弊。   “殿下,臣倒觉得程三郎这个主意是最佳的选择,那些人不希望《大唐药典》早日成书。”   “那咱们在表面上,就随他们的心意。”   “甚至,我们还可以让一些医家,继续整顿清理那些崇仁殿的稿件……”   “没错,但实际上,咱们完全可以悄悄的搞,臣可以让人把程府的那一套送到程氏大学里去。”   “然后臣在跟张医令他们好好的交道交道,让他们以交流医学学术为由,到那边去继续编撰……”   听着程三郎与那于志宁二人在跟前出谋划策,很快,一个完美的行动计划便已然完成。   李承乾除了频频为这两个老司机点赞之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夸奖这二位。   “唉……可惜了,处弼兄你才从泸州回到长安,这才没多久,又得要到那洛阳去,若是你能留在小弟身边襄助,那该有多好。”   “殿下,臣这也是没办法,而且行宫之事,小弟不能不去主持。”   “这倒也是,咦……要不回头我去请示父皇,正好到东都洛阳巡视游览一番,看看我大唐未来的……嗯嗯。”   “……” 第1579章 我想把它们送给我爹养的蚂蚁吃,好不好?   李承乾虽然没有说出口,但程处弼与于志宁自然也听得出是什么意思。   说的自然就是未来的大唐国都洛阳,这位成日被困在长安东宫的太子,有着一颗晃晃荡荡的心。   一想到了这个念头,就越发的坐立不安的李承乾决定进宫好好的跟亲爹聊一聊。   “对了处弼兄,你要不要随小弟一块入宫?”   收到了太子殿下的邀请,程处弼眼珠子一转,断然拒绝了太子殿下。   “不不不,殿下万万不可,臣这里答应陛下的程氏琵琶还没搞到手。   万一陛下借着这个由头,又收拾臣,臣哭都没地方哭去。”   李承乾表情很古怪地看着处弼兄,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情绪,同情地点了点头。   “处弼兄言之有理,何况小弟若是东巡,若是咱们俩同去,指不定我父皇还以为又是你怂恿的,嗯,不去也好。”   看到这位太子殿下如此善解人意,程处弼不禁欣慰一笑。   “对对,殿下英明,就是这个道理。殿下此刻的确应该前往宫中禀奏陛下,不过,东巡之事,只能放在次要。”   “最紧要的还是请陛下严查东宫失火之事,毕竟,咱们吃了这么大的亏,若是不见动静,岂不是会令人生疑。”   “当然,这些都只是做过外人看的,殿下最应该做的就是第一时间告诉陛下实情……”   想了想,程处弼本想再多交待几句,可那样显得自己也太过啰嗦了,最终只能忍耐住。   于志宁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附合道。   “确该如此,其实臣本该随殿下一同进宫上奏此事。”   “不过,东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且又是臣所主持之事务。   殿下此刻应该做的是,令臣回府闭门思过,自己去见陛下,更显逼真。”   李承乾略一思量,就已然反应了过来,朝着跟前这二位颔首以示赞同。   不愧是脑子灵活到令人发指的程三郎,还有忠心耿耿的于卿家。   有了他们为自己出谋划策,的确能够轻省许多,还能帮自己查缺补漏。   程处弼与于志宁站在殿门外,恭送着李承乾快步离开,这才相视一笑。   刚刚前行数步,前方突然蹦出来了一个虎头虎脑的熊孩子,脸上东一块西一块全是泥。   远处还有惶急的低唤声。“小殿下,小殿下……”   “程伯父!”李象看到了程三郎,顿时两眼一亮,而程处弼与于志宁二人齐刷刷的两眼一黑。   这个熊孩子怎么又蹿出来了。   “见过小殿下,小殿下怎么在这?”程处弼赶紧一礼,好奇地问道。   虽然已经听到了宦官与宫女的吆喝声,但是程处弼还是想要逗逗这个跟自家四五六当年差不多的熊孩子。   “见过程伯父,见过于詹事,我刚刚抓两只虫子,他们不让我留,我就跑。”   虎头虎脑的李象站到了高大英武的程三郎跟前,踮起脚尖,洋洋得意地伸长了胳膊摊开掌心……   “程伯父你看,它长得好奇怪啊,三角形的身子,脑袋就那么一丁点。”   “而且它们就跟粘在一起似的,程伯父你知道它们在干嘛吗?”   “……”程处弼与于志宁看着李象掌心那两只正在行苟且之事的打屁虫,两个人头皮都麻了。   “哎呀,本官突然想起来还有急务要处理,那个程三郎有劳你照料小殿下,本官就先告辞了……”   话还没说完,于志宁就抬手掩鼻一路小跑蹿了出去。   程处弼也忍不住翘起手指头,捏住了鼻子,然后缓慢而又温柔地把李象的那只胳膊拔拉到一边去,露出了一个慈祥的长者微笑。   “它们应该是做一些它们自己才能够明白的事情,我也不怎么清楚。殿下,你喜欢它们吗?”   李象认真地想了想,坚决地摇了摇头。“不喜欢,它们长得丑,而且还臭,我就只是好奇才抓它们。”   程处弼觉得自己现在简直就是特娘的在扮演幼儿园老阿姨的角色,耐着性子劝道。   “嗯,既然这样,咱们要不就把它们给扔了怎么样?”   李象想了想,抬起头来朝着程处弼道。   “程伯父,扔了多可惜,我想把它们送给我爹养的蚂蚁吃,你说好不好?”   程处弼连咳了好几声,这才控制住情绪,慈祥地摸了摸李象的小脑袋瓜子。   这真特娘的是个孝顺孩子,也不怕这打屁虫子的味道把那帮子可怜的蚂蚁全熏成神精病。   不过嘛,孩子调皮捣蛋一点,好歹证明这孩子身体好,头脑灵活。   “这个……你爹若是知道你能够有这样的孝心,一定会感动得两眼发红的。”   嗯,红了之后,会抽这小娃娃,还是亲这小娃娃,那都不是程三郎可以决定得了的事。   “程伯父,那咱们一起去吧好不好?”   “也不是不行,唔……但你得保密,万一你爹的蚂蚁出了什么问题。   万万不可说伯父我跟你一块过来霍霍你爹的蚂蚁。”   听到了这话,李象很是兴奋地用力点了点头。“嗯嗯,侄儿知道,这是咱们两之间的秘密。”   “伯父,我们快点过去,真想早点看到那些蚂蚁喜不喜欢带臭味的食物……”   李象迈开小短腿,扯着程三郎朝着宜春殿的方向而去。   这个时候,那些前来寻找小殿下的宫女宦官们看到了小殿下与程三郎在一起,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虽然程三郎在宫中恶名远扬,但是这位小殿下却特别听程三郎的话。   有他在这里带着小殿下,自己等人的责任和担子也能轻松一些。   ……   李承乾进了皇宫,赶到了甘露殿附近,远远的,就看到了房玄龄等一干三省六部首官。   一个二个忧心忡忡,长吁短叹地从甘露殿内走了出来。   不禁心中生疑,莫不是今日朝会之中有什么重大的事务需要今日解决问题不成?   不对啊,今日的东宫小朝会,可是照搬了宫中朝会,并没有什么值得父皇要如今三省六部重臣问讯献策的大事。   心中生疑的李承乾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决定自己亲自去甘露殿内问题个明白。   只是他这才行不多远,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招呼声。   “大哥……” 第1580章 精明的女人,何其多也……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这个清脆乱美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李承乾一扭头,就正好看到了母后与妹妹李明达正在亭中,正朝着自己挥手不已。   李承乾心中一动,抹了把脸,调动起了情绪,这才快步朝着那边行去。   进到亭中,这才看到已经成为了自己妹妹贴身女官的武姑娘也在。   李承乾朝着这位跟处弼兄不清不楚的武姑娘微一颔首,上前给母后见了礼,又还了妹妹一礼。   还没来得及坐下,李明达就抢先问道。   “大哥你过来是寻爹爹有事吗?”   李承乾想到之前处弼兄与于志宁跟自己所商议出来的对策,沉重地点了点头,语气显得有些悲愤地道。   “不错,愚兄我此番过来,是要向父皇禀报东宫失火之事……”   此言一出,亭内的几个女人都脸色微变。   长孙皇后脸上慈祥的笑容瞬间一僵,起身走了过来。“怎么回事?象儿和你媳妇没事吧。”   看到母亲发自内心的关切与紧张,李承乾心中一暖。勉强一笑解释道。   “母亲,象儿和苏氏都没有事,起火的是位于丽正殿东南的崇仁殿,只烧毁了一间屋子。”   “崇仁殿……”李明达明眸一转,那张靓丽动人的俏脸也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大哥,小妹记得你之前带我去过那里,现在崇仁殿,似乎正供给那些医官编撰《大唐药典》所用。”   “正是,而被烧毁的那间屋子,是专门给值夜宦官用的。   就是为了看守住隔壁屋子储藏的《大唐药典》的书稿与资料。”   听到了这话,饶是一向不动声色的长孙皇后,此刻也不禁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你且先坐下再说话,明达,给你大哥倒杯茶过来。”   “大郎你从头到尾,告诉为娘,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武媚娘黛眉紧皱,不过旋及又渐渐地松弛了下来。   李承乾便将自己正在东宫里边跟着处弼兄一边瞎溜达一边吹牛打屁,呃……不对。   是请了处弼兄入宫,详细地询问了处弼兄的行程,以及到得那东都洛阳之后,准备如此筹建行宫之事。   结果,就在这个时候,光天化日之下,崇仁殿内一间不起眼的小殿燃起了大火。   ……   若不是正好有人过去取资料,查觉得及时,怕是再多烧会的话。   《大唐药典》的一应资料十有八九能全部烧没了,即便如此,也损失了接近三分之一的样子。   李明达与长孙皇后母女二人都安静而又沉默地倾听着李承乾的讲述。   两双十分肖似同样又很精明的眼眸,一直不离李承乾的脸庞。   武媚娘则是很识趣地随胡尚宫一起已经退到了亭外。   听到李承乾声情并茂地说罢,李明达这才乖巧地替大哥又倒了一杯茶。   似乎有话要说,不过最终,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娘亲的轻咳声。   李明达忍住了,没有吱声,很是娴静温婉地坐在那里,小声地安慰大哥不要太过担心。   李承乾看着满脸尽是关切的妹子,心中甚是慰藉。   不愧是自己的好妹子,不枉自己经常给她和处弼兄通风报讯打掩护。   长孙皇后由着李明达安抚她大哥承乾一番之后,这才温言笑道。   “明达,你且先回去,娘有些事情,要跟你大哥聊聊。”   李明达接到了娘亲的吩咐,看到了娘亲投来的眼神,很是识趣地站起了声来脆声声地答应了声之后便快步而去。   武媚娘朝着亭中一礼之后,便跟上了李明达的脚步。   “武姐姐,你怎么看?”李明达行出十余步后,回眸扫了一眼亭中,脚步不停地继续远行,小声地道。   武媚娘表情十分平静淡然地道。   “不出预料,只是没有想到,那些人会用上这等手段,虽然卑劣,却颇见效。”   李明达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此刻,这位眉目如画的小可爱。   仍旧是那样的古灵精怪,只是说出来的话,却冷静而又睿智。   “是啊,这等行事手段,实在是粗鄙。可偏偏,就那笊篱一样的东宫,还真能办得成。”   提及了笊篱这个形容词,武媚娘与李明达都忍不住轻笑出声来,不约而同地打量着左右,生怕被人听了去。   喜欢用这个形容词的,正是老程家最靓的那个崽。   二人继续缓步前行,武媚娘看了一眼神态轻松的李明达,不禁轻声道。   “殿下不担心?”   李明达嫣然一笑,迈着轻盈的步伐继续向前而行,声音也显得那样的明快。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大哥那张藏不住事的脸,可是把什么事都写在脸上。   若是那《大唐药典》真的出了大问题,他就不该是那样的表情。”   武媚娘嫣然一笑,“殿下英明。”   “武姐姐莫要取笑我,想必武姐姐也已经猜出了端倪,才会如此平静。”   “我娘亲让我们先行离开,想必她也应当看出来了,十有八九在指点我大哥呢。”   “我大哥什么都好,可就是呀太过敦厚,有些藏不住事……”   两个精明的女人一边小声地窃窃私语,一边相伴朝前行去。   ……   等到那一身衣袖犹如翩翩蝶舞般的李明达渐行渐远,亭中的一干人等也尽数退出亭外。   长孙皇后这才移步坐到了李承乾的身边,详端着这位并不擅长演技,真实情感比较容易外露的孝顺儿子,露出了一个安定人心的慈祥笑容。   “娘虽然不清楚是何人做的,可是白日起火,而且又是那样的地方。娘觉得不像是意外……”   听到了娘亲这话,李承乾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娘亲,孩儿也是这么觉得,因为事情太过蹊跷。”   “那《大唐药典》现如今已然到了收尾的阶段,眼看今年年末,当可大成。”   “就在这个时候发生此等事情,实在是……”   “娘,自然是相信你的。”   看着跟前愤忿不已的长子承乾,长孙皇后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温言道。   “明面上,看似损失甚重,怕是实际上,承乾你已经早有了准备吧?”   “……” 第1581章 若是有臣子弹劾你是另有所图……   听到了这话,李承乾看向目光深遂,似笑非笑地长孙皇后,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腼腆一笑。   “孩儿就知道瞒不过娘亲,是的,幸好孩儿之前听了处弼兄之言,早早就做了两手准备,不然……”   一听到了程三郎之名,长孙皇后不禁摇了摇头,笑出声来。   “也是,向来只有他程三郎占便宜的时候,别人想要让他吃亏,呵呵……”   “也就你父亲还有你爷爷还能拿捏他一二,其他人嘛。”   听到了娘亲这番点评,李承乾也不禁咧嘴乐出了声来,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看着李承乾,长孙皇后表情显得十分慎重地交待道。   “你是个敦厚君子,幸好身边有程三郎这样的人在你身边给你出谋划策。   若是有事不决,而程三郎不在你身边之时,你也可以来寻娘亲,明白吗?”   李承乾看着跟前表情显得严肃起来的娘亲,虽然不知道娘亲的语气为何会突然发生变化,还是老老实实地点头答应。   “你们早有准备是好事,可是,这个时候《大唐药典》被焚,不单单是对东宫编撰药典之事造成影响。   若是操作不当,甚至有可能会牵连到你,明白吗?”   “???”李承乾一脸懵逼地看着表情很严肃的娘亲,有些不明白此言何意。   看到了李承乾这副样子,长孙皇后耐下了性子道。   “若是有臣子弹劾你,是另有所图,自焚《大唐药典》,以令陛下迁怒于旁人……”   听到了这话,李承乾眼珠子夸张的瞪得溜圆,一脸瞠目结舌。   但是,李承乾只是秉性敦厚,并不代表他脑子不好使,瞬间也就反应了过来。   若真是有人如此兴风作浪,还真不好说,特别是,朝中诸多臣工,与自己不睦者甚众。   甚至有可能他们会拿这个理由当成攻击自己的武器,正所谓众口铄金……   看到李承乾那沉下去的脸色,长孙皇后的手握了握李承乾的胳膊,让他醒过了神来。   “一会你若是去见你父亲,记得据实奏报,万万不可有所隐瞒,明白吗?”   听到了母亲如此慎重的叮嘱,又想到了自己来之前,处弼兄的交待。   李承乾重重地点了点头。“好的,孩儿记住了,那个……母亲与孩儿一同去见父亲?”   “不,娘还有些事情需要好好想想,你自己去吧,放心,那是你父亲,他肯定会站在你这一边。”   李承乾起身朝着娘亲恭敬地一礼之后快步而去。   长孙皇后看着李承乾离开的背景,不禁轻轻叹息了一声。   作为母亲,自己当然希望陪伴在儿子身边,但是,长孙皇后很清楚,自己若是与承乾去见夫君反倒有些不妥当。   有些话,虽然不能说,但是长孙皇后很清楚,她也希望避免出现像前朝杨氏那样的变故。   为了让他们父子不相疑,亦为了能够让夫君感觉这是一家人,长孙皇后不禁有些唏嘘地轻叹了一口气。   幸好,还有小兕子这个解语花替自己分担一些压力。若是日后这丫头嫁了人,可得让她多往宫中走动才行。   ……   “承乾你怎么来了,快到为父这来。”   看到了李承乾快步行来,规矩地见礼,李世民温和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看到了案几上的那份急奏,忍不住又轻叹了口气。   “父亲,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李承乾还没开口,就看到父亲那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关切地问道。   “关中华州的渭水决堤了,受灾面积,足占了华州三分之一。”   “方才为父已经着令三省六部加紧处置此事,不过如此一来,长安的储粮,又要拿出去不少。”   说到了这,李世民不禁有些蛋疼地嘀咕了句。   “怕是为父今年,又要做一回那程老三口中的逐粮天子了。”   听到了父亲的这句自嘲,李承乾的表情一阵狰狞扭曲,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   旋及不禁有些黯然,自己原本还想要代父东巡,蹿去洛阳跟处弼兄一块浪里个浪。   结果没有想到,亲爹这边已经开始在寻思着东巡了。   看样子,自己又只能孤单寂寞冷的呆在长安城,眼巴巴地看着一家老小全蹿到东都找吃的。   看到李承乾那副黯然与失落的模样,会错了意的李世民亲自给李承乾满上了一杯清肝明目还养生的菊花枸杞茶。   “好了,为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若是为父不离开,关中定然会因为缺粮食而导致粮价暴涨。到那时候……”   “父亲所言极是,父亲甘做逐粮之人,以解关中黎庶之苦……”   看着这位敦厚的长子,李世民不禁有些歉疚,今年,怕是又得把他扔在长安继续监国。   其实所谓的监国,也就只是一个名义而已,毕竟自己离开之后,那些文武百官也几乎皆尽随之而往。   等于是大唐的政治中心已然转移,承乾留在这里监国,其实意思也就是,大唐的国都在这里。   “好了好了,承乾你来寻为父所为何事?”   李承乾遵照母亲的吩咐,恭敬地朝着父亲深深一礼,这才作答。   “父亲,孩儿是过来请罪的,方才东宫崇仁殿失火了。”   “……可有伤着人命?”李世民眉头微皱,关切地问道。“我那儿媳妇还有乖孙如何?”   李承乾摇了摇头,仔细地解释了一番,没有伤到人。   只不过东宫里边留存的《大唐药典》书稿以及资料受损了大约三分之一。   令人欣慰的就是,《大唐药典》一式三份,受损的只是东宫的那一套,另外两套安然无恙。   “白天失火……”李世民的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眼中闪过了一道寒芒。   “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李承乾满脸羞愧地垂下了头。“孩儿追查许久,却没能查出到底是何人纵火。”   “东宫失火,《大唐药典》稿件受损,是孩儿御下不严,险些……”   李世民抬手摆了摆,示意李承乾坐到近前来。   “好了,坐好了,来,你跟为父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582章 臣也有一种担心,会不会是太子自己做的手脚   李世民抚着长须,眉头紧紧地拢在了一起,这个时候,李承乾已然离开。   只是此刻,殿内的气氛显得有些压抑,赵昆立身于一旁,看到陛下那眼中闪烁的寒芒,心中也不禁有些忐忑。   这个时候,长孙皇后这才翩翩而至,看到了长孙皇后的那一瞬间,李世民脸上冷漠的脸庞上终于现出了暖意,站起了身来。   “夫君你这是……”   “方才东宫失火,《大唐药典》受损甚重,幸好承乾听了程三郎那小子的建议,早早就做了准备”   “不然,《大唐药典》,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够修成。”   说到了这,李世民忍不住又闷哼了一声。“朕知晓,朝中有些大臣,很不喜欢承乾。”   “不是因为承乾自身的问题,而是那些臣子,私心太甚……”   “出了此事,怕是有不少人,应该会又借机生事了。”   长孙皇后抬眸看向李世民问道。“那夫君觉得该当如何处置?”   李世民轻拍了拍长孙皇后的手背,自信地开口道。   “赵昆,让绣衣使去查,而且要大张旗鼓的查,想来,消息很快就会传遍长安城。”   “臣遵旨。”赵昆有些懵逼,但还是恭敬地领命之后快步而去。   “夫君你这是……”   “为夫就是想要打草惊蛇,提醒一下那帮别有用心之人,让他们收敛一点。唉……”   说到了这,李世民悠悠地吐了一口浊气。“如今华州决堤,受灾甚重,尚需要满臣文武同甘共苦。”   “等到华州事了,怕是又得东巡洛阳,这个时候,朕不想再生事端。”   听到了这话,长孙皇后轻叹了口气附合道。   “关中多灾,黎民百姓正在受苦,若是朝中生乱……”   李世民轻轻地揽住了妻子的肩膀,嗅着妻子的发香,放松了自己。   这些都是明面上的理由,其实他也在担心,担心自己另外一位爱子李泰会牵涉于其中。   毕竟,之前李泰就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让他心里边对这个孩子甚是失望。   即便这数年来,李泰老实低调了许多,但是一旦《大唐药典》受损甚重,不能及时编撰完成,刊行天下。   而反观李泰编撰《括地志》大功告成,这前后一对照,呵呵……   指不定那帮子暗中支持李泰的人,就会站出来为他摇旗呐喊一番。   ……   果然没有出乎李世民的预料,笊篱一样的东宫,什么样的消息都泄露得飞快。   而东宫崇仁殿失火,据说《大唐药典》稿件受损,陛下震怒,令绣衣使前往严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   李泰,这位足足比数年前又胖了些的魏王殿下,此刻表情显得十分的复杂。   既有窃喜,也有几分惶恐,高兴的自然是因为太子的《大唐药典》受损,进度肯定会掉下去。   而且,《大唐药典》受损,令不少医家的心血付之一炬,想必,肯定会有不少战斗力爆棚的言官又会跳出来,让太子尝尝厉害。   这些对于他而言,都是极大的利好。   但是,他之所以惶恐,则是担心,会被人误认为是自己这位觊觎太子之位多年的魏王指使人干的。   若真是自己指使人干的也就罢了,可问题是,偏偏自己半点也不知情。   若是被人指责议论什么的,那岂不是太冤枉自己的清白?   “蒋先生,此事真的与你没有干系?”李泰看着坐在跟前,恭敬地坐在下首的蒋亚卿。   蒋亚卿朝着李泰一礼之后,面色显得十分坦荡地道。   “殿下明鉴,此事,确实与臣无关。”   “那会是谁呢?”李泰吃力地站起了身来,缓步在屋内移动着。   眉头紧拢在一起,难得地在那白胖得犹如馒头一般光滑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纹路。   “依臣之见,最大的可能性,应该是乐意与殿下交好的人。”   “但是,臣也有一种担心,会不会是太子殿下自己做的手脚。”   听到了蒋亚卿后面那句,李泰抬起了手摆了摆,十分笃定地道。   “太子不是那样的人,他做不出来。”   “蒋先生,劳烦你暗中去查访一下,看看到底是谁做的。”   “臣明白,臣尽力去查。”蒋亚卿重重地点了点脑袋答道。   跟李泰又聊了一会之后,蒋亚卿这才恭敬地告辞,离开了李泰所在的房间,与那位李公公一同朝外缓步而行。   李公公看到四下无人,这才小声地埋怨道。   “蒋先生,你这么做,会不会太急了些?”   蒋亚卿已然没有了方才面对李泰的小心谨慎,听到了李公公之言,不禁失笑道。   “李公公,此事可是咱们反复商议过的,这个时候再不动手。   难不成等太子把已经编撰好的《大唐药典》奉上陛下的案头我们再动手?   李公公,成大事者,必果决,当断不断,必须其乱……何况首尾都已经解决好了。”   “此事,定然不会牵扯到到殿下这里。”   ……   李公公看着跟前这位近两年来,行事越发的诡密,甚至是手段越来越显得毒辣的蒋亚卿,半晌作声不得。   只是,现如今蒋亚卿在殿下跟前越来越受重视,就连自己,也不乐意得罪于他。   “好了李公公,有劳李公公你多多开解殿下,让殿下不必把心思放在这些事情上。”   “殿下现如今最该做的,就是尽快把《括地志》给做出来,大张旗鼓的献上去。”   “咱家明白了,不过接下来,又该如何?”   “接下来,自然很简单,蒋某会去见一些人,对了,还请李公公你设法将这个流言给传出去。”   “那就是,太子殿下御下不严,于志宁懈怠,令《大唐医典》多处编撰有误。为了避免走漏风声……”   李公公愣愣地看着跟前低声向自己叮嘱的蒋亚卿,听得心里边直冒寒气。   这位蒋先生,玩得这样阴险毒辣的算计,他可真是一把好手。   “……记住了,给他多传几个版本,如此一来,长安的百姓们会觉得,这些传言里边,说不定会有一个是真的……”   说到了这,蒋亚卿的嘴角愉快地扬了起来,自己既然为魏王殿下的谋主,自然就要有谋主的样子。   他笑起来的样子,却看得这位李公公心生悸意…… 第1583章 陛下得登大宝,就靠着一帮子读书人不成?   “蒋先生神机妙算,咱家明白了,回到就寻信得过的人去办。”   李公公朝着这位现如今已然成为了魏王身边最为信任之人的蒋亚卿拱手一礼答道。   只是语气,已然比之往日,少了几分的矜持与倨傲,甚至还藏着些许的讨好。   蒋亚卿爽郎一笑,朝着李公公还了一礼。“不敢当李公公这一礼。”   “你我皆是主公身边近人,为主公筹谋划策,乃我等之本份而已。”   这话说得极是好听,要不是李公公好歹也是老司机,已经看明白蒋亚卿是什么样的人,说不定就真的相信了。   现在嘛,咱家信你个鬼,你这糟老头子坏得很。   四十出头的李公公与那五十出头的蒋亚卿相视一笑,这才继续前行。   亲自将蒋亚卿送到了魏王府门外之后,李公公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去。   回到了府中,召来了数人,一阵密嘱之后,很快,这些人便离开了魏王府,四散而去。   他们的目标,不是市井里巷,就是东西两市,又或者是平康坊那样的地方。   毕竟,流言蜚语,唯有像在这样的地方,才会第一时间被传播开来,而且也很难被人查觉源头。   重要的是,这些人做完这些事之后,就会被派往魏王殿下位于东都的皇庄去别说呆三年五载,呆上几个月,怕就没有人再记得这些容貌普通的谣言传播者。   蒋亚卿坐在魏王两年前所赐下的马车里边,舒服地享受着那位细皮嫩肉、眉清目秀的小姐姐给自己按摩着腿脚。   马车行出了约两里多地之地,拐到了另外一个方向,缓缓地停在了一间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府邸跟前。   蒋亚卿下得车来,缓缓地步入了这座属于他自己的府邸,很快,管家就悄然地凑到了蒋亚卿的耳边一阵嘀咕。   “原来是有贵客到访,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吧……”蒋亚卿摆了摆手,大步朝内行去。   ……   长孙无忌安然地坐在案几后边,听着跟前的管家禀报着听到的传闻。   身边的长孙冲则显得有些坐立不安,脸色显得十分的凝重。   “好了,你且先下去吧,若是再有什么新的消息再说。”   长孙无忌看着管家恭敬一礼,退步离开,目光落在了长孙冲的身上。   “冲儿,你觉得这些流言蜚语,可是真的?”   “事涉天家,孩儿不敢妄言。”长孙冲摇了摇头,满脸凝重地道。   “这里只有你我父子,不必如此拘紧,说吧。”   “依孩儿之见,太子殿下,性格随和敦厚,这着实不像是太子殿下自己的手笔。”   “可是现在,长安城内满城风雨,言之凿凿,着实让孩儿有些辨不清真伪了。”   “是啊……最怕的就是这个,众口铄金。”长孙无忌深以为然地抚着长须道。   目光打量着屋外,良久这才言道。“若不是太子,你觉得谁的嫌疑最大?”   “若说最大,那便是觊觎储君之位者,而有资格的……”长孙冲大起胆子咬了咬牙给出了两个答案。   “一位便是魏王,另外一位则是晋王。”   “晋王殿下年龄尚幼,身边尚无得力之士襄助,何况他的上面还有位兄长。”   “父亲的意思是魏王殿下?可魏王殿下虽有此心,但是……”   长孙无忌看到长孙冲那副模样,打断了他的话直接插嘴。   “你莫要忘记了,魏王殿下交好世家大族,好士爱文,今《括地志》成书在即,他若不借势一搏更待何时。”   “且其借魏王府文学馆,可是聚拢了一群人,这帮读书人里边,甚至有人自比当年的秦王府十八学士……”   说到了这,长孙无忌鄙夷地一笑,笑容里边满满尽是鄙夷与轻蔑。   “他们真觉得,陛下得登大宝,就靠着一帮子读书人不成?”   长孙冲听着亲爹的吐槽,忍不住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压力实在是有点大。   毕竟亲爹说的这些东西,着实听着太过瘆人了点。   看到了亲儿子长孙冲这副模样,长孙无忌大手轻轻地拍了拍长孙冲的肩膀温言道。   “放心吧,长孙氏有为父在,冲儿你不需要有什么压力。”   “这些事情,咱们家,没必要掺和,坐看就是了。”   “好的父亲,孩儿明白。”   “对了,之前你送给晋王殿下的那幅字画,晋王殿下喜欢吗?”   “父亲,晋王殿下十分喜欢,还说改日定要当面道谢。”   长孙无忌抚着长须,笑眯眯地道。“好好好,那是个乖巧识礼的好孩子。”   “太子殿下,虽然性格温和,但实则是个绵里针。   而魏王殿下,文采菲然,却心思太浮,特别是那些世家大族,现如今可是与他走得极近。”   “老夫多次相劝,他却不以为然,他也不想一想,陛下最忌惮的是谁……”   “这晋王,也是你姑母所出,性格绵软,也有些小机灵,但是却是个知进退的人。”   正听着父亲对于这几位嫡皇子的评价,就有人前来禀报,说是褚遂良求见。   长孙冲这才起身告辞而去。   ……   看着已然辞行而去的长孙冲,长孙无忌目光落在了书案之后,手指头轻轻地敲打在案几之上。   不多时,褚遂良便疾步行来,入室之后朝着长孙无忌一礼,这才跌坐于案几跟前,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辅机兄可曾听到那些如今已然传得满城风雨的市井流言。”   长孙无忌亲自给褚遂良满上了一杯茶水,这才笑道。   “可是关于太子殿下与那崇仁殿失火,令《大唐药典》受损之事?”   看到了褚遂良点下了脑袋,长孙无忌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你是怎么看的?”   褚遂良抚了抚长须,缓缓地摇了摇头斟字酌句地分析道。   “这些流言蜚语,褚某自是不信,只是这么愈传愈烈,老夫担心众口铄金,于太子不利。”   “但是,这么做,痕迹实在是太过明显,故尔褚某实在是烦忧,特来向辅机兄求教。”   “那你想也也应该知晓了,陛下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大为震怒,直接下令,命绣衣使彻查此事。” 第1584章 爹,你轻点,这是琵琶,不是兵器   褚遂良点了点头,呷了口茶汤润了润嗓子道。   “不错,这才是最让褚某觉得奇怪的地方,绣衣使本就是见不得光的一帮人,为群臣所憎。”   “而今陛下去让绣衣使出马,必定会惹得人心惶惶。”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玩味地一笑。“可偏偏现在,满长安的流言蜚语,尽指向太子殿下。”   “你说说,明日,满朝文武会怎么做?”   “这……若是褚某,自然是只能冷眼旁观,毕竟这留言纷扰,必是有心之人暗中作为。”   “而陛下既然已经拿绣衣使出面,分明就是在告诉满臣文武,陛下在此事上,谁都不相信。”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淡然地一笑。   “因为崇仁殿失火之事,还把太子也牵扯进来,闹得满城风雨……”   “你觉得,最得益的会是谁?”   褚遂良不由得脸色大变,眼珠子转了半天,这才声音压得极底地道。“不会是魏王殿下吧?”   “最大的受益者虽是魏王殿下,可是真因为太过明显,褚某反倒不敢断定殿下敢这么做……”   “所以啊,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地方。”长孙无忌点了点头,眯起的眼中尽是精芒闪烁不定。   “更重要的是,东宫本是储君所在,可是那里,呵呵……”   “出了这样的事情,只要肇事者稍稍精明一些,定然能够不留痕迹。”   “可若是陛下让有司严查,你觉得能什么结果?”   褚遂良咧了咧嘴,忍不住吐了句槽。“若是能够查得出结果来才怪。”   “所以陛下才会让绣衣使去查,因为陛下在此事上,不仅仅是对魏王,甚至对于朝中臣工也有戒心……”   “所以,明日若是站出来反对者,呵呵……要么就是忠耿之臣,要么就是别有居心。”   “当然,也有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华州渭水决堤,百姓蒙难,朝廷本当齐心协力赈灾抚民。”   “所以陛下要借绣衣使之手,令群臣噤声,压下此事,以利于朝廷赈灾抚民。   而且,今年关中多灾,储粮已然所剩不多,怕是处置完华州之事后,又要东巡。”   “一旦在此事上纠缠时久,东巡不成,关中必有缺粮之危,到时候……”   ……   没有出乎长孙无忌的预料,短短两三天之后,绣衣使那边声称是一位宦官在屋内焚香祭拜早逝的父母。   因为有事匆匆离开了,结果香倒了下来,引燃了易燃物,最终烧坏了屋子,令那《大唐药典》资料受损。   对于绣衣使呈报上来的这个结论,大唐天子给予了认可。   而且还把那位那位主持《大唐药典》的于志宁给叫入了宫中,据说被陛下当面痛斥了一顿。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他被停职半月,却是真的。   自然而然,京中那些各种阴谋论,各种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很快就在朝廷公布的真相跟前消弭无踪。   不过这场风暴,根本就丝毫没有影响到程三郎与李恪这两只精力旺盛,活蹦乱跳的妖蛾子。   例如现在,程三郎正一脸黑线地看着亲爹抱着自己仅剩的那把洛大师亲制程氏琵琶。   正在那里翘起二郎腿,把那把程氏琵琶撂在腿上,翘起胡萝卜粗细的手指头在那里笨拙的弹拔着。   “爹,你得这样,手指头不能太用力了,这玩意是马尾缠的……”   话音刚落,蹦的一声,一根弦应声而断,程处弼呆呆地看着那根断了的弦。   程大将军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嘿嘿一声,颇有些嫌弃地拍了拍程氏琵琶的面板道。   “没想到这玩意这么不结实,老三啊,爹给你个建议。   这弦你得绷粗点,跟那弓弦似的那才结实,那样非但不容易断,而且还好使劲。”   “……”程处弼的脸色越来越黑,一屁股坐到了旁边,抄起了凉掉的茶水一口抽干。   他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毕竟这是爹,亲爹。   自己不是在教房小二,看到不对还能嘲讽两句,甚至还能拍打两下。   程处弼觉得自己如同用教房小二的那一套来对付爹,呵呵……   信不信,今天被亲爹抄着大棒棒撵得卢国公府乱蹿的那个孽障就是自己。   就在程处弼对着空茶杯发呆的功夫,程大将军很不乐意地吆喝起来。   “我说你小子,赶紧过来,用心点好好教一教老夫。”   “爹,你得听孩儿的,不然孩儿怎么教?”程处弼抹了把脸又凑到了跟前,很是苦口婆心地道。   程大将军眉舒眼弯地连连点头。“成成成,都听你这小子的,不过这弦断了怎么弄?”   程处弼看着亲爹手中的那把洛大师新制程氏琵琶,恨不得抱起它好好的心疼一下。   罢罢罢,既然如此,正所谓,贫道已经吃了亏,道友们也要一起尝尝厉害。   “爹你等会,大哥!二哥!不用躲了,我看到你们了,劳烦你们赶紧把你们的琵琶拿过来,爹要用。”   随着程三郎扯上这一嗓子,正要溜走的老大程处默忍不住仰天长叹。   唉,早知道就不凑这个热闹,一巴掌拍在老二的背上喝道。“还傻愣着做甚,赶紧去拿吧。”   不大会的功夫,又是两把程氏琵琶及时送来。   程大将军抄起了老大程处默的那把琵琶在手中掂量了下,忍不住吐了句槽。   “老大啊,你看你,这琵琶这么轻,一点不称手,难怪你弹的程氏琵琶没你三弟好听。”   “???”程处默一脸黑脑地看着跟前有说得有理有据的亲爹,脑子乱作一团。   这特娘的份量跟弹琵琶的技艺有联系吗?爹你能不能换个令人信服的理由再来教训人。   程处弼和二哥程处亮的嘴角都歪了,当然是乐的,只是不敢出声,怕亲爹和大哥不乐意。   有了大哥蹲亲爹跟前,程处弼终于有理由暂且离亲爹远点。   “大哥,正好你教一教爹弹琵琶,小弟我给赶紧给爹上根新弦。”   “爹,你得这么拿,手得往这摆……,这根手指头得往这怼……”   “爹,你轻点,这是琵琶,不是兵器。”   “再啰嗦信不信老夫抽你。”   “……”   “嘣……”   “!!!” 第1585章 教老夫弹个琵琶,也不知道多准备几把。   “哎呀,又断了一根,这,这……”   程处默看着那根断到的琴弦,原本表情很凝重很严肃的他却愉快得差点乐出声来。   程大将军有些臊眉搭眼,眼角一挑,看到了自家老大的表情,顿时不乐意了。   “我说老大,老夫弹断弦了你小子乐什么,嘲笑老夫?!”   “不不不,孩儿是觉得方才爹你最后弹的那几下很有感觉,那个老二你愣着做甚。”   “还不过来教爹弹琵琶,爹,孩儿得给琵琶上根弦,回头你才有用的。”   “我?……”   “废话,赶紧过来,把你的琵琶也给老夫,瞧你们一个个的,教老夫弹个琵琶,也不知道多准备几把。”   三个亲儿子臊眉搭眼的,只能承认亲爹说的对。   足足一个多时辰之后,反复断了六七根弦,程大将军终于掌握到了力道与技巧。   能够有模有样地弹起了和弦,看到三个亲儿子热泪盈眶,老怀大慰。   教爹弹琵琶,这是一项多么艰巨的重任,幸好弟兄多,轮翻上阵,总算是搞出了成绩。   不然,若是家里边娃娃少的,把是把亲儿子给整疯掉,都不见得能够教会亲爹搞音乐。   刚刚学会的时候,精神头是最旺盛的时候,特别是一心想要弹给夫人听的程大将军。   更是决定要乘热打铁,无论如何,也要在最短的时间,练出一道能够自弹自唱的歌来。   能咋办,三个亲儿子总不能拂了亲爹的意,只能尽心尽力地侍候着,呃……教导着。   到得第二天一大清早,听到了有人来唤,说是吴王殿下驾到。   这才刚刚躺下没多久的程三郎只能倔强地勉强起身,朝着屋外行去。   等到顶着两个黑眼圈,精神萎靡不振的程三郎来到了门口,李恪差点乐出声来,表情很夸张的叫道。   “哎哟,我说处弼兄,难道不成是卢国公府遭贼了?瞅你那好像折腾了一宿的样。”   看到这家伙的表情,程处弼大手一捞,将这个浪荡皇子给逮住,吡牙一乐。   “呵呵……贤弟,要不进去坐会,我爹想必这会应该刚醒,正好跟我爹你程叔叔来上两杯早酒提神醒脑如何?”   “不能吧,都这会了,你爹还没出门?”李恪赶紧奋力挣扎,一面打量着天色奇道。   这话刚出口,就听到了一个爽朗的笑声从府门内传了出来。   “哎哟,我说吴王殿下,居然关心起老夫的出行来了?”   然后李恪就看到了眼睛同样发黑的程叔叔还有程家老大、老二。   一群明显睡眠不足的程家人,神色很不善良的打量着自己,李恪差点就想双膝跪地,高喊英雄饶命。   好在程大将军忙着赶去衙门,终于没为难这位吓得小脸煞白的吴王殿下。   看着程大将军与程家老大老二打马疾行而去,李恪这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心口。   “处弼兄,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一家老小怎么全都是这般模样。”   听到了李恪的疑问,程处弼不禁有些悲从中来,看着亲爹打马而去的身影,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唉,小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不说了不说了,咱们赶紧去太乐署拿宝贝才是真的。”   “对了处弼兄,今日咱们准备怎么动手?”李恪一听到要去抢,呸……要去太乐署拿宝贝,顿时两眼一亮。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李恪一眼。   “咱们自然是要去拿献给你爹还有你爷爷的宝贝,难不成,你以为咱们是要去太乐署明火执杖的打劫不成?”   “小心你爹让咱们哥俩六月飞雪。”   “不不不,处弼兄,小弟我的意思是,你今日能不能帮小弟打个掩护,便于小弟下手。”   “去了再说吧,毕竟若是太乐署起了防范之心,咱们怕是就不好下手了。”   几位忠心耿耿的亲随护卫策马跟随在后边,脸色越来越黑,总觉得自己应该勇敢的站出来。   把这两个毛贼直接抓起来,然后赶去长安县报官,这才是一位优秀的,有道德底线的正经人该干的事。   ……   程处弼与李恪晃晃悠悠地再一次光临太乐署。   只是还在远处,太乐署守门的差役今日显得很有精神,一点也不咸鱼,警惕地张望着太乐署两旁边的街道。   在看到了这两个眼熟的贵人。立刻就像是被杀虫剂喷到的绿头苍蝇一般蹦了起来,直接就往太乐署内踪了进去。   另外一位差役则打起了精神提心吊胆地看着这两个嘻嘻哈哈,吹牛打屁行来的年轻人。   程处弼与李恪策马琰到了太乐署跟前,刚刚翻身跃下了马背,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太乐署中传来。   然后就看到了跑得气喘吁吁,帽歪衣斜的顾太乐已然快步迈入了署门。   身后边还跟前两位抱着乐器盒子的工匠,也同样跑得满头臭汗。   “哎呀,吴王殿下,程三公子,二位可算是来了,让下官好等。”   “顾太乐,小王与处弼兄又来叨扰,实在不好意思。”   “不不不,殿下能到我太乐署来,这可是下官的福气,对了,这便是洛大师亲手制作出来的两把程氏琵琶,还请程三公子查验一二。”   程处弼两眼一亮,抄过一个乐器盒子打开一看,里边一把崭新的程氏琵琶,正静静地躺在里边。   “好好好,着实辛苦洛大师了,对了洛大师呢?程某拿了他的东西,怎么也该当面致谢……”   “对对对,处弼兄言之有理,那个顾太乐,走啊。”   “二位,实在不好意思,洛大师他,他昨个就病了,已经请了假在家中静养。”   “……”李恪与程处弼瞠目结舌地看着跟前一本正经解释的顾太乐。   半天,李恪这才失望地勉强一笑。“既然如此,那,那咱们就下次再过来吧。”   “也是,待洛大师病好之后,程某定会亲自前来拜谢。”程处弼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打量着这两个表情很正经,仿佛真心关怀洛大师贵体有恙的妖蛾子,顾太乐差点就乐出声来。   赶情你们还在惦记洛大师墙上的那三瓜两枣是吧? 第1586章 这话好像没毛病,可特娘的好像又毛病极大   最终,程三郎与李恪一脸悻悻,一步三回头的无奈而去。   怎么也没有想到,太乐署居然玩起了这样的招数,特别是那位洛大师,居然特娘的病了。   李恪满脸悻色地扼腕而叹。   “呵呵,病怕是假的,为的是躲你我弟兄罢了。”   “不妨,可惜程某很快就要离开长安,不过没关系,回头再找机会就是了。”   之前洛大师自己不就说过,若不是因为见到了新式的弹拔乐器,见猎心喜,所以才会给自己制作好宝贝。   这会子这老头既然躲着自己,想必大家之间有点小小的误会。   时间一久,自然能解开的就都解开了,回头等自己忙完了洛阳行宫之事,再来好好的跟这洛老头打交道。   弹拔乐器何其多也,有的是机会,再薅太乐署的羊毛,蹭洛大师的便宜。   一思及此,顶着两个黑眼圈的程三郎再一次充满了斗志,打马朝着皇宫而去。   程处弼这个无业游民,就这么在李恪这位吴王殿下的引领之下,又蹿进了皇宫。   那些镇守宫门的禁军,早就对这两个家伙的进进出出已经麻木不仁。   只是例行让他们把箱子一开,打量了两眼那造型古怪,犹如扁葫芦一般的程氏琵琶后,便由着两人蹿进了宫中。   不大会的功夫,就赶到了甘露殿,经过了数日的忙碌,解决了东宫失火之事,弹压了那长安城内的流言蜚语。   同时华州的赈灾进展得十分顺利,总算是让李世民难得的轻松了下来。   听闻赵昆禀报,那两个妖蛾子又扑腾到了宫中,李世民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让他们进来吧,朕正好有些闲得发慌。”   赵昆看到了陛下的表情,哪里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得,这两个小家伙怕是又要倒霉了。   程处弼与李恪步入了甘露殿后,便将那位洛大师精心制作的程氏琵琶给献上。   李世民看到三个乐器盒子依次打开,露出了里边的程氏琵琶,不禁一乐。   “我说你们两个,该不会是打劫了太乐署了吧?”   “不不不,我们没有。”程处弼与李恪心中一凛,下意识地开口否认。   但问题在于,两个人的反应实在是太特娘的异口同声了点,反倒让李世民与赵昆面现诡色。   “真没有?”李世民狐疑地打量着这两个经常闹腾妖蛾子的年轻人,总觉得不对劲。   “父亲,真没有。”李恪赶紧再次申明道。自己是真没干,所以一定要回答得理直气壮一点。   “叔叔,正所谓不告而取谓之贼也,小侄可没有不告而取。   这三把洛大师的精心之作,洛大师与顾太乐都是知道的。”   “这两把,一把是献给上皇,一把献给叔叔你,还有这把小不点,则是送给晋阳公主殿下的。”   程处弼同样也很硬气,老子真不是偷的,更没有打劫,顶多算是拿。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按捺住了内心的疑惑,抄起了一把在手中掂量了下。   “咦……老夫怎么感觉洛大师制作的程氏琵琶,确实要比其他人制作的沉上不少。”   “那是因为洛大师技艺高超,用的也全是好材料,自然份量要沉上一些。”   “可为何没有铅锭?”   “那是小侄没放,呃……”程处弼瞬间反应了过来,看来,自己的好宝贝的小秘密,已然被陛下这个老司机识破了。   李世民打量着有些臊眉搭眼的程三郎,险些乐出声来。   “唔……你是怕被人抢夺了去是吧?”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禁悠然一声长叹,还特地扫了一眼身边的李恪。   “其实也有那么一点点担心,陛下想必也知道,小侄身边都是些什么人……”   “???”无辜躺枪的李恪整个人都毛了,恨不得抄起臭袜子把处弼兄的嘴给堵上。   啥意思,明明你坏事做尽,现在倒好,居然还拿眼神示意我爹我是坏人,回头小弟我被收拾了你能有什么好处不成?   “处弼兄,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能别看我,小弟我可不是这样的人。”   “对对对,我错看你了。”   “???”李恪感觉心窝子又被扎了一刀,这话好像没毛病,可特娘的好像又毛病极大。   噗呲一声,李世民及时地背转过身去,头疼地抹了把脸。   他真的很想两大脚尖把这两个家伙全踹出甘露殿去,害得老夫在后生晚辈跟前失态。   “行了,你们两个都给老夫闭嘴。”   李世民让忍笑忍得极度辛苦的赵昆退下,单独面对这两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程三郎,东都洛阳那边准备得如何了?”   “叔叔放心吧,目前,洛阳的水泥厂已经开工了,前日小侄已经收到了来信。”   “现如今烧制出来的水泥成品的质量,已经不亚于泸州七号水泥。”   “泸州七号水泥?”李世民有些懵逼地看向程三郎,不太明白这个七号是啥意思。   “父亲,泸州水泥石建设致今,已有数载,这些年来,一直都在改良烧制的手段和工序以及骨料配比。”   “七号水泥,算是目前泸州水泥厂的拳头产品,不但抗拉性与抗压性都远远的超过了之前的水泥。”   “因为是第七种正式产出的水泥,所以便以七号称之。”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比之前你们寄给老夫测试的那种水泥还要更结实是吧?”   “这是自然,而且还强出了不止一星半点。”程处弼点了点头,相当有信心地道。   感谢伟大的劳动人民,感谢这个时代的能工巧匠们,他们的心血和汗水是不容抹杀的。   正是他们一次次的反复试验,这才让大唐的水泥标号得到了一次次的提高。   当然,这也得益于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激励政策,而且还得投入大量的财帛和人力去搞试验。   但是,无数次的失败,换来的一次成功,就足以证明之前付出的值得。   虽然程处弼不清楚这七号水泥能够达到后世的多少标号的水泥,但是,浇筑出来的谪仙楼质量绝对杠杠的。   不敢说千年屹立不倒,但是只要维持得法,注意保养,屹立百年应当没有问题。 第1587章 实际上绣衣使仍旧在暗戳戳地搞事情   水泥也是需要保养的,特别是上漆,经过能工巧匠们搞出来的天然墙面漆。   能够极大的削弱风吹日晒雨淋对于水泥的腐蚀与侵润。   只不过那花费实在是有点大,但好在只是拿来保养谪仙楼建筑群。   好让他们三个人的丰功伟绩能够让剑南道中南部的人们铭记。   话说回来,这个灵感,还是来源于一位泸州的汉唐商行的木匠。   程处弼倒是知道,混凝土建筑物最大的问题,就是会在天长日久的面对风吹日晒雨淋之后,渐渐地失去其牢固性。   程处弼曾经考虑过刷石灰,但是那玩意太容易脱落,于是便把问题交给汉唐商行的一干能工巧匠去思考。   果然,虽然不是头脑风暴,但是总有人能够拿出灵感,例如有蔑匠认为,应该在所有的建筑墙面。   拿竹篾编制出遮盖物,然后再外面再覆盖上一层水泥增加其牢固性。   程处弼没搭理他,这完全就是自己的竹筋混泥土的外挂版。   但问题是老子修的是楼,不是坦克,不需要外挂装甲好不好?   最终采纳的就是木匠的建议,上漆,而且上了漆之后,其色泽倒跟上了漆的木头很类似。   只要不拿嘴去啃,又或者是拿手去摸,根本查觉不出那些柱子与墙面到底是木头还是水泥。   李世民仔细地倾听着程处弼关于汉唐商行在那洛阳干的诸多事务。   不禁有些佩服起这个年轻人,成日在长安闹妖蛾子之余还不忘兢兢业业干正事,这是什么样的精力?   不过,今天的程三郎有些不太一样,虽然精神很抖擞,说话也中气十足,但是两只眼圈显得黑了点。   “我说程三郎,你这眼睛是咋回事?”   李恪之前就问过同样的问题,奈何被处弼兄敷衍了过去,这个时候也很有精神地看向处弼兄,想要看他如何作答。   面对大唐皇帝陛下,程处弼自然不好敷衍,只能老老实实地给出了解释。   “我爹想要学程氏琵琶,我跟我大哥二哥轮流教我爹弹琵琶。”   “……”李氏父子眼珠子瞬间鼓了起来,呆若木鸡地看着跟前的程三郎。   “处弼兄,程叔叔学那玩意干嘛?”李恪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李恪一眼,什么叫那玩意,那叫程氏琵琶好不好?   “我爹学程氏琵琶,自然是要弹给我娘听,不然呢?”   “唔……汝父母当真,当真是鹣鲽情深,令人羡慕。”   李世民抚着长须,给出了这么一句评语,也是,难怪崔氏那位鼎鼎大名的才女能够嫁给老程这个粗鄙武夫这么多年,夫妻二人仍旧是那样的感情深厚。   看来老程的妖蛾子全在外面耍光了,在府里边则是一个劲地耍才艺。   就在这个当口,赵昆脸色肃穆地快步入内,凑到了李世民的耳边一阵低语。   李世民脸上的轻松之色渐渐地散去,不过他还是朝着程三郎与李恪一笑。   “赵昆,把程三郎的那把程氏琵琶给他拿过来,对了,莫忘记把那几块铅锭也交给这小子,省得他以为老夫占他的便宜。”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接过了自己的好宝贝,但是原本应该安装在那琴腹中的铅块已经被拆了下来。   “贤侄放心吧,这是老夫请了一位技艺精深的乐器取出来的,主要是想要看看取出来之后,音色是否有变化。”   不讲武德的大唐皇帝陛下继续笑眯眯地朝着一脸黑线的盯着铅块发呆的程三郎道。   “结果忘了把它给装回去,要不,再撂老夫这里一段时间,等有功夫给你装上你再过来拿?”   “不不不,小侄自己去想办法,不劳叔叔费心了。”   程处弼断然摇头拒绝,找死老子也不可能把宝贝留在你这,谁特娘的知道你说的一段时间是一年还是一辈子。   “你小子,难不成老夫还能贪你那点东西?”   程处弼不敢答话,只能嘿嘿嘿地笑着装傻,说实话吧,指不定被这老妖蛾子踹。   不说实话吧,万一他又想调戏自己这质朴程家靓崽,那又该咋办?   “行了,对了,恪儿,你陪他去把这把小玩意送给你兕子妹妹,老夫还有些事,就不留你们了。”   程处弼与李恪很是识趣地告辞,这才刚刚出了甘露殿,李恪就抬起了头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乖乖,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怎么觉得我父皇情绪很不对头,明明在说笑,却偏偏让人觉得他是在磨……”   话还没说完,李恪就生生打住,因为他看到了站在台阶之下的那位容貌普通寻常,整个人偏偏透着一股子森冷气息的绣衣使。   程处弼也很识趣的没有开口说骚话,哥俩快步朝着远离甘露殿的方向疾步而去。   行出十数步后,这才用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这位绣衣使在赵昆的引领之下,步入了甘露殿。   ……   “处弼兄,会不会是东宫那件事……”李恪眯起了两眼,小声地问道。   “这还用说吗?十有八九,怕是纵火案有了什么线索。”   程处弼也跟李恪一般,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这位大唐皇帝陛下怎么可能真的轻飘飘的把东宫纵火案就此抹过。   那是因为大唐天子不欲引起朝野震动,所以才会只会听命于天子的绣衣使搞出那么一个平淡无奇的结果,让大家看到,顺便将流言给弹压下去。   明面上已经定论,怕是实际上,绣衣使仍旧在暗戳戳的继续搞事情。   毕竟已经定论之事,那些人才会觉得天子有顾忌,想要压下这事,他们也才放松戒备。   “走走走,赶紧去见你妹去,这等事情,可不是咱们这样无职无权的年轻人掺和得了的。”   “处弼兄言之有理,走走走。”   李恪一乐,也对,处弼兄目前的身份就是有爵位的无业游民。   自己则是一位被亲爹发配到无业游民身边打下手的空筒子亲王。   这等事情,自己掺和不起,也不想掺和,还不如继续当个成天跟平康坊的小姐姐们眉来眼去的浊世佳公子来得舒爽痛快。 第1588章 你独特的人格魅力就很适合在平康坊   李世民扫了一眼跟前的绣衣使,看着他将一份厚实的折子递给了赵昆。   李世民从赵昆的手中接过之后,冲他示意了一眼,这才开始仔细地打量着里边的内容。   赵昆快步走到了甘露殿门口,扶刀立于殿门口,朝着那些护卫打了个眼神。   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警惕地打量着周围,严禁闲杂人等靠近。   李世民反复足足看了三遍,这才揉着眉心,看向跟前这位容貌毫不起眼,扔进人堆里边,你很快就找不到的绣衣使。   然后比照着那份折子里边的内容,仔细地询问了起来。   这位绣衣使恭敬垂首,一一作答。   半晌之后,李世民看着手中的这份奏折,神色显得极度复杂。   “那个主使者呢,你们没动?”   “陛下,此人在魏王府中,是魏王殿下身边近宦,臣不敢擅自行动,特来请陛下决断。”   李世民眯起了两眼,起身在殿中缓缓地往返行走了半天,这才开口道。   “你说,东宫之事,会不会是魏王授意所为?”   听到了这话,这位绣衣使额角浸出了汗水,赶紧拜伏于地,哪里敢开这个口。   看到他这副模样,李世民有些烦燥地摆了摆手。   “行了,起来吧……纵火案那边,可有什么新的消息?”   “陛下,着火现场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臣亲自查验过,其中一处地面有油脂浸润的痕迹。”   “臣敢断定,必定是有人以油脂在屋内故意纵火,才会让火势能够短时间之内造成那么大的破坏。”   “东宫的典膳厨,臣也去详细询问过,只是,典膳厨人员众多,而且东宫查验不严,油脂的用量……”   听到了绣衣使之言,李世民颇有些泄气地轻叹了一声。   东宫,真特娘跟个笊篱似的,不过,李世民也很清楚其原因所在。   若是那东宫真被承乾给经营得犹如铁桶一般蜜不透风。不说别人,便是自己怕也会……唉!   “查,继续追查,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线索,明白吗?”   “是,微臣领旨。”   “你且先下去吧。”李世民摆了摆手,等到脚步声消失在远处,这才继续在殿中缓缓迈步。   “赵昆!”   “陛下,臣在。”站在殿门口的赵昆听得此言,心中顿时一凛,快步入殿站定。   “朕许久不曾见青雀了,今日正好无事,正好去看看他去,听闻这小子似乎又胖了不少,唉……”   虽然陛下表面上说得轻松,可是才见完绣衣使,陛下就要出宫去探望魏王,这要是没点妖蛾子才怪。   ……   “拿着。”   “为什么我要拿这玩意?处弼兄这可是你的东西。”   “你就不能搭把手吗?”程处弼有些嫌弃地把那装铅锭的绸布袋子拍在李恪怀中。   李恪脸色有些发黑地看着那一袋子铅锭,足足有十来斤重,这玩意既不值钱又来死沉。   提着这玩意,一点也不符合自己堂堂亲王殿下的身份。   “要不你拿把乐器小弟替你拿着吧,好歹像个送礼人的样,拿着这玩意小弟总觉得不对劲。”   程处弼死死地拿捏着失而复得的宝贝,打死也不可能再把这玩意交给李家人。   “行了行了,就当帮我的忙,这两把宝贝,我可得好好拿着,万一交到你手上,坏了算谁的?”   二人继续前行,突然听到了一阵莺莺燕燕的笑语之声传了过来。   程处弼与李恪下意识地朝着那边张望了一眼,不过什么也看不到,决定继续埋头朝着小兕子所在行去。   来到了小兕子的居所外,程处弼就看到了一个身材曲线火辣,偏偏那腰细得只堪一握的熟悉身影正背对大门。   正在那里指挥着那些宫女与宦官们正在对屋子进行洒扫。   “媚娘?”程处弼下意识地吆喝了一声,然后就看到了那个窈窕身影转过了头来,一双楚楚动人的明眸顿时一亮。   “三哥你怎么来了,奴婢参见吴王殿下……”   “武姑娘不必多礼,晋阳可在里边?”   “公主殿下此刻正在跟姐妹们在那边听说书呢,想来应该就快散场了。三哥,殿下,快快请进。”   武媚娘吩咐宦官速速去备下茶点,又遣人去知会晋阳公主,一切都安排得有条不紊,看得李恪忍不住打量了处弼兄这个粗鄙武夫一眼。   也不知道处弼兄哪来那么多好运道,这位武姑娘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而自己妹妹晋阳同样也是极为出挑的。   可偏偏这样的女子,怎么就都喜欢处弼兄这个一肚子坏水的粗鄙武夫。   “你小子老瞪着我做甚?”李恪那种意味很不寻常的眼神,直接就把程三郎给看毛了。   “唉……我这只是感慨,处弼兄你哪来的这等福气。”   说到了这里,李恪还隐蔽地朝着正在忙碌的武姑娘方向抬了抬下颔。   “呵呵……那还不是因为我独特的人格魅力,才能够吸引得住她们。”   “就像贤弟你,你独特的人格魅力就很适合在平康坊……”   李恪赶紧一阵疯狂的咳嗽,频频冲满嘴骚话的处弼兄挤眼睛。   要不是打不过,真恨不得耍起王八拳让这个粗鄙武夫明白,读书人也是有直面敌人硬肛(用了橡皮擦,为什么擦不掉这个字,真奇怪)的勇气。   程处弼看到武媚娘朝着这边款款移步而来,赶紧恢复了老实憨厚的嘴脸,按下了骚话暂停键。   一位宦官很快就端来了茶盘以及一干茶具,武媚娘朝着这两人微微一笑,提壶开始冲泡起来。   茶香冉冉,渐溢开来的当口,程处弼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已然从屋外传来。   一抬眼,就看到了气喘吁吁,香汗淋漓的小可爱李明达俏生生地站在屋外。   看到了程三郎投来的目光,李明达平静了下呼吸,露出了一个明媚如若春花烂漫的笑容。   “程三哥哥!”   “小臣参见殿下……”程处弼下意识地赶紧起身,朝着李明达一礼。   一旁边的李恪也站起了身来,干咳一声。   “哎呀,三哥你也来啦,都快坐下吧,武姐姐冲的茶特别好喝茶,你们可算是有口福了。”   “好好好,今日可是要尝一尝武姑娘的手艺。” 第1589章 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什么叫抢,我那叫拿   武媚娘带着浅笑,给三人奉上了色泽漂亮的茶汤,正要起身。   李明达按住了武媚娘的手嫣然一笑。“武姐姐一起吧,这里又没有外人,是吧三哥?”   李恪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地嘿嘿两声,总觉得自己这位亲哥此刻才是外人。   但是,李恪是什么样的人,脸皮早就已经可以当磨刀石了好不好?   从容一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呷了一口回甘的茶汤,点头赞了一声之后,眼珠子一转。   “妹妹,武姑娘,这是程三郎送给你们的礼物。”   “太乐署洛大师精心制作出来的程氏琵琶。”   此言一出,李明达顿时两眼一亮,忍不住露出了甜甜的笑脸。   “谢谢程三哥哥,你真好。”   而武媚娘则眉舒目展地看着程三郎,那双如泊泊灵泉的眼眸,也落在了程三郎的脸上。   程处弼脸上的笑容一硬,旋及深吸了一口气,大巴掌随手轻轻地搭在了身边肩并肩的李恪肩头。   “贤弟你提醒得对,忙着喝茶,都险些把正经事给忘了。”   “处弼兄,撒手……”李恪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特娘的,这个粗鄙武夫的手劲怎么越来越大。   程处弼笑呵呵地将那个小一些的乐器盒子递到了李明达的跟前,再抄起那个大一些的乐器盒子递给了武媚娘。   “哇……好漂亮好可爱呀……”   李明达从乐器盒子里边拿出了那把可爱小巧,制作得十分精美漂亮的短颈程氏琵琶。   两眼亮晶晶的,就像是看到了最喜欢的玩具。   武媚娘打开了乐器盒子,看到了里边的那柄程氏琵琶,略微有些错愕,眼眸悄然轻抬。   就看到了三哥正杀气腾腾地瞪着吴王李恪,吴王李恪则是一脸贱兮兮的讨好笑容,险些就忍不住噗呲出声来。   “程三哥哥,这真是送给我的吗?”李明达满脸欢喜地弹拔了两下,悦耳的音乐声回荡在屋内。   李恪这个时候站起了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晃晃悠悠地朝外行去一面言道。   “当然是送给妹妹你的,这可是你程三哥哥生生从太乐署里边抢出来的。”   “为兄去给母亲请安,过半个时辰再过来接处弼兄……”   程处弼这才怒气冲天的站起了身来,李恪已然就像是一只兔子般地蹿了出去。   这个混帐,居然敢揭老子老底,回头走着瞧。   李明达皎白的脸蛋此刻红红地,捂着唇,一双水汪汪的明眸看向程三哥哥。   旁边的武媚娘低下了脑袋,正抬手抚额。   两个女人的心里边都冒出了一句话。这事,这个男人真干得出来……   程处弼臊眉搭眼地坐了下来,抄起了茶汤一饮,靠,烫得赶紧吐舌头,抹了把脸这才很严肃地道。   “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什么叫抢,我那叫拿好不好。”   “嗯嗯嗯,我相信程三哥哥。你好厉害呀……”李明达用力地点了点头,满脸崇拜的样子。   仿佛程三郎干了什么大事,唔……程处弼总觉得李明达这么夸自己,似乎有问题。   就好像自己在九成宫偷了荷花池中的荷叶,去那园子里薅了陛下的方竹,似乎她也是这样的夸夸模式。   一旁的武媚娘看着程三郎,半天才憋出了一句话。“三哥做事,果有乃父之风。”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乃父之风,我爹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不对,好像我爹应该比我更能折腾才对。   看到程三郎的表情,两个女人终于憋不住了,原本化装的贤淑温婉都瞬间破功。   瞬间,屋内尽是脆若银铃的笑声此起彼伏,听得程三郎心中大恶,气的就想那啥,考虑到这里是皇宫。人多眼杂,还是别那啥。   不过,两位如花似玉的女子,笑得花枝乱颤,颤得程三郎的眼珠子都险些抖落到地板上。   好在两位精明的姑娘,很快就止住了笑声,水汪汪地眼眸看着跟前的程三郎。   武媚娘浓睫轻闪,朝着程三郎投去了一个歉意的眼神。   “多谢三哥你的礼物,三哥你先跟殿下慢聊,我再去烧些水来。”   李明达看到武媚娘离开的身影,这才小声地道。   “程三哥哥我不是笑你,只是觉得,觉得你刚刚的模样太可爱了……”   “让我想起了之前,咱们一起在九成宫的快乐日子。”   看着小脸蛋红粉粉地,羞得垂下了俏脸的李明达,程处弼心中不禁一暖。   这可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可爱,犹记得自己初见她时,自己正在与蚂蚁守护神蹲在大安宫外边叽叽歪歪。   那时候的她,真的就像是一个仿佛童话里边才会存在的萌物,那么的漂亮可爱,那么的乖巧懂事。   ……   程三哥哥的目光,看得李明达觉得小脸蛋都滚烫了起来,羞得恨不得赶紧藏起来。   不过,她还是鼓起了勇气,朝着程三郎扬了扬手中的短颈琵琶。   “程三哥哥,你送我的礼物,可是我不会弹,你要教我。”   “殿下的意志,便是臣的使命。”程处弼赶紧上前,单膝跪地,摆出了昔日很中二的姿态,说出了那句仍旧显得很中二的口号。   听得李明达心头一甜,眉舒眼弯,下意识地伸出了手,翘起了那犹如葱白般的小指。   两人的小指再一次交勾在了一起,程处弼笑得憨厚,李明达笑得明媚。   悦耳的程氏琵琶声,从屋内响了起来,很快,守在屋外的那些宫女与宦官们,也渐渐地听出了味道。   一个声音显得更加的浑厚,一个声音显得更加的明快。   浑厚而又有质感的弹拔声先行响起,止歇之后,明快灵动的弹拔声紧张随其后。   一干宫女不由得掩唇而笑,甚至有好事者,鬼鬼祟祟地凑到了大打的房门处,朝着里边张望。   武媚娘提壶行来,听到了屋内传来的音乐音,还有屋外这些鬼鬼祟祟的身影。   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一干宫女赶紧老老实实地各回各位,心虚地垂低了脑袋,朝着这位晋阳公主身边最亲密的战友皆心腹女宫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 第1590章 处弼兄,你教程叔叔的也是这首《小星星》?   武媚娘看着这些八卦的宫女们,就像是看到了当初的医女小姐妹们一般。   淡然地轻哼了一声,这才提着壶朝着屋内行去,这些宫女这才暗松了口气一个二个挤眉弄眼不已。   “幸好是程三公子在里边,不然呀,咱们肯定又要被武姐姐叨念。”   “那是自然,谁让武姐姐和殿下都……”   “都闭嘴,再碎嘴,小心吃板子。”年长一些的宫女听到她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忍不住瞪眼轻喝,这才制止了这帮子年轻的宫女的小声八卦。   就看到了程三哥抄起要送给自己的那把程氏琵琶,正在那里弹拔。   而李明达一双清亮的明眸紧紧地盯着程三郎的动作,然后一手按压,一手弹拔,很是有模有样。   武媚娘悄然地移步到得案几跟前,想了想,取来了香炉。   一道淡雅的烟柱冉冉升起,而她则继续开始提壶冲泡起茶汤。   足足半个时辰之后,聪明的李明达已然学得有模有样。   已然能够在程三郎的引领之下,弹拔出那首动听的乐曲。   这个时候,一个贱兮兮的浪荡皇子,晃晃悠悠地出现在了屋外。   听到了这首动听的音乐,不禁听得有些好奇,等到音乐声一停歇,李恪清了清嗓子叫了一声好。   “兕子妹妹果然厉害,可是比其他人强多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学得这么有模有样,而且还弹得这么的动听。”   “真的?三哥你肯定是在吹捧小妹。”李明达嫣然一笑,一双水汪汪的明眸落在了程三郎的脸庞上。   “其实我才刚学,就能够弹成这样,那是程三哥哥教得好。”   此刻,程处弼虽然经过了音乐的熏陶,整个人身心都得到了净化与升华,但是看到李恪这个浪货。   还是很想大脚尖踹过去,这家伙背刺实在有一套,总能出奇不意下手。   不过现在不是找他麻烦的时候,反正老子总能逮着机会报复回来就是了。   程处弼转过了脸来的时候,已然化身和蔼可亲,憨厚实在大哥哥。   “没有没有,殿下如此机敏灵慧,微臣岂敢居功。”   此刻,李恪恬着脸凑到了跟前,讨好地问道。   “对了处弼兄,这首曲子为何小弟我从来没听过,居然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看到李恪那副求知欲旺盛的脸,当然也看到了小可爱李明达以及武媚娘投来的目光。   程处弼喜欢显摆的心态与作风顿时开始发作,炫技般地弹了一个和弦这才扬起了眉梢得意地道。   “这首曲子是学程氏琵琶的基础曲目,利于初学者掌握这程氏琵琶的操作与演奏。”   “哦?敢问处弼兄,这首曲子可有名字?”李恪不得不佩服,不愧是多才多艺的处弼兄。   不但发明了乐器,还搞出了不少的好曲子。   “这首曲子叫《小星星》。”程处弼目光扫过两位眼睛亮若星辰的女子,下意识地答道。   小可爱李明达听得两眼一亮,弯起了明眸眼巴巴地道。   “小星星?好可爱的名字,程三哥哥,有词吗?”   面对着李明达的疑问,程处弼呵呵一乐,手指头灵活地拔动起了琴弦。   位着那轻柔而又甜美的曲调,开始轻声地歌唱了起来。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高高挂在天空中,好像宝石放光明……”   充满着童趣的歌词,配上这简单而又轻柔的旋律,倒是相得益彰。   李明达忍不住轻声地跟着也哼唱了起来,可爱的脑袋还随着歌声左右摆动。   程处弼自然很配合地继续弹奏下去,努力尽到大唐第一程氏琵琶伴奏高手的责任。   一曲唱罢,李明达忍不住掩唇笑了起来。“程三哥哥,这是一首童谣吗?”   程处弼点了点头笑道。   “嗯,也算是吧,朗朗上口,简单易学,倒很符合童谣的理念。”   “处弼兄,你教程叔叔的也是这首?”   “……”程处弼猛地一扭头,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的危险,仿佛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兽。   这家伙今天是活腻味了,疯狂在作死的边缘试探是吧?   李恪一脸懵逼地看着处弼兄,整个人都方了。“还真是这首?!”   “……”武媚娘与李明达两位精明的优秀女性瞬间石化。   她们自然都见过程大将军,就程大将军那虎背熊腰的魁梧身形。   还有那张须发皆张,浓眉怒目的狰狞脸庞,哪怕是笑得再慈祥,绝对能把一条街的熊孩子全吓哭。   实在是无法相信,程大将军居然在弹《小星星》。   一想到程大将军满脸温柔的笑容,弹拔着这首轻柔的曲调,用他那粗旷的嗓音唱着《小星星》。   瞬间,在场的一干人等都觉得眼前一黑,差点被辣出了眼泪花。   ……   李世民缓步从那辆低调的马车中走了下来,抬眼看了下这魏王府的侧门。   那位守在侧门的魏王府护卫此刻正战战兢兢地肃立于一旁。   不大会的功夫,就听到了侧门之中,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声还有沉重的脚步声。   李世民就看到了那位体格怕是快要赶上自己两个的魏王李泰出现在了侧门处。   看到了自己,不禁得面露喜色,吃力地就要行礼。   李世民上前一步扶了一把,不禁脸色微变。“好了青雀不必多礼。”   “父亲怎么来了,快快请进吧父亲,孩儿还想着这几日入宫去给父皇和母后请安来着。”   李世民打量着这位眉开眼笑的四郎青雀,嘴角扬了起来,露出了一个温和慈祥的笑容道。   “你能够有这份孝心,为父甚慰。”   “走吧,为父好久没到你府上走动了,今日就想着过来瞧瞧你……”   父子二人缓步进入了魏王府,这间魏王府,不论是规格还是占地,都比一般的王府都要大上不少。   延康坊诸王府中,这算是首屈一指的。   而这自然不仅仅因为魏王李泰是嫡子,更是因为李世民本身就喜欢这位很有才华,好文擅书的四儿子。   父子二人一边走一边聊,李泰虽然有些痴肥,但是脑子好用,而且嘴甜。   许久未见,仍旧把李世民哄得老怀大慰,甚是开心。   不过就在李世民与李泰来到了李泰的书房处,看到了两个垂首恭立于一旁之人。   李世民顿住了脚步,原本温和的目光里,多了一丝异样…… 第1591章 你到底瞒着青雀做了多少肮脏事,说吧,朕听着   李世民顿住脚步详端着这二人,这让正欲步入书房的李泰也只能顿住了脚步。   看到了父亲的目光游移在这二人身上,李泰上前一步引荐道。   “父亲,这位便是孩儿所开办的学士府中供职的蒋亚卿蒋学士。”   “其才学,与萧德言萧学士不相上下。”   “微臣参见陛下……”蒋亚卿恭敬地朝着李世民一礼道。   李世民微微颔首一笑。“卿不必多礼平身,青雀,那这位呢?”   李世民的手指头指向了与蒋亚卿肩并肩的那名宦官,朝着李泰问道。   李泰有些错愕地看了一眼父亲,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父亲,这是孩儿府中的管家,李有忠李大伴。”   “嗯,李有忠……”李世民抚着长须,深深地看了李有忠一眼。   不知为何,李世民那张不见喜怒的脸庞,还有那深遂的目光,看得李管家心中一寒,赶紧垂低了脑袋。   一旁的蒋亚卿听到了李世民这句低喃,脸色微微一变,好在他此时已然垂下了头,没让李世民查觉到异样。   李世民没再多言,径直步入了书房之中,特地让那体型过胖,实在是坐不下来的李泰坐在榻上。   而李世民并没有坐下,而是缓步在书房之中走动着,凝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泰得见父亲如此表情,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父亲,你可是有话要跟孩儿说?”   “的确有件事情,想要好好跟你聊一聊。”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做出了决定。   “青雀,东宫失火,《大唐药典》损失严重,这个消息你知不知道?”   看到李世民那又深遂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李泰心头一跳,赶紧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来道。   “这孩儿的确知晓,父亲还特地派了那绣衣使前往严查,查出了乃是有人引香导致的失火。”   “莫非这里边还有什么问题?”   李世民的目光,巡视着李泰的表情变化,看着他的神情不似作伪,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自己最害怕的问题,至少,解决了一半。   “的确是有些问题,青雀你可知晓,你与承乾关系再是不睦,你们毕竟也是亲兄弟。”   “本该感同身受,守望相助才是,明白吗?”   听到了这话,李泰虽然满心不乐意,可是面对着亲爹,他还是老老实实地低下了脑袋。   “孩儿明白,多谢父亲教诲,孩儿,孩儿明日就会前往东宫探望大哥。”   李世民打量着这位在自己跟前,似乎永远都是那样听话乖巧的四郎青雀。   想到了那绣衣使那边传来的奏报,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喝道。   “李有忠,进来见朕。”   听得此言,屋外屋内的人全都满脸错愕地看着李世民。   唯有赵昆,大步走到了门口,朝着那位呆若木鸡的李有忠歪了歪脑袋。   李有忠的脸色顿时一白,下意识地扭头扫了一眼身边的蒋亚卿。   蒋亚卿则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土里,看也不敢看那李有忠一眼,生怕被人怀疑。   “李公公,陛下让你进去。”赵昆将李有忠的神色变化尽收于眼底,冷冷地喝道。   李有忠步入了书房,看到了那魏王殿下一脸错愕地看向自己。   而大唐天子那双没有一丝感情波动的眼睛,也同样落在自己身上。   这一刻,李有忠战战兢兢地步入了屋内,恭敬地朝着大唐天子一礼。   “奴婢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召奴婢来有何吩咐……”   “你到底瞒着青雀做了多少肮脏事,说吧,朕听着。不要想着去狡辩。”   听到了李世民这话,李有忠已然有所明悟,反倒像是解去了所有束缚一般。   陛下已然将此事定论,李有忠恭敬地五体投地,朝着李世民伏地请罪。   “陛下,奴婢的确做了许多对不起殿下,对不起陛下的事情……”   李有忠沙哑的嗓音在书房之中响了起来,当然说的是听闻了那太子殿下所居的东宫,意外被火焚。   令那《大唐药典》受损之后,那个时候开始,就有人传言,说这事肯定是魏王指使人干的。   作为打小看着魏王长大的宦官,当然很了解魏王殿下是什么样的好人。   他肯定不会去做这种有辱斯文,没有道德底线的事情,可是那些流言,让他甚是不忿。   他原本还请魏王殿下入宫向陛下陈述,以自证清白,但是魏王殿下却认为清者自清。   他相信父皇很了解自己,绝对不会认为自己是那样的人。   “可是奴婢却心怀不满,总觉得那些人是别有目的,为的就是欺辱殿下,想要败坏殿下的名声。”   “所以奴婢便找来几个得力之人,让他们四下散播流言,加以反击……”   从知道陛下不欲将此事牵扯到魏王殿下身上开始,李有忠就已然放飞了自我。   ……   立身于屋外的蒋亚卿垂首而立,静静地听着屋内那李有忠的自辨。   听闻李有忠将所有的罪责尽数揽下之后,蒋亚卿顿时反应了过来,心中既有庆幸,也有感激。   李世民抚着长须,眯着双眼,静静地听着李有忠的陈述。   而立身在一旁的魏王李泰满脸震惊地看着李有忠,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瞒着自己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等李有忠原原本本地将事情前因后果尽数道完之后,直接伏在了地上,一副静待李世民发落的样子。   李世民扭过了头来,看向身边瞠目结舌的四郎青雀,就这么看着,不发一言。   魏王李泰看到了李世民投来的平静到令人生悸的目光,心中一寒,赶紧伏身于地。   “父亲,孩儿御下不严,请父亲重重责罚……”   李世民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眯着两眼,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室内,室外,一片死寂,哪怕是赵昆,此刻也连大气不敢出。   他很清楚陛下的心思,自打武德末年的那场变故之后,陛下最忌讳的话题,就是……   亲兄弟之间,明争暗斗,甚至是真刀真抢的动手动脚,这会令陛下想到昔日他最不愿意回忆的那一幕。   或者说,陛下最害怕的就是,他的子孙,也发生这样的惨剧…… 第1592章 魏王心中已经被扎上了一根血淋淋的尖刺   可偏偏他原本最喜爱的儿子魏王李泰的作为,着实让他十分的失望。   即便魏王李泰真的半点也不清楚,但是,他身边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他不可能没有责任。   拜倒在地的魏王李泰自幼为李世民所宠爱,这辈子,怕也就除了上一回在九成宫之外,数这一次跪拜的时间最长。   可是此刻,他却不敢稍动,生怕激怒了父皇。   李泰很清楚,父皇表面越是平静,就代表他的内心越不平静。   差不多柱香的功夫过去,李世民这才轻叹了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李有忠,你私心太甚,若再留你在魏王身边,真不知道日后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来人,将他拖到门口,杖八十,杖刑之后若是没死,让他去冷宫负责洒扫。”   赵昆重重地点了点头,大手一挥,几位护卫立刻冲了进来,将那个面色死灰的李有忠直接拖了出去。   不大会的功夫,沉重的板子,一下下地打落下,每一下,都会响起一声嘶心裂肺的惨叫与哀嚎。   门口的蒋亚卿听得脸色死白,努力地侧开脸,根本不敢看向施杖刑的那个方向。   魏王李泰每听到一声,脸上的肥肉就会哆嗦一下。   这个时候,李世民来到了青雀跟前,抬手扶了一把,然后朝着旁边看过去。   赵昆赶紧过来搭把手,总算是把这位体重死沉的魏王李泰给搀扶起身来。   李世民大手拍在了李泰的肩膀上,看着他那张揣揣不安的表情,语重心长地道。   “你可知道,为父最不喜欢,也最不乐意见到的就是兄弟阋墙,同室操戈。”   “幸好你不知晓,若你知晓而不阻止……”   李世民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大手重重地拍了两下李泰的肩膀,拍得魏王李泰肩膀生疼,却也不敢吭出一声。   “青雀啊,好好的编撰你的《括地志》,为父相信你与此事无涉。”   “但更希望你明白,兄谦弟恭,这才是为父乐意看到的。望你不要让为父失望。”   伴着耳朵边传来的惨嚎,李泰此刻头脑无比清醒,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颤声保证道。   “孩儿明白,孩儿日后一定会敬重大哥,不敢有违,一定会约束身边之人,不得犯禁。”   “敢有犯禁者,不需要父亲动手,孩儿亲自严惩他们,以敬效尤。”   李世民看着脸色惨白,满头是汗的青雀,最终还是心头一软,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好,为父相信你,赵昆,拖远一点行刑,莫要吓着我儿。”   ……   李泰站在侧门口,恭敬地朝着父亲的车驾离开的方向维持着行礼的姿势,一直到身边的蒋亚卿轻声地提醒,已经看不到陛下的车驾了。   李泰这才立起了身子,目光扫过那台阶之上滴落的,已然开始凝结的血污。   李泰脑袋一阵晕眩,吓得蒋亚卿脸上大变,赶紧伸手搀扶,可他那弱不禁风的小体格。   哪里能够扶得动,脸色不由得再变。   “尔等愣着做甚,还不快扶着殿下……”   两名武孔有力的家丁蹿上前来,总算是没有让李泰倒在侧门外。   看到脚步虚浮的李泰被家丁搀进侧门,蒋亚卿揉着刚刚差点被魏王殿下和墙给挤瘪掉的胸口,朝着门口的家丁吩咐道。   “让人赶紧洒扫,不要让人看到,快去。”   魏王李泰呆呆地坐在书房之中,目光里边满是惊惧不安,总觉得父皇方才打量自己的眼神,仿佛就像是一柄悬在半空的利剑,随时会斩落下来一般。   此刻,魏王府内则显得有些人心惶惶,方才李有忠被陛下的护卫在魏王府中杖责的那血腥一幕,同样也让他们心悸不已。   蒋亚卿扫了一眼那位在书房内六神无主的魏王李泰,叫来了几位管事,让他们赶紧去安抚府中人的情绪。   还有就是,万万要让那些人管好自己的嘴,万万不可让此事流传出府门一步。   直到诸事都安排妥当,蒋亚卿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步入了书房,看到那此刻情绪已然收敛起来,勉强冲自己露出了笑容的魏王李泰。   蒋亚卿眼圈陡然一红,直接就拜伏于地。“主公,臣……”   “蒋先生不必如此,今日多亏了你,本王方才真是让父皇给吓着了。”   魏王李泰起身走到了近前,抬手示意蒋亚卿起身,目光扫了一眼屋外那些正在洒扫的家丁。   他的脸色渐渐地沉了下去,李有忠李大伴,那是自幼就在自己身边侍候着的心腹。   陪伴了自己十数年的光景,而现在,就因为他对自己忠心耿耿,站在自己的角度,小小地反击一下那些针对自己的流言蜚语。   就因为这个,险些被生生杖杀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想到这,惧意随着时间渐渐消磨掉的魏王李泰觉得心中升起了一团火,恼怒异常。   “可是我明明什么也没做,父皇却对我那样的态度……”   ……   蒋亚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满脸的愤忿。   “主公,陛下他不该如此,明明主公仁爱宽厚,向来与人为善,而今却受此冤屈。臣实在……”   “……”魏王李泰深以为然地微微颔首,心中的憋屈更甚。   蒋亚卿眼珠一转,把声音压得极低地在李泰耳边小声地道。   “主公可还记得,失火当日,太子殿下就曾入宫哭诉。   最终,那位负责主持《大唐药典》的东宫詹事于志宁,不过闭门思过半月,如此轻责,这里边必有蹊跷……”   “本王何尝不知,只是本以为,自己闭门自守,能够换来清静,结果……”   魏王李泰不禁悲凉忿愤的一笑。“何其不公也……”   这句话声音极低,低到蒋亚卿努力地伸长脖子,这才堪堪听清。   蒋亚卿眉毛直跳,之前他有一肚的挑拨骚话要说,可是现在,他很清楚,已经不需要自己再多说什么。   主公的心中,已经被陛下今日之举,扎上了一根血淋淋的尖刺。   只要这根刺在,主公,就不可能再继续佛系下去,而自己说不准,也能够像那位赵国公长孙无忌一般。   悬像于凌烟阁内,位列功臣之首…… 第1593章 觉得有可能会导致父子恩断义绝,算了算了   魏王府邸内发生的事情,没有惹出什么风波。   而那些知晓内情的人,也都很识趣地紧闭上了嘴,一言不发。   魏王府的大管家李公公因重病休养,换了一位管家,当然这位管家,也是魏王李泰身边多年的老人。   同样姓李,这位老宦官名字叫李有义,嗯,应该也算是有字辈。   程处弼正在收拾行李,虽然从长安到洛阳不远,快马浪上几天就能够蹿个来回。   但问题是一听闻亲儿子要去洛阳长住,当然不能敷衍了事,老程家自然要行动起来,光是给程三郎打包的行李,预计怎么也得有好几车。   而这几日,亲爹每天都会扛着把琵琶蹲在三郎的屋头,在那里兢兢业业的练习着。   不论是《小星星》,又或者是《铃儿响叮当》,还是《数鸭子》、《兰花草》。   程大将军终于都能够娴熟地弹奏起来,并且,最喜欢程大将军弹奏这些曲目的,自然是老程家唯一的女丁程老七。   之所以要用丁来算,这自然是有来历的,在程老六的引领之下,老程家唯一的女娃娃。   已经展露出了她在武技上惊人的天赋。   这让崔氏这位大唐优秀的知性女知识份子,份外牙疼。   好在,程老七不但喜欢舞枪弄棍,而且在读书方面也极有造诣。   喜得程大将军经常可劲地夸这闺女文武双全,日后就算是嫁了夫家也定然吃不了亏。   听到这话,一干程家人全都一脸深以为然,莫说她文武双全,就算她文不成武不就,难道还能有夫家敢欺负她?   呵呵,真当六个膘肥体壮,恶名远扬的亲哥是摆设不成?   ……   又乐呵呵地给程七宝和程老六弹完了一曲《铃儿响叮当》,看着心满意足的闺女抄起木斧头要去跟他六哥大战三百回合,然后再去书法练字。   程大将军笑得慈眉善目地目送着闺女和老六离开之后,这才朝着坐在一边正在给两柄程氏琵琶上弦的程三郎道。   “我说老三哪,你教爹的这些曲子,是不是都太简单了,好歹给爹整点有难度的。”   程处弼将那根被亲爹昨天晚上弹断的琴弦给上好之后,这才朝着亲爹语重心长地道。   “行啊,这当然没问题,不过孩儿还是建议爹你最好循序渐进,毕竟弹琵琶也是要讲究熟能生巧。   就像现在你都还不能熟练的在几种和弦上进行切换,若是弹奏过于复杂的,容易有瑕疵……”   程大将军有些不乐意,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自家老三说的对。   “不过老三,你怎么尽给爹整这些小孩子弹的玩意。   也幸好是在府里边,若是外人知道你爹弹的全是特娘的童谣,不得笑掉大牙才怪。”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也是一颗脑袋两个大,也就童谣,简单,自己能咋办?   不过嘛,好在自己已经恶狠狠地威胁过了李恪那个浪荡皇子,他要是敢再外面胡咧咧程大将军在家中学童谣。   呵呵,别的不说,膘肥体壮的程家六兄弟完全可以吃穷那个经常打自己兜裆布主意的吴王殿下。   李恪听到了这个威胁的第一时间,就发下了毒辣的誓言,打死他都不可以再泄露半点这样的重大机密。   嗯,闲话休提,亲爹的要求,作为一位尊老的孝顺娃娃,程处弼当然不能对亲爹的要求置之不理,视而不见。   那就等于是给了亲爹以德服人的借口,自己有可能会成为弟兄们眼中的乐子与笑柄。   程三郎用力地点了点头,开始盘算了起来。   “……好吧,孩儿想想,看看能不能给爹你搞出一首既简单,又还不属于童谣的曲子来。”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程大将军原本危险眯起的铜铃大眼瞬间笑得份外的慈祥。   “好好好,不愧是咱们三郎,脑子就是好使,赶紧的,早点弄出来,成天尽这些软绵绵的玩意,实在没劲。”   ……   想要带劲道的是吧?其实也不是不行,不过嘛,上头的音乐虽然很多。   但是那种重金属的,程处弼有点担心刚刚接触流行音乐的亲爹有些接受不了。   若是爹要唱给娘亲听的歌,要不整一首爱情向的《死了都要爱》?   不不不,这首太闹腾,而且程三郎觉得知性温婉的娘亲怕也受不了这种鬼哭神嚎似唱法。   那个绵羊音的《狮子座》?唔……程处弼觉得有可能会导致父子恩断义绝,算了算了。   程处弼陷入了深思,时不时地哼出一段旋律,想要感受一下这段旋律是否实合亲爹现下的技术演奏。   而程大将军干脆就挪到了程三郎身边,满脸严肃地听着亲儿子哼哼叽叽。   但凡是那种软绵绵的,没点气血燃爆的曲调,都直接被程大将军给否掉。   不知不觉,程处弼也不知道自己都哼到了什么样的曲调,突然之间,亲爹的大巴掌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停!倒,倒,往后倒。”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的亲爹,这是要干嘛,当你亲儿子是卡带播放器,要倒带还是咋的?   “就你刚刚哼的前一个调子,来,多哼点让爹听听。”   “……”程处弼哦了一声,然后开始哼唱起了之前的那个曲调。   “不不不,再往前一个。”   等到哼唱出那个曲子,程大将军两眼放光,大巴掌再一次拍在程处弼的肩膀上。   “就是这个味道,来来来,你从头唱一遍。”   “好吧……”程处弼脑子也是懵逼的,这旋律他着实也有些想不起来到底是那一首歌。   哼了半天之后,忍不住把已经上好了弦的琵琶拿了过来,一边弹奏一边开声唱起了词:   “红星照大地……光芒万丈的你,希望在这里,永远不用分离……”   听着这激昂高亢的歌声,还有那同样显得十分热血的乐曲,程大将军眼冒精光。   “好!就这首!来来来,老三你来教教爹。”   程处弼正在琢磨这首歌叫啥名,不过被亲爹这么一打岔,瞬间忘了个干净。   “可是爹,这首歌好像不长,也就几句歌词罢了。”   “呵呵,那不正好嘛,既简单又易学,重要的不长,正适合老夫,莫要啰嗦了,赶紧的。”   “……” 第1594章 聊正经事好不好,不带这样揭人疤疮的   程处弼一想也对,想不起名字就想不起名字,反正自己也就是为了教爹能够从初学者慢慢向上进阶。   不得不说,这首曲子虽然短了点,但真的很有激情,而且歌词虽然也很短,可好歹也很热血沸腾。   至少程处弼与亲爹程大将军都弹得很嗨皮,父子俩正在一起弹一起唱的当口。   便有家丁来禀报,说是大唐军神李靖的幼子,李德奖那个浪荡货又蹿过来了,说是有要事找程三郎商议。   “成了,就这首,爹先回去好好练练,回头有什么问题再来寻你,那个程杰,愣着做甚,还不快进来拿东西。”   程大将军背着一把琵琶,抄着一把琵琶,程杰这位忠心耿耿的亲兵头子也同样装束。   没办法,爹啥都好,就是手重,一天下来,不弹断三五根弦那都不叫事。   所以程处弼不得不多给亲爹准备几把,省得一会爹又蹿过来让自己给程氏琵琶绷弦。   看到亲爹潇洒不羁的背影,从容豪横的步伐,程处弼只能在心里边默默地祝愿亲爹早日出师。   自己也才能够安心地告别爹娘,远赴洛阳。   那时候亲爹想必也能够跟娘亲花前月下,潇洒地抄起琵琶自弹自唱显摆。   当然,在星光下唱《小星星》,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这得看爹过不过得了自己心理素质关。   程处弼一边快步而行,一边还得为了亲爹的音乐人梦想而呕心泣血。唉……   看看,这就是一位兢兢业业求上进地程家靓崽充实的一天。不像某个浪荡皇子似的成天游手好闲。   据程家医馆的程家人传递来的消息,已经看到了那位浪荡皇子鬼鬼祟祟地在平康坊出没过几次。   虽然他会极力绕开程家医馆的所在,可问题是医生们都是要吃饭,也要休闲娱乐的,遇不上才怪。   程处弼来到了前厅,就看到了那位身形昂扬挺拔的李德奖,正愣愣地坐在案几跟前看着跟前的茶杯发呆出神。   ……   程处弼笑眯眯地大步朝前而行一面言道。   “我说德奖兄,什么风把你给吹我家来了?”   “程三郎,我要离开大唐。”李德奖头也不抬地,继续盯着茶碗,声音显得十分严肃地道。   “呵呵……说得跟你过去没浪出去过似的,我说德奖兄你犯不着这么严肃吧,该不会是你爹又威胁你了?”   李德奖抬起了头来,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程三郎,目光悠远地朝着西面望去,可惜……   他只能看到西墙上糊着的程大将军搞来的某位书画艺术大师的战利品,据说那位阎姓书画艺术大家已经把程家人拉进了不可交道黑名单。   这个消息还是一次爹在跟娘亲聊及朝中八卦趣闻的时候提到的,李德奖一思及此,差点乐出声来。   赶紧严肃了下表情,现在不是专研多姿多彩程家人八卦的时候。   “……贤弟莫开玩笑,这一次,我要去的地方,远在天边。”   “天之涯海之角的那种?”程处弼一屁股坐到了李德奖的面对面,看到了李德奖跟前的杯子,顿时不乐意地吆喝了一声。   “怎么待客的,没看到客人杯子里边都没酒了,赶紧的。”   旁边传来了一声答应声,一位膘肥体壮的程家人蹿了过来,一杯份量扎实的三勒浆满上。   看着三勒浆,李德奖似乎陷入了某种不太美妙的回忆当中,赶紧连连摆手。   “不不不,贤弟为兄过来真是跟你聊正经事,酒咱先不喝,先聊。”   “行吧,那个谁,赶紧去跟富叔打声招呼,准备些酒菜,回头我也好陪德奖兄喝上几杯,嗯嗯……那小弟我洗耳恭听。”   李德奖艰难地抹了把脸,就知道来到了卢国公府,就逃不脱热情好客的程家人的魔爪,可是他今日却是不得不来。   李德奖捋了捋思绪之后,便将自己所想要前往的地方说了出来。   “想必贤弟你也知道,为兄我喜欢那种浪迹江湖的快活日子,年轻的时候,多是在大唐境内,偶尔才会离境而去。”   “之前我那些弟兄们,前往南边……”   他的那帮子老兄弟蹿到南边的海域诸多岛国浪得飞起,这让被迫困在长安带崽的李德奖真可谓是羡慕妒忌恨不已。   奈何,亲爹大棒棒就在一旁,他实在是走脱不得。   好在,现如今娃娃总算是已经茁壮成长,嗯,重要的是二胎又是个男丁。   这让李德奖觉得自己在亲爹的眼中,越来越人憎狗嫌,过去,亲爹还经常要压制着自己蹲在家里边生娃。   现在娃都有了俩,亲爹和娘亲的心思,全在那两个小娃娃身上。   而李德奖可是一位很有事业心的男人,而他娘子,很体贴自己夫君那颗晃晃荡荡的心。   对于李德奖想要走遍天下的雄心壮志十分支持。   而李德奖被亲爹臭骂了一顿之后,在娘亲的力挺之下,终于又获得了再一次离开长安,放飞自我的好机会。   打量着跟前李德奖那副义正辞严的嘴脸,还有他那口若悬河,理直气壮的表情。   程处弼呵呵一乐,作为好兄弟,有时候有必要亮一亮匕首,扎兄弟一下。   “……小弟明白了,德奖兄若是在长安呆着,按照这个频率下去,怕是不出十载,五六个娃都有了。”   “你该不会是受不了孩子捣腾,所以想出去避避风头吧?”   “……”李德奖的脸色一黑,看着跟前一脸坏笑的程三郎。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说贤弟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   “哈……好像我真的胡说似的,上次喝酒的时候,不知道谁说在家里边被熊孩子折腾得快要疯掉……”   “贤弟,咱们能不能聊正经事,你再这样我可真走了。”   李德奖勃然大怒,聊正经事,不带这样揭人疤疮的。   “成成成,小弟我闭嘴,多大点事,熊孩子闹腾,正常得很,我家那三个弟弟性子不更野,还不是让我爹给收拾得服服贴贴的。”   “我也想收拾,可是巴掌才扬起来,我爹的眼珠子就鼓了,为了这,为兄我可是吃了几回苦头,唉……”   “……” 第1595章 这些玩意,能够让为兄我与班超齐名?   程处弼脑中瞬间出现一个画面,一位须发皆张,愤怒到不行的亲爹李德奖,大巴掌抽在自家熊孩子的大腚上。   熊孩子顿时扯起嗓子开始干嚎,说时迟,哪时快,百步之外,大唐军神一个飞踹,将李德奖踹了个狗吃屎。   然后邪魅狂狷的扬起了嘴角。“敢动老夫的孙儿……”   看着程三郎咧开了嘴,在那兴灾乐祸的嘿嘿嘿,一脸黑线的李德奖真恨不得拿臭袜子塞他嘴里。   “……贤弟,咱们哥俩能不能好好聊正经事。”   “成成成,哎呀,不好意思,小弟我忙顾着乐去了,来来来,先来口酒。   兄台赶紧说说,你准备上哪去浪,嗯,浪迹江湖。”   李德奖幽怨地瞪了嬉皮笑脸的程三郎一眼这才强打精神继续陈述他浪迹天涯的梦想。   东边他跟一票狐朋狗友去浪过了,南边,他的那帮子弟兄们已经去浪过了,光是大岛屿诸岛国都溜达了不少。   他若是过去,那岂不是等于是捡弟兄们的剩饭吗?   所以他决定,西进,而且一定要走到天边,直到走到陆地的尽头为止。   “我说兄台,你知道从长安到极西之地得有多远吗?”程处弼打量着这位兄台,唔……   一般脑子较为正常的,都不会干这种事情,哪怕是他程某人,也不乐意满世界瞎乱蹿,性命是自个的。   这个世界,这个接近于荒蛮的时代还很危险好不好?   重要的是,程三郎觉得自己穿越过来的历史重担,是为了提高大唐王朝华夏民族的公共卫生水平以及医疗水平。   顺便将就小小地拔了一下历史的车轮,或者是拔掉一两根插销,让历史那沉重的车轮能够飞驰起来。   踏上人民生活水平提升的康庄大道,让这片疆域上生活的各族人民都能够绽开幸福的笑脸。   能不能在有生之年做得到是一回事,可人总要有梦想不是?   作为一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这几年来的工作重心有点明显跑偏。   但程三郎这也是为了大唐不再走蹈过去的历史老路,能够让强大的大唐王朝延绵长久,不受外敌轻侮。   当然,最重要的是有生之年能够吃上一顿正宗的麻辣火锅,搞上一钵青椒皮蛋下饭。   就着油炸花生米,喝上一口七八十年陈酿谪仙醉,那就能够安然瞑目了。   听到了程三郎投来的疑问,李德奖呵呵一乐,十分自信地一笑。   “为兄我这几年来,一直都在收集极西之地的资料,自然知晓不少。”   “而且来到咱们长安的商队里边,就有来自拂菻国(东罗马的古称)的商队,每年都有。   为兄我完全可以带着弟兄们跟随那些拂菻国的商队前往。”   “到了拂菻国之后,在那里,再设法继续西行,不过听闻,拂菻国以西之地有些乱七八糟的。”   “不过为兄我还有我那帮子弟兄也绝非善与之辈,而且多行浪迹天涯的经验十分丰富,定会无恙。”   李德奖一边说一边唾沫星子横飞地在案几上比划,讲述着他这几年来的精心筹谋。   程处弼一边听一边颔首,不过等到他喘气喝三勒浆润嗓子,正挤眉弄眼的当口,忍不住问道。   “德奖兄,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李德奖眨巴着两眼,扫了程三郎一眼,不禁乐道。   “行侠仗义,浪迹天涯需要目的和理由吗?”   “不需要吗?”   “需要吗?”   程处弼脸都黑了,你特娘的是杠精吗?算了算了。   军神伯伯都默许这个浪荡孽子去浪,自己作为好兄弟,当然要支持他的梦想,但是总不能白跑一趟吧?   你特娘的浪费自己的时间和光阴去浪是没错,但是作为好兄弟,有必要让你去浪的同时干点正经事。   “……停,我说兄台,你这一去,就不想复制你们当年南下交州的经历了?”   唾沫星子横飞,精神抖擞的李德奖陡然一愣,眼珠子直沟勾地看着程三郎。   仿佛就像是看到了程家第一靓崽浑身上下,再一次绽放出了闪闪的金光。   就像是一位先贤,再一次伸出了胡萝卜粗的手指头,指向远处的黑暗,告诉自己,那里有光。   “贤弟,不是跟为兄玩笑吧?”   “犯得着吗?”程处弼不乐意地哼了一声,有那闲功夫玩你,我还不如玩眉清目秀的小姐姐。   ……   “知道椰枣吗?”   “知道卷心菜吗?”   “知道什么是油橄榄吗?”   “知道什么是棕椰树吗?”   看着李德奖满脸懵逼地看着自己频频摇头脑袋,程处弼就知道完了。   自己特娘的肩膀上的担子又是一沉。“我说德奖兄,这么说吧,西边,也是有不少的好宝贝。”   “而且咱们地大物博的大唐能够种植的好东西,而且还有一部份都是难得的食材。”   “如果兄台你能够把这些好东西都搞回来,呵呵,别的不说,至少兄台你的功绩说不定能比班超高那么一点点……”   李德奖的懵逼表情瞬间就变了,变成了贪婪与急切。   “我说贤弟,你说的那些宝贝,都是吃的?是不是跟那三季稻似的?”   “没错,有不少是吃的,当然也有不少活物……”   程处弼唾沫星子横飞地给他李德奖叽叽歪歪一通,给让他给自己带一些种子。   卷心菜、菜花、甘蓝,但凡是大唐没有的那些种子,都搞一点,多搞一点过来。   大唐的物产太不丰富,想要吃得好,那就要有更加丰富的物产。   对了,好像西边的那些牛奶大,若是可以,最好搞几牛奶牛过来。   虽然这个时代的人兴许适合不了牛奶,但关键,将牛奶进行粗加工或者深加工之后的那些产品。   一样可以被人体所吸收,说来说去,还是羊那玩意产的奶太少了点。   李德奖一开始还满脸兴奋,结果听着听着,整个人都黑了。   老子是去浪,你当老子是啥?工具人还是搬运工,又或者是二道牛贩子?   “我说贤弟,你的意思是,就靠这些玩意,能够让为兄我与班超齐名?”   “呵呵……当然还不够,邓称心,赶紧过来,你帮我个忙,速速去那太医署门口,找那个烤肉烤得贼溜的秃顶胡人厨子,告诉他老胡一声,就说本公子今日有事,邀他过府一述。”   “嗯,你顺便问一问他,想不想回家乡看看。” 第1596章 说不定还以为对方是看上了你的美姿颜   邓称心大声地答应了一句之后便飞奔而去,而程处弼又让人去取来了汉唐商行之前搞来的海图和地图。   想了想,程处弼决定转移阵地,不在前厅呆了,不然一会两位兄长一蹿回来,铁定会展现热情好客的程家人风采。   先三下五除二的把李德奖灌翻,那还谈个屁的正经事,就连不正经的事都谈不了好不好。   程处弼与那李德奖来到了他的小院子,反正要等人,闲着也是闲着。   干脆让那程亮进来,三个人一起打起了竹牌,果然,打起牌来,大家伙的精气神瞬间就变得不一样了。   很有精神,牌甩得啪啪直响,甚至就连富叔几次派人过来询问要不要上酒菜,都没能得到回应。   “怎么样?”听到了脚步声从厨房门外传来,富叔头也不回的问道。   “公子说再等等,说是等一个秃顶胡人商贩到了再上酒食。”   富叔差点呵呵出声,这些都是理由,分明就是想要多玩几把。   不过考虑到公子也没什么不正经爱好,就是喜欢打牌,就像夫人,最喜欢的就是下围棋。   “罢了,等吧,你们在这里照料好了,老夫得去看看六公子和小娘子,唉……也不知道他们这会子又蹿哪去了。”   富叔有些头疼地摇了摇脑袋,不过满脸都是笑眯眯的。   毕竟现如今跟过去不太一样,过去三个熊孩子的破坏力,那可不是一加一加一那么简单。   而现如今,六公子虽然调皮,可是却十分照顾程七妹,所以再闹腾也闹腾不到哪去。   至少管家富叔,家里边也多了个闺女,只是闺女眼下还小,不过老爷已经说了等那小闺女再大点。   就跟着程小娘子一起,让她们打小一块。   能够让自己那小闺女陪伴在老程家最得宠爱的程七妹身边,这可是小闺女的福气,有这位很仗义的程小娘子护着,不用担心闺女吃亏就是了。   晃晃悠悠地四下溜达,终于在一处,看到了程老六正在爬树,而程七妹正在下面给亲哥鼓劲。   上面,一只乌鸦正在它的窝边扑腾翅膀嘎嘎直叫唤。   “……”卢国公府的大管家程富的脸色很快就黑了下来。   ……   “走吧,胡老板,愣着做甚?”邓称心大步走上了台阶之后,没听到身后的动静,扭过了头来喝道。   而这位已经回家特地换了一身崭新衣物的胡老板,看着这卢国公府,仍旧有些心惊胆颤。   毕竟,关于老程家各种恶名远扬的事迹实在是太多了点。   也不知道那位跟自己打了多年交道,却没深交的程三公子到底唤自己过来所谓何事。   而且还让这位邓小哥给自己带了一句话,问自己是不是想要回家乡去看一看。   谁特娘的能够不思乡,自己来到了长安多年,如何不想家?   可是,欠了一屁股债务的自己,回去了的话,十有八九会被直接扔进监狱里边。   就在他一边紧跟着邓称心的步伐一边胡思乱想的当口,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很有精神的打牌声。   胡掌柜顿时精神一振,自己也曾多次亲自去太医署给这位程三公子送餐。   几乎每一次去送餐,都能够听到那小院子里传出来的打牌声,不消说,铁定是那位程三公子在休闲娱乐。   听到了邓称心的禀报,程处弼赶紧把炸弹甩下去,一对二甩下去,然后麻利的三带一。   撇下一脸黑线的李德奖和程亮,程处弼起身朝着门外看去,就看到了那位前些日子还去他摊子上吃过烤肉的胡老板。   “哎哟,快点过来吧胡老板,赶紧的,来,快进来坐下吧,咱们又有好几天没见了。”   “小人见过程三公子……”胡老板满脸讨好的笑容,操着麻溜的关中腔给程三郎一礼。   “这位是我们大唐军神,卫国公的幼子,我的好兄弟李德奖。”   “德奖兄,这位胡老板就是佛菻国人氏,而且还是佛菻国的贵族来着。”   李德奖打量着这位秃头鹰勾鼻的秃顶中年男,亦是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这才朝着程三郎看过去。“贤弟,你这是准备给为兄我找个向导?”   语气里边,透着一股子傲娇与自信。   程处弼看到李德奖似乎有些不太理解向导的重要性,或者说,他觉得自己能够跟着拂菻国商队就完全没问题。   程处弼用自己那不太熟练的拉丁语跟那老胡叽歪了两句。   老胡一脸懵逼地看着程三公子,又看了一眼李德奖,然后又看向程三郎,似乎在确定是不是要玩真的。   看到了程三郎那笃定的表情,胡老板,朝着李德奖笑眯眯地说了一句家乡话。   李德奖愣愣地看着对方,忍不住朝着程三郎问道。   “贤弟你这是干嘛?”   程处弼一脸吃惊的样子朝着李德奖问道。   “德奖兄你听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废话,我哪知道这个胡老板在嘀咕啥。”   程处弼翻了一个白眼,既意外,其实也不意外,可终究还是问了一句。   “也就是说,你在打听和研究拂菻国的这两年,你就没学过他们的语言?”   李德奖果然很天朝上国人士地回答了一句。   “我学那玩意做甚,不论是高句丽,还是新罗、百济,或者是倭国。   又或者是交州之南的林邑国,以及更南边的诸多岛国,那些蛮子,都会咱们的话。”   “为兄我去学他们的话做甚?”   程处弼就知道,眼光和高度,已然局限住了这位大唐著名游侠的眼界。   “德奖兄,你过去所去过的地方,都算是我华夏文明的覆盖区域,这么说吧,周边的国家都比咱们大唐弱,所以,他们会以学习我大唐的官方语言为荣。”   “可是现如今,你所要去的地方,那可是在一两万里之外的国度。”   “那里不论是百姓还是官吏,又或者是军队,甚至是土匪山贼,他们都不懂得我大唐的语言。”   “说句难听点的,那些西蛮子女土匪当着你的面,笑眯眯的议论怎么把你大卸八块,剁成人肉包子。   你都一脸懵逼,说不定还以为对方是看上了你的美姿颜……”   “……” 第1597章 又一次刷新了孔老板对于东方神奇树叶的认知   李德奖听得一脸黑线,却偏偏无法反驳,还真别说,他的确没有考虑过这一方面的问题。   但是,程三郎这家伙怎么说起话来那么难看,神特么的美姿颜,唔……不过话说回来。   自家哥几个里边,倒是数自己长得最英武俊朗,最得爹娘的宠爱。   可惜现如今,他们的爱已经转移到了那两个熊孩子身上去了,这让李德奖很不快活。   “对了胡老板,你叫啥名字来着?”   “……小人叫尤利乌斯·孔蒂。”这位被程三郎叫了许多年的胡老板眼眶都红了。   “孔蒂?好吧老孔,你告诉我,你欠了多少财帛?”   胡,唔……孔老板愣了愣,自己下意识地就说出了那个他卖一辈子烤肉都赚不出来的数目。   “大约是四塔连特的黄金,换算成咱们大唐的重量,大约也就是两百四五十斤黄金。   也就是大约相当于五百匹顶级的丝绸。”   “可是到现在,小人的积累,也才不到两百匹,这还没算上利息……”   说到了这,太医署门口非著名烤肉铺孔老板的眼泪花都差点冒了出来。   而李德奖的嘴都咧得露出了后槽牙,半天这才喃喃地吐了句槽。“居然这么值钱……”   “那当然了,这丝绸,乃是我大唐特有之物,物以希为贵嘛,传闻两汉之时。   咱们中原的丝绸那个时候若是运到拂菻国的前身古罗马,甚至是一斤绸缎可以换一斤黄金。”   程处弼倒是知晓那些西蛮子贸易最喜欢拿丝绸来定价。   对于这货欠了这么多钱,程处弼也不禁有些牙疼,最顶级的绸缎,在长安售价大约也就是十五到二十贯。   当然,若是在蜀地,又或者是在江南,那也就是十贯左右。   差不多半斤黄金一匹丝绸,鹅滴个乖乖,五百匹丝绸就能够换来两百五十斤黄金。   难怪那么多西蛮子商人乐意挺而走险喜欢蹿到大唐来干大生意。   “绸缎论斤卖?一斤换一斤黄金?!”   李德奖虽然不是贪婪之人,但是此刻听到了这样的传闻忍不住呼吸粗重起来。   看到了这一幕,作为拂菻国贵族的孔老板认真地点了点头解释道。   “这是真的,我的父辈们,也都听过长辈流传下来的故事,也正是这个原因。   我们拂菻国的商人,才愿意不远万里,前来这里做生意。”   “因为大唐这里,对于我们拂菻国人而言,简直遍地都是宝藏与黄金。”   “哪怕是一片叶子,都有可能是了不得的财富……”   胡老板满脸神往与虔诚地道。   听到了这话,程三郎不禁一乐。“叶子,你不会是说茶叶吧?”   “对对对,是茶叶,程公子你想必也知道,我们拂菻国人擅长制作肉食,也喜欢吃肉。”   “可是肉食多了,肚子容易不舒服,可自打在长安这里,尝到过那茶叶的美味之后,不但肚子舒服多了,整个人也都觉得很有精神。”   特别是这几年来,从剑南道那边传过来的红茶和绿茶大受欢迎,他这位孔老板自然偶尔也会搞点尝尝。   不过虽然喝起来,比过去尝到的那些粗制茶鲜美不少。可惜,那东西实在是太金贵了些,在长安的价格也不便宜。   不然,他真想把手上的那些顶级丝绸全卖了换成茶叶,然后运回君士坦丁堡。   孔老板愿意以自己的脑袋对天发誓,这玩意绝对能够在君士坦丁堡卖上好价钱,怕是不会比那丝绸差。   只不过,他现如今就是一个小小的烤肉铺老板,一没本钱,二没能力去拉出一只大商队来搞国际贸易。   听着这位孔老板唾沫星子横飞,满脸神往的讲述他与东方树叶不得不说的故事。   作为汉唐商行的两位股东,李德奖有些不以为然,而程三郎却是两眼放光。   是的,他记起来了,茶叶,瓷器、丝绸,这可是华夏民族拿来搞国际贸易持续时间最长久的大宗商品。   当然,现如今还要加上一个白叠布,怕是现在的西蛮子们还都在穿麻布,唯有贵族才会裹着丝绸。   “来来来,孔老板你先坐下,莫要激动,慢慢来。”   “邓称心,去,把我之前搞的红茶、白茶、黑茶和生茶都一样拿一块过来,顺便搞一套茶具过来。”   “……”孔老板一脸懵逼地看向了程三郎,红茶和绿茶,他好歹也尝过。   可黑茶和白茶是什么鬼?难道是另外两种神奇的树叶不成?   ……   不大会的功夫,邓称心端来了一个茶盘,上面摆放着一套茶具。   另外还提来了一个包裹,包裹摊开之后,露出了里边油纸包裹的四块正方形的块状物。   程处弼拿起了一块,拆掉了最外面屋的油纸,又把那里边的棉布纸也拆掉之后。   露出了里边那黄褐色的条索明板的,用姚州的乔木茶叶压制成而的茶饼,递给了一脸懵逼的孔老板。   “来,闻一闻,感觉一下,来,德奖兄你也闻闻……”   “好香的味道,这,这倒让为兄我想到了贤弟你搞出来的腊肉,有那股子味道。”   “……这叫烟香味,嗯,当然你叫它腊肉味也不是不行。”   程处弼砸了砸嘴,然后扳下了一小块扔进了杯中,开始冲泡起来……   白茶是甜的,而且那种香甜让人想到了蜜水,这让第一次尝到这种茶的李德奖与孔老板两个人都面现震惊之色。   以致于李德奖认为程三郎是不是在茶里边掺了糖。   程处弼没搭理这货,继续操作,不论是白茶的鲜甜,还是生茶的醇厚回味。   都一次又一次地刷新了孔老板对于东方神奇树叶的认知。   嘴里边神神叨叨地念叨着家乡话,程处弼只能隐隐约约从他嘀咕得又快又疾的词里边边听懂字言片语。   不是神奇,就是宝贵,然后就是礼物,反正都是吉祥话,听着让人觉得愉悦就是了。   孔老板颇有些失魂落魄的看着这些东西,虽然他现如今的生活在长安城顶多只能算小康之家。   但是,作为多年做生意的老司机,他还是敏锐地查觉到了这种东方神奇树叶的巨大商业价值。 第1598章 怕也就数这程三郎那张嘴最能忽悠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神色极度复杂的孔老板,然后又看向身边那位有所触动的李德奖。   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德奖兄,那你知道不知道你依托着一只来历不明的拂菻国商队。   就这样去极西之地去浪,很容易出危险?”   “第一,你语言不通,第二,你想要到那么远去冒险,必定会携带大量的财物。”   “但是,那些商队,你觉得真的只是商队那么简单吗?瞅见跟前这位了没有。”   “他的商队,就是被另外一只更强大的商队装扮的匪徒给洗劫得一干二净。”   “只剩他一人,侥幸逃脱,来到长安,一呆就是这么多年,连关中官话都说得如此顺溜,都不敢回去。”   “为何,还不就因为他担心自己的性命安全吗?当然,还有就是他担心自己回去之后还不上钱,被扔牢里边。”   程处弼小声地给李德奖摆事实,讲道理,听得李德奖眼皮直跳。   可问题是,平日里一向喜欢胡说八道的程三郎抛出来的一个个难题,都是自己前往西方浪迹天下会遇上的难题。   听得李德奖一个头两个大,忍不住黑着脸瞪了程处弼一眼。   “贤弟,你是不是收到了我爹的消息,特地让你劝我息了西去的心思?”   程处弼一听就乐了。“德奖兄,你觉得你家老爷子现在还有时间撂下乖孙不管,屁颠颠的蹿过来搭理你?”   听到了这话,李德奖的脸黑的不能再黑,总觉得自己的心口又被程老三扎了一刀。   “……贤弟你说话能不能别那么刺耳。”   “成成成,但是兄台,你爹肯定没那闲功夫,好吧……咱不提你爹,来来来,小弟我敬你一杯。”   一杯酒下肚,李德奖总算是顺了气,程处弼这才压低声音再一次嘀咕了起来。   其实也是得益于孔老板的到来,加上提及了茶叶,撩拨起对于搞国际贸易本就很热心的程三郎的激情。   丝绸已经在路上,瓷器只有极稀少的部份被贩运过去。   因为瓷器现如今对于大唐自身,都还算是高档货,再加上瓷器这玩意走陆路。   一百件到了君士坦丁堡,能够有十件是完整的,都足以让国际二道贩子喜极攻心笑抽过去。   “但是咱们走海运,从交州入海,可以径直抵达一处叫埃及的国度,那里目前还属于是拂菻国的保护国。”   “从那里上岸之后,只需要数百里,就可以直接抵达拂菻国的国都君士坦丁堡。”   虽然海路也危险,但问题是,汉唐商行现如今研发出来的带有水密隔舱的海船已然开始进行航运。   另外就是,汉唐商行的老司机们,也早就尊照程三郎的吩咐,用极品丝绸和高档瓷器,以及糖。   从那些波斯商人的手中,换到了几张从波斯湾直抵大唐交州港的海图。   现如今,汉唐商行的海船,已然都到过了狮子国,甚至更西边。   反复地比较那些海图和勘定航线,只要能够避开暴风雨季节,再凭上汉唐商行坚固抗沉的大型海船。   李德奖完全可以领着一票兄弟们,绕过现如今正在打得水生火热的中亚地区,避免作死。   现如今埃及不管在不在拂菻国的手中,不管是哪一个国度,肯定都会举起双手欢迎来自于东方的奢侈品。   当然,出于打前站性质,带去的数量完全可以少而精,不然,太过丰富的货物,反倒很容易成为被打劫的对象。   当然,李德奖这位现如今被大唐的无数喜欢浪里个浪的游侠儿们视为偶像的著名游侠儿。   程处弼相信只要他大臂一挥,怕光是长安城,就能够招呼出过百号悍不畏死的游侠儿,乐意跟着他一起去冒险,一起去浪迹天涯。   当然,程处弼只是建议,另外,程处弼也给了烤肉铺的孔老板一个选择。   要么继续回去当烤肉铺的老板,要么就卖身给汉唐商行,成为汉唐商行拂菻国首席临时卖办。   只要他能够成功的引领着这只队伍过去,见到君士坦丁堡的那些达官贵人,把这些大唐的好宝贝推销给那些西蛮子。   “……那么我相信,哪怕现在没有足够的财物,偿还债务。   你的债主,也会不计前嫌的拉着你的手跟你称兄道弟,只要你乐意跟他做生意,做大生意。”   李德奖坐在旁边,看着程三郎眉飞色舞的在那里弹动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正在诱惑着那个太医署门口卖烤肉的孔老板。   牙疼般地吸着气,他不得不承认,老程家的一票糙汉子里边,怕也就数这程三郎那张嘴最能忽悠。   总觉得要是树上站着两只鸟,这家伙十有八九都能够把鸟给哄下树,自己心甘情愿的钻进笼子并且关上门。   而自己就是其中之一,那位听得面颊泛红,两眼放光的孔老板就是另外一只。   没办法,主要是这家伙给出来的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点。   那些西域来的商贩们,在向自己讲述旅途的艰险与见闻的时候,的确也提到了,现如今,两个强大的势力集团,正在这条原本十分繁忙的国际贸易路线上打生打死。   虽然两方势力都很明白这条国际贸易路线的重要性,并且也都会刻意的约束,不去攻击商队。   但是,还是会有一些人禁不住诱惑去洗劫商队,所以,陆路真特娘的很危险。   而原本漫长的海路,现如今反倒显得安全性更高一些,至少只要不遇上特大暴风雨,一般都死不了。   当然,真要遇上了,那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想想就觉得刺激。   嗯,觉得刺激的是李德奖这种喜欢冒险的浪荡人,觉得是在作死的是程三郎这种比较传统保守的正经人。   “程公子,若是小人能够归国,探望我那不知道是否还尚在人世的亲人,我尤利乌斯·孔蒂,愿意向上帝发誓……”   程处弼看着这个信教的孔老板,不知道他是真信还是假信。   等到让邓称心领着那位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孔老板,小心翼翼地捧着试茶的茶砖快步而去后。   程处弼这才又跟李德奖这位老兄弟商讨起更多的细节。   程处弼当然不会就指望一个败犬孔老板,他告诉李德奖,最好在长安城里边多找几位懂得拂菻语的胡人,哪怕是唐人也成。 第1599章 老子这洞房都还没入,这到底是有多遥远的祝福?   新婚大喜的好日子,已经被弟兄们灌得面红耳赤的房二郎,歪歪斜斜地站在屋外。   闹完了洞房,心满意足的李恪拍了拍房俊,凑到了近前小声地嘀咕了句道。   “贤弟啊,你可得对我妹妹温柔一点……”   就站在旁边的程处弼可不爱听这种不正经的话。   “我说俊哥儿你莫听他的,新婚之夜,仍旧这么不正经,温柔不温柔俊哥儿肯定心里边有数。”   “……处弼兄,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小弟我的意思是,希望俊哥儿以后对我妹妹温柔一点。”   “那现在呢,现在不用温柔吗?”程处弼毫不留情的见缝插针。   “???”李恪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现在不用温柔,处弼兄你能不能别闹。   正在陆续往外挤的一帮子狐朋狗友瞬间笑得东歪西倒。   此刻正坐在喜榻上的高阳公主此刻亦是一脸黑线,两眼几欲愤火,真可谓是羞愤交加。   特别是看到身边那个李明达笑得都在那不停的蹬腿,高阳真想掐她两爪泄愤。   这帮子家伙,就没有一个好人,包括三哥也不是好人。   还有那个程三郎,真让人恨不得把他的嘴给缝起来。   不管什么样的话,到了他的嘴里边,都会变味,实在是让人无力吐槽。   ……   程处弼乘乱冲那气极败坏总自己努力瞪眼珠子的李恪,扯了房俊一把,朝着一旁走去。   “来来来,俊哥儿你过来,为兄我有件好宝贝要给你瞧瞧……”   李恪抹了把脸,罢罢罢,为了俊哥儿这位多年的兄弟,自己只能替他挡住一干闲杂人等。   房俊一脸懵逼地被程三郎给扯到了一旁,然后,就看到了程三郎从怀中掏出了一条又粗又长的……   哦,那好像是一本书,房俊整个人都不好了。   “处弼兄,今日可是小弟我的大喜之日,你这是想要弄啥呢?难不成你还想要让小弟我夜读春秋?”   “不不不,贤弟你错了,这可是你为德兄的宝贝,若不是你,别人他还不送。”   程处弼嘿嘿一乐,朝着房俊手中一递。   “拿好了,这可是许大师亲手绘制的,绝对是你为德兄藏品之中最极品的那种。”   “……不正经的那种?”憨厚实在的正经人房俊顿时两眼一亮,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李恪。   眼神里边充满了感激,不愧是好兄弟。   李恪似乎感受到了房俊投来的目光,一想到自己的秘藏中的好宝贝又少了一本,虽然有些心疼。   但是为了兄弟,为了妹子,为了他们夫妻生活能够和谐,也算是煞费苦心。   希望这位憨厚实在的贤弟不会像薛大将军那位糙老爷们似的。   跟婆娘睡一张床都能够守身如玉,闹出笑话来。   李恪更希望他们能够早日有娃,日后指不定还能打个亲家。   “废话,你觉得你为德兄能收集正经东西不成?”程处弼歪了歪嘴角差点乐出声来。   更何况那位许大师可是不正经书画艺术家出身,他的作品,也以不正经居多。   也就是后来供职于程氏大学之后,嗯……大部份时间都在画正经东西,但是画不正经的东西,仍旧是他的娱乐爱好。   所以市面上还会时不时地流出一两张许大师的不正经佳作,引人热捧。   而且兴许是物以稀为贵的原因,许大师现如今的书画作品的售价,比起过去他兢兢业业,埋头苦干的时候,足足翻了三倍。   房俊嘿嘿嘿的笑了几声,赶紧飞快地把这玩意塞进了怀中,好宝贝,必须收好,回去再仔细揣摩。   “贤弟,你可还记得,前几天我让你秘密练习的那首曲子,你没泄露出去吧?”   “处弼兄你就放心好了之前你可是交待过的,小弟怎么可能泄露?”   “那就好,今天晚上,一会就剩你跟你婆娘的时候,记得告诉她,你有一首曲子,专门准备在今天夜里弹给她听的,如果……”   程处弼的声音压低,凑到了房俊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嘀咕咕,房俊连连颔首,然后心悦诚服地朝着程处弼一礼。   “多谢兄台指点。”   “行了,咱们哥俩就别说那些客气话了……”   程处弼听到了脚步声,一抬头,就看到已经送走了那帮子狐朋狗友之后,晃晃悠悠朝着这边浪了过来的李恪。   “咱们的人都撤了,就明达还在里边,处弼兄,东西给了没?”   “放心吧,已经在小弟这了。”房俊嘿嘿一乐,一拍胸口,为德兄的好宝贝现如今属于自己了。   ……   程三郎大巴掌拍在了房二郎的肩膀上,想要祝他今天晚上一战成名?   不不不,这句吉祥话用在这里不妥当,自己可不是李恪这种不正经的人。   最终,程处弼打量着这位妖蛾子三人组中最憨厚实在的小老弟,目光不由得扫过了李恪,唔……   这两个家伙的命都好不到哪儿,一个浪出天际的皇子,一个绿帽子高高戴起的宰相之子,最终都早早的呃屁。   而自己作为他们的上级领导,带领他们在大唐已经闯出了诺大名声的程三郎。   希望能够帮助他们逆转命运,一思及此,程处弼的大巴掌重重地拍了拍李恪与房俊肩膀。   “好了,走吧,俊哥儿你赶紧回屋吧,别的话就不多说了,祝你早生贵子,早日含饴弄孙。”   “……”房俊呆愣愣地看着处弼兄与为德兄渐行渐远,老子这洞房都还没入,暂时还算准未婚青年。   居然就祝福到小弟我含饴弄孙了,这到底是有多遥远的祝福?   跟着程三郎快步而去的李恪颇有些惋惜地以拳击掌,自己居然没能及时地打出配合。   “唉,方才小弟我应该祝福他俊哥儿一句早日多子多孙。”   “行了行了,我祝你也早日含饴弄孙行了吧?”程处弼咧了咧嘴,哭笑不得地扫了一眼李恪。   这两个贤弟,大概都不明白自己的用意,不明白就不明白,希望他们这辈子都不明白。   能够平安到老,老到可以含饴弄孙,对于他们二人而言,是另外一个历史时空,可望而不可及的幸福。 第1600章 眼睛里边已经不是波光,而已经是水汪汪   看着二位兄台朝着远处大步而去,房二郎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   刚转过身来,就看到了李明达俏生生地站在门口,朝着自己盈盈一礼。   “房家哥哥,哦不对,应该是恭喜姐夫了,记得好好的待我姐姐,莫要负了她才是。”   “殿下放心,房某一定会好好的待高阳。”房俊憨厚地笑了笑,满脸认真地答道。   “嗯!”李明达用力地点了点头,回眸看了一眼屋内,这才笑眯眯地告辞而去。   行不多远,就看到了胡尚宫正疾步行来,原本还想要去寻程三哥哥的李明达不禁扁了扁嘴。   “胡尚宫你怎么来了,我娘呢?”   “参见公主殿下,娘娘命奴婢过来知会公主殿下,望公主殿下早些回宫,娘娘有事寻你。”   李明达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乖巧娴淑的礼貌笑容点了点头答道。   “好的,那就有劳胡尚宫了,咱们快走吧。”   算了,反正有的是机会跟程三哥哥交道,这会子,想必程三哥哥正跟三哥他们还在闹腾才对。   ……   房俊目送着李明达离开之后,这才跨步进入了新房关掉了房门,然后又把那沉重的门栓也给栓上。   这才满意地转身,朝着里间行去。   此刻,已然在喜榻前听着外间的动静,听得心乱如麻的高阳,看到了房二郎快步行来的身影。   又赶紧垂下了眼帘,有些羞怯地揪着衣襟,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房俊在距离高阳只有两步的地方顿住了脚步,看着这位眉目如画,既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女子。   他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开口轻声言道。   “那个殿,嗯……娘子,我回来了。”   差点忘记了,方才处弼兄和为德兄可是反复交待,日后,这就是自己的娘子,而不是什么公主殿下。   位置一定要摆正,态度也要摆正。   听到了房俊这么称呼自己,原本就很紧张的高阳心头一甜,可是俏脸越发地烧得慌。   不过她好歹犹记得自己是谁,自己现如今的身份,亦鼓起了勇气,用那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道。   “二……夫君,他们都出去了?”   一身绿裳的高阳脸蛋红粉粉的,跟那一身大红衣袍的房二郎,倒真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红男绿女这个成语,形容的正是这个时代的新婚男女的衣着打扮。   房俊点了点头,作为大佬爷们,他硬起头皮坐到了高阳的跟前答道。   “是啊,他们都已经离开了,对了,我已经把门给栓死了,不会有人再来打扰咱们。”   “嗯?……”高阳错愕地抬起了头来,旋及又飞快地低下了头,紧张得小心脏都漏跳了好几拍。   半天,这才鼓起了勇起抬起水汪汪的眼眸,看向跟前的房二郎。   看到了妻子那张如花娇颜,房俊忍不住轻声地赞道。“你真漂亮……”   高阳的脑袋再一次低了下去,虽然很喜欢听他这么说,可羞意却一直徘徊不去。   房俊看着高阳一直埋着脑袋,咧了半天嘴,总算是想到了方才在屋外,两位老司机兄台的提点。   “娘子,我有一件礼物想要送给你,不过你得闭上眼睛。”   “礼物?”高阳抬了下脑袋,然后又飞快地垂下去,什么样的礼物,难道是那位教习女宫告诉自己的那种东西吗?   好像自己也有一本,不过再地压在枕头下去,作为妻子,自己应该主动给他看呢?还是让他去翻枕头看?   哎呀,关于这一点,教自己的女宫根本就没有给提示,怎么办?   “嗯,礼物。”房俊摸了摸胸口,当然不是这件不正经的礼物,而是另外一件。   “那,那好吧,妾身闭上眼了。”   想不明白,面色酡红的高阳一咬牙,算了算了,且先看夫君能给自己什么样的礼物。   再考虑要不要把女官郑重交给自己的那些羞人礼物拿出来给夫君看。   房俊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一旁,打开了那个之前就准备好的乐器盒子,从里边拿出了那把程氏琵琶。   走到了喜榻前坐下,看着她那低垂的眼帘,光洁的额头,还有那湿润诱人的红唇,然后,开始拔动琴弦……   ……   当第一声和弦响起来的时候,高阳忍不住下意识地睁开了两眼,旋及又闭上了眼睛。   可是随着那悠美而又动人的旋律,一股子甜美而又温馨的感受发自内心的由然而升。   让高阳再一次缓缓地眼开了眼眸,看着跟前的正在无比专注地拔动着琴弦的房俊。   如此动人而又悠美的旋律,从他那灵活的指尖流淌出来,仿佛如同泊泊清泉一般,浸润进高阳的心田。   如甘醇的佳酿一般,令人沉醉,高阳详端着认真地弹奏着乐器的房俊,自己的夫君。   不禁回忆起之前的那一场相逢,那撩动人心的歌声,令人怦然心动。   以及自己失足落入灞水,整个世界都开始模糊的那一刻。   就是这张轮廓分明的硬朗脸庞,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房俊终于停下了弹拢的手指,抬起了眼眸,正好与那痴痴地望着自己的高阳四目相对。   “娘子,好听吗?”   高阳的嘴角渐渐地飞扬起来,虽然仍旧害羞,可是在那动人的旋律之下,让她可以勇敢地面对心爱的夫婿。   “真好听,那么的动人,让人觉得仿佛置身于阳光之下,又像是在春日的灞桥边,看尽繁花彩蝶……”   听着高阳的描述,房俊很有成就感地一笑,轻轻地拔动了下琴弦道。   “这首曲子,我一直都在悄悄的练习,从来没有给别人弹奏过,就是为了今天晚上,弹给你听。”   这话让高阳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只不过那越来越红的俏脸,还有那又波光粼粼,含情脉脉的眸子,表露了她的心情。   “夫君,这首曲子,可有名字?”   “名字就叫《献给我眼中的你》……”   高阳呆愣愣地看着表情认真的房二郎,脸已经不是红,而是烫,眼睛里边已经不是波光,而已经是水汪汪。   “夫君……” 第1601章 房家人不能再退了,身后就是夫人和老爷   此刻,早就已经过了子时,房玄龄这位大唐名相已然平躺在自家的榻上人事不知。   两颊潮红,不过气息十分的平稳,只是酒气有些重。   夫人卢氏走到了门口,朝着房慎打了个眼色。   “去,找几个壮实点的,给老身堵着院门,就说老爷已经人事不知,已经歇下了。”   今日也难得的饮了几杯,老脸红得跟猴子屁股类似的房慎心领神会在用力点了点头。   目光一扫,从一群干巴瘦猴的房家人中,好不容易挑出了几个略微显得膘肥体壮的房家人。   以房成这位真正膘肥体壮的货色为首领,然后大步地朝着院门口赶过去。   这里,已经是老房家未被那帮子酒疯子攻陷的最后一片净土。   等到脚步全消失在了远处,夫人卢氏亲自将屋门栓上,这才挪步来到了榻前。   就看到方才两眼紧闭,人事不知的夫君眯着眼睛,似乎在暗中观察着什么,不禁笑了起来,小声地道。   “好了夫君,起来喝点醒酒汤醒醒酒,就咱俩,其他人都让妾身撵出去了。”   房大相爷一轱辘坐起了身来,接过了夫人递过来的醒酒汤,吞了一大口。   瞬间挤眉弄眼半天,总算是在那酸甜味的刺激下,清醒了不少。   接过了卢氏递过来的茶水漱了漱口,总算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   “唉……成个亲,怎么闹腾成这个样子……”   卢氏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吐了句槽。   “就是,当年咱们家大郎成亲的时候,往来的宾朋,哪一个不是知礼识趣的。   哪像这会子,咱们堂堂的梁国公府,简直都快成聚啸山林的绿林好汉的山寨了都。”   听到了夫人卢氏此言,房玄龄咧开大嘴差点乐出声来,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自打咱们二郎成为了那汉唐商行的股东,跟那帮子家伙现如今,嗯嗯……”   “一帮子老家伙全都蹿上门来讨杯喜酒,老夫难道还能把他们拒之门外不成?”   说到了这,房玄龄轻拍额头,突然想到还有一位房家人。“对了,大郎怎么样了?”   “大郎……大郎早就已经醉了,就那帮武家子弟的酒量,咱们大郎向来斯文,哪会是他们的对手。”   就在装醉的房玄龄一边呷着茶汤醒酒,一边跟夫人唏嘘感慨地当口。   房慎站在了院门口,想了想,吩咐院里边的人,把院门关好,栓上。   等听到了落栓的声音,房慎这才心中微松,目光扫过跟前的房成。   这位与二公子是老房家唯一能拿得出手的膘肥体壮,很有糙老爷们粗鄙武夫大块头的气质。   “你们都给老夫听好了,不能再退了,身后就是夫人和老爷。”   “是!”房成挺直了腰,昂然答应了一声,声音刚刚落地。   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兵器撞击声,一干房家人瞬间脸色大变。这特娘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那帮子前来房家道贺喝喜酒的武夫起了矛盾,开始动了兵刃不成?   然后一阵阵地喧哗声传来,似乎还有击掌叫好之声,一干房家人全都迷了,这特娘的是什么鬼意思?   房慎有些犹豫,一咬牙一跺脚,准备亲自去看看,就在这当口。   一位家丁连滚带爬地蹿了过来,远远地看到了房慎,赶紧大叫道。   “慎叔,慎叔,英国公正在跟丹阳郡公比试剑术,要不要请老爷过去拦一拦?”   房慎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可如何是好,两位勋贵武将,自己不过是宰相府的管家,哪里能够阻拦得住。   怎么办?这可是在老房家的地盘,万一那两只老妖蛾子比划出了什么差池,回头肯定会牵涉到自家老爷。   苦思无计之下,房慎只能一咬牙一跺脚,捶响了院门。   “赶紧开门,老夫有急事要去禀报夫人……”   “……”   ……   听到了敲门声从屋外传来,还有房慎急促而显得有些气极败坏的低唤。   正大马金刀地坐在案几跟前呷着茶汤的房大相爷脸色微变,说时迟哪时快,赶紧一个弓箭步蹿到了那榻前一躺,两眼一闭。   还不忘记顺手捞起一条薄毯盖在身上。   看到了夫君那仍旧矫健的身手,夫人卢氏强忍住笑意,赶紧移步来到了门口打开了房门。   “夫人,不好了,前边,那英国公与那丹阳郡公二位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大了,此刻正在比划剑术。”   “什么?!”卢氏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   原本两眼紧眼的房玄龄也忍不住两眼圆睁。卧槽!真当老夫的府邸是山寨土匪窝是吧?   居然还比试剑术,他们咋不比比弓弩,练练准头?   “夫人,现在怎么办?要不要请老爷过去劝上一劝,小人担心……”   “房慎!不必搭理他们,爱闹就闹去,有本事把梁国公府拆了,回头老夫去跟陛下交道。”   听到了里边传来了老爷那显得有些气极败坏的吩咐声,房慎瞬间反应了过来,唔……自家老爷好演技。   原本还亲自打算过去一趟的卢氏也同样听到了夫君的声音,便朝着房慎低声吩咐道。   “听老爷的,你们去吧,莫要让那帮老妖……咳咳,莫要让贵客闹腾到这边来,明白吗?”   房慎眼皮一阵狂跳,用力地点了点头撩起前襟快步而去。老妖,唔……想必应该是老妖蛾子的简称。   也对,那帮子粗鄙武夫,一个二个在老房家上蹿下跳瞎扑腾,岂不就跟那些灰扑扑的蛾子似的。   ……   新婚的屋子外面,两位经验十分丰富,上了年纪的女官。   表情很严肃地支愣起了耳朵,紧紧地贴在木质的墙面。   当她们听到了屋中,传来的一些不太正经,又或者是很不正经的有节奏的响动之后。   两位女宫脸上都露出了慈祥的欣慰笑容,就仿佛看到自家喂的猪仔,终于懂得拿鼻子去土里刨食找吃的。   大家都继续凝神静气,继续认真地倾听,可惜这个时代没有手表,也没有秒表,无法计时。   加上外面燃香计时,容易被人查觉听墙角,所以只能估摸时间。   等到那种节奏感平息之后,两位女官相视一笑,就要轻手轻脚的离开。   却听到了里边传来了程氏琵琶弹拔的音乐声。   “???” 第1602章 这是求救的词,意思就是救命,大声的呼喊救命   两位女官一脸懵逼地对视了一眼,决定再多等一等,主要还是此刻响起的歌声还真好听。   传闻这位高阳公主殿下的夫婿是一位天赋出众的歌声,果然没有辜负传闻。   伴着那旋律,低唱出来的歌声,着实听得两位老女官也不禁神情摇曳。   好在,没过多久,歌声渐止,然后,里边又开始重复起了节奏感……   “……”   清晨时分,两位顶着黑眼圈的女官心满意足,满脸心悦诚服之色,悄然而去……   ……   新妇高阳随房二郎缓步入屋,只是脚步显得有些蹒跚,看得卢氏神色复杂,既是开心自家老二开窍,又担心这小子那个啥。   不过很快,卢氏就查觉到了自家老二老在搓揉胳膊,借着高阳正在恭敬地回答公爹房玄龄的问话的当口。   轻扯了下亲儿子,好奇地低声道。“你小子一个劲地甩手做甚?”   “嘿嘿嘿,没事没事,就是有点手酸。”房二郎忍不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高阳。   一想到昨天夜里,弹弹琵琶那那啥,又唱唱歌又那那啥,唔……   感觉得出来,娘子真的很喜欢自己娴熟的才艺还有天赋嗓音,听着听着,俏脸又变得酡红,眼眸又水汪汪。以致于,咳咳……   听到了娘亲的干咳声,房二郎心中一紧,赶紧垂眉低眼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卢氏轻摇了摇头,这小子,都已经是成亲的人了,唔……算了算了。   反正看那高阳方才跟他眉来眼去的模样,看来这对小夫妻相处得很和谐。   老大那边人丁很单薄,希望自家二郎能够跟高阳公主琴瑟和鸣,早日有娃。   一思及此,卢氏毒毒的审视目光扫过这位高阳公主的后背,目光再略微下移。   旋及,卢氏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这位二郎的媳妇,的确是个好生养的女子。   看来为老房家开枝散叶的重担,得放到膘肥体壮的二郎身上了。   “娘,你看什么呢?”房俊总觉得娘亲的笑容有些怪,打量高阳的目光也透着古怪,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卢氏转过了头来,冲自家二郎神秘一笑,亲昵地拍了这傻小子一巴掌。   “二郎,你这媳妇好,咱们房家以后啊,就得靠你们夫妇开枝散叶了。”   刚好转过了头来的高阳听到了这话,还以为卢氏称赞自己与夫君关系好,顿时心头一甜。   房俊只是反应慢,并不代表他没脑子,不禁忆及之前娘亲对未婚女青年的评价。   那就是这个女子好不好,得看腚,腚大好养,才好开枝散叶……   之后的一段时间,每天夜晚,都能够听到那悠美的琵琶声,然后,懂的老司姬与老司机们都会相视一笑。   窃窃私语八卦二公子与高阳公主关系是否蜜里调油,都只会很隐晦地提及,前天晚上弹了几回琵琶,昨天晚上又弹了几回……   ……   卫国公府,此刻,李靖笑呵呵地看着自家乖孙在自己的摇动之下,沉入了梦乡。   这才轻手轻脚地给孙儿盖上了薄毯,猫着腰走外行去,来到了外间,看到了一手拿书,另外一只手正拈着棋子,正在打谱的妻子。   红娘子看到了夫君快步行来,这才搁下了手中的棋谱,嫣然一笑。   “夫君,快过来坐下吧,看你,堂堂的卫国公,大唐军方第一人,成天却对着两个娃娃没有半点脾气。”   “嘿嘿,含饴弄孙之乐,不思蜀也。”李靖美滋滋地抚着长须乐道。   看到夫君如此,红娘子也不禁婉尔,李靖抚着长须忍不住问了一句。   “方才那小子来过了?”   “是的夫君,他就是想过来瞧瞧,听说夫君你在里边哄孩子午休,就先走了。”   听到了这话,李靖不禁有些狐疑地扬了扬花白的眉头。   “那小子不是成日说要去那什么极西之地浪迹天涯吗?   怎么这些日子没见什么动静,反倒成天叫了那些红眉毛绿眼珠子的胡人到府中来。   老夫问了他,这小子吱吱唔唔的也不说句实话,说什么他要先做什么调研,哼……”   看到夫君那副模样,红娘子轻挑眉头,不禁心生好奇。   “妾身方才倒真是忘了问了,夫君可愿随妾身一起过去瞧瞧?”   “夫人你去吧,那两个小家伙白天睡不实沉,不在这里盯着,为夫着实放心不下。”   看着夫君如此着紧孙儿,难怪儿子这些日子总抱怨在夫君这里,他这个亲儿子都感觉变得不像亲生的了。   ……   红娘子大步朝着李德奖所在的行院快步行去,步履之快,喜着红衣的她,如同一团红云般穿行而过。   等她直入了幼子李德奖的小院,步入了院中之后,就听到了屋子里边传来的古怪发音。   红娘子不禁一呆,感觉就好像是有好几个西域蛮人正在对话聊天似的,难不成,自家娃娃的兴趣爱好改变了。   不再想着去西域远游,而把那些来自万里之外的西域蛮子邀请来府中,打听万里之外的各种趣闻?   不对啊,哪怕是打听那样的奇闻趣事,也应该是用关中官话才对。   心生好奇的红娘子放轻了脚步,而立身于屋外的李德奖的亲随原本想要提醒一下里边。   不过看到了夫人那利刃一般的目光,连眼神都不敢多挪动一下。   生怕惹恼这位向来行事果决,说踹你腚绝对不会抽你脸的卫国公府的女主人红娘子。   李德奖与几位老兄弟一起坐在各自的案几跟前,认认真真地抄着鹅毛笔,抬着眼专注地看向前方。   一位红发勾鼻的男子正在那里用黑色的碳笔,在那张纸上,写下了一行字母。   然后旁边的一位唐人则会写下这行字母所代表的汉字意思。   然后,这位红发勾鼻的男子开始抄着他那半生不熟的关中腔解释起来。   “这是求救的词,意思就是救命,大声的呼喊救命……”   一旁那位懂得拉丁语的唐人则负责补充和解释,毕竟,作为唐人,会更理解同族人的想法和思维观念。   至于李德奖他们会把这句话给抄录下来,然后在旁边记下它的汉字意思。 第1603章 夫人已经好几年没向公子你动过兵刃了   李德奖的老兄弟,在祖国的南海那边浪了近两年,这才与弟兄们蹿回长安的吴吞虎顿时不乐意了。   梗起了脖子道。“这个词咱们需要学吗?堂堂大丈夫,岂能如此卑躬屈膝……”   “就是,这样的话,打死我也说不出口,呵呵,向来只有我让别人救命的时候。”   一干桀骜不驯的大唐游侠儿们开始叽叽歪歪起来。   那位负责上课的拂菻国商人一脸懵逼地看着这帮子膘肥体壮,神色不善的学生。   李德奖不乐意了,大巴掌一把拍在案几上。“你们都做甚?”   “还想不想到那极西之地去浪迹天下,扬名立万了?”   “救命这个词,哪怕是我们不会说,可好歹能够听得懂啊。   若是咱们直接遇上的贼子正在杀人截财,那些西蛮子普通人叫不叫救命,咱们弟兄都肯定会出手。”   “可是若是咱们跟他们隔着一堵墙,又或者是在山林里边看不到对方。   咱们若是听不明白,你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咱们是不是应该出手?”   李德奖这番话,顿时让一帮子侠肝义胆的弟兄们羞愧地垂下了脑袋。   吴吞虎满脸羞愧地朝着李德奖一礼,深以为然地道。   “大哥说的极是,咱们弟兄在大唐境内以及周边诸地,但凡是遇上了事,向来都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若是到了极西之地,连话都听不明白,怎么行侠仗义,怎么拔刀相助?”   看到一干弟兄们都纷纷认识到了各种的错误,点头附合自己的意见。   让这几年被迫蹲在长安奶孩子的李德奖很有成就感,有一种不做大哥很多年的体悟和感慨。   清了清嗓子,李德奖目光威而不怒地扫过一干弟兄们,语重心长地道。   “诸位弟兄,都认真一点,学好这门语言,咱们到了那边,就等于是多了一项行侠仗义的手段。   而且诸位弟兄,咱们这可是要远行万里之外,到那拂菻国更西之地去探险。   万一跟向导失散,又或者是孤身落单的时候,掌握了这门语言。   好歹能够跟那些拂菻国人,以及拂菻国更西边的那些蛮族交道……”   ……   听着里边传出来的声音,红娘子原本脸上的好奇与探究之色渐渐地淡去,脸色却沉了下来。   阴沉着脸,正欲往里边走去,可是这才刚刚抬起了腿,却没有落下。   红娘子最终幽幽地轻叹了一声,一个潇洒的转身,仿佛如同一道红云消失在远处。   直到这个时候,那位站在门口的李府家丁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本想吱一声。   不过考虑到夫人的性子,算了算了,想多活几年,还是少说话为好。   李德奖把今天刚刚学到的这二十多个单词全部都抄录完毕。   然后开始跟前那个拂菻国胡商一起反复朗读,这拂菻国语对于唐人而言,显得有些拗口。   但是,考虑到自己等人的使命,一干大唐游侠精英们只能振奋起精神,努力学习这门外语。   他们都渴望着有朝一日,把自己的名头,扬威到天之尽头。   所以不但要努力地学会,努力地朗读,而且还要明白这些词语的汉字意思,以此来加强印象。   等到今天下午的这一节语言课结束之后,李德奖与几位老兄弟总算是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   学完了之后,距离饭点还有一段时间,大家当然不可能只学习不休息,所以在等到饭点到来的这段时间。   纷纷拿出了竹牌,准备也来打个几把,娱乐放松一下。   自打这竹牌被程三郎那小子发明,并且在一干弟兄中间推广开来之后。   这项既益智,又还能放松的休闲娱乐活动,得到了一干友人的好评,现如今,已然开始天南地北的流行了开来。   就比如现在,一干弟兄们分成了三个战团,李德奖就跟吴吞虎和另外一位兄弟啪啪啪地用力甩着牌。   打牌之声此刻彼伏,而那些亲随下属们,则负责奉茶,端来瓜果。   “对七……”   “对二……”   “过……”   “炸弹。”   “要不起……”   ……   “嘿嘿嘿,三带一,我赢了。”吴吞虎洋洋得意地拍了拍巴掌,放声大笑起来。   李德奖看着自己手中那厚厚的尚未出掉的牌,不禁深感晦气,悻悻地把牌扔到了案几上。   就在这当口,若有所觉地一扭脑袋,就看到了一身艳红衣裙,英姿飒爽的娘亲就站在屋外。   李德奖咧嘴一乐,赶紧起身正要说话,就看到娘亲突然抬手,一柄木刀径直飞了过来。   李德奖下意识地反手接住,就看到娘亲淡淡一笑,那犹如锐利锋芒一般的目光扫过一干大唐游侠儿。   只是这帮子方才还显得豪情满怀的游侠儿们,此刻看到了这位名声在外的前辈,一个二个瞬间石化。   红娘子的目光回到了接住木刀之后,瞠目结舌的李德奖身上,扔下了六个字:“演武场来见我。”   然后,干脆利落的转身就走,一如她出现一般突兀。   瞬间,方才保持着打牌姿势不敢稍动的一干大唐游侠儿,以及负责侍候的李府家丁全都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那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的李德奖身上。   心腹亲随李佑凑到了握着木刀,身形呆立的李德奖身边。   “公子,该不会是昨个你悄悄收拾大郎的事情,传到夫人耳朵里边了吧?”   听得此言李德奖心中大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佑。   “少胡说八道,昨个我就是见那小子蹿树上凶了他两句,都没动手。”   “再说了,一般护那两个小兔崽子的都是我爹,我娘几乎不管。”   “那这是怎么回事?”李保也小声地嘀咕了句。   “夫人已经好几年没向公子你动过兵刃了,公子,赶紧去吧,夫人的脾气你不是不清楚。”   “是啊是啊,大哥你快去吧,我们你不用担心。”   “对啊,快去吧大哥,小弟我脚疼,就不过去给大哥助威了。”   “哎呀,小弟刚刚被扭动脖子了,大哥你一定可以的,我支持你。”   “大哥,小弟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 第1604章 生生在自家里走出风潇潇兮易水寒的凛冽与悲怆感   呵呵,看都不敢去看,为啥?还不就是因为大哥不经揍,顶不了多少下就怂了。   可问题是这位李夫人实在是太过厉害,而且又痴迷于武道,收拾完了自家娃娃意犹未尽。   顺手把他们这些之前曾经去看热闹的后生晚辈叫下场。   一想到当年,被这位武技简直超神的李夫人以指点武技为名,然后被揍得跟李德奖般抱头鼠窜。   以致于留下了十分严重的心理阴影的大唐游侠儿们也是疯狂点头,努力附合。   “……”听着这帮子一点不讲义气的弟兄们的催促声,李德奖顿时心中大恶。   方才还豪横得好像天下可以平趟过去,现在特娘全都怂成了一票鹌鹑。   李德奖抹了把脸,看了一眼手中那柄木刀,瞬间就感觉浑身都疼。   被娘亲收拾的惨痛回忆再一次浮现出来。   娘亲代表的是老李家武力值的巅峰,嗯,甭管是亲爹还是兄长,包括自己,就没有谁想要在武力值方面跟娘亲一较高下。   哪怕是这两年,赋闲在家的自己日夜苦练,自觉得刀法大有进益。   却也没有半点敢于去挑衅娘亲这位卫国公府第一用刀高手地位的念头。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怂了就怂了,都是家里人,没什么可丢脸的。   可现在,一票弟兄全在这里,自己总不以连去战斗的勇气都没有。   不行,我是大哥,好歹也要有视死如归的勇气。   李德奖强硬地冷酷一笑,一拍手中木刀,梗起脖子,视死如归地道。   “那诸位弟兄且等着,为兄去去就来。”   一干弟兄们就这么站在门口,打量着那生生在自己家里边走出风潇潇兮易水寒的凛冽与悲怆感的李德奖。   “真不知道大哥又怎么惹着李夫人了,啧啧啧……”   “是啊,方才李夫人目光扫过来,我差点以为李夫人要抄刀子剁了小弟,好强的杀气。”   “咱们要不要悄悄的跟过去瞧瞧?”   “哈,这位兄弟新来的吧,你赶紧跟着去,我们弟兄就在此地等候就行。”   “对对对,贤弟你赶紧过去……”   “喂!诸位兄台你们别老推我,不去,打死我也不去……”   ……   身后边传来的喧哗声,却怎么也削弱不了李德奖内心的战栗。   特别是距离演武场尚有一段距离,就听到了演武场那边传来的吱哇乱叫的哀嚎与惨叫声后。   李德奖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瘆人的白,娘亲这到底是怎么了?   谁把她给惹恼成这样,心惊胆战的李德奖挪步到了演武场边沿。   就看到了娘亲正在那里生生用手中的木刀,生生将一位府中的家将挑得斜飞出去,然后砸落在地面上……   李德奖眼皮一阵狂跳,正踌躇自己要不要跟娘亲招呼一声,还是先去尿个尿的当口。   娘亲那平静而又近乎冷漠的声音仿佛如同在耳朵边响起。   “来了?过来。”   看到夫人不再向大伙动手,四位已然灰头土脸的李府家将眼眶都红了,吸着鼻子连滚带爬地蹿到了一边去。   都把疑惑而又幽怨的目光落在了李德奖的身上,不知道公子又怎么得罪了夫人。   害得自己等人又吃了不少的苦头,不过眼下,夫人热身才刚结束。   接下来,可以安稳地欣赏夫人收拾二公子的大场面,也好抚慰一下大家受创的身心。   “孩儿……”看着那四个倒霉的家将的凄惨模样,李德奖很想直接怂。   “过来。”奈何红娘子表情淡然地打断了李德奖将要脱口而出的话。   李德奖叹了口气,罢罢罢,看样子今日,一顿皮肉之苦是逃不掉了,唯今之计,就是挨了几下之后赶紧伏软。   李德奖抄起木刀,走到了距离娘亲尚有数步的距离,正欲行礼,就看到娘亲大袖一振,整个人犹如一团红云朝着自己罩了过来……   一干卫国公府的家将们,看着那位英姿飒爽的夫人,每一招,每一式都显得那样的赏心悦目。   而且是那样的犀利与干脆利落,反观二公子,简直就是狼狈不堪这个形容词的代言人。   “夫人真不愧是咱们卫国公府第一人,唉,我就再算练二十年,也根本不是对手。”   “是啊,夫人的击技之术,可堪称天下无双矣。”   “二公子虽然得夫人的亲自指点,可是比起夫人来,还是差得太多了。”   “是啊是啊,哎呀,二公子又中刀了。”   “不愧是夫人,居然还能够用这等匪夷所思的姿势击中二公子,感觉就像是二公子主动送上前去挨揍似的。”   “好厉害啊……”   这才交手不过十数合,李德奖就已经挨了一刀一脚,吡牙裂嘴地奋力还击。   可问题是,根本就沾不到娘亲的连,反倒因为冒进又连挨了两下,疼的他都差点下意识地叫娘了都。   特别是一旁那几个家将的话,更是让李德奖心中大恶,这帮子混帐玩意。   “啊!疼疼疼……”略微一走神,瞬间手背就被抽了一记,疼得李德奖连退两步,就想要丢下兵器认怂。   就看到娘亲气定神闲地木刀前指。“别分心,继续。”   “娘,孩儿认输行不行?……”李德奖话音刚落,娘亲的木刀再一次直刺而来。   李德奖脸色大变,赶紧招架,可是一刀又一刀,每架住一刀,总会让自己不得不后退一步。   然后一刀再一次击中了李德奖的右手手背,右手疼得已然使不出劲,李德奖一咬牙赶紧换到了左手。   只是刀还没有落入左手,就直接被娘亲一刀拍得斜飞出去,飞出去数丈,正好砸落在那四个看得津津有味的家将跟前。   四位家将哪里还不明白夫人的意思,当即起身朝着夫人一礼之后仓皇而去。   留下了那位手中已然没有了兵器,浑身都疼的李德奖呆立在原地。   “知道我为什么要揍你?”红娘子看着跟前的爱子,将手中的木刀挽了一个刀花,淡然地问道。   李德奖一脸懵逼地摇了摇头。   “娘今日不教训教你,让你清醒一下脑子,怕是日后,就没机会了……”   “……” 第1605章 咱们弟兄在他们眼里,还不如几只兔子来得亲热   李德奖愣愣地看着跟前的娘亲,顿时反应了过来,十有八九,娘亲应该是知晓了什么。   两腿一软,径直拜倒在地。“娘,孩儿……孩儿本不想让你和爹太过担忧。”   “行了,起来。”红娘子看着李德奖那副模样,双眉一掀,轻喝出声道。   李德奖自然是知道娘亲的脾气是什么样的,不敢多嘴,赶紧一轱辘爬了起来。   “之前你告诉老身和你父亲,说你是准备与弟兄们到那西域之地去。”   “结果现在倒好,你们却是远抵拂菻,甚至要到极西去。”   说到了这,红娘子声音微涩,顿了许久,这才回首,眺望碧蓝无云的天穹。   李德奖悄悄地抬了下眼皮,看到娘亲负手而立,仰面向天久久不言不语。   他几次想要开口解释,甚至想要说不去了,可是怎么也开不了这么口。   “天下何其大也,娘当年,也想要策马纵横,看一看这地之极,海之角,但遇上了你父亲……”   红娘子看着喃喃不语的爱子,走到了近前,将他的手拿了起来,看着手背那已然隐现的青紫。   “疼吗?”   “不疼!”李德奖赶紧梗起脖子,努力倔强。   听到了这话,红娘子双眸微弯,抬手习惯性地轻拍了下这小子的肩膀。“调皮……”   这话出口之后,红娘子的表情终于在李德奖跟前面色转柔,替他拍了拍方才沾染上的浮灰。   “娘没有遗憾,娘也不希望你有遗憾,但是远致极西之地,万里怕是都不止。”   说到了这,红娘子的手搭在了李德奖的肩膀上,用力地压了压,正色言道。   “老身就当你们去西域了,莫要让你爹知道。”   “性命终究是你自己的,娘只要你莫要忘记,你的家在长安,在这里。”   说罢,红娘子便径直大步而去,李德奖扭头望去,娘亲的大红衣裙在那初夏的和风之中鼓荡而起,凌袂如仙。   ……   城外的永通渠码头,程处弼与李恪已然登上了舟船,满怀感慨与感动的在船上眺望着那些送别的友人。   连抬手挥动都还没挥上几下,就听到了李器这货突然指着一处吆喝了一声。   “那边!兔子,兔子!”   就看到一干狐朋狗友就如同一群饥饿的猎犬一般径直蹿了出去。   “哇,一窝兔子,弟兄们快快快,一会咱们可以再搞顿好的。”   “你拦着那边,李震,快拿弓,拿弓。”   李恪一脸不爽地拿胳膊肘拐了拐身边的处弼兄,小声地吐着槽。   “……进舱吧,这帮子家伙,方才还一副难舍难离,现在看来全都是虚心假意。”   “想不到咱们弟兄,在他们眼里,还不如几只兔子来得亲热。”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扭过了头来,兔子,亲热,这样的词用在形容一票糙老爷们的真挚友谊好吗?   算了算了,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径直朝着船舱行去。   李恪晃晃悠悠地跟在屁股后边东张西望,只是,两岸的景致,也就看看,看多也就腻味了。   干脆也钻进了船舱,忍不住小声地抱怨起来。   “处弼兄,咱们弟兄去洛阳,犯得着又是乘舟,又得转陆路的吗?”   “还不如直接从长安从陆路直接过去,还来得快捷。”   程处弼嘿嘿一乐,大巴掌一拍。啪的一声,最后一个进来的邓称心直接把船舱门给锁上。   李恪一脸懵逼地看了一眼身后,回过了头来,看到了处弼兄那副满脸奸笑的样子,差点两腿一软就跪倒在地高呼英雄饶命。   然后就看到了处弼兄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副竹牌。   “……愣着做甚,来来来,赶紧的,正好没事,咱们可以好好的打上几把打发时间。”   李恪暗松了一口气,看样子处弼兄不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捅他刀子而存心报复,要对自己动手动脚。   一屁股顺势到了程处弼的下首,哭笑不得地连连摇头。   “处弼兄,你难不成就是为了坐船能够安稳的在舱里风雨无阻的打牌,这才提议乘舟南下?”   “休得胡言,为兄我是那种因为私利而枉顾正经事的人吗?”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李恪一眼,麻利地洗起了牌,李恪与李德一左一右等着他发牌。   邓称心则开始在那里负责煮水泡茶。程处弼一边发牌一边义正辞严地道。   “之所以要坐船,我这不是想要考察一下咱们大唐的运河体系,感受一下这种成本低廉的旅行方式。”   “毕竟长安到洛阳之间,就是依靠水路为主,陆路为辅……好了我黑桃三,我先出牌。”   程处弼麻利地抄起了竹牌在手心一抹,所有的花纹与牌面都顺滑地出现在了视线之中,让他不由得欣慰一笑。   考察大唐的运河体系,当然只是冠冕堂皇的理由,私底下的原因就是当初从泸州回来的时候,在车上打牌,颠的屁股都疼,连甩牌都甩不过瘾。   甚至颠得手中的牌都掉到了马车里边,原本四个三的必杀炸弹,因为掉落一张,导致程三郎连续走了好几天的背运,连输好几天,让人甚是不爽。   不得不说,水路的确相当平顺,特别是这样的内河航运,没有什么大风,船行起来并不颠簸。   这让程三郎等人打起牌来份外的嗨皮,这一打,就从清晨打到了日暮,反正恰饭也就是在船舱里边。   只是正在他们秉烛夜战之际,程处弼举起了一对王,发出了一阵狂放的笑声,然后狠狠地用力一甩,啪的一声脆响。   在场的一干人等,都顿时觉得一震,然后所有人就跟那滚地龙似的差点全部滚作一团。   “处弼兄!你甩牌能不能轻点!”   手忙脚乱地赶紧扶住了那差点砸落到自己身上的烛台,李恪一脸黑线地瞪起了眼珠子。   “嘘……别胡说八道。”程处弼翘起了手指头比划了下,他能感觉到原本缓慢前行的船只已然顿住。   “是咱们的船停了吗?”一旁的李德忍不住打开了窗,就看到外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扭头朝前,这才注意到,船头方向的船夫正在气极败坏的吆喝着什么。   “殿下,程公子,咱们的船好像行到淤泥上,动不了了。”   “……” 第1606章 法律有规定,不允许在名胜古迹上乱写乱画   等程处弼与李恪从船舱中出来,赶到了船头。   船夫赶紧上前给这二位见礼。“二位公子着实不好意思,河底有泥,淤堵上了,怕是今夜走不了了。   不过二位公子放心,这片淤泥不大,小人这就着人挖淤泥,最多明日中午,咱们就能够继续向前。”   看着这位满脸皱纹,满手老茧的船夫,程处弼点了点头,好奇地凑到了船头处,让那邓称心拿来了灯笼往下方照去。   不过此刻永通渠的渠水已然是一片浑浊,根本就看不清楚下面的淤泥。   “这位公子,你不必瞧了,这永通渠,隔三岔五就会淤着,我们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可算不得什么,若是遇上大旱之年,船就会直接被撂在渠底,等闲一两个月没法动弹。”   程处弼跟这位老船工聊了一会,这才与李恪等人回到了船舱里边。   等待的时间是难熬的,好在,大家都不赶时间,反正程三郎并非官员,不需要什么赶去赴任。   好好地睡了一夜,第二天果然如老船工所言,船只再一次沿着永通渠继续向前。   经由永通渠,进入了渭水之后,前行到了那潼关渡,这才上岸,接下来,就是经由此地出潼关。   又行两日,便来到了三门峡处,程处弼终于看到了这个时代的三门峡。   相传大禹治水,挥神斧将高山劈成人门、神门、鬼门三道峡谷,引黄河之水滔滔东去,三门峡由此而得名。   为了满足程三郎想要欣赏那中流砥柱的心愿,李恪当然乐意奉陪,二人特地策马赶到了河岸边缘去,想要近距离地欣赏这传闻无数年的中流砥柱。   距离尚远,已然能够听到涛声,等策马驰到了黄河岸边之后,程处弼果然看到了那巍峨的砥柱。   高高地立于水面之上,就仿佛是一位巨人,傲然挺立于此,任惊涛骇浪而巍然不动。   一旁的李恪看到了这一幕,也不悠然神往。“处弼兄,这玩意当年我父皇也曾经来此观观赏过。”   “而且还特地为这砥柱创作了一首诗,命郑国公(魏征)勒于砥柱之阴。”   程处弼听得不禁一乐,看样子,后世有不少人喜欢在名胜古迹上刻诗留字的坏习惯,怕是跟这位大唐开国皇帝有很大的关系。   李恪听到了处弼哪那古怪的笑声,一扭头,就看到了处弼兄神色相当奇怪地朝着自己看过来。   “贤弟,要不咱们弟兄也去搞一个?”   “???”李恪一脸懵逼地看着处弼兄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的搞一个是什么意思。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处弼兄你能不能别闹。”   “什么叫别闹,你爹刻大的,咱们俩搞小一点,你就在你爹的那首诗下面留几个字,例如:‘父皇写得好,六六六。’”   “为兄我再你的那行字下面留字一行:‘赞同加一,顶楼上。’……”   “如此一来,千百年后,想必会有无数缅怀你爹的骚人墨客到了那里一看。   咦?下面怎么回事,居然还有吴王殿下的墨宝,咦居然还有程家人的手笔……喂,贤弟你跑什么?”   身后边一干亲随已经笑得不行,程发那小子甚至捂着肚皮直接滚鞍下马,连连跺脚。   李恪拉着脸策马扬鞭蹿了出去,可是蹿着蹿着,咦,不得不说,处弼兄这话似乎有点道理。   若是千百年之后,自己的手迹,跟亲爹的手迹都显现在那砥柱之上,必定会有无数的骚人墨客仰慕点赞。   不过,想要获得那些千百年之间的骚人墨客点赞,而不是笑掉大牙,处弼兄方才那番胡说八道铁定不能勒于石上。   要整,好歹也要整点有才华的玩意……   “贤弟,贤弟等等我……”此刻,后边传来了处弼兄那很有精神的吆喝声。   李恪无可奈何,却又心悦诚服地看向处弼兄,也就只有他这等脑洞清奇的脑子,才能够想到这样名垂千古的法子。   “处弼兄,请你正经一点,咱们哥俩就算留,也不能留这些乱七八遭的。   而且最好悄悄的留,越低调越好,不然我父皇若是知晓,你觉得咱们俩能有好果子吃?”   程处弼没想到迎面等来的不是李恪这货的牢骚与埋怨,而是十分中恳的建议。   不禁砸了砸嘴,老子就是跟你小子开个玩笑,倒不想你居然当了真。   程处弼忍不住脑袋一歪,朝着那巍峨得犹如立于黄河中间的巨人一般巍峨的砥柱,也不禁有些怦然心动。   但是程处弼觉得还是有些不太妥当,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是遵纪守法的良民。   “但是,法律有规定,不允许在名胜古迹上乱写乱画。”   “……”李恪愣愣地看着处弼兄,得,又开始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了。   “处弼兄,咱们能不能正经一点,别胡说了行不行,有哪朝哪代的律法规定,这玩意不能写不能画了?”   听么了身边李恪的叽歪,程处弼抬手击额,唔……看来,后世给自己灌输的良好的法制观念。   让自己的道德水准一直在古人之上,特别是在身边这位浪荡皇子之上。   就这货成天蹿那平康坊去鬼鬼祟祟进进出出的行为,这家伙绝对会成为拘留所的常客。   幸好这个时代没有GPS,没有卫星轨迹定位系统,不然就能够发现。   这位吴王殿下人生的前半程至少有五分之一的光阴在往来于不正经地方的路上,以及盘恒在不正经地方。   看到处弼兄一副神神叨叨的模样,李恪决定不搭理他,扭过了头来招呼那李德过来。   然后拉着李德到得一旁去,小声地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嘀咕啥子,很快,李德满脸惊惧之色地看着自家殿下。   然后又下意识地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表情很古怪的程三公子,不由得牙疼地频频吸气。   得,这才离开长安没多少天的光景,这两只妖蛾子真是越发的肆无忌惮了。   李恪看到李德那副表情,顿时不乐意地催促道。   “赶紧去吧,莫要愣着,本王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耽搁,好歹打听清楚情况,等有机会再来。” 第1607章 处弼兄居然叫本王为小心肝?!   程处弼与李恪肩并肩站在黄河南岸的一处高岭之上。   岸边的风,此刻显得份外的凛冽,而那浪涛之声隆隆不已。   而在砥柱往南的方向,程处弼注意到了那边的水面,仿佛有一个又一个地漩涡在盘旋,有激流在翻卷。   程处弼倒吸了一口凉气,身边的李恪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喃喃地低声嘀咕道。   “小弟我记得曾经在北魏郦道元《水经注》见到过关于这三门峡的记载,里边有言。   ‘自砥柱以下五户以上,其间百二十里,河中竦石桀出……   ……合有一十九滩,水流峻急,势同三峡,破害舟船,自古所患。’   如今一见,果不其然,这又是暗礁又是暗流的,难怪人说这三门峡渡之,九死一生。”   程处弼点了点脑袋,这里两岸夹水,壁立千仞,怪石嶙峋,地势险要。   河心有两座石岛把河水分成三股,分别称“人门”“鬼门”“神门”,故称“三门峡”。   下面有一砥柱正对三门,河水夺门而出,直冲砥柱。   如此险峻,对于漕船的正常航运带来了很大的风险,难怪之前曾听闻,漕船在经过三门峡时,往往会覆没,损失很大。   不得已,只能改行一段陆路,绕行过三门峡,再经水路继续往上游运往长安。   这是不得不改行,毕竟谁都不乐意往这九死一生的死地里边闯。   这个时候,李德匆匆地赶了过来,朝着李恪无奈地道。“殿下,小人已经去打听过了,这里一旦到了春夏时季,是不能行船的。”   “因为这里本就河道极狭,若是在这样的汛期拔舟入水,只会有人没舟覆这个下场。”   “唯有少雨时节,水流趋缓之际,那个时候,才敢接近砥柱。”   “罢了,处弼兄,看来咱们只能回头再想办法了。”   “随便吧,其实吧,能不能在这砥柱上留名,于我而言,不是什么大事,有功夫就弄,没功夫就不弄呗。   哎哎哎……贤弟你走那么快做甚,小心杆,小心杆……”   李恪脸都气绿了,老子被你勾起了瘾头,现在你居然跟我说这个。   等听到了处弼兄扯起嗓子向自己招呼,居然连小心肝这么不正经的称谓都叫了出来。   李恪直接菊花一紧,双腿紧绷提臀,警惕地猛然扭头,正要摆好一个戒备的姿势。   然后就感觉到了脚下被什么袢了一下,哎呀一声。   一干亲随,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这位被大唐皇帝陛下亲口嘉许英果类已的吴王殿下。   被不知道哪个不讲公道德的家伙扔在山路边的竹竿子一袢,然后径直滚下了旁边的沟里……   “啊,啊……啊……”每叫一声,代表他翻滚一次,足足三周半的坠落,就是入沟不太完美。   当然,毕竟他是摔跤不是跳水,不必太讲究入沟角度。   歪倒在沟中,浑身生疼,脸上还有草汁和灰土的李恪,一脸了无生趣地看着碧蓝色的天空。   感觉自己的人生,自打跟处弼兄接下了头之后,就在一条下坡路上狂奔不止。   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就会像现在这样,直接掉到沟里,爬也爬不起来。   几位吴王殿下的亲随目瞪口呆地目睹了这一切,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赶紧连滚带爬地蹿过去。   “哎呀殿下,殿下你没事吧,医者……啊,对,程三公子快过来瞧瞧殿下。”   程处弼抹了把脸,抄起了那根不知道是谁遗失在此的,平日里应该是用来撑船的长杆子。   一低头,看着那摔得哎哟哎哟的李恪被亲随扶了起来,程处弼这才恨铁不成钢地道。   “唉……我让贤弟你小心杆,小心杆,你不听我的提醒去低头看路,居然还扭头看我,你咋不看天?”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那张长杆子,半天这才无比悲伤地摇了摇头。   “是小弟我,唉,我自认倒霉……”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自己误会了,若是自己敢说出来。   李恪深深的明白,那样的话,更大的笑话,更多的黑历史,将会令自己的未来蒙上更多的羞耻。   现如今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人知道,自己方才把小心杆听成了小心肝。   打量着那表情很消沉,意志很低落的李恪,程处弼反倒不忍苛责于他。   “行了,贤弟你赶紧上来,唔……伤着哪了没。”   “我头疼,这里好像是撞了石头,嘶……疼疼疼。”   “我知道你疼,拜托你不用重复。”程处弼悻悻地松开了按压他脑袋撞出来的鼓包。   “你还有什么感觉?比较头昏目眩之类的,有就赶紧说。”   “不昏,就是觉得有点恶心……其他没什么。”   “行吧,你就先在这里坐着歇息一会,我好给好好检查检查。”   经过了程处顷这位大唐最优秀的普外科医生细致的检查,程处弼拍拍手中的浮灰站起了身来。   “不过就这么点高度,应该摔不出大问题,顶多也就些皮肉伤,嗯,似乎还有点轻微脑震荡而已……”   就这样,因为不小心杆而被摔出了轻微脑震荡的吴王殿下,与程三郎一起,再一次踏上了前往洛阳的行程。   只是此刻,他们已然距离洛阳不远……   ……   长安,已然致仕数载,须发雪白,年已古稀的郑元寿抚着长须,两眼紧眯在了一起。   打量着站在跟前的表情满是疑惑的长子,此刻这位也已经年近五旬的长子有些不乐意地嘀咕道。   “殿下不是应该与陛下站在同一边的吗?而且,若是大唐真迁都于洛阳。   于我们荥阳郑氏而言,好处不言而喻。”   “我们为何要难为吴王殿下以及汉唐商行?”   “行了,为父何尝不知,对我郑氏甚是利好,可是大郎你也莫要忘记了,魏王殿下,与我们荥阳郑氏之间的关系过于紧密。”   “若是我们因此等小事,而惹得魏王殿下不悦,这会在我们与魏王殿下的合作关系留下裂痕,明白吗?”   说到了这,虽然已经致仕,却还滞留于长安,兢兢业业为了荥阳郑氏而操劳的郑元寿干咳了两声。   接过了儿子递过来的茶水润了润嗓子,这才沉声继续叮嘱…… 第1608章 汉唐商行在这洛阳的工作,真可谓是举步维艰   “之前那什么百家姓童谣,可是让一干世家大族颜面尽丧。   而这东西十有八九,出自那一身歪才的程处弼之手。”   “这个时候,我们郑氏,非但不能出面与那汉唐商行合作。   而且表面还要做与一幅与汉唐商行势不两立的姿态。”   “这不仅仅是给魏王殿下一个交待,更是给诸多世家一个交待。”   “父亲,孩儿明白了,那孩儿这就给二郎写信。”郑大郎点了点头,恭敬地答道。   “嗯,去吧,记住了,万万不可动用权势去阻挠汉唐商行建设行宫。这是大忌,但是,你可以让下面的人……”   郑元寿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领郑大郎只能把耳朵凑到了亲爹的耳朵边才能够听得清楚。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李泰安然地坐在书房之内,抚着他为了显示自己的成就,特别开始蓄起的两撇小胡子。   只是那两撇短须,镶嵌在他那张圆滚滚的胖脸上,着实显得有些滑稽。   只不过,没有人敢言语就是了。   而蒋亚卿此刻就跪坐在李泰身前,小声地密奏着他之前去拜访了郑氏之后得到的回应。   听到了蒋亚卿之言,魏王李泰不由得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好好好,接下来,本王倒要看看,他程三郎靠什么去修筑行宫。”   蒋亚卿笑眯眯地朝着喜得眉开眼笑的魏王李泰一礼道。   “殿下英明,也幸好殿下想出这等妙计,如此一来,洛阳那边,自然可以名正言顺,修缮洛阳诸仓。   不须理会他程三郎的各种无理与非份的要求。”   李泰点了点头,有些吃力地站起了身来,在屋子里边挪着步子言道。   “没有了人力,他程三郎还能怎么修建行宫,那些中原地区的世家大族,又多与本王有交集。”   “本王只需要说动一两家,其他世家,自然就会明白本王的态度。”   说到了这,李泰的嘴角不禁充满恶意地扬了起来。   大哥,程三郎是你的得力臂助,也是父皇看中的国之栋梁,呵呵……   那你们就好好的瞧瞧,他如何在那洛阳,两手空空,凭空修建出一座行宫来?   ……   洛阳,东都洛阳,这里也与那长安城一般,都是前隋之时的杰作。   而且洛阳城的规模,并不不逊色于位于关中的长安城多少。   隋炀帝大业元年(公元605年),隋炀帝迁都洛阳,并下诏令尚书令杨素、将作大匠宇文恺等,于洛阳故王城东、汉魏洛阳城西,营建东都。   每月役丁两百万人,其中筑宫城(紫微城)者七十万人,建宫殿墙院者十多万人,土工八十多万人,木工、瓦工、金工、石工共有十多万人。   在营建东京洛阳时,宇文恺很清楚这位大隋新帝好大喜功的德性,所以在东都的建筑上,奉行着类似于后世房地产商的营建高档小区的心理。   能修得有多高档,就修有多高档,能有多奢华,就搞到最奢华。于是东京制度穷极壮丽。   大业元年三月二十一日,急功近利的隋炀帝即命开凿大运河,征调河南诸郡男女百余万,开挖通济渠,从西苑引谷水、洛水通向黄河,从板渚引黄河水通向淮河。   大业二年(606年),春正月,东京洛阳建成,“制造颇穷奢丽,前代都邑莫之比焉”。   距离洛阳已然不算太远的程处弼看着那巍峨高大的城墙。   丝毫不比长安逊色,短短一年的光景,就打造出一座崭新的东都。   一句话,人多力量大,两百万人一起动手,能不快才怪。   不过,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来,华夏民族自古以来,就是标准的基建狂魔。   想想春秋战国之期就开始搞大工程修建长城,然后像这样能够容纳过百万人口的巨大都城,只花了一年。   这让程处弼不禁想到了西边的蛮子,西方那边搞的大工程,怕也就唯有罗马修的道路。   但是,千百年来血统里边都流淌着喜欢搞基建的华夏民族,却在历史的长河里,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巨大而又震撼人心的巨大民生工程。   程处弼打量着这座城池,忍不住叹息道。   “短短不过一年多的光景,就兴建成了这样一座都城,不得不承认,那杨广的确是够能折腾的。”   一旁的李恪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抬手摸了摸脑袋上的白绷带,总觉得戴着这玩意很不自在。   “是啊,前朝若不是因为他杨广太能折腾,也不至于让一个原本如此强大的王朝,不过数十载就轰然崩塌。”   ……   二人唏嘘感慨一番之后,李恪又钻没了马车里边继续休养,因为不小心杆而导致遍体鳞伤的他被处弼兄勒命不得骑马。   只能呆在那颠簸得让人屁股生疼的马车里,李恪也是没办法,毕竟轻微脑震荡哪怕是再轻微,它也是脑震荡。   用处弼兄的话来说,这脑震荡要是再严重点,指不定都会导致失忆啥的。   为了自己日后的幸福生活着想,李恪决定躺在马车里边养病,自己可万万不能因为撞了脑袋而失忆。   躺在车子里边的他,可是一直都在进行着记忆力的锻炼。   那就是努力地回忆自己这段时间在平康坊眉来眼去的小姐姐的名字,以及容貌和身材。   就在这个当口,程处弼看到了数骑朝着这边飞驰而来,却是汉唐商行洛阳分行的掌柜赶到了。   程处弼策马驰前,来到了这掌柜跟前,将他搀扶了起来。   打量着这位明显比上次在长安见到的时候,至少瘦了十多斤的柴掌柜。   看着他那张明显显得十分憔悴,甚至可以说有点类败犬的脸庞。   程处弼颇为感动地拍了拍这位柴大将军的远亲安抚道。   “着实是有劳柴掌柜你了,没有想到,这才一个来月没见,你就憔悴成这个样子。”   李恪这个时候也摸了摸脑袋上包着的布条从车中钻了出来。   柴掌柜赶紧也给李恪见礼之后,这才悠悠地长叹了一声道。   “程三公子,吴王殿下,现如今咱们汉唐商行在这洛阳的工作,真可谓是举步维艰。”   “……” 第1609章 若程三郎那个粗鄙武夫敢对百姓动粗,呵呵……   洛阳城内,郑氏府邸之中,郑家二郎很是舒适地穿着一身宽松闲散的薄衣。   坐在凉榻之上,正在很有精神的泡茶,而他所冲泡的正是泸州红茶。   所用的茶具,自然也是程三郎提供概念,汉唐商行设计出品的。   而在他的跟前,坐着一位与他差不多年纪,也是一身宽松闲散的薄衣的中年男子。   只是这位两眼似睁微闭,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哼叽声,似乎那五石散的劲头还没有完全消散尽。   “来来来,贤弟赶紧饮杯热茶……”   “贤弟啊,你这行散的药力,可是愚兄我前些日子拿到手的那一批强上不少啊。”   饮了一杯热茶之后这位王姓中年男子精神一振,这才笑道。   “哈哈,那可不,这可是小弟我花了重金从关中的终南山那边采办来的,品质自然是相当的有保证。”   就在这两位世家大族的嗑药大佬正眉飞色舞地吹牛逼的当口。   一位管事匆匆而来,只不过他可不敢径直往里闯,而是站在院外大声地咳嗽一声,这才低唤了声。   “二老爷,小人有紧急要事,禀报二老爷……”   “唉……成日这些俗事,实在是让人不耐,世兄且稍坐,小弟我去去就来。”   “好好好,且去便是。”那王世兄摆了摆手,懒洋洋地瘫在凉榻之上,似乎还在回味方才的嗨皮。   郑二老爷快步来到了院门外,那位管事上前一礼之后小声地进言道。   “二老爷,小人收到消息,那吴王殿下还有程三郎怕是也就这一两日便能到洛阳。”   “咱们那边,要不要让他们稍稍收敛一点?”   “毕竟若是这二位知晓,小人有些担心……”   郑二老爷抚着长须,眨巴着那双黑眼圈较为明显的两眼,忍不住哧笑一声。   “收敛什么?那条路,本就是郑家庄上经过,那些庄上的百姓,想要怎么做,那是他们自个的事。   就算是他们把路都堵上又如何?”   说到了这,郑二老爷大手拍了拍管事,这才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道。   “郑乾,你要记住了,他们是姓郑,也是咱们郑氏宗亲,但是,他们又没有做违背大唐律令之事。   便是我郑家本宗也不好出面干涉,懂了吗?”   “倘若程三郎那个粗鄙武夫,敢对郑家庄的百姓动粗,呵呵……你不会让他们直接去报官告衙门吗?”   管事郑乾满脸恍然地点了点头,心悦诚服地朝着二老爷一礼。   “小人明白了,二老爷放心,小人这就遣人过去盯着。”   “去吧去吧,这些小事情,莫要在拿来烦我,没看到我正在陪王世兄吗?”   郑二老爷摆了摆手,满脸神算地大步而去。   ……   李世民安然地坐在甘露殿中,此刻正在跟亲闺女李明达一起眉开眼笑地享用着蛋筒冰淇淋。   “真好吃,爹爹,你要不要再来一个?”   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的李世民看到了闺女又给自己递过来一个,想了想还是笑眯眯地接到了手中。   然后伸长舌头,哧溜哧溜地舔了两口,这才有些疑惑地道。   “嗯嗯,好,爹再来一个,这玩意怎么越做越小了?”   “之前吃一个都觉得够够的,怎么这会子,觉得就几下子就没了一个。”   “嘘,爹爹你小点声,这是娘亲吩咐的,她说这种冰东西吃多了不好,特地吩咐做得小一些,唉……”   “女儿现在吃冰淇淋都得躲着娘亲,不然吃超过一个还想吃,她就要冲女儿瞪眼睛。”   说到了这,又小口地抿了下奶香味十分浓厚的冰淇淋,李明达扯了扯亲爹的衣袖,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爹爹,你要为我作主。”   一听到爱女这话,李世民直接就打了个哈哈。   “哈!这个主爹可不作不了,你娘亲也是为了你好。”   看到闺女神色开始发生变化,李世民赶紧讨好地道。   “不过闺女你下次想吃这玩意,到爹这来。就像今天这样,有人为咱们把风,咱们可以吃个痛快。”   听得此言李明达嫣然一笑,明媚如春光的笑容令甘露殿中的色彩也生动起来。   “爹爹对我真好。”   “那是,我可是你爹,亲爹,不向着你还能向着谁……”   一老一小就呆在甘露殿内,美滋滋地吃着美味香甜的蛋筒冰淇淋,一边开心地聊着天。   笑时时不时就会传到屋外,听得赵昆与一干人等都神情无比的轻松。   每一次,陛下哪怕是再生气上火,只要这位慧质兰心,又极富有活力的晋阳公主殿下一到。   陛下都会像是被人兜头浇上了一盆冰水似的,莫说火气,整个人都快凉透了都,咦,不对。   这么形容好像有点瑕疵,反正大概意思就是晋阳公主总能把陛下的怒火给掐灭掉就是了。   赵昆正美滋滋地跟身边的弟兄吹牛打屁的当口,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了不远处身行过来的身影。   正是皇后娘娘与那贴身的女官胡尚宫,二人正朝着这边行来。   看到了这一幕,赵昆自然不敢怠慢,赶紧敲了敲殿门小声地朝着里边吆喝了一声。   “陛下,娘娘过来了。”   然后,里边顿时传来了低呼声,还有手忙脚乱的捣腾声。   长孙皇后缓步走上了台阶,就看到了赵昆朝着自己眉开眼笑的一礼。   “见过娘娘,陛下在,对了,晋阳公主殿下也在里边。”   “嗯,我说呢,果然又到她父亲这来了。”长孙皇后微微颔首之后,径直掀帘而入。   就看到了那李世民正表情很严肃也很专注地正在坐在案几旁边。   而李明达这小丫头正跪坐于案几跟前,拿着名贵的紫毫笔正在练习着书法。   直到长孙皇后入殿数步,李世民这才若有所觉地抬起了头来。   “哎呀,观音婢你怎么过来了?”   “娘亲,爹爹在教我练飞白体呢。”李明达也站起了身来,眉开眼笑地朝着娘亲迎面行去。   长孙皇后笑眯眯地轻拍了拍闺女的纤纤素手,表情虽然仍旧那样的贤淑温婉。   不过心里边总觉得这对父女有些奇怪,夫君眼神显得有些飘忽,女儿的目光透着心虚。   “……” 第1610章 分明就是想要让程三哥哥哥投鼠忌器……   呵呵……不消说,铁定这对父女又瞒着自己干了什么事情。   不过对于这样的情况,长孙皇后向来即便看破也懒得说破,笑眯眯地跟夫君寒暄两句之后坐了下来。   刚聊了没几句,李明达轻轻击额。   “哎呀,爹爹、娘亲,突然才想起来,课业还没弄完了,女儿得先告辞了。”   长孙皇后很满意乖闺女这种自觉的态度,笑眯眯地微微颔首。   “也好,那你快去吧,娘跟你爹正好有事要说。”   “嗯,那女儿就先过去了……”李明达乖巧地点了点头,冲亲爹隐蔽地使了个眼色之后。   行了数步,顺手抄起那方才手忙脚乱的收拾忘记藏起来的保温食盒就往殿外快步而去。   李世民不禁在内心默默地为闺女的机灵而暗暗点赞。   看到观音婢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疑惑地想要扭头。   李世民赶紧伸手捉住了长孙皇后的纤纤素手。“正好,我也有话想跟你说。”   “哦?不知道夫君要跟妾身说些什么?”长孙皇后不禁温婉一笑,任由着夫君牵着自己的手问道。   李世民砸巴砸巴嘴,这才将那份绣衣使的密折递给了长孙皇后。   “关于洛阳的事情,今日为夫收到了绣衣使从洛阳那边传来的消息,来,你看看吧。”   听到了夫君的笑声,长孙皇后不禁面色微沉,拿起了这份密折仔细看去。   只扫了几眼,不禁黛眉一皱,面现蕴怒之色。   “郑氏……还有洛阳诸官,他们这是想要做甚?”   “哼,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夫君,此事你看……”   ……   李世民抚着长须,神色则显得有些无奈地道。   “洛阳令以去岁水患甚密为由,发役尽起百姓,以修筑堤坝,疏通河道。”   “这乃是国之大政,便是朝中诸臣,也会举双手附合此举。”   “至于那郑氏之事,那荥阳郑氏,表面上也不作为难之相……”   李世民颇为无奈,虽然他打心里边明白,郑氏必定是在暗中整妖蛾子。   可问题是至少明面上没有问题,因为那些郑家庄的百姓没有犯法。   总不能因为他们为了讨生活在街道上摆摊设点,堆土摆料,你就把对方给强行清理。   那样一来,呵呵,到时候,那些郑家庄的百姓们一旦闹到了洛阳令那里。   接下来,那可就真有好戏看了,李世民甚至都已经想象得到。   那些同气联枝的世家门阀们,必定会纷纷出手弹劾。   听到了夫君这番分析,饶是长孙皇后足智多谋,此刻也不禁黛眉紧皱,抬手抚额。   “那照这么说起来,就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解释?”   “为夫暂时也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应对,唔……不过,我倒真有些担心。”   “以程三郎那小子的急脾气,遇上了此等事情,不知道他会怎么做,就怕这小子来横的。”   听到了这话,长孙皇后也不禁眉间起了愁云。   也是,程三郎这小子是足智多谋没错,可是这小子闹腾的妖蛾子同样也不少。   万一洛阳那些的事情,把这小子给惹毛了,急脾气的他会闹腾出什么,真让人有点不太敢想。   “观音婢,你放心好了,方才为夫已经遣人去给那小子送信,让他稍安务燥。”   “洛阳县令想要修河堤,由着他就是,终究是要修完的。   至于那郑家庄之事,待老夫想到办法,定会帮他解决这些掣肘,让他能够安安心心地为父皇修筑行宫。”   ……   李明达步入了甘露殿,朝着那位侍立于殿门口的胡尚宫与赵昆颔首之后。   将那个空食盒递给了随行的宫女,便快步朝着自己的宫殿所在的方向疾步行去。   很快,来到了距离宫殿尚有一段距离之际,便听到了一阵那程氏琵琶修美的旋律声响了起来。   李明达唇角微弯,没有进宫,而是径直朝着武媚娘所居的屋子行去。   距离屋子还有数步的距离,屋内,正看着程三郎留下的简谱,在弹奏着程氏琵琶的武媚娘停下了弹拔的手指,抬头望过去,就看到了李明达迈步进入了屋内。   武媚娘搁下了手中的程氏琵琶,正欲行礼,就被李明达给拦住。   “好了,你们退下。”李明达回头朝着身后的宫女吩咐之后,径直拉着武媚娘的手来到了案几跟前坐下。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   李明达扫了一眼门口,这才压低了声音,迫不及待地吐起了槽来。   “武姐姐,那些洛阳的官员真的很坏,还有那荥阳郑氏,哼……”   李明达便将她方才在父皇那里得知的消息向武媚娘详述了一番,之后不禁有些愁眉不展地道。   “父皇已经派人去给程三哥哥和三哥传讯让他们稍安勿燥,容想到办法再说。”   “我也想了好久,却没能想到解决的办法,真是让人头疼呀……”   武媚娘也是眉头深锁,主要是这个问题颇为棘手。   “这倒真是,毕竟三哥他是以民间商行的名义去给太上皇修建行宫。”   “如此一来,那位洛阳令想必就是不赞同的一方,才会用这样的手段来拖延。”   “三哥不能动用官方的身份,更何况,朝中诸多臣工,很清楚陛下想要做什么。”   “此事原本就有很大的阻力,万万不可蛮横行事。”   李明达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道。   “是啊,真是的,这帮子坏家伙,分明就是想要让程三哥哥哥投鼠忌器……”   武媚娘轻抚着眉尾良久,抬眸朝着李明达望过去柔声问道。   “陛下是怎么想的?”   “我父亲也很生气,不过暂时没有好办法,我也没想到好主意。   所以想过来问问武姐姐,毕竟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嘛,而且姐姐那么聪明……”   李明达笑眯眯地看着跟间这位身材火辣到了极点的武媚娘,忍不住下意识地垂了下头,不禁有些泄气地扁了扁嘴。   不过很快,李明达又再一次振奋了起来,反正我年纪还小,还能继续长。   唔……看样子,自己一定要好好吃饭才能长得像武姐姐那样。 第1611章 这不是金豆腐跟银豆腐的事,殿下你先稳住   可惜程三哥哥不在长安。那些御厨们做出来的各种佳肴,却怎么也比不上程三哥哥亲手烹饪的美味。   特别是荷叶鸡,还有竹筒饭……   李明达已经开始走神,武媚娘则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就在这个当口,一位女宫来到了门外,轻轻地叩响了门扉。   李明达有些不悦地皱了皱黛眉,这才起身回头。“有什么事吗?”   “殿下,皇庄的管事,将春季的帐册都送过来了……”   “嗯,知道了,先放到我屋里,回头我再去查看。”   李明达摆了摆手,刚刚坐下去,突然两眼一亮,抬起了头来。   “有了!”这话是李明达说的。   “想到了!”这话是武媚娘说的。   两个精明的女性不约而同进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说了一个词:“皇庄。”   没错,就是皇庄,就像之前,陛下赐给李明达位于长安城外的皇庄。   那原本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庄,因为被赏赐给李明达之后,那个普通村庄的百姓们。   他们的土地将会被收归国有,当然,朝廷会对他们进行异地安置,重新给他们足够的田产以及财帛。   原本洛阳就是东都,那里,之前大唐天子就设有皇庄。   现如今,若是再多设立一个皇庄,这是天子的事情,朝臣们就算是想要反对,也没有充足的理由。   李明达与武媚娘不禁相视一笑,当真有一种惺惺相惜,棋逢对手之感。   很快,这两位智商超人,情商同样超高的大唐精英女性们便开始小声地嘀咕起来。   ……   听着那位从洛阳赶过来的商行管事说出了这样的话来。   程处弼的脸色顿时一沉,李恪也不禁满脸讶然。   “怎么回事,难不成,还有谁敢出来难为于咱们汉唐商行做事?”   “是荥阳郑氏,还是洛阳令,又或者是哪个世家大族?”   柴管事满脸苦涩地摇了摇头,便将自己这些日子遇上的困难给娓娓道来。   前些日子,情况还算是不错,毕竟,汉唐商行要修建的乃是大唐太上皇陛下的行宫。   而且地盘都是由朝廷划拔的,自然也没有人敢叽歪。   不过之后嘛,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小麻烦,好在这位柴管事也是很有能力的人,能解决的就自己想方调动法解决。   解决不了的,要么就写信往长安,跟程三郎等股东沟通解决。   例如这边招募不到足够的人手,现如今,已然从泸州那边从各家厂矿招募来了专业的技术团队,已经先期抵达的有五只,足有五六百号人。   毕竟烧水泥,烧砖、烧瓦,这些既是技术活也是力气活,人少了怎么干事情。   可是特娘的那位洛阳令在一个多月之前,又下令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雨季,要大兴土木,修筑堤坝。   这下子,将那些原本进入到了水泥厂去打工的当地百姓们几乎全部拉走。   这毕竟是正经的大事情,而汉唐商行也无力阻止,为了这事,柴管事特地蹿到了长安去求助。   程处弼这边唯一能够想的办法那就是继续从剑南道摇人,好在剑南道泸州的獠人们对于异地打工并不抵触。   毕竟当初程三郎可是让工程队东浪西晃,满剑南道的乱蹿。   现在让他们来洛阳,虽然会减缓剑南道水泥官道的建设计划,但是,至少不会让即将开始的行宫建设连工人都没有。   何况于那些獠人,不论是修路,又或者是搞建筑,都是标准的熟练工,绝对属于拉来就可以用的那种。   但问题是,之前建设起来的那水泥厂是靠近黄河河岸那边,而行宫的选址是在洛阳近郊。   所以想要将水泥运输过来,自然要选择最近的道路。   可问题是,之前那条汉唐商行运输队经常走的那条路,却出现了变故。   “……这是洛阳之北,到处都是田地,唯有一条道可以便捷的抵达行宫选址之地。”   “若是不行这条路,那就得先沿黄河岸上行二十里,再南下,一来一回,不知道多耽搁多少功夫。”   “原本我们一辆车一天可以运输四到五趟水泥,可是现在。   因为那条道被郑家庄的那些百姓堆放杂物,摆摊设铺作起了经营,根本就难以通行。”   “之前咱们的马车,就因为撞翻了一个豆腐摊,让那位贩卖豆腐的年轻妇人摔在地上。”   “就为了这,足足花了五十贯才摆平此事。”   “五十贯?他卖的是金豆腐还是银豆腐?!”李恪这位成天打自个兜裆布主意的吴王殿下直接就毛了。   本王哪怕是去平康坊找最眉清目秀的小姐姐,一天下来花销也用不这么多。   当然,这也有自己面如冠玉,能说会道的原因,咳……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那个被撞倒的卖豆腐的难道还能比平康坊的头牌小姐姐还要美丽动人不成?   ……   “这不是金豆腐跟银豆腐的事,殿下你先稳住,柴管事你继续说。”   听着柴管事叽叽歪歪一通之后,程处弼不禁心情大恶,眼珠子一转。   “既然是郑家庄,那想必应该跟荥阳郑氏扯上些关系才是。”   柴管事点了点头这才开口言道。   “这个念头,小人也有过,特地去寻了郑氏,想请他们从中说和说和。”   “郑氏那边也特地派了一位管事过去来着,他去劝过之后,也就好了一两日,之后又还是那样……”   说到了这,柴管家满脸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方都是普通百姓,咱们也着实不能为了这点事情动粗。”   “小人便去寻了洛阳县令,结果洛阳县衙那边直接告诉小人,那条路本就是郑家庄的人自己修的。”   “只要他们没有什么违法乱纪之事,官府也不可能出面去处置此事。”   “小人甚至想过,花钱平息此事,结果你猜怎么着……”   “不用猜了,肯定没戏。”程处弼拉着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原本还以为自己到了这洛阳之后可以在展拳脚,好好地在这修建行宫之中上挥毫泼墨。   结果呢,居然这才刚抵洛阳,就挨了一头槌…… 第1612章 贤弟啊,呵呵……说好的守身如玉呢?   李恪牙疼地吸了口气,忍不住吐了句槽道。“若是说此事与那郑氏无涉,打死我也不信。”   “不过对方已然出面敷衍过了,咱们就算是写信回去冲父皇抱怨,怕也解决不了问题。”   “写信回去?”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   “咱们若是连这样芝麻绿豆大的小问题都搞不定,还得写信过去眼巴巴地等你爹给咱们支招。   帮咱们跟那帮子人打擂台,那岂不是让你爹觉得咱们二人是无能之辈?”   “那怎么办?”李恪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布条,又觉得恶心,忍不住脑袋一歪干呕起来。   看得那位柴管事一脸懵逼,程处弼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   “不妨事,呕呕就好。殿下就是脑子,哦不,是脑袋摔坏了,有些脑震荡。”   李恪一边干呕,一边哆嗦着手指头想要去指处弼兄。   程处弼呵呵一乐,迈开八字步,在这直通往洛阳城的道边开始考虑起怎么搞事情……   不不不,是怎么解决事情,不过这事还真是让人头疼,毕竟是一帮子普通老百姓。   这让程处弼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跟后世的一些名场面很像。   不过程处弼可是有道德底线的人,他可干不来那种不黑不白的拆迁工作。   而且现在不能以官方身份去搞这件事情,这事情的难度着实不小。   李恪作为一位刚刚才因为不小心杆而伤着自己身心的亲王殿下。   觉得就这么傻不愣登地呆在路边,实在是有损自己堂堂亲王的身份,忍不住提出了建议。   “处弼兄,要不咱们先进城吧,入城之后再好好的想办法,呆在这,日头太晒。”   “先别急,我想静静。”程处弼不耐地抬起了手摆了摆,然后继续踱步,在路边瞎溜达。   毕竟,解决问题,益早不益迟,越早解决问题,已方受到的损失就越小。   同时还能够最大程度震摄住那些想要干扰行宫建设的不法之徒,以及那些想要暗戳戳闹妖蛾子的世家大族。   但是,怎么解决……武力?不不不,武力是最痛快也最解气的解决手段。   但是解决完之后导致的后果将会十分严重,而且程处弼也是有良心有道德水准的人。   程家人强悍的战斗力,那是用来对付外敌的,而不是拿来对付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的。   ……   程处弼不禁有些唏嘘,目光落在了官道之上,那些匆匆往来的贩夫走卒身上。   他们都是为了一口吃的,不得不起早贪黑地奔波在路上,用自己的血汗去换来一些利润,以此来求得生存。   不论是后世还在现在,绝大多数的普通人,每日辛勤的劳碌,都是为了一日三餐。   特别是看到了那些咬着牙,肩挑背扛着货物的力夫,他们与后世的快递员,都算是同一工种。   他们都是靠着帮别人运送着货物,赚上一点辛苦钱,好在这个时代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但是这个时代会有行会,也有黑恶势力,同样也在剥削着这些劳动人民。   程处弼犹记得,自己有一回去省医进修的时候,就曾经看到了一位送餐的快递员。   满脸惶急于送餐的时间即将过要去,可是因为他启动车子有些发急。   结果正好蹭到了一位明显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的家伙,这位顺水推舟的用极度夸张的肢体演绎了他被一辆电驴给撞倒在地的画面。   这位顺势往地上一趟,抱着一条腿,表情极度痛苦,声音显得那些的凄惨。   仿佛他蹭到的不是电驴而是特娘的火车头,他的腿不是只蹭红了一块皮而应该是粉碎性骨折。   然后单手死死地扯着那车轮子,声嘶力竭地在那提出了他觉得最为合理的要求。   要不你支付宝给老子两千,要不你带老子去医院全身体检。   年轻气盛。一向看不惯这种场面的程处弼当时直接蹿了过去,亮出了自己医生的身份。   程处弼这才蹿上前,正好有一辆警车也及时赶到,总算是警民一家亲的解决了这位。   也不知道这货是不是有案底,看到警车来之后,差点就一个鲤鱼打挺想要蹦起来。   最后在警察叔叔地调解之下,那位被火车头撵得粉碎性腿骨骨拍的家伙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而那位快递员,总算是没有被讹诈,不过却也因此耽误了送餐,被人差评……   不知道何时,李恪这位吴王殿下也蹿了过来,站在了程处弼的身边,两眼放光地看着路上一辆渐行渐近的马车。   “……处弼兄,处弼兄?你这是在想办法?小弟我怎么觉得你是在瞧热闹……”   “热闹,什么热闹?”程处弼一脸懵逼地扫了一眼往来不绝的官道,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李恪。   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呵呵……此刻,一辆马车渐行渐行。那辆马车窗帘是卷起来的。   一位眉宇如画,眉清目秀的小姐姐正在眺望外面的景致。   不过此刻,被面如冠玉的浪荡皇子盯着看,那位眉清目秀的小姐姐明显不乐意。   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放下窗帘,可是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李恪那张面如冠玉的小奶狗嘴脸。   小姐姐原本满脸的不乐意,渐变成了羞涩,还在马车驰过之时,回眸冲那李恪一笑。   目不转睛的李恪也不禁露出了一个自以相当有魅力的笑容,刚要抬起手臂,就看到了处弼兄那张生人勿近的,阴气十足的脸。   “贤弟啊,呵呵……我觉得你应该把你的王妃和你的侧妃都接过来比较好。”   “哈!处弼兄莫闹,小弟我这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绝无他意,绝无他意……”   看着他这副叽叽歪歪的欠揍嘴脸,程处弼顿时两眼一亮,大巴掌拍在了李恪的肩膀上。   “贤弟,为兄我有办法解决问题了。”   “解决什么问题?”伸长脖子想要越过处弼兄那高大的身胚看向他后方的李恪不禁一愣。   “废话,当然是怎么解决掉咱们目前的困境。”   “真的?”李恪有些难以置信地打量着处弼兄,就本王来到了这洛阳郊外。   才刚刚跟一位陌生的小姐姐官道边上眉目传情一小会的功夫,你就已经想到了办法? 第1613章 让你们解决事情不是让你们搞事情的好不好?   程处弼剑眉一挑,大巴掌落在了李恪的肩膀上。   “没错。我的这个想法很大胆,但是,我可以笃定有百分之一百成功的可能性。”   李恪看着处弼兄那副自信到神采飞扬的模样,狐疑地眨了眨眼睛。   “真的?”   听到了李恪的疑问句,程处弼笑容是那样的温柔,目光是那么的和蔼。   仿佛打量的不是一只小奶狗而是一只待宰的肥羊。   “呵呵,要不咱们打个赌?”   “不用,我相信你。”一听到那如同魔鬼诱惑般的语气,李恪直接就断然改变了态度。   毕竟,之前跟处弼兄打过的赌自己就没赢过,既然如此,本王为什么还要上这个当?   “敢问兄台,策将安出?”   这个时候程处弼的神色不再像之前戏弄李恪之时那样的嬉皮笑脸。   “此事关系咱们哥俩能不能干脆利落的解决郑家庄之事,还可以顺势敲山震虎。   让那荥阳郑氏,以及那位出身崔氏的洛阳令都吃点苦头。”   李恪打量着侃侃而言的处弼兄,他深知处弼兄满肚子坏水,脑洞向来与众不同,他敢这么笃定,十有八九,结果就会跟他所预料的一般。   毕竟弟兄二人已经配合多年,李恪很清楚处弼兄每每看似在吹牛逼,实际上都是在扎扎实实搞事情的真实案例。   所以,李恪不禁放松了下来,对处弼兄心悦诚服地拱拱手。   “处弼兄,听你这么一说,小弟我可越发的想要知道这个计划到底是个什么样了。”   程处弼看着一脸迫不及待,额头上还裹着白纱布的浪荡皇子。   最终,程处弼觉得自己真要说出来,怕是十有八九李恪肯定会以为自己是在对他进行打击报复。   可偏偏这个计划,就是需要这位浪荡皇子,吴王殿下付出那么一丁点小小的代价。   嗯,典型属于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的那种代价。就能够让程三郎可以掀翻棋盘。   狠狠地教训一顿那郑氏还有洛阳令,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宫建设铺平道路。   想必当时,李叔叔将英果类已的吴王交到自己手中,让自己把他牵,咳,把他带到这洛阳来。   想必也是考虑到了自己这个亲儿子是一位十分优秀又很好用的工具人。   “处弼兄,你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李恪斜着眼打量着处弼兄,心中顿时警惕了起来。   总觉得处弼兄的眼神不怀好意,像是想要干什么对自己不利之事。   程处弼抹了把脸,双手搭在了李恪的肩膀上,郑重而又严肃地道。   “贤弟,真不是我不说。贤弟,这个计划需要你配合。   但是,我若是跟你泄露了计划,若是你那只要稍稍漏出那么一丝马脚,那么,有很大的可能会功亏一篑。”   “贤弟你别不信,我们要面对的是谁?咱们哥俩要面对的人可堪称老奸巨滑。”   “不是官场老油子,就是世家大族掌权的精英,哪一个不擅长勾心斗角,阴谋诡计。”   “贤弟你凭良心说,咱们想要用正常向的文斗来解决问题,解决得了吗?”   “听你这意思,准备武斗不成?”李恪的眼角都立了起来。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唉,罢罢罢,那我就跟你说实话吧……”   “那个,敢问殿下和程三郎他们在干什么呢?”   程亮呵呵一乐,这一回,仍旧是他负责三公子的安全保卫工作。   “这可不好说,谁也把握不住我有公子和吴王殿下下一刻会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来。”   一旁的李德嘴角直接就歪了,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言之有理,若不是现如今黄河水急,指不定那砥柱,啧啧啧……”   柴管事看着这些嘻嘻哈哈偷笑不已没个正形的亲随护卫,再看那边正勾结搭背眉飞色舞的程三郎与李恪。   实在是有些浑身泛力,老子蹿过来是让你们解决事情不是让你们搞事情的好不好?   怎么现在感觉接下来自己的日子会很不好过,柴管事牙疼地吸了口气。   自己要不干脆回头就给老爷写封信,换个岗位,哪怕是薪水少点也成。   总比蹲在这两个恶名远扬的家伙身边,看他们上蹿下跳尽闹心要强太多。   就在柴管事薅着长须忧心忡忡的当口,不远处的程处弼已然成功地弹动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李恪。   程处弼抬手朝着旁边招了招,一干亲随护卫都一脸期待地凑到了跟前来。   “诸位,有件事情,我需要跟大家说清楚,接下来,我们会去解决一个大难题。”   “这其中,肯定会有一些波折,但是我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听程某的,不可擅自行事,更不可违抗命令。”   一旁的李恪摸了摸鼻子,方才处弼兄已经指天画地的立下一誓言,肯定不会对自己干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需要的就是自己有演技,把握好自己的人设就可以了。   万一出现什么小瑕疵,他乐意重金补偿自己。   当然,对于自己这种出身高贵,视钱财如粪土的亲王而言,钱不钱的不重要。   重要的还是看在处弼兄语气这么真挚,态度如此诚恳的份上,决定帮他一把。   李恪等到程处弼训话完毕,这才清了清嗓子,目光威仪地扫过一干自己带来的亲随与王府侍卫。   “尔等都听到了程三郎之言了没有?”   看到大伙都齐刷刷地点脑袋,李恪这才满意地微微颔首。   “接下来,计划正式开始实施之后,尔等切切记住,一切行动服从程三郎之令,不得有误。   不然,若是因尔等自行其事而坏了大计,休怪本王不念旧情。”   听到了这话,一干吴王府亲随与侍卫都不禁心中一凛,肃容领命。   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计划的第一步,总算是踩稳了。   只要把握住手中的所有力量,自己才能够实施计划,争取到更大更多的收益。   “好了,还请殿下先上马车,那个谁,你们几个。   好好的替殿下把马车里边垫得软和一些,好让殿下在车中能够安逸的休息。”   “对,帮本王拿一床,哦不,两床被褥过来。”   “……” 第1614章 你要是在车里,指不定还没到地方你就得躺车底   李恪考虑到接下来的特技,他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安全,不放心地又加了一句。   吴王府负责管理物品的那位管事一脸懵逼地蹿到了李恪的跟前。   小声地提醒这位面如冠玉,但是有个不大的啤酒肚,较为怕热的殿下。   “殿下,这,这会不会太热了点?”   这下,轮到李恪不乐意了,老子要那玩意你以为是拿来盖的吗?   “行了,本王乐意今天多盖几床行不行?”   “成成成,殿下你想盖多少床都成。”看到吴王殿下不乐意的表情,管事赶紧点头哈腰不已。   得,甭说你是盖,你要有本事裹十床被子在身上,小人都乐意给你送。   看到他们开始动弹起来,程处弼扯了一把那愣在原地的柴管事,嘿嘿嘿地朝着一旁走去。   “来来来,柴管事,程某有个任务,要交待给你……”   柴管事听得脸色变来变去,呆愣愣地看着跟前唾沫星子横飞,手指头在自己鼻子跟前指来划去的程三郎。   忍不住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战战兢兢地道。“程三公子,这,这行吗?”   “怎么不行?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明白吗?”   程处弼大巴掌落在了柴管事的肩膀上,让这位柴绍亲兵出身的管事两腿一软,差点承受不住程家靓崽托附给自己的重任。   “是是是,那小人一定尽力办好。”   “不是尽力办好,而是必须办好。”程处弼翘起手指头,阴恻恻地道。   “若是你办不下此事,那我宁可找其他人来办。”   “行,小人一定会及时领着洛阳县衙的人赶到现在场。”   “这才对嘛,速速去办,对了,这里距离郑家庄有多远,你留个人带路。”   等到那抹着冷汗的柴管事打马狂奔而去,这边,李恪也已经安然地躺在他那经过加厚加软的马车里边,左滚,右滚,唔……防护性极佳,没有什么硬物会撞到自己。   很好,李恪想了想,赶紧把脑门上的那布条先扯了下来扔到了一边去。   现在的自己,还是一丰神俊逸的浊世佳公子,而不是奄奄一息的伤重之人。   方才在跟处弼兄沟通的时候,也不是没讨论过这个问题,不过处弼兄说的也很对。   如果自己一副屁事没有,很有精神的模样,那就代表事情不大,影响自然也不大。   对于怎么装重伤之人,李恪觉得自己还是有一定的经验。   毕竟当年被亲爹收拾的时候,挨了几下,跑不掉的情况下,李恪多次依靠演技逃过一劫。   此刻,外面传来了吱吱嘎嘎的声音,李恪掀开了车帘,朝着下方看过去。   就看到了处弼兄此刻正蹲在那里,也不知道在鼓捣啥。   而其他人等都被赶到了一边去,只留下了李德与李敏这两位站在旁边,警惕地张望四周。   “处弼兄,现在就搞会不会太早了点?”赶紧下了马车,蹲到了程处弼的身边,给出了建议。   “要不咱们等快要到那郑家庄再搞?”   “贤弟你放心好了,为兄我只是稍稍处理一下,毕竟总不能等到了那里,再干这些精细活计。”   “万一被人瞧着了咋办?莫要忘记了,郑家庄的人跟荥阳郑氏可是同气联枝,要做准备工作就得提前准备好……”   程处弼一边在那里鼓捣,一边振振有词,这玩意太难弄,想要让人看不出什么破绽这可是技术活。   鼓捣了足足柱香的功夫,程处弼确定自己已经搞得差不多,这才站起了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成了,接下来,嘿嘿嘿,贤弟你这是要去哪,下来下来。”   听到处弼兄之言,正准备爬回马车之上的李恪一脸懵逼地看着处弼兄。   “小弟我下来做甚,我不应该在车里吗?”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指了指这辆经过自己处理过的马车道。   “贤弟啊,我这边都已经搞定了,你这会子要是在车里,指不定还没到郑家庄你就得躺车底。”   “……那你的意思,小弟我得去骑马?我可是伤患。”   程处弼一把将李恪又扯到了一边开始整他那一套歪理邪说。   “懂懂懂,但是别人不知道,你现在表现得越像个正常人,回头别人才会……”   最终,满脸不乐意的李恪与眉开眼笑的程三郎,在一干程家人还有吴王府亲随护卫的簇拥之下,朝着那郑家庄的方向进发。   这一只队伍,在同样勋贵世家十分集中的洛阳而言,也不甚起眼。   顶多也就是那些相逢的路人多瞅几眼,嘀咕几声又是谁家的贵公子出行,不会有太多的惊讶。   嗯,顶多也就是一些成熟风韵的大嫂大婶,惊讶一下那位面如冠玉的年轻贵公子。   居然有个不大的啤酒肚,着实有些煞风景,好评度至少下降一个级别。   不过都还是觉得这小伙子挺不错,只可惜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   不然,倒可以让下人上前问问小伙子愿不愿意少奋斗三十年。   当然,也有些小姐姐打量着高大英武,昂扬挺拔的程三郎。   看着他那张英武逼人,轮廓分明的脸庞,爱了爱了。   ……   一位洛阳县的铺头,领着几个弟兄,正跟前些柴管事朝着郑家庄的方向而去。   柴管事笑眯眯地跟那位洛阳县的邓铺头肩并肩,一面解释道。   “几位老哥,上一回那小贼偷我们东西,多亏得邓兄弟还有诸位得力,这才解决。”   “今日柴某打听到的那个好去处,就在郑家庄那边。   今日柴某作东,诸位弟兄只管吃喝玩乐,别的不用操心”   “这,这不太好吧,区区小事罢了,怎么劳柴管事你这么破费。”   “哈,兴许在邓老弟你这里看来是件小事,可是在柴某看来却是一件大事。”   “怎么,邓老弟不乐意卖柴某这个面子?”   “岂敢岂敢,既然如此,那邓某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才对嘛,走走走,赶紧过去。”柴管家笑眯眯地拉着这一差役离开了洛阳阳,直奔郑家庄而去。   至于为什么要出城,呵呵,当然是出于保密考虑。   他们这些差役在当值的时候去浪,若是被人瞧着,那可是没好果子吃的。 第1615章 目的不是针对所有人,而是针对汉唐商行   “三公子,殿下,前边里许,就是郑家庄了……”   程处弼抬眼朝着前边瞧去,唔……原本还算是开阔的路,到得那郑家庄的庄口,瞬间变得十分的狭窄。   因为在路口那里堆放着不知道从那里搞来的泥土与砖石,至于里边,呵呵,想必还有卖金豆腐,银豆芽的碰瓷高手。   程处弼吸了吸鼻子,扭头朝着李恪看过去,接下来,就需要这位得过大唐金妖蛾子表演奖的演技派选手出马了。   “处弼兄,还有没有别的招,小弟我总觉得这么干,有些不妥当。”   看着这货又开始临阵退缩,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   “……贤弟,你如果能够想到其他的办法,我们立马调头就走,按照你的思路来。”   “当然,按照你的办法,所导致的一切后果,自然得由你来负责,为兄我可不背锅。”   李恪白眼一翻,颓然地叹息了一声,翻身跃下了马背,朝着跟前的马车行去。   撩开车帘,想了想,回头朝着程处弼道。   “那按照兄台你的计划,出了问题……”   程处弼自信地翘起了大拇指,朝着自己的鼻尖点了点道。   “放心吧,自然是我负责,我们程家人,向来都是一人做事一人当。”   “赶紧的,别老耽误,做事就得干脆利落,最忌犹豫不决。”   李恪深吸了一口气,钻进了马车里边,往那用好几床被褥给构建成的安乐窝之中。   想了想,觉得不太安全的他干脆把被全都裹住自己,这样一来,不论是哪个方向导致的伤害,都会被缓冲掉。   程处弼打量着那边,想了想,招来了那李德还有程杰,跟他们叽叽歪歪一阵之后。   心领神会的他们很有默契地暂且留在原地,而只是让那几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杂役跟随着马车前行。   程处弼不放心,不过,自己这么高大英武,往人跟前一站,很容易把那些郑家庄的普通人给吓到。   万一对方直接怂了,那计划也就等于是直接失败,接下来还怎么搞事情?   所以程处弼干脆跃下了马来,将缰绳扔给了程杰,然后就这么跟着马车旁边很低调地随行于一旁。   自己不出场是不行的,毕竟这马车想要侧翻,又或者是车轴出状况,那也是需要突然性的施加猛力。   当然,这种小技巧,没必须告诉李恪,避免引起这位性格多疑的浪荡皇子不必要的联想。   马车一震,缓缓地朝前而行,前方是一位长相很普通的车夫,然后,马车两旁是两位杂役与程三郎。   程三郎此刻正跟其中一位杂役勾结搭背,指着前方,朝着这位杂役进行临时演技培训,并且要教导他一些话术。   ……   此刻,郑家庄的这条街道上,往来的行人也不少,毕竟这是一条最便捷的干道。   只是现如今,郑家庄的百姓们都很有默契地把原本位于庄西头的草市摆到了这条主干道上。   行人倒还无所谓,可是车马那可真是有些倒霉,只能慢悠悠的前蹭。   可偏又无可奈何,毕竟,但凡是在洛阳这片地方生产生活的人们,都知道这是郑家庄。   这里的百姓几乎全是姓郑,而且是从荥阳本家那边迁过来的,背靠着荥阳郑氏。   此刻,郑家庄的族老,此刻就在庄口的茶楼二楼之上,旁边有有厮拿扇子轻煽碰上凉风。   手里边端着一杯茶,慢慢悠悠地品抿着,目光则警惕地打量着往来的路人与车马。   他与另外一位族老,一个负责庄南,一个负责庄北,就是负责监控两边的情况。   此刻,他就看到了一辆不太起眼,灰尘扑扑的马车,正缓缓地朝着郑家庄而来。   除了一位车夫,还有两边的家丁之外,似乎还带着一位牛高马大的步行护卫。   唔……一看就知道应该是洛阳的某个小门小户家的老爷或者是公子出行。   如此的话,就不需要让人将那些阻路的泥土碎石移开。   毕竟他们郑家庄的目的不是针对所有人,而是针对汉唐商行。   一想到前几日,原本只是白天用碎石泥土拦路,结果没有想到,那些汉唐商行的人居然鬼机灵地想要晚上搞运输。   幸好发现得及时,之后的每天晚上,这条路也会派人值守,只要他们敢来这条程家庄人自己修的跑上跑运输,呵呵,有本事从郑家庄全庄老少的身上碾过去。   就在这位郑氏族老呷着茶汤,思绪万千的当口。   那辆马车停在了数丈外,一位马车旁边的随从跑到了那几乎将这条主干道占到了大半的土堆跟前大声地吆喝起来。   “是谁特娘的故意这么拦路,还不速速把这些杂物移开,我家公子要过去。”   此刻,就在距离土堆不远处的几位郑家庄闲汉听到了这话,顿时不乐意了。   不过好在,犹记得族老的交待,一位看起来最武孔有力的闲汉大步走到了跟前。   很有杀气地朝着这个弱不禁风的随从走去,这位随从看到了从路边蹿过来一个袒露着胸毛,满脸横肉的恶汉,不禁心中微寒,下意识地一扭脑袋。   就看到了程三郎朝着自己翘起了大拇指,还在那里比划,示意自己硬气一点。   这位杂役抹了把脑门上的冷汗,战战兢兢地喝问道。“你想做甚?!”   “你小子哪来的,不知道这里是我们郑家庄的地盘吗?”   “这条路是我们郑家庄修出来的,我们想怎么堆就怎么堆,怎么的?”   杂役狐疑地打量着这个一看就像是个闲汉的家伙,忍不住有些心虚地道。   “你是郑家庄的人?”   “呵呵,老子就是,怎么的?”闲汉鼓起眼珠子大步踏前,吓得这位杂役连连后退,惹得道旁的那些闲汉们放声大笑起来。   程处弼可不乐意了,大步上前,一把将那杂役给扒拉到身后边去,没搭理那个身高只到自己鼻尖的闲汉,扯起嗓子厉喝道。   “你们郑家庄的人把这些垃圾堆在这里作甚,还不赶紧挪开,我家公子要过去。”   “不管的话,信不信我到洛阳县衙门去告你们。”   “……” 第1616章 保护殿下,吴王殿下在郑家庄遇刺了……   刚刚被程三郎那高大健硕的身形给吓了一跳的郑家庄闲汉,怎么也没有想到。   这家伙居然会义正辞严地拿洛阳县衙门来吓唬郑家庄的人。   这个时候,那些正在郑家庄庄南街边摆摊的郑家人直接就乐了。   有人直接扯起了嗓门大声地回应道。“有本事你去县衙告呗。”   “告诉你吧,这里是郑家庄,咱们郑家人就乐意往这里堆土,你能怎么的?”   “就是……瞧你牛高马大的样子,还鼓眼珠子,咋的,你还能打老娘啊?”   程处弼的脸色直接就黑了,手指头点着那些凑过来看热闹,嘻嘻哈哈的郑家人怒道。   “这条路是你们家的是吧?”   “那当然了,就是我们郑家庄的路,怎么的?”   那些郑家庄的人倒也齐心,七嘴八舌的开始叽叽歪歪不已。   而在茶馆二楼饮茶的那位郑家庄族老笑眯眯地打量着那气极败坏的傻大个,继续呷着茶汤。   一旁边过来陪着坐饮的茶馆老板郑三福看到了这一幕,不禁乐道。   “这小子哪来的,居然傻愣愣的,还想让官府出头?简直笑话。”   “哈……三郎话可不能这么说,咱们郑家庄,自然朝廷也是能管的。可是啊,这条路是咱们郑家的路。”   “对对对,七老爷说的是,听说,那在长安恶名远扬的程三郎就要到洛阳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跟这傻小子似的,蹿咱们郑家庄来耍横。”   郑七老爷抚着山羊胡子笑眯眯地道。“若是他敢这么闹,那就正好让郑狗儿那帮子人上去挑逗。   只要那程三郎他们的人敢动一根手指头,咱们就可以去找官府……”   看着那些七嘴八舌,甚至市井各种骚话开始扑面而来,程处弼一脸黑线,愤愤地一拂袖。   “行,算我倒霉,等办完了事,咱们回头再说。”   程处弼转身之际,眼珠子朝着那名还拦在跟前的闲汉一瞪。   这位嬉皮笑脸的闲汉,被程三郎那双犹如刀子一般的眼神,生生给瞪得有些腿软。   那位马夫看到了程三郎比划的手势,不敢怠慢,只能硬起头皮赶着车就这么径直行来。   而程处弼也大步下了土堆,走到了马车车厢边上轻敲了两下。“贤弟,注意了。”   窝在马车里边,将外面传来的话语听得分明的李恪心中早已满是怒意,此刻听到了处弼兄之言。   忍不住把脑袋从保护区中探了出来,压着嗓子疯狂吐槽。   “放心吧,小弟明白,定然不会耽搁正事,这帮子郑家庄的人,果然嚣张跋扈到了极点,居然连朝廷也不放在眼里……”   ……   就在这个当口,马车已然行进到了土堆之上,这位经验丰富的老马夫果然没有辜负程三郎的期望。   一只车轮在平地上,另外一只车轮高高地骑在了那土堆之上。   但是,这土堆的高度实在是有些不够,马车根本就没有侧翻的可能性。   好在,程三郎除了甲计划,还有乙计划,就在那车轮来到了高点,车辆已经倾了大约十五度的当口。   程处弼吐气开气,双手抓住了平地上的那个车轮,隐蔽地用力一掰。   咔嚓一声木头炸裂的脆响声,生生压制住了那些还在不停骚话的郑家庄人士。   然后原本缓缓前行的马车轰然地朝着土堆下方歪倒下去,狠狠地砸向地面……   而此刻,正忙着疯狂吐槽的李恪没有想到意外会突然发生,急惶惶地只来得及把脑袋埋了一半。   整个人就随着车厢的翻倒而砸落下来,瞬间鼻子一酸,两眼一热,紧接着鼻子一热。   程处弼提着那个被他掰下来的车轮,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马车车厢砸落在地面上。   瞬间,那侧翻在地上面的车厢之中,发出了一声凄厉得犹如见了鬼的惨叫声。   声音之尖锐,简直可以用刺破云霄方能形容,程处弼不由得面露心悦诚服之色。   单单是这一声充满了惊恐与愤怒以及气极败坏情绪交织在一起的惨叫声,李恪的确应该拿个小金人。   程处弼赶紧第一时间把那车轱辘给扔到了一边,厉喝出声来。   “吴王殿下遇刺啦,保护殿下!保护殿下!”程处弼那雄浑霸气的怒吼之声,瞬间席卷了郑家庄南部区域。   坐在茶馆二楼正在喝茶汤的郑家庄族老郑七老爷一口茶汤直接就从鼻孔生生给喷了出去,直接就喷撒到了楼下。   落在了那些此刻正站在街边看热闹的郑家人脑袋上。   一干郑家人全都呆若鸡,方才听到了啥,吴王殿下遇刺?在哪遇刺?   程处弼一扭脑袋,伸手指头进嘴,吹起了一声唿哨,然后抬起胳膊用力一挥。   远缀在数十步外的一干程家人还有吴王府的亲随护卫们方才就已经听到了吴王殿下那凄厉的惨叫。   随后听到了程三郎的怒喝以及手势之后。   数十人齐刷刷地拔刀在手,纵缰狂奔,一边狂吼不已。   “快快保护殿下,殿下在郑家庄遇刺了……”   ……   正领着那票洛阳县衙门差役进了郑家庄的柴管事,找到了一家酒楼,领着这些差役刚坐下等着酒菜上来。   一面寻思着,程三郎之前的交待,程三郎没说清楚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暗号。   只说到时候,只要那郑家庄南边发生骚动,自己需要做的就是第一时间把这帮子差役引到郑家庄南边。   只是,会是有什么样的骚动发生?柴管事有些头大地频频朝着酒楼外张望。   就在看到店伙计刚刚端上来美酒的当口,柴管事与一干差役都听到了从庄南头传来的惨叫,以及程三郎那宏亮的怒吼之声。   柴管事直接就打了个激灵,亲娘哎,这是什么样的骚动,居然是吴王殿下遇刺?!   那位邓捕头刚刚端起酒杯的手一抖,酒杯直接就掉回了案几上,瞬间脸色大变。   “吴,吴王殿下?!遇刺?!”身边的差役也是神经兮兮地重复着这话。   “哪个吴王,不会是那个据说要来洛阳办差的吴王吧?”   “咱们大唐,好像就这么一位吴王殿下,他,他居然在咱们这遇刺……”   “!!!” 第1617章 敢有异动者一律按刺客同党论处,格杀勿论!   柴管家脸色煞白,一脸懵逼,说好的给信号,信号呢?   不不不,现在已经不是信号不信号的问题了,而是吴王殿下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刺杀。   “邓捕头!吴王殿下有难,你们还愣着做甚?!”   柴管家一扭头,厉喝出声,终于是柴大将军亲兵出身的柴管事,好歹知晓轻重。   眼前就有几位洛阳县衙门的捕快,好歹是地头蛇。   哪怕是他们帮不上大忙,可站在旁边好歹能吆喝几声。   邓捕头大手抄起了摆在身边的武器,怪叫一声,直接就朝着外面冲去。   “快过去救殿下,快快快!”   真要是一位亲王殿下在这里出了事,自己这些滞留在附近,吃官家饭的人,不掉脑袋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二楼茶馆的郑氏族老直接就蹦了起来,脸色煞白地看着那票膘肥体壮抄刀杀气腾腾而来的骑兵。   整个人都差点炸裂掉,那辆马车里边,居然是堂堂的亲王殿下。   而非是自己所想象的那种小门小户的小官绅地主……   “处弼兄……救救我……”声音颤抖,而且显得虚弱无力。   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对,程处弼都想给吴王李恪叫个好。   赶紧上前一撩车帘,程处弼就看到了一张血淋淋的脸,直接就立了眼角,哎哟,贤弟你演的是不是有些过于用力?   李恪疼得眼泪花直冒,仰着脑袋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捂着后脑勺。   “处弼兄,快,小弟我撞着鼻子了,你赶紧给我瞧瞧我鼻子是不是断了。   还有我后脑勺也疼得厉害,我感觉流血了……”   ……   程处弼赶紧钻进车厢一检查,嗯,还行,除了鼻子流血流得挺吓人之外,就没什么大事。   本想扔下这家伙继续后面的情节,可是考虑到这位皇家工具人的情绪,最终还是耐下了性子钻了进去。   麻利地撕下了一条布条卷成卷,让那李恪高仰起脑袋,然后拿布卷塞住,嗯,典型的物理止血。   还有就是他之前脑袋上肿起的那个包已然破了皮,同样也流出了鲜血,好在破损不大。   程处弼赶紧给他包扎,就在这片刻功夫。   数十骑已然突击到了马车周围,程杰这位程大将军的亲兵头子。   对于处理这样的突发生事件十分拿手,第一时间横刀一摆,厉喝出声。   “布阵,刀盾手下马保护殿下!弓箭上手高处,快快快!”   一干原本呆若木鸡的郑家人之中不知道有谁一声发喊。   然后,原本凑在这里看热闹,被这场变故给吓得呆若木鸡的郑家人们瞬间作鸟兽散,四散而逃。   程杰吸了吸鼻子,驰马到得马车旁边,看到程三郎两手是血的从马车里边出来。眼珠子顿时鼓了起来。   一旁的李德更是下马一个踉跄,脸色煞白地颤声道。“殿下,殿下他……”   程处弼看了下自己手上和身上的血,下意识明白为什么他们的情绪会这么激动,赶紧开口安抚了两句。   听闻自家殿下只是不小心撞到了鼻子,导致大流血,李德松口气之余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正想要开口就被眼珠子鬼鬼祟祟转了半天的程三郎一把拉住,一阵嘀咕交待。   李德一脸黑线地看着程三郎,不禁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车底,哦,是车里。   “这,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太好,赶紧去弄,你负责照看你家殿下,顺便伪造,咳,布置现场。”   “程家人,跟我来!称心,我的兵器。”   程处弼这一声厉喝,一干膘肥体壮的程家人轰然应诺,邓称心策马驰前,将那双沉重的铁锏递了过去。   程处弼接过了那邓称心扔过来的那双铁锏,开始大步前行。   此刻,只有之前就逗留在这杂物堆上的这几名郑家庄闲汉,被一干杀气腾腾的亲随护卫盯死,动也不敢稍动。   而那些已经跑到更远的地方,仍旧控制不住内心的骚动,探头探头看热闹的郑家庄的郑家人全都一脸懵逼。   怎么也闹不明白怎么就出了一件谋刺殿下的大事件。   作为普通人,一辈子怕也看不到几次大人物的这些郑家人都伸长脖子打量着这边。   当然畏惧于这些人手中的武器,还有弓箭不敢上前凑热闹,不然早围拢上前来想要看看皇帝家的娃娃长个啥样。   程处弼蹿上了杂物堆之后,双目如电罩定那几个犹自站在杂物堆上。   之前还叽叽歪歪,现如今呆若木鸡不敢稍动的一干郑家庄闲汉。   双手掂了掂那双数年前,亲爹半夜去秦叔叔家拿来的那双趁手的兵器铁锏。   双目如电地扫视了一圈周围,看到还有胆大的郑家人,稀稀拉拉地站在庄南的地方朝着这边打量。   程处弼不由得心中大恶,舌绽春雷。“所有人听着,放下武器,都不许动。   敢有异动者,一律按刺客同党论处,格杀勿论!”   当啷一声,一位手里边拿着把粪勺过来瞅热闹的郑家人下意识两手一松,把手中的粪勺撂在地上。   一旁一位拿着块能够把人砸晕还能完好无损的老豆腐的郑家人赶紧扔掉了手中的豆腐。   郑家庄的闲汉头子郑彪,呆愣愣地看着跟前那个高出自己大半个脑袋的英武年青人。   手中提着一对甩动起来,搅动起一团银光,还带起低沉呜咽声的铁锏,整个人都麻了。   程处弼手中的铁锏一摆,差点直接戳到了郑彪的鼻尖上。   “对了,他们几个,方才他们故意与我纠缠,给了刺客破坏马车,谋刺殿下的机会,给我搜!”   伴随着一众程家人的应诺声,一票如狼似虎的程家人直接蹿上前去。   原本看起来凶神恶煞的郑家庄闲汉,跟这些膘肥体壮的程家人相比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君柔弱的羔羊,面对一群恶狼。   面对着如狼似虎的程家人,这帮子郑家闲汉哪里敢反抗,温顺得犹如绵羊一般由着程家人动手动脚。   “三公子,什么也没有……”   很快,程发把跟前的郑家闲汉怀中零落八碎的东西扔了一地,满脸悻色地朝着程三郎吆喝了一声。   程处弼恨铁不成刚地瞪了一眼程发,大步上前,从那一地的零碎里边抄起了一把大约也就巴掌长的剪子。   “这不就是一把杀人的利器吗?!”   “???” 第1618章 我们郑氏阖族上下的的性命都会危在旦夕   程发与那位闲汉都一脸懵逼地看向这位振振有词的程三郎。   程处弼邪恶的目光落在了那位闲汉身上,嘴角扬起了一个很魔鬼的角度。   “那,那是小人用来剪指甲的……”那位小脸煞白的闲汉小声地申明道。   很害怕这位提着两根铁锏,浑身杀气,目光暴戾的年轻人。   “你说这玩意我若是拿来捅你这,能不能捅得死你?”   程处弼斜挑起眼角,把那剪子的尖头朝着这位闲汉比划一边喝问道。   看到这位杀气腾腾,不是善类的样子,闲汉差点就哭了,直接两腿一软。   “这位公子,小人上有八十老母,下有还没断奶的娃娃……”   “……看到没,这就是犯罪嫌疑人的凶器,先收着,还有这家伙。   你没看到他脚边掉的半块砖头吗?呵呵……这玩意也能拍死人,这是他的凶器。”   “还有他……”   “我什么也没有……”   “你的裤腰带,一样可以把人给勒死,也属于疑似凶器,都给我盯好了,每个人都有凶器。”   程处弼恨铁不成钢地只能自己亲自操作,一个个的给他们点出凶器来。   毕竟程家人都太实在,做事喜欢动手动脚,就是不愿意动脑。唉……   一干程家人一脸黑线,那帮子闲汉正想要开口申辩,程处弼呵呵一歪脑袋。   “给我全捆起来,你们是不是凶手,洛阳令自然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但是现在谁敢开口狡辩,你们就拿他的臭袜子把他的嘴堵上。”   听到自己等人不会被当场干掉,还有机会活命,这帮子郑家庄的闲汉们都乖乖地闭嘴。   但是求助的目光频频朝着郑家庄的方向张望。似乎希望能够有援兵前来解救。   只是那些原本呆在郑家庄南看热闹的郑家人。已经连都蹿到了远处,只有少数胆大大的郑家人留在原地。   可也没有谁敢上前,毕竟吴王殿下那可是皇族,自己等人要是上前,万一被误会是刺客,被那些吴王护卫剁了都没地方哭去。   一脸黑线地欣赏完自家三公子陷害,咳,给那些郑家庄闲汉分派完凶器之后。   程杰提刀朝着重新抄起了一双铁锏的程三郎问道。   “公子,方才那些人全跑了,怎么办,要不要去追?”   程三郎打量着庄南的方向,大声言道。   “不用,这里是郑家庄,我等要抓的是刺客。   这刺客敢潜伏在郑家庄谋刺殿下,必定会留下蛛丝蚂迹。”   一直在二楼那里,心中惴惴不安地探着脑袋观察着这边动静的郑氏族老听到这话,扶着栏杆的双手一哆嗦,身子一歪。   要不是身边的郑三福及时拽住,这位郑氏族老差点就一扑爬摔下楼去。   “吴王殿下何在?!”此刻,邓捕头气极败坏地领着一干捕快冲了过来。   程三郎看到了这些捕快,不禁松了口气,很好,继续继续演下去。   ……   “尔等何人?!”程处弼厉喝出声来。   “我等乃是洛阳县捕快,不知吴王殿下如何了?”   邓捕头看到这数十名杀气腾腾,刀剑出鞘的亲随护卫,飞奔的脚步开始变成了小跑,然后变成了缓步走。   “殿下的伤怎么样?”程处弼扯起嗓子大声喝道。   这个时候,李德朝着距离他只有一两丈距离的程三郎,竭尽全力地大吼道。   “殿下快要不行了,程三公子,快快来救吴王殿下!”   “什么?!”程处弼的怒吼声几乎覆盖了整个郑家庄。   那位刚刚缩回茶馆二楼,刚起身松了口气的郑氏族老听到了这个消息,两眼一翻白,吐出完了这两个字,直接昏死过去。   郑三福面白如纸地看着跟前栽倒的郑氏族老,此刻,他的脑海之中,也浮现出了一个画面。   人头滚滚,无数的亲朋好友都成为了暴怒之下的大唐天子派来的大唐武贲的刀下之鬼。   他也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脑子里边不停地在刷新着方才族老昏死过去之前说的那两个字:完了……   正在缓步朝着这边行来的邓捕头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得怕人。   身在刺杀吴王殿下现场的自己,怕是用不了多久,脑袋就会高悬于洛阳城门外。   此刻,他的脑子也乱着一团,两个字渐渐地浮现出来:完了……   此刻,邓称心看到所有人都傻了巴叽的不吱声,一抹脸,凑到了那马车跟前,用凄厉的嗓音悲鸣起来。   “血,全是血,三公子,快来救救殿下吧……”   程处弼一副神魂落魄的模样,手中的铁锏失落砸落在地面上,然后脚上踉跄地朝着那边而去。   一面大声悲呼。“殿下,你一定要挺住。”   唔……程处弼自感演得有点用力过猛,可也没办法,观众都离得有点远,不猛不行。   ……   这个时候,郑三福红着眼珠子,终于挣人中把那位郑家庄族老给掐醒了过来。   族老醒过来之后,那满是青筋的大手一把死死地揪住程三福,满脸惊惧与无助地颤声道。   “快,快派人立刻赶去洛阳知会本宗的二老爷,万万要让二老爷知晓这边发生的事情,快去!”   “七老爷,你,你还能撑得住吗?”郑三福看着这位犹如回光返照一般的族老,不禁有些犹豫。   这位族老气极败坏地推了推郑三福嘶声喝道。   “若是那位吴王殿下真的性命不保,我们郑氏,阖族上下的的性命都会危在旦夕。   还不快去,请二老爷赶紧拿个主意……”   听到了这话,想到了方才自己脑海里边浮现的那些画面,郑三福打了个寒战不敢再耽搁。   双手一松,任由着七老爷继续躺着,直接就蹿出门去。   就是放手速度太快了点,措不及防的七老爷后脑勺着地,碰的一声两眼一翻再次昏了过去。   郑三福气极败坏地蹿下了楼,在茶馆内大声地吆喝了起来。   “来个人,六子你赶紧上楼去,去照看好你七舅姥爷。   老爷我有事要出去,老吴,愣着做甚,给我备马,不用备车,老爷我要骑马,不坐车……”   而那位正快步赶过来,跑得气喘吁吁的柴管事听到了这边的悲伤惨叫,两腿一软,一扑爬摔在地上。   脑子里边只有两个字:完了…… 第1619章 这不更加的适合扮演重伤垂死,奄奄一息吗?   那些大起胆子,还滞留在郑家庄南的郑家人,听到了这边传来的凄厉惨叫还有哀嚎。   还有方才的对答,直接就软绵绵地坐倒在了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一位皇子在自家庄口出了事。   这是要让整个庄子陪葬的节奏吗?一位郑家人直接抱起脑袋,痛泣出声来。“完了,完了……”   听着外面那声嘶力竭尽的哀嚎与悲伤的吆喝声,默默地坐在马车内。   鼻孔里边插着布卷,原本面如冠玉的小白脸上满是血污的李恪没来由地觉得有点臊得慌。   摸了摸自己那还在生疼与渗血的后脑勺,脸上也有血污的李恪目光扫过这侧翻在地的马车内部。   方才,李德进来之后,二话不说就开始拿了个水囊,混着自己鼻子流出来的血,然后四处泼撒。   现在,整个马车里边的那几床被褥全都满是血污,还包括自己身上的衣襟之上也全是血迹。   当时李恪一脸懵逼地问李德这是做甚,李德很腼腆地告诉了他。   这是程三郎吩咐的,这样才能够显示殿下你的伤势足够沉重。   说句真心话,论及闹腾妖蛾子,处弼兄绝对是首屈一指,天底下无人能及。   吴王殿下在这里被刺杀,啧啧……不管自己死不死,这是郑家庄,本家荥阳郑氏绝对跑不掉。   还有那位姓崔的洛阳令,堂堂的亲王殿下,居然在这洛阳城外被人谋刺。   他肯定也不会有好果子吃,呵呵……   李恪此刻心有揣揣,有些担心这事闹大之后,怕是有些不太好把握。   程处弼迈着踉跄的脚步,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声吆喝。“殿下坚持住,臣来救你,殿下,殿……噗呲……”   程处弼正在悲伤的吆喝着,探脑袋看到了此刻呆坐在马车里边,两只鼻孔里边都插着布卷。   只能无奈地用嘴巴呼吸,白眼频翻的李恪,忍不住差点笑场。   不过在看到李恪那幽怨无比的眼神之后,程处弼总算是维持住了自己戏精?呸!是老戏骨人设。   朝着李恪竖起了手指头,制止了这位多话的吴王殿下发牢骚,然后厉声喝道。   “快,我的急救箱……”   此刻站在外围的程杰终于到了发挥的时候,当既也开始下达命令,让护卫们面朝外,将那侧翻的马车给团团围住。   然后又快步到了那名软倒在地的邓捕头跟前,一把将他给提溜起来鼓起了眼珠子喝道。   “你是洛阳县的捕头是吧,还愣着做甚,还不赶紧派人去知会洛阳令。   若是殿下有什么三长两短,他自己扒了官服,自己去向陛下请罪。”   邓捕头赶紧回头吆喝一声,两名捕头瞬间就像是离弦的兔子一般蹿了出去。   之所以不用箭,而用兔子。因为箭没有腿,兔子有,而且也蹿得快。   邓捕头目光一扫,落在了那帮子有刺杀吴王殿下嫌疑的,已经被捆绑起来的郑家庄人身上。   “那个这位官人,能不能把他们交给小吏。”   程杰差点就乐了,扭头看了一眼那些嘴都已经被臭袜子死死堵住的郑家庄闲汉,拉下了脸拒绝了对方的要求。   “交给你做甚?!他们可是谋刺吴王殿下的嫌犯,若是在你手中出了问题,你担待得起?!”   一听到要担责任,职低位卑的邓捕头立刻疯狂摇头,然后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朝着那被亲随护卫围得水泄不通的马车看了过去。   “……是是是,官人说的有道理,那个,殿下他……”   “殿下是死是活,暂时还不知道,唉……”   程杰抬脸向天,不向天不行,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了都。   此刻,程三郎正坐在那满是血污的马车里边,跟那李恪面对面地仔细给他检查起来。   李恪那浑身除了那颗可怜的脑袋连连受创之外,就没有什么伤口。   哦不对,鼻梁上有一个小创口,重要的是李恪那原本英挺的鼻梁,似乎向一侧偏移了至少几度。   就像是那种在比赛场上被拳击手击中之后变歪的鼻梁。   程处弼啧啧有声地打量着不小心杆挨了一跤,挨成脑震荡,现在又因为侧翻而保护措施不到位而导致鼻梁有点歪的李恪,不禁有些好奇地问道。   “贤弟,方才不是特地给你交待过,让你保护好自个,怎么还把鼻子给撞成这样?”   一听到了这个疑问,李恪不禁心情大恶,摸着自己那还在疼痛的鼻梁,吸着冷气,用那类似重症伤风的重鼻音道。   “还不是当时那些郑家人的人说话惹得小弟心情不佳,刚吐了两句槽。   结果没想到处弼兄你处理的这马车已经很不结实,小弟我还没来得及做好防护,车就直接翻了……”   亲自动手掰断已经动过手脚的车轴的程三郎眼皮一阵狂跳,差点兴灾乐祸地笑出声来。   在他是一位优秀的演员,及时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露出了关切之色。   “唉……为兄我也没想到,那车轴会断得这么及,急切,害得贤弟你鼻子受创。”   “不过这样也好,贤弟你不用瞪眼,难道你不觉得,现在这满车厢内,还有你浑身上下尽是血污。”   “这不更加的适合扮演重伤垂死,奄奄一息吗?”   听到了这话,虽然处弼兄说得很有道理,可是怎么都觉得心头不爽的李恪闷哼了一声,伸手就想要把鼻子里边的布条给拔出来。   “哎哎哎……贤弟你这是要做甚?”   “处弼兄,你拦着我干嘛,小弟我就觉得好像不流鼻血了。”   “好吧,不过你方才的量有点大,我担心……呵呵,赶紧塞回去吧。”   “塞回去?处弼兄你……你赶紧给我新的布条,快快快,量越来越大了……”   “别人是量大管饱,怎么到了贤弟你这里是光量大,不管饱……”   程处弼咧嘴差点乐出声来,接过了李恪那根用过的布条,看着那血呼拉的玩意。   想了想,秉承着刺杀现场越血腥越好的原则。   让那邓称心拿来了两卷绷带,让他把那血呼拉的玩意扔进了旁边的盆中。   再加点水,让血水显得量更大一点,然后拿两卷绷带都浸进去,嗯,染血的绷带算是完成…… 第1620章 为什么感觉背锅的是自己?人生果然很艰难   李恪张着嘴巴,犹如被撂在河滩烂泥地上的鲢鱼一般用嘴巴呼吸。   这样的呼吸方式,让他份外的不适应。   “处弼兄,咱们就在这呆着,啥也不干?”   “谁说什么也不干,我这不是在给重伤垂死的你急救?   当然,顺便等那些应该上场的人,等他们过来了,才能好好的跟他们打打擂台……”   处理完了那些浸血的绷带,一会给李恪浑身上下都多缠点,才显得重伤垂死。   不过,虽然李恪因为撞伤鼻梁而导致鼻子出血量有点大,但是,程处弼这位见惯在大风大浪。   看过无数血淋淋场面的优秀医务工作者,还是觉得血量不够。   李恪打量着频频摇头的程三郎,不禁奇道。“处弼兄你这是怎么了?”   “咱们的这现在场布置还是差点了,场面不够血腥。”   程处弼用专业性的口吻解释道。“一般来说,人体的血有十斤到十一斤之间。”   “不流上三五斤血,怎么能叫重伤垂死,贤弟你看你脸色都不够惨白……”   “处弼兄你啥意思?”李恪脸都绿了,下意识地双手扶着了两只鼻孔露出来的半截布卷,心中大恶。   “照你这意思,小弟我还得流好几斤血不成?”   程处弼呵呵一乐,不以为然地道。“当然不用,总不能为了装死,变成真正的垂死。”   “唉……早知道刚刚应该先让人蹿郑家庄的集市里弄两只鸡过来,宰了取血。”   “反正别人又看不了出是鸡血还是人血,唉,失策了,当时居然没能考虑周全。”   正以手术助手身份站在马车旁边,已经穷极无聊的程发和程达不禁两眼一亮。   程发把脑袋探进来讨好地提出了建议。   “三公子,这好办,方才过来的时候,小人看到那边一大片竹林,里边有动静。   十有八九,怕是有竹鼠之类的活物。   要不去小人去试试。若是能够搞一两只竹鼠回来来放放血,回头还能整顿好的给殿下补补?”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向程发,真想踹他一脚尖,正在办大事的时候,你特娘的还想去搞竹鼠?   听到了竹鼠,最是痴迷于享用干锅竹鼠这种美食,自来回长安后除了吃过几回腊竹鼠。   就再没尝过这等美味的李恪下意识地摸了摸肚皮,咦……怎么觉得有点饿了。   “竹鼠?这倒是个法子,李德,你赶紧叫两个人跟程发去瞧瞧……”   “贤弟,咱们能不能别闹?”   “处弼兄,这怎么能叫闹?你不都说血不够,现在咱们要让人去买鸡,很容易漏泄,让他们去搞竹鼠。”   “正好把血放在这,也好显得小弟我重伤垂死,回头来能补补身子,这不挺好的?”   看到这货听到了竹鼠,就开始两眼冒出绿光的吴王殿下。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抹了把脸,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罢罢罢,爱咋咋的,赶紧滚,在郑家人还有洛阳令赶到之前,你弄不回竹鼠来,我放你的血。”   程发顿时心中一凛,赶紧连滚带爬地朝着远处蹿去,心中压力好大。   毕竟三公子向来一口唾沫一口钉,万一自己真搞不来竹鼠。   怕是三公子要放自己的血,吃不到竹鼠的吴王殿下,肯定不乐意帮自己说话。   唉……自己明明是好心提出一个很好的建议,为什么感觉背锅的是自己?人生果然很艰难……   柴管事几次想要靠近,却都被程杰让人给拦阻住。   虽然急得不行,却也无可奈何,抹着眼泪,捶胸顿足地道。   “早知道会出现这等意外,小人就不应该今日去见殿下和三公子,唉……这实在……”   程杰满脸蛋疼地打量着这位不知道内情,所以感情戏绝对是很真实的柴管事。   考虑到之前三公子的交待,自然只能继续由着他,不过最终程杰还是出言安抚了一下这位。   “柴管事你也别太担心了,我家三公子的医术一向高明,想来应该可以保住殿下的性命。”   “那个谁,赶紧来个人,把柴管事搀到那边去好好休息。”   “真的?”柴管事一个大佬爷们两只眼睛红红的,就像是一只脸上年老色衰的老兔子(指眼睛和皱纹,请大家正能量一点)。   “当然是真的,相信我家公子,他有这等样的能力。”   程杰大巴掌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被人搀到了一边,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程杰突然注意到了郑家庄南的一处茶馆二楼,一个忽隐忽现的白胡子老头。   正在那里鬼鬼祟祟地朝着这边偷窥,一副很不善良的样子。   程杰走到了那警惕地张望着四周的李敏身边,隐蔽地指了指那个方向。   “瞅着没,那老家伙一直都在鬼鬼祟祟的盯着这边,难不成他是瞧出什么破绽了不成?”   “我去看看。”李敏脸色微变,点了两名护卫,朝着那边飞奔而去。   一直想要看清楚那辆已经侧翻的马车情况,但是又害怕被那些吴王的亲随护卫看到的郑家庄七老爷已经很小心翼翼。   可是他还是小瞧了这些上过战场的老司机们的警惕性。   不大会的功夫,看在他年纪大,又表明了自己乃是郑家庄这一只郑氏的族老份上。   李敏让那两名护卫将这个老头也给“护送”了过来。确定这个老脸煞白的郑氏族老没有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但是这老家伙正好是郑家庄的主事者之一,自然不能放任他离开。   不过看在这老家伙弱不禁风,一副随时都会抽过去的样子,程杰只能蹿去告诉了程三郎,这老小子应该怎么处置。   “那几个洛阳县的捕快呢,把那老头交给他们。”   “万一就算那老头真抽过去,郑氏要怪,那也只能怪那位崔氏出身的洛阳令。”   等到程杰领命离开,时间已经过去了两柱香,当然,如果按照危重病人进行手术。   没有两三个小时的手术时间,是下不了手术台的。   可现在,程处弼却只能跟李恪这位“重伤垂死”的吴王殿下蹲在满是血腥味的马车里边肩并肩。   就这么傻愣愣的继续坐下去吗?程处弼扫了一眼周围密密麻麻的亲随护卫。   算了算了,这个时候真要打牌,影响实在太坏。 第1621章 真有一种亲手让吴王殿下重伤垂死的冲动   一干杀气腾腾,刀剑出鞘的亲随与护卫们,就看到了程发与两位吴王府护卫快步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大家都不知道他们去干嘛,嗯,想来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派他们去处理。   一干人等继续杀气腾腾保持着警惕与戒备。   不远处那里那一片不小的竹林里边,程发与两位吴王殿下的护卫正在里边兢兢业业地找寻着竹鼠洞。   好在吴王殿下自打在泸州尝过竹鼠之后,明白了这里几乎到处都是这种美味。   这位无所事事的吴王殿下发起过好几次泸州城外的抓捕有害动物,保护竹林运动。   所以,手底下的护卫里边自然也有捕捉竹鼠的老手,跟程发打着配合,很快就确定了竹鼠的洞。   因为缺乏灌水的工具,只能采取烟熏法来抓捕,鼓捣了半天,一大窝竹鼠至少跑了三只。   可好歹逮着四只肥头大耳的货色,看着这些胖嘟嘟,顶着两颗发黄的门龄一脸蠢萌,不停挣扎的竹鼠。   程发恨不得亲上两口,总算是不用放自己的血去伪装刺杀现场。   一旁的一名吴王府护卫,犹自不甘心,总觉得四只太少,怕是弟兄们没好东西打牙祭。   “要不咱们再整点?”   另外一位老沉持沉的护卫忍不住瞪了一眼这位同伴喝道。   “整个屁,一会若是洛阳令又或者是郑家人到了,咱们总不能当着他们的面给竹鼠放血吧?”   “行了两位,咱们赶紧过去吧,交给三公子放血布置现场。”   程处拿着个皮囊,将这四只肥硕的竹鼠扔进去之后,提着皮囊就往回跑。   虽然这玩意牙很厉害,但是这么短的时间,它们是没有办法逃出生天的。   ……   三个人匆匆地朝着马车所在狂奔而来,一干亲随护卫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回来得这么快。   甚是好奇他们到底去干了啥,就在程发穿过人墙往里挤的当口。   他手上那个不停鼓动的皮囊里边发出了熟悉的竹鼠叫唤声。   “!!!!!”附近但凡是听到了这竹鼠叫声的亲随护卫全都一脸懵逼地扭过了头来。   这前的气势和紧张的气氛瞬间就崩了,甚至有人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程发兄弟,你这忙里偷闲也太给力了吧?”   “程老弟你怎么不多整点,这么点玩意,打牙祭都不够……”   程处弼同样也听到了那熟悉的竹声叫唤声,忍不住拉下了脸。   一把将程发手中的皮囊扯了过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混帐,也不知道把竹鼠敲晕。   这下可好,直接就漏了馅,幸好杂闲人等都被远远地排除在远处,不然,啧啧……   程处弼听到那些杀气不在的亲随护卫们嘻皮笑脸的叽叽歪歪,目光一扫,阴恻恻地道。   “敢有叽叽歪歪,坏了我与吴王殿下的大事,你们就等着挨收拾,还不给我打起精神,严肃点。”   “诺!”一干亲随护卫听到了程三郎那瘆人的威胁声,瞬间菊花一紧,齐刷刷地凛然遵命。   程处弼麻利地提溜起那竹鼠,然后开始给这玩意放血。   一只竹鼠血虽然不多,可四只竹鼠的血加起来量也不少。   李恪实在是有些受不了那浓烈的血腥味,就想要往外钻,程处弼赶紧拦住。   “贤弟,你再忍忍,莫要破出破绽了,回头为兄我亲自下厨,好好犒劳犒劳你。”   “唉……行吧,这些竹鼠还真肥,处弼兄,咱们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让他们先把毛给燎了吧。   烧皮的滋味,比烫皮的竹鼠更香。”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穷极无聊的吴王殿下,真有一种亲自动手让他重伤垂死的冲动。   “贤弟,咱能不能别闹,走心地按照计划搞事情行不行?”   “你要再这么继续搞下去,我干脆让人在这里支口锅给你行不行?”   看到处弼兄一脸暴躁,目露凶光的模样,李恪赶紧赔笑。   “就开个玩笑,玩笑而已,放心吧处弼兄,小弟我心里边有数。”   “一切都听处弼兄你的,定然不会误了正经事。”   ……   服过了那五石散之后,今日斗志昂扬,跟那眉清目秀的小妾在榻上鼓捣了差不多柱香的功夫之后。   长期的不正经生活,导致身体早就已经被掏空的郑二老爷,软棉棉地瘫倒在凉榻上翻起了死鱼眼猛喘大气。   “老爷,老爷?”脸蛋红粉,媚眼如丝的小妾不乐意地扁了扁樱桃小嘴。   拿白莲花般的脚趾撩着这位二老爷,希望他能够再勇敢一点,持久一点。   “老爷我,我得缓缓,莫要吵……”   郑二老爷气喘吁吁地抹着汗水,唉……正所谓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就在他喘气的功夫,一位管事,陪着那位汗如雨下的郑三福,正跌跌撞撞地往里冲。   “二老爷,二老爷不好啦,二老爷……”   郑二老爷先是支愣起了耳朵,旋及一脸黑线地坐起了身来。   “二老爷我好得很,谁特娘的敢如此休辱于我?”   “是谁在外面大呼小叫,都不懂规矩吗?”   “二老爷,吴王殿下在郑家庄被贼子谋害,快要不行了……”   “呵……什么?!”   就听到了里边传来了扑通一声,伴着一声惨叫,然后就看到了表情痛苦的郑二老爷衣襟凌乱地打开了房门。   “你说谁快要不行了?!愣着作甚,说!”   方才郑二老爷正跟小妾正在干不正经事情,自然没有穿戴兜裆布。   又因为服食五石散,今日他穿的又是那种薄得不仅透光,几乎是完全透明的薄纱袍。   现在他双手拉门,没系腰带的薄纱袍就像是两道纱帘向两侧洞开,露出了很不体面的玩意来。   郑三福看着那很小的玩意,顿时脑子一乱,赶紧移开视线急切地解释了一遍。   当郑二老爷听闻吴王殿下居然在郑家庄被贼子谋刺,而现在,好几个郑家庄的人士当场被抓捕。   生生给吓得魂不附体,要不是双手扶着门框,怕是整个人都要摔倒在地。   半天老脸煞白的郑二老爷才哆嗦着嘴皮子道。“殿下他到底怎么样了?” 第1622章 不孝就是对历史,对主流社会最大的背叛   “小人来的时候,只是听到说程三郎正在给吴王殿下急救,至于后边,小人实在不清楚……”   “你们还愣着做甚,来人,速速去请洛阳的名医,快去!”   郑二老爷气极败坏地连连跺脚,这才感觉底下凉飕飕的。   低头一瞅,看到了不着寸缕的下半截,脸色一黑赶紧双腿一夹,撅腚转身,气极败坏地大声喝道。   “快,赶紧给我穿戴,我要出府,快点……”   瞬间,郑二老爷的府邸里边顿时乱作一团,那位小妾也赶紧抄起衣服过来侍候自家老爷穿戴。   不到一柱香,帽歪衣斜的郑二老爷就匆匆地冲出了府门。   登上了马车,气极败坏地催促着马车快一点赶去洛阳令那里。   郑家庄出了此等大事,郑氏一族能担得起这样的风险吗?   所以必须得拽着崔洛阳,才能够风险共担。   ……   崔洛阳坐在书房之中,抄着一卷西汉流传下来的儒家残卷,抚着长须正看得津津有味。   崔洛阳,也就是姓崔的洛阳令,正是因为他是洛阳的主政官,故尔一般地直接冠姓称之。   能够成为洛阳这等陪都的主政官,他崔某人的能力自然是一等一的。   当然,也少不了他出身显贵的清河崔氏的身份的承托。   论起来,那嫁给程咬金我那个粗鄙武夫的崔氏,还是他崔某人未出五服的堂妹。   当年在族中,堂妹的一身才华学识,让他们这些一干堂兄弟们都甚是汗颜。   就连当时的族长都很是感慨这位堂妹,若为男儿,出仕当可为治世之臣,治学可为一代大家。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么一位才学过人的堂妹,居然会嫁给恶名远扬的粗鄙武夫程咬金。   而今,听闻那程三郎即将来到这洛阳,想要在洛阳城外兴建行宫。呵呵……   那个同样恶名远扬,但又才名远扬的程三郎,他崔某人自然也是久闻其名。   毕竟这小子才华的确不是吹出来的,写得一手好诗赋,而且他创作出来的那《三字经》。   早早的就被崔氏列为了族中的开蒙必读,甚至重要性还排在已经传承多年的《千字文》之上。   哪怕是崔氏跟其他书香门弟的世家大族一般,对于粗鄙武夫保持着鄙夷的态度。   但是,又不得不羡慕崔氏的才女,生了一位文武双全,文名动天下的好儿子。   只可惜,那孩子完全被程咬金那颗朝堂臭螺蛳给教坏了,跟他爹一般站在斯文人的对立面上。   特别是那什么《顺溜之百家姓童谣》,虽然没有谁敢跳出来主动认领。   但实际上,呵呵,大家都隐隐猜测,十有八九,是陛下对于之前世家大族把持左右《氏族志》编撰之事十分愤怒。   而没过多久,这《顺溜之百家姓童谣》就凭空出现。   据不太可靠的消息,可能跟那多才多艺的程三郎有关系。   只所以说不太可靠,那是因为以世家大族的本事,也没能找到源头所在。   这令一干世家门阀痛恨不已的《顺溜之百家姓童谣》,简直就像是一滩糊了一干世家门阀满脸的狗屎。   现如今,满大唐的街边巷口,市井里坊,都能够听到那些咿呀咿呀的小娃娃们,打小就会念那玩意。   朝廷非但不禁绝,反而采取纵容的态度,甚至有一些世家出身的地方官在当地想要扑灭这玩意的传播。   结果嘛,呵呵……直接被去职者不在少数。   这自然也导致了诸多世家大族,与陛下之间的关系越发地撕裂。   ……   但是,朝廷需要世家大族提供的大量人材来维护与稳固对天下的统治。   而世家大族也需要依靠着朝廷对他们的任用甚至是重用。   才能够借机继续攀附在朝廷这棵参天大树之下,继续为了家族,为了自己的氏族捞好处。   世家与朝廷就是相互依存,又相互忌惮的关系,所以大家都只能继续维持着表面上的歌舞生平。   而现在,天子意图要迁都,关陇之地的世家门阀很不乐意。   便是他们这些山东氏族,则更多是采取冷眼旁观的架势。   至于中原世家,虽然很乐意,可问题是,好在一干世家大族很清楚同气连枝的重要性。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让那位以武立国的大唐皇帝也束手无策。   可谁也没有想到,那位退位已久的太上皇却站了出来。   对于大唐而言,却是有着极其特殊意义存在的人物居然搞出了一招令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的骚操作。   要去洛阳建行宫,这下子,不论是朝中文武,还是世家大族,全都傻了眼。   明明知道,这是老李家搞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   不不不,应该说,他用的这种完全就是特娘的阳谋。   呵呵……他可是太上皇帝,他想要干啥,皇帝要阻止,那是要被天下人戳脊梁骨的。   而臣子们想要阻止或者是劝陛下阻止太上皇这么干,呵呵……   敢阻挠皇帝陛下尽孝,居然还敢怂恿陛下不教,那这些劝诫的臣子绝对会被天下万民的唾沫星子给淹死掉。   甚至有可能会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毕竟,这是一个以仁孝治国的时代,不孝,那就是对历史,对主流社会最大的背叛。   所以,太上皇这一招,简直就是无解的BUG。   令所有的世家大族,满朝臣工除了暗中捶胸顿足,气极败坏之外,根本不敢在明面上做什么。   而且,行宫一旦修成,太上皇就呆在洛阳行宫美滋滋的不离开。   甚至有可能,太上皇觉得洛阳风水好,决定安葬在这里。   陛下完全可以以要尽孝为名,迁都至洛阳。   还真别说,陛下要真这么干,天下那无数的愚夫愚妇,还有那些擅使马屁之术的臣工们。   绝对会感动得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一边抹眼泪一边翘起大拇指猛夸大唐天子真特娘是个孝顺娃。   就连史书,也只会在这件事情后边,加上一个五星好评般的备注和优质评价。   甚至会成为流传千百年的孝顺典型和佳话。以供后人瞻仰,效法…… 第1623章 老爷大事不好。殿下要没了!   甚至有可能在未来,评选历史上十大孝子之时。   当今天子指不定能够夺冠,拿下历史上十大孝子魁首的桂冠。   毕竟为了能够近距离陪伴亲爹,连国家的国都都迁了,这得有多大的孝心才能干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一思及此,崔洛阳不禁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而今,自己要做的,那就是利用自己洛阳令的身份。   想法设法地拖延那洛阳行宫的建设进度,是的,只需要拖延便可。   只要那位太上皇没有名正言顺地在洛阳行宫蹲着,而是在洛阳行宫尚未建成之前。   就已经在长安安祥地闭了眼,那么,一切皆休。   那个时候,陛下就算是想要评选历史上十大孝子,呵呵……绝对不会有这种可能性了。   崔洛阳已经打好了这个这个算盘。之前他已经以今年雨季到来之前,要修理堤坝。清理河道,以防备洪水。   将洛阳积极周边地区的不少闲杂人等都纳进工程队里面去。   就是跟各个世家大族以及那些洛阳城内的许多商家招呼。   凡是涉及到建筑类材料,能拖就拖,能少给就少给。   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不能让他痛痛快快的修好洛阳的行宫。   程三郎跟李恪这两个搭档,面对着这样的困境。   不知道他们能够有什么样的应对之法来解决,说实话,崔洛阳也很期待。   ……   一思及此,他端起了跟前的茶杯,将那微温的茶水,一口饮尽,自信地低声一笑,自言自语道。   “不知这两个传闻中挺能闹腾妖蛾子的小子,能够有什么样的手段来应对老夫的手段。   真是让人期待啊,希望你们不要让老夫失望。   对手若是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倒也无趣的紧。”   然后崔洛阳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茶汤,举杯正要入口,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崔洛阳不禁眉头一皱,最心烦的就是自己在读书、喝茶考虑大事的时候有人来打扰自己。   后就看到了面无人色的心腹管家跌跌撞撞的闯将进来。   “老爷,大事不好了。殿下要没了!”   “说清楚一点,什么殿下要没了。”崔洛阳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开口斥道。   “是吴王殿下,就在不到半个时辰之前,在洛阳北的郑家庄被贼子袭击,重伤垂死,怕是要没了。”   当啷一声脆响,崔洛阳手中的茶杯直接掉到了地上,摔成碎片。   两只老谋深算,总喜欢眯着的眼睛,此刻瞪得像铜铃一般。   喉咙里咯咯作响,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吴王殿下居然在洛阳城外被这贼人袭击,重伤,垂死。   这怎么可能?洛阳城外的治安那么好。吴王殿下居然在这里被袭击,重伤垂死?   若是这个消息传扬开来,自己这个崔洛阳怕是不仅仕途到头了,就连自己的身家性命怕是也不保。   “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崔洛阳声音带着颤音,站起了身来气急败坏地喝问道。   忠心耿耿的管家不敢怠慢,连忙将刚刚那位赶回来的捕快陈述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听到吴王殿下居然乘坐马车到了郑家庄庄口出马车倒塌,然后身负重伤,崔洛阳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直接不顾仪态地直接抬腿跨过案几,冲出了书房。   就看到了一位管事满脸惶急地快步赶来。   “老爷,郑府的二老爷有要紧事前来拜访,请老爷速速过去一唔。”   看来对方也已经知道了吴王殿下被袭击重伤垂死之事。   多时,崔洛阳赶到了前厅看到了郑二老爷郑拓一脸气急败坏的在厅里转着圈子。   看到崔洛阳匆匆赶过来挣脱,赶紧上前一礼,连忙问道。   “见过崔洛阳,崔洛阳可知晓吴王殿下在郑家庄受刺客袭击,重伤垂死之事。”   崔洛阳朝郑拓还了一礼,指了指外面,大步前行。   “本官已经知道,咱们快点赶过去,有什么事,咱们路上商量。”   二人赶到了崔洛阳府衙门外,就看到已经有足足数十名差役赶来,带队的捕头看到了崔洛阳,赶紧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快快开路。贤弟随我登车,咱们俩路上说。”   不多时,洛阳城中的百姓,就看到了数十差役气急败坏的簇拥着马车正在飞快地向城外赶去。   崔洛阳与郑拓二人在马车之上苦思商议半天,却束手无策。   崔洛阳抬手抚了眉梢,苦笑道。   “现在我们考虑的再多也是无用,一切只有等赶到了郑家庄,看吴王殿下的伤情如何再做打算。”   “崔世兄言之有理,若是是吴王殿下已经重伤不治……呵呵,咱们就算有千般算计也是万事皆休。”   郑拓目光痴痴的望着窗外的风景,脸色仍旧难看无比。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有这样的胆量,敢在洛阳城外谋刺吴王殿下。”   听到了郑拓的小声嘀咕,崔洛阳除了长叹一声之外实在是无话可说。   ……   吴王李恪仍旧堵了两个鼻孔,之前又取了一回布条,但是发现仍旧血流不止。   呼吸困难的他闲得蛋疼左右打量,最后目光落在了那四只已经放光血的竹鼠身上。   “咦,我说程发你拿过来我瞧一瞧,怎么这一只竹鼠的毛是黄色的。”   程发看了一眼程处弼,看到三公子没有反应。于是就把其中那只黄毛的竹鼠递给了吴王殿下。   李恪兴致勃勃的在手中翻动着这只软绵绵的黄毛竹鼠,跟坐在身边假寐的程处弼显摆。   “处弼兄你瞧,还真是稀奇,咱们在泸州那边吃过不少的竹鼠,还真没瞧见过黄毛的竹鼠。”   程处弼坐起身来打量着这只黄毛的竹鼠,提溜在手里边打量,直接就乐了。   “哟呵,幸好这尾巴是细长,没什么毛,而且够肥,不然若是尾巴上的毛长一点,再尖嘴猴腮一点,指不定还以为是只黄鼠狼。”   “黄鼠狼那玩意也能吃?”李恪不禁满脸新奇地问道。   程处弼很认真的在脑子里面回忆了自己在美丽的大西南,所品尝过的各种山珍野味。   最终遗憾地发现,黄鼠狼在自己的食谱上面出现过,不过鼬科的肉属于中药材,这是真的。 第1624章 你们一过来就咒殿下惨死,是什么居心?   当然还有自己在后世没有尝到过的乌鸦,倒是在李客师大将军家尝了回鲜。   程处弼扭过了头来,朝着李恪这位吴王殿下真诚地建议道。   “那玩意我还真没吃过,贤弟你想尝一尝也不是不行。   看在你今天演的这么辛苦的份上,回头我就给你弄两只黄鼠狼尝一尝。”   原本只是很好奇而八卦两句的李恪听到了处弼兄之言,瞬间就立起了眼角连连摆手。   “不不不,听说的那玩意不吉利,小弟我可不吃。”   “要不我给你整两只白貂?那玩意应该算是黄鼠狼的近亲,吃它就相当于你吃过黄鼠狼了。”   “处弼兄,你能不能换个话题?”   就是他们两个叽叽歪歪的当口,立身于外围的李德看到了一大队的差役,簇拥着马车正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殿下,程三公子,南边来了一大队的差役,怕是洛阳令来了。”   听到了李德的声音,李恪赶紧撇下了那只黄毛的竹鼠,这才注意到满手上沾的全是毛,赶紧在旁边的水盆里边洗了洗手,这才赶紧钻进了马车里边。   好在他鼻孔仍旧堵得严实,根本就闻不到难闻地血腥味道。   随着程处弼的低声招呼,早就已经换上了手术服的程发以及邓称心等人。   赶紧将那几盆血水往各自的手术服上来上几下,让每一位助手都显得血淋淋的份外瘆人。   如此一来,越发地显得吴王殿下的伤势极其危重。   早就已经摊开地手术器械也被扔进了血水盆里边摆弄,然后再摆放回铜盘里边。   毕竟这些伪装搞得太早,等到崔洛阳和郑拓这些主要配角来的时候,怕是血早就干枯发黑,缺乏临场紧迫感。   远远的,崔洛阳就看到了那些剑拔弩张的一大群抄刀持弓之人围拢成一圈。   甚至还拿了数辆大车作为屏障,警惕地打量着周围,身边的那位捕快已然点明,那些人正在吴王殿下与程三郎的亲随和护卫。   而他们这只队伍刚一出现,崔洛阳就看到了有好几位持弓的壮汉,已然满弦朝着这边瞄准。   “莫要误会,莫要误会,崔某乃洛阳令,闻知吴王殿下遇袭伤重,特地赶来……”   ……   程处弼打量着躺在马车里边,身上已经裹满了渗血绷带的吴王李恪,满意地点了点脑袋。   这才赶紧将口罩也拿在血迹上蹭了蹭,身上那件雪白的手术服也裹了裹,这才大步朝着人墙外行去。   此刻为了防止误会,崔洛阳已经与郑拓,还有乘车赶来的几位医者,在二十余步外就下了马车。   并且将那些差役留在了原地,崔洛阳这才快步行来,只是行不多远。   就看到人群之中闪出一位白衣白帽白口罩的身影,但是他那原本应该十分洁白的衣帽上,全是血污。   高大魁梧的身形,晃晃悠悠,怎么都透着一股子诡异,看得崔洛阳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抬起脑袋看向天上的太阳。   然后再凝神向前方看去,终于看清楚这个身影手里边提着的是一双铁锏。   若是两根裹着白纸的丧门棍,崔洛阳觉得自己十有八九非得被吓的魂飞魄散不可。   然后就看到这位双锏一合,抬手扒拉掉了口罩,露出了他那张年轻张扬,英气十足,此刻偏又显得有些狰狞的面容。   “原来是崔洛阳,某乃卢国公府程处弼,那他们又是什么人?”   一听闻是程三郎,原本稍松了口气的崔洛阳心又悬了起来。   旁边的郑拓不敢怠慢,赶紧朝着程三郎一礼答道。   “某乃郑拓,乃是荥阳郑氏主事之人。这几位乃是郑某从洛阳城中请来的名医,敢问殿下身子如何了?”   听到了郑拓之问,崔洛阳还有一干正快步前行的医者和亲随都不由得放缓地脚步。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这是考验自己演技的时候到了。   郑拓的话音刚落,他们就看到了程三郎突然两眼通红,虎目含泪,嘴皮子哆嗦半天,这才悲声哽咽。   看到程三郎这位举国皆闻其医道的国医圣手,如此悲伤。   崔洛阳顿时心中一凉,两眼一黑,软软地歪倒,幸好身边的亲随第一时间搀住,这才没直接摔在地上。   看到了这一幕,原本就担心郑家庄乃至荥阳郑氏命运的郑拓直接两腿一软,跪倒在地,径直嚎啕大哭起来。   “殿下,殿下你为什么死得这么惨……”   “???”刚刚才开口,才刚吐出殿下两个字的程处弼直接就懵逼了。   甚至于,正蹲守在马车外面,负责看护住李恪的程发等人忍不住伸脑袋往里边张望了眼。   李恪直接不乐意地翻身坐了起来,怎么回事,老子还活蹦乱跳的,你们郑氏居然当着面咒老子死得好惨?!   ……   “休得胡言!”程处弼看到崔洛阳昏迷,郑拓嚎啕大哭,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地厉喝出声。   看样子方才自己入戏太深,用力有点过猛。   “殿下是重伤垂死,程某虽然已经竭尽全力,却也只能暂且保住殿下的性命而已。”   原本奄奄一息的崔洛阳直接一轱辘爬了起来,两眼圆睁。   “殿下,殿下他还活着?那刚刚程三郎你……”   看到对方居然还敢翘手指头指自己,程处弼顿时心中大恶,目露凶光地厉喝道。   “我怎么了,我与吴王殿下亲如手足,见他重伤垂死,虽然救下了性命,却不知道殿下能不有熬过这一劫难。   一时之间真情流露,不能自己罢了。   倒是你们一过来就咒殿下惨死,是什么居心?而且殿下在这郑家庄受袭。   二位却来得不紧不慢,甚至还在此指责呕心泣血救治吴王殿下的程某,呵呵……”   被程三郎一阵抢白,怼得崔洛阳与郑拓脸色大变,心中越发地慌乱。   “程三郎,崔某听闻消息之后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绝对没有耽搁半点。   若是言语有冒犯之处,还请莫怪崔某情急之下口不择言。”   “是啊是啊,郑某还特地派人将洛阳的名医请了过来,就是想要救治殿下……”   “呵呵,你们觉得,程某人是相信你们的谎言,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 第1625章 殿下,殿下的身上刮下来的毛是黄色的?   程处弼翘起两根手指头,冲自己的眼珠子比划了下,然后一脸阴冷地虚点跟前这两人。   看到程三郎一副恨不得拿手指头戳到自己鼻尖上,崔洛阳顿时不乐意了,阴沉着脸开口道。   “程三郎,请你不要如此咄咄逼人,崔某才是洛阳的主政官员,在这里发生的一切……”   话还没说完,程三郎及时插嘴。“一切突发事件都是由你来承担后果是吧?”   崔洛阳牙疼地吸了口气,脑袋摇得飞快。“当然不是,你能不能听崔某说完。”   “呵呵……我为什么要听你说完,你是不是想要长篇大论,想要熬死尚生死不知的吴王殿下?”   “你,你不要胡搅蛮缠行不行?”   崔洛阳气的脸都快紫了,嘴皮子一个劲地直哆嗦。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程三郎,简直不知所谓。   一旁的郑拓上前一步,讨好地指了指身后那三位须发斑白的医者道。   “程三郎,殿下到底怎么样,还请让我等前往探望一下。”   “这几位都是我洛阳最有名的医者,他们或许能够能够有办法。”   程处弼冷哼一声,目光扫过那三位医者,脑袋一歪。“行,李德,过来搜身。”   “程三郎你这是想要做什么?他们是医者。”   程处弼扭过了脑袋来,打量着崔洛阳,哪怕是他现在没有官身,可是气势却远比这位陪都的主政官更加的强大。   “医者怎么啦?如果他们也是刺客的同党,揣着利器去见了殿下给他捅一下子怎么办,你负责是不是?”   “你……好,崔某负责。”   “口说无凭,来人,给崔洛阳准备笔墨,让他替那三位医者作保,若是那三位医者之中有刺客同党,那他崔某人也是。”   听到这样的有罪推定,看着膘肥体壮,杀气腾腾的护卫拿来了笔墨纸砚,就随手拿几块砖头一垒,然后摆上一面圆盾权当案几。   崔洛阳气的七窍生烟,鼻子都差点歪出天际……   ……   安静地躺在马车里边,一身血淋淋的李恪满脸呆滞地看着马车的结构。   他很想蹿出马车,告诉处弼兄,你特娘的能不能别一个劲地在那里胡说八道,正经事拜托你办一办好不好?   老子在这是装重伤垂死很不容易,主要是现在肚子都饿得快要淌清口水了,赶紧完事好搞点吃的填肚子行不行?   想到了这,李恪虽然身体不敢乱动,不过他还是抬起了手指头,朝着那正蹲在马车前支愣着耳朵听着自家公子在那里瞎扯蛋的邓称心勾了勾。   邓称心赶紧钻进了马车里边,听到了李恪的低声吩咐之后,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一声凄惨的叫唤声响了起来。“公子,公子,殿下,殿下又出血了……”   “量大吗?”程处弼下意识地接口答了一句,这才省起这跟量大不大没关系,这应该是李恪那小子不耐烦了。   赶紧扔下了气极败坏的崔洛阳与那心惊胆颤的郑拓,朝着马车方向大步奔去。   “快快快,给我换件手术服,快给殿下进行止血……”   崔洛阳与那郑拓还有那些医者意欲迈步,李德直接抬手拦住,一副铁面无私的表情道。   “我家殿下尚清醒时就交待过,一切听凭程三郎吩咐,没有他的命令,还请诸位莫要靠近殿下一步。”   “这,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崔洛阳与郑拓一脸气极败坏,但是看到了那李德身边那几位刀剑出鞘的吴王府护卫。   他们只能悻悻地退后数步,开始商议起对策,希望能够解决问题。   方才被程三郎那个粗鄙武夫夹枪带棒地狂怼得白眼连翻,却对这家伙束手无策。   哪怕程三郎现在不是官员,可凭他卢国公府三公子,以及太上皇行宫营造的身份,就足以让两人投鼠忌器。   郑拓抹了把脸上的冷汗,无比焦虑地搓着手,苦思无计。   “怎么办,若是吴王殿下真有个三长两短,怕是那分明就看你我很不顺眼的程三郎,十有八九会把责任推过来。”   崔洛阳也同样在抹汗,心中可谓是又急又怒。   “就算是殿下万幸,活了下来,咱们二人的罪责,怕也轻不了……”   就在二人嘀咕不停的时候,然后看到了一位白衣白帽白口罩的身影,端着盆水走到了不远处,然后一泼。   那盆鲜红的血水,看得崔洛阳与郑拓眼皮直跳,那三位老医者也同样看得心惊肉跳。   就在这当口,突然又听到方才那个尖叫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殿下,殿下的心跳没了……”   噗通一声,崔洛阳与郑拓二人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嘴皮子都在哆嗦,眼眶也已经开始泛红。   就在这个时候,又听到了程三郎气极败坏地声音大喝出声。   “快让人,我来给殿下进行心脏按压,程发,你赶紧给殿下人工呼吸……”   “殿下!你坚持住,你别忘记了,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年华,醒过来啊……”   程处弼急促而又迫切的声音回荡在郑家庄外,已经跪在地上的崔洛阳与郑拓努力地伸长了脖子。   可惜什么也看不到,但是他们此刻都在内心默默地祝愿程三郎能够救活吴王李恪。   平静地躺在马车中继续装死的李恪终于忍不住提出了一个小小的建议。   “……处弼兄,你能不能别叫唤得那么大声……”   程处弼瞬间就鼓起了眼珠子,恶狠狠地瞪了李恪一眼,然后继续操作,嗯……   用力地摇着马车车厢,让外面那些只能看到车厢的人们,认为程三郎的确正在干什么急救工作。   最终,程三郎成功地让吴王殿下的心跳恢复,而吴王殿下终于呻吟出声。   崔洛阳与郑拓颇有些唏嘘,同时也有点尴尬地赶紧起身,拍到身上的灰土。   这个时候,蒙面白衣人又出现,又是一盆瘆人的血水泼了过来,差点溅到崔洛阳与郑拓。   两人看着那被血水泼湿的地面,眼皮一阵狂跳。   而一位老医者走到了方才泼血水的地方,强忍住血腥味,打量着那片湿漉漉的地面。   “怎么那么多的血水。”   程处弼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再一次扒拉下了口罩走了过来。   “因为殿下失血很多,程某给殿下进行手术,既要刮毛备皮,还得用盐水清洗创面,血水自然就很多,有问题吗?”   “老朽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殿下,殿下的身上刮下来的毛居然是黄色的?”   “???” 第1626章 殿下天赋异禀腋下生黄,有何不可?   旁边的两位医者瞅到近前一瞧。“咦,还真是,难道吴王殿下是黄毛?”   噗呲一声,李德杵刀单膝跪地,一阵疯狂地咳嗽声响了起来。   旁边的程杰生不如死,狰狞的老脸一阵扭曲,手指头可劲地掐着自己的大腿,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程处弼也差点尿了,不对,也差点捧着肚子笑抽过去。   特娘的,这黄毛很不对劲,但是老子刚刚说过替吴王殿下刮毛备皮。   总不能现在告诉这帮子眼尖的老货,那是啮齿目鼠型亚目竹鼠科动物的毛吧?   程处弼脸色一沉,大步上前,一把将那医者手中的毛给揪了回来。   “李德!还不快过来,速速将殿下遗失的毛发收好。”   杵刀狂咳嗽的李德听到这话,感觉自己已经不行了。   但是考虑到自己若是坏了殿下与程三郎的大事,后果自己可消受不起。   只能狠狠地掐了自己两爪,让疼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才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程三郎递过来的那撮黄毛。第一时间转身,迈开有些沉重地步伐,朝后而行。   程处弼扭头看到那些同样情绪很不稳定的亲随护卫们,脸色一板,厉喝道。   “都还不快滚开一点,散布开来,防备有贼子在附近窥视。”   一干亲随护卫们如释重负地轰然应诺,然后四散而去,都想要离这边远一点,省得眉眼间的笑意被人瞧出破绽。   程处弼这边转过了头来,目光扫过表情狐疑的三位医者还有崔、郑二人。   “殿下乃龙子,正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殿下天赋异禀腋下生黄,有何不可?”   听到程处弼这话,崔、郑二人以及三位医者也都有些羞愧地低下了脑袋。   其中那位眼睛毒辣,发现黄发的医者朝着程三郎一礼,认同地附合道。   “程三公子言之有理,老朽治过一位患者,年不过十二三,都已然有了白发。   还有一些胡人,浑身都全是黄毛,红毛……”   程处弼暗松了口气,然后脸色一板,冷喝出声。   “殿下莫说有撮黄毛,就算全身都是黄毛又如何,看你们那大惊小怪的样。”   “……”躺在马车里边化妆奄奄一息的李恪听到了处弼兄的胡说八道,气的差点把堵着鼻孔的布卷给喷出来。   神特娘的天赋异禀腋下生黄,处弼兄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办点人事行不行?   ……   经过交涉,程处弼终于允许崔、郑二人与三位医者靠近到距离马车两丈之距。   所有人的目光,都第一时间落在了那两条伸在马车外面的事物上。   那是两条肤色甚白,但是腿毛极多的腿,其中一条裹满了带血的纱布。   看着那因为常年见不到太阳而白得有点晃眼,偏生又毛绒绒的腿,崔洛阳既觉得辣眼睛又觉得心惊肉跳。   “那,那就是殿下?”   程处弼表情相当严肃地点了点头,目光一扫马车附近,程发程达,以及邓称心三个都一身血淋淋的手术服。   看起来很有凶案现场,白衣杀手的氛围,看得崔、郑以及三位医者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嗯很好。   目光再移,离马车稍远点的位置,就看到李德还捧着那撮黄毛傻不愣登地站在一旁。   程处弼差点就控制不住情绪,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货。   你特娘不懂得毁尸灭迹吗?还真捧上瘾了是吧?   是不是想回头给你家殿下腋窝全种上黄毛?   算了,反正是吴王府的亲卫头子,爱咋咋的,如果是咱们老程家的敢这么没眼色,直接两大脚尖踹飞。   抹了把脸,控制住情绪,程处弼大步地走到了马车跟前,打量了眼里边,然后伸长脖子进车厢中。   “贤弟,人来了。”   已然紧闭双眼的李恪心领神会地微微颔首,不再动弹。   程处弼这才转过了头来,朝着那三位医者扫了一眼。   “你们三位之中,谁最擅长把脉?”   年纪最长的那位硬起头皮站了出来,朝着程处弼一礼,战战兢兢地道。   “老朽愿听程三公子吩咐。”   程处弼朝着这位须发斑白的老医者点了点头。   “行,你过来,替殿下把一把脉相,看看殿下情况如何。”   这位老医者看了一眼崔洛阳与郑拓,深吸了一口气,撩起前襟大步来到了马车跟前。   就被那满是血迹的马车给吓了一跳,而马车里边也到处是血污。   那股极其浓烈的血腥味,熏得老医者差点抬手掩鼻。   这一幕惨状已让老医者的心沉了下去,吴王殿下到底流了多少血,才会把整个马车污染成这个样子?   程处弼就坐在马车里面,一只手扶着吴王殿下左手的上臂,然后朝着老医者示意,让他把脉。   老医者看到了吾王殿下的右手已经被包扎起来,自然只能把手指搭在了左手的脉门之上。   看到老医者的手已经搭上去,程三郎的手又稍微一用力,掐住了李恪左手上臂的血脉。   崔洛阳与郑拓就这么站在远处,眼巴巴的看着老医者坐在马车旁,手搭脉门闭目垂眉。   很快就看到了,老医者脸色大变,满脸惊疑不定。   这脉象实在是太特娘的奇怪了点,时而虚弱得令人感觉不到脉象的波动,时而脉象又突然一阵狂涌。   如此诡异,令人心惊肉跳的脉象,这是老医者行医一辈子,第给次摸到这样的脉。   程处弼看到这老头脸色十分复杂,满脸惶恐的样子,忍不住低声喝问道。   “怎么样?殿下的情况如何?”   “程三公子,殿下的脉象十分奇怪,其脉象虚浮无力,晦涩不明……”   听到老医者这些话,程处弼不乐意地道。   “行了先收手,我们出去说,莫要扰了殿下在此休息。”   看到老医者松了手,程处弼也及时的松开了手迈步走了出去。   李恪终于如释重负轻吐了一口浊气,呲牙咧嘴的揉着刚刚被处弼兄捏了半天的上臂。   程处弼引老医者来到了崔洛阳与郑拓跟前,郑拓就迫不及待的向前一步喝问道。   “杜医者,殿下的情况如何?”   迎着一干人等期盼的目光,老医者表情复杂地砸吧了下嘴。   “吴王殿下失血很多,情况十分不妙。亏得程三公子神医妙手,保住了殿下性命。   眼下只能希望殿下能够尽早醒来,失血过多之伤患,醒的越晚,怕是……”   “……” 第1627章 重伤垂死的殿下刚刚出了一个虚宫   程处弼冷眼旁观,打量着这些人的表情变化,崔洛阳强自镇定地抚着长须沉吟不语。   而郑拓此刻脸色白的怕人,眼神显得十分迷茫地左顾右盼。   程处弼没有在此停留,朝着他们冷笑一声,拂袖转身而去。   一位郑家的管事凑到郑拓身边,小声的嘀咕道。   “那边那几个被抓起来的人,好像都是咱们郑家庄的人,还有那位郑家庄族老郑老七……”   听着此言,郑拓眼皮一阵狂跳,那些人分明已经被程处弼当成了谋害吴王殿下的同谋。   挣脱,咬了咬牙走到了崔洛阳身边,小声的开始嘀嘀咕咕。   崔洛阳也同样看到了那些被抓捕的郑家庄庄户,这个时候的自己与郑拓完全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应当同仇敌忾,守望相助才是。   以思及此,崔洛阳朝郑拓投过去一个会意的眼神,上前两步清了清嗓子道。   “程三郎还请你将那些嫌疑人交给本官,本官一定要严加审讯,给殿下一个交代。”   “把人交给你?简直笑话。”   程处弼从马车中出来,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崔洛阳跟前冷冷一笑。   “殿下在洛阳城外郑家庄处被谋刺,你们二人的嫌疑度尚未洗脱。   你居然想让程某将犯罪嫌疑人交给你们,谁知道你等会不会想着杀人灭口,好来一个死无对证。”   面对着这位恨不得抄起刀在自己和郑拓的脸上雕刻上犯罪嫌疑人几个字的程三郎。   崔洛阳哭笑不得地连连摇头,一声长叹。   “程三郎,你不要把本官想的这么坏好不好?”   “你觉得你是好人吗?”程处弼直接就乐了。   “???”崔洛阳一脸懵逼的看着程三郎,总觉得着小子这话有浓浓地讽刺意味。   就在崔洛阳还没考虑好应该怎么反击的时候,程三郎突然脸色一板。“你是谋害吴王殿下的同谋。”   “休要胡言,我怎么可能是。”崔洛阳直接就毛了,这小子到底有没有谱?   程三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手指头冲崔洛阳虚点。   “刚才我问你可是好人,你不敢回答我。我说你是谋害吾王殿下的同谋,你直接否认。”   “现在看来,你果然不是好人。”   “……”崔洛阳瞬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裂开了,这到底是何等清奇的脑洞。   此刻马车里面传来了一声犹如放屁噗呲声,所有人目光都齐刷刷的朝着马车看了过去。   李恪一脸生不如死的紧闭的双眼,刚刚自己实在是憋不住了。   程处弼脸色微变,大步走了过去,来到了马车前。   表情十分严肃和凝重的给李恪检查了一番,然后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殿下刚刚出了一个虚宫,这证明手术过后,他的胃肠功能没有受到损害。”   “那就好,说明殿下的体质不错。”一旁的程达总算是懂得配合了一回。   一脸黑线的李恪咬紧牙关,神特么的出虚宫,老子明明是憋不住笑意好不好?   可这些话偏偏没办法说,毕竟他现在在扮演一位重伤垂死倒霉鬼。   看到李恪冲自己鼓起了眼珠子,程三郎反瞪了回去。谁让你小子憋不住,坏了大事,你前面受的罪不白瞎了?   多年以来配合默契的李恪自然读懂了处弼兄的眼神,只能悻悻地翻了个白眼继续装昏迷。   程处弼这才冲着崔洛阳冷冷一笑。   “崔洛阳我就这么跟你说吧,这些人是不可能交给你的,他们会暂时由我来负责看押。”   “另外程某现在就要给陛下写信。告诉陛下,吴王殿下在洛阳城外的郑家庄受袭击,重伤垂死。   请陛下速速派人过来查明真相,给无辜受害的吴王殿下一个交代。”   “至于崔洛阳你还有荥阳郑氏有没有参与其中,那就得看查清真相之后,再作定论。”   “……”看到跟前这位程三郎油盐不进,根本就不理会自己与郑拓说什么。   崔洛阳头大无比,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正所谓清者自清,本官与郑贤弟肯定与此事没有任何的干系,不论你怎么查都可以。”   程处弼点了点头,起身指了指郑家庄道。   “程某与殿下所带来的人数太少,只能看押住这几名嫌犯。   除了这几名嫌犯之外,整个郑家庄还需要崔洛阳,你调派人手监控起来。”   听到了程三郎这番毫不客气的吩咐,洛阳城最高的主政官员崔洛阳一脸黑线,却也只能拉着脸应承下来。   郑拓看到了半个身子露在马车外面的吴王殿下,眼珠子一转,讨好的上前建议道。   “你看殿下的伤是如此严重,应当寻地方好生静养。   郑某不远处就有一座庄园,里面环境十分幽静。郑某想请吴王殿下移驾鄙人的庄园,静心养伤。”   程处弼量了郑拓一眼,直接就冷笑两声不屑地道。   “我说这位郑先生,你得搞清楚,你现在也是一位犯罪嫌疑人。”   “去你那里,万一你在庄园里面埋伏三百刀斧手,把程某和吴王殿下一块剁了怎么办?”   “到时候程某与殿下那可才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现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振振有词的程三郎,脑子都乱作一团。   这特娘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子,才能够想到这么爆裂的招数?   郑拓一脸黑线,鼻孔都差点喷出了火星,恨不得冲上去。   掐着这个脑洞清奇得不行的程三郎摇晃,让他清醒一点。   老子犯得着为了你们着两只让人头疼不已的妖蛾子,让荥阳郑氏身家性命为你们陪葬?   “咦,殿下动了,动了,他的脚趾头动了……”   还是那位观察力敏锐的医者,之前辨认出殿下腋下生黄,现在又看到了殿下脚趾头的用劲。   程处弼心中大恶,这优秀的皇家工具人平日里好用得紧,怎么今天尽出妖蛾子。   程处弼赶紧装模作样的伸长脖子探头过去,然后故作惊喜的低呼了一声。   “殿下好像有一些意识了,太好了。”   “殿下,贤弟,为兄准备给陛下写信,告诉陛下此间所发生之事,如何?”   程三郎脑袋往马车里探了下,打量着继续装死的李恪,露出了一个满意地笑容。   “很好,殿下同意了。”   “……” 第1628章 幸有程三郎及时察觉,力挽狂澜……   “称心,愣着作甚,还不快把纸笔拿来。”程处弼扭头喝道。   很快,笔和纸都拿了过来,看到邓称心拿着墨锭和砚台,想要找干净的水。   程处弼灵机一动,大手将那砚台抄了过来,抄起一旁的血水倒进了砚台里。   然后拿笔蘸了蘸血水,开始在白纸上比划起来。   “……程三郎,不需要这样吧?”崔洛阳抬手抹了把脸,心情十分卧槽。   你特娘的到底想要作甚?血书都搞出来了,你这是嫌事情还闹腾得不够大是吧。   “不用墨,用殿下的鲜血写上一封血书,如此,才能够让陛下意识到殿下伤情有多危重。”   “早一点派出精锐前来查明凶手为殿下讨回公道。”   程处弼头也不抬一下,振振有词地答道。似乎觉得血水不够浓郁,颜色太淡。   又扯来了两团饱浸鲜血的棉花团,扔进砚台里面碾压……   崔洛阳与郑拓呆若木鸡地看着程三郎在跟前那毛笔蘸着那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血。   在白纸之上写下了两个字之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探脑袋进马车里边大声道。   “殿下,我知道你重伤之下说不出话,可否让程某为殿下代笔?”   李恪瞪着眼珠子不吱声,然后就看到处弼兄露出恍然之色,点了点头。   “好的殿下,等程某写完再读给你听。”   程处弼开始奋笔疾书,嘴里边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一脸黑线的李恪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撂在神龛上的泥胎菩萨。   而程三郎就是那个手里边捧着一堆下下签的庙祝正在打量着那些肥羊,想着怎么去坑蒙拐骗。   程处弼三下五除二,很快就写好了一封血书,然后抄起这份血书,开始声情并茂地大声朗读起来。   “父皇在上,儿臣叩首泣告,儿臣奉命前往东都洛阳监督万国园行宫建造……”   “初临东都洛阳,便于洛阳城外郑家庄,被贼子暗算,幸有程三郎及时察觉,力挽狂澜……”   “???”两眼紧闭的李恪陡然瞪圆了眼珠子。处弼兄你特么的要点脸好不好?   你是在向我父皇陈述老子被贼子暗算,而不是你唧唧歪歪你自己有多英勇无畏,足智多谋行不行?   一旁的一干亲随与护卫强行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纷纷朝着远处退去。   崔洛阳与郑拓等人越听,脸色就越发的难看,等到程三郎读罢,崔洛阳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程三郎,本官不是你说的那种人,而且本官与殿下被贼子暗算根本没有……”   “停停停,我怎么写是我的事,你不服气你也可以向陛下上折子。”   程处弼白眼一翻,然后又朝着马车里面询问了一句。“殿下觉得如何?”   李恪疯狂摇头,程处弼呵呵一乐。“明白了,程某考虑不周……”   李恪就感觉处弼兄拽了自己的左手,抹了点血水,然后按压在血书上。   “!!!”李恪正要瞪眼珠子,处弼兄已经抬腿就走,根本没给他任何阻止和反应的机会。   程处弼走到了一旁,叫来了李敏,将手中这份血书郑重地交到了李敏的手中。   “李兄弟,麻烦你亲自走上一遭,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将殿下的血书,亲手送到长安,交给陛下。”   说到了着,程三郎还特地回头警惕地打量了一脸黑线的崔洛阳与郑拓一眼,压低声音在李敏耳朵边又是一阵嘀咕。   李敏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快步而去,很快,几名护卫簇拥着李敏打马朝西狂奔而去。   听着外面急促的蹄声渐行渐远,李恪满脸绝望地闭上了双眼,恨不得昏死过去。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答应处弼兄执行这个计划,简直就是特娘的人生污点。   ……   目送着李敏远行而去,程处弼这才笑眯眯地转过了头来。   “那位郑先生,去你那儿就不必了,不过,你们郑氏有什么极品的药材,比如说千年人参、灵芝之类的。   最好都送过来给殿下补补身子。”   “……”   郑拓脸色发黑的打量着这个满口胡言的程三郎。神特么的千年人参,那玩意怎么可能有?   郑氏的珍藏,能有几根一二百年的人参就不错了。   但考虑到对方的杠精人设,不论自己说什么,他都要来怼上一回。   郑拓默默地抹了把脸,识趣地哼哼两声表示明白。   程处弼目光扫过郑家庄,看到了之前郑氏族老站在二楼朝着这边偷窥的那间楼房。   ……   顿时两眼一亮,抬手指了指那处道。   “吴王殿下身负重伤不可轻易移动,我看那间楼房就不错,视野十分开阔。”   “而且殿下就是在此地受袭,说不定还有嫌疑人还躲在庄里藏匿不出。   把殿下安置在此,程某也才好照看殿下,顺便看看着庄内是否还有刺客同党,另外也能监督那些差役是否用心做事。”   之前奉命去给郑拓报讯的郑三福听到此言,不由得脸色难看起来,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那,那是小人,小……”郑三福话还没说完,就看到郑拓瞪过来的眼神,悻悻地闭上了嘴。   郑拓陪着笑脸上前一步,朝着程三郎颔首道。   “那是小人的产业,程三公子想征用尽管去用,没有关系。”   程处弼自然不会客气。   “程某人要多谢崔洛阳,还有这位郑家老爷的配合了。”   “诸位弟兄,都还愣着作甚,杰叔,你带人去那楼房好好清理清理闲杂人等。   对了郑先生那可是你的产业,你也派几个人过去看看。”   郑拓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转身朝着郑三福喝道。   “该当如此,三福,还愁眉苦脸的作甚?还不赶紧过去?”   顺势小声地劝道。“放心吧,回头老夫就让人跟你买下你的酒楼,不会让你吃亏的,快去。”   郑三福还能说啥?这位可是郑氏本宗的主事者,自己不过是旁支旁系,难道还敢得罪郑二老爷不成?   郑三福只能老实地朝着郑拓一礼,便与郑拓指派的管事一同快步朝着茶馆跑去。 第1629章 本官也不想管,就想知道那位刺客在哪……   崔洛阳感觉自己这位主掌洛阳政务的主官,此刻在这里,却像是一个闲人,又或者是一位吃瓜群众。   因为理亏在前,加上程三郎这小子的蛮横,让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发挥的机会。   而自己真正能够做的,就是安排布置一些差役留驻于郑家庄。   以搜寻刺客同党之名,随便监视程三郎这个让人务必头疼的混账小子。   三位被郑拓请来的洛阳著名老医者也很尴尬,原本以为自己能够有大展身手的机会。   结果,面对的确实那位才华与医术都名震大江南北的程三郎。   让他们除了八卦到被陛下称赞为英果类己的吴王殿下居然腋下长黄毛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发挥的余地。   只能说,他们今天就是过来看了一出大戏,同样也让他们了解到了那位传闻中的程三郎长的啥模样。   还有他看似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可偏偏生生地怼得崔洛阳与郑拓死去活来,偏偏还反驳不了。   惹不起,真心是他们惹不起的妖蛾子。   崔洛阳只能无聊而又尴尬地与郑拓一起站在不远处,看着程三郎指挥着人搞来了门板。   小心翼翼地将那位脸色惨白,双眼紧闭,浑身裹满了渗血绷带的吴王殿下抬上门板。   然后,程处弼安排了六个人小心翼翼地抬着门板,朝着那间茶馆楼房行去。   这个时候,一位捕头凑到了崔洛阳的身边,小声地嘀咕了句。   崔洛阳这才发现,从头到尾,就没看见刺客在哪里。   “程三郎,敢问那伤害吴王殿下的刺客何在?”   程处弼转过了头来,板起脸道。“崔洛阳,程某方才就已经说过了,这不是你该管的事。”   崔洛阳一脸黑线,强忍怒意继续陈述自己的主张。   “本官也不想管,就想知道那位刺客在哪……”   “此乃侦破吴王殿下被袭击事件之关键人物,在本案没有侦破之前,恕我不能泄露任何关于本案的情节和细节。”   “……”崔洛阳呆呆地看着拍屁股扬长而去的程三郎,脑子顿时乱作一团。   这小子到底说的都是什么鬼名堂,简直让人感觉无法沟通和交流。   崔洛阳扭过头来,看向身边的郑拓,从对方的表情来看,想必对方也跟自己对程三郎有着相同的看法。   郑拓打量着渐行渐远的程处弼,压低了声音在崔洛阳耳边道。   “接下来如何是好,程三郎已经派了信使赶往长安,崔世兄,咱们可不能束手待毙啊。”   “咱们二人明明什么也没有干,突如其来的这样一场亲王殿下被刺案。”   “简直就像是在针对你我二人,甚至是整个洛阳官场。”   崔洛阳阴沉着脸点了点头,抚须沉吟良久这才朝着那三位医者看去。   “杜医者,你能确定吴王殿下伤势十分危重了。”   方才亲自观测过吴王殿下气色,为吾王殿下把过脉的杜医者十分沉重的点了点头。   “老夫行医术数十年,对于自己的眼力还是很有把握的。   不论是从脉象上还是吴王殿下的气色来看,吾王殿下的伤情十分严重。”   “更何况那马车内外全是血迹,普通人若是流了那么多血,性命还能不能保得住,亦是在两可之间。”   另外两位医者听着杜医者之言,频频颔首以示认同杜医者的判断。   看到这三位在洛阳德高望重的名医都是同样的看法。崔洛阳只能打消了吴王殿下只是负了轻伤而化装重伤的念头。   至于是什么人会对吾王殿下动手,崔洛阳与郑拓也是一筹莫展。   莫说是行刺吴王殿下,就算是陛下也遭遇过好几次刺杀。   “那位程三郎完全不信任你我二人,在此地久留也是无益,咱们还是先行离开再说。”   “世兄言之有理,我们应该尽快的商议出一个对策来。   小弟也想赶紧给在洛阳的家父与兄长写信,让他们尽快知晓洛阳发生的这场变故。”   “正该如此,看来本官也得赶紧回府,向陛下上奏此事。”   “还得加派人手收集证据,看看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行刺吴王殿下。”   “贤弟,你们荥阳郑氏在洛阳人脉深厚,此事辛苦贤弟多多费心,大力相助才是。”   “世兄说的哪里话,咱们两家乃是世交,你我二人也交情匪浅。   值此危难之机,就该同气连枝,共度眼前这道难关才是。”   崔洛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让亲随备车,又唤来那位邓捕头,低声叮嘱了一番。   ……   程处弼刚刚行到了茶馆门口,就听到邓称心提醒自己。   “三公子三公子,崔洛阳和那位郑拓已然离开了。”   程处弼转过头来仔细看去,果然崔洛阳与郑拓已然乘车而去,连同那三位医者也已经离开。   至于随行而来的差役,只留下了十余人,在邓捕头的带领下朝着这边行来。   “三公子咱们这么做会不会不太好?”邓称心有些忧心忡忡的问道。   程处弼呵呵一乐,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   “怕什么?咱们就算对他们再礼貌,他们跟咱们也不可能是一路人。”   这个时候,程杰快步赶到了茶馆门外,向着程三郎一礼。   “三公子这里边全部清理干净了,这茶馆还有后面还有两进院子,地盘还真是够大的。”   “咱们这些弟兄若是挤一挤,完全可以全部都住在这儿。”   “那行,你赶紧去安排安排,我们所有的人就先住在这里。一切后续,等陛下的旨意到了再说。”   程处弼打量着郑家庄那条原本满是商铺摊贩的主干道,此刻已然空无一人。   嘴角不禁阴恻恻地扬了起来。“你让邓捕头把他的人就安排在这主干道的两侧。”   “让他的人告知郑家庄的百姓,在谋刺吴王殿下此案没有结案之前。   这条主干道上做生意摆摊设点,或者是故意在这条主干道上堆放杂物的郑家庄百姓,都有刺客同党的嫌疑。”   “官府到时候会一一甄别,让他们放心,官府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是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 第1630章 不夸我难道还能去夸崔洛阳和郑拓了两个混账东西?   此刻茶楼内的闲杂人等已经被一扫而空,只剩下程家人和吴王殿下的亲随护卫。   至于那些崔洛阳指派来的差役们已然进入了角色,开始在这郑家庄内四处巡逻。   此刻,吴王殿下正端坐在凉榻上,程处弼正拿着已经消过毒的镊子。   将之前堵塞吴王殿下鼻孔的布卷一一拔出来,扔到李德端着的铜盘里。   李德一脸黑线的看着铜盆里面那些血呼啦的玩意,赶紧端到一旁撂下。   程处弼打量着跟前的李恪,总觉得有些怪异,可又偏偏说不出来,现在的李恪与之前有什么不同。   程杰、李德以及邓称心等好几个人人,此刻也都好奇的打量着鼻孔里少了布条的殿下。   都觉得此刻的吴王殿下,似乎比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闭着双眼的李恪,终于感觉到自己的鼻孔能够呼吸到清新的空气。   空气的流量是那样的大,那样的舒服,感觉整个人肺活量似乎都大了许多。   终于可以闭上嘴巴,流畅的用鼻孔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满脸舒畅的李恪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然后就看到一脸诡异之色的处弼兄以及七八个亲随护卫,目光都落在自己的脸上。   李恪下意识的摸了摸脸,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十有八九这帮子糙老爷们又在嫉妒自己的美姿颜。   李恪看到了急救箱里面有面小镜子,便让邓称心拿给自己。   李恪接过这面不大的铜镜子,开始揽镜自照,欣赏起铜镜里自己的美姿颜。   顺手拿起一团棉花,擦拭着脸上已然干枯的血迹。   ……   就在这个时候,李恪突然听到了一个很小的声音在嘀咕。   “你们看,殿下的鼻子似乎有些古怪。”   “咦,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殿下的鼻孔,感觉,感觉好像比之前大了不少。”   “???”李恪一脸懵逼的赶紧那铜镜对准自己那张足可令眉清目秀的小姐姐们两眼放光的美姿颜。   瞬间,李恪的脸色直接黑了至少八个色号。看到了自己的鼻孔,比起以前更加的辽阔、深邃、幽黑……   自己这张原本十分协调俊美的脸蛋,被那显得肿胀的鼻梁,以及造型显得夸张的鼻孔破坏殆尽。   卧槽!李恪扭头看了一眼那被扔在铜盘里边的布卷,顿时心中大恶。   自己的鼻孔,就是被那玩意反复进出扩张,难怪觉得吸气量比之前都大了不少……   程处弼看着李恪那张整体形象受到严重破坏的脸,还有他那张懵逼与绝望交错的表情。   情绪控制一向十分专业的程处弼觉得自己实在是忍不下去了,一骨碌爬了起来,连滚带爬的朝屋外蹿去。   “嘿嘿咳咳咳,贤弟,为兄去去就来,哈哈哈……”   毕竟当面嘲笑是很不礼貌的行为,程处弼终究是有道德底线的人,一直憋到屋外才笑出声来。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之前还全是人,此刻连只臭袜子都没留下的屋子。   恨不得抄起手术刀蹿出去,让这帮被程三郎给带歪的混账玩意全部都尝尝三刀六洞的滋味。   ……   半个时辰之后,洗漱打理干净的李恪坐在了二楼,表情无比幽怨地瞪着坐在跟前一副没事人模样的程处弼。   程处弼看了一眼跟前鼻孔有点怪异的李恪赶紧扭开了脑袋,抹了把脸说道。   “贤弟你老盯着我看作甚?那几只只竹鼠我已经搞定了。”   “两只正在黄焖,另外两只做成干锅,用来犒劳贤弟你今日劳苦功高。”   李恪看到程三郎那副样子,气的就想把臭袜子塞他裂开的嘴里。   “处弼兄,你今日写的那封血书合适吗?”   听到了李恪的疑问,程处弼表情十分严肃的分析道。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堂堂亲王殿下,居然在洛阳这里被人谋刺重伤垂死。”   “出了这样的大事情都还不写血书,那什么时候才写?”   李恪的脸色黑的怕人,磨着牙根道。   “……处弼兄,麻烦你不要转移话题,我是说血书的内容。   通篇都是赞颂你如何英明神武力挽狂澜,你觉得合适吗?”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翘起手指头指着洛阳城的方向道。   “当然合适了,不夸我难道还能去夸崔洛阳和郑拓那两个混账东西吗?”   看到处弼兄的思维完全跑偏,跟自己不在一条线上,李恪绝望地抹了把脸。   不管夸不夸处弼兄这个厚脸皮,现在这封血书已经在飞奔往长安的路上。   父皇看到了这封信之后,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感想,会不会直接抄着大棒棒冲过来抽这个厚脸皮一顿。   “处弼兄你……罢罢罢,咱们还是聊聊接下来该当如何应对才是。”   “对程处弼兄你那封血书上写小弟我重伤垂死,可实际上我们是为了解决洛阳这边的麻烦。”   “贤弟你就放心好了,为兄我已经交代了李敏,让他密奏陛下真实情况是什么回事。”   “毕竟咱们两个人,我是个无业游民,你又是个无权无势的空筒子王爷。   咱们不想点歪门邪道,怎么能治得住洛阳官场还有中原的世家大族。”   “……”李恪脸色一黑,目光幽怨的瞪着唾沫星子横飞的处弼兄。   神特么的空筒子王爷,本王好歹是有实封食邑的好不好?   ……   李恪坐在那儿摸着自己那型有点别扭的鼻梁,打量着处弼兄那英挺挺的鼻梁。   眼珠子咕噜转了半天,不仅愁容满面的唏嘘道。   “但是小弟我受袭重伤垂死,哪怕是能够震慑他们一时。   父皇遣人来查,处理完毕之后,他们有故技重施,我们应当如何应付?”   “总不能小弟又出了什么大事吧。要不下次处弼兄你也来重伤垂死一回?”   程处弼打量着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吴王殿下,直接就乐了。   这小子分明就是今天被捣腾的够呛,心里面想着盘算怎么报复自己。   可惜的是程某人如此足智多谋,怎么可能让你当场就报复回来。   程处弼拍了拍李恪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   “贤弟呀,你这样的想法很有问题。” 第1631章 你受袭击重伤垂死一案,请陛下查个三年五载   “咱们要建造好这个万国园行宫,怎么也得三年五载的功夫。   哪怕是加班加点只抓重点,兴建万国园行宫的主体部分好让太上皇早日入住。怎么也得花个两年的光景。”   “哪怕咱们哥俩轮着重伤垂死三五次,可能都花不了两三年的功夫。”   “再说了,你重伤垂死一回也就罢了,要是我也再来一次。   你觉得崔洛阳还有荥阳郑氏的主事者还会相信吗?说不定他们甚至会怀疑之前你重伤垂死是假的。”   被程处弼这么一分析,自己的想法简直浑身都是漏洞,李恪不由得无力的瘫倒在榻上。   “那依兄台你这么说,小弟我这一次,也就给咱们换来几个月的时间而已。”   “唉,真是烦人,这中原之地达官贵人多如牛毛,世家大族势力盘根错节,哪里有泸州那里轻松舒适。”   看到李恪软绵绵的像条鼻涕虫一般瘫在榻上,程处弼呵呵一乐。   “所以考虑问题不能这么来,为兄倒是有个大胆的想法,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那就是贤弟你受袭击重伤垂死一案,请陛下查个三年五载。”   李恪直起身子,打量着笑容猥琐的处弼兄,半天才牙疼的吸了口气。   “处弼兄,你这脑子果然跟别人长得不一样。”   “也是,这个案子破不破什么时候破,还不是我父皇一句话说了算。”   “只要这个案子一天不结案,谋害皇子这个罪名,就会让他们一直寝食难安。”   “而且这个郑家庄的百姓都是犯罪嫌疑人,那么接下来这两三年,他们也得心惊肉跳,那还有闲工夫整妖蛾子。”   程处弼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笑道。   “这是自然,他们若是还有人敢蹦出来。呵呵……   直接把人撂牢里呆上一两个月,让他协助调查,甚至直接请那位荥阳郑氏的主事者过来喝茶。   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敢坏事。”   李恪砸吧砸吧嘴,不得不佩服程处弼这个法子实在是阴险歹毒到了极点。   可惜他还是小看了这位兄弟干坏事的本事,就见程处弼眼珠子转了半天盘算良久,突然阴森一笑。   “对了贤弟,回头为兄我给你打造一副轮椅。这两年你要在人前露脸,最好是坐着轮椅。”   “如此一来正好时时刻刻提醒所有人,你在洛阳负了重伤,一直没有好。”   “而陛下不结案,这也是理所应当,毕竟自己儿子残废了,当爹的怎么可能不为他伸张正义。”   李恪双手盖住了脸,半天才抬起了脑袋,目光无比幽怨地打量着程处弼道。   “处弼兄,你能不能放过小弟一马。”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优秀的皇家工具人,语重心长地劝道。   “贤弟呀,你我亲如手足,你觉得我能害你不成?   放心吧,为兄又不是要把你变成真的残废。只是让你化装残废而已。”   “再说了,等到咱们把这万国园行宫成功建成。到时候你爹和你爷爷对你的赏赐,可是大大的有啊。   劳苦功高的吴王殿下,你不乐意吗?”   听到了处弼兄,弹弄这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犹如魔鬼一般的诱惑之言。   让李恪不仅又犹豫起来,自己虽然不是空筒子王爷,但也只不过是一个庶出的亲王。   如果说自己能够多多建功立业,得到父皇和皇爷爷更多的青睐。   日后对于自己,甚至自己的儿女也会有相当的好处。特别是心爱的侧妃,迦南姑娘已然怀上身孕。   “罢罢罢,一切听凭处弼兄你安排吧。”   程处弼看到李恪终于砰然心动,半推半就的接受了自己的安排。   不由得暗松了一口气,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好兄弟,这才对嘛,你我兄弟齐心协力,其利断金,肯定能把这事儿办好。”   “行了贤弟,你先好好休息休息,我下去亲自动手给你整顿好的,犒劳犒劳你。”   看程处弼拍屁股溜下了楼,李恪再次躺回了榻上,也不知道自己答应了处弼兄是好是坏。   不过以自己多年来跟处弼兄相处的经验来看,但凡是自己吃过了亏。   回过头来肯定能够获得丰厚的报酬,这倒是真的。   程处弼来到了楼下,程杰就凑上前来,脑袋朝着茶馆一楼的方向歪了歪。   “三公子,那位怎么办?”   程处弼一扭头看到那位柴管事还呆在这里,一副恍恍惚惚的模样。   这才想起来,这位是被排除在知情人外面的自己人。   自己忙着搞正经事,居然把他给忘记了,不禁有些内疚,快步走了过去。   “柴管事,实在不好意思,方才事情太多,没工夫招呼你。”   “不妨事,幸好有公子你在,殿下能够保住性命,已是万幸,只是眼下行宫之事……”   “当然是继续。”程处弼脸色一整,朝着柴管事吩咐道。   “让水泥厂那边加紧运送建筑材料到工地去,咱们可不能因为殿下受袭击,而把正经事给耽搁了。”   柴管事一脸懵逼的看着跟前的程处弼,总觉得他这话有毛病。   难道说干工程这点事,能够比一位堂堂亲王殿下被刺客暗杀,重伤垂死还要重要不成?   可是,看到围拢在周围的一干吴王殿下的心腹亲随与护卫都深以为然,连连颔首,表示程三郎说的好,说的对。   柴管事抹了把脸,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又偏偏说不上来。   “既然公子这么吩咐,那小人即刻去办。   不过殿下这里,需要不需要咱们汉唐商行采办一些上好的药材与补品来给……”   一听这家伙居然敢想要浪费纳税人,咳,是浪费股东的钱给李恪那位鼻孔变形的工具人补充营养。   程处弼摇了摇头,断然拒绝道。   “不用浪费咱们自己的钱,赶紧忙你的去吧。   等过两天,事情过去,程某就会亲自到场,希望你们已经做好了前期的工作。”   听到程处弼之言,柴管事不敢怠慢,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这里。   整个郑家庄此刻显得人心惶惶,都在担惊受怕,生怕官府的人突然冲进家门拿人。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一位堂堂的亲王殿下,会在自家庄子被刺客暗算。 第1632章 为何?还不是因为程家人的恶名太甚   过去,倒也曾听闻过陛下在九成宫刺客袭击的小道消息,当然,大家伙也就只当是茶余饭后的八卦而已。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有一天,自家门口,会发生这样的大事。   现在怎么办,大家都不知道,此刻,这郑家庄里有点话语权的,都集中到了年纪最大的族老,郑规郑老爷家里。   此刻族老郑规却没有呆在前厅,而是呆在书房里面,正在听那位荥阳郑氏本宗派来的管事吩咐。   “这段时间,庄里万万不可再生事端,那位程三郎,可是个不讲道理的粗鄙武夫。”   “偏偏他又深得陛下的宠信,而且那小子与太子殿下交情匪浅……”   “若是没有吴王殿下这档子事,小小的郑家庄自然不会跟他有什么牵扯。”   “可是吴王殿下就在这里出了事,唉……便是我家老爷,现在也十分头疼。”   须发斑白的郑规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老夫明白,还请你回去禀报二老爷,请他放心。”   “老夫一定会知会庄内的各家各户,让他们都老老实实的,莫要生事。”   “若是郑家庄这边,出了什么事,记得第一时间派人过去招呼一声。”   “至于那些洛阳的差役,不需要担心,二老爷会更洛阳令那边交涉好的。”   就在二人低声商议之时,郑规的管家脚步匆匆的赶到了书房门外。   “老爷,那些汉唐商行运送材料的车辆又来了,咱们今日要不要……”   “万万不可!”被郑拓派来的管事脸色大变,赶紧开口喝道。   “现在吴王殿下在这里出了事情,你们可千万别再搞事情了,莫要让他们寻着借口生事懂吗?”   郑规也忍不住瞪了一眼那个没脑子的管家。“听到了没有。赶紧去交代那些人,还不快去?”   管家连声答应,赶紧快步蹿出了书房朝着远处跑去。   二人交流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的长叹了一口气。   眼下,不论是郑家庄,又或者荥阳郑氏,都是最危险的时候,可千万别闹腾什么妖蛾子出来。   ……   衙门内,一干前来请示的官员们正轻松的谈笑不已,就在这当口突然有人低唤,崔洛阳已经回衙门了。   一干官员纷纷起身严肃表情,恭候着主官前来。   很快就听到了匆匆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就看到了洛阳令脸色极其难看的大步而来。   崔洛阳目光扫过一干官员,那张阴沉的老脸,看的一干官员心生寒意纷纷垂下眼帘保持恭敬。   心里边却翻江倒海不已,这位上官,平日里,向来喜怒不形于色。   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向来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洛阳令如此失态。   崔洛阳大步行到了自己的位置跟前,这才阴恻恻的冷哼一声。   “我观诸位,似乎十分轻松惬意,看来你们对于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大事根本一无所知。”   一干官员面面相觑,甚是懵逼,终究有大胆的站了出来,朝着崔洛阳问道。   “崔洛阳,我等的确未成听闻有何大事发生?还请崔洛阳为我等解惑。”   “陛下的爱子,吴王殿下,就在两个时辰之前,在我洛阳城西北的郑家庄,被胆大妄为的刺客刺杀重伤垂死。”   “什么?!”   “吴王殿下居然被刺杀?”   “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洛阳,吴王殿下他……”   看到这帮下属震惊到无以复加,口歪眼斜的地步,就如同有人分担了自己的负担与重压一般。   崔洛阳终于觉得心情稍稍舒缓,抿了一口茶汤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口继续言道。   “幸好天佑吴王殿下,如今吴王殿下经过救治,暂时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   听到这话,一干官员都不禁松了口气,脸上甚至露出了庆幸的笑容来。只是还没等他们乐呵,崔洛阳下一句话就让他们全部变了脸色。   “但是,吴王殿下,在本官治下,被来路不明的刺客刺杀。   那位万国园行宫营造,卢国公府第三子程处弼已然用吴王殿下所流之血,写下了血书,快马呈往长安陛下御前……”   崔洛阳将程三郎形容成一个鲁莽而又丝毫不讲道理的粗鄙武夫,根本不理会自己与荥阳郑氏的主事者郑拓的反复解释。   居然敢将自己与郑拓,还有在场的这些洛阳官员都当成了嫌疑人。   听到了这个消息,官衙之内一片哗然,一干官员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一副此刻就想捞衣挽袖,去跟程三郎那个粗鄙武夫讨一个公道。   不过,冷眼旁观的崔洛阳也算是看出来了,虽然这帮官员,一个二个叫嚣得厉害。   可是就没有谁乐意往衙门外挪上一步,为何?还不是因为程家人的恶名太甚。   谁也不想去打头阵,重要的是,对方可是蛮横的粗鄙武夫,万一被那小子暴打一顿,上哪里说理去?   要知道,那小子可是深得帝宠,如今以平民之身来此主持行宫营造,乃是天子和太上皇的授意。   ……   官衙里面乱哄哄的,最终,看到这帮家伙一无是处,根本拿不出应对之法。   无奈之下,崔洛阳铁青着脸连续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之后,便拂袖而去。   回到了自己的书房,赶紧奋笔疾书,写下一份请罪与自辩奏折,命人立刻送往长安。   那位荥阳郑氏的主事者郑拓,已然写下了好几封书信,叫来了心腹,将这些书信送往长安以及用得上的盟友手中。   就在崔洛阳与郑拓回到洛阳不到半个时辰,吴王殿下在洛阳城外遭遇刺客袭击,重伤垂死的消息,便已经到整个洛阳官宦圈子中轰传开来。   无数在洛阳的达官显贵纷纷走动往来,更是有无数快马,从洛阳城内驰出,朝着四面八方狂奔而去。   李敏奋力打马朝着长安狂奔,赶到了一处驿站,终于停了下来,跟弟兄们一块进入了驿站休息顺便用些吃食。   而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一匹快马已然乘着这个机会超过了他们,一路朝着长安狂奔而。   而此人腰上的腰牌,显示了此人的身份乃是一位绣衣…… 第1633章 程三哥哥脸皮厚,才不会怕别人笑话他   李世民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甘露殿内,把整个人往那榻上一撂,就躺在那里,半天也不愿意动弹一下。   赵昆识趣地悄然退了出去,不多时,殿内发出了一阵阵打鼾声。   赵昆站在殿外满脸唏嘘的暗暗摇头,今日这朝会,着实让陛下伤透了脑筋与精力。   李世民回到了甘露殿后,就累得睡着了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立政殿长孙皇后的耳朵里。   而今日特地在此等候消息的晋阳公主李明达不禁听得黛眉轻皱。   等到报信者离开,李明达就凑到了同样皱着眉头的长孙皇后跟前。   “娘亲,今日那些大臣们是怎么回事,居然让爹爹如此辛苦。”   长孙皇后目光落在了闺女身上,露出了一个安抚人心的笑容。   “这样让你爹爹伤神的朝会,虽然不算多,但也不少。”   “娘先过去探望下你爹爹,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李明达听得此言乖巧的点了点头,低声答应。   李明达亲自将娘亲送到了立政殿外目送这长孙皇后离开之后,转过头来,朝着一直等候在殿外的武媚娘看去。   两人在立政殿旁边的花园里闲逛着,看到四下无人,李明达这才小声的道。   “昨日,我父皇提及,今日准备在朝会上提及在洛阳新设皇庄一事,方才,有人过来告诉我母后。”   “说是父皇回到甘露殿后,累得都躺下了,哎……”   武媚娘微微颔首,同样声音小到只有李明达才能够听得清楚。   “殿下,这倒也正常,咱们之前就已经推演过,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毕竟自打要在洛阳修建万国园行宫,给太上皇开始。   朝臣们就已经猜测到了陛下的用心,所以,现如今,但凡是牵涉到与洛阳相关之诸事。”   “那些反对迁都的朝臣们,定然会在第一时间做出强烈的反应……”   李明达点了点头,再一次叹息了一口气。真是辛苦爹爹了,为了一座皇庄,都要跟那些臣子反复扯皮打擂台。   甚至有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就要看谁的意志更加的坚定了。   武媚娘也沉默了下来,其实今日这种场面,只不过是迁都之前的博弈与预演罢了,更大的困难,还会在后面等着陛下。   不过,武媚娘觉得,如果杀伐果决的当今天子若是都熬不过去的话。   那位不论威望,还是其他方面,都远远不如当今陛下的太子殿下,怕是更加的没办法。   一思及此,武媚娘不禁想到了已然离开长安往洛阳而去的程三郎。   “也不知道三哥到洛阳了没有,哎……现在皇庄一事,怕是没有那么轻易解决。”   “是啊,不过,我到不担心程三哥哥。”李明达一想到程三郎,脸上的愁绪瞬间消散无踪。   整个人仿佛又充满了明媚的活力与光彩。   “因为程三哥哥不管面对什么样的艰难困苦,他总能够想到办法,把事情解决掉。”   武媚娘听得此言,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不过,她的脸色很快就变得古怪起来小声的吐了句槽。   “虽然他总能够把事情解决掉,但是,却总是会闹腾出许多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来。”   听到了这话,李明达噗嗤一笑,赶紧轻咳两声,严肃了表情之后附和道。   “这倒真是,不过只要能够把事情解决就好。”   “反正程三哥哥脸皮厚,才不会怕别人笑话他……”   此言一出,李明达再也绷不住,笑声脆若银铃,在立政殿外的花园里回荡不已。   武媚娘也同样笑得不行,好半天才控制住情绪,经此一闹,原本心中的阴霾,已然尽数散去。   她可是真心的期待起程三郎能够尽快拿出手段,把事情赶紧解决掉。   毕竟,时间拖得越久,对程三郎,甚至对行宫的兴建,都只会更加的不利。   一旁的李明达握起小拳头,满眼里都是璀璨星光的看向东方,那是洛阳的方向。   “真希望程三哥哥一到洛阳,就能够摧枯拉朽一般,将洛阳的官吏。   还有那些沆瀣一气的中原世家大族们,全部都狠狠地收拾一顿,让他们知道程三哥哥的厉害。”   “让他们都变得老老实实,不敢在兴建行宫此事上,明里暗里的干涉阻挠。”   听到了李明达的期盼,武媚娘凑趣地点了点头。“奴婢也如殿下一般想法。”   二人嫣然一笑,都没有在继续这个话题,毕竟,愿望是美好的,但是,能不能实现,却不好说。   ……   李世民此刻软绵绵的趴在榻上,有着长孙皇后给自己按摩着肩膀与后背,舒服地眯起了两眼。   一边享受这爱妻的服务,李世民还不忘记疯狂吐槽着朝会之上,那些臣子们的行为举止。   今日实在是太让人头痛了,那帮子臣子一个二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对于提出要在洛阳新设皇庄一事纷纷表达了强烈反对的要求。   这是李世民之前没有想到的,毕竟洛阳是陪都,之前就有设立皇庄的先例在。   可是这一次,阻力之大,实在是有些超乎李世民这位大唐天子的想象。   “真是头疼,看来,这些臣子,都意识到了老夫接下来想要做些什么。”   “所以,哪怕仅仅只是新设皇庄这样的小事,他们都要跟朕寸土必争。”   “在这样的小事上给朕压力,就是在向朕示威,让朕自己好好掂量掂量迁都成功的可能性……”   长孙皇后双手不停,温婉的嗓音透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夫君所言极是,迁都本就是事关社稷的大事情,稍有不慎,甚至有可能引起朝野动荡。”   “所以,臣工们有这样的顾虑,并非坏事,但是,他们的目光却过于短视了些。”   “他们所考虑到的,就是不希望让迁都这等耗时日久,却又难有建功,偏偏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会动摇国本的大事,在他们的仕途生涯里发生。”   听到了长孙皇后精辟的分析,李世民忍不住翘起大拇指,为爱妻点赞。   “观音婢,不愧是你,简直一语中的……” 第1634章 绣衣使那帮混账玩意是要搞事情是吧?   李世民很清楚这个道理,那些臣子又何尝不明白?正因为如此,双方才会陷入僵持。   “接下来,就看是朕还是那些臣工们谁更熬得住。”   “辛苦夫君了。”长孙皇后满脸心疼的继续给李世民按摩住腰背说道。   趴在榻上的李世民笑眯眯的摆了摆手,开玩笑的。   “这算得了什么?当年,为夫连刀斧加身都面不改色,何况如今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   虽然夫君是这么说,但是长孙皇后却很清楚与这些臣子们交手,夫君其实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   长孙皇后扶着李世民坐起身来,给夫君倒了一杯茶汤递了过去,故作愠怒地言道。   “夫君,要不此事就先缓一缓,程三郎那小子他不是挺有本事的吗?   现如今他应该已经到了洛阳,让他自己先想办法去解决。”   李世民直接就乐了。“那小子若是能够安安稳稳地解决事情,那为夫倒是乐意不替他操心。   就怕他把事儿给解决之后,撂下一个烂摊子,让为夫头疼。”   听到夫君此言,长孙皇后也不仅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那小子本事是有,办事也挺能耐,就是……嗯,懂的都懂。   屋外的赵昆此刻看到了一名宦官,宦官的身后跟着一位绣衣使。   这位绣衣使眉眼之间全是掩饰不住的疲惫与劳顿。二人正匆匆的朝着这边疾步行来。   “赵将军,这位是来自洛阳的绣衣使,有急奏面禀陛下。”   一听是来自洛阳的紧急密奏,赵昆不敢怠慢,赶紧到的殿门口向陛下禀报。   正在殿内跟长孙皇后低声聊天的李世民听到这个消息,双眉一挑直了身子说道。   “洛阳来的人,罢了,让他赶紧进来。”   顺便还扭头跟长孙皇后开起了玩笑。   “该不会是程三郎跟恪儿刚到了洛阳,就闹腾出什么让人头疼的事情吧?”   听到夫君这么埋汰被他夸赞为因果类己的亲儿子,长孙皇后也是哭笑不得的抬手扶额。   ……   就在这个时候连续赶路,已然疲惫不堪的李敏,看着那大开的皇宫宫门。   不仅热泪盈眶,缓缓的勒住了马头,朝着迎上来的宫门守将喝到。   “本将奉吴王殿下之命前来给陛下送急奏,快快让我进去。”   守门的将领打量着满身灰土,疲惫不堪的李敏,不仅咧嘴一乐。   “哎哟,这洛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你之前一位来自洛阳的绣衣使刚进去。”   “……”李敏就是两眼一黑,卧槽。大事不妙。自己这边正经计划还没送到陛下御前。   绣衣使那帮混账玩意,就已然前来送密奏,这特娘的是要搞事情是吧?   重要的是外面的人都只知道吴王殿下重伤垂死,还写了一封血书。   若是陛下先知道这个消息,暴怒之下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一思及此,李敏顿时心中一寒,气急败坏的赶紧翻身跳下了马直接朝着宫中狂奔而去。   前来迎接他的宦官只能在后边吃灰,撵都撵不上这位吴王殿下的心腹护卫头子。   此刻甘露殿内,李世民铁青着脸,目光阴枭的瞪着那位拜伏在地的绣衣使。   一旁的长孙皇后,此刻脸色显得那样的苍白,双手死死的揪着衣襟,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恪儿才刚刚到洛阳,居然就发生了这样的变故。”   李世民此刻愤怒的胸腔几乎都要爆炸开来,没想到恪儿刚刚到了洛阳,居然就被刺客谋害,重伤垂死。   万幸的是,程三郎就在恪儿身边,及时救下恪儿的性命。   怕是此刻自己收到的就不仅仅是坏消息,而是令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噩耗……   “混账,简直混账透顶,洛阳乃我大唐陪都,居然发生了这等骇人听闻之事,简直要气死朕。”   李世民大步来到了殿门外,厉声喝道。   “赵昆,立刻派人通知三省六部主官,还有诸位大将军立刻进宫,快去。”   看到陛下如此暴怒的模样,赵昆不敢怠慢,凛然听令,不多时十数位宦官快步狂奔而去。   ……   李敏正在向着甘露殿的方向狂奔,就看到有几名宦官跟自己擦肩而过。   他们的表情很是气急败坏,正向着远处狂奔而去。   李敏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出来,十有八九陛下已经知晓了,绣衣使那帮混蛋禀报的坏消息。   气急败坏之下向前迈步,结果一不小心直接一脚摔在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只能由着那位前来迎接他的宦官,扶着他踉踉跄跄的朝着甘露殿赶去。   站在甘露殿外,忧心忡忡的赵昆,很快就看到了吴王殿下身边的心腹侍卫头子李敏。   赵昆不由得心中一跳大步迎上前去,一把搀扶住李敏。   “李老弟,吴王殿下到底在洛阳出了什么大事?”   李敏此刻满脸尽是苦涩的笑意。   “小弟我是奉了程三郎之命,日夜兼程赶回来给陛下送急奏,以及吴王殿下的血书。”   “血书?!”赵昆的声调陡然高了至少八度,眼珠子也瞬间鼓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殿内传来了李世民不乐意的呵斥声。   “赵昆你在殿外喧哗什么呢?”   赵昆不敢怠慢,直接拉着已然累得脚步虚浮的李敏大步来到了殿外。   “陛下,吴王殿下的护卫李敏奉程三郎之命,来给陛下送急奏。”   话音未落,就看到李世民已然快步来到了殿门处,迫不及待的喝问道。   “恪儿的情况如何?”   李敏张望了一眼左右,无可奈何的小声禀道:“还请陛下允许臣入殿密奏。”   李世民的眼角都立了起来,阴沉沉的打量着李敏半天,这才心生狐疑地大步朝殿内行去。   长孙皇后看了一眼夫君,目光一转,落在了那位表情显得十分尴尬的李敏身上。   而李敏入殿之后,第一时间看到了那位此刻正坐在一旁的绣衣使,不由得心中大恶。   看到吴王殿下身边的心腹护卫头子,那嫌弃和鄙夷的眼神。   这位洛阳的绣衣使满脸懵逼,我干了什么了?   李世民已然迫不及待地喝问出声。   “说吧,你要向朕密奏什么事情?”   “陛下,其实吴王殿下他……”李敏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那个碍眼的绣衣使。   “……” 第1635章 伪造殿下重伤垂死的现场就鼻血实在不够   不多时,那位日夜兼程赶来传递消息,劳苦功高的洛阳绣衣使一脸懵逼的被请出了甘露殿。   李敏硬着头皮,顶着陛下那刀子一样锋利的目光。   老老实实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长孙皇后一脸黑线,此刻这位贤良淑德的大唐优秀女性典范。   已然想要操起一个小鞭子,亲自策马赶到洛阳去,把那两个混账小子狠狠的抽上一顿来解气。   李世民手中的茶杯里面早就没有了茶水,可是他仍旧频频的抬起杯子送到唇边。   他觉得自己如果不做这样的动作提醒自己注意控制情绪的话,十有八九那个杯子会飞出去砸到李敏的脑袋上。   一旁的长孙皇后看着夫君气喘如牛,鼻孔似乎都要喷出了火星的模样,无可奈何连连摇头。   之前他是因为恪儿的伤情而十分愤怒。   但是现在,这位大唐天子则是因为这两只扑腾着翅膀窜到洛阳的妖蛾子。   这才刚刚到了洛阳,居然就闹腾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害得自己白为他们操心而生气上火。   李敏终于把事情的前后全部陈述了一遍,最后这才拿出了那封血书递上前去。   “陛下,这是殿下的血书……”   赵昆赶紧上前接过,递到陛下案前,但问题是陛下根本连搭理一下都不乐意。   最后还是一旁温婉贤淑的长孙皇后伸手接过这份血书,她想看看这封血书里面到底写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只看了几眼,长孙皇后就忍不住赶紧把信纸拿开,抬手捂住了额头,半天作声不得。   那个厚颜无耻的混账小子闹腾出这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厚着脸皮在这自吹自擂,自己都替他臊得慌。   李世民把爱妻的反应尽收眼底,不仅心生好奇,伸手将这封血书接过来目光一扫。   瞬间就看到了那原本应该猩红,现在已经变成褐色的血痕,在信纸上写的十分的醒目。   “这封信是谁写的?”   “陛下,这是程三郎为殿下代笔所写。”   “那这团血污是怎么回事?”   “那是程三郎觉得光是血书,可能震慑力不够,便拿着殿下的手盖了一个血手印。”   “……”李世民一脸黑线,半天都作声不得。   “你不是说这是吴王和程三郎的计策,让吴王扮演失血过多,那你们从哪来弄来这么多人血?”   李敏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的古怪。臊眉耷眼的支支吾吾了半天,这才硬起头皮开口言道。   “殿下因为马车摔在地上,撞到了鼻子流了一些血。   但是程三郎觉得用来伪造殿下重伤垂死的现场,这么一点血实在不够。   殿下就提议让人去抓了竹鼠,弄来了好几只竹鼠,放了血来涂抹马车伪造流血过多重伤垂死的现场,还有拿来写血书。”   噗嗤一声,长孙皇后抬手捂着额头站起了身来,疾步朝着内殿行去。   李世民的表情也是一阵扭曲狰狞,半天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笑出声。   这两个混账东西,他们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脑洞如此清奇迥异于正常人。   李敏继续硬着头皮小声的解释。   “……程三郎跟殿下当时就商议过,之所以要把事发地放在洛阳近郊的郑家庄。   那是因为既可以让荥阳郑氏的人无法脱身,同时也还能让洛阳的一干官员承担责任。”   李世民默默的听着,时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李敏根据自己所知道的消息一一给出解答。   听得老谋深算的大唐天子心里面掀起惊涛骇浪,难以自己。   自己还在考虑着用新设皇庄的办法,来解决掉那些拦路阻挡行宫建设施工队的郑家庄百姓。   正在这儿跟满朝臣工打着擂台,预计还得花上一段时间才能够解决掉这个问题。   更在考虑怎么能够上洛阳的官员们配合程三郎,至少不会明里暗里的干涉和阻挠行宫的建设。   结果自己这边都还没有什么头绪。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扑腾着翅膀的妖蛾子才刚刚到了洛阳。   就用这种别出心裁,偏又令人心惊肉跳的方式。   直接把世家和洛阳的官员们直接一块给囊括进他们的攻击范围之内。   还搂草打兔子似的将那郑家庄拦阻道路的难题轻易的解决掉。   想必现在那些郑家庄的百姓们,怕是连根汗毛都不敢稍动。   生怕真的被程三郎那小子指认为谋害吴王殿下的刺客同党。   就在这个时候,赵昆快步进入殿内,朝着李世民一起小声的提醒道。   “陛下三省六部的主官,还有诸位大将军都已经到了殿外等候……”   ……   李世民打量着惴惴不安的李敏,最终和颜悦色的向他点了点头。   “辛苦卿家奔波劳碌,及时将这个消息送到朕这里。   你且下去好生歇息,回头朕还有些事情要跟你打听。”   李敏暗松了一口气,赶紧朝着陛下一礼起身就要离开。   李世民突然唤住了李敏,沉声吩咐道。   “记住方才你告诉朕的这些事情,一个字也不能泄露出去。”   李敏迎着陛下拿刀子一样的目光,恭敬的答道。“微臣遵命。”   赵昆拍了拍他的肩膀,负责这位脚步依旧有些踉跄的吴王殿下护卫头子,朝着殿外行去。   李世民再一次将起这份血书抄在手上。看着这一份由程三郎自己口述,自己编撰,按着自家恪儿血手印的血书。   内容看得李世民一脸黑线,心中大恶。   之前自己忙着关切自己亲儿子的情况到底如何,都没有仔细看这份血书。   现在才注意到,这份血书上通篇全是程三郎那个厚脸皮自吹自擂的描述文字。   看着李世民直磨牙,忍不住悄声的骂了一句。   “你小子自己写信拍自己的马屁,吹捧自己。你不臊得慌吗?”   已然在里间里偷听了许久的长孙皇后,听到了自己夫君对某个厚脸皮晚辈的疯狂吐槽。   忍不住又赶紧捂着嘴一步到一旁去,仰着头频频深呼吸。   也不知道明达那丫头若是知晓此事,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李世民打量着程三郎的那些自夸之言,越看就越不乐意。   你要是自己拍自己的马屁两三句也就罢了,可是通篇下来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句子都是这小子在自吹自擂。   “……” 第1636章 一份满是涂改痕迹的血书……   李世民一想到接下来满朝文武重臣皆在此地,商讨亲王被袭击重伤垂死这件骇人听闻的大事。   若是看到这封本该令人心痛如绞、十分愤怒的血书。   通篇全是程三郎那个混账小子自吹自擂之言,指不定气氛会变得十分诡异。   实在不利于接下来自己所要进行的步骤,一思及此,李世民磨着牙根,抄起了一支毛笔。   饱蘸着浓墨,开始在那份血书之上,将那些让李世民看得十分辣眼睛的自吹自擂之言,一一涂抹掉。   看着这封几乎被涂抹掉了近三分之一内容的血书,李世民终于觉得神清气爽,念头通达。   打量着这份被自己涂涂改改的血书,瞬间就感觉血书带给人的冲击感降低了许多。   李世民不由得悻悻的闷哼了一声,小声的嘀咕道。   “程老三,有本事你下次再写一封这种不要脸皮的奏折,坏了正经事,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   此刻三省六部的主要官员都纷纷朝着甘露殿赶了过来,站在店外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小声地窃窃私语。   都在猜测,陛下在这个时候叫这么多人一起过来。   难不成大唐周边又发生了什么大动静?又或者大唐境内又有哪里出现了大动荡或者是灾害不成?   程咬金负责自己钢针一般的浓须,拿手肘顶了顶身边的李绩小声的道。   “我说茂公老弟,你那边难道就没有一点消息?”   之前才去剑南道跟吐蕃掐过一架,跟那帮吐蕃蛮子只能算作打了一个平手的李绩有些不乐意的道。   “如果是真有就好了,但问题是根本就没有什么消息。”   “……”不处的几位文官。听到李绩此言顿时一脸黑线。   这帮子粗鄙武夫,成日就想着穷兵黩武,简直让人头痛到极点。   魏征一脸忧心忡忡看向身边的唐俭悄声问道。   “唐民部,这段时间可有哪个地方出现大灾害,才刚刚呈报上来?”   唐俭摇了摇头,满脸尽是疑惑之色。   就在大家纷纷猜疑的时候,就看到了陛下的心腹侍卫赵昆搀扶着吴王殿下的侍卫头子李敏步出了甘露殿。   所有大臣皆是一愣,面面相觑。   程咬金更是翻着白眼,朝着那向着这边行来的李敏开口吆喝道。   “我说小老弟你不在洛阳陪着你家吴王殿下,怎么蹿到宫里来了?”   “……”听到程大将军此言,李敏一脸黑线。神特么的蹿,老子又不是耗子。   好在赵昆及时开口为他解围。“诸位,陛下请诸位速速入殿议事。”   很快,一干已经赶来的大唐朝廷重臣皆步入甘露殿内,看到了陛下铁青着脸,据案而坐一言不发。   阴枭的目光犹如刀子一般,从每一位臣子的脸上扫过,看着所有人心惊肉跳不已。   房玄龄作为大唐宰相,百官之首,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朝着陛下一礼开口问道。   “不知陛下召臣等过来有何要事?还请陛下明示。”   李世民并没有直接回答房玄龄,而是朝着身边的赵昆扫了一眼,冷冷的吩咐道。   “赵昆,将吴王的血书交给他们,让他们好好的看一看。”   “???”瞬间甘露殿内一片哗然。所有大臣都满脸不加掩饰的震惊之色。   “吴王殿下的血书?”   “吴王殿下他不是已经去了洛阳了吗?难不成在洛阳发生了什么大事?”   “敢问殿下的安危如何?”   李世民勃然作色,大手重重拍在案几之上,开口呵斥道。   “够了!都给朕闭嘴。房卿家,你将吴王殿下的血书念出来,让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才刚刚从赵昆手中接过血书的房玄龄抹了把额头上吓出来的冷汗,目光落在了这份血书之上。   他那显得有些颤巍巍的嗓音,在针落可闻的甘露殿内响了起来。   “父皇在上,儿臣叩首泣告,儿臣奉命前往东都洛阳监督万国园行宫建造……”   “初临东都洛阳,便于洛阳城外郑家庄,被贼子暗算,身受重伤,濒临垂死。   幸有程三郎及时察觉,力挽狂澜……”   程大将军方才还忧心忡忡,此刻听到了这血书里边对自家三郎的夸奖之言。   不由得出了一口大气,差点就眉开眼笑起来。   而房玄龄的目光落在这封血书上面,这才注意到。有不少的字迹都被墨汁给遮盖住。   在“幸有程三郎及时察觉,力挽狂澜”的后面应该还有一长段的字迹,可是现在已经被墨迹给完全遮盖住。   而且整份血书之上,到处都是涂抹的痕迹。   并且这些墨迹都尚未完全干透。想来应该就是陛下自己动的手脚。莫非这些被涂抹掉的地方,还隐藏着什么不能向臣工们透露的重要消息?   房玄龄的心中转过这个念头,表面上却丝毫不露,继续语带悲切的陈述着吾王殿下的心声。   这封血书里面,吾王殿下对于荥阳郑氏以及洛阳的一干官员,打了深切的愤慨。   甚至直接在血书里面点明,表达了他对于向荥阳郑氏这样的世家大族有谋害自己的嫌疑。   就是洛阳的一干官吏肯定有懈怠渎职的嫌疑。   才会令洛阳城市周边的安全得不到保证。导致自己这位亲王殿下都被刺杀。   所以吴王殿下十分愤慨的表达了他对于洛阳官方以及荥阳郑氏的不信任态度。   ……   一干官员目瞪口呆的站在甘露殿内,听着房玄龄抄着那么血书在那里悲愤中带着慷慨激昂的情绪大声念诵。   全都傻了眼,怎么也没有想到,吴王殿下,会在大唐的陪都这等大都市,居然被人暗算重伤垂死。   由不得这位殿下不愤怒,而跟前铁青着脸,目光阴枭的马上天子,怕是真的很想抄起刀子砍人。   等到房玄龄读罢,恭敬地将这份程三郎执笔,吴王殿下加盖了血手印的血书摆回到了案几上,这才退回列班,抹了把额角流下来的冷汗。   之前,陛下受袭,是建成太子余党干的,事涉皇家辛秘,陛下只能憋屈地将那一次事件压下去。   而第二次,则是那帮归降大唐的突厥蛮子突然反叛,陛下一时不查,差点被弄死。   天子震怒,最后连派兵马围追堵截,最终,将那结社率与突利可汗子贺逻鹘在黄河岸边给逮住。   结社率与一干余党尽数处死,至于那位年轻的突利可汗子贺逻鹘,最终被流放岭南之地。   在那之后,再一次出现了谋刺亲王殿下,重伤垂死的恶性事件,陛下怕是肯定不会罢休。 第1637章 你家老三运道是不错,不过吴王殿下那小子,嘿嘿   只是不知道,那荥阳郑氏与那位崔洛阳以及一干洛阳官吏,会受到什么样地惩处。   房玄龄读罢之后,李世民犹自阴沉着脸不说话,目光在一干文武重臣的脸上寻视。   仿佛在场的文武大臣之中,亦有谋刺吴王殿下的同谋一般。   特别是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吏,更是越发地觉得心中生寒,战战兢兢不已。   其中一位世家背景的重臣赶紧迈步而出,满脸愤慨之色,大声痛斥那胆敢谋刺吴王殿下的那些胆大妄为的亡命之徒。   有了第一位,自然就会有第二位,第三位,大家都纷纷地站出来表达了对刺客的痛恨。   并且都纷纷请陛下严查此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并且还要追究相关人等的责任。   至于洛阳那帮官吏是什么样的心情,关他们这帮子朝中大佬屁事,毕竟事情在洛阳发生的,那就是你们的责任。   看着这些臣工们的表态,李世民脸色却显得那样的冷漠。   直到臣工们提出来,要从刑部以及大理寺调派查案高手,前往洛阳,命洛阳官员密切配合严查此案。   李世民这才冷冷一笑。“吾子重伤垂死,朕心甚痛之,事发于洛阳,更让朕觉得痛心!”   “洛阳乃我大唐陪都所在,而吾子就在洛阳近郊的郑家庄,为贼子谋刺,险些丧命于此……”   “洛阳诸官他们是怎么替朕守牧百姓,教化一方的?”   一干官员灰头土脸,生生被今日借着亲儿子被刺杀,而火力全开的大唐天子给喷得狗血淋头。   虽然李世民主喷的是洛阳官吏以及事发地的荥阳郑氏。   但是洛阳的官吏还不也是由朝廷选派的,他们负有主要责任,你们这帮子朝廷大佬难道就没有用人不明的责任吗?   看到这帮臣子被喷得面无人色,不得不弯腰垂首满脸惭色。   今日被这帮子臣工,因为皇庄之事,给怼的浑身难受的大唐天子终于浑身舒爽,念头通达了不少。   ……   “朕不仅仅是一位皇帝,更是一位父亲,眼见爱子,受此重创,唉……”   “朕一定要查,而且要查个水落石出,不管是什么人做的,朕都要将他揪出来。”   “让他,或者是让他们明白,惹怒朕的下场。”   “此事,洛阳一干官员都有责任,所有官员降职一级,留用以观后效,在吾子被刺一案,未了结之前,不得转迁他处。”   “臣遵旨。”作为吏部尚书的长孙无忌看到了陛下那咄咄逼人的目光投来,赶紧一礼郑重答道。   “郑家庄……”李世民两眼眯起,眼中寒光闪烁,看得一干臣子心惊肉跳,生怕一不小心,就会伏尸无数。   虽然陛下一向仁爱,可是谁也保不准陛下因为爱子重伤之事,暴怒之下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这个时候,魏征这位大佬赶紧站了出来,朝着李世民一礼之后沉声分析道。   “陛下,臣觉得,郑家庄虽然是事发地,但是,当地的百姓与此事有关与否尚在两可之间。   所以此事必须慎之有慎,切切不可操之过及伤了民心才是。”   “唔……魏卿之言,甚是有理,不过朕很担心,担心那些洛阳的官吏。   为了尽早结案,甚至为了推托责任,而潦草行事。”   “……”这话让一干官员面面相觑,毕竟此事干系太大,这事还真是谁也不敢替洛阳诸官打包票。   “罢了,此事,交给绣衣使去查,他们直接向朕奏报,就这么办。”   听到了这话,不少的官员眼珠子顿时鼓了起来,正要开口反对。   李世民抬手抚着额头,一副不乐意搭理人的架势。   “卿等下去吧,把该处置的事务尽快处置,朕有些乏了。”   撂下这么一句话,李世民负起了手,便朝着甘露殿里间的方向而去。   而赵昆这位忠心耿耿的心腹侍卫已然往殿内一站,抬手示意。   “诸位请吧……陛下今日心情不佳,诸位若还有什么事情,也请改日再言。”   一干臣工们看着陛下已然打开了里间的门,进去之后将门关上。   只能悻悻地朝着甘露殿外行去,看着那外面明媚的阳光,大伙却感受不到多少暖意。   今日这场变故,实在是太过骇人了点,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吴王殿下只是重伤,没有呃屁。   不然,怕是陛下今日就不会有这么好说话,说不定,洛阳那边就会人头滚滚落地。   ……   柴绍满脸心有余悸地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颇为唏嘘地道。   “幸好啊,幸好你家老三就跟在殿下身边,不然今日,呵呵……那小子,简直就是大唐皇家的福星啊。”   听得此言,程咬金不禁咧嘴一乐,很谦虚地道。   “一般一般,也就是我家那小子运道好。”   他身后边的李绩直接噗呲放了一个哑屁,听得程大将军心中大恶。   扭过了头来鼓起了眼珠子打量着这位武力值远远比不过自己的好兄弟。   “贤弟你啥意思?”   “小弟我就是觉得,你家老三还真是福星,第一次,赶去九成宫,给皇后娘娘动刀子治病,之后又救下了晋阳公主殿下还有一位皇子。”   “第二回,又是九成宫,你家老三动刀子给吴王殿下治了伤,又救下了陛下与晋阳公主。”   “这第三回嘛,你家老三救了吴王殿下性命,怕又给他动了刀子……”   “你家老三运道是不错,不过吴王殿下那小子,嘿嘿嘿……”   听到了这话,程咬金咧嘴朝着这位老兄弟翘起大拇指,一旁的秦琼哭笑不得地推了这两个坏家伙一把低喝道。   “少特娘的胡说八道,这可是宫禁之内,小心隔墙有耳,陛下心情可是十分恶劣,惹毛了可没你们好果子吃。”   程咬金抹了把脸,嘿嘿一乐,不禁言道。   “陛下可真是被惹毛了,居然用绣衣使去查,呵呵,十有八九,是信不过那帮子家伙。”   说到了这,程咬金的下巴还朝着那帮子此刻正长吁短叹,窃窃私语的重臣歪了歪。   那些可都是世家大族背景的臣工们,而这事,所涉及的正是洛阳的官吏,以及荥阳郑氏…… 第1638章 程咬金那老货负有很大的责任   李明达此刻正撩起裙角快步匆匆朝着甘露殿赶过去,脚步几乎是在小跑。   就在方才,有宫女赶来禀报,说是从长安赶来了一位绣衣使,之后,三哥身边的护卫头子也从洛阳赶来。   陛下大发雷霆,还召来了一干重臣到甘露殿议事。   收到了这个消息,正在自己屋子里边练着短颈琵琶的李明达哪里还能坐得住,与武媚娘一起就赶着甘露殿赶去。   当李明达与武媚娘赶到了甘露殿前之际,正好遇上了那些文武重臣们从甘露殿内行出。   一干人等,看到了这位春光正艳,眉目如画的晋阳公主,纷纷上前行礼。   而李明达也乖巧知礼的一一还礼,那边厢,正在跟一票袍泽叽叽歪歪的程咬金也看到了这位准儿媳妇。   顿时两眼一亮也挤出一脸慈眉善目的笑容,将两名文弱的文官直接给扒拉到一边去。   “哎呀,老程见过殿下,多日未见殿下,殿下可是越发地出落得水灵了。”   “……”一干文臣一脸黑线地瞪着这完全不把自己当臣子和外人的程咬金。   李明达听得此言,俏脸微红,朝着程咬金甜甜一笑行了一礼,便小声地相询道。   “程大将军,不知洛阳发生了何事,我三哥和程三哥哥他们……”   程大将军呵呵一乐,不禁眉飞色舞地显摆起来。   “哦,你家三哥受贼子暗算,幸好有我家老三在场,保住了你三哥的性命。”   “殿下还请宽心,有我家老三在,定然会为你家三哥讨回一个公道。”   “……”看到程咬金那副洋洋得意在那吹捧自家老三英明神武的模样。   看得一干朝廷重臣心中大恶,都恨不得捞衣挽袖围殴这个厚脸皮的老祸害。   不过,一考虑到惹到程家人,年都过不成这样的后果,算了算了,离这家伙远点为好。   程大将军之言,听得原本忧心忡忡的李明达与武媚娘两眼放光,心花怒放。   李明达甚至兴奋地双手都紧握成拳,心中甜蜜一片,不愧是程三哥哥,果然厉害,救下了三哥,还替三哥报仇雪恨。   ……   赵昆在看到晋阳公主抵达的那一刻,就赶紧步入了殿内朝着李世民禀报。   李世民听闻爱女前来,正欲亲自出迎,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还没走出几步。   就听到了那个老祸害的大嗓门,瞬间心中大恶,一脸黑线地朝着赵昆比划了个手势。   赵昆赶紧蹿出了甘露殿。“殿下,陛下请殿下入殿。”   李明达有些歉然地朝着程大将军一礼,这才快步而去,只是步履明显比之前显得轻松飞扬。   李明达迈步入殿,就看到了娘亲与父亲坐在一起,快步上前一礼,关切地朝着表情显得有点不乐意的亲爹道。   “爹爹,我听程大将军说三哥受伤了……”   看着真情流露的爱女小兕子,李世民想到那啼笑皆非的事件经过。   只能头疼地抚了抚额头有些敷衍地道。   “嗯……算是吧。”   “算是?”李明达一脸呆萌地看了眼亲爹,转而把求助的目光落在了娘亲身上。   长孙皇后看了一眼心情十分复杂的夫君,强忍住笑意,顺着夫君的话敷衍道。   “你三哥就是在马车里边被摔了一下,其实不甚要紧。”   “真的假的?方才程大将军可是说三哥是被贼子暗算,程三哥哥帮三哥报仇雪恨来着……”   一听到了这话,李世民顿时不乐意了,当儿子的那么厚脸皮,程咬金那老货负有很大的责任。   不能让闺女听住那个老家伙的话,所以李世民决定向爱女吐露真情。   “莫要听他胡说八道,其实这是你三哥和程三郎那小子的计谋。”   “计谋?”李明达一双明亮的眼眸里边,满满的尽是疑惑与不解。   好在这个时候,李世民见不得程咬金那个老货在亲闺女跟前吹捧程老三。   于是乎,便将李恪与程三郎到得那洛阳之后,就开始设计这样一场布局来打破洛阳的困局。   之后,他们特地蹿到了那之前拦阻行宫建筑材料运输的郑家庄处,上演了一幕吴王殿下被谋刺重伤垂死的大戏。   当然,到了李世民的口中,自然就变成了李恪这小子是主角,程三郎那个成天尽闹妖蛾子的家伙是配角。   长孙皇后抿着红唇,笑眯眯地看着夫君在两眼瞪得大大的亲闺女跟前颠倒黑白。   听得李明达两眼放光,这位小可爱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跟武姐姐想出来的办法现如今都才刚刚开始实施。   而程三哥哥就与三哥俩人用这等看似蛮不讲理,可偏偏又令所有人都心惊肉跳的方式。   将障碍几乎一扫而空,干脆利落到令人难以置信。   李世民说得兴起,忍不住翘起手指头指了指案几上的那份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血书,讲述起他命房玄龄读出血书之后。   那些文武柱石之臣,全都胆寒若栗,只能老老实实地由着自己肆意施为。   李明达目光落在了那份血书上面,顺手抄在了手中一打量,不禁好奇地问道。   “咦?爹爹……怎么这封血书上面全是涂改的痕迹,这,这应该是程三哥哥的笔迹吧?”   “……”李世民突然才想起这一茬,本想伸手夺过来,把这玩意扔茅坑去。   可是,这也代表着恪儿弹劾荥阳郑氏以及洛阳一干官员懈怠渎职的证据。   李世民迎着闺女那满是问题的小脸蛋,尴尬地打了个哈哈,脑子正在飞速地转动,想要找到一个适合的理由。   就在这个时候,赵昆大步赶来,在李世民的耳朵边悄声地禀报。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站起了身来,想了想,朝着闺女与长孙皇后勉强一笑。   “为夫有些事情,去去就来。”   “夫君你快去忙吧,妾身陪着小兕子呢。”长孙皇后十分善解人意地答道。   李明达也乖巧地点了点头,不过手紧紧地拿着那份血书,她总觉得这份血书里边肯定有秘密,不然不会涂抹得这么乱七八糟的。   看了一眼闺女手中的血书,有正经事要办的李世民也不太好伸手去拿。   只能悻悻地快步而去,李明达歪着脑袋,目送着亲爹离开甘露殿。“爹爹慢走,小心门槛哟……”   “……” 第1639章 同样恶名远扬的厚脸皮,唔……真不愧是父子   看到亲爹笑眯眯地回头摆了摆手,这才步入了甘露殿,李明达转过了头来,一双亮晶晶的明眸看向了娘亲。   长孙皇后看到闺女那种求知欲无比旺盛的眼神,直接头疼地抬手捂在额前。   “哎呀,娘头疼,有些不舒服,得躺下来缓缓……”   已然在李世民离开之后,缓步进入了殿中的胡尚宫与武媚娘二人齐齐抿唇,都不约而同地目光一碰。   得,陛下这才刚离开,这对母女也开始斗智斗勇了。   “……”李明达扁了扁嘴,移步来到了娘亲斜靠着的榻前,温言软语地道。   “娘亲,这是爹爹涂抹的吧?”   “娘可没说过。”闭着两眼假寐的长孙皇后懒洋洋地道。   “看来是爹爹干的。”   李明达顿时笃定地嘀咕了句。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抬起了双手给娘亲按摩起了肩膀。   “娘亲,那你有看到爹爹涂抹掉的那些内容吗?”   “唔……还真看了。”长孙皇后看着这位古灵精怪的闺女,自然很清楚这丫头的目的。   李明达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娘亲,娇声道。“娘亲你告诉我行不行呀?”   长孙皇后再一次舒适地躺靠在榻上,慢悠悠地开口言道。   “你爹都已经把那些字给涂抹了,你若真想知晓,自个跟你爹爹打听去,娘可不想当这个恶人。”   “娘,你悄悄跟女儿说,女儿保证不向爹爹泄漏一字半句。”   长孙皇后嘴角一扬,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住。   “嗯,娘之前也刚跟你爹做过了这样的保证。”   好在,胡尚宫与武媚娘都是久经考虑的大唐女性精英,微表情控制一流,情绪控制也相当给力。   这才没有当场笑出声来,不过饶是如此,两人仍旧很有默契地侧脸向着殿门的方向。   李明达气鼓鼓地崛起红唇,粉嫩的小脸蛋似乎也因为生气而鼓了起来,份外的可爱。   若是李渊,又或者是李世民在这里,心怕是早就化了,甭管李明达想干啥,这两位老汉绝对会第一时间亲自上阵搭把手。   可偏偏深知闺女秉性的长孙皇后不吃这一套,笑眯眯地打量着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   李明达看到娘亲那副模样,知道从娘亲这里讨不到好的她只能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   “唉,娘亲不说,也是因为答应了爹爹,女儿能够体谅娘亲。”   “嗯,真是好孩子,娘有些乏了,先眯一会,你可看好了,莫要弄坏了那份盖着你三哥血手印的血书。”   “那可是你爹回头拿来收拾洛阳诸官,还有跟中原世家打擂台的证据……”   说罢这话,长孙皇后转身朝里,安心地决定好好睡个午觉。   李明达轻快地答应了一声之后,抄起了这张纸条,仔细打量,眼珠子转了两圈之后。   干脆就抄着这份血书,轻手轻脚地来到了殿门口,抄起血书对着屋外仔细打量。   可是今日却是难得的阴天,没有阳光的映照,根本就看不透。   这个时候,武媚娘轻咳了一声,迎着李明达的目光,手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烛台。   李明达顿时两眼一亮,朝着武媚娘比划了个明白的手势,赶紧去找来了火折子点燃了火绒又把那烛火给点燃。   这丫头在身后边鼓捣来鼓捣去的,长孙皇后哪里能睡得着,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就看到了亲闺女已然将烛台点燃,然后,跟那武媚娘还有胡尚宫三人一起兴奋地凑在烛光跟前。   看到了这一幕,长孙皇后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罢罢罢,这丫头,爱咋咋,反正老身正在休息,不知道……   原本还以为,陛下涂抹掉的地方,会有什么样的八卦,毕竟大家都是女人,都有着强烈而又旺盛的好奇心。   可当真的透着了烛光,看到了上面的字迹之后,小可爱李明达小嘴夸张地张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也陡然瞪大。   一旁的武媚娘一脸黑线,牙疼般地吸着气。那位胡尚宫则是频频地翻着白眼。   “程三哥哥脸皮可真厚……”小可爱李明达用的是肯定句的语气。   “呵呵……这难道不是他一贯的风格吗?”武媚娘则是浓浓的吐槽风。   “噗呲……”胡尚宫赶紧掩唇,快步离开,站到了殿门口去频频深呼吸。   那程三郎,真心不愧是他,平日里笑得憨厚老实的模样,实际上嘛,呵呵……   这倒真是那小子的行事作风,只是,这种要拿来用着铁证的东西,居然满篇都是夸奖程三郎的吹捧之词。   你要若是其他人写的,吹捧他程三郎也就罢了,可偏偏,执笔人正是这个厚脸皮。   不过想到程大将军那张同样恶名远扬的厚脸皮,唔……真不愧是父子。   ……   吴王殿下洛阳遇刺的消息,很快就在长安朝野传播了开来,天子震怒,下旨斥责洛阳诸官,皆尽降职一级。   遇刺案未查清之前,所有洛阳官员,不得调动转迁,另外,命原工部尚书张亮为洛阳都督,前往洛阳坐镇。   消息一出,不但洛阳官场以及那些世家大族人心惶惶,而那位原本在工部尚书这位位置上干得顺风水顺的张亮。   听闻了自己被撂到那洛阳去当都督,瞬间就有一种被陛下踹进了满是暗礁旋涡的陷井中的绝望感。   而他去寻陛下,希望陛下能够放他一马,奈何李世民却只对他大加勉励,仍旧委任不变。   这让不乐意离开长安这个安乐窝的张亮很是不爽利,愁得头发都又多白了几根。   就在他在府中饮着闷酒之机,却听闻管家前来禀报,说是陈国公前来拜访。   “陈国公,快快有请……”张亮不由得两眼一亮,这位侯大将军,也算是自己在官场里边为数不多的好友。   侯君集此人,最是足智多谋,但是缺点也相当的明显,那就是为人过为桀骜孤高。   他与张亮多次同袍作战,二人也算是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不过这两年来,因为侯君集军功卓越,越发地目中无人,相互走动则少了许多。   一直到侯君集征伐高昌国得胜而还,经历变故后,这才又走动多了起来。 第1640章 莫要管我醉不醉,你能造反吗?我与你一起   侯君集灭高昌国,这本应该是侯君集的高光时刻,可偏偏出了意外。   这位被灭国之功,冲昏了头脑的侯大将军在班师回朝之前,可能是因为天高皇帝远的原因。   私自将一些没有罪的人发配,又私自将高昌国宝物据为己有。   手下将士们知道后也开始盗取金银珠宝,侯君集害怕自己做的丑事被揭发,于是不敢治将士们的罪。   班师回朝后,司法官将侯君集下狱,但中书郎岑文本以为侯君集是功臣大将,不能轻加屈辱。   于是上书李世民请求将侯君集释放。最终,刚刚获得了灭国之功的快感还没有爽完,就直接被人给撂监狱里边吃牢饭。   连特娘的献俘仪式,都是副总管契苾何力为代理。   这让灭国功臣侯大将军呆在监狱内吃着牢饭,吃得身心受创。   总觉得自己立了天大的功劳,却不过因为一些小小的过失,就被扔进了监狱里边。   导致自己本该拥有的更多荣耀,都被抹煞,这让侯君集气的称病了足有一个月。   可偏偏,为人桀骜孤高,一向瞧不起别人的侯君集在官宦圈子里边实在是没有几个朋友。   于是,又想到了张亮这位昔日好友,二人又再一次地亲密起来。   而听闻了侯君集前来,正发愁自己去洛阳的张亮也很想找个人吐吐槽。   不大会的功夫,似乎永远都喜欢抬着下颔,很喜欢拿鼻孔看人的陈国公侯君集来到了前厅。   看到了亲自下阶相迎的张亮,侯君集赶紧上前一步,向着张亮还了一礼。   “贤弟你怎么如此客气。”   张亮牵着侯君集的手拾阶而上,苦笑连连道。   “君集兄,来来来,陪小弟我喝上几杯,唉……怕是再过些日子,咱们弟兄又难再聚首喽。”   侯君集一脸错愕的模样,看向张亮道。   “怎么,难道不成,贤弟你要外放赴任?”   “来来来,先坐下,来,小弟我敬兄台一杯,喝了再说。”   张亮举起跟侯君集干了一个之后,这才满脸幽怨地长叹了一口气道。   “小弟我在长安,任职工部,干了不少年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没来由的,那吴王殿下在洛阳被刺,惹得陛下震怒,如今的中原之地风云动荡,已成危地。”   “陛下却将我委为洛阳都督,这不是把小弟我架在火上烤吗?”   “那些洛阳诸官,皆有嫌疑,而且中原世家,也是人心惶惶,让我去做甚?”   看到张亮一面频频灌酒一面疯狂吐槽,其实是已经打听清楚张亮被扔去洛阳,今日这才特地前来拜会的侯君集听得此言,抚须陪着他饮酒,半晌这才往张亮心口中扎了一刀子。   “听贤弟你这意思,陛下这分明就是不顾念旧情,将你排挤出京。”   听到了这话,张亮不由得心中大恶,抬手欲饮,这才发现杯中已然无酒,愤愤地将酒杯重重地顿在案几之上。   “我之前还特地去请了陛下,希望陛下能够收回成命,岂不料,陛下却信口敷衍,根本不愿意。”   “还说什么,洛阳正好需要张某这等老沉持重的重臣坐镇,论起老沉持重,他长孙无忌,又或者是李绩……”   “呵呵……”看到张亮在这里抱怨不停,侯君集亦是深以为然。   “陛下又不是第一回这么做了。想侯某人,为大唐东征西讨,立下赫赫之功。结果呢?”   “不就因为些许资财,直接被扔进了监牢里边,堂堂的国公之尊,携灭国之功还朝,却落得这般下场。”   说到了这,侯君集牙根发痒地恶狠狠道。“侯某何等样人,却遭如此折辱……”   “兄台所言极是,陛下实在是太过糊涂,居然让兄台入狱,小弟我都看不过眼去。”   “只不过,陛下就喜欢偏听偏信那些儒子之言,唉……”   “侯某遭此厄运,朝中一干文武,出手襄助,仗义执言者寥寥,侯某心中甚寒。”   “甚至还有不少流言蜚语,皆是在攻讦我侯某人……”   “这些日子,真心恨不得一死了之,还来得痛快一点。”   “唉,你我皆是被排挤之人,兄台你都快活不下去,小弟我又何尝不是?”   酒量甚浅,此刻已然两眼发红的侯君集忍不住以掌击案,厉喝道。   “既然都快活不下去,那倒不如,想办法痛痛快快的活上一回?就如当年一般兴兵造反。”   张亮的酒劲生生被吓醒了大半,赶紧连忙劝道。“君集兄你醉了,你醉了。”   “你莫要管我醉不醉,我问你,你能造反吗?我与你一起,咱们弟兄……”   ……   “方才那些话,可有人听到?”   将那终于醉死过去的侯君集送出了府门,张亮脸色阴沉地朝着身边的管家问道。   “老爷放心吧,方才在外面的,只有小人一人。”   原本胆子就不大的张亮却有些忧心忡忡地追问道。   “你能确定?这等事情,若是传扬出去,那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听到了这话,那位管家也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老爷,咱们府中,都是自己人不会传出去的。”   “万一传出去了怎么办?”张亮背负着双方,朝着府内行去。   重要的是,自己也有很多的小秘密,若是因为侯君集这些酒话传扬了出去。   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边,万一陛下起心,让绣衣使来查自己。   查不出问题还好,可偏偏,张亮很清楚,自己根本就禁不起绣衣使严查。   回到了厅中,犹自惴惴不安的张亮在厅中来回踱步,心中暗骂侯君集那个混帐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秉性孤高桀骜也就罢了,偏偏还是个大嘴巴子,经常喷出一些不合适宜的话。   这种人,能够在朝中有朋友才怪,也就是自己不计前嫌,继续跟他交道。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若来了这样的破事,不管怎么样,自己一定要跟此事切割开来。   万万不能因为这顿酒而引火烧身,一思及此,张亮快步来到了厅来喝道。   “来人,速速给老爷我更衣。”   “老爷,你这是要去哪?”   “我要进宫,去见陛下。” 第1641章 总觉得太子哥是在故意提自己的黑历史   魏王李泰此刻正笑眯眯地与大哥李承乾行走在东宫的宜春宫一带,欣赏着这里的繁花美景,假山古树。   他的心腹宦官李有义,以及那位现如今的魏王府录事参军蒋亚卿。   两人恭敬地落后数步,与那位太子的心腹宦官宁忠,还有尉迟宝庆一起尾行于后。   那边是一位文官和一位宦官,这边则是一位宦官跟一位武将。   尉迟宝庆不乐意搭理那个看起来显得弱不禁风的蒋亚卿,跟这种人能聊个啥?聊刀枪剑姬还是聊拳脚棍棒?   就那他干巴瘦猴的模样,怕是连把横刀都耍不出风声。   而蒋亚卿同样也不乐意搭理这位膘肥体壮的尉迟宝庆。   毕竟大家不仅仅各为其主,重要的是,老子是斯文人,怎么可能去搭理这种怕是连四书五经的名字都记不全的粗鄙武夫?   但是他还是来了,来到了这他心心念念一直都渴望踏足的地方:东宫。   他满脸新奇的模样,仔细地打量着这东宫内的一切,甚至还以自己是曾经在将作监任职为由。   好奇地找那宁忠询问建筑格局,宁忠虽然很不乐意,但是不得不搭理这位魏王的心腹。   毕竟殿下之前就交待过,地主之谊必须要尽到,莫要让人觉得东宫里的人,不喜欢魏王殿下。呵呵……   谁特娘的乐意喜欢那个肥头大耳,走几步就得喘口气的死胖子?   要知道,那个死胖子可是窥觊太子之位久矣,只不过,宁忠虽然私底下跟太子殿下吐过这样的槽。   太子殿下也同样很明白这位魏王殿下的心思,但是,表面工作还是得做。   毕竟,魏王前些日子入东宫,满脸愧色地朝着太子殿下亲口认错,过去不该针对兄长。   这个消息传入了宫中之后,陛下还特地亲自过来了一趟,看着他们弟兄二人终于握手言和,甚是欣慰来着。   还让魏王殿下多多往东宫走动,也好让他们弟兄多多亲近。   这不,今日,这位肥头大耳、食量惊人的魏王殿下又来了。   蒋亚卿继续左顾右盼,笑眯眯地行走动,仿佛就是一位普普通通而又无害的斯文人。   而李有义,时不时跟那宁忠搭上一两句话,以示亲近。   太子李承乾与魏王李泰继续行走在东宫之中,魏王李泰本就是一位嘴皮子能说会道的主。   只要他乐意,自然不会没有话题,太子殿下平日里话不多,却也在李泰的引导之下,与这位亲弟弟谈笑生风。   二人来到了宣春宫的一处,李承乾突然两眼一亮,顿住了脚步指着前方不远处的一株古木道。   “四弟,你可还记得这里?”   李泰脸色微愕,摇了摇头笑道。“小弟我多年未入东宫,着实不清楚这里有何古怪。”   “哈哈,四弟,当年,父皇登基之初,为兄我刚至东宫,那个时候的你年纪还小,也常到东宫走动。”   “犹记得那个时候的你,还没有现在这样,嗯……当时,你非要爬上树去掏鸟蛋,我拦着不让。”   “结果咱们当时在此拉扯起来,你不小心摔了一进。   就掉到了旁边那条水沟里,哭得不行,为兄我怎么赔礼也哄不好你。”   “最后还是娘亲有办法,拿了一块糕点,你得见有吃的,瞬间就开心起来,哈哈……”   李泰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这位兄长,总觉得他是在故意提自己的黑历史。   不过看到李承乾的目光投来,李泰有些腼腆地一笑。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难为兄长你还记得,小弟我可是早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李承乾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打量着留起了两撇古怪小胡子的李泰,不禁有些唏嘘。   “这倒也是,为兄我好歹长你几岁,所以才能记得住。”   “那个时候的你,比我矮不少,但是体格倒快赶我两个,如今嘛……”   “???”李泰确定了,李承乾绝对是故意的,老拿自己的体重说事。   不知道自己已经严重地污辱到了李泰自尊心的李承乾看到了李泰的脸色有些不太好,脸上细汗密布。   抬手击额,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   “哎呀,都让四弟你走了这么远的路,累坏了吧,赶紧到那边歇息歇息。”   李承乾与强颜欢笑的李泰,挪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凉亭之中坐了下来,不大会的功夫。   便有人送来了瓜果与茶点,李承乾端起了茶汤浅抿了一口,朝着李泰道。   “来,四弟你尝尝,时值中午热气最盛,饮些姚州生茶最是舒服。”   李泰端起杯抿了一口,不禁舒眉点了点头。   “这茶入口醇香,回味甘爽,的确是难得的好茶呀……”   “是啊,这可是处弼兄,哦……是程三郎特地给为兄送来的。   说是姚州的千年古树所采摘的茶叶所制之生茶,十分难得。”   “千年古树……”李泰一听到程三郎这三个字就很不乐意,但他也不得不承认。   这茶真的挺香,而且汤入喉之后的回甘,让整个口腔都甚是舒服。   就在弟兄二人一边饮茶一边继续聊天的当口,却有宦官赶来,却是于詹事有要务,要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只能歉意地朝着李泰一笑。“四弟你且在这里稍坐,为兄去去就来。”   “大哥你去忙吧,小弟我在这里无妨。”   李泰目送着李承乾离开之后,随即就有些嫌弃地将只咬了一口的瓜给撂回盘子里边。   作为一位无肉不欢,小零食都是猪油酥的胖子,怎么能忍受得了跟前的案几上全是素的。   打量了两眼那满桌的绿色健康果蔬,李泰的目光落在了站在身后边的李有义身上。   听到了自家殿下的吩咐,李有义点了点头,快步走出了凉亭来到了一位东宫宦官跟前交待了几句。   那位东宫宦官不由得面现难色,不过,在李有义的催促之下,他还是点了点头快步而去。   “李公公,怎么回事?”坐在一旁的蒋亚卿站起了身来走过去小声地问道。   李有义有些不乐意地扫了一眼旁边的另外两位东宫宦官,闷哼了一声言道。   “咱家告诉他,去弄一些有油水的糕点来,他却推三阻四的,实在可恼。” 第1642章 逐粮天子,跑马皇帝……这两个令人蛋疼的形容词   这个时候,站在旁边的一位宦官忍不住上前一步道。   “李公公,非是他不愿意,而是东宫尚俭,殿下饮食偏于清淡,所以典膳厨那边一般都不会有带油水的糕点。”   李有义看着这位梗起脖子的东宫小宦官,勃然大怒,直接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   “我家殿下哪怕是到了皇宫里边,陛下也准备一些我家殿下喜欢的糕点。   既然我家殿下前来东宫,你们却连这样的小事都不知道提前准备,还敢抱怨?”   “若是在魏王府内,你这样的没眼色的家伙,就该拉下去好好的收拾长长记性。”   这下子,站在不远处的东宫左内率精锐可有些不乐意了。   “李公公,你有话好好说便是,怎么还动起手来?”   李有义不乐意地斜眼打量着这位左内率精锐,直接鄙夷地冷哼了一声。   “咱家在这里帮太子殿下调教小宦,干你何事?”   这话直接把这位左内率精锐给激起了怒气,就想走过去理论理论。   一旁的同伴赶紧伸手拦住。   “行了行了,莫要跟他这种人一般见识。”   听到了这话,李有义也眼珠子鼓了起来,却赶紧到了袖子一紧。   一扭头,就看到了目光森冷的蒋亚卿,不由得心头一寒,这才闷哼了一声悻悻地回到凉亭内站定。   看着这位脾气比之前的李有忠要大上不少的李有义,蒋亚卿不禁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头。   这个混帐东西,若是在这个时候,跟东宫之人闹出什么不娱快,简直就是在坏殿下大事。   李泰淡淡地扫了一眼李有义,没搭理这位此刻有些臊眉搭眼的心腹管家,而是朝着已然步入了凉亭的蒋亚卿看了过去。   蒋亚卿步入了凉亭,朝着李泰一笑,从容笑道。   “殿下放心,没什么事,不过是那些东宫的小宦仗势罢了。”   李泰微微颔首,斜了李有义一声沉声言道。   “小心些,莫要生事,不然,本王饶你不得。”   “是,奴婢明白。”李有义心中一寒,用力地点了点头垂首退到了一旁。   看到那些东宫的人都远离了凉亭,李泰朝着蒋亚卿示意,让他靠近一些,这才压低声音道。   “蒋先生,本王这段时间,都要这样?”   蒋亚卿警惕地打量了一眼左右,凑到了李泰身边小声地道。   “主公……主公万万要记住,你要在陛下还有文武臣工的面前。   留下一个你已然与太子殿下已然冰释前嫌的好印象。”   “唯有如此,这才能便于我们日后行事。”   李泰阴沉着脸,打量着这太子所居的东宫,半天才沉重地点了点头。   “罢了,本王就依先生之言,不过,这东宫戒备如此森严……”   蒋亚卿摇了摇头,无比自信地一笑。   “主公不需要操心这些问题,主公只需要跟过去一般,做好一位才华横溢,好士爱文的魏王殿下就好。”   “多与那些名声显赫的饱识之士往来研学,多多亲近陛下与娘娘。”   “其他诸事,有臣为主公筹划……”   看到不远处,太子李承乾正快步行来,蒋亚卿适时地闭上了嘴,退回了自己的案几后边。   而李泰,也在那张浑圆的胖脸上,挤出了很有亲和力的笑容吃力的站起了身来……   ……   李世民懒洋洋地倒靠在榻上,欣赏着那幅已经被高悬于殿内的前朝书法大家的作品。   若是洛阳没有发生那件大事,怕是这会子,李世民还在愁容满满地长吁短叹。   考虑着怎么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解决在洛阳新设皇庄之事。   但是现在,洛阳官场人心惶惶,那些中原世家大族也好不到哪儿,人人自危惴惴不安。   而大批杀气腾腾的谁都不鸟,只听命于大唐天子的绣衣使的到来,更是让洛阳的权贵们胆寒若栗。   自然也就没有功夫在那万国园行宫建设上明里暗里的使袢子,上眼药。   虽然现在,已经开始有臣工跳出来,攻讦绣衣使权力过大,陛下不应该让绣衣使去做此等事情,干扰正常的吏治云云。   但是,那都只是几个愣子而已,李世民轻描淡写地直接就压了下去。   至于那些知道厉害的勋贵重臣们,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开口吱声。   毕竟吴王殿下可是连血书都写了,而且事情就发生在洛阳近郊,陛下只找洛阳官场的麻烦,没有把大伙一块收拾。   就连对那郑家庄,也没有采取其他大规模的抓捕与审讯行动,可以说已经是极度克制了,还想干啥?   就连那些世家之间,对于此事的反应也都不一,毕竟,通过现场围观的洛阳差役精锐以及那三位洛阳名医的证实。   已然确定,吴王殿下的确是受了重伤,流的血,几乎染红了整驾马车,甚至连地面上都有不少。   这特娘的要不是重伤,还能是啥?之所以能够被救活,说来说去,大家还得感谢那位喜欢耍刀子治病的程三郎。   若不是他,怕是吴王殿下就不仅仅只是重伤,指不定这会子已经是一杯黄土。   然后就是整个洛阳官场人头滚滚,与此案牵涉及深的那荥阳郑氏,也不知道还能有多少人能够侥幸幸存。   总之,虽然臣子们不乐意触李世民的眉头,而李世民反倒也不好继续进行皇庄之事。   毕竟之前打主意的就是搞那家郑家庄,现如今倒好,郑家庄已经成为了犯罪嫌疑团伙。   所以,李世民这个时候去提这事,反倒不太合适,所以此刻,李世民反倒轻闲了下来。   而去岁至今关中多灾,粮仓的储粮,肯定不足支应至秋收。   再加上因为多灾而导致的欠收,怕是今年去洛阳就食的时候还得提前。   至于回来的时间,怕也得拖后,毕竟,总不能刚刚蹿回长安一看,特娘的粮食又不够吃,又拍屁股蹿回洛阳?   一想到这个,李世民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又开始疼了。   逐粮天子,跑马皇帝……这两个让人听起来就觉得无比蛋疼的形容词,正是出自程三郎之口。   而且似乎已经在小范围流传开来,这让李世民心中大恶,恨不得抄起大棒棒蹿洛阳去揍那小子一顿出气。 第1643章 敢编造一句,愿我阖家上下,皆尽死无葬身之地   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陛下,都被他形容成了什么鬼样子?   也就是看在小兕子的面上,嗯……李世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抬起了手揉了揉眉心。   为什么不管自己考虑什么事情,都会跟那小子牵扯上干系?   还不就因为,那小子,的确是相当的能干,关于这一点,李世民也在内心承认。   就像这一次皇子被刺客一事,这小子虽然手段令人无语了点,可效果出去奇的好。   可就是让不知晓内情的人着实心惊肉跳,一想到那天,自己听到了恪儿重伤垂死的消息。   当时两眼一黑,差点就昏了过去的经历,让李世民此刻犹自心有余悸。   好歹你特娘的提前报备一声,让老夫有个心理准备也是好的。   不过,此事也是这两小子在洛阳城郊临时起意,直接就办了,然后就妥了……   一思及此,李世民哭笑不得地抹了把脸,还能说啥?能说他办的不对吗?   至少从能耐方面,大唐年轻一辈的才俊里边。   还真没有可与其比肩者,也不枉自家小兕子心仪这小子,至少是个出将入相的柱石之才。   只能希望这小子过两年能够稳重一点,莫要成天尽闹一些让人提心吊胆的事情才是。   “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小子,唉……撂身边吧,让人头疼,扔出去吧,还是让人头疼。”   “可偏偏一边让人头疼,还能一边建功立业,这本事,可真是比他爹还强上几分。”   一旁的赵昆听到了陛下小声的嘀咕声,虽然陛下没有说出哪个人的名字。   但是仅仅一听到让人头疼,还能够让陛下如此念叨,呵呵……这还用说吗?   十有八九,肯定是程三郎那只一段时间不折腾出点事就不浑身不舒服的妖蛾子。   赵昆的嘴角,刚刚隐蔽地扬了起来,就看到了一位宦官在门外朝着里边张望。   赵昆扫了一眼正在抬眼皮打量着那副书画艺术作品发呆的陛下,轻手轻脚地来到了殿门外。   就看到了那位立身于阶下的新任洛阳都督张亮,不禁一呆。   ……   赵昆沉着脸快步进入了殿内,朝着正在懒洋洋的摆着葛优瘫欣赏书画艺术作品的李世民一礼低声道。   “陛下,张都督就在殿下,说是有紧急要事,密奏陛下。”   “紧急要事?”李世民坐直了身子,抬手摆了摆,宦官赶紧将那幅支愣起来的书画大作赶紧给收了起来。   不多时,看到了赵昆的示意,张亮深吸了一口气理了理身上的官服,快步进入了殿内。   朝着那笑眯眯招呼自己坐下的李世民恭敬一礼。“臣参见陛下。”   “行了,张卿不必多礼,快快坐下,你有何事,难不成,与洛阳那边有关?”   “不是,此事……”张亮忍不住抬头扫了一眼殿内。   “赵昆,让人都下去。”李世民摆了摆手,坐得端直,朝着张亮看去。   “陛下,此事还得从今日午间说起,臣正在府中,听闻陈国公侯君集前来拜访,臣不赶怠慢……”   李世民双目灼灼地看着跟前的张亮,听着他在跟前仔细的陈述。   大概意思就是,今天陈国公侯君集到府里前来拜会,其实并不只是袍泽旧友相聚那么简单。   在酒宴中途,侯君集就开始报怨他所遭遇到的不公平,非议朝廷对他的处置。   “……他突然问臣,‘贤弟你在工部也算是颇有建树,怎么就突然被排挤出京了?’   这话听得臣心中不舒服,下意识地就反驳了一句:‘就是被你排挤,还能怪谁呢?’”   “结果他便冷笑不已说道。‘我平定高昌回来,便触怒了皇帝,怎能排挤你呢?’   ‘你如今与我一般,皆遭遇不公之事,难道就没有别的想法?’”   说到了这,张亮偷瞄了一眼李世民,看到李世民一手扶须,一手轻叩案几,表情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深吸了一口气,硬起头皮继续说道。   “臣当然不会有什么想法,可是侯群集见臣半响不言,他便借着酒意道。‘侯某忧闷得都快要活不下去了。   如此憋屈,倒还不如肆意一回,贤弟你可敢造反,若愿,你我一同造反。’……”   直到张亮说出造反二字,李世民叩击案几的手顿在半空,久久不落。   没有什么情绪的深邃目光,落在了张亮的脸上,久久不语。   张亮不敢动,也不敢动,只能迎起头皮,摆出了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   “陛下,臣若是敢编造一句,愿我阖家上下,皆尽死无葬身之地。”   李世民看着跟前赌咒发毒誓的张亮,一直悬空的手指头将落未落。   让张亮觉得这根手指头,仿佛已然化身为了一柄极其锋锐的利刃,高悬在自己的头顶之上。   张亮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感觉自己都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听到了哒的一声。   李世民的手指头终于再一次落在了案几之上,目光游移在张亮的脸庞上,这才轻声问道。   “张卿,你与侯卿功勋卓著,都是大唐的功臣,朕一向都厚待你们……”   说到了这里之后,李世民又足足停顿了数息,这才开口言道。   “这话除了你,可还有旁人知晓?”   张亮认真地想了许久,这才摇了摇头。“臣与陈国公既是旧识也是袍泽,宴饮之时,自无旁人。”   李世民双眉一拢,手指头又轻轻地敲击了数下,这才开口道。   “这话除了你,没有其他人听见,如之奈何?”   “你们都是功臣,朕也知晓张卿你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若是朕因一人之言,而就处置了国家功勋之臣,那么日后,朝堂之中,怕是人人自危矣。”   听到了李世民这话,张亮不禁哑口无言,半天才道。   “陛下,臣绝没有欺骗陛下半句,臣也知道陛下仁爱,此事还请陛下圣裁。”   看着伏于案前的张亮,李世民和颜悦色地宽慰道。   “张卿快快请起,你的为人秉性,朕何尝不知,但你也要知道,世事皆有律法裁断,便是朕,亦要遵之。”   “此事,就此作罢,朕就当没听到过卿之所言。”   “……” 第1644章 陛下知陈国公好饮,特命末将给陈国公送酒   看到张亮脚步迟缓地离开了甘露殿,李世民抚了抚眉头,悠悠地吐了口浊气。   此刻,赵昆已然回到了殿内,看到陛下那紧皱的眉头,心知,怕是那位张都督前来密奏的,肯定又是什么令陛下大感头痛之事。   “赵昆,给朕拿瓶谪仙醉来,顺便让他们送两个下酒的小菜来。”   “现在?”赵昆一脸懵逼地看着刚刚才吃饱饭没多久的陛下道。   看到了李世民瞪过来的眼珠子,赶紧答应了一声,蹿到了一旁打开了那个滴漏铜壶下方的柜子,从里边拿出了一瓶谪仙醉。   拔开了瓶塞,一股子醇厚而又诱人的酒香顿时扑鼻而来,令赵昆忍不住眯起了两眼多吸了几下。   这才快步来到了案几跟前搁下这来自汉唐商行泸州分行顺州支行酒厂生产的美妙佳酿。   不大会的功夫,卤猪耳朵,还有猪皮冻,还有一盘蒜泥拍黄瓜这三种陛下最喜欢拿来下酒的小凉菜就摆到了案几上。   嗯,凉菜配方提供人,正是那位成天闹妖蛾子令李世民头疼不已的程三郎。   咀嚼着爽脆的猪耳朵,滋着小酒,再挟一块爽滑弹牙的猪皮冻,又来一块蒜泥拍黄瓜,再滋一口小酒。   李世民感觉那美酒下肚,一股子暖意沿着喉咙一直浸润到腹中,甚是舒服。   就在这个时候,咕嘟一声,李世民抬眼,看到赵昆那副目不斜视,忠心耿耿,可偏偏喉结上下鼓动的模样,不禁一乐。   “来,过来陪朕饮上几杯。”   “既是陛下有谕,那臣就不客气了。”   赵昆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蹿到一旁去拿来了一个酒杯,坐到了旁边,给自己也满上了一杯。   一杯谪仙醉下肚,整个人都感觉得到了升华一般,赵昆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道。   “陛下,这酒,可比之前的酒中精华香醇得太多太多。”   “是啊,之前那小子一个劲跟朕说,酒中精华,相比起真正的美酒,连下脚料都算不上。”   “老夫当时只觉得这小子就是在胡说八道。可等这谪仙醉从泸州运来之后,朕才知道,这小子还真没说错。”   端起了杯子,嗅着那酿厚而又诱人的酒香,李世民忍不住又滋了一口。   酒中精华进了喉咙之后,让人感觉就像是被一柄热刀子插在肚子里边搅动,酒味也甚是辛辣冲鼻子。   而这谪仙醉,仿佛就像是一股子流淌在心间的暖流,不但舒服,而且回味起来,满口余香。   就像现在,酒香味散发在空气中,甚至让人觉得仿佛其中还掺杂着花香一般,令人心情愉悦。   君臣二人,在甘露殿中对饮良久,李世民突然开口道。   “朕记得,侯君集侯卿酒量甚浅,却又喜饮。好几次宴饮,他都醉得不轻,偏又醉酒之后口无遮拦。”   “可是得罪过不少同僚,朕还曾经劝过他两句……”   赵昆无声地抿着酒,无声地挟着小凉菜,抬起眼看着陛下在这里讲述着侯大将军的过往。   心中甚是疑惑,难不成,方才那位张都督前来密奏之事,与侯大将军有干系不成?   不过,心里边有再多的疑问,作为大唐皇帝陛下的心腹侍卫头子。   赵昆很明白什么时候该开腔,什么时候不该开腔。   “他侯君集摧凶克敌,效用居多,就是性格太过孤高桀骜,向来不太瞧得起那些同僚。”   “这样不好,而且好酒贪杯,也容易误事,为人所垢病……”   “不过,这样的美酒,倒让朕觉得,若是不能让功臣享用,那就太可惜了。”   “赵昆,你去拿一箱谪仙醉,给陈国公送去,告诉他,他对于朝廷,对于大唐的功勋。”   “朕全部都记在心里,莫要因为小过而失了雄心壮志。大唐还需要他,朕也需要他。”   “是,微臣这就去办。”赵昆赶紧抹了抹嘴,站起了身来朝着李世民恭敬一礼,便快步而去。   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在殿门外后,李世民端起了跟前的酒杯,打量着里边美酒。   许久之后,长长地深叹了一口气,这才端起了杯子,一口抽干。   ……   酒终于醒了,可是酒醒之后的侯君集此刻正满脸焦灼之色地在厅中踱步不已。   他甚至都已经抬起了手,几次想要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最终,颓然地长叹了一声。   抽了又怎么样?疼的是自己,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   也许是自己这些日子的不快活,在心中积淤太久,今日多饮了几杯之下脑子一热。   居然那造反这等大逆不道之言都说了出来,而张亮与自己,虽是旧识袍泽。   但是,侯君集却很明白张亮此人不但愚蠢懦弱,而且胆小怕事,若是他能够替自己守秘也就罢了。   可就怕他将自己的醉后胡言给传出去,那可就是抄家灭门的天大危机。   可方才他赶去张亮府邸,本想要叮嘱他莫要将自己的醉话放在心中。   可是去了之后,张亮居然不在,那位管事说张亮接到了城外庄子传来的消息,赶去处置事务去了。   侯君集等了半天,这才等到了张亮回府,好在张亮满口答应,绝对不会把自己的酒后之言当真。   但是,侯君集心里边却还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就在他忧心忡忡地在厅中瞎溜达的当口,家中管事快步赶了过来。“老爷,陛下身边的赵昆过来了。”   “什么?!”侯君集脸色大变,下意识地伸手往腰畔摸去一面喝道。“他带来多少兵马?”   “???”管事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家反应十分夸张的老爷,半天才道。   “没,赵将军就带着几名侍卫,对了,还有陛下赐给老爷的一箱东西,赵将军没说,小人也不敢问。”   侯君集吐了一口浊气,平复了心情,这才迈开大步朝着厅外疾步而去。   来到了府门口,就看到了赵昆笑眯眯地上前一礼。“末将见过陈国公……”   “不敢当,赵将军这是……”侯君集还了一礼,有些疑惑地打量着那个看起来份量不轻的木箱子道。   “哦,这是程三郎进献给陛下的佳酿谪仙醉,陛下知陈国公好饮,特命末将给陈国公送来一箱。”   “……” 第1645章 其余诸将,难不成,还能在侯某之上不成?   侯君集本就是一位多疑之人,听得此言,脸色不禁一变。   自己之前才去了张亮那里饮酒抱怨,说出了那样大逆不道之言。   这才过去没有多久,这些日子,一直没有什么表示的陛下突然之间给自己送来了一箱酒。   赵昆看到了侯君集表情变化,不禁有些疑惑地打量了那箱酒。   “怎么,莫非陈国公不喜?”   侯君集顿时反应了过来,赶紧挤出了笑容摇头开口道。   “怎么会,陛下还能记得臣的嗜好,这可是侯某的福气。”   “还请赵将军代侯某向陛下致谢。”   “这自然没有问题,对了陈国公,陛下还让末将给你带了几句话……”   “陛下言:告诉陈国公,他对于朝廷,对于大唐的功勋。”   “朕全部都记在心里,莫要因为小过而失了雄心壮志。大唐还需要他,朕也需要他。”   听到了这话,侯君集面露感动之色,朝着皇宫的方向遥拜一礼。“臣谨遵圣命。”   由着那些护卫将那一大箱谪仙醉往府中抬去,侯君集看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陛下怎么会想着给侯某赐酒?侯某可是记得,陛下之前还曾经告诫侯某,莫要好酒贪杯误事……”   赵昆随口答道。“陛下之意愿,赵某岂能猜测得透,好了,酒已送到,末将告辞。”   “好好好,有劳赵将军了……”侯君集朝着赵昆点了点头,看着这位嘴皮子严实到了极点的陛下心腹侍卫头子打马而去,这才狐疑地朝着府中行去。   只是行不多远,侯君集就顿住了脚步,召来了一位心腹,低声密嘱了几句。   “你且去宫门处,打听一下,有哪位大臣在午时之后入宫奏事。”   “小人明白。”那位心腹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快步而去。   侯君集没有等待在久,就收到了心腹打听回来的消息,侯君集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一屁股颓然地坐倒在榻上,算算时间,怕是自己刚刚离开张亮府邸,这个卑鄙小人几乎没有什么间隔,就径直入宫而去。   而他出宫之后,陛下就派了那赵昆前来给自己送酒,还让赵昆给自己带那样的笼络之言。   这代表什么?代表着陛下十有八九,已然知晓了自己在张亮府中的酒后胡言。   看到自家老爷脸色灰白地呆坐在榻上,半天作声不得,管家与那位心腹二人都是心有揣揣。   “老爷,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应该是今日饮酒饮得有些过量了,腹中不适,缓缓就会好。你们且先下去吧……”   等到厅中空无一人,面色一会惊惧,一会狠厉的侯君集最终颓然地长叹了一口气。   势单力薄的自己难道还能够真的造反不成?陛下既然没有让赵昆直接拿下自己。   而只是送酒来作恩宠之态,想必还在顾念旧情,但问题是……   “你若真顾念旧情,难道仅仅凭着这一箱酒,就可以了?”   ……   休沐日后的早朝,张亮正在匆匆快步而行,突然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不禁大步走了过去。   “君集兄,咱们一起如何?小弟我……君集兄你……”   原本就冷着一张脸的侯君集看到了张亮到得跟前来,一思及这个卑鄙小人的行径。   怎么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愤忿,若不是这里是宫禁之中,真恨不得抄刀子把这家伙给捅个三刀六洞来解恨。   他那阴冷得令人骨子里发寒的目光看了张亮半天之后,这才森冷地一笑,拂袖而去。   张亮一脸懵逼地看着那快步而去的侯君集,想着方才对方那如同要吃人的表情。   不由得心中一寒,自己向陛下密奏之事,难道已经泄露出去了不成?   很快,朝会终于开始,而陛下今日显得意气风发,兴致颇高。   一扫之前数日的阴霾,宣布了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图已然制成,皆尽高悬于凌烟阁内。   今日朝会之后,诸君皆可往凌烟阁一观。收到了这个消息,一干原本就已经笃定榜上有名的文武重臣。   哪怕是再控制情绪,此刻也不禁神采飞扬,恨不得朝会都不开了,蹿过去欣赏自己被阎立本绘于笔下的美姿颜。   特别是那票武将,一个二个就跟炸窝了似的,兴奋得都快要高谈阔论,相互攀比起自己往昔的功勋。   气的维持朝堂秩序的御史们眼红脖子粗,数次蹿过去提醒这帮粗鄙武夫。   奈何这帮子糙老爷们根本不乐意搭理,犹自在兴奋的叽叽歪歪。   搞得那帮子奏事的官员差点就想要掀桌子骂街,好在李世民也注意到了下方的异样,哭笑不得地草草结束了朝会。   然后一帮子武将就争先恐后地抢先冲了出去,气势之足,速度之敏捷,令一干动作迟缓的文臣只能望洋兴叹。   虽然一帮子文臣也很想尽快地赶过去,但是,作为放屁都会夹着腚徐徐漏气,避免虚宫之声不礼貌地吵到周围的斯文人,怎么可能会在陛下以及一干同僚跟前失仪。   大家都只能在努力维持自己斯文姿仪的同时,努力走得更快一点。   侯君集亦是大步朝前疾行,他可不屑跟程咬金他们那帮子粗鲁汉子一起。   心中亦是在暗暗盘算,陛下如今以仁政治国,想来武勋之臣,排名想要靠前,怕是很难。   不过,以自己之功勋,不敢说五,但是前十应该是很有把握。   能与自己比肩者,也就那位大破突厥,生擒突厥可汗还朝的卫国公李靖而已。   最多最多,也就再加上那位在玄武门之变时,凭着武勇和过人的胆量率军入宫,最终稳住局面的尉迟敬德。   其余诸将,难不成,还能在侯某之上不成?   侯君集一思及此,下颔不禁又高高地扬了起来,迈着自信的步伐,朝着凌烟阁方向疾行而去。   哪怕是程咬金等一干糙老爷们最先蹿到了凌烟阁前,奈何却被拦住。   因为要由陛下亲启阁封,方才能够进入,这让一干原本以为能够抢先一饱眼福的糙老爷们很不乐意。   虽然不敢骂骂咧咧,但是骚话不断,可是把一干守在凌烟阁前的护卫可憋屈的,脸都快紫了。   好在这个时候,脚步矫健的大唐天子,终于赶上了趟。   李世民目光扫过这一干功臣以及满朝文武,终于推开了紧闭的凌烟阁阁门…… 第1646章 长孙吏部啊,你该谢谢我家老三才是   李世民大步前行,这间凌烟阁虽然不算很大,却也不小,一干大唐的文武勋贵王公贵族都纷纷涌入其中。   一张张等身大小的画像,被高悬于这凌烟阁处,色彩明艳,人像威仪,却又活灵活现。   李世民笑眯眯地,颇有得色地指着那些画像大声道。   “这些年来,诸位爱卿,为大唐,为朕,立下了赫赫之功。”   “而朕依据着诸位爱卿所立之功勋,择出二十四位功勋卓著的卿家,为尔等绘制等身之画像。”   “由阎爱卿亲自执笔,历时数载,而今终于功成……”   听着大唐天子之言,一干文武臣工都纷纷合上了嘴,颇有些受宠若惊地静待天子吹捧自己这些臣子。   而此刻,长孙无忌这位陛下的大舅哥,此刻面红微微涨红,表情明显有些按捺不住。   毕竟,自己虽然已经知道,肯定能够登凌凌烟阁,而且也很有自信,自己不论是裙带关系,还是真实的功劳。   再加上跟陛下生死之交多年,足可以担当前三甲。可是现在,陛下却第一个就提到了自己。   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自己在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中,位列榜首。   这是何等的荣耀,绝对是能够笑傲天下,名垂青史的大事件。   一思及此,长孙无忌眼角的余光忍不住往两旁一扫,看到了那帮子一脸嫌弃满脸鄙夷状的粗鄙武夫。   不禁心中大恶,罢罢罢,那帮人憎狗嫌的货,肯定不乐意被自己这位斯文人中的表率骑在头上。   不过那又如何?旋及目光扫过另外一则,看到了那位笑眯眯抚着长须不言不语的大唐名相房玄龄。   虽然他很是笑眯眯,可是想必心中也会十分地妒忌自己能够在功臣榜上位列第一吧……   果然,李世民在细数了一遍长孙无忌的功勋之后,声音陡然一高。   “长孙卿家,当居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   此言一出,一干臣工们很是识趣地纷纷朝着长孙无忌行礼道贺,哪怕是那帮子武将也同样。   不管乐不乐意,陛下眼前,大家有谁敢不给面子,便是喜欢拿鼻孔看人的侯君集也上前表达了自己对于长孙无忌的恭贺。   一干文臣,自然很斯文,说的都是吉祥喜庆的贺喜之言。   长孙无忌这位平日里少有什么情绪波动的老司机,今天也是脸色泛红地朝着陛下连连谦虚。   然后又频频地朝着那些前来道贺的同僚们还礼。   而一干武将过来道贺,则要显得简略了许多,他们可不是那些文官老油条。   哪怕是私底下掐得偏体鳞伤,表面上却还照样能够谈笑生风。   就像牛进达一过来,朝着长孙无忌一礼。“恭喜上榜。”   然后直接扭头就走,连给长孙无忌还礼的机会都没有。   接下来的就是黑脸的老尉迟,本就长着一张不乐意脸的尉迟恭站起了长孙无忌跟前。   上上下下打量了两眼长孙无忌,这才闷哼了一声。“恭喜了。”   然后同样扭屁股就走,反正在尉迟恭的心目中,老子救过陛下性命,又在玄武门之变干了多少大事。   结果都得排在你这个弃武从文的胖子后边,能乐意才怪。   李世民看着那帮子武将的道贺方式,也是哭笑不得,却也不好说些啥。   反正只要场面不崩就好,毕竟同僚之间要是没有个竞争心理反而不美。   就在李世民若有所思的当口,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朗笑声。“长孙吏部啊,你该谢谢我家老三才是。”   “???”瞬间,整个凌烟阁内一片死寂,长孙无忌脸上那勉强的僵笑都维持不住了,整个人都快要裂开。   瞬间菊花一紧,难不成,这个混帐玩意想要现在提及自己的暗疾之事来让自己当场社死?   一旁的褚遂良赶紧干咳了一声道。“卢国公慎言,赵国公的功勋,陛下心里边可是比谁都有数。”   程咬金朝着那边一脸黑线,冲他瞪眼珠子的陛下拱手一礼,没事人似的继续道。   “哈哈……当然当然,老程我的意思是,我家三郎早在数载之前,就已经特地为了长孙吏部能够登临凌烟阁道了贺。   还给他献上了一首名震天下的大作来着,难不成大伙都忘了?”   看到大伙一脸懵逼的模样,程咬金还一副恨铁不成刚的模样手指头虚戳了下长孙无忌那圆滚滚的肚皮。   “就是在渭南大营,把长孙吏部的腰带给赢了去的那回。”   不出意外,跟老程向来搭档得十分滑溜的李绩顿时一拍大腿,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哎呀,若非老程提醒,李某都险些把那首当可名垂千古之作可忘了……”   此言一出,一干当日就在现在的文武臣工们顿时反应了过来。   长孙无忌两眼一黑,原本兴奋得泛红的胖脸瞬间一黑。   神特么的腰带、裤腰带,这些都是什么黑历史,想起来了,程三郎那个混帐小子那回可是把自己给怼的不轻。   不对,他不是针对自己一人,而是针对特娘的所有斯文人。   旋及,一干武将噗呲之声络绎不绝,就仿佛是昨天晚上赶去板栗批发市场,一起享用了一锅半熟的板栗一般。   一干文官全都一脸黑线,犹记得那个混帐小子,虽然他怼的是长孙无忌,可连带着自己等人也被那小子给殃及池鱼了都。   文能提笔,武能耍剑的马上皇帝李世民赶紧一阵狂咳,掩饰住差点脱口而出的笑容。   “行了,老程莫要胡闹,不过话说回来,程三郎那首诗,倒是印证了长孙爱卿登临凌烟阁,哈哈哈……”   看到陛下插嘴和稀泥,一干已经红眉毛绿眼珠子的文官才能皆尽悻悻地闷哼出声,脑袋一歪。   很嫌弃地不乐意看向那帮子仍旧在憋笑得东歪西倒的粗鄙武夫。   要不是今天是自己的夸功且光宗耀祖的好日子,心中大恶的长孙无忌恨不得耍起王八拳,让程咬金这个膘肥体壮的厚脸皮血溅五步。   此刻陛下召来了力士,将自己的等身画像,挂到了左厢第一个位置上。   接下来,李世民继续侃侃而言,这个时候,他所说的则是河间郡王李孝恭。   这位在为大唐建国而东征西讨,战功之盛,几可与李世民分庭抗礼的郡王殿下,成为了凌烟阁功臣排名第二的人物。 第1647章 整个人心态已经崩了的侯大将军   这位战功赫赫的功臣业已经暴病而亡,但是李世民将他悬于第二,则表达了他不忘这些已然故去的功臣之心。   接下来莱国公杜如晦、郑国公魏征、梁国公房玄龄、申公高士廉、鄂公尉迟敬德……   每唤到一位卿家,都会细数他们的功绩,然后由此而将他们依次高悬于这凌烟阁内。   虽然凌烟阁一共只有二十四个名额,并且早就已经确定,但是大伙都不太清楚,自己能够在陛下的心中排上什么位置。   被先叫上的,每一位都激动不已,甚至有些泣不成声,而那些已经过世的功臣,他们的子嗣代他们接受这份荣耀。   一开始,侯大将军还满脸果然不出侯某所料的表情,可是随着一位位的功臣被点到名字。   武将之中,不光是尉迟敬德还有李靖,就连段志玄、刘宏基这样的人居然也已经站了出来,却还没能叫到自己的名字。   就连蒋国公屈突通、勋国公殷峤这样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死鬼,他们的等身画像居然也已经悬于凌烟阁的排位之上。   还是没有自己……此刻,侯君集的脸从最开始的矜持,渐渐地变成了凝重,之后变成了疑惑。   而当听到了郧国公张亮之名后,侯君集的脸色铁青无比。   双手已然在袖中紧握成拳,甚至就连指甲已然掐破了手上的皮肤,似乎也没感觉到疼痛。   他愣愣地看着陛下在那里口若悬河,点评着张亮那个卑鄙无耻的混帐东西,感觉自己仿佛心中被无数的利刃给洞穿。   而就在张亮的等身画像也被挂到了其上之后,张亮眉开眼笑,两眼放光地接受文武同僚的道贺。   亦是看到了侯君集那张难看到了极点的脸,有心想要上前显摆,可是想到侯君集这家伙的脾气,很是识趣地没有过去。   就在侯君集内心无比复杂的当口,突然耳朵边传来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就感觉到了有人在提醒自己。   侯君集愕然地抬起了头来,这才意识到,满脸笑眯眯的大唐天子朝着自己微微颔首,开始历数起自己为大唐所立下的赫赫之功。   可是,侯君集只觉得自己脑子里边乱作一团,耳朵里仿佛有无数的苍蝇与蚊子在鸣叫。   不过,看到在场的一干文武重臣的目光全部都齐聚于自己的身上,不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他只能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惊涛骇浪,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容,朝着陛下恭敬地一礼,以谢皇恩。   从看到郧国公张亮,就堪堪排在自己跟前,而自己仅仅在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中位列十七。   整个人心态已经崩了的侯君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挂着牵强的笑容,应付完了那些同僚的道贺,又与一干臣工们一起向陛下致谢。   之后还参与了一场美酒佳肴,这才拖着那疲惫不堪的身子,出了皇宫,登上了马车。   侯府上上下下也早早的就收到了消息,听闻自己家老爷的等身画像也高悬在那凌烟阁内。   自然都是欢欣不已,而侯君集的儿女们也都兴奋地早早地来到了府门外迎候。   马车刚刚在陈国公府门口停稳,候君集本以为自己可以回到一个让自己可以舔舐伤口的清静空间。   瞬间就看到了一干儿女们纷纷涌来,欢天喜地地朝着自己道贺说吉祥话。   候君集勉强敷衍了几句,便以头痛发作,回到了内院书院,命人将内院锁住,任何人不得进入。   候君集一言不发地坐在书房之内,枯坐了许久,心腹管家候智忍不住进入了书房清了清嗓子问道。   “老爷,今日老爷得以登临凌烟阁,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何以老爷似乎不太开心?”   “天大的喜事?”   侯君集抬起了眼皮,打量了一眼这位心腹,也看到了正在书房门口朝里探头脑脑的另外两位心腹亲将侯韬与候略。   不禁满面萧瑟地落寞一笑。“是啊,在旁人眼里看来,的确是天大的喜事。”   “可在老夫眼中,这简直……罢了,出去,老夫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是自家老爷都这么说了,侯智也只能答应了一眼,退出了书房。   朝着那侯韬与侯略低声问道。“怎么回事,你们今日陪老爷入朝,可是遇上了什么不顺心之事?”   “没有啊,入朝的时候,还好好的,我跟韬哥也没有听到宫里边传出来什么坏消息。”   “之后,就有宦官出来传话,说是老爷登临了凌烟阁,陛下让群君留在宫中宴饮……”   听了侯韬与侯略二人之言,侯智越发地显得懵逼,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了书房之内,传来了老爷的吩咐道。   “来人,去,给老夫拿酒来,多拿几瓶,老夫要喝个痛快。”   侯智不赶紧怠慢,答应了一声之后便快步而去,想了想,还特地吩咐人去取来了陛下特地赏赐给自家老爷的佳酿。   不大会的功夫,就有侯府家丁送来了美酒佳肴。只不过,原本想要留在书房里边伺候的人也全部赶了出去。   然后,书房直接被从里边给锁上,面对着自家老爷这样的操作,侯智这位大管家也傻了眼。   最终,交待那侯韬、侯略弟兄在此守候好,仔细地听好里边的动静,莫要让老爷出了什么意外,便匆匆而去。   这二位心腹此刻就站在书房门口,此刻,哪一股股的酒香,正从书房内溢散出来。   闻得二人连连吞咽口水不已,侯略抿了抿嘴,忍不住小声地嘀咕道。   “不愧是陛下御赐的佳酿,光是闻着都这么香,若是饮到口中,真不知道会是何等的享受。”   “是啊,不过今天老爷的情绪可实在是不对头,就跟前两日去了那郧国公府邸回来之后差不多。”   “难不成,老爷又跟……”   就在二人小声地在书房外面嘀嘀咕咕的当口。书房之内,已然喝得面色潮红,两眼发直的侯君集。   已然将头上的帽子扔到了一边去,将身上的官袍也敞开。   却怎么也散不了心头的积郁与怒火…… 第1648章 想我侯某英雄一世,现如今却被反复折辱   想自己昔日在陛下为秦王之时,就投效其麾下先是担任其幕僚,鞍前马后追随于左右。   为陛下出谋划策,颇有建树。而自陛下登基以来,自己则开始入伍军中,陛下爱惜自己有军略之才。   将自己引荐给李靖,希望对方向自己受以衣钵,而之后,自己开始在军事方面展露头角。   不论是战略眼光,还是战役上的指挥,都远在那帮子草莽出身的粗鄙武夫之上。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陛下才会对自己青睐有加,让自己作为李靖的副手,大败那吐谷浑。   令吐谷浑向大唐俯首称臣,不敢再有他念,而自己在那场大战中,所立之功勋,堪为诸将之首。   之后,更是被陛下拜为交河道行军大总管,统率精锐之师,远行数千里之地,孤军深入西域,最终,一战而尽全功。   将那威胁西域商路,屡屡犯境的高昌平定,这等灭国之功,虽逊于那李靖昔日大破突厥,生擒突厥可汗之功。   可是侯君集扪心自问,相差也不会太远,更何况,李靖已然垂垂老朽,而自己犹在壮年。   可结果呢?不就是因为些许财物,陛下竟然将自己投入监牢之中,足足盈月。   更令侯君集愤怒的是,那懦弱无能的卑鄙小人张亮何德何能,居然还位列于自己之前?   而且,先到张亮,这才轮到自己,这是什么意思?羞辱侯某人?   又或者是在警告自己,在他的眼里,韬略过人,为大唐立下赫赫之功的自己,甚至还比不过那个卑鄙小人?   越饮,侯君集就越愤怒,当他抄起了酒瓶再一次倒酒之际,却发现酒瓶已然空了。   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那个漂亮的白瓷酒瓶上,看着上面的谪仙醉那三个字,侯君集的眼中陡然腥红一片。   ……   一声清脆而又显得十分刺耳的瓷器破碎之声,从书房之中响了起来,让原本在小声言语的侯韬与侯略脸色一变。   然后,就听到了屋外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喝骂声响了起来。   “李世民……侯某为你灭了高昌,换来的是一月牢狱之灾……”   “到最后,一箱破酒,就想要让侯某对你感恩戴德吗?……”   “……混帐,简直混帐……”   “张亮不过是你养的一条狗,居然将他在凌烟阁列于侯某之上。”   “姓李的,你是觉得侯某连条狗都不如?”   “想我侯某英雄一世,现如今却被反复折辱,倒真不如反了去,杀了张亮这个狗贼,再……”   听到了自家老爷那一声声愤怒的嘶吼声越来越大,甚至透过了书房,传出了院子的侯韬与侯略脸色大变。   赶紧抬手连连拍门,大声喝道。   “老爷,老爷,你喝多了……”   “滚,都给老夫滚开,敢靠近一步,当老夫不敢杀了尔等?!”   “……”   屋内的咆哮声,还有院子里边的苦苦相劝声交织一片,很快那侯智也脸色发白地快步冲了进来。   身后边跟着侯君集的爱子侯定疆,直到侯定疆开始扯起嗓子在内院里边吆喝出声,侯君集反复不停的骂骂咧咧之声,终于渐渐地止歇。   只是,他的那些抱怨之言,却已然被一位有心之人听到。   这位侯府的家丁只是默默地将这些话记在心中之后,悄然地离开了内院附近……   ……   蒋亚卿从魏王府中步出,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子,这才用过了晚饭,挑灯正欲看书。   就见管家引来了两位老熟人,蒋亚卿起身之后,朝着这二位一礼,向管家使了个眼神。   管家点了点头,悄然地将书房的门带上,亲自站在屋外盯着。   “怎么样,事情办得如何?”   “蒋先生,某家已经招揽来了一批人手,都是亡命之徒,将他们留在城外的新买的庄上,暂时充作庄客。”   “某家那边倒也跟东宫负责采办的宦官打上了关系,只是,他的出入往来,可都是备受限制,毕竟东宫六率在那……”   “蒋先生,咱们……咱们真的要向太子动手?”   “难道还能向陛下动手不成?”蒋亚卿眼皮一抬,那双阴枭的目光,令那二人胆寒,赶紧垂下了脑袋。   “陛下多次遇袭受险,如今身边戒备森严,根本无从下手,可是太子殿下这边却不一样。”   “跟皇宫相比起来,东宫就是像是笊篱一般,到处都是漏洞。”   “过去嘛,主公在陛下那里,尚有一线希望,可惜现如今,经历了那九成宫之事后。”   “陛下对于主公之恩宠,早已不复往日,而今,事事站在太子一边,维持太子。”   “为此,咱们主公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与屈辱。”   “去岁之时,陛下东巡洛阳就食,置太子于长安监国,当时,蒋某就曾经劝过殿下……”   听到了蒋亚卿之言,另外二人不由得眼皮一阵狂跳。   还是这位看起来弱不禁风,瘦弱不堪的斯文人胆子大,而且够歹毒。   “可惜当时,殿下尚有妇人之仁,耽搁了下来,好在……”蒋亚卿说到了这,微微一顿。   好在陛下为了维持太子的权威性,亲自上门来,将魏王李泰相伴多年的心腹宦官李有忠当着李泰的面几乎杖杀当场。   最后留了一命入宫允着杂役,可是就在一个月之间,连伤带痛的李有忠已然熬不住,上吊了。   当然,这个消息,自然是蒋亚卿告诉魏王的,如此一来,越发地坚定了魏王李泰与李承乾决裂之心。   这自然也就给了他蒋某人巨大的操作空间,而随着魏王对自己越来越放心,甚至将越来越多的资源交到了自己手上。   这让蒋亚卿甚至已经有一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权在握,玩弄权术的爽感。   虽然他上面的人只是魏王殿下,可是,指不定日后就会是大唐的太子殿下,甚至是大唐的天子。   一想到前日从宫中传扬出来的凌烟阁之事,特别是一想到长孙无忌登临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   蒋亚卿心中有一句话想要说,当然不是马卖屁,而是那句:嗟呼,大丈夫当如是也。   也让他那颗原本就骚动的心,就更加的骚动起来,越发地迫不及待。   就在这个时候,房门却被轻轻地叩响,瞬间,书房之内一片死寂…… 第1649章 魏王殿下又多了一得力臂助,大事可成矣   熟悉的三声敲门声之后,屋外传来了蒋亚卿管家那沙哑而低沉的嗓音。   “老爷,你的三表弟过来了,说是有要事见老爷。”   蒋亚卿双眉一掀,抚了把长须,朝着这二人示意一下。“二位且稍坐,老夫去去就来。”   蒋亚卿出了书房,当即疾步匆匆地朝着前厅赶了过去,很快,就看到了那位四十出头,模样普通的中年人。   “见过表兄。”正在喝茶的中年人看到了蒋亚卿赶紧起身一礼道。   “好了,快些坐下吧,今日怎么有暇来寻为兄?”   蒋亚卿笑眯眯地抬手虚扶,示意表弟黎规坐下,抬手挥了挥,让厅内的仆役都退到了厅外,这才低声道。   “可是有什么消息?”   这位黎规,虽然也是出身于书香门弟,奈何就不是个读书种子,倒是跟那些纨绔子弟走得很近。   成日流连勾栏之地,甚至跟那些江湖闲杂厮混一起,向来被受族人排挤。   不过,这对于蒋亚卿而言,只要是个人,就应该物尽其用才是。   虽然这位表弟身上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也有其优点,那就是三教九流都有关系,而且嘴特别严,十分守诺。   正是因为如此,他被蒋亚卿拉到了身边来一起干大事。   黎规有些按捺不住兴奋地小声道。   “表兄,有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陈国公前日从宫中回到府内之后,未见喜色,回到了内院书房独饮,结果你猜怎么着……”   “陈国公饮醉之后,开始破口大骂天子……”   蒋亚卿深吸了一口凉气,脸上露出了震惊与狂喜之色。“你能确定?”   “放心吧表兄,小弟我也担心这个消息有误,又使了财帛,从另外一名陈国公府的下人那里,得到的是同样的消息。”   “甚至还听到了一件事情,原来,前些日子……”   随着那黎规小声地嘀咕,蒋亚卿听得连连砸舌不已,快速地搓动着手指头,目光闪烁不定。   一面反复地询问和确定一些细节,最终,蒋亚卿大手重重地按在案几之上,张开了嘴,本想要放肆地大笑数声。   可是一想到此事万万不可让闲杂人等知晓半分,只能悻悻地又闭上了嘴。   大手用力地拍了拍表弟的肩膀,看着对方那张因为成日流连青楼馆阁而显得有些枯槁的嘴脸,现如今看起来,却觉得居然也眉清目秀起来。   “表弟啊,你知道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于为兄而言,可是价比万金啊。”   “那也是表兄你的指点,当时小弟一直觉得以陈国公这位刚刚立下灭国之功的国之柱石,怎么可能会对朝廷生怨。”   “结果没有想到,一切都在表兄你的谋算之中。”   黎规心悦诚服地朝着表兄一礼道,早就知晓自己这位表兄本事极大,而且学识十分渊博。   甚至成为了魏王府学士,面对着这样的读书种子,像他这样的学渣,其实是有些不太乐意打交道的。   可是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已经成为了魏王府学士,并且还得到了魏王殿下重用。   成为了魏王府录事参军的表兄,居然主动找到了自己,问自己是否愿意为魏王殿下效命。   怎么也没有想到,除了把妹手段之外,几乎没有其他长处的自己,居然会被表兄看上。   这自然让因为不学无术,而受族人排挤的学渣黎受宠若惊,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机会。   特别是当他跟表兄办了许多事情,表兄终于告诉自己真相之后。   黎规的干劲就更足了,想想吧,陛下身边那些现如今高悬于凌烟阁中的重臣里边。   呵呵……有不少人的出身都不如自己,甚至他们的经历也跟自己类似,例如那位早年间也跟个地痞流氓似的夔国公刘宏基。   居然也能够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中的十一,自己有智计无双,又为魏王殿下所重的表兄所庇护。   若是也能够立下功勋,指不定,也能够有拜官封爵之日,到那时候,那些曾经鄙夷轻忽自己的族人,呵呵……   “那是因为,他侯君集性格孤高桀骜,目无余子,在朝中,与诸臣不睦。”   “从他平定高昌,大胜班师还朝,因小过而被下狱,朝中几乎无有人为他声援一二。”   “那个时候,为兄就笃定,他必然会与陛下君臣生隙,这才让表弟你盯死他,果不其然……”   蒋亚卿又与表弟黎规又兴奋地低声密议一番之后,接到了新的任务的黎规这才辞别蒋亚卿,兴冲冲地快步而去。   而蒋亚卿亲自将表弟黎规送出了府门,看着他的背影,不禁嘴扬愉快地扬了起来。   ……   等蒋亚卿回到了书房,此刻那二人已然等得十分不耐,可偏偏蒋亚卿就像是没有看到他们不悦的脸色一般。   从容坐下之后,呷了一口茶汤这才道。   “殿下又多了一得力臂助,大事可成矣。”   “???”二人有些懵逼地看着蒋亚卿,怎么就这么蹿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就如此装逼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有劳二位在此久等了,方才蒋某收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只是此事太过重大。”   “蒋某现在就要去魏王府,参见主公。二位……”   听到了蒋亚卿要现在去惊动魏王殿下,这二位也很清楚,这个层面的事情,的确不是他们所能够了解的。   “蒋先生,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嗯,二位还是照之前的计划行事,莫要耽搁,不过切切记住,一定不要泄漏一星半点,明白吗?”   “先生放心,我等就算是死,也定然不会泄漏一定半句。”   ……   哪怕现在只是初夏,可是魏王李泰,此刻身上也只披着一件极薄的纱衣,屋内也已然摆放上了冰盆。   他此刻手中正拿着一本书,正看得津津有味的当口,忍不住伸出了手,伸向了案几上的盘子。   拿起了一块不大的猪油酥,咬了一口,脸上瞬间又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只不过,站在一旁小心侍候的李有义看着已经快要空掉的盘子,眼皮一阵狂跳。   这是殿下今天晚上已经干掉的第三盘小点心了……   就在此时,一位小宦官脚步匆匆而来,而他的身后,正是那位魏王府录事参军蒋亚卿。 第1650章 陛下若不糊涂就不会如此维护太子   “蒋先生来了?”正在享用着美味的猪油酥当看书良伴的李泰听到了禀报抬起了头来。   不多时,蒋亚卿便步入了书房之中,恭敬地朝着李泰一礼,先是朝着那李有义打了个眼色。   李有义心领神会地将抬手示意之下,原本在书房内侍候的侍女宦官都乖乖地退到了书房外面。   李泰将蒋亚卿与李有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这才撂下了手中的书卷,朝着蒋亚卿示意他坐下。   “先生这个时候还来找本王,可是有何要事?”   蒋亚卿没坐,而是先朝着李泰郑重一礼,这才满脸喜色地道。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看来天佑主公成大事也。”   李泰看着跟前这位喜动颜色的蒋亚卿,下意识地伸手挠了挠有点发痒的嘴角。   将那嘴角上的猪油酥残渣抹进了口中,意有未尽地抿了抿滋味这才和颜悦色地道。   “蒋先生何出此言?”   看着这位连一丝丝食物残渣都不放过,很懂得百姓农事艰辛,珍惜盘中餐的魏王殿下。   蒋亚卿越发地笑得和蔼起来。“主公可知陈国公侯大将军?”   听到了这个称谓,李泰眼皮一跳,眼中满是疑问,看到了蒋亚卿胸有成竹地微微颔首之后。   李泰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欣喜之色。   “你的意思是说……这位刚刚灭了高昌,威震海外的侯君集侯大将军他欲投奔本王?”   听到了自家殿下有些口不择言的胡言乱语,蒋亚卿砸砸嘴道。   “……主公,臣有九成把握,可让侯大将军为主公所用。”   “到底怎么回事?来来来,蒋先生坐过来。   李伴伴,让人赶紧再去取一碟,不,两碟猪油酥来,再来一壶茶,快去。”   听到了猪油酥这三个字,一听还是两碟,书房门口的李有义与那坐在屋内的蒋亚卿都眼皮一阵狂跳。   特别是蒋亚卿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皮,上一回,魏王殿下也是很嗨皮地赏赐给了自己一盘猪油酥。   要知道,向来护食十分凶猛的魏王李泰能够与人分享他最心爱的猪油酥,那代表着他对对方的亲厚之情。   结果,向来饮食清淡,吃不了油腻的自己,回去之后足足拉了一天的肚子。   看样子,今天魏王殿下这么高兴,自己这一劫怕是躲不过去了。   不大会的功夫,两碟猪油酥被送了过来,当然还有一壶茶,嗯,茶也是为蒋亚卿准备的。   上一回,吃那玩意,他就是生生靠着茶水把猪油酥送进肚子里的,不然,他觉得自己连一块都吃不下去。   ……   抄起了一块猪油酥,表面还要显得那样的感激涕淋,然后放入口中之后,还要带着陶醉仔细地咀嚼。   看到魏王殿下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也开始自己抄起一块猪油酥的当口。   蒋亚卿强忍着那齁得自己快要翻白眼的油腥味,端起了茶汤灌了一大口,总算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他便将自己表弟,打探到的关于侯君集自平定高昌之后,回到了长安之后所发生的一系列变故。   以及这位侯大将军的反应,详细地告诉了跟前的魏王李泰。   “昔日陈国公回到了长安,便被下狱。当时,本王也觉得有些不妥当。”   “毕竟刚刚立下了不世之世的柱石名臣,因为些许财帛之资,就将其下狱,着实有些小题大作了。”   “陈国公才智过人,不但学识渊博,更是我大唐难得的将帅之才,可是比那些草莽出身的粗鄙武夫强得太多。”   “那张亮不过是效野村夫,胸无点墨,且又无甚军略……”   “父皇还真是糊涂,居然让张亮在凌烟阁位列于陈国公之上,唉……”   蒋亚卿点了点头,压低声音小声地蛊惑道。   “主公所言极是,不过,陛下若不糊涂,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太子。”   听得此言,魏王李泰的脸色不由得一黑,肥厚的大手,重重地一拍案几,目光之中满是不甘与憋屈。   “够了,不要再提太子。”   蒋亚卿很没有诚意地敷衍道。“臣失言了,还请主公……”   魏王李泰目光阴枭地打量着门外的灯火交错,沉吟良久,这才悠悠地道。   “得罪侯大将军的乃是我父皇,而非太子……”   “臣明白,但是臣更明白,侯大将军受了这等折辱,他想要报复陛下,呵呵……”   “若他真有弑君之举,那么他侯君集必为天下之公敌也。”   “可以说,天下之大,再无他容身之处。甚至侯氏怕是举族皆没,也是很有可能。”   “可倘若,他能够有援手襄助,陛下痛失最疼爱的儿子,而事后,他侯君集能够继续安然,甚至日后……”   听着蒋亚卿之言,李泰不得不承认,这位蒋先生说得那样的有理有据,令人心服。   特别是听到了陛下痛失最疼爱的儿子这话,更是让李泰磨牙不已,当年的自己,才是父皇最疼的那个崽。   可是现如今,父皇对自己显得疏远,反倒是越发地重视那嘴笨舌拙,才华学识远逊于自己的太子。   这让李泰如何不恼,如何不妒?   自己若是站在侯君集的角度来看待事物,弑帝之罪,灭族之日近在眼前。   可倘若,自己能够有一位亲王与自己合谋,得一位日后能够登临大宝的亲王庇佑。   日后还会被这位亲王殿下倚为肱股,凭什么不干?   重要的是,弑皇帝,难度实在是太大,可是弑太子,怕是会令所有人都意外。   想想吧,父皇是在九成宫频频出事,而就连三哥李恪,也是在那洛阳近郊被人刺杀。   听闻那洛阳那些的官宦世家圈子已然是人心惶惶,人人相疑。   但是,怕是谁也不会想到,会有人胆大妄为到在长安搞事情。可正是因为如此,这才能够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更何况,相比起防备森严的皇宫,东宫毕竟也有自己的建制军队,虽然数量不多,但是防御力量不弱。   可有一个最大的问题,东宫被称为笊篱一样的东宫,这名头自然不是白来的。   这里边,自然也有东宫相关文武的懈怠,同样还有太子的放任,甚至是纵容,以及父皇的冷眼旁观所致…… 第1651章 奉魏王之命特地前来探望平定高昌的陈国公   特别是陈国公侯君集不但是大唐赫赫有名的军方重将,更重要的是,他的女婿贺兰楚石官居东宫左内率千牛备身。   也是东宫的重要将领,而且贺兰楚石有勇有谋,在东宫诸将之中也算是拔尖的年轻才俊。   甚至还颇得太子李承乾的器重,正是因为贺兰楚石是一位相当有本事的人材,也才会被他侯君集看中,将爱女嫁给对方。   若是能够将侯君集说服,他愿意配合的话,再加上有他女婿能够稍微穿针引线那么一下。   李泰一想到,若是太子出个什么意外,虽然母后一共生了三个嫡子。   但除了太子外,唯有自己是成年皇子,而且才华横溢,又颇具威望,舍自己还能有谁,坐到太子那个位置上去?   想到了这,李泰觉得自己的胸膛仿佛着了一团火,一团足可以摧毁所有理智的火焰。   “蒋先生,你觉得本王应当怎么做,是私底下请陈国公过府一述?   不不不,如此一来,自视甚高,为人桀骜的陈国公,说不定会以为本王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要不本王亲自登门拜访陈国公?”   看着跟前明显已然意动,甚至已经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的魏王李泰。   蒋亚卿面色一正,朝着魏王李泰一礼。“主公,臣以为,现如今,陈国公正值意志消沉,颓废之际。”   “若是主公能够援手一二,当可令陈国公感激涕淋,对主公感恩戴德。”   “好好好,来来来,先生你且仔细跟本王说说,应该如何去做?”   “臣打听过,陈国公虽然贵为国公之尊,但是,却甚好新奇珍玩之物,他之前在那高昌……”   李泰一边听着蒋亚卿之言,一边继续吃着那又甜又齁的猪油酥,时不时地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   李有义此刻就站在书房门外,看着殿下与那位蒋先生正在那里嘀嘀咕咕,虽然他也听到了只言片语。   想必是与那位陈国公侯大将军有干系,这让李有义不禁有些羡慕妒忌恨地瞄了那蒋亚卿一眼。   可惜自己是一位宦官,而非谋臣,不然,日后殿下若能登大宝,自己指不定也能够混上封妻萌子。   可惜,不过,自己即便享受不了那些,但是作为殿下身边的心腹近宦,自己何尝不是前途不可限量?   ……   自那日凌烟阁开阁在宫中赴宴后,侯大将军再一次病倒了。   这一回可是真病,嗯,又气又极,回到了府中之后又耍了酒疯,最终第二天一早就没能爬起来。   收到了这个消息,李世民特地命太医过来给侯君集瞧了瞧,又赐下药食。   并让他在府中安心养病,等病好了再回朝当值。   “拿走,老夫不喝那些药。”侯君集的额头上裹着白毛巾,面容有些枯槁,可是脾气仍旧是那样的傲娇。   侯定疆苦劝了半天,却也无用,不过好在看在亲爹现如今发起脾气来显得很是中气十足,只能悻悻地让侍女将汤药端下去。   “父亲,不喝就不喝,你也不用上火……”   看到爱子在跟前温言软语的相劝,侯君集闷哼了一声道。   “你还在这里做甚,今日不当值吗?”   “父亲你卧病在榻,孩儿怎么能放心得下?”   “好了,为父的身子为父清楚得很,也就是心中积郁难散罢了,唉……”   说到了这,侯大将军满脸唏嘘地长叹了一声,满面萧瑟。   自己病卧在床这几日,除了陛下派了太医,让人送药之外。   除了一些袍泽旧部,再没有谁来登门,虽然他侯某人是瞧不起那些同僚。   但是此刻,门可罗雀的萧瑟之感,还是让他侯大将军很不舒服。   想想当初,他被拜为交河道行军大总管之时,是何等的风光,现在这种巨大的落差感。   让侯君集心中越发地愤忿,阴沉起脸,一言不发。   一旁的侯定疆几次开口想要宽慰亲爹,却都没什么效果,甚是头疼。   而就在这个时候,管家侯智赶来禀报,却是魏王府录事参军蒋亚卿,奉了魏王殿下之命,特地前来探望平定高昌的陈国公。   听到了侯智之言,原本意气消沉的侯君集陡然眼中闪过一道光,转过了头来,看向侯智道。   “他是这么说的?”   “回老爷,蒋参军就是这么说的,他还说,魏王殿下听闻老爷病重,本欲亲自过来探望老爷。   奈何今日太子召他前往东宫,只能命蒋参军代他前来。”   “魏王……”侯君集抚着长须,两眼眯了起来。他虽然孤高桀骜,可同样也是一位精于谋略的将帅之才。   这位魏王殿下,窥视太子之位久矣,而且身边还是有一帮子拥戴者。   重要的是,魏王还颇得陛下欢心,只是这几年,似乎因为一些私密之事,陛下对他的态度不再像过去那些恩宠过甚。   他派人过来探望自己,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看到亲爹抚着长须半天不吱声,还以为傲娇的亲爹又不乐意了的侯定疆开口相劝道。   “父亲,孩儿觉得,既然是魏王殿下遣人过来,你还是见上一面为好。”   听到了侯定疆之言,侯君集这才摆出了一副免为其难之色。   “老夫最不愿意的就是见这些闲杂人等,罢罢罢……既然如此,那便见上一见吧。”   ……   蒋亚卿大上前行,身后边还跟着两位亲随扛着一个沉重的箱子。   不多时,便来到了屋子外面,蒋亚卿并没有第一时间就直接进入屋内。   而是在已经能够看到躺在榻上的侯君集的门外,先表情十分肃穆地扶了扶冠,又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这才在门外大声道。   “魏王府录事参军奉魏王之命,特来探望陈国公……”   榻上躺着的侯君集,自然将对方的行为全都看在眼里,虽然心中觉得此人举动略显得做作。   可是侯君集的内心却是极为受用,掀开了薄毯下得榻来。   “快快有请,恕侯某有疾在身,不能远行。”   蒋亚卿满脸讨好地一笑,又是一礼道。   “在下职低微卑,怎么敢劳动陈国公你这样的柱石之臣往迎?”   “而且我家殿下,多次提及陈国公时,都满脸的佩服之色,曾与左右言。”   “我大唐能平定高昌,令西域商路通畅,陈公功莫大焉……”   “……” 第1652章 老婆怀孕,喜极攻心的太子殿下   只此一言,便直接挠到了侯君集的痒处,脸上的矜持与拒人千里之外的傲娇,也犹如冰山在融化。   看到那侯君集脸上的表情变化,蒋亚卿心中暗暗一笑。   你是什么样的人,老夫就用什么样的手段来应付,就不相信你不上钩。   最终,当蒋亚卿告辞离开之时,侯君集亲自将这位职低位卑,但代表着魏王殿下意志的蒋某人给送到了院门口。   看着这位说话妙趣横生,而且还很懂得说好听话的蒋亚卿在管家的陪伴之下离开。   侯君集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散去,眉头微皱,回到了屋内。   坐在书房之中,手轻头轻轻地敲打在案几之上,似乎正在思量着什么难为之事。   而守候在屋外的心腹侯略忍不住小声地朝着一旁的侯韬嘀咕道。   “老大,小弟我觉得那位蒋参军,说起话来,处处都在奉承老爷,怕是不安好心。”   侯韬不乐意地瞪了一眼侯略,扭头看了一眼在屋内沉吟不语的老爷,这才低声道。   “怎么就不安好心了?难道咱们老爷那些功勋都是假的不成?”   “这倒也是,咱们老爷如此功勋,却被张亮那狗贼骑在头上,实在是让人憋屈。”   门外两位心腹嘀咕的声音不大,但是,侯君集还是听到了一些,不禁脸色越发地阴沉了下来。   寻思了半天,最终颓然地摇了摇头,不管那魏王有何用心。   至少,他比那位太子殿下更懂得做人,也更懂得识人。且先看看再说吧……   ……   李承乾有些不安地在屋外踱步,身边长子李象正在门口,朝着里边探头探脑。   看着这位身强体健的长子那副模样,李承乾无奈地小声道。   “象儿,你还不赶紧去做你的课业,老在这呆着做甚?”   “爹,孩儿也担心娘亲。”李象转过了头来讨好地一笑,然后又朝里边张望。   “放心吧,你娘亲肯定不会有事的。”李承乾听到了这话,心中一暖,抬起了手轻抚了抚亲儿子的脑袋。   这个时候,李承乾听到了屋内传来的交谈声,有妹妹李明达的声音,还有那位武姑娘的声音。   听到二人那轻松的声音,李承乾也是松了口气,不大会的功夫,就听到了里边传来了招呼声。   李承乾这才撩起前襟,李象吱溜一下子就已经钻进了屋内。身手之敏捷,实在是让李承乾这位亲爹都佩服。   “姑姑姑姑,我娘怎么样了,我娘要给我添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李明达笑眯眯地刮了刮李象那肉嘟嘟的小脸蛋道。“这个可不好说,不过呀,说不定弟弟和妹妹都有哟。”   “???”已经步入了殿中快步朝着这边行来的李承乾听到这话不禁一呆。   李明达扭头朝着大哥灿然一笑,上前一礼。   “恭喜大哥,贺喜大哥,大嫂这回可是双胞胎。”   “双的?双胞胎?”李承乾看着那羞怯地垂下了脑袋的太子妃苏氏,又看向那位正在收拾听诊器等检查设备的武媚娘,看到了武媚娘十分笃定地点了点头。   整个人差点喜极攻心抽了过去,嘴一个劲地朝着左右咧去。   “居然是双生,娘子你居然怀了双胞胎?我没听错吧,居然一次怀了俩……”   “夫君……”太子妃苏氏看着自家夫君那副神神叨叨的模样,有些头疼地抬手抚额。   “夫君,妹妹还有象儿都还在呢。”   “哦哦……嘿嘿嘿,好好好,那个你赶紧躺下好好休息,那个妹妹,来来来,咱们出去,莫要吵着你嫂子。”   “……”李明达看着已经显得手足无措,只知道傻笑胡言乱语的亲大哥,忍不住翻了个可爱的白眼。   与那抿嘴偷笑的武媚娘一起离开了屋子,好在,在爱妻的提醒之下,李承乾总算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赶紧又蹿了出来,朝着李明达与武媚娘表达了谢意。   “大哥,你还是赶紧回去陪着嫂夫人吧,小妹我得先回去了,顺便告诉娘亲和爹爹这个好消息。”   “对对对,有劳明达你了,我,那我就先回去了?宁忠,替孤好好送送晋阳还有武姑娘。”   “大哥还真是……”看到眉开眼笑又屁颠颠蹿回了屋子的大哥,李明达哭笑不得。   “不过还真是天大的好消息,相信爹爹和娘亲肯定会乐坏的。   之前只诊出了大嫂有喜脉,可没想到,你居然能够诊出是双胞胎。”   武媚娘摇了摇头,朝着李明达小声地解释道。   “这都是亏得有程三郎发明的听诊器,不然,奴婢也着实难以辨别出来。”   “毕竟现如今,太子妃有孕也才不足五个月,只觉得她的孕肚,略比一般孕妇大些。   若无听诊器的话,怕是还得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够依靠触摸体表来判断。”   ……   李世民正在甘露殿中,跟那长孙皇后对弈,神情甚是轻松地左右张望了眼。   “咦,真是奇了,往日这个时候,小兕子肯定会过来晃悠,怎么今日却不过来。”   “兴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夫君该你了。”   “好好好,待为夫好好瞧瞧……”李世民看着纠结的中盘,开始凝神长考。   然后一子落下,得意地嘿嘿一笑,神清气爽地呷了一口清肝明目还养生的枸杞菊花茶。   “夫君,妾身方才听你的意思,之前准备让房二郎入仕东宫?”   长孙皇后拿着一只,打量着棋盘,一面问道。   “不错,之前的确是想让那小子去东宫,不过现如今思来想去,还是先让他也去洛阳。”   “毕竟,张亮这位洛阳都督,位置太高,况且与程三郎那小子不对付。”   长孙皇后好奇地看向夫君。“妾身怎么没听说过程三郎跟郧国公起过冲突。”   “那得有好几年了吧,程三郎那小子为了个女人,把那张亮独子给狠揍了一顿。”   “张亮还弹劾程咬金教子无方,结果……”李世民这位大唐天子一脸兴灾乐祸的坏笑。   “被他仗义援手的那个小娘子,就是现如今在小兕子身边的武媚。”   “……” 第1653章 不到柱香的功夫,陷入打脸危机的大唐天子   “所以为夫想着,干脆让他们那妖蛾子三人组凑齐得了,省得他们打牌的时候老缺人手……”   长孙皇后听得此言,直接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忍不住横了一眼说话一点不正经的夫君。   不但埋汰自家孩子,自家女婿,还把自家准女婿也一块埋汰。   李世民嘿嘿一乐,还美滋滋地呷了一口茶汤,满脸得意地道。   “那两个成日闹腾妖蛾子的小子,不在长安,老夫这日子,舒服多喽……”   看到夫君那副洋洋自得的模样,长孙皇后不禁嫣然,打趣地道。   “夫君可别把话说得太满了,万一有事,只能那小子才有办法怎么办?”   听到了长孙皇后这话,李世民哈了一声,很是傲娇地抬了抬下颔,无比自信地一笑。   “观音婢你这话可就太小瞧为夫了,为夫怎么可能缺了那小子就办不成事。”   就在夫妻二人一边说说笑笑,一边继续对弈,享受着这美好的休闲时光之际。   李明达在赵昆等人的恭迎之下,蹦蹦跳跳地上了台阶,撩起裙摆跨过了门槛高声道。   “恭喜爹爹,恭喜娘亲,你们又要多两个孙儿或者是孙女啦……”   一个清甜脆嫩的嗓音,瞬间就从殿门口传入了殿中,传进了夫妻二人的耳朵里。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一脸懵逼地看向门口,就看到了小可爱李明达入殿之后,负着双手一脸洋洋得意地快步行来。   “方才我带着武媚去给大嫂做产检,这才发现,大嫂居然怀的是双胞胎。”   “双胞胎?!”长孙皇后也难掩惊喜地叫出了声来。   一旁的李世民也直接就乐了。“行啊,承乾这小子,一下子又多了俩孩子……”   “这可是大喜事,天大的喜事,咱们那位儿媳妇也够争气的,哈哈哈……”   长孙皇后也喜不自胜地拉着李明达的手,眉开眼笑不已。   “是啊,咱们的太子殿下,又要添丁增口了。”   等到高兴劲过去,长孙皇后突然变得满面愁容起来。“夫君,咱们儿媳妇的身子骨……”   “……”原本还乐得眉舒目展,满脸老怀大慰之色的李世民脸色不禁一沉。   抬起了大手,轻轻地抚了抚额头,自家儿媳妇的身体,他好歹还是知道的。   ……   之前第一胎的时候,那可真是让人提心吊胆到了极点,最后还是让程三郎那小子出手。   这才让乖孙儿李象安然降生,保得儿媳妇苏氏与李象母子平安。   在那之后,苏氏这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体质也确实比之前要强健了些。   可是却又出现了这样的问题,一胎双生。   李世民可是知道的,一旦女子怀上了双胞胎,那同样也是很容易出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长孙皇后黛眉轻皱着,一旁的李明达看着娘亲与爹爹那愁眉不展的模样,凑到了娘亲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了句。   长孙皇后眨了眨眼,看向闺女那张古灵精怪的俏脸,不禁欣慰一笑,轻握了握她的小手,表情古怪地微微摇头。   “???”李明达一脸呆萌地看着娘亲,难不成,娘亲觉得医术天下无双的程三哥哥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看到闺女那双充满了求知欲的眼睛,还有好奇的表情。   长孙皇后偷瞄了一眼夫君,这才凑到了李明达的耳朵边一阵小声地嘀咕。   噗呲一声,好在李明达及时反应过来,赶紧捂住了小嘴看向亲爹。   好在这个时候,李世民浑没注意到这边的异样。   因为他此刻心情较为复杂,嗯复杂的原因,就是他已经想到了有困难找程三郎。   长孙皇后也同样表情有些古怪,还真是,夫君就在方才还信誓旦旦地在那嘀咕,那两个混帐小子被踢到了洛阳。   终于觉得心情舒爽了不少,不用成日觉得闹心。   自己还打趣的问过夫君,万一有事,只能那小子才有办法怎么办?   夫君当时还无比自信地一笑,老夫怎么可能缺了那小子就办不成事。   结果这还不到柱香的功夫,就想要让夫君自己啪啪打脸,这着实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最终,善解人意的长孙皇后决定自己来解决这个问题,目光一转,落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武媚娘身上。   “武媚,你仔细说说太子妃的情况……”   武媚娘上前一礼,条理分明地将太子妃的情况解释了一遍之后。   长孙皇后笑道。“既然你如此清楚太子妃的情况,老身也知道你有法子跟程三郎联系,此事就交给你去办如何?”   武媚娘微感愕然,不过看到了陛下那张显得有些发黑的老脸。   大概明白皇后娘娘为什么让自己去跟程三郎联系,恭敬地一礼答道。   “奴婢遵娘娘懿旨,那若没有其他吩咐,奴婢就先告退了。”   看到了武媚娘快步而去,而自己也不用亲自啪啪啪地抽自己的老脸。   李世民如释重负一吐了一口浊气,但是,老脸还是有点臊,旋及心情变得想当的复杂。   虽然程三郎的医术是毋庸置疑,可是那小子闹腾妖蛾子的本事也是一流。   李世民可是记得,自打儿媳妇诞下了李象之后,数年未见迹像。   他不禁有些好奇,特地悄悄地跟承乾打听过,结果承乾告诉了他,说是程三郎交待。   因为太子妃动过剖腹产,所以最安全的办法就是三年之内不得再有身孕。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倒是能理解,毕竟肚子被划开之后又缝上,也的确需要时间才能完全长好。   但是,李世民也很清楚,自家儿子承乾跟那太子妃苏氏的关系一直蜜里调油。   所以显得有些忧心忡忡,隐诲地提醒了李承乾,不要让儿媳妇服水银,虽然有避孕之效,但是伤身。   结果李承乾断然否认自己会给儿媳妇服食那东西,说什么他严格地遵照着程三郎教给自己的物理避孕之法。   完全不会伤及妻子的身体,又还不会怀孕。   李世民直接就懵逼了,脑海里边瞬间闪过各种复杂的只会意会不可言传的不正经画面。   好在,李承乾这位老实孩子并没有隐瞒亲爹,甚至还给亲爹欣赏了一下自己用来物理避孕的好宝贝。 第1654章 罢罢罢,由着他们父女自我标榜,相互吹捧   李世民犹记得,那满满一大盒子的红丝带,蓝丝带还有黄丝带系着的羊肠避孕套……   当时,李世民整个人都要裂开了,想不到亲儿子物理避孕的秘密居然是这玩意,而且还是男用。   弄出羊肠避孕套,让太子和太子妃得以鱼水之欢而不用担心受孕,这是好事没错。   但是这小子为什么偏偏要弄出那么辣眼睛的颜色,一想到自家亲儿子下面彩带飘飘的模样,李世民真特娘的是既牙疼又蛋疼。   李承乾倒也面红耳赤地转述了程三郎的解释,黑色乃太过高档的色调,总不能用在这玩意上面。   毕竟古代尚黑,天子服色套在那玩意上面,似乎影响不太好。嗯,这是程三郎那个混帐小子的原话。   致于白色则在大众心目中是不吉之色,唔……不经他提醒还好,李世民都没想到那么多道道。   可经他这么一解释,李世民一脸黑线,还真不好再说什么。   总之,最喜欢振振有词胡说八道的程三郎总有一万种理由。   为他那些奇葩的行为找到注脚,偏偏还能让人无法反驳。   李世民表情十分复杂地抹了把脸,长叹了一口气。   而坐在一旁的李明达咬着粉嫩的红唇,明眸转来转去,强忍住不笑,维持着她乖可爱的形象。   她自然很清楚,爹爹此刻的心情想必是十分的复杂。   嗯,爹爹定然是又想到了程三哥哥闹腾的那些好玩的事。   等到李世民做完了自我心理建设,总算是不那么纠结,就闻到了淡雅的茶香,一抬头。   就看到了贴小的小棉袄李明达乖巧地双手给自己递过来了一杯刚刚沏好的茶汤。   “爹爹辛苦了,喝点茶吧……”   看着那张巧笑嫣然的脸蛋,还有那双清彻明亮的眼眸,瞬间李世民就把乱七八糟的思绪全抛在了脑后,露出了欣慰而又宠溺的笑容。   “嗯,好好好,谢谢我家小兕子。”   端起了茶汤呷了一口,听着闺女说起她到了东宫之后所见所闻。   还有那拙壮成长的李象被他爹爹李承乾抄着小竹棍撵,李世民不由得捧腹大笑。   长孙皇后也是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承乾也是,平日里那么谨慎谦恭,怎么就……”   “哈哈……行了,由着他们父子,不过回头,老夫得去跟承乾说说,孩子吓唬吓唬就成,怎么能老上手。”   “就像老夫,一向都是以德服人,是吧小兕子?”   “对呀对呀,爹爹最好了。”李明达用力地点了点头,大声地宣布道。   长孙皇后隐蔽地翻了个白眼,罢罢罢,由着他们父女自我标榜,相互吹捧去。   此刻在洛阳的李三郎,想必才最清楚,自己有个怎么样以德服人的老父亲……   一思及此,长孙皇后些险笑出声来,赶紧借着咳嗽掩饰。   ……   程三郎此刻头上戴着一个巨大的遮阳斗笠,身上一件灰白色的长衫。   负手于身后,傲立于一座类似于哨塔的建筑之上。由着那激荡的风,吹得衣襟烈烈。   看着下方,建筑工人密密麻麻的正在忙碌不停,这是已经开始建设的工地。   程处弼的身边,那位来自将作监的少监此刻却心惊肉跳地打量着周围。   “程三公子,咱们下去吧,这儿实在太高了点。”   “急啥,待我好好瞧瞧。”程处弼斜了一眼那位恨不得趴在这哨塔顶上的将作监王少监,继续举目远眺。   随着来自泸州的建筑工程队陆续入场,这一大片的土地,已然变成了十分喧闹的工地。   不过按照程三郎的要求,行宫的建设,直接先筑宫墙。   如此一来,完全可以将要修建行宫的各种建筑材村和物料都源源不断的运送进来。   再加上给那些獠人建筑工程队修建的工棚,就是绕着宫墙修的,他们就相当于是免费的二十四小时值守人员。   如此一来,不用担心发生盗抢的损失。   在那王少监的催促之下,程处弼最终还是与对方一同下到了哨塔底下。   王少监下了之后,稍稍平复了心情,就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程三郎,你这修的既然是行宫,那就应该依律行事,按照……”   程处弼白眼一翻,不耐地插嘴道。   “王少监你先等会,程某今日请你过来,是请你帮我看图纸和设计,不是让你给我挑毛病的。”   原本自己向陛下叽叽歪歪,希望陛下能够派将作大匠阎立德阎艺术家过来帮忙搞搞调研。   当然,程三郎更希望等到阎立德来了,再多留下一些艺术佳作。   毕竟自己才是行宫营造,如此一来,那些宝贝自然就能够顺理成章的落进自己的口袋。   嗯,顶多给李恪那小子分点汤喝。   结果没有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苦盼,盼来的不是那位名震天下的阎艺术家。   而居然仅仅只是一位连绘画都不会的,负责搞质量监督的将作少监。   程三郎不过是想要搂草打兔子,顺便搞点小福利来丰富程家人的书画艺术修养。   结果来的居然是这么个货色,实在是让程三郎心中大恶。   可偏偏这位王少监就跟特娘的杠精似的,这里跟行宫规制不对,那里跟行宫建设程度不符。   要不是看在这货是被陛下给亲自指派来的份上,程处弼真特娘的很想把这货踹回长安去。   考虑到他还是阎艺术家的下属,存心想要弥合跟阎大艺术家之间的小小误会,争取多赚点便宜的程三郎只能爱搭不理。   可问题是这几天,这货一直在叽叽歪歪,宫墙不是这样建的,自古以来,就没有说拿水泥那玩意来筑墙。   可惜,他遇上的是程三郎,若是其他行宫营造,肯定不敢得罪将作监的大人物。   “我说王少监,你能不能别老烦我,你有精神你去烦他们去行不行?”   听着王少监在身边碟碟不休的叽叽歪歪,程处弼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指了指那些工匠们。   “程三公子,你才是行宫营造,那些建议,王某不跟你说,跟他们说有用吗?”   王少监一脸黑线,他也很蛋疼,跟程三郎这个混帐玩意打交道实在太吃力。 第1655章 明人不说暗话,你上奏天子要记得多夸夸程某   作为将作监少监之一的他,长处在于精通行宫建筑的各种规范以及对于质量的监督。   可以说,他是阎立德这位将作大匠最得力的助手,每一次的工程质量监督。   以及各种规范等这些细致而又严谨的工作,他都能够圆满的完成。   而就在前些日子,陛下收到了程三郎传来的消息,说是希望找一位老司机过去指点调研一下。   甚至直接明目张胆的希望陛下能够考虑请将作大匠这位在贞观年间修建过行宫的老司机过去。   偏偏陛下居然乐意听这小子的,直接就派人到将作监来传达了这个消息。   整个将作监都知道自家主官跟那老程家不得不说的故事,可程三郎那个厚脸皮居然还来?   阎立德差点当场气出病来,直接就称身体不适,把王少监给推荐给了陛下。   王少监其实也很不乐意来,可是上官推荐,陛下下旨,自己不来咋办?总不能辞官吧。   阎大匠还特地叮嘱了自己,能怎么严格,就怎么严格着来。   当然,阎大匠还反复交待,这是在保证自己人身安全的前提之下。   毕竟程家人脾气都不太好,跟同僚掐架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止一回两回。   就连他爹程大将军都为了这事被罚过好几回俸禄,所以人身安全为第一要务。   听到了王少监这话,程处弼面色一板,拿腔捏调地道。   “王少监,你这话是很缺乏政治觉悟的好不好,搞地域歧视要不得,这很容易影响团结。”   “你跟他们说怎么就不行了?你的意思是他们就不是我大唐子民?还是说你说的长安官话他们泸州人听不明白……”   王少监一脸黑线,神特么的地域歧视,还缺乏政治觉悟,拜托你能不能别胡咧咧?   “程三公子,你先停一停,我们能不能聊正经事。”   “呵呵……程某一向都是正经人,而且还是爱国爱朝廷的正经人。”   程处弼手指头指了指山下不远处的那建筑工地,唾沫星子全喷向王少监。   “程某以无业游民的身份向太上皇献爱心,自己掏腰包给太上皇造行宫。难道还不够正经,还不够爱国?”   程处弼振振有词,不远处,那帮子亲随护卫,还有汉唐商行的管事们,全都心悦诚服地看着这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三郎。   谁也猜不透,下一句话,能从程三郎的嘴里边又蹦出多少新奇的名词来。   “无业游民,这个词用得妙哉。”   作为吴王殿下的心腹,替病卧于郑家庄的李恪过来看场子的李德晃荡着自己肚子里边的半桶水拽起了文来。   “诸位你们想,程三郎现如今不当官,的确算得无业,又从长安浪荡这洛阳来,的确算得游民。”   不乐意的邓称心眼珠子一转,嘿嘿贱笑两声,怼了回去。   “我说李德老哥,那你家殿下算啥?无业游子?”   “哎呀,还真是,吴王殿下乃是皇子,如今也与咱们家三公子一般无业,当真无业游子也……”   王少监一脸黑线地看着程三郎,气的眼歪口斜。   这个混蛋,怎么就这么难搞?自己都没有像阎大匠所言的那般去刻意为难这小子。   仅仅只是照章按规的去跟他沟通和交流,结果这小子的态度,实在是令人心烦。   “程三公子,既然程三公子不乐意听王某言语,那王某告辞。”   程处弼看到王少监就想扭屁股拂袖而去,赶紧伸手拦住。   “王少监,你那些想法,的确是挺好的,程某也不是说不乐意照你的办。   可是你要知道,洛阳城里边的那些各商铺,所有售卖建筑材料和物料的,这些日子,价格可是比之前都翻了一倍。”   “而且不少的材料,干脆就说没有,就像你说的那得用多少尺寸的巨木,敢问王少监,你让程某上哪去采办?”   “你若是能够在半年之内搞来,程某花两倍的价向你掏钱都行,你搞得来吗?”   听到了程三郎摆出来的这些事实,王少监不禁有些蛋疼,这些消息,才来到了洛阳没两天的他自然也是有所耳闻的。   甚至于,还有洛阳当地的官员来找过自己,至于目的,呵呵……   “……但也不至如此,总能想到办法。”   “办法的确是慢慢想的,但是时间不等人。”   程处弼撇开王少监,看向那工地上密布的獠人建筑工人,心里边颇为窝火。   虽然已经狠狠地收拾过了郑氏还有那位崔洛阳,让他们收敛了许多,暗中也不敢搞什么小动作。   但是洛阳的商家,都特娘的跟自己作对,不是没货就是没料,总而言之一句话,咱们就不乐意卖给你。   偏偏这些行为,在后世也属于是正常的,或者说不犯罪的行为,自己能怎么办?   这不是官府行为,这是市场行为,总不能提着一双铁锏,一家家的商铺去逛悠吧?自己又不是黑恶势力,好歹也是有底线的人。   好在,汉唐商行也不是当初除了交趾之地的那些田地和胡椒园就一无所有的新丁。   早在筹备行宫建的阶段,程处弼就已经去信南边,而就在上个月,程处弼也已经收到了消息。   从交州码头,已然开出了十艘海船,他们将会把修建行宫所需要的一些好宝贝,特别是那种特别巨大的木头给运送到扬州,再经由运河直抵洛阳。   看看,这就是为什么要建都于洛阳的好处,若是运往长安,呵呵……   那就得到了洛阳之后还得卸船,行上一两百里地的陆路,再装船,继续向长安进发。   而且,过重的载货船,永通渠那里是不容易进去的,除非是雨季之时,水量丰沛。   另外三季,就得把货物减重,不然很容易又会被河底淤泥给困住。   “程三公子,不是王某人故意难为,而是王某乃是奉陛下之旨意,特来巡视。”   “王某会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以及行宫营建的各种情况,都会一一向陛下上奏。”   “没问题,你只管说就是了……不过王少监,明人不说暗话,你可要记得多夸夸程某为了这行宫之兴建,没日没夜的劳烦,你看这皮肤,至少都黑了两个色号了。”   “……” 第1656章 乡野村寨富户修猪圈、牛棚的建筑模式   王少监瞠目结舌地看着拿手指头戳着他自己的脸,冲自己振振有词的程三郎。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特娘的,居然还有这么名目张胆的要自己吹捧他?   看到了王少监那一副口歪眼斜,不能自已的模样,程处弼可不乐意了。   “我说王少监你那是什么表情,我现在属于无业,不会有御史或者是官员来给我考评。   陛下委派了你前来,肯定不光是让你看兴建行宫,程某人想必也是在考察之列吧?”   “这些日子,程某可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你,不光是谪仙醉,就连干锅竹鼠都……”   看到这货如此直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王少监一脸黑线,恨不得脱了鞋把臭袜子塞他嘴里边去。   “行了行了,程三公子你莫要再说了行不行……”   “那你……嗯哼?”   “嗯!”   “哎呀,辛苦辛苦王少监,这样吧,程亮,你小子愣着做甚,赶紧去,领几个弟兄去转转。   看看能不能搞点什么上好的食材来,今天咱们再整顿好的,犒劳一下劳苦功高的王少监。”   看到程三郎大步朝着那一干亲随护卫行去,不禁又想到了今天中午刚刚吃的那一顿火烧皮黄焖兔子肉。   王少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自己当然不是为了五斗米折腰的人。   但是多来几顿好吃的,给这小子写点好话也不是不行。   只是,王少监没有想到的是,不远处,一位双重身份的东宫护卫,正默默地用他那超群的记忆力。   将他所听到的对答记下来,回去之后悄悄的写日记,呸……是写日常。   当然不是写小说那种的日常灌水,而是将程三郎的各种特立独言的行言给记下来。   回头好发往绣衣使处,致于会不会被递到陛下御前,那就需要由绣衣使的大佬们自己判断了。   此刻,下方的工地上,大量的竹子编成的竹筐里边塞满了碎石,被立在木板框好的框箱之中,然后,一车车的水泥砂浆被倾倒进去。   这种做法,仍旧是在美丽的大西南的乡野村寨修猪圈、牛棚的一种建筑模式。   而且这还不是那种太贫困的农民伯伯家,嗯,太过贫困的就直接拿黄泥和稻草垒墙了。   所以,程处弼觉得自己的这种修高规格猪圈和院墙的做法,拿来给不讲武德的太上皇修圈,呸……   修行宫,已经很上档次了都,毕竟能够修上这种猪圈牛棚的,好歹都是一村之富户,很有逼格的那种。   这么搞出来的行宫宫墙,质量绝对岗岗的,只要厚度足够,莫说是阻拦人,就算是那些攻城武器。   面对着这种硬度和强度都远远在木墙与砖墙之上的竹篾混凝土。   它们也只能流下悲伤而又无助的眼泪,往自己身上浇上一瓢油再点上一把火。嗯,不甘受辱,自我了断完事。   ……   跟那位王少监搞了一顿好的,程三郎打着饱嗝,心满意足地领着一票同样吃得红光满面的侍卫亲随。   沿着那宽阔而又平整的水泥大道,晃晃悠悠地浪回了郑家庄。   而此刻的郑家庄,显得那样的宁和与安详,特别是郑家庄的百姓们,近期每一个人仿佛都练过猫步似的。   走路都不带响,而且但凡是穿过郑家庄的这条大道一旦有什么大动静,郑家庄的人都会第一时间远远避开。   似乎生怕被误会啥的,程处弼对此有些不太乐意,搞得好像老子扰民似的。   不过这么一来,这条通往水泥厂的运输交通要道倒是变得十分的通畅。   而程处弼是一位有道德情操,懂得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敦厚君子。   所以在吓唬过了郑家庄的百姓之后,十分体贴地将这条原本的黄泥土路,免费给他们整成了水泥路面。   不但利于郑家庄的人往来出行,同时也让水泥厂往行宫工地运送物料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这才刚刚来到了郑家庄的庄口,程处弼就感受到了一道无比幽怨的视线。   下意识一抬眼,果然,就看到了郑家庄二楼之上,李恪这位吴王殿下拉着个脸,目光幽怨得仿佛像是想要哭倒长城的孟姜女一般。   程处弼差点乐了出来,好在他及时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毕竟李恪为了行宫的建设,也是作出了应有的牺牲。   程处弼晃晃悠悠地步入了酒楼,身后边,跟着手里边提着一个大食盒的李德。   “处弼兄,你想饿死小弟是吧……”程处弼这才刚刚登上了二楼,李恪就迫不及待地蹿到了跟前来。   不过,他说着话,径直与程三郎错身而过,直接奔那李德而去,接过了那个食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时两眼一亮。   “哎呀,好货,处弼兄,烧皮黄焖兔肉?”   程处弼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李恪翘起地大拇指。“贤弟啊,我发现这段时间,你的嗅觉可是越来越灵敏了。”   熟悉处弼兄这个贱人说骚话方式的李恪毫不犹豫的抬起了手拦住了程三郎。   “停!行了,处弼兄你别继续说下去行不行?”   程处弼白眼一翻,坐到了一边,舒服地伸了个大懒腰道。   “看你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说了你什么坏话是的。”   “呵呵……小弟我还能不知道你?唔……这皮可真香,又香又糯,实在是好吃……”   李恪从食盒里边取出来的那一大钵的烧皮黄焖兔子肉全倒进了早就准备好的锅里,下面用木碳小火焙着。   一边吃一边加热,再滋上一口小酒,吃得李恪眉飞色舞不已。   “对了处弼兄,行宫那里的工程进度咋样了?”   “还不错,现在正在浇筑宫墙,已经搞了差不多三分之一了,等到了夏末之时,整个行宫的外宫墙就可以完全建成。”   “那挺快的,那小弟什么时候可以过去瞧瞧?”   “成日困在这郑家庄里养伤,小弟我怎么都觉得像是在养膘……”   低脑袋,看着自己那似乎又略微挺起了一点的肚皮,李恪摸着自己的美姿颜份外的惆怅。   “我不是让你闲时在院子里边跑跑圈,撸撸铁什么的,你不乐意听,怪得谁来?”   程处弼鄙夷地扫了一眼李恪那日益挺拔的小肚子道。   “……”   正说话间,一匹快马停在了郑家庄的这间茶馆外,一位风尘扑扑的程家人跃下了马来。 第1657章 我家殿下很清楚,陈国公你想要什么   “处弼兄,那位武姑娘莫不是想你了?”李恪滋了一口小酒,好奇地把脑袋探了过来。   正在看信的程三郎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个偷看别人书信的家伙。   “你大嫂有喜了,而且还是双喜临门。”   李恪一脸懵逼地看着处弼兄。“啥?我大嫂,太子妃双喜临门?”   “对,你大嫂怀上了双胞胎,不是双喜临门还能是啥?”   李恪直接就乐了,端起了谪仙醉,美滋滋地又搞了一杯。   “哎哟,我大哥这可真是长本事了,居然一箭双雕?”   “嗯,回头我给你大哥去信,跟他说下,他三弟恭喜他一箭双雕。”   噗呲一声,李恪直接把刚刚咽到喉咙的酒给呛了出来,翘起手指头指着程三郎不停的颤抖,连连呛咳。   “怎么,不乐意?”程处弼看着这位丑态百出的吴王殿下,笑得份外的兴灾乐祸。   “处弼兄,你行行好行不行?小弟我可是为了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不好?”   “成成成,瞧你那胆。”程处弼懒得再逗李恪,继续认真的看信。   信里边讲述了太子妃的身体情况,以及大唐天子还有皇后娘娘对于太子妃能不能平安生下双胞胎的担忧。   看罢这封信,程处弼自信地一笑。“看来啊,为兄我过段时间,怕是得回长安走上一遭。”   “是我大嫂怀上双胞胎的事是吧?”   “不错,你大嫂之前第一胎的时候就因为难产动过手术,没想到这一回一下子怀了俩。”   “我若不亲自去那边看着,着实放心不下,毕竟不论什么时代,女子分娩都会有一定的危险性,更何况还是双胞胎。”   说到了这,程处弼让邓称心去拿来了笔墨纸砚,开始给武媚娘写起了回信。   李恪也神情凝重了起来。“处弼兄,你应该有办法的吧?”   “放心吧,当然有办法,不过为了以策万全,最好是提前做好相应的准备。”   “你大嫂体质一般,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就得增强体质,另外就是控制饮食,避免胎儿过大……”   程处弼这边正在写着信,那边,同样吃饱喝足了的王少监也在写信。   不对,他应该叫写奏折,不过,向来性格严谨,有事说事的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在奏折上夸人。   主要是自打跟程三郎接触这几天下来,了解不够深入,着实有点不知道从何夸起。   可考虑到自己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总不能不帮他说上一两句吧?   冥思苦想了半天,王少监最终在奏折上,老老实实地将程三郎的原话写了下来。   “臣得见程三郎为了行宫之兴建,甚是辛苦,便是肤色,也黑了不少……”   写下了这句话之后,刘少监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总觉得这跟辛苦不辛苦似乎没有太大的关系。   可问题是,自己是个扎扎实实干实事的技术性官员,既没干过埋汰人的御史,也没当过成天拍马屁的文官。   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放弃了给程三郎那小子加修饰之词的想法,继续认真地写奏折。   而同一时刻,那位已然回到了郑家庄,呆在自己的屋子里边,有着双重身份的那位护卫。   也正在写信,能够让自己今天印象深刻的场面不多,最深刻的还是程三郎直接厚颜无耻的让王少监写奏折的时候记得好好的夸下他如何的辛苦,导致肤色变黑。   刚刚写到了这,突然听到了一声打牌之声,从二楼传来,这位护卫支愣起了耳朵。   确定听到了这场休闲娱乐棋牌运动的主要参与者有程三郎与吴王殿下之后,顺手又写道。   “是夜,程三郎与吴王殿下打牌……”   写到了这,这位护卫停下了笔,将密信先揣回了兜里,先等一等,看他们能打到什么时辰,自己再认真的记上,也好还原真相。   ……   仍旧是魏王府录事参军蒋亚卿的府邸之中,今日在他书房里的人,则比上次又多了几位。   一干人等都纷纷向蒋亚卿禀报了这段时间的准备与进展情况之后。   蒋亚卿满意地点了点头,抚着长须告之这些在场之人。   “陛下已经准备六月末就会率领诸卫大军以及文武百官离开长安前往洛阳。”   “陛下离开,太子肯定会如同去年一般,留在长安监国,这是绝佳的机会。”   “尔等这段时间,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万不可出什么纰漏,引来猜疑……”   一干人等纷纷俯首称是,等到他们离开之后。   蒋亚卿在书房之中,反复地看着那张魏王殿下亲手写下的书信,详端了许久,最终一咬牙,步入了屋子吩咐道。   “来人,备车,老夫要往陈国公府一行。”   这个时候,容不得再犹豫了,而且通过这些日子跟侯君集的数次交道。   对方也已然几次暗示了对于陛下的不满,而同样,蒋亚卿也表达了自家殿下的态度。   试探已然差不多了,现在,陛下那边已然开始筹备东巡,这个时候,再不图穷匕现,还待何时?   难不成再等数年,等到那太子的长子长大成人不成?   ……   侯君集把玩着一个漂亮而又精美的琉璃玉如意,满脸尽是喜爱之色。   “蒋先生,你这也太客气了吧,每一回过来,都带上这等厚礼……”   蒋亚卿看着侯君集,目光扫过这间书房,看了一眼门口处,立身在那里的侯韬与侯略。   “怎么,蒋先生莫非今日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话?”   侯君集似乎连眼皮都没抬起来,可偏偏对于蒋亚卿的举动明查秋毫。   “放心吧,他们乃是侯某多年的心腹,侯某行事,向来不会瞒他们弟兄二人。”   蒋亚卿听到了侯君集这句意有所指之言,朝着侯君集恭敬地一礼。   “我家殿下对于这些身外之物不甚看重,而它们能够寻到欣赏它们的主人,对于它们而言,那也是一个好归宿。”   “我家殿下很明白陈国公的际遇,也很清楚,陈国公想要什么……”   说话间,蒋亚卿恭敬地将那封已经在他的身上搁了数日,这才拿出来的密信递给了侯君集。   侯君集看着那封书信,看着上面那漂亮的书法写着:陈国公亲启。 第1658章 李世民的儿子,果然跟他一般无二啊……   侯君集站在陈国公府侧门外,看着那蒋亚卿轻车简从地消失在了黑暗的巷道深处。   抚着长须,盯着无人的黑暗巷子,沉吟了不语。   侯韬与侯略肃立于一旁,安静地等待着。   倒是那管家侯智,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小声地道。   “老爷,你给魏王殿下写下亲笔信,这岂不是留下了证据,万一……”   “没什么万一,他魏王殿下敢将盖着印鉴的亲笔手书让蒋亚卿交到老夫手上,就是在向老夫示之以诚。”   “他魏王能有此胆略,侯某便陪他做上一场。”   最后一句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里边渗出来的刻骨恨意还有杀气,却让在场的心腹都心中一凛。   侯君集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道。   “他李世民当年,不就是弑兄戳弟,甚至还以兵威胁迫上皇陛下,最终登临大宝的。”   “他的儿子,果然跟他一般无二啊……”   “可是老爷,陛下当年好歹也是手握兵权,而魏王殿下可不一样,不过是一位……”   “那又如何?”侯君集失笑着阴恻恻地道。“老夫当年,就在他左右,为他呕心泣血的出谋划策。”   “他李世民当年是怎么做的,老夫记得一清二楚,历历在目。”   “他魏王同样是嫡出,又在朝中颇有威望,而且才华横溢,颇有才名。”   “若是太子一陨,他李世民为了稳定人心,不以他魏王李泰为太子,难不成还去寻那个名不见经传的九皇子?”   听着侯君集这番话,知道自家老爷已然下定了决心的管家侯智与侯韬、侯略弟兄二人对视了一眼,齐刷刷地一同拜倒在地。   “老爷所言极是,既然老爷想要这么做,我等的性命,早就已经是老爷的,愿为老爷效死。”   “好好好,快快起来,尔等的忠心,老夫自然是知晓的。   我们名份上虽然是主仆,可是侯某的心里边,早把尔等当成生死相依兄弟……”   “侯某行事,兴许连家人亲眷都会瞒着,但定然不会瞒着你们几个。”   “老爷……”听得此言,三人眼眶直接就红了,语带哽咽地拜倒在地,久久抬不起头来。   ……   李泰看着这封来自于陈国公的亲笔回信,仔细地反复读了好几遍,这才将这封书信折叠起来,收入了怀中。   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朝着跟前的蒋亚卿微微颔首道。   “真不愧是足智多谋的侯大将军,多亏了先生,得侯大将军来投,大事定矣。”   “臣恭喜主公,贺喜主公,侯大将军告诉臣,他欲以养病为由,留在长安。”   “养病为由,本王记得,父皇不是准备让他出任左卫,若是能够掌控一军,岂不……”   “主公莫非忘了,陛下要东巡就粮于洛阳,长安诸位,怕是能够留下者寥寥。”   “若是万一,陈国公也在东巡之列,岂不是坏了大事?”   “所以陈国公的意思就是,以身上旧伤复发为由,留于长安。”   “以他在军中的声望与地位,陛下定然有所考虑,说不定会让他领军守备长安。   最不济,也会允他留在长安养疾。”   “而陈国公统兵多年,在诸卫之中,皆有旧部,只要他留在长安,就有可操作的机会……”   “更何况,贺兰千牛在东宫十率之中担当要职,若陈国公不在,我等焉能指使得动?”   听着蒋亚卿有理有据的分析和解释,对于军事方面完全就是白痴儿童的魏王李泰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看来本王差点误会了陈国公,先生……我们的人,准备得如何了?”   “主公还请放心,我们招揽来了近百名亡命之徒,另外,还有数十位对殿下忠心耿耿的死士。”   “一切已然准备就绪,只等陛下东巡,大军进抵洛阳,我们再设法择机……”   蒋亚卿的声音低了下去,小声地在魏王李泰耳边嘀咕不已。   漆黑的深夜里,灯火映照着这一胖一瘦的身影,投射在了窗棂之上,如同胖虎和小夫,他们的投影随着灯火的摇曳,如妖魔扭曲一般不正经。   ……   贺兰楚石这位东宫左内率的将领,终于结束了一天辛劳的工作,离开了东宫。   只不过,刚刚来到了东宫门外,就遇上了前来通报的家丁,说是老丈人和丈母思念女儿。   已经把夫人给接去了陈国公府,特地让他过来知会贺兰楚石,下值之后,也往陈国公府一行。   贺兰楚石听闻是老丈人的召唤,自然不敢怠慢,当既拔转马头朝着陈国公府而去。   赶到了陈国公府,跟几位舅子见了面,自然也去拜见了丈母还有丈人。   侯君集笑眯眯地打量着这位身形健硕,英气十足的贺兰楚石,心中甚是满意这个好女婿。   对于女儿十分的厚待,夫妻二人的关系极佳,这才成亲不过三载,已然生下了一个娃,现如今闺女又有了身孕。   怕是等到年底,又能给自己再添个外孙。   年底……侯君集大手轻拍了拍案几,年底太久,现如今,所需要的是只争朝夕。   “贤婿,你在东宫呆着,你觉得太子殿下如何?”   陈国公府内的花园里边,侯君集迈开大步,与爱婿贺兰楚石肩并着肩缓步而行。   听到了老丈人这句疑问,贺兰楚石不疑有他,恭敬地答道。   “太子殿下敦厚宽容,有仁君之风。”   听得此言,侯君集呵呵一笑,抚着长须,意味深长地道。   “敦厚宽容……那既然如此,为何听闻太子殿下与魏王殿下关系不睦?”   “难不成,敦厚宽容,只是表象不成?”   “???”贺兰楚石脸上的笑容一僵,有些懵逼地抬起了头来,看向这位身为大唐名将的老丈人。   总觉得老丈人这话里有话,似乎对于太子殿下有颇多怨对。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侯君集发出一阵干咳,贺兰楚石赶紧给老丈人轻轻捶背。   想了想,还是开口宽慰道。“丈人,小婿听闻,你已然向陛下请奏休养一段时日。”   “陛下的行径,着实不太妥当,丈人心中有怨,小婿能理解,可是丈人……” 第1659章 侯卿这些日子因为旧伤不复,不利于远行   侯君集摆了摆手,满脸尽是萧瑟与悲凉,看着跟前那已然凋零的花朵,唏嘘地道。   “老夫戎马半生,为陛下殚精竭力出谋划策,又亲临战阵,大唐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   结果便是一位小小的军法官弹劾,老夫便因小过下狱。”   “老夫不过因为酒后失言一句,张亮狗贼,视袍泽情谊如敝屣,径直入宫告状邀功。”   “凌烟阁评定功劳悬像之时,陛下居然就让这等奸佞小人位列于老夫之前。”   听着侯君集的这些抱怨之言,贺兰楚石也是听得甚是窝火,愤然不已,也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陛下如此英明神武,居然也会被有小人蒙蔽之日。”   “呵呵……蒙蔽?”侯君集阴沉沉一笑。   “若是陛下被人蒙蔽倒也就罢了,那老夫虽心有不甘,却也尚愿奋起力争……”   “丈人你的意思是……”贺兰楚石脸色不由得一变,满脸惊惧地看向侯君集。   “贤婿啊……”侯君集的大手重重地落在了贺兰楚石的肩膀上,声音低得只有两人才能听闻。   “大唐立国以来,有灭国定邦之功者有几人?不过李孝恭、李靖与老夫三人而已。”   “李孝恭,早早就识趣而退,却仍旧暴亡而死。”   “李靖垂垂老朽,也不得不闭门自守。这才得以容身养老。”   “今唯老夫正当壮年……”   贺兰楚石的脸色瞬间一白,喃喃地低声道。“不致于此,不该如此……”   “你且先好好想想,老夫,也想求活,求一条生路。”   说到了这,侯君集快步而去,撂下了贺兰楚石呆在原地,心中翻滚着惊涛骇浪。   最终,面现忧色的贺兰楚石,陪伴着爱妻侯氏离开了陈国公府。   心神不定地过两天之后,再一次以探望丈母与丈人的名字,携妻入陈国公府……   ……   “夫君,你怎么又改主意了?”长孙皇后正在替李世民收拾着案几,看到了一份摊开在案几上的纸。   不禁脸色古怪地朝着一旁,躺在那里拿着团扇轻扇凉风假寐的夫君看去。   “改什么主意?”李世民睁开了两眼,看到了案几上的那东西,点了点头答道。   “原本我想着让房二郎率那只獠兵前往洛阳,算是为程三郎与恪儿坐镇。”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之前的水灾,让长安的储粮一再,唉……”   “怕是咱们等不到过完夏天,最多一个月,就必须起程前往东都。   有老夫往洛阳,比百万之师给他程三郎站台都要管用。”   “既然如此,倒不如让房二郎领着那只獠军继续留在长安守备。   反正他那里就一千兵马,便是留下,也耗费不了多少粮草……”   听到了夫君这番解释,长孙皇后无奈地点了点头,一想到了去岁到今年来,关中之地灾害频发。   若不是救灾及时,派发粮草得力,指不定关中也要流民遍地。   要知道,大唐国都就在此地,若是国都周边都饿殍遍野,那简直就是对于新生不久的大唐帝国最大的打击。   甚至会对大唐帝国统治地位的造成削弱和被人诟病。   “为夫不光会留下房二朗还有他那一千獠兵,还准备让那侯卿与马卿家一同留下辅佐承乾监国。”   “侯卿这些日子因为旧伤不复,不利于远行,为夫考虑了一番。   既然他要留下,那正好让与马周一文一武,再加上东宫诸官,辅佐承乾。”   “唉……原本还以为,去岁是特例,倒不成想,今年又是如此。看来,为夫与父皇若不迁都,百年之后。   我的儿孙们,怕是真应了程老三那句话:逐粮天子,跑马皇帝……”   长孙皇后表情古怪地看了一眼夫君,程三郎那小子也是,成日尽弄一些古怪的浑号、花名。   就像现如今,在长安但凡提起那位国子监祭酒孔颖达,私底下都会戏称为孔让梨……   ……   此刻,正慵懒地闲坐在凉亭里边,神情有些哀怨地看着池中游鱼的高阳。   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哀怨地长叹,自己与夫君这才成亲没过多久,父皇居然要让夫君率军去洛阳镇守。   实在是让高阳份外的不乐意,她原本想要入宫去跟父皇明言,最终被夫君劝住。   可是高阳犹自闷闷不乐,毕竟,已然听惯了每天能够听着夫君弹奏的美妙音乐,听着夫君那令人百听不腻的嗓音吟唱的歌声。   高阳甚至觉得,夫君的嗓音,哪怕是唱起《顺溜之百家姓童谣》都会显得那样的打动人心。   若是夫君离开,撂下自己一个人呆在长安,实在是让高阳心中甚是不乐意。   一思及此,高阳不禁幽幽地长叹了一声,目光扫过立在亭中的那把程氏琵琶,还有那搁在案几上的古琴。   这些日子,自己正在跟夫君一起练习着合奏来着,刚刚才合练了两首曲子,就要分别……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耳朵边传来了隐隐的呼唤声,高阳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果然,正是夫君那充满磁性的嗓音,高阳赶紧脆生生地答应了一声,起身朝着亭外快步行去。   远远的,就看到了那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正疾步行来,看到了夫君那张面部轮廓分明的脸庞。   高阳脸上绽开了甜笑前行数步。“妾身见过夫君。”   “见过娘子……”房俊十分熟练地也朝着高阳一礼,然后上前挽起了娇滴滴的爱妻高阳。   看着她那张越发妩媚动人的俏脸,不禁心中微荡。“娘子,你可是越来越漂亮了。”   “夫君莫闹,有人呢……”听着夫君那不毫不客气而又笃定的夸奖之言,高阳心中就跟灌了蜜似的。   可是一想到分别在即,不禁又神色一黯。   “夫君怎么这么早回来,是不是我父皇让你率军往洛阳的旨意下了。”   “没有,倒是柴大将军跟我知会了一声,为夫我要率领獠兵驻扎长安,可能是不走了吧?”   “真的?”高阳不禁一喜,两眼亮晶晶地看向房俊。   房俊嘿嘿一笑点了点头。“柴大将军想来应该不会跟我玩笑才是。” 第1660章 用那种羞耻的姿势抱着老子,还活不活了?   高阳听到了房俊此言,不禁满脸尽是喜色。“那这么说,咱们便不用分开了?”   “嗯,应该是吧。”房俊点了点头。   听得此言,心中烦忧尽去的高阳干脆牵着房俊步入了亭中。“夫君,妾身又想听你唱歌了。”   “……”房俊看着这位两眼亮晶晶看着自己的妻子,好吧,她乐意听,自己能不乐意唱吗?   再说了,能够有这么一位欣赏自己才艺,对自己才艺百听不厌的妻子,不是好事是啥?   “好好好,娘子喜欢听,为夫就唱给你听……还请娘子点歌。”   小夫妻俩在院子里边你侬我侬,蜜里调油,那几位侍女都很是识趣地悄然退到了亭外去。   ……   郑家庄,程处弼一口抽干了一大杯羊奶,开始用起了早餐开怀大嚼。   一旁的李恪打量着那个四个轮子的玩意,脸色有些发黑。“处弼兄,咱们能不能换点别的?”   程处弼美滋滋地享用着丰盛的早餐,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早餐吃不好,一天精神都不会好。   “你别忘记了,对于你的伤情之前的描述是你断了腿,失血过多导致的重伤。”   “换成什么,换成两块门板,让你躺在上面不成?”   “不光这样,一会出门之前,还得多往你脸上扑点白色的脂粉。   显得惨无血色一点,然后你坐在上面,这才像重伤初愈的样子。   当然最好再戴个帏帽,毕竟你一看到眉清目秀的小姐姐就很有精神,容易令人误会。”   李恪一脸黑线,老子堂堂亲王殿下,躺在门板上像什么话,又不是喝大了被撂门板上。   程处弼终于吃饱喝足,抄起毛巾抹了把嘴走到了李恪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所以啊贤弟,想要进城去瞎溜达,没问题,但只能我陪着你,而且你得坐这玩意去。”   “不然,若是让人瞧出了破绽,对于你我而言,倒是没什么损失,可是你得考虑一下后果,你爹会怎么收拾你?”   不提爹还好,一提爹,想到了自己被亲爹以德服人的惨状,李恪直接就顺风顺水的怂了,一屁股坐在了那轮骑里边舒服地扭了扭屁股。   “罢罢罢,坐就坐呗,小弟我再继续在这里边憋着,非得疯了不可。”   嗯,李恪自打来到了东都洛阳,莫说洛阳城,就连特娘的洛阳城墙也就是来的当日远远的瞅过几眼。   之后就被重伤,然后就一直以养伤的名义,被软禁?呃,应该叫自我囚禁于这郑家庄的茶馆内。   一切,当然是为了行宫得以顺利兴建,不过,长时间的不出去,这让最喜欢四下浪荡的李恪憋的都快疯了。   在他的强烈要求之下,程处弼也担忧这货万一憋出什么毛病来,只能给他整了一辆轮椅。   准备今日带他进城去瞎溜达,真是瞎溜达,毕竟大家对洛阳城都不熟悉。就是去逛荡狂荡。   让这位吴王殿下入城去呼吸一下嘈杂的人气,顺便去城里边看看能不能欣赏几个眉清目秀的小姐姐。   ……   “好了,赶紧起来,程发,把这轮椅先搬出去,栓马车后边,贤弟你想做甚?”   程处弼正在指派人手,就看到李恪兴奋地迈开腿就想往外走,直接一把给提溜回来。   “撒手,小弟我不出去怎么上车?”李恪不乐意地反驳道。   “贤弟啊,你觉得你这么走出茶馆,真的没有问题?让人瞅着,不就直接漏了馅了?”   程处弼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做事要是不小心,很容易就会造成泄密事件。   “那个李德,愣着做甚,赶紧抱你家殿下出去。”   “抱?”李德看着挺着个肚皮,现如今明显份量不轻的吴王殿下,不禁有些犹豫。   “让你家殿下双手环着你的脖子,你一手勾揽他的腰,一手抱着他的腿,就跟抱小孩子那种姿势一样。”   李恪脸色发绿,老子好歹也是成年人,让一个大佬爷们用那种羞耻的姿势抱着老子,还活不活了?   “不,李德,你过来背本王。”   ……   洛阳城,其实相比起那长安城而言,洛阳要比长安更加的崭新,毕竟长安城的前身:隋朝大兴城兴建于隋朝初年。   而洛阳城则是兴建于大业初年,只是,长安城那边在隋末唐初之时,几乎没有经历什么战火的摧残。   所以保持得十分的完好,但是洛阳城这边,啧啧,真特娘的不愧是中原四战之地。   隋末时期,先是那位杨玄感蹿过来搞一把,之后又谁谁谁也来搞一把,嗯,就程三郎所知道的,王世充,还有李密,还有李世民,总之几乎在隋唐之交的时候,实力强大的势力,都来这里怼过。   怼不怼得赢是一回事,可怼来怼去,导致晚那长安城二十多年兴建的洛阳城被怼得连城墙都到处是裂缝。   整个洛阳城,特别是洛阳城南部地区,更是怼得乱七八糟几成荒野之地。   这些年来,经过大唐的休生养息,人口恢复了不少,可是仍旧远远比不过隋朝时期。   现如今,情况发现得较好的,还是洛阳北,也就是洛水以北地区,十分繁华热闹。   但是南边实在是太过残破,无数次的大战,导致城南几乎尽化废墟。   而且白骨累累,甚至听闻在城南之地,还有野兽出没。   程处弼还真没去过,今天也是他第一次进城,洛河以北称洛北里坊区,为百官府第和百姓居住地。城内街道纵横,里坊毗邻。   这洛北之地,共有二十九坊,在城北这里,也是有一个巨大的集贸市场:北市。   这里跟那长安不一样,长安则是东西两市,而洛阳则因为洛水的阻隔,所以特地设置为南北两市。   由于洛南地区尚处于未开发地区,那一片的商业也不繁荣,现如今,洛阳最热闹的还是北市。   不得不承认,虽然仅仅只是洛北地区,但是这里的繁华与热闹程度,丝毫不逊色于长安。   不愧是能够与长安比肩的又一国际大都市,不但有大量的唐人。   还有大量的红眉绿眼深目的胡人,以及那些一看服饰就不是唐人的周边诸国商旅。 第1661章 把殿下抬到对面酒楼上去,让他看着过过眼瘾   程处弼等人晃晃悠悠的一路前行,而此刻还坐在马车里边的李恪瞅了半天热闹之后。   终于决定坐到轮椅里边一起溜达,毕竟藏在马车里边,很难欣赏着这洛阳的人情风物。   不过他为了顾及自己的颜面,或者说为了低调示人,所以很是识趣地戴上了带纱的帏帽。   李德这位忠心耿耿的侍卫头子推着那样式新颖的轮椅,相比起这个时代那些沉重而又坐得不舒服的轮椅而言。   程三郎所设计的这玩意很符合人体工程学,不但有脚踏,而且腰部也有支持,两边还有皮革和布匹制作的软扶手。   而且前后轮都加上了打造出来的弹簧,起到了一定的减震作用,所以,其舒适性丝毫不逊色于李恪之前所乘坐的马车。   李恪载着帏帽,坐在模样古怪的轮椅里边的模样,并不能引起其他人过多的瞩目。   毕竟洛阳这样的国际大都市里边,莫说只是坐在轮椅里就算是躺要门板上的也有不少。   更甭提还有缺胳膊少腿的,当然,少了脑袋的肯定不会在这里溜达,这毕竟只是历史时空,不是特娘的灵异时空。   正在瞎溜达的功夫,李恪突然叫停,然后指了指北边说道。   “咱们别往东走了,向北,向北……”   程处弼不禁好奇地问了一句为何向北,李恪直接告诉程三郎,继续向东那里往铜驼坊和上林坊,那边没什么逛头。   而径直向上的话,会直抵北市,那才是该去溜达的好地方。   这才知道,这位浪荡皇子,之前也是来洛阳浪过那几趟的,对于洛阳很是熟悉。   说实话,程处弼还真挺乐意这么溜达,看看这个时代的人们,还有各种奇装异服,甚是新奇。   只是走着走着,突然就听到了李恪咦的一声,突然直接从那轮椅之上站起了身来。   ……   “???”一干簇拥着这位“腿伤未愈”的吴王殿下的亲随护卫全都懵逼地呆看着这位。   程处弼直接就毛了,直接从腰畔的锏鞘里边抽出了铁锏,目光危险地看着李恪那站起来的腿。   “贤弟你想做甚?”   李恪也已然反应了过来,赶紧一屁股坐回了那轮椅上,赶紧解释道。   “哎呀,没什么没什么,小弟我好像见到了一位老熟人,实在不好意思,一时情不自禁,居然站起来了。”   程处弼悻悻地瞪了一眼李恪,这才将那抽出来的铁锏给插回鞘中。   “我再提醒贤弟你一次,反正到时候收拾你的是你爹,你要不怕,呵呵……你莫说站,你想蹿树上我都不拦你。”   帏帽下的李恪脸色有些发黑地看着程三郎悻悻地还锏于鞘,忍不住问道。   “处弼兄,方才小弟不过是一时情急,站了一下,但你抽那玩意出来做甚?”   程处弼拍了拍腰畔的好宝贝,表情十分认真地解释道。   “哦,我当然是看你情急之下站起身来,还以为发现了什么危险。   你总不会以为我是想拿这玩意把你两条腿给打折吧?”   “……”李恪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能有危险,老子看你分明最后一句才是真心话。   程处弼吸吸鼻子,赶紧岔开话题,转移李恪的注意力。   “对了贤弟你瞅着谁了,能够让你这么情不自禁,难不成是你在洛阳的老相好?”   “……什么叫老相好,这么粗俗,处弼兄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   “那是谁,你在洛阳的拜把兄弟?”   “当然不是,是一位红颜知己。”   “……”程处弼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这不是老相好是啥?   “咦?不对啊,贤弟你的老相,嗯嗯,你的红颜知己一般都是在不正经场合,难不成这附近也是?……”   程处弼满脸狐疑地张望起四周,就在这个时候,程杰这位跟随着程大将军走南闯北的亲兵头子嘿嘿一乐小声地嘀咕道。   “三公子,你还真没说错,北市边上的这思恭坊,就跟长安的平康坊可是齐名的好,咳咳……那种不正经地方。”   程处弼低看向李恪,得,这货哪里是来洛阳瞎溜达,分明是有目的的来溜达好不好。   程处弼大巴掌落在了李恪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道。   “行吧,来都来了,总不能让贤弟你白跑一趟不是?”   听得此言,李恪不由得两眼一亮,惊喜难掩地掀开了帏帽上的纱帘看向善解人意的处弼兄。   “处弼兄不愧是小弟的……”   程处弼呵呵一乐,下一句话,直接让李恪差点想掀帽子翻脸。   “来人,把殿下抬到那家描眉阁的对面酒楼上去,让他看着过过眼瘾。”   ……   李恪满心不乐意地坐在窗边,打量着对面的描眉阁进进出出的那些人,还有迎来送往的。   感觉自己的整个人生仿佛都变得不圆满了,没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一天为了国家大事而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程处弼吃着洛阳风味的食物,喝着洛阳这边的美酒,低度酒其实味道也是相当的不错。   看到了李恪那副呆滞的表情,让他像起了小时候看到的邻居家那条看门的大黄。   每当看到其他狗自由地在院子里边浪荡,而它却被项圈锁在门口的时候,就是这种类似的表情。   虽然物种不同,但是程处弼却能够感受得到同样的哀怨,同样的悲伤。   吸到了骨头里边的骨油,美滋滋地砸了砸嘴,程处弼这才劝道。   “贤弟你也别太沮丧,为兄我这不也是为了你着想。   你想,你一位重伤未愈之人,去了那全是眉清目秀的小姐姐的不正经地方,能干得了正经事吗?”   程处弼正在叽叽歪歪的当口,突然听到了隔壁雅间传来的大声谈笑。   “这一回,听闻若是能夺得魁首,可以选择与暖彩阁的流萤姑娘共度一夜。   又或者是享受百花阁花船诸女侍奉夜游洛水……”   “咱们洛阳以牡丹为最,每年此时,各大商家都会纷纷掏出财物,邀请那些中原世家的才俊前来。”   “咱们洛阳的牡丹盛会今年可是得到了不少商家的大力援助。都花了巨资来操办。”   “……” 第1662章 汉唐商行捧的才俊连《洛阳牡丹雅集》都没登上过   程处弼与李恪都不约而同两眼一亮。   程处弼下意识地叫了句好。“君子报仇,正当其时。”   李恪下意识地叫了句好。“居然还有这等福利?”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李恪这个在后世铁定会被拉去进行政治思想品德再教育的流氓。   李恪一脸心悦诚服地看着这位心眼比针眼大不了多少,时时刻刻寻思报仇雪恨的程家人。   真应了那句话,惹到程家人,年都过不成。   “李德!”李恪没理会处弼兄那鄙夷的眼神和表情,而是扭头勾了勾手指头。   李德赶紧蹿到了跟前,听到李恪在耳朵边一阵嘀嘀咕咕之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快步而去。   “贤弟你这是想要做甚?”程处弼看了一眼离开了雅间的李恪。   “呵呵,处弼兄,你想做甚,小弟就在做甚。”李恪不愧是跟程三郎搭档多年的老司机,得意地冲程三郎一乐。   “小弟且让李德先去打听打听这洛阳牡丹盛会是做甚的,回过头来,咱们哥俩再好好商量商量。”   “话说回来,咱们哥俩来到了这洛阳的时间也不短了,而且搞行宫的营造,可是没少受那些洛阳的商贾之徒难为。”   “而这些洛阳的商贾,又多为世家大族在后,甚至有不少,都是他们的产业。”   “咱们哥俩在长安,在泸州,何尝被这么针对过,害得小弟我不得不以重伤之躯,来借父皇之势弹压他们。”   说到了这,李恪摸了一把自己那越发显得挺拔的肚皮,满怀怨念地道。   ……   程处弼也是点了点头,那帮子洛阳的商贾之徒,居然敢给自己玩阴的,之前一直忙着行宫营造,没功夫搭理也就算了。   今天听到了这个消息,这简直就是自己想要瞌睡送来了枕头,还是回弹防螨的乳胶枕。   程处弼与李恪吃吃喝喝吹牛打屁,李恪则时不时地朝着窗外看去。   每每看到如花似玉的小姐姐,这货立刻会两眼一亮,甚至啧啧有声,就差没吹风打哨上手撩了都。   李德终于姗姗回转,将他打听到的消息禀告了这两位名震大唐的妖蛾子。   洛阳牡丹很漂亮,而且从隋朝开始,已然成为了洛阳的标志性观赏性花卉。   每年到得牡丹盛开之节,不知道有多少骚人墨客慕名而来,赏花赏月赏美人,品酒品花品那啥。   自然,作为千方百计想要把蚊子腿和石头都榨出油来的精明商贾。   以及那些希望自家的才俊子侄们能够借着这样的盛会大出风头的世家大族。   都把主意打到了这洛阳牡丹盛会之上,本身,洛阳就是中原地区最繁华的国际大都市。   在牡丹盛会之际,不但会有无数的娇艳的牡丹怒放,更会有无数的骚人墨客留下动人诗篇。   以供后人传唱,而洛阳的勾栏馆阁,更是那些骚人墨客最容易摩擦出情感与灵感的源泉之地。   何况于,才子美人,这样的典故,你不管正经还是不正经,总之大家都很乐意听,也喜欢看就行。   所以每年这个时候,洛阳的各大商家都会纷纷出钱出力,并且思恭坊的诸多勾栏馆阁也都会推出各自的品牌代言人。   而世家大族则会拿出自家的园子,当然还会让自家的子侄们也蹿过来欣赏牡丹,创作诗赋。   指不定就能够借着这每年一度的牡丹盛会扬名天下。而且荥阳郑氏作为主场负责人,在《顺溜之百家姓童谣》里边就直接点出了荥阳郑氏很喜欢玩书籍印刷出版。   他们每年都会将洛阳牡丹盛会那些精彩之佳作汇总下来印刷出版,美其名曰:洛阳牡丹雅集。   “《洛阳牡丹雅集》……咦,我想起来了,小弟我那里还收藏着几本。”   “你居然收藏这玩意?”程处弼犹如看外星人一样的表情打量着李恪。   看得李恪浑身上下都不舒服,总觉得自己被处弼兄污辱了,可又偏偏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击。   只能黑着脸闷哼一声道。“小弟我好歹也是一位饱读诗书的斯文人,藏点这玩意不很正常吗?”   “当然,这样其实挺好的,为兄的的意思是你就应该多收藏点这种正经的东西,成成成,我不说了,贤弟你赶紧喝你的酒。”   程处弼摸着下巴,砸着嘴皮子,让程杰去叫来这段时间一直陪于左右的汉唐商行小管事。   柴管事是总负责人,总不能成天跟在程三郎屁股后边转悠,不过为了便于及时联络,所以委派了一位精明能干的小管事跟随程三郎左右。   “那洛阳牡丹盛会,汉唐商行可有什么动作?”   听到了程三郎的疑问,这位汉唐商行的小管事开口答道。   “回程三公子,咱们汉唐商行洛阳分行每年也会拔一笔款子参加这洛阳牡丹盛会。   毕竟洛阳但凡是上了规模的豪商巨贾都会出资,所以咱们汉唐商行也不例外。”   “不过可惜的是,咱们汉唐商行捧的那几位才俊,莫说前三,便是那洛阳牡丹雅集都没登上过……”   “毕竟才俊多出于世家大族,而洛阳当地的豪商巨贾,更知晓本地那些才俊的实力。”   “咱们汉唐商行初来乍到,再加上那些本地的商贾,甚至是世家……”   说到了这,那位小管事没再继续说出去,可是程三郎与李恪焉能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程处弼脸色一沉,抄起了案几上的美酒一口抽干。“那《洛阳牡丹雅集》每期都有多少诗词歌赋?”   李恪这位收藏过《洛阳牡丹雅集》的老司机轻敲额头。   “能够录于此集之上的,自然都是精挑细选的精品,每一年,诗词歌赋不过九之数罢了。”   “之所以要有词,那是因为那些勾栏馆阁所需,毕竟,若是能够由着那些女子传唱,呵呵……”   “再有就是如今之骚人墨客多好词,又喜以词传唱,所以,作赋者,或者是佳赋少之有少。”   “小弟我所收藏的那几册《洛阳牡丹雅集》里边,以诗为最,唱词次之,赋再次……”   李恪的脑袋原本是面向程三郎,顶多只是拿眼角的余光看看酒楼外面。   但是现在,突然两眼一亮,脑袋直接扭向了窗子的方向,一位眉目如画的小姐姐正在路过。   “……” 第1663章 成为大唐文坛第一公敌?不行不行   好在李恪在处弼兄那不乐意的咳嗽声中及时地醒悟了过来,这个时候,那位汉唐商行的管事已经退了下去。   李恪脸色一整,压低了声音道。“处弼兄,怎么,你准备在这一次的洛阳牡丹盛会之上搞事情?”   “什么叫搞事情?”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李恪。   “我是那种人吗?为兄我只不过在想,要不要参加一次,打一打那些世家才俊的气焰。”   “毕竟程某好歹也算是诗书传家的山东世家出身。”   看到处弼兄那副沾沾自喜的模样,李恪差点乐出声来,还特娘的诗书传家。   就你们那帮膘肥体壮的程家人,怎么看都像是山东一带绿林好汉的总把头。   “处弼兄言之有理,小弟我觉得吧……”李恪刚刚叽歪歪几句,突然想到了那一年。   那一年令大唐朝堂之上的多才多艺的文化人全都生不如死,被一帮子糙老爷们用他们最擅长的才艺给压制住。   没错,就是处弼兄搞出了那什么对联的那一回,结果一票膘肥体壮的糙老爷们全在那对对联。   那是在朝堂之上,因为一干文官觉得很丢脸,所以一直把消息压制得死死的,没能流传开来。   哪怕是流传开来,文官集团都集体否认确有此事。   但是这一回,可是在洛阳,在民间,有无数的骚人墨客,还有漂亮的小姐姐,以及洛阳的百姓们聚汇的民间大舞台。   如果处弼兄能够跟上回一般搞个骚操作,那自己……   李恪感觉自己的小心肝的搏动越来越激烈,仿佛有一只哈士奇正在不知痛疼拿脑袋反复地撞击着自己的心房。   “处弼兄……”   程处弼正在考虑,自己应该怎么样,才能够既为诗书传家的老程家扬名。   又还能够顺手收拾一下那帮子敢跟自己作对,不卖各种材料与物料给汉唐商行的各大商家。   顺便还能恶心一把那帮子同样暗戳戳在私底下小动作不断的世家。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李恪这个浪货突然用讨好甚至是献媚的嗓音唤自己。   程处弼瞬间浑身都冒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警惕地扭脑袋看向李恪。   “你小子想做甚?”   “嘿嘿嘿……其实小弟我是想……”   看到李恪搓着双手,那一脸贱兮兮的笑容,程处弼瞬间秒懂,肯定是不正经的事情。   “你想要去那种不正经地方那是想都别想,别人我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你?”   “……”李恪瞬间就觉得自己不仅仅被误会,还被污辱了。   “处弼兄,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光天化日之下,小弟怎么可能去想那种事情。”   “呵呵……”程处弼刚刚呵呵出声,李恪及时插嘴,打断了处弼兄想要用骚话来显摆他所知道的黑历史。   “小弟我想的是《洛阳牡丹雅集》的正经事。”   “真的?”程处弼狐疑地打量着李恪。“既然是正经事,你方才为何笑得那么不正经?”   “……处弼兄,先别管我怎么笑,咱们能不能先聊正事。”   李恪凑到了程处弼的耳朵边一阵嘀咕,程处弼打量着这位学富两三车,才高四五斗的吴王殿下。   唔……也是,光自己一个人横扫中原文坛,会不会太过木秀于林了点?   毕竟哪怕是自己亲爹是程大将军,万一自己成为大唐文坛第一公敌,而且还是高处不胜寒的那种。   太容易被人攻讦了点,万一满天下的读书人一个二个全来挖自己的黑历史,一心想要把自己搞黑搞臭咋办?   诗书传家的老程家也是要脸面的,但若是再加上李恪这位浪荡皇子一起纵横中原文坛,也不是不行……   多一个人挡刀,自己就能够多一份安全。   “咋样,处弼兄,小弟我的建议你觉得如何?”   李恪唾沫星子横飞半天,看到了处弼兄摸着他那轮廓分明的下颔紧皱眉头沉吟不语,不禁急道。   程处弼扭过了头来,看向李恪,这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光他还不够,毕竟这货是皇子。   身份之显贵,高高在上,一干被污辱了的文化人想要攻讦皇子,那就等于是攻讦皇家。   那些世家大族必定会约束那些斯文人,到头来,这小子得了好处,而自己反倒继续当那个背锅的人。   不妥不妥……   看向处弼兄一双凶光毕露的眼珠子打量着自己久久不语,被看得有些发毛的李恪顿时菊花一紧,下意识地朝着后边挪了挪。   “处弼兄,行不行你好歹吱一声啊。”   “其实吧,也不是不行,但光你,还不够。”   程处弼大巴掌拍在案几之上,然后拔身而起,站在酒楼二楼的雅间里边。   对着对面不正经的综合性娱乐场所,摆出了一副指点江山的派头来。   李恪顿时不乐意了,总觉得处弼兄这是小看自己这位堂堂的亲王殿下。   “啥意思?莫非是处弼兄觉得小弟我的身份还不够格,你的意思是得弄我爹或者我大哥过来?”   “不不不,贤弟你错了,大错特错,我的意思是,光你我两个人,不够。”   程处弼手指头杵了杵自己的鼻尖,又杵了杵李恪的鼻尖。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还有一个大胆的计划。”   “???”听得此言,李恪瞬间脸色大变,一脸黑线地看着处弼兄。   每当处弼兄说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之时,那个计划绝对很大胆,甚至可以说很放浪。   所导致的后果一般都不会小就是了,就像自己这回蹿那郑家庄碰瓷到重伤,就是出于处弼兄一个大胆的想法。   而现在,不仅仅有大胆的想法,还有大胆的计划,李恪心里边总觉得毛毛的。   “处弼兄,你,你这是想要做甚,咱们能不能低调,低调一点。”   “呵呵……”程处弼一振衣襟,可惜没有风,无法衣襟烈烈。   但他那颗倔强而又高傲的头颅,已然扬了起来,咦?不得不承认,这家描眉阁里的小姐姐也不全是庸脂俗粉,不过比起媚娘和明达小可爱而言,呵呵,顶多也就是档次略高一点点的庸脂俗粉。   “处弼兄,处弼兄?”李恪的声音从身后边响了起来。   程处弼视线陡然一抬,远眺辽阔的天地,顿时豪情满怀。   “天下才俊何其多也,而咱们汉唐商行,更是群英荟萃。”   “!!!” 第1664章 若是能够让一干汉唐商行的才俊横扫文坛   李恪不停地抹着脸上的汗,真特娘不是热的,而是让处弼兄给吓的。   可是看看跟前精神抖擞,志气昂扬的处弼兄弹动着舌头继续涛涛不绝。   李恪不得不承认,处弼兄的想法果然很大胆,但是的确有很强的效果,而且实施起来,真心不难。   而且处弼兄说的也很在理,这洛阳牡丹盛会,乃是难得的中原地区的商贾与骚人墨客和世家大族集体搞出来的大活动。   若是能够把这个活动搞臭,呸……若是能够让一干汉唐商行的才俊横扫文坛。   必定会让那些中原地区的商贾,还有那些世家大族后悔莫及。   他们为何要跟汉唐商行作对,跟程三郎这只妖蛾子之王作对。   李恪表情显得无比复杂的打量着跟前自信满满,豪情满怀,准备要在东都洛阳好好搞一把大事情的处弼兄。   罢罢罢,一想到如果自己也能够像程大将军他们那回一般狠狠地扬一把名头,稳固住自己这位皇家少有的才俊的名头。   “处弼兄,咱们汉唐商行那么多的才俊,你真能都给大伙都弄上?”   “当然不可能所有人,干批发商也没这么干的?”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李恪。   “顶多也就一家来个代表,而且吧,你我还有俊哥儿三人之外,其他人等,呵呵,只能抓纸条,嗯,顶多给他们六首。”   “争取把今年份的《洛阳牡丹雅集》搞成《洛阳牡丹汉唐商行才俊雅集》。”   “毕竟咱们汉唐商行的股东实在太多了点,总不能所有人都是才俊,容易让人怀疑。”   “……”李恪整个人都快要裂开了,你特娘都准备把整本雅集给霸占掉,还有这样的顾虑?   李恪牙疼地吸着气,真想抄起筷子把处弼兄的脑壳撬开,看看里边到底都是什么鬼玩意。   听处弼兄这意思,他准备搞出九位才俊霸榜,可特娘的汉唐商行的一干才俊全特娘的都是粗鄙武夫。   哦不,唯有自己好歹四书五经也算是略有涉猎的斯文人,跟一票粗鄙武夫挤一块,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又有些担心等亲爹东巡就粮,知晓此事,怕是大巴掌就会飞过来让自己明白什么叫父慈子孝。   可这么好的出名机会,不出个风头,李恪又觉得内心的骚动简直按捺不住。   罢罢罢,总不能亲爹提溜着大棒棒把一干汉唐商行的股东全暴揍一顿吧?   一思及此,李恪大巴掌朝着案几之上重重一击,拍着茶杯都晃动起来,咬牙切齿地道。   “既然处弼兄你有这话,那小弟做了。”   看到李恪咬牙切齿的模样,程处弼欣慰地一笑,拍了拍李恪的肩膀道。   “放心吧贤弟,少不了你的好处,不过在那之前,我们需要进行一番操作。”   “来来来,处弼兄你赶紧说说,咱们要怎么操作?”   “首先,得打听清楚,这洛阳牡丹盛会是怎么个搞法,如何搞,有没有什么内幕……”   程处弼压低了声音跟李恪在那嘀嘀咕咕起来。   此刻,站在雅间门口的李德与邓称心等人。   看到了里边那两张不怀好意的笑脸,还有时不时传来的压抑低笑,不禁一阵牙疼。   “唉……希望这一次不会有什么大事情。”   李德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总觉得自打殿下跟程三郎混在一起之后。   自己经常都会觉得心力交瘁,恨不得直接往地上一躺,好请个病假休养休养。   ……   商议得差不多之后,心中已然有了底的李恪眼角的余光又看到了一位眉目如画的小姐姐出现在了描眉阁大门口。   不禁两眼一亮,一拍案几站起了身来。   “处弼兄,事不宜迟,要不小弟我现在就去打听……”   “贤弟不必急这一时。”程处弼呷了口茶水正在考虑自己的想法和计划是否已经全面。   “处弼兄,做事就得赶紧,时间紧,任务重,不能拖拖拉拉……”   李恪频频地往外斜眼珠子的举动,终于吸引到了程三郎的注意。   看到这个浪货这个时候都还不忘记不正经的事情,程处弼一个头两个大。   “行吧,今天先回了,我们好好的谋划谋划再说。”   “这就回去了?”   “不然呢,带你到对面去逛逛?”   “……只逛逛?”   “废话!”   “……那还是回去吧。”   ……   房俊此刻正在亲爹的书房里边,站在一旁边侍候笔墨。   而房府的女主人卢氏正站在一旁,欣赏着夫君在那里挥毫泼墨,绘一幅墨竹。   房玄龄好歹也是一位在书法上很有造诣的老司机,练了几十年的毛笔字。   闲暇之时,也会偶尔搞点才艺表演,例如挥毫泼墨,画上些景物图。   但那都是年轻时候的事,这些年来,自打娃娃大了之后,房大相爷再没显摆过自己的才艺。   不过,这段时间,频频地听到妻子,还有儿媳妇都在那里夸房二郎这小子才艺。   听得房大相爷甚是不爽利,虽然他不屑于跟自家亲儿子较劲。   但是看到妻子韶华渐去,作为夫君的自己,自然也要搞点小情趣,好让娘子脸上的笑容多一点。   于是乎,房大相爷终于重拾起了当年的才艺,而只要房大相爷作画之时,一定会把房二郎给提溜过来侍候笔墨。   美其名曰要好好地熏陶儿子,让他最好能够多点才艺傍身。   卢氏看着精神抖擞的夫君,还有一脸呆滞地看着亲爹挥毫泼墨的二郎。   心知肚明的她自然不会去揭穿夫君的攀比之心,当然,夫君能乐意多写写画画,好歹也能放松放松。   再说了,夫君的嗓子不成,唱歌可真没有二郎唱得好听。   但是这书画艺术,卢氏觉得也不比那阎艺术家的大作差上多少。   反正卢氏觉得自家夫君画的自己看起来更顺心舒心。   等到房大相爷提笔抚须退后两步,看着这幅业已经一气呵成的墨竹图,然后目光一斜。   就看到了娘子卢氏满心欢喜的模样,而二郎也同样满脸心悦诚服打量着那幅大作。   一股子巨大的成就感顿时由然而生,就连精气神,似乎也饱满了许多。 第1665章 咱们诗书传家的老房家,凭啥不能露脸?   “夫君,你这段时间勤练笔墨,这技艺可是越来越纯熟了,这墨竹看起来就像是要从画上掉下来似的。”   看到娘子卢氏那副两眼放光的模样,房大相爷抚着长须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细缝。   “哈哈哈……娘子夸奖了,老夫自己也觉得,嗯嗯,每一次动笔,都会颇有进益……”   就在房大相爷眉舒目展的自吹自擂地当口,就看到了管家房慎站在门口,捏着个信封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不禁脸色微沉,开口朗声道。“房慎,可是有事?”   房慎不敢怠慢,赶紧老实地答道。   “老爷,那程三郎从洛阳寄来的书信,给二公子的……”   “……”房大相爷的脸色一黑,那小子想要做甚?   程三郎跟吴王殿下那两只妖蛾子蹿去了洛阳,自家二郎这些日子安安稳稳的,总算是像个样了。   本以为能够消停,结果居然又写信过来骚扰自家老二。   卢氏也不禁心中生疑,看了一眼二郎,房俊听闻是处弼兄的来信,快步行了过去从房慎的手中接了过来。   可是就在他想要打开之时,不禁有些犹豫,毕竟处弼兄会写下什么内容,这是一个迷。   主要是身边严父和慈母就在跟前,这个时候打开,万一是正经事倒还好说。就怕万一……   看到二郎拿着信,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房大相爷眯起的两眼之中电光一闪。   “二郎,你捏着这封信发什么愣,难不成有什么不可让为父知晓之事?”   “怎么可能。”房俊下意识地回了这么一句。   “那既如此,还不打开看看。”房大相爷大马金刀地坐在案几后边,端起了茶汤呷了一口。   只不过两眼却死死地盯着那封书信,毕竟是爹,总不能去抢来瞅。   卢氏坐到了一旁,提起了壶给夫君添茶笑道。   “夫君,那程三郎与吴王殿下去了洛阳,还记得给二郎写信,证明他们兄弟情谊深厚。”   “嗯,这倒真是,他们弟兄情谊不深,也不可能通宵打牌。”   卢氏手一抖,差点把滚烫的茶汤溅到夫君的衣襟上,哭笑不得地瞪了一眼夫君。   “……”房俊隐蔽地翻了个白眼,亲爹最喜欢干的就是揭自己的老底,翻自己的黑历史。   抄出了信纸,房俊只扫了几眼,瞬间,眼珠子夸张地瞪得溜圆。   而一旁看似在忙其他事情的房大相爷与卢氏,第一时间就捕捉到了亲儿子的异样。   夫妻二人交流了一个眼神,心中都打起了鼓来,难不成,已经蹿去了洛阳的那两个家伙,又想要折腾什么妖蛾子不成?   一思及此,卢氏冲夫君微一颔首,然后起身走着那边走过去,满脸关切地道。   “二郎,为何看到了程三郎的书信你脸色如此震惊,莫非是洛阳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没,没有,洛阳那边一切都很好。”   房俊赶紧下意识地把信纸往身后边一收,似乎注意到了自己这个举动不妥,不禁有些尴尬。   卢氏笑眯眯地上前两步,用只有房俊才能够听得到的声音小声地问道。   “怎么,莫不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连娘都不让知晓?”   “孩儿怎么可能瞒娘亲……”房俊赶紧摇头,可是他有些不太放心地伸脖子看了一眼亲爹。   好在这个时候看到亲爹似乎正在考虑什么大事件,连脸都歪向了另外一边。   “放心吧,你爹听不到,来,跟娘说说,娘会替你保密的。”   得到了娘亲的承诺,房俊干脆就把那封书信递给了娘亲卢氏。   卢氏只扫了几行字,眼珠子也顿时瞪了起来,然后看向二郎,又再看一眼那封书信,不禁有些牙疼地吸起了气来。   房俊有些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那张有些臊得慌的脸,小声地道。   “娘,这事你说孩儿应该怎么办?”   卢氏看两眼信,又看一眼亲儿子,寻思了半天,一咬牙。“还能怎么办,自然是由着那小子捣腾去。”   “哼,就连那帮子粗鄙武夫都能露脸,咱们诗书传家的老房家,凭啥不能露?”   “这,会不会不太好?”   “你这孩儿,就是脸皮太薄,瞧瞧人家程三郎,被陛下和太上皇都被撵得蹿上树了,隔天就跟没事人似的照样嘻嘻哈哈来找你。”   “……”房俊摸了摸自己的脸,很想告诉娘亲,其实自己的脸皮,已经比跟着那二位兄台去泸州之前,已经厚了很多。   不过考虑到自己在娘亲和亲爹跟前的人设,算了算了,由着娘亲为好。   房俊告辞离开之后,卢氏一脸喜滋滋地坐到了夫君的身边,那副眉飞色舞的模样,看得房大相爷浑身不得劲。   “夫人,你好歹告诉一下老夫,到底是什么事情?”   看到夫君那副急得差点要抓耳挠腮的模样。   卢氏抿嘴一笑,有些迟疑地道。“妾身倒是可以告诉夫君,不过夫君你可万万不可外传,更不许阻拦,不然……”   听到了这话,房玄龄当即反应了过来,立刻答道。   “若是对二郎有宜之事,为夫自然不会阻拦,更不会外传。”   “那妾身就悄悄告诉你……”   ……   房玄龄呆呆地坐在案几后边,瞠目结舌地看着一脸美滋滋的娘子卢氏。   半天才忍不住道。“娘子,这会不会不太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卢氏有些不乐意地瞪了房玄龄一眼嗔道。   “程三郎那小子才艺多的是,他都乐意,还有什么不合适的?”   “那小子……”房玄龄头疼地抹了把脸,总觉得这事,嗯,对自家二郎倒是好处,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夫君你可不许忘记了你方才的承诺,若是对咱们家二郎有好处的事,你不许泄漏,不许阻拦。”   “成成成,为夫肯定不会泄漏出去,唉……有娘子你在此,为夫怎么阻拦。”   听得此言,卢氏忍不住笑出声来,横了一眼这位居然也会说调皮话的夫君。   一想到过不了多久,自家二郎也能够诗赋美名扬,心里边别提有多美滋滋了。   嗯,就是不知道二郎那傻小子会不会直接跟他娘子漏了底,不过,就他们小夫妻那蜜里调油的关系,自是无妨。   而此刻,秦大将军、柴大将军、尉迟大将军、李靖、李客师等诸位大唐武勋重臣家的子嗣,都纷纷收到了来自洛阳的书信…… 第1666章 你们哥俩角抵,三盘两胜,胜者滚去洛阳   尉迟宝琳和宝庆哥俩一起蹲在厅中,看着宝琳手中的那封书信。   两位膘肥体壮,肤色极黑,毛发浓密的尉迟双胞胎蹲一块,倒真有一种两个熊瞎子守着个空蜜罐在打量的架势。   “我说老大,这怎么弄?要不,大哥你留在长安吧,小弟我事不多,我代表咱们尉迟家出阵。”   “少特娘的胡说八道,正所谓长兄如父,我不去不适合,还是我去为好。”   “大哥,我可是你亲弟弟,这种出风头的事情,你不该让我吗?”   “那你咋就不知道遵老,我是你亲哥,你不听我的是吧?”   “……”厅门外面,一票尉迟家的人全都一脸习以为常地各忙各的。   就连进厅去倒酒水的尉迟家的家丁甚至连眼皮都不乐意抬一下,忙完拍屁股就溜达了出去。   反正哥俩打小就这样,都不是好脾气的角色,一言不合就掐架,不过感情仍旧是那么的好。   今天这才只是斗嘴,一会等到掐起来,大家自然会站在一旁劝解,拉架是不可能拉的。   毕竟这哥俩那吨位和体格摆在那,不是一般人能够拉得开的。   就在哥俩还在红眉毛绿眼珠子叽叽歪歪的当口,尉迟大将军缓步迈进了厅中。   看到了那两兄弟看到自己这位亲爹入屋都不打招呼,尉迟大将军顿时不乐意地闷哼了一声。   “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争执甚子?连爹回来都不知道行礼吗?”   “孩儿见过爹,爹,你劝一劝大哥吧,大哥他身处机要之地,耽搁不得。   孩儿我就不一样了,就是在东宫厮混日子,请个几天假去洛阳一趟一点问题也没有。”   幸好这话是在家里边说,不然让脱衣有肉的太子殿下听到这话,肯定又觉得被污辱了。   尉迟宝琳不由得大怒。“老二,你在东宫能请假,我咋就不能?爹你莫听老二胡言乱语……”   被两个儿子的唾沫星子险些喷到脸上的尉迟大将军顿时心中大恶,鼓起了眼珠子喝道。   “你们两个都给老夫闭嘴。”   很快,两个儿子乖巧地坐到了案几跟前,而尉迟大将军据案而坐,打量着那封来自于吴王殿下的亲笔书信。   书信里边,详细地陈述了很快就要开始的洛阳牡丹盛会。   并且,将汉唐商行与那些洛阳商贾的恩怨详细地描述了一遍,增加大家同仇敌忾之感。   后面自然抛出了正题,那就是那位浑身上下的才华完全可以批发着来的程三郎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就跟当年,程大将军与一干袍泽用文学方面的才艺横扫中秋佳宴一般。   准备呼朋唤友,到洛阳去参加那每年一度的洛阳牡丹盛会,并且会让诸位弟兄们都有抛头露面的机会。   争取让那每年一版的《洛阳牡丹雅集》直接搞成《洛阳牡丹汉唐商行才俊雅集》。   尉迟大将军抚着浓须,不禁呵呵一乐。   “这两个小兔崽子,这是准备让你们这是要去东都洛阳砸场子,搞臭东都洛阳牡丹盛会。”   “爹!怎么能叫搞臭,我们不过也就是去耍乐罢了,再说了,我跟大哥好歹也能够有露脸的机会。”   “是啊,孩儿也想跟爹一般,也能够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艺,让那些人知道咱们老尉迟家也是有文采的。”   看着这两个上蹿下跳,磨拳擦掌的娃娃,尉迟大将军也是不禁大感头疼。   “行了,咱们尉迟家,你们哥俩,爹也不偏帮谁,你们哥俩角抵,三盘两胜,胜者滚去洛阳,输的就给老夫老老实实呆在长安。”   “诺!”听到了亲爹这话,出生的时间间隔不会超过柱香,就连武力值也就在伯仲之间的尉迟宝琳与尉迟宝庆嘿嘿嘿地开始脱衣服。   “尉迟大锤,还傻愣着做甚,还不快上酒上肉,让这两个娃娃吃好喝好,耍起来才有力气。”   一听这话,尉迟宝琳与尉迟宝庆赶紧把解了一半的裤腰带又栓了回去。   对对对,先整点好货,吃饱了才有力气掐架。   ……   李绩拉着脸,打量着李震与李思文这对弟兄,此刻,他们二人正站在英国府内的校场之中。   二人各持一弓,取十矢,挺身而立,都很有斗志地精神地看着彼此。   李绩抬起了手狠狠地抹了把脸,真特娘的……没想到,程三郎那只妖蛾子都已经扑腾碰上翅膀蹿去了洛阳。   本以为能够安身一段时间,等随陛下东巡,过去逗逗那小子。   结果倒好,自己这边都还没起程,那小子主动地过来挑衅了都。   可问题是,两个亲儿子差点为了那点才艺掐起来,幸好自己这位当爹的积威甚重,及时地控制住场面。   思来想去,最终决定通过比划弓箭,来决定前往洛阳去展示文艺类才艺的人选。   当然,其他也可以有其他的比划方式,但是李绩觉得不论是比剑术还是比器械,很容易变成两个亲儿子斗殴。   所以决定采用比箭术这种很斯文,还很符合古代君子之争的手段。   “老夫可是先说好了,每人十射,中红心计一分,不中红心不得分,十射之后,胜出者可往东都洛阳。”   “输的就给老夫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边,不许闹腾妖蛾子。”   “孩儿遵命。大哥,今日小弟我可不会让你了。”   “呵呵,说得为兄过去没让你似的,来来来,十箭之后你小子别哭鼻子就成……”   “你们都给老夫闭嘴,射箭就赶紧射。”李绩直接就板起了脸顿声喝道。   实则内心老怀大慰,不愧是老夫的亲儿子,这两个小兔崽子,居然连攻心之策都用上了。   看来日后,老李家将门应该还会有才俊频出。   而李客师府中,只有幼子李器在,这小子美滋滋地坐在亲爹的身边,给亲爹按摩着老腰。   “爹,你就帮孩儿跟薛大将军说一声呗,孩儿去了洛阳,也是为了咱们老李家扬名,光宗耀祖的事。”   “你想,大伯那边,堂兄在外赴任,肯定回不来,二堂兄已经蹿去西域之地,早没影了……”   “……” 第1667章 仔细瞅瞅,该你们两家娃娃诗书传家的时候到了   听着亲儿子叽叽歪歪,李客师可无奈何地叹了口气抹了把脸。   “唉……行吧,你小子乐意就去吧,老夫回头就跟薛大将军帮你告个假。”   “不过去了,可不许太出格了,冒头的事,就让他们人去干,你小子要是弄出什么妖蛾子,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听到了亲爹的警告,知道亲爹已然同意自己前往,李器乐得差点一巴掌拍在亲爹的后背上。   好在他及时警醒,化拍为抚,然后赶紧赌咒发誓,自己一定不会胡来。   “爹你放心,孩儿我最是听话不过了,怎么可能闹妖蛾子,能闹那玩意的也就处弼兄和吴王殿下。”   “呵呵……你们几个也不是什么好鸟。”   李客师斜了一眼自家亲儿子,他还能不知道自家娃娃是什么德性。   李器不乐意地小声嘀咕道。   “爹,你怎么能这么埋汰自己的孩儿,我好歹也是你亲儿子。”   李客师没搭理这小子,抄起那封吴王李恪写的亲笔信一边打量,一边摇头直乐。   “怕是中原文坛的那些骚人墨客,还有那些私底下搞事情的世家大族都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唉……   老夫都开始可怜他们了,啧啧啧,惹谁不好,偏偏要惹程三郎那小兔崽子。”   “陛下和太上皇都让那滑溜的小子搅得头疼脑热的,可都拿捏不住他,就那些世家,呵呵……”   ……   翼国公府之中,泰琼坐在主位之上,左右分坐着程咬金与牛进达二人。   程大将军笑眯眯地坐在案几后边,大手轻拍了拍那现如今已然长得很是壮实的秦怀道。   “嗯,模样周正,像你娘,这身板跟你爹似的,不差,听说你小子也入职东宫了?”   秦怀道憨厚地一笑,看了一眼坐在主案后边,抚着长须,威严而又慈祥地打量着自己的亲爹。   这才朝着程咬金答道。“是的叔父,小侄入职这才不久,许多事务都还不熟悉。”   “唉……可惜你小子去了晚了些,早两年,你程三哥在那东宫可是横着走的,让他带着你该多好。”   “也就你爹,成日觉得你小子还小。”   “不过嘛,现如今东宫还是那样,好好在里边混,有人敢招惹你,你就找你尉迟二哥去。”   “他要不给你作主,叔父帮你找他爹给你作主。”   “……跟同僚掐过没?你小子莫要怕事,该上手就上手,当年你叔父我……”   看到程咬金一开始还能维持慈祥长辈的模样,可叽叽歪歪几句之后,顿时现了原型。   尽给自家儿子灌输一些歪门邪道的玩意,泰琼感觉自己再不制止,好好的娃就会被这位程叔叔给带歪了。   “老程,你能不能好好喝酒。我这个当爹的还照料得了这小子,还轮不到你。”   “哈哈……瞧把二哥你给急的,小弟我难道还能害侄儿不成。”   等到那秦怀道退到了一边去,跟那牛韦陀蹲一块,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   如今也已经是当爹的人的牛韦陀看着秦怀道这个小老弟那模样,顿时一乐,大巴掌拍了拍这小子的肩膀小声道。   “咋样,跟程叔父相处压力大不大。”   “小弟我这才刚入职,跟同僚都相处甚是不错,到了程叔父这全是问题。”   韦韦陀一脸坏笑地凑到了正在喝酒的秦怀道耳朵边小声地嘀咕道。   “废话,老程家就没有不跟同僚掐架的,能相安无事,那可不是他们老程家的风格。”   噗呲一声,秦怀道咽下喉咙的美酒直接从鼻孔喷了出来,呛得两眼翻白连连咳嗽不已。   那边,秦琼举起了跟,跟程咬金与牛进达又干了一杯之后,抚着长须压低声音问道。   “老程,今日你非得让秦某请你喝酒,到底是什么好事情?”   “嘿嘿嘿……当然是好事情,二位弟兄想必也知道,我们东阿程家,自打程某弃文从武。   几乎都快忘了自己读书人的身份了,好在我家老三……”   “老程,你能不能正经说事,别老废话行不行?”   秦琼一脸黑线,差点就想把手中的酒给泼过去。   程咬金是这样,那程三郎也是这样,父子俩最喜欢叽叽歪歪,简直就是令人蛋疼的废话篓子。   看到秦琼与牛进达二人神色不善地打量着自己,程咬金美滋滋地灌了一口美酒。   “罢了,今日正经事,不逗你俩了。”   “这封信是我儿子写给你家怀道的,还有这封,是写给老牛你家韦陀的。”   “仔细瞅瞅,该你们两家娃娃诗书传家的时候到了。”   “???”尸山血海里边趟了不知道多少来回的秦琼,与那同样身经百战的牛进达都一脸懵逼地看着程咬金。   “瞅我做甚,还不赶紧看看,告诉你们哥俩,咱们老兄弟,我才特地亲自给你们哥俩送信。”   秦琼与牛进达各自拿到了书信之后,不禁一呆。   “我说老程,这信不是你家三郎写给我家怀道的吗?”   “呵呵……是没错,不过你家怀道那样的老实孩子,你这个当爹的不点脑袋,他敢溜达去洛阳?”   “去洛阳做甚?”   “当然是去扬名立万,横扫中原文坛。”   “……”秦琼与牛进达两人一脸黑线地看着牛逼吹得满天飞的程咬金。   不乐意搭理这个胡说八道的老货,各自拆开书信,他们都甚是好奇,程三郎那小子叫自家娃娃去洛阳做甚。   看罢了这封激情澎湃,诱惑力十足的书信,秦琼牙疼地吸着气。   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正在那边跟牛韦陀小声嘀咕的亲儿子,又看了一眼正在吃肉吃得眉飞色舞的程咬金。   这套路,似乎跟当年老程领着一票老兄弟对绝联的套路十分的相似。   “这,这合适吗?”牛进达抹了把脸,人还没去,他老脸都替自家娃娃臊了都。   “啥意思,你们两个莫要忘记了,当初你们可是厚着脸皮蹦上台的,怎么不乐意看到自家娃娃才华超过你们俩?”   “不不不,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么做,会不会……”   “会个啥?怎么,不乐意你们家娃娃日后也能够文采留名不成?”   “……” 第1668章 程慈父勃然大怒,出手教训了喜欢动粗的儿子   当天晚上,一干汉唐商行勋贵重臣府邸里边,但凡是有成年娃娃的都闹哄哄的热闹得飞起。   到得第二天,牛韦陀一脸黑线地坐在马背上,一脸生不如死地看向那渐起的朝阳。   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被亲爹逼着去诗书传家的那一天。真特娘的蛋疼啊……   可偏偏,娘亲,还有娘子,甚至自家孩儿,都整齐划一地站在爹那一头。   最终,孤立无援的自己,作为一位乐意抄着武器往敌群里边杀个七进七出。   也不乐意看兵书以外知识课本的自己,居然也被迫跟一票同样不学无术,呸……是不习四书五经的粗鄙武夫,去中原大地的东都洛阳横扫文坛。   而且亲爹还说很有道理。自己的前程,自己的命,可以说都是程三郎救下的。   他让你去帮忙,还让你有扬名的机会,咋的,不乐意?日后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骂你忘恩负义?   就连亲儿子也觉得爹爹就应该知恩图报,娘亲和娘子只是默默地看着自己,可那种眼神实在是。   一思及此,牛韦陀满脸尽是悲怆而又无可奈何的笑容。   牛韦陀的身后边,两位忠仆表情十分古怪,想笑又不太敢。   毕竟自家公子这回不是去建功立业,而是去横扫文坛,这个词怎么听都觉得不是滋味。   此刻,一阵疾蹄之声,还有那热闹得足以扰民扰到鸡飞狗跳的喧闹声正朝着这边传来。   牛韦陀拿脚趾头猜都能够猜得到,肯定是那票膘肥体壮的糙老爷们横扫中原文坛团伙成员正在快速赶来。   守备在通化门口的将领,一脸懵逼地看着这票恶名远扬的武勋显贵子弟,这大清早的,今日也不是休沐之日。   这帮子家伙现如今都已然是有职务在身的,怎么今日全都蹿这来了?   果然,就看到了打过交道的尉迟宝庆,这货此刻应该在那东宫当值的东宫左内率率使此刻嘻嘻哈哈地跟与一票老兄弟蹿了过来。   “宝庆兄弟,宝庆兄弟,你们今日咋回事,难不成有什么大事?”   尉迟宝庆策马驰到了近前,看到是熟人,跃下马来朝着这位一礼,不禁得意地挑了挑眉道。   “哈哈,原来是张将军,不错,的确是有大事,不过不是在长安,而是洛阳……”   “洛阳?那你这是……”张将军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尉迟宝庆的一只眼睛肿着,嘴角也青了一块。   “哦,这是昨个我跟我大哥争取去洛阳的机会干架留下的。   虽然某家脸上挨了两下,但我大哥被我撂倒了,哈哈哈……”   看着这位,张将军一脸黑线,不愧是大唐有数的恶霸之家的子嗣,哥俩经常掐架。   不过还没等他问明白,尉迟宝庆就告个罪,屁颠颠地蹿去跟一票老兄弟汇合。   而在一干弟兄之中,最是老沉持重的牛韦陀被长辈们委任为了带头大哥。   看着这一帮子嬉皮笑脸,嘻嘻哈哈,迫不及待去横扫东都洛阳牡丹盛会的狐朋狗友,牛韦陀抹了把脸。   “诸位,尔等可都请好了假,咱们这是去洛阳,一来一回,怎么得也数日光景,还得在洛阳呆上几日,就算不用半个月,至少十天是少不了的。”   “牛哥放心,小弟我已经请了病假。”秦怀道离开了亲爹,瞬间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跳脱起来。   “某也请的是病假,看来咱们哥俩病一块去了。”尉迟宝庆看向秦怀道,砸了砸嘴直接就乐了。   那边,诡计多端,终于凭借浸淫多年的箭术,击败亲弟,夺得替英国公家诗书传家重任的李震恨铁不成钢地道。   “……你们这不瞎胡闹吗?这事怎么能请病假,该请事假才对,万一咱们哥几个在洛阳扬了名头。”   “消息传过来,一瞧,哟呵,你们哥俩居然带病去洛阳扬名,回头不被人弹劾才怪。”   ……   听到了李震之言,初入仕途的秦怀道不禁有些炸了毛,紧张起来。   “啊?那怎么办,要不我回去把病假改成事假?”   听到了这话,偷奸耍滑老司机李器直接就乐了。   “多大点事,你就说病得很重,弟兄们就把你送到洛阳去给程三郎治病把你给治好,顺便在那里扬了一回名头不成行了?”   胜过亲哥,得到了去洛阳扬名机会的程处亮嘿嘿一乐,大巴掌拍了拍秦怀道的肩膀乐道。   “就是,我家老三的医术天下无双,你爹都让他给治好了,治你也就是小意思。”   李震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不过旋及有些不太放心地道。   “怀道老弟,还愣着做甚,赶紧派人回府去交待一声,顺便去一趟鄂国公府打声招呼。”   “另外到各家也招呼一声,就说咱们弟兄放心不下你们哥俩,决定亲自护送你们往洛阳一行。   如此一来,就算有人去查验,也寻不着破绽。”   “不愧是英国公家的人,脑子就是转得快……”   尉迟宝庆朝着李震这货翘起地大拇指,如此一来,也算是替自己跟秦怀道圆上了之前的漏洞。   不小心碰到了伤处忍不住咧了咧嘴的尉迟宝庆看到了程处亮在那嘻皮笑脸的模样似乎毫发无伤,不禁奇道。   “处亮兄弟,你怎么今日毫发无伤,难不成,你们弟兄没比划比划?”   “比划啥?小弟我原本跟我大哥倒是想比划,结果我爹来了……”   程处亮不禁仰天长叹,又是被慈祥的父爱暴揍的那一幕仍旧历历在目。   原本程老大与程老二收到了老三的来信之后,准备私下拳脚定输赢,结果没有注意到七妹和老六就蹲在一旁边欣赏。   看到兄长当着妹妹的面打架斗殴,刚好下值回府的程慈父勃然大怒,亲自出手教训了这两个喜欢动粗的儿子。   哥俩只能灰头土脸认错,最终以十分斯文的猜拳方式分出了胜负。   一干糙老爷们瞬间哇哈哈大乐,笑成一片,牛韦陀接连吆喝了好几声这才弹压住场面。   “够了,诸位弟兄且听我一言,咱们……现在就走。谁要掉队,自己滚回长安。”   听到了这话,一干武勋子弟整齐划一地大声应诺,然后一票人仿佛化作一股妖风,朝着东方狂卷而去…… 第1669章 经历数百里的路途去寻程三郎看病,这真是看病?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太子殿下李承乾终于又处理完了小朝会,正准备赶去探望爱妻苏氏。   自打听闻了女子怀上双胞胎容易出危险以来,李承乾整个人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就连揍亲儿子李象的冲动都少了许多,当然主要是没功夫去逮那个神出鬼没的熊孩子。   就在李承乾步出了丽正殿的当口,就看到了于志宁这位东宫大管家快步赶了过来。   “殿下,殿下且留步,臣有事禀报。”   “原来是于卿家,不知于卿有何事?”李承乾只能顿住脚步,朝着于志宁笑眯眯地问道。   “殿下,今日左内率率使尉迟宝庆,还有左内率千牛备身秦怀道都请因病请了假,怕是至少得有数日不能入职。”   “尉迟卿与秦卿他们两人都病了?”李承乾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消息实在是太过份了点。   膘肥体壮的尉迟宝庆,还有那同样体格倍棒的秦怀道这两位武勋子弟都请了病假。这简直让人难以理解……   “……”   于志宁抹了把脸,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不过具体情形如何,臣还不太清楚。”   “不过两位身负东宫安危重责的重要将领,同时生病,这不由得臣不心中生疑。”   李承乾的表情也显得凝重起来,略一思量之后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宁忠,你替孤走上一趟,给尉迟宝庆将军,与秦怀道将军都各送五十匹丝帛过去。   顺便代孤探望一下二位将军的病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记住了一定要见到二位将军。”   “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宁忠听得此言不敢怠慢,朝着太子殿下一礼之后便欲离开,却被于志宁唤住。   “殿下,要不要臣随宁公公一同过去探视二位将军?”   “尉迟率使,与秦千牛,都是我东宫将领,这一下子都生了病,臣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   看着这位忠心耿耿的太子詹事,李承乾笑着摆了摆手道。   “罢了,既然于卿觉得有必要,那你便与宁忠一同去瞧瞧,有什么事,再来告知孤一声就是了。”   于志宁点了点头,与那宁忠二人快步而去。   看到二人离开,李承乾难解地皱了皱眉头,这两日气候并未反常,东宫的一干属官也没有染疾的。   怎么那两位将领居然倒染病请假,难不成真有什么事情?   ……   翼国公府的大管家秦大力听闻居然是东宫太子詹事,与太子殿下心腹宦官宁忠连袂而至。   不禁有些牙疼,赶紧快步赶到了前厅,向这二位见礼。一番寒暄之后。   于志宁笑眯眯地道。“对了秦管家,本官来地,可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叮嘱,特地要与秦千牛见上一面。”   已经解释自家公子病了的秦大力听得此言,不由得暗暗庆幸好在之前公子已经派人回来知会过。   “回于詹事,我家公子病来得有些突然,寻思着卢国公家的程三郎医术无双,而且就在洛阳也不远。”   “所以府里边就决定把公子送去洛阳,请程三郎诊治。”   一听到程三郎这个称谓,不知为何于志宁就觉得肝有点颤抖。   一旁的宁忠听着这话,怎么都觉得不对劲忍不住道。   “秦管家,送去洛阳,那也是几百里地,病人能禁得起这等折腾吗?”这特娘的是什么样的骚操作……   秦大力眨巴着两眼,一脸无奈。“小人也觉得折腾,可我家公子觉得不折腾,小人也没办法。”   “哦对了,我家公子要去洛阳让程三郎看病,好像是与尉迟二公子也一块去的。”   “???”于志宁与宁忠二人脸色都不由得一变。   两位生了病的将领,蹿去洛阳,经历数百里的路途去寻程三郎看病,这真是看病?   “对了,这事我家老爷可是知晓的,小人绝对不会胡说,不信于詹事可以在此等候,等我家老爷回府一问便知。”   看着一脸认真的秦大力,于志宁与宁忠对望了一眼,都觉得怕是此事,隐隐跟那位正蹲在洛阳负责行宫营造的程三郎脱不开干系。   二人离开了翼国公府之后,宁忠朝着于志宁低声道。   “于詹事,咱家觉得怕是咱们到了鄂国公府,肯定也是同样的一套说辞,还不如直接回去禀报殿下,请殿下裁断为好?”   于志宁想了想,点了点头,决定跟宁忠一同回东宫,只是正在回东宫的路上,却遇上了那程家老大程处默。   只是今日,这位程家人显得有些萎靡不振,于志宁不禁心生好奇,赶紧招呼一声。   “程世子,程世子且慢……”   “原来是于詹事,程某有礼了。”程处默一抬脑袋,看到了居然是于志宁与宁忠,开口招呼道。   于志宁还了一礼之后,仔细地打量着程处默一面关切地问道。   “不知程世子为何情绪如此低落,莫不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程处默好歹也是老司机,当然不能暴露自己跟亲弟猜拳输掉,只能留在长安,由着老二跟老三去洛阳横扫中原文坛的大事。   但是内心的沮丧,却也不能装得很有精神,于是信口敷衍道。   “唉……心头不太爽利,所以特地早些回府歇息。”   “……”于志宁抬脑袋看了一眼天色,再打量一眼这位早早就离开衙门蹿回家的程老大。呵呵……这小子十有八九又要挨扣俸禄了。   ……   确认过娘子苏氏身体没事,为了让孕期开始变得慵懒的娘子能够活动起来。   李承乾亲自陪伴着苏氏在宜春宫里边活动,一边溜达一边陪着苏氏说着开心的事情。   李承乾收到程三郎的书信可是交待过,每天必须要保证足够的活动量以加强体力。   直到苏氏两颊见汗,李承乾赶紧让人推过来轮椅,让娘子苏氏坐在上面,亲自推前她回屋。   就在这个时候,就看到了于志宁与那宁忠匆匆而来,不禁有些好奇。   “咦,他们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善良解人意的苏氏也看到了那二位,朝着夫君展颜一笑。   “夫君,既然于詹事与宁公公有事,你快过去吧,已经快到地方了。”   李承乾还是将苏氏推到了屋外,看着宫女簇拥着苏氏入屋,这才朝着于志宁与宁忠走了过去。   “于卿你们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于詹事长叹了一口气,径直说出了实情。   “殿下,臣只去了翼国公府,听那翼国公府管家言,生病的秦千牛与尉迟率使到洛阳去寻程三郎帮他们诊治去了。”   “???” 第1670章 不对啊,那俩在洛阳也就是每天打打牌没干别的   李承乾下意识地伸手指掏了掏耳朵,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你再说一遍。”   于詹事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声,便将方才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李承乾抬起了头来,哪里还不明白,尉迟宝庆跟那秦怀道哥俩。   肯定清楚要陪自己这位太子孤单寂寞冷地蹲在这长安监国。   怕是这二位憋不住,蹿去洛阳找程三郎耍乐子去了。   可惜,自己乃是堂堂太子殿下,身负重担的那种,而且妻子还怀了双胞胎。   自己自然是没有办法离开长安一步,兴许只有等处弼兄搞定了那万国园行宫之后。   才能可能蹿到中原大地去欣赏那里的风土人情,呃……是去体察民情。   因为父皇跟自己商议过,让程三郎把行宫营造的诸事先收拢收拢,会让他赶回长安,为苏氏生产作准备。   罢罢罢,去都去了,既然是去找处弼兄,那就不是什么大事。   “罢了,那就这样吧,于詹事,此事就到此为止。”   听到了宽厚的太子殿下这句吩咐,负责主持东宫的于詹事可有些不乐意了。   “可是殿下,他们分明……”   “孤明白,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等他们回来之后,孤会亲自说说他们,嗯,就这样了。”   说罢这话,李承乾就背负起了双手,晃晃悠悠地朝着苏氏休息的屋子行去,留下于志宁与宁忠。   宁忠看了一眼心情很不美丽的于詹事,眼珠子一转,忍不住吐了句槽。   “殿下还是那么护着程三郎。”   听到了宁忠这句意有所指的话,于詹事看了一眼宁忠,摇头轻叹了声,快步而去。   “夫君,可是有什么事情吗?”看到了夫君入屋之后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苏氏不禁奇道。   李承乾坐到了妻子苏氏的身边,细心地替她掖了掖薄毯,这才无奈地道。   “尉迟宝庆跟那秦怀道哪里是生病,分明就是以生病为由,蹿到洛阳找处弼兄耍乐子去了。”   苏氏愣了愣,旋及反应了过来,忍不住轻唤一声道。   “……这个时候,哎呀,妾身想起来了,这个时节,该当是洛阳牡丹的开花时节。”   “妾身早年的时候,曾经跟随父亲去过洛阳赏牡丹,那可真漂亮……”   听到了爱妻苏氏之言,李承乾恍然地点了点头,旋及又觉得不对劲,狐疑地嘀咕起来。   “这帮子好勇斗狠的将军,居然也有赏花的兴致?”   “爱美之心人人有之,妾身可是记得,之前程将军都还给咱们家象儿抓过蝴蝶玩来着。”   “不过后来妾身问象儿那只漂亮的小彩蝶是不是放了,那小子却说给吃了,说他一起跟程将军去喂什么什么……”   “话都没说完就跑了,妾身一直……”   李承乾脸色一变,赶紧打岔转移话题。万万不能让爱蝶的娘子知晓那些倒霉的蝴蝶都落入了蚂蚁之口。   回头得去交待一下象儿,想要少受些皮肉之苦,那就不要泄漏他跟程伯父干的那些不着调的事。   “哈,啊……对对对,娘子所言及是,爱美之心人人有之,对了,处弼兄现如今就在洛阳。”   “等他回长安了,为夫倒真要好好问一问他洛阳的满城牡丹,到底是何等美景。”   听到了夫君这话,苏氏巧笑嫣然地点了点头。   “妾身犹记得,程将军所作的那首描绘长安秋菊怒放的诗,配上这满长安那金灿灿的菊花,可真是太美了。”   “若是程将军也能够为那洛阳牡丹作出一首名震天下的佳作,那该有多好呀……”   “咦,娘子言之有理,为夫一会就去给处弼兄写信,让处弼兄赶紧找找灵感,争取写出一首描绘洛阳满城牡丹的佳作来。”   “夫君这合适吗?”苏氏看到夫君那副信心满满的模样,不禁有些迟疑。   “娘子你且宽心,为夫敢拍胸口担保,论起才华,处弼兄说自己第二,没有敢抢第一,嗯,是真不敢抢第一,嘿嘿嘿……”   看到夫君笑得十分鬼祟,苏氏满脸呆萌。   李承乾这才清了清嗓子,小声地嘀咕道。   “处弼兄的长华,绝对是这个……莫说一首,便是七八首都能作得出来。”   “至于其他人不敢抢第一……”李承乾凑到了娘子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噗呲一声,苏氏忍俊不住笑出声来,忍不住抬手轻拍了下夫君。   李承乾这才嘿嘿嘿地吐了句槽。“这可不是为夫胡编乱造,满长安谁不知道,惹了程家人,年都过不成。”   ……   柴绍家的柴令武消失,李客师家的李器消失,牛进达家的牛韦陀消失,尉迟恭家的尉迟宝庆消失。   刘宏基家的刘仁实消失,李绩家的李震消失,秦琼家的秦怀道消失,房玄龄家的房俊消失,程咬金家的程处亮消失……   虽然在人口基数达到百万人的长安而言,这人数真是不多,可大家不要忘记了。   这可是一帮子顶尖勋贵子弟,也算得上是长安的顶流,突然一下子少了那么多,一开始还不在意。   可是等上一两天之后,发现这帮子武勋子弟少了那么多人,顿时开始有人议论起来。   毕竟这帮子武勋子弟,多在军伍赴任,诸位大将军们很快就知晓了相关的情况。   虽然一干汉唐商行的长辈们都出奇地保持沉默,或者是设法敷衍,可终究是压制不住。   很快,秦怀道与尉迟宝庆两个膘肥体壮的武勋子弟得了病,一干狐朋狗友借着要送友人前往洛阳看病为由头。   一块蹿到东都洛阳去浪了……   当然,这个消息肯定是不清楚内情的杜撰出来的,可是这样的流言,却已然速度极快地在长安传扬开来。   然后直接就捅进了宫里,捅到了大唐天子的御案跟前。   李世民狠狠地抹了把脸,打量着绣衣使送来的这传闻,瞬间觉得脑仁是无比的疼。   “这到底又怎么了?”   “程三郎那个混蛋不是已经被撂到洛阳去了,怎么这帮子家伙就这么黏糊那小子?”   坐在旁边的长孙皇后也是一脸古怪,明眸转了几圈,压低声音在夫君的耳边小声地道。   “夫君,洛阳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洛阳,你的意思……赵昆,去,把近五日,不,近半个月洛阳那边传来的那些本子都拿过来。”   很快,赵昆就从一旁的柜子里边拿来了一个箱子,那里边全是洛阳的绣衣使传递来的消息记录。   陛下自然是有闲暇才会去翻,没功夫自然不会去欣赏程三郎与吴王在洛阳那些狗屁倒灶的破事。   连着翻了好几天的,李世民不禁奇道。“不对啊,很正常,那两小子也就是每天打打牌没干别的。”   “噗呲……” 第1671章 你好歹也是天子,能不能别这么理直气壮看热闹?   长孙皇后咬着红唇,忍不住带着嗔意瞪了夫君一眼,措不及防害得妾身破功。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嘿嘿干笑两声,继续查看着内容,旋及脸色一黑。   他看到了,看到了绣衣使的奏报里边有一条令人蛋疼的信息。   程三郎那个厚脸皮居然明目张胆地拿美食贿赂将作监的王少监,让他写点吹捧之言。   这小子果然还是那样的厚颜无耻,不,应该叫恬不知耻才对。   随着翻阅,终于看到了,程三郎有个大胆的想法,还有个大胆的计划……   李世民呆呆地看着那绣衣使的详细描述,里边关于程三郎准备呼朋唤友横扫中原文坛。   让那原本的《洛阳牡丹雅集》,搞成《洛阳牡丹汉唐商行才俊雅集》。   看到了这里,李世民抹了把脸,大巴掌恶狠狠地拍在案几之上。   “老夫就知道,跟那两个混蛋脱不开干系。”   长孙皇后接过了夫君递过来的消息,仔细看罢,也是半天都不知道应该说些啥。   “这程三郎怎么会想出这么奇葩的报复手段?”   李世民呷了一口清肝明目还养生的菊花枸杞茶,瘫在榻栏上,无可奈何地道。   “呵呵,那小子施展的手段,就从来没正经过。”   长孙皇后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打量着夫君的微表情,一面小声地试探道。   “夫君,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李世民呵呵一笑,表情透着一股子恶趣味地乐道。   “处置什么?处置行事作为没有触犯唐律的平民百姓程三郎?”   “又或者是处置那些同样没有犯法的洛阳商贾,还有那些躲在后边算计的世家大族?”   “他们都未触犯唐律,朕谁也不能处置,正好可以安安心心瞧个热闹。”   听到了夫君这话,长孙皇后忍不住抬手轻抚额头。   话是这个道理,可你好歹也是天子,能不能别这么理直气壮看热闹?   不过此刻的李世民却不管那么多,继续带着兴灾乐祸的笑意,不解恨地道。   “那小子说的对,行宫营造事事坎坷,洛阳那些商贾之徒处处难为,分明就是受了人指使。   抬价的抬价,又或者是干脆不贩售货物给他程三郎。”   “中原的那些世家大族,表面上唯唯诺诺,私底下,还是小动作不动。”   “以那小子的脾气,能够忍耐下来,老夫都有些佩服他。   倒不曾想,这小子一旦报复起来,啧啧啧……”   长孙皇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也是该敲打敲打他们,若是夫君你出手,倒显得不妥当。”   “这程三郎出手,却又,唉,妾身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   “一想到那十来位武家子弟在那东都洛阳的牡丹盛会之上挥洒才艺,横扫中原文坛,妾身这头皮都麻了。”   “这一次的洛阳牡丹盛会,若真是让程三郎还有那一干武勋子弟给弄成烂摊子。”   “真不知道那些中原才俊,明年还有没有勇气再去洛阳。”   李世民直接嘿嘿嘿地乐出了声来,大巴掌狠狠地拍在自己大腿上。   也是,《洛阳牡丹雅集》也就是网罗一些诗词赋的佳作良品,这些年也没见过太出彩的。   若是浑身才艺,一发狠就能够创作名震天下优秀文学作品的程三郎,就跟当年让他爹与那一干勋贵重臣对绝联似的。   啧啧啧……怕是至少三到五年,中原文坛若是不能有比肩的佳作的话,岂不是代表着一帮子文化人在一帮粗鄙武夫跟抬不起脑袋?   一想到那样的大场面,李世民真的有些怦然心动,恨不得直接蹿到洛阳去看热闹。   看看诗书传家的世家大族派来的那些博学广闻,多才多艺的斯文才俊。   是怎么被一帮子成日只知道喝酒耍拳的糙老爷们啪啪打脸的。   “可惜了,可惜朕要筹备东巡之事,不然,倒真想微服私访洛阳。   看看那帮子武家子弟,怎么在中原文坛扬名立万,哈哈哈……”   站在甘露殿外面的赵昆,听到了殿内时不时传出来的陛下那兴灾乐祸的笑声,不禁有些牙疼。   不消猜,肯定又是程三郎那小子在东都洛阳搞事情了,不过想来他搞的事情应该是陛下很乐意看到的。   不然,陛下就不会笑得如此兴灾乐祸,而是指不定黑着脸跺着脚手指头指着东边叽叽歪歪了。   长孙皇后看到夫君笑得乐不可吱的模样,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不过话说回来,夫君那话,她倒也真的有些怦然心动,很想去瞧瞧,唔……算了算了。   毕竟夫君还在这里,自己总不能就为了看个乐呵,把夫君扔下不管。   再说了,若是自己去了,那李明达那丫头不粘着一块去才怪。   还有那位喜欢凑热闹的父皇,指不定也要蹿过去,嗯,场面太不容易控制。   ……   晋阳印书坊的管事,此刻正站在那些水力驱动的印刷机械跟前。   打量着那一张张原本洁白的程家纸,通过了机械的印刷之上,上面密布着明晰的字体。   一次印刷出来,就是八页,只需要等到干透,拿大铡刀一切割,就会变成整整齐齐的书页。   现如今的水力印刷机械已然改良到了三点零版本。   很多的易磨损零件,业已然全部都替换成了青铜铸造的零件。   使得机械的耐用性大大提高,故障率也下降了不少。   管事抄起了一张印好的纸仔细地打量着那里边的内容,这铅活字印刷的字体,自然要比手抄体小。   但是每一个字迹都显得十分的清晰,而且不会污浊让人看不清楚。   打量了几页之后,管事满意地将这张纸放了回去,继续朝着另外一边行去,来到了负责书封制作的地方。   就看到了那些深色厚质的封皮上写着浓墨重彩的几个大字:《洛阳牡丹亭记》。   然后在那几个大字的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写着:作者山东宋玉,长安潘安。   看到这两个骚出天际的笔名,管事的脸色甚是古怪,牙疼地吸了口气。   能咋办,虽然这两个笔名是那样的辣眼睛,可是他们却一直频频地出现在《长安旬报》之上。   几乎每一期都不拉,而且这几年来,《长安旬报》几乎都快特娘的变成大唐美食旅游和商贸指南了都。 第1672章 那两个笔名风骚的贵人创作的《洛阳牡丹亭记》   不是在描绘剑南道又或者交州的各种美食,茶叶,美酒,以及风景。   就是在告诉大家,剑南道中南部地区或者是交州一带缺什么,需要什么样的货物。   又或者是有什么样的货物需要出售,物美价廉,量大从优。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长安旬报》变得越来越不像是文学性的报刊,可偏偏受欢迎的程度丝毫未减。   甚至长安以及整个关中,就连洛阳那边,每一期都会搞批发似的搞个几万份拿去洛阳。   据说还有二贩手把这《长安旬报》贩卖到江南又或者是北地晋阳或者是幽燕之地去。   致于曾经的对手《长安文集》却仍旧是半死不活的状态,甚至于发行规模都没见半点扩张。   几乎变成了那些世家大族的才俊们人手一册的高雅读物,嗯,也就他们买。   顶多也就有一些喜欢高精尖文学的老司机乐意掏钱,又或者是一些附庸风雅的人士拿来装个逼。   管事巡视着忙碌的印刷工坊,仔细地数着日子,好在,这份《洛阳牡丹亭记》字数不多。   所以,两天之后,完全可以把程三公子所要的五千本《洛阳牡丹亭记》送往洛阳。   这书稿他自然也是欣赏过的,虽然这本书全书也就不过七八万字,但是,内容实在精彩纷呈,让人爱不释手。   ……   要有多虐心,就有多虐心,这是一本以一位白发苍苍的致仕将军的口吻所讲述的动人故事。   讲述的是隋朝末年之时。主讲者他的一位好朋友,跟他一样都是普通的隋军低级军官。   不过他那位朋友武艺绝伦,只不过因为他不是出身于世家大族,而迟迟得不到提拔。   在那洛阳城北的铜驼坊南的牡丹亭处,仕途受挫,一身本事无用武之地,意气消沉的他遇上了一位心爱的姑娘。   而这位隋军军官,跟那位心爱的姑娘开始谈婚论嫁之际,隋末的动乱开始了。   整个天下动荡不已,而位于中原的东都洛阳,更是成为了被怼来怼去的战场。   这位年轻的军官,被裹挟着,之后变成了王世充的手下,见识了王世充的残暴不仁,之后又经历了一场场的战争。   而那位姑娘,则被王世充麾下的将领抢去当小妾,就在这位军官纠集一帮兄弟杀了过去,救下了姑娘。   原本他们以为已经可以逃出生天,都已经跑到了洛水之畔,结果,却有好友背叛了他,向王军告密。   面对着无数的王世充军队将士,这位武力值超人的军官杀进杀出,最终因为心爱的女人受伤,不得不与她退到了牡丹亭。   最终,已然浑身浴血的他与心爱的女子,二人就在他们最初相遇的牡丹亭下,结束了性命。   而他们的鲜血,滴落在那盛开的牡丹之上,变成了凄艳的红白相间。   而这位主讲者,就是陪伴他同去的战友,因为重伤昏迷不醒,被王军当成了尸首扔进了洛水。   他凭着过人的水性逃过一劫,之后加入了光荣的大唐武贲军队,打回了洛阳。   最终,他手刃了那个让自己的战友与爱人自刎于牡丹亭的王世充麾下将领。   特地到了那牡丹亭去祭奠好兄弟,这个时候,他才惊讶的发现,牡丹亭的白牡丹。   现如今绽放的花朵,全都是红白相间的碎彩牡丹,一如战友与他心爱女子滴落的鲜血……   整个故事高潮迭起,简直就是催人泪下,好看到爆炸的那种。   这位年过四旬的管事,看完《洛阳牡丹亭记》之时,早就已经泣不成声,红着一双眼珠子爱不释手。   不过在看到了书最后边所写的本书结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这句话时。   这位负责整个晋阳印书坊的管事顿时心中大恶,直接把这一句话给划拉掉。   他觉得这样的事情,必定是真实的,不然怎么能这么的打动人心,连自己这样从事印刷行业多年的老司机都被感动成这样,这能是假的?   嗯,就算是有些地方有进行艺术加工和艺术夸张的地方,但这样的事情,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绝对有过。   再说了,早不写,晚不写,那两个笔名风骚的贵人到了洛阳才创作出来,肯定是有原型,不然哪来的灵感源泉?   ……   屋外传来了类似在做木匠活计的声音,扰得李恪无可奈何地睁开了双眼。   想不到,睡个午觉都会有人打扰,不过这个时候,听到了外面传来的交流声。   似乎是处弼兄在那跟谁嘀嘀咕咕,也不知道离远一点。   李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晃披上了外裳之后,推开了屋子,就看到了处弼兄与一位程家人还有李德。   三个人正在那里对自己的轮椅动手动脚。   李恪不禁大奇,大步行了过去。就看到了处弼兄正在那张轮椅之上,打出了眼子,拿皮革制作的带子固定在其上。   “处弼兄,你这是在做甚?”   “贤弟你醒啦,来来来,赶紧试一试我给你搞的装配了安全带的轮椅。”   李恪直接就乐出了声来。“安全带,这玩意难道还能刀枪不入?”   不过看到处弼兄那副跃跃欲试想要动手帮自己一把的样子,他还是很识趣地主动坐到了轮椅上面。   程处弼就抄起安全带,将李恪的两条大腿,还有小腿都固定在了轮椅上。   李恪一脸懵逼打量着自己两条动弹不得的腿,这特娘的是搞什么鬼名堂。   程处弼打量着这漆成了褐色的轮椅,还有被固定在轮椅上的李恪。   再看到他两条腿上绑着的这种皮革安全带,如此在两只手上也各来两根安全带。   再然后,再他的脑袋上也来是一个固定脑袋的皮套,或者是蒙面皮套。   轮椅后边再扯两根电线,按个电门,或者是搞个手拉式电闸。   唔……倒很有一战时期的电椅风格,不过李恪顶多也就只是个不正经的浪货。   小过不断,大罪没有,自然没有上电椅的资格,不过,雷电法王杨法王那里,他倒可以考虑一游。   毕竟这货喜欢逛勾栏馆阁的瘾头实在是太大了点,也不知道雷电法王能不能把这种瘾给治上一治。 第1673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的高阳公主殿下   “处弼兄,你这是弄什么鬼?这么绑着小弟的腿合适吗?”   程处弼由着李恪一脸黑线地在那里解皮革安全带,苦口婆心地道。   “贤弟啊,你可莫要忘记了,你重伤垂死,到现在安心养伤,时间不长。   而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你是重伤。咱们那帮老弟兄快要过来了。”   “你要是见着人一高兴,直接蹦对方跟前去,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人多嘴杂,万一泄漏出去怎么办?”   听着处弼兄喋喋不休的叽歪,李恪无可奈何地仰天长叹。   “小弟觉得当时就错了,应该让处弼兄你来伪装重伤垂死,然后让小弟我负责外事。”   程处弼白眼一翻,对于李恪想要找后悔药来吃的行为哧之以鼻。   “若是那样,你觉得你爹能有理由派绣衣使过来?   你觉得那些洛阳官吏,还有那些世家大族还会因为恐惧而只敢暗戳戳的搞事情?”   程处弼当然不会直接说你当工具人,远远比程某人来当要好使得多。   “而且贤弟你好好想想,《洛阳牡丹亭记》为兄我可是分了你一半的署名权,让你也成为了著作者。”   “再加上等到了洛阳牡丹盛会之日,咱们的宣传大片,贤弟你可是主角。”   “当然,你若是不乐意,那回头我就把你的署名权给删了。   不管你蹿回长安平康坊找小姐姐,还是蹿去洛阳的勾栏馆阁自个随意……”   李恪一想到那份看得他心情跌宕起伏,频抹泪水,为书中人物的悲欢离合而心碎的《洛阳牡丹亭记》。   一想到自己长安潘安必然能够凭借着这部惊天地泣鬼神的艺术作品而名扬天下。   相比起来,自己吃的这点小苦算得了什么?   “成成成,小弟我乐意还不行吗?”李恪赶紧讨好一笑,拍了拍腿上的那皮革安全带。   “处弼兄你放心好了,只要在人前,小弟我打死也不拆开这玩意。”   ……   等到解开,活动了下腿脚的李恪不忘记顺势拍上两句马屁,缓和一下处弼兄的情绪。   毕竟自己可是要靠处弼兄的才华名扬天下,这样的天才枪手,万万不能得罪狠了。   “不过处弼兄,你这脑子可真是好使,咱们就那天到洛阳城里边那么溜达一圈。   就能够让你编出这么个让人爱不释手,黯然神伤的凄美故事,小弟我可真是服了你了。”   程处弼呵呵一乐,不禁有些得意地道。   “我也没有想到,正好在那铜驼坊外的近洛水畔能够看到有座牡丹亭。”   “而且还全开的是那种白红相间的碎红牡丹,再加上,听闻这洛阳在隋末之时,遭受过许多的兵灾。”   “把原本繁华的洛阳弄得民不聊生,十室九空,就激发了程某创作文学作品的灵感。”   “处弼兄言之有理,可惜小弟我没有处弼兄你这样聪慧的头脑,还有如此丰沛的创作灵感。”   李恪表面上很认同处弼兄的冠冕堂皇之言,实则暗暗呵呵不已。   分明就是那你仔细计划弟兄太多,诗词怕是不够分,决定搞把大的,才顺势搞的这《洛阳牡丹亭记》好不好?   处弼兄决定要搞就搞大一点,于是乎,热气腾腾的《洛阳牡丹亭记》就此出炉。   以李恪优秀的文学素养,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处弼兄只要不像写《程三郎剑南道演义》那种厚颜无耻的自吹自擂。   一心专搞正经艺术创作,果然很容易出精品。   虽然仍旧是用白话文写就的,可是正因为如此,更加的老少皆宜,更能引起洛阳父老的共情。   此书一出,李恪绝对可以肯定,绝对会在洛阳造成巨大的轰动。   如此一来,再配合那九首诗词,绝对能够令一干汉唐商行股东才俊,在这贞观年间的文学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就在李恪洋洋得意之际,突然就看到了程杰一脸古怪地推开了院门步入了小院子。   “三公子,吴王殿下,来了一位从长安来的贵客,小人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还请二位拿个主意。”   “贵客?”李恪与程三郎一脸懵逼地看着程杰。   程杰抹了把脸,凑到了二人跟前小声地道。“高阳公主殿下。”   “???”   ……   “三哥,小妹知道你在洛阳重伤,很是担心,之前就一直想要过来探望你。”   “可是被其他事情给耽搁了,如今终于寻着时间,过来探望三哥。”   “三哥你看,小妹我还给你带来了不少滋补身子的名贵药材……”   程处弼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僵硬地坐在轮椅里边,表情古怪的李恪,还有那位穿着干脆利落的胡服,巧笑嫣然的高阳。   “有古怪……”程处弼摸着下巴,忍不住吐了句槽。   同样觉得自家十七妹这么殷切,简直就如同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李恪终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十七妹,在我跟前,你还是说实话为好。”   黄鼠狼·高阳公主殿下,听到了这位人精一样的鸡·吴王三哥这话,不禁俏脸微红。   左右一扫,看到程三郎站得远远的在那里看八卦,应该听不到自己说话,咬了咬唇朝着李恪道。   “三哥,小妹就是听了夫君说你们要横扫中原文坛,而我夫君也有幸成为其中一员。”   “夫君扬威,小妹作为他的妻子,焉能不来捧场?”   “呵呵,你就是想过来凑热闹。”李恪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头疼啊。   如果只是一帮弟兄伙蹿过来,他李恪只能算是其中之一。   可是妹妹蹿了过来,自己这个当哥的就要担责任的。   不过这关他程三郎屁事,反正高阳的老公房俊也快要蹿过来了,这里还有位亲哥在。   轮谁也轮不到自己来负责,不过话说回来,程处弼还是相当地佩服这位高阳公主的勇气。   不愧是在历史上干出名堂的公主殿下,听闻自家夫君要蹿到洛阳来横扫文坛。   居然闷声不响的就暗戳戳地提前跑了,也不知道等房俊来到了洛阳之后。   看到自家婆娘笑眯眯地已然蹲守在此,是开心呢?还是更开心?   不过以他们小俩口蜜里调油的情感状态,房俊想必很乐意在自家婆娘跟前显摆。   唔,这让程三郎不禁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让他们夫妻搭档一把?…… 第1674章 还需要你们夫妻二人好好的排练排练   黄昏之时,大约在高阳抵达了郑家庄之后约一个时辰,一干汉唐商行膘肥体壮的年轻才俊们。   终于在一干亲随护卫的簇拥之下,蹿到了那位于洛阳西北之地的郑家庄。   而房俊正与一干弟兄嘻嘻哈哈地策马驰近郑家庄之际。   突然,身边那位继承了他爹的打鸟爱好,眼睛贼亮的李器突然吆喝了声道。   “俊哥儿,你媳妇。”   房俊不乐意地瞪了一眼李器,下意识地抬眼一扫。   “少给我胡咧咧。我媳妇……我媳妇?!”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郑家庄入口之处的那间两层楼的茶馆的二楼之上。   一位虽着胡衣,可是仍旧能够明晰的看得出明眸皓齿,正朝着自己盈盈而笑的身影。   自是他的媳妇,跟他感情蜜里调皮的高阳公主殿下。   “这怎么可能?!”房俊夸张地咧开了嘴,自己离开的时候,媳妇还一个劲地叮嘱自己去了好好的挥撒才艺,莫要担心家里。   而且自己策马离开家的时候,正是娘子高阳站在府门口亲自送别的。   可现在,妻子高阳就俏生生地站在这茶馆的二楼上,冲自己挥起了手。   就在这个时候,程处弼推着坐在轮椅里边,面如冠玉,可就是那个小肚子长势越发喜人的吴王殿下从茶馆出来。   吴王李恪手中还特地拿着一把羽扇轻扇,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就是笑容显得有些浪,很是洋洋得意。   “诸位弟兄,你们可是让小弟我与处弼兄好等……”   ……   一干弟兄终于又在洛阳齐聚,程处弼让人拿出了谪仙醉,又亲自动手下厨,吃得一票弟兄们一个二个肚儿溜圆。   而今天喝酒喝得最少的,自然是那位在长安送别夫君之后,又赶到洛阳来迎接夫君的高阳与房俊。   这对小夫妻哪怕是在喝酒吃肉的间隙,也还在那里眉来眼去,窃窃私语。   “娘子你既然要过来,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房俊小声地道。   “妾身这不是担心你不乐意。”   “呵呵,怎么可能你能乐意过来,我哪会不乐意?”   就在夫妻二人眉开眼去之际,程三郎抄起了酒杯,晃晃悠悠地溜达了过来。   “来来来,我敬你们夫妻一杯,另外俊哥儿,为兄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之前已经跟你媳妇,咳,跟高阳公主殿下商议过了。”   “殿下也对于这一项能够与你夫妻档搞一回才艺展示很有兴趣,接下来就看你乐不乐意了。”   房俊一脸懵逼地看了一眼妻子高阳,又看了一眼跟前的处弼兄,满头雾水的模样。   程处弼嘿嘿一乐,大巴掌拍在房俊的肩膀上道。“事,我已经跟你媳妇说了,由她跟你说就成。”   “你们若是商量出个结果,回头跟程某说上一声,我就去准备。”   “到时候,还需要你们夫妻二人好好的排练排练,争取在洛阳牡丹盛会之上,大放异彩。”   高阳用力地点了点脑袋,然后悄悄地伸出了手爪爪,在案几下方,挠了挠夫君的手心。   “程家三哥放心吧,我们夫妻会好好商议,尽快给你一个答复。”   被娘子这个亲昵的举动,挠得半边身子都差点酥掉的房俊就听到了娘子在自己耳朵边小声地嘀嘀咕咕起来。   自己要唱歌,还得表演,可问题是自己没什么表演天赋啊?   可是看到妻子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打量着自己,一个劲地怂恿自己。   一个头两个大的房俊最终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声。“罢罢罢,行吧,为夫我就试试。”   高阳闻言不禁心头一喜,眼波荡漾。若不是人多,怕是都想要亲吻一下夫君那张轮廓分明的硬朗脸庞。   ……   此刻的洛阳城,牡丹花正在次递怒放,洛阳城内,许多人家的房前屋后,也都纷纷地绽开各色牡丹。   牡丹花正在盛开,也代表着那洛阳牡丹盛会的即将到来,从各地赶来的骚人墨客越来越多。   一边赏花,一边进行着文学创作的构思,当然也有不少文学创作水平不高,但是消费水平很高的骚人墨客们。   都频频地往那位于洛阳北市旁边的思恭坊流连,导致那原本生意不错的思恭坊现如今简直火爆的不行。   就连那洛水之上的花船也多开了十来条,晚上不少地方都仍旧灯火通明。   而洛阳令崔洛阳也很体谅民生的,允许百姓们在牡丹盛会前后的夜晚,多浪一段时间,子时才开始宵禁。   当然,相比起那些出身普通的骚人墨客而言,出自世家大族的才俊们,也都纷纷开始在这洛阳现身露脸。   这些世家大族的才俊,每一位,都代表着某个传承数百年世家的脸面。   所以,不但风姿仪态,都很注重,而且他们每一个人的才华都是毋庸置疑的族中拔尖人才。   而这段时间,洛阳那些未婚的小姐姐们,也被那些从各地赶来的俊俏小奶狗给晃花了眼。   毕竟嘛,斯文人,成天缩在屋子里边抱着书本苦读,难得见阳光一回,没有光老化的影响。   加上又都是年轻人,齿白唇红,很符合小奶狗的定义。   但凡是长得老相一些,又或者是浓眉怒目,面容方正的,当然不能叫小奶狗,那属于另外一类小姐姐喜欢的类型。   唔……闲话休提,此刻,铜驼坊南的沿河之地,就在那牡丹亭旁边不远处。   靠近横架于洛水之上的天津桥畔的一座酒楼正在进行大改造。   不远处的一位商铺掌柜抚着长须,朝着站在一旁的另外一位茶肆老板正在小声地议论。   “赵掌柜这是怎么回事,他的生意虽然不敢说能有多好,可也不算差。   前些日子,还跟我显摆,说是他准备把酒楼好好翻新一下,争取牡丹盛会期间,好好的赚上一笔。”   “怎么就突然把酒楼给转手了?”   茶肆老板一看就是满脸精明的的嘴脸,抚着长须,得意地挑了挑眉头显摆着自己所知道的内幕。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老赵这间酒楼,被人以三倍的价格给买了下来。   你说若是有谁乐意花买北市铺面的价格,买下你的商铺,你乐不乐意卖?” 第1675章 往思恭坊那么一站,自报家门,呵呵……   “三倍?”商铺老板牙疼地吸了口气,忍不住有些妒忌地道。“就他那已经都开了多少年的酒楼。”   “口味不咋的,而且生意也不怎么样,哪个冤大头乐意这么开价?”   “呵呵,还真是冤大头,就是那个汉唐商行洛阳分行的柴管事呗。”   “汉唐商行可真是够糟践财帛的,有那么多钱,干嘛不去北市去买?”   “这谁知道。”   “你们不知道,老夫可是知道?”   “哎哟,原本是顾老掌柜,你给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听说是他们汉唐商行的大股东,也就是那位程三郎,听闻那洛阳牡丹盛会今年要在这一带沿着举办。”   “所以就让那位柴管事来这里买下了那间酒楼,据说是要搞什么大事情。”   “他们这是什么毛病?洛阳牡丹盛会,每年都会另择一地,今年在此,明年指定不在这附近,他们买了不就白瞎了吗?”   就在那间酒楼的街坊四邻议论纷给的当口,程处弼正站在二楼,看着那些工匠,将面西,也就是天津桥北岸这一大片开阔地的雅间隔断全部都拆除。   并且只留下了支撑的梁柱,以及下方的栏杆,剩下的装饰一律全部拆除。   这里的位置极佳,重要的是可以将天津桥北一带一览无遗。而且那牡丹亭就在不远处。   站在程处弼身边,打着来帮忙的名义蹿过来的李震听了程处弼对于盛会当日的描述之后,不禁有些蛋疼。   “处弼兄,等到那天晚上,咱们弟兄难道不去外面露个面?”   程处弼看着这位跟李恪一样同属老司机,跟不得天天勾栏馆阁去浪的李震,语重心长地道。   “露,必须要露,而且要明目张胆的露……当然不是露胳膊露腿的小姐姐的那种露法。”   “……”李震脸色一黑,神特么露胳膊露腿,老子顶多看别人露好不好,但必须是异性,而且还得有年龄限制的那种。   “贤弟,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为兄我可是跟你聊正经的。”   没想到李震这个浪货也有一本正经说正经事的一天,程处弼打了个哈哈。   “成成成,不开玩笑,其实吧,小弟我这是为了诸位兄弟着想。”   “先把你们藏起来,只把你们的名头给扬出去,大家肯定都会好奇,甚至是会非议。”   “满中原的骚人墨客,还有那思恭坊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姐姐们的内心肯定会在想……”   “咦,这一票名不见经传的糙老爷们是从哪钻出来的?”   “居然敢在咱们东都洛阳叽叽歪歪,一副想要踏平扫荡我们中原文坛?”   听着程处弼的叽叽歪歪,李震等几位跟着溜达过来的武勋子弟一脸黑线,要不是旁边膘肥体壮的程家人太多。   顾忌到大家的才艺需要程三郎提供,真恨不得踹得小子两脚。   不过大家都明白了程三郎是啥意思,就是先炒气氛,炒热,炒爆。   让那些心头不爽的中原文坛才俊、骚人墨客们纷纷拿出自己的真本事来。   然后,当他们被一票糙老爷们干脆利落地用文学作品啪啪打脸,斩于马下。   如此一来,所造成的效应会更加的轰动,同样,巨大的风险所带来的回报自然也是十分丰厚的。   到了那个时候,只要你们哥几个以征服者的姿势,往那思恭坊那么一站,自报家门,呵呵……   李震的眼珠子都快红了,当然不是感动,是被刺激的。   还有柴令武,以及那位刘仁实和李器这些很喜欢跟眉清目秀的陌生小姐姐吟风弄月的浪货。   听到了程三郎那诱惑力十足的讲解,李器眼巴巴地看着程处弼道。   “处弼兄,那可就得全靠你了,若是你拿不出一锤定音之作。   回头咱们一帮子弟兄,那可就只能灰头土脸的蹿回长安,无颜再来洛阳了。”   “放心吧,程某人出手,定然不会让诸位弟兄丢脸。”   “不过,你们逛了逛了,城也进了,赶紧到后边给我去合练。”   “诸位弟兄你们可都莫要忘记了,咱们哥几个扬名虽然是主要的,可是同样也要为咱们汉唐商行扬名。”   “放心吧,只要贤弟你的诗词给力,区区中原文坛,我等何尝放在眼里。”   看着这帮子嘻嘻哈哈扬长而去的狐朋狗友,程处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不多下点饵,是没办法挟制住这帮子汉唐商行股东们的。   程处弼站在正在改造的二楼,伸脑袋出去,就看到了沿河之地那份外醒目的牡丹亭。   只不过,这个牡丹亭除了那些牡丹花之外,那亭子也显得很一般,甚至在那亭子旁边,居然还有几块不大的菜畦。   种的都是香菜之类的玩意,看样子,喜欢到处种菜这一天赋,在华夏民族的血脉中是一脉相传的。   程处弼可是记得当年爷爷在自己小时候,也将家门口那最多屁股大一块地,嗯,长宽不足一米的泥地。   居然种上了狗肉香、香葱和香菜,经常家里边做菜忘记了买香料的时候,开门出来随手拔上几根就能解决大问题。   这都算好的,程处弼甚至还见到过有些家拿花盆来载香葱,甚至种植辣椒和西红柿……   看来,勤俭侍家,自力更生,丰食足食一向都是中华民族的美德。   程处弼盘算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在那被征用的郑家庄的茶馆门口也把那些土翻一翻,多种点香料。   毕竟自己搞野味,经常都会用到狗肉香之类的香料,那玩意长得贼快,越摘越有。   “处弼兄,处弼兄?”身后边传来了吆喝声,一扭头,却是房俊跟他婆娘肩并肩手牵手走了过来。   程处弼一乐,大步上前,朝着这对小夫妻还了一礼之后说道。   “咱们时间紧,任务重,程某就不跟你们客套了,你们站在这里,不要走动。”   房俊与高阳依言站到了程处弼指定的位置,程处弼朝着旁边的邓称心勾了勾手指头。   邓称心赶紧把那份剧本给拿过来,这自然是程三郎昨天跟一票弟兄喝酒吃肉打牌到子夜。   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之后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呕心泣血创作出来的舞台剧剧本。 第1676章 还想要横扫中原文坛,难不成他们是提着刀来的?   毕竟作为这个时代最懂得舞台剧的程三郎,觉得自己花半个时辰,绝对够了。   毕竟自己又不是正经搞舞台剧的,要那么认真负责干啥?   大家也就是看个热闹,主要还是调动大家的情绪,也是为了给这对小俩口多制造一些情感交流的机会。   毕竟,程处弼可是很警惕,毕竟高阳自己蹿到洛阳来,就足以证明这姑娘胆量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为了增加他们小夫妻的集体荣誉感,再加上也是为了让宣传效果更加轰动,才会搞这么一场舞台剧。   最后,还需要房俊用他那在长安已经有名的烟嗓,让这些洛阳的骚人墨客和平民百姓们好好的见识一下这位房氏歌者的歌声之美。   手里边拿着剧本的程处弼围着这对小夫妻打着转,目光挑剔地跟个人贩子似的在那评头论足。   “俊哥儿你转一转,对,面向你媳妇,但是脑袋要抬高一点,努力让你的下巴展现出来。”   “殿下你一只手搭你夫君胸口,唔……别贴那么近,退后小半步,然后头稍微低那么一点点,完美。”   “赵画师来了没有?来了赶紧上来,给我画,就画轮廓,把他们夫妻二人的轮廓给描出来,我有大用……”   等到赵画师照着程三郎的指示,将这一男一女的侧影,完美地勾勒下来之后。   就赶紧下去进行后期处理,而程三郎则是啧啧有声地夸了这对小夫妻两句。   “男主角高大英武,而女主角娇小玲珑,嗯,形象很完美,很符合《洛阳牡丹亭记》男女主角的形象。”   程处弼又让人拉起了一块白布,站到了背光处,让他们进进退退,开始进行各种调整。   还把之后要注意的东西都一一记录下来,利于在彩排的时候应用。   ……   洛阳的某座高档酒楼里边,一帮子骚人墨客正在呼朋唤友寻欢作乐。   还有一些人此刻正在冥思苦想,为即将到来的洛阳牡丹盛会而创作自己的呕心泣血之作。   这个时候,有一位年轻人朝着身边的朋友聊起了他今日听到的传闻。   “诸位朋友,诸位朋友听说了吗?据说从长安来了一帮子才俊,准备要在咱们洛阳牡丹盛会之上,横扫中原文坛。”   “什么?!什么样的才俊,居然胆敢如此大放厥词,难不成是那些关陇世家的才俊不成?”   “不不不,听说是一帮子武将出身的才俊。”   “噗呲……贤弟你特娘的能不能别逗我?”   “兄台,小弟我可真没胡说八道,据说是以程三郎为首的那些武勋子弟。   意欲要让我们中原大地,见识见识那些武家子弟的文学造诣和风采,嗯,原话就是这个。”   “……他们是疯了还是怎么的,一帮子粗鄙武夫,也想要到洛阳来闹事。”   “就是,还想要横扫中原文坛,哈,难不成,他们是提着刀来的?”   瞬间,一阵放浪的狂笑声此起彼伏,传遍了整个酒楼,而这样的传闻,却不止一处。   可以说,短短几天的功夫,就连洛阳城内听得懂人话的狗,都知道长安来了一帮子武家子弟。   放言要在洛阳牡丹盛会之上,要用他们的才艺横扫中原文坛。   据泄漏出来的消息,据说这个号称要横扫中原文坛的团伙,以大名鼎鼎的程三郎为首。   好像就连那位前段时间在洛阳城外被刺客谋害,重伤垂死,现如今身体渐渐康复的吴王李恪也有份。   另外,还有不少亲爹都是在凌烟阁榜上有名的武家子弟都是这个团伙的成员。   这样的消息,虽然令一干洛阳文坛,乃至中原文坛才俊们嗤之以鼻,可是,大家也仅仅只是战略上轻蔑,但战术上还是很重视。   就像此刻,在那思恭坊十分热闹的描眉阁内,一位出身清河崔氏的年轻才俊,一手揽着一位眉目如画,温柔如水的小姐姐,由着这位小姐姐喂自己饮了口酒。   不正经地浪笑两声之后,这才一脸正色地道。   “列位仁兄,虽然那些武家子弟,在我等眼中,不过是一帮走鸡屠狗之辈。”   “但是,那程三郎与吴王殿下二人,我等却绝不可小觑。”   “世兄言之有理,萧某可是读过那程三郎的那几首诗词,每一首可都是传唱不绝的经典大作。”   “而那吴王殿下也是一位才高之辈,虽然未见其作,但是能够被陛下喻为英果类已的皇子,必定不是泛泛之辈。”   “二位贤弟之言,郑某亦是深以为然,那程三郎虽然是粗鄙武夫出身。”   “可是其在诗词方面的造诣,羡煞不知道多少文人雅士。”   “而今,那些武家子弟要横扫文坛的流言传了出来,我等中原才俊之士的确要小心应对。”   “若是此番,洛阳牡丹盛会,真让那程三郎独霸鳌头,呵呵……我等还有何面目?”   “就是就是……那些武家子弟,算什么东西,怕是连《论语》都没通读,焉能与我等争锋。   我等所需要注意的,便是那程三郎与吴王此二人而已。”   “列位,程三郎之前有诗作流传,又能够写得出《三字经》这才开蒙奇书之人,的确不可小觑。”   “诸位都是我等世家才俊之中的翘楚,今年的洛阳牡丹盛会,还请诸位一定要齐心协力,共御强敌。”   “程三郎此子,定然不能让他的诗词,登上《洛阳牡丹雅集》。”   作为洛阳地头蛇,又是郑氏骨干才俊,负责接待这一干中原世家大族才俊的郑敞。   看到诸位世家才俊此刻斗志满满,磨拳擦掌,都一副想要跟程三郎一决高下的模样,顿时心中微松了口气。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郑家二老爷,此刻正在崔洛阳处。   二人一身闲散常服坐在凉亭之中,下人早早的被驱散开去,只有二人呷着放了冰鱼的葡萄佳酿小声地说着话。   “世兄,小弟我可是听闻,从长安来的,足足有九位顶尖武勋子弟。   长安那边,对他们这帮子年轻人懈怠渎职的弹劾不断。”   “可是全都被陛下给压了下去,看来这一回,陛下是存了心想要看热闹啊。” 第1677章 哪里蹿出来的陌生小奶狗,居然长这么漂亮   崔洛阳抚了抚发紧的眉心,幽幽地长叹了一声道。   “崔某有些担心,这根本不是那帮子年轻人一时兴起,而是陛下的阳谋。”   “啥?阳谋……”郑家二老爷一脸懵逼地看着表情十分阴沉的崔洛阳。   神特么的阳谋,就那票只懂得喝酒耍拳,一言不合动手动脚的粗鄙武夫能够执行什么阳谋?   看到了郑家二老爷那副呆头呆脑的模样,自认智商和情商都比对方高出一截的崔洛阳内心很有优越感。   决定提点了下对方,顺便吐吐槽,抒解一下自己内心的郁闷。   “若那帮子年轻气盛的粗鄙武夫仗有陛下为他们撑腰,在洛阳牡丹盛会当日大闹洛阳。”   “到了那个时候,你说崔某该当如何,处置还是不处置?”   “这,当然要处置。”郑家二老爷毫不迟疑地道。   “若是不处置,莫说是长安那边,怕是洛阳的百姓都不答应。”   “那好,九位大唐顶尖武勋子弟,都闹腾了事情,你说,我是全处置了?”   “若是再加上那程三郎,还有那位吴王殿下……”   听到了崔洛阳这话,郑家二老爷感觉自己头皮都麻了,连连倒吸气不已。   “这,这岂不是要面对九位,甚至是十位朝堂武勋重臣的怒火?”   “唉……所以,你说崔某应该如何?”   郑老二爷开始寻思起来,抚着三缕长须小声地嘀咕道。   “难道陛下是想要让咱们这一回的洛阳牡丹盛会办不了?”   崔洛阳冷哼一声,微微颔首轻声言道。   “兴许是有这样的想法,可是贤弟啊,这洛阳牡丹盛会,本朝以来,就没断过。”   “若是仅仅因为那些武勋子弟的到来,我们就急惶惶的宣布今岁不举办洛阳牡丹盛会,你觉得,你我的下场又将如何?”   郑二老爷差点把三缕长须给薅断掉,牙疼地吸着气,果然是阳谋。   陛下那边兴许是顺心了,舒爽了,可问题是自己与崔洛阳怎么办?   若是其他世家大族,看到自己这位荥阳郑氏的话事人这么怂,怕是整个郑氏都会被诸世家鄙夷轻视,甚至排挤。   而崔洛阳这位清河崔氏力推的能吏,也将会因此事的畏首畏尾而令家族失望。   甚至有可能,会令他再难得到家族的庇护,甚至有可能会因此而失去更多。   “罢了,咱们也别自己吓自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贤弟,你可万万要叮嘱那些世家才俊。”   “一定要让他们在今年,拿出压箱底的功夫来,莫要让他们得逞。”   “而洛阳牡丹盛会乃是文斗之地,若是那帮子武勋子弟敢胡来,本官拼着头顶官帽不要,也不能由着他们胡来。”   听到了崔洛阳这话,郑二老爷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世兄放心,小弟我定会鼎力相助,另外,小弟我会跟下面打好招呼,让那些洛阳的商贾们,今年多拿出些东西来当彩头。以激励文坛才俊……”   ……   时间,终于推进到了洛阳盛会的当日,而就在这一天,汉唐商行派出了大量的人手派发小传单。   大意就是告诉大家,今夜,洛阳牡丹盛会之前,在这牡丹亭旁边。   业已经改名为汉唐商行牡丹亭酒楼,会有一场盛大的演出,欢迎所有人光临欣赏。   因为洛阳牡丹盛会,每年大约都会在戌时四刻之后开始,今年也不例外。   而这牡丹亭酒楼的演出,则安排在了酉戌之交,而且今年的洛阳牡丹盛会的会址,还真就在距离这里不过两百步的地方举办。   也就是说,只需要在这里安静地欣赏完盛大的演出,一扭屁股,就可以从容地等待着那洛阳牡丹盛会的召开。   这个措手不及的消息传到了崔洛阳与那郑家二老爷的耳朵里边的时候,距离洛阳牡丹盛会的开场,已然也就不足六个时辰,临时转移场地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崔洛阳一开始就考虑过那帮子长安蹿过来的武家子弟会闹妖蛾子,所以已然做了充足的准备。   只要他们是真的表演,那就由着他们去,甭管他们是在那酒店里边跳大神还是穿着兜裆布玩角抵。   只要不干扰到洛阳牡丹盛会的举动就行,反正今日,大家凭的是艺术天赋,拼的是诗词造诣。   时间一点一滴的推进着,而程三郎早就跟一帮弟兄们已经都已经入了城,来到了各自的位置准备就绪。   只不过,一票原本觉得自己应该会站在会当临绝顶的地方,在万众瞩目之下,当众吟诗的糙老爷们。   此刻只能憋屈地呆在那间酒楼里边,打理着各自的乐器。   ……   时间越来越近,这附近的人就越来越多,就连那天津桥上,也聚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们。   便是那一干世家大族的才俊,也都在亲随的簇拥之下,相约来到了这酒楼前,也想要看看,那帮子从长安而来的粗鄙武夫到底想要在这里闹什么妖蛾子。   就在时间即将抵达酉戌之交时,一大票膘肥体壮,看起来绝非善类的护卫亲随们,终于在那天津桥上,清理出了一大片的场地。   就在这个时候,那间牡丹亭酒楼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阵十分悠美动听的旋律。   随着旋律的响起,令那些喧闹的骚人墨客以及百姓们都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很快,一辆轮椅,正缓缓地从南面行来。一位袭奶白色锦衣玉带,面色极其苍白,却又俊秀之极的浊世佳公子,便坐在那轮椅之中……   这位浊世佳公子长得十分的俊美,甚至比不少在场的女性都还要漂亮上几分。   引得一干围观人群纷纷侧目相望,指指点点。   好在因为那些膘肥体壮绝非善类的亲随护卫在维持秩序,才没有让场面出现骚动。   那些世家才俊,一个二个也不禁有些心生妒意,从哪里蹿出来的陌生小奶狗,居然长这么漂亮。   不过,令一干世家才俊稍感安慰的是,这位小奶狗长得俊是俊,可就是那肚皮挺的实在有些辣眼睛。   伴着音乐声,这位浊世佳公子的轮椅已然来到了天津桥北,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奇景一般指了指。   身后边那位动作僵硬的侍从便将他往那牡丹亭处推过去,就在他的轮椅经过那几块菜畦之际。   突然之间,一个十分浑厚而又份外宏亮的声音,陡然之间,从那间酒楼之中传了出来。   “白玉谁家郎,回车渡天津。看花东陌上,惊动洛阳人……”   而那人每吟一句,便会从那酒楼二楼,垂下一块白绸,正好是他吟诵出来的那句诗……   等到这四句终了之时,音乐之声,陡然地高亢了起来。   而从酒楼的二楼屋顶之上,垂下了一块巨大到差不多将酒楼门脸完全遮盖住的白绸。   白绸之上,是浓墨重彩的几个大字:洛阳牡丹亭记。   以及下面写着的作者:山东宋玉、长安潘安……   而在这几个字的旁边,则绘着一男一女的轮廓,男子顶天立地,女子娇弱…… 第1678章 《洛阳牡丹亭记》情景剧表演正式开始   一干洛阳的百姓,还有从四面八方赶来的骚人墨客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开场。   他们所想象中的那种开场,就是一票耍杂技的,又或者是一票花枝招展嘤嘤嘤的小姐姐眉来眼去。   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开场,一瞬间,就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神与注意力。   此刻,夕阳渐落,而在牡丹亭酒馆二楼之内,渐渐地燃起了灯光。   而外面那层《洛阳牡丹亭记》的大型幕布滑落了下去,这个时候,所有人在注意到,原本的二楼处,不知何时。   被一层极薄的白帘遮盖住,灯光能够十分明晰地透纱而出。   然后,音乐声陡然一转,一只凄凉之中透着悲怆的音乐开始响了起来。   旋及一个悲伤而又动人,沙哑却又不失高亢的嗓音从那牡丹亭酒楼之中响了起来。   “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   歌声只一起头,瞬间就如同一只魔手,抓摄住了所有人的心魂一般。   而此刻,在那二楼灯光映照中,这位嗓音令人神魂颠倒的歌者所唱出来的歌词。   就会一张张不知道是薄纱,还是白纸的玩意,从薄纱之上垂下,将歌词展现出来,然后等歌者唱过去之后。   便滑落下去,如此生动的展现歌词的形式,简直就是特娘的前所未见,前所未有。   令人眼前一亮,若不是那位歌声的歌声实在是太过吸引人。   让人们甚至都舍不大声的呼吸,生恐因此而听不到那感情丰沛到足以打动人心的歌声。   只有歌者的那动人的歌喉,还有那次第出现又第消失的歌词往复出现。   既没有花技招展的小姐姐,更没有热闹喧天的杂质戏法表演,有的,只是那动人的音乐,以及那打动人心的歌声,甚至连歌者都没露过脸。   可越是如此简单,偏偏令所有人都出奇地安静,默默地倾听……   ……   歌声渐渐地止歇,而音乐转度又出现了一个转折,然后,原本只会展现歌词的那块薄纱处。   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位弯腰驼背,杵着拐杖而行,脚步蹒跚的老人的侧影。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而又健硕的身影赶了过来。“父亲,父亲,你怎么又来牡丹亭了?”   牡丹亭?这个普普通通,位于这铜驼坊南,洛水之畔的一座不起眼的牡丹亭,一下子勾起了所有听众的好奇心。   哪怕是那些听完了那醉人的歌声之后,正强自镇定,想要继续发表了一些轻敌、慢敌之言的那些世家才俊。   也不禁心神一动,竖起了耳朵,凝神朝着那一高大英武,一弯腰驼背的身影看了过去。   “老夫是来祭奠老友和他未过门的娘子的……唉……你看到了没有,那些白牡丹上那凄艳的红色。   正是我的好兄弟,和他未过门的娘子,在此自刎之时,滴落下来的鲜血所染……”   “父亲,你不会开玩笑吧,不过就是一些普通的碎红牡丹而已。”   “混帐东西,老夫当年亲眼目睹,亲身所历,还能有假不成?”   “我那位文能安邦,武可定国的好兄弟,便是在这牡丹亭下,遇上了他心爱的女子……”   那一老一少的身影渐渐地消失,伴着音乐声响起,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一次,薄纱透过来的身影。   分明就是一位顶盔贯甲,姿势十分豪迈的年轻武士,他率领几位执矛的兄弟,伴着此起伏彼的厮杀声……   还有那些刀枪剑戟的光影中,艰难的行进着,冲杀着。   声音渐弱之际,方才开口的那个苍老却不失雄浑的嗓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作为旁白者,开始讲述起了一个就在洛阳,就在这牡丹亭下发生的故事。   而那薄纱后边,时不时,会随着那个嗓音所述,出现一幅幅的画面,是在作战,又或者是男女两情相悦,牵手而行。   又或者是在大战来监之前,难舍难分,垂泪惜别……   那个打动人心,令人黯然神伤,心碎不已的《洛阳牡丹亭记》节选表演,已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开始上演。   ……   不知何时,那位作富家翁打扮的崔洛阳也出现在了附近,一开始,他的内心里边也同样满是不屑与轻视。   可是当他听闻了那动人的歌声,看着那薄纱上演绎的场景,还有那位旁白打动人心的描述。   仿佛就连他,也陷入了那些年的动荡回忆之中。   随着那个苍老而又浑厚的声音的讲述,一幕幕令人心神吆摇曳的画面,在那光影交错之间,吸引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为那对男女的悲欢离合黯然神伤,为他们那坎坷的爱情故事时而咬牙切齿,时而心中温馨。   哪怕是在情不自禁之际黯然落泪之时,特别是那些感情丰富,容易真情流露的女性,都强忍住泣声,掩着朱唇。   瞪大了眼眸,生怕会错过任何一幕。   便是那些原本一心过来想要探一探敌情的那些世家大族的才俊们。   脑子现如今已全然放空,完全被那跌宕起伏的剧情所吸引,满脑子尽是悲欢离合,尽是那金戈铁马、风起云涌的大时代背景下那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特别是在那对男女,被无数把武器,逼迫到了牡丹亭剪影之下,男子放声朗笑,大声问道。   “今生最不舍的,唯你一人尔。”   “妾身能与夫君共赴黄泉,幸甚……”   然后就听到了呛啷之声,横剑而画面,亦在这一刻悄然定格。   旋及,一阵轻幽婉转的音乐声,那是一种在场的人们,从来没有听过的弹拔类乐器弹奏的声音。   却十分悦耳悠扬,渐渐响了起来。一位女子空灵的嗓音也响了起来,没有一句歌词。   只是在发出按抑扬顿错的啊字音,伴着那弹拔类乐器的演奏而仿佛在自由而又散漫肆意的唱响。   而此刻,字幕再一次出现:大唐王朝,终于建立在这片土地上,百姓们也开始安居乐业。   过往的战争带来的巨大的创伤也在被渐渐的抚平,而无数可歌可泣的悲欢离合,亦是被悄然的埋没…… 第1679章 监制长安潘安,特别鸣谢:汉唐商行诸位股东   谁也没有料想到,发出这低吟浅唱的正是那位胆大的高阳公主殿下。   此刻的她,正无比深情地凝望着那正在弹拔着程氏琵琶的夫君房俊。   两眼红红的,明显哭过的高阳公主浑身不在意周围的目光,只要夫君的弹奏未停,她就不愿意停下吟唱。   之前,在那幕布后边的表演,在那一刻,高阳几乎可以说是全身心地都投入了进去。   仿佛在那一刻,她就是那位弱女子,而夫君,正是当年那位文韬武略皆不凡的男主角。   哪怕是那帮子搞配乐的糙老爷们,此刻一个二个也全都红着眼珠子,鼻子也是红红的。   全都用幽怨地目光瞪着那位总导演兼旁白程三郎。   这么悲伤的情景剧,演得一干粗鄙武夫也心里边寡寡的难受无比。   程处弼也没有想到,正式上演的效果会这么好,毕竟之前没有进行合演过。   毕竟场地不够,时间紧任务重,只能直接拉上场,哪怕是场面有些混乱。   但是这种新颖的演绎方式,想必对于这个时代的观众们带来的冲动是相当巨大的。   程处弼也很无奈,赶紧朝着旁边频频勾手指。“贤弟现在怎么搞,要不要上诸位弟兄的牡丹诗词?”   李恪满脸无比纠结地看着外面,这个时候,外面已然尽是压抑的泣声此起彼伏。   大家的心情简直特娘的悲伤到不能自己,这个时候,你再弄点好诗词有个屁用,根本挠不到悲伤人群的嗨点好不好?   而且那么一搞,指不定还会有人指责牡丹亭酒楼瞎搞,坏大伙的心情。   “处弼兄,诗词留一留吧,看来横扫文坛,只能留待一会去主场地的时候了……”   程处弼砸了砸嘴,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也是,毕竟现在观众们的心情还很低落,的确不适合嗨皮。   “称心,来,赶紧让他们上后续字幕吧。”   邓称心吸了吸发红的鼻头,赶紧蹿了过去。   等到那些很正经的字幕消失之后,更加正经的字幕再一次出现:   《洛阳牡丹亭记》原著:山东宋玉、长安潘安。   导演:山东宋玉,监制:长安潘安,特别鸣谢:汉唐商行诸位股东。   特别鸣谢:房二郎夫妇。   音乐:汉唐商行诸位股东。   特别推荐乐器:程氏琵琶。   幕布特效:汉唐商行洛阳分行牡丹亭酒楼工作人员及股东亲随护卫……   最后几行字幕则是:谢谢观赏,演出到此结束。   欲知《洛阳牡丹亭记》详情,请明日到汉唐商行洛阳分行各商铺购买……   这个时候,大家的情绪也终于控制住,渐渐地稳定了下来,看到了那《洛阳牡丹亭记》居然有售。   而且还点明了是汉唐商行洛阳分行的各个商铺,不少人甚至已经开始纷纷打听起了那汉唐商行洛阳分行商铺的地址。   而有些人,却已经在打听,是不是当年,真的有这么一个故事在这洛阳发生。   还有一些人,已然蹿到了牡丹亭那边去,大声地惊呼起来,这里果然全是那种碎红牡丹……   然后,场面越来越乱,好在,那令人情绪舒缓的音乐声还在。   再加上那些牡丹亭酒楼外面大批膘肥体壮的亲随护卫在那边维持秩序,总算是没有令场面过度混乱。   “山东宋玉是谁?长安潘安又是谁?这么,这么醒目的名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哎呀,我想起来了,报纸,那《长安旬报》上面,最经常出现的两个作者,一个就是山东宋玉,另外一个就是长安潘安……”   “《洛阳牡丹亭记》……”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赶了过来,此刻已然与崔洛阳站在一起的郑二老爷牙疼般的频频吸气。   之前不是说好要横扫文坛的吗?怎么又突然冒出了这么一部打动人心的情景剧。   而且不光有情景剧,重要的是居然连书都已经有了。   作为卖书比人强的荥阳郑氏话事人,郑老二瞬间就感觉自己坐不住了。   终于摆脱了那个打动人心的情景剧所带来的伤感与悲怆的崔洛阳深吸了一口气,大手重重地落在了郑二老爷的肩膀上,恶狠狠地道。   “今年的洛阳牡丹盛会,让那些各世家子侄才俊都拿出自己的手段。不然……”   崔洛阳什么也没有说,径直登车而去,但是郑二老爷很明白这位的意思。   这部《洛阳牡丹亭记》实在是太特娘的吸引人了,而且经此一演绎。   现在那些之前特地赶来参加洛阳牡丹盛会的那些骚人墨客,才子佳人。   无一不再谈论着方才的情景剧,还有那本必定会更加精彩纷呈的小说。   今天晚上,若是洛阳牡丹盛会不能出现几首传唱天下的佳作,呵呵……那风头必定会被完全盖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在那牡丹亭酒楼的侧门,一干抄着称手的兵器,哦不……看错了。   是抄着称手的乐器的武勋子弟们,此刻正从侧门鱼贯而出,然后蹿到了洛水畔不远的那座小码头,登上了一艘汉唐商行的舟船之上。   而同样这些舟船的二楼,一帮忙得满头是汗水的亲随护卫们,正在将舟船的二楼再一次用薄纱给覆盖住。   毕竟方才大家都感觉到了,与其只是写在纸张之上,灯笼之上,哪有直接写在船上,然后嚣张跋扈的夜游洛阳来得更醒目?   特别是方才的那两首音乐一出,呵呵……不想引人瞩目也难。   特别是又有房俊这位天生好嗓子的歌者再来高唱几曲,不把今天洛阳牡丹盛会的风头全纳入怀。   一干千辛万苦蹿到洛阳来的武家子弟怎么可能干休?   毕竟今天晚上,一干豪情满怀的武家子弟辛苦地给汉唐商行的文学作品打工去了,怎么也得风骚一把。   赚够了各家各户诗书传家的名声,不然蹿到东都忙着吃喝玩乐忙着浪,却啥正经事也没干就回长安。   呵呵,一干喜欢动手动脚的大唐武勋重臣长辈,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虽然大家主要目的是蹿到东都来耍乐子,但是,诗书传家的兼职也十分重要。 第1680章 洛阳牡丹盛会,终于正式开始……   距离那牡丹亭酒楼不足一里地的洛阳牡丹盛会举办之地,其实也是一大片的近洛水牡丹园。   而且此刻,牡丹园靠近洛水边的码头之上,已然停着足足六艘大小不一的漂亮花船在那里张类结彩地等待着。   最大最漂亮的花船,自然是供给九位被点中录于《洛阳牡丹雅集》的才俊们吃喝玩乐,风流快活的。   而另外五艘花船,自然是给那些虽然不能被录于《洛阳牡丹雅集》,但是诗作也算是优秀的才俊们享受依红偎绿的特权。   可以说,从各地赶来的那些世家大族的才俊以及骚人墨客,哪怕是他们的诗作不能被录于《牡丹雅集》之上。   都至少会被评选为优秀,而他们也都会登上那些花船,享受小姐姐们的宽慰与安抚。   这,就是他们这些世家大族才俊的特权。致于那些出身贫寒的读书人,呵呵……抱歉。   除非你们的诗作真的很厉害,厉害到足以打动那些在场的评审,不然,哪凉快哪呆着去。   往年至今,能够被录入那《洛阳牡丹雅集》的诗词赋作品之中,最多的时候,寒门出身的才俊之士也就只能占到三分之一。   而大多数时候,顶多也就是因为他们的诗作足够优秀,才会给上一两个名额。   以此来展示他们这些世家大族不会欺凌弱小寒门的气度,同样这也是为了避免消息传到了长安。   惹怒那位一直都在大力扶持非世家大族出身的读书人的大唐天子。   毕竟他们这些世家大族,也是要靠朝庭恰饭的。   做小动作,暗戳戳的搞事情是可以,可是一旦触及了朝廷或者是陛下的底线,那后果也不是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可以承受得起的。   ……   许多花枝招展的小姐姐们此刻都打开了船窗,频频朝着外面张望。   而有些方才特地蹿过去有幸欣赏到了那《洛阳牡丹亭记》的小姐姐们。   此刻正抹着发红的眼眸,一边补妆一边给小姐妹们讲述着那个打动人心的故事。   还有那首听得让她们芳心怦然的歌曲,以及他们都无比地迫切想要知晓歌者是谁?   若是能够花重金请上这位歌者,到她们的经营场所,每天唱上几句,那效果,啧啧啧……   “真的假的,有那么厉害吗?”   “姐姐你是不知道,那嗓音,简直能够撩拨得人心发痒,唱到悲情处,小妹我的心都快碎了。”   “还有那《洛阳牡丹亭记》简直太凄美了,小妹不敢去想,怕一回想到那情景,又要哭上一回。”   “对了,今日我可是见着不少儒雅风流的才俊,一个二个长得甚是俊俏可人。”   “呵呵,姐姐你说的到底是可人还是馋人,拜托你别流口水行不行?”   “哎呀,妹妹你胡说什么,姐姐哪有流口水,不过说起来,最馋人的还是一开始音乐初响起的时候。   那位坐在轮椅上,看起来似乎大病而脸色显得有些过于苍白的白衣公子。”   “那模样呀,俊俏到令人目不转睛,而且那副体弱多病的可人模样,活生生一个传说中的卫阶。”   “真的假的,那岂不是要比姐姐你还要长得漂亮?”   “……呵呵,妹妹你这话可错了,那位白衣公子,可是比咱们这些姐妹都要漂亮。”   那几艘张灯结彩,准备迎接今日的胜利者与优胜者的花船,也同样是那些前来参与的骚人墨客们最频频注目的方向。   致于那些世家的才俊之中大胆者,已然开始信心十足地站在岸边的路上,对那些花枝招展的小姐姐们评头论足。   当然,他们评论得最多的,自然还是那艘最大的花船。   也就是洛阳城内思恭坊的诸多勾栏馆阁中精挑细选而来的小姐姐们所乘坐的花船。   而这艘花船的主人,则是洛阳的一位豪商巨贾友情提供。   不过据说,这位豪商巨贾的背后,就是地头蛇郑家,那位豪商,不过是他们荥阳推出来在明面上的代言人而已。   此刻,来自洛阳以及周边地区很有名望的学者大儒,以及洛阳的几位头在官吏,当然也少不了那位荥阳郑氏的郑二老爷。   一共十二位评委,已然齐聚于此,评委为什么这么多,呵呵,谁让世家大族多。   不少的学者大儒评委,可都是有世家背景的,哪怕是他们不是大姓出身,却也是那些世家大族给他们进行投资。   作为回报,他们自然要顾及那些世家大族的颜面,万万不能让世家大族的才俊变成苍海遗珠。   ……   随着崔洛阳站起了身来,然后中气十足的勉励这些来自中原各地的骚人墨客。   希望他们能够在洛阳牡丹盛开的时期,在洛阳好好的欣赏满城的牡丹。   好好地感受作为中原文学聚集地洛阳那繁荣而又浓烈的文学氛围,多多创作精品。   总之,叽叽歪歪一通废话之后,开始宣布,若有佳作者,皆拿出自己的佳作入园。   然后让人悬挂在那已然挂满了无数灯笼的牡丹园内,让洛阳的百姓们以及骚人墨客们先欣赏。   然后从中择其优者,交给十二位评审评选,最终,获得七位及七位以上的评审认可的诗词赋。   都会认可为优秀作品,作者便可以蹿去花船之上。   随后,需要多那些优秀作品之中进行二轮筛选。   得十二位评审一致认可的,方才能够拥有录于《洛阳牡丹雅集》的资格。   随着崔洛阳这番蛊惑人心的讲话,终于让那些之前在牡丹亭酒楼前欣赏情景剧的百姓以及骚人墨客们。   终于停下了关于《洛阳牡丹亭记》的讨论,把注意力落在了每年一度的洛阳牡丹盛会之上。   而一位位的骚人墨客们,纷纷捞衣挽袖,伸手摸来摸去,当然是为了寻找自己的佳作。   当然,也有一些不正经的家伙,摸着摸着摸到了别人的身上去,嗯,这种耍流氓的行径顿时惹来了一声声的娇斥与尖叫,当然也还有宏亮的怒喝声。   嗯,这种宏亮的怒喝声,一般都不是被摸者发出的,而是负责维持秩序的差役所发。   毕竟谁会乐意去对糙老爷们动手动脚?唔……兴许有,但肯定极少数。 第1681章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古稀老才俊   那些花船上的小姐姐们正兴致勃勃地看着眼皮子底下那闹哄哄的场面。   目光都在那灯火映照处,看看有没有模样儿俊俏一些,年轻的公子哥儿。   没办法,不论多大年纪,只要有点才华的人都乐意自称才俊或者是骚人墨客。   就像那边,还有一位杵着拐杖,走路都需要人搀扶着的老墨客,正让下人帮他将他的心血之作送进牡丹园。   然后脑袋一歪,抚着长须,眯着老花眼,颤微微地杵着拐杖行到了岸边。   然后抚着那已然雪白的长须,带着一种男人都懂的表情,打量起了那六艘花船上花枝招展的小姐姐们。   一干小姐姐哪怕多是老司姬,可也被这位古稀老者的老花眼看得有些抵受不住。   也打心眼里佩服,这位敢于直面追求自己人生需求的古稀老者。   看到了这一幕,不少四五十岁的才俊们忍不住击节赞道。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这位老才俊今日之举,乃我辈之楷模也……”   “仁兄言之有礼,待小弟我年过七旬之时,定然能有这等登船的雄心气魄。”   “七旬,嘿嘿嘿……愚兄听弟妹言,贤弟你这段时间,似乎腰有些毛病……”   “兄台你休要胡说八道,等会,咱们弟兄虽然是通家之好,可我娘子怎么可能跟你说这等……”   “停停停!撒手,愚兄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是弟妹那回跟一帮子手帕交聊天的时候说的,内子当时也在场。   之所以这么说,是担心贤弟你脸上过不去,毕竟弟妹的手帕交实在是太多了点……”   “哇呀呀呀,气死老夫,那老娘们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兄台你莫要听她胡言乱语,今日小弟我定要登楼一趟,不然无法洗脱这等羞辱。”   ……   崔洛阳等人,坐在那牡丹园靠近洛水岸边的一处观境平台之上。   既可以审视和打量那牡丹园内的那些渐渐升起的灯笼,同时也还能够就近欣赏那些花船之上花枝招展的小姐姐们。   嗯,当然也可以欣赏那洛水南岸的灯火,只是,洛阳南岸的人烟着实有些凋零,远远比不得洛阳城北的人气十足。   不过,洛阳之中,往为的舟船甚多,而且还有不少的船只上多是那些自认没有什么文采,又或者是家有猛虎的达官勋贵,又或者是富绅巨贾。   他们就是来看个热闹,凑个热闹而已,反正他们肯定不会下场就是了。   此时,已然有一些得到了骚人墨客们相互吹捧叫好之作,已然呈递到了观境高台之上。   只不过,在崔洛阳等人眼中看来,不过多是一些堆彻浮华词藻的垃圾,又或者是一些平庸之作。   陆陆续续来了十余首,最终挑中的,只有一首,当那位年过四旬的骚人墨客听闻自己已然入选。   不禁在人群之中狂放地大笑出声来,在一干羡慕妒忌恨的目光中,大步朝着停靠花船的码头行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人群之中传来了一阵哗然之后,又有一首佳作出现了。   连续吆喝了好几声之后,一位随从赶紧大声地叫道。“我家老爷,那是我家老爷的大作。”   “老爷,老爷你入选了……”   许多人的目光都追随着那位奔跑的随从,最终,都看到了那位随从跑到了立身于洛之水畔。   杵着拐杖,驼着背,须发雪白的干瘪老头身边,兴奋地禀报这个好消息。   “老夫,老夫……果然中也,哈哈哈……想不到老夫参与洛阳牡丹盛会这么多年,终于等来了登船之日。   来,还不快扶老夫登船,老夫要去这艘。”   “……”无数中原才俊,骚人墨客看着这位爷爷辈的才俊都已然欢天喜地的登船,大伙越发的努力起来。   甚至有些人干脆当场开始修改自己作品里边的字句,努力让自己的作品变得更加的完美。   而被这位须发如雪的老才俊选中的那艘花船船主满脸心惊肉跳。   亲娘哎,这位爷爷辈的老才俊你可得挺住,莫要在老子的花船上喜极攻心抽过去。   一思及此,赶紧告诫花枝招展的小姐姐们都矜持一点,不许耍大招。   既要让老人家得到无微不致的关照,同时还不能过度的刺激老才俊,一定要让老才俊平平安安地渡过洛阳牡丹盛会之日。   老才俊终于在随从的搀扶之下,来到了那艘指定的花船前。   这个时候,两位老沉持重,年纪稍长的小姐姐赶紧上船相迎。   不料这位杵杖老翁顿时勃然大怒。“什么意思,欺老夫年老不成?”   “船主,快快让那两个粉嫩青葱的小娘子过来侍候本才俊,老夫看着面容苍老了一些,其实很有活力,莫要拿年老色衰的来欺负老夫老眼昏花。”   船主一脸黑线地只能让那两位脸色发黑的小姐姐退了回去,让那两位最水嫩青葱的小姐姐过来搀扶。   老才俊这才眉开眼笑,爽朗而愉快的笑声,回荡在这洛水之畔。   “呵呵……男人。果然不出姑奶奶所料,哪怕是老了,一样喜欢青葱水嫩的小姑娘。”   “就是,咱们……咦,哇,姐妹们你们快看那边,那边,那个唇红齿白,面如冠玉的小哥哥好可爱呀。”   听到了花船里边那些花痴船的尖叫声,站在甲板上的几个勾栏打手满脸不屑。   “呵呵……女人哪,果然是善变的,之前还说喜欢成熟稳重的,结果呢,看到了青葱水嫩的小白脸就开始发痴。”   ……   崔洛阳哭笑不得地看着那位须发如雪,没有八十也得有七十多岁,浑身干瘪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老才俊在两位青葱水嫩的小姐姐的搀扶之下步入了花船。   就在这个时候,眼角的眼光,却看到了不远处,一艘船正缓缓地朝着这边行来。   崔洛阳定睛一望,顿时发出了一声轻咦。   这艘是一艘在洛水之上少见的大船,足在三层楼高,而最令人觉得奇怪的就是,第二层,完全被白纱所遮挡。   这一幕,这让崔洛阳以及郑二老爷等去欣赏过牡丹亭酒楼表演的人们都倍感眼熟。 第1682章 世家搞洛阳牡丹盛会就是扬名养望以为入仕   崔洛阳的脸色顿时一黑,下意识地就朝着郑二老爷看过去。   郑二老爷同样也是一脸懵逼地摊开了双手,示意他根本对此事毫不知情。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又想要做甚,贤弟,你亲自过去一趟,劝一劝他们。”   “小弟我去?”郑二老爷听到了崔洛阳的吩咐,整个人都不好了。   让自己去跟程三郎还有吴王殿下打交道,那可不是轻省活计。   “不是你去,难道你觉得他们去能有用?”崔洛阳也很无奈,在场的这些人,更镇不住那帮武家子弟。   郑二老爷目光一扫,不是洛阳令的属官,就是那些老学究,他们去了怕也是白搭。   可自己去了,又能比白搭好多少?内心很不乐观的郑二老爷虽然很不情愿,却也只能点了点头。   崔洛阳眼珠子一转,又陡然伸手拦住郑老二,压低了声音在他的耳朵边一阵密嘱。   郑老二看着这位老谋深算的崔洛阳,两眼珠子夸张地瞪得溜圆。   “这,这怎么可能?世兄,你这……”   崔洛阳咬了咬牙,唏嘘地长叹了一声道。   “这个世上,就没有不可能做成的交易,只在于利益的大小而已。”   “你告诉程三郎,只要他能说服或者是制止那些武勋子弟,不要毁了这一场万众瞩目的洛阳牡丹盛会。”   “那么,本官可以说服北市的商铺,向汉唐商行平价出售行宫修建所需要的物料。”   说到了这,崔洛阳看向郑老二道。“贤弟,你可得想清楚了,洛阳牡丹盛会,本就是诸多世家大族。”   “为了让各世家的才俊们扬名而特地筹办的,若是让那些武勋子弟坏了大事。”   “别说崔某这个洛阳令能不能继续做下去,便是你们郑氏到时候,压力怕也不会轻。”   ……   “何况,一边是世家大族,一边是当今陛下,咱们谁也得罪不起,唯有让这场洛阳牡丹盛会照常举办。   你我就算是让出了一些利益,也比满盘皆输要好。”   “更何况,吴王殿下在洛阳城郊遇刺一案,陛下交给了绣衣使,一直悬而未绝。”   “你我也是费尽了九年二虎之力,才勉强维持局面,甚至还得小心被绣衣使抓住痛脚。”   说到了这崔洛阳不禁有些蛋疼地唏嘘一声。“咱们倒真不如让了这一步,自己也还能轻省。”   “而且我们也是为了洛阳牡丹盛会,为的是让诸多世家的年轻才俊得以继续借此机会扬名养望,以为入仕准备。”   “这里边的轻重利害,那些世家大族,焉能不明?”   崔洛阳的这番话,让郑老二不得不承认很在理,甚至是十分在理。   世家大族与李唐皇室最尖锐的矛盾,就是在于利益。   原本世家大族所考虑的就是,科举已然开始提拔寒门入仕,已经开始抢占原本只属于世家大族的特权。   唯有那必定会伴随着大唐流传下去的《氏族志》,这可是世家大族最后的倔强所在。   可是在被陛下否了之后,数次的修订,都被天子驳回。   甚至于李世民还真就按照那《顺溜之百家姓童谣》的姓氏顺序来指定编撰,当然不可能那么恶搞。   好歹大唐天子也要照顾满朝文武的情绪。   但是,那些传承千百年的世家门阀,几乎都被撂到了后边。   但凡排在前边的,正是李唐皇室,之后就是后族长孙氏,之后就是太子妃的氏族苏氏。   而后边,就完全是按照那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图的排序来排列,这让一干世家大族如何干休。   可是偏偏他们又拿这位声望无两的大唐天子如何。《氏族志》重编一事,已然恶了诸多世家大族。   但是,明着对抗是不敢,暗戳戳地搞对抗是必须的。   而站在了天子的对立面,一句话,你赞同,我们就是要反对。   对于郑氏而言,迁都洛阳,他们郑氏本就是既得利益者,甚至不少中原世家都是得利者。   但是,世家的基本盘却被陛下砸在泥地里,这才是导致世家大族给迁都之事下眼药,明里暗里阻挠的原因。   其实也就是想要让李世民略作退让,那么他们这些世家大族自然也就会乐见其成。   结果嘛,陛下屁都不放一个,就在这样的僵持阶段,世家大族已然开始在洛阳准备要开建的万国园行宫工程上明里暗里的从中作梗。   可谁也没有想到,以平民身份担挡行宫营造的程三郎,与吴王殿下刚刚蹿到了洛阳。   ……   吴王殿下就在洛阳城外遇刺,重伤垂死。   呵呵……别的不说,整个中原的世家大族也被这个坏消息整得有些瞠目结舌,乱了手脚。   毕竟,世家大族,很了解这位大唐天子的心理,似乎经历了贞观初年的那场夺权之变后。   一心想要让国家的律法以及行事规则走回正轨之上,所以,他这位大唐天子为表率,努力地守规矩。   正是因为如此,一干世家大族才敢于在规则允许的范围之内进行各种骚操作。   不论是力挺魏王也罢,又或者是阻挠行宫也罢,都可以算得上是在规则之类。   可是,行刺皇族这种事情一搞出来,那就等于是突破了底线,甚至是已经踩在了红线之上。   一干世家大族变得心惊肉跳,相互之间也开始打听,猜测,都在怀疑,到底是哪一家太过冒进。   如此不讲规则的搞事情,这是会搞死人的好不好,幸好这位陛下的爱子只是重伤垂死,没有死掉。   不然,谁也保不准陛下会不会失去理智,让中原大地,甚至让中原的世家大族血流成河。   毕竟,阻挠行宫营造的正是他们,不收拾他们还能收拾谁?   好在吴王殿下还活着,而陛下虽然暴怒,但至少还保护有限度的理智,派来了绣衣使严查此案。   另外,已经许久没有都督的洛阳,再一次多了一位洛阳都督。   总而言之,崔洛阳也有自己的打算,洛阳已经被陛下盯得太紧。   而那位洛阳都督也即将到任,那位一来,就等于是陛下派来了一位心腹,骑到了自己这位洛阳主政官的脑袋上面。 第1683章 还没开始跟中原文坛掐,自个就已经内卷了   自己以后更加难搞小动作,怎么办?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撒手。   既然如此,拿这个来当利益交换,就如同拿即将过期的产品打骨折卖给消费者是同一个道理。   郑老二看着这位崔洛阳,对方的形象,顿时变成了羽扇纶巾,算无遗策的模样。   这脑子,的确比自己这样的守家狗,呸……比自己这样的守家之犬强上太多太多。   难怪当年,父亲只让大哥与三弟入仕,说自己只能算是中庸之材,守家足矣。   “多谢崔世兄提点,难怪崔世兄能够在洛阳令这个位置上一呆就是数载,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崔洛阳凉凉一笑,摆了摆手,语气颇为萧瑟地道。   “咱们且先渡过这一关再言其他吧,辛苦贤弟你了。”   “小弟定不负世兄之托。”郑老二朝着崔洛阳一礼之后,撩起前襟,气极败坏地蹿下了观境台朝着码头方向跑去。   不多时,便登上了一艘扁舟,催促着船夫,朝着那艘晃晃悠悠朝着这边而来的大楼船迎了过去。   程处弼此刻正呆在三楼之上,打量着那业已经不远的洛阳牡丹盛会主办场地。   双手环于胸前,身边则是一票膘肥体壮的武勋子弟,一干人等也业已经蓄势待发。   所有人都已经换上了自己认为最板正,也最有衬显自己文采风流的新衣。   大家的表情也都十分严肃而又专注,不过心里边则很是忐忑不安。   毕竟大家都是喜欢动手动脚多过动脑的武勋子弟,向来比划高低。   不外乎骑射击技之类的体育类或者是武术类竞技活动。   当然,斯文类的竞技活动他们也不是没参与过,包括但不限于打牌,耍筛子,赌钱,拼酒等……   但是,搞才艺比拼,他们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   “我说宝庆兄弟,你老揪我的袖子做甚?”李震有些不乐意地朝着旁边扭脸嘀咕道。   尉迟宝庆朝着李震很是腼腆地一笑,扬了扬大巴掌解释了句。   “为兄我手汗大,蹭蹭,就蹭蹭。”   李震直接就毛了,心疼地摸了把自己的袖子,特娘的都快被这货手心的汗蹭成湿的了。   “宝庆兄弟你咋不蹭你自个的。”   尉迟宝庆一拉自己精心挑选的那件淡灰色锦袍朝着李震一亮,振振有词地道。   “为兄我这是浅色系的服饰,这一上汗容易瞧出来,贤弟你这颜色深,不碍事。”   旁边的李器这个贱人呵呵一乐,也凑到了跟前来。   “哎呀,听宝兄老哥这么一说,小弟我也觉得景阳兄你的衣服最是适合蹭汗,来来来,让小弟我也蹭蹭……”   “滚,谁特娘的蹭我屁股,都离我远点,再靠近小心老子翻脸了。”   “哎哟,翻脸咋的,信不信今个咱们哥几个连船也给你翻一个。”   一旁看得吡牙咧嘴直乐的房俊,被那仍旧一身胡衣作男装打扮的高阳红着俏脸拉到了一边去。   嗯,赶紧让实在朴质却又多才多艺的夫君离这帮子妖蛾子远一点。   实在是羞与他们为伍,这还没开始跟中原文坛掐,自个就已经内卷了都。   两条腿都被绑在轮椅之上站不起来,为了化妆憔悴,脸上覆着厚厚的白粉越发显得细皮嫩肉的李恪。   看到处弼兄双手抱怀,远眺前方老神在在,完全没搭理这帮子狐朋狗友,只能站出来主持公道。   “诸位兄弟,我妹妹也在这里,你们能不能表现得正经一点。”   嘻嘻哈哈打闹不已的一干狐朋狗友总算是稍稍收敛了些,不过经此一闹,之前紧张的氛围和心理倒是松泛了不少。   程处弼很快就看到了一艘扁舟疾行而来,船头之上,有人拼命地拿着灯笼晃荡,程处弼很快就看清楚了来者是谁。   哎哟,倒真没想到,这帮子家伙居然有这脑子,还想要提前过来拦截,不过,这有用吗?   虽然没用,但是程处弼也不想就这么不搭理,毕竟自己身后这一边兄弟要横扫中原文坛。   现在翻脸,实属不智,要玩,就大家在同一条规则里边,玩死对方,这样的爽感才会更嗨皮。   “杰叔,让船家的船先停一停,有人过来了,殿下你留在此地不要走动。待我下去会一会那郑家的老小子。”   “处弼兄,让小弟我也下去吧,正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小弟在这着实呆着无聊。”   李恪眼巴巴地瞅着程处弼,主要是此刻站在三楼看热闹的都是一会即将出场的武勋子弟,自己呆在这里实在是闹心。   毕竟自己本来也是有份去白嫖处弼兄的作品,然后扬名天下的。   可是,谁特娘的让那《洛阳牡丹亭记》太过诱人,再加上,来的弟兄们足有九位。   处弼兄已经打定主意退赛,若自己不退赛,呵呵,指不定要挨抱怨。   所以,在得到了处弼兄均出来的《洛阳牡丹亭记》的一半署名权后,李恪也十分痛快地退了赛。   所以自己这个不去参赛的留在这里听这帮子糙老爷们显摆,心里边甚是不爽利。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一歪脑袋,李德李敏两位赶紧将李恪连人带车往下抬。   ……   郑老二蹿上了楼船,看到了程三郎与那位重伤初愈,显得份外憔悴的吴王殿下都在。   不禁心中一喜,赶紧大步上前,结果才走了两步,就听到了呛啷一声,李德与李敏二人腰畔的横刀都出了半鞘。   生生把这位郑老二吓得退回原地不敢稍动,程处弼这才板起了脸上前道。   “郑先生,你还是就站在此地说话便可。”   “吴王殿下重伤初愈,最忌生人靠近,万一生人心怀叵测,暗藏凶器捅得殿下再度重伤,我等可担待不起。”   至于吴王殿下,则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勉强扯了扯嘴角,算是笑过。   看到了这一幕,郑老二自然不敢有怨,特别是看到了此刻吴王殿下那弱不禁风的模样。   他也怕自己万一靠近了,吴王殿下突然抽过去咋办?   被乱刀剁在当场,哭都没地方哭去。 第1684章 能够让泰山崩关我鸟事的处弼兄脸色大变   郑老二朝着这二位见礼之后,硬起了头皮道。   “其实郑某此来,一是为了恭贺汉唐商行的牡丹亭酒楼演出成功。   这二来,自然是恭喜长安潘安,与山东宋玉二位作者,今日只观其内容之演绎,郑某就敢笃定。   《洛阳牡丹亭记》必定会是传世佳作,日后必定会传扬天下……”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与李恪都不禁眉舒目展,郑老二这老小子还是挺会做人的嘛。   并没有揭穿这两个作者的真实身份,又还顺势拍上了一记马屁,着实让人舒爽。   看到程处弼那张轮廓分明,英武不凡的脸庞上多了几分的笑意,郑老二赶紧打蛇随棍上。   “这三嘛,自然是为了这洛阳牡丹盛会,想必程三公子也是知晓的这洛阳牡丹盛会,乃是洛阳城乃至周边……”   程处弼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郑老二,对方一大堆的废话里边总结出来的意思就是。   希望你们这些来自长安的显贵子弟们,大家有话好好说,这洛阳牡丹盛会毕竟是斯文人的斯文竞技运动。   如果你们在这盛会之上瞎胡闹,到时候,莫说是惹得洛阳数十万百姓不喜。   怕是传到了长安去,你们也得考虑考虑后果,当然,郑某只是善意的提醒,绝对没有其他意思。   “多谢郑先生提醒,先生放心,也还请先生转告崔洛阳一声,请他放一百二十个心。”   “程某与诸位弟兄也都是入仕朝廷的官员,怎么可能会做违法乱纪之事?”   “放心吧,今日过来参与这洛阳牡丹盛会,自然会照着规矩来。”   “若是有谁敢动手动脚的,不需要崔洛阳出手,程某自会大义灭亲。”   “……”郑二老爷一脸黑线地抹了把脸,神特么的大义灭亲,大义灭亲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吗?   不管怎么说,程三郎既然都当着自己的面拍着胸口打起了包票,郑老二暗松了口气。   程家人虽然恶名远扬,很不好惹,但好歹不是背信弃义之辈,所以也就相信了程三郎。   “有了程三公子这句承诺,郑某可是放心多了,不过,郑某,郑某还有一个请求……”   ……   郑老二扫了一眼在场的李德与李敏,这些话,着实不便如此明言。   “还请程三公子到近前,郑某有要事相商。”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禁有些狐疑,扭头看了一眼李恪,跟他交流了一个眼神之后,程处弼与郑老二站到了船舷。   程处弼有自信,这货敢有任何异动,自己绝对能够一脚尖抢先把这货直接踹到洛水里边去。   不过郑老二倒真没有加害这个满肚子全是坏心眼的粗鄙武夫的心思,而是将之前崔洛阳所讲的那些交换条件在程三郎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郑老二,那眼神,简直就像是刚刚下山准备劫道的土匪,看到了一头主动送上门来的肥羊。   而这头肥羊犹自未觉,继续叽叽歪歪的模样,显得甚是蠢萌。   “洛阳令与郑某之举,也是为了顾全大局,还望程三公子与吴王殿下成全。”   说到了这,郑老二无比谦恭的一礼。哪怕他是荥阳郑氏的守家之犬,也不是没脑子之人。   程三郎虽然跟其他程家人一样名声极恶。但是他向来都是喜欢跟人正面硬刚。   绝非欺软怕硬之徒,或者说,谁敢跟他比硬度,那铁定会输。   当然,陛下与太上皇陛下这两位能够抄起兵刃将程三郎撵得满东宫乱蹿的大佬属于特例,不在正常范围。   但是只要你秒怂,这家伙就会觉得索然无味,指不定也就收手。   正是因为如此,郑老二这才决定单刀直入,只不过这把刀子软的,一点也不硬。   程处弼仔细地打量着郑老二的表情,半天才敢确定这货是在说真心话,不是在胡扯乱吹。   “那个……郑先生,要不你先等一等,容我与殿下商议一二。”   “有劳有劳,还请程三公子与吴王殿下认真的考虑郑某与崔洛阳的建议。”   不远处的李恪,此刻是一脸的好奇,因为处弼兄方才的表情过于夸张,毕竟他是十分了解处弼兄的为人。   能够让泰山崩关我鸟事的处弼兄脸色大变,怕是事情绝对小不了。   然后,就看到了处弼兄大步走到了近前,李恪下意识地想要直起身子。   程处弼有力的大手抢先按住,冲他使了个眼色。   然后凑到了他的耳朵边嘀咕起来,李恪同样也被这个消息所震惊,这特娘的叫啥?   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吗?而且还送的是驱虫防螨的乳胶枕。   郑老二站在远处,眼巴巴地看着程三郎与李恪在那里嘀嘀咕咕,表情很是诡异。   这让郑老二的心中甚是忐忑,自己这边给出的底牌,也不知道能不能诱惑到这两位爱出风头的年轻才俊。   李恪牙疼地吸了口气,小声地嘀咕了句。   “处弼兄,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显得不地道?”   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大巴掌在李恪的肩膀上按了按。   “有道理,那一会我告诉诸位弟兄,说贤弟你……”   “停停停,处弼兄你不用再说了,一切听凭你作主。”   “不是我,是咱们哥俩,有锅一起背。”程处弼满意地收回了大手,这才朝着那已经等得忐忑不安的郑老二走过去。   “程某与殿下商议过了,殿下觉得,为了大局考虑,决定同意郑先生你的建议。”   “至于无官无职的程某,呵呵……自然也是听殿下的。”   听到了程处弼此言,郑老二顿时两眼一亮,满脸激动地朝着瘫在轮椅上一副奄奄一息状的李恪一礼。   虽然程处弼及时抬手阻拦,可李恪还是觉得这里边有问题,有大问题。   奈何,处弼兄已经把郑老二扯远。“殿下,程某去送一送郑先生。”   李恪一脸黑线地朝着两位心腹侍卫头子嘀咕道。   “……你们说,程三郎是不是又坑了本王一把?”   “这个……不至于吧?”李德不好说,毕竟他惹不起那个心眼比针眼大不到哪去的恶货。   李敏也同样摇了摇头。“殿下与程三郎同气连枝,应该不至于。”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哪。”李恪一脸生不如死的模样,瘫在轮椅里边,方才是假瘫,这会是真瘫。 第1685章 看不起尉迟大将军,还是看不起尉迟二郎?   程处弼与内心卸掉重担的郑老二来到了下船处,就在郑老二抬脚就要迈出去的当口。   突然被程三郎给一把扯住。“哎呀,光忙着商量正经事,倒把另外一件事给忘了。”   迎着郑老二那疑惑的目光,程三郎无可奈何地指了指楼上。   “想必郑先生你也知道,我与殿下的这帮子执友来到了洛阳,就是为了找点乐子。”   “说不定一会他们也想要显摆了下自己的才艺,参与那洛阳牡丹盛会的《牡丹雅集》参评……”   程处弼话还没说完,郑老二噗呲放了一声哑屁,赶紧一连串的干咳来掩饰。   可是他那张瞬间变得扭曲狰狞的表情,暴露了他内心此刻的不平静。   看到了这位老家老二的表情变化,程处弼心里边直呵呵。   老子就知道,你们这帮子世家大族的斯文人,就是瞧不起咱们这些诗书传家的武家子弟。   不过没关系,你现在笑,一会老子让你哭。   看到程三郎脸色阴晴不定,心中发毛的郑老二终于控制住澎湃的情绪,用力地抹了把脸。   “没问题,一点问题也没有,他们想要参加,嘿嘿……咳咳。   郑某可以保证,一干审委,绝对会给诸位几分薄面。”   程处弼,砸了砸嘴,自己与其留在船上看那票狐朋狗友耍大招,到还不如蹿去那观境台处监督。   如此方才能够近距离地欣赏那帮子世家大族主事者的丑陋嘴脸。   当然也是为了替弟兄们站台,好看清楚,哪个敢故意压分。   一思及此,程处弼觉得自己一个人去不够。   毕竟重伤初愈,却看起来奄奄一息随时都会抽过去的吴王殿下更有威摄力。   “郑先生既然作了这样的保证,那程某回去询问一下殿下,看看殿下的心意。”   “嗯,郑先生你莫要走动,我去去就回。”   郑老二看到程三郎快步离开之后,忍不住扭脸朝着洛水一阵吡牙咧嘴,险些乐出声来。   ……   崔洛阳在焦急不安之中渡过了他人生最漫长的两柱香。   之后,他就看到了郑老二与程三郎,还有那位奄奄一息的吴王殿下一同来到了作为评审席的观境台。   当从郑老二那里听到了吴王殿下与程三郎已经同意了他们的条件。   作为交换,他们会在这里为那些武家子弟站台,防止有人胡乱投票,影响到武勋子弟们的才艺发挥。   此言一出,便是老沉持重的崔洛阳也忍不住噗呲放了个哑屁。   不过他还是带着矜持而又儒雅的表情,向一众评委叮嘱了一番。   这帮子评委也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好在有程三郎与吴王殿下这两位在。   大家都纷纷表达了一定会给武勋重臣子弟面子的意愿。   然后,程处弼让人给他搞来了根小马扎,大马金刀地就坐在李恪的轮椅边上。   “处弼兄,一会咱们弟兄会成为众矢之的……”   “怕个鸟,作诗的又不是咱俩。”程处弼一脸滚刀肉的架势。   “……也是,唉,本王越来越思念长安了。”李恪有气无力地长叹了一声道。   ……   就在连续有几位获得七位评审嘉许为优秀,气氛越来越热闹的当口。   突然之间,一阵音乐声,从那洛水之上传来,而这旋律,正是方才那些蹿去牡丹亭酒楼那里听过的那首音乐。   这下子,原本正被那些骚人墨客的诗词所吸引的人们,都齐刷刷的把注意力朝着那艘二楼被白布蒙起的船只看过去。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位铁塔一般的黑脸大汉,偏偏穿着一身浅色的锦袍,将他那张脸衬得越发黝黑。   就看到了此人此刻站在楼船的三楼上,开口吟诵起来。   “落尽残红始吐芳,佳名唤作百花王。竞夸天下无双艳,独立人间第一香。”   他那浑厚而又极富有力度的嗓子,吆喝得再大声,也不可能喧闹的洛阳牡丹盛会上的人全部都听到。   可问题是,每一句诗,都会像之前牡丹亭酒楼出身字幕一般,在这艘楼船二楼展示出来。   等到他吟诵完结之时,所有人都看到了最后一句后边,出现了一个人名:尉迟宝庆……   一干在这里看热闹的洛阳百姓们,以及那些骚人墨客,在看到了这首甚是亮眼的诗词的瞬间。   都不由得眼前一亮,纷纷大声喝彩叫好不已,不论他们是为了这首佳作叫好又或者是为这种新颖的展示方式叫好。   总之,能够得到如此之多的观众们的喝彩之色,怕这绝对是洛阳牡丹盛会开办以来的有史第一次。   崔洛阳霍然起身,目光直勾勾地看向那展示在楼船二楼白幕上的诗句,以及那个落款。   心里边恨不得找一个槽来卧上一卧,这首诗,若真是尉迟宝庆那个憨货作出来的,老子不用佐料,不用餐具,可以直接把整艘楼船全吃了。   郑老二与一干评审也全都站起了身来,瞠目结舌地看着如此新颖方式展示佳作。   重要的是,这首诗太特娘的点题了。而且句句都挠在了洛阳百姓的心头痒处。   洛阳人向来以赏牡丹爱牡丹为荣,且对牡丹,亦冠以花王之称。   这首诗很质朴,可偏偏又将牡丹夸得天下无双。   别的花都凋谢了才开放,名字叫做百花之王。天下间没有比它更艳丽的了,香味也是人间第一。   谁敢说这首诗不好,至少满洛阳的百姓绝对会第一个不答应,说这首诗不好,那岂不是在说咱们洛阳牡丹不好?   崔洛阳脸色铁青地扭过了头来,朝着一旁看过去,程三郎满脸错愕地看着那字幕,仿佛他这辈子第一次看到这首诗。   李恪仍旧继续尽职尽责地瘫在轮椅之上,奄奄一息,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抽过去。   “尉迟家的人,怎么可能作出这等佳作?”一位须发花白的老评审咬着牙根恶狠狠地道。   “你什么意思,看不起尉迟大将军,还是看不起尉迟二郎?来,报出你的姓名,你是为那个世家服务的?”   “你方才所说的那些话,程某都会记下来,回头告诉尉迟二郎和尉迟大将军。”   “想必尉迟大将军随陛下东巡至洛阳之时,会很乐意跟你见个面,聊一聊怎么诗书传家,说不定还会跟你讨教一下击技之术。”   “???” 第1686章 有谁恶意差评,程某再跟他好好聊聊   一帮子评审全都一脸黑线,鼓起了眼珠子瞪着振振有词,恬不知耻的程三郎。   神特么的讨教技击之术,就那位王评审那老胳膊老腿的样,怕是尉迟大将军吹口气都能弄倒。   王评审看着站在跟前,比自己足足高出一个脑袋有余,体魄强健,鹰目之中凶光毕露的程三郎。   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好在这个时候,崔洛阳大步行了过来。   “程三郎,你什么意思?想要将王老先生做甚?”   程处弼打量着脸色十分难看的崔洛阳,双手一摊,一脸无辜地道。   “崔洛阳,程某可什么也没干,也就是跟这位老先生很亲切地打听一下他的来龙去脉,回头也好跟我的好兄弟交待。”   刚跟崔洛阳解释完,程处弼转过了头来,朝着那位王评审邪魅一笑。   “原来先生姓王,看来不是替太原王氏站台就是琅琊王氏搞事情。”   听到了这话,另外一位评审眼珠珠都绿了,赶紧蹿了过来。   “不不不,他是替清河房氏过来的,跟我们王氏没有半点干系。”   “哦……原来你才是替太原王氏和琅琊王氏站台的是吧?   行,程某在此盯着,我倒要看看,你们当中,有谁故意贬低我弟兄这上佳之作。”   “当然,我们东阿程氏,也是诗书传家的斯文人,程某人是肯定不会动手动脚的,不过我那些弟兄可就不好说了。”   “崔洛阳放心,程某敢担保,他们肯定不敢在在这场洛阳盛会之上闹事,但盛会之后,谁也没办法保证,你说是吧。”   “……”十余位评审的脸色全都变成了锅底色,黑得不能再黑。   这特娘的都还没有开始搞评审,你就已经说你兄弟的作品是上佳之作。   而且还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评审,这天理何在?   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崔洛阳身上。崔洛阳也同样无比的蛋疼,气的眼珠子都红了。   可是,他面对着这个恬不知耻的程家人,却也有一种狗拿刺猬,无处下嘴之感。   ……   瘫在轮椅上的李恪,不敢看前方,而是抬头看天,身子时不时抽一下,没办法,实在是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处弼兄这个厚脸皮今日大闹评审席,怕是明天就会轰传开来,唉……自己当时怎么就脑子一热,答应了要跟他一块过来。   看样子,饱读诗书长袖善舞,洁身自好的自己,也要受其波及了。   那位替清河房氏代言的王评审整个人都快要风中凌乱掉。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也就吐槽了这么一句。   可是现在,程三郎如此揪着自己,这个时候再不服软,倒霉的可不仅仅是自己,还有花了重金来支持自己的清河房氏。   一思及此,王评审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程三公子,老朽我为才方的出言无状,特向程三公子赔不是,这位尉迟公子的佳作,在王某眼中,当可为优。”   看到王评审很懂事的样子,程处弼不禁眉舒目展,笑眯眯地摆了摆手道。   “无妨无妨,既然是王评审无心之失,程某定然不会计较,想来尉迟大将军与尉迟二公子也不是小气之人。”   搞定了王评审,程处弼那邪恶的目光左右一扫。看得一干老评审心中一寒,菊花一紧。   郑老二赶紧上前,朝着程处弼一礼。“程三公子,咱们有话能不能好好说?”   “当然可以,那个程发、程达,称心,你们三个,给我盯好了,看看一会给评分的时候,有谁恶意差评,程某再跟他好好聊聊。”   “……”崔洛阳抬起了手指头,可偏偏不知道应该怎么言语。   程三郎这些话看似一点不违规,可问题在于,就他那副恶形恶状的模样,还有那隐晦的威胁,一干评审岂能抗得住?   一干评审都是老奸巨滑之辈,看到程处弼凶光毕露,自己硬扛是扛不住的,目光一转,落到了今日的话事人身上。   “洛阳令,这可如此是好,我等该如何评判,还请洛阳令给我等定个调子?”   崔洛阳不由得心中大恶,拉着脸看着这个无耻老货喝道。   “你们自然是按诗文的高下来进行评判,这还需要问本官吗?”   ……   “多谢洛阳令提点,老朽明白。”这位老评审顿时两眼一亮,你不说话还好,你说了话,呵呵……   看到这位老评审这等骚操作,一干评审们也纷纷朝着崔洛阳一礼。   反正咱们只负责评审,黑锅自然要你这位洛阳令来背。   至于得罪了你崔洛阳,也只不过是得罪了崔氏,大不了日后我等不到崔氏的地盘去就是。   崔洛阳黑着脸,看都不乐意看程三郎一眼,坐到了案几之后,端起了茶水猛灌了一口,想要消一消心中的怒火。   直接十二位评审都给出了优秀之评,瞬间,参与牡丹盛会的一干百姓与骚人墨客们也都惊呼与欢呼声此起彼伏。   而已然乘着轻舟登岸的尉迟宝庆得知自己的白嫖之作,居然得到了录于本年度《洛阳牡丹雅集》的资格。   狂野而又蛮横的笑声,瞬间响彻洛水之畔。   这个时候,一位描眉阁的管事屁颠颠地蹿了过来。   “小人见过尉迟贵公子,还请尉迟贵公子登船。”   尉迟宝庆洋洋得意地四方一揖,然后撩起前襟,豪迈地朝着那艘最大的花船行去。   一干此刻立身于那艘汉唐商行楼船之上的大唐武家才俊们眼珠子直接就红了。   “该我了,诸位兄弟。”   “不不不,是到我了,我先。”   就在一票糙老爷们为了抢第二差点打起来的时候,房俊赶紧站起来吆喝。   “诸位兄台,莫要争执,处弼兄和为德兄已经留下了顺序名单在我这里,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   可惜,这票上头的粗鄙武夫根本不鸟他,此刻已经有了要动手动脚分顺序的架势。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白晰的小手从房俊的手中将那份名单给抄了过去。   “诸位哥哥,若是再闹下去,大家说不定都没机会,且听小妹一言。”   “……” 第1687章 莫要让翼国公的大郎被鄂国公的二郎比下去   清脆而又有些尖锐的娇弱女声,总算是让快要乱成一锅粥的一干糙老爷们冷静了下来。   牛韦陀抹了把脑门上的臭汗,恨铁不成刚地将跟前的快掐起来的两个弟兄给扒拉开。   朝着那位穿胡衣作男装打扮的高阳一礼。   “不知殿下有何吩咐?”   高阳有些不太好意思,但还是硬起了头皮将夫君之言说了一遍。   牛韦陀松了口气,转过了头来目光杀气腾腾地扫过一干弟兄。   “列位弟兄,程老二,你跟我一起,再有不乐意按顺序来的,咱们哥俩一起动手把他扔河里。”   程处亮呵呵一乐顿时开始捞衣挽袖,论蛮力,他程某人还真没怕过谁。   也就尉迟家的老黑和二黑与程家人在伯仲之间,其他的,在程处亮的眼中全是战五渣。   那边的柴令武不乐意地梗起了脖子直接指出了方才导致混乱的主要责任人。   “说得像是我们乐意闹是的,一开始就是程老二你闹腾得最凶。”   “都特娘闭嘴!”牛韦陀一脸黑线,赶紧厉喝一声弹压局面,回头催促着那位目瞪口呆的高阳公主。   “让殿下见笑了,还请殿下快将名单明示吧。”   “第二位出场的应该是年纪最小的秦家大郎出场,第三位是李震,第四位是……”   一票膘肥体壮的糙老爷们看着那位娇滴滴的高阳公主一本正经地拿着一张纸在那里读。   而房二郎一脸心惊肉跳地站在娇小的爱妻身边充当保安。   主要还是面对着这一群如狼似虎,凶光毕露的兄台压力实在是太大。   ……   刚刚把第一位文武双全的武家子弟给送上了《洛阳牡丹雅集》。   一干评审们聚拢在了一起窃窃私语,不管怎么样,这位尉迟宝庆,自己等人实在是惹不起。   特别是又有程三郎这个妖蛾子在跟前反复横跳,实在是令人蛋疼。   只希望接下来,那些世家大族的才子们能够给力一点,赶紧也出个可以登上那《洛阳牡丹雅集》的优秀才俊。   可接下来,连续几位世家才俊的佳作都不甚理想,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是世家大族的身份。   这帮评审都不乐意给他们过,只能将他们也撂到其他花船上去,也算是给了个安慰奖。   毕竟他们这些评审,只是负责点评,而且还要得到一干前来参与洛阳盛会的文人雅士,骚人墨客,以及洛阳百姓们的认可。   如此,才能够真正的叫扬名养望,不然,若是被那些骚人墨客和洛阳的百姓们唾骂成打假赛。   那名声可就全毁了,所以,他们这些评审也很是头疼。   而就在这个当口,音乐声再度响了起来,一干骚人墨客与洛阳百姓在牡丹园内,没能看到令人公认的佳作。   此刻都忍不住扭头朝着那首仍旧泊在水面上的汉唐商行楼船看去。   就看到了一位高大英武,却面容稚嫩的贵公子立身于那三楼楼台之上,提气之后,大声地诵读起来。   “十年不见此花开,宝地芬芳我独来。坐赏花王诗未就,乐声催上牡丹台。”   再一次,又是字幕的展现方式,将这一首佳作显现于一干牡丹园的观众眼中。   然后落款则是秦怀道,再一次,洛阳的百姓们兴奋地吆喝呼喊起来。而一干骚人墨客一脸黑线。   崔洛阳与那郑老二的脸色不禁又黑成一片,特娘的,这又是一首马屁诗。   宝地是哪里?当然是洛阳,坐在船上欣赏牡丹,诗还没成,就已经有音乐声催促他上场。   虽然称不上绝妙的佳作,可问题是,与此情此景却甚是契合。   又恰好一顿马屁拍得一向以洛阳为荣的洛阳百姓们心神舒爽,不叫好,难道还能叫不好?   程处弼再一次迫不及待地搓起了手,一脸慈眉善目的笑容,打量着那帮子评审。   “列位列位,赶紧的,快点给评上一评,你们可有听到洛阳百姓的欢呼声?   这一次出场的这位,可是翼国公家的大郎,诸位一定要用心的评上一评。”   “莫要让翼国公家的大郎被鄂国公家的二郎比下去,说不定,翼国公也会过来跟诸位好好聊上一聊。”   一干评审一脸黑线地看向这个恶名远扬的程家人,此诗虽然算不上有多绝妙,顶多也就跟前一首马屁诗平级。   可问题在于,程三郎已经把秦怀道的身份给亮了出来,还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人。   “程三郎,你莫要太过份了!”崔洛阳忍不住吹胡子瞪眼的拍案而起。   程处弼哈哈一乐,也不搭腔,反正老子该说的话都说完了,现在就看你们这帮子家伙会如何做。   一干评审牙疼到了极点,是啊,这两首诗的水准都差不多,怎么搞,咱们就让尉迟家的二郎上。   而把那翼国公家的大郎给撇下去,哪怕是那位翼国公脾气好,怕也要生怨,但这不是重点。   重要是后边的那几位,哪一位不是身份显赫的武家子弟,怎么弄,如果他们都能够搞出这等水平的作品。   难不成,今年的《洛阳牡丹雅集》就要变成糙老爷们文集不成?   回过头来,自己这些评审能有好日子过才怪,一思及此,方才最先开口的那位王评审一咬牙一跺脚。   突然哎呀一声,手捂着心口,直接两眼一翻,软绵绵地倒在了牡丹观景台上。   “!!!”一干评审看着这位说话声音十分宏亮,走起路来劲疾如风。   之前还一个劲地在一干弱不禁风的老评审跟前显摆自己更强健身体的王评审已然倒在地上,面色苍白,一副已经抽了过去的架势。   特别是那位跟王评审关系极好平日里就走得极近的邓评审脸直接就黑了。   哎哟卧槽!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贱,居然直接就搞了这么一招。   “王先生,王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郑老二作为荥阳郑氏的主事者皆此次洛阳牡丹盛会的主要操办人直接给吓得脸色一白,赶紧蹿上前去关切地询问道。   王评审艰难地抬起了一只手,满脸尽是痛苦地道。   “不知为何,老夫,老夫觉得浑身无力,胸口痛极……”   “这,可如何是好?”郑家老二看着这位脸上都有汗水冒出来的王老先生,不禁心中发紧。   “放开他,让程某来。”   “???” 第1688章 王评审不知你准备把评审的重担交给谁?   迎着一张张错愕懵逼的脸,程三郎大步流蹿地蹿到了这位倒地不起,一副奄奄一息的王评审跟前。   先是按了一下他的颈动脉,活的,又翻了下眼皮,还是活的。   再老司机地给这位王评审那有力博动的脉博把起了脉。   “程三公子你这……”   “诸位可莫要忘记了,程某还有一个身份是医者,治病救人无数,你们有问题吗?”   此言一出,担忧王评审身体的郑老二与崔洛阳,以及一干不明直相的评审都不约而同地眼前一亮,松了口气。   还真是差点把他程某人的医者身份给忘了,他可是救治过太上皇陛下、皇后娘娘,甚至听闻就连太子殿下的嫡子,也是他出手这才得以顺利活下来的。   除此之外,据说魏王殿下与赵国公这二位的腚眼暗疾,也都是他程某人拿烙铁或者是刀子治好的。   毕竟大伙都没有亲临现场亲眼目睹,具体是用烙铁还是刀子,都不清楚,只能以讹传讹。   就是这么一位医术神奇的程三郎在此,想来这位王评审应当无忧。   王评审突然也想起来了这货的医者身份,顿时心中着了慌,怎么办?程三郎这个大恶人知道自己装病,那自己岂不是要……   就在他脑子乱作一团的当口,突然听到了这位表情极度严肃,正对自己上下其手的程三郎说出了一句令自己差点忘记装心口疼的话来。   “王评审果然是心狡痛急性发作,十分严重,怕是王评审要撑不住了。”   “来来来,邓称心给我拿那个绿瓶子过来。”   邓称心一副我没听错吧的模样看向程三郎,看到了对方笃定的表情和手势。   顿时心领神会的他蹿到了跟前,递过去了那个装着健胃消食片的药瓶。   没办法,谁让三公子做的美味实在是太好吃,加上身边一帮子吃货。   总有时不时吃撑了的倒霉鬼,所以邓称心习惯性地把公子研发的健胃消食片揣在身上。   程处弼接过了瓶子,从里边倒出了一颗制作成桃心形状的健胃消食片。   递到了一脸懵逼到已经都不知道摆个什么表情的王评审嘴边一抹,就塞了进去。   然后朝着王评审捉狭地挤了挤眼,但语气显得十分的正经与严谨。   “王评审,接下来你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静养,不然……很有可能会因为心狡痛急性发作而有性命之危。”   王评审感觉到了口中那酸酸甜甜的滋味,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明显已经知晓自己是装病,偏偏还替自己遮掩的程三郎。   然后就听到了另外一句让他回过神来的话。   “接下来,王评审你已经不适合担当评审工作,不知你准备把评审的重担交给谁?”   王评审看着陡然目露凶光,隐蔽地拿手指头频频指向他自己的程三郎,瞬间觉得自己还不如特娘的继续做评审。   可是现在,自己蹦起来那可就是把这位程家人往死里得罪。   但是,他也实在是说不出口程三郎这个厚脸皮有这个资格,只能抬起了颤抖的手。   无力地指了指这位恶名远扬的程三郎,然后无力地闭上了双眼,爱谁谁。   “哎呀,王评审你也得看得起程某人了,不过你既然将如此重任托附于程某人。   程某若不担起这份重担,那就辜负了王评审你的这份苦心。”   不远处,那位奄奄一息的吴王殿下又连续抽搐了好几个,似乎还噗呲放了个哑屁。   他身边的两位忠心耿耿的护卫头子一个抱着肚子蹲在观景台上,另外一位则吡牙咧嘴一个劲掐自己的大腿。   至于程三郎自己的心腹亲随,早就蹿得老远,不敢呆跟前。生怕控制不住情绪坏了自家三公子的正经事。   说到了这,程处弼抬起了脑袋,扫了一眼周围那些瞠目结舌的评审还有崔洛阳和郑老二,脸色一板沉声吩咐道。   “都还愣着做甚,赶紧抬走,给王评审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心绞痛至少需要静养一个时辰。”   “列位评审,幸会幸会,想不到程某也有与诸位搭伴的时候,哈哈哈,秦怀道的这首大作,我评优秀,尔等呢?”   “……”一干评审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洋洋得意的程三郎,恨不提耍起王八拳让这个膘肥体壮的程家人血溅五步。   郑老二忍不住想要上前,就感觉到了衣袖一紧,回头看到了崔洛阳满脸无奈地冲自己摇了摇头。   “由着他吧,只是少了一位评审,不妨事。”   “可是世兄,我担心他这么继续闹腾下去,这场牡丹盛会怕是……”   “那你觉得,你能阻止得了他程三郎,还是阻止得了那些今日文采异乎寻常的武勋子弟?”   “……”郑家老二脸色发黑,作声不得。   “而且崔某也想要看看,他程三郎有本事整出多少佳作来……”   郑家老二两眼一亮,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对啊,他程三郎是才华横溢,浑身妖蛾子没错。   可不信你能够写出九首关于牡丹的佳作,能够把《洛阳牡丹雅集》真给占尽了去。   秦怀道满脸难以置信,甚至有点欣喜若狂地站到了牡丹园前,自己居然也诗书传家了?   看着那位屁颠颠蹿过来的描眉阁的管事满脸堆笑地来到了跟前,秦怀道恨不得仰天长啸一声。   跟着处弼兄,不但有汤喝,还特娘的有肉吃,这一趟洛阳,还真没来错。   ……   随后,楼船之上乐声再响,李震长袖一甩,一副风流倜傥的浪荡公子哥模样,也开始高声而诵,字幕随之而出。   “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烟霞……”   看到了这一首诗作全部字幕的那一瞬间,崔洛阳,与郑老二整齐划一地捂着心口闭上了眼睛。   而这一回,牡丹园内外的骚人墨客与那些洛阳的百姓们的欢呼与叫好声,可是足比之前更加的夸张。   这首诗句,谁特娘的敢说不好,说不好,那就是对洛阳满城老少鉴赏水平的污辱。   而就在这个时候,邓评审终于忍不住了,他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他敢笃定,王评审那老货是在装病。   既然他程三郎看不出来,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用同样的招数?   一咬牙,邓评审身子刚刚一歪,就感觉到了身上一重,然后就看到了身边的萧评审翻着白眼倒了自己跟前。   卧槽! 第1689章 怕是荥阳郑氏真的要家宅不宁了   邓评审满脸的悲伤,仰头看天,就差一步,现在自己再倒下去,那特娘的都成啥了。   程处弼拿眼角的余光扫了眼那位倒在观景台上生死不知的萧评审,直接就呵呵了。   不过懒得去搭理,自己只是一个人,占那么多评审的位置做甚。   那样的话,自己很有可能会被广大的骚人墨客和洛阳百姓骂成黑哨。   “……”崔洛阳与郑老二一脸黑线,半天说不出话来。   方才那位王评审应该是真的,但是这个时候,新诗一出,这位萧评审就倒下去,这特娘的没有鬼才怪。   “要不要让程三郎给他瞧瞧?”郑老二小声地朝着崔洛阳道。   崔洛阳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给萧老先生留些颜面吧……”   程三郎那家伙好歹是全国知名的名医,他要是说萧老先生是装死,那萧老先生日后还混不混文化圈了?   但也不可能让人一直这么躺着,崔洛阳黑着脸比划了个手势,两位差役赶紧搞来块门板,将这位撂在上面。   两眼紧闭,一动不动的萧评审暗松了一口气,方才崔、郑二人的低声交流他尽听在耳中,不禁心生感激。   接下来,你们特娘的还评谁就评谁,老夫不掺和了,爱谁谁……   ……   英国公家的李大郎李震洋洋得意地蹿上了描眉阁的大花船,接下来的李器也眉开眼笑地蹿了上去。   之后柴令武这位附马爷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高阳公主殿下,最终看了一眼那艘描眉阁的花船,满脸悲壮与绝望地扭开了脑袋。   之后的牛韦陀虽然不是驸马,可是他却也不乐意去那种很不正经的地方。   接下来的程处亮也是眼巴巴地看了一眼那描眉阁的花船,无可奈何地跟那同样满脸惆怅的柴令武蹲在了一块。   毕竟诗书传家就行,但是,作为驸马爷的这二位若是蹿那花船这种很不正经的地方,呵呵……   回到了长安,那位脾气不好,不讲武德的大唐天子会让他们尝一尝老丈人之怒。   虽然还没有到房俊上场,但他就更加的不可能,他的诗作肯定也能获得了十二个优秀。   但是,一向很正经的他,眼里边只有媳妇高阳。   崔洛阳与郑老二后面完全麻木了,就包括那一干评审,一开始还扭扭捏捏。   后面直接就发了狠,你要优秀,老子就给你优秀,这么优秀的作品不给,说不过去。   更何况前面的国公都给了,后边的国公不给,这不是把人给往死里得罪吗?   何况那些世家才俊今年也特娘的不给力,能够给他们优良,让他们去其他花船里边搂着小姐姐求安慰,那已经很对得起他们了好吧?   郑老二一脸心丧若死地看着最后一名居然不是武家子弟,而是特娘的大唐名相房玄龄的爱子。   弃文从武的房二郎的佳作问世,这一回,所有的评审都心甘情愿的一致表示很优秀。   郑老二唏嘘地长叹了一口气,颓然地坐倒在案几后边,满脸绝望地喃喃低声道。   “今年的洛阳牡丹盛会,真是被毁掉了……”   回头寻找崔洛阳,就看到了崔洛阳一脸意兴阑珊地在那里自斟自饮,已然没有去搭理的心思。   而程三郎根本没有理会那帮子垂头丧气,唉声叹气拍屁股走人的评审们。   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郑家老二跟前,一屁股坐下。   “郑先生为何如此表情,今年的洛阳牡丹盛会佳作倍出,难道不是应该令二位开心的事情吗?”   崔洛阳端起酒杯的手一僵,重重地将酒杯顿在案几上,朝着旁边,那位尽职尽责装奄奄一息的吴王殿下一礼。   然后径直拂袖而去,而郑老二也想要起身离开,却被程三郎一把拦住。   “来来来,郑先生你急甚子,莫要忘记了,今年的《洛阳牡丹雅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印出来。”   郑老二看着跟前一本正经的程三郎,恨不得把案几上的小凉菜直接呼在他脸上。   只不过,他只敢想想而已,郑老二眼角一抽,勉强地挤出了一丝笑意道。   “今年的《洛阳牡丹雅集》肯定会有,这一点,还请程三公子放心。”   “只是,今年我们郑氏书坊积压了不少,这《洛阳牡丹雅集》怕是……”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直接就乐了,一双剑眉高高地挑起,朝着郑老二皮笑肉不笑地道。   “想来郑先生也该知晓,今年陛下还要东巡洛阳。”   “到时候,那些叔叔伯伯们跟着陛下蹿到了洛阳,若是见不到那《洛阳牡丹雅集》,呵呵……”   “他们肯定会很不开心,他们不开心,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那就不是程某这个后生晚辈所能够知晓的了。”   “……”郑老二脸色一黑,是的,方才就想要敷衍程三郎,可特娘的却忘记了。   这帮子混帐玩意,只是前菜,真正的大佬都还在长安城虎视眈眈的蹲着。   若是等他们来到了洛阳,见不着自家诗书传家的大作,郑老二觉得,怕是荥阳郑氏真的要家宅不宁了。   一思及此,觉得自己前途一片黑暗的郑老二狠狠地抹了把脸,无可奈何地承诺道。   “还请程三公子放心,郑某一定会敦促我们郑氏的书坊,定会在陛下东巡洛阳之时,奉上《洛阳牡丹雅集》。”   “嗯好,有了郑先生这句承诺,程某也能够放心了。”   就在这个时候,程处弼看到之前还很尽职尽责化妆奄奄一息的李恪,正在频频冲自己打眼色。   看到这位吴王殿下已经开始磨皮擦痒了,程处弼没再继续跟这个郑老二吹牛打屁。   “好了,洛阳牡丹盛会大局已定,程某这个临时评审也已经无事,就先告辞了。”   郑老二一脸呆滞地看着程三郎推着吴王殿下下了牡丹观景台之后扬长而去。   然后很没有形象地径直往地上一躺,一脸生不如死地看着这洛阳的夜空,心中甚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招惹这只妖蛾子?   看看现在,中原文坛举重若轻的洛阳牡丹盛会,已然变成了一票糙老爷们扬名立万之地。   世家大族的颜面,这回可真是让这帮子糙老爷们给啪啪啪的红了脸,嗯,抽的。 第1690章 武家子弟依靠诗词的质量取得了胜利   程处弼推着李恪下了牡丹观景台,听到这货还在不停的催促走走走,忍不住小声地嘀咕道。   “贤弟你急什么,咱们弟兄刚刚才横扫中原文坛,还没来得有显摆一二。”   “小弟我憋不住了,赶紧赶紧。”李恪满脸悲愤地道,自己方才不小心多喝了点酒水。   特娘的结果居然开始尿急,但问题是自己可是要尽职尽责装奄奄一息的人。   总不能自己解带子一轱辘从轮椅上蹿起来在观景台边上嘘嘘吧?   程处弼一扭头,看到那位瘫在观景台上,一副了无生趣的郑老二。   一转头,另外一边,气极败坏拂袖而去的崔洛阳已经失去了踪影。   至于那十二位评审,也已经完成了他们的历史使命。   也不知道他们明年还有没有胆子,再蹿到这洛阳牡丹盛会来担当一次评委。   程处弼不禁有些意犹未尽,在那尿急的李恪催促声中,推着那张轮椅消失在了黑夜里。   接下来,就是那些花船之上下来的小姐姐们在那牡丹观景台上表演的时间,无数才华横溢,偏偏今日遭遇重挫的骚人墨客们。   总算在那些观景台上的小姐姐们的眉来眼去的互动中,得到了一丝慰籍。   甚至不少人已然连袂朝着思恭坊赶了过去,无论怎样,去得越早的人。   越容易得到在思恭坊的勾栏馆阁留守小姐姐的青睐。   毕竟早去的人,可以给小姐姐们带去最新最全的关于那洛阳牡丹盛会的各种八卦与消息。   更何况今年的洛阳牡丹盛会是那样的别具一格,令人耳目一新。   特别是那牡丹亭酒楼那种全新的演绎方式,绝对是刷新了这个时代人们的眼球。   还有那位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歌者,也有无数人在打听着他的来历。   没有花太长的时间,原来这位歌声如此打动人心的歌者,十有八九是那位房大相爷家的二郎房俊。   至于那程氏琵琶也成为了今天夜里不少喜欢把玩乐器的老司机们打探的目标之一。   当然,还有从长安而来的九位力能举鼎,一向是靠蛮力吃饭的武勋子弟,居然都超水平的发挥。   一举拿下了今年的《洛阳牡丹雅集》的资格,将整个中原文坛的一干才俊都踢开。   这个消息,在整个文化圈子里边造成的轰动绝对不亚于一场地震。   偏偏,他们不是靠歪门邪道,而是那九首诗词,都是依靠质量取得的胜利,这让一干世家大族的才俊们深感汗颜。   就连原本有资格前往其他花船找小姐姐寻求慰藉的不少才俊,都羞愧难当地拂面而去,实在是没脸继续在此。   毕竟听到那帮子武勋子弟嚣张狂放的笑声,还有一些洛阳百姓等的奚落声,让他们深感丢脸。   ……   汉唐商行的那艘楼船,已然将那九首今年必定录入《洛阳牡丹雅集》的佳作再一次悬挂在二楼的白幕之上。   然后楼船开始嚣张豪横地在这洛水之上移动,以便让更多的洛阳百姓们欣赏得到。   虽然一干乐队成员有一部分浪荡货蹿去了那描眉阁的花船之上。   剩下的那帮子汉唐商行股东虽然心情有些郁闷,但好歹自己也能够诗书传家一把,转眼就把不能登花船去浪的不愉快抛在了脑后。   此刻,已然有亲随护卫们将好酒好菜都端到了三楼上,让蹿回了楼船的汉唐商行才俊们大块朵颐。   程处亮与柴令武这两位驸马爷凑在一块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嘀咕什么鬼。   最终两个人在那里开始比划猜拳,输了的柴令武一脸黑线,不情不愿地把屁股往旁边一挪。   凑到了那对郎情妾意一边吃吃喝喝一边狂洒狗粮的房俊与高阳边上。   “两位,今日咱们大获成功,已然无事,这洛阳城的夜景不错,你们不去城里边去溜达溜达?”   高阳打量着这位姐夫,笑眯眯地摇了摇头。   “不必了,小妹想看看二位姐夫有什么娱乐的,我们夫妻就跟着一块便好。”   柴令武不禁一乐,双手击掌道。   “殿下既然有这等心思,那柴某便去问一问处亮兄,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去处。”   转过了头,又把屁股挪了回去,只是这个时候,脸上哪还有半分笑容,已然变成了沮丧。   看到了这位连襟如此表情,程处亮也不禁唏嘘地一口抽干了美酒,罢罢罢,今夜还是独守空房为上策。   等到一干人等吃饱喝足,对于逛街看人头也没甚意思,干脆直接蹿回了那牡丹亭酒楼去。   开始了正经的休闲娱乐活动:打牌。   ……   洛阳牡丹盛会的持续时间并不长,前后顶多也就是一个时辰的样子。   可是所带来的巨大影响令所有前来参加牡丹盛会的人们脑子里边全是牡丹亭记的情景画面。   又或者是一干粗鄙武夫横扫中原文坛,令一干中原才俊颜面尽丧的消息,足令成为今日那些观众们的谈资。   整个晚上,洛阳牡丹盛会所发生的一切,简直如同瘟疫扩散一般,飞快地传播了开来。   就连那洛阳城的绣衣使也不敢怠慢,赶紧将今日洛阳牡丹盛会上所发生的一切写成密折,命人加急送往长安。   看着那位心腹手下打马而去,洛阳的绣衣使头目抚着长须,那张向来少有表情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也不知道那些长安的诸位武勋重臣们,知晓了自家儿郎在洛阳横扫文坛的消息之后,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可惜,自己不能离开洛阳,只能继续在此蹲守。   ……   第二天一大清早,汉唐商行洛阳分行的几个商铺早早的就挤满了人。   等到商铺一开始,人群就往里边挤,很快,就看到了商铺里边最醒目的地方,就摆着那《洛阳牡丹亭记》的样书。   短短不到两个时辰,五千本《洛阳牡丹亭记》一扫而空,甚至还有不少人直接在外面大声吆喝高价收购。   也有一些抢不到的,逮着已经购到了《洛阳牡丹亭记》的熟人,恬着脸希望对方借阅。   除了那火爆到令人发指的《洛阳牡丹亭记》之外,程氏琵琶这种新颖的弹拔类乐器,同样也摆上了汉唐商行的货架。 第1691章 必须是程三郎吹了黑哨才让他们全军覆没   这种弹拔类的乐器,还还配有程氏琵琶教学小教程,配上《小星星》等练习曲。   而且还专门有两位已经把程氏琵琶耍熟手的乐师,在那里当场演奏,以吸引更多的顾客。   特别是昨天晚上的那一首哀怨悱恻的乐曲,令不少即便不懂得乐器,也没有采买乐器想法的顾客流连忘返。   至于喜欢玩弄乐器的老司机们,则干脆就上前去讨教起来,甚至有些兜里边有俩钱的,甭管自己会不会这玩意。   听着那些乐师弹得甚是舒心,干脆先掏钱先买下来再说。   清晨时分,一夜宿醉的才俊们,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小姐姐们那温暖的被窝,刚刚出了那些不正经场所。   远远的,就听到了议论声。   “哎哟,你们瞅见了没有,那位不就是之前《洛阳牡丹雅集》的大热门之一,琅琊崔氏的崔七公子吗?”   “再热门又如何,登不上《洛阳牡丹雅集》,那就只能说明技不如人。”   “唉……想不到,昔日里,这些世家大族的才俊,在咱们洛阳城里边那是颐指气使,受人追捧得紧。”   “结果呢,却被一帮子长安的糙老爷们给比了下去,真不知道他们的书都读到哪去了。”   “能读到哪去,肯定都读到那里边去了呗……”   一位老爷们指了指那崔七公子身后边的不正经娱乐场所,一干闲汉都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懂的都懂的浪笑声。   这位崔七公子脸色一黑,身边的亲随不禁大怒,就想要蹿过去教训那些市井小民。   好在这位崔七公子及时将亲随给叫了回来,现在顶多也就只能算技不如人。   可若是亲随去把人给打了,那性质可就变了,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戳他们的脊梁骨。   只会让自己这些中原世家大族才俊的名声更臭而已,甚至闹大了,说不定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   不光是他这位琅琊崔氏的崔公子,还有许多的世家大族的才俊,也都灰头土脸。   有些甚至连门都不敢出,只敢在屋中跳脚痛骂起了市井俚语。   之前都已经被一帮子追随者又或者是吹捧者快要捧上天。   结果,全部都被刷了下来,都变成了那帮子从长安来的粗鄙武夫的垫脚石。   他们当然不甘受辱,不对,根本就不是他们的错,错的应该是那帮子长安来的粗鄙武夫。   特别是经由郑家人还有那些评审的口中传来的程三郎那家伙当时就在评审席上闹妖蛾子,威胁评审之后。   一干世家大族的才俊们直接就尿了,咳,应该是就如同中枪的兔子一般蹦了起来。   我们的诗作兴许稍微差那么一点点,但也不是没有机会登上那《洛阳牡丹雅集》。   就是程三郎那个恶名远扬的粗鄙武夫,如果不是他抢了评审的位置。   还当众威胁评审,怎么可能获胜的全是长安蹿过来的粗鄙武夫?!   一干瞬间变得斗志满满的中原才俊们纷纷开始奋笔疾书,纷纷给自己的亲爹、叔伯等各种长辈写信。   告诉他们,洛阳牡丹盛会,因为程三郎那个卑鄙小人,导致他们这些中原才俊全军覆没。   嗯,技不如人是不可能的,必须是程三郎吹了黑哨才让他们登不上《洛阳牡丹雅集》。   不这么写,难道还直接写咱们这些中原才俊的牡丹诗词搞不过一帮粗鄙武夫,自行认输不成?   另外,这些不甘认输的才俊们一边写信,一边也派出了自己的手下人,到洛阳大小茶肆酒楼去宣扬程三郎搞黑哨。   可问题在于,在场的可是还有许多的庶族出身的骚人墨客,他们本就不乐意看到那些世家大族的平庸之辈赢得胜利。   现如今,看到那帮子世家大族才俊吃瘪,可是把他们乐的不行,看到有人在这些地方宣扬,直接就有人开始怼了回去。   你说谁谁谁本应该登上《洛阳牡丹雅集》,行啊,你拿他的诗词来让我们大伙评一评,看看是不是真的比那九首还要精彩。   所导致的结果就是,他们所派出去的那些亲随和心腹,非但不能扭转舆论。   反倒再一次被那些洛阳城的百姓,以及那些尚未离开洛阳的读书人们狠狠地鄙夷埋汰了一番。   甚至还让洛阳的市井里坊里流传出了那些世家大族的才俊比才华比不过一帮子武夫。   居然准备想要耍阴谋诡计来对付那些胜利者的流言,这着实令崔洛阳等一干洛阳官员目瞪口呆。   “一帮子蠢货,愚不可及的蠢货。”崔洛阳气的直拍案几,连声喝骂不已。   站在屋内的心腹屁也不敢放一个,虽然他很清楚自家老爷是骂谁。   同样,他也觉得那帮子家伙的确该骂,想要搞事情,让你们的长辈出面就行了,还想要学着去操控舆论,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老爷,现在这该当如何?要不要弹压一二?”   “弹压什么?你嫌老夫身上的麻烦还不够多吗?”崔洛阳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位亲随。   软绵绵地瘫在了案几后边,自己回来之后,就已经给几位相熟的老司机去了信,就是想要从官面上去找程三郎等人的麻烦。   结果呢,世家才俊居然想要去操控舆论。   过去他们这些世家大族本就是暗箱操作,大家都早就瞧不顺眼,只是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个规则罢了。   而现如今,妖蛾子之王程三郎横空出世,带来了一票长安城的糙老爷们。   生生将这帮子平时里就趾高气昂的世家大族给啪啪啪的红了脸,嗯,抽的。   简直就像是给一潭死水一般的中原文坛带来了新人新气象。   而且着实让洛阳百姓还有那些庶族出身的骚人墨客们叫好不已。   咱们是搞不过你们这些世家大族,但是有人能够搞得定你们,咱们正好乐得看戏。   你居然还想让咱们跟你一起去攻讦程三郎等人,呵呵……呸!   且不管那洛阳的舆论如何,也不管那洛阳牡丹盛会之后乱七八遭的事情此起彼伏。   一干蹿过来横扫中原文坛的武勋子弟在完成任务之后,第二天就屁颠颠地踏上了归程。   毕竟他们都是请假来的,已经完成了横扫中原文坛的任务,不及时赶回去,陛下和长辈那里怕都不好交待。 第1692章 难怪能够批发诗文横扫中原文坛   程三郎也在送别了一干狐朋狗友之后,回归到了兢兢业业的工作当中。   至于洛阳会因为这一场洛阳牡丹盛会造成何种影响,对于他而言,根本不当回事。   另外就是,还派了人,赶紧回长安去晋阳印书坊,让他们再搞至少两三万册《洛阳牡丹亭记》来。   而洛阳已经有俗讲人开始拿牡丹亭记来开讲,而那九首佳作。   就被贴在那首汉唐商行的船上,在那洛水之上耀武扬威反复横行,恨不得天下都知晓一般。   而绣衣使的动作相当的快,快到一干武勋子弟还没回到长安,消息已经传递到了李世民的案几之上。   李世民欣赏着那份绣衣使的密奏,看到程三郎真的引领着一票武勋子弟,完美达成了横扫中原文坛这个史诗级成就。   不禁一阵牙疼,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这小子,可是半点颜面也不给那些世家大族留啊。”   “这下子,怕是老夫要头疼喽,唉……”   得到了陛下分享了乐趣的赵昆听得此言,顿时回过了味来。   那些左右着中原文坛以及洛阳牡丹盛会的世家大族们,绝对不会甘心被一票糙老爷们啪啪打脸。   毕竟,他们才是文化主流,居然被粗鄙武夫横扫了中原文坛,实在是太丢丑。   所以他们肯定会想尽各种办法,找回场子,居然怎么找回,那就得看陛下准备如何应对了。   “还有这《洛阳牡丹亭记》又是什么鬼,难不成,跟那《程三郎剑南道演义》是一路货色?”   听到了这话,赵昆直接就乐出了声来,一干宦官宫女的表情也变得甚是古怪。   因为那《程三郎剑南道演义》他们不是没见识过,毕竟那是晋阳公主殿下的最爱,时不时还在宫中开播,呃,应该是让人配图进行俗讲。   ……   “娘,太可怜了,女儿的心都要碎了……”李明达红着两眼,拿手帕抹着脸上的眼泪,小声地嘟囔道。   但是另外一只手却紧紧地抓着一本已然看了大半的《洛阳牡丹亭记》。   长孙皇后也同样两眼发红,唏嘘感慨地拍着手中的《洛阳牡丹亭记》,咬着牙根恨恨地道。   “是啊,程三郎那小子怎么能这么狠心,居然让他们的命运如此坎坷,简直……”   “娘亲,还有三哥。”李明达吸了吸鼻子赶紧提醒娘亲一句,这本书的作者有俩,一个是山东宋玉,一个是长安潘安。   书,自然是程三郎交待的,晋阳印书坊的印完之后,就往宫中给小可爱李明达这位公主殿下递了几本样书。   李明达简直爱不释手,所以送了一本给平日里也很喜欢看书来消磨时间的娘亲。   结果就是,母女二人看着那精彩纷呈的内容,为这一对苦命的男女那跌宕起伏的命运而黯然神伤。   就连胡尚宫也被驱出了立政殿,立政殿里边又没有外人,哪怕是抹抹眼泪也不会担心被人看到。   就在娘俩一个抱着一本书,红着眼圈大肆感慨唏嘘的当口,李世民那颗鬼鬼祟祟的脑袋探了进来。   “爹爹,你怎么来了?”眼尖的李明达第一时间看到了亲爹,赶紧抹了把险些又要滴落出来的泪水站起了身来。   “你们这是……”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着爱妻长孙皇后还有爱女李明达红着眼圈的模样。   难不成,发生了什么令她们俩伤感到落泪的事情不成?但真要是有那样的事情,她们应该来寻自己才是。   看到了夫君那副模样,心知道夫君怕是已经想歪了的长孙皇后有些尴尬地举起了手中的书册扬了扬嫣然一笑。   “夫君,小兕子给妾身送来了一本书,看得妾身心中寡寡,甚是难受呢。”   “女儿也是,看得心里边很难受。”李明达用力地点了点头,上前之后挽着亲爹的胳膊求安慰。   听到了真相,李世民心中一松,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书,能把你们俩都看成这副模样……”   “爹爹,是程三哥哥和三哥写的《洛阳牡丹亭记》。”   “……这本书你们这里也有?”李世民牙疼地吸了口气,自己方才还在好奇来着,倒真没有想到,观音婢这里居然就有。   作为晋阳印书坊的大股东,李明达不禁美滋滋地道。   “是啊爹爹,这是女儿的书坊印刷的,女儿当然有样书。”   “来来来,让爹爹瞧瞧,到底是什么样的内容,能够把你们看成这般模样。”   李世民接过了长孙皇后递来的《洛阳牡丹亭记》,看到了作者栏那两个骚出天际的笔名。   不禁一脸嫌弃地翻开了第一页,就看到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短短十二个字,却生生让人一下子就感觉心似乎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瞬间,就揪得李世民心神摇曳,忍不住翻往下一页,嘴里边还小声地嘀咕了句。   “那小子,怎么就那么有才,两句话,就揪得人心唏嘘惆怅。难怪能够批发诗文横扫中原文坛……”   “???”李明达两眼一亮,长孙皇后也不禁瞪起了那双清丽的杏眸。   不过看到夫君在专注地欣赏着那书《洛阳牡丹亭记》,终究强忍住没有问出声来。   然后由着李世民在那里专注地欣赏,李明达凑到了娘亲的身边,母女俩开始小声地嘀咕了两句之后。   李明达就轻手轻脚地蹿了出去,来到了立政殿外,朝着自家亲爹的心腹毛脸侍卫头子赵昆打了个手势。   不多时,兴奋的两眼放光的李明达又悄悄地溜了回来,凑到了娘亲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李世民此刻已全然被那书中的内容所吸引,看得心中甚是替那男主角窝火,大巴掌一拍案几。   “岂有此理。”   “???”正在跟娘亲咬耳朵的李明达与长孙皇后都齐齐一惊。   李世民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本想继续,不过看到了娘子还有乖闺女的目光,只能恋恋不舍地先撂下了书。   “那两个小子还是有点本事,居然能够写出这样的东西,有点意思……”   “那个闺女,你那里可还有多的,送一套给爹爹咋样?爹闲着无聊的时候,可以拿来翻上一翻。”   “当然没问题。” 第1693章 你们在朝会之上弹劾他一个普通百姓做甚?   “夫君那些武勋子弟什么时候回长安?”长孙皇后笑得甚是温婉地询问道。   “他们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吧,这帮子兔崽子,再不回来,朕可得好好的收拾收拾他们。”   “都已经在洛阳狠狠地落了那些世家大族的脸面,再不回来,就不怕那世家大族真把有本事的给派过去跟他们擂台?”   李明达从赵昆那里只侧面打听到了是好消息,详细情节不甚明了,忍不住追问道。   “爹爹,那这么说起来,他们真的把中原文坛给横扫了?”   “嗯,算是吧,呵呵……这一回啊,那些世家大族,可真是丢尽了颜面。   今年的《洛阳牡丹雅集》居然让一帮子粗鄙,咳咳,让一帮子武勋子弟一扫而空。”   “全给占了?”长孙皇后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在长孙皇后看来,能够势均力敌,已经是极大的落了那些世家大族的颜面。   可听夫君这意思,好像是名额一个不拉,全给占了。   李世民忍不住乐出了声来,点了点头解释道。   “没错,去的九个勋贵子弟,每一个都有一首佳作录于《洛阳牡丹雅集》上。”   “反倒是留在洛阳的程三郎还有恪儿没有出手,据绣衣使的密奏。   是因为郑家老二与崔洛阳愿意说服洛阳北市的一干商家,全力配合行宫营造,以换取程三郎和恪儿不出手。”   结果,根本用不着这两只妖蛾子出手,其他的武勋子弟就把九个名额全给占没了。   “这么厉害?”这句话是李明达说的。   “这么狠?”这句话则是长孙皇后说的。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能说什么,那些世家大族,还真把那洛阳牡丹盛会当成他们予取予求的东西。”   “派去那些扬名养望的那些所谓才俊,呵呵……怕是连给那程三郎提鞋都不配。”   “……他们还真是。”长孙皇后也点了点脑袋,认可了这样的说法。   毕竟那《洛阳牡丹雅集》,她也不是没见识过,里边真正的精品佳作,实在是少之又少。   多数都不过是一些无病呻吟之作,能够被录于《洛阳牡丹雅集》,那也就是看在他们的身份背景上。   反倒是那些庶族出身的骚人墨客的佳作,能够位列于《洛阳牡丹雅集》上的,至少都还可堪一读。   不过,既便知晓那洛阳牡丹盛会是什么个情况,朝廷自然也不可能蹿去搭理。   毕竟这是世家大族搞的东西,朝廷出手干预,着实不合适。   “不过这一回,呵呵……为夫倒真是很期待接下来,那些世家大族的应对之策。”   长孙皇后轻抚眉梢从容一笑。“还用着说吗,自然是弹劾那些武勋子弟擅离职守,肆意游乐之类的。”   ……   朝会这才刚刚开始,就有御史蹦了出来要弹劾人,李世民差点就笑出声来。   “不知卿意欲弹劾谁啊?”   这位御史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心中一横,报出了要弹劾人的姓名。   “臣弹劾东宫左内率率使尉迟宝庆、左内率千牛备身秦怀道……”   听到了这话,此刻正在为自家二郎能够为尉迟家诗书传家扬名而美滋滋。   正跟弟兄伙们在那得意地吹牛打屁的尉迟恭顿时不乐意了,直接两眼一瞪就站起了身来。   “你说什么?!”   就蹲他旁边的程咬金赶紧扯了一把这位暴脾气的尉迟老哥。   “老黑,咳,老尉迟,赶紧坐下来,急甚子,这都还没开场呢。”   尉迟恭愤愤不已地坐了下来,一双要吃人的铜钤大眼恶狠狠地瞪着那位脸上已经开始冒出冷汗的御史。   “特娘的,一开口就找某家二郎的麻烦,这不是跟老夫过不去吗?”   李世民懒得理会这帮子开始鼓眼珠子的武勋重臣,似笑非笑地让宦官将那弹劾奏折递上了御案,目光一扫。   “还有吗?”   看到陛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既然你没有阻止,呵呵,那就莫要怪我等与那帮子粗鄙武夫誓不两立。   “陛下,臣也要弹劾……”   “陛下,臣有事启奏……”   李世民看着那一份份弹劾武勋子弟擅离职守,肆意蹿到异地游乐,造成不好的影响的奏折。   耳朵边全是那些有着世家大族背景的官员们声嘶力竭的叽叽歪歪,他却没有任何表情。   翻来覆去,这些奏折里边,居然还有弹劾程三郎在那洛阳牡丹盛会之上,威胁评审,恶意吹黑哨的奏折。   看得李世民差点把刚咽下去的茶汤差点给喷了出来。   定了定神之后一打眼色,就有宦官尖起了嗓子一嗷嚎,总算是弹压住了如同养鸡场一般的朝堂。   ……   “列位卿家的奏折,朕大致都翻了翻,嗯……柴卿家何在?”   柴绍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第一个点出列班,却不明白陛下为什么叫自己,只能硬起头皮站出了列班来。   “臣在。”   李世民表情很严肃,语气很凝重地问道。   “柴卿你麾下郎将李震护送挚友往洛阳医治,可有向你请假,你可有准其假期?”   “陛下,李郎将向臣请了假,臣确实准了其假期。”   “唔……薛卿家何在?”   随着李世民把一位位的上官叫出来,大家都纷纷表示那帮子勋贵子弟都是请了假才溜去洛阳的好娃娃。   李世民全部都问完了之后,这才抚着长须笑眯眯地一摆手。   “区区小事尔,诸位卿家大可不必如此小提大作。”   “尉迟宝庆与那秦怀道两位小卿家生了急症,求医问药难以痊愈,去那洛阳寻程三郎这位我大唐有数的名医医治。”   “朕觉得没有什么问题,至于另外几位武勋子弟,关爱袍泽执友,护送他们二人前往,也没有什么问题……”   看着表情很正经,偏偏满嘴胡说八道的大唐天子,一干世家大族的斯文人全都一脸黑线。   一干武勋重臣全都乐得咧嘴大乐,尉迟恭那张天生不高兴的脸,总算是难得地绽开了笑颜。   “至于这几份弹劾程三郎在洛阳牡丹盛会之上,威胁其他评审,甚至还取代其中一位评审……”   “嗯,程三郎好像不是朝中臣工吧?不过是区区一个年轻人瞎胡闹,你们在朝会上弹劾他一个普通百姓做甚?”   “……” 第1694章 尔等若惹毛了我家三郎,回头明年……   那几位特地弹劾程三郎的御史一听陛下这句轻描淡写,甚至还带着一丝嘲弄的语气。整个人都不好了……   年轻人瞎胡闹,能胡闹成这个样子,令一干世家大族束手无策的平头老百姓。   就在大家脑子乱作一团的当口,就听到了一个令人听起来甚是不爽利的大嗓门在一旁得瑟的叽叽歪歪。   “哎哟,想不到我家老三都已经是平头老百姓了,居然还有好心人乐意帮他在陛下跟前刷存在感。”   那些御史、臣工一脸黑线,齐刷刷地朝着那边瞪过去。   可惜,他们面对的是朝堂臭螺蛳,超级厚脸皮程大将军。   但见程大将军眉舒目展地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走到了殿中。   慈眉善目地打量着那些御史臣工,仿佛此刻他就是个活菩萨。   那种慈祥的眼神,生生把人给看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这个杀人如麻的老货可不是什么好鸟,居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十有八九肯定是在想干什么坏事。   一思及此,一干御史臣工们都心惊肉跳连连倒退。   “程大将军你想做甚?”   “卢国公,有话好好说……”   今天这么喜庆的日子,动手是不可能动手的,自己的俸禄都已经好几年没拿到手了,总得缓缓不是。   但见慈眉善目得跟个活菩萨似的程大将军爽朗一笑,开口言道。   “我们程家人向来与人为善,街坊四邻谁不知道,我家那老三,就像老夫一般,都是憨厚实在人。”   身后边哑屁声不绝于耳,听得程大将军心中大恶,算了,正经事要紧,回头再报复那哥几个。   “这一回洛阳牡丹盛会,我家三郎都没亲自出手,尔等居然对那小子说三道四。   那小子的脾气,老程可是知道的,尔等若是惹毛了他。   回头明年,那小子若是起心拿出一堆佳作,参与这洛阳牡丹盛会。   也不知道这《洛阳牡丹雅集》之上,还能不能有其他人的名字。”   瞬间,程大将军身后边的那票原本就已经吡牙咧嘴的武勋重臣哪里还能忍耐得住,全都直接放声狂笑起来。   尉迟恭直接一手抱肚子一手狂拍案几,笑得东歪西倒不已。   而一干文臣,特别是知晓程三郎才艺的那几位文臣,全都无可奈何白眼频翻。   房玄龄抬手捂额,自己好歹也是堂堂一代名相,结果因为自家二郎要诗书传家,跟一票糙老爷们一块蹿去了洛阳扬名。   唉……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二郎的前路,真特娘的是越来越往那歪路上斜了。   李世民面红筋涨地捂着嘴咳嗽连连,差点就想冲那个眉飞色舞洋洋得意的程咬金翘起大拇指。   坏,特娘的太坏了,这一招可真是毒辣到足以令一干世家大族哑口无言。   话说回来,程三郎那个满肚子坏水的才俊,还真有可能为了出名干出这等事来。   而一干有世家大族背景的臣工,可全都一脸黑线,哎哟卧槽!   还真别说,这一回那九位武勋子弟手上的佳作,若不是他程三郎提供的,大伙能把笏板当甘蔗给生啃了。   就程咬金这个老滚刀肉能够想到这一招,这不就等于是给程三郎提了个醒。   指不定明年的洛阳牡丹盛会也要坏在他们程家人手上。   泥玛,今年已经坏了一干世家大族的才俊们扬名养望的重要盛会,明年要是还来,还让不让人活了?   难不成,世家大族们辛苦经营了数十载的洛阳牡丹盛会此就放弃不成?   这个时候,有一句在长安城的官宦圈子里边流传甚久的一句话,齐刷刷地在一干人的脑子里边冒了出来。   “惹到程家人,年都过不成。”   泥玛,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老程这个老妖蛾子准备领着一票膘肥体壮的程家人。   提着红油漆桶到各家各户的门前,把这句话都刷上。   就在这个时候,大唐的天子李世民终于平静了心绪,站起了身来开口喝道。   “好了好了,程卿莫要胡闹,对了,顺便知会一下你家三郎,别人若是没招惹他,不许他胡来,明白没有。”   洋洋得意了老半天的程大将军这才屁股一扭,朝着陛下恭敬一礼。   “老程遵命,定会将陛下的意思传达给我家三郎。”   “……”   ……   接下来的日子,一干儿郎得以诗书传家的武勋重臣们呼朋唤友,轮番开宴。   热闹喧天的场合上,就把自家那个诗书传家的好娃娃给提溜到宴会当场,当着一干老少爷们的面,再把那首扬名之作为当众朗诵一遍。   嗯,一干原本洋洋得意的武家子弟才俊,每天就过着这种羞耻的,没羞没臊的日子。   不管别的,一干年轻武家才俊好歹脸皮又厚上了几分。   ……   “老爷,你看,柴大将军家、尉迟大将军家,还有那程大将军家,秦大将军家……   一个二个都为了自家的娃娃能够诗书传家,佳作得以录于那《洛阳牡丹雅集》而大摆酒宴以待宾朋。”   “往年这个时候,就是那帮世家才俊的长辈在摆宴,咱们家哪天也给二郎摆次酒宴?”   卢氏坐在书房里边,一面给房大相爷倒着茶汤一面言道。   脑袋上包着一块毛巾,这段时间被迫参与膘肥体壮的武夫家宴,喝得整个人感觉都伤了的房大相爷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等等吧,且等老夫缓缓,实在是撑不住了。”   “要不回头,等到了洛阳,咱们家再办宴如何?”   到了洛阳那边去,哪有在长安这边方便。可看着夫君那副憔悴的模样,卢氏也甚是心疼夫君。   一位斯文人,为了二郎,成天跟一帮子粗鄙武夫混在一块,也着实难为了他。   但是,如果不乘着这个热度,显摆一下自家二郎的才艺,卢氏着实不甘心得很。   “嗯嗯,夫君说的在理,咱们家不急,老爷你好好休息休息,妾身去看看老三那小子在做甚。”   房玄龄欣慰地点了点头,目送着爱妻离开了书房,呷了一口茶汤,幸福地闭上了两眼。   旋及又觉得不对劲,妻子的性子,照理不该这么轻易放弃才对…… 第1695章 咱家二郎不显摆一把,老娘岂不等于锦衣夜行?   卢氏出了书房,体贴地将书房的门给掩上之后,拿捏起了老房家女主人的气度,在春桃的陪伴之下,来到了前厅。   唤来了管家房慎,开始交待了起来。“老身寻思着,老爷这些日子赴宴伤了身子,需要静养。”   “但是,咱们家二郎诗书传家,有了名声,做父母的总不能什么也不做。”   管家房慎点了点头,也很是与荣有焉地道。   “夫人说的极是,之前小人出去,正巧见到了郑国公家的管家。   对方还问起小人,咱们房府什么时候为二公子庆祝庆祝来着……”   卢氏听得此言,越发地笃定了自己作为一位优秀的母亲,也应该发挥了下作用。   “所以啊,老身寻思着,老爷的身子,这段时间怕是不适合主持家宴。   所以老身决定请一些姐妹们过府来聚上一聚。”   听得此言,房慎顿时两眼一亮,对啊,正所谓东边不亮西边亮,老爷已经躺平认怂,可是夫人还是可以的嘛。   “夫人英明,小人也觉得,咱们梁国公府,的确也该热闹热闹了。”   一旁娇小玲珑的春桃也频频颔首,眉开眼笑地道。   “是啊是啊夫人,奴婢也觉得,老爷身子不适,夫人可以当家作主嘛。”   看到一干手下全力支持,卢夫人矜持地微微颔首。   “罢了,既然你们也觉得老身出面为好,那就这么办吧,房慎,你赶紧把诸位管事唤过来,老身有事要吩咐。”   听得此言,房慎赶紧恭敬地一礼,快步而去,很快,一干梁国公府的管事们纷纷齐聚于前厅之中,静候女主人的吩咐。   是夜,夫人卢氏跟昏昏欲睡的房大相爷提了一句准备请手帕交们在府中聚聚,已然累的不行的房大相爷自然不会反对。   ……   第二天,拖着一身工作的疲惫,房大相爷终于在府前下了马车,就看到了府门外停着的那许多的马车软轿。   不禁心生好奇,扭过了头来看向前来迎候的管事,指了指那些马车软轿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老爷,夫人请了吏部侍郎,户部尚书,……”   看到管事唾沫星子横飞,如同报菜名一般在那里数着那些重臣的官职称谓,数得房大相爷眼花缭乱一脸黑线。   “闭嘴,老夫想起来了,夫人昨日曾经提及过,今日请诸府夫人过府前来宴饮。”   没搭理那管事,房大相爷迈开四方步朝着前厅的方向走去,一般而言,夫人卢氏办宴饮,多是在后院。   房玄龄正在思量,自己要不要到后边去打个招呼的当口。   突然听到了越来越近的前厅传来的音乐声,以及自家二郎那高亢而又中气十足的歌声……   “……”房大相爷脸上的轻松之色渐渐地僵硬,唔……二郎既然在这里,再加上管事口中的那些国公勋贵家的女性。   呵呵……房大相爷拿自己左脚的小脚趾头来思考,都能够得到结论。   那就是夫人想必不乐意光看到别人家出风头,自家的二郎好不容易诗书传家一回,却因为自家夫君因为频频负宴伤了身子而无法办宴而深感遗憾。   这个时候,身边的管事小声地道。   “老爷,夫人和诸府的夫人都在前厅宴饮,二公子此刻正在里边表演才艺,老爷要不要过去瞧瞧?”   听着那从前厅传来的动人歌声,房大相爷已然能够想象得到娘子卢氏那张洋洋得意容光焕发的表情。   不禁意气消沉地摆了摆手。罢罢罢,这倒也怪不得娘子,且由着她去显摆就是了。   “老夫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些公务要处理,我先去书房了,回头给老夫送点吃的过来就成。”   ……   没有出乎房大相爷的预料,此刻,卢氏看着站在厅中,英武不凡,高大魁梧的二郎正在放声高歌。   他的歌声,沙哑却又不失高亢,而且情感极其充沛,让人听得头皮发麻,心动不已。   看到了一干两眼放光,全神灌注地听着二郎歌声的手帕交们。   心里边简直比三伏天喝凉水还要舒爽,怎么也得喝冰镇银耳莲子羹才能够达到这样的舒爽感。   想当年,这帮子手帕交们,成日在自己跟前显摆儿女,这个出息,那个成材。   而自家大郎是个老实孩子,太过低调,二郎却不喜读书,成日就乐意耍拳弄棍,实在是让人头疼得紧。   每每那种时候,卢氏都甚是遗憾,恨不得儿女们都能够多出息一点。   不过好在,自打二郎终于真正走上了弃文从武的歪路之后,哎哟,跟着程三郎与吴王殿下,倒还真干出了些出息来。   虽然说在泸州数载,自己这个当娘的都见不到亲儿子。   可是这小子好歹在那里兢兢业业干了不少的事情,之后,更是因为他练兵颇有成效。   被李兵部青睐,领他率军前往剑南道西部去,生生在战场之下,闯出了名堂。   虽然作为诗书传家的房家人,却立下了军功,这仕途之路着实有些歪。   可好歹也算是自家二郎有了自己的长处和优点。   最让人舒爽的还是今年,二郎不但被开发出了才艺,又还蹿到了那洛阳牡丹盛会之上。   横扫了一干世家大族的才俊,登上了那世家才俊们扬名养望的《洛阳牡丹雅集》。   之前,不论是卢氏,还是房氏那些族中人等还私底下叽叽歪歪,这让卢氏心中甚是不爽利。   而今年,自家二郎,可真算得是狠狠地扬眉吐气了一回。   所以,卢氏怎么甘心,不显摆一把,那岂不等于锦衣夜行?   昔日别人都显摆,老娘不显摆回来,怎么扬眉吐气?   于是,今日特地把一干卢氏、房氏还有诸多相熟的姐妹们全给请了过来,也让她们好好的见识一下咱家二郎的本事。   让她们也好好的开开眼,咱家二郎,过去名声不显,那不是没本事,那叫低调好不好?   现如今让你们好好的瞧上一瞧,我家二郎长得膘肥体壮有个好身板,武能安邦文能定国。   还有着一副好嗓子,唱着出来的歌,尔等听傻了不是?   卢氏看着终于出息了,站在这里不卑不亢放声高歌的二郎,眼眶都幸福的湿润了…… 第1696章 处弼兄不在,本王终于可以好好的浪上一浪   张亮在李世民率文武百官还有十六卫大军东巡之前,赶到了那东都洛阳去镇场子。   而程处弼也终于把诸项事务按排得差不多,开始收拾行装准备回长安。   在茶馆里边龙行虎步,出了门就得瘫在轮椅之上奄奄一息的李恪满脸羡慕地看着处弼兄。   “兄台,真羡慕你,又回长安了,小弟我还得继续呆在这破地方,唉……”   是的,郑家庄可不是繁华的洛阳城,而是属于一个城郊的小村庄,这里要啥啥也没。   至于李恪最乐意溜达的勾栏馆阁,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已然苦闷了许久的李恪,自然很羡慕可以自由行动的程三郎。   “嗯,贤弟啊,为兄也很想你跟我一块溜达回去,但是不行。   这行宫营造之事,可是你我二人总揽全局,我不在这里,你也溜了,那可就没有人主持大局。”   “若是出什么麻烦,你我可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更何况现如今,北市的那些商贾也已经开始服软,给咱们提供各种建材,不赶紧弄更待何时。”   程处弼一边说话,一边将铁锏给系在了腰间,这可是亲爹半夜从秦伯伯家顺手拿来的兵器。   自己一直用得十分舒服,反正秦伯伯也没跟自己索要过。   嗯,就算来要,程处弼觉得自己也得问问亲爹,毕竟这玩意是爹去借的,又不是自己。   正所谓亲爹给自己的东西,怎么能随手给别人?这当然不是程三郎厚脸皮。   而是作为一位孝顺娃的程家靓崽,没有父命,程三郎可不敢乱来。   毕竟这牵涉到孝悌伦理这种事关中华民族传统美德的大事,万万不可轻忽。   “也罢,既然处弼兄你要回去,小弟也只能一个人留在此地坐镇。”李恪表情显得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程处弼抬起了脑袋,打量着李恪的表情,不禁有些可怜起这位被迫继续在洛阳“养伤”的吴王殿下。   “要不这样,回头我到了长安,去你府上,让你媳妇和你二媳妇一块过来照料你,省得……”   “不不不,处弼兄多谢你的美意,小弟我一个人在这里呆着挺好的。”   “嗯?”程处弼满脸狐疑地打量着这位脸色微变,插嘴打断自己的皇家工具人。   李恪迎着处弼兄那狐疑的目光,表情显得那样的正经。   “处弼兄你想,若是我那二位娘子都来到了这洛阳,你觉得小弟还能够在这里坐镇吗?”   “而且她们过来,必然会人多眼杂,很容易将小弟我伪装重伤的消息给泄漏出去。”   “再者说了,处弼兄你一去就得数月,待我大嫂平安生娃之后才会回来。”   “这段时间,小弟我只能一个人支撑着行宫营造诸事,哪还有闲功夫去搭理女人。”   “可万一她们过来了,见小弟我根本没时间陪伴她们,指不定还会被落下埋怨……”   听着李恪这些条理分明,有理有据的理由,程处弼不得不点头承认,这家伙说的句句在理。   但有一点,程处弼总觉得这小子心中有鬼,毕竟这位浪荡皇子说话一套套的,干起事情来嘛,呵呵……   就在程处弼犯嘀咕的当口,程杰已然大步行来。   “三公子,都已经准备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嗯,现在就走,那个贤弟,多的我也就不说了,你可万万不要漏了馅就好。”   李恪拍着胸口,然后一撩后襟,一屁股坐到了那轮椅之上,动作潇洒而又熟练。   “放心吧,处弼兄,李德,退我去送处弼兄。”   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小子至少没有忘记正经事。   来到了屋外,这个时候,正有一大队运输水泥的车队从这条经过了拓宽的水泥路上经过。   看着那一车车的水泥,看着这条仍旧是那样通畅无比的道路,嗯,没白让李恪在这里碰瓷。   程处弼翻身跃上了马背,朝着那坐在轮椅上的李恪一礼。   “好了,贤弟你腿脚不便,就不用送了,为兄去也,有事让人送信就成。”   “小弟我就在此祝处弼兄一路顺风……”李恪笑眯眯地坐在轮椅上朝着程三郎一拱手。   就看到了处弼兄领着一票膘肥体壮的程家人策马狂奔而去,爽朗而又豪横的笑声,似乎还在郑家庄的上空盘旋久久不散。   ……   直到眼里边已经看不到处弼兄以及一干程家人的身影,李恪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   一口浊气吐尽之后,原本在轮椅里边显得懒洋洋地整个人顿时显得精神了起来。   “殿下,咱们要不要……”一旁的李敏有些迫不及待地低下了脑袋,小声地嘀咕道。   更加老沉持重的李德忍不住瞪了一眼好兄弟。   “急甚子,殿下自有主张。来,还不搭把手,把殿下抬回去。”   李恪安逸地坐在轮椅里边,脸上露出了重获自由的笑容。“不必着急。”   “程三郎太精明,咱们还是且先缓上一缓,嗯,等晚了晚膳之后,再入城就是。”   “来了洛阳数月,逛洛阳城的机会少得可怜,处弼兄不在,本王终于可以好好的逛一逛这牡丹花娇艳的洛阳城了……”   跟随吴王殿下浪迹天下诸多勾栏馆阁的李敏与李德也不禁脸上露出了会意的笑容来。   “殿下所言及是,洛阳的确很值得好好的逛。”   主仆三人的笑容都显得相当的不正经,晃晃悠悠地将吴王殿下推了回茶肆之后,主仆三人开始胡吃海喝。   毕竟逛洛阳城是一件很耗费体力的事情,特别是腿部力量和腰部力量。   所以不吃饱一点,怎么有力气去逛?   等到华灯初上,吃饱喝足,已然又换上了一身崭新锦袍的李恪决定乘着洛阳牡丹尚艳,决定入城寻花、赏花。   坐着轮椅来到了茶馆门口,李恪再一次被抬上了马车之后。   在几位心腹护卫的簇拥之下,这位被大唐皇帝陛下赞为英果类已的吴王殿下。   在憋了几个月之后,终于踏上了很正经的洛阳寻花、赏花之旅,嗯很正经的寻花、赏花。   至于寻花赏花之后,他想要干点什么不正经的事情,那就不足向外人道也。 第1697章 居然遇上了陛下去东都蹭吃蹭喝的大部队   李承乾朝着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以及爷爷李渊恭敬地一礼,目送着他们登车而去。   身边着着那个执意要留下了陪着娘亲的亲儿子李象,也有模有样地学着亲爹的举动老老实实地行礼。   一干留守长安的臣工们也都纷纷行礼致意,目送着这只庞大的队伍离开长安,向着东方而去。   李泰此刻也同样在车队之中随行,只是这一刻,他那双被脸上的肥肉挤得只剩下了细缝的眼睛。   死死地瞪着不远处的侯大将军,直到看到侯大将军朝着自己微微颔首。   又看到了蒋先生便站在那侯大将军不远处,朝着自己深深一揖。   李泰这才费力地转过了身去,坐在了马车之上,他很紧张。   毕竟,为了避嫌,他需要与一干兄弟姐妹们一同随父皇往东都就食。   所以,接下来所要做的隐秘大事,就只能交给心腹蒋先生与那位已经跟自己暗中订下了攻守同盟的侯大将军来主持。   虽然魏王李泰心一直悬着,恨不得留下来亲自主持大局。   但问题是,如果自己也留在长安,东宫出大事,自己这位过去与太子殿下关系不睦的嫡皇子很容易成为嫌疑人。   而且以父皇的精明,自己怕是根本熬不住。   倒不如随父皇一同前往东都洛阳,如此一来,自己远在数百里外的东都洛阳。   长安出了大事,关自己屁事,何况自己在洛阳那边,正好这段日子,多多孝顺父母,以讨欢心才是。   如此一来,既绝了自己会对太子不利的嫌疑,二来也可以多多刷好感。   一旦长安事成,那么很快,自己这位魏王殿下就会成为太子殿下。   一思及此,魏王李泰兴奋的那张肥脸上的骚疔都在冒着红光。   长孙皇后终于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犊子那小家伙非得留下,唉,小小年纪,可真是够懂事的。”   李世民也有些不舍,相比起自己那个太过谨慎守纪的儿子,他可是更喜欢这个虎头虎头的嫡孙。   打小就能吃能睡,少有生病,小嘴又甜,既皮实又机灵,可是比他爹强多了。   “是啊,小犊子这小子颇有担当,之前还悄悄地告诉为夫,说是他娘亲给他怀上了弟弟和妹妹,他要留下来。”   “省得弟弟和妹妹出来了见不到他这个大哥,肯定要哭鼻子,哈哈哈……”   “他真是这么说的?”长孙皇后不由得两眼一亮,忍不住嗔道。   “这小家伙,他平时可是总粘着我这个奶奶,这话也不跟我这个当奶奶的说,回头妾身得……”   夫妻二人在车中谈笑不已,至于李渊这位大唐太上皇,却正与乖孙女小兕子坐在同一辆车里边。   喀嚓喀嚓地吃着小鱼干,李渊滋上一口谪仙醉,一口小鱼干,一口五香胡豆的,甚是舒爽。   正吃得舒爽,李明达听到了马车外面传来的知了声,顿时两眼一亮。   “爷爷,你听,知了……”   李渊也同样眼前一亮。   “唔……大暑一至,这知了可是开始多起来了。那个忠宝……”   “奴婢在。”忠宝仅仅赶紧凑到了车旁答应了一声道。   “等到停车之时,记得多派一些人去弄些知了猴回来。”   忠宝公公脸色瞬间一黑,瞬间,仿佛又想到了当年,蹿去那九成宫的时候,一路抓一路吃知了猴的场面。   “陛下放心,奴婢这就去交待。”   李渊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朝着乖孙女李明达宠溺地笑道。   “嗯……去吧,乖孙女,等晚上扎营了,记得来爷爷这儿,有好东西分享。”   “嗯,爷爷最疼小兕子啦。”李明达笑得一双明眸都弯成了可爱的月牙。“有好吃的都记得小兕子。”   “那必须的,哎……可惜程三郎那小子不在,他炸的知了猴滋味更好,更酥脆。”   “也不知道咱们去洛阳,能不能遇上那小子。”   李明达也不禁有些黯然地摇了摇头。“娘亲跟我说了,爹爹前些日子已经去信。   让程三哥哥尽快赶回长安,说不定这会子程三哥哥就在回长安的路上。”   “毕竟东巡之事已经不能再耽搁,可是大嫂如今不宜远行,只能留在长安待产。”   看到李明达有些消沉的模样,心疼乖孙女的李渊开口安抚道。   “嗯,有你程三哥哥那小子在长安看护着,你大嫂一定能够母子平安,别的不说,那小子出手就没有不成功的。”   “肯定的。”李明达用力地点了点头,目光看着越来越小的长安看去。   武姐姐因为精擅医道,她也留在了长安,就在东宫中陪伴在大嫂身边,有她和程三哥哥在,大嫂肯定能安然无恙的。   ……   通往长安的大道之上,程处弼正率领着一干膘肥体壮的程家人在赶路。   这与前往洛阳之时不一样,当时不赶时间,也为了去欣赏运河以及那黄河美景,所以特地乘舟而行。   而这番回程是因为收到了陛下的来信,程处弼自然不敢怠慢,一路策马狂奔,用时自然比乘舟而行快上不少。   就在打马埋头疾行的当口,程处弼突然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吆喝声。   “三公子,三公子前边,你看!”   程三郎策马冲过了山口,朝前眺望,就看到了漫天的滚滚烟尘,分明就是一只庞大到无法看清全貌的大队伍,正朝着这边迎面而来。   而就在最前方,则有数百骑为前驱,距离程三郎他们已然不过数里地。   程处弼伸长脖子仔细张望了半天,不禁乐出了声来。   “哎哟,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上了陛下去东都蹭吃蹭喝的大部队。”   此言一出,一干膘肥体壮的程家人嘻嘻哈哈乐不可吱。   此刻,苏定芳与牛韦陀二人正领着那数百精锐铁骑,朝前疾行,作为大部队的前驱,负责处理一应突发事宜,扫清障碍。   这个时候,就看到了前方,有十数骑在那山口处停下,正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苏定芳不禁习惯性地眯起了他那双眯眯眼,沉下了脸来。   “是什么人,如此鬼鬼祟祟,韦陀老弟你押后,苏某先去瞧瞧……”   不待牛韦陀答话,苏定芳厉喝一声,当先驰出,身边后百名杀气腾腾的大唐铁骑追随着他朝着前方直扑而去。 第1698章 难不成你让老夫领着十数万人送你回长安?   李世民晃晃悠悠地坐在马车之上,笑眯眯地看着那特地过来请安之后,正陪着观音婢说话的四郎李泰还有乖闺女李明达。   这一路东巡十分顺利,等到出了潼关之后,再行数日,便可抵东都洛阳。   此刻,想必洛阳都督张亮已经开始筹备接待事宜,有了这位心腹功臣在洛阳坐镇。   哪怕是因为被程三郎领着一票武勋子弟被狠狠地落了颜面,想必那些恼羞成怒的世家大族。   也不敢有什么过份的举动,不过话说回来,对付厚脸皮的程家人,除非你有本事把他给剁了,不然,呵呵……   不过,老程家不但武技了得,而且还有程三郎这么个国医圣手,既能打又能治。   李泰正在跟长孙皇后低声聊天说话,突然听到了一阵诡笑,下意识地一抬眼。   就看到了亲爹在那里掩饰地干咳,摆出一副张望道旁风景的架势。   “母亲,父亲在乐什么?”   “你父亲兴许是又想到了什么怀心的事吧。嗯,就是这样……”   长孙皇后拿自己的右脚小脚趾头都能够猜得到,自家夫君在乐呵个啥。   这几天一旦闲下来,就会在那里欣赏绣衣使传回来的密奏,每天看得乐不可吱,就跟看笑话画本似的。   唉……威严的大唐天子,私底下,怎么就那么喜欢兴灾乐祸。真是让人头疼……   李明达笑眯眯的就是不说,爹爹看的那些有时候会随手撂在案几上,自己也是偷偷的瞄过几眼。   上面全是好玩的事,都是程三哥哥的各种“丰功伟绩”,简直逗死人了。   “陛下是前军的苏将军过来了。”就在这个当口,赵昆突然的开口,打断了李世民的放飞自我。   “苏卿?”李世民脸色不禁微沉,苏定芳与牛韦陀为这只蹿去东都洛阳蹭吃蹭喝的大部队前锋将领。   这个时候过来,难不成前边出现了什么变故?   就在李世民脸色变得严肃,坐直了身躯的当口,就听到了赵昆再一次开口。   “陛下,臣好像看到程三郎了。”   “???”李世民原本严肃起来的表情瞬间一黑,李明达两眼一亮,站起了身来。   李世民很快就看到了苏定芳与程三郎二人此刻就勒马驻足于道旁,嗯,许久未见,这小子还是那样结实。   在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赶紧点头哈腰的模样,总算是让李世民心中甚是舒爽。   这一只十分庞大的队伍,自然是不可能随意地停下来,程处弼只能屁颠颠地跟随着车旁。   而李明达已经撇开娘亲,凑到了亲爹的身边坐下,两眼弯如月牙地看着凑在车驾边上的程三郎。   扫了一眼亲闺女,李世民没奈何地翻了个白眼,转过了头来打量着这小子。   “贤侄,你在洛阳呆得挺舒服的是吧?”   “叔叔说的哪里话,小侄我在洛阳那可是提心吊胆,没日没夜的担惊受怕。”   “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蹿过来一股暴徒,再来重伤吴王殿下一回。”   噗呲一声,李明达赶紧把脑袋埋进了亲爹的胳膊肘里,李世民也差点笑出声来。   半天才控制住情绪,头疼地抹了把脸,瞪了这个小混蛋一眼。“莫要胡说八道……”   李世民目光一扫,嗯,人多眼杂的,的确不是聊正经事的好地方,又斜了一眼这个许久不见的程三郎。   “唔……既然遇上了,那你且随老夫往东行,等到扎营之后,老夫有事,得跟你好好聊聊。”   “往回走?”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来路。   今天一个上午可是跑了不少的路现在这才刚过中午,那岂不是今天要搞折返跑?   李世民脸色一黑,瞪了一眼这个明知故问的废话篓子。   “废话,难不成你让老夫领着十数万人送你回长安?”   “不用不用,叔叔莫开玩笑,小侄也正想恭送叔叔东巡,顺便向叔叔汇报一下近期的工作开展情况。”   李世民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然后就听到了耳边传来了一声脆甜的低唤。   “程三哥哥。”   “不知殿下唤臣有何吩咐?”程处弼看到了那两眼亮晶晶的李明达,不禁一乐。   “我爷爷方才还提起程三哥哥你呢,他可是一直担心他的行宫什么时候才能修好。”   “没想到现在就看到了,爹爹,我能不能领程三哥哥去见爷爷?”   李世民看到了两眼亮晶晶的闺女,能说啥?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就这么看着身材窈窕、清丽绝伦的亲闺女,领着那高大英武的程三郎朝着后边的马车方向行去。   李泰愣愣地看着程三郎,不禁有些牙疼,这只妖蛾子,怎么来得这么快?   如此一来,岂不是增加了计划的变数吗?   程三郎虽然只是一个人,但他能按一个人计算吗?这小子简直就是一只逗风惹火的祸害,到哪里都会惹出一堆破事。   长孙皇后看到李泰直勾勾的看着程三郎的背影,脸色数变,不禁奇道。   “四郎,你怎么了,可是有事要寻程三郎?”   李泰笑着摇了摇头解释了句道。   “没有,只是孩儿有些奇怪,还以为会在洛阳遇上他,倒真没想到会在这半道上遇见。”   长孙皇后扫了一眼李泰,笑着解释了句道。   “老身和父亲担心你大嫂的身子,所以特地去了信,让他尽快赶回长安,看护着你大嫂。”   “母亲放心吧,有了程三郎在,大嫂一定能够安然无恙的。”   “希望吧……”长孙皇后只能勉强一笑,哪怕是程三郎刀到病除。   可是儿媳妇老受这样的苦楚,也实在是让自己牵肠挂肚的。   与程三哥哥肩并肩地朝着爷爷的马车方向行去,李明达时不时地侧脸看上一眼身畔的程三郎。   看得程三郎一脸懵逼,伸手在脸上薅了两爪,这才确定脸上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看到程三哥哥那副可爱模样,李明达险些笑出声来,忍不住小声地道。   “程三哥哥,你可真厉害,居然真的横扫了中原文坛……”   “……嘿嘿,殿下谬赞了,其实臣那不过只是随手玩玩,而且那些所为的世家大族才俊,呵呵……” 第1699章 爷爷吩咐了程三哥哥,让他去抓知了猴   程处弼不是自夸,而是那帮子所谓的世家大族才俊,兴许他们读的四书五经不少。   但若是才华嘛,这玩意他们还真不多,至少今年洛阳牡丹盛会上的那些才俊都是什么鬼?   程处弼在牡丹亭盛会之前几日,就派出了手下出没于洛阳的各处楼堂馆所,想要看一看那些才俊的实力。   结果呢,根据那些手下收罗回来的那些被喻为不世出的才俊的佳作。   在程处弼的眼里边,也就是普普通通的无病呻吟之作。   就连李恪都无比嫌弃,自认自己创作都能够比这帮子中原才俊的诗词还要强上几分。   听着程三哥哥解释着那洛阳牡丹盛会的趣事,李明达真恨不得时间走得更慢一些。   不过,她们二人即便走得再慢,也已然离太上皇李渊的车驾越来越近。   李渊正靠着栏杆,由着那马车摇摇晃晃地闭着两眼假寐,就在这个时候,耳朵边传来了忠宝公公的小声提醒。   “陛下,晋阳公主殿下来了,还有程三郎。”   “嗯……嗯?!”   李渊陡然睁开了两眼坐直了身子,就看到了眉目如画,明艳动人的小兕子,正与那牛高马大的程三郎肩并肩地眉开眼笑朝着这边走来。   “哎哟,老夫之前才念叨到你小子,怎么你就蹿跟前来了?”   程处弼看着这位笑眯眯抚着长须的不讲武德太上皇,赶紧老老实实一礼。   “小臣见过上皇陛下,许久不见,上皇仍旧精神抖擞,中气十足。”   人老成精的李渊看到程三郎那副模样,笑眯眯地道。   “哟,这一面就拍老夫的马屁,是不是行宫的建设进度很不顺利,怕老夫翻脸找你的岔?”   程处弼略有些羞涩地一笑言道。   “上皇你老人家果然英明神武,小臣一撅……嗯嗯,的确有一点点不顺利,不过还请上皇放心。”   “现如今已然顺畅了许多,建设进度也已经开始加速。”   乘着爷爷跟程三郎对答的当口,李明达凑到了爷爷耳边一阵嘀咕。   李渊不由得大乐,深以为然地连连颔首。“好好好,不愧是老夫的乖孙女,这个建议不错。”   “程三郎啊,嗯,这些都是小事,那个,你今日要随皇帝往扎营地是吧?”   “正是,不知上皇有何吩咐?”   李明达凑上前眉舒眼弯地道。   “程三哥哥,我爷爷这些天吃小鱼干都吃腻味了,我想你带我去抓知了猴,来给我爷爷下酒。”   听得此言,程处弼呵呵一乐,大巴掌一拍胸口。   “既然殿下有命,这当然没有任何问题,小臣会多抓一些,以供殿下和上皇品尝。”   “嗯,程三哥哥最好啦……”   “嗯?……”   “爷爷是最疼小兕子的对不对?”   “嗯……”   看着这一老一少,程外弼的心情也份快地愉快,不得不说,李明达真是一个很有感染力的小可爱。   简直就像是一轮温暖的小太阳,仿佛时时刻刻都能够让身边的人感受到无微不致的温暖与阳光。   ……   等到开始扎营之时,程处弼总算是打听到了亲爹所在,赶紧过去见礼。   只不过,老程家除了大哥二个还有亲爹随陛下前往东都之外,其余人等仍旧留在长安。   因为自家老四和老五现如今在国子监读书,而老六和老七年纪尚小。   不属于流蹿蹭食队伍人员,所以仍旧留在了那里。   家里边有一帮子小娃娃,要是没有长辈管束那还了得,所以娘亲留在了长安坐镇。   程大将军老怀大慰地拍打着越来越有出息的亲儿子,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到了洛阳,也没给爹丢脸,这一回干得不错,不但带着一帮子弟兄横扫了中原文坛。”   “更让那帮子瞧不起咱们东阿程氏的家伙,领教了咱们老程家诗书传家的厉害。”   大哥程处默扫了一眼身边洋洋得意的二弟,看了一眼跟前被夸得眉开眼笑的三弟,不禁心中大恶。   等到亲爹跟老三叮嘱完之后,大哥以要送三弟为由,把老二给撵到了一边去。   “三弟啊,咱们可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那种。   这一回,大哥我看老二那小子可怜,特地让了他一招,他才有机会去东都扬了名头。”   “等下次有机会,莫要忘记了你大哥我才是。”   看着大哥那副因为妒忌而快扭曲变形的嘴脸,程处弼脑袋频频点得飞快,拍着胸口胡扯乱吹。   “大哥放心,这一回是二哥,下一回肯定是大哥你。   无论如何,小弟我就算是搞暗箱操作,也要保大哥你青云直上,傲视天下才俊。”   听得大哥眉开眼笑,深感欣慰。“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好三弟。”   哥俩正在勾肩搭背前行的当口,就看到了陛下的心腹侍卫头子赵昆已然策马而来。   程处弼也只能与大哥匆匆道别,赶去跟那位一心想要蹿去东都蹭吃蹭喝的大唐天子接头。   ……   李世民详细地询问起程三郎在洛阳的经历,不关是行宫建设的进度,还有就是那些中原世家的反应。   以及洛阳当地百姓们关于行宫的态度,甚至还有程三郎率一票糙老爷们横扫中原文坛之后的影响。   虽然程处弼不知道这位大唐皇帝陛下想要干啥,但还是老老实实的一一作答。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从天色近昏,到大营之中次第亮起了灯火。   这在这个时候,长孙皇后颇有些无可奈何地掀开了帐帘。   身后边自然是李明达这位青春活力无限的小可爱,乖巧地跟着娘亲一起步入了帐中。   只是这个时候,李明达却并未穿着长裙,而是一身干脆利落的胡服,头上还戴着一顶幞头。   整个人简直就如同那古装影视剧中的女扮男装者。   李世民看到了闺女的打扮,再看观音婢那一脸无可奈何的笑容,脸色不禁一黑,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坐在一旁的程三郎一眼。   “那个,闺女你怎么这副打扮?”   “女儿见过爹爹,爷爷说别人炸制出来的知了猴没有程三哥哥做的好吃。   所以爷爷吩咐了程三哥哥,让他去抓知了猴,女儿看天色已晚,特地过来提醒一声,没打扰爹爹吧?”   “……” 第1700章 在走到哪,哪就鸡犬不宁的大唐著名妖蛾子程三郎   “嗯,夫君若是还有事情要跟处弼贤侄谈,那妾身和明达就先回避。”   听到了知了猴这个称谓,李世民的脑海里边顿时又出现了那种长得又丑又黑又狰狞的虫子,瞬间汗毛都立了。   又来了,这小子一出现,果然准没好事。   李世民伤脑筋地抚了抚额头,看着眨巴着水汪汪的明眸打量着自己的亲闺女。   还有那坐到了自己身畔,被闺女请过来作说客的观音婢。   “行了,你去吧,嗯莫要懈怠,多给上皇弄点,他也好拿来下酒。”   听到了下酒这个动词,长孙皇后默默地扫了一眼表情很正经,目光很鬼祟的夫君,呵呵……   焉能不明白夫君这分明就是在暗中报复自家亲爹,想要让妾身出马。   不过长孙皇后决定不搭这一茬,毕竟那知了猴怪香的,可夫君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乐意吃这种美食。   回头程三郎烹饪好之后,自己和闺女多吃点,少给公爹一些,如此一来,自然就能够让他少饮些酒。   作为一位贤惠而又知礼的儿媳妇,长孙皇后为自己的睿智与机敏默默点了个赞。   程处弼与李明达眉开眼笑地蹿出了大帐之后,赶紧吆喝着让人把用来给知了猴洗冷水澡的玩意给弄来。   就在程处弼指手画脚的当口,突然看到了几张贱兮兮的笑脸,不光是大哥和二哥,还有一票狐朋狗友也全来了。   一干膘肥体壮的武勋子弟们带着讨好的笑容凑了过来,不过大家都不忘礼仪,先是恭敬地向着那位可爱的晋阳公主殿下一礼。   然后大哥笑眯眯地压低声音在程三郎耳朵边一阵嘀咕。   程处弼看着这一票眼巴巴看着自己的狐朋狗友还有两位亲哥,不禁有些头大。   “程三哥哥,诸位哥哥他们也是要帮我们去抓知了猴吗?”李明达小声地朝着程三郎问道。   程三郎呵呵一乐。“他们的确是要去抓知了猴,不过帮咱们的可能性很小,很大的可能性要中饱私囊。”   听得这话,李明达噗呲一声,险些笑出声来,忍不住拿胳膊肘轻拐了下程三郎。   “哪有这么说自家兄长的,他们去就去吧,若不随咱们出去,怕是出不了大营。”   有了这位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晋阳公主殿下开口,一干武勋子弟顿时眉开眼笑,纷纷对晋阳公主殿下的仗义和大气赞口不绝。   特别是大哥程处默,忍不住大巴掌又拍了拍自家老三,然后又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李明达。   直接就把李明达这个小可爱看得俏脸都羞成了大红布,那双水汪汪的明眸,羞哒哒地垂下了眼帘。   ……   而同一时刻,李泰则是在大帐之中来回走动,虽然已经走得气喘吁吁,可是他却没停下来的意思。   心腹宦官李有义看着殿下,心里边颇为无奈,只能小声宽慰道。   “殿下,程三郎此子,不过也就是凭借着一些好运道罢了,而此番,长安诸事已然妥当。”   “他程三郎便是去了,凭他一已之力又能如何?”   “奴婢他觉得,倒去了,反倒是件好事,他依仗着陛下和太子对他的宠信,三番五次与殿下作对。”   “此番若是能够将此子一起……”   李泰听得此言,眯起了两眼微微颔首道。“也是,他程三郎再能闹腾又如何?”   “再怎么样,身经百战,攻无不克的陈国公与算无遗策的蒋先生,难道还能收拾不了他这个区区后生晚辈?”   想通了此节的李泰,烦忧尽去,摸了摸肚子,看了一眼案几之上的猪油酥。   突然想起了今日大军行进之时,那扰自己难以在车中休息的知了叫声。   一想到了烦人的知了,就想到了肥美香甜的知了猴,一想到知了猴,刚刚才用过晚餐没多久的李泰忍不住开口吩咐道。   “李伴伴,你带几个人,到大营外面去,抓些知了猴回来,本王有些馋那种小零食了。”   “……是,奴婢遵命。”李有义听得牙疼,却也只能老实地领命而去。   ……   柴大将军巡视着大营,很满意,作为长期负责陛下安保工作的柴绍。   一向都很注意军容军纪,更重视大营的各项纪律,严防死守一切小瑕疵,杜绝意外发生。   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大营门口,打量着今日负责守备营门的刘郎将以及一干左卫精锐。   嗯,将士们都很有精气神,雄纠纠气昂昂地巡视在这里,执矛扶刀,一副生人回避的架势。   “刘郎将,今日没什么意外吧?”   “末将见过大将军,有末将在此,怎么可能有意外?”刘郎将不禁呵呵一乐,昂首挺胸地道。   就在这个当口,站在柴大将军身边的苏定芳突然两眼一眯,脸色变得十分的古怪。   “看来,今天晚上怕是要有意外了……”   “???”脸上刚刚露出满意笑容的柴大将军与那信心十足的刘郎将都一脸懵逼地看着苏定芳看过去。   然后顺着苏定芳的大手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看到了穿着胡衣作俊俏男子打扮的晋阳公主李明达。   在走到哪,哪就鸡犬不宁的大唐著名妖蛾子程三郎的陪伴下,以及一干武勋子弟们的簇拥下,正兴冲冲地朝着这边打马而来。   柴大将军的脸色迅速地黑了下去,脑袋顿时涨疼了起来。   特娘的……这小子怎么朝着这边蹿过来,倒还是小事,可是这位晋阳公主殿下居然也在,咦,旁边还有那位死板着脸仿佛永远也不会有表情的忠宝公公。   看到了这个组合,柴绍拿自己的左脚小脚趾头都能猜出是怎么回事。   肯定跟那远处此起彼伏的知了叫唤声有着很大的干系。   “参见晋阳公主殿下……”   待到近前,柴绍等一干左卫将校都恭敬地朝着这位大唐皇室最得宠的公主殿下施礼致意。   李明达赶紧下马,将柴绍搀起之后,乖巧地还了一礼,然后眯着那双明眸笑道。   “明达过过姑父,见过诸位将军们,姑父,能不能打个商量。”   “皇爷爷要程三哥哥出营去给他弄一些食材,明达奉命监督,父皇也是知晓的……”   “……” 第1701章 回了长安,没有陛下和太上皇压制,呵呵……   听到了太上皇、陛下这二位大佬都点了头,柴大将军还能如何,只能笑着点了点头,朝着那位刘郎将一歪脑袋。   刘郎将自然不敢怠慢,赶紧与将士们打开了大营的营门,然后恭送着这帮子眉开眼笑的年轻人蹿出了大营。   柴绍目送着这只抓捕知了猴的队伍消失在了黑暗深处,只剩下了火把在漆黑的夜里摇曳,不禁唏嘘地叹了口气。   “唉……老夫就知道,遇上了程三郎这小子准没好事。”   旁边的苏眯眯,咳……喜欢眯着眼看人的苏名将抹了把脸,开口劝解道。   “是啊,大将军也不必烦恼,反正程三郎这小子也就顶多呆上一夜。”   “唔……希望吧。嗯?!”柴绍刚刚点了点脑袋附合一声,就听到了身后边再一次传来了密集的蹄声。   不禁疑惑地转过了头来,就看到了魏王殿下身边的心腹宦官李有义带着一票魏王殿下的亲随护卫,正朝着这边行来。   打量了一眼他们手中提着的那些器具,柴绍就知道,肯定也是去搞知了猴的。   饶是柴大将军向来以儒将自居,此刻也忍不住在心中暗骂了句长安粗话。   是夜,大营之中,太上皇的营盘所在,还有魏王的营盘所在,总在滋滋地冒着油炸某种食材的扑鼻香气。   “娘亲,给……”李明达伸手又抄起了一只知了猴,递到了娘亲的嘴边。   长孙皇后看着闺女手中那丑萌而又香糯酥脆的知了猴,最终还是忍不住美食的诱惑。   “……好吧,就吃最后一个,不能再吃了。”   此刻,刚要掀帘入帐的李世民听到了帐中的对答,不禁脸色一黑。   看到那玩意,自己就浑身都不自在,而爱妻和亲闺女还有亲爹都偏偏就好这一口,简直了……   李世民背负起了双手,抬起看那星光璀璨的夜空,想了想,朝着身边的赵昆低声吩咐道。   “明天一大早就让那小子赶紧走,莫要耽搁了回长安。”   听着陛下那很不乐意的语气,赵昆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表情十分严肃地点了点头。   “陛下放心,臣一会就去交待那小子。”   “嗯……”李世民抚着长须,又听到了里边传来的声音,好像是观音婢决定再次一只知了猴。   罢罢罢,看来自己还是在大营里边瞎溜达一圈再过来,省得看到那玩意难受。   第二天一大清早,大队部拔营之前,得了赵昆提醒的程三郎就领着一干亲随蹿出了大营。   重走昨天曾经走过的道,径直往那长安而去。   虽然程三郎离开了,但是,接下来的日子,每天仍旧会有人以抓捕知了猴的名义进进出出大营。   这让柴绍心中大恶,偏又无可奈何,一边是太上皇,一边是魏王殿下,自己又能如何?   ……   程三郎终于再一次赶回到了长安,不过他在入城的第一时间就先蹿去了东宫。   毕竟之前自己只能通过书信来跟长安方面沟通了解太子妃苏氏的情况,现如今太子妃苏氏已然到了孕晚期。   自己不及时了解一下情况,实在放心不下。   就在程三郎打马蹿到了那东宫大门前,此刻正在那里巡视的左内率千牛备身贺兰楚石。   看到了原东宫左内率副率程三郎居然出现在了这里,不禁一呆。   “程副率?”   程处弼也看到了这位自己在东宫任职之时的牌友,不禁大乐。   “哈哈,原来是楚石兄弟,莫要叫官职,程某现如今可是平头百姓一个。”   听到了这话,贺兰楚石忍不住咧了咧嘴,你说你是平头百姓,这天底下,只有蠢人才会当真。   寒暄几句之后,自有小宦官快步迎来,程处弼这才跟贺兰楚石道别,大步而去。   贺兰楚石看着程三郎的背影,不禁有些愣神,之前就已经听闻程三郎要回长安。   只是没有想到,他会来得如此之快,而算算日子,距离老丈人他们要动作的时间,已然不远。   “我说贺千牛,想什么呢?”一旁的袍泽看到贺兰楚石在发愣忍不住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位回了长安,没有陛下和太上皇压制,呵呵……”   听到了此言,一帮子左内率的将士都不由得嘿嘿嘿地乐出了声来。   没办法,他程三郎是什么样的人,之前的老战友难道还能不清楚?   犹记得当初这家伙才刚入职就带着太子殿下蹿到宫外去放飞自我,之后跟那些东宫的属官成日动手动脚。   要不就是跟着一票弟兄蹲在东宫里边打牌,或者是怂恿着太子殿下在东宫养猪。   嗯,细数他程三郎那些年在东宫闹过的破事,十根手指头根本就数不完。   ……   李承乾既兴奋又忐忑地站在旁边,看着久未逢面的处弼兄在那里态度和蔼地询问着太子妃苏氏的饮食,每天的活动量等等一系列的问题。   一旁的武媚娘也同样显得容光焕发地看着一副认真脸的程三郎。   又有一段时间未见,不过程三郎还是那样,笑起来还是那样的好笑,炽热的眼神还是撩得人心发烫。   他那好听的声音,怎么也听不够,以至于负责记录的武媚娘好几次走神。   “伯父,伯父,我娘亲不会有事的对吗?”   李象这小家伙,自打程三郎来到了之后,就像是找到了撑腰的后台靠山一般,都不怕亲爹鼓眼珠子了。   程三郎也很喜欢这位虎头虎脑,皮实得跟自家那三个弟弟很相似的李象。   “放心吧,有臣在,你娘亲肯定不会有事。”   得到了程三郎的保证,李象这才心满意足地又退回到了亲爹的身边,表功似地道。   “爹,伯父说了,娘亲肯定不会有事。”   “好,爹知道了,你快去玩吧……”   “不,程伯父难得过来,孩儿要陪着。”   “……”李承乾斜了一眼亲儿子,呵呵……说得好像很尊老爱幼似的。   你小子就是馋你程伯父答应一会给你好吃的知了猴。   程处弼终于确定了太子妃苏氏的身体状况十分良好,而且这段时间由于李承乾一直遵医嘱。   天天连哄带劝地带着太子妃在东宫里边溜达,所以太子妃的体重控制得相当不错,而且体能也可以。   就在程处弼在宫中给太子妃检查身体之际,一骑驰到了陈国公府门外,马背上的骑士跳下来之后,径直朝着府中走去。 第1702章 太子殿下与程三郎还有于詹事现在还在打牌   侯君集随手就将那封书信撂到了案几上,脸上满是不屑之色。   自有心腹引着那位骑士退出了书房,而管家侯智脸上也不禁现出了鄙夷之色。   “那位魏王殿下也还真是,区区一个程三郎回长安,也要来信告之老爷。”   侯君集摆了摆手,失笑言道。   “呵呵,痴蠢之人尔,这等人便是当了天子,最好也不过是一个守成之犬。”   “老爷所言极是,不过老爷,咱们何时发动,是否需要跟姑爷那边……”   侯君集抚着长须沉吟半晌,方才叹息道。   “老夫本想着一人做事一人当,便是日后万一不成,也不至牵涉太多。”   “可若想要取太子首级,便是贤婿真不知晓,怕也难逃牵扯。”   侯智点了点头,沉声言道。“老爷,现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还请老爷拿出坐镇帅帐的威严与果决,若再瞻前顾后,事若稍泄,当会前功尽弃。”   “嗯,老夫知道了,你且先下去,对了,请那位蒋先生过府一述,比起那位魏王,这位蒋先生才像是位做大事之人。”   听到这等话,管家侯智默默地点了点头,快步来到了书房外。   不大会的功夫,便有亲兵离开陈国公府,往那蒋亚卿的居所而去。   而程三郎此刻正跟那太子殿下还有于志宁蹲在一起,三个人就在李承乾那间藏酒的屋子里边。   弄了点小凉亭,搞了一瓶谪仙醉,一边吃喝一边吹牛打屁。   当然,主要还是李承乾与于志宁在吃,程三郎在那里唾沫星子横飞地讲述起那位倒霉的吴王殿下是怎么重伤的。   听得那李承乾与于志宁连连倒吸气,都不禁深深地对那位倒霉的吴王殿下心生怜悯。   “……若非是程某处置及时,吴王殿下会因为那什么长时间血脉不通导致坏死也是有可能的。”   听得此言,李承乾与于志宁也是菊花一紧,心中微寒,那样一来,岂不是可怜了吴王的一干嫔妃……   不禁心中对于程三郎的仗义还有那手化腐朽为神奇的医术大感敬佩。   “想不到三弟会伤得如此之重,唉……着实可怜,可怜啊……”   李承乾感慨完之后,嗯,回头就给三弟寄一批补那什么的药材过去。   对了,还有之前处弼兄给自己搞的那种对于成年已婚男人很正经,但对于未婚年轻而言很不正经的药酒。   毕竟三弟年纪轻轻的,万一落下什么后遗症,那岂不是会影响到他的子孙繁衍?   心中已经开始默默盘算这些事情的太子殿下当然不可能开口去说。   毕竟自己是三弟的兄长,这些事情默默的去做就是了。   何况那种部位受伤,怎么也该划归于暗疾范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好不容易老友相聚,程处弼跟那于志宁的关系也算可以,所以三人一边吃一边聊,不知不觉就已然到了华灯初上之时。   喝得有些微醺的李承乾突然一拍额头,在于志宁与程三郎错愕的目光之中,走到了一旁摆放酒具与酒器的地方伸手一摸。   “于卿,处弼兄,咱们闲着无事,要不来上几把,自打处弼兄你离开长安之后,为兄我可是许多没碰过此物了?”   “哎呀,想不到殿下还留着这副好东西。”程处弼顿时眼前一亮。   于志宁脸色有些发黑,自己堂堂太子詹事,在宫中饮酒吹牛打屁也就罢了,居然还跟太子殿下打牌。   这要是传出去,指不定又会有弹劾自己的奏折拍在陛下案几上。   “这,臣家中尚有……哎哎哎,程三郎你这是做甚?”   一把将站起来的于志宁给重新按回了坐垫上的程三郎呵呵一乐。   “行了行了,这里又没什么外人,咱们俩跟殿下玩几把消遣消遣也是无妨。”   “再说了,于詹事你又不是没玩过,跟程某在骊山行宫的时候都还打过通宵……”   李承乾还有站在一旁的宁忠公公都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看着这位谨慎守礼,干起工作来兢兢业业呕心泣血。   从来没有听闻他有什么奇怪嗜好,更不会有什么不良习惯,就连陛下也多次赞喻的太子詹事。   居然跟程三郎在骊山行宫打牌,还打通宵。   “!!!”突然被程三郎这个家伙揭开老底的于志宁整个人直接僵硬在原地。   迎着太子殿下还有宁忠那仿佛重新认识他的目光和表情。   于志宁尴尬得差点想要拿脚趾头在藏酒室的下方抠出一间更大的藏酒地窑。   要不是打不过程三郎,真恨不得脱下脚上的臭袜子塞进这个混帐的嘴里。   这还不算完,又看到程三郎意欲开口,不知道被这家伙知道自己多少黑历史的于志宁脸色一变,赶紧举双手。   “莫要再说,打牌,谁不打谁……总行了吧?”   看到了于志宁面黑如锅的模样,程处弼显得有些懊恼地朝着于志宁歉然一笑。   心中大乐,上回这老小子在太子殿下跟前说程某的坏话。   一直没找着好的报复机会,今日咱这顶多算是无心之过,唉,谁让咱是有道德底线的实在人,想要报复人也要等待机会。   ……   “叫地主……”   “抢地主……”   “不抢……”   “三个六带五……”   “三个九带三……”   “要不起……”   “宁公公,来来来,替我摸把牌,今日这手风不顺,我先去小解,回头咱们再大战三百回合。”   “哈哈,好好,小弟等你。”意气风发的李承乾容光焕发地笑道。   一旁,已然输得有些急眼的于志宁一口抽干了杯中的美酒,磨着牙根开始摸牌。   同一时刻,太子妃处,这些日子奉命留在这里的武媚娘正跟太子妃苏氏二人你来我往的对弈。   就在二人下得津津有味的当口,一位宫女顶着一张古怪的表情快步行来。   不大会的功夫,步入了室内,朝着太子妃恭敬地一礼。   太子妃苏氏拈着棋子的手微微一顿,转眸看向这位心腹宫女。   宫女则是看向一旁的武媚娘这位女医官兼晋阳公主的心腹女宫。   “无妨,直说便是。”   “……太子殿下与程三郎还有于詹事他们先是宴饮,宴饮之后,太子殿下便邀程三郎与于詹事打牌,现在还在打牌。” 第1703章 难怪太子殿下动不动就收拾娃   “……”太子妃与武媚娘齐齐眼前一黑,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子妃苏氏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又看了一眼那燃了大半的蜡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知道了,你下去吧,记住了,旁人问起,只说是太子殿下与程三郎还有于詹事有要务相商,明白吗?”   “顺便交待知情的人等,莫要碎嘴。”   “奴婢明白。”心腹宫女点了点头,这才退到了屋外。   武媚娘抬起了手,揉着眉心,三哥还真是,上一次,从泸州回到长安,来东宫的第一天。   就被陛下还有太上皇撵得满东宫乱蹿,最后走投无路之下蹿上树去。   最终还是晋阳公主那个小可爱请来了救兵长孙皇后,这才让三哥……   这一回,这才刚刚回长安,就从晚饭后一直都打到了差不多子夜了,难不成他们三个还想要通宵不成?   “太子妃,要不要……”武媚娘看向太子妃苏氏,小声地进言道。   太子妃苏氏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笑道。   “不必了,太子这些日子,心里边就跟扯了根弦似的,整个人比我还要紧张。”   “难得程三郎回来,让他放松一下,也是好的……”   听到了善解人意的太子妃苏氏之言,武媚娘也不禁对这位颇有胸襟肚量的太子妃深感敬佩。   ……   藏酒室内时不时传出屋外的打牌声,虽然不大,传得也不远,但问题是,这里可是笊篱一样的东宫。   一位既是东宫护卫,又是绣衣使的双面人强忍住笑意,默默地在内心构思着自己既将要写出来的密奏。   嗯,程三郎入宫,给太子妃检查,确定太子妃无恙。   之后与于詹事在东宫藏酒室中宴饮,之后,三人就在此地打牌,直到天色拂晓……   宁忠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到他一激灵睁开两眼之时,这才注意到天色已然放亮。   而耳朵边却还时不时地传来很有精神,但是显得有些沙哑的打牌声。   一扭头,就看到了三个显得有些萎靡不振,顶着黑眼圈的家伙还在那里甩着竹牌啪啪有声。   “……”   最终,再一次以太子殿下大获得全胜而告终,输得灰头土脸心丧若死的程三郎忍不住抹了把脸。   特娘的,肯定是那天抓知了猴的时候,被吡了一手的蛤蟆尿,导致今日手风如此不顺。   一旁的于志宁也是颇为唏嘘,没有想到,往日里,自己也算得上百战百胜,今日却被太子殿下打得英名尽丧,实在是憋屈得紧。   而太子殿下终于也支撑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抹了把两眼里冒出来的眼泪花,朝着身边那正在给大家添茶汤的宁忠问道。   “宁忠,现在什么时辰了?”   “殿下,距离上朝还有半个时辰。”   “……那个,嗯,处弼兄你要不先回去休息,小弟我还得上朝。”   “无妨,那我就先回去了,回头再过来拜会殿下。”   ……   三位通宵打牌的牌友赶紧仓皇地离开了此地,程处弼现如今是无业游民,当然不用上朝。   但是负责监国的太子殿下,还有太子詹事于志宁却还得上朝。   只不过,程处弼哈欠连天,黑着一双黑眼圈朝着东宫外面走去。   不过他自然不傻,不可能从正门走。   万一遇上那些早早入宫来参加监国朝会的东宫属官以及留守大臣。   看到自己这个无业游民一副通宵未眠的样子,指不定会传出什么样不正经的八卦来。   自然是直接从典膳厨那边的侧门朝外行去,可是走着走着,程三郎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远处,那一声接一声鬼哭狼嚎的叫唤声此起彼伏,听得来像是有猪嚎也有羊叫。   看到程三郎疑惑地朝着那边打量,那位引路的宦官表情甚是尴尬,小声地嘀咕道。   “应当是小皇子在那处。”   “……”程处弼顿时一脸黑线,难怪李承乾动不动就收拾那李象。   就像亲爹当年也是经常忍不住喜欢让四五六那三个熊孩子弟弟,尝一尝老父亲的慈爱铁拳一般。   程处弼想了想,觉得以自己通宵打牌之后的精气神,实在是不适合跟一个精力过盛的熊孩子见面。   那样怕是自己都会忍不住下手,替太子收拾李象。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自己何必去自寻烦恼,程处弼打着哈欠,顶着黑眼圈蹿出了东宫还家补眠而去。   而太子殿下此刻正端坐在丽正殿内,跟前,不光有东宫属官,还有留守辅政的文武大臣。   文官以马周为首,这位这几年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胖的中书侍郎马周。   正隐蔽地拿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坐在案几后边的太子殿下。   刚刚坐到了案几后边的太子殿下,看起来怎么都觉得十分憔悴。   黑眼圈十分的明显,而且方才在走过来的途中,他甚至看到了太子殿下在隐蔽地打哈欠。   嗯,若是太子殿下一人如此,马周还能怀疑是不是太子殿下昨天晚上是不是通宵干什么不正经的事。   可问题是,除了太子殿下之外,还有那位东宫太子詹事于志宁。   跟太子殿下一般也很萎靡不振,而且也同样顶着两个黑眼圈。   侯君集这位武臣之中的首官,也同样在满脸狐疑地打量着萎靡不振的太子殿下。   看到了那一双双狐疑的目光在自己与于志宁之间来回扫视。   这让其中一些思想不正经的官员都产生了很不好的联想。   李承乾也知道自己跟于志宁的模样看起来着实有些那什么,清了清嗓子,略微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   “诸位卿家,昨日,孤因皇子……嗯嗯,于卿与孤深谈一夜,孤受益非浅。”   听得此言,一干文武都不禁露出了恍然之色,呵呵……嗯,太子的长子李象,的确就是个不能安生的主。   调皮捣蛋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不但在内宫闹腾,有时候还蹿到丽正殿附近爬树掏洞钻沟的。   甚至还有官员都曾听到宫中护卫或者是宦官议论气极败坏的太子殿下又抄着鞭子去撵孩子…… 第1704章 杀一个也是杀,杀一家也是杀   能把这位向来秉性温和的太子殿下气到动兵器,这小子也算是很不一般。   可这小子又偏偏甚得陛下与皇后的喜爱,甚至有时候还会因为太子殿下收拾了娃,而把太子殿下唤入宫中训斥。   嗯,之所以大家知道这么清楚,主要也还是因为东宫就是个浑身都是眼的笊篱。   想必昨天那位皇子又惹得殿下肝火大盛,而作为东宫大管家的于志宁,自然要多多开解太子殿下。   理顺了思路的一干官员也就没在此事上纠结。   倒是那几个不正经的官员眼中不禁流露出了一丝遗憾之色,居然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侯君集作为大唐名将,现如今又是辅政的首席武臣,自然是站在武臣的最上首。   不过,一般而言,没有什么战事发生之际,作为武臣,更多的就是当桩子,凑人头。   虽然商议政务没有他侯君集什么大事,侯君集则会时不时地拿眼角的余光扫过这位太子殿下。   相比起那位杀伐决断的陛下而言,这位太子殿下性格则显得宽仁了许多。   但是,这位太子殿下,却也并非是一味宽仁,这一点,倒是让侯君集颇为欣赏。   相比起那位痴蠢的魏王殿下而言,这位可是更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   不过可惜,你那父亲,反复折辱于侯某,而你那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更是想要致你于死地。   所以,到时候,老夫定然不会折辱于你,只会让你干脆利落的死去。   看到群臣恍然之下不再多问,李承乾暗松了口气,虽然拿亲儿子当挡箭牌似乎有些不太好,但是谁让那小子老惹人牙根发痒,该!   ……   “你什么意思?”侯君集两眼危险地眯了起来,眼中的寒芒闪烁不定。   身上仿佛有杀意在升腾翻卷,只这一眼,就瞪得蒋亚卿浑身发寒,冷汗直冒。   不过蒋亚卿却并未退缩,而是坦然地与侯大将军对视。   “陈公明鉴,想必陈公也当知,陛下甚爱太子殿下的嫡长子李象。”   “而今太子妃又有孕在身,传闻还是双胞胎……”   “若是我等只拿下了太子殿下,陛下哀太子之夭,对于李象心生哀怜,说不定……”   听到了蒋亚卿的解释,侯君集抚着长须,心中不由得生起一起焦燥与不耐。   自己欲弑太子,那是为了报复陛下,以雪心中之恨。可是那魏王的意思,却是一副要屠尽太子一家数口。   虽说杀一个也是杀,杀一家也是杀,但是,东宫那么大,若是目标单一,尚容易解决。   若是想要屠尽太子一家,这被发现,甚至是暴露身份的机率就越大。   看到了侯君集那副焦燥的模样,蒋亚卿深知,自己必须要抛出适合的诱饵。   “大事若成,我家殿下登太子位,那陈公就定是太子太傅。”   听到了太子太傅这职务,侯君集目光一凝,目光再一次显得锋利起来。   “我家殿下到时候一定会向陛下请求,大唐诸多名将之中,能够担此重任者,唯有二人。”   “其一,卫公,其二,便是陈公,况且卫公早已阖门自守,不预政事,故,唯陈公可担此重任。”   听罢此言,向来好名而喜利的侯君集不得不怦然心动。   太子太保,与太子太师、太子太傅都是东宫官职,均负责教太子党,统称为“三师”。   但是这三师,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的,至今为止,太子只有太子太师。   前一任乃是李纲,这位声名前朝之时就显于世的大儒。   曾经担任过李纲杨广哥哥杨勇,以及杨广的儿子元德太子杨昭和李世民的哥哥李建成的老师。   嗯,很不幸的是,前三位都只当了太子,没当上天子就全呃屁了,但是谁让他声望天下比知。   在李世民登甚之后,他又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太子李承乾的老师。   只不过,这位熬死了自己三位太子学生的老司机,最终没能把自己最后一位学生熬死,就在贞观五年之际,以八十五岁高龄闭上了眼睛。   而这之后,直到那年,太子治好腿疾,回到了长安之后,陛下龙颜大悦,特拜郑国公魏征为太子太师。   这位,可是陛下心腹之中的心腹,更是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第四位。   而后,曾经有意想要拜卫国公李靖为太子太傅,只不过没有想到。   正好平定了吐谷浑大胜而还的李靖被盐泽道总管高甑生串通广州都督府长史唐奉义诬告李靖谋反。   李靖经历此变,心灰意冷,不但婉拒了太子太傅之职,甚至还因足疾,渐少理政。   在他侯君集的眼中,唯有可称为自己半师的李靖与自己,才有资格成为太子太傅,负责教授太子殿下军事谋略。   但是现在,蒋亚卿主动地说了出来,简直就像是挠在了侯大将军的心头痒处,舒爽得不行。   看到再一次沉默下去,抚须颔首不言的侯大将军。蒋亚卿抬手轻拭了拭额角的冷汗,还好,这份诚意,对于侯大将军而言,果然比什么都要管用。   ……   李承乾、程三郎一脸黑线地看着前方从那草堆里边拱出来的事物。   唔……程处弼敏锐地意识到,这应该是一只灵长目人科人属的物种,而且应该脱离了幼生期不久,处于幼儿期的活跃种。   “我的天爷……小殿下?”宁忠蹿上前,瞬间就被那股子大味道给熏得掩着鼻子连连后退。   嗯,这个目前正处于幼儿期的活跃种李象脑袋一抬,然后露出了那两排白得耀眼的牙齿。   李承乾的脸色已经由黑变红,由红发紫,手指头颤抖着指向正前方。   指向那个已经看不出原本穿着的是什么颜色的衣物,甚至连他那张脸都快看不清楚。   只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还有白牙明晰可见的熊孩子。   李承乾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炸裂掉,特别是当这个熊孩子看到了自己,居然还带着兴奋的笑容蹿上前来的时候。   一股子骚臭味已然顺风而来,瞬间就让视千军万马如无物的程三郎也脸色大变。   赶紧伸手扯了一把李承乾朝后退去,亲娘哎,要是让这个满身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熊孩子蹭上,那自己还怎么去见武姑娘? 第1705章 灵长目人科人属的幼儿期活跃种:李象   李承乾也同样脸色大变,面对着这种仿佛不知腥臭为何物的幼儿期活跃种。   即便是亲儿子,李承乾也不敢轻易进行肢体接触。   赶紧抬起了一只手指着那个朝着这边蹿来的李象厉喝道。“给我站住,不许过来!”   “哦……”李象被亲爹那声已经喊出鸡崽声的尖叫给吓得一哆嗦。   只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有些臊眉搭眼地抠着指头,眼巴巴地看着这边。   程处弼也总算是松了口气,一扭头,看到了鼻孔已经不仅仅只是冒火星,甚至快要喷出两道岩浆的李承乾。   不禁有些担心这位脱衣有肉的太子殿下怒极攻心,别被这熊孩子气出病来。   程三郎觉得,最佳的发泄方式,就是先等这熊孩子洗得白白嫩嫩之后。   再照他腚上抽上几巴掌,抽得吱哇乱叫,那样才叫解气。   虽然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程三郎自然不可能真传授这样的教育方法。   毕竟李象这小子可是太子嫡长子,暗中怂恿殿下去抽他还成。   明着让太子去抽娃娃,程处弼实在是干不出这种明目张胆的坏事,自己终究是有道德底线的程家人。   “殿下息怒,气坏了可不值当。”   李承乾磨着牙,手指头就那么指着局促地站在路上,身上的湿泥还在不停往下滴落的李象。   “你……你这是去哪了?”   “孩儿去看爹爹种的水稻去了。”李象脖子一梗,一副很骄傲的模样道。   “田里边有蛤蟆,孩儿担心它们咬爹爹你种的水稻,所以就想抓它们去喂蚂蚁。”   “……”蚂蚁杀手程处弼与蚂蚁保护神李承乾不约而同地抬手捂脸,心情很复杂。   宁忠离小皇子李象最近,现在他努力地控制自己的呼吸频率,而且也不敢再拿手掩鼻,毕竟那样容易伤小皇子的自尊。   不过在听到了蛤蟆之后,最害怕这种两栖动物的宁忠汗毛都立了。   “蛤蟆……蛤蟆?!”   “对啊对啊,不信你们看……”李象伸手进怀里,不仅掏出了湿泥,还掏出了一只不停蹬腿的两栖动物。   程处弼的眼角当场就立了起来,这特娘的真是蛤蟆,不是青蛙,而且还是特娘的赖蛤蟆。   “小殿下,你先撒手,回头我给你抓长得顺眼的好宝贝,这东西太丑,赶紧撒手。”   “真的?”脸上的泥已经快要干掉的李象顿时两眼一亮抬起了脑袋看向程伯父。   程处弼看到太子殿下一脸暴燥的模样,赶紧疯狂点头。“比真金白银还真,赶紧撒手。”   “好吧……”李象颇有些恋恋不舍了把自己在水田里边追杀多时,这才逮到的战利品给扔掉。   三双成年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那只混身是泥,但是身上的疙瘩十分密集,差不多得有成拳人拳头大小的赖蛤蟆身上。   这只肥硕的癞蛤蟆看样子被灵长目人科人属的幼儿期活跃种折腾得不轻。   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缓缓地伸腿,缩腿,身上的那些疙瘩,随着它的举动而起起伏伏。   李承乾看到如此肥硕的赖蛤蟆,头皮都麻了,至于那宁忠更是脸白的跟那石灰墙似的,还透着一丝天空的碧蓝。   程处弼这个时候可顾不得再请示,抄起了路边的一根小棍,对着这个份量实沉的癞蛤蟆用力一挑。   就听得李象发出了一声夸张的哇,满脸新奇地看着那只肥硕的癞蛤蟆飞向了天空,然后斜飞出去,啪的一声。   砸在了一树枝之上,就那么挂在树枝上晃晃悠悠……   “程伯父你好厉害,居然让它飞得那么高……”李象满眼全是小星星地朝着程处弼看过去。   程处弼一乐,突然感觉到了手中一空,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的小棍已经被脱衣有肉的太子殿下劈手夺了过去。   然后,程处弼就看到了太子殿下挥舞着小棍,而李象这个熊孩子吱哇乱叫,哭着连滚带爬地朝着太子妃苏氏所呆的承恩殿蹿去。   莫要小瞧那小子年纪小,腿短,可是压不住这小子步频极快,简直就如同一个小肉球一般吱溜一下子就蹿出去老远。   李承乾好气又好笑地指着地面上那留下的湿淋淋的脚印。   转过了头来,看向正在努力控制情绪,不让自己笑出声来的程处弼。   “处弼兄,你看到了没,你说,这小混蛋该不该收拾。”   终于控制住了情绪的程三郎赶紧上前一步笑道。   “殿下息怒,小殿下的确应该长点教育,但是动手就行了,犯不着上兵器。”   “……”李承乾一脸懵逼地低下了脑袋,看了一眼自己手的小棍子,这才明白处弼兄口中的兵器是啥。   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声,将这根棍子扔下,却发狠地咬了咬牙捞衣挽袖。   “孤今日一定要让他好好的长长记性……”   看着决定动手而不动用兵器的太子殿下大步前行,宁忠屁颠颠地跟随其后。   程处弼拍了拍双手,嗯,就乐意看熊孩子被收拾得吱哇乱叫的场面,贼喜庆。   可惜弟弟们都长大了,如今能够在东宫欣赏一波,倒也不枉自己回来这一趟。   虽然不能画下来,但是还是可以写在日记里边的嘛,将这位很有可能会成为大唐第四任皇帝的李象小时候受过的苦都详细地记录下来,以供后人们欣赏。   让后世的人们明白,皇室中人也不全是很冷漠的,就像眼前的这对父子,关系就相当的亲密。   并且,收拾不停话的娃,这样的传统育儿观念一定不能丢,熊孩子能讲道理,谁乐意对娃动手动脚?   爹妈在熊孩子小时候不收拾,等到他长大成人,那就是要被社会收拾。   与其如此,还不如自己动手更来得痛快,就在这个时候,正在思考大唐王朝、华夏民族家庭教育观念的程处弼突然听到了乌鸦的叫唤声。   下意识地一抬脑袋,就看到了一只乌鸦飞到了那只癞蛤蟆挂的树枝上,啄了那只癞蛤蟆两口,然后嫌弃地飞了。   唔……程处弼差点乐出声来,赶紧快步朝前赶去看热闹,咳……是去劝阻太子殿下下手莫要太用力。 第1706章 夫君自去便是。夫君……莫要打得太狠了   太子妃苏氏愣愣地看着从门外蹿进来的黑糊糊的小东西,有些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   “象儿?”   一旁的武媚娘两眼夸张地瞪到了极点,这位小殿下到底受了什么样的苦。   你看他那张黑糊糊的脸上,是一双发红,泪水汪汪的眼睛。   浑身上下更是完全被不知道是黄泥还是其他什么污物给裹得看不出其他颜色。   蹿进来了的李象很紧张地扭头朝着室外看去,还一边哭兮兮地扯着嗓子嗷嚎。   “娘,爹爹他打我,打我屁股,还打我的这里,还有这里……”   “……你,你自己弄的?”苏氏看着这个已经变成小泥人的亲儿子,又是生气又是好笑。   “嗯,我去爹爹种水稻的田里帮爹爹抓蛤蟆,爹爹他不高兴,他还打我,娘……”   苏氏实在是不知道拿这孩子如何是好,就在纠结的当口,就看到了杀气冲天的夫君捞衣挽袖地蹿了过来。   看到了妻子苏氏还有表情古怪的武媚娘,太子殿下那副狰狞的表情一滞。   乘着这功夫,步频极快的李象已然跑到了娘亲苏氏坐着的榻后边去,鬼鬼祟祟地看着那进屋之后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的亲爹。   这个时候,程三郎也已然及时赶到,看到了太子殿下那副略显得有些尴尬的表情。   还有低下了脑袋的武姑娘,还有那位不知道该摆个什么表情的太子妃苏氏。   程处弼表情很严肃地朝着太子殿下一礼道。“殿下,还容程某领小殿下前去洗漱。”   然后一个劲地冲李承乾使眼色,李承乾也终于控制住了情绪。   “也好,有劳处弼兄你了,唉……”   而当着娘子的面着实不好意思抽孩子,主要还是担心抽了这娃。   要是这小兔崽子扯起嗓子一嗷嚎,吓着有身孕的爱妻苏氏怎么办?   “小殿下,还请过来,随我去洗漱如何?……”   程处弼转过了头来,朝着那瞪着一双犹自含着泪花,黑白分明大眼睛的李象乐道。   李象对于程伯父还是很有好感,也很乐意听这位程伯父的话,但是,他还是很警惕,小声地道。   “伯父,我爹他挡着门,我出不去。”   李承乾拉着脸,迎着程三郎和亲儿子李象的目光,不情不愿地往旁边挪了两步。   说时迟,哪时快,李象简直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接就蹿了出去。   这让原本下意识想要伸手偷袭,逮住这小兔崽子的太子殿下逮了个寂寞,连根毛都没逮着。   “噗呲……”太子妃苏氏终于憋不住,不小心失仪了那么一下下。   太子殿下面色涨紫,仰天长叹,没想到,自己意图偷袭亲儿子。   不但被亲儿子识破,而自己的窘态还被娘子看在眼里,当真有种人间不值得的悲凉。   脸蛋发红,无可奈何、了无生趣地太子妃拿起一块毛巾搭在了额头上,两眼一闭,爱谁谁……   一直站在一旁,垂着头,努力控制自己不抬眼皮的武媚娘暗松了一口气,只要我不笑就好。   幸好已经经历过许多的大风大浪,但凡是看到程三郎出现。   而且在有意外发生之时,最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然各种意外,很容易让人控制不住情绪。   看到太子和太子妃这对尴尬到不能自己的小夫妻,武媚娘善解人意地上前一副,抄起了那副随时拾的听诊器一面开口言道。   “太子妃可是有些里不适?殿下还请暂时回避,容奴婢为太子妃诊断……”   “嗯嗯,也好,那娘子你且好好休息,为夫,出去走动走动。”   得了武媚娘插话,尴尬的气氛终于抒解,李承乾吐了口浊气笑着答道,只是说到走动走动这几个字时,牙帮骨都快咬出摩擦声了都。   听到了夫君压抑的暴躁怒意,心忧那被黄泥糊了一身的象儿的太子妃忍不住小声地提醒了句道。   “好的,夫君自去便是。夫君……莫要打得太狠了。”   “……嗯!”听到了爱妻苏氏之言,李承乾深感欣慰,看来娘子也终于理解了自己这位严父内心的沉痛。   ……   一刻钟之后,太子殿下杀气腾腾地蹲在屋外,双手负于身后。   一头臭汗,颇有些哭笑不得的于志宁正在小声地劝慰着太子殿下。   没办法,方才他只是不小心路过,结果没有想到,正好遇上太子殿下正在抽得小殿下吱哇乱叫。   而程三郎这个混帐,站在一旁边,嘴里边说着敷衍的劝解之词,眼里边全是兴灾乐祸之色。   于志宁作为东宫的大管家,自然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唐天子的继承人。   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把新一代继承人收拾得鬼哭狼嚎的。   那样影响实在是不好,最终,于志宁也就跟着虽然收了手,但犹自怒意未消的太子殿下一同行了过来。   程三郎则是笑眯眯地也蹲在一边,看着那跟个泥团似的李象。   被亲爹收拾了一顿,提溜到此的李象。只能老老实实地由着宦官把自己身上那污泥已经干结的衣着给除去。   然后乖乖地坐到了木桶里边,时不时还抬眼瞄一下亲爹,怯生生地露出一个笑容。   “爹,孩儿在洗澡,你莫生气了好不好?”   看着刚刚才被自己抽了一顿,之后已然在强忍笑意的宦官的清洁之下,仿佛变成了可爱乖巧小孩模样的李象。   李承乾此刻实在是板不下脸去,可又知道不能给这小子蹬鼻子上脸的机会,只能郁闷地嗯了一声。   程处弼看着那宦官小心翼翼,动作极度轻柔,简直就把李象当成瓷娃娃的洗澡方式甚是不满。   忍不住上前一步,挽起了袖子。   “你这能叫擦背?没看到他后脊梁那块泥垢那么厚,你这么擦,明天早上都掉不下来。”   看到程三郎下手,李承乾觉得让处弼兄去给小娃娃洗澡这样的粗活实在是不妥。   “处弼兄,这等粗使的活计,还是让那些宦官做吧。”   程处弼呵呵一乐,上前单手把李象往上一提溜,大巴掌一抹,一块泥垢直接掉落下来。   “不妨,殿下莫非还信不过程某擦背的手艺?” 第1707章 于某跟你一样,都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好不好   听得此言,不论是李承乾还是于志宁都不禁面露怀念之色,是啊,骊山……   那么美的地方,又是那样的令人回味,特别是那里的温泉,泡起来舒爽无比,然后再来上一个处弼兄口中的至尊套餐。   等到全身都擦得红彤彤地再往那温泉里边一泡,那股子舒爽劲,绝对是神仙也不换。   李承乾不禁感慨万千地看着正被处弼兄大手三下五除二就刮下了一堆泥,露出了白嫩小腚的亲儿子李象。   “小弟岂能信不过处弼兄的手艺,话说回来,小弟犹记得在骊山行宫那段泡温泉的舒坦日子……”   “爹爹,什么是温泉呀,能喝吗?”   “闭嘴!老实让你程伯父给你洗,再皮小心为夫收拾你。唉,实在是辛苦处弼兄你了……”   李象乖巧地哦了一声,然后隐蔽地撇了撇嘴,你不告诉我,回头我问程伯伯。   作为大唐擦背第一高人的程处弼,可好歹经常给自家那三个滚成泥猴的亲弟弟洗涮涮。   洗涮这位嫡皇孙,也算是全了程三郎这位大唐擦背第一高人给老李家四代人都洗涮涮的这个史诗成就。   这要是在擦背界能够留下名字,指不定日后洗浴行业要烧香供奉的就是他程某人。   他可是涮过大唐四代天子,抽过四代大唐天子大腚,却令四代皇帝只能欣然受抽浑然没有反抗之力的洗浴之神。   只不过洗涮之间,程处弼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咦,一把将已然洗得白嫩嫩的李象整个人给提溜出水面。   李象被程三郎两只手提溜了起来,非但没有被吓到,反倒乐得咯咯直笑,两条小短腿不停蹬踏。   “处弼兄,我儿怎么了?”一直站在旁边,笑眯眯看着程三郎给自家象儿洗涮的李承乾不禁一愣。   一旁的宁忠与于志宁也好奇地把脑袋也伸了过来,看着这位小脸不大,可是浑身白肉却十分紧实的小皇子。   也甚是好奇程三郎这是想要做甚。   “殿下,你看他的小鸟。”   “???”李承乾与于志宁,还有宁忠与站在旁边侍候打下手的宦官全都一脸懵逼地看向了程三郎。   “殿下,莫要看我,看小殿下的小鸟。小殿下莫要蹬腿,让你爹好好瞧瞧。”   “……”李象乖巧地哦了一声,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瞪得大大的,也努力想要看看自己的小鸟。   李承乾倒是知道,处弼兄虽然经常闹腾妖蛾子,但是,若非事出有因,他不可能如此。   李承乾目光一斜,就看到了自家象儿的小鸟。   “处弼兄,你让我瞧它做甚?”   一旁的于志宁觉得自己直视小殿下的小鸟,似乎有些不妥当,但是不看两眼,又着实不知道处弼兄到底想要做甚,于是便也看了两眼。   宁忠颇为唏嘘地看了一眼,一股子莫名的悲伤,陡然令人险些红了眼眶。   程处弼砸了砸嘴,突然一下子想不起那个医学名词叫什么来着。   “唔……小殿下的鸟,似乎有点红……”   “有点什么?”听到了处弼兄那显得有些迟疑的语气,李承乾顿时紧张了起来。   “应该是包皮炎,对了小殿下,你这一两日嘘嘘的时候,会不会觉得下面会疼?”   已经被程三郎撂回了澡盆里边的李象听到了这句疑惑,赶紧用力点了点脑袋。   程处弼很专业地双手环胸,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毕竟这个熊孩子成天往野地里边钻,才不会管你脏还是不脏,再加上因为包皮过长,容易出现包皮炎。   这种病症在注意讲究卫生的大城市里兴许不在长见,但是在乡村那些成天滚成泥猴的熊孩子身上。   特别是包皮过长的熊孩子身上,就比较容易出现。   看到了处弼兄露出来的表情,这让李承乾心中一紧,不禁有些揣揣不安地道。   “这,这包皮炎?这是什么病症。”   程处弼转过了头来,看向这位关心自己亲儿子,并且还很勤学好问的太子殿下道。   “包皮炎这是一种炎症,一般多发于包皮过长的青少年身上。”   李承乾忍不住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这包皮过长是什么原因?”   于志宁也支愣起了耳朵,很好奇,因为他的幼子现如今也才五岁,似乎这玩意也有些长。   程处弼最是喜欢这种有专研劲头的学生,作为一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程处弼很乐意从专业的医学角度去解释。   “这包皮过长属于是,唔……”   程处弼瞬间反应了过来,惊险地抹了一把冷汗。特娘的,差点顺嘴就直接把话给说全了,侥幸侥幸。   李承乾只听到了半截话,不禁疑惑地朝着处弼兄看过去。“属于是什么?”   程处弼看着这位质朴纯良,一脸懵逼的太子殿下,唔……为了安全第一,还是不能当着闲杂人等的面说。   毕竟自己如果直言小皇子殿下包皮长是先天性,那岂不就坐实了太子殿下包皮过长?   就这笊篱一样的东宫,怕是关于太子殿下的隐私会第一时间在长安扩散开来。   虽然不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折损太子殿下的威仪,但是万一大唐的臣工们还有老百姓一想到这位太子殿下。   下意识就想到太子殿下包皮过长,不知道别人会不会笑场,程处弼觉得自己肯定会。   程处弼干咳了一声之后,表情颇为谨慎地打量了一眼周围的闲杂人等。   “太子殿下,能不能先让他们都下去,事涉小殿下隐私。”   听得此言,李承乾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开口吩咐道。   “唔……尔等都下去,于卿你留下吧。”   程处弼看了一眼于志宁,又看了一眼太子殿下,眼神示意得很明显,那就是你确定?   于志宁顿时不乐意了,于某好歹也跟你一样,都是太子殿下的心腹好不好,那天晚上还一起通宵打牌的那种。   瞅你那眼神,居然还频频冲老夫挤眼打眼色,咋的?   “于某自认也算得殿下心腹臣子,殿下已经让于某留下,怎么,殿下都信得过于某,程三郎你还信不过?”   “……” 第1708章 绝对比割双眼皮还要简单的一种手术   程处弼看到了笑眯眯的太子殿下,还有那一脸不乐意的于志宁,以及那还在水里边泡着,瞪着眼珠子轱辘轱辘直转的李象。   直接就呵呵了,罢罢罢,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那就怪不得程某了。   程处弼朝着李承乾正色一礼,翘起手指头指着那泡在水中的熊孩子李象。   “殿下,这包皮过长,属于是先天性的,而且是有一定的遗传因素……”   “???”大唐帝国未来的继承人,太子殿下李承乾感觉自己仿佛被当头一棍。   看着表情严肃而又正经的处弼兄,一斜眼,看到了身边膛目结舌,眼珠子瞪圆的于志宁。   脱衣有肉的太子殿下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处弼兄这话,甚至让一向很冷静的太子殿下有一种想要杀人灭口的冲动。   于志宁有一种感觉,自己脑子里边,仿佛有无数头长相古怪的动物,列着整齐的队伍,一边跑一边吐着口水。   懊恼,后悔,在内心不停的翻卷激荡,太子殿下那张越来越黑的眼,甚至眼中闪过的凶光。   都让于志宁恨不得有个月光宝盒,把时间拧回十数息之前。   程三郎是医者,他看一眼就能了解,何况他给太子殿下动过手术,擦过背。   总之怕是太子殿下对于程三郎而言完全没有隐私,兴许正是因为这样,造就了他们亲如兄弟的情谊。   但是自己不一样,自己虽然是心腹,但是,关系终究要远那么一点点。   而且,这是笊篱一样的东宫,若是稍有泄漏,啧啧……   于志宁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恍然大悟之色。   “小犬不但年岁与小殿下仿佛,也曾受疾之苦,于某之前以为那小子不过是过于娇惯,所以胡闹,没想到这居然是病?”   程处弼眼角的余光,瞬间就看到了太子李承乾脸色渐渐地由黑恢复正常。   甚至看向于志宁的目光,也多了几分的理解以及感慨。   啧啧啧……不愧是日后也成为大唐名相的老司机,这一脚急刹踩得恰到好处。   激起了太子殿下的同理心和同情心,唔……   程三郎很有优越感地打量着这两位,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变成了少数派。   李承乾叫来了宦官负责收拾后续,而他则领着程处弼与于志宁朝着藏酒室行去。   自打在那里打过牌,喝过酒之后,李承乾觉得那里似乎很适合谈一些较为私密之事。   毕竟,笊篱一样的东宫,那天晚上通宵打牌没被传出去,这说明藏酒室这里的隐蔽性还是很能经得起考验的。   ……   让程三郎来这里,当然不是打牌,现在是有正经事,就是关于那位小鸟发炎的小殿下。   当然,还有那位自暴其短的于志宁的小儿子也有同样的症状,所以想看看程三郎有没有办法。   “这包皮炎倒是很容易治,只是这些办法,都是治标不治本的……”   程处弼砸了砸嘴,最终还是详细地解释了一下。   程三郎叽叽歪歪一番之后,总算是让李承乾与于志宁听到了个大概。   也就是那玩意过长,又分为真与假,嗯,懂的都懂,这毕竟是正经很正能量的医学范畴。   比如太子殿下也于志宁,应该就是假性,而他们的娃娃,既然容易发生炎症,那就应该是真性。   “具体怎么治,其实很简单,就是割了。”   “什么?!”李承乾与于志宁齐齐向后一仰,脸色大变。   “就是把那层皮给割掉,这样一来,就不会藏污纳垢,也不会影响小娃娃们以后的成长和发育。”   程处弼把割以永治解释了一下之后,很严肃地道。   “如果不割的,后续是会很麻烦的,现在年纪还小,顶多也就是反复发炎,可是等到他们大一点,嗯那什么都会有问题……”   两位已婚成年人,看到了处弼兄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那玩意也能割,割了不会伤到……”   程处弼想了想,目光一扫左右。“殿下,这里可有纸笔。”   “……这个也需要画图?”一想到程三郎那神鬼难测的清奇画风,李承乾与于志宁瞬间脸色再变。   原本谈论那处的问题,就已经让大家很不适了,若是让程三郎再画出一堆辣眼睛的玩意,还让不让人睡个好觉了?   程处弼也很心累,看到两人面色惊惧的模样,顿时不乐意了。   “光说太不直观,不画图你们不明白,再说了,程某人这几年来也是苦练书画艺术。”   “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们都多少年没看过程某画画了?”   看到处弼兄一副恼羞成怒,开始不乐意的鼓眼珠子,李承乾不禁一阵头大。   但的确,光凭嘴在那里说,没有实物,还真不太容易懂,毕竟处弼兄一说到医学方面的问题。   嘴里边老蹦出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词,总不能一直连猜带蒙吧?   这必须关系到自己的爱子李象,孩子熊是熊了点,但那是亲的。   当爹的李承乾当然不敢敷衍了事,只能让那宁忠拿来了笔墨纸砚。   然后,与于志宁默默地对视一眼,相互加油打气,一会一定要控制住情绪。   然后就看到了处弼兄下笔如飞,就看到他画下了两条笔直的线条。   嗯,怎么看都像是那立在屋内的木柱,不过不管怎么样,总比当年的小人人骑大象强得太多。   有了图,自然就直观了许多,程处弼拿笔比划起来。   包皮切除术,绝对是在普外科手术里边,比割双眼皮还要简单的一种手术。   嗯其实也主要是大佬爷们都不太讲究美观,只需要切上一刀,然后随便搞上几针了事。   所以包皮切除术才没有被列为美容手术,但是,这种小手术也同样变成了那些许多小诊所、私营医院的来钱之路。   什么切一送一,暑期半价都能搞得出来,这让程处弼水土不服,就服那些有着商业头脑的医院手术营销。   当然,现如今想要切一送一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程处弼觉得想要让太子殿下和于詹事为了占便宜也走上手术台,这难度怕是有点大。 第1709章 没有想到,这两位当爹的居然如此丧心病狂   李承乾牙疼地吸着气,于志宁忧心忡忡地薅着长须沉默不言。   一开始,作为亲爹的他们,都不觉得是什么大事。   可是现如今,听到了这位手到病除的国医圣手程三郎详细地给他们讲解了真性包皮过长的害处之后。   这两位当爹的都不禁患得患失起来,毕竟他们都是优秀的父亲。   当然希望自己的亲儿子能够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长大。成年之后,痛痛快快的娶妻生娃。   但听了处弼兄的意思之后,真性包皮过长,不但会对他们今生的成长造成障碍,甚至有可能会令他们未来长大之后的幸福生活也会造成影响。   虽然程处弼告诉他们,这些都只是严谨的概率问题。   可是谁也不敢保证自家亲儿子是概率之内,还是概率之外。   就连处弼兄也不敢保证,但是处弼兄至少拍着胸口向他们保证了割以永治。   嗯,意思就是割了之后,就相当于永久性治愈,肯定不会有那些概率性的问题出现。   李承乾好半天这才艰难地朝着程处弼苦涩一笑言道。   “处弼兄,这,这容小弟我仔细思量思量,毕竟这,这事关重大……”   一想到一把明晃晃而又十分锋利的手术刀在自家亲儿子的小鸟那里晃来晃去。   万一一不小心用力过猛,那玩意断了,难道还能接得回去?   一想到那种可怕的画面,于志宁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是啊,于某也不是不想治,而只是觉得,这,这也太过凶险了,稍不不慎……”   “殿下,于詹事,你们,唉,这其实只是一种危险性极其低微的小手术而已。”   “要不……要不处弼兄你先找个人,试一试这等手术,让小弟我能够看得到效果。”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到忧心忡忡的太子殿下,忍不住问道。   “殿下觉得让程某找谁合适?难不成再给宁公公割上一刀?”   “咦?”李承乾与于志宁顿时眼前一亮。   程处弼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特娘的,没有想到,这两位当爹的居然如此丧心病狂。   不过话说回来,程处弼觉得自己这个主意其实也还是相当的不错,毕竟宁公公之前已经挨过一刀。   再挨一刀,想必也不会留下什么心理阴影,重要的他还是太子殿下的身边近宦。   割完之后,有什么样的感受,也便于跟太子殿下沟通与交流。   但这个问题的难点在于,宁忠公公乐不乐意,毕竟当年被割那一刀,想必已经给他留下了十分沉重的心理阴影。   再来一刀,呵呵……程处弼忍不住抹了把脸。   “殿下,于詹事,二位莫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行不行?”   “其实吧,程某我觉得,此事最好不要指定谁谁谁,而应该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形式来解决问题。”   “就像当年,陛下为了给殿下治愈足疾之时,就曾经让程某去做的那样……”   于志宁顿时两眼一亮,顾不上心疼刚刚扯下来两根长须急切地道。   “你的意思是,去牢里边找几个男犯人?”   “……”程处弼看着于志宁,很想掐着他的脖子把他给扔出去。总觉得这个老小子说男犯人让人觉得别扭。   “还请于詹事慎言。”程处弼闷哼了一声不乐意地道。   “咱们若是找犯人,犯人能亮那玩意给你瞧?”   “再说了,给那里动手术,而且还是给犯人动那个地方的手术,万一被不明真相的人胡乱传扬开来。”   “那这可如何是好?”李承乾点了点头,这事涉自家象儿,治是必须得治。   可是自己又不放心自家亲儿子当第一个试验品,而于詹事乃是自己心腹,也不可能让他拿儿子出来试验。   虽然处弼兄拍着胸口保证,但万一呢?   看到这两个斯文人犹豫不决,瞻前顾后的模样,程处弼白眼一翻,耐下了性子分析道。   “依程某之见,那些宦官,本就已经算是伤残之人,若是再给他们动刀。   那就太过于羞辱他们了,毕竟他们既不需要娶妻,也不需要生子。”   “但是,东宫里还有一批人,却可以娶妻生子,而且虽然算不上是亡命之徒,但都是忠心耿耿,纪律严明之辈。”   “若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程某觉得他们最是合适。”   “你的意思是……东宫十率?”   “不不不,用不了那么多根,随便找几个胆大的过来切样板就成。”   “……”听到了“根”这个量词,李承乾与于志宁都不约而同地抬手抹了把脸。   “特别是东宫左内率,程某有一帮老兄弟对于程某的医术本就十分信任。   只要程某出面,诱之以利,说服那些也同样患此症者应该不难。”   “而且他们又是东宫军卒,只需要如此这般……”   程处弼的声音低了下去,毕竟大老爷们商量这种事情也是很隐私的。   之所以切成年人不切小娃娃,毕竟大家都觉得小娃娃话都说不全,根本不太理解。   切了成年男人,那些真性情的成年男人,立刻就可以去好好感受一下,但是小娃娃难道还得等到他长大不成?   听到了处弼兄有理有据的分析,这让李承乾与于志宁不得不佩服无比地朝着程三郎看去。   论起鬼点子多,还是程三郎厉害。   “那既然如此,这样吧……既然如今处弼兄你归来,为了我娘子之事要时常出入东宫。”   “你若是无官无职,也着实不便,更何况你还要继续跟那些左内率的精锐交道。”   “那就还请处弼兄继续担任东宫左内率副率一职,嗯,校检东宫左内率副率。”   “回头,小弟我就会给父皇去信,跟父皇解释清楚,想来事关象儿日后,父皇肯定能够理解的。”   看到李承乾投过来的探询目光,还有一旁笑眯眯已经开始提前恭喜自己的于志宁。   前无业流民程三郎赶紧起身,当仁不让地朝着李承乾恭敬地一礼大声答道。   “那,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几乎在同一时刻,此刻正在宫中巡逻警戒的东宫左内率的一干忠心耿耿的将士们,都没来由的觉得下面一凉…… 第1710章 难不成,太子殿下查觉到了什么?   程三郎是干什么的?早年出道,靠的就是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迎得了一干大唐勋贵王公的信任。   不过这些年来,由于他一直在外地流窜,少有回长安,以至于不太熟悉程三郎的人。   怕是已经有不少已经完全被程三郎的各种骚操作和妖蛾子捣腾得都快忘记他原来是什么样的人。   而现如今,太子李承乾的吩咐,这让程处弼这位武勋世家出身的大唐才俊,再一次披挂上了他那身已经压箱底快有一年的铁甲。   崔氏满意地打量着高大英武,卓尔不群的亲儿子,披挂上那一身铁甲之上,倍显英勇气概。   “不愧是三郎,这么一打扮下来,倒真跟你爹一模一样。”   程处弼脑海里边浮现出跟亲爹如同复制粘贴的大哥与二哥。   再摸一摸自己这张号称程家第一靓崽的脸庞,面对着娘亲的夸奖,默默地点了点脑袋。   娘说的肯定都对,不过程三郎觉得娘亲说的应该是亲爹青葱岁月时候的模样。   崔氏笑眯眯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打量着跟前这位英武不凡,披盔带甲的亲儿子,满足地笑道。   “那从今日起,我家三郎又终于官复原职了。”   “娘亲,我也想披甲,不想当文官。”一旁的老四和老五满脸羡慕地看着自家三哥。   崔氏转过了头来,朝着这两个青葱少年温婉一笑,给他们理了理衣襟,语重心长地道。   “娘你们且用心在国子监多读两年书,正好多学些东西,也好为日后打算到底是从文还是从武。”   “若是日后还是执意武事,跟娘说,娘替你们作主,如何?”   听得此言,程老四和老五顿时眉开眼笑,称谢不已。   看着这母慈子孝的温馨场面,嗯,有别于亲爹跟子女相处的热闹场面,但都令人心里边充满了暖流。   程处弼吸吸鼻子大巴掌一拍吆喝道。   “行了,老四、老五,都这个点了,赶紧出发吧,娘亲,孩儿也去了。”   “快去吧,一路小心……”崔氏点了点头,与程老六还有老七,一直将这哥仨送到了府门外。   看着顶盔贯甲,腰畔别着一双钢锏的程三郎跟两个弟弟嘻嘻哈哈的打马而去,崔氏不禁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慈祥。   唉,可惜,陛下舍不得那晋阳公主早嫁,好在终究陛下还是应允下了晋阳公主与三郎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大唐立朝以来,一门迎娶两位公主殿下的,唯有长孙氏而已。   等到三郎还迎娶了陛下的掌上明珠晋阳公主,那东阿程氏,就算过去没有诗书传家,日后也得认认真真的诗书传家才是。   一思及此,崔氏不禁有些头疼,家中的六个娃,哪怕是文武双全的三郎,同样都是不喜读书。   反倒是闺女七宝,能文能武,更有诗书传家的风范,唉……头疼。   ……   此刻,这段时间,比较喜欢到宫门口巡视的贺兰楚石正在检查守备情况。   突然听到了一阵疾蹄之声传了过来,下意识地一扭头,就看到了顶盔贯甲的程三郎策马朝着这边驰来。   贺兰楚石与那些东宫门口的左内率士卒都一脸懵逼地打量着程三郎。   这家伙不是口口声声自己是无业游民、平民百姓吗?怎么突然又披挂上了这样一身明光重甲,全副武装地蹿东宫来。   “哈哈哈……诸位弟兄,本将军重新归位,尔等那是什么表情?”   程处弼发着爽朗的笑声,策马而至,看到了这帮子家伙那副呆若木鸡的样子顿时不乐意了。   “难不成你们还以为程某是来东宫闹腾事情的不成?”   贺兰楚石朝着程三郎一礼,赔起笑脸道。   “没有没有,末将见过将军。末将着实没有想到程副率会在这个时候回归,着实有些惊讶。”   这位心眼比针眼大不了多少的顶头上司,贺兰楚石自认惹不起。   自己当年还颇为轻视这个比自己还小上两岁的家伙,结果自己还属于是比较冷静的。   但是有些不太冷静的想要跟这位冒然进入东宫武将圈的程三郎一点苦头。   不过,就贺兰楚石所知,曾经想给程三郎苦头吃的那个倒霉鬼反倒是狠狠地吃了一回苦头。   偏偏他入了东宫之后,原本以为他不过就只是一位老老实实地蹲在东宫熬资历的武勋子弟。   结果呢?隔三岔五,拉着一帮子正在当值当的将士偷偷摸摸打牌。   动不动就跟东宫文臣发生冲突,偏偏还屁事也没的程三郎简直就是个奇葩。   武将文臣之间反复横跳,更有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名震长安。   总之,关于程三郎的各种奇闻趣事,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可偏偏在这个骨节眼上,程三郎因为医术回到了长安,往来于东宫,这也没什么。   可为什么太子殿下会让他重新走上工作岗位,再一次担当起了自己的顶头上司?   聪明人贺兰楚石看着程三郎那高大英挺的身影大步而去,牙疼地吸着气,他着实有些琢磨不透太子殿下的用意。   难不成,太子殿下查觉到了什么?才会让重新启用已被陛下罢职的程三郎。   越想越觉得此事大有蹊跷的贺兰楚石,本想要第一时间禀报老丈人侯君集。   不过最终,谨慎的他决定再好好看看,看看程三郎回到东宫左内率副率的位置上,到底想要做甚……   程处弼大步朝着东宫深处行去,之前蹿过来,属于是类似于客卿的身份,无官无职。   而现在,等于是拿回了自己曾经干过的第一份工作,这让程三郎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主要还是好久不能再披盔带甲,作为武家子弟,如此不披挂上这一身装备,抄着武器,实在是缺乏安全感。   而且程三郎的腰上,还特地系着几根装在皮套子里边的好宝贝。   没办法,在泸州的时候经常用得上,不论是对付敌人,又或者是对付那些凶猛的野味。   这玩意绝对是防身兼制敌的好宝贝。虽然不能在东宫里耍,但总能够给自己这位成长于热兵器代表的青少年多一份安全感。 第1711章 无论如何,定不教程三郎那小子重新回东宫   顶盔贯甲的程三郎迈着豪横的步伐,生生在东宫里边走出了胡汉……咳,王者归来的气势。   好几位正在东宫里边溜达,一面吹牛打屁的东宫臣工们,也都看到了意气风发的程三郎大步行来。   “那不是程三郎吗?”   “这怎么回事,他一个平头百姓,怎么能穿成这样在东宫中肆意行走。”   “就是,简直岂有此事,哪怕是东宫跟个笊篱似的,可也不能由着这小子胡来。”   “走走走,咱们赶紧走。”   “咱们去找于詹事,问一问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若是那程三郎肆意妄为,正好由于詹事出面解决。”   “也对,本官也不屑跟程三郎那个粗鄙武夫交道。”   一干臣工们交头结耳地快步而去,程三郎倒是没有注意到那边的异样,而是先往东宫深处行去。   先去给太子妃苏氏进行日常检查和询问,确定苏氏木有任何问题,又跟武媚娘眉来眼去一番。   就在程三郎正想要跟武媚娘很正经地继续商议太子妃苏氏的情况,以及手术室和各种前期准备工作的当口。   熊孩子李象再一次闪现出来,这让程处弼伸出去给武媚娘打理着腮边青丝的大手一僵。   “程伯父你在干嘛?”李象瞪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只手里边还拿着一块麦芽饴糖。   程处弼看到了俏脸已然红晕一片,犹在强自镇定,水汪汪的明眸看着自己的武姑娘。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这小兔崽子,安敢坏老夫好事。   身形一转,铁甲铮然作响,程处弼朝着这个熊孩儿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   “小殿下,你怎么会在此地,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学习课业吗?”   李象洋洋得意地昂起了小脑袋瓜子,伸出了舌头,舔了舔手中那块麦芽饴糖小声地道。   “我做完了啊,程伯父,带我去抓赖蛤蟆吧好不好?我上次抓了半天就逮着一只,里边还有不少呢。”   武媚娘也不禁双眼圆睁,浑身都有些汗毛倒立,鹅滴个乖乖,逮啥玩意不好,居然去逮癞蛤蟆。   程处弼看着这位伸舌头舔麦芽饴糖的熊孩子,仿佛穿越了时空一般,看到了大唐皇帝陛下的童年。   唔……程处弼真的很想给陛下写一封信,告诉他。   这里还有一个应该被他喻为英果类已的小娃娃,连吃东西都喜欢舔这样的习惯都一模一样。   当然,只能是想想而已,毕竟有许多的快乐,需要李世民自己去发掘,自己就没必要去掺上一脚。   “……小殿下,癞蛤蟆有什么可抓的,要不,回头伯父我带你抓知了猴,那玩意不但长得丑萌,重要的是还特别好吃。”   脸不大,但是胳膊腿全是肉,吃嘛嘛香,身体倍棒的李象顿时两眼一亮。   “真的?”   “必须真的。”程三郎表情相当严肃地道。不过想了想之后,压低了声音道。   “不过啊,得到晚上,那玩意晚上才会出来,白天不会蹿出来。”   李象用力地点了点头答道。   “我知道我知道,小兕子姑姑跟我说起来,说程伯伯你做出来的特别好吃。”   “我想让小兕子姑姑带我抓,小姑姑也说晚上知了猴才出来,白天没有。”   武媚娘看着哪怕是蹲下来,也犹如一块巨大的钢铁雕塑般的三哥。   还有他跟前,李象那小孩子也学着三哥一般蹲着说话,不禁婉尔。   这位太子殿下的嫡长子,倒是十分的信赖,甚至是听从三哥的话,倒真是一件好事。   ……   很快笊篱一样的东宫中,关于程三郎已然官复原职的消息就传扬了开来。   而程处弼也蹿去跟一干老兄弟凑在了一块嘻嘻哈哈吹牛打屁,不远处,一干东宫属官听到了这边的喧闹。   一个二个心中大恶,方才只是听到了有同僚议论,结果没有想到,还真见着了这货。   一想到昔日,这个臭名远扬的家伙,跟一干斯文人当着太子殿下的面在那丽正殿中各种争执的场面。   一干东官属顿时不乐意了。   “于詹事到底什么意思,方才本官特地去寻了他,他只说程三郎不过是校检左内率副率。”   “但问题我们要听的是这个吗?问他为什么这小子又蹿回东宫赴任,于詹事吱吱唔唔半天,根本就没有一句实话。”   “那怎么办?张少詹事来得正好,张少詹事你可知道,那程三郎又入职东宫了……”   不远处,贺兰楚石支愣着耳朵,听着这些东宫属官的叽叽歪歪,暗暗皱眉不已。   之后,那位张少詹事张玄素听闻之此,不由得心中大恶,程三郎那个混帐玩意居然又蹿回东宫了?   一想到昔日二人之间的冲突,每回都是自己落败,这更让张玄素心中极度不爽。   “岂有此理,陛下已经罢掉了那程三郎的官职,太子殿下却如此冒失,启用此人。   本官无论如何,都要跟太子殿下好好争上一争。”   说罢,张玄素黑着一张老脸快步而去,一干文官看到了张少詹事乐意撑头,不由得大喜。   “张少詹事等等下官,下官与少詹事同往。”   “本官也去,无论如何,定不教程三郎那小子重新回东宫。”   “就是,昔日这东宫给闹腾得污烟瘴气,就是此子太恶,如今方才宁靖,他又蹿过来,我等日后还过不过了?”   贺兰楚石听着这些文官们愤怒的咆哮声,不禁咧嘴一乐。   好,实在是好,若是他们能够将程三郎给逐出东宫,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自己要不要蹿过去继续偷听呢?就在贺兰楚石犹豫的当口,突然感觉到了肩膀一沉。   一扭头,就看到了程三郎一脸阴森的笑容,目光毒辣地瞪着自己。   贺兰楚石直接就毛了,下意识地伸手朝着腰畔的横刀摸去,第一个念头就是自己暴露了。   程处弼却大步越过了自己,然后朝着前方不远处探脑袋,看向那些杀气腾腾而去的文官背影,一面小声地道。   “楚石老哥莫乱动,惊动了他们可不好。”   “……程副率你是想找他们的麻烦?”贺兰楚石抹了把脸上被吓出来的冷汗下意识地道。   “废话,难道我还能寻自家弟兄的麻烦?”   “……” 第1712章 尔等目露凶光,莫非欲对殿下不利乎?   程处弼看清他们离开的方向之后,回头打量了贺兰楚石两眼,眼珠子一转,扯了一把贺兰楚石。   “走走走,赶紧去叫几个弟兄,抢在那帮子斯文禽兽的跟前,拦住他们。”   看着这位一点也不斯文的处弼兄开始加速跑,贺兰楚石抹了把脸,没奈何的只能跟上程三郎的脚步。   不大会的功夫,一干顶盔贯甲的太子左内率精锐便齐刷刷地立身于那丽政殿外。   程处弼蹿入了殿内之后,又快又疾地给太子殿下解释了一遍,张玄素那老东西又要带人来砸场子。   李承乾听得脸色一黑,心中也有些不太舒服,老子才是太子好不好,委任处弼兄入职东宫,关尔等何事?   程处弼也看到了李承乾那副很不乐意的表情,当即言道。   “殿下,此事毕竟涉及皇家声誉,所以臣以为,不可解释,也不当解释。”   “不过,若是殿下与那些臣工再起冲突,着实不美,不如,交给微臣?”   李承乾一呆,看着站在跟前信心十足的处弼兄,不禁心中一暖。   就如同当年,那些东宫属官朝着自己频频发难之时一般,处弼兄永远都会站在自己跟前,挡下那些家伙的刁难弹劾。   “处弼兄你这……小弟明白了,拜托处弼兄你了。”   “不过还请宁忠公公与我去一趟。”   “没问题,宁忠,跟着程卿同往。”   看到了程三郎投来的目光,还有那热情的笑容,宁忠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一口又一口的黑锅,被程三郎一个个地往自己的背上撂,那日子,简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现在又来了,可问题是太子殿下就乐意听他的,又能如何?   宁忠摸了摸鼻子,只能朝着太子殿下一礼,这才恋恋不舍地朝着丽正殿外行去。   此刻,张玄素等人距离丽正殿已然不过数丈,就看到了贺兰楚石率领着十数位左内率精锐就这么堵在通往丽正殿的道路上。   “贺兰千牛,你这是在做什么?”张玄素脸色一沉,并指如剑,差点戳在贺兰楚石的鼻尖之上。   贺兰楚石脸色有些发黑地看着那根手指头,甚至看到了这位张玄素居然还很娘炮地把小手指头上的指甲留得很长。   也不知道留那么长做甚,方便掏耳朵还是抠鼻屎?   贺兰楚石拉着脸,纹丝不动,不卑不亢地道。   “张少詹事,末将奉程将军之命再此镇守,若是少詹事觉得有问题,还请直接去寻程将军。”   这下子,跟随着张玄素同来的七八位东宫属官都不乐意了。   “大胆,贺兰千牛你什么意思,张少詹事乃是殿下身边重臣,尔等不过是奉了程三郎那个胡作非为之徒的胡言。”   “便在此拦阻少詹事向太子殿下奏事,后果尔等能够承担得起吗?”   “就是,贺兰千牛,你还是快快让开,莫要跟那程三郎走得太近,不然我等连你一快收,嗯,弹劾。”   贺兰楚石铁青着脸,心里边卧了一槽又一槽,这帮子东宫属官可不是什么好鸟,典型的欺软怕硬。   有了张玄素打头一个二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唾沫星子横飞。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脚步声,还有那熟悉的朗笑声。   “哟哟哟……这谁啊,想要弹劾本将军?弹劾本将军什么,嗯?本将军乃是校检太子左内率副率。”   “有监察东宫不法之权,更有护卫太子殿下安危之重责。”   “尔等一个二个面目狰狞目露凶光,莫非欲对殿下不利乎?”   “???”一干东宫属官直接就懵逼了,全都鼓起了眼珠子,瞠目结舌。   神特么的对殿下不利,还乎,你个糙老爷们,还学咱们斯文人讲话?!   一干左内率的精锐差点就拿捏不住兵器抽过去,一个二个为了控制情绪,吡牙咧嘴不已。   果然,还是那个程三郎,一来就特娘的容易让人笑场。   张玄素也是脸色发黑,频频地深呼吸,一定不能跟这个喜欢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粗鄙武夫打嘴仗。   嗯,主要是这个混帐太能狡辩,有本事扯上半天嘴皮子不带喘的那种。   张玄素按捺住怒火,决定单刀直入。“程副率,你赶紧让这些将士让开,本官有要务上奏太子。”   程处弼伸手朝着身后边一扒拉,将那低调地缩在他身后边的宁忠给提溜到了身边,手指头指了指这位乐道。   “不过好意思,太子殿下睡了,叫都叫不醒的那种,不信你问宁公公……”   “……”宁忠顿时觉得脑海里边咣的一声巨响,一口死沉死沉的黑锅,砸落到了自己的脑门上,将自己砸得眼冒金星。   迎着那些怒目相视的东宫属官,宁忠小心翼翼地,用近乎慢动作的速度,点了两下脑袋。   “看到了没有,诸位有事,明天再说,太子殿下这段时间,为了监国诸事务,已然兢兢业业,呕心泣血,夜不能寐。”   “好不容易忙完了,想要睡会,尔等就莫要打扰太子殿下了。”   张玄素终究被程三郎的叽叽歪歪给激起了怒火,并指如剑,直指程三郎。   “……你,程副率,本官乃是东宫少詹事,权责皆在你之上,最好给本官速速让开。”   程处弼呵呵一乐,大步朝前,张玄素犹记得当年孔颖达被程三郎腹肌怼得手指头脱臼那一幕。   现在自己的手指头面对的不是程三郎的腹肌,而是特娘的铁甲。   说时迟,哪怕快,张玄素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缩回了手指头,甚至是飞快地把双手都负于身后。   程处弼没想到张玄素居然反应这么快,甲怼无功之后,程三郎不乐意地再前一步,俯首打量着矮自己大半个脑袋的张玄素道。   “哎呀?怎么的,权责在我之上又如何,本官乃是武将,你我互不统属,本将就是不让,你待如何?”   “……”张玄素附手而立,倔强地昂起了头,看向程三郎,但是这种被人喷了一脸唾沫星子的感觉很不好受。   但是,如果抬手去擦,又觉得会弱了自己的气势。   一时之前,张玄素简直就像是那想要咬刺猬的饿狗,简直无处下嘴。 第1713章 居然要弹劾程某三条罪状,来而不往非礼也   程处弼看着顶着小白点,倔强地看着自己的张玄素这个老家伙。   哎呀,居然想跟老子眼神杀?不乐意的程处弼忍不住再前挪半步……   “……”瞬间,原本还有低声议论声的左内率精锐与一干文官瞬间一片死寂。   他们看到了什么,看到了顶盔贯甲,负手踏步前行的程三郎,与同样负手而立,倔强地昂起脑袋的张玄素已然贴身。   对,你们没看错,两人已经达到了短兵相接的态势,继续鼓着眼珠子,不甘示弱地互瞪。   张玄素不禁大怒,你特娘的程三郎莫要以为自己是粗鄙武夫,就敢如此,张某岂会怕你?   周围死一样的寂静,所有人仿佛挨了连环闪电链一般,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两个上半身几乎贴在一起的男人。   程三郎仿佛就像是一只浑身铁羽的鹰隼,而那张玄素则像是一只不甘示弱的斗鸡。   宁忠抬起了手,狠狠地抹了把脸,这特娘的是什么鬼情况。   但是,作为太子殿下的代言人,他此刻只能硬起头皮出面。   “二位何止于此,还请二位都各退一步。”   “呵呵,本将岂是贪生怕死之徒?”程处弼不乐意地下意识反驳道。   “本官亦非苟且偷生之辈。”张玄素当然不可能跟程三郎用同一个形容词,所以他决定换一个。   “……二位,你们这样,唉……”宁忠一脸黑线,都不知道应该如何相劝。   一干文武都面露诡色,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程三郎觉得嗓子眼有点发痒,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看到目露凶光的程三郎喉结鼓动,已然开始脖子发酸,查觉到了自己整个面部都有可能会成为程三郎攻击范围的张玄素不由得脸色大变。   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抬手抹了把脸怒道。   “程三郎,你想做什么?”   “什么做什么?”程处弼看到张玄素一副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耗子似的,不禁有些懵逼。   刚刚反复被程三郎的唾沫星子喷了满脸的张玄素忍不住又抄起了手巾再一次抹脸,继续羞愤交加地喝道。   “你,好好好……程三郎,你等着,本官一定要向太子殿下,向陛下弹劾你不遵上官之命,肆意妄为,羞辱上官……”   ……   “……程副率,这会可把张少詹事往死里得罪了。”   贺兰楚石看着被一干东宫属官相劝着半推半就离开的张玄素,不禁满脸心悦诚服地看向程三郎。   论及在东宫闹事的本事,程三郎说自己排老二,绝对不会有人敢抢第一。   程处弼摊开了双手,满脸疑惑地看向身边的一干左内率精锐。   “本将乃是履行自己的职责,面对他张少詹事不卑不亢罢了,这若是他张玄素觉得我得罪了他。”   “那就说明此人私心太重,真把这东宫当成他家后花园想要自由来去?”   程三郎这话还真让人无法反驳,一干左内率全是老兄弟,自然都挤眉弄眼地附合不已。   不过程处弼可没忘记张玄素那老小子临走之时的威胁,朝着宁忠看过去问道。   “对了宁公公,刚刚那老小子说要弹劾程某几条罪状?”   宁忠无可奈何地重复了一遍,程处弼心中大恶。   “想不到跟那老东西也就起了口舌之争,居然要弹劾程某三条罪状,呵呵……来而不往非礼也。”   “回头本将一定要向陛下弹劾他张玄素在东宫之中肆意妄为,对东宫忠心耿耿的将士颐指气使,专擅独行……”   宁忠一脸黑线地抬起了脑袋,绝望地看向苍天,果然,来了来了,这只妖蛾子一进东宫准没好事。   一干左内率的将士们嘻嘻哈哈地大步而去,程处弼也拍屁股正要闪人。   却被贺兰楚石一把拽住,这位过去关系既不算近,也不算远的袍泽满脸好奇地道。   “程副率,太子殿下为何突然之间命你复职,想必也该有个缘由吧?”   一旁的宁忠下意识地朝着这边瞄了过来,程处弼呵呵一乐,大巴掌拍在了贺兰楚石的肩头。   “此事干系重大,莫要多问,你知道了,可没什么好处……”   程处弼朝着呆若木鸡的贺兰楚石邪魅一笑,大步前行。   包皮过长的遗传效应,万一要是传扬开来,指不定全天下都知道李氏皇族上到太上皇,下到太子殿下乃至太子的长子都包皮过长。   这种有损皇家威仪的事情若是传扬开来,程处弼觉得作为罪魁祸首的自己。   那就不只是被陛下和太上皇抄着兵器再撵一回满东宫乱蹿那么简单了。   指不定六月飞雪这等史诗级成就今年就能达成。   看着朝着自己诡笑之后,若有所思快步而去的程三郎,贺兰楚石心中就像是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不已。   ……   接下来,程三郎每天都会仔细地观察着这一帮子左内率的弟兄们,而且还会在私底下打探这些弟兄们。   有哪些已经成亲,哪些还没有成亲,哪些成亲之后许久还没有娃娃等各种奇奇怪怪的问题。   由于都是私底下询问,又严令这些人不许乱蹿,可是毕竟问得大家都觉得怪怪的。   于是,整个左内率的气氛也显得怪怪的,这让贺兰楚石心里边就跟热锅里的蚂蚁似的,无比煎熬。   好在这个时候,程三郎终于找到了自己,借口要跟自己聊点小事情,二人来到了东宫一处僻静处。   然后,程三郎用旁敲侧击的话术开始打听起了贺兰楚石成亲了没有,成亲多久了。   当听闻了贺兰楚石娶的居然是侯君集的闺女之后,程三郎足足愣了半天。   直接就把贺兰楚石整个人都看毛了,原本就心中有鬼的他,此刻已然双手尽是汗水。   “程副率,你为何如此看着末将?”   “原来贺兰老哥居然是陈国公的爱婿,失敬失敬……主要是没有想到,太意外了点,哈哈……”   程处弼心中卧了一槽又一槽,之前只觉得贺兰楚石这个名字有些眼熟,直到今日问起他的家世,这才反应过来。   居然是侯君集的女婿,这不就是那个历史上留名的见义勇为者吗?   唔……站在那个历史时空的太子和侯大将军的角度,叫他反骨仔也不是不可以。 第1714章 小婿觉得那程三郎似乎查觉到了什么   似乎在另外一个历史时空,那位觉得天下英雄豪杰只配看他鼻孔的侯大将军跟太子李承乾合谋杀李世民。   就是这位贺兰楚石向陛下告密,最终,太子被撵去南方,侯大将军也被处斩。   至于这位贺兰楚石的下场,程处弼还真不知道,不过应该活着才对。   贺兰楚石看到程三郎死死地盯着自己,目光闪烁不定,生生把贺兰楚石看得汗毛倒立。   偏偏又不敢稍动,两条腿都开始有些发软,他自问武艺不弱,可问题是心虚啊。   程处弼砸了砸嘴,大手拍了拍贺兰楚石的肩膀,很想问他愿不愿意接受一次考验。   反正你婆娘也都有了,娃娃也有了,二胎怀在肚子里,这个时候切一切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但是话要出口之时,程处弼又不禁有些迟疑。   毕竟是陈国公的女婿,自己要是切了他的包皮,不知道侯大将军会怎么想。   唔……想必侯大将军应当不至于会知晓自己女婿下面多块皮或者少块皮才对。   毕竟他们只是翁婿,又不是动不动就秉烛夜谈,抵足而眠的那种关系。   “好好好……那程某就先恭贺楚石老哥了,回头嫂夫人若是孕期有什么问题,来寻程某便可。”   听得此言,贺兰楚石劫后余生般地吐了一口浊气,勉强一笑,朝着程三郎道谢之后就要离开。   不过程处弼又叫住了贺兰楚石,忍不住八卦地道。   “对了,你老丈人跟太子殿下关系怎么样?交往是否密切?”   “……”贺兰楚石浑身一硬,强压住狂蹦的心跳,缓缓扭过了头来看向程三郎。   只是他那副僵硬的表情,程处弼只当是这货被自己问得有些狂躁了。   一想也对,当年太子李承乾想要弄死亲爹,那是因为他一瘸就瘸了十来年。   ……   再加上魏王李泰那个死胖子恃宠而骄,动作频频,而李世民各种骚操作,让天下人都觉得魏王李泰有可能会取代太子。   那种情况之下,李承乾才与侯大将军合伙搞事情,想要弄死亲爹。   但是现如今,魏王李泰那个死胖子自打腚眼暗疾治愈之后,运道就一直不好。   气运似乎也随着腚眼之疾的消失而消失,不是出这样的问题,就是闹那样的毛病。   反正就程处弼所知晓的,那家伙典型属于喝凉水都塞牙的倒霉货。   反倒是李承乾,自打治愈了腿疾之后,真可谓是运道一日好过一日,跟那另外一个历史时空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所以嘛,太子对李世民孝顺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再跟侯君集那个倒霉货色蹲一块去算计大唐天子。   一思及此,程处弼打了个哈哈,朝着贺兰楚石歉意一笑。   “程某就只是好奇,不说算了,哈哈。好了贺兰老哥回聊。”   “……”看着程三郎扬长而去的背影,想到他之前的表情变化,贺兰楚石怎么也无法控制自己。   他觉得已经不能再继续拖延下去,必须早一点告诉老丈人,程三郎这个耳明目聪的妖蛾子,怕是已经查觉到了什么。   自己一定要跟老丈人好好的沟通一二,最好劝他老人家放弃那种想法才是。   接下来的时间,已经下定了决心的贺兰楚石仍旧小心翼翼地努力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盯着程三郎。   果然,贺兰楚石很快就查觉到,程三郎仍旧在左内率的一干精锐之中,寻找着什么。   ……   下了值,贺兰楚石匆匆地离开了东宫之后,跃上了座骑,先是朝着家的方向与一干弟兄行了一段。   这才一拍脑袋,哎呀一声。“某还有些事情,得到我丈人家一趟,诸位弟兄你们先行。”   与一干结伴的弟兄分别之后,贺兰楚石便催马朝着陈国公府疾驰而去。   不多时,赶到了陈国公府,陈国公府人,自然认得这位颇受老爷看重的爱婿,听闻是要寻老爷,赶紧入内禀报。   “贤婿怎的过来了?”   侯君集看着这位这才下了职,连一身衣甲都还未解,便赶到了自己府中的爱婿贺兰楚石。   心中不禁生疑,难不成出了什么意外?让向来颇有气量涵养的贺兰楚石显得有点气极败坏。   “丈人,小婿,小婿觉得那程三郎似乎查觉到了什么。”   “嗯?!”侯君集双眉陡然一扬,浑身收敛的气势陡然勃发。   方才的他如果像是一头打盹的豹子,现在则像是发现了危险,浑身炸毛的状态。   贺兰楚石面对着侯君集那如刀般锐利的双目,平心静气地开始将自己这几日与程三郎的相处,以及自己所观察到的情况都尽数知会出来。   例如,程三郎不论当值与否,都会于夜里,悄然地入宫,虽然有同僚说他入东宫只是为了陪皇子李象抓虫子。   但问题,有这个必要吗?更何况,太子一向都是谨守持正的秉性。   皇子李象平日里就是因为胡作非为,不知道被太子收拾过多少次,太子殿下怎么可能由着程三郎如此胡来?   再有,程三郎突然之间,就被太子李承乾委任为校检东宫左内率副率,官复原职。   “……东宫群君,欲向太子殿下讨个说法,程三郎乃是陛下下旨罢掉官职的,太子殿下这么做,岂不是有违父命之嫌?”   “可偏偏太子十分固执,甚至为了此事,跟东宫属臣再起争执……”   “再有,程三郎入职太子左内率副率之后,并未如过去一般,在东宫之中打牌消磨时光。”   “而是频频地与一干左内率的将士分别进行密谈……”   听到了这里,原本还满脸不以为然的侯大将军的呼吸也陡然粗重了起来。   阴枭的目光之中,也不禁多了几分的惊疑之色。   “楚石,你可有打探到,他与那些人等都密谈些什么?”   贺兰楚石吐了一口浊气,脸色显得有些难看地道。   “小婿找过几位相熟的,只是他们……他们吱吱唔唔,说是程将军就只是打听了他们的家事……”   “若是打听家事,那他们犯得着对小婿询问时,如此敷衍?”   “……” 第1715章 请蒋先生你过来,就是希望提前动手   侯君集终究是当朝名将,听闻此言,哪怕是心中一震,可是表情上却巍然不动。   “你且继续说下去,再有,他可有与你交道?”   “有。”贺兰楚石深吸了一口气,无比笃定地答道。   “之前,小婿与他交道不深,而且小婿当时入职东宫之时,也尚未与令爱成亲。”   “当他听闻了小婿的娘子,便是令爱之后,他的表情……”   贺兰楚石砸了砸嘴,努力地回忆着程三郎当时那副古怪的模样。   好像是恍然大悟,又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那种感觉,令贺兰楚石浑身都不自在。   听着贺兰楚石的解释,侯君集抚着长须,两眼越眯越细,眼中仿佛有刀剑在交错。   “最后之时,他还问了小婿一个十分古怪的问题,太子殿下,与丈人的关系是不是很亲密。”   “之后,他很是古怪的一笑,就自顾自的去了。”   啪的一声,贺兰楚石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就看到不知何时被老丈人捏在手中的一只紫毫笔已然折成两截。   “……”贺兰楚石再抬头,看到此刻丈人虽然仍旧坐在跟前,抚着长须。   可是那眼神却显得无比的危险,就如同一只仿佛落入了陷井的猛兽一般,随时有可以暴起择人而噬。   足足数息之后,侯君集的气息才平稳了下来,有些艰涩地开口道。   “可还有什么异样?”   “没了,不过丈人,小婿觉得,那程三郎想必不知道从何必收到了些许风声,暗中奏与太子殿下。”   “不然,太子殿下不可能毫无因由,便将其突然官复原职。”   “程三郎也唯有官复原职之后,方才在东宫之中查验……”   “老夫倒觉得,那小子应当不过是其他事情,凑巧而已,兴许也有蛛丝蚂迹,让他好奇。”   “不过不妨事,这小子焉能坏得了老夫大事。”   “可是丈人,咱们真的还要继续?小婿我担心,那程三郎……”   侯君集呵呵一笑,抬起了大手摆了摆,脸色再一次恢复了从容。   “好了好了,你不必再说了,一切尽在老夫掌控之中,你莫要慌张才是。”   ……   侯大将军插嘴岔开了话题,没有继续,而是关心地询问起了怀上了二胎的闺女现如今怎么样。   得见老丈人如此,贺兰楚石也只能接着老丈人的话往下说,几次想要把话题扭回来,奈何都没成功。   最终,留在了陈国公府又去拜见了丈母之后,留在这里用了饭。   看到丈人毫无再跟自己谈话的兴趣,贺兰楚石只能无奈地起身告辞。   侯君集亲自将贺兰楚石送到了府门口,大手重重地拍在爱婿的肩头之上。   “贤婿,老夫多的就不说了,你且宽心便是,一切自有老夫在。”   “好好照料好我那闺女,让她安生静养,明白吗?”   贺兰楚石只能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大步跃上了马背之后打马而去。   看着女婿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了那黑夜深处,侯君集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   转过了头来,朝着身边的心腹侯韬低声吩咐道。“速速去请那位蒋先生过府一述。”   “现在?”侯韬看了一眼天色,不禁有些迟疑。   “就现在,快去!”侯君集沉声吩咐了一句,负起了双手快步朝着府中深处行去。   回到了书房之后,侯君集却没有第一时间坐到习惯的案几后边,而是站在屋内踱步良久,这才朝着跟随在身后边的心腹管家侯智问道。   “方才你也都听到了,老夫问你,你觉得那程三郎与太子知晓多少?”   立身于书房门内的管家侯智深吸了一口气,阴沉着脸道。   “老爷,小人觉得,太子与那程三郎所知应当不多,不然,就不会让程三郎再度入职东宫,四下查探。”   “他们倘若是有半点真凭实据,怕是早就飞马奏报天子,而不应该如此打草惊蛇。”   “嗯,与老夫所想无二。”侯君集满意地点了点头,扫了一眼这位心腹管家。   “老爷,既然太子只是心中生疑,拿那程三郎查探,咱们要不要先按兵不动?”   侯君集缓缓地摇了摇头,抚着长须在屋内踱步言道。   “按兵不动……不可能的,这等密谋之事,拖延越久越伤士气,就更容易泄密生事。”   “而且那程三郎虽然只是一个小辈,可终究也非蠢材,倘若让他真的追查到什么。”   “什么也没有做,便功亏一篑,那岂不是变成遗臭千年的笑话?”   “侯某宁可一决生死,也不愿意那样憋屈地死掉。”   “小人明白了。”管家侯智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如今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   蒋亚卿怎么也没有想到,陈国公侯君集会大半夜的着人请自己过府一述。   在这个时间点,特别是大事将近之日,蒋亚卿也不敢怠慢,只能无可奈何地出门而去。   好在之前就为了便于密商,蒋亚卿已然在陈国公同一坊采办了一间宅院,从这里过去,倒不会惊动什么人。   赶到了陈国公府之后,由着侯君集的心腹侯韬引领,直奔书房而去。   看到了坐在书房案几后边的侯君集那张显得倍感凝重的表情,蒋亚卿心中一沉。   “见过陈公,不知陈公深夜召蒋某前来,可是有什么变故?”   “的确有变故,就在东宫里边……”侯君集抬起了手指,虚指向东宫的方位言道。   此言一出,蒋亚卿不由得脸色大变。那一双原本搁于膝上的双手瞬间一紧。   “陈公还请明言,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太子似乎查觉了些蛛丝蚂迹,可是他又不知谁可以相信,便启用了程三郎重为太子左内率副率。让他来暗中查探……”   “程!三!郎!”蒋亚卿听到了这个令魏王殿下最为刻骨铭心的名字,也忍不住磨牙道。   “正是他,而且这程三郎虽然是个莽撞小辈,却有些小聪明,重要的是,这小子运道奇佳。”   说到了这,侯君集眯起的两眼之中,寒光闪过。   “所以,老夫今日请蒋先生你过来,就是希望提前动手。” 第1716章 还请侯大将军,万万要致那李承乾于死地   蒋亚卿有些愕然地看了侯君集一眼,下意识地想要反驳。   可是,侯君集那句运道奇佳这话,亦让他的心悬了起来。   那小子,简直就像是魏王殿下的克星一般,几乎每一次,魏王殿下的大事被坏。   或多或少,都有这小子在背后作妖,而魏王殿下无数次想要用明面上的手段对付于他。   结果呢?这小子除了名声臭不可闻之外,对他几乎可以说是毫发无伤。   这种不走寻常路的程家人,名声再臭又如何?何况这小子越来越被陛下看重。   莫要以为陛下将他罢官去职,是因为恼怒,在蒋亚卿看来,这分明就是为了修建行宫,避开朝争而提前筹谋。   魏王殿下已然从长孙皇后那里探听到了消息,那就是,只待那洛阳行宫一成。   那便是他程三郎迎娶陛下掌上明珠晋阳公主殿下之日。   太子殿下能有今日,正是他程三郎各种手段上下其手而得来的。   太子殿下对他的信任,更是令人无语到极点,甚至在官宦圈子里边隐隐有一种议论。   拿程三郎与太子殿下,来与陛下和长孙无忌这两对搭档进行类比。   “既然陈公有此打算,蒋某没有意见,只是不知道陈公如何打算?还请明示。”   “五日……不,两日后,老夫会请太子殿下往北衙抚军,观留下的北衙飞骑军演。   老夫会先赶往留在长安的北衙飞骑营中,率飞骑恭迎太子殿下……”   眼前侯君集铺开了一张地图,那正在长安的详细布防图。   ……   北衙飞骑营原本是紧靠着玄武门这边,但是,侯君集会以军演之名,引往西苑之北。   那边位于东安水畔,地势开阔而平缓,的确很适合进行骑兵军演。   而且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太子只是储君,仍居东宫,而非皇宫,自然不可能往玄武门出入。   所以,太子需要经由玄德门出,然后从西内苑的东偏门出城再径直向北。   “这一带,原本是陛下意欲为上皇陛下修建行宫而划出来的一大片广袤之地。”   “这里的百姓已然都已经迁离,人烟稀少,古木参天,最是适宜设伏。”   “老夫会命府中死士,在此地,伏杀太子。”   “至于皇孙李象,还有那位怀有双胞胎的太子妃,那就需要看蒋先生你的手段了。”   “我们……陈公,这不合适吧,城外应该由魏王殿下的死士出手,毕竟那东宫戒备森严……”   侯君集目光轻蔑地扫了一眼身边这位脸色发急的蒋亚卿,论及这些勾心斗角,自己兴许不如这位蒋亚卿。   但是若论及行军作战,一百个蒋亚卿捏在一块,怕都不够自己两根手指头捏的。   “你且宽心,老夫会遣人回东宫请求援兵,那尉迟宝庆这等有勇无谋之辈,定然会率精锐尽出,以救太子。”   “如此一来,东宫空虚,老夫不相信,魏王殿下在东宫没有任何布置。”   “若是连一个空虚的东宫都拿不下,那就留下怀有身孕的太子妃与那位太子嫡长子李象,也无不可。”   蒋亚卿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来,看向这位胸有成竹,老神在在的侯大将军。   这个老东西,分明就是在向自己炫耀,但同时,也是在让自己亮出实力。   蒋亚卿手指头轻轻地在膝上敲击半天,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东宫,就交给蒋某人处置,还请侯大将军,万万要致那李承乾于死地,不然……”   “放心吧,老夫的身家性命,也尽系于太子殿下一身,老夫焉能容他活下来,害我身家性命?”   “倒是蒋先生你这边,我观蒋先生文弱之身,若是蒋先生需要,老夫倒可以支援你几个护卫。”   “有劳,也好,不过蒋某也会遣几位亲随,以瞻陈公击敌之英姿。”   说到了这里,两个各怀鬼胎又相互忌惮的合作者都不约而同地轻笑出声来。   ……   程处弼正是借口要给那些年轻的,尚未成亲的弟兄们科普那啥啥,这才旁敲侧击地打探出来。   终于确定了几个目标,又从中选择了一翻之后,最终确定了三个目标。   嗯,这三位就是典型的真性包皮过长,而且都即将要娶亲的那种年轻人。   而程三郎通过跟他们进行了秘密的交流,并且动用三寸不烂之舌,终于说服了这三位同意进行手术。   毕竟,程三郎的医术是众所周知的,皇家的几位大佬,太上皇、长孙皇后、魏王殿下,还有那位在洛阳重伤垂死的吴王殿下,也都是他给救回来的。   自然不会有谁去质疑他的医术,再加上小鸟包皮过长,这种男性的隐私之疾。   让那三位年轻人也十分痛苦,而且即将成亲,听到了程三郎弹动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述说了包皮过长所导致的可怕后遗症之后。   再加上出于对程三郎神奇医术的信心,三人自然也就成为了大唐王朝包皮环切手术的前三号试验品。   大家伙也不可能广而告之自己的小鸟包皮过长,毕竟谁特娘的有脸去宣扬这玩意比别人长?   所以,程三郎与那些左内率的弟兄们的鬼鬼祟祟,当然不可能告之旁人。   终于搞定了大事,程处弼终于长出了一口大气,接下来就是悄悄地准备手术,悄悄的干活。   当然不可能现在就把人给提溜过去让对方掏出来一刀就割掉,毕竟这是为了给太子殿下的亲儿子打样。   所以先得禀报太子殿下,跟太子殿下商量好,怎么割,在哪割,太子殿下是亲自欣赏割,还是事后欣然赏割。   嗯不过太子殿下似乎正有政务要忙,程处弼自然也就不进去讨人嫌。   左右也无事,程处弼看了一下,附近也没什么外人,就几位弟兄在此吹牛打屁。   既然如此,无聊得蛋疼的程处弼伸手在腰畔摸了半天,不由得面露喜色。   掏出了一副竹牌,朝着不远处频频朝着这边张望的贺兰楚石招了招手。   “楚石老哥,来来来……还有那谁,过来过来,闲着也是闲着,过来搞几把。”   “……” 第1717章 殿下你明日要出城抚军?臣怎么不知道   “地主……”   “抢地主……”   “不抢……”   “哎哟,来来来,顺子……”   “过……”   “要不起……”   程三郎那很有精神的打牌声,很快就吸引了几位左内率的弟兄一起蹿了过来。   一干人等,仿佛回到了从前,那个时候,贺兰楚石还没有成亲,也还没有娃娃。   程三郎还是一根光棍,嗯……他现在也还是。   弟兄们就喜欢这么凑在一块,安静而又休闲地打着牌,一边吹牛打屁。   这让程三郎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样的无拘无束。   每天在东宫里边打牌,在太医署打牌,又或者是在程家酒楼打牌,或者是在那程氏大学打牌。   不过令他一直颇为遗憾的就是,作为太常寺少卿,他居然没有到过太常寺衙门。   在太常寺里边打过牌,不得不说这是一种难以弥补的遗憾。毕竟他已经卸任了太常寺少卿,再也回不到从前啊……   啪的一声,程处弼满脸无奈地甩下了一张二,结果遇上了农民的一对鬼,然后对方一个顺子之后,完美的解决战斗。日!   这是一个名词,赞美夏末的太阳,在北回归线上晃荡,令北方也充满了暖意。   程三郎黑着脸把手中的臭牌一甩,开始洗牌。   接下来,被从地主位置上踹下来的程三郎就一直在走霉运,重要的是,三把之后。   程处弼就查觉到了问题,贺兰楚石这老小子感觉心思完全不在牌上。   程处弼提醒了好几次,可这小子打着打着又开始走神,就在程处弼不耐,意欲再度开口之际。   就看到了一干臣工已然离开了丽正殿,而那宁忠正朝着这边快步行来。   程处弼只能悻悻地扔下了手中的牌。“诸位弟兄,谁来代一个,程某有点事,回头再继续。”   宁忠隔得老远,就看到了那边蹲着的几位左内率将士正在那里频频甩着竹牌。   看着那笑眯眯迎面而来的程三郎,宁忠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程将军,你这么做好吗?”   “又不是我在打牌,你觉得有问题自己去吆喝去。”   程处弼不乐意地双手一摊,翘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后边,顺便朝着身后边看过去,正好看到了手中拿着竹牌的贺兰楚石正朝着这边望过来。   看到了自己扫过去的视线,朝着自己嘿嘿一乐,继续埋头打牌。   宁忠一脸黑线地摇了摇头,面对着这个无耻之徒,说啥都不好使。   “殿下要见你,快请吧……”   程三郎却站在那里半天不动弹,直到宁忠又再一次催促,程处弼这才一脸狐疑地转过了身来。   “程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快走吧……”程处弼自失一笑摇了摇脑袋,自己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点。   ……   步入了丽正殿内,程处弼就看到了太子殿下此刻正在那里兴致勃勃地围着一件亮晶晶黄浧浧的铁甲打转。   不禁也两眼一亮,大步上前,这想必应该是太子的专属护具,上面的装饰纹路豪华到令人发指的地方。   程处弼之前也见过李世民的护甲,也跟这件差不多,同样的金光闪闪,而且同样的豪华到令人心生歹意的那种。   看到了处弼兄两眼放光,啧啧有声,甚至手在那里摸了摸去的样子,这让李承乾不禁满脸得色。   “处弼兄,怎么样,这是我父皇去岁赐给小弟的明光甲,可惜小弟我一直没离开长安。   除了在东宫里边试穿过几次之外,就没有机会披挂在身上展示于人前。”   程处弼恋恋不舍地缩回了手指头搓了搓,特娘的,还以为是纯金的,结果自己想差了。   掐了一爪只蹭下点金箔,怕是风一吹就没了,实在晦气。   “莫非殿下今日起了兴头,要穿给太子妃瞧?”   “……”李承乾一脸黑线地看向处弼兄,实在想不明白处弼兄这脑子到底怎么想的?   穿给自家婆娘看也不是不可以,但问题是现在婆娘还大着肚子,自己穿过去干啥?啥也不能干好不好?   “当然不是,这是小弟我明日出城抚军之时披挂。”   ……   “殿下你明日要出城抚军?臣怎么不知道。”程处弼不禁一呆,朝着李承乾看过去。   一旁的于志宁也没有离开,此刻听到了程三郎的疑惑,在一旁解释道。   “这是今日方才陈国公向殿下进言,陛下率文武百官以及诸卫大军东巡之后,北衙只留下了少量精锐驻扎。”   “殿下身为监国太子,每日于宫禁之中处置文官政务,也该咨询军略。”   “而明日,陈国公准备在西苑北的东安水南岸操演飞骑精锐,所以特地请太子殿下前往抚军,顺便欣赏演武。”   “东安水南岸演武,为何不在西内苑?”程处弼双眉一挑,忍不住问道。   李承乾看到了处弼兄那般追根究底的模样,不禁一乐。   “陈国公也向孤解释过,因为是飞骑的骑兵演武,西内苑虽有校场,但是容纳不下那些飞骑的精锐往复奔驰。”   “之前,父皇观飞骑演武,亦是在东安水南岸,那里地势开阔平缓,最是利于骑兵纵横。”   说到了这,李承乾抬手一摆,宁忠以及一干人等皆尽退到了丽正殿外,殿内只剩下程、于二人。   李承乾这才压低声音朝着程三郎问道:“处弼兄,事情办得如何了?”   听到了李承乾言及此事,总觉得哪里不对的程处弼只能按下心思,朝着李承乾一礼道。   “殿下放心,臣已经找到了三位跟小皇子一般病症的左内率精锐,并且他们也已经被臣说服,接下来,就看殿下的意思……”   听得此言,李承乾不由得松了口气,有了三个病例在前。   只要处弼兄能够让自己看到圆满的结果,那自家娃娃与于卿家的娃娃也就可以割以永治了。   “不愧是处弼兄,你办事,小弟我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处弼兄你来说说。”   “不过,就算是手术再简单,怕也得往后推上一推,毕竟明日小弟我要出城抚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第1718章 笊篱一样的东宫最安全的谈话之地:猪圈   程处弼站在丽正殿内,看着嘴巴开合不停的太子李承乾。   想到了这几日贺兰楚石那反常的行径,还有侯君集居然邀太子殿下明日出东宫抚军演武。   不对劲,很不对劲,毕竟侯君集是有前科的人,好吧,在另外一个历史时空,这货跟眼前这位脱衣有肉的太子殿下合谋要干掉李世民。   现在呢,谁又敢保证,侯君集会不会跟其他人合谋要干掉太子……   李承乾看到处弼兄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立在当场,愣愣地看着那副铁甲作声不得,不禁奇道。   “处弼兄,处弼兄你这是怎么了?”   “殿下,臣……”   程处弼一扭脸,张口欲言,突然之间发现,自己一无物证,二无人证,谁能保证,侯大将军会有加害太子之心?   万一是自己多疑呢?总不能因为自己的怀疑,就让太子现在派人去把那侯大将军给逮起来吧?   这种有罪推定最难的地方就在于,没证据,说个毛线,就算是舌绽莲花也不会有人相信。   “处弼兄,又怎么了,你莫不是哪里不舒服?”李承乾看着处弼兄那副纠结得犹如便秘的模样,关切地询问道。   程处弼摆了摆手勉强一笑,眼珠子一转,朝着李承乾进言道。   “肚子有点不太舒服,殿下,臣觉得手术宜早不宜迟,要不,你派人跟侯大将军知会一声,改日再去?”   李承乾都还没吱声,一旁的于志宁就不乐意了,站了出来,朝着程处弼语重心长地道。   “程副率,军机大事可不是消遣娱乐之事,军令如山,岂能朝令夕改?”   听得此言,程处弼心中没来由的暴躁起来,两眼一瞪。   “殿下若是出了事情,你负责?!”   听到了这话,于志宁也不甘示弱地鼓起了眼珠子。   “……那是自然,于某身为太子詹事,自然要承担责任。”   “呵呵……太子殿下千金之躯有个意外,你能承担得起?”   看到这两个家伙又开始了,嗯,习惯性的互怼,这样的场面,李承乾已经是见得太多太多。   无可奈何地抹了把脸,冒着左右为男的危险,赶紧插足于两个大佬爷们之间。   “二位,二位,处弼兄,于卿,二位都停一停。”   “二位都是在关于孤的安危,孤甚是欣慰,只是孤已经答应了陈国公。”   “陈国公乃是留驻帝都的武臣之首,他的请求,孤既然已经答允,若是出耳反尔,着实不美。”   ……   程处弼听着李承乾的解释,已然明白,毕竟自己跟这位太子殿下都是彼此知根知底之人。   对方翘腚,就能够知道他想要干嘛的那种。   李承乾解释得越多,那就代表着他非去不可,不然,何必浪费唇舌,一句不去不就解决?   不过既然要去,那也不是不行,程处弼本想要随行,但是,太子殿下却不乐意。   “处弼兄,小弟我要出城抚军,早上就要离开,最早怎么也得午后方还。”   “所以,还请处弼兄万万要留在东宫之内,以防有什么意外,处弼兄你若不在,小弟我焉能放心离开?”   看着跟前这位情真意切的太子殿下,程处弼只能硬起了头皮点了点头。   ……   不大会的功夫,一干宫女,宦官,还有那些路过的东宫禁卫,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两个人。   顶盔贯甲的程三郎正拉着那位太子詹事于志宁快步朝前疾行。   “程三郎,你拽于某做甚,还不快快放开,再不放开,你再不放开我可喊人了。”   于志宁一脸黑线,几次想要挣开程三郎的手,却怎么也挣脱不了,不禁发急道。   “呵呵,你叫破喉咙也没用,乖乖跟我走。”   程处弼头也不回地继续大步前行,一直来到了一处僻静之地,这才松开了于志宁的手。   于志宁第一时间都顾不得冲程三郎鼓眼珠子发火,直接就抬起了胳膊用手掩鼻。   “我说程三郎,说事就说事,犯得着到这种地方来吗?”   程处弼如同变戏法一般掏出了两个白口罩,自己先赶紧戴上一个。这才把另外一个递给于志宁。   “就这笊篱一样的东宫,唯有这里才是最安全的谈话之地。”   “……”于志宁一脸黑线,偏偏无法反驳程三郎这话,神特么的笊篱,也不知道是哪个混帐传出来的形容词。   现在满长安全都知道拿这个词来形容东宫,太子殿下倒是大心脏,无所谓。   可自己身为东宫的大管家,听到这话,直接就让自己啪啪啪的红了脸,嗯,抽的。   据说,就是从老程家那里边流传出来的这个形容词,可惜抓不着住证据。   ……   “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赶紧说吧,一会于某就得去处置公务,回头还得筹备太子殿下明日出宫抚军之事。”   程处弼戴着个白口罩,与那于志宁站在猪圈旁边,嗯,这里一直都还养着猪,还有羊,以及各种家畜和家禽。   为的就是给太子殿下一家老小供应肉食还有奶蛋等各种制品,这正是出于程三郎的提议。   打量着那猪圈里边懒洋洋瘫在圈里边哼哼叽叽昏睡的大肥猪,程处弼终于下定了决心。   “有句话,程某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听到了这话,于志宁一乐。“程副率你要觉得不当讲那就别讲。”   “我说老于,你能不能靠谱一点,你且先听程某说,你再说风凉话不迟。”   “你既然一直都在长安,那可是否知晓,陈国公侯大将军与那魏王的关系如何?双方之间,可是经常走动?”   原本还满脸嫌弃,恨不得直接走人的于志宁听得此言,不禁有些愕然地朝着程三郎看过去。   “看我做甚,问你话呢。”   “这个……这个于某不清楚,不过程三郎你怎么会想到问这个问题?”   “这几日,贺兰千牛的表现很不对劲,而之前也未曾听闻过要搞什么抚军演武。   突然之间,陈国公就有了这样的决定,你不觉得奇怪吗?”   哪怕是程三郎被白口罩遮掩了口鼻,但于志宁还是听出了程三郎语气十分凝重。   “……” 第1719章 程三郎,你能不能靠谱一点?   于志宁看着程三郎,斟酌了半天才道。   “程三郎,你可得想明白了,那可是一位功勋赫赫的朝廷重臣。”   “想要对太子殿下不利,于他能够有什么好处?稍有不慎,那可就是抄家灭族的下场。”   程处弼目光扫过附近,只有极远处,有一位杂役正在那里打理鸡舍,根本听不到这边的对答。   “于詹事,这天下,愿意为了利益,挺而走险之人,数不胜数。”   “你说他侯大将军是一位功勋赫赫的朝廷重臣,没错,那之前那位突利可汗其子贺逻鹘继任其位封爵北平郡王。”   “已然是王侯之爵,却还谋弑天子,你跟我说说,他又图什么?”   听到了这话,于志宁有些牙疼地砸了砸嘴,这小子,怎么就那么能说会道。   “那只能怪那贺逻鹘蠢笨无知,为其叔父阿史那结社率所蛊惑,乱了心智,才会做出那等不智之举。”   “敢问于詹事,你就能笃定一向心高气傲,目无余子的陈国公不会被人所挑唆,对太子殿下暗藏恶意?”   面对着振振有词,生生把自己说得哑口无言的于志宁整个人都不好了。   下意识抬手抹了一把脑门上的臭汗,无可奈何地道。   “……程三郎,你能不能靠谱一点,不管怎么说,你若是觉得陈国公有反意,或者是意欲对太子殿下不利。”   “那就请你拿出证据来,只要有证据,于某肯定会站在你这一边。”   “……程某若是拿得出证据,还犯得着把你给拖过来私底下说吗?”   “那你凭什么确定,就凭你疑神疑鬼,胡乱猜测?程三郎,于某也乐意相信你,但是,请你拿出证据。”   “没有证据,请恕于某无能为力。”   说到了这,于志宁摇了摇头就欲转身而去,然后就感觉自己腰上一紧,顿时脸色一黑。   “程三郎,撒手!”   程处弼确定于志宁跑不掉,这才松开了手,不乐意地道。   “于詹事你急甚子,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急匆匆想要离开是啥意思……”   “好好好,你说你说,于某洗耳恭听总行了吧?”   ……   “明日若去,还请于詹事你建议太子殿下多带精锐前往。”   哪怕是不乐意听程三郎鬼扯,可这事涉太子殿下安危,于志宁自然也是宁可小心无大错也断不敢粗心坏事。   “这没问题,一会于某就会去禀报殿下,请殿下多带精锐。”   “第二,把贺兰楚石那小子留下,程某明日既然要留在东宫呆上一天。   就让那小子留下陪程某,哪怕是打牌好歹也多个伴,不过你最好明天再知会他。”   于志宁两眼一黑,却也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用力地点了点脑袋。   “……成,明日于某指派随行精锐之时,会将他留下。”   “再有,今日既然已经无事,程某闲着也是闲得,一会怕是得早走一步,就先提前跟于詹事你告个假如何?”   “现在?”于志宁抬眼皮看了一眼天色,一脸水土不服,就服你程三郎的表情。   这特娘的才刚刚开完早朝朝会,你就想着流蹿出去,这样好吗?   “于詹事你那是什么表情,程某这可是为了手术,需要进行一些前期准备。   许多的东西,宫中又没有,所以程某只能悄悄的去采办。”   看着跟前这货明显就是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于志宁头疼地抬起了手。   “停!想去就赶紧去,不过你最好悄悄的离开,别忘记了,张少詹事可是被你给惹炸毛了,这几日可是一直都想寻你的茬。”   听得此言,程处弼不由得勃然作色,冷笑连连。   “哈!程某还能怕他?放心吧,我弹劾他的奏折,已经在前往洛阳的路上。”   看到程三郎如此,想到之前那张玄素那副气极败坏暴跳如雷的模样,于志宁不由得一阵头大,大手一摆,爱谁谁。   “得,你们爱相互攻讦,就相互攻讦去吧,于某没功夫搭理你们俩。”   “于詹事!”程处弼看到于志宁大步离开,想了想又唤住了对方,然后指了指自己身上的铁甲,又指了指对方的衣襟。   终究是跟程三郎打了多年交道的老司机,于志宁明白,程三郎这是提醒自己明日记得着甲。   虽然于志宁不太乐意,可程三郎既然如此郑重其事的好心,自己如果拒绝,唔……   “多谢程副率提醒,本官明日会披挂重甲,与太子殿下同往。”   程处弼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直到那于志宁消失在了视线之外后,程处弼不禁仰天长叹。   这特娘的叫什么事,偏偏自己也只是怀疑,但问题在于,贺兰楚石这老小子的反常,着实让自己不敢轻忽。   毕竟陛下已经将长安的绝大部份兵马都带往洛阳,剩下的驻军,皆在那侯君集的掌握之中。   自己能干嘛,两手空空的自己,虽然是太子左内率副率,可特娘的若是那贺兰楚石有问题,谁又敢保证左内率其他人没有问题?   自己一去数载,现如今又才刚回东宫入职,这些人数年未见,又看不到忠诚度在脑门上飘,怎么搞?   程处弼打量着那些哼哼叽叽的家畜家禽,心中甚是烦躁。   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一个人,当既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东宫深入行去。   ……   武媚娘看着站在跟前,虽然脸上带笑,可是眉宇之间的阴郁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的程三郎,关切地问道。   “三哥,发生什么事了?”   “有件事情,这么说吧,媚娘你觉得陈国公侯君集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着站在跟前忧心忡忡的程三郎突然提及侯君集这位朝堂重臣,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但是武媚娘还是静下了心来,略一思量便给出了答案。   “陈国公军略过人,算得是我大唐诸多武勋之中的翘楚人物。不过,陈国公性格有些过于孤高桀骜,居功自傲。   从其破灭高昌之后,因财色之诱而私吞之行径……”   程处弼呆呆地看着跟前这位有条不紊,有理有据地在这里评论着侯君集的武姑娘。   若不是自己好歹知晓另外一个历史时空的历史,怕是就自己那半桶水,在武姑娘跟前,就跟瓶底的两滴水似的。 第1720章 魏王在离京之前,曾多次往东宫走动?   武媚娘一双清亮的明眸之中精光闪烁,胸有成竹地侃侃而言。   程三郎呆愣愣地看着这位现如今已然有大凶之兆,偏偏仍旧只是盈盈一握细腰的武姑娘。   就听到她分析完了那位侯大将军的性格缺陷之后,明眸一转,落在了自己身上。   “三哥,可是那侯大将军有什么算计不成?”   “……媚娘,你把我想要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程处弼冲武媚娘伸出了双手,然后翘起了两根大拇指冲她比划。   换来了这姑娘展颜一笑还有一个可爱的白眼。   “我这是真心话,你且听我给你说说我这几日的遭遇,你给我分析分析……”   程处弼打量了一眼左右,这才压低了声音在武媚娘的耳朵边。   说起这几日那位贺兰楚石的异样,以及今日那位侯大将军邀请太子殿下出城抚军观看军演。   另外就是,程处弼怀疑这位侯大将军很有可能跟那位魏王殿下暗中勾搭。   只不过,自己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猜的,不过程处弼却觉得十分合理,毕竟另外一个历史时空,侯君集就是联合了太子想要去搞天子。   现在联合魏王想要搞太子也不是不可能。   武媚娘虽然觉得程三郎的分析有些过于离奇,脑洞实在是有点大出天际。   可仔细一想,还真有这样的可能性。   “太子殿下若出了意外,必定会天下震动,陛下不管是出于安抚人心也好,还是稳定社稷,必定会尽早再立太子。”   “而这位博学广闻,又颇有才名的魏王殿下,还真有可能会成为新的太子。”   武媚娘顺着程三郎的思路分析到了这里,心中不由得栗然而惊。   “魏王殿下与太子殿下原本就势同水火,可是这些日子,魏王殿下却频频往东宫走动,示好太子殿下。”   “莫非,他这是早有筹谋,以为避嫌,特地这么做的?”   “你是说魏王在离京之前,曾多次往东宫走动?”程处弼直接就鼓起了眼珠子。   得到了武媚娘肯定的答复之后,程处弼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实锤了。   程处弼用脚趾头都能够分析得出,那个志大才疏的魏王性格可是十分傲娇的。   能够让他拉下脸,蹿到东宫来赔笑,这里边要是没有妖蛾子,老子程处弼三个字倒起写。   “听了三哥你这么一说,媚娘才反应过来。魏王前往东宫走动,也就只是近半年的事情。”   “而且在离京之前两个月,走动最是频繁。”   “看来,此事,至少有八九成……”程处弼牙疼地吸了口气。“可惜没有人相信程某。”   “三哥,我相信你。”看到程三郎那副唏嘘落寞的模样,武媚娘没来由的心中一紧,不加思索地道。   “既然三哥觉得有这种可能性,不管会不会发生,我们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听到了武媚娘此言,程处弼总算是心情稍松,毕竟,自己终于不再是一个人在战斗。   “最坏的打算,那就是陈国公意欲于明日在城外对太子殿下动手。”   “既然如此,三哥你想怎么做?或者需要媚娘如何去做?”   程处弼双眉一拢,满脸难色地道。“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陈国公乃是陛下委派的负责长安防务的主将。”   “长安的兵权,怕是除了东宫十率,尽在其手。”   “所以,我实在不知道应该从哪里下手,毕竟东宫的于詹事也对我之言当成了耳边风。”   “而东宫十率,程某除了左内率这一只人马,其他也不熟悉。   更何况,我离开长年数载,左内率里什么人值得信任,谁不值得信任,我都不敢保证。”   听到了三哥叽叽歪歪自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武媚娘略一思量之后,突然两眼一亮。   “既然如此,那三哥你何不去寻你的好兄弟。”   “……哎呀,怎么把那小子给忘了。”程处弼不禁一乐,大巴掌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没错,自己虽然跟长安驻军的诸将不熟悉,可问题是房二郎这小子还孤单寂寞冷地领着一只獠人精锐蹲在长安城外。   对于这一只獠人精锐的战斗力,有了房二郎这位连李绩都颔首赞许的年轻一辈练兵专业户率领。   程处弼觉得这只兵马,哪怕再次,也绝对不会逊色大唐诸位精锐多少。   “多谢媚娘提点,我现在就出宫,去跟俊哥儿交道。”   “嗯,三哥你快去吧,另外,明日可需要媚娘做些什么?”   “太子殿下担心太子妃的身子,所以要我留在东宫,所以今日无论如何,我得先让俊哥儿和他的兵马有所准备。”   “有劳媚娘你看顾好太子妃,莫要让她受了惊吓,动了胎气才是。”   武媚娘看着程三郎快步疾行而去,心中也不禁有些揣揣不安。   虽然从理智上来说,程三郎的反应有些过度了。但问题是,武媚娘又想到,处弼兄一次又一次的坏掉那些对陛下的刺杀阴谋,对吴王殿下的刺杀。   说不定,正是因为利益于他这种敏锐的反应,若那主掌长安兵马的侯君集真要对太子不利。   若是没有防备的话,太子必死无疑,而且是死到不能再死的那种。   武媚娘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难不成,那侯君集真的会因为他与陛下的恩怨,而迁怒到太子身上?   武媚娘绞尽脑汁苦思因由之后,程处弼已然策马蹿出了东宫,直奔房二郎的驻地而去。   而此刻,房俊正板着脸,背负着双手,巡视着大营,嗯,应该说越来越有将军的模样了。   此刻,一干将士在早操之后用过了早饭,现在则是在学习文化课的当口。   当然不可能教一帮子糙老爷们四书五经,他们又不用诗书传家。   教他们主要就是识字,然后就是学习一下算术,又或者是找几位工匠来教教他们手艺。   这自然为的是等他们从军伍之中退役回乡之后,至少还学到了几手本事。   想做生意,自然要懂算计,会记帐。想要去当工匠,也能够有一手好手艺去做。   房俊溜达了一圈之后,左右无事,便朝着大营营门处行去,看看那些守备营门的将士有没有偷懒。   就在这当口,突然听到了营门口传来了一阵吆喝声,房俊伸长脖子一瞅,哎哟,居然是顶盔贯甲的处弼兄蹿过来了。 第1721章 既然如此,殿下你也把这玩意给挂上吧   程处弼的到来,顿时令整个獠人大营都出现了骚动,毕竟相比起房俊是他们的长官。   但是程处弼对于他们而言,则是魔神一般的存在,挂墙上可以保佑全家的那种。   看到那些各营帐中的獠兵獠将们纷纷蹿过来给程三郎行礼致意,房俊倒也不介意。   一番寒暄之后,一干獠人将士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到了各自营帐,继续上文化课。   引着程三郎朝着自己的军帐行去,房俊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处弼兄,怎么有闲暇到小弟这里来溜达,该不会是闲得无聊了吧?”   “有事,有大事。”程处弼大巴掌拍在了房俊那宽厚的肩膀上,没再开口。   房俊却从处弼兄的语气里边听出了什么,心中一凛赶紧快步前行。   入了大帐,房俊让房成到帐外守着,这才压低嗓音询问起来。   程处弼倒也不隐瞒,毕竟是多年一起同生共死的老兄弟,径直将自己这几日发现的问题,以及推断给娓娓道来。   “……”房俊呆愣愣地看着唾沫星子横飞的处弼兄,好半天,这才头疼地抬起了手。   “处弼兄,你不用再说了,你分析得太多,小弟我越听越糊涂,一句话,你想让小弟怎么做?”   “……”程处弼准备了许多的有理有据的分析还有推论都才刚说了不到柱香功夫,结果房俊这小子直接来个单刀直入。   “也好,你明日需要做一件事情,带着你的兵马以练兵的名义,去到那西内苑的东侧门外……”   “到那附近去溜达,若是你收到信号,就第一时间,率领弟兄们赶去援救殿下,当然,如果没有收到信号。   也没会么厮杀声,你逛到晚上,收兵回营就成。”   “信号,什么样的信号?”   “这玩意……还有这玩意,不管是这个,还是这个,只要你听到,那就代表着,太子遇险。”   程处弼左右开弓,一手拿着威力加强版爆竹,一手拿着一个獠军在进行作战指挥之时所用的竹哨。   看着这两件东西,房俊不禁一乐,伸手就抄起了那根威力加强版的爆竹打量,不禁奇道。   “怎么是方的?这难不成处弼兄你又……”   “嘘……小点声。”   “……”房俊一脸心悦诚服地看着一脸鬼鬼祟祟又把那根方竹爆竹给塞回了腰间的处弼兄。   看样子,处弼兄这辈子死活要跟陛下喜欢的方竹过不去了。   ……   既然侯大将军是跟那魏王殿下联手,所以,这货肯定不是造反,而只能是暗杀。   既然是暗杀,程处弼反倒没有之前那么担忧了,侯大将军想要不暴露,那就只能派遣少量精锐死士突袭。   有了房俊那一千獠人精锐在那东侧门外,太子殿下身边的精锐怎么也能够扛得住一段时间,等到房俊率军来援。   可惜啊,自己的一票好兄弟已经全部都蹿到了洛阳蹭饭吃去了。   唯一留下的就是尉迟宝庆,这家伙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程处弼当然也不可能放过跟他沟通的机会。   不管明天他当不当值,都得让他入宫去,自己不能离开,但有了这位尉迟家的老二,太子殿下的安全就多一份保障。   清晨时分,程处弼再一次顶盔贯甲的出发,不过今天,他特地腰上多带了几根陛下宫中方竹所制作的好宝贝。   不过,这玩意,没用过的人,很容易出问题,所以,程处弼不准备给多,只准备给两根,而且是一人一根。   “宁公公你愣着做甚,拿好了……这玩意知道怎么用吧?”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拿爆竹的一头顶了顶宁公公的肚皮道。   “程三郎,你拿这鬼玩意给咱家做甚?”宁忠一脸黑线地看着这爆竹。   作为太子殿下的心腹,宁忠自然是知道这玩意的威力,炸开来怕是人都活不成的玩意,这货居然拿来杵自己的肚皮?   程处弼看到宁忠没反应,又杵了两下沉声道。   “今日太子殿下不但要出宫,而且还要离开长安城,若是在城外,遇上什么意外。   记得点燃此物,一点燃就立刻朝着没人的地方扔,更别往太子殿下身边扔,听明白没有?”   “还有这个,这是竹哨,含在嘴里边就能吹响,来,我给你挂脖子上。”   一身风骚亮瞎人眼的金盔金甲的太子李承乾,一脸呆滞地看着处弼兄在那里鼓着眼珠子威胁……   呃,应该是叮嘱自己的心腹宦官,感觉自己完全被处弼兄给无视了,忍不住弱弱地开嗓刷了一下存在感道。   “……处弼兄,有这个必要吗?”   宁忠一脸黑线地看着一根粗糙的麻绳,环着自己的脖子,然后在麻绳圈上,系着一柄被程三郎称为竹哨的玩意。   一手拿着那方竹爆竹,脖子上挂着一个竹哨,宁忠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肯定很差。   ……   程处弼转过了头来,朝着太子李承乾郑重地一礼言道。   “殿下,臣不能相伴于殿下左右,很是担心殿下的安危。”   “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还请殿下接受臣的这一片苦心。”   若是其他人,李承乾还真不乐意,可偏偏是处弼兄,自己的性命,自己今天的一切,都是处弼兄之功。   看到他如此,李承乾心里边有再多的牢骚也发不出来,赶紧上前一把扶起了处弼兄。   “处弼兄不必如此,既然你觉得有这个必要,那就听你的。”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如同变戏法一般又掏出了一个竹哨,一本正经地递给了李承乾。   “既然如此,殿下你也把这玩意给挂上吧,多一个人吹,多一份安全。”   “……”李承乾笑哭不得地看了一眼那呆若木鸡的宁忠,只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也在脖子上挂了把竹哨。   宁忠目光呆滞地看着李承乾挂到脖子上的竹哨,用的则是一根鲜艳的红色绸带。   摸了摸自己脖子上那根质量怎么都觉得很低劣的麻绳,宁忠觉得自己有必要抗争一下。   “程将军,为何你给咱家系竹哨的是麻绳?”   “咋的,你还想跟太子殿下带同一款式?”   “……” 第1722章 想要取太子殿下性命,除非某家死了   宁忠一脸黑线,神特么的跟太子殿下同一款式,咱家想说的是这个吗?   你特娘的给太子殿下弄根丝滑的绸带,给咱家弄根这么个麻绳,嘛意思?   不就是前两天偷偷告状被你发现了,犯得着这报复这么及时吗?   嗯,就前两天,闲来无事的程三郎跟一帮子弟兄伙交流感情,既然是交流,当然就要搞点活动什么的。   也就是偷偷地在那典膳厨那边烤了两只兔子,结果特娘的宁忠这货看到了。   这宁忠跟太子殿下开玩笑似地叽歪程三郎当值期间,带着一票弟兄烤兔子吃。   却不料,正好被一位路过的左内率精锐听到,程处弼不由得心中大恶,当即就蹿了过来。   当然不是发生冲突,而是表情很严肃地告诉太子殿下,自己需要跟那些失散多年的弟兄们多多沟通,拉近关系,扯扯交情。   不然那些人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隐私给暴露出来,臣这么做,绝无私心云云。   听得李承乾内心甚是感动,特别许了这位程副率便宜行事之权。   嗯,然后这根磨脖子的劣质麻绳就勒在了宁公公的脖子上。   程处弼大巴掌落在了宁忠公公的肩膀上,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道。   “行了行了,又不是让你戴个三年五载,为了太子殿下,你连吃这点小小的苦头都不甘愿?”   李承乾差点就歪了嘴角,赶紧及时地转身去照着那块等身铜镜一阵面目狰狞。   爱谁谁,本太子才不会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破事,反正还能偷个乐。   就在太子殿下揽镜自照孤芳自赏,程处弼与那宁忠在一旁叽叽歪歪的当口。   就听得一阵铁甲铮然之声作响,太子殿下一扭头,哎呀,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于卿你这是……”   程处弼也下意识地扭过了脑袋来,差点乐出声来,嗯,于志宁脸色有些发黑地披挂着一身明光铠步入了殿中。   “臣参见殿下,今日殿下抚军演武,殿下身着戎装,臣自然也要追随。”   听到了这话,太子李承乾不禁心中一喜,上前搀住了于志宁,心中甚是宽慰地道。   “于卿不愧是孤的肱股之臣,难为你想得这么周全。”   于志宁看到太子的表情,砸了砸嘴,得,披个甲得殿下赞喻,自己都还要承那程三郎的人情。   ……   然后一扭头,就看到了程三郎笑眯眯地朝着自己行来,到了跟前,左右开弓那么一掏。   一手带着一根绿绸带的麻绳,一手则是一根份量扎实的爆竹。   看到这两个玩意,特别是那威力巨大的爆竹,于志宁的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   “程三郎,你想做甚?!”   看到于志宁反应这么大,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扯着这货往一旁行去。   “来来来,于詹事,咱们俩来这边好好聊上一聊……”   李承乾看到了于志宁脸色发黑地站在那边频翻白眼,而处弼兄唾沫星子横飞的拿那爆竹频频朝着于志宁的腹部在那比划。   不禁心中一暖,自己也就只是出东宫到外面溜达一圈而已。   没想到,没有让处弼兄随行,他为了自己的安全,如此紧张,实在是让人心生暖意。   站在一起,原本内心满是牢骚,还想要悄悄吹上两句耳边风的宁忠看到了太子殿下那副表情。   无可奈何,满脸绝望地看向了天花板,特娘的,看样子自己想暗进馋言都不可能。   最终,扼不过程三郎的于志宁,看到太子殿下就站在不远处笑眯眯屁也不吭一个。   只得无奈地认输投降,一脸悻悻地将那根绿绸带挂在脖子上,然后又将那根爆竹小心翼翼地插在腰上。   这才灰头土脸地来到了李承乾跟前一礼。“殿下,座骑已然就绪,咱们是否即刻启程?”   “不不不,于詹事莫急,咱们还得等一个人。”   “等谁?”李承乾等人都有些错愕地朝着程三郎看过去。   程三郎还没有回答,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甲叶铮然作响的声音。   然后,就看到了今日本该在府中休假的尉迟宝庆这位太子左内率率使大步入殿,朝着太子殿下一礼。   “臣参见太子殿下,听闻殿下今日出宫抚军,臣特来保驾。”   “……”李承乾哭笑不得地朝着程三郎看过去。   于志宁与宁忠一脸黑线地也朝着程三郎看过去。   就见程三郎上前,大巴掌拍了拍这位东宫第一猛将宽厚的肩膀。   “宝庆老哥,殿下的安全,可就尽系于你一身了。”   就见这位模样跟尉迟伯伯几乎一模一样的黑塔一般的壮汉自信地嘴角一扬。   大巴掌拍在胸口的铁甲之上,铮然作响,夯声夯气地道。   “放心吧,想要取太子殿下性命,除非某家死了。”   “……”丽正殿内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抹了把脸,特娘的,这货就不知道说点吉利话。   不过大家都知道尉迟家的人都是讷于言敏于行之辈,不会说好听话,但是干事扎实,嗯,就跟老程家差不多的实在人。   ……   尉迟宝庆这货打死不乐意栓竹哨,更不喜欢那爆竹,毕竟他更信任自己手中的马槊。   程处弼很无奈,不过也由他,毕竟就尉迟宝庆那大嗓门,吼起来怕也不比爆竹差。   绞尽脑汁,呕心泣血的程三郎终于觉得,只要侯君集不是兴兵造反。   那么今日太子殿下的出行,哪怕遇袭,至少能够生还的可能性能够达到九成以上。   剩下的零点几的机率,包括海啸、地震、陨石、雷劈等一系列自然灾害因素,这就不是程三郎所能解决的范畴了。   真要有海啸直奔关中来弄死李承乾,程处弼觉得那已经不是李承乾这个李唐太子会被灭绝,绝大多数的哺乳动物怕都活不到明年。   一行银光闪闪的忠耿之士簇拥着金光闪闪的李承乾,终于出了丽正殿。   嗯,那怕是宁忠这位宦官,程三郎也看在这货虽然经常告自己的黑状,但好歹罪不致死的份上,也提醒了他。   这位宁忠公公自然不能如正常人一般披挂铁甲,不过倒是披挂了一副铁质胸甲和铁护腕,头戴皮冠。   这一套自然是他昔日随太子北巡之时在野外的装束,倒没想到,今日又派上了用场。 第1723章 就在此地恭候太子殿下,为太子殿下一行引路   陈国公侯君集,此刻正与那位辅政文臣马周并肩而行,一面低声地交谈。   原本马周是想要跟随着太子殿下一同过来,可是陈国公侯君集正好有辅政要事,需要跟自己商议。   马周也拗不过这位,只能与他一起并肩策马,连说边行。   不紧不慢地策马行走在那片之前已经迁走了百姓,但是由于工程停顿,就一直没有再动。   导致这一带的民舍都开始有朽坏的迹象,甚至也有些已经开始倒塌。   看到了这一幕,马周不禁吐了句槽。   “看来,马某应该向陛下奏请迁回百姓,不然,这里的田地和宅院由着如此荒芜废弃,着实可惜。”   “是啊,看起来着实令人痛心……”侯君集配合地附合了一句,鹰隼一样的利目,扫过这一带。   看到马周一边前行一边唏嘘感慨,侯君集倒也不急。   今日他非要拉着马周同行,自然是为了证明自己出事不在现场。   马周可是最得陛下信重的重臣,有他为自己作证,想来,陛下肯定也怀疑不到自己身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负责前来陪同的飞骑军郎将并没有继续沿着主干道直行,而是行上了一条偏向东北方向的岔道。   “宁将军,你这是何意,为何不直行主道,而要往这边走?”   “陈公还请听末将解释,前方有颗被盗伐的参天古木,砸倒横于道上。因为实在是太过巨大,尚未清理。”   “我等只需要朝着这条岔道向北行数里直抵了太液池处再折道向西,也就比走这主干道多行了数里。”   马周听得此言,尚未开口,侯君集已然闷哼了一声,当即策马驰前。   马周也是愕然之后,只能追随着侯大将军的步伐而去。   果然,前行不远,就看到了一棵参天大树已然横于路中,将道路死死拦住。   不待马周开口,侯君集目光威严地瞪向宁将军喝道。“怎么回事,这里为何会有人盗伐?”   宁将军有些无奈地朝着侯君集一礼道。   “陈公,这一带如此没有军士守备,而且又渺无人迹,偏偏这里的古木又极大,故尔,常有盗伐之事发生。”   “这……”侯君集一脸蛋疼地抚着长须,目光投向了马周。   “马侍郎,你看,要不,侯某命将士先伐树开路,你且禀告太子殿下……”   马周略一思量,摆了摆手言道。“太子抚军,乃是军国之大事,轻易不可更期易日。   既然绕行数里便可,那就绕行便是。”   “既然如此,那好,宁将军,你们方才既然是经由此路而来,你且留下两人,就在此地恭候太子殿下,为太子殿下一行引路。”   “诺!”宁将军不敢怠慢,赶紧大声应诺。   侯君集抚着长须,便与那马周一起随着宁将军拐上了那条岔道,朝着东北方向行去。   由于是岔道,自然不会像主干道那般宽阔,但好歹车马也能行进,道路情况也算不错。   不过就是道路两旁的树木显得更加的茂盛,也有废弃的宅院,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可侯君集心中最很清楚,自己所设下的精锐死士,他们此刻就潜藏在这一带。   只等太子殿子出现,那些追随自己东征西讨,杀人无数的悍勇精锐。   就会让太子李承乾,干脆利落地死在此地,然后,那些扔下的突厥人的弯刀和弓箭。   会证明,这是那些因为阿史那结社率之死,与那突利可汗子贺逻鹘被流放,而前来报复的突厥亡命之徒。   而且他这些精锐死士之中,还真有不少是悄悄地招揽来的突厥人,只要钱给足,命都可以不要那种。   立身于那道旁参天古木之上的灰色身影仍旧静默无声地看着一切,而此人,正是侯大将军的心腹侯韬。   直到侯大将军一干人等去得远了,侯韬这才从口中发出了一声类似鸟鸣的叫唤声。   又是几个灰影出现在了后方的十数丈外,然后每隔两丈,就拉起了一条极粗的绳子,然后用土和杂草盖住。   而在前方约十数丈,正好是一处另外拐角处,十数人正将一排沉重的拒马给抬了过来。   前方的拒马,可以堵死太子他们前行的可能性,后方那几条袢马索。   还有潜藏在后方的射手,则能够最大程度的截杀那些意图回逃之人。   逼得这只骑兵队伍,不得不在这参天古木之间穿行,速度一旦快不起来,那就只能任由早有准备的精锐死士宰割。   这一片地方,随着侯大将军与马周的队伍消失之后,以及那些灰衣人忙碌完后,再一次恢复了宁静。   ……   此刻,作为千牛备身,属于是太子殿下贴身精锐的贺兰楚石正与一干袍泽都牵着座骑站在玄德门处。   大家都在吹牛打屁,议论着今日要去欣赏的飞骑军演。   飞骑,那可是大唐精锐之中的精锐,更是陛下挑选百骑的诞生队伍。   唐初,以随李渊起兵太原的部分将士置北门(玄武门)屯营﹐所领兵号为“元从禁军”。   而当今天子于贞观十二年分置左右屯营,所领兵名飞骑,隶属屯卫。   并且于飞骑中简材力骁健、善骑射者百人,号百骑,分两番于北门长上,射猎则衣五色服,乘六闲马以从。   用程三郎的理解来说,飞骑是大唐的骑兵精锐之师,而那百骑,则属于是骑兵中的特种兵。   嗯,都很牛逼,骑射之很都很牛逼的那种,每一位都有不逊色于普通将领的技击本事。   虽然他们的出身,不像东宫诸率这些多是勋贵子弟,但正是因为他们出身平寒,故而人人操练演武都份外下力气。   就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够凭借军功,能够封妻荫子。   而他们这些东宫的精锐,能够去欣赏一下飞骑的英姿,也好歹过过眼瘾。   毕竟太子不上战场,他们这些勋贵子弟出身的太子十率精锐也只能蹲在东宫养老摸鱼。   就跟那位程副率说的似的,在东宫做事,心态一定要放得很平和。   有吃就吃,有喝就喝,有牌就打,有事就做。 第1724章 少詹事是想要乘太子殿下不在摸鱼偷闲打竹牌?   当然,程副率那话,大家也就哈哈一乐,谁特娘的跟敢这位似的,不光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特娘的这么做。   而贺兰楚石也神色如常的与一干袍泽兄弟吹牛打屁,叽叽歪歪的当口,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回头看了过去,不禁一愣,他看到了金盔金甲的太子殿下当先而行。   而在太子殿下的身边,居然就连那位太子詹事于志宁都有些别扭地穿戴上了一身明光甲。   看这位斯文人穿上了这玩意之后,走起路来都似乎有些不自在,一干东宫精锐挤眉弄眼的暗乐不已。   但是,最出乎贺兰楚石预料之外的,则是今日本该休息的东宫第一猛将尉迟宝庆。   居然提槊而来,看着这位膘肥体壮,顾盼生威的尉迟家老二,贺兰楚石不禁两眼一黑,无比蛋疼。   ……   怎么也没有想到,尉迟宝庆今日会出现,不过,他便是伴驾太子又如何?   若是他爹尉迟恭这位威震天下的猛将亲爹在此的话,贺兰楚石兴许会心中生悸。   不过,尉迟宝庆这货也就只够在东宫称雄而言,遇上一干膘肥体壮的长辈,也是怂得飞起。   毕竟,尉迟宝庆除了最开始入仕之时,蹭过几趟沙场杀敌之外。   这些年一直安静如鸡的呆在东宫,没有在战场之上,立下赫赫凶威,自然吓不到人。   就在贺兰楚石正在默默地做着心理建设的当口,突然听到了一声招呼。   然后就感觉到了一旁有人拿胳膊肘顶自己。“贺兰千牛,愣着做甚,于詹事唤你呢。”   “啊……哦哦……”贺兰楚石一脸懵逼地将手中的马缰交给袍泽,大步行出了队伍,朝着站到了跟前的于志宁恭敬一礼。   “末将见过于詹事,不知詹事有何示下?”   于志宁先是看了一眼不远处频频冲自己挤眼睛的程三郎无可奈何地朝着贺兰楚石温言道。   “今日东宫精锐尽出,伴驾太子殿下,然东宫之内的防务也不可轻忽。”   “程副率终究离东宫甚久,所以,贺兰千牛你也留下,辅助程副率。”   “???”贺兰楚石一脸错愕地抬起了头来看向跟前顶盔贯甲的于志宁。   这是什么情况?贺兰楚石下意识地一扭头,就看到了程三郎正朝着这边看过来,看到了自己的目光后,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还朝着自己挥着手臂,日!   贺兰楚石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回应,然后眼巴巴地看向于志宁。   可惜于志宁伸出了手,满脸和蔼地拍了拍贺兰楚石的肩膀,然后拍屁股开溜了。   “嗯,殿下已经上马,本官也得走了,此事就这么定了。辛苦贺兰千牛你了……”   说句心里话,于志宁觉得贺兰楚石的模样真的很无辜。   毕竟那程三郎那小子兴许是因为吴王殿下眼睁睁地就在他身边遇刺,从而导致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所以,这小子现在太过紧张,以至于疑神疑鬼的,不过太子殿下反倒是很体谅程三郎。   居然什么都顺着他的意思,这让于志宁也不禁有些心生妒意,殿下对那小子也忒好了点。   脑子里边思绪万千的于志宁抛下了一脸懵逼的贺兰楚石,大步来到了自己的座骑跟前,翻身也跃上了马背。   此刻,一位东宫的千牛备身策马在最前方,而太子殿下则是被一干精锐簇拥在中部。   那位提着长槊,顾盼生威的尉迟宝庆则与太子殿下肩并肩,于志宁则是策马于太子殿下另外一侧。   至于那位宁忠宁公公,则只能黑着脸跟着这三位的屁股后边吃灰。   足足有三十余骑,外加五十精锐步卒,还有二十余名步行的宦官,还有十数辆满载物资以用抚军之用的牛车和车夫。   毕竟这是要去抚军,欣赏军演,自然不会有宫女随行。   随着队伍准备就绪,一旁的张玄素这位太子少詹事板着脸,朝着太子李承乾恭敬地一礼大声喝道。   “恭送太子殿下。”   一干前来送别的臣工们都纷纷恭敬施礼。   “诸位卿家平身吧,出发。”李承乾朗声喝道,目光一扫,看到了行礼之后,表情仍旧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看过来的处弼兄。   不禁心头一暖,想了想,抄起了那悬挂在胸口的竹哨,冲处弼兄扬了扬,这才策马而去。   看着这只队伍渐行渐远,程处弼也只能寄望于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准备能够生效。   就在这个当口,一干人等都陆续散去之际,程处弼看到了那贺兰楚石也与几位左内率精锐结伴一边吹牛打屁一边渐行渐远。   想了想,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   就在贺兰楚石与人吹牛打屁的当口,突然觉得肩膀一沉,一扭头,就看到了程三郎那张笑眯眯的脸庞。   “来来来,诸位弟兄,太子殿下出宫抚军,咱们弟兄也算是暂时无事可做,闲着也是闲着,找个地方打几把去。”   “……”这几位左内率精锐顿时两眼一亮,这个可以有,贺兰楚石脸色微微一变,你特娘的。   ……   就在这个当口,突然有一个愤怒而又暴躁的咆哮声从身后不远处响了起来。   “程!处!弼!还有你们这些左内率将士居然……”   程处弼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位东宫少詹事张玄素就在身后数步处,此刻他铁青着脸,并指如剑直指前方。   那几位太子左内率的精锐们也不由得纷纷色变,糟糕,居然会被这位跟自家大佬程三郎处于敌对方的张少詹事逮个正着。   程处弼亦是一脸黑线,卧槽!没想到这个老货居然会在身后,失策了。   不过程三郎岂是易与之辈,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程处弼直接脸色一板,同样并指如剑直指对方。   “我说张少詹事你什么意思?程某人这是为了看看这些部下是不是在值守之时心怀杂意想要摸鱼,特地试探于他们。”   “没想到,我这些部下都是意志坚贞,兢兢业业勇于任事之士,他们毫无反应。   反倒是张少詹事这么激动,甚至两眼放光是何道理?难不成张少詹事是想要乘太子殿下不在摸鱼偷闲打竹牌?”   “!!!!” 第1725章 张玄素都会搂草打兔子,万一老侯和魏王……   除了喊出程三郎的名字,正欲看一看程三郎被自己当场抓包之后的尴尬模样的张玄素怎么也没有想到。   这个厚颜无耻到无以复加的混帐玩意,那嘴皮子速度简直快到无以复加。   直接就从一个分明就是想要乘机摸鱼打牌的不敬业人员。   就变成了一位诚心想要试探下属是不是摸鱼人士的严厉上司。   甚至特娘的还倒打自己一耙……   张玄素身边的几位东宫属官也都是一副表情扭曲的震惊脸。   这小子特娘的这嘴也忒快了吧,措不及防之下,少詹事就已经在舌辩上落了下风。   一干方才满脸震惊之色看向张玄素的左内率精锐整齐划一地一个狮子摆头。   目光都落到了唾沫星子横飞,振振有词的程三郎身上。   水土不服,就服程三郎,这不但连消带打,还倒打对方一耙的嘴皮子,试问整个长安城能有几人?   不不不,怕是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个像程三郎这么理由气壮的厚脸皮。   “你,你,你这是在血口喷人!”张玄素的脸都气得发紫,嘴皮子都有发白的趋势。   看到张玄素那副被气得不轻的样子,得了势头的程处弼觉得没必要把这位罪不至死的张少詹事活活气死。   “哼,回头我再跟你计较,程某尚有大事要干。”   大手一摆,拍拍屁股径直扬长而去,莫搭理这个碍眼的老货,影响老子钓鱼执法。   “……”张玄素瞠目结舌地看着那方才还气势汹汹,反咬自己一口的程三郎突然一下子扭屁股就走。   这特娘的是什么情况,一点也不科学,这小子向来跟自己都是针锋相对从到尾,怎么今日居然如此反常?   这小子莫非是心中有鬼?不对,他程三郎就算是心中有鬼也不可能这么怂。   “张少詹事,程三郎安敢如此胡言乱语,自己在东宫之内肆意妄为,还敢反咬少詹事你,岂有此理。”   “就是就是,少詹事,咱们一定要上书,向陛下弹劾程三郎……”   方才还怂得跟一票瘟鸡似的东宫属官,现在一个二个跳骚得厉害。   “本官自然会弹劾于他。”听得张玄素两耳嗡嗡作响,只能闷哼一声,同样也拉着脸拂袖而去。   一干左内率精锐,与那些东宫属官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程三郎与张玄素先后撤离战场。   扔下了他们这一干吃瓜群众,就这么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什么样的操作。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   ……   程处弼此刻正在大步而行,因为他正在跟那张玄素互怼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自己才是张玄素的针对目标。   但是这并不妨碍张玄素这个老货搂草打兔子,连一干左内率精锐一块弹劾。   这让程处弼突然之间心中生悸,虽然太子殿下是对方的首要目标,可万一呢?万一对方要搞覆盖打击咋办?   自己对于左内率内的敌人到底有谁都不清楚,更何况于整个东宫之内,会有多少那位魏王或者说侯君集的眼线。   这谁也不敢说,也不好说。相比起有精锐保护的太子殿下,还有房俊在旁率军流窜。   太子殿下的安危已然有了极大的保障,但是太子妃,还有小殿下李象,还有武媚娘,这些老弱妇孺怎么办?   程处弼一路疾行,径直朝着后宫承恩殿而去,不多时,便赶到了承恩殿的范围,却看到承恩殿前宫人寥寥无已。   程三郎大赶蹿上了台阶,目光一扫,就看到了里边空无一人,脸直接就绿了,逮住站在一旁的宦官低声喝问道。   “太子妃和武医女她们去哪了?”   看到高大英武的程三郎目露凶光的模样,那位宦官差点就被吓尿,赶紧又快又疾地答道。   “回程将军,武医女陪同太子妃到宜春宫那边去活动去了,说是要保证太子妃每日的运动量……”   “那小殿下何在?”   “小殿下他也陪着太子妃一同去的。”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松口气之余,不禁有些懵逼,毕竟这个熊孩子可是个稍不注意,就不知道会蹿哪个窟窿眼去的幼生期活跃种,怎么可能如此乖巧?   不过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程处弼不得不再一次快步朝着宜春宫那边快步赶去。   此刻,太子一行,已然出了东侧门,也在继续往望前行,沿着这条主干道前行,一路上,荒芜人烟,古木参天的境象。   让这位一直呆在东宫,一年怕也难得离开东宫几次,出长安更是想都别想的太子李承乾满眼新鲜,啧啧称奇不已。   这么荒凉,甚至显得有些破落的境象,他李承乾绝对是极难看到。   看到太子殿下两眼放光地东张西望,一身铁甲穿在身上总觉得不自在,有辱自己斯文风范的于志宁干脆给太子殿下当起了解说员。   讲解起了为何这东侧门外的这一带为何会如此荒凉,李承乾也听得津津有味,没有想到这片长安城北近郊的荒地居然还有这等的来历。   说着说着,突然就听到了前方的那位千牛备身开口吆喝起来,听到了这声吆喝,于志宁心头一阵停跳,下意识地伸长脖子朝着前方望去。   而这个时候,那位千牛备身已然策马回还,驰到了近前禀报李承乾。   “殿下,前方有人盗伐古木,一株拦路古木尚未清理掉,之前,陈国公与马侍郎已经经由这条岔道继续北行。”   “这二位乃是飞骑营的宁郎将部下,奉了陈国公与马侍郎在此等候殿下,为殿下引路。”   听到了这话,原本小心肝都已经悬了起来的于志宁这才松了口气,吓老子一跳。   看样子自己这两天真是跟程三郎走得太近,也学他开始疑神疑鬼了都。   李承乾恍然地点了点头,朝着那两位已然恭敬地俯身行礼的飞骑营骑兵温言道。   “既然如此,那便有劳二位为孤引路。”   “诺!”两名留下的引路者恭敬地大声应诺之后,也翻身跃上了马背,领着这只队伍,拐上了主干道旁边的岔道…… 第1726章 小东家在离家已经两刻钟,请蒋老爷赶紧回家   房俊站在这片巨大的荒郊中很是头疼,这里林子很大,处处都是参天古木。   而且还有一些荒芜的田地,以及民宅。   他手底下不过千人,撒到这么一大片的郊野,根本就不行,但是,他也不太乐意就这么傻等着不禁有些犯愁。   一干獠人将领们对于房俊把他们弄到这里来搞野外训练,倒是没有意见。   可问题是,房将军把自己等人提溜到此之后,居然让大伙先原地待命,这是什么鬼意思?   最终,已经升任为了房俊副手的果毅都尉禄能凑到了房俊的身边。   “将军,到底是个什么章程,需要弟兄们今日怎么训练,还请将军明示一二。”   “不然,弟兄们怕是这么傻等着也不是个办法。”   看到那一干站在原地已经站了柱香功夫,虽然队伍仍旧十分齐整,但是那一双双疑惑的目光全都朝着自己瞄来。   这让房俊顿感压力山大,思来想去,房俊觉得自己唯今之计,只能把处弼兄拉过来背锅了。   毕竟,也只有处弼兄,才能够背得起这口沉重的黑锅。   房俊召来了一干部将,目光扫过这一干昔日各州獠首獠将。   现如今已然成为了这一只左卫兵马之中深知令行禁止,久经战阵的都尉、别将。   ……   事已至此,房俊觉得也该是让他们明白今日训练目的是时候了,这才清了清嗓子沉声道。   “尔等想必昨日也已经见到了本将的兄长程三郎是吧?”   一听此言,禄能、莫昆、蒙定、者龙、巴颂、牙龙等一干獠人精锐,脑袋点得飞快。   “今日让房某领军来此的,正是程三郎,他让本将率军至此。”   “他告诉本将,今日这一带,兴许会有变故……”   听到了房俊板着脸在此叽叽歪歪,听到了程三郎之名后,一干獠人将军顿时心中一凛。   全都肃容听着房俊的解释,虽然听起来,程三郎的安排有些古怪,甚至有些离谱。   但是,对于一干獠人将士而言,这位在獠人心目中,犹如鬼神一般存在的程三郎,再离谱的事都能干得出来。   所以,这种只是有点离谱的事情,实在是正常不过的操作。   “既然是程三郎之策,那我等自当谨遵将军吩咐不敢有违。”   禄能代表一干将领当先发言,其余诸将也是纷纷附合不已。   房俊心中一松之余,又不禁有些蛋疼,自己好歹也主持这只獠兵军务数载。   可是在这帮子獠人心目中的地位,跟处弼兄却仍旧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不过房俊转念一想,处弼兄在那些剑南道中南部的汉獠百姓心目中是啥地位?   嗯,贴门上能避邪,挂粮仓能避鼠害,撂山洞里边焚香祭拜可以保佑小到不会被偷鸡摸狗,大到保佑娶妻生娃的那种。   特别是现如今在獠兵的营帐里边,都还能够看到悬挂那种三头六臂,面如恶鬼的程三郎形象。   虽然这帮子家伙都见过程三郎的真容,但是,这帮子迷信的獠人将士都十分的笃定。   三头六臂,肋下生翅,目能生电,口吐惊雷的模样,才是程三郎的真实面目。   一思及此,房俊忍不住狠狠地抹了把脸,罢罢罢,自己能不跟处弼兄肩并肩,这也是一种幸运。   好歹自己在獠人的眼里边,不过是一个凡人将领,比不得处弼兄这样可止小儿夜啼的鬼神。   “既然如此,那就听本将军令,全军分为十旅,禄能,你领一旅,向北行二百五十步,然后向西缓慢搜索前行。   莫昆,你领一旅,向南行两百五十步……”   随着房俊一个接一个的军令下达,一干将领纷纷领命而去,带着一队队的獠兵精锐,开始向着指定的方向进发。   房俊也很无奈,但是此刻,他也只能够用这样的笨办法,广撒网,看看能不能提前找到袭击者的蛛丝蚂迹。   随着这一千精锐獠人兵马分成了十队,开始缓缓由东向西进发。   就在他们前方数里的隐蔽之地,有披盔带甲的精锐铁甲死士,手中提着陌刀又或者是铁锤这样的重兵器。   披盔带甲的精锐铁甲死士只有不到十指之数,他们的任务,就是负责载杀那些策马意图驰离此地的骑士。   或者是负责对付那些禁军之中的精锐,便于弟兄们在后方射杀对手。   剩下的多是披挂皮甲手持圆质的刀盾手,更有有穿戴着突厥人习惯穿着的皮甲与圆盔。   都分别藏在距离那条岔道两旁不远处废弃的民宅之中,悄无声息地静待时机。   另外,还有十数名不着甲,浑身盖着杂草,或者是藏身于灌木之中的精锐射手。   则是提着硬弓,身上背负着满满的箭囊,但是弩具这种中远距离大杀器,却是没有。   毕竟大唐对于弩具和铁甲的管制极其严格,哪怕是弩具要报废,也必须交还记录方可,杜绝外流的可能性。   ……   东宫,典膳厨这个侧门外,蒋亚卿此刻正坐在一辆轻便的马车之中。   他也极其难得地换上了一身劲装,盘膝跌坐的他,双腿之上,横置着那柄魏王殿下临离开长安之前,赐给自己的宝刀。   突然听到了一阵疾促的脚步声传来,蒋亚卿不加思索地低喝道。   “怎么回事?”   “老爷,那边家来人了……”   车外传来的回应声,让蒋亚卿按捺住内心的悸动,深吸了一口气,撩开了车帘。   就看到了侯君集曾经指派过来给自己传递消息的一名心腹快步冲到了近前,在数步外,已然被自己的护卫给拦住。   蒋亚卿朝着护卫摆了摆手,沉声吩咐道。   “让他过来,家里有什么事吗?”   “回蒋老爷,陈老爷让小人知会你,小东家在离家已经两刻钟,请蒋老爷赶紧回家吧。”   “好,你也别离开了,留下。”蒋亚卿点了点头,眼珠子一转,朝着那名侯君集心腹道。   对方微愕之后点了点头就很主动地站到了一旁静候。   “时间刚好,让他们过来吧……”蒋亚卿朝着马车旁静侯的其中一人看了过去,沉声吩咐道。   不多时,守备在东宫典膳厨侧门处的郎将,就看到了一位经常从此门出入的杂役快步而来…… 第1727章 东宫典膳厨侧门外的刀光箭影……   那位杂役凑到了近前来,朝着那位守卫侧门的郎将一礼,赔笑道。   “张将军,前日吴公公让小人的东家备下的五十头仔猪,三十只羊羔,两百只鸡都已经齐了。   还请张将军行个方便,让小人去知会吴公公一声。”   “嗯,来人,开门,放此人入内……”张郎将点了点头,之前吴公公已经打过了招呼,自然不会难为一名杂役。   不大会的功夫,杂役便来到了典膳厨处,而这里,负责典膳厨的吴公公此刻正与六位年轻的宦官呆在一间屋子里边。   这几位年轻的宦官虽然也都面白无须,但若仔细瞧,却能够看到他们的脸皮青溜溜的,分明是仔细刮过胡须。   此刻都在擦拭着尺许多长,寒光四溢的利刃。   吴公公表情显得有些焦燥地反复走动,不大会的功夫,就听到了屋外传来了动静,一抬手。   六位年轻的宦官悄无声息地将各自的利刃都藏回了袖中,轻手轻脚地蹲到了房门两侧的墙下。   吴公公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屋门,就看到了心腹小宦官站在跟前,故意大声地道。   “吴公公,昨个订的仔猪、羊羔就要到了,你看是不是直接让他们送来?”   “这里是东宫,怎么能随意由人进出,你们几个,随咱家一同去看看……”   不多时,一群垂首弯腰,很是低眉顺眼的宦官们推着专门用来装牲畜的车,随同着吴公公一同朝着那侧门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便抵达了那侧门处,吴公公朝着那位张郎将打了声招呼笑道。   “还请张郎将和弟兄们辛苦辛苦,将门全部打开,不然这些装牲畜的车无法出入。”   “行吧,那你们最好快点。”张郎将看到了那些车辆,也颇为无奈,抬手一摆,几位士卒赶紧去将那只是半开的侧门完全洞开。   几乎就在吴公公出现在了侧门外的那一瞬,从不远处的街角处,一辆辆装满了猪羊还有鸡鸭的板车。   正被那些车夫们推拉而来,只是这些车子这才来到了距离东宫侧门尚有数十步之距时。   一辆十分豪华巨大的马车,被十余名健仆与数名骑马的护卫迎面而来。   然后,就看到了这辆一看就是非富既贵的马车车前的护卫不乐意地喝斥着那些运输食材的车队。   甚至还有健仆上前意图将那些拦路的板车给扒拉到一边去。   吴公公不由得大急,忍不住看向身边的张郎将,自己只是个宦官,威摄力自然不如这位将军。   张郎将见此情形,也不禁双眉一拢,大手一挥,留下了十名士卒继续看守,他则领着五名士卒大步上前。   “怎么回事,谁敢胡来,这些都是东宫所需要之食材,尔等这是想要做甚?”   就在张郎将大步上前之际,那六名宦官已然悄无声息地接近了站在门洞内的四名士卒身后。   ……   吴公公扭过了头来,朝着那四位士卒一笑,那四名士卒一脸懵逼,不知所以的当口。   就觉得口鼻突然被盖住,然后就感觉到了后心一疼。   尺许长的利刃,顺着甲隙狠狠地钻了进去,然后在进入了体内之后,疯狂的搅动着……   四位受袭的士卒无力地向前伸出了手臂,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又像是想要求救。   可是,他们的袍泽,此刻都背对着他们,正向着远处张望不已。   然后手中的长矛,根本没有落地砸出动静的机会,就已经被人伸手轻轻接住。   张郎将拉着脸扶着横刀大步前行,来到了车前站定喝道。“是哪家勋贵,怎么,都哑巴啦?”   话音未落,张朗将突然注意到了那薄纱的车窗后边,影影绰绰,然后,几只闪耀着寒光的箭矢透帘而出。   那六名骑马的护卫瞬间纵马驰前,就在一干士卒满脸愕然措不及防之际。   一柄柄的横刀搅起的刀光,毫不迟疑地狠扎在他们的心口,咽喉处……   那些粗手大脚,推拉着食材的车夫们,已然从那车板中抽出了一根根的长矛。   又或者是横刀,甚至还有用木板制作的简陋盾牌,也朝着这边扑来。   张郎将的横刀只拔出了一半,足足五只箭矢,全插在了他的面部和颈项。   直挺挺地朝着后方栽倒下去,浑身抽搐,眼见不能活了。   另外五名士卒也几乎在那些骑士发动之后,全都在第一时间被重创。   而从马车之中,连续跃下七八名剽悍的魏王府死士。   守备在城门下的六位士卒,终于反应了过来,可是,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正前方的惊变所吸引。   就在他们开始大声呼叫,抄起武器意图援救袍泽之际,后方那一只只犹沾染着血迹的锋利短剑,再一次狠狠地扎入到他们的后心。   不远处,数十名穿戴着皮袍戴着皮盔,一手抄着圆盾,一手提着弯刀的突厥暴徒。   正从不远处的小巷子里边冲了出来,朝着那洞开的侧门狂奔。   而在他们的后方,则是十数名同样作突厥人打扮的魏王府死士簇拥着一位脸上蒙着黑布,一身劲装打扮的蒋亚卿。   蒋亚卿看着那遍地的死尸,兴奋得浑身都在战栗,双手狠狠地紧握成拳,自己的谋算果然完美。   接下来,就看那最后一击,能否将太子妃还有小皇子也给弄死在东宫之内。   “快快,把死人全给拖进去,赶紧打扫干净,莫要留下破绽。   杜大,你领十个人换上他们的衣甲,在此守备,替我等守好后路。”   “先生放心,有杜某在,后路定然不会有问题。”   已然从马背上跃了下来,拭去了刀锋血迹的浓须壮汉阴冷地咧了咧嘴道。   此刻,侯豹与侯彪两人默默地站在蒋亚卿身畔,这二位看到了眼前惨烈的一幕,亦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魏王府这也算是给自家老爷交了投名状了。   “吴公公,辛苦……”蒋亚卿快步来到了那位作为内应的吴公公跟前,十分郑重地一礼。   “怎敢受先生如此大礼。”   蒋亚卿转过了身来,目光扫过那跃跃欲试的四十余名突厥暴徒,朝着他们的头领点了点头。 第1728章 岔道深处突如其来的箭雨,敌袭!   那位面目狰狞的突厥人回头看了一眼这些身后的突厥勇士们,低吼了一声,一长串的突厥话蹦出来之后。   这帮子突厥人纷纷发出犹如狼嚎一起的低吼,沿着这侧门,径直冲进了东宫之中。   看到了蒋亚卿比划的手势,几名同样作突厥人打扮的魏王府死士也跟随着他们狂奔而去。   “去吧,草原上的勇士们,大唐的东宫,成为了你们肆意厮杀的战场,你们必将会成为突厥人的英雄。”   “也会让大唐的天子,有了一个足以发泄丧子怒火的对象……”   蒋亚卿目光一扫,看到了身边那位侯大将军的心腹侯豹,朝着对方淡然一笑。   “方才那些人里边,为首的那位,乃是昔日阿史那结社率的部下,对他忠心耿耿,昔日他逃追随阿史那结社率逃离唐境之时。”   “半路失散了,最终,接到的是阿史那结社率的死讯,从那一刻起,他无时无刻不希望复仇。蒋某人也是侥幸才寻到此人……”   侯彪与侯豹面对着这位老谋深算的蒋亚卿,也不禁心生寒意。   侯豹打量着那些已然进入了门洞,大门虚掩上,而已经披挂了守门士卒衣甲的魏王府死士已经开始出去站岗。   而蒋亚卿居然还有闲情雅趣在这里跟自己吹牛逼,忍不住提醒道。   “先生,咱们这些人,就在这里干看着?”   蒋亚卿抬手意欲抚须,结果抚在了蒙面的黑布上,抚了个寂寞。   有些尴尬地理了理脸上的蒙面黑布,背负起手,远眺这他已然陪同魏王殿下进进出出多次的东宫,沉声言道。   “不错,诸位且先稍安勿躁,等东宫里边乱起来再说。”   远处,已然隐隐地传来了凄厉的惨叫与哀嚎,还有那惊惶失措的尖叫声。   不过对于蒋亚卿而言,还不够,不够乱,此刻,他将目光投向了北面,也不知道那边的布置怎样了……   ……   随着拐上了那条岔道,相比起主干道而言,这条岔道的宽度要更显狭窄一些。   不过好歹车马都可以通行,只是,这条岔道由于往来的行人车马稀少,所以已是杂草丛生。   不过好在虽然长了杂草但是道路也还算是平整,不会有太大的颠簸。   李承乾坐在马背上,手握缰绳,不禁有些唏嘘地道。   “孤倒真没想到,这里居然会如此之荒凉,感觉倒像是昔日孤北巡晋阳之时,所经的一些没有人烟之地。”   “是啊,臣也有这样的感觉……”于志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有些不自在地活动了下脖子。   这一身铁甲披挂在身上,贼难受,而且还热,幸好现如今是穿行于林间,有了树木掩映。   真不知道一会炎炎烈日的时候,顶着这一身沉重的玩意抚军,欣赏军演会有多难受。   这个时候,于志宁已然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听程三郎那小子的唠叨,穿戴这累人又燥热的玩意。   就在这个时候,前边的千牛备身再一次吆喝了一声,秩序井然的队伍停下了脚步。   这位千牛备身与两名骑兵驰马朝前,满脸狐疑地打量着跟前那无数的树枝堆积出来的事物。   脑海里边浮现了一个念头,难不成,就陈国公他们离开的这一小会,又有古木被盗伐不成?   仙嗡一声轻响,正俯低身形的千牛备身感觉自己仿佛胸口挨了狠狠的一拳。击打在自己的护心镜上。   看着那只箭头已经折断的羽箭,千牛备身不加思索地抬头狂吼。“遇……”   只吼出了第一个字,又一只羽箭精准地扎在他的下颔上,仙嗡之声,此起彼伏……   身形极其魁梧雄壮的尉迟宝庆在听到弦响的第一时间,他毫不犹豫抬肘。   顺势一胳膊肘直接就将那身边金光闪闪的太子殿下给掀下了座骑,迎着那朝着这里集中暴射而来的箭雨低首。   由着那些羽箭击打在身上的明光重甲之上,同时暴吼一声。   “敌袭!骑兵四散击敌,吴千牛你率步卒拱卫,违令者杀!”   怒吼出声的瞬间,尉迟宝庆怒目一翻,手中的马槊被他当作一柄标枪般地向上投出。   树上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嚎,一把弓先从树隙落下。   随后一个灰衣人满脸惊骇与痛苦地捂着自己那被马槊洞穿肩膀,犹如一团死物一砸砸落在地,眼见不能活了。   抛投出那在这种满是林木之地,根本无法发挥威力的马槊,扎死了方才从头顶上射箭的那名伏击者。   尉迟宝庆一手从腰畔抽出了铁鞭,生生将马头勒得一转,朝着岔道路边的大树树隙冲了过去。   被摔得眼冒金星的太子李承乾想要站起身来,却被身边的精锐给按住。   “殿下千万不要起身,这些贼子箭术厉害。”   遇袭了,自己居然真的会在长安城郊遇上袭击。   此刻已然六神无主的李承乾就那么蹲着,看着那周围挤得水泄不通的铁甲精锐。   看似描述得很长,其实也才仅仅过去了几眨眼的功夫。   一只羽箭直奔于志宁而来,无比庆幸的是,这只羽箭只是射在他胸甲之上,被弹飞到了一边。   可是这一击,却也让多年来未经战阵的于詹事直接就傻掉了,还没等他有所反应。   身下的坐骑发出了痛苦的嘶鸣声,人立而起。   直接就把这位一脸懵逼的于詹事给掀下了座骑,直接摔得眼冒金星。   反倒是宁忠这位宦官见机得快,直接就伏在了马背之上,毫不犹豫地将程三郎挂到自己脖子上,用麻绳系起的竹哨塞进了嘴里用力吹了起来。   尖锐的哨声,瞬间就发出了像是有十个娘娘腔被火药枪轰了腚眼一般的刺耳噪音……   尖锐得让人耳朵难受的哨声,令所有人都感觉头皮一麻,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尖锐刺耳的哨声,同样让李承乾两眼一亮,赶紧抄起了悬挂在胸前的竹哨,奋力吹响起来。   而同样摔得眼冒金星的于志宁直接换了个姿势,变成趴在地上之后,本想要摸竹哨,结果才发现竹哨不见了。   于志宁感觉到了有好几只脚趴在自己的背上,甚至大腿上,踩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不过他仍旧艰难地把伸朝着腰畔伸过去,摸索着…… 第1729章 快,杀了太子,杀了太子!……   策马冲了出去的尉迟宝庆用力一挥手中的铁鞭,一名正在拉弓搭箭的射手,直接就被砸得横飞出去。   而尉迟宝庆的座骑身上,也足足插上了七八只箭,脚步一个踉跄,直接软倒在地。   尉迟宝庆回首看了一眼三十余步外的太子所在,周围不知道哪里冒出来许许多多的灰衣人,甚至还有突厥人。   更有少量铁甲的精锐,全都朝着太子殿下所在杀去。   尉迟宝庆愤怒地狂吼一声,手中的铁鞭扬起,单手就架住了一柄劈来的陌刀,另外一根铁鞭一甩。   生生将那名顶盔贯甲的铁甲陌刀手的铁盔连同头颅给打得凹陷下去近半,倒在地上,抽搐得犹如将死的蚂蚁。   又连续有数人朝着他悍不畏死的扑了过来,被激起了凶性的尉迟宝庆在面护下连连狂吼。   双鞭连挥,不论面对的是盾牌,还是铁甲,又或者是兵器。全部都被他一一砸碎,砸死,带来的碎肉断肢横飞。   生生让那些原本凶悍扑杀过来的精锐死士一挫。   这个时候,同样披挂着铁甲,一手持盾一手提刀的侯智不禁气极败坏地狂吼起来。   “弓箭,弓箭射杀他,都去杀太子,快!”   怎么也没有想到,那该死的刺耳的哨声一声又一声的响个不停,虽然这里荒芜人迹。   可是侯智还是担心会被人查觉这边的异样,而这个膘肥体壮的尉迟宝庆简直跟他爹一般极难对付。   只能让那些射手干扰他,让主力扑杀太子才是正经。   那些手无寸铁的宦官,还有车夫,几乎都全伏尸于地。   而那些羽箭,还有一杆杆长矛,甚至陌刀的突击,让这些死命保护太子的东宫禁卫死伤惨重。   急促的哨声,仍旧在固执的尖啸不已……   ……   就在距离太子遇袭之地尚有里许的一片荒废的田地间,一队獠兵正漫无目的地搜索着前行。   如今也已然开始留起了短须的者龙目光敏捷地打量着周围,意图想要发现哪个地方有异样。   就在此时,最前方的一位士卒突然大叫一声。   “将军,你听……那边!”   者龙立刻策马朝前疾行,冲到了最前方,已然听到了断断续续地哨声,正从远方传来。   者龙不由得面露狂喜之色,呛啷一声拔刀出鞘,将竹哨塞进了口中,用力地鼓起了腮帮子奋力吹响。   下一刻,几乎十只獠军,都不约而同地开始朝着这边汇聚,一面向前……   房俊同样也听到了尖锐的哨声,那一瞬间,他的脸色变得无比的难看。   处弼兄的怀疑,已然成真,太子殿下危矣。   房俊亦拔刀出鞘,回首一看,自己所率领的这一旅将士,除了自己与房成之外,还有十名獠骑。   其余的皆是步卒,这个时候,房俊也顾不上其他了。   “骑兵弟兄先跟我冲,巴颂,你率步卒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不等巴颂回答,房俊狂吼一声,当先驰出,身后边的房成等人也都毫不犹豫地纵马飞驰……   于志宁已经不知道自己附近都是些什么人,反正厮杀声一直就在自己的附近就没有停止过,此起彼伏的竹哨声。   证明了太子殿下与那位宁忠宁公公至少目前还活着,仍旧保持着伏地姿势,缓慢而又艰难地引燃了火折子的于志宁。   终于将那根程三郎交给自己的威力加强版爆竹给点燃了引线,然后抬起了胳膊,将那冒着青烟的玩意,朝着道旁砸过去。   却不料,正好砸到了树干上,打着转,又朝着于志宁飞来。   于志宁的眼珠子顿时瞪到了极致,却不想,这个时候,一位狂吼着的铁甲死士,高高地举着陌刀正在前冲。   正好撞在了那颗冒着青烟的爆竹上,撞得那爆竹再次弹飞起来,然后,就在这位铁甲死士与几位同伴的头顶上方,陡然变成了一团火光……   一声震天动地的轰鸣之声,伴着一团炽白的烈焰凭空而生。   那位举着陌刀前冲的铁甲死士,仿佛被千重巨石砸在了头上,头盔都在瞬间形变。   而他整个人直接就重重地砸在地面上,他身后边,有一个抬起了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近在咫尺的玩意地死士。   脑袋如同一个汽球一般直接爆开,上前身犹如酥脆的豆腐一般,也被撕裂开来……   巨大的轰鸣声,让那离得并不算远的于志宁两眼一黑,直接就被震得昏死过去。倒也省得他继续心惊肉跳。   ……   已然杀得衣襟尽血的,身上连中十数箭,好在铁甲阻隔,受创不重的尉迟宝庆,顾不得两耳隆隆作响。   乘着正在围攻他的三名铁甲死士被这巨大得犹如平地惊雷的轰鸣声炸得陡然一呆。   抢步上前,铁鞭直击,直接击碎了其中一人的下颔,横摆一鞭,将旁边那名躲闪不及的甲士砸断了胳膊,惨嚎连连。   最后一名铁甲死士看着尉迟宝庆作势欲扑杀过来,胆气已丧的他生生给吓退两步。   尉迟宝庆不由得狂笑出声,咆哮起来。“程三郎来了,弟兄们顶住!”   在他的印象里边,也就程三郎那个妖蛾子兄弟喜欢随身带着这种让人心惊肉跳的鬼玩意。   “!!!”两耳尚在嗡嗡作响的侯智也听到了尉迟宝庆的咆哮声,满脸惊愕地四下张望。   “莫听他胡说,快,杀了太子,杀了太子……”   此刻,李承乾身边还能站着的精锐已然不过十数人。   方才的那一声平地惊雷,倒是让这些原本几乎完全绝望的东宫禁军们再一次暴发出求生的渴望。   正艰难地利用伤死袍泽的身体,抵挡着那一杆杆锐利长矛的刺击。   就在这个时候,脑袋上的皮盔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披头散发的宁忠终于也点燃了爆竹,奋力地朝着人群外掷了过去……   打马狂奔的房俊,在听到了那声惊雷的怒吼之后,已然确定了方向,狂抽着座骑。   就在这个时候,正前方,再一次冒出了一团巨大的火光,然后,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吼在这片天地之间炸响…… 第1730章 程三郎背后的三道剑光……   程处弼快步赶到了宜春宫之时,就看到了正在宜春宫附近,由着武媚娘搀扶着在那里悠闲散步的太子妃苏氏。   旁边,则是小殿下李象,居然亦步亦趋地就陪伴在太子妃苏氏的身边。   程处弼不由得长出了一口大气,快步上前,朝着太子妃苏氏恭敬地一礼。   简短地寒暄之后,程处弼朝着太子妃苏氏道。“太子妃,臣有一事相告,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太子妃苏氏看着神情肃穆的程三郎,不禁有些错愕。   “程伯伯,发生什么事了?”反倒是那李象瞪大了眼睛朝着程三郎问道。   温婉的太子妃苏氏抬手轻抚了下李象的小脑袋,然后朝着程三郎正色言道。   “程将军,我家夫君说过,他若不在宫中,若是有事,请程将军作主便可。”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也不禁松了口气,毕竟事情尚未发生之时,自己着实很难解释。   “请太子妃恕臣无礼了,还请太子妃随臣往藏酒室一行。”   太子妃苏氏听得此言,微微一愕,但是旋及又想到了昨天夜里,夫君笑言,程三郎提心吊胆,生怕会有人乘他出宫袭击于他。   但是现在,看到程三郎这般模样,又想到了夫君之前的交待,太子妃苏氏点了点头,让宦官推来了轮椅。   太子妃苏氏现如今已然大腹便便,疾行不便,只能乘坐轮椅。   由着两名宦官推着,向着位于东宫内宫东南角位置的藏酒室所在行去。   而程三郎直接一把抄起了李象,笑眯眯地抱着这位小殿下大步前行,一面跟他说道。   “小殿下,一会咱们一起去做一个捉迷藏的游戏好不好?”   “好啊好啊,我最喜欢捉迷藏了。”李象不由得大乐,一边好奇地摸着程三郎身上那明光重甲的甲片答道。   因为程三郎告诉过太子李承乾,美酒想要久储好喝,需要窑藏。   所以李承乾在那藏酒室下方,挖掘出了一个不小的酒窑,专门用来存储美酒。   相比起东宫的那些建筑物,反倒是酒窑这样的地方,更不容易被人发现。   ……   就在程三郎与太子妃一行人赶到了这藏酒室处,只有两名守候在这里,防备有人来偷酒的禁军士卒在此。   看到了程副率与太子妃齐至,二人不禁有些懵逼,可还是赶紧上前行礼。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宦官突然叫出声来。“程副率,你看那边,那边好像冒烟了……”   程处弼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就看到了南边,正有青烟冉冉升起,似乎隐隐地有叫喊声传来。   程处弼的心中不禁一沉,目光一扫,看向那随行来的四名宫女,两名宦官,还有武媚娘。   “三哥!”武媚娘也同样看到了那冉冉升起的青烟,下意识地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禁有些焦灼地唤道。   “没事,兴许是哪里走水了。”程处弼朝着那位脸色微微发白的太子妃苏氏一笑,然后吩咐那两名禁军士卒打开藏酒室。   两名禁军士卒不敢怠慢,赶紧第一时间打开了大门。   而程处弼让那两名禁军士卒,将太子妃连人带轮椅一起抬上了台阶。   就在这个时候,几名宦官匆匆地朝着这边跑了过来,他们看到了太子妃苏氏,与那小殿下李象,顿时两眼一亮。   为首的宦官一边跑一边用他那独特的尖嗓大声地吆喝道。   “太子妃,不好了,丽正殿那边走水了,十分厉害。   张少詹事已经赶了过去处置,让奴婢过来禀报太子妃,要不要……”   “是方公公?”听到了那位宦官的吆喝声,太子妃苏氏抬手示意那两位禁军士卒先停一停。   看清了来人之后,稍松了口气,关切地问道。“那丽正殿处可有人伤亡?”   原本已经转过身去,盯着这几名宦官的程三郎听得太子妃苏氏认得这打头的宦官,心中微松。   刚要转身,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疾步行来的宦官原本应该面白无须的脸。   居然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青溜溜的,如同刚刚刮过胡须的厚脸皮。   而且明明已经离得不远了的宦官们,却丝毫没有缓下步伐的意思……   就在程三郎脑子里边正疯狂地转动着念头的当口,立身于阶上的武媚娘看到了。   她看到了那些宦官的目光都齐齐地聚焦于三哥的身上,几乎都不约而同地伸手进袖中,似乎在掏什么东西。   武媚娘下意识地瞪圆了杏眼,张开了樱唇正想要提醒程三郎。   就看到了已经半转过身来的程三郎双手搭在了腰畔一抹,然后吼出了两个字。“闭眼!”   ……   方公公是真公公,他的速度最慢,他的手中也没有武器,所以他落后在那三名宦官身后。   他看到了那三名宦官已然疾步驰前,手已然拔出了袖中的短剑,已然在那天下烈阳的映照之下,闪耀着寒光。   就看到了前方已经都转过了身去的程三郎脑袋已然转了过来,然后张开大嘴,如怒狮般地狂吼起来。   两道乌光随着他的双臂摆动,已经冲到距离他不足一步之距的一名宦官,半个脑袋直接就掀飞出去。   旁边那个下意识地想要拿短剑来阻拦乌光,然后手中的短剑直接被砸成碎片,乌光余势未消,直接击在他的肋下。   直接砸得肋下凹陷下一大块,整个人横飞出去数尺远,这才砸落在地,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地瞪着眼珠子。   而剩下的那个,手中的短剑已然递出,直直地扎向程三郎的咽喉处。   眼看着手中那柄锋锐无匹的锐利短剑,似缓实疾地朝着程三郎的咽喉进逼。   程三郎也看到了那只直奔咽喉而来的短剑,不加思索地回肘,那披甲的铁肘轻易地就将那短剑给拍击得高高扬起。   然后铁肘正好迎着这人的面目直击过去,这名宦官装扮的刺客眼珠子惊恐瞪到了极致。   可是此刻腾身跃起,意图给程三郎致命一击的他根本无处借力。   生生恶狠狠地用自己的脸,跟程三郎的铁肘完美的演绎了一场鸡蛋碰石头的悲剧…… 第1731章 想要活下来,就别管操作骚不骚   程处弼铁肘下砸,铁膝上顶,那位险些突破他防御的刺客只能憋屈地发出一声诡异地闷哼声。   落地之时整张脸已然血肉模糊的刺客缩成了一团,犹如煮熟的虾米一般。   这个时候,程处弼才有时间看向太子妃苏氏他们,此刻,太子妃苏氏在听到程三郎怒吼的瞬间,已然紧闭上了双眼。   反倒是武媚娘与那李象,两人的眼珠子瞪的圆到不能再圆。   而那几名宫女与宦官,完全就一副被吓懵逼的样子。   程处弼待要再追时,那位方公公此刻就如同一道闪电一般,埋着脑袋朝着来路狂奔而去。   那速度,可是比方才赶来之时,还要快上几分。   程处弼脸色不禁一黑,真是吡了哈士奇,遇上这么个奇葩。   “程将军,现在可以睁眼了吗?”双眼紧闭的太子妃苏氏有些颤抖地问道。   她死死地拽着身边武媚娘的纤手,仿佛想要凭此找到一丝安慰。   “太子妃稍待,就好……”程处弼毫不犹豫地啪啪两锏下去,让那两个方才只是受伤倒地的倒霉鬼直接魂归故里。   一名宫女直接白眼一翻,瘫倒在地。   程处弼只扫了一眼,朝着那宫女身边的小姐妹喝道。   “给我掐她人中,不想她死,就弄醒她。”   “太子妃,可以睁眼了……”程处弼抄着那双铁锏,目光却一直不离那两名守备这藏酒室的禁军士卒。   这笊篱一样的东宫,他实在不太敢轻易地相信任何人。   看着那杀气腾腾,目露凶光的程三郎提着那两条铁锏大步行来。   两位禁军士卒之中年纪较长的那位朝着程三郎恭敬地一礼。   “程将军可以任何我们二人,我们乃是绣衣使布置在东宫的暗子,这是我的印信,还请程将军核验……”   说话间,他伸手到腰畔,摸出了自己的腰牌,然后用力地在腰牌表面用力地刮擦一翻。   那块与程三郎同形制的腰牌表面一处,被他刮掉了一层类似胶泥的玩意。   露出了下方的金属,上面绣衣两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写着此人名字和在绣衣中的职务,赫然在目。   另外一位也同样的操作,又是绣衣两个字,怼到了程三郎的眼皮子底下。   “……”程三郎看到了这两位笑容很腼腆的禁军士卒,瞬间脸色就黑了下去。   看到程三郎那副得见对方是绣衣使,非但不喜,反而越发显得恶狠狠的表情。   太子妃苏氏与武媚娘都不由得心惊肉跳地看向那两位双面间谍。   “放下你的的武器,退后两步,想想怎么证明你们自己的身份?”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自己也曾经见过绣衣使亮出身份,但问题在于,谁特娘的知道这两人是真是假?   程三郎的这番话,两位禁军士卒毫不犹豫地将武器一扔,退后两步,朝着程三郎恭敬地一礼。   “我等会每五日将所见所闻,呈予上峰……”   “之前程将军你与太子殿下和于詹事在此通宵打牌之事,就是我们二人呈予上峰的。   不过,我们没说通宵,只说你们三位打牌过了子夜。”   “!!!”程处弼两眼一黑,鼻子都差点气歪掉。   气的差点就想要抄起双锏给二人一人来一下,这个世界还有没有信任?都做到了这份上,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苏氏抬手捂脸,双肩一阵耸动,她真心不想笑,毕竟现在情况那么危急。但……情绪实有点失控。   旁边的武媚娘掐了自己一把,这才镇定下来,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眼神十分可怕的程三郎。   “三哥,现在怎么办?”   程处弼匆匆地左右一扫,方才那位方公公已然如同一道闪电逃窜,想要让太子妃藏身于此怕是不可能了。   就在程三郎眼珠子轱辘乱转的当口,两位绣衣使之一上前两步,朝着程三郎声低言道。   “程将军,还请过来,末将有事要禀报……”   看到绣衣使的目光扫过那些宫女与宦官,程处弼心中一动,转身朝着正在揉理自己情绪的太子妃苏氏一礼。   “好,太子妃稍安,有臣在,不会有事的。”   太子妃苏氏点了点头,就看到了程三郎大步与那名绣衣使走到了一旁去。   “什么事?”   “禀报程将军,我们在前边不远处,发现过一个地窑,应该是前朝所留下来的,就在那位假山之间。”   “已然废弃多年,里边空间不大,不过倒也干净,有时候我们弟兄轮流到那里去打个盹什么的……”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有些臊眉搭眼的绣衣使。   嗯,前朝所留,你们拿来打盹,好吧,现在不是计较真伪的时候。   “虽然不大,但是三五个人藏身还是没有问题,但是这里……”   程处弼一扭头,两位宦官,四位宫女,还有武姑娘,皇子李象,还有太子妃,再加上两位双面间谍和自己。   不可能藏这么多人,必须要有人来引开那些进宫谋弑太子妃和小皇子的刺客。   此刻,内宫宫墙外面的厮杀声,还有哭喊逃蹿之声,此起彼伏,根本不知道有从少刺客冲进了东宫。   ……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活下来,就别管操作骚不骚了。   程处弼大巴掌拍在了这名姓汪的双面间谍肩膀上,用力地捏了捏。然后转过了身大步回到了太子妃苏氏跟前。   程三郎看着跟前的显得有些紧张的太子妃苏氏,压低了声音,凑到了武媚娘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武媚娘满脸震惊到无以复加地看向程三郎,看到了对方笃定的表情。   强按住内心的波动,蹲下了身子,凑到了太子妃苏氏的耳边,小声地嘀咕起来。   “程将军已经为我们寻到了藏匿之地,但是,为了引开那些进入宫中的刺客。   接下来,还请太子妃莫要露出表情,听奴婢解释程将军的计策……”   太子妃苏氏按捺住内心的波动,微微颔首,只是当听武媚娘说出了程三郎的妙计的瞬间。   眼珠子也是难以置信地瞪得无比夸张,直勾勾地看向跟前表情很严肃的程三郎。   “这,这能行吗?” 第1732章 为免太子妃受辱,臣大胆,请太子妃自焚   “太子妃,臣以性命担保。”程处弼重重一礼,沉声说道。“请太子妃相信臣。”   “好吧……我会全力配合程将军。”太子妃苏氏颇为无奈地道。   总觉得程将军的做法,显得有些过于儿戏,过于荒诞不经了点,可眼下,只能信任于他。   “小殿下,你相信臣吗?”程处弼看到太子妃已经首肯了自己的计划,扫了一眼跟前的李象温言道。   “我相信程伯伯。”小脸有些发白的李象用力地点了点头,自己可是从爹爹那里听过程伯伯无数的英雄事迹。   在他的印象里边,程伯伯就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谋算无双的超级牛人,是他崇拜的偶像。   “好,还请小殿下暂且随武医官到那边稍等,一会还需要小殿下你帮忙做件事情。”   “好的程伯伯。”李象用力地点了点脑袋,主动地伸出了手,跟那武媚娘牵在了一起乖乖地走到了不远处去。   程处弼一回身,朝着就立身在阶下的那两名宦官,四位宫女扫了一眼。   径直朝着太子妃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在地。   “太子妃,如今宫禁之内,皆是刺客,杀声四起,而太子殿下一行,此刻怕也身险危难。”   “这三名刺客虽然已经身死,但是那个逃走的狗贼,很快就会引大批的刺客过来。”   “臣愿意拼命,护着小殿下冲出重围,但是,太子妃身怀六甲,怕是难以行走。”   “如今咱们已然无处可逃,为免太子妃受辱,臣大胆,请太子妃自焚,以保清白。”   “!!!”台阶下方的那四名宫女,还有两位宦官,全都直接就风中呆若木鸡。   脑子里边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炸开,然后化为了六个方正霹雳体大字:请太子妃自焚……   这还不算完,就看到太子妃苏氏抬起了手,也不知道是在捂住额头,还是在拭着眼角绝望的泪水。   “程将军,本宫明白你的一片苦心,你替本宫看好象儿,本宫,这就自焚……”   台队下方的吃瓜群众感觉已经炸开的脑子瞬间乱作一团,太子妃居然答应了,要自焚?   这么轻松,正所谓蝼蚁尚且偷生,太子妃你不垂死挣扎一下吗?   好歹客气,又或者是谦虚一下下,也让大家有个心理准备好不好?   “程将军,不至于此……”一位女官战战兢兢地道。   然后就看到了程三郎扭过了头来,露齿一笑。“你们要不要随太子妃一同归天?”   “若是想要随太子妃一同归天,就留下。怕被火烧疼,程某可以帮你们一把,喂,跑什么……”   程三郎话还没说完,一名宫女还有一名宦官犹如闪电一般的嗖嗖嗖消失在了远处。   “程将军,奴婢愿意追随太子妃……”那位从苏家一直跟着苏氏入宫的女官咬着牙根,朝着程三郎盈盈一拜。   另外两名宫女还有一名宦官浑身哆嗦得如同那秋风之中的落叶。   程处弼一脸蛋疼地打量着这三人,忍不住催促道。   “太子妃跟前,程某也不想弄得血淋淋的,不想死就赶紧跑,有多远跑多远。”   “太子妃,奴婢,奴婢……不想死……”这三人全都伏身于地,用力地磕头之后,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速度甚至比之前跑掉的那两人更加的迅捷。看着那些人消失在了院门之外。   程处弼朝着那两个双面间谍一歪脑袋。“你去关院门,你带我们去地窑,快!”   “太子妃,请恕臣无礼,还请抓稳了。”   说话之间,顺便双手一用力,生生就将太子妃连人带轮椅直接给扛了起来。   “哇……”李象的眼珠子直接就鼓了起来,两眼放光地看到了娘亲连人带椅被程伯伯轻而易举地扛着大步流星地走来。   “阿乌,快过来……”太子妃苏氏虽然经程三郎提醒有了准备,可还是给吓了一下。   看到那位留下来,想要陪伴自己一起自焚的女宫此刻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的一切,赶紧低声唤道。   汪绣衣使满脸敬畏地扫了程三郎一眼,大步地朝着院门口狂奔而去,冲到了大门口,重重地将院门栓上。   又将一旁的一块大石头也给搬了过来,堵死了院门。   ……   果然,就在院子角落处的那几座假山之间,吴绣衣先是把前边的一株盆栽移开,然后掀开了一块木板。   露出了一个向下的台阶,吴绣衣当先下了在里边点燃了一只蜡烛,很快,太子妃苏氏,女官阿乌,还有武媚娘都已然下到了地窑之中。   程处弼也钻了进去打量了两眼,这也就大约一丈方圆,其中一半还有一个矮几,还有被褥,甚至还有酒壶,居然还有特娘的竹牌。   那位吴绣衣有些腼腆地,暗戳戳地赶紧把竹牌给塞进被褥里边。   程处弼一脸黑线,看来这帮子绣衣使真特娘的是闲得蛋疼。   空间虽然不大,但是由于有藏于假山中的通风口,所以不觉得憋气。   “吴绣衣,你快去,把太子殿下的酒给全给砸了,便于一会引火,还有记得把那三具尸体给拖进去。”   “媚娘把被褥给我,还有小殿下,劳烦你把衣服给脱了,快……”   “啊……好的程伯伯。”   ……   张玄素须发皆张,双目尽赤地看着不远处,几名突厥人打扮的暴徒,砍杀了自己的一位同僚。   此刻,正与赶来增援的东宫禁军杀作一团,张玄素回身,一把拽住一名惊惶失措从身边跑过去的东宫属官。   “乱跑做甚,还不快去皇宫,速速令皇宫兵马来援,快去!”   “是是,下官这就去,少詹事你赶紧躲一躲吧。”   “躲什么,老夫岂是贪生怕死之徒。”   作为敢跟程三郎成天互怼的张少詹事岂是懦夫,回身入室,抄起了悬挂于室内的佩剑,快步而出。   贺兰楚石已然抄刀在手,身边跟着三名同样横刀出鞘的同伴,他们手中的横刀已然染血。   只是他们的表情,明显显得不怎么惊惶。此刻,他们已然离开了承恩殿,正快步朝着宜春宫赶去。   而此刻,蒋亚卿领着近四十名魏王府死士,默不作声地朝着内宫疾步而去。 第1733章 这程三郎是疯的吗?如此丧心病狂?!   一路之上所见到的不论是宦官,还是宫女,又或者是东宫禁军士卒,一率扑杀,不留活口。   就在这个时候,刚好抄刀正向着宜春宫狂奔的贺兰楚石听到了密集的急促脚步声从南边传来。   一扭头,正好看到了蒙面而来的魏王府死士……   那近四十名杀气腾腾的魏王府死士,看到了这四名宫中禁卫,其中十余人已然开始开弓搭箭。   “住手!”不待蒋亚卿开口,脸色大变的侯豹抢先开口厉喝出声。   “是自己人,都别动手……”蒋亚卿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贺兰楚石。   抬手示意身后的队伍缓行,蒋亚卿摘去了蒙面布,大步前行。   “贺兰将军为何在此?”   贺兰楚石面不红心不跳地沉声言道。   “那程三郎之前就有所查觉,为保万一,某特地留了下来,特来取程三郎性命。   他若不死,我丈人,魏王殿下都将不保。”   “蒋先生莫要忘记了,程三郎此人在陛下跟前的恩宠,还有陛下对他的信任。”   “……”蒋亚卿的脸色也不禁微变,是的,之前程三郎没有到来之后,真没有考虑过这个因素。   而现如今,程三郎这小子就在东宫,计划之所以提前,正是因为这小子。   若是他逃得性命,怕是哪怕是干掉了太子一家老小,自己等人所做的一切。   也只是为他人作嫁衣,毕竟,陛下还有一位嫡出的小皇子,虽然现如今不起眼,可那终究是皇后所出……   就在这个时候,二人听到了一阵急促而仓皇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而来,就看到了方公公,满脸惊惧地朝着这边行来。   看到了蒋亚卿的那一瞬,方公公终于如释重负地露出了喜色。   “蒋先生,太子妃在宜春宫东边的藏酒阁处……”   “方公公,办得如何?”蒋亚卿开口问道。贺兰楚石也不禁朝着方公公望去,很渴望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   可惜,这位方公公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摇了摇头。   “三位英雄,在袭杀程三郎那个狗贼的时候,被他杀了……”   “他一个人?”   “是的,还有几个宫女和宦官……”   方公公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被程三郎的凶厉吓得扭头就跑,哪里还能记得清。   “不过,太子妃和皇孙李象皆在那处,想来程三郎肯定自信能够保得他们母子周全。”   听到了这话,蒋亚卿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庆幸的笑容来。   既然集中在一起,那么正好省了自己不少的时间。   早点送走太子一家老小,还有程三郎这个与魏王殿下,早就已经是生死之敌的混帐玩意。   也好顺着来路离开,继续深藏功与名,转而为魏王殿下即将登太子位而好好筹划。   “程家的莽夫,倒真是让蒋某省了不少的功夫。罢了,贺兰将军,你我同去?”   “走,程三郎不死,某家心中不安。”贺兰楚石掂了掂手中的横刀,阴恻恻地开口道。   ……   就在他们刚刚行不多远,就看到了一名宦官和一位宫女正朝着这边惊惶失措的逃来。   贺兰楚石两眼一眯他可是认得那位宫女,乃是太子妃身边侍候的,当即抬手示意其他人止步,他则大步前行。   “你们二人站住,想死还是想活?!”   跌跌撞撞逃来的宦官与宫女看到了贺兰楚石这位太子左内率千牛备身,下意识地赶紧行礼。   “贺兰千牛,程将军他疯了,他,他请太子妃自焚。”   “什么?!”贺兰楚石与那缓步行前而来的蒋亚卿异口同声地惊呼出声来。   “他,程将军他听到了宫墙南边有厮杀声,就告诉了太子妃,说是他只能带着小皇子逃生。   但是又担心身怀六甲的太子妃身受贼子污辱,所以请太子妃自焚。”   “还想要让我等随太子妃一起死。奴婢,奴婢实在是不想死,就逃了……”   贺兰楚石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也没有想到,程三郎会如此歹毒狠辣。   “这家伙是疯的吗?如此丧心病狂?!”   蒋亚卿脸色阴沉,不过目光之中,则流露出了一丝敬佩之色,低声嘟囔道。   “难以两全之下,择其优者,果然……不愧是老程家最出众的那个。   难怪昔日魏王殿下在他手底下吃了不少的暗亏。”   气喘吁吁,六神无主的宦官与宫女看到蒋亚卿这位曾经随同魏王入宫的中年人。   还有他们身后边那些杀气腾腾的,一看就明显属于不是好鸟的魏王府死士。   几乎就在贺兰楚石满脸震惊,而蒋亚卿小声嘟囔的瞬间,两个人毫不犹豫地肩并肩朝着一旁跑去。   只是他们这才没跑出数步,魏王府死士中的精锐射手业已瞄准松弦,伴着仙嗡之声。   眉清目秀的宫女身上只有寥寥三只羽箭,而七八支羽箭,几乎都全扎在那名宦官后背上。   “……你们,唉……”蒋亚卿本还想追问一些不清楚的细节,可是现在,这两个倒霉鬼怕是已经无法在阳间回答自己的问题了。   贺兰楚石大步来到了这两具倒伏的,犹自在抽搐的躯体前,又一人补了一刀。   提着那犹自在滴血不已的横刀,阴恻恻地打量着前方沉声问道。   “蒋先生,我们应当如何?”   蒋亚卿抬起手向前一指,然后迈开大步,与那贺兰楚石肩并肩。   “走吧,希望咱们到了藏酒阁之时,程三郎那小子,已经把太子妃先给焚了……”   听到了这句调皮话,饶是这几日,被程三郎折腾得有些神经过敏的贺兰楚石,也不禁咧嘴一乐。   ……   藏酒阁前,蹲在地面上,闻着那浓烈的酒香的程三郎忍不住又深吸了几口气。   这个时候,身上只有一件里衣的李象则由那位吴绣衣背负在背上。   便于第一时间演绎完情景剧之后,由腿快的吴绣衣把李象背回到那地窖潜藏起来。   至于另外一位正在院门口,透着门隙朝外盯着的汪绣衣,已然决定随程三郎一同突围引开那些刺客。   不过此刻,李象歪着脑袋,打量着程伯伯怀中着的那个粗制滥造的布娃娃,满脸嫌弃地小声嘟囔道。   “程伯伯,要不你还是背我得了,你身上这个布娃娃长得一脸也不像我,太丑了。”   “……” 第1734章 杀了他,他若是把消息传出去,所有人都得死!   程三郎一脸黑线地看了一眼怀中这个,由自己这位野兽派印象画大师绘出来的布娃娃的脸。   眼睛是一个大圆套一个小黑墨团,嘴巴就是一道横线,画得有点急,一侧嘴角邪魅狂狷地扬起。   至于鼻子,有点像一个山字,下方加了两个点,耳朵那就更简单了,两个阿拉伯数字三,一正一反。   讲真,丑是丑了点,但至少比较逼真,比火柴人更像李象这熊孩子。   但是现在,居然被一个熊孩子置疑自己的书画艺术,老程家的才艺担当程三郎当然不能乐意。   眼珠子下意识地就鼓了起来,语气很有威摄力地道。   “小殿下,丑是肯定的,但是你不觉得它丑萌丑萌,也别有一番童趣?”   看到程伯伯那张明显有点不善良、不慈祥的表情,李象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嗯嗯,程伯伯说的对,小侄也觉得丑萌丑萌很可爱。”   看到这个孩子很懂得因势利导,以柔克刚。程处弼老怀大慰地朝着李象露出了慈眉善目的笑容。   就在这个时候,汪绣衣的声音传了过来。“程将军,来了……”   他的声音响起的瞬间,程处弼毫不犹豫,声嘶力竭地狂吼悲呼。   “太子妃,太子妃……臣,死罪啊啊啊……”   一边吼,一边飞快地打着火石,点燃火绒,然后往那引过来的酒上那么一点。   轰的一声,在阳光下面,几乎只有淡蓝色出现的火焰,陡然开始沿着那酒痕飞快地朝着那藏酒阁烧过去。   已然泼满了烈酒的藏酒阁,在这高度烈酒的助燃之下,几乎也就几息的功夫,仿佛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把。   程三郎那感情丰沛到撕心裂肺的悲呼声,让那藏身于地窑中的三个女人都很有默契地抬手捂脸。   毕竟这是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着想,程将军才会这么去费尽心力的演。   只是不知为何,偏就让人觉得有那么一丢丢尴尬,嗯,真心尴尬。   看着那整间藏酒阁都已经完全地被翻卷不已的烈焰所笼罩之后,程处弼赶紧轻拍了拍完全惊呆掉的李象。   李象夸张地深吸了一口气。“娘!!!!!”   程处弼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然后在他的跟前,恶狠狠地做了一个收声的姿势。   李象及时双手盖住了嘴,声音嘎然而止。不等程三郎动作,吴绣衣朝着程三朗一点头,便朝着那藏身之地狂背而去。   ……   眼看着那藏酒阁已然在望,从围墙外,已经能够看到了藏酒阁的屋顶。   这个时候,院内传来了程三郎撕心裂肺的悲呼之声。   就好像有什么人已经英勇就义,蒋亚卿的嘴角没来由的高高扬起,脚步又快了几步。   很快,就能够看到,熊熊大火猛烈燃烧,火舌疯狂地舔拭着藏酒阁的屋顶。   而这个时候,就听到了,听到了李象这位小殿下那稚嫩而又高亢的童音尖叫出声来。   这声音之高亢,之凄厉,简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只是这声高亢的童音,突然之间嘎然而止。   也不知道那位小殿下是激动过度昏了过去,还是被那阴险毒辣,成大事不拘小节的程三郎直接一闷棍给打晕了。   “快!”贺兰楚石提着横刀加快了速度,朝着那藏酒阁狂奔而去,然后冲到了近前,恶狠狠地一脚尖踹在门上。   院门轰然作响,却没有如贺兰楚石所预料的那般倒塌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蒋亚卿与贺兰楚石都听到了藏酒阁内程三郎气极败坏地咆哮声。   “快点,把小殿下绑结实一点,莫要妨碍到程某行动。”   “……”院门外,准备过来刺杀小殿下李象的蒋亚卿忍不住抬手抹了把脸。   程三郎莫非也是魏王殿下安排在太子身边,忍辱负重,只为了一击必杀而存在的刺客不成?   不不不,肯定不会。蒋亚卿用力地甩了甩脑袋不管怎么样,程三郎这个混帐小子太危险,必须弄死。   “愣着做甚,踹门!”伴着一声暴喝,几只脚都在那里频频的踹门,还有身手灵活者,观察了一阵之后,飞身朝着一旁的大树跑过去,朝着大树之上爬去。   然后,这位身手敏捷的刺客大声地叫了起来。“我看到程三郎了,他在那边!”   此刻,那院门终于在这帮凶悍残暴的刺客的连踹带砍中不支倒榻,连同堵在门后边的那几块石头也被推移开来。   听着了上树刺客的大喊,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正好奋力挤入了藏酒阁的贺兰楚石一抬头。   就看到了程三郎已然坐在西北方的墙头之上,用力将其同伴拉上了墙。   而程三郎在听到了吆喝声的瞬间扭过了头来,正好看到了破开院门,把脑袋伸进来的贺兰楚石。   “贺兰楚石你这狗贼,果然是你!侯大将军和魏王合谋杀害太子一家老小,跟你果然有关系。”   “射杀他!”贺兰楚石铁青着脸,冲进了藏酒阁后,刀尖指向程三郎,厉声咆哮道。   几名已然攀爬上了院墙的射手,毫不犹豫地开弓搭箭。   程处弼呵呵一乐,抬起双臂护住了怀中那丑萌的,穿着小殿下李象衣服的布娃娃,然后朝着墙外跃下。   原本还从容自信的蒋亚卿脸色直接变成了灰白色,毫不犹豫地也拔出了腰畔魏王殿下所赐宝刀尖着嗓子咆哮起来。   “绕过去,快,绕过去杀了他!莫要让他离开内宫,他若是把消息传出去,都得死,所有人都得死!”   程三郎根本就没有看到自己,他只看到了贺兰楚石,但问题是这个混帐玩意是讲道理的人吗?   不是,他们老程家就没有讲道理的,这个疯子,十有八九为了减轻自己逼迫太子妃自焚的罪责,把罪过甩到魏王殿下的身上。   其实也不消他蒋亚卿咆哮,就在程三郎吼出那一嗓子的瞬间。   所有魏王府死士都明白了一个道理,今日不弄死这只臭名远扬的妖蛾子,大家都得玩完。   贺兰楚石两眼瞪得差点滴血,疯狂地朝着那边扑了过去。   嗯,愤怒之下,脑子都不太好使,就跟路怒症似的,老子就想翻墙,不乐意绕路,咋的?…… 第1735章 大唐太子即便面临生死,焉能惧之?   侯智回过了头来,他那原本因为李承乾身边的禁军士卒越来越少,已然能够看到那闪耀的金甲而面露狂喜之色的瞬间。   一团炽白的闪光之后,又是一团火云,直接生生将数名正在持矛刺击的精锐死士直接炸得横飞出去,甚至还有断肢斜飞上了天空。   那巨大的轰鸣声,让距离爆炸现场不过数丈的侯智感觉自己的双耳刺疼无比。   尖锐的,与那竹哨音明显不同的耳鸣让他失去了听觉,目光没有焦距地看着前方。   他看到了,对方又倒下了两人,此刻,他甚至已经能够看到太子李承乾那张年轻的脸庞。   还看到了他的头盔已经不知道掉落到了哪里,正双手捂着耳朵,口中鼓气,吹动着竹哨。   只是此刻,侯智除了耳鸣,根本就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他双目死死地盯着李承乾,开始向前跑动。   手中的盾牌也已经扔到了一边去,甚至把那柄横刀也扔开,在奔跑的途中,他终于从一位已经炸翻在地,浑身抽搐的袍泽手中,劈手夺过了一杆完好的,锋锐的长矛。   向前,一步,两步,距离越来越近,侯智看到了一名受伤倒下去的太子禁卫勉强地举起了胳膊,想要阻拦。   他根本不理会,只是长矛微摆,晃开了对方挥起的胳膊,继续向着那此刻目光朝着自己看过来的李承乾刺过去。   李承乾目光平静地看着那杆直奔自己面门而来的长柔,他完全被护卫在身边的将士们的身形挤压得无法动弹。   甚至连一个闪避的举动都做不出来,这一刻,看着那个面目狰狞的刺客,他手中长矛距离自己面门不过尺许。   李承乾只做了一个动作,缓缓地,平静地闭上了双眼,吾乃大唐太子,即便面临生死,焉能惧之?   ……   尉迟宝庆两眼瞪得溜圆,咆哮起来,一支铁鞭,被他当成了标枪投了出去,却被一名悍不畏死的死士,举盾遮挡。   哪怕是他的巨力,砸得圆盾破碎,砸得那人的胳膊鲜血淋淋,却也已然余势尽没。   尉迟宝庆突然感觉到了一阵风,从耳畔刮过去,此刻,战场上所有人都被那连续两次惊雷一样的轰鸣声,炸得已然耳朵都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   所以,他只能感觉到有风指过了面颊,然后,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那油光水滑的,犹如缎面一般的毛皮。   还有那光滑毛皮下那起伏的肌肉线条,尉迟宝庆下意识地想到了,那是一匹马……   然后,视线一点点地上移,看到了一位身披明光重铠,手中提着一杆马槊的骑将一闪而过。   侯智脸上已然露出了近乎于癫狂的兴奋之色,弑太子者,是我!   然后就感觉自己右胸发紧,然后整个人就如同羽毛一般,飘飞了起来。   而那杆已然近逼到了距离大唐太子面目不足三寸的锋锐长矛,直接就横飞出去……   飘飞在半空的侯智感觉一切都变得那样的缓慢,就连自己想要扭头都那样的吃力。   视线一点一点地移过去,他终于看清楚了,那是弃文从武的房家二郎那张愤怒到扭曲狰狞的脸。   他已经松开了那杆已经扎穿了自己身体的马槊,拔出了雪亮的横刀,然后炽白得犹如闪电一样的刀光闪过。   侯智的意识,已然在此刻定格……   “杀!!!”只有十余獠骑,可这已经完全加速到了极致十余獠骑,就如同十余架攻城锤。   狠狠地撞击,砸击在那些死士身上,在连续的两次雷鸣声后,失去了听觉的他们,几乎感觉不到这一只援军的到来。   措不及防之下,连遭重创!   尉迟宝庆再一次发出了兴奋地狂吼着,可是吼出来的声音,传入自己那听觉尚未完全恢复的耳朵里边,也仿佛像是在极远处。   环臂,旋身,将一名朝着自己心口扎来的死士手中的长矛就这么生生用蛮力夺下,然后一铁鞭让这名死士的肩甲碎裂,露出了骨茬……   再一鞭,送走了这个对手,尉迟宝庆终于赶到了前边,抄起了方才掷出去的铁鞭,终于冲回到了太子殿下的跟前。   “房俊!”李承乾呆愣愣地看着那策着纵横在林间,一边咆哮一边疯狂地挥动着横刀带起一道道刀光与血光的武将。   还有十余骑,也跟房俊一般,都是在反复的在林间冲刺着。   除非是战马受创倒地,或者是自己被敌人掀翻下来,不然他们是不会停下。   那些刺客,此刻也疯狂了起来,玩命地扑杀过来,他们绝对不甘心,即将到手的胜利,会从指缝间悄悄地溜走……   不远处的林间,荒田中,无数久经训练的獠人飞驰在林间。   他们这些自幼就生长在美丽的大西南山野之间的精锐勇士,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如履平地。   就在那房俊与那些獠骑突击进敌圈之时,他们的身后十数丈外,无数柄横刀出鞘。   金铁交鸣之声,千余獠军举刀张口,狂呼:“杀贼!!!”   ……   獠兵犹如洪流一般席卷而至,那些精锐的死士,突厥暴徒们,就仿佛如同在惊涛骇浪之中挣扎的虫蚁。   连浪花都没能激起一个,就打着旋,直接被吞没得毫无影踪。   已然丧胆的死士与暴徒,开始向着远处遁去,但他们在这样的灌木与树木间穿行的速度,又哪里及得上这些獠兵。   但凡是意图反抗的,等待他们的是至少七八把横刀,直接将他们分尸……   若不是房俊提前打过招呼,那些清醒的獠兵大声的吆喝,总算是没有将那些死士和暴徒全部斩尽杀绝。   还有见机得快的几位射手,早早的在房俊他们出现的第一时间,就已经逃离,朝着远处悄然地离去。   房俊终于跃下了马背,摘去了头盔,他看到了浑身浴血,至少身上插着二十多只羽箭的尉迟宝庆盘膝而坐。   朝着自己勉强一笑,杵着铁鞭用力地呼吸。从头厮杀至尾,又浑身箭创,饶是尉迟宝庆意志极坚,心气一松,此刻也再难坚持。   房俊赶紧催促着几位獠兵赶过去给尉迟宝庆进行急救,而他则大步地朝着,然后感觉到自己踩着的某具尸体发出了呻吟。   房俊不加思索地将那已经还鞘的横刀抽出,呛啷一声,让被踩的于志宁艰难地翘起了手指头……   “……” 第1736章 想杀程某之人,天下何其多也   程三郎与汪绣衣一同掉落在院墙外面之后,程三郎一指北边,朝着汪绣衣低喝道。   “快跑,他们的目标是我和小殿下,你赶紧设法出宫,去找太子殿下。”   汪绣衣一脸懵逼地道。“殿下身边不过百人。现在宫中如此之多的刺客暴徒……”   “放心有援军,快去!”程处弼狠狠地推了汪绣衣一把,特娘的,要不要老子再给你写个攻略指南?   现在不是玩剧本杀,是特娘的玩命好不好?   看到汪绣衣终于像是一只敏捷的兔子般蹿了出去,程处弼听着那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声。   掂了掂手中那块很有份量的石头,扯起了嗓子高呼一声。   “贺兰楚石狗贼,你现在痛改前非,拔乱反正。赶紧把魏王的死士擒杀干净,说不定还能将功折罪。”   “程处弼,老子要宰了你!”   贺兰楚石一脸黑线,这个混帐玩意,都到了这等时候,居然还不忘记当面挑拨离间。   你特娘的挑拨离间好歹靠谱一点行不行,老子这边三五个人,擒杀三四十个魏王死士,你觉得可能吗?   “哈!想杀程某之人,天下何其多也,你还嫩了点……”   听音辨位的程处弼看到了贺兰楚石的脑袋冒头的瞬间,一块早就已经握在手中许久的石头直接就飞了过去。   多年以来,喜欢耍热兵器,玩手雷的程处弼的准头不是盖的。   双手扳着墙,刚刚伸头的贺兰楚石怎么也没有想到程三郎这个贱人居然还敢在此反击。   措不及防之下,只能闭眼低头,然后就感觉到了脑袋一疼,两眼一黑。   哎呀一声朝后倒去,脑袋上的铁盔,直接给砸得斜飞出去。   完成了这致命一击的程处弼这才毫不犹豫地扭屁股就跑,此刻,已然陆续攀上院墙的射手纷纷开弓。   只不过,飞射出去的羽箭,都叮叮当当地全都击打在狂奔而去的程三郎后背铁甲上,射了个寂寞……   程三郎的飞石,幸好只是命中了自己的铁盔,饶是如此,额头上也已然青紫,高高鼓起一坨。   表情十分痛苦的贺兰楚石摇了摇头,终于恢复了清醒的他双眼赤红,嘶声吼着。   “杀了他,杀了程三郎那个狗贼!”   ……   同样气极败坏的蒋亚卿一把扯下了蒙面的黑巾,此刻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遮掩,什么斯文人风度。   “快快快,都给我去追杀程三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一干能翻墙的就翻墙,离墙远的就重新冲出了院门,绕过去追赶。   蒋亚卿在几位心腹的陪伴下,抬手掩鼻,嫌弃地绕过了那烈焰熊熊,开始散发着皮肉焦臭味道的藏酒阁。   连这样的味道都传了出来,不必等火熄了去欣赏焦臭的尸体,因为没有那个时间。   现在的目标,就是程三郎那只在东宫瞎扑腾的妖蛾子,必须弄死他,最好乱刀分尸,剁成肉泥去喂狗!   不然,此恨难消。   ……   于志宁艰难地从喉咙里边吐出了两个字。“是我……”   房俊不禁一愕,低下了脑袋,看到了那张花里糊哨,两眼翻白的脸庞。   “你是何人,快说!”房俊手中的横刀的刀尖,悬停于于志宁的面门前。   “于志宁!”于志宁生生从牙缝缝挤出了这三个字。   看着眼前那些獠军将士们在打扫战场,检查和救治伤者,李承乾也终于回过了神来。   哪怕是方才,面临着必死之局,都能够坦然面对的他,此刻也才发现,自己已然浑身酥软无力,一身铁甲,已然被汗水浸透。   看着这遍地的尸体,李承乾不禁心生悲凉,怎么也没有想到。   自己真的会在长安城郊,遇上如此之多的亡命刺客,意图要致自己这位大唐太子于死地。   看着身边那些为了保护自己,伤亡惨重的将士们,李承乾业已是两眼通红,泪水涟涟。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于志宁三个字,李承乾不由得喜出望外地喝道。   “是于詹事,于卿你也还活着?”   被房俊给搀扶了起来的于志宁,屁股上还颤微微地立着断掉了一半的箭杆,艰难地朝着喜出望外的太子殿下微微点了点头。   “多谢殿下关怀,臣,还活着……”   “殿下,你可有伤着哪里?”披头散发,却没什么伤的宁忠伸手搀扶住了太子李承乾,嗓音带着哭腔地问道。   “孤没事,快,房二郎,快给那些伤者救治。”   “诺!医护兵,快给殿下的禁卫救治,快点!”   这只獠人精锐里边,每一旅里边都有一伍懂得战场急救的医护兵。   此刻这些医护兵们,正在指挥着身边的弟兄,将那些奄奄一息的伤者放平,卸甲,伤口清创,包扎……   他们不会手术,但并不妨碍他们先止血,控制住伤者的伤情。   二十名宦官,活着的只有四名,车夫也就有两个还活着,不过都是人人带伤。   至于骑兵步卒亦是几乎人人带伤,战死者过半。   便是于詹事,大腚之上的箭杆犹自迎风屹立,身上不知道被踩踏了多少腿,感觉每一次呼吸都痛,怕是肋骨断了好几根。   唯一毫发无伤的,也就只有头盔掉落的太子殿下,还有披头散发的宁忠。   太子李承乾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杵着铁鞭席地而坐,浑身扎满了羽箭,整个人犹如刺猬一般的尉迟宝庆。   直接眼圈就红了,跌跌撞撞地朝着那边冲过去。   “尉迟将军,你,你没事吧……”   听着了太子殿下那都已经带上了哭腔的吆喝声,垂头眼目,状若昏死过去的尉迟宝庆睁开了眼,想要站起来,却终究实在是太累,只能勉力苦笑道。   “太子殿下,臣只是脱力了,不碍事。”   房俊将那于志宁撂给医护兵,大步地冲过去,看到了如此情形,也不禁红了眼。   “宝庆兄,你这,你这叫不碍事?……”   尉迟宝庆由着医护兵给自己小心翼翼地卸甲,一面疯狂吐槽着那个跟苍蝇一样讨嫌的程三郎。   “放心,某家被程三郎那小子逼得没办法,特地又披挂了内甲。   莫要看某全身是箭,只有几只狠的,扎透了甲,破了些皮肉罢了。”   “……” 第1737章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程小三   说到了这,尉迟宝庆这位年轻悍将,也不禁心有余悸地嘀咕道。   “特娘的,某家还觉得那小子就是瞎胡闹。倒真没想到,若不是披了双甲,怕是就得命撂在这了。”   李承乾、宁忠、房俊,还有不远处在卸甲治伤的于志宁。   脑海里边都冒出了一排排移动的字幕: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嗯,程小三。   看着那尉迟宝庆的外甲卸下之后,果然,露出了里边的一件由细密的铁环组成的内甲,明光重甲的防御力本就十分惊人。   里边又披挂着这样的内甲,尉迟宝庆只要不是被攻击到没有防护的地方。   莫说是二三十支箭,再多来二三十支,想必也就那样。   李承乾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仍旧悬挂在胸前的那只竹哨,目光落在了房俊的身上。   “房卿你出现在此,莫非……”   房俊不禁回忆起昨个处弼兄在自己跟前指手画脚,唾沫星子横飞的亢奋模样。   到现在,仿佛仍旧感觉到那唾沫星子不停地砸落过来。下意识地抹了把脸后,房俊郑重地点了点头。   “殿下,昨日,程三郎过来寻臣,建议臣到这一带来演练将士,说是为了防备万一,若是有警,也好及时来援。”   李承乾,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这只很有精神的獠军将士。   那位这辈子也难得披挂一回铁甲的于志宁,此刻正在由着獠人将士帮他卸甲。   这条岔道上,那些被爆炸所点燃的碎布与草屑,此刻还在散发着寥寥的青烟。   不到一柱香之前,自己还与于志宁在人群之间惬意地叽叽歪歪,一刻钟之后。   差不多一半人死在了这里,还有近百具刺客的尸体也倒伏于此,李承乾不禁一脸唏嘘地叹道。   “若无诸位,孤怕是……”   这话听得一干人等心中一暖,都齐刷刷地朝着太子殿下一礼连称不敢,可是所有人的脑子里边,都冒出了一个念头。   这句话若是改成,若不是程三郎,那说不定此刻房俊已然与太子这只队伍的所有人已然阴阳两隔了都。   ……   “也不知道程三郎此刻如何了……”李承乾忍不住扭头朝着东宫的方向望去。   这个时候,已经卸掉了重甲,脸色苍白的于志宁由着两位医护兵用那种简易担架抬了过来。   “于卿你这是要做甚?”李承乾赶紧快步迎上前去关切地道。   “殿下,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请殿下立刻回东宫,再有,派一位使者,往北边去禀告陈国公与马侍郎。”   “殿下受袭,伤势颇重,已然回宫,请陈国公与马侍郎速速前来东宫。”   听到了于志宁这番话,站在李承乾身后边,正在努力把披散的头发扎起来的宁忠忍不住道。   “于詹事,为何不直接过去抓?”   于志宁轻咳嗽了两声,感觉到了胸口火辣辣的疼,只能控制住暴脾气,耐下性子解释道。   “抓什么?宁公公你莫要忘记了,陈国公乃是陛下委派的辅政大臣,有调动长安兵马之兵权。”   “他若在军伍之中,擅入军营抓捕陛下委派的辅政大臣,你可有陛下圣命?”   “所以,万万不能让陈国公知晓事情已然败露,等到他离开军营到了东宫,自有殿下裁断。”   李承乾听了这番话,重重地点了点头。   “于卿此言,老沉持重,也好,对了房卿,还请你率这只兵马,护送孤回东宫。”   “对了,先把这片战场打扫一下,特别是那些尸首,全部带走,莫要让那陈国公瞧出什么破绽。”   “臣明白。”房俊重重地点了点头,开始吩咐人继续清理收拾。   一口气,直接就宜春宫那边一路狂奔的汪绣衣,终于在跑得两眼冒金星之际,看到了那不远处的玄德门。   此刻,玄德门,也就是太子离开的这座北门,十数名东宫禁军士卒仍旧在那里轻闲自在地吹牛打屁。   毕竟这里太过偏僻,而且东宫之中的变故主要是在南边,根本就没有影响到这里。   汪绣衣不禁有些犹豫起来,不过直到他看到了守备在此的禁军郎将之后,稍松了口气。   这才大步前行而去,看到了汪绣衣出现在此,守备玄德门的禁军刘郎将不禁一愣。   “老汪兄弟,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末见参见刘郎将,东宫遭乱,现在南边已经厮杀一片,不知道有多少刺客暴徒闯入了宫禁之内。”   “程三郎此刻正保护着小殿下,命汪某去见太子,请太子殿下速回。”   “……”刘郎将直接就被从汪绣衣口中噼里啪啦的这一堆话直接给砸得昏头转向。   不过在汪绣衣的催促之下,刘郎将第一时间让人牵来了座骑,命两名士卒随同汪绣衣去寻太子殿下。   而他,看着这里所剩下的十余名禁军士卒,不禁有些蛋疼。   一旁的一位老卒赶紧给顶头上司出主意。“将军,咱们守住此门,莫要让那些狗贼将玄德门拿下才是正理。”   “毕竟汪绣衣可是说了,里边不知道有多少刺客暴徒,咱们这点人,怕是于是无补,若是失了城门,这才是大罪。”   “也罢,你们几个,立刻上城楼,抄起你们的弓,都给本将盯好了,城门内外一旦有动静,立刻大喊。”   “诺!”   ……   地窖之中,三位女子,还有一位熊孩子,以及那位扶着腰畔的横刀,立身在那紧闭的暗门台阶下的吴绣衣。   外面的喧嚣声,还有程三郎跟那些刺客暴徒的对答,让窖中的一干人等全都听得真切。   贺兰楚石这位陈国公的女婿,业已经叛变,不消说,陈国公必定也是叛乱者。   太子妃苏氏紧紧地揽着亲儿子李象,李象很懂事地拿小手轻轻地拍着苏氏的手背,然后小声而又笃定地道。   “娘亲你不用害怕,有程伯伯在,程伯伯可是能力敌万军的大英雄,那些刺客暴徒,肯定都会被他打败。”   “……”太子妃苏氏,借着那暗门缝隙透进来的微光,看着满脸自信与笃定的亲儿子李象。   原本还担心吓着这孩子,结果倒好,这小子,居然比自己还要从容。 第1738章 大家都是成年人,能不能讲讲道理……   武媚娘看了向这对母子,搓了搓手心的汗水,不禁有些羞愧,自己对三哥的信心,居然还比不上这位小殿下。   武媚娘屈膝蹲了下来,朝着这位小殿下用力地点了点头。   “小殿下所言极是,殿下和太子妃定会无恙。程将军也定会无恙……”   咆哮声,叫骂声,随着那嘈杂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藏酒阁除了那建筑物被烧得木质炸裂的噼啪作响之声外。   方才生生被喧闹吓得不敢吱声的知了,继续枯燥无味地发出那种令人心烦意乱的声响。   程处弼作为一位武家子弟,这些年又多在美丽的大西南上蹿下跳。   加上天天都很勤于锻炼,所以体力自然不会太差,哪怕是披挂着铁甲,那敏捷的身姿,轻快的步伐。   还有时不时开口用各种骚话,激得那些老侯家和魏王府的死士们热血上脑。   都恨不得拿刀剑把这个嘴贱无比的程三郎剁成人肉丸子方能解恨。   此刻,面对着奔跑的速度犹如一只轻快小鹿般的程三郎。   弓箭面对着那样的移动靶,根本就很难瞄准,更别提这货还特娘的披挂着明光重甲。   铁罐头级别的移动靶,这难度,是个男人都得摇头。呃……用更严谨更科学的表达方式来说。   应该是不论是什么性别的射手,都只能摇头。   蒋亚卿只撵了大约半盏茶的功夫,就实在跑不动了,扶着一株大树,努力地喘着粗气。   感觉自己的肺部仿佛都已经着了火一般难受,可是耳朵边,仍旧时不时地蹦过来程三郎那中气十足的骚话。   蒋亚卿真心很想问问这个混帐玩意,他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喘着粗气,蒋亚卿打量着这一片地方,之前之所以要随魏王殿下反复入东宫。   为的就是能够用脑子记下东宫内部的地形,便于绞杀太子一家。   “不能这么撵……咱们就像是在被这小子牵着鼻子到底乱窜。”   ……   蒋亚卿不愧是能够成为魏王李泰托附全权的心腹谋士,至少脑子是相当的好用。   而且也早就将这内宫的地形记得无比的熟悉。   很快,在他的调度之下,原本跟在敏捷的铁罐头移动靶程三郎屁股后边吃灰的那些魏王府死士们。   终于五人一组地分散开来,一点一点地蚕食着程三郎的活动范围以及逃蹿路线。   最终,额角也微微见汗的程三郎,已然被那帮子魏王府死士,还有那贺兰楚石等人,围死在了那承恩殿的一角。   程处弼看着那些从墙角,小径,广场等地方冒出来的这帮子亡命之徒。   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边这株十分巨大的参天古木,咦,总觉得有点眼熟。   好像上次,自己被不讲武德的太上皇和陛下抄着兵器联手追杀,也是把自己给撵到了这里。   走投无路之下,自己只能蹿上树上等待援兵。   蒋亚卿喘着粗气,拿手中的横刀当成了拐杖,杵着朝着这边行来。   看到了立身于那株高达十五六丈,树围怕是得有两三人合抱才行的参天古木跟前,一脸仓皇,东张西望的程三郎。   终于,那种智珠在握的气度,还有胸有成竹的笑容,再一次浮上了脸庞。   一旁,则是不停地喘气,累得恨不得吐出舌头来散势的贺兰楚石。   因为太热,连头盔都扔掉了,露出了一颗湿漉漉的脑袋瓜子。   反正程三郎只是一个人,也没有弓箭,贺兰楚石自然不用担心被这货抽冷子给自己来上一下。   看到程三郎已然被围困住,一干亡命之徒也都放慢了脚步,缓缓地进逼。   特别是那十余名精锐的射手,一边努力地平息着急促的呼吸,一边抄起方才背负起来的硬弓。   准备让这个混帐玩意,还有那似乎昏迷在他怀中的小皇子一起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   “程三郎,有本事你继续跑啊……”终于喘匀了气的贺兰楚石扬起了手中的横刀,直指十数丈外的程三郎。   “停!都停下。”程处弼突然大喝一声,倒真让一干人等全都脚步一滞。   蒋亚卿阴恻恻地杵刀而立,声音倒是显得十分和气。   “程三郎,乖乖的跪下,老夫可以赏你全尸……”   “呵呵,老鬼,想要程某的性命,你太老了点。”   程三郎活动了下脖子,想了想,又把腰上的那双铁锏给解了下来扔到地上。然后一扭头,用力一蹿……   “……”三四十名死士与亡命之徒一脸懵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怎么也没有想到程三郎居然还有这一招。   就看到他犹如灵活的猴子一般,蹭蹭蹭地很快就蹿上去了两三丈。   那些见机得快的射手射出来的箭矢,要么就射在树干上,要么就是射在他的背甲上,除了听个响,没个卵用。   蒋亚卿这辈子第一次见爬树这么快的成年人,而且还是特娘的披盔带甲的成年人。   程三郎这样的骚操作,直接把蒋亚卿给气歪了鼻子,都到了这种时候,你特娘的还想要垂死挣扎不成?   难不成,你觉得你上了树,这么多人就拿你没办法?   越想越气的蒋亚卿大声地咆哮起来,手中的横刀直指前方。   “都愣着做甚,给老夫上,杀了那个混蛋,剁成肉泥!”   “还有你们,射,给老夫把他射下来。”   “……”一干射手看着那参天古木上那密得根本看不清楚主干的枝叶。   看都看不到程三郎在哪,这特娘的怎么射?   贺兰楚石终于冲到了这株参天古木下方,抬起了脑袋朝着上方看去。   他看到了,看到了至少距离地面约十丈高的地方,程三郎似乎就缩在那里的一只粗大的横枝上方。   贺兰楚石看着这株巨大的树木,又看了一眼蹲在上方的程三郎,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   程处弼看着那帮子站在树下一脸懵逼看上打量的亡命之徒,想必这帮子成年人早就忘记了自己是熊孩子时期的爬树天赋。   程处弼这个时候开口高声道。“你们何必苦苦相逼,大家都是成年人,能不能讲讲道理……”   一手将那根已经引燃的引信,插在树皮上,另外一只手,从腰畔的皮囊里边掏出了一根份量扎实的好宝贝…… 第1739章 你就站在那里莫要走动,程某来战你……   那些精锐射手终于冲到了大树的正下方,将羽箭搭上了弓弦之后,开始仔细地寻找起适合的射击点。   毕竟这特娘的是参天古树,横枝实在是太多了点,想要命中程三郎,而不是树干,这不仅仅需要技术,还需要缘份,嗯,当然说运气也成。   就在七八名射手在下方转圈的当口,程三郎已然将那根份量扎实的方竹型威力加强版爆竹点燃。   “下面的,有宝贝来啦,接好了……”   “……”一干精锐射手一脸黑线,恨不得一箭就能够扎在这个骚话连篇的妖蛾子腚眼上,让他知道魏王府死士的厉害。   两名擅长于攀爬的魏王府死士,口中叨着刀,手脚并用,开始慢慢地往向攀爬……   这个时候,木头的撞击声在空中响起,所有人都看到了,好像是一截枯木被程三郎给扔了下来。   这个狗贼,扔根烂木头都叫好宝贝,特娘的你们老程家到底有多穷?   就在一干精锐射手一边吐槽一边开弓搭箭,哪怕是射不中好歹也要吓一吓这个混帐的当口。   这根引着一根引线的玩意,正好掉落在了一位精锐射手的脚边。   此刻,蒋亚卿站在数丈外,作为魏王府的指挥者,当然不可能那么憋屈地站在大树下方。   而这个时候贺兰楚石已然被蒋亚卿唤到了身边,正在商议,弄死程三郎之后,该怎么收拾首尾。   就在这个时候,方竹型威力加强版的爆竹的引线堪堪燃烧到了尽头。   一团耀眼的火光,陡然在大树下方陡然绽放开来,瞬间轻易地就将近处的精锐射手下半身直接撕成了碎片。   然后就是一声平地惊雷在耳边炸响,强大的冲击波,令那大树下方的一干精锐射手,仿佛被蛮牛撞击直接以炸点为原心,向着四面八方斜飞出去……   刚刚爬上了丈许的那两位魏王府爬树小能手,直接震得昏死过去,四脚无力地朝着地面砸落下去。   重重地砸在地面上,溅起了灰尘与草屑。死不死不太清楚。   但是口鼻溢出来的鲜血,微微抽搐的身体,表明了他们不是毫发无伤。   ……   甚至站得稍远一些的射手和死士,也都被吹得纷纷翻滚在地。   便是蒋亚卿与贺兰楚石,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也被吹到,直接一屁股坐到在地,面无人色地看向那株参天古木。   一名就正好绕到了树后的射手歪在树下,此刻七窍都有血流了出来,他张开了嘴,眼神呆滞而空洞地看着上方。   已然已经在耳朵里边塞了棉花的程三郎在扔下了爆竹之后,就第一时间死死地抱着了树干。   下面的爆炸,还有那巨大的轰鸣声,亦让这株巨大的参天古木也颤抖不已,吓得程三郎一阵肝颤。   特娘的,看样子下一把不能就直接往大树脚扔,虽然这株参天古木十分巨大,可万一是中空的,被炸断了咋办?   老子只是替太子妃苏氏还有武媚娘吸引敌人,让他们远离藏酒阁,而不是跟敌人玩命的好不好?   不过方才下方全特娘的是射手,不来把狠的,让他们吃个大亏。   怕是自己那没有什么防护之力的屁股,很有可能会被那些很下流的射手来上几下。   贺兰楚石眼珠子都红了,看着那大树的树干上被熏黑了一块,甚至还有一些地方的树皮都被掀开。   还有一个只剩下了残破上半身的尸首,以及周围那些被抛飞出来,生死不知的射手。   忍不住尖声指着那参天古树,跺脚厉吼。   “程三郎……你这狗贼,居然在东宫之中,还敢携带这样的鬼玩意?!”   蒋亚卿呆愣愣地看着那株数人才能合抱的大树,方才在他的意识之中,程三郎横死当场,已然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现在……则不一定了。   伐树?这么粗,这么壮的树子,几位老练的伐木工怕都要砍上很长时间。   火攻?呵呵,这么粗的木头,现如今又是特娘的夏天,想要点燃,真心不容易。而且情急之间去哪找火油?   爬上去,谁敢?刚刚被震得砸落下来的那两个攀爬高手,到这会都还没爬起来,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何况上面还蹲着一只妖蛾子,谁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会不会再扔下一枚那种鬼玩意。   那种据说是程三郎研发出来之后,除了有一次演武,暗戳戳地让朝中重臣去欣赏过这玩意的威力。   至那之后,陛下一直密而不宣的可怕武器,今天在东宫,终于让这些亡命之徒领教了它的厉害。   现在,所有人都见识到了它的可怖威力,直接将人撕成了碎片,还有那些精锐射手震飞出去,奄奄一息。   贺兰楚石提刀前行了几步,想了想又退了回来,毕竟他也害怕,万一程三郎还有那种玩意咋办?   转过了头来,看向那脸色铁青得怕人,目光阴枭地瞪着大树一动也不动的蒋亚卿。   “怎么办,程三郎那个狗贼若是不下来,咱们,咱们可有什么办法,直接弄死这个混帐玩意。”   “……”蒋亚卿牙疼地吸了一口气,缓慢而又有些绝望地摇了摇头。   “唯有火攻,可是,那么粗的古木,我们没有时间……”   “何况我们在东宫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怕是长安城各处的兵马都赶来增援了,来不及了……”   ……   听到了这话,满脸的狰狞之色,渐变成惨然的贺兰楚石直接扑上前来,双手狠狠地揪住蒋亚卿的衣襟。   “……来不及是什么意思?难道就让那家伙活着然后告诉陛下,是我丈人,还有魏王殿下谋弑太子?!”   蒋亚卿奋力挣扎,一面疯狂地咆哮出声来。   “放开老夫,你以为老夫不想弄死那个狗贼吗?!”   “你有本事,你去弄死他,去啊!”   看到那些魏王府的死士已然横刀出鞘,贺兰楚石颓然地松开了蒋亚卿的衣襟。   扭过头来,目光怨毒地看向那株参天古木……   “程三郎狗贼,无胆鼠辈,可敢下来与某家一战?”贺兰楚石大步前行到距离古树树冠约三丈左右,举刀厉喝道。   一阵死寂过后,大树之上,传来了程三郎那中气十足的厉喝道。   “好,不愧是贺兰家的小娃娃,很有胆量,你就站在那里莫要走动,程某来战你……”   “???” 第1740章 太子殿下和房将军,东宫受袭,请速援之   贺兰楚石、蒋亚卿都一脸懵逼地看向大树发出声音的位置。   程三郎这小子到底有多自信,居然想要下树来送死?这是真的吗?   “我跳下来了,接住程某!”程三郎的暴喝声再一次响起。   贺兰楚石既兴奋,又狐疑地把手中的横刀插在了地面上,双手叉腰,带着几分期盼地仰着头,就想看看程三郎那只妖蛾子会不会真跳下来,砸死在自己跟前。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一根枯木一样的玩意,从那枝叶间飞了出来。   晃晃悠悠地,朝着下方坠落下来,似乎还有青烟在上面缭绕……   ……   宁忠这位曾经披头散发,现如今人模狗样的宦官,已然奉命打马朝着军演之地狂奔而去。   李承乾翻身跃上了房俊给自己准备的座骑,开始朝着来路而行。   这才行不多远,就有骑士朝着这边迎面而来,在前方负责开路的禄能当即扬起了手臂。   身边的一干獠人士卒纷纷举盾拔刀……   看到了这一幕,直接就把汪绣衣与两位禁军士卒吓得勒住了马头。   “敢问是何人的兵马,太子殿下何在?”   “某乃左卫中郎将房俊将军麾下,你是何人?!”禄能眯起了两眼,打量着这三名骑士喝问道。   汪绣衣一听到了房俊之名,不由得大喜。   “某乃东宫禁卫汪凤,奉太子左内率副率程三郎之命,特来见太子,请这位将军快快告诉太子殿下和房将军。   东宫受袭请速援之……”   “你说什么?!”禄能的眼珠子直接就鼓了起来,东宫受袭,这边太子才刚刚受袭,那边东宫居然也受袭?   李承乾一脸气极败坏地在房俊与一干獠将的簇拥之下策马驰前。   他经常去藏酒阁,自然认得这位看守藏酒阁的汪凤,从他口中知晓东宫受袭。   程三郎为保太子妃苏氏和小皇子,引开了追兵,但是现如今东宫乱作一团。   李承乾直接就急了眼,一想到处弼兄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子苏氏与孩子李象,一个人孤身引开那数十名亡命之徒。   哪怕是处弼兄再能耐,面对那么多的敌人,他的安危实在堪忧。   铁青着脸的李承乾,一股强烈的怒意由然而生。   李泰,侯君集,你们这些混帐东西都该死,真该死!   李承乾狠狠地一扬马鞭,用力地抽打在马臀之上,身下的座骑嘶鸣一声,撒开四蹄狂奔起来。   原本还缓行的獠军队伍开始加速疾行,朝着东宫疾行。   房俊也同样铁青着脸,打马疾行,而那一千獠兵,听着程三郎此刻正在被贼子追杀。   虽然他们相信这位鬼神一样的程三郎肯定不会有事,但是,那些混帐玩意敢去追杀这位保佑泸州汉獠百姓的程三郎。   这直接就激怒了这一千英勇无畏的獠兵,嚎叫着,咆哮着,纷纷追随着骑兵们疾行的方向狂冲而去……   ……   贺兰楚石的眼珠子顿时瞪成了铜铃,对于程三郎的好宝贝的大致形状。   跟程三郎同事过不少日子的他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   现在那玩意就在天上,正朝着自己所站立的大致方向落了下来。   贺兰楚石毫不犹豫扭头就跑,那气极败坏的表情,仓皇的步伐,就好像在恨爹妈为什么不给自己多生几条腿。   蒋亚卿眼神不太好,但是他也看到了有一支棍状物从天上向下坠落。   更看到了那方才还杀气腾腾,一副要择人而噬的贺兰楚石,就像是一条丧家之犬般连滚带爬的朝着这边跑来。   方才被炸成碎尸的精锐射手的惨状,让蒋亚卿顿时毫不犹豫地扭屁股就跑。   原本面对着大树上的程三郎无计可施,让大伙士气开始跌落。   而他们二人此刻的举动,直接就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转身就逃。   然后,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平地惊雷之声,再一次在东宫内宫之中席卷开来……   就在感觉到了身后仿佛有人在推自己,贺兰楚石连续几个翻滚,这才稳住身形。   然后回头朝着自己站立着向程三郎喊话的地方,那里,自己插立在地面上的横刀,已然不知道被炸飞到哪儿去。   而地面不但被掀开了一大片的,周围被熏黑的杂草,甚至有火苗在燃烧……   贺兰楚石目光呆滞地搜寻着左右,看到了向后方跑出了数丈远,现如今终于止步的蒋亚卿。   然后目光再一次看向那棵参天古树,嗡嗡作响的耳朵里边,又再一次听到了大树之上程三郎那中气十足,很有精神的吆喝声。   “贺兰楚石,我不是让你留在那里不要走动,你怎么能这么反复无常,赶紧回来,我要下来跟你一决胜负。”   “我特么……”贺兰楚石张了张嘴,却实在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蒋亚卿抬了抬手,最终无力地垂落了下来,摇了摇头。   那就是个软硬不吃的厚脸皮,攻心计没用,激将法没用……   想不到,原本如此完美无缺的谋弑太子全家的计划,居然会毁在程三郎这只妖蛾子身上。   “要不,我们去卢国公府……”一位魏王府的死士,满脸绝望地咬着牙根怒道。   蹲在树上的程三郎直接就乐了,扯起嗓子吆喝道。   “去啊,有本事你们就去啊,程家人还怕别人打上门?”   ……   别说,光老程家那票膘肥体壮的家丁护卫,程三郎觉得这帮玩意,莫说是三四十个。   就再多上一倍,去了也就是送菜的命,当年侯君集那老货不就领着一票侯家人蹿去老程家砸场子。   结果呢,一干侯家人被揍得鼻青脸肿抱头鼠窜,害得亲爹程咬金被扣了一年还是半年的俸禄。   这事程三郎还记忆犹新,只可惜,那个时候,自己还在另外一个时空兢兢业业的当医务工作者。   失去了参与老程家这等光荣的集体活动的机会,心中甚憾。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穿载着突厥人衣甲的魏王府死士满身是血地赶了过来。   连行礼都顾不上,朝着蒋亚卿又快又疾地低声道。   “先生,宫中禁军已经来援,不知道有多少人马杀进来了,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 第1741章 神完气足,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程三郎   蒋亚卿铁青着脸,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那株参天古木,如果恨意能够转化为能量。   此刻这株参天古木,已经被他的恨意焚成了焦树枯木。   “程三郎……”贺兰楚石有些神经质地念叨着这个名字,他从身边的同伴手中又夺来了一柄横刀。   可是,他却不敢再靠近古木五丈之内,只能在外围,如同一条饥寒交迫的野狗。   看着了树上那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可偏偏又吃不到嘴里的那种情绪,让他近乎癫狂。   程处弼透着枝叶的缝隙,也同样看到了那个突厥人打扮的死士蹿到了那蒋亚卿身边不知道在说什么。   虽然不知道对方在交流什么,程处弼觉得自己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多跟对方理智的沟通一下。   说不定能够让对方心甘情愿的留在这里,等着正义的大军蹿来,把他们给弄死。   一思及此,程处弼觉得自己实在是没什么底牌,罢罢罢,只能以身作饵了。   “想要程某下来吗?”   “……”下方,再一次陷入了死寂,正在紧张地权衡,该留还是该走的蒋亚卿瞬间脑子一乱。   这个混帐玩意,你特娘的能不能闭上你的臭嘴。   “程三郎,你来啊。”贺兰楚石忍不住挑衅地狂吼一声。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行啊,有什么好处?”   “!!!”瞬间,下方一片死寂,贺兰楚石眼珠子鼓得如同重症甲亢患者患上了青光眼。   甚至有心态好的魏王府死士噗呲一声放了个哑屁。   蒋亚卿抬起了手,抹了把脸,虽然时间、地点、场合都不对。   但是,蒋亚卿真的很想把斯文人的体面全扔到一边,拿井市俚语狠狠地痛骂这个三番五次调戏人的混帐玩意。   贺兰楚石整个人都快要被气炸掉,咆哮着,吆喝着,让那些死士们发起远程攻击。   “射他!射死这个混帐东西,给老子拿石头砸,快!”   只有十余人对于自己的臂力和准头很有自信的亡命之徒冲上前来,还有之前侥幸逃过一劫的几名弓手。   都纷纷地瞄准大树开火,嗯,不然瞄哪?瞄程三郎?那家伙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好不好……   看着这帮子绝望的同伴,只能发泄似地攻击那棵参天古木。   还有方才围拢在这一带的那些魏王府死士,不知不觉之间,已然少了十来个人。   蒋亚卿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心中,已然没有了成功的希望。颤抖着嘴皮子,翘起手指头指向那株巍峨的参天古木,喃喃地嘶声道。   “程三郎误我……”   一旁前来报讯的那人,朝着另外一名魏王府死士打了个眼色。   两个人直接就叉起这位手无缚鸡之力,却今天特地抄着一柄横刀装逼的蒋先生大步朝着典膳厨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边大步疾奔一边劝说着那位已然心如死灰,连争扎一下,都没有心情的蒋亚卿道。   “先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先生你还活着……”   蒋亚卿由着这二个拖着自己,距离那株参天古木渐行渐行,看着还在树下上蹿下跳的贺兰楚石。   而还有那些魏王府的死士们,也都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跑,簇拥着蒋亚卿而去。   蒋亚卿不禁凉凉一笑,这帮家伙把自己裹挟着,就算是真的逃出了东宫,又能去哪呢?   天下再大,难道还能够逃得出陛下的五指山吗?想要活下去,只能第一时间,逃出长安城,再论其他……   程三郎那混帐玩意,已然将原本完美无缺,布置周密的计划全给搞砸了。   不然,现如今,应该大事定矣,而自己也应该已经换掉了这一身令人难受的装束。   安然地坐在书房之中,或是饮茶看书,或者是抚琴高歌才对。   “程三郎……若蒋某能活,誓必杀汝!”   贺兰楚石听到了后边传来的脚步声,与那一干正在围攻古树的同伴回头之际。   只看到了蒋亚卿等人仓皇而去的身影。   “蒋亚卿,这个老狗!”贺兰楚石双眼瞪得差点滴血,抄起刀就蹿了过去。   蒋亚卿溜了,贺兰楚石一副想要去追杀对方的架势也溜了。剩下的那些倒霉鬼一声发喊,一块也飞奔而去。   “……你们给老子回来。”程处弼一脸懵逼,说好的不离不弃,一定要弄死老子。   没想到你们特娘的这么没有信誉,连句场面话都没有就直接拍屁股开路,这样的做法,甚至比不上学生娃打群架。   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抱着这株参天古木的程三郎开始考虑,自己是下去呢?还是不下去?   蹲到天荒地老,岂不是显得程家人太怂?   一想到了这可是关系到诗书传家的老程家的脸面和招牌问题,程处弼当即手脚并用地开始向下。   不管怎么说,自己好歹也要拿出威风凛凛的杀贼气势来。   就算是贺兰楚石与蒋亚卿的诱敌之计,想把自己给诱下大树,再扑杀自己。   程三郎有自信,自己的速度和力量还有防御力。   绝对能够赶在那帮子混帐玩意弄死自己之前,重新蹿回树上蹲着。   当然也可以直接拿爆竹让他们感受一下程家人的暴脾气。   ……   此刻,张玄素须发皆张地提着横刀,喘着粗气,大声地吆喝。   “给老夫杀,杀掉那些狗贼……给老夫杀……”   他实在是跑不动了,只能在后方为那些赶来支援的大唐禁军精锐们加油鼓劲。   此刻,太子东宫之中,处处都可看到倒伏的尸体,又或者是受伤的无辜者。   当然也还有一些穿戴着皮袍皮甲的突厥暴徒。   “少詹事,你且歇息歇息吧……”   一旁的一名校尉,看到张少詹事,喘了几口气之后,又继续大步向前,不禁劝道。   “不成,东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多暴徒进入东宫,太子妃和小殿下的安危必须得确定。”   此刻,一位中郎将正气极败坏地率领着麾下的精锐朝着东宫内宫的方向赶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就看到了右前方,大约有十六七人,正脚步仓皇地向着东边逃窜。   就在这一瞬间,就看到了,他看到了神完气足,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程三郎…… 第1742章 程某空手对付你们,来啊,有本事来啊   但见程三郎一手一锏,衣甲鲜明,头顶的盔缨那样风骚的迎风摇曳,醒目亮眼得一如他的行事风格。   但见他威风凛凛,大步流星地朝前而行,追杀在那一群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贼子身后。   只见程三郎一边追赶,一面厉声喝道。   “贺兰楚石狗贼,方才不是想要跟程某一决胜负,来啊。   见了程某就如此望风而逃,你太让程某失望了……   尔等站住,可敢与程某大战三百回合?你们这群土鸡瓦狗,来啊一起上,程某人一单挑你们一群。”   “方才尔等过百人马,还不一样被程某人杀得灰头土脸,来啊……”   “!!!”中郎将与身边的一干来援的禁军将士直接就整齐划一地在心中卧了一大个槽。   程三郎!想不到,他居然如此厉害,早就听闻程三郎乃是武勋子弟之中文采最高的那个。   没有想到,能够把过百人马杀退,怕是尉迟大将军也没这本事吧?   差点被程三郎的骚话气炸了肺的贺兰楚石忍不住顿住脚步,举刀向后。   “程三郎你这狗贼!!!”   “将军不要冲动,快走吧,不要跟那只妖蛾子纠缠了行不行?”   “不至于,他说一万人都成,咱们再不走来不及了……”   看到那反身意欲邀战的贺兰楚石再一次被拖走,程处弼心中暗恨,一咬牙,将那双铁锏一碰,然后掷于地面。   “哈哈哈……贺兰小贼,还有你们这些侯家人,都是一帮无胆鼠辈。”   “罢了,程某空手对付你们,来啊,有本事来啊……”   “……”中郎将与一干来援将士士的脚步一滞,全都呆若木鸡瞪大了眼睛。卧槽!程三郎到底有多牛逼。   距离那些贼子不过十数步的距离,他居然敢连兵器都扔了。   那帮子狗贼居然没有谁敢回头去干他一下,看来,方才他杀得对方过百人马灰头土脸想必是真的。   程三郎扔下了双锏的举动,终于惹毛了那帮子正在仓皇逃命的死士们。   特别是有人已经看到了从南面涌出来的大批的禁军士卒,他们的后路,怕是已经断绝。   “杀了他!”贺兰楚石绝决地回身,举刀厉喝。十数名终于放弃了逃亡的死士,都纷纷停下了脚步。   然后,齐刷刷的朝着那空着双手,洋洋得意地程三郎扑过去。   程处弼嘿嘿一乐,伸手一摸腰畔,抄起了一根方竹型威力加强版的爆竹。   另外一只手将那一方才一直用手指头挟着的信香往前一凑。   “……程老三,你特娘的能不能做个人!”   贺兰楚石等人前行的脚步瞬间一滞,绝望的悲呼声,在天地之间回荡不已。   大家都是成年人,哪怕都是亡命之徒,可谁也不愿意死得四分五裂的。   看到了程三郎点燃了爆竹之后,作势欲扔……   哗啦的一下子,贺兰楚石等人只能悲愤而又极度憋屈地再一次向前远方逃蹿。   程处弼却又将那爆竹的引信给搓熄,抄起了那扔在脚边的铁锏,一脸正气凛然。“狗贼哪里跑!程某来也……”   步伐仍旧是那样的昂扬,嗓门仍旧是那样的雄浑,气焰仍旧是那样的嚣张。   中郎将身边的一位校尉,忍不住小声地地嘀咕了一句。   “……将军,我怎么觉得他们很可怜。”   肯定不是在可怜程三郎那只妖蛾子就是了。   这位前来援助的中郎将恶狠狠地抹了把脸。“呵呵,那咋办,你们真以为程家人的恶名是白捡的?   惹了程家人,年都过不成。这话你们可都记好了,日后见到程家人,离远点。   特别是这位程三郎,闹起妖蛾子来,陛下都头疼……”   “都还愣着做甚,杀上去,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诺!”数十名看了半天精彩纷呈的大戏,禁军将士狂吼一声纷纷冲杀而去……   ……   李承乾火急火撩地在房俊所统帅的獠军将士的保护之下,终于通过了东侧门,又穿过了那洞开的玄德门。   杀出了那内宫之中,只是此刻,内宫之中,却显得有些安静得过份。   李承乾毫不停留,直接打马,继续在这内宫之中奔驰,朝着那藏酒阁的方向疾驰。   原本想要下马的房俊等人看到太子殿下如此失态,又担心太子殿下身边无人,只能硬起头皮打马紧紧跟随。   宫中不得驰马,可现在实在没办法……   十数名獠骑与房俊一同冲到了那藏酒阁不远处时,就看到了那藏酒阁燃起的熊熊大火,还有那已经完全被破坏得一塌糊涂的院门。   太子不管不顾,策马驰入了藏酒阁中,直接颤声大叫起来。   “娘子,娘子!娘子你在哪里?!象儿,你在哪?!”   房俊下了马冲进来之后,开始大声地吆喝道。   “太子妃,太子殿下归来了,还请太子妃……”   “爹爹!”一声高亢清脆,甚至还夹杂着兴奋的童音,瞬间就钻进了太子李承乾的耳中,如同天籁一般。   李承乾霍然扭头,就看到了在藏酒阁那不大的小花园方向,只穿着里衣的亲儿子李象,迈开小短腿,用频率极快的步频,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而在李象的后方,李承乾看到了,他看到了娘子苏氏,正由着武姑娘还有女官阿乌搀扶着朝着这边缓步行来。   李承乾瞬间眼眶就红了,翻身下马之际,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摔坐在地上。   却也顾不得站起来,张开了怀抱,将那犹如一头小牛犊般撞入自己怀中的李象死死抱住,瞬间,经历了生死重缝的喜悦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太子妃苏氏,拭了拭脸颊上的泪水,咬着朱唇,看着这对相拥在一起的父子,一家人,终于都安然无恙,整整齐齐。   不过太子妃苏氏很快就想到了那位让他们母子得以平安生还的程三郎。   “夫君,妾身和象儿都没事,夫君,程将军呢,你可有瞧见他?”   太子李承乾也反应了过来,甚至有些羞愧,自己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可是那位令自己一家人得以平安团聚的处弼兄,现如今却生死不知。   “程三郎,处弼兄……对啊,他人呢?”   “……” 第1743章 是啊是啊……程将军还频频邀战,想要以一敌十   “房卿,快,让獠军将士搜遍内宫,找到程三郎,快!”   随着太子李承乾气极败坏的咆哮声,房俊毫不犹豫地应诺一声,扭屁股就跑。   李承乾转过了头来,看向妻子,看着妻子毫发无伤,甚至连衣襟都那样齐整。   神情安稳地环住那显怀的孕肚,李承乾恨不得将妻子狠狠地抱在怀中,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看着这位夫君的神情,太子妃苏氏焉能不明白夫君在想什么,只是这个时候,苏氏也知道不是时候。   “夫君,妾身无恙,象儿也没事,东宫大乱,程将军生死未知,还请夫君快去主持大局才是。”   听到了太子妃苏氏说程三郎生死难料,武媚娘紧紧地咬着朱唇,一言不发。   那李象顿时不乐意了,昂起了小脑袋瓜子梗起脖子道。   “程伯伯肯定不会有事的,我刚刚都听到了程伯伯施放天雷杀敌的声音了。”   “……”苏氏头疼地捂住了额头,朝着脸色发黑,眼皮直跳的夫君小声地解释了两句。   “象儿前段时间,跟他明达姑姑天天在听《程三郎剑南道演义》。”   “真的,不信爹爹你可以闻他们。”李象不乐意地扁了扁嘴道。   “好好好,你且乖乖的和你娘亲在此,为父去找找你程伯父好不好?”   李象看了一眼娘亲,又看了一眼亲爹,乖巧地点了点头。   “好的爹爹,你放心去吧,孩儿一定会保护好娘亲。”   哪怕是这小子在说大话,可是这样暖人心肠的大话,让李承乾也不禁心中生暖。   笑着轻轻地摸了摸李象的脑袋,朝着娘子微微颔首,便大步而去。   一干獠军将士开始在内宫搜索,却只搜出来不少战战兢兢的宫女与宦官,不过好在通过他们的指点。   知晓了程三郎为了引开那些亡命之徒,在这内宫里边左冲右突,最终应该是向着承恩殿去了。   李承乾收到了这个消息当既大步地朝着承恩殿的方向赶去。   而就在距离承恩殿尚有一段距离之时,就看到了一位禁军郎将,正领着一票禁军将士快步赶来。   这位右卫的莫郎将看到了金盔金甲,显得份外耀眼夺目的李承乾在房二郎还有一干将士的簇拥之下正迎面而来,赶紧领着一干将士恭敬地一礼。   “太子殿下!臣右卫郎将莫干率部参见太子殿下……”   ……   李承乾看到了这些右卫的将士们,亦不由得松了口气,既然是守备皇宫那边的右卫将士进抵。   那就说明东宫内的贼乱已是基本平定,只是,处弼兄却仍旧未见踪影,让李承乾的心中不禁浮起了一层阴云。   “卿等免礼,莫郎将,你等可有见到程将军?”   莫郎将瞬间就想到了之前,自己所看到的那一幕,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恭敬地答道。   “臣见到程将军之时,程将军正一个人在追杀十数名仓皇逃窜的贼子。”   “……”李承乾呆呆地看着这位表情很是崇拜,也很激动的莫郎将。   一旁的房俊眼珠子鼓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难不成是收了处弼兄好处,替他吹牛逼的右卫将领。   “莫郎将,你是说程将军他一个人,追杀十多个敌人?”   看到房俊那张难以置信的表情,莫郎将就觉得自己的诚实受到了污辱,指着身后边那二十余名右卫精锐道。   “不错,不光是莫某,我们中郎将,还有他们,也都亲眼所见。”   “不错,我等亲眼看到的,程将军一个人,手持双锏,追得那些贼子狼狈逃窜。”   “是啊是啊……程将军还频频邀战,想要以一敌十,却不想,那些贼子连回头的勇气也没有。”   “也不是不敢回头,他们只要一回头,程将军就会抄起一根竹棍,那帮贼子就跟见了鬼似的,跑得贼快……”   “……”李承乾、房俊等人此刻都脑子乱作一团。   印象之中,程三郎以一人之力,引开数十名贼子,大伙还担心他陷入苦战,甚至说不定有可能会遭遇不测。   结果,听了这些见到了程三郎的右卫将士之言,程三郎斗志昂扬,很有精神地撵着那些魏王府死士,还有贺兰楚石等叛贼抱头鼠窜……   “到底到生了什么事情?”房俊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头,总觉得不对劲。   李承乾砸了砸嘴,看样子,自己亲儿子李象似乎真了解处弼兄,仿佛他已经预见到了这一幕似的。   这个时候,受伤不轻,只能趴在担架上脸色苍白的于詹事,与那脱力的尉迟宝庆正由着医护兵抬着朝着这边行来。   李承乾抹了把脸,处弼兄没事就好,虽然他那么有精神的去所杀敌军,着实让人想不通。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怕是只有相关人等才能知晓,自己得好好打探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鬼情况。   “不管怎么样,处弼兄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   此刻,正在军演之地等待的马周与侯君集都坐立不安。   马周更是频频走到了附近的高台之上,向着南边张望。   “怎么回事,都这个时候了,殿下还未露面,难不成途中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侯君集面色沉肃,抚着长须,一言不发地看向那个方向。他所想的,自然与那马周所想的不一样。   自己麾下的心腹死士,再加上招募来的那些亡命之徒,而且还在准备得十分周密的情况下。   李承乾必死无疑,现在所需要考虑的就是,该当如何善后。   想必侯智应该很清楚怎么去处置现场,只要留在现场的,尽是那些突厥亡命之徒的尸体。   再加上东宫之中的那些突厥暴徒,完全可以坐实这是一次突厥人有目的,有计划的针对大唐的报复行为。   “马侍郎,那边,那边有人过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侯君集突然听到了一声吆喝,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也朝着那边望过去。   然后,就看到了一位披头散发的宦官,似乎正是太子李承乾身边的心腹宦官宁忠。   他满脸血污,披头散发,衣甲凌乱,正气极败坏地打马而来。   “……” 第1744章 侯君集,你可知罪?!   马周看到了那宁忠如此模样,那张已经开始发福,红光满面的脸庞,瞬间就失去了血色。   宁忠冲到了近前,然后翻身下马的时候还一个踉跄,直接摔倒在地上,然后赶紧爬了起来。   扫了一眼那边的军伍,这才埋头朝着迎面疾步而来的马周和侯君集一礼。   然后,声音带着一声哭音地低唤道。“陈国公,马侍郎,殿下他……”   马周两眼一黑,若不是一旁的侯君集眼明手快,怕是他就得直接栽倒在地。   “马侍郎镇定,那边有将士在看着。”   侯君集朝着马周低声警告了一句,这才抬起了头来,表情晦暗难明,目光闪烁不定。   “宁忠,告诉本官,殿下如何?”   宁忠扫了一眼周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才在侯君集与那马周的逼问之下,哽咽道。   “太子殿下遇袭,已还东宫,还请马侍郎与陈国公速速前往东宫。”   “太子殿下还活着?!”侯君集的眼神瞬间变得十分的可怖。   “咱家,咱家不知道……”   之前束了发,抹干净脸的宁忠,为了过来演绎剧情,不得已又把自己糟蹋得不成人样来见马周与侯君集。   更是将一位六神无主的死太监演绎得活灵活现,让人无法怀疑。   “还等什么,快走!来人,牵我的马来,快!”马周大急,厉喝出声来。   侯君集看到宁忠那副哭丧样子,心中却已经在揣测,怕是太子已死,只不过为了大局稳定,不敢宣扬。   既然如此,自己更要配合着演下去。   侯君集也虎目含泪,只来得及匆匆地吩咐飞骑将士且先收兵回营,然后便打马直接冲到了马周前边,狂奔而去。   那副焦急到恨不得插翅飞回东宫的模样,简直就是天下忠臣的典范。   让那同为演技派的宁忠也不由得在心中默默地赞了一句好演技,不过咱家也不差。   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位马周马侍郎此刻两眼通红的打马狂奔,嗯,这位不是演技派,但他动了真感情。   ……   一路疾驰,一马当先的侯君集在经过那片凄惨的战场之时,本想要勒住马头,可最终,他还是为了展示自己的忠臣本色,没有停留。   不过,他还是看到了大战之后的凄惨景象,可惜,不容他多想,多看,就一晃而过,只得继续打马朝着东宫狂奔而去。   侯君集终于在东宫北的玄德门外,勒住了坐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抬眼看去。   就看到了此刻,在这里守备的,并非是自己之前离开之时,所见的东宫禁军将士。   似乎是镇守皇宫的右卫士卒,而且此刻守备在此的,足足有数十人。   侯君集心中顿时松了口气,看来,魏王府的那蒋亚卿倒没有放自己鸽子。   肯定已然带人在东宫里边狠狠地肆虐了一回,不然,何以为在这里出现镇守皇宫的右卫士卒?   此刻,莫郎将看到了侯大将军在玄德门外勒停了座骑,一双阴枭深遂的目光正在打量着这边。   他的身边,还簇拥着心腹护卫,哪怕人数不多,可若是他侯某人此时若想要走,凭自己身边的这些步卒,根本就拦阻不住。   好在这个时候,同为辅政大臣的马周也已经策马驰至,翻身跃下了座骑,就朝着这边快步行来。   走了几步,看到侯君集止步不前,马周不乐意地招呼了声道。   “陈公,你还等什么,还不快走?”   侯君集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将手中的马缰扔给了亲兵之后,与那马周肩并肩地大步朝着玄德门内走去。   不大会的功夫,便穿过了玄德门门洞,进入到了东宫。   而就在这个时候,侯君集突然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厉喝声。“关门!”   然后,吱嘎嘎声,正在缓缓地响起,沉重的木门,正在合拢,关闭。   不知为何,侯君集心中,突然觉得有些心慌……   一扭头,他看到了,他看到了东宫内墙下方,足足有近百名右卫的禁军士卒,肃然而立。   虽然他们没有围逼过来,可侯君集隐隐有一种感觉,他们应该是针对自己而来的。   侯君集的脚步,渐渐地变得有些沉重与迟缓,又前行了约十数步的距离。   就在这个时候,宁忠突然拉着那马周就朝着一旁快步跑去。   然后,从左边的建筑物后,突然冒出了来了大量的士卒,一个二个全都神色不善地打量着自己。   而后,右边的屋子,缓缓地洞开,顶盔贯甲的房俊从里边大步而出。   面对着那些渐渐包围过来的禁军士卒,面沉如水的侯君集负手而立,双眼紧眯成了两条细缝。   目光无比阴沉而又毒辣地落在了房俊身上。   “房二郎,你什么意思,你想对老夫做什么?”   房俊闷哼了一声,他不是处弼兄那位骚话之王,面对这种敢谋弑太子一家的狗贼,他实在是不屑开口。   懒得搭理这位到了这个时候,还很桀骜孤高地拿鼻孔看人的侯君集,转身退到了一边。   “恭请太子殿下……”   已然被宁忠扯到了一边去的马周,看到了大批的士卒将侯大将军团团围围住,然后又看到了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房俊突然冒出来。   瞬间脑子乱作一团,好在随着房俊那句恭请太子殿下。   马周就看到了那洞开的大门里边,走出来一位顶着金盔,披挂着金甲的年轻人,正是大唐太子殿下李承乾。   而李承乾还牵着一个小娃娃,那位正是太子的长子李象。   马周又下意识地扭过了头来,看向那位被重兵围住的陈国公侯君集。   看到了太子与李象父子毫发无伤的肩并肩露面之后,侯君集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惨白,身形都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马周完全无法理解这个诡异的见面方式,以及侯大将军为何会是这样的表情。   “这,这,太子,太子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承乾朝着马周温和地颔着一笑宽慰道。   “马卿家,你不知晓事情内幕,还请马卿家稍安勿躁。”   然后,他转过了头来,看向那位面色灰白,强自镇定,倔强地站在原地的大唐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满脸厌恶地喝道。   “侯君集,你可知罪?!” 第1745章 你若还是大唐的臣子,那就该遵守法纪   侯君集两眼紧眯,负于身后的双手已然紧握成拳,此刻,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太子殿下此言何意,臣,何罪之有?”   “莫不是太子殿下,见陛下不在长安,意图谋害辅政大臣,强夺兵权,以谋弑君自立?”   李承乾直接就侯君集这反咬一口给气的七窍生烟,脸都黑了。   而一旁的太子少詹事张玄素并指如剑,须发皆张。   “住口,你休要血口喷人,侯君集,你与魏王勾结,谋弑太子殿下,更意图将太子殿下一家数口致于死地……”   “张玄素,你可有证据?”侯君集阴枭的目光落在了张玄素身上。   “东宫内外惨死的将士与无辜者,就是证据,还有你身边的心腹亲随的尸首,都是证据。”   看着这位大唐昔日的功臣,李承乾长叹了一声,目光落在了马周的身上。   “马侍郎,你乃是父皇委任的辅政大臣,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已经控制住情绪,听了那宁忠大略地解释了一下事情来龙去脉的马周。   满脸失望地扫了一眼侯君集,这才向着李承乾一礼。   “臣恭贺太子殿下无恙,殿下受袭,东宫生乱,事涉国之重臣,又涉及皇室。   臣以为,先将陈国公收押,立刻传书洛阳,向陛下禀明此事,请陛下圣裁。”   “把侯君集带下去,孤会禀明父皇,请父皇圣裁。”   “谁敢动我?!”侯君集勃然作色,厉喝出声。   马周脸色一沉,转过了头来,言辞如刀。“陈国公你若还是大唐的臣子,那就该遵守法纪,谨尊太子之命。”   “诸官也会向陛下请命,清查真相,以还陈国公清白。”   后面自然不用再说,但意思也很清楚。   那就是你侯君集若是乱臣贼子,当可不用遵纪守法。那这些将士,把你格杀当场有何不可?   侯君集闷哼了一声,目光扫过那些进逼而来的精锐,仰天长叹了一声,意气消沉地道。   “尔等带路,老夫自会随之。”   “陈国公请……”那位右卫的郎将大步上前,在前方领路,周围这是足足二十余名精锐随行。   ……   马周看着侯君集那显得有些萧瑟的背影,不禁有些唏嘘地摇了摇头。   太子既然敢在这个时候,当面指认侯君集与魏王勾结,怕是十有八九,已然有了实据。   一思及此,马周关切地询问起了太子一家老小。   太子李承乾也不禁有些心有余悸地看到身边的李象说道。   “幸好提前有了准备,孤才得以侥幸生还,可是身边的将士,却伤亡惨重。”   “而宫中,也是损失惨重,不少无辜的宫女,宦官,还有一些属臣和将士……”   说到了这,李承乾的语气一哽,稍稍平复之后这才言道。   “幸好程三郎力挽狂澜,孤身一人,将那数十名杀进内宫的魏王府死士与那贺兰楚石等叛贼引走。”   “孤的妻儿,这才得以幸免……”   这话听得马周脸色一变,程三郎孤身一人,将那么多贼子引走,那他……岂不是凶多吉少?   马周略一犹豫之后,一咬牙就要相问。   这个时候,一旁的房俊大步行了过来,告诉了太子,那些所有的贼子尸首已然都收了过来,正在分辨。   不过已经有人指认出了陈国公府的管家侯智、陈国公身边的亲兵将领侯韬与侯略,还有几位魏王府的侍卫。   听到了这话,马周眼皮一阵狂跳,看到阴沉着脸的太子殿下让李象去陪伴太子妃之后,便大步而去,他也赶紧快步跟上。   跟前过去之后,就看到了位于恩承殿南那片巨大的空地上,布满了整整齐齐的尸体。足足有差不多近两百具。   马周与侯君集虽然没有打过多少交道,可终究二人同殿为臣,而且这些日子又同为辅政大臣。   侯君集身边的那些近人,他自然也是认识好几位,而此刻,陈国公府的大管家侯智,还有他的亲兵将领侯韬、侯略皆在此地。   他甚至看到了那位两眼圆睁,死不瞑目的贺兰楚石亦在其中。   “贺兰楚石正是作为内应,与那魏王府学士蒋亚卿一同意图谋弑太子妃和小殿下。”   “贺兰楚石在右卫援军抵达之后,拼命顽抗,业已授首。只是魏王府学士蒋亚卿已然遁逃出宫。”   “现如今,右卫将士正在赶往魏王府缉拿。”   看着那位年不到三年,已然是太子左内率千牛备身,老丈人又是侯大将军的贺兰楚石。   马周缓缓地摇了摇头,走向另外一边,看到了那些太子身边的禁军将士,耳边听着那唯一还活着,走路一瘸一拐的郎将描述当时被袭击时的情景。   战况极度惨烈,幸好,房俊率领着一千獠军及时杀至,这才解了太子危难。   ……   看着那些惨不忍睹的将士遗体,马周也不禁面现悲色,切齿恨道。   “居然在东宫内外,谋弑太子,这等行径,当诛之,以儆效尤。”   等到那一干将士的遗体,马周都一一辨认,之后,不禁面露异色,发出了轻咦。   李承乾看向马周,看到这位马侍郎似乎正在这些将士的遗体之中寻找什么,不禁温言问道。   “马侍郎,你这是在找谁?”   “太子殿下,方才臣听闻,程三郎为了太子妃和小殿下,孤身一人引开了数十名魏王府死士,还有贺兰楚石等人,不知……”   “……”李承乾、房俊满脸不是滋味地看向这位面色哀愁的马侍郎,一旁的禄能顿时不乐意了。   “马侍郎,程将军何等样人,区区几十号人,怎么是他的对手。”   “程将军不但毫发无伤,此刻正在给于詹事还有尉迟二将军他们治疗创伤。”   “……你说程三郎毫发无伤?”   马周一脸懵逼地看着禄能这位獠人将领,他方才可是听闻了,尉迟宝庆那货哪怕是身披双甲,却也偏体鳞伤。   而程三郎可是被数十个亡命之徒追杀,居然还毫无发无伤,这可能吗?   一旁的那位陪伴在此的右卫郎将赶紧大声证明道。   “不错,末将亲眼看到程三郎虽孤身一人,却毫发无伤的抄着双锏追杀十数名贼子狼狈逃窜。”   “……” 第1746章 别人生死鏖战,处弼兄如同儿戏一般骚招百出   马周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位一本正经,不像在吹牛逼的右卫郎将,目光又看向太子李承乾。   李承乾与房俊二人的表情有些古怪,但是他们却还是整齐划一地点了点头,以示认同。   马周满脸惊容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想不到程三郎居然勇猛如斯。”   噗呲一声,也不知道是哪个混帐玩意放了个哑屁。   李承乾有些艰难地抹了把脸,虽然那位右卫郎将说的的确是实情。   但是关于处弼兄的操作之骚,简直不可与人言……   毕竟,请太子妃自焚为由,令那些贼子误以为太子妃已陨,怀里边整个奇丑无比的布娃娃化妆李象这位小殿下。   然后一个人引领着数十名贼子在这内宫里边疯跑,最后一蹿了之。   哦不对,是蹿上了树之后,开始拿他的好宝贝来恐吓敌人。   令那数十名贼子简直就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最终,等到对方听闻右卫援军已至,正在仓皇逃窜之时。   处弼兄终于开始威风凛凛的单枪匹马?呃……一人双锏的一边撵一边骚话连天,反复挑逗着那些逃亡的贼子。   最终,那些倒霉鬼就这么憋屈到死,嗯,贺兰楚石就是这么死的。   关于处弼兄的各种骚操作,这还是通过汪、吴两位绣衣还有亲儿子李象,还有那些被生擒下来的魏王府死士的哭诉,得到的真相。   这让李承乾与房俊知晓之时,真特娘的不知道应该摆个什么样的表情。   别人在生死鏖战,在生死线上几经轮回,可怎么到了处弼兄这里,简直就如同儿戏一般骚招百出?   愣是一个人在数十名魏王府死士还有贺兰楚石等人的玩命之下毫发无伤,还很有精神地跟着那些右卫来援将士去追杀逃窜的贼子。   “幸好处弼兄是站咱们这一边的。”李承乾抹了把脸,小声地冲身边的房俊吐了句槽。   房俊努力地想要控制情绪,可那张已经扭曲的狰狞嘴脸,全被马周看在眼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程三郎能够安然无恙,还有什么内情?”   看到马侍郎这位辅政大臣那满是狐疑的目光,还有那寻找答案的迫切语气。   李承乾伸手指头挠了挠自己那有些发痒的下颔打了个哈哈敷衍道。   “这个……孤今日连惊带吓的,累了半天,还得去安抚东宫诸人。   马侍郎你还是回头自己去询问程三郎为好,要不,你审一审那些被生擒的贼子,就能知道。”   “???”马周呆愣愣地看着那位拍屁股开溜的太子殿下,又扫了一眼明显知道内情,却也以要去收拾残局,整束队伍为由溜掉的房俊。   总觉得这里边一定有故事,作为辅政大臣,而且他必须要尽快地将长安所发生的一切上奏陛下。   所以,不管有什么样的故事,马周都觉得自己要查明真相,才好上奏陛下。   ……   不远处,汪绣衣正与吴绣衣在那里犯愁,毕竟他们的隐蔽办公场所,已经被发现,而他们二人也暴露了身份。   怕是接下来,说不定会受到惩罚,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可是让太子妃与小殿下得以安然脱险的功臣。   嗯,算了算了,不管怎么说,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想必惩罚应该不会有,但是能不能留在东宫可就不好说了。   就在这个时候,汪绣衣就看到了马侍郎这位辅政大臣朝着自己这边行来,只能硬起头皮与吴绣衣一起朝着这位施礼。   “本官需要了解东宫内乱之真相,方才听了那位女官阿乌说你们最是清楚不过,所以本官特来相询。”   “这当然没有问题,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到了这话,马周这才满意地微微颔首,开始仔细地询问起这二位来。   吴绣衣比较嘴笨舌拙,主要是汪绣衣陈述。   “话说当时……末将正与吴老弟跟平时一般,在那藏酒阁值守,之后就看到了程三郎领着太子妃还有小殿下赶了过来……”   马周十分认真地听着,当听到了程三郎被那三名伪装成宦官的刺客从背后袭杀。   而程三郎一举解决对手之后,得见有人逃走,知晓了那人必会引那些贼子前来。   “所以,程将军想到了一个办法……”   汪绣衣抿了抿嘴,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或者是怎么把程三郎的话艺术加工一下。   不太会说话的吴绣衣见汪绣衣突然卡壳,而马侍郎已经皱起了眉头,赶紧插嘴接下去。   “对,程将军请太子妃自焚。”   马周直接就毛了,眼珠子直接就难以置信地鼓了起来。“什么,请太子妃自焚?”   “程三郎那小子是不是疯了?!”   “不不不,马侍郎你误会了,程将军的意思是,当着那些还在场的宫女与宦官的面。   诈称请因为已然无路可逃,所以为免太子妃受辱,请太子妃那什么……老吴你不会说话就别说!”   汪绣衣差点让这位老兄弟气歪了鼻子,你特娘的想死是吧?   脸色黑成了锅底色的马周抹了把脸,要不因为自己是读书人,真想踹那货一大脚。   “本官懂了,你们继续说下去……”   ……   就在马周正大光明地在东宫之中盘查,以便飞报洛阳之际。   程处弼已然换上了一身手术帽,白衣白帽白口罩,还有程发、程达、邓称心等人也都纷纷上阵。   正在为那些绝大多数都是刀箭这样的创伤的禁军将士们朝廷着手术治疗。   而程处弼则亲自给两位大佬级别的伤患动手术,一位就是尉迟宝庆这位尉迟二黑,还有一位则是于志宁这位太子詹事。   尉迟宝庆身上的伤不重,但问题是箭创有些多,又是程三郎多年的兄弟。   所以面对这么多创口,程处弼自然要给他好好地处理。   此刻的尉迟宝庆正趴在用门板搭成的手术台上,嘴里边死死地咬着毛巾,由着程三郎给自己缝合创口。   程处弼打了一个漂亮的手术结,很满意自己的手法,仍旧是那样的漂亮,很有艺术造型美。   “又搞定一个,还差最后三个伤口了,宝庆兄你再忍忍就成了……” 第1747章 喝什么麻药,回头你也叨块毛巾忍忍就过去了   听得此言,已然满脑袋全是疼出来的臭汗的尉迟宝庆赶紧吐掉口中的毛巾。   “我说处弼贤弟,要不你就别缝了,这玩意简直就像是在某家的身上扎针似的。”   程处弼脸色一板,抄起那尉迟宝庆语吐出来的毛巾甩了甩上面的口水,语重心长地道。   “来,赶紧叼上,听话。最后三个创口,不给你缝,创口很不容易愈合。   万一哪天你跟你大哥掐架,就因为少缝这几针,导致箭创崩裂,棋差一着输得灰头土脸的咋办?”   作为经常跟亲哥掐架,往往都是棋鼓相当的尉迟宝庆一听此言。   罢罢罢,一把夺过毛巾把口中一塞,拳头用力地一捶门板。   然后,陡然眼珠子又鼓了起来,闷哼了一声,豆大的汗水一点一滴地朝下滴落……   旁边,同样趴在门板搭建而成的手术台上的于志宁看得眼皮狂跳不已。   一开始,程三郎说要亲自给自己与尉迟宝庆治伤,于志宁自然是十分感动,也甚是宽慰。   毕竟程三郎的医术手段摆在那里,手底下不知道救过多少条性命,便是李氏皇族被他救治过的就有不少。   有他给自己医治,于志宁当然放松了许多。   可问题是,由于尉迟宝庆的伤势较重,所以程三郎要先给对方医治,这也没有问题。   但是尉迟宝庆这货也不知道闹什么妖蛾子,听程三郎的吹嘘,当初那位吴王殿下李恪在九成宫的时候也挨了箭创。   这家伙没有喝麻药,很硬气的就这么由着自己给他做完了手术。   听到了此言,作为武家子弟的尉迟老二,怎么会乐意被李恪那个小白脸给比下去?   正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在府里边跟大哥向来都是靠动手动脚来解决问题,胜率五五分的尉迟宝庆当既就要求不喝麻药,就这么整。   原本他还想要大马金刀地坐着整。最终在程三郎的劝说之下,这才不情不愿地趴下。   程三郎又很好心地给他递了一张毛巾,让他咬在嘴里边,尉迟宝庆又不乐意了。   说什么也不乐意跟狗叼骨头似的叼着这玩意,某家顶得住,要是叫上一声疼就是个娘们云云。   结果,缝了两个伤口之后,已经差点把牙给咬碎的尉迟宝庆默默地张嘴叼住了程三郎递过来的毛巾。   趴在一旁,美滋滋地当了一回看大戏的吃瓜群众的于志宁笑得胸口疼的不行。   可特娘的又忍不住,只能在痛快与快乐之间反复挣扎不已。   ……   “行了,来两个人,把尉迟将军给抬出去。”程处弼搞定了这货之后,扯起嗓子吆喝了一声,转向了那于志宁。   抄起了剪刀,三下五除二就把于志宁的裤子直接剪开,嫌那后襟碍事,也给剪掉。   看到那恼人的兜裆布,程处弼手中的手术剪也咔嚓咔嚓……   “程三郎,你不是说给于某治伤?怎么就听到剪刀在响?另外于某需要不需要喝点那麻药?”   程处弼不乐意地道。   “莫要啰嗦,不把你身上的衣裤给剪开,怎么给你清创,怎么给你缝合?   你就挨了一箭而已,喝什么麻药,回头你也叼块毛巾忍忍就过去了。哎哟,不错不错……”   “什么不错?”   “程某是说你运气不错,这箭啊,再稍稍往左再来上这么一寸两分,再往下一寸,那就扎着你腚眼了。”   白纱帐外,噗呲之声络绎不绝,也不知道有多少八卦人顿在偷听,哦不,关心于詹事的伤情。   “……”于志宁的脸色直接就黑成了雁门关上熬了百年老金汁的铁锅锅底。神特么的运气不错……   你特娘的犯得着解释那么大声?   “程!副!率!”   “成成成,你看你,你自己问的,我尽心尽职的给你解释了你居然还来怪我?   唉,做医者难,做一位尽职尽责,善于与病患沟通的医者更难……”   “疼疼疼疼,毛巾!给我毛巾!”   此刻,站在手术室外不远处的房俊赶紧抬手捂嘴,不光是他,尉迟宝庆这货做完了手术也没离开,就坐在外面听戏。   刚刚他尉迟宝庆的丑态,被于志宁那家伙全看在眼里,吡牙咧嘴的一边乐一边疼。   看得尉迟宝庆心中暗恨,自己怎么也得留下来,拿捏住一些这位于詹事的把柄。   不然,回头自己的黑历史要是遭泄密,正好把于詹事的黑历史也给扔出来。   即便起不到混淆视听的效果,好歹要死一起死。   对于程三郎这位大唐第一国手而言,处理腚伤这样的下三路毛病,简直就是再轻松的小问题。   毕竟自己的医术能够在大唐打开市场,走向社会,其实也跟许多下三路的病有密切的关系。   例如太上皇的前列腺,以及长孙无忌的腚眼还有魏王李泰的腚眼还有李恪的腚上箭创等等……   解决了腚上箭伤的麻烦之后,程处弼让那于志宁站起了身来。   然后朝着于志宁扬了扬下颔。“来,伸开双手,我来帮你脱衣服。”   “???”于志宁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白衣白帽白口罩的程三郎,下意识地揪紧自己的领口。   看到于志宁那副受惊吓的模样,程处弼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帮你脱衣服,脱光了,我才好仔细地给你检查你的肋骨是哪个地方有问题,是哪根肋骨断了。”   “你若是穿着衣服,程某就算上手也不好摸哪有问题。”   “……”   ……   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开始对露出了不大的啤酒肚的于志宁进行严格而慎密的检查。   “痛不痛?痛不痛?”   “不痛,痛痛痛……”   程处弼动手摸了半天,终于确定了,于志宁这个倒霉鬼只是有两根肋骨有骨裂。   另外就是,之前因为踩踏而导致的右臂脱臼虽然已经复位。   但是应该有肌肉损伤等问题,所以,怕是需要进行右臂固定,外加肋骨固定。   “……你的意思是,于某不需要手术,只需要用东西来固定就可以了?”   “没错,如果不你固定,很容易会因为你自己的不小心,从而导致伤情复发,甚至是骨折都有可能。”   “不过,相比起动手术之后,你得躺上一两个月的痛苦,我建议你还是以支架固定来解决问题。”   “……” 第1748章 绝不是作臣子的可以叽叽歪歪的皇家辛秘   于志宁听到了这话,一想到当年太子殿下给脚动手术之后,生不如死地躺了许久,浑身都快要臭掉的样子。   不禁头皮发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那行,有劳你了。”   “这倒是小事情,既然你答应,那你先保持好姿势,我给你量量尺寸,现在就让人去制作。”   “争取今日就给你固定上,对了,我得提醒于詹事你一声,固定上之后,千万不要取下来,特别是……”   说到了这,程处弼突然闭上了嘴,一脸犹豫地看着于志宁。   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得于志宁心痒难耐,忍不住急道。   “特别是什么,你倒是说啊……”   “我这不怕你觉得程某又多嘴惹你不快,要不算了,你自个慢慢领悟……”   此刻,外面一帮子支愣着耳朵的人全都跟不得冲进去吆喝一声,你特娘的到底想要说啥?   便是那晃晃悠悠也正好凑到了这里来看望伤员的太子李承乾也不禁支愣起了耳朵,很想听一听程三郎的医嘱。   听到了这话,于志宁直接就毛了,你特娘的,刚刚不让你说你非说,现在倒好,让你说你偏不说。   要不是老子有伤在身,信不信于家的王八拳也可以让你程三郎血溅五步。   “这是于某的伤,到底是什么,有话拜托你说全行不行?”   程处弼只能遗憾地长叹了一声,这是你自己想要我说的,那就怪我不得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也不能解下这固定支架,至于有些运动就更不能做了。”   于志宁听到了这话,没好气地瞪了程三郎一眼,屁大的事,你特娘还如此犹豫反复,调戏老夫还是咋的?   忍不住下意识地喝问道。“还有哪些运动不能做,拜托你能不能一次说全了?”   “就是各种激烈的运动都不能做,特别是晚上那种容易导致骨骼挤压的活动,更是不可以。”   “停!!!你不用再说了……”于志宁脸色已经由黑变紫,抬手抹了把脸扭开了脑袋频频深呼吸。   他现在不想面对程三郎,不想跟程三郎说话。   他更想抄起那块刚刚当手术台的门板,直接呼这货的脑门上去。   已经将小皇子送走了,又回到了李承乾身边,耳明目聪的宁忠也听到了这番话。   更听到了那位于詹事显得气极败坏的吆喝声,不禁好奇地嘀咕了一声。   “晚上容易导致骨骼挤压的活动,那是什么?”   然后,宁忠就看到了太子李承乾、左卫中郎将房俊,就连已经包括好,坐在一旁的太子左内率率使尉迟宝庆。   全都一脸诡异的,甚至隐隐带着一丝同情的神色,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然后,就看到了尉迟宝庆嘿嘿嘿地诡笑了几声之后,说了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来。   “宁公公你不用猜了,你猜不出来的。”   看到了眼皮狂跳的太子殿下扭开了头去,房俊抹了把脸,表情也显得有些狰狞扭曲地扭开了脑袋。   虽然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可宁忠却觉得,似乎自己又被污辱了。   不过半个时辰,马周终于收集到了齐全的相关证言证词,看着这份奏折。   最终,马周犹豫了半天,抹了把脸,还是不去找程三郎为好,毕竟这份奏折里边关于程三郎的描述已经很多了好不好?   再去问那个有名的废话篓子,马周觉得怕是今天晚上快马都没办法出发。   更何况,这小子的那些做法实在是太过离奇,还是交由陛下圣裁为好。   马周终于处理完了一切之后,这才递给了已经奉命在此等候的信使。   “去吧,八百里加急,万万不可出任何差池,而且只能递到陛下的手上,明白吗?”   “诺!”信使郑重地接过了这封用红漆封死的奏折,朝着马周恭敬一礼之后,径直大步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看着这位信使渐行渐远的背影,一想到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所牵涉到的不仅有大唐的功勋重臣。   更有像魏王李泰这样的嫡皇子,一想到陛下若是知晓自己的亲儿子居然重复着昔日的故事,将会暴怒成什么模样。   马周就不禁大感头疼,唏嘘不已。话说回来,这与陛下当年的作为,还是有很大的原因。   不过,这样的事情绝不是作臣子的可以叽叽歪歪的皇家辛秘。   哪怕是天下人知晓的不少,当年参与此事的人大都尚在。   但所有人都很有默契地,努力地装着忘记了这件事而已,可终究是发生过的。   ……   李世民很快活,东都就食,让满朝文武,还有那十数万十六卫精锐都能够吃饱吃好。   而由于如此规模的蹭吃蹭喝队伍离开了长安,同样也让长安的粮食供应危机,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再加上李世民到得东都之后,督促往长安运粮,想来,今年应该不会发生关中因灾而至于饿殍遍野的悲惨景象。   至于那行宫,目前的进展并不快,李世民自然也就没有兴致去看。   特别是来到了东都之后,看了看那些绣衣使的密奏之后。   李世民真的很想抄起大棒棒蹿去那郑家庄,把那个混帐玩意揍成真·腿骨骨折,让他安静如鸡的呆在轮椅上安渡余生。   好在观音婢的相劝,让李世民息了这个念头,但他还是派了赵昆去把那小子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让他老老实实地呆在郑家庄,认认真真的搞工作,再乱搞,亲爹让你尝尝不讲武德的物理教化的滋味。   总算是震摄住了那小子,而到了东都洛阳之后,连续忙碌了一段时间,这才将诸事安排妥当。   今日难得地清闲,一家老小干脆齐聚于那九洲池的瑶光殿处。   正一起享用着那美味的冰淇淋,一面听着那位嗓音洪亮的俗讲者在说《三国演义》。   李世民美滋滋地舔着冰淇淋,不远处,是父皇李渊,正跟李明达那个小可爱不知道在嘀咕啥。   时不时抄起那种模样长得瘆人的油炸知了猴往嘴里边塞,看得李世民浑身都不自在。   另外一边,青雀也好不到哪去,一口冰淇淋,一口油炸知了猴的。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好在,一旁的娘子正温婉的在那里,很斯文地拆着冰淇淋的包装锡纸。   而此刻,一位浑身灰土的信使,正在催促着那位禁军船夫,再快一点…… 第1749章 你不该跪下,这一跪,证明青雀你心虚了   赵昆立身于瑶光殿殿门处,双手环胸,也很是美滋滋地听着那位嗓音宏亮的俗讲者眉飞色舞地讲着《三国演义》。   这玩意可是比自己看书更有滋味,毕竟听着对方唾沫星子横飞的讲述之际。   甚至还可以闭上眼睛,想象那些精彩纷呈的战争场面。   就在他听得津津有味的当口,一位属下凑到了身边低语。   赵昆这才恋恋不舍地扭头朝外望去,就看到了一位满脸疲惫,憔悴不堪的信使。   在两位禁军士卒的搀扶之下,朝着这边跌跌撞撞地行来。   看到了这一幕,赵昆心头一紧,赶紧大步冲了过去。   李世民刚刚美滋滋地舔完了一个冰淇淋,正听到赵子龙单骑救幼主的精彩之处,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一扭头,赵昆凑到了自己跟前,用压得极低的声音道。   “陛下,来自长安的八百里加急……”   李世民陡然脸色大变,但很快,李世民就控制住了情绪。   朝着身边查觉了什么的妻子观音婢展颜一笑。“为夫出去一下,有些事情……”   “好的,夫君自去。”长孙皇后嫣然一笑,微微颔首。   看着夫君缓慢的起身,然后故作镇定地缓步朝着殿外而去,只是到得距离殿门处时,陡然脚步一快,大步而出。   看到了这一幕,长孙皇后黛眉微皱,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让夫君情绪波动得如此厉害……   不过看到了那边公爹与李明达这对其乐融融的祖孙俩。   另外一边,青雀正在跟他九弟坐在一起,青雀不知道在说什么,大巴掌拍在了他九弟的背上。   然后便看到了他九弟那略带讨好的笑容,弟兄二人瞬间笑作一团。   长孙皇后满足地轻叹了一声,可惜承乾留在了长安监国,儿媳妇怕是也没多久就要临盆,李象那虎头虎脑的小子没来,倒让自己少了不少的乐趣。   ……   赵昆站在李世民身后不远处,陛下在看到那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急奏内容的第一时间,身形不稳,差点就摔倒在地。   吓得他赶紧搀扶住,然后很快就被陛下推开,就看到了陛下就那么缓缓地坐在了瑶光殿门口的台阶之上。   再一次开始看着那封来自长安的急奏,哪怕陛下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可赵昆还能够感觉得到,此刻的陛下,就如同一座极不稳定的,随时都会喷发的火山一般。   陛下将那封急奏突然狠狠地搓揉成了一团,最终,又缓缓地摊开来,再一次重新认真地又反复看了两遍。   这才把这份急奏塞进了怀中,然后扭过了头来,朝着赵昆一笑。   只是陛下的这个笑容,生生看得赵昆腮边直接就渗出了冷汗,赶紧垂下了头。   “去,把魏王唤出来,记住了,莫要惊动其他人,嗯,就说朕想要游这九洲池,让他相陪。”   “臣明白。”心生寒意的赵昆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回身来到了门槛处。   定了定神,这才跨步进入了仍旧是欢乐氛围的瑶光殿内。   一直用眼光的余光留意着外面的动静的长孙皇后看到了赵昆入内,却没有看到夫君前来,不禁生疑。   朝着赵昆抬手一招,这才悄声问道。“赵将军,是何事?”   “陛下没说,似乎情绪不太好,命臣入殿,请魏王殿下随他游一游九洲池……”   听到了这话,长孙皇后有些错愕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坐在那里的李泰,最终微微颔首,示意赵昆去办。   可她还是觉得不对劲,若是夫君心中烦忧,也该寻自己,又或者是明达那个开心果,解语花才对。   怎么也轮不到青雀,难道……此刻,长孙皇后心仿佛有一团乱麻一般。   魏王李泰听到了赵昆的禀报,微微一愕之后,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那盘还剩下大半的油炸知了猴,不禁觉得有些可惜。   看了一眼旁边的九弟,想了想,从盘子里边拈出了三只最瘦最干瘪的油炸知了猴摆到了九弟跟前。   “九郎,那是你的,这些帮我看好了,莫要动。”   “……”赵昆一脸黑线地看着跟前这一幕,这位魏王殿下能够有这样的体型,看来与他的护食程度有莫大的干系。   ……   魏王李泰步入了瑶光殿,左右一看,却没有看到父皇,好在这个时候,一旁的侍卫指了指前方。   此刻,李世民正在码头之上,业已经登上了一艘轻舟,负手而立。   “殿下,快走吧,莫要让陛下等急了。”赵昆的催促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魏王李泰只能下了台阶,继续前行,只是,父皇却连看向这边一眼都没有,就那么站在船头之上,目光远眺。   这让魏王李泰离码头越近,心中越是惶恐不安。   小心翼翼地由着两位膘肥体壮的护卫搀上了轻舟之后,李泰这才来到了李世民身后边恭敬地道。   “父亲,孩儿来了。”   李世民头也不回地开口下令道。   “其他人都下船,赵昆你来摇橹开船,离瑶光殿越远越好。”   “……”魏王李泰一脸懵逼地看着父皇的背影,看着那些禁军船夫已然将船推离了码头。   而赵昆就站在自己身后数步之外,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地在后方摇橹。   李泰的心直接就沉了下去,父皇的情绪明显很不对头,看着那离得越来越远的瑶光殿,李泰的心中也越来越慌。   “父亲,我们……”   “告诉朕,长安的事,你知道多少?”   李泰听着这句没有半点情绪的疑问,听到了父亲那声自称,心中生起的寒意,差点把他整个人都给冻僵。   两腿一软,直接就跪倒在船舱里边,颤声问道。“父皇,你说什么,孩子怎么不明白?”   李世民没有回头,但是,却能够感受得到轻舟的震动,让李世民有些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眼角,正有湿意化为晶莹的水滴,李世民足足过了数息,这才控制住情绪,缓缓地开口道。   “你不该跪下,这一跪,证明青雀你心虚了,证明你知道长安已经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刻,这位大唐天子的嗓音,显得那样的干哑,晦涩…… 第1750章 幸好,朕让程三郎去了长安   魏王李泰霍然抬起了头来,努力地瞪大了那一双细缝眼,看着父皇那显得有些萧瑟的背影。   “父皇,儿臣真不清楚,是父皇你先提及的长安,孩儿这才……”   “这才什么?这才心中一慌,两腿发软所以跪下了是吧?”   “跪下之后,是不是想要先告诉朕,你什么都不知道。   肯定是那些府中的下人,又或者其他人借用你魏王的名义,去做了人神共愤之事……”   “又或者说,你府中的下人,都有资格对当朝一品勋贵重臣,朕留在长安领军辅政的陈国公侯君集发号施令?”   李世民每说出来的一句话,让李泰觉得那就是自己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辩解之言。   父皇哪怕是没有看向自己一眼,却似乎早就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所有用心。   “你还会告诉朕,你已然痛改前非,深知兄弟情谊之重,所以,这几个月,与你的亲兄长,亲大哥往来频频……”   “这些话,朕都替你想好了,来,你准备挑那一句告诉你的父亲?”   李世民仍旧没有回头,声音显得那样的干哑,偏偏每一句话。   都像是世间最锋利的刀子,轻易地将李泰的心理防线,一层层的全部扎破,撕成碎片,半点遮掩也不给他留下。   面对着此刻,生生让自己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的父皇,还有一直没有回头。   可是那汹涌的怒意,仿佛即将要显化为狰狞的神魔,随时都能够将自己生吞活剥掉。   已然浑身都被汗水浸透的李泰整个人颤抖得犹如风中的蒲公英,虽然看起来一大团,却轻飘飘的。   嘴唇也白的没有半点的血色,就这么在船中向前一边爬,一边哭道。   “儿,孩儿错了,父亲,孩儿真的错了……”   赵昆默默地站在最后方,此刻,摇橹的手也已然停了下来,由着这对父子。   他看到了已然泪流满面的大唐天子转过了身来对着魏王李泰拳打脚踢,之后又抱着这个亲儿子在那里嚎啕不已。   赵昆背转过了身去,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四面八方。   心中却甚是唏嘘,怎么也没有想到,时间这才过去没多少年,大唐皇室,又再一次现出了这样的悲剧。   许久之后,李世民终于控制住了情绪,亲自将李泰扶了起来,看着他那副鼻青脸肿的凄惨模样。   刚刚抬起了手,但最终又收了回去,深深地打量了惶恐而又畏惧的青雀两眼,这才再一次转过身去。   “你现如今,最应该庆幸的是,你的大哥一家,皆尽安然无恙,不然,朕,都不知道该不该让你……”   说到了这,李世民顿住,又几息,声音越发地清冷,仿佛再也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   “走吧,回你的府邸去,老老实实地给朕呆在你的府邸之中,不要跟任何人联系。”   “朕,想你活着,所以,你要听朕的。”   “儿,儿臣遵旨……”   李泰再一次艰难地拜倒,朝着这位仿佛已然收敛起了爪牙的怒狮一样的父皇颤巍巍地答道。   直到李世民给出了指示,赵昆再一次摇橹,靠近了其中一座岛,命那岛上来船,将那位垂头丧气,鼻青脸肿的魏王李泰给接到了那条船上。   之后,李世民只是回头,看了一眼那艘船,以及船上渐行渐远的魏王李泰。   这才幽幽地长叹了一声,颓然地坐倒在船头之上。赵昆默默地站在后方,打量着这位,此刻显得那样的孤单萧瑟,甚至有些无助的大唐天子。   “赵昆。”   “臣在。”   “有酒吗?”   “……”   “朕知道你有,拿来。”   “诺……”   赵昆有些臊眉搭眼地解下了腰畔那个不大的铁皮水壶,凑到了陛下身边,双手递上前去。   李世民笑骂了一声,劈手夺过,拔开了壶塞闻了闻,双眉一扬。“酒中精华?”   “嗯,臣觉得跟那什么谪仙醉之类的相比起来,这玩意的劲头更足也更烈,适合拿来提神。”   李世民仰起脖子,就是一口,瞬间,那远比谪仙醉更劲道的滋味,真个犹如一柄烧红的刀子一般。   慢慢地沿着咽喉,缓缓捅进去,一直插到腹中,随后,仿佛便成了一团熔岩一般。   半天,李世民这才吐出了一口酒气,喃喃地低声道。“痛快……”   李世民双目悠远地看着前方,时不时,小小地浅抿一口。   可是这酒中精华那犹是烧红刀子一样的口感与凛冽,仍旧让他每一口酒,都痛苦的紧皱起了眉头良久……   赵昆站在李世民的身后,频频地深呼吸,这酒香,的确不如谪仙醉,论起口感,也不如谪仙醉。   但是这种烈到令人生悸的酒,饮之,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豪迈,仿佛在说,爷们,就该如此。   “赵昆,你知道吗?朕很庆幸一件事情。”   “还请陛下明示。”赵昆咽了口唾沫星子,凑上前小声地问道。   李世民抬手,指了指西边,嘴角扬了起来,语气显得那样唏嘘感慨,又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幸好,朕让程三郎去了长安,不然,朕……怕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听到了李世民这句耸人听闻的感慨,赵昆一脸懵逼地看了目视西方的陛下一眼,想了想沉声道。   “陛下乃大唐天子,天佑大唐,天佑吾皇。”   “哈哈……是啊,天命在我,故尔,朕才能够在此安然饮酒……”   又饮了口酒,李世民回首,愣愣地看着那瑶光殿出神。   父皇如今已然耄耋之年,好在身体颇为强健,才能够受得了长安、洛阳来回颠簸之苦。   可若是,若是父皇听到了这个消息,那简直就像是在挖他的心,将那原本好不容易抹平的创伤再一次挖开来。   李世民不觉得父皇,能够在看到了亲儿子兄弟相残之后,又看到了孙辈上再一次出现如此轮回的悲剧。   现在,消息肯定还没有扩散开来,自己必须要有个决断,无论如何,不能让父皇知晓。   希望父皇能够长命百岁,也好让我这个不孝孩儿能够多尽一些孝心……   “赵昆,回去,回瑶光殿。”李世民一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1751章 哪里有功夫再去理会青雀犯了什么过错   “赵昆,派人去告诉柴卿,让他遣一旅精锐,看住魏王府,不许任何人出入。”   “若是柴卿问起,就告诉他,魏王犯了错。”   “诺!”   “再有,那名信使,你着人看好,莫要让其他人接触。”   “诺!”   李世民将那个酒壶递给了赵昆,站起了身来,立于船首,目光已然移向了瑶光殿。   赵昆奋力地摇橹,轻舟旋及破开波光粼粼的水面,犹如一条游鱼般地,朝着瑶光殿所在的大岛滑去。   此刻,抬手遮掩住脸庞的魏王李泰终于在侍卫的搀扶之下,坐进了属于自己的马车之中。   整个人就仿佛像是一个泄了汽的皮球一般,半点精气神都不剩。   ……   长孙皇后表面仍旧很是平静,只是此刻内心已然有些焦躁不安。   频频地回头,看向殿门的方向,最终她召来了胡尚宫,一阵低嘱之后,胡尚宫心领神会地快步来到了殿门外。   就刚好看到了天子所乘的轻舟,刚好缓缓地停泊在码头之上。   却没有看到魏王李泰,船上,只有陛下还有赵昆两人。   不大会的功夫,赵昆便来到了瑶光殿门口,朝着胡尚宫微微颔首之后便快步朝里行去。   来到了长孙皇后跟前,恭敬地一礼道。   “娘娘,陛下今日兴致颇佳,想要游赏这九洲池,特命臣来请娘娘过去。”   听到了赵昆此言,长孙皇后心中不禁微微一紧。   看来,的确是有什么相关于四郎青雀的事情发生了,不然夫君就会不故意单独让自己去见他。   长孙皇后温婉地点了点头,向着那刚刚坐到了身边来的九皇子低声叮嘱了两句,这才起身移步朝着殿外行去。   九皇子眼巴巴地看着长孙皇后渐行渐行,不禁有些泄气,忍不住又偷瞄了一眼那边案几上的剩下的半盘油炸知了猴。   可那是四哥留下的,以四哥那护起食来六亲不认的性格,自己要是动了他的,怕是……   好在这个时候,李明达转过了头来,看到了九皇子一脸孤单寂寞冷地呆在那里,便扬了扬手招呼道。   “九哥快过来,过来陪皇爷爷一起听书。”   九皇子赶紧快步走了过来,与亲妹妹肩并肩地坐在了那里,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李渊笑眯眯地朝着这位秀气而又文静的乖孙微微颔首之后。   继续吃着各种小零嘴,继续津津有味地听着精彩纷呈的单骑救主。   虽然儿媳妇在此,着实不便饮酒,但是整点小零嘴还是很可以的嘛。   只是那油炸知了猴着实不能吃多了,这一回半途遇上程三郎那小子的时候,特地叮嘱了一遍。   说高蛋白饮食,对身体也会造成伤害,让自己尽量膳食均衡,如此才能够长命百岁。   唔……当时正美滋滋地吃着油炸知了猴的李渊差点就想一脚尖踹过去,咋的,怕老夫翘早了是吧?   不过,对于这位医术过人的程三郎,虽然表面不乐意。   但实际上,李渊还是很严格地按照程三郎的建议来进行膳食均衡。   没办法,李明达这位乖孙女对那小子真可谓是言听计从。   害得一辈子吃香喝辣的李渊这段时间进肚子的荤腥都少了不少。   不过一想到自己能够多活上几年,能够让大唐天子远离程三郎那个小混蛋口中的逐粮天子、跑马皇帝这等花名浑号。   想必自己子孙后代,也会对自己多上几分感激之情,嗯,特别是虎头虎脑的小李象。   那小子,可是比乖孙李承乾更讨人喜欢……   ……   李世民迎着长孙皇后快步走了过去,朝着观音婢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僻静之地。   长孙皇后只能按捺住心中的疑惑,由着他牵着自己,来到了无人的岸边。   “夫君,可是发生什么事了,该不会是青雀犯了什么错吧?”   李世民看着妻子,纠结犹豫了半天,最终,他还是露出了一个安抚人心的笑脸。   “他的确错了一些错,为夫已经让他回府自省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这个,而是另外一件事情。”   听到了夫君此言,长孙皇后暗松了口气,不禁好奇地追问道。“何事?”   “长安那边传来八百里加急密奏,说是太子受袭,娘子莫要紧张。   承乾毫发无伤,承乾一家子都安然无恙,那谋弑太子的主使者陈国公侯君集已被拘押入狱。”   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差点从悬崖上掉落下去的长孙皇后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这才在夫君的怀抱之中,在他的温言安抚之下缓缓地平静了下来。   旋及,这位一向都显得温婉娴静,遇大事也不惊不躁的长孙皇后,此刻也是柳眉倒竖。   “侯君集他,他怎么能这样,承乾一向待人宽厚,谦恭有礼,那侯君集怎可起这等杀心?”   李世民低声地安抚着,许久之后,长孙皇后这才渐渐地平复了心情。   但很快,她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瑶光殿,低声言道。   “夫君,既然长安发生了此等大事,要不要先瞒着父皇,毕竟父皇年纪那么大,着实受不得刺激。”   李世民轻轻地握住了观音婢的手,微微颔首柔声道。   “为夫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为夫怕是……”   “夫君快去忙吧,妾身正寻思着,这九洲池如此美景,父皇也甚是喜欢,便请他老人家在这里多盘恒几日。”   “有妾身在此,夫君不必担忧。”   看着跟前这位恢复了冷静之后,处理事情仍旧显得那样的稳妥周密的爱妻。   李世民不禁展颜一笑。“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看着夫君大步而去的身影,长孙皇后长长了吐了一口浊气,方才可真是。   没想到侯君集这位大唐名将居然会手段如此下作,实在是,不过幸好,承乾一家无恙。   方才忙着询问承乾的事情,倒把青雀犯了什么过错之事给抛在了脑后。   不过,现在长孙皇后哪里有功夫再去理会青雀犯了什么过错,反正夫君已经罚了他。   倒是自己,得好好地梳理一下情绪,莫要让公爹瞧出破绽才是。 第1752章 遣人去寻卢国公来,朕要好好跟他聊聊   另外,嗯……聪明劲头青出于蓝胜于蓝的闺女李明达倒不用瞒她,跟这丫头沟通好。   这才好让父皇继续安逸地呆在这九洲池,好好的享受含饴弄孙之乐才是。   李世民登舟之后,不禁有些心有余悸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幸好,自己没有说出真相。方才看观音婢那般脸色犹如失血一样的苍白,可把自己也给吓得不轻。   一想到若要真让身体一直不算太好的妻子,还有父皇知晓真相,李世民真的很害怕所导致的后果。   “陛下,咱们这是要去哪?”   “速速遣人去寻卢国公来,朕,有事情要好好的跟他聊聊。”   “诺!”赵昆凛然答道,可是此刻心中却满是懵逼,程大将军是心眼多,鬼主意也多。   但问题是,现如今是太子遇袭,这样的事情,该由那些稳重的臣工来议事,而不应该是这位恶名远扬的朝堂搅屎棍登场。   李世民眼角的余光也看到了赵昆满脸的迷茫,只是,有些话,现在他还不能说。   程咬金快步入殿之后,看到了李世民正坐在那里,手中拿着一本书,却一眼不看,更像是在发呆。   赶紧大声地咳嗽了一声,这才大步前行,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老程参见陛下。”   “……唉,程卿,来,这里有一份从长安刚刚送达的八百里加急密奏,你且先看看。”   “长安来的?”程咬金也是一愣,浓眉一掀之后,从那案几上抄起了那份密奏,只扫了两眼,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看了一眼阴沉着脸不发一言的陛下,程咬金按捺住内心的震撼,继续看下去。   虽然密奏字数不多,但是却也提及了自家三郎可是干了不少的事情,才使得太子一家得以安然无恙。   这让程咬金松口气之余,不禁心中暗喜,浓眉一掀,看样子老三那小子又要发达了。   当然,想要让程大将军在这个时候喜怒形于色那是不可能的。   一旁的赵昆就看到了程大将军挑了挑眉毛之后,便将这份密奏搁回了案几之上,朝着陛下一礼。   “陛下洪福,太子殿下洪福,得天庇佑……”   拍了几句马屁,看到陛下不耐的开始皱眉,程大将军赶紧干咳了两声,低声凑上前问道。   “陛下唤老程过来,莫不是与此事有关?”   李世民看向这位粗中有细,表里相当不一致,浑身心眼的程咬金,咬了咬牙,压低了声音道。   “嗯,赵昆,你到门口看着,莫要让人靠近。”   赵昆这位恨不得把耳朵伸到陛下与程大将军中间的心腹侍卫头子只能答应了一声,快步行到了殿门口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   李世民这才压低了声音,在程咬金的耳朵边小声地道。   “正是与此事有莫大干系,而且也与你家三郎有莫大的干系……”   赵昆虽然守在了殿门口,可是眼角却一直没有离开殿内那两位大佬。   他看到了陛下不知道嘀咕了什么之后,程大将军瞬间两眼瞪得犹如铜铃一般。   然后陛下又一阵嘀咕,然后程大将军眼珠子一转,也在那嘀咕。   嗯,总之,大唐皇帝陛下,与程大将军在那里很是鬼鬼祟祟地嘀嘀咕咕。   让守在殿门口啥也听不到的赵昆心中甚是不爽利,却也无可奈何。   足足差不过半个时辰之后,程大将军这才起身,朝着陛下恭敬地一礼。   “陛下,要不臣就先回去走一遭……”   李世民看着跟前这位亲家翁,指不定再过两年就是亲家翁X2的程咬金,大手重重地拍在他的肩头之上。   “不,朕与你一同回去。”   “不去见一见太子,还有那侯君集,朕,实在是放心不下。”   “诺!那老程就在右掖门外恭候陛下。”   ……   坐在府中,心丧若死的魏王李泰,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才离开皇宫不到一个时辰。   父皇的心腹侍卫头子就出现在了自己位于洛阳的府邸中,听闻这位前来。   魏王李泰的脸色瞬间就变得比那石灰墙还要白上三分,瞬间,鸠酒、三尺白绫等各种道具仿佛都在他的脑海里边晃荡不已。   这个时候,赵昆已然出现在了跟前。   “参见魏王殿下,这是陛下让末将交给魏王殿下的书信。”   看着赵昆手中的那封书信,魏王李泰惨然一笑。   “我,我父皇,他还有什么交待,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要送给我吗?……”   “???”赵昆一脸懵逼地抬起了头来,看向这位笑容显得无比惨淡的魏王殿下。   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怕是真的想多了。   “魏王殿下莫要多想,陛下可没有那样的心思。对了陛下交待,请魏王殿下看后,立刻将此信焚毁。”   “……”   最终,看罢了书信之后,痛哭流涕的魏王李泰泣不成声地将这封书信,当着赵昆的面,烧成了灰烬。   赵昆看着这位不知道是内疚,还是在庆幸而哭泣的魏王殿下,最终,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说道。   “殿下,好自为之吧……末将告辞了。”   李有义战战兢兢地恭送着赵昆离开之后,赶回到了屋内。   就看到了帽歪衣斜,瘫坐于榻的魏王李泰,仍旧在那里时不时地抽泣一声。   哪里还有半分昔日才华横溢地贤王的儒雅风度,简直就像是一个失去了依靠的无助孤儿一般。   ……   洛阳右掖门外,浓眉怒目的程大将军正双手环胸,站在一处树荫下边,若有所思地目光闪烁不定。   身边,则是一票膘肥体壮的程家人,今日程大将军显得有些沉闷。   这让一干程家人不敢嘻闹,全都老老实实地站在不远处等待。   “你说老爷把咱们全给叫过来,这是要去哪?”   “难不成那位鸟贼大将军瘾又犯了,又拉着咱们老爷一块蹿城外去?”   “应该不会,若是鸟贼大将军,怎么也不可以让咱们老爷蹲在宫城外等……”   “对了,老爷今日怎么情绪不太对头,气氛不对。”   “这倒是,平日里跟一票勋贵重臣出去玩乐,老爷都眉开眼笑的。”   “呵呵……你倒说说老爷什么时候不眉开眼笑了?”   “也是,上回老爷给三公子提亲,挨罚了一年的俸禄,一样乐得不行。”   “……” 第1753章 原来是程三将军,不知你这是欲往何处?   长孙皇后正在给李世民整理着衣襟,一面小声地道。   “可惜妾身要在此照料儿女,侍奉父皇,不然真想和夫君一起回去,看看承乾一家子。”   方才夫君过来之后,透露了他终究还是有些放心不心,决定悄悄地回去看一看,然后就回来。   对此,同样也很是心忧李承乾一家子的长孙皇后自然深感赞同。   毕竟长安与洛阳,若是陆路快马疾行,倒也不算遥远,这条大唐最主要的官道十分安全。   而且夫君还决定让卢国公程咬金这位心腹大将伴驾左右,自然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看着跟前的爱妻,李世民张开了双臂,将观音婢轻揽于怀中,轻抚着她如云的秀发低声道。   “辛苦娘子了,今年你身子不太好,还是留在洛阳好好静养才是。”   “为夫去了,一定会替你好好的抱抱李象那乖孙儿。”   听到了李象,长孙皇后不禁嫣然一笑,点了点头。   “那就有劳夫君了,记得劝劝承乾,小犊子皮是皮了点,可年纪那么小,又不懂事。   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多多开口教导,少动手动脚的。”   “不然,我这个当娘的,回头可要给他脸色看。”   李世民看到妻子那副表情,险些乐出声来,用力地点了点头,笃定地道。   “好,观音婢你放心,回头为夫就警告承乾那小子。”   这个时候,赵昆埋头快步入殿,看到了这对夫妻相拥在跟前,不由得脚步一滞。   长孙皇后也同样看到了赵昆,用光洁的额头轻抵了抵夫君的下颔小声地道。   “夫君快去吧,记得早去早回。”   “嗯!一定。”李世民捏了捏妻子的纤纤素手,又有些留恋地看了妻子一眼,这才转身大步疾行而去。   ……   就在一干程家人低声议论的当口,一辆低调而又轻便,却又十分牢固的马车悄然地驰出了宫城。   程咬金看到了位于车旁的赵昆策马驰了过来,朝着自己一礼之后小声地道。   “卢国公,咱们走吧。”   程咬金点了点头,抬手朝着身后一边一招,让人牵来了座骑,大声吆喝了句。   “好!都愣着做甚,随老夫上马,去踏个秋玩玩。”   程大将军此言一出,一干程家人纷纷翻身上马,跟着程大将军一同打马而去。   一身紧束的胡衣,但为了暂且避人耳目,只能先猥琐地缩在马车里。   准备低调离开洛阳的李世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算了算了,你特娘的去踏个冬都成。   经由右掖门出了宫门直接沿洛水往西,一路疾行了十数里之后,李世民这才叫停了队伍。   从车中钻了出来,翻身跃上了马背,然后扬鞭策马,百余人的队伍,朝着长安城狂飙突进……   大唐天子,偶感微恙,在宫中静养,这几日不见臣子,有政务着令三省拿主意。   一干臣工,都觉得肯定是陛下觉得自己已经离开了国都长安,之前又因为就粮一事也累得不轻。   肯定是想要乘着这功夫偷个闲,对于此,一干臣工们倒也无所谓。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大唐天子,居然已经在程咬金的陪伴之下,离开了东都洛阳,正在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地朝着长安而去。   长安与洛阳的距离也不算近,足足有七百多里地,但是好歹这是大唐最重要的主干道。   所以十分宽敞也甚是平整,中途换马,日夜兼程疾行,最多也就两日可抵。   而在李世民与那程咬金赶到长安之际,正好第二天入夜时分。   ……   “对三……”   “对九……”   “对一……”   “过……”   “要不起……”   卢国公府,前厅,程三郎此刻正在跟两位弟弟,老四和老五进行着饭后的休闲娱乐活动。   毕竟该干事就干,干完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之后,剩下的时间自然要好好的自己支配。   亲爹还有两位兄长都蹿洛阳去跟着陛下蹭吃蹭喝,如今作为家中唯一的成年男丁。   程处弼上要侍奉娘亲,下要教导弟弟妹妹们,也甚是辛苦。   特别是那天的东宫之变,程三郎虽然毫发无伤,面对那帮子亡命之徒的时候,也颇为轻松。   反倒是后来给那些受伤的将士们进行手术的时候颇为辛苦。   所以乘着今日休沐,长安终于恢复了平静与安稳,程处弼自然要在府中好好的陪一陪亲人。   特别是跟两位已经步入了青春发育期的弟弟,多聊一聊人生和理想,展望一下未来等等。   当然,饭后的休闲娱乐自然也不能少,人嘛,有理想是好的,但也要懂得劳逸结合,不然怎么长命百岁?   就在一边打牌,一边唏嘘感慨命运多舛的当口,就听到了脚步声,然后就看到了一脸诡色的管家富叔屁颠颠地蹿了进来。   “三公子……”   “富叔啊,成成成,等我搞完这一把,老五不许偷看牌,我顺子……”   管家程富一脸黑线地由着三公子眉飞色舞地打完了这一把,这才神清气爽地起身走了过来。   管家富叔凑到了程三郎耳朵边几嘀咕了两句,程三郎就直接淡定不能。   亲爹居然从洛阳蹿过来了,而且居然没有入城,而是在城外的程氏大学里边蹲着。   而且还派了人过来,让自己过去一趟,并且要悄悄的去,莫要惊动其他人。这是嘛意思?   “三公子,快去吧,老爷可是说有要紧事,所以切莫要泄露他的行踪。”   “成,那我就先过去一趟,对了,邓称心,赶紧去,把今天炸的那知了猴整上两斤,还有那皮冻也整上点。还有谪仙醉,算了,就三勒浆提上一坛去……”   ……   程处弼就领着几位程家人,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坊,朝着距离去程氏大学最近的城门通化门行去。   只是没有想到,这才行不多远,就看到了前方不远,有一位这几天都在打交道的熟人马周马侍郎。   马周也查觉到了程三郎一行人,心中不由得打了个突,但他还是朝着程三郎笑眯眯地微微颔首道。   “原来是程三将军,不知程三将军这是欲往哪里去?”   “……” 第1754章 不同路而频频相逢的马侍郎与程三郎   程处弼心中一凛,亲爹派来的信使可是交待过,万万不可泄露他回到了长安。   程处弼作为知心体贴的孝顺孩子,自然不能暴露亲爹,毕竟,万一亲爹是关心自家亲儿子的安危,偷偷溜回来的。   若是被其他人知晓,岂不是又俸禄不保?   所以,程三郎打了个哈哈,朝着马侍郎一礼。   “就是今日吃得有些多了,又在府中呆着甚是无聊,就出来走动走动。”   “不知马侍郎你为何在此?”   马侍郎心中一紧,想到了方才陛下密使的叮嘱,抚着长须呵呵一笑。   “老夫今日在府中呆得甚是烦闷,特地出来走动走动……”   程处顷满脸恍然的模样,然后看到了一条岔道,朝着那边一指。   “马侍郎,程某突然想到有个朋友他家就在附近,程某就不陪马侍郎溜达了。”   马周点了点头,心中暗松了一口气,你小子要不变道,那老夫就得变道了。   毕竟程三郎可是名震长安的妖蛾子,马周可不想在这种时间惹上这货,自己赶去见那悄然回长安的陛下才是最要紧的。   “好好,既然不同路,程三将军还请自便。”   “马侍郎告辞。”程处弼朝着马周一礼,大手一挥,领着一票程家人杀向了一旁的那条岔道而去。   看到了这一幕,马周不禁暗松了一口气,这小子离开就好,不过,为了防止意外,自己也该速度一点出城,避免再遇上熟人。   一思及此,马侍郎提缰纵马,对着身边的亲随护卫道。“走,加快速度……”   然后一行人开始策马疾行起来,朝着那通化门的方向而去。   ……   程处弼率领着一票程家人进入到了那条岔道之后,也不禁深感忧虑,亲爹既然是悄悄让人来寻自己。   自己还是要尽快离城,避免撞上熟人才是。   一思及此,程三郎提缰纵马,对着身边的一干程家人吩咐道。“走,加快速度……”   然后,程三郎等人快马加缰地经由这条岔道蹿出去之后,沿着另外一条街道朝着通化门疾行而去。   已然入夜,行人不多,所以,劲疾的蹄声在夜色中,显得份外的清脆与响亮。   程处弼听着这很有节奏感的蹄声,渐渐地,居然听着了似乎类似回音的错觉。   已然看到了那通化门的程三郎忍不住伸手掏了掏耳朵,然后……   从一旁的街道正好驰出一只马队,为首者,正是尚书侍郎马周。   程处弼下意识地扭过了头来看过去,正好看到了马周下意识地看过来。   “……”两个人默默地注视着彼此,继续保持着弯腰驰马的姿态。   嗯,此刻两个人的脑子都有点乱,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这个时候,通化门终于到了。   “要出城?”程处弼与马周异口同声地招呼对方。   然后,彼此默默地点了点脑袋,程处弼扭开了脑袋,狠狠地抹了把脸。这特娘的叫什么事……   马周抬脑袋看天,莫非今日黄历不适宜出门?怎么老遇上这只妖蛾子……   “程三将军这是要上哪去?”马周终究是积年老司机,决定主动出击。   “我……”程处弼看到了邓称心马屁股上的那个箱子,终于灵机一动。   “抓知了猴,对,就是抓那玩意,想来马侍郎也知道,那玩意滋味不错,可就是城里边难得一见。”   “而且只有晚上才能抓,所以,嘿嘿嘿……”   听到了这合乎常理的解释,马周恍然大悟。“我说呢,哈哈哈……”   “既然如此,程三将军又何必吱吱唔唔,怎么,还怕马某人向陛下弹劾你休息之时去抓知了猴吗?”   “那不知马侍郎这是要上哪去?”程处弼下意识礼貌地回问了一句。   马周两眼一眯,呵呵笑道。“老夫庄里出了些事情,所以特地赶去处置,倒不想,与程三将军连连逢面。”   程处弼这才恍然地点了点头,看样子马周庄中出的事情,怕是属于是那种不太正经的事。   不然如此不敢跟自己说,非要第二次遇上才开口解释。   知晓了程三郎到底想要做甚的马周心情一松,心中却甚是狐疑,你小子抓知了猴就去抓呗。   可偏偏现在才说出口,怕是这小子有别的目的,不过马周也怕这小子又缠着自己。   “既然如此,那咱们回头再聊?”   “好好好,马侍郎慢走……”程处弼也是松了口气,笑眯眯地目送着马侍郎拍马离开。   “公子……”后边的程杰凑了过来,盯着那渐行渐远的马周,小声地嘀咕道。   “小人怎么觉得这位马侍郎似乎有些不对劲啊。”   程处弼呵呵一乐,眯起的两眼里边满是精光闪烁不定。   “莫要理会,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就成,既然马侍郎先离开,咱们就缓行一段时间。   等他离得远了,咱们再直奔程氏大学而去,我爹回来乃是隐秘之事,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小人明白。”程杰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答道。   然后,程三郎领着这一帮子程家人缓缓前行了约柱香功夫之后,这才打马朝着那程氏大学狂奔而去。   ……   此刻,程氏大学,李世民正站在校长办公室门口,打量着这种很古怪的建筑布局。   大学三巨头校长、副校长、校办主任的屋子,前面是办公室,后边还有卧室,这倒也算是正常,但是,为何非要单独圈出一个院子。   将这程氏大学三巨头的屋子给圈在里边,李世民颇为不解。   思来想去,唔……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三个不着调的年轻人,可以在这个院子里边胡作非为。   例如别的老师在兢兢业业的从事教学工作的时候,这三个偷奸耍滑的家伙,十有八九就凑在这里喝着小酒,吃着小凉菜,打着竹牌……   一思及此,李世民觉得这要不是真相,朕把这院墙当成面食生啃了去。   这个时候,程大将军推开了院门快步行来,朝着李世民一礼道。   “陛下,所有的人和马匹都已经安置好了,跟那些学生的生活区是隔开的,他们定然不会知晓。”   “嗯,有劳程卿你了。”李世民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而此刻,马周已然快步正朝着这边行来…… 第1755章 肯定是亲爹和陛下没有搞好沟通和联谊工作   程咬金虽然经常在朝堂之上闹妖蛾子,但是办起事情来,却一向都井井有条,绝对不会让自己失望。   就在这个时候,赵昆推开了院门,李世民就看到了马周这位留在长安,辅政东宫的心腹大臣疾步行来。   马周在赵昆的陪伴之下,步入了院内后,前行不多远,就看到了陛下立身于屋外。   而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位威风凛凛,浓眉怒目的老熟人,正是今天连续缝面的程三郎的亲爹程咬金。   马周按下内心的疑惑,大步前行,朝着那迎面而来的李世民恭敬地一礼。   “臣参见陛下,见过程大将军。”   “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朕也没有想到,朕这才离京不久,就发生了这等变故。唉……”   李世民不禁感慨地长叹了一声。   看到陛下一副意气消沉的模样,马周赶紧开口劝慰了两句。   看到程大将军站在一旁默不作声,似乎有什么心事。   马周一想到了程三郎那小子打量自己时很不正经的眼神,觉得自己也应该提醒一下程大将军。   “程大将军,方才马某可是遇上了你家三郎,问了他方才知晓,他要出城去抓知了猴。”   “???”程咬金一脸古怪地看着这位一本正经说话的马侍郎。   李世民的脸色也变得古怪起来,看了一眼一旁的程咬金。   马周还在自顾自地解释道。   “他还问马某出城做甚,马某自然不能让他知晓此行的目的。便说庄上有事,所以才会连夜出城……”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显得十分静寂的院子外面,此刻传来了一个年轻而又宏亮的嗓音。   ……   程处弼与那赵昆大步前行,还一脸洋洋得意地道。   “赵叔你可知道我方才出城的时候遇上了谁?”   赵昆摇了摇头,继续大步前行。   有名的废话篓子才不会管赵昆乐不乐意搭理自己,继续吐着槽。   “就是那位辅政大臣马周马侍郎,也不知道这位马侍郎大半夜鬼鬼祟祟地出城做甚?”   “说什么他庄上出了事,呵呵……我看他眼神很不对劲,表情也不对劲,肯定庄事出的事不是什么正经事……”   “赵叔你冲我挤眉弄眼的做甚?”   “闭嘴,在里边……”   正沿着院墙边的路前行的赵昆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叽叽歪歪的程三郎,赶紧朝着院子里边指了指。   ……   院门被推开,程三郎跟在表情古怪的赵昆身后边步入了院子。   然后,他就看到了,看到了表情很古怪的陛下,还有一个劲在咳嗽抹脸的亲爹。   以及那位目露凶光,一脸黑线的马侍郎马周。   程三郎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特娘的,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种很有道德底线的人,从来不当着人的面嘲笑对方。   这肯定不能怪自己,肯定是亲爹和陛下没有搞好沟通和联谊工作,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程三郎只能朝着马侍郎腼腆地一笑。“马侍郎,没想到咱们又又见面了,这缘分实在是……”   “哼!”马周愤愤地打了个响鼻,咳,是闷哼了一声拂袖别过了脸去。   罢罢罢,这里程氏父子这一老一小两只妖蛾子全蹲在这里,自己针对谁?一只都不好惹,何况于是两只。   李世民赶紧干咳了几声转身朝着屋内行去,顺便狠搓了两把脸,唉……   自己也是失策了,看来,情绪不稳定,容易在处理问题方面出瑕疵。   自己只考虑了程咬金在,便让他遣人去唤程三郎前来,而为了让马周能来此,自然是让自己的侍卫去请。   结果这二人都不知道对方要到此一游,结果倒是看了一幕马卿家那副尴尬到极点,羞愤欲死的模样。   实在是让人肚皮……咳,头疼,头疼。   “马卿,进来吧……”李世民步入了屋子之后,朝着程咬金使了个眼色。   程咬金微微颔首,一把将程三郎给提溜往一边去。   “爹,陛下怎么也来了?”程处弼跟着亲爹到了一旁,小声地问道。   “唉……陛下还不是因为操心他那几个不成……咳咳,来来来,跟爹再往这边过来点。”   程大将军打量着毫发无伤,精力充沛的三郎,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小子没事,爹可就放心多了。”   听到了这句过于质朴的夸奖之言,程处弼知道亲爹肯定还没了解内情,当即翘起两根手指头怼了怼自己的眼珠子得意地道。   “爹,孩儿何止没事,要不是孩儿这双招子毒辣,怕是其他人等,待到事到临头都发现不了那侯君集与那魏王李泰暗藏杀机。”   “……哦?那你仔细,唔……回头再说,爹让你过来,是有大事要谈。”   程咬金打量着跟前眨巴着两眼等着自己开口的三郎,抚着那钢针一般的浓须,一咬牙沉声言道。   “你想必也应该知晓,上皇陛下年老体弱,皇后娘娘因为前些日子小产也体质虚弱不堪。”   “所以,陛下不欲让上皇和皇后娘娘知晓魏王与侯君集勾结,谋弑太子。”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禁吸了口凉气,牙疼地道。   “……这是要瞒着他们俩?这难度也太大了点吧。”   “不是瞒着他们,而是……而是让世人知晓,侯君集因为平定高昌之功,班师还朝,因贪墨而遭下狱之后。”   “一直愤忿,之后,又因与张亮酒后失言,意图造反,而又恐惶其言行为陛下所查。   便乘陛下要就食东都,伪称有恙留于长安,其实是意图诛杀太子夺取关中自立。”   “再有,魏王心胸狭隘,而三郎你与他三番五次作对,令他心生妒恨之意,多有抱怨。”   “而魏王府学士蒋亚卿,意图讨好魏王,便纠集了一帮子歹徒,与那昔日阿史那结社率的手下勾结。”   “意图伏于三郎你,而当日,正好贺兰楚石在东宫之内,率一众叛逆,意图加害太子妃与小殿下……”   “蒋亚卿等人便乘乱入宫,意图取你性命……”   程三郎目瞪口呆地看着站在跟前,双手环腰,思路清晰地侃侃而言的亲爹…… 第1756章 李世民首先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拳头   程处弼翘起了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尖。“魏王的目标是孩儿,侯君集的目标是太子。”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你能明白就好。”   程大将军宽慰地一笑,还是三郎脑子好使,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爹,可问题是,那么多人知道……”   程大将军看到程三郎那副目瞪口瞪的模样,不禁一乐,笑眯眯地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道。   “谁知道了?真正知道的唯有侯君集那老货,还有魏王李泰二人而已。”   “至于其他人,不过是意图想要陷害魏王,意图扰乱视听,意图令社稷不安罢了。”   “……爹,你说得好有道理,可问题是光孩儿相信没用啊。”   “呵呵,傻小子,你以为陛下为什么会把你和马侍郎还有于詹事给叫过来。   等把你们三个安排得明明白白,回头再由你们去劝说太子殿下,让太子殿下明白陛下的苦衷。”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点了点头,得,你们这帮子长辈想怎么闹妖蛾子那是你们的事情。   我这个清纯懵懂的晚辈,低眉顺眼地照着你们的吩咐来就是了。   程处弼很清楚,自己来担下这个被害人的身份,以李世民的性格,别的不说,至少好处肯定少不了。   肯定是很干货的那种好处,对自己,对于老程家,嘿嘿嘿……   “好了,陛下那里怕是一时半会也难以解决,来来来,跟爹好好说说,那天你小子是怎么发现端倪的?”   正经事已了,陛下也还没蹿出来,闲着也是闲着,程处弼朝着亲爹使了个眼色。   “爹,你等会,你先进屋坐会,孩儿给你拿点东西,咱们一会屋子里边说……”   看到了亲儿子比划了一个熟悉的手势,程大将军不禁一乐,大巴掌一下子就拍在了这位心思灵动的三郎身上。   不愧是长相跟秉情最像自己的三郎,就连这机灵劲还有这份孝心都像。   程处弼蹿到了院子门口,守在院门处的侍卫不禁有些疑惑地伸手拦了拦。   “程三郎,你这是想要去哪?”   “陆老哥,我爹身体有些不太舒服,我得去拿我的治疗箱,好过来给我爹好好检查检查。”   听到了这话,这位陆侍卫只能让开,由着老程家的孝顺娃出去,提溜进来了一个木盒子大步而去。   等到程三郎错身而过之后,一旁的另外一名侍卫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咦,好生奇怪,我怎么闻到了油炸知了猴的味道。”   “呵呵……油炸知了猴,就是程三郎那小子弄出来的,你在他身上闻着闻倒也正常。”   “……”   ……   程大将军与程三郎坐在了校办主任的办公室里边,程三郎蹿过去刚刚把房门掩上。   程大将军就迫不及待地开了坛子,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程府秘制三勒浆的味道。   “还是自家的东西好喝,不像那些烈酒,劲头是大,可也喝不了几杯。   哪像咱们家的这三勒浆,不但劲头足,不醉人,还养人……”   程处弼看着亲爹连干了三杯,这才开始抄起那油炸知了猴美滋滋地嚼着感慨道。   程处弼抹了把脸,嗯,难怪亲爹很乐意喝那生茶,而且特别喜欢下茶之后闷杯久泡。   那玩意也劲大,很适合亲爹这种重口味的茶客。除了亲爹,其他人都承受不来。   程大将军美滋滋地喝着小酒,吃着小零食,看着三郎开始在跟前吹嘘他自己是如何的双目如电,如何的英明神武,如何的算无遗策,听得程大将军心怀大畅,频频举杯。   “干得好,这才是咱们程家儿郎的风骨,来,干了这杯。”   程处弼抄起了三勒浆一口抽干,挤弄弄眼好半天,这才吐了口酒气,爽。   那边,密谈已然接近了尾声的李世民与马周一开始听着了外面有杂音,还不以为意。   可是随后,杂音越来越大,二人静心一听,得……程三郎那小子正在自卖自夸,还有那程咬金爽朗的笑声与叫好声。   李世民抹了把脸,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这对父子在一起的威力,那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马周也白眼频翻,强打起了精神朝着陛下一礼道。   “陛下,臣以为,此事若是想要如此处理,倒也没什么不妥,但是,东宫那边……”   “朕明白你的意思,想必那位太子詹事,也应该快到了。”   听到了陛下此言,马周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陛下圣明,若是能够说服于詹事,再有程三郎担下这份……嗯,这份担子。   以太子殿下的宽厚仁爱,此事当可成矣,只是如此一来,太子殿下……”   马周虽然话没说出口,但是李世民何尝不明白,等于是让太子承乾,吞下这份委屈。   李世民也是双眉紧皱,长吁短叹半天。若不是担心父皇和爱妻,再加上李世民也不忍心弄死亲儿子。   可到头来,却让真正的受害者,自己的嫡长子来受这份委屈,李世民的内心也甚是纠结。   “朕也知道,这么做,着实苦了太子。朕也想要给他一些补偿,可他已经是太子……”   马周默默地点了点头,的确也是,太子,那就是大唐王朝未来的继承人,陛下的继任者。   能给什么样的补偿?怕是给了也不合适。   ……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陛下,太子詹事已经到了院外……”   “嗯,让他进来吧。”李世民站起了身来,缓步朝着门口行去,这也是一位忠心耿耿的功臣。   听闻他还受了伤,今日让他过来,李世民也颇有些不太好意思。   而正在跟亲爹唾沫星子横飞的程三郎也听到了这声禀告,也随同亲爹大步出了屋子。   然后,首先是负责出迎的赵昆表情很狰狞地当先步入了院中,然后朝着一旁侧身让开。   李世民首先看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拳头,然后是一只伸得很直的胳膊。   再然后,这才看到了挺直脊梁,昂首挺胸的太子詹事于志宁。   雄纠纠气昂昂地就这么迈着嚣张豪横,偏又慢如蜗牛的步伐,进入到了院子里。   “???”李世民整个人都懵逼了。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位谨慎知礼的太子詹事于志宁?   程大将军直接噗呲一下乐出了声来。“哟哟哟,这谁啊,居然比我老程还要嚣张……”   “……” 第1757章 呵呵……程三郎,就马侍郎那高度,还三高?   李世民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举着一只手,走得分外嚣张桀骜,偏又每个动作都很慢的于志宁。   这个时候程三郎已经大步的走了过去,搀扶着于志宁的另外一只胳膊。   强忍住那已经扭曲狰狞的面孔,很是虚伪的关怀道。   “于詹事你要过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好歹让我陪着你。”   于志宁恶狠狠的瞪了程三郎一眼,自己成这个模样,程三郎虽然不是罪魁祸首,但是他负有很大的责任。   不过当时也是自己主动要求上支架的,比起躺在床榻之上一两个月臭掉。   现在这样的姿势虽然别扭之极,可好歹还能走动走动,原本于志宁也想得很简单。   就是自己这模样自然不该出门,就该先安逸地在府中呆上一段时间养伤,等拆掉了支架再出门溜达。   可谁曾想,自己今日正准备休息,却有陛下的侍卫入府,告诉自己,陛下已然悄然地来到了长安,要见自己。   于志宁很无奈,毕竟陛下此来,必定是为了太子殿下被当朝一品勋贵重臣与皇子勾结谋害之事。   陛下既然是悄悄地回长安,自己总不能让陛下登门来寻自己。   无奈之下,他只能维持着被程三郎固定的这种别扭姿势,趴在马车里边,来到了这程氏大学。   这一路可是把他给折腾得够呛,陛下当面,于志宁也着实不好抱怨,只能小声地道。   “于某哪知道你也会过来,我说这支架现在能不能把它取掉?   这么跟陛下见面,实在是太尴尬了。”   这个时候,李世民已然大步流星地走到了于志宁的跟前,看着他那别扭的姿势,尴尬的表情。   李世民努力地控制住自己,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有些沉重。   “于卿家,你受……受苦了。”   “陛,臣这点伤算得了什么,真正苦的,是那些为了保护太子殿下,付出性命的将士们。”   一想到那天惨烈的死战,还有那些将士们为了保护太子殿下,完全无惧生死地用自己的身体。   甚至是生命去阻拦敌人的羽箭与刀枪,于志宁的眼眶再次渗出了湿意。   李世民脸色一黯,大手轻轻地拍了拍于志宁的肩膀,声音不高,却份外的笃定。   “朕……朕明白,朕,一定会还给他们一个公道。”   ……   于志宁不能坐下,只能憋屈地倚着柱子站着,继续把手伸向前方。   看到这一幕,李世民忍不住瞪了程三郎一眼,压低声音道。   “你小子这是在做甚,怎么把于卿给治成这副样子?”   “这怪不得我,于詹事不但肋骨断了好几根,就连那肩胛骨也有骨裂,还有肌肉撕裂什么的。”   “若是做了手术,怕是于詹事这会子就只能趴在榻上动弹不得,呆上两三个月。”   “所以,小侄我只能给于詹事用非手术的方式,一来,减少身体和心理的痛苦,又还不需要动手术。”   看到程三郎这小子永远都是那样的振振有词,偏偏别人还没办法说他。   毕竟,在治病救人方面,这小子的确算是个中翘楚。   李世民也就没再搭理他,走到了于志宁的跟前,开始跟他低声交流起来。   至于程三郎父子还有马周则站在远处,把空间留给了这君臣二人。   马周满脸别扭地看了一眼程三郎,又瞅了一眼程咬金,本想要开口吐上两句槽。   可是一想到陛下不在左右,而程三郎这小子那嘴皮子比他爹也差不到哪去。   算了算了,就当吃亏是福,回头有机会再报复就是了。   就在这个时候,却看到程三郎一双眼珠子老鬼鬼祟祟地朝着自己身上招呼,看得马周浑身都不自在。   最终忍不住转过了头来。“我说程三将军,你老看马某做甚?”   程处弼朝着马周颔首一笑,指了指马周那挺得如同有孕显怀的肚子道。   “不好意思,我只是觉得马侍郎你之前,好像没这么胖。   程某离开长安去泸州之前,那时候马侍郎你显得有些比起现在苗条多了……”   “……”马周的脸色一黑。你说话就说话,翘手指头指老夫的肚子做甚?老夫的肚子是招你还是惹你了?   “呵呵……三郎你观察还是挺仔细的嘛,你不说,为父都还不觉得。”   “之前老马你整个人就瘦的全身只剩一把骨头似的,这才短短数戴,这体重得有之前的俩吧?”   “你们……哼!老夫懒得跟你们说话。”马周一脸黑线愤愤地拂袖朝着一旁而去。   走出了十余步,站到了另外一侧去,满脸不乐意的表情,看得赵昆甚是牙疼。   看到马周那副气呼呼的模样,程大将军呵呵一乐,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拿胳膊肘拐了拐自家三郎低声问道。   “我说三郎,咋的,那老小子招你了?”   “没,不过爹,孩儿觉得马侍郎似乎身体不太好,你看你看,他肯定要去嘘嘘了……”   “???”程咬金一脸黑线地扭过了头来看向身边表情很激动的亲儿子。   “你小子,能不能干点正经事,他老马去尿尿,你这么激动做甚?”   看到亲爹拉着个脸,程三郎赶紧赤急白脸地解释道。   “不不不,爹你别误会,孩儿是怀疑马侍郎三高,而且三高还挺严重的……”   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晃悠过来的赵昆听得此言,噗呲一声放了个哑屁。   “呵呵……程三郎,就马侍郎那高度,还三高?你到是指出他哪高了?”   程大将军抚着浓须,深以为然地抬起了手,在自己的鼻子处虚比了两下,转过了头来一脸得色地道。   “来,老三,跟爹说说,马侍郎有你爹我高吗?”   “……”程三郎一脸黑线,整个人都方了。看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话还真没说错。   作为武将,当然不乐意别人比自己强,比自己三高,呸……比自己个头高。“”   “不不不,爹你领会错孩儿的意思了,孩儿的意思是,马侍郎的血糖、血压和血脂肯定都挺的高。”   “这三样高,代表着马侍郎的身体有问题,是病,得治。” 第1758章 欲令太子、太子妃心安,当可册立皇太孙   程大将军这才恍然,抹了把脸,这小子说话也不说全,害得老夫差点失态。   不过,马周三高不三高,程处弼只是自己的个人意见,天底下,讳疾忌医的人多了去。   他马周那副很不乐意搭理自己一家人的模样,自己也犯不着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   那边,李世民也总算是与那于志宁交流完毕,长出了一口浊气,朝着于志宁这位太子詹事欣慰地点了点头。   终于,李世民居于首位,剩下四位分列于两侧,李世民倒也不矫情。   反正已经跟大伙统一了思想,现如今最难的地方在于,怎么给太子殿下补偿。   李世民内心十分地内疚,他不希望大唐皇室再一次出现那种令天下震动的丑闻。   侯君集因为性格问题,而刺杀太子,这一点,父皇与妻子知晓,兴许会很气愤。   但是太子安然无恙,自然不会对他们造成太大的影响。   可四郎李泰谋弑亲兄长,甚至意图赶尽杀绝兄长全家……这个消息,李世民这几日每每闭上眼睛,都还会从噩梦中惊醒。   更何况年老体弱的父皇,再去经受一场类似武德九年悲剧的刺激,揭开他已经掩藏起来的心中疤疮?   父皇承受不了这样的刺激,而爱妻观音婢,正因为小产而身心俱疲。   若是遭遇了这样的刺激,李世民真的很担心她能不能承受得了。   所以,他必须要将此事给压制在一个可控的范围里。   如此,只能将魏王李泰从此事之中摘出来,李世民很清楚,长子承乾宽厚仁爱,又甚是孝顺。   哪怕是自己不许他报复,李世民觉得,承乾兴许会心中有怨,但是肯定不会违背自己。   可越是如此,李世民就越发地觉得内疚。   “陛下,依臣之见,最受伤害的,其实还是懵懂的小殿下,以及太子妃。”   “若是陛下有心想要弥补,臣倒是有一策,兴许可以对太子殿下,乃至太子妃和小殿下……”   马周的话,让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小殿下聪慧过人,而且东宫生变之时,不似寻常小儿一般,极有担当。”   “而且乃是太子妃所出,乃是太子殿下的嫡子,所以……臣觉得,欲令太子、太子妃心安,当可册皇太孙……”   “……”程处弼忍不住拿眼角的余光偷瞄了一眼这位侃侃而言,相当大胆的的马周。   不过不得不承认,这位马周马侍郎脑子可真活,居然能够想到这样的补偿方式。   你是未来的大唐天子继承人,你还没翘辫子,你儿子也已经开始排队接班了。   唔……虽然这种提议,显得有那么不太吉利,但是不可否认,绝对是一个极好的补偿方式。   这等于是啥,等于是给脱衣有肉的太子殿下一家下了一个双保险。   程处弼眼角又是一斜,就看到了伸着一只手,站在一旁的于志宁却是两眼一亮。   想必这位忠心耿耿的太子詹事也觉得此策甚妙。   倒是亲爹程大将军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一言不发,爱咋咋,关老程屁事的架势。   李世民也是愣了半天,抚着长须,忍不住嘀咕了句。“皇太孙?”   脑子里边闪过了李象那个乖孙虎头虎头,结实的模样。   而且对于太子承乾这些年的表现,李世民十分满意这位长子,对于李象更是亲睐有加。   当然也跟李象聪明又机灵,而且还有胆略(呵呵……)有莫大的干系。   而且这一次东巡洛阳就食,自己和观音婢都亲自去劝这小子。   偏偏李象却以母亲要生孩子为由,执意要陪伴在母亲身边。   还说自己即将成为兄长,总不能让才刚出生的弟弟或者是妹妹因为没有兄长的保护而害怕。   而且,这一次东宫生变,这小子非但没有如普通小娃娃一般只能哭闹害怕。   反倒还跟着程三郎配合着演了一出戏,将那些意图谋弑他们母子的那些亡命之徒给引走。   有胆气,又聪明,且又有担当,最最重要的是,这孩子孝顺。当然,也还有一点。   父皇多次笑言,李象这小牛犊子,不但模样,就连性格也像极了李二郎当年。   李二郎是谁,自然就是李世民,而且李世民也打心眼里边喜欢这个虎头虎脑,既精明又还会讨好人的李象。   此刻被马周这么一撩拨,李世民还真是心中一动,虽然过去的皇太孙,都是因为太子过世,这才册封的。   但是,谁规定太子尚在世之时,就不能册封太孙了?   而且,册封皇太孙,这也等于是给相当缺乏安全感的长子承乾一枚定心丸。   让他明白,自己这个亲爹不仅仅看好他,同样也看好他的亲儿子,让他稳稳当当,莫要多想……   李世民薅着长须沉吟不语,其他几位也都不着急,都耐心地等给这位大唐天子给出反应。   足足柱香的功夫之后,李世民这才双手紧握成拳,那位自信而又从容的大唐天子仿佛又再次显身于世人之前。   “马卿之言,甚合朕意,李象的确仁孝恭顺,颇有担当。”   “然立皇太孙干系甚大,便是朕,也不可一言而决。”   “此事,朕当会处置了这长安诸事之后,回洛阳召集百官商议。”   “陛下圣明……”马周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   于志宁虽然因为伤势,莫说拱手,就是弯腰都弯不了,但也还是满脸喜色地称颂陛下圣明。   ……   李世民扭头看了一眼屋内的滴漏铜壶,已然将近子夜,这个时候,让人去让承乾出东宫着实不妥当。   “……既然诸事已定,时间太晚,腾也如此,那就辛苦你们,且先回去,明日,你们先去见一见太子。”   一干人等都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而程三郎也正要转身开溜,却被李世民唤到了跟前来。   看着这位气宇轩昂,很有精神的程三郎,李世民抬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事,唯劳贤侄你代为受过,不过老夫定然亏待程家,不会亏待你……”   话音刚落,程处弼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膝弯一疼,哎哟一声一扑趴朝着李世民五体投地状。   然后耳朵边就传来了亲爹恨铁不成钢的声音。“傻小子,还不叫上一声丈人。”   “……” 第1759章 太子没把你当成臣子,有些话该说你就得说   李世民的脸色瞬间一黑,鼓起了眼珠子看向厚皮实脸的程咬金。   奈何这货脸皮之厚,堪称天下无双,嘿嘿一乐,朝着陛下一礼。   “陛下,要不,把这两个小娃娃的给订下来?”   程处弼也顿时两眼一亮,直愣起脖子朝着李世民看过去。   之前陛下含糊其词,只说等自己搞定了那给太上皇居住的行宫再议此事。   嗯太过含糊,着实让人有些放心不下,现在嘛,嘿嘿嘿……   程处弼真是佩服自家亲爹的反应如此的灵敏。   “……”李世民打量着这对父子俩,翻了半天白眼,这才闷哼了一声。   “怎么,难不成还怕老夫反悔?”   “起来吧,老夫的爱女对你甚是心仪,老夫也颇为欣赏于你,你们的确,算得上是良配。”   “不过你小子莫要忘记了,你自己说过的,女子及笄,方可议嫁娶之事。”   “回头,等回了洛阳,老夫会与你婶婶商议此事,这总行了吧?”   程处弼何等样人,不用看亲爹频频使来的眼色,直接再拜,打蛇随棍上地道。   “是是是,多谢丈人,那小婿就告辞了,嘿嘿,爹,要不你送送我?”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看着这对眉开眼笑的父子勾肩搭背而去,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旋及又失笑出声来,罢罢罢,闺女一个芳心,全系在这只妖蛾子身上,难到自己还能不顾闺女的意愿胡乱指婚?   不过,他们父子如此态度,再加上自己的闺女清河嫁给了那程处亮之后,小俩口日子也甚是滋润。   闺女若是嫁入程家,肯定不会受什么委屈。   程咬金拍了拍三郎的肩膀,很是欣慰三郎这小子能够领会自己的精神,并且还能够贯彻落实。   到得那程氏大学门口,程大将军并未停步,又送了程三郎离开程氏大学校门十数步,这才顿住了脚步。   然后用只有程三郎才能够听得见的声音小声地道。   “是不是觉得陛下行事显得有些畏首畏尾的?”   “嗯,确实。”程处弼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今天这前怕狼后怕虎的架势,这哪像那位昔日英明果断的大唐天子。   “呵呵,这还不是……”程咬金回头扫了一眼程氏大学校门口那位几陛下身边的护卫。   “还不是因为过去陛下留下的隐患……”   程大将军长叹了一声。“陛下当天子,执政倒是英明果决得很,可是教育娃娃,比起老夫来可就差远喽。”   “……”程处弼牙疼地看着眉宇之间隐有得色的亲爹,这么埋汰当朝皇帝似乎不太妥当吧?   回头若是让人听了去,亲爹你是准备这辈子不要俸禄了吗?   “你小子那是什么表情?”程咬金看到了程三郎那般模样,不禁笑骂出声来。   抚着钢针般的浓须,眼珠子一转,这才低声言道。   “陛下有些话不好说,为臣子的,有些话也不好说,可太子一直都没把你小子当成臣子,所以,有些话,该说你就得说,明白吗?”   程处弼眼珠子转了半天,程大将军无奈,凑到了他的耳朵边一阵嘀咕,程处弼这才恍然。   “孩儿明白,爹你放心吧,孩儿一定想办法,好好的给太子殿下剖析剖析。”   “没有人比我更懂得太子殿下的心结。”   “少在老夫跟前说大话,行了你小子赶紧回去吧,记得明日去东宫,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心里要有个谱。”   “好的父亲。”程三郎郑重地点了点头,朝着亲爹一礼,这才眉开眼笑地拍马扬鞭而去。   虽然李世民没有当面应承,可自己这声老丈人已经叫出口了,呵呵,咱这个贤婿他不认也得认。   这位大唐天子虽然跟他爹一样不太讲武德,但好在信誉算是比较良好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三郎、马周,还有那位之前准备在家闭门不见人的于志宁,都齐致东宫,参见太子李承乾。   ……   李承乾坐在车中,而李象就坐在身畔,不过此刻,这小子却仍旧不显安宁。   脑袋已经伸出了车外,撅着腚,好奇地打量着车外的景致。   看到了这一幕,李承乾是又气又好笑,却又不忍苛责,毕竟亲儿子这副模样。   倒真让他想到了自己当初,又何尝不是如此,对于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程伯伯,你看他们,那是在干嘛呀?”   李象看到了一处草市的摊子跟前,两个人正在那里拉拉扯扯。   一个帽子飞了,一个鞋不知道踩到了哪里去,旁边有劝的,也有呆着看热闹的。   程处弼同样也在欣赏着这一幕,听到了小殿下的询问,砸了砸嘴开始给他分析起来。   “哦,那是在掐架吧,觉得应该是买卖谈不拢,买家和卖家都觉得对方不讲道理,所以决定用拳脚来分个输赢。”   “……”李承乾抬手抹了把脸,伸手,一把将李象给拽了回来。   处弼兄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毛病,喜欢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李承乾虽然不担心处弼兄会教坏亲儿子李象,但是有些害怕亲儿子李象会被处弼兄的胡说八道当真。   毕竟,之前李象就已经把处弼兄当成了偶像,现在嘛,就更加的那什么了,张口闭口程伯伯,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而此刻,已然离开了东宫一段距离,李象这小子很乐意往外挤。   正愁没机会解决问题的程处弼顿时灵机一动。   “那个小殿下,要不你出来看热闹?”   听到了这话,李象两眼一亮,赶紧扭脑袋看向亲爹李承乾。   李承乾还没来得及回应,就看到了处弼兄那颗脑袋蛮不讲理地从车窗探了进来。   “殿下,臣有些小事情,想要跟你单独聊聊……”   李承乾最终叫来了宁忠,让他将李象带了出去,然后请了处弼兄入车议事。   程处弼径直钻进了这里边放置着冰盆的车中,不用晒着太阳,里边的空气比外面至少低上两度以上,着实舒爽。   享受着这凉爽,程处弼决定先找话题,也好有个突破口。   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反倒是跟前的李承乾抢先说了话。   “小弟心里边有些烦躁,也想跟处弼兄你好好聊聊……”   “……” 第1760章 昔日陛下私爱魏王甚于殿下,想必殿下也心中有数   “哦,那臣可要洗耳恭听了。”程处弼呵呵一乐,坐直了身躯,示意李承乾继续。   既然太子殿下喜欢主动,那程某人被动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就见李承乾幽幽地长叹了一声,这才缓缓开口言道。   “其实,象儿能不能成为皇太孙,对于小弟而言,这都不是什么大事,小弟我最在意的还是爷爷和母亲的身子。”   “可是父皇这么做,却让我觉得有些……”李承乾砸了砸嘴,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   看着这位性格温和而又宽厚的太子殿下,程处弼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下意识地接口答道。   “像是一个交易是吗?”   听到了这话,李承乾扭过了头来,看向满脸坦然地与自己对视的处弼兄。   最终,李承乾抿了抿嘴,显得有些意气消沉地点了点头。   “其实父亲他不必如此,为了母亲和爷爷,我有什么不答应的?”   程处弼倒真没有想到,李承乾居然是为了这事心头不爽,不禁有些蛋疼地抚了抚眉斟酌道。   “只是方才议事之时,人多口杂的,臣不太适合把话说得太过明白。”   “不过现在,既然殿下有了这样的想法,臣有些话,也想要跟殿下说一说。”   李承乾抬起了头来,看向程处弼,他倒是很期待处弼兄的建议。   “殿下,其实陛下这么做,正是因为他是你父亲,昔日,陛下私爱魏王,甚于殿下你,这想必殿下你也心中有数。”   程处弼这话,让李承乾脸色一黯,但还是点了点头认可了处弼兄的说法。   程处弼很清楚,李承乾其实有那么一丝自卑感,而这份自卑感,正是来自于李世民对于那魏王李泰的宠爱。   这些话,李世民不好说,那些大臣也不好说,程处弼觉得若是自己也不说,怕是真就没有人替他解开这个心结。   而李世民也很清楚,自己过去偏爱魏王李泰,这才导致了魏王对于太子之位生出了觊觎之心。   而随着那魏王李泰各种昏招百出,丑态毕露之下,让李世民觉得自己往昔是不是瞎了眼。   这种情况之下,对于李承乾自然也就多了几分的内疚和歉意。   因为他很担心,自己的举动,会让这位心思敏感的太子又生出误会,觉得自己还是在偏袒魏王李泰。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李世民才会在昨天夜里,一直想着怎么去补偿太子。   结果倒没有想到,自己这样的举动,偏又让太子觉得是一种掩饰,或者是在闹生份。   好在程处弼旁观者清,再加上昨天晚上老奸,咳咳,老谋深算的亲爹,早就从那笊篱一样的东宫流出来的各种八卦传闻。   以及自己这个亲儿子的聊天之中,对于这位太子殿下的性格摸了个七七八八。   所以,才会特地提醒了自己一声,而程处弼也是深以为然,今日既然是李承乾主动提及。   程处弼当然也不会敷衍了事,耐下了性子,解释起来。   “陛下正是因为觉得昔日之举不妥,故尔才会对殿下你生心歉疚。”   “而且此番之事,虽然因为皇后娘娘还有太上皇着想,也为了皇家的颜面与威仪着想。   可是陛下他也不希望你因为此事而心生委屈,这才会如此瞻前顾后,甚至向我等问策……”   李承乾愣愣地坐在车中,看着跟前侃侃而言的处弼兄,心中却犹如翻江蹈海一般。   说实话,李承乾的印象之中,父皇永远都那样的英明神武,杀伐决断,行事一向都很干脆利落。   绝对不会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可是现在听了处弼兄所描述的昨天夜里场面。   着实让李承乾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过他也很清楚,处弼兄肯定不会,也没有必要拿此事来哄骗自己。   不知不觉之间,这辆低调的马车,已然行到了程氏大学的侧门处。   李承乾牵着那李象,朝着侧门快步走去,守备在那里的一干侍卫纷纷恭敬地行礼。   李承乾的脚步越来越快,就在距离那院落,尚有一段距离之际,李承乾就看到了父皇。   正撩起前襟,脚步匆匆地跨过了院门,朝着这边行来,看到了自己的那一瞬间,李世民似乎觉得作为长辈,走得那么的迫切,有损威仪,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   而这个时候,李象这小子一把挣脱了亲爹的手,径直朝前狂奔,小短腿以及那超快的步频,生生让人觉得这小子能跑出残影来。   “爷爷……”李象那副兴奋疾奔而来的模样,瞬间让李世民刚刚拿捏起来的长辈气度瞬间破功。   直接乐呵呵地张开了双臂一把抄起了李象揽在怀中,狠狠地在这虎头虎脑的小娃娃的脸蛋上狠亲了两口。   “想爷爷了没?”   “想!还想奶奶,还想曾祖,还有十七姑姑,还……”   小家伙那小嗓气精气神十足,听得李世民不禁大乐。   然后这小子回头看了正快步行来的亲爹一眼,凑到了爷爷耳朵边小声地道。   “爷爷,那天我爹又想揍我,幸好我跑得快,他没揍着……”   李世民看着这个洋洋得意的小家伙,又看到已然来到了跟前,脸色有些发黑地看着正在告密的亲儿子的承乾。   差点就乐出了声来,旋及干咳了一声,伸手指头宠溺地刮了刮这虎头虎脑的小机灵鬼。   “肯定又胡闹了是不是?莫要老惹你爹生气,知不知道?不然爷爷也不帮你。”   看到父亲与那皮得不行的亲儿子在跟前亲昵的举动,一想到昔日自己在亲爹跟前,哪里敢如此。   李承乾就不禁有些悲从中来,还是亲儿子脸皮更厚。   终于,李世民让那赵昆带这小子去逛荡,总算是打发了李象,转过了头来。   看着一直笑得很是含蓄与矜持的长子承乾,上前一步,双手,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嘴皮子动了好半天,眼眶不知何时开始泛红的李世民这才艰难地说出了一句话来。   “……你没事,为父,真的很高兴。”   “父亲不必伤怀,孩儿好好的……”李承乾也同样红了两眼。   此刻,所有人都已然识趣地远远退开,都默默地看着那一幕…… 第1761章 要投就投真珠夷男那个不怕大唐的男人   长安以东,潼关之外,这里距离河洛之地已然不远,若是快马,一日可抵。   蒋亚卿目光幽深地望着洛阳的方向,久久不语。   此刻的他那保养得相当精致的长须已然尽剃,只留下了显得有些滑稽的两撇短须。   整个人也没有了昔日饱学诗书的斯文人那种儒雅或者阴狠。   身上穿着的则是极显奢华的锦袍,指上碧玉指环,腰间玉带,带着粗鲁而又浓烈的暴发户气息。   跟随着他侥幸逃离了长安城的那些魏王府死士,还有那些突厥暴徒,都仍旧跟随在他的身边。   正是这位足智多谋的蒋先生连施手段,让大伙逃过了一次次的围追堵截。   现如今,他们是一自正要前往草原,做大生意的商队,蒋亚卿,此刻已经改名,叫秦亚江。   典型的我弄不死你我名字倒过来写,这位完成了自己的承诺,毕竟程三郎还活蹦乱跳的。   之所以往东都洛阳的方向逃亡,自然是因为在所有人看来,一旦犯了事情,就该往大唐的偏远地区,或者是荒芜人烟的地方逃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而也正是因为大部份人都是这样的思路,蒋亚卿在离开东宫之后,直接启动了他的备用乙计划。   毕竟是早就开始谋划怎么弄死太子殿下的人,一天倒晚想要弄死别人的人,当然也害怕被人给弄死。   所以,蒋亚卿自然也会给自己留下后路,这才是他能够率领那十余人逃出来的原因。   “先生,老爷……咱们要不要去洛阳了?”   身后边,则是魏王府死士头子,现如今已然成为了他蒋某人的贴身护卫,看到了他的目光所向,小声地问道。   蒋亚卿看了一眼此人,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必了,我等竭尽全力,奈何功败垂成。非我等之过也……”   “而今,怕是唐皇已然尽知魏王殿下与陈国公之谋,我等若真往洛阳,那才真是自投罗网。”   “唯今之计,唯有远离唐境,方可求活。”   这位魏王府死士头子,不禁有些唏嘘,沉重地点了点头。“可是远离了唐境,我等……”   “不用担心,蒋某已然说服了那昔日阿史那结社率麾下悍将颂敏,我们将会一道前往漠北之地。”   魏王府死士头子不禁脸色有些难看,朝着这位足智多谋的蒋先生,哦不,是秦老爷道。   “去漠北?突厥如今已然式微,我们便是去了,又能如何,说不定还会被那些突厥人拿咱们人头来献给陛下……”   “谁说我们是去突厥了?”蒋亚卿呵呵一笑,伸手一抚下颔,结果抚了个寂寞。日!   他只能尴尬地伸手抚了抚衣襟,然后这才负起了手,目光朝着北方望去。   “我们自然不会去投那如今如同一盘散沙,奄奄一息的突厥,而是去投那如今雄霸漠北的薛延陀。”   “也唯有他,但有胆量收留我等,也唯有他,蒋某人也才能够尽展长华。”   看到这位意所风发之间,不禁又下意识地泄露了自己真姓名的秦老爷。   魏王府死士头子也不禁怦然心动,他们若是留在大唐境内,等待他们的只会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身首异处。   所以,想要求存,就还真得去投靠一个不害怕大唐的势力。   前一个不害怕大唐的势力是高昌,现如今已经躺了,现如今这个不害怕大唐的势力薛延陀。   不论是实力,还是威势,都远在那高昌之上,甚至就连那西突厥也受其压制,可以算得是草原雄主。   这几年来,已然生了南窥中原之野心。   若是投之,这等人,只会开怀结纳,至少不会把自己等人剁了欢天喜地地送往长安,就为了领那三瓜两枣的赏钱。   薛延陀原本臣属于西突厥,贞观二年,西突厥内乱,薛延陀部夷男率其部落七万余户臣属于东突厥。   却又正好遇上了颉利可汗,这位颉利可汗更喜欢用武力来统治。夷男乃率其部众反抗,颉利派大军镇压,反倒为其所败。   这让夷男在铁勒诸姓之中,声望大涨,铁勒诸姓共推夷男为可汗,不过夷男很清楚,铁勒太强,东西两突厥都太强,只能苟发育。   不过在这个时候,大唐天子李世民正在设法削弱颉利可汗的势力,觉得能够击败东突厥大军的夷男,有利于大唐针对东突厥,便遣游击将军乔师望暗里联络夷男,册封其为珍珠毗伽可汗。   夷男大喜,遂成立了薛延陀汗国,建牙帐于大漠郁督军山下,与东突厥分庭抗礼,并遣使入贡。   而他的名字,也从夷男,变成了真珠夷男。   成为了大唐在漠北的一个附属藩国,随着大唐灭东突厥之后,把大多数东突厥部众到了黄河以南安置,设置了很多的羁縻州,委任原东突厥贵族担任州府长官。   如此一来,虽然突厥尽没,但是却也让朔塞之地空虚,薛延陀趁机迅速扩大势力,占据了原本东突厥的地盘。   并将牙帐南迁,发展壮大之下,现如今,已然成为了有精兵二十万的强悍势力。   日渐傲慢,对于也对于南方之地,日渐有了野心,时不时地去搞一下那些已经属于大唐羁縻州的东突厥部落。   大唐天子当然也注意到了薛延陀的坐大,于是决定扶回纥而制薛延陀。   下诏封其二子大度设、突利失为小可汗,以分其势,之后又立颉利可汗的族人李思摩为可汗,建牙帐于河南之南,名义上使其统治内迁河套南的东突厥旧部,实际上也是监视薛延陀。   真珠夷男当然不乐意了,老子过去年轻势力弱小,自然听你大唐的,现如今我实力如此强悍。   你非但不平等对待于我,还对老子指手划脚,咋的?   总之,各种不乐意的真珠夷男已然与监视他的李思摩有过数次摩擦,同时,更是将几位回纥部首领以各种理由弄死。   将那些回纥部,归于自己的统治之下。   这样的人物,可以说,现如今与大唐维持表面的和平都已经快要做不到,自己若是去了。   且不说自己魏王府学士的身份,更何况,自己还是一位足智多谋的谋士。 第1762章 谋弑太子,乃是你一人所为,与旁人无涉……   那位薛延陀的真珠夷男可汗,若是一位雄心勃勃的枭雄,肯定会需要自己这样的才俊为其出谋划策。   至于颂敏,早就已经不齿昔日的同胞对于大唐的软弱,也被蒋亚卿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愿意与他一同投往薛延陀。   至于魏王李泰这位昔日恩主,嗯,老夫已经竭尽所能去帮你,奈何天命不在你那边。   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你那株树枝怕是已经快要断掉了,那就说明老夫与你缘分已尽,自然没必要为你去死。   一思及此,很有良心的蒋亚卿朝着那洛阳城的方向恭敬地一礼。“殿下保重,再见无期矣……”   然后指挥着这一只由曾经的魏王府死士以及那些突厥暴徒组成的商队,向北而去,目标,自然是那现如今与大唐已然进入了敌对态势的薛延陀。   ……   牢中,侯君集身上的衣物依然显得十分的整洁,发髻也是丝毫不乱,他自己的单间里边显得那样的干净整洁。   就连颔下的长须,他也是每日继续精心地打理,就仿佛他还呆在陈国公府一般。   只是,除了打理仪表,将这间小小的牢房收拾得一尘不染之外,其余的时间,他就是在发呆。   要么就站在那牢房内狭小的窗前,看着外面,愣愣出神,往往一站就是半个时辰。   这几日,没有人来审问自己,有的只是狱卒按时给自己送来餐食。   哪怕是自己问起外面诸事,也都一一作答。   侯君集已经从狱卒的口中得知,自己的爱婿贺兰楚石已然死了,自己的一干心腹麾下,几乎也都被斩尽杀绝。   参与此刻谋弑行动的魏王府死士和护卫也都死伤惨重,但是,蒋亚卿那条老狗倒是见机得快,已然逃出了长安,不知所踪。   现如今,自己的妻儿皆尽被软禁于府邸之中,怕是此刻正在以泪洗面。   想着这些,侯君集的脸上,却没有多少的波动,唯一伤感的就是自己的妻子与儿女,被自己所连累。   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毕竟,当时完全已经被利益还有仇恨摧毁了理智的他,根本就没有去考虑过这些问题。   只有当一切都过去之后,侯君集这才绝望地发现,自己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令自己承受不了。   一想到一开始的时候,那位爱婿贺兰楚石多次意图劝说自己改变主意。   但是那个时候,自己哪里听得进半句,最终,贤婿已然横死当场。   那些自己依为心腹的部下,也都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惨死。   “是某,对不起你们……”看着那狭小的窗外的光明,侯君集嗓音干涩地喃喃自语道。   就在这个时候,侯君集听到了脚步声朝着这边行来,双眉微挑,却仍旧看着窗外。   毕竟,来的不管是谁,又能怎么样?   只是,当其他的脚步声都停下之后,还有一个脚步声继续向前,最终在牢门外停下。   一个令侯君集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突然在这牢中响了起来。“侯君集……”   每一个字从他的嗓子眼里吐出来,仿佛都显得那样的吃力,可是那熟悉的嗓音,让侯君集浑身一颤。   侯君集缓缓地转过了身来,就看到了那个穿着一件常服便衣,负手立于牢门之外,阴沉着脸看着自己的大唐天子。   侯君集努力想要挺直自己的脊梁,可是,陛下那双如刀的锐目。   让他心虚地垂下了头,最终,侯君集颓然地拜倒在地。“臣,参见陛下……”   看着这位正值当打之年的大唐名将,现如今却……   李世民既愤怒,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抿了半天嘴,这才朝着一旁的赵昆吩咐道。   “赵昆,打开牢门。”   随着一声铜锁声响,李世民跨步进入到了这间牢房之中,看着这位跪倒在地的侯君集。   李世民沉声道。“起来。”   “……罪臣不敢。”   “……”李世民看着垂头丧气的侯君集,最终用眼神示意了下赵昆。   赵昆识趣地先出了牢门,不大会的功夫,那些侍卫都皆尽退到了远处去。   李世民干脆就席地而坐,迎着那侯君集错愕的表情,李世民颇为唏嘘地道。   “朕一直都很看好你,知道你机敏聪慧,而且在军略之上,有独到见解。   为此,朕特地请李老卿家悉心授你兵法军略……”   侯君集脸上的错愕,随着李世民的自言自语,渐渐地变成了惭色。   最终,侯君集泣拜于地。   “陛下,罪臣自知所犯之罪甚大,必死无疑,可是臣……臣还是厚颜请求陛下。”   “我那爱婿贺兰楚石,一直反对罪臣,可是为罪臣所胁迫,不得不从之……”   “吾妻儿,也皆不知晓罪臣之谋,请陛下看在昔日的情份上。   赦免罪臣妻子,让我侯氏一门,有香火延续……”   李世民看着哽咽伏地的侯君集,不禁眼圈有些泛红,喃喃地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朕……朕可以答应你,但是朕,需要一个承诺。”   听到了李世民此言,侯君集不由得面露狂喜之色,抬起了头来看着跟前的陛下大声道。   “只要陛下能够答应臣此事,便是让臣此刻肝脑涂地,臣亦可瞑目矣。”   李世民压低了声音,凑到了侯君集的耳边小声地道。   “此番谋弑太子,乃是你一人所为,与旁人无涉……”   侯君集一脸错愕地看向这位大唐天子,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此事确为罪臣一人所为,并无其他人与臣合谋行事。”   看到这位极其聪明,可是偏偏因为性格问题,而犯下了如今必死之罪的昔日爱将,李世民大手重重地拍打在他的肩膀之上,沉声言道。   “好,希望侯卿你记住你的承诺,朕也定会让你侯氏香火得以延续下去……”   侯君集重重地以额抢地,三个响头,直接在额头之上磕出了血印,嚎啕大哭起来。   “罪臣,明白,多谢陛下全了罪臣最后的心愿……”   “你呀,唉……”李世民眼眶有些发红地站起了身来,步伐沉重地走出了牢门。   “告诉狱卒,不许对侯君集无礼,更不许薄待了他,咱们走吧……” 第1763章 小弟会向父皇请奏,拜处弼兄为皇太孙之师……   程处弼大步朝着丽正殿而去,虽然东宫已然清过了清理,但是,有些被烧毁的建筑还没修复。   不过好歹地面上的那一滩滩的血污,倒是已经清除得一干二净。   现如今的东宫里边,自然加强了戒备,一队队的禁军士卒,在东宫各处巡逻着。   就连那尚未完全伤愈的尉迟宝庆,也已然走上了工作岗位。   因为伤势影响,所以他没有披甲,但还是忠心耿耿地镇守在丽正殿偏殿外,双目灼灼地打量着周围。   看到了程三郎大步行来,朝着这位老兄弟打了个招呼,指了指殿内。   “殿下在里边,让你来了就直接进去。”   程处弼点了点头,掀开了帘子,迈步而入,此刻,李承乾正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左手拿着戒尺。   右手拿着一本书,目光很威严地看着书,跟前站着一个吱吱唔唔,眼珠子乱转的熊孩子李象。   “怎么,后边的记不住了?”   “不不不,孩儿在想,正在想……”李象抓耳挠腮的当口,突然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脚步声,一扭头。   顿时两眼一亮,赶紧快步蹿了过去,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   “程伯父你可来了,我爹可是等你等了好久,都不耐烦了。”   程处弼哪里不知道这小子是啥意思,哈哈一笑,然后大步上前一礼道。   “啊,让殿下久等,的确是臣的罪过。”   李承乾一脸黑线地瞪着这个亲儿子,拿手中的戒尺一指。   “处弼兄你莫听他胡言乱语,哼……还在那愣着做甚,赶紧去背,回头一会为父要过来检查。”   “倘若你仍旧继续玩闹,背不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得此言,李象连声答应,然后直接撒开腿就蹿出了丽正殿偏殿。   “给我回来!”李承乾脸色一黑,厉喝出声,下一刻,一团黑影又蹿了回来,抄起了案几上的书然后又再一次消失。   “……”程处弼抹了把脸,真的不想笑,毕竟这是太子家事,可是着实有些绷不住。   李承乾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声,一屁股颓然坐下。“唉……这小子,小弟我可真是头疼啊。”   程处弼也一屁股坐到了旁边,抄起了茶壶,给太子倒了一杯,给自己也满了一杯,晃了晃快要空掉的壶,递给了一旁的宁忠。   美滋滋地呷了一口清肝明目还养身的菊花枸杞茶,这才语重心长地道。   “殿下何必如此忧心,孩子嘛,皮一点很正常,寻常百姓间,都流传着一句老话,叫宁可人讨嫌,莫叫人可怜。”   “有本事让人觉得头疼的孩子,就说明这小子机灵……”   李承乾摆了摆手,端起茶水呷了一口道。   “此话虽然在理,可是那小子皮起来的时候,让小弟我狠不得多抽几下才能解恨。”   “罢了,不说他了,父皇和卢国公已经离开了?”   “是的殿下,臣刚才已经将他们送出了长安城。”   李承乾松了口气,抬手抚了抚眉心,接下来,父皇悄然地回到了东都洛阳之后。   那就应该进入到正规程度,想必用不了多久,父皇就会委派重臣过来,又或者是将侯君集给弄到东都洛阳去审理。   不过这些,倒是与李承乾没有太大的关系了,现如今最要紧的,就是爱妻苏氏,最多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分娩。   至于侯君集的结局会如何,李承乾倒不关系,他更在意的是,父皇会如此处置那魏王,自己的亲弟弟李泰。   李承乾看到宁忠将茶壶搁到了案几上之后,摆了摆手,宁忠识趣地退到了殿门口处。   “处弼兄,你觉得,我父皇,会如何处置我那四弟?”   “……”程处弼愕然地抬起了脑袋,看着那位忧心忡忡的太子殿下。心中甚是无语……   这种问题老子知道个毛线,我又不是你爹肚皮里的虫子,哪知道他会怎么想?   看到了处弼兄那副表情,也自知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的李承乾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把脸。   “那个处弼兄,咱们就随便聊聊,随便聊聊,不必有顾虑。”   “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臣……臣就说一说自己的想法。”   “陛下为了不让太上皇与皇后娘娘过于伤怀,只能将罪责归于侯君集。”   “而魏王嘛,也就只是想要弄死臣,但是呢,他又没那本事……”   “噗呲……”李承乾差点让茶水给呛着,哭笑不得地看着跟前骚话连篇的处弼兄。   程处弼呷了一口茶水,继续一本正经,理所当然地道。   “所以,魏王只有一个犯罪未遂的罪名,所以,想要处置魏王,那就得看陛下的心意了。”   “不过如今陛下对于魏王已是失望透顶,哪怕是因为顾忌皇家清誉,不处置太狠,但肯定也不会让魏王太好受。”   程处弼之所以感如此笃定,就是因为魏王李泰犯了李世民的忌讳。   想要重复亲爹的脚步,去搞一场兄弟同室操戈。   李世民为了自己的亲爹还有婆娘的身体着想,同时也是为了李氏皇族的清誉着想。   强压下了此事,但是,他同样也被这个亲儿子揭开了那道血淋淋的疤疮。   如果不是亲儿子,怕是这位杀伐决断的大唐陛下亲手把对方剁成肉馅包饺子的心思都有。   所以,哪怕是表面上的处置不重,但李世民绝对不会再让魏王李泰有机会给自己添堵。   当然,这些话,程处弼心里边笃定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一回事。   不过好在他程三郎嘴皮子一流,话术超人,至少也让这位太子殿下那颗脆弱的小心肝也总算是安稳了下来。   “处弼兄之言,让小弟我心中舒坦多了,对了处弼兄,小弟还有一事相托。”   李承乾坐直了身形,朝着处弼兄正色言道。   “殿下还请明示。”看到李承乾那副很正规的模样,程处弼也挺直了脊梁,沉声答道。   “处弼兄想必也知道,父皇有意册立象儿为皇太孙。”   “而象儿此子……”李承乾突然有些卡壳,毕竟对于亲儿子,李承乾心中有着无数的槽。   “嗯,小弟想的是,若是父皇册立了象儿为皇太孙的话,小弟会向父皇请奏,拜处弼兄为皇太孙之师……”   “……” 第1764章 魏王殿下的属官去谋害朝庭命官程三郎   程处弼听得此言,翘起了大拇指,对准自己的鼻子,满脸愕然。   “太孙太师?”   看到了处弼兄那副模样,李承乾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抹了把脸,略微有些羞涩地一笑。   “唔……这个可能有些不太现实。”   程处弼脸色一拉,李承乾接下来的一句话则让程处弼面露喜色。   “毕竟太师授文韬,太傅传武略,太保教习其弓马骑射等术……”   “而且太师之位,向来只授于文臣,而处弼兄乃武职入仕。   所以,小弟觉得,太傅或者是太保,更加稳妥,不知处弼兄意下如何?”   “呵呵……殿下有命,臣自然不敢推辞,而且臣也有这个自信。   别的不敢说,军略和骑射弓马,臣还是略通一二。”   程处弼更想说没有人比我更懂,但是考虑到亲爹比自己更懂弓马骑射,自己还是谦虚一点好。   看到处弼兄欣然受之,李承乾也是长出了一口气,面露喜色。   “好好好,那处弼兄,咱们可就这么说定了。”   程处弼当然乐意,但是他也明白,自己乐意没用,还有陛下那关要过。   “臣自然是没有问题,不过陛下那一关……”   “处弼兄尽管放心,小弟我会极力促成此事,而且象儿也肯定会乐意处弼兄为其师。”   “到时候,还请处弼兄你严厉一些,那小子要是太皮,抽他都成。”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李承乾又开始恨铁不成钢的磨起了牙,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   抽是不可能抽的,毕竟那是未来的大唐天子,但是想要收拾熊孩子,程某人有的是办法。   毕竟,老程家别的不多,熊孩子不是一般的多。   程处弼早年间就一直负责照看那三个熊孩子弟弟,有着相信丰富的实战经验和理论。   可以说,程三郎把这三个弟弟收拾得服服贴贴的,如臂使指。   让他们撵狗,绝对不会去追鸡,这一点,连娘亲都为自己点赞不已。   搞定了处弼兄,李承乾甚是开怀,等处弼兄走上太孙太傅,又或者是太孙太保的工作岗位之后。   自己这位太子,绝对能够放下心中的那块大石头,终于不用为那个臭小子呕心泣血,提心吊胆了。   ……   李世民悄然地回长了洛阳的当天夜里,就召集来了群臣,公布了那长安所发生的那场大事件。   一干臣工真可谓是群情激愤不已,纷纷上奏天子,应该诛了侯君集满门,以敬效尤。   当然,诛九族是万万不可能的,因为侯君集的娘亲窦氏,与大唐皇帝陛下的母后,乃是堂姐妹,而且还是关系比较好的那种。   这也是为什么李世民会十分看重侯君集,多次提携于他,甚至亲自为了他,请李靖传授他兵法的因由之一。   只可惜,这家伙的性格,导致了他现如今的命运。   最终,经过了群臣的讨论,薛万均奉命率军赶往长安,将那侯君集押往东都洛阳受审。   对于这个结果,一干臣工也都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毕竟陛下还有文武百官都在洛阳这边。   不过,在朝会之后,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李绩、程咬金等一干心腹文武,则被陛下诏到了文成殿。   除了程咬金之外,一干臣工都颇为不解,都不太明白陛下不是已经搞定了那侯君集的事情。   现如今就要商议怎么处理这位,似乎也不太合适吧?   不过,大家虽然心中有疑惑,还是按下了心思,来到了文成殿内。   李世民目光扫过一干心腹重臣,清了清嗓子,这才将那封马周亲笔写就的密奏拿了出来。   满脸愁苦地长叹了一声,递给了大唐名相房玄龄。   房玄龄恭敬地接到了手中,只扫了两眼,瞬间脸色大变,啪的一下合上了这份密奏,抬头看向陛下。   看到了李世民沉阴着脸,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之后,这才继续看了下去。   看罢之后,房玄龄将这份奏折递给了身边的长孙无忌,之后是魏征,然后是李绩、李道宗……   一干人等全都看得眼皮直跳,怎么也没有想到,魏王府录事参军蒋亚卿大胆到这样的地步。   因为魏王与程三郎相互不爽,而魏王甚至觉得,自己失宠于父皇,也是因为程三郎挑拨所致。   蒋亚卿这位魏王殿下的心腹闻知此事之后,便对那程三郎心怀杀意,纠集了一帮子亡命之徒。   想要意图谋害那卢国公第三子,校检太子左内率副率程三郎的性命。   而就在那日,侯君集那家伙造反之日,长安乱作一团,蒋亚卿觉得自己有了机会,便率领一票死士乘乱意图杀死程三郎。   结果却被来援东宫的右卫禁军将士查觉,杀散了这帮子亡命之徒,还擒下了其中几人。   但是那蒋亚卿在事泄之后,已然逃蹿不知所踪,但是,那些被俘的死士暴露了他们的身份和目的。   于是乎,作为目前唯一的辅政大臣马周自然不敢怠慢,亦将此事也写成了密奏传到了东都洛阳。   李世民等到一干臣工表情各异地看完了这一份奏折之后,这才幽幽地长叹了一声。   “之前数日,魏王才因御下不严,朕特地罚其于府中闭门思过,没曾想,居然会出了此等大事。”   “朕……甚是痛心啊,他身为皇子,却偏听奸佞小人之言……”   李世民满脸怒容,拍着案几,对于亲儿子李泰御下不严,而导致了魏王府属官谋害朝廷命官这等极其恶劣的事件。这简直就是皇家之耻……   一干臣工赶紧纷纷开口相劝,请陛下息怒,但是大伙的心里边却都甚是狐疑。   程三郎之前不还是平头老百姓,怎么到了长安,又变成官了?   好吧,太子殿下待那程三郎本就亲厚,暗戳戳给他授职,也不是太让人意外。   只是,魏王殿下的属官去谋害朝庭命官,这事,着实小不了,但是,大,也肯定不会太大。   毕竟程三郎那小子仍旧活蹦乱跳的,这一点,让长孙无忌不禁有些遗憾,那小子怎么就那么命好呢? 第1765章 看来陛下应该是口疮发作,老程不与他计较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第一时间集中到了长孙无忌这位皇亲国戚身上,静待他第一个发言。   毕竟事涉亲王,而这位亲王还是他长孙无忌的亲外孙,再加上以长孙无忌与陛下那亲密战友的关系。   说不定陛下已经事先跟这位舅子已经提前沟通过。   所以,这件事情上,长孙无忌是当之无愧最具有发言权的人,他不发言,其他人肯定也不乐意。   看到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长孙无忌也理所当然地清了清嗓子。   “陛下,臣以为,那蒋亚卿不遵王命,枉顾国纪,竟然私自行事……”   长孙无忌一开口,一干老奸巨滑的大唐重臣瞬间秒懂,呵呵,明白了,魏王殿下小过失。   顶多也就只是一个御下不严,懂懂懂。   长孙无忌这才刚刚闭上了嘴,接下来,一位位的心腹重臣纷纷发表意见。   总之一句话,蒋亚卿那个狗贼才是罪魁祸首,他擅自行事,意图谋杀朝廷命官。   这等人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要取他狗命,以敬效尤。   程大将军一直抚着钢针般的深须,犹如老僧坐禅,不喜不怒一言不发。   直到李绩拿胳膊肘拐了下这位,使了个眼色,示意老兄弟该你表态了。   然后就看到了这位程大将军长身而起,朝着那位表情沉肃,不喜不怒的大唐天子恭敬地一礼。   然后,这才满脸沉重地一声长叹,表情显得那样的沉重,语气是那样的凄凉。   “陛下,想我东阿程氏,诗书传家,至今也有十数代,我程氏家风严谨……”   已经开始有大臣低头,有人抚额,有人咳嗽,李世民则脸色开始发黑。   可惜,作为受害者的亲爹,程大将军当然不可能说话半途而废,继续振振有词,声情并茂。   “想我家三郎,不但长得英武气概,而且秉性纯良恭顺,跟老程一般为人低调,却又老实肯干……”   噗呲一声,不知道是哪个混帐玩意放了个哑屁,程大将军心中大恶,目露凶光的一扫。   看到了陛下正在捂嘴咳嗽,唔……看来陛下应该是口疮发作,罢罢罢,老程不与他计较。   一干臣工一个二个表面狰狞,全都瞪着这个厚颜无耻的厚脸皮兼废话篓子。   不是让你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好不好,又不是陛下在挑女婿,这是让你就此事件作出表态。   最终还是房玄龄抹了把脸,稳了下情绪之后,朝着还欲继续叽叽歪歪的程咬金道。   “那个卢国公,你先停一停,这些以后再聊,我等是想要知道,那蒋亚卿谋害朝廷臣工之事,卢国公你觉得该当如何?”   程咬金话头被掐,不乐意地白眼一翻。“被加害者,乃是我家三郎,此事,臣应该避嫌,一切听凭陛下处置。”   然后扭屁股回去坐下,继续跟方才一般,一副爱谁谁的架势。   “……”一干臣工全都默然无语,白眼乱翻,能咋办?   不过房玄龄回过味来之后,不禁在心中暗骂了一声老奸巨滑。   也是,陛下还未表态,他程咬金不论是怎么表态,怕是都会影响到陛下。   倒还真不如不表态,他可是被害人的亲爹,属于受伤害的一方。   只夸自家儿子,把处理加害者的决策权,直接撂给陛下,呵呵……   陛下若是往轻了处置,必定会对老程家多多补偿,若是处置重了,呵呵,他程咬金可是没表态,就连陛下也没办法牵怒老程家。   那边的长孙无忌还有几位老谋深算之辈,也都纷纷反应了过来,虽然佩服他是个老机灵鬼,但是他的应对方式,着实让正经人很是不屑。   ……   不过作为当局者的李世民,早就已经暗中有了决定的大唐天子则不这么想。   特娘的,早知道如此,方才就不该让这货也过来议事,根本就是在瞎胡闹的。   怎么,难不能朕还能食言而肥不成,都答应了你们父子了,犯得着一让你开口,就一副王婆卖瓜的架势。   时时刻刻明里暗里的提醒朕,记得把爱女嫁给你家老三是吧?   李世民抹了把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程咬金之后,站起了身来,在殿中踱步。   一干臣工们知道陛下正在思考,等到他有了决策,就会说出来,现在大家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而随着李世民长考的时间拉长,长孙无忌原本笃定的表情渐现狐疑之色。   难不成,陛下的心思,并非是想要大板子扬起,狠狠地落在那蒋亚卿等一干魏王府属官身上?   不然,根本就没必要考虑那么长的时间,只需要唏嘘感慨几句,再恨铁不成钢地痛斥那魏王一顿。   大不了也就命魏王明日上朝,当着朝臣的面训斥一顿,罚俸也好,爱咋咋就搞定了。   可是陛下的反应,实在是有些过于反常,总之,不对劝。   一干老奸巨滑,耳明目聪的臣工们也都查觉到了不对劲,心生忐忑。   李世民足足晃悠了柱香的功夫,这才回到了案几后边坐定。   “诸位卿家,可还记得吴王早年,因其与人博簺(赌博),权万纪上书弹劾。”   “最终,朕下旨免去吴王都督之职,并削减封户三百户之事?”   “???”一干重臣全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大唐皇帝陛下,心中甚是懵逼,不明白现在不是要处理魏王的事情,你提吴王做甚?   现说了,那位吴王殿下现在双下肢残疾,哦不……双下肢骨折,正在郑家庄呆着,好像跟此事也扯不上干系吧?   看到了一众臣工的表情,李世民抚着长须,这才沉声言道。   “其时,因朕甚爱吴王,曾向左右言。权卿辅佐吾子,不能纠正其过错,罪当该死……”   瞬间,一干文武重臣皆是心中一凛,房玄龄这位广闻博记的大唐名相也反应了过来。   当时还是蜀王的李恪因为赌博,而被嫉恶如仇的权万纪这位蜀王府长史看到之后。   他便愤愤然地上书,将此事弹劾到了朝堂之上。   经过了朝议,对于当时蜀王李恪的惩处,算是相当严重的。 第1766章 故削其王爵,降为东莱郡王,再削封户五百   这让陛下心中甚是不爽利,所以才会余怒未消地在朝议吴王的罪过与惩罚之后,表达了对权万纪的愤怒。   认为权万纪你是老师,你辅佐我的儿子,不能纠正他的过错,而今,我儿子又是被罢官,又是被削减封户的。   难道你就没有半点过错?照朕的意思,我儿子那么大的罪,那你岂不是罪当该死。   结果当时,侍御史柳范站了出来进谏,还把房玄龄提溜出来了当典型。   所以,房玄龄记得最是清楚不过,犹记得当时柳范言。   房玄龄辅佐陛下,都不能阻止陛下游猎,那么陛下又怎么能独独怪罪于蜀王长史权万纪?   当时惹得陛下甚是震怒,直接就拂袖而去。   之后,陛下还曾独单召见了柳卿,直接问他你为什么要犯颜指责于朕。   而柳范则回答人主圣明臣子正直,陛下仁德圣明,臣不敢不进自己愚钝的正直。   总之,柳范用马屁,巧妙地打消了陛下的怒火。   而陛下如今重提此事,这简直就是拿吴王殿下来当工具人,当范例,意图从重惩治魏王不成?   果然,接下来,陛下的话,终于从李恪那一次的重处,转移到了此事上面来。   魏王御下不严,这只是其中的一个过错,若是魏王本身行为端正,而不是私底下满腹牢骚。   那些魏王府的属官,又怎么可能会因此而纠集亡命之徒去刺杀朝廷命官?   听着陛下在那里看似平静的陈述着事实,一干臣工们方才脸上的轻松早已不见,全都表情凝重地垂首恭听。   “魏王也是朕的爱子,朕待他甚是亲厚,却没有想到,他心胸如此狭隘……”   蒋亚卿等一干魏王府属臣所作之恶事,虽然他未知此事,但他也必须要承担责任。   昔日吴王李恪赌博,都受到了严惩,使得皇室风气陡然一清。   现如今,魏王李泰的属官居然敢刺杀朝廷命官,若不从严从重惩治,身为天子的李世民心中难安。   所以,哪怕是内心十分难过,该严惩,就必须严惩。   令天下人都知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说到了这,李世民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双手负于身后,许久之后,这才艰涩地道出了对于魏王李泰的处置。   “魏王骄纵跋扈,识人不明,御下不严,心中私念甚重……以致属臣做出此等骇人听闻之恶事。   故削其王爵,降为东莱郡王,再削封户五百……”   ……   一干朝廷重臣,离开文成殿之时,仍旧觉得心有余悸。   怎么也没有想到,陛下居然会如此严惩魏王,哦不,应该是东莱郡王李泰。   长孙无忌身畔的禇遂良不禁连连摇头,轻声叹息道。   “陛下这也太,太过了吧……”   说这话的时候,还特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程咬金。   看到褚遂良那意有所指的举动,长孙无忌抚着长须,双眉紧拢。   总觉得不对劲,虽然这几年来,魏王李泰的确没有像过去那样受陛下宠爱。   可是,陛下待他还甚是亲厚,这一些,长孙无忌都看在眼中,甚至还跟自己聊起过,魏王李泰与太子和好之事。   说是魏王这段时间与太子走动频繁,弟兄二人的关系颇佳,这让他甚是欣慰来着。   在这样的情况下,魏王既然不知情,东宫属官欲取程三郎的性命,即便严惩,也不至如此才对。   总之陛下这样的举动,必定会被满臣文武称颂,会更令百官归心,令陛下声望更上一层楼。   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作为舅父,长孙无忌仍旧觉得陛下这么处置有些过了。   也不知道等这个消息传扬开来之后,陛下怎么去跟皇后娘娘解释。   长孙无忌最终只是向褚遂良低声言道。   “凡事,都需分两面来看,陛下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等到群臣远去之后,李世民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旋及脸上又浮起了愁云,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这件事情,该怎么搞,虽然最大的隐患已经清除掉,但是自己还没有将魏王之事,跟观音婢沟通过。   现在自己就已经做出了决定,也不知道娘子听闻之后,会不会心生芥蒂。   但问题是,自己必须要狠狠地收拾魏王李泰,算是给跟自己打配合的长子承乾一个交待。   总不能真的为了隐瞒真相,就轻轻地放过魏王李泰,若真如此,李世民都不知道日后怎么跟长子见面。   就在他有些发愁,一会过去,该怎么跟娘子解释的当口。   就听到了门口传来了说话声,然后李明达这位小可爱满脸灿烂笑容地移步而入。   看到了李明达,李世民顿时两眼一亮,正想着怎么解决难题,这位小机灵鬼的出现,倒是给了自己灵感。   李明达看到了亲爹那副有些过于夸张的笑脸,不禁好奇地歪着可爱的小脑袋瓜子狐疑地道。   “爹爹,你在笑什么呢?笑得这么古怪。”   李世民抹了把脸,朝着李明达招手道。   “哈,爹就是想到了一件好事情,来来来,乖闺女快快过来坐下。”   “爹爹有个难题,想要请小兕子帮爹爹的忙……”   李明达乖巧地坐到了李世民身边,小脸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道。   “爹爹说吧,只要是小兕子能够办得到的,定不推辞。”   “那个……乖闺女,你且先看看这个吧。”   李世民抄起了那份案几上摆着的马周所书奏折,递给了身边的李明达。   李明达有些错愕地看了一眼亲爹,还是小心翼翼地摊开了奏折认真地看了起来。   很快,李明达脸上露出了惊容,抬起了头来看向亲爹,最终她紧抿着红唇,双眸生火的继续看下去。   直到全部看罢,这才缓缓地将这份奏折搁到了案几之上。   只是,一双明显有情绪的明眸就那么看着亲爹,意味显得十分的明显。   看得李世民都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有些不太自在地干咳了声道。   “那个,程三郎安然无恙。”   “女儿知道。”李明达脆生生地回答了四个字,继续看着亲爹。   李世民这才清了清嗓子,朝着闺女道。“放心吧闺女,爹,已经决定严惩犯过之人。”   “那爹爹,四哥会受惩处吗?”   “……” 第1767章 李世民隐隐觉得闺女这是在故意扎自己的心   李世民看着这位胳膊肘明显向外拐的闺女,有些牙疼地吸了口气。   可是看着跟前眼眶渐红的闺女把头顶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那显得有些哽咽的声音,听得让李世民无比心疼。   “爹爹,小兕子很生气,四哥怎么能这样……”   “好了好了,乖闺女,莫要生气,爹爹已经决定重重责罚你四哥。   让他明白,自己做出了事情,那就需要承担后果。”   “爹爹方才已经跟一干臣工商议过,决定削其王爵,降为郡王,其二,削其封户五百。”   听到了这样的处置,眼中满是泪花的李明达抬起了头来,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亲爹。   李世民心疼地抬手给她拭去了腮边的泪水,沉声言道。   “爹这么做,严惩你四哥的错误行径,这是在告诉所有李氏皇族之人。   切不可因身份显贵而骄慢,视天下人如草芥随意糟践。   更是要告诉天下人,在朕治下,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也要让那些为朝庭效命的臣工明白,朕乃天子,处事该当公允,不然,如何令天下臣服,如何令万众归心?”   看到神情肃穆,语气凛冽的亲爹,李明达此刻明眸之中,满满尽是亮晶晶的星星。   “爹爹乃是英明的帝王,女儿不太懂这些,不过爹爹觉得有必要这么做,那就一定是对的。”   李世民傲然一笑。“这是自然。”   “那娘知道了吗?”   “……”李世民瞬间脸色一黑,看向身边表情很懵懂很天真的闺女。   虽然表情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可李世民隐隐觉得闺女这是在故意扎自己的心。   不过这可是自己的小棉袄,怎么可能会怎么干,那一定是错觉。   自己还需要小棉袄帮忙去好好的跟观音婢,跟父皇好好的聊聊。   所以,李世民满脸堆笑地凑到了闺女身边。   “那个小兕子啊,你也知道,你娘亲和你爷爷身子骨不太好……”   李明达眨巴着水汪汪的明眸,乖巧地点头脑袋,很配合地跟亲爹小声地嘀咕起来。   有了这位聪慧过人的闺女从旁出谋划策,安抚观音婢与亲爹的温馨计划就在这对父女的嘀咕声中出炉。   ……   李明达红着两眼快步朝着那仪鸾殿的方向而去,脚步之快,甚至让身后边的宫女需要小跑才能够撵得上。   这让那两位宫女不禁心有惴惴,难不成,陛下最宠爱的晋阳公主,在陛下那里受了什么委屈不成?   不过她们可是什么也不敢说,也不敢问,只能埋头快步紧紧跟随在李明达身后。   不多时,仪鸾殿便已然在望,李明达脚步微顿,仔细地复盘了一下自己跟亲爹的计划之后。   这才深吸了了口气,双手紧握成拳,朝着娘亲所在的仪鸾殿继续大步前行。   而此刻,站在仪鸾殿外守候的胡尚宫,远远地就看到了晋阳公主殿下朝着这边行来,不禁嘴角轻扬。   可是很快,她那扬起的唇角瞬间一僵,她看到了,看到了晋阳公主殿下那泛红的明眸。   还有那明显情绪很复杂很委屈的俏脸,不禁心中生疑。   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看那副样子,分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般。这还了得?!   此刻,仪鸾殿内,长孙皇后正慵懒地靠在榻上,手中拿着一册《洛阳牡丹雅集》。   这是夫君送给自己的,毕竟现如今,朝中的一干臣工,文武百官,甭管你跟那票汉唐商行的股东后台有没有关系。   都会被那票比较蛮不讲理的家伙以吾家犬子得以在洛阳牡丹盛会诗词扬名。   大家都是同僚,那就请大伙一块乐上一乐的名义,大肆派发《洛阳牡丹雅集》。   便是夫君这里,也被那几个厚脸皮的粗鄙武夫塞了好几本。一思及此,长孙皇后哭笑不得地连连摇头不已。   不过话说回来,此番洛阳牡丹盛会,倒真是因为程三郎这小子领着一帮武勋子弟胡闹。   弄出来的诗词,倒真比往年要出采不少,虽然也是以马屁诗居多,但好歹可读性颇佳。   可是比往年那些无病呻吟之作强上不少,随意地翻看了一番之后,长孙皇后的思绪又继续开始发散。   夫君悄悄地去了长安,又悄悄地回到了洛阳,让她总算是松了口气。   只是夫君似乎还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毕竟长孙皇后的智商和观察力不是盖的。   但问题是,夫君不说,想来应该有他的苦衷,所以贤淑温婉的长孙皇后并没有相问。   因为她觉得,夫君若是觉得有必要告诉自己,那他自然就会说出口来。   现如今,夫君既然已经回到了洛阳,也不知道他消气了没有,毕竟之前突然命人将四郎青雀给禁足于府邸之中。   当时自己也忙着心忧长子承乾被刺一事,而且还得打起全部精神来照看一家老小,自然也就没功夫去想。   现在嘛,终于有了时间,是不是等夫君散朝之后,问他一问。   四郎青雀,这些年来,倒真是安稳了不少,这让原本心中对于青雀的过度之举而忧心忡忡的长孙皇后暗松了口气。   毕竟,她自然不乐意见自己的孩儿之间,也发生她不忍见的一幕。   就在长孙皇后思绪万千之际,突然听到了外面的胡尚宫的嗓音传入了耳内。   “奴婢参见公主殿下,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然后,长孙皇后就听到了闺女那压抑的,略显哽咽的嗓音从外面响了起来。   “胡尚宫,我要见我娘亲。”   “明达……”长孙皇后直接就将手中的《洛阳牡丹雅集》给扔下站起了身来。   然后就看到了李明达强颜欢笑地掀帘而入,朝着自己走了过来,然后强自镇定地朝着自己一礼。   “女儿见过娘亲……”   “明达,你这是怎么了?”长孙皇后哪里见过自家心头肉这般模样,直接心疼到不行,一把就将李明达给搀了起来关切地问道。   不问还好,这一问呀,原本只是眼泪花在眼中打转的李明达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然后就直接一把抱住了长孙皇后,埋头在她怀中,哭得稀里哗啦的。   “……” 第1768章 爹爹,要不还是算了……娘亲会心疼的   直接把长孙皇后给哭的又气又心疼,不停地轻拍着李明达的肩背,不停地安抚着这个乖巧又懂事的闺女。   “乖闺女,莫哭了,莫哭了,是谁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   “是不是你爹,娘给你作主去……”   埋头在她怀中的李明达哭声微顿,摇了摇头,继续低泣。   长孙皇后牙疼地吸了口气,狐疑地猜测道。“难道是你爷爷?不可能,他哪舍得把你气成这样……”   李明达仍旧没有抬起脑袋,带着哭腔的声音哽咽地解释道。   “不是爷爷,娘亲,跟爹爹和爷爷都没关系……娘亲,哇……”   又是一声哭了出来,直接就把长孙皇后都哭得浑身无力,心疼地小声问道。   “我的小祖宗,那还能有谁把你惹成这样?”   长孙皇后脑子里边闪过一个那个昂扬挺拔的年轻身影,不过很快又否决掉。   毕竟那小子远在长安,怎么可能蹿过来得罪明达?可又能有谁,能把自家亲闺女给委屈成这个模样?   长孙皇后一面在脑中搜寻着可能得罪闺女的人选一面轻声地劝慰着。   然后就听到了闺女哽咽着小声地道。“娘亲,程三哥哥他,他差点就被人害死了……”   “什么?!”长孙皇后瞬间两眼瞪得溜圆,下意识地惊呼出声来。   程三郎,差点就被人害死了?那个活蹦乱跳,福大命大的小子,居然也会遇上这样的事情?   此刻,长孙皇后也不禁柳眉倒竖,且不说其他,光是李氏皇族,就欠了他程三郎多少条性命?   这样李唐皇室的恩人,居然有人想要对他下毒手。这让长孙皇后勃然大怒,冷声言道。   “是谁,告诉娘,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对我家小兕子的心上人下此毒手。”   “娘亲……还是算了。”李明达抬起了头,看了一眼娘亲,委屈地扁着嘴,又把头埋进了娘亲的怀中。   “???”长孙皇后直接就懵了。   “你这孩子,这是什么话,那可是程三郎,他都遭人伤害,你居然说算了?算了……”   长孙皇后的脸色不由得一变,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夫君的说话声。   然后,长孙皇后就看到了满头臭汗,一脸心疼的夫君快步入殿。   “小兕子,小兕子莫哭了,爹给你出气了啊,听话……”   这话一出口,李明达又把脑袋埋回了长孙皇后的怀中大哭出声来。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长孙皇后频频地使眼色,那意思就是在询问李世民,到底怎么回事。   李世民扫了一眼哭得酣畅淋漓的闺女,心中不得不暗赞一声好演技之余。   却也明白,闺女这是真心疼程三郎那小子受了委屈。   可问题是,自己偏偏又不能说明白真相,毕竟事情实在是太大,唉……   李世民只能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声道。“此事,与四郎青雀有干系。”   此刻,因为心疼爱女,母性大发的长孙皇后柳眉倒竖,声音也显得凌厉起来。   “青雀他什么意思?”   李世民抬手指了指长孙皇后怀中的李明达,又翘起了手指头比划了下。   然后讨好地轻轻地拍了拍李明达的背,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道。   “小兕子莫要再哭了,你把爹的心都快哭碎了。   你放心,爹爹方才已经决定,为了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罢其王爵,降为郡王,削其封户……”   听得此言,长孙皇后的脸色不禁一僵,下意识地低脑袋看了一眼怀中哭声顿止的闺女。   一时之间,长孙皇后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她也很清楚,夫君对于小兕子的宠爱,那绝对是在诸多子女之上。   想必方才,定然是得见闺女听闻了程三郎被四郎青雀谋害之事,哭得梨花带雨。   他这位把闺女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手中怕摔的慈父气极攻心之下,才会恶狠狠地收拾四郎青雀。   既是因为四郎犯下了过错,同时也是为了给闺女出气……   不容长孙皇后继续发散思维,李明达委屈巴巴地看了一眼亲娘,又看了一眼亲爹。   “爹爹,要不还是算了……娘亲会心疼的。”   “……”长孙皇后直接就失去了冷静,你这小妮子是啥意思?   意思是就你爹心疼你,娘不心疼你是咋的?   “休得胡言,难不成娘还不疼你?你四哥犯了大错,那就应该受教训,不如此,你父皇何以服众?”   “更何况那程三郎救过咱们一家子的性命,算是我们李氏的恩人。”   “你四哥却如此对待恩人,若不重处,天下人,如何看待我们李氏?”   李世民与李明达两个李姓之人,都满脸心悦诚服地看着这位知性而又大气,说话显得那样有理有据的亲人。   ……   听到了娘亲如此有理有据,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的分析,李明达满脸羞愧地埋下了头。   “娘亲,是女儿失言了,对不起……”   看到了闺女满脸羞愧地被自己所折服,长孙皇后终于温婉地一笑,抬起了手,轻轻地替亲闺女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满脸慈爱地看着这位与自己不但长像肖似,就连性格也一模一样的亲闺女,语重心长地道。   “你这孩子,我可是你娘亲,你四哥犯了错,娘亲难道还能站他那一边不成?”   李明达用力地点了点小脑袋瓜子,满目崇拜地大声道。   “嗯,娘亲深明大义,又识大体,孩儿以后也要像娘亲一样,做一个明事理,晓分寸之人。”   长孙皇后心中不禁有些小得意,眼角的余光描了一眼夫君。   看到夫君看向自己的眼神里边也全然是佩服与赞赏,长孙皇后不禁矜持而又温婉地一笑。   又安抚了李明达两句,李明达看样子情绪过于波动,满脸泪痕,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辞要回去更衣。   李世民赶紧起身,亲自将闺女送到了仪鸾殿门口,关切地目送李明达渐行渐远,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   “夫君,四郎他……真要这么处置吗?”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温润的纤手,轻柔地挽上李世民的胳膊。   “……” 第1769章 我替闺女主持公道,怎么就成了他的功劳?   李世民转过了头来,看向身边的娘子,略微有些歉意地朝着娘子一笑。   “为夫着实有些……嗯,为夫当时看到小兕子哭成那样,心里跟被人挖了一块似的……”   听到了夫君的解释,长孙皇后也甚是无奈,能咋办?   大唐朝野,满朝文武,谁不知道,小兕子这丫头,可是陛下的心头肉。   看到爱女那副模样,莫说是夫君,便是自己也给气的不轻。   都有一种恨不得抄起小鞭子,蹿到那四郎府上,抽那胖小子一顿。   好替乖巧可爱,又知道心疼人的乖闺女出气的冲动。   更别提夫君,要怪,只能怪四郎那小子自己倒霉,更何况,程三郎本就是李氏皇族的恩人。   亦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而四郎居然要对救过自己父母亲性命的恩人动手。   意图要致对方于死地,这哪像是一位品行优良,孝顺的孩子的行径,活该!   一思及此,长孙皇后长叹了一声之后,轻拍了拍夫君的胳膊柔声安抚道。   “好了夫君,谁不知道你最疼爱的就是那丫头,唉……说起来,也是四郎自己犯了错,该!”   李世民心中暗松了一口气,真心想要给亲闺女点个赞,不愧是自己的小棉袄,可真是替自己解决了最大的隐患。   不过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李世民轻叹了一声,表情显得甚是沉重地道。   “四郎如此,亦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责任,唉……”   ……   “程三郎相帮太子,因此与他有过多次冲突,他不思已过,反倒觉得是别人的不是。”   “此番事情,也给朕提了一个醒,万万不能因私爱而使得皇子忘形。”   “虽然这一回,对青雀的惩罚是重了些,却也能够给儿女们提个醒。”   “不要以为自己是皇室中人,就可以肆意妄为,视朝廷法度纲纪如无物……”   大气而又识大体的长孙皇后听得夫君此言,亦是觉得夫君想必也有些隐隐后悔。   只是既然已经都当着那些重臣的面,宣布了对那四郎青雀的惩处,自然不可能食言而肥。   将头轻轻地靠在了夫君的肩头,柔声安抚道。   “夫君所言极是,妾身也赞同夫君之举。”   罢罢罢,既然如此,自己也总不能因此与夫君意见想左,何况现在小兕子那个亲闺女想必也还在气头之上。   等以后再说吧,回头还得想着怎么安抚公爹才是。   要知道,公爹对小兕子的宠爱,丝毫不亚于夫君,想必知晓了这个消息,呵呵……   ……   回到了屋内,李明达看着铜镜之中的自己,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抄起了湿毛巾擦了几把脸,总算不似之前的花脸猫状态。   然后,李明达看着镜子里边的自己,突然摆出了一副自以为很凶狠的模样,还特地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   那模样,若是落在长孙皇后又或者是李世民眼中,只会让这些长辈恨不得亲这小可爱几下,辣么萌,辣么可爱。   “坏人,大坏蛋,敢加害程三哥哥,你等着……”   李明达愤愤地嘟囔了几句之后,终于满意地收敛起了自己那能吓死人的凶狠表情。   恢复了温婉贤淑,善解人意的乖巧公主的娇俏模样,转过了头来,看向那一直呆在自己卧榻上的那只萌萌的大熊猫玩偶。   李明达走了过去,将那只呆萌的大熊猫怀在了怀中,使劲地拿小脸蹭了蹭,小声地呢喃道。   “程三哥哥,真想你……”   ……   李渊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同样也给气的不轻,搂着心爱的乖孙女,狠狠地训斥了亲儿子一顿。   大意就是你小子怎么教的孩子,这么不成器,吃得那么胖也就算了,偷吃老夫的下酒菜这样的事情老夫也就不计较了。   居然还满肚子坏水地想要暗害小兕子的未婚夫,这简直太过份了,简直就是伤天害理。   一定要从严从重处理,不能板子高高举举,轻轻放下,若是你敢如此,老夫定要替小兕子讨一个公道。   大唐太上皇须发皆张,唾沫星子横飞,大唐皇帝显得有些灰头土脸,垂首听训,一旁的长孙皇后也甚是无奈与尴尬。   最终还是李明达这个小可爱小心翼翼地端来了一杯热茶,柔声劝慰道。   “好了好了,爷爷你别生气了,来,爷爷喝点茶水顺顺气吧,莫要气坏了身子才是……”   看到这一幕,赶紧转过了身来将那碗热茶接下,还替小兕子吹了吹有些发红的手指,然后满脸心疼地保证道。   “哎哎……快快放下,小兕子莫要烫着,放心吧,有爷爷在,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李明达朝着亲爷爷嫣然一笑,然后亲昵地揽着爷爷的胳膊,在他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起来。   “嗯嗯,爷爷对我最好啦,不过爷爷,爹爹也很好的,他也在替我出气……”   李渊抚着长须,听着李明达这位乖孙女之言,总算是平静了下来,然后还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李世民。   “哼,要不是看在小兕子的份上……罢了,皇帝你去忙吧,老夫要好好陪陪小兕子。   来,告诉爷爷,今天小兕子想要做甚?要不要爷爷带你去游九州池,还是去骑马?”   “……”一脸黑线的李世民,与表情很是古怪的长孙皇后只能无奈地告辞离开。   这才刚刚出了屋子,李世民就有些气极败坏地道。“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好了好了,父皇年纪大了,气性也大,发散发散也就好了,夫君你又何必跟他计较。”   “哈!我跟他计较这个做甚,那是我闺女,我亲闺女,明明是我在替闺女主持公道,怎么一转眼就成他的功劳了?”   看着明显有点气极败坏的夫君,长孙皇后哭笑不得地抬手抚了抚额。   方才看到那一幕的时候,长孙皇后就已经看明白了。   公爹就是特地如此,他就乐意这么不讲武德的显摆自己,贬低自家二郎以讨孙女之欢心。   没办法,谁让公爹是夫君的亲爹,是长辈,夫君也不是不明白,正因为明白,这才越发地气极败坏,嗯……   记得程三郎那小子好像说过一个形容词,用来形容此刻夫君的心态,倒也恰当。   似乎是叫无能狂怒? 第1770章 为夫决定拜卢国公为太子太保   一想到这个词,长孙皇后赶紧死死咬着嘴唇,一双水汪汪的明眸飞快地眨动着。   自己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情绪控制一向都十分擅长,这个时候万万不能笑出声来才是。   毕竟夫君已经很抓狂很受伤,自己作为妻子,应该关心他,爱护他,而不是嘲笑他……   大唐历史是最杰出也最优秀的女性之一,名垂青史的长孙皇后轻轻地抚拍着夫君的背。   在温婉贤淑,体贴温柔的长孙皇后的安抚下,李世民总算是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虽然内心被亲爹拿来当作工具人来讨好小兕子,李世民很不乐意,但是好歹把最大的隐患给解决掉了。   如此一来,四郎青雀之事,也算是圆满落幕。   李世民刚刚松了口气,就听到了妻子观音婢提到了一个还没有解决的大问题。   “夫君……那个,虽说四郎受了惩治,也算是给满朝文武一个交待,可是程家那边……”   李世民亦是点了点头。“不错,的确要给程家父子一个交待。”   关于这一点,早就前往长安的一路上,李世民就已经反复地考虑过,而今已然成熟。   “程咬金为我大唐,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而其子程三郎,不但功勋卓著,而且还对我李氏皇族有救命之恩。”   “所以,为夫,为夫有意答应程咬金为程三郎请婚,这是其一。”   “其二,原本为了为父皇兴建行宫之事,刻意罢了程三郎官职,只留其爵。   今此太子受袭,他立功甚巨,故尔,加受其爵为东阿县侯,食邑增三百户,这是第二。”   “第三,卢国公于国有大功,教育得法,其三子入仕之后,皆功勋卓越……   所以,为夫决定拜卢国公为太子太保,娘子以为如何?”   听到了夫君的这番话,长孙皇后思量了半天之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夫君所言及是,程三郎有大功于国,此刻李承乾得以安然无恙,他出力甚多。   加之,他又被四郎青雀……嗯,终归是要给他们程家父子一个交待才是。”   说到了这,长孙皇后不禁又挑起了柳眉,余怒未消地道。   “程三郎在那里费劲心思的令承乾得以安然无恙,可是四郎却居然在这样的时候,做出此等令人齿冷之事。   夫君若是处置轻了,怕是旁人都看不过眼。”   看到娘子如此深明大义,李世民也是暗松了一口气,四郎青雀之事,已然算是完美解决。   不过,关于安抚长子之事,他还没有开口,身边的长孙皇后倒开口提醒道。   “夫君,经历此事,妾身觉得是不是也该抚慰承乾一二,莫要让臣工轻看了才是。”   “观音婢言之有理,为夫思来想去,觉得承乾受此厄难,的确需要做一些安抚。”   “而且,更需要向天下人表达对于太子的支持,所以,为夫意欲册立李象为皇太孙,不知观音婢你觉得如何?”   “皇太孙……”长孙皇后两眼一亮,可是旋及有些犹豫起来。   毕竟之前册立皇太孙,都是因为太子意外之后,才册立的,而夫君这么做,会不会有那么一点不吉利?   但是。   一想到四郎青雀昔日之作为,还不就是因为觉得太子之位,他也可以凭借着父皇对他的恩宠,想要谋取之。   而夫君若是册封了承乾的长子李象为皇太孙,如此一来,那就等于是诏告天下,太子的地位牢不可破,太子的嫡长子,日后必定会成为皇位继承人。   同时也是在告诉一干儿孙,太子之位,嫡长有序,不可谋夺。   考虑到了这个问题,长孙皇后退后一步,朝着夫君盈盈一拜。   “陛下此策,既安了太子之心,亦安了天下百官之心。臣妾亦深以为然……”   “好了好了,这里又没有外人,观音婢不必如此,那,就这么决定了?”   看到了观音婢冲自己嫣然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李世民也是长出了一口大气。   而接下来,就是要解决侯君集谋弑太子之事了。   一想到这件事情,李世民不禁有些唏嘘,侯君集可以算得上是自己一手发掘出来的本朝名将。   却因为其性格问题,而出现了这样的大问题,怎么处理,煞是头疼。   ……   之前就因为过失,而被陛下勒令于府中闭门思过的魏王殿下居然又犯了大事。   魏王李泰御下不严,纵容府中护卫谋士,加害朝臣性命,惹得陛下龙颜震怒。   虽然那位被加害的程三郎侥幸生还,但是陛下还是决定要从重,从严惩治。   也好煞一煞那李氏皇族中人的骄慢,让他们明白,哪些底线不能过,哪些红线不能踩。   堂堂的亲王,多年以来,都甚是得陛下宠爱的嫡皇子魏王李泰,王爵被夺,降为东莱郡王,又削封户五百。   这样的结局,令一干皇室中人,纷纷心中生悸,都纷纷收敛自己的行为举止。   生怕惹恼了陛下,毕竟陛下勃然大怒之下,连嫡亲的娃都敢下这么狠的手,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而且据宫中传出来的消息,非但长孙皇后,甚至就连那位太上皇,也全都极其难得地与陛下统一阵线。   不过,根据某些极其隐蔽的渠道,传出来的一些消息,则让极少数的知情人心中生妒,两眼发红。   据说,正是因为魏王李泰那家伙想要弄死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大唐新一代妖蛾子之王程三郎。   可偏偏,大唐皇家那位最得宠的掌上明珠,晋阳公主李明达对程三郎芳心暗许。   这一回听闻程三郎遭袭险死还生,哭得梨花带雨,惹得最是疼爱晋阳公主殿下的陛下与太上皇连袂震怒。   嗯,只能用连袂方才可以形容,毕竟不是连襟,那样会让读者误以为作者乱开车。   好,闲话不提,这两位大佬如此震怒之下,哪怕是你魏王再胖,难道你的恩宠还能厚过晋阳公主吗?   再说了,那程三郎可是李唐皇室的恩人,对老李家都不少人都有救命之恩。   结果你魏王李泰居然一心想着要去弄死救命恩人,这要是传出去,老李家还要不要脸了? 第1771章 你儿子屁帘都没摘,就跟我们老程家抢媳妇不成?   所以,如此从严从重的处置,来得又快又疾,陛下在朝会当日公布了魏王李泰的罪状,又给出了处罚意见。   一干朝廷重臣都纷纷站出来附议,表达了对陛下此次处罚的认可态度。   甚至不少的臣工都心潮澎湃不已,陛下如此重处犯了过太的嫡皇子,为那朝臣中的一员站台。   这至少表达了一个态度,陛下的心目中,对于大唐臣工的看重,同时也让天下人看到了陛下的公允。   一干臣工们纷纷拜倒马屁如潮,让李世民这位大唐天子,虽然表达极力镇定。   但是心中却也甚是美滋滋的,毕竟作为天子而言,所能博取的,也就是名声而已。   只是这波如潮水一般的马屁这才刚刚如潮水一般退去,程咬金就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又蹿了出来。   “陛下,老程有事启奏。”   “……”一干臣工都在打量这位,心里边都直犯嘀咕,你那亲儿子程三郎是受害者。   现在陛下替你主持了公道,你笑归笑,但也没必要笑得眼睛连缝都看不到好不好?   作为老兄弟,李绩拿胳膊肘拐了拐身边的秦琼小声地嘀咕道。   “老程这是想要做甚,我怎么觉得他是要搞事情?”   秦琼是好人,所以,想事情也就比较单纯,抚着三缕长须低声言道。   “兴许就是觉得陛下替他家三郎主持了公道,想要好好的感谢陛下一番。”   思想一向都很不单纯的李绩听得此言,直接就乐了。   不过考虑到秦二哥性格刚烈,嫉恶如仇,李绩觉得自己还是不嘲笑这位老兄弟。   “不不不,二哥你肯定猜错了,你瞅他那个样,哪像是去感激陛下,倒像是想要去占陛下的便宜……咦,陛下的表情也不对劲。”   秦琼等人闻言也都纷纷侧目相望,哎哟,还真是,陛下方才还眉舒目爽的表情已然发生了变化。   嗯,神情显得有点臭,脸色有点黑,目光有点凶。   可程咬金则嘿嘿嘿地朝着陛下一礼之后,这才朗声言道。   “陛下,想我东阿程氏,诗书传家,至今也有十数代,我程氏家风严谨……”   “???”朝堂之中,一片死寂,一干文武重臣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程咬金。   你这是想要说甚,不是要拍陛下的马屁吗?怎么这一张嘴就去扯到十万八千里外。   唯有那些昨日一起议事的那些臣子,一个二个全都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特别是广闻博记的那几位臣工更是,长孙无忌此刻忍不住小声地吐了一句槽。   “想不到卢国公的记性相当的不错,昨个说出来的话,今日又捡起来说。   连遣词造词语气表情都一模一样,真乃好本事……”   此言一出,身畔有几位斯文人有些不太斯文地放了几个哑屁。   李世民脸色发黑地看着这只老妖蛾子,你特娘的能不能换一换遣词造句?   程大将军当然不可能说话半途而废,继续振振有词,声情并茂地夸了半天自家三郎之后,话风一转。   “我家三郎已然立冠,尚未婚配……”   此言一出,一干觊觎陛下爱女晋阳公主殿下已久,却都被陛下给打发得连滚带爬的臣工们。   全都齐刷刷地挑起了眉头,一双双犹如刀子一般的目光全都扎在了程咬金那张厚脸皮上。   这老货,十有八九,就是想要乘着这一回他家老三受了委屈的机会,又想要跟晋阳公主殿下请结良缘。   “这老货,果然老奸巨滑,这个时候开口,便是陛下,都不好意思直接强硬拒绝了吧?”   “呵呵,不能强硬拒绝,难道就不能婉拒?”   “没想到这个老匹夫,居然还不死心,上一回向陛下请尚公主,被陛下罚了一年的俸禄,这回又来。”   “哼,真是恬不知耻。”   “就是,简直无耻之尤,陛下的爱女要嫁也该嫁给儒雅俊秀的斯文人,怎么能嫁给个粗鄙武夫。”   一干同样家中有未婚男青年的朝廷重臣们甚是愤愤不已,窃窃私语之声越来越大。   可惜怎么也盖不住程咬金那中气十足的大嗓门。   “……公主温柔贤淑,聪慧灵秀,如今已然妙龄,老程犬子倾慕已久,还请陛下恩准。”   程大将军说完了话,朝着他郑重一礼,然后就那么耐心地等待着陛下的回馈。   方才还叽叽歪歪的一干臣工们此刻都不约而同地嘴上了嘴巴,支愣起了耳朵。   都在打量着那位立身于御案后边,抚须沉吟不语的陛下。   想来,陛下应该是在考虑应该如何遣词造句,才好婉拒掉程咬金。   嗯,至少绝大多数的臣工们都是如此想,也都摆出了一副看戏的架势。   唯有那对于妹夫的性格十分了解的长孙无忌,似乎查觉到了不对。   因为陛下的表情很古怪,若是过去那样开口婉拒,他绝对不会露出这等难舍犹豫的表情。   难道陛下还真的要答应程咬金不成?   一想到程家二郎程处亮已经迎娶了清河公主,这位最得陛下与太上皇疼爱的晋阳公主若真也花落程家。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至少对于一向看程家不顺眼的长孙无忌而言。   长孙无忌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身边不远的禇遂良,褚遂良瞬间秒懂。   清了清嗓子快步出了列班,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   “陛下,臣以为,现如今太子遇刺一案,尚未审决,此乃国之大事。   此时若议晋阳公主殿下婚配之事,似乎显得有些……”   程咬金直接就毛了,特娘的,老子都已经跟陛下打好了配合,就等着让天下人知晓。   结果褚遂良这个老阴货蹿出来插嘴,程咬金浓眉一挑,扭过了头来,直接就乐了。   “老褚,你家儿子连屁帘都还没摘,成天就知道光着腚玩泥巴,就想跟我们老程家抢媳妇不成?”   旁边的一干臣工噗呲连连,程咬金这个厚脸皮这张嘴可真特娘的损。   褚遂良那副一心为公的表情瞬间维持不住,直接就扭曲成一团。   差点就失去理智想要耍起王八拳扑向膘肥体壮的程大将军。好在,体格上的压制,让他管理住了自己的情绪。   即便如此,褚遂良的脸色也仿佛是那卤好的猪肝一般,嘴皮子一个劲地哆嗦。   “程咬金你休得胡言乱语,褚某犬子如何,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第1772章 谁让他家老三出息,年纪不大,本事却不小   程咬金直接就乐了,开始捞衣搀袖,嘴里边则继续扎着褚遂良的心。   “老程我就动了动嘴皮子罢了,瞧把你给急的,怎么的,难不成还真想跟我老程家抢媳妇不成?”   “行行行,今天你就划下道来,咱俩比划比划,老程让你一只手……”   “!!!”禇遂良一脸黑线地看着程咬金他那快有自己小蛮腰粗的胳膊,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老流氓,朝堂搅屎棍,最乐意的就是自持武力,喜欢在朝堂之上动手动脚。   “程知节,你胆敢咆哮朝堂,在朝堂之上肆意妄为,本官要弹劾你。”   “成,那咱俩下了朝到外面比划,如此一来,既不会坏了朝堂规矩。   也让我老程见识一下你们河南褚氏的拳脚功夫能不能比得上我们东阿程氏。”   一帮子武将全都东歪西倒的,偏偏李绩这家伙还一本正经地抚着长须怂恿不停。   “这个可以有,褚侍郎莫怕,答应他,一会李某给你们当裁判,你们可以放心的一决高下。”   “给朕住口!”李世民虽然很想继续看戏,但是,作为一位一口唾沫一口钉的英明君主。   既然都已经答应了程家人,若是食言而肥,就他们程家父子还不得成日打滚撒泼才怪。   “朕,亦觉得程三郎乃是我朝难得的年轻才俊,程卿之请,朕准了,不过婚期,等晋阳及笄再议。”   陛下此言一出,群臣哗然,全都面面相觑,难以置信地看向陛下。   又看向那位美滋滋地赶紧朝着陛下恭敬地一礼谢恩的程咬金。   陛下居然真的答应他了……   李世民不乐意看到程咬金这老货眉开眼笑的样子,看到他,就想到自己亲自抚养长大的亲闺女就要离自己远去一般,心口疼。   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李世民扔下了一句话后径直转身而去。   “好了,今日朕乏了,若是有事,明日再议。”   “老程恭送陛下……”程咬金虽然心里美滋滋地,但是这个时候可不敢失仪。   看到陛下快步而去,赶紧扯起了嗓子吆喝了一声。   然后,几只黑手或拍或打的朝着程咬金招呼了过来。   “哎哟,我说老程,你可是发达了,居然真让陛下将爱女下嫁你家老三……”   “老程,你们父子俩可都好福气,行啊……”   “就是就是。”   饶是程大将军膘肥体壮,可也承不住这帮子恶意满满的狐朋狗友的亲切招呼。   “莫挨老子,都远点,酒肉管够总行了吧?”   由着那帮子膘肥体壮的粗鄙武夫打打闹闹,一干斯文人怅然若失地纷纷离殿而去。   原本总觉得再努力一把,自家知书达礼的儿孙就能够有机会迎娶上陛下的爱女。   结果呢,陛下突然嘴角一歪,直接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了程咬金那老货。   早知如此,自己就应该执着地多请婚几次,说不定陛下的爱女就会成为自己的儿媳妇。   后悔,痛惜,伤感,各种复杂的情绪,让一干家有未婚青年的臣工们心情甚是不爽利,却也无可奈何。   ……   “陛下也太厚待他程家了,老二、老三,全都尚了公主,呵呵……这可是开国以来,未有过之事。”   “谁说没有,你们也不想想,长孙氏娶了陛下家几个闺女?”   “那能一样吗?”   “那也没办法,谁让他家老三出息,年纪不大,本事却不小……”   不管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还是其他什么样的骚话,却都已经无法改变陛下在朝堂之上一锤定音的决定。   毕竟这种事情,陛下自然不可能言而无信,食言而肥。   李世民步出了贞观殿后门,看着那日渐泛黄的树木,吐了一口浊气,不管怎么说。   好歹小兕子跟那程三郎情投意合,总比将小兕子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纨绔子弟要好得多。   何况那小子几次救过小兕子的性命,算得上是小兕子的福星,小兕子日后若是成为了他的娘子,肯定能身体健康,无灾无病……   反复地自我催眠了许久,李世民终于恢复了常态,大步朝着仪鸾殿而已。   ……   陛下重处魏王殿下,陛下决定下嫁晋阳公主,这两个重磅消息,可是让洛阳的百姓们大呼过瘾。   虽然洛阳只是东都,可好歹现在陛下就呆在这里,距离天子近了,果然很容易拿到第一手八卦消息。   至于程三郎是什么人,呵呵,爱牡丹的洛阳百姓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位?   毕竟领着一票膘肥体壮的武家子弟,横扫中原文坛,将一干世家才俊全都扫进了垃圾堆。   霸占了今年的《洛阳牡丹雅集》的领头人,更是汉唐洛阳商行牡丹亭酒楼那场令洛阳的百姓们至今仍旧津津乐道的《洛阳牡丹亭记》情景剧的策划人。   甚至听说,现如今在洛阳城中,价格足足是原价三到五倍,甚至达到了有价无市的《洛阳牡丹亭记》的作者。   山东宋玉与长安潘安,前者正是程三郎,而后者,就是那位刚刚来到了洛阳城外就被刺客袭击,差点呃屁的吴王殿下。   《洛阳牡丹亭记》的影响,现如今已经不仅仅只是在洛阳传播,整个洛阳周边地区,甚至是远到江南之地。   都能够听到《洛阳牡丹亭记》这个精彩纷呈,令人黯然落泪伤心欲绝的凄婉故事。   据说不少的酒楼茶肆,那些俗讲者,但凡是在讲《洛阳牡丹亭记》,绝对会场场暴满,而且听者大多都会听到两眼泛红,黯然落泪。   不少人特地去了郑家的书坊,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汉唐商行出版的《洛阳牡丹亭记》如此大热。   郑家所控制的各大书商居然都没有谁售卖,当然也不是没有,也还是有一些劣质的盗版书在悄悄的流通。   但是字迹模糊,让那些买到盗版书的人一边看一边骂娘。   而那些抄书匠这段时间的生意也是火爆到不行,毕竟有钱也买不到,那就只能请人抄。   虽然汉唐商行之后又发行了三万册,仍旧被一扫而空,甚至有差不多一半,直接就被江南的书商给扫荡走,准备拿去江南一带高价销售。 第1773章 内心陡然有些发慌,感觉气氛很不正经   洛阳那多的事情,远处长安,所以,对于程三郎而言,那可真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他有更正经也更重要的事情要干,那就是解决李氏皇族的暗疾隐私:包皮过长。   而且,程处弼已然将李氏皇帝的这一暗疾,默默地写进了自己的日记里,当然不是为了显摆,主要是担心自己忘记这种历史大事件。   毕竟大家都应该知道,身为皇帝陛下,所干的每一件事情,几乎都会载入史册。   当然,十有八九,都会用上春秋笔记,程处弼觉得哪怕是日后李象真的当上了天子。   自己给李象做环切手术之时,十有八九也会被春秋笔法所掩盖。   如此一来,简直就是丧失了历史的严谨性与趣味性,程处弼作为一位十分严谨的医学工作者兼业余历史事件记录者。   当然不乐意真相被历史的尘埃所埋没,所以,记在日记里,那是必须的。   也便于自己老了之后,还可以将自己的日记本传给子子孙孙,当个念想。   让他们知道,当年他们的祖宗,老程家最懂得诗书传家的那个男人,可是干过不少的丰功伟绩。   程处弼一边放飞思绪,一边准备下那些手术用具,一切搞定之后,转过了头来,朝着手术罩外吆喝了一声。   “赶紧的刘兄弟,莫要磨磨蹭蹭了,一会杜兄也还切呢。”   这位年纪刚刚满二十岁的,被程三郎如簧巧舌给忽悠来的刘兄弟十分紧张。   哪怕是已经换上了手术服,可还是相当的不适应,特别是看到了那张手术台之后紧张感更甚。   这张手术台,看起来有手有脚,但是在手脚的位置,都有皮条制作的绑带,怎么看都像是要上大刑。   看得这位刘兄弟冷汗都下来了,脸色有些发白地嘟囔道。   “程副率,要不算了吧?末将心里边总觉得不太踏实……”   “……”程处弼不由得心中大恶,鼓起了眼珠子,很有气势的声音从口罩后边冒了出来。   “啥意思,手术室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居然给我临阵退缩?”   “赶紧给我躺下,莫要忘记了,程某可没有逼你,而是你主动要求要做这个手术的。   难不成,你不乐意为你们老刘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准备就因为怕那么一丢丢的疼痛连婆娘也不娶了?”   一听到了这话,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种思想所束缚刘兄弟不禁面色一沉。   特别是想到隔壁吴家那位眉清目秀,跟自己情投意合眉来眼去的小娘子。   刘兄弟只能一咬牙,心中一横,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就有劳程副率你了……”   “放心吧,一会就好。”   程三郎直接一搭胳膊一提溜,刘兄弟整个人就躺在了那张手术台上。   然后程三郎一边无比麻利地用那些皮带固定住刘兄弟的手脚一面言道。   “放心吧,程某的医术可是经过认证的,再说了,这包皮环切术,也就是去块皮,又不是动你的零件你怕什么。”   “……”   程三郎一边叽叽歪歪,一边麻利地开始给刘兄弟进行消毒和针炙。   半麻程三郎做不到,这种手术,没必要喝麻药做全麻,程三郎原本想跟亲爹学习一下物理全麻的手段。   不过之前亲爹可是语重心长地说过,那玩意真心不好练,轻了,人不昏迷,过重,人怕就醒不过来。   没有个一二十年的功力,或者是千百回的反复练习,那是练不出物理麻醉的本事。   所以,程三郎只能向太医署的老司机们学习针炙麻醉,需要将银针扎在相应的穴位上。   就可以构成一个局麻区域,不过针炙局麻的效果,当然肯定比不上后世的麻药局麻。   但至少可以一定程度上减轻手术带来的强烈疼痛。   针扎上之后,程处弼开始用针刺来测试,也就是用扎扎刘兄弟。   当然不是扎他的兄弟,而是扎麻醉区域和麻醉区域外进行比对,好看看效果。   确定麻醉已然开始起效后,程处顷朝着身边的助手邓称心打了个眼色。   邓称心心领神会地快步掀帘而出,不大会的功夫,他就蹿了回来。   就看到了白纱被掀开,走进来了三个人,默默地站在一旁。   ……   然后,已经被针炙局麻,下面的兄弟感觉仿佛离自己有点远,令心情无比忐忑的刘兄弟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   他看到了谁,哪怕是进来的这三位顶着白帽子,戴着白口罩。   可他还是看出了一位是太子殿下,一位则是太子詹事于志宁。   剩下那位眼神很娘炮的不消说,肯定是宁忠那位宦官。   “臣……”   李承乾抬起了手摆了摆,声音透过了口罩传了出来。   “刘卿你好好躺着就是了,孤与于詹事只是有些好奇,特地过来看看。   毕竟这是很正经的医术,以程副率的本事,刘卿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刘兄弟整个人都差点裂开,嘛意思,程副率要对我的兄弟动刀也就罢了。   你们几个大佬这么明目张胆的蹿进来,居然特地来看看,而且你还提醒我这是很正经的医术。   为什么听到了太子殿下这么一说之后,刘兄弟的内心陡然有些发慌,感觉气氛很不正经。   然后,一条已经卷成了骨头状的毛巾,直接就怼到了刘兄弟的嘴皮。   “来来来,刘兄弟,赶紧叼上,注意控制一下情绪,我要动手了。”   “……”刘兄弟脸色红得发紫,紫得发黑,只能叼住毛巾,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自己只不过是太子左内率中一位不起眼的小卒子,难道还能指挥得动太子殿下与于詹事不成?   罢罢罢,来都来了,爱看新鲜看热闹你们就看去,刘兄弟认命地放松了自己。   程处弼铺好了手术巾之后,消毒,然后,程处弼直接就乐了,朝着身后边的两位正经观众招了招手。   “你们快来看,看到了没有,他的包皮果然是粘连的,看到了没,这里,还有这里……”   “……”刘兄弟羞耻得十个脚趾头都完全地卷曲,可是,他已经被固定在手术床上。   不然刘兄弟觉得自己能够害羞到缩成一个球。 第1774章 强扭的瓜不甜,强扭的熊孩子更容易留下心理阴影   好在程三郎声音不大,他很懂得患者的心理,所以尽量地低声言语。   宁忠远远地站在原地,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三位身份相当显贵的大佬爷们。   凑在一个男人的兄弟跟前很严谨地讨论着一个很正经的话题。   可是,宁忠却尴尬无比,总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有一种强烈的被污辱感。   程三郎这混帐,就不能整点不属于下三路的正经事吗?   程处弼一边用探针剥离一边让邓称心挤压针筒,用盐水清洗。三下五除二,终于完成了前半段很正经的剥离术。   然后,抄起了一柄锋利的手术刀,如同提着一只笔,很有仪式感的先在刘兄弟的兄弟上画了一个圈。   差点就下意识地哼出了那首熟悉的歌谣,每一次画这个圈的时候都喜欢哼的那首。   做完了所有的准备工作,程三郎抄起了那些雪亮锋利的玩意下手如飞,剪刀咔嚓咔嚓……   ……   毕竟是普外科老司机,这种手术也是做过不少,所以,程三郎相当的熟练,什么内板、外板,都精准地裁剪到位。   刘兄弟的眼珠子瞬间瞪成了夸张的圆锥形,咬着那白毛巾的嘴也咧开,发出了类似于哦字音的咏叹调。   这声音,听得那宁忠两眼红,眼眶一热,好熟悉的感觉,一如当年。   只是声音这才堪堪发出了半截,就看到了程三郎一抬手,手中的手术钳上,夹着一块血呼啦的玩意。   “叫什么叫,已经搞定了。”   “……”这风卷残云一般的速度,还有那块血呼啦的玩意。   看得就站在旁边两位准备要押着亲儿子也来上包皮环切的慈父眼皮狂跳不已。   而宁忠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或者是回忆到了什么,眼眶隐隐泛红。   然后,就看到了程三郎把那一节被剪下来的肉皮给撂到了一旁的铜盘里边。   然后开始下针如飞,而那位此刻被绑在一个太字?呃……人字型的特别钉制手术台上的左内率精锐刘兄弟。   时不时地发出闷哼之声,没办法,破坏最容易,建设则需要精工出细活。   哪怕是刘兄弟是位糙老爷们,程处弼怎么也得给他缝好,毕竟他以后成亲要用到。   太子殿下与于志宁此刻冷汗在不停的滴落,眼皮不停地狂跳。   此刻,眼前的程三郎仿佛已经化身为一位慈祥的老婆婆,正在拿着针线纳着鞋底。   一针,又一针,再一针,继续针……   针得两位慈父头皮发麻,脸色煞白,心惊肉跳之余,也不禁暗叫侥幸。   幸好老子(孤)不用受这样的罪就能够娶上婆娘还能生娃。   但是一想到自家的小娃娃,再看这位脑袋上冒出汗珠的受术者。   两人都心有惴惴,好在,程三郎缝合的技术,怕是丝毫不逊色于慈祥的老婆婆。   不大会的功夫,就已然缝合完毕。   拔掉了用来进行局麻的针,让刘兄弟和他兄弟都缓了缓。   程三郎这才将这位小兄弟已经包上了洁白纱布的刘兄弟给放开,扶下了手术台。   然后,一干人等,都露目诡色地看着刘兄弟弯腰驼背,双腿分开,就用如此鬼祟的步姿,由着程家人,搀出了手术室……   另位一位勇士,此刻亦一脸悲壮地步入了手术室,在众目睽睽之下,往那手术台上一躺。   “来吧……”   看到了这么有勇气的病患,优秀而又尽职尽责的医务工作者程三郎顿时两眼一亮。   又是一顿操作猛如虎,然后这货也吸着凉气,用那种很诡异的姿态,走出了手术室……   终于切换了场景,宜秋宫中,没办法,受损最严重的宜春宫那边还未完全修复。   特别是那被程三郎纵火,烧得一干二净的藏酒阁现如今正在重修。   想要进驻到里边安静的打牌,没几个月的光景是不可能的。   ……   经过了亲临手术现场目睹了手术,程三郎再解释起来,这就更加的直观,也让这二位脑子里边也有了概念。   只不过,作为父亲的李承乾与于志宁都有些蛋疼。   终究是小娃娃,跟大人不一样,大人知道自己做这种手术的目的是什么,但小孩子懂个屁。   你要弄疼了他,鬼哭狼嚎吱哇乱叫属于正常操作,指不定还会让他记恨你一辈子。   二位一脸难色,但是他们也明白,如果自家娃娃现在不做那种手术,大了也还得做。   而且程三郎也说得很清楚,小孩子的恢复会更快,也不容易留疤痕。   李承乾点了点头,而且那二位手术患者,之前也自陈了他们的痛苦,当然肯定不能逢人就说。   只不过倒是跟程三郎好好地吐了一番槽,讲述了他们这种暗疾从小到大带来的痛苦。   毕竟,小时候还行,毕竟大家都比较纯情,可是到了一定的年纪,心思开始萌动之后。   呵呵,这种病症带给他们的痛苦,简直不堪与人道也。   哪怕是有了喜欢的小娘子,也不敢生出绮念。   至于跟弟兄们勾肩搭背地去那种不太正经的地方联谊啥的那就更加不可能。   以至于别人还以为他们是清高,假正经,而这些社交上的阴影,也是他们咬着牙根下定决心做手术的主因之一。   说到了这一点,程处弼甚至有理由怀疑,会不会那些古代乐意出家当光头佬或者是隐于红尘之外清修的男人。   是不是其中一部份出家清修的男人,都有那种不堪与人言的隐疾。   最终李承乾拍板,哪怕是绑也要把亲儿子绑上手术台,毕竟这是事关他将来娶妻生子,开枝散叶的大事。   最终,李象与那于志宁家的小娃娃,被两位亲爹都牵到了程三郎的跟前。   不过看着跟前这两位明显很有情绪的小娃娃,扁着嘴,眼睛红红的,明显哭过的预备被施术者。   闻讯赶了过来的程三郎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这两个孩子做一下心理疏导和心理建设。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强扭的熊孩子更容易留下心理阴影,说不定日后一嘘嘘就会想到被亲爹拉去割包皮,这很不好。 第1775章 我在程伯伯背上,看到他摇身一变露出本相   很容易引起家庭矛盾,比如父子吵架的时候,万一亲儿子委屈地控制亲爹强迫自己去割包皮咋办?   万一童言无忌的小娃娃还一边哭一边委屈的指控对方,凭什么就我割,你不割。   那样一来,很容易造成人伦惨剧,指不定亲爹不讲武德的事情会频频发生。   程处弼打量着这两个委屈的小娃娃,扫了一眼旁边两位磨牙发狠的亲爹,唔……不是指不定,而是一定会。   “处弼兄,他们可就拜托你了。”李承乾拍了拍刚刚抄着小棍棍而裹在掌心的灰,朝着处弼兄郑重地道。   “犬子就有劳程副率你了。”于志宁也同样满脸期盼地道。   程处弼看着那两个虽然瑟瑟发抖,但是表情却很倔强的熊孩子,抹了把脸,示意这二位跟自己到一边去好好聊聊。   “这当然没有问题,只是二位,还请过来一下。”   程处弼想了想,又回到了这两位蠢蠢欲动的小娃娃跟前,露出了一个无害而又慈祥的笑容道。   “殿下,于二郎,你们二人就在此地莫要走动,不然一会又挨揍这可怪我不得。”   然后,两个小娃娃就看到了程三郎犹如变戏法一般,手中多出了两块奶糖,顿时两眼一亮。   李象一把就将两颗全抓到了手中,然后很大气地分出了颗给于二郎。   “好的程伯伯,你去吧,小侄我就在此地,不会乱走。”   程处弼朝着这位很有担当,说话算话的李象翘起了大拇指比划了下,这才快步朝着一旁而去。   ……   “殿下,于詹事,我看他们情绪有些不太对,这样贸然就走上手术台,着实不太好。”   李承乾还没开口,于志宁就已经忍不住了。   “那个孽子,一向于某说什么,他就偏不做什么,若不强逼,他焉能听话?”   这话简直说进了太子李承乾的心坎里边,他深以为然地颔首言道。   “不错,象儿也差不多,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是不想苦口婆心,可是手段使尽,却也没有办法。”   “当然,若是处弼兄你有办法,那,就请处弼兄你出手。”   毕竟这位是自己替象儿挑的老师,他若真有这等本事,那么日后他教导起李象,自己也能够多放心一些。   听到了太子殿下这话,于志宁总觉得这种论调,相当不负责任,不过殿下都说了,难道自己还能在这个时候插嘴坏了殿下的兴致不成?   “嗯,既然殿下都这么做了,那就还请程副率你出手吧。”   “……也好,不过还请二位暂且回避一二,想要安抚他们,让他们乖乖听话做手术。   若是二位杀气腾腾地站在这里,反而不太好。”   看到两个小盆友咀嚼着奶糖,朝着这边探头探脑的模样,李承乾点了点头。   “也好,那就有劳处弼兄你了,于卿,咱们且先暂避一时。”   看着这两位大佬连袂离开了屋子,程处弼这一转过了身来,晃晃悠悠地朝着那边行去。   这个时候,就听到了那位小殿下李象,很有胆量很大气地朝着一旁的于二郎洋洋得意地大吹法螺。   “……当时我可就被程伯伯背在背上,看到他摇身一变,露出了三头六臂身高三丈的本相。   一对钢锏,变化无穷,而且还会两眼放电,口吐磨盘大的巨石,砸得那数千人马抱头鼠窜,连滚带爬……”   程处弼脸色一黑,笑容瞬间僵住,怎么感觉这小子吹牛打屁的套路有些像那《程三郎剑南道演义》。   又像是综合了那些泸州汉獠百姓对于自己形象的夸张与描绘。   这小娃娃才多大,就这么能吹,若是长大了,那还了得?   虽然离开了屋子,却没有走远,就站在屋外的李承乾与于志宁都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   特别是李承乾,几次想要抬脚冲进去,可是一想到已经答应了处弼兄,只能勉强控制住情绪。   一旁年纪与李象年纪相仿佛的于二郎嘴咧得老大,两眼夸张地瞪得溜圆,就连口中的奶糖都差点掉到地上。   然后听到了一旁传来的动静,一扭头,看到了是程三郎,直接哇的一声叫了起来。   李象赶紧露出了一纯洁而又无辜的笑容,大声地道。   “程伯伯,我再跟于二郎聊天呢,我们什么坏事也没干。”   “唔……你们都是好孩子。”程处弼走到了这两个小家伙的跟前,大巴掌拍了拍他们两个的小脑袋瓜子。   脸上露出了一个慈祥而又温馨的笑容。   “来来来,告诉我,你们知道今天是让你们过来做什么吗?”   李象这位胆大的小娃娃直接梗起了脖子大声地道。   “不知道,我爹只说让我过来,让程伯伯给我的小鸟动刀子,说不动不行,为什么?”   “是啊,我爹也说,我要不动刀,不能娶媳妇,程叔叔,媳妇是干嘛的?好玩吗?”   “!!!”程处弼夸张地张大了嘴,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两个童言无忌的熊孩子。   仍旧站在屋外默默听着屋内对答的李承乾脸色一黑,可是当听到了于二郎之言,差点没抱着肚子滚下台阶。   于志宁脸黑如锅,嘴皮子都在哆嗦,这小混蛋,你特娘能不能正经一点。   要不是殿下就在旁边,里边还蹲着个程三郎,于志宁真想冲进去耍起大巴掌,让于二郎明白什么叫着慈父之爱。   程处弼呆滞地打量着这两个天真的孩子,因为他们的年纪都还属于童年。   所以,问出这样的问题,只会让人觉得童真未泯。   若是一位已然成年的男子敢这么问,程处弼觉得自己会直接把这家伙当成流氓扭送到长安县衙去,让他好好的接受思想改造。   面对着这两个天真懵懂的孩子,程处弼觉得自己应该找个很正经的话题来当突破口。   而不是跟他们深入浅出地解释媳妇是干嘛的,好不好玩这些在成年人看来完全是很不正经的问题。   “来,告诉我,你们是不是男子汉?”   “当然是。”不论是李象,还是于二郎,都下意识地昂首挺胸。   “你们觉得,什么样的人,才配当男子汉?”   “喜欢哭鼻子的不是男子汉。”李象再一次抢答道,然后还很美滋滋地自夸了一句。   “我爹揍我的时候,我都不哭。”   屋外的李承乾差点就呵呵了,居然敢在此事上撒谎,这个不诚实的小娃娃。 第1776章 但是想要成为男子汉,还缺一个关键的步骤   不过看到程伯伯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这才略有些腼腆一笑小声辩解道。   “除非是太疼了忍不住才会哭上两声,真的。”   “嗯,你爹揍你,把你揍得太疼了你才会哭是吧?”   “我也是我也是,一般我都不哭。”于二郎看起一也很勇敢。   这让程三郎很是欣慰,慈祥地拍了拍他们的肩膀道。   “这只能证明你们勇敢,但是想要成为男子汉,还缺一个关键的步骤……”   “我知道了,是不是要给小鸟动刀?”李象两眼一亮,叫出了声来。   “???”屋内外的几位成年人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唯有那位宁忠宁公公,此刻恨不得蹿进屋头,朝着这位小殿下心悦诚服一拜。   程处弼脸色发黑,这特娘的是什么神鬼莫测的脑洞,照李象的推断,宫中的宦官都是男子汉了都。   于二郎忍不住好奇地接着插嘴道。“我爹爹是很厉害的男子汉,他是不是也给小鸟动过刀?”   于志宁杀气腾腾的开始捞衣挽袖,四下找小棍,不抽一顿觉得对不起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严。   “这个……”程处弼抬手抹了把脸,跟熊孩子说话就是费劲,很容易被他们带节奏。   “你爹的鸟动没动过刀,我不太清楚,不过我给你爹的腚动过刀,你爹当时受了伤,那只箭,差一点点就扎在腚眼上了,可你爹愣是一声不吭,你说你爹厉不厉害?”   “哇……我爹他好厉害啊……”于二郎两眼放光地惊叹道。   李象则颇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于二郎,那表情,似乎恨不得自家亲爹腚眼也挨过一箭,如此才能够比得过于二郎的亲爹。   于志宁放弃找小棍子的打算,他想直接冲进去,耍起王八拳给程三郎这个混帐来个狠的。   “我爹呢?”   “你知道不知道你爹原来腿断过,之后,因为走路不利索,你爹又一咬牙,把腿又给打折了。   重新接起来,现如今都能跑能跳的,你说厉不厉害?”   “哇,我爹果然更厉害……”李象瞬间表情变得相当的激动,叫声比方才的于二郎更加的夸张。   而李承乾则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好歹自己受伤的部位比较正经,不然,跟于詹事一样社死在自家娃娃跟前,实在是……   听到了自家亲爹的丰功伟绩,还有他们的英勇,极大地激发了两个熊孩子向亲爹学习的决心和勇气。   程处弼一脸恶魔般的微笑,巧舌如簧地诱惑着这两个懵懂的小娃娃。   在男子汉这样的称号,以及小零食的鼓舞之下,还有程三郎答应李象,给他和于二郎制作一种他从来没见过的,但是肯定会特别好玩的玩具。   终于把两个小娃娃哄上了手术台,将两个光腚的小娃娃都捆好了之后,程处弼终于露出了和蔼地嘴脸,抄起了手术刀……   “啊啊啊……我不要当男子汉。”   “爹,爹你快救我,我的小鸟要没啦……”   “……”李承乾与于志宁这两位亲爹听得肝肠寸断,心如刀绞,几次想要冲进去救下亲儿子。   可是一考虑到自家娃娃所肩负的娶妻生子,开枝散叶的重责,李承乾与于志宁最终都控制住了自己。   程处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继续操作,不光是他,还有程光程亮以及邓称心一齐动手。   一票膘肥体壮的程家人都面不红心不跳进行着手术,两个小娃娃鬼哭狼嚎的声音。   对于耳朵里边特地塞了棉花的一干施术者而言,显得那样的遥远,不足以干扰到手术的进度。   不过盏茶的功夫,心急如焚的李承乾与于志宁,就看到了两个膘肥体壮的程家人掀开了帘子。   之后,两个弯腰拱背的小娃娃,抹着眼泪花朝着这边一步步地挪了过来。   步姿和身形,与那之前被施术的左内率精锐一模一样,两位亲爹看着这一幕,差点乐出声来。   旋及又意识到这可不是旁人,而是自己的亲儿子,心中不禁一疼。   赶紧上前好好地安抚着自家亲儿子,好让他们的情绪能够稳定下来。   ……   程三郎这位优秀的普外科专家,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他们过长的皮。   让他们在未来的日子里边,不但不用再受那藏污纳垢造成的感染之苦。   同时也不会因为成年之后,遇上了令自己怦然心动的异性而令兄弟饱受痛苦的折磨。   好在这种小手术痛苦不大,而且对于好了伤疤忘了痛的熊孩子而言,这样的伤痛,三五天就过去了。   然后继续很有精神地在东宫里边上蹿下跳。   原本还担心亲儿子手术之后会有什么心理阴影,而在手术之后。   一直努力控制情绪,想要以德服人的太子殿下。   终于在手术完毕之后第五天抄起小鞭子,撵得亲儿子满东宫乱蹿……   随着小殿下李象元气尽复,东宫的气氛仿佛又回到了过去详和而又轻松休闲的氛围。   侯君集这位谋弑太子殿下的主谋兼元凶,也被薛万彻押到了东都洛阳。   ……   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等人负责审理此案,而已经跟陛下之间有了约定。   明白自己肯定活不下去,但至少儿女还有妻子能够得以幸免的侯君集很是痛快。   甚至还主动地讲述自己的罪过,以及自己犯罪的心路历程。   面对着如此配合,似乎在求速死的侯君集,几位主审官也甚是唏嘘。   昔日的同僚,转瞬之间,因为一念之差,而落得一个这种下场,着实让人感慨。   很快,人证、物证皆有,再加上侯君集的坦率,只花了不过数日之功,便已然审结此案。   侯君集被叛处斩,不过,他的妻子儿女,最终留下了性命,流放岭南。   而就在侯君集被处斩之日,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府中闭门思过的东莱郡王李泰,终于等来了父皇的诏令。   已经成为东莱郡王的李泰,连父皇和母后都没能再见到,只能接下了诏令,即刻就藩。   在一队禁军的护送之下,携带着家眷,满脸凄凉地离开了洛阳,前往其封地。   李泰坐在马车之中,表情呆滞地看着车窗外…… 第1777章 免费送给东莱郡王你一个好消息   此刻因为是黄昏时分,行人渐少,可还是有一些人正在相送着友人离别。   李泰看着那些别离相送的人们,脸色越发地黯然,是啊,如今的自己,不过是一位落魄王爷。   昔日与自己交情非浅的那些世家子弟,怕是此刻对自己避之不及,哪里肯来相送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到了一阵疾蹄之声传来,然后就听到了吆喝声。   “前边可是东莱郡王车驾,还请留步……”   护送李泰的禁军中郎将抬手示意队伍暂时停下,而李泰也好奇地从车窗中探出了头来。   就看到了一队骑士簇拥着一辆马车已然赶到了不远处,这才缓缓停了下来。   随后,那位传闻之中断了腿的三哥吴王李恪,由着两名护卫搀着下了马车,坐到了那轮椅上。   然后被推着向这边行来,看到了居然是程三郎的铁杆支持者李恪。   李泰的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坐在车中,冷漠地坐着,直到那吴王李恪的马车来到了跟前。   李泰这才开口言道。“不知吴王到此,所为何事,难不成,是特地过来耻笑于我的?”   坐在轮椅中的李恪听到了李泰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若不是亲爹非要把我这个工具人给用起来。   咱俩的关系原本就不好,你当我乐意来瞧你这个胖子?   “耻笑你,于我有什么好处,我是奉了父皇和母后之命,特地给你送些东西过来的。”   “对了,还有父皇和母后托我带给你的信……”   说话间,李恪从怀中取出了两封书信,递给了身边的李德,李德大步朝前,交给了那迎上前来的李有义。   “父皇和母后……”李泰愣愣地看着这两封书信的封皮那熟悉的笔迹,不禁眼眶一红。   作为皇室内最长袖善舞,耳明目聪的李恪,其实也已经知晓了事情的真相。   打量着这位居然出手谋害自己一母同胞的兄长一家老小的李泰,堂堂的嫡皇子,落得这样的下场,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对于他的下场,李恪只会觉得他是活该,看到李泰捧着那两封书信红了眼眶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有些腻歪。   “后面还有父皇嘱托我给你送过来的一些财帛,好了,东西已经送到,告辞。”   看到李恪如此,李泰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李恪抬手,示意推车的李敏停下,转过了头来,朝着那李泰意味深长地一笑。   “免费送给东莱郡王一个好消息,今日父皇决定册立大哥的嫡长子李象为皇太孙。”   “……”李泰愣愣地看着那下了轮椅,坐入了马车之后,在那些护卫的簇拥之下,与自己背道而驰的吴王李恪。   李象,皇太孙,李承乾,太子……   父皇这分明就是想要诏告世人,天子之位,不可谋夺。   这个消息,让李泰的脸色越发地难看,就这么紧紧地捏着那两封书信,缩回到了马车里边。   满脸怨愤之色,看着父皇的笔迹,喃喃地低声道。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早立皇太孙,若是皇太孙早早就立下,向世人表明心迹,孩儿又焉会犯此等错误?”   可惜,他有再多的槽,却也没办法在吐给父皇倾听。   已然被贬谪为了郡王的他很清楚,怕是他这一辈子,都难再有回到长安的机会。   ……   长孙无忌的府邸之中,长孙无忌颇为头疼地抚着眉头,幽幽地长叹了一声,顺手将手中的书册扔到了一边去。   陛下如此做,分明就是想要断绝那些臣工,甚至是皇子的心思。   这对于皇室而言,其实是有利,但也有弊端,毕竟立长立贤,这个问题从古至今,一直都在历朝历代轮转。   更令长孙无忌头疼的地方在于,太子承乾,跟自己的关系,早就已经交恶。   长孙无忌很不乐意跟这位看似性情温和宽仁,实则骨子里边透着一股子倔强的太子打交道。   对方似乎很看不惯自己与那些世家门阀交好,总觉得他父皇的那一套打压世家,扶持寒门才是天底下最正确的事。   可是那小子根本就不明白,世家之所以能够传承千载,靠几代帝王就能够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更何况,追随其祖父、父皇的那些功勋之臣,他们指不定过上数代之后,也会跟那些世家大族无甚分别。   既然如此,李氏皇族最应该做的,不是站在世家大族的对立面。   而是应该,双方互有取舍,如此才能够各取所需,而天下也才方能安泰长久。   自己那位杀伐决断妹夫敢这么做,那是因为他足够强势,威望足以压制住那些世家大族。   可是李承乾那小子,能有什么威望?   可陛下这样的做法,着实让长孙无忌有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嘴之感。   除非有什么不利于太子的事情发生,而且还必须是足以触怒陛下,惹得朝野震动的大事件。   不然,想要剥夺太子乃至皇太孙的想法,那绝对是痴人说梦。   ……   对于这件事,天子没意见,其他人自然也不会有意见,也不好有意见,毕竟大唐的基本国策是立长。   正是因为如此,当今天子才会在昔日搞出那么一幕惨剧,而今,陛下倒是在极力地想要将那件事情给扔进历史的尘埃之中埋起不搭理。   所以册立皇太孙之事,根本就没有遇上什么阻力,很快就获得了朝庭的一至通过。   而一封急信,从洛阳,向着长安传去。   程处弼大清早地就拿着这封来自于李恪这位皇家工具人亲笔所写的书信,还有一个大木箱子,快步朝着东宫而去。   这才刚刚下了朝会,程处弼就把这封书信,递到了李承乾的手中。   “殿下,这是吴王殿下传来的消息,东莱郡王已经奉旨就藩而去,再有就是皇太孙的事情。   朝中没有什么反对的声音,想来应该是没有问题。”   李承乾看罢了信,也是不由得长出了一口大气,对于他而言,亲儿子李象能够成为皇太孙。   那就代表着,自己的太子之位稳如泰山,难以撼动。 第1778章 离地三寸飘过来的程三郎……   在笊篱一样的东宫,不论是什么样的消息与八卦,都会在第一时间被传扬开去。   于志宁收到了这个消息,自然是喜出望外,匆匆地朝着丽正殿赶去。   虽然他的骨裂还未痊愈,但是那副支架,已经在他的强烈要求之下,已经被悻悻地程三郎拆除掉。   换成了那种悬挂在胸前的悬吊方式,虽然看起来仍旧有些不太雅观,可着实比成日伸个拳头强上太多。   不过胸腹用来保护肘骨的那个肋骨骨裂固定带倒是还在。   就在他正朝着丽正殿大步而行的当口,就看到了太子少詹事张玄素也满脸喜色地撩着前襟朝着这边赶来。   张玄素也看到了于志宁,向这位上官一礼,于志宁只能欠身还了一礼笑道。   “张少詹事,你也是去给太子殿下道贺吗?”   “正是,皇太孙若能册立,太子殿下,当可尽去心中烦忧。”   “是啊。”于志宁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皇太孙一立,就等于是给诸位皇子打了个样。   告诉他们,太子之位,他们不可谋夺,陛下已经下定了决心,日后就是立嫡立长为序。   一旁的张玄素抚着长须,与于志宁肩并肩地大步前行。   “如此甚好,不过这样一来,太孙殿下的教导,应该要及早解决才是。”   此言一出,于志宁忍不住拿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张玄素,也是,太子有三师。   太孙也是可以有三师的嘛,虽然品阶职务,肯定都要在太子三师之下。   可是如果能够成为太孙之师,自古以来,尊师若父,这可不仅仅只是荣耀问题,更涉及到一个情份的问题。   看样子,这位张少詹事怕是动了心思,不过不说他,自己又何尝不是?   于志宁与那张少詹事都不由得加快了脚步,朝前而行。   程处弼敢说自己是大唐滑板竞技运动第二人,绝对没有人敢蹦自己跟前去称第一。   此刻,程三郎就站在那精心制作出来的滑板之上,潇洒无比地在丽正殿前,平整而又光湿的水泥地广场上滑行着。   随着身体的左右摆动,做出了许多匪夷所思的动作,看得那立身于丽正殿外的李象两眼放光,嘴巴都夸张地张到了极致。   就连李承乾也看傻了眼,怎么也没有想到,处弼兄鼓捣出来的这玩意,居然有这等功用。   若不是亲儿子就在身边,顾忌自己太子的威仪,李承乾真的也很想去学上几招。   看看,处弼兄又腾空上天了,然后落下来之后又继续朝着前方划出了一道道漂亮的弧线……   程处弼越发地得意,然后,就看到了不远处,于志宁还有那张玄素正在朝着这边行来。   潇洒的一个摆尾,径直朝着二人所在的位置滑过去。   “???”于志宁与张玄素一脸懵逼地看着一个高大魁梧的昂丈身影朝着这边疾行而来。   很快他们就看清楚了对方的面容,正是程三郎。   只是此刻程三郎连脚都不迈一下,整个人似乎是离地数寸,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朝着这边飘过来。   一瞬间,封建迷信的大唐官吏于志宁与张玄素脸色惨白,这特娘的是鬼吗?   与程三郎互为仇寇的张玄素更是吓得心脏停跳,下意识地抬手扯了一把,将于志宁推到了跟前。   “何必妖孽!你想做甚?!”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两个明显被吓得差点尿了的东宫重臣,不禁白眼一翻。   神特么的妖孽,不过看在他们被吓得两股战战的样子,还是懒得跟他们计较。   脚下一摆,一个潇洒的旋转,整个人朝着来路滑去,留给了于、张二人一个潇洒不羁的背影。   “……好厉害啊,程伯伯你太厉害啦!”   李象这小孩子兴奋得连连鬼叫,小巴掌都已经拍得通红,却还是没有办法阻止他对于程伯伯的赞美。   李承乾自然也看到了一脸受惊之后变化成了恼羞成怒的于志宁和张玄素,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唉,能咋办,处弼兄就是这样的人,有了好宝贝他不显摆一下浑身不得劲。   扫了一眼身边那个叽啦鬼叫的亲儿子,哪有半点皇太孙的威仪和气度。   看来啊,不给这小子找几个好老师是不行的,总不能让未来的大唐天子成天这么不着调。   ……   于志宁与张玄素大步来到了李承乾跟前,朝着太子殿下一礼,然后又向李象一礼之后开始道贺。   这个时候,程三郎这货就这么背负着双手,站在那滑板之上,哗哗哗地从他们屁股后边横穿过去。   然后就这么施然然地跳下了滑板脚尖一勾,滑板就乖巧听话地转着飞了起来,被他抄在手中。   动作之娴熟,技艺之巧妙,简直可夺天地之造化。   李象兴奋地大叫一声,李承乾也差点想要鼓掌叫好,不过看到于志宁与张玄素那越来越黑的脸。   太子殿下只能很正经地清了清嗓子开品道。   “那个处弼兄,且先停一停。”   “微臣遵命。”程处弼将滑板搁下之后,恭敬地朝着太子一礼。   至于旁边那两个鼓着眼珠子瞪着自己的斯文人,呵呵……爱谁谁。   老子玩自己亲手打造的滑板,又不是玩你家的。   看着程三郎那副表情,张玄素与于志宁都很想要开口斥责这家伙一顿。   最终考虑到了还有正经的大事要办,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找程三郎的麻烦。   不然,很容易被程三朗把话题带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又或者是被他挑衅得忘记此行的目的,反而不美。   ……   看到这二位一脸犹豫,欲言又止的架势,李承乾知道这二位想必是寻自己有事要商谈,眼珠子一转。   “象儿听话,请你程伯伯教你玩滑板去吧,不过要乖乖的听你程伯伯的话,不许胡闹。”   “好的爹爹,程伯伯我来啦……”   李象大喜,欢天喜地地答应了一声,迈开小短腿,用超快的步频下了台阶,朝着程三郎跑去。   而程处弼听到了太子的吩咐,也将那块给李象准备的滑板也拿了出来。   走在了台阶的于志宁与张玄玄都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大呼小叫声,下意识地扭过了头去。 第1779章 自打处弼兄回来镇场子,臣工奏事都颇为规矩   就看到了程三郎将那李象扶上了一块带轮木板上,开口宽慰道。   “有臣在,小殿下不必担心。”   “且由让臣带着小殿下你溜个弯,你就知道这个宝贝到底有多好玩了,走起……”   程处弼牵着李象,踏足另外一块带着轮子的木板,脚下一用力,然后。   一个高大英武,一个矮小浑圆,两个身影鬼魅一般似乎双脚腾空一般,也不见迈步,就这么向着远处滑了过去。   刺激得李象两眼瞪得大大的,啊啊啊的直叫唤。   “简直不成体统!”张玄素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低喝了一声。   一旁跟程三郎相处甚密的于志宁忍不住撇了张玄素一眼。   相教于张玄素而言,于志宁却很明白太子殿下的心思,若是殿下不乐意,又怎么会让程三郎带着小殿下去玩耍。   你却非要来上这么一句,呵呵……   李承乾也同样耳明目聪,听到了于志宁这话,让他眉头不禁一皱。   那张玄素的口气,神情,简直与昔日怼自己时如出一辙。   一想到昔日的自己,所经历的那些痛苦与磨难,李承乾的心中忍不住腾起了一股火。   张玄素、孔颖达等一干被父皇派过来教导自己的大臣们,自以为他们永远都是正确的,正义的。   而自己不论做什么样的事,不论是好的还是坏的,总是会被他们抓着狂批一通,狂贬一气。   仿佛自己这位太子殿下,连呼吸和拉屎撒尿的姿势都有问题一般。   一思及此,好脾气的李承乾也不禁闷哼了一声,大袖一拂。   “孤有些乏了,二位卿家若是有事,明日朝会再说。”   “???”张玄素一脸懵逼地转过了头来,却只看到了太子殿下疾步而行的背影。   “殿下,太子殿下……”张玄素急追数步,哪里料想得到,太子殿下竟然越走越快,一晃眼就绕过了墙角。   过了墙角的瞬间,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呼唤声,李承乾不由得心中大恶。   毫不犹豫地撩起前襟,撒开双腿,居然直接就跑了起来。   宁忠哪里有想过,除了偶尔追杀亲儿子的时候才会失态的太子殿下会跑得这么迅捷,犹如那西苑的梅花鹿。   宁忠不敢怠慢,也赶紧狂奔撵了上去。   张玄素好不容易才等到了程三郎那只妖蛾子不在太子殿下身边的好机会。   哪怕是太子殿下有想要避开自己的举动,但对于一位忠心耿耿的正直诤臣,这算是事吗?   可等他快步赶到了拐角处后,哪里还有太子殿下的身影。   “怎么回事?”张玄素满脸懵逼地打量着空荡荡,只有几张早黄掉落的落叶在秋风中翻飞。   这个时候,一条胳膊悬吊于胸前的于志宁这才缓步来到了这里。   看到了太子殿下的身影已然无踪,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看来太子殿下有急事,走吧,张少詹事,反正明日朝会的时候,咱们还能见到殿下。”   “哼,岂有此理,明日,我一定要好好的痛陈此事,太子殿下对那程三郎还有小殿下太过纵容。”   “若是由着程三郎如此带着小殿下胡闹下去,大唐还有没有希望。”   “张少詹事慎言。”于志宁不由得脸色一变,沉声喝道。   “怎么,若是你觉得本官说的不对,你可以向陛下上奏弹劾本官,本官何惧之有?”   “于詹事,为臣子者,当忠,当直,当诤。若是刻意媚上,哼……”   “???”于志宁看着这位斗志昂扬,大步而去的张玄素,气的脸都青了。   “本官什么时候媚上了?张玄素你给我站住……”   等他一步一缓地走到了台阶之前时,张玄素也跟太子殿下一般,早就不知道消失到哪去了,日!   唯有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犹如鬼魅一般的滑行在那丽正殿前的广场之上。   程三郎爽朗的大笑声,还有小殿下李象那快活的叫唤声此起彼伏。   看到了这一幕,于志宁终于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   他可是犹记得,昔日在那骊山之上时,太子殿下一次与大伙泡着温泉,喝得有些大了,频频吐槽,言及过往之事。   对于那些不明真相,甚至毫不给他机会解释,直接就当面硬怼的所谓诤臣甚是恶之。   而张玄素就是榜上有名之辈,这也是太子殿下这几年来对他不冷不热的根本原因。   奈何这家伙偏偏没有半点的自知之明,也就是自打被程三郎当面锣生生地怼了几回狠的,丢了颜面,这才稍稍收敛几分。   可是眼下,怕是看到了太孙册立有望,心思一动,又一副故态复萌的模样。   于志宁不禁唏嘘地长叹了一声,罢罢罢,爱咋咋,且看太子殿下的心思再作打算。   ……   承恩殿中,已然距离产期没有多远的苏氏,仍旧坚定地遵循着程三郎的要求,正在武媚娘和那阿乌的搀扶之下,坚持每天保持两刻钟的缓步运动。   因为距离预产期已经很近了,所以为防意外,只能在承恩殿内行走。   两刻钟下也,也就大约三千步左右,虽然三千步对于一般人而言。   不过也就是相当于一块饼干所提供的热量,普通人随便走走就到了。   可是对于已经是临近预产期,大腹便便的孕妇而言,绝对属于大运动量。   已然才走了一刻钟,太子妃苏氏的额角已然微微见汗,却还是继续行走。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殿外传来的脚步声,一抬头,就看到了夫君迈步入殿。   只是脸色显得有些不太好看,而且还额上还挂着细汗,不禁奇道。   “夫君这是怎么了,怎么满头是汗的?”   李承乾方才可是用闪电样一的速度至少蹿了三百步,那位张少詹事终究没有继续后脸皮的撵上来。   此刻娘子相问,李承乾笑着上前,挽住了苏氏的胳膊。   “哦,方才闲着无事,就活动了一下,来来来,为夫来陪你遛弯。”   武媚娘与女官阿乌知趣地退往一边而去,太子妃苏氏这才小声地嘀咕道。   “夫君似乎心情不佳,莫不是朝会又有人生事?”   “这倒没有,自打处弼兄回来镇场子,一干臣工奏事都颇为规矩。” 第1780章 名将家庭,怎么就出了这么个读书种子?   说到了规矩两个字,李承乾差点就乐出声来,他可是想起了之前那几年。   处弼兄自打被父皇给撵去了泸州,与三弟李恪还有房家二郎组建了妖蛾子三人组,在那剑南道之地呼风唤雨作妖作怪。   而自己这位东宫之主的日子,可是比起处弼兄在时要难过了不少。   虽然父皇加强了对自己的支持力度,可是,自打处弼兄离开之后,那些东宫属于又有故态复萌之相。   又开始了老一套,动不动就犯颜直谏,可是把自己气得不轻。   可问题是,虽然于志宁这位太子詹事已经成为了自己的铁杆心腹,极力维护自己的权威。   可是,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搞得自己多次被气的不轻,可又舌辩不过那帮子家伙,最多也就只能拂袖而去。   而处弼兄被自己请回来的当日,那位这几年一跳骚(处弼兄发明的形容词)得厉害的张玄素就当场受到了暴击。   一想到自己缩在丽正殿内,凑在门缝边上偷瞧,看到那张玄素被处弼兄怼得灰头土脸,狼狈逃窜的那一幕。   差点没笑抽过去,反正自那天开始,东宫的气氛又为之一清。   “夫君你在乐什么?”   之前还心忧夫君眉宇之间愁绪的苏氏想不到夫君这才刚刚提及程将军。   就眉开眼笑差点乐出声来,实在是无语到了极点。   “没什么,我就是想到处弼兄回到东宫入职,当日就令东宫风气氛围为之一清,心中甚慰罢了。”   “……嗯。”苏氏自然也知晓那日程三郎与张玄素的冲突,因为当时夫君可是边说边笑,没有半点的太子威仪。   “不过那张玄素,方才看到了处弼兄正带着象儿玩耍,当时他的表情和态度。”   “简直与早年之时一般,不问对错,不讲情由,一副我是为了你好,你就不应该这样,不应该那样。”   “哼,昔日,为夫孤单无助,左右无人,且也不知道该当如何应对,只能唯唯诺诺,听之任之。”   “可是而今,为夫着实不愿意象儿,再跟为夫少时一般,受那些委屈和苦楚,却无人可述。”   听到了夫君这番话,看似平淡的语气中潜藏的那种苦闷与怨愤,让苏氏心疼不已。   “夫君……”   李承乾深吸了一口气,转过了头来朝着娘子灿烂一笑。“那些事情,对为夫而言,都已经过去了。”   “如今有了你,有了象儿,还有你肚中的孩子,为夫还有什么样的难关渡不过去的?”   ……   接下来的两天,张玄素数次进谏皆尽无功,为啥,还不就因为太子殿下根本就不听他说话。   只要他一开口,太子殿下要么头疼,要么有急事,可偏偏,旁边蹲着个虎视眈眈的程三郎。   让张玄素想学古代诤臣,撵着太子殿下叽叽歪歪都不可能。   每一次想要走近太子殿下,程三郎这个混帐就会及时插足。   张玄素深知这个粗鄙武夫嘴皮子功夫的厉害,当然不乐意再自投罗网,自取其辱。   不过终于在数日后,迎来了一个新的好消息,洛阳遣来了使节。   嗯,程处弼的原顶头上司,前太常卿,现如今的校检礼部尚书杨师道奉命前来传旨,随行的还有宗正卿等一干官员。   因为已经提前打过了招呼,早早的,太子李承乾就与那位好不容易也穿戴上了正装的李象等候在丽正殿外。   而一干东宫属官,还有马周与李道宗这两位辅政大臣也都在此等候。   毕竟侯君集之事已了,长安乃大唐国都,国之重地,文武缺一不可,所以,陛下最终指派了程三郎很熟悉的老司机江夏王李道宗。   这位被指派回来的宗室名将,也同样是汉唐商行的股东的长辈。   他的长子李景恒性格较为豪迈,算是比较纯爷们的,跟程三郎他们这伙人属于是同一团伙。   至于其二子李景仁,那就是个小书呆子,成日就好诗书,这让李景恒心中甚是不乐意。   毕竟亲爹李道宗好歹也是宗室名将,名将家庭,怎么就出了这么个读书种子?   这位李景仁目前也在国子监中就读,跟程家老四老五厮混在一起。   程处弼可是听说,这位李景仁在国子监中,绝对是读书人中的翘楚,当然,程老四和程老五也是翘楚。   只不过他们翘的是另外一头,老四和老五在读书方面,天赋不高,也就是中人之资。   但是,却古道热肠,特别是但凡是有敢欺负国子监同学的,呵呵,哥俩一向都是并臂子上。   由此,在国子监的老师那里臭名远扬,但是在同学之中,却颇有人望。   程三郎也很明白,这两个打小就乐意舞枪弄棍的亲弟弟,能够安下心来在国子监里边读书,就已经很不错了。   能够不因为成绩太差而被迫退学,就足以证明他们也已经在用心苦读。   不过话说回来,国子监的监正孔颖达,虽然对老程家切齿不已,却也不敢难为那对哥俩。   毕竟,惹了程家人,年都过不成这句传言是真的不是假的。   何况他之前都已经被程三郎黑成了孔让梨,他担心若是再生冲突。   那个浑身心眼的程三郎,指不定又会整出什么令人声名尽丧的妖蛾子来。   没有让人等待太久,那位杨师道便赶到了丽正殿前,先是参见了太子殿下。   之后,这才拿出了圣旨开始宣读,虽然诗书传家的程三郎对于这种官样文章的圣旨听得头疼。   不过还是明白了大致意思,就是李象是太子的第一个儿子,天命所归,因此恭敬地遵守昭示,记载考察制度礼仪,顺从民意和舆论,敬告天地祖先和国家,给予册书与宝玺,立为皇太孙。   之后就是一阵繁琐的仪式,不过好在被亲爹拿小鞭子恶狠狠威胁过的李象今日表现得相当的给力。   规规矩矩,一丝不苟地遵照着负责礼仪的官员的指导,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原本,册立皇太孙,本该皇帝陛下与皇后娘娘都在,不过想来陛下还要在洛阳蹲上半年之久。   所以为了安抚太子,只能尽早解决问题。 第1781章 经受过了环切手术洗礼的大唐皇太孙册立   搞定了册立皇太孙的仪式之后,杨师道也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这毕竟是大唐第一次搞这种事情。   一干臣工们都纷纷上前恭贺皇太孙李象,而李象也像个小大人似的,一一回应。   程处弼看得也甚是欣慰,大唐终于多了一个不太一样的皇帝继承人。   这位大唐皇太孙,可是经受过了环切包皮手术的洗礼,滑板现如今已然耍得甚是熟溜。   而且,自己的日记里边还记载着这位熊孩子皇太孙不少的黑历史,这种爽感,简直不足以向外人道也。   只能自个偷着乐而已,程处弼乐滋滋地看着那李象。   看到了他把目光投来的时候,还冲这小子翘起了大拇指以示鼓励,这让李象越发地昂首挺胸。嗯,是个好小伙子。   而李承乾终于抽得空,与那杨师道来到了一旁。   看着那不远处,完美地展现着皇太孙风仪的亲儿子,李承乾眼中满满的尽是欣慰与慈祥。   “敢问杨礼部,不知我父皇,可曾有意为太孙择师以教之?”   “这个,臣倒是未曾听陛下言及,殿下既有此问,莫非殿下心中已有人选不成?”   李承乾的目光一扫,就看到了那位正冲李象翘起大拇指直乐呵的程三郎,毫不犹豫地沉声答道。   “其中的一个人选,已然有了。”   杨师道狐疑地扫了太子一眼,顺着他的目光朝着那边看过去,就看到了那位大唐朝野相当有名的年轻一代妖蛾子之王程三郎。   顿时眼前一黑,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殿下莫非意属程三郎?”   “嗯,正是程三郎,怎么?”李承乾点了点头笃定地答道。   “这,这怕是不适合吧……”杨师道抹了把脑门上冒出来的冷汗,心里边狠狠地卧了一大个槽。   这可是程三郎,他是什么样的人,太子殿下难道你不清楚吗?   虽然他能干事,但是也能搞事,这位令陛下提及他的名字就觉得脑壳疼的程三郎。   让这小子去给皇太孙当老师,你也不怕把你家亲儿子带飞到歪出天际?   “……太子殿下,非是臣有意阻挠,只是觉得……觉得程三郎乃是武臣,若是为太孙之师,实在不妥当。”   看到这位朝中的重臣那副火急火燎的模样,李承乾心中暗乐,自己早就有先见之明。   早就已经猜到,想要让处弼兄能够成为太孙三师之一。   就只能选择一个那些斯文人都不乐意去当,也最不容易被他们反对的。   太孙太傅之职,李承乾也已经反复盘算了许久,觉得不是很稳妥。   毕竟处弼兄虽然在剑南道干过几仗,可在武略方面,远远不如那些大唐名将。   但是有一个职务,李承乾至少有八九成把握,父皇不会反对,群臣也无法反对,那就是太孙太保。   太师教文韬,太傅教武略,太保护佑其安全。前两项,都肯定会有那不少人叽叽歪歪。   可是太保之职,对于处弼兄而言,绝对是无可争议的。   想想自己一家老小,都正是得益于处弼兄呕心泣血的出力。   在所有人都不乐意相信他敏锐的判断的情况下,尽最大的努力,做了无数的准备。   这才让自己得以在生死边缘被拉了回来,而自己的妻子还有李象,同样也是处弼兄以身作饵,得以保全。   再者,昔日自己腿疾不愈险失太子之位,正是处弼兄出手,这才得以恢复体健。   而若非是处弼兄出手,怕是当时难产的苏氏,还有象儿……   总之,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处弼兄更有资格当这个太保?   至少在太子李承乾的眼中,没有人比处弼兄更适合这个位置,没有人。   “孤意欲向父皇上奏,请父皇下旨,拜东阿县侯程处弼为太孙太保。”   “……太孙太保?”杨师道下意识地又朝着那程三郎看过去,又扫了一眼这位语气十分坚定的太子殿下。   唔……太孙太保,不是太孙太师,又或者是太孙太傅,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毕竟根据侯君集谋弑太子一案,程三郎可是在其中起到了极大的作用,这才令太子一家幸免于难。   以陛下对程三郎的厚待,兴许还真没问题。   就在杨师道胡思乱想的当口,李承乾取出了自己早就已经写就的奏折,郑重地递到了杨师道的手中。   “杨礼部回东都复命,代孤上奏……”   杨师道赶紧恭敬一礼,双手接过了太子殿下的奏折郑重答道。   “臣谨遵太子教(唐代太子的命令称为教)。”   ……   李世民立身于文成殿内,由着宦官给自己穿戴朝服套装。   此刻算算时间,距离那奉命往长安传旨,册立皇太孙的杨师道也该回来了才是。   也不知道李象那个乖孙,知晓了这个好消息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想必就他小小的年纪,怕是还不太明白,皇太孙的意义所在。   李世民不禁咧嘴一乐,话说回来,这个时候,距离儿媳妇苏氏生产的时间也应该不远了。   真不知道这位给力的儿媳妇,能够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是两个孙子,还是两个孙女,又或者是一男一女。   “陛下,时辰快到了……”就在李世民思想走神的当口,赵昆小声地提醒了一句道。   “嗯嗯,走吧,今日,还有一件大事要做。”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行出了文成殿,继续疾步前行,朝着那贞观殿行去。   嗯,小兕子恳请父皇在宫中多多锻炼,少乘轿辇,多多步行。   摸了摸自己那这段时间不再乘坐轿辇而略微缩小了点的肚子,李世民不禁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不愧是自己的爱女,时时刻刻都关心着自己这位亲爹的身体。   就在李世民朝着那贞观殿快步行去之际,今日特地换上了一身崭新朝服的程咬金。   此刻正洋洋得意地跟一票老伙计在那里吹牛打屁。   之前,陛下就已经隐隐地透露过了消息,让程咬金有个心理准备。   对于心理抗压能力,程咬金说自己第二,绝对没有谁敢称第一。   但是这并不妨碍程大将军心中美滋滋,毕竟,能够成为太子太保,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大事情。   同一时刻,杨师道终于看到了那洛阳城,忍不住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太子的奏折。 第1782章 准备了好几个预案的李世民不禁有些懵逼   李世民大步经由侧门,进入到了贞观殿内,目光扫过已然入殿恭候自己的诸位文武臣工,行礼之后。   诸位臣工这才纷纷回到了各自的小矮榻上坐下,这可是唐代,秦、汉、唐,甚至是五代十国。   不论君臣,皆有坐席,直到宋朝开始,君坐而臣立的规矩才确定。   李世民也缓缓地坐在了御案之后,之后,就有臣工站了出来奏事,朝会正式开始。   有几件紧要的政务,经过了朝议,得到了结果之后,眼看着暂时没有大臣再跳出来。   李世民的目光,下意识地描了旁边一眼,心领神会的大唐名相房玄龄来到了阶下,恭敬地一礼。   “陛下,臣有事启奏。”   “不知房卿所奏何事?”李世民朝着房玄龄颔首虚扶,表情温和之中透着一股疑惑地问道。   有好几位正要出列的臣工,只能暂且止住身形。   看到了房玄龄站了出来,程咬金顿时精神一振,朝着那边探头看去。   “陛下,我大唐立国以来,至今数十载,天下归心,万国臣服……”   听到了房玄龄的这个开头,程大将军白眼一翻,得,就这帮子斯文人说话,想要扯到正题,怕还远着。   悻悻地缩回了脖子,跟一票老弟兄继续低声吹牛打屁,但还不忘支愣着一只耳朵听着房玄龄那边的动静。   反正大概意思就是,大唐国泰民安,歌舞升平,但是,终究还是有一些不法子徒,喜欢胡作非为,肆意妄为。   如今太子遇刺一案,还有之前的吴王殿下遇刺一案,都给大唐臣工敲响了警钟。   所以,太子殿下的安危,一定要注意保全,他房玄龄这段时间才注意到。   太子殿下三师之中,有过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就唯有太保一职,一直未有太子太保。   这是他这位宰相的失职,所以,他特地向陛下请罪。按礼记有云,入则有保,出则有师,是以教喻而德成也。   所以请陛下遵遁过去的礼仪和规矩,从朝中诸多武勋重臣之中,当择其优者,拜为太子太保。   “特娘的,终于听到了正经东西了。”   直到此刻,早就已经等得甚是不耐烦的程咬金这才抹了把脸,大巴掌一拍大腿就想要起身。   却被身边的李绩赶紧一把扯住。“老程莫动,你这个时候出去太过抢眼,让人觉得就是事先安排好的。”   “这倒也是,罢了罢了,由着他们演去,老程我就先蹲着,看看他们鼓捣到什么时候。”   程咬金何等老谋深算,立马就反应了过来,眼珠子一转,安安稳稳地坐了下来,静待后续发展。   虽然原本就是提前安排好的,可黑哨总不能太黑,好歹让满朝文武都明白,这黑哨之所以要这么吹,那是因为有他黑的理由。   李世民抚着长须,笑眯眯地朝着房玄龄问道。   “房卿家之言,甚合朕意,那不知房卿可有人选?”   房玄龄似乎陷入了沉思当中,数息之后,朝着陛下一礼。   “臣以为,左屯卫大将军、卢国公程知节,可担此重任。”   “……”一众臣工都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程咬金身上,此刻,程大将军赶紧在第一时间坐得笔直。   挺胸收腹,摆出了一个最标准的坐姿,铁眉扬起,虎眼圆睁。   一副谁特娘的敢说老子不行,老子跟你没完的架势。   房玄龄提出来的人选是程咬金,这事,一干朝廷重臣用脚趾头想都明白。   能够让这位房相爷主动站出来,在朝堂之上推荐太子太保的人选。   肯定不会是程咬金,只能是陛下,毕竟太子三师,每一个人选,都得过了陛下的眼。   那程咬金虽然被一干文臣厌之恶之,却在武臣之中,人缘相当的好。   光是那十多位汉唐商行股东的长辈,就已经占到了大唐武勋重臣之中的相当份量。   所以,武臣这边,应该不会有谁会不自量力地蹦出来想跟程咬金争。   而一干文臣虽然很不乐意,但是偏偏在太子太保这件事情上,没有什么发言权。   毕竟拱卫太子安全之事,需要的是武将,你们这帮子斯文人要叽叽歪歪,呵呵,那个朝堂臭螺蛳绝对跟你没完。   不仅仅是他,还有他身边的那帮子狐朋狗友绝对要乘机插嘴,到时候,朝堂之上又要乱成一锅粥。   到时候指不定陛下又表面面无表情,则实心里边美滋滋地看了一幕大戏之后。   又一拍案几一锤定音然后拍屁股闪人,这样的套路,大家可是见得太多太多。   可偏偏面对这种无赖的招数,谁都没有半点办法,毕竟掐是挣不过那帮子喜欢在朝堂之上上蹿下跳的粗鄙武夫。   哪怕是大家只耍嘴皮子,程咬金也绝对是能战舌群儒的人物。   就是这家伙从来不跟你讲道理,但是挑衅技能绝对点满,经常大家三言两语就被这货给激起怒火,生生忘记原本的正经事。   ……   看到此刻下面一片死寂,唯有程咬金鼓起眼珠子,目露凶光的东张西望。   一帮子文臣一个二个都摆出了人憎狗嫌的表情,可偏偏就没有人开口,这种气氛着实古怪到了极点。   这让已经为了今日之朝会,准备了好几个预案的李世民不禁有些懵逼。   原本还以为会有一场十分惨烈的龙争虎斗,又或者是先口舌之争。   然后开始相互指桑骂槐,最后发展到动手动脚,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才出面镇场子,然后以风卷残云之势一锤定音解决问题。   可是现在,大家都一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可就是屁都不放一个,那这还怎么继续下去?   感觉自己已经陷入了被动的大唐皇帝陛下忍不住抬手抹了把脸,不行,自己必须要在这个时候展示自己强大的控场能力才行。   “诸位卿家,可有异议?”   大唐皇帝陛下那带着征询的语气在贞观殿中响了起来,可惜,一干文臣表面仍旧如同泥雕木胎一般。   心里边直呵呵,若是陛下你觉得程咬金不行,肯定自己就提出反对意见了。   你现在都没有表态,分明就是心中已经认可了程咬金,可眼下你说这样的话。   就如同是诱敌之计一般明显,你觉得大家会上当? 第1783章 臣奉太子教,代太子殿下向陛下上奏   至于一干武臣们,则是在跃跃欲试,等着对面开怼,自己这边才好把程咬金这个主力军给拱上去。   然后大伙才好在后边敲敲边鼓,说说风凉话,怂恿挑衅,如此才能够有热闹看。   可对面那帮子斯文人今天一个二个就跟吃了哑药似的,全都屁都不吭一声。   看得一干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糙老爷们甚是不爽利,李绩有心想要挑逗一下。   不过考虑到自己可不像程咬金一般厚脸皮,万一被罚俸禄的变成自己,岂不是特娘的会被一干老兄弟耻笑。   李绩最终只能强忍住开口的冲动,决定也稳一手。   然后就是大家大眼瞪小眼,谁都不吱声。   看到了这一幕,李世民都有些毛了,特娘的,你们就准备这样让程咬金不经历风雨,直接见彩虹是吧?   得,你们乐意,朕也很乐意。   “既然诸位卿家都无异议,那么,程卿何在?”   “陛下,老程在!”   “……”一干文臣心中都呵呵不已,脸上露出了一副我不说话,我就只看看的表情。   演,你们继续演。   当然一般来说,这种十分尊荣与显贵的职务,按惯例,作为臣子的是要婉拒一二。   然后陛下再夸奖他几句,最终臣子才会感激涕淋的接下这样的重任。   可问题是程大将军早就已经等得相当的不耐,何况于今日连个敢于跳出来挑衅的都没有。   于是乎,等到听闻了陛下询问自己的意见时,程咬金满脸舍我其谁的模样,朝着陛下一礼昂然答道。   “陛下,臣愿担此重任。”   “……”李世民看着这个一点不客气的家伙,又扫了一眼仍旧一片死寂的朝堂。   只能无可奈何地挤出了一丝温和而又满是赞赏的表情。   “好好好,程卿有勇有谋,如此勇于任事,朕心甚慰……”   说话间,李世民站起了身来,清了清嗓子,开始宣布他的决定。   而这个时候,一旁早就有人提起了笔,将陛下在朝堂之上发布的命令写下来。   程大将军恭敬而又严肃地朝着陛下一礼谢恩,代表着大唐太子太保这一十分荣耀与显贵的职务已然到手。   ……   大唐太子太保程咬金回转过身去,目光一扫左右,满脸得意,意气昂扬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一干老兄弟已然纷纷低声道贺,程咬金美滋滋地低声道。   “诸位弟兄,今日晚上,我们老程家开家宴,列位弟兄可莫要忘了过来,酒肉管够。”   相比起武臣那边的喧闹,文臣这边则是冷眼旁观,最多也就是发出了很轻微的闷哼声和冷哼声来表达自己内心的不乐意罢了。   李世民不禁有些遗憾,今天的朝会着实太过平淡,程咬金这老货当成太子太保如此顺利,实在是让人觉得心中有些不爽利,害得自己都没有展示手段的机会。   就在李世民坐在御案后边显得有些闷闷不乐地当口,就有宦官前来,说是校检礼部尚书杨师道已然回到了洛阳,此刻正在殿外等候陛下召见。   李世民顿时精神一振,抚着长须笑道。   “杨卿已然回来了?好好好,速速传杨卿入殿。”   不多时,杨师道便步入了殿中,只不过他一入殿,也查觉到了殿中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毕竟文臣一个二个都很安静,反观那边,一帮子武臣一个二个眉开眼笑。   特别是程咬金那个朝堂搅屎棍,一脸眉飞色舞,恨不得在大殿之内舞上一舞的样子,着实让人不解。   这让杨师道眉头一跳,莫不是,太子殿下已经知会了程三郎,而程三郎已然来信,知会了其父不成?   一思及此,杨师道顿时有些不太乐意,不过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太子殿下意属程三郎。   而程三郎又刚刚救下了太子殿下一家人,他乐意请陛下授程三郎为太子太孙,别人还真没办法说三道四。   李世民看到了杨师道步入殿内之后,张望了两眼,就开始变得心事重重,不禁心生好奇。   “杨卿家,此番往长安传诏,可还顺利?”   “臣参见陛下,臣幸不辱命,已然传诏长安,诏示陛下册立皇太孙之意……”   李世民赞许地微微颔首之后开口询问道。   “好好好,辛苦杨卿你了,长安如今情况如何?”   “陛下,长安诸事皆安,关中诸地秋收在望,太子殿下与诸臣工正在督促各州县官员,力保秋收。”   说到了这,杨师道便从怀中取出了那份太子殿下让他代呈陛下的奏折。   “陛下,臣奉太子教,代太子殿下向陛下上奏……”   “???”一干臣工都不禁愕然地朝着杨师道看过去。   一般而言,太子有什么事情,要跟陛下通气,直接私信就可,但是,此刻则杨师道代其上奏天子,那就代表这不是私事,而是公务。   李世民也同样微感错愕,承乾这是想要弄啥?   李世民眼神一晃,自有宦官赶紧上前,从杨师道的手中接过了那份奏折。   很快,就被递到了李世民的手中。   这位大唐陛下怀揣着好奇,打开了奏折,目光一扫,瞬间眼珠子一鼓。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太孙太保这四个字,再往后看,他看到了什么?看到了程处弼这三个字。   不论是方才还是嘻嘻哈哈的那些武臣,又或者是那帮子冷眼旁观的文臣。   此刻都被陛下那显得有些夸张的表情所吸引,心都不禁悬了起来,难不成,长安那边又有事不成?   唯有知晓内情的杨师道这才明白,此刻陛下怕是很吃惊太子殿下举荐程三郎为太孙太保。   可是现在,陛下的表情反应,显得有些过于夸张了点吧。   杨师道这一路行来的途中,可是反复地推演过,陛下实在是没有拒绝的理由。   哪怕是那些文臣武将,怕也都不会蹦出来表示反对。   是的,即便是那些看程三郎不顺眼的臣工,想来也不会自取其辱。   所以,那小子成为太孙太保的可能性,至少在九成以上。   至于还有一成,不排除陛下已经先让某位武勋重臣成为了太孙太保的可能性。 第1784章 一波卧槽还未平息,一波卧槽又来侵袭   杨师道心中开始犯起了嘀咕,难不成,陛下已经心中有了太孙太保的人选。   又或者是,陛下已经授了某位武勋重臣为太孙太保?   看到了陛下那副模样,作为大唐名相的房玄龄有些坐不住了,赶紧起身开口问道。   “陛下,请恕臣冒昧,可是长安有事?”   “长安……长安无事。”   李世民缓缓地合出了这份奏折,同时也闭上了眼睛,毕竟刚刚瞪得有些过火,眼珠子发酸。   听到陛下那显得有些无可奈何的语气,这让房玄龄心中甚是狐疑,长安无事,那为何陛下你会如此失态。   李世民闭着两眼,可是情绪却很不平静,是的,自己这边刚刚授了程咬金为太子太保。   结果,时间都还没过去一刻钟,亲儿子的奏折就到了,请授程处弼那小子为太孙太保。   这特娘的叫什么事,前后脚的功夫,程家父子,这是要囊括太子与太孙两个太保职务吗?   可偏偏长子承乾的理由十分充足,而且也有理有据,李世民也对此没有话说。   但问题这样,会不会太显得巧合了点?指不定自己这位大唐天子会被人误解就是那个吹黑哨的始作俑者。   可问题是自己跟承乾绝对没有打配合的意思,只能说,自己也亲儿子都想到了一处。   都想要给自家亲儿子,配上一个姓程的福将保镖。   怎么办,自己能不答应?有理由吗?李世民实在是想不出自己有什么理由拒绝。   除了程三郎,还真没有人比他更有这个资格。   难不成,自己真要在一场朝会之上,连立两个太保?要不,明日再立?   不过太子的奏折就在这里,自己总不能屁了不放一个就扭头。   那样万一事泄,反倒会让人觉得自己不认可程三郎的功绩。   就在大唐皇帝陛下瘫在御案后边,沉思了半天之后,目光一转,落在了那位仍旧一脸狐疑地打量自己的房玄龄身上。   “房卿,来且看看。”   李世民将这份太子亲笔写就的奏折递给了宦官,很快,房玄龄接到了手中,怀揣着疑惑,缓缓地打开。   然后在一干文武的注视下,所有人都看到了,看到这位在朝堂之上,向来一团和气,很难会有其他表情出现的大唐名相,居然跟陛下方才的表情一模一样。   也是夸张地瞪大了两眼,嘴也不由自主地张开,仿佛等着旁人往里边塞个鸡蛋。   这下子,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提了起来,怎么回事,为什么陛下与房相的表情都会如此夸张。   难不成,长安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半天,房玄龄缓缓地合上了奏折,这下子,他终于明白了陛下何以为那么震惊的缘由。   同时,他在心中怀疑,怕是陛下应该是已经跟太子殿下约定好了。   陛下先将那程咬金授为了太子太保,不过柱香的功夫,杨师道这家伙就蹦了出来,然后代太子殿下进献上这份让程三朗成为太孙太保的奏折。   而且房玄龄敢肯定,陛下一会开口,肯定会装着根本不知情。   呵呵,都是演员,房玄龄甚至觉得就连这位杨师道也是其中的一位配角。   不然为何时机来得如此恰到好处,陛下刚刚同意了程咬金,都没有人反对。   而于情于理,都比任何人更有资格成为太孙太保的程三郎,有谁会去反对?   反正房玄齿打定主意自己绝对不会反对,那帮子武臣也铁定不会。   而这边的文臣,哪怕是反对,好,请你拿出足够的理由来推翻太子殿下的举荐。   “房相,你这是做甚……”一旁的魏征实在是心里边如同有只猫在里边四下乱挠。   李世民已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坐直了身形,朝着那心思起伏不定的房玄龄微微颔首言道。   “房卿,你念给在场的诸位臣工听一听吧,唉……朕也没有想到,太子殿下,会在此时上奏。”   听得此言,房玄龄心中呵呵,表面则不动声色,朝着陛下一礼之后,摊开了奏折开始大声地朗读了起来……   “???”一干文武大臣全都整齐划一地鼓起了眼珠子,目瞪口呆。   便是程咬金此刻也是满脸难以置信地瞪圆了铜铃大眼,这特娘的是弄啥?双黄蛋的节奏吗?   咱们老程家一下子就有俩太保了?   房玄龄终于念完了这一份有理有据,有情有义的太子殿下亲手写就的奏折,然后目光扫过身边那一干呆若木鸡的同僚们。   很快,就有已经反应过来的同僚,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看向那位安坐于御案后边的陛下。   就连那些武臣之中浑身心眼之辈,例如李绩就很不地道地拿胳膊肘拱了拱身边那一副随时喜极攻心的程咬金。   “哎哟,我说老程你可真不地道,明明一门俩太保,你倒好,居然只自吹自擂,咋的,怕有人抢你家的太保之职?”   “不不不,我真不知道。”   “呵呵……”这特娘的不是一声,而是很多人齐齐发出了不屑外加鄙夷的呵呵声。   程大将军一脸黑线,想要自辩,可问题是,时间地点都巧合得一逼,怎么辩?   “唉……朕倒真没想到,朕刚刚册立了太孙。”   “太子他便已经考虑为太孙择师,请朕授程三郎为太孙太保。”   “诸位卿家,对于太子之请,可有异议啊?”   看到陛下那张很镇定的脸,一众大臣此刻,真有一种想要齐齐举手大喊黑哨的冲动。   信你不知道才怪,太子殿下请授程三郎为太孙太保,甚至比陛下你授程咬金为太子太保更合情合理。   我们都是有脸有面的人,不论是从情理上,还是从功绩上,都没有办法去反对好不好?   你让大家怎么搞?让一票朝廷重臣无理取闹?   就在大家心潮澎湃,一个卧槽还没平息,又一个卧槽又来侵袭的当口。   膘肥体壮的程太保就已经蹿了出来,朝着陛下恭敬地一礼,大声答道。   “陛下,老程以为,太子之请,合情合理,犬子论功绩,论能力,足堪此任,臣附议……”   “……” 第1785章 程太保代程三太保谢过陛下隆恩   “一门两太保,必成千古佳话,陛下,臣也附议。”   秦琼大步出列,朝着陛下一礼之后大声附合道。   一众武将,不管是出于看戏的目的,还是凑热闹的目的,全都蹿了出来,纷纷附议。   而沉默的对方辩友,嗯,一干文臣全都一脸黑线,看着程太保洋洋得意地立身阶下。   此刻长安还有一位程三太保,此刻指不定那只妖蛾子也在左顾右盼,洋洋得意。   “看来,这程三郎成为太孙太保,还真是重望所归嘛……”   李世民抹了把脸,说出了一句也不知道应该称为吐槽还是叫称赞的话来。   “既然诸卿皆无异议,朕,准了。”   “臣代犬子,谢陛下隆恩。”程咬金大喜,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   ……   一场很正经的朝会,就因为程家父子都成为了太保而令大家索然无味。   就连陛下也不乐意在那一双双很有深意的目光打量下继续呆下去,只能宣布退朝拍屁股走人。   毕竟被人冤枉的感觉真的很难受,朕有必要吹这样的黑哨吗?   有必要打这样的配合成全老程家一门俩太保的佳话吗?   “唉……说真话,怕是不会有人相信喽。”李世民出了贞观殿之后,蛋疼地叹了一口气。   屁股一扭,朝着仪鸾殿的方向而去,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跟那温婉贤淑的娘子好好的聊上一聊,倾诉一番。   不然,实在是有点憋得慌。   ……   不远处,那位洛阳都督张亮满脸羡慕嫉妒恨地打量着那喜不自胜的程咬金。   程太保,程三太保,一门两太保,父子相承,老程家日后可真是要名垂千古了。   而那一干文臣都结伴而行,大家的视线,也都集中在眉飞色舞的程咬金身上。   “老夫怎么觉得今日之事,似乎不像巧合,似乎是陛下有意为之。”   “是啊,怎么可能那么巧,陛下这才刚刚授了当爹的为太保,那边太子殿下就请授当儿子的当太保。”   “天底下哪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分明就是陛下与太子……嗯嗯。”   毕竟陛下与太子都是君,臣子自然不好意思说他们的坏话,但是意思大家都懂。   程咬金的运气有那么好吗?不可能,肯定是陛下与太子殿下合谋吹黑哨。   陛下吹了这样的黑哨,受益者只有老程家,一干臣工不乐意,却也无可奈何。   嗯,懂的都懂,太子与陛下合谋,暗中勾结,整出来的事情,就是想要让大家没办法反对。   因为没不论是从与太子殿下的情份,还是程三郎救下太子一家数口的功勋。   比程三郎更有资格担任太孙太保的武臣,还真没有。   若是程三郎那小子先成为太孙太保,陛下再开口授程咬金太子太保的话。   一干官员肯定都会觉得不妥当,会站出来表达观点。   可顺序这么一反过来,反倒让大伙说不出话来了。   ……   长孙皇后一脸哭笑不得地看着瘫在自己身边,连坐都不乐意坐的夫君。   听着夫君说出来的今日朝会上的奇遇,实在是,若不是真的清楚,长子承乾之前的确没有来书告之夫君。   怕是这会长孙皇后也会以为是他们父子二人打配合。   “唉……那小子,也不知道提前为老夫来封私信,让我也能够有个准备。”   听到了夫君的吐槽,长孙皇后嫣然一笑,调皮地冲夫君眨了眨眼道。   “可若是那样一来,岂不就没有了程氏一门双太保的佳话了?”   此言一出,李世民自己都乐了,大巴掌一拍那经过这些日子锻炼,略微缩小了些的肚皮叹道。   “可这么一来,诸位臣工,反倒都以为是为夫跟承乾合谋干的,唉……这叫什么事。”   “好啦,夫君,正所谓清者自清,而且妾身倒也觉得,承乾提议,甚合妾身心思。”   “那程三郎福缘深厚,最擅逢凶化吉,授他为太孙太保,想来乖孙当可安泰矣……”   长孙皇后这话,倒是让李世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坐起了身来。   “是啊,那小子的运道颇佳,为朕解了不少的烦忧,也罢,那些臣工觉得为夫暗中行事,那就暗中行事吧……”   “凡俗之人若是因这等小事误会,便由他们去吧。”   “妾身知晓夫君行事向来光明磊落,日后那些臣工,自会知晓真相。”   听到了爱妻观音婢这句暖心的话语,看着爱妻那俏楚楚动人的明媚俏脸,还有那双水汪汪的明眸。   李世民不禁心中一荡,伸手捉住了爱妻的纤纤素手,正要有所动作。   突然想到了太医令的告诫,只能撂下心中的那份绮念,轻揽住了爱妻的香肩。   而长孙皇后也查觉到了夫君的异样,有些羞怯地埋低了头,靠在夫君的怀中。   只是久久未见过君有所动作,不禁心中微黯。   此刻就听到了夫君微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娘子,太医让你喝的药,这些日子可还有喝?”   长孙皇后瞬间就明悟了过来,夫君的想法,顿时心头一甜,拿额头轻抵着夫君的胸口,轻声应是。   夫妻二人就这么相拥着,久久不语,感受着彼此……   ……   李世民一直在那仪鸾殿内陪着长孙皇后,直到有午睡习惯的长孙皇后开始困顿。   他就这么守着长孙皇后进入了梦乡,这才轻轻地松开了爱妻的纤手,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仪鸾殿,朝着文成殿而去。   回到了文成殿中的李世民,却没有像往常那般,去处置还没有完成的公务,也没有欣赏正经的书画艺术作品。   而是坐在案几后边,手里边随意拿着一本书,凝神发起了呆。   娘子当时意外小产,虽然及时地解决了问题,可是却也因为小产伤了根本。   经过了太医还有一直在长安编撰医书没有离开的孙思邈的诊治之后,虽然恢复了不少。   但是孙神医还是反复地告诫了李世民,为皇后娘娘的身体着想,至少三到五年,不可有孕。   而之前程三郎也给观音婢作过检查,他的意见,也与孙道长如出一辙。 第1786章 跟自家娃娃索要这种东西,会不会太尴尬?   李世民不禁有些唏嘘,犹记得自己从他们的口中都得知了这个答案之后的那段时间。   一直小心翼翼,生怕爱妻身体打熬不住,还好有了回到长安的程三郎,以及一直在长安的孙思邈。   两人又是食补,又是加强锻炼,给出了稳妥的康复方安,总算是让娘子的身体日益安泰。   这也是为何在洛阳听闻了青雀那个混帐东西干的破事,他愤怒欲狂,却不敢向观音婢泄漏一丝半点的原因。   之前面对着娘子的时候,自己自然不敢生半点绮念。   不过现如今,看着温柔如水,楚楚动人,一如当年的爱妻,李世民感觉自己已经有些控制不住。   这个时候,他又想到了那两位的警告,所以方才只能及时狂踩刹车,总算是没有干出什么令自己后悔莫及,担心后怕的事情来。   李世民抬手抹了把脸,吐了一口胸中浊气,娘子的身体,如今一日比一日好。   而且娘子这段时间越发的柔情似水,自己作为大佬爷们,总不能太君子了。   毕竟是夫妻,太相敬如宾,反倒容易惹得娘子不悦,但是想下手又有点投鼠忌器。   李世民不禁幽幽地发出了一声感慨地长叹,就在这个时候,正好看到了一位宫女正在收拾殿中的事物。   而她在手腕上,系着一条颇为鲜艳的红绸带,带尾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曳起来,仿佛如同……   李世民两眼一亮,想起来了,他想到了。   自己在长子承乾那里,就看到过类似的绸带,而且,承乾还洋洋得意地冲自己显摆。   太子妃之所以能够安稳的数年不孕,并非是他对太子妃守身如玉,而是有了程三郎送给他的好宝贝。   李世民犹记得李承乾拉开他的宝贝匣子之时,里边摆放着整整齐齐的,色彩缤纷的各色丝带肠套。   李世民脸上刚刚露出了喜色,旋及脸色一硬。   自己可是长辈,又是亲爹,跟自家娃娃索要这种东西,会不会太尴尬?   要不,直接找生产厂商要批发的?李世民的脑海里边突然冒出了程三郎那张八卦而又笑得鬼鬼祟祟的笑脸,日!   万万不能,千万不能落入程三郎那个混帐小子的手中。   想想吧,自己的妹夫,自己的舅子,还有的儿子,他们的暗疾都是在被程三郎治疗之后,不知不觉间就开始流传出去。   各种各种样的流言蜚语,生生让三人的声誉都受到了一定的损害。   自己可是大唐天子,代表着大唐王朝的威仪和颜面,万万不可有半点的瑕疵让人知晓。   李世民抚着长须,双目低垂,嗯,想比起去找生产厂商,倒真不如直接去找亲儿子。   李世民可以笃定,乖巧又孝顺的亲儿子绝不传谣不信谣,而且也肯定要顾忌亲爹的颜面,不会瞎说。   一思及此,终于做出了决定的大唐皇帝陛下清了清嗓子。“来人,准备笔墨纸砚,朕要写点东西。”   很快笔墨纸砚已然在案几之上摆好,一位侍候砚墨的宦官,还有心腹侍卫头子赵昆就立于身侧。   刚刚提笔的李世民,目光扫过二人,表情很沉重地抬手一挥。   “你们都下去吧……”   赵昆虽然有些好奇陛下要写个啥,但是他还是老老实实地一礼之后大步而去。   李世民看着这张洁白的信纸,该怎么措词?另外,那玩意叫啥来着?   就叫肠套,还是叫彩带套,又或者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   李世民提笔良久,实在是想不起那玩意的名字。   当然,作为大唐皇帝陛下,又作为太子的亲爹,索要东西,肯定也不能赤果果的。   所以,李世民必须要有一个说得过去,而且还不会少自己颜面的理由来。   李世民就这么提着笔,冥思苦想半天,终于脑海之中灵光一闪,有了。   就看到这位神采飞扬的大唐天子,开始在纸张之上挥毫泼墨龙飞凤舞起来。   正所谓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不大会的功夫,思如泉涌,心情迫切的大唐天子就一挥而就。   然后认真地将这封信折叠起来,塞入了信封,又亲自将信封口给封死。   这样的隐私,自然不能由旁人瞧去,想了想,李世民又拿出了一个专用的信匣,将这封信塞了进去,封好之后这才唤来了赵昆。   “赵昆,速速派人,把这封书信送往长安,交给太子,嗯,动作要快。”   “诺!”听到了陛下此言,赵昆瞬间心中明悟,凛然遵命。   “……”李世民看着赵昆那张露出了恍然大悟神色的脸,不禁心中生疑,这货明白啥了?   难不成方才他偷看自己写信了,不对啊,他明明就站在殿门口。   赵昆看到了陛下一脸狐疑地打量着自己,手中拿着那个信匣就是不递给自己,不禁有些懵逼。   陛下这是弄啥呢?难道自己方才的回应声,陛下没听明白不成?   “陛下,那信……”   看到了赵昆伸过来的手,李世民这才表情沉静地微微颔首,将那个木匣子递了过去。   算了算了,不问了,回起来,岂不是显得朕心虚?   ……   抄着信匣快步朝外而行的赵昆暗松了一口气,心中已然明悟。   看样子,太子殿下与陛下怕是在长安的时候就已经暗戳戳的密谋了让程家父子双双太保把家还的计划。   只不过,陛下藏得深,连自己都瞒了过去,而且父子两配合如此默契,没有提前合谋才有鬼。   要不然,为什么陛下在达成了程氏一门双太宝这样的史诗级成就之后,就赶紧写信,让自己派人送给太子殿下?   不就是想要早点告诉太子,让他有个心理准备,又或者是让他提前知会那程三郎一声。   让那只妖蛾子莫要咶噪,让世人都知晓是他们父子打配合搞出来的黑哨事件。   聪明而又睿智的大唐皇帝陛下心腹侍卫头子走到殿门口时,已然脑补完了整个计划。   将那封书信交给了手下的小弟,让他速速去办,这才回身入殿复命。   看到了陛下端起了茶碗,赶紧上前去给陛下倒了一杯清肝明目还养生的枸杞菊花茶。   “唉……”   “???” 第1787章 晋阳公主殿下,可也是有这等产业的   赵昆有些懵逼的看着呷了一口茶汤之后,满脸唏嘘地长叹了一声的陛下,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陛下既然当着自己的面叹息,想必是有槽要吐。   作为陛下身边的蛔虫,呸……作为陛下多年的心腹,陛下一抬腚,赵昆就约摸知道陛下是要大还是要小。   所以此刻,心腹贴身侍卫头子赵昆很贴心地小声问道。   “陛下何故长叹,莫非是心中有什么难事?”   李世民又呷了一口茶汤,闲着也是闲着,正好说说话,发散发散。   “难事倒是没有,只不过今日朝会之事,实在是让朕头疼啊……”   听得此言,赵昆心中一动,不过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仍旧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陛下的意思是……”   “朕授程卿为太子太保,太子请奏授程三郎那小子为太孙太保,朕与太子并未提前商议,你信吗?”   噗呲……轻咳了两下,将差点脱口而出的哑屁及时掩盖。   赵昆一脸英武伟烈地点了点头。“这等事情,臣自然相信陛下。”   呵呵……明白了,陛下肯定是想借我之口,以期澄清陛下父子齐吹黑哨的恶劣传言。   李世民打量着赵昆那张被胡子盖了近半的脸,表情上实在是看不了端倪。   “可是现在,那些臣工,想必都会认为朕跟太子是提前串通好的,呵呵……”   李世民无奈地一笑,赵昆很想配合的也呵呵一下,但一想不对,自己这么一笑,指不定陛下以为自己在讽刺他,憋住。   “陛下,可是要臣去办,把这些……”赵昆很配合地上前一步,然后比划了一个抬手向下压制的动作。   李世民不禁白眼一翻,屁大的事,真要那么做,岂不是有掩耳盗铃之嫌,有损自己的清名。   “不必,正所谓清者自清,在事实面前,流言蜚语,肯定不能长久。”   “陛下圣明。”赵昆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陛下一礼,嗯,有道理。   看来自打确定要让程三郎成为自己的女婿之后,陛下的脸皮越发有跟程家人靠拢的趋势。   ……   位于洛阳城的卢国公府中,程大将军大马金刀的稳居于主案之上,酒到杯干,眉飞色舞。   一干老兄弟们也都是大鱼大肉,不管怎么说,程府的家宴,让人既爱又恨。   程府的家宴上的美味佳肴,兴许刀功不是最好的,摆盘也没那么讲究,甚至颜色搭配也没有那么的赏心悦目。   可这入口的东西,在味道上,绝对是陛下赐的御宴都比不上。   不论是卤菜还是炒菜,炖菜还是蒸菜,凉菜还是热菜,总之,许许多多都是老程家的招牌菜,外面根本就吃不着。   谁能够想得到,猪拱嘴那玩意会那么的香,猪花肠那么又脆又弹牙,猪血肠居然有七八种花样。   光是一头猪,生生被程三郎那小子花样百出的给你整出一猪百吃来。   虽然大伙去了卢国公府,向来都是直着进去,躺着出来。   但是为了能够好好的一饱口腹之欲,大家还是乐此不疲。   今日程家宴的主题,则是昨天一头死于意外的牛,提前死的,不是当日阵亡。   使得老程家最大程度上洗脱了嫌疑,只不过正好及时地发现,及时地报官。   及时地交纳了罚款,及时地处理了整头牛,及时地塞进卢国公府的冰窑。   “……使得牛肉保持了最佳的鲜度与嫩度,昨天就已经开始卤制,老程我还准备自己吃上三天三夜。”   “结果不曾想,今日居然我们老程家双喜临门,唉……这头牛,死得实在是好时候,来来来,诸位弟兄,干了。”   一票同样浑身心眼的糙老爷们挤眉弄眼的坏笑不已,全都举起了杯子,酒到杯干。   你个老程要不知道今天陛下授你太子太保,老子们全都都改姓程。   分明就是你跟陛下已经打好了配合,提前让那头倒霉的牛意外阵亡罢了。   不过这些话,大家都心知肚明就好,这么美味的全牛宴,一年都难得吃上几回,何况还是著名的程家宴品牌,就更是难得。   “唉,知节你们老程家可算是发达喽,一门两太保,父子同为太保,这怕是历朝历代都没有过的事。”   “你这不废话吗?历朝以来,都是太子没了才立的太孙。   唯有本朝,太子尚安泰,陛下就册立了太孙。不然总不能太子太保之职分授两人吧?”   看到大伙又把话题给弄到了一门两太保上面去,程大将军虽然很美滋滋,却也知道,不能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整。   把大伙整不乐意,一会借酒浇愁啥的,指不定闹腾出什么破事来,老夫总不能刚刚被陛下授职太子太子保还没捂热。   就被那帮怕是眼珠子绿油油的文官给弹劾掉,程大将军爽朗一笑,大巴掌一拍案几。   “诸位诸位……今年,咱们这帮老兄弟的娃娃可都够成器的。”   “洛阳牡丹盛会,被咱们老弟兄的娃娃们拿出才艺横扫一干中原才俊,甚是痛快。来,干一个。”   听到了这个提议,一干长辈都不禁眉飞色舞,举起大声吆喝。   而已经尚了长公主,娃娃才刚刚三岁,屁帘都还没拆掉的薛万彻。   不禁心生悲凉,早知道有这种诗书传家的好处,老子就该早点成亲。   早点让小娃娃长大成人,好歹也能够蹭上一波诗书传家的名头。   一旁的尉迟恭也是满脸美滋滋地灌了一大口美酒。   “可惜那《洛阳牡丹雅集》印得忒少了点,某家又不差钱。   想着回头是不是该跟他们老郑家好好聊上一聊。”   “就是就是,他们郑氏,肯定是不乐意咱们这些人的晚辈比他们强,才会故意印得少些。”   “言之有理,回头某家也去跟他们郑家聊上一聊。”   就在这个时候,李绩眼珠子一转。“聊什么聊,要聊直接找程三郎那小子就是了。”   “列位可莫要忘记了,可不光他们郑氏有印书坊,晋阳公主殿下,可也是有这等产业的。”   瞬间,一双双招子都精光大盛,齐刷刷地看向了程咬金。   那边,实在人牛进达抚着浓须有些犹豫。“这会不会不太好?” 第1788章 休要胡言乱语,程某要演的可是正经才艺   “牛某也是打听过的,这数十年来,这《洛阳牡丹雅集》可是郑氏书坊一家承印,从来没有交给过外人。”   “哈,老牛你急甚子,回头我跟我家三郎招呼一声,那小子浑身心眼,肯定有办法。”   “他若是搞不定,回头咱们几个老兄弟再去跟他们老郑家好好聊聊,这叫,嗯,先礼后兵嘛,诸位以为如何……”   “先礼后兵,唔……符合我等大唐武勋重臣的气度,哇哈哈哈……”   又是哐哐哐几杯酒下肚,脸蛋上一左一右两块红斑甚是醒目的李绩打了个酒呃。   抚着长须,眼珠子滴滴直转,气质显得甚是奸诈。   “对了诸位弟兄,咱们的小娃娃可是在洛阳大放异采,可是今岁的中秋佳宴,诸位弟兄可有什么打算?”   此言一出,原本还热闹喧天的酒宴不禁有些冷场。   是啊,这几年,多才多艺的程三郎不在,中秋佳宴,又再一次成为了那些斯文人的主场。   而且那帮子六艺精通的斯文人,不但要在中秋佳宴之上,展示他们的诗词歌赋。   居然也还表演什么剑舞,甚至有几位箭术也不差的文臣也敢下场跟武将比箭术。   毕竟这不是战场杀敌,用的都是轻弓,射的都是箭靶子,也就是二十步的距离,在殿中较技。   偏偏一干糙老爷们除了在中秋佳宴之上舞枪弄棍之外,就没有其他才艺。   眼瞅着那帮子斯文人开始报复性的才艺反扑,导致这两年的中秋佳宴。   已然成为了那群多才多艺的斯文人的主场地。一干糙老爷们虽然心中大恶,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总不能当着陛下的面,因为输了阵就要动手动脚,那样一来,连人都输了。   程咬金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爽朗的大笑出声来。   “诸位诸位,今年的中秋佳宴,程某可是已经有了腹稿。   准备让陛下还有那帮家伙,见识一下我们老程家三琵合奏的威力。”   “三匹?那是什么鬼玩意?”尉迟恭打了个酒呃,一脸懵逼地看向唾沫星子横飞的程咬金。   “你们父子三人合揍一匹马?我说老程,就你一个人就成,何需父子齐上阵。”   “对对对,就算是头猛虎怕也是不是你们父子三人的对手。”   “这会不会太残忍了,朝堂之上揍马,莫说揍三匹马,揍一匹也容易出问题。”   “???”程大将军一脸黑线,看着这帮子明显喝得有些歪歪斜斜的狐朋狗友。   气的差点一脚一个全射回长安去,这帮子喝得口歪眼斜的家伙,嘴里边说的都是什么玩意。   “尔等休要胡言乱语,程某要演的可是正经才艺。”   “哈哈哈,来来来,不用等中秋佳宴,老程你给我等弟兄展示展示,让大伙给你评品一二。”   “对,知节老弟,愣着做甚,赶紧啊,正好今日你们老程家一门两太保,这样的好日子,你献个技呗。”   一干红得脸红筋涨的糙老爷们开始大呼小叫鼓噪起来,幸好今日房大相爷借口有要务处理,好不容易推辞了这一趟程府家宴。   不然,又被一票酒疯子围着,指不定又会心中一横,先把自己灌醉,往地上一躺,爱谁谁。   看到了这帮子老兄弟一个二个嬉皮笑脸瞎起哄,程太保顿时心中大恶。   当即一口抽干了一杯不醉人还养人的三勒浆,开口厉喝道。   “程济,去,把大郎二郎叫过来,顺便把老夫趁手的兵,咳,乐器给拿过来。”   “让大郎、二郎也带上,老夫今日就让尔等好好的见识一下我们程家父子三琵合奏的威力。”   听到了自家老爷想要显摆才艺,因为管家程富留在了长安。   临时负责管理洛阳卢国公府的管事程替大声地答应了一句,撩起前襟快步狂奔而去。   ……   此刻,老大程处默与老二程处亮正在一旁的院子里边招待一票年轻后辈。   因为在洛阳太骚,气的陛下差点想亲自动手让他真断腿的吴王殿下此刻也在此地。   此刻,面如冠玉的小白脸已然快要成为猴子屁股,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声浪笑与着弟兄们频频碰杯。   足以证明这位已经在洛阳孤单寂寞冷一段时间的李恪终于是找到了组织,找到了兄弟。   就在前些日子,亲爹总算是解了自己的禁足令,作为半个地头蛇的浪荡皇子。   就已经迫不及待地与几位相熟的狐朋狗友好好领略了一番洛阳美景,当然是各种正经和不正经的美景。   今日这顿程府家宴,李恪自然不会缺席,此刻正跟一票弟兄喝得甚是爽利的当口。   就看到了一位程府管事快步跑了过来,径直跑到了那正红得面红耳赤的程老大身边。   “大公子,老爷有命,让你跟二公子拿上你们的乐器,顺便带上老爷的乐器,要在前厅给一帮同僚献技。”   “什么什么?”李恪直接就蹦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地叫出声来。   一旁的程处亮打了个酒呃,对于李恪的大惊小怪很不乐意。   “怎么,咱们程家人,会耍程氏琵琶,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老大程处默作为未来东阿程氏之主,不禁洋洋得意地显摆道。   “贤弟你是不知,不光我们几兄弟,便是我们老程家上下,都会拔弹上几下意思意思。”   “……”李恪的脑海里边瞬间闪过一幅画面,一票膘肥体壮的程家人,全抄着程氏琵琶在那扯着嗓子又弹又嗷嚎。   瞬间整个人都快要裂开了,哪天若是程大将军让程家人大合唱,怕是半个洛阳城都能听得到。   李震顿时两眼一亮,打了个酒呃,开口吆喝着。   “哎哟,今日你们父子三人要同场献技,哈哈哈,难得难得,走走走,弟兄们一块去给凑个热闹。”   李恪赶紧让程家人端来凉水抹脸,让自己努力变得清醒了点。   一干狐朋狗友也有样学样,被冷水一激,都瞬间都打起了精神,意志也变得清醒,毕竟要看热闹,不清醒怎么看。   不多时,一干大唐勋贵重臣就看到了程家大郎与二郎怀抱着那种被称为程氏琵琶的乐器。   而后边,就是自家晚辈嘻嘻哈哈地也挤也进来凑趣,大伙都想要看看程伯伯父子三人三琵合奏的才艺表演。 第1789章 不光老爷你,一干公侯全都在那里嗷嚎……   程大将军从老大的手中接过了他那把特别订制,份量趁手的程氏琵琶。   花哨地耍了几个和弦,这才得意洋洋地扫了眼已然安静了下来的听众们。   “诸位弟兄想必也是知晓,我们老程家,诗书传家十数代,正所谓琴棋书画,老程我也是都略有涉猎。”   “呵呵,老程又开始了……”李绩满脸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这家伙,逮着机会就要显摆一回。   “没事,由着他闹腾,反正就听着乐呵,他真能把这玩意能弹出个响还行,到那中秋佳宴去弹,臊不死他。”   一干狐朋狗友低声交头结耳嘻嘻哈哈,程咬金也没搭理那些杂音,自顾自地言道。   “自打我家三郎,听了老夫讲起了昔日先祖文可安邦,武可定国。   最擅纵马操琵琶,以号令兵马(这是真事,古代骑兵,以琵琶为令),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我家三郎得了老夫的提点,做出了这种好宝贝,今个程某就让尔等开开眼。”   急脾气的尉迟黑脸不乐意地吆喝出了声来。   “行了老程,甭废话,光说不开演,那就赶紧下来罚酒三杯。”   程咬金白眼一翻,罢了,不跟这些已经喝半残的酒疯子计较,一拍怀中的程氏琵琶顿时喝道。   “跟老夫一起……”   但见程大将军大手一挥,瞬间乐声就从指尖弹拔而而,程家大郎与二郎瞬间进入状态。   一左一右,抄着琵琶站在亲爹左右,表情很严肃地配合着亲爹弹拔着他们手中的程氏琵琶。   “咦?这是什么曲子,听着感觉甚是带劲。”薛万彻与薛万均亲哥俩都不禁两眼一亮。   不远处,已然尽复昔日豪雄之姿的秦琼也听得两眼一亮,端起了酒杯。   便是那票原本嘻嘻哈哈的年轻人,此刻也全都闭上了嘴,听着那激昂而又让人心怀激荡的音乐声。   便是厅外,也凑过来不少的程家人,都听得热血贲张,眼冒精光。   而等到程大将军进入姿态,大嗓门一开,瞬间碾压全场……   ……   第二天一早,薛万彻缓缓地睁开了两眼,打量着那熟悉的房顶,唔……   看来自己这算是平安回府了,也不知道兄长如何?不过照惯例,因为也跟自己一样,不省人事的被拉回府了才对。   老程家在程家酒宴的后半段服务做得相当不错,绝对不可能让你躺在街边阴沟里边渡过一整夜,又或者抱着树边大树痛哭流涕。   反正不管你酒后是个什么状态,等你睁开眼,不是在老程家的客房里呆着。   就是已经被人抬回了府中,安静如鸡地睡到第二天一大清早,而且头不痛,眼不花。   不敢说神清气爽,可好歹不会有其他各种乱七八糟后遗症,顶多就是至少三天闻不得酒味,一闻就浑身不带劲。   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坐起了身来,唔……也不知道为啥,嗓子似乎有些辣。   不对啊,老程家的酒,从来不会有这种后遗症,莫不是自己昨个嚼花椒拉嗓子了?   听到了屋内的动静,薛府管事赶紧快步入内,端来了洗漱用具,请自家老爷起身洗漱。   “昨个,我什么时候回府的?”已经丧失掉了后半段记忆的薛万彻开始洗漱一面问道。   “老爷你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快子时了。”   “唔……我兄长呢?”   “潞国公也是那时候被抬出来的,也已经送回府去了。”   薛府管事表情相当平静地道,听到了抬字,薛万彻除了眼皮跳了两下之外,就没有其他的反应。   唉……自打沾染了老程家,每回老爷在程家赴宴,就没有自己走出来的时候。   只要听闻是去了程家赴宴,不消说,一干勋贵之家的管事们,都会很熟练的第一时间叫上一辆马车。   蹿到卢国公府外蹲起,然后大伙一块吹牛打屁,胡扯一通。   等着里边程家宴结束,大门洞开,膘肥体壮的程家人就会拿门板,将一位位名震天下的勋贵武臣抬出来。   把人往各家各府的马车里边一撂,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   “对了老爷,卢国公交待了小人提醒老爷一声,记得等到晚间,一块到卢国公府去演练。”   正在拿凉水拍脸,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的薛万彻嗯了一声,旋及觉得不对劲。   “你说什么,演练?”   看到自家老爷鼓过来的眼珠子,管事讨好一笑,小声地道。   “老爷你昨个夜里,和诸位公侯,都已经答应了卢国公,要一起在今岁的中秋佳宴上一展歌喉。”   “???”薛万彻直接就鼓起了眼珠子。神特么的一展歌喉,老子是那种当人面唱歌的不正经人吗?   不乐意地喝道。“谁特娘的胡咧咧?!”   “……”   ……   秦琼抬手扶着额头,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跟前想笑又不敢笑的管家秦大力。   “老夫唱了?”   “当然,不光老爷你,一干公侯全都在那里嗷嚎,咳咳……都在唱,对,跟着卢国公一块唱歌。”   秦琼一脸黑线地又躺回了榻上,恨不得抄起枕头捂死自己,真特娘的臊得慌。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朝着秦大力看过去。“那之后呢?”   “之后老爷你们连唱了好几遍,好像是英国公觉得光在卢国公府自娱自乐,太不快活。”   “就提议让大伙中秋佳宴,拿这个才艺,去让那些斯文人,唔……   那些斯文人见识见识一干横扫中原文坛才俊的长辈到底有多能耐。”   秦大力摸了把脸,脸有点烫,自己居然都在替老爷羞愧,看来自己还是有底线的,可比那位英国公强多了。   秦琼黑着脸,半天才主动补充了一句。“所以,我等都附合英国公之见是吧?”   “对对对,不过卢国公担心诸位公侯反悔,就让那吴王殿下作了个中人,立下了军令状。   所有的……嗯,老爷你们全都盖了手印,还非拉着各家的娃娃一块盖上手印,说是上阵一定要父子兵。”   “!!!”秦琼一脸黑线地抬眼看向天花板,神特么的上阵父子兵……   就在这个时候,表情古怪的贾氏移步进入了屋中,身后边还跟着个鬼鬼祟祟的秦怀道。 第1790章 自己到底签的是军令状还是卖身契……   秦琼看到了贾氏与长子秦怀道,只得站起了身来。   贾氏表情有些哭笑不得地打量着有些臊眉搭眉的夫君,可是她实在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   “夫君,听说你们立下了军令状,要在中秋佳宴之上,大展才艺是吧?”   听到了这话,秦琼瞬间就鼓起了眼珠子,恶狠狠地瞪着秦怀道这小子。   之前秦怀道刚刚入仕之时是在东宫干千牛备身,不过前些日子,已然转入了左屯卫,所以也就没能留在长安。   为此,之前长安太子蒙难遇险之事发生之后,秦怀道还甚是懊恼,若是自己还留在东宫。   指不定也能够如房家二哥一般,蹭着程三郎又赚上一回功勋。   现如今,房俊虽然还是左卫中郎将,但是他却因此得爵位,成为了男爵,而且又得了不少的赏赐。   还有那尉迟宝庆,也同样因此得了不少的赏赐。   不过来到了洛阳之后,倒是跟一帮子老弟兄很是逍遥自在,不过,怎么也想不到,昨天那场程府佳宴,啧啧……   亲爹的目光犹如刀子一样,这让秦怀道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躲到了贾氏身后边去。   亲爹当年旧疾缠身之时,对自己可谓是宠爱有加,可是自打病愈之后,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过去自己练习家传武艺,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亲爹也从来不说。   可自打爹病好之后,呵呵,秦怀道可是尝足了父爱拳脚的苦头,不过也是在亲爹的严厉督促之下,总算是没长歪。   入职东宫之后,他秦怀道也凭着真本事站稳了脚跟。   毕竟糙老爷们的队伍,你要有本事,那就大伙服气你,没本事,呵呵,哪凉快哪呆着去。   不过这也导致现如今的秦家几个娃娃,都对亲爹如畏虎狼。   ……   “行了,莫老拿眼睛瞪孩子,妾身可是听闻,是夫君你自个签下的军令状,还非拉着大郎一块签字画押来着。”   听着妻子温婉的嗓音说出来的这番话,秦琼老脸一红,抹了把脸,抬手挥了挥,屋内的闲杂人等全都退了出去。   秦琼这才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长叹了一声。“为夫那是喝醉了,酒后之举,不必在意。”   贾氏抿着嘴,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后,这才嫣然一笑解释道。   “夫君可不能这么说,方才卢国公府可是特地遣人前来相告,说是请夫君莫要忘记了昨个晚上签押的军令状。”   “夫君,若是旁人倒也罢了,可卢国公那边,妾身觉得你还是去上一趟,哪怕是去敷衍敷衍也是好的。”   “……程咬金。”秦琼瞬间面黑如锅,真特娘的,那个厚脸皮简直就是拿根鸡毛当令箭。   那个厚脸皮办正经事不认真,办不正经的事,倒是认真得厉害。   “既然如此,那回头为夫就走上一遭吧。”   “嗯,夫君所言极是,不过妾身可是听大郎说了,你们昨个夜里唱的那只曲子,可是好听得不行。”   心中的耻感十分强烈的秦大将军顿时勃然大怒,捞衣挽袖地就朝外面快步而去。   “哈……回头老夫就去收拾那个混帐小子,还好听得不行,成,老夫就让他唱来听听。”   “……”贾氏看着这位分明就是找借口溜走的夫君,直接就抿唇低笑出声来。   不过话说回来,大郎在自己跟前哼了哼那首曲子,还真让人听得心潮澎湃,是首好曲子。   可惜中秋佳宴之际,怕是自己要去仪鸾殿下皇后娘娘一起晚宴,不能亲眼目睹夫君一展歌喉,甚是遗憾。   ……   李客师脸色发黑地看着跟前的亲儿子,拿湿毛巾狠狠地抹了把脸之后磨着牙道。   “你小子再胡说八道,信不信老夫抽你。”   李器很不乐意地梗起了脖子,就是脚有意识地朝后挪了挪。   “爹,孩儿岂敢胡言乱语,你若不信,你可以问管家,他昨个也是听到了。   要不你也可以跟昨个一块赴宴的列位叔伯,你问一问他们便知。”   “难道是真的?”李客师这位鸟贼大将军满脸疑惑地努力回忆着昨天晚上的场景。   似乎还真有一段记忆,好像自己跟着程咬金,还有一票狐朋狗友一块在那里嗷嚎得挺带劲的。   随后好像李绩那个老阴货出了主意,后边具体是什么,李客师着实已经记不得了。   既然是李绩那个经常干损人不利已之事的老阴货出的主意,呵呵……怕是真有其事。   一思及此,李客师不禁深感蛋疼,还特娘的军令状。   “老爷,老爷,卢国公府来人了,说是过来提醒老爷一声,莫要忘记了今日去卢国公府演练唱曲。”   “……”李客师一脸黑线地看着那位前来通禀的管事,管事的表情很是诡异,似乎想象不出自家老爷能唱什么曲。   不管是正经的,还是不正经的,好歹这么些年就没见老爷唱过。   “行了,你下去吧。”李客师一屁股坐了下来,很不乐意地道。   老夫去个屁,这个丑,谁爱出谁出去。   看到亲爹那副一脸黑线,不乐意搭理人的架势,李器不禁有些犯了难,要不,自己一个人当代表?   就在这个当时,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喧闹之声,然后就听到了尉迟恭与薛万彻的大嗓门。   “客师兄可在,赶紧赶紧,准备走了。”   “???”李客师整个人都毛了。怎么回事,那两个纯萃的粗鄙武夫居然这么积极?   然后就看到了尉迟恭与薛万彻二人大步行来。   “哈哈哈……老李,某家一猜就知道,你肯定耍懒,赶紧换身衣物,咱们到老程那里去。”   “某家乃是此番立军令状的军法官,万彻老弟是佐官,赶紧赶紧,若是不去,我等有将尔等拿下,押往卢国公府之权。”   好歹也算有点文化人属性的李客师,看到这两个做事向来不知分寸的糙老爷们那副摩拳擦掌的架势,整个人都不好了。   “成成成,去就去,你们莫要胡来。”李客师赶紧蹦了起来,一脸黑线地去更衣。   昨天晚上,自己到底特娘的签的是军令状还是卖身契…… 第1791章 今岁的中秋佳宴,让陛下知晓诸君才艺高妙   “听说了吗,那帮子粗鄙武夫,这些日子鬼鬼祟祟的,成日就往那老程家钻。”   “据说天天又是锣又是鼓的,把街坊四邻闹得鸡犬不宁。”   “呵呵,那帮子家伙,扰民之举做得还少吗?”   “御史已经弹劾了,可是陛下就只是训斥了程咬金那家伙几句,唉……”   “那能怎么办,他们只是扰民,又没做其他出格之事,自然没办法重处。”   “列位,我倒是听闻,那帮子粗鄙武夫,聚于老程家。   据说是要精心的准备,准备在今岁的中秋佳宴之上,抢下风头。”   “哈!就他们?贤弟你也太瞧得起那帮子只会耍枪弄棒的武夫了吧?”   “这几年来,他们还不一样绞尽脑汁,想要出出风头,结果呢,呵呵……”   “诸位可莫要忘记了,程三郎那小子可是回来了。”   “……”一干正在吹牛打屁的文官脸色都不由得一硬,嗯,僵的。   “我说宁郎中,那程三郎虽然回了,可是他远在长安,又不在洛阳。”   “难道他这位校检太子左卫率副率还敢擅离职守不成?”   一干官员都纷纷点头附合不已,看到一干袍泽,畏程三郎之名如畏虎狼。   一位刚刚从江南调任回来的官员顿时不乐意了。   “我等皆是学识渊博,文采斐然之士,他程三郎再有才学,难道还能双拳敌四手。”   “还真别说,不是敌四手,他用九首诗作,坏了今年的洛阳牡丹盛会,邓员外莫非不知?”   “呵呵,邓某自然是知晓,不过那些诗词,呵呵……”   这位江南出身的才俊官员这样的表情,看得几位北方世家出身的官员差点就想瞪起眼珠子耍起王八拳扑过去。   还好有老沉持重的官员赶紧及时插嘴,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列位不必担心,我可是听闻,那帮子武夫,似乎是准备歌舞。   指不定就是为了讨好陛下,又弄一些枪阵军舞之流罢了,怎么能跟我们这些多才多艺的斯文人比?”   “仁兄此言有理,不过诸位,咱们可也不能掉以轻心,之前就是程三郎那小子鬼鬼祟祟出谋划策。”   “让那帮子胸无点墨的粗鄙武夫用那些绝联,损了我等斯文人的颜面。”   “今岁的中秋佳宴,我等还是要拿出自己的心血之作,也好让陛下知晓诸君之才艺高妙才是。”   ……   东宫,正在搞建设的藏酒阁,因为之前的大火,已然烧得一干二净,拆毁之后,正在进行重建。   对此,程三郎总觉得自己有必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想法,反正在长安呆,闲着也是闲着。   主要还是,能够把自己设计的作品,修建在大唐长安的东宫建筑群内。   这种成就感,绝对是每一位设计大师梦寐以求都求不来的。   不过对于程三郎而言,他当然不是胡乱吹牛逼,而是有理有据,凭着过硬的真本事,夺取了这藏酒阁的设计权和监造权。   毕竟他可是大唐太上皇陛下新行宫万国园的设计者和监造者,没有谁比他更懂新颖的设计。   虽然程三郎很想学着仁怀搞个酒瓶式建筑,但是最终,考虑到自己很有可能被人鄙夷自己的审美观有瑕疵。   最终程三郎灵机一动,就按照之前在那泸州所修建的谪仙楼建筑群照搬过来。   只不过比例缩小,没有长江之畔那么夸张,采取的也是水泥浇筑,以漆抹面。   一帮子獠人工匠干这种活计熟的不行,自然是由着他们来修建。   程处顷既然是东宫属官,自然也要应个景,气宇轩昂地站在那里左顾右盼。   总之,气势十分的迫人,令那票斯文人很不舒服,可又偏偏拿这货没有半点办法。   毕竟程三郎又升官了,太孙太保,只不过,大家都不叫他程太保,这么叫,那是在叫他爹。   总不能叫他程太孙太保吧?这么长的官职名,听着让人蛋疼,指不定读者觉得作者在水。   所以最终,程三郎的官面称谓定格在了程将军上。   如果叫他程三太保,听起来感觉程三郎一个人兼了三个太保似的。   不过话说回来,太保好像只能是皇帝以来的皇位继承人的老师才能够有这一职务。   李象现在才做完包皮环切,想要有娃娃,怎么也还得等上十来年,所以,太曾孙太保是不可能有的。   咦……这么说起来,也不知道太上皇太保有没有这个官职?   就在程三郎立身于丽正殿内,两只耳朵忙着打蚊子,放飞思绪正胡思乱想的当口,感觉到了身边有人顶了顶自己。   一扭头,就看到了宁忠冲自己微微颔首之后压低声音道。   “程将军,你能不能管管那些獠人工匠。”   程处弼扫了一眼那些正在奏事的臣工们,又看了一眼站在坐在太子殿下左右的一文一武两位辅政大臣马周与李道宗。   也将声音压得很低问道。“怎么,他们是在东宫里边偷鸡摸狗了?还是招你惹你了?”   “这倒没有,不过他们成日带一些些奇奇怪怪的食物到宫中来用,甚至还连锅都搬了进来。”   程处弼不禁白眼一翻,撇了撇嘴不乐意地道。“你管那么宽做甚。”   “那些泸州獠人吃不习惯北方的食物,喜欢自己做这有什么。   吃的东西不同又怎么了,他们又不逼你跟他们一块用餐。”   “不不不,程将军,他们吃他们的,咱家也没说什么。   可是,下面有人禀报,说是那些獠人吃的东西,实在是奇怪到令人发指。”   “方才有人过来告诉咱家,说是他们路过藏酒阁那里时,闻到了一股子奇臭无比,简直……”   宁忠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该不会该出口来。   程处弼不乐意地拿胳膊肘拐了这货一下,嗯,体量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本就站得有些拘紧的宁忠哪里想得到自己会被程三郎偷袭,哦不,是突袭。   你特娘的突袭,好歹突袭侧面,这货的胳膊肘却直接顶在了宁忠的背上。   他与程三郎一起,立身于阶上,因为程三郎就是很乐意提着那把仪刀站在阶上,他觉得这样很有仪式感。   可这是台阶,前面是矮下去差不多一尺的高度,措不及防的宁忠自然下意识地前迈一步。   “!!!” 第1792章 大劈叉,应该伤害不了这个不完整的男人   呵呵,他若是不迈步还好,因为前面本就没有平地,斜下一尺,足以让他的小短腿多伸展了二十来度。   于是乎,正在唾沫星子横飞地向着太子殿下慷慨激昂奏事陈情的太子少詹事张玄素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一个身影突然之间一个弓箭步向前,然后发出了一声怪叫。   一个劈叉,生生就把脚尖伸到了距离自己不过三尺远的地方。   “???”所有人都一脸懵逼地朝着那个一只脚还垫在台阶之上,一只脚在台阶之下。   生生劈出了一个角度超过一百八十度的劈叉的身影看过去。   脸色瞬间白得犹如石灰墙一般的宁忠公公身子一歪,然后嘴皮子颤抖着,想要发出声音,可是偏偏发不出来。   李承乾也一脸懵逼地看着突然打了个劈叉刷存在感的心腹宦官宁忠,这货是要闹哪样?   心怀愧疚的程三郎赶紧把仪刀往身边一撂,下去单手一提,直接就把上半身缩成虾米状的宁忠公公给提了起来。   两条仿佛已经失去了关节支撑的腿,在一众东宫属官眼前晃晃荡荡。   程处弼也觉得单手提着宁忠有些不雅,可是想要放下,他软绵绵的两条腿根本不着力。   一干东宫属官,还有那两位辅政大臣都目光呆滞地看向程三郎把方才劈叉的宁忠提上提下,这特娘的是想弄啥?   一扫这帮子人,看到那位东宫第一战斗鸡张玄素鼻孔又开始有喷火的趋势,为了不影响东宫的团结。   当然还为了及时给宁公公检查伤情,程处弼只能提溜着宁忠赶紧快步朝外行去。   “宁公公方才脚下打滑,太子殿下,臣带宁公公出去看看,是不是伤着筋或者扯着蛋。”   “嗯,噗呲……”太子李承乾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个半死。   两位辅政大臣一脸黑线地看着这只披盔带甲的妖蛾子提溜着那位宁忠离开。   张玄素黑着脸,瞪着程三郎的背影,这两个混帐肯定是故意打配合,就是想要干扰老夫向太子奏事。   “……”   ……   “你……你……”   宁忠在丽正殿外,大腿紧闭,两脚分开,然后就这么佝偻着上半身站在台阶之上。   又气又疼地翘起手指头指着跟前的程三郎。   程处弼很嫌弃地打量着他这种相当娘炮的站姿。   “我什么我,你方才不也拿胳膊肘顶我,可谁让你走神,我不拿胳膊肘提醒你,难道还拿仪刀拍拍你提醒不成?”   面对着这个强辞夺理的程三郎,宁忠觉得自己方才那么一下子差不多一百九十度的大劈叉。   若是有蛋,不碎单就得碎双。幸好自己无物可碎才逃过一劫,咦?……这算是好事吗?应该……   “我说宁公公,有没有哪里不适,若是有,我给你好好检查检查。”   “没,就只是觉得有些……拉着筋了,缓缓就好。”   宁忠总觉得程三郎的检查不怀好意,毕竟他给谁治病,谁就会出妖蛾子,自己可惹不起。   看到宁忠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看样子这位还有其他心思的宁公公应该没有大事。   毕竟没有蛋蛋,那样的大劈叉,应该伤害不到这个不完整的男人。   反倒是完整的男人这么劈,呵呵……命至少去半条,兴许这就是太监的优势所在。   等那宁忠慢悠悠地缓过了劲来之后,在程三郎的催促声中,宁忠这才小声地嘀咕了句。   可惜这家伙声音很小,偏生这会子东宫朝会正好散场,一干属官朝外行来。   饶是程三郎再耳明目聪,也实在是听不全,不禁有些不耐烦地喝道。   “那味道到底像什么,你能不能大点声?”   宁忠深吸了一口气,将那位禀报自己的小宦官的原话给讲了出来。   已经向太子殿下请辞的马周,正与那李道宗肩并肩地朝外走,一面得意地显摆自己的厨艺有多棒。   “马某正是因为出身寒微,所以常年自食其力,这庖厨之技也颇为自信,昨个马某拿了半斤火腿切丁,用以熬羹,那滋味……”   “……就像,就像煮屎的味道。”   李道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脚下袢蒜,摔了个狗啃屎,好在终究是宗室名将,临危不惧,及时扶了门框一把这才没倒下。   “?!?!?!”马周整个人都懵逼了。老子要说的是那滋味鲜美得不亚于鱼羹,谁特娘的胡乱给老子配话?   跟随在这两位后边往外迈步的于志宁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宁忠你也胆子太大了吧?虽然你是太子殿下的心腹近宦,可也没你这样说话得罪人的。   “我说宁公公,你能不能文雅一点?”程处弼的脸色也黑得就像是炸了三年知了猴的铁锅锅底。   神特么的煮那玩意,那是人能吃的?   而宁忠也意识到了不对,他看到了陛下的心腹重臣马周表情十分可怕地冲自己鼓起了眼珠子。   下意识地辩解道。   “不不不,马侍郎,咱家说的是那些獠人工匠,他们……”   于志宁赶紧瞪了一眼宁忠开口喝斥道。   “少胡说八道,谁敢去煮那玩意,煮来做甚?”   听到了于志宁这话,作为一位征战沙场多年的李道宗觉得自己在这一方面很有发言权。   自己真不是杠,只是想要为将士们证明一下他们煮那玩意的目的不是为了吃,但真有用。   “那个,其实也不是没有人煮过,只不过将士们煮那玩意是用来抵御敌军攻城。”   “……”马周抹了把脸,此刻他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乱,得好好捋捋……   我就是跟江夏王在聊吃的,但为什么就特娘的出个殿门,话题瞬间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   “李叔不愧是我大唐名将,这煮这玩意都晓得,厉害厉害。”   程处弼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突然插嘴的李道宗一礼。不管怎么说,他这一开口,也算是让大伙摆脱了尴尬。   毕竟一个聊吃食一个聊那个啥,大家都会比较尴尬。   比如说现在比较尴尬的就是马侍郎,这位心宽体胖的马侍郎有些不太乐意地走到了宁忠的跟前问道。   “我说宁公公,你说那句话是何意?”   “回马侍郎,咱家是在禀报程将军,那些獠人在煮吃食……不知道煮什么玩意,总之臭不可闻。”   “……” 第1793章 獠人食谱虽然广,但也没有那么夸张吧?   程处弼一脸狐疑,不对啊,自己可是知道的,那些獠人的食谱虽然广,可也没有夸张到那种地步。   毕竟大家只要脑子没有坏掉,又或者不是在跟敌军掐架,肯定不会架锅烧火煮那玩意。   “那个宁公公,那个禀报你的宦官,他可有去亲眼看到锅里煮的是什么?”   宁忠直接就呵呵了,只不过面对着一帮子大佬,他实在不好甩脸,只能老老实实地解释道。   “这倒没有,毕竟那味道他都受不了,怎么可能还凑跟前去瞧。”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心中稍安,旋及自信地一笑言道。   “只闻其味,没有看到或者尝到是没有发言权的,万一他们煮的是什么有味道的美食也说不一定。”   万一人喜欢吃榴莲泡饭,又或者是拿榴莲来烧菜,嗯……的确有可能会让人感受到那种特异型的味道。   反正这个人世间有许许多多味道奇怪的美食,可能在有些人闻起来,就觉得不对劲。   程处弼看着这里人多嘴杂,再加上天色已然近午。   “罢了,既然你听到的流言如此夸张,那程某就亲自去瞧瞧。”   作为东宫的大管家,于志宁自然也不敢懈怠。   “本官也去瞧瞧,若是煮食也就罢了,若是煮……嗯,若是胡来,那就该有所表态才是。”   “这可是大唐储君的居所,岂能任人胡作非为。”   马周也是心中一动,决定过去瞧个究竟,他是一位嗜好美食之辈,也很喜欢自己专研各种美食。   当然他绝对不是馋那些獠人的饮食,他实在是好奇心极度旺盛。   那些獠人如果到底是在煮是什么玩意来吃,会发出那样的味道。   “既然如此,本官也一同去瞧瞧,到底那些獠人会煮什么东西。”   ……   等到李承乾听到了丽正殿外传来的叽叽歪歪声此起彼伏,不禁心中生疑,大步来到了殿门口时。   却只看到了处弼兄与于志宁,还有两位辅政大臣匆匆而去的身影。   倒是方才耍了个大劈叉的宁忠留了下来,还在那里吡牙咧嘴的搓揉着大腿内侧。   “怎么回事,处弼兄他们这是要去做甚?”   “殿下,那些獠人在煮恶臭之物为食,程将军他们想要去看个究竟。”   李承乾一脸黑线地看着宁忠,总觉得这家伙是胡说八道。   “恶臭之物为食?既然是恶臭之物,谁敢下咽?”   “殿下,奴婢岂敢妄言,这还是典膳厨那边的张小宦官向奴婢禀告的。”   李承乾不禁眉头一皱,他对獠人还是有好感的,特别是那日,自己性命垂危之际。   正是房二郎率领着那些左卫的獠军来援,自己才得以生还。   可这些英勇将士的同乡,居然吃带着恶臭之物……   “恶臭之物,居然也要拿来食用,那些獠人,到底穷苦困顿成什么模样……”   李承乾终于是大唐太子,宽厚仁爱是他的本性,想了想,他决定亲自过去看看。   若是那些前来重修藏酒阁的那些獠人工匠真的那么穷困潦倒,自己怎么也该有所表示才对。   “走,随孤也去瞧瞧。”李承乾撩起前襟,就这么大步而去。   看到太子殿下居然想要不顾恶臭,想要去探望那些獠人工匠,宁忠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咬着牙快步跟了上去。   虽然两条腿筋还是有些疼,但终究是走得了路的。   ……   程处弼正大步前行,眼看着距离那正在动工的藏酒阁已然不远,就在这个时候。   他突然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身影,就在前边东张西望,那种熟悉的高度,还有他抱着一块滑板在那探头探脑的,不消说,除了太孙李象不会有第二个人。   “太孙殿下……”程处弼赶紧吆喝了一嗓子,然后,一干人就看到了满脸馋相的李象转过了头来。   看到了这一干来人,李象赶紧将手中抱着的滑板放下,很是规矩的朝着众人一礼。   一干人等也纷纷朝着这位大唐首位皇太孙恭敬一礼。   行礼致意之后,李象这才恢复了正常的活泼好动,凑到了程三郎身边,指了指那藏酒阁的方向,咽了一口唾沫星子道。   “程伯伯,你闻闻,他们不知道在做什么,好香啊……”   “……”程处弼狐疑地看了一眼李象,下意识地伸长脖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不对劲,淡淡的味道正飘过来,程处弼感觉自己捕捉到了一丝熟悉感,是了,自己似乎吃过。   肯定不是那什么,但自己很有印象,陡然,程处弼两眼一亮,直接就乐了。   “哎哟,这帮家伙,居然在煮这等美味……”直接大步朝前而去。   而此刻,同样闻到了这股子味道的李道宗脸色一黑,听到了程三朗的吆喝声之后,直接就黑得眼冒金星。   一旁的马周与那于志宁也下意识地抬手掩鼻,总觉得这股子味道……嗯,真的很不对劲。   可在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皇太孙迈开小短腿,用超快的步频,朝着程三郎撵了过去,不禁大惊失色。   一干官员哪里还顾得上味道不味道,赶紧也撵了上去。   ……   程处弼一出现在了那些正在熬煮着吃食的獠人工匠跟前。   那数十名工匠赶紧起身朝着程三郎恭敬而又虔诚地行礼。   有称见过程仙长的,也有叫程将军的,甚至也有叫程太保的,程处弼摆了摆手,大步来到了那口大铁锅跟前。   果然,那口大锅之中,是一锅颜色呈现如类似于墨绿色的汤水。   此刻看起来应该已经熬煮了不少的时间,一旁准备的羊肉,还有羊杂碎足足有十来斤。   程处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赶紧招呼道。“愣着做甚,胆汁加过了没?再晚羊瘪就要干了。”   此刻落后在不远处的那些官员,就看到了程三郎抄起那把大铲子在锅中搅合,一面让那些将羊肉和羊杂往里边倒。   而李象这位皇太孙,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那锅墨绿色的汤,口水都差点滴了出来。   “还真是在煮那玩意……”李道宗脸色大变,此刻他已经不是用手,而是用袖子掩实口鼻,眼珠子都在发绿。   而那马周原本掩着口鼻走到近前之后,看到了大唐第一名厨程三郎在那里各种操作。   忍不住放下了手,小心翼翼地伸长脖子轻嗅了嗅。   “???” 第1794章 与亲儿子性相远,食相近的太子殿下   哎哟,方才还觉得臭哄哄的,现在居然感觉有点香了……   马周觉得自己居然有点馋,嗯了口唾沫星子马周一脸震惊,这是怎么回事,自己居然对这玩意有食欲?!   于志宁也不停地耸动着鼻尖,他觉得这股子味道,唔……不好形容。   但是跟茅,咳咳……跟那种味道还是有一定的区别。   唯有李道宗,站在远处,袖子紧捂口鼻,站在这里,让他仿佛回到了战火纷飞的年代。   与将士们同甘共苦,与将士们一起站在城墙之上,拿着大铲铲,在大锅锅里边可劲地搅合着那热气腾腾的金汁。   准备用来抵御敌人的疯狂进攻,让他们明白这热气腾腾的金汁的恶臭与杀伤力到底有多可怕。   但是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程三郎拿起了一个大铲铲,从那锅里边铲出了点熬好的那玩意。   又抄起了一个小勺子,伸进大铲铲里边,舀了点,吹了吹,放进了口中。   李道宗直接就心态炸裂,扭屁股就跑,蹿到了不远处,扶着一株大树,哇的一下子吐得稀里哗啦。   这个时候,李承乾恰巧与那宁忠来到了此地,就闻到了那股子味道。   然后看到了大唐宗室名将李道宗此刻正一脸痛苦的抱着棵树在那里吐……   两个人的表情都不由得一僵,脸色发白,难不成,那些獠人真的在干那种事情?   “殿下,殿下请戴上此物。”心腹宦官宁忠宁公公恭敬地双手奉上了一只口罩。   李承乾手忙脚乱的赶紧戴上,这才凑上前几步问道。“王叔,你怎么样了?”   “殿下,臣失礼了,殿下快快阻止,程三郎那小子疯了,正在吃,呕……在吃那玩意……哇……”   “!!!”李承乾大吃一惊,赶紧撩起前襟,大步地朝着藏酒阁工地内狂奔而去。   处弼兄,你到底是发什么妖疯,那玩意能吃?   远远的,李承乾就看到了,马周这位辅政大臣此刻正站在锅边,亲儿子李象也站在锅边。   一脸馋相,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抄着一把大铲铲,从那口大锅里边铲出了不知名之物,往碗里边一舀,先递给了马侍郎。   然后,李承乾看到了马侍郎,端起碗,凑到了口鼻前嗅了一口,表情越发的舒爽。   至于于志宁,此刻正在小心翼翼地端着一个碗,小口小口地抿着。   李承乾一个狮子摆头,转过了脸来,那边不远处,李道宗这位宗室名将还在那里抱着树子干呕。   那边吐得天昏地暗,这边马侍郎和于詹事已经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甚至自己的亲儿子李象,都在那里不停地扯着处弼兄的系铁甲的腰带。   “程伯伯,给我也来点,我也想吃……”   太子殿下的脑子瞬间就乱作一团,这特娘的到底怎么回事?   ……   程处弼最终没有在那里干扰那些獠人工匠吃食,而是让人去典膳厨那边整来了一口锅。   铲了一锅之后,美滋滋地端着这一大锅,另外寻了个地方享用。   此刻,闻不出这个味道的人们都已经远远的逃离,但凡是觉得这个味道诱人的都留了下来。   太子殿下有些勉为其难地坐了下来,他也觉得这个味道挺馋人。   但是作为大唐的太子殿下,总不能表现得太没格调。   “太子殿下,你也尝点吧,此物味道着实别具一格。”   于志宁作为过来人,很有发言权,毕竟刚刚一会功夫他就已经搞了一碗。   好在旁边的亲儿子很懂事,小心翼翼地端着个碗转过了身来。“爹,这是给你的,你尝尝,特别好吃。”   与亲儿子性相远,食相近(正经备注:性格差异有点远,但是父子俩的食谱范围近似)的李承乾。   接到了手中之后,抄起了勺子舀了些许,轻吹了吹,然后缓缓地送入了口中。   嗯,初入口,微觉苦味,却又不会令你觉得这个苦味令人难受。   而在苦味之间,夹杂着一股子淡淡的,仿佛如同青草的芬芳。   徐徐咽下了汤汁之后,就觉得腹中生暖,而且就觉得仿佛如同饮茶一般喉韵十足。   回味起来,满口居然有种生香之感,而这个时候,再闻那汤锅散发出来的味道。   你已经不会觉得这味道是怪异,诡异,只会让你觉得更加的馋人。   而口中的羊肉,吃起来,也十分的爽口,特别是这种美丽的大西南来的人们喜欢享用的带皮羊肉。   火烧皮的脆爽副有咬劲,羊肉的鲜美,再与那羊瘪汤混合成了诱人的奇香。   马周默默地接过了程三郎递过来的碗,呷了两口汤之后,他觉得就这么吃,实在是不解瘾。   然后就亲自动手,往汤碗里边舀进了米饭,那么一拌,啧啧……   虽然色香味这三种形态,色不咋的,但是羊瘪汤拌饭之后,马周顿时两眼一亮。   他觉得这么吃起来,甚至不比自己昨天拿火腿丁熬出来的肉羹拌饭差。   马侍郎就默默地当起了干饭人,太孙殿下李象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马侍郎这么做。   这位模仿能力极强的太孙殿下也有样学样,拌均之后,与那马侍郎一起肩并肩地当起了干饭人。   ……   不远处,对这股子味道适应不了的宁忠,此刻默默地把太子殿下交还给自己的口罩戴在了脸上。   掩盖住自己那张惊骇欲绝的表情,简直无法相信,太子殿下居然也敢吃那玩意。   还有那边的马侍郎和皇太孙儿狼吞虎咽的模样,更是令他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程处弼一碗羊瘪汤下肚之后,摸了摸舒爽的肚皮,幸福地叹了口气。   “唉……自打离开了泸州之后,就再没有尝到过这等美味。今日总算是尝着滋味了……”   “殿下觉得怎么样,还还能入口?”   不知不觉间,一碗羊瘪汤居然已经只剩碗底的太子殿下不禁砸巴砸巴嘴。   “还真别说,此物倒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可就是饮了之后,越发的觉得肚子饿了。”   程处弼深以为然地一笑。“殿下可知,这羊瘪汤,不但养胃,而且还具有开胃之功。”   “……” 第1795章 神特么的六畜之瘪皆可这么食用   李承乾的表情很是复杂地盯着这个空碗,从来没有想到过,这居然还有开胃养胃之功效。   程处弼接过了李承乾的空碗,一边给他添汤和羊肉与羊杂,一面言道。   “此物未煮之前臭草味,煮之时便是羊粪味。入口之初微显其苦,但是品味之后才知其香。”   “这倒是,不过,小弟我是不是应该再添碗米饭,不然总觉得饥肠碌碌的。”   “殿下所言极是,不过臣觉得最好还是直接用汤来拌饭,就像马侍郎和小殿下那样。”   “是的殿下,臣觉得拌着饭吃,甚是舒爽。”   吃得鼻尖都开始冒油汗的于志宁又抄起了大铲铲自己动手添汤。   接下来,五个干饭人齐刷刷地围着一口锅,在那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宁忠又默默地朝后移了数步,这一幕,让宁忠觉得自己会做一辈子的噩梦……   这几天老子一定不能吃绿色食品,但凡是跟绿色和黄色的都不吃,不然非吐不过。   兴许是割掉了那玩意,宁忠的意志力也变得十分坚强,总算是没有吐出来。   当然,宗室名将李道宗意志力也十分强大,但问题在于,他是措不及防看到了那一幕。   毕竟他的意识里边,熬煮出来的金汁那是拿来对付敌人的,不是用来服食的。   “程伯伯,这羊瘪汤可真香。”李象吃得嘴角都沾着饭粒和汤渍,抬头朝着程三郎一笑。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呵呵一乐,朝着李象道。   “小殿下喜欢就多吃一点,不过也别吃撑着了。”   “你若是喜欢吃,回头我再给你换个花样,整上一顿牛瘪汤给你吃,那滋味,与这羊瘪汤可谓有异曲同工之妙。”   听到了程三郎这句洋洋得意地显摆之言,打了个饱呃的马周不禁心生好奇。   “程将军,莫非六畜之瘪皆可这么食用?”   “……”程处弼看着这位马侍郎那充满好奇的眼神,砸了砸嘴,想把手中的碗直接拍在马周的脸上。   你特娘的能不能正经一点?神特么的六畜之瘪皆可这么食用……   六畜,泛指家畜。《周礼·天官·庖人》:庖人掌共六畜、六兽、六禽,辨其名物。   六畜指的就是马、牛、羊、鸡、犬、猪,就像程处弼搞的《三字经》里边,也有“马牛羊,鸡犬豕。此六畜,人所饲。”这样的科普性句子。   但是就程三郎所知道的,在美丽的大西南,他所品尝过的也只是羊瘪与牛瘪。   马虽然也是食草动物,但是真没尝过,不过倒是听闻有些好奇心十分强大的食客尝过。   据说滋味跟羊瘪和牛瘪相似,差别不是很大,就是草味更浓郁。   但是,请注意,鸡、犬、猪,都是特娘的跟人一样,都是杂食性动物,杂食性动物拉出来的玩意,呵呵……   程处弼觉得,但凡是脑子很正常的人类,都不会有勇气去吃。   哪怕只是它们的小肠内容物,程处弼也没有勇气去尝试,不不不,跟勇气无关,跟理智有关系。   听到了程三郎那平静而又亲切的语气的解释,马周老脸不禁一红。   “原来如此,想不到程将军观察如此细致入微,原来还跟这六畜所食,有相当的关系。”   李承乾也不禁心悦诚服地微微颔首道。   “难怪处弼兄能够成为大胆又心思的国医圣手,小弟佩服。”   ……   美美的吃了这么一顿羊瘪汤之后,太子李承乾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可是肚皮已经有些撑了。   所以此刻,李承乾正在与程三郎溜达到了宜秋宫这边散步,饭后消食。   另外嘛,自然还有一件正经事,要跟处弼兄好好的聊一聊,只是这件事虽然正经,但是终究事涉隐私。   所以,自然要避开所有的人,只有处弼兄与自己,就连那宁忠,也只能远远地缀在身后十步之外。   “处弼兄,那什么,小弟我想要再跟你要些……要些那种东西。”   程处弼也还在回味着方才的那一顿,听到了太子李承乾这句明显显得意思很含糊的话,不禁疑惑地朝着他看了过去。   “要什么?”   “处弼兄你之前给小弟我的,嘿嘿……那个避孕之物。”   “殿下你居然用完了?!这,这……”程处弼两眼夸张地瞪得溜圆,哎呀卧槽!   想不到啊想不到,原本以为太子殿下你是个正经人,结果你婆娘都还大着肚子。   辣么一大盒你就用完了,但也没见这位太子殿下纳什么侧妃,也没看到他跟某位宫女小姐姐眉来眼去。   这特娘的简直就是一个令人想要八卦的迷团。   看着处弼兄那副夸张的惊骇表情,李承乾抬手抹了把脸。   唉……老子就知道,就处弼兄这种八卦的性子,不特娘的打破沙锅问到底是不可能的。   但是,那可是自己的亲爹,事涉大唐天子的隐私,一定不能泄露。   ……   扫了一眼后边,伸长脖子正朝着这边张望的宁忠,李承乾目光一扫,总算是看到了前边不远处有座亭子。   “来来来,处弼兄,我们到那边去说。”   程处弼只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跟着太子殿下入了亭。   然后一屁股坐下,正襟危坐,两眼放光地盯着表情有些发窘的太子,静待太子殿下吐露心声。   当然,避孕套的用途有很多,有正经的,也有不正经的。   程处弼可是记得小时候自己跟爷爷住在医院的宿舍楼,不少的小娃娃,都喜欢拿那玩意吹成得很大,然后拿来当排球似的相互练习扣球技艺。   又或者是往里边装满了水,然后在口子上按个针头,相互吡水玩。   当然,也有下雨的时候,为了防止湿鞋,套在脚上,洋洋得意,双脚干爽的走回家的。   《论避孕套的一百种用法》这种书,程处弼觉得凭自己的见识,至少能够编撰十集出来。   所以,太子殿下因为童心未泯,悄悄地拿那套子来各种玩,也不是不可以。   但程处弼也还是想要知道他是怎么消耗掉的,也好增加一些正经或者不正经的知识点。   虽然不考,但是人嘛,大家都是有求知欲的对不对? 第1796章 在东宫行走,步态也如此嚣张跋扈   李承乾看着处弼兄那副求知俗十分旺盛的表情,也是,自己娘子此刻都即将临盆。   可就在处弼兄回到了长安之后,还特地送了自己一大盒。   自己总不能说用完了不是,重要的是,处弼兄送给自己的,自己也已经用了。   所以,想要替亲爹想办法,那就只能另辟蹊径,找到了一个适合的理由。   心里边想着,李承乾一面也要为自己正名一下,毕竟自己不是那种不正经的人。   “处弼兄你给小弟的,当然还在,还没用完。”   “哦……殿下,臣也知道,你想要多留一些,可是殿下,不是臣不乐意多给,而是那种东西是有保值期的。”   “过了保值期就不能用了,或者说非但不能避孕,还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这些小弟我是知道的,罢了,处弼兄你先停一停,小弟我就实话给你说吧。其实吧,我有个朋友……”   程处弼的表情顿时变得奇怪起来,拜托太子爷,请你先编好瞎话再说行不行?   程某好歹也跟你交道了不少年头,你有什么朋友,我还不清楚?   不过这位是未来的大唐天子,国子储君,说话肯定不能像跟李恪之类的狐朋狗友那般随意。   所以程处弼正色言道。   “殿下何必无中生友。还请说真话,作为医者,臣是有处方权,毕竟这玩意还需要分型号大小,比如给的人不对,呵呵……臣就不说了,殿下你一定会懂。”   李承乾呆呆地看着表情很正经地处弼兄,可他说出来的那些话,怎么都让自己觉得像是在胡说八道。   型号大小不对,大不了带子要么系紧一点,要么勒松一点不就成了?   不过自己没必要跟处弼兄就这种问题展开深入的讨论,毕竟自己好歹也是正经人。   但是,给谁,或者说拉个谁过来替父皇背这口锅?   以处弼兄在东宫的人缘,呵呵……看来只能由文官来背这口锅。   于志宁?不不不,以处弼兄那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德性,指不定哪天就会蹦到于詹事跟前去询问他使用体验。   那样一来,自己岂不就暴露了?自己一暴露,那身后边的亲爹的隐私岂不就危危可岌?   但是,哪一位文官跟处弼兄视如仇寇,肯定不会相互搭理叽叽歪歪?   此刻,李承乾的脑海里边浮现出了一个身影,就是那位方才在宁忠耍出大劈叉之前,犹自在殿内唾沫星子横飞,须发皆张的太子少詹事张玄素。   唔……兴许只有这位,才能够承受得住这口黑锅,一来张卿家性如烈火,与处弼兄的关系,可以用相当恶劣来形容。   所以,他们肯定不会有什么交集,而且自己也没必须说得过于清楚,想来以处弼兄八卦的心性。   哪怕就算知晓这玩意是送给张玄素的,最多也就是多讲几句骚话,肯定还是会应承下来的。   一思及此,李承乾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腼腆一笑。   “小弟就知道瞒不过处弼兄,不过,小弟这是为了一位东宫重……咳咳。   还请处弼兄恕小弟不能明言,不过小弟相信处弼兄会帮我这个忙的吧?”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的眼珠子一转,东宫重臣,唔……程某应该算是东宫肱股,其他人只能从职务上推算。   重臣级别的,能够让太子殿下如此为难,于志宁?   不不不,若是于詹事,他虽然是个斯文人,这几年脸皮已经厚实了不少,真要用上这玩意,肯定会自己来拿。   能让太子殿下如此为难,不欲让程某知晓……   程处弼恍然大悟,翘起手指头指了指南边。“莫非是那位少詹事?”   “处弼兄,我可没有说过。”李承乾心中暗喜,果然误导成功。不过脸上的表情从了一丝不好意思。   程处弼砸了砸嘴,怎么也没有想到,长着一副讨嫌嘴脸的张玄素居然也还有这一方面的生活,忍不住下意识地吐了句槽。   李承乾直接就被处弼兄那措不及防的骚话给击倒在地,生生被口水呛得面红耳赤。   翘起手指头指着跟前那一脸悻悻之色的处弼兄,哭笑不得地,硬是说不出话来。   这是连父皇也给囊括进去了都。   远在数百里之外的李世民突然打了一个巨响的喷嚏,疑惑地揉了揉鼻子,继续处理着那些还没处理完的公文与奏折。   当日,程处弼交卸了差事,跟着一票子左内率的弟兄们朝着东宫大门行去。   一边眉飞色舞的吹牛打屁一边大步前行,距离大门尚有一段距离,就看到了旁边有一伙人也正朝着东宫大门而去。   “那帮子斯文人又来了。”眼尖的一位兄弟扫了一眼,小声地嘀咕了句。   不过大伙继续昂首挺胸的大步前行,毕竟有程三郎这位东宫第一恶霸镇场子。   那帮子在程三郎手底下不知道吃过多少回亏的斯文人们定然会退避三舍,不敢上前吡牙。   一行人迈着豪横的步伐继续大步前行,一旁被那些东宫属官簇拥着的张玄素看到了这些嚣张跋扈的粗鄙武夫。   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不过考虑到,自己与程三郎的交锋记录,多是自己狼狈逃窜。   这让很不乐意服输的张少詹事,此刻也只能按捺住内心的不忿,用只有周围属官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吐了句槽。   “真是没规矩,在东宫行走,步态也如此嚣张跋扈,太子殿下也太优容这些人了……”   “少詹事所言极是,自打程三郎蹿回了东宫,感觉太子殿下对他简直就是……”   这位属官被身边的同僚扯了扯,反应过来后瞬间闭嘴,毕竟他后边的话,肯定是昏君与奸臣之类的玩意。   若是在平时也就罢了,这会子程三郎就在跟前,若是让这位耳明目聪的程三郎听了去。   自己铁定要倒霉,重要的是,陛下对于太子恩隆日重的情况下,这样的话出自自己之口。   呵呵,笊篱一样的东宫,肯定会传扬开来,然后自己的仕途也就走到了尽头。   程处弼出了宫门,接过了邓称心牵来的座骑,翻身上马,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那位须发斑白,体格一般般,较为偏瘦的太子少詹事。   脑子里边灵光一闪。 第1797章 可惜材料不行,没能做出想要的那种外形   就那样干瘪的身板,居然还人老棍不老,呵呵……   也不知道这老家伙在家里边是不是也成日里板着一张脸,就跟天底下的人都欠他二五百万似的。   啧啧啧,顶着这样的表情,居然还想着不正经的运动,也不知道那是何等惊悚的画风。   又不是拍悬疑恐怖情色片,不过既然如此,程处弼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程三郎是一位有道德底线的医务工作者,最擅于处理医患关系,忧病人之所忧,想患者之所想。   虽然自己与张玄素的关系很不好,但是,这并不妨碍自己有着一颗白求恩般的心。   程处弼骑着马,缓缓地朝着家的方向行去,脑子里边翻腾着各种方案,又一一地被否决。   程处弼不禁有些犯愁,自己可是这个时候一流的避孕套制作专家,不行,普普通通的避孕套自己已经制作了不少。   张玄素就算是没有六十,也得有五十多了,这种年纪的老男人,常年板着张脸。   对于生活情趣肯定很缺乏,那什么肯定也很容易索然无味,所以,自己是不是应该为了广大中老年人,提供一些能够带动情绪的小玩意。   一边沉思,一边迈着步子,就在卢国公府里边瞎溜达的程三郎,不知不觉之间,就溜达到了卢国公府中的演武厅所在的院落。   这里,正有一票膘肥体壮的程家人哼哼哈哈的练习拳脚还有武器。   程处弼也不禁来了精神,打量着这些很有斗志的程家人,他看到了管家富叔。   真没有想到,管家富叔,平日里看起来憨态可掬,可是现在,一身劲装打扮的他,提着一根狼牙棒,舞得虎虎生风。   一干年轻一辈的程家人,都被这位平日里深藏不露的管家富叔的飒爽英姿给震撼得不轻。   便是程三郎,也被这位挺着个富态的肚子,却把狼牙棒耍得虎虎生风的富叔所吸引。   哦不,最吸引他的还是那根狼牙棒的外形,瞬间,程三郎脑中顿时灵光一闪,有了。   嗯嗯,那是为了促进夫妻生活的一件避孕利器。   他犹记得自己跟着同事们上山下乡游街转巷地去宣传计划那什么的时候,就还得揣上一盒盒的避孕套。   一般而言都是很正常的那种,但是有一回,也不知道是不是医房的哥们喝酒喝多了,在那些质朴的普通型之中。   还有好几盒特殊型号的那种,嗯,懂的都懂,毕竟这是正经的小说,不能太不正经。   ……   整整两天之后,完成了任务的程处弼却脸上没有太多的喜色。   只是显得有些唏嘘,甚至是落寞地交给了李承乾一盒满满的中号避孕套。   “处弼兄,可真是辛苦你了。”李承乾接过之后,满脸欣喜地赶紧朝着程三郎表达自己的谢意。   可惜,处弼兄却一脸遗憾地摇了摇头。   “殿下,臣幸不辱命,总算是制作出来了,只是,唉……可惜臣手头材料不行,没能做出想要的那种外形。”   “什么外形?”李承乾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打量着手中的这个盒子,自己肯定不能当着处弼兄的面打开来验货。   那样容易令人觉得自己大唐太子有窥私的癖好,还是等处弼兄离开再说。   “就是那个套套的外型……”程处弼也是较为注重患者隐私的医务工作者,赶紧左右扫了一眼。   嗯,好在那宁忠也被太子殿下给赶到了屋外,所以自己可以跟这位太子殿下好好的探讨两句。   “外型?那外型有问题?”   “外型倒是没有问题,但是我觉得,之前的外型都过于普通,不够出采,还可以再发挥一下。”   听到了处弼兄这话,李承乾一脸懵逼,难道除了圆型,处弼兄还想要整方型又或者是多边型不成?   “所以那日臣回去之后,从我家管家耍的狼牙棒上得到了灵感,觉得那样的外型也甚……”   话还没说完,程三郎就听到了当啷声,一抬眼皮,就看到了李承乾咧着嘴鼓起眼珠子,一脸惊骇欲绝地看着自己。   他手中拿着的盒子也掉到了地面上,露出了又红又紫的套套……   李承乾的脑海里边,陡然闪过一个画面,亲爹披盔带甲,面目狰狞。   抄起一根镔铁狼牙棒,杀气腾腾地策马从那洛阳杀到长安,誓要将处弼兄斩于马下。   嗯,让跟前这个成日尽整妖蛾子的处弼兄也尝一尝狼牙棒的厉害。   看到李承乾那副呆若木鸡的样子,程处弼有些不太乐意地道。   “殿下你这是做甚,臣就只是跟你聊天而已,又没说非得做那种外形。”   说话间,程三郎蹲了下来,将那些艳丽的红色和明亮的紫色套套全给装了回去。   “处弼兄,你就不能弄得素雅一点?好歹那位是……是一位年长者。”   “殿下,臣这也是为了张少詹事考虑,毕竟这位比较喜好专营。   成日就琢磨着怎么能把于詹事弄下去。他也好更上一层楼。”   “正是出于这种考虑,所以我把绸带弄成了紫色与红色,等于是给他讨个吉利和彩头。”   “……”这一刻,李承乾已经感觉自己被处弼兄那振振有词的歪理邪说,折磨得说不出话来。   只能一脸水土不服,就服处弼兄的表情,冲他抱拳一礼。   ……   程处弼处置完了太子殿下交待给自己的重任,另外,还有一件大事情需要他亲自跑上一趟。   目标自然就是晋阳书坊,程处弼收到了亲爹的来信,知晓了现如今洛阳那边的《洛阳牡丹雅集》的印数不多。   现如今市面之上已然都看不到了新货,想来肯定是因为今年的一干中原才俊被他们这些武家子弟给横扫了。   令一干中原才俊颜面尽丧,在这个的情况之下,郑氏打心眼里边不乐意印。   只是迫于一干武勋重臣的压力,这才硬起头皮印上一些。   甚至程处弼觉得,诸世家大族,怕也会主动去找郑氏,提醒他们少印一点。   毕竟印这玩意,对于被啪啪啪打脸的他们而言,简直就是一种资敌行径。   程处弼对于郑氏书坊这种应付差事似的手段,早就已经有了应对的腹案。   只是没有想到,都还没到中秋,亲爹就已经来了书信,让自己想办法。   既然如此,程处弼觉得自己出手的时候终于到了。 第1798章 跟《洛阳牡丹雅集》有半个铜板的联系吗?   此刻,晋阳书坊管事李保国就恭敬地站在程三郎的跟前,看着程三郎给自己递过来了一份书稿。   只看了一眼封皮,上面写着的正是《洛阳牡丹雅集》那几个大字。   李保国不禁有些生疑地看向了程三郎这位二东家,嗯,大东家自然是陛下的掌上明珠晋阳公主殿下。   “二东家,这是何意?这不是郑氏书坊印的那《洛阳牡丹雅集》吗?”   程处弼呵呵一乐,朝着李保国抬了抬下颔。“你不要光看他的外面,好好看看里边。”   李保国点了点头,打开了第一页的那一瞬间。   他就看到了最先显露于眼前的,居然是跃马横槊,正在破阵的程大将军。   “???”李保国整个人都懵逼了,这是什么鬼?   但见那图画的远景,正是富丽堂皇的洛阳城,而整幅画面的边框,都是牡丹花点缀。   而程大将军威风凛凛,跃马横槊,正好将敌将刺于马下,一帮子敌军正在仓皇而逃的形象,显得那样的活灵活现。   “我说李管事,怎么了?”程处弼看到了李保国那副震惊到难以自己的表情,不禁起身凑到跟前一看。   “有问题吗?”   “二东家,这好像不是《洛阳牡丹雅集》吧?”   “这是《洛阳牡丹雅集》之英雄图录,你没看到旁边的小字吗?”   “???”李保国的眼珠子直接就鼓了起来,这才注意到《洛阳牡丹雅集》那几个大字的旁边。   有着四个不怎么起眼的副标题:之英雄图录。   但问题在于,这特娘的跟《洛阳牡丹雅集》有半个铜板的联系吗?   ……   程处弼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伸手一掏,如同变戏法一般。   又拿出了一本崭新的《洛阳牡丹雅集》递给了李保国。   李保国刚刚把那本英雄图录放下,仔细地封面上一打量,瞬间感觉两眼一黑。   果然还有一个副标题,但见上面写着洛阳牡丹雅集,旁边的附标题是:豪华图文版。   程处弼很是满意地拍了拍李保国的肩膀,手指头戳在了这本样书上。   “你应该先看看这一本,这是《洛阳牡丹雅集》之豪华图文版,那份英雄图录你可以当成番外来看。”   “……”李保国的脑子瞬间乱作一团。神特么的番外,你这里有正经一点的样书吗?   深吸了一口气,罢罢罢,得罪不起这位快要成为大东家夫婿的二东家。   李保国只能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打开了第一页。   顿时两眼一亮,哎哟开篇,就是一首牡丹雅集上的诗句,作者是尉迟宝庆,这是按照当日出场顺序来排的。   重点不是这个,而是这首诗还有配图,配的自然是漂亮的牡丹,与那首诗的意境很是契合。   等翻到了下一页之后,就是尉迟宝庆一身儒衫,威武霸气的立于那高栏之上,远眺牡丹亭的形象。   再翻一页,就是尉迟宝庆顶盔贯甲,策马提槊的威武形象。并且还将他尉迟宝庆详细给介绍了一遍。   包括多大年纪,立过多少功绩等都写了下来,而且写得十分的详细。   居然还有一行介绍上写着婚姻状况,后面标注的是已婚……   另外,最下面还有一行加黑加粗的字迹:欲知更详细内容,请看英雄图录第十八页至二十八页。   这让李保国忍不住抄起了方才的那份《洛阳牡丹雅集》之英雄图录,翻到了第十八页,就看到了那位尉迟大将军威风凛凛,杀气腾腾的形象。   然后就是关于尉迟大将军那彪炳的战绩介绍,还着重描写了尉迟大将军当年英勇救驾的详尽过程。   语言之丰富,描述之精彩,简直让人犹如看《程三郎剑南道演义》一般精彩纷呈。   意犹未尽地撂下了那本英雄图录,李保国继续看了下去。   总之,每一首诗词都会跟牡丹花配合,一干顶盔贯甲,英姿飒爽的武家才俊,要么在鲜花丛中拍栏而歌。   举杯邀月,或者是纵马横枪,又或者是,总之各种骚操作,并且还将这些武勋子弟的狠狠地夸上一通。   李保国看着这份辣眼睛过份的玩意,不禁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说二东家,这会不会太复杂。”   “复杂什么?”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李保国。   “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可是我汉唐商行一干股东还有他们各家各户长辈的英雄事绩,丰功伟绩。”   “那些郑氏书坊,昔日印刷《洛阳牡丹雅集》的时候。   还不也把那些作者的家世,还有那些不知道从哪找来的野路子文学评论家写的各种吹捧之词都给弄上去。”   “而偏偏今年的《洛阳牡丹雅集》怕是连过去所出版的雅集的一半厚度都不到。”   “既然如此,凭什么咱们不能多加点料。”   李保国抹了把脸,甚是无语地看着这位唾沫星子横飞,振振有词的程三郎。   还野路子,这天底下,论起路子野,还是你们老程家。   特别是你程三郎,路子野起来,谁都比不过。   “可毕竟这么些年以来《洛阳牡丹牙集》都是那郑氏承印,咱们这么干,会不会……”   程处弼看着这位小心谨慎的李保国,小心谨慎是没错,但是也得分情况。   做生意,不能总小心谨慎,就像现在这个时候,就必须莽。   “你呀,放心吧,印书之事,你负责,跟郑氏交待,程某负责。”   “不要成日做事太过小心谨慎了,有时候干起时候来,就得胆子大一点,步子大一点,别老瞻前顾后害怕扯着蛋似的。”   程三郎的话让李保国心中一恶,可是自己又惹不起这一位。   只能弱弱地说了一声我没有,嗯,当然不是指没有胆,而是指自己也不是过度谨慎的人。   ……   “只是这么印起来,怕是要多花不少的功夫。”   “不妨事,只管印,放心大胆的印就是了,这豪华图文版,还有那英雄图录。   也照着之前跟你交待的《洛阳牡丹亭记》的印数一样,都是十万册打底。”   李保国默默地点了点头,二东家把该说的全都说了,自己还能说个啥? 第1799章 程三郎的秉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中规中举了   看到这位李保国将那两本样书接过去,告辞离开之后,程处弼这才如释重负地站起了身来。   背负着双手,认真地考虑接下来的应付,至于跟老郑家交待什么的,呵呵,等他们找上门来再说。   不管老郑家是还文的还是来武的,程某人全盘接下,怕个锤子。   谁让他们先用手段?正二八经的印《洛阳牡丹雅集》也就罢了,可偏偏郑氏今年印的《洛阳牡丹雅集》。   除了干巴巴的人物介绍,还有诗作,以及当日评委的寥寥几句点评之外就没了。   一册《洛阳牡丹雅集》的厚度,都还比不上一册不正经的话本。   而往年的《洛阳牡丹雅集》,可是恨不得把那些世家大族的才俊挂屁帘的时候,撒了泡尿一照,顿时有灵感这样的破事都要记录下来。   程三郎看到了正式出版的《洛阳牡丹雅集》之时,心里边就相当的不爽。   可惜当时正忙得脚不沾地的在搞行宫建筑事务,还要准备回长安之事,所以没功夫应对。   直到回到了长安之后,向来报仇雪恨不喜欢隔太久的程三郎。   就直接找了程氏大学里边的那些正经和不正经的书画艺术家们,让他们开始筹划样书。   就是想要准备自己印,然后狠狠地去抽那帮家伙的脸,结果亲爹的来信,正好对了程三郎的胃口。   正好筹备的样书也已然收尾,自然也就顺水推舟的变成了奉父命而为。   这让大孝子程三郎不禁洋洋得意,他觉得,亲爹看到老程家最靓的那个崽。   兢兢业业呕心泣血编撰的《洛阳牡丹雅集》之豪华图文版,以及《洛阳牡丹雅集》之英雄图录之后,肯定会老怀大慰。   不过话说回来,现如今,距离中秋已然不远了,今年的中秋佳节,程家人只能分居两地不能团聚了。   也不知道爹和两位兄长在那边过得怎么样,是不是成天家宴浪得飞起。   李恪现在想必也是成天跟那票狐朋狗友在一起厮混,啧啧……   话说回来,今年的中秋佳宴,也不知道亲爹他们准备怎么搞,自己要不要提前支援点诗词过去?   唔……亲爹想来不会客气,既然来信只让自己负责搞定《洛阳牡丹雅集》之事。   那自己就不多事了,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因为要给太子妃保驾护航。   没能参加今年的中秋佳宴,想必那帮子斯文人肯定在弹冠相庆不已。   ……   李世民此刻正与长孙皇后安逸地靠着一起,欣赏着跟前一幅大画,这是前朝的一位书画大家之作。   夫妻二人一边品着茶,享用着小茶点,对着这幅精美的山水画卷指指点点的当口。   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然后李世民就看到了赵昆一脸肃穆地拿着一个扁木盒子快步行来。   “陛下,这是太子殿下从长安送来的包裹,说是请陛下亲启……”   李世民正要起身,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身边的爱妻观音婢,眼皮一阵狂跳。   长孙皇后一脸疑惑地看了一眼那个包裹,心中不禁有些生疑,难道长安又有什么事情?   但见李世民爽朗一笑,轻拍了拍长孙皇后的手背。   “哦,娘子不用担心,那是为夫让承乾给我送来的一些小物件罢了。”   “哦哦,不知都是些什么小物件,妾身可以看看吗?”   看着观音婢那双带着些许探究的明眸,李世民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来力挽狂澜的时候。   就看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了殿门口。“爹爹,爹爹……咦,娘亲你也在呀?”   “哟,小兕子来啦。”李世民脸色陡然一僵。娘子就在身边,闺女也已经出场。   大唐皇帝陛下,已经感受到了社死的来临,说时迟,哪时快。   李世民一个鲤鱼打挺直接就蹦了起来,抄起了那个包裹然后就朝着里间蹿去。   “娘子你照看一下小兕子,为夫有点小事要处理处理。”   看到夫君这种十分小气,不乐意跟自己分享小秘密的举动,长孙皇后不禁撇了撇嘴。   这才朝着款款移步而来的亲闺女展颜一笑。“快过来坐下吧,你怎么过来了?”   “女儿过来给娘亲和爹爹请安,爹爹去干嘛了?”   长孙皇后爱怜地抚着闺女的青丝,这闺女,模样出落得越发的水灵了,简直跟自己当年一个模子似的。   “呵呵……你爹爹让你大哥送来了一个包裹,可能是怕被你我瞧到,所以拿去藏去了。”   此刻,正在里间藏包裹的李世民动作一僵,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   唉,观音婢还有闺女,是自己这些年来,最得罪不起的两个女人。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种对于已婚的成年人很正经,但是对于未成年人很不正经的玩意一定不能暴露。   ……   李世民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让亲闺女和娘子离开了文成殿。   而他则再一次进到了里间之中,抄起了包裹里边放着的一封书信,打开一看。   李承乾这个孝顺的好儿子先表达了他对父皇和母后,以及皇爷爷的思念之情。   另外就是太子妃苏妃距离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虽然有处弼兄在侧,但是他还是颇有些紧张。   信的最后,这才提及了那个盒子里边装的正是亲爹向他索取的好宝贝。   当然李承乾也向亲爹李世民作出了保证,程三郎肯定不知晓这是送给父皇你的。   因为他已经通过话术,诱导处弼兄误会到了太子少詹事张玄素的身上去。   看到了亲儿子的亲笔书信,李世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慈祥而又满意的笑容。   不错不错,看来承乾这孩儿总算是成熟了许多,居然都懂得用计了。   李世民终于打开了那个盒子,不禁一愣,发出了一声轻咦。   怎么回事,以程三郎的妖蛾子本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中规中举了。   自己可是记得,承乾那一堆套套,可是色彩纷呈得很,怎么这一批会显得这么的,单调。   嗯,一半是朱红色,一半是紫色,咦,为何这些颜色,总让自己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1800章 武勋重臣频频聚于卢国公府,成日鬼哭狼嚎扰民   李世民狐疑了半天之后,不禁失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地道。   “兴许是想多了,不管怎么说,只有朱紫之色,总之花里胡哨……朱紫……”   李世民顿时眼皮一阵狂跳,脸色瞬间一黑。   程三郎这一回制作的套套,是根据对方的官职品阶来设计丝带的颜色是吧?   一想到张玄素那位卿家,穿着一身朱服,戴着这么……嗯嗯嗯,那画面,太特娘的辣眼睛了点。   回头若是那小子知道是自己要,十有八九会弄一堆玄黑色的。   若是让他给六品以下的官员制作,啧啧,指不定就会是风骚惹眼的绿色丝带来。   真不愧是程三郎能干得出来的事,李世民咧着嘴偷乐了半天,这才心满意足地将这个盒子放好。   终于,自己不用在面对着动人的爱妻时,被迫控制自己要守身如玉。   是夜,仪鸾殿,一家三口正在玩跳棋,月越来越高,李世民都忍不住隐蔽地打了个哈欠。   又来上了一口茶驱散了困意,看到了观音婢投来的目光,李世民赶紧很有精神地道。   “今日为夫怎么觉得很精神,一点也不困。”   这让长孙皇后不禁有些狐疑地扫了夫君一眼,有些疑惑夫君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往日差不多到了这个点,夫君都会回文成殿休息,今日他说这话,有古怪……   就在长孙皇后尚在狐疑的当口,李明达这个小可爱终于困顿地打起了哈欠。   “爹爹,娘亲,不玩了,我困了。”   听到了李明达这个小祖宗说出了这句话,李世民看到观音婢意欲起身,赶紧抬手捉住了她的手。   然后朝着亲闺女讨好一笑。   “好的小兕子,你乖乖回去休息吧,爹今日棋风正顺,再陪你娘亲玩几把。”   李明达回头看了娘亲一眼,又扫了亲爹一眼,乖巧地起身告辞而去。   ……   看到了李明达离开之后,李世民这才转过了头来,冲观音婢一笑。   只是笑容,唔……显得有点不太正经,这让长孙皇后不禁一愣。   “来来来,娘子,咱们再来两把。”   在李世民的催促声中,也已经有略微有了些倦意的长孙皇后只能陪着夫君继续对弈。   直到对弈了一局,已然距离闺女离开至少柱香的功夫。李世民已经确定闺女不可能去而复返。   这才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那个谁,胡尚宫,你们且先退下吧,朕今夜不走了。”   此言一出,胡尚宫赶紧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然后赶紧抬手示意,很快,一帮宫女宦官都纷纷轻手轻脚的快步而去。   胡尚宫最后一个离开了屋子,然后,示意宦官将房门带上。   “……”此刻,看到了夫君在殿门合上的那一刻,撂下了手中的棋子抬起了头来。   投来的火辣辣的目光,仿佛要向自己表演生吞大活人的一般,饶是老夫老妻,长孙皇后的俏脸不禁有些发烫。   “夫君,你这段时间不是……”   李世民的手,已然就跟顺藤摸瓜的小贼似的,很不老实。   “呵呵……为夫那是顾忌观音婢你的身体有恙,数载之内,不可再有身孕。”   “不过现在嘛,呵呵,为夫不用担心了。”   长孙皇后有些愕然地看向夫君,就看到了夫君的手中,多了一个古怪的玩意,好像是一个透明的薄纱之物。   嗯,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那薄纱的上部,有一根很长的,而且是艳丽的大红色的绸带。   瞬间,长孙皇后顿时想到了昔日夫君跟自己吐过的槽,嗯,正是关于此物。   “……”看着一脸洋洋得意的夫君,想到昔日夫君很不客气的鄙夷亲儿子色彩缤纷。   长孙皇后又羞又觉得好笑,赶紧捂住了发红发烫的俏脸……   ……   接下来的几日,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都是在仪鸾殿休息的。   而原本眉眼之间,有着淡淡轻愁的长孙皇后,也终于尽散愁绪,整个人仿佛都显得精神了许多。   眉梢眼角间,也多了几分的滋润与柔媚,便是笑容,也比之前数月多了不少。   而一干宫女与宦官们当然很清楚是怎么回事,毕竟每天早上,大唐皇帝陛下离开的时候。   都显得有些,唔……怎么说呢,很是精神抖擞,但似乎又有点操劳过度的样子,嗯嗯,懂的都懂。   特别是宫中女司机女司令一堆,肯定都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至于那些宦官,对于他们而言,明白不明白都那样,毕竟他们已经脱离了男人的范畴。   ……   “娘亲,这些日子,你好像变得越来越好看了……咔嚓咔嚓……”   李明达咀嚼着香酥的小鱼干,歪着脑袋打量着亲娘,很笃定地得出了结论。   这让长孙皇后心中一跳,赶紧打了个哈哈,将那盘小鱼干又往那李明达跟前挪了挪。   “嗯,娘这几日睡得好,所以精神自然就好了许多。”   “快乘热吃吧,这小鱼干一会凉了可就没这么香了。”   李明达微微颔首,继续往嘴里边丢着小零食,想了想之后认真地道。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几日,爹爹一直陪着娘亲,所以娘亲才会睡得很踏实。   是吧娘亲,咦……娘亲你的脸怎么红了?”   “啊哈……有点热,嗯,娘突然觉得有些乏,那个小兕子你吃,娘得进去休息休息。”   看着脚步走得有些仓皇的娘亲,李明达咔嚓咔嚓地咀嚼着香酥的小鱼干,一双水汪汪的明眸弯了起来。   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突然之间小脸蛋变成了一块大红布,然后赶紧抬起双手捂住了俏脸。   看得不远处的胡尚宫一脸懵逼,晋阳公主殿下这是咋的了?   同一时刻,久坐于案几后边的李世民忍不住活动了下有些发酸的腰。   决定去躺一会,毕竟自己不是铁人,但谁让观音婢是那样的楚楚动人?   李世民嘴角挂着不太正经的笑容,刚要去躺一会,就看到了赵昆入内低声禀报,说是绣衣使有事上奏。   没奈何的大唐皇帝陛下只能又坐了回去,目光少在了这位入内行礼的绣衣使身上。   这几日,有御史弹劾那些武勋重臣频频聚于卢国公府,成日鬼哭狼嚎扰民,而这种折子,并没有直接在朝堂呈上。 第1801章 糙老爷们,居然要在中秋佳宴之上唱小曲?   毕竟御史胆子再大,也不敢在朝堂之上明目张胆的得罪那么多蹿卢国公府上蹿下跳的武勋重臣。   这让李世民也不禁心生好奇,毕竟老程家那令人有去无回的家宴,在大唐勋贵圈那可是恶名远扬。   虽然那票武勋重臣因为馋老程家的美味佳肴,时不时还是会直着进去,躺着出来。   但是至少会有一定的间隔时间,可是这些日子,居然天天蹿老程家,这着实有些不寻常。   所以很八卦,哦不……很关心臣工们的身心健康的大唐天子就决定让绣衣使去查看下是什么情况。   李世民抬手示意绣衣使免礼之后,接过了赵昆转呈过来的绣衣使密奏。   只扫了一眼,李世民的表情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都是特娘的什么鬼名堂?   这帮子武勋重臣,正是那些汉唐商行的股东的长辈们全都天天前往卢国公府拜访。   不光是他们,还有那群年轻人也是天天往卢国公府蹿,还有自己的亲儿子李恪也一样。   而在这密奏之上所呈的内容,或者说那帮子糙老爷们聚堆的目的,居然是中秋佳宴。   卢国公与一干武勋公侯,意欲想要在今岁的中秋佳宴之上,一展歌喉,一雪前耻。   李世民呆愣愣地看着一展歌喉,一雪前耻这两句上,久久都回不过神来。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如此在卢国公府相聚,就是为了在中秋佳宴之上显摆?”   “呃……应当是这么回事。”这位绣衣使头目认真地想了想,笃定地答道。   “一开始,臣也觉得是不是下面的人弄错了,臣还亲自去探访了一番。”   “每每入夜之后,卢国公府内的确都会响起各种乐器之声,还有,还有歌声,臣能确定的是,听到过尉迟大将军的嗓音。”   “……”李世民的脸色瞬间一黑,尉迟恭那家伙,居然也想要一展歌喉?   还是说这家伙是想要学那《三国演义》中那位张飞,在中秋佳宴之上上演一幕三声喝断长坂桥不成?   一思及此,李世民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问道。   “你确定是歌声,不是怒吼,或者咆哮之类的?”   听到了陛下这么问,绣衣使头目隐蔽地翻了个白眼。   臣好歹也是耳明目聪之辈,怎么可能连嗷嚎和唱小曲都分不清楚。   “……臣,臣觉得应该是唱曲。”   李世民眯起了两眼,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   “其他人呢?”   “臣觉得都应该是在唱曲,毕竟臣也不敢在卢国公府附近久留。”   “好,你且先下去吧。”   李世民抬手挥退了这位绣衣使头目之后,抚着三缕长须,甚是狐疑。   一旁的赵昆看到了李世民这样的表情,忍不住上前建言道。   “陛下,要不要请吴王殿下过来问一问?”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现在可不乐意搭理李恪这位浪荡亲儿子。   装重伤养伤期间还成日流连不正经场所的混蛋,要不是观音婢相劝,当日大棒棒绝对能让这小子变成真伤。   “……不必让他过来,朕不想见那小子,嗯,这样吧,你派人去问一问那小子。”   “臣明白,臣这就去办。”看到陛下那副不乐意的嘴脸,赵昆赶紧答应了一声快步而去。   ……   李恪倒是很老实,毕竟亲爹被自己惹毛了,现在不老实,那咋办?   所以,他干脆就写下了一封十分详实的书信,让那名前来找到询问的护卫交给父皇。   信中自然是竹筒倒豆子的将程大将军与一干武勋重臣在卢国公府家宴之际。   忆苦思甜地想到了前几年在中秋佳宴之上,被文官们盖过一头的憋屈,想要在今岁的中秋佳宴之上一雪前耻。   所以,一干喝多了的武勋重臣都立下了军令状,大家要同进共退。   一起练习唱曲,争取在中秋佳宴之上,大放异彩,扬眉吐气。   而且李恪还在书信中洋洋得意的宣称,这票武勋重臣每一位都嗓门嘹亮。   他们唱出来的歌曲很有精气神,定然能够在中秋佳宴当日大放异彩云云。   至于你的亲儿子李三郎,也会在这一次中秋佳宴之上,为这一只大唐武勋合唱团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伴奏兼伴唱。   看得李世民头疼加蛋疼,这特娘的叫什么事?   此刻,眉目如画,黛眉含春的长孙皇后正在给夫君煮茶,看到了夫君那副很难过的表情,不禁奇道。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恪儿又惹了什么祸事?”   “那小子倒没惹祸事,可是今年的中秋佳宴,怕又要乱成一锅粥喽……”   长孙皇后满脸错愕地看向李世民,颇为好奇地眨巴着水汪汪的明眸。   而乖巧地坐在不远处,正在模仿着亲爹的笔迹,在那里练习飞白体的李明达也好奇地支愣起了耳朵。   “呵呵,那一帮子武勋重臣,也不知道被程咬金那家伙怎么蛊惑的,决定要在中秋佳宴之上,一展歌喉。”   当啷一声,长孙皇后手中的正要拿来接茶水的茶碗直接掉落到地板上。   李明达提着紫毫笔的手一哆嗦,差点失手落在自己正在写字的白宣之上。   把手中的笔一撂,李明达撩起裙角坐到了亲爹旁边,好奇地打听道。   “爹爹,真的假的,程伯伯他也要唱曲?”   李世民宠溺地轻抚了抚亲闺女的青丝,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始扳手指头。   “不光是程咬金,还有尉迟恭、牛进达、秦琼、李客师、刘宏基……”   每吐出一个人名,长孙皇后与李明达的表情就多三分的震惊。   就那票笑声都哇哈哈的糙老爷们,居然要在中秋佳宴之上唱小曲?   等听到了就连柴绍这位陛下的亲姐夫也要走上舞台,长孙皇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抬起了手,轻抚额头。   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明明程三郎那小子不在洛阳,怎么让人觉得好像他就蹲在这里似的。”   听到了娘亲此言,李明达非但不恼,反倒是一脸兴奋地扯了扯娘亲的袖子,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娘亲,说不定,就是程三哥哥在后边暗戳戳的指使的……”   “……” 第1802章 面对闺女,夫君连反抗一下都做不到,啧啧……   李世民抹了把脸,面对着这位掌上明珠,他实在是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乖闺女的猜测,倒真是很有道理。   不然为什么前几年,程三郎那小子蹲在泸州的时候,中秋佳宴这样的盛会,程大将军根本就没有发挥才艺的机会。   这才刚回来,一票糙老爷们就矢志要扬威雪耻,若说跟程三郎那小子没有关系,呵呵……   李世民觉得自己拿小脚趾头来思考,都不相信。   “爹爹……”就在李世民正在沉思的当口,耳朵边传来了爱女那又软又糯的低唤声。   “小兕子怎么啦?”李世民转过了头来,打量着爱女柔声问道。   李明达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亲爹,声音那样的软,那样的糯。   “爹爹,中秋佳宴的时候,女儿能不能陪着爹爹在贞观殿呀?”   “这个……”李世民不禁有些犹豫,毕竟一般而言,女眷都会跟观音婢呆在一起。   长孙皇后看到了夫君那副模样,又打量向亲闺女小兕子,很相信这位小闺女的实力。   她肯定有办法能够达成她的目的,可惜手中没有一把瓜子,不然看戏就更有滋味。   看到亲爹犹豫不决,李明达隐蔽地扁了扁嘴,明眸一转,冲亲爹嫣然一笑。   “爹爹若是觉得为难没关系的,对了,好久没去看爷爷了,女儿想去探望爷爷……”   一听到了亲闺女提及父皇李渊,李世民顿时心中警铃大作,连忙道。   “嗯……嗯嗯,小兕子既然想去,为父焉能不答应,又不是什么大事情。”   李明达又缓缓地坐了回来,看着跟前露出了讨好笑容的李世民,显得有些腼腆地道。   “真的?爹爹,会不会不太好呀?”   “哈,你爹爹是皇帝,爹爹觉得没有问题,那就必须没有问题。”   李世民很王霸地昂起了头,大手一摆,这个时代,还有谁能管得了老夫带闺女赴宴不成?   李明达那双黑白分明的明眸,瞬间变成了两眼清彻见底的月牙泉,亲昵地揽着亲爹的胳膊道。   “爹爹你真好,太好了,能和爹爹一起去看那些朝廷重臣们在中秋佳宴之上献艺,肯定很热闹。”   一旁的长孙皇后索然无味地收回了目光,就这?   面对小兕子,夫君连反抗一下都做不到,啧啧……唉,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可爱的小丫头,手段可是越来越高妙了。   ……   又数目,卢国公府大门口,程大将军一身崭新的朝服站在府门口,身后边,是那如同复制粘贴的老大程处默与老二程处亮。   这二位也同样穿着一身崭新的官服,爷仨都显得很有精神,斗志昂扬。   此刻,一干膘肥体壮的程家人正在进进出出的忙碌不已,将那一个又一个又大又重的木箱子搬上马车。   站在后方的程处亮觉得自己有点小小的建议。   “爹,咱们可是去宫中赴宴,为何还要连盔甲都要带着去?”   昂首挺胸的程大将军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指着那些沉重的大箱子道。   “这些就是咱们到时候一展歌喉之时的服装,这样的曲子,就得披挂这样的铁甲。   唱将起来,才能够更有精气神,明不明白?”   “穿着这玩意唱,会不会太……”   “太什么?咱们乃是武臣,不披盔带甲,难道还穿着这一身在那里哼哼哈哈?”   程咬金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老二程处亮,就这小子废话多,看老大多好一声不吭,显得稳重。   就在这当口,就看到了远远的驰来了一队骑者,为首者,正是朝堂恶霸之二尉迟恭。   不过由于尉迟宝庆留在长安,所以他屁股后边只有尉迟宝琳跟随。   而这一只队伍里边,也同样有一辆马车,马车之上,也有几口大箱子,嗯,装的不光有他们父子俩的衣甲,还有乐器。   “老尉迟,你来得正好,孩儿们,快快上马,走,咱们一块过去一家家的催一催。”   “省得那帮子家伙一个二个扭扭捏捏跟帮娘们似的。”   尉迟恭抚着浓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也好,赶紧的,咱们可莫要误了时辰才是。”   “今年,咱们可是拉下了面子,练习了这么长时间,不好好的显摆一把,岂不是对不起这些日子的心血。”   “那是自然,走走走……”   说话之间,两位气势迫人的大将军跃马扬鞭,杀气腾腾地朝着下一家蹿去。   务必要将一干狐朋狗友全都拉上,一个都不能少,毕竟要出彩一起出彩,要丢脸就大家一块丢脸。   ……   “真的?”李渊乐呵呵地看着小兕子,有些不太相信这个消息。   “当然是真的,来,爷爷你吃,我给你放哨……”   李明达终于剥掉了冰淇淋的纸皮,紧张地左右观望了两眼,这才赶紧递给了亲爷爷。   “好好好,还是小兕子最疼爷爷……”李渊抄起了这枚不大的蛋卷冰淇淋,美滋滋地……舔了起来。   嗯,兴许老李家服食冰淇淋的方式是一脉相承,不过李渊终究是块老姜。   有亲孙女帮忙盯着的情况下,舌头飞快,不大会的功夫,冰淇淋就消失在了肚子里。   “爷爷爷爷,好像我娘过来了……”这个时候,小兕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李渊脸色微变,大口一张,直接一口就把那甜香酥脆的蛋卷全部塞进了口中,站起了身来。   然后就看到了儿媳妇长孙皇后从不远处的拐角现身,朝着这边快步行来。   看到了亲闺女,还有那抿嘴含笑的公爹李渊,长孙皇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上前之后,朝着李渊恭敬地一礼。   “不必多礼……”李渊下意识地开口道,然后,嘴里边喷出来的蛋卷沫撒了一地。   “……”长孙皇后看着地上的蛋卷沫,错愕地抬起了头来。   “娘亲,爷爷想要吃蛋卷,我特地给他带的。”   李明达赶紧移步上前,朝着娘亲甜甜一笑解释道。   李渊老脸一红,略带尴尬的一扭头,飞快地咀嚼一面抄起了茶水就往口中灌。   却不料,长孙皇后的目光一转,就落在了不远处,那没有收拾干净的,特地用来包裹冰淇淋的油纸皮上。   “……” 第1803章 今日给大伙表演一个十鼓喧天不成?   李渊何等老辣之辈,微微扭头,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儿媳妇的眼神和表情。   不好,儿媳妇发现自己偷吃冰淇淋,事虽然不大,但是自己堂堂长辈。   若是被儿媳妇当着小兕子的面叨叨,呵呵……这老脸往哪搁?   李渊一拍大腿,突然露出紧张之色。   “哎呀,老夫突然想起来,居然忘记了更衣了,一会还得去贞观殿赴宴。”   “儿媳妇啊,你看这……”   看到公爹那显得有些紧张的表情,扫了一眼一旁的李明达,善解人意,最是识大体的长孙皇后温婉一笑。   “既如此,那父皇快去更衣吧,要不要送送……哎哎,父皇你,你慢点……”   长孙皇后看着那位撩起前襟步姿矫健的公爹,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这才转过了头来。   此刻,乖闺女满脸讨好地看着自己。“娘亲,爷爷好可怜的,那么大的年纪,牙口也不好,就想尝点滋味……”   长孙皇后好气又好笑地轻刮了下这丫头挺翘的琼鼻嗔道。   “……行了,你这丫头,成日替你爷爷遮掩,当娘不知道?”   “不过呀,你悄悄给你爷爷也不是不行,但也得为他老人家的脾胃考虑,明白吗?”   “嗯嗯,好的娘亲,女儿明白。”听到了娘亲这话,李明达顿时绽颜一笑。   “对了娘亲你过来寻女儿有事吗?”   “当然有事了,你爹爹正寻你呢,不跟你爹去贞观殿的话,那倒不及……”   “哎呀,娘亲,走走走,咱们快点。”   李明达真心很是期待,想要看看未来的公爹程大将军他们今年的中秋佳宴闹什么妖蛾子。   自己也要偷偷的写下来,送信给程三哥哥。嗯,好让程三哥哥也能第一时间了解内情。   ……   宫门口,一干大唐武勋显贵已然聚成了一堆,正在朝着宫中行去。   他们的身后边,是各家的子弟,他们的任务就是负责演奏配乐,外加配唱与和音。   不过大伙的表情都很严肃,步伐也很齐整,没办法,亲爹就在前头。   李恪这位仍旧一副瘫痪架势,坐在轮椅里边由人推着的亲王殿下正在给大伙鼓劲。   “诸位弟兄,你们只管放心,这一回诸位长辈演练的这首曲子,绝对能够在今日大放异彩。”   李震这位也有些才艺的,这些日子,跟前亲爹一块进进出出卢国公府苦练才艺。   今日也是准备想要好好地展示一下自己的才艺,听得此言,深以为然地附合道。   “这倒是,这么带劲的曲子,还配上了这等令人热血沸腾的好歌词,若是不能夺魁首,呵呵……”   李靖,这位大唐军方第一人,此刻正杵着陛下所赐的灵寿木手杖,缓步前行。   左右自然全是那些一干武勋重臣,每一位武臣的表情都显得甚是兴奋。   便是柴绍这位老沉持重的陛下的亲姐夫,此刻也是满脸欣然之色,正与那李绩低声窃窃私语。   而另外一则,那些文臣们一面前行一边斜着眼角,打量那票眉飞色舞,意气风发的粗鄙武夫。   已然又连续数载,在那中秋佳宴之上大出风头的文臣们不由得朝着那边指指点点暗笑不已。   “听说了吗?我可是听闻,他们这些武夫,好像今年要唱小曲。”   “……就他们,还唱小曲,这该不会是想把今年的中秋佳宴的宾客的兴致全给坏了吧?”   “呵呵,这倒也是,这帮子武夫,定然是不乐意见我们常年得占上风,想必这回,想要直接大闹一场。   就跟那洛阳牡丹盛会似的,唉……也不知道明年的洛阳牡丹盛会该当如何。”   “……仁兄此言差矣,牡丹盛会,不过是那程三郎仗着有几分的才艺。   打了诸多世家才俊一个措手不及,这才赢得上风而已。”   “就是就是,他们这帮子老行伍,顶多也就是敲起鼓,打起锣,哼哼两首军中俚曲让大伙听个热闹。   也好让陛下忆一忆当年的戎马生涯图个乐罢了……”   “这么说起来,吴侍郎你今年的剑舞准备得如何,去岁之时,只比那李兵部略逊一筹。”   “放心吧,吴某这些日子,可是特地向几位剑术大师讨教过了,剑舞比之去年,大有进益。”   “今年倘若李兵部还想轻易赢下吴某,那是休想。”   “老夫今年可是有一首绝句,用以咏菊,最是绝妙,奈何今年我等并非在长安赴宴,不然,必定能让人身临其境。”   “说来,下官也有一首……”   一干文官们此刻都叽叽歪歪,恨不得跟狗抖毛甩水似的。   把自己浑身的才艺都抖搂出来,获得身边的同伴的赞赏和夸奖。   一干文武臣工都来到了贞观殿外,不过很快,大家的注意力都落到了程大将军等身后边那一堆箱子上。   “不消说了,铁定是带着鼓来的,不然弄那么大的箱子做甚。”   “莫非他们准备在今日给大伙表演一个十鼓喧天不成?”   虽然大唐的文臣,大多数都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可毕竟在动手动脚方面,仍旧远远不是那票军伍打熬的武将们的对手。   不过论及动嘴皮子,呵呵,他们大部份时候都能够轻松获胜。   当然,只要不让程咬金那个挑衅技能点满的朝堂恶霸下场。   又或者是面对那位脾气暴躁,脖子一梗起要动手动脚的尉迟恭。   这个时候,程咬金正与尉迟恭在那里低声地嘀咕手指头指着大殿之内比比划划,似乎正在交待着什么。   尉迟恭听了几句之后,不耐地点了点头。   “成成成,都听老弟你的总行了吧?”   “嘿嘿,就等老哥你这话,放心吧,只要咱们大伙齐心协力,肯定可以给在场的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程大将军美滋滋地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言道。   而在这个时候,大批的宫女宦官开始登场,而大唐皇帝陛下,大唐太上皇陛下这两位大佬终于登场。   只不过今年,在太上皇的身边,多了一个娇俏窈窕,眉目如画的靓丽少女。   正是李氏皇族的掌上明珠,晋阳公主李明达…… 第1804章 且让那些骚人黑客出身的文臣先得意一下   “你们这帮子小娃娃都呆在此地,该吃吃,该喝喝,不过有一条,可千万莫要醉了。”   “不错,坏了我等的大事,呵呵……”   面对着程咬金、尉迟黑脸等一干喜欢耍慈祥父爱动作片的亲爹的叮嘱。   一干武勋子弟不敢怠慢,脑袋点的都快赶上鸡啄米了都,毕竟今日是诸位亲爹大展身手的时候。   万万不能从出彩变成出糗,不然,大伙怕是都要面对暴跳如雷的亲爹,过上提心吊胆的日子。   一干今日都特地穿戴上了崭新朝服的文武重臣,都纷纷入殿,朝着陛下朝贺。   大唐皇帝陛下在殿中发表了一场简短而又激情满怀的演讲,讲的当然都是大唐今年来是如何的歌舞升平。   老百姓们吃得好,穿得好,一干臣工都搞工作很认真,大唐的周边地区都显得十分的安宁。   虽然关中连番遭遇灾害,但是,大唐朝野,君臣一心,一定会让关中的灾害得以平息。   让关中的百姓们不至于饥寒交迫云云……   至于那侯君集谋弑太子,吴王殿下在洛阳城外被人谋害这种很打脸的小瑕疵。   陛下连提都不提,就好像得了健忘症似的,不过一干臣工也都同样失忆。   毕竟这样啪啪啪打朝廷脸面的黑历史,谁特娘的乐意反复提及?   都恨不得抄起大铲铲,拿历史的尘埃把那些黑历史早早的全都埋起来,顺便多踩上几脚,然后种上绿盈盈的青草完事。   听完了陛下的中秋贺词之后,一干文武百官,不论是殿内的高官,还是殿外台阶上,甚至是台阶下的官员们都齐声朝贺。   音乐声一起,中秋佳宴,终于正式开始,至于那位太上皇陛下,则全程笑眯眯地朝着乖孙女李明达在那里小声地嘀嘀咕咕。   “爷爷,我方才听赵将军说,我……嗯,程大将军他们好像为了今夜佳宴的献艺。   还搬来了不少的大箱子,据说不但带来了乐器,就连铠甲都搬来了。”   “我还听说,好像三哥也在,还要跟着程三哥哥的那些朋友一块上台,给诸位大将军伴奏伴唱呢……”   听着李明达在身边打着小报告,李渊不禁一乐,小声地吐了句槽。   “这帮老不正经的,怕是今年的中秋佳宴,又有热闹看喽……是吧二郎?”   就坐在旁边的李世民听到了亲爹这话,嘴角一歪,差点就笑出声来。   好在作为大唐皇帝陛下,早就已经做到了荣辱不惊,控制住情绪后这才压低声音道。   “父亲所言极是,反正这是赐宴,由着他们痛快痛快,总比在朝堂之上闹腾好。”   李渊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中秋佳宴,就是想让一干文武臣工乐呵乐呵,感受一下君臣同乐的氛围。   所以,在中秋佳肴之上,只要不是太过份,身为天子的李世民也不会去搭理。   而御史们也不会因为这些臣工们在今日失仪这样的小瑕疵去瞎弹劾。   丝竹之声,酒宴已然开始,宫女、宦官们将美酒、佳肴纷纷奉上案几。   一干臣工们,都开始举杯邀饮,而几位自负很有才艺的臣子,已然有人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   为今日的中秋佳宴,赋诗一首,以贺中秋佳节。   看着那些文化人开始骚首弄肢的显摆才艺,一干糙老爷们心中暗恨。   不过好在,大家在前来赴宴之前,就已经有了定计,且先让这帮子文臣得瑟,等到时机合适,咱们再出大招。   现在一开始就拿出来整,实在是太早了点,毕竟要打击对手,好歹等对手也洋洋得意,自以为稳超胜券。   这种时候,再拿大招啪啪啪的打脸,这才会有更大的成就感,也让对方有更大的失落感。   呵呵……武勋之臣,虽然才艺或许不如这帮子由骚人墨客转职而来的文臣。   但是论及谋略与兵法的应用,绝对在这票文臣之上。   李恪这位亲王殿下虽然有资格居于殿内,不过他觉得在亲爹的眼皮子底下呆着。   很容易让这段时间对自己很不爽的亲爹看不顺眼,所以,他十分识趣地缩在了殿外,跟一票狐朋狗友吃吃喝喝,份外嗨皮。   可惜,没能嗨皮多久,就看到了一位父皇身边的护卫来到了自己身边一礼。   “殿下,陛下让你入殿,有事相询。”   听到了这位护卫在耳朵边的轻声交待,李恪只能恋恋不舍地撂下了酒杯,告别了一干友人。   由着两位膘肥体壮的力士,将自己连人带椅都扛过了那高高的门槛。   这才由着那位护卫,推着自己,沿着墙角朝着父皇所在的贞观殿深处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李恪就被推到了亲爹的案几旁边,由着护卫搀着,故作颤微微地走上了台阶,朝着亲爹一礼。   李世民看着亲儿子完好无损的双腿,生生抖出了卒中患者的架势,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示意他坐到了身边,压低声音询问起来。   “嗯,坐下吧,恪儿,你不是说今日卢国公他们要一展歌喉大放异彩吗,怎么这么老半天了还没动静?”   听到了父亲相询,李恪很得意地挑了挑眉,故作神秘地低声道。   “父亲莫急,之前李兵部他们商议之后,觉得应该后发制人,且让那些骚人……”   “呃……就是骚人墨客出身的文臣且先得意,自以为胜券在握,在一举那什么……”   骚人两个字一出口,亲爹就目露凶光,实在是让李恪甚是无语,罢罢罢,兴许就像处弼兄所言。   男人和女人,到了中年的时候,都会有一段时间变得很暴躁易怒,只要过了那一段时间就好。   这段时间叫啥来着?更新期还是更年期?嗯,总之自己惹不起就是了。   就在这个时候,李明达移步来到了这边,凑到了李恪的身边,很感兴趣地小声问道。   “三哥,三哥,你们今天准备要怎么样大显神威呀?”   看到了爱女凑过来,李世民总算是收起了方才狰狞的表情,切换成了慈祥的亲爹嘴脸。看得李恪一阵心累。 第1805章 欲以此曲献上,以贺大唐四海升平   李恪耐下性子,小声地给李明达讲述起了这些日子在卢国公府排练的趣事。   逗得这位小可爱咯咯直笑,看到了这位掌上明珠这么开心,李世民总算没再拉着脸面对英果类已的李恪。   也加入了询问,听父皇询问起他们到底想要唱的是什么曲子。   作为一位很有才华,什么都会点,琴棋书画君子六艺都处于半桶水水平线之上的李恪小声地道。   “父皇,这首曲子,乃是用将军令来改动的。”   “将军令……”李世民不禁一愣,这首曲子,可是自己着令太堂寺太乐署才搞出来的一首曲子。   那可是一首令李世民甚是得意的曲子,表现古代将军升帐时的威严庄重、出征时的矫健轻捷、战斗时的激烈紧张。   之前在贞观十年的时候还特地在元旦大朝会之后的佳宴上,让文武百官,还有那前来朝贡的万邦使节一同欣赏过。   倒没有想到,居然被那票不识宫、商、角、徵、羽的糙老爷们拿来改动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并非是配词,而是还改动了那首《将军令》。”   看到亲爹投来的目光,李恪只能硬起头皮点了点头。   这下子,大唐业余音乐家李世民可不乐意了,白眼一翻吐了句槽。   “就这些个武勋重臣,他们能有这本事改这首曲子?”   “老实告诉为父,是谁干的,居然敢擅改此曲?”   听到了亲爹此言,李恪暗叫要糟,不过旋及一想到现如今应该叫小程太保的处弼兄此刻升官发财提亲成功。   想必此刻在那长安小日子美滋滋的,既然如此,请恕小弟不得不实话实说。   反正你的未婚妻就在跟前,想必她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一定会为你的才艺点赞。   当然,我父皇知晓之后,会不会扣你的俸禄,呵呵,那就不是小弟我可以左右得了的。   李世民看到李恪抓耳挠腮,眼珠子乱转的样子,不乐意地闷哼道。   “怎么,不方便说吗?”   “不不不,既然父亲相问,那孩儿就说实话吧,曲子是程三郎改的,词也是他写的。”   李世民脸色一黑的瞬间,李明达顿时两眼一亮。   “真的?三哥你莫哄我。”   “哈,愚兄我哪敢。”李恪赶紧眼观鼻,鼻观心,不看亲爹的黑脸与明达妹妹的笑脸。   不然,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惹毛了亲爹,指不定会被亲爹踹出殿去,那得多丢脸。   ……   “爹爹,你好像生气啦?”李明达转过了头来,看到了亲爹那张臭脸,不由得绽颜一笑。   然后抬起了手,轻轻地给亲爹按摩起了肩膀。   “好啦爹爹,今天中秋佳宴,可是应该开心的好日子,爹爹你要是觉得程三哥哥可气。”   “回头,回头写信训斥他好不好。”   看到亲爹那副不乐意的脸,李明达到了亲爹耳朵边小声地道。   “我也帮爹爹,告诉程三哥哥,他若是敢在胡来,哼,我就,我就……”   看到亲闺女犹豫不决的模样,李世民不禁一乐,好笑地追问道。   “你就怎么样?”   “我就告诉程三哥哥,他若敢胡来,爹爹你就再抄着棍子,把他撵得满东宫乱蹿……”   “噗呲……”支愣着耳朵正在偷听的太上皇一口酒直接就喷了出去。   一旁坐着的李恪抱着肚子差点蹿到了案几底下去,赶紧扭开了脸,掐着腿,吡牙咧嘴地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情绪外露。   李世民瞠目结舌地看着表情很认真的亲闺女,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好好好,小兕子的心意,爹心领了,嗯,爹不生气,跟那个厚脸皮生气没意思。”   看到亲爹笑了,李明达也一副同仇敌忾地附合道。   “爹爹不愧是英明的帝王,就是,程三哥哥就是个厚脸皮,跟他生气不值当。”   李渊这位可没少跟程三郎斗智斗勇的老司机,有着丰富的斗争经验,很是认同乖孙女这话。   “是啊,乖孙女言之有理,老夫也觉得,跟那小子生气,伤的是自个的身,还不来。”   看到亲爹和亲爷爷开始笑眯眯地吹牛打屁,李明达暗松了一口气,心中颇有些内疚。   不过一想,自己可是为了解程三哥哥的危难,所以,自己这可是在帮程三哥哥,可不是讽刺他。   而且程三哥哥的脸皮,说起来还真不薄,一思及此,李明达不禁卟哧一声笑了出来。   倒把李渊与李世民爷俩笑得莫明其妙。   而这个时候,骚人墨客进阶而成的文臣们,已经顾不上跟一直不下场的武臣掐架。   主要还是今年的武臣太过低调,低调到这一票文臣已然都开始内卷,争相献才艺,力图要将竞争对手压制住。   一首首的诗词频出,倒是听得李家祖孙三代甚是畅快。   毕竟能够拿到中秋佳宴之上来显摆的,至少不会是平庸之作。   途中还穿插着文臣们的各种才艺表演,有展示自己一流的操琴技术的,有展示自己吹萧老司机的。   这个时候,程大将军阴森森一笑,拿胳膊肘一顶,一旁的李绩心领神会。   乘着那位吹萧老司机意犹未尽地在一干人等的喝彩声中,舔着嘴皮子恋恋不舍的退下之际。   李绩这位担当武臣歌唱团报幕小能手的兵部尚书长身而起,站到了殿中,朝着大唐皇帝陛下一礼。   “陛下,臣与一干武勋同僚,为了今日中秋佳宴,可是特地准备了一首歌曲。   欲以此曲献上,以贺大唐四海升平。请陛下恩准……”   刹时之间,殿内为之一静,一干方才还内卷得厉害的文臣们,纷纷把目光朝着李绩投了过去。   就看到了那些武勋重臣们也都纷纷来到了殿中,与李绩一同朝着陛下一礼。“臣请陛下恩准……”   看到一下子蹦出十来位武勋重臣,这阵势,还真是大唐开国以来第一次。   而立身于最前方行礼的,居然是那位极少上朝,处于半退休状态的大唐军神李靖。   看到了这么多的军方重臣出列,李世民自然也不可能不同意。   毕竟他跟亲爹今天也很想看看到底这帮子武勋重臣到底是来出彩,还是来出糗的。 第1806章 如此威武雄壮之音,当为武贲健儿所歌   李世民赶紧站起了身来,行到了李靖这位大唐军方第一人跟前,搀住了他。   然后抬手虚扶,朗声笑道。   “列位卿亲快快免礼,难得诸位卿家为了朕,为了这一次的中秋佳宴,精心准备了一番。”   “朕岂有不允之理,父皇以为如何?”   “既然皇帝觉得可以,老夫也很想欣赏一下我大唐武贲的嘹亮歌喉。”   得了这二位的应允之下,一干大唐武勋合唱团成员纷纷出殿,自然是去披盔带甲去也。   便连李恪,也向亲爹告了个罪,然后推着轮椅朝着殿外而去;   他可是这只合唱团里边唯一操琴的,没有他可不行。   毕竟其他的糙老爷们没有这项才艺,所以李恪只能一肩担之。   至于另外一位跟他属性相同的李震,他则负责吹萧。   嗯,都是不太正经的人,会这些正经才艺倒也解释得过去。   结果这票粗鄙武夫这么蹿出来搞了这么一下之后,瞬间殿内不禁有些冷场。   此刻还有好些还没有展示才艺的文臣倒是想要下场,可是又觉得气氛不太对。   看到了这一幕,李世民干脆起身大声地道。“尔等都愣着做甚,接着奏乐,接着舞……”   听到了陛下此言,一干乐师们瞬间开始奏起了欢快的乐曲来带动气氛。   一干眉目如画的小姐姐们开始入殿,摆荡着诱人的腰肢,眼波流动,且歌且舞。   此刻大殿之外的一侧无人处,这帮子武勋重臣已然脱去了外面的朝服,里边可都特地穿着紧身劲装。   然后开始在那里相互披盔带甲,一干后辈也同样在那里披盔带甲。   今天,他们就是要做的不是铁甲工具人,而是铁甲乐队。   里边且歌且舞近柱香功夫之后,随着大唐军神李靖披盔带甲迈着缓慢而又坚定地脚步,进入到了大殿之内。   里边的歌舞声与音乐声在李世民的挥手示意下,很快便停了下来。   而李世民也站起了身来,他看到了这位战功彪炳的大唐名将,显得有些迟滞的迈着脚步,进入到了殿中站定。   而在他的后方,柴绍、李绩、尉迟恭、刘宏基、秦琼、薛万均、薛万彻、牛进达……   一位位的大唐功勋武将,都披挂着鲜亮的明光重甲,立身于殿内,一个二个顾盼生威。   虽十余人,却硬是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概。   “皆我大唐柱石之功臣也……”李世民看着这一幕,不禁轻声地低喃道。   ……   而在这一票顾盼生威的大唐武勋重臣身后边,一干同样披盔带甲的后辈们,纷纷将乐器往里边搬进来。   很快,这十数位名将的跟前,都立着一面不大的鼓,每一位名将的手中都拿起了鼓槌。   至于一干年轻后辈们也都已然乐器在手,立身于这票武勋重臣身后边,充当背景板。   李靖这位大唐军神立身于最前方,突然抬臂一击,鼓声一下,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大殿之内,瞬间一静。   再一下,后方的十余位大唐名将整齐划一地齐齐抬臂,只这一抬臂。   在那殿内火光的映照之下,铁甲耀眼,铮然作响,偏偏抬臂之后,又陡然纹丝不动。   李世民不禁两眼微眯,双手已然悄悄地紧握成拳,而他身边的晋阳公主李明达,一双乌溜溜的明眸瞪得溜圆。   便是方才懒洋洋地瘫坐在那里的李渊,此刻也已然肃容正坐。   李靖的胳膊再一次挥下的瞬间,身后边的十余位大唐武勋名将一同随之挥臂。   瞬间,整齐划一的鼓声,陡然炸响,炸得所有人都冒起了鸡皮疙瘩。   音乐声渐渐响起,而鼓声却一直并未停歇,随后,十数人整齐划一地齐声唱了起来。   “傲气面对万重浪……   热血像那红日光……   胆似铁打,骨如精钢……”   一群气冲霄汉,威风凛凛的大唐武勋名将,用他们那豪迈而又雄浑的嗓音,生生将这些豪迈之词。   唱得令大殿之内的一干文武,都觉得浑身热血沸腾了起来。   那极富节奏的鼓声,就犹如节拍一般,每一击,都仿佛击打在人们的心头,敲击得心跳随着鼓声博动。   那一句句的歌词里,没有风花雪月,没有昵喃耳语,有的只是阳刚,有的只是热血。   那节拍一样的鼓声,还有那随着他们的动作铮然作响的铁甲甲片之声,以及那豪迈而又整齐划一的歌声。   还有那哼、哈的语气词的响起。   李世民的脑海里边,浮现出了一幅绚烂的画面,残阳如血,天高海阔。   无数大唐武贲健儿们,仿佛正在战场之上列阵而行,枪如林,旗如海,战马奔腾,如云滚尘埃。   哪怕是那些向来与武臣们不对付的那些文臣,此刻也被这激昂高亢的音乐声和歌声给撩拨得激动不已。   甚至有一种恨不提拔抄起点什么玩意,跟那票糙老爷们掐上一架,也证明自己是好汉子的冲动。   此刻,李世民哪怕是对程三郎这个拱了自家水嫩青葱的白菜的黑毛猪再不乐意,也不得不吐出了一句赞赏之词。   “改得不错,如此威武雄壮之音,当为武贲健儿所歌。”   李明达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一干威武雄壮的大唐武勋重臣们,在那里齐声高唱。   她亦听到了亲爹的赞许之言,她也看到了殿中的诸文武全都已经站起了身来。   那些武将们,都已经纷纷开始附合着开口高唱。   即便是那些文臣,也有不少嘴巴隐蔽的开合,而且他们也同样面色激动,同样也被程三哥哥改编的歌曲所打动。   李明达的唇角愉快的轻扬了起来,眉舒眼弯,可惜,程三哥哥不在这里,没能看到这激动人心的一幕。   不过没关系,我会把这些都写下来,写信告诉程三哥哥,让他知道,他写的歌,今天的中秋佳宴上,大放异彩……   此刻,李靖已然唱得忘我,他的眼中,全然是昔日跃马横枪,率领大唐武贲之师,南征北讨的画面。   无数在胜利之后,狂呼呐喊万胜的英勇将士们那一张张笑脸,还有无数倒在血泊之中的英雄将士那沉默的仪容……   不知何时,热泪,已然横纵于满是皱纹的脸庞之上…… 第1807章 我大唐武贲健儿,必会以唱向此歌曲为荣   某乃李靖,戎马一生,讨岭南,征突厥,定吐谷浑,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天下何人可敌焉?   却险陷于小人之手,不得不藏拙,称病阖门自守,以保平安。   可天下并未太平,西有吐蕃虎视眈眈,北有薛延陀狼子野心,东有高句丽,常起边衅。   大唐未宁,为将者,安敢稍歇,奈何……   不甘,不忿,就在歌声止歇的一瞬,李靖厉喝。“击!”   苍老却又雄浑的声音一出,伴着鼓声,十数位大唐武勋齐齐吐气开声,再次重复,放声而歌。   先只是他们这十数名大唐武勋重臣击鼓昂然而歌,之后是后生晚辈同声高唱。   随着这简单而又明快,激昂而又振奋人心的歌词,还有那令人热血沸腾的鼓点与节奏。   殿中的武将皆是击掌放声高歌,便是文臣,也都轻声地应和。   而此刻殿外,一干执戟甲士,皆忍不住以枪尾顿地,先是哼,渐渐开始唱了起来。   李世民看着须发飞扬,老泪纵横,却犹不甘,击鼓不休,放声而歌的李靖。   他身后,一张张熟悉,却也渐渐不再年轻的脸庞,那跃马横枪,征战沙场的光辉岁月的一幕幕。   此刻仿佛倒流回到了身边。李世民已然以掌击案,慨然而歌,仿佛不如此,不足以宣泄和表达自己的心情。   李明达那双楚楚动人的灵慧明眸,时而看看激动得满脸通红,难以自己,慷慨而歌的亲爹。   时而看到一旁,坐在案几跟前,双目含泪,满脸唏嘘感慨的亲爷爷。   伸出了她纤弱白晰的小手,一手牵着亲爹一手牵着爷爷,清亮而又悦耳的嗓音,亦唱响了这首歌曲。   那些简单却又令人心潮澎湃的歌词,每一个字,都显得那样的极有力道。   就像是一根根的钉子,又仿佛是狠狠砸落于鼓面的鼓槌。   一下一下,让你的心跳随之加速,感染你,让你也变得激情澎湃。   不知不觉,贞观大殿内外,原本应该是欢乐而又详和的中秋佳宴,此刻都被那雄壮刚强的豪迈歌声所淹没。   澎湃的情绪与歌声,宛若洪流,若山呼海啸一般,一浪,高过一浪,呼啸于大唐的东都洛阳上空。   歌声,让经历过大唐立国那段艰难险阻岁月的人们,仿佛找到了昔日峥嵘,还有那已经被甩于脑后的坚毅与勇气。   此刻,不论文武,不论身份的高低贵贱,所有人,都在同唱着一首激励人心的歌曲。   ……   终于,鼓声陡然一止,音乐声只剩下了寥寥的余韵,所有人,却仿佛还沉浸在那歌声之中,久久不愿醒来。   直到这个时候,李世居先是朝着亲闺女一笑,小心地松开了手,这才大步前行。   大手,重重地拍在李靖身上的铁甲上,表情复杂,目光感动又有些许歉疚地沉声言道。   “卿雄壮犹如往昔,朕知矣……”   “卿等所歌何名?”   同样唱得激情满怀的程咬金赶紧越众而出,朝着陛下一礼大声言道。   “启奏陛下,此曲名为《男儿当自强》。”   “乃是我家三郎,为《将军令》所编之词曲。”   “好一个男儿当自强。”李世民不由得欣慰地点了点头,好男儿,当须自强,不然,岂可为大丈夫?   “这首《男儿当自强》,慷慨激昂,令朕心怀激荡,想必诸卿亦与朕一般。”   “《将军令》本是我大唐新谱之曲,与这《男儿当自强》倒真相得益彰。”   “李卿……”   “臣在。”同样唱得脸色通红的李绩赶紧大步而出一礼,铁甲铮然。   “此曲可着令教习诸军,朕相信,我大唐武贲健儿,必会以唱向此曲为荣。”   “陛下圣明!”一干大唐武勋重臣,齐刷刷地全部朝着这位同样很激动的大唐皇帝陛下恭敬一礼。   一干披盔带甲的武勋重臣,依次退出了贞观大殿,前去更衣。   一干蹲在后边,连脸都没露的配乐与伴唱者也都随之消失,不大会的功夫。   接着奏乐,接着舞的指挥之下,靡靡之音再起,可是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再聚焦于那些眉清目秀的小姐姐。   而都在谈论着这首以《将军令》为背景音乐,唱响大唐的《男儿当自强》。   在场的不论文武,虽然对于程家人的人品甚是鄙夷,可偏偏对于这首歌曲,实在是无法作出负面的评价。   毕竟你可得考虑到,首先曲子乃是出自皇家,也就是大唐皇帝陛下授意,由太乐署搞出来的。   可以说,配乐的版权是在陛下手中,而歌词虽然显得朴实无华,可偏又那样的强刚热血,让人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毛病。   当然,强行挑刺,也不是不可以,毕竟鸡蛋里边都能给你挑出骨头来的老司机大有人在。   可对这首歌曲,顶多也就只能说它过于浅显直白,其他的,还真没啥可挑的。   “如此慷慨激昂之音,真乃我辈武人之心声也。”几位不是大唐汉唐商行股东的武勋重臣,也不禁唏嘘感慨道。   对于陛下趁热打铁,命十六卫将士教习此曲,对于他们而言,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同。   毕竟这样的曲子比起那些靡靡之音,最是适合将士们齐声高歌,更能提振将士的士气,聚凝军心。   ……   在这首歌曲之后,一干原本都还准备内卷的文臣,此刻已然都熄了心劲。   颓然无力地翻着白眼,想比起这一首唱过之后,已然成为了所有人谈论焦点的歌曲而言。   他们的才艺此刻再拿出来,怕是连引起殿中君臣的注意都难,倒还不如留着,指不定明年中秋佳宴还能够出个彩。   李世民坐下之后,端起了酒杯,一口饮尽,这才抹了抹嘴,朝着身边的父皇李渊低声问道。   “父亲,觉得这首歌如何?”   李渊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了,半天才道。   “慷慨歌之,激昂而进,等此歌曲,最是适宜我大唐武贲健儿。”   李明达此刻乖巧而又淑女地替亲爹的空杯满上了美酒,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显得荣光焕发。   不愧是程三哥哥,太厉害了,能够写出那种情意绵绵的歌曲,也能够编出这等雄壮之音。   真不知道,程三哥哥除了生孩子,还有什么不会做的。 第1808章 那程三郎给《将军令》这首曲配了词   长孙皇后宴请一干贵妇的仪鸾殿虽然离贞观殿有着一段距离。   可是,那雄壮的歌声,却还是传了过去,引得殿内外的人们纷纷窃窃私语不已。   很快,便有宦官入得殿中,凑到了长孙皇后的耳边低声地禀报着贞观殿所发生的一切。   听闻了一干武勋重臣,慷慨激昂,击鼓而歌,唱起了那程三郎给《将军令》这首曲配词写就的《男儿当自强》。   令一干文武陶醉不已,陛下赞口不绝,当场下口谕,命兵部尚书李绩,遣人往诸卫军伍,教习诸卫将士这首歌曲。   听到了这,长孙皇后也是满脸的错愕,那首《将军令》,夫君可是洋洋得意地冲自己显摆过好几回。   跟那大曲《秦王破阵乐》都被夫君认为是大唐立国以来的开篇音乐大作。   结果,程三郎那小子居然给《将军令》配了词,居然还让夫君如此乐意地传唱诸卫军伍。   怕是这首《男儿当自强》,必定是唱到了夫君的心中,甚至是那些贞观殿内的文武百官的心坎里。   ……   随着这一场别开生面,别具一格的中秋佳宴圆满散场,这首已然被大唐皇帝陛下下旨在军伍之中推广的《男儿当自强》。   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洛阳城的大街小巷,甚至有不少的骚人墨客,也颇为喜好此曲。   毕竟这样的歌曲,并不是只单独指向那些军伍汉子,而是泛指一切具有阳刚之气概的大好男儿。   而程三郎这位多才多艺的校检太子左内率副率的名字,又再一次被洛阳的百姓们提及。   相比起老程家在一干世家大族斯文人眼中那样的臭不可闻。   他却因为那令洛阳牡丹声名大振的《洛阳牡丹亭记》。   一下子就赢得了洛阳无数百姓的好感,觉得这样的故事,唯有发生在洛阳,才会正常。   就连那昔日怕是连个景点都算不上的那位于洛水之畔的牡丹亭,现如今业已经成为了大唐东都的一个最爆热的景点。   几乎无数的慕名而来的痴男怨女,都会在此焚香祭拜《洛阳牡丹亭记》中的主角。   而在周边,甚至已经有不少有生意头脑的百姓,开始出售彩纸扎成的血泪牡丹,出售给那些前来打卡,却又不能一睹血泪牡丹真容的游客。   听着那些住在附近的洛阳老百姓们煞有介事地介绍着那对在此殉情的男女的各种传闻与故事。   至于位于一旁的汉唐商行洛阳牡丹亭酒楼,更是经常性地订不到位置。   每天,都会有俗讲者,这里,指着那一幅幅垂落下来的画布,讲述着那凄美哀怨,却又慷慨悲歌的故事。   还有一些画师,画了不少那对殉情男女自尽,血溅牡丹的画作在售卖。   而且还有传闻说起,只要心仪的恋人,能够同来这里祭拜牡丹亭,那对殉情的男女的在天之灵,会保佑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云云……   总之,随着《洛阳牡丹亭记》的大热,令东都洛阳的旅游GDP至少上涨了六七个百分点。   不少的洛阳百姓因此而从中受益,自然而然,对这位满肚子才艺的程三郎有相当的好感度。   而这首出自程三郎之手,既简单易学,偏生又很热血也很带劲的《男儿当自强》。   也很快在洛阳的百姓口耳相传中流传了开来,不论是市井间的小娃娃。   就连那些勾栏馆阁里边的小姐姐,谁都会哼上几句,以表达对这首歌曲的喜爱。   还有之前,那位蒙面歌手房二郎在那日演绎《洛阳牡丹亭记》之时所唱的那首主题曲《东风破》。   现如今更是东都洛阳,甚至是周边诸多州县的骚人墨客吃喝玩乐之时,必点必听之曲。   总而言之,程三郎大唐曲艺家的品牌印象,已然随着他作品的频频暴光,越来越深入人心。   ……   只不过此刻,在东都再一次声名大噪的程三郎却毫无所知。   此刻的他正满脸严肃,动静十分缓慢,双臂张开,小心翼翼地前行。   而在他的屁股后边,则是大唐的皇太孙李象,李象的手里边紧紧地抓着一个不小的布袋子。   而布袋子里边,仿佛有无数的活物,正在蹦来蹿去。   而他的两眼,正专注地观察着程伯伯的一举一动,看到了程伯伯大手猛的一挥。   他也学着这个举动挥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了程伯伯的脸上,露出了得意之色嘿嘿嘿。   “运气不错,一公一母,哈哈哈……来来来,赶紧开袋子。”   “程伯伯真厉害。”李象两眼一亮,赶紧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布袋开了一个小口。   程处弼伸手进去一放飞快地缩了回来,然后抄起了这只布袋子抖了抖。   “嗯,今日成果不错,咱们最少搞了得有三斤了,阔以阔以。”   “程伯伯,现在就去炸吗?”李象忍不住下意识地吸溜了下口水问道。   “不急,再来一点,咱们争取今天把这一分田地都趟一遍。”   “好!”李象点了点脑袋,接过了程处弼递过来的布袋子,继续屁颠颠地跟着程三郎在田地里流窜。   两名奉命侍候皇太孙的宦官,此刻满脸全是无可奈何之色。   只能看着殿下跟屁虫一般的跟着程三郎这位不着调的太孙太保在已经干透了的田地里边抓蚂蚱。   能咋办?太子殿下都管不了这俩,还能有谁能管得住?   偏偏皇太孙还能振振有词,说是要帮亲爹亲自耕作的田地除虫害,对于这么孝顺的娃娃。   性情向来多愁善感的太子殿下,没有抱着亲儿子感动得埋头痛哭就已经很好了。   嗯,自打程三郎成为了太孙太保之后,啧啧,李象这位小殿下,简直就成了程三郎的跟屁虫一般。   不过程处弼倒也不敢让这小家伙胡闹,每天都会亲自督促李象完成太子给他布置的各种课业。   完成之后,就带着他不是耍滑板,就是带他打熬小身板,当然也少不了像这种蹿田地里边抓蚂蚱。   好拿回去用开水一烫,清理好之后拿油一炸,啧啧,味道喷香,不比知了猴差……   不远处,李承乾正小心翼翼地搀着大腹便便的娘子,正在溜弯。 第1809章 妾身觉得,觉得怕是要,要生了……   回到了承恩殿内,虽然天气渐凉,可是走了三千步的太子妃苏氏,却也累得两颊生汗。   “娘子,辛苦你了,来,我给你好好擦擦……”李承乾心疼地抄起了丝帕给那坐在身边的苏氏拭着汗水。   “夫君,妾身自己来吧……”苏氏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阿乌还有武媚娘不禁微羞,小声地道。   “怕什么,我是你的夫君,给你拭汗,理所应当。”李承乾很是振振有词地道。   夫妻二人正在说话间,就听到了承恩殿外传来了亲儿子李象那脆生生的嗓门。   夫妻二人很有默契地停下了各自的举动,齐齐向着殿门口看去。   果不其然,很快,就看到了亲儿子李象从外面探脑袋进来。   “爹,娘,看孩儿给你们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然后小家伙提着一个不大的食盒,迈着小短腿,朝着这边行来。   程三郎随之现身,先是冲那立身于一旁的武媚娘一笑,这才来到了太子与太子妃跟前行礼。   “处弼兄快快请坐,哟,象儿这是长本事啦,今日的份量,可是比昨个多了不少嘛。”   李承乾看到李象将那食盒搁下之后,打开了盖子,小心翼翼地从里边抄出了一个大盆子。   那可是足足一大盘炸成了金黄色,令人份外有食欲的油炸蚂蚱。   “今天程伯伯帮孩儿抓了不少,不过孩儿自己也抓了。”李象昂起了小脑袋瓜子,很是得意地道。   “来,爹爹你吃,娘亲你也吃。”   “哈哈,好好好,真是个好孩子。”李承乾张嘴接过了亲儿子递过来的油炸蚂蚱美滋滋地咀嚼起来。   满脸欣慰地打量着他又抄起了一只,正给娘亲喂食,不禁老怀大慰。   虽然处弼兄在明面上,只是太孙太保,但实际上,李承乾在私底下早就已经把程三郎当成了李象的正牌老师。   自打处弼兄成为了李象的太子太保之后,倒是十分的尽职尽责。   每天都会督促李象完成布置好的各种课业,做完之后,就开始带着这小子玩耍。   有了处弼兄这位大唐第一福将在,李承乾的心里边真可谓是落下了一块大石头。   嗯,这小子自打跟了处弼兄一块厮混,呃……应该是跟随在处弼兄身边言传身教之后小嘴越发的能说会道。   看到李象这些日子做起事情来也越发显得条理分明,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   老师说该做事的时候就要认认真真的做,该休闲娱乐的时候,也要好好的休闲娱乐。   嗯,不愧是近处弼兄者,很容易就会接受他的歪理邪说。   不过好在,至少处弼兄没有教小小年纪的李象去打竹牌,不然,李承乾觉得自己就算不疯。   怕是等亲爹回到了长安,看到乖孙李象很熟练的打竹牌,十有八九会抄起兵刃,处弼兄撵得满东宫乱蹿。   ……   太子妃苏氏只是在亲儿子的喂食之下,吃了两个,便不再多吃。   满脸慈爱地看着李象用眉飞色舞的表情,夸张的语气讲述着今天他所做的一切。   时不时配合地夸奖两句,逗得李象眉开眼笑不已。   正说话间,太子妃苏氏突然觉得肚子有些异样,眉头一皱。   过了许久,似乎又有所缓和,苏氏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跟那李象说话。   一旁,李承乾则跟处弼兄正在那里吃着油炸蚂蚱,吹牛打屁。   “处弼兄,小弟今日刚收到了父皇的来信,信中提起了处弼兄你,还有张少詹事。”   “怎么,那老小子又弹劾我了?”   正在美滋滋地咀嚼着油炸蚂蚱的程处弼听到了这话,呵呵一乐,很是云淡风轻地问道。   就好像只是听到什么很普通很寻常的家长里短之事一般。   看到处弼兄那副泰然处之的表情,李承乾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   “父皇也说了,让小弟我劝劝你与张少詹事,让你们少些争执和冲突。”   嗯,李承乾当然不好意思把亲爹在私信里边的那些对处弼兄这个厚脸皮以及对张少詹事那只老斗鸡的吐槽评价直述出来。   自然用比较温和的语言艺术来解释一二。   “殿下,臣一向与人为善,也不乐意跟人发生争执,可是殿下你也知道,张少詹事那老小子就是看臣不顺眼。”   “就算是臣……”程处弼目光一扫殿内的几位女士,作为很绅士的他,及时改口道。   “就算臣斯文守礼,他也一样会对臣鸡蛋里挑骨头。”   “上回我跟弟兄们下了值,在那典膳厨那边炖了点好货,闲着无聊,就打几把。   结果他连这个也要管,你说他是不是有毛病。”   听到了这话,太子妃苏氏赶紧扭开了脸,怕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边的武媚娘咬着朱唇哭笑不得地打量着那振振有词的三哥。   李承乾哈哈一乐,摆了摆手道。   “处弼兄言之有理,小弟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父皇来了信,所以我也需要表个态而已……”   “夫君……”李承乾话音未落,突然听到了太子妃发出的低唤声。   “娘子何事?”李承乾慢慢地转过了头来,就看到了苏氏皱着黛眉,一只手轻轻地搭在浑圆的腹部,不禁心头一跳。   “妾身觉得,觉得怕是要,要生了……”   听到了这话,武媚娘快步来到了太子妃苏氏跟前,一手把住了脉门,一手轻轻地按压在她的腹部。   不大会的功夫,便也感觉到了异样,武媚娘转过了头来语气沉着地道。   “殿下,太子妃看样子是要临产了。”   李承乾的脸色不由得一变,赶紧上前两步,伸手紧紧地握住了太子妃的纤手紧张地道。   “怎么样,哪里难受,可是有哪里疼……”   “太子殿下,殿下!”程处弼轻唤了两声,这才让李承乾转过了头来。   “殿下不必紧张,你这样,反倒会让太子妃也变得紧张,不利于分娩。   臣先去产房那边布置一下,有什么事,请殿下遣人相告。”   李承乾看到处弼兄快步而去,出去的时候,还顺手把宁忠也给提溜了出去,这才转过了头来,朝着太子妃勉强一笑。   “好的,多谢处弼兄提醒,娘子,嗯为夫其实一点也不紧张。”   “……” 第1810章 程处弼真不是无中生友,而是事实   太子妃苏氏,只是觉得肚子略微有些疼痛与发硬,这与她第一次生产之时,并无不同。   可是跟前的夫君,那紧张得短短一小会,就已经满脸是汗的表情,着实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只能忍住腹部的不适冲夫君一笑,温言安抚道。“夫君,妾身没事,你别太紧张了。”   “我没紧张,一点也没有,好吧,有那么一点点,娘子你也不要紧张,处弼兄说过,产妇一定要保持心情愉快,不能情绪有波动……”   “……”一旁的阿乌还有武媚娘都呆呆地看着这位太子殿下,实在是无言以对。   好在没有过去多久,便有四位身强体健的宦官抬着担架赶了过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搀着太子妃坐到了宽大的担架上。   然后迈着稳稳的步伐,朝着殿外而去,不大会的功夫,就来到了位于承恩殿偏殿旁边的产房兼手术间所在。   而程处弼已然等候在此,两名久经训练的产婆也已经换上了洁白的衣服,戴着口罩以及白帽子。   程处弼看到一直紧紧握着太子妃手的李承乾也想要往里拱,赶紧一把拦住。   “殿下,殿下你就别进去了,你还是留在外面为好,你这样子,容易让太子妃紧张。”   “是啊爹爹,你还是留在这里,孩儿去陪娘亲就好……咦?”李象这小子还想见缝插针的往里钻。   只是这才抬腿,就觉得脖子一紧,然后两条小短腿瞬间悬空。“???”   一扭头,就看到了程伯伯拉下了脸,正揪着自己的领口,把自己给提溜了起来。   “小殿下你就在此地,陪着你爹就好,里边已经有了不少人了。”   程处弼劝了半天,这才让李承乾相信,刚刚开始宫缩,距离生产至少还得两三个时辰的光景。   总算是让他松了口气,与程三郎到手术间旁边不远处坐了下来。   李象很是乖巧地呆在了亲爹身边,想了想之后,抬起了头来,看向身边的程三郎问道。   “程伯伯,我娘不会有事吧?”   “放心吧,有我在,你娘肯定不会有事的。”   而这个时候,宁忠终于疾步赶了过来,他身后边,则跟着六位宫女,嗯,她们的血型都是与太子妃配型成功的。   这自然是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   程处弼虽然跟那李象打了包票,但实际上他的心里边也颇为忐忑。   谁也不敢打百分之一百的保票说没事,就连大活人走在路上被广告牌砸呃屁这种离奇的事都会发生。   何况每一次分娩,都会有一定的危险性。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随着时间的延长,李承乾的情绪总算是渐渐地稳定了下来。   而收到了消息的于志宁与张玄素也都匆匆赶到了这里,安静而又有些忐忑地等待着。   此刻,在里边,武媚娘戴着一个听诊器,而听诊头则伸到了太子妃苏氏的胳膊上扎着的一个气囊下方。   这个皮制的气囊还延伸出了软皮管,通过一旁的一个造型古怪的器具。   里边,有近乎于透明的一根玻璃管,玻璃管内,则是水银,此刻水银正随着动脉的博动而时不时地停滞。   这是程三郎搞出来的血压计,想当年,赤脚医生三件宝,一是听诊器,而是血压计,三是温度计。   嗯,这个顺口溜,自然是他在另外一个时空听到过的。在困难时期那些走乡窜寨,为那些少数民族的病患看病的医务工作者的设备十分简陋。   但是这三样东西,却是必不可少的,有了这三件宝贝,可以说能够帮助医生,解决许多的诊断难题。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橡胶,但是,程处弼还是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利用皮革和金属以及玻璃,搞出了大唐版的血压计。   操作方面,自然不如后世的便利,但好在能用,计数也稳定而精准,就这已经足够了。   确定了太子妃的血压很稳定之后,武媚娘叫来了一位医女,让她负责盯着血压计。   时不时就得打一打,看看太子妃的血压会不会有什么异常的变化,由此来判断太子妃流血情况。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一帮大佬爷们只能呆在外边傻愣愣的发呆。   看到太子殿下的眉头已然紧拢成了一个川字,不停的搓手来回走动。   苦劝无效之下,于志宁觉得应该转移一下太子殿下的注意力,以便让他不要那么紧张。   但问题,怎么才能够转移太子殿下的注意力呢?   于志宁目光一转,落在了一旁老神在在,已经无聊得隐蔽地打了个哈欠的程三郎。   以及那位表情十分严肃,看到了程三郎打哈欠,顿时面现鄙夷之色的张玄素这两人身上。   就在他寻思着,怎么挑衅这两位发出一些小冲突,转移一下太子殿下的注意力的当口。   李承乾反倒先开了口,朝着程三郎小声地道。“处弼兄,你觉得太子妃这一回能不能生闺女?”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忍不住看向李承乾,颇有些无语。   这位太子殿下这几年,可是被李象这位亲儿子给折腾得够呛。   一直嘀咕小男娃太讨嫌,很渴望要个知冷暖的亲闺女,但是,太子殿下却不清楚。   生娃娃这种事情,不是看你媳妇,而是看你好不好。   当然这话哪怕是说了,怕是太子也是一脸懵逼,指不定又以为自己在胡说八道。   程处弼只能小声地劝道。“殿下,其实在臣看来,生男生女都一样。”   “不过臣倒是听那些老人们言语,越想要什么,越是不会有什么。”   “……真的假的?”李承乾有些不太乐意地问道。   程处弼一脸正色地点了点头。“这自然是真的,至少我有几个朋友都是这样,越想要什么,越生的是相反的。”   程处弼真不是无中生友,而是事实,只不过这个事实是发生在穿越前。   程处弼可是记得自己有位好哥们,最渴望要闺女,嗯,也是跟李承乾一样的心思。   第一个娃娃是男孩子,成日各种上蹿下跳,让他头疼不已,觉得男娃娃实在太皮。   然后等婆娘怀上了二胎之后,不由得满心欢喜地带着婆娘去求神拜佛,喜欢二胎一举得女。 第1811章 你特么的才是粗鄙武夫好不好?!   结果,第二胎又是男娃,程处弼犹记得自己穿越之前,这哥们又打电话告诉自己一个好消息。   他媳妇又怀上了三胎,根据怀孕月份日期计算法,肯定是个闺女。   可惜程处弼还没来得及见证他的乌鸦嘴,就已经穿越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十分生硬地插了进来。   “什么叫生男生女都一样,太子乃是国之储君,诞下的皇子越多,越是利于我大唐江山的稳固。”   “……”李承乾脸色一僵,转过了头来,淡淡的看了张玄素一眼。   只不过李承乾刚想开口,程处弼已然抢先插嘴。   “张少詹事,你什么意思?!居然敢对太上皇和陛下以及对列位长公主、公主殿下出言不逊。”   “本官定要向陛下弹劾你。你这话分明就是歧视列位皇室女性。”   “???”所有人都一脸懵逼的看向程三郎。这家伙说的都是什么鬼?   咱们这是在同一个通话频道吗?   张玄素一脸懵逼外加气极败坏地翘起手指头指了过来。   “程三郎!”   程处弼大巴掌一抬,差点直接呼到张玄素的黑脸之上。   然后冷酷狂炫地撇了撇嘴。   “住口!请称我为小程太保,本官不喜欢跟不懂得官场礼仪的粗鄙之人说话。”   噗嗤……现场就如同一帮吃了夹生板栗的倒霉鬼,哑屁声此起彼伏。   太子殿低头狂咳,双肩颤抖得好像看到自家猪圈被贼子扫荡一空,而悲痛欲绝,无声痛泣的老农。   于志宁抱着肚子,表情很狰狞,就好像刚刚服用了一斤砒霜,即将毙命。   宁忠默默地报着柱子,恨不得把拳头塞进嘴里。   张玄素整个人呆若木鸡,两眼夸张地瞪到了极致。   眼前闪过一道光,光里边全是粗鄙这个形容词,排列齐整地占据了整个视线。   居然敢这么诋毁老夫?你特么的才是粗鄙武夫好不好?   于志宁看到张玄素脸色由红变紫,紫得发黑,喉咙咯咯作响,生怕这位气出个什么意外来。   更担心这位暴脾气的张玄素受激不过跟程三郎肉搏。那样的话,他真的很害怕膘肥体壮的程三郎失手一巴掌把张玄素给印在墙上。   顾不上情绪控制一轱辘爬了起来,冲那宁忠打了个眼色,两人一起拖着那张玄素就往外走。   “那个,那个张少詹事,来来来,某有事想要跟你说说,走走走……”   张玄素怒目圆睁,死死地瞪着程三郎,他是脚还是迈开了朝外行去。   他不敢说别拦我,毕竟,留在这里,怕是会遭遇嘴皮子又贱又刁毒的程三郎的再次羞辱。   “处弼兄……”李承乾看到那个讨厌的家伙被拖走之后,表情颇为复杂地拍了拍程三郎的肩膀。   说真心话,张玄素方才的话,实在是让他心中很不舒服。   可偏偏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好在处弼兄一出口,嗯,简直让人念头通达。   更让他的内心恨不得叫上一声好,可是他也很清楚,自己是太子。   这可是笊篱一样的东宫,那样的话,万万不能说出口。   看到了李承乾的表情,程处弼心知肚明,但是嘴上自然不会去谦虚啥的。   “无妨,回头我就写奏折,向陛下参那老小子一本,成天参我,还真把我程某当泥捏的?”   听到了这话,跟处弼兄相处了这么久的李承乾也秒懂处弼兄此言何意。   颇为感激地扫了程三郎一眼,揉了揉方才因为肌肉剧烈抽搐而酸疼的脸道。   “唉……你们俩的事,小弟我就懒得掺合了。”   “呵呵,多谢殿下体恤。”程处弼朝着李承乾一礼,抄起了茶水呷了一口。   那边,张玄素被于志宁拽走之后,两人似乎发生了激烈的争论。   不,应该说的是张玄素似乎还在叽叽歪歪,赤急白脸的翘手指头频频朝着这边比划。   那边于志宁则是一个劲的摇头,最后,张玄素愤愤地一跺脚,扭屁股大步而去。   看到那张玄素气极败坏的快步而去之后,于志宁脸上的难为之色这才渐渐散去,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朝着太子这边走了过来。   李承乾朝着于志宁微微颔首,想了想,最终还是勉强地关切了一句。   “于卿,张卿他没事吧?”   “殿下放心吧,张少詹事也就是对程将军有火,不妨事。嗯,真不妨事……”   于志宁扫了一眼老神在在的程三郎,忍不住重复了一句,嗯,对于程三郎而言,他与张玄素的弹劾之战。   怕是必须要有一个离开东宫,才会终结,不然,呵呵……   不过嘛,程三郎这种厚脸皮,与张玄素那位战斗鸡,的确是针尖对麦芒,由着他们斗去,自己还能乐个轻闲。   不过一想到程三郎在为太子妃分娩保驾护航之后,怕是很快就要离开长安。   自己又要面对张玄素唾沫星子横飞的叽叽歪歪,不禁大感头疼。   “那个程三郎,若是太子妃平安分娩之后,你什么时候回洛阳?”   “如果太子妃这里没事,短则十日,长则半月就要回洛阳,毕竟,那边的事情太多,唉……”   程处弼一想到那边的事情就觉得头疼,不光是兴建万国园行宫之事,还有等那盗版。   咳……精装豪华图文版的《洛阳牡丹雅集》一出,肯定还要好好的跟郑氏打一打擂台。   就在这个时候,收到了消息,正在程氏大学教学的大唐神医孙思邈孙道长也已经赶到了这里。   看到这两位大唐最顶尖的医者都在这儿,太子李承乾总算是松了口气。   “头,头出来了……”   “从哪出来了?”李承乾听到了这话脸色一变,下意识撩起前襟就想往前蹿。   这话让程处弼一脸黑线。不过心中却是一松,能够看到头出来了,那就说明分娩很顺利。   心里边这般想着,一面伸手赶紧拦住了李承乾。   “殿下,殿下不用过于激动,还请控制一下情绪,孩子的头出来了这是好事情,说明产程很顺利。”   但是看到李承乾的表情,程处弼只能扯起嗓子吆喝了一声。   “媚娘,太子妃情况如何?”   然后,就看到了手术间的帘子被掀开,探出了一张脸被白口罩盖了大半个脸的武媚娘。   “太子妃请奴婢转告太子殿下,她一切安好,请太子殿下安心。” 第1812章 生娃肯定是一前一后,双胞胎也得讲个先来后到   听到了这话,李承乾这才稍松了口气,赶紧开口道。   “告诉太子妃,让她稳住,处弼兄还有孙神医都在这里,不用紧张。”   “……奴婢遵命。”白帽白口罩的武媚娘消失在了手术帘后。   程处弼注意到在帘子落下的来瞬间,媚娘翻了个可爱的白眼。嗯,说明她的情绪控制还不到位。   作为优秀的医务工作者,表情的变化最好不要让患者和患者家属看到,那样容易引起医患纠纷。   算了,回头再跟她深入的交流,现在给太子妃助产才是正经的。   武媚娘回到了产房,此刻,眉头紧皱的太子妃已然满头是汗,但是,整个人精气神却都显得不错。   因为太子妃苏氏倒是一直都很严格的谨遵医嘱,体重控制得极好。   而且每天都坚持着锻炼,不但让身体显得健康,也让她有了足够的体力储备来面对生产。   看到了武媚娘回来之后,还有余力关切地询问太子殿下怎么样。   武媚娘纠结了下,最终还是解释了一句。   “太子殿下比较紧张,不过奴婢解释之后,明显松了口气放松了不少。”   太子妃苏氏也松了口气,可随之而来的阵痛,让她忍不住轻哼出声……   看着这位坚强的太子妃苏氏,武媚娘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处弼兄,会不会里边有什么事情,我娘子才特地让人出来安抚我,要不我进去看看?”   “……”程处弼呆愣愣地看着这位脑洞开到天边去的太子殿下,半晌都不知道应该说个啥。   好在一旁老沉持重的孙思邈也上前来语气温和地宽慰道。   “殿下不可,殿下你若是进去,反倒扰了太子妃的心情,还是请安心留在这里。   若是有问题,贫道自会与程三郎去想办法。”   在程三郎与孙思邈的连番劝解之下,总算是将太子殿下给按抚住。   满头臭汗的程处弼与孙思邈二人隐蔽地交流了一个隐蔽的眼神。   看得出来,上一次太子妃难产的事情,给这位太子殿下的内心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导致太子殿下情况反应过激。   李承乾虽然已经坐了下来,但是整个人却还是绷得紧紧地,心里边已经开始向他所认识的所有神佛求助。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嘹亮的哭声,从手术间内传了出来……   听到了这一声,李承乾先是蹦了起来,然后又一屁股坐在台阶之上。   生了,生出来了,里边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杂音,那就是好事情。   但很快又紧张起来了,记得武医女和处弼兄都说过娘子怀的可是双胞胎。   “怎么只有一个孩子的哭声,还有一个呢?”   “……殿下,请你控制一下情绪,坐稳了,不要老这样。”   “生娃肯定是一前一后,按着顺序来的,双胞胎也得讲个先来后到。”   “……”李承乾砸了砸嘴,娃娃出来还要排队?好吧,他没生过,不太了解需不需要排队。   总之处弼兄作为国医圣手在这方面,肯定比自己了解,听他的就成。   ……   此刻,一位浑身白衣白帽白口罩的产婆抱着一个小小的襁褓走了出来。   “恭喜太子殿下,是一位皇女。”   “是妹妹?”一直很沉默的李象直接就蹦了起来,满脸喜色地问道。   “是的太孙殿下,奴婢先进去了,小公主可见不得风……”   然后产婆就抱着那位皇女消失于手术帘之后,刚刚冲到了跟前来的李承乾看了个寂寞。   看着那晃落的手术帘,忍不住吐了句槽。“孤都还没看清楚我闺女的长相。”   刚吐完槽,就听到了里边传来了太子妃的呻吟声,还有一声欣喜的低唤。   “头,头又出来了。”   “……”   ……   黄昏之时,体力消耗殆尽的太子妃早就已经在喝完了一杯羊奶鸡蛋后,就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此刻,这才刚刚获准入内的大唐太子殿下,太孙殿下父子俩,轻手轻脚的步入这里之后。   都一个姿势,撅着腚,趴在一张小矮榻前打量着两个小襁褓。   小襁褓里边,一个包裹着女娃,一个包裹着男娃。   但是此刻,打量着这两个颜色一模一样的包裹,李承乾的想要伸手拔开包裹来分辨男女,又觉得有点不太好。   不由得目光幽怨地看向前方,此刻正在跟武媚娘窃窃私语的处弼兄。   程处弼感觉到了武媚娘的手指头突然戳了戳自己的腰,不由得心中一荡。   咦?想不到武姑娘居然这么大胆,在这种场合都跟自己动手动脚。   程处弼的嘴角下意识邪魅地一扬,正准备开口说上两句,就看到了武媚媚频频打抛媚眼,呃……是打眼色。   一扭头,就看到了那边刚进来的太子殿下那张幽怨的表情。   不由得心中生疑,快步走了过去。“殿下你这是怎么了?”   “处弼兄,他们……”   “哦,这个有小标标签,这个红色带子的是小皇子,这绿带子的是小公主。”   这个时代,很讲究红男绿女,但是程三郎因为担心新生儿的皮肤过于娇嫩。   所以就没用那些染色的布料包裹,只用了最柔软的棉布来包裹这两个小娃娃。   李承乾看着左边的闺女,右边的儿子,整个人激动得脸红得都快要发紫。   龙凤胎,自己一下子就儿女双全了,一旁的李象也是一脸的美滋滋。   “爹爹,我也有弟弟和妹妹了,以后我带着他们玩好不好?”   李承乾一想到自家长子的斑斑劣迹,下意识就想要摇脑袋。   可是看到了他那双亮晶晶的眼珠子满是渴望地看着自己,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抬手轻抚了抚他的小脑袋,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小声地道。   “好,以后你可要拿出一个长兄的样子,好好的教导你的妹妹和弟弟。”   “嗯!爹爹放心,肯定的。”李象大喜,用力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两个小东西之后,也压低了声音答道。   李承乾缓缓地站起了身来,然后悄悄地走到了太子妃的榻沿,看着她那被汗水浸透的青丝紧粘在脸上。   不禁心疼地伸出了手,轻轻地替她拔开脸颊上的发丝…… 第1813章 看着这位奋勇夺粪的公公,这是闹什么鬼?   小公主四斤八两,小皇子四斤七两,都不算重,但是对于双胞胎而言,这样的体重也已经很给力了。   而且哭声都十分嘹亮,小手小脚甚是有劲,可是把太子给美的。   而就在太子妃一举诞下一男一女之后不到半个时辰,这个好消息,就由快马传递往洛阳。   而一干东宫属官,还有李道宗与马周这两位辅政大臣也第一时间入东宫道贺。   李承乾也是乐得两眼都快睁不开了,整整一夜都没睡好。   第二天一大清早,却还是不忘本职工作,又搞了一场朝会。   不过好在一干官员也都很识趣,只是向太子殿下道贺之后,很是敷衍了事地就结束了今天的朝会。   李承乾便与程三郎一同往那承恩殿而去,一路之上,还在颇为遗憾爷爷和父皇尚在。   给孩儿起名的权利,怕是落不到自己头上。   程处弼能说啥,一面大步前行一边宽慰他道。   “这也正常,毕竟长辈是有这样的特权。   等以后太孙殿下有了孩儿,殿下你想怎么起就怎么起。”   这让程处弼也考虑到自己成亲之后若是有了娃,怕是取名的特权,肯定落不到自己头上。   但是一想到亲爹给七妹起的名字,程处弼的心中不禁有些紧张。   嗯,等日后自己的娘子若是有了身孕,自己就想办法怂恿娘亲给亲爹“建议”。   程处弼觉得,学识渊博到令人发指的娘亲给出来的建议,亲爹肯定是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就在两人快步前行来到了承恩殿外,就看到了武媚娘表情显得有些紧张地正欲往外走。   看到了二人之后,武媚娘赶紧一礼,这才朝着程三郎道。“三哥,两位小殿下的胎黄有些严重。”   程处弼眉头一挑,一旁的李承乾脸色一变,直接蹿了进去。   此刻,一位专职负责照看这两位小殿下的太医正在这里,表情很严肃,双眉紧皱,显得有些举棋不定。   看到了太子殿下与程三郎,赶紧恭敬地一礼。   “臣参见太子,两位小殿下今日早上胎黄已现。   照理来说,胎黄一般刚降生的婴儿都有,可是两位小殿下的胎黄却显得有些严重……”   李承乾抬手示意这位太医先别说话,快步朝着里边行去,很快就看到了。   昨天还是红通通的两个小娃娃,今日却变成了黄里透着红的小娃娃。   肤色的变化之大,甚至让李承乾觉得自己的孩子是不是让人给换了去。   “处弼兄,这,这可如何是好?”   程处弼也来到了榻前,看到了这两位肤色黄里透红,显得有些烦躁不安,小声啼哭的小殿下。   赶紧招手让人送一盆水过来洗手,一面说道。   “殿下你先别急,我先给两位小殿下检查检查……”   胎黄,其实就是新生儿黄疸,是指新生儿时期,由于胆红素代谢异常,引起血中胆红素水平升高。   而出现以皮肤、黏膜及巩膜黄染为特征的病症,是新生儿中最常见的临床问题。   这种一般都属于生理性黄疸,跟前这两位小殿下虽然哭闹但是精神头还算不错。   程处弼小心翼翼地给这些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的新生儿检查起来。   好在这属于是常见病,见得很多,自然也就便于明确诊断。   这两位小殿下的黄疸属于是重症黄疸,皮肤黄亮,但是至少皮肤血色正常。   另外,两个小娃娃的肝脾都没有肿大的迹象,那就可以基本确定应该不是核黄疸。   李承乾紧张地站在一旁,看着处弼兄在那里小心翼翼地给自己的孩子检查,好在他很清楚。   处弼兄在干正经事情的时候,最好不要问他问题,不然各种骚话频出,让人抵受不住。   还不如安静如鸡地等他搞完检查再问。   程处弼一波操作之后,头也不抬地问道。   “两位小殿下的胎粪呢?”   “胎粪?!”武媚娘与那位女宫阿乌都一脸懵逼地看向程三郎。   “就是两位小殿下拉的粑粑,拿过来我看看。”   “在那边,我让人去拿。”武媚娘虽然不太明白程三郎看那玩意干嘛,但她还是选择相信程三郎。   第一时间转身就走到了殿门口。朝着一名宦官低声交待道。   “方才给两位小殿下换下来有胎粪的尿布,快去拿,让他们别洗掉了,程将军要检查。”   “啊?”宦官眼珠子直接就鼓了起来,这是什么样的操作,那玩意有什么可看的。   “啊什么?还不快去。”武媚娘不乐意地黛眉一扬催促道。   宦官扫了一眼那边的程三郎,既然是那位恶名远扬的程将军要。   莫要是要尿布,就算是要其他玩意,自己也不敢不遵命。   当即答应了一声,赶紧撩起前襟就狂奔而去,冲出了承恩殿,然后一阵狂奔,终于看到了地方。   可他都还来不及喘口气,正好看到一位洗衣妇人,刚要将那块上面犹如墨染的尿布朝着水盆中扔进去。   不由得鼓起了眼珠子伸手尖声叫道。“住手!”   他不叫还好,他这声不男不女的尖锐嗓音,生生把那几位正在吹牛打屁洗衣物的妇人全给吓得一愣。   那块上面裹着一坨墨黑色中隐透绿意胎粪的尿布,就从妇人的指缝之间,滑落下去,落入了盆中。   这位宦官气极败坏地蹿到了跟前,第一时间伸手入盆抢出了那块尿布。   然后翘起兰花指,伸展开了那块尿布,看到了上面那墨黑色的胎粪上尚,不禁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   “还好,还好,总算还在……”   话音未落,就看到了那坨胎粪也不知道是不是沾染上了水的原因,已经粘不住尿布,开始朝下滑落。   然后,那几位洗衣妇人,就看到了这位身手敏捷的公公,第一时间瞪大了眼珠子,然后伸出了手。   生生赶在那胎粪掉落入那水盆之前,堪堪用手接住,让那坨胎粪,被他稳稳地接在了掌心。   “!!!”几位洗衣妇人瞬间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一张张的樱桃小嘴瞬间化为血盆大口。   全都看着这位奋勇夺粪的公公,这是闹什么鬼? 第1814章 首先殿下你可以欣赏一下它的色泽……   看着那坨在掌心摊开来的胎粪,这位身手敏捷的公公总算是松了口气,好特娘的惊险。   就差一步,这玩意就要入水了,进了水里边一化,那还有个屁的胎粪。   那个时候,自己只有端着这盆粪水去给程三郎品鉴一二了。   就是不知道小心眼闻名东宫的程三郎,会不会收拾自己。   几个呆若木鸡的洗衣妇,就这么看到这位空手接粪的公公,小心翼翼地将那胎粪又抹回了那块尿布上。   “公公,你,你要这玩意干嘛?要不洗干净再……”   “洗干净,洗干净那就没用了。”这位空手接粪成功的公公很不乐意地道。   这才带着一脸功成名就的得意表情,捧着那张湿漉漉的尿布,转身疾步而去。   “这位小公公这是在做甚?居然来咱们这抢尿布上的粪……”   “你们看,方才那位公公的表情,就跟抢到了宝贝似的,难不成这是宝贝?”   “这可不好说,毕竟都是龙子龙孙拉的,说不定,这玩意真是宝贝……”   “哎哟,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那可不,我可是听说童子尿就是一味良药,说不定童子粪也是。”   “也对,这可是龙孙的胎粪,指定不用以作药更有奇效。”   “不过那童子尿是拿治什么的病?我可是听说,童子尿这种药是要口服的。”   “啥?!那这怎么看都不像好味道的胎粪,难道这位公公也是要准备口服?”   “这个,呃……我说妹子你能不能说得那么恶心。”   “……”   ……   且不说那些洗衣妇在那里八卦胎粪是不是宝贝,那位被洗衣妇埋汰为要服用胎粪的公公总算是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弄来了胎粪。   “程将军,胎粪弄来了。”   程处弼这边也刚好给两位小殿下仔细检查完,便快步来到了殿门口。   迎着外面的光线,打量着那湿漉漉的尿布上的胎粪。   李承乾这位关心儿女的亲爹,寸步不离的也跟了上前,这个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问道。   “处弼兄,检查这胎粪能有什么用?”   程处弼扫了一眼跟个好奇宝宝似的太子殿下,决定好好的给他科普一下怎么检查胎粪。   “呵呵,用处可大了去了,首先殿下你可以欣赏一下它的色泽。   再凑近一点,来,闻一闻,认真的闻一闻,是不是有一股子臭味。”   “???”承恩殿内一片死寂,那边正坐在榻上探头朝着这边张望的太子妃苏氏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李承乾一脸黑线地看着程三郎,半天这才勉强控制住情绪不暴发。   “处弼兄,是有臭味,但这玩意难道还能有不臭的吗?”   程处弼表情十分严肃地点了点头,正色言道。   “没错,正常的新生儿,他们的胎粪不会臭,而是有股子酸味。   殿下若是不信,可以遣人去找健康新生儿的胎粪来一闻便知。”   李承乾脸色刚刚要恢复正常,听到了后半句又迅速黑了下去。   殿内外的宦官与宫女们此刻表情都狰狞得跟什么似的,都很害怕自己控制不住笑出声来。   旁边的太医表情一阵扭曲,好在他犹记得自己的专业知识就是这一块,赶紧在一旁附合道。   “殿下,程将军所言极是,正常胎儿的胎粪,的确不是这般模样。”   武媚娘轻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伤脑筋地抚了抚额头。   干脆就步上前去,一双清亮的明眸看向程三郎道。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异样,还请程将军一并告之就好。”   看到武媚娘蹿到了跟前,目光里边透着嗔意,程处弼这才略有些腼腆地一笑。   “就这么说吧,正常的新生儿的胎便,一般应该是金黄色的,会呈现出凝乳块状。   而且不会这么粘,这么臭,也不会呈现墨绿色泽,而且……”   看到处弼兄转移了倾诉对象,李承乾识趣地退后两步,抹了一把臭汗。   果然,处弼兄还是那样,你就不明白他为什么能够表情正经成那样的情况下,偏偏还能满嘴骚话。   然后就朝着那位一直站在一旁的太医微微颔首,想了想,拉着这位太医离处弼兄远点。   自己暂时不想搭理这位想让自己去闻别的小娃娃胎粪的处弼兄。   “那既如此,敢问吴太医,应当如何治疗?”   “这怕是要用茵陈蒿汤,令两位小殿下服之,以驱胎黄……”   “这么小,就要服药?”李承乾不禁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这位吴太医满脸无奈地摊开了双手道。   “太子殿下,这胎黄若是不及时驱之散之,可是极易伤身的。”   听到了那位吴太医之言,程处弼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看来这位专业的儿科太医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虽然龙凤胎小殿下都是生理性的黄疸,但是由于是重症黄疸,最好还是及时治疗为上。   ……   “吴太医,你也觉得两位小殿下的胎黄较重是吧?”   程处弼快步也凑了过去,正色言道。   吴太医朝着程三郎一礼之后,慎重地点了点头低声言道。   “不瞒程将军,两位小殿下的胎黄颇为为严重,虽药饮可以驱之。”   “可是胎黄过重,怕是有些困难,毕竟两位小殿下刚刚出生,用药更需小心,稍有不慎……”   程处弼的脸色也变得沉重,刚刚出生的婴幼儿,肝肾功能都还不健全。   就像这位吴太医所言,若是用药,对其肝肾功能造成损坏,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一旦因为药物过量,后果再严重一点,危急到两位小殿下的性命,这个后果怕是谁都承担不起。   程处弼砸了砸嘴,目光正好看到了地面上那被烈日映照出来的阴影。   下意识地一抬脑袋,朝着天空扫了一眼那刺眼睛的太阳。   不由得灵机一动,这个泽被万物苍生的好宝贝,她还有一种神奇的作用,那就是治疗新生儿黄疸。   程处弼松了口气,朝着那对于让不让那么弱小的可怜娃娃服不服药而显得十分纠结的李承乾一礼道。   “殿下,吴太医说的没错,这重症胎黄,最好及时治疗,不过除了服药之外,臣倒也有一个法子。” 第1815章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蓝光灯,但是有泽被苍生的太阳   “不服药,也能治?”吴太医忍不住看向程三郎好奇地问道。   他是太医署的老太医,自然清楚,程三郎这位昔日太医令的本事。   抄起刀子唰唰唰就能够三下五除二解决病人疾患之苦的国医圣手。   对于他的本事,吴太医很相信,但是,他还是觉得有些不太稳妥。   “程将军,两位小殿下年纪那么小,怕是不太适合动刀吧?”   程处弼摇了摇头,然后抬起胳膊翘起手指头指向了殿外的天空。   “当然不用动刀,臣所知道的治疗这种重症黄疸的手段是光照疗法。”   “光照疗法,莫非是晒太阳不成?”   李承乾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现如今的北方,天气已然渐凉。   不过秋高气爽的天气,倒是日照颇为充足。   “殿下英明,正是晒太阳。”程处弼点了点头,也眯起两眼扫了一眼那大大的太阳。   “真的有用?”一旁的吴太医也看了一眼太阳,他有些懵逼,这辈子第一回听闻照太阳能治这种婴儿胎黄症?   “当然有用,不然我怎么会知道有光照疗法这样的医疗手段。”   程处弼脸色一正,光照疗法是通过光照皮肤治疗新生儿黄疸。   使体内胆红素在光的氧化作用下转变成水溶性的胆红素异构体,而不需要与葡萄糖醛酸结合。   即可从胆汁及尿液中排出,从而降低血清中的胆红素。   防止未结合胆红素透过血脑脊液屏障,进入颅内引起胆红素脑病。   这一点,倒与那位吴太医要求及时治疗的想法不谋而合。   但是作为一位善解人意的医务工作者,程处弼很清楚,自己要把以上观点讲出来。   指不定又会被在场的一干人等认为自己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程处弼忍不住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身材越发曲线玲珑,火辣性感的武媚娘。   简直就是深不可测,深不见底的那种,哦,忘记说名词了,是代沟,很正经的那种心理学名词。   但是武媚娘越来越楚楚动人,这一点,程处弼无法否认,所以又多看了两眼,不过他倒也不忘记正经事。   “太子殿下,臣所提供的办法,既不服药,又不需要动刀。   两位小殿下的情况如此,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倒不如就先让臣去办。   至于两位小殿下需要不需要服药,殿下你再慢慢斟酌如何?”   ……   李承乾虽然打心眼里愿意去相信处弼兄,可处弼兄指头天上的太阳说那玩意能治病。   李承乾总觉得处弼兄的说法实在是不太靠谱,不是不愿意相信他,而是实在太特娘的离奇。   但是现在,他的确担心这么小的娃娃就开始服服用药物,当即点了点头。   “也好,那就辛苦处弼兄你了。”   程处弼朝着李承乾一礼,大步朝着承恩殿外行去,不过这才行出十数步,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轻唤。   一扭头,就看到了武媚娘正在疾步追来,程处弼顿住了脚步转过了身来。   “怎么了?”   “三哥,那太阳日照可解两位小殿下之疾?”   武媚娘好奇地询问了一句,毕竟程三郎的说法,实在是太过离奇了点。   “是的,不过需要长时间大面积的光照才行。而且孩子还需要注意保暖。   正好之前的手术间的采光极佳,而且又有垂帘遮风,我让人先去在手术间里边升起铁炉子。   如此一来,便是两位小殿下在里边光着屁股也不会着凉。”   看着程三郎严肃的表情,武媚娘也很清楚,程三郎不动刀的时候。   治病的手病刁钻古怪到了极点,简直都不可以以常理论之,但是,还真没有失手的时候。   当下用力地点了点头,朝着程三郎嫣然一笑。   “好的,那三哥你快去忙吧,我去跟太子妃解释一下,太子妃定然会不会反对三哥你的做法。”   程处弼看着这位心思全在自己身上的武姑娘,心中一暖柔声道。   “那就辛苦媚娘你了,殿下对于太子妃的建议还是很看重的。”   武媚娘刚刚离开,程处弼就看到了太孙李象迈开小短腿,朝着这边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程伯伯,程伯伯,听说你要帮我妹妹和弟弟治病,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看着这位平日里皮得不行,但是大事跟前,却颇有担当的李象,程处弼笑着点了点头。   “臣正好有不少的事情需要帮手,若是殿下能够帮我一把,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听到了这话,李象的小脸蛋激动的都红了,迈开小短腿,快步跟上了程伯伯的脚步,朝着之前安置的手术间赶了过去。   ……   程处弼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整个玻璃箱,但问题在于,这个时代没有医用的那种蓝光灯。   莫说整出玻璃箱,就算是整出钢化玻璃箱甚至是防弹玻璃箱也没个鸟用。   所以,倒还不如让孩子光着屁股,躺在温暖的空间里边,享受着那强烈的日照。   通过日照中的蓝光,使血中未结合胆红素在光的作用下,由脂溶性的乙型转变成水溶性的B型。   然后从胆汁中及尿液中排出,从而降低血清未结合胆红素。   手术间一直没有拆除,程处弼赶到之后,让那些宦官还有召来的一干左内率精锐开始将手术间进行必要的改装。   又让人搬来了铁炉子,为了保证温度,弄了两个铁炉子。   不到两刻钟的功夫,一切已然准备就绪,两位小殿下,也被女官阿乌和武媚娘二人送了过来。   太子妃放心不下,也坐在轮椅之中,由着人推了过来。   看着程三郎给两个小孩儿戴上了黑色的眼罩,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洁白的棉被上。   程处弼想了想,让人去拿来了棉签,端来了水,因为这个时代可没有奶嘴,只能真人喂奶。   不过除了喂奶之外,还需要补充更多的水份,利于孩子体内的那些废物排出。   处理完了这一切,终于下定了决心,跟吴太医交涉完毕的太子李承乾也赶过来了。   看着那张特制的手术床四个方向,都有白纱遮挡,唯有正方只有一层极薄的纱网遮盖。   两个光溜溜的小娃娃,带着很别致的黑色布条遮挡住了眼睛。   “……” 第1816章 告诉潞国公,朕明日要出游芳华苑   更令李承乾啧啧称奇的是,眼睛上系着古怪造型黑布条的两个小家伙,居然一点哭闹的意思也没有。   只是时不时动弹一下,似乎他们晒太阳晒得很嗨皮,很享受。   一旁身体还没有完全复原的太子妃坐在轮椅之上,与夫君一眼看着那纱笼之中的两个孩子。   忍不住又扫了一眼此刻正坐在不远处,跟那已经赶过来的吴太医低声嘀咕着什么的程三郎。   太子妃苏氏可是记得,记得自己的大姐在生产了娃娃之后,就那么在不能见风的屋子里边,足足呆了一个月的光景。   甚至连水也不能沾,她可是记得自己在大姐生了孩子半个月之后去见大姐。   那股子奶腥味夹杂着汗臭味以及各种古怪的味道,差点没把她熏得吐了。   这让她对于怀孕之后,需要坐月子这件事情上,充满了心理阴影。   可是她第一胎生象儿之时,即便是难产,在那程三郎的要求之下,自己术后数日就已经下床,开始走动。   而且每日都可以用煮开过之后变温的水来对身体进行清洁。   以至于大姐终于有了机会入宫来探望自己之时,怎么也没有想到。   还未出月,而且还被程三郎开膛剖腹的自己,居然很有精气神,身上也丝毫没有异味。   兴许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自己这位太子妃在合理的防护之下,坐月子不需要那么夸张。   所以,现如今,皇室贵女们生产之后,也都不再像过去那般,一动不动地生生在床榻之上躺上一个月,臭上一个月。   这让太子妃苏氏内心对程三郎充满了感激之情。   就像这一回,自己分娩能够如此顺利,整个人虽然还是很累,却也没有像亲姐当年所言那么夸张。   而且哪怕是到了孕后期,整个人也没有像亲姐那样整个人犹如充气一般,足足比有孕之前重了数十斤。   下肢都浮肿得厉害,整个人几乎都难以动弹。   “夫君不必担心,程将军的治病手段,经常都是另辟蹊径,每每看似离奇荒诞,可事后都证明他是对的。”   听到了娘子苏氏这话,李承乾也心中稍安。   ……   经过与那位大唐著名的儿科专家吴太医的低声交流,这位吴太医决定减量用药。   对于他这样的做法,程处弼也很是认同,毕竟小儿的肝肾功能还不健全,减少药量,也能够减少对婴儿身体的伤害。   而听了吴太医的解释,程处弼这才知晓,这个时代的新生儿发生胎黄的机率也是颇为频繁。   不过大份部都会自行消退,少量的因为胎黄较重需要用药,而两位小殿下,正是属于重症胎黄。   这个判断倒跟程处弼的想法一般。经过之前的检查,确定并非核黄疸。   只要用了药,又晒日光浴,双管齐下之下,程处弼觉得这两位小殿下的重症新生儿黄疸应该能够解决掉。   这个时候,太子李承乾晃晃悠悠地来到了近前,凑到了程处弼的身边。   看到太子殿下一副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模样,吴太医很是识趣了退到了一旁。   李承乾这才开口轻叹了一声。“唉……本以为此番能够平平安安,怎么也没有想到,又遇上了这等事情。”   “处弼兄,小弟我欲去信知会我父皇与母后一声,你觉得如何?”   “……这自然是听凭殿下你的心意,只不过,若是殿下想要问臣的意见的话,臣倒觉得暂时没有必要。”   “毕竟这真不是什么大毛病,而且殿下你去信告诉陛下和皇后娘娘,也只是让两位长辈徒增烦忧罢了。”   听了程三郎这话,李承乾砸了砸嘴,最终也只能认同程三郎的这番话。   而就在长安的东宫,正在治疗着两位小殿下的当口,太子妃平安诞下一女一男的消息,被以极快的速度,传递到了洛阳城内。   “程三郎没有动刀子?”李世民看着那份喜报,满心欢喜,却又有些难以置信。   “是的陛下,小程太保,一直都呆在手术室外,皇孙女与皇孙便已陆续降生。   分娩十分顺畅,娘娘生完之后,不过两个时辰,就可以缓缓起身了。”   “好好好,那可真是太好了,没想到咱们儿媳妇竟然这么争气,妾身还想着,她生象儿的时候,还曾经动过刀。”   “没想到此次,居然如此顺利,咱们承乾,如今也算得上是儿女双全了。”   收到了消息匆匆赶过来的长孙皇后也喜得眉开眼笑。   “好,太好了,承乾,哦不,咱们儿媳妇可真是够争气的,可惜,咱们如今还得在这洛阳呆在一段时间。”   “不然为夫真想现在就看一看那两个小东西。”   很快,太子妃平安诞下龙凤胎的消息,也在洛阳城中传遍,一干朝廷文官都眉开眼笑不已。   太子殿下如今年纪尚轻,却也已经有了两个皇子一个皇女。   而太子殿下的长子,更是已经被陛下册封为了皇太孙,如此一来,至少皇嗣血脉稳固,这一方面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不过,洛阳虽因这个好消息而欢天喜地,但是长安的东宫里边。   程处弼正与吴太医通过物理和药物手段,正在小心翼翼地治疗着那两位小殿下的新生儿黄疸。   ……   中秋佳节已过,但是,洛阳城外的秋日盛景,却是美不胜收。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大唐天子,决定携妻带女,到那洛阳北边的芳华苑去溜达溜达。   毕竟妻子的身子,经过了半年来的调养,已然好了许多,想要出城去走动走动。   李世民这位好丈夫自然不会反对,而李明达这位掌上明珠一听娘亲与亲爹要一块去溜达。   当然不可能放弃这种出游玩的机会,李世民这位宠女狂魔更没有理由拒绝女儿的要求。   不过考虑到妻女的安全问题,李世民觉得这一次的春游,有必要进行一定的警戒。   李世民抚着长须考虑了半天的人选之后,这才朝着立身于身边的赵昆吩咐道。   “赵昆,你且派人去告诉潞国公,朕明日要出游芳华苑,让他好好准备准备,清理一下苑中闲杂人员。”   “诺!” 第1817章 速速赶过去跟好晋阳,莫要出了意外   薛万均接到了命令之后,自然不敢怠慢,亲自领两千精锐,当日就赶往了芳华苑所在。   所谓的芳华苑也就是昔日前隋之时的东都的上苑,武德初年改名为芳华苑。   也就是另外一个历史时空大唐唐在洛阳为神都时的皇家园林神都苑。   虽然武德初年改名为芳华苑,算得上是皇家园林,但是由于大唐的统治中心与政治中心皆在关中的长安。   所以,这自打武德初年开始,一直到贞观年间,这芳华苑虽然号称皇家园林。   一直都有名无实,毕竟长期的无人照看和料理,几乎已经成了半荒废状态。   而李世民起心去这芳华苑溜达,一来是为了带妻女出城散心,欣赏秋日美景。   这二来嘛,自然是想要好好的看一看这芳华苑的情况,若是日后要定都于洛阳,修复或者说重建这芳华苑是必须的。   薛万均率左屯卫的两千精锐赶到了芳华苑所在之后,不禁有些傻了眼。   眼前哪里有半点皇家园林的景象,看起来显得那样的荒芜与萧条,甚至芳华苑中,有不少的建筑物都已然倒塌。   叫来了负责这片园林的官员一打听,才知道,这些年以来,朝堂一直都没有拿什么经费修缮和维护。   “以至于这芳华苑越来越破旧,不仅仅是坍塌,有时候,还有人到这芳华苑中来将那些建筑的物料偷运出去以换财帛。”   “甚至还有一些在东都讨生活的人,又不愿意租住房舍,会悄悄地寄居在这苑里一些完好的屋子里。”   “下官多次遣人驱逐,可是今日赶了,明日又来,令人烦不胜烦。”   “本官还特请知会过洛阳令,可是洛阳令就只派了几位差役过来走动了一圈,呵呵……”   “下官身边不过十数名杂役,又哪里能够管得过来这么一大片的芳华苑……”   这位须发花白,干巴瘦猴的官员已然从武德七年就在这里负责,然后就在直呆在这里。   若不是今年这位薛大将军突然出现在这里,怕是这位官员都还以为朝廷都忘记有这么一片皇家园林。   听了这位老官的吐槽兼抱怨,薛万均自然也没什么办法可想,毕竟自己只是前来这里负责明日陛下赏秋景的前驱护卫。   当即就命那位老官派出人手作为向导,而薛大将军便将自己麾下的兵马分成了十队。   跟着那些向导深入到这芳华苑深处去,将那些现在还呆在里边的那些闲杂人员尽数驱赶出去。   另外一千精锐,则负责清理道路上的杂物,以便于明日陛下到此游览。   ……   第二天,正值休沐之日,李世民轻衣简从,在赵昆领着三十余名护卫的簇拥之下。   一家三口十分低调地离开了东都洛阳,往东而去。   一直到出了城,行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李世民一家三口,这才从车上出来。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扶着长孙皇后上了马,又看着喜欢自食其力的亲闺女自己跃上了马背。   李世民这才翻身上马,在赵昆等人的簇拥之下,径直沿着那条已然杂草丛生的道路,向着芳华苑的方向疾行而去。   到得芳华苑的入口处,在这里已然驻扎了一夜的薛万均收到了消息,赶紧前来恭迎大唐天子一家三口。   看到了衣甲未解的薛万均与一干左屯卫将领都显得有些疲惫,李世民下得马来,搀起了薛万均。   好言好语地勉励了一番之后,薛万均本欲陪同李世民一同入苑,不过,李世民可不乐意身边跟前那么多人。   毕竟他想要享受一家三口的温馨与快乐时光,若不是条件不允许,他甚至连赵昆等心腹护卫都不想要。   薛万均只能与一干将领,立身于这芳华苑的入口处,恭送大唐天子一家三口在那数十名护卫的簇拥之下,朝着经过了左屯卫精锐清理过的道路,朝着苑内深入行去。   虽然芳华苑经历了十多年的萧条,里边的建筑物有不少已经倒塌。   但是,毕竟是好大喜功的杨广耗费巨资所兴建起来的皇家园林,里边古木参天,风景优美。   特别是这个时节,那些金黄的落叶,还有潺潺而流的流水。   着实让这好不容易才抽得空闲离开洛阳紫薇宫的一家三口眼花缭乱。   只是这一家三口由东向西入了这芳华苑,而这个时候几位猎人,背弓负箭,从西往东而行。   这片废弃的皇家园林,正因为人烟稀少,所以,野生动物还真不少。   虽然皇家园林,严禁百姓渔猎,但是这根本就没有什么人管理的芳华园。   对于那些洛阳周边的猎人而言,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而偏偏那薛万均麾下的两千左屯卫精锐昨天忙碌了整整一天之后。   已然扎营在正门,也就是西门这边,将士们正在休息。   只派了几只巡逻队在芳华苑的周围游走,可是这片广袤的芳华苑,又岂是几口巡逻队能够看顾得过来的?   于是乎,那几位猎人,就这么与往常一般,丝毫没有受到阻碍的进入到了芳华苑的深处。   ……   “小兕子,你骑慢点……”   李世民看着那驱策着坐骑,在这芳华园内的参天古木间穿行,快活地笑个不停的闺女,忍不住高声吆喝道。   “好的爹爹,孩儿知道啦……”李明达脆生生地答应了句,可身下的座骑却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   这让李世民白眼狂翻,却又拿这个亲闺女无可奈何。   看到夫君一副想要生气,却又偏偏没办法冲爱女发火,一副甚是头疼的模样。   长孙皇后抿了抿嘴,这才策着身下的座骑,缓缓地与夫君并肩而言,温言软语地劝道。   “好了夫君,小兕子也是难得出来游玩,难免有些放纵,一会等她跑累了,自然就会慢下来。”   “罢了,你们几个速速赶过去跟好晋阳,莫要出了意外。”   被李世民点到了的那几位护卫大声应诺之后,策马朝着那位骑着一匹白毛如雪的漂亮白马,犹如精灵一般正在林间穿行游荡的李明达追了过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位猎人,两眼死死地盯着一只卧在树枝上似乎在打瞌睡的大鸟,缓缓地张开了手中的硬弓…… 第1818章 不见!还愣着做什么,朕不想见他!   李明达正轻盈地穿行在林间,几位护卫也已然赶了上来,而就在这个时候。   看到这些亲爹的护卫已然赶到,善解人意的李明达自然也不会拂了亲爹的好意,缓下了坐骑的脚步。   慢慢地行走,新奇地打量着这洛阳城外这些高大,造型古拙的巨树。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传来了一声凄厉的鸟鸣,让李明达愕然地抬起了头来。   然后,就看到了一只鸟从天下掉落,正好砸在了她的马前。瞬间,惊得那匹温顺的白马突然腾身而起,支愣起了前蹄。   措不及防的李明达惊呼了一声,赶紧死死地抓紧马缰,可是身下的惊马哪里有那么容易安静得下来。   直接撒开四蹄狂奔起来,周围的一干护卫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不由得脸色大变。   “保护殿下,有刺客!!!”一声狂吼,呛啷之声,一柄柄雪亮的横刀纷纷出鞘。   刚刚射完了箭,看到命中了那只鸟,脸上刚刚露出了笑容的猎户,听到了这声惊怒交加的咆哮,不禁一脸懵逼。   刺客是什么东西?殿下又是谁?   此刻,正肩并肩,眉来眼去策马缓行于参天古木之间,感受着浓浓秋意的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直接就懵了。   瞬间,等到下一瞬回过神来之后,夫妻二人的脸直接失去了血色。   “夫君,明达!”长孙皇后惊惶地叫出了声来。   “明达!明达!”李世民气极败坏地狂吼着,拔出了腰畔的横刀,径直快马朝着女儿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赵昆赶紧留下一半护卫保护好长孙皇后,然后快马紧随于李世民身后。   李明达俏脸泛白,死死地咬着嘴唇,牢记着亲爹对于怎么操纵座骑的交待,安抚着身下的座骑,缓缓收缰。   好在她的座骑原本就是一匹十分温顺的母马,在慌乱之后,在李明达的安抚之下,总算是渐渐地放缓了急驰的脚步。   “殿下,殿下你没事吧……”而那几名护卫一直死死地咬住李明达的身影,在李明达麾下白马放缓之后,终于挤靠过来。   将李明达的座骑缓缓逼停,李明达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朝着这几位围拢过来的护卫一笑。   “本宫没事,居然,居然已经跑了这么远了?”   一回头,李明达都已经看不到来路,只是这个时候,远处,亲爹正打马朝着这边狂奔,一边大声地叫着自己的名字。   李明达赶紧大声地回应道。“爹爹,我没事!”   直到听到了李明达脆生生嗓音的回应,李世民那颗悬心的心脏这边落了回头。   “你,速速回去告诉皇后,说晋阳无恙,快去!”   一扭头,朝着一名护卫吩咐了一声,然后继续策马朝着亲闺女的方向狂奔。   冲到了近前,看到了女儿俏生生地还坐在座骑背上,正朝着自己挥手。   李世民赶紧一个飞身跃下了马背,快步来到了李明达跟前。   “来,乖闺女,赶紧下马……”   “好的,爹爹,女儿没事的。”   看着李明达那已然被汗水浸透的鬓角,心疼地掏出了丝帕替她拭去了汗水。   “好好好,没事就好,你可把为父可吓坏了,没伤着哪吧。”   确定亲闺女毫发无伤之后,李世民长出了一口大气,这才如释重负地道。   “好的,咱们就回去吧,不然你娘亲要担心了。”   说着话,李世民就这么牵着李明达的缰绳往回走,一干护卫只能缓缓地策马簇拥于左右。   “爹爹,你也上马吧。”李明达赶紧道。   可刚刚已经被吓了一跳的李世民固执地摇了摇头。   “不行,你的马刚刚受过惊,爹怕你再有什么事情,反正没多远,爹爹正好多走动走动。”   “你也别下来,这是林中,小石子多的是,伤了脚可不好。”   一干护卫就这么默默地看着这位大唐第一宠女狂魔,就这么牵着爱女的座骑,朝着远处行去。   而等李世民与李明达再次看到长孙皇后之时,长孙皇后已然下了座骑。   跟前跪着几位倒霉的猎户,全都瑟瑟发抖拜伏于地。   而那只被射死,惊到了李明达座骑的死鸟,就撂在他们的跟前。   长孙皇后看到了夫君牵马行来,看到了刚好跃下了马背,朝着这边露出了灿烂笑脸,频频摇手的亲闺女,心中悬着的大石也终于落地。   长孙皇后捉住李明达的双手扫了一眼亲闺女之后,这才朝着目光落在了那几个猎户身上,脸色又阴沉下来的夫君解释道。   “夫君那些百姓是误入这芳华苑的猎户,方才他们正在狩猎野鸟,没想到惊吓到了明达的座骑……”   “猎户误入……”李世民背负在身后边的双手已然紧握成拳头。   ……   收到了消息的薛万均也给吓了一大跳,可是等他率领部下赶到了出事现场之地。   陛下一家三口已然离开,只有那位芳华园的官员还有几位陛下身边的护卫,以及那几名猎户尚在此地。   “陛下,陛下何在?”   “下官见过潞国公,陛下和娘娘已然回城,下官奉命,准备押解他们往洛阳令处。”   “陛下他……”听到了这话,薛万均心中不由得一凉,呆愣愣地坐在座骑背上,半天作声不得。   薛万均当既陪同着那几名护卫,将那些猎户押到了洛阳令处之后,意欲入宫请罪。   已然回到了宫中,看着跟前的闺女,绘声绘色地讲述起她那惊心动魄的遭遇。   虽然李明达尽量地说得轻描淡写,可是当说到座骑人立之时,李明达脸上那副心有余悸的表情,令人心疼无比。   幸好闺女福大命大,若是当时不小心摔落下马,若是被那沉重的座骑马蹄踏上……   越想,李世民就越觉得害怕,赶紧摇了摇脑袋,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当年为什么要教闺女骑马。   就在他自责内疚心疼的当口,赵昆步入了殿内,凑到了李世民的耳朵边小声地禀报道。   “陛下,潞国公求见。”   李世民当即就一股子邪火腾腾地冒出起来,两眼圆睁地低喝道。   “不见!还愣着做什么,朕不想见他!” 第1819章 闭眼垂眉,仿佛心丧若死的薛万均   看到了陛下情绪暴发的样子,心中生悸的赵昆恭敬地应诺一声快步而去。   那边厢,李明达与长孙皇后都朝着这边看过来。   “爹爹可是有事情吗?”李明达脆声唤道。   李世民这才勉强一笑,朝着那边走过去。   “没什么,现在爹爹谁都不想见,就想好好的陪陪你和你娘亲。”   李明达看到亲爹那张戾气渐消的脸,这才松了口气,赶紧贴心地替亲爹按摩起了双腿。   “爹爹,今日辛苦你了,好在爹爹你在不然孩儿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听着亲闺女那些暖心的话语,李世民脸上的笑容终于渐渐如常起来。   而一直焦急地守候在宫外的薛万均,最终没能等来陛下的传诏,等来的却是赵昆这位陛下的心腹侍卫亲自前来。   薛万均大步上前朝着赵昆一礼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赵将军,陛下他……可愿见我?”   看着这位满脸期待的潞国公,赵昆不禁长叹了一口气。   “潞国公还是请回吧,陛下他……兴许明日,陛下能消消气。”   听得此言,再仔细打量赵昆的表情,薛万均心头一凉,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终,还是朝着赵昆一礼之后,迈着沉重地步伐转身而去……   看着这位魁梧高大的薛大将军那副意气消沉的背影,赵昆张了张嘴,却最终也只能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   毕竟这是薛大将军失职在前,居然让那些猎户如此轻而易入了进入了芳华苑内。   进入了也就罢了,可偏偏,好死不死,那几个猎户在苑内狩猎,射落下来的死鸟还惊到了陛下爱女晋阳公主。   若是那只箭射歪了,或者是力量过弱那么一点,这只箭,很有可能就会射在晋阳公主殿下的身上。   陛下还有皇后娘娘都大受惊吓,陛下此刻会见你才怪。   第二天一大清早,已然有闻知这个消息的御史直接站出来激烈地慷慨陈词。   认为薛万均大将军这等失职之举,将陛下一家三口都陷于危险之地,当从严从重处置,以正国法。   最终,李世民并没有当庭宣布对薛万均的惩处,而是暂且收押入监牢。   一干文武,都只能看着这位陛下的爱将,满脸黯然与憋屈地拜倒在一礼,这才由着两名禁军押着自己,离开在贞观殿。   看到亲哥如此,薛万彻赶紧出列求情,只是这个时候,陛下却一声不吭地便拂袖而去。   程咬金看着那位拂袖而去的大唐皇帝陛下,随着退朝之声宣布之后,大步上前搀起了薛万彻道。   “好了,万彻老弟,快回去吧,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说什么都不会有用的。   等陛下心情缓和,咱们这些老兄弟再与你一同上陛下陈情……”   一干同僚袍泽的相劝之下,薛万彻也只得点了点头,颓然地起身,朝着殿外大步行去。   ……   那位牢卒,打量着进了牢门之后,就枯坐于这牢房之中,垂眉闭眼,不发一言的大唐名将。   又扫了一眼他跟前那半点也没有动过的餐食,不禁头疼地凑到了近前,陪着笑脸道。   “潞国公,这些饭菜,可是小人们精心精锐的,你多少吃点喝点……”   劝了半天,可偏偏薛万均连抬眼皮搭理人都不乐意,最终那位牢卒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离开。   不大会的功夫,就来到了牢头的所在,牢头赶紧起身询问起了薛万均的情况。   听闻这位潞国公自打进入了牢中之后,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实在是让人觉得既担心又害怕。   “牢头,这么下去,薛大将军就算是再有能耐,怕也熬不了几日,这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难道我们还能把他给放了?”牢头甚是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在这间阴影的屋子里边踱起了步来,足足绕了好几圈,牢头最终一跺脚,招来了这位牢卒,小声地叮嘱了一番。   “明白了没有,明白了就赶紧去出,请薛三将军赶紧过来,好好的劝一劝潞国公。”   “不然,他若是有个什么意思,莫说你我,怕是整个负责这监牢的官员都吃罪不起。”   毕竟薛氏兄弟,可都是被陛下视为心腹,并依为左膀右臂的猛将。   一个时辰之后,收到了消息的薛万彻匆匆地赶到了牢中。   那沉重而又急切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一直枯坐于牢房之内的薛万均这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就看到了那疾步行来的三弟薛万彻。   薛万彻也看到了神色显得份外憔悴的二哥,再看了一眼那些摆放在二哥跟前,却丝毫未动的饮水与食物,不由得焦燥起来。   “二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老三,快回去吧,二哥我没事。”薛万均勉强冲亲弟弟挤出了一丝笑容,又缓缓地闭上了两眼。   “二哥你,来人,快把牢门打开!”薛万彻不由得大急,厉喝出声。   虽然不合规矩,可是牢头还是赶紧打开了牢门,放了这位大唐猛将入内。   ……   足足一个多时辰之后,薛万均这才满脸忧色地退出了牢房。   自己苦苦相劝半天,可是兄长最终,只是饮了少许的水,食物却一口也不愿意碰。   甚至也不愿意跟自己说话,那副闭眼垂眉,仿佛心丧若死的模样,看得薛万彻心痛如绞,可又偏偏没有办法。   而那位牢头殷切地将薛万彻送到了牢外,看到这位薛猛将一副焦燥的模样。   觉得自己不管是出于推卸责任也好,还是提前给薛万彻打好招呼,有些话,必须得讲清楚。   “薛将军,潞国公要是一直这一下去,可是很快就会吃不消的。”   “这可如何是好,薛某苦劝我那兄长,可他就是只说没胃口,什么也不乐意吃,最后还是我强迫着他,他才勉强饮了些水……”   薛万彻急的直搓手,可是二哥的脾气,他是很清楚。   倔强到令人头皮发麻的那种性格,他不乐意,打死他都休想撬开他的嘴。   “要不,薛将军你请些医者过来给潞国公看看,兴许他只是因为心情不佳,所导致的胃口不适。”   “医者?……” 第1820章 你二哥怕不是生病,而是心疾   在三弟薛万彻离开之后,薛万均睁着眼,呆愣愣地看着前方。   他心中甚是憋屈忿闷,自己明明奉命之后,前往芳华园清理那些闲杂人等。   率领两千将士,足足忙碌了一天一夜,已经确定里边没有其他人了。   可是,不知道哪里来的猎户,居然还搞出了弓箭,你特娘的狩猎就狩猎,居然还把晋阳公主给惊吓到。   虽然自己的确有些失职,但是也没必要吧,居然把自己给撂进这监牢之中。   堂堂潞国公,又不是侯君集那种造反派,就因为此等小过,却将薛某关在监牢之中,受这等屈辱。   越想越觉得窝火的薛万均忍不住又闷哼了一声,因为长时间不进食,已然有些发虚的他。   缓缓地躺倒了那张硬板床上,继续看着牢房的顶部,继续发呆。   开启了钻牛角尖模式的大唐猛将潞国公就在那牢房之中自哀自怨自怜之际。   医者来到了牢房,摸脉,劝薛万均进药,奈何这位薛大将军谁也不搭理,或者说,只有弟弟才能够给他灌下些水或者是米汤。   吃饭是不可能吃的,就这么鼓捣了一天,薛万彻又气又急。   可偏偏拿这位脾气倔强,开启了钻牛角尖模式的兄长半点办法也无。   将那位满脸惭色的医者送到了牢门外,薛万彻满脸愁云,这个时候,身边的亲随凑到了耳朵边一阵低调。   薛万彻顿时两眼一亮,一巴掌拍在大腿之上,二话不说直接翻身上马,率领一干亲随朝着那卢国公府狂奔而去。   此刻,正在府中,跟两个亲儿子,喝着三勒浆,吃着美味佳肴的程咬金听闻那薛万彻前来拜访,赶紧迎了出来。   薛万彻大步前行,赶到了程咬金跟前径直一礼便抢声言道。   “见过知节兄,还请知节兄快让你家三郎回洛阳救我兄长。”   “你家二哥又出什么事了?”程咬金微愕,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奇道。   老大程处默与老二程处亮则站在落后数步的地方,二人也是面带疑色。   “我兄长的脾气,想必知节兄也是知晓的,此番想必……唉,如今他在监牢里边,不吃不喝。”   “薛某我怎么苦劝,他都只是勉强进了些水,可是粥却一口也不碰,更别提吃食了。”   “请了医者过来,偏偏他医者也是束手无策,所以,薛某就想到了你家程三郎,兴许只有他才能够救我兄长一命。”   “居然有这等事情?”程咬金也不禁眉头大皱,背着手溜达几步言道。   “你二哥虽然有过,也不是什么大过,但是那些闲杂人等却惊扰到了陛下的爱女。”   “由此才惹恼了陛下,其实你二哥只要耐下性子,我等待陛下气消之后,再想想办法。   你兄长最多也就是降职罚俸罢了,不会有什么大事。”   “是啊,小弟我也是如此劝我兄长,可他,唉……”   薛万彻满脸蛋疼,他很清楚,可是他更清楚自己二哥就是个牛脾气的主。   “小弟我之所以来寻知节兄,就是因为这事若是落入到了陛下耳中,反倒不美。”   “也是,如今太子妃已然平安诞下了小公主与小皇子,应当已是无忧,让我家三郎回洛阳,自是没有问题。”   “既然如此,你且稍待,程某亲自去信,知会我家三郎,让他知道你二哥的情况。只是,你二哥怕不是生病,而是心疾。”   “既便我家三郎回了洛阳,能不能让你二哥主动饮食,怕是都在两可之间……”   薛万彻沉重地点了点头。“小弟明白,不管怎么样,小弟我先在此多谢知节兄了。”   程咬金的大手重重地拍打了薛万彻两下,语重心长地低声道。   “好了,不过你这些日子,最好盯紧你二哥,莫要出了甚子意外才是,来来来,进来歇息下。   老大老二,愣着做甚,还不快给薛三将军上酒。”   “不不不,知节老哥,小弟我……”   “放心吧,老程我还是知道轻重。你家中有事,今日就不摆家宴款行老弟你了。”   “回头等你二哥出了狱,咱们哥几个再好好的喝酒吃肉,就这么说定了。”   “那是自然。”听到了这话,薛万彻这才松了口气,庆幸地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特娘的幸好亲哥有事,不然自己非大白天的交待在这老程家不可。咦……这么说似乎也不太对。   ……   一杯三勒浆下肚,薛万彻挤眉弄眼半天才缓过气来。   因为有事,就只让他享受这不醉人还养人的程府秘制三勒浆。   可问题是,这程府秘制三勒浆的滋味,感觉比特娘的烈酒还要难以下咽。   程大将军抄起毛笔,银勾铁划地一挥而就,一份家书干脆利落地交待清楚了事情。   叫来了一位程家人,让他立刻快马送往长安,定要送到三郎的手中。   直到看到那位膘肥体壮的程家人领命而去,程咬金又劝慰了他几句,薛万彻这才心中稍安。   饮了几杯三勒浆之后,薛万彻这才起精神,辞出了卢国公府之后,赶去潞国公府,去跟二嫂说一下二哥的情况。   安抚一下二嫂,接下来,自然还要抽空再去看看二哥,哪怕是不吃食,怎么也得多灌他喝点汤水才是。   ……   关中,仍旧是艳阳光空照,长安城东宫内,承恩殿不远处手术间改造的阳光房内。   皮肤仍旧黄中透红的两个小娃娃继续呆在那阳光房中,享受着那日光浴的暴晒。   仍旧戴着那特殊样式的眼罩,而且还在旁边有铁炉子维持着温度。   一早就过来这里看顾着两个孩儿日光浴的太子妃最终被劝回去休息。   虽然不需要做月子,但是作为产妇,还是不能累出毛病来。   至于这两个小娃娃的亲爹太子李承乾也是无心上朝,朝会都只是应付几下,就匆匆地赶过来这里。   步入了阳光房之后,就看了吴太医就坐在不远处,两位宦官一左一右盯着这两个光腚戴黑布条的小殿下。   李承乾详端了半天,愣是看不出今日与昨天有什么不同,朝着那向自己行礼的吴太医抬手虚扶道。   “不必多礼,对了,程三郎呢?”   一听到太子殿下相问,吴太医的表情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 第1821章 听小程太保的意思,这是很正经的医学课题   李承乾看到了吴太医的神色变化,不禁心中生疑,难不成处弼兄在这里呆得无聊,又找人去打牌了?   一想到了这,李承乾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处弼兄啥都好,就是这牌瘾忒大了点。   “怎么,莫非他是去打牌了?”   “不不不,这倒没有,小程太保他,他说要给两位小殿下的胎粪做试验。”   “那玩意能试验出什么?”李承乾脸色一黑,小娃娃的胎粪做试验,这是什么鬼意思?   吴太医甚是无奈地抹了把脸,苦涩一笑言道。   “臣也不太清楚,反正听小程太保的意思,这是很正经的医学课题。”   李承乾深吸了了口气,现在已经不是脸黑,差点两眼一黑才对。难不成还有不正经的医学课题?   算了算了,处弼兄的骚操作,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关注太多,容易让人蛋疼,由着他鼓捣去。   沉下心来的李承乾打量着那两个小娃娃,总觉得他们的眼罩的形式很奇怪,居然是六边形。   这个时候,李承乾随口又问了一句。“那你可有瞧见太孙?”   “殿下,太孙殿下方才也过来这里看妹妹和弟弟,听说小程太保在做试验,他也跑去帮忙去了。”   “……程三郎在哪里做试验?”李承乾的脸色迅速黑了下去,下意识就要找小鞭子。   看啥不好去看那玩意,是能提高才学,还是能提高武力值?   ……   不大会的功夫,李承乾就赶到了距离阳光房不远的一处屋子,此刻,处弼兄与李象。   这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双手抱胸面对着一面雪白的墙,而白墙跟前,摆着一张案几。   案几也被铺上了白布,此刻,白布之上,似乎放着一个长木架子,木架子上。   摆放着几个近乎无色透明的西域琉璃管中,似乎装着有色泽的液体,嗯,这一大一小就在这里盯着那几根装着液体的西域琉璃管在那里发呆。   “程伯伯,我觉得左边第一根颜色最浅,你觉得呢?”   “不要问我,把你观察所得,依次写下来,从最深的到最浅的。”   “嗯嗯,好。”李象脆生生地答应了一声之后,开始抄起了案几上的笔,开始将那几根有标记的试管号码依次写下。   而程处弼也同样将试管的号码给记录了下来。   李承乾满肚子疑惑地走到了近前,看到这一大一小专心致志的模样,只能干咳一声显示自己的存在感。   “爹,你怎么来了?孩儿正在跟程伯伯学做试验呢。”   “哦,你们在试验什么?”李承乾看着这个虎头虎脑的亲儿子,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问道。   “我们在观察妹妹他们的胎粪的胆红素排泄情况。”   李象高昂起了脑袋,一脸洋洋得意地道。   “胆红素……”李承乾张了张嘴,突然觉得亲儿子跟处弼兄走得太近之后。   嘴里边蹦出来的那些新名词总让人觉得自己学识过于浅薄,没法聊,最适合的还是直接动手。   好在,李承乾脸上还没露出凶光,那边的程处弼也赶了过来行礼之后言道。   “殿下,今日两位小殿下的情况不错,看来药物与光照疗法还是起了效果。   他们的胎粪排出的胆红素,嗯,也就是胎黄的排出量增加了。”   “真的?”一听到这个好消息,李承乾暂时熄了收拾李象的心思,反正这小子回头再收拾不迟。   “这是自然,殿下请过来看……”程处弼满脸洋洋得意地指了指立在那铺设着白布的案几之上。   那几根近乎无色透明的玻璃试管,里边的液体的颜色,虽然很相近,但还是能够让人看出有所不同。   “殿下请看,这是昨天早上,两位小殿下拉的胎粪,这是昨天黄昏,这是晚上,这是今天早上……”   “这不都是液体吗?”李承乾有些懵逼地看着那些液体,不禁有些疑惑。   “不错,这是臣取了相同质量的胎粪之后,将它们置于干净的水中,让它们最大程度的融化之后得到的液体。”   “通过观察这些液体的色泽,就能够大致的了解到那些胎黄的排出量是增加还是减少。”   程处弼没办法,他可没有试剂,但是,他终究是一位优秀的医学工作者。   很快就想起那胆红素就是尿液颜色的来源,是尿液中主要的色素,这部分称为尿胆原。   所以,程处弼就有了大胆的想法,通过取量融化之后来通过颜色辨别。   每一坨胎粪都被他取了样,还真别说,在这种可视而又直观的欣赏之下。   的确能够看得出来,今日排出来的胎粪中的色素要比昨天的略多一些,嗯,更黄了,当然是正经的黄。   程处弼考虑到太子殿下的文化程度不高,怕是连小学毕业证都没拿到。   所以,尽量以较为质朴的语言,把那些抽象的医学名词尽量转换成为太子李承乾能够听得懂的用词。   李承乾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处弼兄老是要跟胎粪那玩意过不去的原因,满脸恍然地点了点头。   “想不到,居然还有如此奇特的检验方式,小弟之前还以为处弼兄你……嗯嗯,那就证明他们很快就能好了是吧?”   “随着两位小殿下的肤色的变化,还有胎粪色泽的变化,就能够了解到他们的新生儿黄疸的治疗情况。”   ……   转眼之前,五天之后,五天之前还黄中透着红的两个小殿下,在服药外加晒太阳的情况下。   胎粪的色泽也从最开始的墨绿色泽,渐渐的变成了绿色,之后是黄绿色,直到最新的一泡是正宗的金黄色之后。   闻讯特地赶过来的李承乾看到了那终于不再有绿意,并且味道只是酸而非臭。   而且也不再是粘呼呼,而是能够看到有奶凝块的胎粪后,也终于长出了一口大气。   “处弼兄,吴太医,那是不是,可以让他们先离开那阳光房了?”   程处弼与吴太医交流出了一个眼神之后,认可了太子殿下的想法。   直到这个时候,李承乾这才亲自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在这阳光房中躺了好几日的小可怜给抱了起来。 第1822章 怎么的,想要效法周亚夫饿死自己不成?(最后一天求月票)   因为程三郎说过,月光晒着也有用,这几日夜晚正好是满月之期,月华如洗。   所以,这两个小娃娃不论白天与黑夜,除了吃奶还有饮水之外,就没有离开过这间阳光房。   自然,两个小娃娃的眼罩也一直没取下。程处弼当然不是胡扯乱吹,月亮反射的正是太阳光。   自然阳光所有的光波,月光都有,只是较弱罢了,但好歹能有。   而且,程处弼也是知道的,那些被送在玻璃罩里边晒蓝光的新生儿黄疸患者。   在没有治疗结束之前,也是不允许离开玻璃罩的。这个时代没有蓝光灯,所以多照一点是一点。   李承乾美滋滋地抱着亲闺女,而宁忠抱着那小殿下一同朝着承恩殿行去。   不大会的功夫便进入了殿内,这个时候,已然休息了一段时间的太子妃苏氏听得动静,赶紧起身。   得知了儿女已然痊愈,不禁眉舒眼弯,只不过两个小娃娃的眼罩却还在,下意识地朝着程三郎看过去。   程处弼上前一礼之后,主动给这两位小殿下解起了眼罩的系带,一面解释道。   “方才外面日头甚烈,来,让臣给两位小殿下解掉吧。”   然后等程三郎解开了眼罩,取了下来之后。   太子妃苏氏,与太子殿下两个人四只眼睛全都夸张地瞪到了极致……   一旁的吴太医也同样瞠目结舌地看着先被揭开眼罩的小公主,她此刻好奇地睁了睁眼然后又渐渐地阖上。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小公主两只眼睛处都各有一个六角型的醒目白痕,还有系绳的地方,也同样如此……   “这,这是……”李承乾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指头去抹了抹。这才注意到,这样的黑白分明,是晒出来的……   程处弼砸了砸嘴,不得不说,对比色十分强烈的六边型要比圆型更有艺术气息。   不过看到太子妃与太子殿下那无力吐槽的表情,程处弼只能耐下性子解释道。   “殿下放心吧,小娃娃恢复很快的,短则两三个月,最长也就半年的时间,他们的肤色就会恢复一致。”   李承乾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亲闺女摆放到了榻上之后。   呆呆地看着闺女眼部那黑白分明的六边型造型,整个人心态都不好了。   “……你的意思是,这两个小娃娃,要顶着这样……这样的造型至少两三个月?”   看到了太子还有太子妃投来的幽怨目光,饶是程处弼脸皮厚,此刻却也有些腼腆地挠一挠下颔。   “其实也解决也不是没办法,让两位小殿下不戴眼罩再晒上几日。   那么肤色就会变得均衡,只是那样一来,臣担心会伤害到两位小殿下的眼睛。”   “……”   ……   “一对三……”   “一对九……”   “一对一……”   “一对二……”   “要不起……”   “过……”   李承乾数着自己手中的牌,然后满脸得色地将那个由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组成的顺手给顺手摆下去。   程处弼与于志宁无可奈何地只能弃牌认输。   程处弼将手中的牌一扔,向着李承乾翘起了大拇指很是感慨地道。   “殿下你的牌技可是越发的精湛了,再这么下去,唉……我等怕是没有出头之日了。”   昨个输得差点连裤头都快保不住的李承乾还是很有理智,听到这马屁,直接就呵呵了。   不管怎么说,能够得处弼兄的夸奖,李承乾的心里边还是很美滋滋。   “处弼兄说笑了,小弟我的牌技跟处弼兄你相比起来,可是远远不及,只不过今日运气颇佳罢了。”   藏酒阁,终于在一干獠人建筑工人的加班加点之下,以最快的速度完工。   让他们三人,又终于有了打牌的好地方,只不过就是油漆味有点重。   当然,大家只是休闲,乘着刚刚用过午餐,休闲娱乐一下下而已。   毕竟都是成年人,不能为了打牌就耽搁正经事。   就在他们正打得津津有味之际,却有一名宦官赶了过来,手里边还拿着一封书信。   站在院门口的宁忠听闻是卢国公遣人送来的亲笔信,说是有紧事从洛阳快马送来的。   他自然不敢怠慢,毕竟程三郎是他得罪不起的人,接过了那封小程太保亲爹的来信,步入了院内。   程处弼一听是亲爹的来信,赶紧搁下了手中的牌,将书信接过。   ……   只扫了两眼,程处弼不禁吸了一口凉气,两眼圆睁,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洛阳那里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程处弼的异样,也吸引了李承乾和于志宁二人的目光。   很快,程处弼看罢了这封书信,略一犹豫之后,这才将这份亲爹写下的书信递给了李承乾道。   李承乾看到了书信里边的详细描述,他也同样吃了一惊。   父皇与母后以及小兕子出城去芳华苑赏秋,因为负责安保工作的薛万均大将军因为清理宫苑的闲杂人员不彻底。   导致小兕子座骑受惊,险些出了大事,父皇震怒之下,工作失误的薛万均获罪下狱。   而薛万均这位被下了狱的大唐名将,薛万均气愤难当,忧愤之下,不吃不喝,便是亲兄弟苦劝,也就只是进了少量的汤水。   现如今体质越来越虚弱,所以程大将军告之程三郎,心忧兄长身体每况愈下的薛万彻亲自上门求助。   所以,程大将军这才来信,询问程三郎什么时候可以启程前往洛阳,若是可以,最好能够救治下薛万均。   不使这位汉唐商行的股东兼袍泽因为这样的小事情而钻牛角尖把自己给钻死掉。   看罢之后,李承乾不禁双眉紧拢,朝碰上程三郎问道。   “薛二将军性格刚烈,他若不吃不喝,怕是根本支持不了多少,处弼兄你可有办法?”   “不吃不喝,也不是没办法……”   程处弼砸了砸嘴,他们老薛家,一个二个全特娘的都是牛脾气,而且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   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倒也不奇怪,只不过这位薛万均的气劲也太大了点吧?   怎么的,想要效法周亚夫饿死自己不成? 第1823章 太孙殿下性格活泼开郎,动手能力强……   李承乾听到了程三郎这话,直接就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来。   不愧是处弼兄,只要他能够表态,他可以解决某个难题,就会让人觉得出奇的安心。   一旁的于志宁却仍旧是满脸的懵逼,他正想看看那封书信。   李承乾却已经站起了身来。“走吧,孤正好要到承恩殿去看看儿女,咱们边走边聊。”   顺便在路上,给于志宁讲述起潞国公薛万均的遭遇。   而程处弼开始考虑,怎么解决薛万均的问题,因为生气到绝食,呵呵……这种幼稚的行为,简直了。   行不多久,便来到了承恩殿处,李承乾大步进入了殿内,而此刻,李象正在那里守着妹妹和弟弟。   看到了亲爹过来,赶紧起身,很是乖巧地一礼。   李承乾很是慈祥地一笑,摸了摸长子的脑袋瓜子,下意识地指着一旁正在皱眉苦思的程处弼道。   “象儿,去跟你程伯伯好生聊聊,他很快就要离开长安了。”   “程伯伯要走了?”李象一愣,赶紧快步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程处弼感觉到了衣襟一紧,就看到了李象正扯着自己的衣襟,眼巴巴地看向自己。   “程伯伯,我爹说你要走了?”   程处弼蹲了下来,打量着这位满脸都是恋恋不舍的皇太孙,露出了一个宽慰人心的笑容。   “嗯,太孙殿下,臣怕是会有要务前往洛阳。”   “那我是不是很久都不能跟程伯伯一起玩了?”李象有些沮丧地道。   然后,就看到了亲爹带着杀气的目光扫了过来,打了个激灵李象赶紧改口。   “爹爹,不是玩,是学习,程伯伯,我想跟你学更多的东西。”   “……”李承乾顾忌到跟前熟人太多,罢罢罢,且给亲儿子留点颜面。   闷哼了一声,小声地继续给于志宁解释洛阳之事。   看到这小家伙眼珠子轱辘乱转的样子,程处弼嘿嘿一乐,太孙殿下怕是觉得被亲爹困住,施展不了手脚。   嗯,想要解决,也不是没有办法,程处弼压低了声音,在他的耳边小声地嘀咕道。   “若是殿下思念陛下和皇后娘娘,倒不如,随臣同往洛阳?”   李象愣了愣,旋及眼珠子一转,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仿佛戴了一副六角型眼镜的妹妹和弟弟。   之前他要留下来,就是担心娘亲还有还没出生的妹妹和弟弟。   现如今娘亲安康,妹妹和弟弟也已经痊愈,他着实有些想念爷爷和奶奶了。   对了还有喜欢带他吃各种神奇的吃食的小兕子姑姑,怦然心动的李象悄然地朝程三郎问道。   “我爹会不会不答应呀?”   “若是殿下真要想去,臣来说服你爹,咋样?”   李象顿时两眼一亮,脑袋飞快地上下晃动。“多谢程伯伯,我要去洛阳。”   这时,程处弼看到了李承乾投来的目光,跟李象打了个眼色之后,朝着李承乾大步行去。   而李象则屁颠颠地迈着小短腿去寻娘亲,想要先跟娘亲打个招呼。   不多时,三人又从人多嘴杂的承恩殿中退了出来,站到了殿外的台阶之上。   李承乾缓缓踱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处弼兄,薛二将军,乃我朝有数的名将,骁勇善战,为父皇所喜爱。”   “今因此过,受些责罚,并无不妥,只是薛二将军若是因此而生出什么意外,相信父皇也不愿意看到。”   “不如,小弟我去信与父皇,为薛二将军求情,请父皇开释薛二将军……”   ……   “不可!”   “殿下切莫如此。”   程处弼与于志宁目光一撞,顿时觉得对方都是老司机,很有重英雄识英雄的知己之感。   当然这绝对只是表象,该怼还是会怼。   李承乾却有点不乐意了,翻了翻眼皮疑惑地问道。   “我说二位,你们为何都反对于孤?”   程处弼看了于志宁一眼,然后双手一抱,于志宁只能朝着李承乾一礼。   “殿下仁善,乃朝廷之福。但是太子殿下莫要忘记了,薛大将军乃是因罪而入狱。”   “既然是因罪入的狱,太子殿下怜其才干军略,为其求情,于情可以……”   于志宁的说法也有其道理,不过程处弼觉得最大的原因应该是那些猎户惊扰到了小兕子,让小兕子险些出了意外。   陛下这位宠女狂魔本就最挂心这位爱女,如何不恼,便是程三郎,也觉得幸好小兕子没事。   不然,怕是自己也肯定要去跟这位长辈好好地讲讲道理,小兕子辣么可爱,你好歹提溜两千人马蹿过去保护,结果保护个寂寞,这叫什么事?   所以,薛万均因罪下狱,并不意外,而太子殿下若是去求情,肯定不是好事情。   虽然他是出于公心,但是你得记住,你爹心疼闺女,你站在一旁叽叽歪歪,这不是纯粹找不痛快吗?   所以,太子殿下最应该做的是什么,写信去关怀一下父母和妹妹。   另外,第一时间委派程三郎这位大唐首屈一指的国医圣手蹿过去送信。   面对着于志宁与太子殿下,程处弼信心十足地翘起手指头一摆。   “只要臣到了洛阳,自然会有办法去见那潞国公,莫说他是绝食,便是绝嗣……咳咳,总之,臣会尽力解决。”   看到程处弼那副表情,李承乾虽然有些不舍,但考虑到娘子已然无碍,两个孩儿的重症新生儿黄疸已然痊愈。   唔……虽然在肤色上有点小瑕疵,但这就不必计较了。   “既然如此,那就辛苦处弼兄你代小弟送信往洛阳交给我父皇与母后。”   “殿下放心,臣定不辱命,另外,方才太孙殿下说他思念陛下和皇后娘娘,也想要往洛阳而去。”   “……李象那小子去做甚,捣蛋吗?”   听到了这话,李承乾的两眼一黑,不乐意地朝着那边扫了一眼,就看到了李象正在他娘亲跟前眉飞色舞地指手画脚。   而妻子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目光一转,又看到了那两个还躺在榻上的儿女。   程处弼砸了砸嘴,觉得自己应该用褒义词来安抚一下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两位小殿下正需要太子妃精心照料,而太孙殿下性格活泼开朗,动手能力强……”   “……” 第1824章 怎么都觉得这个病症的称谓很不正经   听到了性情活泼这个形容词,李承乾立刻就有了画面感,亲儿子那副成天嬉皮笑脸的表情瞬间出现。   动手能力强这个形容词,李承乾也有了画面感,不是鼓捣虫蛇蚁鼠,就是钻洞爬树。   一想到,自己之前陪着妻子正在宜秋宫散步的时候。   跟个花脸猫似的李象这货扯着一只大耗子的尾巴,欢天喜地的蹦出来。   那画面不要太惊悚,幸好娘子的心理素质足够强悍,这才没被这小子给吓到。   这要是回头他找稀奇古怪的“玩具”,来跟妹妹和弟弟分享。   头皮开始发麻的李承乾瞬间改变了主意,表情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不错,处弼兄你说得很有道理,小弟我与内子这些日子,要忙着照料这两个小娃娃。”   “小弟我有些担心象儿那小子无人管束,若是任由他到处放浪,真不知道会闹腾出什么事来。”   “只有劳烦处弼兄你,将他送往洛阳,有我父母在,总能看顾着他。”   “另外,辛苦处弼兄对他多加教导,免得他误入歧途才是。   别人的话他常常是充耳不闻,但是处弼兄你的话,他却是言听计从。”   程处弼朝着李承乾郑重一礼,肃容答道。   “殿下有命,臣定当遵从,会好好的看护好小殿下。”   “本想让处弼兄你再多留一段时日,奈何救人如救火,还请处弼兄回去准备。”   “妥当之后,过来接象儿便是。”   程处弼不再多言,扫了一眼那两位眼部花纹独特的小殿下,唔……希望陛下还有长孙皇后能够在洛阳呆得久一点。   不然扭头回到长安,满心欢喜地过来看孙儿孙女,结果看到这两个小麦色肌肤,造型如此独特的亲孙。   程处弼不禁心情有些落寞,看来光照疗法还是有一定的弊端。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可是大唐王朝,没电,没蓝光灯泡,除了晒太阳之外,还能怎么搞?   ……   程处弼匆匆地赶回了府中,跟娘亲等人讲明白情况之后,收拾了行装,便匆匆上路。   而赶到了东宫宫门之外,就看到了太子殿下一身低调的便服,正负手而立,手指头戳来戳去,唾沫星子横飞。   而辅政大臣中的马周,此刻就站在一旁,抚着长须,与那于志宁一起看热闹。   毕竟这是亲爹教训娃,他们插嘴也不太合适,还不如看戏。   李承乾跟前的太孙李象双腿并拢,一副老实模样垂首听训,只是那双眼珠子轱辘乱转。   就在这个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策马而来的程伯伯,不由得面露喜色。   “爹爹,程伯伯来了。”   李承乾看着这个亲儿子,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罢罢罢。   看样子自己方才的叮嘱,这家伙能够听进一两成就已经很了不得了。   程处弼上前参见了太子殿下,寒暄几句之后,正要道别,目光一扫,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马周。   这位可是大唐著名的良臣,若是早早因为那糖尿病呃屁,实在是国家的损失。   程处弼想了想,凑到了马周的近前,朝着这位一礼之后言道。   “马侍郎,这段时间,身子可有什么不适。”   听得此言,马周不禁一愣,砸了砸嘴,看着这位在医学界名声极大的程三郎,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那什么,马某这段时间以来,总是会觉得牙疼,而且还容易牙齿出血,再有就是这个月莫明其妙的掉了一颗牙。”   听得这话,再综合之前自己观察的特征,程处弼的表情显得十分严肃地追问道。   “你是不是经常觉得容易饿,而且这段时间,体量减轻得较快?”   马周看着程三郎,心中却是大吃一惊,还真别说,程三郎这小子说的这些症状,自己都有。   只不过马周不甚在意,只认为是自己忙碌于公务的原因。   立身于一旁的李承乾还有于志宁,也都看到了马周那副震惊的表情,都不由得心中打了个突。   难不成,马周这位倍受陛下倚重的良臣,真的有病。   “那你会不会觉得嘴巴容易没有味道,而且,比较容易口渴?”   马周呆愣愣地看着跟前唾沫星子横飞一脸笃定的程三郎。   之前程三郎那小子似乎就叽歪过,不过那个时候,对这小子感观不佳,没搭理。   可是眼下,他所说的每一条,自己都有亲身感受,这让马周一下子,心肝悬了起来。   此刻他着实顾不上其他,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答道。   “你说的这些症状马某的确都有,难不成,马某真的有……有什么疾患?”   看到马周终于点下了脑袋,程处弼心中一松,脸色仍旧严肃到令马周心惊肉跳。   “看来,马侍郎你是真的有病,而且这个病,若是你再不注意控制的话,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听到了这话,李承乾也不禁脸色一变,开口问道。   “处弼兄,那到底马侍郎他所患何疾,可有办法医治?”   程处弼目光扫过李承乾、马周和于志宁,却没有注意到,嗯,站在身边的小不点李象。   李象个头实在不高,只能仰着小脸蛋,满脸狂热与崇拜地看向这位高大到犹如巨人一般的程伯伯。   只拿眼睛看人,就能够看出一个人有没有病,还知道对方有辣么多症状,简直太厉害了,不愧是程伯伯!   “马侍郎,你患的病,叫糖尿病。”程处弼十分郑重与严肃地给出了答案。   “糖,糖尿病?”马周呆愣愣地看着程三郎,怎么都觉得这个病症的称谓很不正经。   这是嘛意思?难不成,自己的尿不齁,而是甜的?   “劳烦拿笔墨过来,我给马侍郎你写下饮食禁忌,若是你能够严格遵照我给你写下的饮食禁忌去做。”   “多的不敢说,至少可以控制住你的病情不会继续发展。”   “若是能够再辅以运动,性命应当无忧。但是,若是你支持不住,或者是再像过去那样饮食肆无忌惮的话,后果……”   李承乾低声地吩咐了声,宁忠快步去取来了笔墨,程处弼就寻了一块木板在那里龙飞凤舞起来。 第1825章 春游叫踏青,请问秋游应该叫什么   程处弼先写下了禁食类的玩意:不管白沙糖还是红糖又或者是蜂蜜及含糖饮料。   这些糖类易被机体吸收而血糖升高、增加胰腺负担,从而加重病情。   程处弼一边写,一边还向站在一旁的马周叮嘱道。   “主食一定要控制,最好能够将主食换成莜麦、荞麦、燕麦这些淀粉含量低,低粮的。”   虽然程三郎的嘴里边总是会时不时地蹦出一些新鲜的,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词汇。   可马周至少明白了,原本自己最喜欢吃的不少东西,都在程三郎的禁食名单上榜上有名。   程处弼将自己所知晓的糖尿病人的饮食禁忌仔细地写下,交给了马周。   马周接过之后,感激地朝着程三郎一礼,但是看着那些最爱的食物,都被列入禁食名单。   忍不住小声地道。“多谢了,不过这内脏之物,少吃一些,应该没事的吧?”   程处弼没想到这货居然也是个馋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道。   “马侍郎,命是自己的,若是你连口腹之欲都管不了,那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你的性命。”   “你就算不为你自己着想,也请马侍郎你想一想你的家人。”   程处弼没再搭理马周,毕竟自己跟对方的关系也不是有多熟,只是在医务工作者的使命感驱使之下。   给马周这位大唐良臣,留下了郑重而又严肃的警告。   毕竟对方是个大活人,他有自己的想法和意志,万一他就喜欢吃吃喝喝快乐到死,谁又能拦得住?   意志薄弱的人,天底下多了去了,无数的医务工作者们都会告诫那些病患,有人乐意听从医务工作者的话。   但有些人,总会怀着侥幸心理,结果呢,呵呵……   ……   看着程三郎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马周看着手中的那张足足有数百字的纸张正在发愣。   李承乾看着处弼兄与亲儿子李象渐行渐远的背影,表情甚是复杂地扫了不远处的马周一眼。   而于志宁则是啧啧有声地道。“程三郎方才的表现,倒让臣想到了《韩非子·喻老》中的一篇文章《扁鹊见蔡桓公》。”   李承乾这位记忆力超群的太子殿下瞬间就低声吟诵起了这篇文章。   “扁鹊见蔡桓公,立有间,扁鹊曰:“君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   一旁的马周,亦同样听到了李承乾低声的吟诵声,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半天,这才咬了咬牙根,无比郑重地将程三郎将给自己的这张纸小心地折叠起来,揣入了怀中。   天底下,又有谁能不惧死亡?至少一向胸有鸿鹄之志的马周不愿意自己因为口腹之欲,而壮志未酬就已经呃屁。   那不该是自己的死法,自己绝对不能那样憋屈地死掉。   而程三郎他能够看得出自己的病症,那就最好还是听他的话,不管是为了自己的志向,还是为了家人。   终于下定了决心的马周,仿佛整个人生观都得到了升华一般。   向着李承乾与于志宁一礼之后,这才大步昂扬而去。   看着马周渐行渐远的背影,李承乾哎呀一声一拍大腿。   把身边的于志宁与宁忠二人都给吓了一跳,不明白太子殿下这是嘛意思?   “方才处弼兄在的时候,孤居然忘了打听一下,为何会有糖尿病这么古怪的病症之名。”   “依臣之见,此病,想必应该是顾名思义吧。”于志宁砸了半天嘴皮子,这才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宁忠听到了这话,不禁奇道。“那这么说来,马侍郎的尿居然是甜的?”   “!!!”李承乾与于志宁齐齐黑了脸,全都恶狠狠地瞪了这个插嘴的宦官一眼。   你特娘的还能更恶心点不?   自知失言的宁忠赶紧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地。“奴婢该死,奴婢失言……”   性情宽和的李承乾抬手虚扶,不过想了想还是郑重地警告了宁忠一句。   “行了,快起来吧,下次,嗯……莫要再说这样的话。”   于志宁虽然觉得宁忠的猜测很恶心,但却也按不住脑子里边的猜想,那玩意居然能是甜的?   本身就又臭又骚的尿液,再来上一点甜度,不齁吗?   呕……于志宁差点就吐了,赶紧摇了摇脑袋,停止了那种可怕的想法,太特娘的恶心。   “程伯伯,程伯伯,我也想骑马?”   李象等到马车刚刚离开了长安城,就忍不住把脑袋从马车里边伸了出来。   “殿下会骑马?”程处弼微愕问道。   李象扁了扁嘴摇头道。“我想学,可我爹爹不许我学。”   看到李象那副委屈的模样,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熊孩子需要的是良好的引导,而非是粗暴的拒绝。   至少从这点上,脱衣有肉的太子做的并不好。   不过算了,自己也还没有娃,没有带娃带出成绩的男人是没有发言权的。   不过这并不妨碍程三郎这位小程太保决定让李象这位太孙殿下撒点野。   “殿下若是想骑,那就与我一骑吧?”   不大会的功夫,太孙李象兴奋地呼喊与叫唤声,就在这只疾行的队伍之中响了起来。   足足差不多半个时辰,程处弼这才收住马缰,让这位已然跑得浑身是汗的皇太孙回到了马车之上歇上一歇。   李象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仍旧把脑袋探在外面,满脸新奇地打量着外面的景色。   时不时发出夸张的哇哇声,简直就像是一位没见过什么世家的穷苦人家的小娃娃一般。   “程伯伯,那些人到底在干嘛,我们都是在这官道上行走,他们却在山里走动。”   程处弼顺着那李象的手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看到了几位公子哥还有几个小姐姐,正在官道不远处的一处河畔游玩。   “他们想必是长安的人士,特地出来秋游的。”   李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忍不住好奇地道。   “我听我爹说,春游叫踏青,程伯伯,那这种秋游应该叫什么?”   程处弼直接一愣,旋及隐蔽地白眼一翻,我知道个屁。   不过作为成年人,作为李象的师长,还是摆出了一副慈祥的嘴脸。   “敢问小殿下,你觉得应该叫什么?” 第1826章 咋的,扣俸禄这样的待遇是老程家独享?   李象砸巴着两眼,目光扫来扫去,东张西望地道。   “我爹说,之所以叫踏青,那是因为脚踏在那些青草地上,所以才叫踏青……”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前边不远处立于官道旁边的驿站前。   一位老驿卒,正在拿着大扫帚,扫着那官道上发黄的落叶。   瞬间,李象顿时两眼一亮,手指头一翘,笔直地指向了那边,大声地道。   “我知道了,秋游叫扫黄。”   “???”程处弼直接就懵逼了,差点没因为脊梁抽搐而摔下马去导致英年早逝。   一脸黑线地瞪向这个兴奋到胡言乱语的皇太孙。这小兔崽子,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也不差。   神特么的扫黄,不过话说回来,秋天的落叶的确需要扫一扫。   另外,扫黄这个词,其实也是很正能量,很有铁血气息的一个正面词汇。   这个扫自然是动词,那个黄字可就不好说了,反正就是不正经的,嗯……   正经的当然不会去扫就是了。毕竟警察叔叔都是维护正义的使者。   不得不承认,熊孩子这种生物,绝对是幼生期活跃种里边,生命力十分旺盛,生存能力也很强悍的一种生物。   李象这小子愣是在颠簸的马车里边照样呼呼大睡,醒来之后继续精力旺盛嘻嘻哈哈。   光是这一点,可比他那个明显有神经衰弱倾向的亲爹强太多。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三日日暮时分,赶到了东都洛阳。   ……   文成殿内,李世民正坐在殿内,此刻,殿内已然升起了铁炉子,长长的铜烟管,径直斜伸出去。   让屋内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烟气的味道,而整个殿内,却让人即便是穿着薄衣,也感觉温暖如春。   过去想要有这样的享受,呵呵,不好意思,只有那造价高到令人发指的暖阁才能够让人这么享受。   但是现如今,一个炉子不够暖和,那就两个,就像文成殿这样的中型宫殿,只需要三四个大铁炉子就足够解决取暖问题。   这让李世民也不得不承认,程三郎这小子在歪门……咳,在民生百业方面,也是有着卓越的贡献。   就在这个时候,铁炉子上的水壶开始冒出了升腾的白汽,长孙皇后起身提壶,然后往跟前的茶壶里边添了水。   这才给正在打量着铁炉子走神的夫君满上了一杯茶水,一面言道。   “夫君,妾身可是听闻,潞国公在监牢里边,似乎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要不要请太医去一趟?”   听得此言,李世民不禁眉头微皱,生硬地道。   “不必,他薛万均觉得委屈,绝食抗议朕对他的处罚,怎么,他觉得自己委屈?”   “朕不过是想让他好好的反醒反醒,结果呢?他居然还觉得委屈。   难不成,有闲杂人等在皇家园林之内盗猎,以致小兕子座骑受惊之事,他就没有一点过错不成?”   看到夫君那副相当不乐意的表情,长孙皇后轻叹了一口气。   的确,从国法来看,他薛万均的确是犯下了过错,而因为爱女险些出了大事,而被激怒的夫君将他关入监牢。   却并未有进一步的处置,可以说,已经是在轻责。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位牛脾气的薛万均居然以绝食来抗议。   身为大唐天子的夫君,在这种时候,自然不能放下身段,更不可能轻易将其开释。   但问题是,潞国公弟兄都是大唐难得的将帅之才,若是真的因为绝食而有个什么,怕是夫君日后……   长孙皇后也颇为恼怒那薛万均,明明是你疏漏,导致了我的爱女差点出了大事。   陛下又非是以私愤,而是朝臣们以国法朝议处置你,而陛下爱你之才,只将你关押于监牢之中,并未再加以追究。   这已经是从宽处置了好不好,倒不想你非但没有领会陛下的这份苦心,反倒还觉得自己受了委屈。   这么一来,夫君的脾气自然也就上来了,哪怕是重薛万均之才,但也不可能因受臣子之胁迫而枉顾国法。   就在长孙皇后愁眉不展,而大唐天子李世民同样也心情也因为此事而很不美丽。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守于殿外的赵昆步入了殿内,表情甚是古怪地朝着陛下一礼道。   “陛下,程三郎奉太子殿下之命护送皇太孙殿下前来洛阳,已经到了宫外了。”   ……   李象这个虎头虎脑的小娃娃的到来,倒是让李世民和长孙皇后都喜欢得不行。   而李象这小家伙熊是熊了点,可小嘴忒甜,一声爷爷一声奶奶的叫个不停,把两位长辈逗得老怀大慰。   长孙皇后引着李象去给太上皇李渊请安去了,而程三郎将那封太子殿下的亲笔书信递给了李世民之后,并未告辞,而是留了下来。   李世民看罢亲儿子的书信之后,眼皮一抬,朝着程三郎颔首一笑。   “辛苦你了,处弼贤侄,现如今你们老程家可是大出风头,一门两太保。”   程处弼有些腼腆地一笑,顺嘴谦虚了几句,不过看到陛下却一直没提及那薛万均之事,不禁心中有些发急。   “叔叔,小侄可是听说,那潞国公在监牢之中绝食,据说已经好些日子了。”   “若不是薛万彻将军日夜照拂,怕是早就那什么了。”   听到了程三郎提及了薛万均之名,李世民意味深长地打量着程三郎,好整以暇地开口道。   “怎么,你也觉得老夫错了?”   问罢,李世民这才端起了茶水,慢悠悠地抿了一口润润嗓子。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差点就乐了。   “怎么可能?陛下你既没揍他一顿,也没有扣他的俸禄,已经很对得起他了好吧。”   噗呲……李世民已经咽到了嗓子眼的茶水直接就喷了出来。   旁边的赵昆赶紧抬手捂嘴连连咳嗽。   程处弼一脸无辜的表情,心里边却兴灾乐祸的直呵呵,咋的?难不成他身为大将军就不会挨揍?   还是说他潞国公就跟卢国公不一样,扣俸禄这样的待遇是老程家独享?   别忘记了,潞跟卢都是L音,能有啥不一样? 第1827章 让潞国公觉得小侄我跟他是一路货色   被茶水呛得脸红筋涨的李世民翘起手指头,指着这个混帐小子。   这家伙,措不及防的骚话,实在是让人太难以防备。   半天,终于缓过劲来的李世民把那胡须打理干净,瞪了程三郎一眼。   却不禁心中一动,李世民虽然很生气薛万均那家伙居然还觉得委屈。   但是,他的内心,也不愿意这位年富力强的大唐名将,因为这样的小过,憋屈的绝食而死。   之前,薛万彻已然请了医者去给薛万均诊治,已然确定薛万均并非是病,而就是心情导致的。   这让李世民又气,又恼,又担忧。可现在程三郎就坐在跟前。   唔……兴许,这只妖蛾子能够有意想不到的方法,能够让薛万均活下来。   一思及此,李世民砸巴砸巴嘴,刚端起了茶水,看到一旁眼珠子轱辘乱转的程三郎,赶紧又把茶水放下。   “那个处弼贤侄,薛卿家他触犯大唐律法,老夫处置他,并无不妥。”   “可他脾气过于执拗,如今……唉。但是,朕,不可能因此而将其开释。   若是如此,天下百姓,文武百臣,如何看朕?”   看着愁容满面的大唐天子,程处弼也不禁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想必李世民的心情也甚是纠结。   “叔叔所言极是,叔叔可是担心潞国公的身体状况,若是叔叔信得过小侄,小侄来解决他的问题。”   看到程三郎如此勇于任事,这让李世民甚是欣慰,抚着长须满脸赞许之色连连颔首不已。   “老夫果然没有看错于你,如此勇于任事,那你准备如何着手,要不,明日你就去给他医治如何?”   程处弼略一沉思,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不不,叔叔,潞国公他是心疾,正所谓心疾还需心药医。”   “我若是就这么进了监牢,是站在医者的角度去给他诊治,他必然会不乐意。”   “毕竟,想要治疗这样的心疾,最好是激起同理之心,让潞国公觉得小侄我跟他是一路货色,啊……是一路人。”   李世民砸了砸嘴,听到了程三郎这话,心里边已经开始打起了鼓来,这小子,该不会又想要整什么妖蛾子吧?   ……   “那你的意思是……”李世民有些狐疑地打量着程三郎,决定单刀直入。   “叔叔,小侄觉得,咱们应该这么干……比如说,小侄我跟几位同伴犯了什么过失,你把我们跟潞国公关一块。”   “……”一旁的赵昆一脸黑线地看着程三郎,总觉得这小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贤侄,你就那么想进去?”李世民有些牙疼地吸着凉气,怎么觉得这家伙似乎对于蹲监牢委有兴趣的样子。   “叔叔瞧你说的,小侄我只是为了救治潞国公而找理由到他身边去。”   “你想,他也是犯了事被撂进去了,小侄也是,那小侄是不是跟他一样,有了志趣相投的受害者资格?”   “志趣相投,你居然用在这里?”   看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三郎,李世民差点就想拿茶水泼过去,神特么的志趣相投,你小子能不能正经一点?   程处弼略有些羞涩地一笑,摸了摸鼻子继续顺着思路说下去。   “小侄一时没找着适合的形容词,反正就那意思,这样一来。   薛将军就会认定小侄跟他是一伙的,如此一来他就不会对小侄心生防备。”   “这样一来,就很容易攻破他的心理防线,击溃他最后的倔强,求生的渴望,就会浮上水面……”   “到了那个时候,不用人逼迫于他,他都会主动去吃喝拉撒。”   李世民看着说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的程三郎,虽然这小子说得乱七八糟的。   但是不得不承认,他的思路果然是另辟蹊径,果然与众不同。   以程三郎一旦出手给人看病,就没有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李世民最终点了点头。   “好好好,那就依贤侄之策来办。”   “叔叔英明。”程处弼赶紧朝着大唐皇帝陛下一礼。   “不过嘛……”李世民搓了搓手指头打量着自己早就想要收拾的程三郎。   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表情,目光也很严肃地小声道。   “贤侄你想怎么进监牢,老夫来安排。”   看着李叔叔那张很虚伪的表情,那迫不及待的眼神,程处弼总觉得这位长辈想要徇私。   但是,自己的确需要一个很正经的,能够博起薛万均大将军同理心和同情心的正当入狱理由。   赵昆呆愣愣地看着眼珠子轱辘乱转的程三郎,还有那一脸迫不及待的陛下。   一个迫不及待想要收拾这小子,而偏偏这小子正在琢磨怎么进行犯罪活动。   这让赵昆整个人都快要方了,这叫啥,自投罗网式治病救人?   程处弼一个劲地琢磨,可是一旁,李世民那副磨拳擦掌的架势,让人实在是压力山大。   程处弼抹了把脸,无可奈何地摊开了双手道。   “小侄这一时半会,嗯,主要是叔叔你在这盯着,小侄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才能够不犯罪。”   “噗呲……”赵昆实在是憋不住了,放了个哑屁赶紧往外走去。   李世民脸色有些发黑,差点就想揪着这个小混蛋的衣襟,平日里你干坏事浪得飞起。   这会让你去干,居然还腼腆起了来?   赵昆这才行不多远,就看到了长孙皇后与晋阳公主殿下连袂而至,赶紧恭敬地一礼大声言道。   “臣参见娘娘,参见公主殿下。”   听到这二位前来,程处弼两眼一亮,赶紧站起了身来,就看到了李明达快步朝着这边跑过来。   李明达两眼放光地看着这边快步行来,看到了程三哥哥那张轮廓分明,线条硬朗的笑脸,李明达亦回以灿烂的甜笑。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一旁亲爹渐渐发黑的脸,李明达莲步轻移,与程三郎错身而过,一下子扑到了亲爹的怀里。   “爹爹,我想你啦,程三哥哥,你也来啦……”   这下子,大唐皇帝陛下总算是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嗯,闺女没白养,至少还记得招呼亲爹在程三郎这臭小子之前。   至于方才亲闺女笑容是冲自己还是冲程三郎,算了不问,问了十有八九会被扎心。 第1828章 太孙殿下的暗疾,小侄实在不好这么说出来   母女二人的到来,又是一阵寒暄后,李明达就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   “程三哥哥,你回长安,怎么知晓有坏人要害我大哥的呀?”   方才忙着关心薛万均之事的李世民也顿时来了精神,抚着长须示意程三郎开口讲一讲。   一旁的长孙皇后贤淑宁静地坐在那里,面带微笑,同样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听到有人问起自己的丰功伟绩,程处弼当然很乐意显摆显摆,特别还是李明达这个小可爱。   以及大唐皇帝陛下这位可以左右自己俸禄升降的大佬,程处弼清了清嗓子,开口言道。   “正所谓小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老李家一家三口全都一脸呆滞地看着这小子,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鬼话?   “你小子少给我胡说八道,说正经的。”李世民拉着脸,心情十分恶劣地喝道。   这个废话篓子,又来这一套。   看到陛下凶光毕露,气喘如牛的架势,程处弼无奈地赶紧讨好一笑,直接进入正题。   “那些日子,我正在策划太孙殿下的包皮环切手术,却不料……”   “???”李世民、长孙皇后、李明达,一家三口全都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包皮环切手术,那是什么鬼?   李世民呆愣愣地看着程三郎,这小子,到底都在长安那边干了什么?   明明不是看破了侯君集的谋弑太子计划,怎么又冒出李象那个乖孙的包皮环切手术。   “停停停!你先等会,包皮环节手术,那是什么东西?”   听到了大唐天子的询问,程处弼刚张开了嘴,突然意识到了在场有两位女士。   作为一位有道德底线的医务工作者,需要保护患者隐私,所以,程处弼只能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道。   “那是太孙殿下的暗疾,小侄实在不好这么说出来……”   ……   “暗疾?那么小的孩儿,居然也能有暗疾?”长孙皇后狐疑地打量着程三郎,总觉得这小子是在胡说八道。   虽然长孙皇后是个好人,但是她既然敢于置疑自己的专业。   程处弼觉得自己要不说点什么,实在是对不起自己的白衣白帽白口罩。   “真的,婶婶你一定要相信小侄,真是暗疾,而且还是那种不治不行的暗疾。”   “叔叔,真的不放便这个时候说,你真想知道,回头我悄悄告诉你。”   李世民砸着嘴,一脸狐疑地打量着程三郎,扫了一眼身边的观音婢与亲闺女。   都是自家人,而李象是自己的乖孙,更是大唐皇位的第二继承人,所以,李世民觉得小娃娃家,能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暗疾。   “……几岁大的小娃娃,还有不能说的暗疾?赶紧说。”   “叔叔,那可就怪我不得了。”看到李世民鼓起了眼珠子,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   本想为你们老李家的遗传病留下一点颜面,既然你不仁,休怪程某不义。   “太孙殿下的暗疾,就是包皮过长,包皮那玩意小侄就不解释了,不然,嗯嗯……”   程处弼可是特地跟吴太医这位大唐专业的儿科太医深入交流过的。这才知晓,中医对于包皮这玩意没有称呼。   这实在是让程处弼着实有些无语,虽然没有关于它的单独称谓,可并不代表包皮不存在。   有句很哲学的话怎么说来着,存在既合理?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感谢百度,感谢黑格尔。这一刻,张口闭口包皮的程三郎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哲学家的风范。   李世民呆愣愣地看着程三郎,再联想到暗疾这个称谓,李世民的表情瞬间一硬。   脑子里边却闪过了一道明悟,原来那玩意居然也有名字。   眼角的余光扫到观音婢与亲闺女还处于懵逼状态,李世民知道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转移视线。   “行了,赶紧说你是怎么发现阴谋的。”   看到李世民频频冲自己使眼色,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逼我说也是你,不让说也是你。   要不是看在你是皇帝老儿外加未来丈人的份上,谁乐意搭理这种反复无常的家伙?   程处弼话头一转便开始讲述起了因为太孙殿下的暗疾,需要模版。   所以自己暗戳戳地开始在身边的袍泽兄弟中寻找自愿者的时候,查觉到了贺兰楚石的异样。   听到了自愿者这三个字,李世民的眼皮一阵狂跳。环切术,不用考虑都能明白大概是嘛意思。   毕竟贺兰楚石并不清楚程三郎要做什么,所以,程三郎很快就查觉到了贺兰楚石的异样。   “一开始我也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可是随着对方古怪的举动越来越多。便留上了心,结果……”   在程处弼的讲述之下,当他听闻太子殿下意欲前往城外抚军之际,看到了贺兰楚石那脸上按捺不住的喜意。   就已然笃定,怕是十有八九会对太子殿下不利。   总而言之,程三郎在万般不利的情况之下,在没有一个人乐意相信自己的情况下。   各种操作,最终力挽狂澜,听得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心惊肉跳。   而李明达一双粉拳紧握,两眼放光地看着唾沫星子横飞,洋洋得意地程三哥哥。   不愧是程三哥哥,一双慧眼如炬,若不是他在长安,怕是大哥一家凶多吉少。   ……   长孙皇后此刻也是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松开了紧紧握着夫君的手,轻拭了下额头的冷汗。   “想不到,居然是如此的惊心动魄,幸好贤侄你在长安……”   “是啊,好在……”李世民虽然已经亲自赶去过长安,已经知晓了真实情况,可是此刻听程三郎这么绘声绘色的一说。   还是觉得有些后怕,幸好当初儿媳妇有孕在身,自己这才动念将程三郎撂去长安。如若不然……   口干舌燥的程三郎灌了一大口的茶水,一抬眼,看了下那不远处的沙漏。   “叔叔,天色已晚,那个,小侄……”   李世民也才惊觉时间已晚,但是正经事还没谈完,可不能就这么放了这小子。   “嗯嗯,贤侄你该出宫了,观音婢,你和小兕子先坐会,为夫去送送程三郎。” 第1829章 不好,指不定陛下就是在公报私仇   长孙皇后有些疑惑地看着夫君与程三郎连袂而去的身影,有些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想要借机相送程三哥哥的李明达被亲爹抢了先,只能撇了撇嘴,跟娘亲一块呆在殿内。   “贤侄,想到办法没有?莫要忘记了,薛卿这几日可都在绝食,万万不可拖延太久了。”   身边传来了李叔叔的声音,程处弼点了点头,但是他真的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搞。   程处弼眼珠子一转,决定把这个难题抛给李叔叔解决。   “小侄想请教叔叔,什么样的罪,才会被扔到那监牢里去?”   李世民挑起了眉头,翘起手指头指了指自己。“你问老夫?”   程处弼赶紧用力地点脑袋。李世民呵呵一乐,大巴掌拍在了程处弼那宽厚的肩头上。   “这事,你自个好好考量,嗯,若是你找不着适合的理由入狱。老夫就随便寻个由头,直接把你扔进去如何?”   “???”程处弼一脸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位很不要脸的大唐皇帝。   偏偏李世民还很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如此一来,你委不委屈?肯定委屈,说不定更能激发薛万均卿对你的同情心和同理心,更利于你治他的心疾。”   一旁的赵昆用力地抹了把脸,恨不得高呼一声陛下英明神武,这个办法实在是高。   程处弼直接就毛了,老子委屈到要爆炸好不好?论起骚操作,还是你皇帝大佬首屈一指。   “不不不,容小侄我仔细想想,那个叔叔莫送,小侄先告辞了。”   李世民看着有些气极败坏,仓皇而去的程三郎的背影,很是贴心地又吆喝了一声。   “贤侄救人如救火,明个一早,老夫会遣人来送你入狱。”   程处弼逃窜的速度又快上了三分,李世民这才嘿嘿嘿地笑出了声来。   “赵昆,明日一早,就带人去卢国公府,把他直接送监牢里边去。”   “罪名很简单,这小子偷盗宫禁中的方竹。”   “……陛下英明,这个罪名实在是最妥帖不过,正好警告程三郎那小子,莫要老是打陛下喜欢的方竹的主意。”   李世民不由得大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说得好,下回那小子敢动朕的方竹时,嘿嘿嘿……”   文成殿内,听到了亲爹那兴灾乐祸的笑声,李明达眼珠子一转,凑到了娘亲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道。   “娘亲,爹爹怎么笑得那么开心?感觉像是干了什么坏事得逞了似的。”   长孙皇后听到了亲闺女小声的牢骚,强忍住笑意,抚着亲闺女的满头青丝道。   “你爹最多也就跟你的程三哥哥逗趣戏弄罢了,放心吧。”   说话间,就看到了夫君很是意气风发地大步走进了殿内。   饶是长孙皇后向来稳重,此刻也不禁奇道。   “夫君莫不是从程三郎那里听到了什么好消息不成?”   迎着观音婢与亲闺女好奇的目光,李世民洒然一笑,坐了下来。   “薛万均卿当可无忧矣,程三郎告诉老夫,他有办法医治。”   “那可太好了。”长孙皇后闻言也不由得松了口气,也是程三郎那小子出面,可是比夫君下旨要强上太多。   李明达也不禁眉开眼笑,满脸期待地道。   “难怪爹爹方才那么高兴,真想看看程三哥哥怎么给薛大将军治疾。”   “看是肯定看不到的,那小子说了,薛万均卿乃是心病,心病还需要心药医。”   “让老夫随便寻个由头将他关进监牢里边,嘿嘿嘿……咳咳,好让他跟薛万均卿同病相怜,以利治病。”   “……”李明达与长孙皇后瞪目结舌地看着一脸坏笑的李世民。   “这,这没必要吧?”长孙皇后忍不住揉了揉发紧的眉心,程三郎那小子是不是疯了?   李明达也是小脸蛋隐隐发黑,总觉得程三哥哥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怎么会想出这样的馊主意。   看到爱妻与闺女的表情变化,李世民干咳了声,收束表情,将程三郎对于薛万均病情的分析娓娓道来。   这才让李明达与长孙皇后哑口无言。   “当然不是真让那小子去干坏事,只是让他想个既让人觉得他憋屈,又能够引起薛万均卿同情心的由头。”   说到了这,李世民又很是洋洋得意地道。   “其实吧,理由老夫早就替这小子想好了,就以肆意毁坏皇宫禁苑方竹之事。   将这小子撂监牢里去,跟薛万均卿做个邻居。”   “……”李明达看到表情像是很严肃,可是怎么都觉得亲爹表情在兴灾乐祸,总算是明白了方才听到的笑声是因何而起。   不由得暗暗撇嘴,小声地嘟囔道。   “想不到程三哥哥这么可怜,为了给薛大将军治病,都要寻个罪名把自己给扔进牢中。”   “好了好了,他是为了救治朝廷的重臣,爹爹怎么可能会真因为几根方竹就将他下狱,这不是为了治病需要吗?   爹爹定然不会亏待他的,放心吧。”   “嗯,我知道爹爹是最有气度的天子。”   “哈,那是自然,为父……”   一旁的长孙皇后看着又开始了吹捧拍马模式的这对父女,有种想要找本书来打发时间的冲动,没个完了还。   连赶了几天路的程三郎便径直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日上三杆,这才醒来。   程处弼吃着端到了屋子里来的早餐,开始考虑自己会因为什么样的理由,被陛下给弄得监牢。   毕竟想要引发薛二将军的同情心和同理心,需要一个恰当的理由。   就在这个当口,就有家丁来禀报,说是陛下的心腹侍卫头子赵昆已然前来拜访。   “程三郎,怎么样,想着法子没有?”赵昆带着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打量着朝着自己行礼的程三郎道。   “你若是还没有办法,陛下已经替你想好了。”   “真的?”   “嗯,陛下准备以你毁坏皇宫禁苑方竹的罪名,把你捉拿下狱。”   “嗯,嗯?就几根方竹,至于吗?”   程处弼直接就毛了,这个理由也太特娘的牵强了吧?   重要的是这事自己还真干过。不好,指不定陛下就是在公报私仇。 第1830章 你小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求我做甚?   赵昆嘿嘿嘿地阴笑着凑到了程三郎跟前。   “瞧你那样,陛下是让你去给潞国公治病,才随便找了这么个合情合理的由头。”   “还愣着干嘛,赶紧收拾收拾你那些治病救人的工具,随我入狱去。”   听到这话,程处弼心中大恶,总觉得李叔叔这就是故意的。   一思及此,程处弼觉得与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要死大伙一起死。   自己总不难一个人孤单寂寞冷的跟那位心存死志的潞国公蹲一块,除了治病,就是在那大眼瞪小眼吧?   “不不不,赵叔你先等下,小侄我得好好捋捋,嗯,就是救治潞国公的思路。”   凭什么老子一个人进监狱,不行,真要就老子一个人因为盗伐皇宫方竹这样屁大点的事情被关进监狱。   日后铁定会成为一干糙老爷们嘲笑的对象。   一思及此,终于下定了决心拉人下水的程三郎凑到了赵昆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道。   “赵叔,光我一人进去不够,我还需要几个帮手。”   “帮手?难不成,他们几个?”赵昆嘴角朝着不远处的邓称心还有程光和程亮一歪。   程处弼脑袋摇得飞快。“当然不是他们,而是一些有份量的角色。”   “例如吴王殿下,还有李震、李器之流,反正再多几个也没关系,但是至少得三个以上。”   赵昆看着振振有词的程三郎,总觉得这小子是在算计人。   但问题是自己在治病救人方面没有什么发言权,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自己还能咋办。   “行吧,那你先跟我走一趟,你先进去,回头我禀报了陛下,再把你需要的人手送进来。”   “赵叔,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我觉得我还是跟弟兄们一起进去更为妥当。”   “……”   看着坐在对面,振振有词的程三郎,李世民颇为无奈,不过这小子说的也不无道理。   罢罢罢,为了薛万均卿的病,怕是只能由着这小子。   “既然你觉得有必要,那这样吧,赵昆,你带着他去寻他要找的人,嗯,尽快把他们都送进监牢。”   “至于吴王那里,老夫直接把他送进去就是了,处弼贤侄就不必出城了。”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差点乐出声来,也不知道吴王到底是怎么得罪自家亲爹成这样。   不过也好,有了这位优秀的皇家工具人兼牌友在,相信监牢的日子肯定不会寂寞。   ……   薛万均躺在监牢之中,随着这些日子的粒米未进,他的身体是愈发的虚弱。   而且就连整个人的思维仿佛都已经停滞,每天,除了偶尔睁眼看看牢窗透进来的阳光之外,就是心丧若死地躺在床榻上。   就在这个时候,薛万均听到了沉重的牢门的声音,莫不是三弟又过来了?   他的脑海里边闪过了这个念头,就听到了一阵嘻嘻哈哈的笑闹之声传来。   “???”肯定不是三弟薛万彻,但为何这些声音,让自己觉得耳熟呢?   “哎呀,这不是薛二叔吗?居然瘦成这副鬼样子了?”   “哇……薛二叔,薛二叔,你怎么样了,小侄叫你呢,能不能表示表示?”   “那个谁,愣着做甚,还不赶紧把牢门打开,我们要进去先探望潞国公。”   嘈杂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让正静静等待死亡来临的薛万均不乐意地皱起了眉头。   已经听出来了,应该就是程三郎还有他那票狐朋狗友才对。   只不过他们为何会出现在此?   薛万均勉强地睁开了两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床榻旁边,已经站着好几位晚辈。   程三郎,吴王李恪,还有李震和李器。   “……”薛万均看到这四个年轻人瞪大了眼珠子,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心中越发的不乐意。   可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连喝斥声都发不出来,只能两眼一闭,爱咋咋。   “???”可他才刚刚闭上了眼睛,就感觉到了有手指头蛮不讲理地扳开了自己的眼皮。   还有人拿火折子在自己的眼前晃动。   程处弼表情相当严肃地对这位已经饿的浑身没有半点力气的薛万均进行了仔细地检查。   总算是确定虽然他整个人都有些处于脱水和营养不良的状态,而且程度还挺严重的。   看看吧,自己翻他的眼皮,他却连想冲自己鼓眼珠子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样,处弼老弟,潞国公的情况如何?”   “身体状况不是太好,看他现在这个样子,怕是连吃东西的力气都没有。”   “那个牢卒,愣着做甚,劳烦你出去,找我的亲随,让他们把我的治疗箱给拿过来。”   ……   程处弼很快,就将那一套输液的用具,悬挂在了薛万均的牢房之中,然后抄起了针头,扎进了薛万均的胳膊上。   不大会的功夫,那悬挂着的西域琉璃瓶中的液体,开始缓缓地注入薛万均的胳膊里。   “处弼兄,你给潞国公输的是什么东西?”   “这是葡萄糖和生理盐水,给潞国公补充体液和能量的。”   所谓的葡萄糖,当然是真的葡萄糖,这玩意,程三郎是用最原始的葡萄糖制作工序搞出来的。   就是当年葡萄糖的发明家所使用的物理办法,就是用少量的水润湿葡萄干将其软化。   然后压榨被挤出的汁,经过提纯浓缩后,得到了一种糖。   毕竟程三郎在后世只给病患输过葡萄糖,没输过白沙糖。   但是葡萄糖的现代化制作方式他并不清楚,但并不妨碍他知道最初的葡萄糖是怎么搞出来的。   随着液体的流入,不知不觉,薛万均渐渐地感觉到自己不仅有了继续睁眼的力量。   还有了移动手指的力量,可除此之外,就没办法再指挥身上的任何一处。   就在这个时候,监牢里边响起了很有精神的打牌声。   李恪与李震和李器开始打牌,而程处弼还需要监测薛万均的身体体征。   在第一瓶差不多五百毫升的液体被注入了薛万均的体内后。   程三郎再一次用上了那血压计,薛万均的血压终于脱离了危险值。   这个时候,程处弼看着了薛万均睁开了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   那眼神就像是在说,你小子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救我做甚? 第1831章 毕竟小侄我不是狗,你也不是耗子   程处弼啧啧有声地打量着薛万均的脸,嗯,作为一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   作为一位看完过《普通心理学》、《实验心理学》、《心理测量》、《生理心理学》的医学院高材生。   心理学天赋极强的程三郎认真起来的时候,很快就分析出了薛二将军眼神想要表达的东西。   “薛二叔,是不是觉得小侄我狗拿耗子,救你做甚?”   “其实吧,这真不是狗拿耗子,毕竟小侄我不是狗,你也不是耗子。”   旁边三个装着打牌,实则支愣起耳朵听着这边动静的年轻人,差点就抱着肚子滚在地上。   薛万均的眼神开始变得可怕起来,面对着薛猛将那如同要吃人的眼神。   程处弼突然把脸怼到了距离薛万均的脸只有不到半尺的距离,然后还发出了一声轻咦。   “???”正在施展眼神杀的薛万均一脸懵逼,这小子想要做甚?   就看到了,看到了程三郎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个口罩盖在脸上。   然后又去摸了一把镊子,朝着自己的脸上伸过来。   薛万均一脸懵逼地瞪着眼珠子,咋的,这个混帐小子想要把老夫的眼珠子戳瞎了不成?   然后就感觉到了眼皮一疼,可惜,多天没有进食,早就没有了半点力气的薛万均甚至呼痛声都发不出来。   只能闭上了两眼,心中暗恨,没有想到,程三郎会这么卑鄙,自己只不过瞪他一眼,就想要插瞎老夫的眼睛。   罢罢罢,死都要死了,瞎了又如何?   就在薛万均经过了丰富的心理活动,坦然闭眼受插的当口。   就听到了程三郎夸张的惊呼之声。招呼着那三个正在打牌的狐朋狗友。   “来来来,都赶紧过来瞧瞧,给你们看件宝贝。”   “什么宝贝?”李恪这位浪荡皇子不禁一愣,将手中的牌收好起身行来。   李器与李震也凑到了跟前。经常射鸟吃鸟,视力超好的李器打量了半天,不乐意地吐起了槽。   “我说处弼老弟,你这镊子上这玩意是耗子屎吗?这特娘的算什么宝贝。”   “???”原本心怀死志,闭眼受插的薛万均瞬间眼珠子一鼓。咋的,老夫脸上居然有耗子屎?   唉……想不到老夫戎马一生,纵横沙场,尸山血海都不知道趟了多少回。   只要自己薛万均之名一出,必定会令敌色变丧胆,这样的不世猛将,居然有一天,会被耗子骑脸拉屎。   内心不禁又升起了一丝悲凉,真可谓是心如死灰,薛万均吐了口浊气,心丧若死地闭上了眼睛。   程处弼很显摆地晃着那把小镊子,一脸优秀感地道。   “呵呵……若是这么大的耗子屎,怎么能算得上是宝贝。”   “这可是咱们潞国公的眼屎,看到了没,跟耗子屎足堪比肩的眼屎,你们这辈子见过几回?”   “这不是宝贝是什么?”   “!!!”刚刚才闭了眼的薛万均眼珠子陡然又鼓了起来。神特么的与耗子屎比肩的眼屎,程三郎你个混帐玩意!!!   “哇,居然是眼屎?”李震夸张的叫唤声,让薛万均气的额角上的青筋都难得地蹦了起来。   就在薛万均的监牢外面,隔着牢墙的地方,频频地传出噗呲噗呲的哑屁之声,反正也不知道是哪个不讲公德心的人放的。   “是啊是啊……真的好大,处弼兄你,你这是做甚?”   同样夸张地在那吆喝的李恪突然看到了程三郎在他的治疗箱里边翻找了一番,拿出了一个不大的小铜盒子。   “呵呵,这样的宝贝,肯定得留着,日后我要是告诉别人,我见过耗子屎大的眼屎,别人不相信怎么办?”   说话间程三郎将镊子上那颗大得夸张的眼屎,扔进了小铜盒子里边,得瑟地一摇。   小铜盒子里边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程处弼接着开口道。   “只要我把这个盒子打开,把里边的宝贝亮出来,呵呵,谁敢说程某胡说八道?”   李恪倒吸了一口凉气,扫了一眼旁边,那似乎在抽搐的薛二将军,好害怕,害怕薛二将军让程三郎活生生气死。   李器抬手捂住口鼻,疯狂咳嗽,双腿已经站不住,只有跪倒在地,泥玛,想要控制住情绪太难了。   李震直接扭开了脑袋,紧紧地抱着牢房的木柱子,表情十分狰狞,可偏偏不敢笑出声来。   不愧是程三郎,骚操作一套接着一套。   此刻,一直猥琐地缩在牢墙后边偷听的赵昆等几位陛下心腹侍卫,都已经控制不住,都扶着墙,艰难地往牢门外走去。   走到了监牢外面,赵昆狠狠地揉了几把脸,这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   虽然有些遗憾没能亲眼欣赏到那耗子屎大小的眼屎,咳咳……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赵昆相信,再心如止水,心丧若死的人,遇上程三郎这个骚话百出的混帐。   肯定都会燃烧起熊熊的怒火,恨不得把这货踹进黄河里去,才会自刎,不然,哪怕是已经身故,都会想着掀棺而出。   一旁的大内护卫揉着笑得发硬的肚皮,感慨万千地道。   “这小子,怎么就那么多的骚话,我要是薛二将军,若是有力气,非得揍他一顿出气不可。”   “呵呵……揍了小的,就会蹦出来老的,莫要忘记那句老话,惹了程家人,年都过不成。”   此言一出,又顿时惹得了一阵嘻嘻哈哈的笑闹声。   就在这个时候,赵昆看到了满脸忧色的薛万彻正朝着这边策马而来,不禁脸色一僵。   若是让这位暴脾气的薛三将军蹿进去,看到那四个小年轻的行径,呵呵,指不定又要出点什么问题。   “薛三将军,薛三将军且住。”赵昆赶紧大步上前抬手阻止。   薛万彻看到了赵昆,翻身跃下了马背朝着赵昆一礼。“原来是赵将军,可是程三郎在里边?”   “正是,程三郎正在给你二哥治疗。不不不,薛三将军你不能进去。”   “这是为何?我可是来探望我二哥的。”   “程三郎可是有言在先,想要让薛二将军活下来,在他治疗期间。   除非是他允许的,不然任何人都不得踏足监牢一步。”   “……” 第1832章 监牢成为了潞国公薛万均的社死现场   听到了这话,薛万彻不乐意地翘起手指指了指自己。“某也不行?”   赵昆脸色一板,郑重地点了点头言道。   “这个真不行,当然,若是薛三将军真不怕薛二将军出了什么意外,执意要进的话,呵呵……”   “……”薛万彻牙疼地吸了口气,他是真的想要进去看看二哥的情况。   可是程三郎这位活人无数的国医圣手已经蹿进了监牢,还有了这样的交待。   自己若进去,真让二哥有个什么意外,自己如何面对二嫂还有侄儿。   话说回来,程三郎的医术的确让人生不起置疑之心。   “罢了,那,那我就不进去,不过还请赵将军请程三郎出来一趟,我想问问我二哥的情况如何?”   “嗯,好吧,还请薛三将军稍待。”赵昆点了点头,转过了身朝着站在远处的牢头走了过去。   “你进去,请小程太保出来,明白吗?”   “对了,在里边听到什么,看到什么,莫要多嘴。”   感觉到了肩膀一沉,扫了一眼那落在肩膀上的大巴掌,还有这位陛下心腹侍卫头子很有威慑力的目光。   牢头心领神会地连连点头。“赵将军放心,小人明白,打死也不会泄露一字半句。”   “嗯,我这是为了你好……”赵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毕竟里边现如今就是潞国公薛万均的社死现场,谁出现,让薛万均给惦记上,谁就会倒霉。   当然,那四个年轻一辈的厚脸皮,他们是为了给薛万均治病才来的。   薛万均就算是病好了,也没脸去报复这几个后辈。所以,他这个牢头,若不低调苟发育,呵呵……   能够成为监狱牢头的人,哪一个不是滑不溜球的老油子,听到了赵昆之言后,已然心领神会。   这个时候,程处弼正在频频地冲李恪使眼色,李恪如何不明白处弼兄想要拉上自己一起死。   可问题是,按照处弼兄给出的步骤,自己能咋办?别忘记了,亲爹可是说过,配合程三郎救治薛二将军。   若是自己不听招呼,指不定心眼比针眼还小的处弼兄又要去告自己的黑状。   一思及此,罢罢罢,得罪薛二叔,最多也就只是被他多鼓几回眼珠子。   可得罪处弼兄,呵呵……李恪当即眼珠子一转,干咳一声,十分虚伪地道。   “处弼兄,咱们在这里打牌声音太大,会不会影响薛二叔休息,要不……要不咱就先别打牌了,正好快要午时,要不让牢丁给咱们弄点吃的吧?”   程处弼嗯了一声,然后脑袋一歪,冲那还一脸依恋地抱着牢门柱子的李震频频打眼色。   李震迎着程三郎与李恪的目光,无可奈何地深吸了一口气道。   “嗯嗯,好啊好啊,我来想办法,让他们弄点好菜,嗯,有菜怎么能没酒,要不再搞点谪仙醉来如何?”   “!!!”薛万均眼珠子再一次鼓了起来。真特娘的,这几只妖蛾子还能不能让人安静的去死?!   你们这帮混帐,就能不能等老夫先死了再吃吃喝喝?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步入了监牢里边的牢头,听到了里边的对话,忍不住抹了把脸,这才摆出了牢头的架势。   “那个小程太保,过来一下,有人前来探监,此人不便入监,所以还请小程太保随我出去。”   程处弼一脸懵逼,不对啊,自己已经跟亲爹打好了招呼,应该不会是两位兄长过来看热闹吧?   心里边想着,却走到了牢门跟前,穿过那牢头打开的牢门,朝外行去。   牢头赶紧屁颠颠地蹿跟前小声地解释了来者何人,程处弼顿时反应了过来。   出了昏暗的监牢,那强烈的阳光,让程三郎两眼微眯,顺势朝着迎上前来的薛万彻一礼。   “见过薛三叔。”   “不必多礼,我二哥如何了?”薛万彻迫不及待开口喝问道。   程处弼看着这位,耐心地解释了句道。   “薛二叔的身体状况相当不好,若是我再晚回来两天,怕是就回天无力了。”   “那就好,对了程三郎,我能不能进去看看我二哥。”   对于这一点,还有一堆骚操作要整的程处弼怎么可能放薛万彻进去。   这个时候,本就嘴笨舌拙的薛万彻露面,对于薛万均的病情于事无补,甚至有可能还会坏了自己治疗薛万均身心的手段。   所以,程处弼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直接断然拒绝了这位薛猛将。   “这个,还真不行,不过等他身体情况好转之后,就算薛三叔你不过来,我也会让人去请你过来。”   “某就想过去看他一眼也不行?”   “真不行,我这是本着对病人负责任的态度,还请薛三叔体谅。”   薛万彻看到如此,也只能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罢了,既然如此,那就有劳贤侄你了。”   “这不过是份内之事罢了……”程处弼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远处秦怀道,还有那柴令武这两个家伙正嘻嘻哈哈地朝着这边打马而来。   薛万彻下意识地一扭头,也看到了这二位,不禁有些狐疑,这两个家伙蹿过来做甚?   柴令武潇洒的一个单摆腿跃下马背,意气风发的大步行来。   “处弼老弟,我们也来入狱了,哎呀,原来是薛三将军……”   “???”薛万彻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两个嬉皮笑脸的家伙。   “等会,你们说你们是来干嘛的?”   “入狱啊,我因为前日在酒楼里边喝大了,不小心砸坏了酒楼里边的物件。   被御史弹劾扰民,陛下就下旨让我入狱反省。”   “我也是我也是,我们两个还有韦陀兄一起在酒楼里边喝的酒,所以小侄我也有份,就一块来了。”   “……还有韦陀兄,不过他还在交卸差事,怕是一会才能过来。”   薛万彻整个人都方了。“你们就因为这样屁大点的事,要进监牢?”   程处弼见势不妙,抹了把脸,赶紧扯着薛万彻走到了一边去。   “他们的事你别管,其实他们过来,也是为了薛二叔的病。   小侄我请陛下寻个由头,把他们也给弄进去,大家正好一块热闹热闹。”   “不信你可以问赵叔,对吧……”   看到薛万彻投来的目光,赵昆有气无力地点了点脑袋,想了想,朝着薛万彻道。   “薛三将军,陛下寻由头,将他们弄进去,为的是给你二哥治病,所以,莫要外传才是。”   “……” 第1833章 毕竟,自己是心存死志之人,唉……   薛万彻眼珠子看着那柴令武与秦怀道,这两个小子,懂个屁的医术。   看到了薛万彻那张脸,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只能耐下了性子解释道。   “薛三叔,你可还记得,小侄我给你治病的时间,想必我的那些手段,在你看来,似乎也是有些莫明其妙吧?”   薛万彻顿时想到了之前自己的隐疾,而程三郎给自己治疗的那些手段,若是在寻常医者眼里。   肯定是莫明其妙的骚操作,那个时候的自己,同样也是满心怀疑,可偏偏,这小子就那么将自己给治好了。   让自己终于可以坦然的面对异性,更让自己可以与娘子容易恩爱。   想到了这,薛万彻不再迟疑,微微颔首道。“也罢,既然程三郎你觉得需要这么做,薛某自然会鼎力支持。”   “为我二哥治病,若是有用得上薛某人的,还请贤侄开口,薛某绝不推辞。”   “这个没问题,不过现如今暂时还用不到。若是真需要薛三叔你出手,小侄定不会客气。”   程处弼跟那薛万彻一阵嘀咕之后,薛万彻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此地。   虽然看不到二哥,但是程三郎向自己拍胸口作出了保证,想必二哥肯定能够无恙。   自己也该赶紧去二哥府中,安抚一下二嫂和侄儿,毕竟,程三郎这位国医圣手的在治病救人方面的名声还是很有保障的。   “哟哟哟,我说两位,你们怎么也进来了?”李恪看到了柴令武与秦怀道二人,不禁一乐。   “别提了,我跟令武兄还有韦陀兄前日在酒楼里边吃酒,今武兄喝大了在酒楼里边闹事。”   “结果被御史给弹劾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可偏偏陛下把我们全给扔进监牢里,说要让咱们好好反省反省。”   “……”随着葡萄糖与生理盐水下肚,哦不,是进了血管,游走全身,薛万均终于觉得自己身上又多有了一点点力道。   但是,听到了这两个年轻人幽怨之言,薛万均差点乐出声来,屁大点的事,就被扔进监牢里边。   “你们几个又是怎么回事?”   “唉……也不是什么大事,我与大志(李器的字)还有处弼老弟一块去城外寻为德老弟,结果不小心喝多了。”   “第二天就没去当值,陛下知晓之后,就直接把我们哥几个全撂这来了。”   “……”薛万均牙疼地吸了口气,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罪名,都要把人塞监牢里边?   ……   程处弼送别了薛万彻之后,回到了监牢之中,跟一票弟兄寒暄之后。   程处弼打了个眼色之后,这几位嘻嘻哈哈地挤到了旁边的另外一间牢房里边继续打牌。   不过,李恪这位优秀的皇家工具人被他留了下来,说相声都好歹得有个搭档,治病救人更需要有个助手。   何况这是治心病,程处弼总不能一个人自说自话,独角戏太累,还是打配合让人很有精神。   程处弼站在那薛万均的跟前,检查了下葡萄糖和生理盐水的输入情况,又打量了两眼薛万均。   虽然薛万均此刻是闭着眼睛的,但是至少气色略微比之前要好了些。   至于李恪,则是采取常规式安慰模式,一副苦口婆心的架势开启了心理疏导模式。   “潞国公,你看你,这才进了这监牢几日,居然就瘦成这般模样。   这哪像我见过的气宇轩昂,力能举鼎的薛大将军……”   李恪说了半天,奈何薛万均就是两眼紧闭,一副谁也不乐意搭理的架势。   看得李恪心中大恶,特娘的,像我这样的斯文人劝你,你居然一副谁也不鸟的架势。   既然敬酒不吃,呵呵,那就只有请你吃罚酒了,李恪夸张地长叹了一口声,朝着一旁正在鼓捣治疗箱里边的各种宝贝的程三郎道。   “处弼兄,小弟我嘴笨舌拙,劝了潞国公半天都没反应,还是兄台你来劝上一劝,兴许能有效果。”   程处弼一屁股就坐到了薛万均的身边,还拿屁股拱了拱薛万均的腿,让自己能够坐得更加的安如泰山。   然后这才详端着薛万均那张短短几日就瘦得有些脱形的脸道。   “我说薛二叔啊多大点事,都这么大人了,居然还学小孩子耍脾气不吃饭。”   这话一出口,原本闭上双眼,不想搭理程三郎的薛万均直接就瞪起了眼珠子。   你这个混帐小子到底会不会说话,谁特娘的学小孩子耍脾气不吃饭,老夫是不甘受此屈辱懂不懂?   奈何,程三郎这个厚脸皮,面对自己如刀锋一样的目光,不以为然地继续吐着槽。   “薛二叔你不用瞪眼睛,就算你再瞪,小侄我也得说,正所谓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   “……闭……”薛万均好半天,这才从那干哑的喉咙里边憋出一个字来。   “闭什么?哦……懂懂懂,你想闭上眼睛,自己闭不上是吧,来,小侄我帮你。”   “!!!”薛万均这辈子第一次被人强迫自己合上了眼睛,肺都特娘的快被气炸。   程三郎你个混帐东西,安敢如何羞辱薛某!   一旁的李恪死死地拿手捂着嘴,然后在薛万均目光不及之处,翘起大拇指冲处弼兄比划。   程处弼的手扒拉过之后,却看到薛万均再一次瞪大了眼睛,很夸张的眼神,如同要吃人一般。   程处弼表情很严肃地与薛万均对视,足足数息,程处弼忍不住揉了揉眼,满脸心悦诚服地朝着薛万均道。   “不愧是薛二叔,这不眨眼的本事,可是比小侄强多了。”   “!!!”薛万均直接就毛了。老夫是傻子吗?跟你比瞪眼珠子玩?   但是,自己犯不着跟这小子理论,毕竟,自己是心存死志之人,唉……   薛万均再一次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只不过,额角上时不时蹦起来的青筋,表述了他的内心并不平静。   就在薛万均控制住了自己强烈波动的情绪,继续自哀自怨的当口。   一股子十分诱人的香味,可劲地往自己的鼻子里边不停的拱……   “???” 第1834章 心怀死志,从来没有摸过竹牌的薛万均   薛万均忍不住下意识地耸了耸鼻子,唔……感觉香气似乎越来越近了。   这好像是,好像是烤羊肉的味道,薛万均感觉到了,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嘴里边唾沫星子正在快速分泌。   不行,我是心怀死志的人,区区外物,岂能扰了老夫向死之心。   薛万均咽了一口唾沫星子,继续死死地闭着两眼。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有人在低声地嘀咕。   “潞国公在那里奄奄一息,咱们这样明目张胆的大鱼大肉,会不会不太好?”   “也对,咱们不能不讲道义,但是,咱们是被关押在这里,总不能把饭菜端到牢外去吃吧。”   “那怎么办?会不会惹得潞国公不悦?”   “我倒是有个主意,要不,拿什么东西把潞国公的鼻子给塞住。   这样一来,他闻不到了饭菜的香味,咱们也就不必太过内疚。”   “不不不,薛二叔身体状况已经很不好,你就不怕把人给憋死?”   “也是,算了算了,该吃吃,该喝喝,咱们离远一点就好,放下那个猪肘,那是我的……”   “……”薛万均的耳朵里边,频频地听到那一帮子混帐小子对于各种美味佳肴的品评之声。   这倒也罢了,可是特娘的那些佳肴的香味,就跟长了翅膀似的,一个劲地往自己的鼻子里边拱。   拱得薛万均感觉自己的口水分泌越来越旺盛,甚至都无法再一次陷入那种心丧若死的情绪当中去。   就在这个时候,薛万均听到了很响亮的食物咀嚼声,然后,他闻到了……闻到了好像是卤肉的味道。   重要的是,这声音烦不胜烦地在自己的耳朵边反复出现,而且那香味浓郁到仿佛自己只要一张嘴就能够咬到。   薛万均咬着牙根,再一次瞪大了眼珠子,生生把一边啃着卤猪大骨,一边观察盐水吊瓶情况的秦怀道吓得骨头直接掉到榻上。   “……”薛万均目光呆滞地看着那块就掉落在了距离自己的脸不足三寸之距的肉骨头。   忍不住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总觉得秦怀道这小子不是什么好鸟,肯定是故意在自己跟前啃骨头。   薛万彻目光上扬,再一次恶狠狠地瞪向秦怀道。   “处弼兄,为德兄,你们快来,薛二叔在瞪我,眼神好吓人啊。”   下一刻,端着碗的柴令武,提着酒壶的李器,吃着羊肉串的李震,拿着一个猪肘的程三郎,还有那筷子上插着一坨红烧肉的李恪,齐刷刷地进入到了薛万均的视线之内。   “哇……好吓人的眼神,不愧是我大唐名将。”   “是啊是啊……怀道老弟,你究竟怎么得罪薛二叔了,让他变得这么杀气腾腾。”   “就是,贤弟你还不赶紧把你的骨头给捡起来,都差点掉到薛二叔的脸上难怪他会瞪你。”   “……”   ……   终于,一帮子年轻人全部退出了这间牢房,薛万均无力地靠在那里,两眼呆滞地看着牢房的屋顶。   之前,监牢里边只有自己时,是那样的安宁,那样的容易让人很容易就进入到心灰意冷的情绪中。   可是现在,这帮子混帐玩意出现之后,薛万均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完全被打乱。   要不是身体不允许,动弹不得,薛万均真恨不得蹦起来,冲过去将这票晚辈给暴打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太特娘的恶心人了,特别是那程三郎,说话特别扎心。   对了,那个家伙,居然还把自己那耗子屎,呸……米粒大小的眼屎拿去收藏,这是准备要让老夫死了也不得安宁的节奏吗?   终于熬到了那帮子年轻人吃完饭,那些食物的香味渐渐消失的当口。   很有精神的打牌声再一次响起,你们特么的打牌就打牌,能不能安静一点。   一个二个,甩牌听听听,出一对三都吼得得像是扔了对炸弹。   被这帮子混帐年轻人干扰得已经无法集中思维考虑问题的薛万均只能黑着脸,默默地躺在榻上。   不管自己情愿还是不情愿,心怀死志,从来没有摸过竹牌的薛万均。   在这帮子混帐玩意的反复熏陶之下,居然就光凭耳朵听,都已经懂得了斗地主的大致规则。   例如可以三带一,但是不能三带二,还有四个相同的牌是炸弹,不过四张相同的牌再带两张单牌或者对子的时候。   就不能起到炸弹的作用,不能翻倍……   “三带一!……处弼贤弟,咱们这么做,真的能有效果?”   李震大吼出自己的牌之后,压低了声音小声地交流道。   “要不起……放心吧,肯定能有效果,薛二叔也就是一时激愤,陷入了低落的情绪里边。”   “偏偏薛三叔又不是个擅于开导人的主,所以才会让他情绪越来越恶化。”   “过……”   “一对五……行吧,反正处弼老弟你作主,回头薛二叔寻咱们的麻烦……”   “一对十……咱们可都是救下他性命的功臣,怎么,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动手动脚,而且他还是长辈,他真要不怕臭名远扬就来。”   “一对二,处弼兄言之有理,不是谁都有老程……嗯嗯,还有谁要。”   这一天,对于心怀死志的薛万均而已,简直特娘的比等死还要更加的煎熬。   等到了黄昏时分,薛万均再一次听到了脚步声传到了榻边,忍不住睁开了两眼。   就看到了程三郎抄着一根差不多得有指头粗细的管子,一边打量自己,一边打量那根管子,也不知道他在比划啥。   这让已经通过补液,终于有了开口说话力气的薛万均,忍不住有气无力地道。   “程三郎,你又想做甚?”   “哦,小侄这不是没办法,你不乐意张嘴吃东西,也不愿意喝东西。”   “所以,我就决定采取鼻饲管进食术,帮助薛二叔你吃东西。”   “你看,这根管子,将会从你的鼻孔进去,之后会通过你的咽喉,直接往下进入到你的胃里。   然后我这边往里边甭管是灌水还是灌食物,都可以不通过你的嘴,就直接进入到你的胃里,维持你的营养消耗。”   “……”看着那根似乎比自己鼻孔还要粗的皮管子,薛万均眼皮一阵狂跳。   满脸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程三郎,就算老夫求你了行不行,你让老夫安心的去死好不好?”   “薛二叔,不是小侄不答应你,是因为我已经答应了薛三叔,得把你治好。”   “要不咱们打个商量,你先好起来,等小侄我完成了薛三叔的嘱托,回头你再死也不迟。”   “……” 第1835章 万一薛二叔做了鬼也不放过你们怎么办   你特娘的这算是人话吗?老夫啥时候死,还得等你完成承诺是吧?   薛万均瞪着眼珠子,不说话,看着程三郎,觉得自己身边要是有根大棒棒。   自己要是还能蹦得起来,绝对将他暴打一顿。   程处弼此刻戴上了一双厚厚手套,特地冲薛万均比划了下。   “不好意思薛二叔,小侄担心你牙口太好,万一咬伤小侄,那就容易影响咱们和谐的医患关系。”   “你们都愣着做甚,赶紧过来,给薛二叔按住手脚,对了。   把白口罩和白帽子戴好,防备薛二叔认出你们,回头一个个的去找你们麻烦。”   “……”薛万均一脸黑线,两眼圆睁,看到了程三郎的那票狐朋狗友,一个二个全都白口罩白帽子的。   然后就这么围拢到了自己的榻沿,这下子,薛万均直接就毛了。   “你们想要干嘛,放开,撒开,混帐,还不快把老夫放开……”   “停,撒手,老夫,老夫让你们撒开,不许动我,秦大郎你小子撒手。”   “不是我,我是李器……”   “胡说八道,你特娘的李震能不能老冒我的名。”   “诸位弟兄,能不能都淡定一点,不要自己泄露了身份,万一薛二叔做了鬼也不放过你们怎么办。”   薛万均的牢房里边简直乱作一锅粥,这场心理治疗方案的策划者程处弼也不好控制这帮骚话百出的弟兄。   只能专注自己手上的工作,毕竟怼不怼得进去是一回事,怼不怼,这就是态度问题,至少要让薛万均明白。   只要他不乐意吃吃喝喝,这玩意早晚要怼进他的鼻孔里。   ……   “薛二叔,我的这个真的很大,你忍一下,等我怼进去就没问题了……”   “唉,想不到程某人居然有一天会对一个糙老爷们说这样的话。   薛二叔你别在意,我就是随口发发感慨,没有不正经的意思。”   程处弼已经毫不客气地捏着薛万均的鼻子,开始拿那个管子冲薛万均的鼻孔怼过去。   卧槽!卧槽!薛万均不知道是什么圆滚滚的玩意一会戳自己的左鼻孔一会戳自己的右鼻孔,甚至还戳进自己嘴里……那上面指不定还粘着自己的鼻屎!   “薛二叔对不住,这光线不好,你能不能别动。”   “住手,疼疼疼……混帐小子,住手!”   “好好好,诸位,咱们先停一停,容薛二叔休息一下。   他是病人,我们是医务工作者,当病患情绪突变的时候。”   “我们要体谅一下患者的心情。薛二叔,怎么样,休息好了咱们继续……”   程处弼还有心情跟弟兄们灌输一下医务工作者的专业精神,这才朝着那频频深呼吸,气的浑身哆嗦的薛万均道。   “你放心吧,小侄的手段多了去了,一定可以能把这玩意怼进你的鼻孔里去。”   “不是小侄在戏弄薛二叔,小侄是医者,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   “薛二叔,小侄与薛三叔那么好的关系,受了他的嘱托,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饿死在我跟前?”   “若是如此,不仅对不起我程某人医者的天职,更对不起薛三叔的嘱托。”   程三郎这番义正辞严的话一出口,让薛万均一肚子的火气,偏偏不知道该如何发作。   主要是发作了,这帮子不知轻重的混帐小子根本不会搭理自己,只会听程三郎的。   ……   “停!老夫喝,老夫自己喝,赶紧把你那玩意从老夫眼皮子底下挪开。”   “程三郎,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老夫真的侥幸不死,呵呵,你觉得你的下场会如何?”   “哟,薛二叔,说的跟真的是的,行啊,有本事你不死一个我看看,谁耸谁就是晚辈。”   一帮子蒙面人全都噗呲之声不绝,薛万均脸色黑中透着蓝。   “……”说的好特么有道理,薛万均半天无言以对。   算了算了,自己这么个将死之人不跟这个混帐计较。   也许,没办法绝食而死了,不过,老夫若是想死,还有的是办法。   在程三郎的鼻饲管的威胁之下。   薛万均最终只能捏着鼻子,灌下了一碗说不清楚是什么鬼玩意的汁液。   感觉有奶又有蛋,好像还有糖和盐,程三郎说那是他特制的程府秘制营养液。   虽然味道不咋样,但是肯定比程府秘府三勒浆养人。   一伙白口罩白帽子的混帐玩意鱼贯而去,不大会的功夫,打牌之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此刻程三郎身边搭戏的已经换了个人,变成了李震。   李震一脸敬仰地看着程三郎,他觉得自家亲爹就很能怼人,又特别能损人。   经常把亲儿子给弄的憋屈的想要吐血,偏偏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可是跟程三郎这只妖蛾子之王比起来,呵呵……难怪亲爹三番五次在处弼老弟手中吃瘪。   这已经不是话术的问题,这绝对是天赋问题。   谁能跟程三郎一般,骚话信手拈来,偏偏还让你觉得他是发自内心,甚至语带诚恳。   甚至还明目张胆地打着治病救人的手段各种动手动脚。   想必这会子,薛二叔超级想弄死程三郎,当然,想是这么想,想要弄死膘肥体壮的程家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来来来,景阳兄,你不来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吗?”   正在思绪万千的李震没想到程三郎突然把自己给扯将出来,顿时脑子一乱,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说点啥。   看着那位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薛二叔,又感觉到了程三郎这个混帐的铁肘正在顶自己。   李震抹了把脸,终于想到了自己之前跟程三郎约定好的台词。   “薛二叔,正所谓好死不如赖活着,正所谓蝼蚁尚且贪生,何况薛二叔你这样的堂堂七尺男儿……”   听到了这样的废话,薛万均两眼一闭,老夫心中的怨气,岂是尔等小辈所能够体悟得了的。   “停……景阳兄,你看你,话都不会说把薛二叔都惹生气了。”   薛万均一听此言,嗯,心中稍感慰藉,程三郎难不成也能领会自己的想法?   “薛二叔顶多五尺多七八,怎么能说堂堂七尺男儿?春秋笔法也没你这么不靠谱的。”   “???” 第1836章 老夫不想被程三郎这个混帐玩意给活活气死   薛万均眼珠子瞬间一鼓,吃人的眼神,恶狠狠地朝着程三郎瞪过去。   你小子好好的看看,老子明明……虽然不到七尺,但是至少五尺六七还是有的。   不不不,这些不是重点,若是以汉尺论,老夫怎么就算不得堂堂七尺男儿了?!   “看到了没有,薛二叔那欣慰的眼神,证明小弟我没说错吧。   做人嘛,就得实事求是,不能因为薛二叔是咱们的长辈,就罔顾事实,胡乱拍马屁……”   “程……三……郎……”薛万均颤抖地抬起了胳膊,想要骂人。   却只看到程三郎冲自己嘿嘿一乐,就背转过身去跟李震勾肩搭背地出了牢门,朝着对面的牢房钻了进去。   留给自己一个高大宽厚的背影,令薛万均那杀气腾腾的眼神都只能杀了个寂寞,日!   “哟……韦陀兄,今日你手气不错嘛,居然摸到了这样的好牌。”   “呵呵,一般一般,对了薛二叔怎么样了?”   “还行,虽然不能活蹦乱跳,但好歹都会开口叫我的名字了,是吧薛二叔。”   程处弼说到最后还扯起嗓子朝着对面吆喝了声。   已经颓然躺平在榻上,气歪了鼻子的薛万均觉得自己一定不能搭理这个混帐。   老夫只是想要安静的去死,而不是被程三郎这个混帐玩意给活活气死。   就在牢墙背后,一位绣衣使嘴巴里边塞着两枚枣核,跟前摆着一张案几。   还有厚厚的一叠纸张,全是已经写满了字的,一旁还有一些白纸。   而方才程三郎与薛万均的对话,令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手中的毛笔。   掐了半天大腿才控制住情况,没把口中的枣核给喷出去,然后便将方才的对答也一一记录下来。   只不过,写到了某些字句的时候,他的眼皮都在疯狂的跳动。   但是,自己可不是赵将军,赵将军听不下去了可以捂着嘴一边放着哑屁一边往外蹿。   自己却不行,自己是一位尽职尽责的绣衣使,更是一位十分优秀的工具人。   赵昆抬眼看天色差不多了,而且程三郎的骚操作花样百出,自己实在是有些顶不住。   再加上自己也不敢让陛下等急了,所以在外面频频深呼吸,控制住情绪之后。   又悄悄地进入了监牢,然后拐进了那间留守的绣衣使所用的屋子里边。   将那些已经记录好的纸张整理了一番之后,跟那位绣衣使低声地交流了一番,正要离开。   突然听到了那边厢,又有人吆喝了起来。“牢丁,牢丁,牢丁在哪,赶紧过来。”   “来了来了,列位公子不知道叫小人有何吩咐?”   “这位老哥,你想想办法,去一趟卢国公府,搞几把程氏琵琶过来。”   “???”赵昆一脸懵逼,咋的?你们这帮子混帐玩意,瞎胡闹也就算了,打牌也就罢了。   现在想要做甚,还想在这里唱小曲不成?   “啊,这,这不太好吧……”牢丁整个人都快要裂开了,虽然牢头已经交待了自己,这帮子家伙,有什么要求。   自己推辞两下,就要答应下来,但问题是对方的要求实在是太出格了点。   “有什么不太好的,我们就只是觉得在这里边坐牢有些无聊,弄几把程氏琵琶。   好歹哥几个也能够唱唱小曲,自娱自乐,总比叫小姐姐进来唱要好吧。”   “……”牢丁想了想,除了一脸佩服地冲这哥几个抱拳为礼之外,都不知道该说啥了。   真要把小姐姐叫进来唱小曲,呵呵……自己的脑袋能不能保得住不好说。但是这几位,怕是绝对会扬名天下。   听闻当今陛下可是一代明君,指不定勃然大怒之下,将他们齐齐砍了以正国法也是说不定的。   一旁的薛万均原本想着等到夜深人静,自己也能够好好的安静独处说不定能够寻着机会,速速求死。   现在听到程氏琵琶要进入监牢,薛万均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给陛下写份弹劾奏折。   控诉这帮子混帐玩意在监牢里边胡作非为。   请陛下将这帮子混帐玩意全给赶出监牢,避免影响正经劳改人员的心情和作息时间。   可惜,他只能想一想,毕竟,自己不正是因为对陛下有怨,这才心怀死志的吗?   算了算了,爱咋咋,想到了这,薛万均又忍不住抿了抿嘴,泥玛,那一碗如同稀粥一样的玩意下肚之后。   自己越来越有精气神了,嗓子也不再干得仿佛如同刀割般疼痛。   这让薛万均很想骂几句痛快痛快,但是如果自己一骂,岂不就让程三郎知晓自己已经有恢复体力的迹象。   那家伙一过来盯着,自己还怎么去死。罢罢罢,若是老夫死后有灵,一定要化为厉鬼,去好好的跟程三郎聊聊。   不然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平躺在那里的那里的薛万均手在身上摸索着。   很快就摸到了自己的腰带,顿时,薛万均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紫薇宫,也就是洛阳的皇宫之内,李世民在那文成殿中走来走去,甚是焦躁。   “唉,也不知道那程三郎的谋划管不管用,薛万均卿的脾气,甚是执拗……”   一旁,李明达正在跟娘亲一起有一下没一下的对弈,主要是她很好奇,赵将军已经去了多时。   也不回来禀报一声,因为她很想知道,程三哥哥的计谋有没有效果。   长孙皇后自然很清楚亲闺女的想法,她自己也同样很是期待,事情能够得到圆满解决。   所以一家三口蹲在这里,就是为了等那赵昆过来送上一个答案。   听到了亲爹的牢骚声,李明达看了一眼娘亲,这才起身走了过去。   “爹爹,快过来坐下休息一会吧,赵将军没有回来,想来证明赵将军正在那里等待好消息。”   “而且,程三哥哥治病救人的本事那么厉害,薛二将军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听到了亲闺女开口安慰自己,李世民朝着闺女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正要言语,就听到了有脚步声正朝着这边行来,很快,就看到了赵昆手中拿着一个木匣子掀帘而入。 第1837章 我们一定要给薛大将军足够多的社死磨练   李世民看到了赵昆神情轻松的大步入殿,瞬间就暗松了口气,看来,至少事情没有朝着坏的方向去发展。   “不必多礼,薛卿的情况如何?”   赵昆就想到了自己离开之前那很激烈的场面,最终以大唐猛将薛万均服软而告终。   一思及此,赵昆感觉自己的嘴角和眼皮又有点控制不住,赶紧干咳了两声道。   “……陛下,潞国公已经,嗯,已经开始吃东西了。”   这话一出口,顿时让这一家三口两眼一亮。   李世民不禁两眼一亮,这么快,这程三郎也太神速了点吧。   “程三郎已经解开他的心结了?”   “这倒没有……嗯,陛下,今日发生之事,皆由绣衣使录于此,陛下过目,便可知其因由。”   “主要是发生了太多状况,臣一时半会实在说不明白。”   “……”李世民接过了那个木匣子,打开之后,就看到了里边那厚厚的一叠,满是字迹的纸张。   大步地来到了案几跟前刚刚坐下,抄起了第一张纸。   此刻,亲闺女暗戳戳地借着给亲爹按摩肩膀的名义,在他身后瞪大了明眸。   长孙皇后当然也不好意思跟闺女那么八卦,再加上殿内还有不少的闲杂人等。   罢了,只能等一会自己再好生瞧瞧。   李世民飞速地扫过前面的那些话,很快,就看到了熟悉的对话模式。   就写那位书法不错的绣衣使在书信上写着:   程三郎曰:“薛二叔,是不是觉得小侄我狗拿耗子,救你做甚?”   “其实吧,这真不是狗拿耗子,毕竟小侄我不是狗,你也不是耗子。”   身后边,传来了李明达这个小可爱的轻哧一笑,然后她飞快地捂住了嘴。   “……”脸色微黑的李世民已经能够想象得到,躺在榻上的薛万均的心情肯定相当的不美丽。   看着看着,李世民身后边的李明达抱着肚子,弯着腰缓缓地坐倒在地上,然后还拿小粉拳捶着地板。   前边的李世民这位大唐皇帝陛下,突然嘿嘿嘿的发出一连窜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笑得长孙皇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时候,作为每临大事必有静气的皇后娘娘。   觉得自己必须给了夫君还有闺女的姿仪做点什么。毕竟父女俩笑得那么没有正形,传出去影响不好。   朝着赵昆挥了挥手,使了个眼色,赵昆心领神会地一礼,赶紧朝着那些宫女与宦官比划了两下。   很快,文成殿内的一干杂闲人等全都消失在了殿门之外。   而赵昆就立身于殿门口处镇场子,防备有人误闯文成殿,看到陛下已经开始拍案几狂笑的丑态。   ……   足足小半个时辰之后,李世民这位威严的大唐皇帝陛下,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揉着那腹肌都在酸痛的肚子,灌了一大口茶水,这辈子,第一次因为开心大笑,笑得特娘的口干舌燥,声带嘶哑。   李明达也好不到哪里,嗯,自控能力最为强大的长孙皇后,忍不住抬手拢了拢那垂散下来的青丝。   没办法,自己肯定不能跟夫君似的笑得那么肆意失仪,只能把脸埋进被子里,导致发髻都有些散乱了。   “我若是薛万均卿,若是身体康健,定然不会轻易放过程三郎那小子,太损了。”   听到了亲爹这话,李明达可不乐意了,小嘴一撅,觉得自己必须站出来为程三哥哥辩解一二。   “爹爹,程三哥哥可是为了治病救人,才会这么做的。”   李世民心情愉悦之下,也不计较亲闺女站在她未来夫君那边说话,继续嘿嘿嘿地道。   “嗯嗯,好好好,是爹口误了,不过这小子可真是……”   不得不承认,李世民觉得哪怕是自己如果像那薛万均一般心怀死志,要是旁边有程三郎这么个妖蛾子上蹿下跳的。   呵呵,十有八九,也会想着先把这小子给狠狠地收拾一顿,怕是才能瞑目。   长孙皇后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程三郎这个小混蛋,说起话来,就那么的令人可气。   犹记得当年他给自己治病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的话,生生能把人气个半死。   “程三郎这小子这么胡闹下去,怕是,怕是潞国公,唉……”   “呵呵,这才是第一日,若是再让他跟他那帮狐朋狗友多呆上两天,薛万均卿怕就只会剩下斗志,不会再有半点的死志。   想的就是怎么能够快快的养好身体,找机会收拾那帮混小子一顿。”   听到了这话,李明达与长孙皇后也都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李明达旋及又声明了一句。“爹爹,到时候你可得帮一帮程三哥哥,他可是听爹爹你的吩咐去给薛二将军治病的。”   “嗯,这是自然,爹爹心中有数,乖闺女你放心就是了。”   ……   白天的时候,这帮子年轻人不是喝酒吃肉,就是在吹牛打屁,生生把这宁静阴森的监牢搞得像是宾朋满座一般喧嚣。   一帮子年轻人,很有精神地打牌,啪啪啪的甩牌声,折磨得薛万均一脸绝望,恨不得一头撞死在监牢里边。   这帮子混帐玩意怎么就那么有精神,不就是斗个地主,有那么好玩吗?都玩了一天了好不好。   你们到底什么时候闭眼,老夫也好自我了断,省得继续跟你们这帮子混蛋呆着,太特娘的闹心。   就在薛万均思绪万千,摸着裤腰带,默默静待时机的当口。那边,还在斗着地主。   不过此刻,程处弼正与李恪和李震蹲在了一个角落,仔细地盯着那位平躺在榻上一动也不动的薛万均。   “我说处弼兄,咱们真要盯一个晚上?”   “不不不,当然不用,咱们轮班盯就成,反正弟兄们也难得聚堆,痛痛快快的打牌。”   “且先等着,若是他有了动静,呵呵……”程处弼觉得,只要给薛大将军足够多的社死磨练。   让他磨练出一颗足以去面对一切艰难险阻的强大厚脸皮,哦不……是强大心脏。   相信到时候,已然老皮老脸的他,就不会太在乎自尊心,啊不……是不会太在乎下狱这等区区小瑕疵。   话说回来,自尊心太强的人,容易走极端,这样很不好,哪像程家人,一个二个心理抗压能力强得一逼。 第1838章 有两个方正闪电霹雳体的汉字:卧槽!   不然,怎么能够在大唐王朝混得这么嗨皮,若是被人刺上两句,又或者是因为一些小过失被训斥。   就一哭二闹三上吊,成天寻死,呵呵,老程家哪来的人丁兴旺,还怎么开枝散叶。   所以说啊,做人嘛,就应该开心一点,不开心呢,就搞点面条煮来吃呗。   作为心理素质过硬的程家人,从来不会惧怕什么流言蜚语,呵呵……   薛万均自打服食了程府秘制营养液之后,感觉自己又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边的打牌之声终于消失。   整个监牢里边显得悄然无声,一个二个的年轻人纷纷互道晚安,说要好好的体验一下监牢的睡眠舒适性。   薛万均冷静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吐槽出声,直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   这个时候,薛万均这才艰难地缓缓地爬起了身来,此刻,监牢里边的灯火,已然熄灭。   最后一盏灯,则是被放置于薛万均牢房内的一根立柱上,在那里摇曳着,将薛万均的动作映照得分明。   偏偏那盏油灯放置的位置是朝着薛万均的方向,所以,在立柱的后方,形容了一片漆黑的大幕。   就在这片漆黑的,肉眼无法分辨的黑暗中,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此刻瞪得溜圆。   目光都显得很有精神,而且都充满了期待。只不过,所有人都很有默契的不敢发出声音。   而且为了杜绝发出异响,导致被薛万均查觉的情况出现,所以所有人戴上了口罩,而且还是特娘的灰黑色。   嗯,考虑到晚上的隐蔽性,特地拿墨汁染的。   仅仅只是坐起来这个动作,就让多日不动弹的薛万均显得有些气喘。   不过好在,作为大唐功勋赫赫的名将,自然拥有着强悍的意志为后盾。   所以在稍稍歇息之后,薛万均缓缓地起身,然后慢慢地将腰间的裤腰带给解了下来。   然后,开始朝着那房梁上搭,一下,两下,三下……   每一次,都会要么准头歪了,要么用力太度,而导致没能搭上。   就在薛万均奋力地搭着那根裤腰带的当口,看得一干观众都替他着急。   一个二个都双手紧握成拳,甚至有性急的都恨不得出手相助。   当然,仅仅只是想想而已,毕竟谁要这么干了,那就是坏了大伙的好事,回头肯定要被围殴。   终于……已然累得气喘吁吁的薛万均终于把那布条穿过了上方的房梁,裤腰带的一头,从另外一边垂落了下来。   看到了这,程处弼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看热闹都看得有些来瞌睡了,主要还是薛二叔的投掷技术太臭。   薛万均伸着胳膊向上,然后开始拿裤腰带打结,打了半天,终于把结给打上。   但很快,薛万均发现了一个问题,没有凳子供自己踩上去,那个结打得有点高。   薛万均伸长脖子试了几次,泥玛,还差一截,无奈之下,薛万均只能低下脑袋,在牢房里边寻找。   看看有没有可以用来垫脚的砖石,就在这个时候,一声类似于游牧民族喜欢哼唱的长调。   突然从不远处灯光背光处响起。   “!!!”薛万均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作为一位反应十分敏锐的大将军,哪怕是心存死志。   可是他还是很懂得怎么第一时间发现敌人,伸手一抄那撂在立柱上的油灯一晃。日!   牢房外原本的黑暗处,七八个晚辈,齐刷刷地戴着黑口罩站在外面。   “谁特娘的放屁,好臭……”不知道是哪个混帐叫唤了一声,然后这帮子后辈齐刷刷地连滚带爬消失得无影无踪。   薛万均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手里边举着一盏灯,一只手下意识地提了提松垮的裤子。   整个人心态已经崩裂了。心里边有两个方正闪电霹雳体的汉字:卧槽!   被刷上了红油漆,在自己的脑子里边反复的出现,消失,又出现。   直到程三郎打着哈欠,走了过来。“咦?薛二叔你这是在干嘛?为什么你的表情这么古怪?”   “喂喂喂,弟兄们赶紧过来瞧瞧,薛二叔正拿着灯在这里发呆。”   内心尴尬得想拿脚趾头在坚硬的牢房地面下方生抠出一座秦始皇陵的薛万均。   呆呆地看着程三郎那张虚伪到极点的好奇表情,一脸莫得感情地将那盏油灯凑到了跟前,鼓起腮帮子一口气……   瞬间,突然到来的黑暗,让勇猛无敌的薛万均,感受到了一丝慰藉与安宁。   真踏马的,这帮子小混帐,老夫……老夫都快没脸皮了好不好?   感觉自己老脸烧得十分厉害的薛万均忍不住抬手摸了下脸,然后就听到哧啦啦的声音,随即眼前一花。   七八根火折子,似乎约好的似,齐刷刷地点燃,甚至比方才的油灯还要耀眼。   “!!!”   ……   薛万均一夜未眠,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一直看到天色大亮,这才支撑不住,渐渐地睡了过去。   好在,那几个混帐玩意很识趣的没有蹿自己跟前来碍眼,不然,薛万均真的很想一人赏他们一口唾沫星子。   自己堂堂大唐有数的名将,身经百战,尸山血海,从来都是夷然不惧。   可是,现在真有点怕了这帮子神出鬼没的后生晚辈,自己不就是想要安静地去死。   结果呢,生生让他们给搅和得尴尬到令人臊的无地自容。   这让薛万均想到,自己哪天坟头绿盈盈之时,怕是到时候,前来祭奠自己的人们,表情都不再透着敬仰与赞赏。   而是嘻嘻哈哈地拿手指头指着自己的坟头,讲述那些让自己尴尬到绝望的破事。   让自己即便九泉之下,也会臊到无处藏身。   就在这个当口,薛万均听到了脚步声传来,第一时间闭上了眼睛。   他实在不乐意搭理这帮子后生晚辈,当然,等自己有了力气,抄起大棒棒招呼他们,这兴许才是最优的选择。   然后,就听到了耳朵边传来了吴王殿下讨好的嗓音。   “潞国公,还请睁下眼睛,来来来,搞两口,这营养液你还是自己喝了吧,不然一会程三郎又来了。”   “……端过来,老夫自己喝。” 第1839章 只是想你犯点小过,不是让你自个弄死自个   程处弼此刻没有呆在监牢里边,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到了监牢外面。   此刻,他正在给薛万彻这位薛三叔商量着大事情,旁边还蹲着一位奉陛下口谕专门负责配合的赵昆。   “某也要去犯点事?然后进这监牢?”   薛万彻一脸黑线地翘起手指头,指了指监牢,难以置信地瞪大了两眼。   程处弼作为大唐最优秀的医务工作者,经过了整整一天的折腾……不不不,是经过了整整一天的观察和治疗。   已然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笃定,薛万均此刻虽然尚有死志,但是已经没有开始那样的强烈。   毕竟现如今的薛万均在反复社死之下,已经开始有了小脾气,这是好现象。   但是还不够,他还需要新鲜的,强烈的刺激,让他发自内心的进行自我剖析和反省。   从根本上醒悟,死亡甚至并不困难,困难的是怎么厚着脸皮活下去。   所以,现在最大的大杀器,就是跟前这位膘肥体壮的薛三将军。   程处弼需要他也去进行一项普普通通的,偏偏还能够违背大唐律令的犯罪活动。   然后找个相熟的御史弹劾他,然后让陛下惩罚他,直接把他也给扔进监牢。   接下来的操作,那就自然由程三郎这位大唐骚操作第一流的总导演安排后续步骤。   程处弼面对着薛万彻的疑问,从容一笑,翘起了手指头一晃。   “不错,薛三叔你想,你二哥是为什么心生死志的?”   “不就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很委屈?为什么委屈,就是因为他那日在芳华苑没有完全肃清闲杂人员。   导致晋阳公主殿下因惊马险些出了大意外,这才惹得陛下震怒,因此下狱。”   “所以,我需要薛三叔你犯一个错,以薛二叔更轻的罪名,也被扔进牢里边,也要死要活的……”   薛万彻一脸黑线地看着唾沫星子横飞,正在给自己讲解剧情需要的程三郎。   一旁的赵昆表情已经完全呆滞,只是一只手总会时不时地摸一摸肚皮。   没办法,笑得太多,自己那强健的,经常锻炼的腹肌也又酸又痛。古人有云,笑一笑,十年少。   赵昆觉得自己这话若是真的,光这两天,自己至少还能向天再借五百年。   ……   “来来来,咱们集思广义一下,这个罪名必须很正经,要经得起御史的弹劾。”   “如此一来,陛下也才能够借机大发雷霆,把薛三叔你给撂这监牢里边。”   “……”薛万均与赵昆都是一脸黑线地看着程三郎,首先你特娘的这个主意就很不正经好不好。   算了算了,没必要跟这个废话篓子计较这些小瑕疵,还是考虑怎么进监狱合适。   薛万彻抚着浓须,大巴掌一拍大腿,自以为得计地道。   “要不,薛某直接回大营,跟柴大将军冲突冲突,借机干上一架咋样?”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打量着这位美滋滋的薛猛将,干巴巴地开口道。   “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薛三叔,请你记住,我们只是想你犯点小过,不是想让你自个弄死自个。”   赵昆也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一把拽住薛猛将,你的主将就是柴大将军,陛下的姐夫,你特娘的是想干啥?   “……对对对,薛三将军淡定一点,千万不要冲动,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来。”   想不到自己好不容易想到的妙计,居然被这两个家伙齐声反对,薛万彻可不乐意了。   “什么样的罪,才能够既让我入狱,又能不死,我说二位,你们赶紧想啊……”   程处弼想了几个较为斯文的计策,跟那赵昆埋头商议,最终都因为薛猛将的反对只能作罢。   薛万彻觉得大佬爷们干坏事就该直来直去。   程处弼抹了把脸,看着这位糙老爷们的表率,突然灵机一动,大巴掌拍在了大腿上。   “要不,薛三叔你去砸酒楼怎么样?”   薛万彻呵呵一乐,无比自信地活动着双腕,磨拳擦掌地道。   “可以,没有问题,砸哪家?”   程处弼美滋滋地朝着薛万彻一礼道。   “有劳薛三叔了,砸我们汉唐商行的酒楼。”   “???”赵昆一脸懵逼地看着程三郎,又扫了一眼薛万彻。   ……   “程三郎你疯了?砸自家的做甚?”   程处弼脸色一正,朝着赵昆义正辞严地道。“赵叔,薛二叔是我的长辈,薛三叔也是。”   “既然想要弄一个不轻不重的罪名,砸一家店铺,这样的罪名,可大可小。”   “若是让薛三叔去砸普通百姓家的店铺,别人会怎么想?”   “不会觉得薛三叔,堂堂大唐名将,太失体面?”   “所以,砸我们汉唐商行的店铺,大家肯定会觉得,定然只是薛三叔跟我们这些小辈的私人恩怨,如此一来。”   “薛三叔也不会背负个仗势欺压百姓的恶名……”   “这,贤侄你,要不这样,回头薛某砸坏的东西,照价的三倍赔偿你。”   “薛三叔,小瞧小侄了不是,就照原价,我们汉唐商行可不是没有诚信的。”   “再说了这是为了给薛二叔治疾,我怎么还能占你的便宜……”   程处弼一脸义正辞严的振振有词,说出来的理由,着实让薛万彻深以为然,心中甚是感动不已。   亦让那赵昆无话可说,偏偏又满腹狐疑。   赵昆终究是能够成为大唐武帝陛下心腹侍卫头子的人物,绝对也是精明货色。   而且,深知程三郎这只妖蛾子向来不乐意干亏本买卖的德性,让薛万彻去砸他家的铺子,嗯,老程家是最大的股东,说是他家的也没错。   他程三郎要是在这事里边捞不着便宜,呵呵,赵昆觉得自己的名字完全可以倒过来写,叫昆赵。   总之,薛万彻被成功的说服,这位行动派的糙老爷们准备直接去干大事。   程处弼赶紧叫来一直蹲在监牢外面吹牛打屁的程发等人,让他们赶紧去知会一声,老程家在北市的程家酒楼的掌柜等相关人等。   “告诉他们,薛三将军要来砸咱们汉唐商行的牡丹亭酒楼,让他们好好宣扬宣扬,但是谁也不许动手阻止,以免起了误会。”   “……” 第1840章 不知道打砸酒楼这样的恶霸行径应该如何展开   程发整个人都懵逼了,呆呆地看着自家三公子,又扭头看了一眼一旁那位膘肥体壮的薛万彻。   感觉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视或者是幻听。   “行了,别傻愣着,赶紧的,你可千万要记得……”程处弼在程发的耳朵边一阵嘀咕之后。   程发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自家三公子一礼,低声道。   “三公子你可是太英明了,小人这就赶紧去办,一定办得妥当。”   程发连滚带爬的打马而去了约柱香功夫之后,估摸着程家人那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的薛万彻也翻身上马。   朝着程三郎和赵昆一抱拳,这才兴冲冲地打马狂奔而去,为了二哥,砸一回牡丹亭酒楼。   不得不说,程三郎的确是个好娃娃,为了自己二哥的命运,付出了那么多。   咱们老薛家,可一定要记住这个情份才是,单纯的纯爷们薛万彻如此想着,满脸感动。   程三郎满脸欢喜地看着那膘肥体壮,能扛能打的,而且还在大唐威名赫赫的薛万彻打马而去。   这个时候,赵昆那张毛脸胡子出现在了跟前。   “程三郎,你小子最好说实话,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程处弼双手一摊,满脸的无辜。   “什么主意?当然是为了给薛二叔治病,请薛三叔犯个无伤大雅的过错。   然后被御史弹劾,如此一来,陛下也才有机会将薛三叔也给扔这里边啊。”   赵昆看着正经得很像是大公无私的程三郎,直接就乐了。   “呵呵……你小子,真这么简单?你就不怕你爹见你让人去砸自家有股份的酒楼被砸,回头收拾你?”   程处弼抹了抹下颔,嘿嘿一乐,表情很是诚恳也很乖巧地道。   “怎么可能,我爹肯定会懂我,相信他若是知晓这个消息,肯定还会夸我是个仗义的程家人。”   “那个赵叔,没小侄的事情,我就先进去了,他们还在等我,二缺一。”   “……”赵昆看着屁颠颠,欢天喜地朝着监牢里边蹿过去的程三郎,忍不住抹了把脸。   怎么感觉,程三郎这个不论是到了哪,哪的画风就会歪出天际。   这里可是监牢,关押朝廷重犯的地方,可是为什么程三郎这家伙在这里出现之后。   感觉这里快特娘的变成了游乐场,又或者是变成了大唐的高档娱乐休闲场所。   监牢里边,传来了吉他的声音,还有操琴和吹萧的声音,当然也少不了很有精神的打牌声。   唉……这真的是为了给潞国公治病?怎么让人觉得,分明就是以程三郎为首的一帮子小混蛋想要乘着这个机会旷工在这里边休闲娱乐。   ……   洛阳洛水旁边的汉唐商行牡丹亭酒楼的管事是程家人,听到了那位程发前来传递的消息之后。   这位程管事也是两眼一亮,整个人都乐开了怀。   “来来来,你们哥几个都给我过来,有要紧的事情,一会有人过来闹事,你们可千万别拦着。”   “啥?”几位酒楼工作人员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酒楼管事,心中说货是不是有毛病。   “来的可是咱们三公子特地请来的,大唐军伍之中威名赫赫的薛万彻,薛三将军。”   “他可是受了咱们家三公子的嘱托,特地来砸店的。”   “具体是什么原因,本管事就不多说了,你们可都听好了,薛三将军爱怎么砸就怎么砸,大家都躲得远远的。”   “哦,对了,你们可不要忘记了,给我往左邻右舍多多宣扬,就说薛三将军喝大了酒,在这里砸店。”   “……就这?那咱们程家人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一位酒楼安保人员有些不乐意地道。   “呵呵,最妙的地方就在这里,不过本管事暂且保密。”   “你们莫要忘记了,薛三将军可是受了我们程家三公子之托特地来砸店的。”   “你们觉得我家三公子是个肯吃亏的主?”   一听到了程家第一靓崽之名,一干酒楼工作人员齐刷刷地摇起了脑袋。   “呵呵,回头过两日,你们自然就知道真相,行了,赶紧把店里边值钱的玩意都收拾收拾……”   约一柱香的功夫之后,薛万彻领着一票膘肥体壮的护卫赶到了位于洛水北岸的牡丹亭酒楼。   看到这装修很豪横的酒楼,特别是牌匾之中,那气度森严的“牡丹亭酒楼”那五个大字,正是出自诗书传家的房大名相手笔。   这里是那样的熟悉,一开始大伙东巡洛阳之初,家里边还没收拾完。   便会呼朋唤友,蹿这里来吃吃喝喝,毕竟程府家宴中的不少名菜,只有牡丹亭酒楼才正宗。   往日都是来蹭吃蹭喝,又或者是呼朋唤友来吃自己的喝自己的。   却没有想到有一日,自己会把自己特别喜欢的牡丹亭酒楼给砸了。   这让薛万彻不禁有些迟疑,虽然他薛万彻跃马横槊,尸山血海不知道打过多少个滚,趟过多少个来回。   但是干砸店这种没品味没逼格的事情,这辈子还是第一次。   所以,怎么开场,要不要先说上两句,表达一下自己砸店的原因。   还是说闷声不响,直接就砸,一时之间,不知道打砸酒楼这样的恶霸行径应该如何展开的薛三将军不禁踌躇起来。   ……   “怎么回事,为何薛三将军领着人都快到门口了,居然开始发起了呆。”   “难道是三公子没跟薛三将军说明白?”   那位管事一脸懵逼地转过了头来朝着那还没离开的程发问道。   “不可能,三公子交待得十分清楚,薛三将军来了这里,就是为了砸店的。   薛三将军还特地向三公子打听了赔偿的问题,三公子很大气的只要求薛三将军照原价赔偿,分文不愿意多要来着。”   “那怎么办?进又不进,退又不退,这样很尴尬的好不好?一会来了客人怎么办?”   “总不能咱们那边待客,这边薛三将军砸店,这样影响多不好。”   “那个,要不这样,管事,你赶紧过去,请薛三将军赶紧动手。   省得一会到了饭点,酒楼来的客人多,薛三将军下手,容易误伤食客,那就不好了。”   “……” 第1841章 过来喝口水,一时半会也砸不完,不急这一会   薛万彻坐在马背上发呆,不知道怎么开场,一干酒楼工作人员立身于酒楼之内,满脸期盼地看着薛三将军。   希望他胆子大一点,赶紧动手,早点弄完了这才好收拾。要知道这柱香的功夫虽然不长。   可是程家人已经做好了准备,已经特地叫人蹿去北市里边采购桌案去了,等回头新的桌案都送到了。   旧的还没被祸害,那咋办?毕竟牡丹亭酒楼地盘虽然大,可也铺摆不开。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程家管事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快步前行。   “小人见过薛三将军,薛三将军,你来都来了,怎么还不赶紧动手?”   “……”薛万彻与一干护卫都默默地看着这位很迫不及待的酒楼程管事。   总觉得这画风太特娘的歪,第一回见到这种主动邀请人去砸自家酒楼的管事。   薛万彻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想了想,最终还是跃下了马来,凑到了那位程家管事耳边小声地道。   “那个,薛某从来没有干过此等事情,不知道应当如何开始……”   “哎呀,这样的事,薛三将军你早说嘛,放心吧进去了只管打砸,里边的人已经清空了。”   “至于宣扬之事,交给我们程家人就成,来来来薛三将军快快有请,还有列位弟兄,赶紧的……”   “……”薛万彻默默地领着一票膘肥体壮的薛家人进入到了程家酒楼之后,站在那里,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下手。   这可把程家管事给急的,直接抄起一个茶壶那么一甩,啪的一声脆响。   瞬间满是茶水的茶壶直接在地面上破碎开来。   “薛三将军,动手啊!哦,这个水壶算小人的。”   “……砸!”薛万彻一脸黑线,泥玛,这个时候,程家人都已经客气到自己动手了,自己再不干,实在是对不起程家人的一片厚望与期待。   但见薛家人开始抄起茶几在那里砸,抄着案几在那里打砸,将那些桌案上的零碎掀到地上。   不过有个问题,那些茶几、案几都显得有些过于结实,除了薛三将军三下五除二能够砸烂之外,其他人费老鼻子劲都不见得能弄烂。   那位管事不禁有些发急,这要闹腾到什么时候,才能够把一楼的这些旧案几全给报销掉。   不成不成,效率太低,突然之间他灵机一动,赶紧叫人过来一声叮嘱。   不大会的功夫,就有几位扛着铁锤、斧头和柴刀的酒楼员工赶了过来。   “来来来,列位弟兄辛苦了,用手使不上劲吧,用这玩意,还有你们的横刀也不好劈木头,拿这玩意,一劈一个准……”   薛家人略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向这帮子给自己递凶器的酒店员工道了谢之后。   开始继续,果然,瞬间效率见涨。这位程家管事终于长出了一口大气,好好好……终于上路了。   ……   “哇……你们快来看啊,我朝武勋重臣薛万彻正在砸酒楼了,大家快去看啊。”   “听说这位薛三将军因为他哥被关在监牢里边心中不爽,喝了点酒开始打砸酒楼啦……”   “啊,薛万彻这位我朝名将,居然干这事?”   “对啊对啊,而且诸位你们不知道吧,薛三将军砸的可是牡丹亭酒楼。   就是那位在咱们洛阳名声大显的程三郎他们开的那一间,那里边的菜肴滋味很是独特。”   “什么,哎哟,这位薛三将军怎么突然跟老程家翻了脸了,不能吧?”   “唉,兴许就是喝多了,脑子不清醒,胡乱打砸呗。”   “走走走,赶紧去看看去,到底是真的假的。”   “听闻这位薛万彻薛三将军可是我朝有数的猛将,一场大战,砍上三五十颗脑袋都不会累的那种。”   “这下子牡丹亭酒楼可要倒了霉了,没想到,牡丹亭酒楼居然也有人敢去打砸。”   “这可是汉唐商行开的,汉唐商行的股东,不但有那些勋贵重臣,甚至皇子还有公主都有股份的。”   “不过咱们洛阳这边的牡丹亭酒楼,明面上是程家人在操持。”   “就是,我可是听我那个在长安的表妹说过,长安可是流传着这样的一句话,叫惹了程家人,年都过不成。”   “说的应该是升斗小民吧,像薛三将军这样的大人物,难道还能过不了年?”   “也不知道那些程家人会不会去叫帮手,若是那位恶名远扬的程大将军也赶过来,呵呵,那可就乐子大了。”   八卦人士何其多也,更何况,平日里地痞流氓,恶棍闲汉打砸,都会有好事之徒去围观。   更何况今日打砸的可是一位大人物,而且他打砸的对象居然是卢国公府的产业。   这里边,到底有多少的八卦,实在是激发了一干洛阳百姓的强烈好奇心。   对于老程家,洛阳的老百姓们可是相当的有好感,若是寻常宵小,指不定百姓们很乐意帮助。   但是今日前来打砸的可是一位大人物,尸山血海里边爬出来的一位大唐猛将,他们这些小老百姓可惹不起。   但并不妨碍有正义感的人蹿去衙门报官。   ……   薛万彻沉默地抄起那把锋利的斧头,三两下,就能够把一张矮几给或劈或砸成烂木板。   就如同他在战场之上,他很喜欢呼喊着厮杀,致敌于死命。   但是,打砸抢这样的行为,他实在是兴奋不起来,只能默默地继续干着这种很没品的事情。   至少打砸了十来张案几,马扎,雅间推门啥的,薛万彻也开始冒出了汗水。   一干薛家人也开始喘起了粗气,这个时候,一旁的酒楼管事赶紧亲自端了一碗温热的茶水来到了正在抹汗的薛万彻跟前。   “来来来,薛三将军辛苦了,赶紧喝杯茶水解解渴,列位弟兄也都赶紧过来喝口水,一时半会也砸不完,不急这一会。”   “……”薛万彻眼皮一阵狂跳,总有一种想要大巴掌呼在这个嘴皮子特溜的程管事脸上的冲动。   别人为什么打砸觉得很嗨皮,为什么自己打砸,总觉得像是在帮这牡丹亭酒楼清理闲置废旧货物似的,这种感觉,实在是让人觉得憋屈。 第1842章 这小子分明就是搂草顺便打兔子,两不耽误   而此刻,正在公房里边看书的崔洛阳,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行来。   然后就听到了屋外传来的声音。“老爷,杨县尉有要事前来禀报。”   “快快有请。”崔洛阳只能把手中的闲书撂到了案几之上,就看到了杨县尉有些气极败坏地大步入屋。   “下官参见洛阳令,方才衙役来报,洛水北岸那出了件大事,牡丹亭酒楼让人给砸了。”   “就是汉唐商行的牡丹亭酒楼?”   崔洛阳听到了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先是两眼一亮,旋及嘴角上扬。   脑子里边闪过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这帮子膘肥体壮的糙老爷们的产业也有今日。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了味来,敢打砸牡丹亭酒楼之人,怕是身份不会简单。   不然,杨县尉犯得着过来寻自己?他自己处置也就是了。   “杨县尉你且先坐下,仔细说说,怎么回事,是谁打砸了牡丹亭酒楼?这里边可是有什么误会……”   “洛阳令,打砸酒楼的乃是左卫将军薛万彻。”   “???”崔洛阳的嘴巴夸张地咧着,眼珠子也很没形象地鼓了起来。   毕竟但凡是有点消息渠道的人,都知道,薛万均在监牢里边绝食待死。   而程三郎从长安星夜兼程赶回来,就是为了救治薛万彻的亲二哥薛万均。   可现在,薛万彻居然去砸牡丹亭酒楼,让崔洛阳脑子里边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就是薛万彻那家伙疯了,第二个念头就是薛万彻肯定是喝大了。   “那里可是围了不少人,消息已经传开了,下官带人赶过去的时候,却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且说说,有什么不对劲的?”   崔洛阳抹了把脸,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这位东都洛阳的民政官员,可是压力山大。   毕竟现如今陛下还有文武百官全蹲在这里,万一被人弹劾自己饱食终日,尸位素餐,那可是很影响仕途的。   特别是程家人还有那些汉唐商行的股东要是闹将起来,自己还不得焦头烂额?   可惜汉唐商行的股东,明面上只有几位,其他的人都很苟的没露过面,咦?也不知道他们薛家人是不是股东。   若也是的话,呵呵,自己砸自家店,那岂不就跟有些人疯起来连自己都打是同样的道理?   “下官到了之前,询问了程家的管事,可那管事居然不告,不告也就罢了。   那管事乐呵呵的样子,让下官觉得他像是占了大便宜似的。”   “……”崔洛阳一脸懵逼地坐在案几后边,这是什么鬼意思?   就在洛阳令官衙里边的崔洛阳想破脑袋,也没弄明白这里边到底有什么问题之时。   那边,赵昆已然匆匆入宫而去,他要去向陛下禀报这个消息。   毕竟程三郎跟陛下打配合,需要一个中间人,而自己就是最好的,最优秀的传声筒。   ……   赵昆回到了文成殿之时,李世民正在跟长孙皇后在对弈。   赵昆恭敬一礼之后,便将程三郎与薛万彻的计划向李世民陈述了一遍。   长孙皇后听得暗暗摇头,又是这种乱七八糟的套路,实在是……   李世民这位大唐皇帝陛下抚着三缕长须,表情很是麻木,他自然也明白程三郎的用意。   “他是想要让薛万彻也进到监牢里?然后让他们哥俩同病相怜,以激发薛万均卿的求生欲?”   “正是,只是臣有些想不明白,程三郎看样子很希望薛三将军去砸他们的牡丹亭酒楼。”   “臣问了程三郎,可惜这小子很是敷衍。”   “……”李世民也有些莫明其妙,那小子真那么善良?不不不,那小子心眼怕是不比针眼大。   浑身全是坏主意的货色,怎么可能善良得起来。   而此刻,安坐于一旁的长孙皇后似乎想到了什么,意欲开口,但是看到了夫君还在若有所思。   便贤淑温婉地继续维持着含笑不语的姿仪,静待夫君思量。   又过了数息,李世民这才白眼一翻,一巴掌拍在大腿上。   “朕明白了,呵呵……这个小混蛋,果然滑头。看来是想要借朕之手,替他们汉唐商行宣传。”   赵昆听得此言,不禁一愣,看着跟着笑得甚是古怪,一边笑一边磨牙的陛下。   “罢了,朕就这么跟你说罢,你来此,不就是为了告诉朕,薛万彻是为了治其兄之病,与程三郎配合。”   “然后去犯一些错事,以被御史弹劾,朕也才好名正言顺地将他也给扔进监牢里去。”   赵昆点了点头,没错啊,难道这里边还能够藏着什么玄机不成?   “你想过没有,他薛万彻也是我大唐的柱石之臣,酒后失仪,砸了一家酒楼,就算是被人弹劾。”   “若是放在往常,朕顶多也就训斥一二,命其赔偿便是。”   “可是这一回,朕却要借着这个由头,将那薛万彻卿直接下狱。”   “赵昆你是知晓因由的也就罢了,可是,朕之举动,若是落在了那些不知内情的官员与百姓眼里呢?”   ……   赵昆立马就反应了过来,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就是想要借陛下之手,让那些不明真相之人觉得,陛下甚是爱护汉唐商行的产业。   为了汉唐商行旗下的牡丹亭酒楼被砸之事,都要刻意重处一位大臣。”   看到这位心腹属下也已经反应了过来,李世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是啊,虽然说如今在关中或者是这洛阳,又或者是在剑南道,汉唐商行的产业无人敢胡来。   可其他地方的,那就不一样喽……”   李世民自然很关注这汉唐商行,毕竟自己亲闺女,还有亲儿子,甚至亲爹都有股份在这汉唐商行里边。   所以,对于这数年来已经成长为庞然大物的汉唐商行甚是关注,自然也知道汉唐商行在某些地方,可是吃过不少的暗亏。   “但是经了此事,但凡是想要难为那汉唐商行,或者是说跟汉唐商行有冲突或者是争斗的那些商贾,怕是都要好好的思量一二。”   长孙皇后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这小子还真是,搂草顺便打兔子,两不耽误。”   “……” 第1843章 文武双全的大唐天子算个啥?是草还是兔子?   昨个,薛万彻喝多了酒,在那洛水之北,打砸汉唐商行的牡丹亭酒楼一事,已然在一干别有用心之人的传播下。   在整个洛阳城内传得沸沸扬扬,第二天一大清早,一干官员,都很是兴灾乐祸。   特别是那帮子斯文人,没想到,居然能欣赏到那帮子关系好得都快要穿一条裤子的粗鄙武夫们发生冲突事件。   大伙从刚进宫门,就都不停的拿目光在寻找程咬金那个恶货,还有薛万彻这位犯罪份子。   也不知道这两位碰了面,会不会直接内卷,他们到底是会如同斯文人一般只恶语相向。   还是习惯性的一上来就动手动脚,真是让人期待啊……   就在他们很是兴奋地窃窃私语,东顾西盼的当口,终于有人发现了端倪。   “你们看,薛万彻在那边,咦?怎么回事,旁边不就是程咬金吗?”   随着有人指点,一干满心期待看到一幕大戏的文官们纷纷侧目相望。   就看到了远处那些武臣的人堆里边,薛万彻不知道在叽叽歪歪小声地嘟囔什么。   而他的旁边,程咬金这位朝堂臭螺蛳,正眉开眼笑,大巴掌时不时拍打在薛万彻的肩膀之上。   一旁,那些个已知的汉唐商行的长辈们,一个二个表情也甚是轻松愉快,健步如飞。   “???”一干文官直接就懵逼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怎么回事?你们倒是打一个啊,内卷一个啊?   太奇怪了,薛万彻砸了你们汉唐商行的牡丹亭酒楼,整个洛阳城怕是连路边的野狗都知道了这个八卦。   你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还能这么蜜里调油,恩爱如初,这不科学,不符合你们粗鄙武夫报仇不隔夜的风格。   程咬金眼皮一翻,扫过了那边那帮子瞪着眼珠子朝着这边频频看过来的文臣,直接就乐了。   “呵呵,瞧见没,那帮子酸货,一个二个眼珠子瞪得跟西域琉璃珠似的,就是想看咱们的热闹。”   一旁的李绩抚着三缕长须,很是正经地道。   “这是自然,咱们瞧多了他们的热闹,他们也想看看咱们呗。”   “对了万彻老弟,你二哥咋样了?”   “某还没见到我二哥,不过听程三郎说,已经能吃东西了,而且还有力气耍裤腰带。”   “???”一干武将直接就懵逼地看着说得一本正经的薛万彻。   ……   耍啥不行,裤腰带那玩意,能耍出什么名堂?你特娘就算是耍水裙也行啊,虽然娘炮了点,好歹也是正经玩意。   看到周围的老兄弟们那一张张瞠目结舌的表情,薛无彻无可奈何地摊开了双手。   “某也问了程三郎,可是这小子屁都不说,只在嘿嘿嘿的傻笑。”   程咬金也是一脸黑线地抹了把脸,赶紧推了薛万彻一把安慰道。   “……行了行了,能耍,就说明有力气,有闲功夫耍那玩意,就说明你二哥心情渐好。”   回头有机会得问问老三,薛老二不会是有什么不良的癖好吧?或是老三那小子在胡说八道,这点得搞清楚。   向来戏弄人损人不利已的李兵部不禁咧着个嘴,满脸神往地道。   “唉,可惜,陛下让人守在那监牢外面,不许任何人探望,不然倒真想去见识见识……”   听到了这话,薛万彻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个家伙,真特娘的坏。   好在这个时候,朝会终于要开始,一干文武纷纷入殿。   而李世民表情有些不太乐意地步入了贞观殿内坐了下来。   毕竟,程三郎这个浑身心眼的混帐小子,又要借自己的威风,给那汉唐商行打广告兼撑腰。   这让李世民心中甚是不爽利,当然,平心而论,自家的亲爹亲闺女亲儿子都在那汉唐商行里边有股份。   自己当然很乐见其成汉唐商行在不欺行霸市的情况下,越办越好。   也不乐意汉唐商行被那些大唐各州县盘根错结的商贾与家族明里暗里的针对。   反正一句话,李世民觉得可以给那汉唐商行打广告兼撑腰,但是,被程三郎这只妖蛾子搂草打兔子的算计,这让人很不爽。   武功立国,文武双全的大唐天子算个啥?是草还是兔子?   唔……不管是草,还是兔子。英明睿智的、威加海内的大唐皇帝陛下都不乐意当就是了。   不过一想到说出这话的是自己爱妻观音婢,罢罢罢,自己也不能因此生怨。   就在大唐皇帝陛下心情相当不美丽地坐在御案后边的当口,一干文武行礼之际,都看到了陛下的神色。   顿时都心中一动,一干文臣的心中都不由得暗乐,你们这帮子粗鄙武夫虽然没有内卷,但是陛下心情不好,等着挨收拾吧。   而一干武臣则心中甚是佩服,想不到陛下的演技已入化境,为了配合今天能够把薛老三撂进监牢。   先摆出一副心情不好的架势,如此一来,更显得名正言顺,理所当然。   ……   随着宣布朝会开始,一干怀揣着奏事奏折的文臣们却都没有第一个蹦出来抢风头,都很有默契地朝着御史堆看过去。   毕竟昨天出了那样的事情,如果御史没点动静,呵呵,他们绝对会狠狠地弹劾那些御史饱食终日,尸位素餐,懈怠渎职。   这绝对不是内卷,或者是一向看那些平日里就喜欢逮着人乱喷的御史不顺眼。   这只是作为一位有责任心的臣子应该有的担当。   果然,很快,一位御史就站了出来,铿锵有力地向陛下弹劾那位薛万彻酒醉之后,当街打砸酒楼。   引得无数洛阳百姓围观,造成了极坏的影响,请陛下从严,从速惩治薛万彻以息民愤,以彰国法。   嘭的一声,大唐皇帝陛下大巴掌用力地拍在案几之上,缓缓地站起了身来。   “薛万彻卿何在?”   薛万彻深吸了一口气,来了,终于到了自己去跟亲二哥一起蹲牢房的时候了。   “臣参见陛下……”   然后,在场的一干文武大臣都看到了陛下大发雷霆,陛下也没有想到薛万彻居然会做出此等事情。   实在是岂有此理,这等扰民之举,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   一阵狂喷之后,李世民隐蔽地抹了下嘴角的白沫,一脸冷漠地道。   “薛卿你可有话要说?朕允你自辩。”   “陛下,确实是臣犯了错,臣甘愿受罚。”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颇为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最累的就是跟这些讷于言而敏于行的武将打交道。   半天都放不出一个屁来,这让自己还怎么演,算了算了。   “哼!来人,将薛万彻带下去,让他到狱中,好好反省反省……”   陛下不想问薛万彻说话,将薛万彻撂到监牢里边去,让他进监牢里边去仔细反省,认真反省。   然后,一干文武,就看到了薛万彻非但没有失魂落魄,反倒是那张刻板的脸上微露喜色。   朝着御案后边的李世民心悦诚服地一礼,然后屁颠颠地跟着过来押送他的禁军士卒而去。   “……” 第1844章 小弟我终于可以随兄长于九泉之下了   程处弼此刻就站在监牢外面,与李恪这位吴王殿下一起晒着太阳,活动着胳膊腿。   监牢已经被他们闹腾得跟娱乐场所似的。   画风歪得一逼,好在外面有大内侍卫守备,他们才能够在里边安乐的享受着成日打牌的休闲时光。   时不时还耍两下乐器,哼上两句当你悄悄的睁上眼睛这样的歌词来气一气薛二叔,不过现如今,这样的小挑衅。   已经不被薛二叔看在眼里,眼皮都不抬一下,正好需要新鲜的刺激,来激发他的求生欲。   秋末的风,已然有些刺骨,但是在这样的晴天,阳光还是让人觉得甚是舒服。   监牢那破地方的窗口都太小,实在是照不到太阳,时间短还行,长时间无法日照,容易生病。   一般来说,晒太阳可以促进体内多种微量元素的吸收,尤其可以促进维生素D沉积在骨骼上。   还可以可以帮助预防骨关节的疾病,例如可以预防骨质疏松,对于有风湿性关节炎、类风湿性关节炎的人经常晒太阳,可以起到一定抗风湿的治疗效果。   另外晒太阳有助于食物的消化和胃肠道的吸收功能,会使消化和吸收的能力显著增强。   对心脑血管的内皮功能也有一定好处,可以增加心脑血管内皮细胞的功能和改善心脑血管的供血。   只不过程三郎虽然知道有这么多好处,偏偏不能与人言语。   顶多也就只能冲这些跟自己有一千多年沟的大唐人类解释一句多晒太阳骨头不容易发脆。   想到自己明明有着一肚子的才华,偏偏无法拿出来显摆,这样的孤单寂寞冷谁人能懂,罢罢罢,不如多晒几下太阳来得舒坦。   李恪双手叉腰,很是妖娆的扭动着胯部,嗯,这位吴王殿下很有成为小奶狗演艺明星的潜质,就是那个啤酒肚有点碍眼。   “处弼兄,你可还记得,之前给薛三将军治病的经历了。   小弟我有些担心薛三将军的暴脾气,怕是不太容易配合咱们。”   程处弼点了点头,表情相当严肃地沉声言道。   “嗯,不过现如今咱们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射。”   “……”李恪张了张嘴,本想提醒处弼兄,箭在弦上,是发不是射。   不过以处弼兄的厚脸皮和那纵横捭阖的话术,十有八九被强扭观念的会是自己。算了算了,爱咋咋……   程处弼摸着下巴,思虑半天之后,凑到了李恪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李恪一愣,旋及明白了处弼兄的意思,深以为然地翘起地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记住了,咱们哥俩打配合,到时候,薛三叔只需要他老老实实当配音与背景板就成。”   “这是自然,处弼兄你只管放心好了。”李恪呵呵一乐,摩拳擦掌地道。   就在程三郎跟李恪小声地嘀咕,为计划查缺补漏的当口,终于看到了。   看到了薛万彻薛三叔正满心欢喜地被几位表情古怪的禁军士卒押送着,朝着这边赶来。   “程三郎,老夫来了,哈哈哈……走走走,咱们赶紧进去。”   “不不不,薛三叔莫急,你这样子进去,不会对你二哥的病有任何助益之处,莫要忘记了咱们之前的计划。”   “……”   ……   薛万均躺在那榻上闭目养神,没办法,这帮子混帐年轻人晚上动静实在太大,让人很难受。   偏偏自己是一位立志要死的长辈,连死都不怕,就被别人吵闹几下,就不乐意的要发火,这会不会显得太没逼格?   反正薛万均觉得,自打程三郎这帮子混帐玩意也入监牢之后,自己整个人的心态都有些乱了。   原本还想着,自己干脆多吃点东西,养足力气和精神,想个办法弄死自己得了。   结果呢,程三郎那个混帐玩意,每天就给自己灌两碗程家秘制营养液,再多就没有了,只有白水和稀粥。   偏偏这货还一本正经的告诉自己,薛二叔你多日没有吃东西,骤然吃得太多,肠胃受不了。   小侄本着为病患负责任的态度,只能控制你的食量,薛二叔你要觉得饿,也只能暂且忍耐一二。   害得薛万均现在每天闻着那边大鱼大肉的味道,饿的直滴清口水。   甚至这几日做梦,都梦到了自己在吃各种美味佳肴,生生被馋醒过来,只能以凉白开果腹。   自己终究是极好脸皮之人,而且心怀死志,正所谓死都不怕,难道还怕饿?   嗯,主要是怕那帮子后辈又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自己。   唉……想不到自己这位声名赫赫,功勋卓越的当朝名将。   居然会落到一帮子小辈手中,被折腾得发火发不出来,想要收拾那帮混帐又没力气。   一次次令人恨不得拿脚趾头在地面生挖出一座秦始皇陵的那种无地自容的尴尬。   一开始若是身边有把刀,薛万均绝对会第一时间羞愤地抄起来抹脖子算了。   可随着一次又一次的社死,薛万均觉得自己已然从容了不少。   甚至还自学了一种精神胜利法,那就是我一点也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没吃饱,浑身没力气,下榻撒泡尿都浑身直早虚汗。   不然薛万均真想抄起大棒棒,把这帮子还在不远处很有精神打牌的混帐全揍一顿。   就在他思绪万千的当口,突然听到了监牢门的响声,旋及,就听到了牢丁的吆喝着。   “来来来,薛三将军,还请往这边过来,三将军你的监牢在此……”   薛万均还没回过味来,就听到了三弟的大嗓门在监牢之中响了起来。   “闭嘴,某要先看看我兄长无恙否。”   然后,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了牢门之外。“二哥!你怎么样了……”   薛万均挣扎着坐起了身来,打量着这位披头散发,脸上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两眼似乎都快要睁不开的三弟。   整个人都懵逼了,有些踉跄地移步到了牢门跟前,满脸惶急地问道。   “老三,三弟你这是……”   “二哥,小弟我,嘶……”看到了二哥居然能够说话,而且还真的能够站起身来自己走路。   喜得薛万彻差点露出了笑容,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脚踩在了自己的脚背上,让薛万彻突然反应了过来。   自己肩头上的重担,可不仅仅只是让二哥好起来,更要让他抛弃死志,重新走向光明的未来。   “小弟我终于可以随兄长于九泉之下了……”   “???” 第1845章 就为了这点屁事,老三就要死要活?!   薛万均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表情显得很奇怪,既像是要笑,又像是疼,而且那双红肿的眼睛泪涌不停。   足以得见,三弟的情绪,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这让薛万均大急,就想要伸手去抓住三弟的胳膊一面喝道。   “三弟你胡说八道什么?!”   可一旁伸过了来一条粗壮的胳膊,一把就将三弟给拖走。   然后三弟的声音显得得那样的痛苦与悲怆地再次大叫出声来。   薛万彻又重复念出了在外面反复背诵了好几遍的台词。   “二哥,小弟我终于可以追随兄长于九泉之下了……”   “三弟,三弟你莫要胡来,千万不要想不开啊三弟?!”   赵昆与程三郎两个人频频地推着薛万彻,示意他赶紧走,莫要理会。   等到与薛老二的监牢隔着两间牢房的牢门发生沉重的开关门之声后。   程三郎与赵昆都齐齐抹了把冷汗,主要是特娘的薛万彻这位糙老爷们真心不是一位好演员。   半点也不知道配合,表演之生硬,语言之空泛,简直让人尴尬到脸黑。   而且如此不是及时一脚踩过去,程处弼真心生怕薛万彻会第一时间漏馅。   进来之后,薛万彻就一个劲地在那里抹着眼泪花,怎么也擦不完。   “别特娘的说了,赶紧给某家弄点水来,我得洗洗眼,实在是受不了……”   赵昆赶紧让牢丁去打水来,一面忍不住吐了句槽。   “幸好方才程三郎让你用了这些姜汁,不然,就你一开始见到你二哥那一幕,十有八九就得露馅了。”   而这个时候,薛万均可是真有些急了,连连厉喝,把那边的一干牌友都惊动了,纷纷朝着这边侧目相顾。   不过看到了程三郎比划的手势之后,一干人等瞬间心领神会。   开始小声地窃窃私语薛三将军怎么会被抓,难道是因为什么样不得了的过错。   不然怎么会说要陪着薛二叔去死,各种各样的猜测,可是特娘的把薛万均给听得心乱如麻。   就在这个时候,薛万均突然听到了三弟发出了悠悠地一声长叹。   不由得面露喜色。“老三,三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告诉二哥。”   “唉……些许小过,不提也罢,可陛下如此待我,就是让咱们薛家人都身陷……这两个……”   “???”这两个是什么意思,这话有何涵意,薛万均忍不住扯起嗓子吆喝道。   “三弟你此言何意,赶紧说啊。”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薛万彻的手指头戳在了剧本上,那个身陷囹圄的成语。   ……   幸好薛万彻似乎自己也意识到了问题,把声音放低了下来。程处弼只能黑着脸,凑到了他的耳朵边嘀咕。   “……就是让咱们薛家人都身陷囹圄,让小弟我与大哥一般,都受这监牢之苦。”   “小弟想不通,正好二哥尚在,也好,咱们弟兄受此屈辱,倒不如共赴黄泉,来世再做兄弟……”   话音刚落,在程处弼的示意之下,有些不乐意的赵昆还是用力地一振臂,很刻意地让横刀出鞘的声音变得份外的响亮。   李恪瞬间就发出了夸张的叫声。   “哎呀!薛三将军,薛三将军撒手,赵将军,赶紧拦住他。”   “薛三将军你这是做甚,赶紧放开那把刀。”   薛万彻一脸黑线地看着程三郎与那李恪故意拿身体去撞墙,还拿刀乱砍墙壁还有柱子。   直接就把这柄宝刀的拥有者赵昆给惹毛了,鼓起眼珠子就过来抢,甚至抄着刀子冲程三郎凶光毕露。   程处弼只能双手合十,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笑了笑,一面冲薛万彻打着眼色。   薛万彻这才回过了神来,扫了一眼台词,大声地喝道。   “二哥,你放心的去吧,三弟我随你同往九泉之下……”   “你特娘的给我住手!牢丁,牢丁,快把牢门打开,三弟,你莫要乱来,二哥不用你陪……”   ……   看到了那躺在牢房榻上,一动也不动的薛万彻,程三郎此刻正在那里给三弟包扎着伤口。   而李恪则是过来拦住了已经由牢丁搀扶着来到了门口的薛万均。   告诉他,程三郎正在给蹭破了点油皮,并不碍事的三将军包扎。   三将军不想见人,所以还请薛二将军莫要再过去。   看到了这一幕,浑身虚弱无力的薛万均一屁股坐在了牢门口,这位潞国公虎目含泪小声地嘟囔道。   “三弟,三弟你这是何苦呢?”   李恪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也如潞国公一般坐了下来,开始舌绽莲花地道。   “潞国公,薛三将军他也是委屈,再上加潞国公你又,唉……”   薛万均定了定神,向李恪询问,到底三弟是个什么状况。   李恪这才娓娓道来,薛三将军心忧你这位兄长,又是给你请程三郎过来救命。   又要去安抚你的妻儿,可是到现在,你这个当亲哥的还成天要死要活,让他真可谓是身心俱疲。   苦思无计之下,只能借酒浇愁,结果一不小心喝多了。   就把那酒楼给砸了,结果闹得有些大,有御史在朝会之上弹劾。   “我父皇也只能将薛三将军给关入监牢,让他反省一二,结果没想到……”   说到了这,李恪幽幽地长叹了一声道。   “没想到薛三将军与薛二将军你一般,都是心高气傲之人,受不了这等委屈,也是可以理解的……”   “理解个屁!”薛万均直接就毛了,气的就想要站起了,可是因为一直没能吃上一口饱饭。   直接又一屁股坐了回去,可是他还是气极败坏地朝着牢房里边,躺在那里纹丝不动的薛万彻喝道。   “就为了这点屁事,老三就要死要活?!”   这个时候,程处弼的手指头连戳了两下之后,早就已经蓄势待发已久的薛万彻当既喝道。   “小弟我憋屈,不就是喝大了不小心砸点东西,又没伤着人。”   “凭什么把我关到这监牢里来,这不是在羞辱小弟我吗?”   “想小弟我好歹也是为了大唐出生入死多年,立下赫赫战功,就为了这么点破事,就把我关起来,那还不如死了算了,受这等羞辱做甚?”   “……” 第1846章 是不是咱们这也该以死明志,不受这等委屈   薛万均张了张嘴,总觉得三弟这话实在是说得漂亮,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边。   那边的一帮子年轻后辈可不乐意了。特别是跟他亲爹属性很相近的李震直接呵呵一声。   “哎哟,说得好像我们这些晚辈就没为朝廷立过功似的……”   “我们不就是犯了点小过罢了,就被撂这来反省。照三叔你的意思,我们也该全都自尽得了是吧?”   “……就是,打牌怎么了,打牌连犯法都算不上,也把我们扔这监牢里边。”   “是不是咱们这也该以死明志,不受这等委屈。”   “薛三将军你这话可不对了,小王好歹也是堂堂亲王之尊。   不就因为打个竹牌,也被我父皇撂到这监牢里边来反省。”   “照你这意思,那岂不是小侄我得咬破手指头,在这间监牢里边写满冤字,再吊死在此才算念头通达?”   “你们!”薛万彻眼珠子直接就鼓了起来,就欲起身,却被程三郎生生给压回了榻上,拼命冲他使眼色。   薛万彻这才省起,也对啊,老子是来救亲哥的,不是来跟这帮子混蛋后辈争执的,算了算了,爱咋咋。   听到了这帮子后生晚辈不乐意的骚话,薛万均自然不乐意自己的亲弟弟被别人指责。   可很快,他也反应了过来,正所谓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他们话不好听,但至少是从侧面去劝自己三弟。   可越听,薛万彻心中,也越发地认同这帮子年轻后辈之言。   是啊,若论贵不可言,李恪可是亲王殿下,若是论起功勋来……嗯,程三郎这只妖蛾子立下的功勋可真不少。   虽然他上战场的机会不多,但他在剑南道也是狠狠地打了几个漂亮仗。   更别提陛下一家老小,几乎从上到下,都整整齐齐的被他救过一回性命。   可以说,这小子立下的功勋,绝对不亚于那些位列朝班之上的勋贵重臣,不然,何以他这么年轻就成为太孙太保。   甚至都没有人乐意站出来反对,就算他爹程咬金的太子太保之职,他程三郎至少占大半的功劳。   可这小子,还不一样因为盗伐陛下方竹这样的小破事,给扔到这监牢里边来反省。   不过以他们程家人的厚脸皮,这种糗事,根本就不在意,只当是来这里休闲娱乐而已。   看到这些血气方刚的后辈,一个二个愤愤地扭开了脑袋,又继续开始打牌,薛万均默默地抹了把脸。   回过了头来,看了一眼平躺在那里,似乎心丧若死,什么也不想理会的三弟。   “那个,程三郎,吴王殿下,你们能不能先离开,容我与我三弟好好聊聊。”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心中暗喜,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跟薛万彻确认过眼神之后,这才转身离开。   ……   闲杂人等都已经离开了这间监牢,里边此刻,只剩下了躺在那里的薛万彻,还有坐在榻沿的薛万均。   那边,打牌声越来越响,啪啪啪甩得飞起,这让薛万均很想大声地吆喝一句,让这帮混帐玩意全滚出去。   最终所有的怒火,在目光扫至闭着两眼一副不乐意搭理人的亲弟弟脸上时,化为了乌有。   薛万均语重心长地道。“老三啊,你置气,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为了此等小事,就要死要活的。”   听到了这话,薛万彻忍不住睁开了两眼,不过看到亲哥那副憔悴虚弱的模样,心中一软。   可最终,还是梗起脖子道。“我怎么了,我这还不是跟二哥你学的。”   “……”薛万均直接就毛了,鼓起了眼珠子,抬起了大巴掌。“你小子想翻天是吧?”   薛万彻觉得自己现在一只胳膊就能够将二哥拿下,但这不是自己的目的,闷哼了一声,扭开了脑袋。   薛万均无可奈何地大手轻拍了这小子一下,脾气倔强,跟自己没什么区别,唉……   “你看你二哥我,一开始也就是想不明白,就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这些日子二哥我也在想,我的确是犯了过错,居然让人都潜入到那芳华园内。”   “幸好只是一些普通猎户,若是心怀叵测之人,真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大事。”   “陛下震怒,将我下狱,我当时,可真是想不明白,心中甚是愤忿,觉得像我二哥我这等于国有大功之人。”   “怎么能够因为这档之事,就被置于监牢,受这等屈辱……”   “一开始,你二哥我,是真的心如死灰,真就想着直接一死了之。”   ……   薛万彻不知何时转过了头来,看着跟前,显得那些唏嘘感慨的二哥。   “那个时候,脑子里边什么也没有,什么话也听不进去,脑子里边就一个念头,不活了……”   “可这几日……”说到了这,薛万均突然顿住,想到这几日自己在这监牢里边跟这帮子后生晚辈相处的日子。   那反复社死的场面,终于让薛万均明白,自己都有勇气拥抱死亡。   那还有什么样的坎过不去的?虽然厚着脸皮活下去有点难。   可是至少人活着,才有机会报复,哦不……才有机会教育这帮子后生晚辈,知道什么是姜是老的辣。   不然真要是死了,薛万均觉得自己这辈子身前死后名都会被那些年轻后辈糟蹋干净。   “这几日怎么了?”薛万彻忍不住追问道。   薛万均心中一梗,当然不能说自己的黑历史,眼皮一跳之后,这才沉声言道。   “为兄终于想明白了,与其屈辱的去死,还不如留着性命证明自己。”   “真的?”薛万彻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喜色。   “废话,难道为兄我是那种出尔反尔之人吗?”薛万均瞪了一眼这个脑子里边缺根弦的三弟,没好气地道。   薛万彻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径直坐起了身来。   “太好了,二哥你能这么想,小弟我实在是,实在太高兴了。”   “……哎哎哎,赶紧给我躺回去,你身上有伤,程三郎才给你处理过,小心伤口绷裂了。”   “小弟我……嗯嗯,成成成,我躺着。”   听到了这话,一边打牌一边支愣着耳朵偷听这边动静的程三郎总算是松了口气。   若是让薛二叔发现端倪,不知道他会不会想暴打亲弟一顿,只不过以他现在的实力,呵呵…… 第1847章 回头让薛老二堵在这,咱哥几个哭都来不及   当天晚上,薛万均终于在亲弟薛万彻的进献之下,终于吃上了一口红烧肉。   在红烧肉进嘴的那一刻,薛万均真心幸福得想要落下滚烫的泪水。   当年夜里薛家老二和老三抵足而眠,相谈甚欢,看到薛万均那副渐复神采的模样。   程处弼等人也不禁松了口气,只不过,薛二叔每天都会拿刀子一样的目光,频频朝着这边扫过来。   看到自己查觉之时,他的目光就会切换成慈祥模式。   这让程处弼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子危机感,总觉得薛二叔频频扫过来的目光不怀好意。   嗯,以薛三叔那一根筋的德性,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暴露,但程处弼觉得暴露的可能性会很大。   想来,薛二叔肯定舍不得揍亲弟弟,但是收拾自己这些后生晚辈,挨揍也是白揍。   看着薛二叔每天胡吃海喝,而且还不停地活动锻炼着身体,那带着隐蔽凶光的眼神,总会频频扫来。   这让一干耳明目聪的年轻人都意识到了,已经没有了死志的薛二将军,此刻眼中全特娘的都是想要收拾自己等人的斗志。   李震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地一边甩着手中的竹牌一边朝着身边的程三郎小声地道。   “不行,处弼老弟,再这么下去可不行,薛二叔成日凶光毕露,一副要把咱们哥几个生吞活剥的样子。”   “要不咱们哥几个先撤吧,这里怕真是呆不住了。”   “是啊是啊,我觉得薛二叔如今肯定不想死了,可我觉得他很想弄死咱们哥几个。”   程处弼听着这话,拔弄着手中的程氏琵琶,这玩意现如今可是已经在大唐娱乐圈已经打响了名头。   程处弼一开始希望的是骚人墨客,拿着这玩意,结果呢,居然是大唐的游侠儿们最先风靡起来。   不搞上一把这玩意,边弹边唱,仗剑浪迹天涯,好像就显不出他们的潇洒不羁。   还有就是那些青楼馆阁里边,不少潇洒的,衣不遮体的小姐姐,也很喜欢自弹自唱。   不管怎么说,程氏琵琶的名头,已然在大唐文娱圈彻底打响了名头就是了。   看到程三郎心神不属的拔弄着程氏琵琶,一旁的柴令武也急了眼。   “我说处弼老弟,你发什么愣,赶紧跟赵将军通通气,把咱们先放了。   不然,回头让薛老二堵在这,咱哥几个哭都来不及。”   “诸位不要慌,容我先发个……嗯,容我先思量思量,咱们现如今出去了,怕是前脚刚出去,薛二叔也就出去了。”   “如此一来,很容易被目前正在气头上的薛二叔各个击破。”   “所以,应该是他先出去,咱们哥几个先缓上一缓,等到薛二叔出去之后。   让咱们的长辈跟他喝上两顿酒,了解到了我们这些晚辈,为了激发他的求生欲。   为了治好他的绝食,奋不顾身,自投罗网,陪着他一块在这里吃苦。”   “到了那个时候,他心里边再不爽,难道还能揍咱们哥几个不成?”   听到了程三郎这话,一干原本愁眉苦脸的武家子弟顿时两眼一亮,哎哟,这么说也对。   ……   那边厢,秦怀道一脸得瑟地挑了挑眉头,朝着程三郎翘起了大拇指道。   “还是处弼兄想得周全,揍自己的救命恩人,呵呵,若要是传出去,他薛老二若是要脸,还不得抹脖子?”   程处弼不禁一脸洋洋得意,也为自己的妙主意默默点赞。   大家又继续嗨皮地该打牌的打牌,该操琴的操琴,吹萧的吹萧。   总之,作为武家子弟,一定要能够在艰苦朴质的环境里也能够自娱自乐。   要拥有这样豁达的心态,才能够在战场那种危机自伏的环境里从容自若。   “哎哎哎……别动那个猪肘,是我的……”   “……”程处弼很嫌弃地扫了一眼在旁边抢食的狐朋狗友,算了算了。   继续弹着我心爱的程氏琵琶,唱着那动人的歌谣算球。   皇宫之中,正在九洲城那边,与娘子观音婢欣赏着初雪之景的李世民看到了漫天的飞雪中。   一艘轻舟,正朝着这边疾行而来,到得码头之后,就看到了赵昆脚步匆匆地朝着这边行来。   “臣参见陛下,参见娘娘,陛下,这是……程三郎让臣交给陛下的书信。”   李世民微愕,还是伸手接了过来,朝着身边的长孙皇后一笑。   “哟,那小子,居然没让你传递消息,而是写信?”   说话间,李世民打开了书信,程三郎那银勾铁划的笔迹跃然于纸上。   看着看着,大唐皇帝陛下忍不住又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一旁正在欣赏着窗外雪景的长孙皇后也忍不住探头过来扫了几眼,旋及忍不住赶紧扭开了脑袋。   李世民努力控制情绪,可嘴角却下意识地老往后槽牙的方向裂开。   “唉……朕这辈子,这是第一次见有人希望在那大理寺的监牢里边多呆些时日。”   吐了句槽之后,李世民还满脸虚伪地看向长孙皇后,一副虚心请教的架势。   “观音婢,你觉得为夫应不应该满足他们的要求?”   “……”长孙皇后看着一脸恶作剧笑容的夫君,堂堂的大唐皇帝陛下,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嗯,当年恶作剧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表情,长孙皇后心头不禁一甜,掩唇轻笑道。   “夫君若是觉得合适,那就让他们再多呆一些时日,反正对那帮小子而言,里边还不受人管束。”   李世民大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朝着赵昆道。“既如此,就让他们继续在里边呆着便是。”   “关于薛万均卿的处置,明日朝议。”   ……   第二天一早的朝会,在陛下的授意之下,朝会之上,终于给出了对薛万均的处置意见。   罢其左屯卫大将军之职,另外罚俸禄半年,停职三个月,以观后效。   至于薛万彻的处置意见自然也随之而出,罚俸一月,勒令其以三倍损失赔偿商户。   对于陛下这样的处理意见,一干臣工都没有什么不同的意见需要表达。   朝会结束之后,大理寺少卿就在以赵昆为首的一干护卫簇拥之下,拿着圣旨,赶到了大理寺的监狱。 第1848章 你快走吧,薛某要跟这些晚辈好好的亲热亲热   大理寺的监狱与那刑部的自然不一样,这里主要是用来关押中央诸司犯罪官吏和京师地区重要案犯的场所。   算是大唐最顶级的监牢,再加上唐初吏治清明,百姓安泰,所以这大理寺监狱一般都没什么犯人。   不然,就程三郎那帮子妖蛾子那样折腾,怕是早就有在押犯人投诉了。   而今日,大理寺的文少卿随着这只队伍来到了这十分重要的监狱。   毕竟大理寺的监牢跟其他地方的可不一样,想要开释里边的罪犯。   那是需要至少是寺丞,或者是寺正一级前来传递公文,与守备在此的官吏交接之后才能释放。   若是重要的官员,像潞国公这样的,怎么也得来个少卿,甚至有时候是大理寺卿亲自过来走一趟。   文少卿是不得不来,没办法,自己的顶头上司一听闻要过来开释潞国公,第一时间就把重任委派给了自己。   然后直接以有公务为由拍屁股开溜,这让文少卿很不乐意,却也无可奈何。   之前,就已经听闻这大理寺的监牢,已经被那帮子武家子弟整得乱七八糟。   作为一位有逼格的大理寺高级官员,若是来到了这里,看到了那帮子纨绔子弟在里边折腾,自己是管,还是不管?   管的话,自己能管得了吗?指不定还会被那帮子百无禁忌的混帐玩意怼得心肌梗塞。   不管的话……嗯,这个可以有,自己就不必进去了,呆在外在,正所谓见不见心不烦,但可能吗?   就在文少卿思绪万千的当口,队伍已然来到了大理寺监牢外,在此等候的官员赶紧前来迎候。   一番寒暄之后,文少卿捧着陛下的圣旨大步前行。   这才到得到门口,就听到了那大开的牢门之内,传来的悠扬琴声。   若不是环境不对,这等技艺精湛的琴声,少不得文少卿要喝上一声彩。   可这特娘的是很严肃的,很有逼格的大唐第一监狱所在,文少卿脸色一黑。   却还在那位神情古怪的赵昆的催促声中,硬起头皮朝里行去……   ……   伴着那略带悲伤的音乐,此刻,李恪这位多才多艺的吴王殿下开始唱起了一首小曲。   没办法,今天他点太背,输的差点连兜裆布都保不住的那种输法。   令他内心充满了悲伤,以至于不得不操琴高歌一曲,以此抒怀。   程三郎等人可没功夫搭理他的鬼哭狼嚎,一把牌,又摸到了一个炸弹外加三个二。   还有一个大顺子,看样子这一把,可以赏那两个贫农一个漂亮的春天。   只是程三郎刚理好牌,正要出手的一瞬,就看到了一位从四品官员郑重地拿着一份东西步入监牢,一旁则是赵昆。   “停停停,先别打了,看样子薛二叔的处置下来了。”   听到了这话,一帮子年轻人全都扔下了手中的事情,全都凑到了面向着薛万均监牢的那一面去。   文少卿自然识得这一票武家子弟,特别是那位习惯性进进出出大唐皇宫的程三郎。   还有前段时间听说被陛下踹了好几脚的吴王殿下。   文少卿很不乐意搭理那帮子武家子弟,可是吴王殿下再讨厌,那也是亲王殿下,不可不尊重。   文少卿来到了牢门前,恭敬地朝着吴王殿下一礼,这才转过了身去,示意牢头打开对面的那个牢门。   步入了监牢之后,清了清嗓子朝着已经起身肃立的薛万均与薛万彻开始宣读陛下的旨意。   潞国公、左屯卫大将军薛万均罚俸禄一年,停职三个月,以观后效。   至于薛万彻的处置意见自然也随之而出,罚俸三个月,勒令其以三倍损失赔偿商户。   就在文少卿在宣旨的当口,程处弼频频朝着一位护卫招手,将他叫到了跟前一阵嘀咕之后。   这位护卫虽然有些莫明其妙,但还是走了过去,将那位牢头给叫了过来。   牢头过来之后,程处弼大巴掌一伸。“赶紧的,钥匙,把钥匙都给我。”   “小程太保,你这是要出来?小人给你打开就是了。”   程处弼的举动,让那经常干坏事的李震也及时地反应了过来。   “不不不,别废话,钥匙全给程三郎,快点。”   牢头一脸懵逼地看着这几位,可是,他敢反抗吗?   只能一脸晦气地将那一套挂在腰畔的钥匙给取了下来递上前。   程处弼一把劈手夺过,直接就扔到了靠墙的位置,这才暗松了口气。   那边的薛氏兄弟也表达了对陛下惩处的认罪悔罪之心,谢过了陛下。   算是走完了宣旨的所有程度,那位文少卿笑眯眯地抬手一引。   “二位薛将军,请吧……”   “那个,文少卿你且先去忙吧,薛某有些小事情,还要耽搁一会,嘿嘿嘿……”   薛万均摆了摆手,然后缓步从他的牢房之中走了出来,背负着双手,脸上尽是恶意满满的笑容。   身边那膘肥体壮的薛万彻如同一位保镖打手一般,用一种怜悯,还有略显得不好意思的目光打量着这帮子年轻人。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一干年轻人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薛氏兄弟怕是准备干坏事欺负晚辈。   这几日大鱼大肉下来,体重猛增,虽然还显清瘦,但已然比一般人要武孔有力的薛万均嘿嘿一乐,磨拳擦掌地道。   “那个文少卿,你快走吧,薛某要跟这些晚辈好好的亲热亲热,你就别管了。”   看到了这一幕,文少卿差点乐出声来,最喜欢看到的,莫过于这些粗鄙武夫的内卷。   之前在朝堂之上没能欣赏到,想不到今日在大理寺的监牢之中,居然能够欣赏到这难得一见的一幕。   不过可惜,那个膘肥体壮的薛老三已经杵到了自己的跟前,眼珠子鼓起,一副你不主动上路老子送你上路的架势。   文少卿不得不甚是遗憾地转身而去,不过这才刚刚行不多远。   就听到了那位薛二将军中气十足地喝道。“牢头,给薛某把门打开,愣着做甚?”   “薛……薛大将军,小人没钥匙。”牢头拼开了双手,表情很是无辜地道。   “???” 第1849章 你们居然就这么斯斯文文的走了出来?   “怎么可能,钥匙在哪?说!”   薛老二很不乐意地扫了一眼那些齐刷刷地退到了距离牢门这一面木柱至少一步之外的这帮子后生晚辈。   自己哪怕是长臂猿转世,怕也逮不着这帮子家伙,只能弄开门亲自进去。   今天不收拾这帮子家伙一顿,自己实在是不舒坦。   “在,在里边……”牢头抬起了手指头,有些颤抖地指了指牢里边。   “???”薛万均一脸懵逼地顺着牢头的手指头所指,朝着牢里边看过去。   然后就看到了那个贱兮兮的程三郎,面对着牢门的方向。   很是恭敬而又礼貌地冲自己露出了上四下四总共八个牙齿。   就见这小子顶着这种瘆人的笑容,抬起了手,手中一个铁环,铁环上,全都是钥匙。   “……”薛万均呆呆地看着程三郎,还有他身边齐刷刷地站着的那帮子年轻人,一个二全都跟程三郎差不多。   露的齿数大约都在八颗,很礼貌的样子,笑容显得那样的恭敬而又礼貌。   可越是这样,越让薛大将军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直跳,肺都快特娘的气炸了。   站在旁边,将一切尽收眼底的赵昆反复地抹着脸,不如此,他很害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可又想看接下来会如何发展,薛大将军会不会再次怒极攻心,会不会又拿裤腰带悬房梁,还是会有什么崭新的操作?   自己必须亲眼目睹,也好回禀陛下,以博陛下欢颜。虽然有点不地道,但是陛下只是偷偷的笑,不当着潞国公的面就行。   薛万彻赶走了那位文少卿之后转过了身来,陡然觉得不对劲,就看到了亲哥杀气腾腾,鼓着眼珠子恶狠狠地瞪着里边。   一扭头,就看到了程三郎手中拿着的那个挂满钥匙的铁环,噗呲一声,薛万彻赶紧连连咳嗽,这下特娘的尴尬了。   程处弼朝着那位脸色由红变紫,由紫变黑的薛万均语重心长地道。   “薛二叔,陛下的圣旨都宣了,你还在这里盘恒做甚,快跟薛三叔一块出去吧。”   “正好回府去好好洗漱洗漱,多吃点好的,养好身体才是正理。”   “小侄等如今还是待罪之身,不能离开这牢笼之地,只能在此,贺薛二叔得脱牢笼,恢复自由。”   程处弼话音刚落,一干很正经很恭敬的后辈齐刷刷地朝着薛万均一礼。   “贺薛二叔得脱牢笼,恢复自由。”   “恭送薛二叔,恭送薛三叔……”   “恭送薛二叔,恭送薛三叔……”   薛万均终究跟这票年轻人斗智多勇多日,脸皮的厚度,已来与入狱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此刻,面对着这样令人极度尴尬的场面,薛万均想到了之前比这更加严重的社死场面。   相比起来,这又算得了什么,总算是渐渐地心平气和,但是心中实在是太特娘的窝火。   薛万均只得翘起手指头点了点这帮子八齿而笑的小混蛋,露出了一口在灯光之下,反射着寒光的白牙,差不多把三十二颗牙全露了出来。   展示了他面对这帮子小娃娃,至少可以以一敌四的大唐猛将资质。   “好好好,一帮好娃娃,回头等你们出来了,老夫定然会好好的跟你们交道交道。”   这个时候,发现没戏可看的赵昆终于站了出来,扫了一眼这帮笑容诡异的年轻人,这才朝着冷笑连连的薛万均道。   “好了,潞国公你身子刚好一些,还是快些离开吧。”   ……   此刻,文少卿终于恋恋不舍的走到了大理寺监牢之外,不过,他可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而是借故留了下来,低声询问着主持监牢的官吏一些问题,一面支愣着耳朵,仔细地听着那监牢内的动静。   毕竟方才里边操琴的声音都能够听得到,想必等会那些粗鄙武夫内卷的声音,自己也能够听得分明。   若是那薛万均真的在监牢里边暴打了那些年轻人,呵呵……   自己不但能够听那些自相残杀的惨叫哀嚎而深感念头通达,甚是舒爽。   同时也还能够有机会向朝廷在狠狠地弹劾这些粗鄙武夫,胆敢目无法纪,在大理寺监牢之中闹事。   想来到时候,陛下肯定又会心生恼怒,再狠狠地收拾那斗殴双方。   嗯,特别是程三郎那个滑不溜手的混帐玩意,之前一直都逮不着这家伙的把柄。   虽然这种弹劾的打击面太广,但至少程三郎这小子也在被收拾之列,那就足以令人心旷神怡矣。   就在文少卿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洋溢,表情也充满了期待的当口,就听到了脚步声从监牢之中传来。   然后,就看到了黑着脸的薛二将军,还有表情很是古怪的薛三将军以及赵将军。   看到了这一幕,文少卿直接就急了,期待感全没了,就这?   老子都已经想到了弹劾奏折怎么用词了,你们居然就这么斯斯文文的走了出来。   啥意思,就像到那种不正经的场所去,裤子都脱了。   结果撩人的小姐姐一脸正气凛然地告诉自己,这是正规按摩场所。   文少卿一脸风中凌乱地看着这三人行,半天才忍不住道。   “……你,你们怎么就这么出来了?”   听到了这句疑问,心情相当不美丽的薛万均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文少卿喝道。   “不出来干嘛,蹲里边看那几个小兔崽子耍乐子?”   一旁的薛万彻斜着眼睛打量着这个没安好心的文臣,白眼一翻,大步跟上了二哥的脚步。   至于那位赵昆,则是笑眯眯地打量着这位居心叵测的文少卿。   文少卿何等样人,能够当到从四品文官的斯文人岂是易与之辈。   哪怕是被那薛万均喷了一脸的唾沫星子,哪怕是被薛万彻恶眼相加,哪怕是赵昆这家伙一脸兴灾乐祸。   他只云淡风轻地一笑,从袖子里边抄出了一张丝帕,熟练地一把就将脸清洁干净,然后大步而去。   毕竟斯文人内卷都是动嘴皮子,被唾沫星子喷一脸这等事情,再正常不过。   至于今日捞不着机会弹劾这帮粗鄙武夫也无所谓,反正有的是机会,毕竟君子报仇,一般而言十年都不算晚。   大不了哪天致仕了,写篇薛二将军野史,既能赚点稿费,又还能黑下这帮粗鄙武夫…… 第1850章 朕去探望这些救下薛卿的小功臣们   看到那薛老二气极败坏的撂下狠话,仓皇而逃,一干年轻后辈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幸好程三郎这小子心思转得快,不然,就算不出去,薛家哥俩闯将进来,自己下场怕是后果难料。   毕竟跟长辈掐架,那肯定会被收拾,但若是不反抗,被堵在牢中暴打一顿,说出去太特娘的丢人。   程三郎把钥匙把在手中,终于完美地解决了这样的尴尬局面。   一干年轻人解决了眼前的大问题,又恢复了轻松的心情,打牌的打牌,操琴的操琴,吹萧的吹萧。   再一次开启了武家子弟国家最高等级监狱的休闲娱乐之旅。   嗯,不过住这里,唯一不太好的就是窗子太小,哪怕是白天也很阴暗,所以有点费蜡烛和灯油。   打着打着,那边的牛进达摸了摸肚子,忍不住提了个建议。   “诸位,诸位,这些日子,咱们弟兄,为了薛二叔的病可谓是呕心泣血,夜不能寐。”   “就连酒,咱们哥几个都不敢沾,就生怕薛二叔出了什么意外,咱们不能及时援手……”   能够说出这么厚脸皮的话来,足可得见,昔日老实憨厚的韦陀兄三观也被带歪了。   这让程三郎欣慰地笑了起来,做人嘛,就不能太老实低调,更不能过于执拗,不然,容易把自个给气出病来。   犹记得当初的韦陀兄,简直就如同之前躺在对面牢房里边的薛万均的翻版。   看看现在多好,都能够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等聒不知耻的话来,这就是进步。   听到了这话,已然明白这哥们想要做甚的浪荡皇子李恪直接就乐了,迫不及待地插嘴道。   “韦陀兄这话实在是太有道理了,这些日子,咱们哥几个可都甚是辛苦,连口酒都舍不得饮。”   “如今薛二叔与薛三叔都已经离开,这大理寺监牢里边,就剩我等弟兄。”   “反正又没有长辈管束,咱们一时半会也出不去,不如就今天。   咱们在这里整顿好的,好酒好肉,以贺薛二叔和薛三叔成功出狱如何?”   “不错,就该如此,这几日,为兄我可也是馋酒多时矣。”   “这一顿酒食,小弟来作个东。那个谁,愣着做甚,赶紧去把李某的亲随叫进来。”   那位一直眼巴巴地守候在外面,想要等程三郎把钥匙串还给他的牢头,只能硬起头皮答应了一声。   屁颠颠地蹿了出去,能咋办,这里边的年轻人,自己谁也惹不起,就连那位方才过来宣旨的文少卿。   也不是没看到这帮家伙在打牌耍乐器,一样视而不见,正所谓上行下效。   文少卿都管不了,难道自己一个小小的牢头还能管得着?   不多时,李器家的亲随就蹿了进来,李器先是谨慎地打听了下陛下的护卫可还在牢外。   当听闻了那些护卫也随着薛家弟兄离开而已经撤走之后,一干年轻人终于放下了最后一丝戒心。   听到了李器唾沫星子横飞的点菜,亲随强行用脑子记下。   可是随着李器要求要两坛谪仙醉时,这位亲随的表情变得不淡定起来。   “公子,这,在这大理寺监牢里边饮酒,这,这合适吗?”   李震呵呵一乐,在旁边插嘴道。   “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薛家弟兄已经离开了,这里就我们弟兄。   难不成,还有谁会向朝臣检举揭发咱们哥几个?”   程处弼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回头好好的交待交待那些看守监牢之人,给他们点好处,自然不会有人走漏风声。”   “不错不错,对了记得再要上一份干锅竹鼠,有了这玩意下酒,那才叫美。”   “为德兄此言差矣,最适合下酒的,还是黄豆炒斑鸠,又香又脆,那滋味,啧啧啧……”   “呵呵,斑鸠虽好,可是跟竹鼠的香糯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看着嗜鸟的李器与嗜鼠的李恪,在那里维持各自食谱的尊严。   程处弼忍不住插嘴道。“二位,二位且住,区区小事而已,何必争执。”   “这怎么能叫小事?”李器不乐意了,自己的食谱可是家传,不为自己说话,也要为亲爹正名。   看到这家伙还想要叽歪,程处弼可不乐意了。“那你就别叫黄豆斑鸠了,直接让他去给你弄黄豆炒猫头鹰来。”   “噗呲……”那边正在喝水的柴令武一口茶水直接喷到了身边的李震身上。   李震黑着脸就伸手过去一副想要动手动脚的架势。   李器整个人都差点裂开,翘起手指头,一脸悲愤地瞪着处弼兄。   “你不要觉得我是在怼你,大志老弟你想,竹鼠是啥?名字上有个鼠字,就证明它们跟老鼠是亲戚同属于啮齿类哺乳动物。”   “而猫头鹰是做甚的?日夜以鼠类为食。”   “李恪吃竹鼠,你就吃猫头鹰,哪怕是你吵架吵不过,好歹你吃的玩意克制他吃的。”   方才差点打起来的李震和柴令武直接就抱着肚子滚倒在地上,牛韦陀更是一脸兴灾乐祸地拍了拍大腿。   “大志贤弟,愚兄我也觉得程三郎言之有理,猫头鹰这玩意,愚兄我这辈子还真没尝过。”   面对着这样的挑衅之言,直接就激怒了家传食鸟本领的李器。   “行啊,你赶紧回府,把我爹腊好的猫头鹰弄上两只,就拿黄豆炒好了,送过来。”   “!!!”一干笑得东歪西倒的狐朋狗友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卧槽,这玩意也真有?   最终,在一脸黑线的弟兄们的苦苦相劝之下,李恪的赔礼道歉之下。   李器这才不乐意地收了神通,让那位亲随去整点普罗大众能够接受得了的禽鸟类美食:斑鸠炒黄豆。   ……   大唐皇帝陛下接到了赶回宫中的赵昆禀报,薛万彻与薛万均哥俩都已然安然无恙地离开了大理寺的监牢还家而去。   但是那帮子为了挽救薛万均的性命,而勇于自污其名,挤到那大理圭的监牢里边去的年轻人却还在那里边蹲着。   这倒是让李世民有些过意不去,特别是听了赵昆言及薛二将军走出牢门的第一件事。   不是离开监牢去外面呼吸自由的空气,而是捞衣挽袖地就想蹿到对面的监牢里边,把这帮年轻后辈揍上一顿。   结果程三郎已经提前从牢头的手中将钥匙拿到了手,让那薛万均尴尬到进退两难。   一想到这个很有画面感的场景,李世民笑得差点抽过去。   拍着案几,抹了半天的眼珠花,大唐天子这才揉着酸疼的肚皮道。   “唉,也是可怜这帮子年轻人喽,为了激起薛万均卿的求生欲,想必也做了不少的恶事,嘿嘿嘿……”   “既然薛氏兄弟已经离开了大理寺监牢,就只剩那些年轻人,朕也该去探望探望这些救下了薛万均卿的小功臣们。”   “……” 第1851章 ……一顿酒,半年俸禄就没了   听到了陛下这话,赵昆心中打了个突,毕竟,他太清楚那帮子年轻人了。   特别是这几日的朝夕相处下来,更是明白,这帮子祸害蹲在一块,威力可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李世民正欲离开之时,却正好有臣工过来奏事,只能暂时停下了脚步,等有空闲之时已近黄昏。   不过李世民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去看看,探望安抚一下这些后辈功臣。   主要还是想顺便去敲打敲打这帮子快把大理寺监牢搞成休闲娱乐之所的年轻人。   大理寺监距离并不算远,在一干大内侍卫的簇拥之下,没有花多少时间,就赶到了那大理监牢所在。   监牢外面还真看不出什么,李世民很低调地跟随在那赵昆的身后边。   由着赵昆去大理寺的官吏交道,不大会的功夫,监牢的大门终于被缓缓地打开。   就在大门被打开的一瞬,李世民听着了里边那欢快的喧闹之声,嘴角不禁温馨地扬起。   这帮子年轻人还真是,到了哪,都能够甘之如饴。   可很快,随着打门打开之后,那迎风散出来的浓烈酒香,让大唐皇帝陛下嘴角的温馨直接僵硬。   赵昆就看到了,这位表情原本很是慈祥与和蔼的大唐皇帝陛下,脸色瞬间黑得如同黑夜一般。   顿时心中揣揣不安地上前一步,正欲请罪,却摆陛下挥手拦住。   “朕就不进去了,你进去一趟,告诉他们,朕要他们在牢中自省,不得饮酒,不得嬉戏,不得打牌。   所有与监牢不符的相关物品都给朕交出来,不许任何人探视。”   “再有,罚俸三个月,以敬效尤,若是在这三日之内,敢再犯者,呵呵……”   听到了陛下那轻言慢语,实则杀气腾腾的威胁之言,赵昆凛然遵命。   “臣明白,臣这就去办。”   一刻钟后,一帮子吃得红光满面,肚皮溜圆的武家子弟,打着饱呃,呆呆地看着赵昆领着一票大内侍卫。   陆陆续续地将他们的吃食,案几,铺团,他们的乐器,他们的竹牌,一切休闲娱乐道具往外运去。   站在门口,铁青着脸的李世民看到了那些运出来的宝贝,感觉像是这帮子混帐玩意连家都搬进去了。   这几日,忙着美滋滋地听着薛万均卿尴尬社死的场面,却忘记了敲打这帮子年轻后辈。   结果让他们将这很严肃的法制之地,鼓捣成这副鬼样子,又是酒肉,又是乐器的,这要是传扬开来,自己的老脸怕也挂不住。   这让李世民不禁既自责,又恼恨,越想越窝火的李世民目光一扫,看到了一旁立在监牢门口的一根大棒棒。   下意识地就抄了起来,掂量着这玩意,缓缓地逆流朝着监牢之中行去。   看着吃的喝的玩的乐的,一样样的全都被运走,一干吃饱喝足的年轻人面面相觑。   “……一顿酒,半年俸禄就没了。”   李震含着一包眼泪,不禁有些唏嘘地抬眼看着监牢的房顶,无力地瘫在了榻上。   李恪则心有余悸地摸了摸大腚,下意识地道。   “还好,只是俸禄而已,总比挨顿揍要强。”   看到大伙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着自己看过来,李恪慌忙解释道。   “我的意思是咱们要被我父皇撵出宫去的话,那咱们肯定要被薛二将军揍……”   程处弼直接呵呵一乐,大巴掌拍在了李恪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道。   “行了行了,你不用解释,我们都懂。”   “接下来怎么办?咱们就真要这样挨上三天?”   本想着进来蹭蹭功劳,又还能够蹭吃蹭喝的柴令武可有些不乐意了。   “急什么?”程处弼瞪了一眼柴令武,走到了自己的榻前,正要有所动作,突然觉得不对劲。   眼光的余光,似乎看到了牢门方向的黑暗有什么玩意一闪而过。   有什么鬼玩意会鬼鬼祟祟地藏在暗处,要知道那些大内侍卫们却仿佛视若无睹一般。   除了那位最喜欢搞偷袭,武德底线很低的大唐皇帝陛下,也就太上皇了。   程处弼何等样人,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卧槽!想不到,堂堂的大唐皇帝陛下,还准备搞二连击。   幸好老子耳明目聪,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了榻上,以手击榻,满脸痛楚悔恨地道。   “我等今日之行径,的确有些过于孟浪了,幸好赵将军的出现,让我等明白了自己之过错。”   “这是监牢,不是休闲娱乐场所,陛下既然给了我们三日反省之期,我等就要老老实实反省。”   “诸位弟兄,难道你们不觉得在这监牢里边喝酒吃肉,打牌操琴是不对的吗?”   “之前我们之所以这么干,那是为了给薛二叔治疾,让薛二叔知道人世间还有许许多多值得他留恋的好东西。”   “激发他的救生欲,正是咱们的不懈努力,最终让薛二叔走出了这大理寺监牢。”   “但在这之后,咱们还继续这么做,着实有些过份了,唉……”   “???”一干狐朋狗友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坐在榻上,捶打着榻板,痛心疾首的程三郎。   怎么回事?这货方才可是最气极败坏的,转眼之间,变得这么正能量,这也太不科学了点吧?   其他人反应不及,跟程三郎生死相依,打配合互插刀子,熟练得一塌糊涂的李恪却瞬间就警醒了过来。   能让胆大包天,骚话连篇的处弼兄变得如此正能量的人,必定是可以威胁到处弼兄的人。   除了方才赵将军所言不乐意进来的亲爹,还能有谁,想不到亲爹会这么苟。   不过现在不是吐槽亲爹苟与不苟的问题,李恪瞬间心念电转,在程三郎话音刚落不到三眨眼的功夫。   他就已然满脸沉痛地以手捶着牢门。“父皇,孩儿错了,孩儿不该得意忘形,孩儿该罚,该被扣俸禄……”   接下来,提着一根大棒棒,悄然地立于黑暗之中的李世民,听到了这些年轻人的悔罪之言。   情真意切,就差痛哭流涕,这让原本想要蹿进去之后搞个突然袭击的李世民最终于心不忍地悄然后退。   也是,年轻人嘛,好不容易挽救了一位心中的偶像,开心开心,喝点酒,倒也没啥。   不过就是时间地点场合不对,嗯,相当的不对。   罢了,罚都罚了,再去动手,似乎也不太合适,毕竟这帮子年轻才俊可是大唐的花朵,未来的栋梁。 第1852章 《洛阳牡丹雅集》又有卖了?   直到所有的大内侍卫都已经离开,一干年轻人还在痛心疾首的发言自我悔罪。   直到听到了那沉重的大门轰然合拢上,又听到了那铜锁与钥匙的撞击声响起。   一干悔罪的年轻人这才不约而同地站起了身来,探脑袋朝着黑暗处看去。   但是什么也没有看到,程处弼忍不住拿手戳了戳李恪,指了指黑暗处,比划了个张嘴的动作。   李恪不乐意地瞪了一眼程三郎,本王又不是你训练用来叨骨头的狗,让老子张嘴老子就张。   可看到处弼兄频频比划催促,另外一边,李震也过来怂恿,无可奈何之下,吴王李恪只能清了清嗓子,无限温柔地轻唤道。   “父皇。”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打量着这位声音比蚊子谈情说爱的音量大不到哪去的吴王殿下,真诚地鼓励道。   “贤弟,请你不用对着我的耳朵如此轻柔的呼唤,大点声。”   李恪有些臊眉搭眼地抹了把脸,主要是有点心虚,生怕声音大点,提溜着大棒棒的亲爹真蹦出来。   然后劈头盖脸地暴打自己一顿,那得有多丢人。   可在其他人的催促之中,李恪最终扯起了嗓子吆喝了一声。   好半天啥动静也没有,可问题是,能放心吗?   李恪这位亲儿子都不放心,其他人更不敢放心。   不过足足安静了两刻钟,外面再没有任何的动静,大伙总算是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秦怀道把自己扔到了榻上,一脸的空虚寂寞冷。   “原本以为过来当功臣的,结果倒好,不但被薛老二给盯上,现在又被陛下罚了俸禄,还得吃三天牢饭,唉……”   “是啊,三天牢饭倒也没什么,可就这三天时间咱们怎么熬。”   程处弼看到一干弟兄士气大跌,呵呵一乐,朝着自己睡的榻走过去,将被褥给掀了起来。   然后在一干狐朋狗友的疑惑目光中,将其中一块床板抬了起来。   等那几双眼珠子齐刷刷大放光明,程处弼这才第一时间翘起手指头竖在了嘴前又盖了回去。   接下来的三天里,几位年轻人都低调了许多,就连打牌都不敢喊出声来,也不敢把牌甩得啪啪啪的响。   虽然其他的娱乐休闲项目没了,可好歹有竹牌相伴,让一干很有精神的年轻人,在大理寺监牢里边熬过了初冬……   ……   郑侍郎此刻正坐在马车里边,晃晃悠悠地,朝着家的方向而去,相比起长安,这洛阳更令他如鱼得水。   毕竟他的家乡就在这里,他生于斯,长于斯,学于斯,亲朋好友也多在这一片土地。   就连他们郑氏的书坊,也多集中于此地,可以说,中原地区的印刷业,他们郑氏至少掌握了近半的话语权。   至于这洛阳城的书坊,三分之二都与老郑家有关联。   只是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了车外传来的交流声,不禁一愣。   “刘兄,你这是从何处购得的?小弟我记得这《洛阳牡丹雅集》不是早就断了货了?”   “贤弟你是不知晓,方才我到那边的书铺,想要去买那《洛阳牡丹亭记》。   结果没想到,非但《洛阳牡丹亭记》已经到了货,还有这《洛阳牡丹雅集》也有卖了,而且还很便宜。”   “真的?那小弟我得赶紧去看看,不然一会断了货,那可就后悔莫及了,刘兄告辞。”   “《洛阳牡丹雅集》又有卖了?”郑侍郎的脸色不禁一沉。   今年,由于那帮子粗鄙武夫,在那洛阳牡丹盛会之上,横扫中原文坛,上面的诗赋之作,全是那帮子武家子弟。   这绝对是洛阳牡丹盛会开办以来,最为羞耻的一次。   哪怕是被那些寒门士子压制,也还稍好一点,毕竟大家都算是斯文人系列。   可那帮子成日只知道耍枪弄棍的粗鄙武夫,居然横扫中原文坛,简直就是啪啪啪的打得一干中原世家大族才俊的脸又红又肿。   甚至于,山东世族,还有江东世家,都纷纷耻笑一干中原世族。   居然连一帮子粗鄙武夫都比不过,居然还有脸自称诗书传家,这样的传言,让以荥阳郑氏为首的一干参与盛会的世家大族全都黑了脸。   恨不得将今年的洛阳牡丹盛会的一切,全都剁碎了直接扔进茅坑里边,再盖上土,装着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惜,那帮子好不容易在文学才艺上,占得中原鳌头的武勋重臣不会答应。   正是迫于压力,郑氏也不得不敷衍地印刷了五千册《洛阳牡丹雅集》但是,除了被那些武勋重臣买走拿去显摆的近千册之外。   剩下的那些《洛阳牡丹雅集》,都被诸多中原世家大族,纷纷出钱出人,将市面上的《洛阳牡丹雅集》收罗一空。   至于拿来干嘛,呵呵,就算是拿来引火,拿去探屁股。   都不可能让这种羞辱他们这些世家大族,抽他们脸的玩意在市面上流通下去。   但是现在,听到了这个消息,让郑侍郎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掀开了车窗帘,不顾那灌入车中的冷风,目光扫过那位车旁的读书人。   就正好看到了他手中的书册封皮,正是自己曾经见到过的《洛阳牡丹雅集》。   郑侍郎黑着脸,将那窗帘垂下,低声吩咐了句,很快,马车开始改道,朝着那负责书坊的郑家人府邸赶去。   郑二老爷,此刻正安逸地呆在书房里边,享受着那铁炉子旺盛的暖意,身上只穿着薄衣,手中拿着一本有图又有字的书册正在欣赏。   一旁正在烧水煮茶汤的侍女,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那本书册。   看到了上面那些衣不遮体的男男女女,呸……太不正经了。侍女脸有些发红地赶紧垂下了眼帘,不过那画师的笔法可真是厉害,画得惟妙惟肖。   就在郑二老爷看得两眼放光,啧啧有声的当口,突然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朝着这边传来。   然后,原本紧闭的书房房门一下子就被推了开来,一股子寒风,直接就蹿进了温暖的书房。   直接把郑二老爷吹得浑身鸡皮疙瘩狂冒,手中的书册一扔,正要发作,就看到了堂兄郑侍郎脸色很不高兴地大步而入。   “……” 第1853章 汉唐商行优质图书系列……   郑二老爷哪里料想得到,自己这位仕途顺利的三堂叔会突然出现在此。   此刻看到了位高权重的堂兄,哪敢有半分的怨言,赶紧起身一礼。   “见过三堂叔。”   “光仲不必多礼,老夫过来寻你,是有正经……”郑侍郎大步前行,来到了跟前,抬手扶起了郑二老爷,目光下移。   然后就看到了那册摊开在桌案之上,图画很不正经的书册。   那细致如微的描绘,还有那跃然于纸上的神态,让郑侍郎两眼一亮。   旋及一脸黑线,很严肃地瞪了一眼郑二老爷。然后目光一斜,那位侍女赶紧告退到书房外面,将书房门掩上。   郑侍郎这才坐了下来,恨铁不成钢地拍着那笔法精湛的画本嗔道。   “光仲,大白天的,你不专研学问,却在看此等闲杂之书?”   “你莫要忘记了,我荥阳郑氏,靠的是诗书传家,而不是靠这些闲书。”   “之前汝父还特地来信知会老夫,让老夫多多督促于你,莫要以为不入仕,便可肆意妄为,成日跟那些纨绔子弟耍乐,坏了我郑氏的清誉。”   虽然年纪比这位三堂叔只小几岁,可是郑二老爷,却生生被这位位高权重的三堂叔训得跟灰孙子似的,唯唯诺诺不敢反驳。   “这等污秽之物,老夫既然见了,就不能留,回头就将它带走毁掉,省得害你。”   郑侍郎一脸痛心疾首地将这份不正经的画本抄了起来抖了抖,这才带着满脸的嫌弃,收入了袖中。   然后阴沉着脸,看向跟前心疼得险些滴血的郑二老爷道。   “你可知晓,如今洛阳城内,又有《洛阳牡丹雅集》售卖之事。”   “不可能。”听到了这话,郑二老爷第一时间下意识地反驳道。   “那些市面上的《洛阳牡丹雅集》,早就被侄儿还有诸家子弟,联手尽数收购掉了。”   “而且收购之后,已然全数销毁,而且侄儿等人也警告了那些抄书人,不许抄录《洛职牡丹雅集》售卖于市井。   如今所剩的,也就是那些武勋重臣手中的,难不成,是他们放出来的?”   “侄儿这就派人手去收来,定然不教此书流于市面。”   “你且来看看……”郑侍郎伸手进袖子,嗯,另外一边袖子,取出了一份,他刚刚命人去买来的《洛阳牡丹雅集》。   郑二老爷匆匆扫了一眼封面,脸色不由得一变。然后赶紧打开了书册,不禁发出了一声轻咦。   “不对啊,这不是我们郑氏书坊印刷的。”   “你再看看书册最后面……”   郑二老爷快速地翻到了后边,只扫了一眼,瞬间眼珠子就鼓了起来。   “汉唐商行优质图书系列,印刷册数,十,十万?!”   神特么的汉唐商行优质图书系列,这踏马都是什么鬼玩意?   “十万,呵呵……”郑侍郎阴森森地一笑。   “而且这只是其中一册,老夫这里还有一份《洛阳牡丹雅集》之英雄图录。也是印册十万册……”   “???”郑二老爷一脸懵逼地看向三堂叔递过来的《洛阳牡丹雅集》仔细打量半天。   这才特娘的在这深色的书封皮上,看到了几个不起眼的黑字:之英雄图录。   翻开第一页,郑二老爷瞬间感觉眼前一黑,他看到了,他看到程咬金那只老妖蛾子跃马横刀的画面。   这些到底是什么鬼名堂,明明跟《洛阳牡丹雅集》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郑二老爷抹了把脸,打量着跟前这两本书册,另外一本他也看明白了,那本叫《洛阳牡丹雅集》之英雄榜。   “这本《洛阳牡丹雅集》之英雄榜,不论是印刷的质量,还是内容,可都比咱们郑氏书坊之前印出来的《洛阳牡丹雅集》强得太多太多,而且还是图文并贸。”   “老夫仔细端详之后这才明白,这《洛阳牡丹雅集》之英雄图录上所描会的这帮子粗鄙武臣,正是那几个横扫当日洛阳牡丹盛会的武家子弟的长辈。”   郑二老爷直接就毛了,气极败坏地喝道。   “……他们,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无耻,这么卑鄙?!”   郑侍郎闷哼了一声,铁青着脸阴森森地道。   “他们就是这么无耻,这么卑鄙。借着《洛阳牡丹雅集》的名头,来自吹自擂他们那些功绩。”   叔侄两个都想明白了,只要是个斯文人,看到了那已经盛名数十载的洛阳牡丹盛会的雅集,居然会起心去欣赏。   结果呢,肯定会被那漂亮的图案所吸引,然后,肯定会被里边那简直如同演义画本一般的精彩内容所吸引。   也就是说,套着斯文人才艺作品的壳子,狠狠地宣传着那帮子粗鄙武夫过去的丰功伟绩。   叔侄两个心态是裂开的,比耍劈叉扯着蛋的那种裂开还要厉害的裂法。   “收,必须全部收掉,三叔,小侄我现在就去办。”   看到侄儿那副气极败坏的模样,郑侍郎轻叹了一口气,抚着长须,语气沉重地道。   “你去办,那可是十万册,哪怕只是一虚指之数,怕是三五万册也是有的。”   “这里是洛阳,这些玩意十有八九,怕是从长安运送过来的,你觉得咱们中原世家的手,能够伸得那么远吗?”   “说不定,不光关中,甚至其他地方,也会有这些玩意售卖,咱们,收得及吗?”   “那,那这可如何是好?”郑老二可真上急了眼了,泥玛,想不到那帮子粗鄙武夫会这么卑鄙。   “老夫已然打听清楚了,咱们洛阳售卖的这些,都是从那汉唐商行手中流出来的。”   “也就是说,想要堵住源头,只能去寻那个你之前打过交道之人。”   “这等另辟蹊径的手法,唯有那只妖蛾子,才能够想出这样的招数。”   听到了三堂叔之言,郑二老爷的脸色很快就黑了下去,咬牙切齿地道。“程处弼!”   “不错,老夫敢笃定,唯有那小子,才能够干得出来。”   “这个混帐东西,这,这简直就是个卑鄙小人,三叔父放心,侄儿现在就去寻他,讨一个公道。”   “这《洛阳牡丹雅集》印刷,数十年来,皆乃我郑氏书铺之专属……”   郑侍郎扫了一眼气极败坏的郑二老爷,正欲开口,想了想,罢罢罢,且由他去试上一试。   若是行,那就更好,若是不行,不行就不行呗,难不成还能打得过程家人?   只不过,中原世家的颜面,怕是真的要丢尽了…… 第1854章 拿出了大唐最强盗版书商的气势   万国园那高达两丈的行宫宫墙之上,站着两个身影。   一个浑身包裹着黑色的熊皮大麾之中,一个则紧裹着雪白的狐裘。   风雪,正在呼号,裹着熊皮大麾的程三郎举目张望,虽然已经是冬天,因为降雪,行宫的建设也不得不停工。   不过现在,经过了差不多一整年的兴建,整个万国园行宫,已然初见规模。   在那高大的灰白色的宫墙所囊括的范围之内,足足有十数幢主体建筑的地基都已经打好。只等来年开春之后,就会在第一时间开始进行浇筑。   这里边,自然囊括了地球村的各种特色建筑模式,而且就连地形,都被程三郎按着世界地图的大概轮廓一进行规划。   当然,伟大的华夏民族的永居之地,自然是处于整个万国园的最中心位置。   “虽然这才兴建出了轮廓,不过小弟也已经开始期待此园兴建好的那一天。   若是能够兴建得像图纸上那般精美绝伦,足不出户,便可游遍万国,想想都让人觉得兴奋。”   程处弼打量了一眼李恪,他觉得,李恪肯定会希望,每个景点,都会有一位对应地域的小姐姐在那里骚肢弄首。   唯有如此,才能够让他足不出户,咦,为什么足不出户这个形容词用在这里感觉有点歪?   就在程三郎胡思乱想的当口,邓称心从城墙下方快步跑了过来,站在墙下方大声地吆喝道。   “三公子,郑氏的那位郑二先生在郑家庄那里求见,说是有要事,想要跟三公子商议。”   “那家伙寻你能有什么事?”李恪不由得好奇地朝着程三郎看过去。   程处弼嘿嘿一乐,大巴掌拍了拍李恪的肩膀。“十有八九,肯定就是冲着那《洛阳牡丹雅集》系列来的。”   听到了这话,李恪的眼皮一阵狂跳,那套《洛阳牡丹雅集》系列,他自然也欣赏过了。   遗憾的是,他们只是在洛阳牡丹盛会当日演绎了那洛阳牡丹亭记,作为第一作者山东宋玉和第二作者长安潘安,实在是找不到牵强的理由去蹭那《洛阳牡丹雅集》。   “处弼兄,那位郑老二怕是来者不善啊。”   “呵呵,不善又怎么样?我还能怕他?”程处弼哧之以鼻,大步朝着城墙下方行去。   ……   郑二老爷此刻正坐在温暖如春的茶肆里边,只不过,身体上的温暖,却不能让他获得舒适感。   他的内心还在反复地复盘着,考虑着,应该怎么跟程三郎好好地聊上一聊。   没有让他等来久,快马赶了回来的程三郎将身上的大麾扔给了身边的亲随之后,便迈步来到了二楼。   而李恪也同样快步跟了上来,毕竟来都来了,凑个热闹,不说话也是可以的。   “郑某见过吴王殿下,见过小程太保。”   “郑二先生不必多礼,快请坐吧,不知郑二先生寻程某所为何事?”   看着那笑眯眯神色从容的程三郎,郑二老爷觉得跟这种粗鄙武夫没必要绕圈子,单刀直入是是最优的选择。   “郑某有一事,想要问一问小程太保,近日,洛阳城内,出现了这等书籍售卖,而且还是从汉唐商行流出。”   “不知小程太保可知晓此事?”   “没错,这事我是知晓的。有问题吗?”程三郎一脸真诚地看着郑家老二。   郑二老爷眼皮一阵狂跳,恨不得耍起王八掌让程三郎血溅五步,没问题老子过来做甚?   郑二老爷控制住暴躁的情绪,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小程太保,这不合适吧?这《洛阳牡丹雅集》之名,乃是我郑氏书坊这数十年来所出,你们这汉唐商行这么做,会不会显得过份了,居然冒用这《洛阳牡丹雅集》之名……”   “郑二先生,你这话可就有问题了。”程三郎呵呵一乐。   “请问,大唐有版权保护法吗?”   郑二老爷一脸懵逼地看着程三郎,牙疼地吸着气。   “板全保护法,那是什么东西?”   “意思就是,你们郑氏印刷的东西,是受朝廷的律法保护,除了你们,任何人不得印刷。”   “大唐有这样的规定吗?”   “这还真没有。”一旁的李恪不愧是程三郎的好搭裆,及时插嘴。   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打量着郑二老爷,拿出了大唐最强盗版书商的气势。   “既然没有,那汉唐商行印刷这玩意,怎么就不行了?”   “……”郑老二张了张嘴,半天屁都憋不出一个,这个混帐玩意居然跟老子讲法律。   “郑二先生,你看,我汉唐商行如此做,既没有违背朝廷律法,那就说明,我这么做无可指谪。”   “若是郑二先生觉得有问题,你可以到衙门去上告,我汉唐商行自会应诉。”   “……”郑老二看着振振有词的程三郎开合不停的嘴巴,他突然觉得,自己蹿过来找程三郎就是个错误。   这货不论是玩文还是耍武,自己都远远不是对手,几句话下来,自己连个屁都放不了,这特娘的何等憋屈。   ……   郑二老爷,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郑家庄,自己这辈子最失败的商业谈判,就此诞生。   连特娘的开口都开不了,就直接被全面封杀。   铁青着脸的郑二老爷钻进了车中,只有那个小型铁火炉子,才能够给他那颗寒凉的心,带来一丝温暖。   目光阴沉的他,打量着那两本书,目光再一次晃来荡去,终于落在了作者那一栏上。   “山东宋玉……长安潘安……来人,速速去给老夫查一查,这用这两个假名之人的真实身份。”   “小人遵命。”   “老夫拿程三郎没办法,就不信收拾不了你们这两个敢鼓捣出这些玩意的混帐东西。”   郑二老爷的目光几欲喷火,恶狠狠地瞪着那两个笔名,仿佛目光已经化为千万柄利刃,要将这两个作者千刀万剐。   郑二老爷这才回到了府上,躺在书房之中,由着眉清目秀的侍女,给自己捶着胳膊和腿,静静地疗着内心的创伤。   这个时候,被他派去查这两个作者的管事已然匆匆地赶了回来。   “这么快就查到了?”郑二老爷不禁有些激动,甚是期待。   这位管事的表情不是很好看,默默地点了点头,这才小声地道。   “据说,山东宋玉就是程三郎的化名,那长安潘安,是吴王殿下的化名。”   “!!!” 第1855章 晋阳公主殿下名下的晋阳书坊印刷而成   郑老二黑着脸,悲愤地看着天花板,真是吡了哈士奇,本想找作者的麻烦。   结果,程三郎和李恪那两张贱兮兮的笑脸又晃荡了出来,呵呵……报复是不可能报复的。   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到现如今为止,已经活蹦乱跳了的吴王殿下遇刺重伤一案,至今还未结案。   真要报复,只要稍微有点线索,荥阳郑氏,怕就会变成过眼云烟。   “二老爷,接下来小的们应该怎么做?”那位管事站在书房里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家二老爷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能怎么做?去打听打听,罢了,你直接去找帐房,找个外乡人,以书商的名义去汉唐商行探个底。”   “顺便试试,看能不能搜罗一批回来,另外,你记得去跟各府都打个招呼,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看到瘫在床榻上的二老爷,说出了如此沮丧的话,这位管事也是心知肚明地答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而郑侍郎很快便也就收到了消息,知晓了自家堂侄,连屁都没放出一个,就直接怂了。   “那你可有打探出来,那些书籍的来源,可都是从长安来的?”   “是的老爷,不止如此,这些书籍,全部都是从晋阳公主殿下名下的晋阳书坊印刷而成。”   “知道了,你下去吧……”郑侍郎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   等到那位下人离开之后,郑侍郎这才悠悠地吐了一口浊气,虽然原本就不报什么希望。   可是听到了这个消息,还是让他颇为沮丧。汉唐商行的背景摆在那,莫说是郑氏。   就算是将天下所有的世家大族绑一块,都不够跟对方PK的,为啥,因为皇族。   自打那回太上皇陛下宣布他是汉唐商行的后台东家之一后。   再加上之前朝中重臣就已经知晓的晋阳公主殿下,还有吴王殿下。   甚至传闻,就连太子也在里边也掺了一手,在这种情况之下。   用正常的商业手段竞争搞事情,想来这些股东自然是不会露面的。   可若是明火执杖的想要将汉唐商行给收拾掉,那就得先看那些股东乐不乐意。   除了皇家之外,大唐的武勋重臣中最具份量的那一票人,几乎也都是汉唐商行的股东。   一想到了这,郑侍郎就觉得牙疼,原本一开始,只以为这帮子武家子弟自以为是。   搞出个汉唐商行,就只是为了蹿去那交趾之地瞎胡闹。   ……   可结果呢,现如今,大唐的胡椒生意,几乎有三分之一为汉唐商行所把持。   至于那白沙糖的生意,更是用物美价廉,而且更加洁白的白沙糖,将那些天竺糖商,挤兑的都快走投无路了都。   还有那剑南道,昔日,剑南道在大唐的勋贵世家眼里边,也就蜀地的蜀锦,算是高档奢侈品。   还有蜀地的盐,品质颇佳,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有名的物产。   再加上那个地方,都是一些野人聚焦之地,动不动就鼓眼珠子打打杀杀,能有什么生意可做?   可自打随着程三郎等人进了剑南道赴任之后,扳着手指头仔细数数……   如今大唐市面上最顶级的佳酿:谪仙醉,还有另外几种高度酒,全是出自剑南道。   还有大量物美价廉的竹木制品,以及那绿茶、红茶、黑茶还有被称为普洱茶的玩意,纷纷被运往大唐各地。   茶饮料的种类之多,而且制作工序之精良,为世人所追捧,更别提那边所特产的各种山珍,在大唐各地都甚受追捧。   如今,剑南道整体的税赋收入,蹭蹭蹭的往上蹿,便是朝中的重臣们私底下都在议论,剑南道于大唐。   过于除了蜀地之外,其他地方,都犹如鸡肋一般,而现如今,整个剑南道的税赋收入,虽然比不得那些富庶的地区。   却已经将那陇右等地,远远地抛在了脑后,据说,剑南道除了秦岭仍旧是极大的阻碍外。   剑南道中南部地区的交通之便利,对于剑南道的商贸往来,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   而修路的钱,居然几乎全是汉唐商行自己出资,或者是与当地人合股兴建出来的。   朝廷在剑南道的路道建设上面,几乎就没有耗费什么精力。   这让知晓了剑南道的商贸往来变得兴旺的一干世家大族们,纷纷遣人进入到了剑南道去。   结果这才悲剧的发现,大鱼大肉,已经被汉唐商行,还有蜀地的那些地头蛇叨在了嘴里边。   他们蹿进去,所能够吃到嘴里边的利益,也就只剩下一些残汤剩水而已。   过去,总觉得这些年轻人搞出来的汉唐商行,不过是个不过眼的小玩意。   结果随着汉唐商行在大唐那些边边角角之地,默默地谋发展。   转眼不过数载,已然成为了足令一干世家大族,还有那些豪商巨贾生畏的庞然大物。   ……   但这些,都不是他郑某人的关注点,他所关注的就是,那数十万册书籍,是怎么一下子冒出来的。   晋阳公主的书坊,成立也有一些年头,但是一直都名声不显,唯一出彩的,就是太子殿下腿伤尽愈之时。   携书百余万册入长安以献天子那一场,令长安,整个关中,甚至是整个天下都引起了轰动。   但随后,抛出来的解释就是,晋阳书坊为了印刷这些书籍,不惜人力物力的辛苦了数月,这才弄出来。   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大家也还有勉强接受,但是这一次呢?   这一次,郑侍郎坐在自己的案几跟前,摆着足足有十数本以《洛阳牡丹雅集》为大标题的书籍。   另外还有那已经在洛阳再一次掀起了抢购热潮的《洛阳牡丹亭记》。   要知道,相比起《洛阳牡丹雅集》而言,这《洛阳牡丹亭记》,在洛阳城,至少已经售出去了两三万册。   这是什么概念,若是郑氏印书坊,光是刻版,校版,至少需要花上两到三个月的时间。   之后,印刷三万册,需要百余位印刷工人忙碌两到三个月的光景,也就是说,至少需要半年,才能够拿出两三万册来。   可问题是,长安那边传来的消息,那边的销量比这洛阳之地差别不大。 第1856章 尼玛言之有理,这可真大啊……   而且据传来的消息,汉唐商行还有一批《洛阳牡丹亭记》运往江南销售。   那么,说十万册,绝对不是虚数,这还不算那些《洛阳牡丹雅集》,这玩意在长安也有大数目在销售。   之前为了跟程三郎他们所办的《长安旬报》针锋相对,搞出了一份《长安文集》。   但是每印一期,他们都可以说是在贴本在销售,至今那玩意,仍旧是一干世家在往里边砸钱。   印数现如今都一直维持在一万份上下,一月三期,每个月就是三万份,光是往里边砸进去的财帛,都有一千多贯。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只不过世家大族为了支撑脸面,只能继续撑着。   可是那《长安旬报》的印刷数量,相比他们足足翻了数倍。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晋阳书坊,必定掌握着一种,令我等不知晓的印刷之术。”   “不然怎么可能如此?”   郑侍郎作为荥阳郑氏中的精英,很清楚,世家大族,能够在士子圈中,掌握话语权。   就在于他们掌握着书籍资源,而他们之所以在出现印刷术之后,第一时间,抢占印刷市场。   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霸占住这个行业,让那些本以为有了机会可以有渠道读到书的那些寒门士子,设下了一道门坎。   这些印刷书坊,所印刷的,也就顶多是一些常见的读书,而且价格当然不低。   而且他们还大量投朝廷和世人之所好,大量的印刷佛、道的典籍。   那些玩意你读得再多有个毛线用,科举又不考这些东西,只会把那些识字之人的三观给歪到了宗教上。   真正对于读书人有大用的那些大部头书籍,呵呵……抱歉,不能印刷。   或者说各家书坊都很有默契地以那些书籍字数太多,印刷工序过于漫长而复杂而拒绝把那玩意搬上货柜。   这让那些寒门子弟,只能通过借阅,抄录等各种操作,来汲取知识。   但这些操作,少部份,兴许可以依靠脸面和情谊搞到,但更多的则是需要花钱。   当然,你也可以不花钱,那就去投效于这些世家大族,依附他们,由他们给你提供一个良好的读书环境。   成为他们的门客也好,弟子也罢,等你进去了,有朝一日考上了科举,成为了官员。   那你也会被拔拉到这些世家大族的派系里边去,如果你想要摆脱世家的控制。   忘恩负义,背叛师门等等各种的恶名、污名都会泼到这位的身上,最终的结局,怕是比考不上还要凄凉。   这就是为什么,但凡是一统天下的有为之君,都会相当地痛恨这些世家的原因所在。   这也是为何,颇为远见与睿智的隋炀帝,想到了兴科举这样的办法。   就是希望,借机,提供那些寒门庶族,来对抗那些世家大族,只是这个过程极其艰难,时至如今的大唐。   世家大族,仍旧是朝廷的主力,这也是为何李世民会大力地提拔那些随他打江山的老兄弟。   甚至于要编撰《氏族志》,以向天下宣扬,李唐皇氏,方才天下姓氏之首的原因。   若是晋阳书坊,真的有什么样的手段,能够如此短时间之内大规模的印刷图书,这必然会对世家大族掌握宦途话语权造成巨大的冲击。   但问题在于,晋阳书坊是晋阳公主的产业,陛下不可能不知晓晋阳书坊掌握着新的印刷手段这等大杀器。   但为何陛下一直隐而不发?这让郑侍郎愁眉苦脸的考虑了好半天,都毫无头绪。   最终,唤来了一位心腹,叫到了跟前,仔细地一阵叮嘱之后,又写下了一封书信,交到其手中,让他立刻赶回长安去。   不管陛下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但是,这样一下能够印刷十数万册的手段。   掌握着中原地区大量印刷业的荥阳郑氏,最好能够把这等印刷术搞到手上。   ……   长安城西的金光门外,一干守卫金光门的将士,此刻正站在那立于城门下的一处避风亭内,里边一个铁炉子正烧得甚是旺盛。   大伙正是靠着这个铁炉子,获取着温暖,身上厚实的冬衣也被烤得暖烘烘的,让人甚是舒服。   一位烤得甚是舒爽的老行伍忍不住眯起了两眼,颇为唏嘘地道。   “前几年的时候,每到冬天,出勤值守城门,可是最大的苦差事。”   一旁的袍泽忍不住下意识地怼了一句道。   “废话,难道现如今就不是苦差了吗?”   “当然是苦差,可至少,比起过去而言,舒坦多了。”   “过去咱们守备城门,穿的冬衣跟这白叠布的冬衣想比起来,简直就是四面漏风的货色。”   “而且还有这手套,这毡靴,哪一样不比过去舒服?”   “还有这铁炉子,离这么远的距离,都还觉得浑身发热,过去烤的碳炉子,凉飕飕的,让人恨不得特娘的一腚坐在火上去才过瘾。”   这话一出口,顿时惹来了一干袍泽的嬉笑之声,就在这个时候,几名已经冻得鼻尖发红的士卒快步赶了过来。   “你们这帮混蛋,都过了点还不过来换岗,赶紧过去,让我们暖和暖和……”   一阵骚乱之后,方才烤得暖洋洋的那几位士卒,只能恋恋不舍地蹿出了这个安乐棚,来到了那金光门下站定。   不远处数骑正朝着这边快马行来,不多时,便已然来到了城门跟前。   而他们的装扮,瞬间就让那些士卒明白了这些人来自哪儿,不是吐蕃蛮子,就是吐谷浑蛮子。   为首那位一身绫罗绸缎的年轻人,两眼瞪得大大地打量着这金光门,不禁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这便是长安城的城门,居然修得如此高大巍峨,这怎么也得有快两丈高了吧?”   一旁,一位同样衣着华贵的中年人凑到了这位年轻人身边,讨好一笑指了指前方道。   “是的大公子,这长安城,可是我见过的,天下底最雄伟,最壮观的城池。”   这位大公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感慨地道。   “尼玛言之有理,这可真大啊……”   “!!!” 第1857章 吐蕃国主,派宰相禄东赞,前来向大唐求亲   距离这两个异族蛮子不远的一干大唐精锐士卒,听到了这话,直接就毛了,全都立起了眼角。   这些蛮子也太特娘的嚣张跋扈了吧?居然敢在这里口吐污秽之言。   正好巡视过来的一位旅帅斜挑起了眼角,打量着这位口出秽语的年轻人喝道。   “哪来的小娃娃,在我大唐帝都所在,口出如此粗俗之言,是作死吗?”   年轻公子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突然面露凶光,神色一点都不善良的唐军旅帅。我怎么就口出粗俗之言了?   难道“这可真大”这句赞美之词有问题不成?   好在,那位中年人赶紧翻身跃下了马来,讨好朝着这位神色不善的唐军旅帅一礼道。   “这位将军,我家大公子是在叫小人的名字,不是在口出恶言。”   这话让那位唐军旅帅目光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你叫啥?”   “叫尼玛。”   “你特娘的……”唐军旅帅直接就毛了,下意识就想要掏兵器。   这位商人十分熟练地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地。   “将军,小人的名字就叫尼玛,绝无半句虚言,在我们吐蕃,尼玛是太阳的意思。   用这个来作为名字,是表达了父母对小人的期盼。”   若是此刻,程三郎在此地,想必就会第一时间认出这个让他当时差点下意识动兵器的吐蕃商人尼玛。   “哼,起的都是什么鬼名字……”那位旅帅悻悻地收起了兵器。   随后查看了他们的相关证件,这才知晓,这居然是一只吐蕃使节团队,而他们只是前驱,大队伍则还在后方。   这个时候,鸿胪寺的官员总算是赶来,将他们引入长安城内。   “吐蕃来使,哼,这帮子混帐玩意,之前还来犯我大唐剑南道疆域。   幸好咱们英国公厉害,生生将他们的大军挡住,还有老程家的程三郎,奇袭了那剑川城。   让这帮子吐蕃蛮子损兵折将之下,不得不无功而返。   这会子又遣使我大唐,不知道是不是又想耍什么阴损的招数。”   这些守备金光门的将士们忍不住小声地吐着槽,向着那些吐蕃人指指点点不已。   而在这只先遣队的后方五里处,吐蕃名相,禄东赞终于正式登场亮相。   或者应该说,现如今的他,应该叫论东赞才对,因为原本的吐蕃宰相尚囊,因为之前的入侵剑南道战略失败。   非但损兵折将,而且还失去了那吐蕃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拿下的南部门户重镇剑川城。   惹得那现如今威望日隆的吐蕃之主松赞干布大怒,夺了尚囊的相位。   又因禄东赞与桑布扎出使尼婆罗,向光胄王提出和亲,希望娶公主布里库提(尺尊公主)为妃。   经过了一番迂回斗智,并以发兵相要挟,光胄王被迫将尺尊公主嫁给了松赞干布。   禄东赞也因此功,回到了吐蕃之后,接替了那尚囊的相位,之后,他又接到了自家国主的命令。   让他再去娶个公主回来,嗯,目标自然是大唐王朝。   于是,这位已经干过一回这种事情的禄东赞,自然信心满满地接下了这个差事。   经过了长时间的长途跋涉,还有旅途的艰辛,他终于来到了关中平原。   呼吸着这富氧的空气,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整个人都得到了升华。   “波杰,距离长安还有多远?”   “主人,距离长安最多也就五里地了,小人已经看到了长安城的轮廓了。”   禄东赞抚着浓须,脸上露出了一丝慈爱笑道。   “看来,钦陵应该已经入了长安城了。”   “小主人马快,想必已经在长安城内,等候主人。”   “嗯……”禄东赞轻嗯了一声之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仔细地思量与复盘着国主交托给自己的使命。   为的就是以借求娶大唐的公主为名,向唐朝索要吐蕃所没有,或者是缺乏的各种东西。   吐蕃缺,什么都缺,不论是文化,还是手工艺,甚至是耕作用具,以及各种可食用的果蔬的种子。   吐蕃到今犹自是刀耕火种,亩产量并不高,没有足够的粮食,怎么生更多的吐蕃勇士,怎么去征服更多的土地?   他松赞干布是有大野心,有大志向的人,而且他还年轻。   他觉得自己还有大量的时间,可以让占据了高原大部份地区的吐蕃得到了那些好宝贝之后。   通过一段时间的休生养息,定然能够比之前更加的强大,到了那个时候,吐蕃的勇士,就可以四面出击。   那富庶到令人发指,能制作精美丝绸的蜀地,说不定就可以成为强大吐蕃的后花园。   自己这位高原之主,也不是没有机会感受一下,享受一下富氧条件的滋润日子。   只要唐国天子答应和亲,凭着自己那该死的魅力狂吹枕头风。   总能够说到已经成为自己女人的唐国公主,通过她,从那些自大傲慢的唐人手中,拿到更多的好宝贝。   而自己的重任,就是要完成国主松赞干布的野望,让他迎娶上唐国的公主。   如此一来,才能够从大唐这里,拿到足够的好处,发展和壮大吐蕃。   让未来强悍的吐蕃,能够成为高原之王,甚至控制住那条一直被唐国牢牢握在掌心的丝绸之路。   ……   东宫,监国太子李承乾此刻正在主持朝会,亲儿子失踪,哦不……被送往父皇那里之后。   他终于感觉自己放松了不少,每天朝会之后的第一件事,不再是抄起小鞭子玩亲子游戏。   而是径直蹿去娘子苏氏那里,看望那一儿一女,两个小家伙现如今长的贼壮实。   很有他们的亲哥李象的风范,这让李承乾开心之余,心中隐隐发愁,生怕等长子李象回来,到时候又把这对儿女往熊孩子之路上带。   唉,这,是一位开始开枝散叶的年轻父亲的烦恼。   就在李承乾在朝会之上走神的当口,一位鸿胪寺官员匆匆地赶到了丽正殿外。   “鸿胪寺的卢少卿有要事求见。”   这个消息,让李承乾精神一振,坐直了身躯,步入了殿内的鸿胪寺卢少卿朝着太子殿下一礼之后言道。   吐蕃国主,派宰相禄东赞,前来向大唐求亲,意欲迎娶大唐公主。   “……” 第1858章 紧急军情:薛延陀二十万大军南侵漠南之地   此言一出,一干东宫属官,还有马周与那李道宗这两位辅政大臣都不由得脸色微变。   “吐蕃国主遣宰相前来求亲……”李承乾也不禁一愣。   要知道,跟吐蕃掐那一架,还没过多久,现在吐蕃居然过来求亲了,这特娘的要脸不?   李道宗朝着那位卢少卿微微颔首询问道。   “不知吐蕃来使,可是那尚囊?”   “回江夏王,尚囊自大败还师之后没多久,就被吐蕃国主罢了相位。   转而拜那往泥婆罗求亲成功的禄东赞为宰相。”   “???”东宫之中,突然一片诡异的死寂。   李承乾控制住自己想要掏耳朵的冲动,忍不住问道。   “卢少卿,泥婆罗求亲,是什么意思?”   “禀太子殿下,吐蕃国主,在数年前,遣禄东赞为使,入泥婆罗,向光胄王提出和亲,希望迎娶光胄王之女。”   “混帐!”暴脾气的太子少詹事张玄素直接就炸了毛了。   “什么意思?那吐蕃国主既迎娶了泥婆罗的公主,现如今,还想厚颜无耻的迎娶我大唐的公主?!”   “这等无耻之人,尔等居然还替他上奏至太子驾前?”   “卢少卿,你们鸿胪寺到底是不是我大唐的臣子?”   卢少卿也毛了,你特娘的,当即鼓起了眼珠子不甘示弱地道。   “张少詹事,你什么意思?诸蕃来使,自然皆是由我鸿胪寺负责,但是决策之权却不在我鸿胪寺……”   “……”李承乾一脸呆滞地看着那脸红脖子粗的张玄素与那位同样脸红脖子粗的卢少卿在那里互喷唾沫星子。   两个人就跟炸了毛的斗鸡似的,你来我往,鼓着眼珠子杀气腾腾。   一旁的李道宗与那马周也没有想到,这位少詹事脾气这么暴,直接开喷。   第一时间蹿出来也不合适,干脆就齐刷刷地看向了太子殿下。   ……   李承乾无可奈何地抹了把脸,开始站出来插嘴,总算是将这两位如同斗鸡般的文官给劝开。   不过虽然劝开了两人,但李承乾也有些蛋疼,毕竟这件事情是来求亲,这等事情,非父皇不可决。   自己这个亲儿子也没办法替亲爹作主,所以,李承乾目光落在了那两位辅政大臣身上。   李道宗与马周当然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两人交流了一个眼神之后。   由李道宗这位宗室名将站了出来,向着太子殿下一礼道。   “吐蕃之前才犯我大唐边界,损兵折将之后,方才退走,如此又出使意欲和亲。”   “那吐蕃国主已然迎娶泥婆罗公主,而今又有这等举动,此事恐有蹊跷。   臣以为,殿下可以将吐蕃使团,滞于长安,将吐蕃使团之来意,上奏陛下,请陛下圣裁。”   听到了李道宗这番言语,李承乾也是深以为然地颔首笑道。“王叔言之有理,既如此,就依王叔所奏……”   那位鸿胪寺的卢少卿也领命退去,他要将那只吐蕃使节安置好,以等待大唐天子的圣意。   不过出去之时,还忍不住瞪了一眼那位东宫第一战斗鸡张玄素。   不愧是敢跟程三郎针锋相对,屡败屡战的人物。   这位鸿胪寺的卢少卿刚刚离开丽正殿,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两位东宫禁卫。   搀扶着一位满身灰土与雪沫的信使,朝着那丽正殿的方向狂奔,心中不由得一紧。   这才刚刚得了不到两年安宁的大唐边境之地,又生烽烟了不成?   李承乾这还在内心里边斟酌,该怎么禀报父皇之际。就看到了一位信使,被两位禁卫架到了殿门前……   薛延陀的真珠夷男,遣其子大度设领薛延陀本部及同罗、仆骨、回纥、白雷等部共二十万大军。   浩浩荡荡一路南行,强行将大军,扎到了位于河套以北的白道川,并且击溃了驻扎于此的大唐所册封的左贤王阿史那忠。   大唐所册封的乙弥泥孰俟利泌可汗阿史那思摩大惧之,接纳了率残兵败将来投的左贤王,与那右贤王阿史那泥孰商议之后。   觉得那薛延陀势大,不可力敌之,没奈何之下,只能灰溜溜地退回到了黄河南岸,稳住阵脚之后,遣使入朝求援。   这下子,所有人的脸色都不由得大变。而马周这位辅政文臣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难道长安城,又要历那贞观初年之突厥兵祸不成?   李道宗铁青着脸,仔细地研读着这封紧急军情,半晌之后,这才朝着脸色微微发白的李承乾道。   “太子殿下,臣以为,当速速传讯洛阳,上奏陛下。”   ……   八百里加急,送一封信也是送,送两封也是送。   于是乎,薛延陀南侵漠南之地的消息,与那吐蕃遣使和亲的消息,同时被传递往洛阳城。   而此刻,如此寒冷的冬季,开工是不可能开工的,程三郎当然也就可以浮生偷得半日闲。   背负着他那沉重的治疗箱还有食盒,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洛阳皇宫的深处行去。   远远的,一干宫中的侍卫还有那些侍女宦官,只要看到犹如魁梧黑熊样的身影。   还有他一只手提着一个样式鲜明的食盒,还有一个巨大的,犹如能够把一个人装进去的包裹被他背负在背上。   不消说,铁定又是那只闻名天下的妖蛾子又蹿进宫来了。   十有八九,又是给陛下,太上皇陛下,还有公主殿下送好吃的来了。   程处弼觉得自己就像是特娘的一只蜗牛,背负着一个沉重的壳,而且这个壳怎么也得有差不多两百斤的重量。   里边,是整整六只腊火腿,这可是从那六诏之地,辛辛苦苦送来的精品火腿。   每一条腿,都是一只至少喂养了差不多两年的大猪的后腿所制,每一条腿的重量都在三十斤上下。   这玩意的味道相当的好,要不然,程处弼也不可能把它们背进皇宫来搞宣传。   嗯,只要这玩意能够获得皇家诸位食客的欢心,必然就会身份大涨,也便于汉唐商行在进行火腿销售的时候从增加几句广告词。   不管是印在食用说明书上,或者是进行口头宣传,都必然会让这剑南道的姚州火腿推广全国,起到良好的宣传。 第1859章 难不成,想要让咱们大唐的公主去做妾不成?   一脸心事重重的李道宗缓步走进了府门,来到了前厅前,就看到了守在门口的爱妻的心腹侍女守在门口。   听到了厅内传来的说话声,不仅仅有妻子的声音,还有亲闺女的嗓音,看样子,她们母女又在聊天。   老父亲兼好丈夫李道宗嘴角微扬,将身上的大麾丢给了身边的亲随,这才掀开了厚帘,步入了厅内。   厅中,两个造型十分精美的大铁炉子的炉膛烧得通红,肆意地在厅中散发着热气。   上面摆着的水壶也正腾腾的冒着白汽,让这室内温暖的空气不至于过度干糙。   然后,李道宗就看到了,左边的铁炉子旁边,两个身影,正并列于一张榻上。   若看脸,呵呵……满脸全贴着黄瓜薄面的形象,让李道宗直接眼皮一阵狂跳。   很是伤脑筋地抹了抹脸,每年一到冬天的时候,娘子还有亲闺女,都会这么经常性地拿那黄瓜切片敷面。   据说这样的美容保水手段,出自于那位什么都懂的大唐国医圣手程三郎。   不过话说回来,自打娘子在春冬两季经常这么干之后。   再配合上那什么润肤露,皮肤的确显得很是光滑水嫩Q弹,而亲闺女跟她娘亲一样,唔……   不但是同样的美容爱好者,而且都拉了眼皮,不得不承认,娘子跟闺女都拉了眼皮之后,倒是越发显得明眸善睐了。   “可是夫君来了?”   正跟亲闺女肩并肩地平躺在那榻上,享受着黄瓜切片面膜滋补水润的颜氏,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开口问道。   李道宗看着爱妻也爱女,脸上也不禁露出了温馨而又宠溺的笑容。   “嗯,正是为夫,你们躺着莫动就是了。”   “没事,妾身已经好了……”颜氏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那脸上的黄瓜薄片给取了下来。   很快,那张珠圆玉润的粉白脸蛋,展现在了夫君的跟前。   一旁的闺女也很是麻利地将脸上的黄瓜薄片取下,露出了那张跟她娘亲简直一个模子的俏脸。   嗯,只是身材,显得较为青涩,不似娘子那般珠圆玉润。   颜氏坐到了夫君的身边详端着这位仍旧俊伟的夫君,替他满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茶汤之后这才问道。   “夫君,看你神色,莫不是今日东宫的朝会,又遇上了难事?”   “嗯,今日,连续出了两件大事情,一件,漠北的薛延陀居然违背了之前向我大唐所作之承诺。”   “悍然兴兵二十万,南侵漠南之地,陛下所册封的突厥左贤王阿史那忠大败,可汗李思摩等人畏薛延陀势大,已然退回黄河南岸守备。”   “又来了……”颜氏不禁脸色微变,颇有些愤愤地道。   “这些草原人到底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想要南下牧马,还真把中原当成一块肥肉不成?”   听到了娘子之言,李道宗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夫人的手背道。“那些游牧之人,自古以来就羡我中原繁华。”   “每每中原王朝衰落之机,便是游牧部落南下的契机。”   “不过如今我大唐之强盛,汉亦不如,区区二十万乌合之众,又能如何?”   这些话,自然是用来安抚妻子的,哪怕是二十万条狗,想要抓住屠宰完,那也是要大费一番手脚的。   何况薛延陀大势已成,纵横草原之威,不亚昔日颉利可汗之时的东突厥。   想要收拾薛延陀,大唐也需要谨慎应对才是。   “对了爹爹,你不是说还有一桩大事情吗?”坐到了自己另外一侧的亲闺女瞪着一双好看的明眸看了过来。   看着已然将到适婚之龄的爱女,李道宗顿时心中一疼,抬起了大手,轻抚着爱女的青丝,勉强一笑。   “另外一桩大事,则是吐蕃国主遣使入唐,为吐蕃国主请婚。”   “……”此言一出,颜氏脸色不禁一变,看向了坐在夫君另外一侧的爱女,半天才朝着那脸色微白的爱女道。   “阿暖,你且先回屋,娘跟你爹爹说说话。”   江夏王的长女阿暖缓缓起身朝着娘亲和爹爹敛身一礼,这才缓步朝着厅外行去。   “夫君,这,这是真的?”   一直听到了女儿的脚步声出了前厅,似乎远去,颜氏反抓住了李道宗的大手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为夫虽然未见着国书,但是,鸿胪寺的卢少卿,想必不敢在此事之上撒谎。”   颜氏满脸紧张地站起了身来,在厅中缓步行走,不多时,突然扭过了头来。   “夫君,妾身记得,数载之前,陛下不是拒绝过一次那吐蕃的和亲之请吗?”   “说不定这一回,陛下又会再次拒绝,你说是吧?”   李道宗看着一双双眼皮明眸落在自己身上的爱妻颜氏,起身将她轻轻地揽在怀中,感受着她的珠圆玉润,温言安抚道。   “娘子言之有理,而且今日,鸿胪寺卿还向太子殿下禀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那位吐蕃国主。”   “这才刚刚迎娶了那泥婆罗的公主,而且,奉吐蕃国主之命前往提亲的,正是眼下出使我大唐的禄东赞。”   瞬间,颜氏直接就柳眉倒竖。   “他既然已经迎娶了一位公主,现在过来请婚,难不成,想要让咱们大唐的公主去做妾不成?”   看到了爱妻气鼓鼓的模样煞是可爱,李道宗忍不住抬手指轻刮了一下娘子那水嫩Q弹的俏脸,手感果然还是那么好。   “所以,为夫觉得,陛下答应那吐蕃国主的可能性不大。”   “那太好了,可真把妾身给吓了一跳,列祖列宗在上,希望你们能够保佑我的女儿,能够不用远嫁……”   “夫君,妾身得去拜拜,希望列祖列宗都能够显灵,佑咱们阿暖,留在身边。”   李道宗能说啥,只能带着一脸无奈而又宠溺的表情,由着娘子拉着自己离开了温暖如春的前厅。   等到忙碌完一切,李道宗回到了书房之中独处之时,原本脸上轻松的笑容渐渐地散去。   他的目光,落在了悬挂在书房内的那张辽阔的大唐疆域图上。   漠南的河套之地,就在关中的北方。薛延院这个时候兴大军来犯,绝对不仅仅只是想要过来收拾一顿那些突厥残部就缩回去。   怕是十有八九,想要将这片肥沃的漠地之地,也收入他的麾下。   若真到了那一步,薛延陀必将会成为整个草原之主,大唐北疆,又无宁日矣。 第1860章 真该死!该死的薛延陀,该死的吐蕃……   以陛下的性子,绝对不可能任由那突厥之后的薛延陀在大唐北疆耀武扬威。   必定会征王师以讨不臣,不过此番薛延陀的真珠夷男,只遣其子统帅本部少量精锐。   以及同罗、仆骨、回纥、白雷等部为主力南侵,也就是说,薛延陀的主力,尚游弋在大唐所不知之地。   大唐若要兴兵,必定要以雷霆万钧之势以击薛延陀。   若真如此,必然,驻扎于关中,乃至陇右的重兵,必定会抽调大批。   可现如今,吐蕃来使,正好遇上了此事,他们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必定会及时传讯吐蕃国主。   甚至会借此机为由,兴兵威胁到大唐的陇右,剑南之地。   一个是还没动手,一个是已经动手,大唐,肯定会先解决已经露出爪牙的薛延陀。   但如此一来,吐蕃如何?   李道宗作为大唐的宗室名将,在大唐的诸多武勋重将之中,韬略和战略眼光也都是名列前矛的。   随着在内心反复地复盘着吐蕃与那薛延陀,最终,一个令李道宗极不愿意看到的后果,显现在他的脑中。   李道宗呆愣愣地颓然坐到在榻后,看着那张地图发愣,不管他如何反复推演。   吐蕃与那薛延陀,一南一北,天然就形成了对大唐西域与丝绸之路的夹击之势。   若是陛下断然拒绝了吐蕃的和亲请求,一直窥视大唐剑南道。   与大唐在剑南道,甚至是在陇右都有过交锋的吐蕃。   又岂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甚至于,哪怕是答应了和亲。   那些贪婪的吐蕃人,指不定还会提出许多在过去的大眼君臣眼中看起来十分过份的要求……   而以陛下的性情,必定要将薛延陀弄死弄伤弄残废,但是那锋芒含而不露的吐蕃,必定会以安抚为主。   大唐不是没有在短时间之内,同时发动两场大规模战争的能力。   但是那样一来,必定会让大唐王朝伤筋动骨……   李道宗抚着额头,满脸纠结与沉重地捶打着大腿低吼道。   “真该死!该死的薛延陀,该死的吐蕃……”   此刻,守在书房门外的管事,听到了自家殿下那失态的咆哮声,吓得赶紧探脑袋看向里边。   在他的印象里边,这些年来,自家殿下几乎就没有过失态的时候,哪怕是王妃还有县主拉了双眼皮。   殿下顶多也就是关门在书房里边安静一两个时辰就恢复了正常。   哦对了……还有就是每一次去老程家赴宴,都是被门板抬出老程家,就没有哪一会是自己走出来的。   但是像今天这种模样,还真是第一次得见。   等到李道宗抬起头来的时候,外面的管事已经又赶紧站得笔直,似乎什么也没看到,更没有听到一般。   ……   李道宗开始缓步在书房之中游走,双手绞在一起,犹如一头困兽般。   那张平日里显得斯文儒雅的脸庞,此刻也有些狰狞。   如今皇族之中,适婚的宗室女子,除了自家亲闺女阿暖,似乎就没有谁。   其他的不是已经嫁了人,就是年纪太小,唯有阿暖,可是阿暖可是自己的掌上明珠。   这可如何是好?一想到爱女很有可能会被远嫁到那苦寒的高原之地,李道宗不禁心痛如绞。   而原本快快乐乐,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是烦心的爱妻颜氏,说不定日后会经常因为思念爱女而以泪洗面。   难不成,就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目前的隐忧了吗?   李道宗在书房之中缓缓地迈着步,考虑着每一个可能性,可最终悲伤的发现。   自己,实在是想不到一个可以解决眼前困局的办法。   李道宗目光死死地瞪着那张地图,就在这个时候,一位侍女,提着食盒来到了书房门口,向那位管事小声地细禀。   “这是娘娘让奴婢给殿下送来的吃食。”   李道宗只能收摄心神,勉强控制住情绪,淡淡地吩咐道。   “拿进来吧……”   “是……”那位管事让开了房门口,由着那位侍女提着食盒步入了屋内。   打开食盒之后,将里边的菜肴端出来,这些还热气腾腾的佳肴。   所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果木烟香,还有那种十分特殊的肉香味。   即便是毫无食欲的李道宗,也不禁双眉一掀,朝着盘中的佳肴望过去。   “这是……”   “殿下,这是汉唐商行那边送来的,说是汉唐商行才在姚州制作的火腿。   香气浓郁,色泽鲜艳,瘦肉呈鲜红色或玫瑰色,肥肉呈乳白色。”   “用以烹饪,甚是鲜美,这是照着那姚州火腿说明书上制作的几种菜肴,这是火腿炖蘑菇,这盘是火腿蒸腐皮……”   “娘娘尝了之后觉得特别鲜美,就让奴婢送过来请殿下也尝尝滋味。”   ……   那位侍女将吃食都摆好之后,这才提着食盒先行退下去。   李道宗坐到了案几跟前,看着这些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这些都是爱妻颜氏的一片心意。   看来,程三郎在那剑南道之地呆的这几年,可一直都没闲着,不知道有多少好东西,让他通过汉唐商行,源源不断地运往大唐各地。   李道宗犹记得最开始,陛下将他跟那李恪还有房俊三人撂到那剑南道的泸州去。   为的是给这些年轻后辈镀镀金,便于未来有大用,泸州乃蛮夷之地,他们只需要的是镇抚住,那就是大功一件。   可结果呢,他们的所作所为,直接就闪瞎了朝中诸公的两眼。   便是陛下自己都没有想到,那三个小子,嗯,当然是以程三郎这只妖蛾子王为首。   生生将那原本贫瘠而又荒蛮的泸州,打造成了第二个蜀州,这还不算完。   如今,剑南道中南部地区那些昔日荒蛮之地,如今都是车水马龙,商贾如云。   所增加的税赋,甚至让一些文官吐槽,那小子虽然只是泸州都督府长史。   干出来的成绩,却比大唐立国以来的几任剑南道安抚使做出的成绩还要大。   一思及此,李道宗也忍不住摇了摇头笑道。   “这小子,你永远也不知道,他能够想出什么新花样的,给你惊喜。”   “惊喜……” 第1861章 此事,以个人之力,几乎是无力回天的   李道宗愣愣地看着那些出自于剑南道南部姚州之地的特产火腿,心中陡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大唐最杰出的国医圣手,年轻一辈之中的最优秀才俊。   剑南道政务先进工作者,夺取剑川城的大功臣,东都洛阳万国园行宫的督造者和设计者。   一连串令人目眩神迷,头皮发麻的称号后边,还必须得用加粗加下划线的方式标出来:程家人。   最好再来个童趣体的花名:妖蛾子之王程三郎。   啪的一声脆响,李道宗站起了身来喝道。   “来人,快,给老夫磨墨!”   一直守在门口的管事赶紧答应了一声快步入内,只不过内心充满了疑惑。   自家殿下不吃东西要写字,难不成是自家这位颇有才情的殿下,又要搞艺术创作不成?   只不过,他磨好了墨之后,根本就没有机会看自家殿下的艺术创作的机会,就被撵到了门口。   李道宗抄起了毛笔,反复地斟酌思量了半天,最终一咬牙,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不大会的功夫,这一封书信便已经一气呵气,然后将信装入了信封,封好之后,唤来了这位管事。   “这封信,老夫要你亲自送往东都洛阳,送到景仁的手中。越快越好……”   “另外,万万不可让夫人知晓此事,明白吗?”   这位心腹管事听得心中一凛,双手恭敬地接过了这封书信。   “殿下放心,小人亲自去,争取在最快的时间,送到洛阳,亲手交给大公子。”   “嗯,去吧。”李道宗缓步走到了书房门口,目送着这位心腹管事快步而去,久久不言。   好半天,这才抬起了头来,看向东方,也不知道程三郎那小子,能不能想到办法,解掉自己的心头之患。   但是,他真的能够有办法吗?李道宗真心不清楚。   毕竟,此事,以个人之力,几乎是无力回天的……   自己这封书信一去,指不定程三郎那家伙会给自己回一封只有两个字的回信:没戏。   一思及此,李道宗狠狠地抹了把脸,就想要出书房去唤那位心腹管事回来。   可最终,他还是迟疑了,万一呢?   不管自己是病急乱投医,还是死马当活马医,有一线希望,都应该努力去争取。   毕竟,自己真的不希望看到爱妻颜氏垂泪黯然,更不想看到爱女远嫁异域他乡,一别就是永别。   李道宗缓步回到了书房,打开了一个书箱,掀开了上面的竹简之后。   将藏于下方的那个小箱子打开,取出了一瓶谪仙醉来。   坐到了案几跟前,开始自斟自饮……   ……   一干大内侍卫,正蹲在那文成殿外,一边警惕的东张西望一边吹牛打屁。   正说着话的功夫,就看到了一头类似熊瞎子的庞然大物在视线尽头出现。   “哟,要不是某家眼尖,怕都还以为是熊瞎子蹿宫里来了……”   打量着一身黑,背着个大包裹,手里边还提着个食盒的程三郎,一位大内侍卫忍不住小声乐道。   顿时惹来了一干弟兄的小声窃笑,嗯,不敢笑太大声,毕竟程三郎这小子心眼不大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主要还是这小子报复人的手段经常都很不正经,把大伙弄得嘀笑皆非。   哪怕是侍卫头子赵昆,据说也被这小子偷偷报复过一回,具体怎么报复的不知道。   但是赵昆那天气极败坏地捞衣搀袖去堵程三郎的那一幕还历历在幕,而且结局相当的奇葩。   赵昆这位侍卫头子非但没能收拾程三郎成功,表情还显得那样的患得患失,反倒是程三郎一脸眉飞舞色地频频拍胸口。   这一幕落在一干大内侍卫的眼中,大伙都心知肚明。总之,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就是了。   也不知道自家侍卫头子,是不是也有什么暗疾,被程三郎给拿捏住把柄的那种。   可惜,虽然大家的内心都十分的八卦,可谁也没有胆子敢去跟赵大胡子打听,这位脾气可不好,一鼓眼珠子就想要动手动脚的那种。   到了这里,这才知道,陛下并没有在文成殿兢兢业业,呕心泣血的干工作,居然跑了。   “陛下上哪去了?”程处弼将那近两百斤重的大包裹给撂在脚边,喘了口白汽问道。   “回小程太保,陛下去九洲池那边去了,对了,听说太上皇,还有皇后娘娘都在那边,正在听俗讲。”   “全在那边?”程处弼看了一眼那个沉重的行囊,特娘的,老子这是在玩严冬负重越野训练是吧?   旁边的另外一位侍卫也开口说道。“对了,晋阳公主殿下也在那边。”   程处弼瞬间精神一振。罢罢罢,作为纯爷们,总不能遇上点小困难就退缩,自己最好能再出点汗。   如此一来,才能够体现出自己对老丈人一家的一份重达差不多两百斤的心意。   “小程太保,要不我们帮你?”   “不不不,我自己就成,多谢诸位弟兄的美意了,回头请大伙喝酒。”   程处弼很是豪迈地一摆手,然后一手抄起了那个食盒,另外一只手一提一甩。   将那近两百斤重的大包袱又背回了背上,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九洲池的方向而去。   瑶光殿内,此刻,一位俗讲人此刻唾沫星子横飞地终于讲完了一章《三国演义》。   听得那李渊大呼过瘾,而李世民也是眉飞色舞,就连那李象这位皇长孙也甚是激动。   恨不得跟那位常山赵子龙一般,单枪匹马地去搞事情,哦不……是去救幼主。   就在李渊喝茶水润嗓子,准备吆喝再来一章的当口,就看到了李明达这个小可爱不乐意地撅起了嘴站在跟前。   “爷爷,爷爷,都说好的,听了两章,就该听那《洛阳牡丹亭记》,你们都已经听了三章了……”   看到李明达这个小可爱已经开始不乐意,李渊眼一斜,就看到了儿媳妇满脸平静,温婉贤淑地坐在那里,仿佛看不到这里发生事情似的。   呵呵……怕是十有八九儿媳妇也不乐意了,才会由着小兕子过来。 第1862章 好大一只啊,程三哥哥,这好吃吗?   李渊面对着小兕子,哪里会拒绝她的要求,拍了拍前额讨好地笑道。   “啊这……哎呀,方才爷爷听得入神,一时之间,居然把这事给忘了。”   “既然小兕子要听那《洛阳牡丹亭记》,那爷爷就陪你听好不好?”   “谢谢爷爷,爹爹,咱们一起听《洛阳牡丹亭记》好不好?”   “哈哈,既然是你喜欢,为父焉有不允之理。”李世民不甘示弱地道。   一旁装着打量跟前铁炉子上的水壶白汽的长孙皇后听处此言,心中暗暗呵呵了一声。   那位唾沫星子横飞,激情四射的俗讲人自然不敢怠慢,朝着这些贵人们一礼之后,赶紧又拿来了那本《洛阳牡丹亭记》。   而在他的身后边,那些宦官一阵操作,很快,后面那赵子龙单骑救主的图画已然被拆下,换上了那《洛阳牡丹亭记》中的名场面。   这位俗讲人饮茶润了润嗓子之后,切换成了一种温和而又带着三分唏嘘,两分惆怅的情绪。   开始讲述起那个在波澜壮阔的大时代,那一对苦命鸳鸯的故事……   这才刚刚起了个头,守在外面的赵昆就快步行来,凑到了李世民的身边小声地禀报道。   “陛下,程三郎来了,就在殿外等候,说是给陛下还有太上皇和……晋阳公主殿下,带来了一些来自于剑南道的土特产。”   “程三哥哥来了?”正在凝神专注地听着故事的李明达顿时两眼一亮,转过了身来。   上面那位情绪刚刚上头的俗讲人直接就被打断,只能隐蔽地翻着白眼,呆呆地看着跟前这些贵人。   看到了李明达那副恨不得起身到殿外去看一看的李世民,无可奈何地朝着那赵昆吩咐道。   “行了,让他进来吧……”   赵昆一想到程三郎背着的那个沉重行囊,算了算了,低声应诺之后快步而去。   不多时,程三郎就迈着沉重地步伐,进入到了瑶光殿内。   “程三哥哥!”李明达看到了那装扮得犹如黑熊精一般的程三郎,不禁眉舒眼弯地叫出了声来。   程处弼看到了李明达果然在此,不禁露出了一个帅气的笑容。   瞬间就感觉到了有杀气,还有一道带着恶意的目光朝着这边射来。呵呵……   不消说,铁定是一身史诗装备的宠女狂魔,大唐皇帝陛下。   “小侄见过叔叔,见过太上皇,见过婶婶,见过殿下……”   程处弼将那个沉重的行囊往脚边一扔,那沉重的闷响,仿佛像是里边有巨大的石块之类样的重物。   让李渊不禁牙疼地吸了口气,忍不住下意识地吐了句槽。   “程三郎,你说你来送土特产,老夫怎么觉得你送的不是特产,倒像真的是来送土的。”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不讲武德的老不正经。   神特么的送土,信不信回头老子送你十斤腊好的观音土,就问你敢不敢吃。   李世民下意识地咧了咧嘴,恨不得朝着亲爹翘起大拇指点赞,论吐槽扎心的本事,亲爹果然是块老姜,够辣。   长孙皇后差点就控制不住情绪,没有想到公爹说起话来,也这么的突兀。   不过这位好歹也是咱们小兕子的心上人,你们这些大佬爷们,怎么就那么喜欢针锋相对。   长孙皇后及时开口,朝着程三郎笑眯眯地道。   “程三郎来啦,你这些特产,到底是何物?居然如此沉重。”   “回婶婶,这些是从剑南道最南端的姚州送来的特产,叫火腿,乃是用最上等的姚州猪的后腿整只腊制的……”   程处弼决定不搭理那两个喜欢针对自己这位晚辈的糙老爷们,朝着未来丈母娘一笑,掀开了那个沉重的包袱。   单手从里边抄起了一根足可以拿来当兵器砸死人的姚州火腿。   李明达看着程三哥哥手中提溜着的那只硬邦邦的猪后腿,不禁两眼一亮,凑到了近前。   “……好大一只啊,程三哥哥,这好吃吗?”   “殿下放心吧,这玩意好吃得不得了,不论是用来作为主料,还是用作佐料,都可以烹饪着色香味十分独特的菜肴。”   “臣今日因为要背负这两百斤重的姚州火腿,所以今日就只带来了一个菜:腊火腿蹄炖蘑菇……”   说话之间,程三郎掀开了那个特别打造的保暖食盒,然后从中间取出了一口大钵。   掀开了钵盖之后,里边仍旧有腾腾热气冒出,那股子腊火腿炖蘑菇的浓郁香味,开始在这温暖如春的瑶光殿内溢散开来。   咕嘟一声,小可爱李明达忍不住吞了一口唾沫。“哇……好香的味道。”   已然好奇地围拢上前来的李渊深深地吸了两口气,也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星子,下意识地道。   “这玩意香味还真怪馋人的,这是从剑南道的姚州运来的?”   “当然,剑南道之地,唯有姚州那片地方,最是适合腌制这种极品的火腿。”   “那个,父亲,孩儿闻着这味,觉得甚是香浓,要不尝一尝?”   “唔……也好,闲着也是闲着,来人,速速备下碗筷,对了再给老夫来瓶……”   刚刚喊出了瓶字,李渊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那位面无表情的儿媳妇,及时改掉了后面的词。   “来瓶滋补的黄酒,多放些姜。唉,人这年纪一大,肠胃不太好,不暖一暖,浑身不舒坦,二郎你要不要也来点?”   李渊朝着李世民看了过去,李世民下意识地朝着长孙皇后看了过去。   长孙皇后温婉贤淑地一笑,朝着李世民柔声道。   “夫君,你就陪公爹几杯吧……”   看到了这一幕,李渊直接就呵呵了……一副很有优越感的样子,扫了一眼亲儿子。   然后坐了回去,李世民看到了亲爹的目光,总觉得自己被讽刺了,可偏偏又找不到什么证据。   程三郎也赶紧招呼,让那些宦官再拿来了几只小碳炉,还有沙锅。   将那颇有份量的腊火腿蹄炖蘑菇分成了四份,然后,下面搁着火,小火慢炖着那浓汤。   诱人的香味,几乎占领了整个瑶光殿,闻得那位正要酝酿悲伤情绪的俗讲之人频频吞口水。   “……” 第1863章 这小子,害得可爱的小兕子现在食谱那么广   整个瑶光殿内,满是那姚州火腿炖蘑菇的诱人香味,炖得恰当到好的蘑菇滑嫩爽脆,味道极鲜美。   腊火腿,特别是火腿皮Q弹又有嚼劲,而且是越嚼越香,肥肉入口即化,肥而不腻,瘦肉满是腊味的浓香。   特别是来上一小勺汤,那浓郁的蘑菇鲜香与腊火腿的异香混杂在一起,让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李象这位大唐皇太孙,此刻就坐在长孙皇后身边,一副狼吞虎咽的架势,那副吃相,看得长孙皇后都忍不住小声地劝道。   “你慢点,别烫着了。”   “嗯嗯,奶奶你也吃,这可真好吃啊……”   看着李象递过来的一块蘑菇,长孙皇后张嘴接下,满口尽是鲜香的滋味。   满脸慈爱地轻拍了拍李象的小脑袋瓜子,嗯,自己没白疼这乖孙儿。   李世民这位天下之主,也是吃得津津有味,这姚州火腿的味道,果然别具一格。   遗憾的就是,只能饮那加了姜的黄酒,而不是像谪仙醉这样的高度烈酒。   李明达也是吃得眉飞色舞,满瑶光殿内,全是人们压抑不住的咀嚼食物的声音。   那位俗讲者几次酝酿出来的悲伤情绪,差点被馋虫给淹没。   最终还是善良的大唐长孙皇后娘娘让那位俗讲者先下去休息,避免把这位俗讲者当场馋个半死。   “程三哥哥,这个蹄子太硬,你帮帮我……”   “好好好,微臣来了。”   “程三哥哥,这什么菇呀,你快来看……”   “好好好,微臣来了……”   李世民感觉自己一顿饭怎么吃也不香,闺女怎么回事,老唤程三郎过去,有本事你叫我啊,我可是你爹。   不过看了一眼闺女挟在筷子上那自己无法分辨的蘑菇后,李世民颇有些愤愤地拿筷子戳了戳锅中的猪蹄。   仿佛就像是在拿刀剑戳着程三郎那张厚脸皮,然后狠狠地一口咬下去,颇有嚼劲,而且越嚼越香。   算了,暂且放那小子一马,来来来,先跟亲爹走一个。   ……   李渊吃得满面红光,号称牙口不好的他咀嚼着那绵香弹牙的猪皮,滋了口多放姜的黄酒之后,用力地哈着气。   虽然酒不烈,但是掺了大量的姜之后,总算是让这位好酒的太上皇找到了饮烈酒的口感。   然后抚着长须,朝着正在帮那李明达处理菜肴的程三郎道。   “嗯……这姚州火腿,滋味还真是不错,程三郎,这玩意也是你小子搞出来的?”   “我怎么觉得跟你之前送来的腊肉有些类似,可是滋味更佳。”   “回上皇,这是自然,这些都是得益于姚州那里独特的地理、气候条件,制作好的姚州火腿。   必须放在那里储存一段时间,等到火腿的内质和香气固定,再向外运输。”   “不然,新制作好的火腿,不经过在当地存放,直接运走,滋味也会发生变化……”   “你小子,我怎么觉得满天下就没有你不吃的东西?”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赶紧谦虚地道。   “不不不,小侄只能说食谱比较广,但是比不得丹阳郡公,但凡是天上飞的,就没有不入他口的。”   “啊?程三哥哥,丹阳郡公连苍蝇、蚊子都下得了口?”   旁边的李世民一口酒直接噗呲喷了出去,正在喝汤的李渊直接给呛得老脸通红。   长孙皇后默默地抄起丝帕捂住了口鼻,矜持了咳嗽了好几下这才控制住情绪。   程处弼看着跟前求知欲相当旺盛的晋阳公主殿下,默默地抹了把脸。   “这倒没有,应该是,但凡是长翅膀能飞的,丹阳郡公都能下得去嘴。”   “哇……连蝙蝠都吃?”   殿内几位皇族长辈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全都朝着程三郎这小子瞪了过去。   就是这小子,害得可爱的小兕子现在食谱那么广。   “……”程处弼的脑袋差点就砸落在案几下,再度抹了把脸。“应该,应该不吃吧,我觉得。”   这个程三郎可真不敢打保票,毕竟连猫头鹰都能够拿来制作腊货的丹阳郡公,反正自己很佩服就是了。   李世民本想问一问程三郎,那羊瘪怎么制作,嗯,他真的只是出于好奇。   因为之前李象跟自己讲述起他在东宫的时候,跟爹爹一起品尝了那羊瘪,一开始把李世民给整懵逼了。   直到这小子解释半天,这才明白那是一道美丽的大西南,那些獠人制作的一道味道甚是别致的美食。   不过考虑到娘子还有闺女在,算了,回头再跟程三郎打听就是了。   看到程三郎此刻已然与乖闺女共列一席,而闺女那副眉开眼笑,眼神甜得醉人的模样。   让李世民不禁心中微酸,唉……闺女终究是长大喽。   哪怕是自己再拦着,终究也是要嫁人的,总不能怎么到把闺女留在身边一辈子吧?   一思及此,李世民抄起了跟前的黄酒,仰起了脖子一口抽干,悻悻地吐了一口酒气。   一旁的李渊,则是满脸慈爱地打量着乖孙女,还有那个正在奋力干饭的乖曾孙。   这一转眼,自己连曾皇孙都有了,大唐日益昌盛,国泰民安,吏治清明。   二郎的本事,的确也是相当不错的。   不过这几年来,关中人口暴增之下,使得朝廷不得不动不动就蹿这东都来就食,已然都连续跑了两三回了。   一思及此,李渊呷了口酒,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这姜放的也忒多了点吧?   “对了二郎,这一回到了东都就食,准备什么时候回长安?”   “孩儿也尚在考虑,孩儿就在前天刚刚收到了长安传来的消息,关中北部足有三州二十一县之地遭遇了雪灾,唉……”   听到了这个消息,李渊也不禁眉头大皱,幽幽长叹了一声感慨道。   “关中这些年来,灾害频频,着实是苦了关中的百姓啊……”   李世民也很无奈,原本想的就是自己大不了率领文武百官,在这东都洛阳呆久一点。   等到关中那边存粮丰足,再回长安,可结果呢?这才入冬,关中又遭遇了雪灾。   也不知道等到了来年,会不会又跟之前一般,那自己咋办? 第1864章 这其实也不全是我与吴王殿下的功劳……   若是今年的雪灾造成的损失不大,对于来年春天的春耕影响不严重,倒还好一些。   怕就怕,等自己兴高采烈地领着文武百官,还有那十数万大军,刚刚跑回长安。   怕是屁股还没坐热呼,又出现这样那样的灾害,又因为关中粮食不足,就跟玩折返跑似的又蹿回洛阳来。   嗯,太丢朝廷的颜面,更丢自己这位英明神武的大唐天子的颜面。   真就成了程三郎戏言的跑马皇帝,逐粮天子……   一想到,现如今这两个不怎么正经的花名,已经开始在大唐的勋贵圈中流传。   李世民就觉得心中大恶,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正在跟亲闺女眉来眼去的程三郎。   有杀气!正在冲李明达眉开眼笑的程三郎菊花一紧,赶紧严肃了表情,坐得笔直。   在这瑶光殿里,如此明目张胆的对自己凶光毕露的,唯有某位宠女狂魔而已。   李明达也同样看到了亲爹的凶狠的神情,咬着嘴皮,一双清彻见底的明眸带着笑意看着跟前抄着一双筷子,偏偏正襟危坐模样的程三郎。   挟起了一筷很好吃的腊肉皮,搁到了程三郎的碗中,小声地道。   “程三哥哥,你别怕,我爹爹只是脸上看起来挺凶的,其实可温柔了。”   听到了这话,程三郎直接就呵呵了,嗯,那是你没有看到你亲爹的真面目。   “程三郎……”李世民那仿佛在舌头下面含着一把刀片的声音响了起来。   程处弼转过了头来,朝着这位神色一点也不善良的大唐皇帝陛下一礼道。   “小侄在,叔叔可是要小侄帮你分蹄?”   “老夫……这个不用你,老夫听闻,这段时间在洛阳市面之上。   不但有那《洛阳牡丹雅集》,更有那什么英雄图录?”   “陛下,一册是《洛阳牡丹雅集》豪华图文版,一册是《洛阳牡丹雅集》之英雄图录。”   “……”一旁的李渊止不住地嘴角上扬,水土不服,就服这小子各种骚操作。   李渊已然得见了那两本书,不得不承认,原本那平淡无奇的《洛阳牡丹雅集》。   经这小子这么一加工起来,显得精彩纷呈多了,特别是那什么英雄图录。   那帮子粗鄙武夫的狰狞画像还在其次,主要还是里边的故事,写得甚是精彩纷呈。   不亚于那套恬不知耻的《程三郎剑南道演义》,虽然描写过于夸张,但是又掺入了大量的史实,具有很高的可读性。   “都是你跟李恪弄出来的?”李世民没有什么表情地问道。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很是诚恳地道。   “是的,这其实也不全是我与吴王殿下的功劳,还有诸位长辈的子嗣向我与吴王殿下提供了大量可供采写的素材……”   一旁的李渊让那黄酒给呛了一下。这小兔崽子,觉得这还是功劳不成?   李世民的脸色也有点黑,忍不住吐了句槽。“程三郎,你们下写鼓捣这些玩意,能不能注意一下真实性。”   “哪怕你是胡编乱造,好歹也得有点谱行不行?瞧瞧你爹在那《英雄图录》里,简直都快成什么了?”   噗呲一声,李明达赶紧抬手捂脸,《英雄图录》她可是看了的,把她给笑的肚子疼。   不过现在当面笑话未来的公爹,让人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程三郎这个时候正在全神应对眼前的大唐天子,听到了这话,程处顷吭哧半天,这才无可奈何地道。   “叔叔,这也怪不得小侄我,正所谓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家父是长辈,晚辈肯定只能夸,略微艺术加工了那么一下下。”   “???”李世民一脸呆滞地看着程三郎,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这两句似乎跟你爹都没啥关系吧?   罢罢罢,跟这小子掰扯不清楚,李世民只能闷哼一声,提醒程三郎下次注意之外,不再多言,继续吃喝。   一旁的长孙皇后心知肚明,那天,夫君看到了那册英雄图录的时候,虽然他在极力掩饰自己。   可是口气里边那股子羡慕妒忌自己还是能够听得出来,想必就是因为程三郎这小子只知道去夸那些武勋重臣。   却没有把他这位大唐皇帝陛下的光辉业绩用浓墨重彩写下,心中甚不爽利。   李世民继续吃吃喝喝,耳朵里边却时不时飘过来程三郎与亲闺女的低语与轻笑声。   忍不住频频张望,几次开口欲言,却总被憋着笑意的亲爹拉扯着要么饮酒要么吹牛打屁,让他甚是憋屈。   长孙皇后一边照料着那位兢兢业业,吃得满头冒汗的干饭人皇太孙,一面看着这古怪的场面。   这还是第一次,小兕子跟她的未婚夫君程三郎迎着夫君那如同要吃人的眼神同席就食。   长孙皇后咬了咬朱唇,嗯,情绪一定要控制好,万万不能笑场,不然容易打破僵局,对谁都不利。   而就在这个时候,来自长安的信使此刻已然登上了轻舟,侍卫正在风雪之中奋力地摇橹。   ……   李世民揉着肚皮,意犹未尽地拿筷子在沙锅里边又找了找,奈何,已经没有了干货,剩下的全是那浓白的汤水了。   一扭头,就看到了亲爹已然捞衣挽袖,正端着一碗白米饭用勺子,从沙锅里边舀出那浓白的汤汁,浇在饭上。   连续舀了好几勺之后,拌了拌,然后美滋滋地用勺子将拌好的米饭往口中一送。   那副眉舒目展,连连哈气的样子,看得李世民都眼馋起来,决定效法亲爹,也当一个干饭人。   程三郎送入宫中的沙锅腊火腿炖蘑菇,真是被这一家老小一扫而空,若不是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   恨不得连那锅底都舔个干净,毕竟在这样的冬日,吃这玩意,既暖胃,又养人。   饱餐一顿之后,李世民打量着那里六个腊猪蹄,嗯,这样的好东西,自己怎么也得留一半,一半给父皇。   至于闺女,呵呵,当然跟自己一个锅里吃食就行,实在不成,让闺女再跟程三郎要去。   这小子既然想要娶老夫的闺女,怎么也该多出点血才是,几根姚州火腿而已,难道他还舍不得?   李世民为自己的小机灵默默点赞,正要开口,就看到了赵昆掀开了门帘疾步而来,而身后边,跟着一位风尘扑扑的信使。 第1865章 还请处弼兄设法,救一救舍妹才是……   瑶光殿内,那美食的香味还未尽散,可是此刻,大唐天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却让所有人都浑身不自在。   李世民勉强控制住情绪站起了身来,朝着父皇李渊一笑。   “父亲,孩儿有些事情,怕是需要去处理一下……”   “什么事情,让二郎你神色如此难看。”李渊已然站起了身来,关切地追问道。   李渊这一追问,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言道。   “薛延陀的真珠夷男,遣其子统其本部精锐,以及同罗、仆骨、回纥、白雷等部共二十万大军南侵漠南……”   一旁,支愣着耳朵偷听的程三郎也不由得立起了眼角,哎哟卧槽!   突厥刚刚被大唐给弄玩完,这薛延陀又浪了起来,想要马窥中原?   “另外,那吐蕃的松赞干布,遣其宰相禄东赞为使,已入长安,为的是前来和亲,意欲迎娶我大唐公主。”   “……”一南一北,都要搞事情。   李世民很快便离开了瑶光殿,程三郎则很猥琐地留了下来,毕竟大唐天子离开的时候,没有把自己赶走。   既然如此,自己跟可爱的未婚妻李明达,正好多多沟通,深入交流一下。   哪怕是长孙皇后和不讲武德的太上皇虽然也在此,这二位至少不会成天鼓着眼珠子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兴许是为了消减方才那个消息带来的不安,在李渊的提议之下,特地去啃了俩馒头的俗讲人再一次现身。   虽然殿内还有那股子诱人的香味,但好歹肚子已经饱涨的俗讲人不会一边吞着唾沫一边玩悲情,那样很容易精神分裂的好不好?   不大会的功夫,随着这位功底十分深厚的俗讲人的讲述,《洛阳牡丹亭记》很快就吸引住了长孙皇后与李渊。   就连李象这位不懂得情情爱爱的小娃娃,虽然听不太明白那些不太正经的东西。   但谁让他是程三郎的小迷弟,一个劲地在心里边夸张的哇哇大叫。   程伯伯实在太厉害了,之前的那《三国演义》打打杀杀的好热闹好精彩。   就连这种软绵绵的故事,也听得奶奶眼眶发红,曾爷爷也一脸黯然,实在是太厉害了……   唯有《洛阳牡丹亭记》的原作者,与那李明达正在那里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程三哥哥,你说我爹爹会不会答应那些吐蕃人的和亲请求呀?”   “这个,可能吧,毕竟现在北边薛延陀大军压境之下,陛下必定会以猛虎搏兔之势,将那不听话的薛延陀给镇压住。”   “如此一来,南边的那一直都很不安宁的吐蕃,怕是陛下会以安抚手段为主,说不定,真会和亲。”   程处弼虽然是按照目前的局面来分析,也不知道,另外一个历史时空的李叔叔是不是也因为这样的原因,将那位文成公主许配给吐蕃国主。   李明达听到了这话,满脸惊容地低呼出声来。   “啊……那,那阿暖姐姐她……”   “阿暖姐姐?”程三郎疑惑地看向李明达,不太明白她说的这位小姐姐是谁。   “阿暖姐姐就是江夏王叔的女儿,程三哥哥你还给她拉过双眼皮呢。”   程处弼顿时想起了那个小姑娘,嗯,跟那位珠玉圆润的江夏王妃长得颇为相似,也都是单眼皮。   不过现发她们母女已经全都是双眼皮了。   李明达小声地嘀咕道。“宗室里比我年长一些,已至嫁娶之龄,还未有婆家的堂姐,就剩阿暖姐姐了。”   “那吐蕃很坏的,之前程三哥哥你在剑南道的时候,他们老是骚扰剑南道还有陇右。”   “这样的坏蛋,居然想要娶阿暖姐姐。阿暖姐姐若真嫁过去,说不定会受欺负……”   “程三哥哥,吐蕃很远是吧?我听爹爹说,吐蕃比吐谷浑还要远……”   程处弼听着李明达这位小可爱的倾诉,心中也甚是觉得不爽利。   李道宗这位大唐宗室名将的长子李景恒,跟自己可是老兄弟,他的弟弟李景仁正在国子监,跟老四老五也是好友。   至于李道宗这位长辈,是一位性格比较温和的长辈,至少比阴险的李绩,还有另外几位恶货级大唐名将更有长辈的模样。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老李家祖传的天赋,这位李家男人,似乎都特别宠闺女。   李景恒也吐过亲爹的槽,说自己跟弟弟景仁在府中的地位,跟两位亲妹妹,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这真要是那李道宗的闺女阿暖被册为公主,远嫁那吐蕃之地……   程处弼砸了砸嘴,不禁有些唏嘘……   ……   出了皇宫,打马朝着郑家庄而去,继续兢兢业业干工作的程三郎仍旧觉得有些不太爽利。   毕竟总觉得拿女人去换取和平这样的手段,实在是太让大佬爷们觉得憋屈。   队伍已经来到了郑家庄前,就在此时,犹自在考虑问题的程三郎听到了身边的邓称心的招呼道。   “咦,三公子,你看那边,好像是李景恒公子来了……”   “景仁兄来了?”程处弼一抬眼,就看到了那间茶楼跟前,李景恒刚刚下马,正跟迎出来的李恪在那里说话。   ……   “处弼兄不在?”李景恒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失望,满脸的焦急,让李恪一愣。   “堂弟,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跟我说说,处弼兄去宫中送完东西,肯定就会回转……”   说话间,一阵疾蹄之声随着风雪而至,李景恒一扭头,就看到了程三郎已然打马行来。   总算是松了口气快步迎上前去。“小弟见过处弼兄,你可算回来了,小弟我有要事寻你商议。”   “该不会是为了吐蕃和亲之事吧?”   方才都已经听了李明达的吐槽,此刻看到了这位情绪不对头的李景恒,程处弼下意识地追问道。   “处弼兄你已经知道了?”   “嗯,方才在宫中,陛下已经收到了消息,不光是吐蕃遣使来和亲,还有那北边的薛延陀南侵漠南之事。”   “惹得陛下震怒,想来很快,陛下就会召集群臣,商议此事。”   听得此言,李景恒脸色一变,赶紧一揖至地。   “还请处弼兄设法,救一救舍妹才是……”   “……” 第1866章 呵呵,正经的手段,根本是不可能解决问题   茶楼里边,程三郎安静地坐着,身边的李恪安静如鸡的坐着,对面,李景恒红着眼睛坐着。   三个男人,两个李一个程,就这么坐在铁炉子旁边,沉默不语。   程处弼没说话,那是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些啥,甚至是有一种无力吐槽之感。   毕竟,那位江夏王李道宗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居然想要让自己去想办法,阻止大唐皇帝陛下同意和亲。   自己不是朝堂大佬好不好?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参与这样的事情决策。   总不能自己去强闯朝会,以头击庭柱,我以我血谏李二吧?   再说了,谏了有个毛线用,李叔叔如果不嫁闺女,以那帮子狡诈的吐蕃蛮子,必然也会知晓那薛延陀南下。   被李叔叔拒婚的那位吐蕃松赞绝对会乘机搞事情,历史上这位野心勃勃的吐蕃松赞就一直反复不停地在高原上搞事情。   闹腾得李叔叔头皮发麻,却又偏偏那那居于高原之巅的吐蕃蛮子没办法,最后还是嫁了文成公主过去。   好歹大唐与吐蕃和平安宁了……咦?多少年来着,好像也没安宁多少年。   吐蕃又继续各种骚操作,甚至到得高宗的中后期,他们几乎控制住了丝绸之路。   后来还是他们的内部发生矛盾还是分裂,导致了吐蕃的实力每况愈下。   这也证明了一件事情,有些时候,强大的敌人,往往不是死于外敌之手,而是死于内卷。   但是,吐蕃内卷怎么也得过几十年,现在在那位野心勃勃的松赞干布带领之下,吐蕃还正处于发展和兴盛期。   李景恒看到程三郎两眼似睁似闭,既像是在打瞌睡,又像是在发呆,不禁有些懵逼。   只能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堂兄李恪,李恪抹了把脸,甚是无奈。   自李景恒道出了他的来意之后,自诩足智多谋,算无遗策的李恪同样也在内心反复地盘算。   结果盘算了半天,发现最终的结果,怕都只会指向一个悲剧性的结局。   看到此刻处弼兄的样子,呵呵……正经的手段,根本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   但不正经的手段,怕也没有,总不能让处弼兄去自荐枕席,不过就处弼兄这膘肥体壮的身板,呵呵……   胳膊肘顶了顶堂兄,本以为堂兄能帮自己跟处弼兄沟通一二。   结果堂兄带着一脸诡色打量着处弼兄,发出了很不正经的笑声,笑得满心焦急的李景恒不禁菊花一紧,这是做甚?   程处弼也被李恪这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给笑得一激灵,一脸懵逼地看向李恪。   “贤弟你笑什么鬼,难道有什么妙计,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不,呃……小弟只是方才不小心走神了,结果想到了一件趣事,那个处弼兄你怎么样,想到了办法没有?”   程处弼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李恪,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好鸟,指不定在想什么不正经的事情,不然怎么可能发出那样的浪笑。   不过现在不是跟他计较这些的时候,看到了李景恒那副紧张的模样。   程处弼摸了摸下颔,觉得自己还是要说出自己的想法来。   “景恒贤弟啊,以目前的情况来看,陛下答应那吐蕃和亲的可能性,至少在八成以上……”   二李的脑袋齐刷刷地上下晃动,心中都不约而同的冒出了一句吐槽。“废话!”   “所以,景恒贤弟,我需要你给我提供更多的消息,最好把你亲爹给你的信,给我,让我亲眼一观。”   “看看会不会还有什么遗漏的信息,说不定,能够寻到什么灵感……”   “对对对,景恒你爹的信你带来了没有,赶紧拿来分享分享,处弼兄干正经事不……不仅很厉害。”   李恪差点说滑嘴,及时生硬地扭转,可惜这话有很大的毛病。   程处弼白眼一翻,指了指李恪那个仿佛永远都减不了腹围的肚子,阴阳怪气地道。   “我说为德老弟,拜托你品性高洁一点行不行,不要成天晃荡着一肚子坏水,就想说别人的坏话。”   “难怪你成日说要减肥瘦出小蛮腰,结果这肚子……”   “停!处弼兄能不能别扯那些没用的,咱们聊正经事行不行?”   李恪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李景恒也是无可奈何,但是亲爹对处弼兄报有期望值。   只能掏出了那封亲爹亲笔写就的书信,递上前去。   程处弼抄到了手中之后,定神仔细地看了起来,读得十分缓慢而又认真。   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一位忧心忡忡的老父亲,为了自己亲闺女,而心急如焚,却偏偏苦思不得其解。   仿佛那在雪夜里边拿着二尺红头绳,晃晃荡荡,一颗心六神无主的杨白劳。   当然,李世民不是黄世仁,吐蕃那个国主才是。   ……   皇宫之中,李明达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一位宦官便来到了李明达的跟前,递上了一封书信。   “阿暖姐姐的?”李明达看到了书信上的字迹,不禁微愣。   抬手挥了挥,示意屋内的那些人都退出去之后,她这才坐到了铁炉子跟前,依偎着那只蠢萌的大熊猫玩偶,折开了信封。   李明达看着这封书信,信中,堂姐阿暖,一如往常一般向自己表达了问候与关切。   而后边的字句里边,却渐透出了一股子淡淡的悲伤,另外,阿暖姐姐还特地叮嘱了一句。   万一日后,她若真的要远嫁异邦,到时候,还请明达妹妹看在二人昔日交好的情份上,多多看顾一下自己父亲江夏王那边。   李明达看着看着,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起来。   之前听到了程三哥哥的分析之后,李明达就已经在为那位温婉而又爱笑的阿暖姐姐伤怀。   而现在,阿暖姐姐的书信,更是让她心中十分的难过。   一想到阿暖姐姐,将会远嫁到那远在吐谷浑更远地方的吐蕃,怕是这一辈子,再难相见。   一想到那位同样将女儿视若掌上明珠的王叔李道宗即将失去爱女。   李明达也不禁有难过得泪水直接流了出来。好半天,才这控制住情绪,拭掉了眼角的泪水。   怎么办?阿暖姐姐真的就要离开了吗? 第1867章 挨顿揍怕什么,你又不是没挨过你爹收拾   信,程三郎拿到了手中之后,仔仔细细地反复看了整整三遍,特别是关于吐蕃使节以及那位吐蕃国主的介绍。   程处弼更是在反复的琢磨之中,毕竟,想要找到突破口,自然是只能找吐蕃人的破绽。   而不是大唐皇帝陛下的破绽,毕竟,吐蕃国主哪怕是往死里得罪,对方也不可能提着刀蹿洛阳来找程三郎单挑。   得罪李叔叔,啧啧……一身史诗装备的大唐皇帝陛下,抄起刀子撵得自己满洛阳乱蹿。   自己为了小可爱李明达,也只能一边跑一边狂拍马屁陛下步姿矫健,不亚年轻人。   不一样的人,就需要用不一样的手段去解决问题。   足足等了老半天,茶汤都喝没味了,乘着亲随去唤茶叶的功夫,李恪忍不住拿手指头捅了捅埋头沉思的程三郎。   “怎么样,处弼兄,可有看出什么破绽,能不能合理的利用?”   “破绽自然是有的,例如这位吐蕃国主,年纪都已经二十五六,而县主的年纪,怕是才刚及笄。”   “再有一点,这老小子之前就已经有了一个婆娘,之后又派那禄乐赞,去那泥婆罗迎娶了一位公主。”   “现如今又到咱们大唐来,想要和亲,呵呵……典型的想要让咱们大唐的公主殿下做小老婆,你们觉得能不能忍?”   “废话,当然不能忍。”李景恒直接一巴掌拍在发案几个,满脸愤忿地喝道。   李恪砸巴砸巴嘴,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小弟我也觉得不能忍。”   “光你们不能忍没用。”程处弼直接一句话,把这两个李家人怼得两眼翻白。   “处弼兄你啥意思?”李恪觉得自己那文质彬彬的小心肝,仿佛被处弼兄这个糙老爷们扎了一刀。   “呵呵,你们,还有我,就咱们这些人,觉得不能忍,你觉得你爹会感兴趣?”   “就算是咱们哥几个蹿你爹跟前表示强烈反对,你觉得你爹会抽你还是会夸奖你?”   面对着处弼兄的疑问,李恪半天才反应过来。“凭什么只抽我?”   程处弼没搭理鼓起眼珠子瞪自己的李恪,朝着那李景恒语重心长地道。   “所以,光咱们反对不行。”   “咱们可都是晚辈,人轻言微,前段时间还刚被陛下收拾了一顿,连俸禄都少领半年的。”   “咱们这个时候去闹腾,屁用也没。”   李恪顿时反应了过来。“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弟兄,去怂恿那些个长辈出头……”   程处弼抬起了手,很有领导人风范地一摆。   “不不不,武将必须反对,而且是必须强烈反对,这是正常操作。”   “但我们如果能够诱使那些满朝的文臣也来反对此事的话……”   “甚至于,关中的,中原的那些小老百姓,都看不起那些吐蕃人,都强烈的表达了他们反对跟那吐蕃和亲的意愿……”   李恪与李恒呆愣愣地看着满脸阴恻恻笑容的处弼兄,不禁眼前一亮。   李恪搓动着双手,眼珠子一边转动一边嘟囔道。   “我父皇乃是明君,行事虽果决,但也最善纳谏,若是文武百官都不乐意,百姓也不乐意。   想必我父皇,肯定也不会答应那吐蕃的和亲之请。”   李景恒两眼放光,不愧是浑身心眼的处弼兄,当即纳头就拜。   “处弼兄,怎么做,你说吧,只要能让我妹妹留在大唐,什么小弟都愿意做。”   “行了行了,赶紧起来,都是兄弟,帮你也是正帮的。”   “再说了,吐蕃那帮子混帐玩意的骚操作,我可是看不过去。”   “他们怎么就骚了呢?”   李恪满脸狐疑地看向程三郎,也不知道那帮子吐蕃蛮子,怎么就得罪处弼兄了,说起话来咬牙切齿的。   “这是重点吗?”程处弼不乐意的瞪了李恪一眼,不怕是大唐皇室最浪的那个工具人关注点就是不一样。   “你们完全可以这样……”程处弼将声音压低了下来之后,一阵嘀嘀咕咕。   不大会的功夫,李恪与李恒都一脸呆滞地看着跟前的处弼兄。   李恪一脸心惊肉跳的表情。“处弼兄,这会不会不太好?我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你爹抽你?”程处弼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这货。   “大佬爷们挨顿揍怕什么,你又不是没挨过你爹收拾。”   李恪直接就立起了眼角,赤急白眼地反驳道。   “这不是被不被收拾的问题好不好?这可是朝政大事,非同小可,真要让我爹知道我干了啥,你觉得是揍一顿那么简单吗?”   旁边的李恒很想下意识地来上一句,一顿解不了气,那就两顿,三顿,总能让你爹舒筋活血,念头通达。   不过,这话也就想想而已,万一把堂兄惹毛了不帮自己咋办?   “堂兄不至于此,不至于此,咱们要做,肯定会小心谨慎。”   “而且小弟我觉得,依处弼兄的法子,还真有可能令我大唐百姓对那位吐蕃国主还有吐蕃来使的大感厌憎。”   李恪听到了李恒这话,微微颔首,不过作为一位常年为了规避亲爹的慈爱拳脚,而呕心泣血的吴王殿下,内心里边还是充满了担忧。   “不过,就咱们哥仨,肯定不成,而且吧,小弟我觉得咱们自己传播流言,若是传到了陛下那里……”   ……   就在三个年轻人冥思苦想破局,哦不对……是在冥思苦想。   怎么既能够将流言散播开来,又还能够最大程度撇开大伙身上的责任。   避免被陛下知晓之后被收拾得吱哇乱叫的,成为朝堂的笑柄。毕竟大家都还年轻,脸皮还是要的。   程处弼揉了揉眉心,绞尽脑汁也想不到好办法,看到李恪与李恒这对堂兄弟也愁眉苦脸的,目光扫过案几,不禁灵机一动。   抄起了那案几上的竹牌,程处弼麻利地把玩着手中的竹牌,朝着这对哥俩提出了建议。   “这么干坐着想也不是办法,正好咱们哥仨,一边打牌一边想,更容易启发思路。”   同样也是苦思半天,没有半点头绪的李恪听到了处弼兄的提议,顿时两眼一亮。   “……也是,来来来,搞几把搞几把……”   “……” 第1868章 神特么的肚仙人,你咋不叫妖蛾子仙人   几位心腹护卫,此刻正守卫在雅间门外,里边的议论与交谈声,他们自然都是听到了耳中的。   他们同样也在全速开动脑筋,思考着这个大问题,思考到脑仁疼,都没能够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本以为里边的三位大唐有名的年轻才俊会有什么样的好点子。   结果,当那很有精神的打牌声从雅间内传了出来之后,三位年轻才俊的护卫亲随全都一脸黑线。   聊着正经事,怎么就突然之间就这么跑偏了,难不成,他们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   “一对五……”   “一对九……”   “一对二……”   “过……”   “要不起……”   一开始还能一边打牌一边考虑问题,可随着连续输了好几把之后,程处弼不乐意了。   这两个姓李的肯定全部精神都在打牌上,既然如此,休怪程某人不仗义。   很快,越打越有精神,地主的位置,在三个人身上反复横跳不已,打得甚是精彩纷呈。   就在啪啪啪的甩牌声中,一阵疾蹄之声,由远及近,不过这并没有影响三位牌友的专注力。   毕竟,打牌如此不高度集中注意力,很容易会连兜裆布都输掉。   一位小宦官跃下了马背,揉了揉那已经冻得痛红的脸,大步前行,然后,就听到了楼上传来的打牌声。   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面露敬佩之色,看来,程三郎十有八九肯定在此了。   定了定神,朝着迎上前来的一位护卫一礼。   “敢问小程太保可在此?”   “你寻小程太保何事?”一旁的程家人站了出来,警惕地打量着这位宦官。   “咱家是晋阳公主殿下派来给小程太保送信的。”   一听闻是晋阳公主,自然不敢怠慢,那边的程发迎上了前来,引着这位宦官上楼,顺势吆喝了一声。   程处弼一听是晋阳公主遣人来给自己送信,不禁有些懵逼,赶紧下意识地把牌往屁股下边一塞,挺直了腰板。   另外两位也手忙脚乱地把牌各自收好,毕竟让旁人看到,着实有点不太好意思,特别还是晋阳公主身边的人。   ……   程处弼看着那封书信,抿了半天嘴皮子,考虑了半天之后,这才朝着那位等候回音的宦官颔首。   “你且稍待,程某写一封书信,你正好带给去给公主殿下。”   不大会的功夫,程三郎一挥而就,将这封书信交到了这位宦官手中,想了想又叮嘱了一句道。   “烦请公公告诉公主殿下一声,臣,定不负殿下厚望。去吧……”   看着那位宦官将书信揣入怀中之后快步而去,这个时候李恪才好奇地问道。   “处弼兄,你不是这才刚刚从宫中过来,明达她给你写信是何意?”   程处弼一屁股坐了下来,理了理那些散落的竹牌言道。   “她的想法,亦与景恒老弟一般,也不希望你妹妹,远嫁到那吐蕃去。”   “也希望程某能够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听得此言李景恒不禁内心满满的尽是感动,摸了一把袖中藏着的竹牌,不禁有些羞愧。   “晋阳公主真不愧是菩萨心肠啊……”   “话说回来,公主殿下派来的宦官,倒是让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程处弼嘿嘿一乐,将手中的牌全撂在了案几上之后,翘起了手指头言道。   看到了程三郎那副洋洋得意的表情,李恪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道。   “处弼兄计将安出?”   “很简单,我们去投稿,就发关于吐蕃的文章,刊登到那《长安旬报》上去。”   听得此言,李恪眼珠子都绿了,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看到了亲爹抄着大棒棒追杀处弼兄的生动场面。   “嘶……处弼兄,没必要这么作死吧?”   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李恪这个怕死的怂货,得意地抬了抬下颔道。   “你那是什么表情,咱们又不用真名,也不用笔名……”   “那用什么?花名?”   神特么的花名,咦,这个可以有。程处弼扫了一眼李恪那十分显眼并且辣眼睛的肚皮,顿时有了灵感。   “比如贤弟你,你就可以叫肚仙人。”   李景恒抱着肚皮,脑袋直接就撞在了那案几上,吱哇乱叫,又疼又想笑。   “!!!”李恪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肚仙人,你咋不叫妖蛾子仙人?   老子肚皮子大了点,可没身怀六甲的孕妇大好不好?   “瞅你那眼神,我这不过是给你提供灵感而已,你想怎么起都行。   总之,咱们用别人意想不到的化名,去多写几篇文章,再加上分析……”   程处弼的声音再一次低沉了下来,三位才华横溢,笔锋尖锐的年轻人再一次兴奋了起来。   ……   差不多一个夜晚。一程二李都没有休息,直到天色擦亮之际。   顶着一双黑眼圈的李景恒,这才郑重地将书信交托给了那位从长安赶来的亲爹的心腹亲随。   让他第一时间赶回长安,然后交给晋阳书坊的人,争取越早印刷出来越好。   而在这里呆了整整一夜之后,程处弼与那李景恒告别了那已经把郑家庄当成了家的李恪。   上了座骑,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李恪,这位大唐皇帝陛下的亲儿子,只能孤单寂寞冷地站在茶馆的二楼,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位好兄弟离开。   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之后,朝着自己的卧室行去。   嗯,自打被东巡洛阳的大唐天子知晓了亲儿子某些行不正经的行为之后。   虽然给他在东都洛阳也赐下了府邸,不过不好意思,在那万国园行宫还未兴建好之前,他得一直呆在这。   兴许哪天亲爹气消了,这位有家归不得的吴王殿下,才能够幸福地蹿回家中在地板上快活的打滚。   一看到自家三公子顶着一对黑眼圈回来,府门口的程家人赶紧迎上前来牵马。   看到三公子哈欠连天的下了马,晃晃悠悠地朝着府中行去,负责看门的程家人不禁满脸佩服地道。   “三公子这打牌的瘾头可是越来越大了,看样子,昨个铁定在外面熬夜打了个通宵。”   “呵呵……那可不,三公子他们前段时间蹲大理寺狱的时候,在里边可是没日没夜的打牌……” 第1869章 三郎这眼光与远见卓识跟老夫一样……   程三郎没有听到那帮程家人的闲话,晃晃悠悠地朝着前厅而行,就听到了厅中传来的说话声……   下意识地一抬眼,哟呵,看样子亲爹和两位兄长怕是又要迟到了。   听到了脚步声,看到了那副精神很是萎靡不振的老三掀帘入内。   正在喝着羊奶,吃着早餐的程咬金打量着这位亲儿子,不禁喝问道。   “老三,你小子晃荡到哪去了,咦……你该不会跟你那帮子狐朋狗友通宵打牌去了吧?”   “孩儿见过爹,见过二位兄长,孩儿怎么可能干那种不正经的事。   昨个夜里,我们可是干了一夜的正经事。”   大哥一副过来的架势,轻蔑地撇了撇嘴道。   “呵呵……那三弟你说说,昨晚你跟谁一块干正经事了?大半夜干的事,能正经吗?”   二哥一脸深以为然地附合道。   “就是就是,晚上的事情就没正经的好不好?”   慈父程咬金忍不住瞪了一眼这两个管不住嘴的亲儿子喝道。   “你们两个给老夫闭嘴,莫要教坏了老三,老三还没成亲呢。”   这都是亲人吗?能不能正能量一点,扎我这么个童男子的心好意思吗?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颓然坐到在属于自己的案几后边,由着膘肥体壮的程家人给自己端来了一份简单却又营养十分丰富的早餐。   一口就将那差不多一斤奶直接抽干,热羊奶一下肚,人总算是有了点精神。   程咬金一脸慈祥地打量着这位跟自己一起干太保工作的三儿子,抚着钢针般的浓须问道。   “我说老三,你跟谁一块,干啥了都,跟爹说说。”   “昨个江夏王的长子李景恒来寻孩儿,说是请他爹请孩儿务必想想办法。   解决一下那吐蕃和亲之事,就连晋阳公主也给孩儿来了信,也是想让孩儿帮忙解决这个问题……”   听得此言,程大将军那双铁扫帚一样的浓眉微扬,继续和颜悦色地问道。   “哦?那你想到办法了?来,跟爹说说。”   程处弼一边埋头吃着东西,一边有些含糊地显摆起自己昨天得到的灵感,搞出来的大计划。   大哥程处默与二哥程处亮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家三郎。   大家都是亲兄弟,为什么老三这脑子就是这么好用,鬼主意一个接一个,骚操作一招接一招。   比起那两个一脸羡慕嫉妒恨的亲儿子,程大将军却听得面沉如水,一脸黑线地打量着这个三儿子。   大巴掌几次紧握成拳,想了想,又缓缓松开,罢罢罢,且先稳一手,看三郎这小子到底有什么样的章程,回头再收拾不迟。   程处弼一边洋洋得意地显摆自己那个大胆的想法,一边吃吃喝喝。   等到满足地拍了拍肚皮,正准备起身告辞,回屋去好好补个觉的当口,却被亲爹唤住。   “来来来,老三,坐跟前来。”   程处弼看了一眼慈祥的亲爹,可总觉得亲爹的眼里边闪烁着危险。   心中不禁有些揣揣不安挪屁股到了亲爹跟前,安静如鸡地坐着,静待亲爹开口。   大哥、二哥也凑了过来,跟前这三张如此复制粘贴的脸,很容易让人看混淆。   但是,亲爹那由内及外的不怒自威与豪横,却是两位兄长怎么也学不来的。   程咬金抚着浓须,不紧不慢地道。   “好好跟爹说说,你把这桩和亲之事,戳烂捅碎之后,想过将会引发的一系列后果没有?”   “……”听着亲爹那很平静的嗓音,程处弼忍不住头皮发麻。   赶紧脑袋频频上下晃动不已。“爹,孩儿已经想过了。”   “你想过什么,若是吐蕃兴大军来伐,你该当如何抵挡?”   “若是吐蕃与薛延陀订立攻守同盟,我大唐又该如何制约?”   随着亲爹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抛出来,程处弼很清楚,这些问题,就算是亲爹不问,等到吐蕃和亲失败,必然也会走到这一步。   程处弼抹了把脸,看着那笑眯眯静待自己答案的亲爹。   “爹,孩儿以为,吐蕃与薛延陀不同,便是吐蕃真的和亲失败,他们想要侵我大唐,必定会徒劳无功。”   “而且孩儿以为,吐蕃狼子野心,此番遣使和亲,并非是真心意欲与我大唐交好。”   “而是因为他明白,吐蕃除了地利之外,实力太弱,内部不稳。”   “所以,他需要借和亲,来稳固统治,更要学习我大唐各种先进的农业、工业技术……”   历史,历史是什么,历史就是一面镜子,关于文成公主与吐蕃松赞干布的故事流传甚广。   后世的人们,但凡是读过书,扫过盲的都知道这个故事。   而且网络之上,特别是一些学历史的键盘侠与嘴炮党们,亦为了大唐当时该不该嫁文成公主进行过多层面多角度的广泛讨论。   当然,那些不正经的话题撇开不谈,只谈正经的,事涉政治、经济、工农业,以及和亲之后对于大唐与吐蕃关系的影响,怕是没有一千万也得有三五百万字。   在没有穿越之前,程处弼对此只是采取看热闹的心态去看两边唾沫星子横飞的争吵。   可当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见识到了那些吐蕃人的凶残与蛮横之后。   程处弼已然完全地站在了一位熟知未来历史走向的大唐柱石之臣的角度去考虑问题。   大唐的周边,需要的是和平,不需要战争,对于那些窥视大唐的疆域和财富的周边诸国。   一定要用最坏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历史上的吐蕃,正是因为从和亲之始,从大唐这边获得了极大的好处。   而大唐的强大,又相当于是给了吐蕃背书,让吐蕃可以从容地应对高原上的所有敌人,最终将他们都踏在脚下。   然后,开始向着大唐的地盘露出了他们已经打磨锋利的爪牙。   “所以,在孩儿看来,与其为了一时之后方稳固,而行此饮鸩止渴之举,倒不如坚持原本的主张,拒敌于国门之外……”   程咬金愣愣地看着跟前唾沫星子横飞,双手不停地比划手势配合语气的三郎。   总觉得,这小子,这眼光,这样的远见卓识……还真特娘的,嗯嗯,跟自己一样。 第1870章 吐蕃豪商尼玛陪同逛街的吐蕃靓仔钦陵   程处弼也算是放开了,此刻的他,就如同一匹脱了缰的野马,想到哪就说到哪。   怎么吹怎么有,哦不……是灵感暴棚,记忆力回溯正当其时。   不但理由十分的充足,而且是有理有据,绝对是集网络键盘侠以及考据党喷子之大成。   程处弼甚至有些遗憾,跟前为什么蹲着的是亲爹和两位兄长,而不是李叔叔还有满朝文武。   不然,凭着自己今天的超常发挥,绝对可以羞煞满朝不思进取之人。   终于说得差不多了,嗓子都已经干得快冒烟的程三郎赶紧抄起了个杯子就往喉咙里边倒。   刹那之间,那程府秘制三勒浆的味道,让程三郎整张脸上的五官都快挤在了一起,特娘的,太大口了。   半天这才缓过劲的程三郎重新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亲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打量着自己。   两位亲哥一脸羡慕嫉妒恨地打量着自己,这让程处弼不禁有些心虚,也不知道自己给出的答案,亲爹满不满意。   程大将军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半天这才微微颔首道。   “三郎啊……”   “孩儿在。”   “看来,你小子不但模样跟爹肖似,就连这脑子,还有这眼光与谋略,也与爹如出一辙啊,哈哈哈哈……”   程大将军那豪横而又霸道的爽朗笑声,甚至在厅中都生起了回音。   程处弼看着亲爹那张眉舒目展的狰狞老脸,虽然一脸黑线,浑身无力,但是内心却暗松了一口气。   至少亲爹也认同了自己的观点,嗯,李叔叔认同不认同是一回事。   亲爹能认同,至少慈祥的父爱拳脚不会落在自己身上,这是大事,不然,两位亲哥铁定会兴灾乐祸不已。   一阵嚣张跋扈到极点的得意笑声渐止之后,程大将军慈眉善目地朝着程三郎温言道。   “三郎啊……你的这些想法,与爹听到了陛下宣布消息之后的想法如出一辙,只不过,那个时候。   爹尚未考虑周全,尚需要好好斟酌,倒不想三郎你跟爹一般也是这等想法,好好好……”   “爹,孩儿其实也觉得吐蕃蛮子不怀好意。”一旁的大哥程处默忍不住也刷了一下存在感。   “对对对,孩儿也是这么觉得。”二哥程处亮也赶紧蹭蹭。   “嗯嗯嗯,你们都是好娃娃,不枉爹一番苦心教导。”程大将军抄起了一杯不醉人还养人的程府秘制三勒浆。   父子四人齐刷刷地举起痛饮,然后一起挤眉弄眼半天才缓过气来。   精神大振的程大将军大巴掌一拍案几。   “来人,赶紧的快拿纸笔来,来来来,三郎,赶紧把你方才的那些话给写下来,回头爹好揣摩揣摩,也好为朝廷尽心。”   ……   足足大半个时辰之后,程处弼这才哈欠连天地撂下了笔,道别了亲爹,晃晃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倒头就睡。   至于亲爹想要拿自己写出来的东西干啥,呵呵……那可是亲爹,爱咋咋。   看着那晕头转向的三弟晃晃悠悠地离开之后,大哥与二哥却没有离开。   作为团结又友爱的程家人,大哥程处默很是忧心忡忡地小声道。   “爹,三弟为了江夏王还有晋阳公主殿下鼓捣这事,风险会不会太大了点?”   “若是陛下知晓,怕是三弟没好果子吃。”   “废话,能有好果子吃那才叫怪呢。”程大将军没好气地吐了句槽。   然后大巴掌拍在了程三郎写下的那足足有数千言的大唐不应该与吐蕃和亲的情况说明上。   “若是没有此物,爹我会直接阻止你们三弟胡来,可有了此物,则不一样喽……”   “江夏王不想爱女远嫁异国他乡,还有你们三弟的未婚妻晋阳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   “老三这小子鬼点子一向多,他弄的那个法子,虽然不敢说能够让陛下熄了和亲的心思,但也必然会动摇陛下的决心。”   “然后,再把咱们老程家的这份分析,往陛下跟前一递。呵呵……”   “老夫至少有八成以上的把握,让陛下熄了和亲的心思。”   “爹,那还有两成呢?”程处亮忍不住问道。   “还有那两成,那就要看,吐蕃和亲不成,必定会恼羞成怒,说不定就会与那薛延陀南北夹击我大唐陇右。   这个后果谁来承担?怎么承担?”   “不过话说回来,经老三那么一胡编乱造,令我大唐百姓,甚至是朝中文武都认定。   那吐蕃分明就是知晓了薛延陀意图南下之后,这才想着要乘人之危的话,呵呵……”   老大程处默抹了把脸,亲爹和三弟虽然长相不一致,可是坏心眼,哦不……但是脑子相当灵活。   下意识地斜了一眼身边的老二,就看到了二弟隐蔽地打了个哈欠。   程处默不禁有些有些洋洋得意,自己的脑子至少比老二强多了。   ……   长安城,禄东赞,正在那鸿胪寺给他们安排的驿馆里边溜达。   自己已经呆在这长安已经有好几天的功夫,大唐的皇帝不在长安而在洛阳。   而自己能不能前往洛阳,尚需要大唐皇帝的首肯方可。   所以,自己与使团成员只能继续呆在这繁华的长安城内继续等待。   他原本倒是想要出门去溜达,可现如今正值严冬,根本就没什么逛头。   而且自己乃是吐蕃的宰相,又是使团的首脑,哪怕是离开驿馆也不自由,还不如在这里边呆着来得舒服。   自己最喜爱的亲儿子钦陵已然也去瞎溜达去了,以这位吐蕃靓仔敏锐的观察力还有小机灵,肯定能够打听到不少自己所需要的情报。   而就在同一时刻,正在那吐蕃豪商尼玛的陪同之下,晃晃悠悠地在长安城内,好奇地闲逛的钦陵,觉得自己的眼睛都快要不够用了。   哪怕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来溜达,但是,大唐帝都长安,实在是繁华到令人发指。   这一座城市,怕是人口,都能够赶得上吐蕃一整个国家的人口了。   这样的规模,让钦陵既羡慕,又嫉妒,甚至是眼馋。   这么富庶而又繁华的国都,为什么是唐人的,而不是我们吐蕃的。   就在钦陵心思百转的当口,前方的街角处,一位报童,正被人们团团围住…… 第1871章 这个时候蹿过来请求和亲能怀好意才怪   钦陵不禁一愣,好奇地朝前行去,之前他就看过那《长安旬报》以及《长安文集》。   不论是那闲谈八卦,甚至还有生意广告,包罗万相的《长安旬报》,又或者是那只谈论四书五经,专研儒家典籍的《长安文集》。   都令喜欢汉学,熟读儒家典籍,也素有大志的钦陵爱不释手,甚至在他看来,从这里东西中。   特别是那《长安旬报》里边,可以了解到大量的唐人的生活生产情况。   同时,他也被大唐那丰富到令人发指的物产嫉妒到眼红。   没想到,今日又到了新的《长安旬报》发布之日,钦陵他自然不愿意错过这等机会。   钦陵的举动,让那位最是擅长查颜观色的吐蕃豪商尼玛反应了过来,当即一摆手,很快一位仆众快步冲了过去。   在那些大唐的斯文人很不斯文的街骂声中,挤进了人堆里边,好歹掏出卖到了三份《长安旬报》。   “买这么做甚?我只需要一份便可。”钦陵笑着不以为然地道。总觉得这位尼玛是在摆阔。   尼玛赶紧谦卑地一礼道。   “大公子你一份,还有一份小人想要献给宰相,至于还有一份,小人也想要看看里边可有什么趣事……”   听到了这话,钦陵不禁又多看了这位吐蕃豪商两眼,难怪他能够成为吐蕃大豪商。   甚至还被指派来协助自己与父亲,果然这份察颜观色的本事,还是很让人受用。   看到了钦陵那转和的脸色,尼玛仍旧保持着谦卑的模样,笑眯眯地点头哈腰不已。   可是心中却甚是悲凉,能怎么办?自己堂堂象雄国王族,在现如今的吐蕃治下,也只能够对吐蕃的臣子卑躬屈膝。   毕竟,象雄国已然已经被吐蕃征讨,成为了吐蕃的藩属国。   自己莫说是王族子弟,便是如今的象雄国主李迷夏,也被吐蕃囚禁于玛旁雍错湖畔。   好在自己属于是象雄王族旁支,而母亲又是来自于吐蕃的贵族,加上自己会来事,又攀上了禄东赞,不然,呵呵……   ……   钦陵抄起了这份报纸,还没来得及看,就听到了两名抄着报纸从身边经过的唐朝读书人正在争论。   “这些吐蕃蛮子,之前吴某就知道他们不是好人,结果没有料想到,他们居然会这么的卑鄙无耻。”   “???”钦陵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两个读书人,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大唐服装,难不成,是自己的模样暴露了自己是吐蕃人?   身边的护卫直接就变了脸色想要上前动手,钦陵抬手阻止了护卫,支愣起了耳朵。   “呵呵,他们一直都很卑鄙无耻的好不好?”   “咱们之前每逢有战事之际,吐蕃就跟鬼鬼祟祟地蹿到咱们大唐的边境想要占便宜。”   “要不是我大唐英国公算无遗策,将士用命,而他们那些吐蕃蛮子就是一帮子乌合之众,怕是,咱们大唐剑南道危矣。”   “是啊,对了,也亏得那小程太保英勇,居然领着那些獠人奇袭,夺回了剑川城,不怕,咱们大唐,说不定要吃上一回大亏。”   “……这一回,吐蕃见那薛延陀狗贼犯我大唐北疆,这个时候蹿过来请求和亲,呵呵,能怀好意才怪。”   “就是,《长安旬报》上不都说了吗?那帮子吐蕃蛮子歹毒得很,分明就是想要借势压人。”   “简直岂有此理,我若是见到吐蕃使节那帮不要脸的家伙,一定见一次打一次。”   “……”钦陵一脸黑线地看着那两位口若悬河的大唐读书人渐行渐远。   身边那些,为了低调示人,入乡随俗地穿着唐人服饰的吐蕃使团成员,全都面色相当难看,怒气冲天地瞪着那两个大唐读书人。   要不是钦陵阻止,大伙铁定要让那两个斯文人尝一尝吐蕃人的厉害。   “这些吐蕃人也太贱了吧,呸!”   “???”钦陵一扭头,又看到了几名连袂行来的大唐读书人,抖着手中的报纸,在那里疯狂地吐槽着吐蕃的卑鄙无耻。   饶是钦陵是一位十分有理智也有谋略的年轻人,现在也是有些支撑不住了。   黑着脸,打开了那手中的《长安旬报》一扫,就看到了那十分醒目的标题:《吐蕃和亲的四大看点透视》。   除了这一篇文章之外,还有《吐蕃带来的是和平吗?之真相大揭密》。   《吐蕃人和亲时间节点三大疑点》、《吐蕃国主,一位立志娶遍天下公主的男人》……   《历史上的教训:论今日吐蕃和亲之举与春秋战国时期的阴谋》……   “???”钦陵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卧槽,卧槽!这都是什么鬼玩意?   钦陵猛地一把将整份报纸合拢在手中,都还不需要看内容,只看了这些触目惊心的标题。   钦陵就已然知晓了这《长安旬报》对吐蕃人,对于吐蕃和亲使节团恶意满满。   “尼玛!”铁青着脸的钦陵,死死地捏着那份报纸,看看方才那些大唐读书人的态度。   就已然知道了这份《长安旬报》上的那一篇篇的文章,带来的影响是何其的恶劣。   这必然会影响到原本信心满满的和亲,而自己的亲爹禄东赞正踌躇满志,想要借着这一次十拿九稳的和亲。   从大唐的手中,尽最大的可能性,捞取足够的利益,以及更大,更多的政治资本。   争取让薛氏(禄东赞出身吐蕃薛氏)成为仅次于王族的势力。   若是这个消息传扬开来,必然会影响到大唐朝廷官员们对于吐蕃的感观。   尼玛一脸懵逼地看向大公子钦陵,不知道他这是在说长安官话,还是在唤自己的名字。   “尼玛,交给你一个重任,设法将那些报纸买下来,能买下多少,就买下多少……”   “对了,我知道你在长安有熟悉的商贾,让那些汉人商贾去买,你不要出手,明白吗?”   “大公子放心,小人明白应该怎么做。”尼玛顿时表情一肃,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领着几名亲随快步而去。   “大公子,咱们现在怎么办?” 第1872章 你且来看这些文章下面的作者署名……   “还能怎么办,赶紧回驿馆去,通知我阿帕。”铁青着脸色的钦陵,大步朝着驿馆所在的方向疾行而去。   禄东赞在屋外瞎溜达完之后,已然觉得偏体生寒的他,再一次回到了那温暖如春的房间里边。   屋内一个巨大的生着火的铁炉子,正在肆意地散发着热力,上面的水壶,正在嗞嗞地冒着热汽。   这样一来,铁炉子让屋内温暖如春,而那个水壶,让屋内显得不那么干糙。   这样的奇思妙想,特别是那个铁炉子,已然成为了禄东赞研究得最多的对象。   若是在那高寒的吐蕃,自己的居所里边,也有这样的好宝贝,那么冬天,肯定要舒服得多。   而自己上一回出使大唐之时,大唐都还没有这样的物件,这一次却有了……   兴许,自己回去的时候,也应该请唐国天子,送上几位擅制这种铁炉子的工匠。   禄东赞坐到了铁炉子跟前,抄起了那个水壶,朝着跟前的茶具里边冲上了开水。   很快,扑鼻的茶香,再一次扑面而来,呷着这醇厚甘爽的茶汤,实在是一种极大的享受。   看来,唐人的制茶工艺,也是又有了极大的提升,制作出来的茶,滋味越来越好。   另外,还有昨个亲儿子钦陵在街上买回来的白叠布,这种结实而又耐磨的廉价布匹。   对于吐蕃而言,也是难得的好宝贝。听闻此物的原料,主要是各种在西域东部地区。   那一带,总是吐蕃久窥的水草肥美之地,虽然现如今,吐蕃还在设法消化和吸收刚刚打败的象雄王国。   没有能力更进一步,但是,只要能够从大唐那里获得了足够的好处,经过一段时间的休生养息。   未来,说不定,吐蕃就能够将那片土地也叨在口中消化掉,将丝绸之路这条金光闪闪的发财之路牢牢地掌握在吐蕃的手中。   大唐的太子,已经收到了大唐皇帝陛下的旨意,已经接受了自己递交的国书。   并且还传达了大唐皇帝陛下的旨意,明日,自己就要率领着使节团出发,前往大唐的东都洛阳。   ……   上一回出使,自己也就只到过关中地区,对于中原大地,神往已久,自己也终于有机会,踏上那片土地了。   呷着茶汤的吐蕃宰相禄东赞正在思考之时,钦陵已然一脸气极败坏地领着一干人等回到了驿馆之中。   等到他赶到了禄东赞所在的屋子,就看到了亲爹正在那里美滋滋地品抿着茶汤,胸有成竹地在考虑着什么。   禄东赞听到了脚步声传来,抬头就看到了自己最喜欢的亲儿子钦陵一脸气极败坏地快步行来。   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钦陵,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今日在城中遇上了什么难事?”   钦陵摇了摇头,伸手将那份《长安旬报》递了过去。   “见过阿帕(父亲的意思),我没有事,阿帕你快看看这个……”   “这不是《长安旬报》吗?我看看,嗯?……”   禄东赞接了过去,好奇地扫了两眼,瞬间,他脸上的表情直接僵硬。   那上面一个个夸张到近乎于哗众取宠的标题,落在了禄东赞的眼里,却显得那样的触目惊心。   禄东赞表情十分难看地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文字,很快,目光落在了那些标题下方的内容上。   越是看,越是心惊肉跳,姑且不论对方为什么会起那么乱七八糟的文章名字。   但是,这些文章,简直就像是一只只充满罪恶的大手,一下,接一下的,几乎把吐蕃身上的衣服全给扒掉。   就连兜裆布感觉也都没拉下,让整个吐蕃的阴谋还有想法全部都暴露在了大唐的那些读者眼中。   甚至于,一些吐蕃都还没有进行慎重考虑到的远景,例如吞并吐谷浑,拿下陇右,掌握丝绸之路,都被那不怀好意的作者给全盘道出。   禄东赞第一时间合上了《长安旬报》脸色十分难看地抬起了头来,看向跟前的亲儿子钦陵。   半天又看向这份手中的《长安旬报》,喃喃地低声道。   “这不可能!怎么回事,难道是咱们的国书泄露出去了?”   “阿帕,就算是咱们的国书泄露出来,也不可能这么快让这些唐人知晓之后编撰成文章印刷出来。”   “孩儿听闻,这大唐的印刷术虽然十份厉害,可是这《长安旬报》也不过是一旬一期而已。”   “咱们的国书昨日来呈给了大唐的太子殿下,不可能今日就传成这个样子。”   禄东赞铁青着脸,抚着浓须,半天才道。   “这上面的许多内容,让老夫觉得,就好像是参与了我吐蕃朝议的重臣,有意泄露出来的一般。”   “不然,为何这些我们国书之上,都没有,但是在国中反复商讨过的内容何以会在此出现?”   “阿帕,你的意思是,我们吐蕃的重臣之中,有人与唐人勾结?”   “你且来看这些文章下面的作者署名……”禄录赞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头杵了杵每一篇文章下方的作者。   “这位叫扑瓦拿瓦,你用吐蕃语说一说试下。”   钦陵愣了愣,旋及一脸懵逼地道。“胃痛?”   “还有这个,素拿瓦。这是牙痛。”   “还有这国拿瓦是头痛的意思。”   “你看下面这两个作者署名,一个叫鞋辣桌布赌盖儿,一个叫桌布洗扎独。”   “……”钦陵的脸色黑得就像是特娘的烧了百年牛粪的陶罐罐底一般。这特娘的都是什么魔鬼音译名?   作为吐蕃第一智者,但凡遇事都会朝坏处想,往深里想的禄东赞虽然也满脸嫌弃。   但还是认真地仔细反复读了几遍这两个笔名之后,终于理解了。   “鞋辣桌布赌盖儿是:好吃吗?而桌布洗扎独是:很好吃……”   钦陵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都是特娘的什么鬼笔名?   “钦陵,你想必也应该知晓,那些唐人向来倨傲到了极点,向来不屑于去学异域之语。”   “咱们入唐以来,咱们都只能够用汉人的语言来跟他们交流。”   “若是没有吐蕃人与唐人暗中交集,你觉得,这些看似啼笑皆非的笔名,可能会出现吗?”   “若不是老夫遇事喜欢深究,怕是就要与你一般错过了……” 第1873章 仿佛被一位算无遗策的强大的存在盯上了   听着这位被国主松赞干布赞喻为吐蕃第一智者的亲爹禄东赞的这番言语。   钦陵呆呆地看着足智多谋的亲爹,听着他的理智的分析出一个看似十分荒诞的结果。   心却已然提了起来,脸色更是变得极其难看。“阿帕,肯定是他们,肯定是象雄的那帮子混帐玩意。”   “只有他们,才会与我吐蕃离心离德,也只有他们,才能够洞悉我们吐蕃的想法。”   “好了……”禄东赞显得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言道。   “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而是应该怎么圆满的完成国主交托给我们和亲的重托。”   “可是阿帕,国书上面的那些东西……”   “不妨事,那些东西,只能代表我们吐蕃仰慕大唐,想要请天下之宗主,赐给我们吐蕃一些赏赐罢了。”   “再说了,我们吐蕃地处高寒之地,民生艰难,我吐蕃既愿意为大唐之婿国,索要一些利于我吐蕃民生之物,并不过份。”   钦陵愣愣地看着亲爹在跟前冷静地分析着,心中不禁越发地佩服阿帕的冷静与从容。   禄东赞冷静地分析一番之后,揉了揉早就已经开始疼痛的脑仁,打量着这份《长安旬报》。   不禁深感忌惮地抖了抖这玩意开口言道。“此物实在是厉害,简直就是杀人诛心之物。”   “由其传播开来,为父此行的行事,怕是要谨慎为之。”   钦陵听得此言,目光转了半天之后,朝着亲爹小声地问道。   “阿帕,我让尼玛他们,将这些全部都买下来……”   “不可!”禄东赞下意识地抬起了手臂,警告地瞪了一眼钦陵道。   “你,你做这样的事情,怎么也不跟我商量商量。   若是这么做了,你觉得,落在了唐人的眼中,是什么样的行径?”   “简直就是掩耳盗铃,除非我们在《长安旬报》尚未传播之前动手,现如今,咱们若是动手的话。”   “呵呵……必定会让那些唐人觉得,我们吐蕃人就是想要这么做。   所以才会气极败坏的想要将那些《长安旬报》尽数买下来,为的就是掩盖事实真相……”   听到了亲爹禄东赞那气极败坏的教训声,钦陵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禁心生惶恐。   “阿帕,是孩儿考虑不周全,孩儿现在就让人去找尼玛回来。”   “快去,越快越好……”   话音刚落,却又怕到了屋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父子二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了过去。   却看到了那位吐蕃大豪商尼玛一脸懵逼地蹿了回来。   ……   “尼玛,你怎么回来了?”   钦陵一脸懵逼地看向尼玛,怎么回事,是自己方才没交待明白,还是这家伙遇上什么事了?   “小人见过宰相,见过大公子,方才小人奉了大公子之命,想要寻人去买下那些《长安旬报》。”   “可结果,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有吐蕃商贾抢了先了。”   “???”钦陵与禄东赞父子俩全都懵逼了,呆呆地看着跟前这位吐蕃大豪商尼玛。这货到底知道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鬼?   禄东赞抬起了手,用力地抹了抹脸,总感觉自己仿佛被一位算无遗策的强大的存在盯上了。   那双歹毒的目光,正眨也不眨地死死瞪着自己,似乎潜藏在暗处,随时想要给予自己致命一击。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实在是太特娘的难受。   禄东赞缓缓地坐了回去,抄起了茶杯灌了一口茶水。不要慌,遇事一定不能慌,好好的想一想。   “尼玛,你老老实实告诉老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尼玛不敢怠慢,朝着禄东赞一礼之后,开始讲述起了他前往自己熟悉的商贾的店铺。   找到了经常做生意打交道的汉人商贾之后,出钱请对方帮忙去买下那些《长安旬报》。   对于财大气粗的尼玛愿意花三倍的价钱去买下今日最新一期的《长安旬报》。   商贾见有利可图,当然不会有钱不赚,当即就派了自己的店伙计们去买。   可是谁也没有料想到,店伙计们这才出去没有多久,就有人跑回来报信。   说是有好些吐蕃商贾,愿意花四倍,甚至是五倍的价格从那些报童手中买下那些《长安旬报》。   结果他们赶的时候,《长安旬报》几乎都已经被扫荡一空……   而尼玛让人去买。只买到了不过三百多份的《长安旬报》。   “也就是说,有人在你之前已经动手抢购那些《长安旬报》了是吧?”   禄东赞那张原本就因为高原的强日晒而发黑的脸色越发地像一块墨锭,抚着浓须,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地道。   看到尼玛小心翼翼地点了点脑袋确定之后,禄东赞不禁有些心灰意冷地摇起了脑袋。   “这帮子混帐东西……他们这,这简直就是在坏我大事。”   钦陵也同样脸色发黑,磨了半天牙之后,朝着亲爹小声地问道。   “阿帕,会不会是有什么人,故意指使他们这么做的?”   “很有可能,来人……”禄东赞沉声喝道,很快,几位得力心腹都步入了屋内。   “你们几个,到东西两市,给本相仔细地打探,但是是我吐蕃人的商铺,都去查访一下。”   “看看有哪些吐蕃商贾去大量的收购那《长安旬报》,还有,如果不是他们自己要买,那是谁在背后指使他们。”   几位得力心腹凛然遵命之后,快步朝着驿馆外赶去。   ……   而这个时候,几位即将离开长安的西域胡商们,让人赶着一车车的货物,在城外,交给了一位模样很慈祥,也很富态的汉人商贾。   直接不用数,论斤收,一斤多少钱,直接拿着大秤在那里称,称完之后,直接拿一匹匹上好的丝绸交给那些眉开眼笑的西域胡商。   这些西域胡商,美滋滋地接过了这些好宝贝之后,这才恋恋不舍地径直离开长安,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道叔,这些玩意怎么搞?”   程道呵呵一乐,大巴掌一挥。   “还能怎么搞,自然是直接给我运到码头上去,买给那帮子已经跟他们定好了契约的报贩子,让他们卖向其他地方去。” 第1874章 除非唐国的细作,已经是我吐蕃重臣   禄东赞看到那些心腹离开之后,阴沉着脸,开始在屋内踱起了步来,对手的操作实在太厉害。   几乎把自己的每一步算到,这只能证明一件事情,就像钦陵所猜测的一般,怕是十有八九。   那些对吐蕃一统高原而心怀不轨的混帐们,已然悄悄地勾结了大唐,不然,根本无法解释今天所发生的一切。   一思及此,禄东赞终于坐到了案几跟前,开始铺纸拿笔。   一旁的钦陵看到了亲爹一副要舞文弄墨的架势,赶紧过去砚墨,一面问道。   “阿帕,你这是要给谁写信?”   禄东赞轻叹了一口气,笔锋终于落在了纸上,一面沉声言道。   “我要给国主写信,国中重臣里,怕是有不满国主一统高原之人。   对我吐蕃心怀怨怼,里通外国的国贼,望国主细查之。”   “不然,内部不宁,我吐蕃如何强大得起来,又如何整齐一心,应对周边?”   听到了亲爹此言,钦陵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的确,若是在吐蕃的重臣之中,存在这样的人。   对于吐蕃绝对是一个重大的打击,毕竟吐蕃的重臣,每一个,都是一个大部落的代言人。   他们代表的可不仅仅只是他们自己,就像亲爹禄东赞,代表的就是薛氏这个庞大的部落联盟。   而陛下自打攻下了象雄之后,但是,象雄的诸多贵族并未彻底归心。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国主松赞干布忌惮这些象雄的部落,这才对那位象雄国主囚而不杀。   就是想要借此机会,拉拢与分划那些象雄部落,而今,已然有几个象雄的大部落头人,已然投向了国主。   而今出了此等事情,若说跟那些象雄投来的重臣没有关系,钦陵觉得自己拿脚趾头当脑子,也不会相信。   ……   禄东赞将自己来到了长安之后的遭遇一一写下,并且也将自己的担忧和顾虑也写进了书信之中。   仔细地又反复修改了两遍之后,禄东赞打量着自己的手书,不禁面带唏嘘。   “钦陵,你觉得这会不会是唐人的阴谋?”   只是这话刚问出口,禄东赞便自失一笑地摇了摇头。   “若是唐人能够有这等未卜先知的本事,那我吐蕃,又怎么可能如此从容行事?”   “怕是咱们的使节团,还没到长安,就已经被撵回吐蕃了。”   “孩儿也觉得,唐人虽然足智多谋者甚众,可也不可能连远在我吐蕃之事。   都详知甚深,除非唐国的细作,已经是我吐蕃重臣。”   就在这个时候,院子外面似乎传来了喧哗之声,然后一位吐蕃护卫气极败坏地蹿了过来。   “宰相,大事不好,咱们的驿馆,被那些唐国的百姓给围住了,还有那些莫明其妙的唐国的读书人,都在驿馆外面破口大骂我们吐蕃人,骂得十分难听……”   “什么?!”听得此言,禄东赞顿时两眼一黑,差点就坐不稳直接躺在了地板上。   这个时候,副使桑布扎也是一脸气极败坏地赶了过来,脑袋上还有两个臭鸡蛋留下的蛋渍尚未抹干净。   就连衣服上也有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留下的污痕。   “宰相,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那些唐人百姓见了我们吐蕃人,就像是见了鬼一般。”   “下官去买书,结果被那些唐人频频辱骂,甚至,甚至还有人拿那些污物来泼下官……”   “若不是护卫们的保护,下官险些都回不来了。”   “……不要慌,我们一定不要慌。”禄东赞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手,制止了桑布扎满脸委屈的疯狂吐槽。   “来人,速速去告知鸿胪寺的官员,我等乃是吐蕃使节,已经受了大唐皇帝之命,准备前往东都洛阳面君。”   “若是我们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这些鸿胪寺的官员,可是吃罪不起。”   此刻,在这驿馆外面,一帮子百姓,还有读书人正在外面对着这座居住着吐蕃使团的驿馆指指点点,恶语相加。   “呸!你们这帮子吐蕃狗贼,侵我大唐边疆,害我百姓,毁我城塞。   一扭脸,屁颠颠地又蹿过来想要娶我大唐的公主,你们要不要脸?”   “这等厚颜无耻之蛮子,我可是平生仅见。”   “哈,老夫虽年已花甲,这辈子还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就是,他们肯定是被《长安旬报》上的那些文章揭露了真相,这才会气极败坏之下,把那些报纸一扫而空。”   “害得某家连份《长安旬报》都没能买到,你们还要不要脸,老子可是要看这一期的《洛阳牡丹亭记》连载……”   “就是,就是……如此掩耳盗铃之举,简直令人发指。”   程老四程处寸,与老五程处立与跟着一票国子监的同学在这里,扯起嗓子大声地吆喝唾骂不已。   这些最喜欢看热,又特别喜欢刷存在感的国子监的读书人一个二个都顶着一张义正辞严的嘴脸破口大骂不已。   仿佛他们是这个时代最正义的斯文人,当然,如果不捞衣挽袖,比划下流手势就更像了。   ……   最终在鸿胪寺的官员的劝说之下,还有那些卫卒的驱离下。   那些前来凑热闹,或者是蹿过来发泄心中怒火的百姓还有读书人,最终都渐渐地散去。   禄东赞铁青着脸,一直都站在院子里边,他更是将那些汉人的污言秽语尽收耳中。   他的身边,钦陵的脸色一阵黑一阵白,果然不出足智多谋的亲爹所料,事情,正在渐渐地向着更坏的方向发展。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语气显得有些低沉的亲爹开口言道。   “等到黄昏之时,我们就离开长安,立刻前往洛阳。”   “今日就走?”钦陵抬起头来错愕地道。要是黄昏离开长安,那岂不是要在寒冬腊月里赶夜路?   “若是今日不走,你觉得咱们明日,能够有机会离开吗?”   禄东赞仰天长叹了一口气,留恋地看了一眼那边那个有铁炉子的屋子一眼缓缓地道。   “消息尚未完全发酵,此时离开长安,是最妥当的选择,越拖下去,对我们吐蕃就越不利,懂吗?” 第1875章 殿下可瞧了今日这一期《长安旬报》   李道宗缓步回到了府邸内,先是去看了一眼娘子颜氏,这几日,娘子颜氏与闺女阿暖,几乎就跟粘在一起似的。   虽然自己开口安抚了娘子,怕是娘子颜氏心中也甚是明白。   女儿,会不会远嫁异域他乡,并非是他这位江夏王说了算。   跟妻女其乐融融地聊了一会之后,用过了午饭,李道宗这才独自一人朝着书房行去。   回到了书房,目光扫过了一份崭新的《长安旬报》与《长安文集》撂在案头之上。   不过,往常但凡是有了新的刊物,李道宗都会第一时间欣赏。   但是今日,他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情去看那些东西,甚至不愿意坐到案几跟前,径直来到了一旁的软榻上,往那上面一歪。   睁着双眼,看着房梁发呆,自己的书信,已经送过去几天了,可是到现如今,大郎却只给自己回了一封信。   当然为了不暴露,这小子说得十分隐晦,只说他们在想办法。   可到现如今都过去好几天的功夫了,办法你们到底是想出来了没有,也没有音讯。   这让李道宗甚是蛋疼之余,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他李某人也好歹也算足智多谋之辈。   去信之后,仍旧在考虑着有没有什么样的办法可以破局。   可是最终反复思量下来,却都没有什么头绪,真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使团前往东都洛阳。   然后,眼看着爱女被许配给那位吐蕃国主,远嫁到异域他乡,此生再无相见之日……   就在李道宗越想,心情越发地灰暗与沮丧的当口,一声急促的吆喝声从屋外传来。   “殿下,殿下……马周马侍郎有要紧事求见殿下。”   李道宗赶紧坐起了身来,狠狠地抹了把脸,振奋了下精神才道。“快快有请。”   等李道宗赶到了前厅,马周手中拿着一份《长安旬报》,正忧心忡忡地在厅中缓步而行。   看到了李道宗之后,松了口气。“见过殿下,殿下可瞧了今日这一期《长安旬报》?”   “某还没来得及看,怎么了?”李道宗有些懵逼地看着跟前这位似乎遇上了什么大事的马周。   难不成,这一期《长安旬报》,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惹到了这位陛下的宠臣?   马周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手中的那份《长安旬报》指了指厅外言道。   “罢了,既然你还没看,那咱们边走边说就是了。”   “咱们?这是要去哪。”李道宗忍不住问道。   “去东宫,有要事,需要跟太子殿下禀报,这份报纸,殿下你一会好好瞧瞧,就明白马某为何如此了。”   “……”   ……   作为大唐斯文人的表率与样版,熊孩子李象不在东宫之后,东宫仿佛又恢复到了昔日的宁和与安祥。   太子殿下气极败坏提溜着一根小鞭子到处撵着皇太孙满东宫乱蹿的画面终于消失。   人们只会看到,太子殿下迈着文质彬彬的步伐,与太子妃苏氏,推着那特别订制的婴儿车在东宫里边溜达,晒着太阳。   即便是冬天,在没有风,并且出太阳的时候,让小孩子出来透透气,晒晒太阳,可以促进骨骼发育,身体健康。   嗯,这些话,都是处弼兄交待的,作为程三郎的好兄弟以及医学理念的铁杆支持者:太子殿下夫妻二人十分严格地履行着程三郎的叮嘱和交待。   就在太子殿下与爱妻推着亲儿子与亲闺女在冬日的暖阳之下溜达的当口。   于志宁一脸黑线地抄着一份《长安旬报》,又蹿回了东宫,向着丽正殿的方向进发。   逛足了时间之后,夫妻二人这才肩并肩地朝着承恩殿而去,方才在太阳底下,慵懒地睡着的儿女,顿时又有了精神,扯起了嗓子开始嗷嚎,看样子是又饿了。   李承乾看着这两个很有精神哇哇大哭的小娃娃,内心里边甚是欣慰与满足。   不过,越是这样的时候,心里边却越发地想念李象那个小鬼,虽然熊是熊了点。   可好歹那小子嘴甜,又懂眼色,嘴皮子会哄人,而且还做事挺有担当。   也不知道他在那东都洛阳过的怎么样。是胖了还是瘦了,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   他爷爷奶奶是继续娇惯他,还是被他给烦的不行,把他给收拾得吱哇乱叫的。   嗯,作为第一次跟亲儿子分别这么长时间的李承乾,不禁有些唏嘘感慨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宁忠从殿门外步入了殿内,附到了李承乾的耳边一阵嘀咕。   “于詹事?”李承乾愣了下,跟太子妃苏氏招呼了一声之后便快步朝着殿外行去。   到得殿门外,就看到了于志宁皱起了眉头手中拿着一份报纸在来回走动。   “于卿,可是发生什么事了?”李承乾朝着于志宁走过去,一面好奇地问道。   “臣参见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你看看这个……”   说话间,于志宁将手中的报纸给递了过去。   李承乾接过了这份崭新的报纸,心中不禁生疑,难道这期《长安旬报》有什么大问题不成。   目光一扫,落在了第一个触目惊心,加粗加黑的大标题上。   “《吐蕃和亲的四大看点透视》……这不是《长安旬报》最喜欢用的夸张手法吗?   毕竟这只吐蕃使节团入城当日,就已经有不少的百姓知晓。”   “所以,他们听闻这只吐蕃使节团的目的是为了和亲,这倒也没什么稀奇的。”   李承乾轻抖了抖手中的报纸,颇有些不以为然地笑道。   毕竟笊篱一样的东宫,能够有什么消息没被传出去,那才真是怪事。   “不不不,殿下,这不是重点,殿下你继续看这里,你看这一版,还有这一版,还有这里……”   “几乎每一版都有文章针对于吐蕃使节团的行动都进行了各种评述。”   “就像这篇《吐蕃国主,一位立志娶遍天下公主的男人》。   这篇文章里边,可是将那位吐蕃国主描绘一位……嗯,总之很不正经的国主。”   说话间,二人来到了丽正殿的偏殿之中,李承乾重新抄起了报纸,开始认真地看报。   脸色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渐渐地变得慎重起来,甚至于看到了后边,忍不住有些牙疼地吸起了气来。 第1876章 本官觉得,这怕不是我唐人所为   虽然这些文章的标题都很风骚,但问题是文章内容却绝对是扎扎实实的干货。   煞有介事,由浅入深地将吐蕃之所以会选择这个时间点来出使大唐,请求和亲的险恶用心,剖析得丝丝入扣。   “宁忠,去,把吐蕃使节呈来的国书副本拿过来。”   不大会的功夫,吐蕃使节团国书的副本,被摆放到了案几之上,李承乾一面看着报纸上的分析。   一面比照着那份国书副本,越看,心里边就越发地心惊肉跳。   “于卿,那日,知晓这国书副本详情的都有谁来着?”   “太子殿下,除了臣,便是两位辅政大臣,至于鸿胪寺那边,臣就不清楚了。”   听到了于志宁给出的答案,李承乾手指头轻轻地敲击在案几之上,正欲开口。   就看到了门帘再一次被掀起,一位宦官入内禀报,却是说两位辅政大臣,马周与李道宗连袂而至。   不大会的功夫,这两位被大唐天子留下来辅佐太子殿下的辅政大臣便进了偏殿,朝着太子殿下一礼。   马周目光扫了那份已然摊开在那案几之上的《长安旬报》,当既开口询问道。   “看来殿下也已经知晓了这《长安旬报》关于这只吐蕃使团此行目的的剖析。”   “不错,孤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份吐蕃国书,不过刚刚呈到我们的手上没多久……”   “太子殿下,现在并非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还请太子殿下速速遣人往那《长安旬报》编辑部。”   “设法将这几个笔名十分古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文章作者找到。”   “例如《小心,吐蕃的这番操作,我们一定要擦亮眼睛》这篇文章的作者鞋辣桌布赌盖儿……”   “???”一干东宫大佬都伸长了脖子,看向那个让人一脸黑线的古怪笔名。   于志宁牙疼地吸了一口气,总觉得程三郎与李恪这两只妖蛾子仿佛又带着一脸猥琐的笑容。   在自己脑海里边此起彼伏,忍不住下意识地吐了一句槽。   “这是何奇诡异的笔名?怕是山东宋玉与长安潘安都远远不如啊……”   噗呲之声此起彼伏,一干久经大风大浪考验的大佬此刻也全都绷不住,哑屁频频。   “这个……”李承乾忍不住抹了把脸,这么魔性的笔名,难不成,又是处弼兄和三弟?   李承乾忍不住摇了摇头。“不可能是处弼兄与我三弟,他们现如今尚在东都洛阳……”   李道宗频频地眨巴着两眼,当他看到了这份《长安旬报》之后,第一个念头就是,程三郎那只妖蛾子出手了。   是的,虽然没有证据,但是,程三郎既然答应出手帮忙,那必然会有所动作。   以这货总能用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的方式方法,去解决遭遇的各种疑难问题,甚至是疑难杂症的惯例。   炮制出这么多篇充满了攻击性和蛊惑力的文章,绝对可以令这只吐蕃和亲使节团臭不可闻,甚至达到人憎狗嫌的地步。   除了他程三郎,李道宗觉得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干出这种事情。   当然,这些念头,他只能默默地藏在心中,暗戳戳地得瑟。   “嗯,马侍郎言之有理,宁忠,速速遣人,往那《长安旬报》的编辑部去问一问,查一查这几篇文章的作者身份都有谁。”   宁忠赶紧领命而去,一帮人坐在这丽正殿偏殿内,一时之间,不禁有些沉默。   李承乾犹自在震撼中还未回过神来,而隐隐知道了真相的李道宗则是决定讷于言而敏于行。   至于那马周,与于志宁,都在等待着太子殿下开口。   看到了太子殿下半天不吱声后,作为太子詹事的于志宁决定主动一点。   “马侍郎,依你之见,这些文章上的推断……”   “本官觉得,这怕不是我唐人所为。”   “……”所有人都不禁一愣,看向了马周这位被陛下倚为左膀右臂的肱股之臣。   “这些文章的作者,对于吐蕃之了解,让本官觉得,他们似乎就是吐蕃人,常年生活在吐蕃境内。”   “不然,怎么能够对吐蕃人的习性,对于吐蕃国主,乃至于吐蕃对于未来的图谋和规划,都描述得如此详尽。”   “重要的是,本官实在是找不出一丝一毫,觉得作者是在想当然的破绽。”   “而且本官在去寻江夏王一同来见殿下之时,更是在街市之上,知晓了一事。”   “有好几位吐蕃人商贩,都在以数倍的价格,来者不拒的收购着《长安旬报》。”   听到了这话,一干老司机都不由得心中一凛,于志宁不禁有些狐疑地抚了抚长须。   “那位吐蕃来使禄东赞行事十分稳健,而且足智多谋,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等掩耳盗铃之事?”   听到了于志宁这话,马周抚着长须点了点头地道。   “没错,那禄东赞定然不会去做这等蠢事,但是于詹事不要忘记了,那只使团里可是有不少的人在街市上闲逛。”   “甚至有人看到了禄东赞之子,指使吐蕃商贾买《长安旬报》。”   听得此言,太子李承乾恍然大悟,拍着大腿,面色凝重地分析道。   “……真没想到,看来啊,这必定是与吐蕃有着血海深仇之人。   兴许那些人,知晓大唐为了应对那薛延陀,很有可能会对那吐蕃得寸进尺的索取,采取隐忍的态度。   才会将这样揭穿了吐蕃之险恶用意的文章,刊发到咱们大唐的《长安旬报》之上。”   听到了太子殿下这番分析,于志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附合道。   “为的就是想要让我大唐的百姓都尽数知晓这些吐蕃人的险恶用心。   大唐的君臣,或许会因为顾及百姓汹涌之情绪,而会在这与吐蕃和亲之事上,变得谨慎,甚至是……”   “甚至是什么?”这个时候,一直都显得较为沉默的李道宗突然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让于志宁不禁有些奇怪地扫了眼这位大唐宗室名将,心说以你的眼光,难道就看不出来?   不过对方既然相问,于志宁还是耐下地解释道。   “若是天下舆论甚是厌憎吐蕃,百官怕也无人敢在朝堂之上,奏请陛下同意与吐蕃和亲,以稳固高原。”   “……” 第1877章 不愧是被陛下看中的肱股之臣,当真是……   “于詹事之见,深合吾心……”李道宗听到了这话,眼中闪过一道难以掩饰的喜意。   虽然他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他的内心却有些不确定,毕竟关心则乱,生怕是自己的主观态度影响到判断。   马周很是老谋深算地薅着自己的长须,眯起的两眼里边精光四射。   “太子殿下,臣笃定,十有八九,怕是这些文章之中提及的那刚刚被吐蕃所破没多久的象雄国中的才俊所为。”   李道宗默默地薅着自己的长须,想象着,程三郎与李恪这两只妖蛾子晒出了高原红,装扮成象雄国子民的模样。   张口闭口就是一口关中腔调的吐蕃话……   嗯,面部肌肉瞬间一阵抖动,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而这个时候,李承乾派去《长安旬报》编辑部打听消息的人也传回来了消息。   “这些人都是通过书信投递到投稿箱的,并未留下真实姓名。而且应该都是编辑部不上班的时间投入的投稿箱。   《长安旬报》编辑部那边,将这些投稿书信的原件交给了奴婢……”   李承乾朝着宁忠招了招手,很快,投稿那几篇文章的书信,被摆放到了御案上。   李承乾目光落在了那如同初学书法的儿童书写的书信,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字迹完全没有什么特点,哦不对……有特点,那就是特娘的一个字:丑。   于志宁也是满脸嫌弃地打量着这些字体,实在是太辣眼睛了,亏得那《长安旬报》的编辑能够看得下去。   若是自己当编辑,呵呵,只看到这样的书法,第一时间就扔到废纸篓里去,根本不屑再看内容。   “若是我大唐人士所书,怎么可能写得出这么丑的书法来,而且居然还有涂改的痕迹。”   “看来,马侍郎你所料不差,怕真是象雄国那些才俊不甘心吐蕃与唐国结成翁婿之国,借势一统高原。”   “才会遣人往我大唐长安,又没有其他的渠道可以发声,所以,才会借这《长安旬报》之便来宣扬……”   很快,鸿胪寺的官员赶来禀报,由于吐蕃使节团所住的驿馆总是有百姓去骚扰。   吐蕃使节团的正使禄东赞要求今日就要离开长安,前往洛阳,这事鸿胪寺的卢少卿可不敢作主,只能入东宫求见太子。   听到了吐蕃使节团这样迫不及待的要求,丽正殿偏殿内的所有人脑子里边都冒出了一个念头。   那就是那禄东赞已然意识到了吐蕃的意图被揭穿,甚至担心,久留于长安,生恐和亲之事生变,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赶往东都洛阳。   总之,越来越相信《长安旬报》上的那些有理有据的分析文章的一干大佬。   此刻都已经在心中,给那位吐蕃来使禄东赞盖了一个章:居心不良。   “马侍郎,还有王叔,二位意下如何?”李承乾作为监国太子,目光扫过那两位辅政大臣问道。   马周朝着身边的李道宗看过去,李道宗回了一个眼神,抬手示意马周。   马周倒也不客气,朝着太子殿下一礼之后正色言道。   “太子殿下,陛下恩准吐蕃使节往东都洛阳觐见的旨意已经传达。   所以,吐蕃使节意欲什么时候前往东都洛阳,我们都不便阻拦。   不过臣觉得,还是应该将长安这边的情形,详呈予陛下,以便于陛下决断。”   ……   李道宗与马周一同向太子殿下辞行之后,朝着东宫外行去,相比起那慢慢悠悠溜达的马周,李道宗恨不得插起翅膀蹿回府中去。   可没奈何被多话的马周拖着叽叽歪歪,甚是无奈。   李道宗颇有些幽怨地朝着正在唾沫星子横飞的马周看去,然后目光下移,落在了马周那略显得松垮的前襟处。   有些狐疑地轻咦了一声,好奇地问道。   “我说马侍郎,怎么感觉你人似乎一下子清减了不少。”   看,这就是说话的艺术,若是程三郎在这里,指不定就一手指头戳过去,直接问马周你的啤酒肚似乎小了一圈。   但是作为一位有修养的宗室名将,李道宗的这种说法,就很容易让斯文人接受。   听到了这话,马周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肚皮,脸上露出了一丝略显得得瑟的笑容。   “能看得出来?看来,马某这段时间管住嘴,迈开腿的做法,还是挺有成效的。”   “不但感觉自己身子轻省了不少,便是夜里休息也能够直接倒头就睡。”   “而且之前的那些症状,似乎也有所减轻。”   “就是糖尿病的症状是吧?”李道宗忍不住说出了这个疾病的名称。   听到了这个很不正经的病名,马周很不乐意地道。“那小子看病的本事是厉害。”   “可我这病,跟尿甜不甜没半天干系,马某特地去寻了医者诊治,说我这病,应该叫消渴症才对。”   马周说完了这番话,却查觉到了身边的李道宗脚步一顿,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的夸张,眼珠子都鼓了起来。   “怎么,莫非马某说错了什么?”马周一脸懵逼地开口问道。   李道宗第一时间飞快地摇了摇头。“没有没有,那个,嗯……原来这种病叫消渴症,李某也是第一次听闻。”   “……”马周狐疑地打量着大步前行的大唐宗室名将,总觉得这家伙打量自己的眼神有问题。   嗯,总让人觉得,有些不太正经,但问题是自己可是很正经地解释病情,没什么开什么不正经的玩笑。   ……   赶到了东宫外面,李道宗与马周道别之后,步上了座骑,看到那位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尿甜与不甜的马侍郎。   不禁心生敬佩,不愧是被陛下看中的肱股之臣,当真是能人所不能。   为了去伪存真,不但又去找了其他的医者,而且还知道了那玩意的滋味,呕……   李道宗迎着那寒凉的北风,甩了甩脑袋,看来,今日这份《长安旬报》一出,原本觉得和亲之事,怕是没有半点回转的希望。   但现如今,却已然让李道宗看到了希望,只不过,程三郎那小子,你特娘的写文章就写文章。   为什么非要弄那些令人摸不着头脑的笔名,逗着闹吧? 第1878章 不得不提一提,那位叫尼玛的吐蕃商贾   “一对二……”   “要不起……”   “过……”   东都洛阳城外的郑家庄那间已经成为了李恪这位吴王殿下居所的茶楼二楼雅间里边。   程三郎、李恪还有那位这几日频频蹿过来的李景恒此刻正在很有精神地打着竹牌。   直到闻到了食物的诱人香味,然后就看到了有人端来了一口铁锅,还有人端来了一个小碳炉子。   就把这口里边盛满了黄豆焖竹鼠的铁锅搁在了那碳炉子上。掀开了盖子之后,那香味越发地浓郁。   闻着那诱人的香味,三人也无心继续鏖战,潦草地结束了牌局之后,围坐到了那口铁锅跟前开始享用美食。   黄豆焖竹鼠,需要的就是小火来焖,而且是时间越久越好。   焖到后边,汤汁收尽之后,竹鼠肉就从一开始的绵香变成了干香。   而黄豆焖到最后,完全靠油,将它们的水份完全地炸出,份外的香酥可口。   李恪这位嗜食啮齿类动物的吴王殿下,现如今早就已经是吃竹鼠的高手,很有经验地朝着那位哈着气连连下筷的李景恒劝道。   “贤弟吃慢点,现在这还不够滋味,这黄豆焖竹鼠,越到后面越是美味。”   “成成成,小弟我是觉得有些饿了,得垫垫。”李景恒哼哼哈哈着,筷子仍旧下得飞快。   看到了这一幕,李恪很是鄙夷这位堂弟的馋相,呷了一口美酒,目光落在一旁同样下筷如飞的处弼兄身上。   这两个粗鄙武夫,唯一的斯文人李恪甚是无奈,旋及朝着程三郎道。   “处弼兄,咱们就只发了那些文章过去,接下来就什么也不干了?”   “还能做甚?”程处弼美滋滋地咀嚼着一块绵香耐嚼的竹鼠皮,含糊地反问道。   “咱们现如今需要做的就是等待事情的发酵,现如今,吐蕃的使节团都还没到东都洛阳。”   “而新一期的《长安旬报》,怕是要今天晚上才能够送到,等到在这边也一发布之后,呵呵……”   程处弼一脸得意地继续解释着自己那个大胆的计划,哦不,其实这个计划胆子一点也不大。   毕竟程处弼有些担心李叔叔这位大唐皇帝陛下为了收拾那薛延陀,很有可能会下决心同意吐蕃人的和亲请求。   而自己炮制出来的那些文章,究竟能够对大唐的百姓还有读书人能够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程处弼自己也觉得不太好把握,毕竟人心难测,但把历史上,那帮子吐蕃人的真实模样,展示在大唐朝野跟前。   必然会掀起一场巨大的波澜,所以,为了自己等人的安全起见,程三郎这才会跟李恪与李景恒用抓阄用笔名的方式来起笔名。   这些笔名,其实可以说是吐蕃语的音译名。   程处弼当时所在的医学院有援藏医疗任务,程处弼曾经参加过一期培训。   奈何,这货什么都不错,就是学起藏语,太过吃力,不得不用汉字来对那些藏语的日常用语进行音译。   用这样的小聪明,学会了一些藏语的日常用语。   最终,程三郎成为了光荣的援藏医疗队的一员,在雪区呆了差不多一年,遗憾的是,他呆的是川藏一带。   结果,几乎人人都会说四川话,这让程三郎感觉自己学的藏语,简直如同英雄无用武之地。   不过好歹还能记得一些常用语的音译名,于是乎,就便成了程三郎炮制这些对吐蕃恶意满满文章的作者笔名。   李景恒这个时候抹了抹嘴角的油渍,朝着程三郎满脸心悦诚服地道。   “处弼兄,小弟我怎么觉得,你给我们的那些提纲让我们写的那些文章,就好像你真的在那吐蕃生活过许多年头似的。”   “里边那些编造出来的各种东西,似乎都很有理有据。”   “怎么能叫编?”程处弼不乐意地哼了一声,抄起了跟前的酒杯,美滋滋地小酌了一口。   砸巴砸巴滋味,这才语重心长地道。“程某好歹也在剑南道那里一呆数载。”   “我可不像某些人,成日除了吃喝拉撒,什么事也不干……”   “???”嘴里边正嚼着冒油的竹鼠肉的李恪眼珠子瞬间鼓了起来,瞪向了处弼兄。   虽然程三郎没有指名道姓,甚至不看自己一眼,可李恪总觉得自己被对方针对了。   看到了李恪这位昔日泸州大都督的表情,程处弼直接就乐出声来。   “看我做甚,赶紧吃你的。又没说你心虚什么?”   “处弼兄,求求你做个人行不行?说事就说事,能不能别扯东扯西的。”   “看把你心虚的,行行行,那个景恒老弟,你想必也知道我程某人在那剑南道呆也不少的时间。”   “而剑南道就比邻吐蕃,吐蕃向来对我大唐不甚恭敬,甚至是多起冲突。”   “我怎么要好好的关注他们,现说了,剑南道吐蕃商贾数不胜数,他们的眼珠子,甚至于比细作还要歹毒。”   “而且他们这些人,绝大部份,所在意的,只有一样东西,那就是财富。”   程处弼翘起了手指头,得意洋洋地一摆。   而他的表述,也让李恪与李景恒不得不承认,他所说的,还真是那些商贾的天性。   “而且程某在收到了吐蕃犯我大唐边镇之后,对于他们的情报,就收集得更加的详尽了。”   “正所谓知已知彼,百战百胜嘛。”   程处弼不禁想到了自己占据了那剑川城之后,可是从上到下,从大到小,审讯了不少的吐蕃俘虏。   吐蕃将士,不是他的审讯目标,那些滞留在剑川城的吐蕃商贾和百姓才是。   程处弼犹记得十分的清楚,关于吐蕃与象雄国的冲突,以及现如今象雄国的艰难处境。   就连那位象雄国主李迷夏被吐蕃给抓住之后,并没有弄死,而是囚禁于玛旁雍错湖畔这样的消息,也是先从那位叫尼玛的吐蕃商贾那里所知晓。   而程处弼对于这个消息自然是十分的重视,又询问了好些吐蕃商贾之后。   这才确定了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象雄国的实力不亚于吐蕃,但是,象雄国主李迷夏虽然颇为武勇。   但是在治政手段上,却连中庸之主都算不上。 第1879章 最最妥当的方法,自然就是打一个,安抚一个   而他的对手,吐蕃国主松赞干布绝对是一位足智多谋的老司机。   他们两个,就像是一头野猪,面对一位知道利用工具的猎人一般,下场自然不言而喻。   吐蕃国主松赞干布,先是数次攻伐象雄而不成,念头一转,决定嫁妹给李迷夏,以缓和吐蕃与象雄国的关系。   实则就是让其妹去分划和瓦解象雄国内的诸多势力,最终,吐蕃在胞妹赛玛噶公主以及象雄国的背叛者为内应。   乘着象雄国的大军在外之际,突然袭击了位于当惹雍错湖畔的象雄王宫。   生擒了措不及防的李迷夏,又以这位象雄国主为质,让象雄国不得不臣服于吐蕃,成为其蕃属。   程处弼这才知道,这事居然就发生在前不久而言,可是大唐这边居然都没有什么消息流传。   足以得见,大唐的情报工作,到底有多么的滞后,呃……兴许兵部等相关机构的工作人员是知晓的。   但是程三郎不知道,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就是了。   正是因为他所收集到的这些相关的情节,再加上于他所熟知的历史。   正所谓经验结合实际,在那天他灵机一动之后,出现的大胆的想法,就是炮制多篇文章。   发布到那大唐占据着舆论阵地制高点的《长安旬报》上去。   这份实际印数已经达到了每期近三十万份、发行点遍布黄河上下,大江南北的《长安旬报》。   只要能够把这些文章给捅到《长安旬报》上,必定会成大唐朝野形成一股汹涌的舆论。   虽然程三郎不确定这股舆论风潮能够带来什么样的结果,但是,肯定是利于大唐的就是了。   而且说不定李叔叔看了报纸,把报纸上的那些消息和有理有据的分析记在心中,嗯,必定会对和亲的念头产生动摇,甚至有可能他还会把那禄东赞给宰掉也说不一定。   毕竟程处弼所熟知的历史,那位松赞干布的似乎并不才寿,娶了大唐的文成公主之后回去没多少年就因病而亡。   导致了禄东赞父子成为了吐蕃的权臣,说真心话,要是禄东赞父子不是能干人还好。   可偏偏他们父子都是扎实肯干的能干人,结果大唐这边,英明的李叔叔过世之后。   那个排名第九还是第十的皇子登基之后,大唐就逐步地失去了对于西域的掌控,似乎一直到了唐玄宗时期。   又才再一次从吐蕃的手中夺回了丝绸之路的控制权。   ……   文成殿中,一干大唐重臣,尽聚于此,只不过此刻,一干武勋重臣的表情明显有些不乐意。   大唐皇帝陛下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但是李世民深知,这帮子武勋重臣,他们渴望建功立业。   唯有战争,才是他们能够一展所长,显摆本事的地方。   但问题是,自己是大唐的皇帝陛下,当然不可能眼光跟那帮子武勋重臣一般,所需要考虑的乃是全局。   大唐的确可以同时发起两场战争,但是这么一来为了必胜。   所需要动用的力量,必然会对于大唐治下的子民接下来数年的生产生活造成很大的影响。   若只是对付一个敌人薛延陀,安抚着另外一位虽然也频频与大唐发生冲突。   但是至少,对方既然前来请婚,至少不可能在短期之内跟大唐翻脸,让大唐可以全力将薛延陀那帮子家伙给镇压下去。   一干文官则是脸上全写着如释重负,也幸好大家纷纷苦劝陛下,为了大唐的安宁,为了大唐的长治久安。   万万不可在这种不利局面下,同时面对两个敌人。   最最妥当的方法,自然就是打一个,安抚一个,如此一来,才能够让大唐能够从容的解决对手。   “好了,诸位卿家,接下来,那就按商量出来的章程实施。   薛延陀的一切,都是我大唐给的,现在,他们却心生贪婪,欲求更多。”   “那我大唐,就要让他们明白,挑衅我大唐的下场。”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李世民那低沉的嗓音,犹如一巨远古洪荒巨兽地低吼一般,令人心悸。   一干文武重臣,齐齐朝着李世民一礼,齐声应诺。   拜别了陛下,程咬金满脸不乐意地迎着那漫天的风雪,步出了文成殿。   身边的一干大唐武勋重臣,大家的表情也都好不到哪去,不过,大伙的心里边,却都在暗暗给自个鼓劲。   毕竟,虽然不能同时搞两个敌人,陛下只想兴大军攻打薛延陀。   打一个,那也是需要他们这些久经沙场考验的老司机出马。   所以,在陛下尚未选定人选之前,谁都有可能会成为统帅大军,征讨薛延陀的主帅。   不过,程咬金是真心不乐意,甭管能不能成为征讨薛延陀的主帅,这是另外一个问题。   而是自家的三郎,已然答应了江夏王李道宗还有未来的儿媳妇晋阳公主。   他会设法阻止陛下和亲,可是现在,陛下已然下定了决心,这让程咬金这位慈祥的亲爹甚是头疼。   ……   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三郎成为食言而肥的那种人,实在是,唉……   李绩这位老司机凑到了一旁,拿胳膊肘顶了顶程咬金嘀咕道。   “我说老程,你叹什么气。觉得这一回陛下择帅你没机会?”   听到了这话,程大将军眼珠子一鼓。“少特娘的胡说,老程我机会大大的有,只不过啊,唉……”   “反正我老程觉得那帮子吐蕃人实在是讨厌得紧,就不该放任他们。”   “若是和了亲,回头他们继续在剑南道来回折腾,岂不是坏了我大唐的名头?”   “咱们大唐向来不惧外敌,之前的突厥、吐谷浑,后来的高昌,敢冲咱们大唐撂撅子,都被收拾得灰头土脸的。”   “结果到了吐蕃这里,三番五次挑衅我大唐,现在又屁颠颠的派人过来请我大唐下嫁公主。哼……”   “是啊,可是那帮子家伙,一个二个尽在那里叽叽歪歪,劝陛下忍一忍,避免我大唐应对薛延陀之时,那吐蕃动手。”   说话之间,一干文武,都离开了皇宫,而此刻,呆在文成殿内的李世民的表情,却显得那样的纠结与为难…… 第1880章 哪怕是朝堂大恶霸,却也无力回天   而已经来到了文成殿内的长孙皇后,看到了夫君愁眉苦脸地在那里长吁短叹。   忍不住轻声劝慰道。“夫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薛延陀再不压制,日后其势若成,怕又是一个东突厥。”   “是啊,不过为夫烦心的不是薛延陀,而是吐蕃这边。”   李世民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抚着眉心道。   “吐蕃这边……”长孙皇后微愕,看着夫君的神色,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夫君的意思是,江夏王那边……”   “嗯。”李世民缓慢而又沉重地点了点脑袋。   长孙皇后恍然地点了点头,也不禁轻叹了一声。   如今在适龄婚配年纪的宗室女中,怕也就阿暖的年纪较为适合,其他的宗室女,要到已经嫁了人。   要么就年纪太小,根本不适合。   可偏偏那阿暖是李道宗的掌上明珠,李道宗对于这个闺女的宠爱,就如同夫君宠爱小兕子一般。   江夏王李道宗乃是夫君的同宗兄弟,而且跟夫君的关系极好,又是大唐宗室里边难得的文武双全之人。   若是要和亲,也就只有将阿暖册为公主,以嫁吐蕃。   可如此一来,不知道那李道宗会伤心成什么样子,难怪夫君会如此纠结与为难。   但问题是,除了阿暖之外,就没有适龄的宗室女,总不能去寻臣工的女儿,册为公主以嫁。   若是如此,怕是反而会弄巧成拙,吐蕃肯定不乐意,若此事宣扬开来,到时候丢尽颜面的,就是大唐了。   李世民悠悠地吐了一口浊气,朝着若有所思,表情也十分纠结的爱妻观音婢看过去。   “但此乃国之大事,朕身为大唐天下,总不能因为阿暖是道宗的爱女……”   “夫君不必解释,妾身知道你的意思,要不,妾身先给颜氏去信一封,先跟她沟通,让她从旁劝一劝江夏王?”   “先不用,等到明日朝议之后,再说吧,如今道宗正在长安辅政……”   “明日,为夫就遣李绩往长安去,接替道宗,让他来洛阳,为夫会亲自跟他好好聊聊。”   “夫君……”长孙皇后轻轻地拍了拍夫君那宽厚的肩背,她很清楚,夫君的内心很不好受。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唐王朝有事,哪怕是皇族,也需要付出,哪怕是这个代价十分沉重……   ……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正在冒着风雪赶路的禄东赞的心,就跟马车外面的空气似的,瓦凉瓦凉的。   他时不时掀起车帘,看向车外,催促着车夫还有使节团加快速度。   若不是使节团里边还有大批的贡献之物,禄东赞真心恨不得直接翻身上马,直接打马先蹿到东都洛阳去。   赶在那些《长安旬报》上的消息在大唐发酵开来之前,与大唐天子敲定和亲之事。   可眼下,这风雪真特娘的不是一般的大,自己可是日夜兼程,现如今使节团的队伍已经疲惫不堪,这也才刚刚赶到了潼关。   还有差不多近半的路途,虽然使团成员们一个二个都十分的疲惫,甚至已经有不少人被轻微冻伤。   可是,禄东赞也没办法,只能硬起心肠,继续催促队伍加快速度,赶往东都洛阳。   迎着那刀子一样的寒风,吹了半天的禄东赞,听到了马车里边传来副使桑布扎的招呼声。   “宰相,快进来吧,外面风太大了……”   禄东赞撂下了车帘,坐到了那立于马车中的小铁炉子跟前,烘着双手,这炉子虽然不大,可是暖意却比那些碳炉子强得太多。   这东西,正是桑布扎去西市闲逛地时候,买回来的,专门用在马车里边便于冬天车内乘客取暖用的好宝贝。   这铁炉子的构造完全就是为了适合颠簸的长途旅行而设计的。   而且还可以固定在马车上,哪怕是马车颠簸,也不会对铁炉子的燃烧造成什么影响。   而且上面也有一个特别订制的水壶,这个水壶可以牢固地固定在铁炉子上方,也不会因为颠簸而倒伏。   可以让旅客们在取暖的同时,不至于过度干糙,而且还能够有热水饮用。   此刻,桑布扎端起了一杯刚刚倒的茶水,递给了同乘的禄东赞,一面劝道。   “宰相,现如今咱们再心急也是无用,再怎么,也需要一两日才能够抵达洛阳。”   “这我是知晓的,可问题在于,到得越早,陛下托附的重任,就越容易解决。”   “不然,等到那些文章开始在大唐境内发酵开来,老夫担心……”   桑布扎理解地点了点头。“是啊,真没想到,那些象雄国的人如此卑鄙,居然会用这等手段来,想要破坏我吐蕃与大唐的联姻。”   “放心吧,老夫已经遣了信使,赶回国内,提醒陛下,那些归降了我吐蕃的象雄重臣之中有问题……”   桑布扎听得此言,皱起了眉头小声地道。   “唉……不过如此一来,下官担心,陛下若真的严查此事,必定会惹得人心惶惶。”   “那也比日后,再生事端要好,老弟你也不是不清楚,我吐蕃能夺取象雄,不是我们的实力强于象雄。”   “而是我们善谋,而象雄痴蠢,只知好勇斗狠,以致有此败。”   “而今,已经成为了我吐蕃蕃属的象雄国中,可是还有不少的人愤愤不甘,甚至是暗中勾结……”   “若是我们能够与大唐议和成功,大唐愿意和亲,必定会让国主声势大涨,那个时候……”   禄东赞与桑布扎的声音,只是在马车之中回荡,哪怕是有些许传到了马车外面。   却很快就被呼啸的风雪所掩盖,渐散无踪。   ……   第二天一大清早,表情十分沉肃的大唐天子李世民高居于御案之后。   而一干朝廷重臣,正按照昨天的敲订的内容,开始进行讨论,经过了昨天的统一思想。   一干文武重臣之中,哪怕是不乐意和亲的重臣,却也只能保留意见。   顶多也就站出来,表达了一下,吐蕃和亲不见得就是真心实意地要跟大唐和平共处。   说不定这不过是他们想要麻痹大唐的手段而已。   特别是程大将军的大嗓门最是清晰,只可惜,哪怕他是朝堂大恶霸。   陛下已经决定的事情,他程大将军也无力回天…… 第1881章 拿很严肃的历史事件,当成情爱小说来看的颜氏   大唐皇帝陛下的意志已经下达,朝堂的议政程度已然完成,在大多数的文武臣工的附议之下。   大唐朝廷已然在和亲这个意向方面,达成了一致,当然,只这是一个意向性的玩意。   一切都需要等到吐蕃的使节团到达之后,先是由鸿胪寺官员接见,然后再一层层的来。   大家就想象成两个职能部门相互扯皮打嘴巴仗就行,总之很复杂就是了。   若是这期间,例如说吐蕃使节发妖疯,对大唐或者是大唐皇帝陛下语出不恭敬,又或者类似的事情。   那么,很有可能这一场和亲就会因为吐蕃自身的问题终止。   甚至还会因为惹恼了大唐皇帝陛下,令朝野愤慨,从而令两国的关系陷入低谷,甚至导致敌对都有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吐蕃国主松那什么干部(晴了曰:部,通布也……)   决定让禄东赞这位给他弄回了泥婆罗公主的老司机再度出马,毕竟一回生二而熟,经验很丰富。   并且作为吐蕃第一智者的禄东赞,很善于应变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   而且现如今还是吐蕃的宰相,手中本身就有很大的决策权,他出使,吐蕃国主也很放心就是了。   李绩正在打马朝着长安疾行,陛下已然委了自己前往长安辅政太子殿下。   把那位江夏王替下来,因为现如今,宗室女中,既未婚,又适龄的女子,正好是江夏王的闺女。   这位既同是大唐汉唐商行股东,又同为大唐武勋重臣之中斯文智将的李道宗。   即将因为吐蕃的请求和亲之举,而不得不让爱女远嫁异域之地。   想必他的内心肯定会不好受,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而且自己离开之前。   陛下还特地叮嘱了自己一番,让自己带上一封陛下的私信,交给他的这位堂弟李道宗。   想来,陛下也是很清楚李道宗若是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将会是何等的难过。   一路之上,快马疾行,几乎没有什么耽搁,以最快的速度朝长安而去……   ……   李绩赶到了长安的时候,已然入了夜,打量着这熟悉的长安城,真有一种回家了的感觉。   可惜,他现在却没办法回家,而是在入了长安城之第,第一时间就认准了江夏王王府所在的方向打马狂奔而去。   江夏王府之内,那温暖如春的前厅之内,此刻,正在有音乐声响起。   屋外的管事,透着那门帘,悄悄地朝着里边看过去。   就看到了那灯火通明的前厅内,在那肆意地散发着温暖的贞观炉跟前。   自家老爷,江夏王李道宗,此刻正显得有些笨拙地抄着一柄程氏琵琶。   而他的身边,则是最得老爷宠爱的大娘子阿暖,也同样抄着一柄程氏琵琶。在那里,弹奏得有模有样的……   时不时还催促着亲爹,跟她学习怎么弹拔,时不时还抱怨亲爹手脚太笨。   李道宗乐呵呵的,由着闺女教着自己,一旁的颜氏此刻正满脸幸福滋味地望着这对父女。   家中之前那曾经令所有人都愁眉不展的阴霾,似乎都已经尽数散去了一般。   这些天以来,颜氏几乎天天都要离开府邸,到外面去走动,或者是到相熟的勋贵家里,找那些手帕交互通消息。   不得不说,那《长安旬报》一出,整个长安的舆论风潮,几乎都已经完全地集中在了那吐蕃使节团前来大唐和亲这一事件之上。   而那些笔名骚出天际的作者们所创作出来的那一篇篇有理有据的文章。   生生将吐蕃人的黑心肠,给完全地剖开来,以供大唐的朝野百姓们欣赏。   更将那吐蕃国主,是怎么偷奸耍猾,为了对付热爱和平的,憨厚实在的象雄国主李迷夏。   以缓和两国关系为由,将自己的妹妹送给了李迷夏为王妃。   李迷夏第一时间就被迷晕了菜,整个人对这位美丽的,有着高原红的漂亮吐蕃公主充满了爱意。   而其妹顶着王妃之名,却在干着细作之事,四下里收买分化着那些象雄国的各方势力。   又花重金,收买一些象雄国内的亡命之徒,以待时机。   最终,乘着象雄王国上下,认为吐蕃是真心的与自己和平相处。   放松了戒备,结果,就在这个时候,那位已经成为了李迷夏王妃的吐蕃公主给亲哥去了信。   之后里应和外,将那位深爱着吐蕃公主的象雄国国主李迷夏给生擒,借之夺其国。   并将这位国主给囚禁了起来,让一干象雄人,不得不屈辱地尊吐蕃为自己的宗主国。   嗯,这是所有的文章里边,颜氏最喜欢的那一篇,每每看到都为李迷夏的命运黯然。   越发地觉得自己闺女若是嫁给这等黑心肠的男子,真不知道未来的命运会有多么的凄惨。   对于娘子颜氏这种拿很严肃的历史事件,当成情爱小说来看并加以评论的行为。   李道宗除了喊六六六之外,实在不知道怎么去表达了都。   ……   总而言之,随着《长安旬报》上那一篇篇文章的发酵,已然令整个长安城的老百姓们,对于那位吐蕃国主的态度真可谓是相当的讨厌。   甚至于连带这些日子,长安城内的那些吐蕃商贾都不敢露头,而且甚至干脆就缩在自己住所里边,先避一避风头再说。   至于那间鸿胪寺之前安排给吐蕃和亲使节团居住的那座驿馆,现如今简直变成了垃圾堆。   也不知道那些老百姓们是不是成心的,家里边吃不完的剩菜,挑出来的烂菜帮子,还有那臭了的鸡蛋,坏了的豆腐……   总之,这些玩意让那间驿馆变得臭不可闻,哪怕是吐蕃人已经离开了。   仍旧有老百姓来这里扔垃圾,而且还特娘的振振有词,觉得当时自己没有及时赶过拿这些玩意去砸那些吐蕃坏人。   心中太不解恨,所以想要让多扔几回,虽然他们吐蕃使节团走了,可万一回来呢?   对于这帮子长安百姓如此神出鬼没的脑洞,如此振振有词的说法,让一干鸿胪寺官员煞是头疼。 第1882章 这些关于吐蕃的文章,是出自何人之手?   最后还是请了长安县衙门的差役来值守驱赶,总算是还了这间鸿胪寺驿馆的安宁。   不过,光是清扫和洗刷,没小半个月是无法住人的,毕竟不知道是谁连排泄物这样的玩意也扔进了驿馆。   光是散味道,处理痕迹都需要许久。   总之,现如今长安城内,若要有人聊起吐蕃和亲之事,呵呵……   会成为所有人共喷吐蕃的共议,而且比如大家都不熟悉的情况下,又想要结交新朋友。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要几壶酒,来来来,我们聊一聊吐蕃和亲之事。   大家一起开喷吐蕃就好,很容易就会因为这个话题聊上瘾。   越聊感情越深,指不定什么秉烛夜谈,抵足而眠的事情都会发生。   而且,随着那份《长安旬报》上的诸多文章的发酵,甚至已经有不正经的书商,根据那上面象雄国主李迷夏的遭遇。   胡编乱撰出很不正经的画本小说,已经开始在那些不太正经的商铺里边有售,据说那种图文并茂的画本小说,一经出版,就深受斯文人们的喜爱。   大家都怀着一种批判吐蕃恶劣行径的心态,去审视这一副很有文学和艺术价值的不正经画本小说。   这还是李道宗听自己那位正在国子监读书的二郎李景仁说的,之所以李景仁知晓。   不是因为李景仁这位学霸不正经,而是他的邻桌不正经。   嗯,闲话休提,且说那李道宗正在笨拙地跟亲闺女学着那程氏琵琶,正学得热闹的当口。   就有管事掀开了门帘,步入了厅内,恭敬地朝着抬起头来的李道宗一礼禀报道。   “殿下,英国公李兵部,此刻就在府门外,说是奉了陛下旨意,特地来见殿下。”   此言一出,原本温馨而又欢乐的气氛瞬间一下子凝固。   原本眉开眼笑的颜氏,还有那巧笑嫣然的阿暖脸色瞬间开始发白。   “嗯,知道了。”唯有李道宗十分平静地朝着那位管事微微颔首。   “你且请李兵部到书房暖和暖和,老夫一会就过去见他。”   等到管事离开之后,李道宗转过了头来,朝着妻女露出了一个温文尔雅的从容笑脸。   “行了,多大点的事情,那吐蕃使节团出使我大唐的目的,为的就是和亲。”   “国书早就已经递到了洛阳那边,想必现如今,陛下要命我前往洛阳商议。”   “可是夫君……”颜氏一脸惶急地站起了身来欲言又止。   “放心吧,虽然吐蕃的险恶用心已经被揭穿了,可问题是远在洛阳的陛下想必尚未知晓……”   看到夫君神色十分轻松向自己条理分明地解释。颜氏这才松了口气,目光扫过身边那位同样也如释重负的亲闺女阿暖,这才朝着夫君嫣然一笑。   “多谢夫君开解,妾身明白了,夫君若是要往洛阳面君,只管去便是,府中还有妾身操持。”   “嗯,辛苦你了……”李道宗轻拍了拍爱妻颜氏的后背,朝着阿暖一笑,这才从容地迈步朝着厅外行去。   出了前厅之后,李道宗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去。   虽然他方才说的都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结论,可问题是,陛下一日没有点头,危机就一直存在。   自己若是去到了那东都洛阳,想必还有一场艰难的斗争在等待着自己。   可是一想到如花年纪的闺女,能够幸福地呆在父母身边,不用生离死别,李道宗瞬间就斗志满满。   然后,转身回到了屋中,朝着一脸疑惑看过来的妻子与爱女一笑。   略微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抄起了那件厚实的大麾披在了身上,这才显得有些仓皇地蹿了出去,迎着那冷酷的风雪,朝着书房的方向行去,外面实在太特娘的冷了点……   ……   李绩随着那江夏王府的管事来到了那温暖的书房里边,坐到了那暖烘烘的铁炉子跟前。   接过了王府下人递过来的茶水呷了一口,日夜兼程的疲倦,仿佛一下子就少了许多。   呷着茶汤,闲着也是闲着的李绩开始打量着李道宗的书房。   这位跟自己都属于是大唐武勋重臣之中少有的胸有韬略,熟读典籍的智勇双全的儒将。   所以,书房内除了兵书,还有许多的各种书籍,就在他打量的功夫,突然看到了案几上,摆放着的一份还很崭新的《长安旬报》。   同样也有着良好的阅读习惯的李绩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毕竟新的一期《长安旬报》。   在他离开洛阳的时候,还没有运到洛阳那边,现在倒可以乘着李道宗没来,先看一看这一期都有什么新内容。   李绩抄到了手中,一手端着茶水又呷了一口,目光一扫,看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刺眼大标题。   《吐蕃带来的是和平吗?之真相大揭密》   “噗呲……”李绩口中含着的茶水,直接就喷在了报纸上。   赶紧手忙脚乱地擦掉报纸上的茶渍,脸色发黑地打量着这新一期的《长安旬报》。   一开始,还觉得肯定是有混帐玩意想要借着吐蕃和亲使节团前来的消息,借机蹭热点。   可随着他仔细地阅读起了那篇文章的详细内容之后,李绩的脸色,迅速地发生了变化。   这根本就是一篇胡扯乱吹的文章,而是一篇干货十足,条理分明,有理有据的文章。   就好像是一位吐蕃重臣,自己把自己的黑心肠掏了出来,展示给广大长安的百姓和读书人欣赏。   ……   等到李道宗到来的时候,就连李道宗迈步进屋,李绩都没查觉,就连手中的茶杯已经空了,他也犹自未觉。   只是时不时下意识地凑到嘴边意思一下,继续如饥似渴地欣赏着那一篇篇深挖,很挖吐蕃内幕的文章。   一直等到他全部看完,合上了报纸之时,这才意识到,李道宗已然屋内,就坐在自己身边。   “哎呀……殿下,李某失礼了。”   李道宗赶紧抬手一扶,指了指那份案几上的《长安旬报》笑道。   “茂公兄不必如此,方才小弟我入屋,看到你正看《长安旬报》看得十分专注,就没打扰你。”   李绩表情显得十分纠结与复杂地打量着这份报纸,忍不住问道。   “敢问殿下,这份《长安旬报》上这些关于吐蕃的文章,是出自何人之手?”   “……” 第1883章 明日入朝觐见大唐皇帝陛下的禄东赞   李道宗砸巴砸巴嘴,虽然我知道是谁干滴,但就是偏不告诉你。   “那天,太子殿下就已经遣人查访过了,我与太子殿下,还有马侍郎等人讨论过。   十有八九,应该是不欲暴露身份的象雄国才智之士。”   “若不是他们,定然不会有人,对于吐蕃的意图会剖析得如此清晰明了……”   “而且,就在这份报纸在长安刊发的当日,吐蕃使团的成员,就指使那些在我长安做生意的吐蕃商贾意图以高价将这份报纸尽数买下。”   “竟有此事?”   李绩在这江夏王府之中,足足呆了差不多两个时辰,这才带着复杂的情绪,离开了书房。   与李道宗一同来到了府门口,李绩转过了头来看向李道宗,不禁面色有些复杂地道。   “若是陛下知晓这些东西,想必又要头疼了。”   “陛下之前,多与如今臣工议事,虽然也有人反对和亲,可奈何,定薛延陀乃是大局所向。   故尔已经通过了朝议,准备等接见了吐蕃来使之后……”   “可现在,这些东西一旦传扬开来,定然会让满朝臣工十分难堪。”   “还请殿下尽快赶到洛阳去,顺便将方才李某所写之奏折呈予陛下。   不过以每一期《长安旬报》会落后长安五日于洛阳发布。   想必明日,陛下,以及洛阳朝野,也就能够知晓这些消息。”   说到了这,李绩心情十分复杂地抹了把脸。   “想必到时候,满朝诸公,都恨不得宰了捅出这个大篓子的象雄国才俊。”   “他们就算直接上书我大唐也行,偏偏用向《长安旬报》投稿这等手段,实在是打了我大唐君臣一个措手不及。”   “……”李道宗一脸无奈地看着跟前这位疯狂吐槽的李兵部。   越发的只能将心中的小秘密深藏,唔……自己顶多也就只能算是帮凶而已。   程三郎那只妖蛾子果然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天怒人怨。   这一回,他可是真招人恨了,若是真相被揭穿,满朝文武都知道是程三郎这小子搞的事情。   呵呵,哪怕是卢国公府是龙潭虎穴,指不定也会被人扔石头泼油漆。   看到那李绩有些气极败坏地打马而去,李道宗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摆个什么样的表情。   想了想,还是一脸平静地转身回到了府中,等到得前厅之时,却看到了爱妻颜氏还在等候着自己的归来。   颜氏快步来到了李道宗的跟前,替他解下了身上的大麾,一面迫不及待地问道。   “夫君,怎么样,英国公可都跟你说了些什么,居然这么久才离开……”   “英国公离开洛阳之时,那边《长安旬报》尚未开售,他方才得见《长安旬报》上所载的内容之后,真可谓是心乱如麻。”   李道宗坐到了贞观炉旁,跟妻子仔细地解释了一番自己从李绩那里所知晓的陛下与群臣对于吐蕃和亲的态度。   以及这位英国公得知了这《长安旬报》上的内容之后那强烈的情绪与复杂的反应。   “……所以,为夫会尽最快的速度,赶往东都洛阳。   只要在陛下亲口允诺之前,那些文章在东都洛阳令朝野皆知,那么其后果,必会对我们有利。”   ……   冬天的风雪,终于随着天亮而渐渐地止歇,那高挂于天穹的太阳。   虽然不能尽化冰雪,可好歹让洛阳城中的百姓,能够感受到一丝温暖。   而这个时候,禄东赞带着满脸难掩的喜色,将那位鸿胪寺卿,亲自送到了驿馆门口。   恭敬地等待着那位鸿胪寺卿登车而去之后,身后边的那些使团成员,已然压抑不住欢喜之情。   便是老谋深算,喜怒不形于色的禄东赞,也不禁挑起了眉头,甚是开怀。   冒着风雪一直日夜兼程在赶路的禄东赞为首的吐蕃使节团,前日夜抵达了东都洛阳。   并且也已经跟这边的朝廷官员接下了头,请见大唐皇帝陛下要求也已经提了出来。   而今日,大唐皇帝陛下派来了这位鸿胪寺卿,已然透露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吐蕃大唐答应吐蕃国主请婚的请求,也不是不可以。   明日,就将获得入朝堂觐见大唐皇帝陛下的机会,自己可真要好好地把握住机会才是,争取一锤定音。   鸿胪寺卿坐在马车里边,很满意自己圆满地完成了陛下交待自己的重任,接下来,就是回宫,向陛下禀报。   马车正在前行的当口,路过了一个街角,那里此刻正聚拢着不少的人,围着一位报童,纷纷掏出铜钱,买下刚刚送到了洛阳的《长安旬报》。   不需要这位鸿胪寺卿吩咐,身边的亲随就已经屁颠颠地也蹿了过去,准备也给自家老爷买上一份报纸。   不大会的功夫,最新一期的《长安旬报》就到了鸿胪寺卿的手中。   只不过,鸿胪寺卿只随意的扫了一眼,瞬间,眼珠子陡然鼓了起来,满脸全都是不可置信……   ……   李世民此刻正坐在铁炉子旁边,抚着长须,心神不定,虽然已经吩咐了鸿胪寺卿去跟那吐蕃使节沟通,敲定大事。   可他总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遗漏了,又或者是,有什么地方没有考虑周全。   总之,心总是感觉有点悬,李世民干脆就站起了身来,在文成殿的偏殿中缓步而行。   这个时候,李明达一双明眸夸张地瞪到了极致,直勾勾地看着那份她遣人出宫买回来的《长安旬报》。   一旁,则是已经完成了看护太子妃重任,回到了李明达身边的武媚娘,也同样难以置信地瞪圆了好看的妩媚双眸。   而此刻,程三郎与那李恪,正在缓步朝着文成殿的方向而去,他们当然不是来自投罗网的。   他们是奉了大唐皇帝之命,前来禀报万国园目前的施工进度情况的。   而这个时候,江夏王李道宗,这位大唐宗室名将,还在飞奔向东都洛阳的途中……   李恪一脸害怕地看着程三郎手中那份崭新的《长安旬报》,嗓音都带着颤音。   “处弼兄,你拿着这玩意去见陛下,会不会……会不会太冒失了点?”   程处弼斜了李恪一眼,十分自信地一笑。   “呵呵……不入虎,哦不,不入龙穴,焉得龙子。” 第1884章 见了亲爹虽然也怂,好歹是有节制的怂   “???”这话听得李恪一脸懵逼。嘛意思?你来找我爹,是为了得到我吗?   “处弼兄,拜托你说句人话行不行?”   “放心吧,你想,如果我们看到了这样的报纸,看到了这样的消息,而我们却装着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样子,去见你爹。”   “你觉得你爹会不会怀疑是咱们干的?毕竟,咱们可是晋阳书坊的负责人。”   “晋阳书坊的负责人是你不是小弟好不好?”   程三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这个见爹如见犲狼虎豹的浪荡皇子怒道。   “你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如果我明明知道有这种会对吐蕃和亲之事,造成巨大影响的消息而视之不见。”   “这样的行为,跟掩耳盗铃有何区别?以你爹的脑子,肯定会第一时间认为是咱们俩干的。”   “所以,一会记住了,表情一定要真实。明白没?”   “处弼兄,要不你自己去吧,小弟我觉得自己顶不住,要不就说我身体不适。”   “屁话,你爹遣人过来叫咱们的时候,你还很有精神的在打牌,转眼就病了,你当你爹就那么好糊弄?”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不得不承认,李恪是一个相当好用的工具人。   但就是有某些方面有缺憾,比如他在面对亲爹的时候,怂得比耗子见猫还要厉害。   哪像自己,见了亲爹虽然也怂,可好歹是有节制的怂,绝对不会像他那样一怂到底就是了。   可眼下,自己不主动出击,等这位足智多谋的大唐皇帝陛下自己反复复盘下来,就会沿着那一条条的蛛丝蚂迹查到自己身上。   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先洗脱嫌疑,误导李世民认为真是那些不满吐蕃的象雄国才俊干的。   程三郎很有自信,毕竟自己干坏事……哦不,干这样的忧国忧民的大好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   经验相当的丰富,反正对于大唐而言,最应该干的,不是跟吐蕃和亲,而是稳住吐蕃,并且派出精兵强将,去吐蕃搞事情。   挑起象雄与吐蕃之间的内卷,让这两个高原势力,再一次恢复到同一样水平线上。   如此一来,大唐边疆可安,大唐的丝绸之路可安。   ……   长孙皇后迈着脚步,缓缓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爱女的居所外。   就看到了一位侍女正站在门口,警惕地张望着四周,看到了自己之时,下意识想要开口。   得见这一幕,长孙皇后第一时间抬起了手,示意对方噤声。   这位侍女面对着皇后娘娘,自然不敢违逆,只能轻盈地一礼之后,退到了一旁去。   长孙皇后刻意地放轻了脚步,走到了门边,就在这个时候,从屋内,传出了亲闺女李明达洋洋得意地说话声。   “想不到,程三哥哥居然对于高原之上的吐蕃与那象雄国了解如此之深。”   “感觉就好像他就潜伏在吐蕃国主的身边一般,太厉害了……”   “???”长孙皇后一脸茫然,程三郎又干啥了?难不成,那小子搞了什么吐蕃的八卦拿来给小兕子看不成?   然后,又听到了那位刚回到了闺女身边继续担任女官的武媚娘的嗓音响起。   “殿下所言极是,只是,这份《长安旬报》怕是会在我大唐,掀起极大的波澜。”   “怕是对于陛下安抚吐蕃,全力应对薛延陀的策略会造成影响。”   “嗯嗯,是啊……可是吐蕃人这么坏,程三哥哥揭露了他们的真面目。   正好可以让阿暖姐姐不用嫁给那个人品很坏的吐蕃国主。”   “而且程三哥哥之前来信跟我说过,对付吐蕃这种野心极大的家伙,万万不要让对方有机会发展壮大起来……娘亲?”   “……”已经掀开了门帘,站在门口,气度雍容的长孙皇后,默默地看着那洋洋得意的亲闺女。   小可爱李明达整个人都懵了,呆呆地看着娘亲似笑非笑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目光落在了自己摊开在案几上的报纸上面。   “哎哟,明达你这是在看《长安旬报》呀?”   “来来来,告诉娘亲,哪篇是你程三哥哥写的?给娘亲指点指点……”   武媚娘看到了长孙皇后投来的眼神,默默地朝着这位睿智无双的长孙皇后一礼,悄无声息地退到了门外去。   就看好看到了那位瑟瑟发抖的侍女,还有那位站在屋外,表情甚是古怪的胡尚宫。   “见过胡尚宫……”武媚娘朝着胡尚宫一礼,正欲开口相问。   胡尚宫就主动地解释了一句。   “娘娘已经在外面站了足有柱香的功夫,该听到的,想必都听到了。”   “……”武媚娘默默地垂下了眼帘,失策了,不过好在,以公主殿下的聪明才智,应该能够解决目前的困局……吧……   ……   就在大唐皇帝陛下在文成殿偏殿里边心乱如麻的瞎溜达的当口,赵昆步入了殿中禀报道。   “陛下,程三郎与吴王殿下已到,正在殿外等候。”   “嗯,让他们进来吧……”听闻这两个自己最看重的后辈已然入内,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了内心的烦燥。   不大会的功夫,英武不凡的程三郎,与面如冠玉的李恪,就肩并肩地步入了偏殿内。   先是老老实实地给李叔叔见了礼。   李世民的目光,已然落在了程三郎手中的那份报纸上,不禁一乐。   “我说程三郎,老夫不是让你送行宫营造的进展情况过来,怎么你拿了份报纸。”   “难不成,这些日子忙着打牌,连正经事都忘了做了?”   听到了陛下这满是调侃的疑问,赵昆差点憋不住崩出个哑屁,赶紧扭脸。   程处弼赶紧讨好一笑。“瞧叔叔你说的,小侄虽然喜欢平时没事的时候打几把牌,可从来不会耽搁正经事。”   “之所以要把这最新一期的《长安旬报》带入宫中,实在是因为这一期《长安旬报》的内容,实在是太过触目惊心了点。”   “小侄知道,如今正值我大唐意欲与吐蕃和亲的紧要关头,所以今日见了这期《长安旬报》之后,就赶紧给叔叔送来。” 第1885章 大唐皇帝陛下对于亲闺女的宠爱够不够深?   李世民微愕,扫了一眼表情很严肃的程三郎,目光一转,落在了亲儿子李恪的身上。   就见这位英果类已的亲儿子赶紧点脑袋,表情也很严肃地道。   “父亲,这里边的消息,据说已经在长安,甚至是关中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老夫倒真要好好看看,这《长安旬报》上到底都刊登了什么样的内容。”   李世民接过了那份报纸,摊开之后,看到了那夸张的标题,忍不住扫了一眼程三郎。   《长安旬报》这种喜欢用夸张的标题来吸引读者的行为,最先就开始于程三郎这小子。   有时候,有些标题仿佛写得很震惊,很严重,结果特娘的内容平淡如水。   李世民犹记得自己今年的时候,自己看到的一份《长安旬报》,上有个十分夸张的标题。   标题名大概是:痛心!一位年轻人散尽家财,就只为了一顿吃的,某酒楼员工曝出惊天内幕!   这个消息,瞬间吸引了李世民,还以为有谁居然胆敢开黑店,而且还被《长安旬报》给爆光了出来。   可等他仔细一看内容,瞬间就一脸黑线卧了一大个槽。说的就是一位年轻的公子哥。   到了那洛阳洛水之畔汉唐商行所开的那间牡丹亭酒楼,觉得里边的东西太好吃了,每一样都点了一份。   从中午吃到晚上,结果一顿胡吃海喝之后,吃了差不多一贯钱,这才心满意足地叫店伙计来结帐。   然后这位年轻的公子哥就觉得你们这个酒店的酒菜为什么这么贵。   我平时吃这么多,顶多也就是几百文钱,在你们这里,居然吃下来差不多一贯钱,简直就是黑店。   随后,一位酒楼的管事亲自前来给这位宾客详细地解释了一下牡丹亭酒楼的菜肴的各种用料,都是上上之选。   还有许许多多的特色食材,都是从那遥远的剑南道空……呃,日夜兼程送来的。   更有许多珍贵的食材,在洛阳,怕是许多人一辈子都吃不上一回,再有,公子你开的是最顶级的青瓷谪仙醉。   纯原浆酿造,一瓶就收你三百八真不贵,听到了最后,这位公子哥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自己吃的这一顿,居然这么的鲜美无双,原来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他很快就接受了管事的解释,并且很愉快地交了钱……   嗯,直到这个时候,一脸黑线地大唐皇帝陛下这才知道,这哪是什么文章,分明就是商家的推销软文。   又再一次看到似乎的标题,李世民着实不好说些啥,毕竟这又不是政府公文。   可是,等到他的目光落在了那篇文章内容上之后,原本的漫不经心,还有嫌弃,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震惊,这篇除却标题骚了点之外,实则干货满满。   深入地剖析了现如今的吐蕃真实情况,以及对于现如今的高原局势的详尽介绍与分析。   甚至比自己从兵部职方司了解到的更加的细致。   看到了李叔叔那副紧抿着嘴唇,眉头皱成了川字,目光专注地阅读着这份《长安旬报》的模样。   程三郎与李恪交流了一个眼神,心中都不禁有些暗暗得意。   毕竟这些文章都是他们炮制出来的,能够让大唐皇帝陛下直接就把他们两个撂在一边,而专注于报纸的内容。啧啧……   李世民就一直保持着一个挺直脊梁的姿势,坐在御案后边,凝眉阅读着这份《长安旬报》。   每一篇文章,李世民都看得十分的仔细,却一句话也没有开口,这让程处弼与李恪都甚是无奈,却也只能继续蹲着。   不过看到亲爹那副模样,李恪心中越来越慌,觉得自己应该先做点什么。   “……”赵昆这位心腹护卫头子,就眼睁睁地看着那位吴王殿下李恪就这么上身不动。   完全靠着双膝的力量,一点一点地朝着程三郎挪过去,一直挪到了两人肩并肩为止。   “处弼兄,方才你忘记了一件事情,就是向我父皇解释这些文章的作者身份。”   “着什么急,方才没机会说,谁知道你爹会一下子就陷进去,不过这也是好事情。”   “毕竟,谁也猜不到,还会有比吐蕃人和象雄国的人更了解吐蕃战略和图谋的人,居然会没去过那片高原。”   程处弼冲李恪挑了挑眉,悄声言道,他当然不可能告诉李恪,自己前世还真去过。   李恪想了想,不得不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甚是隐蔽地冲处弼兄翘起了大拇指比划了下。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李世民仍旧在专注而又充满震撼地看着这一篇篇有理有据的文章。   简直就像是将那整个吐蕃,连同那吐蕃君臣一块切开来,然后把他们的黑心肠摆在了自己跟前。   让自己可以从容而又仔细地了解那些吐蕃君臣的想法与思路。   不过最令李世民震撼的在于,他只需要接合之前吐蕃的各种行径,再加上之前所收到的吐蕃的国书。   再拿这些文章来拼接之后,整个吐蕃至少十到二十年的战略图谋,都完全地展示在了自己的眼前。   ……   就在李世民专注到旁若无人的啧啧连声的当口,表情甚是无奈的长孙皇后。   还有那位可怜兮兮,扁着小嘴的小可爱李明达,出现在了那文成殿的殿门口。   李明达看着文成殿偏殿的门帘,忍不住转过了头来,看向自己的亲娘,不安地小声道。   “娘亲……爹会不会揍我呀?”   “……”长孙皇后忍不住抬手抚了抚额头。“这些话,你莫要问为娘,你得问问你爹。”   “娘亲……”李明达听到了亲娘那不负责任的敷衍之词,忍不住撇了撇嘴。   落后在两人身后数步外的胡尚宫与武媚娘都很沉默,毕竟这样的状况,大家都从来没有遇上过。   的确也只能看大唐皇帝陛下对于亲闺女的宠爱够不够深。   站在殿门口,李明达不禁有些踌躇,而长孙皇后则十分安静地立于一旁。   默默地看着这位一双明眸轱辘乱转的亲闺女,呵呵,娘今日怎么也不能帮你,你自己解决。 第1886章 辣么可爱的亲闺女请自己大义灭亲   长孙皇后就那么束手而立,看着亲闺女,脸上没有多少表情,毕竟这小兕子干的事情不地道。   自家亲爹在那里为了国家大政呕心泣血,结果呢,亲闺女暗戳戳地指使程三郎那家伙闹妖蛾子。   唉……倒不是说,亲闺女的是非观有问题,而是在于,国家大政,有时候不仅仅只是以是非观来解决的。   所以,长孙皇后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这个头疼的难题,若是没亲耳听到,亲眼看到,也就罢了。   可偏偏,这丫头办事不隐秘,让自己给当面撞上,自己若是不管一管,岂不是对不住夫君?   就在长孙皇后静待着李明达自己想通,主动走进文成殿的当口。   一直左顾右盼,害怕自己进去之后,被疼爱自己的亲爹收拾的李明达突然两眼一亮。   然后快步来到了一位侍卫跟前,朝着对方甜甜一笑。“这位侍卫大叔,能不能暂且借用一下你的兵刃?”   “???”这位侍卫大哥整个人都懵逼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站在跟前的陛下爱女晋阳公主,又扫了一眼自己腰畔的横刀。   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十分荣幸地把这玩意献给公主殿下告诉对方不用还,还是因为告诉公主殿下此乃凶器,会吓哭小朋友。   长孙皇后还有胡尚宫,以及武媚娘也有些搞不清楚这位古灵精怪的晋阳公主殿下到底想要干嘛。   “明达你这是想要做什么?”长孙皇后一脸懵地走到了亲闺女跟前,小声地问道。   李明达朝着娘亲甜甜一笑,然后鼓着小脸蛋,十分认真地解释道。   “娘亲,古有负荆请罪之说,如今女儿我犯了大错,自然不能推诿,所以,女儿也要效法古人。”   “只不过现在是冬天,荆棘女儿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就拿这个代替吧。”   “……”长孙皇后呆呆地看着已经再一次向那位侍卫伸出了小巴掌的亲闺女。   闺女这神出鬼没的脑洞,会不会是受了程三郎那小子的影响?   胡尚宫与武媚娘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武媚娘更是心悦诚服。   晋阳公主殿下这招,绝对比捆个荆条去见陛下更管用,毕竟荆条那玩意也就抽抽人。   但是这横刀捅出去那可是要人性命的,以陛下对晋阳公主的宠爱。   哪怕是心里边有火,可是见到亲闺女提着刀请他砍自己,想必……武媚娘觉得借给陛下十个胆,陛下也不敢下手。   ……   程处弼与李恪都已经无聊到快要蛋疼的地步,李世民终于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长气。   大巴掌一拍案几,面现怒容地吐出铿锵有力的话来。“如此狼子野心,如此欺朕……”   看到了李叔叔那副模样,心知知道这份《长安旬报》已然挑起了李叔叔滔天怒意的程三郎不由得心中暗喜。   刚推金山倒玉柱地拜下,正要继续进一进吐蕃的馋言。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帘突然一下子被掀了开来,程处弼下意识地一扭头。   就看到了李明达这位小可爱,然后,看到了李明达的手中……居然抄着一柄大唐制式横刀。   “???”李世民一肚子的怒火尚未发泄,就看到了亲闺女提着横刀步入了偏殿。   然后就看到了爱妻观音婢表情甚是古怪地跟在亲闺女身后也随之入内。   程处弼与李恪眼珠子也瞬间鼓了起来,这是做甚?辣么可爱的晋阳公主殿下,居然提刀来了。   难道是陛下今天欺负这个小可爱了?居然要对亲爹动兵器的地步,不对啊,此刻李明达的表情似乎很沮丧,很懊恼。   难不成今天李明达想要试上一试,看看她自己是不是文武双全的料,结果发现不是,过来她爹这里求安慰来了?   程处弼疯狂地转动着脑子,考虑着各种可能性。   李明达在看到了程三哥哥与三哥之后,也不禁一脸呆萌,自己就是想要过来负剑请罪。   原本这是很私密很低调的事,现在居然程三哥哥在这里,三哥也在,自己以后脸往哪搁?   程三哥哥要是知道了自己居然没能守住秘密,会不会怪自己?   李明达的脑子也在疯狂地转着各种各样的念头。   李世民同样一脸懵逼地看着这古怪的场面,所有人似乎都在大眼瞪小眼,大家都不说话。   好在,终究老谋深算的大唐皇帝陛下是一位控场高手,赶紧清了清嗓子,站起了身来朝着闺女迎面走去。   “小兕子,你怎么会提着一柄横刀来见爹爹,是谁欺负你了不成?”   李明达深吸了一口气,罢罢罢,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自己一定要努力地承担罪责。   ……   不能让程三哥哥一个人扛下所有,于是,李明达红着脸,双手捧着刀,举过头顶,盈盈拜下。   “爹爹,女儿犯下了大过错,还请爹爹大义灭亲,责罚女儿。”   听到了爹爹大义灭亲这句话,长孙皇后赶紧抬手掩在额前,扭开了头去。   李世民听到了这话,看到辣么可爱的亲闺女居然很一本正经地请自己大义灭亲。   嘴角差点就咧到后脑勺去,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乖闺女,莫要胡闹,来来来,快点起来……”   李明达抬起了头来,很是坚决地摇了摇头,十分认真地道。   “不,爹爹,女儿真的犯了大错,还请爹爹先责罚女儿。”   程处弼与李恪呆愣愣地看着那位表情很认真的李明达,又看到了一旁似乎很伤脑筋的长孙皇后。   还有跟前这位乐呵呵满脸宠溺的大唐皇帝陛下,顿时脑子乱作一团。   这到底是闹的哪一出大戏?居然值得这位晋阳公主殿下动用兵刃来请陛下大义灭亲。   李世民看到了亲闺女那副认真的表情,无可奈何地蹲了下来,讨好地赔笑道。   “好好好,那还请小兕子你说一说,你都犯了什么大错了?”   看到了这一幕,刚刚才控制住情绪,放下了手臂,正要进入看戏模式的长孙皇后。   看到了夫君这种半点长辈威严都没有的讨好举动,忍不住侧开了脸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果然,夫君还真是女儿奴,根本就斗不过这个心眼多得一塌糊涂表面可爱纯真呆萌的亲闺女。 第1887章 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因此而责罚于你?   李明达先是有些怯生生地冲亲爹一笑,然后又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看了程三哥哥与三哥一眼。   一咬银牙,朝着亲爹垂低了脑袋小声地道。“爹爹,女儿……”   程处弼与李恪的位置是在文成殿偏殿深处,而李明达则是在步入殿门三步之地。   双方的距离,实在是远了点,以至于,李明达这位小可爱在向亲爹痛陈自己的过错之时。   任凭程三郎与李恪再怎么立耳朵,却也难以听到轻声细语地在李世民耳朵边陈述过错的低语声。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一下,可他似乎又生怕闺女不高兴,赶紧又露出了一个笑容。   然后就在那里,时不时地点点脑袋,还时不时地低声地跟亲闺女交流着什么。   看得程三郎与李恪抓耳挠腮,偏偏什么八卦也听不到。只能在一旁干瞪眼,不过很快,程处弼便注意到了长孙皇后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程处弼赶紧冲这位长辈,未来的丈母娘露出了一个乖巧憨厚的笑容。   长孙皇后看到了程三郎那副憨厚老实的笑脸,再看一眼正蹲在一起说悄悄话的父女俩。   实在是有满肚子的槽,偏偏无比吐起,罢罢罢,今日之后,老身决定不插手,爱咋咋……   “我总觉得母后的情绪不太对……”李恪凑到了程处弼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道。   “怎么个不对法?”程处弼也觉得今天这文成殿偏殿的气氛有些古怪。   主要还是李明达抄着兵器现身这种操作,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   “小弟也不清楚,反正就觉得不对劲。”最擅长察颜观色的李恪,也着实猜不透这内幕后边到底是啥。   这个时候,程处弼与李恪都感受到了一股犹如实质一样的目光,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顿时菊花一紧,整齐划一地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等到了李世民移开了目光之后,支愣了半天耳朵,好歹听到了只言片语的程三郎,已然有了猜测。   压低声音朝着身边的李恪道。“我怎么觉得,晋阳那边似乎暴露了。”   李恪听到了这话,瞬间眼角都立了,一脸骇然地看向处弼兄。   看到了处弼兄缓缓上下晃脑袋的脑袋瓜子,让李恪的小白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那岂不是说,自己跟处弼兄今日之举,就是典型的自投罗网?   一想到之前,亲爹抄着大棒棒目露凶光,想要亲自动手让亲儿子变成真骨折的场面。   李恪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禁眼眶一红,抬眼看向了母后。   奈何长孙皇后的全部心神都在闺女身上,根本就没注意到李恪哀求的神情。   李世民缓缓地收回了目光,打量着跟前这位表情显得那样的内疚又可怜的爱女。   陈情完毕的李明达,略微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那柄横刀,最终两眼一闭一咬牙,双手朝着亲爹奉上。   “爹爹,女儿犯了大过错,你,你拿这个揍我吧……”   ……   “……”李世民看着亲闺女那副既怕疼,又鼓起勇气,拿那么一柄沉重的横刀递给自己,让自己拿这玩意收拾她的模样。   又差点控制不住情绪乐了,好在,理智控制住了自己的嘴角。   闺女的表情显得那样的内疚,还充满了歉意,甚至都还搞出了负刀请罪这一套。   足以得见,此事在亲闺女的眼里,是相当严重的过错。   自己自然不能用玩笑似的口吻将此事一揭而过,毕竟,不能让亲闺女就这么歉疚下去。   更何况,虽然不知道程三郎哪只妖蛾子从那里搞来了那么多扎扎实实的关于吐蕃与象雄国的情报干货。   但是这些干货,已然足以让原本还想要先安抚那似乎只是喜欢在大唐的边境之地蹭蹭,小打小闹的吐蕃的想法,已经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   这样的枭雄国主,还有这种极擅长利于一切有利条件来发展壮大自身的吐蕃国主,其危险性,已然拔高到了一个足可以与当年的颉利可汗相提并论的地步。   颉利可汗只不过是一个贪婪无度的突厥可汗,所依仗的,就只是人多势众。   而这位吐蕃国主,则是一位老谋深算,走一步看三步的枭雄。   至于那薛延陀,虽然是大唐首选的打压目标,但是那吐蕃,已然被李世民从心里的小本本中原本可交往名单里边拉了出来,打上了一个黑叉。   “明达,你是在帮爹爹,看清了那吐蕃国主,表面看似恭敬沉稳,心慕我大唐的敦厚君子。   实则老谋深算,手段老辣,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高原枭雄。”   “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因此而责罚于你?”   已经紧紧地闭上了双眼的李明达,听到了亲爹这番宽慰之间,悄悄地睁开了一只眼睛,然后又飞快地闭上。   李世民直接就被逗乐了,吭哧吭哧地笑了两声,一把将那柄横刀拿了过来撂到了地板上。   盘膝坐在了亲闺女跟前,很是语重心长地道。   “爹爹是说真心话,可不是在敷衍你。”   ……   看到了这一幕,长孙皇后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不得不遗憾的表示,夫君果然是斗不过小兕子的,不论是斗智还是斗勇。   “真的?”李明达终于睁开了那双清彻明媚的眸子,懵懂地看着跟前的亲爹。   就看到了亲爹十分笃定地用力点了点头。“这是自然,为父怎么可以哄骗你呢?”   “这些文章,已经让爹爹明白,吐蕃可以薄交,却不可交心。”   听到了这话,李明达两眼中闪过了一道异彩,目光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就看到了程三哥哥正一脸懵逼地打量着这边,看到了自己投来的目光,赶紧冲自己露齿一笑。   程三哥哥那帅气而又阳光的笑脸,可真好看呀……   李明达不禁有些害羞地垂下了眼帘,一旁的李世民瞬间心中一梗。   猛的一个狮子摆头看过去,只看到了程三郎表情极度严肃的正经脸。   噗呲一声,唔……好像是娘子观音婢略微失态了那么一下下。   “……”   此刻,几位大唐重臣正快步朝着文成殿赶了过去,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份《长安旬报》…… 第1888章 没错,朕就是这么的驰名双标,咋的?!   就在这个时候,殿门外面,传来了一位宦官的低唤。   “陛下,房宰相、长孙尚书、魏大夫等诸位臣工有要紧之事,求见陛下,就在殿外侯见……”   “朕知道了,让他们且等一等。”   李世民先是将李明达扶了起来,朝着亲闺女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容。   “好了小兕子,你先和你娘回去。爹爹要忙公务了。”   李明达乖巧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了头来,朝着自家三哥和程三哥哥嫣然一笑。   “好的爹爹,那女儿就先行告退,三哥、程三哥哥,我们一会见……”   程处弼赶紧起身一礼,目送着那长孙皇后与李明达离开了文成殿。   而李世民看着妻女离开了偏殿,转过了头来阴沉着脸。   打量着这两个奉了亲闺女的指使,炮制出一堆把吐蕃的黑心肠给翻出来,晾给天下人欣赏的年轻才俊。   害得自己之前所有的筹谋,所有的呕心泣血甚至是忍辱负重,都变成了笑话。   哦不对,是差那么一点点,就差一天的功夫,很有可能就会变成天大的笑话。   李世民闷哼了一声,一抬脚,踢到了那柄横刀,弯下了腰去,顺手抄起了这柄横刀前行。   看到了一身史诗装备的大唐皇帝陛下黑着脸,抄着横刀朝着这边行来。   瞬间,程三郎与李恪两人眼珠子一鼓,齐刷刷地朝后退去。   程处弼一边后退,一边赔着笑脸对大唐皇帝陛下这种不道德的行动,婉转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和建议。   “叔叔,不至如此,不至如此,咱们有话好好说……动手都行,动兵器就过了。”   “???”赵昆一脸懵逼地看到了这两只妖蛾子第一时间就躲到了自己的屁股后边去。   “你们做甚?”赵昆不乐意地黑着脸往旁边挪了一步,岂不料,程三郎与李恪如影随行的又跟了一步。   “……”李世民生生被这两个现在胆小如鼠的混帐给气得乐出声来。   这两个怂货,怎么的,难道老夫还能把你们两个剁成人肉丸子泄愤不成?   那样一来,朕岂不就成了不明事理,不辩青红皂白的暴戾君主。   传出去,自己这位堂堂的大唐天子还要不要脸了?   李世民干脆懒得搭理这两个碍眼的混帐玩意,抄起横刀大步来到了案几跟前坐下。   “给老夫过去那边,老实呆着。”   程处弼与李恪不禁暗松了一口气,赶紧蹿到了下首的角度处,安静如鸡地正襟危坐。   然后,几位重臣快步进入了文成殿偏殿,都不禁一呆,就看到了程三郎与李恪这两位后生。   一脸心惊胆颤的模样,坐得笔直,哪怕是看到了自己这些长辈,也只敢僵硬地扯扯嘴角以示礼貌。   ……   几位朝廷重臣都表示,对于这两只妖蛾子正襟危坐在蹲在这里很不理解。   不过,现在是有正经事的时候,自然也就按捺住了内心的疑惑,齐齐朝着陛下一礼。   随后,满脸羞愧之色的大唐宰相房玄龄推金山倒玉柱地朝着陛下一礼。   “陛下,臣,特来请罪……”   房玄龄这才开口,后边的几位朝廷重臣们也都纷纷一起朝着大唐皇帝陛下施礼请罪。   看到了这一幕,程三郎灵机一动,赶紧也凑到了队伍的最后面,也口称请罪,然后恭敬地一礼。   李恪看到了处弼兄的操作,不得不佩服处弼兄这个人就是胆大心细,赶紧也顺势一躺,哦不,顺势一礼。   李世民看着齐刷刷拜倒的那些臣工,然后,看到了程三郎与李恪这两个家伙也蹭进了队伍里边口称请罪。   差点就控制不住情绪,直接把案上的横刀扔过去。   一干埋头的臣工们,都听到了陛下陡然变得粗重的呼吸声,都不禁心中生悸。   可是渐渐地,陛下在频频的深呼吸之下,又平静了下来。   最终,就听到了陛下那显得甚是无奈地苦笑声。“诸位卿家,都快快请起吧……”   “看来诸位卿家,也与朕一般,都读到了这一期的《长安旬报》了吧?”   “是的陛下。”长孙无忌表情十分严肃地点了点头答道。“臣原本还以为,吐蕃君臣,也算是质朴之人。”   “虽与我大唐有过摩擦冲突,终究是事出有因,而今看来,却是臣太过相当然尔……”   一干之前都极力地站队于吐蕃这边的大唐重臣,一边向陛下陈述着自己的过错。   一边在心中对这一期的《长安旬报》上那些精彩文章的作者表达了他们比较愤怒的情绪。   大家都一致认同,肯定是象雄国的才俊蹿到大唐来搞事情,你们特娘的要搞事情就早点搞。   结果呢,你们偏偏自己不搞要投稿,居然用这么骚的操作方式来搞事情。   害得咱们大唐君臣都已经表达了要跟那吐蕃和亲的意向性决策之后,这才看到这帮子表面质朴傻白甜的吐蕃人的黑心肠。   虽然这《长安旬报》才刚在洛阳发布,可是这玩意绝对已经在长安乃至关中地区都传得沸沸洋洋。   若是咱们大唐君臣答应了吐蕃的和亲,呵呵,指不定要被那些个已经知道了吐蕃真面目的大唐百姓喷成什么鬼样子。   还好,就差一步,就差那么一点点。   李世民看着这帮子一脸愧色的文武重臣,目光再扫过龟缩于后边鬼鬼崇崇的那两个家伙。   自己真要是把那两只妖蛾子提溜出来,让他们承认自己就是那帮子象雄国才俊的话。呵呵……   李世民觉得,在场的这帮子长辈,哪怕是再斯文的人,怕也想耍起王八拳把这两个小兔崽子撕成条状物以泄心头之羞愤。   至于自己,嗯……一想到自家那小可爱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罢罢罢,好歹亲闺女的是非观相当的强。   更何况,如果不是亲闺女那么富有正义感,哪怕是甘冒奇险,也要让程三郎他们去搞事情。   自己又怎么能够查知那些吐蕃人的险恶用心和卑鄙算计呢?   一思及此,大唐第一宠女狂魔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温柔而又慈祥的笑容来。   没错,朕就是这么的驰名双标,咋的?! 第1889章 最简单的办法,吐蕃使节团主动放弃和亲   李世民好一阵宽慰,这才让一干臣工,满脸惭色地各归其位。   这里,几乎全都是文臣,没办法,毕竟大家都是斯文人,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忧国忧民。   最不乐意的就是穷兵黩武,由着那帮粗鄙武夫浪费朝廷的财富,拉着一票人成天去喊打喊杀。   所以,之前吐蕃的和亲使节团这才到得长安,消息传到了东都洛阳之后。   一干文臣都恨不得连双脚都翘起来表示赞成,认为收拾薛延陀就可以了,既然吐蕃那么的乖巧温顺,老实听话。   之前虽然也有一些莽撞之举,但那也不过是些许小瑕疵,不值一提。   所以,只要能够借着和亲,将那吐蕃给安抚住,只收拾那薛延陀,我们当然要极力的赞同。   可眼下,这份《长安旬报》一出,分明就是对吐蕃知根知底,已经被吐蕃给虐得偏体鳞伤,血泪横流的象雄国的才俊们。   为了破坏大唐与吐蕃的和亲,用现身说法的方式。   揭穿了吐蕃那十分伪善的真目面,让大唐朝野看到了吐蕃卑鄙无耻,阴险歹毒的那一面。   虽然国与国之间各种龌蹉摩擦不断,但是,这种把国家的名声直接给扔到了茅坑的做法。   直接就让广大的大唐百姓,还有那些读书人对吐蕃充满了鄙夷,这种时候。   如果大唐皇帝陛下还有朝臣还笑眯眯地接待吐蕃,对他们好言好语,甚至还把闺女嫁给吐蕃国主。   唔……很有可能,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陛下的名誉,会造成影响。   当然,更重要的是,那些极力支持,纷纷上书陛下。   请恩准与吐蕃和亲的那些文臣,指不定哪天就会被那些爱憎分明的老百姓扔臭鸡蛋,泼油漆什么的。   肯定也会成为那些少年意气的年轻人们疯狂吐槽的对象。   谁也不乐意这样的事情成为自己政治生涯的污点,至少,大唐皇帝陛下也不乐意。   ……   终于,等到了一干慷慨激昂陈述痛斥吐蕃黑历史的臣工都安静了下来之后,表情凝重的李世民抚着长须。   “朕记得,之前已经安排了那鸿胪寺卿往吐蕃使节处商议和亲之事……”   鸿胪寺卿一脸生不如死地又站了出来,朝着大唐皇帝陛下伏地请罪。   “好了好了,爱卿快快请起,这又不是你一人之过……”   这话一出口,一干臣工不得不再一次齐刷刷地垂低了脑袋,哪怕是他们年轻太大,脸皮已经不会发红,可此刻还是觉得有些臊得慌。   唯独程三郎与李恪这两位一直站在反对吐蕃角度的年轻人,继续昂首挺胸的正襟危坐。   那副模样,看得大唐天子再一次想抄起横刀砸过去。   罢罢罢,不值得跟那两只妖蛾子计较,重要的是,怎么决定眼前的大难题。   李世民站起了身来,想了想,提起了那柄横刀,然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在偏殿里边走动起来。   “……”一干朝廷重臣,都有些懵逼地看着这位大唐皇帝陛下。   考虑事情的时候,不应该是习惯性的背负着双手瞎溜达吗?哪怕是你端着个茶杯,握着一本书,也都比较正常向。   可陛下你在这种考虑正经国家大政之时,居然提着把横刀,这是几个意思?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在了大唐皇帝陛下,以及他提着的那柄横刀上。   程处弼与李恪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脑子里边一波卧槽还未平息,一波卧槽又来侵袭……   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位心神不属于大唐皇帝陛下提着横刀,晃晃悠悠地在殿内溜达。   “朕之前,已经授意鸿胪寺卿,知会了我大唐有意与吐蕃和亲。”   “而今……波澜一起,若朕不允之,当可安天下民心,然,却会为诸蕃所垢病,以为朕食言而肥……”   “朕,很不高兴。”说这话的时候,李世民此刻,就站在了程三郎与李恪的跟前。   一干朝廷重臣表情古怪地打量着那边,他们看到了,看到了昂首挺胸,正襟危坐的程三郎似乎汗水有点多。   而程三郎身边的吴王殿下,垂着脑袋,似乎有打摆子的迹象。   有古怪……所有的重臣脑海里边都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   好在,大唐皇帝陛下没有多看这两个后生晚辈,一蹭即走,转身朝着另外一边晃荡过去。   李恪如释重负一吐了一口浊气,差点就被亲爹鼓荡的杀气给吓瘫了都。   而程处弼很鄙夷地扫了一眼身边那哆嗦得跟秋风中的秧鸡似的吴王殿下,隐蔽地抹了一把脸上吓出来的冷汗。   ……   一干朝中重臣,表情都十分古怪地打量着那两个年轻后辈,目光里边可满满的全是兴灾乐祸。   肯定是这两只妖蛾子惹着陛下了,不然,为什么陛下提的是刀,为什么看到陛下的刀,这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货色会怂成那样。   啧啧……可惜陛下没有当着大伙的面表演一下暴打后生晚辈。   劝是肯定不会劝的,不击掌叫好,就已经很对得起自己斯文人的身份了。   李世民绕到了那赵昆的身边,将那柄横刀交给了这位心腹侍卫头子之后,这才沉声言道。   “诸位卿家,觉得此事,该当如何,才能圆满解决?不至于让天下诸蕃认为我大唐失仪,亦要能够对天下百姓,有一个圆满的交待。”   “……”听到了陛下的这番话,在场的一干足智多谋的大唐重臣一个二个表情凝重,心里边直呵呵。   陛下你这是逗起闹的吧?这种左右为难的事情,怎么可能有圆满的解决办法?   李世民左右张望,只看到了一干足智多谋的肱股之臣皱眉苦思,面现难色。   便是他,也颇为无奈,是啊,这的确是一个难以两全的大难题。   主要问题还是在于,能够让大唐不失仪,最简单的就是,吐蕃使节团,主动地放弃和亲。   但问题在于,可能吗?李世民觉得不需要用脑袋,用自己身上随便哪个头来思考这个问题。   得到的答案都是不可能,一思及此,忍不住又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那两只妖蛾子。 第1890章 陛下,臣这一策,只能悄悄的呈上   正是这两个“象雄国才俊”的各种骚操作,让这《长安旬报》一出。   想必那吐蕃使节团的使者禄东赞也已经尽知吐蕃的黑心肠已经被晾晒出来。   这个时候,他若是个脸皮嫩的人,很有可能主动就退缩了。   可这禄东赞乃是有吐蕃第一智者之称的老司机。   此刻不但足智多谋,而且十分谨慎小心,最擅察颜观色。   这种时候,他肯定清楚,退后没有任何的意义,而是要死咬着你大唐皇帝陛下已经在了允诺。   那能怎么办?李世民满脸惆怅,内心无比蛋疼。   除非,除非朕自己断然拒绝吐蕃的和亲,可那样一来,天下百姓倒是爽了。   可是大唐这宗主国言而有信的形象,很有可能会受到重挫。   不利于日后大唐与周边诸国的交往,毕竟,你大唐原本就是举世第一强国。   如果你在外交上反复无常,说话不算话,谁还敢相信你的承诺?   一想到了这,李世民就忍不住又抬眼皮朝着那两只妖蛾子看了过去。   看得程三郎心中一紧,赶紧又继续昂首挺胸的坐得端直。   这个时候,作为陛下的舅子,足智多谋的长孙无忌看到了陛下投来的目光之后,只能硬起头皮向陛下一礼苦笑道。   “陛下,依臣之见,此事,着实两难啊……”   “是啊,此事,一时之间,怕是难有良策解此困局。”   “陛下,臣明日请奏陛下收回恩准与吐蕃国和亲之成命。”魏征这个时候大声言道。   一旁的孙伏伽亦与魏征一般越众而出。“臣愿与魏侍中一同请奏。”   看到那些再一次拜倒的臣子,李世民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好了好了,诸位卿家的一片苦心,朕心深知,若是没有良策解此困扰,朕当一肩担之。”   他们就算是全部反对又能如何?大唐终究是自己主动地失信于人。   李世民坐在御案后边苦思,一干朝廷重臣也在冥思苦想,却也都百思不得其法。   李恪也在那里绞尽脑汁地开始思路,想要找到一个可以解决的妙策。   奈何,他再动脑,却也是好半天没有半点的头绪,主要还是在于,这特娘的就是个死结,根本就结不开。   这个时候,李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处弼兄,就看到了英武不凡的处弼兄满脸无聊的模样。   “……”   ……   李世民想了半天,一个个地主意冒出来,然后又被自己按下去。想得脑仁疼的当口,一抬眼皮。   就看到了程三郎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居然特娘的打起了哈欠……   李世民的脸色直接就黑了,脑子里边瞬间就燃烧起了熊熊的怒火,这个混帐小子,搞出了这么多的大事。   害得老夫还有一干心腹重臣在这里冥思苦想怎么解决问题,结果你倒好,居然无聊到哈欠连天。   这简直就是岂有此事。   “程三郎!”李世民拉着脸,忍不住低喝出声。   刚打完了哈欠的程三郎听到了李叔叔那满满怨气的喝斥声,心中打了个突。   得,看样子,这位英明果敢,睿智无双的大唐皇帝陛下,终于想起了自己这位程家最靓的那个崽了。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昂然大步而出,然后朝着大唐皇帝陛下推金山倒玉柱地拜下。   “小侄在。”   “……”尴尬,所有人都有些懵逼地看着满脸信心十足,就好像即将要出征去干大事情的程三郎。   李世民也有些懵逼,老夫是看你小子君前失仪,吆喝你,结果你就这么蹿出来几个意思?   不过嘛,来都来了,总不能让你就这么又溜回去。   “程三郎,你可有办法,解决此事?”   听到了李叔叔此问,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的程三郎便迫不及待地道。   “叔叔,小侄有一策,可解叔叔之忧。”   “……”李世民看着信心十足的程三郎,忍不住又吸了口气。   这小子,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不过也对,这事本就是这小子搞出来的,他若是有解决办法,倒也正常。   只不过,他的解决办法,真的有效吗?   “哦?老夫与一干重臣冥思苦想半天,都没能够想到一个办法,你倒好,居然有办法?”   一旁的汉唐商行股东房二郎的亲爹房玄龄忍不住干咳了一声,好心地提醒了程三郎一句。   “程三郎,你可得想好了,是真的有办法,还是什么,要知道,这可是国家大政,不可玩笑。”   “房伯父放心,小侄心里边相当有数。”程处弼自信地一笑。   正所谓没有金钢钻,不揽瓷器活。毕竟自己干的这件事情,就是要破坏掉大唐与那吐蕃的和亲。   程处弼就已经考虑过,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只不过,他真没有想到,时间差打的实在是太好了点。   这也不能怪那些送报纸的,毕竟长安是印刷好的当天就开卖,而从长安送到这七八百里外的洛阳,那也是需要时间。   原本程处弼考虑的是,报纸应该会在吐蕃人反应过来之前,送到洛阳,让李叔叔扭转心意。   倒真没有想到,禄东赞这位老谋深算的吐蕃名相,在查觉到了问题的第一时间,不是犹豫或者是静下心来考虑。   而是毫不犹豫地就日夜兼程赶往洛阳而来,导致计划出现了偏差。   不过,程三郎还有预案,毕竟,狡兔尚且还能够有三窟,自己干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没有预案防备各种意外。   就像现在,他就至少有两种手段,三种方法,解决掉吐蕃使节团。   长孙无忌身边的褚遂良看似好心,则实挑衅地插了一句嘴。   “程三郎,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事涉国政,若有意外,你可担待不起。”   程处弼没搭理这位褚学士,在他的眼中看来,这位褚某人,虽然也是一位书画艺术家。   却跟长孙无忌这种有暗疾之人成日厮混在一起狼狈为奸。   这种品质道德很有问题的艺术家,程处弼是不会搭理的和结交的。   毕竟,还是阎大国手弟兄二人在书画艺术界更有名望,他们的艺术作品的纪念价格和传世价值更高。   “你既然有良策,那你且先说说。”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道。“陛下,臣这一策,只能悄悄的呈上。”   “……” 第1891章 那几个写这些文章的象雄国狗贼该杀!   一干大唐重臣瞬间一脸黑线,看着这个胆敢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的程三郎。   恨不得集体耍起王八拳把这个膘肥体壮的程家靓崽当场打死。   没这么过份的,大家都想不出办法,你小子想出两个,有本事就掏出来让大家给你点评一二。   结果倒好,居然想把人全部赶走,你以为你是谁?!   李世民打量着表情倔强,满脸坚持的程三郎,再扫了一眼那帮子黑着脸七窍生烟的重臣们,不禁有些头大。   而且他的心里边已经有所猜想,程三郎这小子所出的主意,就没有哪回是正经的。   若是当着这么多重臣的面,把他的骚操作亮出来,让大家不得不捏着鼻子照着他的节奏搞。   呵呵……李世民忍不住抹了把脸,站起了身来,朝着程三郎勾了勾手指头。   “随老夫过来……”   然后,在场的一干朝廷肱股之臣,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程三郎屁颠颠地跟上了陛下的步伐,一起进入到了偏殿的里间。日!   “……”陛下没有将自己等人扫地出门,好歹顾全了大伙的颜面,可是他这么提溜着程三郎也暗戳戳的说私房话的行为,也是应该批评的。   只不过大家都不好意思这个时候站出来指责,毕竟,都很想知道,程三郎这小子,能够想出什么样的招数来。   李恪仍旧呆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处弼兄蹿了出去,又看到了方才那一幕。   这让李恪脑子顿时乱作一团,自己记得打牌的时候,曾经问过处弼兄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当时处弼兄说解决办法有的是,多到数不清,当时只当处弼兄在吹牛逼没有细问。   结果现在,他真的勇敢地站了出来,毛遂自荐,这才让李恪心中隐隐后悔。   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向浑身心眼的处弼兄求指点,那样一来,说不定能够化掉亲爹对自己的怨念。   自己也不必每一次进宫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亲爹大义灭亲,亲手打断亲儿子的腿。   ……   里间也同样有铁炉子,甚至连床榻也有,看来平时这位大唐天子有时候忙于公务,可能累了就在这里休息。   李世民坐了下来,似笑非笑地朝着程三郎招了招手,指了指热气腾腾的贞观炉旁边道。   “来,过来坐下,你小子是不是在干坏事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退路了?”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一屁股坐到了旁边,很是义正辞严地道。   “叔叔,小侄这怎么能叫干坏事,那帮子吐蕃人,本就不是什么好鸟,一直对我大唐包藏祸心。”   “若不是晋阳公主殿的吩咐,小侄其实也很想破坏掉这一场和亲。   无论如何,不能让这过于阴狠毒辣的吐蕃在那高原之上再无敌手。”   看到程三郎那张显得有点气极败坏的脸,李世民很清楚,这小子说的是真心话。   “嗯……那你小子最好能够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局。”   “若是你能够解决的话,也就罢了,老夫也就懒得计较你跟恪儿瞒着老夫胡作非为。”   “倘若解决不了,呵呵……”大唐皇帝陛下朝着程老三亮出了一口雪亮到如同铡刀一般的白牙。   看得程三郎心头发寒,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手,翘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脸的视死如归。   “叔叔放心,小侄真的有办法可以解决掉。若是小侄没有这个本事,这玩意,任由叔叔取之。”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看着程三郎的举动,半天才道。   “你那是什么玩意?”   程处弼砸了砸嘴,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怎么嘴那么快,赶紧改口换了一个称谓。   “……首级?”   李世民差点让自己的口水呛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贤侄,首级之称,乃是指被斩下来的头颅,你不会用形容词,就别乱用行不行?”   “成成成,就小侄的脑袋,随叔叔你怎么剁怎么砍,煎炒烹炸都成。”   “给老夫闭嘴!”李世民直接就拉下了脸,这小子,进了里间之后就在这里胡说八道,一点干货也没有。   罢罢罢,老夫且先抛砖,若是引出玉来也就罢了,若是引出一块砖。   嗯,两块砖都呼这小混蛋脑门上,让他知道晃点长辈的下场。   “老夫反复思量了许久,觉得最圆满解决的方法,就是让那禄东赞代表吐蕃国主,放弃和亲。”   程处弼深以为然地朝着这位大唐皇帝陛下翘起了大拇指赞道。   “对对对,叔叔英明,简直就跟小侄英雄所见略同。”   被程三郎拉去蹲一起并列英雄,李世民总觉得不是个滋味,很想踹他一脚。   算了算了,大事要紧。   “来来来,你且跟老夫说一说,你有什么样的办法,让那禄东赞,主动放弃和亲?”   ……   人们都在外面等候着,一开始大家都还很期待,可是足足等了老半天仍旧没什么动静,这让一干臣工都不禁心有揣揣。   “房相,依你之见,程三郎那小子,会不会真的有办法?”   魏征的声音,在房玄龄的耳朵边响了起来。   房玄龄颇为无奈地抚了抚眉,微微颔首道。“程三郎那小子,是不太靠谱。”   “可是但凡是他敢做出承诺,那就必定他真的有办法。”   魏征那张削瘦的面容上满是疑色。   “该不会,他的办法,不是什么正途吧?不然为何要与陛下私下言语?”   “……”房玄龄差点就呵呵出声来,那程三郎什么时候走过正途了?   他干的事,全特娘的就跟搞歪门邪道似的,就包括他治病的手段,都是那样的不走寻常路。   “赵国公,下官苦思许久,也实在想不到一个适合的办法,兴许,只有如此……”   禇遂良凑在长孙无忌的身边,一只手化掌为刀,这么悄悄地比划了下,一阵低语。   长孙无忌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若是之前,在那禄东赞未入洛阳之前,兴许还行,而今,万万不可做。”   “毕竟,《长安旬报》上的那些文章的影响已经扩散开来,若是那禄东赞有什么意外……”   听到了这话,褚遂良忍不住大巴掌一拍大腿沉声喝道。“那几个写这些文章的象雄国狗贼该杀!”   “???” 第1892章 大唐皇帝陛下觉得,明天朝会一定不能喝水   作为禇遂良口中的“象雄国狗贼”之一,李恪一脸黑线地鼓起了眼珠子。   特娘的,要不是担心会成为满朝臣工的公敌,要注意隐私的保护。   本王就直接枪出如龙,让你这个老小子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禇遂良恶狠狠地吐了一句槽之后,引得身边几位同僚都面露深以为然之色。   毕竟嘛,吐蕃再怎么阴狠歹毒,那是他的事,大唐现如今所需要面对的薛延陀才是必须及时解决的大敌。   可就因为那几个不知道从哪个窟窿眼蹿出来的象雄国才俊,自以为是地搞事情。   结果,害得大唐君臣集体犯难,心乱如麻,说句该杀,也是很正确滴。   只不过禇遂良吐完了槽,念头通达之际,就感觉到了一道很不善良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一扭头,却只看到了那位吴王殿下一副云淡风轻的笑容,不禁有些狐疑,难不成是自己感觉有错?   就在禇遂良满心狐疑的当口,就听到了吱呀一声,里间的门门终于洞开。   然后,一干臣工,就看到了表情很复杂,心情似乎有点沉重的大唐皇帝陛下迈步而出。   而他的身边,程三郎那小子昂首挺胸,一脸智珠在握的架势。   看得一干朝廷重臣牙疼,总觉得陛下和程三郎的表情,差别实在是有些大。   倒是房玄龄看到了这一幕,心中直接就呵呵了……十有八九,程三郎这一次的献策,又是不走寻常路。   不过此刻,作为当朝首辅,房玄龄赶紧起身,朝着陛下一礼开口问道。   “陛下,程三郎之策可解如今之困局否?”   李世民神情颇为复杂地打量着这帮瞪大了两眼,满脸好奇的臣子。   又扭过了头来,看向程三郎这小子,是的,这小子的确给出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但问题在于,这个办法,真心不好意思说出来,主要还是,感觉太特娘的儿戏了点。   可偏偏,足智多谋,文武双全的大唐皇帝陛下,也不得不承认,程三郎的这个办法,的确可以圆满地解决掉那帮子吐蕃人。   毕竟,那位禄东赞虽然老谋深算,但是作为被喻为吐蕃第一智者的他,也是一位很自负,很有傲骨的人。   对付这样的人,嗯……程三郎的骚操作,的确有很大成功的可能性。   李世民砸了砸嘴,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嗯……程三郎所献之策,的确可解朕心中之忧。”   “!!!”一干朝廷重臣都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程三郎的身上,目光里边既有震惊,也有羡慕嫉妒恨。   为什么全是膘肥体壮地粗鄙武夫的老程家,会养出程三郎这个浑身才艺,足智多谋的妖蛾子来?   难不成,这是反祖成功的范例?据说东阿程氏的祖上那位老祖宗程昱就是一位文武双全的狠人。   不但是曹魏的谋士,亦是名臣,还是一位大将。   先是被曹操征辟为寿张令,为其出谋献策,征战四方。   曹操征徐州时,程昱与荀彧留守后方,阻击吕布、陈宫大军,保住三城,因功受封为东平相。   之后,曹操将汉献帝迁于许都后,任程昱为尚书,后又为东中郎将,领济阴太守,都督兖州事宜。   讨平袁谭、袁尚后,拜为奋武将军,封安国亭侯。至曹丕代汉称帝后,拜程昱为卫尉,进封安乡侯。   追赠为车骑将军,谥曰肃。而且在史书上的记载,程昱多谋,善断大事,性格刚戾,与人多迕。   汉末三国时其,唯有程昱、曹仁、袁涣三人被评价为勇冠贲育。   这个形容词就是用来描述一个人就像战国时期的勇士孟贲与夏育那样的勇敢。   嗯,吹捧完了老程家的祖宗,也该干点正经事了。   就见陛下干咳了两声之后,抬手一摆。“诸位卿家,且先退下吧,房爱卿,你且留步,朕有要事与你相商。”   一干朝廷重臣直接就不乐意了,老子们等了老半天,结果陛下你就这么屁都不放一个直接赶人,这合适吗?   就像是大家花了钱,蹿进了那间不怎么正经的电影院里边,本想要欣赏一场激动人心的不正经大片。   结果,就出了一个打着马塞克的公告,今天警察临检,本场影片取消……   不过哪怕是再不乐意,也不敢冲陛下甩脸,大伙只能满脸幽怨地朝着陛下一礼,难舍难离,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这文成殿偏殿。   房玄龄抚着长须,默默地打量着那位信心十足的程三郎,再悄悄地扫了一眼陛下。   又看了一眼那些不舍而去的同僚,不禁心中有些小得意。   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就应该拥有比你们更好的待遇,比如提前知晓明天要干些什么,怎么干。   ……   李世民抚着长须,端起了茶水,目光一斜,看到了亲儿子吴王李恪还坐在原地,满脸八卦地频频朝着这边张望。   罢罢罢,终究是英果类已的亲儿子,让他也听听,反正现在把他踢出去,回头他一样会从程三郎那里得到答案。   “愣着做甚,过来这边暖和暖和……”   李恪赶紧起身,快步行了过来,下意识地跟程三郎肩并肩的坐下,不过他想了想之后,屁股一挪,往一旁蹭了蹭。   这个时候,还是稍微离处弼兄这只妖蛾子远点,万一情绪控制不住,也方便掩饰。   “好了,赵昆,你且出去,程三郎,你跟房相说一说,你的……嗯嗯……”   “……”房玄龄看到陛下连说出计划这两个字都不乐意说,不禁心中生疑。   看到程三郎那张不怀好意,恶意满满的笑容,房玄龄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这小子到底给陛下献的是什么策?   接下来,程三郎小声地嘀嘀咕咕,房大相爷与李恪的表情出奇的一致两眼瞪眼,一脸黑线。   一旁的大唐皇帝陛下仰起了脸,看向房梁,幸好此策成功的可能性极大,不然,自己也不可能冒这样的风险。   只不过,一想到把程三郎这只危险性极高的妖蛾子撂到朝堂上去,负责怼那吐蕃第一智者。   就让大唐皇帝陛下觉得,明天朝会一定不能喝水,明天一定不要喝水,明天案几上千万不要摆茶水。   第二天,一大清早,禄东赞,正在整理着自己的服装,打理着仪容。   等待着鸿胪寺的官员前来……   而江夏王李道宗的快马,刚刚驰入东都洛阳…… 第1893章 好好好,不愧是与我大唐交好的蕃邦友人   此刻,东都洛阳的皇宫门外,一干诸蕃使节都在这里交头结耳,窃窃私语。   他们在昨天的时候,就已经接到了大唐朝鸿胪寺官员的通知,作为特邀嘉宾受邀请参加今日之朝会。   虽然鸿胪寺官员没有明言,可是他们也明白,这是什么原因。   天竺的使者陀罗满脸羡慕妒忌恨地朝着身边的一位国使吐着槽道。   “那吐蕃倒也真是好命,居然能够迎娶到唐国的公主。”   “呵呵,谁让那吐蕃离大唐近,两国交界,大唐为了安抚周边,才会下嫁公主。”   “是啊……大唐的公主,听闻都是仙女一般的人物,一个赛一个的水灵,若是我们国主能够娶到……”   “就你们国主,呵呵……”   “你笑什么?!你敢辱我国主?”   “啊……你敢动手,老子弄死你。就你们国主都老几十岁,还想娶大唐的公主,我呸……”   “几位几位,都别打了,吐蕃人娶大唐的公主,你们几个在这打得头破血流,有意思吗?”   “……”一干守备皇宫大门的大唐禁军一脸黑线地看着这帮子诸蕃使节开始撕打成一团。   赶紧在上官的招呼声中,赶紧蹿上前去将这帮子蕃邦蛮子们给拉扯开来,即便如此,现在也掉落了三只鞋,一个帽子,还有半截袖子……   等到鸿胪寺的官员气极败坏地赶过来之后,看到了这样的场面,顿时一脸黑线。   只能赶紧让那些狼狈不堪的诸国使节赶紧都整理仪容,别特娘的一个二个衣襟凌乱,鼻青脸肿的进宫。   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两骑朝着这边驰来,身后边,则是几名膘肥体壮的护卫。   打头这一位,浓眉怒目,须发皆长,眼若铜铃,一身豪横的气息,令人生悸。   正是那位恶名远扬的朝堂臭螺蛳,大唐第一恶霸,太子太保,卢国公,程咬金程大将军。   而紧随其后的,则是一位剑眉星目,高大英武,气宇轩昂的年轻人。   正是大唐年轻一辈之中的翘楚,文采足占天下八斗的大唐妖蛾子之王,太孙太保,东阿县侯,老程家第一靓崽程三郎。   看到这对父子出场,嗯,重要的是,又不是特娘的上战场,为何这对父子如此杀气腾腾。   一干蕃邦使节都很是识趣地让出了一条道,毕竟程家人的臭名,天下皆知,他们这些常年在大唐的国使,也很清楚。   程家人他们可惹不起,那就识趣点。   程大将军来到了宫门前,勒住了马头左顾右盼。“咦?那吐蕃国使可在?”   一旁的宫门守将赶紧上前向这位大佬恭敬地一礼答道。   “禀程大将军,吐蕃国使一行尚未到达。”   “既然如此……”程咬金转过了头来看向亲儿子程处弼。   程处弼翻身下得马来,朝着亲爹一礼,目光一扫那帮子奇形怪状的诸蕃国使,朝着亲爹正色道。   “爹,你快过去吧,孩儿在此等上一等那些吐蕃蛮子,他们既然想要跟咱们程家人抢公主,呵呵……孩儿总得先礼后兵。”   “???”一干诸蕃国使,瞬间就懵逼了。咋回事?抢媳妇?   “好好好,三郎你且在此地等候,爹就先过了,到时候好在朝堂之上给你打个前站。”   程大将军大巴掌一下子就拍在了程三郎的肩膀上,然后凑到了他的耳朵边小声地道。   “真有把握?”   看到了亲爹程咬金眼中的担忧,程处弼知道此刻最应该说什么样的话来让亲爹放心。   “爹,孩儿的本事,可是捡着你的,怎么可能没有把握。”   听得此言,程大将军瞬间眉舒目展,哇哈哈哈那豪横的笑声回荡在皇宫门外。   “好好好,老夫去也……”程大将军一提马缰,纵马向东而去。   毕竟这样的大朝会,右掖门会专门供各国来使入宫,他程大将军自然不会由此而进。   程处弼抹了把脸,我就知道,这么说,亲爹绝对放心百分百。   一干诸蕃使节,一个二个两眼里全是八卦的精光,咋回事?啥意思?   一位来自于南边林邑国的国使范蒙大起了胆子上前,朝着这位恶名远扬的程三郎一礼。   “下臣见过小程太保,不知方才小程太保此言何意?”   程处弼转过了身来,目光扫过聚拢在此的数十位诸蕃国使,不禁幽幽地长叹了一口大气。   “诸位久在我大唐,想必也是知晓,程某人一向与公主殿下情投意合。   可是这一回,这帮子吐蕃蛮子却不知道从哪蹿过来,打着要替他们国主迎娶我大唐公主的旗号,过来求亲。”   “他们什么意思,这不是跟我程某人抢公主是什么?”   “……”一干诸蕃国使全都呆头呆脑地看着程三郎。   另外一位蕃邦国使忍不住大起胆子提醒一句道。“小程太保,他们想迎娶的不是晋阳公主殿下……”   程处弼不乐意地白眼一翻,朝着那位蕃邦国使喝道。   “你又不是吐蕃国使,你怎么知道他想娶谁?”   “告诉你们,他们想要娶大唐的公主,那就是在跟我程某人抢媳妇。”   “……”一干诸蕃国使再一次陷入了死寂,咦……这话还真没毛病,至少吐蕃也没指明要娶那个公主。   而这位程三郎也是内定的大唐驸马,未来也必定要娶公主。   按这个逻辑,吐蕃人来娶公主,那岂不就等于是抢程三郎的驸马之位吗?   ……   那边,原本就很不爽吐蕃人能够迎娶到大唐公主的天竺国使,忍不住附合地道。   “小程太保所言极是,下臣也觉得那些吐蕃人过来求亲,就是在坏小程太保你的好事……”   他这话一出,一干诸蕃国使都齐刷刷地看向程三郎,就看到了这位小程太保两眼一亮。   大步走了过去,朝着这位天竺国使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好好好,不愧是与我大唐交好的蕃邦友人。”   “你这话,说得仗义,你这个朋友,程某人交定了。”   说话间,程处弼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张银光闪闪的长方形卡片,很显摆地特地让一干围拢过来的诸蕃国使都看到。   这才递到了那位露出讨好笑容的天竺国使跟前。   “来来来,这是我汉唐商行牡丹亭酒楼的八折卡,送你了。”   “!!!” 第1894章 程三郎瞬间就多了一帮子异国好兄弟   “只要你拿着这张卡去那牡丹亭楼,告诉他们你是程某人的朋友,所有的消费一律八折。   他们要是敢不给你打折,你回头跟我说,程某让他骨折。”   天竺国使满脸不可置信的喜色,看着那张八折银卡,有些犹豫地看向这位不好惹的程三郎。   “啊……这,这是给下臣的?”   “那是自然,我程某人最喜欢仗义直言的朋友,只要是这样的朋友,程某人向来都很大方。”   方才第一个开口的林邑国使范蒙又赶紧开口吱声道。   “小程太保,下臣也觉得,吐蕃人来迎娶大唐的公主殿下,肯定是不安好心。”   程处弼转过了头来,很是欣慰地朝着这位一笑,伸手入怀,又是一张八折银卡。   “有道理,好,你果然也是一位懂得仗义直言的好朋友,程某交定了。”   “!!!”一干诸蕃国使的眼珠子齐刷刷地瞪圆了起来,哎哟卧槽!不愧是大唐有名的汉唐商行股东。   那牡丹亭酒楼,他们这些诸蕃国使自然也是去感受过的。   那里的美酒佳酿,美味佳肴,哪一样不令人垂涎三尺,可就是那属于高档酒楼,消费水平比较高。   就他们这些人,平时也是难得去上一次过过口腹之欲。   可是程三郎居然拿出了八折卡来交朋友,不就是吐几句吐蕃的槽,这有啥?   再说了,大伙本就很不爽吐蕃,凭什么吐蕃国能娶大唐公主,自己的蕃国就娶不了?   “我我我,哦不,下臣也觉得,吐蕃人阴险歹毒,都不是什么好鸟,他们娶大唐的公主,肯定没安好心……”   “哎呀,这位果然也是仗义执言的好朋友,程某很欣赏你,来来来,程某也要好好跟你亲近亲近……”   一干大唐宫门处值守的禁军,全都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位小程太保在这里跟那些诸蕃国使交朋友。   而就在宫墙上方,大唐皇帝陛下的心腹侍卫头子赵昆猥琐地探出了半个脑袋打量着下方。   脸色十分古怪地看着程三郎在宫门外频频交朋友,瞬间就多了一帮子异国好兄弟。   心里边简直就是特娘的天雷滚滚,程三郎这只妖蛾子,果然不走寻常路得很。   就在赵昆的身边,被李世民称为英果类已的好儿子吴王李恪抱着肚子已经蹲了下来。   不愧是处弼兄,操作果然总是令人意外到了极点。   ……   不大会的功夫,已经跟所有的诸蕃国使交完朋友的程三郎目光扫过这群歪瓜劣枣的新朋友。   朗声言道。“诸位,诸位弟兄,吐蕃国主要娶我大唐的公主,简直就是跟程某作对。”   此言一出,得了好处的一干诸蕃国使纷纷大声附和不起,都很赞同程三郎之言。   “就是,我等虽然人轻言微,可也觉得,凭什么他们吐蕃能娶?”   “对啊对啊,上国天子,就不应该答应,恩准他们吐蕃国娶大唐的公主。”   反正便宜话不说白不说,再说了,那吐蕃蛮子,蹲在那高原之上,距离他们这些诸国遥远无比。   莫说是吐槽他们几句,就是踩他们几下又如何?有本事你特娘的派大军穿行万里翻山越岭飘洋过海来找麻烦。   已经不用程三郎挑动大伙的情绪,这帮子诸蕃国使,哪一个会舒服吐蕃人能够娶到大唐的公主。   全都在那面红耳赤地狂喷吐蕃人,反正什么垃圾话都往吐蕃的身上砸。   听到程三郎频频颔首,唔……人心可用矣。   “诸位,诸位兄弟,诸位好朋友,且听程某一言。”   随着程三郎的大声疾呼,一干激动得面红脖子粗,鼻孔都快要冒烟的诸蕃国使暂时安静了下来。   就看到程三郎翘起了一根手指头,表情就好像是一位极有高尚情操的演讲者。   “诸位,你们想必也与程某一般,不愿意让吐蕃国主娶到我大唐的公主。”   “对!”此刻,数十位诸国使节异口同声地大声附合道。   “既然诸位好朋友如此仗义,倒让程某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待一会入宫觐见我大唐皇帝之时,还请诸位弟兄,助我程某人一臂之力。   让那些吐蕃国人洋洋得意而来,灰头土脸滚回吐蕃。”   听到了这话,这些在大唐国都久居,很熟知大唐官宦圈子各种传闻与流言的国使都不由得整齐划一两眼一亮,哎哟,这个可以有啊。   程三郎这只臭名昭著的妖蛾子,向来做事不走寻常路,可问题是这家伙后台硬得一逼。   而且又深得大唐皇帝陛下的宠爱,更是大唐太子殿下的挚友,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大唐皇太孙的三师之一。   并且这家伙不知道出了多少事,犯了多少错,就连大唐皇帝陛下还有大唐太上皇陛下都抄着兵器,在那东宫里边撵得他满东宫乱蹿。   结果呢,这家伙仍旧毛都没少一根,而且还得了大唐皇帝陛下的恩准,许公主成年之后下嫁于他。   可以说,这位程三郎绝对是大唐年轻一辈之中地位是最稳固的那位。他要是跳出来反对吐蕃和亲的话……   “小程太保,我等乃是下国使节,虽然人轻言微,可若是小程太保,愿意直奏上国天子的话,那我林邑国使,愿附骥尾……”   “小程太保,下臣也愿意代表天竺,与小程太保一起反对吐蕃迎娶大唐公主……”   “我,小程太保,下臣……”   “还有下臣……”   鬼鬼祟祟缩在宫墙之上的李恪大巴掌拍在了那女墙上,直接咧嘴大乐,按捺不住地小声嘀咕道。   “成了……不愧是处弼兄,这脑子就是活。”   一旁的赵昆,也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跟那李恪打了个招呼之后,快步下了宫墙,朝着那文成殿狂奔而去。   他得去告诉陛下一声,妖蛾子之王程三郎的第一步计划,已经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而李恪继续乐滋滋地趴在那里,看着处弼兄正在跟他的好朋友们称兄道弟。   这交朋友的速度,简直比自己这个长袖善舞的吴王殿下还有快上几分。   而此刻,一脸疲惫之色的江夏王李道宗正策马驰来,他需要经过这右掖门,才来赶到左掖门去。   就在一晃眼的功夫,似乎看到了程三郎那小子正跟一帮子奇装异服的诸蕃国使在右掖门外…… 第1895章 你们这些吐蕃狗贼居然想跟程某人抢公主   驱策着坐骑飞驰的李道宗下意识地扭过了脸来,却已经看不到程三郎的身影。   自以为是眼花的他继续打马朝着左掖门飞驰而去,就在李道宗刚刚驰离,吐蕃使节团的一干人等,终于在鸿胪寺官员的引领之下现身。   “阿帕,看来咱们来得有点晚了。”   一身崭新官服,显得玉树临风的钦陵看到了那右掖门外聚拢成一团的诸蕃国使,不禁小声地道。   禄东赞抚着浓须,悠然自得地道。“今日的朝会,咱们吐蕃才是主角,来得晚些也没什么。”   桑布扎这位吐蕃学者,很是斯文地点了点头,矜持地道。   “宰相所言极是,想必是这些心中甚是妒我吐蕃的诸蕃来早了才对。”   这话让禄东赞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桑布扎,又看了一眼亲儿子钦陵。   吐蕃国主为了展示自己对禄东赞的恩宠与重视,亦让其子钦陵,也挂了一个吐蕃副使的头衔,与那桑布扎这位著名学者一样。   而今日,这样的大场面,禄东赞自然很乐意领着亲儿子去好好感受一番。   也顺便让亲儿子好好地欣赏一下自己这个当爹的面对大唐天子之时,能言善变,从容不迫的风采。   对这位很有才干与智谋的亲儿子钦陵的成长,会有极大的好处。   就在禄东赞等人现身于这左掖门外远处,很快,诸蕃国使之中,就有眼尖之人看到了他们。   听到了身边人的招呼声,正在跟一帮子刚刚认识的好朋友们在套交情,稳定友谊的程三郎抹了抹嘴角的白沫,转过了身来。   就看到了一帮子顶着高原红脸蛋的吐蕃人,正朝着这边晃晃悠悠而来。   为首者,是一位不怒自威,颇有威仪的中年长者,不用猜,肯定就是禄东赞。   而他身边跟着的一老一少,也同样服饰奢华,想来应该是吐蕃使节团的重要人物。   高大英武,卓尔不群的程三郎立身于一干歪瓜裂枣的诸蕃国使之间,显得那样的鹤立鸡群。   自然也在第一时间,就吸引了一干吐蕃使节团成员的注意力。   “这家伙是谁,难不成也是哪个蕃国的来使?”一位吐蕃使团成员小声地嘀咕了句。   “程……程……他是程三郎!”就在这个时候,吐蕃使团的成员里边,突然冒出了一个有些尖锐的惊呼之声。   这让程三郎也有些懵逼,咋的,自己明明辣么低调,怎么这吐蕃使团里边,居然有人认得自己不成?   很快,耳明目聪的程三郎就看到了那吐蕃使节团中的那个熟人。   “尼玛?!”程三郎居然并指如剑,厉喝出声。   “!!!”瞬间,一干大唐宫门禁军,还有那些诸蕃国使全都一脸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看向程三郎。   就包括那猥琐地蹲在宫墙之上的李恪也瞬间瞪圆了眼珠子,咧着的大嘴,足可以塞下程三郎的拳头。   “???”禄东赞瞬间就毛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堂堂吐蕃宰相,吐蕃第一智者,居然会有一日,被人指头说这样的垃圾话。   所有人仿佛都中了定身术一般,全都呆若木鸡,一双双眼珠子全落在了程三郎的身上。   被程三郎那大嗓门叫得打了个激灵的吐蕃大豪商尼玛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   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他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赶紧连滚带爬地从那吐蕃使节团中蹿了出来,大声地吆喝道。   “不不不,大家不会误会,小程太保这是在叫小人的名字,大家一定不会误会……”   程三郎不禁一乐,果然是尼玛。没想到,吐蕃使团里边还真有熟人。   唔……不过现在不是跟熟人拉关系交朋友的时候,毕竟现在自己跟吐蕃属于是抢婆娘的生死之敌。   程三郎排开众人,大步而出,径直朝着这只吐蕃使节团迎面上前。   看到程三郎那副杀气腾腾的样子,负责引领这只使团过来的鸿胪寺官员赶紧站了出来。   “小程太保,他们可是吐蕃使团,你万万不可失礼。”   “呸!”然后,程三郎站在距离禄东赞尚有三步之遥的地方,恶狠狠地一口唾沫星子忒在地上。   “?!?!?!”一干吐蕃使节团成员全都懵逼了。   哪怕是身为吐蕃第一智者的禄东赞也想不明白,这位久闻大名,却从未见过的程三郎这是何意。   “尔等吐蕃狗贼,不就是被我程三郎在战场之上击败,却不想,你们居然如此卑鄙,用这样的手段来报复我程某人。”   禄东赞没毛,身边的亲儿子钦陵终究年轻,直接就炸了毛了。   “你……程……小程太保,我吐蕃使团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如此诽谤?”   “诽谤什么?你们吐蕃偷袭强占了我大唐剑南道姚州剑川城十数载。”   “被程某人施妙计夺回,又斩了你们吐蕃大将,令你们损失大批精锐将士。”   “想必你们吐蕃人已经把程某恨到了骨子里,这才会想出奸计。   想要跟程某人抢公主,用这等卑鄙的手段来报复程某,你们实在是太过卑鄙。”   “……”立身在宫墙之上的李恪表情呆滞地看着处弼兄的背影,卧槽!   这是何等清奇,但又偏偏令人无法反驳的脑回路,说的好像是真的一样。   那些一干诸蕃国使之中,已然有人在那里窃窃私语。   “哦……原本吐蕃国主想迎娶大唐公主殿下,是为了报复小程太保曾经大败吐蕃。”   “就是就是,想不到他们如此卑鄙,在战场之中被打败,不敢在战场之上找回场子,却用这样的手段来报复对手。”   “是啊是啊,从来没有见过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禄东赞整个人都懵逼了,怎么可能,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好不好?   就在这个时候,赵昆气极败坏地从那左掖门中冲了出来,厉声高喝道。   “陛下有旨,命诸国来使,速速入宫觐见……”   吆喝完了这一嗓子,赵昆这才朝着程三郎频频打眼色,示意这小子够了,莫要提前起冲突。   程三郎这才一脸悻色地翘起手指头,朝着那禄东赞虚点了几下。   “就你们,也想跟程某争公主?等着……”   “!!!” 第1896章 臣才是驸马最佳人选,吐蕃国主没资格   李世民缓缓地步入了贞观大殿之内,然后,安然地坐在御案后边。   目光一扫,一旁的宦官扯起了嗓子一吆喝,不大会的功夫,那些诸蕃国使开始鱼贯而入。   纷纷朝着大唐皇帝陛下行礼致意之后,然后坐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之上。   每一位蕃邦使节都显得那样的兴奋,眼冒精光,满脸期待。   方才在外面,已经看到了一场好戏,接下来,终于到正宴开锣了。   真是期待啊,想不到,大唐最著名的妖蛾子之王程三郎会跟吐蕃使团起冲突。   能够跟程三郎这位大唐宠臣交上朋友,又还能看到吐蕃吃瘪,能不高兴吗?   李世民目光一扫,程三郎此刻正跟他亲爹程咬金蹲一块,父子俩在那里勾肩搭背地嘀嘀咕咕。   李世民砸了砸嘴,心里边也有些不淡定。   程三郎加上他爹程咬金所造成的后果,绝对不是一个程家人加一个程家人那么简单。   破坏力有点大,自己一定要牢记初心,控制住场面,对了谁特娘的又给朕摆上了茶水?   李世民使了个眼神,已经蹿了回来,在身边站定的赵昆顿时心领神会,赶紧把那茶水给端到一边去。   毕竟大唐皇帝陛下在这样诸国来使齐聚的大朝会上,若是出现什么失仪,实在是有损大唐宗主国的颜面。   诸国来使,每被唤到一个,就会进去一位。   而此刻,原本高原红的脸庞,此刻已经几乎是完全发黑的禄东赞正在频频地深呼吸。   他需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一定不能被程三郎那个混帐玩意给干扰到自己。   他的身边,桑布扎浑身都有些哆嗦,当然不是羊癫疯发作,是被程三郎给气的。   亲儿子钦陵也好不到哪儿去,铁青着脸,嘴皮子紧紧抿着,两眼几欲喷火。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在大唐臭名远扬的程三郎居然盯上了使节团。   居然是因为吐蕃前来和亲,而且这家伙的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居然还能够推出一个能够自圆其说的理由来。   偏偏在那样的场合之下,作为吐蕃宰相的亲爹,当然也不可能跟那恶语相向的程三郎解释。   更不可能向那帮子替程三郎摇旗呐喊的诸蕃国使解释。   毕竟,这根本就不几句话就能够解释得清楚的问题,着实让人恼火到了极点。   要不是程三郎那副牛高马头,体魄雄健的身板,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自诩文武双全的钦陵,恨不得耍起王八拳蹿上前去跟那个混帐一决高下。   ……   禄东赞的脑子已经转过无数个念头,可实在是想不明白,程三郎目的何为。   但是有一点,自己的宗旨,那就是替国主向大唐皇帝陛下提亲,一定不能因为杂念所扰。   禄东赞抚了把脸,努力让自己振奋起来,想了想,又不放心地朝着亲儿子钦陵和好帮手桑布扎道。   “一会入殿之后,你们二人,万万不可受程三郎之激开口说话。”   “我们一定要以大局为重,万万不能辜负了陛下的期望。”   听得此言,钦陵与桑布扎齐齐一凛,垂首应是,而这个时候,终于叫到了吐蕃国使团入殿觐见。   禄东赞深吸了一口气,昂首挺胸,大步朝着殿内行去。   目不斜视地径直朝前而行,行到了那殿中位置之后,这才朝着威仪而又不怒自威的大唐皇帝陛下恭敬地一礼。   “下臣禄东赞,参见大唐皇帝陛下……”   随着禄东赞的举动,身后边的桑布扎与那钦陵也赶紧随之恭敬行礼。   “平身吧,朕久闻你乃是吐蕃第一智者,又是吐蕃名相,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皇帝陛下谬赞了……”   此刻,禄东赞一副下臣的卑微姿态,正在跟大唐皇帝陛下交谈,言语之间,尽显恭敬与讨好。   程三郎则在活动着脖子,就像是一位随时准备蹿上拳台的优秀拳手。   一旁的亲爹程大将军,正在那里揽着宗室名将李道宗的肩膀,正向一脸懵逼的李道宗小声地嘀咕解释着什么。   而李恪这位优秀的皇家工具人,此刻则显得满脸忧色。   “处弼兄,小弟我可是仔细打听过了,这老货在吐蕃可真的是一位相当厉害的人物。”   “不但老谋深算,而且能言善辩,虽然方才在宫门外,被处弼兄你怼了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接下来,他必定不会再给你机会。”   程处弼呵呵一笑,脑袋一甩,可惜扎着发髻,不能自信而飘柔,但并不影响程三郎的自信与从容。   “我不用他给我机会,机会是自己创造的。”   李世民与那禄东赞之间的东拉西扯,终于渐渐地回归到了主题。   而禄东赞开始为了给吐蕃国主请婚而慷慨陈词。   就在这个时候,都呆在各自的位置之上,低声窃窃私语的一干大唐臣工还有诸蕃使节们。   就看到了程三郎这家伙晃晃悠悠地出了列班,然后来到了禄东赞的身边,跟这位吐蕃正使肩并肩地站定。   “???”正说得唾沫星子横飞的禄东赞觉得身边有异,一扭头,就看到了程三郎居然站到了自己身边。   瞬间整个人都迷了,这家伙想要干嘛?   “没事,你继续,你说完我再说。”程三郎朝着禄东赞露齿一笑,表情显得那样的谦和有礼。   坐在御案后边的大唐皇帝陛下已然挺直了腰板,本想叽歪两句,可是一想到了程三郎的计划,唔……罢罢罢。   禄东赞有些懵逼地看向大唐天子,却只看到了大唐天子冲自己温和一笑,示意自己继续。   禄东赞虽然很不满大唐天子对程三郎的纵容,可他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故尔,还请大唐皇帝陛下,赐婚我主……”   禄东赞话音未落,耳朵边就响起了程三郎中气十足地暴喝声。   “陛下,臣反对!”   声音之洪亮,甚至让整个贞观殿内都响起了回音。   “小程太保,你什么意思?”禄东赞眼角一阵抽搐,转过了头来,目露凶光地道。   程处弼根本就不搭理这个吐蕃老货,昂扬挺拔地大声喝道。   “陛下,臣以为,吐蕃国主没资格成为我大唐的驸马,臣才是驸马的最佳人选。”   “???” 第1897章 蛔虫的蛔字禄大使你知道有几种写法吗?   禄东赞整个人都毛了,干泥玛,你这个程家人怎么就踏马的那么掰扯不清。   老子要替我家国主求婚,陛下肯定不能嫁亲闺女好不好?   你娶的是陛下的亲闺女,我家国主娶的是宗室女,跟你程三郎半根汗毛的关系都没有好不好?   这属于是潜规则,这些话私底下说可以,在朝堂上,在这样的大朝会上如此说。   就是在揭大唐皇帝的老底,意思就是大唐皇帝老儿不仗义,嫁闺女都嫁宗室女,啪啪啪的抽大唐皇帝陛下的脸。   所以,心中有那啥,偏偏口难开。   “陛下想必也知晓,昔日臣在剑南道为泸州大都督府长史,当时,吐蕃狗贼犯我大唐侵我边疆,掳掠我百姓。更夺我城池。”   “臣虽年少,却也有一颗忠心赤胆,率一干剑南道义勇之士,星夜兼程,力挽狂澜,夺回了吐蕃侵占我大唐多年的剑川城。”   “坏了吐蕃想要南北夹击,夺我大唐剑南道的谋算,又与将士们死守城垣,击杀吐蕃精锐无数,更令吐蕃悍将授首。”   “令吐蕃国上下,对臣切齿不已,甚至吐蕃国主更是恨不得吃臣之肉,寝臣之皮。”   “而后,听闻了臣终于要准备与公主殿下成亲之事,那吐蕃国主虽然无法在战场之上,堂堂正正的击败臣。”   “所以,他们,就想到恶心臣,想要坏了臣迎娶公主的婚姻大事。”   “派了这位刚刚出使泥婆罗,帮吐蕃国主迎娶了尼婆罗公主的吐蕃第一智者出使我大唐。”   “陛下啊,你可是答应了臣的,公主是臣的,不能让给他们吐蕃。”   程处弼说到了最终,两眼发红,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在地,以手捶地。   程三郎的声音十分的洪亮,而且是那样的高亢,根本不容其他人有插嘴的机会。   生生就在这大朝会上,将那位战场之上输了一阵,就想要弄歪门邪道来恶心人的吐蕃国主。   描述得那样的阴狠歹毒,卑鄙无耻,活灵活现跃然于纸上。   “!!!”老谋深算,凡事都想要稳一手,谋定而后动的禄东赞不禁脸色发白,倒吸了一口凉气,哎哟卧槽!   喜欢谋定而后动的老夫都没动,结果没想到这程三郎居然自己动。   偏偏频率快到令人目不暇接,甚至连插嘴都插不进去,就这么让他一泄如注的搞完了事情。   李道宗倒吸了一口凉气,哎哟卧槽,不愧是程家人,不愧是老程家最靓的那个崽。   这胡搅蛮缠的本事,不比他爹差,这样的神逻辑,自己除了喊六六六,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   一干大唐朝廷重臣,一个二个脸色发黑,程三郎这只妖蛾子,果然又是这样。   厚颜无耻地把自己自吹自擂到恬不知耻的地步,要不是陛下有交待,大家有默契,今天的主要目地,就是要阻止吐蕃和亲,不然,早就集体耍起王八拳把这个厚脸皮给撕成肉条条。   一位大唐臣工有些不乐意,总觉得程三郎这话有毛病,正想要站出来。   就感觉到裤腰带一紧,直接被拽了回去,一扭头,就看到了同僚一副为你着想的架势小声地道。   “你不要命啦?没看到一干大佬,还有陛下都不吱声,你逞什么能,难道你是吐蕃安排在我大唐的暗子?”   “!!!”这位臣工倒吸了一口凉气,泥玛,算了算了,老子今天就不怼程家人了,且看戏。   大殿之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死寂,两名小宦官,暗戳戳地从侧门溜进了贞观殿之后,这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功夫。   就听到了方才程三郎的那声怒吼,两位身材显得有点过于窈窕,过于曲线玲珑的小宦官都懵逼了。   下意识地抬首愕然地朝着殿中位置张望,正好看到了昂扬挺拔的程三郎那副义正辞严的脸庞。   然后就听到了程三郎如此铿锵有力的慷慨陈词,听得这两位身材窈窕,曲线玲珑,清丽绝伦的小宦官那水汪汪的明眸里边满满尽是小星星。   恨不得手抛鲜花,爱了爱了,不愧是我们心仪的男人。   而这个时候,身为大唐皇帝陛下的贴身保镖,心腹侍卫头子的赵昆,若有所觉地朝着那边扫了一眼。   瞬间,眼珠子直接就鼓了起来,他看到了谁,他看到了陛下的掌上明珠李明达这位小可爱,还有武媚娘两个女人化装成了小宦官,出现在了殿中。   此刻,她们两个眼睛瞪得大大的,正在那里看着热闹,浑然不顾忌自己的自己的俏脸已经完全地抬了起来。   赵昆脸色微变,赶紧凑到了陛下身边,一阵低语,李世民目光一扫,顿时两眼一黑。   这丫头,怎么也蹿这来了,想必就是关心今日这和亲的难题怎么解决,所以特地悄悄地过来目睹。   罢罢罢,自己这位当爹的总不好赶闺女出去,宠女狂魔李世民只好凑到了赵昆的耳朵边一阵低语。   而此刻,亲眼看到亲闺女和武媚娘鬼鬼祟祟溜进贞观殿的长孙皇后此刻就站在那偏门外面,脸色隐隐发黑。偏生又无可奈何。   禄东赞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情绪,不要慌,一定要稳住,你是吐蕃第一智者,肯定有办法解决。   禄东赞身后边的桑布扎与钦陵此刻完全懵逼了,这辈子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禄东赞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大唐皇帝陛下拜倒在地。   “吾主从来没有这等想法……”   程处弼扭头扫了一眼禄东赞。   “你又不是你们国主肚皮里的蛔虫,你怎么知道他会怎么想?”   禄东赞听到了肚皮里的蛔虫这样的形容,顿时脑子一乱,还没来得及开口,程三郎又继续嗓音洪亮地大声道。   “想必因为地域差异,你不知道什么是蛔虫,程某作为我大唐前太医令,可以给你讲解一下。   蛔虫单名一个蛔字,还有个花名叫蛟蚘,这是一种无脊椎动物,属线虫动物门,线虫纲,蛔目,蛔科。   是人体肠道内最大的寄生线虫,成体略带粉红色或微黄色,体表有横纹,雄虫尾部常卷曲……”   “对了,这个蛔虫的蛔字禄大使你知道有几种写法吗?不知道的话,程某可以教一教你哟。”   “!!!” 第1898章 唐皇陛下,下臣也觉得不该下嫁公主与吐蕃   噗呲……正在自己的位置之上,喝着茶汤,默默看戏的好几位臣工,直接一口茶水喷射了出来。   有些茶水是从嘴里边喷出去的,有些控制力较差的是直接从鼻孔喷出去的。   让这冬日里生着大铁炉子,显得空气十分干燥的贞观殿内,多了几分湿意。   还有好几个控制不住情绪的臣工,嘿嘿嘿地低笑了出来。   程大将军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忍不住朝着身边呆若木鸡的李道宗得意地道。   “我家三郎这怼人的本事,已得老夫七分真传矣……”   “……”李道宗埋低了脑袋,双肩一阵颤抖,双手紧紧地掐着自己的大腿,快要控制不住了。   自己好歹是斯文的儒将,不是那些嘿嘿嘿捧着肚皮捶着案几,笑得东歪西倒的粗鄙武夫。   至于那帮子本就不乐意吐蕃能娶公主的诸蕃国使,更是吡牙咧嘴的乐不个停。   李世民深深地把脑袋埋了下去,一只手在那里揪着自己的大腿,不能笑,一定要控制住情绪。   果然,让程三郎自由发挥的效果,实在是太特娘的显而易见。   今天的大朝会严肃的画风,已经被程三郎带歪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不过,蛔虫的蛔字真的有很多种写法吗?   不光是大唐皇帝陛下,就连一干多才多艺的朝廷重臣的脑子里边都不由得冒出了这个荒诞的疑问。   一干已经得到了叮嘱和交待的御史们内心都十分的复杂,他们既鄙夷吐蕃,但同样也跟老程家不对付。   现如今,朝堂的纪律,已经被程三郎那个混帐破坏得荡然无存,他们却没有刷存在感的机会,实在是……   “!!!”生活在高原之上,好歹也见过这种世界性分布种类,是人体最常见的寄生虫实物的禄东赞脸就直接绿了。   那玩意想要见到实物,在不开膛剖服的情况下,一般都只会在个地方看到。   禄东赞虽然没洁癖,可好歹乃是吐蕃大族薛氏之长,更是吐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   居然被程三郎形容成那种玩意,整个人要是还能够保持云淡风轻,说话轻言漫语的话,呵呵……那他就真不是人了。   “程!处!弼!”   “唤程某做甚?”程处弼一脸的天真,摊开了双手道。   “程某给你讲解一下什么是蛔虫,还不乐意就说嘛,这么激动做甚?”   “我!”禄东赞并指如剑,直指跟前的程三郎,老子说的是这个吗?   这个混帐小子怎么嘴那么快,害老子插嘴反驳都没机会。   后方的钦陵也终于控制不住自己,亲爹受辱,变成了蛔虫,作为亲爹之子,岂不就成了蛔虫之子。   哪怕是再足智多谋,被亲爹视为能成大事可接班钦陵终究太年轻了。   没有跟跟程三郎面对面的怼过的钦陵直接就心态炸裂,脸色涨紫,下意识地并如指剑直指程三郎。   看到这对父子齐刷刷并指如剑,程大将军双眉一挑,就想要捞衣挽袖的下场。   “怎么的,想要父子俩欺负我家老三?”   控制住情绪的大唐皇帝陛下又是眼皮一阵狂跳,终于想到了自己的责任和义务,站了出来控场。   先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想要蹿出来大闹一场的程咬金,然后向着程三郎喝斥道。   “程三郎,不许胡闹,禄东赞乃是一国来使,你怎么可以如此?”   程处弼直接就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在地。   “陛下,臣以为像臣这才文武双全,才华学识堪为天下翘楚的才俊,这堪为陛下的女婿。”   “吐蕃国主,却非要要跟臣抢公主,正所谓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居然连臣的公主都要抢,还请陛下为臣作主。”   噗呲一声,已经被赵昆唤了过来,站在大唐皇帝陛下身后边的晋阳公主殿下。   赶紧抬起了手紧紧地捂住了嘴侧开脸去,小脸蛋红粉粉地,煞是可爱。   李世民一脸黑线,神情呆滞地看着下方的程三郎,舞台是自己交给程三郎的。   但是作为总导演兼总监制的大唐皇帝陛下总有一种抄鞋底子撵着这个小混蛋满皇宫乱蹿的冲动。   最后抄把宝刀捅一捅,看看他那张厚脸皮,到底是什么材质制作的。   一干朝廷重臣,齐刷刷地全都黑了脸,这个混帐玩意,你特娘的让你怼吐蕃,不是让你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自吹自擂的好不好?   能不能要点脸你们这些程家人,这脸皮的厚度,简直空前绝后了都。   “……”站在贞观殿偏门外的长孙皇后眼皮一阵狂跳,哭笑不得地摇了半天脑袋,这才无可奈何地道。   “论及胡搅蛮缠的本事,没有比得过他们程家人。”   胡尚宫这才挪开了捂嘴的手,朝着长孙皇后一礼小声地附合道。“娘娘所言极是,的确如此。”   胡尚宫深知,皇后娘娘不好意思斥责那程三郎是厚脸皮而已。   ……   禄东赞铁青着脸,表情已经无法控制,开始变得狰狞起来,目光怨毒地瞪着程三郎。   然后眼角的余光扫过坐在御案后边,脸色阴沉如水,没有半点的情绪溢露的大唐皇帝陛下。   他作为吐蕃和亲使团的正使,对于大唐的一干重臣,都已经在前来大唐的途中,经过了反复的了解与揣摩。   可是这程三郎,他还真是了解不多,毕竟,只知道他是大唐皇帝十分宠爱的一位年轻臣子。   却又与他亲爹程大将军一般,交恶于那些大唐文臣,据收集到的情报。   他得罪过的大唐文臣包括但不限于吏部尚书长孙无忌这样的大佬、国子监监正孔颖达这样的名儒、太子少詹事这样的铮臣,阎氏兄弟那样的艺术大家等等……   据说他还各种骚操作,将大唐的无数世家大族几乎都给得罪了个遍。   这样的人得罪人那么多,自然,也不会是禄东赞的重点注意和揣摩目标。   可是眼下他蹦出来了,而且他这么肆意在此,与自己作对,而大唐天子虽然喝斥于他,却更像是长辈在教训晚辈。   足以得见,这小子在大唐皇帝心目中的地位,自己应该怎么扭转此局。   还没等凡事都喜欢稳上一手的禄东赞开口,大唐君臣,就听到了诸蕃国使中,传来了一个声音。   “唐皇陛下,下臣也觉得,不该下嫁公主与吐蕃。”   “???” 第1899章 怎么觉得这帮蕃使才是咱们大唐的忠臣   此言一出,几乎就在眨眼之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齐刷刷地落在了那诸蕃国使之中。   而这个时候,开口说话的林邑国国使范冒小心地越众而出,向前而行。   虽然显得有些战战兢兢,但是,他的步伐,却显得十分的坚定。   迎着所有人错愕的目光,范冒看到了程三郎投来的眼神,懂了,范冒继续向前。   然后便朝着大唐皇帝陛下,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在地。   “下臣启奏大唐皇帝陛下,下臣听闻,他已经向尼婆罗王请婚,并迎娶了那尼婆罗的公主。   而今,他居然又遣使前来天朝上国,欲请皇帝陛下赐公主下嫁于他。”   禄东赞的脸色陡然一白,身后边的桑布妃与钦陵也不禁色变。   怎么也没有想到,暴料出这个消息的,并非是大唐的臣工。   而是这帮子都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诸蕃国使,林邑,略闻一二,似乎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国而已。   “大唐陛下,下臣虽非大唐臣子,却也实在看不过眼去,那吐蕃国主这等行径,简直就是卑鄙透顶……”   “故尔,下臣愿意代表我林邑王,请大唐皇帝陛下,拒绝那吐蕃国主请婚之举。”   此刻一言,整个朝堂瞬间一片哗然,不光是大唐文武,便是那些诸蕃国使,还有吐蕃使团的正副使三人。   禄东赞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就像是自己正在安安静静的押镖,特娘的半路居然杀出一个劫道的程三郎。   这还不是最坑的,最坑的是,旁边的队伍,居然有人拍手叫好。   ……   禄东赞还没开口,身边的钦陵就直接毛了。   “你给我住口!我吐蕃向大唐皇帝陛下请婚,干尔国何事?”   范冒让那钦陵那双杀气腾腾的眼珠子瞪得有些发慌,可是看到了程三郎投来的鼓励目光之后。   顿时胆气一壮,梗起了脖子,一脸的英武伟烈大声言道。   “无言无信的卑鄙之人,天下诸国,自当共弃之……”   “不错!我真腊国也看不惯那吐蕃国主的卑鄙行径,还请大唐皇帝陛下莫要下嫁公主与那吐蕃。”   “还有我们天竺,也一样看不惯他们吐蕃。”   “还有我们……”   一位,接着一位,之前受了鸿胪寺的邀请,前来参与此次大朝会。   其实也就是为了见证大唐与吐蕃结成秦晋之好的一干诸蕃国使本就很不乐意。   现在既然已经有人出了头,其他人当然都纷纷地蹦出来,正所谓落井下石,不亦快哉。   看着这帮子诸蕃国使,一个二个激动得满脸通红,唾沫星子横飞地恳请大唐不要下嫁公主给吐蕃。   禄东赞整个人都直接就硬了,哦不……是梗了,差点特娘的当场心肌梗塞。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反对吐蕃与大唐和亲的,居然不是大唐的君臣,嗯,程三郎这个混帐玩意除外。   反倒是这些大唐周边诸蕃国使,甚至一个二个都以蕃国,而非是个人的名义,希望大唐不要下嫁公主。   饶是李世民早就心中有了准备,可是现在,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这位大唐皇帝陛下,也忍不住斜了一眼程三郎。论及搞事情的能力,论及用另辟蹊径的办法来解决问题的能力。   怕是普天之下,也唯有程三郎这只妖蛾子那与众不同的脑子才能够想得出来。   但是,这还不够,李世民面沉如水地板着脸,抚着长须,一言不发。   一干大唐文武,全都十分诡异地作壁上观,反倒是诸蕃国使。   一个二个如同大唐的忠臣一般在那里哭天抢地,苦劝大唐皇帝陛下不要下嫁公主。   尉迟恭忍不住抬手抹了把脸,小声地吐了句槽。   “特娘的……我怎么觉得这帮蕃使才是咱们大唐的忠臣。”   此言一出,原本刚刚还满脸古怪看戏的一干糙老爷们差点又全趴在地上。   程大将军揉着肚皮,朝着老尉迟翘起了大拇指,这话太特娘的形象了点。   禄东赞忍不住唾沫星子横飞地反驳着那些诸蕃国使,此刻他哪里还有之前的稳重与谋定而后动。   现在还特娘的后动个毛线,再不动,就没机会动了。   但问题是,哪怕是他们吐蕃和亲使节团有三个人,可是今日在场的诸诸有数十位诸蕃国使。   俗话说得好,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他们要敌的是过百只手,还有几十条灵活的舌头。   毕竟都是能够担任一国使节的人,舌头不灵活怎么能言善辩?   而且这帮子诸蕃国使中,都与那吐蕃国不交界。嗯,交界的那些蕃属国,已经都被排除在了今天的名单之外。   所以,哪怕是你吐蕃很有实力有个毛用,有本事你跨过山跨过海跨过大唐来搞我。   自然,后路没有威胁,这边又有程三郎这位好朋友的怂恿之下,再加上大唐皇帝陛下一言不发,似乎有意纵容的情况下。   一干原本只作理义之争的争辩声中,开始夹杂起了垃圾话。   而且这帮子诸蕃国使,用的都是一口较为标准的大唐官话,目的自然是要让吐蕃使团成员感受到他们的意愿。   一句两句还好,多了之后,禄东赞这位老司机还能稳得住。   可是那位学者出身,很有斯文人风骨的桑布扎却顶不住了,脸色涨紫发黑。   钦陵也是气极双手紧握成拳头,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位蕃国使节的唾沫星子喷了钦陵一脸之后。   这位自诩文武双全的吐蕃年轻才俊直接就炸了毛了,直接上前动手推了对方一把。然后……   这位蕃国使节被推了一把,一脸懵逼还没想明白自己是反击还是告状,身边的林邑国使节抱着脑袋,直接就倒在了地板上。   “啊!!!吐蕃人下毒手啦,皇帝陛下,下臣被吐蕃人暗算了。”   “!!!”钦陵与那位蕃国使节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戏精。   李世民那毒辣的视线,也看到了这一幕,差点没让自己的口水呛着,赶紧垂下了眼帘,不看不听不闻。   “岂有此理,你们这些吐蕃人居然敢动手伤我程某人的好朋友……”   程三郎的暴喝声瞬间响彻大殿。   “……” 第1900章 陛下,臣也愿意与吐蕃相国一较高下   程三郎勃然大怒,大步上前直接就跟那钦陵站成了面对面,目露凶光地虎视着这位蛔虫之子钦陵。   “够了!”李世民终于再一次开口,面无表情地扫过了那禄东赞父子。   等到目光落在了那些诸蕃国使的身上时,李世民的脸上,都出了一个温笑的笑容。   “列位国使都快快请起吧,尔等之行径,朕都看在了眼中,很好,很好……”   “……”听到了这话,禄东赞顿时心头一寒,哪里还不明白,大唐皇帝陛下,怕是已经被这帮子诸蕃国使说动了心。   若是再等那《长安旬报》上的那些事迹,在这东都洛阳也发酵开来,自己的和亲使命,就再也没有能够完成的可能性。   “大唐皇帝陛下,我吐蕃之前确与大唐有些许误会,可是我主一片赤诚之心,愿意与大唐睦邻。   特命下官来向皇帝请赐公主下嫁我主,就是希望我吐蕃能够与……”   “好了,不必再说了,朕,得好好想想……”   站在禄东赞身后边的钦陵也不禁大急,忍不住高声叫道。   “可是大唐皇帝陛下,你之前已经委了大唐的鸿胪寺卿来与我父……”   程处弼直接站到了钦陵跟前,双眉一挑,阴测测地道。   “住口!尔等没有听到我大唐皇帝陛下之口谕吗?”   “程三郎,你,我吐蕃愿意与大唐交好,你却三番五次,辱我父子,辱我吐蕃国主,你……”   看到了这一幕,禄东赞赶紧一把将亲儿子钦陵拽到了身边,气极败坏地指着程三郎怒道。   钦陵得了亲爹托庇,顿时胆气一壮,同样也抬起了胳膊指向程三郎。   “程处弼,你也就依仗着这里是大唐境内,才敢如此嚣张跋扈在我父子跟前逞口舌之利。”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脑袋一歪,目光越发地显得危险。   大唐最强悍的,能扛、能打、能治疗的程家第一靓崽脚步不丁不八,面露不屑。   “呵呵……对付你们,程某甭管是用舌头还用拳头……嗯,总之不管什么头,你们都不是程某的对手。”   “想不想试上一试,我准你们父子俩一块上,跟我程某人一决高下来决定公主归谁,来啊……”   这个时候,大唐皇帝陛下抚着长须,满脸蛋疼地看着这个胡言乱语的小混蛋。   “行了,程三郎,莫要胡闹了……”   禄东赞的脑海里边瞬间闪过一道光,作为吐蕃第一智者的他,与人比斗,这辈子就没输过。   不然,这吐蕃第一智者之名是怎么来的,当然是赢来的。   大唐皇帝陛下,已经在那些诸蕃国使节的强烈反对下开始犹豫不决。   若是再拖延下去,等到那些象雄国狗贼的文章发酵开来,那个时候大唐朝野也齐声反对的话。   怕是这位大唐皇帝,肯定会食言而肥,自己也就再也没有完成国主重托的希望。   “陛下,程三郎三番五次辱我吐蕃君臣,口口声声要与下臣一决高下,来决定公主殿下之归属。”   “禄某也绝非唾面自干之辈,不知大唐皇帝陛下可愿?允下臣与小程太保一决高下。”   “……”大殿之内,瞬间变成了一片死寂,哪怕就算是李世民,此刻也有些没形象地瞪大了两眼。   大唐的满朝文武之中不少人也都是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这位老谋深算、老奸巨滑的吐蕃第一智者,这老货是疯掉了吗?   “还真上了当,成了。”程咬金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大乐。   不愧是长像跟秉性都最像自己的程三郎,怕是老夫出手,想要把这位吐蕃国使带进沟里,也是要费上一翻手段和力气。   “有意思……”方才似乎满脸不耐烦想要起身离开的大唐皇帝陛下,缓缓地坐到了御案后边。   “程三郎,你可听到了这位吐蕃国相之言?”   “陛下,臣自然是听到了,呵呵……”程处弼朝着李叔叔一礼之后,拿鼻孔对着矮了自己半个脑袋的禄东赞道。   “行啊,甭管你们是来文的还是来武的,划下道来,程某接着就是。”   “禄东赞,你可要想好了……”这个时候,大唐名相房玄龄缓步而出,来到了吐蕃宰相禄东赞跟前站定。   “房相,下臣已经想好了,不过需陛下恩准,若是下臣代表吐蕃,赢下小程太保。”   “就请陛下立刻下旨,恩准我吐蕃国主迎娶大唐公主。”   “倘若我吐蕃输了,我等自然无颜再向大唐皇帝陛下提议和亲。”   程处弼白眼一翻,直接就乐了。   “怎么,你禄东赞,还真把我大唐的公主殿下当成一件任由你们吐蕃摆布的货物不成?”   禄东赞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大唐皇帝那张渐显得铁青的脸庞。   还有大唐皇帝陛下身后边那两位眉清目秀,俏如女子的宦官也目露凶光。   以及那些大唐臣工、诸蕃国使不满的议论声。   禄东赞顿时心中一凛,当机立断地一咬牙,推金山倒玉柱地朝着大唐天子一礼。   “若是禄某输了,那禄某代表吐蕃,向大唐皇帝陛下俯首称臣,永不犯边。”   他很清楚,这个诱惑,对于现如今的大唐而言,绝对足够。   果然,大唐的皇帝陛下眼中的凶光渐消,抚着长须,久久不言。   巨大的压力,让那禄东赞汗生两颊,却不敢稍动。生怕这位大唐皇帝陛下抽身拂袖而去……   ……   “禄东赞,你可想好了。”大唐皇帝陛下的声音,足足过了数息,这才响了起来。   “是的陛下,下臣已经决定了,绝不更改,还请陛下恩准。”   李世民这才抬起了手,抹了把脸,朝着程三郎看过去,语气显得颇为无奈地道。   “程三郎,你小子,唉……要求是你提出来的,如今,吐蕃国相已经同意了,你呢?”   “陛下,臣也愿意与吐蕃相国一较高下。”   禄东赞就看到了大唐皇帝陛下一副蛋疼的表情,思虑了半天,这才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罢了,你小子一向喜欢胡闹,朕,就允你了。”   这下子,禄东赞等三人不由得心中暗喜,那钦陵更是喜色溢于颜表。   他太知道亲爹的本事了,特别是论及斗智方面,没有人能与亲爹禄东赞比肩,没有人。 第1901章 朕这宫中,难道还有什么工具朕提供不了   而此刻,站在大唐皇帝身后边,伪装成了小宦官的李明达与武媚娘。   几乎是不约而同地握起了粉拳,朝着程三郎悄悄挥了两下。   她们的表情没有紧张与惊惶,有的只是兴奋与期待,看得程三郎自己都不禁暗暗得意。   还是她们懂我,就知道我一定不会输给这位个高原红的吐蕃老头。   程处弼转过了头来,十分自信地打量着这三位吐蕃蛮子,活动了下脖子。   “来来来,是想文的还是武的,赶紧划下道。”   “……”禄东赞看着跟前这体健如牛的程三郎,打量了下自己还有身边的两位同伴。   对付这种蛮不讲理,偏又自信暴棚的粗鄙武夫,当然是斗智。   此刻,禄东赞嘴角微扬,从容地拿手指头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既然是小程太保你让某划下道来,那倒不如这样,你我,各出三道题。”   “谁能够完成的难题越多,谁便胜出,如何?这些题,都是依靠这里来解决的……”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老子可是文武双全的大唐才俊,只显摆才华有啥意思,所以程三郎不死心地问道。   “要不咱们文武各出三道题如何?”   面对着体壮如牛的程三郎,禄东赞黑着脸,坚决而又笃定地摇了摇头。   看到这家伙如此无耻,程处弼只能悻悻地打消了念头。   “行吧,来来来,你且先出题,然后程某再出。”   听到了这话,禄东赞直接就乐了,第一道题最为关键,毕竟能够拿下第一道题,不但可以提振信心,还能够打击到对方的士气。   看来,这个傻小子,胡搅蛮缠有一手,其他方面就是个雏。   “既然小程太保如此大气,那某就却之不恭了。”   禄东赞笑眯眯地朝着程三郎微微颔首之后,两眼一眯,思量起来。   而此刻,大殿之内的所有人都保持着安静,毕竟,拿公主殿下和一个国家的前途来当赌注,怕是一辈都难得见到一回。   而且不少的大唐臣工此刻他们的心情相当的复杂,既希望程三郎这只妖蛾子能赢下那禄东赞。   如此一来,哪怕是吐蕃国主再愤怒,当着天下诸国使节的面作出过的承诺,再不甘愿,他也不敢言而无信。   至少在短期之内,他肯定不能有所动作,吐蕃宰相替他承诺的事情,他都出耳反尔。   以后吐蕃跟其他国家交道,诸国怕是都不敢再去相信吐蕃的承诺。   但问题在,在场的不少臣工,跟他们老程一家人都不对付,又隐隐希望能够看到程三郎这个混帐小子吃瘪。   总之,大家的心情很矛盾就是了,唯有那些武勋重臣,还有将程三郎已经视为好朋友的诸蕃国使们。   他们都眼巴巴地看向程三郎,内心里边默默地祈祷着,希望程三郎能够大获全胜。让吐蕃国主娶个寂寞……   ……   就在这个时候,禄东赞已然智珠在握的一笑,朝着坐在御案后边,满脸期待的李世民一礼道。   “陛下,下臣的第一题,已经有了,下官奉我国主,献给大唐皇帝陛下的礼物里,有数枚九曲宝珠。”   “这些宝珠大如鸡子,色泽美伦美奂,最奇特的地方,就是有一条曲折难通的珠孔,十分神奇……”   “下臣想跟小程太保一同尝试,能够先给那九曲宝珠穿上丝线者,当为胜者。”   “九曲宝珠?……”李世民目光一移,很快,宦官在那些吐蕃使团献上的礼物之中,找出了几个不大的木匣子,送到了李世民的跟前。   李世民好奇地抄起了一枚如鸡蛋般大小,淡蓝色的宝珠,果然看到了上面,有着一个怕是最多也就只能塞进一粒米大小的孔洞。   若是吹气,能够感觉得到珠体另外一边的孔洞中有气流通过,但是用肉眼去欣赏,根本看不到对面。   李世民心中不禁生起了一丝担忧,出题的是禄东赞,用的工具也是吐蕃人所出。   十有八九,怕是吐蕃人已经尝试过,想到了办法,如何将丝线穿过此珠。   这让他不禁下意识地看向了程三郎。却只看到了程三郎满脸跃跃欲试,一副已经快等不及的样子。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扫了几眼之后,挑出了两枚,他确定孔洞是通畅的九曲珠,将宦官送到了两人的跟前去。   还让人给二人都准备了一股丝线。   “九曲宝珠给你们二人了,来人,燃香一柱,若是柱香之内,你们二人都穿不过此珠孔,便算打和。”   这,是李世民唯一能够想到的,对程三郎有利的一种援手。   ……   当香点燃之后,随着李世民吩咐开始的第一时间,听到了亲爹密嘱的那钦陵就第一时间朝着殿外跑去。   而程三郎也几乎是同一时间扭头就走。“陛下,臣去去就来。”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着程三郎与那钦陵,这是闹什么妖蛾子?   珠子不就在这里吗?丝线也给你们准备了,你们这是想要弄啥?   禄东赞也没有想到程三郎会跟自己的亲儿子同样的举动,不过看到了大唐天子那副脸色越来越黑的表情,赶紧一礼解释道。   “陛下,下官遣犬子去寻穿珠的工具去了。”   李世民不禁满脸狐疑地嘀咕了起来。   “……朕这宫中,难道还有什么工具朕提供不了,得他们自己去寻?”   此刻,程三郎也已经消失在了殿门外,李恪这位好事之徒,跟程三郎是好搭档的吴王殿下也屁颠颠地蹿了出去。   禄东赞看到程三郎已经消失在了殿外,这个时候自然不怕说出真相。   “陛下,下臣犬子,去寻蚂蚁去了。”   “不愧是吐蕃第一智者,居然能够想到用活物以穿丝线……”   此刻,程三郎沿着那贞观殿的墙角逛了一圈,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看到了钦陵满脸欣喜地蹲了下去。   程处弼赶紧快步上前,他看到了,看到了那地面上有块食物碎屑,碎屑上有几只蚂蚁。   追随着处弼兄的脚步蹿出来的吴王李恪正要开口招呼处弼兄。   结果,他看到了处弼兄一屁股将那身形相对单薄的钦陵给拱到了一边去。   然后双手一伸,从地上抓起了两只蚂蚁,然后朝着一脸懵逼坐倒在地上的钦陵露齿一笑。   大脚丫一用力,将剩下的那几只蚂蚁一一碾压致死。然后扬长而去……   “!!!” 第1902章 处弼兄走过的路,别人就会无路可走   李恪目瞪口呆,看着处弼兄迎面走来,然后看了一眼那位坐在那里,一副几乎傻掉的钦陵。   李恪两腿一个踉跄,差点就抱着肚子滚到在地上。   不愧是处弼兄,果然是不走寻常路,哦不……应该是处弼兄走过的路,别人就会变得无路可走。   “愣着做甚,赶紧走,给我搭把手去。”   程处弼走到了李恪的身边,胳膊肘一顶这位优秀的皇家工具人,很快就冲到了贞观殿的正门处。   禄东赞满脸期盼地看着殿门口,他知道亲儿子钦陵很是心灵手巧,肯定能够帮自己搞几只活蹦乱跳的大蚂蚁来。   很快,就有一个身影冒了出来,禄东赞一脸懵逼地看到了,居然是程三郎那小子先蹿了回来。   然后,大殿之内,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大殿之外传来的悲愤的吆喝声。   “程处弼!你太卑鄙!”   “???”李世民整个人都懵逼了,看着一脸美滋滋地程三郎浑不在意地径直入殿。   心里边忍不住冒出了一个念头,这小子难不成先把那钦陵按在外面暴打了一顿不成?   禄东赞脸色不由得一变,赶紧撩起前襟朝着殿外蹿去,李世民赶紧一歪脑袋。   表情十分古怪的赵昆也用风驰电掣的速度朝着大殿之外蹿了过去。   殿内的文武百官,表情都显得相当复杂地看着那乐呵呵的程三郎,还有紧随其后入内,表情相当扭曲狰狞的吴王李恪。   虽然那位吐蕃副使钦陵吆喝出声的时候,程三郎已经到了殿门口。   但是大家都可以肯定,程三郎在外面肯定干了什么不道德的事情。   “你家这老三,啧啧啧……”饶是李靖这位向来不在背后非议人的大唐军神,此刻也是一脸哭笑不得,摇头不已。   程大将军双眉一扬,满脸美滋滋的模样,非议就非议呗,咱们程家人又不会少一块肉。   ……   禄东赞冲到了门外之后,看到了亲儿子钦陵正气极败坏地趴在地上找蚂蚁,赶紧快步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   “方才那里有蚂蚁,程三郎那个狗贼,把孩儿拱到了一边,他捉了蚂蚁之后,就把其他的蚂蚁全给踩死了……”   “什么?!”禄东赞瞬间心头一梗,卧槽!居然这么卑鄙无耻!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禄东赞只能赶紧跟亲儿子一起在贞观殿外找蚂蚁。   不过,那些守备在大殿外面的大唐禁军士卒,听到了他们父子的对话。   都不约而同地打量着脚下,一位大唐精锐,看到了脚边不远处有几只蚂蚁。   又看到了禄东赞父子朝满脸焦急地朝着这边寻来,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大脚丫子一划拉。   几只蚂蚁全都变成了屈死鬼……   “阿帕,这里有。”钦陵几乎中趴在地上寻找,视线里边,突然出现了几个小黑点之后,惊醒地叫出了声来。   然后父子二人快速接近,然后……然后就只看到几只已经连尸体都已经不完整的蚂蚁,还有两只活着,可是也已经奄奄一息。   “!!!”   禄东赞黑着脸,抬起了头来,看向那位膘肥体壮的大唐精锐,大唐精锐目不斜视,扶枪而立。   父子二人都不由得心中大恶,恨不得耍起王八拳让这位披盔带甲的大唐精锐知道文武双全的吐蕃名相父子的本事。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重任,是要赢下程三郎那个混帐,决定不跟这个粗鄙武夫计较,继续找蚂蚁。   不过,等到禄东赞抬头,朝着四下张望之时。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贞观殿外,所有的大唐精锐,每一个人都低着脑袋,不是在那里找蚂蚁,就是正在踩蚂蚁。   瞬间,父子二人齐齐两眼一黑,卧槽!这些唐国人,太特娘的卑鄙!   站在殿门口的赵昆,亦是将一干弟兄们的骚操作全看在了眼里,好在长期地跟随在陛下身边,情绪控制很有力度。   这才没有当场抱着肚皮滚倒在地,只能扶着门框掐了自己两爪,跌跌撞撞地蹿了回去给陛下禀报消息。   而那位桑布扎,此刻就站在原地,满脸迷茫、满眼焦急地看向殿门口,就像是等待着归家夫君的深闺怨妇。   程三郎走到了摆放那两枚九曲珠的案几跟前,一屁股坐下。   李恪这位老司机很懂得配合地赶紧弄来了一个小瓷碗,让程三郎把这两只蚂蚁给丢了进去。   毕竟瓷碗足够光滑,可以让那两只蚂蚁难以爬出来。   李世民已然满脸好奇地从那御案后边绕了下来,走到了程三郎跟前。   而李明达扯着武媚娘,一副乖巧的架势,紧随在亲爹李世民的身后。   这位宠女狂魔属性的大唐皇帝陛下自然不会说啥,由着亲闺女跟在身边。   等李世民看到瓷碗里边的蚂蚁,亦已经反应了过来,不禁一乐。这小子,脑子倒真是好用。   程三郎打量着那两只蚂蚁,看了一眼那根已经摆在了案几之上的丝线,不禁有些迟疑。   想要把丝线系在蚂蚁身上,靠手指头怕是有些难度,自己忘记带手术镊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小宦官抢步而出,迫不及待地开始挽起了袖子。   “程三哥哥,我来帮你。”   李世民看到亲闺女出马,眼中满满的只有宠爱。   “多谢殿下……”程三郎当然不敢声声,只能小声地谢了一声。   只两三下,两只蚂蚁,都已经各被一根丝线给栓住。   而李恪这位原本的助手,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亲妹子展示心灵手巧。   就看到李明达开始用她那葱白一样的手段头,抄起了丝线,打了个虚结,然后拿去套蚂蚁……   李明达小可爱满脸洋洋得意地朝着程三郎晃了晃那两根丝线。   程处弼眉开线笑地接到了手中之后,朝着李恪这位优秀的皇家工具人一歪脑袋。   “吴王殿下,劳烦你去搞一根线香来。”   直到了此刻,殿中的大唐君臣还有诸蕃国使,这才看到禄东赞父子,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了大殿门口。   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桑布扎赶紧迎上前去。   “宰相,怎么才回来,抓两只蚂蚁用不了这么久吧?”   “……” 第1903章 出来了,处弼兄已经钻出来了   在贞观殿外找了老半天,裹得满身全是灰土,这才堪堪找回了两只活蚂蚁的禄东赞父子。   听到了桑布扎的疑惑,都不约而同地脸色一黑,目光愤怒地朝着程三郎瞪过去。   看到了大唐皇帝陛下正在程三郎那里,还有两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宦官也在那里似乎忙碌着什么。   禄东赞收回了目光,朝着桑布扎道。   “行了,正事要紧,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你可已经给那珠子涂抹好了蜂蜜。”   “已经抹上了。”   禄东赞坐了下来,然后钦陵赶紧配拿地抄起一根丝线,开始费力地捆绑起那亲爹指缝间的蚂蚁。   就在他们这些在绑蚂蚁的时候,李恪已经搞来了一支点燃的线香。   然后,围拢在那里的所有人,就看到了程三郎先拿牙签,将一只绑着丝线的蚂蚁给拔拢进了九曲珠一侧的洞中。   然后拿那已经点燃的线香凑上前,然后轻轻吹了吹,一股子烟气,就朝着那枚九曲珠卷过去……   不知何时,好几位朝堂大佬也挤了过来,不过好在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都很矜持地负手而立。   眯着一双双的老花眼,想要努力看清楚程三郎的穿珠之举。   李世民冲亲儿子李恪勾了勾手指头,压低声音问道。“方才殿外怎么回事?”   李恪扫了正在认真干工作的处弼兄一眼,小声地嘀咕了两句。   噗呲一声……突如其来,令人无法控制的笑意,让大唐皇帝陛下也在人前放了一个哑屁。   李世民赶紧连连咳嗽,抬起了手用力地抹了两把脸。卧槽!不愧是程家人。   程三郎可没工夫搭理周围的动静,他此刻正在认认真真地干工作。   那只被抓住了的蚂蚁,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跟人类一样栓上一根裤腰带。   被程三郎拿牙签给怼进了九曲珠的孔洞之后,它那原本就不多的智商瞬间就陷入了迷茫。   这是哪,我在哪?   这样的哲学问题,还没等它考虑出个一二三来,就感受到了屁股后边传来的一股带着高温的烟气袭来。   “!!!”蚂蚁如果有情绪,肯定也会卧上一大个槽,腚眼被烟气烧烤的它,哪里还顾得上思考什么哲学问题。   肯定此刻骂着蚁族垃圾语,一面玩命地就朝九曲珠里边钻去,程三郎只吹到第三口青烟。   李恪就已经惊喜地叫出了声来。“出来了,处弼兄已经钻出来了……”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瞪着李恪,差点就想把线香怼到这货的小白脸上去。   什么叫钻,老子又不是泥鳅,拜托你特娘的能不能正能量一点?   而一旁,这才刚刚绑好了蚂蚁,刚想要把蚂蚁怼到九曲珠珠孔处的禄东赞一愣。   抬眼扫过去,就看到了,程三郎一脸美滋滋地在那里拉扯着那股丝线,然后双手扯着丝线抬了起来。   那枚鸡蛋大小的九曲珠,就悬在丝线之上,晃晃悠悠……   “……”禄东赞、钦陵还有那桑布扎三人的脸色,渐渐地黑了下去。   ……   李世民打量着一脸洋洋得意的程三郎,又扫了一眼那三个鼓着眼珠子,一不恨不得把程三郎生吞活剥的吐蕃人。   差点就乐出声来,而原本的担心瞬间一扫而空。   不愧是妖蛾子之王,这样的难题,这小子都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反应过来找到解决的办法。   虽然这家伙在外面用了不太道德,近乎于顽童的小手段,让那钦陵在外面鬼哭狼嚎。   不过这样的小瑕疵不必在意,这小子干事情,就没有不出瑕疵的,能理解。   终究是这小子赢下了第一阵,这就是最好的。这一刻,不仅仅是李世民,便是一干原本显得有些揣揣不安的大唐臣工,此刻也忍不住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   是的,所有人在听到了禄东赞那吐蕃国使所出的这道难题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开动了脑筋。   可是,一时之间,却都丝毫没有头绪,直到程三郎捏着蚂蚁步入了殿内之后。   大家虽然知道了他要怎么干,但问题是,蚂蚁那种小虫子可不是狗,能够听得懂人话,乐意听你指挥。   可结果,这小子抄起线香这么一吹……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难题。   “这局……”钦陵看到程三郎的模样,一脸气极败坏地就想要拍案而起。   “闭嘴!”禄东赞的声音在钦陵的耳朵边响了起来,一抬眼就看到亲爹投来的警告眼神。   然后,这位吐蕃名相,吐蕃第一智者笑眯眯地长身而起,朝着程三郎一礼。   “小程太保才思敏锐,居然能够在如此之短的时间之内,找到穿此九曲珠的办法。此局,禄某甘拜下风……”   这位吐蕃宰相,能够在输阵的情况之下,还能够有如此风度。   这倒是让李世民也不禁有些刮目相看。   而禄东赞还很有风度地朝着程三郎笑眯眯地问道。   “小程太保,禄某之法,也你无二,也是以丝线系住这蚁虫。   之后,在那九曲珠珠孔的另外一侧,抹以蜂蜜以诱蚊虫穿行而过。”   “但禄某观小程太保你却并未如此做,而是以线香烟气吹之,却能令那蚁虫疾行,这是何道理?”   看到这位输了一阵,却还如此风度翩翩,跟自己讨教经验的禄东赞。   程·真·蚂蚁杀手·处弼不禁自信地一笑。   “敢问禄大使,你被几个人把你绑到了陌生的地方,跟前给你摆着一盘美味佳肴,你会第一时间走过去吃吗?”   禄东赞一脸懵逼地看着程三郎,认真地思考了下之后答道。   “……这个,这个自然不会。可这与蚁穿九曲珠洞没什么关联吧?”   不光是他这么想,包括大唐皇帝陛下,以及在场的绝大部份官员也都是这样的想法。   李明达这位小可爱,还有武媚娘这位妩媚的女子,都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明眸,看向那自信而又从容的程三郎。   就包括站在贞观殿侧门外面偷,哦不……倾听的长孙皇后也面露疑惑,不知不觉,耳朵都快贴在了门上。   程三郎自信地呵呵一乐,翘起了一根手指头道。   “那我再问禄大使,若你被几个人绑到了陌生的地方。   对方在你屁股后边拿火烤你,拿烟熏你,你会站在原地思考人生,还是第一时间逃命?”   “噗呲……” 第1904章 贤侄你赢下了第二局。禄使节你也没意见吧?   就在这一瞬间,似乎有不少的大唐重臣很不雅地此起彼伏地放着哑屁。   正好抬手抚须的李世民疼得低呼一声,特娘的控制不住,下意识手中一紧,结果薅下了好几根长须。   李明达第一时间及时地抬手捂住了小脸蛋,一定不能笑场,不然让大家认出我是谁那多不好意思。   武媚娘没有笑,此刻她眉头紧皱,目光幽怨。   她觉得自己的胳膊肯定已经青了,都是三哥害的,以后一定要让他负责。   长孙皇后俏脸发黑地轻揉着方才与那侧门撞到的额角,程三郎这小兔崽子,真恨不得叫夫君捶他一顿。   一干吐蕃人全都一脸黑线,全都在心里边恶狠狠地卧了一大个槽。   禄东赞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鼓起了眼珠子瞪着表情十分认真的程三郎。   他真的很想抄起那张沉重的案几,直接呼在牛高马大的程三郎脑门上。   一干围拢上前来的大唐文武重臣,都浑身颤抖,赶紧连连退后。   当然不是害怕程三郎,是特娘的害怕自己控制不住,君前失仪。   冷静,不要慌……这里不是吐蕃的主场,这里是大唐,哪怕是自己再愤怒,也于是无补。   自己身上背负的沉重使命,让禄东赞在屈辱之中浴火重生。   虽然他老皮老脸的,跟凤凰没有什么联系,但终究他挺住了。   ……   抬起了脑袋,深吸了一口空气,勉强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朝着这个口舌刁毒的程三郎道。   “多谢,禄某受教,接下来,请小程太保出题。”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唾面自干,仍旧从容不迫的吐蕃宰相,不禁也露出了欣赏之色。   好好好,不愧是在历史上也留下了鼎鼎大名的吐蕃老司机,既然如此,程某人就要大力一点了。   程处弼下意识地把那已经穿好了线的九曲线往怀里边一揣,然后背负着双手,开始踱步思考起第一道题。   刚好伸出了手过来想要接过那已经穿好了丝线的九曲线的李恪,伸手抓了个寂寞,一脸震惊到无以复加地看着处弼兄。   所有看到了这一幕的人,全都呆若木鸡,居然当着陛下的面这么占便宜,这辈子是第几次见来着?   好像过去这么明目张胆厚脸皮的,就是他爹程咬金。   李世民同样眼睁睁地看着程三郎这样厚脸皮的举动,整个人都差点心态炸裂。   一旁刚刚才抬起了头来的李明达看到了这一幕,赶紧又埋下了头,然后伸出了小手,轻轻地扯了扯亲爹的衣襟。   李世民扫了一眼身边的亲闺女,黑着脸闷哼了一声。   罢罢罢,正事要紧,回头再收拾这个下意识占老夫便宜的混帐东西。   ……   程处弼目光悠远地看向那大殿的殿门方向,看向极远处,那些罩在屋顶的皑皑白雪,这才转过了头来,朝着禄东赞从容一笑。   “现如今是冬天,既然如此,那程某就出一个最简单的题目。   咱们二人,谁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冰变成水。谁就获得,时间也同样为一柱香,如何?”   禄东赞两眼一眯,然后侧头,朝着亲儿子低语了一声道。   “一会你第一时间冲出去,只需弄块指头大小的冰块……”   钦陵顿时两眼一亮,满脸心悦诚服地看向身为吐蕃第一智者的亲爹禄东赞。   这大殿里边那些烧得隐现红光的大铁炉子,指头大小的冰块,怕是扔在炉上,也就眨眼的功夫就能够化个干净。   钦陵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充满了斗志地看向程三郎。   这一回,老子一定不会让你找着机会扰乱我的计划。   “禄东赞,你意下如何?”李世民抚着长须,目光落在了那禄东赞的身上。   看到禄东赞也点头示意之后,李世民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那已经一副迫不及待要往殿外蹿出去的钦陵,还有那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显得甚是古怪的程三郎。   “那便如此吧,程贤侄你与禄东赞,在一柱香的时间内,谁先将冰化水,谁便为胜者。来人,燃香。”   点燃了线香的瞬间,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位高原红的年轻汉子钦陵,此刻就像是一只敏捷的高原兔子一般,朝着那贞观大殿外蹿了过去。   程三郎也是一脸欣赏地看着钦陵的背影,忍不住点评了一句道。   “想不到,这位吐蕃副使的身手如此矫健。”   “???”所有的目光,又齐刷刷地落回到了程三郎的身上。   一双双目光里边全是懵逼,还有疑惑,也有迷茫,你小子为什么还在这里?   禄东赞陡然心中一凛,方才程三郎卑鄙的手段下,自己已经输了一阵,这一回,万万不能让他有机会干扰亲儿子。   所以,禄东赞下意识地朝着殿门的方向行出了数步,回过了头来警惕地注视着程三郎。   “喂,你小子在这发什么愣,赶紧去弄冰去啊?”   一旁的赵昆看到程三郎居然还有心情去评价别人,整个人都不好了,忍不住小声催促道。   程处弼呵呵一乐,转过了身来,目光一扫,径直朝着禇遂良走过去。   看到了程三郎突然朝着自己走过来,作为一位向来跟程家人不睦,三番五次冲突的禇遂良不由得脸色一变。   “小程太保你想做甚?”   “借你的茶水一用。”程三郎朝着禇遂良嘿嘿一乐,抄起了他端着的那杯茶水扭屁股就走。   禇遂良哪里想得到,程三郎的目标居然是自己手中的茶水,整个人愣在当场。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程三郎伸手指头进那杯茶水里搅和了下,然后伸出了手指头,在那案几之上,写下了一个字:冰。   “诸位看到了,这是冰对吧?”   “……”   程三郎抽出一块方巾,在那两点水上一抹,然后一脸洋洋得意地打量着左右那些目瞪口呆的大唐君臣。   还有那情不自禁地凑到了近前来之后,脸色大变的禄东赞。   “这是水,陛下,臣已经把冰变成了水。”   “……”李世民砸巴着嘴,抬起了眼皮看向程三郎。   然后看向一旁,已然面如死灰的禄东赞。   “既然如此,那贤侄你赢下了第二局。禄使节,你也没意见吧?”   “……” 第1905章 不能说程三郎故意针对,也不能排除他故意报复   禄东赞呆愣愣地看着那个随着水份的蒸发,渐渐地在案几上消失掉的水字。   感觉跟程三郎相比起来,自己这位吐蕃第一智者的脑子,似乎都有点不够用了都。   就在这个时候,钦陵捧着一块指头大小的冰块,从外面跑进了贞观殿内。   “阿帕,冰来了……”   禄东赞神色僵硬地转过了头来,看向那位冻得鼻尖发红的亲儿子,不禁眼睛微红,朝着钦陵勉强一笑。   “不必了,为父已经输了。”   “???”钦陵满脸难以置信地看向程三郎,又看向亲爹,怎么这一局,比方才还要更令自己绝望?   程三郎端着那个茶碗,又走到了脸色发黑的禇遂良的跟前,将那茶碗撂在了他的案几上。   刚转身要走,想了想又回过了头来,语重心长地朝着禇遂良劝道。   “快点喝吧,你这茶都快要凉透了。”   “!!!”禇遂良整个人差点就要裂了开来,俯首看了一眼方才被程三朗拿手指头杵来杵去的那杯茶水。   看到禄遂良那副气得手足冰凉脸色黑了又红的样子,身边的一干同僚赶紧劝道。   “禇学士不必如此,现在还不是跟这小子计较的时候。”   “禇学士淡定一点,回头再想办法收拾此獠,现在忍一忍就好。”   “是啊,忍一忍就过去了……”   听着这些对于自己心情没有半天助益,只会让自己觉得窝心的劝慰。   禇遂良很想来上几句关中垃圾话发泄一下心头的怒火,淦!   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的大唐皇帝陛下忍不住下意识地抹了把脸,你也不能说程三郎故意针对,可也不能排除这家伙是在故意报复禇遂良。   罢了罢了,作为一位最擅长调和臣子之间矛盾的君主,有时候该和稀泥就要和,该装聋作哑就要装。   回身站到了禄东赞的跟前,程三郎满脸信心十足地朝着禄东赞抬了抬下颔。   “还请禄大使出题目吧,程某已经迫不及待了开始新的挑战。”   禄东赞打量着跟前这位跃跃欲试的程三郎,第一阵,已经考察出了程三郎机敏的应对能力,怕是不亚于自己。   第二阵,足以得见这程三郎的脑子十分的灵活,不拘泥于形式。   这样的对手,可是相当难搞的。吐蕃第一智者禄东赞深吸了一口气,不过,面对这样的对手,只会让他兴奋。   这么多年来,已经没有人能够在这些方面胜过自己了,而今日终于有了一个像样的对手。   既然如此,禄东赞露出了一个稚猪在握的笑容。   “我这个第二道题,就叫羊羔寻亲,需要准备两只羊羔,还有五十只母羊。   而这两只羊羔的母亲,就藏在这五十只母羊里……”   “而母羊由人牵住,至于羊羔,某与小程太保,各牵一只,在不许靠近母羊三丈之距的位置。   谁能够最先给手中的羊羔,找出它的母亲,就算得胜,如何?”   ……   听到了这话,原本笑眯眯的一干大唐文武,都不由得脸色一僵。   就算是得见程三郎连赢了两阵的李世民,也不禁脸色微沉。   程三郎这只妖蛾子虽然反应机敏,才智过人。   但是,他没有搞过畜牧工作,嗯,当然他经常抄着刀子对羊羔动手动脚。   可是现在,用羊羔寻羊这样的本事,必定是禄东赞这样生活在半耕半牧的吐蕃人更擅长。   李世民还没开口,反倒是程三郎直接就勇敢地开口言道。   “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想要寻来那么多只母羊,怕是只有请陛下出手了。”   李世民目光落在了程三郎的身上,看到了这小子没胆没有半丝的怯意,反倒是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不禁心中生疑,难不成,他也有什么好办法?   罢罢罢,反正这小子已经连赢下了两阵,哪怕是输上一阵也不打紧。   若是输上一输,指不定还能够激发这小子的斗志。   一思及此,李世民大袖一摆,开口吩咐道。   “既然如此,赵昆,速速遣人,去牵五十只母羊,还有两只羊羔来。”   然后,大唐皇帝陛下,晃晃悠悠地朝着那御案后边行去,而一干臣工们也都各归其位,低声地议论起了,怎么才能够让小羊羔第一时间找到母羊。   只不过,作为一干不搞畜牧业的大唐重臣而言,苦思了半天,也没能想到解决的办法。   而禄东赞却十分信心十足,用自己擅长的东西去击败敌人,兴许会让别人垢病,但只有胜利,才是最终的结果。   哪怕是对于自己的名声兴许也有一些影响,那又如何?   总比自己输掉了这一场赌斗,完不成国主的重托,被人嘲笑着,灰溜溜地回吐蕃要好吧?   更何况,禄东赞很了解自己所侍奉的国主松赞干布,这位年纪不过才二十五的国主。   国主是一位很懂得忍辱负重,同时又老谋深算的国主。   正是因为他的英明决策,这才得以吐蕃超越了象雄,成为了如今高原上的霸主。   已经屈辱地只能伏身为吐蕃国藩属的象雄,相信用不了太久,就会被国主纳入治下。   而老谋深算的国主如今在国中之声望,真可谓是说一不二,但是,国主有一个较为明显的缺点。   那就是,但凡是被他认为无用的人,他从来不会去考虑什么情谊。   就像自己的前任尚囊,这位在老国主横死之后,对当时年幼的国主忠心梗梗,兢兢业业。   最终年幼的国主在他还有一干忠臣的簇拥之下,茁壮地成长了起来。   而尚囊也因此大功,成为了吐蕃的宰相。   这些年来,一直在为国主东征西讨,解决高原之上那些不乐意听从吐蕃国主王命的势力与部族。   立下了赫赫之功,可问题就是这样一位功勋彪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吐蕃重臣。   就因为他谋划的明攻蜀中,暗取姚州之策,为唐国所破,不但失了剑川城,还损失了数千精锐。   相比起尚囊过去的功勋而言,这样的挫败,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可在国主的眼中,那就是尚囊已经老迈无用。   毫不犹豫地罢了尚囊的相位,让自己成为了吐蕃新的宰相。 第1906章 那只愤怒满值的母羊,朝着程三郎埋头冲过去   这样的国主,这样的手段,让禄东赞很清楚,自己只有用一次又一次的成功,才能够稳固住自己的相位。   毕竟在那位功利心极重的国主眼里,失败者,都是应该被扫进了旧纸堆中的垃圾。   若是这一次,原本就是抱着必胜的信心而来的自己,倒最后,非但没有迎娶到大唐的公主殿下。   反倒要代表吐蕃向大唐俯首称臣,禄东赞不觉得,自己的下场会比尚囊好上多少。   看了一眼身边那正值青春大好年华,未来成就怕是不会亚于自己的亲儿子钦陵。   那么亲儿子那原本光明无限的未来,怕也会因为自己的失势,变得灰暗下去。   一思及此,禄东赞双手紧握成了拳头。为了自己,也为了儿女,自己只能赢,也必须赢。   李恪看到了那禄东赞那副脸色阴晴不定,一会咬牙切齿一会斗志满满的模样。   凑到了正在悠哉地喝着茶汤,老把眼神偷偷往陛下身后边瞄过去的处弼兄身边小声道。   “处弼兄,下一场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程处弼十分自信地解释了一句道。   “把握我当然是有,相信我,想要让羊羔认母,也就是几息的功夫就可以解决。”   “真的假的,处弼兄你又没搞过放牧。”   程处弼看向这位优秀的皇家工具人,大巴掌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行了,赶紧老实呆着,莫要妨碍我喝茶休息。”   “……”李恪无可奈何地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罢了,既然处弼兄不乐意告诉自己答案,只能希望他不是在装逼,而是真牛逼。   自打程三郎要求皇室成员每天一杯奶,强壮一群人开始。   皇宫之中的母羊的数量就变得十分的可观,所以,弄出五十头母羊来并不困难。   程三郎与禄东赞也就只休息了一会的功夫,赵昆就赶过禀报五十只母羊,还有两只羊羔,已经牵来,就在贞观殿外的那片广场之上。   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拍了拍案几站起了身来,目光扫过了文武百官,还有诸蕃国使,便大步朝着贞观殿外行去。   列位看官想必会问,为什么不把五十头母羊和羊羔全都弄进贞观殿。   嗯,它们要是在这贞观殿里边又拉又撒,搞得臭烘烘的满是羊骚味,这朝会还怎么搞?   所以,思维正常的大唐君臣,很快都来到了大殿门口,台阶的下方左侧,五名宦官,每人都牵着十只母羊,站在一旁。   另外还有两名宦官,手里边各牵着一只羊羔,站在台阶下方右侧,那样的泾渭分明。   ……   李世民看了一眼身边的亲闺女,看到她身上穿着的那身宦官服,下意识就想要将自己身上的大麾披到她身上。   好在李世民终究想起,亲闺女的身份暴露了似乎有些不太妥当,所以很是干脆利落地催促道。   “好了,这第三场比斗,现在开始。”   听到了李世民开口的瞬间,程三郎与禄东赞互视了一眼之后,两人都毫不犹豫地快步朝着阶下行去。   而禄东赞的手中,已然悄悄地握住了一块奶酪,这自然是用羊奶制作的。   他在快步下台阶的同时,还特地扫了一眼身边的程三郎,看到这家伙一副空手空脚的架势。   禄东赞的嘴角,不禁愉快地轻扬了起来,由着程三郎大跨步越过了自己。   他不禁有些好奇,就这小子这么空手空脚的,怎么能够让羊羔去唤来母羊?   不光是他这么想,那些站在贞观大殿阶上的一干人等,也都甚是好奇地打量着下方。   毕竟空手空脚,没有搞过畜牧工作的程三郎,他到底能够用什么样的手段去让羊羔寻母。   “知节老爷,你家老三这局能成吗?”一旁的刘宏基忍不住小声地问道。   “赌一个通宝,我家老三肯定能赢。”程大将军抚着那钢针一般的浓须,嘿嘿嘿地小声道。   “……”一干家财万贯的武勋重臣一脸鄙夷地横了程咬金这个厚脸皮一眼。   “这特娘的叫什么赌?一文钱,谁特娘的能够丢得起这个脸,好歹也应该十文起才对。   就在这个时候,程三郎伸手入怀,掏出了一个竹管,拔开塞子,从里边抄出了一根细长的银针。   然后,就当着那位牵着羊羔的宦官的面,直接就朝着羊羔的后腚狠狠地怼过去。   原本还一脸天真懵懂,东张西望的羊羔瞬间就鼓起了眼珠子,直接扯起嗓子咩咩咩地叫着,不停地原地乱蹦。   旁边,正拿着那块羊奶酪,正在逗弄着羊羔,希望把羊羔逗弄着急了,用叫声唤母羊的禄东赞一脸懵逼地朝着那边看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一位牵着母羊的宦官突然怪叫一声。   一只母羊,就跟发疯似的,疯狂地蹦跳着,将那绳子挣得从宦官的手中脱出。   然后径直埋起脑袋,朝着程三郎的方向狂冲过去。   “!!!”站在贞观殿外的一干大唐君臣、诸蕃国使,还有那些大唐禁军将士,此刻都脑子一乱。   全都呆若木鸡地看着那只愤怒满值的母羊,朝着程三郎埋头冲过去。   程三郎一面俯低了身形,然后一只胳膊将这位心疼儿女,蹿过来复仇的母羊给拦住,一面迫不及待地高声叫道。   “陛下,臣已经赢了,哎哎哎……”   不远处的禄东赞,呆愣愣地看着那边那只愤怒的母羊一个劲地想要拿脑袋去顶程三郎。   整个人再一次心态炸裂,你特娘的能不能按照斯文人的手法来,能不能别这么无耻,手段那么骚。   大唐皇帝陛下,看着那程三郎此刻正在被那头愤怒的母羊一次次的攻击,周围的一干臣工,早就已经笑着一团。   就连那武媚娘与李明达也憋不住,笑出了脆若银铃的声音,好在被那帮子糙老爷们的豪迈狂笑声所掩盖,没有被人查觉出异样。   李道宗抹着笑出来的眼泪花,朝着程咬金翘起了大拇指,不愧是程家人,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   “此局,程三郎最先寻到羊羔之母,故尔,此局当以程三郎为胜者,诸位以为然否?”   “……” 第1907章 用血泪换来丰富经验的程家靓崽   禄东赞听到了那位大唐皇帝陛下在喧嚣声中,宣布了胜利者。   此刻,他就连手中的羊奶酪被那只羊羔给叨走咀嚼,都犹自未觉。   程三郎此刻正显得有些狼狈地驱赶着那只频频对他攻击不已的母羊,而那只羊羔,到现在仍旧在那里委屈的咩咩叫唤。   三局下来,自己出了两道自以为稳操胜券的难题。可偏偏程三郎都用一干近乎于快刀斩乱麻的速度,甚至比自己都还要快地解决了问题。   这样的打击,甚至让禄东赞这位吐蕃第一智者都开始怀疑人生。   自己面对的到底是一个不靠谱的大唐纨绔子弟,还是特娘的一个智多几近妖的才俊?   “阿帕,阿帕你没事吧?”赶到了禄东赞跟前,看到亲爹呆滞滞地站在原地,双眼迷茫地看向远处,钦陵不禁心慌起来。   被亲儿子唤回了魂的禄东赞看向不远处,程三郎已经将那只母羊给制服,将绳子交给了宦官提溜着,这才转过了身来,朝着自己嘿嘿一乐。   大步朝着贞观殿而去,看着程三郎的背影,禄东赞面沉如水地朝着钦陵微微颔首道。   “我没事,放心吧……区区几次小挫而已。若是为父后三阵能够胜之,咱们就还有机会。”   钦陵用力地点了点头,大声答道。   “嗯,我相信阿帕。程三郎那小子,肯定不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可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以至于显得不那么坚定。   ……   大唐君臣等所有蹿到了殿外去看热闹的人们,也都已经回到了殿内。   大家都在窃窃私语,嘀咕着程三郎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毕竟程三郎在广场上。   而大家全在贞观殿的屋檐下方,离得实在有点远。   根本就不知道程三郎那小子是不是又干了什么没有道德底线的事,让那只羊羔叫唤得那么的凄惨。   更是把那羊羔的母亲,激怒得气极败坏地要跟程三郎一决高下。   一帮子文武臣工都小声地议论纷纷,都在激烈地讨论着那位没搞过畜牧工作的程三郎是怎么做到的。   可惜讨论来讨论去,都没有什么头绪,倒是那边的几位粗鄙武夫,看到了长孙无忌那帮子人也在矜持地满脸疑惑嘀嘀咕咕。   刘宏基忍不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说知节老弟,我估摸着,你家三郎方才,十有八九用上了治病的手段。”   “真的假的?”李客师好奇地朝着刘宏基问道,一干糙老爷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诸位可还记得,方才程三郎那小子是站在那只羊羔的后边,我估摸着,可能就跟长孙吏部治暗疾的手段差不多……”   瞬间,一帮子大唐武勋重臣全都东歪西倒笑着一团,程咬金又气又乐地翘起手指头指了指这个老不羞。   硬是半天找不着反驳的话来,甚至程咬金也有些怀疑,不过,亲儿子蹿下去的时候,手里边没的提着烙铁吧?   李世民这才刚在御案后边坐下,就听到了那些武臣堆里边暴发了一阵很没形象的笑声。   忍不住瞪了一眼那边,可惜那帮子粗鄙武夫一个二个东歪西倒的,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位大唐皇帝陛下很有气势的眼神杀。   “爹爹,程三哥哥到底怎么做到的呀?”李明达凑到了亲爹的身边,小声地问道。   看到了亲闺女眼中满满尽是新奇与不解,李世民砸了砸嘴。   作为最无所不能的亲爹,居然没有办法回答爱女的问题,这让慈父李世民甚是难受。   好在这个时候,程三郎已然屁颠颠地蹿进了大殿之中,朝着大唐皇帝陛下一礼。   而后边,则是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已经无法维持礼貌笑容的吐蕃使节团三人组。   看到了程三郎,李世民暗松了一口气,自己终于不用做一个解答不了爱女问题的亲爹。   “程三郎,你且告诉朕,你是用什么办法,让那只羊羔唤母的,看看是否与朕所猜测的一般。”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有些狐疑地看了李叔叔一眼,难不成李叔叔小时候也是一个无法无天的熊孩子?   看到了程三郎那很不正经的狐疑表情,李世民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   看到了陛下脸色的变化,程处弼赶紧从心地一礼,诚恳地答道。   “很简单,想要羊恙唤母,就得让羊羔叫出声来,至于怎么让它叫出声来,方法就很简单了。”   包括但不限于揪毛,吓唬,以及方才那种针扎。   虽然美丽的大西南看起来全是崇山峻岭,可并不代表没有畜牧业。   程三郎小时候最喜欢干的事就是跟一票好兄弟蹿林子里边玩,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有一回有一只小羊羔落了单。   被他们这帮子熊孩子逮着,要把它拿去烤来尝尝美味,结果,被他们压制住的羊羔开始咩咩叫唤没多久。   不知道在哪里吃草的母羊就以闪电一样的速度,将他们那三个熊孩子全都顶得满山遍野乱蹿。   最后大家只能蹿上了树才逃过一劫,那个时候,程三郎很庆幸,母羊的角很短,顶多只能把人顶得腚疼。   若是公山羊,呵呵,大伙肯定要集体翘着血臀哭着喊着下山了。   这些可都是程三郎打小用血泪换来的丰富经验,所以他不赢,谁赢?!   “……就这么简单?”李世民牙疼地吸了口气。   明白了,程三郎果然对那只羊羔干了件不道德的事,才会让那只羊羔叫得那样的凄惨。   一旁的禄东赞默默地抹了把脸,他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   毕竟,他是生长在那半耕半牧的吐蕃国,作为薛氏的大人物,自然不会亲自去放牧,也不可能掉价地跟那些贫苦孩子一般跟动物玩耍。   而他所知道的唤羊之法,自然是麾下那些懂得牧羊的人告诉自己的。   而程三郎那种近乎顽劣的手段,手下人能够告诉他这位矜持的大贵人吗?   不过不管怎么样,既然已经输了三阵,接下来,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背水一战,万万不能再输了。   不然,堂堂吐蕃第一智者,吐蕃国宰相,在智商的比拼上,居然比不过唐国的年轻才俊,这要是传回国内。   一想到国主知晓这个消息的反应,禄东赞就觉得压力山大。 第1908章 禄东赞嘴角,浮起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禄东赞平静地看着一旁的程三郎,等到大殿之中的喧闹稍稍止歇,这才开口。   “还请小程太保出第二道题。”   程处弼转过了头来,看向这位连输三阵之后,虽然显得有些情绪低落,但是眼中却仍旧满满尽是倔强斗志的禄东赞。   果然是个人材,被自己连续击败了三次之后,居然还这么有斗志。   可惜,像这样的对手,我可以击败你一百次不带重复的。   程处弼想了想,朝着李恪勾了勾手指,在他的耳朵边一阵低语道。   李恪心领神会快步而去,快步到了程大将军那边。“叔父,程三郎让小侄过来拿那两件小玩意。”   “嗯……稍等一下。”然后一干大唐武勋重臣都好奇地凑到了程咬金身畔。   就看到了程大将军叫来了宦官拿来了一个托盘,变戏法般地摸出了两个镂空的黄金狮子,金光灿烂,耀花人眼。   他将这两个镂空的黄金狮子撂到了那盘中递给了李恪。   李恪有些懵逼地接过了托盘,下意识地打量着几乎造型完全一模一样的黄金狮子,错愕地抬眼看向程大将军。   程大将军冲他嘿嘿一乐,简单地挤了挤眼。“愣着做甚,赶紧拿过去。”   李恪不敢怠慢,端着这个托盘朝着程三郎走了过去,心里边甚是狐疑,为何程大将军拿这两只镂空雕琢的黄金狮子来干嘛。   这玩意能够弄出什么样的难题来难倒对方不成?   禄东赞的目光,也同样不离那托盘中的黄金狮子,心中甚是狐疑地打量着这两只黄金狮子。   “这两只黄金狮子,它们的重量,还有造型都是一模一样。   不过呢,其中一只是纯金的,另外一只是则掺了铅。   我想请禄大使,在不破坏这两只黄金狮子的情况之下,找出那一只掺了铅的黄金狮子。”   “只要禄大使能够在一柱香的时间之内,想到办法,那么就算禄大使胜。”   “哦对了,千万不能瞎猜哟,你必须要拿出一个令在场之人都无可辩驳的理由,证明哪一只是纯的,哪一只是不纯的。”   此言一出,殿内的一干人等,全都傻了眼,足智多谋的吐蕃第一智者禄东赞也是两眼一黑。   他身边的钦陵,还有桑布扎的脸色也变得灰暗起来,他们也听到了四面八方传来的窃窃私语声。   “掺了铅,可重量一模一样?这怎么找出不同,若是整块的话,兴许用肉眼观察出端倪。”   “可是这两只黄金狮子分明都是镂空的,而且还不能破坏,这如何能找得出来……”   “就是,这不是难为人吗。”   “废话,不难为人,怎么叫难题。”   “怎么样,诸位你们可有什么办法?”   “呵呵……除非把它们都砸碎重新熔炼,不然,根本就没有办法观察出来哪个是纯金,哪个是掺了铅的。”   不论是大唐朝堂之上的这些能人智士,还是那些诸蕃国使中的精明人物。   就连大唐皇帝陛下,此刻也忍不住露出了欣赏之色,小声地吐了句槽。   “这小子,简直就是把那禄东赞往绝路上逼。”   李明达这位好奇心极重的小可爱又忍不住小声地问道。   “爹爹,真的没有办法不毁掉它们,找出真假吗?”   李世民抚着长须,满脸笃定地道。“若是能够有办法,他程三郎就不会只出题,而是应该与那禄东赞一较高下才对。”   听到了这位精明无比的大唐皇帝陛下的这句分析,李明达与武媚娘也不得不深以为然地颔首以示认同。   的确,她们二人那睿智的头脑,也实在是想不明白,有谁能够在不破坏这两个镂空的黄金狮子的情况下。   仅仅从外表,分辨出这两只黄金狮子哪只是掺了铅,哪一只是纯金的。   禄东赞听到了程三郎给出题目的第一时间,就走到了那托盘前,仔细地打量着那两只镂空的黄金狮子。   奈何,这两只镂空狮子,不但造型一样,就连镂空的花纹都是一模一样。   禄东赞干脆抄了起来用手来称量,估摸重量的当口,对面的程三郎很贴心地递来了一杆秤。   “来来来,不放心重量的话,拿这个称上一称。”   禄东赞的脸色一黑,差点就想把这两只黄金狮子全呼到程三郎笑得贱兮兮的脸上。太踏马地欺负人了……   那一柱香,一点点地变短,而禄东赞不论怎么观察,甚至还抄起了那杆秤来进行了称量。   这两只黄金狮子的重量,还真如程三郎所言一般,一模一样。   一旁的钦陵与那桑布扎也同样急得抓耳挠腮,却偏偏没有半点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   所有的人都在低声地商讨着,提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想法与念头,但是很快都被驳斥掉。   而那边柴大将军终于憋不住,凑到了程咬金的身边小声地问道。“知节老弟,你可知道怎么辨识真伪?”   “呵呵,程某当然知晓。”程大将军呵呵一乐,抚着钢针般的浓须满脸地洋洋得意。   “真有法子?还是那两只黄金狮子上有什么独特的纹路可以分辨真伪?”   “怎么可能留下这么显眼的破绽,几位,你们且看戏就好,若想要知道,等我家三郎跟那吐蕃老头比划完,我再告诉你们。”   禄东赞已然是满头的臭汗,面对着这两只缕空的黄金狮子,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条狗。   面对着两只刺猬,根本就无处下嘴,不论是雕工,还是花纹,甚至是每一条纹路,都一模一样。   可是镂空的内部,他只能努力地透过缝隙去端详,可偏偏又看不到什么破绽。   “香快要燃没了。”一位诸蕃国使突然低呼了一声,让禄东赞下意识地扭头看去。   正好看到,那根线香,已经快要没了……   禄东赞满脸绝望地看了一眼旁边那老神在在,甚至还有空闲跟身边的吴王李恪吹牛打屁,吡牙咧嘴大乐的程三郎。   不由得心头大恶,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那大唐皇帝陛下的声音。   “一柱香已尽,禄东赞,可有辨出真假黄金狮子?”   听得此言,禄东赞将那两只缕空黄金狮子随手撂回了盘中,嘴角浮起了一丝古怪的笑容。 第1909章 你真能够有这样的办法,那禄某愿意直接认输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没能找到办法的禄东赞脸上那丝古怪的笑容。   “唐皇陛下,下臣的确没有办法,辨识出这两只黄金狮子的真假,不过,这并不代表禄某输了。”   听得此言,李世民剑眉一掀,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是为何?”   “因为之前所有的比斗,都是下臣与小程太保一同下场比试。”   “而这一阵,小程太保虽出了题目,可是他却不敢下场比斗。”   “那就证明,他也没有办法。”说到了这,禄东赞抬起了手指头,并指如剑,直指站在不远处的程三郎。   李世民抚着长须,不得不承认,这位吐蕃宰相禄东赞也是一位很有脑子的聪明人。   “……有意思,程三郎,你可有办法?”   “臣当然有。”程处弼朝着李世民一礼,然后转过了头来,向着那禄东赞诚恳地道。   “有些人自己没有本事解决这样的小问题,那是他自己的问题。   不代表程某人也跟那人一样没本事好不好。”   “!!!”虽然程三郎这话只是跟禄东赞说的,但是大殿之内所有人都脸色齐齐一黑。   都感觉被程三郎这个混帐小子针对了,同样,站在御案后边的大唐皇帝陛下。   陡然呼吸变得粗重起来,鼻孔都差点就喷出了火星,两眼几欲喷火地瞪着那洋洋得意的程三郎。   这个混帐,你等着,别被老夫逮着你的把柄,老夫看你这辈子都不想要俸禄了。   本就跟程三郎不对付,方才还被程三郎拿手段指在自己的茶碗里边瞎揽和。   害得自己无茶可饮的禇遂良忍不住阴恻恻地道。   “程三郎,那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在不破坏这两只镂空的黄金狮子的情况下,辨识出这两只黄金狮子的真伪?”   “那是自然。”程处弼斜了一眼禇遂良那个老货,咋的,想要帮吐蕃人出头不成?   禄东赞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笃定的笑容,朝着程三郎道。   “哦,既然小程太保你有这等本事,那倒不如,还请小程太保你也用一柱香的时间。   用一种可以令在场所有人信服的手段,找出这两只缕空黄金狮子的不同。”   “你真能够有这样的办法,那禄某愿意直接认输,代表吐蕃向大唐俯首称臣,不再代我主与小程太保争夺驸马。”   “若是小程太保你明明说自己有办法,可偏偏没有这令人信服的本事,那么,这一局就是你输。”   听得此言,钦陵与那桑布扎顿时脸色大变,可是很快,二人也意识到。   程三郎已经连赢下了三阵,若是再赢下这一场比斗,就等于是前四阵全赢。   哪怕是后面两阵,禄东赞全赢下来,也没有丝毫的意义,倒还真不如直接搏上这一把。   ……   听得此言,程处弼直接就乐了,扭过了头来看向禄东赞。   “你确定?”   禄东赞目光扫过了在场的一干人等,朗声言道。   “大唐皇帝陛下在上,还有你们大唐满朝文武,以及诸蕃国使为证,禄某绝对不会食言而肥。”   李明达与那武媚娘都看到了程三郎负手于身后,昂然而立,面无惧色的从容笑道。   “也罢,既然禄大使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程某自然要让你心服口服。”   “好!既然如此,来人,燃香。”李世民毫不废话地吩咐道。   这位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陛下,也很想要看一看,他程三郎到底能够用什么样的手段。   在不破坏这两只缕空黄金狮子的情况下,分出区别来。   程处弼自信地朝着大唐皇帝陛下一礼。   “有劳陛下请人去找一只铜盆,一个同样以足将这黄金狮子完全摆放进去的大碗,还有一大壶水来。”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着程三郎,老夫是让你找那两只缕空狮子的区别,你这是想要干啥?   所有人的脑子里边都冒出了同样的疑问,要那些东西有个毛线用,你小子该不会是想要乱来吧?   虽然李世民满脑子疑惑,但还是派了宦官去拿。   不大会的功夫,宦官就取来了一只铜盆,一只大瓷碗,还有一大壶的水。   李世民已然踱步到得案几跟前,看着程三郎将碗置于了那个铜盆中。   然后开始往那碗中小心翼翼地倒水,似乎生怕有水洒出来,倾倒得十分的小心,一直到瓷碗完全装满了水。   程三郎这才罢休,紧接着程三郎就随手抄起了一只缕空的黄金狮子,小心翼翼地放进那只装满水的瓷碗里。   随着那只黄金狮子缓慢的入水,本就已经满得快要溢出来的水,自然而然地就开始沿着碗沿流到了铜盆之中。   等到那只缕空黄金狮子完全没入了水面之后,程三郎让那李恪递过来一件硬物,沿着铜盆的水面处,在那铜盆内沿上,划出了一道横线。   然后将黄金狮子捞出来摆到了一边,又将铜盆内的水全部倒了出去,还让宦官拿来了毛巾擦干。   又将那个碗再次搁到了里边,再一次注满了水,然后,抄起了另外一只黄金缕空狮子,缓缓地浸入了水碗之中。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溢出来的水面,正在缓缓地上涨,一点一点地逼近那条横线。   到得最后,居然水面已然越过了那条横线之后,还在往上。   然后,就听到了程三郎十分笃定而又自信的声音在耳朵边响起。   “这第二只狮子是掺了铅的,第一只狮子,是纯金的。”   “你怎么知道?”李世民这位大唐皇帝陛下忍不住好奇地抢先问出了疑问。   “陛下若是不信,只需要把这只黄金狮子熔炼,就能够知晓。”   “不不不,朕不是这个问题,朕想问的是,你就仅仅凭着这水面的高低不同,就能够分辨出区别?”   程处弼听到了这话,看着那一双双充满了求知欲的眼睛,呵呵一乐,摆出了大唐程氏大学校长的范讲解道。   “当然,因为黄金和铅的密度不一样,所以,同等重量之下的纯金狮子,与掺了铅的非纯金狮子,所溢出来的水量,就会有差异。”   “这是利用了一个比较浅显的物理学中的力学原理,又称为阿……曹冲原理。”   “……” 第1910章 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与那尚囊同样的命运   禄东赞呆愣愣地看着跟前洋洋得意侃侃而言,说的都是让自己摸不着头脑地怪话的程三郎。   此刻,他感觉自己眼前一片灰暗,吐蕃第一智者那无暇的自信与自尊。   就好像遇上了一只疯狂而又野蛮的啄木鸟,被啄得千疮百孔。   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一旁的钦陵赶紧搀住了这位连遭打击的亲爹。   “阿帕,阿帕你没事吧?”   禄东赞足足几个呼吸之后,这才缓了过来,勉强冲亲儿子钦陵一笑。   摇了摇头推开了钦陵,推金山倒玉柱地朝着那位听到了程三郎的胡说八道,脸色发黑目露凶光的大唐皇帝陛下拜倒在地。   “大唐皇帝陛下,下臣,认输。”   “下臣以吐蕃宰相的身份,代我吐蕃国主,向大唐俯首称臣,我吐蕃愿为大唐蕃属……”   禄东赞此言一出,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殿中诸人,齐刷刷地闭上了嘴。   一干大唐臣工,都如释重负地暗松了口气,是吐蕃人自己主动站出来与程三郎赌斗,最后败给了程三郎。   如此一来,天下诸蕃也找不到理由和借口指责大唐皇帝陛下食言而肥。   而朝廷,也算是给了那些知晓了吐蕃黑心肠,对吐蕃国主印象相当恶劣的大唐百姓一个满意的交待。   至于那些程三郎新结交的异国好朋友们,也都眉开眼笑,一副恨不得弹冠相庆的架势。   毕竟自己的国家娶不到大唐的公主,而这原本有希望娶到大唐公主的吐蕃也失败了。   对于他们这些参与破坏这门亲事的诸蕃国使而言,可以说是相当的有成就感。   李世民扫了一眼智计百出,仿佛天底下,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得倒他的程三郎。   这才上前一步搀起了禄东赞,看到这位吐蕃宰相如丧考妣的表情,李世民和颜悦色地道。   “汝能够拿得起,放得下,真不愧是吐蕃国名臣,朕很欣赏你胜不骄、败不馁的意志。”   听到了大唐皇帝陛下这话,有败无胜,心如死灰的禄东赞总觉得自己被污辱了,可又偏偏无法反驳。   毕竟,这位大唐皇帝陛下的表情是那样的真诚,现如今都到了这样的地步,自己得罪大唐皇帝陛下,也于事无补。   一想到若是自己败给了程三郎,令婚约变成了一张废纸,而自己还代表着吐蕃向大唐俯首称臣的消息若是传回国内。   禄东赞着实有些不敢想,那位心胸向来不怎么宽广的国主,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兴许,等着自己率领这只未成完成任务,反倒丢尽颜面的使节团回到了吐蕃之后。   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与那尚囊同样的命运。甚至会更加的凄凉……   一思及此,禄东赞忍不住扫了一眼身边那十分年轻,尚有大好年华,又很有才学智计的长子钦陵。   若是自己失去了国主的信任与恩宠,那钦陵未来的前途与命运,怕也要蒙上一层沉重的阴影。   而旁边的程三郎,这个赢下了自己这位吐蕃第一智者的唐国年轻才俊,怕是将会更受唐皇的重视才对。   江夏王李道宗正呆愣愣地看着前方,他看到了那面如死灰拜倒在陛下跟前的禄东赞。   看到了将禄东赞搀扶起来,笑得那样畅快的陛下。   也看到了那洋洋得意,频频朝着那两个身材窈窕出挑,眉目清丽如画,巧笑嫣然的小宦官挤眉弄眼的程三郎。   这一刻,他感觉到了一只大巴掌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还有程咬金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怎么样,程家人办事妥帖吧?”   程大将军那双扫帚眉一挑,满脸的得意。   “妥,实在妥帖。”   李道宗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抬起了脑袋,看向大殿的屋顶,生恐那激动的泪花,从眼中溢出来。   阿暖,终于不用离开大唐,去到那苦寒的高原之地,嫁给一位异邦之人。   娘子也不必每每一想到闺女那忐忑而又迷茫的前路,就黯然垂泪。   程咬金看到了李道宗眼角处的泪水,内心也有些寡寡的,大巴掌又拍了这位感情丰富的大唐宗室名将。   “行了,赶紧想办法,给你那闺女寻个好人家吧,要不,你看我家老四如何?我家老五也不差,对了还有老六,你也可以考虑考虑……”   “我们程家人个顶个的好娃娃,都像老程一样实在憨厚,你闺女嫁过来,定然吃不了亏。”   “……”前一秒感情还很丰富的李道宗瞬间变得面无表情,扒拉开了程大将军的大手。   “知节兄,这事,我得回去问我娘子。”   “那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让我娘子去跟你娘子说说,哎哎哎,别走啊。   这家伙,用完了我们程家人,直接就不搭理,这什么人嘛这是……”   一旁的几位狐朋狗友一个二个挤眉弄眼憋笑不已。   ……   大殿之内的喧闹还在继续,而李道宗已经迫不及待地迈步行出了大殿,他已经等不及了。   一干驻守在贞观大殿外面的大唐精锐,都看到了这位大唐宗室名将,脚步急促地下了台阶。   然后快步朝着皇宫的南边行去,一开始还只是快走,但很快,他就干脆撩起前襟,向着宫门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位堂堂亲王殿下如此失态,让一干看到这一幕的将士还有宦官宫女都满脸震惊。   但是,李道宗已经顾不上这些,他只想要跑得更快一点,再快一点。   冲出了宫门之后,喘着粗气,招来了自己的心腹亲随。   “快,快回长安,告诉王妃,吐蕃国使节禄东赞,败于程三郎之郎,自愿放弃和亲,向我大唐俯首称臣了。”   听着这位亲王殿下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出了方才宫中所发生的事情。   李道宗的心腹亲随不由得面露狂喜之色,朝着自家殿下一礼大声言道。   “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小人这就回长安,告诉娘娘这个喜讯。”   两匹快马,载着两位李道宗的心腹亲随,打马朝着西边狂奔而去,看着他们迅速远去的身影。   喘息渐平的李道宗忍不住舒爽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此刻,原本漫天飞舞的飘雪渐渐地停止了。   而那密布的阴云,正在散开,一道阳光经由云隙,泼洒下来,让李道宗情不自禁地眯起了双眼。   只是,眼角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滚滚落了下来…… 第1911章 李叔叔这个老司机分明就是要一箭双雕   这一场有诸国来使参与的大朝会还在继续进行,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陛下,代表大唐,对于吐蕃来使禄东赞大加安抚了一番。   而那位吐蕃国使节禄东赞,在向大唐皇帝陛下代表吐蕃俯首称臣之后,心态渐复从容。   与大唐皇帝陛下,以及大唐重臣对答之言,不但显得反映敏捷而且条理分明,进退有度。   让一干大唐重臣也收起了对这位被程三郎频频击败,灰头土脸的吐蕃宰相的轻视之心。   也是,跟程三郎那只妖蛾子较劲的大唐重臣,好像还真没有赢过那小子的。   只能说大家伙都算同是天涯沦落人,应该站在同一条阵线上,鄙视那边嬉皮笑脸嘻嘻哈哈闹着一团的程家人还有那些粗鄙武夫。   钦陵与那桑布扎,此刻却显得忧心忡忡,时不时看着那位谈笑生风,长袖善舞的禄东赞看过去。   都觉得他那神采飞扬的笑脸下面,似乎有着无数的痛苦与悲伤。   随着时间的逝去,最终,这一场以接见吐蕃国和亲使节团为目的的大朝会终于圆满地闭幕。   “禄东赞卿,朕与卿一见如故,对于你们吐蕃国中诸事,甚是有兴趣。”   “一会朝会之后,卿且留步,与朕好好言说一番吐蕃之事如何?”   大唐皇帝陛下那中正平和的嗓音,在这贞观大殿之中响了起来。   钦陵与桑布扎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禄东赞的脸上。   在场的那些大唐文武,还有那些诸蕃国使,也都将大唐皇帝陛下之言听到了耳中。   禄东赞看着大唐皇帝陛下那张笑得十分仁爱而又不失威仪的脸庞,心中谓然一叹,朝着这位心思老辣的大唐皇帝陛下恭敬一礼。   “陛下有此等意,乃是下臣之荣幸。”   “好好好,退朝,来人,引禄东赞卿往九洲池畔,随朕赏九洲池雪景。”   ……   “看来,我父皇挺欣赏这个吐蕃宰相的。”李恪作为李世民的亲儿子,小声地给出了一个十分中恳的评价。   程处弼斜了李恪一眼,直接就呵呵了。“你真是这么想的?”   李恪很是意味深长地朝着处弼兄眨了眨眼,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当然,我父皇就是因为很欣赏对方,所以才会这么做。”   嗯,懂的都懂,就看那钦陵和那桑布扎那副十分难看的嘴脸,就能够看得出来,李叔叔这个老司机分明就是要一箭双雕。   这位吐蕃宰相非但没能完成吐蕃国主的重托,反倒代表吐蕃向大唐俯首称臣。   现在,又被大唐皇帝陛下青睐有加,还留于宫中议事以示亲厚。   这样的消息若是传扬出去,呵呵……别的不清楚,但是那些吐蕃人肯定会好好的想一想,他们的这位宰相到底想要干嘛?   “既然如此,我觉得贤弟你也可以跟吐蕃人好好的交个朋友。”   程处弼大巴掌搭在了李恪的肩膀之上,暗中指了指那边不远处,显得有些孤苦零丁的钦陵与桑布扎。   “啥意思?”李恪有些懵逼地看向处弼兄,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为什么要小弟单枪匹马,处弼兄一起呗。”   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李恪小声地嘀咕道。   “我刚刚让他亲爹输得死去活来的,我这会去跟他交朋友,你觉得他会乐意?”   “而且吧,贤弟我可是告诉你了,这钦陵是禄东赞最看中的亲儿子,一身本事,不亚其父。”   “你若是能够跟他交好,先拉上关系,回头,为兄我再想想办法,争取让他们父子都留在大唐。”   李恪听到了这话,下意识地扭过了头来,就看到了处弼兄那副奸诈猥琐的表情。   “处弼兄,这,这合适吗?”   “合不合适回头再说,你赶紧的,快去交朋友去。”   程处弼推了李恪一把,看着这位长袖善舞的吴王殿下大步朝着钦陵走去,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旋及,就感觉到了自己宽厚的肩膀一沉,一个恶意满满的声音,在耳朵边响了起来。   “好小子,本事不差嘛,那吐蕃宰相怕是想要弄死你的心思都有了……”   程三郎表情一僵,然后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扭过了头来。   “小侄见过薛二叔,多日不见,薛二叔的身体可是越发的健硕。   若是身子骨还有什么地方不适,还请知会小侄一声,小侄也好给薛二叔你看看。”   已然恢复了强健的体魄,精神层面,经历了这一次牢狱之灾的磨砺,已然有了一种梅花香自苦寒来的气节的薛万均。   此刻正咬牙切齿地冲程三郎露齿一笑。   “没错,老夫总觉得身子骨有些不活乏,要不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到就老夫府上。   你一边给老夫诊治,老夫顺道好好的谢谢你的救命之恩如何?”   听到了这话,程三郎脑中警铃大作,看样子,薛二叔果然记仇心忒重。   说时迟,哪时快,一个膘肥体壮的大将军横插过来,慈父程咬金大巴掌拍在了薛万均的肩膀上。   “哈哈哈,哟,薛老二在这呢,我说老三啊,你薛二叔的身子骨没事了吧?”   看到了亲爹及时救场,程三郎满心感动,不愧是亲爹,世上不但有妈妈好,还得有爸爸好。   “是的爹,孩儿也正在询问薛二叔的身子骨呢。”程处弼低眉顺眼,份外乖巧地道。   薛万均看到这对父子齐聚,只能悻悻地收起了收拾程三郎这小子的心思,哼哼哈哈一阵敷衍。   不过,心中犹自未甘,寻个空,又将程三郎揪到了一旁。   “你小子,在监牢里边折腾老夫也就算了,那玩意呢?”   看着薛二叔那胡萝卜粗细的手指,程处弼满脸的迷茫。“什么东西?”   薛万均很警惕地打量着周围,压低了声音嘟囔道。   “你小子莫给老夫装糊涂,你从我眼皮上揪着的那玩意。”   “我当是什么,那耗子屎大的眼屎是吧……成成成,薛二叔你莫瞪眼,小侄早就把那玩意扔了。”   “真的?”薛万均满脸狐疑地打量着程三郎,这妖蛾子骚操作太多,不得不防。   “当然是真的,叔叔若是不信,小侄可以对天发誓。”程处弼一副义正辞严地答道。 第1912章 二位不嫌弃的话,就由小王来给二位当一回向导   听得此言,薛万均这才稍松了口气,一想到这小子好歹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现如今自己气劲也过了,没必要为了这样的小事恩将仇报,再说了,膘肥体壮厚脸皮的程家人太难缠。   罢罢罢……哪怕是薛氏一门猛将如云,也惹不起一群妖蛾子。   “好了好了,老夫就跟你玩笑一句罢了,不过,你小子可记得,莫要在外面胡咧咧,不然,休怪老夫不讲情面。”   “叔叔放心,打死我也不会说出去。”程三郎一脸义正辞严地道。   我只不过把薛二叔你的那些黑历史都写在了日记本上。   还有那耗子屎大的眼屎,也跟那两杆插过陛下父子大腚的利箭精心地收藏在了一起。   千百年之后,都将会成为很有历史故事的重要文物。以供后人瞻仰……   作为立志要成为华夏历史上第一位历史文化博物馆馆长的程三郎,觉得自己要做的,不仅仅只是收藏文物,更要收藏历史典故。   毕竟它们都是人类富贵的历史文化遗产,值得流传后世,甭管这件文物正经还是不正经。   都有它的独特性和唯一性,想想吧,几十亿年前的恐龙的排泄物都能够成为令科学家们欣赏若狂的好宝贝。   薛二将军这位名垂青史的大唐名将的眼屎咋就不可以成为供后人瞻仰评价的好宝贝?   何况这里边还有着详细的历史故事的描写,让后世的人们,都能够深刻地了解到。   大唐名将薛二将军在那一段特殊时期的心路历程,多好,不仅仅有历史意义,更有医学心理学的学术意义。   作为一位优秀的,很有道德底线的医务工作者,程三郎觉得自己为了大唐王朝的历史文物和典故的留存,可谓是操碎了心。   想必,当后世的人们,在历史博物馆里边欣赏到捅过大唐皇帝陛下的大腚的利箭,威胁过魏王殿下后腚的烙铁。   给长孙无忌搞过灌肠的工具,以及浸泡着大唐太上皇陛下前列腺的水晶瓶。   肯定会让他们深切地感受到,他们仿佛与那些历史人物面对面地站在了一起,融入了历史。   ……   李恪这位长袖善舞,最擅长交朋友,又会说话的吴王殿下来到了钦陵与那桑布扎跟前之后。   只几句话,就赢得了钦陵与那桑布扎的好感,毕竟,主心骨被留在了皇宫之中,他们此刻是最彷徨无依的时候。   而这位大唐皇帝陛下的亲子,被唐皇称为英果类已的吴王愿意跟自己等人打交道。   着实让来到了大唐之后,信心连遭重挫的钦陵与桑布扎有一种受宠若惊之感。   “钦陵公子,还有桑布扎先生,二位既然是第一到我大唐东都。   若是二位不嫌弃的话,就由小王来给二位当一回向导……”   作为吐蕃国很有名望的学者桑布扎看到了钦陵投来的目光。   今日因为禄东赞连输数阵,输到连底裤都没有的架势,让桑布扎甚是意志消沉。   但是面对着这位彬彬有礼,斯文谦和的大唐亲王殿下的开口邀请,桑布扎也知晓拒绝不能。   毕竟唐国皇帝陛下邀请了自家正使,正使都留在了宫中。   自己与钦陵作为副使,自然也不好拒绝,桑布扎只能朝着李恪一礼。   “既然殿下如此盛情邀请,那下臣等便却之不恭了。”   “好好好,久闻桑布扎先生乃是吐蕃鼎鼎大名的饱学之士,今日正好讨教讨教……”   看到了吴王李恪笑眯眯地与那两位吐蕃副使一同出了皇宫而去。   房玄龄等足智多谋的老司机再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皇宫深处,呵呵……不愧是陛下。   至于程三郎这位今日这位与吐蕃第一智者单挑,成功完胜的大唐第一年轻才俊。   已然又找到了那群拿到了汉唐商行牡丹亭酒楼八折卡的异国好朋友们。   拉着他们这一票人一同往那牡丹亭酒楼而去,今日这一顿,他程某人请。   几乎所有的闲杂人等都离开了洛阳城的皇宫,今天看了一场令人心惊肉跳大戏的李明达心满意足地拉着武媚娘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这才刚刚迈步入内,眉开眼笑的李明达就看到了温婉知性大气的娘亲长孙皇后正慵懒地斜倚在那软榻上。   手里边抄着一本《洛阳牡丹亭记》,至于那本该摆在软榻上的蠢萌蠢萌的大熊猫玩偶,被娘亲摆到了一边去。   听到了门口的动静,就看到了娘亲长孙皇后抬起之后满脸吃惊的模样,打量着一身宦官装束的自己。   “哟,这不是明达,还有武媚吗?你们怎么这副模样打扮?”   李明达赶紧乖巧地甜甜一笑,凑到了娘亲的身边小声地道。   “娘亲……女儿听说今日吐蕃国使要来商谈和亲之事,所以就换了一身装束过去悄悄的热闹,没有被人发现。”   “真的?”长孙皇后满脸狐疑地打量着亲闺女。   李明达很认真也很笃定地点了点脑袋,用力地嗯了一声,反正爹爹肯定会维护我,肯定不会暴露的。   很快李明达就注意到了娘亲的额角有一条红印子,不禁奇道。   “咦?娘亲,你额头这里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一条红印子?”   长孙皇后脸色微红地摸了摸那条印子,咬了咬牙道。“被一只乱蹿的小东西给吓的。”   一旁的胡尚宫赶紧转开了头去,眼皮一阵狂跳。   李明达心疼地替娘亲吹了吹之后,开始绘声绘色地说起了今日在贞观大殿她所亲眼看到的那一幕幕。   长孙皇后终究只是在侧门里边听了一会的功夫,就因为额头受创离开了。   听着亲闺女讲述起她亲眼目睹的那一切,长孙皇后听得哭笑不得,特别是听闻那小子自己抓了蚂蚁,把剩下的蚂蚁踩死,让吐蕃使节因此而直接输掉了第一阵。   之后的羊羔寻母,程三郎也同样用很不道德的行动获得了胜利,长孙皇后终于控制不住,笑得前俯后仰。   幸好这里没有外人,不然,肯定会惊掉大家的眼珠子。   而此刻,李世民十分亲切与和蔼地将那禄东赞留在了皇宫,与他一同来到了九洲池上泛舟…… 第1913章 这禄东赞,让朕生了爱才之心……   鸿胪寺驿馆之中,吐蕃使节团的其他人员,皆已经回到了驿馆内。   大家的情绪都不高,甚至可以说是显得有些意气消沉,毕竟,在大唐帝都长安的时候。   那些象雄国狗贼蹿到了长安来发文章攻讦吐蕃卑鄙无耻反复无常的文章,也是让他们这些人脸上火辣辣的。   毕竟这种事情做是做了,可终究需要低调苟发育,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象雄国狗贼把吐蕃的遮羞布直接掀了去。   使得那些大唐的百姓官员,对他们的态度几乎是一百八十度的反转。   而之后,宰相禄东赞为了完成国主交托的重任,带着大伙星夜兼程地向着东都而来。   这一路八百里风霜雪雨,可是让大伙吃不少的苦头,但是大伙都希望能够圆满的完成任务。   只要能够完成国主的重托,回到了吐蕃之后,他们这些使团的成员,肯定都能够获得好处。   可是等他们满心期待作为吐蕃第一智者的宰相禄东赞能够完成任务。   结果呢,从皇宫里边传出来的消息则是,自家宰相禄东赞与那唐国的年轻才俊程处弼斗智斗勇。   结果输到连兜裆布都没了,甚至还丧失了向大唐请嫁公主给自家国主的资格。   反倒是禄东赞,以吐蕃宰相的身份,代表吐蕃向大唐帝国俯首称臣,永不犯边。   这样反差巨大到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消息从宫中传出来之后,直接就把一干使团成员给整懵逼了。   偏偏等他们看到了朝会散掉之后,从宫中出来的两位副使桑布扎与那钦陵,居然与那位大唐的吴王殿下十分亲切地一路要去游览东都洛阳。   而使节团的正使,宰相禄东赞,则被大唐皇帝留在了宫中赐宴,让他们这些使节团的闲杂人员先回驿馆去等候。   此刻,就在那驿馆深入一个僻静的小院子里边,使节团的护卫将领扎西此刻正铁青着脸,据案而坐。   他是吐蕃国主亲军的将领,此番奉了国主之命,护送吐蕃宰相禄东赞以及钦陵与桑布扎出使大唐。   而他同样也是国主松赞干布安排在这一只队伍中的监督者。   明面上,他是护卫将领他保护使团安全,但他负担有将禄东赞等人的言行暗中记下,交给国主的秘密使命。   禄东赞这位吐蕃第一智者,吐蕃名相,似乎也将他当成一位只知道舞刀弄剑的粗鄙武夫。   而宰相禄东赞一直的行径,他都默默地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所有的一切,都朝着正轨去发展,就连在长安出了问题之后,宰相禄东赞的决断,也让他心中敬佩不已。   而至今方才之前,他都还满心地期待着看到禄东赞圆满地完成任务,回到驿馆,自己也好向这位宰相大人表达敬佩与恭贺。   可是,这些跟随着禄东赞去了东都的皇宫,回来的使节团成员带来的消息,直接就让扎西惊呆了。   一切都反转了,禄东赞非但没能说服大唐皇帝陛下下嫁公主,反倒代表着吐蕃向大唐俯首称臣,永不犯边。   而这一切的起因,就是因为那位大唐年轻一辈之中的才俊程三郎。   听完了手下的禀报,本就讷于言敏于行的扎西坐在案几后边,真心有一种狂怒无能的颓丧感。   “简直就是混帐透顶!”扎西七窍生烟地以掌击案,怒吼出声来。   一干使节团的护卫们,全都胆寒若栗,垂首不敢开言劝解。   “他为什么要放弃大好的局面,明明昨天的时候,唐国的鸿胪寺官员已经亲口说过。”   “他们大唐的皇帝陛下已经有意将公主嫁给我们国主,他这么做,简直就是在背叛吐蕃。”   旁边的一位使团官员让他这话给吓了一跳,赶紧开口劝道。   “扎西将军慎言,将军……这话可万万说不得。”   扎西愤怒地瞪圆了双眼,朝着那名开口的官员喝问道。   “怎么就说不得了,他能做得,本将军就不能说了?”   看到这位一路之上,显得甚是低调,对宰相禄东赞十分恭敬的护卫将领勃然作色,使团官员直接就懵逼了,张着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旁边的另外一位官员赶紧言道。“扎西将军,下官觉得,宰相之所以这么做,必然有他不得以的苦衷才是。”   扎西怒极而言,恶狠狠地瞪了这几位为禄东赞说话的使节团官员。   “苦衷?苦衷就是放弃了国主的嘱托,然后向唐国俯首称臣?”   “你等莫要忘记了,他禄东赞虽然是薛氏之主,但是,国主才是整个吐蕃之王。”   “……”这几位官员,看到了扎西将军那副愤怒到恨不得抄刀子剁人的架势,只能缩了缩脖子,悄然从心。   罢罢罢,跟这个只知道抄刀子剁人的粗鄙武夫实在是无话可说,只能等宰相大人回来,由宰相亲自跟他说。   ……   禄东赞此刻已然与大唐皇帝陛下来到了那位于九洲池中的瑶光殿。   此刻,他显得有些坐立不安地频频地朝着殿外张望,最终,剩着谈兴甚浓的大唐天子喝茶润嗓的功夫站起了身来一礼道。   “唐皇陛下,下臣已经在宫中盘恒实在太久,也不知道下臣的那些属下现如今如何了。”   “还请陛下允下臣先行告辞,改日再来听唐皇陛下教诲。”   李世民装着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大殿外面,看到已经黄昏的天色,这才恍然地抬手击额。   “哎呀,朕与卿一见如故,这一聊起来,居然把时辰都给忘了。”   “也好,今日诸事纷杂,朕也就不留你了,不过可说好了,改日再与卿深谈。”   李世民缓步来到了殿门口,看着一名宦官引领着那禄东赞快步朝着码头方向行去。   一直跟随在陛下左右的心腹护卫头子赵昆忍不住小声地嘀咕道。   “陛下为何对这位禄东赞另眼相看,难不成,他还是一位大材不成?”   李世民抚着长须,看到了禄东赞登上了轻舟转过了身来之际,还特地摆了摆手,直到轻舟渐远,这才言道。   “此人气度不凡,而且荣辱不惊,进退有度,而且学识渊博,处事极有见地。”   “让朕生了爱才之心,若是他能留在大唐,可为朕之臂助。”   “……” 第1914章 陛下既有此想法,何不问策于程三郎   赵昆忍不住咧嘴一乐,下意识地抬了抬下巴。“就他?”   “???”李世民有些懵逼地转过了头来朝着赵昆看过去。咦?……   这位一般都不会表达自己意思的糙老爷们,居然也有对那些斯文人鄙夷的时候?   看到了陛下投来的疑惑目光,赵昆忍不住腼腆一笑。   “臣只是觉得,就他跟程三郎斗智斗勇,输得灰头土脸的,居然也是一位难得的大材。”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心中顿时一梗,总觉得赵昆这话有很强的污辱性。   似乎就连自己,以及朝中的不少勋贵重臣都被污辱了一遍。   可又偏偏还真不好说什么,毕竟赵昆说的是实话,今天这位禄东赞可真是输得干脆利落到让人无言以对。   可仔细一想,就程三郎那小子的脑子,任何人输给他都不意外。   一思及此,李世民忍不住不悦地闷哼了一声,强行解释道。   “至少这位禄东赞输了之后,不会像某些人一般气极败坏,喜怒形于色,单此一点,就值得朕看重。”   听到了这话,赵昆赶紧低头连声附合陛下,心里边却直呵呵,陛下你说的某些人该不会是指所有人吧?包括你自己在内。   当然,这些话,赵昆是打死不会说出口的,打不死也不能说。   他可不是程三郎那只妖蛾子,唔……话说回来,程三郎那小子,斗智斗勇还真没输过。   只希望这小子能够继续赢下去,莫要坏了他的不败金身才是。   不然,指不定陛下,甚至是那些被他得罪过的勋贵重臣们都不乐意。   你特娘的把我们全部都赢了,你输给XXX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我们大唐君臣都不如XXX?   到时候,大唐君臣,抄起兵器,撵得程三郎满城乱蹿的场面,兴许就能见到了。   一思及此,赵昆表情一阵扭曲,脑补太过,一定不能笑……   ……   李世民抚着长须,目光闪烁不定,良久之后,这才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此等良臣,若是能为我大唐所用,该有多好。”   赵昆下意识地附合道。“陛下所言极是,禄东赞得陛下亲睐,他若能归我大唐,那吐蕃国主,可就等于是断一臂膀。”   赵昆此言,让李世民不由得两眼一亮,也是,那位吐蕃国主野心已现。   若是有了禄东赞这位良臣辅助,必定会如虎添翼,倘若此人被留于大唐,倒真如赵昆所言,等于是断其一臂。   不过思量了半晌之后,李世民忍不住惋惜地摇了摇头道。   “他终究是吐蕃一国之宰相,想要将他留于我大唐,为朕效忠,为我大唐朝廷效命,何其难也……”   听到了陛下此言,一旁的赵昆也只能翻了个白眼,但是很快,赵昆暗戳戳地小声道。   “陛下既有此想法,何不问策于程三郎。”   李世民一愣,看向身边的赵昆。   迎着陛下的目光,既然已经出了主意,赵昆只能继续为自己的主意找理由。   “臣知道陛下的为难之处,就想着程三郎做事向来都是不走寻常路,可又偏有奇效。   所以臣觉得那小子兴许能够有办法。”   听到了赵昆之言,李世民也不禁抚着长须,陷入了沉吟,不得不说,赵昆的提议,倒是让他有些怦然心动。   看到陛下已经开始犹豫,赵昆忍不住又暗戳戳地道。   “陛下你想,就算万一事泄,也跟陛下你没有半点干系,一切都是程三郎那小子闹腾出来的妖蛾子。”   听到了最后这一句话,李世民的已经已经不是亮,而是目露精光。   的确,程三郎那小子搞歪门邪道很有一套,更何况这一次破坏吐蕃和亲,正是这小子骚操作百出。   才能够如此有惊无险的解决这个难题,既然如此,倒也不妨试上一试。   “既然如此,赵昆,你速速遣人,不,你亲自去寻那小子来,现在就去,对了,顺便让吴王一块。”   赵昆凛然应诺一声之后,赶紧快步朝着码头而去。   ……   禄东赞快步出得大唐皇宫,而此刻在宫外,只有几名亲随与马车守候在外。   禄东赞抬手示意亲随起身打量着那越来越昏暗的天色,随口问了一句。   “大公子还有桑布扎呢?”   “回老爷,大公子与桑布扎受了大唐吴王殿下之邀,去游东都去了,其他人已经回了驿馆,只留下我等在此等候老爷。”   听得此言,禄东赞脸色不由得一变,正欲钻进马车里的身影也僵住。   “吴王李恪?”   看到亲随点头,禄东赞愣在原地,不大会的功夫,表情阴沉得快要滴出了水来。   “知道了,你们速速去寻大公子还有桑布扎,让他们早些回驿馆,莫要再外盘恒太久。”   听到了这样的吩咐,几位亲随不禁面露难色,这可是大唐,更是大唐仅次于长安的东都洛阳。   人口怎么也得有数十万,就他们这人生地不熟的几个人怎么去找?   可老爷吩咐了,能咋办,只能留下了两个人跟随马车,剩下的人四散而去。   坐在马车里边的禄东赞很快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只是等他撩起车帘的时候,看到那些心腹亲随已经四散而去。   禄东赞只能轻叹了一声,放下了车帘,身心俱疲地躺在车中闭目养神。   今日所有的一切遭遇,此刻在他目不视物的脑海之中,却显得那样的鲜活并且历历在目。   自己自以为稳操胜券的信心,却被那个言行举止显得那样荒诞不经的程三郎给破坏殆尽。   是的,那个蛮不讲理,愣头愣脑,恬不知耻的混帐东西,偏偏有着一颗令人匪夷所思的脑子。   他那些近乎于简单粗暴的行径,将自己身为吐蕃第一智者的骄傲摧毁,踩踏在脚底下,还洋洋得意地在上面踩上了好几脚。   是的,这种强烈而又巨大的污辱感,让此刻的禄东赞,仍旧感觉出奇的愤怒。   之前自己所知晓的关于程三郎的消息,多是他的医术如何厉害了得,运气极佳。   可是现如今却让禄东赞觉得,这小子头脑之灵活,反应之敏捷,绝对是世间少有的翘楚人物。   这样的人,仅仅只是运气极佳吗? 第1915章 废话那么多做甚,你赢下了那程三郎没有?   直到马车,缓缓地停在了鸿胪寺给他们吐蕃使节团安排的驿馆前停下,禄东赞都还没想明白。   只不过,等到他下了马车,缓步进入了驿馆之中后,就看到了那位铁青着脸,杀气腾腾地护卫将领扎西。   正在与怒目相视的钦陵对持,而另外一位副使,吐蕃极有名望的学者桑布扎则夹在二人中间,似乎在苦劝二人。   而随着禄东赞步入了院落,钦陵不由得面露喜色迎上了前来。   “阿帕,你总算是回来了。”   所有人几乎都不约而同地朝着这位位高权重的宰相禄东赞一礼。   而唯有那扎西铁青着脸,目光幽冷地打量着这边。   禄东赞不悦地闷哼了一声,看向已然行到了跟前的亲儿子钦陵。   “怎么回事,你为何会对扎西将军不敬?”   “阿帕,我没有,我与桑布扎先生这才刚刚回来,就被扎西将军拦着,还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堆诽谤阿帕的话。”   禄东赞连眼皮也不抬,目光里边,满满的尽是警告之色,朝着那向自己求助的亲儿子钦陵喝道。   “就算这样,也不能成为你对扎西将军不尊重的理由。”   最终,钦陵只能憋屈地走到了那扎西将军的跟前,朝着对方老老实实一礼。   “钦陵方才言语多有冒犯,还请扎西将军恕罪……”   扎西脸上的怒色与杀意稍稍收敛,不过语气仍旧充满了不快,转过了头来,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禄东赞道。   “不敢,宰相,末将等你可是等得好苦啊。”   禄东赞目光一扫那些聚集在些的使团成员,低声喝道。   “若是有事,到本相的房间来说便是,尔等都在这里做甚,还不散去。”   很快,人群尽散,但是钦陵与那桑布扎却没有离开。   不过禄东赞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径直朝着自己的屋子快步行去。   扎西阴沉着脸,扶着腰畔的武器,跟上了禄东赞的脚步。   禄东赞来到了那摆放着贞观炉的温暖屋中,坐下来之后,双目灼灼地看着那随之入内的扎西将军。   看到了禄东赞那双仿佛能够刺透人心的目光,让原本怒气冲天的扎西不由得一滞。   禄东赞指了指一旁的垫子,等那扎西不客气地坐了下来之后,抚着长须,神色如常地问道。   “扎西将军,你是国主的心腹重将,受国主之托,庇护使团一路东来。”   “兢兢业业,任劳任怨,本相一直都看在眼里,甚是感激。”   “而扎西将军你向来沉稳,不知缘何,今日与吾子生此冲突?”   ……   扎西看着这位侃侃而言,表情波澜不惊的宰相,知道嘴皮子是耍不过这位,他只能单刀直入。   “钦陵副使乃是我吐蕃国人,却与那唐国亲王相交,这是什么意思?”   “本相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情,本相为了我吐蕃,尚需要向大唐皇帝示好,听扎西将军这意思。”   “若是唐国亲王向钦陵副使示好,钦陵副使就该严辞以拒,方显吐蕃之铮铮铁骨不成?”   “宰相,末将不是那个意思,末将……”   扎西赶紧摇头否认,可总觉得不对,一拍额头,总算是想明白自己应该干什么。   “宰相,末将有一事相询,今日原本说好的,宰相要向大唐皇帝陛下代国主求娶唐国公主。”   “为何宰相却未完成国主的重托,甚至还以吐蕃宰相的身份,擅作主张,向唐国俯首称臣,承诺永不犯边?”   面对着拉着脸,又目灼灼向自己逼问的扎西,禄东赞扫了一眼旁边脸色难看的亲儿子与桑布扎。   “扎西将军,本相是吐蕃的宰相,你觉得,我不愿意完成国主的重托?”   “不是本相不愿意,而是情况发生了巨变,令本相只能临机决断。”   说到了这,禄东赞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朝着这位只知道向国主忠心耿耿,却缺乏头脑的护卫将领扎西耐心地解释起了目前的困境。   那些象雄狗贼,他们向大唐的《长安旬报》投稿的那些内容,已然引起了大唐臣民的极大反感。   更何况,诸蕃国使节,都很不爽吐蕃迎娶唐国公主。   而大唐皇帝,必定也已经知晓了吐蕃王国在高原之上的行事,心中生厌,甚至已经动念想要敷衍掉之前的承诺。   正是在这样的困境之下,自己才不得不顺着那位唐皇陛下的宠臣程三郎的话头,向对方挑衅。   利用唐国君臣现阶段最希望的边境安宁这样的承诺为条件,与对方赌斗。   被禄东赞的这番叽叽歪歪,说得脑子嗡嗡作响的扎西顿时不乐意了。   “宰相,你说了这么多,倒还不如直接告诉末将,你赢下了那程三郎没有?”   禄东赞愣愣地看着这位吐蕃粗鄙武夫,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家伙怎么就那么讨厌。   “没错,本相的确是输了,但那是因为,对方施了手段……”   “也就是说,宰相你没有完成国主的嘱托,没有代国主与唐国约定好国主迎娶唐国公主的亲事?”   “那国主叮嘱宰相你,要向唐国索要的那些种子、工具,还有各种技术,你可有向唐国提出请求?”   面对着这位看问题只看结果的扎西将军,禄东赞纵有如簧巧舌,却也没有用武之地。   只能艰涩地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摇了摇头。   “禄某辜负了国主的信任,自会向国主上奏请罪。”   “至于想要向唐国索取的那些东西,只能从缓,若是过于急迫,反倒是容易生出波折……”   听到了禄东赞的狡辩之词,扎西将军冷冷一笑,老子要听的是这些废话吗?   “……没想到,国主对你抱有那么大的期望,结果你非但没能完成国主的嘱托。   居然还在让你的儿子去与那唐国的亲王结交,示好于唐国。”   “末将虽然不是什么聪慧睿智之人,可是末将却有两只眼睛,一双耳朵。”   扎西抬起了胳膊,在眼珠子前翘起了两根手指头比划了下,这才冷哼了一声站了起来。   “末将会将自己所听到的和所看到的上奏国主,告辞。”   “……” 第1916章 叔叔可是想要得到这个出类拔萃的男人?   禄东赞愣愣地看着扎西将军大步而去,抬起了手想要招呼,可最终,只能颓然地长叹了一口气。   钦陵铁青着脸,坐在一旁,满脸愤忿地道。   “阿帕,扎西实在是太无礼了,居然不问情由,这么大呼小叫。”   桑布扎这位吐蕃读书最多的学者,此刻眉头紧拢成了川字,有些担忧地看向那皱眉苦思的禄东赞。   “宰相,要不,下官去劝一劝扎西将军。他是陛下的心腹,他若是对宰相不满,下官担心……”   禄东赞无可奈何地仰天长叹了一声苦笑道。   “这等粗鄙之人,秉性执拗,莫说是你,便是本相,怕也劝不动他。”   桑布扎阴沉着脸微微颔首道。   “可是宰相,他可是国主身边的近人,相比起你我,国主更相信这些身边的近人。”   “本相何尝不知,可是此番出使受挫,的确是出乎预料之外,怕就算是国主,怕也难以相信……”   说到了这,禄东赞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显得萧瑟落寞。   “阿帕,今日我与桑布扎先生听了那唐国吴王之言,这才知晓,那程三郎,乃是唐国最出类拔萃的才俊。”   “只不过,因为他出身武勋世家,又与那些世家大族不睦,这才会声名不怎么好。”   “阿帕你输给了他,用唐国吴王的话来说……其实并不意外。”   听到了这话,禄东赞有些不乐意地看向亲儿子钦陵,可钦陵还是硬起了头皮道。   “孩儿以为,阿帕你给国主去信,最好多夸一夸那程三郎,如此……”   “够了,胜便是胜,负便是负。你们且先下去吧,我累了,想要好好的休息休息。”   钦陵只得与那桑布扎退出了房间,二人站在屋外,看着那并未熄灯的房间,面面相觑。   “罢了,让宰相好好休息吧,对了大公子,今日咱们与那位唐国吴王辞行的时候,他又找你说了什么?”   钦陵脑海里边闪过吴王李恪低声跟自己说的那些令刚刚成年的男人怦然心动的话,赶紧摇了摇头。   “没什么,只是说他与我谈得甚是投机,说是明日有暇,就过来带我去洛阳的一处好地方逛逛。”   “……”   听到了这话,桑布扎微微颔首,行出数步之后,又顿了顿低声劝道。   “大公子,如今宰相输了这一阵,未能完成国主交付的重任,已是大过。”   “你行事,还是要小心谨慎一些,莫要再让那扎西将军拿捏住把柄才是。”   听到了桑布扎此言,想到了方才扎西将军面对自己阿帕时,显得那样的无礼狂勃。   年轻气盛的钦陵不禁心中大恶,只是表面上露出了感动之色,朝着桑布扎一礼道。   “先生放心,我会小心的。”   看到那桑布扎离开之后,钦陵转过了身来,本想去寻亲爹,可是这个时候,屋子里边的灯火已然熄灭。   钦陵愣了半天,最终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声。自己本想跟亲爹聊上一聊与那位吴王殿下今日交流的内容。   不过看来,亲爹虽然表面上十分坚强,但是今日的连战连败,还是让亲爹禄东赞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罢罢罢让亲爹且自己一个人默默地疗伤,回头寻着机会,再跟亲爹好好的聊上一聊。   一思及此,钦陵这才朝着自己的屋子行去,洗漱之后,往那温暖而又柔软的榻上一躺。   不远处的铁炉子,哦,这玩意唐国人叫贞观炉,炉上的水壶壶口冒着白汽。   钦陵躺在这温暖而又舒适的床榻之上,回味着今日所品尝到的那些美味,哪怕是已经吃得肚儿溜圆。   可是一回忆起那些美味佳肴,还有那种甘醇的美酒,让钦陵觉得,自己人生的前十多年简直就特娘的跟白过一样。   越发地期待起了明天跟唐国的吴王殿下见面之后,开始新的冒险征程。   ……   李世民此刻正坐在案几跟前,处置着那些还没有解决的公文,时不时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铜壶滴漏。   不禁眉头大皱,赵昆这一去,差不多得有大半个时辰,居然还没把程三郎那小子给提溜回来。   难不成,那小子跟禄东赞分出了胜负之后,就已经蹿到城外的工地兢兢业业干工作去了?   就在这个当口,就听到了有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却是赵昆打头,后边,跟着程三郎与李恪肩并肩。   看着亲儿子那张红得快跟猴子屁股有一拼的小白脸,李世民顿时心头一恶,将手中的笔撂下。   “恪儿,你这是怎么回事?”   李恪看了一眼身边的处弼兄,只能老老实实朝着亲爹一礼。   “孩儿见过父亲,孩儿方才跟处弼兄还有一干弟兄打牌,输了要喝酒……”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看了一眼目不斜视,安静如鸡的程三郎,再看一眼亲儿子的模样。   甚是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没好气地道。   “行了,赶紧过来坐下,知道老夫唤你们二人过来所为何事吗?”   正在酒楼里边跟一票狐朋狗友喝酒打牌,然后被赵昆给提溜过来的程三郎与李恪哪里知道。   只能一脸懵懂地摇了摇头,静待皇帝大佬开口。   李世民抚着长须,决定实话实说,毕竟跟小辈绕弯子没必要。   重要的是程三郎的脑回路不太正经,指不定你说东他以为是西,那就更得不尝失。   “老夫也不瞒你们,那吐蕃使节禄东赞,着实是一位极有才干之俊杰,老夫甚是欣赏他。”   听到了李叔叔这话,程三郎顿时两眼一亮,果然,这位一身史诗装备的大唐皇帝陛下,果然对那位高原红脸蛋的男人很有兴趣。   李世民没注意到程三郎那副很八卦的表情,自顾自地继续斟酌道。   “所以嘛,老夫在想,能不能说服他或者是打动他,让他留在大唐,为大唐效力。”   “小侄明白了。”程三郎露出了一个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笑容,朝着一旁的李恪得意地挑了挑眉。   这才朝着已经转过了头来的李叔叔一礼,表情十分阴险地伸出了一只手,五指曲成勾状。   “叔叔可是想要得到这个出类拔萃的男人。”   “?!?!?!” 第1917章 处弼兄有可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李世民的眼神一滞之后,瞬间变得十分的可怕,仿佛要当场表演生吞大活人。   李恪与赵昆眼角直接就立了,全都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鼓起了眼珠子看向这个表述很有问题的程三郎。   有杀气,犹如实质一般的浓烈杀气,让程三郎菊花一紧。   意识到自己过于兴奋而口误的程三郎,当即推金山倒玉柱地朝着鼻孔都快要喷出火星的大唐皇帝陛下一礼。   “请叔叔将此重任交予小侄,小侄有把握将那禄东赞父子留在我大唐。”   “……”已经想要脱下臭袜子扔过去堵上程三郎那张臭嘴的李世民身形一滞。   满脸狐疑地打量着程三郎,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小混蛋,不会是忽悠老夫吧?   李世民抚着长须,罢罢罢,回头再找理由整治于他出气,现在正经事要紧。   总不能刚暴打了程三郎一顿,又对他委以重任,指不定这小子会消极怠工。   李世民只能强忍住怒意,阴恻恻地提醒这个浑身心眼的程三郎道。   “老夫要的是他禄东赞心甘情的留在我大唐,为我大唐出谋划策,明白吗?”   “叔叔,且容小侄思量思量……”程三郎朝着李世民一礼,站起了身来,开始晃晃悠悠地在文成殿内负着手瞎溜达。   李世民看到程三郎表情十分严肃,紧拢起了眉头,开始在文成殿偏殿里边踱步。   看到他在很正经的思索问题,心中倒也一松,毕竟这小子本就鬼主意多,他静心思考出来的主意,想必能够更加的完善。   就看到这小子一边踱步,嘴里边似乎在嘟囔着什么,这让李世民好奇心大起。   可是自己毕竟是大唐皇帝陛下,总不好意思凑到程三郎这小辈身边去偷听。   目光一扫,落在了亲儿子李恪身上,朝着亲儿子李恪露出了一个温和的表情,打了一个眼神。   作为英果类已的亲儿子李恪,虽然比不过肚子里的蛔虫,但是对于亲爹的眼神,还是能够达到秒懂。   当即站起了身来,晃晃悠悠地凑到了处弼兄身边,支愣起了耳朵。   然后,就听到了处弼兄的嘟囔声。   “……想要得到这个高原红的男人,光得到身子是没用的。”   “不仅仅得到他的人,还得得到他的心”   “!!!!”李恪的眼珠子夸张地瞪到了极致,表情惊惧地看向神神叨叨的处弼兄。   程处弼查觉到了身边的异样,一歪脑袋,就看到了李恪就好像是被人拿烙铁捅了腚眼一般夸张,不乐意地道。   “你那是什么表情,赶紧让开,莫要打扰我思考正经事。”   李恪抹了把额角被吓出来的冷汗。处弼兄到底都在胡说八道什么鬼?   你特娘的这是在考虑正经事吗?怎么越听越不正经……   一扭头,就看到了亲爹投过来的探究目光,李恪心中顿时一梗,那些话若是让亲爹知晓,李恪觉得自己有可能跟处弼兄一样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只能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正经话也没听到。   李世民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个亲儿子,耐下了性子等着程三郎。   程处弼溜达了几圈之后,过足了在文成殿偏殿这种高档楼堂馆所里边肆无忌惮瞎溜达的瘾头之后,这才转过了身来,朝着李叔叔一礼,信心十足地道。   “叔叔,小侄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概念,至少能够有七成把握,可以让禄东赞父子留在我大唐。”   看到程三郎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李世民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道。“策将安出?”   外面寒风呼啸,杂夹着雪花翻飞,而文成殿的偏殿之中,灯火通明,温暖如春。   半个时辰之前还在吃吃喝喝打牌娱乐的程三郎,已然开始呕心泣血地向大唐皇帝陛下进献良策。   要谋划的大事情,就是为大唐皇帝陛下,留住那个高原红的男人。   而且不光要留住他的身,也要留住他的心,虽然这么描述出来,会让人觉得有些不太正经。   大唐皇帝陛下,自然不乐意学习隔壁曹丞相,当年的曹操,虽然留住了徐庶的人,却没能留住他的心。   大唐皇帝陛下想要做的,就是伸出了一只大手,五指并拢,露出了一个邪魅狂狷的笑容,说出那句很霸道总裁的话,我全都要。   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   迎着那冬夜的风雪,程三郎与李恪离开了这洛阳皇宫,朝着宫外大步行去。   李恪此刻则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毕竟处弼兄的计划,让他总觉得有些不太靠谱。   毕竟,这个计划最重要的关键点,居然不是禄东赞本人,又或者是他的亲儿子钦陵。   居然仅仅只是一位名不见经传,只是被处弼兄逮着,在那剑川城吃尽了苦头和牢房的吐蕃豪商。   而且他有着一个让人一般都不乐意说出口的名字:尼玛。   一听到这个名字,李恪就有一种想要抱肚皮的冲动,也不知道尼玛他爹娘是怎么想的。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爹娘肯定不懂得关中话就是了。   程处弼迎着风雪,大步昂首前行,李叔叔的想法跟自己不谋而合,绝对是英雄所见略同。   禄东赞父子,的确算得上是吐蕃百年难得一见的军政大材。   父子俩掌控着吐蕃的那几十年,正是吐蕃最为强大的时候,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原因。   但是你不得不承认,他们父子俩是真有本事,正是他们父子数十年的苦心经营,为吐蕃持续百余年的强盛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而吐蕃强大,对于大唐王朝而言,却不是一个美丽的好消息。   一个强大的高原王国,时时刻刻地对着大唐王朝的剑南道以及丝绸之路虎视眈眈,并且,为了争取这两地。   在另外一个历史时空,大唐与吐蕃之间,断断持续,持续了一两百年的冲突。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断掉令吐蕃强盛起来的根本?   例如,那个现如今因为国主李迷夏被囚禁,让一干象雄部落只能暂时屈从为吐蕃国藩属的象雄国。   就是一个足以令吐蕃头疼脑热的优秀对手,而尼玛这位有着象雄王族血脉的大豪商,程处弼相信,他就是一个极佳的突破点。 第1918章 无能狂怒的护卫将领扎西将军   第二天,清晨时分,一干吐蕃使团的成员都才刚刚洗漱完,正在用着早餐。   而就在这个时候,宫中的侍卫寻上了门来,奉了大唐皇帝之命,邀约禄东赞前往。   才刚刚用完了早餐,正在院子里边缓步溜达,想要跟亲儿子钦陵好好交流的禄东赞不禁有些错愕。   “那位唐将有言,今日乃是休沐之日,唐国天子无事,故尔特命唐将来邀宰相。”   “罢了,既然如此,那为父就先出去一趟。”   禄东赞朝着钦陵吩咐了声之后正要离开,想了想又转过了头来叮嘱亲儿子一声道。   “记住了,莫要再与那扎西将军起冲突,知道吗?”   钦陵只能老老实实地朝着亲爹一礼作出了保证道。   “好的阿帕你放心去吧,孩儿谨记,定然不会与扎西将军冲突。”   看到了那禄东赞与那位唐国鸿胪寺的官员谈笑生风地朝着驿馆外面快步而去。   表情阴沉地坐在一处角落的扎西,转过了头来,朝着身边的一位心腹低声叮嘱了几句。   不多时,这位心腹便悄然换上了唐人的装束,悄然地跟随在禄东赞与唐国鸿胪寺官员的身后。   扎西拉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边,坐在那里徒生闷气。   原本还以为,以宰相禄东赞这位吐蕃第一智者的头脑。   想要完成陛下的嘱托,想来应该跟迎娶那位尼婆罗公主一般轻松。   可结果呢,从进了长安城,事情就开始变得不顺利。   那些不满象雄国被迫向吐蕃臣服的象雄国叛逆,居然已经也来到了大唐。   利用那《长安旬报》渲染吐蕃毫无信义,反复无常。   这怕就跟宰相禄东赞之前所言一般,怕是十有八九,那些被国主招揽到麾下的象雄国的豪强之中,有人表面上屈服,实则暗中搞事情。   不然,怎么可能时机会如此的巧合,吐蕃国现如今在唐国名声大坏。   而宰相禄东赞居然也没能完成国主交付的重任。   原本国主想要借着与大唐结亲,所索要的那些种子、耕作工具。   以及各种利于吐蕃国生产生活的好东西,现在去哪里搞?   “将军,宰相大人又去见大唐皇帝,将军要不要劝他一劝。”   护卫副将来到了屋内,朝着满脸烦燥的扎西一礼问道。   “劝他?”扎西脸色顿时一冷,抚着浓须闷声道。   “宰相说了,如今和亲失败,他更需要设法交好唐国君臣,以便为我吐蕃从让唐国手中获得更多的利益。”   “他都这么说了,本将根本就没办法反驳他。”   “那桑布扎也站在他那一边,至于钦陵那小子是他亲儿子。”   说到了这,扎西不禁有些气极败坏地拍了拍案几。“国主对禄东赞也太过放心了……”   副将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位护卫匆匆地快步赶了过来,朝着扎西一礼之后小声地禀报道。   “将军,那位唐国的吴王殿下到访,说是他在府中设宴邀请二位副使前往……”   扎西脸色十分难看地站起了身来。“那二位副使呢,他们答应了没有?”   护卫看着扎西将军那很不乐意的表情,只得硬着头皮答道。“二位副使已经随唐国的吴王殿下离开了。”   “简直混帐透顶!”扎西的脸色难看无比,愤怒的他,差点把跟前的案几给掀翻掉。   看到扎西将军黑着脸就要冲出屋子,一旁的副将赶紧拦住。   “将军息怒,将军,将军万万使不得。”   “这里是大唐,而非吐蕃,还请将军制怒。”   扎西听得此言,心中一凛,只能悻悻地退回到了案几后边颓然坐倒。   “罢了,你派人密切跟着,莫要露了行踪,那钦陵与桑布扎到底去了哪,都干了什么,务必要事无巨细都要记下。”   “将军放心,末将这就安排得力的手下去做。”副将点了点头,快步出屋而去。   扎西在屋内,甚是烦燥地走动了一番之后,干脆叫来了心腹文书,自己说,让心腹文书写下来。   ……   尼玛有些迷茫地出了驿馆,身边只有两位心腹亲随,作为向导的他,现在甚至有一种无所事事之感。   宰相大人入宫去见大唐皇帝陛下去了,而两位副使也都被唐国的吴王殿下给请走。   而自己这位吐蕃豪商没有了跟随的对象,实在是有些迷茫。   至于那位扎西将军,乃是陛下身边的心腹,不但铁面无私,甚至对他这位象雄国贵族出身,之后投诚了吐蕃的商人态度相当的不好。   所以,他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去往那扎西将军的身边凑。   与其留在驿馆里边无所事事,倒真不如出来溜达溜达,发散一下自己心中的郁闷。   原本还以为搭上了宰相大人,蹭上了这一只和亲使节团,只要能够圆满的完成任务,那自己,也必定会获得功勋。   那样一来,自己在吐蕃的地位将会更加的稳固。   可谁也想不到,那位纵横高原,视周边诸国才俊如草芥的吐蕃第一智者,宰相禄东赞居然失败了。   而且还是败给了那个昔日攻占了剑川城,跟自己有过数面之缘的唐国第一妖蛾子程三郎。   程三郎,那家伙,简直就像是魔鬼一般的存在。   想一想当初自己在那剑川城遇上他的时候,那些獠人将士,简直视他如神灵一般。   而且尼玛虽然被关押在城中,没能欣赏到程三郎击退反攻的吐蕃将士的场面。   但是那几日,时不时响起的震天动地的惊雷之声,还有那些看守牢房的獠人将士的议论声中。   让封建迷信的尼玛深刻的认识到了,程三郎那家伙不是人。   嗯,不是一般的人,而是会化身为三头六臂,目能放电,口吐惊雷,喜噬人心的大魔王。   不然,怎么解释那些獠人会那么身临其境的描绘程三郎一次次的神迹一般的战斗。   又怎么解释,他用天雷轰碎剑川城的大门,轻而易举地夺取了这重兵把守的剑川城。   怎么也没有想到,此番跟随宰相禄东赞使唐,会再一次见到这位令人发自内心害怕的程三郎。 第1919章 你觉得他们是不是很渴望找到一只替罪羊?   就在尼玛一边缓步而行,一边若有所思的当口,就感觉到了一只沉重而又有力的大巴掌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这让他愕然地一扭头来,瞬间两腿一软直接就跪倒在街市上。“程,程……”   自己心中的梦魇,发怒之时,会化身为三头六臂尖嘴猴腮的魔王模样的程三郎居然就站在了自己身边。   “行了,咱们好歹也是老熟人,熟人见面,也犯不着这么大的礼吧?”   程三郎没有想到尼玛这货看到了自己之后会吓成这般模样,无奈一笑,伸手将他给提溜了起来。   尼玛打量着站在跟前,比自己高出大半个脑袋,气宇轩昂的程三郎,讨好地笑道。   “程将军,哦不……小程太保,小人,小人是又跟小程太保你重逢,实在是太激动了点。”   “无妨,能够想逢,就是缘分,程某还以为,咱们也就只会有剑川城的缘分而已,倒真没想到,居然会在东都洛阳遇上。”   “正好,程某闲得无聊,又遇上了你,看你这副模样,似乎也闲得发慌。既然如此,那就陪程某喝酒去。”   “啊……这,这不用吧。”   “程某人最喜欢交朋友了,特别是异国他乡的好朋友,怎么,不准备给程某面子?”   看到了程三郎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尼玛哪里敢说出拒绝的话来,径直乖巧地随着程三郎而去。   ……   汉唐商行的牡丹亭酒楼二楼之上,一个雅间之中,就程三郎与那尼玛二人对案而饮。   案几之上,摆满了各种特色的程家家宴菜肴,还有那浓郁而又甘醇的极品佳酿:谪仙醉。   这丰富的美味佳肴还有那美酒的诱惑,以及程三郎这位小程太保那亲切与和蔼的招呼之下。   尼玛终于渐渐地放开了胆子,开始吃喝起来,对于这牡丹亭酒楼中的美味佳肴,也吃得尼玛这位大豪商赞口不绝。   尼玛虽然经常会因为生意来到大唐境内,但是,他生活得最多的地方还是在高原之上。   食物来源匮乏的高原之上,除了牛羊肉,就是青稞面,要么就是一些奶制品,想要品尝其他的食材,那简直就是千难万难。   就连茶叶这种东西,对于吐蕃而言,都算得上是奢侈品,特别是这一年多以来。   自打吐蕃与大唐在剑南道中部与姚州地区的冲突,导致了大唐开始对吐蕃进行了严格的封锁。   而原本,吐蕃轻而易举,就可以通过剑川城,向那些生活在姚州一带的各诏大量地收购茶制品。   可随着那剑川城被大唐收复之后,姚州刺史为了严防死守那重夺回手中的剑川城再被吐蕃人反攻。   所以,严格地限制了往来于剑川城的吐蕃行商,另外就是,姚州各诏自打成为了汉唐商行的股东之后。   他们之前的茶叶贸易,已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之前是半卖半送地向吐蕃上贡,以换取战马,还有武器,来进行内卷争斗。   可随着他们都成为了汉唐商行的股东,相互之间,没有必要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并且,汉唐商行对各诏的茶叶进行了统计,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采收与加工产业链。   使得各诏在茶叶上的收益,足足是过去的三到四倍,而倒霉的自然是吐蕃。   程三郎笑眯眯地喝着美酒,吃着佳肴,一面倾听已经放松下来的尼玛讲述起这一年来,吐蕃所发生的变化。   就像现如今,他贩卖给各部落的茶叶,价格足足比过去提高了数倍,可却还是比过去赚得少了。   这一次他借着机会,随同宰相禄东赞到了大唐,就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再多带些货物回去……   吃到肚儿溜圆,喝到两眼发直,尼玛有些狐疑地看着跟前这位大部份时间在听自己说的小程太保。   “小程太保,你今日邀小人来此,不会仅仅只是为了请小人吃这么一顿佳肴这么简单吧?”   程三郎嘿嘿一乐,举起了酒杯,朝着尼玛晃了一晃一口抽干之后慢条斯理地道。   “不愧是能够在吐蕃与象雄之间游刃有余的大豪商,没错,今日我请你过来吃喝,这只是为了向你表达谢意罢了。”   尼玛满脸错愕地看着跟前的程三郎,不知所措地问道。   “谢,谢小人什么?”   程处弼笑眯眯地抬手招了招,邓称心快步而来,递上了一份《长安旬报》之后,就退了出去。   程处弼将这份《长安旬报》撂在了案几上,大巴掌轻轻地拍了拍报纸言道。   “当然是多谢你之前提供给程某人的情报,让程某帮你代笔,写下了那些文章。”   “!!!”尼玛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份《长安旬报》,又猛地抬起了脑袋看向跟前的程三郎。   原本高原红的脸蛋,瞬间就失去了血色,看着跟前那笑得意味深长的程三郎。   尼玛真心有一种拔出腰畔那把割肉小刀捅过去的冲动。   可是,就程三郎那魁梧彪悍的身形,还有他那犹如锋利剃刀一般的眼神,让尼玛悄然地熄掉了暴起反抗的念头。   “小程太保你千万不要说笑,小人,小人跟这些文章可没有半丁点的干系。”   “这份《长安旬报》出现的时候,小人这才跟着使节来到了长安,我根本与此事无关。”   程处弼呵呵一乐,略微凑近了点,就犹如一头待捕食猎物的猛兽,俯视着那可口的猎物一般。   “你觉得,禄东赞父子会相信你,还是桑布扎?又或者,你们那位护卫将军扎西?”   “如今,怀着必胜信心,前来与大唐商议和亲之事的使节团的使命,已经不可能完成了。”   “你觉得,他们是不是很渴望,找到一只替罪羊?”   “而你,尼玛……”程处弼的手指头朝前虚点,差点戳到尼玛的鼻尖上。   “你既有象雄国王族的血脉,又还是一位富可敌国的豪商。   想必你的财富与身家,也会令不少的吐番豪强垂涎三尺吧?”   “如果说,使节团之中的那些吐蕃人,知晓了那些《长安旬报》上的内容,跟你有莫大的干系,呵呵……”   噗通一声,尼玛直接跪倒在地。   “……” 第1920章 哦,方才小程太保他说忘记带钱了……   尼玛用力地以头抢地,脸色仍旧煞白,目光里边充满了浓浓求生欲,眼巴巴地看着跟前的程三郎道。   “小程太保,请你饶了尼玛,你想要尼玛为你做什么,还请直言。”   “尼玛若是敢对小程太保有二心,定叫我家破人亡……”   程三郎看着这位在自己跟前作五体投地状的尼玛,摸着下颔,直接就乐了。   “不愧是能够在吐蕃与象雄之间左右逢缘的大豪商,快快请起,程某与你可是好朋友,怎么可能害你家破人亡?”   听到了这话,心惊胆颤的尼玛都有一种想要脱下臭袜子塞进这个混帐口中的冲动。   你特娘方才那些话,但凡是让吐蕃使团之中的随便一个人知晓,老子就得家破人亡好不好?   等到那尼玛重新坐定,灌了几口酒定了定神后,程处弼这才慢条斯理地道。   “我知道你对于吐蕃十分的痛恨,那吐蕃国主用奸计分化象雄内部。   又乘象雄国大军在外之际,与你们那位王妃和叛逆里应外合擒下你们的国主李迷夏。”   “导致了实力丝毫不亚于吐蕃,甚至是比吐蕃还要强大一些的象雄国不得不像吐蕃俯首称臣。”   看到尼玛一副想要开口解释的模样,程三郎翘起了手指头道。   “你不用否认,当初你就是这么告诉程某的,可还记得,咱们在剑川城的老交情了?”   “……”尼玛脸色无比难看地瘫坐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当初,程三郎攻占了剑川城,正在与吐蕃为敌,作为一位身负双重血脉的大豪商,自然很清楚怎么趋利避害。   可是现如今,却变成了牢牢捏在程三郎手中的把柄。   “告诉我,程某想要知道,你到底是更在意自己的性命,还是象雄王国?”   “小程太保你此言何意?”尼玛有些愕然地抬头看向程三郎,不太理解他的想法和思路。   “你能够做生意,做成在吐蕃国与象雄国都可以左右逢缘的大豪商,还能够以象雄国王族的身份,结好吐蕃宰相禄东赞。”   “足以证明,你比你们那位被困禁在那玛旁雍错湖畔的象雄国主李迷夏,更有头脑。”   “正是因为这个,我有一桩大生意,想要跟你好好聊一聊。”   “……只是生意?”尼玛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笑眯眯的程三郎。   你特娘的要跟老子做生意,直接说就好,犯得着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吗?   “嗯,我跟你做的生意就是……”程三郎拿筷子蘸了杯中的美酒,在那案几之上,写下了几个字。   尼玛看着那几个字,表情满是疑惑,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等到程三郎又写下了另外几个字之后。   尼玛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起来,满脸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珠子,看向程三郎。   “这……这怎么可能?我,小人只不过是一个只想要赚点大钱的生意人而已……”   “小程太保你说笑了,这怎么可能……”   看着眼珠子乱转不停,连声不可能的尼玛,程处弼却从这位高原大豪商的目光里边,看着了一丝复杂的光芒。   “可能与否,你自己好好的思量思量……”   程处弼笑眯眯地扔下了手中的筷子,站起了身来,俯视着那此刻显得有点六神无主的尼玛道。   “想必你也应该知道,程某也很喜欢做生意,不管大生意还是小生意,我都很有兴趣。”   “不过最令我感兴趣的生意,还是一本万利,又或者是奇货可居的大生意。”   “对了,这里有一本小册子,你可以看一看……”   程处弼拍了拍尼玛的肩膀,从袖子里边抽出了一本薄薄的册子,顺手就摆放在了那份《长安旬报》上面。   “好了,回头,程某会再来寻你。”   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的脚步声就消失在了门外,尼玛呆愣愣地坐了许久,目光这才渐渐地下移,落在了程三郎撂在那《长安旬报》上的小册子上。   小册子的封面,则是《奇货可居》这四个字。   尼玛这位象雄国王族子弟小心翼翼地拿起了这份小册子。   缓缓地打开之后,就看到了里边那用简练而又易懂的白话文写就的《奇货可居》的故事。   这个故事并不复杂,说是的中原的先秦时期,一位姓吕名不韦的商贾,他是一位大商人。   喜欢行走于各国之地,以低价买进,高价卖出,很快就积累起了富可敌国的家产。   尼玛很快就被这个故事所吸引,等到他看罢这个故事之后,不禁栗然而惊。   呆呆地坐在那里,直到心腹亲随在外面实在是等得太久,忍不住进入了雅间轻唤。   尼玛这才回过了神来,赶紧飞快地将那本小册子直接塞进了怀中,又抄起了那份《长安旬报》。   显得有些心神不属地站起了身来,就在这个时候,从雅间门外走进来了一位管事。   这位管事朝着尼玛礼貌地一笑。“这位尼玛老板。”   “这是帐单,还请你付一下帐。”   “???”尼玛看着那位管事递过来的帐单,整个人都懵逼了。   “今天不是小程太保……”   “哦,方才小程太保他说忘记带钱了,特地交待小人记得跟尼玛老板要帐。”   “……”尼玛抹了把已经黑到不能再黑的脸,我踏马……   ……   桑布扎此刻相当的愉快,他的跟前,是两位学识十分渊博的大唐学者。   跟这两位学者交流,让他觉得自己仿佛灵魂都找到了同伴,这种感觉,是自己在吐蕃国中极难得拥有的。   毕竟吐蕃国中,直接有知识有文化的学者,实在是少得可怜。   而自己面对那些国中的那些文人,感觉自己与他们之间,仿佛有着一条巨大的鸿沟,根本交流不到一块去。   哪像现在,自己说一句,对方就明白自己想要表达的。   那种感觉,简直爽到要暴炸,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中原人的成语,简直形容得恰到好处。   以至于那吴王殿下与钦陵呆得无聊想要出去溜达,桑布扎都不乐意离开,继续留在了这里向那两位大唐学者讨教学问。   而那位长袖善舞的吴王李恪,带着他这位高原红的新朋友,一起晃晃荡荡地来到了那位于北市旁边的思恭坊…… 第1921章 钦陵老弟放心,为兄我也是个正经人   尼玛呆在自己的屋子里边,此刻,屋子里边的蜡烛,早就已经被他吹熄。   他并没有入睡,而是坐在那温暖的贞观炉前,两眼亮晶晶的看着不远处那紧闭的窗子。   他的内心,此刻犹自在翻江蹈海,程三郎今日的那番话,如同魔鬼的诱惑一般,让他的心根本就静不下来。   程三郎若是想要对付自己这位在大唐根本就没有什么背景与靠山的吐蕃豪商。   还真就像他所说的一般,只需要将那《长安旬报》往那吐蕃使节团这边一摆,然后将自己的姓名与那《长安旬报》上的内容一联系起来。   尼玛觉得自己根本就不会有获得解释的机会,铁定会在第一时间,成为吐蕃使节团和亲失败的替罪羊。   那样一来,自己的一切,不论是财富,还是家人都会受到牵联。   以那位吐蕃国主面对背叛者,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脾气,尼玛觉得自己怎么也活不到回到高原。   但倘若,自己愿意向大唐臣服,愿意听从那程三郎之策的话……   自己也很有可能会失去一切,不论是财富,还是家人,甚至就连那象雄国的无数亲朋挚友。   但是,这里却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万一,自己真的在程三郎,在大唐的支持之下,干出了一番事业呢?   一想到成功之后,能够给自己带来的那巨大的利益和丰厚的回报。   重要的是,大唐,但是,大唐真的会像程三郎所言的那样,为自己这么一位名不见经传。   对于大唐而言,怕是连屁都算不上的高原豪商,下那样的重注吗?   尼玛不禁陷入了深深地迷茫当中,可是他的手,却死死地,紧紧地握着那本小册子。   就是程三郎特地用白话文写就的《奇货可居》的小故事……   ……   钦陵,未来的吐蕃宰相,吐蕃宰相禄东赞的爱子,刚刚年满十六,也不知道还是不是童子鸡。   此刻正跟着李恪这位大唐不良皇子,优秀的皇家工具人,乘坐着一辆马车,缓缓地行进在思恭坊中最热闹的那条长街之上。   钦陵虽然是禄东赞的爱子,但是在那几乎完全以部落形式构成的吐蕃国中。   从来没有去到过这种类似的娱乐休闲楼堂馆所,更不消说,在家风严谨的禄东赞的教育之下。   思想还偏于保守的钦陵,反倒是从一开始的期待与期盼,到现在显得有些揣揣不安。   钦陵听着那马车外面传来的莺莺燕燕,欢歌笑语之声,内心在骚动之余,却不禁有些担忧。   亲爹万一知晓自己跟大唐的吴王殿下这么不正经,这下场怕是有点那啥。   “殿下,要不,咱们还是回吧……”   听到了这话,李恪直接就爽朗大笑出声来。   “哈哈……贤弟你不必如此,你这样的心态,为兄甚是了解,第一次嘛,都有些放不开,甚至会紧张到语无伦次……”   “有为兄在,定然不会有什么问题。更何况,来这里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已,你且放心就是……”   “这,这实在是有些不太妥当,小弟我担心有个万一……”   “好了好了,来都来了,咱们总不能就这么回去吧,放心吧,为兄我也是个正经人。   咱们在这里,就找个正经地方,好好的喝点酒,听听曲子,不干别的。”   看到跟前的吴王殿下一脸正气的模样,钦陵暗松一口气的同时,却又不禁生起了一丝失落,自己是不是拒绝得太果断了,万一那什么……   就在钦陵胡思乱想之时,马车已然拐进了一条小巷子,来到了一处侧门。   然后,钦陵就听到了马车外面传来的对答声。   “哎哟,原来是李大哥又来了啦,公子在里边是吧……”   “莫要多问,赶紧开门。”外面传来了李恪的护卫头子李德显得十分正气凛然的说话声。   “哎哎哎……对了李家大哥,还是照老规矩?”   “嗯……先照老规矩,一会有什么,我家公子自会吩咐。”   “好好好……”   听着那马车外面传来的对答声,看着在跟前从容自若的吴王殿下,钦陵突然觉得心中安稳了许多。   就像是自己登上了一辆开往欢乐天堂的车辆,看到了驾车的是一位经验丰富到单手纵缰都可以的老司机。   作为乘客的自己,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来都来了,难道还能半道跳车不成?   ……   等到钦陵从马车中下来,看着那清静优雅的亭院,还有那即便是在冬日里,仍旧显得那样的美伦美奂的各种纸花彩带。   还有那些眉目如画,风含情水含笑,肤白貌美的小姐姐们,显得那样的知性与优雅。   或持扇而摇,或水袖翩翩,或慵懒斜卧观书,或是作俊俏男儿装扮落笔,无一不灵动,无一不美。   这让只能呆在部族里边,顶多也就跟眉清目秀的小侍女那个啥啥啥的吐蕃童(亦或铁)男子钦陵直接就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仙界一般。   看到了钦陵这位小年轻那副仿佛被花花世界迷花了眼的模样,一旁的李恪份外地得意。   大巴掌牵住了钦陵的胳膊。“走,随为兄同往,哈哈哈哈……”   吴王殿下与钦陵,消失在了思恭坊中最高档的一家青楼馆阁深处,至于正经还是不正经,呵呵……   ……   不过此刻,程三郎正一本正经地打量着跟前的高原大豪商尼玛。   看着他那副既紧张,却又充满了渴望,还有杂夹着野心的表情。   倾听着他在跟前喋喋不休的陈述,如果不是为了大唐的整体战略,以及为了让那高原之上,形成双雄争霸的局面。   程处弼才会按捺住内心的不耐,表情很是郑重地倾听着尼玛那显得有些语无伦次的表达与陈述。   时不时,很有耐心地提点一下对方,给这位前半生扑在生意上的精明男尼玛斧正一二。   足足陈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间之后,口干舌糙的尼玛,眼巴巴地看着跟前的程三郎。   目光里边,充满了忐忑,也充满了期待,希望从笑得意味深长的程三郎脸上,得到提示。   “看来,你果然有野心……”   “……” 第1922章 代笔写血书,这是什么意思?   听到了程三郎那句话,尼玛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些啥。   很快,又听到了程三郎开口言道。“不过,我很喜欢跟有野心的人打交道。”   “若是连这点野心也没有,怎么可能成功。”   程处弼看着这位高原大豪商尼玛,想不到,自己与他的缘分,在姚州的剑川城相遇之时,就已经注定了。   不说其他的,凭着他象雄国王族的身份,再加上他那富可敌国的豪商身家。   就已经让尼玛这家伙拥有了一个十分稳固的基本盘,若是再有大唐愿意出手相助。   程三郎觉得,那样一来,自己心心念念的高原双雄争霸内卷,指不定真的会成为现实。   唯一有个不太确定的因素,就是那个倒霉的象雄国主李迷夏,那个满脑子只有女人和肌肉的象雄国主。   这货要么就赶紧死翘翘,要么就直接失踪都行,这才最利于象雄国复兴。   偏偏这家伙还活着,还被吐蕃给囚禁起来,这才是最操蛋的。   不过,这样的小瑕疵,倒也无妨,那李迷夏也就是个倒霉催的,日后再想办法解决。   看是想办法救出来,还是直接让他成为象雄国的英雄,成为象雄国的无数英勇智士们追随和效法的英灵。   嗯,反正程三郎也就是自己想想,能不能成为现实不好说。   但是,对于尼玛这位在高原上左右逢缘的大豪商,程三郎觉得自己可以给他吃上一枚定心丸。   “尼玛,你会写字吗?”程处弼笑眯眯地看着尼玛。   尼玛点了点头,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小人只能说是粗通文墨而已,不知小程太保需要小人写些什么?”   “会写就好,来来来,那个邓称心,过来,你给我去后边,搞只羊宰了,接一盆血给接过来。”   “???”邓称心与尼玛一脸懵逼地看着程三郎。这是想要做甚?   就看到了刚刚吩咐完的程三郎眼珠子一转。   “羊血的味道较膻,容易让人看出破绽,要不你这样,再弄只兔子,还有一只鸡。   三种动物,每一种都要二两血,搅合在一起端过来。”   “公子,你这是要干嘛?”邓称心一脸懵逼地扫了一眼一旁同样也很懵逼的高原红男子尼玛。   有些不太理解自家三公子这是想要干嘛,三种血搅合在一起端上来,难不成这是高原纯爷们的一种饮料?   “当然是请这位尼玛大掌柜,为他们的象雄国国主李迷夏代写一封血书。”   “!!!”尼玛眼珠子陡然瞪成了铜铃,直勾勾地看着跟前这位侃侃而言的程三郎。   嘴也咧到了极致,下颌骨都险险脱臼。自己代笔写血书,这特娘的是什么鬼意思?   “愣着做甚,还不快去。”程处弼瞪了一眼邓称心,邓称心赶紧连滚带爬地蹿了出去。   至于这位表情夸张到已经扭曲的吐蕃商人尼玛,让程三郎甚是不爽。   老子这么帅气,你特娘的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收起那副表情,坐直了,欲成大事者,就要有面对惊涛骇浪,也能够谈笑从容的心态。”   “可,可是小人觉得这事……”尼玛心里边卧着槽,结结巴巴地想要劝这位程三郎的操作能不能别那么骚。   程三郎大巴掌一抬,不容置疑,斩钉截铁地道。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这事我觉得可以这么办,那就这么办。”   “……”   ……   没有等太久的时间,邓称心就端着一个铜碗赶了过来,恭敬地摆放到了案几之上。   然后又十分麻利地在那里开始准备笔和纸张,不过程三郎却叫住了邓称心。   “不要用纸,也不能用笔,若是拿这些玩意写,很容易漏馅,被人看出真假好不好?”   程处弼走了过来,指了指那案几上的纸道。“这纸是程家纸,这笔是上好的毛笔。”   “我这是要让尼大掌柜代他们国主写血书,如果连纸笔都能齐备,怎么能够显得他们的国主如今的处境艰难困苦?”   听到了程三郎这话,便是对于此事心生忐忑的尼玛也忍不住满脸敬畏地朝着程三郎看过去。   怎么感觉这位小程太保搞这些歪门邪道似乎都十分熟练的样子。   “尼玛,还愣着做甚,赶紧过来,来来来,赶紧把你的衣服脱了。”   尼玛顿时菊花一紧,好在程三郎下一句话就让他放松了下来。   “你身上有哪件衣服最旧?自己翻翻,然后撕下一条布条来。”   “记住了,不能用刀,只能拿手撕扯下来,而且要挑你身上最旧的衣物……”   作为大唐最优秀的赝品炮制专家程三郎的指导之下,尼玛这位一向都很诚实守信的高原大豪商,开始笨拙的弄虚作假。   而且他第一次弄虚作假,就搞出了好大的事件:象雄国国主李迷夏血书事件。   ……   尼玛战战兢兢地由着程三郎在旁边给自己进行写作指导,不但字句要够短,而且要足够简练,并且还要突出象雄国主因为王妃与臣子的背叛,而被吐蕃狗贼生擒的那种愤忿与憋屈。   同时,还要透露出他那极不甘心,意欲求生的渴望,并且,还要能够用打动人心的字句,表述出他对于伟大而又高贵的大唐皇帝陛下的敬仰之情。   以及他十分地渴望能够获得大唐皇帝陛下的帮助,不论是名义上的还是实质上的。   希望大唐皇帝陛下,能够让高原双雄之一的象雄王国,能够继续在高原之上昂起自己的头颅。   另外,象雄王国愿意永为大唐蕃属,而不是当吐蕃的走狗。   这一篇文章,真心不好写,毕竟既要通俗易懂,还需要十分的简练,并且还需要符合象雄国主李迷夏的心态。   好在,程三郎不愧是大唐最有文采的武家子弟,先后出版过大量的艺术巨著,包括但不限于:《顺溜之百家姓音谣》、《程三郎剑南道演义》、《洛阳牡丹亭记》等一干文学作品。   并且多次在《长安旬报》这样的国家级刊物上,频频发表文章,获得了大量的拥趸。 第1923章 就不信这血书不像经历了艰难困苦   在艺术创作中汲取的丰富的经验,让他可以去构思一份最适合当下被囚禁于高原上的象雄国主李迷夏的血书。   经过了与有象雄国王族身份的尼玛的反复沟通,程三郎呕心泣血地三易其稿,从天明,一直鼓捣到天黑。   终于在漫长的时间里,炮制出了一份声情并茂,字字泣血的血书。   然后,让尼玛执笔,哦不……执手,开始在那撕下来的布条之上进行书写。   由于第一次用手指头在布条上写字,这让尼玛这位平时都很少动笔的高原豪商吃尽了苦头。   可是在那程三郎的鼓励,或者说威胁之下,他只能含着委屈的泪花,一遍遍地写着。   哧啦一声,又是一条布条被递到了自己的跟前,尼玛之前脱下来的那件旧衣,已经都快要看不出衣物形状。   两条袖子和前襟都已经被撕成了布条变成了书写的载体。   就在尼玛觉得自己的手指尖已经火辣辣,好像已经磨破了皮,终于听到了程三郎用很勉强的口气道。   “罢了,就这一份吧……”   听到了这话,将手指头上的用来书写的动物血擦去之后,看到了指尖处,那已经蹭掉了一块皮,正在冒血的手指头。   尼玛的眼眶直接就红了,含着泪花,看着手指头。   此刻真的很想用关中话说上一句尼玛,当然不是深情的呼唤自己的名字,就是纯粹想要发泄一下,说说垃圾话。   不远处,程三郎已经将其他那些写废的布条都扔进了贞观炉中,让他们尽化灰烟,毕竟这玩意。   “看看,你也算是为了象雄国的复兴流过血的义士,称心,来,给他包扎一下。”   “虽说那些动物血都是新鲜的,可也保不准会不会有寄生虫,又或者是细菌什么的你还是包括一下比较好。”   尼玛捧着那包扎好的手指头,一脸说不出是期盼,还是吡了狗的表情,悄然地离开了。   至于那封血书,留在了程三郎这里,不过天色已晚,程处弼觉得自己应该明天再送进宫去。   就在程三郎美滋滋地看着那份还算符合自己心意的血书的当口,亲二哥程处亮已然从屋外溜达了进来。   “老三,折腾啥呢,爹叫你赶紧去用晚餐。咦,这是什么东西?”   二哥程处亮凑到了近前打量了两眼,不禁满是嫌弃地道。   “三弟啊,你的书法也太退步了吧,写得这么丑,而且居然还写在布条上……”   程处弼不乐意地赶紧卷了起来收入了怀中解释道。   “二哥休要胡言,这可是一份足以动摇吐蕃一统高原的好宝贝,再说了,也不是我写的。”   “真的假的?来来来,给二哥瞅瞅,到底是什么好宝贝?”   二哥要看,程三郎当然不会不给,程处亮听了自家老三洋洋得意地冲自己叽叽歪不他花了一天的功夫泡制出来的心血。   不禁佩服地朝着鬼心眼特多的三弟翘起了大拇指。   “还是你小子脑子活,不过老三啊,这血书,会不会太新鲜了点?”   “而且这布既不脏,也不臭,这哪像是经历了生死送入大唐的要紧之物?”   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连直爽成二哥这样的人都能够看出如此明显的破绽。   程处弼不由得脸色一黑,夺了过来,仔细地打量,还真是,哪怕这是那尼玛提供的高原织品。   这位尼玛终究是一位大豪商,再旧的衣物,又能穿过几次。   而且这布条太过干净和整洁,就像二哥说的既不脏也不臭。   缺乏那种让人一眼就能够感觉无数的象雄国勇士经历生死与磨难送出来的沉重感。   看到了自家老三似乎有些气极败坏,二哥程处亮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自家三弟。   “也罢,咱们可是亲兄弟,这个忙,为兄帮定你了,交给我就成,回头等我今日值完了夜。   明天交给你,铁定能让人觉得这玩意经历了很多的磨难。”   “哎哎哎……二哥我还没答应呢?”   “行了,我可是你亲二哥,难道还能给你捣乱不成,正所谓兄弟齐心,齐利断金,明天你就等着收好宝贝吧……”   看着那大步疾行而去值守夜班的二哥,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   罢罢罢,只能等明天二哥回来再跟他要回来就是了。好在程家人信得过程家人。   程处弼知道,二哥是憨厚了点,但是绝对不可能把正经事往外泄露一丝丝。   只是,程家二郎大步地来到了府门口之后,看着那份还没来得及藏起来的血书,终于想到了一个好地方。   然后将这玩意全塞进了自己的靴子里边,还很美滋滋地跺了跺脚。   自己要巡守值夜,一个晚上下来,就不信这玩意不像经历了艰难困苦和万般艰辛。   ……   大唐,东都洛阳的皇宫门口,程三郎黑着脸,手里边拿着一个木匣子,外面还特地包裹着一层布。   而且他还带着嫌弃地表情,就这么只提溜着那包裹布,正要朝着宫中行去。   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吆喝声,一扭头,就看到了吴王李恪这位好兄弟刚好从马车中跳了下来。   “贤弟你怎么过来了?”程处弼不禁有些疑惑地打量着这位哈欠连天,脚步虚浮的浪荡皇子。   “处弼兄你是不知道,小弟我这两天为了陪伴钦陵那小子,可是没日没夜的忙……”   “你又去那种不正经的地方了?”程处弼满脸狐疑地打量着李恪,然后指了指他的脖子道。   “啊,还有印子?”李恪不由得一惊,赶紧抬手去抹。   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果然,这货只要不骨折,就不会停止他寻花问柳的节奏。   “该不会昨天你跟钦陵那童男子彻夜未眠吧?”   程三郎不禁有些唏嘘地摇了摇头。“好算计,你这是准备把那只童子鸡彻底的摁死在温柔乡里。”   “那小子是不是童子鸡,小弟我倒不清楚。   不过那阁里的姑娘们可是说了,那小子可是对什么都很好奇,什么都想要试上一试,嘿嘿嘿……”   看着李恪那副很不正经的笑脸,程处弼觉得若是禄东赞听到这话,指不定会犯下在东都谋弑大唐亲王的罪名。 第1924章 这玩意太熏人了,你觉得我父皇能看得下去?   李恪得意地表功之后,看到了程三郎手中提溜着的东西,不禁好奇地问道。   “对了处弼兄,你这是要去给明达送东西?”   看着这位最喜欢抢功劳的好朋友,程三郎眼珠子一转,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赶紧把这提溜着的东西收了收,这才朝着李恪敷衍地道。   “那个贤弟,你既然都这么累了,赶紧回去好好休息休息,我就是去寻你爹有点小事情。”   李恪何等样人,绝对是耳明目聪之辈,哪怕是由于一整夜的休闲娱乐活动,明显有些劳作过度,显得憔悴。   但是脑子还是很清醒,自然能够听得出来处弼兄那明显敷衍的口吻。   “处弼兄,到底是什么小玩意,来来来让小弟我瞅瞅。”李恪二话不说,乘处弼兄不注意一把夺了过去。   程处弼指了指嬉皮笑脸想要解开包裹的李恪,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   “行了,莫要乱来,这里边的东西,可是一件好宝贝。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罢了,跟我一起去见你爹吧。”   听到了处弼兄之言,李恪顿时两眼一亮,警惕地张望了下左右,手却死死地拿着这个包裹。   “成,那小弟我就跟你一块进宫去,哎呀处弼兄你莫要跟小弟争,你都提了一路了,小弟我帮你提着就成。”   看到李恪这位贤弟如此尊老,程三郎黯然一笑,摇了摇头。   “行吧,赶紧跟上,咱们去见你爹,好把这件足以让我大唐在高原之上,获得主动权的好宝贝呈上。”   听到了这话,李恪不禁两眼一亮,快走两步与处弼兄肩并肩。   “处弼兄你此言何意,难不成,那位吐蕃大豪商尼玛,还真是大有来历?”   “呵呵,那是自然,你是不知道,那家伙本是高原双雄之一的象雄国王族出身……”   程处弼一边眉飞色舞地讲解着那位高原大豪商尼玛的身份,一边与吴王李恪朝着宫禁深处行去。   只是等他们赶到了文成殿偏殿,李叔叔却还在朝会之上。   哥俩就蹿进了偏殿里边去等候,闲得无聊的哥俩喝着茶汤,闲着也是闲着。   李恪决定打开那个包裹,想要提前看一看那份象雄国主亲手写就的血书。   “我说贤弟你怎么能这样,就跟耗子搁不得隔夜食似的,等一会你爹回来了再打开也不迟。”   程处弼坐在那暖烘烘的贞观炉前,伸着双脚凑到了贞观炉前,烤得整个人都甚是舒爽,懒洋洋地道。   “呵呵……若是我爹来了,你觉得小弟我还能够有机会先睹为快吗?”   李恪才不会听程三郎的,毕竟这家伙的话听多了,容易有毒,自己也经常被处弼兄坑。   所以啊,有时候就得反其道而行之,不然如此……唔……   李恪忍不住耸了耸鼻子,好奇地咦了一声,下意识地扭过了头来。   “处弼兄,你带了咸鸭蛋来吃?”   “你胡说什么?”程处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继续美滋滋地烤着袜子。   那边,已经解开了包裹的李恪又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瞬间,脸色直接就黑了。   然后,他战战兢兢地掀开了那木匣子的盖子,就看到了里边,像是被汗水浸透,卷曲成一团的布条……   “处弼兄,这玩意是血书?”   “那你以为是啥?难不成还能是裹脚布?”程处弼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这玩意,这玩意怎么这么臭哄哄的?处弼兄,这该不会是那个尼玛拿来诓骗你的吧?”   “哈,怎么可能,这玩意我可是亲……亲眼目睹过里边内容的。”   李恪的脸已经完全地黑了下来,一只手捏着鼻子,一只手从旁边抄起了一杆毛笔。   正在那里将布条摊开,强忍着不适,努力地辨认着上面那写得很粗糙的文字。   “处弼兄这玩意太熏人了,你觉得我父皇能看得下去?”   ……   李世民终于忙碌完了朝务,一身轻松地朝着文成殿偏殿行来。   而身畔,则是大唐名相房玄龄,此刻,房玄龄亦在小声地跟李世民嘀咕。   “陛下的意思,臣明白了,待臣离宫之后,只会邀约那禄东赞,结好于他。”   “好好好,朕有卿为肱股,实在是少了许多的烦忧啊……”   李世民抚着长须,缓步前行,一面小声地道。“朕乃大唐天子,若是见他国之臣太频,反倒容易生事。”   “然诸位臣工之中,朕最信得过的,便是卿,由卿出面,再好不过。”   君臣二人说话间,便来到了这偏殿前,房玄龄已欲告辞,却被李世民挽留,先入殿喝杯热茶暖和暖和再走。   房玄龄倒也不客气,二人拾阶而上,守在偏殿门口的护卫原本想要朝陛下禀报程三郎与吴王殿下就在殿内等候。   只是看到陛下正在跟房相低声言语,也就不便上前打扰。   然后,李世民抬手掀开了门帘,若有所觉的一抬目光。   “……”李世民与房玄龄都看到了,看到了躺在贞观炉前的程三郎懒洋洋地似乎在那里打瞌睡。   而一旁的案几前,亲儿子李恪正一手捏着鼻子,一手正拿着自己最喜爱的紫毫笔,拿那玩意正在挑着一块颜色都显得有些问题的破布。   “你们俩个,在这里做什么?!”李世民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拉着个脸喝道。   程处弼吓得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小侄见过叔叔,小侄啥也没干。”   李恪有些心慌意乱地将手中的紫毫笔往旁边一摆,赶紧起身朝着那一脸黑线的亲爹一礼。   “爹……父亲,孩儿,孩儿正在看血书,象雄国主李迷夏的血书……”   “你说谁的血书?”一旁的大唐名相房玄龄满脸难以置信地瞪大了两眼,开口喝问道。   程处弼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那位今天就是特地来抢功的李恪赶紧插嘴道。   “房相,那是跟那吐蕃并称高原双雄的象雄国的国主李迷夏亲手所写下的血书。   他被吐蕃人生擒,囚禁于玛旁雍错湖畔后,咬破手指写下的向我大唐求救的血书。   寻了忠心的死士,历尽千辛万苦,这才送到了那位有象雄国王族血统的豪商尼玛手中。”   “……” 第1925章 这封血书让朕看到了象雄所经历的艰难与困苦   李世民满脸震惊与难以置信地朝着程三郎看了过去。   就见程三郎表情相当严肃地朝着自己一礼之后点了点头。   “这是那位有着象雄国王族血统,这两年以来,一直忍辱负重,以身侍贼。   终于赢得了吐蕃人的信任,得到了随吐蕃使节团同往大唐的机会。”   “他之前,一直都在犹豫,该怎么把血书进献给我大唐皇帝。”   “直到小侄去寻他,他知晓了叔叔对于吐蕃的态度之后,这才敢将此物进献给小侄……”   程处弼的语气是那样的诚恳,表情也显得十分的郑重。   总之一句话,老戏骨看到程三郎,都像要给他颁一座男主角奖。   听到了程三郎的这番话,不论是李世民,还是房玄龄,都不由得勃然色变。   呼吸陡然变得粗重的大唐天子李世民快步来到了案几跟前。   一屁股坐下之后,下意识地伸手抄起了这份一看就知道经历了无数艰难险阻才送到自己手上的血书。   这才凑近了点,一股子劲道十足的味道,瞬间让大唐皇帝陛下脸都绿了。   直接下意识地赶紧歪开了脑袋,把这封血书给撂在了案几上。   这才意识到,方才亲儿子李恪为什么会有那么古怪的态势在这里看这份血书。   看到了陛下那副模样,脚步稍缓的房玄龄觉得自己还是略微离得远一点较好,站在距离案几三步之遥就顿住了脚步。   目光一扫,就看到了那仿佛如同破布条一般的血书,上面的血迹早就已经干成了黑褐色。   而除了血迹组成的显得有些凌乱笨拙的字迹外,上面还不知道沾了什么污垢。   ……   想来,必定是那些忠心耿耿的象雄国的忠勇之士,为了将这份国主血书能够送出危险地带,不知道付出了多少的心血与汗水。   虽然味道大得让大唐天子觉得有些辣眼睛,但是,作为一位意志力十分强劲地一国之君。   李世民控制住了自己想要掩鼻转身的冲动,只是默默地抄起了一块丝帕拦在了口鼻前,这才叹息道。   “光看这封血书的凄惨模样,朕仿佛就看到了那些象雄国勇士们所经历的无数艰难与困苦……”   程三郎的表情很严肃,他没有笑,甚至表情随着大唐皇帝陛下的描述,也紧皱起了眉头。   那模样,仿佛他也在为象雄国的能人智士们抛头颅撒热血的慷慨激昂形象而震撼住。   甚至是在感同身受的模样,让抬眼扫过来的大唐皇帝陛下内心十分满意。   迎着闻了二哥程处亮汗脚味道之后,还能够如此从容自若的李叔叔的目光,程三郎内心微松。   为一位出色的战略家,政治家,阴谋家,都绝对会有着媲美奥斯卡最佳男主角的演技。   虽然这个演技有点费腿,泥玛……程三郎能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腿上至少青了一块。   但程三郎还是发自内心地感谢二哥的友情支援,想必向来脚汗大的二哥也没有想到。   有朝一日,他的汗脚丫味道。会被大唐皇帝陛下,作出了如此高规格的褒扬。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二哥的汗脚虽然得到了大唐皇帝陛下的褒扬,自己却不能告诉二哥。   毕竟这种事情真要泄露出去,程三郎觉得,自己肯定没有办法达成朱雀门外六月飞雪的史诗级成就。   指不定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周年祭,所以,一定要苟起。   嗯,回头一定要写进日记里,只可惜被二哥汗脚腌过的血书只有这一份,唔……   这玩意自己也不敢收藏,味太特娘的大,说不定会被李叔叔郑重地藏于大唐鸿胪寺内。   又或者是交给兵部的李绩叔叔,让他也感受一下象雄国的义勇之士们的艰辛与苦难。   算了算了,还是只作文字记载比较好,毕竟自己只是历史文化收集者,很正经很严肃的那种。   ……   虽然味道很大,但是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与大唐宰相房玄龄,还是在第一时间强忍不适看完了它。   虽然已经看完了这份味道很大的血书,虽然味道冲了点。   但是,这是一份足以改写高原之上的吐蕃独霸局面的好宝贝,让李世民与房玄龄都舍不得挪开视线。   好半天,李世民这才挪开了目光,朝着程三郎露出了一个十分和蔼的笑容温言道。   “好了,处弼贤侄,来来来,坐过来一点,你好好跟老夫说一说这份血书的来历。”   程三郎坐了下来,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很谦虚地坐在了距离那张案几至少三步外的地方。   开始讲述起了那个感人肺腑的故事,首先,自然得从高原大豪商尼玛的身世讲起。   这位出身于象雄国王族的尼玛,亲爹是前象雄国国主的堂弟,曾经在象雄国内,也是担任着重要的职位。   而尼玛的母亲,也就是他的亲妈,却是来自于吐蕃的薛氏旁支,但也算是薛氏之人。   所以他就成为了一位象雄国人鄙夷,同时也不被吐蕃人信任的王族中人。   所以,他很小就立下了志向,哪怕是当不了大官,那就在其他领域,一样也可以做出一番成绩。   于是乎,他开始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决定做生意,不论是在象雄又或者是在吐蕃。   商人,特别是能够给吐蕃和象雄带来中原的奢侈品和消费品的商人,都是值得大家看重的对象。   而他尼玛,正是巧妙地利用自己象雄国王族以及吐蕃薛氏的双重身份,在高原之上,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甚至在两国之间左右逢缘,成为了高原之上,一位富国敌国的富商巨贾。   但是,一场意外,随之而来,随着吐蕃国主松赞干布的妹妹,象雄国王妃的背叛。   让原本与吐蕃王国势均力敌的象雄国遭遇到了重创,因为王妃的背叛,引吐蕃军乘象雄国大军在外之际,突袭王宫。   将象雄国主李迷夏生擒,又以李迷夏为质,迫使一象雄王国各部,不得不屈辱地同意象雄国向吐蕃俯首称臣。   而那些之前通过王妃与吐蕃勾结的部落,顿时翻身,成为了吐蕃国主身边的重臣。 第1926章 禄东赞滞于唐,如斩吐蕃一臂   李迷夏,这位草原双雄之一的象雄国国主,因为属下还有王妃的背叛。   摇身一变,就从一位国王,成为了吐蕃人的阶下之囚,这让他羞愤欲死。   好在,忠心耿耿的属下的苦劝之下,让他最终没有自杀求死,而是决定要绝地反击。   这个时候,那位左右逢缘的高原大豪商尼玛又再一次登场,作为象雄国主的远亲。   尼玛却还是有着一颗赤胆忠心,虽然他没有力量能够将李迷夏解救出去,但是,在他的多方援救之下。   终于花下了巨资,买通了守备,见到了这位被吐蕃人囚禁起来,过得猪狗不如的象雄国主。   象雄国主听闻了大唐的英名,知晓了吐蕃人想要攻伐大唐的剑南道,却被大唐给揍得不要不要的。   最终什么便宜也没捞着,还损兵折将,灰头土脸的退了回去。   知晓了这个消息,一直渴望从必死之局中寻找一线生机的李迷夏终于明白了,他的生路,象雄国的未来在何方。   于是,他便撕下了衣裙,咬破了手指头,写下了那封血书,交给了尼玛。   让他无论如何,哪怕是装疯卖傻也好,也要想办法,来到大唐,将这份血书交到大唐皇帝的手上。   李世民与那房玄龄被程三郎那精彩纷呈的讲述,听得心神激荡不已。   不愧是创作出多部艺术作品的武家子弟,至少在说书方面有着相当的天赋。   听到了程三郎讲述了这封血书的来历,知晓了象雄国主的遭遇,以及那象雄国与吐蕃之间的实力对比起之。   李世民不禁有些怦然心动,下意识地伸手又拿起了那封血书。   不过很快,又赶紧松手放下,虽然这是象雄国主李迷夏的血书,是一件十分珍贵的物件。   但问题是异味着实大了点,李世民虽然没有洁癖,但也不乐意闻这股味道。   “老夫还真没有想到,让你小子去找那尼玛,结果,居然还弄出了这么一桩事情来。”   而一直沉默地听着程三郎在那里叽叽歪歪,眼珠子一直转个不停的房玄龄在李叔叔开口之后。   露出了一个老谋深算的笑容,朝着这位大唐皇帝陛下小声地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这对于我大唐而言,绝对是一石数鸟的绝佳机会。”   听得此言,李世民有些微愕地朝着这位十分擅长于谋算的房玄龄看过去。   “卿此言何意?”   “陛下,臣原本对于我大唐将那禄东赞留唐侍于陛下御前,只有三成把握,可是现如今……”   “有了这位心怀复国之志,同样也是使节团成员的豪商尼玛。”   “臣,至少了了七八成的把握,毕竟那位心怀象雄复国之志的豪商尼玛,定然不乐意得见吐蕃日益强盛。”   “若是将那吐蕃宰相禄东赞滞于唐,对于吐蕃国主而言,那绝对如同斩其一臂。”   程处弼看着这位侃侃而言的房大相爷,难怪会被称为房谋杜断,这位房伯伯果然很擅长谋算。   而且他的想法,倒真与自己不谋而合,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不外如是。   程三郎欣慰地微微颔首,而大唐天子,也同样被房玄龄的这番话所打动。   眯了起来的两眼里边,寒芒闪烁不定。好半天,李世民这才把目光投向了程三郎。   “贤侄,方才你房伯父之策,你以为如何?”   “叔叔,小倒觉得此策大善,那尼玛本就对吐蕃心怀不满。   若是我们愿意给吐蕃找麻烦,他肯定会乐见其成,甚至是会主动的自告奋勇出手。”   程三郎也觉得好,而房大相爷也觉得有搞头,最是擅长于集思广义的大唐皇帝陛下自然不会吝啬于试上一试。   原本就想让程三郎出手,争取把那禄东赞给留下来,现在发现不但可以将禄东赞父子留下。   居然还能够有了一条路,可以给那高原之上的吐蕃上眼线,利用那不乐意屈服的象雄国牵制吐蕃。   如此一来,大唐西北地区来自于南面的威胁,则会削弱了许多。   甚至大唐可以借象雄国之手,让那高原之上重新回到双雄对持的局面。   看到精神抖擞的大唐皇帝陛下还有大唐名相,在跟前很有精神的嘀嘀咕咕。   而这一切的源头,就是源于亲二哥脚汗浸泡过的那封伪造血书。   不管怎么说,自己这么干,为的还是大唐,希望大唐能够繁荣富强,希望削弱那些对于大唐疆域与百姓心怀叵测的周边诸国。   所以,这么正能量的事情,耍点小手腕,这有啥了?   程三郎摸了摸自己的良心,看着跟前这两位越商量,表情越鬼祟,目光越阴沉的一对君臣。   顿时觉得自己的道德水平,比不论哪一个时代的大多数政治家都更有良心。   ……   等到程三郎等人都离开了文成殿偏殿之后,李世民安坐在御案后边,目光仍旧落在那份血书之上。   似乎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干糙与散味,至少味道不再那样的厚重与熏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一直闻着,导致嗅觉有些麻木。   李世抚着长须,不禁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朝着赵昆道。   “幸好,那日你出了此策,让程三郎那小子出手,原本朕还以为,也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倒真没想到,居然不但事情大有可为,程三郎那小子居然还从那位豪商尼玛那里,搞出了此物。”   “若是事成,不但可以斩去吐蕃国国主的一臂,又还能够与那些不愿屈从于吐蕃的象雄国诸部,为我大唐所用。”   “而且,之前程三郎那小子在《长安旬报》上化名所发表的那些文章,也可以成为引起吐蕃君臣,对于新近归降的象雄重臣的疑心……”   听着这位大唐天子眉飞色舞的侃侃侧言,赵昆陪着笑脸,心中也是暗松了口气。   之前也就是随口乱出主意,毕竟程三郎那小子到底会闹腾出什么妖蛾子,谁也把控不住。   但好在这一回,却出奇的顺利,反倒是真的让陛下这边掌握到了主动。   如此一来,那位被陛下所看好的吐蕃宰相禄东赞,真的很有可能日后大家一起同殿为臣。   正思量间,就听到了陛下开口吩咐道。   “将此物仔细地收好,莫要损坏了才是,日后必有大用。” 第1927章 他不过是一位护卫将领,我们才是使团的主事之人   赵昆凑到了近前,下意识伸手将这份血书捧在了手中。   就感觉到了一股子浓郁的味道直冲脑鼻,仿佛是有某人糙汉子把那三天没洗的臭脚,怼到了自己鼻子底下。   大唐皇帝陛下的心腹侍卫头子脸直接就绿了,赶紧扭开了脑袋,真踏马的臭……   一想到方才陛下还有房相二位,面对着这玩意,还能够兴致勃勃,唾沫星子横飞地在那拿手指头戳着这玩意讨论着国家大政。   果然,这样的本事,赵昆觉得自己肯定顶不住。果然,陛下与房相都是能人所不能的俊杰。   他只能硬起了头皮,将那臭哄哄的玩意重新塞回木盒子里边,然后摆放到了一旁的架子上去。   李恪出了皇宫之后,兴奋劲一过,整个人就跟那犯了鸡瘟似的有气无力,份外的颓废。   程处弼与他告辞之后,来到了那牡丹亭酒楼,果然看到了那尼玛此刻正在这里二楼雅间里边坐着发呆。   看到了程三郎赶来之后,松了口气,快步迎前一礼。   “小人见过小程太保,快快请坐……”   程三郎打量着这位之前被自己坑过好几回,但是却一直意志显得很是坚韧不拔的高原大豪商,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   欣慰的大巴掌拍了拍尼玛的肩膀道。   “尼玛啊,你可知道,程某为什么要如此反复的试探于你。”   “我们汉人有句老话,欲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而你,都顽强地坚持了下来,足以见得,你的确而人所不能。”   听着程三郎的赞许之言,尼玛虽然点头哈腰地连连谦虚,可是心里边去梗得厉害。   “对了,今日,程某已经将你交来的象雄国国主的血书,亲手交给了我大唐皇帝。”   “……”尼玛的小心脏顿时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程三郎。   “我们陛下,对于象雄国主李迷夏虽身陷囹圄却依旧心心念念,不忘复国之念十分的敬佩。”   “所以,你也因为携血书入唐之功,受到了陛下的嘉许,陛下有意诏你入宫觐见……”   听得此言,尼玛陡然两眼放光,满脸难以置信地低呼出声来。“大唐皇帝陛下要见小人?”   程处弼微微颔首,压低了声音道。   “不错,陛下要见你,不过,你想好了没有,去见陛下的时候,要做什么?”   尼玛能够混成富可敌国的高原大豪商,脑子自然也不差,现如今,已经被程三郎的各种骚操作。   已经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鸭子,嗯,很正经的那种,不卖身的鸭子,已经被赶上了架。   接下来,当然还是只能继续依靠跟前这位程三郎,毕竟尼玛也已经明白,大唐并不乐意看到吐蕃成为高原之主。   “还请小程太保不吝赐教,好好指点小人应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   钦陵此刻的装扮,自然不再是吐蕃的服饰,已然换上了一身与唐人无二的锦衣胡服。   穿着打扮已然与唐人无二,再加上年轻人代谢快,就连脸上的那高原红,似乎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淡去了不少。   若是不注意的话,根本就很难分辨钦陵到底是唐人,还是吐蕃人。   坐在马背上的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揉了揉了有些发酸的腰。   这让身边的桑布扎不禁心生疑惑,关心地询问起了钦陵可是腰受了伤。   钦陵赶紧找借口给敷衍过去,自己的腰并没有受伤,只是这几天的活动强度太大了点。   但是,作为一位刚刚成年,昔日根本就想不到,原来那种事情,居然有那么多种花样与玩法的铁男。   钦陵实在是禁受不了这样的诱惑,更何况,那位大唐的吴王殿下,的确是一位很会交朋友的人。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钦陵觉得,能够跟那吴王李恪成为朋友,这是他的荣幸。   毕竟,正是这位大唐老司机,给自己打开了一扇门,让自己看到了全新的花花世界。   回到了驿馆之后,再一次看到了那位人憎狗嫌的扎西将军阴沉着脸在院中踱步。   虽然钦陵很不乐意跟这个粗鄙武夫打交道,可是他还是谨记着亲爹禄东赞的叮嘱,老老实实地向这位陛下的亲信将领一礼以示问候。   扎西勉强还了一礼之后,打量着这两位成日到那吴王府中鬼混的吐蕃副使道。   “二位副使,今日出去,不知道二位可有何收获?”   桑布扎满心欢喜地指着身边那扛着箱子路过的亲随,有些洋洋得意地道。   “回扎西将军,某得蒙唐国吴王殿下亲睐,他赠了某一整套的《春秋》,更有名家……”   扎西将军面无表情地转脸看向了一旁的钦陵,皮笑肉不笑地道。   “不知钦陵副使你这边呢?”   “下官今日向那唐国吴王殿下讨教汉人的诗赋,颇为受益,特别是今年的《洛阳牡丹雅集》……”   钦陵的话还没说完,脸色已经快要黑成锅底的扎西将军直接转身就走。   他实在是不想搭理这两个将本职工作忘记得一干二净,只知道搞文化的副使。   看到了扎西将军气极败坏而去,桑布扎与钦陵面面相觑。   半晌,桑布扎这才长叹了一声。“扎西将军见识太浅,你我所获之致宝,在他眼中,如若敝屣。”   钦陵也脸色有些难看地摇了摇头,这才振奋起来,朝着桑布扎劝道。   “先生不用理会他,他不过是一位护卫将领,我们才是使团的主事之人。”   “咱们想要获得唐国之援,必定要先结交唐国的君臣,这等事情,只可缓,不可急迫……”   ……   扎西将军满脸烦燥地在屋内绕着圈子,已经在这东都洛阳也呆了有些日子了。   但是,不论是宰相禄东赞,又或者是两位副使,简直就像是把这驿馆当成了客栈似的。   白天,不是被唐国的名流请去,就是要去与唐国的大人物交道。   可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却没能够为吐蕃,获得什么实际的利益。   自己一问他们,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理由,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着急,凡事只能慢慢的来。   这让扎西心中甚是恼怒,偏又无计可施,毕竟,他只是一位对国主忠心耿耿的护卫将领。   若是让他去作战杀敌,那是他所擅长的事,可是与人交道,怎么去获取利益,却非他所长。   只是继续这么拖延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就在扎西将军气极败坏,长吁短叹的当口,在驿馆内的一间屋子里。   大豪商尼玛正坐在铁炉子跟前,听着心腹低声地禀报,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喜出望外之色…… 第1928章 对你我父子,对薛氏,都是莫大的祸端   正坐在屋内,坐在贞观炉前,享用着那入口回甘茶汤的禄东赞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一抬头,就看到了亲儿子钦陵走进了屋内,看着如今穿着一身唐人服饰,越发显得英挺的钦陵。   禄东赞也不禁露出了一个开怀的慈祥笑容。   “快过来坐下吧……”   钦陵朝着禄东赞一礼之后坐到了一旁。   “孩儿见过阿帕,阿帕今日倒是回来得挺早的,孩儿还以为阿帕会入夜才回来。”   “今日为父陪那唐皇到了那城外去看大唐的诸卫将士军演,看罢军演之后,就借口身体不适回来了。”   此言一出,让钦陵不禁有些心中生疑。“阿帕,难道有事发生?”   看着跟前的亲儿子,禄东赞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地抚了半天长须,这才开口言道。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唐皇陛下,提出了一个令老夫十分为难的要求。”   “唐皇陛下,曾经询问老夫,若是未能完成和亲之使,回吐蕃可会受到苛责。”   “倘若……倘若老夫愿意,唐皇陛下愿意以唐国侍郎之位……”   “那阿帕你没答应是吧?”   “这是自然,只不过,唐皇陛下待老夫甚厚,言语之关切发自内心。这才是最让老夫难为的……”   钦陵愣愣地看着眉头紧皱的亲爹禄东赞,顿时反应了过来。   吐蕃国主是什么样的秉性,亲爹禄东赞可是给自己分析过许多回。   父亲的前任,也就是那位宰相尚囊,不论是恩宠,还是功勋,都可以说是远在亲爹之上。   为了国主出生入死,一直忠心耿耿,就连当初率军袭破象雄国,也是以这位知兵的宰相尚囊为主帅。   就是这样一位立下了赫赫之功的吐蕃名臣,只因为与大唐在剑南道一战损兵折将。   就惹得国主不悦,罢了其相位,这让那位性情刚烈的尚囊忧愤交加之下,一病不起。   父亲这才因替国主迎回尼婆罗公主之功勋,得以拜相。   而国主对于此番与大唐和亲之事的重视程度,犹在和亲尼婆罗之上。   在亲爹出使之前,国主还数次亲临自家以示恩宠,就是希望禄东赞能够重复尼婆罗的成功迎娶到大唐的公主。   并且还能够得到这位天下中央之国的皇帝陛下的认同,让吐蕃能够拥有大义,名正言顺地一统高原之地。   可现如今,和亲任务已经失败,钦陵知道,亲爹很是担心回到了吐蕃之后相位不保。   不过,他倒真没有想到,那位大唐皇帝陛下,居然会这么看好自家亲爹,甚至还亲自出场笼络。   两相一比较起来,钦陵的内心里边,也不禁觉得吐蕃国主的眼界,跟这位大唐皇帝陛下相比起来,差得太远。   禄东赞看到了自己最为看中的亲儿子钦陵听到了自己的倾诉之后,居然出奇的平静。   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让禄东赞不禁心生疑窦。   “钦陵,你这是怎么了?”   钦陵回过了神来,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道。   “阿帕,若是我吐蕃的国主,能够像唐皇陛下一般大气,那该有多好。”   “嗯?”这话让禄东赞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阿帕,孩儿只是说了一句真话罢了,孩儿这些日子,随那唐国的吴王,巡游东都。”   “得见大唐境内的这些百姓甚是富足,且又吏治清明……”   听得此言,禄东赞脸色一变,赶紧开口喝止道。   “够了,你累了,快去休息吧。”   看到了亲儿子那副被自己的暴喝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禄东赞轻叹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道。   “此言出你之口,入我之耳,万万莫要让他人知晓,不然,对你我父子,对薛氏,都是莫大的祸端。”   看着亲爹那满是警告的目光,钦陵只能老老实实地垂下了头答道。   “是,孩儿明白,一定不会乱说。”   “好了,你且先出去吧,老夫想要好好的静一静。”   看到禄东赞一脸疲惫地撑着案几,坐在那里愁容满面,钦陵悄然地退出了房间,将房门关上。   站在屋外,深吸了一口氧气含量如此富足的空气,钦陵的心,也不禁有些迷茫起来。   相比起那辽阔到一望无垠的高原,这物资丰富到令人发指,美味佳肴数不数胜。   有着无数志趣相投的才俊可以结识,更有着那些各种各样的休闲娱乐楼堂馆所可以享受。   这样的花花世界,已经让钦陵那颗年轻的心,对于原本觉得陌生,甚至暗怀敌意的大唐,充满了亲切感。   一想到和亲使节团未成完成陛下的重托,自己随亲爹回到了吐蕃之后。   怕是亲爹在国主眼中的地位,十有八九会直线下降,阿帕还能够有起复的机会吗?   这可真不好说,毕竟,亲爹只是薛氏之主,而支持国主的还有另外好几个大族,亲爹若失相位,必会被那些落井下石。   钦陵吐了一口浊气,摇了摇头,朝着自己的屋子行去。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一双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   “小人尼玛,参见大唐皇帝陛下……”尼玛一脸战战兢兢地拜倒在地,诚惶诚恐地道。   “快快起来吧,象雄国能够有像尼玛你这样的英勇志士,实在是象雄国的福气啊……”   李世民缓步来到了尼玛的跟前,伸手亲自将尼玛给搀扶了起来。   打量着跟前这位强自镇定,但是两条腿都有些哆嗦的高原大豪商尼玛。   忍不住瞪了一眼旁边频频冲那尼玛打眼色的程三郎。   “程三郎,你这是做甚?”   “没什么,小侄只是担心他太过紧张了,会下意识的胡说八道,想给他提个醒而已。”   李世民听得此言,顿时一脸黑线,差点就想一飞腿射过去,论及胡说八道的本事,谁能够跟你相比。   要不是看在这里有外人,老夫不把你怼得两眼翻白才怪。   李世民懒得搭理这只妖蛾子,大手拍了拍尼玛的肩膀,满脸和颜悦色地道。   “尼玛是吧,莫要理会程三郎,来来来,过来且坐下,朕看了那封血书之后,深有感触,正好有些话想要跟你好好聊聊……”   “……” 第1929章 谁让宰相他们坏了国主的大事……   程三郎有些不乐意地瞪了一眼尼玛,那意思是你小子自己注意点,漏了馅。   老子程家人顶多丢官罢职怕个毛线,但你小子身家性命可就啧啧啧……   尼玛作为能够经营商业成为高原第一豪商的精明人,自然也懂得这样的道理。   最开始的惊惧与诚惶诚恐过去之后,智商也渐渐地回到了脑子里。   李世民坐了下来,目光扫过跟前这位渐复镇定的尼玛,颇为欣赏地微微颔首。   不错不错,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恢复镇定与从容,难怪敢承担起携象雄国主的血书。   甚至冒着抄家灭族之风险,与吐蕃使节团前来大唐。   “尼玛……”李世民又唤了一次这位高原豪商的名字,总觉得这个名字有点那个啥。   “下,下臣在,唐皇陛下有何吩咐?”屁玛赶紧按照之前程三郎的交待朝着李世民一礼问道。   李世民温和一笑,示意尼玛道。   “不用这么紧张,你且跟朕说一说,象雄国如此的情形如何?”   听到了这话,尼玛顿时精神一振,开始将自己所知晓的情况,上奏大唐天子。   当然,添油加醋是必须的,将那些吐蕃人描绘得有越卑鄙无耻,越反复无常越好。   将自家象雄国主描绘成一位鲁莽但是又信守承诺的一国之君。   当然,尼玛还将现如今吐蕃虽然已经生擒下了象雄国主李迷夏,但不敢把李迷夏直接给宰了,而是囚禁起来的原因也详细地陈述了一遍。   象雄国的历史,要比吐蕃更加的渊源流长,哪怕是象雄国的国教,几乎高原之上每一个部落都在信奉。   李世民一面耐心地听着尼玛的讲述,时不时地提出自己的想要知晓的问题。   这一场会面,足足将近一个时辰,李世民这才在意犹未尽地恩准尼玛离开。   李世民亲自将尼玛送到了文成殿偏殿门外,想了想,解下了腰间的那条玉带。   “朕如今已知晓象雄之疾苦,自会斟酌谋划,以助象雄复国,不过在那之前,还需要尼玛卿戳力而助我大唐。”   “这条玉带,随朕多年,乃朕的心爱之物,今日就赐给尼玛卿,望卿莫忘复国之志……”   尼玛看着大唐皇帝陛下从腰间解下来的这条珍贵玉带,直接就激动得脸色涨红,扑通一下子就拜倒在地。   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大唐皇帝陛下递过来的御赐之后,激动得有些语不成句地对天发誓。   一定会好好努力,不辜负大唐皇帝陛下对自己的厚爱,这才美得快要飘飘欲仙地捧着这条玉带,带着一脸痴笑,在程三郎嫌弃的目光中朝着宫外行去。   看着尼玛与程三郎渐行渐远,李世民抚着长须,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地笑容。   看来,解决高原隐忧,大唐又多了一种选择。   ……   离开了文成殿的范围,看到尼玛还是一副痴汉笑缓步前行,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提醒道。   “拜托你,还不赶紧把那陛下所赐之物收起来,若是让人瞧见了……”   “多谢小程太保提醒,小人这就藏,嗯,这就藏起来。”   尼玛打量着自己的腰,看了一眼那条明显要大过自己腰围的御赐腰带。   寻思了半晌,顿时灵机一动,先将身上的外面皮袍给扒开,然后将一只胳膊与脑袋穿过腰带,让这条腰带斜挎在身上。又将那皮袍穿好。   然后美滋滋地活动了两下,满脸满足地摸了摸那条藏于衣襟之中斜挎的腰带。   程三郎顿时两眼一亮,朝着尼玛翘起了大拇指。   “还是你脑子活,这样的藏法,倒是给了程某一个灵感,你们象雄国现如今正是需要用人之际。”   “你可以制作一批类似的裤腰带,上面可以镶嵌一些金银饰物,专门用以授给那些你们象雄国的有功之臣。”   “许他们像你这样,斜挎在身上,如此一来,程某觉得,肯定会吸引更多的象雄有志之士踊跃报国。”   听到了程三郎这话,尼玛摸着自己身上这条大唐皇帝陛下亲赐的裤腰带,顿时两眼一亮。   朝着程三郎一礼,满心欢喜地连连点头。   “多谢小程太保提点,回头小人就照这个思路去弄,只是这应该叫啥?总不能就叫裤腰带吧。”   程处弼看到尼玛这么上道,自然毫不吝啬自己的灵感,继续给这货出主意道。   “你可以换一种称谓,例如叫绶带,或者叫功勋带……”   两人十分低调地在宫门内登车之后,悄然地离开了皇宫,而程三郎开始跟那尼玛继续商议起接下来搞禄东赞父子的步骤。   而此刻的尼玛,显得那样的志气昂扬,斗志满满。   大唐皇帝陛下都亲切地接见了自己,给出了承诺,还送给了自己一条宝贝的裤腰带,自己还有什么担忧的?   ……   在那尼玛的屋子里边,一名使节团副将正与那尼玛对案而坐。   二人正在痛饮着美酒,吃着美味佳肴,享用着这些美食之余,那位使节团副将忍不住又开始吐槽起了禄东赞为首的三位正副使。   而尼玛也时不时的开口附合几句,让这位使节团的副将心头甚是舒爽。   觉得自己跟这位为人十分大气的尼玛简直像知已与好兄弟一般。   “……可惜了,这一回使节团未成完成陛下交托的重任,回到了吐蕃之后。   像我这样的人,怕是难有机会继续在国主跟前效命。”   “不然,倒可以帮尼玛兄弟你多说上几句好话。”   “次仁将军说的哪里话,能够结识到你这样的勇士,尼玛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像次仁将军你这样的大材,若是不能在国主跟前效命,那就是我吐蕃的损失……”   听得此言,次仁顿时心中大恶,大巴掌拍打在案几之上,满脸愤忿地道。   “这是没办法的,谁让宰相他们坏了国主的大事。”   尼玛不禁脸色大变,赶紧端起了一杯谪仙醉。“次仁将军,可千万别这么说……”   “若是泄露出去,让人知晓,那小弟我可就……”   次仁打了个酒呃,不乐意地瞪了一眼尼玛道。“怎么,你这话什么意思?”   “……” 第1930章 上了大唐帝国这条超级巨舰的豪商尼玛   “难道你觉得我次仁是出卖朋友的混帐?”   “不不不,次仁将军,你怎么能这么想,小弟我只是担心,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听到之后,密报于宰相那边。”   “到时候,那位位高权重的宰相说不定会对将军你不利。”   “哼!”次仁忍不住恶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之上。“他自己无能,难道还能怪别人说?”   尼玛长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   “次仁将军,你既然把小人当成了兄弟,有句话……小弟就算是拼死,也要说一说。”   “咱们宰相,可是一位心思缜密之人,之前为国主效力,可谓是无往不利。”   “深得国主之信任,而此番,前来大唐,向大唐皇帝陛下求亲未成。”   “咱们国主的脾气,次仁将军你也不是不知晓。小人担心……”   说到了这,尼玛话头一顿,鬼鬼祟祟地走到了门口看了一眼,这才退了回来。   他这样的举动,顿时让次仁也警觉了起来,凝神听其言。   “小人觉得,宰相大人,肯定不愿意背负这个责任。   说不定,现如今宰相一直在大唐盘恒不离开,就是想要找到一个适合的借口,甚至是替罪羊……”   次仁呆愣愣地看着跟前嘴巴开合不停的尼玛,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位扎西将军的副手,跟主将的智商差不多的次仁眼珠子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夸张地瞪大了眼珠子,翘起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次仁将军,小人只是提供一个可能性,虽然不见得会如此,但是还请次仁将军你小心为上,谨慎言行。”   “不然,若是让宰相抓着把柄,那可就是浑身是嘴,次仁将军你也说不清楚了。”   次仁抹了一把吓出来的冷汗,朝着尼玛感激地一笑,一口抽干了杯中美酒,挤眉弄眼半天才道。   “好兄弟,亏得你提醒我这么一句,禄东赞那家伙,最是老谋深算,为了摆脱责任,真的很有可能栽赃我们这些无辜者身上。”   尼玛也端起了杯子,跟那次仁遥敬之后,晃晃悠悠地喝了一半,洒了一半。   然后眼珠子都开始发直,显得有些含糊地道。   “幸好我尼玛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宰相再怎么也不会迁怒到我头上。”   “若是我跟二位将军处在同样的位置,那肯定得先为自己打算打算,好歹也能够将功折罪……”   次仁有些愣神地转过了头来朝着尼玛看过去,突然大手一伸,握住了尼玛的胳膊。   “老弟,你,你可有什么办法将功折罪?”   “啊……将军,小人刚刚……”   看到尼玛有些心慌意乱的似乎想要遮掩,次仁直接浓眉一掀,那张高原红的脸庞上泄出了一丝杀气。   “尼玛,我可是把你当成了我的好兄弟,你可千万不要不把我当兄弟。”   “次仁将军。”   “叫我次仁老哥。”   “行吧,次仁老哥,小弟我觉得,禄相老谋深算,什么事他都能够自圆其说,怕是拿捏不住他的破绽。”   “可若是……”尼玛的声音低了下去,在那次仁的耳朵边嘀嘀咕咕。   听得次仁两眼放光,频频颔首不已,越发地觉得这位商贾出身的好兄弟果然很精明。   照他所言来搞事情的话,自己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如果一来到时候即便使团回到了吐蕃。   自己说不定还能够因为揭露了真相有功,能够获得国主的信任与重用。   看到次仁那副怦然心动的模样,尼玛想了想,还是凑到了脑容量明显不足的粗鄙武夫次仁将军耳朵又叮嘱了几句。   听得次仁频频颔首不已,最后更是咧开了大嘴,重重地拍了尼玛肩膀几巴掌。   “好好好,不愧是我次仁的好兄弟,你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妙了,原本我还担心,此番出使失败,我这将军怕是也要当到头了。”   “没想到,居然还能够有反转的机会。”   看到这家伙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尼玛忍不住翻了个隐蔽的白眼,苦口婆心地小声道。   “次仁老哥,你可得千万小心一点,宰相之精明,众所周知。”   “嗯,多谢老弟提醒,你就放心好了,行,左右无事,我先去将军那里逛逛。”   次仁一口抽干杯中美酒,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站起了身来。   “次仁老哥,小弟我……”   “放心,老哥我这点脑子还是有的,定然不会泄漏你。   不过你也放心,日后,老哥我升官发财,定然不会忘记老弟你的恩情。”   尼玛站在门口,看着那次仁迫不及待地朝着远处行去,直到次仁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外后。   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晃晃悠悠地回到了案几跟前坐下。   愣愣地看着跟前的半杯残酒,端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丝难掩的兴奋。   自己已然在程三郎的那艘贼船之上,哦不,是上了大唐帝国这条超级巨舰。现如今,已然没有任何的回头路可走。   只能鼓起勇气,哪怕是倾家荡产,自己也要硬起头皮一条道走到黑。   ……   次仁坐在扎西的对面,眼巴巴地看着这位自己的顶头上司兼自己多年的老友。   而扎西此刻,阴沉着脸,背负起了双手,在屋内缓步而行。   不得不承认,次仁这位老兄弟的这番话,着实让他怦然心动。   他这段时间真可谓是渡日如年,可是偏偏又束手无策,毕竟,他只是这只队伍的护卫将领。   使节团一应事务,都是由禄东赞这位正使拿主意,而那两位副使也是站在他那一边的。   让扎西觉得自己完全孤立无援,虽然明明已经知晓是因为禄东赞的过错,所造成的。   但是这家伙的嘴皮子实在是太溜,而这些日子以来,禄东赞与那两位副使成日与那些唐国臣工结交要好。   他看在眼里,也数次警告,可是换来的仍旧是一套套令自己哑口无言的说辞。   这让扎西觉得份外的窝火,偏偏只能狂怒无能,毕竟对方是吐蕃宰相。而自己,却只是国主身边的心腹将领。   只要宰相没有什么过份出格的举动,自己根本不敢冲这位宰相大人吡牙。   除了不疼不痒地冲宰相大人苦谏之外,就再没有什么办法。 第1931章 尼掌柜稍等,等程某搞完这一把咱们再聊   可倘若,真如次仁所言一般,若是自己这边,能够拿捏住那两位副使的把柄……   或者说,拿捏住那位年纪轻轻的钦陵的把柄,那自己就等于是有了转危为安的手段。   更何况,钦陵此子,可是他禄东赞最喜爱的儿子。   只要能够有真凭实据把那小子给逮着,就足以让那禄东赞投鼠忌器。   自己掌握了钦陵与唐国勾结的实据的话,那么,和亲失败的所有责任,就得由禄东赞父子牢牢的背负着。   而自己说不定还能够因此功勋,而得到国主大人的欣赏与重用。   一思及此,扎西转过了头来,看向这位得力副手次仁,朝着对方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好好好,次仁老弟,你这一回,可算是立了大功了。”   “其实这些日子,本将军一直都在遣人盯着那桑布扎与钦陵,却只是知晓了他们经常与那唐国的吴王交道。”   “可是,却难以知晓,他们到底是否有背叛我吐蕃之举。”   “可现如今,你也与本将军一般的想法,那就证明了本将军的怀疑没有问题。   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唐皇对宰相多有恩赐,恩赐之厚,哪像是给蕃臣的,除非宰相做了什么事情,让那位唐皇十分满意。”   “就连好几位唐国的重臣都与宰相谈笑生风,若是这里边没有问题,那才叫见鬼。”   次仁呆愣愣地看着自家将军,不禁有些喜出望外,看来,将军简直跟自己的猜想一般。   “是的将军,末将这几日也颇为疑惑,为何唐国君臣会对宰相还有两位副使如此之好。”   “十有八九,就是想要笼络住他们……”   扎西颇有些激动地搓着大手,颇为懊恼地道。   “话虽如此,可是禄东赞他终究是我吐蕃宰相,又是薛氏之主,我们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是告到国主那里。”   “怕是国主对他也只会轻责,说不定你我二人也会受受其累。”   次仁一咬牙,凑到了扎西的跟前压低声音道。   “将军,末将请命负责跟踪那钦陵,末将相信,只要他们与唐国勾结,定然会露出破绽……”   扎西打量着次仁,半晌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言道。   “次仁老弟,拜托你了,无论如何,替我找到钦陵小儿与唐国臣工勾结的证据。”   “将军放心,末将一定会找到证据。”次仁朝着扎西很是信心十足地拍着胸口道。   不过,等到他离开了上司扎西将军的房间之却,却不禁开始犯起了愁来。   虽然接下了这个重任,但说实话,自己最擅长干的事情是抄起兵器跟敌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若是去干追踪这样的事情,还真没搞过,但是自己已经为了前途,向顶头上司拍了胸口。   这个时候,自然不能再后退一步,不然,指不定脾气暴躁的扎西将军还以为自己是调戏他。   思来想去,次仁脚步不由自主地朝着尼玛所在的屋子方向行去。   ……   面对着去而复返的次仁,尼玛的表情显得很是疑惑,不过还是请这位护卫副将入屋。   就见次仁坐了下来之后,脸色显得有些古怪地叹了口气。   “老弟,我过来,是想要跟你讨教讨教,将军命我盯着那钦陵,设法找到那钦陵小儿与唐国臣工勾结的证据……”   听到了这话,屁玛顿时眼皮一阵狂跳,心中暗喜。   看样子,那位这段时间跟禄东赞相处得很不愉快的扎西将军,果然已经磨刀霍霍。   只不过忌惮那禄东赞的权势,实在不敢冲他下手,也把注意打到了那两位副使身上,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来来来,次仁将军你且安坐,好好跟小弟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兴许小弟能够援手一二……”   等到那次仁将军满着一脸笑意离开了屋子,尼玛赶紧匆匆地换了一身衣物。   换来了一位心腹亲随凑得近些小声地交待了几句。   心腹亲随心领神会地快步而去,而尼玛抹了把脸,很快就离开了驿馆。   然后登上了马车,行去了数里之后,来到了北市,然后又悄无声息地换了一辆马车。   径直朝着那牡丹亭酒楼而去,自己只要到了那里,就能够跟程家人接上头,顺便将自己所要呈给程三郎的情报交给对方。   尼玛相信,以那位浑身心眼多得不行的程三郎的本事,绝对能够让那位禄东赞狠狠地吃上一个大亏。   说不定,真的有可能将那禄东赞父子给留在大唐。   尼玛赶到了牡丹亭酒楼,已然换了一身装扮的他,来到了没有人出入的一处侧门,下了马车之后,敲响了房门。   很快这侧门被打开,露出了一张熟悉的程家人的脸庞。   尼玛赶紧讨好地一笑。“小人见过程发大兄弟。”   “尼大掌柜来啦,快快有请,我家公子在里边等着。”   程发让开了路,等尼玛步入之后,将那侧门再一次关上。   此刻,牡丹亭酒楼内的一间雅间里边,程三郎正在那里很有精神的跟自己的亲随打牌。   直到尼玛到来,刚刚摸了一把好牌的程三郎犹豫了半天,最终朝着尼玛一笑。   “尼掌柜稍等,等程某搞完这一把咱们再聊。”   “……”听着那很有精神的打牌声,有正经在事找程三郎的尼玛无可奈何地抹了把脸,默默地等待着。   ……   洛阳牡丹亭酒楼二楼雅间,已经连续在这里吃吃喝喝了两天的次仁拍了拍自己那十分满足的肚皮。   端起了美酒呷了一口,不禁有些忧心忡忡地道。   “我说尼玛兄弟,咱们真的能够在这里等来钦陵与那唐国的吴王?”   “次仁老哥,小弟我可是费尽了心思,这才打探到,那位唐国吴王殿下,最喜欢在此设宴以待宾朋。”   “而且前天,他也才刚带那钦陵过来这里品尝过这里的美味。”   “所以,小弟我至少有七八成的把握,他们肯定还会过来。”   听到了这话,次仁忍不住长叹了一声吐了句槽。   “唉……真特娘的晦气,没想到盯人行踪,居然这么麻烦,这么累心。”   “还是率军作战让人痛快,哪像这会子……”   看着跟前这位吃饱喝足了的次仁将军开始吐槽,尼玛也很累心。   但是,这一切,都是遵照着小程太保的吩咐来的。   用小程太保的话来说就是,如果第一天第一次去了就能抓着证据,你难道不觉得太假了点吗? 第1932章 我主岂会像大唐皇帝陛下那样宽厚仁爱   很有可能会被老谋深算能言善辩的宰相禄东赞反喷他们是在陷害钦陵。   对于这个理由,让尼玛哑口无言,他只能含着心疼的血泪。   每日在这明显属于奢侈消费的洛阳牡丹亭酒楼大鱼大肉的宴请那次仁将军。   默默地等待着时机地到来,虽然他是富可敌国的高原大豪商,但他还是觉得,这么花钱太特娘的浪费。   甚至有些怀疑,那个喜欢占人便宜的程三郎是不是故意要多拖延,好多宰自己几刀。   心里边是这么想着,表面当然不能暴露,继续频频地劝着那次仁老哥继续吃吃喝喝。   就在尼玛心疼地劝着次仁老哥多喝一点的当口,负责盯梢的那位吐蕃护卫士卒冲了进来。   “将军,他们来了,钦陵公子与那吴王殿下他们离了吴王府之后,径直朝着这边来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到此。”   次仁与尼玛都不由得两眼一亮,二人看了一眼彼此,都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   ……   钦陵这些日子,过得十分的潇洒与快乐,特别是这些日子。   他从那位十分友善而又豪爽的唐国吴王殿下这里学到了很多的东西,不论是正经的还是不正经的。   让他觉得,自己的前十多年,简直如同白活了一般。   同样吴王李恪,也赢得了这位年轻而又对于大唐充满了好奇心的禄东赞爱子的友谊。   看着这位今日被自己邀约往那牡丹亭酒楼,去品尝那里独有的美味佳肴。   毕竟这几日,不正经的地方去得有点多了,不论是挺着啤酒肚的自己,还是那钦陵,都深感腰背有些疲劳。   若是再强行去,也不是不行,但是万一因为精力不济,很容易坏掉自己的名声。   嗯,李恪正是借着这个理由,带着钦陵去牡丹亭酒楼,好好的补上一补,至少要强腰壮肾一番。   对于吴王殿下的安排,钦陵倒是没什么意见,毕竟他也觉得这两天腰有些顶不住了。   二人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那牡丹亭酒楼,吴王李恪步入了酒楼之中。   目光一扫,看到了柜台那边,正站在那里紧盯着门口的邓称心……   两人的目光一个接触,很快便移开,内心稳如老狗的李恪当先移步,朝着二楼而去。   然后身后边的钦陵紧紧相随,二人来到了二楼的雅间内坐下之后。   就有管理的赶紧过来见过了这位吴王殿下,还有钦陵公子,李恪很是豪气地大手一摆。   “按老规矩上,记住了,那干锅竹鼠肉要炸干一点,黄豆多放。”   “好嘞,小人这就去吩咐,二位请先用茶便是。”   管事大声地答应之后,这才快步出了雅间而去。   而他们这边的对答声,全部都落在了与他们之间只有一墙之隔的尼玛与次仁两人的耳中。   看到了次仁将军那陡然显得激动的表情,尼玛赶紧竖起了手指头,示意这位可千万不要暴露行踪。   次仁深吸了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想了想,又朝着尼玛翘起了大拇指比划了下。   他们支愣着耳朵,默默地倾听着隔壁传来的交谈声。   不多时,美酒佳肴已然上齐,李恪与那钦陵开始吃吃喝喝起来,次仁与尼玛,只能轻手轻脚的吃着东西,一面倾听着对面传来的对答声。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对于这位吐蕃年轻才俊的酒量已然有了底的李恪频频劝酒。   而已经对吴王李恪彻底卸下了心中防备的钦陵也不客气,重要的是,今天的这谪仙醉。   乃是李恪自己特地带来的珍藏,不论是酒香还是口感,的确都算得上是世间罕有。   本身就颇为好酒的钦陵自然喝得甚是舒爽,一面跟李恪天南地北的谈天说地。   不知不觉,已然差不多半斤酒下肚,钦陵已然开始醺醺然,两眼都有些发直。   看到了钦陵这样的状态,李恪似乎这才注意到了身边不远处的小几上,摆放着的一份《长安旬报》。   “咦,这里怎么有一份《长安旬报》,看来应该是之前的食客遗失在此的……”   李恪一脸好奇地从身边抄起了一份《长安旬报》,朝着那钦陵晃了晃。   打开之后,入眼所见,就是那些关于吐蕃的文章。   李恪略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跟前的钦陵,忍不住问了一句。   “贤弟,这《长安旬报》上的这些文章内容,可是在我大唐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只是我大唐至高原路途遥远。”   “而且信息不畅,未知其真伪,不知贤弟你能否评价一二?”   作为吐蕃人钦陵第一个念头就是下意识地维护吐蕃的形象,下意识地就表达了对这些文章的鄙夷。   ……   只不过,他那些话落在了李恪的耳朵中,让这位吴王殿下显得有些不乐意地道。   “贤弟,你我二人兴趣相投,某早就将你引为知己,亦让你知晓了我大唐不少辛秘。   你若是不便评论这份《长安旬报》上的内容,就不必说了,毕竟……”   看到跟前跟自己已经有了三铁之一的情谊,甚至都已经抵足而眠过的吴王李恪那副很受伤的样子。   已然开始酒劲上头的钦陵不禁有些内疚,抿了抿嘴之后,最终说道。   “为德兄,就这么跟你说吧,这份《长安旬报》上的内容,绝大部份,都是属实的,只有少些篇幅有所错漏。”   “哦?看来贤弟你也看过,那还请贤弟指点一二……”   听到了隔壁的二人,开始肆意忌惮地在那里扒拉起了吐蕃在高原之上的行事。   次仁将军的脸色越来越黑,甚至有一种想要冲过去揪着钦陵大骂叛国贼子的冲动。   却看到了跟前的尼玛一直频频冲自己竖起食指,示意不要轻举妄动,继续听下去。   李恪看着这位明显已经喝大了的钦陵嘴上已然把不住门,嘴角微扬,有意地开始引导话题。   已然头昏脑涨的钦陵,已然放下了心中的戒备,说起话来自然要远比平时大胆放肆得多。   当听到了吴王李恪言及没能完成和亲重任,想必那位国主松赞干布应该会体贴使节团的话。   已然完全没了顾忌的钦陵打了个酒呃,满脸不屑地道。   “怎么可能,我主岂会像大唐皇帝陛下那样宽厚仁爱,若是那样,家父这些日子岂会长吁短叹,日夜心忧……”   “……” 第1933章 瞬间就足以让人脑补出了一场巨大的阴谋   钦陵的话音刚落,耳明目聪的李恪就听到了隔壁雅间传来了一声动静。   赶紧一副关怀小佬弟的架势,朝着钦陵劝道。   “贤弟万万不可如此说,为兄我可是听闻你们吐蕃国主向来仁政宽容,广纳谏言,勤俭律己……”   听到了李恪所讲的这些形容词,钦陵直接就乐了。   “为德兄,你这是从哪听来的,这些形容,分明就是胡说八道。”   “!!!”已然被尼玛死死拽着手的次仁听得此言,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   好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了好兄弟尼玛的声音。   “兄长不要冲动,莫要忘记我们可是奉了扎西将军之前,前来收集铁证的。”   次仁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尼玛缓缓地点了点头,决定控制住情绪凝神倾听。   果然,接下来,这位喝大了的吐蕃使节团副使钦陵几乎可以说是满嘴全是大逆不道之言。   听得次仁咬牙切齿不已,两眼几欲喷火,而他身边的尼玛却听得心花怒放。   次仁将军在此,亲耳听到了钦陵这小子在那里大言不惭,对于吐蕃国主松赞干布满满尽是怨言。   这下子,哪怕是那禄东赞再牛逼,再能言善辩,也没办法将这个铁证给抹除掉。   一思及此,尼玛忍不住扭头向后,扫了一眼身后边的那间雅间。   程三郎此刻正在这间雅间里边,呷着小酒,吃着小菜,听着那隐隐传来的对话声,不禁暗暗得意。   李恪不愧是大唐最优秀的皇家工具人,用他来干坏事,果然很出彩。   这下子,那些跟禄东赞父子很不对付的使节团将领扎西和次仁,想必终于抓住了把柄。   接下来,那就应该是使节团内部出现纷争内卷的大戏了,只可惜自己不能亲临现场去好好的欣赏。   李恪满脸欣慰地看着跟前那吐槽了吐蕃国主足足柱香功夫之后,这才昏沉沉睡了过去的钦陵。   李恪回头瞄了一眼那堵薄墙,又伸手摇了摇钦陵,这小子嘟囔着根本就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李恪朝着站在门口的李德比划了一个手势,李德心领神会地快步而去。   然后,隔壁的次仁与尼玛等了数息,没听到对面有动静,不禁心中生疑的当口。   ……   然后就听到了隔壁再度传来了李恪的声音。“来来来,钦陵,你看是谁来了,处弼兄快快过来坐下吧……”   次仁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然后就听到了尼玛在耳朵边给出了答案。   “那是跟宰相赌斗大胜的小程太保。”   听到了这个令他震惊的消息,这还不算完,他又听到了那个陌生的嗓音继续言道。   “钦陵老弟,咱们之前不便见面,今日好不容易才悄悄过来跟你碰头,结果没想到你居然喝多了。”   看到处弼兄一边说话,一边冲自己比划手势,李恪秒懂,用足以能够让隔壁的听墙角的人听得清楚的声音道。   “看来钦陵老弟是真的喝多了,莫要管他,处弼兄咱们继续喝。   过不了多久,咱们弟兄就可以同殿为臣,到时候几弟兄再好好庆祝庆祝……”   “!!!”次仁的眼珠子夸张地瞪得溜圆,嘴巴也夸张地咧到了极致。   一旁的尼玛眼睛也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心里边不由得卧了一大个槽。   虽然程三郎已经告诉过自己,让自己引次仁将军过来听大戏。   但是今天的这幕大戏,实在是太特娘的惊世骇俗了点。   这一幕大戏听下来,只需要将前后一联系,瞬间就足以让人脑补出了一场巨大的阴谋。   看看跟前这位眼珠子瞪得差点脱出眼眶,满脸震惊到无以复加的次仁将军就知道了。   看来,程三郎这是要把那禄东赞父子往死里整,尼玛相信,等到次仁将军回到了驿馆禀报之后。   那位一直都对于禄东赞没能完成和亲重任,成日跟那大唐君臣眉来眼去十分不满的扎西将军,绝对会有所动作。   作为好兄弟的李恪,当然不能坐视好朋友喝大了无人照料,亲自将钦陵送到了那送回了鸿胪寺安排给吐蕃使节团的驿馆。   至于程三郎,则与自己明面上是与禄东赞父子有间隙,就不前往相送,避免吐蕃使节团成员生疑。   这些话,再一次被次仁与尼玛等人全听在耳朵里边。   “禄东赞老狗,居然如此卑鄙……看来,和亲失败果然是事出有因。”   李恪将醉得不醒人士的钦陵送还驿馆后,十分关切地交待了前来迎接的使节团成员。   让他们好好地照料好这位好朋友,这才扬长而去。   扎西将军看着那被人搀着,抬进了院落的钦陵,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他这才刚刚回到了屋内,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然后就看到了表情显得无比凝重与焦急的副将次仁快步行来。   而跟随在次仁身后边的,则是那位作为使节团向导的大豪商尼玛。   “将军,那钦陵已经回来了没有?”   听到了这话,扎西不禁面露难掩的喜色,迫不及等地道。   “已经回来了,醉得跟一头死猪一般,今日你可是打探到了什么?”   “还请将军速速将那钦陵关押起来,严加审问,此番和亲失败,与钦陵和宰相有牵联。”   “!!!”看着跟前认真而又笃定的次仁,扎西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扎西毫不犹豫地走到了门口,沉声吩咐了句,两名使团护卫立刻领命而去,他们的任务就是看守住驿馆大门,许进不许出。   扎西这才转过了身来,目光在次仁与那尼玛之间游移。   “次仁,你到底都打探到了什么消息。来,坐下说,那钦陵此刻就在驿馆之内,他逃不掉。”   “将军,末将今日盯了那钦陵一路,正好得见他随那唐国吴王入到了那牡丹亭酒楼去。”   “正好遇上了尼玛,便与尼玛大掌柜一起也进去之到,进了他们隔壁的雅间,结果,让末将与尼玛掌柜,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   扎西看向尼玛,对于这种逐利的商贾,他一向都看不上,这家伙,也是因为国主指为向导,这才让他成为了使节团的一员。   倒真没想到,今日这小子,居然也做了个旁证。 第1934章 扎西将军,这里边兴许是有什么误会   扎西听着那次仁的讲述,一旁,还有那尼玛时不时的补充。   二人都很清楚,这个时候没有必要去添油加醋,只需要将他们所听到的那些对答尽数告之扎西将军。   就能够还原出一个事实真相。而扎西越听,脸色越来越青。   当听闻到了那程三郎也出现,以及那程三郎和唐国吴王殿下的对答之后。   扎西忍不住大巴掌狠狠地拍在案几之下,下意识地拔出了刀来。   看着这位凶光毕露,面目狰狞的护卫主将,次仁与尼玛都给吓了一跳。   次仁被尼玛推了一把,醒过了神来的他硬起头皮上前劝道。   “将军,将军还请稳住,这个时候,万万不可动手。”   “若是咱们真的动了手,说不定会被那宰相反咬一口。”   次仁的这翻话,让那怒火冲天的扎西稍稍冷静了下,缓缓地将刀还鞘中,抚着浓须道。   “你说的对,现在不是杀叛逆的时候。”   一旁的尼玛也凑到了近前,小声地提醒了句。   “是的将军,这里是唐国境内,若是驿馆里边发生了命案,等于是给了唐国插手的理由。”   这话,让扎西终于完全冷静了下来,心中陡然一冷,没错,现如今唐国几乎可以算得上是禄东赞的盟友。   这里不是吐蕃,而是在唐国境内,这里更是大唐鸿胪寺所提供的驿馆。   若是自己真在这里闹出了人命,十有八九,怕是自己会被唐国天子寻着由头宰掉。   可是现如今,自己已经掌握到了那钦陵里通外国的证据。   总不能放任不管,重要的是,万一自己苟起不理会,那位足智多谋的宰相大人先发制人。   怕是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一思及此,扎西脸色数变,缓步在屋内往来行走了半天,一咬牙关。   “走,随本将军过去,将那钦陵给拘押起来,就以他酒后诽谤国主,泄露我吐蕃国中大政的罪名拿下。”   次仁将军听到了这样的罪名,不禁有些懵逼。“将军,不是……”   就在这个时候,尼玛及时插嘴,朝着扎西将军恭敬地一礼,满脸心悦诚服地道。“将军英明。”   看到了这位大豪商明白了自己做法的目的所在,扎西对于这位豪商尼玛的好感度略微增加了一些。   朝着尼玛微微颔首之后,扎西将军就大步朝着屋外而去。   而次仁虽然不敢拦住这位顶头上司,却还是拽住了尼玛。   “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这位还一脸懵逼的次仁将军,尼玛无可奈何地小声解释了句。   “若是钦陵的罪名是勾结唐国君臣,怕是咱们这只使节团,根本就走不出洛阳,明白了没有?”   次仁那满是肌肉的脑子,总算是反应了过来,这才赶紧快步朝着扎西追赶过去。   至于尼玛,他只是一位佐证者,这个时候,当然没有必要蹿出去,而是晃晃悠悠地朝着自己的屋子行去。   到得屋内,尼玛总算是如释重负地长吐了一口浊气。   双手兴奋地握成了拳头狠狠地挥了挥,终于,护卫将军扎西所代表的使节团中军方,终于与那禄东赞把矛盾摆到了明面之上。   不过接下来,仍旧需要努力,尼玛默默地想着,盘算着,怎么才能够让这一道裂痕越来越深。   而这个时候,禄东赞正坐在马车之中,晃晃悠悠地朝着驿馆方向前行。   心中颇为开怀,今日,那位大唐名相房玄龄终于被自己说动,答应回头去帮自己劝着陛下。   看看陛下能否同意,赠送一批农书以及一些大唐的农具制作图纸给吐蕃。   禄东赞相信有了这些东西,只要下面的官员能够兢兢业业,大力地推广,必定能够让吐蕃国的粮食产量,获得增长。   对于国力的提升,也会有着极大的帮助,虽然自己未能代国主求亲成功。   但是自己所获得的这些好宝贝,想必国主也应该会开怀不已。   就在禄东赞为自己这些日子的艰辛努力,终于得到了回报而沾沾自喜之际。   一骑朝着这边迎而飞驰而来,看到了禄东赞的车驾后不禁大喜,赶紧滚鞍下马冲了过来。   “宰相,大事不好,扎西将军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突然下令将钦陵公子给抓了起来。”   “我等想要阻拦,可根本就拦不住那帮子军卒。”   那惶急的声音,透过了车帘传入了马车之中,这让方才开眉舒目展的禄乐赞脸色大变。   掀开了马车车帘的禄东赞脸色铁青得怕人,径直下了马车沉声喝问道。   “他凭什么要抓钦陵?”   “扎西将军说,钦陵公子不顾及自己吐蕃使节团副使的身份,与那唐国的吴王殿下在一起时,大肆非议攻讦国主,妄议国中军政……”   “这,这怎么可能?!”禄东赞直接就毛了,立起了眼角难以置信地喝道。   ……   禄东赞一脸气极败坏地看着跟前的扎西,此刻这位护卫将军扎西正阴沉着脸扶刀而立,站在院子门口。   “扎西将军,还请你让开,本相要去见一见钦陵。”   “宰相大人,非是扎西不愿意放行,而是那钦陵身为我吐蕃副使,不思国主大恩。”   “居然与外国之臣腹诽国主,还妄议我吐蕃国中军政大事,这样的罪过,末将可不敢轻言放过。”   禄东赞抚着长须,神色渐渐地恢复了从容,朝着扎西语重心长地道。   “扎西将军,这里边兴许是有什么误会,钦陵年少,心性是跳脱顽劣了些,但岂会向他国之臣,泄露国中之事。”   扎西将军毫不示弱地冷冷一笑言道。   “难不成,宰相大人觉得末将我是一个没有缘由,就敢动使节团副使的亡命之辈?”   “宰相大人,末将亲耳在那洛阳牡丹亭酒楼里边,听到了钦陵公子与唐国的吴王殿下对答。”   “若是宰相不信,还有那豪商尼玛,也可作证。”   禄东赞愣愣地看着那站了出来的护卫副将次仁,目光一扫,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豪商尼玛。   一颗心,不由得沉了下去,禄东赞紧抿着嘴唇,半晌才道。   “本相并不知情,所以本相想要见他一见,说不定是有什么缘由。”   “想见也不是不行,不过,末将需要陪在左右。”   “……” 第1935章 扎西敢这么做,必定拿捏住了什么把柄   禄东赞看到了此刻还在那间屋子里边酣睡未醒,酒气冲天的爱子钦陵。   看到了这个自己最看中的亲儿子,此刻那副模样,一旁,还有那那扎西将军虎视眈眈。   禄东赞只能无可奈何地暂且先离开,回到了屋中之后,唤来了那钦陵的亲随。   看着这两位六神无主,惊惶不安的亲随,禄东赞勉强露出了一丝宽慰人心的笑容。   “告诉本相,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都知道些什么,事无巨细,都说出来……”   两位一直跟随在钦陵左右的亲随,一五一十地讲述起今日的经历。   与往日没有多大的区别,钦陵公子与桑布扎副使一同前往吴王府邸,听那些学者们与桑布扎副使讨论学问。   呆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之后,吴王殿下与钦陵公子出游于府外。   逛了一路之后,觉得腹中甚饥,便到了那洛阳城如今颇为大热的洛阳牡丹亭酒楼用膳食。   “我们弟兄二人与吴王殿下的亲随和护卫就在楼下吃食,公子进去的时候也无甚异样。”   “只是等到膳食用完之后,公子已然醉倒了,我等就将公子抬到了马车上,而唐国的吴王殿下执意相送……”   “我们将公子送入驿馆的时候,扎西将军也看到了,不过扎西将军还是与以往一般并无不同。”   “可是大约两刻钟之后,扎西将军就杀气腾腾地赶了过来,将还没醒酒的公子给抓走了。”   “我等也拼命阻拦,只是……”其中一位亲随甚是惭愧地摸了摸脸上的青肿。   那自然是被那些护卫士卒给揍出来的。   看到了这两位亲随那鼻青脸肿的模样,禄东赞也着实不好再责怪他们二人,好言安抚两句之后让他们先退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这才心满意足地结束了一天的求知之路的桑布扎显得有些气极败坏地赶了过来。   “宰相,到底是怎么回事,下官这才刚刚进入驿馆,就听闻钦陵被抓了。”   看到了这位敦厚的学者那一脸气极败坏的关切模样,让禄东赞不禁心中一暖。   “吞弥老弟,你且先坐下,其实倒也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儿钦陵酒后胡言乱语。”   “却不想,被那护卫副将次仁和尼玛听到,次仁禀告了扎西,而扎西便以此为由,将我儿囚禁。”   ……   听得此言,桑布扎忍不住脸色一板,拍了拍大腿颇为着脑地道。   “那扎西也太小题大作了吧?不就是酒后胡言,想来那扎西将军应该只是一时激奋。”   “宰相勿忧,等下官过去劝说扎西将军,让他释放钦陵公子。”   听到了这番话,禄东赞满脸苦笑地摇了摇头道。   “多谢吞弥老弟,不过你觉得,若是事情真的那么简单的话,他扎西,敢用这等理由来囚禁本相之子?”   “不管怎么样,下官都要去试上一试,毕竟下官与钦陵公子颇为投缘,岂能看着那扎西胡来。”   说罢这话,桑布扎便快步而去,禄东赞唤都唤不及。   禄东赞焦躁地搓着手在屋内走动了起来。   以自己在吐蕃国内的威望与权势,他扎西这么做,就是在抽自己的脸,把自己往死里得罪。   哪怕他是国主的心腹又如何?只要自己回到了国中,以自己吐蕃宰相的地位,还有薛氏的份量。   想要收拾他扎西,不说像三根手指拿田螺那么轻松,但是收拾他绝对没有什么问题。   他敢这么做,必定是有什么依仗,或者是拿捏住了什么把柄。   一思及此,禄东赞的内心就越发地焦躁不安,叫来一位亲随叮嘱一番,让他守在院门口,不许人出入。   他便悄然地从侧门离开了驿馆,再一次登上了马车,催促着车夫往那吴王的府邸而去。   作为陛下的爱子,吴王李恪的府邸自然也不算小,听闻这位吐蕃名相前来拜访。   府门口的护卫自然不赶怠慢,引领着这位吐蕃国正使兼宰相,朝着府内深处行去。   而同一时间,程三郎此刻正与李恪和李震三人正在这里打牌打得份外的嗨皮。   “对八……处弼兄,那位护卫将领,该不会直接把那钦陵给宰了吧?”   “对十……怎么可能,敢在我大唐境内杀人,除非他不要命了。”   “景阳兄言之有理,贤弟你只管放心就好了,听闻那扎西虽然也是个粗鄙武夫。   但是能够被吐蕃那位国主视为心腹者,怎么可能连这点脑子都没有。”   “喂喂喂……你别光着说话,出牌啊……”   “成成成,既然你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我就成全你,炸弹……”   “过……”   “要不起……”   “顺子,不好意思,我又赢了。”   “哎呀……我也有炸弹,可惜,就差一步,哇呀呀呀……”李震颇为抓狂地看着手中的炸弹。   明显比程三郎的大,可是方才,自己看到对方手中的牌还很多,就想要稳一手。   结果特娘的,居然失策了。   李恪歪脑袋看了一眼李震的牌,恨铁不成钢地将手中的竹牌扔进了牌堆里边。   “景阳兄,拜托你出牌果断一点,大胆一点行不行。”   “呵呵,上一把我炸弹先出,你小子说让我稳重一点,怎么的?”   李震不乐意地瞪了李恪一眼,程三郎美滋滋地呷了一口茶汤。   “行了行了,二位弟兄,打牌不仅仅是技术,更需要有气运加身。”   “……”李震与李恪一脸黑线地看到程三郎那副洋洋得意的显摆劲,恨不得耍起王八拳扑上去暴揍这家伙一顿。   可惜,自命为儒将的李震,再加上斯文人李恪,两个捏一块,也不是程家人的对手。   只能悻悻地放弃了斯文男上加儒将男战胜程家男的念头。   “罢了,再来,不过咱们要重新抽位置,我总觉得我这里风水有问题,换个位置说不定就好了。”   李恪悻悻地将手中的牌扔下,正准备换个位置来逆风翻盘的当口,就听到了屋外传来了说话声。   李德掀帘步入了屋内,表情甚是古怪地道。   “殿下,吐蕃国使节,吐蕃宰相禄东赞到访,说是有急事求见殿下。”   “……” 第1936章 我们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驿馆里   “禄东赞?他过来寻你做甚?”李震一脸懵逼地看向李恪。   “小弟我哪知道,我跟那位吐蕃宰相可没打过什么交道,倒是跟他儿子钦陵颇为投缘。”   李恪双手一摊,表情显得十分无辜的大声道。   然后顺眼扫了处弼兄一眼,程处弼眼珠子一转,干咳了一声道。   “既然那位都找上门来了,兴许是有什么大事,殿下你还是见上一见为好。”   悄然地冲李恪比划了下,李恪也顿时会意,看样子,应该是钦陵那边出了事情,不然禄东赞是不可能来找自己的。   禄东赞站在屋外,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声音,当听到了程三郎的声音居然也从屋内传来,不禁脸色一黑。   不过此刻,门帘已然掀开,方才入内禀报的李德走了出来。   “禄大使请……”   禄东赞深吸了一口气,撩起前襟埋头就步入了屋内。   然后就看到了吴王李恪,程三郎,以及一位应该也是勋贵子弟的年轻人。   “下臣见过吴王殿下……”禄东赞朝着吴王李恪恭敬地一深施一礼。   “这可使不得,禄先生快快请起,小王与汝子钦陵平辈论交,甚是投缘,还请禄先生不必拘礼才是。”   禄东赞又与程三郎还有李震寒暄之后,便在李恪的邀请之下坐了下来。   接过了一旁的侍者奉来的茶水,呷了一口之后,脸上未见喜怒,只有从容不迫的禄东赞这才在李恪的询问之下,开口言道。   “今日犬子前来拜会殿下,与殿下宴饮之后,醉得不醒人事还于驿馆。”   “下臣知晓自己冒昧,可还是想要向殿下请教一下,犬子今日与殿下酒后言谈,可有出格之举?”   “出格之举?”李恪的表情显得那样的迷茫,仿佛半天才摊开了双手道。   “没有啊,我与钦陵贤弟今日在那洛水之畔的牡丹亭酒楼内宴饮,就跟往常一般,聊一些诗词歌赋。”   “哦对了,当时雅间之内,有一份《长安旬报》,小王与钦陵贤弟顺嘴讨论了几句,之后就接着吃吃喝喝……”   看着这位吴王殿下一脸坦然讲述自己与钦陵宴饮对答的情形。   禄东赞的表情,显得平静而从容,可是心中,却已然掀起了波澜。   李恪将二人大致的对答说了一遍之后,朝着禄东赞反问道。   “敢问禄先生,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难不成,钦陵贤弟出了什么事了?”   听到了李恪的疑问,禄东赞缓缓地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笑道。   “犬子无事,只是喝得太多,醉得有些厉害。”   “既然无事便好,下臣只是担心我儿的身体,只是饮酒过多,那就无妨,不过还请吴王殿下再有机会与犬子宴饮之时……”   “禄先生你且放心吧,今日也是应该与钦陵贤弟同饮,聊得过于愉快而忘形,以致让钦陵贤弟酒醉,下次定然不会了。”   之后,禄东赞又不紧不慢地跟李恪寒暄几句,甚至还跟程三郎与那李震了聊了两句,这才施施然地告辞而去。   李恪将禄东赞送到了屋外,让李德代自己将禄东赞送出府去,这才转身进了屋内。   一旁看了半天热闹的李震便迫不及待地朝着程三郎问道。   “处弼老弟,禄东赞那老小子是啥意思?怎么跟咱们之前的猜测不太一样?”   “看来,这老东西可真是够稳的。”   程处弼忍不住砸了砸嘴,眯起了两眼,考虑禄乐赞这么做的目的。   而一旁的李恪也同样皱起了眉头,在屋内缓缓地溜达起来。   “之前那尼玛已经遣人过来知会了,那醉得不醒人事的钦陵已经被那扎西给拘押了起来。”   “而禄东赞来了之后,却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样子,应该是担心吐蕃使节团的丑闻传出来。”   一旁知晓前因后果的李震也深以为然地点头附合道。“贤弟言之有理。”   “这吐蕃和亲使节团,之前因为败给处弼老弟你,可谓是丢尽了颜面,若是如今,护卫将军拘押使团副使这等事情若是曝出来,呵呵……”   “曝出来又能如何?”程处弼双眉紧拢,摸着下巴,有些想不明白地道。   “就算是不曝出来,这吐蕃和亲使节团的名声,也不一样早就烂大街了,跟路边的狗屎有何区别?”   此言一出,李恪与李震也都不约而同地咧开了嘴角嘿嘿嘿。   笑了几声之后李恪忍不住下意识地反驳了句道。   “这说明这位禄东赞可能只想他们使节团的名声跟狗屎并列,不想比狗屎还臭……”   一边说一边跟那李震乐成一团。   而就在这个时候,程三郎突然两眼一亮,站起了身来。“不对,我们不应该在这里,我们应该在驿馆里。”   “处弼兄你啥意思?”李恪一脸懵逼地看着突然变得很激动的处弼兄。   “贤弟,你赶紧叫人,召集你的护卫,多带点人,咱们赶紧去那鸿胪寺的驿馆救人。”   “……处弼老弟,你这是闹什么妖蛾子?”一旁的李震忍不住抹了把脸,觉得程三郎实在是太特娘的不靠谱。   “人家钦陵的亲爹禄东赞屁都没提,你们拿什么理由去救人?”   “是啊处弼兄,咱们现如今不就是要让吐蕃使节团内部起纷争吗?”   “现如今,那护卫将军扎西已经将那钦陵擒下,而禄东赞出现在这里,分明就是想要寻找解决之法。”   “就该咱们大唐在一旁看戏的时候,这个时候贸然插手,别人怎么看咱们?”   “你们……”程三郎忍不住翘起手指头,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这两个李家人。   “请你们两位换一个角度来看待好不好。”   “如今你们两个吐蕃使节团的护卫将军扎西,看到了一位大唐的亲王殿下。   还有程某人一起硬闯使节团的驿馆,救下那因为背叛吐蕃,被他囚禁起来的钦陵。”   “你们说说,那扎西到时候会怎么想?”   李恪愣愣地看着跟前唾沫星子横飞的程三郎,很快,两眼精光大放,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不愧是处弼兄,还是你脑子好使。” 第1937章 真踏马的没王法了是吧?   “小弟我懂了,现在那钦陵正在醉酒状态,根本说不了话,那扎西只听到过次仁和尼玛的一面之辞。”   “若是我们担心钦陵性命,强闯进去救出钦陵的话。”   “那就等于是坐实了禄东赞父子跟咱们之间有勾结……”   李震这哥们也磨拳擦掌,满脸迫不及待地道。   “没错,到了那个时候,哪怕是禄东赞巧舌如簧,呵呵……黄泥巴已经糊在他的裤裆上,不是屎也是屎。”   三人连袂快步朝着吴王府大门疾步行去,身边的李恪则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地道。   “可是禄东赞已经离开了,咱们肯定快不过他。”   三人已然连袂来到了吴王府门外,程处弼看到了吴王府门口正在往里边搬运杂物的杂役还有马车。   眼珠子一转,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一把揪住身边的吴王李恪,在他耳朵边一阵嘀咕。   李恪顿时两眼一亮,心悦诚服地朝着这位骚操作一套接一套的处弼兄。   不多时,吴王府中的一位管事几名护卫,还有李震的几位亲随都立刻打马狂奔而去。   他们离开的目的,自然是去实话乙计划,也就是尽一切代价,一定要将禄东赞阻挠在大街之上。   在实施营救钦陵的甲计划成功实施之前,一定不能让禄东赞回到驿馆。   李恪跳进了马车,程三郎与李震一左一右,领着一票膘肥体壮的护卫亲随,打马朝着那鸿胪寺驿馆的方向狂奔而去。   而在同一时间,禄东赞正安然地坐在马车之中,衣襟齐整,仪容一丝不苟。   抚着长须,正在复盘着方才去见了李恪之后,与这位唐国吴王的对答。   对方的思路十分的清晰,回答也是条理分明,重点就在于那份《长安旬报》。   想必,钦陵那小兔崽子喝得有点多了,胆子放大了点,十有八九在点评那份《长安旬报》上面的内容之时。   说了些什么不太恰当的话,导致被那次仁抓住了把柄,从而小题大作。   真相,很快就是老谋深算的吐蕃第一智者的脑子里边被解剖了开来。   禄东赞的脸上,很快就露出了一个从容不迫,稚猪在握的笑容。   只待回到了驿馆,自己自然会好好地跟那扎西与次仁聊上一聊,凭着自己过人的唇舌功夫,定然会让那两个家伙……   马车突然一下子刹住了,差点就让那胸有成竹的吐蕃第一智者变成滚地葫芦。   禄东赞有些气极败坏地撑住了身体,忍不住喝道。“外面怎么回事?”   “宰相,外面有人在街上争执,拦住路了。”外面传来了亲随有些紧张的嗓音。   禄东赞不乐意地闷哼了一声。“那还不将那些路人驱赶开。”   “宰相,他们都是带刀的,而且一个二个都膘肥体壮的,一看就不像是寻常百姓。”   禄东赞脸色一黑,不知为何,到了大唐之后,膘肥体壮这个形容词就跟变成了口头禅似的。   没奈何,禄东赞只能掀开了车帘,探脑袋朝着外面看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看到了两伙人,一边怎么也得有七八个,此刻就堵在道路中央。   两边人的头头,此刻正面对面,不甘示弱地瞪着彼此。   而他们的身后边,都是七八名膘肥体壮,不是护卫就是打手的随从,甚至于腰畔都悬有大唐制式武器:横刀。   看到了这一幕,禄东赞本想退回车内,可是想到了自己还得去说服那扎西与次仁,设法将爱子钦陵尽早解困。   他干脆就硬起了头皮,下了马车,毕竟,作为吐蕃第一智者。   脑子一向好用,对付这些膘肥体壮的粗鄙武夫向来很有一套。   就在禄东赞下了马车朝着这边行来,那两位怒目对视,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展下一步的吴王府管事与那李震的护卫头子不禁有些懵逼。   “怎么办,那老小子过来怕是要劝咱俩。”   “搭理他做甚。”   “可咱们哥俩这样干瞪眼,你不觉得太尴尬了点吗?”   “那怎么办?”   “要不,来两句狠话,不过可不能伤了和气。”   李震的护卫头子眨巴了半天眼睛,突然来了灵感。“你瞅啥?”   “瞅你咋的?”李恪的管事试探地回了这么一句。   李震的护卫头子顿时两眼一亮,厉声喝道。“你瞅啥?”   吴王府管事也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开口反驳:“瞅你咋的?”   禄东赞这才堪堪来到了距离二人尚有数步之地,听到了两人之前开始语言挑衅,不禁有些担忧,这是准备要开干了吗?   一想到自己虽然也文武双全,看是看到了这两个正在吵闹之人那膘肥体壮的体魄,禄东赞不禁有些犹豫。   然后,就听到了简单而又富有节奏感的一问一答。   ……   “你瞅啥?”   “瞅你咋的。”   “你瞅啥?”   “瞅你咋的。”   “……”原本围拢过来看热闹的洛阳的百姓们越听越不对劲。这特娘的什么玩意,原本看他们那膘肥体壮的样。   就不像是好人,肯定也属于脾气也很暴躁,指不定一言不合就开干的那种。   结果呢?这哥俩却配合极度默契地玩起了一问一答的小游戏。   周围那些扶着刀,原本显得面目狰狞的护卫从一开始的懵逼。   到后边的渐渐麻木,全都眼神呆滞地看着这两位一问一答应,默契到不要不要的领头人。   禄东赞也懵逼了,看着这两个怒目相视,杀气腾腾的人,就站在那里互喷唾沫星子。   来来回回就那两句话,不论是谁先说你瞅啥,对面就会及时答上一句瞅你咋的。   这踏马的没完了还?禄东赞黑着脸想要上前,就看到一位扶刀的亲随拦了过来。   “不要靠近,我家大哥正在跟对面对持,若是误伤了尔等,我们可负不起责任。”   “那个老夫想劝一劝,你让他们赶紧让开,莫要在此阻路。”   “哈,笑话,我们阻路了又怎么的,有本事你叫差役过来。”   禄东赞一脸黑线地看着跟前这个振振有词的带刀亲随,看到那两位还在那里行致勃勃的一问一答。   黑着脸直接转身就走,真踏马的没王法了是吧,这要是在吐蕃,老夫分分钟让你们跪下叫爸爸。   可惜这是大唐,老夫惹不起,总能躲得起…… 第1938章 告诉程某,我那好兄弟钦陵在哪里?!   看到那禄东赞气极败坏地退回了马车之上,那辆马车缓缓转向,看样子要绕行其他街道。   吵得气势汹汹的吴王府管事与那李震的护卫头子都不约而同地看了一眼那边,很有默契地嘿嘿一乐。   然后在一干专程前来看热闹的洛阳百姓呆滞的目光相送之下,打马而去渐行渐远。   “这特娘的都是什么鬼名堂,打又不打,骂也骂的不痛快,听他们口音,肯定是长安人。”   “就是,要是咱们洛阳的大佬爷们怎么可能这样。”   “谁特娘的踩了我的脚?”   “踩你咋的?”   “你踏马以为老子是那些光说不练的长安人是吧,打!打他!”   瞬间,两个洛阳糙老爷们开始发生了激烈的冲突,然后就是呼朋唤友的开始斗殴。   此刻,马车已经从原路退出了一段距离的禄东赞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喧闹声,还有那喊打喊杀的声音。   这让禄东赞总算是松了口气,终究是打起来了,就是嘛,大佬爷们该出手时就出手,光动个嘴皮子算啥玩意?   路的那一头,刚刚才上门,拍屁股离开行不多远的李震护卫头子,与吴王府管家满脸错愕地扭头看去。   看到后方已然团成了一锅粥,那些之前还很稳重地看热闹的洛阳百姓已然乱作一团,拳脚相加。   时不时飞起的鞋子,帽子,还有截袖子,甚至还有姑娘家的绣鞋,就连提篮都飞了起来。   看到了身后的乱像,两位关中人士很难理解地摇了摇头,拍屁股继续潇洒而行。   不多时,一帮子差役气极败坏地赶了过来,总算是镇压住了这一场横生的斗殴。   ……   此刻,守备在鸿胪寺驿馆外面的大唐士卒,一脸懵逼地看着吴王李恪还有程三郎与李震这三位十分知名的年轻一辈出现了这里。   而且这三位表情严肃,目露凶光,身后边跟着一大票膘肥体壮杀气腾腾的护卫亲随。   明显一看就知道是来搞事情的,看到了这一幕,这位负责守备驿馆的下级军官赶紧示意弟兄们赶紧挪远一点。   他们的责任只是防备普通人乱闯,至于这三位,呵呵……莫说他们惹不起,就算是鸿胪寺卿来了怕也惹不起。   一帮子士卒都默契地挪开了脚步,顺便还派了人赶紧去鸿胪寺通风报讯。   李恪已然跃下了座骑,大步来到了那紧闭的驿馆门前,李德已然抢步上前捶打着馆门。   不多时,两位吐蕃使节团护卫一脸懵逼地打开了馆门,就看到了那位眼熟的唐国皇帝陛下的亲子,吴王李恪径直闯进了馆内。   这个时候,听到了驿馆大门这边的动静,匆匆朝着这边赶来的次仁将军不由得一脸懵逼。   “下臣见过吴王殿下,不知吴王殿下你这是要做甚?”   “钦陵呢?本王的好兄弟钦陵何在?”李恪朝着次仁微微颔首之后,目光一扫,语气急切地喝道。   “钦陵公子尚在休息,还请吴王殿下先回,等钦陵公子醒了,下臣会知会于他。”   次仁将军这话刚落,就看到了李恪的身后人群里,挤出了一位高大英武,气宇轩昂的年轻人。   “不必,你赶紧告诉程某,我那好兄弟钦陵在哪里?!”   “你是何人?”次仁将军面色一沉,忍不住开口喝问道。   程三郎呵呵一乐,晃晃悠悠地走到了这位矮他大半个脑袋的次仁将军跟前,大拇指翘乐一指自己鼻尖。   “不认识我?告诉你,你程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程名处弼,卢国公府程三郎是也。”   “……程三郎?!”不光是次仁,此刻赶到了这里来的使节团成员都低呼出声来。   “赶紧的,告诉程某我那个好兄弟在哪里?”   “不说是吧,弟兄们,进去找,记住了,咱们是来找好朋友,不是来干坏事,不得对吐蕃使节团成员动手动脚。”   “更不要动他们里边的一草一木。”   程三郎一挥手,数十名护卫亲随全都涌进了驿馆之内。   看着这帮子膘肥体壮,气势汹汹的吴王府护卫,一干吐蕃使节团的护卫全都懵逼了。   莫说他们,就算是次仁将军,此刻也是手扶着腰畔的武器,却丝毫不敢稍动。   因为他的跟前,程三郎正目露凶光地盯着他。“我劝你,最好别想着动手动脚,不然,小心哪动没哪。”   而在驿馆深入,正在自己屋子里边看书的桑布扎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传来。   然后原本紧闭的房门被人用蛮力推开,然后就看到两名神色不善的彪形大汉闯将进来。   只不过二人看到了桑布扎后,微微一愕,朝着桑布扎一礼。   “见过先生,敢问那钦陵公子何在?”   “你们,你们是吴王殿下的护卫?”桑布扎眯着眼,打量着跟前这两人,半天才反应过来。   “正是,我等听闻钦陵公子被贼人囚禁意欲置其于死地,特来营救。”   “什么?!”桑布扎这位斯文人差点就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这是咋回事?   难不成,自己在屋子里边闭门欣赏学问,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令人意外的大事情不成?   脑子乱作一团的桑布扎下意识地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钦陵公子应该被扎西将军关押在他的独院那边,哎哎哎,我还没说完呢……”   可惜等他冲出来的时候,那两名吴王府的护卫早就已经快步冲了出去,消失在了屋子的拐角。   此刻,程三郎让程发与程达看住那位次仁将军,然后与李恪还有李震一同朝着那内院赶去。   而那闻讯而赶到了门口的扎西,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一票如狼似虎的吴王府护卫直接就把他给掀到了一边。   然后两名护卫一左一右直接就将扎西将军给逼到了角落,其他人径直冲进了内院。   至于那些意图想要动手的吐蕃护卫们,直接被这帮子吴王府的护卫精锐直接给死死压制住。   “你们这是想要造反不成?!”怒极攻心到手足冰凉的扎西忍不住怒吼出声来。   听到了这话,一旁的李震直接就乐了,笑眯眯地凑到了扎西跟前,打量着这位个头不高的吐蕃将军道。   “哟,瞧你这话说的,这可是大唐,可不是你们吐蕃,拜托你长点脑子行不行。”   “!!!” 第1939章 宰相,你还真把我等当成瞎子和傻子不成?   扎西将军那张高原红的脸,已然是由红变成了涨紫色,他到了吴王李恪,还有英国公长子李震。   以及那位程三郎,这三个混帐玩意此刻就站在自己跟前肆无忌惮。   特别是程三郎那个混帐玩意,一副老子为你着想的架势,语重心长地道。   “扎西是吧,我劝你老实一点,莫要得罪禄东赞。   他好歹是你们吐蕃宰相,再次也是吐蕃第一智者,脑子可比你好用多了。”   “你居然把我们的好朋友钦陵给关押起来,我们解救他,那是在帮你你明不明白?”   就在程三郎还想要继续叽叽歪歪的当口,那边几名吴王府护卫已然将那钦陵给背了出来。   此刻,这位醉得不醒人事的钦陵仍旧在呼呼大睡,浑然不知道因为他,已经发生了许多的大事。   看着他那张纯真得如同孩子一般的睡容,一旁的程三郎不禁啧啧有声地道。   “钦陵小朋友莫怕,有我们弟兄在,这些吐蕃人是伤害不到你半根毫毛的。”   “处弼兄,钦陵贤弟已经到手,咱们赶紧撤吧。”   李恪用力地抹了把脸,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一来这帮子吐蕃人的表情太过夸张。   二来就是处弼兄的表情实在是让人觉得头皮发麻。   明明他跟那钦陵半个铜板的友谊也没有,偏偏他能旁若无人地表现出与钦陵仿佛是经常抵足而眠的好兄弟。   扎西将军,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大票如狼似虎,膘肥体壮的吴王府侍卫,将那被自己所囚禁起来的钦陵给劫走。   一窝蜂地朝着那驿馆大门退去,扎西铁青着脸,目光扫过那些使节团的吐蕃精锐。   内心窝火到了极点,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唐国的吴王居然如此卑鄙无耻,亲自登门来抢人。   他想要阻止,可对方的架势,却让他退缩了,毕竟他惹不起那些唐国的勋贵王公。   他很清楚,自己若真要动了兵器,十有八九会横死在那些唐国的王公勋贵手中,怕是死了也就白死。   这个时候,副手次仁气极败坏地狂奔而来,朝着扎西满脸惭色地拜倒在地。   “将军,末将无能,实在是拦阻不住他们……”   扎西有气无力地吐了口胸中的浊气,无奈地叹道。   “这不怪你,那禄东赞呢?”   “末将没有看到宰相在驿馆之内。”次仁赶紧答道。   “他不在驿馆……”扎西的脸色渐渐地黑了下去,眼中凶光闪烁不定。   “你,速速遣人去找,一定要找到禄东赞,若是此事与他没有干系,本将军愿意把自己脑袋拧下来。”   次仁心中一凛,赶紧快步朝着大门的方向冲了过去。   而这个时候,那些唐人,就如同他们来时一般,已然风卷残云一般地消失在了远处。   驿馆外的街道,显得那样的冷清,只有一条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野狗,叨着一块骨头,迈着猥琐的步伐,沿着墙跟行进。   扎西阴沉着脸,目光扫过那帮子守备在外围的唐国将士,哪怕是那帮子家伙嘻嘻哈哈,他也无可奈何。   他现在也不想理会那些该死的唐人,他最想要知晓的就是,禄东赞那个老混蛋到底在哪儿?   禄东赞的马车,已然来到了距离驿馆不过两个转弯的地方,这个时候,外面的车夫,看到了一只颇具数量的队伍,正好从前方的街道直行而去。   他似乎看到了那位很眼熟的吴王殿下,不过对方的队伍转瞬既逝于远处。   车夫也就懒得多嘴,继续驾驭着马车,拐上了那条街道,朝着驿馆进发。   不大会的功夫,就来到了那驿馆大门所在的那条街道之上。   只是在这个时候,策马驰于马车两旁的禄东赞的心腹亲随已然查觉到了不对劲。   “宰相,驿馆那里有些不对劲,扎西将军还有次仁将军以及桑布扎副使都在驿馆门外……”   听得此言,正在马车之中闭目养神的禄东赞满脸疑惑地掀开了车帘探出了头。   就看到了数十步外的驿馆门口,扎西与那次仁这两个粗鄙武夫,此刻正铁青着脸,目露凶光地瞪着这边。   而在他们的身边,则是齐刷刷的二十余名护卫精锐,同样神色不善,至于副使桑布扎表情显得十分的迷茫正朝着这边伸长脑袋。   看清楚了自己的车驾之后,桑布扎当先快步而来,看到了这一幕,内心也颇为震动的禄东赞赶紧叫停了马车,自己从车中走了下来。   “吞弥老弟,这是怎么回事?”   一脸焦急之色的桑布扎又快又疾地道。   “宰相,你方才到哪去了?你知道不知道方才唐国的吴王殿下与程三郎还有英国的大郎一同过来将钦陵公子给抢走了。”   “???”禄东赞两眼夸张地瞪成了铜铃,嘴也咧得大大的,整个人脑子瞬间乱作一团。   而这个时候,扎西也已然快步来到了车驾前,看到了禄东赞那副模样,不由得冷冷一笑。   “宰相,来得真是巧啊,那些与你串通同谋的唐国人刚刚将你那泄露了卖国真相的儿子抢走。”   “你就一副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的模样回驿馆来了,还露出如此夸张的表情。哈哈哈……”   “敢问宰相,你还真把我等当成瞎子和傻子不成?”   看着这位笑声里边没有半点的欢乐气息,反倒是怒意升腾的扎西将军,以及他身后边的次仁将军还有那二十余名士卒,一个二个全都神色不善地打量着自己。   禄东赞整个人都迷了,吴王李恪自己不是之前才刚刚见过,他们过来抢自己的爱子是几个意思?   还有就是扎西等一干护卫将士那一双双很不善良的眼神,看得禄东赞整个人隐隐生悸。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钦陵不是在驿馆的吗?”   看到禄东赞摊开双手,满脸无辜的模样,哪怕是桑布扎,也不禁有些不乐意,觉得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虚伪。   至于那方才吃了亏的扎西将军直接就怒极而笑,并指如剑厉喝出声来。   “哈,到现在,禄东赞你居然还在装傻?!”   “……” 第1940章 本相会带你们进宫,向大唐的皇帝陛下要人   驿馆之中,使节团的重要成员此刻都齐聚一堂,禄东赞仍旧坐在主位之上。   听着使团的相关人员陈述着自己回到驿馆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那唐国的吴王李恪,与程三郎还有英国公之子李震三人连袂而至。   并且,还带来了大批的武士强闯入驿馆,在驿馆之中大肆搜寻,口口声声要救下他们的好兄弟钦陵。   甚至还拔刀胁迫扎西将军等一干护卫使节团的将士,并且威胁一干将士,说钦陵是他们的自己人,谁敢动钦陵一根毛,他们就会弄死谁谁谁……   “就在宰相你回来之前不到柱香的功夫,他们这才刚刚离开,至于钦陵公子,也被他们给救,咳……掳走了。”   听着这些使节团官员们的讲述,禄东赞只觉得天雷滚滚,脑子完全不够用了。   到底是特娘的怎么一回事,自己方才也就去问了问那李恪,到底今日发生了什么事情。   结果问完了那小子,就没想到他们居然就冲到了驿馆来搞事情。   看着跟前那使节团的一干官员们打量自己的眼神与表情,禄东赞很清楚,怕是此刻,所有人都在怀疑自己跟唐国人有勾结。   “诸位,本相真的不知道那唐国吴王殿下为何会到此,来将犬子掳走。”   这个时候,一人快步来到了那扎西的身后边,小声地禀报着什么。   扎西满脸错愕地看向对方,直到对方十分肯定地点了点脑袋,扎西闭上了两眼,转过了头来,看向禄东赞时。   眼中已经没有了怀疑,有的只是笃定。   “宰相,请你告诉本将军,方才你离开驿馆之后,去了哪里?”   禄东赞扫了一眼那位方才进入了屋子的传讯之人,颇有些无能为力地轻叹了一声。   “方才本相去见那唐国吴王,是想要了解扎西将军你无故囚禁犬子的因由。”   扎西气的一大巴掌狠狠地拍在案几之上,站起了身来,并指如剑,指着禄东赞厉声喝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宰相你还想要狡辩?”   “诸位,你们也都听到了,你们也知道,本将军是因何而将那钦陵囚禁。”   “而咱们的宰相大人,想必是害怕其子钦陵,被本将军审问出一些他不希望被我等所知晓的事情。”   “于是急匆匆地朝去了那唐国皇帝的亲子,吴王殿下的府邸求援。”   “之后,他必然是慢吞吞的回驿馆,让唐国人有时间赶过来将其子搭救离开。”   “等他到了驿馆之后,自然就可以装着无事,可惜啊……”   “可惜宰相你这么做,分明就是心虚,让本将军不得不怀疑你有问题。”   “甚至本将军怀疑,此番本该顺顺利利的和亲之事,也是因为宰相你……”   看到那扎西这个糙老爷们居然能够脑补出一场有理有据的阴谋,禄东赞直接就毛了,铁青着脸拔身而起。   “住口!”   “扎西将军,你我素无仇怨,你为何要三番五次的陷害本相?”   “禄东赞!本将军从来不会陷害我吐蕃的忠臣,只不过你这位吐蕃第一智者,太过小看我等武夫。”   “不错,扎西将军早就怀疑你是故意破坏和亲,而本将早就奉了扎西将军之命,明查暗访……”   禄东赞看到那次仁将军也站起了身来,一脸志满意得的表情,打量自己的眼神,就如同一位屠夫,在打量待宰的羔羊一般。   “休得胡言!老夫乃是薛氏之主,又得国主垂青,已然是一国之相,我为什么要背叛国主?”   “而且这一路东来,本相与诸位同甘共苦,只是没有料想到,象雄国狗贼会将我吐蕃之消息,刊载在那《长安旬报》之上。”   “令唐国君臣对我吐蕃印象大改,本相不得已之下,这才会甘冒奇险,与那程三郎在朝堂之上赌斗……”   就在这个时候,使节团中的一位官员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道。   “既然身为吐蕃第一智者的你甘冒奇险,那你为何要故意输给那唐国的程三郎?”   声音不大,可还是让屋内的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禄东赞两眼一黑。   我踏马是故意输的吗?老子是根本赢不得那只唐国妖蛾子好不好?   可是看着这一位位满脸上都写满狐疑,甚至是轻蔑与不屑的使节团成员,他的心越来越凉。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此刻正垂眉闭目,整个人犹如老僧入定的桑布扎身上。   “吞弥,你觉得本相是那种人吗?”   桑布扎沉吟半晌之后,幽幽地长叹了一声道。   “回宰相,下官着实糊涂了,已经不知道应该相信谁……”   “……”桑布扎的话,犹如最后一刀,深深地扎进了禄东赞的心口。   让禄东赞一脸绝望地颓然坐倒在案几后边,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   作为吐蕃第一智者,吐蕃宰相,禄东赞觉得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这么孤单寂寞冷。   身边所有的人,打量自己的目光,都像是正义之士在审视一位叛逆。   问题是老夫根本就踏马的没有背叛吐蕃,背叛国主的心思好不好?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会让自己有一种像是掉到了一个陷井里边,无力着力的感觉?   不不不,事情一定还有反转的机会,自己一定有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局,思虑了半天,禄东赞的眼中陡然闪过了一道亮光。   就仿佛是即将沉入到了深海之中的溺者,看到了一束光亮,照进了自己的眼帘。   禄东赞站起了身来,目光扫过屋内的一干人等,兴许,这是最后的机会与办法了。   “既然你们不相信本相,那你们就随本相走一趟,去那吴王府邸要人。”   “本相会亲自将犬子交给扎西将军拘押,此刻证明本相的清白。”   扎西与那次仁交流了一个眼神,阴恻恻地一笑站起了身来。   “敢问宰相,若是在那吴王的府邸要不到人,又该如何呢?”   禄东赞铁青着脸,斩钉截铁地道。   “若是在吴王的府邸要不到人,那本相会带你们进宫,向大唐的皇帝陛下要人。”   “……” 第1941章 走,去皇宫,请大唐皇帝陛下出手   那位方才内心甚是迷茫的桑布扎听到了这话,以掌击案,站起了身来朝着禄东赞一礼正色言道。   “好!若是宰相能够将钦陵公子交给扎西将军,下官愿意相信宰相无辜。”   “若是有人敢拿此事弹劾宰相,下官愿意为宰相佐证。”   “扎西、次仁二位将军以为如何?”禄东赞向桑布扎回了一礼之后,目光落在了跳得最凶的那两位质疑者身上。   扎西与次仁对望了一眼,看向这位仿佛永远都显得正气凛然,从容自若的宰相。   扎西一咬牙,用力地点了点头,不管你是真的想要自证清白,还是因为你打着其他什么鬼主意。   只要你儿子钦陵落在本将军的手中,至少可以让你投鼠忌器,乖乖地跟我们离开唐境。   等到离开了大境,薛氏之主又能如何?   “既然宰相话都说到了这份上,本将军就姑且再信你一次,那就请吧……”   禄东赞默默地点了点头,打量了一眼自己身上这些日子为了便于与唐国人交换而穿着的汉人服饰。   “且稍等,本相要先更衣。”   “……”   两刻钟之后,已然换上了一身吐蕃国服饰的禄东赞坐进了马车里边。   扎西与次仁,还有那桑布扎一同往那唐国吴王的府邸所在而去。   赶到了这里之后,禄东赞还未下车,扎西将军就迫不及待地当先跳下了马,快步上前。   “敢问吴王殿下可在府中,我吐蕃宰相有要紧事求见吴王殿下。”   门口的吴王府侍卫不禁一愣扫了一眼不远处正在下马车的禄东赞,忍不住吐了句槽。   “这不刚才才来过吗?”   不等扎西等有开口,这位吴王府侍卫十分痛快地道。   “方才这位使节来过之后,我家殿下就带着人离开了王府,至今未归。”   刚下了马车的禄东赞猛然抬起了头来,一脸迫切地追问道。   “敢问这位小哥,你家殿下可有说他们去了哪里?”   “这个小人可不知道了,毕竟我家殿下不说,我等岂敢相问。”   “若是你们实在是想要找,可以到那牡丹亭酒楼去,反正我家殿下喜欢到那里去跟一帮朋友在那里吃喝打牌。”   “……”一干吐蕃使节团成员全都一脸黑线。   “走现在就赶过去看看。”禄东赞毫不犹豫地转身上车,催促着队伍前行……   不多时,等他们赶到了那牡丹亭酒楼之后,得到的回答仍旧是吴王殿下并未在此,连程三郎也不在。   黑着脸的禄东赞迎着那一双双看过来的目光,只能硬起头皮,生生从牙缝缝挤出了一句话。   “走,去皇宫,请大唐皇帝陛下出手。”   ……   李世民正在跟娘子一起低声地谈天说地,而爱妻观音婢,正在给他煮着那清肝明目还养生的枸杞菊花茶。   多年的练习,长孙皇后已然早就成为了一位技术过硬,手艺高超的茶艺大师。   就像现在她煮出来的枸杞菊花茶,白瓷碗中,汤色金黄透亮,一朵完整的菊花散开叶瓣就正好置于杯中。   周围还散落着几枚枸杞,还有一片黄芪,显得那样的别致而又赏心悦目。   “观音婢,你煮的茶,为夫可是越来越舍不得喝了……”   李世民打量着长孙皇后端来的茶水,满脸陶醉地深吸了一口香气,朝着爱妻言道。   听得这话,长孙皇后也不禁面露微羞,横了一眼夫君,目光一移,嗯,赵昆那家伙已经很识趣地站到门外去了。   “夫君快喝吧,只要你喜欢,妾身天天给你煮茶都行。”   “那是再好不过了。”李世民嘿嘿一乐,接过了茶汤呷了一口,美滋滋地砸了砸嘴。   “对了夫君,妾身听你之言,让程三郎想办法,将那吐蕃宰相禄东赞留在大唐,现如今怎么样了?”   “哦,此事啊,这几日,为夫也派人去催促过那小子,偏偏他给为夫的回答就是已经快要成功了,让我再耐心等等。”   “他就没说用什么样的手段?”长孙皇后颇为好奇地小声问道。   若是其他人办事情,长孙皇后怕是连主动问上一句都难,可问题现如今办大事的是程三郎。   过不了一两年,就会成为自己的女婿,再加上这小子做事件从来都不会领会“做”这个意思,只会用搞事情的“搞”   来解决问题。   所以,闲着也是闲着,重要的是生活太过古井无波,跟夫君打听下程三郎的事,等于是顺便找点乐子。   回头还能够跟亲闺女小兕子显摆下,那丫头就喜欢听她的程三哥哥的各种光辉事迹。   听到了娘子的疑问,李世民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言道。   “那小子,办起事情来,总是遮遮掩掩,就跟做贼似的。”   “事情还没干完之前,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到底在鼓捣什么玩意。”   听到了夫君这话,长孙皇后不禁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也是,作为大唐第一妖蛾子,名声不是白给的。   就在夫妻二人相顾无言的当口,赵昆在殿门外用力地咳嗽了一声之后言道。   “陛下,吴王殿下派人送来了信,说是有紧要之事。”   “嗯让他进来。”李世民不禁一乐,那帮小家伙还真不禁提。   李德这位李恪的心腹护卫头子入了殿内,朝着陛下与皇后娘娘一礼之后,这才将手中的书信呈上。   一旁的长孙皇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家殿下怎么不亲来,而是让你送信?”   “禀娘娘,我家殿下与程三郎和英国公府的李大郎强闯吐蕃使节团驿馆。   救下了那禄东赞爱子钦陵之后,径直出了城,实在不便在洛阳城内露面,这才命臣前来送信。”   “???”刚刚拿起了书信的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向李德,一旁的长孙皇后一双水眸也夸张地瞪到了极致。   李世民抹了把脸开声追问道。   “吐蕃使节团发生什么变故了?”   “吐蕃使节团的护卫将军扎西听到手下禀报钦陵与吴王殿下的密谈之后,就将那钦陵囚禁了起来……”   “而禄东赞就特地过府来寻殿下,想要探听情由。”   “他刚离开,程三郎就提议,立刻赶去吐蕃使节团抢人。”   “???” 第1942章 禄东赞所剩下的选择,怕也不多了   李世民倒吸了一口凉气,脑子瞬间有点乱。“程三郎提议,然后他们就真跑去那吐蕃使团的驿馆去抢人去了?”   看到李德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李世民整个人都不好了。这特娘的是闹的什么妖蛾子?   一旁的长孙皇后抬起了手,轻抚前额,果然没听到动静的时候吧,你会觉得不安。   等你听到了程三郎的动静,会让你更加的不安。这叫什么事……   看到了陛下还有皇后娘娘的表情,李德砸了砸嘴,目光落在了那封已经摆放在案几上的书信上。   “陛下,臣一时半会也说不明白,不过殿下有言,他已经将来龙去脉写了下来,还请陛下御览。”   李世民看着跟前恪儿的心腹侍卫头子李德,又低下了脑袋,打量着他呈递过来的那封亲儿子李恪的亲笔手书。   最终还是控制住情绪,打开了那封书信仔细地看下去。   一旁的长孙皇后一咬银牙,也挪了过去,与夫君李世民肩并肩,坐在那里,看着夫君手中摊开的信纸。   上面,是三郎李恪的笔迹,他详细地讲述了程三郎的谋划,以及这些日子以来他们谋划的推进过程。   也就是撇开禄东赞,将这位老司机扔给陛下还有大唐的重臣去应对。   而他们就是负责针对钦陵以及那位桑布扎,当看到了书信里边关于他们按排人手去偷听对答。   以及那位高原豪商尼玛传来消息,禄东赞现在之后表情并无不妥。   但是,程三郎却突然之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整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李世民看到了这里,原本紧锁在一起的眉头,终于缓缓地舒展开来,忍不住轻拍了下自己的大腿。   “这小子,这脑子还真是反应够快的,居然能够想到用这样的办法一石数鸟。”   一旁的长孙皇后也颇为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半天,才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真不愧是他,做事果然还是那样的不走寻常路。”   李世民赶紧干咳了声,抬起了头来看向李德就询问了几句之后,这才让李德退下。   等到李德退下之后,李世民神色无比轻松地道。   “把这件事情,交给这帮小家伙,还真是做对了,现在,怕是那禄东赞再能能言善辩,怕也难以洗脱自身的罪名。”   “如此一来,他禄东赞所剩下的选择,怕也不多了,要么,就老老实实地随使节团回吐蕃。   等待他的,轻则丢官罢职,重则……呵呵……”   “夫君,那倘若他不回呢?”长孙皇后看着一脸洋洋得意的夫君,很配合地问道。   “他若不愿意回吐蕃,那便等于是斩去了吐蕃一臂,而朕自然不会薄待于他,这等难得的才俊之士,若归于朕。”   “朕定当重用之,不使明珠蒙尘。”   看着夫君那意气风发的模样,长孙皇后赶紧理一理衣襟,然后盈盈一拜。   “还是夫君这等宽仁英明的君王,才可令天下英雄拜服。”   听到了长孙皇后这话,李世民满脸欢喜地赶紧伸手将长孙皇后扶了起来,满脸意气风发地道。   “哈哈,观音婢快快请起,不过你这话,的确在理,为夫身为大唐之君,天下英雄该当为朕所用。”   ……   而就在这个时候,正要出宫的李德,远远的就看到了几位穿着与大唐官员迥异的人,正站在宫门外,在那里比划着什么。   而一名宦官,此刻正从那边朝着文成殿的方向行来。   李德赶紧抬手拦住,一打听这才知晓,居然是那禄东赞领着使节团的重要人物前来。   说是有紧急的要事,求见陛下。   听得此言,李德不禁一乐,哎哟,还真没出程三郎那只妖蛾子的所料。   ……   “禄东赞还有副使桑布扎以及护卫将军扎西要紧要事情求见朕?”   李世民看着那位入殿上奏的宦官,不禁双眉一挑,朝着身边的爱妻观音婢看了过去。   然后,就看到了娘子冲自己微微颔首之后,莲步轻移,朝着内殿行去。   看到了这一幕,李世民的嘴角微扬,看样子爱妻也很想看个热闹,哦不,应该是听个热闹。   “既然是禄东赞有要事,那便让他们来吧。”   随着李世民的这声吩咐下去,很快,禄东赞与桑布扎和扎西,来到了这文成殿偏殿门外。   禄东赞先是回头扫了一眼身后边的桑布扎与扎西。   自己唯有直奏大唐皇帝陛下,找回亲儿子钦陵,才能够自证清白。   但是,吴王李恪与程三郎冲到驿馆去救人一事,怕是大唐皇帝陛下都尚未知晓。   唐皇陛下会如何应对自己,禄东赞却已经有些估摸不准。   不过现在可不是犹豫纠结的时候,禄东赞深吸了一口气,迈开大步径直入内。   而桑布扎与那扎西紧随其后也步入了偏殿之中,恭敬地向着大唐皇帝陛下行礼。   ……   李世民看到了三人恭敬地行礼,作为有意要将禄东赞留于大唐,为大唐效力的皇帝陛下。   看到了这一幕后,笑眯眯地起身走了过来,亲自伸手将那禄东赞搀了起来。   “禄东赞卿快快请起,朕视你为友,不必如此多礼。”   “嗯,还有二位,也请起来吧……”后面那句话的语气显得十分的平淡,甚至带着敷衍。   这样差距巨大的待遇,让后边的桑布扎与扎西齐刷刷地抬起了脑袋,看向身形僵硬的禄东赞。   而在里间侧耳细听的长孙皇后不禁嘴角微扬,夫君做得这么明目张胆,想必就是特地做给吐蕃使节团的另外两人看的。   这让长孙皇后不得不承诺,夫君虽然成日叨叨那程三郎如何如何,可是一旦二人打起配合,却极其的默契。   禄东赞看着这位笑容满面,显得十分亲和的唐皇陛下,瞬间生起了一丝后悔的冲动,自己不该来。   至少不该让桑布扎与扎西跟自己一起来见大唐皇帝。   只是此刻,禄东赞很清楚,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重要的是能够把钦陵给找回来再言其他。   禄东赞肃容朝着这位笑眯眯地大唐皇帝陛下沉声言道。   “多谢陛下,其实下臣来此,着实有些冒昧,只是现在,唯有陛下才能够帮得了下臣。”   “……” 第1943章 怎么,宰相是不敢说,还是不能说?   李世民表情显得有些疑惑地打量着禄东赞,又扫了一眼已经坐下来的桑布扎和扎西。   “不知禄东赞卿你可是什么疑难之事,若有,尽管开口,朕能帮得上,定然不会不帮。”   “陛下,犬子钦陵,被吴王殿下邀请而去,至今未归,下臣身为人父,心中甚是忧之。”   “之前特地往那吴王府拜访吴王殿下,奈何吴王殿下不在府内……”   一旁的桑布扎与扎西将军二人冷眼旁观着禄东赞在那里向大唐天子承情。   方才大唐皇帝对禄东赞的态度,已然让二人心中生疑。   只不过,当着唐国皇帝的面,自然不是吐蕃使节团内卷的时候,他们只能耐下性子等下去。   听罢了禄东赞之言,李世民不禁有些错愕,旋及失笑道。   “卿你还真是一位操劳儿女的慈父,朕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既然吴王不在府中,指不定与你爱子一起出府闲逛去了。”   “你且宽心,朕会着人往吴王府邸知会一声,若是钦陵与吴王回府,就会让钦陵回驿馆去寻卿。”   听到了这话,禄东赞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这个时候,早就已经憋得难受的扎西朝着大唐皇帝陛下纳头一拜言道。   “陛下,我家宰相是不太好意思说,是因为副使钦陵,酒后非议我吐蕃朝政,攻讦吾主。”   “下臣不得已,只能且将其拘押,以示惩戒,却不想,吴王殿下会心忧朋友的安危,强闯我吐蕃使节团,将那钦陵掳去。”   “我吐蕃虽是小国,但我吐蕃使节团向来谨遵大唐法纪,未有越规之举发生。”   “然吴王殿下与那程三郎以及英国公长子三人不问情由,闯入我使节团驻地,强行带走我使节团之人。”   “此等行径,实在是令下臣瞠目结舌,甚至下臣等还受其胁迫……”   李世民呆愣愣地看着这位突然暴发的吐蕃使节团护卫将军,虽然恪儿说他们去那驿馆里边将那钦陵给弄了出来。   可具体是怎么弄的,他还真不知情,倒真是没有想到,那两个小子居然还差点动了兵刃。   一旁的禄东赞听得也是白眼连翻,原本还想着家丑不可外扬,没想到,扎西这个混帐玩意直接就捅开了。   不待扎西继续说下去,雷霆震怒的大唐皇帝陛下大巴掌直接就拍在发案几之上,双眉一挑。   “岂有此事,想不到他们三个居然如此目无法纪,赵昆何在?!”   “臣在!”赵昆赶紧大步上前,朝着陛下恭敬一礼。   “你速速去寻吴王一行人,看看他们在何地,若是寻到,让他们速来见朕。”   “另外,告诉他们擅自强闯使节团驻地之事,朕要他们拿出一个说法来。”   赵昆密切地关系着陛下的神情变化,看到了陛下的左眼连眨了两眼,顿时心领神会。   等到陛下吩咐完,赵昆凛然遵命后便快步而去。   李世民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喘了半天气这才义正辞严地道。   “还请诸位放心,朕乃大唐皇帝,吴王虽乃朕之爱子,但触犯了律法,朕也不会包庇。”   “诸卿先回去,朕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得到了大唐皇帝陛下的承诺,禄东赞与桑布扎和扎西就欲起身。   却又听到了李世民开口言道。“禄东赞卿,你且先留一下,朕尚有事,与卿好好聊聊。”   禄东赞眼角的余光看到了,看到了桑布扎与那扎西的脸色变得份外的难看。   迎着大唐皇帝陛下那和颜悦色的嘴脸,禄东赞再一次无言凝滞,半天只能恭敬垂首应是。   等到桑布扎与扎西离开之后,李世民一脸关切地凑到了禄东赞跟前道。   “禄东赞卿,到底你们吐蕃使节团发生了何事,汝子钦陵,甚是聪慧知礼,怎么可能会妄议吐蕃国政?”   看着这位表情显得那样真诚的大唐皇帝,禄东赞不禁心中一暖,眼眶都差点红了。   ……   桑布扎与扎西将军二人立身于文成殿偏殿阶下,本想要伸长脖子去听一听那殿内的对答。   却看到了几名侍卫警惕地看着这边张望过来,让他们只能收起了心思,在这冷风之中挨冻。   扎西站在那里目光冷冽地打量着文成殿偏殿,小声地道。   “桑布扎,方才那一幕,想必你也看到了,宰相深得唐国天子的厚爱,你觉得他们之间有没有问题?”   桑布扎的表情此刻也很不好看,听到了扎西之言,斟酌了半天这才言道。   “唐皇对宰相颇为欣赏,兴许是甚爱其才,这才会对他另眼相看。”   “另眼相看到这等地步?”扎西很不乐意地瞪起了两眼。“本将军知道,副使你与宰相乃是致交。”   “但还请副使莫要忘记了,你是吐蕃人,更是国主的臣属。”   桑布扎这位敦厚的学者被扎西这明显带着威胁意味的话惹得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不用你来提醒,本官只是就事论事,便是在国主跟前,本官也是这么说。”   “你……”扎西差点让这家伙给气歪了鼻子,却很清楚,这家伙就是个牛脾气,别说是面对自己,就是在国主跟前也是如此。   若不是因为他学识渊博,乃是吐蕃少有的精通数国文字,十分受吐蕃诸部落尊重的大学者。   而且他还有意要为吐蕃创新出独属于吐蕃国特有的文字,若非如此,怕是国主早就不乐意搭理这货了。   足足两刻钟之后,都已经冻得浑身都有些发麻的扎西与桑布扎终于看到了禄东赞从殿内走了出来。   看到了迎面而来的禄东赞,冻得身心皆瓦凉的扎西忍不住问道。   “敢问宰相,不知道那唐国皇帝陛下,都和宰相聊了些什么?”   “怎么,你想要知晓?”禄东赞打量着这位说话对自己一点也不客气的护卫将军,忍不住板起了脸。   扎西寸步不让地反怼了回去。   “怎么,宰相是不敢说,还是不能说?”   禄东赞脸色了沉,冷冷地道。   “国主委扎西将军你为使节之护卫将军,你的任务乃是保护本相以及使团成员之安危。”   “而非是让你来左右本相行事。”   “……” 第1944章 敢背叛我吐蕃,那你我当为陌路之人   “本相是不是吐蕃的忠臣,还由不到你一个区区护卫将军来评判。”   “禄东赞,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扎西怎么也没有想到,禄东赞居然还有脸怼自己,直接就毛了。   伸手在腰畔一摸,这才记起自己的武器在宫门口就已经被唐国禁军收了去。   一旁的桑布扎脸色也迅速沉了下去。   “够了,扎西将军,宰相大人说的没错,还请扎西将军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莫要让唐人看咱们的笑话。”   “你们!好好好,本将此刻懒得跟你们计较。”   怒火冲天的扎西翘起了手指头,指了指桑布扎与禄东赞,这才愤愤然地拂袖大步而去。   留下了两位吐蕃使节团中的斯文人相视无言。   禄东赞打量着这位到了这个时候,还愿意为自己说话的老友,忍不住轻叹了一声言道。   “吞弥老弟,你这样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桑布扎脸色没有太多的变化,径直开口答道。   “汝乃吾友,相知多年,我岂能眼睁睁看你受一匹夫之辱。”   “不过宰相,你若是敢背叛我吐蕃,那你我当为陌路之人……”   扔下了这么两句话后,桑布扎也快步离开,根本不理由后边招呼自己的禄东赞。   禄东赞只能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脸的风中凌乱。   这个世界到底踏马的怎么了,为什么让自己堂堂吐蕃第一智者越来越看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已经背叛了吐蕃,难道老子的脸上刻着反贼两个字不成?   禄东赞孤单寂寞冷地朝着那皇宫外行去,整个人仿佛都身心俱疲。   而方才大声应诺了大唐皇帝陛下的赵昆,正猥琐地缩在一个角落,直到看到禄东赞消失在了宫门之外,这才溜回了文成殿内。   朝着那又开始跟长孙皇后轻松谈笑的陛下一礼,将方才他看到的一切禀报。   李世民听到之后,不禁面露得色抚着长须乐道。   “好了,你现在亲自去一趟那郑家庄,警告一下那三个小子,让他们不要再给朕闹腾,不然……”   李世民突然顿住,想了想之后这才重新开口。“不然那就不是只扣半年俸禄那么简单。”   “啊?”赵昆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的陛下。   李世民没好气地闷哼了一声,在爱妻观音婢显得古怪的目光注视下振振有词地道。   “啊什么啊,那三个小子,居然冲撞外蕃使节团驻地,朕这是按律处置,只扣他们半年的俸禄已经很轻了好不好?”   “不过你也要告诉他们,这是权益之计,虽然他们办了一件好事,可是这事,却不能明着说。”   “虽然朕扣了他们半年的俸禄,回头自会寻着由头,定然不会教他们吃亏就是了。”   赵昆点了点头,这才真正地离宫而去。   李世民满意地收回了目光,看到了身边那笑得意味深长的长孙皇后,不禁有些尴尬地问道。   “观音婢你为何笑得如此奇怪?”   长孙皇后抬手轻掩唇前缓缓地摇了摇头。   “妾身这是在为夫君高兴,那禄东赞现如今怕已经陷入了众叛亲离的地步。”   有句话,长孙皇后没说,那就是她在怀疑,是不是夫君准备这辈子都不乐意让程三郎那小子领到俸禄。   但凡是那小子犯什么事,甭管大小,先扣了俸禄再说。啧啧……   听到了娘子这话,李世民不禁大乐,深以为然地道。   “知我者,观音婢也,禄东赞父子若留下,断了那吐蕃国主一臂,定然会在吐蕃国中掀起一阵波澜。”   “又有那位有象雄国王族血统,富可敌国的豪商屁玛从中作梗,短时间之内,那吐蕃必定会难以北顾。”   “我大唐,当可从容而战,以定漠北,让那薛延陀明白,朕给你,才是你的,朕不给你,你就不能拿。”   说到最后两句话之时,李世民的语气里边,透露出了强大的自信与从容,让长孙皇后眼底异采涟涟。   ……   钦陵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十分久远的梦,梦的夸度相当漫长。   他梦到了自己仿佛骑在马背上,飞奔在那辽阔的高原之上,可是后来,仿佛被粗暴的人撞倒,然后把自己扔在冰凉的雪地里。   之后,似乎又有几位眉清目秀的小姐姐为了跟自己一亲芳泽,正在为自己争风吃醋。   随后,好像自己又梦到了骑马,嗯,很正经的那种竞技性运动,似乎还骑了很久。   之后,自己仿佛被扔到了火堆边上,有人似乎想要把自己挂起来烤成肉干。   再之后,钦陵梦到了自己好像正在跟人打牌,而自己的牌友,一边是亲爹禄东赞,一边居然是扎西。   这样的牌友组合,生生把钦陵从睡梦之中吓醒了过来。   两眼陡然睁开之后,就看到了屋顶,然后,耳畔,就传来了很有精神的打牌声。   “一对七……”   “要不起……”   “一对十……”   “一对一……”   “过……”   “过……”   “三带一……”   “要不起……”   一定是梦,梦还没有完全醒,钦陵赶紧闭上了两眼,再一次睁开,打牌声依旧在耳边,目光里仍旧是房梁。   钦陵缓缓地转过了头来,他看到了,看到了程三朗那个令人印象深刻的家伙,正在用力地甩着牌。   他的旁边,坐着吴王李恪,还有一位曾经跟自己和吴王殿下一起到思恭坊里欣赏过衣不遮体的漂亮小姐姐歌舞的英国公长子李震李景阳。   “殿下,钦陵公子醒了。”就在这个时候,耳朵边传来了招呼声。   李恪等三人全都不约而同地站起了身朝着这边行来。   “钦陵贤弟,你怎么样,没受伤吧?”李恪走到了榻边坐了下来,满脸关切地打量着一脸懵逼的钦陵问道。   “我,小弟我怎么了?”钦陵一头雾水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异样,也不觉得哪疼。   一旁的李震满脸同情之色说道。   “看来钦陵贤弟你是真的什么都忘了,这样也好……”   “这里是哪,小弟我怎么会在此?”   程三郎也站到了榻沿,打量着这位高原红的小老弟道。   “钦陵小老弟,若不是我等救你,怕是你这会子,应该被困禁在鸿胪寺的驿馆里。”   “???” 第1945章 尼玛也明白,该到了自己展示才艺了   等到禄东赞一行人缓行,回到了那鸿胪寺给吐蕃使节团安排的驿馆前时。   不知何时,这里的守卫,足足多出了数倍,光是在驿馆门口的守备,足足有二十军士。   而沿着驿馆围墙,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禄东赞下了马车,还未开口,那位率领这只守备士卒前来的一位唐军军官便上前朝着禄东赞一礼。   “这位将军,你们这是在做甚?”禄东赞赶紧还了一礼,一脸懵逼地打量着这个阵仗。   就见这位唐军将领朝着禄东赞笑眯眯地道。   “回大使,陛下有谕,有人强闯吐蕃使节团,令大使受到了惊扰。”   “故命本将率军前来守备,以防备宵小,打扰大使。”   末了,他还特地压低声音道。   “陛下让本将知会大使一声,定会惩治那些强闯使节团驿馆相关人等,给大使一个交待。”   听得此言,禄东赞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一阵恶意满满,忿愤难平的冷哼声。   还有一声显得那样无奈与失望透顶的长叹声。   百口莫辩的禄东赞呆呆地看着那位一脸谄笑退往一旁的唐军将领。   也看到了那扎西与桑布扎二人大步朝着驿馆内行去,将他这位吐蕃使节团正使扔在门外不闻不问。   还是那种感觉,那种孤单寂寞冷的感觉再一次袭上了心头。   那种感觉仿佛有着一张无形的巨网,将自己兜住,一个劲将自己往深渊里拉的绝望让他此刻觉得意冷心灰。   在一众亲随的簇拥之下,面无表情的禄东赞回到了驿馆之内,目光一扫,几乎所有使节团的官员都离自己远远的。   每一个人都显得那样的行色匆匆,仿佛自己是瘟疫的源头一般。   看到了这一幕,禄东赞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地朝着自己的小独院行去。   坐在了贞观炉前,那温暖的铁炉子,虽然将身子烘得暖烘烘的,却怎么也烘不暖内心的凉意。   自打自己率领使节团入大唐以来,一开始,什么都还显得顺利,直到在长安,知晓了象雄狗贼在那《长安旬报》上揭发了吐蕃王国的黑心发展史,以及国主的黑历史之后。   一切都渐渐地脱离了自己的掌控,特别是在那大朝会上,那个嘴皮子刁毒的程三郎,终于让自己明白了什么叫小窥天下才俊。   原本以为,即便是和亲失败,但自己凭着头脑和嘴皮子,以及手腕,应该是能够从大唐那里捞取来不少的好处。   可是,自己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却总是会被掣肘,甚至被使节团的上上下下,认为自己分明就是别有目的。   禄东赞并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哪怕是喝得再多,顶天也就只会发上一两句牢骚,不可能大加攻讦和指责国主。   难不成,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向来看自己不顺眼的扎西将军与次仁等人的阴谋?   可就那几个粗鄙武夫,不是禄东赞看不起他们,而是这帮子家伙,真没有这样脑子。   那为何会让自己仿佛深陷泥潭一般,步步艰难?   抚着长须,寻思了半晌,禄东赞终于想到了一个人。抬眼看到已然黑了下来的天色,沉声吩咐道。   “旦珠,你去唤,不,去请尼玛过来一趟,最好不要惊动任何人。”   旦珠恭敬地一礼之后快步而去,不多时,旦珠便来到了那尼玛的屋子跟前。   此刻,尼玛正在灯光跟前,面对着铜镜,抬手轻摸着脖子上的那一首红痕。   嗯,这是吴王李恪等人强闯入内之后,那位叫邓称心的接头人跟自己一阵密嘱。   让自己要设法留下一些被威胁的痕迹,到时候便于取信于禄东赞。   最终,尼玛犹豫了很久,这才拿了一把钝刀子抹了下脖子,割出了这样一道渗血的红痕。   只不过,直到现在,禄东赞都没有来找自己查问,这实在是让人无语,难道自己这一刀算是白挨了不成?   摸着那脖子上的红痕,尼玛不禁有些唏嘘,作为已经野心滋生的象雄国王族。   尼玛是真切的希望,大唐能够将那精明而又睿智的吐蕃宰相禄东赞给留在这里。   若是这位吐蕃宰相背叛吐蕃国主,必定会对吐蕃内部造成巨大的动荡。   而得到了大唐皇帝陛下允诺的自己,正好剩着吐蕃内部出现问题的时候,暗中联合不满被吐蕃骑在头上的象雄国诸部落。   有了大唐愿意当自己的靠山,尼玛觉得,自己还是很能干的,说不定,自己会成为象雄国的复国英雄。   “老爷,宰相遣人过来唤你过去。”门外传来的一声低唤,打断了尼玛的意淫。   听到了这声低唤,尼玛不禁面露喜色,赶紧用力地搓了搓脖子上的那道红痕,让它显得更刺眼更醒目一些。   ……   那位作为向导加入了这一只使节团的豪商尼玛来到了禄东赞的小独院。   说实话,尼玛来见禄东赞这位吐蕃第一智者,内心还是相当有压力。   但是他既然唤来来请自己,尼玛也明白,该到了自己展示才艺,哦不……展示演技的时候了。   “小人见过宰相,不知宰相唤小人过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禄东赞打量着这位一路之上,小心翼翼侍候自己等人,对自己父子很是讨好献媚、知情识趣的豪商尼玛。   一直瞪得那尼玛满脸惴惴不安,这才沉声问道。   “你且告诉本相,你与次仁将军,到底都听到了什么?”   看着禄东赞那双犹如刀子一般雪亮的目光,尼玛垂低了脑袋,避开了禄东赞的视线言道。   “宰相,小人,小人听到的,都跟次仁将军听到的一般,并无差别。”   只这一句话,就让老谋深算的禄东赞瞬间听出了不寻常。   心中一动的禄东赞抚须良久,这才温言问道。“尼玛,本相待你如何?”   尼玛毫不犹豫地拜倒在地,表情显得十分诚惶诚恐地道。   “宰相待小人恩重如山,去岁之时,若不是宰相替小人说话,怕是小人根本就脱不了劳狱之灾……”   禄东赞看着拜倒的尼玛,半天这才起身将尼玛搀了起来说道。   “本相当时,之所以助你,那是因为知晓你是一位知恩图报之人。”   “……宰相,小人……小人怕呀……”   “……” 第1946章 钦陵你要知道,我们是为了你好   禄东赞看着这位坐在自己跟前,抹着发红的眼睛,语气十分悲切地详述着这些日子以来的遭遇。   “自打宰相和亲失败之后,诸位将军见禄相你非但不自省,还成日着唐人衣冠,结交唐国君臣,日日宴饮不绝。”   “他们觉得,宰相你这分明就是担心和亲失败,回了吐蕃恐被国主责难,起了滞唐之心。”   禄东赞的浓眉直接就扬了起来,可最终,他还是控制住了情绪,示意尼玛继续说下去。   扎西将军乃是陛下的心腹,很担心这一次任务失败之后,失去国主的信任。   偏偏你禄东赞造成的错误,凭什么要他们来承担后果,而且这段时间你们父子等人频频出去吃吃喝喝。   大唐天子对你赏赐频频,已然让他们认定了你禄东赞十有八九与唐国君臣勾结。   “……其实小人与次仁将军在那牡丹亭酒楼里边,的确是听到了钦陵公子与吴王殿下的对答。”   “钦陵公子那个时候,已然酒劲上涌,随口就说了几句话便醉了过去。”   “可是,次仁将军告诉小人,钦陵公子说的不仅仅是那些,还攻讦国主,大肆非议国政。”   “小人深身宰相之恩,本不愿意与他同流合污,可终究……”   说到了这里,尼玛忍不住面泛苦涩地仰起了脖子,露出了那一道红痕。   看得禄东赞眼皮一跳,那分明就是刀剑这样的兵器才能够割出这样的痕迹。   “好了,你不必再言。”禄东赞大手轻拍了拍尼玛的肩膀,眯起的两眼之中寒芒闪烁不定。   看到了禄东赞那副表面平静,实则目光之中,已然有怒火升腾的模样。   尼玛一咬牙,再一次拜倒在地。“宰相,小人知道自己人轻言微,可是有句话,还是得告之宰相。   请宰相小心谨慎,莫要让他们寻着机会,不然……”   “不然如何?”禄东赞忍不住蹲下了身子,一把将尼玛揪了起来,厉声喝问道。   尼玛两眼一红,满脸惶然之色地道。   “小人担心宰相会不明不白的枉死在这大唐境内……”   “够了!”禄东赞脸色微微一白,下意识地一扭头,扫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   站了两次,这才缓缓地站身了身躯,然后走到了房门口处,推开了房门。   就看到了两位忠心耿耿的亲随就站在房外不远处,听到了这边的动静,赶紧扭过了头来。   禄东赞朝着二人微微颔首之后,再一次关上了房门,双目灼灼地打量着地已然站起了身来,一脸忐忑不安的尼玛。   最终,禄东赞露出了一个显得有些难看的笑容。“你且好好跟老夫说说,你方才这话是什么意思……”   ……   钦陵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三位,一位是自己的好兄弟李恪,一位则是新结识,颇为投缘的李震。   还有一位则是击败了自己父子二人,破坏了吐蕃和亲大计的小程太保。   现在,他们就跟在跟前肩并肩,跟前一口大铁锅,铁锅里边,则是黄豆焖竹鼠。   此刻那股子诱人的香味,着实让人垂涎欲滴。   李恪将一块香喷喷的竹鼠肉丢进了嘴里,嚼得滋滋冒油,满脸舒爽地朝着钦陵道。   “来啊,愣着做甚,赶紧吃点,中午咱们哥俩都忙着喝酒,肚子空荡荡的这会子一边吃一边说。”   “就是,钦陵老弟赶紧过来,好好尝尝这等美味。”   钦陵摸了摸空瘪瘪的肚皮,也凑了跟前坐下,抄起了碗筷,开始吃喝起来。   风卷残云地先下去了一个馒头,一碗粥,还有至少小半斤的竹鼠肉,顿时整个人精神多了。   “为德兄,小弟我到底是怎么会出现在此的,还请明言才是。”   “这就说来话长了,你可知道,你们使节团中的护卫将军扎西与那次仁,因为此番与大唐和亲失败。”   “为了不被你们吐蕃国主怪罪,更不愿意为你们父子当替罪羊,决定先下手为强,致你们父子于死地。”   “啥?这,这怎么可能?”钦陵眼珠子都鼓了起来,手中的筷子差点掉进锅里。   要不是为德兄是自己的好兄弟,表情严肃,语气真诚。钦陵都想吐槽一句你能不能开个有理有据一点的玩笑。   这个时候,一直在吃吃喝喝不说话的程三郎总算是开了口。   “我说钦陵老弟,你觉得他堂堂的大唐亲王,有必要跟你开这种近乎于荒诞的玩笑吗?”   “今日若不是我等见机得快,将你从那吐蕃使节团中抢出来。   你觉得你能够在那帮子粗鄙武夫的毒手下面全须全尾不成?”   “……”钦陵朝着程三郎看了过去,总觉得他的描述很有问题。有须有尾,那是什么生物?   但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三个家伙到底是什么脑子。   凭什么自己堂堂吐蕃宰相之子,在自己人的地盘就会有危险?   ……   “话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不过钦陵老弟你只知道一件事情,我们是为了你好。”   程三郎目光那样的慈祥,表情那样的温暖,语气透着一股子长者的慈爱。   旁边的李恪差点被处弼兄切换的长辈嘴脸给闪瞎掉双眼,李震赶紧扭开了脑袋,用力的咳嗽,让谪仙醉给呛着了。   “……那个小程太保。”   “不要叫得那么生份,我比你年长,跟他们一般唤某处弼兄便是。”   “呃……处弼兄,你们为何如此笃定我回到了使节团之后,会被自己人加害?”   “呵呵……你果然是太年轻了,少不更事,来来来,为德老弟,你好好跟他解释解释。”   已然吃喝得差不多的李恪抹了抹嘴角的油渍,这才缓缓开腔。“来人,把那位尼玛掌柜派来的心腹给叫来。”   “尼玛?尼玛掌柜的心腹……”   钦陵满脸懵逼地看着一位搭阶而上,来到了这雅间门口之后,脸上堆满了讨好笑容的尼玛掌柜身边的心腹。   程处弼看到钦陵那副难以置信的嘴脸,目光扫过那位尼玛掌柜派来的心腹。   不得不为自己的灵机一动默默点赞,借着去那吐蕃使节团里边将钦陵弄出来的机会。   顺便让邓称心去跟那尼玛进行了接头,一来,让他实施苦肉计,二来,就是让他派出心腹过来,便于那钦陵醒过来之后,好让钦陵明白,自己等人的好心。 第1947章 ……那岂不是说咱们就是三根搅屎棍?   虽然将钦陵从那吐蕃使节团中救出来,这是程三郎他们的计划,而不是钦陵自己的意愿。   但好歹做了好事,就应该留名,务必要让钦陵明白,他留在了吐蕃使节团内。   将会成为那帮子决定拿他们父子二人当替罪羊的粗鄙武夫的把柄,毕竟你爹肯定掐不过那只负责保护使节团的护军。   说不定一犹豫,队伍都已经离开了大唐境内,到时候你们父子俩怕是十有八九就要呃屁。   想要推卸责任,甚至把你们父子弄死以谋求立功受赏的一干使节团坏人,肯定不会给你们到吐蕃国主跟前自辩的机会。   有了能言善辩的李恪主讲,一旁的那尼玛掌柜的心腹佐证,又有程三郎和李震在旁边敲边鼓。   钦陵从最开始的狐疑,渐渐地变了脸色,就连那方才吃得身心舒爽的美食,现如今也如同嚼蜡一般。   钦陵沉默了许久之后,这才抬眼朝着跟前的吴王李恪郑重地一礼。   “为德兄,家父的性命会不会……”   李恪看着这位显得有些六神无主的钦陵,决定说实话。   “这里终究是大唐,除非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自己不想要命了。   不然你爹肯定不会有性命之忧,其实你若留在使节团驿馆里,你的性命也不会有危险。”   “但问题是,你们一旦离了洛阳,离开大唐疆域,怕是……”   钦陵深吸了一口气,想了想,朝着在场的三人一礼,这才正色言道。   “三位兄长之恩,小弟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回去。”   “都这个时候你回去做什么?”一旁的李震有些不乐意地吐了句槽。   老子们厚着脸皮把你给打劫出来,就是为了让你小子感恩戴德,结果你居然就这么留恋囚禁生涯?   李恪也眉头一皱,正想要开口劝说,这个时候程三郎却抢行插嘴道。   “回去也好,想必你爹正在担忧你,而且你爹好歹也是吐蕃宰相,在你们这只使节团队伍还没有彻底翻脸之前。”   “他好歹还是可以护得住你的,不过,若是那扎西、次仁等人若是能够说动使节团其他人联手,呵呵……”   “处弼老弟,咱们就这么放了他?”   李震站在郑家庄茶馆二楼上,看着那钦陵骑着马,在自己所派出的两名护卫的引领之下,朝着洛阳城而去。   不禁有些不乐意地朝着处弼兄看了过来。   “不放他,留着做甚?”程处弼直接就乐了。   一旁跟处弼兄搭档了那么久的李恪很配合地进行了解释。   “景阳兄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咱们救他,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让他对咱们感恩戴德。”   “重要的是,让他们父子二人与使节团的其他人等的裂隙越来越深。”   李震这才恍然地轻击额头。   “明白了,他现在就算回去,怕也弥补不了之前所造成的误会。”   “只会让那些已经将他们父子二人视为叛逆的扎西等人越发不安。”   “不错,反正咱们要做的就是,怎么能让他们不团结不痛快,咱们就怎么做。”   “……那岂不是说咱们就是搅屎棍?”李震摸了摸自己的下颔,给出了这样一样结论。   “!!!”程三郎与李恪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自己被深深的侮辱了。   瞬间,李震感觉到了两道几如实质的杀气,看到了李恪与程三郎那仿佛要吃人的眼神。   程三郎开始捞衣挽袖旁边的李恪面目狰狞地双手紧握成拳。   “二位贤弟,二位贤弟你们听我说……”   听着二楼上传来的喧闹声,立身在楼下的程杰这位亲兵头子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仿佛在回味,又像是在怀念,年轻人嘛,真是活力四射……   等到闹腾劲过去之后,三个明显衣襟凌乱的年轻人,又开始很有精神地打起了竹牌。   ……   钦陵迎着那名表情错愕的使节团成员的目光,大步进入了驿馆之中。   目光扫过那些朝着这里涌过来的一干使节团成员,脖子一梗言道。   “本副使已经自己回来了,那扎西将军何在,我倒要问他一问,何故拘押于我。”   收到了消息,颇有些喜出望外地赶了过来的扎西将军,看到了那钦陵满脸据傲的站在那里如此大言不惭。   整个人都直接炸了毛似的,表情瞬间变得甚是狰狞。   “好好好,犯了大错,却还敢如此嚣张跋扈,真当本将军不敢拿你如何?拿下!”   回到了驿馆的钦陵,天真的以为可以自证清白,结果没有想到对方一上来就要把自己给抓起来。   心高气傲的钦陵自幼就在禄东赞的呵护之下成长,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   直接就将那名扑过来想要将自己擒下的士卒给推开,一巴掌抽过去厉声喝道。   “就你也想冲我动手,滚开,扎西你这个混帐东西,我乃使节团副使,你敢拿我。”   若是在平时,他这样的言行举止,作为大权在握的宰相之子如此跋扈,使节团成员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问题是现如今,所有人都觉得他们父子有问题,而钦陵却还是那副老子就是看不起你们的架势。   直接就把扎西给气炸了肺,直接上前。“钦陵小儿,你……???”   钦陵直接一口唾沫星子,十分精准地糊在了扎西的脸上,这下子,已经气炸了肺的扎西连脑子都差点要炸掉。   怒吼一声,一巴掌抽得钦陵直接滚倒在地,然后一脚接着一脚地朝着钦陵狠狠地跺过去。   跺得钦陵开始还能惨叫上两声,后面也不知道是不是昏了过去,只能发出呻吟。   一旁的次仁觉得不对,赶紧死死地将扎西拖住。“将军,将军快快住手。你们这帮混帐愣着做甚,还不将他绑起来!”   那些护卫士卒这个时候哪里还敢犹豫,纷纷扑上前来,将那之前还趾高气昂,现如今被扎西将军踹得奄奄一息的钦陵双手双脚全都捆住。   就连他那张无力呻吟的嘴,也被不知道哪个坏心眼的护卫士卒,塞进了一只臭袜子,把他给恶心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频翻白眼。 第1948章 所以,我们必须在今夜对禄东赞动手   “宰相,宰相,大事不好,公子回来了,让那扎西将军给打了……”   此刻,尚未入睡,坐在屋内忧心忡忡的禄东赞听到了屋外传来的吆喝声。   略微一愣之后,禄东赞就直接跳起了身来,以超过同龄人敏捷的步伐冲出了屋子。   “钦陵在哪?!”   “让扎西将军给捆了起来,押到之前关押公子的那间屋子去了。”   “方才扎西将军非要将公子捆起来,公子不乐意,发生了一点小摩擦,结果扎西将军冲上去就将公子打得都奄奄一息……”   旦珠作为禄东赞的心腹亲随,自然要站在自家公子这一边。   “什么?!”禄东赞整个人直接就毛了。那可是自己最心疼的爱子,居然让扎西那个狗东西将他揍得奄奄一息。   禄东赞气极败坏地疾步而行,身边的几名护卫亲随赶紧快步跟上。   不大会的功夫,禄东赞就赶到了那间院子门口,看到堵在院门的护卫士卒,直接黑着脸就往里闯。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两名护卫士卒居然刀出半鞘。“宰相,我等奉扎西将军军令,擅入者死。”   “你们敢!”旦珠等人看到自家主子被那些小卒子拔刀威胁,直接就炸了毛,纷纷拔出了武器。   “宰相,还请宰相息怒!”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气极败坏的声音传了过来。   铁青着脸的禄东赞一扭头,就看到了那桑布扎衣冠不整地朝着这边疾奔而来。   禄东赞看着冲到了跟前的桑布扎,指着院内,厉声喝道。   “吞弥你可知晓,我儿已经被那吴王殿下带出了驿馆,而今他主动来投,证明他堂堂正正,未有做错什么。”   “可是扎西居然打伤了他,还将他捆绑囚禁,他想要做什么?”   “那是我的爱子,我从小到大都舍不得动他一根手指,而他这个粗鄙的混帐东西,居然敢这么做?!”   “宰相!请你冷静。”桑布扎的嗓音了陡然拔高了许多。   看着这位此刻完全失态的禄东赞,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宰相,你莫要忘记了,钦陵公子也与下官交好,可是他既然犯下了过错,那就应该接受惩处。”   “我不相信我儿子会那么做,我才是这只使节团的主官。”   桑布扎丝毫不讲情面地怼了回来。   “宰相,就算你是主官,也不能任由麾下肆意妄为,非议国主与国内军政。”   听得此言,禄东赞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位老友,他居然已经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还请宰相听我一言,不管怎么样,之前钦陵因为过错而被拘押,之后被人强行救走。”   “既然回来了,那他那应该呆在他应该呆的位置……”   看着跟前这位固守陈规到极点的桑布扎,禄东赞的内心一阵冰凉。   他更看到了,此刻那昏暗的院子里边,至少有十数名兵器出鞘的护卫士卒,还有那扎西与次仁,就在那些士卒之中。   “好,很好,你们,你们会后悔的,一定会!”禄东赞铁青着脸,愤怒地转身拂袖而去。   看着禄东赞以及身边那几名亲随悻悻而去,桑布扎抬手想要招呼,最终无力地放下了手臂。   原本还想乘着这个机会将禄东赞也一并拿下,结果禄东赞并未强闯院子径直退去。   扎西只能悻悻地让部下都收起了武器,走到了桑布扎的身边。   “宰相根本就是把副使你的一片好心,当成了满满的恶意。”   “副使大人,你可有听到咱们这位宰相最后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桑布扎铁青着脸转过了头来。“扎西,你够了。”   扎西却半步不退地看着桑布扎沉声言道。   “副使大人,末将这也是为了使节团的近百弟兄能够平安的回到吐蕃着想。”   “禄东赞已经跟我们撕破了脸,如果我们不先发制人的话……”   听到了扎西此言,桑布扎呆了许久,这才满脸无奈地仰天长叹了一声。   “你想怎么做?”   ……   扎西与次仁与使节团的几位重要成员此刻正聚于扎西的屋内,所有人的表情都显得十分的肃穆。   扎西目光威严地扫过这一干人等,还有那位桑布扎副使也在其中。   “诸位,想必你们也都已经清楚了禄东赞的真面目,自打他没能完成国主的嘱托,与大唐和亲。   咱们这位宰相,就有了其他的心思,而且方才,本将军也已经跟你们说了那么多。   还有副使为证,足以证明,宰相已然有了叛国之念。   现在的问题是,若是咱们再继续由着他如此胡作非为下去。”   “我们怕是连离开大唐,回吐蕃再见国主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我们必须在今夜动手,明天一早,就立刻出城,对了,还请桑布扎副使代表使节团,知会唐国的鸿胪寺官员。”   “告诉他们,我吐蕃国中有事,我等不得不尽快离开。”   一直沉默不言的桑布扎抚了抚长须缓缓地点了点头以示自己明白。   “诸位,可还有什么疑问?”   所有人面面相觑,都没有想到扎西将军会用这样激烈的手段。   但是一想到方才那些话,还有之前驿馆里边所发生的冲突,让他们很清楚,怕是唯有尽快的离开唐境,他们也能够安心。   尼玛大掌柜,因为向次仁的投诚,也同样获得了列席的机会。   扎西将军之言,让他的小心脏狂跳不已,但是脸上却丝毫不敢表露。   “所有人,没有本将军之令,不得离开驿馆一步,敢说私自离开驿馆者,杀!”   这个杀气腾腾的杀字,让所有人都心中生悸,齐齐凛声遵命。   不大会的功夫扎西就领着心腹护卫,悄然地来到了那禄东赞所居住的小院子。   而回到了屋中的禄东赞余怒未消,他的内心此刻仿佛升腾着一团烈焰。   吞弥·桑布扎那如同背叛的举动,还有扎西与次仁等人目露凶光的表情。   还有那些使节团成员那一张张没有了半点昔日的恭敬,有的只是冷漠与疏离的表情。   让禄东赞愤怒却又无可奈何,此刻爱子被关押囚禁了起来,而自己,却变得孤立无援。   甚至让禄东赞心中生起了一股强烈的危机感…… 第1949章 特地相请宰相前往与钦陵副使呆在一起   现在,爱子钦陵已然成为了阶之下囚,使节团成员近百号人,还有那近百名护卫士卒,怕是自己都难以指使。   而自己身为信得过的人,就只有几位心腹亲随而已。   就连自己的挚友吞弥·桑布扎也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去,让自己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此刻,旦珠就跌坐在禄东赞的跟前,看到了自家老爷那仍旧在那里不紧不慢地抚着长须,还在沉思。   旦珠忍不住小声地提醒道。“老爷,之前小人问了那尼玛,说是那扎西将军,前前后后,已经派了至少几波信使回吐蕃。”   “那扎西本就是陛下的心腹,而今他恶人先告状,本就已经抢了先手。”   “虽然小人不知道他用什么样的手段,说服了吞弥副使还有一干使节团官员站在他那一边。”   “而今就连公子被扎西等人毒打困禁,都没有人愿意为公子开口一言。”   “这样的处景对老爷太不利了,他们汉家有一句话,叫众口烁金。”   “小人很担心,他们会将与大唐和亲失败的一切过错都推到老爷身上,说不定还会给老爷你安上其他的罪名……”   “够了!”禄东赞抬起了手,有些焦躁地打断了旦珠的进言,站起了身来在屋内疾走。   旦珠所说的这些,足智多谋的禄东赞焉能没有考虑过?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怎么就突然之间,变成了孤家寡人。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过轻忽这只使节团了,只觉得这帮子人与自己差得太远,没必须事事都跟他们明言。   这才导致了他们与自己渐行渐远,甚至是离心离德。   现如今,再说这些,已经晚了,禄东赞从那些人的态度,作为吐蕃第一智者他已经反复推断。   所得到的结论就是,最差的结果,就是自己与亲儿子钦陵离开了唐境之后,直接被磨刀霍霍的扎西与次仁给弄死。   他们只需要以处置叛国逆贼的名义,提溜着自己的脑袋回去献给国主。   最好的结果,自己与亲儿子钦陵能够活着平安回到吐蕃。   然后成为这只使节团和亲失败的替罪羊,运气好一点,说不定就跟那尚囊一般丢官罢职。   运气不好,指不定自己与儿子就会被扔进监牢里边,虽然肯定不会在里边渡过余生。   可是就算是再有复起的希望,自己也根本不可能再回到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位上。   一思及此,禄东赞忍不住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面对着这样的选择。   禄东赞甚至都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接受大唐皇帝陛下的邀请。   大唐皇帝陛下,宽仁体恤,待臣工甚厚,且赏罚分明,确来自己生平仅见的明君。   而心胸狭窄,行事最是斤斤计较的国主莫说比肩,怕是就连给大唐皇帝陛下提鞋都还差点姿格。   一想到了这里,禄东赞脚步一滞,眼中闪过了一道亮光,或许……   禄东赞走到了一旁抄起了大麾披上一面迫不及待地道。   “旦珠,你让人守住院门口,任何人不得出入,老夫准备出去一趟。”   “小人这就去办,只是现在天色已晚,老爷你这是要到哪去,可需要小人给你备车?”   “不用备车,备马就好,至于去哪,一会你就知道了。”   禄东赞这才披上了大麾,推开了房间,步入了台阶,就听到了一个阴恻恻的嗓音响了起来。   “哟,宰相大人,这么晚了,宰相大人这是要上哪去?”   禄东赞的脚步一滞,瞳孔陡然一缩,他看到了那扎西手中那业已经出鞘,上面还挂着血迹的长刀。   “扎西平措,你这是在做什么?!”   禄东赞并未后退,反倒是继续步下了台阶,朝着扎西将军面对面的走过去。   扎西看着那目光灼灼,一脸无所畏惧直面而来的禄东赞,下意识地想要退后弯腰。   最终,他颇有些恼羞成怒地止住了自己后退的身形,还很房间地扬了扬那柄带血的长刀。   “末将本欲过来跟宰相说一说正事,奈何你的亲随,居然将末将视若无物,还意欲动手阻挠。”   “末将也是出于无奈,这才出手,不过还请宰相放心,只是小伤,并无大碍……”   看着那柄染血的长刀,禄东赞深深地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先把这个混帐给弄死。   在大唐皇帝陛下询问自己是否需要帮助的时候,自己居然还很傲娇的拒绝。   可惜,一切的懊恼与悔恨,对于此刻的局面都不会有任何的助益。   禄东赞抬手示意身后边那几位面现怒容意欲动手的亲随停下脚步,沉声朝着扎西将军问道。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   扎西不甘示弱地看着禄乐赞,不紧不慢地道。   “末将收到了国主命令,令使节团一干人员,立刻还师吐蕃,不得有片刻耽搁。”   “那国主手令何在?”禄东赞向扎西问道。   扎西将军呵呵一笑,让到了一旁,长刀还鞘之后,抬手一引。   “国主手令,自然是在末将的屋内,若是宰相想看,那便请吧……”   “既然是真有国主手令,本相不看也罢,待明日,本相会亲自向唐皇陛下辞行。”   “这倒不必了,末将已经与吞弥副使商量好了,明日,就由吞弥副使跟唐国的鸿胪寺打交道即可。”   “就不必烦扰大唐的天子了。另外,今夜我们要收拾行装,末将担心有人大胆妄为,意欲置使团性命于不顾,做出一些失智之举。”   “所以,特地相请宰相前往与钦陵副使呆在一起,也避免了宰相大人,受到无关人士之惊扰。”   看着跟前那杀气腾腾的大批护卫士卒,自己身边,此刻只有旦珠以及三名亲随。   禄东赞忍不住仰头看天,他这位吐蕃第一智者,居然也会有面对一个粗鄙武夫,却无计可施的绝望感。   “扎西将军,你们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如此对本相不放心?”   扎西将军固执地又抬手示意禄东赞赶紧上路。   “宰相大人,不必多说,宰相若是顾及颜面的话,那就快请吧。”   “……” 第1950章 尼玛掌柜来不了,让小人过来送这个   等到那禄东赞来到了扎西所在的院子,距离困禁他的屋子尚有数步之遥时。   禄东赞突然感觉到了几条大汉一下子就自己双手给控制住,然后一只大手里边拿着一个布团,用力地塞进了自己口中。   被突然袭击的禄东赞整个人都懵逼了,瞪圆了两眼,愤怒地扭头看向身后。   “嗯?!嗯?!嗯?!”被堵着嘴的他,只能用这种嗯嗯声来表达自己那快要炸裂的情绪。   这个时候,扎西平措那张带着一丝诡笑的丑陋嘴脸出现在了禄东赞的视线之内。   “抱歉了宰相大人,驿馆外面,全都是唐国士卒,若是宰相大人你不顾形象的大喊大叫。”   “说不定那些唐国士卒就会冲将进来将我等斩杀殆尽,末将不得不使些手段。”   “等到离开唐境之后,末将可以向宰相保证,定然不会这么委屈你们父子。”   鼓起眼珠子,奋力挣扎不停的禄东赞此刻内心满满的全是问候扎西平措一家老小的垃圾话。   可惜嘴被堵得严实,根本就没办法倾诉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显得有些气极败坏的声音从不远处远来。   禄东赞一扭头,就看到了那桑布扎正向着这边快步赶来,看到了自己这副狼狈模样。   不禁朝着扎西将军低喝道。   “扎西将军,你怎么连宰相都如此……”   “吞弥副使,末将这也是不得已,来来来,末将跟你好好说说,你们几个还愣着做甚,还不请宰相大人入屋?”   禄东赞这个时候看到了,他看到了自己的心腹亲随旦珠等人,也是同样的待遇,被绳索死死缚住,就连嘴里边也塞着布条。   等到自己被两名武孔有力的护卫士卒推入了屋内之后,禄东赞看到了倒在地板上,两眼紧闭,脸上尚有血迹。   整个人奄奄一息的亲儿子钦陵,看着不醒人事的他,禄东赞的心都快要碎了。   而那两个护卫士卒,粗鲁地将禄东赞推倒在地后,重重地将那房门带上,然后从外面上了锁。   禄东赞只能吃力地挪动着身子,挪到了钦陵的跟前,用力地拿头碰了好几下钦陵。   此刻,感觉自己浑身都疼得难受的钦陵艰难地睁开一双眼,当他看到了跟前倒伏,与自己面对面的那个人居然是亲爹禄东赞时,钦陵的眼珠子也顿时夸张的瞪得溜圆。   父子二人就这么沉默而又绝望地看着彼此,想必此刻,内心必然是心潮澎湃之极。   ……   由于生怕惊动那些十有八九是站在宰相那边的唐国守备士卒。   吐蕃使节团的驿馆里边,所有的成员,都在默默地收拾着行装。   就连那尼玛也不例外,也同样由着自己带来的心腹亲随在那里收拾。   只不过此刻,他的跟前正坐着一位,之前悄悄地跟随着钦陵回到了驿馆的心腹吉德。   “老爷,现在怎么办?现在整个驿馆四处都有守备,小人实在是很难悄悄的离开。”   “等到明日离开了驿馆之后,怕是就更难有传递消息的机会。”   尼玛这位大掌柜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这样的巨变。   方才他可是亲眼看到了扎西让人把那禄东赞给捆了起来,扔进囚禁钦陵的那间屋子。   现在,扎西根本就不相信其他任何人,他只相信他自己的手下,也就是那些护卫士卒。   而现在护卫士卒全都很有精神地在驿馆之内巡逻,严禁任何人离开。   哪怕是他,也没有机会,虽然那禄东赞是否被弄死,跟他关系不大。   但是却跟程三郎那家伙有很大关系,自己这边要是事情办不好,惹毛了那位。   自己的下场,怕也不会比那禄东赞好到哪去,毕竟那就不是个讲道理的主。   尼玛深吸了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来到了房门口,打量着外面,此刻,已然临近子夜。   原本巡逻的士卒,已然少了不少,不过,不论是那禄东赞院子里的侧门,还是驿馆的正门。   必然都守备森严,想要走门出去,那绝对是难如登天。   不过,也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尼玛的眼珠子死死盯着那高度顶多丈许的驿馆院墙,朝着身边的喜德小声地道。   “莫慌,容我,你容我好好想想……”   考虑了一会之后,尼玛从怀中,取出了一件东西,递到了吉德的手中。   然后在他的耳朵边一阵低声密嘱,吉德频频点头不已,两眼仔细地打量着那高高的院墙。   足足又过去了一个时辰,从那吐蕃使节团的院墙之中,翻出了一个身影,轻盈地落在了地面之上。   然后犹如作贼般东张西望一番,这才瞅准方向,轻手轻脚的朝着那边跑去。   穿过了两条街巷,来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跟前,吉德敲响了院门。   不一会的功夫,一位睡眼惺忪的壮汉打开了房门。   “你特娘的谁,大半夜的……”   “这位大哥,我是尼玛掌柜的亲随,尼玛掌柜来不了,让小人过来送这个……”   说话间,吉德从怀中掏出了之前掌柜交给自己的东西。   那位方才还一脸睡眠不足,意欲发火的糙汉子瞬间两眼一亮。   抬起了脑袋打量着跟前那看起来颇为瘦弱的吉德。   “原来是吐蕃的好朋友,来来来,赶紧进来暖和暖和,尼玛掌柜让你过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   不到一刻钟,就从这间院子里边驰出了三匹马,为首的就是方才那位睡眼惺忪的大汉。   只不过现在他很有精神地打马在前,而另外两位弟兄打马在后朝着坊口狂奔而去。   那清脆的疾蹄之声,开始在坊中回荡,没有花太久的功夫,一行三骑就赶到了那坊门口。   守备在坊前的值守兵丁赶紧拦住。等值守的兵丁看清楚了腰牌之后,在他们的催促声中,沉重的坊门被缓缓地推开。   而这个时候,吉德已然悄悄地潜回到了驿馆的馆墙边上,找到了自己之前翻过来的地方。   伸手在墙上摸了半天,找到了之前留在这里的那根绳索,开始悄无声息地向上攀爬,然后又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驿馆之中…… 第1951章 除了三鞠躬表达慢了一步之外,那还有个毛线用?   尼玛此刻仍旧坐在屋子里边,灯已经吹熄了,可是他却仍旧很亢奋。   兴许是即将成功的喜悦,又或者是失败可能会带来的凄惨,总之两种情绪,让他实在是没有半点的睡意。   但是,吉德一去就这么久,至仿尚未回转,实在是让他心急如焚。   这个时候,那些护卫士卒巡逻驿馆的频率也越来越低,毕竟天色已经即将要拂晓。   如果吉德再不回来,等到那些护卫将领清点人数的时候。   发现自己这里亲随少了人手,尼玛知道自己的命运怕是不会比那禄东赞父子好到哪去。   就在他忧心忡忡心神不属地当口,终于听到了房门被轻轻敲响的声音,尼玛心中一紧,低声喝问了声。   听到了吉德在门外的轻声吆喝之后,赶紧快步冲到了方门前,打开了房门让吉德进屋。   然后第一时间将屋门轻轻地合拢,那门栓都还没来得及落上,就听到了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让吉德与尼玛的心都悬了起来,直到这整齐的脚步声又由近渐远之后,主仆二人这才如释重负地坐倒在地板上。   “怎么样?”   “老爷放心,消息已经送到了,小人亲眼看到他们打马去报讯,这才赶回来的。”   听到了这话,尼玛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大手用力地拍了拍吉德的肩膀。   “好好好,你到炉子边去好好休息一下,说不定要不得多久,咱们就要离开洛阳了。”   尼玛扫了一眼那几位都缩在贞观炉边上休息的心腹手下,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自己这边已经将消息给传递出去,接下来,那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到时候,你程三郎援救不及时,那可就怪不了任何人。   松了口气的尼玛晃晃悠悠地来到了旁边的软榻前,正要躺下去,就听到了吆喝声传了过来。   却是那些护卫士卒催促着使节团成员都赶紧起身收拾行装即将出发。   整整一夜没闭过眼睛的尼玛忍不住低骂了一句吐蕃垃圾话这才开口叫醒了那些睡得正香的亲随。   ……   一行人风卷残云一般地朝着洛阳城西的城门方向狂奔,而此刻,天色已然微白……   而禄东赞与钦陵,已然在那扎西的亲自监督之下,将他们二人给弄上已经停在院中的马车之上。   李恪揉了揉酸涨的脖子,活动了下,看了一眼那已经燃到了尽头的蜡烛,赶紧吆喝了声,让人进来再点上一根。   “到你出牌了,赶紧的……”一旁的李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之后,用力地晃了晃脑袋,朝着李恪催促道。   “我顺子,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要不起。”   “呵呵,不好意思,我正好大你……”程三郎很是洋洋得意地将自己大过李恪的顺子给甩了出来。   “不是吧?”李恪看着程三郎的顺子,看到手上剩下的一对三,简直令人绝望。   “二位兄台,要不咱们别打了,小弟我实在是困得慌。”   李震伸长脖子,朝着窗口的方向打量了两眼说道。   “这都什么时候,天都快亮了,倒不如再打几把,一会好好的睡个回笼觉,反正咱们哥几个又没什么正经事。”   就在三个已经快打了一个通宵的竹牌的年轻人强打精神,决定努力再战几把的当口。   一阵疾促的蹄声,向着郑家庄而来,很快,就停在了这茶馆门前。   这么早,还来得这么快?三位年轻人瞬间心中一凛,程三郎等三人赶紧手忙脚乱地将牌往怀里塞。   然后就听到了下方传来的吆喝声。“殿下还有小程太保他们何在?尼玛掌柜派人传来了消息……”   “可是李敏,快些上来。”李恪瞬间又来了精神,一面将袖中的竹牌掏出来一面喝道。   不大会的功夫,李敏便将那吐蕃使节团驿馆内所发生的变故禀报给这三位通宵打牌的年轻人。   三个年轻人都不约而同两眼一亮。   程处弼活动着脖子站起了身来,开始活动坐了一夜有些发麻的四肢乐出了声来。   “哎哟,没想到,那帮子吐蕃的粗鄙武夫手段果然够野蛮的,居然这么莽。”   “不过不得不承认,那两位吐蕃粗鄙武夫干得实在漂亮,他们要是太过斯文,反倒棘手。”   李震不禁大乐,自己忙里偷闲的这两天,居然都能够遇上大事,他也站起了身来磨拳擦掌地道。   “处弼老弟,现在咱们是不是赶紧召集人手,再去抢一回人?”   李恪砸巴砸巴嘴,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二位弟兄,搞突袭这种事情,搞一次,兴许能成功,再搞一次,机会可就小了很多。”   “而且那帮子吐蕃粗鄙武夫已经跟那禄东赞父子完全撕皮了脸。   万一里边有几个宁可拼却自家性命不要,也要替吐蕃国主解决叛逆的愣子……”   ……   听到了李恪这话,程处弼也不禁有些牙疼地砸了砸嘴,毕竟他说的这个可能性怕是还不小。   而且就驿馆那种地方,乃是在洛阳城内,总不能为了突然袭击搞强攻吧?   就算是强攻,若是一时半会找不到人的话,呵呵……指不定自己等人救下的,只有禄东赞父子的遗体。   那个时候,自己等人除了三鞠躬表达慢了一步之外,那还有个毛线用?   “贤弟所虑及是,咱们今日不应该在城内动手,而应该等他们到了城外再下手,最好打他们一个突然袭击。”   李震这位做事最喜欢跟他亲爹一个阴着来的武勋子弟眼珠子转了半天之后呵呵一乐。   “既然是在城外,咱们倒不如挑个离城远地的地方,比如正好使节团行了一个早上,正好需要打尖歇脚的地方。”   “那种地方,还便于咱们先仔细观察好再动手,定然能够让那些吐蕃人措手不及,救下禄东赞父子性命。”   “行,那就这么办,赶紧让所有人都行动起来,到了那个时候,若是吐蕃使节团敢还手,那就弄他们。”   不过柱香的功夫,三人的护卫亲随足足聚集了过百骑,在三位熬了一夜之后仍旧很有精神的年轻人的率领之下,打马朝着洛阳城以西狂奔而去。 第1952章 这是小老儿口误,敢问三位公……公……   距离洛阳城大约四十里之地处的一间颇具规模的酒楼里边。那位掌柜正颇为无聊地打着哈欠。   这才是早上,昨天晚上在这里歇脚的那些商人贩夫都已经用过了早点,付帐离开了。   接下来,怕是得要到中午,才会有客人到来,起了个大早,特地负责收钱的掌柜正想要交待店伙计两声回去补觉。   就听到了酒楼外传来了一阵疾蹄之声,不大会的功夫,一位面白如玉的俊俏公子哥就迈步入了酒楼。   这得很是好看的俊俏公子哥,可惜就是挺着那么一个不太雅观的肚子,实在是让人觉得辣眼睛。   而与他肩并肩进入酒楼的,一位显得那样的高大英武,气宇轩昂,双目如电,总之一看就不好惹。   另外一个则一脸笑眯眯的,仿佛他是一位很有亲和力的好人,可就是眼神显得有点鬼祟。   掌柜的顿时两眼一亮,这三位年轻人身后边有那么多的扈从,身上都是锦服华袍,一看就是非富既贵。   掌柜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三头长得很喜庆的肥羊正迈着妖娆的步伐快步行来。   “哎哟,小老儿见过三位公子,敢问三位公子这是要住店还是用餐?”   话音刚落,那位高大英武双目如电的年轻公子就微俯身形,表情很严肃地打量向这位掌柜。   “你可是这间酒楼的掌柜?”   “对啊,小老儿正是。”   “你眼神是不是不太好?”   “???”所有人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表情很严肃地在这里胡说八道的程三郎。   这位掌柜打量着这位一个可以打自己二十个的年轻公子,为了钱,忍了。   “这位公子,小老儿眼神的确不怎么好,可好歹还是能看出三位公子是贵人。”   程三郎这才拍了拍这位酒楼掌柜,语重心长地道。   “看来眼神没问题,下次待人接物的时候注意点。   谁会大清早的来住店,你以为人都是白天睡觉晚上精神的吗?”   “是是是,这是小老儿口误,敢问三位公……公……”   掌柜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这位满嘴胡说八道的高大公子掏出了一锭黄浧浧,亮晶晶的金锭,眼珠子直接就鼓了起来。   “你叫我们什么?!”刚刚还觉得处弼兄过份的李恪顿时就毛了,立起了眼角翘起手指头指着这个瞎了眼的老头怒道。   这位掌柜看到三位公子齐刷刷的目露凶光,差点就给吓尿了,赶紧点头哈腰地道。   “公子,三位公子,小老儿刚刚就是嘴有点哆嗦。”   看着那凶光毕露的高大英武的年轻人,掌柜陡然两眼一亮。“小老儿好像见过公子你……”   “难道是在那洛阳牡丹盛会上?”程三郎随口一句,顿时让那位掌柜一巴掌拍在大腿上。   “哎呀,真是程三,哦不,小老儿见过小程太保。”   “行了别废话,这玩意是你的了,你照常做你的生意。   不过你的后厨,归程某了。称心,程发、程达,你们先过去后厨盯着,莫忘记我交待过的。”   “好的公子放心。”三位由程三郎言传身教的弟子带着一脸坏笑,径直朝着后边而去,几位膘肥体壮的程家人也赶紧跟上。   “小程太保,小老儿我做的可是正经生意,清清白白的……”   这位掌柜不禁心中有些发慌,这是想要搞什么鬼名堂?   这个时候,那个顶着个不小肚皮的玉面公子笑眯眯地将这位掌柜拉到了一边。   低声地嘀咕了两句,然后朝着对方亮了亮某件东西。   这位掌柜顿时脸色大变,两腿一软就直接跪倒在地,李恪赶紧将他给搀扶了起来。   “行了,不必多礼,小王只需要你照往常一般营生,就当我等不在。”   “是是是,小民懂了,小民明白应该怎么做了。这,这还请殿下您还给那位小程太保才是……”   程处弼忍不住朝着那个战战兢兢的掌柜摆了摆手。   “行了,你这掌柜,当我们是欺行霸市的恶徒不成?”   “记住好好做你的事就成,莫要露出什么破绽就好。”   “景阳兄,让弟兄们把座骑都牵到远一点的地方去,莫要让人瞧出破绽来。”   “行,我顺便留些弟兄在外面看住马匹,有事也好动起来。”   这位掌柜老脸上满是被吓出来的冷汗,怎么感觉像是一伙强人准备要干坏事的样子。   如果不是亲王殿下表露了身份,而见多识广的他也认出了程三郎。   说不定真以为是有一伙强人,想要拿他这间宰客的酒楼,改造成说不定会要人性命的黑店。   ……   为了防止那些吐番人进入酒楼就发生破绽。   一票人藏到了酒楼后边院子里的客房里边,还有一票人则抄刀持弓地蹿上了楼。   还有二十来条汉子,则负责看护座骑,另外就是万一这边需要增援,他们就会第一时间化身为精锐骑兵。   另外就是,让后厨那边赶紧给大家伙送点吃食,毕竟大清早的就蹿了过来,都还没填过肚子。   所有事务已然都安排妥当,程三郎与李恪、李震三人晃晃悠悠地来到了二楼雅间。   蹲在了那暖烘烘的贞观炉前,不大会的功夫,程杰等人就端来了酒食。   不过这个当口,这三位熬夜打牌,又疾驰数十里地的年轻人已然支撑不住,就在那贞观炉旁边直接睡了过去。   “这,这怎么办?”一旁的李德忍不住小声朝着程杰问道。   “还能怎么办,由着他们睡吧,咱们正好饿了,先填肚子,等他们醒了,再让人给他们弄吃食就成。”   不大会的功夫,李德、程杰还有几位护卫在雅间里边开始吃吃喝喝。   而那位掌柜在下面招呼了一圈之后,走到了二楼,挂着满脸的笑意,凑到了那间吴王殿下他们所在的雅间。   然后,这位掌柜脸上讨好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都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方才还在那里指责自己胡说八道哪有人白天睡觉晚上精神的程三郎等三位贵人。   此刻就躺在那贞观炉跟前,很有节奏感的打着呼噜。   而那位吴王殿下还拿手不雅地挠了挠他那显得挺拔的肚皮,继续呼呼大睡。   “……” 第1953章 要不就在路上顺手就将他们父子直接给做了?   洛阳的清晨,此刻因为尚早,没有多少路人在街市上行走。   但是此刻吞弥·桑布扎早早地就出了驿馆,寻了守备的士卒解释了一番。   在对方的引领之下,径直往那鸿胪寺而去,虽然鸿胪寺的官员有些吃惊。   不过还是依令给这一只吐蕃使节团开出了通关文牒。   这玩意算是中国古代的护照,它是古代通过城塞关戍时需要的通行证。   拿到了通关文牒的桑布扎急匆匆地赶回到了吐蕃使节团所住的驿馆,很快,这一只已然收拾停当的使节团开始离开驿馆。   那位奉命而来的左郎将与麾下军官一脸懵逼地面面相觑。   “怎么办?昨个柴大将军才让咱们过来守备,怎么这会子这些吐蕃人就走了。”   “鸿胪寺已经给他们开具了通关文牒,咱们也没有拦着他们的理由。”   “罢了你们且先在这里呆着,我去禀报柴大将军,看看什么情况。”   这位左郎将让那帮子弟兄继续守着这已经空荡荡的驿馆,而他则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扎西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周围,好在这一只队伍,没有被人阻拦,一路通畅无阻地出了坊,然后到得那城门口。   仍旧是桑布扎上前去交道,不多时,城门守将就将通关文牒交还。队伍再一次上路……   而被扔在马车里边的禄东赞父子,此刻嘴里边仍旧塞着布条,听着那外面的喧闹声。   他们不是没有想过自救,可是他们被绑的不仅仅是手和脚,就连嘴也被死死堵住。   哪怕是拿脑袋去撞那马车车厢,也实在是敲击不出多大的动静。   随着听到外面传来的出城了的声音,还有那喧闹声随之渐渐远离,父子二人求生的目光,也渐渐地灰暗了下去。   虽然还在才刚刚离开了洛阳,但是禄东赞很清楚,离开了城之后。   自己与亲儿子钦陵的性命,将会完全由着那扎西与次仁那两个粗鄙武夫左右。   扎西此刻正与那次仁一同打马而行,此刻两人落在了队伍的后方正窃窃私语。   “将军,咱们要不要提前动手,从洛阳,到长安,那就得七八百里路,之后还要从长安入吐蕃,那就是过千里地。”   “归国之途实在太过遥远,末将很担心路途中出什么差池,到时候,咱们反倒……”   ……   听到了次仁的话,扎西抚着颔下的短须,也不禁有些犹豫,的确,路途太远,谁也不敢保证路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万一说,路上被人查觉出了吐蕃使节团正使的倒霉样,若是传扬开来,必定会传到那位大唐天子的耳朵里。   到时候,怕是自己这些人,连活着回到吐蕃的一丝机会也不可能有。   要不,就在路上顺手就将他们父子直接给做了?至于尸体,呵呵……   只要剁下来的脑袋留下,尸体直接挖个深坑一埋,谁能查得出来?   扎西盘算了半天之后,忍不住抬眼皮看着那位今日骑马,就在那辆关押禄东赞父子的马车旁边策马缓行的桑布扎,不禁有些头疼。   “只是此事,怕是吞弥副使那一关,怕是不太好过……”   “算了,且先看看吧,若是那父子二人,敢有什么胡来之举,咱们再动手,吞弥副使也不好说什么。”   “将军英雄,末将知道应该怎么做了。”次仁看到了扎西将军使来的眼色,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寻思着回头就找个机会,给那对父子一个逃命的机会,只要那对父子稍有异动,直接下就宰了。   到了那个时候,吞弥副使就算是再恼怒,也无法指责自己等人。   两人正兴致勃勃地聊着天的当口,浑然不知道,前方,很有可能会成为他们命运的转折点。   ……   酒楼的掌柜满脸诡色地打量着只有寥寥几位行商正在喝茶歇脚的一楼大堂。   眼皮一抬,看向那全是抄刀持弓的糙汉子在吃吃喝喝的二楼雅间。   嗯,二三十条抄刀持弓的彪形大汉在雅间吃吃喝喝倒也正常,问题是特娘的居然还有人在这样的环境下打起了呼噜。   实在是上人不得不服,一想到方才自己上去,就看到身份显贵的吴王殿下还有小程太保那很没形象的睡姿。   要不是自己多年从事洒店服务行业,情绪控制一流,怕是当时就绷不住了。   年轻公子在睡觉,反倒是那些护卫在喝酒吃肉,如此奇特的画风,实在是让酒楼掌柜无言以对。   不说掌柜,就连李德、程杰等人吃着喝着,也时不时一脸诡色地朝着一旁看去。   把呼噜声打得此起彼伏的殿下、程三郎与李震围拢在雅间里的那座贞观炉跟前。   东歪西倒地斜躺在那里,身上随意地搭着条毯子,睡得那样的香甜。   “也真是服了这三位,通宵打牌之后,还要蹿到这边来搞事情。”   一位护卫满脸心悦诚服地打量着这呼噜震天的三个年轻人。   听到了这句嘉许之言,一旁的一位老司机忍不住显摆地道。   “呵呵,这算什么?知道不知道,当年他们在泸州的时候,甚至连续两个通宵都干过。”   “竹牌就那么好玩吗?”这位新近成为护卫的年轻人忍不住小声地嘀咕道。   “那当然,你若是不信,回头老哥我教教你,保准你会觉得好玩……”   ……   此刻距离早朝尚有一段时间,李世民正在文成殿内梳妆打扮。   虽然他不是艺术家,但作为大唐皇帝陛下,身为一国之君,怎么也不能衣襟散乱,帽歪衣斜的上殿。   每一次朝会,李世民都会将自己精心打扮一番,就连发丝,也要抹得一丝不苟。   退后数步,打量着那等身铜镜内的自己的形象,李世民十分满意自己英俊而又不怒自威的仪容。   不过唯一令人觉得有些不太雅观的就是那突兀的啤酒肚,不过好歹经过这段时间的长期步行锻炼。   明显比起之前小了一圈,这让李世民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就在大唐皇帝陛下孤芳自赏的当口,柴大将军正快步朝着文成殿赶来…… 第1954章 传男不传女,传儿不传婿的好宝贝   李世民还用力地收腹,打量了几眼之后一松气,瞬间肚子再次出现。   脸色微黑的李世民摸着自己的肚皮,暗暗立誓,今天至少要比昨天多走上两百步。   说不定再给自己年余光景,兴许自己也就能够恢复到昔日的矫健与灵活。   不至于像现在似的,一旦锻炼起来,那挺起的啤酒肚不但碍眼,而且碍事。   就在这当口,赵昆看到了那快步而来的柴大将军,赶紧下阶迎前,听得柴大将军之言后脸色一变,赶紧快步入殿。   很快,表情严肃的柴绍就步入了文成殿偏殿之内朝着已经整装就绪的李世民一礼。   “陛下,臣接到了奉军令看护驿馆的属下赵郎将来禀,今日一早,吐蕃使节团已经离开了驿馆,意欲回吐蕃。”   “他们已经从鸿胪寺那里获得了通关文牒,所以臣的属下只能将他们放行。”   “臣昨日这奉陛下之命遣人往之,今日他们一早就离开,行事如此匆匆,故尔,臣特来禀报陛下。”   李世民表情阴沉了下来,缓步在殿内往复行走,半晌才道。   “是朕疏忽了,鸿胪寺那边,并未有所交待,不过,可有看到禄东赞父子?”   “陛下,赵郎将并未看到,特地相询,吐蕃使节内中的官员说的是禄东赞因为心忧其子之事一夜未眠。   在马车之中休息,赵郎将也不好上前查验。”   ……   柴绍突然想到了一事,赶紧言道。“陛下,还有一事古怪,那被程三郎等人求走的钦陵,于昨夜回到了驿馆。”   “听赵郎将的意思,钦陵回到驿馆后,在里边闹出了不少的动静。   似乎是那钦陵激怒了扎西等人,再次被拘押,似乎还吃了不小的亏。”   “钦陵回去,禄东赞也未离开,而今日未见他们父子行踪……”   李世民嘴角差点就要愉快地扬了起来了。不过当着自家亲姐夫的面,李世民还是控制住了情绪。   “看来,想必不是什么在车中入睡,十有八九,他们父子已然为扎西等人所擒。”   “为免再生意外,所以他们才会一大清早的就赶紧离开洛阳,他们这么做,怕是那禄东赞父子……”   “柴卿,你立刻遣精锐出城,无论如何,都要给朕撵上吐蕃使节团。”   “最好能够先下手为强,将那禄东赞父子救下,然后让这只使节团给朕撵回来。”   “记住了,尽最大可能,保住禄东赞父子的性命。”   柴绍听着了陛下特地重复了一遍的交待,心中一凛,赶紧肃容领命,快步而去。   两刻钟之后,右卫驰出了一只大唐精骑,苏定芳这位大唐名将当先策马而行。   此刻的他,仍旧是习惯性地眯着两眼策马奔腾。沿着洛阳往那帝都长安的宽阔官道狂奔而去。   柴大将军命自己点起五百精骑沿途搜寻那只清晨时分就已经离城而去的吐蕃使节团队伍。   找到使节团,将那禄东赞父子设法救下,就算是找不到,那么就一路西去,到潼关那里进行拦截。   任务的目的很清楚,就是务必要解救出禄东赞父子,再有就是将这只使节团押回洛阳。   ……   已经化身为黑店的酒楼仍旧显得那样的平静,只是此刻一骑正朝着这边打马狂奔而来。   而在他身后约莫两三里地处,吐蕃使节团正迎着今日纷纷扬扬的小雪继续艰难地前行。   酒店二楼雅间中,三位主事者呼噜声震天,其他人正百无聊赖地一边吃吃喝喝,一边小声吹牛打屁的当口。   那位负责在后方侦察敌情的程家人已然冲进洒楼,迫不及待地就大声喝道。“来了来了,吐蕃人过来了就在两里地外。”   方才还呼噜震天响的程三郎等三人齐刷刷地睁开了眼睛,一轱辘就坐起了身来。   程三郎抹了把脸,努力让自己变得精神一点,大步抢出了雅间,朝着那位气喘吁吁的程家人问了两句。   “看来咱们还真没料错他们,真是奔着这边过来了。”   “告诉弟兄们,都打起精神来,该吃吃该喝喝,莫要露出破绽就好,二位弟兄,我到后厨去守着。”   听到程三郎这话,李恪嘴角一弯,带着一脸鬼祟的坏笑小声道。   “算了,咱们一块过去吧,正好瞧瞧处弼兄的手段。”   程处弼懒得搭理这两个嘻嘻哈哈的狐朋狗友,径直钻到了后厨去,那里,一帮子本职厨师,此刻正满脸幽怨兢兢业业地在那里忙碌不停。   后厨里边,方才负责监督厨师给一干护卫烹饪吃食,之后又指挥着那些厨师们准备好大量食材的邓称心、程发、程达这三位。   此刻正轻松地呆在厨房内舒服地靠着炉子,眉飞色舞的在那里吹牛打屁。   看到了程三郎过来,赶紧上前见礼。   “三公子,东西我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一旁,十来个小酒瓶子整齐划一地摆在那里。   程三郎走到了后厨里边,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之后,又让那邓称心拿来了方才他们添在酒里的“佐料”。   打量了还剩大半的“佐料”,程三郎嘿嘿一乐。   这些“佐料”,自然是老程家秘制的传男不传女,传儿不传婿的好宝贝。   虽然亲爹戎马一生的程大将军声称他没拿这玩意干过坏事,但是孝顺儿子程三郎却觉得亲爹这话有水份。   不管怎么样,亲爹传下来的好宝贝,自己一定不能辱没了这种好宝贝的名头。   犹记得亲爹交待过,这玩意下到酒中最是起效快,而经过自己略微改良了的好宝贝。   不仅仅适合掺在酒里,甚至是干吃都行,虽然粉碎程度达不到破壁效果,但也都绝对不会比花椒粉之类的粗糙。   只不过今天这状况,那帮子吐蕃人敢在离洛阳不远的地方喝酒的机率实在不高。   所以,程三郎决定用点别的手段,接下来,后厨里边的厨子都被赶出了后厨。   程三郎开始用那些厨师准备好的食材开始烹饪。   李恪打量着程三郎那麻利的手法,娴熟的技艺,忍不住拿胳膊肘拐了拐身边的李震道。   “景阳兄,咱们这处弼兄若是想要开黑店,以他的烹饪手段,怕还真能祸害不少倒霉鬼。” 第1955章 咱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休闲娱乐的好不好?   李震摸了摸下巴嘿嘿一乐,小声地道。   “要不你一会试试,看看处弼老弟的本事,是不是真能让人在品尝美味的同时,被麻得人事不知?”   李恪嫌弃地瞪了一眼这位跟他爹李绩一样的阴险人。“有本事你去试。”   正在操作着锅碗瓢盆的程三郎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两个双手揣袖,一副无赖闲汉模样的狐朋狗友喝道。   “我说二位,你们能不能有点敬业精神,咱们是来救人的不是来休闲娱乐的好不好?”   李恪有些臊眉搭眼的一笑,赶紧扯了下李震,两们决定继续回到那二楼雅间去蹲守。   反正让他们到屋外去吹那冷冷的风雪是不可能的。   呆在二楼,不但视野开阔,而且一会还能够随时监控吐蕃使节团的情况。   ……   离开了洛阳之后,扎西一直催促着使节团疾步而行,一个早晨,就足足走了近四十里地。   虽然是白天,但是天下仍旧纷纷扬扬地洒着雪花,所有人身上,仿佛穿戴上了一身的白孝。   而这一带,可不比洛阳近郊,人烟稀少了许多,就连路边,也少有饭铺酒肆。   好很快,一幢颇有规模的酒楼,出现在了那些吐蕃使节团成员的眼中。   桑布扎挪了挪已经坐得发麻的屁股,抹掉了脸上的雪沫子前后张望了两眼之后道。   “扎西将军,已经赶了半天的路,咱们是不是也该休息休息?”   一旁的扎西也同样骑马骑得蛋疼,听到了这话赶紧附合道。   “……将军,咱们在这里歇息歇息吧,弟兄们今日走得太早,这会子都乏得不行,又冻又饿。”   扎西听到了次仁的吆喝声,扭头扫了一眼那一位位疲惫不堪的使节团成员。   抬眼看了一下往来行人聊聊无几的官道。   “本将记得,再往前数里,就是大唐官办的驿站是吧?”   次仁点了点头,抬起了手指了指那两辆马车小声地道。   “将军好记性,只是咱们现如今……着实不方便跟大唐官方交道。”   “万一在那里出了什么差池,咱们非但白白受累,说不定还会……”   虽然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回吐蕃,不过扎西好歹清楚,自己没那个本事。   而这只队伍他可是得看顾好,而且还不得得罪了,毕竟还需要他们一起帮自己指证禄东赞父子。   “行,告诉弟兄们,咱们就在这里歇脚,正好让弟兄们吃点东西,暖和暖和再走。”   “对了,次仁你先带一帮弟兄,看住那两辆马车,莫要出什么差池。”   “我先去吃点东西,回头再来替换你。”   次仁也很想进去,但是看管禄东赞父子这样的大事,可是不能出什么意外。   他又是下属,也不敢不听命,只能恭敬应喏。   ……   扎西目光一扫,朝着那豪商尼玛招了招手,又叫上了那桑布扎,三人连袂,朝着队伍的最前方疾行而去。   酒肆里边,那位后厨的头子,忍不住气呼呼地蹿到了前台。   朝着那位坐在前台后边老神在在呆在那里的掌柜小声地抱怨道。   “掌柜的,他们把后厨当成自家似的,指使这指使那。这会子居然还在那里做起了菜,而且还弄出了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佐料……”   掌柜鬼鬼祟祟打量了下左右,这才瞪了一眼这家伙压低声音道。   “少给我多嘴,知道不知道那些人是什么来历?”   “你就给我在后边呆着,不要多问,不要多说,等这些贵人吃舒服玩够了,这个月,老夫给你两个月的月钱。”   看到这位向来不乐意加薪水的掌柜此刻难得的大方一把。   这位后厨头子虽然还嘟囔,不过还是老实地离开了前台回到了后边。   不大会的功夫,几位吐蕃人便闯将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护卫将军扎西。   入了这间酒楼之后,左右一张望,嗯,除了角落处坐着几位行商之外,并没有多少人。   而二楼上的雅间,倒似乎有人在说话,并没有什么异常。   扎西朝着身边那位最擅长跟人打交道的高原大豪商尼玛低声吩咐了两句。   尼玛点了点头,笑眯眯地朝着行面而来的掌柜一礼。   然后抄着他那远比使节团成员更加熟练的关中话,跟那位掌柜地解释起来。   “这位掌柜,我们人不少,好酒好菜尽管上,少不了你的好处。”   话音未落,桑布扎就开口插嘴道。   “不要酒,只要茶水,或者是热汤就行了。”   扎西抿了抿嘴,看到了桑布扎投来的警告目光,也明白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照副使之言,跟那掌柜说,多上肉菜。”   尼玛只能点了点脑袋,又抄起关中话一阵叽叽歪歪。   而那扎西已然回头招呼了两声,很快,整个酒楼大常就足足涌进来了过百人。   而之前在这酒楼里边喝茶歇脚的那些行商看到这一大帮叽叽歪歪不知道是哪里蕃邦话的蛮子。   都有些嫌弃地站起了身来,付了帐之后就离开了酒楼。   至于扎西与桑布扎等人,自然不会跟那些使节团里边的杂役、士卒在大堂用餐。   而是径直理所当然地在那位店伙计的引领之上径直来到了二楼。   他们听到了有雅间传来的吃喝声与低声谈笑,倒也不在意,毕竟这会子也快到饭点了。   径直步入了店伙计打开了门的雅间,看到了那炉火熊熊的贞观炉。   桑布扎顿时两眼一亮,快步来到了铁炉子跟前,一屁股坐下,不一会的功夫,暖意由散布了全身。   扎西也一屁股坐到了铁炉子跟前,享受着那暖意的熏陶,舒服得冻得一个早晨的他差点羞耻的呻吟出声来。   此刻,次仁将军只能黑着脸继续在外面挨冻受饿,还得让人将使节团的车辆规整起来。   至于关押着那禄东赞父子和亲随的两辆马车,都被移到了酒楼近门处,十名吐蕃士卒就围拢在这两辆马车的周围。   而这一幕,全被从二楼雅间微开的窗缝内的李恪看得真切。   “看样子禄东赞父子还真是够倒霉的,别人进来吃吃喝喝,他们继续呆在马车里边挨冻受饿。” 第1956章 由程三郎掌厨的黑店开张了   “咱们要不要现在就冲出去把他们父子救下?”李德抹了抹嘴,凑到了李恪的身后边小声地建议道。   一旁的李震直接摇头。   “那就不必了,对方光是护卫士卒就过百,加上那些吐蕃蛮子几乎人人带刀。   万一起了冲突,伤及那些无辜的百姓商旅可就不好了。”   “还是由着程三郎先把那些吐蕃的头头脑脑都麻翻了再动手方才上策。”   李恪嘿嘿一乐,扬了扬眉头,满是干了坏事的兴奋劲头。   “景阳兄言之有理,咱们弟兄今日也算是在大唐地界上开了一家谋财害命的黑店。”   李震赶紧竖起了手指头,比划了个噤声的手指是,又指了指隔壁的雅间。   此刻,就听到了店伙计吆喝道。“几位客官,今日是本店开业十周年庆典,每一桌都送一壶烧刀子……”   “烧刀子?”   那位店伙计看到了为首顶着一张满是横肉的高原红脸蛋的壮汉用生硬的关中话反问。   不禁一乐,指了指那摆放到了案几上的瓷瓶道。   “这可是汉唐商行新研制出来的一种美酒,比那些泸州产的美酒更烈。   一口下去,就跟一把烧红的刀子,从嘴一直捅到腚眼……”   “!!!”隔壁的李恪一手捂嘴一手捂肚子,卧槽!肯定是处弼兄的原话。   李震噗呲放了两个哑屁这才控制住情绪。   而那位扎西将军哪里能够听得明白这位嘴快的店伙计所言,只能看向身边那位目瞪口呆的尼玛。   “这小子在叽叽歪歪什么?”   “扎西将军,他说的是,这是一种比那泸州的谪仙醉更香更烈的酒。   喝下去之后,就跟有把烧红的刀子从嘴里边捅进去似的……”   “……这么厉害?”作为高原上的汉子,糙老爷们的表率,扎西将军表示自己很好这一口。   特别是听说这玩意能够像把烧红的刀子似的插进嘴里后,他的好奇心就更加的浓烈。   “扎西将军,莫要饮酒坏事。”这个时候,一旁饱学之士桑布扎忍不住又板着脸提醒了句。   你说要找地方歇脚,老子就让你歇脚,结果老子连酒瓶子都没碰就好奇地问了两句你就叽叽歪歪。   ……   这让很不乐意跟斯文人打交道的扎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赌气似地抄起了那个瓷瓶一面说道。   “知道知道,本将军就只是闻一闻,尝个味。”   啵的一声后,一股子浓烈到让人直接上头的浓烈酒味,熏得那扎西都差点给呛着。   “特娘的,这酒味可真是够劲道。”   不过瞬间他就来了精神,扫了一眼一旁眼珠子鼓起来的桑布扎。   “放心吧,就一口尝个味。本将军的酒量,难道吞弥副使你还不知道?”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扎西就仰起脖子来上了一口。   然后,桑布扎与尼玛就看到了扎西将军瞬间鼓起了眼珠子,然后又在瞬间紧紧闭上。   双手十指变成了勾形,那张满是横肉的脸扭曲成一团,吓得桑布扎脸都绿了。这难道是毒酒不成?   足足差不多一息的功夫,第一次品尝到酒中精华的扎西这才缓过气来。   “不愧是烧刀子,老子怎么觉得这把刀子连我的肠子都快捅烂了似的。”   “而且味道似乎……感觉好像还有股子药味?”   尼玛赶紧喝问店伙计,店伙计理所当然地答道。   “这是自然,就是有了这独门配方的药材,这酒才能够像把烧红的刀子似的够劲道。”   听得此言,扎西不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这种酒的确相当的独特,原来跟配方有关系。的确是好够,对得起烧刀子这个名字。”   “……”桑布扎很想告诉扎西将军,这把烧刀子本应该直接捅到腚眼去的。   不过考虑到身边有古板的斯文人桑布扎,他很识趣地没有开口。   一口下去之后,扎西倒也警惕,瞬间就想到了下边的那帮子糙老爷们,赶紧步入了雅间厉声喝道。   “所有人不得饮酒,德勒你们几个,去把那些桌子上的酒瓶都收起来。   我等身负重任,莫要饮酒误事。   等咱们离开了大唐,这些酒,会还给你们,让你们好好的痛饮。”   缩在帘后边的邓称心看到了二楼冒出来的一个吐蕃糙汉子叽叽歪歪半天之后就有几位吐蕃壮汉将每个案几之上的酒瓶全都收了去。   而那些吐蕃使节团成员都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这才悄然地退了回去。   “公子,那帮子吐蕃人把酒都收了。”   听到了这话,对于甲计划失败并不意外的程三郎头也不抬地正在给那些菜肴进行最后一道功序,就是添加佐料。   “呵呵,无妨,来来来,赶紧把这些菜都端出去让他们赶紧上菜。”   不大会的功夫,大唐第一厨神,程府家宴的创新者,程家酒楼的变革者,大唐最高逼格的黑店总厨程三郎大手一挥。   那些又回到了后厨的店伙计赶紧将那一盘盘的菜给端走。   就连那些原本的酒楼厨子,也因为人手不足而不得不加入到了送菜大军。   闻着那令人垂涎欲滴的诱人香味,那位后厨头子都有点怀疑人生了。   那位显贵公子该不会是来抢自己的活计的吧?   跟他相比起来,自己的厨艺,简直就是个渣……   ……   肉菜,程三郎这位食肉动物绝对是这个时代对于肉类烹饪制作的大师。   他亲自出手,足以让菜肴的味道,掩盖住那好宝贝的味道。   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被端了出去,哪怕是邓称心等人明明知道这是三公子加了料的菜肴。   他们也忍不住在那里咽着唾沫星子,两眼放光。   不愧是三公子,这烹饪的本事,绝对是只能翘起大拇哥才能够表达自己内心的敬仰之情。   那食物的诱人香味,很快就在一楼大堂之中溢散了开来,就连那位掌柜的都忍不住夸张地瞪大了眼睛,拼命地咽着唾沫星子。   这是咋回事,那帮子闲得发慌的贵人,真的是想要在自己这间酒楼玩角色扮演,准备玩酒楼经营类游戏?   嗯,反正掌柜脑子里边转悠的大概是这么个思绪。   此刻,守备在酒楼门口的次仁,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第1957章 酒菜有毒,这,这是黑店!!   只一下子,又冷有饿的次仁口水就差点滴了出来,闻到了这种难得的美味佳肴的香味。   听着里边那些人开怀大嚼,连声赞好的声音,次仁眼珠子都红了,你们吃吃喝喝,老子在这里挨着冻,喝着西北风是吧?   不乐意的次仁忍不住吆喝了一声。“那个谁,嘉措,赶紧去里边弄点热食出来。”   “总不能他们在里边吃吃喝喝,咱们连口热呼的都没有。”   听到了这话,身边的护卫赶紧答应一声,抬袖子抹了抹嘴角,直接就蹿了进去。   直接就从店伙计的手中,接过了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酱肉,端了出来。   次扎拔出了腰畔的割肉短匕,插起了一块怎么也得有二三两的肉,一边吃一边哈着气。   “真特娘的香,这味道,我们在洛阳城的酒楼都没吃过这么好的味道。”   “是啊是啊……”   有眼色的店伙计也赶紧端了几大盘便于刀叉手拿的肉食到酒楼门口去。   让这帮子兢兢业业的吐蕃护卫士卒也能够填饱肚子。   “……”躺在那马车里边,面对面的禄东赞父子,从昨天夜里,到现如今可谓是粒米未进,滴水未饮。   饥肠碌碌,又冷又饿又渴的父子俩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无一处不难受。   而在这个时候,马车外面传来了大嚼食物的声音,还有那一股股子诱人的香味扑面而来,直往鼻子里边钻。   父子二人频频地深吸着气,眼中满满的尽是绝望与悲凉,就在昨天晚上之前。   他们父子都还在吃香喝辣,一位是大唐天子的座上宾,一位是亲王殿下的堂上客。   可这一转眼,蹿回到了那原本以为是自家地盘一般的驿馆里,结果直接就变成了阶下之囚。   更是被捆成了一只人棍似的,连尿都只能拉在裤裆里。   一想到接下来,自己父子的命运,禄东赞的眼眶不禁湿润了。   而对面的亲儿子钦陵,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这家酒楼有这么美味的佳肴,居然开在这离城这么远的地方,简直太过浪费,那掌柜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   “就是,这样的美味佳肴,便是在洛阳城内的各大酒楼,怕也难以比肩。”   店铺里边,也有一些行脚商人来到了这里用餐,享用着这里边的美食,大发感慨和评论。   “公子,怎么办,还有几好桌的百姓商旅,那些店伙计把公子你制作的菜肴也都给端了去。”   缩在前面观察了半天的邓称心又赶到了后厨,朝着满头臭汗的程三郎道。   程三郎砸了砸嘴,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道。   “来都来了,总不能把客人赶走,对这间酒楼的影响不好。”   “再说了,咱们这会子把其他客人都赶出去,让那些吐蕃人看出端倪,反而容易露馅。”   “公子言之有理,反正这些佐料的药效公子肯定能把握得住,顶多也就是让那些人睡上一个好觉,不会有什么坏事情。”   听得那位掌柜一脸黑线,频频薅长须。确定了……   十有八九那几位名声在外,恶名远扬,时不时就会闹腾出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大新闻的贵人,怕是在窥视自己这间宰客较为轻柔的酒楼。   不过方才就那位小程太保给钱的慷慨大气来看,只要价钱给足,自己也不是不可以顺水推舟的从了。   就在掌柜胡思乱想的当口,楼上雅间里边,正在大块吃肉,狼天虎咽的扎西将军。   没来由地感觉一股子困意袭来,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看到了扎西将军连眼泪花都打了出来,一旁的桑布扎也晃了晃脑袋,颇为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道。   “看来今日真是醒得太早了,昨个夜里都没休息好……”   听到了这话,扎西将军也深以为然。也对啊……昨个一整天自己都提心吊胆的,整个晚上本就没睡多久。   再加上今天天才麻麻亮就醒了赶紧收拾行装,又赶了一个早上的路,不困反倒新奇了。   只不过,他正在这么想着的同时,突然听到了扑通一声。   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位埋头大嚼的使节团官员直接一头就栽倒在了案几边上。   软棉棉地躺到了地板上,然后就那么一动不动。   令所有人都惊呆了,很快,就听到了那名躺在地板上的使节团官员那均匀的呼吸声。   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不过桑布扎忍不住抬起了手揉了揉额头。   “不对呀……老夫就算是通宵看书,也没这么困过,感觉,感觉……”   话音未落,这位桑布扎也一头栽倒在那里,他这一下子,就如同一个信号般。   一干使节团的官员们,正纷纷软倒于地,而那几位武将,也已经开始摇摇欲坠。   一名将领赶紧用力地挣了自己一下,想要站起身来,却感觉自己已然是四肢无力。   “将军……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扎西的脑子里边顿时闪过一道电光,方才那位笑得份外讨好的掌柜容貌几乎都被黑暗所掩盖。   只露出了那缺牙的大嘴,露出了一个古怪阴森的笑容。   后厨里边,热气腾腾的那些大锅里边,正在翻滚着一些人的肢体……   “黑店!黑店!”扎西嘶声叫道,他奋力地挣扎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雅间,朝着下方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酒菜有毒,这,这是黑店!”   下方,那些并未饮过酒,但也因为吃了吃食,开始哈欠连天的商旅以及吐蕃使节团的成员全都听到了这句嘶心裂肺的吆喝声。   ……   一脸懵逼地他们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来,看到了这位衣着华贵,顶着一张高原红横肉脸的矮壮大汉。   身形不稳的他站在二楼栏杆前,嘶叫出黑店之后,脚下一软。   整个人犹如滚地葫芦一般沿着那楼梯朝下滚了过去,伴着惨叫声直接摔到了一楼大堂地板上。   满脸是血的扎西摇摇晃晃地想要站起来,最后,无力地躺倒在地上。   哆嗦的手指头抬了起来,最终无力地砸落在地板上,脑袋那么歪斜着,两眼似睁似闭,仿佛死不瞑目,又像是一睡不醒。 第1958章 将军救命,有伙贼子在杀人劫财   “!!!!”   不论是商旅、贩夫,还是吐蕃使节团成员,能站起身来的都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可是很快,又有不少人直接就软棉棉的倒了下去,算上那些原本就站不起来的,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   既然这剩下的三分之一里,还有不少人也手脚棉软,想要挪步,直接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啃屎。   “酒菜里边有毒!!!”   “快跑,杀人劫财的黑店!!”   “快跑啊,杀人啦……”   掌柜呆愣愣地看着那些跌跌撞撞地朝着酒楼外冲过去的商旅,还有吐蕃使节团成员。   整个人都迷了,说好的体验生活,说好的酒楼经营游戏,就这?   一想到大唐的吴王殿下,小程太保摇身一变,成为了制作人肉包子的吃人恶贼。   掌柜也如同被灌了药一般整个人一软,直接就躺倒在了柜子下面。   瞬间,酒楼就像是蹿进了黄鼠狼的鸡窝似的,整个都沸腾了起来。   此刻,正好有几位骑马的商旅,刚刚在酒楼外面的栓马处下马,然后就听到了酒楼里边传来的叫喊声。   然后就看到了有大量的人跌跌撞撞地从里边冲出来,然后跌跌撞撞地倒在了地上。   有些人还能挣扎着往前攀爬几下,然后又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看到了这一幕,这些商旅,直接就有些炸毛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了,从酒楼两侧的林子里边。   蹿出来二十余位鼻尖冻得通红,刀剑出鞘,目露凶光,满脸横肉的歹徒正策马而来。   瞬间那几位结伴骑马前来的商旅直接怪叫一声,毫不犹豫地跃上了马背,打马朝着洛阳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立身在酒楼外面大嚼着肉食的次仁,方才也是有些困顿地打了个哈欠。   原本还不以为意,可是等听到了店铺内传来了扎西将军那愤怒到乃至绝望的吼叫声后。   大惊失色的次仁扔掉了手中第三块已经啃掉大半的肉,艰难地用那已经显得有些无力的手,拔出了横畔的长刀。   “来人,随我去救将军,随我……你们,你们特娘的……”   次仁还没来得及往里冲,就被从里边冲出来的一位嘴里边还有食物的毛脸大汉撞了个满怀。   然后一下子直接就将两腿有些酸软的他给生生扑倒在了身下,一下,两下……哦不。   是一个,接一个的男人,正在加倍。   外面的动静,让原本正在默默流着悲伤眼泪的禄东赞父子难以置信地鼓起了眼珠子。   只是目光里边没有欢喜,有的只是更多的惊惧与绝望。   泥玛,居然还遇上了毒害人命的黑店,自己父子的前途,岂不是更加的黑暗了?   还有一些没能冲出去的吐蕃使团成员拔出了武器,可是,谁才是他们的对手?   下一刻,所有的目光都朝着那些店伙计看去,但问题是,这个时候,已经上完了菜的店伙计正集中在前台那里。   看到了那一双双冒出凶光的狰狞嘴脸,一干人腿都软了,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身后边,涌出来一票膘肥体壮的彪形大汉。   每一个人都抄着一柄出鞘的雪亮横刀,然后,那位今日的主厨程三郎晃晃悠悠地现登亮相。   就在这个时候,二楼上好几间雅间陡然房门大开,涌出来了一大票膘肥体壮杀气腾腾的护卫抄刀张弓。   然后,挺着一个不大的啤酒肚的玉面郎君李恪一脸洋洋得意地现身于二楼。   目光威仪地扫过那些大堂之中手脚棉软的吐蕃人以及大唐商旅百姓。   “某乃大唐吴王,尔等还不速速放下武器,莫要反抗,不然格杀勿论。”   一位已经感觉自己快要不行了的商旅翘起了指头指,泪流满面地叫道。   “吴王?吴王殿下,我们就只是普通百姓,没干过什么伤天的事,为什么要毒杀我等?”   “???”李恪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蹿出来显摆会被针对,脸色瞬间僵硬,扫了一眼缩在后边瘪笑的李震。   下方,程三郎看着这位主动暴露自己身份的好兄弟,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他翘起了大拇指。   一脸黑线的李恪只能硬起头皮,朝着那些尚没有完全被麻得失去知觉的百姓商旅们安抚道。   “……不不不,诸位皆是大唐子民,小王焉有加害之心。   还请诸位放心,这只是麻药而已,大伙睡一觉就好了,真是麻药。”   ……   最擅长千里奔袭的大唐名将苏眯眯,哦不,苏定方,正在策马疾行。   甚至为了防止那帮子吐蕃人走岔路而不是直接往长安而去,苏定方麾下兵马都分派出去了不少,去沿岔道疾追。   不知不觉,已然离开了洛阳差不多四十里地,都没有发现那些吐蕃人的行踪。   这让苏定方不禁心中生疑,难不成,那帮子家伙离开了洛阳之后,并没有走旱道,而是找地方登船了不成?   就在苏定方一边疑惑一边前行之际,突然看到了正前方的官道上,迎马正有人打马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那些策马狂奔的商旅,也同样看到了这一只隶属于朝廷的官军骑兵,不禁喜出望外,加速飞驰。   苏定方很快就看那几名策马驰来的骑者正在拼命地挥舞着手臂,大声地叫嚷起来。   苏定方下意识地抬手了手臂,示意身后边的将士约束住座骑,侧耳凝神一听,终于听清楚顺风而来的吆喝声。   “不好啦,大事不好了,前边有一家杀人劫财的黑店……”   “!!!”苏定方那双成天喜欢眯起的眼睛,瞬间就鼓了起来。   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些打马接近了的商旅,啥意思?是老子耳朵有毛病还是这帮子家伙眼神不好使?   这可是大唐最重要的枢纽官道,哪怕是冬天,往来于这条官道之中的走夫贩卒也是相当的多,更经常有往来于两地的驿卒,甚至是军旅。   这样的官道旁边,居然有一家杀人劫财的黑店?   哪个山贼恶匪,敢有这样的胆量?敢如此将大唐官方视若无物?   不需要苏定方出面,一位郎将就打马驰前,抬手示意那些驰到了近前的骑者停下脚步。   “尔等速速停下,到底前方发生了何事?”   “这位军爷,那边有一伙贼子,他们在杀人劫财。”   “?!?!?!” 第1959章 既然我得不到,那就毁了他?   “不不不,他们在下毒药害人,死了好多人……”   “我还看到有死人从搂上掉下来,摔得又活了过来,然后又死了……”   苏定方一脸黑线地看着这几个口不择言,甚至是有些胡言乱语的商旅。   但很快,其中一位商人说的一句话,让苏定方整个人都精神一振。   “……还有好多的吐蕃人,小人看到那些吐蕃人想往酒楼外面跑,结果刚跑出酒楼就全死了,好吓人啊。”   “什么?!吐蕃人!”苏定方眼角直接立了起来。   看到那几名骑马的商人齐刷刷的点着脑袋,苏定方整个人如同炸了毛的猛兽一般。   虽然不知道大唐这条主要的官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杀人劫财的黑店。   但是,一想到柴大将军反复的叮嘱与交待,苏定方毫不犹豫地抬手厉喝。   “全军,前进!快!”   下一刻,那几名商旅就看到了那过百的大唐精锐骑兵,犹如一道狂风一般席卷而去,不过一两息的功夫。   过百精骑都已经越过了他们,回首望去,只有那纷纷扬扬洒落的雪片,还有那隆隆的疾蹄之声,渐行渐远。   几位商旅面面相觑。   “要不,咱们跟着回去瞅瞅?”   “瞅啥?万一打杀起来怎么吧?”   “你怕个屁,咱们都有马,有事就赶紧打马跑就是了。   若是去了那些官兵已经镇压了那间黑店,咱们说不定还能够沾点功劳。”   “咦,你这话是有点道理。”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   很快,这数名骑马送贵重货物的商人顿时拔转了马头,朝着来路打马而去。   苏定方打马狂奔,好在从遇上了那些骑行商旅的位置,距离这间杀人劫财的酒楼已然不足两里之地。   快马疾驰下来很快就看到了那些十分醒目高大的酒楼,同样也看到了那些围拢在酒楼跟前的车马。   还有就是苏定方的眯眯眼里,也看到了陆续踉跄冲出来,然后摔倒在地的身影。   ……   “拔刀!”苏定方头皮一炸,呛啷一声,腰畔的横刀出鞘。   下一瞬间,身后边的过百大唐精锐铁骑整齐划一地刀兵出鞘,声如龙吟。   这让才刚刚带着一脸得意之色,刚刚来到了酒楼门口,正要欣赏一下禄东赞父子社死场面的程三郎、李恪与李震三人齐齐一愣。   然后就看到了百余步外,疾驰而来的大唐精锐铁骑,还有他们高高扬起的横刀。   三只妖蛾子整齐划一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卧槽!这是咋了?   李恪小脸瞬间一白,下意识地扯了把身边的程三郎战战兢兢地道。   “处弼兄,他们该不会是我父皇帝派来杀人的吧?”   李恪的这话,顿时让脑洞极大的程三郎瞬间在脑海里边,脑补了一出悲怆而又令腐女们疯狂尖叫的耽美场面。   大唐皇帝陛下,此刻正表情十分复杂地双手紧握成拳,眼眶微微发红,嘴里边发出了痛苦的呢喃声。   “既然我得不到,那就毁了他。”   “因爱生恨?”程处弼的嘴里边下意识地蹦出了这个词来。   “???”李恪与李震一脸风中凌乱的看着满嘴胡说八道的程三郎。感觉自己就好像挨了雷劈似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脑子,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好在程三郎临危不乱,在第一时间就面露狰狞之色,划掌为刀,这么一斜砍。   “我的意思是,得不到这样的良才,那就毁掉他,如斩吐蕃国主一臂。”   “……处弼兄,请你正经一点。”李恪一脸黑线地摇了摇头赶紧快步上前,抬起了手拼命的摇晃。   一旁的李德、李敏等人也赶紧冲上前去摇头大喝。“来者何人,立刻止步,吴王殿下在此。”   “……收刀!”就算是他们不吼出声,已经看清楚了蹿到官道旁居然是吴王李恪的苏定方赶紧厉喝道。   然后就看到了李震,还有嬉皮笑脸地冲这边挥手的程三郎,这只熟到不能再熟悉的大唐妖蛾子之王。   苏定方忍不住一脸黑线地勒住了坐骑,抬眼看天,眼眶都快红了。   特娘的,老夫这是第几次被这货抢功劳了?   被抢了功劳的苏眯眯满脸不乐意地眯着两眼,露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打马迎前。   “末将见过吴王殿下,哟,程三郎还有李大郎也在啊,苏某听闻,这间黑店有人在给过往的宾客酒菜里边下毒,杀人劫财……”   “……”三位大唐才俊瞬间一脸黑线。   李恪这位一心抢功,结果方才还被迷昏的老百姓给怼了的吴王殿下直接就毛了。   “苏将军,你告诉小王,是谁特娘的胡说八道?”   “嗯,几位路过的客商,看到了那些商旅和吐蕃人纷纷倒地,又听到里边有人说饭菜里边下毒,就吓得跑了,正好遇上了苏某。”   “……处弼兄干的。”李恪不愧是喜欢插朋友两肋双刀的狐朋狗友,第一时间就把程三郎给推到了前边去。   程处弼忍不住瞪了一眼李恪这个混帐,每次有好处都喜欢冲第一,一旦有啥黑锅就想让自己来背。   不过面对着似笑非笑的苏眯眯,哦不……苏名将,程三郎赶紧解释道。   “苏将军莫要听殿下玩笑,我这不过是为了防止那些吐蕃使节团的人动兵刃,所以施了点小手段而已。”   “放心吧,短则半个时辱,长则一个半时辰,这些人就能够全部都苏醒过来。”   苏定方朝着那边看过去,顿时就乐了。   “哟,还真是开黑店的行径,先下蒙汗药,再把肥羊给捆起来,这手艺该不会是,嗯嗯,利索……”   程三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定方老哥,能不能别开玩笑,你这是要去哪?”   “呵呵,我奉柴大将军军令,特来寻吐蕃使节团,设法救下禄乐赞父子,结果,又被你小子抢了头功。”   听到了苏定方这话,三个年轻才俊差点就乐了,好在顾及这位苏名将的颜面,情绪都控制得不错。   “对了,禄东赞父子安在?”   “我想他们父子应该在车里。”李恪第一时间朝着那两辆马车蹿了过去,抬手掀开了其中一辆马车的车帘。   “好骚的臭味!”   “???” 第1960章 阿帕,听孩儿一句劝,留在大唐吧   被捆成了人棕子,嘴里边塞着臭袜子,身上还有污物的禄东赞父子艰难地扭过了头来。   看到了站在马车前,捂着口鼻,瞪大眼睛朝着这边看过来的吴王李恪、程三郎还有李震,以及一位不知道姓名的将军。   他们的身后边,则是更多的人,全都啧啧称奇地朝着这边探头探脑。   这一刻,禄东赞真有一种恨不得直接拿脚趾头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球的冲动。   终于被解去了束缚,在那客房里边梳洗更衣之后的父子二人,终于有了一种如见天日之感。   各自从屋子里边出来之后,直接就父子相拥,相互拍打着后背,庆祝着劫后余生。   一旁那几位同样得以活命的亲随,也都在频频地抹着眼泪。   担心劫后余生的禄东赞父子过于尴尬,所以程三郎等人都在前边处理那些吐蕃使节团的成员。   此刻,酒楼内院,只有他们父子还有亲随,一番唏嘘感慨之后。   整整被折腾了一夜,到现在粒米未进的钦陵闻着那飘过来的食物香味,忍不住摸了摸空瘪瘪的肚皮。   “阿帕,你饿了没,咱们要不要先弄点吃的?”   听到了钦陵这话,不管是禄东赞还是那票亲随也都不约而同地咽了一口唾沫星子,朝着那近在眼前的后厨看过去。   自打程三郎等人蹿出去之后,后厨又再一次被那些酒楼原本的厨子接管。   “这里可有什么吃的?”两位亲随自然不能让自家老爷和公子动手,赶紧快步赶了过去,抄着他们那半生不熟的关中官话道。   那位后厨头子方才也在前边看了热闹,知道这些高原红脸蛋的吐蕃蛮子正是吴王殿下等人特地来解求的贵人。   他自然不敢得罪,看到这两人一副口水都要滴出来的样子,赶紧讨好一笑。   “二位大哥,有自然是有的,这些都是,不过那些已经装盘的,小人觉得可能被小程太保下过药了……”   ……   两位吐蕃人听了个大概,其中一位目光一扫,指了指旁边还未被盛出来的那一大锅肉食问道。   “那这大锅里边的呢?”   “应该……应该没有。”   后厨头子有些不太确定地道。毕竟他之后也被迫成为了送菜的店伙计,不太清楚后来的后厨发展。   “他的意思是没有。”两位吐蕃人面面相觑之后,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然后二人出手,将那口大锅直接就这么抬了出去,然后又赶了回来要盘子,毕竟现在饿得慌,顾不上什么案几碗筷。   再说了,吐蕃人平时哪需要什么筷子,腰上的割肉小刀就可以代替一切餐饮用具。   很快,一帮子吐蕃人,连同禄东赞父子都在那里拿小刀或者是筷子,将一块块香喷喷的肉食送到嘴边,一边吹气一边大嚼。   毕竟提心吊胆一整夜,早就已经饿得不行了,偏偏程三郎的厨艺就是天下顶尖,吃得他们一个二个满嘴是油。   有眼色的亲随还特地去拿来了碗,给钦陵还有禄东赞一人盛上了一碗浓厚喷香的肉汤。   吃着肉,喝着肉汤,这一刻禄东赞父子觉得自己吃了这辈子最放松也是最愉快的一顿饭。   本来以为,连顿断头饭怕都没机会吃,哪像现在,劫后余生之后的舒爽,还有美食的诱惑,实在是太赞了。   “阿帕,咱们还要回吐蕃吗?”   几块肉还有一碗热汤下肚之后,整个人又顿时有了精神的钦陵摸着那还在隐疼的肋骨,小声地问道。   禄东赞满足地咽下了口中的浓汤,脸上露出了一丝悲凉的笑意。   “我们父子的确是可以回去,可是,回去之后,如何面对国主的责难?”   “之前,所有的使节团上下,都一致将咱们父子当成了背叛吐蕃的叛逆。”   “而经历了方才的这番冲突之后,他们更不会认为,我们父子与他们是同路人。”   “回到了吐蕃,你我父子就算侥幸不死,怕是这一辈子,也再无出头之日了……”   看到亲爹禄东赞眼含着热泪的悲伤表情,钦陵默默地点了点头,想了想,艰难地拜倒在地。   “阿帕,听孩儿一句劝,留在大唐吧?”   “那松赞干布,本就不是心胸开阔的雄主,之前那位功勋卓越,却下场凄凉的宰相尚囊,就是铁证。”   “更何况,为了谋取象雄,他将自己的妹妹当成了工具,为了维护他的权力,请阿帕代他请婚泥婆罗之后,又要迎娶唐国公主。”   “而今,和亲任务已经失败了,而我们父子,更是被那扎西等想要推卸责任的贼子,污为国贼。”   “他们可是国主的心腹,更何况,扎西那老狗当时还洋洋得意地告诉孩儿,他已经将我们父子里通外国的铁证遣人送回吐蕃……”   ……   禄东赞看着这位拜倒在跟前,语气恳切,侃侃而言的爱子,不禁心中一疼。   赶紧伸手将钦陵给搀扶了起来,轻轻地拍了拍爱子钦陵的肩膀,沉声言道。   “放心吧,国主是如何御下的,阿帕心里边有数。”   “如今之局势,老夫就算是长一千张嘴,怕也已经说不清楚了。”   “老夫可以料定,扎西还有吞弥等人与老夫反目,怕是这里边,必然有那位大唐皇帝陛下推波助澜。”   说到了这,禄东赞忍不住又长叹了一口气。   “好在,大唐皇帝对于为父没有恶意,颇为看中为父。接下来,你我父子,怕是真的只能做那背主之臣了……”   兴许是情绪波动太甚,觉得两条腿有些吃不住力的禄东赞忍不住捶了捶腿。   一旁的亲随赶紧拿来了一根马扎,让禄东赞坐到了小马扎上。   禄东赞忍不住打了大大的哈欠,正要继续跟亲儿子聊一聊这件大事。   那后厨里边那些方才送菜上桌也累得够呛的一干后厨人员,看到了那些吐蕃人在那边大块朵颐。   一边吃吃喝喝一边叽叽歪歪,直接也就馋了。   “老大,他们都吃吃喝喝半天了没事,咱们也整点吧,大伙都忙了这么久,都饰物得厉害。”   后厨头子咽了口唾沫星子,目光扫过那些美味佳肴。“那些装盘的都别动,指不定有蒙汗药,咱们吃锅里的。” 第1961章 救下禄东赞父子之后,立刻送还东都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把前边那些昏迷不醒的吐蕃人处置得差不多。   程三郎很有成就感地看着那酒楼大堂里边齐刷刷躺满了昏迷不醒,双手被缚的吐蕃蛮子,心中甚是得意。   “处弼兄,咱们要不要去看看他们父子,这么久,应该不那么尴尬了才对。”   一旁的李恪则是满脸坏笑地小声建议道。   程三郎一想也是,方才大家真心不是有意嘲笑那对父子,只是当时实在是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而已。   “成,走吧,哦不,定方老哥,你走前边,咱们哥仨跟着你……”   苏定方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抢不了头功,好歹也算是有功之臣,多刷下存在感也是好的。   当下也不客气,大步当先而行,穿过了酒楼一楼大堂,掀开了房门目光一扫。   瞬间,苏名将陡然两眼瞪圆。“这特娘的怎么回事?”   苏定方的身后边冒出了三颗脑袋,同样都顶着一副震惊脸。   此刻,就在其中一间客房门口,两个禄东赞的心腹亲随保持着向外扑倒的姿势。   而屋内,禄东赞歪倒在一旁,鼾声如雷,还有那钦陵也同样仿佛正在进入梦乡。   然后,所有的目光齐刷刷的集中在了程三郎的身上。   程三郎直接就毛了,老子在前面呕心泣血的累死累活,可没来过这内院。   就见程三郎赤急白脸的梗起了脖子怒喝出声。   “谁特娘的干的?”然后捞衣挽袖地朝着后厨冲了过去。   到得后厨跟前,程三郎缓缓地顿住了脚步,抬手用力地抹了把脸。   跟在身后边赶过来的李恪等人差点就尿了,此刻,后厨里边,也全是躺倒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倒霉鬼。   苏定方哭笑不得地指着程三郎。“你小子,能不能靠点谱。”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猛翻着白眼,甚是无奈地道。   “这可不关程某的事情,我方才交待过让他们别乱吃东西,倒掉都行。”   “行了,现在不是追究这些小瑕疵的时候,定方老哥,等他们醒了我们再把他们给送回洛阳你看如何?”   苏定方陡然脸色一板,断然摇了摇头。   “这可不行,柴大将军给本将的军令就是,救下禄东赞父子之后,立刻送还东都,不可有片刻耽搁。”   “他们只是昏迷不醒,没关系,正把往马车上一撂,早点赶回去,苏某也好早点交卸差使。”   “可他们这副样子,不太好吧……”李恪挠了挠下巴,也显得忧心忡忡地道。   “不好也不行,柴大将军可是奉了陛下旨意的。”苏定方此刻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   李震颇为无可奈何地抹了把脸道。   “特娘的,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早知道这样,就不管他们父子尴尬不尴尬,派人盯着。”   程三郎打量着苏定方那副很严肃的表情,总觉得这老家伙眼神很不正经,分明是想要自己几弟兄再次御前出糗。   奈何,根本就劝不动这位铁面无私的苏将军。   “怎么办?咱们跟不跟?”李恪心里边有点没底的拿胳膊肘顶了顶处弼兄。   跟吧,肯定又会挨亲爹大眼珠子瞪,指不定还要挨训斥。   不跟吧,自己等人拼却一夜不睡,救下禄东赞的父子,不显摆显摆实在说不过去。   “跟!凭啥不跟,我特娘的还想加倍。”程处弼鼻子一吸,厚起脸皮……哦不,昂首挺胸的大步前行。   听到了处弼兄这话,有个厚脸皮顶在了最跟前,李恪与李震哥俩一阵挤眉弄眼也跟了上去。   不出所料,苏定方这老小子果然没安好心,留下了一部份的人马在这看押那些吐蕃人。   只领着少量的精骑簇拥着将禄东赞父子,还有那扎西、次仁,以及桑布扎这几位头头脑脑一块撂上马车先回。   程处弼等人也只能留下大部份的亲随,轻骑简从的跟着苏定方向着洛阳狂奔而去。   一路疾驰,马车里边,禄东赞父子虽然仍旧处于昏迷状态,但是疾行的马车,造成的颠簸。   让他们父子二人不停地变换着各种的姿势,时不时脑袋撞在车厢壁上。   又或者是胳膊和膝盖跟那车厢来一次激烈的碰撞。   让深陷入于梦境之中的父子二人,感觉好像是梦到了十八层地狱的历练与磨难一般。   不光是他们父子,那三个被捆住了手脚的人棕更是一会被颠成左右为男,一会是男上加男,总算关系更加的复杂。   ……   今日的朝会已然结束,李世民正在文成殿内等候着,甚至已经又把柴绍唤入了宫中。   听闻派了那苏定方出马,李世民这才心中稍安,两人一边喝茶一边吹牛打屁,甚至连午饭都已经用了,却还没有收到消息。   这让李世民的眉间抹上了一层阴云,而原本信心十足的柴绍也不禁有些坐立不安。   忍不住开口道。“陛下,要不臣亲自去走一趟,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妨,想来应该是那些吐蕃人生怕朕遣人索回禄乐赞父子,一路疾行,就算是追击得上,回程也是需要花些时间的。”   “咱们且再等等,若是到了黄昏苏卿还未接禄东赞父子回来再说。”   说到了这里,李世民的眉头不禁现出了一丝阴云。他的心中生起了一丝隐忧。   难不成,扎西、次仁等人,已然动手将那禄东赞父子给剁了?   看到了陛下眉头紧锁,柴绍也不禁有些沉默,而这个时候,文成殿外的大内侍卫,就看到了那苏定方大步行在前方。   而在他的身后边,则是几副担架,每一副担架之上,撂着一具生死不知的身躯。   还有就是吴王殿下、程三郎以及那李震这三位年轻才俊正跟着苏定方将军一同行来。   看到了这一幕,外面的侍卫赶紧快步入殿。“陛下,苏将军回来了,还有吴王殿下和小程太保他们。”   李世民听到了恪儿与程三郎也随同那苏定方一同出现,没来由的心中一松。   总觉得,那小子要在,铁定事情顺利。   “走,咱们一块出去看看。”李世民双眉一挑,迫不及待地站起了身来朝着殿外快步而去。 第1962章 陛下,他们全是被程三郎下药麻翻了   李世民撩起前襟,快步来到了殿外,就看到了苏定方还有程三郎等人也已经行到了殿前。   目光越过了这几人,落在了后方那些门板上,瞬间眼珠子陡然瞪得溜圆。   他看到了禄东赞父子两人软棉棉地各躺在一副担架上,仿佛没有半点的生机。   旁边,另外三副担架上也躺着三个捆成肉棕模样的倒霉鬼,正是扎西、次仁还有桑布扎。   “这,这是……”李世民脸上的笑容一僵,翘起了手指,一脸懵逼。   苏定方表情古怪地上前一礼,看了一眼身后边的那三位大唐年轻才俊言道。   “陛下,他们全是被程三郎下药麻翻了,都没有性命之忧。”   “不光是他们,还有吐蕃使节团上下近两百人都还昏迷不醒,嗯,尚滞留在城西四十里外。”   “……”李世民与柴绍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程三郎的身上。麻翻了?你小子这是弄啥?   李恪与李震,齐刷刷地朝着程三郎左右两侧移步,努力离这位罪魁祸首远一点。   程处弼一脸嫌弃地扫了一眼这两位喜欢插自己两肋双刀的混帐。   这才不卑不亢地朝着鼓起眼珠子瞪着自己的李世民一礼道。   “小侄见过叔叔,幸不辱命,将禄东赞父子全须全尾的给叔叔你带来了。”   “其实小侄只针对吐蕃使节团,奈何他们父子俩自己倒霉,非要去吃那些下了麻药的食物,这可不怪小侄。”   李世民打量着一脸理直气壮的程三郎,看到站在他身边脑袋疯狂上下点动的李恪与李震。   砸了砸嘴,实在是有些无力吐槽,只能翘起手指头指了指那几副担架上的倒霉鬼。   “……他们大概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估摸着,最多再有半个时辰,就应该能醒了。”   作为一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程三郎对自己的判断还是很有自信。   “既然如此,赵昆,你且安排一下,将他们移到那边的屋子里去,派人看着了。”   “至于苏卿还有你们三个,都进来吧。”   李世民觉得自己不是八卦,而是实在想不明白,程三郎这小子又闹腾了什么妖蛾子。   一旁的柴绍也是哭笑不得地朝着程三郎翘起了大拇指,这才转身入殿。   也不知道是夸奖程三郎圆满地解救了禄东赞父子,还是在夸奖他不愧是大唐年轻才俊中最能折腾的那位。   ……   “苏卿家,你先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是,臣奉了柴大将军之命率五百骑精锐径直往洛阳西那条通往长安的官道而去。”   苏定方语言十分的简练,反正一句话,就是路上没遇上吐蕃使节团,他们就一路往前追。   差不多赶出近四十里地后,遇上几位前来求救的商人。   说到了这,苏定方忍不住扫了一眼那三个显得有点臊眉搭眼的年轻人。   “他们告诉臣,说是前面有一家杀人劫财的黑店。”   “他们看到了有食客吃了饭菜中毒,只跑到酒店门口就支撑不住死掉了。”   程处弼满脸不乐意地想要插嘴解释,却看到了李叔叔投来的警告目光,让他只能悻悻地又闭上了能言善辩的嘴。   等到苏定方说到他率军加速,杀到了那座商旅口中的黑店前,看到这三只妖蛾子正在那里笑眯眯的冲自己挥手招呼。   李世民眼皮一阵狂跳,这才目光落在了……李恪这位亲儿子的身上。   相比起那废话篓子程三郎,李世民更乐意听乖巧懂事,言语干练的恪儿说话。   李恪看到了亲爹投来的目光,不禁自信地一笑,开始讲述起他们昨天一整夜,都在为怎么能够将禄东赞父子留在大唐而绞尽脑汁的在郑家庄反复讨论商议。   一直到得天明之际,他们终于收到了消息,禄东赞父子已经被吐蕃使节团给暴打一顿之后囚禁了起来。   并且吐蕃使节团已经决定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溜出洛阳,尽快离开唐境,将那背叛了吐蕃的禄东赞父子给押回吐蕃。   收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他们经过了商议,觉得那帮子吐蕃人多势众,若是强行救人,说不定会引发冲突,伤及无辜路人。   所以他们就决定找一间离城较远的大酒楼,凭借着程三郎那一手出神入化的厨艺,再配上他那专门用来麻醉人的麻药。   一家十分专业的黑店就在大唐最烦忙的官道边上开业。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他们就跟瞎猫撞上死耗子一般,那帮子吐蕃人还真的主动蹿上了门来自己送菜。   然后程三郎还准备了甲计划与乙计划。甲计划就是起用拿酒中精华掺麻药。   由于担心那些吐蕃蛮子警惕性高,所以乙计划就是把麻药下在那些美味佳肴里。   听着那李恪很公允的陈述,程处弼听得颇为受用,只是接下来的一句话,让程三郎直接就鼓眼了眼珠子。   “这样的手段唯有家传手艺在身的处弼兄方可施展……”   此刻一言,大唐皇帝陛下也不禁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边,程三郎鼻孔都差点喷出了火星,要不是你爹在这里,信不信老子当场表演一个手撕啤酒肚白斩鸡。   李世民干咳了几声之后,这才抹了把脸和事佬的插嘴道。   “嗯嗯……好了,接下来,就是他们父子也误服了那些掺有麻药的菜肴是吧。”   ……   禄东赞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眨巴着眼睛,看着那屋顶,感觉到浑身都在酸疼,特别是额头还有胳膊肘以及膝盖这些地方疼痛更甚。   自己这是怎么了?禄东赞隐隐记得,自己似乎已经被程三郎与吴王殿下救下。   然后自己与亲儿子相捅而泣,洗白白之后,正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感慨人生的意外转折。   结果就觉得特别累,然后脑袋一歪人事不知,现在醒来,自己居然是在屋子里。   难不成,自己被搭救,只是一个梦不成?   就在禄东赞眨巴着两眼,脑子还混沌一片的当口,突然听到了一声呻吟从身边传来。   禄东赞下意识地一扭头,就看到了躺在身边,跟自己肩并肩的亲儿子钦陵正在悠悠醒转。   而钦陵,也瞪着一双迷茫的眼睛,正好扭过了头来…… 第1963章 决定继续搞事情的大唐皇帝陛下   文成殿偏殿之中,禄东赞与亲儿子钦陵,由着大内侍卫搀扶着进入了偏殿之际。   就看到了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已然从御案后边站起了身,满脸关切地快步上前。   “哎呀,不必多礼,禄东赞卿可还安好?”   禄东赞最终还是拜倒在地,虔诚地向着大唐皇帝陛下一礼,两眼通红,语带哽咽。   “多谢唐皇陛下,下臣幸得陛下垂怜,遣智勇之士相救,解救我父子逃离危难。”   “好了,朕甚爱卿之才干,与卿相处一见如故,相处甚欢。今日一早,忽闻吐蕃使节团离开洛阳,未见卿来处朕道别。”   “又问询鸿胪寺相关人等,也未见汝父子之影踪,这才考虑到会不会是汝父子生了什么变故,特遣人相寻。”   “另外,吴王与汝爱郎甚是趣味相投,引为知己,知晓之后,亦与好友同往……”   李世民语气十分的诚恳,话术一套套的,听得在场的一干人等都不禁悠然神往。   而禄东赞父子更是感动得泪流满面,难以自己,好半天,父子二人这才控制住情绪。   等到他们父子安坐,李世民这才刚想开口,就看到赵昆迈步入殿一礼。   “陛下,那吐蕃使节团护卫将军扎西,副将次仁,还有副使桑布扎皆已陆续苏醒。   该当如何处置,还请陛下示下。”   李世民眼角的余光落在了那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的禄东赞身上,再一扫他身后。   他身后边的钦陵,则两眼几欲喷火,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   李世民抚着长须,略一沉吟之后,目光落在了那禄东赞的身上,温言问道。   “卿觉得应当如何处置?”   “……”听到了这话,禄东赞先是一愣,旋及不禁陷入了沉吟。   而李世民也不着急,至于程三郎这帮子看戏的年轻后辈更是事不关已,默默吃瓜看戏。   禄东赞沉吟良久之后,这才起身来到偏殿正中,再一次拜倒在地。   “下臣得蒙陛下亲睐有加,心中生甚感念陛下之厚爱。   下臣本为吐蕃使团正使,还请陛下恩准下臣,与他们见上一面,也好……也好做一些了断。”   听得此言,李世民的嘴角不禁微扬,旋及又整肃表情,颔首言道。   “既然这是卿之所请,朕焉有不允之理?”   ……   看到禄东赞父子一同拜谢之后,退出了文成殿偏殿,李世民打了个眼色,赵昆心领神会地跟着那对父子快步而去。   而后,柴绍与苏定方也识趣的起身辞行,只剩下了那三位年轻才俊还蹲在此。   李世民表情十分慈祥地看着这三位年轻人,慈祥到让这三位年轻人都浑身不自在。   方才他禄东赞话里边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等他处理完了首尾,这位吐蕃宰相,将会成为大唐的臣工。   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死马当活马医的灵机一动让程三郎这小子出来搞事情。   怕是结果,又会是另外一种,这让李世民深切地感受到了,程三郎这小子虽然干事情老爱闹妖蛾子,但是却总能够达到目的。   一思及此,想到了方才亲儿子李恪所言,李世民颇为纠结地道。   “程三郎啊,今日你在那官道上开黑店,怕是有不少的百姓商旅都深受其害吧?”   程三郎颇为无奈地摊开了双手道。   “真没多少,最多也就一二十个,主要是我们也没办法,总不能在那种紧要关头,把那些百姓商旅赶走。”   “那样一来,那些正在逃亡,本就心存警惕的吐蕃人必定生疑。”   “再说了,小侄我还有景阳兄都没有表露真实身份,只有吴王殿下自己……”   “???”李世民满脸错愕地看向亲儿子李恪,就看到了李恪臊眉搭眼地抹了把脸,心虚地点了点头。   “父亲,孩儿当时,也是为了安抚那些百姓,让他们不要以为有人加害他们的性命,不得已的情况下,这才表白身份。”   李恪一脸忧国忧民的表情,身边的程处弼与李震则是一脸鄙夷,明明就是想要抢功,结果居然恬不知耻到这样的地步。   不过看在李恪只能硬起头皮背锅的份上,善良的程三郎与李大郎决定原谅他。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英果类已的亲儿子,干坏事不留名这样的事情都不明白吗?   枉老夫白教育你这么多年,原本还想寻个由头调戏一下晚辈,结果变成了调戏亲儿子?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恪儿你虽然是为了救下禄东赞卿父子,颇有功劳。”   “但是你在人前显露身份,实属不妥,罚你三个月俸禄,你可心服?”   “多谢父亲教诲责罚,孩儿心服口服。”李恪一想到三个月的俸禄振翅而去,整个人都不禁陷入了悲伤。   “不过嘛,尔等完成了老夫交托的重任,所以,每人赐绢一千匹,金千斤。”   一听到又是这些玩意,对于金钱已经麻木,一点也不爱钱,也不喜欢钱,甚至不乐意碰钱的程三郎一脸索然无味地朝着李叔叔拜倒谢恩。   “对了程三郎,你可莫要忘记了,与象雄国豪商尼玛联络沟通之事,老夫准备拜托贤侄你。”   一听到要继续搞事情,程三郎顿时精神一振,两眼放光地道。   “叔叔放心,小侄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   “禄东赞,呸!你现在得意了是吧?”   扎西脸色涨红,满是血丝的两眼,死死瞪着禄东赞父子,面目狰狞地嘶吼道。   “我就知道,你这个老狗,肯定是投了唐国。”   扎西将军一边挣扎,一边破口大骂,禄东赞脸色越来越黑,最终转身朝着站在身边的赵昆一礼道。   “烦劳赵将军,让他闭嘴。”   赵昆呵呵一乐,先是抬手朝着旁边一勾,接过一属下递来的一团布团大步上前。   一捏扎西的下颔,然后十分熟练地就将把布团将扎西的嘴给死死堵住。   涨红着脸的扎西只能愤怒地吱吱唔唔,却没办法在用吐蕃垃圾话攻击禄东赞。   禄东赞打量着扎西那副模样,其实颇有些遗憾,毕竟自己还要顾及一下斯文人的颜面。   不然,真恨不得脱下自己的臭袜子,亲自塞进这个混帐玩意的嘴里,让他感同身受一下那种熏得令人生死两难的痛苦。 第1964章 国主欲致汝于死地,小弟愿与兄一同赴死   禄东赞打量着扎西,最终缓缓地摇了摇头,满脸嫌弃地道拂袖道。   “自以为是,性情暴戾,率性而为,吐蕃若尽是尔等这样之鲁莽不辞之人,国危矣……   本相实在不想与你这痴蠢之辈言语。”   “!!!”扎西恶狠狠地鼓起眼珠子,虽然禄东赞这个斯文吐蕃人说得文诌诌的,可扎西还是表示自己受到了深深的污辱。   可是他却除了鼓眼珠子之外,根本做不了什么。因为他的身后,两位膘肥体壮的大内侍卫让他动弹不得。   禄乐赞的目光一移,落在了一旁的次仁身上,次仁直接就抬起那双被缚的手指着一旁的扎西道。   “宰相,真的跟我没有半点的关系,都怪他,都是因为他不停的蛊惑威胁末将。”   “末将是他的属下,受他胁迫,不得已只能服从于他,还请宰相可怜末将家中尚有……”   “闭嘴!”禄东赞一脸嫌弃地径直越过这个家伙,狠起来比谁都狠,怂起来比谁都怂,哪怪只能当个副将。   这样的人,禄东赞甚至连点评都不乐意。   “是是是,末将闭嘴,闭嘴。”次仁赶紧点了点脑袋,然后紧紧地抿住了嘴。   禄东先缓步来到了桑布扎的跟前,打量着这位衣襟凌乱,被缚住双手,跌坐于地板上的老友。   不禁一脸唏嘘地摇头长叹,就这么与桑布扎一站一坐沉默了半天,转过了身来向赵昆言语两句。   赵昆打量了这位纤弱的吐蕃斯文人两眼,在他的示意之下,桑布扎双手上的绳索终于被解下。   不过桑布扎却只是揉搓着双手不发一言,但是他的目光却犹如刀子一般,死死地瞪着禄东赞。   禄东赞主动地走上前来,跌坐于吞弥·桑布扎跟前。   “吞弥老弟,愚兄有些话,跟扎西那个粗鄙武夫实在是说不清楚,但是老夫希望你能够听一听。”   “愚兄出身吐蕃大族薛氏,便是不做这宰相,也是一族之长,为国主所倚重。为何要叛逆?”   “再者,愚兄当时,输给那程三郎,非是愚兄不尽心力,而是对手实在是……”   禄东赞没有理会桑布扎会不会开口,径直将自己想要吐出来的血泪与委屈尽数都说了出来。   而桑布扎就这么平静到麻木地看着跟前自顾自侃侃而言的禄东赞,两人相交也近十载。   期间相互搭档着,干了不少的功绩,便是那位泥婆罗公主。   也是他们二人出马,狡尽脑汁,又是威逼又是利诱,最终还请泥婆罗公主迎回了吐蕃嫁予国主。   这里边的战斗友情,不需要言语来表达,而他也很清楚禄东赞的能力和手段。   但是这一次,如果一开始的失败,是因为那几个象雄国狗贼发布文章在《长安旬报》上种下的诱因。   禄东赞败给程三郎,只能说,程三郎那小子脑子真心不是一般人。   可那之后,禄东赞与其子的种种行径,都让人觉得满满尽是疑点。   特别是那位唐国天子,待禄东赞甚厚,甚至犹如身边近臣。   甚至还让其爱子吴王李恪与其子钦陵结交为友,这里边要是没妖蛾子,打死桑布扎都不相信。   但是,桑布扎与那两个粗鄙武夫所想的并不一样,他想的是让禄东赞离开大唐这是非之地。   让他回到吐蕃,到国主跟前去认罪悔错,终究还是吐蕃的人。   “……噶尔兄,我真没有想到,他们会对你心怀杀机,那天夜里,他们就曾经商议过。   待出洛阳之后,便取你与钦陵之首级,避免你们途中再生变故。”   听到沉默许久的桑布扎口中冒出来的这番话,禄东赞不禁深吸了一口凉气,头皮发麻地扫了一眼那边的扎西还有次仁。   次仁怎么也想不到,这位闷葫芦学者居然把那天晚上的事情给曝了出来,当即再一次翘起手指向被布条堵嘴的扎西。   “不不不,不是我,是他,是扎西将军,是他想要弄死你们父子。”   “扎西将军还告诉我,把你们父子弄死,取了你们的首级,便让我留下来与吞弥副使带着使节团的人继续缓行。”   “他就会伪装成商旅,先回吐蕃,将你们父子首级献予国主。”   禄东赞看着那边那位眼珠子鼓得差点跟大眼泡金鱼类似的扎西,还有那满脸讨好的次仁。   心知肚明,这两个混帐完全是一丘之貉。   就在这个时候,禄东赞又听到了那桑布扎开口道。   “你可愿意随我同回吐蕃,你若愿意再回吐蕃,某愿意以性命担保,向国主证明你虽然有过错,但罪不致死。”   “若是国主欲致汝于死地,小弟我无牵无挂,愿意与兄一同赴死。”   赵昆:“……”这货是傻子吗?   禄东赞:“……”果然还是那个读书读得已经那什么样吞弥老弟。   次仁:“……”大哥,你真牛逼。   一干吃瓜群众:“……”这货脑子怕是坏掉了。   迎着那一双又充满不理解甚至鄙夷的目光,桑布扎双目烔然,向着禄东赞坦然地道。   “我愿以我之血,以证兄长对吐蕃之忠。”   禄东赞的脸色有些发黑,用力地抹了把脸,半晌这才苦涩一笑。   “愚兄不比贤弟,光是胆气,便自愧不如多矣……”   听到了禄东赞这番话,原本眼中还有些许期待的桑布扎眼中的光焰渐渐地熄灭,颓然地摇了摇头。   “罢了,你既不愿,那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   “此番我吐蕃出使,结果正使投异国,使节团内部相残厮杀,已然成了天下人的笑柄。   某已无颜再见国主,还请你让那位唐国天子,若是要取我等性命,尽快动手……”   说完这话,桑布扎背转过身去,不副拒绝再交谈的架势。   “……”   一旁的次仁将军整个人都不好了。真特娘的吡了藏獒,你老小子不想活就滚一边去,老子还想活行不行?   赶紧朝着禄东赞叫道。   “不不不,宰相,我相信你是忠臣,大大的忠臣,还请你莫要害我等,我们真的就是被扎西……”   赵昆一脸黑线,脑袋一歪,一位膘肥体壮的大内侍卫满脸狞笑掏出了一个布团,十分麻利地塞进了次仁的口中。   这下子,世界终于清静了。 第1965章 若陛下允之,下臣愿为陛下马前一卒   禄东赞看着桑布扎那显得削瘦的背影,又扫了一眼那两个吐蕃粗鄙武夫。   很是唏嘘地长叹了一口气,用只有那桑布扎与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道。   “其实,在愚兄走进这间屋子的时候,我还在犹豫,可是现在,我已经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禄东赞站起了身来,理了理衣袍,朝着那桑布扎恭敬地长施了一礼。   “多谢吞弥老弟,多谢你帮愚兄下定了决心……”   然后禄东赞的声音陡然如常,朗声言道。   “还请吞弥老弟回到了吐蕃之后,记得告之国主一声,欲成大事,当亲贤人而远小人,上位者,做事不可过于计较……”   背对着禄东赞的桑布扎半晌这才用暗哑的嗓音回答道。   “放心吧,你的话,若我活着,定当带到。”   被亲爹安排在门口蹲着的钦陵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直到看到亲爹禄东赞朝着那桑布扎行礼之后。   整个人虽然面色凝肃,可他似乎已经卸下了内心的重担一般,步伐显得那样的坚定而有力。   “赵将军,烦请告之陛下,下臣请见陛下。”   看到那赵昆大步而去之后,钦陵凑到了亲爹身边,目光扫了一眼屋内的那三位昔日同胞,今日之仇寇。   “阿帕,桑布扎他都那样了,你为何……”   钦陵的话都还没说完,就被亲爹那严肃的目光给吓得将后边的话都咽了回去。   “吞弥老弟,面冷心热,虽然食古不化,但是他也已经尽了他最大的努力暗示了为父……”   “咱们父子还是留在大唐吧,只愿这位唐皇陛下,真能够像他所表现的那样重视为父。”   “阿帕你答应了?”钦陵顿时两眼一亮,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那他们怎么办?”钦陵抬手一指,指向了屋内的那三个人。   ……   文成殿偏殿之内,只有李世民与禄东赞二人面对而坐,一旁还立着那位大内侍卫头子赵昆。   此刻,禄东赞朝着李世民拜伏于地,开口言道。   “陛下,下臣希望陛下能答应下臣两个条件,若陛下允之,下臣愿为陛下马前一卒,门前一吏,以供陛下驱使。”   李世民上前,将禄东赞搀了起来,打量着这位即将到手的良臣,脸上的欢喜怎么也掩饰不住。   “卿有何条件,只管开口,朕能允的,定然允之。”   “下臣请陛下诛扎西、次仁二人,再请陛下恩准吞弥·桑布扎副使带此二人首级以及使节团一应成员回归吐蕃。”   “下臣之所以请诛扎西与次仁,不仅仅是他们对下臣恨之入骨。”   “更因为此二人乃国主之心腹,敌视大唐,又恨臣入臣,若大唐想要与吐蕃能够和平相处,当诛此二人。”   “桑布扎行事古板,然,却是一位忠直而又有眼界之士。   见识了大唐之雄壮,非吐蕃小邦能力敌者,当知与大唐交往,可示之以诚。”   听到了禄东赞的请奏,李世民也不得不禁这位禄东赞可真是一位聪明人。   朝着禄东赞点了点头,郑重地道。   “卿之言,朕允了。”   “多谢唐皇陛下……”   “卿,你说错了。”   “谢陛下隆恩。”   “卿快快请起……”   ……   之前被关押在右卫的一干吐蕃使节团成员,在第二天,由鸿胪寺的人接回了驿馆。   对于能够脱离那些杀气腾腾的大唐精锐士卒的看押,让使节团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气。   可是回到了驿馆之后,大伙都有些傻了眼,真正能够主事的,一位正使,两位副使都不在。   还有那两位统领护卫兵马的主将与副将也都消失无踪。   让他们有些六神无主,不过好在,他们回到了驿馆之后,没有等待太久的时间。   吞弥·桑布扎,在十数名大唐精骑的护送之下,来到了驿馆跟前。   一干使节团犹如听到了爹妈回家的孩子一般,纷纷都涌到了驿馆大门前。   吞弥·桑布扎,迈着沉重的脚步,缓步进入到了驿馆,那些如释重负的使节团成员就想要上前。   可是看到他身后边又挤进来几位披盔带甲的大唐精锐,不脚步一滞。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看到了其中一位双手分别提着一个不大的木盒子的将领。   桑布扎打量着那两个木盒子,半天这才长叹了一口气,朝着这位唐军将领一礼。   接过了这两个木盒子,这才转过了身来看向这些围拢过来的一干使节团成员。   “副使大人,扎西将军还有次仁将军呢?”   “……二位将军,就在这里边。”神色显得那样憔悴的桑布扎举了举手中的盒子轻声言道。   “唐国天子,已经允许我们使节团平安离开,明日,我们就启程回吐蕃。”   一干面露惊惧之色的使节团成员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那宰相父子,他们……”   “他们父子……”桑布扎看了一眼天空,显得有些落寞地道。   “他们父子留在大唐了。”   ……   “果然,他们父子二人果然是叛逆,难怪扎西将军与次仁将军要拿下他们父子。”   “就是,可惜棋差一着,居然被那唐国的吴王他们打了埋伏。”   “都够了,这里还是唐国的东都,尔等若是想要活命,最好少说怨愤之言。”   很快,驿馆内的吐蕃使节团的喧闹渐渐地平息了下去,守卫在外面的士卒,也懒得搭理,继续尽职尽责地履行着他们的责任。   第二日清晨时分,桑布扎便率领着使节团剩下的所有人,离开了驿馆,直奔西门而去。   而在西门外,禄东赞父子立身于城门外的不远处,身边跟随着那些亲随,看着这只垂头丧气,丝毫没有精气神的使节团离开了洛阳城。   队伍之中,尼玛这位大豪商与那桑布扎肩并肩,怕是这只队伍里边,心情最好的,也就唯有他一人而已。   “副使大人,你也别太忧心忡忡了,现如今,主持使节团之事,唯你一人。”   “若是忧思成疾,到时候这么多人,如何走得回吐蕃?”   桑布扎,勉强一笑,正要开口,就听到了身后边的队伍里边传来了吆喝声。   “你们看,那是禄东赞那个叛国贼子。”   “……” 第1966章 主动上门拜访老程家的禄东赞父子   禄东赞身后边的那几位心腹亲随一个二个全都脸黑了,旦珠更是骂骂咧咧地想要冲过去。   却被禄东赞瞪了一眼,只能悻悻地站定。   那边,桑布扎脸色一黑,目光冷冷地扫过这些不听招呼的混帐玩意喝道。   “都给我闭嘴,再有不想回吐蕃的,给我滚出使节团队伍。”   此言一出,还有城门处那些虎视眈眈的大唐健卒,很快,原本喧嚣起来的使节团成员再一次变得安静如鸡。   桑布扎看了一眼那个方向,犹豫再三,最终还是策马朝着那边驰了过去。   看到了这一幕,禄东赞的表情不由得微微一变,轻叹了一声,前行数步。   “吞弥老弟,快回去吧,你不该过来。”   桑布扎仿佛没有听到禄东赞说话一般,驰到了近前之后,打量着这位执友,然后弯腰躬身一礼。   “此一别,此生再难相见,望君珍重。”   禄东赞上前两步,最终,如桑布扎一般躬身一礼。   “……愿贤弟平安,一路保重。”   “贤弟你这么做,落入那些人眼里……”   桑布扎此刻已然又再一次跨上了马背,扫了一眼那边一脸诡色朝着这边望来的使节团成员,那张古板的脸庞却没有丝毫波动。   “我吞弥·桑布扎向来堂堂正正,此番只为别旧友,别无他意。其他人做何想,与我何干。”   “就算是在国主跟前,我亦是如此。”   扔下了这两句话,桑布扎不再言径,打马而去。   看着桑布扎那执拗的身影,禄东赞神色十分复杂地小声道。   “吞弥·桑布扎,真君子也,某,愧之不如。”   转过了头来之后,向看身边那位同样露出了心悦诚服的爱子钦陵,想了想,大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道。   “君子,我等当敬之,但是君子……吾儿切记,莫要学他。”   “……”听到了亲爹真心话的钦陵默默地点了点头,这种真君子,真心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   “阿,父亲,咱们这是要去哪?”   已然脱去了吐蕃传统服饰,穿上了大唐人士最喜欢穿着的常服的钦陵。   看着父亲命人往马车上装载礼物,不禁好奇地转过头来问道。   同样也穿着常服,头戴幞头,显得十分儒牙斯文的禄东赞。   除了脸蛋上的高原红依旧之外,与汉人没有太大区别,他理了理外裳,登上了马车,头也不回地道。   “咱们去卢国公府。”   “为什么是去卢国公府,而不是吴王府邸?”   老谋深算的禄东赞看着那同样钻进了车中的亲儿子呵呵一乐。   “吴王与你乃是同辈,若要去,自然你自己去就是了。”   “而且大唐诸多勋贵世家而言,若论最得陛下恩宠,当属长孙氏。”   “可是长孙氏,咱们父子都不熟悉,而再往下捋捋,怕就到了那卢国公府了。”   钦陵有些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父亲,你这话不对吧?”   “孩儿可是知道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里边,卢国公连前十都进不去。”   “就这样,父亲你居然觉得长孙氏之下,便是老程家?”   禄东赞打量着这位满脸皆难以置信之色的亲儿子,虽然亲儿子才思敏捷,又善于动脑子。   但是各个方向还需要多加磨练才是,就像现如今,都看不明白大唐朝堂内部的局势。   “大唐的勋贵世家之中,迎娶公主、长公主的勋贵世家,的确是有不少。”   “为父且问你,迎娶过大唐两位公主者除了长孙氏之外,还有哪一姓,哪一族?”   “而且程三郎即将要迎娶的,还是陛下最为宠爱的晋阳公主殿下,而他自己,小小年轻,却已经因功勋而受封太孙太保。”   “还有那程三郎弄出来的那汉唐商行,便是太上皇陛下,还有太子殿下等诸多皇室中人,也在里边有股份……”   听着亲爹在马车里边扳着手指头细数着程三郎的丰功伟绩,直把钦陵给数得心惊肉跳不已。   怎么也想不到,那位年纪看起来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的程三郎,害得自己父子有今日的程三郎,居然有如此本领。   “你可听闻过一句俗话,原本只在长安流传,现如今便是这洛阳,也有流传。”   “什么话?”钦陵抬起了头,表情显得十分虚心地看向这位睿智的亲爹道。   禄东赞薅了几把长须之后,表情显得有些古怪地言道。“惹了程家人,年都过不成。”   “???”钦陵一脸懵逼地看着亲爹,有些闹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骚话。   “这话里的程家人,指的就是卢国公那一家老小……”   禄东赞抹了把脸,凑到了亲儿子的耳朵边一阵嘀咕,钦陵的眼珠子夸张地瞪得溜圆。   等到来到了洛阳的卢国公府门前,钦陵步入了马车之后。   看到了那位须发怒张,彪悍狰狞的程大将军,还有他身后边高大英武,气宇不凡的程三郎从府中快步迎出。   钦陵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自己一定要牢记亲爹的话。   万万不要得罪这位心眼不比针眼大,闹腾妖蛾子一流,又深得陛下宠爱的程三郎。   ……   热情好客的程家人,当然不会放过,哦不,当然不会让禄东赞失望。   热情豪迈的程大将军,憨厚亲和的程家老大与老二,还有那待人亲和的程三郎。   绝对是令禄东赞父子宾至如归,而程府家宴那些美味佳肴,还有程府家宴的特色:老程家秘制三勒浆。   令禄东赞父子感受到了程家人的热情,而禄东赞与亲儿子钦陵也很大气,毕竟是他们主动来拜访老程家。   对方如此好客,他们难道还能扭扭捏捏不成,何况,他们父子二人对于自己的酒量也颇有自信。   所以毫不客气的酒到杯干,酒宴大约进行了不到半个时辰,看着已经快不成人形的禄东赞父子。   程大将军一脸意犹未尽地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颇有些无奈地道。   “人品不错,可就是酒量太差。”   “爹说的对,来来来,咱们父子再走一个……”   禄东赞父子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这才惊恐地发现,自己还在老程家。 第1967章 原来,我们父子并不是特例   长孙皇后看着跟前的夫君,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夫君还未考虑好应该授那禄东赞何职?”   “嗯,禄东赞有大才,越是这样,授官就越需谨慎,原本为夫想直接授其中书舍人之职,却为其婉拒。”   “言明寸功未立,岂敢入主要害之职位。”   说到了这,李世民不禁欣慰地长叹了一声。“知进退,识大体,不愧是朕看中的人。”   “……”长孙皇后看着夫君在跟前洋洋得意地自吹自擂,哦不……应该叫自我褒奖。   “夫君所言极是,那既然他婉拒了此职,夫君该当好好斟酌一二才是。”   “嗯……另外,其子钦陵,朕也已经见过数面,这孩子虽然还很年轻,但是才思敏锐,对答从容,有乃父之风。”   “恪儿与那钦陵相处多日,亦觉得钦陵……”   就在夫妻二人小声聊天之际,李恪这位吴王殿下已然来到了文成殿偏殿外面。   不多时,李恪步入了文成殿偏殿,规规矩矩地朝着亲爹李世民还有长孙皇后一礼。   “不知父亲唤孩儿过来有何吩咐?”   李世民笑眯眯地朝着李恪微微颔首询问起他与钦陵这几日交道如何。   就看到了亲儿子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抿了抿嘴解释道。   “父亲,孩儿也钦陵相处得甚好,不过原本约好今日一同游览洛阳南城,只是……”   “只是什么?”李世民疑惑地挑起了眉头。   “只是他们父子,还陷在卢国公府,尚未出来。”   “噗呲……”赵昆直接放了一个哑屁,然后赶紧一阵狂咳掩饰。   长孙皇后差点没拿稳手中的茶碗,一脸黑线地看向李恪。   李世民用力地抹了把脸,砸了半天嘴才道。“禄乐赞父子去了卢国公府?”   “是的,孩儿今日去了他府上拜访,就是想邀钦陵,去了这才知晓。   他们父子昨个前往卢国公府拜访,结果,昨天晚就因为醉得不醒人事,留宿在了卢国公府……”   “……”文成殿偏殿内一片死寂,呵呵……恶名远扬的程府家宴,直着进去,就得横着出来。   能当天晚上就横着出来的,那说明是关系已经到位的。   但凡是当天晚上横着也出不来的,就说明关系还需要再加深加深。   例如禄东赞父子这样第一次赴程府家宴的宾客,不印象深刻一点,怎么能记忆犹新?   李世民张了张嘴,好半天,这才吐出了一句槽。   “禄东赞怎么也不先打听打听那一家子都什么人……”   好在这话声音极低,而方才放了个哑屁的赵昆已经识趣地蹿到了殿门口放风去了。   饶是如此,李恪也是眼皮狂跳,面部肌肉疯狂抽搐不已。   他只能努力地深呼吸,一个劲地掐自己的大腿努力控制情绪。   万万不能在父皇还有母后跟前抱着肚子打滚,那样太失态。   也差点控制不住情绪的长孙皇后抬起了手揉了半天眉心,这才向夫君悄声言道。   “……夫君,赶紧让恪儿快去把人给弄出来吧。”   李世民抹了把脸,拉下了脸,朝着李恪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赶紧去卢国公府,将他们父子接出来,莫要再生事端。”   “啊!孩儿去?”李恪一脸懵逼地看着把亲儿子推入虎口的亲爹。   “不是你去,难道要为父亲自出马不成?”李世民不乐意地瞪了一眼李恪嗔道。   好在贤淑温婉的长孙皇后开口安抚道。   “恪儿你不需担忧,今日又非休沐,你早去早回,当可无忧。”   李恪听得此言,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天色,罢罢罢,亲爹有命,自己焉能不从?   ……   看着那匆匆道别之后,几乎是跑步前进的李恪,李世民颇为无奈地瘫在了案几后边,抬手揉着眉心道。   “这叫什么事,唉……”   “夫君你也不必烦恼,卢国公本就是热情好客之人,喜欢结交朋友……”   李世民颇为头疼地唏嘘道。   “是啊,他们父子热情好客,总不能算是过错,为夫也不好说他们,可总这么弄……”   长孙皇后强忍住笑意,小声劝道。   “该去的人,还是会去,不想去的人,程大将军也不可能蹿别人府中劫人到自己府中赴宴。”   “夫君你就别管了,反正程大将军就好这个……”   ……   即将临近黄昏之际,摇摇欲坠的禄东赞父子二人,乘着程家人今日都已经去当值的机会,气极败坏地蹿出了卢国公府大门。   正好就看到了一辆马车停在了府门外,而吴王李恪刚好步下马车,看到了这对帽歪衣斜,神色萎靡的禄东赞父子。   差点乐出声来,好在他及时地控制住情绪,频频朝着这对父子招手。   父子二人哪敢犹豫,第一时间就蹿上了那李恪的马车,然后在李恪的催促声中,马车开始飞驰了起来。   而呆在马车里边的吴王李恪表情却未见放松,不停地催促着马车加快速度。   搞得禄东赞父子也很紧张地盯着吴王李恪,直到拐了两个弯,外面的侍卫头子李德禀报已经出了坊后,李恪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看样子今日应该算是逃出了卢国公府的魔爪了。   回过了头来打量着这对憔悴的父子,李恪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二位想要到卢国公府拜访,好歹提前跟小王打声招呼,小王好歹也可以给二位提个醒。”   “我大唐不少臣工,可都视这卢国公府如狼巢虎穴一般,就算是小王,又或者是诸位勋贵重臣。   但凡是入了卢国公府吃程府家宴的,就没有谁能够在赴宴当日,凭着自己两条腿走出来的。”   “……”禄东赞父子二人不约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气,原来他们父子不是特例……   听到了这话,足智多谋的禄东赞不禁有些臊眉搭眼,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老程家。   现如今看来,自己的了解还是太过片面了点。   “唉!老夫自觉得酒量不错,而且程大将军父子又如此热情好客,老夫实在是推辞不了,结果……”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了马车一震,缓缓地停了下来。   然后马车中的三人就听到了李德有些不太情愿意的声音。“下官见过程大郎,程二郎……”   “!!!” 第1968章 第一次万国园行宫之旅   春光大好,百花繁茂,程三郎正与李恪在那已然修建得十分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万国园行宫宫门之外吹牛打屁。   自打进入到了春天之后,万国园行宫的建筑进度,简直可以用狂飙突进来形容。   毕竟之前乘着寒冻之间,最主要干的工作就是搭架子,搭各种架子,如今,天已回暖。   不用再担心水泥构件受天气影响的问题,而且春天多雨,正好利于水泥凝结。   所以,数千名专业建筑工人都以最大的热情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现如今,波斯风格、罗马风格、埃及风格的建筑,大多已经搞得差不多了。   而且那些花了重金聘请来的拂林国工匠、波斯工匠正在精心地雕琢着他们各自风格的建筑雕塑。   那些需要大量木质构件的风格建筑,也都纷纷在兴建当中。   毕竟,现如今财力雄厚到令人发指的汉唐商行不缺钱,舞挥着财帛,向大唐诸地采办各种所需要的建筑材料。   终究世家大族,并不是大唐的全部,终究还是有大量见财起义的商人们愿意拿出自己的好货。   而且世家大族们,面对着程三郎那只太能折腾的妖蛾子,实在是有些提不起劲跟他打擂台。   特别是中原世家,洛阳若是为皇都,对于他们只会好处更多,当初之所以暗戳戳的搞事情。   那也是为了给世家大族这个圈子的老朋友们一个交待。   可随着程三郎那不讲理的文武双拳三板斧下来之后,中原世家大族直接就……嗯,也不能说是怂了。   但是考虑到今年的洛阳牡丹盛大会,出于为了中原世家大族的年轻才俊们展露才华,造舆论,添声望。   所以,以郑二老爷为代表,跟程三郎暗戳戳地进行了某些私底下的勾当。   总之一句话,原本预计大约要数年光景才能够完成的万国园行宫。   照现在的顺利程度,程三郎觉得,今年秋末,就能够完成整体工程进度的百分之八十。   也就是说,今年秋末之时,大唐的太上皇陛下入驻万国园行宫,是百分百没有问题的。   “怎么都这个时候了,人还没过来。”   程处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活动着手脚,打量着那天上的太阳。   “该不会是那位新近走马上任的宫监走岔了道,没接到太上皇陛下吧?”   李恪也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砸了砸嘴道。   “要不咱们先进去吧,让他们在这里守着,有什么消息,再过来唤咱们哥俩就是了。”   程处弼伸长脖子打量着远处那又宽又平整的水泥官道,朝着李恪言道。   “不必了,你看那边,咱们的噶尔宫监已经带队过来了,哎哟,还有你爹也来了。”   ……   此刻,万国园行宫宫监噶尔东赞正与大唐皇帝陛下肩并肩的策马而行,谈笑生气。   后边则是几辆马车,长孙皇后与那宇文太妃与熊孩子李象一辆,而太上皇李渊则与李明达这个小可爱一辆。   原本李渊是想跟亲儿子一般骑马过来,不过李世民考虑到了亲爹年纪大,而且路途还不近,出于安全考虑,便使出了大招:小可爱李明达。   李渊虽然也很想跃马扬鞭,可是得见小兕子要跟自己说悄悄话,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爷孙俩也坐进了马车,晃晃悠悠地朝着这万国园行宫而去。   噶尔东赞之所以不再叫禄东赞,禄,又称论,这算是吐蕃大官的称谓,而现如今他已经不再是吐蕃的宰相,自然也就不再称之为禄东赞,恢复了其本姓噶尔。   自打上回婉拒了陛下授官中书舍人之后,李世民思来想去,最终敲定了一个更加适合他,也更容易立功的位置。   那便是成为正在建设当中的万国园行宫的宫监,毕竟程三郎那小子在这蹲着。   一般的斯文人都不乐意搭理这货,加上这万国园行宫完全由大唐汉唐商行捐资兴建,所以一直没有宫监。   李世民考虑了半天之后,最终觉得这位噶尔东赞好歹与程三郎也算得旧识,再加上程三郎负责高原事务。   总之出于多种目的,便将噶尔东赞安排在了这里。   好在这位噶尔东赞不愧是吐蕃第一智者,嗯,也是老油子一枚,其子钦陵也终于厚着脸皮蹭进了程三郎的朋友圈。   所以与程三郎和李恪这两位督造万国园行宫的负责人与噶尔东赞之间相处也还算得融洽。   而今日,李世民散了朝会之后,携爱妻观音婢去给亲爹请安,结果正好撞上了噶尔东赞前来请李渊前往万国园行宫巡视。   既然如今春光正好,加上这万国园行宫,李世民也就在去岁初到洛阳之时来逛过两圈。   那个时候这里还是看不出什么形状的大片工地,听闻已然有几个园区已经兴建得差不多。   也就起了出宫溜达过来,既可以踏春,又还可以欣赏一下程三郎昔日落笔于纸张上的那些异域建筑。   于是一家人就整整齐齐地蹿这边来了。   ……   李世民驾驭着座骑,打量着那现如今脸上的高原红已然褪去差不多,整个人也显得白净了不少的噶尔东赞笑道。   “卿与那两个小子似乎相处得颇为融洽,听闻卿父子,可是前前后后去了卢国公府好几次。”   听得此言,方才还谈笑生风的噶尔东赞表情一僵,半天,这才有些无可奈何地道。   “陛下,臣也是没奈何,毕竟与小程太保共事,总不能太生份,结果,唉……”   每一次去卢国公府,就没有说靠两条腿走出来过。   不过好在有了经验之后,但凡是到卢国公府赴宴,都会交待自家管事,一定要在卢国公府外守着。   热情好客的程家人只要把宾客放倒,但凡是有人前来迎接,都会很热情地将宾客用门板抬着送出府撂马车上。   不然,等着第二天清晨酒解酒吧。   原本噶尔东赞觉得自己酒量还是相当可以的,可是经过了几回的程家宴之后。   终于明白,甭管是谁,哪怕是像江夏王又或者是吴王殿下这样的皇族,又或者是像尉迟恭这样的大唐武勋显贵。   踏进了程家门,都会躺得整整齐齐。 第1969章 哦,你小子居然也会担心惹来非议?   相比起那些表面笑眯眯,背地里捅刀子的斯文人而言。   跟一视同仁的老程家相处虽然有点伤肝,但至少不用太伤神。   看到噶尔东赞那副纠结的表情,李世民不禁乐出声来,正要说话,就看到了前方远处那巍峨的宫门外站着两个熟的身影。   “看来你的同僚怕是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走吧,随朕先过去。”   二人打马朝前疾行,不多时,便赶到了那巍峨的宫门前,李世民十分麻利的翻身下马,打量着这万国园行宫的宫门。   没聊几句,李渊这位万国园行宫的主人,终于来到了宫门外。   十分灵活地跃下了马车之后,活动着双手双腿,打量着这万国园行宫的宫门。   “程三郎,你不是说这万国园行宫,囊括了天下万国之建筑吗,怎么这行宫的宫门建筑风格还是这般模样?”   程处弼扫了一眼这标准的大唐建筑风格,朝着李渊讨好一笑言道。   “上皇陛下,小臣毕竟是给上皇修建行宫,若是这外面也是花里胡哨的,担心惹来非议。”   李渊抚着花白的长须,直接就乐了。   “哦,你小子居然也会担心惹来非议?”   此言一出,李恪差点就乐出声来,正要跟程三哥哥打招呼的李明达赶紧抬手捂嘴,小脸蛋涨得通红。   果然,皇爷爷还是跟过去一般,就喜欢戏弄程三哥哥。   “???”程三郎表情无比幽怨地瞪着这个不讲武德的太上皇。   我们程家人好歹也家风清正好不好?至少是行得正,坐得直的那种。   一旁的李恪赶紧凑上前去讨好地笑道。“爷爷,行宫挺大的,要不,孙儿给你叫马车过来。”   刚刚就一直坐在马车里边,已经坐得浑身难受的李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行了,你爷爷年纪虽然大了点,但腿脚尚好,不需要什么马车。”   李世民抹了把脸,这才笑眯眯地凑到了亲爹身边。“父亲,咱们进去吧……”   “行,就进去好好看看,这小子到底给老夫鼓捣出什么样的行宫来。”   李渊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抚着长须,一只手牵着了小兕子这个小可爱,当先而行。   “程伯伯,小侄见过程伯伯……”李象这位圆滚滚的熊孩子撒开腿跑到了跟前来,朝着程三郎乖巧地一礼。   程处弼赶紧还了一礼,打量着他那张越发显得圆润的脸蛋,不禁一乐。   “我说太孙,你这小脸蛋可是又胖了一圈了。”   李象下意识地皱巴起了小脸蛋,回头瞄了一眼那边正在跟宇文太妃说话没功夫搭理自己的长孙皇后,小声地嘀咕道。   “我皇祖母老担心我吃不饱,总要给我加夜宵。”   程三郎看了一眼这位已经化身为饲养员的长孙皇后,摸了摸鼻子,小声地向李象保证道。   “这样啊,回头我跟你皇祖母说一声,你现在年纪太小,吃夜宵,对你的肠胃不好。”   前边传来了李渊的吆喝声,程处弼赶紧下意识地牵着李象,就这么大步朝着宫门内行去。   ……   李渊站在距离宫门约十数步的前方,有些愣神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从这里已然能够看到远处那造型不一,十分别致的建筑物。   而且大多数都是用砖石建筑而非是大唐传统建筑所使用的木质建筑。   缓步前行没多远,已经赶了过来的程三郎就邀请李渊先向东行。   沿着那两旁满满尽是美丽鲜花的平直道路前行。   行了约百余步,李渊就已然能够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而入眼所见,则是一个漂亮而又近乎于纯白色的建筑物。   而在这座纯白色的建筑物正前方,则是一个十分标准的长方型池塘。   这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这个长方型的池塘四周居然都用白色正方型瓷片给镶嵌了起来。   让整个池塘里边那微显碧色的水,越发地显得清彻透亮。   将那蓝天白云,以及跟前这浓浓波斯风格的建筑物倒映在那平静得几乎没有一丝涟漪的水面上。   李渊身边的李明达忍不住低呼了一声,洁白的建筑物与那蓝天白云一同倒映在如同镜子一样的水面上。   份外的美丽仿佛连空气也都宁静了下来。   “处弼贤侄,这建筑的模样,倒是有些像那些波斯人在咱们唐境内修的寺庙……”   李世民也是看得两眼放光,忍不住开口言道。   李叔叔所说的波斯人在大唐修建的寺庙,自然就是拜火教的寺庙,那种寺庙也是典型的波斯风格。   程处弼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道。   “不错,这就是波斯风格的圆顶式建筑,因为是纯净的白色,所以小侄将它命名为白宫。”   “不过现如今也就只是外部结构已经搞定,但是内部的装修还未完成……”   还没给李叔叔解释几句,前边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喜欢的李渊还是忍不住鸡蛋挑骨头的给程三郎找茬。   “我说你小子也太过奢靡了吧,那种制作碗碟的上好白瓷,你居然拿来铺水池?”   面对这位,旁边还蹲着一干皇家人士,程三郎也不好意思当着李叔叔的面怼他亲爹,只能耐下性子解释道。   “上皇,想要制作白瓷,也就是工艺改良的问题,现如今我们汉唐商行的瓷窑,已经能够大规模的生产了。”   “铺设这水池子,光算成本的话也花不了多少钱……”   “而且铺设了此物之后,这水池子干不干净,一眼就能够瞧得出来,也便于清洁。”   李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脑袋,抬了抬下颔朝着池水道。   “那这水池子里的水,除了倒映着看这白宫之外,还能拿来做甚?”   “……”程三郎一脸懵逼地看向李渊,有些不太理解这位老汉想要干啥?   “那个上皇,这属于是配套景观,就这样干干净净一池水不好吗?”   李渊不乐意地白眼一翻,瞪了程三郎一眼,一副你小子在教老夫做事的表情。   “好啥好?那个二郎啊,老夫得见那九洲池里边锦鲤不少,回头弄上十来尾撂进去,再弄点睡莲什么的……”   “好歹还能够观境赏鱼,回头小兕子过来玩,爷爷陪你在这里钓鱼好不好?”   “……” 第1970章 提桶漆去宫门上写下欠薪还钱,天经地义   “好!”李明达用力地点了点头,明眸一弯,朝着这位脑洞清奇的老爷子道。“爷爷对我真好。”   “哈哈哈,那是必须的,就这么办。二郎怎么不说话?”   眼皮不停狂跳的李世民用力地抹了把脸,深吸了一口气答道。   “……父亲放心,回头孩儿就吩咐人去办。”   程三郎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大唐太上皇,异域风情,说毁就毁……   果然有句老话说得好,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落在后方的宇文太妃与长孙皇后不知道在悄声嘀顺带啥,两位眉目如画的长辈笑容也甚是古怪。   万国园行宫,按照程三郎当初的规划,兴建的不光是建筑物,还有喷泉,以及各种雕塑,只是现如今都还没完工。   饶是如此,那些满满异域风情的特色建筑物,着实让这李渊一家老小大开眼界。   这万国园行宫的面积,足足是之前那大成宫的数倍之巨。   一点也不比那李世民曾经要规划给亲爹李渊居住的那座在长安停工的永安宫小。   这才逛了不到三分之一,就花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   看到亲爹那副意犹未尽却已经面现疲色的李世民赶紧上前伸手搀住了亲爹小声地问道。   “父亲,觉得如何?若是有什么不妥当之处,还请父亲明言,孩儿也好让程三郎那小子赶紧修改。”   李渊一扭头,看到了正在跟李明达肩并肩地牵着李象那个曾孙。   在那里不知道嘀咕啥子,逗得亲闺女笑颜如花的程三郎。   “说实话,都很不错,逛这行宫,倒真如游览万国诸邦一般。   老夫甚是满意,不过这话莫要让那小子听到,不然,他非得飘不可。”   李世民一扭头,看到了亲闺女笑得花枝招展的模样。   而程三郎注意到了自己很有威摄力的目光,赶紧朝着这边讨好一笑。   这才有些不乐意地收回了目光,的确,不能让这小子飘了。   “程三哥哥,那我可以告诉我爷爷吗?”李明达两眼亮晶晶地看向程三郎问道。   程三郎呵呵一乐,挑了挑眉头说道。   “这自然没有问题,原本就是想要在今日给你爷爷一个惊喜的。”   李明达嫣然一笑,快步跑到了亲爹与亲爷爷中间,很是兴奋地小声道。   “爷爷,我悄悄告诉你,程三哥哥还给你准备了一个十分特别的礼物。这可是在建筑图上都没有的哟……”   李渊顿时两眼一亮,不禁下意识地问道。   “哦?什么样特别的礼物,不会是给老夫弄一口温泉在这吧?”   “不是不是,程三哥哥给爷爷你修建了一座水晶宫。”   “水晶宫?”李世民与李渊这对父子都不禁一脸错愕地重复着这句话。   啥意思,难不成,这小子奢侈到拿水晶来修建宫殿?   一想到一间完全是由水晶柱、水晶墙、水晶瓦构建而成的宫殿,饶是李渊父子,也不禁有些咋舌。   “嗯嗯,是程三哥哥说的……”   ……   不大会的功夫,程三郎也被叫到了李渊跟前,李渊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程三郎,小兕子说你拿水晶修建了一座宫殿?”   迎着李家父子的目光,程三郎点了点头答道。   “是的,不过并非是真正的天然水晶,而是采用了西域琉璃制作工艺修建的。”   “虽然号称水晶宫,但实际上还是有不少的地方使用了其他建筑材料,毕竟全用西域琉璃的话小臣担心会出危险。”   而不知道何时也凑了过来的李恪赶紧帮腔言道。   “皇爷爷,虽然并非是全部用那西域琉璃,但是整座宫殿却绝对是美仑美奂,简直犹如仙境一般。”   李渊虽然已经有些累了,可被引起了好奇心,让他实在是想要去欣赏欣赏。   “听你这么一说,老夫倒真是来了兴致,在哪个地方,赶紧引路。”   看到亲爹这么有兴致,李世民自然不好阻拦,更何况他自己也很有兴趣。   看到李渊同意,程三郎朝着李恪瞄了一眼,这哥们赶紧上前。   “爷爷已经逛了这么久,从这里到水晶宫那边还有数里路,要不爷爷还是乘车吧。”   李渊有些狐疑地打量着李恪,又看了一眼鬼鬼祟祟的程三郎。   “你们该不会是又闹什么妖蛾子吧?”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小臣与殿下绝对是出于好意,想请上皇感受一下我们汉唐商行最新研制的四轮马车。”   话音刚落,就已然能够听到了李德的催促声,还有那嘚嘚的密集蹄声由远及近。   很快,一干第一次到这万国园行宫来参观的一干李家人,全都不约而同地瞪大了两眼。   “哇!爷爷,爹爹,你们看,好漂亮啊……”李明达两眼放光地看着那渐行渐近的马车。   足足五辆马车,每一辆马车的造型都十分的别致,打头的那一辆漆成了漂亮的金黄色,很类似于后世在游东园里边溜达的那种马车,只不过造型有格调是浓郁的中式风格。   而第二辆则是漂亮的瑰红色,第三辆是正红色,第四辆则是低调的栗色,第五辆则是显得较为少见的蓝色。   “这些都是刷的漆?”李世民有些错愕地打量着那些色彩各异的马车。   “是的叔叔,这些漆色,都是咱们汉唐商行的那些老匠师们精心研制出来的新色。”   程处弼很欣慰地打量着这些色彩各异的马车,好在这个时代,除了玄黑色,还有紫色和大红之外,其他的各种颜色的使用并没有什么严格的规范。   嗯,就算是有严格的规范怕个毛线,老子只生产漆,又不是要提桶漆去宫门上写下欠薪还钱,天经地义的标语。   李渊大步前行,很快,这位大唐太上皇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呼。   “等会,这些,这些车窗居然都镶嵌着水晶片?”   程三郎看到了李渊这位不讲武德的太上皇帝陛下眼珠子都夸张的鼓了起来,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意,很是矜持地一笑。   “上皇,这些并非是什么水晶片,而是西域琉璃制作的透明琉璃。”   程三郎快步走到了马车跟前,很显摆地活动着那田字型的车窗,目光扫过一干全都目瞪口呆的皇室中人。   与那李恪眼神一碰,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丝贪婪,哦不……很不喜欢钱的笑容。 第1971章 你爹这种规格的,咱们就叫皇家宫庭御用尊享版   长孙皇后此刻也充满好奇地来到了那辆靓丽的蓝色的马车跟前,欣赏着那漂亮的车漆,还有那漂亮的造型。   特别是那十分透明的车窗琉璃,更是让她讶然不已。   隔着玻璃,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公爹那夸张的表情,还有夫君那努力矜持,却频频吸气的模样。   而李恪这位优秀的皇家工具人,此刻正在努力地尽职去干好一位汉唐商行高精尖运输载具的解说人员。   “皇爷爷,这些马车,与咱们平时所乘着的马车不同,十分轻便,而且也大量地使用了那种西域琉璃,可以让人乘于车内,就可以饱览这万国园行宫中的景色。”   “不论是刮风下雨,都不会影响到马车内的乘员,而且打开由于这车门是这样侧开的,车底部也十分的接近地面,也很利于乘员上下马车……”   李渊满心好奇地坐进了马车内,那舒适而又软硬适中的坐垫还有靠背,坐在车中,正好可以从容的欣赏车外面的景致。   而那马车的车底距离地面的高度也就一个台阶的样子,李渊一手扶着车框,一个转身,就从容地走下了马车。   一旁的李世民正想上前搀一把,没曾想到好奇心大起的亲爹又一个转身,钻回了马车里边继续安坐。   满意地拍了拍那靠窗的扶手,朝着站在车外的程三郎道。   “我说程三郎,说说吧,这些东西,你是不是准备拿来卖个大价钱?”   程三郎摇了摇头,笑容犹如一位专业的营销专家。   “瞧上皇说的,这些可都是专门给你特别订制的,不卖,只送,只要上皇你觉得舒服就好。”   “真的?”   “当然是真的,比真金白银还要真。”   “好,你小子,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你又鼓捣出了这么多的好东西。”   “小兕子,快来跟爷爷一辆马车……”   这几辆马车最后还有空的,程三郎与李恪当然不会浪费,直接就蹿上了一辆,便是禄东赞也新奇地坐到了另外一辆上。   很快,这些马车便在这万国园行宫中十分平缓开阔的道路上行进。   李恪坐在马车里边揉着有些发酸的腿肚子,忍不住洋洋得意地道。   “看来我爷爷还有我父皇他们对这马车的感观颇佳,这可就等于是替咱们汉唐商行免费打了广告。”   程处弼懒洋洋地靠着马车,看着那正在倒退的风景笑道。   “那是自然,回头你再寻机会,也给你爹献上几辆。”   “到时候,咱们只要宣传跟得上,呵呵,那咱们卖的可就不是马车,而是奢侈品。”   “也是,就只凭这马车上的这几个车窗上的这些西域琉璃片,没有几百贯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那样一来,一年怕也卖不出去多少吧?”   程三郎看着这位钻进了钱眼里边的吴王殿下,轻敲了敲那车窗琉璃道。   “放心吧,咱们没必要所有的四轮马车都装这么大的西域琉璃片,也还可以镶嵌小片的。”   “甚至也可以搞一些不装西域琉璃片,只蒙薄纱的,如此一来,价格不就可以有了落差?”   “比如像你爷爷你爹这种规格的,咱们就叫皇家宫庭御用尊享版。   而且这种的,就以咱们汉商商行的名义进献皇室,呵呵,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咱们送,你爹和你爷爷他们用得舒服,那些臣子们,能不跟风吗?   到时候次一级的就可以用以出售,就叫皇室尊享版,专门卖给亲王、郡王这些人。   比如你吴王殿下都有了,你那些叔伯、兄弟、姐妹出门,总不能还坐那种缺乏格调的老式马车吧?   ……再次一级的,可以叫勋贵尊享版,而且勋贵尊享版还可以分成几个档次……”   李恪看着懒洋洋躺在那里,偏偏脑子活得厉害,瞬间就给四轮马车分出了七八个档次。   此刻,李恪觉得自己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兄弟姐妹叔伯们都纷纷挥舞着手中的财帛,就为了也能够跟自己一般,享受着这样的马车。   程三郎坐在车中,甚是舒服,相比起最早期拿来运煤碳运各种物料的那些四轮甚至是六轮马车而言。   现在的这种精致的高档载具,不论是质量上,还是其精致程度,都已经高出了好几个档次。   就像最早的载人马车的减震,用的是那种软钢片制作的钢板弹簧。   而现如今的这种高档货,也还是采用钢板弹簧,但是钢板的质量已经比起早期提到了明显的提升。   而且在一些缓冲位置上,还采用了螺旋弹簧组合,最大程度的保证乘员的舒适性。   所以,这些考虑周全,用料高档的四轮马车不贵才怪。   不过,只要太上皇用,大唐皇帝陛下肯定也会用,太子殿下又怎么可能不用。   哪怕是不能让李渊蹿出来走个台步,翘个大拇指说上一句汉唐商行四轮马车,坐过的都说好。   一旦在皇室流行开来,呵呵……程三郎很相信在这种上行下效的时代,最优秀的广告代言人,必定是皇家。   ……   当马车行进到了一片湖泊跟前之际,尚在马车之中的李渊与李明达都不禁愣住了。   他们祖孙二人,同时看到了一间晶莹通透的建筑物,在那阳光之下,肆意地反射着阳光。   落在了视线之内,就仿佛如同一块巨大到令人生畏的多边形宝石一般。   不仅仅是他们,后面的马车上的人们,也全都被那块巨大的多边形宝石所吸引。   只有当马车渐行渐近,之后,所有人的眼中才清晰地出现了一座晶莹剔透,犹如水晶搭建出来的美伦美奂的建筑物。   那是一个呈现出多边型的建筑,而唯有正上方,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圆型穹顶。   但是从外表看过去,让人觉得它每一面都那样的晶莹剔透,犹如用最上好的水晶雕琢打磨出来的一般。   李世民缓缓地步入了马车,愣愣地看着这幢高度其实也就大约只相当于丈许高,内部大约也就数十平方的建筑物,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   “这到底得花多少财帛,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够打造得出来?” 第1972章 程伯伯,这就是龙王爷住的水晶宫是吧?   阳光下,有些角度,甚至绽放着七彩的眩光,令人有一种快要睁不开眼睛,无法直视的感觉。   长孙皇后与宇文太妃两眼放光地打量着这间晶莹剔透,绚烂夺目的建筑物,眼中的光彩,怕是令那巨龙都要羞愧。   至于李象那圆滚滚的,对世界充满了好奇心的熊孩子,已然在夸张的哇哇大叫。   “程伯伯,这就是龙王爷住的水晶宫是吧?”   “龙王爷……”李渊听得此言,下意识地扭过了头来,朝着李象这位乖曾孙看过去。   然后就看到了李象冲自己得意一笑。“曾祖,程伯伯说,龙王都会居住在海底,住的就是这样的水晶宫中。”   “这小子……”李渊都不知道应该说些啥了,不过话说回来,皇子皇孙,在民间又有一种称谓,又叫龙子龙孙。   龙王住水晶宫,这倒也般配。   已经退休的老龙王李渊牵着李明达,朝着那座建筑物当先而去,不过所有人里,蹿得最快的居然是个头最矮的李象。   大人矜持,小孩子可没那么多讲究。第一个跑到了那幢水晶宫跟前,抬起了手,轻轻地抚摸着那西域琉璃镶嵌的外墙。   李世民缓步进入到了这水晶宫内,里边的陈设,倒是十分正常,案几,软榻还有各种日常生活用品。   站在水晶宫内,就感觉自己处于一个从来没有接触到的空间一般。   而且还有几个方向,有几块落地的西域琉璃水晶,让人可以将外面的景物尽收入眼底。   所有人都已然聚集在了这间水晶宫中,啧啧称奇地张望着外面。   而程三郎此刻则担负起了宣讲员的角色,给两眼放光的一干皇室成员讲解着这水晶宫的好处。   其实也没有太多的实用价值,也就是能够防个雨,防个风,冬天的时候在里边升着炉子,欣赏外面的雪景。   就算是你晚上睡在这里边,也可以抬脑袋欣赏夜空,而不用担心蚊虫钻进来。   特别是到了晚上,在这间屋子里边点燃灯火之后,从外面欣赏,那绝对是美伦美奂到极点。   “诸位可以想象一下,漆黑的夜色之中,一座内部发光,整体晶莹剔透的水晶建筑物,倒映在水面之上,那是怎样一种视觉享受……”   随着程三郎的讲述,甚至李渊都已然开始闭上了双眼,展开了想象的翅膀。   “程三哥哥,晚上它会变得更漂亮吗?”李明达小脸蛋红粉粉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程三郎道。   “当然,夜色中的水晶宫,不会像白天在太阳底下那样刺眼,会更加的赏心悦目。”   “特别是在里边点燃了灯火之后,从外面看过来,就像是一只无比巨大,晶莹剔透的水晶灯一般,你说漂亮不漂亮?”   “嗯,那一定会特别特别的漂亮。”李明达眼里,已然全是亮晶晶的小星星。   看到那些表情充满了震撼与好奇的一干皇室人员,程三郎也是颇有成就感。   平板玻璃,那玩意早就已经能够搞出来了,大块的玻璃,也已经可以生产出来。   只不过这些赚钱的好宝贝,程三郎一直没有闲功夫,咳,应该是没有时间去捣腾,毕竟他之前数载,只能兢兢业业地呆在岭南之地。   回到了长安没呆多久又被踹到了洛阳来,只不过在兴建这座行宫之际。   各种物料的缺乏,终于让程三郎想到了自己还有这种好宝贝。   而且为了免费给李渊兴建这座行宫,汉唐商行需要付出大笔的财帛,所以,程三郎觉得也该到了将玻璃制品推向实用市场的时候。   其实说真心话,这种建筑物,对于程三郎而言,也就只是一个徒有其表,实用价值不大的样子货。   但问题是新鲜,是的,光是从外面欣赏,就像是一块漂亮的巨大宝石般熠熠生辉。   这要是传扬出去,万国园行宫里边有一座完全透明的水晶宫,必定会引起巨大的轰动。   李渊打量着这座在阳光底下看久了都让人觉得目眩神眯的水晶宫,难得的没有再出言戏弄程三郎。   而是带着一脸欣赏意味地朝着程三郎微微颔首道。“你小子可真是有心了……”   李世民也看着眉开眼笑的程三郎与李恪,心情颇佳,没想到这两个后生晚辈,为了能够让长辈能够住得舒服一些。   居然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西域琉璃那玩意,李世民知道是知道其价值的。   怕是单单只是这一幢建筑物,所耗费的财物,就是一个令人触目心惊的数字。   要知道,这万国园行宫,可是由汉唐商行独资为父皇兴建的行宫。   李世民背负着双手,晃悠到了程三郎的跟前,忍不住小声地道。   “这耗费的资财,不是小数目吧。”   就一堆玻璃,能耗费啥?耗费的那些砂子还有人工,再加上燃料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费用,拢共起来,也不会超过一百贯。   但是,这可是老程家的绝密,万万不能让人知晓,毕竟这玻璃生意可是老程家的独门。   跟汉唐商行也只属于是合作,毕竟,老程家不可能把所有的好宝贝都扔到汉唐商行这一个篮子里边。   只不过,赵氏西域琉璃坊出售给汉唐商行的价格,相对于现如今的市场价而言,绝对是低廉到令人发指。   就像这整幛建筑物所采购的琉璃制品,总价也就在两万贯左右,倘若卖到外面去。   呵呵……拆成十份,一份不说十万贯,七八万贯都打不住。   这就是物以稀为贵,做独门家生意的好处。   心里边这么想,但是表情一定要沉重,就像是一位已经穷得想要领政府救济才能够活命的五保大爷一般。   “当然不是小数目,不过,只要上皇喜欢,就算是小侄掏空口袋里边的最后一个铜板也是值得的。”   李世民甚是欣慰地点了点头,不枉老夫没白疼你,就连最心爱的闺女都许配给你。   “好好好,你们汉唐商行,付出了这么多,老夫自然要投之以李,报之以桃。”   “说吧,有什么需要老夫帮忙的?乘老夫现在心情好,赶紧说吧。” 第1973章 觉得自个股份少了,就想要破罐子破摔胡来?   程三郎与李恪交换了一个眼神,李恪这家伙回以一个眼神,程三郎只能继续硬起头皮充当谈判代表。   “叔叔,小侄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之前叔叔已经答应了,我汉唐商行若能够独资为太上皇兴建好这万国园行宫。”   “便将洛阳南部的修缮兴建之全权,交给我们汉唐商行……”   程三郎搓着手,满心期待地看着心情颇佳的李叔叔。   “你这小子,老夫之前就已经答应了,难道还能反悔不成?”   “不不不,小侄的意思是,现在这万国园行宫已见规模,而我大唐迁都之声,已然暗潮涌动。”   “使得周围的百姓,开始向着洛阳汇聚,若是时间再晚。   我们担心,洛南之地到时候全是百姓自建之建筑,容易令洛阳之地变得一团糟。”   “我们汉唐商行旗下的建筑公司,之前就已经对于洛南地区进行了详细的规划,再这么拖延下去,真的很担心……”   李世民抚着长须,打量着唾沫星子横飞,一副痛心疾首忧国忧民的程三郎,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就好像这小子才是洛阳令一般,不过看到了眼前这座美仑美奂的水晶宫。   罢了,这小子虽然身上有这样那样的瑕疵,可终究是个才俊,总不能让对方舍了孩子还套不着狼吧?   “既然如此,那朕准了,朕之后会告之洛阳令那边,回头,你们自己去处置,若是有什么问题再说。”   听得此言,程处弼不禁喜出望外,赶紧朝着李世民一礼。   回过了头来,跟那李恪一起笑得甚是甜蜜蜜,果然,马屁连拍之下,还是获得了足够的回报。   那边,李渊一直在跟那李明达小声地嘀嘀咕咕,好半天之后,这位大唐太上皇帝陛下走了过来,朝着李世民低声道。   “二郎,要不你们先回洛阳,老夫想和小兕子留一下,顺便看一看这水晶宫的夜色到底如何。”   李世民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旁边的亲闺女,看到亲闺女此刻正眉开眼笑地看着不远处正在跟李恪暗戳戳不知道嘀咕啥的程三郎。   顿时心中警铃大作,虽然自己对亲爹很放心,但是对亲闺女却不太放心。   哦不……应该是对程三郎那小子不太放心才对。   “父亲若是有这等兴致,孩儿焉能不陪伴左右……”   李世民说着这话的时候,目光朝着不远处看了过去。   那边正在跟宇文太妃说话的长孙皇后自然也听到了这对父子的对答。   看到了夫君的目光,长孙皇后嫣然一笑,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   李世民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偏偏听到了嘿嘿一声,一扭头,正好看到亲爹表情十分虚伪的笑容。   不禁心中大恶,孩儿这不是怕,这是跟娘子相敬如宾好不好,倒是你怕儿媳妇可是众所周知的,呵呵……   父子俩各自演绎着内心戏,就站在这二位跟前的李明达,咬着红润润的樱唇。   好想笑,可又不太好意思,毕竟当着外人的面笑话亲爹和爷爷终究不太礼貌。   “爹爹,爷爷,我去跟程三哥哥说,让他亲自下厨好不好?我们可以一边欣赏夜景一边吃好吃的。”   听到了李明达这位小可爱的主动提议,李世民与李渊不约而同地面带笑容连连颔首。   ……   程三郎这位大唐第一厨神赶去操作了今日的菜肴,今日做的是脆皮肘子肉饼火锅。   他干脆利落地弄好了材料之后,交待得了自己厨艺真传的三位弟子继续留守看火候。   他则又溜达回到了湖边,与李恪一起陪伴着这一干皇家大佬们。   此刻,心情大好的李世民打量着那在池塘连上狂奔的亲孙子李象,还有跟在后边,跑得帽歪衣斜的宦官与护卫。   不禁大乐,这小家伙体力不错,而且还皮实,小嘴忒甜。嗯,就连性格也不像他亲爹那般过于木讷,反倒像自己。   目光收回之后,看向身边的噶尔东赞,这位万国园行宫宫监正在打量着那坐在近黄昏之际,越发显得晶莹璀璨的水晶宫。   查觉到了李世民投来的目光,噶尔东赞朝着李世民一礼。   “陛下,这水晶宫,真乃是世间罕有,臣在吐蕃之时,吐蕃人喜佩饰品。   特别是那些波斯人传来的各色琉璃珠,最喜以绕穿之系于颈项之上……”   “臣曾听波斯商人言及,他们所获之片状的琉璃,大不过巴掌,多为二三指长宽,而且杂色而不均。   便是如此,售往拂林国,非显贵大福之人,方才能够花重金购下些许,用以镶嵌门窗,用以采光。”   “而小程太保,却居然能够制出如此巨大完整,而且还十分光滑的西域琉璃。”   “若是运到这西域琉璃的原产之地波斯,也会价值万金。”   李世民下意识地朝着一旁的程三郎看过去,只不过程三郎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不禁心生好奇,这小子啥时候变得不贪财了,这太不科学。   “程三郎你为何是这副表情,难不成,你对于赚钱不感兴趣了吗?”   “叔叔,小侄并非不感兴趣,而是这西域琉璃太脆易碎,我们汉唐商行为了太上皇的这间水晶宫。”   “将这西域琉璃板从长安运送到这洛阳,走的这是这种十分平缓的官道,其损耗率,就差不多达到了两成。”   “而若是往西域而行,那边不但路途遥远而且还十分的颠簸难行。   怕是运送到了那波斯,十块这么大的琉璃,能够有一块是好的就算谢天谢地了。”   “其实吧,想要运输此物,最适合的还是水运和海运,不但运输量极大,而且不会像陆路那样的过度颠簸。”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也顿时来了兴致,好奇地问道。   “老夫可是听说,你们汉唐商行现如今经海路,与大唐周边诸蕃国的生意,可是做得越来越大了。”   “但为何听说你们没有多少船队,反倒是经常会把汉唐商行中的不少紧俏商品,售卖给那些沿海各州县的海商?”   听到了这话,李渊这位手握两成干股的太上皇可不乐意了,很有气势地朝着程三郎瞪起了眼珠子道。   “哟,我说程老三,你小子这是啥意思,是不是觉得自个股份少了,就想要破罐子破摔胡来?”   “……” 第1974章 我们汉唐商行兴建的船只,都有水密隔舱   “爷爷,这倒不是程三郎一个人做的主,而是我们这帮子股东合计之后,觉得这么做是最合适的。”   一旁的李恪赶紧插嘴道。   李世民疑惑地打量着陡然之间也变得不爱钱,也不喜欢钱的亲儿子,越发地觉得更加不科学了。   看了一眼那同样满脸好奇之色的噶尔东赞,而亲闺女李明达仍旧乖巧地坐在身畔,一双明媚动人的眼眸忽闪忽闪,也很好奇这个问题。   至于娘子与那宇文太妃,此刻已然正在那满是漂亮余辉的湖畔走动。   时不时抬手指指那湖岸对面那犹如宝石一般晶莹的水晶宫,从她们的神态举动能够看得出来。   不论是什么样的女性,对于这种亮晶晶的漂亮东西,都很缺乏抵抗力。   至于李象那小子,也不知道野哪去了,不过有好几名宦官与侍卫看着,定然出不了事。   李世民终究还是憋不住,疑惑地打量着这两个变得不爱钱的年轻人。   “我说恪儿,你且好好说说你们这些汉唐商行股东商议的理由。”   李世民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亲爹很不乐意的嗓门再一次响了起来。   “你们两个小子莫要忘记了,老夫也是汉唐商行的股东,还有小兕子也是,你们要说服不了老夫和小兕子,呵呵……”   “……”程三郎打量着那老神在在的李渊,还有那很认真地点头附合李渊的李明达。   商议汉唐商行发展大计,不光是这二位,就连太子殿下也被他们抛在了脑后。   毕竟总觉得给他们的是干股,只要能够给他们赚钱就成,现在李渊这么一插嘴,倒是给了程三郎一个提醒。   “上皇教诲得是,我等的确没有考虑得那么周全,下次一定注意。”   “现在正好有暇,小臣正好可以给陛下和上皇解释一下我们这么做的目的。”   ……   目的当然不复杂,就是为了赚钱,同时也是为了防止内卷,避免跟那些沿海各州县的豪商巨贾拼个你死我活。   因为汉唐商行在搞海上贸易之前,沿海地区早就已经开始进行海上贸易,他们的对象就是海外诸国。   而汉唐商行,则算是突然之间冒出来的庞然巨物,先天上,就与那些原本已经有了自己固定销售渠道的大唐海商有冲突。   哪怕是汉唐商行出售往海外的商品,大部份都属于是汉唐商行的特色产品,可终究还是会形成摩擦与冲突。   并且还因此发生过多次冲突,不论是在海上,还是在海外的那些异邦之地。   对此,这让一干汉唐商行的股东以及前台经营者也甚是头疼。   经过了反复的考虑和调研,考虑下一步应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当口,正好广州一带遭遇了一场前所未见的风暴。   不少的海商损失惨重,而令所有人刮目相看的,就是汉唐商行的海船。   那一场风暴之后,汉唐商行的海商船队的七艘商船,除了一艘沉没,还有两艘受损较为严重,船速下降得厉害之外,另外四艘损失都不大。   风暴之下,不论是来自海上的波斯还是诸国的海商,又或者是大唐的海商,都是十去六七,能回到广州港的都只能说是幸运满值的那种。   一下子,就令聚拢在那广州大港避风的诸国海商们眼珠子红了起来,纷纷打听下来这才得知。   这只汉唐商行的船队船只,全都是汉唐商行旗下的交趾大港船厂生产的海船。   而这一次汉唐商行商船的亮眼表现,瞬间就让那些诸国的海商包括大唐的海商们都把目光聚焦到了汉唐商行。   毕竟汉唐商行船厂所修建的海船的牢固性和抗沉性,相比起这个时代的海船而言,绝对不是一个量级。   于是乎,广州的海商们都纷纷地向汉唐商行表达了自己想要购买汉唐商行船厂海船的想法。   而且是只要你敢答应,那我直接把钱撂你兜里的那种豪迈做法。   有鉴于这些海商既然愿意抛弃前嫌,来向汉唐商行采办船只,那么,汉唐商行本身的船队不足的情况下。   完全可以跟大唐的诸海商进行联动,不但卖给他们海船,还卖给他们货物,毕竟许多海商,都有着自己专门的航线与老顾客。   这些都是汉唐商行所缺乏的,而汉唐商行也不会为了海船不足,导致大量的货物售卖不出去,只能留在仓库里边发霉而烦恼。   于是乎,这样的双赢局面,很快就南面推广了开来,不论是白叠布,又或者是白沙糖,还是胡椒,或者是茶叶。   总之,汉唐商行前期屯积的大量货物,终于有了一个通畅的销售渠道。   而且汉唐商行的造船厂的规模真可谓是日益壮大,已经开始考虑在泉州那边开设分厂。   哪怕是汉唐商行船只售价,足足超过了过去同等运输量的海船近三成。   但是它优秀的抗沉性与牢固性,就足以值回票价,船要安全地贩运货物才能够有得赚。   再便宜的船只,若是一出海遇上风暴就沉,哪还赚个屁的财帛,光是赔偿货物还有海员,就足以让那些实力不强的海商倾家荡产。   ……   听着程三郎的讲解,一旁还有李恪补充,老谋深算的李渊这才矜持地点了点头,看样子这帮子年轻人并非没有脑子。   “既然你们理由如此充足,便算你们过了老夫这一关。”   “不过下回可要记得,但凡是有大事,莫要忘记了跟老夫打个招呼。”   看到李渊并没有鸡蛋里挑骨头,程三郎也是松了口气,赶紧作出了保证道。   “是是是,上皇放心,下回一定会及时通知上皇,还有殿下……”   这功夫,一直默默在倾听一言不发的噶尔东赞终于开口问道。   “小程太保,汉唐商行所兴建的船只与其他船厂所建船只有何差异,为何汉唐商行的船只如此抗沉?”   看到这位充满求知欲的吐蕃第一智者,现如今的万国园行宫宫监。   程三郎矜持一笑,目光落在了身边那位已经开始磨皮擦痒的李恪身上。   “贤弟,你来说?”   “噶尔宫监,你还真说对了,我们汉唐商行的船只的拼接手段,与其他海船有差异,再有就是,我们汉唐商行兴建的船只,都有水密隔舱。   只要不是整个船底全毁,哪怕是船只被撞破了几个大洞,仍旧可以照常在水面上。”   “……” 第1975章 你老又不造船,小臣跟你说这些干嘛?   李世民呆愣愣地看着跟前的程处弼,还有一旁那同样满脸骄傲的李恪。   “汉唐商行的船只,可以在破洞之后继续航行?”李渊这位大唐太上皇,忍不住低呼出声来。   李恪点了点头,洋洋得意地显摆起了他所知晓的汉唐商行的水密隔舱技术。   “这是自然,因为这是处弼兄想出来的方法,就是船身结构上采用水密隔舱这种技术。”   “就是将原本是一个整体空间的船体,用适合的木板将船体分割成多个舱室。”   “如此一来,令船身更加的牢固,而且即便是有些舱室因为船体受损入水。   其他尚未受波及的水密隔舱仍旧可以给船只提供浮力,减缓立即下沉的危险。   让船只可以航行到就近的港口或者是靠岸之后进行修补,避免了一旦船体破损,就船毁人亡的事故。”   “再有就是还使用了指南罗盘,让海船既然是在没有星月的夜里也能够分辨方向。”   等到李恪言罢,噶尔东赞看向程三郎的目光越发地显得复杂起来,了解得越多,才越发地觉得。   这位程三郎,简直就是一个天文地理,无所不知,能文能武的全才。   李世民与李渊父子二人的表情则更加的显得震撼,特别是李渊这位大唐太上皇。   忍不住翘起了手指头,指着程三郎与李恪,半天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看到这位不讲武德的太上皇那副明显有些气极败坏的表情,还有李叔叔那张表情复杂到极点的脸。   程处弼与李恪呀一脸懵逼地面面相觑,这又咋了?   “叔叔,你们这是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我们怎么了?程老三,既然汉唐商行有这等造船技术,你为何不早言之?”   听到了李渊这话,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上皇这话从何说起,这可是咱们汉唐商行的商业机密。”   “再说了,你老又不造船,小臣跟你说这些干嘛?”   这个时候,好半天都不吱声的李世民忍不住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翘起手指头,跟他亲爹一般朝着程三郎与李恪直比划。   “上皇不造舰,可不代表我大唐军方不造战舰。你们这帮小子……”   看到李世民那副明显有点气极败坏的样子,程三郎不乐意了。   “……我说吴王殿下,你看这就是你失职了吧?”   “我?”李恪懵逼地看向程三郎,又看到了亲爹和亲爷爷同时投来的目光。瞬间整个人就不好了……   我干嘛了我,失职又是什么鬼意思?   “处弼兄你啥意思,小弟我可是天天跟着你兢兢业业呕心泣血……”   李恪的自吹之言还没说完,程三郎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也翘起了手指头朝着一脸懵逼的李恪虚点。   “你可是陛下的亲儿子,陛下那里缺啥你都不知道,你怎么当儿子的?”   “!!!”李恪直接就毛了,一脸黑线地鼓起了眼珠子,嘴皮子都快气紫了。   “……”李渊与李世民父子二人看着程三郎那副表情,还有李恪那副气得七窍生烟偏偏不敢发作的模样。   真心有种想要抄起兵器,把程三郎这个混帐撵得满万国园行宫乱蹿的冲动。   “你给老夫闭嘴!”李世民不乐意地朝着程三郎瞪眼珠子道。老夫教训儿子,关你小子屁事。   李渊也是心中大恶,目露凶光地瞪着这个乘机占乖孙口舌便宜的小兔崽子。   看到李家一齐刷刷的目露凶光,程处弼觉得自己就算是双拳能敌四手,怕也干不过六手。   就算是干得过,没看到后边还蹲着一票膘肥体壮的大内侍卫,算了算了,惹不起老子总能躲得起。   程处弼只能点头哈腰一笑,然后安静如鸡地正襟危坐,目不斜视,仿佛方才说那番话的是别人一般。   一旁的李明达此刻正缩在亲爹的身后,已经是双手都捂在了口鼻前,生怕自己笑出声来。   程三哥哥太逗了,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模样去说三哥,难怪爹爹和爷爷那么恼火。   ……   好半天,控制住了情绪的李世民打量着程三郎与李恪,话说回来,程三郎这小子还真没说错。   自己让恪儿跟程三郎蹲一块,自然不是让他去跟着成日不是打竹牌就是闹妖蛾子,而是让他有重要事务记得禀报。   看样子,这小子真是飘了,不论是那水密隔舱技术,还是那指南罗盘。   若是大唐水师有这些好宝贝,必定会令大唐水师战力大涨。   李世民有一个梦想,想要超越前朝,也就是想要让自己的功绩超过杨广与杨坚父子。   那么,那个令前隋倾举国之力,三征而不平的高句丽,就是李世民所需要面对的一道坎。   这些年来,高句丽仍旧是在大唐北部疆域频频有小动作,不就是因为他们觉得自己连强盛的前隋举国之力他们都能够扛得住。   换成了大唐,他们觉得自己还是很行,所以在北方与大唐多有摩擦,甚至还多次主动挑衅。   这让李世民恨得牙痒痒,偏偏一时半会,还没办法过去收拾。   毕竟,前朝的崩分瓦解,与兴举国之兵,攻伐高句丽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李世民对于出征高句丽,目前还只是一个计划,他希望的是先平定大唐周边。   等到国力再强大一点,再去让这位成日在大唐北疆搞小动作的高句丽明白,挑衅大唐的后果,到底会有多严重。   而想要收拾高句丽,水师相当重要,这些年来,水师的发展很低调,毕竟战船只能慢慢的兴建。   李世民可不想重复前朝旧事,光是为了兴建战船就闹得山东一带民怨载道。   现如今大唐水师所使用的海船,仍旧是老式建造模式,只要在海上出了事故,船身出现破洞,整条船就只能说再见。   但是如果能够用上程三郎搞出来的那水密隔舱技术,那就相当于是让船只在海上的生存能力变得更强。   而且还有那什么指南罗盘,有了那玩意,至少在紧急的情况下,大唐的水师,也可以冒着大雾又或者是乌云密布的夜晚找到正确的方向。   “下一回,你但凡搞出什么新鲜玩意,最好都让老夫知道。”   “……” 第1976章 今生,关中老夫是不准备再回去了   程三郎看着李世民那副心情很不美丽的样子,知道这个时候暴脾气的中年男人是没办法理智沟通。   只能乖巧地点了点头,一脸的义不容辞。   “叔叔有命,小侄焉敢不从,回头小侄那有啥新搞出来的好东西,肯定会孝敬你老。”   呵呵……说是这么说,怎么可能?总不能连颗螺丝钉我也要拿你跟前显摆一下,搞出个钢片弹簧也撂你案头。   程处弼觉得自己要是敢这么搞,指不定没两天李叔叔就会抄着大刀片子把自己撵出宫去。   所以啊,就跟那叶公好龙似的李叔叔,你这样的行为是要不得滴。   这个时候,脆皮猪肘加肉饼火锅,终于正式登场。   所谓的脆皮猪肘,就是先将猪肘用油炸得酥脆,之后再拿来小火慢炖。   而且还不能太过,要火候刚好,那个时候,吃得来这炸制好的猪肘的皮子不但香,而且还有脆爽的嚼劲。   比起那种一炖到底,猪皮跟肥肉似的入口即化不同,绝对是风味很独特的口感。   除了这个主菜之外,还有一些十分新鲜的凉拌菜,毕竟吃这样的油性大的火锅,来上点凉拌菜最是清爽。   虽然菜肴十分的适口,但是李渊却还是有些不太满意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说程三郎,你下回请老夫吃东西的时候,最好先让人备点佳酿,不然光有菜没有酒这合适吗?”   “嗯,父亲言之有理,程三郎你记住了,虽说酒那东西不能多饮,但是还是应该有点才对嘛……”   程处弼下意识地描了一眼另外一边。嗯,三位女士坐在另外一旁的亭子里边用餐。   离得太远,难道这对父子敢这么肆无忌惮的跟自己抱怨没酒。   ……   李明达正在美滋滋地吃着美味佳肴,一旁的李象,此刻已然卷起了袖子,正抱着那快赶上他胳膊粗的骨头,正在那里啃得满嘴满脸都是油水。   长孙皇后哭笑不得地给他擦了把小脸,正要说话,突然听到了闺女李明达突然发出了一声夸张的低呼。   “娘亲,你快看那边……”   长孙皇后顺着李明达手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方才在落日余辉之中,十分漂亮的那水晶宫。   此刻里边开始陆陆续续地点燃灯火,随着灯火的点燃,以及外面天色归于黑暗。   变成墨黑色的湖水正倒映着那越来越璀璨闪耀的水晶宫。   就在这个时候,李明达兴奋的欢呼声,看到了长孙皇后与宇文太妃也已经站起了身来,走向临水之畔。   原本还在狼吞虎咽的一干男性,此刻在看到了那湖畔的水晶宫之后,也都不约而同地搁下了手中的碗筷,情不自禁地站到了湖畔。   水晶宫中的灯火摇曳,令那水晶宫向四面肆意散射的光芒也随之发生着变化。   天际的弦月,还有那璀璨的群星,与这水晶宫共同倒映在湖中,显得那样的令人神往。   方才还在叽叽歪歪没酒吃起东西不爽利的太上皇李渊,抚着长须,啧啧称奇地欣赏着这毕生难得一见的景致。   “此等景致,真如天上宫阙落于凡俗世间……”   “是啊,孩儿也觉得实在是太漂亮了。”李世民也同样一脸悠然神往地道。   “二郎,你准备什么时候回长安?”目不转睛地欣赏着这绝美夜景的李渊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李世民微愕之后,寻思了半天才道。   “孩儿准备看一看今春,若是今春关中无灾的话,就准备于春末之时,率文武百官入关中。”   李渊抚着长须,微微颔首之后言道。   “二郎你告诉文武百官,就说老夫,很喜欢程三郎给老夫兴建的这座万国园行宫,所以,不愿意回长安。”   李世民有些错愕地看了一眼父亲,又扫了一眼眼前的景致。   他很清楚,父亲肯定不会因为这个而留下,至少主要原因肯定不会是这个。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既然你心里边已经有了决定,那为父,自然要助你一臂之力。”   “如今为父年纪渐大,这长途跋涉,也不想再经历,今生,关中老夫是不准备再回去了。”   “父亲……”李世民愣愣地看着已经转过了头来的亲爹,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为父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就需要你自己去做了……”   李世民沉重地点了点头,朝着这位已然须发花白的亲爹恭敬一礼。   “父亲,孩儿明白,孩儿一定不负父亲的厚爱。”   ……   高原之上,位于柏海之畔的多玛城,那黄土夯制的城墙之上。   一身裘衣,脸色与普通的高原人相比少了两坨高原红的白面短须男,此刻正站在最前方。   双目显得阴枭地打量着那条穿过积石山谷,通向更远方的坦途,沉默不语。   而在他的身后边,则是一干吐蕃的文武重臣,只是这些文武重臣的表情都显得有些沉重,心事重重。   白面短须男,自然就是那个刚刚迎娶了泥婆罗公主的吐蕃雄主松赞干布。   这里,是吐蕃在两年之前,从吐谷浑手中夺到的一座重要军事要塞。   现如今的吐谷浑,在被唐国连续收拾了好几次之后,已然然过去吐蕃的强劲对手,变成了一只弱鸡。   这多玛城,居高临下有一条道可以穿过积石山,直抵那吐谷浑腹地。   吐谷浑失去了多玛城之后,曾经数次想要反攻,都被吐蕃人给击退。   而松赞干布,更是于去岁之时,便已然亲自进抵此城,并且在这里一住就是半年之久。   他之所以一直盘恒在此地,自然是为了等待那吐蕃和亲使节团的胜利归来。当然,这是之前他留在此地的目的。   他是囊日松赞的独生子,吐蕃国的合法继承者。   虽然才不过二十五六岁,却已经在吐蕃国主的位置之上,呆了差不多十三年。   他亲爹囊日松赞被人毒杀之时,他才不过十二岁,他是在叔父论科耳和宰相尚囊等亲信的大臣拥戴下,登上赞普宝座。   而自打上台之后,一面凭借着亲信大臣的支持收拢军权,又笼络那些中小贵族与大贵族对立。   渐渐地,他终于掌握了整个吐蕃的权利,但是那些原本扶持自己的大臣,却还把自己当成一个孩子。 第1977章 还年轻想再来一次和亲的吐蕃国主   这让松赞干布相当的不爽,毕竟他已经成年,相当成熟,连娃都有了。   偏偏叔父论科耳与宰相尚囊居然还将自己当小孩子,总觉得吐蕃的事务,应该大家商量着来,不应该自己这位国主一言而绝。   作为十二岁就开始亲身参与到政治斗争当中的松赞干布相当的不爽利。   作为一位从小就被言传身教政治斗争的国主,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驾龄却相当的长。   嗯,不论是正经还是不正经的驾龄,都很长就是了……   再加上拥有国主的大义,特别是那吐蕃第一智者噶尔东赞加入到自己麾下之后。   松赞干布终于觉得自己找到了可以替代宰相尚囊的人选。   果然,噶尔东赞没有让自己失望,不论是治理一方,又或者是统兵作战,都相当有一套。不比尚囊差……   为了让他能够尽快的积累功勋,早日成长起来,同时也为了壮大吐蕃的实力。   松赞干布命噶尔东赞前往泥婆罗,设法与泥婆罗签约和约,顺便迎娶泥婆罗公主,以结成攻守同盟。   最终噶尔东赞不负自己的重托,完成了这项重任,不但给自己带来了一位年轻漂亮的泥婆罗公主。   而且还从泥婆罗那边弄来了不少的利于民生的好东西。   偏偏这个时候,负责针对大唐战略的宰相尚囊,在原本的攻略大唐剑南道战略中。   兵分两路,以宰相尚囊所率的大军为主力,直击剑南道蜀州。   而另外一路,则以尚囊之侄尚多结率数千精锐吐蕃铁骑悄悄地进驻了被吐蕃夺取的剑川城。   唐国在剑南道的兵力不多,宰相尚囊强攻蜀州一带,必然会令唐国的剑南道尽起兵力,全力抵御。   因为整个剑南道最富庶的地方,就是蜀州平原一带,这里是不容有失的。   只要兵力在那边集中,那么,已经被吐蕃渗透了多年的洱海诸诏,在尚多结所统率的三千吐蕃精锐铁骑的裹挟之下。   想要在唐国剑南道军事力量都集中在蜀中地区的情况下,突然袭击,夺取姚州,那绝对是十拿九稳的事。   ……   只要能够夺取下姚州,哪怕是尚囊攻打蜀州不能寸进,那也等于是吐蕃获得了战略上的大胜。   姚州之地不但土地肥沃而且平缓,重要的是,姚州所产的茶叶,更是每一位吐蕃人的生活必须品。   可以说,只要拿下了姚州之地,吐蕃人就可以掌握到攻略整个剑南道的主动权,并且还将命脉捏在了自己的手中。   可结果呢,尚多结那个脑子里边只有肌肉的蠢货,如此大好的机会,居然还被唐人翻盘。   冒失地率领那三千吐蕃精锐铁骑离开剑川城,之后,令那剑川城被一干没什么战斗力的剑南道蛮子所夺取。   最终,他麾下的三千吐蕃精锐铁骑,都变成了唐国的战利品。   正是因为这一场本该轻松到手的胜利变成了惨败,松赞干布正好借机罢了那尚囊的相位。   又将那正好取得大功,替自己迎娶回一位漂亮公主的噶尔东赞拜相。   既然搞不定大唐,而双方之间因为这一次冲突之后,唐国剑南道一带关隘严锁。   这着实令吐蕃的贵族们叫苦连天,因为吐蕃很需要大唐剑南道的茶叶,丝绸,瓷器、漆器以及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   既然武力没有办法获取这些,那就只能看看能不能用其他的手段来得到。   已经从迎娶了泥婆罗公主那里尝到了一回甜头的松赞干布顿时灵机一动。要不,再来一次和亲?   反正自己还年轻,体力足够,而且尚囊被罢相之后,令吐蕃国中的一干老臣子人人自危。   再加上失去了大唐剑南道所提供的那些生活物资,这让吐蕃国中,对自己这位国主生出怨言者可有不少。   更何况,自己这边才刚刚拿下了象雄,面对着实力强悍的象雄诸部,自己只能采取刀兵与怀柔双管其下。   若是国中不稳,很有可能会造成翻盘,别说自己还觊觎那苏毗国的领土和人口,能不能压制住象雄都会成为问题。   但若是能够和那强大到令人发指,声名远播,而且牢牢把控着吐蕃所需要的那些生活生产工具的大唐结成秦晋之好。   必定能够让自己在吐蕃国内的声望大涨,将所有反对声都压制下去,更何况,得到了大唐的支持,自己讨伐起高原诸国,将会更加的名正言顺。   ……   为了这一次与大唐的和亲,松赞干布不仅把已经成为了宰相的噶尔东赞委为使节。   还派出了那位他的老搭档吞弥·桑布扎一同前往,更应噶尔东赞的请求,将其爱子钦陵也委为了副使。   另外,更是让那位自己年幼之时,就一直负责自己的安全,忠心耿耿的心腹扎西作为此次使节团的护卫将领。   而且为了能够在第一时间收到从唐国传递来的消息,松赞干布更是干脆就入驻这与吐谷浑交界的多玛城。   噶尔东赞率领使节团离开的时候,显得那样的信心十足,意气风发。   胸有成竹的告诉自己,最多三个月,自己这边就能够收到佳音,他一定会圆满的完成和亲重任。   结果,一想到自己后来陆陆续续收到的消息,白面短须的松赞干布的脸色,阴沉得仿佛像是高原之上,翻卷堆积的雨云。   先是和亲使节团在抵达了大唐国都长安之后,愕然发现,《长安旬报》之上。   居然刊载着自己的许多黑历史,更是将自己是怎么攻略象雄的详细给历数于其上。   当松赞干布在收到了这个情报的第一反应,就是将身边那三位最早投靠向自己的象雄重臣给软禁了起来。   可是,此三人都信誓旦旦,都觉得自己肯定不会这么干,肯定是对方干的。   虽然最终没能详查出什么结果,松赞干布为了安抚他们,解除了对他们的软禁。   可是却也不敢再像过去那样,对这些象雄国投诚过来的大臣推心置腹,委以重任。   令松赞干布没有想到的是,这,才仅仅只是这只吐蕃和亲使节团遇上的第一个难题。 第1978章 吞弥桑布扎带回来的噩耗……   没有太久,第二个消息传来,吐蕃第一智者,宰相噶尔东赞与唐国的勋贵子弟程三郎进行了御前比试。   嗯,也就是那个率领獠人杂兵,偷袭剑川城成功的那个家伙。   足智多谋的噶尔东赞居然败得一踏糊涂,令吐蕃失去了和亲的资格。   而自己,也失去了迎娶到大唐公主,与大唐结成翁婿之国,从那大唐手中捞取好处的机会。   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和亲重任居然失败了,而且还败得那样的离奇。   之后,心腹扎西数次传讯,消息里边隐晦地透露出了一个消息,就是噶尔东赞怕是有背叛吐蕃投靠大唐的念头。   松赞干布当时就懵了,那可是自己已然倚为左膀右臂,用来取代前任重臣尚囊的噶尔东赞。   他都已经是吐蕃国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背叛吐蕃投靠大唐,难道大唐还能够让他当个亲王?   可惜,之后就再没有消息传来,这令松赞干布心急如焚,却偏偏因为使节团远在大唐境内,他无计可施。   直到十多天之前,一骑西来,带来了使节团的消息,噶尔东赞父子已然归顺大唐。   而使节团的护卫将军扎西与次仁二人皆已身死,副使吞弥·桑布扎正率众而归,预计会在今日进抵多玛城。   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松赞干布足足半天都没缓过来。   一想到当初离开之时,轰轰烈烈,自己还特地大张旗鼓地宣传了一番。   而且还信心十足,满心期待地率领着一干吐蕃文武重臣呆在这多玛城,就是希望等待着好消息的到来。   结果,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消息,自己等来的,几乎可以说是噩耗才对。   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重要的是这些坏消息显得那样的离奇还透着一股子诡异劲。   让松赞干布觉得,这一切仿佛都只是一场梦,一国宰相怎么可能叛国?   大唐能够给出什么东西,足以让噶尔东赞连宰相都不当了,非要去投效大唐?   这段时间,松赞干布都快把自己年轻的脑门给薅秃了,也没能想明白这个问题。   ……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模样与松赞干布有五分相似,但是肤色与高原红显得十分醒止,脸上满是皱纹的老大臣上前一步,恭敬地道。   “赞普,外面风大,还请赞普先回,若是使节团到了,臣会领他们前来参见赞普。”   这位,正是松赞干布的亲叔叔论科耳,当年,正是他与尚囊一同辅佐松赞干布。   在松赞干布年幼之时,为他遮风挡雨,替他东征西讨,立下了赫赫之功。   可是随着松赞干布的年纪渐长,论科耳已然看出了自己这位亲侄子的野心,主动地进行了退让。   他甚至还劝过宰相尚囊,功成身退为妙,奈何,尚囊不乐意听,结果尚囊的下场,呵呵……   论科耳以年事已高为由,献出了军权,松赞干布甚是欣慰,对叔父大加赏赐,甚至还让他留在身边继续参赞军政大事。   只不过,他手中的所有实权,都已然被松赞干布收走。   听得叔父此言,松赞干布微微颔首,却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目光望向远方,幽幽地道。   “叔父……你说,那唐皇,能够给出什么样的好处,会让噶尔东赞留在唐国?”   论科耳认真地考虑了一会之后,只能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很不理解。   “噶尔东赞在我吐蕃已为宰相之尊,位及人臣之首。除非,除非他连宰相……”   说到了这论科耳看到了亲侄子眼中闪过的冷芒,赶紧垂下了脑袋。   “所以臣真的很不明白,唐国天子,到底能够给他什么。”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只能希望见到了桑布扎,问他一问……”   “赞普,赞普你看那边……”这个时候,一位将领忍不住兴奋地叫出了声来,手指指向了前方叫道。   松赞干布眯起了两眼,立身在多玛城的城墙上向着远方看去,看到了那远方的地平线,出现了一只队伍。   而在这只队伍的最前方,那不停挥舞的旗帜,那是自己派出去迎接的一只吐蕃精骑的旗帜。   “总算是来了……”松赞干布双手紧握成拳之后又缓缓地松开。   定定地看着那整个队伍都显露在视线之内后,松赞干布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叔父,让桑布扎直接到城守府里来。”   论科耳赶紧恭敬地答应了一声,目送着松赞干布远去之后,转过了身等待前些那只远涉大唐的使节团队伍的归来。   ……   高原的春天,依旧有些寒凉,而松赞干布的身体本就不怎么样。   所以宽阔的大厅里边,一个巨大的火塘里,里边的木头正在熊熊燃烧,散发着暖意。   毕竟是吐蕃之主,总不能也烧牛粪取暖吧?   坐在铺着厚实的毛皮的榻床之上,松赞干布两眼死死地盯着那缓步从屋外步入了大厅之内,朝着自己拜伏于地的吞弥·桑布扎副使。   而坐在文臣之中的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紧张地打量着松赞干布的表情,又忍不住朝着吞弥·桑布扎看过去。   这位,正是松赞干布的御前大臣吞弥·阿鲁,早年就一直是松赞干布亲爹的心腹。   其父被毒杀之后,他与那论科耳、尚囊等人忠心耿耿地拥戴松赞干布为赞普。   而阿鲁是一位性格忠耿的文臣,心里边只有忠诚,所以,松赞干布倒也没有像对付叔父与尚囊一般,仍旧让他担当御前大臣。   “罪臣见过赞普……”桑布扎入厅之后,扫了一眼两侧的文武大臣,也看到了表情很紧张的亲爹。   “桑布扎,噶尔东赞何在?”   桑布扎轻叹了一口气,沉声言道。   “赞普,噶尔东赞已经留在大唐,听闻已然入仕唐国朝廷为一宫监。”   “宫监?”   “就是管理唐国天子行宫的主官,在唐国称为宫监。”   “……”一众吐蕃文武重臣全都懵逼了,那噶尔东赞背叛吐蕃的消息居然是真的。   而且不当吐蕃的宰相,居然去唐国当一个芝麻绿豆大小的官员,这家伙是脑子出问题了不成?   松赞干布仍旧稳稳地坐在位置上,只是他那张原本就比普通吐蕃人白净的脸庞,又白了三分。 第1979章 犯了过错的,居然是死掉的扎西与次仁?   “桑布扎,你从头开始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位留着两撇小胡须的吐蕃国主松赞干布,控制住自己即将暴发的情绪,咬着牙根冷冷地问道。   桑布扎只能硬起头皮,将他们进入了大唐国都长安之后开始说起。   一直说到了那噶尔东赞与那程三郎在大唐天子御前争锋,最终一败涂地。   在那之后,那位大唐天子似乎很欣赏噶尔东赞,频频的召见,而噶尔东赞也与不少的唐国重臣交好。   而他的爱子钦陵,更是与唐国吴王殿下相交莫逆,甚至与那些唐国勋贵子弟打成一片。   在这个时候,扎西将军已然觉得不对头,多次劝阻噶尔东赞,不要跟唐国文武走得太近。   但是噶尔东赞认为,和亲已然失败的情况下,想要跟大唐交好,就要放低姿态结好大唐君臣。   如此一来,才能够为吐蕃赢得足够多的好处。   但是扎西与次仁却认为噶尔东赞的行为,分明就是心中有鬼,他们派出了人手盯梢禄东赞父子。   更是从那钦陵与那唐国吴王殿下的对答之中,知晓了那钦陵对于赞普的不满。   于是他们直接下将那钦陵抓捕,禄东赞与扎西理论,却没办法从扎西手中救出自己的儿子。   于是他去救助了唐国的吴王殿下,唐国的吴王出手,将钦陵给解救了出去。   在扎西等人的责难之下,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与大唐勾结,噶尔东赞带他们去找了吴王,甚至去见了大唐的天子。   最终,钦陵回到了使节团,但是在第一时间就被扎西等人再一次囚禁了起来。   而噶尔东赞去讨说法,结果,他也同样成为了阶下之囚。   ……   “……正是因为扎西将军与次仁将军的不智之举,最终惹怒了大唐天子,派出人马将我国使团押解回长安,将那噶尔东赞父子解救。”   “噶尔东赞父子心灰意冷,决定留在唐国,而扎西与次仁将军……也因过被处斩。”   松赞干布脸色已然又白转青,由青又转黑,目光幽冷地看着那侃侃而言的桑布扎。   直到桑布扎陈述完,松赞干布缓缓地站起了身来,绕过了火塘,站在了桑布扎的跟前,声音冷硬如冰。   “听你的意思,犯了过错的,还是死掉的扎西与次仁?”   “不错!”桑布扎抬起了头,看向这位俯身打量自己的赞普,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答道。   “???”松赞干布看着这个居然都到了这份上,还敢为那噶尔东赞说话的桑布扎,直接愣在当场。这家伙不怕死吗?   “混帐,桑布扎你什么意思,那个当了唐国走狗,背叛我吐蕃的噶尔东赞在你眼里居然成了好人?”   “岂有此理,桑布扎,你是不是与那噶尔东赞勾结,不然你怎么能活着回来?”   随着一位位的吐蕃文武站出来喊打喊杀,脸色铁青得怕人的松赞干布目光之中寒芒闪烁不定。   偏偏吞弥桑布扎仍旧昂着头,大声言道。“赞普,便是杀了臣,臣还是觉得扎西与次仁二位将军有错在先……”   这个时候,吞弥·阿鲁气极败坏地跑到了跟前,一脚尖就把这个读书读到脑子已经快要坏掉的亲儿子给踹翻在地。   然后五体投地状,匍匐着来到了松赞干布的跟前,老泪纵横地道。   “赞普,我儿虽然愚蠢了些,但绝对不会背叛赞普,背叛吐蕃。”   “阿帕……”   “还不快给赞普跪下请罪!”   已然快四十岁,却成日只知道醉心于知识的海洋,连个婆娘都还没有的桑布扎还想要说什么。   看到了亲爹那副模样,最终只能憋屈地伏身于地。   “先将桑布扎押入牢中,待查明真相,再行处置。”   松赞干布扔下了这么一句话,铁青着脸,看着那些护卫将桑布扎拖了下去。   而这个时候,一位位的吐蕃重臣纷纷站了出来。   请国主严惩薛氏,最好能够将那噶尔东赞还留在薛氏的亲眷一干锁拿。   并且收回之前赏赐给薛氏的土地和奴隶。   而有些人则站了出来,认为国主应该出兵大唐,以报两位将军被唐国杀害之仇。   听着这些文武重臣在跟前吵吵嚷嚷,原本就已经气极败坏到脑袋嗡嗡作响的松赞干布正要开口。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名吐蕃骑士快步冲出了厅内。   “赞普,苏毗人作乱,已然攻陷了琼波、达波还有娘波一带,聚集了至少两万人马,号称要光复苏毗全境……”   “什么?!”松赞干布看着这位送来了噩耗的吐蕃骑士,感觉对方似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眼睛越来越花,然后整个人朝后仰倒下去……   惊怒交加而昏迷过去的松赞干布只在这多玛城内休养了一日,便气极败坏地率领大军立刻朝着新建立的国都逻些赶了过去。   主力大军在此,而苏毗叛军若是此刻去攻打那没有多少兵马驻守的逻些城,攻不下也就罢了。   万一攻下了逻些人,吐蕃这高原第一强国的脸还要不要了?   至于那位率众而归的副使桑布扎,因为其父的苦苦哀求,本身在这一次出使上,也没有什么过错。   只被罢掉了罢官去职,至于一干使节团成员,除了少数贵族花了钱赎罪外,剩下的一律罚没为奴隶。   ……   远方,在欧亚大陆的尽头之地,大唐军神李靖的幼子,打小就充满着冒险精神的李德奖。   此刻正一副典型的欧罗巴人的打扮,而他的身边一干弟兄,倒还全须全尾的与他一般,也都是普通欧罗巴人的装扮。   就连那位尤利乌斯·孔蒂,此刻也陪伴在身边,只是他们这只队伍,足足有差不多两百人。   此刻的孔蒂,已然在清偿了所有的债务,并且将带来的那些东方货物在君士坦丁堡售出了天价。   他甚至因为进献了好宝贝,并且带来了那个强大而又神秘的东方帝国大将军的儿子到访。   得到了东罗马皇帝君士坦丁三世的接见与款待,甚至君士坦丁三世,为了表示东罗马对大唐帝国的友好与善意。   委任孔蒂为使节,出使法兰克王国,让那李靖有机会前往欧亚大陆的最西边。 第1980章 洛阳之南,《倩女幽魂》的实拍外景地   一路之上,他们穿行在那到处是战乱的与喧嚣的欧罗巴中部地区。   到处都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国度,甚至一座小城镇都能够算得上一个国家。   好在,东罗马的强大,还是令那纷乱的欧罗巴中部的各个势力都保持着敬畏。   并且,那些来自东方的小礼物,也赢得了那些势力的友谊。   总算是让他们有惊无险地抵达了那欧罗巴最西边的法兰克王国。   “李公子,再有几日,我们就会抵达法兰克王国的国都了,不知道这一次,你需要的礼物……”   “嗯,还是那些东西,也就是法兰克王国特产的蔬菜、水果,还有粮食的种子。”   “至于其他还能够有什么好东西,等我们看到再说。”   “这当然没有问题,对了李公子,能不能麻烦你再多教我两首曲子,你也知道,小人多学上几手,到时候也好讨得那法兰克国王的欢心……”   李德奖扭过了头来,打量着这位笑得猥琐的孔蒂,差点就呵呵出声来……   你个老小子哪里是去讨法兰克国王的欢心,分明就是想讨那些开放得过份的胡女的欢心。   李德奖没好气地摆了摆手。“行了,回头再教你,赶路要紧。”   “多谢李公子。”知道这位李德奖说话向来都是一诺千金的孔蒂不由得大喜,连连颔首,回头吆喝起来,让队伍速度加快。   话说回来,程氏琵琶这玩意,居然也深得这些西蛮子的喜爱。   好在这一次过来的时候,带来了好几把,献上了一把给那位东罗马皇帝,结果在他们离开君士坦丁堡继续西行之际。   东罗马的皇宫里边,已然开始有乐师开始把玩着这玩意,兢兢业业地练习着程氏琵琶的经典练习曲《小星星》。   甚至有些热情奔放的胡女,在自己弹奏着这程氏琵琶之时,眼珠子就跟吸血蚊似的,看得自己头皮发麻。   李德奖一想到那些地身上那股子膻味极重的胡女,不禁开始思念起那家中的爱妻,还有孩儿,以及亲爹和娘亲。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真想早点赶回去跟他们团聚,也好跟他们讲述讲述,自己这一年多来神奇的经验。   细细数来,他这一路从大唐到达这法兰克王国,所途经的国度,怕是没有一百也能有好几十。   真的是让人大开眼见,看到了与大唐迥异的风情,品尝到了各种与大唐完全不同的食物。   嗯,品尝惯了大唐美食的李德奖与一干弟兄,觉得他们这一路之上所吃到的那些食物,除了能果腹之外,实在是说不出太多的形容词。   这让李德奖这位热血沸腾的游侠儿,离家一年多,这血液也开始有点降温了。   不过他一想到自己这一路西来,获取的那些情报和资料,还有所搜罗到的各种种子。   以及这一路的所见所闻,让李德奖觉得自己这一趟也算是不虚此行。   等抵达了法兰克的王都,好好溜达一番,至于听说在法兰克以西之地,还有一座巨大的岛屿。   嗯,去不去,等到了法兰克王都,看看弟兄们的意见再说。   也不知道君士坦丁三世承诺的帮自己等人传递消息回大唐,到底传递回去了没有?   不过就算没传回去也没关系,回程如此不瞎溜达,一路疾行,顶多大半年,就能够回到大唐。   回到了大唐之后,自己手中的那些好东西,想必处弼老弟定然会欣喜若狂。   ……   对于那远在极西之地所发生的事情,程三郎根本就不清楚。   反倒是在那天夜晚在万国园行宫之中,让李叔叔一家老小好好的欣赏了一回那万国园行宫的夜景之后。   李叔叔给自己下达了一个任务,那就是最好加快速度,尽最大的努力,克服一切困难,不计一切代价。   嗯,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尽早将万国园行宫兴建好。   至少要保证太上皇,能够在入秋之前,可以安然地入住到这万国园行宫之中。   对于李叔叔的要求,程三郎自然不敢违背,跟李恪一起拍胸口,表示尽量以最短的时间完成任务。   不过,万国园行宫虽然要加快进度,但并不代表其他方向,不需要搞工作。   李叔叔已经恩准了汉唐商行启动这洛阳南部地区的修缮与改造兴建工作。   作为交换,将洛南地区,最南边那些犹如废墟一般,完全没有人烟,只有白骨和断壁残椽的坊市全部交给汉唐商行。   ……   因为之前大唐定都于长安,所以对于这洛阳城的修缮工作一直都是断断续续。”   现如今,洛阳的人口主要都是聚焦在洛河两岸,而洛南近河地区经过这些年来的修缮已经完成。   但是经过了南市继续向南行,过了嘉善坊和陶化坊之后,南边的二十六坊,根本就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原本高大的坊墙,几乎完全坍塌,里边的房舍,几乎有用的材料都已经被运走,成为了百姓以及洛阳官方修缮有人居住的坊市的物料。   看着这犹如郊野之地杂草丛生的地方,偶尔还能够见到那些破败的废墟,让程三郎觉得自己今天去到了《倩女幽魂》的实拍外景地。   李恪的表情,此刻就显得十分的难看,之前他还真没来过,毕竟这里没有人烟,再加上被拆得乱七八糟的。   他堂堂的亲王殿下又没有兴趣玩惊悚冒险游戏,有时间还不如到那思恭坊找眉清目秀衣不遮体的小姐姐寻求温暖。   哪里会来这种甚至还有野生动物出没,甚至时不时还能够发现惨白人骨的破地方瞎溜达。   “处弼兄,光是清理这些废墟杂物,怕就得耗费不少的时间和人力、物力吧?”   程三郎站在那已经坍塌了大半的坊墙顶上,双手叉在腰间,很是意气风发地打量着这一大片的废墟。   莫说是废墟,就算是座山,程三郎觉得为了促进大唐的地产业兴旺发达。   为了大唐未来国都的多样化与国际化和标准化建设,他也敢当一回移山的愚公你信不信。   别人信不信程处弼不清楚,反正他自己是信了。 第1981章 坊市与后世大型住宅小区有区别吗?   一旁的李恪满脸嫌弃地提着襟,来到了与程三郎肩并肩的地方。   就看到了处弼兄斗志满满地抬起了手臂,凭空那么一拔拉。   “那是自然,不过人多力量大,等那万国园行宫整得差不多,咱们的那些建筑队就可以移师这边。”   “根据之前洛阳令那边传递来的资料,南边的二十六个坊市已经变成了废墟,另外还有六个坊损毁严重,只要少部份地区有人迹。”   “我们可以先针对一到两个坊,搞出了一个样板来,跟那些各坊零星的居民进行置换。   将那六个坊零散的居民都迁入其中,如此一来,咱们就得到了近三十个坊,大有可为啊。”   在古代人的眼里,这玩意叫坊,对于程三郎而言,完全可以将一个个的坊,当成后世的大型住宅小区来看待。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坊,与后世的大型住宅小区,还真有异曲同工之妙。   都是封闭是管理,都有看大门的,也有打扫卫生的,同样也有绿化,还有小超市,嗯,这个时代叫草市。   只不过,这个时代没有人收停车费,没有人收发快递,也没有用来进行体育锻炼的全民健身运动器材,至于绿化嘛……   绿化……嗯,根本不用绿化,这里就跟荒郊似的,哪还用自己去主动绿化?   只要将那些已经在这里生长了二三十年的树木保留下来,就跟原生态公园似的。   只不过地面必须好好的平整还有清理,万一有人很有精神的搞夜或者是晨跑。   突然看到路边那瘆人的白骨,不把人给吓出毛病才怪。   长安的坊,洛阳的坊,程三郎这些年也接触了不少,有着丰富的实地走访经验。   再结合他所认知的后世优质小区的模式,程三郎有着相当大的把握,将那洛南地区的三十多个坊,建设成为三十多个优质样版小区。   至于那六个零星住人的坊市拆迁工作,程三郎不敢说自己有经验。   但是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路,在美丽的大西南地区,许许多多的棚户改造,向来都是新闻报道的重点。   程三郎犹记得,后世全国最大的棚户区改造项目,也在美丽的大西南,嗯,这片棚户区改造之后,有着一个相当有灵性和充满乡土气息的名字:花果园小区。   ……   程三郎犹记得自己曾经去那里溜达过,特别是那里的那个大广场,夜景特别漂亮。   特别是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音乐声一响,成千上万人在那里跳着广场舞,那种规模,那样的场面,简直可以用浩荡才能够形容。   而在这个时代,想要让成千上万人整齐划一干点啥,除了军队这个大集体,其他的根本不可能。   此刻,大批的汉唐商行的工作人员,正在这里测量着这些废墟考虑应该怎么解决掉这些玩意,能用的物料,应该堆放到哪里去,哪些地方需要保留。   这是一个需要一定时间来进行划时代的项目,反正程三郎不着急,毕竟现阶段,万国园行宫正在加班加点的进行着建设。   等到那边搞得差不多,建筑队才会陆续撤到这边来。   二人巡视完了这边之后,再次上马,望北而去,不过他们没有径直前往天津桥那里过洛水。   天津桥当然不是建在后世的天津,而是洛阳城内最早建议的一座桥,而且是浮桥。   始建于隋大业三年(公元607年),最初,它是一座浮桥,由铁锁钩连大船而成,跨水长一百三十步,隋朝一步差不多六尺,也就是两米。   天津意思是天上疆界上的港,在这儿停、发驶往银河的船。   引洛水贯都,以象天汉(银河),横桥南渡(天津桥),以法牵牛。   天津桥北与皇城正门端门相应,南与隋唐洛阳城南北主干道定鼎门大街相接。   将那条贯通洛阳城南北,宽一百一十米的天街给联通。   “天街”有天子之街的意思,对应于天上的“天街”星座。   而自打大唐立国之后,洛阳的百姓们往来于洛南与洛北,主要还是经过这座浮桥往来。   因为是浮桥,舟船多是每天都会有一定的时段,将桥面斜拉起来,以利舟船行驶。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洛北与洛南之间的交通往来不畅,隋朝之时,共有浮桥三座。   后因战乱之祸,三桥皆毁,大唐建立之后,只修复了这座天津桥,另外两座并未修复,而是以渡船代之。   总之,正是因为洛南与洛北之间的交通往来不畅,所以洛南之地的发展才会显得那样的滞后。   程三郎与李恪赶到了南市北面的洛水河畔,打量着这流水平缓的洛水。   李恪指了指不远处那边的巨石墩子,还有仿佛镶嵌在巨石墩子里边的铁环,还有一小截悬在那里的粗大铁链道。   “处弼兄你看那边,昔日这里也有一座浮桥,只不过现如今,也只剩下这些废弃的玩意了。   而在往西行里许,那里也还有一座浮桥。”   程处弼打量着这浮桥留下的残余废墟,目测着这水面的宽度,说实话,水面的宽度,跟那天津桥那边的水面相差不是很大。   目光朝着洛水北岸眺望,程三郎突然两眼一亮,又沿着河岸,继续东行了约五十步这才停下。   这里,正好与那洛水对面的牡丹亭酒楼面对面。   “怎么,处弼兄你想造桥过去?”李恪晃晃悠悠地跟在程三郎的身后边,也同样看到了对岸的酒楼。   “贤弟难道你还没看出来,洛南之所以多为平民百姓居住,达官显贵也不乐意在这边置产,原因是什么?”   李恪毫不犹豫地道。“还不就是因为交通不畅?从这洛南想要到洛北去,要么就去那人挤人的天津桥。”   “要么就只有乘舟横渡,若是显贵人家,车马想要多洛北到洛南,呵呵……怕是没有三四刻钟,根本就过不来。”   “这还是寻常时节,若是到得雨季,洛水发大水的时候,想要南来北往,那就更令人头疼了。”   程处弼目光仍旧紧盯着对岸的牡丹亭酒楼道。   “所以,我们想要开发洛南之地,不修桥,交通不便利,咱们搞出来的房产,卖给谁?” 第1982章 一石好几鸟的好事情,你爹凭啥不愿意做?   李恪愣愣地看着北面,忍不住又扭头朝着南边望过去。   “处弼兄,你可得想好了,在这洛水之上修桥,运气好的话,也就能够平安用上两到三年。   若是运气不佳,呵呵,当年修好,当年大水一来,就直接给你冲没了。”   “就算是那天津桥,就小弟知道的,光是我父皇登基这些年,都已经重修过至少三次。”   程处弼笑眯眯地转过了头来,朝着李恪扬了扬下颔道。   “你放心吧,我们要修的,自然不是那种浮桥,我们要修的,是那种在泸州各獠曾经修建过的,高悬在水面之上的铁索桥。”   泸州修建水泥官道,但是那里地势相当的复杂,不是说光有路就可以解决问题,还得有桥。   而程三郎作为一位优秀的爱国青年,对于《飞夺泸定桥》这样的优秀爱国教育电影,可是欣赏过的。   甚至还跟一票同学实地探访过,嗯,主要是正好有个同学家就在泸桥镇,他家就在泸桥镇上开馆子,专业卖河鲜三十年,很有名的一家馆子。   所以,一帮子同学既可以瞻仰英雄们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又还能够吃吃喝喝,不亦快哉。   而泸定桥那样的高悬于水面之上的铁索桥,距离水面高度极高,正好适合用在这泸水之上。   虽然泸定桥的长度只有一百来米,而这里的洛水足有近三百米,这有啥?   大不了就在这洛水里边立下两座悬索塔,弄得敦实一点,两座悬索塔,足够让铁索飞渡这三百多米的洛水。   而且,抬高的桥面,完全可以让在这泸水之上往来的舟船轻而易举的往来穿梭。   李恪呆愣愣地看着处弼兄抄起一根木棍,唾沫星子横飞地在地面上划来划去,指指点点。   “处弼兄,你真要修?可这修桥本该是官府之事,咱们修了,也不着好啊。”   “贤弟你,你这眼界太浅,首先桥修好之后,道路通畅,道路一旦通畅,南来北往的人就多了。”   “那洛南之地也更容易发展得起来,这二来嘛,这桥就修在这里,等于是给那牡丹亭酒楼一带,增加了大量的人流……”   总而言之一句话,要致富,不光修路,还得修桥。再说了,如果没有桥,大量的物料怎么往南边运?   “重要的是,贤弟你想,等咱们汉唐商行出资,在这洛水之上兴建出来的桥上,雕刻上几个醒目的大字:汉唐商行大桥……”   “这等于是什么,这就等于是永久性的广告牌,这些桥一天不倒,这些广告就会挂在这里一天。”   说到了这,程三郎的大巴掌落在了两眼开始放光的李恪肩膀之上,另外一只手拿着那根小木棍朝着那洛水方向一拔拉。   “作为一位优秀的商业工作者,我们不但要把目光放得远一点,胆子也要大一点。”   李恪扭头看向程处弼,又看了一眼那尚无一物的水面。“处弼兄,这桥梁命名之权,怕是由不得咱们吧?”   “呵呵,咱们之前给你爹送了不少的好处,我们可一直都没有要求什么回报。”   “让你爹把命名权交给咱们汉唐商行,咱们汉唐商行把修桥建桥的费用和人工都全包圆了。”   “国家减少了财政支出,老百姓获得了道路通畅的好处,而咱们汉唐商行则可以持续性的打广告。   而且还能够利于开发和繁荣整个洛南,令我们汉唐商行在洛南的房地产事业兴旺发达。   这叫啥?一石好几鸟的好事情,你爹凭啥不愿意做?”   “……”李恪顿时脑子一乱,一石二鸟听说过,但是这一石好几鸟是什么鬼?   无可奈何的吴王殿下脸色发黑地抹了把脸,郑重地提出了警告。   “处弼兄,拜托你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下你的形容词,你觉得我爹乐意当鸟吗?”   “行了行了,莫要计较这些言辞上的小瑕疵,就问你,这事你觉得值不值得干?”   李恪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最终一咬牙一跺脚。   “成,不过处弼兄你去跟我父皇说吧,这事小弟我……喂,处弼兄你干嘛去?”   最不乐意搭理这种有利益老子跑第一,有黑锅兄弟们顶住的混帐玩意。   ……   “你们这是有事?”李世民懒散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量着步入了文成殿偏殿的程三郎与李恪。   就见程三郎讨好一笑,伸出了手,递上了一叠图纸。   “叔叔,上一回你不是跟小侄说过,但凡是有好东西,都给你老瞧瞧……”   李世民听得此言,不禁一乐,接过了图纸摊开一打量,只看到了横横直直的线条,不禁有些发愣。   “哦?你小子又发明创造出什么好东西了?这是什么……”   “叔叔,看后面的,这是铁索桥,这是小侄我当年在泸州兴修水泥官道之时。”   “根据泸州的地形崎岖多变,沟壑纵横,而设计出来的一种简单,却又十分实用的桥梁:悬索桥。”   李恪安静如鸡地坐在一旁,由着处弼兄在那图纸上指手画脚的跟亲爹讲述着何为悬索桥,以及这悬索桥的优点。   李世民详细地询问了一番之后,不得不承认,程三郎设计出来的这种桥梁,不但适合用于地形崎岖多变,沟壑纵横的剑南道,同样也适合许多的地方。   “好小子,果然藏着好东西,若不是那天跟你知会过,怕是这玩意你也不会告诉老夫的吧?”   程处弼呵呵一乐,颇有些腼腆地说着很不谦虚地话。   “瞧叔叔你说的,小侄只不过是鼓捣出来的好东西太多,一时之间想不起来而已。”   “……行,下回等你记得其他的好东西,莫要忘记告诉老夫,赵昆,速速遣人去召工部尚书过来见朕。”   看到大唐皇帝陛下那副满脸欢喜,已然迫不及待开始摇人的状态,程处弼决定打蛇随棍上。   “叔叔,其实小侄能够想到这悬索桥,还是因为今日正好闲着无事,到洛水畔去溜达,看到了那些洛阳城内的百姓。”   “为了过这条横于洛阳城中的宽阔河流,在那里辛苦的乘舟,这才想起来。”   李世民挑起了眼,打量着在跟前摆出了一副忧国忧民模样的程三郎。   “别跟老夫废话,有事说事。”   “……” 第1983章 要不叫汉唐商行程家酒楼大桥?   程处弼一肚子忧国忧民之言,直接就被梗住,梗得两眼频频翻白。   你好歹也是一位仁爱的英明君主,怎么跟臣子们说话的时候喜欢慢条斯理,东拉西拉,到了我这里就老喜欢搞单刀直入。   看到名副其实的废话篓子程三郎眼珠子转了半天不知道应该说些啥的模样,李世民目光一转落在了亲儿子身上。   “恪儿,你来告诉为父,到底你们想要做甚?”   “父亲,还是……好的,孩儿说,我们汉唐商行考虑到我大唐有迁都于此的可能性。”   “但是,洛阳城的南北交通十分不便利,很不利于未来的大唐国都的兴盛和发展。”   “经过孩儿与处弼兄还有一干股东的商议,决定由汉唐商行出资出人出物,在这洛水之上,兴建四座这样的悬索桥。”   “你们全资负责给洛阳城的百姓们修桥,那你们需要老夫给你们什么?”   程处弼一脸义正辞严地道。   “我们不要钱,也不要物,更不要名。我们这么做,为的洛阳城中的百姓们的生产与生活作考虑。”   李世民打量着坐在跟前的程三郎还有亲儿子李恪。   目光又落在了程三郎递过来的那几张桥梁结构图上,那种新颖的桥梁结构方式。   还有程三郎以及李恪的表述,剑南道中南部地区,他们在修水泥官道的时候,就已经修建了不少这样的桥梁。   算得上是已经经过了时间的考验,其适用性相当强。   重要的是,这种桥梁很适合像洛水这种跨度大,而且还不会影响水面行舟的河流。   ……   若是能够在这洛水之上兴建成功,到时候,就连那天津浮桥,也可以考虑改建成这样的桥梁。   如此一来,必定会大大的通畅洛阳城的南北交通往来,同时还不会堵塞洛水的舟船行驶和货运。   迁都受阻的许多理由里边,洛水横于洛阳城内,使得南北交通难以通畅,这也是一个重要的理由。   可是现在,程三郎搞出来的这悬索桥,真的很有可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你们确定?”李世民打量着此刻显得品性高洁得犹如白莲花,做事业兢兢业业呕心泣血不要求回报的晚辈们。   总觉得心里边不太踏实,毕竟程三郎与恪儿这两个家伙不敢说贪财如命,但绝对也是无利不起早的角色。   程三郎朝着李恪看了过去,李恪只能继续补充道。   “其实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要,兴建这四座悬索桥,对于我们汉唐商行开发那洛南之地,会起到很大的作用。”   “交通便利,洛南也才容易发展起来,而且交通便利,大量在洛北地区生产的水泥、砖石等各种物料也才能够十分方便的运往洛南……”   听到了这样的解释,李世民这才恍然大悟,不禁一乐。   “原来如此,既然是这样利于诸方的好事情,那老夫当然没有意见,不过桥梁你们可得修得牢固一些才是。”   “叔叔尽管放心,对了,小侄还有一个不起眼的要求。”   “哟,你小子的要求居然也有不起眼的时候,来,说说看。”   “就是小侄觉得,我们汉唐商行全资兴建这些桥梁,所以希望叔叔能够把这四座悬索桥的命名权交给我们……”   程三郎话刚落,这个时候,宦官禀报,工部尚书已然到得殿前。   打量着那几张利国利民的悬索桥图纸,李世民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了如何跟工部尚书商讨。   将这种桥梁在大唐推广开来这样的国家大事之上。   至于程三郎那个不起眼的要求,李世民抬手一摆。   “行吧,老夫答应你们了,嗯,会知会洛阳令那边,你们修桥之时,会给予你们最大的便利。”   “多谢叔叔,那叔叔你忙,小侄告辞。”程处弼直接就乐了,很好,问题一下子就解决了。   传世广告已然可以开搞,想想吧,千百年之间,大家伙一抬脑袋,就看到了那桥梁之上那铭刻着的醒目大字:汉唐商行大桥一号,汉唐商行大桥二号……   刚刚离开文成殿偏殿的时候还在眉开眼笑的李恪,听到了处弼兄这种粗俗到令人头皮发麻的起名方式之后,差点一扑爬摔个狗啃屎。   “……处弼兄,这么起名不太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了,那你有本事说一个合适的来我听听?”   “要能够深入人心的宣传我们汉唐商行,让人第一次看到大桥的名字就能够联想到咱们汉唐商行。”   李恪挠了挠头皮,这还真是一个难点,汉唐商行这四个大字必须要有,不然谁知道这是汉唐商行兴建的桥梁。   但是这一、二、三、四号,实在是粗俗而且粗暴,李恪觉得亲爹要知道未来的大唐帝都里边有这么四座名字相当不和谐的桥梁。   ……   指不定要碎碎念,说不定哪天心里边一不乐意,派一票膘肥体壮的大内侍卫拿水泥把桥名给抹平,重新起名。   为了杜绝这样的可能性,多才多艺,很有艺术修养的李恪陷入了沉思。   一直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宫门口后,李恪突然灵机一动。   “处弼兄,要不这样,咱们可以叫汉唐商行牡丹亭大桥,正好可以替咱们洛阳的牡丹亭酒楼宣传宣传。   至于另外三座大桥,可以考虑一下,后缀名应该叫什么更适合……”   李恪的建议,让程处弼也不禁两眼一亮,哎哟不错,的确要比一二三四号大桥更有古风。   毕竟这是大唐,太过现代的起名风格的确不适合这个时代画风。   程处弼双手环抱,表情十分严肃而又认真地考虑了老半天,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要不,其中一座叫汉唐商行程家酒楼大桥?”   “……”李恪听到了这个名字,差点就想抱着处弼兄的大粗腿,请他闭嘴。能不能别这么厚脸皮?   真要是在桥上写上程家酒楼四个大字,你们程家人倒是乐意了,可你问过我爹乐不乐意吗?   问过全洛阳城的父老乡亲他们乐不乐意?   真要那样,还不如直接把阎立本大师亲自绘制的《程家一门镇宅驱邪图》直接雕刻在上面更来劲。 第1984章 此战,我大唐必须大胜,方可结北方之忧患   李恪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长叹了一口气认真地道。   “处弼兄,小弟觉得这样太不妥当,毕竟程家酒楼是你们老程家的产业。   掺和到咱们汉唐商行里边终究显得不太妥当。对了,咱们泸州酒业,不是有三种最有名的美酒吗?”   “汉唐商行谪仙醉大桥,这样起名,岂不是显得更有格调一点,也更能够推销咱们汉唐商行的产品?”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扫了一眼李恪,不过李恪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程家酒楼是老程家的产业。   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有底线的汉唐商行CEO程三郎悻悻地同意了李恪的建议。   李恪暗松了一口气,看到处弼兄那副懒神无气的模样,想到了一个激励处弼兄斗志的好方法。   “对了处弼兄,过不了多久,可就是我十七妹的生辰了。”   听到了李恪这话,程处弼顿时精神一振,有些按捺不住地搓了搓手,扭头朝着身后边的皇宫看去。   一想到自打自己穿越到现如今,都过去了这么些年,却连跟女人肩并肩躺一张床上的机会都没有过。   要是自己练童子功,绝对已经大成了都。   “是啊,你妹终于要及笄了,为兄我也终究快要娶上媳妇了。”   “那小弟可就先提前恭喜处弼兄,以后,小弟我可要叫你一声妹夫了。”   看到这位笑得贱兮兮占自己口舌便宜的吴王殿下,程处弼大巴掌落在这个未来必将多子多孙的小白脸肩膀上。   “这没问题,反正咱们哥俩各论各的就成。”   听到了处弼兄这话,李恪可真不乐意了。   “什么叫各论各的?你娶了我妹妹,自然就是我妹夫,难道你还能当我姐夫不成?”   “呵呵,这话要让你妹听到,有你苦头吃的……”   一干守备在宫门口的大唐健卒,一脸黑线地打量着这两个互喷唾沫星子的大唐著名年轻才俊。   直到他们渐行渐远,这才暗暗摇头不已,吴王殿下也就算了,那程三郎简直把皇宫当成自家后院似的,成天进进出出。   其他人若是想要见陛下,都得先行禀报,若是有急紧公务,才可以在宫中宦官的陪同之下径直入内。   而程三郎早就已经打破了这样的规矩,成天你都不知道他有事没事,人家就往里边钻了。   一开始,守门的禁军还有宦官都还老老实实的按照程序来办事,随着时间越长,大伙越麻木。   到得后来,顶多检查一下他有没有带什么危险品,例如这货老喜欢随身揣着的方竹鞭炮,除此以外,他想进想出,只能随他心意。   ……   “陛下,李思摩那边传来消息,回纥、拔野古、阿跌、同罗等诸部的探子,一直都在巡视着黄河北岸。   他派出去的探子传回来了消息,大度设率领诸部联军并未离开,而是移师到了定襄城。   看样子,这一回薛延陀的真珠夷男,是真的要将那东突厥尽数荡平才肯罢休了。”   李世民阴沉着脸,打量着那在武安殿偏殿里边的巨大沙盘,此刻,巨大的沙盘之上。   原本属于东突厥的大片疆域,现如今都已经被薛延陀所据,大量的部落都纷纷归顺到了薛延陀麾下。   而李思摩所代表的东突厥残部,只能龟缩在黄河南岸、朔州一带以待援兵。   好在今年大雪频频,大度设也没有了强渡黄河的打算,这才让东突厥残部得以苟全性命。   李世民已经派出了使节去调解双方的战争,并且遣使找到了大度设要求对方退回到大唐给他们划定的草原范围。   可是,大度设非但没有理会,甚至还将大唐派出的使节赶出了定襄城。   并且这位使节带回来了薛延陀之主真珠夷男的回答。   真珠夷男仍旧愿意尊大唐为宗主,薛延陀仍旧是大唐的蕃属,但是,草原之上,实力为尊。   突厥人已经没有能力占据那片肥美的草原,那么那片巨大的草场,就应该归属于草原诸部所有。   虽然真珠夷男的语气很恭敬,可是那里边透露出来的强硬与野心,让李世民心中大恶。   李道宗,这位大唐宗室名将,此刻就站在那沙盘跟前,表情显得十分的沉重。   “随着春暖花开,北方平原上的冰雪也已经开始化冻,薛延陀必然会继续南侵,若是我大唐不挥师往援。   很有可能李思摩等突厥残部,怕是连今年都撑不过去。”   “陛下,若是任由薛延陀攻伐突厥残部,一旦突厥残部为薛延陀所平定。   那薛延陀可就真的取突厥而代之了,到了那个时候,一统的草原,对于我大唐,绝非好事。   臣愿率军以讨薛延陀……”   “陛下,臣觉得对付薛延院那帮无谋之辈,何须江夏王出马,还是由臣率军为好……”   “陛下……”   看到这帮子一个二个眼冒精光,迫不及待的武勋重臣,李世民不禁一阵头疼。   “停,先停一停,待朕好好想想……”   等到一干武勋重臣渐渐地安稳下来之后,李世民目光扫过一干名将,看了一眼江夏王,想了想,又扫了一眼薛万彻、薛万均弟兄。   还有程咬金,最终目光落在了那已经被他从长安唤回到东都洛阳来议事的李绩身上。   “卿且说说你的想法。”   李绩越众而出,朝着李世民一礼之后,薅着长须两眼精光闪烁不定,胸有成竹地道。   “陛下,臣以为,此战,我大唐必须大胜,方可结北方之忧患。”   “因为关中日益缺粮,此战最好是速战速胜,击敌于国门之外……”   “再有就是,薛延陀此番主力尚在北地,袭取东突厥诸部的,则是回纥、拔野古、阿跌、同罗、仆骨、霫等诸部为主。”   “所以臣以为当分兵而袭之,令草原诸部人心惶惶,上下不能齐心……”   李绩不愧是老阴险人,他的想法就是大唐最好多路出兵,每一路兵都不需要太多。   而他们要干的不是去汇合一处,跟敌方主力面对面的硬来。   而是攻击回纥、拔野古、阿跌、同罗、仆骨、霫等诸多部落所在。 第1985章 唯一令人头疼的,便是这吐蕃。   这位侃侃而言,眉飞色舞的大唐兵部尚书在这里陈述着他那毒辣的计策。   听得大唐皇帝陛下眉飞色舞深以为然,几位文臣也都频频颔首不已。   程大将军抚着浓须,虽然以力服人方面,李绩两个都掐不过自己,搞歪门邪道,那货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但是在行军作战,哦不……在搞这些阴谋诡计方面,还是这小子更有一套,略微比老夫超出那么一丝丝。   虽然这些草原部落派出了大量的兵马追随薛延陀,但是他们的部落肯定不可能全挤在一个地方。   再加上刚刚经历了冬天,牛羊需要大量的食物,诸部落必然是分散开来的。   而大唐就可以分兵多路,如此一来,大度设麾下的联军,若是知道自己的老巢有贵客到访,不跑才怪。   李世民微微颔首,目光一转,落在了那位老神在在,一直不发一言的李靖身上。   “老爱卿,李兵部之策,你觉得如何?”   李靖缓步绕着那个巨大的沙盘,看了李绩一眼道。   “李兵部的意思,想必是顾虑到那吐蕃,所以才会提出兵贵精而不贵多之建议。”   李绩朝着李靖一礼,大手指了指那巨大沙盘的另外一个方向,表情很是嫌弃地道。   “卫公利眼,绩所虑者,正是吐蕃,而今我大唐与吐蕃之间,不敢说势同水火,但是,也绝不友善。”   “之前,吐蕃便已经对那吐谷浑连连征伐,吐谷浑连战连败,已成一厥不振之势。”   “之前吐谷浑王闻吐蕃大军来犯,更是携妻带子,逃往我大唐廓州,哀求我大唐出兵往援。”   “若是我大唐兴主力大军以讨薛延陀,那如今与我大唐有隙的吐蕃,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既便不敢入我大唐疆域,也定然会将整个吐谷浑给吃下去。”   “若是如此,我大唐与那吐蕃之间将再无缓冲,而吐蕃获得了吐谷浑的人口与土地之后……”   “说不定,会助长吐蕃北望这一带的野心。”   ……   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一干人等,全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绩拿起了一根长棍,在那巨大沙盘上比划的那一带范围。   所有人的表情都渐渐地变得肃穆,李世民更是两眼冷冽如刀,死死地盯着那条从长安,经陇右,一直向西而去的道路。   大唐能有今日之富庶,与掌握着这条极其重用的国际商路有着很大的关系。   只有维持和保证这条商路的通畅,大唐的各种特色物产,才能够售卖到西边那些购买力十分强大的国度。   而换回来的许多物资与财富,同样也能够让大唐获益非浅。   这条商路,之前东突厥威胁过,西突厥也威胁过,还有像吐谷浑、高昌那样不自量力的小国也在那里跳骚。   大唐给予他们的回答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当你侵犯到了大唐的切身利益之时,大唐会让你彻底的躺下臣服。   “陛下,臣以为,李兵部的顾虑虽然有道理,但是我大唐若征讨薛延陀,需以力制胜。”   “其一,草原之势力,你来我往,争强好胜者彼彼皆是,又贯以强者为尊。”   “我大唐若击薛延陀,当以雷霆万钧之势胜之,一来需要重创薛延陀,二来,需要令草原诸雄明白。”   “十多年前的东突厥,还是现如今的薛延陀,不管是谁成为这片草原之上的霸主,也需要服从于我大唐的规矩。”   李靖声音不大,但是他的这番话,却令在场的一干大唐重臣都无话可说。   李世民也是频频颔首不已,的确,漠北的草原游牧民族对于中原王朝的威胁,可谓是古以有之。   大唐立国之初,就一直频受草原之威胁,而自己登基之初,当时的颉利可汗就率数十万众杀到长安城下。   李世民以最快也最迅猛的速度进行了复仇,这才换来了东突厥的灰飞烟灭,以及西突厥的畏惧。   而今,大唐也同样要拿出最强力最果决的举动,令那些草原之上生生不息的游牧部落明白,天可汗之谓,不是凭白得来的。   江夏王李道宗阴沉着脸,打量着沙盘上的某处,那里的主人,差一点就成了自己的女婿,把自己的爱女抢走。   “如今,唯一令人头疼的,便是这吐蕃,该当如何处置?”   长孙无忌眯起两眼,凑到了李世民身边小声地道。   “陛下,臣以为,可唤噶尔宫监前来一询。朝中若论谁最了解吐蕃,唯有万国园行宫宫监。”   长孙无忌的提议,让李世民也深以为然,只不过,李世民却很清楚,除了那位噶尔宫监之外,还有一位对于吐蕃相当了解的大唐才俊,呵呵……   不过,程三郎做的事,都是暗中行事,而那噶尔东赞这才刚刚入仕大唐,便让他出主意去对付吐蕃,似乎显得有点那个。   “朕且先思量一二,今日就先到这里……”   看到陛下并没有第一时间给出明确的答复,一干勋贵重臣也很清楚陛下肯定是顾虑吐蕃。   等到这些人等全部都离开了之后,李世民想了想,干脆就轻车简从,离开了皇宫,径直往那万国园行宫而去。   ……   万国园行宫之外,数千名獠人工匠正在忙碌不停,为了加快进度,放弃了之前那种先整完一片地方再搞另外一片地方的做法。   全部先进行框架浇筑,再彻以砖石,至于内部装修,只先搞白宫那一块,以及水晶宫那一片。   毕竟太上皇要入住,总不能让这位不讲武德的老汉入住在没有精装修的房间里边。   那样的话,呵呵,程三郎觉得自己这位万国园行宫的督造肯定会天天被李渊叫过去训话。   不过嘛,大家伙都干得好好的,程三郎与李恪还有噶尔东赞巡视了一遍之后,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那水晶宫所在的湖畔。   之前已经用过了午饭,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搞个几把休闲娱乐一哈哈?   很懂得入乡随俗,长袖善舞的噶尔东赞倒也不会拒绝这二位的邀请。   于是,三个人就在那亭子里边,开始很有精神地打起了竹牌。   却没有注意到,一辆万国园行宫内专用的四轮马车,正悄然无声地朝着这边接近。 第1986章 问策问到万国园行宫的天子   李世民坐在那舒适的四轮马车里边,一脸黑线地看着那距离路边有一段距离。   正在那里用力甩牌的程三郎还有亲儿子李恪,以及那吐蕃第一智者噶尔东赞。   策马立身于马车旁边的赵昆频频朝天翻着白眼,真是水土不服,就服程三郎。   怎么就但凡是跟这小子沾边的人,都会好上这一口,就连宫中,太上皇,还有皇后娘娘有时候都会打上几把休闲娱乐。   就连陛下,也多次被迫走上战场,乐呵呵地跟自家闺女还有爱妻一起斗地主。   好在这个时候,正闲得蛋疼在凉亭外面吹牛打屁的李德等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特别是看到了那策马立于马车旁边的赵昆之后,李德头皮发炸地低声朝着亭中吆喝了两声。   这才把正专心致志打牌的三个人给惊动。   李世民隔着那车窗玻璃看到了,亲儿子第一时间疯狂地把竹牌往袖子里边塞。   程三郎把竹牌往怀里揣,只有那位噶尔东赞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两位手忙脚乱的年轻人,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李世民记得自己是过来干嘛的,总算是控制住情绪,等到他们收拾干净,这才打开了马车车门,缓步下了马车。   三人赶紧赶到了马车前恭敬地行礼,李世民很嫌弃地打量着亲儿子与未来女婿,不过对噶尔东赞的笑容显得甚是真诚。   “噶尔卿,来,随朕走动走动,至于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给老夫老实呆着。”   “……”被李世民逮着打竹牌的程三郎与李恪只能灰头土脸的唯唯诺诺,等到李世民跟那噶尔东赞离开之后,二人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李恪回头打量着那将道路隐没于后的那片山石,亲爹出现得如此突然,跟那片巨大的,造型颇为漂亮的山石遮挡住道路有很大的干系。   “下回一定得注意一点了,这地方不行。”   程处弼打量着那两个渐行渐远,肩并肩的男人,朝着李恪小声问道。   “你爹这个时候过来寻噶尔宫监这是想要做甚?”   “这个小弟我哪知道,兴许是准备让噶尔宫监负责准备接待我皇爷爷的入住事宜吧。”   ……   李世民与噶尔东赞缓步前行,闲扯一通之后,李世民终于问到了正题上。   “噶尔卿,朕想问一问你,吐蕃国主松赞干布,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噶尔卿应该清楚。”   听得此言,噶尔东赞双眉微挑,然后点了点头。“臣之前奉松赞干布为主,在其左右也有近十载之久。”   “其人早年间,行事甚为隐忍,而且行事只讲究结果,手段不论……”   李世民听着那噶尔东赞之言,详细地将松赞干布的性格剖析了一番,当听闻那松赞干布一直窥视大唐剑南道,以及北边的丝绸之路后。   李世民的脸色不禁微沉,噶尔东赞却像看不到一般继续侃侃而言。   “臣如今仕唐,那松赞干布闻之后,必定会深恨大唐,不仅仅是因为臣,而是因为臣仕唐之后,必定会令吐蕃国中掀起波澜……”   “所以,倘若那北边的薛延陀南来,松赞干布必定不会坐视不理,就算是不与薛延陀联手。”   “也必定会乘大唐无暇之际,攻取吐谷浑……”   “卿之言,果然与朕和一干臣工所议无二,看来,我大唐若兴主力北进,吐蕃便会成为朕的心头之患……”   李世民足足跟那噶尔东赞聊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光景,二人这才缓缓地晃悠回来。   而已经闲得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险些打起了瞌睡的程三郎与李恪顿时精神一振。   噶尔东赞却没有与李世民一同前来,而是在亭外与李世民嘀咕几句之后,便离开了此地。   然后大唐皇帝陛下就晃晃悠悠地朝着这边行来,打量着这两个坐得都快打瞌睡的年轻人,李世民难得地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来来来,过来坐下,处弼贤侄,那薛延陀南侵,你想必也是知晓的吧?”   程处弼一脸义正辞严地答道。   “小侄当然知晓,那薛延陀早就狼子野心,一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   “方才我跟吴王殿下还在这里聊起此事,还想着看看能不能与家父一般,能够亲临战阵,为我大唐建功立业。”   “对对对,方才处弼兄的确提过。”李恪赶紧频频颔首言道。反正都是便宜话,不说白不说。   谁都知道,薛延陀来的兵马可不少,大唐名将如云,精锐如雨。   亲爹只要不喝多,想必肯定不会让咱们这些后生晚辈去跟长辈抢功劳,主要还是抢也不敢抢。   毕竟那票糙老爷们才不会管你是不是王爷,觉得你是在抢他建功立业的机会,呵呵……   “孩儿也是这般想法,若是能够为父亲守牧边塞之地,抵御外敌,说不定有朝一日也能够跟江夏王叔一般……”   “好好好,不愧是为父的爱子,大唐的有志才俊。”李世民欣慰地抚着长须道。   “其实老夫看到你们二人,就想到你们前几年在那泸州之地干的工作,着实是卓有成效。”   “看得出来,你们还有那房二郎一起将泸州治理得井井有条……”   听到了跟前这位慈眉善目的李叔叔居然对自己二人方才打竹牌视而不见,连教训两声都没有。   现在更是频频地夸奖自己二人,这让李恪与程处弼二人浑身都有些不太自在,毕竟这位大唐皇帝陛下可不是心胸开阔之人。   他这么做,十有八九有什么目的才对。   而且李世民夸奖的主要目标是程三郎,这就更让这位大唐年轻才俊紧张。   难不成,李叔叔又准备把自己这位大唐第一才俊拉去当工具人?   莫非,真的想要让自己去北部边疆的军伍之中锻炼锻炼?   说了半天之后,大唐皇帝陛下突然话风一转。“那个处弼贤侄,尼玛已经回到了吐蕃是吗?”   “是的叔叔,他之前传来消息那位率使节团回归的副使吞弥·桑布扎被罢职,而那使节团成的不少成员甚至都成为了奴隶。”   “……奴隶?” 第1987章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程三郎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不过对于噶尔东赞出身的薛氏,松赞干布并未下狠手。   兴许是因为薛氏本就是吐蕃大族,且有不少的吐蕃官员都出身薛氏。”   “所以,松赞干布只是罢免了一些噶尔东赞提拔上来的官员,另外就是收回了之前赏赐给噶尔东赞的土地和奴隶。”   李世民眉头一挑,看来这位松赞干布倒也不是蠢货,知道只针对噶尔东赞一人,而非是整个薛氏。   程三郎则继续侃侃而言。   “至于尼玛,他只是一位向导,再加上并非官员,所以没受到什么惩处。”   “不过他倒是说到了之前跟松赞干布亲妹勾结的那三位象雄国重臣,因为那《长安旬报》的消息传回吐蕃之后。”   “都被软禁了一段时间,之后虽然因为找不到真凭实据,已然释放。”   “但是听闻他们之中有人想要回部落主持事务,被松赞干布以官职挽留。”   “三个都随松赞干布回到了吐蕃王都,怕是这几年,休想离开那逻些城一步。”   “对了叔叔,那被吐蕃侵占了家园的苏毗国百姓,又再一次在吐蕃生乱,只不过很快就被回师的松赞干布击败。”   说到了这,程三郎不禁有些遗憾地扼腕叹道。   “可惜我大唐离得有些远,在那一带驻军也不足,而且苏毗国也好,象雄国也罢。   若是能够及时与我大唐边镇搭上线,内外夹击之下,啧啧,怕是绝对能够让那吐蕃喝上一壶的。”   听得此言,李世民也是深以为然地颔首,的确如此。   打量着这位一脸忧国忧民之色的程三郎,李世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贤侄,对付吐蕃,你可有什么想法?”   “想法?”程处弼砸了砸嘴,呷了一口茶汤。“小侄还真有。”   “对付吐蕃,宜早不宜迟,宜快不宜慢。”   “这是为何?”李恪这位军事半桶水忍不住嘀咕了句。“处弼兄你莫忘记了,现在北边的薛延陀可是已经南下了。”   “我大唐如今的目标,就是要针对薛延陀,薛延陀一日不退,朝廷就不可能把注意力投向吐蕃。”   “我说贤弟,你呀,眼界太窄,你别只能眼珠子盯着北边,还得盯着南边。   你觉得我大唐忙着对付薛延陀的时候,那吐蕃就能够安静如鸡的排队等着我大唐回头再收拾他不成?”   “……”李恪脸色有些发黑,只听说呆若木鸡,从来没听说过安静如鸡这样的成语。   李世民笑眯眯地看着程三郎,他很想听一听这位成天闹妖蛾子,可又偏偏有着一肚子算计的大唐年轻才俊。   “来来来,处弼贤侄,你且说说你的理由,为何对付吐蕃宜早不宜迟。”   “道理很简单,吐蕃国主松赞干布虽然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不得不承认此人有枭雄之姿,眼界开阔,嗯……”   说到了这,程三郎还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身边的李恪。   直接就把李恪给惹毛了,鼓起眼珠子一脸不乐意地看向程三郎。感觉自己又被处弼兄污辱了……   “……重要的是,此人在吐蕃,统一官制,修整律法,从诸多吐蕃贵族手中收拢兵权,而且他十分重视农商。”   “若是给他十年之期,等到吐蕃一切都走上正规,怕是我大唐西北边边疆,必定会时有烽烟。”   “怎么,难道贤侄你觉得我大唐武贲赢不了他吐蕃?”   “我大唐肯定能赢,但是有个问题,吐蕃地处高原,海拔极高,我大唐精锐,是可以在平原之人从容击败吐蕃。但是……”   但是却无法拒敌于国门之外,而且高原十分辽阔,地广人稀,大唐想要收拾吐蕃,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最应该干的就是,及时地掐死吐蕃发展壮大的机会,怎么掐,很简单,扶持对手。   就像那西边的苏毗,还有那国主李迷夏被憋屈地囚禁的象雄,他们都可以算得上是吐蕃强劲的对手。   若是大唐能够给予他们一定的支持,再加上巧妙的操作。   说不定真的有可能将那吐蕃的发展壮大死死地钳制住,让那高原之上,形成三雄争霸,哦不……再加上一个吐谷浑,那就是四雄争霸。   吐蕃发展不起来,呵呵……对于大唐而言,就完全可以在未来,依靠代言人,以及各种手段牢牢地掌握住这片高原。   李世民看着程三郎在跟前洋洋得意地侃侃而言,不得不承认,这小子说的很有道理。   而且他绝对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有理有据,经过跟那噶尔东赞的交流。   让李世民对于松赞干布也有了一个足够的了解,这位颇为懂得谋略的吐蕃国主,绝对不是草原上那帮子游牧民族头子所能够媲美的。   重要的是,他还很年轻,就已经有这样的眼光和手段,若不加以挟制。   真的很有可能会成整个高原的主人,到了那个时候,大唐可就真的要在那最重要的商路上布置重兵,时刻警惕。   可问题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   “你爹咋回事,这么就回去了?”程处弼与李恪目送着那位若有所思的李叔叔上了四轮马车之后晃晃荡荡地离开。   一脸懵逼地看向那李恪,李恪也同样一脸懵逼地摊开了双手。   “小弟我哪知道,我爹应该是这几日正在商议该怎么对付薛延陀和吐蕃,说不定心中烦恼,特地出来溜达溜达。”   “算了,反正这些事,还有一帮子长辈顶着,轮不到咱们哥俩操这份闲心。”   “是啊,那咱们哥俩现在做甚?”   “……闲着也是闲着。”程处弼砸了砸嘴,打量着这个不太安全的地方。万一李叔叔杀个回马枪咋办?   “罢了,咱们重新找个地方吧。”   听得此言,李恪瞬间秒懂,哥俩赶紧将之前已经收拾好的竹牌带上,开始寻找适合休闲娱乐的好地方。   至于白宫那边原本不错,但是现在正在好内部装修,吵得人心神不宁,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打牌。   “赵昆……”   “臣在。”   “召李绩入宫来见朕。”   “诺!” 第1988章 小侄可以想办法搞到足够的兵马   赵昆将兵部尚书李绩领到了武安殿偏殿后,他便与陛下二人一直在里边嘀嘀咕咕。   就连赵昆,也甚是好奇这二位到底想要干嘛,手一直在那吐蕃的地盘比划不停。   而且声音很小,就像是要搞什么阴谋诡计一般。   难道说,陛下方才去了一趟那万国园行宫,跟那噶尔东赞与程三郎一番深谈之后,获得了新的灵感,想要齐头并进,两边一起对付不成?   此刻,李绩目光幽深地打量着那片高原之地,从陛下那里所获知的那些消息。   让李绩意识到了这位吐蕃国主的长处是在于谋划,而非是战略与战术方面。   而今,他麾下最能文能武的噶尔东赞已经效命大唐,这个时候,大唐需要大举兴兵以讨薛延陀之际。   必须要以少量的精锐之师,牵制,或者说拖延住那吐蕃统一高原的速度。   或者说,看看有没有机会,暗戳戳地在那高原之上操作一波,打破吐蕃一家独强的局面。   李绩盘算了许久之后,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发紧的眉心,朝着身边的李世民一礼低声道。   “陛下,若是让臣来主持,臣自然不会有异议,但是,单凭臣一人不够。”   “你想要谁,噶尔东赞?”李世民两眼微眯,低声问道。   “若是他掺和的话,反倒不妥当。”   “第一,松赞干布拜噶尔东赞为宰相,必定知晓噶尔东赞的能力,若是他随臣同往。   不但会令松赞干布全神戒备,不利于我大唐暗中行事。第二,噶尔东赞方入仕我大唐,而且其亲眷尚在吐蕃。   那松赞干布虽然留了其亲眷性命,可倘若他此时为我大唐谋划吐蕃,怕是……”   听到了李绩给出的理由,李世民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旋及反应了过来。   “难不成,你是想让那小子跟你一块去?”   李绩看到了李世民那副一脸蛋疼的表情,朝着李世民一礼笑道。“陛下英明,正是程三郎。”   “程三郎能文能武,且又智计百出,重要的是,他对于吐蕃以及高原的局势了若指掌……”   看着在跟前侃侃而言的李绩,李世民忍不住砸了砸嘴皮子,陷入了沉思当中。   不是说程三郎不行,那小子的本事到底如何,李世民比谁都清楚。   若是让他与李绩到那边去,李世民真有点担心李绩拿捏不住这小子。毕竟他实在是太能折腾了。   可话又偏偏不好明着说,毕竟李绩也是要脸的人,但这位老谋深算的大唐名将,却在程三郎那小子那里吃了好几回亏。   所以,最让人头疼的就在这里,怎么才能够让那小子听话,又或者……   “要不这样,朕命人去召那小子过来,咱们君臣三人,好好的商议商议。”   ……   程处弼看着那皇宫的大门,甚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翻身下马,跟那些守备宫门的禁军打了个招呼之后屁颠颠地就往里边行去。   程三郎就是闹不明白李叔叔今天神神叨叨的到底想要干嘛,今天打个牌都打得不安宁,实在是晦气。   满腹怨念的程三郎很快就赶到了那武安殿偏殿,看到了李世民与李绩这两位长辈不约而同地冲自己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程处弼脑中顿时警铃大作,难不成这两个老家伙想要算计我这位粉嫩小年轻不成?   看到程三郎迈步入殿下之后,看到了自己与李绩之后,那副踌躇不前的模样,李世民顿时不乐意了。   “你小子战战兢兢做甚,赶紧给老夫过来,有正事找你。”   程处弼只能答应一声,硬起头皮往跟前凑过去。   “贤侄,老夫有个难题,想要跟你好好的合计合计……”李世民笑眯眯地朝着程三郎道。   “就是关于那吐蕃之事,朕准备大举兴兵,以讨薛延陀。”   “但是又担心那吐蕃乘机向吐谷浑以及周边下手,所以,朕准备让李兵部往陇右走上一遭。”   “但是,还需要一位对于吐蕃以及高原局势了如指掌,又能文能武,有勇有谋之辈。”   “便想到了贤侄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程处弼看了一眼一旁笑眯眯盯着自己的李绩,又看了一眼李世民,略一思量便痛快地答道。   “叔叔有命,小侄焉敢不从,只是,让小侄去做什么,跟着李兵部去守御陇右?”   听得这话,李绩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不乐意地朝着这小子瞪起了眼珠子。   “啥意思?觉得老夫指使不动你还是咋的?”   程三郎很想点脑袋,不过考虑到大家都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那种,还是算了。   但问题是,程处弼可不乐意跟李绩打配合,不是说打不了配合。   ……   而是程三郎觉得,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应该是到那高原之上去尽情的挥洒自己的才华,而不是跟着李绩蹲在陇右打牌。   毕竟,李迷夏已经被关押了一年多,而现如今,尼玛正在高原之上悄悄搞事情。   自己蹲在陇右有啥意思?想想当初,吐蕃都知道派出三千精锐蹿去姚州搞事情。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能力太过出众,又能文能武,有勇有谋,怕是很有可能会让吐蕃达成他们的预定战略。   “当然不是,只是小侄我觉得,对付吐蕃,我们不应该被动防守,而应该主动出击。”   听到了这话,李绩忍不住翘起手指头指了指程三郎,朝着跟前抚须不言的李世民道。   “陛下你看看这小子,还主动出击,你知道不知道陛下已经决定大举举兵以讨薛延陀。   陇右所留下来的兵力,能够协助那吐谷浑,守住目前的战局,就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李世民递给李绩一个稍安勿燥的眼神,朝着程三郎和颜悦色地道。   “贤侄,你也听到了李兵部之言,不是老夫不乐意……”   程处弼直接就呵呵出声,迎着这两位老汉那疑惑的目光,翘起手指头,嘴角一弯。   “叔叔明鉴,小侄倒觉得没必要动用我大唐陇右的精锐武贲一兵一卒,小侄自己就可以想办法搞到足够的兵马。”   “???” 第1989章 这副恬不知耻的样子倒是像极了你爹当年   李世民与李绩脸色明显有点发黑地看着这位年轻人。   一旁的赵昆差点就乐出声来,这小子,指不定在吹牛逼。   你在哪吹不成,非要当着陛下还有那位李兵部的面,又不是不知道这两位心眼,咳咳……   这两位大佬正在考虑国家大事,你小子却胡说八道,小心挨收拾。   就在表情很正经的赵昆内心频频吐槽的当口,李绩突然拍了拍前额乐出了声来。   “你这小子这副恬不知耻,大言不惭的模样,倒是像极了你爹当年。”   “噗呲……”刚好喘起了茶水浅抿了口的李世民直接就控制不住,差点把手中的茶碗都给掀了去。   “???”程三郎一脸黑线地瞪着这个干事情最喜欢损人不利已的李叔父,这话怎么都觉得不像是好听话。   李世民哭笑不得地抄起帕子抹了抹胡须上的茶渍,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你这么一说,老夫倒真想起来了,贤侄真不是在笑话你,这是在夸你爹有本事。”   夸人就夸人,你们犯得着笑成这副鬼样子吗?一个二个,亏得还是长辈,没个正形。   李绩干咳了两声,总算是有了点正经说事的模样,朝着程处弼问道。   “嗯嗯,不扯那些,贤侄啊,老夫大概知晓你的意思了,是不是准备去那泸州,征召獠人?”   “不光獠人,还有洱海六诏。”程处弼点了点头,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说真心话,就算是叔叔想要兴大军讨伐吐蕃,小侄我也会建议叔叔不要动用关中兵马,因为他们很难适应高原的环境。”   “但是,美丽的大西南那里,那些人原本就生活在云贵……咳咳,他们原本就生活在高原之上。   虽然说海拔高度,兴许没有吐蕃所处的地理位置高,但是长期生活的环境类似……”   “贤侄你先等会,海拔高度是什么意思?”李世民有头无奈,这家伙一说事情,就老喜欢从嘴里边蹦出新名词。   “叔叔,所谓的海拔高度,指的就是地面上的某个地点高于海平面的垂直距离。   当然你们不解理什么是海拔也没关系,就这么说吧就像一座山,山脚海拔肯定低,山顶海拔肯定高。”   “老夫怎么可能理解不了?”李绩直接就鼓起了眼珠子,总觉得程三郎这小子老喜欢埋汰人。   “成成成,二位叔叔都能够理解这是最好不过的。”   程处弼还能说啥?自己也只不过是希望能够给他们进行一个循序渐进式的讲解。   偏偏这两个老汉还以为自己污辱他们,这找谁说理去?   程处弼在后世就是出身于美丽的大西南,长期生活在高海拔。   所以当年蹿到那青藏高原之上后,几乎就没有什么感觉不适应的。   当然,这也是需要先进行海拔适应,也就是在一个中高海拔进行进行一段时间的适应。   对于程处弼还有他一干西南高海拔地区的同学而言,完全没有任何的不适。   但是,那些长期生活在低海拔地区的医学生,却容易不适应。   特别是体质原本就不怎么样的人,头晕头痛等等各种小毛病简直就是层出不穷。   这当然不是胡说八道,而是有科学依据的,那些年,就程处弼所知道的身边但凡是入伍当兵的,几乎都是入藏,或者是去云南那边溜达。   就是因为云贵还有川西地区的人更容易适应高原地区的高海拔。   听到了程三郎讲述起了高海拔对于长期居住在低海拔地区的人类会造成的影响。   李绩满脸愕然地看着程三郎,好半天才道。   “当时尚囊挥军来犯我大唐剑南道,当时臣率军往援之时。   不少将士都出现了程三郎所言的类似情况,但是那些獠人,倒真是很少会出现。就算是有,也会很快康复。”   “原来这个居然是跟海拔有关系?”   程三郎看着一本正经向李世民解释的李绩,差点就乐出声来。   “小侄我可是记得,房二郎可是说了你老成天不是头疼就是食不下咽的……”   李绩怎么也没有想到,程三郎这个混帐小子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揭自己的黑历史。   鼓起了眼珠子,唾沫星子差点全喷到程三郎的脸上。   “你小子给老夫闭嘴,老夫在跟陛下说正经的,你老扯我身上做甚?!”   要不是顾忌陛下就在跟前,李绩真恨不得抄起大棒棒撵这个揭长辈老底的小浑蛋满洛阳乱蹿。   李世民此刻只能埋低脑袋吱吱唔唔地咳嗽了好几声,这才用力地揉了把脸抬起了头来。   好吧,这长辈不像长辈,晚辈不像晚辈,互揭黑历史,拜托你们能不能正经一点,虽然自己能听个乐子,但是正经事还是要办。   ……   “好了,你们二人过来……”李世民觉得不能再让这一老一少在这里闹腾,赶紧起身朝着沙盘走过去。   打量着那巨大的沙盘,李世民端详了许久,转过了头来朝着李绩看过去。   “卿觉得如何?”   “若是程三郎这小子,能够在剑南道招募一些杂兵,由南向北,只要他们能够搞出点动静来。”   “的确能够牵制吐蕃,而臣则率少量精锐,配合吐谷浑兵马,防守住吐蕃的北侵,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说到了这,李绩还很挑衅地朝着程三郎抬了抬下颔道。   “贤侄,老夫也不难为你,只要你们能够从剑川城出兵,吸引吐蕃的一部份兵力在此,就算是你帮了大忙。”   李世民抚着长须,眼中满满尽是精光闪烁不定,不得不承认,程三郎这小子脑子真不是一般的活。   大家的眼光都集中在了吐谷浑与那吐蕃的交界,而这小子直接就想到了要蹿到吐蕃南边去搞事情。   这个点子的确很吸引人,哪怕是吐蕃不比大唐幅员辽阔,但是,吐蕃也不小,如果程三朗真的能够拉出一只剑南道各族青壮组成的杂兵,让那吐蕃误以为大唐想要从那边动手。   必定可以牵制吐蕃的精力,还有兵马,不敢全力北上,如此一来,等于是削弱了李绩所需要面对的巨大压力。   这一招,实在妙哉…… 第1990章 需要有勇有谋智勇双全的大唐名将坐镇剑南道   李世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不错,处弼贤侄,只要你能够牵制住吐蕃的部份精力,这便是大功一件。”   程处弼打量着满脸欣慰之色的李叔叔,又斜眼角扫了眼那一脸矜持,胸有成竹的李绩。   你们真以为程某真的就只是为了给李绩这位喜欢戏弄晚辈的长辈去搞边鼓的不成?   怎么的,杂兵?呵呵……程三郎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这两位小瞧自己的长辈一个教训。   但是,有些事情,自己再吹得天花乱坠有个毛线用,与其说,不如老老实实的做。   尼玛那家伙已经回到了高原之上,而象雄国那些的诸多重量级大佬,已经开始被吐蕃国主暗中边缘化。   这个时候,牵制一部份兵力就算是大功一件?啧啧……   你们也太小瞧程某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须大招,不然怎么对得起老子这程家第一靓崽的称号。   等老子去整个大事情,回头看会不会惊掉你们的下巴。   程三郎表情很严肃地打量着沙盘,决定了,自己先苟起,努力当好一位讷于言而敏于行的程家人。   让你们知道,一门两太保,能娶上俩公主的老程家凭的是真本事,而不是玩虚的。   “二位叔叔放心,小侄我一定会尽力而为。”程三郎十分谦虚而又低调地答道。   李世民打量着难得没有自吹自擂的程三郎,大巴掌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地道。   “好好好,我大唐年轻一辈才俊之中,能够有贤侄你这样敢于担当,勇于任事的年轻人,着实不多。”   看样子,这小子总算也知道什么叫稳重了,很好。   “对了贤侄,此番,应该算是你第一次正式率军出征,你可有什么要求,只管说。”   程三郎眼珠子一转,朝着李叔叔恭敬地一礼。“叔叔,小侄需要如今房俊手底下的那只獠人精锐。”   “再有就是,小侄还需要火器署提供一些好东西……”   火器署,现如今规模不大,产量也不大,不管是李世民,还是大唐的武勋重臣们,对于火器的使用,一直都保持着一种慎之又慎的态度。   或许是因为见识过了火器的威力,这让一干大唐武勋重臣总觉得这玩意有些不好掌控。   但是,对于程三郎这位走在大街上,身上不揣点热武器都觉得不安全的年轻才俊而言,则是火药武器的坚定支持者。   而且到现在为止,除了程三郎之外,还没有哪一位将领主动提出来过。   现在听到了程三郎之言,李世民倒也不会拒绝,毕竟程三郎凭着火器,可是解决过不少问题,交给他用,自己也能够省心。   “这些都没问题,我大唐,最擅用火器的便是贤侄你,另外还需要什么?”   程处弼仔细地考虑了半天之后,朝着李叔叔一礼言道。   “还有就是,小侄希望叔叔能够借一个人。”   “难道是那噶尔宫监?”李世民不禁面现犹豫之色。   程处弼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答道。   “不,小侄想要的人是那位文武皆能的任雅相。”   “任雅相……老夫想起来了,陛下,这位任雅相的确是一位文武双全,有勇有谋的才干之士。”   “如今已然升任我兵部职方司郎中,程三郎,你这可是在挖老夫的人。”   “怎么,卿舍不得?”李世民看到李绩有些不乐意的模样,不禁笑道。   “既然朕方才说了,任他提要求,总不能食言而肥吧?不过卿且放心,等到此战结束,朕自会让他重回职方司。”   李世民又转过了头来看向程三郎,想了想之后言道。   “对了,老夫记得,姚州也有一府府兵,也调入你麾下听用。”   “多谢叔叔。”姚州那八百精锐,再加上房二郎麾下的獠人精锐。   又有任雅相那位能文能武,上过战场的老朋友打配合,程三郎顿时觉得心中更加的稳妥。   程三郎晃晃悠悠地离开了皇宫,想了想,觉得自己似乎忘了点什么。   想了半天,这才省起,有位好兄弟还有那万国园行宫等自己过去打牌。   只能打马朝着那万国园行宫而去,赶到了那里,见到了已经开始跟自己的侍卫内斗的李恪。   正在那里精神抖擞地甩着竹牌,看到了程三郎蹿回来,赶紧招手吆喝。   “处弼兄快快过来,赶紧赶紧……”   程处弼一屁股坐了下来,抄起了一个干净杯子,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一口抽干。   “别打了,有正经事要说,为兄我怕是过段时间得再回剑南道一趟。”   “去那边做甚?”李恪不禁一愣,直接扔掉了手中的竹牌。   “当然是去搞事情,你爹不是准备要对那薛延陀动手,但是又担心那吐蕃在后边整妖蛾子。”   “所以,需要一位有勇有谋,智勇双全的大唐名将前往剑南道坐镇,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为兄。”   看着跟前这位恬不知耻,自称名将的处弼兄,一脸黑线的李恪差点就想一口唾沫星子呸到他脸上去。   旋及一想又不对头。   “处弼兄,这意思是,你要去那剑南道搞事情,然后你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撂给小弟?”   “怎么能叫撂?这叫郑重托付好不好?”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李恪道。   “再说了,又不是让你蹿上去扛麻包,打腻子,就只是让你在这里当当监工。   闲暇的时候,想打牌就打牌,想去思恭坊就去思恭坊,多逍遥自在。”   李恪的脸上刚刚露出了一丝笑容,旋及那正扬起的嘴角瞬间就垮了下来。   “怎么可能?我爷爷留在洛阳的话,小弟若是留在这万国园行宫督造,你觉得小弟我还能有啥自由?”   “不得天天被他提溜着才怪。不成不成,小弟我若是留在这里,没处弼兄你帮我打掩护,那还不如到长安去。”   看到李恪那副显得有些气极败坏的模样,程三郎差点乐出声来,但是作为一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好兄弟。   程三郎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地教育一下这位性格太浪、多子多孙的不良皇子。   也算是替李叔叔代劳一把,这么一想,程三郎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起来。 第1991章 好歹把大礼给办妥了,再回长安   “贤侄……咳咳,贤弟你这样就不对了,那可是你爷爷,你爹的亲爹,有他约束着你,你也正好养精蓄锐……”   “处弼兄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皇爷爷,也就是对明达才会那么慈眉善目的。”   “面对我们这些当孙子的,呵呵……”   看到李恪那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样子,程三郎瞬间妙懂,一拍大腿道。   “嗯,懂了,肯定把你们训得跟灰孙子似的。”   “……”虽然处弼兄这话没有任何的毛病,但是李恪却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算了,现在不是跟处弼兄计较这些的时候。   自己应该好好的考虑考虑,怎么才能够潇洒从容,自由自在。   而不是跟皇爷爷一起蹲在万国园里边,成天看着闲来无事的皇爷爷蹿跟前来指指点点。   那样的日子,自己还有什么自由可言?   但是,自己应该怎么摆脱这样的危机?李恪眼珠子转了半天,都没想到了个好办法。   目光再一次落到了处弼兄的身上。   “来来来,处弼兄,再喝点水,你好好跟小弟说一说,到底我爹让你过去,都聊了些什么。”   作为打配合多年的老兄弟,李恪一抬屁股,程三郎就大致知道这货想要做甚。   不过,李恪想要干什么,那是他的自由,程三郎当然不会阻止,若是这家伙也蹿去剑南道的话,嗯,好歹多个牌友也是好的。   程三郎详细地将今天自己去了那皇宫武安殿之后,跟那两位大佬见面所商议的大事给说了一遍。   不出程三郎所料,就见两眼放光的李恪大巴掌往腿上一拍。   “处弼兄,这等大事情,你都叫了房二郎,却不叫上小弟,真不讲义气。”   “我叫房二郎过去,那是因为那些獠人精锐在他手底下,你倒是说说,你过去做甚?”   “千万别告诉我,你去那边的理由是剑南道的竹鼠比中原的竹鼠味道要好。”   李恪一听此言,顿时很正经地道。“处弼兄,小弟我真不是胡说八道,这边的竹鼠味道真就比不过剑南道的。”   “……”程三郎一脸黑线地抹了把脸。“贤弟,你觉得你能够蹿你爹跟前拿这个当理由不成?”   李恪昂首挺胸,与其留在这里被亲爷爷监督自己老老实实干工作,指不定还会鸡蛋里边挑骨头。   那还真不如跟前些一票老兄弟蹿到剑南道去,那里自己又不是没去过。   更何况,姚州那边的各种蘑菇,还有那美味的火腿,对了,还有自己的侧妃嫁给自己之后,就没回过门。   正好这回带她回去,就当是省亲,毕竟自己也算是在姚州有亲戚的人。   “当然不可能,不过小弟我自然有办法。”   “但是贤弟你想过没有,咱们哥俩都不在此,这万国园行宫怎么办?”   “处弼兄,咱们又不是一去不回,你方才自己也说了,条条框框你都规正好了,那些人只需要照着进度施工就成。”   “更何况,我爹还把那位很能干的吐蕃第一智者噶尔东赞撂在这,正好让他多立点功劳,早日升官。”   看到李恪振振有词信心十足的样子,程三郎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反驳这家伙的话来。   “左右无事,咱们走吧,赶紧去找噶尔宫监好好聊一聊,处弼兄,这会你可得帮一帮小弟,咱们弟兄三人,之前去了泸州可是建功立业了一回。”   “此番再去,小弟就算是不能跟着你们上高原,可也还是可以在后边给你们摇旗呐喊,擂鼓助威的嘛。”   ……   程大将军正在跟老大与老二吹牛打屁,看到了那兴冲冲地步入了前厅的程三郎。   “三郎快些过来,正好跟你们哥仨说件正事。”   程三郎赶紧给亲爹与二位兄长见礼,决定等亲爹说完话自己再禀报关于自己要去建功立业的大事。   “今日陛下已经在朝堂之中告诉诸臣工,太上皇今年,就要入住那万国园行宫,不回长安了。”   “看来真跟你说的一般,陛下怕是想要尽快动手了,省得夜长梦多。”   程咬金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掀了掀眉头,一脸慈祥一打量着亲儿子程三郎。   看到亲爹那十分慈爱的目光,程三郎总觉得有点不太自在,正所谓无事献殷勤,呃……   不对,两位亲哥,大哥程处默与二哥程处亮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很,慈爱?   程三郎顿时警惕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朝着一旁挪了挪屁股。   “爹,大哥二哥,你们这是怎么了?看我的眼神这么奇怪。”   “你就没动脑子好好想想这意味着什么?”大哥程处弼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打量着自家老三。   一旁的二哥也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老三啊,你赶紧动动脑子。”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这都什么鬼?动什么脑,天底下脑子能比我好的能有几个。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要,重点在于,动脑子做甚?   看到程处弼一脸懵逼的样子,程咬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翘起手指头指了指程三郎,半天才道。   “你这小子,平时机灵得跟个猴似的,怎么这会子呆头呆脑的,唉……”   “爹,到底什么事情,好歹给孩儿提个醒,你们该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大哥程处默呵呵一乐,朝着自家老三语重心长地道。   “今岁之秋,晋阳公主便已及笄,陛下早有承诺,等那晋阳公主及笄之年,便是下嫁你小子的时候。”   “你也不想想,太上皇是谁,乃是陛下的亲爹,更是晋阳公主殿下的亲爷爷。”   “他对晋阳公主的厚爱,便是我等为臣子者都频有耳闻。”   “他既然不回长安,可是,他乖孙女的婚姻大事,你说他若是没能参与,他心里边会乐意?”   程咬金这个时候慢条斯理地道。“你小子现如今最应该干的事情,就是怂恿一下上皇。”   “让他来主持你与那晋阳公主的婚事,提前一些日子,好歹把大礼给办妥了,再回长安。”   “老夫相信,以上皇对于晋阳公主的疼爱,一定会很乐意。” 第1992章 爹,人老珠黄这个形容词用在这里不太妥当吧   程处弼看着老谋深算的亲爹,恨不得翘起双手的大拇指给亲爹点赞。   这等好事,真的可以有。   “爹,那我回头就找个时间去见上皇。”   程咬金打量着磨拳擦掌的亲儿子,直接就乐了。   “就你,你小子就这么直愣愣的去,你觉得上皇会乐意把乖孙女下嫁给你?还是会抄起大棒子抽你。”   “……”程三郎两眼一黑,没搭理那两个偷笑的兄长,下意识地抹了把脸。   虽然自己也可以厚起脸皮说肯定是第一个选择,但实际上很有可能那个不讲武德的老头铁定会翻脸。   看到程三郎那副哑口无言的模样,老辣姜·程大将军这才眉舒目展的一乐。   “你呀,最好跟我那好儿媳妇先提前通好气,一块去跟上皇说道说道。”   “多谢爹指点,孩子知道怎么办了。”程三郎心悦诚服地朝着亲爹五体投地一礼。   突然一想不对,程处弼一拍额头。“爹,不行,咱们得赶紧,得快一点。”   “你小子现在知道急啦?”程咬金乐呵呵地道。   “不不不,爹,陛下已经跟孩儿说了,此番征讨薛延陀,孩儿怕是要去剑南道打配合,牵制吐蕃。”   “若是现在不娶,岂不是得等孩儿从剑南道回来才能娶媳妇?”   “陛下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老夫怎么不知道。”程咬金也是一脸懵逼地看着未婚的三郎。   “就今天下午,另外,孩儿跟那吴王殿下方才又入宫了,陛下有意让吴王也跟着去,对了,指不定房二郎也要一块去。”   听得此言,大哥程处默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陛下怎么又把你们仨撂一块?”   自家三弟本事很厉害,但问题是这小子闹妖蛾子的本事更厉害。   特别是跟那房二郎和吴王李恪这妖蛾子三人组,啧啧……那更是不得了。   “大哥,什么叫撂?”程三郎不乐意地道。“我们那是去干正经事,又不是蹿去剑南道胡闹。”   “行了,都闭嘴,三郎你仔细跟爹说说,待爹好好捋捋……”   程处弼便将之前已经跟那李恪重复过一遍的那些话又给亲爹说了一遍。   同样足智多谋,能文能武的程大将军眯起了两眼,微微颔首道。   “老三言之有理,若是你真的能够在那南边,牵制住吐蕃,吐蕃不敢全力北进,再加上有茂公那老小……嗯,你们茂公叔叔在北边镇守,吐谷浑应该可以安稳。”   “不过这样一来,你这一去,没有一年半载,根本就回不来,若是遇上什么大事,又得多熬熬,把公主熬得人老珠黄,那岂不是对不起人家姑娘对你的一片心意?”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亲爹,终于明白了,自己喜欢乱用形容词的这个毛病,肯定是家传。   “爹……人老珠黄这个形容词用在这里不太妥当吧?”   “行了,老夫就那么胡乱一说,你还当真不成?”程咬金大巴掌一摆,端起了茶杯,不耐烦地敲了敲案几。   一旁的大哥程处默赶紧给亲爹满上了一杯茶水。   程大将军一口抽干茶水,砸巴砸巴滋味之后这才言道。   “那就这么办,赶紧去寻老夫的三儿媳妇,跟她好好说道说道,争取你前往剑南道之前,把大事给办了。”   说到了这,程大将军眼珠子一转,站起了身来,赶紧把身上穿着的便服给扒了,示意老大赶紧给自己把官服拿来。   “老夫跟你一块进宫。”   “爹,现在?”程三郎一扭头,看到天近黄昏。   “废话,不现在,难道还能等你去了剑南道不成?!”   程咬金接过了官服刚要套上,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抄着那件官服寻思半天,这才将官服交给老大,让他给挂回去。   然后缓缓地坐了下来,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铜铃大眼里边满是精光闪烁不定。   “爹若是这会跟你一块去,反倒不合适。”   “这样吧,明日正好休沐,你且先去探探口风,跟你媳妇打好交道,等你回来了,爹再谋定而后动,更为妥当。”   看着大马金刀又坐了回去,胸有成竹的亲爹,程三郎顿时信心大增。   “是,孩儿明白,孩儿一定为爹打好前站。”   ……   春天来了,这是万物复苏的节季,不论是植物还是动物,大家的荷尔蒙都分泌比较旺盛。   这是有科学依据的,书本里有没有写程三郎不知道,他觉得有,那就是有。   此刻的他,正小心翼翼地将那些颜色十分漂亮的野莓干给装进跟前那漂亮的提篮里边。   每一个提篮,都是由泸州的顶级篾匠编制的,都不大显得既小巧又可爱。   甚至还编出了漂亮的犹如花瓣一样的提篮边沿,而且还根本野莓干颜色的不同,精心分装在六个提篮里边。   三个里边装的全是红色的野莓干,另外三个则全是金黄色的野莓干。   而且都是已经熟透了的,酸中带甜的那种。这些是直接可以拿来吃的,另外程三郎还搞出了好几大罐的野莓酱。   这些野莓,可都是源自纯天然无污染的顶级野莓,就连亲爹程大将军也觉得这玩意酸酸甜甜很是开胃。   程三郎觉得不论是李明达那位小可爱又或者是武媚娘小姐姐都肯定会喜欢这种好东西。   “这一份是给皇后娘娘的,这一份是给陛下的,还有这份是给上皇的,还有这是给晋阳的,这还有一份是给武姑娘的……”   程三郎一边叹气,一边往里边塞东西,自己真心不容易,进一趟宫,不带吃的也就罢了,若是带吃的,少了谁都不合适。   程三郎犹记得小时候爷爷说过的话,不带礼进门,狗都不会闻。   再加上今天自己去是要干大事,所以礼物一定要备好,而且还得扎实。   虽然都不值钱,但是份量扎实的心意,更能打动人心。   看着那个经过了改造都足有半人多高的食盒,好在现如今已经不再是实木,而采用了竹蔑制作,但是一旦装满了东西。   还是得有过百斤的重量,邓称心等人也不禁有些怜悯,瞧瞧三公子为了娶个媳妇多不容易。 第1993章 殿下你今年秋天,就该及笄了……   成天往那宫里边送好吃的,还为了陛下一家老小付出过无数的心血。   光是救公主都救了两回,救过陛下,救过皇后娘娘,救过太上皇。   更救过太子殿下一家三口,就是这样一位对于大唐皇家恩重如山的三公子。   却动不动被陛下罚俸禄,还被太上皇抄鞋底子撵得抱头鼠蹿。   三公子就是这么血泪满满地咬着牙根坚持了这么多年,这才终于到了快要娶媳妇这一步。   不过一想到老程家将会与长孙氏一般,迎娶到两位公主殿下,这等荣耀,让一干程家人都不禁洋洋得意。   ……   程三郎果然又来了,而且身后边跟着一驾马车,但凡是后边不跟马车,那就不是送吃的。   若是跟着马车,里边铁定就是那特别订制的大得夸张的食盒。   果然不出守备宫门的禁军士卒所料,翻身下马的程三郎笑眯眯地跟大伙打了个招呼之后。   从那马车里边拖出了那个足有大半个人高的制别订制双肩背的食盒,另外一只手里边还提着一个食盒。   整个人就像是一位游街蹿巷卖货的货郎,只不过这位货郎只会在皇宫里边溜达。   背上差不多百来斤,手里边提着的怎么也得有二三十,就这么朝着皇宫里边走去。   行不多远,突然就听到了气极败坏的吆喝声传来。   “皇孙殿下,皇孙殿下你慢点……”   咦,这声音似乎像是陛下身边的侍卫头子赵昆的嗓音。再结合能够把这位折腾得发出这样气极败坏的吆喝声。呵呵……   十有八九,就是那位被李叔叔认为脾气个性都跟他肖似的熊孩子李象。   然后,程三郎就看到了,那个踩着滑板的李象,陡然出现在了这条相对平整的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上。   李象也没有想到自己才刚刚洋洋得意地展示漂亮的身法,过了一个弯道,就会看到程伯伯站在跟前不远处。   而且程伯伯背上背着一个大得夸张的竹箱,手里边也提着一个,又来送好吃的了。   “程伯伯!”李象下意识兴奋地吆喝出声来,却浑然没有注意到跟前的青石板路上有块石子。   然后,滑板一滞,但是圆滚滚的李象就直接朝前摔了过去。   后方才刚刚冲过来的宦官直接惊呼出声,而大内侍卫也是纷纷色变。   好在身手敏捷的程三郎看到李象已经距离自己不过数步,只能抢上前一步,然后伸腿一挑。   正以一个标准的五体投地朝着青石板路面飞扑下去的李象,就看到了原本越来越近的青石板突然变成了一只脚。   “……”所有人都看到了,李象就这么趴在地上,脸贴在程三郎的脚背上。   “小殿下,小殿下?”   摔得有些蒙圈的李象这才抬起了脑袋,朝着程伯伯顺势一礼。   “程伯伯,小侄多谢程伯伯救命之恩,请受小侄一拜。”   程处弼差点乐出声来,这样的急智,可是比他亲爹强多了,不过你这话也说得太夸张了吧。   “小殿下你快快请起吧,区区小事而已,殿下……”   李象一轱辘爬了起来,身上的灰了顾不上拍,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道。   “程伯伯你今天又给我爷爷和我姑姑他们送什么好吃的?我能不能尝尝?”   “能,必须能,不过小殿下,你是不是该先去洗洗,不洗手,不能吃东西。”   李象朝着程三郎伸出了手,甜甜一笑言道。   “好吧,那小侄陪你去找我爷爷,我去爷爷那里洗手再吃。”   背上就像是背着一个沉重的壳的程三郎一只手提着一个沉重的食盒,另外一只手还得牵着李象。   这一刻,程三郎觉得自己身上的负重像极了生活。   ……   结果到了文成殿偏殿一打听,这才知晓,老李家一家人又整整齐齐地蹿到那九洲池赏景去了。   程三郎只能无可奈何地提溜着已经洗干净了小手,正在那里一边吃着野莓干一边屁颠颠跟着自己的李象继续迈步向前。   李世民正跟爱妻观音婢沿着那瑶光殿的边沿,欣赏着周围的景色。   而妻子的手中,拿着一柄漂亮而又小巧的遮阳伞,挽着夫君的胳膊,相携而行。   李世民份外轻松地与妻子欣赏着这九洲池的美景,时不时扭头看向另外一个方向。   那边,一把漂亮的小花伞在花丛之中飘来荡去,小可爱李明达一手拿伞,一手正拿着一柄团扇轻逗着那只翩翩起舞的彩蝶。   李渊则站在不远处,乐呵呵地看着亲孙女,时不时吆喝两声,让她小心一点莫要摔着。   长孙皇后张望了半天,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夫君,之前小犊子还在这野,这会子又上哪去了?”   “那小子说要去玩滑板,老夫担心他在这里不小心滑进池里去,就让他到外面去了,让赵昆盯着这小子。”   说话间,李世民就看到了一艘轻舟朝着这边而来,不但看到了赵昆与李象,更看到了程三郎。   当然也看到了程三郎带来的特制食盒。   李世民不禁一乐。“观音婢,看来,咱们家小兕子又要有口福了。”   ……   终于在程三郎频使眼色之下,李明达寻了个由头,牵着李象与程三郎离开了瑶光殿。   “程三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跟我说?”李明达看着跟前欲言又止的程三哥哥,小声地问道。   李象此刻正在数步之外,提着一篮野莓干,大口大口的吃着,一边打量着那跟前的蚂蚁窝。   “殿下,那什么……”程处弼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瑶光殿那边,回过了头来看着李明达,还有站在李明达身后边的武姑娘。   “殿下你今年秋天,就该及笄了……”   此言刚一出口,李明达那张娇俏的脸蛋瞬间就变成了一块红布。   然后赶紧缩到了武媚娘的身后边去,想了想,似乎又觉得这样太过害羞也不适合。   鼓起了勇气,从那表情古怪的武媚娘身后边探出了头来,用力地点了点脑袋,嗯了一声。   看着藏在武媚娘身后边的李明达,程三郎实在是有点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说话了都。 第1994章 叔叔,哦不,丈人,小婿有一事相求   瑶光殿外面的一处凉亭里边,程三郎与李明达还有武媚娘坐在了一起。   至于李象这个工具人,已经被扔给了侍卫和宦官,让他们盯着这位正兴致勃勃拿根小木棍在那里玩蚂蚁的皇太孙殿下。   当听到程处弼言及,他很有可能过段时间,就要启程前往那剑南道南部的姚州。   去为了大唐针对薛延陀战略,拖住那吐蕃,令大唐避免双线作战而去战斗。   李明达那双明媚动人的眼眸不禁显得有些暗淡,武媚娘也满脸不舍地看着那剑眉星目的程三郎。   程三郎解释完了自己即将要去做的事情之后,端起了案几上的茶水浅抿了一口,正准备继续说下去。   就看到原本已经垂下头去的李明达突然抬起了俏脸,一双清丽明媚的眼眸看了过来。   “程三哥哥,我爹之前就已经答应了我们的婚事,从那个时候起,明达就已经认定了是你的妻子。”   “而今,你又将为国远征,明达虽不能陪你前往,可是……可是明达即将及笄,所以,所以我们现在就去找我爹爹。”   “啊?”程三郎直接就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位胆子比自己还大,行动更加激进的小可爱李明达。   李明达可爱地皱了皱眉头,一双明眸定定地看着跟前的程三郎道。   “啊什么,难不成,程三哥哥你不乐意娶我为妻?”   已经做了决定的李明达,此刻反倒不像之前那样的羞哒哒,而是很有攻击性。   这样的反差萌,让程三郎脑子都有点当机。   程处弼赶紧飞快的摇着脑袋。“当然不是,我能得殿下垂青……”   “程三哥哥,你叫我明达,叫我小兕子都可以,不许再叫殿下。”   看着侵略性十足的李明达,扫了一眼一旁巧笑嫣然一副乐得看戏的武媚娘。   程三郎砸巴砸巴嘴。“成,明达,我当然很乐意娶你为妻,不然,怎么可能等你这么多年,等你长大成人。”   “那,我们走吧……”李明达的俏脸红粉粉的,但是她还是伸出了手,伸出了程三郎的眼皮子底下。   ……   程三郎牵着李明达温暖的小手,朝着那瑶光殿行去,而李明达的另外一只手,则牵着武媚娘。   三个人手拉手地向着瑶光殿前行,此刻,正站在瑶光殿外一副无所事事表情东张西望的赵昆。   看到了那边连袂而来的三个人,瞬间,眼珠子瞪得犹如铜铃一般,然后下意识地朝着殿内瞄了一眼。   看到了那正在谈笑生风的陛下父子,还有那笑眯眯在那里给这对父子奉茶的长孙皇后。   脑海里边瞬间冒出了一个念头,这小子,难不成今天是特地过来挑衅陛下与太上皇的?   这可不是东宫,就一座不大的小岛,这小子唯一的生路,怕是要么蹿瑶光殿顶上去,要么就是强行横渡九洲池。   就在赵昆顶着一脸呆若木鸡的表情在那里胡思乱想的当口,程三郎与李明达还有武媚娘已然来到了殿前。   只不过,在要跨步进入大殿之前,程三郎稍稍用力,止住了李明达想要继续前行的步伐。   迎着李明达那微显错愕的表情,程三郎露出了一个安抚人心的笑容。   “你且在此等着,我进去跟你爹说。”   “程三哥哥……”   程三郎目光扫过那清丽绝伦的李明达,还有她身边妩媚窈窕的武媚娘,认真地道。   “我是男人,若是敢做不敢当,如何成为你们的夫君,为你们遮风挡雨。”   听到了这句话,一时之间,两位漂亮的姑娘,此刻眼中满是小星星,俏脸如花,星眸如夜。   一旁的赵昆打量着说出这番话来的程三郎,没想到这小子愣是愣了点,这嘴可真跟抹了蜜似的。   程三郎在那武媚娘与李明达那含情脉脉的目光中,转身面对着大殿方向。   深吸了一口气,表情悲壮得犹如要独入虎穴龙潭,迈开脚步径直往里行去。   那边正在吹牛打屁的李渊父子听到了动静,一扭头,就看到了程三郎一脸悲壮的朝着这边行来。   而李明达俏脸红彤彤地站在大殿门口,朝着里边张望。   “???”李渊父子都不禁有些懵逼,这小子又想要干嘛,难不成,又被小兕子怂恿着想要干点啥?   “叔叔,哦不,丈人,小婿有一事相求。”   “……”李世民与李渊脸上的笑容陡然一僵,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已经推金山倒玉柱拜倒在地的程三郎身上。   看到夫君还有公爹一直黑线,坐着笔直不言不语。   又看到了站在殿门口,俏脸红粉粉地朝着里边张望的闺女,长孙皇后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柔声问道。   “程三郎,快快起来,有什么事,你直说便是。”   “多谢丈母体恤,小婿……小婿想在离开东都之前,请上皇,为小臣和明达主持婚礼大典。”   程三郎话音刚落,就听到李叔叔拿鼻子哼了一声,生硬地道。   “我闺女还未及笄。”   ……   “这小婿当然知道,不过丈人明鉴,丈人准备要回到长安去主持大唐朝政,而上皇却要留在东都。”   “以上皇对明达之宠爱,定然也希望亲自主持明达的终身大事。”   听到了程三郎这话,李渊虽然跟亲儿子同属一条阵线,但是此刻也不禁深以为然地微微颔首。   论及对小兕子的疼爱,有谁比得过老夫?没有人,便是她亲爹也不可能比得过老夫。   所以,乖孙女的终身大事,自己这个当爷爷的,自然要承担起这个重任。   李世民看到了亲爹那副理所当然,频频颔首的模样,瞬间整个人人都不乐意了,那可是我亲闺女好不好?   可那是亲爹,总不能当碰上程三郎这个小辈,还有爱妻的面跟亲爹争执。   李世民只能不乐意地板着脸不吱声。而暗戳戳地撕开了李家父子攻守同盟的程三郎继续侃侃而言。   “然明达入秋之后就及笄了,可是那个时候,小婿已经入蜀而去,前往剑南道南部的姚州,率军吸引和牵制吐蕃国兵力……”   轻微的脚步声,悄然从身边传来…… 第1995章 明达的婚事,还是请父亲拿主意比较好   程三郎这边话还没说几句,就闻到了身边传来的淡香,一扭头,不知何时,李明达已然翩翩而至,乖巧地与自己肩并肩。   李明达先是向着那表情十分复杂的三位长辈一礼,看了一眼身边满脸错愕的程三哥哥,这才向着亲爹李世民道。   “爹爹,你早就给女儿与程三哥哥订下了这门亲事,从那时起,女儿便已经将程三哥哥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而今,程三哥哥又要远征异国他乡,女儿虽然舍不得,却也知道,这是他的责任。”   说到了这,李明达的眼眶微微发红,看得李渊与李世民都心中生疼。   “再者,爷爷你要留在东都洛阳,可是爷爷你是最疼小兕子的,爷爷你可记得当年。   程三哥哥给你做手术的时候,就答应过小兕子,要陪着小兕子长大,看着小兕子嫁人?”   听着她那脆生生的嗓音,李渊不禁一阵恍惚,眼前的画面,仿佛被拉回到了当年。   李渊犹记得当时的自己,被那该死的暗疾给折磨得生不如死,而正是程三郎这小子,说他可以解决自己的暗疾。   当时因为这小子的骚操作自己实在是无法适应,不乐意进行手术。   那个时候,才那么一丁点大的小可爱李明达出现在了眼前,正是因为答应了她,自己才鼓足了勇气。   倒真没有想到,程三郎这小子还真是有手段,真的解除了那已经折磨自己数载的暗疾,让自己重新焕发出了强大的生命力。   那个时候的自己,最大的愿望,不就是亲眼看到小兕子慢慢地长大,嫁个好人家吗?   “父亲……”长孙皇后有些担忧地看向那已悄然落下了泪水的公爹,赶紧抬手戳了戳身边的夫君。   李世民赶紧上前小声地询问道。“父亲,你没事吧……”   “老夫没事,来来来,小兕子,到爷爷这来,爷爷当年可是答应过你的,当然不可能反悔。”   看着这位自己看着长大成人的小兕子,李渊的目光又缓缓地落到了那程三郎的身上。   看着这小子,又看了一眼小兕子,最终,李渊在正准备开口的时候,这才想起小兕子还有个亲爹。   目光一转,落在了那表情很复杂也很纠结的李世民身上。   “二郎,你是小兕子的父亲,你说两句?”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看到了身边向自己微微颔首的长孙皇后,还有那水汪汪的明眸带着几分期许打量自己的亲闺女。   一扭头,就看到了程三郎那张此刻显得憨厚老实到极点的笑脸,唔……   李世民暂时不想看到程三郎这个女婿,不但想把他给禁言,甚至还想暂时把他拉入黑名单。   可惜,只能想想而已,揉了把脸,看向同样眼巴巴看向自己的父亲,李世民想到这些年来,父亲对大唐的付出。   无数次站出来,为自己这位大唐天子遮风挡雨,当即吐了一口浊气,朝着父亲李渊道。   “父亲,孩儿也觉得明达的婚事,还是请父亲拿主意比较好。”   听到了李世民这话,李渊满意地微微颔首,大巴掌拍了拍案几。   “正好这段时间,还没有确定回长安的日期,让他们赶紧挑一个最近的吉日……”   ……   九洲池上,轻舟朝如箭,正在疾行。   李世民背负着双手站在舟头,表情显得有些复杂,程三郎就跟在一旁,此刻的他显得很是精神抖擞意气风发。   原本还以为需要从长计议,结果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如此顺利。   太上皇已经应下,而李叔叔也已经吩咐人去召礼部以及宗正前来议事。   而自己则被李叔叔提溜着一同离开,这让原本还想再好好的跟李明达好好聊聊的自己,只能恋恋不舍地离开了瑶光殿。   “这段时间,贤……贤婿你就别进宫了。”李世民回头看了一眼那越来越远的瑶光殿,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看到程三郎一脸懵逼地看向自己,李世民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与明达既然已经在准备筹办婚礼,新人在婚礼之前这段时间,不许见面,你不知道?”   程处弼心中一松,赶紧朝着李世民一礼,美滋滋地点了点头乐道。   “哦,懂懂懂,小婿明白了,小婿一切听凭丈人安排。”   “嗯,对了,你记得让你父亲赶紧入宫一趟,老夫也好跟亲家见个面,好好商议商议。”   “唉……想不到,居然会如此仓促,老夫原本还估摸着,得再等等……”   “……”程处弼默默地摸了摸鼻子,呵呵,再等等,再等你爹都看不到你外孙会打酱油了好不好?   也不想想,老子穿越到大唐,当了不少年的快乐单身汉,你亲儿子倒好,夜夜春宵。   知道不知道你女婿我是怎么过来的,程三郎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内心甚是唏嘘。   别人穿越,妻妾成群,老子穿越,之前遇上了武媚娘,本来已经都开始勾勾搭搭。   结果特娘的居然被人给逼得进了宫,本想把她给弄出来,好歹能夫妻双双把家还。   结果……嗯嗯,不管怎么说,李明达这位小可爱,能够成为自己的妻子,程三郎打心眼里一百个愿意。   那么可爱那么聪明,重要的是,跟自己三观一致,咱也不想什么妻妾成群,一妻一妾,加上自己,哪怕是闲来无事,也正好凑一桌打打竹牌也是好的。   人嘛,总不能要求太过,自己又不是李恪那种浪货,需要的不过是有一个温馨的家。   不过在那之前,自己怎么也得把吐蕃、北边的薛延陀,还有那些但凡是会对自己子孙后代造成威胁的各种威胁,最好先梳理一遍。   这一刻,还没有当爹,但在不久的将会肯定会当爹的程处弼突然感觉到了自己肩膀上担子又是一沉。   仿佛看到了老怀大慰的亲爹,将开枝散叶的功勋绶带,挂到了自己脖子上,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然后哇哈哈地发出爽朗而又豪横的大笑声。   李世民回过了头来,看着那还站在船上傻笑不已的程三郎,不禁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头,好气又好笑地喝道。   “你小子愣着傻笑什么,都到码头了,还不赶紧下船?” 第1996章 有人能够走出卢国公府,就代表程家人待客不周   “爹,爹……”程三郎快步冲进了府中,人未入前厅,兴奋的吆喝声已经传入了厅内。   等老三回来等得有些无聊的程大将军已然捧着一本《周易》正睡得份外的嗨皮。   听到了老三的声音,程大将军陡然睁开了两眼,一歪脑袋,就看到了三郎满面红光地蹿了进来。   “怎么样,事情办得如何了?”程大将军将那本专门用来催瞌睡的《周易》随手撂在了那案几上。   “爹,陛下已经答应了,还让孩儿请爹速速入宫,商议孩儿与明达的婚事。”   “啥?”程大将军有些懵逼地看着跟前脸上乐开了花的老三,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小子,能耐啊,爹还想着怎么帮你去说服陛下,你到好,自己就成事给办成了,好好好……”   程大将军连捶了程三郎胸口两下,这才大步迈出了前厅,双手一叉,厉喝出声。   “来人!咱们三郎就要跟晋阳公主殿下成亲了,这等好事,一定得庆祝庆祝。   赶紧的,给老夫发请柬,把那帮老少爷们全给叫来,今日家宴,不醉不休。”   “爹,老三的婚事成了?”收到了消息匆匆赶来的大哥与二哥也不禁大乐,几大巴掌拍得程三郎感觉自己都快内伤了。   “那是自然,今日无论如何,给老夫整点大货来,好好的侍客,莫要让人觉得咱们老程家小气。”   “诺!”听到了亲爹这话,向来热情好客的程家弟兄整齐划一,凛然听命。   “好了,孩儿们,赶紧操办,老夫先入宫一趟。”程大将军很满意自家娃娃的精气神。   看着亲爹健步如飞的而去,一干程家管事家丁们纷纷凑到了程三郎跟前道贺恭喜不已。   “那个三公子,今日这个好的大喜日子,整点大货呗,小的们可是馋了许久了……”   “成,今日我家三弟的好日子,吃啥你们说了算。”   “今日我程三郎高兴,亲自下厨,半片猪是必须的,还有之前的火腿今日整两只,对了,还有之前从姚州搞来的蘑菇也给整起来……”   听着三公子流水般的报着食材,一干程家人的口水都差点滴了出来。   数完了今天准备动手烹饪的食材,程处弼作为热情好客的程家人,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的狐朋狗友。   “对了,你们莫要忘记了。除了听我爹的知会各位长辈,我那些兄弟们都要一一通知到位。”   “三公子爽快。”一干程家人眉开眼笑,然后四散而去,该去通知人的去通知人。该去准备食材的准备食材。   整个洛阳卢国公府顿时陷入了一片忙碌之中。   李恪这位吴王殿下,扶着腰,缓缓地站起了身来,刚想起身,一条小麦色肌肤的胳膊伸了过来,勒着他的脖子,再一次把他放倒在榻上。   甜腻腻的嗓音,在李恪的耳朵边响了起来。“夫君,妾身真的能陪你去姚州?妾身不会是在做梦吧……”   李恪看着身边那英气十足,偏又风情万种的侧妃张伽蓝,嘴角邪魅地一扬。   “当然,为夫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   “夫君你对妾身真好……”张伽蓝看着这位长得比自己还要漂亮的夫君,手指头开始动弹起来。   李恪表情虽然不变,但是此刻心中却暗暗叫苦,而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一声十分刻意的咳嗽声。   要不是被娘子压制,李恪恨不得鲤鱼打挺蹦起来,此刻他只能温言软语地道。   “娘子稍待,这个时候来寻为夫,定必是有紧要之事,为夫去看看到底自知回事。”   当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声音,说的是老程家大摆酒宴,呼朋唤友齐娶卢国公府。   李恪一脸生不如死,最终,悲壮地坐起了身来。“娘子,既然是处弼兄相召,为夫怕是不去不成了。”   张伽蓝不愧是很大气的豪爽性格,十分体贴入微地也赶紧起身,为夫君穿衣束发。   “既然是程三公子寻夫君,那夫君快去吧,若是可能,酒还是少饮一些。”   “好的娘子,为夫……为夫去也。”李恪昂首挺胸地离开了屋子,刚走了没几步两腿一软,差点脚下袢蒜摔个狗啃屎。   好在他及时地扶住了身边的柱子,在身边一脸诡色的管事的注视之下。   李恪坚强地扶着腰,面不改色地大步前行,不过以后白天还是要控制控制。不然,自己年纪轻轻,这腰却有加速磨损的趋势,这样可不行。   ……   李绩这位大唐兵部尚书,今日前往卢国公府之时,却不是自己一个人,身边还跟着一位年轻人。   嗯,这位大唐名将兼兵部尚书,是一位很乐意好为人师的老司机。   今日正好跟任雅相这位被程三郎要去的属下正在吹牛打屁,听闻了之后,二人连袂而至。   当然不光任雅相,还有辛茂将与吴乡寿也同样连袂而至,程三郎可算得上是他们的恩主。   就连那苏眯眯,今日也特地过来赶趟,与他同来的则是裴行俭这位跟他趣味相投的年轻人。   人是越来越多,等到程大将军回到了府中之时,大唐朝堂之中武勋重臣几乎尽聚于卢国公府之中。   一干年轻长俊也几乎是一个不拉,也全都钻进了卢国公府。   府门外面那片空地上,马车都已经停不下,只能沿着街边排列。   好事将近的程三郎今日可谓是手段尽出,亲自下厨的他抄起了大铲子,在那口特别定制的大锅里边大力搅和。   没办法,来的宾客实在是太多了点,要是小铁锅炒菜,程三郎觉得自己就算是今天累死在厨房,怕是宾客也不够吃的。   好在,美丽的大西南,乡下但凡是红白喜事大操大办,没有什么酒楼,都是请一个专业的酒宴团队来搞工作。   老师傅们就会用这样的大铁锅,用的是特别订制的大铲子。   有些不讲究的则是直接去农具店里边买一把崭新的大扬铲,洗吧洗吧,直接拿来炒大锅菜。   此刻,不光是程三郎,还有深得他厨艺真传的程家两位厨子,还有程家酒楼的厨子都赶过来帮忙。   好酒整上,好菜端上,务必今日要宾主尽欢,但凡是今天有人能够走出卢国公府,就代表程家人待客不周。 第1997章 对大唐皇帝陛下的不尊重,所以,嗯……罚俸禄   整整一夜,直到子夜时分,卢国公府内,仍旧是欢歌笑语之声此起彼伏。   直到到天色微微擦亮之时,程大将军,这才迈着显得有些沉重的脚步,带着一脸欣慰的笑意站到了府门口。   看着一位位大唐名将,全都或躺或卧在门板上,软棉棉的根本就没有了平日的威风与杀气。   这让程大将军老怀大慰,抚须而笑,看来今日来客虽然多,可一样直着来,横着走。   一干已经都等得睡了一觉的各家各府的管事们赶紧围拢上前。   临时负责管理洛阳卢国公府的管事程替站在卢国公府门口,中气十足地开始吆喝起来。   “英国公,英国公来了,还有英国公府的二位公子……谁是英国公府上的,赶紧过来抬走抬走……”   “接下来这位是……这位是吴王殿下,赶紧来抬走……”   “你们那边,赶紧把门板还回来,府里边还有不少的贵人都还躺着呢……”   天色蒙蒙亮,那些早起的洛阳百姓们,一脸诡色地打量着卢国公府门口。   听着那一声声的吆喝声,啧啧有声,摇头不已,真特娘的是长见识了。   真不愧是直着进去,横着出来的程府家宴,看看今天都出来多少勋贵重臣,王公贵族了。   “爹,你快回去休息吧,孩儿在这里照看着就是了。”   老大程处默,此刻算得上是程家人里边最清醒的那位。   看着亲爹开始哈欠连天的模样,赶紧劝道。   “也罢,老大,你可得看好了,若是没有人接的,就全撂客房,不能让到咱们老程家赴宴的宾客露宿街头明白吗?”   “爹你就放心好了,孩儿省得。不过今日早朝……”   “唔……弟兄们全给撂倒,老夫若是去了,岂不是显得有些突兀,指不定又被那帮子斯文人找茬。   算了算了,老大你去招呼一声,爹也回去好好的睡上一觉。”   “……好的爹,那你快去吧。”老大程处默转过了头来,打量着那些整整齐齐的马车。   还有那些哈欠连天的各家各府的管事、马夫、亲随,啧啧,怕是今日朝会,陛下肯定会不乐意。   爹要是蹿去上朝,倒真是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   穿戴齐整,打理得很有精气神的大唐天子李世民此刻已然正朝着贞观殿大步行去。   而此刻,聚集在那贞观殿前的一干文臣们此刻打量着对面那稀稀拉拉的武臣队列。   当然,文臣这边的首领房大相爷也同样没来,没办法,谁让这位房相爷也是程家力邀的宾客。   “怎么回事,难不成出了什么大事,为何今日的武臣会如此之少?”   “那还不是因为昨个卢国公府大摆酒宴,听说足足闹腾了一宿,直到今天早上。”   “……不会全都撂在卢国公府了吧?”   “不然呢,谁让他们老程家又遇上了好事情,不大肆庆幸,宾主尽欢才怪。”   “什么大事能把他们程家人乐成那样?”   “呵呵,贤弟你是孤陋寡闻了吧,不知道昨个传出消息,陛下已经决定近期就择黄道吉日下嫁晋阳公主。”   “陛下还特地诏程知节那老货入宫商议来着,唉,想不到,陛下的掌上明珠,居然落入了程家。”   “怎么会这么快,之前陛下不都说过,要待晋阳公主殿下及笄之后,再行商议婚期的。怎么这一转又居然反悔了?”   “之前宫中传出了消息,太上皇不准备回长安了。”   “可是那位晋阳公主,可是甚受太上皇的宠爱,想必陛下……”   正在议论间,那贞观殿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一干八卦的朝廷重臣们赶紧打起了精神,各归列班。   等到臣工们都进入了贞观殿后,李世民这才从侧门步入了贞观殿内,大步朝着御案行去,一面扭头向着殿中张望。   只扫了一眼,瞬间就愣在了当场,殿内的这些重臣,居然一下子就少了许多。   特别是那些武勋重臣,几乎大半都没有出现。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继续迈步,来到了御案后边,继续打量着那边空荡荡的位置。   “这是怎么回事?”   听到了陛下那明显显得有些不乐意的声音,一位御史赶紧快步而出,朝着陛下恭敬地一礼。   “陛下,今日有许多的臣工都因病请了假。”   “……病了?一下子病了这么多?!”李世民的眼珠子直接瞪成了铜铃。   那边魏征无可奈何地抹了把脸,越出了列班,朝着陛下一礼之后,义正辞严地道。   “陛下,臣弹劾卢国公,昨日卢国公府大摆酒宴,通宵达旦喧闹扰民……”   “……”大唐皇帝陛下的脸色越发地黑了起来,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十有八九就是昨个同意了程三郎与小兕子的婚事,程咬金那家伙肯定高兴坏了,呼朋唤友,把所有人又给弄到卢国公府去喝酒吃肉闹腾了一宿。   那些前往卢国公府赴宴的一干重臣,虽然对于赴程府家宴也算是有了经验。   但是昨天主要还是事起突然,而且还居然搞通宵,去赴了程府家宴的臣工,若是今天能够爬得起来上朝那才见鬼。   大殿之内,一片死寂,而魏征也就来了那么一句之后,看到了陛下的神色变化,也就懒得再继续。   之所以出了说上这么一句,不过是想要提醒一下陛下,那些臣工不来,实在是情非得已。   而且来不了朝堂,说是请病假,好歹也是为了颜面,总不能拿喝多了不能上朝来当正经事吧?   看着大唐皇帝陛下那副气得七窍生烟的模样,一干文臣颇为期待,都想要看一看,陛下怎么准备收拾程咬金那个朝堂第一恶霸。   ……   果不其然,陛下又狠狠地怒斥了一番卢国公程知节明知第二天就要上朝,却居然还敢闹腾通宵。   不但扰民,而且第二天还不来上朝,这简直就是对朝堂纪律的严重挑衅。   对大唐皇帝陛下的不尊重,所以,嗯……罚俸禄。   当听到了陛下十分愤怒地下令了罚卢国公一年俸禄以儆效尤的口谕后。   一干原本还没心期待老程家被陛下收拾的文臣全都一脸索然无味,频翻白眼。   又是这样,唉……对于厚脸皮的老程家,罚俸禄都还不如朝他程咬金吐口唾沫来得更有污辱性。 第1998章 满朝的武勋重臣,差不全躺在老程家的门板上   长孙皇后正在那文成殿中,亲自监督着那些宫女与宦官对文成殿朝廷洒扫。   只是没有想到,夫君李世民这才去了贞观殿上朝不到半个时辰。   就拉着脸,一副心情很不美丽的样子回到了文成殿。   长孙皇后迎前一礼,关切地小声问道。   “夫君,今日朝议出了变故?”   李世民没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道。   “是啊,的确有变故,满朝的武勋重臣,差不全躺在那老程家的门板上。”   听到了这话,长孙皇后赶紧抿着红唇,抬手揉了揉眉心道。   “……卢国公又办家宴了?”   “不错,他程咬金得知自家三郎很快就要娶媳妇,很是洋洋得意,广邀宾朋,直接就闹腾了一宿。”   “可朕也不过处置得太过严苛,思来想去,只能罚他一年俸禄了事。唉……”   长孙皇后不禁婉尔,目光一扫,那些宫女宦官们都识趣地退出了殿门。   牵着夫君坐到了榻前,长孙皇后温言软语地道。   “……夫君做得对,卢国公高兴得有些忘形也是正常。毕竟,不是谁都能像程家一般,能够迎娶到陛下的掌上明珠。”   听到了长孙皇后这话,李世民的心里边也好过了不少。   也是,自己的爱女,也不是谁想娶就能娶得上的,老程家即将要娶到小兕子。   一家老小高兴得有些失态,倒也……不忍苛责。   “婚期已经订在了十八日之后,虽然说父亲说要主持小兕子的婚事,可实际上,还是得咱们俩口子操劳,唉……”   听得此言,长孙皇后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没办法,毕竟公爹那么大年纪。   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他来拿主意,最多也就是让他有精神的时候多露露脸,有更多的参与感而已。   看到夫君那副唏嘘感慨的模样,长孙皇后不禁想到了当年,夫君那个时候,可是向来没有什么忧愁。   成日跟兄长一起两人瞎胡闹,也是在那个时候,二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这才一转眼,夫君也都到了这把年纪了,不但最疼爱的亲闺女业已经长大成人,眼看就要出嫁。   便是孙儿都已经能跑能跳了都,真是让人唏嘘感慨岁月如梭啊……   而那李象那股子机灵劲,倒真跟夫君年少时,没多大的区别,嗯,都是皮实又爱闹腾的机灵娃。   眼中的夫君,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年纪轻轻的小娃娃,甚至形象都开始与李象那个乖孙儿重合。   李世民正在喝茶,结果突然发现爱妻观音婢的眼神不太对劲,总感觉表情太过慈祥,目光太过宠溺。   一股子浓浓的长辈关怀,让李世民整个人头皮发麻。   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观音婢你这是在打量什么呢?”   “没事,既然夫君那边已经敲定了日子,那就照此而行便是,妾身就听凭夫君吩咐。”   “宫中诸事,妾身会处置好,夫君不必挂怀。”   “好好好,多谢观音婢体谅为夫,这事,也只能由你来操办,为夫才能放心……”   ……   一觉醒来,亲爹的俸禄又少了一年,这样的消息,对于程三郎而言。   显得有点,唔……有点习以为常,毕竟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老程家父子四人好好的睡了一觉之后。   正在享用丰盛的大餐,若是一些脾气不好的人家,听到自家一年的俸禄就这么没了。   指不定会拍桌子打板凳的满口垃圾话。但是作为有修养,诗书传家的老程家而言。   面对着这样的风浪,顶多也就掀掀眉毛,该吃吃,该喝喝。   程大将军很是嫌弃地摆了摆手,示意过来禀报的管事离开。   “行了行了,赶紧下去,莫要扰了老夫吃食的兴致,唉……”   “一年的俸禄又没了,实在是……”程咬金端起了酒杯,抿了一口不醉人还养人的程府秘制三勒浆。   转过了头来,满脸欣慰地打量着那不论是模样还是头脑都最肖似自己的三郎。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陛下少了老夫一年俸禄。   咱们三郎却把他的掌上明珠娶回家来当媳妇,还是咱们老程家赚了。”   “爹说的对,来,孩儿敬爹。”   “好好好……”程咬金又灌了一口三勒浆之后抹了抹嘴,朝着正在那里埋头苦干的程三郎道。   “三郎啊,昨个家里边宾客多,所以昨个没来得及跟你交待。”   “陛下那边,已经让宗正那边和礼部商议之后,挑了一个好日子,就是在大半个月之后,春夏之交……”   “我这边已经让人快马赶回长安,让你娘亲还有你弟弟妹妹都尽快赶过来。”   “再有就是,让你娘亲顺便邀那杨氏母女也一块过来……”   程三郎吃着东西,频频颔首,他很清楚亲爹办事的能力,绝对能够让人放心。   只不过接下来的日子,程三郎需要做的就是去交卸差事,然后就得老老实实地呆在府中。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吐出了口中的骨头,小声地嘀咕了句。   “爹,我可是男人,又不是黄花大闺女,犯得着成天呆在府中吗?”   程咬金抚着钢针般的浓须,一脸无可奈何地道。   “你是大佬爷们没错,但谁让你小子闹腾事情的本事一流?”   “陛下可是有言在先,你若是敢在成亲之前,再闹腾出什么妖蛾子,坏了声誉,那陛下就会收回成命。”   “所以,你小子就给老夫老老实实呆在府中,不许出去瞎胡闹。”   “若是老夫没了晋阳公主这个好儿媳妇,信不信老夫扒了你的皮。”   看到亲爹目露凶光,翘起手指头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一旁的大哥和二哥很马屁精的疯狂点头,齐声附合不已。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表面十分乖巧地应承了下来。   “……成成成,呆府里就呆府里,孩儿也正好养养膘。”   不过一想到自己这是为了娶媳妇,受点委屈算啥,总比娶不着媳妇要好。   再说了,自己出不去,又不是不能把人给叫过来。既然陛下严令不许老子出府。   不出就不出,大不了把哥几个叫到府中来挑灯夜战也不是不可以。   就连大理寺的大牢,自己跟一票狐朋狗友照样能活得滋润无比,何况在自己家里。 第1999章 小象,重复一遍姑姑方才教你的那些话   原本,按照大唐皇家的婚仪流程,一套全搞下来,怎么也得小半年的光景。   可是,因为这里是东都,而大唐皇帝陛下还要率领文武百官以及诸卫将士回到长安去。   接下来还要北拳打薛延陀,南脚踢吐蕃,所以一切都只能压缩节奏加快进程。   所以才会把良辰吉日选在了大半个月之后,但是,婚礼的三个主要阶段和六个婚礼流程仍旧必须来上一个全套。   所谓的三个主要阶段,指的是婚前礼,正婚礼和婚后礼。   婚前礼既订婚,而正婚礼,则指的是成婚的礼仪,以及婚后礼。   而这三个阶段,又分为了六个婚礼仪式。那就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   不过这一切,都跟婚礼的主角之一程三郎没有太大的干系。   而亲爹在跟李叔叔商议敲定婚礼日期的当日,便已经遣人连夜朝着长安赶了过去。   没过几天,娘亲崔氏,还有原本在国子监里边读书的老四与老五也屁颠颠地蹿了过来。   当然也少不了老六和老七,呃……是七妹才对。   娘亲崔氏一到东都洛阳,先是好好地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开始,就马不停蹄地各家各户地一一前往拜会。   至于老四和老五这哥俩,则被吴王李恪给拉到了城外的万国园行宫去。   吴王殿下很振振有词地说这是提前培训程家人,好让他们日后能够出仕之时,能够最早的熟悉怎么兢兢业业的干工作。   不过,程三郎倒觉得李恪那个浪货应该是觉得跟手底下的人打牌没什么意思,毕竟需要的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敢于把他这位吴王殿下抽得灰头土脸,有输有赢才能够叫打牌。   ……   洛阳皇宫之内,李明达此刻正与大哥的亲儿子李象面对面而坐。   两人的表情都很严肃,李象眼巴巴地看着这位机灵睿智,又十分厉害的明达姑姑。   还下意识地拿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嗯,那里,藏着一封明达姑姑让自己带出去的书信。   看到李象下意识地伸手莫肚子,李明达脸色一板。   “记住了,莫要老拿手去摸肚子,那样容易露出破绽,明白吗?”   “嗯,姑姑我记住了。”李象赶紧用力地点了点脑袋,放下了手答道。   看到小李象如此乖巧机灵,李明达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言道。   “小象,来,跟姑姑重复一遍,姑姑方才教你的那些话。”   李象清了清嗓子之后,小脸挤出了一个可怜兮兮的模样,这才开口道。   “爷爷,孙儿有许多没听程伯伯教诲了,听说程伯伯只能呆在府中。   孙儿作为程伯伯的弟子,也该前往探望问候,以尽孙儿对师长的一片孝心……”   看到了这一幕,李明达不禁眉舒目展,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变戏法般拿出了一枚羊奶糖递给李象。   “嗯嗯……不错不错,小象可真厉害,姑姑这才教你一遍,就学得这么活灵活现。”   李象美滋滋地嚼着羊奶粮,还不忘记商业互吹。“那是因为姑姑你教得好……”   武媚娘此刻正守在屋外,将那些闲杂人等都远远的赶开,以便于晋阳公主与皇太孙密谋。   听着这对姑侄的对答,武媚娘也是哭笑不得,却也无可奈何。   自己何尝不是与李明达同样的想法,只是如今已然定下了婚期,程三郎无法入宫。   自己是晋阳公主殿下的贴身女宫,也是无法离宫去寻程三郎,因为那样一来,容易遭人非议。   好在足智多谋的晋阳公主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和计划,那就是让李象这位乖侄儿兼皇太孙,成为他们之间的送信人。   李明达牵着李象的走来到了屋外,又捏了一把这小子那胖嘟嘟的小脸蛋。   “记住姑姑的交待,千万别漏馅了,快去吧。”   “好的姑姑,你就放心吧,侄儿告辞。”李象用力地点了点头,还跟个小大人似地朝着李明达一礼之后。   迈开小短腿,用他那超快的步频,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启动速度,远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一干负责盯梢这位熊孩子皇太孙的宦官与侍卫,只能赶紧撵了过去。   ……   李世民正在处置着公务,身边的赵昆,看到了在偏殿外面鬼鬼祟祟朝着里边探头探脑的李象。   俯低了声音小声地道。“陛下,太孙殿下来了……”   李世民一抬眼皮,正好看到了探了半个脑袋进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在乱转不已的李象。   直接就乐出了声来,撂下了手中的毛笔,抬手招了招道。   “小犊子,怎么躲在那儿,还不快进来给爷爷请安。”   李象这才嘿嘿一乐,快步入殿,到得近前之后,规规矩矩地向李世民一礼。   “孙儿给爷爷请安。”   “好好好,快些起来吧,到爷爷这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找爷爷?”   “孙儿想爷爷了。”李象不加思索地便答道。   这话让李世民眉开眼笑,捏了一把乖孙那肉嘟嘟的小脸蛋。“好好好,不枉爷爷疼你。”   “来来来,爷爷这有好吃的,赵昆,去看看野莓干可还有剩的,拿些过来。”   “多谢爷爷。”一听是酸甜可口的野莓干,李象顿时两眼一亮。   不大会的功夫,一碟野莓干摆到了跟前,李象飞快地塞着,连声好吃,还时不时请爷爷也吃点。   这样识趣知礼的模样,让李世民老怀大慰,嗯,这孩子,比他爹强。   “爷爷,孙儿有一事相求,还请爷爷恩准。”   等到将那一碟野莓干全扫荡一空之后,李象意犹未尽的砸了砸嘴,总算是想到了明达姑姑托付的正经事。   李世民抚着长须,打量着这英果类已的亲孙子,笑眯眯地道。   “哦?那乖孙你且先跟爷爷说说,到底是什么事情,爷爷才好斟酌,该不该答应你。”   李象赶紧坐得笔直,然后表情显得十分严肃地道。   “爷爷,孙儿有许多没听程伯伯教诲了,听说程伯伯只能呆在府中。   孙儿作为程伯伯的弟子,也该前往探望问候,以尽孙儿对师长的一片孝心……”   “……” 第2000章 李象见过小姐姐,这一手滑板可比我厉害多了   而老程家七个娃,两位长辈,成日留在府中的,除了未婚青年程三郎。   就是已经确定明年也要入读那国子监,目前还处于无职无业的老六程处侠。   以及那撂后世怕是才上一二年级的七妹。   而此刻,程三郎正面无表情,双手环抱,打量着院子里边玩滑板的老六还有七妹。   一旁,则是那仍旧富态,笑起来很具有亲和力的老管家程富。   程富打量着那六公子还有小娘子,忍不住一脸赞叹地道。   “三公子,你看,小娘子这身手,这机灵劲,可一点也不比六公子差。”   “……嗯。”程三郎抬起了手抹了把脸,有些不知道应该说啥才好。   别家的姑娘,不是喜欢花花草草,就是琴棋书画,总之都属于喜欢比较文静的游戏。   可七妹……也不知道是不是让她那三个哥哥打小给带歪了。   可说带歪吧,也不全对,毕竟七妹不但琴棋书画,还是刀枪剑戟,样样精通。   可把亲爹宝贝得不行,非说七妹就捡着他长的,这让程家六兄弟都很不乐意,敢怒不敢言。   毕竟七妹长得那么清丽脱俗,如果安静地坐在娘亲身边,你会发现,简直就是缩小版的崔氏。   显得那样的温婉宁秀,绝对是最典型的大家闺秀。   可是一旦跟着这些哥哥们玩起来,呵呵……反正就像现在这样。   七妹俯着身子,驾驭着那身下的滑板,犹如一道闪电从台阶下方一晃而过。   还很得意地冲三哥扬了扬手,留下一蹿银铃般的笑声,后方则是程老六正在气极败坏地驾驭着滑板追赶。   “七妹,七妹你当心点……”   看到了这一幕,程三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不忍目睹。   转过了头来,朝着管家富叔打听起了他的事,富叔跟了刘婶成为了两口子之后,又连生了两个闺女。   也不知道是基因突变还是啥,反正两个闺女都长得颇为眉清目秀,喜得富叔成日乐呵呵的跟个米勒佛似的。   程处弼正在跟管家富叔闲聊吹牛打屁的当口,突然看到已经消失在了远处的七妹又驾驭着滑板过来。   小脸蛋红粉粉的七妹很是得意地朝着三哥显摆道。   “三哥,我已经会飞跃台阶了。”   “真的?”程三郎很配合地露出了一个夸张的表情。   程七妹很是骄傲地扬了扬下颔。“不信你看……”   然后一个漂亮的转弯,直奔大门的方向而去。然后,程三郎就看到了七妹连人带滑板跃过了高高的门槛,然后居然还没停下,继续向前……   这个时候,程老六这才一脸懵逼地驾驭着滑板蹿了过来,看到三哥正有点气极败坏地朝着府门的方向大步疾行,赶紧吆喝道。   “……三哥,三哥,七妹又跑哪去了?”   程处弼头也不回的指了指门口的方向,继续大步而去。   ……   李象这位很有恭孝之心的皇太孙想要探望自己老师的举动,让大唐皇帝陛下大受感动。   小小年轻,就知道尊师重道,这要是长大了,铁定是一位懂仁孝知廉耻的好娃娃。   所以,大唐皇帝陛下十分欣慰地对李象就是一顿狠夸,之后,更是命赵昆亲自护送李象前往卢国公府。   而此刻,坐在马车里边的李象,好奇地张望着外面的世界,频频地询问着还有多远。   好在卢国公府离皇宫不算远,当听到了李象再一次询问,赵昆好脾气地道。   “太孙殿下,前边就是卢国公府了。”   “是吗?”李象顿时两眼一亮,赶紧掀开了车帘,扶着车框朝前张望。   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如同长了翅膀一般,从那高高的台阶之上飞跃而下。   看到了这一幕,莫说是李象,就算是赵昆也给吓了一跳,这是咋的,卢国公府居然连飞人都有了?   就看到了那个娇小却显得矫健的身影,横空飞出近丈,跃过了那延伸到街面上的台阶。   最终落在了街面之上后,却没有出现大家想象中的摔得吱哇乱叫的场面。   而是在落下之后,整个人仍旧犹如鬼魅一般地斜滑出近丈远之后,一个漂亮而又潇洒的转折,朝着这边滑了过来。   此刻,李象的眼珠子夸张地瞪到了极致,口中发出了夸张的叫唤声来。   “哇……高手!绝对是高手!”   这个时候,驾驭着滑板的程七妹看到了这只朝着这边行来的队伍,同时也听到了这声夸张的吆喝声。   秀眉一挑,一个漂亮的拐弯,朝着自家府门前滑过去,看到了三哥和六哥已经迈步来到了门口,这才兴奋地扬起了手挥舞起来。   “三哥,六哥,你们看到了没有。”   “……这,这是……”赵昆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娇小而又矫健的身影。   难不成,这个玩滑板玩得飞起的小家伙。   就是程大将军成天喜欢挂在嘴边,特别乖巧,琴棋书画无一不精的卢国公府大家闺秀程小娘子?   “嗯嗯,七妹厉害,快些过来吧,下回你要进行这样的飞跃,最好在府里边玩就成,在府外若是吓到了……”   程三郎话还没说完,就下意识地扭头朝着一侧看了过去。   就看到了赵昆还有一干大内侍卫,以及一辆马车,然后就听到了一声程伯伯。   就看到了李象这小子从那马车之上跃下,然后迈开小短步,以他那极快的步频,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太孙殿下,你怎么来了?”   李象虽然年纪小,但是脑子相当灵活,犹记得明达姑姑的交待,所以这小子拼命地冲程三郎挤眉弄眼,一面说道。   “小侄已有几日没听程伯伯教诲了,今日特地求了我爷爷,他让我过来的……”   然后,转过了头去,看向那位正好奇打量着他的滑板高手,朝着这位高手一礼道。   “李象见过小姐姐,姐姐身手不凡,这一手滑板,可是比我厉害多了。”   “见过殿下,一般吧。”程七妹得见有外人,倒是恢复了矜持与高冷。   朝着李象还了一礼之后,提着滑板来到了三哥身边站定。   看着这位高手那副气定神闲,又有着浓浓高冷范的模样,李象越发地感觉这位小姐姐果然很有高手风范。 第2001章 总得有点令人眼前一亮的底牌不是?   程三郎将李象迎入了府内,赵昆这位大内侍卫头子却一直相伴于那李象的左右。   不过好在,李象小声地在程三郎耳朵边嘀咕两声之后,程三郎瞬间秒懂。   “赵叔,这里可是卢国公府,放心吧,有小侄在,小殿下不会有事。”   “那个富叔,你领着赵将军还有一干弟兄们下去休息,顺便让人给赵将军他们弄点好酒好菜。”   奉了陛下严令,要盯住这位熊孩子皇太孙的赵昆原本有些不太乐意离开。   可是一听到了程三郎说弄好酒好菜,当下觉得,有程三郎在,小殿下肯定出不了事。   程家的美味佳肴自己没尝过几回,但却都令人回味无穷,当下点了点头。   “……这,罢了,那就有劳小程太保你了。”   赵昆转过了身来,看向身边那一票喜笑颜开的弟兄们,忍不住毛胡子脸一板。   “吃喝是没有问题,但是酒不可多饮。”   “喏!”一干大内侍卫齐齐凛然应诺。   搞定了那一票大内侍卫,看到他们随同富叔而去,程三郎这才从李象那里拿以了李明达那个小可爱写给自己的书信。   不过想到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好鸟,咳,嗯,跟当年的四五六有得一批,所以程三郎只得交待老六看好这小子。   然后这才钻进了屋子,开始静下心来欣赏未婚妻写给自己的书信。   还得斟酌着,该怎么给她回信,好表达自己对她的思念之情。   三个小年轻呆在屋外,不大会的功夫,程老六已然跟李象这小子有说有笑。   这位外向性人格的小鬼果然很擅长交际,比他那个脱衣有肉的太子爹强多了。   ……   作为大唐最著名的文学家,小说家,诗人,《长安旬报》专栏作家程三郎。   反复地读了两遍那李明达的亲笔信后,程三郎也激情澎湃地创作了一封极富有可读性甚至是收藏价值的情书。   搞定了这一切,然后一边看一边修改订,确定遣词造句没有问题之后,程三郎这才开始抄录。   此刻,屋外传来了大呼小声的吆喝声,不过这样的场面,程三郎可是习以为常。   当年三个弟弟上房揭瓦,程三郎都能够安之若素地在那里调配硝酸甘油,这会子才是写信,当然更不会有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去那之前,得先回一趟长安,回家里边,整点已经拿硅藻土混过的硝酸甘油带上。   早年间的安全炸药就是这么搞出来的,之所以程三郎能够搞到硅藻土,这还得感谢他自己。   毕竟他为了开发美丽大西南,亲自深入各地进行探矿,为了寻找那些铜矿,煤矿啥的时候,也发现了硅藻土矿。   毕竟后世的四川和云南就有搞这种矿产开发的,这可是一种很优秀的建筑装饰材料,但是,在程处弼他们那个乡镇,则有一大片的无公害全生态种植基地。   那片种植基地,不能使用化肥,也不能使用农药来驱除病虫害,于是,硅藻土这种好宝贝便闪亮登场。   依靠它强大的吸湿性,通过直接接触那些害虫,令它们失去水份,极度缺水,从而起到杀死害虫的效果。   而且对于所有侵扰那些生态种植物的害虫都有效果,至于像蜗牛、鼻涕虫这种对于蔬菜破坏极大的软体害虫,也同样不在话下。   程处弼前世最喜欢的还是这玩意的吸湿性,洗白白之后,脚往买回来的硅藻土吸湿板上那么一踩。   保证瞬间脚底的水份被吸溜得一干二净,当发现了这玩意之后,他就已经搞了点来做高档室内装修。   但是等到从泸州蹿回到了长安之后,巡视自己之前留存的各种好宝贝时,顿时想到了这玩意的用途。   不得不说,诺贝尔的故事还是很有教育意义的,知道让程三郎知道了怎么解决硝酸甘油这种破坏力极强,不稳定性极高的好宝贝。   不论是硝化棉,还是硅藻土炸药,这些都是程三郎近期之人秘而不宣准备自用的好宝贝。   毕竟作为大唐最优秀的热兵器专家,英雄模板式的才俊。总得有点令人眼前一亮的底牌不是?   比如一般的掷弹兵攻击力是加五,自己这位热兵器专家好歹攻击力得加十。嗯,加十三追十二也不是不可以。   程三郎瞬间觉得自己的思想境界又获得了升华,既是一个乐意跟未婚妻进行书面沟通的有情有义好汉子。   同时又还忧国忧民不忘家国情怀,可惜,身边没人,不然,指不定可以在史书之中记上一笔。   程氏有麒麟子处弼,为人伟美有仪容,有出将入相之姿,其谋可与张良争胜,治政堪与萧何并肩,武功不逊乾信……   ……   好在外面叽啦鬼叫的吆喝声,及时惊醒了深陷在忧国忧国情怀中的程三郎。   晃晃悠悠地溜达了出来,就看到了,那李象此刻正驾驭着滑板,大呼小叫地跟在小妹身后边。   而小妹这位耍滑板的本事已经快要不逊色于自三家哥的女巾帼正潇洒从容地穿花绕树。   身后边的李象则时不时一个踉跄,甚至连滚带爬,好在这小子有股子不服输的劲头,跌倒了再爬起来。   而妹子虽然在外人跟前很高冷,但是看到李象这小子那么笨拙,忍不住开口指点起他来。   “你腿别那么僵,而且重心也不是越低越好,要懂得借助惯性……”   李象此刻出奇的听话,一丝不苟地遵照着程小妹的指点来照做。   果然耍起滑板来,要比他之前自己瞎琢磨出来的野路子更加的顺畅,脸上的欢喜之色越发的浓郁。   “小姐姐你太厉害了,你看,我现在真的感觉自己比之前强多了。”   虽然小妹性子比较冷清,此刻在那李象频频的吹捧之下,脸色也柔和了下来。   这个时候,李象终于看到了站在门口笑眯眯地打量着这边的程处弼,赶紧麻溜的滑了过来跃下了滑板。   “程伯伯,让我再玩会呗,小姐姐太厉害了,我想多学学。”   看着这小家伙,一扭头,看向小妹。   看到小妹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矜持地微微颔首,程三郎呵呵一乐。   “行吧,不过,你到我这来,就来耍滑板,你就不怕回宫了你爷爷收拾你?” 第2002章 皇太孙殿下到底怎么了?   李象脸上的欢喜之色顿时一僵,有些愁眉苦脸地道。   “爷爷让我背《三字经》,我才背了不到一半……”   “小殿下要背《三字经》?我一边教你滑板,一边指点你就是了。”   “啊,小姐姐你也会背?”李象一愣,看向程小妹这位冷傲的小姐姐。   “呵呵,她不但会背,倒着背都成。”程三郎拍了拍李象的小脑瓜子,自家小妹的脑子,程三郎觉得绝对是学霸。   玩什么都一点就通,学什么都一点就透的那种。   至于对《三字经》倒背如流,还真不是吹的,因为小妹之前在长安的时候,就很显摆的在亲爹跟前展示过她的本事。   “哇……连倒背都可以?小姐姐,你太厉害了,小姐姐你等等我……”   看着那踉跄朝着那边追过去的李象,程三郎突然一想不对劲。   这小子叫自己程伯伯,叫自己的小妹为小姐姐,这岂不是辈份就乱了?   不过一想到小妹比那小子也大不了几岁,小孩子家的,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   要不一个小孩子叫另外一个小孩子姑姑,一个叫一个贤侄,总之让人会觉得很古怪。   自古以来,差辈者乐意平辈论交也不是不行,自已也没必要理会。   程三郎晃晃悠悠地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行去,嗯,去跟赵昆这位大唐皇帝陛下的心腹侍卫头子吃点喝点。   好歹拉拉关系,套套交情,哪怕是这位大佬口风向来极紧,但好歹偶尔也还是可以跟自己嘀咕几句小道消息啥的。   做人嘛,就要搞关系,不搞关系,怎么混社会?   李象这一过来,简直就跟脱了脖套的野……嗯,野马似的。   跟着已经过期的熊孩子程老六,还有那位高冷的程家巾帼一起在那卢国公府里边玩。   不但滑板,就连卢国公府内的校场都去晃荡了一圈,好好的感受了一下诗书传家的程家人的文武双全。   直接就把李象这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大唐皇太孙给震撼得不轻。   直到赵昆再三催促,程伯伯也警告自己回去晚了下次可就出不来了,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卢国公府里的吃食那么的香,而且程伯伯那里有好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简直太吸引人了。   特别是那位文武双全,年纪虽然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厉害到极点的小姐姐。   不但滑板玩得溜,不管是耍兵器,还是背诗词,哪一样都辣么的厉害。   当然,李象也没忘记摸了摸已经藏在身上的那封书信,嗯,回头争取让姑姑多多写信,自己也才好来程伯伯府上找小姐姐玩。   让她教自己习武,特别是小姐姐耍起横刀的时候,简直英姿飒爽到让人觉得情绪爆炸。   一想到小姐姐耍横刀的招呼,已经进入了宫中大步前行的李象忍不住开始比划起来。   “皇太孙殿下到底怎么了?你看他这一路哼哼哈哈的……”   “嘘,小点声,你没看出他比划的姿势,分明像是在练刀法。”   “……不能吧,我可是记得太孙殿下只需要耍木棍去捅蚁窝,怎么突然一下子想要耍刀了?”   “呵呵……我哪知道。”   “说不定是程三郎传了小殿下一套刀法。”   “都给我闭嘴!”赵昆一脸黑线地回头瞪了眼这帮子八卦的大内侍卫,简直不像话。   ……   听闻三公子要出门,管家富叔大惊失色,赶紧连滚带爬地蹿了过来,好歹及时在府门口撵上了三公子。   “三公子,你这是要去哪?”   程三郎一扭头,看到了富叔喘着粗气蹿出了府门,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看样子,亲爹还真是把禁足自己当成了大事来办。   不过面对富叔,程三郎只能耐心地解释道。“富叔,我这不寻思着在家里边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去走走亲戚。”   “走亲戚?”富叔一脸懵逼地看向程三郎,老程家的亲戚都在东阿好不好?   你这负着双手一副很休闲准备瞎溜达的样子,哪像是要出远门。   “就是去看一看杨氏,回头她闺女嫁给了我,她就是我丈母,我跟她不是亲戚是啥?”   虽然亲爹不允许程三郎出去瞎溜达,但是,程三郎不去搞事情,而是去走亲戚,当然不会有问题。   “……”富叔眨巴眨巴眼,三公子这样的说话还真是没毛病。   但是老爷可是有过交待,自己又不能眼看着三公子溜达出去,谁知道他去看完了杨氏之后,会不会寻思着出都出来了,要不要去搞点事情?   嗯,一想到三公子三天不闹腾点事情就浑身不得劲的脾气,富叔赶紧跟上了程三郎的脚步。   “既然这样,那小人就陪着三公子一块去吧,那杨氏住的宅院就是小人安排的,正好给三公子带路。”   “……行吧,正好请富叔你领领路。”   富叔如此好心,程三郎当然也不好婉拒,反正自己本就真的想去探望一下丈母大人,还有小姨子。   杨氏是与娘亲崔氏一同从长安过来的,由富叔安置在了卢国公府外的一座宅院里边。   行不多远,便已然能够看到了那杨氏居住的宅院,富叔快步前行,敲响了房门。   一位中年仆妇打开了院门,将程三郎与富叔等人引进了院中,程三郎身后边或提或扛的几位程家人也步入了院内之后,便将东西放下。   听到了招呼的杨氏已然与三闺女连袂而来,一抬眼,就看到了那英气十足,昂扬挺拔的程三郎正站在院中左右张望。   程三郎也看到了杨氏与武三娘快步而来,赶紧上前一礼道。   “小婿见过丈母。”   杨氏眉开眼笑地赶紧上前将程三郎给搀了起来。   “哎呀,这可使不得,快快请起。”   “见过二姐夫。”一旁那出落得份外水灵,与武媚娘有几分相似的武三娘脆生生地叫了一声。   程处弼顿时大乐,朝着武三娘翘起了大拇指。   “这声姐夫叫得好,来,这是二姐夫在剑南道的时候,弄到的一件小玩意,正好送你。”   说话间,程三郎变戏法一般地从袖子里边抽出了一只簪子,这只簪子是用金银条交织在一起敲打出来的。   当然这不是最出奇的,而是上面镶嵌着一块大拇指头大小的淡紫色透明宝石…… 第2003章 来,告诉三哥你是不是想娶媳妇了?   而且是呈现如清彻通透的淡紫色,在阳光的映照之下,越发地显得晶莹剔透。   程三郎正要洋洋得意地介绍这种由大唐汉唐商行姚州分行今年才搞出来的好宝贝。   就看到了那位眉目如画的武三娘子突然两眼一亮,低呼出声。“翡翠?”   “???”程三郎一脸懵逼地看着武三娘子,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这只紫翡翠簪子。   这玩意,姚州那边月前才发送到洛阳这边,自己手里边也就二十来件样品而已。   看到二姐夫那副模样,武三娘子这才小声地解释道。   “之前四郎,哦不。之前四公子也送给过小妹一件这种宝石的小饰品……”   “……”程三郎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位小脸蛋越来越红,整个人都快要缩到杨氏身后边去的武三娘子。   好在他及时地醒过了神来,哈哈一笑。“那就正好,这簪子可以跟你之前的首饰配着一块,肯定很漂亮。”   “多谢二姐夫……”武三娘子终于鼓足了勇气,从娘亲杨氏身后走了过来,接过之后,朝着程三郎一礼道。   打量着这个眉目如画,与武媚娘有几分相似的武三娘子,程三郎心里边直呵呵……   想不到啊想不到,自家老四居然小小年纪,呃……不对,那小子今年年纪也不算小了。   也到了应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只不过程三郎还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长着一张专吃窝边草的兔子嘴。   杨氏约莫应该也知道些什么,至于那武三娘子,自打方才不小心吱声说错了话之后。   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拘紧,有些不安,有些羞怯,总之,这些都是程三郎凭着自己那双毒辣的招子观察得到的结果。   告辞离开了宅院之后,程三郎与管家富叔大步而去。   奉母命将二姐夫送到了院门口的武三娘子打量着二姐夫的背影,半天才转过了头来。   就看到了身后边那似笑非笑的杨氏。   “娘亲,你怎么出来了?”   “你呀……”杨氏看着眼神躲闪的亲闺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三闺女方才怕是故意露出破绽的吧,兴许就是想试探试探下这位二姐夫的态度。   “我可是你娘,哪能不知晓你的心思?”   武三娘子俏脸微红,不过还是很快便强自镇定了下来。   “好了娘亲,快回屋歇息去吧,我也要回屋去练刺绣了。”   ……   程三郎缓步前行,时不时斜眼角看向身边的管家富叔,生生把这位老当益壮的管家富叔给看得头皮发麻。   “三公子,你有话就说吧,别老这么瞅小人,小人心慌。”   程三郎呵呵一乐,开口问道。   “富叔,这几年,你往杨氏那边走动得不少吧?”   “那是自然,这可是三公子你吩咐过小人,小人怎么敢不尽心力。”   “而且就算是小人忙起来没功夫的时候,也会让内子过来走动,看看这边有什么事情。”   “嗯,那老四那小子,是不是也经常到那杨氏那边溜达?”   “……”管家富叔点了点头。   “四公子也就这一两年,往这边走动得勤快一些,之前倒没有。”   “你就没瞧出什么来?”   “瞧出什么?哦……三公子你放心好了,四公子如今业已经成年,可不像过去那般胡来。”   “到了这杨氏那里,也是十分守礼,没丢咱们卢国公府的脸。”   “???”程三郎一脸黑线地看了眼唾沫星子横飞的管家富叔。   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老子要听的仅仅只是这个吗?   “罢了,我就直说了吧,你就没看出来,老四是不是跟那杨氏的三闺女眉来眼去。”   “……”管家富叔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两眼瞪圆,看着跟前一脸八卦的三公子。   “这个小人真没瞧出来,三公子,你的意思是四公子他跟那武三娘子……”   “看来你是真不知道。”   程三郎差点就呵呵出声,不愧是程家人,直男的典范。   真不知道他当年是怎么跟刘婶勾……咳,怎么看对了眼的。   不过,既然管家富叔这位老直男这里问不出什么内幕,没关系,嘿嘿嘿,程老四……   ……   老四程处寸与老五程处立终于赶在饭点之前蹿回了府中,今日哥俩的表情显得有些灰头土脸。   看样子,今日应该在那万国园行宫与李恪大战三百回合,明显输多胜少。   这才刚刚在府门口滚鞍下面,程家人赶紧过来给二位公子牵马,顺便提醒了一句。   “三公子有交待,四公子你回府就直接去见他。”   “三哥要见我?知道了,走吧五弟,咱们一块去看看,是不是三哥有什么吩咐。”   哥俩入了步,便大步朝着三哥所在的小独院快步而去,不大会的功夫,就进了院子,来到了屋前。   然后,哥俩就看到了三哥此刻正安然坐在案几后边,手里边正拿着一只鸡毛,呃……鸟毛笔在案几上写写画画。   “小弟见过三哥……”程老四与程老五入内之后,整齐划一地朝着三哥一礼。   然后规规矩矩地坐下,抬眼看着这位已经撂下了手中鸟毛笔的三哥。   跟大哥与二哥不太一样,三哥可是他们四五六这个熊孩子三人组最佩服的偶像。   虽然三哥脾气不太好,心眼也不大。揍他们四五六哥仨,也属三哥下手也最多。   但是耐不住他本事大,而且乐意带他们弟兄三个玩,另外不论什么都难不住三哥。   甭管是吃的、玩的、喝的,耍的,总之,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三哥做不到。   可以说,三哥的话,比爹的都好使,有什么事。四五六也更乐意跟三哥分享与倾诉。   程三郎看着这两位弟弟,唔……的确,仿佛一转眼,两个上房揭瓦的弟弟,此刻都已经长大成人了都。   “三哥,你叫小弟过来可有什么吩咐?”   看到三哥半天不吱声,程老四心中不禁有些发慌,自己这段时间可没干什么不着调的事情。   嗯,顶多也就是跟老五一起在长安除强扶弱了那么一两回而已,嗯,校内一两回,校外一两回,真心不多。   “来,告诉三哥,是不是想娶媳妇了?”   “???” 第2004章 小妹啊,你四哥的终身大事就交给你了   程老四与程老五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家三哥,下意识地互望了一眼。   等看到了三哥那一脸诡异的笑容之后,程老四有些心虚地挺直了脊梁。   “三哥你说什么?”   程处弼打量着一旁一脸呆萌的老五,目光落在了那眼神有些躲闪的程老四身上。   “哟,你小子装傻是吧,你跟那武三娘子是怎么回事?”   “三哥……”老四的脸瞬间涨得有些发红,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老五。   看到了这一幕,程三郎朝着老五扬了扬下颔。   “老五,你先出去,去看看爹还有大哥二哥回来了没有,我和你四哥一会就过来。”   已经有些琢磨出味道来的程老五嘿嘿嘿地贱笑着,大巴掌连拍了四哥好几下,这才十分痛快地大步而去。   留下了脸已经由红渐紫,眼珠子乱转的程老四,还有那位大马金刀,据案而坐的程三郎。   “不要想着自己可以瞒过你三哥我这双招子……”   程三郎翘起两根手指头,怼在了自己那双锐利的双眼跟前比划了下,很有压迫力地俯视着程老四。   “说吧,啥时候跟那武三娘子勾……相互吸引上的。”   没办法,经常习惯性的讽刺李恪那个皇家浪子多了,跟亲弟弟进行正经沟通的时候,容易窜词。   “小弟我,我跟武三娘子是清清白白的,真的。”   “废话,你们不清白,杨氏早就登门了好不好?”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傻小子。   然后就看到了老四显得有些沮丧地抹了把脸小声地道。   “小弟挺喜欢武三娘子的,可是小弟不知道她对小弟有没有那个意思。”   “唔,可以理解……”程处弼也忍不住抹了把脸,这种经历,自己跟武姑娘打交道的时候也曾有过。   幸好这一把是自己亲弟弟的事情,再加上那武三娘子故意露了个破绽,这才会让自己查觉端倪。   那么由此推断,那位武三娘子想必对自家亲弟弟还是有几分意思的。   打量着这位长得颇有英武气概的老四,嗯,跟那眉目如画的武三娘子倒也般配。   ……   “三哥我就跟你一句,想不想娶她为妻?”   没有想到三哥会如此单刀直入的程老四有些愕然地抬起了脑袋,砸了砸嘴,最终还是用力地点了点脑袋。   “可是,可是小弟我不知道爹和娘亲那一关能不能过。”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家伙喝道。   “瞧你那怂样,小时候上房揭瓦,钻沟抓耗子的勇气呢?”   “该不会正去那国子监溜了两圈,就觉得自己是斯文人了吧?”   “当然不是。”听到了这话,程老四不乐意地梗起了脖子反驳道。   “嗯,这才像咱们文武双全的程家人的样。”   “既然喜欢,那就主动一点,你个大佬爷们不主动,你还指望着人家姑娘给你献花,过来撩你?”   “三哥……能不能别说得那么……”   看到童男子程老四那副扭扭捏捏的模样,程三郎摸了摸下巴。   “你年纪比老五大两岁,怕是最多明年就要出仕了,之前爹也说过,之前也寻思着给你寻一门亲事。”   “可一直没寻着适合的,这会子,你再不主动点,回头爹给你安排了,呵呵……”   听到了这话,老四直接就有心中发慌,赶紧凑到了跟前。“三哥,你可得帮一帮小弟。”   “帮你不是不行,可你自己不能怂啊,总不能三哥我什么都罩着你。”   程处弼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老四一眼,眼珠子一转,勾手指头让程老四凑近了些许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三哥,这,这么快?”程老四没听几句,眼珠子直接就鼓了起来。   “废话,大佬爷们干事情,那就痛快点。赶紧的,回屋去穿身衣服。”   程老四抹了把脸上冒出来的虚汗,显得有些不太自在地道。   “可……可小弟我有点不好意思。真不是怕,只是觉得有些臊得慌……”   “要不,要不三哥你跟我一块去吧,总觉得有三哥你站边上,小弟我心里边能踏实点。”   程三郎一脸黑线地打量着这位亲弟弟,让你小子去表白,你让亲哥去当电灯泡?   可看到程老四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程三郎眼珠子一转。   “行吧,那你赶紧回去收拾收拾,三哥我在府门口等你。”   既然你小子要灯泡,呵呵,为兄我满足你的愿望。   程老四大喜,赶紧连滚带爬地朝着屋外蹿去。   “我这就去换衣服,三哥你记得到府门口等小弟。”   程三郎出了屋,打量着那贼兮兮朝着这边打量的邓称心。   “看什么看,赶紧的,去替我将五弟、六弟,还有我妹妹都叫到府门口。”   邓称心倒吸了一口凉气。“公子,这么大的阵仗,不怕吓着人家姑娘?”   “哈,老四不怕,我们怕个啥。”程三郎一扬下颔,大步朝着府门而去。   ……   程老四一身崭新的衣服,走在最前方,原本去跟姑娘表白,剖露心迹。   这样的事情,本应该小心肝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又或者是臊眉搭眼才对。   可是眼下,程老四却一脸黑线,内心甚是愤忿,时不时扭头张望一眼。   就看到了三哥洋洋得意地居中,牵着小妹,而老五和老六嘻嘻哈哈地打量着自己。   “三哥,这样不好吧?”   程三郎还没回答,能够有好戏可看的程老五就抢行插嘴道。   “有什么不好的,放心吧,亲兄弟,我们只会为你鼓劲,难不成你觉得我们弟兄几个过去还能坏了你的好事?”   看到程老四一副气极败坏的模样,程三郎这才笑眯眯地摆了摆手。   “行了,逗你小子呢,真以为咱们几兄弟全给你擂鼓助威不成?”   然后蹲下了身子,看着跟前这位老程家智商跟自己肩并肩的小妹道。   “来,小妹,你陪你四哥进去,三哥之前跟你说的你记住了没?”   “三哥放心吧,小妹知道怎么做。”程小妹在外面跟前很高冷,但是在亲哥跟前却巧笑嫣然,活泼开朗得紧。   “小妹啊,你四哥的终身大事就交给你了。”   “嗯!”   “???” 第2005章 只要丈母你没问题,那就不会有问题   杨氏笑眯眯地搀起了程老四还有程小娘子,寒暄起来。   而武三娘子悄然抬眸看向程四郎,看到对方也在暗戳戳地偷看自己,不禁俏脸微红,赶紧移开了视线。   然后,程老四呆呆地坐着,时不时干巴巴地跟那杨氏搭上几句话。   反倒是机灵的程小娘子应对得更加的得体,杨氏看着身边心神不属的闺女。   无可奈何地微微摇头,这才笑道。“老身身子有些困乏,先去休息,你替老身招呼好他们兄妹,莫要待慢了。”   “好的娘亲。”武三娘子乖巧地答应了一声,与程家兄妹一起恭送着娘亲离开了屋子。   等到离开之后,大家又坐了下来,屋内一片死寂,程老四安静如鸡。   程小妹一脸无奈,果然跟三哥说的一样,看来自己只能依计行事了。   然后就在这尴尬的氛围里,程小妹小大人地摇了摇头,清了清嗓子,充当起了主持人的角色。   “好了,武家姐姐,我家四哥有话要跟你说。”   武三娘子抬起了清彻如水的明眸,有些好奇地朝着程四郎看过去。   然后就看到了呆若木鸡的程四郎朝着自己看过来之后,脸色越来越红,张着嘴,半天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下子,向来行事痛快,干脆利落的程小妹可不乐意了。   “四哥,你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突如其来的吆喝声,让程老四下意识地答道。   “想,呃……你别误会,我不娶其他女人。”   “……”武三娘子愣愣地看着脸色已经红得发紫的程老四,又看了一眼旁边那娇俏的小脸蛋上满是坏笑,朝着这边看过来的程小妹。   然后,武三娘子的脸也红得跟程四郎不相上下……   程小妹看一眼武三娘子,又看一眼程四郎,有些不乐意地拆了块糖扔进了口中,决定再耐心一点。   一柱香之后,正在院门外不远处吹牛打屁的程三郎突然听到了院门那边传来的动静,顿时一乐。   一扭头,却只看到了妹子朝着这边频频招手,程三郎赶紧快步撵了过去。   “怎么样,搞定了没有?”   程小妹不乐意地撇了撇嘴,抬手指了指里边道。   “三哥你跟我进去看看吧,四哥就像一根木头似的,那武家姐姐也好不到哪去。”   “……”   ……   程三郎牵着妹妹的手,轻手轻脚的往里走,来到了厅门口,就看到了自家老四跟那武三娘子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对方,似乎想要开口,但是又说不出口。   而对面的武三娘子也时不时抬头,然后又羞答答地垂下了头。   看到他们那比初中生还要纠结的交流方式,程三郎当即不乐意了,用力地咳嗽了一声。   吓得里边那一男一女一个哆嗦,齐刷刷地朝着这边看过来。   程三郎大步进入到了厅中,抬手示意二人赶紧坐下,然后大马金刀地坐在两人之间。   “老四,张嘴……不是让你冲我亮牙口,你不是有话要说吗,赶紧跟人说啊,到底是不是爷们。”   看到三哥一副气极败坏想要打人的样子,程老四终于硬起头皮,说出了这句怕是让他自己来,指不定还能够再憋上一年都说不出口的话来。   “……那个武三娘,我挺喜欢你的。”   程三郎转过了头来,看向那已经羞得脑袋都快要埋进胸襟里边去的武三娘子温言道。   “小姨子,觉得我这个四弟怎么样?”   “……”   程三郎看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亲弟弟都开始伸长脖子在期待答案,脸红得连脖子都红起来的武三娘子却一开口,直接就急了。   “嗯?喜欢还是不喜欢,好歹给我吱一声。”   程小妹凑到了武三娘子身边,变戏法一般地掏出一块糖果,硬塞进了武三娘子的手中小声地道。   “是啊,武家姐姐,你喜欢我四哥你就点点头呗。”   然后,就看开了武三娘子几不可查地微微颔首,轻嗯了一声。然后,就一下子爬起了身来,显得有些仓皇地朝着厅外跑去。   “她,她怎么跑了?”程老四一脸懵逼地看着消失在了房门外的武三娘子,朝着自家三哥问道。   “人家姑娘家害羞行不行?”程三郎不乐意地瞪了一眼程老四。   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看来日后,很有必要加强弟弟们情商方面的教育。   撩个妹子,都不知道应该怎么下手,哦不……应该是表白都不知道主动一点。   遇上像武三娘子这样的,或者是更闷一些的姑娘,那岂不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   ……   这个时候,刚刚借口回到了屋子里边的杨氏,经过了漫长的等待,终于等来了自家三闺女。   就见这闺女俏脸红成了一块红布,直接就扑进了自己的怀中半天不起身。   好在这个时候,方才自己特地让在厅外盯梢的仆妇赶了过来,小声地嘀嘀咕咕。   杨氏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忍不住轻拍了下这个赖在怀中什么也不乐意说的亲闺女一下。   “你这丫头,赶紧一边去,你不好意思,娘总不能不去招呼吧……”   听到了这话,武三娘子这才羞怯地起身。   没有让程三郎兄妹三人等太久,不大会的功夫,说去休息的扬氏就已然来到了厅中。   程三郎赶紧向杨氏一礼,扭头看了一眼老四,干脆单刀直入地挑明了话题。   “丈母,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家老四吧,挺喜欢你闺女,你闺女也对我家四郎有意思。”   “小婿的家门家风,丈母也是知晓的,不知丈母不乐不意让我家老四当你的三女婿。”   “这……”杨氏看着这位向来行事都不按常理出牌的二女婿,却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   一想到自家闺女那副模样,再想一想现如今自家的际遇,心中也已然有了决定。   “也不是老身矫情,贤婿你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只要她们自个乐意,老身也不会横加阻拦,只是,卢国公那边……”   “只要丈母你没问题,那就不会有问题。”程三郎信心十足地道。   扭头看向身后边那伸长脖子朝着这边张望的程老四,然后若有所觉的一扭头,看到了一个靠近窗户的窈窕身影。   呵呵…… 第2006章 大婚   程咬金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笑得慈眉善目地看着正襟危坐的老四程处寸。   在跟前显得有些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讲述,他跟那杨氏的三闺女王八看绿豆对了眼。   总之,希望亲爹和娘亲能够同意自己跟武三娘子成为夫妻。   而程家几个娃,此刻全呆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程老四在这里向长辈表明心迹。   哪怕是程老四说得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但是程大将军却出奇的没有任何不耐。   一旁的娘亲崔氏满脸慈祥之色,时不时扶一扶鼻梁上的眼镜,笑吟吟地看着这位也已经成年的四郎。   等到程老四终于说完,大哥程处默乐呵呵地端了杯茶水递过去。   “来来来,老四赶紧润润嗓,瞅把你给吓的,满头臭汗。”   “我这不是吓的,是紧张的好不好?”程老四乖巧地接过了水一口抽干,但忍不住还是声明了一句。   “夫君怎么看?”这个时候,崔氏凑到了夫君的身边小声地问道。   “娘子你怎么看?”程大将军在外面很独断专行,但是在自家娘子跟前,绝对是一位十分优秀的绅士。   相当尊重自家这位书卷气冲天的睿智女性。   但见崔氏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小声地道。“妾身也是见过那姑娘好几次,这一回妾身邀杨氏母女同行……”   程大将军抚着钢针般的浓须,听着娘子崔氏在耳朵边嘀咕,时不时地微微颔首以示认同。   而程老四则端着个空茶杯,一脸忐忑不安地看着爹娘,至于程三郎,正在那里跟小妹讲解密度和浮力的关系。   没办法,这个小姑娘实在是聪明到令人发指,并且对于所有她未知的一切都充满着强烈的求知欲。   这是好事,反正程三郎觉得自家妹子要是能去测个智商,绝对是个超级天才。   幸好自己知识渊博得一塌糊涂,不然,还真教不了这程小妹。   “那就……”程大将军挑了挑眉,看到娘子崔氏嫣然一笑。“妾身自然是听夫君的。”   “好好好,既然如此。”程咬金爽朗一笑,站起了身来,将老四给扶了起来。   “老四啊,我跟你娘亲商议了,觉得那武三娘子是个好姑娘,她跟你能够王八看绿……唔……情投意合,老夫甚慰。”   “回头就让你娘亲去跟杨氏好好聊聊……”   “谢谢爹。”程老四直接就乐得都快找不到北了都。   看到他咧着个嘴在那里傻乐,程咬金爽朗一笑,拍了拍这家伙的肩膀。   “傻小子,一家人,莫说两家话。若是杨氏那边没有问题的话,等你三哥大婚之后,那家里边就开始操办你的终身大事。”   “嗯!”程老四刚用力地点了点脑袋,大哥程处默就来到了老四跟前,大巴掌也落在了老四的肩膀上。   “恭喜老四了,爹,咱们家老四也是喜事将近,要不要整点一家人乐呵乐呵。”   “言之有理,程富,今天咱们家老四怕也是好事将近,整点好的。”   “好嘞老爷,小人就去办。”厅门口传来了富叔那喜气洋洋的嗓音。   富叔快走几步想了想,又叫住一名家丁,让他赶紧去知会一下自已的内子刘婶。   ……   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这段时间,李象那小家伙,简直就把老程家当成了他的食堂兼娱乐场所。   隔三岔五的以探望师尊为名,成日就往这边蹿,嗯,当然每一次都带着他明达姑姑交给他的书信。   嗯,程三郎觉得,以后李象这小子要是取字的话,应该姓李名象字鸿雁。   别人传书靠鸿雁,程三郎传书靠皇太孙,这规格,绝对是高到天边。   只不过,这小子只要来到了老程家,不在这里盘恒两三个时辰,蹭上一顿饭食是不会离开的。   另外就是,这小子蹿到了老程家,把信往程三郎这里一扔,就蹿过去找小姐姐去玩了。   虽然程七宝对这小子爱搭不理的,可李象却坚持不惭,一口一个小姐姐,小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   而且这小子就是个厚脸皮,哪怕是程七宝去娘亲崔氏那里练琴,练书法。   这小子也蹭过去,一口一个程夫人的叫,可是把崔氏也逗得甚是喜欢。   觉得李象这小子可是比程家的这帮子小兔崽子懂礼貌多了,听到这话,令程家一二三四五六都敢怒不敢言。   没办法,谁让这家伙是皇太孙,再说了,程家人向来做事堂堂正正,从来不会欺负弱小。   总不能因为自家娘亲的一句评价,就六兄弟暴打皇太孙吧?   ……   成婚的大日子,终于到来农历三月二十八,冲狗(丙戌)煞南,宜嫁娶,开业。   作为大唐皇帝陛下最疼爱的闺女,晋阳公主下嫁小程太保的消息,也同样成为了大唐东都洛阳城本年度最热门的话题。   甚至有十数万的百姓沿街看热闹,看着大唐年轻一辈之中的才俊魁首。   卢国公府第一靓崽,大唐第一位太孙太保程三郎,入宫迎娶那位陛下的掌上明珠李明达。   正所为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程家父子全家人今日都可谓是精神焕发,装扮一新。   只不过,他们只能在卢国公府门口等待着程三郎入宫迎亲。   而大唐名相房玄龄则作为赞礼之人,看着那洋洋得意,意气风发的程三郎,不禁想到了当年自家二郎迎娶高阳公主时的场面。   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家的娃娃,一路傻乐,哪像这程三郎,恨不得把尾巴翘到天上去。   不愧是程家人啊……房玄龄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迎了出来。   而此刻,皇宫之中,两个老汉,已经成了泪人,就差抱头痛哭了都。   看得长孙皇后哭笑不得煞是头疼,原本心中的那些许不舍,生生被夫君和公爹的给搅得飞没了去。   而李明达这个小可爱只能频频抹着眼泪,还得劝那两位哭成泪人的长辈不要伤心。   好在这个时候,殿内已然清场,毕竟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太过隐私。   李世民在闺女的劝说之下,好不容易止住了悲声,打量着已然穿上了嫁衣的闺女,不禁又唏嘘出声。   “你这模样,跟你娘亲当年,简直一模一……一样……”说着,泪水又流了出来。   “……” 第2007章 能娶到明达,果然是咱们老程家的福气   好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吆喝着,程三郎已然入宫,前来觐见,迎娶晋阳公主。   听到了那小子已经来了,李世民与李渊都赶紧泪水一收。   “来人,赶紧端清水来,老夫要净面,快快快……”   李家父子在那里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毕竟作为长辈,又是大唐皇帝陛下和太上皇帝陛下,怎么能够在臣子面跟太过失态。   差不多半刻钟之后,程三郎终于出现在了殿外站定,而房玄龄这示意程三郎先在这里老实呆着。   然后大步入殿,就看到了太上皇与陛下二人都红着眼眶正襟危坐。   一旁的长孙皇后则显得要从容许多,看到了这一幕的房玄龄当然不会点破,朝着这二位一礼之后。   不大会的功夫,程三郎这位一身新衣的程家靓崽终于迈步进入到了大殿之中。   然后推金山倒玉柱地朝着这两位表情显得很呆滞的长辈拜倒在地。   李世民看了一眼身边的妻子,扭头想要找闺女,这才省起闺女已经回到了侧门外,不禁有些唏嘘。   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爱女,终于要嫁人了。   李渊打量着程三郎良久之后,这才缓步走了过来,抬手扶起了程三郎。   “程三郎,你小子可得记住了,若是敢对小兕子不好,老夫若是听到她说你欺负她……”   “老夫会亲自上门,为她讨个公道。”   “还有老夫……”李世民这位正牌丈人也蹿到了跟前,跟亲爹一起进行着双重威胁。   这样的场面,让正要主持婚礼的房玄龄一脸黑线,怎么就不能按着套路来。   好在这个时候,长孙皇后赶紧扯了扯宇文太妃,两人一起上前,总算是把这两位心情相当不美丽的老汉给劝回了原位。   然后朝着房相歉然一笑,房玄龄赶紧恭敬地一礼,清了清嗓子,终于,婚礼仪式开始。   而程三郎也忍不住抹了把额角的细汗,方才他真心有点害怕这两个老家伙突然悔婚。   繁琐的婚礼仪式,还有那些随着房玄龄的指挥,纷纷入殿道贺的文武百官。   程三郎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地晕菜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在那房玄龄的指示之下,做着相应的举止。   足足折腾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总算是完成了在宫中迎娶公主殿下的繁琐礼仪。   而一身绿色吉服的窈窕身影终于出现在了程三郎的视线之中。   看着那发髻如云,眉目如画,眸若星辰,唇若红樱的李明达。   还有她身边那同样一身新衣,楚楚动人,窈窕妩媚的武姑娘。   程三郎感觉自己的嘴角总会不自觉地扬起来,忍不住又狠狠地抹了把脸,恨不得开怀大笑三声。   不过眼角的余光,看到了表情显得十分复杂,像是要哭出来的李叔叔,还有不讲武德的太上皇。   程三郎决定今天要稳住,一定不能得意忘形。   等到与那羞答答的李明达一起参拜完了长辈之后,终于离开了大殿,朝着宫门行去。   而此刻,天色正好,已然近昏。   李渊与李世民父子二人立身于大殿阶上,目送着李明达的身影渐行渐远,眼眶再一次红了。   而这个时候,长孙皇后也两眼微红,唏嘘不已。   好在这个时候,典礼已经结束,一干儿女都纷纷上前,几位长辈都总算是控制住情绪没有失态。   “赵昆。”李世民突然开口道。   “陛下有何吩咐?”心腹侍卫头子赵昆悄然移步到了李世民身后边小声地问道。   “朕有些不太放心,你跟着去瞧瞧,若无事,就正好赴宴,好好尝尝他们程家酒宴的滋味。”   听得此言,赵昆心中暗喜,表面则不露分毫,严肃地朝着陛下一礼之后这才快步而去。   长孙皇后看到了那飞奔而去的赵昆,不禁抿唇嫣然,身边的胡尚宫,早就已经随着队伍离开。   自然也是因为自己这个当娘的放心不下,除了按制派出的尚宫之外,又派出了胡尚宫作为自己的代言人前往镇场子。   至于李恪这帮子大小舅子,也已然纠雄纠纠气昂昂地朝着卢国公府赶了过去。   当然不是为了那口美滋滋的程家宴,以李恪国表率的几位皇子,还负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不能让妹子给程家人欺负了。   ……   程三郎与李明达虽然是主角,但是今天,他们与其说是主角,倒不如说是工具人更好听一点,一举一动都要受人摆布。   直到进了卢国公府,仍旧如此,由着武媚娘轻搀着步入了卢国公府前厅之后,乐得眉开眼笑的程大将军与崔氏赶紧起身欲往外迎。   而看到了自己的公爹与婆婆迎面而来,李明达朝着身边望去,就看到了程三哥哥已然推金山倒玉柱地拜下。   得见这一幕,李明达也随之程三哥哥一同拜倒。   这一举动,却让原本欢天喜地的场面瞬间一滞。便是跟随前来的赵昆与胡尚宫也不禁有些错愕。   按照朝廷的礼仪,公主下嫁臣子,见臣子的长辈,是不需要跪拜的。   但是,李明达却这么做了,从孝道上来说,她的行为也是合乎礼仪。   看到了这一幕,程大将军微微一愕之后,旋及赶紧快步上前。“殿下快快请起……”   李明达抬眸甜甜一笑,看了一眼身边目光投来的程三哥哥,开口脆生生地言道。   “公爹,明达是你的儿媳妇,还请公爹莫要叫错了称谓。”   这下子,程大将军也就不再虚伪客套,直接大乐出声来。   “好好好,我们家三郎,能娶到明达,果然是咱们老程家的福气。”   ……   程三郎看着这位慧质兰心,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李明达。   看着她那清丽绝伦却又甜美醉人的笑脸,脆甜犹如黄莺一般的嗓音。   还有武媚娘那柔媚而又含情脉脉的动人眼眸。   耳朵边传来了亲爹那爽朗豪迈的笑声,还有娘亲那温婉大气的低语。   几兄弟跟李明达相互见礼之时那一声声憨厚的笑声,还有一干狐朋狗友的鬼哭狼嚎之声。   还有无数宾朋们传来的欢歌笑语,让程三郎觉得自己如饮醇酒,感觉自己都要醉了。 第2008章 屋内的打牌声显得那样的很有精神……   今天程府家宴,一律谪仙醉招待,程家六兄弟,除了老六只能憋屈地喝着鲜榨果汁之外,剩下五个都齐齐上阵。   包括程三郎这位新郎官,作为新郎官,作为老程家最靓的崽,作为大唐高度白酒的发明人和创始人。   今天可是大伙的攻击对象,好在程家人绝非庸手,都是个顶个的好汉子。   再加上李恪等被程三郎又威胁又利诱的狐朋狗友的暗中帮助,程三郎终于有惊无险地横趟过一干宾朋,蹿回了屋子。   此刻,李而赵昆这位大唐皇帝陛下的心腹侍卫头子正站在新房外。   至于胡尚宫,则正在屋内陪伴着晋阳公主,显得有点紧张的李明达与武媚娘正在小声地低语。   时不时地抬眸看向屋外,夫君程三郎在举行完了仪式之后,出去给一干宾朋敬酒去了。   足足都快有两柱香了,却还不见回来,这让李明达不禁有些担忧。   “殿下若不放心,那我去瞧瞧?”   就在李明达犹豫的当口,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说话声与脚步声。   “你们这帮子人跟着程某做甚?”然后就听到了程三哥呵……哦不,是夫君的那不乐意的大嗓门响了起来。   瞬间,李明达的乌黑眸子顿时一亮,武媚娘也已然站直了娇躯。   程三郎一脸黑线地拦阻在院门口处,哪怕他是双拳可敌七八手的大唐武家才俊。   可是面对着那么多的狐朋狗友,实在是抵挡不住。   偏偏程府的家丁早就被那帮子起哄的狐朋狗友给撵到了一边,只能无能为力。   李震这个贱人跟他爹一般都是损人不利已的货色,嬉皮笑脸地直往里拱。   “哟哟哟……我说程三郎,你小子折腾弟兄们的时候,可是比谁都积极,怎么的,就不许弟兄们闹腾闹腾?”   “就是,处弼兄,咱们弟兄又不是乱来,就只是逗个乐子,是吧各位。”   “对对对。”   “哈哈……处弼兄,你自己怕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   一干丧尽天良的混帐玩意终于把程三郎给拱到了一边去,然后就跟蹿出了窝的黄鼠狼似的直接扑进了院子里。   “哎哎哎……谁特娘的把我的鞋踩掉了。”   “哈哈哈,今日我李景阳……呃,见过赵将军。”   ……   一干蜂涌而入的年轻才俊们,看到了那位立身于屋子外面。   扶刀而立,似笑非笑打量着他们的赵昆,直接就怂了一半。   然后,又看到了那位如同长孙皇后影子一般的胡尚宫缓缓从屋内缓步而出。嗯,另一半也直接怂了。   看到了这一幕,程三郎不由得心中胆气一壮,嘿嘿一乐,顿时嚣张了起来。   “来来来,列位弟兄,既然想要见见内子,那就规矩一点,不然,呵呵……”   “程三郎你好意思吗?”   李震一看到这个阵势,知道今日没办法折腾程三郎,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家伙小声地吐了句槽。   “呵呵……怎么,我们程家人什么时候会不好意思了?”程三郎剑眉一挑,很是大义凛然地道。   看得一干狐朋狗友一脸黑线,恨不得集体揍这货一顿。   而程三郎快步来到了赵昆跟前恭敬地一礼,讨好地一笑。   “今日实在是太辛苦赵叔了,回头小侄就让人给赵叔捎上一坛最好的谪仙醉,还有一条火腿。”   听到了这话,赵昆打量程三郎的目光也变得慈祥了许多。这孩子,不愧是能够娶到晋阳公主的程家靓崽。   为人事处,很有一套,而且相当懂事。   至于胡尚宫,直接得到了一套叫十二花季的香水套装。这可是大货,绝对的大货。   现如今长安西域琉璃坊每个月只会放出一款香水,想要凑齐这十二花季,必须得一年的光景。   没办法,每一款香水上市不会超过五天,就会被销售一空,供不应求那是绝对的。   哪怕是香水的价格只有富庶之人才能够消费得起,耐不住这玩意的味香真的好。   跟香料的香气迥异,毕竟,花香,更令人心旷神怡。   接下来,一干年轻人看到有这二位大佬在此坐镇,根本就没有什么可耍的乐子,跟新妇见了面之后。   只能嘻嘻哈哈说上几句吉祥话,便纷纷退散而去。   “我们走了,处弼老弟,新婚大吉啊……”   “赵将军你也别留在这了,跟我们一块去吃吃喝喝吧,你要是在这,新人怎么好意思呢。”   “就是就是……”   一干人等的起哄声中,赵昆一想也是,自己毕竟只是负责过来镇场子的,至于接下来进入深夜之后,自己也该撤离。   ……   看着那些闲杂人等尽数而去,程三郎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毕竟自己平时折腾弟兄们也挺厉害的,好在陛下派来了人镇场子,不然,自己今天晚上怕是要难过了。   程三郎转身关门了房门,朝着里间行去,就看到了李明达的俏脸在那灯光的映衬之下,都快红成了一块大红绸布。   看着程三那那越来越近的脚步,李明达小心肝犹如小鹿乱撞,整个人脑子都已经快要懵掉。   而武媚娘带着一脸古怪诡异的笑容,在李明达的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句之后,朝着那迎面行来的程三郎嫣然一笑。   敛身一礼正要开口,就感觉到了袖子一紧,垂低了脑袋,紧张得不行的李明达小声地道。   “武姐姐,你陪我跟夫君再说说话好不好?”   “……”   胡尚宫与一位宫中女官二人悄然地静立在那屋子后边,都努力地支愣着耳朵,听着那屋内的窃窃私语之声。   耐心地等待着,此刻,还有宦官轻手轻脚地给这二位女宫端来了茶水提神,然后悄然地退开。   “地主……”程三郎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胡尚宫与那位女官一脸懵逼地看着彼此。   “抢地主。”晋阳公主殿下那脆甜的嗓音也响了起来。   “不抢……”这是武姑娘那柔媚的嗓音。   “!!!”胡尚宫与那位女官一脸黑线,齐刷刷扭头朝着屋子看过去。   屋内的灯光依旧是那样的明亮,屋内的打牌声显得那样的很有精神。   “这,这……”那位负责听房的女官直接就整个人都不好了。   胡尚宫一脸黑线地抬手揉了揉眉头。“不要慌,稳住……”   “……” 第2009章 小婿要率十万獠兵讨伐吐蕃   “夫君……”   “嗯……”   “夫君你叫叫妾身。”   “娘子。”   “嗯。”   “真好,夫君,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   “必须的。”   “夫君,你以后要给我做好多好多好吃的好不好?”   “这个肯定的。”   “夫君,你跟我说过的那种调料辣椒,真的存在吗?”   “当然。”   “那我能不能吃到呀?”   “一定可以。”   “真的?那我们拉勾。”   “唔……”   终于身边那又累又困的佳人,终于沉沉地睡了过去。   终于摆脱了单身狗与童男子的程三郎,也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夫君。”   “嗯?”   “没事,就想叫叫你。”   “……嗯。”   “夫君,天亮了耶。”   “嗯,真的亮了。”   “……哎呀,夫君快点起来了,我们要给公公婆婆请安奉茶。”   “会不会太早了点?”   “好吧,那我们再躺一躺。”   “嗯……”   “夫君,妾身会不会打扰到你休息了?”   “怎么可能。”   “那好,我们说会话吧?”   “……嗯。”   ……   程咬金与崔氏,看着那精神头十分的三媳妇李明达笑意吟吟地给自己二人请安。   而一旁的程三郎则显得哈欠连天,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亲儿子一眼,给父母请安居然这么失仪。   罢了,这小子好歹也是已经成亲了人,总不能当着媳妇的面收拾他,那样太不给亲儿子面子,回头再说。   转眼之间,三天已过,新妇回门,这一回,李渊与李世民父子,仿佛几年没有看到李明达一般。   李渊的第一句话就是:那小子没欺负你吧?   一旁的李世民虽然没能抢到第一句,不过看他的表情,应该代表着同问。   程三郎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两个老汉,也真是醉了。   好在有一位贴心的丈母,解除了程三郎的尴尬,示意他坐到了跟前来喝茶汤。   回头看一眼那两个正冲巧笑嫣然的李明达嘘寒问暖的李家男人,长孙皇后也颇为无奈,这才朝着程三郎开解道。   “贤婿,你丈人他们这几天就跟……嗯,让他们好好聊聊才是。”   程三郎很是大度地点了点头,恭敬地从长孙皇后手中接过了茶水。   “小婿明白,毕竟上皇与丈人对明达的爱护,小婿也是心里边有数的。”   想必这两三天,丈母肯定日子过得有些难过。   毕竟两个大佬爷们肯定跟两只热锅蚂蚁似的在宫中日思夜盼,啧啧,一想到那种画面就觉得辣眼睛。   这让程三郎不禁有些洋洋得意,不好意思,现在,这个女人,已经是我的娘子。   ……   李世民负着双手,缓步在前大步而行,而娘子被留在了瑶光殿陪伴李渊还有长孙皇后的程三郎则乖乖地跟着老丈人朝着武安殿而去。   “贤婿,老夫已经确定了回长安的日子了,就在三日后。另外,对于援救那李思摩之策已然拟定。”   “用不了多久,便会兴兵针对薛延陀。”   “至于贤媚你,你怕是呆不了几日,就得离开,记得要好好的跟明达解释清楚,莫要让她担心才是。”   “是,小婿明白。”程处弼恭敬地点了点头答道。   看到程三郎还是那么的勇于任事,李世民很是满意。   “不过这一次,你与姚州针对吐蕃之事,老夫需要你大张旗鼓前往姚州,懂老夫的意思吗?”   听到了这话,程三郎昂首挺胸,拍了拍胸口答道。   “懂懂懂,就像小婿率领一千獠兵过去,就号称十万獠兵讨伐吐蕃是吧。”   听得此言,李世民脚步一乱,差点没一个踉跄直接摔在路上。   后边的赵昆差点就想一脚尖踹在程三郎的翘臀上,这个混帐,能不能正经一点。   李世民控制住自己的平衡,一脸黑线地瞪着程三郎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混帐。   “你小子,说话能不能注意点,一千獠兵,号称十万獠兵,信不信老夫一会让你见识一万下臀杖?”   “……是是是,小婿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看到这位才把闺女嫁给自己的老丈人一副要翻脸的样子。   程处弼也甚是无奈,自古以来,虚报兵马数量的做法又不是老子开创的。   当年那曹操南下,顶多也就十来万,都号称八十万,老子一千獠兵号称十万……咦,似乎夸张了那么一点点。   但有必要计较这样的小瑕疵吗?   看来,这位大唐皇帝陛下果然不懂得爱屋及乌。都成你女婿了,吹点牛逼有啥?   内心疯狂吐槽的程三郎,低眉头眼地跟着李世民继续前行。   赶到了武安殿后,没有等待太久,李绩这位损人不利已的老司机还有李恪以及任雅相也已然赶至。   李世民打量着已经变成了自己女婿的程三郎,还有亲儿子李恪,以及那李绩也甚是嘉许的任雅相,还有李绩这位兵部尚书。   手指头敲击在那案几之上,而一干人都很安静,毕竟陛下一般都喜欢在文成殿胡扯乱吹。   但是到了武安殿,一般都只会很正经地商议国事,这一点,倒很符合大唐朝中文武臣工的风格。   文臣都喜欢耍嘴皮子,武将喜欢扎扎实实搞工作。   李世民站到了那巨大的沙盘跟前,开始讲述起即将要对薛延陀动手的战略和排兵布阵。   又详细地询问了李绩对于守备陇右南部地区的考虑和设想,以及兵马配备之后。   目光这才落到了程三郎的身上。“贤婿来来来,告诉老夫,你准备如何牵制吐蕃?”   “小婿觉得,牵制吐蕃,不外乎一点,就是没有压力,制造压力。”   “所以,朝廷一定要让吐蕃上下都觉得,如果不打起精神在这一带布置重兵,很有可能会被我大唐反扑高原……”   至于怎么才能够让吐蕃上当受骗,就得像之前李世民所言的一般,大张旗鼓。   不光大张旗鼓,程处弼觉得最应该干的还是要搞好舆论宣传工作。   比如说让李恪这位吴王殿下成为大都督,领剑南道南部诸州,然后坐镇姚州,征发南部诸州獠兵……   “虽然朝廷很清楚,剑南道一道的府兵并没有多少,可若说獠兵,或者是诏兵,那可就数量多了。”   “而且还是朝廷大张旗鼓的下旨征召,这样一来,必定会让吐蕃觉得咱们大唐想要在姚州搞事……咳咳,有大动作。”   “……” 第2010章 小婿灵光一闪就有了这样的大格局   李绩这位大唐名将抚着长须,听着程三郎在那里慷慨激昂地讲解着他的谋划。   听得频频微微颔首,一旁的李世民也是眼中露出了赞许之色。   之前李世民所考虑的是,让李恪蹿去姚州担任姚州都督,但是现在听到了程三郎的想法之后。   也顿时觉得自己的格局小了,是的,主要还是当时让程三郎这小子给带跑偏了,眼珠子里边只有姚州,只有剑川城。   这让李世民忍不住看了这小子一眼,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该不会是才刚刚想到的灵感吧?”   因为就在之前,程三郎那句一千獠兵变成十万獠兵的牛逼吹出来之后,似乎他的格局大了许多。   所以大唐皇帝陛下才会有此一问,果然,就看到了程三郎略显得有些腼腆地一笑。   “小婿的确是方才灵光一闪,突然就有了这样的大格局。”   “……行吧,那你继续。”李世民白眼一翻,挥手示意程三郎继续吹牛逼,哦不,继续讲述大格局下的新谋划。   打开了思路的程三郎真可谓是灵思如泉涌,虽然目前没有什么兵马。   但是,程三郎相信自己到了剑南道中南部地区大手一挥。   招来个三五万的獠人、诏人联军,肯定不成问题,反正又不是让他们上战场,只是让他们凑人头。   虽然大唐这边很清楚他们只是负责凑人头,但问题是吐蕃不知道啊。   而且,獠、诏联军之后,抽调出一批真正的三几千的精锐,哪怕是战斗力肯定不如大唐府兵。   可再加上房二郎手底下那一千久经训练的精锐之师,但是用来对付高原上的吐蕃兵马,肯定也是棋鼓相当的对手。   以杂兵殿后,以精锐突前,搞点小摩擦,吐蕃必然会十分警惕。   毕竟三五万的杂兵,再杂也是会抄刀子捅人的纯爷们。   你不留下个一两万的精锐来防御,万一真让他们蹿到高原肆虐一翻。   以程三郎不搞事不舒服的德性,万一真搞掉几个部落城镇,怕是吐蕃国主哭都来不及。   李世民转过了头来,看向身边的李绩道。   “李卿,你以为如何?”   “此策倒也稳妥,这,几乎算得上是阳谋了。   吐蕃就算是明知道吴王殿下还有程三郎他们过去是为了牵制,但他们也不得不严加防备。”   说到了这,李绩忍不住又看了程三郎一眼,这小子脑子的确相当好用。   老程那家伙居然能养出程三郎这么个近乎于全才级别的异类,实在是福气。   干啥都行,治理地方,治病救人,经营商业,甚至是搞发明创造。   而且他搞出来的那程氏大学,虽然里边毕业出来的人才,几乎就没有考取科举的。   而是几乎都全进入到了汉唐商行这个越来越庞大的商业集团里边去担当各种各样的职务。   还有程家的医院,在长安,乃至关中都已经打响了名头,不少人都会特地赶到长安来求医问药。   而原本开在平康坊的医院,已然无法支持那么多的病患,已经在位于程氏大学不远处的灞水之略,又开了一间分院,便于分流病患。   自己还到那里去治过点小病,嗯,当然不是什么下三路的暗疾,就只是好奇,想要感受一下那程家的医院别具一格的治病救人的手段与方法。   听到了李绩这肯定的赞许之言,李世民深以为然地扬眉一笑。   “这倒如同之前吐蕃欲兵分两路,犯我剑南道一般。”   “不过,吐蕃可没有我贤婿这样的才俊,哈哈哈……”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禁心中暗暗得意,表面赶紧谦虚一二。   倒是李绩有些牙酸,罢了,且让这小子暂且得意。   毕竟他那边造的声势越大,自己在陇右南部地区的压力就越小。   ……   李明达将那已然显得有些困倦,需要例行午休的爷爷李渊送到了一旁的偏殿去休息。   回到了瑶光殿后,便迫不及待地跟娘亲聊起了她这几日遇上的趣事。   长孙皇后看着跟前已然嫁为人妻的爱女,虽然已经换了发髻,可还是那样的青葱水嫩,明媚动人。   可一想到爱女这才刚刚成亲,就要与新婚的夫君分离,这让长孙皇后不禁有些难以启齿。   慧质兰心的李明达自然也看到了长孙皇后眼中的阴郁,不禁好奇地问道。   “娘亲,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倒没有,只是有一件事情,娘觉得还是现在告诉你为好。”   “原本想让你和你夫君多相聚一些时日,可终究,国家大政,不可轻忽。”   “你父亲,准备明日,就要下旨,让你三哥还有你夫君往剑南道赴任。”   “这么快?”李明达不禁瞪大了那双明媚动人的水眸,下意识地低呼出声来。   “嗯,毕竟入蜀太过困难,从洛阳想要抵达姚州,光是路途上,至少需要一个来月的光景。”   “你父亲早在你和程三郎成亲之前,就已经下旨,命房俊率军先行入蜀……”   李明达点了点头,亲爹这么做,想必是担心北边针对薛延陀的战略展开之后,吐蕃听闻之后,必定会有所动作。   所以,想要牵制吐蕃,那自然是要越早越好,虽然三哥是最高指挥官。   可实际上足智多谋,文武双全的夫君才是真正的战略策划者与负责人。   一想到跟夫君这才厮守不过数日,就要分别,这一别,短则数月,长则年余。   饶是李明达再识大体,也不禁有些黯然,心情也显得有些低落。   长孙皇后看到闺女这副模样,不禁心中一疼,抬起了手,轻抚着女儿的脸颊苦笑道。   “娘亲希望你能够寻到一个如意郎君,曾经想过,若是你能寻个平庸一些的夫婿……”   话还没说完,李明达就抬起了眼眸,十分笃定而又坚决地道。   “程三哥哥是最好的。”   “爹爹是大唐的天子,为大唐筹谋,甚是辛苦,而夫君是爹爹的臣子。   既然文武双全,又有勇谋,可堪大任,女儿又怎么会因为儿女之私,而不让他去施展才干?”   “……” 第2011章 你就再找借口,多罚他几年的俸禄   看到闺女的反应这么激烈,长孙皇后有些错愕地看着闺女。   反应激烈是一回事,重要的是,亲闺女夸奖起程三郎来那不加思索的麻利速度。   实在是让长孙皇后都不知道应该说点啥,嗯,至少闺女嫁给程三郎,也算是嫁给了心仪的如意郎君才是。   李明达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反应过于敏捷,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直接一头扎进了娘亲的怀中。   “女儿只是有那么一点点舍不得罢了……”   “可女儿一直都很喜欢听夫君的各种丰功伟绩,喜欢听到别人在夸奖夫君,娘亲,女儿这样的想法,会不会……”   轻抚着爱女满头的秀发,听着她小声地向自己吐露心迹。   长孙皇后的脸上满满尽是爱怜之色。   “你有这样的想法,自然是没有错的,其实娘亲当年,也跟你一般。”   “真的?”李明达从长孙皇后温暖怀中抬起了头来,一双明眸亮晶晶地看向娘亲。   “自然是真的,难不成,娘还能哄你?”长孙皇后忍不住轻刮了下闺女的鼻梁轻笑道。   母女二人的低语谈笑之声回荡在瑶光殿内,不知何时,李世民已然站到了殿门外。   看着这对容貌肖似,就连秉性也有几分相似之处的母女,李世民的嘴角愉快地扬了起来。   就在这个当口,身边传来了程三郎那让人败兴的提议。   “丈人,小婿跟明达已经入宫许久了,眼看这天色……”   李世民看着昔日最喜欢跟自己用过了晚饭之后,或者是打牌,或者是下棋消遣娱乐的亲闺女。   那样的时光,嗯,朕说在,那就肯定还在。   “老夫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你要急你就先回去,老夫还想跟明达好好聊聊,嗯,用了晚餐说会话再出宫。”   程三郎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不仗义的老丈人,最终只能讨好一笑赶紧改口。   “……不不不,小婿其实一点也不急,叔叔只要不嫌我们烦就好。”   结果,根本就不是晚餐之后闲聊两句,而是一直到了天色尽黑,还是李明达主动提出要回去。   李世民这才不舍地亲自将闺女与程三郎送到了殿门外。   看到了夫君那副怅然所失的模样,长孙皇后甚是无奈,半天才小声地嘀咕了句道。   “夫君不必如何,贤侄就要离开了,到时候,夫君若是想小兕子,直接接她回宫住上几日也不是不可以。”   听到了这个提议,李世民不禁怦然心动,想了想,似乎有些犹豫。   “嗯……这会不会不太好?毕竟小兕子已经嫁到了程家。”   “那还不简单,那你就跟卢国公知会一声呗,难道说卢国公还能阻止你们父女相聚不成?”   “他若是敢,你就再找借口,多罚他几年的俸禄。”   “……”李世民扭过了头来,看到了故作凶狠之色的长孙皇后。   虽然观音婢这话明显有开玩笑的意思,不过这的确给了李世民多一种选择。   回头就跟程咬金私底下好好聊聊,毕竟君臣二人经常打配合,程咬金肯定明白自己的意思。   ……   夫妻二人回到了殿内,这才刚坐下,长孙皇后给李世民端了杯茶汤之后,正色言道。   “夫君,妾身想要跟你商量个事情,是关于父亲的。”   “父亲怎么了?”李世民看到了长孙皇后的表情,不由得心中打了个突。   “父亲很好,可妾身有些担心,咱们离开了东都洛阳,回长安主政,而独留父亲在此,终究有些不妥当。”   “毕竟父亲年岁已高,且又喜欢热闹,若是让他一人留滞于此,妾身实在放心不下。”   李世民的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不错,为夫也甚是发愁,之前不想让恪儿离开洛阳,就是考虑到父亲。”   “可是,剑南道之战略,乃是以程三郎为主,而恪儿跟他搭档多年,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   若是遣其他人,为夫担心会出纰漏,那样一来,应对吐蕃的战略有可以会出大问题。”   “妾身明白夫君的意思,其实妾身倒是有个想法,既然恪儿不能留下,不如,让承乾过来。”   李世民不由得两眼一亮,大手轻击前额,咦,这倒真是个好办法。   父亲喜欢热闹,正好,承乾已然有了三个娃,而且李象那小子也甚得父亲的欢心。   再加上承乾是个孝顺的孩子,太子妃苏氏也是个知情识趣的好儿媳。   之前,太子在那骊山行宫之时,就是父亲在那里陪伴孙儿,现在让孙儿过来陪伴祖父,这样的操作没毛病。   他们前来东都,正好以侍奉祖父的名义,跟父皇一起居住,既解决了父皇喜欢热闹害怕孤单的问题。   同时派太子一家过来照看太上皇,代自己这位亲儿子尽孝心,也显得名正言顺。   “观音婢此策真乃是为夫的及时雨啊,好好好,此策不错,回头我就去跟父皇好好说说。”   “相信父皇肯定不会有意见的。”   “夫君觉得此策可行便好,妾身希望父亲能够在这洛阳能够开开心心的,毕竟,父亲是为了夫君,才会留滞于此。”   李世民也是轻叹了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点,为夫自然知晓,只待这万国园行宫一成,为夫就会尽快推动迁都。”   “无论如何,为夫都不希望父亲的这一番苦心白费。”   ……   “妾身听娘亲说起,夫君你很快要离开中原,前往剑南道了。”   “嗯,是啊,你爹今日已经跟我说了,因为薛延陀那边一旦生了动静。   已经与大唐生了间隙的吐蕃,必定会向那如今虚弱无比的吐谷浑下手。”   “所以,你爹在咱们成亲的那段日子,就已经安排了房二郎率领兵马辎重先行入蜀。”   李明达一双亮晶晶的明眸看着夫君那张仿佛永远都自信从容的脸庞,一想到昔日夫君在剑南道干的各种大事情。   还有夫君为了逗自己解闷,编撰出来的那《程三郎剑南道演义》。   李明达的嘴角压抑不住地飞扬起来,看了一眼身边坐着的武姐姐。   嗯,武姐姐打量着夫君的表情,看样子,怕是跟自己想的差不多。   “……夫君,你去了剑南道那边,准备干什么大事?” 第2012章 大唐乃是天下宗主之国,师出必有名   李明达问出这话的瞬间,武媚娘也顿时精神一振,目光里边满是期待地看着程三郎。   看着跟前这两个女人那亮晶晶的明眸落在自己身上。一个清丽绝伦,慧质兰心;一个妩媚入骨,深谋远虑。   且不说其他,单单只是看看,都让程三郎觉得赏心悦目,更不消说这两位如花似玉的女子都那么的优秀。   这让程三郎也不得不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一定要努力,一定要进步。   正所谓,不干出点令天下人都刮目相看的大事情,怎么对得起这两位奇女子对自己的这份厚爱。   就在程三郎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却看到方才问询自己的李明达抬起了手。   “夫君先别说,妾身若是现在就知道,那就没有惊喜了。是吧武姐姐?”   武媚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表情甚是严肃地打量着跟前的夫君,意味深长地道。   “妾身也觉得,夫君这一回去剑南道,莫要忘记了带上画师,争取再编撰出《程三郎剑南道演义》下册来。”   “嗯嗯,对的对的,夫君记得多写点。”李明达也用力地点了点头,还握紧粉拳,朝着夫君比划一个鼓劲的动作。   “……”程三郎有些狐疑地打量着这两个足智多谋的女人,有些怀疑她们是不是在嘲笑自己。   不过看不到一点玩笑的表情,李明达更是很认真的表示自己最喜欢听俗讲人说的就是《程三郎剑南道演义》,其次才是《洛阳牡丹亭记》。   就连皇爷爷,最喜欢听的也是《程三郎剑南道演义》,其次才是《三国演义》。   “夫君,难道你觉得妾身还能欺骗你吗?”迎碰上程三郎那显得有些狐疑的目光,李明达则显有些不乐意地道。   “不不不,当然不是,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为夫肯定乐意。   嗯放心吧,这《程三郎剑南道演义》肯定会比上部再加的精彩纷呈。”   正好,自己好多大胆的想法,都还没有告诉任何人,让所有人都等着吧,让你们明白,什么才叫高智商。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对于程某人而已,不过是基操。   ……   当看到了这才成亲没多少日子,穿载齐整官服的程三郎,与亲爹程咬金一同出现在上朝臣工队例之中。   让不少的臣工都讶然不已,议论纷纷,大伙都觉得,想必应该是陛下想要照例对受宠的驸马进行加恩。   毕竟过去的驸马,但凡是和才干的,或者是干出成绩的。   都会在成婚一段时间之后,给驸马进行升官或者是嘉奖什么的。   但问题是,程三郎这小子成亲都没几天,按照惯例,没一个月,也得有半个月的婚假才对。   可偏偏程三郎这小子居然出现在了这里,只能说,陛下这是对晋阳公主恩宠也太过份了吧?   爱屋及乌也没有这么干的,就在一干人小声议论,暗暗腹诽不已的当口。   李恪这位吴王殿下了终于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看到了贞观大殿外面的那一干臣工,李恪终于松了口气。   扶着腰,迈着有些虚浮的脚步,缓缓地步上了台阶。   看到了李恪这副模样,程三郎满脸嫌弃地撇了撇嘴迎上前来。   “我说贤弟,咱们弟兄不日就要赶往长安之后就得径直入蜀,你小子最好悠着点吧。”   “……”   贞观大殿的殿门终于缓缓打开,而程三郎则跟随在亲爹身后边一同步入了贞观大殿之内。   打量着这间大殿,让程三郎不禁想到了自己上一回在此击败吐蕃第一智者,扬名立万的战斗场面。   就在他胡思乱想地当口,大唐皇帝陛下已然就位,一番常规操作之后,目光一扫,落在了房玄龄的身上。   房大相爷迈步而出列班,朝着李世民一礼之后,开口言道。   “陛下,近日,剑南道南部地区的姚州刺史向吐蕃索要原属我大唐姚州辖领的洪朗州、野共州、袖州。”   “然,吐蕃非但没有将这些侵占我大唐姚州边境的诸羁縻州归还,还将我使节折辱了一番,剃光须发而还……”   听得此言,程处弼直接挑起了眉头,满脸不乐意,这个时候,就听到了身边的武勋重臣小声地嘀咕道。   “我怎么觉得这事听着耳熟?”   “呵……那是在武德末年的时候的事情好不好,既然翻旧帐,看来陛下是有意借题发挥了。”   “……”听到了这样的八卦,程三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得不承认,这个旧帐翻得好。   毕竟大唐乃是天下宗主之国,师出必有名,既然你们吐蕃做过初一,那就休怪大唐做十五。   呃……那么说不太对,应该说的是,你们吐蕃侵犯过我大唐疆域,占据了我的土地,那么,大唐兴兵将这些土地夺回来,顺手再教训你一次,不过份吧?   至少程三郎觉得一点也不过份,一干大唐文武也不觉得有什么过份的。   只不过,那些文臣之中,却有不少人面现惊愕之色,之前不是一直说要搞薛延陀。   怎么突然之间转了个访,就不怕扭着腰吗?   关于针对吐蕃的计划,在李世民还没有在这朝堂之上宣布之前,知晓的不会超过十指之数。   对于武将,搞谁都是搞,只要让我们上就成,而文臣则不乐意了。   果然,房玄龄话音刚落,就有几位文臣不约而同地迈出了列班,正要开口。   李世民赶紧抬手道。“列位卿家且先稍待,朕还有话要说。吴王,处弼贤婿……”   一听到陛下叫这两只妖蛾子出列,那几位文臣只能悻悻地先退回列班。   陛下寻着这两个小子,铁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大家先稳一手再说。   程三郎与李恪肩并肩地来到了阶下行礼站定,殿中的诸文武,很快就听到了一个令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的消息。   陛下决定设姚州都督府,都督巂州、嘉州、戎州、泸州、姚州、黎州军政。   吴王殿下拜姚州都督府都督,程三郎为姚州都督府长史,房俊为姚州都督府司马。   随着陛下在那里铿锵有力的下达任命,一干朝中文武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昂首挺胸,斗志满满的程三郎与吴王李恪。 第2013章 处弼兄,你说的好宝贝不会是个人吧?   当听闻,姚州大都督府负责跟那吐蕃打交道,讨论那些被吐蕃侵占的领土归属权。   听到了这话,一干臣工的目光齐刷刷地略过了李恪,都落在了程三郎的身上。   虽然陛说得比较斯文,但实际上,一干臣工还是琢磨着了滋味。   授予姚州都督府全权,其实意思就是,他们可以采取一切必要性的手段。   不过是光动嘴皮子讨论,还是动手动脚的讨论,又或者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讨论方式,都可以。   房玄龄的目光也在程三郎与李恪二人脸上来回反复。   自家二郎已然早在半个月之前就已经率军带着辎重离开了长安开始入蜀。   这会子,也不知道已经进入到了蜀地没有,等这两个家伙也蹿过去。   大唐年轻一辈之中名声远扬的妖蛾子三人组又将齐聚剑南道。   相比起程三郎和李恪而言,房大相爷一直都觉得自家二郎是个好娃娃。   肯定比这两个家伙强太多,既老实又乖巧,但不得不承认,过去二郎老实得让人有些无语。   跟着这两个家伙到了那剑南道呆了几年下来,回到长安之际,他的变化,着实让房大相爷生出了刮目相看的感觉。   依房大相爷的意思,自家儿子已经成熟了,像个有担当有责任感的男人,都已经跟高阳公主这个媳妇蜜里调油似的。   自己就想着他们夫妻早点有娃,自己也好安逸地享受含饴弄孙之乐。   结果没想到,陛下又将重任担到了亲儿子的肩膀上,并且陛下还提前跟自己打了招呼。   还能咋办?毕竟那只獠兵精锐,一直都是亲儿子负责统率与训练。   只能希望程三郎与李恪这两个小子能够靠谱一点,让二郎,能够全须全尾地安然归乡。   程三郎听着老丈人站在御案后边侃侃而言,此刻的他,已然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想想就觉得期待,之前去泸州,那只是去兢兢业业的搞经济建设。   这一回,是老丈人让自己等人放手施为,让自己与李恪放心大胆的搞事情。   ……   回到了府中,拜别了父母,又跟新婚的李明达和武媚娘难舍难分了一会,最终,程三郎还是步入了卢国公府。   程三郎站在了府门外看着已然整装待发的数十名程府家兵家将。   而那位跟自己在泸州的时候搭档了几年的老程家亲兵头子程杰仍旧负责跟随自己前往。   至于程光、程亮、程吉、程利,他们则负责着学校的教学,以及医院的工作。   仍旧是管家富叔的那两个亲儿子,膘肥体壮,能扛能打,又跟程三郎学了一手医术的程发和程达一起前往。   当然也少不了邓称心这位如今已然成长为了一位俊郎年轻人的邓称心。   原本程三郎想让邓称心这小子留下,奈何这家伙打死也不乐意,非要跟着。   程三郎转过了身来,朝着抚着浓须,脸上仍旧笑眯眯的亲爹,还有那眼眶微微发红的娘亲崔氏恭敬地一礼。   又向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一礼,而几位弟弟和妹子也乖巧的给自己一礼。   最终,程三郎的目光落在了新婚未久,就要久别的李明达与武媚娘身上。   李明达咬着朱唇上前朝着程三郎盈盈一礼。“妾身祝夫君平安归来。”   程处弼伸手进领口掏了掏,将那早年自己入蜀之时,李明达送给自己的那件护身符给摸了出来得意地一亮。   “娘子放心吧,有你送给为夫的此物保佑,为夫定当无忧。”   看到了这个仍旧被夫君保存了十分完好的护身符,李明达不禁嫣然,明媚一笑。   程处弼伸出了双手,一手握住李明达,一手握住了武媚娘。   “你们要好好的,为夫且去收拾了那不听话的吐蕃国主,很快就会回来。”   而此刻,一队骑士,正朝着这边疾驰而来,为首者,正是那位跟程三郎准备一同前往蜀中的李恪。   “处弼兄,小弟就知道你肯定会耽搁,哎呀,见过程伯伯,见过伯母……”   程三郎目光一斜,越过了李恪,就看到了他身后边的那群骑士之中,那位科举入仕,却文武双全的任雅相已然也到了。   人员皆已齐备,程三郎也不能再耽搁,翻身跃上了马背,朝着整整齐齐的一家人抱拳一礼。   便与李恪一同朝着远处打马疾行而去。   李明达看着程三郎渐行渐远的身影,眼眶越来越红,好在最终,她还是忍住了险些夺眶而出的眼泪。   ……   洛阳到长安,八百里路,原本预计需要五天时间,而程三郎等人只花了四天的时间,便赶回到了长安。   一身风尘扑扑的队伍进入长安的时候,正好是第四天中午时分。   步入了城中之后程三郎叫住李恪,在他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李恪狐疑地打量着处弼兄,不过最终还是相信了他的话,示意身边的护卫们先回王府,身边只留几名亲随。   而同样作男儿装扮,一路相伴而行的那位吴王侧妃张伽蓝也只能听话的回去先去休息。   李恪看到手下离开之后,转过了头来,朝着程三郎问道。   “处弼兄,到底是什么好宝贝,这么神神秘秘的。”   “呵呵,跟着我走吧,我保证你们肯定会喜欢。”程处弼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大手一挥。   “走吧,跟着我去,到了地方,你们就知道了。”   李恪与任雅相这位都督府录事参军只能跟前些这位行事鬼鬼祟祟的程三郎打马而去。   程三郎领着李恪与任雅相,熟门熟路的疾行,两柱香的功夫之后,终于年到了那赵氏西域琉璃坊的东家赵正阳的府邸。   李恪表情十分震惊地看着程三郎,又看了一眼这陌生的府邸,忍不住吐了句槽。   “赵府?我说处弼兄,你说的好宝贝不会是个人吧?”   “???”一旁的任雅相忍不住脸色大变,看了一眼这位语出惊人的吴王殿下,又扫了一眼面黑如锅的程三郎。   程三郎直接就毛了,眼珠子直接就瞪了起来。   “哎哟,贤弟你这胆可够肥的,居然敢埋汰我是吧,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成日就想着……” 第2014章 已经算是充满了高科技含量的宝贝了   看到处弼兄勃然色变,一副又要细数自己黑历史的架势,不想当着大庭广众之下社死的吴王殿直接就怂了。   恨不得一个乳燕投林扑过去,死死堵住处弼兄的嘴让他说不出话来。   “停停停,小弟知道错了,是小弟失言,还请处弼兄莫怪,来来来,小弟帮你敲门。”   看着李恪那副急得脸色大变,拼命冲自己频频眨眼求饶,程处弼这才闷哼了一声,收起了吐槽神功。   算了,给自己上司一点面子,这也是一位都督府长史的职责。   不大会的功夫,正在府中的赵正阳就赶到了府门口,亲自恭敬地将程三郎等三人迎入了府内。   一番简单的寒暄之后,程三郎就单刀直入地问道。   “赵老者,我让你们准备的好东西备下了多少货?”   “三公子,老朽这边自打收到了你传来的消息之后,就已经开始着令工匠们加紧制作。”   “如果,制作出了大约三十具左右,毕竟现如今最顶级的无色玻璃的数量实在不多,再加上打磨工艺要求太过严苛……”   说话之间,赵府的下人已然提来了一口不大的箱子,程三郎径直走到跟前打开了箱子。   最上面一层,摆放着十个不大也不小,呈圆柱壮的厚实皮套。   程三郎抄起了一个,然后将皮套的一头拔开,这才从里边取出了一个长度约半尺多点。   一头约有将近两寸大小,另外一头则不过牛肉丸子大小的金属筒。   并且两头有一大一小两个皮套子保护,李恪与任雅相愣愣地看着程三郎,将此物一拉。   这才知晓,这玩意是由多节金属管衔接而成,拉开之后,足有差不多一尺二三的样子。   程三郎就这么抄起这一只,来到了门外,左右张望了半天,回头朝着赵正阳道。   “赶紧的,让他们弄架梯子来,程某要上去试试看下效果如何。”   赵正阳点了点头,回头朝着站在厅外的管事吆喝了一声道。   “好嘞,三公子你稍等,还愣着做甚,赶紧去把那个人字梯拿过来。”   ……   “???”李恪与任雅相直接就迷了,这是什么鬼意思?   “处弼兄,你手里边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拿着玩意上屋顶想要干嘛?”   程处弼呵呵一笑,扬了扬手中的这个好宝贝说道。   “这玩意叫千里镜,我先试试手,回头再让你们开眼界。”   “千里镜……”李恪看到了程三郎先是将那个千里镜挂在脖子上,手脚并用地登上了那架在阶上的人字梯。   及顶之后,程三郎这才抄起了挂在胸口的千里镜,拉开,朝着远处的坊门看了过去。   数里外的坊门上,正在那里巡视的兵丁的模样,甚至是表情都被清晰地拉近到了眼前。   程处弼拿来了千里镜,打量了两眼那在视线之中,根本只能看清轮廓的坊门,不由得大乐。   然后又开始寻找新的目标,啧啧有声地享受着这种新时代高科技带来的爽感。   嗯,至少现阶段而言,望远镜这玩意,已经算是充满了高科技含量的宝贝了。   站在下方的李恪恨不得变身猴子,爬上人字梯跟处弼兄肩并肩。   看到处弼兄乐呵呵地在上面抄着那千里镜东张西望,不禁大急。   “处弼兄,赶紧让小弟我也瞧瞧,看看是不是真像你说的能够看到千里之外的东西。”   程处弼跃下来之后,把这玩意挂到了李恪的脖子上,示意他自己上去欣赏。   “千里到没有,不过,至少可以让你看清楚数里外的人的模样,甚至是男女……”   很快,李恪开始在上方,发出了一声声夸张的吆喝。   哇来哇去,听得那任雅相心痒难耐,偏偏他又不好意思去跟一位亲王殿下争夺观察哨位置。   而程处弼没功夫搭理这两个家伙,晃荡回到了赵正阳的身边,小声地嘀咕了半天之后。   李恪这才一脸震撼到难以自己地步入了人字梯,将那件好宝贝交给了早就等得不耐烦的任雅相。   然后晃晃悠悠地来到了程三郎的跟前,一把扯了扯程三郎的衣袖,然后很夸张地抬起了手在那里比划。   “处弼兄,这可真是宝贝,没想到,我居然能够从这里,直接看到了十多里外的宫城。   就像是我在那宫城不远的地方,打量宫城似的,一切都看得那么清楚明白。”   “废话,要不我干嘛给这玩意起名叫千里镜?”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犹如第一次看到了金坷垃的土老冒似的大唐亲王殿下,差点就乐出了声来。   这个时候,立身在人字梯上的任雅相也发出了夸张的惊呼声。   嗯,这让程三郎想到了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第一次见到望远镜大概也就这德性。   好吧,看在这二位都是一千多年之前的古人的份上,就懒得为这样的小事情去嘲笑他了。   李恪脑袋一扭,落在了那口箱子上,目光贪婪的打量着那口箱子里边的这种宝贝。   “处弼兄,才三十个?这等好宝贝,怎么就只有这么点?”   赵正阳看了一眼程三郎,看到了对方施来的眼色之后上前解释道。   “吴王殿下,这千里镜是早在去岁,程三公子前往洛阳之前,就已经叮嘱小人开始试制的。   此物制作太过艰难,而且残次品太多,至今搞出来的,能够达到三公子要求的标准的,也就全部在这里。”   “殿下你看,这两个镜头,都必须要用最纯净无色,透明度最高等级的西域琉璃,才可以制作。”   赵正阳不愧是老商贾,拿着一只千里镜在那里比比划划,听得那李恪无话可说,只能频频颔首。   任雅相也终于恋恋不舍地爬了下来,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手中的千里镜都舍不得放下。   “处弼老弟,我大唐武贲,若有此物,那可真是如虎添翼啊。”   李恪也从赵正阳手中接过了一只,这位最喜欢抢功的吴王殿下,不禁有些遗憾地嘀咕道。   “是啊……可惜,我父皇他们还在洛阳那边,不然献上去,又是一件正当其时的好宝贝。”   “……” 第2015章 为什么自己的儿女,都活泼成这样?   程三郎看着这家伙,忍不住给出了一个建议。   “要不这样,你先回洛阳一趟,把这宝贝送去给你爹亮个眼。”   此言一出,李恪顿时两眼一亮,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真的?……不不不,还是算了,我父皇已经命我等尽快入蜀,若是小弟我再蹿回去,指不定要挨收拾。”   “但是父皇已然准备对薛延陀动手,多了这样的好东西,那可真是大功一件。”   站在一旁的任雅相也忍不住附合地点了点头,不过还是舍不得放开手中的千里镜。   程处弼眼珠子一转。“何必回长安,既然咱们都在长安了,那就直接请咱们汉唐商行的股东之一,太子殿下献给陛下呗。”   “不过话说回来,这玩意可是价值不菲,咱们顶多也就只能送这一回,若是日后朝廷需要,那就需要花钱了。”   李恪虽然文不成武不就,可好歹文武都是半桶水标准,至少知道查敌先机的好处。   “这等利器,便是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   “不过处弼兄,你是怎么想着弄出这等好东西的?”   “这当然是为了咱们汉唐商行弄的。”程处弼也抄起了一个在手中打量比划了下。   这些望远镜的倍数,都是在八倍到十倍左右,别看只有这么几倍。   实际上,就相当于是让观察者如同站在百米处打量八公里或者是十公里外的景或者物。   再高倍数的,不是搞不出来,但是那镜头就得更费力气,更重要的是,八到十倍,手拿着还成。   十倍以上的,那就必须要用支架来维持稳定性。   之所以程三郎想要搞这千里镜,他早在搞海贸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想法和念头。   奈何那个时候的西域琉璃的质量实在是不咋的,全都是有色玻璃甚至是叫不出颜色分类的杂色玻璃。   赵氏西域琉璃坊经过了这几年来的工序改良,以及无数次的试验,现如今终于掌握到了生产无色透明玻璃的技术。   饶是如此,但是真正能够拿来用来制作镜头的无色透明玻璃的成品率仍旧不高。   原本之前这些都是准备搞出来之后,送去交趾,让那些汉唐商行的船长们先好好的感受一二。   之后再卖给同行,当然,价格嘛,自然是很感人,一只不要多,只卖一百贯。   相比起遇上海盗,遇上风暴,观察海面上的异常情况,仅仅只需要一百贯,你不觉得这是良心到不能再良心的骨折价格吗?   毕竟,搞研发是很花钱和很花材料的,虽然大家会说石头不值钱,但是燃料终究是值钱的吧?   再说了,能够有这样的灵感,发明出这种好宝贝的构思,绝对也是大大的值钱。   最终,程三郎考虑了半天之后,自己这边只带走十只千里镜,剩下的二十只全都由着他带进了东宫。   ……   “处弼兄,三弟,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李承乾这位脱衣有肉的太子殿下满脸欢喜地亲自迎上了前来。   “恭敬处弼兄,不对,恭喜妹夫,没想到,处弼兄你也成了小弟的妹夫了,哈哈……”   看着这位一脸洋洋得意,占自己口舌便宜的太子殿下,程处弼只能苦笑着向太子殿下一礼。   “那也是亏得晋阳公主殿下对臣青睐有加,不然,臣哪有这样的福气。”   “哈哈……处弼兄你可是很难得说这样的谦虚话。”   李承乾得意地大笑出声,目光一转,落到了程三郎撂在脚边的那口箱子上。   “处弼兄来见小弟,难不成又是什么好吃的?”   “大哥,这可不是吃的,是处弼兄才发明出来的,利于我大唐武贲征讨薛延陀的利器。”   李恪说话之间,将一口不大的箱子递到了李承乾跟前。   “此物名为千里镜,可以让人将十数里之外的动静看得分明,若是用在战场之上,必定可使我大唐能够察敌于先。”   李承乾也抄起一支千里镜啧啧称奇的瞎比划半天,这才一脸意犹未尽地撂下此物。   “对了大哥,我那侄女与侄儿,小弟我可是都还没见过,择日不如撞日,让小弟我见见呗。”   作为当时蹿过来这里负责太子妃生产安全,结果根本就没有出手的程三郎也点了点头附合道。   “是啊殿下,自打接生之后,臣就已经去了洛阳,如今,两位小殿下,怕是也得有七八个月了吧?”   不知为何,听到了这二位说要去看自己的儿女,太子李承乾的表情,一下子显得有些复杂。   “前天刚刚满八个月,不过上个月,他们就已经满地乱爬了,唉……”   “我说大哥,你怎么表情这样?”李恪不禁有些狐疑。   “难不成,我那侄儿、侄女出了什么事不成?”   “这倒没有,只是……唉,我就不说了,咱们一块过去吧。”   李承乾甚是唏嘘地长叹了一口气,然后领着程三郎与李恪一同往后宫行去,带他们去看看那对活蹦乱跳的双胞胎儿女。   不大会的功夫,程三郎与李恪还有太子殿下,都站在了门槛外面。   看着那两个活力十足,满地乱爬,到处乱动东西的小娃娃。   而太子苏氏,还有两位宫女,此刻则是一头臭汗,东赶西撵。   李承乾看着这对儿女,表情相当复杂,既充满疼爱,又充满怀念。   当年,家里边就李象那个熊孩子,也是这样的活力四射,也是这样的……嗯嗯,活泼可爱。   但是,只有一个,可现在,又来了俩……   给李承乾的感觉,就仿佛像是两个李象,唔……记得父皇和母后都说过,自己小时候是那样的文静与乖巧。   从小就那样,坐那里可以安安稳稳地坐上小半个时辰不带动弹的。   可问题是,为什么自己的儿女,都活泼成这样?   李恪也是看着那两个动作十分敏捷的小家伙爬来爬去,还时不时发出笑声。   忍不住看了一眼亲哥,给出了一个相当中肯的评价。“嗯,都跟小犊子一样,相当有精神。”   李承乾颇为萧瑟地看着儿女,甚是无力地道。   之前亲爹就一个劲地夸那李象就像他小时候一般,难不成,这三个小娃娃都返祖了? 第2016章 看到了逐粮归来的亲爹,太子红了眼   李承乾一思及此,不禁有些牙疼,看来,自己的性格应该是随娘亲才对。   “是啊……为兄我在想,若是等象儿那小子回来,这两个小家伙再大一些,可别把东宫给拆了。”   程处弼看到李承乾这位当爹的那副无力又无奈的表情,赶紧劝道。   “不至于,不至于,太孙殿下还是很懂事的。”   说实话,程处弼倒是很羡慕李承乾有这样的烦恼,而自己这才刚刚成亲没多久。   就被老丈人给踹出了洛阳,离开了两位如花似玉的娘子。   为老程家开枝散叶的重任等于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只能暂时延后。   而李承乾看着那两个精力无限的孩子,突然灵机一动。   “处弼兄,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这么大年纪的小娃娃发泄精力,现在都这样,若是再大些……”   看到太子殿下投来的求助目光,看着这两个小娃娃被小心翼翼抱起来之后,就开始扯嗓子吆喝。   太子妃苏氏一脸心疼地只好又把他们放下,然后,又开始了新的一场追逐战。   程三郎不禁想到了自己没有穿越之前,去那些什么孩子王,什么宝宝乐园,见到过的那些综合性婴幼儿娱乐项目。   “殿下,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需要制作一些道具,就可以让小皇子们玩到一两岁都不会有问题。”   不大会的功夫,程三郎就坐在了旁边屋子里的案几跟前,开始捋着思路,然后开始构思。   木质的滑梯,还有木马,当然也少不脚踏三轮车,以及其他的各种小玩具,例如中间填充棉花的小球。   可以让那小孩子一玩小半天,不管是拿来踢还是拿来扔都可以,还不会弄疼人。   还有那种还不能操作这些,咐会乱爬,乱扒拉,还需要练习动手能力的婴幼儿最适合的沙池。   不过嘛,沙池当然不能用真沙子,后世那些奇思妙想的经营者们,已经给程三郎提供了一个绝妙的灵感。   那就是,决明子制作的沙池,这决明子绝对是一种很有功效的中药。   不但可以润肠通便,降脂明目,治疗便秘及高血脂,高血压。   还能清肝明目,利水通便,有缓泻作用,降血压降血脂。   更重要的是,你不仅仅可以把它当成中药来吃,更可以拿来当玩具玩。   后世的决明子沙池,绝对是标准的儿童乐园的标配。   再配上一些木质的小铲子,漏斗,小车啥的,既可以锻炼孩子们的抓握能力,同时你还不必担心他们吃沙子。   对于那些婴幼儿时期的小娃娃神奇的天赋技能,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下一秒钟会往嘴里边塞什么玩意。   所以,太小的娃娃一定要看住,等稍大一些之后,已经知道好歹的小娃娃,自然也不会去品尝那些乱七八遭的非食用物品。   ……   程三郎等人只在这长安好好地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清早,就再度启程。   之前汉唐商行为了通畅商路,可是对这蜀道进行了手术。   虽然没能将蜀道也搞成水泥官道,但是却在这里架设了大量的悬索桥。   使得这一次入蜀,则要比上一回轻松了不少,饶是如此,也差不多花了大半个月的光景这才拱进了蜀地。   进入到了蜀中平原之地,已然到底都是平坦的水泥官道,发达的水泥官道交通网。   让程三郎等人得以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赶上了房俊所统率的那一千獠兵精锐和辎重队伍。   一路无话,继续朝着南方疾行。   而这个时候,李世民已然率领着诸位大军,以及满朝臣工,回到了那渴别了一年多的长安。   看着那高大的长安城墙,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成为一位逐粮天子的李世民,不禁有些唏嘘感慨。   毕竟,自己是在长安登甚称帝的,可是眼下,长安作为大唐帝都的时间,已然开始进入了倒计时。   太子李承乾,看着这只浩浩荡荡的队伍,终于归来,也忍不住眼眶有些发红。   作为太子,看着亲爹为了口吃的,带着十数万人流窜中原,那画面,一想起来就觉得心酸。   真像处弼兄所说的,现在不赶紧解决这个问题,怕是以后的大唐天子,都要如此往复于这条道路上。   说不定千百年之后,会有好事者根据史料记载来统计,评选出流窜东都就食最多的大唐皇帝是谁谁谁……   这样的黑历史,相信谁都不乐意,至少李承乾也相当不乐意。   随着队伍越来越近,李承乾终于把杂七杂八的心思抛在了脑后,理了理衣冠。   率领着留守长安的一干文武官员,向着那正策马而来的父皇恭敬地施礼,恭迎父皇吃饱喝足回长安。   ……   李世民翻身下马,快步来到了李承乾跟前,搀起了这位年余未见的亲儿子。   看着日渐显得成熟的亲儿子,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父亲何出此言,这原本就是孩儿应该做的事情。不过孩儿留在长安,甚是想念父亲和母亲,还有爷爷……”   李承乾说着话,目光忍不住朝着后方瞄去,看到了这一幕,李世民不禁一乐。   “行了,不用看了,老夫那乖孙和明达都留在了洛阳,陪伴你爷爷,不回长安了。”   “等为父安顿好了,你就要前往东都洛阳,在你爷爷膝前,代为父尽孝。”   “是,孩儿明白。”李承乾眼中不禁失过了一丝失落,但他还是控制住了情绪,朝着亲爹一礼。   之前父皇就来了信,聊起过这个事情,只是没有想到父皇会直接把李象那小子留在了东都。   “你也知道你爷爷喜欢热闹,所以,为父就没把李象接过来,而是留在了那边。”   至于李明达也留在那里陪伴李渊,自然是李世民亲自去跟程大将军沟通的成果。   有了那位开心果留在东都,陪伴左右,李渊的心情想必也会好很好。   李承乾突然想到了一件大事,朝着身后边招了招手,宁忠赶紧拿来了一个厚实的圆皮筒子。   李承乾接到了手中之后,一脸郑重地朝着亲爹双手奉上…… 第2017章 大唐兴兵,以讨薛延陀   李世民一脸错愕地看着李承乾双手奉上一个挺有份量的厚实皮筒子,不太理解这孩子想要干嘛。   李承乾表情显得十分严肃地解释道。   “儿臣恭迎父皇回都,特献上由汉唐商行支援的千里镜二十具。   以助我大唐武贲征战沙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千里镜?”李世民有些愕然地接过之后,顺手交给了身后边的赵昆。   毕竟十数万众还在屁股后边蹲着,不能因为他们父子在这里吹牛打屁耽搁了入城。   看到亲爹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个那个好宝贝,李承乾不禁有些失落。   但是李承乾也知道,入城要紧,回头再找机会向亲爹介绍那千里镜的好处。   等到回城的诸事务都处置完毕,已然都过去了快两个时辰,虽然长孙皇后与李世民已然身心疲惫。   可还是第一时间要去那东宫看那两个他们就没有见过一面的孙女和孙子。   直到这个时候,坐在辇上的李世民才有闲暇,打量那被赵昆斜挎在身上的那个半尺来长的圆皮筒子。   “这东西是太子呈上来的东西是吧?”   “是的陛下,此物,太子殿下称之为千里镜。”赵昆赶紧将这个圆皮筒子取了下来递给了坐在肩辇之上的李世民。   李世民接过之后,坐在肩辇之上,打开了皮筒子,取出了里边的那个金属筒子。   不小心还把皮筒子里边塞着的一张纸也给带了出来,李世民好奇地抄起了这张纸。   忍不住下意识地小声念道。“千里镜使用说明书,专利发明人:程处弼……”   “怎么什么鬼东西都跟这小子有关系。”李世民忍不住吐了句槽,继续仔细打量这张说明书。   只扫了几眼,李世民的表情陡然一凝,突然开口喝止前行的队伍。   抄起了这手中的千里镜,拉开之后,开始向着远处观望。   然后,李世民就看到了那远在数里外的宫墙上方正在巡视的将士们身形,甚至是容貌。   拿来之后,只能看到宫墙的大概轮廓,通过那千里镜,再一次欣赏到了那仿佛被拉到了近前的宫墙与将士。   看到夫君跟个小娃娃似的,在那里一会眼睛凑到那铜管前看,一会又探脑袋眯眼张望远处。   长孙皇后不禁轻声提醒了一句,回过了神来的李世民这才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与震撼,示意队伍继续朝着东宫前行。   ……   知晓父皇与母后要过来看老二和老三的李承乾早早地就已经等候在了东宫门口。   见到了亲爹从肩辇上下来,李承乾刚施礼正要开口。   就看到了亲爹将一物怼到了自己跟前。   “承乾,程三郎是什么时候给你此物的?……”   “父亲,这是前些日子,处弼兄与三弟路过长安之时,特地送过来的。”   听到了李承乾讲述起了这种好东西的来历,李世民不禁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   “这小子,还真是让为父惊喜连连,为父正要讨伐薛延陀,而战场所在,正是开阔的平原之地。”   “有了此物,当可使我大唐察敌于先,的确是好东西啊……”   “是的父亲,可惜就是太少了点,而且处弼兄说这千里镜因为工艺繁琐,而且次品率极高。”   “所以造价十分昂贵,就这么一只千里镜,成本都在数十贯。”   李世民剑眉一挑,拍着圆型的皮套子,毫不犹豫地道。   “莫说数十贯,便是一百贯一支,那也是多多益善。”   有了此物,能够察敌于先,那就等于是可以占得先机,战场之中,能占得先机的一方,自然胜算大增。   哪怕是已方兵力虚弱之时,若是能够及时地察觉到敌军的动向,提前规避,也能够减少将士们的伤亡。   所以,这样的宝贝,当真是一百贯一枝,也要多多益善。   看到夫君爱不释手地拿着那个千里镜,如获致宝地在那里频频摆弄,跟承乾站在那里挪不动步。   长孙皇后虽然很有耐心,此刻却真有些不耐了。   款款移步上前之后小声地道。“夫君,咱们是不是该先去看看孙女和孙子?”   “对对对,咱们赶紧过去,先去看孙女孙子才是大事。”   父子三人来到了东宫的后宫,然后在一间屋子里边,就看到了那两个小家伙咿咿呀呀地坐在褐色沙子堆上。   笨拙地拿着铲子,勺子在那里胡乱的捣腾。时不时还把那些褐色的沙子撒得到处都是。   而一位宦官,正默默地拿着扫帚,将那些黑沙子扫起来,然后又倒回那个木板隔起来的沙子乐园里边。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欣赏着这个婴幼儿游乐园,听着那承乾讲述起这个游乐园的来历。   长孙皇后不禁有些欣慰地道。“看来以后,若是明达有了儿女,妾身倒真不用太操心。”   “观音婢你可莫要说这样的话,程三郎那小子,你让他搞事情,让他想办法,他都能够给你干得好好的。”   “可你觉得就他那种不着调的性格,能够看得好孩子?”   听着夫君那明显带着情绪的言论,长孙皇后忍不住隐蔽地翻了个白眼。   然后也小心翼翼地踩进了那由至少成百上千斤的决明子堆集成的一个沙子乐园。   然后笑眯眯地朝着那两个一脸懵懂而又好奇地朝着这边张望过来的孙女、孙子。   看着这两个小娃娃那肉嘟嘟的小脸蛋,圆滚滚的小身板,还有那黑漆漆的呆萌眼神,长孙皇后感觉自己心的都快要化了。   ……   就在大唐皇帝陛下率领文武百官回到了长安的第三天朝会之上,李世民终于下达了旨意。   诏令礼部尚书、江夏王李道宗,征发朔、并、汾、岚、代、忻、蔚、云九州兵马镇守朔州。   又命代州都督薛万彻、左骁卫大将军阿史那社尔,征发胜、夏、银、绥、丹、延、踯、坊、石、隰十州兵马进驻胜州。   胜州都督宋君明、左武侯将军薛孤吴,征发灵、原、宁、盐、庆五州兵马入驻灵州。   又命执失思力征发灵、胜二州的突厥兵马,与李道宗等人相互呼应。 第2018章 臣是臣,君是君,还请国主莫要如此   而兵部尚书李绩,征发洮州、岷州、叠州、河州四州兵马。   入驻廓州南面的树敦城,以援那被吐蕃打得叫苦连天的吐谷浑。   代表大唐要力挺吐谷浑,制止那吐蕃蛮横无理,无故侵占吐谷浑的土地。   至于太子献上的那二十支千里镜,早在回到了帝都长安的第二天的军事会议上。   就已经被一干奉命准备要出征的将军们给瓜分得一干二净。   最后还剩下的那一只,大唐天子一直拽在手里边,不然很有可能李世民连一支千里镜都留不下来。   毕竟这样的好宝贝,那些久经战场的大唐名将们,都很清楚察敌于先的作用对于决定战争的胜负有多重要。   留下来的那一支,李世民时不时也能过过眼瘾。   而一只都没拉上的程大将军心中甚是不乐意,毕竟他可是程三郎的亲爹,居然没能拿到亲儿子献上的宝贝。   不过,看在一干同僚都要出征的份上,程大将军最终还是控制住了情绪没有明抢。   毕竟,看到这帮子老兄弟,为了亲儿子献上的宝贝,而抢得面红脖子粗的场面,还是让程大将军觉得很成就感。   程三郎献上的可不仅仅只是千里镜,他还献上了制作千里镜的工序。   但令人遗憾的是,制作千里镜最最最重要的东西:纯净的透明无色玻璃,大唐是没有的。   只能够依靠汉唐商行提供,而每个月汉唐商行所能够提供的无色玻璃都是原料。   那玩意价格不菲,再就是需要朝廷的作坊自己培训磨玻璃工匠,虽然朝廷的作坊里边研磨玉石、水晶制品的工匠不少。   但是想要培训出一位合格的磨玻璃工匠,那可不是一蹴而就的,毕竟磨望远镜的镜头,要的是严格的标准和精度,而非艺术造型。   那可是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浪费无数的原材料才能够培养出来。   不过考虑到此物对于大唐军方的重要性,看到这帮子大唐名将为了这小小的千里镜都快要打起来的场面。   李世民决定将此物交给军器监负责加紧制作,再从其他工坊里边抽调专门研磨玉石琉璃的工匠前往。   至少短时间之内,要培养出一批合格的磨玻璃工匠来。   在那之前,汉唐商行那边将会以每个月五支的速度,向朝廷提供千里镜。   当然,随着熟练工匠的增多,三个月后,汉唐商行每月所能够提供的千里镜数量,还能够再翻一翻,可以提供十五支。   而赵氏西域琉璃坊每月提供的千里镜则是十二支,三个月之后,将会达到二十多支。   毕竟,汉唐商行自己的船队,也是急需此物,总不能只顾着忧国忧民,而把自己都给搭上了吧?   ……   一骑快马,狂奔在那辽阔而又广袤的高原之下,朝着逻些城狂奔而去,而此刻的逻些城,虽然已经成为了吐蕃的新国都,但是建设进度一直都算不上快。   整个国都都还显有些杂乱无章,唯有那王宫,高高地耸立在那逻些城最醒目的地方,这是用石块和泥土垒制而城的城堡状宫殿。   宫殿又被吐蕃人称为“颇章”。吐蕃王室的宫堡建筑多为直筒式,石砌、土夯、木结构相结合的建筑方式。   基本特征为平顶、高层、厚墙、墙体逐层向上收分。   此刻,吐蕃国主正躺在王宫中的榻上静养,屋内点着熏香,让他能够舒缓一下那有些昏沉的头脑。   前段时间,征讨叛变的地区,可是将亲自带兵出击的他给累得够呛。   不是他乐意自己亲自出马,而是暂时手底下没有适合的统兵大将。   之前,吐蕃的名将就是尚囊,而随着尚囊被罢相位后,这位前宰相就心生怨对一病不起。   而前宰相一系的臣工,也被权术高超的松赞干布给打压得不轻。   而之后,松赞干布全力扶持那噶尔东赞,而噶尔东赞父子都是难得的才俊。   噶尔东赞文韬武略皆精,内能治政,外能领兵安邦。   其长子噶尔·赞悉若多布,也是一位文武双全的人物。   之前一直留在老王都,也就是旧都甲玛,将地方上治理得井井有条。   奉命讨伐过那些叛乱的部落或者是苏毗残余,颇有武略。   嗯,导致的结果就是,尚囊一系的臣工们被松赞干布打压,心中甚怨。   ……   而那些之前被松赞干布为了扶持噶尔东赞,而提拔上来的噶尔东赞一系臣子,随着噶尔东赞的投唐。   瞬间也变得不香了,至于那噶尔·赞悉若多布。这可是那噶尔东赞的长子,未来的薛氏之主。   他亲爹投了大唐,自己还敢大用,敢重用吗?当然不敢,总之松赞干布虽然为了稳固住吐蕃内部的动荡。   没有对薛氏动手,但是,噶尔东赞一系的官员们纷纷落马,或者是被贬官降职。   那噶尔·赞悉若多布就更不可能继续重用,直接就被逐出了吐蕃官场。   一时之间,导致这位足智多谋手段十分高超的吐蕃国主松赞干布陷入了一个尴尬的无人可用的局面。   至少不少事情,他着实有些放心不下手底下人的忠诚,只能亲历亲为。   之前交托给噶尔东赞一系的兵权,松赞干布也借着这一次平定苏毗的叛乱,第一时间给拿了回来。   刚刚才回到了逻些城的他,此刻只想要好好的休息休息,舒缓一下自己那早就已经疲惫不堪的身心。   就在这个时候,论科耳撩着前襟,快步朝着王宫行来。   不多时,御前大臣赶到了屋外,小声地禀报论科耳有紧急要事禀报。   “叔父来了?让他进来吧。”   由着侍女将自己搀扶了起来,松赞干布接过了茶水抿了一口,总算是感觉自己精神了一些。   不大会的功夫,论科耳快步进入了屋内,正欲向过去一般恭敬地拜倒,以表达忠诚。   松赞干布却出乎预料的抢先起身,挽住了叔父的双臂。   “叔父,你是我的亲叔叔,这又不是正式觐见,不必如此。”   论科耳一脸懵逼地抬起了头来打量着这位心思深沉难测的侄儿国主,哪里敢相信此言。   “万万不可,臣是臣,君是君,还请国主莫要如此……”   “……” 第2019章 程处弼,不就是夺了剑川城的泸州都督府长史?   最终,论科耳还是在松赞干布的强搀之下,直起了身子,可是心中却没有半点的欢喜。   反倒是心中犹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战战兢兢地立身原地。   看到了这一幕,松赞干布心里边也颇有些窝火,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这位叔父,怕是被擅使权术的自己给折腾得有些怕了,怂了。   甚至还以为自己对他的示好,又像过去一般,只不过是一次不经意间的试探。   不过现在,他也着实不好解释,自己是因为身边实在是没有信任的人可用。   想要重新重用这位已经被自己收拾得服软的叔父。   “叔父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情?”松赞干布笑眯眯地坐了下来,抚着短须和颜悦色地道。   “臣收到了消息,唐国兵部尚书李绩,率领唐国兵马,出现在了那吐谷浑境内。”   “什么?!”松赞干布直接满脸惊愕地站起了身来。“来的有多少人马?”   “据探子和细作传回来的消息,李绩所统率的唐国兵马应该在数千之间,具体还有没有后续援军,就不清楚了。”   松赞干布眯起了两眼,手轻抚着那两撇小胡须,开始仔细地盘算了起来。   照理说,那薛延陀兴大军南下以击李思摩,那可是数十万草原劲旅。   大唐的用兵重心,肯定只会放在那边才对。   但是,李绩作为大唐的赫赫有名的名将,却率领唐国精锐出现在了这吐谷浑。   这代表什么,代表着怕是唐皇可能猜测到了自己的意图,想要乘着唐国与那薛延陀两强相争之际。   将那已然奄奄一息的吐谷浑一口吞下。   ……   而自己第一次收到薛延陀出兵南下的消息,还是噶尔东赞传递来的。   就连准备剩两强相争,吐蕃从中渔利之策,也是噶尔东赞在传递消息的时候一同奉上的。   但是现在,自己这边都才刚刚将那些苏毗旧贵族的叛乱弹压住,还没来得及兴兵往北。   大唐的兵部尚书就已经率领唐国精锐进驻到了吐谷浑,这说明什么?   松赞干布忍不住铁青着脸阴恻恻地冷笑两声。“噶尔东赞,对那唐皇倒是效忠得够快的嘛……”   听到了侄儿咬牙切齿的嘲笑声,论科耳却只能垂低脑袋,一声也不敢吭。   “数千唐国兵马,难道那唐皇,觉得凭着一位唐国名将的名声,就能够将我吐蕃吓得畏缩不前?”   听到了侄儿国主的这话,论科耳虽然不敢插嘴,却忍不住在内心默默地吐起了槽来。   之前吐蕃最能打的名将兼宰相尚囊,率数万兵马,在那蜀州之西的高原之上狠狠地掐了一架。   结果呢,这位唐国的兵部尚书,生生凭借着手中的数千人马,依托城防,硬是让尚囊占不到什么便宜。   最终因为南进的战略出现了偏差,剑川城被唐国夺取,最终让尚囊相位不保。   这么个让吐蕃吃过大亏的唐国名将,出现在了吐谷浑,哪怕是他这一次兵马不多,但是,吐蕃还能够派谁去?   尚囊已然重病不治,而另外一位名将兼名相噶尔东赞业已投唐。   这个时候,吐蕃国中的诸将,又有谁敢去一试身手?反正论科耳觉得自己没必要去掺和。   “叔父,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松赞干布目光落在了这位昔日也曾统率大军为吐蕃立下汗马功劳的叔父身上。   “臣以为,那位曾经固守蜀西之地,令我吐蕃不得寸进的李绩又再次率军现身。”   “想来是担心我吐蕃会乘唐国征讨薛延陀之时,乘势吞掉吐谷浑……”   看着这位一本正经在这里分析的叔父论科耳,松赞干布很想吐槽一句你这不废话吗?   “而且这位唐国名将,不但善统兵,又善谋略。   臣不敢断定,他是否真的只统率数千唐军,说不定还另有奇兵为援。”   “所以,依臣之见,我吐蕃该当谨慎从事,避免为那老谋深算的李绩算计。”   “……”松赞干布有些牙疼地打量着这位一本正经侃侃而言的叔父,他说这么一堆,就是求稳。   可问题是,能够令大唐兴主力应对的对手,除了这北边的薛延陀,松赞干布实在想不明白还能够有谁。   若是这一回,吐蕃不乘机动手,等到大唐将那薛延陀给收拾掉,那吐蕃未来还能够有吞并吐谷浑的地盘与人口的机会吗?   ……   至少松赞干布觉得怕是短期之内,是不可能再有这样绝妙的机会。   松赞干布皱起了眉头,正要开口,这个时候,一位御前大臣匆匆地快步赶来。   “臣见过赞普,从南边传来了消息……”   “南边?”松赞干布错愕地看着这位御前大臣,目光落在了他双手奉上的书信上。   接到了手中仔细地打量了起来,只匆匆扫了这封书信几眼,松赞干布的脸色突然大变。   “赞普,南边可是有事发生?”一旁的论科耳看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侄儿如此失态,不禁开口相问。   “唐皇在姚州设立了姚州都督府,委那吴王李恪为姚州都督,程处弼为姚州都督府长史。   都督巂州、嘉州、戎州、泸州、姚州、黎州军政。”   论科耳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呼出声。   “程处弼?不就是上回率诸獠杂兵偷袭剑川城,令我吐蕃三千精锐尽折于剑川城下的那个泸州都督府长史。”   松赞干布将这封书信扔在了案几上,铁青着脸怒道。   “数月前,那个姚州刺史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夺回剑川城的功绩给冲昏了头。   居然敢派官吏前来向我吐蕃南部格桑域本(域本为官名)讨要归于南部治下的洪朗州、野共州、袖州。”   “被南部格桑域本斥退,看来,唐国非但没有死心,居然还委派来了那吴王为姚州都督,分明就是要谋我吐蕃疆域。”   “赞普,那这可如何是好?”御前大臣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地道。   松赞干布频频深呼吸半天之后,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抚着短须目光一扫,再一次落在了叔父论科耳的身上。   “叔父,你怎么看?”   “???” 第2020章 终于猜测到了侄儿国主心思的论科耳   论科耳,看到了侄儿国主投来的询问目光,不禁深感蛋疼。   这特娘的是想要干嘛?老夫已经不统兵马好些年,早就已经扮乖巧很久了好不好?   你这是什么毛病,非要问老夫怎么办?   可问题是他既然问了,自己敢不回答吗?论科耳砸巴砸巴嘴,绞尽脑汁地苦思半天之后给出了一个答案。   “老臣以为,这怕就是那位唐国名将李绩的谋划,想要牵制我吐蕃的兵马。   让我吐蕃不能全力举兵北进,以谋取吐谷浑。”   松赞干布不悦地挑了挑眉毛,两眼微眯,沉声言道。   “依你之见,你觉得我吐蕃,还会犯上一次剑川城之败那样的粗心大意之举吗?”   听得此言,更听出了那松赞干布语气之中的不悦,论科耳瞬间打了个激灵,赶紧拜倒下去,诚惶诚恐地道。   “臣不敢……”   “……”松赞干布看着已经拜倒在地,怂得十分彻底的亲叔父,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表达自己的心情。   不过这熟悉的拜倒速度,倒很符合之前叔父对自己的态度。   看来啊,想要让已经怂得躺平掉,事事都三思而行的叔父腰板再一次硬起来,是一个长期的任务。   “好了,叔父快快起来吧,不必如此。”   “那唐皇,真的以为,这样的恐吓手段,就会让我吐蕃放弃夺取吐谷浑?”   虽然这一次论科耳赶紧附合了句,一旁的御前大臣却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可是赞普,那程处弼有勇有谋,在剑南道中南部地区的诏人与獠人中很有威望。   之前就是他召集了一批獠人杂兵,奇袭剑川城,而噶尔东赞在唐国斗智,正是败于其手。   倘若赞普置程处弼不予理会,臣担心,他若是再征召大批的诏、獠兵马进犯我吐蕃南境,怕是……”   听到了这位御前大臣的进言,松赞干布也不禁皱紧了眉头,毕竟,唐皇将那李恪与程处弼派到了姚州。   不管他们手底下有多少兵马,终究自已还是要小心为上,不然,若是自己兴大军进击吐谷浑时。   这小子突然抄刀子往自己的后背扎过来,稍有不慎,真要是吃了个亏,那可就乐子大了。   ……   可问题在于,之前打压了尚囊一系,而后又收拾了噶尔东赞一系。   再加上现如今不敢重用投诚而来的象雄国一系,让自己麾下能征善战的大将之才,已然寥寥。   此番兴大军北讨吐谷浑,国中的兵马,必然会带走大部份,主帅自然是自己这位吐蕃国主。   毕竟他实在是不放心让其他人掌握这样的一只大军的兵权。   那么,派谁去应付唐国在姚州的动作?松赞干布目光游移了半天,最终落在了那叔父论科耳的身上。   “叔父,你向来用兵谨慎,最善守御,而今国中,良将寥寥,还请叔父出任南部纰论。   统御兵马,严守南部的波窝、察瓦绒一带,命南部诸部落出兵,以防唐国进犯我吐蕃南部。”   说话间,松赞干布来到了论科耳的跟前,大手落在了叔父的肩膀上。   “此刻,我能够信任的统兵大将,唯有叔父一人。”   论科耳赶紧恭敬地弯腰行礼。“赞普如此看中,臣定会为赞普守住南部。”   “好好好,有叔父此诺,我也就放心了。我会调拔给叔父两万精锐,只需要守住南部就好……”   听到了这话,松赞干布露出了笑容,大手重重地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只要稳如老狗的叔父,能够不犯尚多结那个冒失的蠢货那种冒进的错误。   相信以他的能力,安然守住南部地区,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叔父已经多年不领兵作战,心中不禁又有些担忧的松赞干布沉吟了一会之后,朝着那位御前大臣吩咐道。   “去把次旦如本和单增如本唤来。”   松赞干布转过了头来,朝着论科耳和颜悦色地道。   “叔父,我为你配上两位副手,这二位如本都是有勇有谋的将领。”   听得此言,论科耳松了口气,朝着松赞干布一礼道。   “多谢赞普,有这二位有勇有谋的良将相助,那老臣可就放心多了……”   很好,看来之前侄儿国主对自己试探果然是有目的的,想必就是担心委派自己重任的时候,怕是自己有其他心思。   所以才会那么敲打自己,现在看来,分明就是想要自己这位国主叔父搞明白。   哪怕自己是主帅,但也要给那两位万户更多立功表现的机会才对。   唉……这位随着年龄的增长,手段越发显得高深莫测的侄儿,实在是让人太难猜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松赞干布微微颔首,自己真不是想要派人监视叔父。   真的只是担心他多年不统兵作战,怕久不在军中的他指挥不动那些骄兵悍将。   ……   姚州城内,姚州刺史宁知,打量着跟前的新到任的吴王李恪与程三郎,以及房俊,还有那位叫任雅相的。   这就是姚州都督府的班底,说真心话,姚州刺史宁知,虽然很感激程三郎为姚州夺回了那剑川城。   终于让姚州一带,不再时时刻刻都担忧吐蕃人侵入,但是,作为在姚州主政多年的刺史。   他实在是不乐意自己的头上又多了一个顶头上司。   可问题是,自己不乐意有踏马的用吗?朝廷已经下达了旨意,姚州都督府的一行人都蹲在了自己跟前。   住进了那新设的姚州都督府内,难道说自己还能够开口拒绝不成?   内心虽然有杂念,但是宁刺史还是将这段时间跟吐蕃人打过的交道向李恪这位顶头上司禀报。   自己之所以心血来潮,派官吏去跟吐蕃南部的域本打交道,自然是有原因的。   那就是吐蕃人对于那些非吐蕃大氏族系的小部落,以及那些非吐蕃人的羌、诏部落,很不友好。   几乎可以说,将他们都视为奴隶,嗯,声明一下,吐蕃就是奴隶制度的高原王国。   平民,那都是吐蕃氏族血统的吐蕃人,而那些羌、诏诸部之人,在那些吐蕃的官员眼中,完全就像是吐蕃的粮仓。 第2021章 想要好好的跟那吐蕃打一打交道   吐蕃人对于这些非吐蕃部落横征暴敛,根本就不顾这些部落的死活,毕竟对于这个奴隶制的国度而言。   你们这些非我吐蕃族的人,不给我们提供粮食和羊牛,不给我们提供奴隶和女人,留着你们做甚?   就像原本的那些属于大唐姚州治下的羁縻州自打那剑川城落入了吐蕃手中,被隔断于北面以来。   那些剑川城北的诸羁縻州部落过的真可谓是生不如死,只能算是勉强苟活。   也不是没有勇敢地站出来跟吐蕃交流的,也有更加勇敢地站出来跟吐蕃斗争的。   若是前者,吐蕃派驻于这一带的类似于大唐县令的司本(地方治政官)根本不搭理他们。   倘若真有敢抄起武器想要悍卫自己的权利的,那么,那些统率兵马的吐蕃地方部队将领玛本。   会用他们手中的刀剑,让那些意图反抗的部落给荡平,战败之后归降?   不不不,战败之后,所有的人都将会沦为奴隶,再没有人生自由,只会成为那些吐蕃人的牛马。   哪怕是他们乖乖的听话按时缴纳各种的粮食、牛马,换来的,却也只能是苟且偷生罢了。   这也是但凡是被吐蕃所占据之地,会反叛不断的因由所在。   而这些昔日生活在大唐治下,不敢说活得飘飘欲仙,好歹能够算是活成人样。   而自打被吐蕃统治之后,呵呵……那绝对是斑斑的血泪史,可惜他们没有文采,不然,指不定能够写出一部泣血部落史书以供后世品鉴。   总之,感觉自己等人如同在地狱中艰难渡日的那些羌、诏部落,在那剑川城被大唐重新夺回之后。   不禁开始怦然心动,但是,他们还在犹豫,很害怕自己等人若是有了那样的念头。   被吐蕃委派的官员知晓的话,指不定举部落都要成为历史。   可直到那些往来的商人们带来了消息,吐蕃国的宰相,都已然投奔唐朝,成为了唐国的臣子这样的消息。   让他们终于淡定不能,吐蕃国的宰相都投了大唐,那至少说明一件事情,吐蕃内部,肯定不那么稳固。   ……   既然如此,咱们这些部落,说不定真的有机会脱离那吐蕃国的统治,回归大唐那温暖而又宽厚的怀抱。   于是,洪朗州、野共州、袖州等诸多羌人、诏人部落,都不约而同地暗戳戳地派出了使者。   悄然地来到了姚州,拜会姚州的宁刺史,哭着喊着,捶胸顿足,想要回归大唐的怀抱。   让他们远离那残酷而又凶狠的吐蕃国的统治,让他们能够在大唐温暖的怀抱活出个人样。   讲到了这,宁刺史抿了口茶水,满脸唏嘘感慨地道。   “诸州诏首、羌首纷纷遣使而来,哭求归唐,下官实在不忍见我大唐子民,被那吐蕃国欺辱,视若牛马。”   “所以派出了主薄胡定往前往察瓦绒城,向那负责主掌这一带的吐蕃官员格桑域本商讨,他们如何才愿意将那原属于我大唐姚州治下的疆域,归还我大唐。”   “结果……”宁刺史一想到那日的场面,瞬间眼皮一阵狂跳。   原本长相富态,眼睛本就细,但须发皆全的胡主薄。莫说须发,就连眉毛都一根不剩。   整颗脑袋就跟个卤蛋似的,想想一枚卤蛋在你跟前流着泪水那样的画面,说实话太过辣眼睛,要不是自己乃是官场沉浮多年的老人。   情绪控制相当出色,这才避免了很不厚道笑出声来那种尴尬的场面。   至于主薄胡定,被他好言好语的安抚之后,回府休养,嗯主要是身心受创,不太适合当值。   再有就是,整个脑袋啥毛也没,很容易影响周围同僚的工作情绪,想必胡定主薄也不乐意天天被奇怪的目光关注。   听到了宁刺史讲述起那位胡主薄的遭遇,程三郎等人的目光都饱含着同情,表情也很严肃。   程三郎当即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地朝着宁刺史问道。   “宁刺史,可否请那位胡主薄过来一见。”   “……”几颗脑袋齐刷刷地都转了过来,带着批判眼神的目光都落在了程三郎这只大唐第一妖蛾子身上。   啥意思?你小子想要在那位胡主薄心中伤口撒盐不成?   看到那一双双自以为正义的目光,程三郎顿时不乐意了。   “你们这么看着我做甚?我又不是心生好奇想要看那胡主薄是不是毛有没有长齐。   我就是想要请他过来,好当面了解一些他这一路前往吐蕃的察瓦绒城的所见所闻。”   前半句话,房俊直接就埋下了脑袋,任雅相与李恪都不约而同抬手捂脸。   等到后半句话出来之后,不管大家信不信,哪怕是再不相信,现在也要装着相信。   毕竟咱们是一伙的,总不能才来到了姚州,就在宁刺史跟前失仪。   李恪狠狠地揉了把脸,缓慢地颔首之后,目光落在了那两眼直勾勾看着程三郎的宁刺史身上。   “宁刺史,那吐蕃南部格桑域本如此羞辱我大唐臣工,此事,朝廷已然知晓,陛下甚是震怒。”   “故本督奉朝廷之命,前来主持剑南道南部,主持军政。就是想要好好的跟那吐蕃打一打交道。”   “所以,程长史之言,亦是本督心中所想,正所谓知已知彼,才能够知晓吐蕃之虚实,利于姚州都督府下一步的行动。”   看到李恪站了出来,说得一本正经,振振有词,一旁边的另外三位都督府主要成员都表情严肃地频频颔首。   宁刺史虽然心里边还有一丝疑虑,但还是吩咐了亲随立刻去请主薄胡定过来。   ……   胡主薄这些日子,比大家闺秀还要大家闺秀,成日就呆在府中的内院里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虽然胡须已经长出来了,头发也长出来了,但是长度都显得还有些过短。   最令他无奈的就是,自己那原本就本不多的眉毛,眼看着都好几个月过去了,居然还只是露出了一点毛茬茬。   让人看得甚是突兀,以至于他这些日子,连家人都不太乐意见。   就连用餐,都是让人送到了书房里边来。   闲得有些蛋疼,屋内的书都已经翻得没甚意思的胡主薄详端着手中的铜镜。   望着自己那仍旧显得十分光滑的眉弓,不禁唏嘘不已。   而这个时候,宁刺史的亲随已然进入了这位胡定主薄的宅院…… 第2022章 敢剃我大唐官员秃瓢,程某会剃他们一百个,不,一千个   程三郎等人在都督府前厅里边闲聊着,足足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这才看到了那位长相富态的主薄胡定。   作为胡定的顶头上司常年跟这家伙打交道的宁刺史一脸疑惑地发出了一声轻咦。   总觉得原本须眉稀疏的胡定,今日那眉毛,似乎显得太浓了点。   不过好在,作为一位尽职尽责的姚州刺史,宁刺史没有理会他的眉毛到底怎么回事。   起身作了一番简单的引荐之后,程处弼来到了胡主薄的跟前,总觉得对方的眉毛,唔……有些怪异。   不过现在不是究根问底的时候,便直接和颜悦色地询问起了这位胡主薄,他这一路北行,前往那察瓦绒城的经历。   胡主薄看到这一干上官都没有对自己的眉毛露出什么异样的神色,暗松了一口气。   打起了精神开始仔细地述说起了他前往察瓦绒城的这一路历程。   不过让人有些无语的是,这家伙说话的时候还很喜欢挑眉头,让所有人都不由得不注意他那显得有些怪异浓黑的两条眉毛。   而这位被宁刺史委以重任的胡主薄,不得不说,的确是一位才干之士。   将他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讲解得十分的清楚,而且他对于那些诸多羌人、诏人部落也进行过深入的了解。   明白了那些前来向宁刺史求救的那些部落不是在夸大其词,也不是弄虚作假。   堂堂的一位近万人口的部落首领,被那位驻扎在当地的吐蕃低级官员,训的跟灰孙子似的。   ……   都只能唾面自干,讨好的赔罪,甚至还要奉送上礼物给对方。   听得程三郎甚是牙疼,这样的统治阶级,难怪经常叛乱频频。   而此刻立身于厅外的一干追随前来的獠人将领们,都暗暗咋舌不已。   跟他们相比起来,自己等人,那可真就是生活在如同天堂里一般,嗯,感谢程大仙的保佑……   “而且不光是原本属于我姚州治下的那些羌、诏部落,就连那些苏毗部落,也被他们欺压得甚是艰辛。”   “下官前往察瓦绒城的途中,就曾看到过百吐蕃武士拉着十数名妙龄女子,一打听了才知道。”   “附近有一个苏毗小部落,因为去年的上贡,只完成了不到一半,当地的岸本前往索取。   那个苏毗部落还是没能补上,族中的十数名女子,就被充着财物……”   听得程三郎牙根生疼,好吧,难怪那些原姚州治下的羌、诏部落想要回到宽厚仁爱的大唐治下。   听得此言,李恪也不禁勃然作色,大手拍在了案几上喝道。   “这也实在是太过份了,居然如此,如此将女子视若货物一般……”   程三郎歪过了脑袋来,看向李恪这位激动得有点过份的皇家浪货。呵呵……   算了算了,不揭他的黑历史,虽然是个浪货,但至少也算善良。   等到他一波解说之后,程三郎朝着李恪打了个眼色,笑眯眯地站起了身来。   “都督,下官觉得胡主薄所知晓的这些东西,甚是有用,所以想要跟胡主薄聊聊,你看……”   “嗯,你们去吧,正好本都还有不少的事情,想要跟宁姚州好好说说。”   程三郎与那胡主薄移步到了另外一间屋子里边。   开始仔细地询问起那胡主薄所知道的一切细节,甚至还让邓称心在一旁负责记录。   足足又捣腾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正说着话,因为天气的炎热,胡主薄忍不住抬起了袖子拭了拭脸上的汗水。   然后,程处弼的表情一硬,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原本的一撇浓眉,只剩下大半。   而眉尾已经很有艺术感地向上斜挑起来……   ……   注意到了程处弼还有邓称心的目光,胡主薄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但是也查觉到了不对头。   程三郎看到这位胡主薄臊得老脸通红,一脸窘态,进退两难的模样,顿时灵机一动。   “程发,你且领胡主薄去更衣……”   听得此言,胡主薄赶紧起身掩面跟着程发而去,程处弼勾手指示意程达过来,嘀咕两句之后。   程达心领神会地快步而去,嗯,他奉三公子之命,去搞点墨汁,顺便给胡主薄准备一面铜镜,便于胡主薄补妆。   然后约莫柱香的功夫之后,胡主薄再一次归来。   虽然那眉毛还是画上去的,不过既然已经被看到了真相一次,就不在乎在多一次。   不过胡主薄的老脸还是有些发烫地朝着程三郎一礼。   “下官失仪,让程长史见笑了……”   “不必如此,胡主薄快快坐下吧。”   程处弼打量着胡主薄那条似乎因为太过匆忙,而划得有些不太齐整的墨汁,颇为唏嘘地道。   “胡主薄为我大唐,深入敌国腹地,与敌国之臣据理力争才遭致这样的屈辱。”   “那帮子吐蕃人胆敢如此羞辱我大唐忠臣,实在是可恼可恨,胡主薄你且宽心。”   “有程某在,定当会为你讨回公道。”   看到这位名震天下,威震剑南道的程三郎居然对自己的遭遇如此感同身受。   胡主薄不禁感动得有些难以自禁,朝着程三郎一礼。   “程长史能有此心,下官便已知足了。”   程三郎伸手拦住了胡主薄,大手一摆,斩钉截铁地道。   “不不不,程某人一向一口唾沫一口钉,放心吧,说到就一定会做到。”   “敌既敢辱我唐人,我当以百倍报之。”   “敢剃我大唐官员秃瓢,程某会剃他们一百个,不,一千个。”   “!!!”胡主薄表情呆滞地看着跟前义正辞严,英武伟烈的程三郎。   仿佛看到了一个十分辣眼睛的画面,一千名灰头土脸的吐蕃战俘。   被跟前这位高大英武的程三郎抄着剃刀在辽阔的高原之上剃出一千个秃瓢。   与那天上的烈日交相辉映,刺眼异常,一想到那样的画面,就让人不寒而栗。   秃瓢……这个形容词,让胡主薄既感动,可又觉得有点不是滋味,罢罢罢……   毕竟他是在帮自己说话,这位恶名扬天下的程家人,在吹牛逼的时候。   遣词造句方面就算是有瑕疵,自己就当听不见算了…… 第2023章 真心想问一下他们想不想看小人   至于那邓称心还有立身于门口的程家人们全都一脸黑线地看着自家三公子。   他们跟胡主薄的想法并不一样,只有他们清楚,自家三公子说话的那种笃定语气,绝对不是在吹牛逼。   十有八九,他真会这么干,到时候,自己这些好歹都跟着三公子学过战场救护和简单的手术操作。   有一定的手术刀功底的程家人们,怕是十有八九会与三公子一起整整齐齐地给吐蕃战俘刮秃瓢。   “完了……一千颗脑袋咱们弟兄不到百人,一个岂不是最少要对付一二十个脑袋?”   “行了,多大点事,大刀片子刮秃瓢很麻烦吗?”   程三郎没有听到屋外传来的杂七杂八的议论,接过了那邓称心抄录下来的资料。   对于一些不太详细的地方,又仔细询问了一遍。   这才心满意足地将这位被吐蕃官员羞辱过的大唐忠臣送出了都督府。   等程三郎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大厅,宁刺史早就已经离开,此刻,李恪、任雅相与房俊正在那里低声地嘀咕。   看到了这一幕,程三郎颇为震惊地迈步进入了厅中,无所事事的三人,居然没有乘着个机会搞几把,这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和生命。   李恪注意到了处弼兄已然归来,笑眯眯地站起了身凑到了跟前道。   “处弼兄,今天晚上给整点好货来犒劳一下大伙呗?”   “小弟我方才可是听了宁刺史之言,这段时间,姚州之地,各种蘑菇可是层出不穷,是最适宜吃蘑菇的季节。”   “特别是拿姚州特产的火腿和蘑菇一起烹饪,那滋味简直了……”   听到了这话,程三郎也不禁馋虫大动,说真心话,好久没有吃到过姚州的鲜货了。   “那你怎么不让宁刺史为我们洗尘接风?”   一旁的房俊也嘿嘿嘿地笑着凑到了跟前来挤眉弄眼地道。   “那还不是因为我们弟兄觉得,这里的厨子,厨艺哪里能够及得上处弼兄你。”   “之前处弼兄经营姚州之时,小弟我正好率军追随李兵部战于雅州,根本就没有机会吃到那些好东西。”   “这一回,处弼兄你可得好好的让弟兄们解一解馋才是。”   看着这哥俩,一旁的任雅相笑眯眯地一副我随便,我不挑的架势。   程三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罢罢罢,既然如此,那今日咱们就搞上一顿菌子火锅。”   听到了程三郎要出手,站在门口的一干护卫亲随眼珠子都快红了。   程杰更是咽了口唾沫星子大声地道。   “三公子,那小人这就去采办。”   “嗯,嗯?等下,还是我亲自去比较好,有些菌子长得奇形怪状的,你们怕是不认识,容易放过那些真正的美味。”   这才走了几步,程三郎忍不住回头扫了一眼李恪与房俊还有任雅相,真心想问一下他们想不想看小人。   思来想去,算了算了,毕竟这大家都是兄弟,这么做着实有些不太地道。   火腿跟姚州的各种蘑菇,绝对是绝配,反正程处弼自己是这么觉得。   唯有腌制入味的火腿和腊肉,与那些各种鲜货的相逢,那才能够更加的激发食材的鲜香味美。   ……   吃到所有人都挺着个犹如怀胎数月的肚皮,一个二个全都撑得有些不太想动弹。   而李恪那原本就很突出的肚皮,此刻就更加地显得挺拔,傲立群雄。   李恪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不禁有些唏嘘,想想自己面如冠玉,玉树临风,怎么就挺着这么个令人不忍目睹的肚子。   而处弼兄都特地帮自己进行过很正经的健康检查,确认自己的肚皮里边没有什么瘤子之类的杂物。   完全就是膘太厚实,导致的肚子挺拔。   这个时候,程三郎虽然也吃得有点撑了,但作为一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   很明白吃饱了就瘫着那样对身体可不好,而且容易长膘,例如正在摸肚皮的李恪就是负面典型。   叫人拿来了已经用厚棉纸包装好的茶饼,揭开了厚棉纸,先是凑到了鼻子跟前闻了闻。   一股子十分诱人的扑鼻香气,让程三郎顿时精神一振。   这可是在姚州干仓存放的好宝贝,全部是很正经的千里古树明前春茶料。   绝对不是后世的那种台地茶又或者是拿人种植的小树茶拿来以次充好。   百分之百野生千年古树,百分之一百的纯天然无化肥农药污染的生态茶叶。   一想到自己在大唐年间,能够喝到令后世的无数老茶客们羡慕妒忌恨的超级高货。   程处弼不禁有些洋洋得意,可惜这玩意目前还没存几年,若是在这姚州干仓,存上个二三十年之后。   转化好的老生茶的滋味,那叫一个美。   掰下了一小块之后,程处弼十分郑重地在手中掂了掂,嗯,大约也就是两钱左右。   然后撂进了杯中之后,开始冲茶,一面招呼着那帮子吃撑了瘫在厅中不乐意动弹的弟兄们。   “好了诸位,来来来,赶紧过来喝点茶消消食,特别是贤弟你,别摸肚子了,赶紧过来多喝点茶。”   “这玩意可以刮油,最是适合贤弟你。”   “处弼兄,你能不能别老提我的肚子。”李恪愤愤地瞪了一眼程三郎,艰难地起身,凑到了案几跟前。   随着热水的冲泡,茶香开始在屋内弥漫开来,让人不禁精神一振。   “成成成,不提你肚子,那让你刮油终归是为你好对吧,赶紧的,大家乘热喝。”   喝着最刮油的千年野生生态古树普洱茶,几杯下肚子,原本发腻的感觉渐渐地消弥。   总算是都来了精神,李恪美滋滋地呷了一口茶汤,闻着那空杯的香气,砸了砸嘴道。   “处弼兄,咱们这姚州都督府开衙,那些兵马什么时候才能够齐聚。”   “我父皇可是让咱们尽快拉起旗号来,吸引那吐蕃的注意,减轻李兵部那边的压力。”   “放心吧,之前各州獠首,都已经传来了消息,他们的队伍都已经开拔,少则数百,多则千余。”   “咱们只需要精锐,再加上这里是姚州,洱海六诏,可以向咱们提供一万八千兵马。”   “所以中南部地区诸獠,我们只征召了大约一万五千左右,三万多人马,多制旗号,掩人耳目之下。   咱们就算是号称十万大军,也没什么毛病。” 第2024章 这就是不思进取的典型,二位千万不要学他   任雅相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处弼老弟所言极是,方才宁刺史也说了。   三万余众,姚州这边的粮草可以支应得起,若是再多的话,那就麻烦了。”   房俊打量着那漂亮的白瓷茶杯,顺嘴附合道。   “而且,咱们前来这里的目的,为的是牵制吐蕃,又非攻城掠地,三万余众,真心不少了。”   听到这三个家伙在跟前叽叽歪歪,程三郎呵呵一声,将手中的茶杯搁在了案几之上,沉声言道。   “攻城掠地?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瞬间,原本还显得十分轻松的三人面部表情直接僵硬。   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程三郎,他们都深深的明白,这位程三郎是什么人。   当某些时候,你见识到他一些看似荒诞的言行举止的时候,不要慌,不要觉得他是在吹牛逼。   因为他就是真的是这么想,并且真的要这么干。   “处弼兄,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虽然知道处弼兄的德性,可李恪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程处弼看着这个不思进取的皇室浪货,不禁有些痛心疾首地道。   “怎么,你觉得咱们这样的年轻才俊,蹿到这姚州来,就是为了养老蹭点小功劳,镀个金就回中原不成?”   “既然咱们弟兄来到了这里,又没有人掣肘,不干点大事,怎么对得起你爹对我们的信任?”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明显有点兴奋的处弼兄,抹了把脸,有些无力地道。   “处弼兄,能不能别闹腾了,安安静静地在这姚州呆着不好吗?”   “看到了没有,这就是不思进取的典型,二位千万不要学他。”   程三郎翘起手指头指了指李恪,转过了头来,朝着那房俊与任雅相道。   看到了这位神色相当不善良的程三郎,深知这货心眼不大的房俊与任雅相赶紧疯狂点头。   主要还是他们也都同样有着一颗乐意建功立业的雄心,跟李恪这位一门心思都在小姐姐身上打转的皇家浪货不太一样。   另外,大家也很明白,李恪只是一位亲王殿下,而且还算是庶出的。   所以对于他而言,功劳什么的,有点就好,毕竟他又不可能去学老四李泰。   看到这两个家伙居然都跟处弼兄一样有着一颗搞事情的野心。   李恪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顺风顺水地往旁边一躺。   “行吧,处弼兄你爱咋咋的,就跟在泸州时似的,本督就负责吃吃喝喝,剩下的诸事,就拜托你们了。”   “不过可得说好了,处弼兄,若是事无把握,万万不要胡来。”   “呵呵……贤弟放心吧,没有人比我更懂得如何对付吐蕃,没有人。”   ……   就在程三郎赶到了这姚州的第五天,一万五千獠兵,已然陆续集结到了洱海之畔。   而洱海六诏,亦贡献出了一万八千诏兵,再加上那一千久经训练的獠兵精锐。   以及那一千姚州府兵,共计三万五千人马,这就是姚州都督府所能够控制的全部军事力量。   此刻,洱海之畔,已然耸立起了一座坚实的军营,三万三千獠诏联军业已经进驻于这个军营。   那一千姚州府兵,仍旧留在姚州之畔坐镇,这也算是最后的底牌,能不用就别用。   而房俊麾下那久经训练的一千獠人精锐,则成为了这一只獠、诏联军的骨干。   将这一千獠人精锐拆散开来之后,开始将那三万三千獠诏联军进行严格的训练。   考虑到这帮子獠人与诏人的无组织无纪律,所以,想要真将他们训练成军,没有小半年的功夫是不可能的。   但是程三郎的计划里,最多也就是两到三个月内,就要开始谋划吐蕃,或者说,看看能不能找到适合的机会。   将那些原本属于大唐姚州疆域的地盘,全部都给拿回来。   在那之前,必须要做好一切准备,反正练兵是必须的,哪怕时间再短,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好歹让他们看起来像是一只军队。   至少两三个月的时间,这些诏、獠兵马,也应该能做到令行禁止。   就在程三郎在这洱海之畔大练兵之际,还特地搞得十分的招摇,甚至还多次采用疑兵之计。   让那些诏、獠兵马,换着旗号反复进出这座巨大的营盘。   而且,在姚州地界上,放出了消息,洱海大营,足足有十万之众的诏獠联军。   任雅相这位进士出身的录事参军,此刻也同样顶盔贯甲,立身于那洱海大营内的哨塔里边。   手里边正拿着一副千里镜,正在仔细地打量着距离洱海大营不远处的一座山丘之上。   那里,有几个鬼鬼祟祟地身影,正朝着洱海大营这才张望不已。   看到了这一幕,任雅相真心有一股子派出一只骑兵,把那几个吐蕃探子抓回来严审的冲动。   一旁的房俊注意到了任雅相那显得相当不乐意的情绪,忍不住小声地劝道。   “处弼兄可是有过交待的,只要那些探子不要太过份,过于招摇,咱们就没必要理会。”   ……   听到了这话,任雅相不禁一脸黑线地开启了吐槽模式。   “咱们为什么不理会?我们之所以要号称十万大军,为的不就是吸引吐蕃更多的注意力。”   “可若是让吐蕃知晓了咱们兵马的真实实力,那样一来,岂不是白费了那么多的功夫?”   房俊也是满脸的疑惑之色,挠了半天头皮,最终无奈地苦笑道。   “兴许处弼兄他还有更深的用意在。”   任雅相磨了半天牙,将那手中的千里镜小心翼翼地收回到了皮套里边之后就要下哨塔。   “……不行,我得去跟他好好说说,在这么下去,咱们的这些布置可就白废了。”   “雅相兄你不用去了,处弼兄他现在不在大营里边。”   “不在?他去哪了?”   “他昨夜就悄悄地离开了大营,往剑川城去了,说是大概两到三天就会回来。”   “……”   此刻,剑川城,已然出现在了暗戳戳地溜出大营的程三郎的视线之内。   打量着这座巍峨而又坚固的城池,看着城楼上那迎风招展的大唐旗帜,程三郎不禁心中升起了一股骄傲与自豪。 第2025章 诸位羌首、诏首不必着急,你们的亲戚来了   这座失落于吐蕃手中的坚固要塞,正是在自己的奇谋妙计之下,重新回到了大唐的怀抱。   而剑川城的易手,令大唐帝国,在剑南道南部地区,再一次获得了攻守的主动权。   剑川城外,有数条道路,都可以通向吐蕃腹地,而吐蕃国地广人稀,这就给了程三郎夺回被吐蕃占据的大唐疆域的机会。   并且,程三郎想要做的,可不仅仅只是夺回原本属于大唐的领土那么简单。   想必此刻那位喜欢到处娶公主的吐蕃国主,此刻正因为大唐北部的强敌薛延陀兴兵南下。   让他们有了谋夺那吐谷浑的良机,可以笃定的是,那位颇有眼光的吐蕃国主,是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好机会的。   毕竟薛延陀若是被大唐摁死之后,吐蕃想要再寻找到这样的机会。   怕是得等上二三十载,等到草原再出现新的霸主,并且这个霸主要拥有敢于跟大唐单挑的勇气才行。   如果没有,啧啧……那松赞干布只能祈祷,自己能够再多活上一百年,说不定就能够等到新的良机。   程三郎很低调地没有穿着官服,也没有披盔带甲,倒像是一位保镖头子,领着一票镖手,蹿进了那剑川城内。   而在剑川城内的城主府相邻的一座原本空置的大宅院里边,三天之前,就已经来了一位重量级客人。   正是李恪这位大唐姚州都督,以及那位之前的胡主薄,他们都已经鬼鬼崇崇地悄然地潜伏在这剑川城内。   李恪正在院内那个小得可怜的花园里边溜达,好在,张伽蓝就跟在身边,让这位吴王殿下不至于太无聊。   吴王殿下看了一眼身边那英气十足,明媚动人的侧妃张伽蓝。   心中不禁有些唏嘘,这位侧妃不论是性恪还是方方面面,都让自己相当的满意,就是有点费腰。   看到李恪又下意识地看着自己,抬手扶腰,张伽蓝嫣然一笑,凑到了夫君的耳朵边,轻吹了一口气。   “夫君,一会妾身给你按摩按摩吧。”   李恪直接就觉得自己身子都快要半身不遂,心中一荡,可自己的腰,真得好好休息休息。   ……   赶紧干咳了两声正经地道。   “不用不用,今日怕是处弼兄要过来了,咳……正经,呃……正事要紧。”   “对了娘子,你父亲他们呢?你不是说你父亲也要过来剑川城吗?你怎么不陪着他一块过来,而是自己先过来了?”   听到了这话,张伽蓝撇了撇嘴,小声地嘟囔道。   “我阿爹听说我和你在一起都一年多了,都还没有一儿半女,很不开心,说要是,要是……”   看到张伽蓝神色一下子黯然下去,李恪心中一疼,赶紧牵住了娘子的手安慰道。   “这多大点事,回头咱们多努努力,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夫君,你对我真好。”听得此言,张伽蓝不禁感动得眼眶都微微发红,一下子紧紧地抱住了这位长得比自己还要漂亮的夫君。   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的李恪仰脸看天,回头真得跟处弼兄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强腰肾,壮筋骨的玩意。   不然年纪轻轻的,腰就废了,那未来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就在他还在唏嘘感慨的当口,李德蹿过来禀报,说是程三郎已经到了。   李恪跟那张伽蓝招呼了声之后,便匆匆地朝着前方行去,不多时就遇上了正埋头往里走的程三郎。   “你老丈人他们来了没有?”程三郎看到了李恪径直招呼道。   “还没呢,不过应该快了。”   “对了,小弟我已经派人出城去迎他们,你没遇上?”   程处弼想了想自己一路疾驰而来,倒真没注意,只不过路上倒是遇上了一只庞大的车队。   “可能是错过了,对了贤弟你那些北边来的客人,你都安排在哪?”   “就在咱们汉唐商行剑川城酒楼里边,我陪你一块过去。”   “不不不,你先别露头,为兄我先出城去,跟你老丈人他们见个面,交待交待,省得一会出差池。”   “若是需要你出面的时候,我会叫人过来知会你一声。”   听到了处弼兄这话,李恪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院内,看到了俏生生立于院中的张伽蓝,瞬间感觉自己的事业心又强大了起来。   一脸义正辞严地拉着处弼兄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   “那既然如此,小弟就陪你一块去见一见我那老丈人他们,小弟也许久没见着我丈人了。”   “???”程三郎满脸狐疑地打量着李恪,总觉得这小子不对劲。   就这个能瘫着绝对不坐着,能去浪绝对不工作的吴王殿下,肯定有问题。   程三郎追问了半天,奈何这货打死也不说,程处弼只能无奈地放弃了刨根问底的打算。   二人连袂打马朝着剑川城南门而去,没有等待太久,之前跟程三郎擦肩而过的那只车队,终于出现在了二人视线范围之内。   ……   此刻,在这剑川城内最大的酒楼:汉唐剑川城酒楼旁边,专门用来接待贵宾的一座幽静宅院里。   七八位穿着崭新的绸袍,脸上都带着标准的高原红印记的男子,此刻正聚焦在宅院外的树荫底下。   喝着那酒楼提供的茶水,都显得有些沉闷,而在这里,除了这七八位高原红男子之外。   还有那位曾经跟他们见过面的姚州主薄胡定亦在此处。   此刻,胡主薄的眉毛,跟他那稀疏的胡须相比较起来,仍旧显得那样的醒目。   不过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再在意这些小瑕疵,能够获得程长史的重用,更得到了吴王李恪的信任。   让这位胡主薄觉得,哪怕是再剃一次秃瓢,那也值得。   “胡主薄,不知吴王殿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到?”   “诸位羌首、诏首不必着急,吴王殿下尚有要事,不过你们放心,吴王殿下并非是有意怠慢诸位。”   “已然前去邀请了你们留在唐境内的那些亲朋好友过来款待诸位。”   “他们?……” 第2026章 吐蕃治下的那些悲惨的羌、诏部落   洪朗羌的羌首日渥不基抚着颔下的浓须,显得有些错愕。   自己的妹夫木德雅就是越析诏的诏首,前些年的时候,大家都算是在吐蕃的统治之下。   两家之间,往来也算是频繁,可是自打那剑川城被夺之后。   隔绝了两边的交通足有半年多,最后虽然在两国情况出现缓和之后,剑川城虽然重开。   但是每天往来于剑川城的商旅都有限制,这也让他与妹妹和妹夫之间的联系中断了许久。   而随着大唐占据了那剑川城之后,吐蕃对于他们这些非吐蕃氏族部落的管束越发地严苛。   可以说,现如今的日子,可是越发地显得煎熬起来,而之前重新跟那木德雅联系上之后。   木德雅来信告之,他们在唐国的治下,日子一日好过一日。   这让日渥不基心中甚是不爽利,毕竟老子的日子越过越艰难,结果你来信告诉我,你的日子过得那样的舒爽。   落谁都会不舒服,所以,日渥不基,已然有段时间没再跟这位妹夫有任何联系。   一直到自己等人实在是有些煎熬不住,无奈之下,这才遣使入唐,希望大唐能够帮一帮大家。   不然,日渥不基觉得要是再这么继续熬下去,怕是用不了十年,自己这个人口近万的洪朗羌部落将会不复存在。   所有的亲族,怕是都将会变成吐蕃人的奴隶,吃着猪狗不如的吃食,做着比牛马还累的活。   不光是他这么想,身边的那些诸多羌人与诏人部落都有同样的感觉。   原来的时候,觉得至少还能够活得下去,可是现如今,吐蕃的统治越来越严苛,让人感觉仿佛连家底都快要被掏空了一般。   想到了这里,日渥不基理了理身上那件最奢华也是名贵的衣袍。   是的,近两年来,他一件名贵的新衣都不敢置办。   为了保住部落,他甚至要拿出家底来堵着那吐蕃人越来越贪婪的胃口。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特娘的憋屈,可是面对着凶狠的吐蕃人,他们可是见到过身边一些部落。   因为不满而愤起反抗,结果嘛,下场十分的凄凉,整个部落都已经消亡,青壮几乎全被诛杀。   剩下的老弱与妇孺,全都成为了吐蕃人的奴隶。   这让他们异常的绝望,唯有大唐,兴许还能够给他们带来一线生机。   不光是日渥不基听到了亲戚要过来而心神不属,其他的首领头人,也都思绪万千。   看着这些人的神情,胡主薄真心地期待着,他们这帮子穷亲戚,看到了来自大唐,那帮富得流油的亲朋好友时,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   此刻,张乐进求等一干诏首,都坐在马车里边,正晃悠地朝着剑川城行去。   还有那位独立于六诏之外的汉唐商行姚州分行的监事长细奴逻也同样在此。   他之所以会在这里,因为他的小姑,嫁给了袖州的诏首,洱海只有六诏大势力。   但是并不代表姚州只有这六诏,诏人散布在姚州内外,另外,还有羌人的部落,也与这些诏人部落进行通婚。   论起来,反正姚州内外的诏人、羌人,或多或少,仔细数起来,都有亲戚关系。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是的,他们前来这剑川城,就是来迎客的。   他们要迎接的客人,正是那些秘密从吐蕃国境内南下的各诏、各羌部落的首领们。   这个任务,自然出于搞事情最喜欢多管齐下的姚州都督府长史程处弼的授意。   早在之前的姚州会战,已经被程三郎给收拾得服服贴贴,之后,程三郎在这姚州设立了汉唐商行姚州分行。   让他们成为了光荣的股东之后,他们之间,不用再为了屁大点的事情互相掐得头破血流。   更在意的是怎么蹲在一起,商量着怎么赚钱,赚大钱,享受更好的生活。   就像现如今的张乐进求,这位最早投诚大唐,还把闺女也嫁给了吴王李恪的蒙舍诏诏王。   身上穿着的是最顶级的蜀锦制作的衣袍,帽子上也镶嵌着一块宝石。   腰畔悬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而腰带也同样是缠金镶玉的好宝贝。   而他的十根手指头,左边三根,带的都是红翡金戒指,右手三根,带的则是绿翠金戒指。   甚至还在右手大拇指上,佩带着了一个羊脂玉板指。   不论是谁,看到他这行身头,都会觉得就踏马是个暴发户,而且是应该被打劫一富济贫万民的那种。   就他这一身行头,撂到商铺里边,没有千来贯根本整不下来。   张乐进求低下了脑袋,打量着自己这一身,内心,还是略微有一些羞耻的。   当他目光一转,打量着自己这装饰也处处充满暴发户气息的马车。   一想到另外六位同伴的装扮之后,心情倒是瞬间好了不少。   毕竟不光是他如此装扮,其他的各诏诏首,就连那细奴逻,也都是一副恨不得把全家的财富都挂在身上的那种。   ……   而就在此刻,马车一滞,然后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护卫的声音,说是程三郎此刻正站在城外。   听得此言,车队齐刷刷地停下了脚步,这些各诏诏首们都赶紧下车。   毕竟这位恶名远扬,会使妖法的程三郎,可是他们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而且他们能够像今天这么富得流油,正是得益于他的指点。   现如今,不少的诏人,都把程三郎当成了财神来祭拜,至于程三郎那种三头六臂,面目狰狞的画像。   一开始是从剑南道那边的獠人处流传过来的,而现如今,但凡是没见过程三郎的诏人。   都觉得这位面目狰狞,三头六臂的造型就是财神程三郎的真面目。   不过,即便是真见过程三郎的张乐进求等人,却也不敢保证,那画像就有问题。   毕竟程三郎可是会妖法的神仙,谁又能笃定,面目狰狞的三头六臂形象,会不会是他的真身。   此刻,程三郎就站在道旁,负手而立,而李恪这位吴王殿下则坐在一旁的马车里边。   毕竟这是高原阳光太过毒辣,面如冠玉的李恪可不乐意自己也在脸上显现出两团高原红。 第2027章 去吧,暴发户一般的洱海诏首们   这让已经抹过了程家秘制防晒润肤霜的程三郎很不爽李恪对自己产品的不信任。   嗯,程家秘制防晒润肤霜,这玩意程三郎是当年上高原的时候,跟一位带队援藏的老师学的一招。   毕竟当时一帮子糙老爷们大家都觉得自己脸皮厚,肯定不怕晒。   结果,呵呵……当一个二个的脸上开始脱皮的时候,那位十分爱护同学的老师拿出了他的独门妙方。   就是用他带上高原的蜂蜜,还有一瓶开塞露,往里边掺入一些纯天然无污染的粉末状物例如精面粉之后,就能够起到一定的防晒效果。   虽然比不上正规产品,可好歹能够顶点用处,用那位老师的话来说就是,防晒效果怎么也能够达到一个加号。   随后的日子,大家的脸越来越黑,但好歹不再掉皮。   老师还很遗憾的表示,来得太过匆忙,而且西藏不包邮,不然如果搞点珍珠粉或者是滑石粉的话,拿这两个玩意掺和到那蜂蜜与开塞露里边一搅合,防晒效果至少能够达到两个加号。   而程三郎现在用的,正是老师的配方,虽然脸上抹脂粉,显得有点娘炮,但是能够防止晒伤,比什么都强。   再加上程三郎脑袋上戴着的自然是那种宽檐帽,嗯,也就是后世的藏人们最喜欢的样式。   毕竟这种帽子,能够在大多数时候,遮挡住高原之上那热辣的阳光。   嗯,做足了防晒措施的程处弼虽然不是小白脸,可也不乐意回到中原的时候,顶着一张黑碳脸出现在心爱的姑娘跟前。   此刻,不远处那些马车都停下了,然后,程三郎就看到了那些穿金戴银,怕不得把金锭和铜板都挂到脖子上来以显示他们富有的洱海各诏的诏首们。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赶紧敲了敲那马车的车厢。   “贤弟赶紧过来瞧瞧,这些诏首们的打扮,在那些劫道的土匪山贼眼里,绝对是大肥羊级别……”   李恪掀开了车窗的帘子,也直接就乐了。“乖乖,这几位身上的东西凑一凑,怕是不下万贯之资。”   ……   说话间,张乐进求为首的一干诏首来到了跟前恭敬地朝着程三郎见礼。   也朝着那这才刚刚步入马车的李恪行礼。   其他人算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吴王殿下,显得甚是诚惶诚恐。   好在李恪终究是皇族交际花,很快就安抚住了这些诏首,然后他便退回到了马车里边。   而程三郎打量着这些穿得很暴发户的诏首们,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声言道。   “诸位诏首,接下来,就需要你们,努力地展示自己的富有,令你们那些留在吐蕃境内的亲朋好友们知晓。”   “若是他们愿意,也可以跟你们一般,回到我大唐治下,而他们的日子,也会愈发的好过。”   听着程三郎的吩咐一干诏首频频颔首不已,张乐进求更是拍着胸口保证。   一定会让那些亲戚相信,只要他们愿意投效大唐,就能够获得了无数的好处与财富。   “嗯,对了,你们记住了,好好的跟他们聊聊,务必要让他们明白,我大唐是怜悯他们如今的遭遇。”   “倘若他们还对吐蕃怀有信心,那他们就不再是我大唐的子民。”   看着那些暴发户一样的诏首们再次登车,朝着继续前行,穿过了剑川城城门之后,消失在了视线外。   程处弼这才吐了口浊气,一下子拱进了马车。“走吧,先去你那里呆着。”   “等他们跟那帮子穷亲戚显摆够了,回头咱们再登场。”   “……”   ……   不大会的功夫,当一干在汉唐商行里边的诏首、羌首们听到了洱海六诏的诏首们已然赶到了酒楼。   胡主薄赶紧起身,快步朝着宅院外面行去。   一干诏首、羌首虽然心情相当复杂,但是大伙还是决定起身相迎。   只不过,他们都是掩人耳目,悄悄来到剑川城的,当然不能到那酒楼门口去露脸,只是在院内等候。   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就看到了表情显得有些诡异的胡主薄当先移步而入。   然后他的身后边,缓步进来了六位穿着无一处不奢华,身上的装饰,无一处不透着财富气息的熟人……   看着那些个双手上最少也载了四五个宝石戒指的洱海诸诏的诏首,再打量一下自己的穿着打扮。   自己身上那件已经略显陈旧的衣物,还有自己那已经缺了几枚小宝石的腰带……   洪朗羌的羌首日渥不基,觉得跟自己的亲戚比起来,自己简直就像是一个端着破碗的乞丐。   甚至有一种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的冲动。   ……   已然比两年之前富态了不少的越析诏诏首木德雅赶紧快步上前,一把就抓住了显得有些尴尬的日渥不基。   难以置信地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位好歹也是一位大部落首领的穷亲戚。   “哎呀,老哥,你怎么,怎么这才两年不见,你怎么就变得这么憔悴,如此苍老?”   “老弟啊,唉……”日渥不基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毕竟,他此刻真心不知道应该说些啥,不论是夸对方衣服崭服,身上金银与宝石都很耀眼很漂亮。   还是痛斥对方为什么穿得这么骚包,都只能证明,自己要么是在羡慕,要么就是妒忌而已。   “来来来,大家都是相识的,都快快坐下吧,列位羌首、诏首。”   “之前本官言及如今大唐姚州之富庶,就连洱海诸诏,也都已经富得流油,你们尚心中存疑。”   “现如今他们就在这里,你们若是不相信,就直接询问他们便是。”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胡主薄便笑眯眯地继续喝起着茶汤,开启了看戏模式。   日渥不基扫了一眼周围的那些熟人,一咬牙,起身扯着这位妹夫就朝着一旁行去,来到了距离其他人远些的地方,开始小声地询问道。   “我说妹夫,你给我说句实话,到底你这一身是怎么回事?”   “当然是小弟我自己赚的钱,自己买的,怎么,难道老哥你觉得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向你炫富,才刻意穿得这么奢华?” 第2028章 当穷亲戚遇上富亲朋   木德雅看着跟前这位满脸狐疑的大舅哥,想了想干脆请大舅哥稍等,然后转身来到了院门口,朝着外面吆喝了句。   “达甲瓦,你赶紧过来……”   不大会的功夫,达甲瓦就跑进了宅院里边,朝着木德雅一礼,便被木德雅带到了日渥不基的跟前。   赶紧恭敬地朝着这位昔日自己的首领一礼道。“达甲瓦见过首领。”   日渥不基仔细地打量着达甲瓦,看着他身上那件明显也是高档蜀锦制作的衣服。   腰畔的腰刀刀柄上,镶嵌着一枚宝石,就连他的手指上,也戴着金戒指。   日渥不基忍不住看了一眼自己,又看了一眼这位昔日不过是自己妹妹的护卫头子的达甲瓦。   “达甲瓦,我记得你随我妹妹离开洪朗羌,至少也有七八年了吧……”   “是的首领,已经整整八年多了,不知道现如今洪朗羌那边如何了?我的弟弟还有妹妹他们……”   “他们,还活着。”日渥不基干巴巴地道,相比起跟前的达甲瓦。   现如今,只能在吐蕃的高压统治之下,大部份的洪朗羌部落男女,能够勉强吃得饱饭,就已经算不错的了。   可是跟这位穿金戴银的达甲瓦相比起来,真的只能算是活着而已。   “来,达甲瓦,说说,现在你有多少只猪?”   木德雅看到了日渥不基那复杂的表情,决定继续落井下石。   唔……应该是再加一把力,让这位亲戚知晓现如今他们与洱海六诏之间的财富差距到底有多可怕。   达甲瓦显得有些腼腆地一笑,翘起了五根手指头。   “五十头猪?”日渥不基下意识地给出了一个数目。   “不不不,小人现如今有五百头猪,而且还有一百多只羊。”   “毕竟咱们姚州特产的火腿,在大唐各地都极受欢迎,所以我们现如今养得最多的牲畜就是猪,而非牛羊。”   “……五百头猪,你自己的?”日渥不基不禁想到了自己那个刚刚成年的第三个儿子。   自己能够分配给他的财富,都才不过一百五十只羊,和五百亩地。   而达甲瓦,只不过是自己妹妹的护卫头子,他兜里边能够有几个钱,日渥不基,还是很清楚的。   “嗯,是的,我之前负责汉唐商行跟南边的下婆罗门国进行贸易的商队的安全,每跑一趟,就能够赚到一些钱帛。”   “再加上我们托了诏首的福气,在诏内干活,也能够拿到不少的薪水。”   “这才有钱,买下那些牲畜……”   听着那达甲瓦在跟前的侃侃而言,一旁的木德雅还时不时添油加醋地进行补充。   日渥不基听得怦然心动不已,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留在了唐境内的诸诏,居然会得到这么多的好处。   一想到自己等留在吐蕃的各部落,都倍受压迫,而唐境内的诸部落一个二个肥得流油。   这让日渥不基,越发地坚定了自己的信心,一定要想办法留下来。   或者说,一定要想办法,请那位姚州都督长安还有姚州都督出手,让自己的部落,能够回到大唐治下。   也与这些亲戚们一般,过上那安祥与富庶的生活。   不用成日担惊受怕,不用时时被那些贪婪的吐蕃官吏压榨。   “妹夫,还请你实话告诉我,大唐这边,对于我等这些渴望能够回到大唐治下的诸部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态度。”   “我们的心里边也好有个数……”   看到这位已然憋不住,终于主动地询问的穷亲戚,木德雅也禁心中松了口气。   “来来来,老哥你莫要着急,咱们先坐下,喝点水润润嗓子,咱们慢慢的说……”   “另外,老哥你们洪朗羌久在洪朗之地,你们当地,可有什么比较有特色的物产和矿产之类的,你最好说得详细一点……”   胡主薄一直都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观察着这些人的交流。   看到这些来自于吐蕃的穷亲戚们,两眼放光地跟他们来自大唐的富翁亲戚们进行着热烈的讨论和交流。   听着时不时传过来的支言片语,胡主薄的嘴角,扬起了一个不经意的笑容。   下意识地抬起了袖子,想要抹把脸上的油汗,袖子在即将碰到眉弓之时强行忍住。   决定等一会寻个没人的地方再对着铜镜擦汗,不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少上半条眉毛,那太特娘的尴尬了。   那样实在是有损大唐官员的威仪。   ……   等到了临近黄昏之时,一干来自吐蕃的穷亲戚们,只能继续呆在这宅院里边。   伸长了脖子,期盼着那位姚州都督吴王殿下与都督府长史程处弼的到来。   他们之前已经得到了交待,面对吴王殿下,大家们只需要足够恭敬就行。   但是面对那位凶名赫赫,威震整个剑南道的程三郎,大家跟他打交道一定要小心翼翼,万万不要得罪于他。   特别是有亲眼目瞩过程三郎发怒而引动天雷的张乐进求绘声绘色的现身说法。   再加上之前那剑川城易手之时,那震天的惊雷声,也在他们诸部落中流传。   这令一干吐蕃诸部落首领的内心越发地忐忑不安。   好在,终于随着几位顶盔贯甲的唐国精锐士卒的出现之后,那位穿戴齐整的姚州大都督吴王李恪,终于现身于这宅院之中。   看到了这位面如冠玉,未语先笑,令人如沐春风的吴王殿下。   一干诸部落首领都心头一松,可是很快,就看到了那位高大英武,剑眉星目,表情显得不苟言笑的程三郎。   大家的小心肝又不禁悬了起来。   李恪将这些拜倒在地的一干部落首领们一一搀起,开口安抚着这些愿意弃暗投明的部落首领。   并且声明,大唐一定会想法设方,让他们回归到大唐那温暖而又宽厚的怀抱。   更会为他们讨一个公道,让那些欺压他们的吐蕃人明白,每一位大唐子民,都将会受到大唐的保护。   发表完了一场感情丰富,而又令人激动人心的讲话之后,吴王殿下站起了身来。   目光扫过这些部落首领,然后朝着身边的程三郎道。   “所有的实际事务,本都督已经委派程长史全权负责,诸位有何疑难,或者是有什么想法,都可以与程长史沟通。”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后,李恪在所有人的恭送之下,拍屁股离开了宅院。 第2029章 诸位首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而留下来的程三郎,则当仁不让地坐到了主位之上,目光扫过分坐于厅中两侧的羌首、诏首。   那张乐进求再一次站了出来,表情显得十分郑重地扫过那些来自吐蕃的穷亲戚们。   “诸位,接下来,你们到底有什么样的要求,都可以告诉程长史。”   “这天底下,就没有程长史办不到的事情,不过,你们得想清楚了,再提出自己的要求。”   几双目光,全部都集中到了那位洪朗羌首日渥不基的身上,似乎他们这帮羌、诏首领皆以这位洪朗羌首为主。   就见日渥不基朝着张诏首感激一礼,这才向程三郎道。   “我等所求,其实很简单,就是希望大唐能够将我等诸部纳入治下,不使我们再受那吐蕃的欺压凌辱。”   看着那帮明显显得衣着与饰品甚是寒酸的穷诏首,程处弼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方才,吴王殿下已经向你们作出了保证,一定会为你们作主,让你们回归我大唐的治下。   而程某来到这里,不仅仅是要收复我大唐昔日的疆域。   更要让那吐蕃知道,犯我大唐者莫说他是在高原之上,就算他在天边,程某也会让他尝尝苦头……”   看着这位高大英武,很有气势的程三郎在跟前大放厥词,一干羌首诏首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   但是那些来自于洱海的诏首们,很明白这位程长史的能力,对于他的话,则是深信不疑,频频颔首附合不已。   正是因为程三郎真有那样的能力和本事,他们也才乐意,六诏凑出了一万八千兵马。   交给程长史,就是希望他能够多多建功立业,打下更多的地盘,为大家获得更多的利益。   是的,程长史可是有言在先,新占据的地盘,汉唐商行姚州分行,将会获得这些新占之地的矿物开采权。   另外,那些新占之地的各种丰富的物产,当然是要交给姚州分行经营。   想想吧,昔日那除了茶叶能卖俩钱,在洱海里边能够搞点鱼之外,几乎是一穷二白的洱海各诏。   现如今为什么能够富得流油?不就是因为,大家听了程三郎的话。   一开始的时候,大伙还不太乐意,甚至成立这汉唐商行姚州分行的时候,一干诏首们都还有各自的小算盘。   可随着程三郎打下了基础,划定了经营范围之后。   短短几个月之后,大家伙的财富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在增加,所有的诏首,连同那些普通诏人都瞠目结舌。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所生活的地方,居然有那么多的宝贝,重要的是这些宝贝居然能够卖出那么高的价格。   过去,他们顶多也就是维持温饱,而现如今,绝对是家家户户有余粮。   从那一刻起,他们对于程三郎的信任,几乎与那些獠人如同一辙,在他们的眼里边。   程三郎但凡是做过的承诺,他都一定会实现,请不要怀疑,因为是有事实证明。   程处弼唾沫星子横飞地半天之后,呷了一口茶汤,目光扫过那帮子呆若木鸡的羌、诏首领。   很不乐意这帮子家伙居然没有半点反应,算了算了,懒得再说,说多还不如做多。   一思及此,程三郎沉声言道。   “诸位首领,你们也听到了殿下的保证,也听了程某人的承诺。但是,你们的诚意在哪里?”   “……”一干羌首、诏首都有些懵逼地面面相觑,半天,那洪朗羌的羌首日渥不基朝着程三郎一礼。   “想必程长史也该知晓,我等各羌各诏,如今在吐蕃治下,过得水生火热。”   “我们的部落子弟,几乎都已经沦为了吐蕃人的牛马,为吐蕃人贡献粮食,贡献牛羊,却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   听到了这话,另外一位诏首也赶紧移步而出,朝着程三郎深深一礼。   “洪朗羌首之言,就是我们的意思,我们这些诸部落的家底,这些年,都已经让吐蕃给掏干了。”   “我们,实在是拿不出什么东西……”   看到这些羌、诏部落的首领们纷纷站出来哭穷,程处弼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怒。   看到了这位他们闻名久矣的程三郎那般模样,一干诏首、羌首都渐渐收声,而厅内一时之间,显得甚是冷清。   ……   程三郎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言道。   “你们这些人,都不问一问程某需要什么样的诚意,就在这里向程某人哭穷。”   “难道你们觉得,程某人是那种见到了街边的乞丐,都想去抢走他们破碗里边最后一个铜板的无耻之徒吗?”   “……”一干羌、诏首领赶紧连连摇头。   “你们既然想要回归我大唐治下,也不是不行。”   “但是你们需要做到这些,那就是,给我提供最详实的吐蕃南部的情报。”   “另外,本官与都督在姚州招募兵马的消息,想必如此吐蕃已然知晓,他们肯定会派大军前来抵御。”   “关于这只军队的一切,本官也想要知道。”   “再有,你们各部落的需要给我出兵……”   程三郎开始扳着手指头细数起自己的要求,这些要求,至少都在合情合理的范围之内。   一开始,这些诸羌、诏首领还频频颔首。   可是一听到各部落都要出兵,都不由得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程长史,我族愿意出青稞五十担,羊一百只,牛三十,可是,实在是抽不出来。”   “是啊程长史,我族的青壮,不少都已经沦为了吐蕃人的奴隶,若是再抽人手,怕是连基本的生存都有问题……”   一旁的胡主薄可是到过这些诸部落亲自去深入了解过的,这帮子家伙之前还哭穷。   现在宁可掏钱也不愿意出人,这让胡主薄有些坐不住了。   “诸位首领,你们是什么意思?”   “就像你们洪朗羌,有口过万,族中青壮足有近三千之数,你们就算是拿出一两千人,想必不难吧?”   “胡主薄,一两千青壮?我们洪朗羌部连刀都凑不齐那么多好不好。”   “是啊胡主薄,你也别看我们野共诏虽然青壮不少,可是这些年来,都被吐蕃人逼着成日耕作放牧,就算是给了他们武器,怕也难以成军……” 第2030章 他们是不太相信妖蛾子三人组的实力   一位接一位的羌、诏首领都纷纷地表达了自己很愿意帮忙,但问题是真心帮不了。   即便张乐进求、李德雅等人频频朝着自己在吐蕃的穷亲戚频频使眼色,可对方根本就不乐意搭理。   程三郎表情严肃,犹如老僧入定,心中却冷笑连连。   自己要是搞不明白这帮子吐蕃羌、诏首领的小算盘,他名字倒起写。   程三郎站起了身来,大手一摆。“无妨,既然大家觉得这事不太好办,那你们就先好好的考虑考虑。”   “这样的大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决定下来的。”   “这样吧,现在天色也晚了,来人,赶紧设宴,款待诸位羌、诏首领。”   “张诏首、细监事,你们几个,好好的陪陪你们的亲戚,一定要宾主尽欢才是。”   “胡主薄,莫要慢待了这些贵客,程某有事,先行一步了。”   那七八位羌、诏首领一脸懵逼的也站起了身来,怎么回事,怎么就走了?   “程长史,你你这是要去哪?”   “本官尚有要事,等你们商量好了,胡主薄你过来告诉我消息就成。”   看着程三郎快步而行,消失在了宅院门外,几位羌诏首领直接就傻了眼。   张乐进求扭头打量着这帮子明明是前来求人,偏偏还揣着一肚子小算盘的穷亲戚,不禁摇了摇头。   “行了,程长史都走了,都坐下吧,你们难得到唐境来,这一顿,我请。”   ……   程三郎径直来到了酒楼大堂,就看到了李德在那里等候自己,跟着他径直来到了二楼的雅间。   就看到了李恪此时正在上面吃吃喝喝,份外的嗨皮惬意,不禁奇道。   “我说贤弟,你不回去陪你媳妇,自个在这里吃什么独食?”   很享受此刻单身时光的李恪一脸义正辞严地答道。   “小弟我这也是为了公务,在等兄台,来来来,赶紧坐下,如何了?”   程三郎一屁股就坐到了案几跟前,拿起了一个杯子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抿了一口。   唔……虽然是普通的绿蚁酒,但是这玩意还真别说,甜中微透着酸,还有股子酒味。   类似于醪糟,但又比醪糟强点,很适合千杯不醉,万杯不倒。砸了砸嘴,这才呵呵一乐。   “那帮子羌、诏首领,看样子他们是不太相信咱们弟兄的实力。”   “……”   迎着李恪那带着疑惑之色的目光,程三郎又吃了几块菜之后这才开口。   “这帮子家伙,既想要回归我大唐的怀抱,却又不愿意冒一点险。”   程三郎便将自己与那帮子羌诏首的交流跟那李恪说了一遍。   李恪这位姚州都督都气得笑了起来。   “一个近万人口的大部落,就拿出这么点东西,连咱们的那三万大军三天的补给怕都不够。”   “十万,那是十万好不好?”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李恪。   “……”李恪看着这位似乎要吹牛逼麻醉自己的处弼兄,白眼一翻,懒得答话。   “那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办?”   程处弼道。“我知道他们的想法,说不定,就是觉得朝廷派咱们这帮子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的年轻人来这里。”   “统率的兵马,也非朝廷精锐之师。所以他们担心,若是全力站在了咱们这一边。”   “万一咱们跟吐蕃争斗,落于下风,还能够退回唐境。”   “可是他们却只能滞留在那剑川城外,迎接他们的,必定会是那吐蕃人暴风疾雨一般的报复。”   听到了处弼兄的这番分析,李恪也不得不点头承认,的确是这个道理。   “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就准备自己单干?”   “没想到,信心十足地来到了这姚州,正事这才刚刚开个头,就遇上这等难题。”   程处弼看了一眼开始皱起了眉头的李恪,直接就乐了。   “你觉得这是难题?”   “想要让他们跟咱们竭尽全力,与我大唐共进同退,其实简单得很,只不过看咱们乐不乐意做而已。”   看着信心十足的处弼兄,李恪不禁有些牙疼地砸了砸嘴。   “处弼兄,你有办法?”   “呵呵……”   “行行行,我知道你有,但是那些办法,都不太正经是吧?”   ……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起了眼珠子。“正所谓兵不厌诈,用兵还讲仁义的那位宋襄公就是反面典型好不好。”   “成成成,小弟我说不过你。咱们还是来说点正经的,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听到了李恪这句疑问,程三郎两眼微眯,慢条斯理地道。   “急什么,还有一位重量级的角色还没有赶到剑川城,等见了他之后,咱们再确定下一步应该怎么办。”   “谁?”   “当然就是那位叫尼玛的高原豪商。”   李恪一头雾水地打量着处弼兄,总觉得像处弼兄这种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不是象雄国的,而且他想的也就是让象雄复国,而象雄之地,可是在那吐蕃之西两千里外,就算是来了这里又能如何?”   “别着急,回头你就知道了。”程处弼嘿嘿一乐,得意地挑了挑剑眉。   对这位做事鬼鬼祟祟的处弼兄,李恪实在是无奈之极,罢罢罢,他不说,难道还能严刑拷打?   “不过处弼兄,咱们就三万多的杂兵,你这边号称十万,到底是想要干嘛?”   “当然是疑兵之计。”程处弼一边吃着菜,一边解释道。   “毕竟,若我们真有十万精锐之师,肯定第一时间就率领直接上高原了。   哪还需要顾及什么,靠人海战术,堆也能把吐蕃南部几个重要关隘堆下来,然后再从容待敌。”   “但问题是,咱们就只有三万多的杂兵,而且都是来自各獠各诏。”   “号令不一,军容不整,就这样一只队伍,你敢拉出来与敌交战?”   “那边可是传来了消息,吐蕃国主可是遣来了两万精锐,再加上南部地区原本的兵马,怕是也不下三万余众。”   “所以,我们要干的就是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看着处弼兄眉飞色舞的模样,李恪一脸呆滞地看着对方,干巴巴地问道。   “兄台你能不能别尽是废话,直接说你想干嘛行不行?”   “……” 第2031章 他可有敢与吐蕃一较高下的信心?   看到李恪那副样子,程三郎颇为嫌弃地撇了撇嘴。“罢了,就这么跟你说吧。”   “我就是要让吐蕃人看穿我们的真正实力,但是等到他们稍稍松懈之后。”   “我会让他们发现,那其实只是表相,总而言之,我现在玩的就是怠敌之策。”   程处弼一边说一边笑,笑容落在了李恪的眼里,简直就像是一个阴险的暴徒,正在打量着一只痴肥傻笑的羔羊。   看得李恪浑身鸡皮疙瘩直冒,不禁好奇心大起。   “来来来,处弼兄,好好跟小弟我说说,你到底想要干吗?”   “如今咱们弟兄几个都已经蹲在了这姚州,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老兄弟,想了想,凑到了他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李恪表情僵硬地看着嘿嘿嘿的处弼兄,好半天,这才朝着处弼兄干巴巴地道。   “处弼兄,咱们就算是搞事情,能不能靠点谱,我父皇只要求咱们牵制出吐蕃的兵力而已。”   “哪怕是弟兄们想要建功立业,收复那些失地也不是不行,就算是再小惩一下吐蕃也不是不可以。可你……”   “放心吧,为兄我心里边有数得很。”   看到了李恪那副震惊到难以自已的模样,程处弼嘿嘿一乐,拍了拍他的肩膀得意地道。   ……   汉唐商行姚州分行的剑川城酒楼的美酒与佳肴绝对不会差。   一干来自于洱海六诏的那些诏首们,都吃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   作为请客之人的张乐进求更是豪横地频频劝饮不已,而相对于一干来自于洱海的诏首们的欢歌笑语。   一干来自于吐蕃境内的羌首、诏首,则显得有些阴郁与沉闷,甚至有点茫然。   日渥不基有点强颜欢笑地跟妹夫喝了一杯酒之后,目光扫过那些同伴。   那位姚州都督吴王殿下,看起来显得更加的亲和,也更加的靠谱一点。   可惜,对方只寒暄了几句之后,根本就没给大伙沟通与交流的机会,径直离去。   至于那位姚州都督府长史程三郎,给人的感觉就是很不靠谱,一副老子睥睨天下,你们都是渣渣的架势。   而且说起话来,咄咄逼人,让人甚是不爽利。   “我说大舅哥,你到底在怕什么?难道能够回归大唐治下不好吗?”   听到了木德雅这话,日渥不基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妹夫,我真不是耍心机,而是那位程长史给人的感觉太不靠谱了点。”   “不不不,我说大舅哥,你莫要以为程长史在胡说八道,他真的是有这等本事。”   “你若是不信,就听小弟跟你说一说我们洱海诸诏之事……”   木德雅的侃侃而言,日渥不基听得甚是津津有味,可是内心却仍旧有疑虑。   毕竟,虽然有了木德雅的背书,可是日渥不基的内心,却不敢去赌。   ……   “我等现如今根本就赌不起,若是真的照那位程长史所言,咱们既出粮食,又出兵马。”   “倘若那些诏獠联军被吐蕃击退,那我等各诏各羌,岂不就成为了从敌之人?”   “照吐蕃人的秉性,焉能有你我的活路?”   一位诏首颇为唏嘘地看着周围的同伴,无奈地叹息道。   此刻那些来自于大唐境内的亲戚已然酒饱饭足,各自回屋歇息,可他们这些来自吐蕃的羌、诏首领都还是忧心忡忡。   日渥不基拍了拍大腿,沉重地叹息了一声言道。   “三万多的诏獠联军,就想从吐蕃手中夺回那些城池和要塞?   这简直就是胡扯,就咱们这七八个部落,凑一块,两万兵马也能凑得出来。”   “可是咱们,敢有自信能够对付五千吐蕃精锐吗?”   一干羌首诏首,都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   一位年长的羌首抚着浓须言道。   “老夫记得,吐蕃刚刚侵占剑川城之时。最强大的莫尔羌,有兵马五千余众。   却被那铁桥城的赤桂玛本,率领不到两千吐蕃兵马给杀得血流成何。”   “最后那位羌首的脑袋,到现如今,还挂在那铁桥城的城头之上。”   “莫尔诏的人,全都成为了吐蕃的奴隶,干着比牛马还要累的活,吃的连猪食都比不上。”   一翻唏嘘感慨之后,一干人等又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好半天,一位羌首才道。“可是,那位程长史的要求,咱们如果不答应的话……”   “除非,他们能够打赢吐蕃,哪怕是他们能够赢上一阵,好歹也能够给我们各部一些信心。”   “现在说什么,我都觉得不太靠谱。”   “咦,这倒真是可以……”   “但是你们觉得可能吗?”   “……”   “不管可能不可能。”日渥不基站起了身来言道。   “等明日,我就去求见程长史,他若真的有敢与吐蕃一较高下的信心,就肯定答应咱们的条件。”   ……   看着那剑川城被夹在那峭壁一般的山石之间,尼玛看着那石头修筑的城墙上,那斑驳的颜色。   以及上面的坑坑凹凹,那些,想必是之前攻打这座要塞的吐蕃国武士们留下的鲜血,还有他们疯狂的攻击之下,留下的印迹。   只可以,那些最深怕也不会到一寸的凹痕,对于这座城墙完全是以坚硬的巨大石块堆彻而成。   厚度达到了一丈五,高度快有三丈的剑川城而言。   就如同大象身上那些连表皮都没戳破的微小伤疤一般,当年,如果不同吐蕃人暗戳戳地搞出了一回里应外合。   这座剑川城,根本不会失陷。   而自己就是在这里,见到了那位小程太保,与他结下了命中注定的缘份。   一想到了这,尼玛的眼眶都红了,当然不是回忆起了当初被困于这剑川城的监牢里边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而是回忆起了程三郎在洛阳拍着胸口许下的承诺,还有那位大唐天子在一旁颔首而笑的宽厚表情。   尼玛揉了揉眼睛,目光下移,很快,就看到了在距离城门不远的一处原本是守城士卒呆着的遮阳棚内。   有三个身影,正蹲在那里边,啪啪啪的甩着竹牌,这一幕,瞬间就让尼玛感觉到了熟悉。   ……   而就在这个时候,正跟两位程家人在那遮阳棚下很有精神地打着竹牌的程发下意识地一扭头。   就看到了不远处那位策马行来的高原大豪商尼玛正呆若木鸡地看着这边。   程发不禁大喜,直接把手中的竹牌一扔,快步朝着那边赶了过去。   “哎哟,原来是尼玛尼大掌柜来了,见过尼玛掌柜,我家公子让我在这里等候尼玛掌柜多时矣。”   听得此言,尼玛不禁心中一暖,跃下了马来,朝着程发一礼道。   “见过程发兄弟,没想到小程太保会如此上心,让你们在这里等候,实在是让小人惶恐。”   “行了行了,赶紧走吧,我家公子都到了这剑川城两天了。”   尼玛一行人朝着剑川城内大步行去,而此刻,程三郎则打量着跪坐在跟前的羌首日渥不基。   这个名字,程三郎最被听到之时,就觉得这是一个很纯爷们,也很糙老爷们的名字。   但是,这位羌首的性格,却远远不像他名字所展示的那么糙,更像是一位老谋深算的老司机。   但是话说回来,他所提出来的要求,代表着那些羌、诏首领的担忧。   毕竟在他们看来,自己手底下那些杂兵,怎么可能会是吐蕃的精锐对手。   虽然在程三郎看起来,吐蕃兵马,跟大唐的精锐相比起来,那真算不得什么。   关这一点,在剑川城的时候,亲自跟吐蕃人反复交手好几次的程三郎最有发言权。   凭着房俊麾下的那一千久经训练的獠人精锐,收拾倍于自己的吐蕃兵马,绝对不会有问题。   但是,这些久处于吐蕃的统治之下,见惯了吐蕃人狠辣血腥手段的诸部落首领却不敢轻易下注。   “看来,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对吧?”程三郎舒服地朝后靠了靠,看着这位拘紧地跪坐在跟前的日渥不基道。   “程长史,若是能够有一万像那姚州府兵那样的大唐精锐,我等现在就可以扯起旗号,追随大都督。”   拍完了胸口,日渥不其神色有些黯然地道。   “可是,可是我等对于洱海各诏兵马的战力,十分了解,怕也就我们洪朗部的勇士,相差不远。”   “小人实在是放心不下,毕竟,我们洪朗羌,万余口的性命……”   “既然你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那咱们打个赌如何?”   “还请程长史示下。”   “若是本官击败吐蕃兵马,我不但要你们出兵,而且还要你们帮我做几件事情……”   听到这话,日渥不基直接就拜倒在地。   “只要程长史能够大胜吐蕃,让我等看到回归到大唐治下的希望。   让我洪朗羌近万百姓得以保全性命,能够安居乐业。   不论程长史要什么,便是要我日渥不基倾家荡产,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程三郎将日渥不基刚搀起身来,就看到了程发正站在门口朝着里边鬼鬼祟祟的张望。   看到了三公子投来的目光,程发比划了一个手势,程处弼顿时心中一喜。 第2032章 他们就不怕象雄国主被人救走?   尼玛这才刚刚坐了下来,喝了杯茶水,就看到了程三郎大步行来。   赶紧起身朝着程三郎一礼。“小人见过小程太保,小人恭喜小程太保大婚之吉。”   “奈何小人远在高原之上,实难亲往大唐道贺,今日借着这个前来拜会小程太保的机会,送上一些心意……”   说话之间,尼玛移步到了一旁摆着的一个箱子跟前,打开之后,里边一尊金光灿灿的佛像,直接让程三郎两眼一亮。   “这是一尊金佛,由我们象雄国苯教的大师亲自以佛法加持,特献给小程太保,聊表小人的心意。”   那尊佛像,可是自己亲自前往雍仲寺请旦增大堪布(寺院主持)以佛法加持过的,绝对算得上是象雄国苯教人士心目中的好宝贝。   尼玛说到了这,看到了小程太保缓缓地蹲了也来,两眼发直地看着金光灿灿的佛像。   不禁面露得意之色,看来自己精心准备的好宝贝果然入了小程太保的法眼。   就听到了小程太保开口问道。“有多重?纯金的还是镀金的?”   “???”尼玛直接脑子一乱,张着嘴,都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述自己内心此刻那极度澎湃的心情。   神特么的有多重,还纯不纯,是不是镀金,这可是我象雄国大法师加持过的宝贝,这才是重点好不好?   你小程太保可是汉唐商行的大股东,每月赚到的分红,怕是都能够抵老子辛苦一整年还不止。   就是这么富可敌国的你,居然还这么,这么见钱眼开?   噗呲一声,屋外传来了一声类似哑屁的声响,还有脚步踉跄的声音。   尼玛一扭头,就看到了脸色有些涨红的吴王李恪站在了屋外。   “小人尼玛见过吴王殿下。”尼玛赶紧恭敬一礼,朝着这位亲王殿下言道。   “快快请起,尼玛掌柜,你可算是来了,方才本王正好路过,听闻尼玛掌柜已至剑川城,特地过来一会……”   程处弼终于恋恋不舍地从那坨至少得有好几斤重的金佛上拔离了目光,转过了头来开始谈正事。   ……   自打尼玛追随着桑布扎回到了吐蕃之后,桑布扎被罢掉了官职,而吐蕃使节团之中许多官员都受到了惩处。   甚至还有一些队伍里边的人员,直接就被贬为了奴隶。   这样的消息,听得生活在封建帝国主义制度下的李恪与程三郎频频皱眉。   李恪更是连连摇头不屑地吐了句槽。   “这位吐蕃国主这心眼也太小了点吧?怎么能这么迁怒于人。”   “还不是因为他不敢对那实力强劲的薛氏,还有那噶尔东赞的亲眷下手。”   “那样一来,不但容易激起薛氏的反抗,甚至还有大批之前依附于噶尔东赞的官员也会人心惶惶。”   “为了维持住吐蕃内部的稳定,一肚子火没地方可以倾泄的他,自然只能找那些回到吐蕃的使节团成员的麻烦。”   “毕竟正是因为吐蕃使节团和亲失败,才引起这一系列的后果。”   程处弼双手环抱,从心理医生的角度对于吐蕃国主的行为方式进行了分析。   听到了这话,尼玛与李恪都忍不住扫了程三郎一眼,你才是导致吐蕃使节团和亲失败的罪魁祸首好不好?   居然还一本正经地在这里煞有介事的分析,啧啧……   看到了李恪与尼玛投来的目光,真·罪魁祸首·程三郎眼珠子一鼓。   “看我做甚?尼玛,来来来,仔细说说你们象雄那边的反应。”   “是,之前,与那王后合谋,里通外国的三位象雄重臣,唐多、格加木还有赤杰米。”   “他们之前得到了吐蕃国主的重用,而且还窃取了象雄国的大部份话语权。”   “毕竟国主如今被困禁,象雄国政令几乎都是出自于他们之间。”   他们正是借着这个机会,对象雄国内横征暴敛,使得象雄国诸部都民怨载道。   只是大家都惧于吐蕃,加上象雄王被困禁,群龙无首,只能屈辱的臣服顺从。   可是之前,这三位象雄重臣被吐蕃国主突然囚禁,哪怕是一段时间之后就被释放。   并且还仍旧留他们在吐蕃朝中,但是之前的官职都发生了变更,已然不再像过去那样倍受重用。   这消息,随着尼玛回到象雄,自然也就在象雄国内传扬了开来。   这让那三位叛臣颇为惶恐不安,毕竟,他们是靠着背叛象雄,投靠吐蕃,才换来的如今。   可是一旦吐蕃国主对他们信任不在,那么对于他们这些叛徒而言,未来的命运必然十分的凄惨。   而且自打事发之后,这三位原本反复在象雄与吐蕃之间往来,为吐蕃国主代言的象雄重臣们。   回到了象雄之时,也感受到了那些象雄诸部对他们的觊觎还有杀意。   这让他们越发地惶恐不安,可是他们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为吐蕃效命……   ……   “尼玛掌柜,你为何知晓得如此清楚?”   听到了如此之多的内幕与秘闻的李恪不禁奇道。   这家伙该不会是跟着处弼兄相处久了,也效法处弼兄,喜欢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尼玛颇为腼腆地一笑,朝着李恪拱了拱手。“小人已然也通过贿赂唐多身边的心腹,接近了唐多。”   “之后又靠唐多,将小人引荐给了格加木和赤杰米。花了些小钱为他们办了一些事情……”   “所以才能够从他们的言谈之中,获得这些消息。”   程三郎打量着这位富可敌国的高原大豪商,又忍不住扫了一眼那个至少得好几斤重的金佛。   的确,对于他而言,小钱而已,能够花钱解决的问题,肯定都不会成为问题。   拿钱来砸出深厚的友谊,这样的好朋友,相信谁都愿意多来几个。   “对了,打探清楚你们国主李迷夏的消息没有……”   听到了程三郎这话问话,尼玛放下了手中的茶碗,郑重地点了点头。   “小人已经打探清楚了,我们国主,的确就被关押在那玛旁雍错湖畔的山上一座不起眼的苯教寺院里边。”   “那里驻扎着一百名吐蕃国主的亲兵把守。”   “才这么点人?”李恪不禁两眼一亮。“他们就不怕象雄国主被人救走?”   “……” 第2033章 想要试探自己是不是吐蕃细作?   尼玛抹了把脸,苦涩一笑。“不是不想,而是根本救不了……”   “为何?”程处弼两眼微眯,打量着这位立志要恢复象雄国荣光的象雄王族旁支。   “玛旁雍错三面环山,唯有一条道路可以径直进入到湖畔,而这条进入玛旁雍错的道路。   则是由唐多、格加木还有赤杰米三人的部落轮流驻守。”   所以,想要见到那一百吐蕃武士,你得先过第一关,这三位的部落都不小,都有数千兵马。   即便你悄悄地躲过了封锁,进入到了玛旁雍错湖畔,那就需要面对那一百由吐蕃国主身边的死士组成的防线。   从玛旁雍错湖畔通往那座小寺院,就只有一条崎岖的山路,他们就恰好堵死在这条山路上。   他们的身后,就是那座寺院。想要救李迷夏,这一百吐蕃国主的心腹死士,是一个更加艰巨的关卡。   更别说,在寺院里边的,虽然主持是象雄国著名的僧人果足大师和他的七名弟子。   但是,寺院内剩下的苯教僧人中,却有着不少来自于吐蕃,足足占到了整个寺院五十名僧人中的大半。   “这才是令我们象雄诸部最为投鼠忌器的地方,哪怕是击败了那三部。”   “就算是攻到了山下,只要那些吐蕃人敢下狠心,吾王与果足大师,必然逃不过吐蕃人的屠刀。”   李恪不禁面现难色,扭头看向处弼兄。   看到了处弼兄表情很严肃地在哪里若有所思,半天不说话,忍不住朝着尼玛和颜悦色地一笑。   “难不成,李迷夏若死掉,你们象雄就找不到可以继承他遗志的子嗣来继承王位?”   尼玛砸了砸嘴小声地道。   “……我主为国主至今方二十载,膝下只有四女和一个儿子。而唯一的这个儿子,还是与那吐蕃公主所生。”   “完了……”程处弼大巴掌抬起,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若是弄死了李迷夏,让那有吐蕃血统的王子登基,那未来,吐蕃和象雄可真就一家亲了。   何况那位象雄国王子,现如今就被那位吐蕃公主养在逻些城内。   程处弼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尼玛道。   “你们国主这是什么脑子,为什么非得娶那吐蕃的公主?”   尼玛一脸黑线,无可奈何地解释道。   “我们国主,与那吐蕃国主之父同辈,早年所生之女,嫁予了吐蕃国主松赞。”   “……”程三郎与李恪对望了一眼,确定了,那位吐蕃国主松赞干布果然是个能耐人。   ……   光是明面上的公主,就娶了俩,一位是象雄国公主,一位是尼婆罗公主。   当初这货还屁颠颠地派人去大唐,想要再娶一位公主,莫不是这家伙觉得两个公主斗不了地主,所以要凑足?   面对着这位有公主收藏癖的吐蕃国主,李恪不禁有些羡慕,有些神往地唏嘘道。“好一位松赞干布……”   另外两个呼吸声陡然一滞,李恪砸巴砸巴嘴,总觉得觉得室内的气氛有些古怪。   看到了斜眼过来的处弼兄和尼玛,李恪一脸正气凛然地拍了拍案几。   “这等背信弃义的小人,人人得而诛之。”   尼玛总觉得这位大唐亲王殿下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之前的语气显得那些的羡慕,分明一副想要与那位吐蕃国主结为知己的架势。   算了算了,自己当然不好意思去给这位大佬级别的人物指出他的言语上的瑕疵。   清了清嗓子,决定直接进入正题。“小程太保,小人还有一事禀报。”   “此番小人南来,路过那察瓦绒城时,见到了那位被吐蕃国主委派率军到南部镇守的王叔论科耳。”   “……你跟他也熟悉?”程三郎与李恪呆呆地看着这位高原豪商。   “嘿嘿……小程太保哪里话,小人毕竟是个商贾,但凡是能够拉上关系的,自然要多拉点关系。   对于小人而言,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他听闻小人此番前往唐取采办货物,特地交待,让小人在姚州好好的打探一下。   看看姚州这边的兵力布置,另外还有就是看看有没有暗藏着的大唐精锐……”   程处弼不禁大乐,大巴掌一拍自己的大腿。还真是想要瞌睡,就有人送来了枕头。   自己一直很希望那些吐蕃的细作探子能够给力一点。   好把大唐在姚州明面上的那些情报都送到吐蕃南部地区的当权者手中,麻痹那帮子家伙。   结果倒真没想到,这位对吐蕃同样心怀不轨的高原豪商。   居然被那位负责防御吐蕃南部地区的主帅论科耳委派为探子。   程处弼一脸欣慰地大巴掌差点把干瘦的高原豪商拍趴在地板上。   “好好好,这说明那位吐蕃的主帅实在是太有眼光了,他果然选对了人。”   李恪也是直接就乐了,嘿嘿嘿地奸笑道。   “嗯,是啊,居然能够选中尼玛大掌柜,果然有眼光。”   然后,程三郎便压低了声音,小声地朝着那强颜欢笑的尼玛小声地交待起来。   ……   “……小程太保,这,这是真的?”   尼玛脸色有点发黑地看着跟前这位程三郎,他坦诚得恨不得把姚州扒得清光,让自己里里外外看个仔细。   要不是旁边还蹲着一位大唐天子的亲儿子,一脸乐呵呵不以为意的表情。   尼玛都以为程三郎准备效法那个他曾经赢过的吐蕃第一智者,背叛自己的祖国去投奔敌人。   但即便如此,尼玛仍旧有些不太敢相信,难不成,这位给自己造成过巨大的身心压力的程三郎,想要试探自己是不是吐蕃细作?   一思及此,扑通一下子,尼玛拜倒在地,朝着程三郎与李恪作五体投地状。   “殿下,小程太保,小人早就已经对大唐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背叛大唐之事,还请……”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家伙,赶紧一把将他给拽了起来。   “行了行了,赶紧起来,怎么,觉得我程某人还能不相信你?”   “难不成,你觉得我程某人的真实实力,就是明面上的那些?”   李恪也是颔首笑道。“尼玛掌柜,不必如此,处弼兄正是因为信任你,才会将这个暴露实力的情报交给你。”   “就是为了让你能够得到吐蕃主帅更多的信任。”   “……” 第2034章 关于吐蕃的八卦和消息……   尼玛仔细地打量着两人的表情,半天才犹豫地道。   “既然殿下和小程太保都这么说,那小人一定会遵照你们的吩咐去办。”   “这才对嘛,记住了,最好把我方才告诉你的那些消息,都给那位吐蕃王叔漏底,他越是信任你,越便于之后程某人的行事,明白吗?”   “小人懂了,一定照办。”尼玛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一次,回答显得有气势了许多。   回答之后,尼玛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自己知道的一些消息说出来,兴许对小程太保有用。   “小程太保,还有一事,小人前些日子打听到一个消息,吐蕃的娘氏一族,已经没了。”   “娘氏?”李恪砸了砸嘴,有些犹豫,难不成是松赞干布的娘亲亲族?   “怎么可能?”   程三郎好歹是跟娘氏一族的名将尚多结打过交道的大唐年轻一代名将。   倒是知道,那娘氏,就是前宰相尚囊的亲族。   “娘氏一族可都是一直鼎力支持吐蕃国主,而后虽然因为进攻大唐受挫,被罢掉相位已经算是苛责了好不好?”   “小程太保不知,小人跟随桑布扎回到吐蕃之时,就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苏毗之地发生了叛乱。   当时小人心生好奇,毕竟,苏毗这些年来,早就已经在娘氏一族的镇抚之下,不再闹腾。   后才来知道,娘氏一族已经被松赞干布族诛,连娘氏一族的根本都尔瓦城堡都已经成为了吐蕃国主直属的领地。”   程三郎与李恪不禁面面相觑,这个消息,他们是真心不知道,看来大唐与吐蕃之间的情报交流,的确是太过缺乏了。   若不是跟前有这位尼玛,自己等人怕是都不清楚吐蕃的国内,居然生出了这等变故。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请尼玛掌柜仔细说说……”程三郎坐直了身子,示意尼玛继续。   尼玛自己所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就他所知道的就是,尚囊自打相位被罢之后,就一直郁郁寡欢。   心中甚是不乐意,就称病回到了娘氏的老根据地都尔瓦城堡,不乐意再回逻些城。   之后,松赞干布数次召见他,他都称重病难以成行。   ……   随后,据说是逻些城传来消息,有人弹劾他有叛变之心。听到了这些传闻,尚囊直接就懵逼了。   有心想要亲自往逻些城解释,可又不敢前往,毕竟之前因为被罢相,的确有颇多怨意。   说过一些不太中听的话,说不定会被人听到,禀报到国主那里。   程三郎与李恪都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位侃侃而言的尼玛,怎么也想不到,居然又听到了这么一个惊天大八卦。   “后来,小人设法打听了一圈,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好像是逻些城的王宫里边流传出尚囊要背叛的流言之后。   尚囊很是惶恐,便派人去贿赂了松赞干布身边的一位侍卫,希望通过他了解松赞干布的想法和态度……”   但尚囊却识人不明,派去的人居然收买了一个蠢货。   这名侍卫居然在做线人之余,还兼任盗贼,从宫中偷东西出来卖。   结果因盗窃被捕后,顺带将尚囊也供了出来。   这可触动了松赞干布的禁忌,父亲就是被身边内臣毒死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容忍,自己的侍卫再被大臣渗透。   此事爆发后,无论尚囊是否谋逆,结果都只有一个。   松赞干布在知晓之后,毫不留情的挥起了屠刀,娘氏家族以谋反之罪被灭族。   这个历经吐蕃两朝,深受两代吐蕃国主信任和重用的豪门世家,就此烟消云散。   听得程三郎与李恪也是牙疼不已,乖乖,这位吐蕃国主看样子不但心思阴沉,而且出手还如此狠辣。   程三郎呷了口茶汤之后,大巴掌一拍大腿。   “我说为何那噶尔东赞似乎并不太担忧自己在吐蕃的亲戚眷属的安全。”   “那位松赞干布刚把一个吐蕃大族给剿灭,令整个吐蕃都人心惶惶。”   “若是再因为噶尔东赞投唐,他再把薛氏也给一块给弄了去,呵呵……”   李恪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又忍不住吐了句槽。   “没想到,噶尔东赞那老小子,居然这么阴险,如此重要的情报没有跟咱们弟兄交流交流。”   程处弼呵呵一乐,刚刚听到了一个八卦的他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行了,这事不必理会,他说与不说,咱们来到了这里,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倒真是一个好事情,看来啊,那吐蕃氏族内部,也绝非铁板一块。”   “小程太保所言极是,小人还听说,那娘氏一族的覆灭,跟那位后藏的实力权臣琼保·邦色,可是有着莫大的干系。”   程三郎打量着这位唾沫星子横飞,越说越兴奋的尼玛,终于发现,这货真是个人才。   ……   身为象雄国王族旁支出身的商贾,却丝毫没有因为象雄国成为了吐蕃的藩属而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   反倒还攀附着了那位新贵权臣噶尔东赞,生意在高原之上做得风生水起,富可敌国。   哪怕是噶尔东赞背叛了吐蕃投奔了大唐之后,使节团中的不少人都倒了血霉。   而他却能够安然无恙,并且,这家伙还在吐蕃的权贵之间游走,打探到如此之多的情报。   这货要是撂到后世,绝对也是一位跨国情报兼商业帝国的大佬头面级人物。   一想到这,程三郎不禁有些感慨,幸好自己当初拿下了剑川城之后,跟这家伙有了缘份。   不然,自己所能够凭依的,只有脑子里边对于历史上吐蕃的那些记忆,对于吐蕃,对于高原的局势,可谓是两眼一抹黑。   要知道哪怕是掐架,好歹也得知晓对方的深浅,才能够增加自己的胜算。   而尼玛,这位优秀的商业家兼情报专家,绝对会成为大唐应对高原局势的一张好牌。   一思及此,程三郎打量尼玛的目光越发地欣慰,就像是一位艺术大师,看到了一位已经绽放光芒的璞玉。   作为大唐最优秀的竹牌高手,斗地主九段能人,程三郎已经开始算着,该怎么好好的利用好这一张优秀的好牌。 第2035章 能够在诸国之间游刃有余的大商贾,岂是易与之辈   程三郎的目光,很快就引起了李恪的注意,不过对于同是大唐人,同饮一江水的李恪而言。   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好奇地询问处弼兄在打什么鬼主意,而是继续引诱着那尼玛说出更多的情报来。   等到尼玛离开的时候,已然是差不多两个时辰之后。   从他那里搞到了大量信息的李恪揉了揉发涨的脑门,不禁啧啧连声地道。   “这家伙还真是个人才,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感觉他来这不到两个时辰,带给咱们的这些情报。”   “比起咱们来到这里之后收集到的情报都更丰富,更有价值。”   程三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笑道。   “这是自然,能够把生意在高原之上做得风生水起,富可敌国,还能够在诸国之间游刃有余的大商贾,岂是易与之辈。”   李恪看着侃侃而言的处弼兄,一想到像尼玛那么精明,那么老奸巨滑的大豪商,为什么见到了处弼兄之后。   简直就跟耗子遇上猫一般,怂的不要不要的。   “处弼兄,小弟我为什么觉得那位尼玛掌柜似乎很怕你?”   程处弼看到了李恪那狐疑的表情,呵呵一乐。   “那怎么叫怕,只能说他比较尊敬我。”   “兴许是来到了这剑川城之后,又让尼玛大掌柜回想起了程某当日与他的缘份。”   程三郎不禁忆及第一次见面,这家伙自报名号,把自己给惹毛。   差点就想抄起双锏让尼玛知道什么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场面。   后来直接把这货给撂进了大牢里边,让他享受了一回免费小单间的场面,不禁乐出声来。   “……”李恪砸了砸嘴,处弼兄的缘份,呵呵……该不会是暴打了那位尼玛一顿吧?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三郎又让人去叫来了尼玛,跟他嘀嘀咕咕了一个早上。   等到得下午时分,尼玛这位高原大豪商,就带着他那只规模庞大的商队离开了剑川城。   他要去洱海六诏、姚州去采办货物,之后会再经由这剑川城,回到吐蕃境内。   如此一来,才不会让那些此刻正在紧张大唐一副要向吐蕃挑起边衅的吐蕃国官员起疑心。   ……   那位吐蕃国主的亲叔父论科耳,此刻正呆在察瓦绒城内。   跟前,摆着一个不大的铁炉子,一位眉清目秀的侍女,正在那里煮着茶汤。   跟前还摆放着不少精美的点心,而他的左右下首,则坐着两位魁梧的高原红汉子。   他们的跟前,摆放着的则是美食与肉食,他们二人正在大块朵颐。   次旦如本抹了抹油呼呼的胡须,看到了那论科耳抄起了一块小点心撂进了嘴里,不禁呵呵不乐,显得有些不太客气地道。   “大论,你让我们吃酒食,你自个却只饮茶,这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那位单增如本也是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笑道。   “就是,大论,好歹也喝几杯,毕竟末将与次旦如本可都是前来赴宴的客人。”   论科耳抚着那花白的长须,不紧不慢地开口言道。   “老夫年纪大了,胃口着实不行,只要沾了荤腥之物,就浑身不舒服,你们年轻人,多吃点多喝点,不用管我。”   “今日请二位过来,是因为一事,老夫已经收到了从姚州传过来的情报。”   “正想好好的跟二位将军商议下来,接下来该哪如何。”   “哦?既然如此,那我等倒要瞧瞧。”   年纪更长一些的次旦如本抄起了一块毛巾擦了擦手笑道。   论科耳看向一旁,站在旁边的心腹亲随将那封来自于姚州的情报,恭敬地递到了次旦如本的手中,又退到一旁沉默不语。   论科耳抚着长须,打量着那位抚着浓须正在认真看着手中情报的次旦如本。   他已经来到了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他才是防备大唐的主帅。   但是,作为见识过自己亲侄儿阴狠毒辣手段的论科耳,一直都很是谨言慎行。   反倒是那次旦如本与单增如本这二位显得甚是咄咄逼人。   这两位是什么样的心思,虽然现如今很怂,但同样很老谋深算的论科耳很清楚他们的心思。   所以也懒得跟这两位被亲侄儿看重,多次提拔的心腹将领起冲突。   反正兵权被那两个家伙把握在手里边,论科耳也懒得多说什么,只是努力尽到自己的职责。   而且之前,那位高原之上在一干吐蕃贵族与重臣之间左右逢缘的尼玛大豪商前来拜会自己。   论科耳甚至拜托了这位,帮忙入唐境,有机会也帮自己打探下情报,看看那些唐人到底做了哪些布置。   那位尼玛大豪商拍着胸口表示一定帮忙,现如今那家伙也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了。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够回来,而这封从姚州境内传来的情报,详细地描述了,此番来到了姚州的大都督府中的几位重量级人物。   当然也少不了提及那驻扎在洱海之畔的獠诏联军。   虽然他们无法深入大营,但是根据往来进行大营的兵马与旗号,估摸着这里的兵马,哪怕是没有十万,怕是七八万应该是有的。   看到了这份情报,特别是知晓了这只汉獠联军的数目。   饶是次旦如本与那单增如本也都是久经战阵的宿将,向来很是轻视吐蕃精锐之外的各族杂兵。   但是,七八万这个数目,还是让他们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毕竟他们统率来的久经训练的吐蕃精锐不过两万之数,而吐蕃南部地区地广人稀。   而且重要的是这一带的部落,属于是吐蕃氏族的几乎就没有,多是羌人和少量的诏人部落。   所以,次旦与单增都不乐意向这里的部落征召勇士,他们只是在这些部落之后征召了一帮子青壮,负责运输辎重,以及充当杂役。   原本次旦与单增两位如本还想寻找机会,挑衅一二,诱使唐军主动出击。   他们这两万精锐好给那位新任姚州都督重重一击。   让他明白吐蕃之前的败北,那是因为主帅的愚蠢,而不是你们大唐兵马有多强悍。   现在,两万精锐,需要面对的是四倍之敌,这让次旦与单增不禁面现难色。 第2036章 那位程处弼真当自己是神仙不成?   论科耳看到了次旦和单增二人面现难色,不禁嘴角轻扬。   之前他们一直叫嚣着要南下,好给唐国一个教训,可是不停地怂恿自己。   作为这一军之主帅,轮科耳很清楚,若是自己真的点了脑袋,若是真的南下建功,功勋怕也落不到自己的头上。   可倘若万一南下受挫,兵马折损,那么罪过与黑锅,十有八九会扣到自己这位主帅的脑袋上。   对于,论科耳一直采取装聋作哑敷衍了事的态度,以情报不足,不可轻举妄动为由,一直没有同意。   而现如今,这份情报的到来,更是让论科耳为自己的英明决策默默点赞。   幸好老子稳得住,不然,吃了败仗,自己怕是连现如今的官职待遇都保不住。   看到了两个家伙一副吃瘪的模样,论科耳忍不住呵呵一声。   “二位如本想必也已经看清了情报的内容,看来,老夫之前的谨慎并无不妥。”   “好在咱们没有贸然出兵,不然,若是南进受挫,坏了赞普的大事,你我可都吃罪不起啊。”   看着那份情报,心中甚是不爽利的次旦听到了这话,不禁脸色一沉。   “大论此言何意,我等意欲南下,并没有私心,只是想要为赞普尽忠而已。”   “是啊,唐国兵马虽众,可也不过是一群诏獠杂兵,难道我吐蕃两万精锐还应付不了?”   论科耳听到了这二人的反驳,呵呵一乐,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狠话说得太多又能如何?   有本事,你们自己率军杀过去试试。   单增拉着脸,回到了自己的案几后方坐下,看着跟前的美酒佳肴,方才还吃得满嘴流油的他,瞬间就觉得索然无味。   而对面的次旦也一脸不乐意地站起了身来言道。   “大论,这情报我等也已经知晓,不知大论还有何吩咐,若是没有,那我等便告辞了。”   论科耳一脸虚伪地笑容站起了身来,打量着这二位言道。   “二位如本不多留一留?唉……老夫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若是姚州没有多少兵马,二位如本愿意率我吐蕃精锐南下建功立业,老夫自然不会反对。”   “可是现在,唐军在姚州的实力太过强悍,二位如本还是老老实实地稳守乃为上策。”   单增忍不住闷哼了一声,朝着论科耳敷衍一礼,转身就走。   次旦也正要离开,却听到了身后边的单增脚步一顿。“咦,尼玛掌柜,你怎么在这。”   ……   尼玛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这二位,不过面对这两位他同样得罪不起的吐蕃将军。   他赶紧恭敬施礼之后笑眯眯地答道。   “小人参见单增如本,参见次旦如本,小人之前奉了大论之命,前往姚州刺探军情。”   “如今获得了第一手情报,所以特地赶来向大论禀报。”   听到了这话,次旦心中一动,下意识地开口问出了自己最想知晓的问题。   “姚州到底有多少兵马?”   尼玛微愕,然后扫了一眼那位表情沉闷,朝着自己微微颔首的论科耳,当既不加思索地答道。   “獠兵一万五,诏兵一万八,还有一千獠人曾经番上的獠人精锐和那一千姚州府兵,总计兵力三万五千左右。”   “才三万五千人马?”次旦与单增二人不约而同地低呼出声来。   坐在那案后的论科耳也不由得瞪大了两眼。   迎着这三位吐蕃大佬级人物,尼玛一脸义正辞严地道。   “小人不敢说百分之一百,但是唐军的兵马人数相差不会超过两千之数。”   这下子,就连论科耳都坐不住了,拉着脸站起了身来。   “尼玛,你能确定?”   “是的,小人敢用性命担保,绝无虚言,大论与二位将军若是不信,可以遣人探查。”   “而且小人还听闻,那位姚州都督已然下令,命在洱海驻扎的兵马要移于剑川城下,似乎他们想要主动出击来犯我吐蕃。”   “他们疯了?!”次旦一脸懵逼。   尼玛不紧不慢地给出了答案。   “小人此番经过剑川城之时,已经看到了唐军的先头部队已经进抵剑川城南。”   “他们的大营离剑川城只有数里,一眼就能够看得分明。”   “而且小人打听过,那位曾经夺取下剑川城的程处弼,多次向那位姚州都督吴王李恪请求兵出剑川城。”   “据说这位程长史扬言,若是他率军出征,最多月余便可将原属于唐国姚州的疆域,尽数夺回。”   “……”次旦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知道应该夸程三郎是年轻气盛,还是应该说这小子也不怕牛逼吹炸。   论科耳整个人呆愣愣地看着那正侃侃而言的尼玛,心中不由得狠狠地卧了一大个槽。   那位程处弼真当自己是神仙不成?以为自己当初取巧夺下了剑川城,觉得遇上吐蕃精锐他就能够百战百胜吗?   次旦与那单坦对望了一眼,又回头看了一眼方才还老神在在,此刻则显得有些懵逼的论科耳,晃晃悠悠地又回到了案几后边坐下。   “……看来,幸好咱们兄弟来得及时。”   单增很是亲热地将那尼玛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热情地问道。   “尼玛,来来来,你且好好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若是情报无误,那你可就是大功一件。”   论科耳看着那两名国主的宠臣,就一左一右地将那尼玛扯在那里仔细地询问。   虽然他们是武将,但是能够成为统帅万余精锐的如本,绝对不是没有脑子的粗胚。   尼玛则老老实实地有问必答,真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毕竟,他所获得的那些资料,可都是程三郎亲口告诉他的,并且都是十分真实的资料。   所以他也不怕会有什么问题牵涉到自己。   ……   等到尼玛告辞之后,厅中的三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次旦抚着浓须,跟那单增又低语了几句之后,这才朝着论科耳道。   “大论,现如今两份情报前后不一,必定会有一份情报有问题。”   话音刚落,一位论科耳心腹亲随再一次快步奔来。“主人,来自姚州的急报……”   “???” 第2037章 可有什么办法,让那程处弼率军出剑川城?   “快拿过来。”论科耳听得心头一跳,站起了身来。   当他抄起这份情报拆开之后,脸色瞬间一僵。   看了一眼被论科耳拿在手上的情报,单增有些心痒难耐,但终究只是动嘴。   “大论,不知姚州发生了何事?”   “看来,尼玛掌柜所言非虚……”   论科耳有些牙疼地吸了口气,看到了次旦与那单增直勾勾瞪着自己手中的那份情报。   干脆就抬手递了过去。单增接过这后双目匆匆一扫,还真是,几乎都跟那尼玛所说的一模一样。   唯一不太一样就是,探子这边反复侦察之后,估计的唐军数目在四万以内。   而且都是诏人和獠人组成的兵马,并无大唐精锐府军在其中。   那姚州的一千府兵精锐,一直都驻扎在姚州城下并未离开。   另外就是,剑川城内,真的流传开了一个消息,那位姚州都督长史程处弼。   据说多次向姚州都督请求出兵,只不过,那位担任姚州都督的吴王一直没有同意。   这让单增有些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不敢相信会有这等好事。   “他若敢率那些杂兵北来,呵呵……除非真是个傻子。”   两万久经训练,装备精良的吐蕃精锐,若是对付不了那三万多的杂兵。   单增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撒泡尿把自个溺死完事。   “老弟,这可不好说哟……”次旦这位脑子比单增更灵活的如本,抚着浓须,眼冒精光地打量着这份情报。   被情报三连击搞得有些脑子乱的论科耳坐回了案几后边,呷了口茶汤定了定神。   看到这二位野心勃勃的如本目露精光,一副恨不得现在就蹿去建功立业的神情。   忍不住好心地提醒了一句道。   “二位将军,小心有诈,这位都督府长史程处弼,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呵呵……敢问大论,若是这程处弼敢率那些诏、獠杂兵出剑川城来攻打我吐蕃。”   “若是我等率领两万吐蕃精锐,却只敢龟缩于各城之中不敢出战。”   “若是消息传到了赞普那里,敢问大论,你觉得赞普会怎么想?”   这话听得论科耳心头一梗,如果自己真的敢这么做,论科耳觉得自己怕是见不到明年的太阳。   “倘若他敢出剑川城,那老夫自然不会坐视他侵犯我吐蕃。”   看着这位一脸义正辞严的论科耳,次旦与单增差点就当面翻起了白眼。   ……   “不过嘛,只要唐军不出剑川城,我军不可轻动。”   看到这两位欲言又止,共进同退的如本,论科耳抚着花白的长须,语重心长地道。   “二位如本,赞普交给我们的任务,是让咱们固守于此防备唐军进犯,只要能够固守住,便是大功一件。”   “而若是我们主动出击,胜了也就罢了,可倘若……”   “怎么,莫非大论久不统兵,连带着对我吐蕃精锐之师都没了信心不成?”   论科耳那一直堆着笑容的老脸终于渐渐地冷了下来。   “二位如本,唐国实力,十倍于我吐蕃,尔等如此轻视劲敌,吃亏的会是我们吐蕃。”   “还是那句话,唐军出剑川,那便随二位如本心意行事,若唐军不出剑川,那就一切休提。”   说罢这话,论科耳晃晃悠悠地站起了身来,由着身边那位眉清目秀的侍女搀着。   “二位如本,老夫已有些困顿,就不陪二位了。”   “……”   单增黑着脸与次旦肩并肩地走出了论科耳的府邸,行到了府外之后,想了想,忍不住回头一口唾沫呸地吐在地上。   一旁的次旦赶紧扯了单增一把,压低声音喝道。   “行了,大论不仅仅是咱们的主帅,更是赞普的亲叔叔。   虽然已经老朽怯懦,可是,我等若是举止太过,小心传到了赞普耳边,对你我可是不利……”   “哼,我就是看不惯这个贪生怕死的老匹夫,这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人居然成了咱们的顶头上司。”   次旦两眼紧眯起,抚着浓须沉声言道。   “他之前与那尚囊同为辅政大臣,而今,娘氏一族尽没,他论科耳怕是只想混吃等死。   可你我却不一样,咱们如今正年富力强,该当多多建功立业,才能够让部族也得到好处。”   “次旦老哥,依你之见,那程处弼,会不会兵出剑川?”   “这可不太好说。”老谋深算地次旦砸了砸嘴,甚是犹豫地道。   “不过那程处弼,是个用兵喜欢行险之人,之前他敢以獠人杂兵,奇袭剑川城,就是例证。”   “只不过那位唐国的吴王兴许是觉得不太稳妥,倘若让那吴王也觉得大唐有胜利的把握,或许,他真会允许那程处弼出剑川也说不一定。”   单增点了点头,一副磨拳擦掌的架势,若是唐军真有七八万杂兵,那么他们还真的就熄了心思,老老实实地守御。   可眼下,唐军总兵力也就那么点,都是那些诏人、獠人。   他们这些久经战阵之人,又不是没跟那些诸部落的杂兵掐过。   很清楚那些部落杂兵是什么德性,一百吐蕃精锐,足可以平趟过人口一两千的那些部落。   那些部落的勇士,只会凭着自己的武勇,根本不懂得配合与真正的战阵。   如果他们真的敢出剑川城,单增觉得,哪怕是只是自己麾下的一万精锐,他也有胆量敢与那三万多的诏、獠联军一战。   只不过,这只能是想想而已,毕竟次旦老哥与自己乃是多年的老兄弟,有功劳肯定一起挣。   “次旦老哥,你可有什么办法,让那程处弼率军出剑川城?”   单增压低声音在次旦的耳边沉声言道。   “那都督府长史程处弼昔日夺取剑川城,不过是因为剑川城守将当时过于懈怠。”   “才会令那剑川易手,若是你我二人能够诱使那程处弼领军出剑川城。   若是能够大败程处弼那小子,说不定咱们能够乘此胜机夺取回剑川城。”   次旦两眼紧眯,拍了拍单增的肩膀。“走,到老哥那里去,咱们弟兄好好的合计合计。”   尼玛就在那论科耳府邸不远处的酒楼之上,打量着那两个在府邸外面站了许久之后连袂而去的如本,嘴角微微扬起。   端起了跟前的美酒,美滋滋地抿了一口。 第2038章 最好能够在书信之中激怒那位唐国吴王   察瓦绒城就在跟前,胡定胡主薄看着这坐城池,不禁有些唏嘘。   他又来了,又深入到了吐蕃南部腹地,这一次,他奉的不是姚州宁刺史之命,前来见那位把自己给剃成秃瓢的玛本。   而是来见那位率军前来南部主持防务的吐蕃主帅论科耳。   也不知道这一回,自己那刚长出来的须眉,会不会被熟练的吐蕃人又给刮得光溜溜的。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守备在城门口的吐蕃头领,看到了这位有些眼熟的唐人,不禁上前喝问起来。   “本官乃大唐姚州都督府主薄胡定,奉姚州都督之命前来向尔邦的论科耳,转呈都督的亲笔书信。”   “原来是你……”那位吐蕃头领听到了胡定这个名字,打量着那肥头大耳的醒目身材,直接就乐了。   这家伙不就是上一次过来,被剃成了秃瓢的那位唐国官员吗?   “真没想到,你居然还有胆子过来。”   “本官乃奉命而来,有何不敢?”胡定忍不住开口喝道。   这一次自己本不乐意过来,奈何都督府长史程三郎亲自找自己谈话。   并且还允诺了一堆好处,胡定这才在万般无奈之下,接下了这个重任。   没有让胡定等待太久,就有人赶来,引领着胡定一行人朝着那论科耳的府邸而去。   而大唐姚州都督府遣使前来的消息,很快就传入到了次旦与单增这两位将领的耳朵里边。   等到那胡定来到了论科耳的府邸之时,次旦与单增也肩并肩地进入了府邸。   论科耳也没有想到,那位姚州都督居然会搞这一套,看着那封书法十分漂亮的书信。   书信里边,那位大唐的吴王李恪有理有据地阐述了大唐建国之初,大唐的姚州是囊括了大片现如今处于吐蕃统治之下的土地。   而你们吐蕃居然无故犯我大唐边境,更是多次地反正骚扰大唐掳掠我百姓。   对此,我大唐天子十分的生气,而今,本王成为了姚州都督,就是特地过来,好好跟你们吐蕃聊一聊。   劝你们最好老老实实地将那些侵占的土地和人口,老老实实地双手奉上。   那么,我大唐兴许可以既往不咎。倘若你们吐蕃人继续冥顽不灵,那就要小心大唐的怒火。   论科耳看着这封类似于最后通牒的书信,差点就乐出了声来。   将这封书信让人递给了一旁的次旦后,目光落在了那胡定的身上。   “胡主薄,若是我吐蕃寸土不让,你们那位姚州都督,又能如何?”   看着这位满脸尽是奚落、嘲讽之色的吐蕃王叔论科耳,胡定不卑不亢地朗声答道。   “倘若你们吐蕃不愿归还本属我大唐的疆域,那本官自会禀报我家都督,请都督裁断。”   论科耳抚着花白的长须,轻蔑一笑。   “既然如此,那你且替老夫给你家都督带句话,有本事,自己来取。”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已然看罢了那封书信的次旦听得此言,赶紧开口喝道。   “大论且慢,且先让他下去等着,大论,末将有要事禀报。”   “……”论科耳有些不乐意地看向次旦,看到了对方那毫不退缩的表情和眼神。   心中不由得一阵窝火,可是却说不出狠话来,只能勉强一笑。   “既然如此,先将这位胡主薄带下去……”   等到胡主薄的身影消失在了厅外之后,论科耳脸色不愉地道。   “次旦如本,你有何事要禀?”   次旦抚着浓须,丝毫不受论科耳的黑脸影响,自顾自地言道。   “末将以为,这就是最好的诱使唐人出兵的时机。”   “那位唐国的吴王,既然来信挑衅,大论完全可以以同样的方式予以还击。”   “最好能够在书信之中激怒那位唐国吴王,只要能够令那位吴王也大怒之下,允许那程处弼领军出剑川城北来。”   “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我吐蕃精锐之师。”   单增深以为然地开口附合道。“次旦如本这个办法好,大论,之前那程处弼数次请战。”   “那唐国吴王都没有答应,而咱们若是能够激怒于他,说不定,真可以诱使唐军北出剑川。”   看到次旦与单增二人四只眼睛全落在自己身上,论科耳也不禁有些踌躇。   “大论,这么好的良机,若是错过可就没有了。”   “是啊,若是咱们能够将那姚州的诏、獠联军绞杀于剑川城外,便可乘势以击剑川。”   “就算是拿不下剑川城,若是能够击杀那位曾经在斗智上,击败过那噶尔东赞的程处弼。”   “相信赞普若是知晓这个消息也定会对我等大加赞许。”   听到二人轮番进言,论科耳也只能点了点头。   “既然二位如本都是如此想法,那就这么办吧,待老夫好好斟酌一番……”   抬眼一看,次旦与那单增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分明就是等着审稿。   论科耳虽然心中甚是不爽利,却也无可奈何,不过话说回来,若是能够激怒大唐出兵。   能够把这只唐军给剿灭掉的话,那么吐蕃南部,将再无忧患。   而且也还能够让那些邻近剑川城一带的诏、羌部落明白,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让他们死了重回大唐怀抱的心思,乖乖地给吐蕃做牛做马。   ……   胡定有些忐忑不安地坐在一旁的屋子里边,门口站着两位顶着高原红的吐蕃武士。   也不知道这一回,那些吐蕃人会如何对自己,不过自己乃是使节的身份。   吐蕃人哪怕是再横蛮粗野,也不可能要了自己的性命,不过……   胡定忍不住摸了一把自己那画上去的眉毛,希望不要再来上一次,不然,自己那才刚刚长出眉茬的眉毛,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够长齐。   胡定坐在屋内胡思乱想,就在这样的煎熬中,渡过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听到了脚步声传来。   胡定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舍地又抬起了手轻抚了下自己那还有些扎手的眉毛茬,鼓起勇气,摆出了一个英武传烈的造型站定。   然后就看到了方才引自己入府的那位论科耳的亲随,与一名扶刀的吐蕃武士快步行来。 第2039章 来自吐蕃大论论科耳的回信……   亲随笑眯眯地大步前行,他的手中拿着一封书信。脸上的笑容,让人觉得不怀好意。   那位身形彪悍的吐蕃武士表情显得甚是刻板,看过来的眼神,犹如在打量一只待宰的猪羊。   “你们,你们想要做甚?”   看到了二人连袂而至,胡主薄心中一慌,赶紧起身喝问道。   就见那位亲随呵呵一笑,侧身往旁边一让,而那位吐蕃武士大步上前来到了胡主薄跟前站定。   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位肥头大耳的唐国官员半天,直到把这位唐国官员看得一脸心惊肉跳。   他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言道。   “还请胡主薄不必害怕,本官乃大论麾下米钦千户(吐蕃称千抚,为了便于大家理由,直接千户)。   奉大论之命,护送胡主薄回唐境,顺便嘛,替大论送一封回信给大唐姚州都督。”   “米钦千户……”胡主薄听到了这话,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   ……   在剑川城南的大营之内,三万多的诏、獠联军已然齐聚于此。   大营内人声鼎沸,一队队的士卒,都精气神十分地旺盛。   昂首挺胸,迈着整齐的步伐,举着手中的长矛,大步前行。   他们的脚下,踩踏出了漫天的烟尘,此刻,程三郎正与吴王李恪、任雅相和房二郎齐聚一堂。   站在练兵校场的一侧,欣赏着这一幕幕的演武场面。   作为大唐年轻一辈之中的练兵大家,房二郎一副过来人的架势,十分笃定地道。   “现在他们只不过是样子货而已,遇上低强度的战斗还成,一旦遇上了久经战阵的老兵,很快就会露馅。”   一旁的吴王李恪背负着双手,打量着这些或列队前行,或者正在练习刺杀的诏獠联军,很有成就感地道。   “已经很好了,至少为兄我看起来,觉得他们精气神很是不错。”   “嗯,这么短的时间,能够做到这样,的确已经很是难得了。   任某之前见到这帮子诏、獠青壮之时,简直……简直就像是一帮子好勇斗狠的地痞恶徒一般。”   “而今却已然能够做到令行禁止,军容齐整,房将军真不愧是练兵高手。”   被人夸张,房俊颇有些腼腆地嘿嘿一笑,目光看向了站在一旁,似乎正在走神的处弼兄。   “处弼兄,你在想什么呢?”   ……   程处弼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遥望向北方,表情显得那样的幽怨。   “唉……你们说说,那些吐蕃人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那么的怂?”   “程某人都出了这么多招了,简直就是花枝招展。   可那帮子吐蕃人却像跟木头似的,连半点反应也欠奉,实在是……”   李恪差点笑出声来,好在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开口安抚着这位手段百出,却换不来吐蕃人一次回眸的处弼兄。   “处弼兄,淡定,淡定一点,那帮子吐蕃人,兴许是还没有适应你的手法。”   一旁的任雅相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附合道。   “其实任某倒是觉得,兴许那些吐蕃人已经动了心。   只是说他们暂时还没想到办法,怎么引诱我大唐兵马出剑川城。”   说实话,一开始程三郎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在那里搞事情,落到了任雅相的眼中。   总觉得这小子是在瞎胡闹,简直就像是在乱来。   可是随着把事情一点一滴地串联起来之后,任雅相总算是明白了程三郎想要干嘛。   同时又有点心惊胆颤,这家伙的图谋实在是太大了点。   可问题是,如果事情真的按照他的想法成为现实的话。   已然打得大唐的属国吐谷浑狗血淋头,开始对于大唐最重要的商路渐渐构成威胁的吐蕃。   说不定会因此而遭遇重挫,那么原本在高原之上,已然是一家独大的局面将会发生巨大的变化。   所以,这位文武双全,足智多谋的任雅相也坚定地成为了程三郎那个大胆想法的坚定支持者。   看完了这一次的演武,程三郎等人晃荡了一圈之后,这才离开了军营,正要回剑川城。   这个时候,程三郎就看到了一骑朝着这边驰来,这是一位剑川城守军旅帅。   翻身跃下了马背,朝着李恪一礼言道。   “殿下,有一位吐蕃来使,已至剑川城,说是奉了吐蕃王叔论科耳之命,有要事求见殿下。”   “论科耳,处弼兄,看来你日思夜盼的吐蕃,总算是有了动作了。”   程处弼迫不及待地跃上了马背,大声言道。   “那还等什么,赶紧回城,去看看那家伙能全咱们带来什么样的好消息。”   被派来出使的是,并非是察瓦绒城的官员,而是次旦麾下的一员武将。   此刻,他将论科耳的亲笔信呈上之后,便安然地静立于原地。   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那位坐在吴王李恪下首的那位高大英武,剑眉星目的主战派程处弼。   李恪只扫了几眼这份来自于论科耳派人传来的书信,脸色瞬间就变得难看无比。   要不是他终究是一位亲王殿下,还讲究大唐皇族风仪,真踏马想把这玩意直接拍在那名使者的脸上。   但他还是愤愤地把这玩意直接给扔在了案几前方的地板上,开口怒斥。   “想不到你们吐蕃人居然如此无礼,遣词造句如此粗鄙,胆敢辱及本王!来人,将他叉出去……”   看到了李恪勃然作色的样子,程处弼顿时心生好奇,赶紧开口道。   “且慢,殿下还请息怒,可否让下官看看那位吐蕃大论到底写了什么东西。”   李恪闷哼了一声,虽然内心相当的不乐意却没有阻止处弼兄的举动,毕竟二人需要打配合。   程处弼抄起了那份来自于吐蕃主帅的书信,打开才草草扫了两眼,差点就乐出声来。   嗯,那位吐蕃主帅论科耳也是苟,通篇没什么好话,重要的是遣词造句里边都是在奚落姚州大都督。   就是跟面这位顶着个啤酒肚的吴王李恪胆小怕事,怂得一逼。   并且,还很嚣张地表达了他的态度,那就是,你们大唐想要回原本属于你们的那些地盘。   那就来啊,地盘就在那里,不远也不近,有本事你们自己率军来取,是爷们就出来溜一溜。   没那本事,就别逼逼。乖乖地龟缩在那剑川城后边就好。 第2040章 呵呵……我大唐乃礼仪之邦,做事向来公允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不能笑,一定不能笑,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一定不能笑。   毕竟自己此刻要扮演的人物就是没头脑和不高兴,这个时候笑场,只会深深地扎李恪这位好兄弟那脆弱的心灵。   “吐!蕃!狗!贼!”程处弼脸色陡然阴沉了下去,将那封书信直接就狠狠地拍在了案几之上。   一声巨响,直接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   咔嚓一声,李恪脸直接就绿了,他看到了处弼兄的大手,狠狠地砸在了自己的案几之上。   眼明手快的李恪下意识地抄起了茶碗,然后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那张相对单薄的案几。   直接咔擦一声之后,断掉了一边的几腿,歪斜着倒在地上。   方才还在那里鬼鬼祟祟地观察着这些唐国官员的米钦千户也给吓得一个激灵。   呛啷一声,所有人眼前一花,就看到了那程三郎已然长身而起,腰畔的横刀已然出鞘。   “!!!”所有人全都懵逼了,这是要干嘛,虽然让处弼兄你临场发挥,可你能不能斯文一点?   “殿下,下令吧。”就听得那位杀气腾腾的程三郎沉声喝道。   “下,下什么令?”一时之间,被处弼兄的举止给弄得脑子乱作一团的李恪有些不太清醒。   “吐蕃贼子,先是辱我大唐姚州使节,此番又用书信辱及吴王殿下。”   “我大唐虽是礼仪之邦,但也不可任由这些蛮夷野人肆意羞辱,还请殿下下令,先把这货给剃成秃瓢祭旗。”   噗呲……一旁正欣赏着处弼兄激情四射的表演而看得津津有味的房俊直接就控制不住,一口茶水从鼻孔喷了出来。   一旁的任雅相脑门差点与跟前的案几作最亲密的接触,双手死死地抠着案几面板。   李恪浑身一阵颤抖,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乐的。   神踏马的剃成秃瓢祭旗,是拿那个秃瓢摆在盘子里,还是把那些毛发摆在那?   作为被程三郎的刀子比着的米钦千户,僵硬地坐得笔直,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那差点戳到鼻尖上的刀尖。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要为吐蕃壮烈殉国,因为自己要被拿去祭旗。   作为能够被论科耳委派前来送信的米钦千户,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毕竟,使节这个职业的风险极高,死亡率不低,被污辱的机率更不低。   ……   现在,等到反应过来,自己不用死,但是要被污辱的时候,米钦千肩瞬间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反应。   但好在,早就已经在前来送书信的途中,就已经准备下了许多预案的米钦千户当既站起了身来。   铁青着脸并指如剑,直指那程三郎厉喝道。   “你们唐人居然敢如此辱我吐蕃勇士。”   “哈!你们吐蕃人辱我大唐儒生的时候,就没想过有今天吗?”   程处弼直接转过了头来,打量着这位比自己矮大半个头的米钦千户,阴恻恻一笑。   李恪捧着茶碗,呆若木鸡地坐在那张已经歪倒的案几后边,安静如鸡地继续欣赏着处弼兄的表演。   那位主薄胡定,此刻眼珠子都红了,他想起来了,他想起了当初,这位程长史,可是向自己承诺过。   他一定会为自己讨个公道,至少要报复性地剃吐蕃一百还是一千人秃瓢来着。   看来,他果然是言出必行之人。   “要杀便杀,有本事杀了我。”米钦千户的脸色虽然开始泛白,但他还是十分硬气地昂起了头颅。   “呵呵……我大唐乃礼仪之邦,做事向来公允大气,你们吐蕃既然没有杀我大唐使节。”   “我大唐自然也不会做这等下作之事,来人,将这位吐蕃的使节带下去。”   程三郎一摆手,两位如狼似虎的武士直接就扑了进来,直接就把这位吐蕃的米钦千户给拖了下去。   这个时候,李恪跟前的案几终于已经换了个新的,茶碗也被他撂到了案几上,一脸蛋疼地打量着程处弼。   “我说处弼兄,你又准备干嘛?”   “当然是一礼还一答,总不能就允许他们吐蕃人剃咱们大唐官员秃瓢,不许咱们剃他们秃瓢吧?”   “我就是要让吐蕃人明白,他们对我大唐如何,我大唐必将以百倍千倍报之。”   程三郎振振有词地答道。   这话让厅中的一干姚州都督府官员陷入了死寂。   李恪一想到千百个秃瓢在自己的眼前闪耀,瞬间就觉得辣眼睛到了极点。   房二郎则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处弼兄的做法倒是没毛病。   就是剃毛匠不好找,实在不成,让人赶去洱海一带招募些屠夫来搭把手也不是不行。   作为群人里边年岁较长,而且文武双全的文进士,任雅相觉得程三郎这么似乎显得有点睚眦必报。   说通俗一点就是太小心眼,虽然程三郎就是这样的人,但总觉得有点那啥。   “处弼老弟,你的意思,是准备把吐蕃使团上下全给剃了?”   ……   “不剃还能怎么样,难道我还给他们剪个莫西干?咦……多谢雅相兄,你倒是给了小弟一个是相当好的灵感。”   程处弼话刚出口,瞬间两眼一亮。   他现在脑子里边有很多的想法,嗯,灵感爆棚,作为一位虽然没有担当过托尼老师。   可好歹享受过托尼老师服务的程三郎,觉得自己比起这个时候那些不乐意勤剪头发的古人,在修理头势方面有更加全面的发言权。   “……”任雅相呆愣愣地看着那眉开眼笑的程三郎,不禁牙疼地吸了口气。   突然之间发现,没有了长辈的约束,这位程三郎已经开始放飞自我,不知道会飞到哪去。   “处弼兄,闹归闹,可别忘记了正经事。”跟处弼兄打配合多年的李恪浑身无力地瘫在案几后边,有气无力地道。   程三郎坐了下来,语重心长地道。“贤弟啊,你以为我这是瞎胡闹?我这么做,只不过是顺手而为,一石二鸟。”   “第一,吐蕃人辱我的好兄弟,若不百倍讨回,怎么对得起贤弟你。”   “第二,污辱那些吐蕃人,激起他们的血性,让他们敢出兵来战。” 第2041章 没有人比我更懂如何羞辱敌人,没有人   “剑川城如此坚固,易守难攻,吐蕃人肯定不会上当,只会诱我唐军出战。”   “这倒是符合了处弼老弟之前的战略布置,可问题是,若是吐蕃两万精锐齐至的话……”   任雅相这位知兵的文化人不禁眉头大皱。   “凭着咱们那三万多训练不足的诏、獠兵马,跟那两万余的吐蕃精锐之师作战。”   程三郎砸了砸嘴,扫过这几位老兄弟,耐下性子解释道。   “作战是必须的。那两万吐蕃兵马不除,就像是一把悬在剑川城北的刀子。”   “不把这把吐蕃国主留在剑川城外的刀子给砸碎,咱们就没有办法令那些羌、诏部落信任我们,全心全意投效。”   “我们已经知道了,那位吐蕃国主,之间才把那娘氏一族给弄得举族覆灭。”   “导致原本已经稳固的那苏毗之地,又再起骚乱,虽然已经被弹压住。   可若是咱们大唐,若是能够从后边,跟吐蕃重重一击的话。”   “就相当于是给那些不乐意被吐蕃统治的各族各部看到了一个希望。”   这番话,让一干人等频频颔首,真没毛病。   房俊忍不住小声地提醒了一句道。   “但是兄台,你把那帮子吐蕃使节都剃成秃瓢,他们就敢来攻打剑川城?”   “呵呵,给他们再添十个胆,他们也没那个胆,但是,我们可以北出剑川城。”   程处弼站起了身来,一手叉腰,一手朝着前方一摆。   “明面上,我们要跟那些吐蕃人当面锣对面鼓的堂堂正正地干上一架。”   “但实际上,我决定要在这高原之上,进行一场特种作战。”   看到处弼兄这样意气风发的架势,得,这货又开始了。   迎着处弼兄投来的目光,李恪只能配合地问出处弼兄希望自己提出来的问题。   “敢问处弼兄,这何为特种作战?”   “问得好,所谓的特种作战,就是领导和指挥主要由特殊编组、训练及装备的特种部队。   或根据任务的需要临时编组的精锐部分队,以特殊的方式和手段实施的作战行动。”   “我们一定要用最小的代价,争取将吐蕃的那两万精锐给留在剑川城外……”   虽然处弼兄说的这些话让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哥几个倒觉得,这种所谓的特殊的方式和手段实施作战行动。   很符合这位想一出是一出,经常会冒出大胆的想法和计划的处弼兄。   “万一只来几千怎么办?”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瞪了眼提出这种扫人兴致问题的俊哥儿,没好气地闷哼了一声道。   “只来几千,那就留下几千。”   ……   吐蕃使团,一共只来了十一个人,也就是那位米钦千户与十名吐蕃精锐武士。   打量着这些已经被捆起来的吐蕃人,看着那一张张显得有些惨白的脸庞。   程处弼想了想,最终还是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别怕,就给你们剃个毛发而已。”   “只要你们乖乖的听话,连头皮都不会破。”   “你们若是觉得被污辱了,回头你们可以去找你们南部的格桑域本的麻烦,因为是他先剃了我大唐官员的秃瓢。”   “我大唐可是礼仪之邦,总得有来有回是吧……”   不远处,李恪等人一脸哭笑不得地看着那骚话连篇的处弼兄一边叽叽歪歪,一边给那些吐蕃人剃起了脑袋。   第一位吐蕃人很硬气,拼命挣扎,直接就把程三郎给惹毛之后,施出了老程家的不传之秘。   掌沿朝着对方的后颈处一击,这位奋力挣扎的吐蕃勇士直接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看看,让你老老实实听话还不乐意,现在头皮上都划出道子了,还要浪费程某人的时间。”   程处弼很是嫌弃地吐着槽,开始了他穿越以来的第一次托尼老师之旅。   米钦等人只能站在不远处,看着程三郎在另外一边抄着那闪亮的刀具开始动手。   防止这家伙突然醒来挣扎,而站在一旁的程发看着三公子手中拿着剪刀和梳子,正在把对方的长发剪成寸头。   整个人都迷茫了。   “三公子,不是说好要剃秃瓢的,你怎么会给他剪起了头势?”   “急什么,单纯的秃瓢,有什么意思。”   程处弼呵呵一乐,手中的剪刀和梳子不停,继续操作。   “想要羞辱那帮子吐蕃佬,那就得干点不一样的,之所以要剪短,那是为了方便我搞艺术创作。”   “……”   程三郎对自己的手艺不太满意,毕竟只见过托尼老师操作,自己没有实操经验。   所以,与其说是寸短,不如说是狗啃式寸短。处理完这一处之后,这才真正的开始正菜。   程处弼是一位医生,一位十分优秀的医务工作者,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   所谓的临床经验包括但不限于动手术,备皮。划重点:备皮。   所谓的备皮,就是指在手术的相应部位剃除毛发并进行体表清洁的手术准备。   是对拟行外科手术的患者在术前进行手术区域清洁的工作。   外科术前备皮大体分为剃毛备皮法和不剃毛备皮法两类。   不过一般在乡镇医院那种地方,只会采用一种手段,那就产剃毛备皮法。   所以,程处弼有着相当丰富的处理发毛的经验,不论是头皮,下颔,又或者是腋窝等各种地方的备皮。   程处弼都可以手到擒来,就像现在,对付那颗狗啃寸短的脑袋,程处弼手中的剃刀如飞。   伴着那沙沙声响起,不大会的功夫,这位英勇的吐蕃武士的脑袋渐渐地变得青溜溜。   但是有些地方的狗啃式寸短却被留了下来,足足半刻钟之后,在那位吐蕃勇士醒来之前数息。   程三郎终于完成了他的第一幅作品。一个十分醒目而又剑拔弩张的汉字,醒目地出现在了这位吐蕃勇士的脑袋上。   几乎占据了他的大半个脑袋,这个时候,已经忍耐不住好奇心,晃晃悠悠溜达过来的李恪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汉字。   一脸懵逼地看向这位正在拍打着身上的碎发的程三郎。脑子瞬间乱作一团,这踏马的搞什么鬼名堂?   胡主薄也表情变得十分的幽怨,说好要让千百个吐蕃人变成,为何程长史你只让对方秃成这副鬼样子?   任雅相与房俊也有些懵逼,这是弄啥?   “处弼老弟,你这是……这是在搞书法创作?”   程处弼示意程发等人先把这货捆起来拖到了一边去,避免被那帮吐蕃人看出端倪。   这才呵呵一乐言道。   “不不不,这不是搞书法艺术创作,我这是要搞活标语,让那些吐蕃人明白,没有人比我更懂如何羞辱敌人,没有人。” 第2042章 活标语: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之!   程三郎脑袋一歪,朝着那边那帮子吐蕃武士看过去,勾了勾手指头。   这个时候,那位米钦千户一咬牙,奋力一挣。“我来先。”   “千户……”后边的那些吐蕃武士们面色悲愤地看向他们的顶头上司。   就见米钦千户一脸悲壮地转过了身来,目光扫过这些相处多年的袍泽,沉声言道。   “诸位弟兄,我希望你们能够与我一般,忍辱负重,我们此番出使,为的是要把重要的消息传递给大论还有二位如本。”   “若是因为受不了半点的屈辱而死在了这里,那我们的死,根本一点意义也没有。”   看着这位米钦千户那悲壮而又英武伟烈的表情,一干吐蕃武士都不禁眼眶一红,热泪险些脱眶而出。   他们用的自然不是大唐官话,说的都是吐蕃话,但是一旁那位常年跟吐蕃人打交道。   还出使过吐蕃的胡主薄将这位米钦千户之言已然翻译给程三郎等人知晓。   “嗯,是条懂得忍辱负重的汉子。”程三郎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就给他个与众不同的。”   “……”李恪、任雅相、房俊与胡定都呆愣愣地看着跃跃欲试的程三郎,已经无力吐槽。   要是旁边有条狗,都不想说话,直接把那条狗扔给程三郎。   一个多时辰之后,程三郎满头臭汗地看着那十一名吐蕃使团的成员,只不过这帮子吐蕃使团成员背对着立身于台阶之上的程三郎等人。   李恪一手揉着肚皮,一手扶着旁边的柱子。   那十一个脑袋上,被程三郎剃出了十个汉字,外加一个惊叹号。   构成了一句,令大唐百姓们很提劲的句子。   “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之!”   这样的话,不仅仅是出现在他们的脑门上,通过狗啃式短发,与那光溜溜的头皮的色差构成了句子。   而那位程三郎声称要让他与众不同的米钦千户的头顶,是一个由短发组成的硕大的惊叹号……   他们身上都已经穿上了洁白的衣服,每一个人的身上,也都用毛笔写上了这句话。   不大会的功夫,一辆马车赶到了这里,马车是一个木笼子,而木笼子那一根根粗壮的木头上,也都用油漆写上了这一句话。   就连那十几匹马原本是吐蕃人坐骑的马匹身上,也同样用红油漆刷上了这句标语。   “……”李恪等人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些嘻嘻哈哈的程家人牵马的牵马,拉车的拉车,押战俘的押战俘。   不愧是处弼兄,真的把羞辱人的手段,发挥、发扬到了极致。   也不知道那些吐蕃人看到了回归的这只使节队伍之后,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一旁的胡定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隐隐透着眉茬的眉头,目光满是惊惧之色地看向那位洋洋得意指挥若定的程三郎。   幸好他是大唐的妖蛾子,不是吐蕃的,要是当初自己出使吐蕃。   吐蕃人给自己这么从里到外处理一番,胡主薄觉得自己怕是没脸活着回长姚州。   ……   米钦千户的眼睛已经被蒙了起来,身上那件满是头发茬子的衣服也已经更换掉。   当然双手又被重新绑住,虽然没觉得自己受到什么伤害,可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特别是抬起了胳膊去蹭头皮的时候,总觉得程处弼那个唐国狗贼没给自己剃干净头发。   似乎还留有一撮,唔……好像不止一撮。   “诸位弟兄,你们都还好吧?”   “千户,我们都在,千户你没事吧?”一帮子都蒙着眼捆着手的吐蕃勇士们纷纷开口相问。   “我没事,你们也没事就好。”   “可是千户,末将总觉得不太对劲,不是说要剃咱们秃瓢,为何末将觉得脑袋上还有头发?”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好像还有头发。”   “可就是秃一块,毛一块的,感觉跟狗啃似的。”   坐在那辆特制的囚车里边的那些吐蕃勇士们正在狐疑地讨论着各自的头势。   马车晃晃悠悠地施离了这座府邸,剑川城内的百姓和商旅们,全都被这辆刷满了红油漆的马车给吸引。   有些识字的百姓或者是商贩都在那里读出了那句话。“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之!”   “喂喂喂,这位兄弟,这马车里边装的都是什么人?”   “感觉不像好人,好像是吐蕃人吧。”   “难道说咱们姚州要跟吐蕃人打仗了?”   “外面那数万兵马,不就是为了来打仗的吗。”   “啧啧,感觉好生奇怪,这马车上到处都刷上了这句话,这么赤果果的挑衅之言,看样子,非把那些吐蕃人给惹毛了不可。”   “惹毛了又怎么的?知道不知道姚州都督府的那位程仙长就在此地,有他在,还怕拿不下那些吐蕃蛮子?”   “就是,程仙长文武双全,又懂得妖法,绝对是以一敌万的神仙人物。”   米钦与麾下的那些吐蕃人,也就他略懂一些汉话,汉语交流的等级别说四级,怕是连一级都很危险。   所以那些低声的议论,只让他听懂只言片语,却难以理解对方到底都说了些啥子。   没等他们想明白,他们的囚车,就已经被一队骑兵押送着离开了剑川城,径直向北而去。   ……   此刻,已经商议好了战略,决定诱唐军出战,为了临近前线方便及时调整战略。   原本驻军于察瓦绒的论科耳在派米钦随那唐国的使节胡主薄前往剑川城之后。   便已然亲率大师与两位如本一起,移师到了距离那剑川城不过两百多里之外的铁桥城。   若是想要进攻,大军三日便可进抵到那剑川城下。   而铁桥城之所以叫这个名字,这是因为这里亦是吐蕃人为了应对防备大唐进袭吐蕃,而修筑的一座城池。   铁桥城由东城和西城构成,横跃于金沙江两岸,以粗大的铁索,将两岸联接起来。   只有经过了这座铁桥,才能够继续北进,沿着那尚算宽阔而又平缓的道路,直抵察瓦绒城。   可以说,这原本是吐蕃南部最后一道防线,虽然还有其他的道路通往吐蕃南部各地区。   但是相比起来,经由铁桥城前往察瓦绒等吐蕃重要城塞,则少绕数百里弯路。 第2043章 本王决定亲率大帅讨伐吐蕃狗贼   只不过后来,剑川城落入了吐蕃之手段,铁桥城的重要性自然而然下降了许多。   可是随着剑川城重新落入到了大唐的手中之后,铁桥城又重新驻扎了三千吐蕃兵马。   而且兵马都多集中在西城,唐军若来,就是要先攻下西城,再经过铁桥,才能够抵达东城。   因为铁桥城城塞地域狭窄,所以论科耳只能把大营安置在了地势开落的西城外。   唐军想要进攻铁桥城,有三条山谷,可以进军,一条是最开阔,但也是路途最远的牦牛道,足足多出近百里距离。   而另外两条山谷,虽然距离要近上许多,但是山谷都颇为狭窄,只适合那些行脚商旅往来,并不适合车辆行进。   而此刻,论科耳这位吐蕃大论,自然不会呆在军营里边,而是安然地呆在那铁桥城西城之中。   毕竟,次旦与单增也不乐意让他呆在军营,因为军权他们可不想交给这位老朽而又做事畏首畏尾的大论。   论科耳很清楚,所以也乐得清闲自在地呆在铁桥城内。   每日欣赏着眉清目秀的小姐姐们的歌舞,喝着茶,享受着各种精美的糕点或者是食物。   就在他听得美滋滋地,看着那些跳舞的小姐姐们窈窕的身段,有些怦然心动,正在想着一些不太正经的事情的当口。   就听到了有急促的脚步声赶了过来。   “大论,大论,末将奉次旦如本之命,特来请大论往大营一行,有紧急要事。”   “嗯?”听得此言,论科耳脸色一沉,眯起的两眼里全是寒光。   “本官才是一军之主帅,若是有事,次旦如本为何不前来禀报?怎么,他连赞普的任命都不放在眼中了吗。”   听得此言,看到了这位老朽的赞普亲叔那满是凶光的眼神,那位大大咧咧的千户也吓得心中一悸。   赶紧拜倒在地。“大论,是我们派往剑川城的使节已经回来了,只是……”   “只是那些使节被唐人羞辱得十分厉害,如本担心他们入城,会造成恶劣的影响。”   “所以才会命末将特来请大论前往。”   看到这位千户满头臭汗,小心翼翼解释的模样,论科耳抚了花白的浓须半晌,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也罢,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亲自去一趟,看看到底是什么状况。”   ……   论科耳虽然已经年过五旬须发斑白,但是身形却仍旧十分矫健,出了府跃上了马背之后。   在一百精锐亲兵的簇拥之下,穿过了那狭窄的铁桥城的城门,径直朝着那驻扎在数里外的大营而去。   巨大的营盘,很快就出现在了论科耳的视线之内,只不过,那位千户并没有将论科耳径直引入大营。   而是将他引到了距离大营营寨外的一处僻静之地。   距离老远,论科耳就看到了那里围拢着一群人,而衣甲鲜明的次旦如本和单增如本就在此地。   被那些吐蕃兵马围拢住的是一辆囚车,只是那囚车的颜色有些斑驳而古怪。   次旦转过了身来,朝着打马而来的论科耳一礼,抬手一引,满脸糟心地道。   “末将见过大论,大论你看看吧,那些唐国狗贼,居然如此羞辱我吐蕃勇士。”   “他们这是在做甚?”论科耳看到了那边被派去护送那唐国使节胡定,顺便出使唐国的米钦千户。   此刻正有人抄着剃刀,似乎想要把他的脑袋给剃出秃瓢,不禁开口喝问道。   “末将见过大论。”听到了这边的吆喝声,米钦千户自然也看到了论科耳,赶紧朝着这边恭敬地拜倒。   而他身后边的那十名表情憋屈而又羞怒交加的吐蕃勇士也都纷纷拜倒在地。   “……”论科耳看着那一颗颗青底黑字的脑袋,瞬间就觉得两眼差点被反射的太阳光给闪瞎。   是自己花了眼了吗?居然在脑袋上看到了唐国的文字。   论科耳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歪起了脑袋,然后一个脑袋一个脑袋的辨认。   “虽……唐……大……犯……”   “大论,米钦千户他们十一人头上组成的句子是‘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之’。”   “不对啊,他们一共十一人,这不才十个字?”一旁的位随行的亲随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句。   听到了这话,羞愤欲死的米钦千户差点就把拔刀自刎,最终只能用黯哑的嗓音道。   “这是一个惊叹号。在那辆马车上,到处都刷着这句话。”   “……”论科耳转过了头去,打量着那辆囚车,不光是囚车。   还有被牵在一旁的十余匹座骑,身上也用辣眼睛的红油漆刷上了这句话。   哪怕是论科耳已经过了热血沸腾的年纪,可是看到了这一幕,还是直接给气得眼冒金星七窍生烟。   看着那十一个写着字的脑袋,目光扫过那辆囚车还有那些浑身用红油漆刷着标语,洗都洗不掉的马匹。   论科耳的嘴皮子哆嗦半天,这才气极败坏地道。   “这些唐国狗贼,怎么,怎么能如此辱我吐蕃勇士。”   说到了这,论科耳目光一扫那两个粗鄙武夫次旦如本与单增如本。   却发现这两个家伙哪怕是没有怒火冲天,居然还一副颇为轻松的模样。   这让论科耳直接就毛了,狐疑地打量着这二人开口喝问道。   “二位如本,你们为何如此淡定?”   “大论,方才末将与次旦如本比大论还要愤怒,可是当看到了这封来自那位姚州都督,唐国的吴王李恪亲笔写下的战书。   末将已然确定,那些年轻人,已经被我们的挑衅之策成功激怒。   唐国的姚州都督府长史程处弼这么羞辱米钦千户等人,分明就是泄愤之举。”   一旁表情露出了洋洋得意之色的单增如本将一封书信递了过去。   “这是那位唐国吴王下的战书。”   论科耳接到了手中,仔细地打量起来,果然,还真如那单增如本所言一般。   这封书信上的字迹显得剑拔弩张,而且遣词造句也显得情绪十分的强烈。   那位大唐吴王殿下的意思很明确,你们吐蕃蛮子,居然敢说出那样污辱堂堂大唐亲王的话来。   本王是那种懦弱怯战的怂包吗?呵呵,既然如此,本王决定半个月后,亲冒矢石,率三万训练大成的诏獠大军讨伐尔等。 第2044章 突然蹿出来意欲争功的论科耳   有本事,到那地势开阔的黑羊滩,当面锣,对面鼓地大战一场。   让你们这帮子吐蕃蛮子明白,什么叫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之!   看着这份战书,论科耳的眼前闪过一个画面。   一位长得俊俏粉嫩,却此刻已经激动得七窍生烟,拍案几满口垃圾话的年轻人。   而旁边位之前就一直叫嚣着要北进的程三郎。   肯定长得满脸横肉坦胸露背,亮着胸毛在那里哇呀呀地叫嚣着要踏平吐蕃。   饶是这位论科耳久经风霜,此刻看到了战书之中言明。   这位唐国吴王将会亲自入阵,率军征战,不禁两眼精光大放,险些乐出声来。   “真不知道那位唐皇是怎么想的,居然将这等重任,交予一帮冲动易怒的年轻人。”   “看来,兴许我吐蕃又有机会,让这剑川城易手了。”   次旦与单增也是不约而同地颔首一笑,不错,只要能够拿住那位唐国天子的亲子。   以其为质,剑川城守将,敢反抗吗?甚至说不一定,连带整个姚州都可以入手。   “半个月,老夫记得,之前探子来报,那些诏兵和獠兵都是那吴王到达了这姚州之后才招募成军的是吧?”   次旦如本点了点头,脸上挂着一丝兴奋的狰狞笑容,就像是一头猛兽,看到了即将踏足自己捕猎范围的肥美猎物一般,目光里边都险险地渗着血腥。   “好好好,一群不知何为军阵,何为令行禁止的蛮人杂兵。”   “莫说是再给他们半个月,哈哈,便是再给他们半年又如何?”   单增如本也是兴奋地磨拳擦掌,一口略微发黄的大牙,露在那满是胡茬的嘴外,就如同一头贪婪的鬣狗。   “那程三郎也不过是在剑南道泸州之时,小打小闹过几把。   又乘着尚多结率精锐南下之机,率领杂兵靠着出奇不意拿下了剑川城。”   “就自以为是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名将了不成?笑话!”   次旦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目光落在了那位眯起两眼,抚着花白的长须沉吟不语的论科耳身上。   “大论,你是主帅,不知大论对这封战书,可有什么想法?”   ……   论科耳打量着这两位跃跃欲试的如本,抚着长须,继续盘算着利弊得失。   说实话,这的确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那剑川河的黑羊滩,论科耳也是知晓的。   那里是一片方圆十数里的平缓草地,比邻金沙江畔,那里水草十分的丰美,而且据说那里有许多的野生黑羊群出没。   所以久而久之,就被称为了黑羊滩,那个地方,是进入了牦牛谷大约十数里地后开阔地。   也就是说,若是真的能够让那只唐国兵马,主动前往黑羊滩,那么,只要派遣一只精锐之师,截住其后路。   而正面则以久经战阵的吐蕃精锐绞杀那些诏、獠杂兵,到了那个时候,那位唐国亲王,唯有伏地请降一条路。   “大论,这么好的机会,错过的话,那可就是失了重夺回剑川城的大好良机了,还请大论早早决断。”   单增看到论科耳抚着长须半天屁都不吭一声,忍不住催促道。   论科耳抬起了眼来,打量着这二人,那双邪恶的三角眼,盯得这两位军中悍将身上都冒出了鸡皮疙瘩,这才缓缓言道。   “二位将军求战之心甚烈,老夫甚慰,身为主帅,自然当仁不让,十日之后老夫会亲率主力,生擒唐国亲王于黑羊滩。”   “……”次旦与单增两位猛将,此刻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厚皮实脸的老匹夫。   ……   看到那身形矫健的论科耳大步而去,次旦与单增二位如本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半天作声不得。   次旦的脸色渐渐地变得铁青,目光几欲喷火地看着那离开的论科耳,控制不住地一口唾沫呸在地上。   这一回,上次很不礼貌地忒了口水的单增赶紧拦住这位老兄弟。   “次旦老哥,稳住,他终究是赞普的亲叔叔,不至如此,不至如此。”   “他怎么敢如此,简直太过卑鄙了。”次旦气的浑身都差点哆嗦起来。   呕心泣血,好不容易引诱得那位唐国的亲王殿下准备率领那群不堪一击的杂兵出阵。   结果呢?之前一直苟得如此一条怕死的老狗般的论科耳,此刻就像是一条看到了肉骨头的恶犬一般狠狠地扑上前来,一口叨住。   抢功劳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厚颜无耻明目张胆的,但问题是,这个老匹夫是主帅。   最让人蛋疼的地方就在于此,他才是主帅,眼瞅着大好的功劳就摆在跟前,他想要率军出征。   难道自己二人还能阻拦不成?真要阻拦,那要是消息传到了赞普的耳朵里边,呵呵,下场能好得了才怪。   扔下了还在那边将脑袋上的活标语给剃掉的米钦千户等人。   次旦与单增步入了大营之中,开始小声地商议起来。   毕竟,这两万精锐是他们统率的部下,其中不少的兵马,都是来自于他们部落的亲族。   所以,哪怕是论科耳才是主帅,他们一样有机会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搞一些暗箱操作。   ……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剑川城北,位于那黑羊滩北部约十数里处。   程三郎正站立在一处山脊之上,打量着那条底部宽度差不多五丈,两边尽是陡峭山脊的山谷。   此刻,这条山谷之中时不时就会有往来的商队,驱赶或者是驾驭着马车穿行于其中。   一旁,那位脸上已经染上了高原红的任雅相抿了抿嘴,抬起了手臂,指着这条山谷道。   “这是牦牛道,是剑川城到铁桥城之间,最宽阔,也是最平坦的一条商道。”   “当然,路途也最遥远,若是大军行进,想要从铁桥城抵达这里,至少需要差不多三天的光景。”   “另外两条谷道,虽然距离要比这条更近,但是道路都显得有些狭窄崎岖,不适合马车、牛车通过。”   “所以,那两条商道多是马队或者是行脚商人通行。”   “我觉得,若是想要设伏,该当于此地……” 第2045章 剑川城外的溪谷冒出来浓浓的粉红色……   程处弼背负着双手,仔细地打量着这条牦牛道,良久,这才微微颔首。   “这里必须要设伏,但是,那两条山谷,也需要埋伏。”   “毕竟我们给吐蕃人下的战书里可是写明的,我们的诏獠联军,将会赶到黑羊滩,迎战那些吐蕃蛮子大军。”   “就是为了引诱吐蕃人,觉得他们有必胜的把握,给他们一个可以把我们这三万余众包围在这里的机会。”   听到了程处弼这番言语,任雅相牙疼地吸着气,频频摇头不已。   “处弼老弟,你这可是在行险哪……”   程处弼呵呵一乐,大巴掌拍了拍任雅相那宽厚的肩膀道。   “呵呵,雅相兄,难道你觉得程某人备下的那些好宝贝,还收拾不了这些吐蕃蛮子?”   任雅相一想到了之前程三郎曾经测试过的那些好宝贝那惊天动地的威力,只是想一想,便觉得胆寒。   而且偏偏,程三郎这小子带过来的那种好宝贝,多到令人头皮发麻。   任雅相甚至有些担心,那些玩意若是遇上了明火,会不会直接把整个剑川城都给掀飞掉。   看到了任雅相那副目瞪口呆,心有余悸的模样,程三郎嘴角一歪,差点就露出了一个邪魅狂拽酷的笑容。   罢罢罢,此刻正立身于陡峭的山脊之上,着实不适合耍帅。   程处弼叫来了程杰,还是指着这下方的山谷,跟那程杰小声地嘀咕起来。   程杰一边听一边频频颔首不已,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些亲军护卫,才是这一场战争的主角。   程家人八十余,房家人也有七八十,而李恪这位吴王殿下护卫过百。   程三郎要搞的特种作战,所作用的正是这些久经战阵,又忠心耿耿,武艺高强的亲兵护卫。   程三郎会亲自率领程家人埋伏在这牦牛道上,对吐蕃人的主力进行伏击。   而李德则率领六十名吴王护卫,埋伏在那蜿蜒的长蛇道,至于房成则会率领大部份的房家人,埋伏在那陡峭崎岖的石坎道。   至于房俊与任雅相,会留在大营,陪伴在李恪这位亲王身边,主持和指挥大军。   离开了那牦牛道,程三朗径直打马朝着剑川城而去,回到了那间临时的都督府内。   此刻,李恪却显得有些紧张而又焦虑不安地在厅内往来走动。   看到了程三郎与那任雅相回来之后,大步迎上前来。   “处弼兄,如何了?”   “放心吧,今日已经把牦牛道的埋伏地点也已经确定了,回头我们就会设法将那些武器先提前运送过去。”   程处弼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露出了他那张接近小麦色皮肤的脸庞。   “只要有了足够的火药武器,定叫那些吐蕃人来得了,回不去。”   “处弼兄,小弟我自然是知道你的本事,可是,小弟我有些担心,那些吐蕃兵马,玩一受到了伏击之后,不顾伤亡,玩命前蹿,又或者是打了退堂鼓,又该如何?”   “咱们那三万兵马,若真是遇上了玩命的吐蕃精锐,那可是扛不住的。”   一旁的房俊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悻悻地点了点脑袋。   虽然他很想反驳,但是,这些诏獠杂兵,跟真正的精锐比起来,的确还不是一个档次。   “贤弟你不必担心,关于这一点,程某早就已经考虑到了,罢了,择日不如撞日,现在就带你们去看件宝贝。”   “……”看到处弼兄那副眉飞色舞的模样,三位姚州都督府成员,只能屁颠颠地跟上程三郎的脚步。   不大会的功夫,就来到了程三郎所居住的独院,而此刻,独院里边的空地上。   邓称心、程发还有程达等十来位程家人正在那里小心翼翼地压制着一块块的饼状物。   这些饼状物都呈现出一种诱人的奶黄色,而且你拿起这巴掌大一块,厚度约近一寸的饼状物凑到了鼻子边闻。   就能够闻到那浓浓的糖的甜香味道,还有一股子淡淡的硝石味道,另外还能够闻到一股子有些有些刺鼻子的硫磺味道。   ……   “处弼兄,这些是什么鬼东西,闻着又糖味,可又有股子其他味道,这就是你说的宝贝?”   李恪当先凑上前去,学着程三郎抄起了一块,凑到了鼻子跟前闻了闻之后,一脸懵逼地看向程三郎。   “咦,还真有糖的味道,该不会是吃的吧?”   房俊闻了闻之后,打量着这玩意,一副跃跃欲试想要尝上一口的架势。   “不不不,你们都猜错了,这玩意就是我准备拿来阻断吐蕃蛮子行军,令他们进退两难的好宝贝。”   程处弼呵呵一乐,打量着这一块块的黄色方圆饼状物。   “这种宝贝叫烟饼,可惜原料不足,不然我可以制作出可以燃烧出各色彩色的浓烟来。”   “称心,一种烟饼拿上五饼,跟我走,咱们出城去寻个僻静的地方,让诸位弟兄涨涨见识。”   ……   两刻钟之后,赶到了剑川城外的一处溪谷跟前。李恪等人就看到了程三郎跃下了马背。   然后从马屁股上的那个包裹里边拿出了一块用白纸包裹着的奶黄色的烟饼。   就见他程三郎抄起烟饼,从那邓称心的手中接过了点燃的火折子,对着那烟饼比划了下。   然后,就看到了程三郎手中的烟饼,瞬间开始冒出了滚滚的白烟,程三郎将那玩意撂在了一块石头上之后,连连后退。   李恪等人就看到了,就那么比巴掌略大一些的烟饼,仿佛化身为了烟囱一般。   冒出来的烟雾,还有那股子浓烈的硫磺味道让他们不得不赶紧掩鼻,频频退后。   这个时候,就看到了处弼兄又蹿到了另外一边,抄起了一块掺杂了不知道是什么鬼玩意的烟饼,点燃之后一扔。   再抄出一块点燃继续扔,连续扔了四五块之后,已经感觉自己憋不住呼吸了的程三郎直接连火折子都扔了,撒开两腿就跑。   此刻,早就已经识趣地退出了十数丈外的李恪等人眼歪口斜地打量着那比起方才的白烟显得更诡异的一幕。   浓烈到极点,直接就把整条溪谷完全遮挡住的粉红色烟雾开始向着四面八方弥漫开来。   是的,你们没瞎,也没看错,那玩意冒出来的烟雾就是特娘的粉红色…… 第2046章 山神,肯定是山神显灵啦……   李恪等人一脸毛骨悚然地看着那渐渐地将整条溪谷都掩盖住的粉红色烟雾。   那弥漫的烟雾,犹如妖魔鬼怪一般翻卷,将溪谷内的石头,水面,杂草灌木乃至树木都吞没其中。   然后渐渐地朝着这边弥漫过来,然后……李恪瞬间觉得自己仿佛被那粉红色的烟雾给染红了双眼。   鼻子里边也不知道钻进了什么鬼东西,瞬间感觉自己仿佛被人拿无数个臭鸡蛋砸在了身上,熏死个人……   “都愣着做甚,赶紧跑。”程三郎掩着口鼻子蹿了过来,看到这帮子人还傻愣愣地站在这里,忍不住吆喝了一声。   然后大家集体连连后退,而那些座骑都烦燥不安地嘶鸣着,频频地打着响鼻向后退去。   嗯,这里边夹杂着硫磺与松香,这些玩意达到了一定的温度之后。   散发出来的那股子味道不仅十分的呛人而且还辣眼睛。   直到他们退出了近百步,这才停下了脚步,但是那溪谷内的粉色烟雾,仍旧在不停地弥漫,甚至向着天空延伸。   红着两眼的李恪表情夸张地看着那向天空弥漫的粉红色烟雾,忍不住拿胳膊肘顶了顶程三郎道。   “处弼兄,这烟雾的颜色为何如此妖异?你到底搞的什么鬼?”   “不好意思,这是商业机密。”   程处弼抹了把脸,老子知道个毛线,刚刚就是随手掏了几块烟饼,也没注意看配方表。   你问我,我问谁去?   ……   作为大唐唯一的热兵器专家,还是大唐唯一的烟雾弹专家,程处弼当然知道怎么搞烟饼。   那玩意,还是市花灯剧团,搞文艺进乡村的时候,程处弼也去凑了个热闹,欣赏一下很有地域特色的花灯剧。   因为演绎的是一部当地流传的神话故事改编的花灯剧,自然而然,就要搞得飘飘欲仙一点。   奈何市花灯剧团经费不足,没办法去购买储存困难的干冰,于是就购买了那种物美价廉,量大管饱的烟饼。   然后,程处弼就欣赏到了滚滚浓烟之下的妖魔鬼怪花灯剧。特别是对于那烟饼很有兴趣。   经过了研究和分析,才知道那玩意真物美价廉,量大管饱。   烟饼的主料有两种,一种就是硫磺和木屑,另外一种则是硝石和白糖。   至于想要什么颜色的烟雾,那就需要你放飞自己的灵感,掺各种的配方,不管是白糖,还是盐,又或者是明矾,铁锈粉,又或者是其他各种乱七八糟的无机物或者是有机物。   而程处弼这几日考虑到进行特种作战以来,就一直在专研怎么用最小的代价,给予吐蕃人最大的杀伤。   而那天正好看到有老房子着火,冒出了滚滚的浓烟,瞬间就给予了脑子一向活得不行的程三郎一个巨大的灵感。   烟饼,也是需要燃烧之后才能够发挥威力,当然也属于热兵器的一个分支。   而且,这一带属于是典型的横断山脉地区,从铁桥城到剑川城,不论怎么走,都需要通过狭长的山谷。   这样的地方,最是适合进行特种作战,而烟饼这玩意,不但能够利用它本身的烟雾,阻断视线。   同时,程三郎秘制配方的烟饼,不但味道大,而且辣眼睛,如果长期的大量地吸入这些烟饼散发的烟气。   嗯,熏不死,也会被熏得半死不活,想想吧,当一只精锐的吐蕃蛮子,昂扬地行走在那山谷中。   结果满山谷中突然满是熏人的烟雾,让他们连方向都无法辨识,然后再有大量的手榴弹落下。   还有事先埋设好的地雷也被拉响,啧啧啧……   程处弼不觉得这个时代,有谁能够承受得住自己那操作多样,花样翻新的特种作战。   任雅相这位文武双全的进士,此刻两眼放光地打量着那已经完全被妖异而又刺鼻辣眼的粉红色烟雾所掩盖住的溪谷。   光是想一想,那些吐蕃精锐穿越在山谷中,给他们这么来一下,啧啧啧……   “乖乖,这玩意要是扔到那山谷里边,不把人给熏死怕也能熏个半死。”   “对了处弼老弟,你那烟饼一块能够持续多长时间?”   作为很有职业道德的优秀商人典范,汉唐商行的董事长,程处弼呵呵一乐。   “这些烟饼,一块大约能够支持差不多一刻钟吧,程某人搞出来的东西,自然质量要过硬,更要扎实耐用。”   “二位莫要光站着,赶紧再往后退退,烟雾又过来了。”   此刻李恪感觉自己的眼睛又受了刺激,赶紧吆喝了一声道。   而此刻,弥漫的粉红色烟雾,已然越过了溪谷的两侧山脊,开始第一次向世人展示它的妖异与鬼魅……   ……   距离这边数里之外的诏獠联军大营,此刻正值中午时分,大家伙已经经过了一个早上的各种训练。   吃完了午饭,正在休息,而忠心耿耿的哨兵,正站在营门口值守。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身后边的大营里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声的喧哗之声,守备在营门口的哨兵有些懵逼地转过了头去。   然后,就与那些陆陆续续从营帐之中钻出来的诏獠联军将士们,一同欣赏着了令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   位于大营数里外的一处溪谷,不知何时,开始弥漫起了那种怎么看起来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粉红色烟雾。   而且烟雾浓郁哪怕是在阳光下,都仍旧显得十分的醒目与夸张。   不停地翻卷腾空,甚至还有一些烟雾,从山脊上宣泄而下,如同彩色云瀑一般,奔涌下来,仿佛就像是有一位绝世大妖,既然要从那山谷之中现身,显灵。   诏獠联军之中,绝大多数都是封建迷信份子,看到了这一幕充满着神秘莫测的震撼画面的诏獠联军将士眼珠子都夸张地瞪到了极致。   “山神,肯定是山神显灵啦……”一位诏兵直接大叫一声,扑通一下子拜倒在地,然后口中开始念念有词,不停地朝着那个方向叩拜。   “不,肯定是天神降世了,是天神……”   一位家传是干神巫之事的獠兵立刻反驳了对方,然后直接五体投地状拜倒在地。 第2047章 神踏马作法,老子那是在试验热兵器好不好?   一开始还有一些诏兵、獠兵满心惶恐,不知道应该如何排解看到了这一幕后带来的情绪积累。   当有人拜倒在地开始念念有词的叨逼之后,绝大部份人都随之拜倒在地,也开始念念有词。   一开始的时候还好,大家不是在念叨恭迎天神,就是在念叨迎接山神。   后面就变成了求天神或者是山神保佑,大到母子平安,升官发财,小到脚气痊愈,口疮能好。   总之祈求保佑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乱七八遭,真要是有神灵听到这帮子家伙的心神。   指不定一个大脚丫子把这帮子祈求的项目越来越不正经的诏獠联军全给踩成肉饼才会觉得念头通达。   此刻,那些诏獠联军的将领们也都已经涌出了各种的营帐,而且还有不少人也都已经拜倒在地……   而此刻,程三等人也都已经被烟雾逼得连连后退,退到了那溪谷外面之后,就听到了那数里外的大营那边传来的喧哗之声。   房俊直接脸色大变,赶紧翻身跃上了马背。“大营那边有情况,我先过去瞧瞧。”   看到了房俊打马狂奔而去,程处弼扭头看了一眼那升腾到了天际十数丈的粉红色浓烟,已然猜测到。   十有八九,应该是这玩意导致的,作为罪魁祸首,程三郎有些心虚地抹了抹鼻子。   “走走走,咱们也过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李恪、任雅相等人也纷纷上马,打马朝着大营的方向疾驰而去,姚州都督府辖下的军事力量可就全都在此。   若是这里要是出了什么事情,那之前的一切战略与谋划,可就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都。   房俊一马当先,朝着大营打马疾驰,很快就赶到了大营门口,此刻,大营门口的士卒,也都正在虔诚地向着烟雾升腾的方向跪拜。   “你们这是在做甚?!”房俊一脸黑线地抄着手中的马鞭直指这帮子家伙厉喝道。   “房将军,我们看到山神显灵了,你看那边。”为首那位诏人出身的士卒一脸虔诚地道。   “不是,那是天神降世了。”嗯,这位很有质疑精神的则是獠人出身的士卒。   毕竟大家虽然都出身于美丽的大西南,但是神话体系有点不太一样,所以在这方面有些小争执很正常。   “……”房俊扭头看了一眼那还在升腾的粉红色烟雾,看向这帮子还没起身的士卒。   又气又乐地喝道。“都别胡说八道,这是程长史弄的。”   “程长史?是程仙长召唤神灵了?!”   营门内的那些诏人与獠人士卒听到了这话之后,瞬间发出了一阵阵惊喜交加的喧哗之声。   “哇!果然,程仙长真的就是仙人,居然连山神都能够召唤出来。”   “连天神都能驱使,看到了没有,过去老子说程仙长是仙人你还说我吹牛逼。”   房俊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喧哗之声越来越热闹的大营,整个人都懵了。   我踏马就说了那烟是程三郎弄出来的,你们那都是什么脑子?   好在这个时候,有眼尖的人看到了,看到了程长史,哦不,程仙长与吴王殿下等人正在打马而来。   ……   程处弼打马驰到了房俊跟前,看到房俊打量自己的眼神不对劲。   “我说俊哥儿你怎么这么看我,有什么问题吗?”   程处弼忍不住打量了下自己,方才点烟饼的时候自己可是很小心,没有哪个地方被燎着才对。   “唉……处弼兄你自己听听吧……”房俊一脸无可奈何地指了指大营。   程处弼一扭头,就看到了值守营门的那几位诏、獠士卒正朝着自己伏地叩拜。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这帮子家伙。“搞什么名堂,还不起来。”   听到了这话,一干诏獠士卒,就像是膝盖下面按了弹簧一般直接蹦了起来,站得笔直。   “程三郎来了……”   “程长史来了。”   “程仙长来了……”   此起彼伏地吆喝声再一次在那大营里边响起,随后,之前还显得嘈杂喧哗的大营瞬间变得一变死寂。   一双双满是敬畏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大营门口。   李恪,这位大唐剑南道姚州都督,策马驰前,表情显得很严肃,也很语重心长地朝着程三郎道。   “程仙长,下次作法,最好找个无人之地,你看,现在又惊扰到了将士们。”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演员,神踏马作法,老子那是在试验热兵器好不好?   此刻随着李恪翻身下马入营,程三郎等人也只能跟着步入了大营。   只不过,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扫过其他来人,最终都聚焦在程三郎的身上。   面对着那一双双又敬又畏,甚至还带着几分狂热的目光,程三郎感觉自己有很多句的卧槽想要讲,但不知道跟谁讲。   ……   虽然在演示烟饼的过程中,出现了这样的意外和小瑕疵,但并不影响大家对烟饼这种好宝贝的肯定与好评。   至少都觉得,对于接下来的全歼吐蕃蛮子计划的成功率,至少又提高了最少十五个百分点。   而程处弼也信心百倍地督促着那只由程家人组建的生化特战小分队以超英赶美的速度,加快生产这种战争利器。   而这个时候,吐蕃再一次派来了信使,传达了那位吐蕃主帅论科耳对于李恪战书的回复。   回复得很简单,也就是几句寒暄又附带一轮刺激李恪的废话之后,告诉李恪。   他将会在约定当日前往黑羊滩,亲率两万精锐,与大唐的亲王殿下当面锣对面鼓的堂堂正正大战三百回合。   谁都不许怂,怂了就是孙子。嗯……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李恪看罢了这封又带着浓浓污辱气息的回信,一脸黑线地打量着那位一脸悍不畏死模样的吐蕃信使,怒极而笑。   “好好好,论科耳老匹夫,居然三番五次言语羞辱本王,好,来人,把他的帽子扒了,给本王剃……”   李恪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位吐蕃信使便十分淡定地将脑袋上的帽子一摘,露出了一颗铮亮的光头。   “???” 第2048章 为了争功还在内卷的吐蕃军队高层   饶是程三郎也气的想要亲自下手替好兄弟出气,可是此刻,看到了那颗油光铮亮,连发茬都没有。   只是在后脑勺后部,能够看到一些稀疏的毛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鹅滴个乖乖……   李恪一脸瞠目结舌,呆愣愣地看着那位平静地站在原地,一脸视死如归的秃瓢吐蕃勇士。   “处弼兄,这是……”   真特娘的晦气,没想到,对方居然派了一个秃瓢过来,这样自己连想要报复一下对方都做不到。   只能把目光落在了处弼兄的身上,希望他为自己伸张正义。   但见程三郎背负着双手表情十分严肃地大步上前,随着这位高大英武,双目如电的程三郎近前。   那位视死如归的吐蕃信使也不禁有些战战兢兢,虽然心怀死志,但不代表他就乐意去死。   这位高大英武的唐国年轻人,一看就像是曾经过来剑川城,被羞辱剃毛的袍泽所言的那位程长史。   就见这位程长史围着自己转了两圈之后,然后开口问道。   “我怀疑你这是遗传性脱发,你爹是不是跟你一样,也年纪轻轻就秃了?”   “???”厅内一片死寂,坐在案几后边的吴王李恪整个人都迷了。   老子让你帮我,不是让你问对方遗传不遗传。   这位视死如归的吐蕃勇士听得此言,不禁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我阿帕不秃,但我阿妈……”   作为一位在医学问题上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的程处弼这才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转身来到了李恪跟前小声地道。   “他这是天秃,不是人工剃的,你看他就后脑勺的位置有一些稀疏的毛发就清楚了。   那位吐蕃主帅也是个人材,居然能够找出这么一位天秃来送信。”   “……处弼兄,你的关注点是不是有问题?”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程三郎。   “小弟受辱,你居然不帮忙?”   程处弼看到李恪那副抓狂的样子,无可奈何地摊开了双手。   “那怎么办?他这是遗传病,我可没办法治,也不可能等他长出头发再给他剃了,咱们可没那么多的时辰成本跟这秃子较劲。”   李恪满脸无奈地看着这个天然秃,最终,只能悻悻地磨着牙凑到处弼兄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程三郎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位大唐亲王殿下,居然跟一头畜生过不去,这不好吧?   不过看他气极败坏的样子,算了算了,由着他去搞,程处弼大步到得门口,叫来了李德。   在他的耳朵边一阵嘀咕,李德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珠子。   “看什么看,这可是你家殿下的交待,赶紧去办吧。”   半个时辰之后,表情悲愤的吐蕃秃瓢勇士,骑着他那匹被剃了个秃瓢,浑身还被刷上了红油漆标语的爱马。   在那些剑川城百姓嘻嘻哈哈兴灾乐祸的指指点点与点评声中,驰出了剑川城望北而去。   虽然他还活着,但是已经社死在了剑川城。   ……   “二位如本,你们是什么意思?”论科耳有些懵逼地看着跟前的次旦与单增。   “大论,末将担心,若是唐军,以诱我大军出战为由,在那黑羊滩决战是虚,实则是想要乘我大军南下之际。   乘隙偷袭我吐蕃南部边陲最后的要塞铁桥城。”   “毕竟,从剑川城到铁桥城,足有三条可供行军的谷道,而我大军主力行进,肯定会挑这一条,也就是牦牛道。”   “可若是那位擅于偷袭的程处弼又再一次故计重施,从另外两条谷道率兵抄袭铁桥城。”   听得此言,论科耳下意识地道。   “铁桥城还有精锐兵马驻守。”   次旦如本看着这位既想要抢功劳,又不乐意承担责任的主帅,语重心长地道。   “是有精锐驻守没错,可那程处弼若率大军来攻伐,万一铁桥城失守,这个责任,谁来承担?”   一旁的单增如本呵呵一声。   “大论请莫要忘记了,那程处弼才是那姚州都督府的核心人物,而且当初比铁桥城更加易守难攻的剑川城他都拿下来了。”   “……”论科耳看着这两个如本在跟前一唱一和,心中甚是不爽利。   可又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担心并非多余,而自己的确不敢冒那样的险。   毕竟,自己在侄儿国主松赞干布的眼里,可是被提防的对象,当初与自己一起,将侄儿松赞干布推上赞普之位。   并且鞍前马后效命的娘氏尚囊已经被侄儿松赞干布族灭。   这位向来对谁都不放心的侄儿,之所以没有对自己下手,那就是因为自己一直很老实很低调。   若是失了那铁桥城,岂不就等于是亮了一个破绽给那位正愁寻不着机会恁死自己的侄儿国主?   ……   “你们确定要分兵?”论科耳抬起了头来,打量着这两位被松赞干布亲自点名过来的如本。   次旦如本点了点头,表情显得十分严肃地道。   “不错,不过,末将会留下一半兵马,交予大论指挥,自领五千精锐,经由长蛇道往剑川城而去。”   “末将也与次旦如本一般,留下一半兵马交给大论统帅,自领一半人马,经由石坎道南下。”   单增如本附合地点了点头,也给出了不出预料的答案。   “大论乃是主帅,所以,请大论率大军主力,沿牦牛道南下,而末将与次旦如本,则各沿小道南进。”   “如此一来,不论是那位唐国吴王率军在黑羊滩与我大军主力正面作战,还是唐国兵马想要声东击西,都将会被我吐蕃精锐所阻。”   看着这两个说得舌绽莲花的如本,论科耳自然很清楚,这两个混帐才是一伙的。   他们想要分兵,分明就是觉得自己在抢夺他们的功劳,可是他们又无法违背自己这位主帅的军令,才会想到找这样的借口和理由来削弱自己的兵权。   可偏偏,自己还真不敢保证那位奇袭剑川城成功的程处弼又再来一次奇袭,万一真把那铁桥城拿下,然后回身来捅自己的菊花那怎么办?   但是,原本统帅的两万大军,却只有一万。而唐军足足有三万余众。   若是自己真的率领这一万兵马前往,万一唐军三万余众尽聚于黑羊滩。   那乐子可就大了…… 第2049章 若是能够再添数千精锐,老爷可有把握?   论科耳抚着花白的长须,眯起的两眼之中寒芒闪烁不定,而跟前的次旦与单增则老神在在。   似乎看不到他眼中的狠厉与怨毒。   沉默了许久,论科耳这才扯起他那因为上了年纪而略显得有些暗哑的嗓音道。   “赞普只调拔给我们两万人马,若是那位唐国吴王,集中兵力与老夫决战。”   “而二位如本却未能及时赶到黑羊滩,与老夫里应外合,内外交击……”   单增毫不犹豫地朝着论科耳一礼,一副英武伟烈的架势道。   “若是那样,大论只管以军法处置,末将毫无怨言。”   次旦如本也郑重地点了点头。   “末将也定会及时赶到,倘若未能及时到达,大论便是要末将的脑袋,末将也毫无怨言。”   论科耳看到这两个混帐玩意一脸振振有词,恨不得一口唾沫星子,忒这两个混帐一脸。   这简直就是踏马的屁话,真要是那样,到时候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一回事。   等老子帅军跟唐军杀得两败俱伤,你们两个混帐再从后面蹿出来直扎那唐军的后背。   那个时候,你们倒是成为了力挽狂澜的英雄,老夫则成了灰头土脸,令部下损失惨重的倒霉鬼。   “你们各出五千人马,还不够。”论科耳坚决地摇了摇头。   “你们每人至于要出七千人马,交予老夫。”   “这不可能,末将若遇唐军奇兵,若是兵马太少,阻拦不足,失了铁桥城,这个罪责,末将担待不起。”   “末将也是这么想的,毕竟那位唐国姚州程长史,可是有夺取过剑川城的先例在前,末将可不敢冒险……”   “你们,那至少六千。”   “大论,你乃是我吐蕃久经沙场的宿将,所统帅的,就是我吐蕃的精锐之师。   面对那些诏獠杂兵,莫说是以一敌三,便是以一敌五,也不会有问题的。”   “是啊是啊……大论昔日跃马横刀之时,末将都还是个孩子,大论纵横沙场数十载,难道连区区三万诏獠杂兵都应付不了?”   “若是果真如此,那末将愿意率一万精锐,经由牦牛道前往与那唐国吴王一较高下。”   “……”论科耳脸色越来越黑,气的都想把自己的尿壶给这两个混帐开个光。   ……   两位如本扬长而去之后,留在了厅中的论科耳气得浑身直哆嗦,直接就把案几上所有的东西全给掀到了地板上去。   吓得那在厅中侍候的小姐姐缩在一个角落处瑟瑟发抖不已。   气极败坏的论科耳在厅中来回走动一边低声咆哮不已。   “这两个混帐东西,若是犯在老夫的手下,老夫不扒了你们的皮。”   这个时候,急匆匆赶来的心腹亲随听到了自家老爷的咆哮声,赶紧凑上前伏地一礼。   “老爷还请息怒,气多伤身,那两位如本乃是赞普的心腹,且不希望老爷获得大功超过他们,才会如此。”   “还大功?简直就是笑话!”   论科耳目光一扫,那位正在瑟瑟发抖的小姐姐赶紧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大厅,只留下了论科耳与那位心腹亲随。   “你知道不知道,那些兵马,本就是他们二人统帅的,而今就算是交予了老夫。”   “虽在军法之下,肯定会服从老夫的号令,可是想要如臂使指,那根本不可能。”   “凭着这一万兵马,若是在黑羊滩遇上了唐军主力,执单力薄,又无险可守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会出现两败俱伤之局。”   “到得最后,还是让那两个混帐东西捡了便宜。”   “那若是老爷率军缓进,待他们与唐人交战之后……”   “老夫乃是主帅,他们延误军机,老夫可以向赞普弹劾,可老夫若未按时进抵黑羊滩。”   “导致那两位赞普派到我身边的如本折损,你觉得,我那侄儿能放过老夫不成?”   “……”那位足智多谋的心腹亲随也甚是牙疼,是啊,自家老爷,早就已经在赞普跟前失了宠。   这几年来,虽然早早就交出了兵权,活得小心翼翼,可还是被赞普盯得死死的。   而那位前宰相尚囊意图谋反,而被赞普尽诛其族之后,自家老爷越发地提心吊胆。   这让人既无奈又憋屈,就仿佛像是自家老爷不得不戴着沉重的枷锁,还得抄着刀子去跟唐国人拼命。   “老夫这也是一时糊涂,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冲动,想要再为吐蕃建功立业。”   论科耳一脸唏嘘地仰天长叹道,也就是听闻了那位唐国吴王要亲征,自己一时之间按捺不住内心的骚动,蹿出来争功。   可是现在才发现,简直就像是自己把自己给扔进了麻烦堆里边,简直就是进退两难。   ……   看到自家老爷长吁短叹,那位足智多谋的心腹亲随眯着两眼,抚着那山羊胡子眼珠子转了半天。   “老爷,若是能够再添数千精锐,老爷可有把握?”   论科耳一脸错愕地看着心腹亲随看了过去。   “数千精锐?哪来的数千精锐?”   “老爷,难道你忘了,这铁桥城,可是有一只精锐之师驻守的。”   “……”论科耳呆愣愣地看着这位心腹亲随,脸色陡然一沉。   “这铁桥城若有失,老夫这颗脑袋,你觉得还能留在这肩膀上吗?”   “老爷此言差矣,这铁桥城怎么可能有失?”那位心腹亲随一脸笃定地道。   “铁桥城与剑川城之间,可以行军往来的就只有长蛇道、石坎道和牦牛道。”   “而今,次旦如本与单增如本既然要与老爷分兵,三路齐头并进。”   “如此一来,铁桥城根本不会有受袭之忧。”   “而铁桥城之前驻军三千余众,皆是精锐,其守将赤桂玛本,也是骁勇善战之辈。”   “若是命赤桂玛本率军随行……”   论科耳看着跟前这位侃侃而言的心腹亲随,原本瞪圆的三角眼又渐渐地眯了起来。   薅着花白的长须,眼珠子转个不停,这个提议,已然让论科耳怦然心动。   自己倒真是把这铁桥城内那三千余精锐给忘了,若是将他们利用起来,自己麾下,也就等于是多了三千精锐。   哪怕是多上一千,都会让论科耳觉得多一分底气。   更何况,这只驻军,可是要比次旦如本与单增如本的麾下,更值得自己信任。 第2050章 吐蕃人疯了不成?连铁桥城的守军都要调走   论科耳眯起了两眼,缓步在厅中踱步,心腹亲随知道,自家老爷已经被自己说动。   绕了半天,论科耳不禁露出了为难之色。“虽然大军兵分三路,将唐军北进的线路尽数堵截住。”   “但是,老夫担心那些羌、诏部落,毕竟此番唐军进犯,得利者,就是他们这些人。”   为了自家老爷能够轻松获得胜利,再立功勋,心腹亲随决定再加一把劲。   “老爷,小人可是听闻,昔日最大的羌人部落,意图乘我吐蕃在剑川立足未稳,而这铁桥城防御空虚之时,抢占铁桥城。”   “结果赤桂玛本,率少量精锐之师,就将那个羌人部落杀得血流成数,也狠狠地震慑住了那些羌、诏诸部。”   “如今有我吐蕃大军在侧,那些这些年来一直都低眉顺眼的羌诏部落,还敢冒头?”   听着这位心腹亲随之言,论科耳着实是难以按捺住内心的冲动。   因为对方所言的确在理,没有比这些更加充足的理由,而且那些羌诏部落就是一盘散沙。   这些年来,在吐蕃的严苛统治之下,也都老老实实,不敢叽歪。   “罢了,既然如此,你速速去请赤桂玛本过来,老夫要好好跟他聊上一聊。”   “遵命。”心腹亲随恭敬地一礼,这才退下,快步而去。   没有等待太久的时间,那位老当益壮的赤桂玛本便赶到了这里,前来拜见这位目光负责吐蕃南部的主帅大论论科耳。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已然回到了大营营帐内的那次旦与单增如本二人份外的轻松。   单增如本端起了一杯美酒大口吞下,美滋滋地砸了砸嘴乐道。   “次旦老哥果然足智多谋,方才看到论科耳那老狗目瞪口呆的模样,小弟我都差点笑出声来。”   “呵呵……他若是老老实实地呆在那铁桥城里边,由着咱们弟兄建功立业也就罢了。”   次旦如本抚着浓须,虽然内心十分得意,可是表面还是显得相当矜持地道。   “偏偏想着要过来抢夺原本属于咱们的功劳,不让他吃点苦头,还真把咱们弟兄当成任由他拿捏的棋子?”   “对了次旦老哥,咱们什么时候出兵?”   “当然是等那大论率军出征一天之后,我们再走,而且单增老弟,你我可别走得太快了,最多一日也就行五十里。”   “小弟明白,先让论科耳那老狗,跟那唐国的吴王二人狗咬狗,咱们才好抄其后路,拿下大功。”   “不错,那论科耳既然想要抢功,那就请他做他该做之事。”   “那我们要不要提前叮嘱一下,让那些弟兄们……”   “不不不,此事唯有你我二人知晓才好,不然,若是咱们弟兄的盘算被泄露出去,赞普那一关,咱们也不好过。”   一阵阵恶意满满的笑容,从那大帐之中传了出来,回荡在军营之中。   ……   洪朗羌首日渥不基,此刻正抚着浓须,听着跟前手下的禀报。   就在昨日,吐蕃铁桥城的吐蕃兵马准备南下的消息已经传开,另外,原本驻守铁桥城的三千余吐蕃守军。   也被调走了大部份,剩下的守军,能够有一千也就不错了。   至于那位凶名赫赫的赤桂玛本,也会随大军南下。   一旁的两位羌诏首听到了这个消息,都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日渥不基的身上。   “大羌首,真的假的?”   “那帮子吐蕃人疯了不成?连铁桥城的守军都要调走,难不成,这是论科耳那个老东西想要引诱我等去攻打铁桥城。”   “呵呵……就算是铁桥城里边没有兵马,你敢率军去打?”   “阿当,你什么意思?”   “二位,二位……现在不是咱们争执的时候,现如今,只是消息传开,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会再派人赶去铁桥城打探消息,倘若,吐蕃人真的倾巢而出,那就速速召集各部首领过来商议。”   “……大羌首,若是吐蕃人倾巢而出,咱们再过来商议,商议什么?”   “就是,大羌首,那位姚州都督虽然什么命令也没给咱们下,可越是如此,咱们就越应该做些什么。”   “但万一那唐军输了,我等岂不就是做得越多,错得越多?”   “话虽如此,可如果咱们什么也不做的话,倘若唐国大胜,而咱们什么贡献也没有。”   “反倒是那些洱海诸诏,还有那些獠人为大唐献力,到时候,咱们就算是回归了大唐,怕也捞不着什么好处。”   看到这两位首领在跟前脸红脖子数地争论不已,日渥不基也甚是心累。   但是二人所言,都有道理,这也才是日渥不基这位由诸部落公推出来的主事者最为难的地方。   因为他着实看不出,三万余众的诏獠杂兵,能够干得过两万吐蕃兵马,若是能够干得过。   就凭着诸部落,凑出两三万青壮,也不是不行,可问题是,日渥不基自认不是那两万吐蕃精锐的对手。   可现如今那位唐国亲王前来,还有那位在诏獠人心中视为鬼神,据说还会妖法的程长史也在军伍之中。   到底谁才会是最后的赢家,实在是不好说,日渥不基抚了抚自己那又多了不少银丝的浓须。   “这样吧,来人,立刻再去铁桥城打探,还有,派人,去知会各部落首领,告诉他们,吐蕃人已经决定倾巢而出,请他们速速前来商议。”   “大羌首,我觉得应该让他们率领部中勇士过来,万一唐军大胜,咱们就乘机北上,攻打那兵力薄弱的铁桥城。”   “倘若唐军被吐蕃所败,咱们……咱们就不用出击,继续安安心心地奉吐蕃为主。”   “也好,那就照你所言,咱们就这么办吧。”日渥不基抹了把脸,同意了他们的建议。   “对了,记得告诉那些各部落首领,行事一定要谨慎,万万不要让那些吐蕃人知晓我们到底在做什么。”   “好的大羌首,请放心吧,我等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   “对了,咱们要不要知道吴王一声?”   “这是必须的,快,赶紧让人快把去剑川城,就把咱们打探到的那些情报都送上。” 第2051章 一切已然准备就绪……   而在剑川城,将士们仍旧在热火朝天的训练,至于李恪的府邸内,李恪与房俊连同任雅相一起正坐在厅中。   一面查看着那些情报一边小声地商议。   “那些羌、诏首领送来的情报,与咱们派出去的探子所获得的情报没有太大的出入。”   “只是从前天开始,吐蕃人已经开始隔断交通,所以就再没新的情报传来。”   “不过咱们派去盯着那三条谷道的探马也还未传回来消息。”   “距离殿下与吐蕃主帅约定的日子已经只有五六天的光景,他们应该也快进军了。”   李恪打量着那些情报,就看到了李德匆匆地赶了过来。   “处弼兄呢?”   “殿下,程长史一大早就离开了,说是去布置战场去了。”   “那就赶紧去请他回来,快去吧,让他也过来看看这些情报。”   “诺!”李德当即转身快步而去。   此刻的程三郎,正趴在地面上,对着跟前挖开的坑洞进行操作,身上的衣物已然满是灰土。   只不过他却顾不上这些,继续小心翼翼地在那里安装着地雷。   相比起手雷而言,装药更多的地雷的隐蔽性更强,威力更大。   这些好宝贝,自然都是从大唐的军器监火器署里边搞来的好宝贝。   而且程三郎几乎搬空了快两年的库存,至于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多的火药武器,程处弼当时是很振振有词的告诉老丈人李世民。   火药武器制作出来之后,会有一个保质期,超过这个时期。   因为仓储,保管,以及火药性质本身的变化,会导致效果下降,甚至会出现燃而不炸等现象。   再者,现如今大唐火器署一直都属于严格保密单位,而且,对于大唐而言,没有人比自己更懂得怎么使用这些火药武器。   而且那些大唐名将,似乎也一直对于火药武器持有怀疑态度,这几年以来大唐周地区地的冲突,这种大杀器都没有用武之地。   与其继续放着生锈过期,还不如交给你亲女婿拿去建功立业,也正好让人见识一下这种火药武器在战场之上的威力与杀伤力。   嗯,反正作为大唐唯一的一位火药武器专家,自然程三郎怎么说都是对的,就算不对,别人也根本没办法知道。   李世民也考虑到了这帮子年轻人不要朝廷一兵一座,而是在剑南道中南部地区招募那些诏獠部落的青壮为兵卒。   哪怕是那程三郎与房俊这两个女婿都懂得练兵之法,可问题是,练兵可不是三下五除二就能够练出一只精锐之师的。   为了增加他们的胜率,李世民决定由着这位鬼主意多得不要不要的爱婿程三郎施为。   而程三郎面对着吐蕃的主力大军,对方想要勾引自己离开剑川城来作战。   程三郎又何况不想把那些吐蕃蛮子勾引过来弄死,于是乎,双方就在这种相互勾引的默契之下,促成了这一次的黑羊滩决战。   但问题在于,大唐武家子弟之中,最杰出的文武双全,棋牌高手程三郎可是大唐唯一一位特种作战专家。   嗯,用中恳的词来形容就是脑子活,操作百出,总能够有出人意表的手段和招数。   莫说是吐蕃只来两万多的精锐,就算是再多来一倍,唔……   也不好说吐蕃就能够干脆利落的赢下这次黑羊滩决战。   “好了,还有多少?”   好半天,程三郎这才爬起了身来,活动了下发僵的腰背,目光一扫,就看到了扎实肯干的程家人都还在像农民伯伯种地一般,或蹲或趴地在那里埋设地雷。   程发抹了把脑门上的油汗,满脸很有成就感地道。   “三公子,这一大片雷区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再有就是,黑羊滩的后方,需不需要来点?反正这些地雷还有很多。”   “再多也不能拿来浪费,相信我,那帮子吐蕃蛮子,是没有可能通过另外两条谷道,赶到黑羊滩,捅咱们殿下后背的。”   “走吧,咱们这边已经搞得差不多了,去看看长蛇道和石坎道的地雷埋设。”   程处弼这才刚翻身跃上马背,就看到李德已然赶来,只得匆匆地回到了那剑川城。   ……   程三郎打马疾驰赶到了剑川城的北门,此刻,剑川门的北门已然关闭,直到程三郎上前亮明了身份。   那沉重的木门这才缓缓打开,程处弼与一干亲随驰入了剑川城内。   目光一扫,城门一带,已经在昨天就已经封禁。不论是汉人还是其他各族,又或者是那些贩夫走卒,一律都不得靠近。   毕竟程三郎已经在外面埋设地雷,这个时候,不论是北去还是南来的商队,很有可能会成为地雷阵的牺牲品。   所以,经过了商议之后,早在三天之前就贴出了告示,直接就明目张胆地告诉那些所有在剑川城内的百姓与商贩。   大唐要与吐蕃在剑川城外展开决战,现在要离开的,速度离开,看到了告示的那些吐蕃商人,又或者正欲前往吐蕃的其他各族商旅们,也都提前离开了剑川城。   之后,诏獠联军派出了人马,前往这三条通往铁桥城的谷道,阻拦所有想要南来的那些商旅也百姓。   当然,也严禁任何闲杂人等通过剑川城北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程三郎特种作战的隐蔽性和保密性。   赶回到了李恪的居所,知晓了那些吐蕃佬也跟自己一般,封锁了铁桥城,另外,似乎要将那铁桥城内的吐蕃精锐也要带上战场。   程处弼不禁脸色一沉,目光落在了那位前来传讯息的羌人武士身上。   “你是怎么过来的,那三条谷道皆已封锁。”   “程长史有所不知,小人是从西边的洪朗州过来的,那边与剑川城之间也有小道都是崎岖的山道。   虽然不能行马通车,但是行走是不会有问题。”   “……那你们洪朗州应该也有路直达铁桥城吧?”   那位前来送信的羌人武士点了点头。“有的,从洪朗州到铁桥城的路要稍好走一些。”   听到了程三郎的询问,李恪顿时两眼一亮。   “处弼兄,难道你是想乘这个机会……”   “当然不是。”程处弼直接就摇了摇头。 第2052章 来自牦牛道北面的吐蕃探马   迎着李恪满是疑问的眼神,程处弼仔细地打量着那份情报顺便解释了两句。   “我们已经有一两天的光景,没有见到有人经过那三条谷道南下。”   “这就说明那三条谷道才是吐蕃的主要进军路线。”   “我们只要能够将吐蕃的主力大军,留在这三条谷道之中。   到了那个时候,连守城的兵马都被拉了出来的铁桥城,岂不就手到擒来?”   那位洪朗州过来的信使默默地听着程三郎与那李恪的对答,努力地记在了心里。   “对了,你们羌首派你过来送信之外,还有什么事情?”   “回程长史,我家大羌首让小的禀告殿下也程长史,若是需要我们洪朗羌做什么,还请示下。”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毕恭毕敬的羌人武士,不禁失笑着摇了摇头。   “你可以回去了,记得告诉你们的大羌首,让他莫要乱动弹。   避免引起吐蕃人的警觉,不愿意南下与我军决战,反倒去寻你们的麻烦。”   听得这话,那位羌人武士一脸错愕地抬起了头来,确定对方不是跟自己玩笑,只得老老实实一礼,便快步离开。   “处弼兄,其实他们就算是有什么异动,想来吐蕃人也不会改变原定计划。”   “最多也就为了防备这些羌诏部落,多留下一些兵马防守。”   “这我知道,不过我实在是不放心他们的战斗力,毕竟吐蕃兵马也绝非庸手。   若是程某亲自率领他们去攻打铁桥城,兴许还能够有机会,让他们自己去,呵呵……”   “好了,为德贤弟,哦不,殿下,下官已经将三条谷道的埋伏都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   “现如今距离与吐蕃约定的交战之日越来越近,咱们的兵马,是否需要移师往黑羊滩?”   一双双眼睛都齐齐地落在了李恪的脸上,这位大唐姚州都督,此番黑羊滩决战的唐军统帅,郑重地点了点头。   “明日,全军移师黑羊滩,以待吐蕃。”   “诺。”所有人齐刷刷地大声领命,程处弼在内心里边默默地加了一句。   争取让吐蕃蛮子们到不了黑羊滩。   ……   已经没有了商旅往来的牦牛道内,行进着浩浩荡荡,犹如一只远古神话里边所描绘的巨蛇一样的队伍。   缓缓地沿着牦牛道向着南方蜿蜒,作为这一只大军的主帅,论科耳行进在这只队伍的中间位置。   而赤桂玛本这位久在铁桥城的宿将,则率领他那两千五百精锐,拱卫着论科耳。   “大论,经过了这道弯,再向前行二十里,我们就可以进抵至黑着滩了。”   身边的赤桂玛本扬起了手中的马鞭,指了指前方朝着身边的论科耳道。   已然率领大军,行进了一个早上的论科耳抬手遮挡在眼前,看了一眼那越来越刺眼的阳光。   “来人,命令全军停止前进,赶紧吃干粮,休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再继续向南进发。”   “再派一队探马,赶去黑羊滩,看看那些唐国兵马的情况。”   随着论科耳一个个的军令下达,整只大军渐渐地停歇了下来,将士们纷纷钻进了道路两旁边的丛林里边。   凭借着树荫遮挡着那晒得人发晕的烈阳,早就已经走得饥肠碌碌的将士们都纷纷地掏出了各自携带的干粮,开始大口的咀嚼起来。   论科耳打量着这些已然显得有些疲惫的将士们,不禁显得有些忧心忡忡,频频回首张望。   “大论是在担心二位如本不能按时南下?”   年近五旬,犹自老当益壮的赤桂玛本,焉能看不出这位主帅的心思。   “大论放心吧,二位如本也都是军中宿将,定然不敢违背大论之令。”   “违背他们是不敢违背,但是老夫有些担心,他们若是刻意拖延,未能及时出谷道,与我军南北夹击。”   “那样一来,咱们遇上了以逸待劳的唐军,那可就……”   听到了这话,赤桂玛本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很有信心地道。   “大论只管放心吧,末将驻军铁桥城多年,很清楚剑川城内外的那些诸诏都是什么样子。”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已经殉国的尚多结将军,敢以三千精锐铁骑,督促那洱海六诏数万青壮谋取唐国姚州的原因。”   “那洱海六诏虽然多年以来,频频争战,可是他们的作战方式,在本将看来,如同小娃娃过家家一般。”   听着这位南部地区的地头蛇赤桂玛本之言,论科耳总算是稍微安心了一些。   来到了道旁,坐在了随从布置好的榻上,与赤桂玛本一起吃喝,等待着那些探马的回报。   ……   从黑羊滩进入牦牛道后约五里之地,程处弼此刻正坐在小马扎上,跟前是一块平整的石板,邓称心与程发与程三郎各坐一角。   程处弼表情相当严肃地看了一眼邓称心扔出来的竹牌,看了一眼牌,悄无声息地摇了摇头。   一旁的程发也摇了摇头,邓称心嘿嘿一乐,又继续出牌……   没办法,毕竟大家又不是正规军,再说了,还没有发现敌人踪迹之前,刚刚吃过饭,一般人都会有一定的休息时间。   而像程三郎这些精力旺盛的程家人,却不乐意睡午觉,挤出点时间拿来打打竹牌,休闲娱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且大家都严格地遵守着战场纪律,绝对不会发出声音。   如果有人从半空向下方望去,就可以看到,三三俩俩的程家人散布在这牦牛道山脊外侧。   除了一些人在打瞌睡,还有几位负责值守的呆在上方之外,其他的几乎都在悄悄地打着竹牌。   不光是程三郎这一侧,程杰这位亲兵头子领军的另外一侧,也同样有许多人在打牌。   就在程三郎刚要甩下手中的炸弹,突然有一声犹如鸟鸣一般的竹哨声响了起来,他直接扔下了手中的竹牌,转身朝着监测哨位赶了过去。   而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打牌举动,纷纷都把目光落在了程三郎那正在向着哨位赶去的矫健身影上。 第2053章 请快来吧,别辜负大家的期盼与精心准备   程三郎赶到了那位伏在山脊高处,抄着千里镜观察着北方谷道的程家人身边。“吐蕃人来了?”   下意识地朝着对面望过去,就看到了对面山脊之上的哨位位置处,杰叔此刻也正在那里趴着,拿着千里镜朝着北方观测。   “是的公子,不过看模样,应该只是探马……”程家人将手中的千里镜递给了程三郎。   程三郎接过之后,朝着牦牛道尽头看过去,就看到了尽头处,十数骑正朝着这边打马驰来。   程三郎足足等待了十数息之后,这才能够听到隐隐的蹄声,传入了耳中。   越发地满意自己手中的千里镜,这玩意果然是用来侦察敌情的好宝贝。   只可惜,这玩意只能有白天或者是有充足光照的地方使用,到了夜晚,它的侦察效果则会大大降低。   “公子,咱们埋下的那些地雷,他们会不会……”   程处弼将手中的望远镜交给了那名程家人小声地解释道。   “放心吧,咱们的地雷都不是压发式的,他们踩上去是不会引爆的。”   程三郎不是没有考虑过整那种地雷,但问题是,压发式地雷的感应装备。   在这个还没有标准化,没有流水线的一千多年之前,不是那么好制作的。   所以,程处弼觉得,自己还是要向看过的《地雷战》中的那些抗日英雄们学习。   还是最老式的拉发式地雷,也就是袢发式地雷,在制作上也更加的简单,同时安全性也高不少。   至少战争打完之后,去排雷的时候,不用担心自己把自己埋的雷给踩了。   毕竟这种可能性是会有的,想想到,后世那些战争地区所遗留的地雷,不知道导致了多少的伤残。   就在程三郎胡思乱想之际,就看到了那十余骑越过了程三郎等人所埋伏的这一段谷道,继续朝着南边疾行而去。   ……   作为探马头领,强巴百户打马奔驰在最前方,时不时还警惕地张望着左右的山峦。   很快,就穿过了这片宁静的山谷,继续前行,五里路,对于疾驰的战马而言,花不了太多的时间。   强巴百户在看到跟前的谷道越来越宽,最终眼前豁然开朗,就看到了一座巨大的营帐,出现在了视线的尽头。   强巴百户赶紧勒紧了缰绳,抬手示意身后边的探马们都放慢速度。   “百户,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一位探马策马驰到了强巴百户的身边开口问道。   “这不好吧,这里太过平缓,若是再继续向前,很快对方就能够看到咱们。”   “这倒不妨事,他们总不能把我们堵在牦牛道内,若是他们真的这么干,呵呵……”   强巴百户得意地一笑,他好歹也算是吐蕃军队里边的中层。   自然也知晓,单增如本与次旦如本两位吐蕃悍将率军正在另外两条谷道之中穿行。   倘若唐军真要怼过来,那就等于是给了那二位将军更好的抄袭唐军后路的机会。   “走,上前去看看,确定下那些唐军做了那些准备,咱们也才好赶回去向大论禀报。”   ……   程三郎足足等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才看到这帮子吐蕃探马打马而回,只不过回程的探马,足足少了一半。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故意留下了一半人马,继续密切关注大唐精锐的动向。   又或者是作死地跟大唐精锐发生了摩擦,被弄死在了黑羊滩那片热土之上。   程处弼等一干程家人都沉默地看着那些吐蕃探马望北狂奔,最终消失在了视线之外,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然后程三郎抄起了一杆小红旗,朝着对面比划了下,对面的程杰也赶紧抄起了一面小红旗挥舞。   “弟兄们,好了,各就各位,让那些前来搭手的獠人兄弟也都准备好……”   随着程处弼吩咐下去,不大会的功夫,每位程家人之间的间隔距离约在十五米,也就是五丈左右。   都站到了之前就已经搭建好,或者是固定好的掷弹地点,将一枚枚的手雷都摆放到了一旁。   当然也还有那少不了的信香,也已经点然,而每一位程家掷弹兵的身后边,都会有几位助手。   他们则是负责搬运手雷,以及烟饼,随时将这些热武器输送上来。   另外,每一位程家人的跟前,都会有多则二三十根,少则十七八根虽然不粗,但却十分结实的棉线。   这些棉线从他们的跟前一直向前方延伸,通过一个个打入地面的铁钉上方的小铁环,隐没于山坡上,一直沿伸到了牦牛谷内,而线的尽头,则是被那些泥土所覆盖。   在牦牛谷中进行,根本就看不到那些棉线。若是拉动某一根棉线。   就会触发一枚被埋在牦牛道道路上的地雷。那些破坏力巨大的拉发式地雷,将会让从来见有见识过热兵器的吐蕃将士,好好地享受一把热武器的威力。   ……   论科耳听罢那位赶回来的探马头目强巴百户的禀报,知晓了黑羊滩那片平原,果然有唐军在驻扎。   观察其营盘,足可容纳数万兵马之后,论科耳表情显得有些复杂地站起了身来。   “时间差不多了,号令全军,继续南进。”   而此刻,距离远远比牦牛道更近的长蛇道与石坎道中正在行进的吐蕃兵马,却都还在距离谷道出口尚有近三十里地处,缓缓进进。   “如本,咱们这样的速度,会不会太慢了,出了这石坎道,赶到黑羊滩,怎么也还得小半天的功夫?”   “着什么急,我与次旦如本已经约定好了,今日黄昏,会在牦牛道入口处汇合,之后再行北进。”   “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论科耳那个贪生怕死的老东西都还没有率军与唐军接战。”   单增如本吐了口气,抬起了头来,看向前方那狭窄的谷道,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真特娘的晦气,没想到这石坎道会如此难行,要不是之前与次旦如本约定好要拖延时间,不然……   就在他们的正前方十余里处,牛高马大的房成,正无聊地坐在一株大树底下,时不时地抄起千里镜,看向那狭窄的石坎道的深入,期盼着吐蕃蛮子在这里现身,不然,精心的准备岂不就白瞎了? 第2054章 肯定是唐军的小股人马想要骚扰我军后阵   李德眯起了两眼,猥琐地探出了半个脑袋,拿千里镜怼在眼睛上。   就在千里镜所笼罩的方向,那里,已然出现在一只吐蕃兵马,为首的则是数百披盔带甲的吐蕃精锐。   他们一面前行,一面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山梁,缓慢而又坚定地朝着这边大步行来。   李德抄起了旗帜,跟对面的护卫头子打了个招呼之后,再一次潜伏了下来,身后边的那些护卫们已然开始进行热身活动,准备即将到来的猛烈掷弹运动。   程三郎趴在那里,眯着两眼打量着由远及近的兵马,牦牛道十分宽阔,再加上剑川城与铁桥城已然隔断了交通。   正因为如此,牦牛道上,只有这些吐蕃兵马,此刻,吐蕃人以大约千骑兵为前驱。   五骑一排,朝前而行,后方的那些吐蕃武士,也都是五到六人一排,肩并肩地行进在这条宽阔而又平坦的牦牛道上。   这只数目足足有一万余众的吐蕃大军,就这么沉默的行进在牦牛道内。   程杰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这只大军的前锋,由远及近,然后越过了埋伏地点,继续前行。   他时不时地抬起脑袋,看向对面的山脊,可是耸立在那山脊上的那三根小树,却都仍旧屹立不倒。   程杰只能按捺着,沉下心,等待着对面传来的军令。   程处弼说实话也颇为紧张,毕竟,想比起昔日在泸州进行的热兵器作战,完全就是自己的个人表演赛。   之后在东宫中的热兵器作战,那也都只能算是小规模特种作战。   哪像今日,自己需要面对的是一只久经训练的过万兵马,所以,程处弼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没有第一时间就冒失地下令进攻,他的目光一直在这只长达数里的队伍中巡视,想要找到对方的主帅,或者是重量级指挥员所在。   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谁都懂,可问题是王在那里,能不能一步将军到位,那就很需要考验眼力还有决策力度。   “公子,至少过去三千人马了,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一旁的邓称心,两眼亮晶晶地打量着这密密麻麻犹如蚁群一般的吐蕃打军,已然有些按捺不住了。   程三郎一边用目光搜索着吐蕃兵马之中的大人物,一边小声地嘀咕道。   “不急,再等一等,我们最好对付敌军的中后段,若是开火早了,很容易让后边的吐蕃蛮子有机会逃回铁桥城,坏了咱们的大事。”   听到了这话,邓称心深以为然地悄悄点头不再多言。   ……   此刻,吐蕃大军继续一无所觉的向前行进,他们根本就没有发现两侧陡峭的山坡顶端上的身影。   毕竟所有的掷弹兵都没有露头,唯有程三郎,以及对面的程杰等寥寥几个人安静地趴在山脊梁之中探头探头。   估摸着进行的距离,久经沙场这一带的地形熟得不能再熟的赤桂玛本朝着论科耳禀报道。   “大论,现在咱们的前锋,应该距离谷口不远了。”   听得此言,论科耳扶了扶头上的盔,朝着身边的亲兵喝道。   “来人,去告诉多杰千户,让他率骑兵先向前游弋,掩护我大军进入黑羊滩整军,防备唐军突袭。”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声清彻而又悦耳的声音,从山脊之上响了起来。   既像是口哨声,又像是一种不知名的鸟儿高亢的吟唱。   论科耳一脸错愕地朝着斜手方的山脊扫了一眼,只是那声鸣声,只响了一声,就不再出现。   “真是古怪……”论科耳不禁有些紧张地打量起了这牦牛道两旁那陡峭的山脊。   看出了论科耳的紧张,赤桂玛本不禁从容自若一笑,再一次开口安抚这位对于这一带并不熟悉的论科耳。   “大论还请宽心,这牦牛道两道的山脊都十分崎岖,根本就藏不了什么伏兵。”   论科耳不禁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朝着赤桂玛本满意地点了点头。   “嗯,幸好有赤桂玛本你,不然,老夫可真要提心吊胆了。”   ……   “离我们多远了?”   一位藏身在埋伏地最北端的原剑川城旅帅,此刻正趴在那里询问着身边眼尖的探子。   “离我们差不多一百步了。”   “告诉弟兄们,准备动手。”   “可是旅帅,还没有收到信号……”   这句话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声清脆而又高亢的熟悉竹哨声响了起来。   “动手!”旅帅脸色一喜,抄起了手畔的横刀朝着跟前紧系的麻绳重重剁下去。   然后,一个个圆滚滚的竹筐子,开始朝着那牦牛道滚动而去。   而一只只的火把,纷纷被点燃,朝着那牦牛道扔过去。   身后边传来的动静,让位于队伍最后方的百余吐蕃骑兵错愕地转过了头来。   就看到了身后边那些滚落在谷道上的那些竹筐,还有一只只的火把。   “敌袭!”后方的骑兵百户,脸色大变,直接呛啷一声,拔出了腰畔的战刀,狂吼一声。   “转向,随我杀过去。”   就在这位骑兵百户怒吼出声的瞬间,他身边的一位传令兵,以最快的速度抄起了挎在身上的牛角,开始鼓劲吹了起来。   低沉而又幽远的号角声,开始在那牦牛道中响彻,第一声号角开始响起之后,便是绵绵不绝的号角之声,开始此起彼伏。   论科耳满脸错愕地勒转了马头,朝着身后边望过去,却只看到了那密密麻麻的吐蕃武士,抬高视线,越过他们。   只看到了队伍的后方,似乎有一阵阵的烟雾,开始出现在牦牛道中。   “怎么回事?!”论科耳一脸惊怒交加地扭头朝着赤桂玛本厉喝出声。   赤桂玛本一脸懵逼地看着后方升腾翻卷的烟雾。   “不可能,大论,肯定是唐军的小股人马,想要骚扰我军后阵。”   “干扰我大军继续向前,还请大论继续前行,末将这就亲自去看看。”   听到了这话,论科耳只能闷哼一声,不耐然地摆了摆手,示意赤桂玛本速速赶去。   一面下达军令,命令队伍加快速度,继续前行。   而就在这个时候,方才曾经出现的清脆鸟鸣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论科耳再一下意识扭头看过去,就看到了天上,一个个的小黑点,仿佛有鸟群在掠过…… 第2055章 只有冲出去,咱们才有活路!   那位英勇的骑兵百户打马狂奔,率领着麾下的勇士们挥舞着战刀加速突击。   此刻那些竹筐里边的不知道是什么鬼东西被引燃,浓烈到几乎遮闭掉整个牦牛道的滚滚浓烟。   正被那由北向南的山风,吹拂而致。狂吼的骑兵百户,正要深吸一口气。   在他吸到了那口烟雾的瞬间,感觉自己好像是被人拿了什么鬼玩意扔进了口中。   瞬间,浓烈的带着刺鼻的恶臭与怪异味道的烟雾,直接让这位骑兵百兵差点就呕了出来。   身下那嗅觉更加敏捷的座骑,就仿佛像是疯了一般,竭尽全力地刹车,然后一个劲地想要朝后方转身逃去。   任凭着马背上的吐蕃武士再怎么抽打,都不乐意向前。   “这是什么鬼……这烟有毒,肯定有毒,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我不能呼吸了,救命,百户,快救救我……”   近百名英勇的吐蕃骑士,在与那浓烈的翻卷而来的黄色烟雾接触的瞬间,就仿佛像是闻到了臭鼬的屁一般。   一个二个给恶心到无法呼吸,哪怕是他们再悍勇,可连呼吸都不畅。   就像是要让他们跳到粪坑里边打个滚再跟敌人作战,这谁特娘的乐意?   而那位英勇的百户,冲在最前方,当然的战马疯了一样的想要转身,被他硬扯着缰绳,只能斜蹿向道旁。   当他连人带马都摔倒在了那里,抬手捂着口鼻,感觉自己仿佛已经进入到了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世界。   浓浓的刺激烟雾,让他连眼睛都无法睁开,那些烟雾,让他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像是有人拿刀锯在切割着自己的肺部。   踉踉跄跄地不辨方向地跑出了十余步,一头就撞在一根看不见的树干上,直接白眼一翻昏死在迷雾深处。   ……   只可惜,后方的混乱,并没有影响到大军主力,因为大军主力并不觉得后方的些许小问题,会对他们这一只精锐之师造成多大的影响。   而在队伍的中后段位置,长达里许位置的吐蕃人,都被天上的鸟群吸引了他们好奇的目光。   不光是论科耳注意到了这一幕,也有许多驻足回首的吐蕃武士看到了天际横飞的鸟群。   而且似乎不止一群,就像是两个鸟群,要在这牦牛道的上空作战一般,都朝着中间的方向飞来。   但是很快,这些鸟群就陡然的急速下坠,一干吐蕃武士这才错愕地发现。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鸟群,分明就是一个个黑铁色的铁疙瘩,只是铁疙瘩的后方,还有缕缕淡淡的青烟正在往外冒。   然后,砸落在了下方的吐蕃武士的脑袋上,肩膀上,又或者是及时扛起来的圆盾上。   然后,论科耳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眼睛仿佛被一道道的亮光给刺瞎掉,随即而至的,就是那一声声惊天动地的雷吼之声。   巨大的轰鸣声,瞬间就把那些战马吓得神经质地人立而起,频频嘶鸣,直接就把呆坐在马背上的论科耳给掀下了马背。   一团团的光焰,伴着那浓烈的黑烟,席卷于吐蕃武士之间,密集的队伍,仿佛就像是黑色的泥浆,被滴进了清水。   溅起一个个清彻的小点,但很快又被泥浆吞没。   赤桂玛本满脸呆滞地看着一枚铁疙瘩,落在了自己的座骑跟前,然后,一团白焰突然闪过。   双耳传来了强烈的刺疼,还有仿佛有人抄着一柄巨大的重锤。   直接将自己连人带马掀到了一边去,直接就砸倒在了牦牛道的道旁。   前方的多嘎千户,这才率领那两千精锐骑兵,驰行在最前方。   随着后方那犹如山崩地烈一般的雷吼之声绵绵不绝,仿佛永远也不会断绝。   看到了身后边的那些吐蕃武士们一个二个就仿佛看到了恶鬼一般发疯地向着狂奔。   多嘎千户虽然不明白,这些剧烈的轰鸣之声是如何发出来的,可作为单次如本的副将。   久经沙场的多嘎千户,已然明白,这只经由牦牛道前往黑羊滩的大军正在被敌人袭击。   而自己作为前军主帅,必然要做一个决断,在这样的狭窄谷道里,自己不应该回身求援。   “向前,随我向前!”多嘎千户连声厉喝,身边的亲兵立刻抄起了号角,吹奏起了急促的进攻号角声。   两千余吐蕃铁骑,开始沿着牦牛谷朝前奔行,可就在他们拐过了最后一个弯道之际。   直接就傻了眼,前方根本就看不清楚牦牛谷的谷道,他们只看到了前方数十丈外,已然被古怪而又妖异的粉红色烟雾所笼罩。   人类对于未知,特别是看到了一些醒目而又陌生的未知之物。   第一个念头如果是好奇而又作死地凑上前去,那是不知道死字到底怎么写的熊孩子才会干的事。   正常人,或者说认知已经固化的成年人虽然会好奇,但更多的则是警惕。   就像现如今后方的大军遭遇了袭击,而前方却直接了如此妖异的红雾。   你能说这玩意无毒无害无污染,就是为了点燃给你看一眼?   多嘎千户的脸色直接就变了,赶紧勒住马头,厉喝出声。   “这是什么鬼东西?”   “千户,感觉像是瘴气,听说这一带,容易有那些致人于死地的瘴气毒泉……”   “……”一直生活在吐蕃中部地区,也在那一带行军作战的多嘎只是听闻过,却从来没见过瘴气。   可是现在,那种色彩妖异,凝而不散的烟雾,看得他有些毛骨悚然。   而后方那震天撼地的雷鸣之声,仍旧在反复地轰轰作响,而那些吐蕃武士们凄厉的哀嚎与和绝望的惨叫声。   就连那雷鸣之声也遮掩不住。多嘎脸色铁青的看向后方。   越来越多的将士们朝着这边狂奔而来,甚至开始推挤他们这些前方的骑兵,想要继续前行。   “只有冲出去,咱们才有活路。”多嘎千户抄起刀割下了身上的一片布,然后蒙住了口鼻。   身边的一干吐蕃勇士们纷纷如法炮制,很快,一帮子吐蕃武士就如同一帮子蒙面大盗,挥舞着手中的武器一头扎进了烟雾之中。   “!!!” 第2056章 看来处弼兄已经在牦牛道内动手了   悍不畏死的吐蕃勇士们冲出了烟雾之后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眼中只有妖异的粉红色。   然后就是感觉到眼睛很辣,就像有哪个不讲道德的混帐玩意拿胡椒面在喷洒。   这些都还不是最令他们意外的,意外的是,他们身下原本驾驭起来十分顺从的座骑。   就跟发了疯一般的疯狂跳跃,嘶鸣,连连打着响鼻。   可问题是,后面那些在迷雾外的吐蕃勇士根本不知道迷雾之中发生了什么,继续英勇地冲进了迷雾之中……   后方的战马,毫不犹豫地撞入了烟雾,撞在了前方的吐蕃勇士身上。   一声声地哀嚎还有骨骼断裂的咔擦声在迷雾之中显得份外的清脆。   而在后方,那黄色的滚滚浓烟,正由着山谷之中的风。   缓慢而又坚定地朝着南边,朝着那些不知所措的吐蕃大军弥漫而去。   当出现危机之时,总是会有不怕死的人跳出来。   一位百户,率领着自己的部下,奋力地朝着牦牛谷一侧的山坡爬去,虽然陡峭。   但是他坚信,自己一定可以爬到山顶之上,给予那只唐国伏兵重重一击。   此刻,一直都在密切地关注着下方的吐蕃武士动向的程三郎转过了头来,朝着身边的邓称心喊出了一个数字。   邓称心赶紧传达下去,很快,一位程家家兵,找到了对应的数字,用力扯动那根结实的麻绳。   随后,一声远远比手雷更加巨大的轰鸣声,在山坡上轰然炸响,那巨大的爆炸力和冲击波。   飞出去的巨石,甚至直接就被崩飞到牦牛谷的另外一侧山坡,再滚落下来。   直接就一位近在咫尺的吐蕃武士当成了破布娃娃一般,瞬间就撕成了碎片。   周围那些奋向上攀爬的吐蕃武士,也都被震得要么直接滚倒在一旁人事不知,要么就直接生生被震死在当场。   看到了这些威力加强版的拉发式地雷的威力,程处弼暗暗得瑟地啧啧了两声。   这,才是一位热兵器专家该有的操作。   “山坡上也有天雷……”吐蕃人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那些会猛烈炸开的玩意,只能如此绝望的吼叫。   这个时候,有听到过传言的吐蕃武士开始发出了绝望的呢喃。   “没错,肯定是程三郎,诏人和獠人都说他会妖法,肯定是他……”   “妖法,程三郎……”   “就是那个传说三头六臂的魔鬼……”   一声声绝望的咆哮和呐喊,甚至已经有人绝望地趴在地上救饶。   而程处弼除了脸色更加的发黑之外,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看到了那些越来越多的吐蕃人开始玩命向两侧陡峭的山坡攀登,一面命继续引爆提前埋好的地雷。   一面让人开始往下扔烟饼,不多时,长达两三里的牦牛道,被那些呛烟的各色烟雾所吞没。   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再去观察什么敌情,只管把那些点燃的好宝贝玩命的扔,扔进山谷之中去。   不论是烟饼,还是手雷,可劲的扔就行。   ……   当山谷内部传来了轰鸣声的前一刻,足足三万诏獠精锐,已然齐聚列阵,然后正在缓缓地向前推进。   至于吐蕃人留下的那些探马,都已经被大唐的游骑射杀,或者是已经退回了谷内。   李恪这位吴王殿下,一身银光灿烂的明光重铠,骑着他那匹浑身上下犹如白雪一般,没有一根杂毛的座骑。   在一干精锐的簇拥之下,缓缓前行。   他那面如冠玉,一身特别订制版银盔银甲的形象,倒真像是一位全副武装的白马王子。   可就是那肚子,哪怕是披盔带甲,可是肚皮那仍旧凸起一圈,实在是有些辣眼睛。   大军从那一头,缓步前行,已然越过了黑羊滩的中轴线后,李恪原本意欲叫停。   可在这个时候,一阵犹如天边发生了雷暴的沉闷声响,穿行而来。   而此刻,将那些吐蕃的探马猎杀之后,一直在牦牛道谷口处游弋的大唐探马,正朝着这边飞驰而来。   带来了谷口内数十丈处,已然开始升腾起了那种妖异的粉红色烟雾,还有轰鸣之声频频传来的消息。   “看来处弼兄已经动手了,俊,房将军下令吧……”李恪顿时精神一振,朝着一旁的房俊微一颔首。   房俊朝着李恪一礼,抬手一挥,很快,五千名诏獠联军,开始迈着整齐的步伐,百人为阵的开始向前推进。   哪怕是这些诏獠联军还没有训练磨砺成真正的精锐,但至少已经打磨得像是一只军队的样子。   先导五千诏獠联军行进了里许之后,随着号令声,又是五千组成了军阵的诏獠联军,迈开整齐的步伐向前。   而李恪所属的中军,则稳稳地扎根于这黑羊滩的中线之上。   ……   而到了这里,牦牛道内传来的惊雷之声,则要更显得清晰,而那些前行的诏獠精锐,在距离谷口约两里之地时,已然停下了脚步,开始变化阵型。   刀盾突前,长枪手于盾手之后,更后方则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   这些诏獠人中,有不少的擅射之辈,用的自然是他们自己惯用的硬弓,而不擅射的那些诏、獠步卒。   则人手一把长弓,也就是那种弓身长度约为一米六到一米七的单体弓,这玩意在大唐军伍之中,算得上是标配的远程武器。   不需要瞄准,需要的就是抛射,依靠数量和覆盖范围来杀伤那些敢于向大唐军阵发起进攻的敌人。   虽然这些诏獠联军,都是各部族之内的精锐,可是他们还真没有这样的成建制的有序作战过。   大多数的诏獠联军都显得有些紧张,但好在长期的训练,让他们不至于连敌人面都没见就扭头就跑。   更何况,那一声声犹如雷鸣般的轰鸣声仍旧在持续的响起,让一干将程三郎视为神灵一般人物的诏獠将士们都心中安稳了不少。   看样子,程仙长此刻正在牦牛道内作法,袭杀那些敢于南下的吐蕃蛮子。   随着那阵阵的惊雷轰鸣之声,时不时地传出山谷,原本还显得有些战战兢兢的那些诏獠联军渐渐地振奋了起来…… 第2057章 实话告诉你,处弼兄的妖法越来越厉害了   挤在中军,立身于那吴王殿下左右的那些诏首里边,那位披盔带甲的张乐进求显得最有精神。   从一开始他就信心很足,跟那些獠首一般,频频地安抚着身边的各诏诏首。   那些颇为紧张自己部落青壮受到损失,从而会影响到诏内采茶养猪等一系列生产经营活动的诏首们。   耳朵边全是张乐进求的叽叽歪歪声,但是都心中存疑,毕竟他们都只听张东进求叽叽歪歪过程三郎懂得妖法。   而那天,又听将士们说程三郎作妖,呃……是又施展仙术法,说是请来了山神还是天神啥的。   不过有句话叫眼见为实,不少的将士们都看到了,遗憾的是,他们这帮子诏首却不在城外,所以没能赶上趟欣赏。   不过听了那些各诏的勇士绘声绘色的描述,着实让他们已经从最开始的半信半疑,已然信到了七八成。   而到了今日,听闻程三郎就率领不过一二百人,前去那牦牛道中伏击吐蕃蛮子。   大家仍旧觉得不太靠谱,毕竟牦牛道前来的绝对是吐蕃主力,没有一两万,怎么也得有七八千吧。   可此刻,迎着那万里无云的晴空,耳朵边那频频传来的惊雷之色。   偏偏,那牦牛道的谷口处,莫说人,连只受到惊吓的野生动物也没有出现。   “快看,你们快看,有东西出来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位眼尖的獠人士卒突然开口大叫出声来。   不论是前方列阵的将士,还是在后方督战的李恪等人,全都呆呆地看着那出现在了牦牛道的谷口处的哺乳动物。   那应该是一只座骑,只不过,这只座骑,完全是一瘸一拐的一边前行,还时不时张开马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时不时打上一个响鼻。   歪歪斜斜地朝着前方行进,然后,没等所有人回过神来,就一下子跪伏在地面上,身子往旁边一歪,四条腿还时不时地抽搐一下,但很快,就没有了动静。   正在前方负责指挥的獠首禄能看到了这一幕,露出了一个果然不出本将军所料的表情。   抬起了手中的马鞭,特地拿胳膊肘拱了拱身边那位目瞪口呆的诏人副将道。   “……可怜的畜生,必定是被程仙长的仙术给弄死的。”   一干诏獠联军的将士们虽然手中拿着武器,严守着军纪不敢乱动乱开口,但还是下意识地点头附合。   除了那位程仙长,还有谁能够有这样的本事?   “我怎么觉得里边真的好像有成千上万的人在惨叫?叫得真是瘆人。”   “是啊是啊……”   “呵呵,你们这就是见识短浅了,知道不知道,当初一帮子造反的人深藏在隔着一条大河的岩洞里边,根本就攻打不进去。”   “程仙长就像站在河岸的这边,对着那边作法,扔了几颗石块过去。”   “那些石块,就化为了天上的惊雷,活生生的把那些叛逆全都劈成了焦碳。”   “你看你,说得一点都不全面,那条河,宽达百丈,藏在那巨洞里边的,足有近万叛逆。”   “哇……”   “难怪我们诏首,说见过程仙长一怒,就天下降下狂风疾雨,还有惊雷。”   “这算什么,当初,我们大獠首对程仙长不敬,程仙长一怒之下,直接就把太阳给藏了起来,天地都变成了黑色……”   “都给我闭嘴,专心备战,莫要扰了程仙长施法杀敌。”   “诺!!!”   ……   立身于李恪身边的任雅相,看着那些个诏、獠首领那一张张兴奋得发红的脸庞,还有那些将士们斗志昂扬的模样。   忍不住抬手抹了把脸,满心狐疑,难不成,程三郎那家伙,除了会耍火器之外,真的还懂得妖术不成?   此刻,听着那牦牛道内频频的雷鸣之声,除了一匹死马之外,再没有什么活物现身的谷口,李恪不禁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   看到了身边那位文武双全的任雅相那副满脸疑惑之色的模样,陷些乐出声来。   不过目光扫过那些封建迷信的诏獠首领之后,李恪还故意大声地道。   “任参军,实话告诉你吧,今日程长史不仅仅在这牦牛道,还分出了两个化身,一个在长蛇道,一个在石坎道。”   “若是那两处也有吐蕃蛮子南来,怕是下场也会如这牦牛道内的吐蕃蛮子一般。”   听到了这位大唐亲王殿下这番话,一干就站在附近的那些诏、獠首领全都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   就连任雅相也好不到哪里去,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位扬起了坏笑嘴角的吴王殿下。   一旁的房俊用力地抹了把脸,然后表情很刻板地点了点头。   “是啊,处弼兄的仙术越来越厉害了,有他一人,足可抵一万大唐铁甲武贲。”   任雅相深吸了一口气,表情显得有些扭曲狰狞地看向谷口方向。   啧啧啧……不愧是损友,想必那位此刻正兢兢业业,呕心泣血的在杀敌的程三郎根本就没有想到。   在后方,闲得蛋疼的两位好兄弟正在把他描绘成一个妖魔鬼怪似的人物,一本正经的在这胡说八道。   这让任雅相终于明白,为何这三个家伙会被人私底下戏言为妖蛾子三人组。   嗯,就没有一个正经货色,都是喜欢往自己兄弟两肋插刀子的妖蛾子。   ……   此刻,石坎道内,呛人而又辣眼睛的蓝色浓烟弥漫,轻而易举,就将那狭窄的石坎道淹没掉。   作为吐蕃国主信重的大将,此刻的单增,只能绝望地趴在道路旁边的一处草窝子里。   脸埋在地面上,双手抱着脑袋,哪里还有半分吐蕃猛将的气度与威严,简直就像是一个被鬼怪吓傻了的可怜虫。   泪水流满了脸,嘴里边神神叨叨地念着苯教的那些神灵,希望他们能够庇佑自己,让自己能够不被妖雾给吞食掉,又或者被天雷给炸得粉身碎骨。   而在与这石坎道只有几座山峦相邻的长蛇道中穿行的次旦如本突然抬起了胳膊,示意将士们停下脚步。   然后支愣起了耳朵,听了半天,这才疑惑的嘀咕道。   “这是要下暴雨了吗?怎么雷声如此急促……”   在他统帅的这一只大军的正后方,已然有滚滚的浓烟,开始升腾…… 第2058章 会不会这里来的不是吐蕃的主力大军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后,方才突击之后,最终摔下了马来,又一头撞在了树干上,昏迷过去的骑兵百户土登终于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入眼全都是那辣眼睛的迷雾,让他不得不赶紧闭上了双眼。   当他张开了嘴,想要呼喊,却感觉到肺部犹如火烧火燎一般。   根本就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远处,已经听不到吐蕃武士们英雄的咆哮与作战厮杀的声音。   只有那哀嚎与惨叫声还有咳嗽声此起彼伏。   此刻,英勇而又无畏的骑兵百户土登却已经心生悸意,这肯定不是人能够耍得出来的手段。   一万多的吐蕃精锐之师,此刻想必都遭遇上了自己的遭遇。   作为来自铁桥城的他,瞬间便做出了一个决定,现在,凭着自己手中的武器,怕是杀不死那些正在吞噬着吐蕃武士性命的妖魔。   他最应该做的就是,回到铁桥城去,向那位这段时间正在铁桥城内传教的苯教法师求援。   兴许只有这位法力通天的法师才能够解救被唐国派来的妖魔折腾的同伴。   土登一个艰难的翻滚,然后朝着背向嘶吼惨叫声的方向艰难的爬行着,路上,他碰触到了一些同伴的身体。   有些似乎还活着,有些似乎已经死去,此刻的他却不敢停留下来求助或者是为死者默哀。   双眼死死紧闭着的他坚强地朝着爬行,也不知道爬行了多久,等到鼻孔里边,再也闻不到那股子呛声的烟气。   土登百户这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前方,是来时的牦牛道,显得那样的安祥与宁静。   而前方,还有几个踉跄的身影,正朝着来路狂奔而去,这些胆小的懦夫……   看到了这一幕,土登百户的眼珠子顿时瞪了起来,可很快他又转过了身去,看向身后。   就看到了数丈外,仍旧是那种妖异的带着颜色的颜雾在弥漫。   一声声瘆人的惨叫与哀嚎,还有那天雷落下的山崩地裂的巨响仍旧时不时地传来。   土登百户咬了咬牙根,艰难地站起了身来,与前方已经逃出了数十丈的那些同伴一般,跌跌撞撞地向前奔行……   “怎么办,要不要派点人下去?”一位正在扔烟饼的唐军精锐向着身边的同伴问道。   “不行,程长史可是有过交待,任何人不得擅自行事,不然定斩不饶。”   “……罢了,反正也没跑掉多少,来来来,继续扔,让这帮子吐蕃蛮子见识见识程长史的手段……”   然后,他们继续该扔烟饼,嗯,这个时候应该叫烟雾弹,该扔烟雾弹的扔烟雾弹,该扔手雷的扔手雷。   继续维持着稳定的节奏感,给予那些倒霉的吐蕃武士们最大的伤害。   ……   三万诏、獠精锐,就那么直不愣登地呆立在那牦牛道外,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可是,除了最开始看到的那匹座骑之外,就再没看到一个活物现身。   “多久了?”李恪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赶紧用手揉了揉脸,振奋起了精神,朝着身边的李敏小声地问道。   “怎么也得有两三刻钟了吧?”   李敏砸了砸嘴,小声地进言道。   “殿下,到现在一个活人都还没出现,该不会那些吐蕃蛮子真被堵死在里边出不来了吧?”   一旁的房俊也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地小声嘀咕道。   “会不会这里来的不是主力大军,不然,处弼兄就拉了一只不过两三百人的队伍在里边打埋伏,怎么可能一个活人都没跑出来?”   这话顿时让李恪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扭头朝着另外一边的任雅相看过去。   任雅相也是心中不由得打起了鼓来,想了想,朝着李恪一礼言道。   “还请殿下下令,允下官率骑兵往那石坎道与长蛇道寻查,以防吐蕃主力经由那两处而来。”   李恪想了想,郑重地点了点头,朝着任雅相恳切地道。   “也好,那就辛苦任参军你了,倘若敌军主力真在那边,那还请任参军速速遣人来报。”   “诺!”任雅相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转身而去,不大会的功夫,两千诏獠联军骑兵,便随着任雅相朝着后方疾驰而去。   只不过,那两千骑兵的离开,并没有给这只诏獠精锐带来什么影响,大家都仍旧呆滞地看着前方。   不少人已经站得两腿发酸,最终房俊在询问了李恪之后,下达了原本休息待命的军令。   一干将士们都纷纷坐倒在地,只不过所有人仍旧支愣着耳朵,倾听着里边传来的,仿佛永远不会停歇的喧嚣声。   时间从来没有像现如今这般煎熬,不论是对于在外面望穿秋水一般在等候敌人现身的三万诏獠精锐。   又或者是正被无数的手雷,还有滚滚浓烟吞没,生不如死的吐蕃武士们。   即便是牦牛道、长蛇道以及那石坎道上埋伏的大唐精锐,此刻也份外的煎熬。   毕竟,下方完全被滚滚的呛人浓烟所吞没,你根本不知道谷道里边有多少吐蕃武士还活着。   哪怕是已经双肩酸软,可是一旦听到了下方那浓烟弥漫的牦牛道中还有声音发出,就会有人忍不住又往里边扔手雷。   斜下方的牦牛谷内,仍旧会有哀嚎和惨叫声交错,此起彼伏,可是比起之前而言,显得那样的有气无力。   下面一直人吱哇乱叫的吆喝声,可问题是,程三郎一脸懵逼,这个时候,他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的特种作战部队里边为什么没有外语翻译。   好歹能够通晓吐蕃话,自己也才能够知道那帮子吐蕃人到底在叽叽歪歪些什么。   此刻,匆忙之间,拿了块浸水的布一直捂着口鼻的论科耳甚是绝望。   不论是那辣得令自己根本就睁不开眼睛的烟雾,还是那种一声雷响。   就会天崩地裂,令那些英雄无畏的吐蕃勇士四分五裂的天雷。   已然让吐蕃大军由上而下,都丧失了斗志。   可无论那些已经军心瓦解的吐蕃武士再怎么哀嚎,求饶,卖惨,换来的都是冷酷无情的天雷轰击。   身边,一帮子忠心耿耿的护卫们,用身体和盾牌,构建成了一个防御圈。 第2059章 我们愿意归降,还请程仙长收了神通   外面还用那些死去的将士尸体还有马匹,垒彻成了一个防御圈。   总之,虽然看不到,但论科耳内心却深深地明白,这绝对不是人能使得出来的手段。   程三郎,十有八九,真就是那位懂得妖法的程三郎在作法。   过去听闻程三郎那小子作战的时候,为化身为高达百丈,三头六臂的真身。   尖嘴猴腮,肋生双翅,而且目光射电,口吐惊雷。   看样子,那些传闻,都是真的,而且,这家伙居然还能够吞云吐雾。   这些妖异的,让无数人变成睁眼瞎,让人肺部如同火灼的烟雾,必然也是这位程仙长的手段。   “大论,不管我们怎么呼唤,对方就是没有反应,该不会那位程妖,咳……程仙长已经变化出真身,听不懂人间语言了吧?”   身边亲随一边咳嗽一边小声地禀报道,主要是生怕说话大声了,又惹来雷劈,方才不远处,就有人大呼救命。   结果一道落雷,生生把那人撕成碎片,为什么他们这么清楚。   因为有一条炸断的胳膊,正好被抛飞到了人群之中,论科耳的眼前。   “……”听到了心腹亲随这话,论科耳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当中,仿佛过去了许久。   论科耳这才试探性地小声道。“尔等谁懂得剑南道官话,或者是唐国其他什么地方的官话都成?”   “大论,末将懂一点蜀州官话。”一位模样长得很机灵的亲兵小声地道。   论科耳抹了把脸,眯起的双眼里,到处都是妖异的粉红色。   此刻,自己再不作出决断,怕是真要被活活憋死在这该死的牦牛道内。自己还年轻,一定不能就这么憋屈的死掉。   下一刻,下定了决心的论科耳小声地吩咐道。   “你用蜀州官话吆喝一下,说我们愿意归降,还请程仙长收了神通。”   “好。”   “等一下,你先到一边去,至少离开大论五丈的距离再吆喝,明白了没有?”   “……末将明白。”那位亲兵牙疼地砸了砸嘴,早知道就不逞这个能耐。   可是眼下,说都说了,已经没有了回头的路,只能硬起头皮,朝着远处爬去。   ……   邓称心揉着发酸的手腕,扭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些掷弹速度已经慢了许多的程家亲兵。   摘下了口罩正想要说话,闻到了那股子从下方飘上来的味道后,赶紧手忙脚乱地又戴上。   就这么凑到了程三郎身边说道道。   “公子,已经没有多少烟雾弹和手雷了,现在下方情况到底如何,咱们也不清楚。”   “咱们要不要提前撤出去吧,这底下,可是足足一万余众的吐蕃兵马。”   听到了邓称心这话,程处弼又探了下脑袋,可惜,下方完全被色彩各异的烟雾所淹没。   只有鬼哭狼嚎的吆喝此起彼伏,牦牛道那两侧陡峭的斜坡,让吐蕃人想要爬向高处都难以成行。   但是,对方的人数的确太多了点,程处弼砸巴砸巴嘴,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些所剩不多的手雷和烟饼,嗯,也就是烟雾弹。   “罢了,把这些玩意全给砸完,咱们就撤。”   程处弼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下方那被烟雾笼罩的牦牛道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带着明显蜀中特色的官话。   “我们投降,我们投降,还请程仙长饶命。”   “……”听到了程仙长这个称呼,一脸黑线的程处弼正要开口,突然警惕地捂住了嘴,该不会是吐蕃蛮子的奸计吧?   万一下面的吐蕃人很苟,安排了一波可以听风辨位的神射手在下方咋办?   目光一转,程处弼俯低了身形,先悄悄示意左右远离,这才厉喝出声来。   “尔等何人?”   喊完了这一句,程处弼就赶紧扯了一把身边的邓称心,快步朝着另外一边跑去。   而那些不停呻吟嘶叫的吐蕃武士们也在听到了上方传来的呼喝声后,都下意识地声音一小。   听到了斜上方传来的中气十足的吆喝声,论科耳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手雷再落下的声音。   不禁两眼一亮,看来似乎真有谈判的可能性,不过他还是不敢主动开口,万一对方听到自己的名头不乐意,一道天雷过来,自己岂不是白瞎?   很快,那位心腹亲随就爬到了那位喊话的亲兵身边小声地嘀咕道。   “快告诉他,老爷是吐蕃大论,是吐蕃国主的亲叔叔。”   “我家老爷是吐蕃大论,是吐蕃国主的亲叔叔,愿意归降,还请仙长收了神通。”   “……你们,你们给我老老实实地趴在大道之上,任何人都不许站着和蹲着,赶紧的。”   程处弼脸色有点黑,虽然这个误会对于劝降这帮子封建迷信的吐蕃人应该很有帮助,但是程三郎的心中还是有点不爽利。   毕竟老子这么正能量的人,在美丽的大西南,都已经被完全妖魔化了。   “好的。”那位亲兵大声地答应了一声之后,开始吆喝起来,渐渐地,吐蕃武人该呻吟、该咳嗽的还在继续。   但是当天雷不再落下,那些早就已经吓破了胆的吐蕃武士们,也只敢老老实实地趴着,不敢动弹。   对面的程杰也同样听到了三公子跟下方那些吐番人的对答,乐呵呵吩咐了下去,让弟兄们配合地收起神通。   一定要维护住自家三公子的信誉,想想吧,自家三公子在剑南道,乃至吐蕃都会成为可止小儿夜啼的人物。啧啧……   怕是当年的老爷,都没有三公子这样的本事,这叫啥来着,青出于蓝胜于蓝。   ……   任雅相打马疾行,身后边的两千骑兵也与他一同疾速前方。   当他看到了那长蛇道的出口外面的两千诏獠联军仍旧在那里严阵以待,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怎么样,禄能将军,里边可有吐蕃兵马冲出来?”   禄能一脸索然无味的表情摇了摇头,指了指前方,已经没有了惊雷声传出来的谷口。   “两柱香之前,还有动静,这会子已经安静下来了,可是末将没等到里边的人出来传讯,只能继续在此守御。”   “方才末将还担心石坎道那边,特地派了弟兄过去询问,那边的情况,跟我们这边没什么区别。”   “……” 第2060章 这一场令人难以置信的大胜利   任雅相砸了砸嘴,满脸狐疑地看向那长蛇道深处,难道吐蕃人耍诈,只派了少量的兵马前来诱敌不成?   天际,有一股淡淡的绿烟在升腾,看到了那绿色烟雾的瞬间,禄通与任雅相互望了一眼。   这代表着,里边的战斗已经结束,应该是胜利了才对,但问题是根本不知道谷内是什么情况。   禄通犹豫要不要派人入内打探的当口,一位脸上蒙着白口罩的身影,从里边狂奔而出。   看到了等候在外面,瞬间紧张起来的大唐士卒。   赶紧抬起了头挥舞起来。“弟兄们,不要出手,我是奉了李德将军之命,特来见禄能将军。”   “里边可是有了结果了?”禄能下意识地打马朝前,厉声喝问道。   “幸不辱命,炸了半天之后,那些吐蕃蛮子都已经没了斗志愿意投降,所以特来请禄将军率军入内擒拿那些战俘。”   “里边到底有多少吐蕃兵马?”   “太多了,怎么也得有三四千人吧,不过对方的队伍拉得太长,后边的不少,见势不妙,都已经逃了。”   听到了这个消息,任雅相那颗不太安定的心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好,既然如此,还请禄能将军自行处置,任某再到石坎道那边瞧一瞧。”   看到任雅相率领那两千骑兵离开之后,禄能有些牙疼地看着那条通道。   里边那么多战俘,直接进去抓会不会太危险?要不,让那些吐蕃佬放下武器,自己乖乖走出来?   ……   牦牛道内,程三郎也已然下达了最后通牒。   “所有还能行动得了的人,都给我扔掉你们手中的武器,列队向前而行。”   “任何人不得携带武器,不然,格杀务论。”   程处弼站在山脊之上,目光扫扫着下方那已经变得坑坑凹凹的道路。   那些已经没有了斗志的吐蕃人,都扔下了手中的武器,一边咳嗽一边蹒跚而行。   老老实实地服从着程三郎的喝令人,此刻,哪怕是再英勇的吐蕃武士,再经过了长达半个时辰的毒气攻击以及那些天雷的洗礼之后。   也已经没有了半点的反抗意志,此刻他们只希望能够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不再看到令人神魂皆碎的天雷现次出现。   一个二个都显得那样的萎靡不振。偏偏脸上都充满劫后余生的庆幸表情,跌跌撞撞地沿着这条牦牛道,继续南行。   程三郎站那么立身于山脊之上,与一干双手酸麻的掷弹兵们骄傲地立身于两侧山脊之上。   静静地看着那些吐蕃人相互搀扶着离开,至于那些断肢残臂,缺这少那的尸体。   以及那些奄奄一息,命不久矣的吐蕃士卒几乎遍布了这数里长的山谷。   程处弼砸了砸嘴,没有再继续欣赏这战果,毕竟,这片战场,实在是让人有些看不下去。   没办法不论是冷兵器的战争,还是热兵器的战争,所带来的结果,都不会有美感。   而程处弼一行人,早就已经疲惫欲死,在欣赏完了战果之后,几乎全都瘫在山脊之上,动都不乐意动一下。   程处弼喘了几口粗气,突然想到了一件大事。赶紧爬起了身,走到了一旁,抄起了两块特地打上标记的烟雾弹。   点燃之后,走到了山脊的最高处,扔进了那个早就准备好的铁架之上。   很快,滚滚的绿色烟雾开始升腾起来,而程三郎也及时地退到了一边去。   点燃绿色烟雾弹,就是在告诉外面的弟兄们,战斗已经结束了。   可惜,烟雾信号,只以表达简单的意思,无法告诉外面等候的大唐将士们更多的信息。   不过相信等到这帮子手无寸铁的吐蕃蛮子出现在了那牦牛道的出口,想来李恪他们就会明白。   今日,大唐赢得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   李恪有些烦躁地频频向着谷口张望,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而现如今,手雷的轰鸣声也已经止歇了差不多柱香的功夫。   可是里边仍旧没有传递消息出来,到底怎么个情况也无法了解,这让李恪份外地不安。   不过,当那牦牛道的上空,升腾起了绿色的烟雾之时,李恪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命一百精骑进入山谷查探,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随着军令的下达,一百骑兵,缓缓地驰出了队伍,朝着牦牛道的谷口而去。   而带队的,则是獠人将领牙龙,他警惕地打量着前方,下令让队伍分成前后两队。   他则率领前队缓缓前行,万一有吐蕃人杀来,后队可以第一时间撤离,向牦牛道外的主力传递消息。   进入了这谷道之后行了数十步,就能够看到倒伏的马尸,还有一些已经没有了气息的吐蕃武士。   牙龙还特地下了座骑,查看了下那些吐蕃武士的尸体,脸色惨白,浑身没有伤口,表情显得十分狰狞与痛苦。   手指的指甲却因为抓抠地面,已经翻卷,看到这些吐蕃人那凄惨的死相。   看得牙龙眼皮直跳,不过很快,他就看到了那些晃晃荡荡而来的身影……   当李恪看到了进入了牦牛谷谷道的牙龙等人押解着吐蕃战俘出现在了谷口处时。   李恪的嘴角也不禁扬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   大家满脸难以置信看着那些越来越多的战俘从那谷道之中涌出,已经不是几百之数,而是以千为单位之时。   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之中,原本预想中的艰苦战斗,根本就没有出现。   严阵以待的三万诏獠联军,原本磨刀霍霍,结果磨了个寂寞,他们的任务,已经不再是与敌人作战。   而是负责接收和清点战俘,以及打扫战场。   牦牛道,一共走出来了战俘有六千余众,往北遁逃而去的,约有两三千,剩下的那些倒霉鬼,全都已经躺在了牦牛道内。   等到程三郎率领着手底下那帮子勇士们出现在牦牛道的谷口时。   突然就听到了一阵山呼海啸一样的咆哮声,生生把已经疲惫不堪的这种特种作战队伍给吓得一哆嗦。   程处弼看到了,看到了李恪与房俊,还有一干诏首、獠将们满面红光地打马而来。   赶紧挺直了发酸的脊梁,摆出了一副英武伟烈的姿态,等待着这些人过来…… 第2061章 老朽能够败在程仙长手下,心服口服……   一阵比一阵激烈的欢呼之声此起彼伏,与那些正在受缚踉跄而行的吐蕃战俘们,形成了一个极其鲜明的对比。   “处弼兄啊,这一回,可真是前所未有之大胜啊,我军未伤一兵一卒,便几乎剿灭了吐蕃国主派来的这两万精锐之师。”   李恪已经激动的不仅仅是脸红,甚至脖子都红了,就是不知道这货的屁股红不红。   当然程三郎对于纯爷们的那里红不红没有兴趣,只是好奇而已。   这个时候,张乐进求屁颠颠地蹿到了程三郎跟前,显得无比虔诚地直接五体投地拜倒在地。   “恭喜程仙……长史,贺喜程长史,程长史一人独战两万吐蕃蛮子,一战而尽全功,小人实在是佩服。”   而张乐进求身后边,那些诏、獠首领和将领们也都纷纷拜倒于地,道贺不已。   程三郎差点就乐了,赶紧上前搀起了这位张诏首。   “诸位不必如此,一切都是因为咱们姚州都督领导有方,更有将士用命,还有诸位相助……”   “哎呀,程长史你就不用谦虚了,若非是你仙术了得,以分身之术,驻守三条谷道,更吞云吐雾,降下天雷,我们怎么可能胜得如此轻松?”   “???”程三郎一脸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张乐进求,很想在他脑袋上呼一巴掌把这家伙拍醒过来。   这特娘的说的都是什么鬼话,嗯,那个手雷和烟雾弹都属于保密武器,瞒着他们很正常。   但问题是,分身之术是什么鬼?   这个时候,李恪拿胳膊肘顶了顶处弼兄,表情显得十分正经地道。   “处弼兄你就不要谦虚了,方才小弟我已经实话告诉诸位诏、獠首领。   处弼兄分身为三,驻守三道,定不会让吐蕃人跨越雷池一步。”   房俊也被李恪拐了一胳膊肘,表情很麻木地配合道。   “是的,小弟可以作证,处弼兄你就不必瞒着大伙了。”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两个一本正经吹牛逼的兄弟,很想一人赏他们一锏。   可四面八方都是人,自己要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暴打一位亲王殿下,指不定自己这一次的功勋都不够抵罪的。   程处弼懒得搭理这两个混蛋,好在李恪很是识趣的及时转移了话题。   “处弼兄,另外探马也已经赶来禀报,石坎道与长蛇道的战事也已经结束。”   “怎么样?那两处的战果。”程处弼决定回头再慢慢跟李恪跟房俊这两个难兄难弟算帐,现在正经事要紧。   听到此问,李恪得意地挑了挑眉,显摆地大声道。   “咱们这一回,可真是赚大发了,知道不知道,咱们这一回生擒了谁?”   “领军主帅,吐蕃国主的亲叔叔论科耳,还有一位吐蕃万户,叫次旦的。可惜还有一位叫单增的万户已经被当场炸死了。”   说到了这,李恪不禁有些遗憾,毕竟谁都希望功劳越大越好,战死的价值,终究没有生擒的高。   “对了,这边有位赤桂玛本,也被咱们逮着活口了,这家伙是那铁桥城的守将。”   “铁桥城……”程处弼听到了这话,不禁下意识地抿了抿嘴。   “走,去看看这些高级战俘,打听一下那铁桥城的情况。   若是可以,争取顺势把那铁桥城也给拿下来。”   ……   两眼无神,目光呆滞的论科耳此刻正与那位赤桂玛本坐在一辆平板车上。   只不过两人的双手都已经被缚住,而赤桂玛本的脑袋上包裹着浸血的布条,脸色显得甚是苍白。   他的脑袋上被掀掉了一块头皮,此刻,那火辣辣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昏沉沉的。   对面而坐的论科耳,看着这位在南部地区威名赫赫的赤桂玛本,此刻如同一只得了病的瘟鸡。   原本觉得拿下这三万余诏獠联军,不过是手到擒来的论科耳,不禁份外的唏嘘。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那位之前刚刚见到过的姚州都督吴王李恪,与那位唐国宰相的二公子房俊,二人一左一右,簇拥着一位高大英武,双目如电的年轻人,正大步朝着这边行来。   而在他们的身后,则是一群弯腰俯首,显得毕恭毕敬的诏、獠首领,他们的目光全都充满敬畏地落在那位新出现的年轻人身上。   看到了这一幕,论科耳的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努力地瞪大自己的三角眼。   似乎想要看清楚这位懂得妖法的程三郎到底与普通人有什么不一样。   可惜,这个时候,这位程三郎已然收起了真身法象,如同一位普通人一般。   “你就是论科耳?”   听到了英气十足的程处弼的喝问,论科耳显得有些惊惧地打了个寒战,挤出了一丝讨好的笑容,用他那很不熟练的蜀地官话言道。   “正是老朽,老朽能够败在程仙长手下,心服口服,心服口服……”   “……”听到了程仙长这个称谓,程处弼已经觉得没有纠正的必要,白眼一翻喝问道。   “行了,我不是来听你拍我马屁的,那铁桥城,你留下了多少守军?”   “回程仙长,老朽只留了一千精锐,想必程仙长弹指之间,就能够将他们尽数斩杀。”   “不过老朽还是希望程仙长慈祥为怀,饶了那些铁桥城的将士与百姓性命。”   “老夫愿意亲自前往说降他们。”   “……”程处弼看着这位吐蕃国主的亲叔叔,总觉得这家伙怂得让人有点措不及防。   我都还没有提出自己的要求,你自己就已经服了软投了降,还准备帮我拿下铁桥城。   你这么做,让我该怎么接你的话?   程三郎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的当口,论科耳就感慨万千地长叹了一声。   “若是早些知晓程仙长有这等本事,我等又岂会前来送死……”   就看到跟前那位脑袋包裹得跟阿三一般的赤桂玛本一脸感同身受地频频颔首不已。   “原本以为关于程仙长的流言,都不过是胡说八道。现如今我等才知道,是自己太过愚昧,根本不知道程仙长到底有多厉害。”   “……” 第2062章 处弼兄,步子千万别迈得太大了   面对着程三郎的询问,论科耳与那位赤桂玛本二人几乎痛快到令人无语。   特别是那位赤桂玛本,作为那铁桥城的主将,坐镇铁桥城二十余年。   可以说对于铁桥城熟到瞎了眼,都可以轻松自如地趟个来回不碰到固定障碍物。   另外,留守铁桥城的将领,正是他的得力副手,多玛千户。   这位多玛千户,乃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深得他的信任,只不过这个人有点执拗。   “老朽如今已是大唐阶下之囚,愿意前往铁桥城说降,只是,若是那多玛千户执意相抗……”   说到了这,赤桂玛本有些艰难地朝着程三郎拜倒。   “到了那个时候,程仙长要施手段,我等自然是无法阻拦,只是,还请程仙长能够仁慈一些,放过那些铁桥城的百姓……”   “放不放过他们,到时候再说,你们还有什么关于铁桥城的情报需要提供的,最好说清楚一些,任参军,你来负责收集。”   程处弼听得此言,朝着身边的任雅相打了声招呼之后,就扯着那李恪来到了一旁。   “贤弟,看到了这两个家伙,还有那些战俘的倒霉相,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听到了这话,看着处弼兄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李恪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处弼兄你是想要乘火打劫,哦不……叫搂草打兔子,顺便把那铁桥城也给拿下来是吧?”   “不不不,区区一个铁桥城,怎么够填得饱咱们的胃口。”   程处弼嘿嘿一乐,那双精光四射的目光,看得令李恪心悸。   “处弼兄,步子千万别迈得太大了,咱们还是稳妥一些。”   “这个时候,咱们这点兵马,真要蹿到那逻些城去,不够吐蕃人一口的。”   听到了李恪的猜测,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瞪了眼这个比自己更加敢想的吴王殿下,不乐意地道。   “……我有那么疯狂吗?”   我要干的是可以干得成的事情,而不是像李恪这货一般在这里乱吹牛逼。   李恪差点乐出声来,这话你敢不敢当着千千万万的大唐百姓说,当着那些无数被你的妖蛾子折腾得心惊肉跳的剑南道汉、诏、獠百姓们去说?   当然,这样的疑问,只能在内心疯狂吐槽,表面上,李恪很是随和地一笑。   “呵呵……好好好,处弼兄你是实干之人,小弟说错了。”   “那敢问处弼兄,除了拿下那铁桥城之外,你到底还想要干啥?”   程处弼朝着李恪勾了勾手指头,二人蹲了下来,程处弼抄起几块小石头在地面上摆了下来。   “你看这,如果这里是剑川城,向上,这里就是铁桥城,若是咱们控制住了铁桥城之后。”   “但是北边,还有一处险要,就是那聿贲城。   方才那位论科耳也说了,铁桥城与那聿贲城,可以说是吐蕃南部最为重要的两座坚城要塞。   若是尽落入我大唐之后,那么这南部之地,几乎是无险可守,吐蕃人只能退守到那察瓦绒城。”   说到了这,程处弼有些眼馋地打量了一眼那察瓦绒城,可惜……大唐姚州都督府就那么点新练之兵。   能够控制住聿贲城一带的南部范围,就已经很给力,说不定还要面对接下来的吐蕃国主松赞干布气极败坏的反扑。   所以嘛,大坨的脂肪看看就好,那玩意太腻,吃下去容易蹿稀。   打起了精神,程处弼继续拿着一根小棍子,在那里戳了戳。   “如此一来,吐蕃的这南部之地,直接就被我大唐给拔拉过来一半。而那些诸多被吐蕃压迫。   在高原之上为吐蕃人做牛做马,艰难生存的各族部落。”   “只要我们能够让他们看到我大唐征服这片高原的决心,还有给予他们足够的利益。   他们就会像那些獠人、诏人和羌人一般,站到我大唐这一边来。”   听到了处弼兄在那块破草皮上指点江山,肚子有点大,而且还披挂着铁甲的李恪让人拿来马扎坐下。   “……可问题是,咱们真的能够挡得住吐蕃大军吗?”   “放心吧,有程某在,怎么可能挡不住,只要咱们将那聿贲城那座要塞也给拿下来。   吐蕃国主想要兴大军前来攻打聿贲城,必然会抽调正在攻伐吐谷浑的兵马。   你觉得,像李兵部那样的老阴货,咳咳……像李兵部那样老谋深算的大唐名将,会眼睁睁的看着而无所作为不成?”   “如此一来,咱们既牵制住了吐蕃国主想要北上的计划,又还能够让他腹背受敌,左右为难。”   不远处,乘着接受任雅相问讯的空档,已然听到了只言片语的论科耳忍不住朝着那边看过去。   看到了那位懂得妖法的程三郎在那里眉飞色舞的比比划划,论科耳的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悲凉。   自己那位足智多谋,老谋深算的侄儿国主,遇上这么个非凡人所能够抵御的对手。   自己兄长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   ……   李恪没有第一时间同意,毕竟兹体事大,还得大伙一块商量商量,程三郎也不着急。   毕竟想要夺取那聿贲城的前提,就是先把那铁桥城给拿到手中。   程处弼晃晃悠悠地打量着那些正在被捆绑的吐蕃战俘,只不过,他看到了一个古怪的场面。   那就是,吐蕃战俘之中,披挂铁甲者怕是连五分之一都不到,还有相当的部份披挂着皮甲,还有一部份连皮甲都没有。   就只是穿着一身看起来就显得很破旧的皮袍子,而且不论是皮甲者还是皮袍人。   他们在面对那些铁甲者的时候,态度都显得甚是卑微,哪怕是都已经成为了战俘,都还是这样的态度。   这让程三郎不禁心生好奇,晃晃悠悠地朝着那边溜达过去。   就看到了十数名皮袍者尊称一位铁甲者为主人,那位被尊称为主人的铁甲者虽然成为了战俘。   可是面对着这些皮袍人的时候,说话时那种天然的高高在上的德性。   甚至还恶狠狠地踹了其中一位皮袍战俘好几脚。叽叽歪歪地不知道在哇啦个啥。 第2063章 收到了败兵消息的铁桥城守将多玛千户   程处弼看到了一旁有一位正用流利的姚州官话跟诏人将士在那里聊天的一位吐蕃占俘。   勾手指头示意那位诏人将士将此人带了过来,程三郎刚朝着这位吐蕃战俘露齿一笑。   就看到这位吐蕃战俘面无血色地直接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饶命。”   “……”程处弼砸了砸嘴,老子的笑容有那么恐怖吗?   “别废话,你给我翻译翻译,他们在叽歪个啥?”   知晓了这位方才吞云吐雾,还会放天雷杀人的程仙长不是想吃自己。   这位吐蕃汉子心头一松,赶紧支愣着耳朵听了一会之后又快又疾地用十分流利的姚州官话道。   “那位铁甲的头人,正在训斥他的奴户……”   “奴户?你是说,那些人,都是他的奴隶?”程处弼两眼一眯追问道。   “应该都是,他肯定是某个部落的头领,手底下有一帮子奴户很正常。”   “我们吐蕃作战,都是会从诸部落征召平民,又或者是头人入伍。”   “头人都会有奴户,他们若是入伍,这些奴户,就会成为他们麾下的兵马。”   “若是他们替主人打赢了仗,就可以获得赏赐,比如丰厚的食物,又或者是女人……”   “……女人?赏赐?”程处弼抹了把脸,轻轻击额,怎么把吐蕃国是奴隶制国家这事给忘记了。   而所谓的吐蕃国主,应该就算是吐蕃国最大的奴隶主,吐蕃的各部族,都可以算得各大奴隶头子。   当然,吐蕃国内,也是有平民,所谓的平民,也就是那些没有什么奴隶侍候,田地也不多的吐蕃人。   至于什么是奴隶,绝大多数,都是被吐蕃人征服的那些高原各族的百姓。   而一旦成为了吐蕃人的奴隶,对不起,那你们就是世世代代都是这位奴隶主的奴隶。   程处弼可是记得跟那位噶尔东赞吹牛打屁的时候,听他提及过的。   程三郎一扭头,朝着不远处看过去,他看到了张乐进求,他可是记得,洱海诸诏,虽然也是部落性质。   但是洱海诸诏的社会构成,与獠人差不多,虽然诏王或者说獠首是最大的。   但是,他们作战之后获得的那些人口,都只会将逐渐地将对方同化为自己的同胞。   而不是像吐蕃一般,直接当成比畜生等级更低的奴隶。   程处弼砸了砸嘴,罢罢罢,这事先撂一边去,现在最要紧的任务就是先把那铁桥城拿下来为上。   时间可不会等自己,那些吐蕃败兵逃回到了那铁桥城之后,肯定会对那铁桥城造成巨大的恐慌。   就应该在乘着这股子恐慌尚未退散之际,赶紧冲过去,争取干脆利落地将那铁桥城给拿下来。   ……   牦牛道相比起另外两道谷道而言,宽阔而又平缓,但问题就是有点绕路,比起那长蛇道与石坎道要多走差不多一倍的路途。   在牦牛道的溃兵还在艰难地跋涉行进之时,石坎道溃兵中的骑兵千户洛桑已经收拢了差不多一千余名溃兵,跌跌撞撞地朝着那已然不远的铁桥城赶过去。   而另外一边的石坎道,逃出来的只有两位百户,还有数百惊魂未定的溃兵。   多玛千户比那赤桂玛本小不了几岁,他与赤桂玛本一同镇守在这铁桥城许多的岁月。   他的青春与热血,都挥散在了这片土地之上,而他也从一位热血的吐蕃高原红青年,一瘸一拐地走向了暮年。   嗯,他的左腿在与羌人一战中,被重重一击,打断了骨头伤了腿。   这让他恨极了那些羌人,而当年大胜羌人之后,获得的那些羌人奴隶,在他的手底下,要远比在赤桂玛本等人的手下活得更加的艰辛。   而他的残忍好杀,令他在这一带的诸羌、诏部落之中的凶名,甚至在那位主将赤桂玛本之上。   这也是为什么赤桂玛本会将留守铁桥城的重任交给他的原因所在。   此刻的他,正骑着座骑,在一干吐蕃精锐的簇拥之下,已然跨越了那道晃晃悠悠的铁索桥。   来到铁桥城西城,相比起通往聿贲城的东城,铁桥城西城的安全更是重中之重,所以,现如今因为赤桂玛本带直闻大部份的兵马,只留下了一千老弱。   不过,多玛千户并未有什么不满,一来是因为赤桂对自己的信任,二来,则是他对于自己自身实力的自信。   他相信凭着自己手中这一千人马,哪怕是附近的诏羌部落都造了反,前来攻打铁桥城。   他也有信心,在这些杂兵的攻打之下,坚持个十天半月,只要能够及时将消息传递到那位大论论科耳那里。   大军回援之下,那些诏羌部落,都会在吐蕃的精锐武士的铁蹄之下俯首于地。   在多玛千户的眼里,那些生活在这一带的羌人与诏人部落,应该统统都扫荡干净,让那些羌人与诏人都成为吐蕃人的奴隶。   而不是允许他们还能够生存在这片土地之上,还能够拥有自己的牛羊和部落。   甚至还能够与吐蕃的官员平起平坐,这简直就是对这位吐蕃千户的污辱。   ……   就在他一边策马前行,一边忧国忧民的当口,前方,一骑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多玛千户,多玛千户不好了,城外面,发现了许多的溃兵,说是长蛇道与石坎道的大军都遭遇了唐军的伏击,被打败了……”   多玛千户不由得脸色大变,厉喝出声来。   “单增如本与次旦如本呢?!”   “小人不清楚,而且那些溃兵现如今要求进城,益西百户让小人过来禀报,还请多玛千户拿个主意。”   听得此言,多玛千户毫不犹豫地松缰驰马朝着城门的方向狂奔而去。   大论统帅的可是两万精锐之师,再加上赤桂玛本就亲提两千铁桥城精锐追随。   而那些唐人所统帅的不过是一群汉獠杂兵而已,现在距离大军南下都没几天,居然就已经有败兵逃了回来。   这怎么可能,多玛千户觉得哪怕自己用瘸掉的腿来当脑子思考问题,也会觉得这里边有大问题。 第2064章 你们居然也遇上了那样的唐国妖人   败得如此之快,都有败兵到此,要求入城,这说不定是唐人派了细作,乘我大军南下之际前来诈城。   很喜欢动脑子的多玛千户这么想着,赶到了西城的城墙之上。   立在高处,就看到了城门外已经聚焦了至少数十名狼狈不堪,衣甲不全的吐蕃骑兵站在一箭之地外让打开城门。   “快点打开城门,放我们进来,告诉你们,我可是布氏的百户,你们敢拦我,小心你们的脑袋。”   “一群狗东西,你们居然敢拿箭射我们,回头等着,老子#¥%&……”   下方那帮子气急败坏的糙老爷们垃圾话一套接一套,多玛千户的脸色直接就黑了下去。   “都给老夫闭嘴!我乃铁桥城副将多玛千户,你们何人?!”   一听是千户,那些败逃回来的吐蕃骑兵面面相觑,那位布氏的百户打马上前数步,朝着城上一礼。   “多玛千户,还请快快打开城门,我等追随次旦如本沿长蛇道南下,结果快要穿进过长蛇道的时候,遇上了妖魔在那长蛇道内吞云吐雾,施放天雷……”   “???”多玛千户与一干守卫铁桥城的吐蕃士卒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一本正经在城外胡说八道的百户。   神特么的妖魔鬼怪,还吞云吐雾施放天雷,这可能吗?   多玛千户拉下了脸,并指如剑厉声喝道。   “休要胡言乱语乱我铁桥城军心,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多玛千户,末将是布氏的百户扎西,他们都可以作证……”   那位布氏也有点毛了,啥意思子,老子说真话,你当我吹牛逼?   “千户,你看那边……”就在这个时候,城头之上一位士卒突然大声地叫唤起来,手指笔直地指下了正南方。   多玛千户眯起了两眼,打量向那远处的地平线,就看到了,看到了一只规模不小的队伍,正地朝着这边快速行来,估摸着没有一千也得有七八百的样子,而且应该有不少的骑兵。   多玛千户脸色一沉,那个方向,应该就是石坎道。   “让弟兄们都赶紧上阵防御,那位扎西百户,你若真是我吐蕃士卒,那就赶紧退到一边去,莫要在此阻拦本官御敌。”   下方的那些骑兵都一片哗然,可是守城的是一位千户,职权都在他们之上。   扎西百户看了一眼远方,他也注意到了那个方向有大批的人马赶来,只能一咬牙。   “好,那末将先率部下回避。走,弟兄们,我们先撤离这里,万一来人是那些懂妖法的唐人,进不了城的咱们留在这里就是送死。”   一干都深切地感受过妖异的各色颜雾的熏陶,并且还亲身经历过天雷轰击的吐蕃败卒都不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追随着扎西百户一起朝着一旁驰去。   驰出了里许,还是觉得不太放心,决定再跑个三五里。   一位守城的百户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千户,末将觉得这帮子家伙应该真的是败兵,不然何以让他们避于一旁,都仓皇得跟逃命似的。”   “……不用理会他们,快去让将士们打起精神来,防备敌袭。”   多玛千户瞪了一眼这位这种时候居然还有精神去吐槽别人的百户,拉着脸喝斥道。   这位百户被多玛千户的喝斥声吓得一哆嗦,赶紧飞奔而去安排防备。   等待的时间不是很长,多玛千户就看清楚了那只从石坎道方向赶过来的队伍,仍旧都是吐蕃兵马的打扮。   可是,他们的仪容,与方才的扎西百户他们没什么区别,衣甲凌乱,脚步仓皇,就连原本应该打着的旗帜,也都没有见到一杆。   而为首的铁甲骑兵打马驰到了近前目光扫视过城头,一脸气极败坏地喝道。   “城上的小崽子,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打开城门放本千户入城。”   多玛千户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下来,这帮子来自于逻些城的骄兵悍将,真是够目中无人的。   哪怕是都成了败犬,却还将为吐蕃镇守边关的守军当成了下属一般。   多玛千户闷哼了一声,厉喝道。   “……我乃铁桥城副将多玛千户,你是何人?!”   城下的洛桑千户听得此言,当即答道。   “原本是多玛千户,我乃次旦如本麾下的洛桑千户,还请多玛千户速速打开城门。”   “弟兄们又累又渴,还有不少的弟兄受了伤需要救治。”   “……”多玛千户直接就懵了,半天才道。   “你们不是追随单增如本南下与唐军交战,可是已经胜了?”   “……”听到了多玛千户的疑问,洛桑千户表情显得那样的凄惶,甚至还带着几分的惊恐,沉默了一会,这才摇了摇头。   “我等随单增如本南下,都还未见到唐军,就在石坎道,遇上了唐军派来的妖人……”   城头之上的数百名吐蕃守军,之前还觉得是那帮子残兵败将在胡扯乱吹。   可眼下,一位与自家将军同为千户的大人物,居然也说遇上了唐国的妖人。   也是会吞云吐雾,也会施放天雷,瞬间,让一干吐蕃守军将士没来由地觉得脊梁冒出了一股子寒意。   哪怕是多玛千户,此刻也是听得心惊肉跳,脸色难看无比。   “怎么可能,你们居然也遇上了那样的唐国妖人……”   “怎么,难不成,还有人也遇上了?!”城下的洛桑千户听到了多玛千户之言,脸直接就变成了惨白色。   多玛千户看到城外那位脸色大变的洛桑千户,再打量了两眼身边那些六神无主的守军士卒。   最终长叹了一声,抬手示意道。“来人,打开城门,放洛桑千户等人入城。   桑结,给你五十骑,赶往牦牛道,沿途向南搜寻,将石坎道与长蛇道受袭的消息,禀报大论和赤桂玛本。”   “末将遵命。”桑结百户凛然遵命,赶紧快步朝着城墙下方大步而去。   洛桑千户入城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来到了已经步入了城墙的多玛千户跟前,匆匆一礼之后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多玛千户,还有谁见到了唐国妖人的踪迹,难道是铁桥城这里?”   “不是这里,而是之前刚刚从长蛇道逃回来的溃兵。”   “!!!” 第2065章 请加措上师镇压来自唐国的妖魔鬼怪   听到了这个消息,洛桑千户惊得连退数步,两眼无神地喃喃道。   “……长蛇道,那岂不是次旦如本也败了。”   “唐国的妖人,太可怕了,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些凡人可以阻拦得了的。”   “长蛇道与石坎道都受到了唐国妖人的伏击,那大论他们岂不是也有危险?”   “住口!”多玛看到了周围那些围拢过来的将士们越来越仓皇的脸色与表情,恨不得一巴掌把这个混帐的大嘴巴给堵死。   “洛桑千户,打起精神来,现如今尚未有定论,你这是累坏了,赶紧率领弟兄们先去吃点喝点,好好睡上一觉。   到时候,本官再过来好好跟你聊聊。”   洛桑千户看到多玛千户的表情,又累又渴的他最终还是跟着人离开了城门。   多玛看着这位洛桑千户的背影,脸色铁青得怕人。   而心中却隐隐生悸,长蛇道与石坎道的败兵自己都见到了。   双方都不约而同地口称见到了唐国的妖人,都口径一至地声称唐国妖人懂得吞云吐雾,会施放天雷,将人撕成碎片。   一个人说,自己兴许会觉得对方是为了推卸败退的责任,可是两只败军的口径都如此一致。   难不成,唐国真的派来了许多的妖魔鬼怪助战不成?   既然长蛇道与石坎道都已经溃败,那牦牛道的主力大军,若也遇上那些唐国人驱使来的妖魔鬼怪。   越想越觉得害怕的多玛千户已然无法淡定,吩咐属下严守城门。   若是再有败兵来投,先让他们留驻于城外,给予他们食水,等自己回来处置。   至于现在,多玛千户翻身跃上了马背,打马朝着铁桥城东城疾行而去,出了铁桥城东城,赶到了不远处的一座高坡下。   高坡之上,则是一幢不大,却显得十分庄严巍峨的建筑。   来自于逻些城的知名上师加措领弟子十名,前来南部传教。   这段时间,他与弟子们除了出去周边诸部传教外,平时就暂居于这座法寺内。   就在法寺门口,一位正好提着一个桶行出来的苯教弟子看到了多玛一行人,赶紧行礼道。   “见过多玛千户,不知多玛千户此刻前来有何要事?”   多玛可是十分虔诚的苯教信徒,赶紧向这位苯教弟子恭敬地一礼,这才开口问道。   “见过上师可在寺内?”   “上师与诸位师兄都在里边,多玛千户稍待,小僧先去禀明上师。”   “有劳……”   然后,多玛千户便与一帮子亲随、奴兵,直不愣登地站在寺院外面静候。   直到那位僧人再一次过来,邀请多玛千户入内,这位千户才恭敬而又小心地迈步进入寺院。   ……   “……”年过四旬,却身强体健得犹如一头高原棕熊的加措上师跌坐在上首,左右则是十二位膀大腰圆、年轻力壮的弟子。   此刻,加措上师两眼半睁半闭地打量着跟前这位铁桥城的副将多玛千户。   自己在逻些城见过的大人物多了去了,就算是赞普,自己都见过好几面。   作为一位吐蕃氏族出身的苯教上师,加措上师为了在吐蕃的土地之上宣扬苯教,可谓是不遗余力。   他不但在国都逻些城传教,更深入到吐蕃的诸多地区宣扬教法,也为那些虔诚的信徒,解决他们的困难。   包含但不限于治病、驱邪、除魔、赐福、开光等一系列的业务,呸……是传教活动。   深受广大吐蕃国信徒的爱戴,每到一地,都会受到当地的官员的礼遇,信徒的恭迎。   不过,吐蕃终究是地广人稀,半耕半牧的国家。   这里简直就是野生动物的天堂,各种猛兽的食堂,他这位苯教上师虽然法术高深,但问题是,法术对各种猛兽、狼群没有用处。   所以,作为游历各地传教的苯教上师,都会比较武孔有力,颇有几下拳脚。   而且他身边的那十二位弟子,每一位也都身强体建,武孔有力。   哪怕是遇上了劫道的匪徒,人数若是不多。加措上师有信心抄起铁杖,耍着金刚杵。   领着十二名膘肥体壮的苯教弟子,让劫匪知晓苯教的佛爷为何不吃素。   而现在,跟前这位多玛千户告诉自己,大唐那边派来了一群妖魔鬼怪伏击了吐蕃的勇士。   现在残兵败将都已经逃了回来。   加措上师有些牙疼地抹了把脸,打量着这位虔诚的多玛千户,确定这货不是在跟自己胡扯乱吹。   整个人懵了好半天,这才脸色一沉。“唐国的妖魔鬼怪,敢来到我苯教的地盘上作乱?”   多玛千户恭敬地合十一礼,点了点头答道。   “上师,我绝对不敢有半句虚言,如今两路大军命运堪忧,而大论与赤桂玛本那一路尚未有消息传回。”   “如今守城的,只有赤桂玛本留下的一千老弱,至于那些败兵,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根本就没有半点战意。”   “唯今之日,还请上师入城,为我吐蕃将士作法驱邪,若是可以……”   “可以什么?”一旁,加措上师那位肥头大耳,犹如屠夫长相的大弟子有些不耐地喝问道。   “若是大论也兵败,唐国的那些妖魔鬼怪来犯,还请上师看在铁桥城过万百姓性命的份上。   为我铁桥城镇压来自唐国的妖魔鬼怪,让他们无法伤害我铁桥城的无辜百姓。”   听得此言,这位业务范围包含但不限于治病、驱邪、除魔、赐福、开光等等的加措上师缓缓地站起了身来。   一旁的大弟子赶紧上前一步,将这位多玛千户给扶了起来。   “快起来吧,上师答应你了,你且先回去,我等很快就与师尊同往铁桥城。”   听得此言,多玛千户不禁面露喜色,朝着加措上师深深地礼。“多谢上师。”   “降妖除魔,乃份内之事,去吧……”身材魁梧高大的加措上师立身于阶上,双手负于身后。   一辈子降妖除魔驱邪开光赐福,如今,终于连两国之争,自己都要出场了。   这让加措上师不禁心中斗志满满,自己一定可以当着铁桥城无数信徒的面,让他们看到,佛法高深的加措上师的能耐。 第2066章 魔神一样可怕的男人,老程家第一靓崽程三郎   “你们,将所有的法器都收拾好,带上,这一回,我要让那些唐人知晓,苯教上师除魔卫道的本事到底有多么强大。”   十二名弟子,齐刷刷地朝着这位在整个吐蕃都十分有名望的师尊一礼。   若是此番,能够为了吐蕃,收拾掉唐国的妖魔鬼怪,那么自家师尊,必定会成为吐蕃最强大的上师。   那个时候,便是象雄国的那些上师,见到了师尊,也只能俯首承认师尊的修为远超过他们。   这些激动得都快要嗷嗷叫的弟子们纷纷开始忙碌了起来。   而多玛千户,得到了这位修为深不可测的加措上师的承认之后,喜不自胜,心中悬着的大石也终于落了回去。   赶回到了铁桥城之后,便让亲兵们四处宣扬,暂居于铁桥城外的加措上师,决定为大家伙降妖除魔。   一定会镇压住唐国的妖魔鬼怪,让那些胆敢进犯到吐蕃的唐国蛮子,知晓苯教上师的厉害。   当这个消息在铁桥城内传扬开来之后,整个铁桥城那些人心惶惶的百姓,守军,还有败逃回来的溃兵顿时精神一振。   是啊,作为高原之上最为风行的苯教,高原之上,绝大多数人都会信奉苯教。   都对于苯教的上师,更是视为神灵一般的存在,而现如今,这位上师为了大家,要过来除魔卫道。   简直把所有人都感动得泪水哗哗的,甚至不少的百姓,都蜂涌到了城门处,要求大开城门,让大家去恭迎上师。   作为同样封建迷信,是苯教虔诚信徒的多玛千户自然不会拒绝这个要求,而那些败逃回来的溃兵将领们也欣喜若狂地一同前往。   想要早点接受到上师的赐福驱邪,再度恢复战斗的勇气。   ……   大军大胜之后,并未离开黑羊滩,而是在商议之后,留下一部分的兵力看守战俘,大军继续挥师北上。   争取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解决掉铁桥城,然后再根据情况,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穿过了一片狼藉,还没收拾好的战场,大军继续向前疾行,而程处弼统帅纠集起来的三千骑兵为先导。   本想自己先去搞一波,奈何李恪,还有任雅相两个家伙都强烈要求一起行动。   至于主力大军,则扔给了房俊引领。毕竟要抢时间,若是大军步骑同行,时间实在是太慢了点。   而就连论科耳与那赤桂玛本,还有那位次旦如本三人,此刻正呆在一辆囚车之中。   后面还有几辆囚车,里边全都是吐蕃降军之中的高层,至于百户都没有进入囚车的资格。   全扔在了黑羊滩,由人押送往那剑川城而去。   不需要自己驾驭坐骑,又还能够隔着原木打造的囚笼欣赏笼外的风景,只不过他们的心情都不太好。   特别是这位次旦如本,整个人都显得失魂落魄的,就好像是丢了魂一样。   论科耳虽然很鄙夷这位昔日在自己跟前嚣张跋扈得厉害,现在却如此胆小怯懦的吐蕃猛将。   但是大家现如今终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既然都同坐一辆囚车,还是开口相劝道。   “你也不必太过担忧了,我等被唐人生擒,此事已经无力回天。”   “那程长史法力无边,仙术实在太过厉害,人力不可为之。   我等还是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配合那些唐人,避免我吐番百姓再受苦难。”   听到了这话,次旦如本抬起了头来,打量着这个现如今已然跟个没事人似的,还有闲情雅趣在那里打理花白胡须的论科耳。   这个老货,他可是赞普的亲叔父,哪怕是他降了大唐,赞普再气急败坏又能如何?   他毕竟是赞普的亲叔叔,总不能宰了他一家老小泄愤,可自己呢?自己的亲族,皆在逻些城不远。   那么多的降卒都已经看到了自己已经成为了唐人的战俘,哪怕是现在自己自刎殉国。   怕是家人与亲族,也好过不了,更何况,次旦觉得,自己这一次败给唐国。   并不是自己不努力,而是唐国居然拿出了程三郎这个大杀器,居然真的懂得妖法,而且还能施展分身之术。   在三条谷道内齐施妖法,吞云吐雾,还能用天雷杀人无数。   这样的魔神一般的人物,怕就算是赞普亲至,也会无能为力吧……   看到了次旦如本仍旧低头不说话,论科耳又朝着一旁的赤桂玛本小声地道。   “老夫可是听闻了那些诏人在议论,那位程长史,一旦发怒,显出来的真身,高达百丈,三头六臂……”   “呵呵,这算什么。”策马于左右的一位獠人骑兵满脸鄙夷地打量着这位吐蕃老蛮子道。   “程仙长发怒,我可是亲眼见过的,当时,我们大獠首怠慢了程仙长。   他一生气,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瞬间变得漆黑一片,当时可是把我们全给吓懵了。”   “我们所有人都拜下请程仙长息怒,他似乎觉得我们也并非是有意的,所以才收了神通。”   “我也见过,程仙长的仙术……”   接下来,论科耳等一干吐蕃战俘,听得一脸悠然神往,不过最多的还是如释重负的庆幸。   自己等人,没有死在这位程仙长的手下,这应该算是他还留了手?   ……   这只战俘队伍十分重要,所以,距离程三郎等人并不远,时不时地只言片语传扬过来。   听得程三郎一脸黑线,几次想要蹿过去把这帮子多嘴多舌的混蛋给收拾一顿。   可偏偏李恪与那任雅相都一本正经地苦苦相劝程三郎一定不要去打扰。   觉得,越是把你程三郎吹捧得厉害,就越利于之后对付那些吐蕃蛮子。   毕竟,你在吐蕃人的心目中,已经不是人,已经达到了更高的一个级别,魔神。   魔神一样可怕的男人,老程家第一靓崽程三郎。   一脸黑线地打量着身边一本正经叽叽歪歪的李恪。   很想往他那张开合不停地在胡说八道的嘴里塞上一枚手雷。   “处弼兄,来来来,喝点水,莫要生气,小弟我这么做,只不过希望能够更快,更容易地拿下吐蕃南部一带。” 第2067章 你们之前的苦苦哀求,打动了程某……   “殿下言之有理……”已经被带坏了的任雅相忍不住也嘿嘿嘿几声。   扭头扫了一眼那些被关在囚笼里的战俘,此刻这帮子倒霉鬼一个二个跟之前的垂头丧气有点不一样。   已经被一干吹牛逼的诏獠骑兵洗脑洗得怕是脑海里边只剩下一个念头。   程三郎牛逼,程三郎厉害,程三郎不是人,程三郎是不可战胜的魔神。   被他弄死的人,只会在地狱里边无时无刻地受到酷刑的折磨与永恒的煎熬。   自己等人能够活下来,那就是天大的幸运,是值得庆祝的事,而不应该悲伤与沮丧。   看到了这一幕,任雅相不禁心中一动,脑海里边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等到了天色渐暗,开始扎营之际,任雅相暗戳戳地凑到了那李恪的身边小声地道。   “殿下,我观这帮子战俘,今日听闻了程长史那么多的妖……咳,英雄事迹。   一个二个怕是都已经被吓破了胆,所以,下官有一计……”   李恪伸长耳朵,听着那任雅相的嘀咕,听了半天之后,不禁眼前一亮。   “不错,这个法子好,既然如此,要放,就放至少两名战俘回去才行。”   “一人陈述,一旁还有人佐证,这是再好不过的。”   “殿下英明,不过殿下,咱们是不是先跟程长史说一声,毕竟这会他才是主帅。”   “那是当然,交给我吧,我去跟处弼兄说。”   李恪信心满满地大步前行,找到了正在巡视将士们安营扎寨的程三郎。   因为这里仍旧是在牦牛道内,所以,想要安营扎寨,只能宿在这谷道之内。   看到李恪带着坏笑朝着自己迎面走来,程处弼打量着这位因为肚子里怀水太多一直顶着个啤酒肚的李恪。   “我说贤弟你怎么笑成这样,难不成又啥好事,是那些战俘准备嫁闺女给你以换得一条生路?”   “处弼兄莫开玩笑,就那帮糙老爷们歪瓜劣枣的样子,生下来的闺女又能漂亮到哪去。”   下意识地回了这么一句之后,李恪这才想起了自己过来的正经事,赶紧凑到了程三郎和耳朵边一阵嘀咕。   程处弼听着这个计划,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这事我也觉得靠谱。”   “毕竟这帮子家伙,都已经被吓破胆了,回到了铁桥城,肯定会更加的影响铁桥城的军心士气。”   说到了这,程处弼扭头一扫,看到了那些仍旧被关押在囚车里边的一票战俘。   目光在那些战俘身上游移,打量了半天,最终落在了那位吃着干粮,与那论科耳和次旦在那小声聊天的赤桂玛本身上。   “贤弟,咱们既然要释放战俘过去劝降,那最适合的人选,应该是他,铁桥城的守将赤桂玛本。”   “……”   ……   赤桂玛本这才啃完了干粮,就被两名将士给带出了囚车,被押往那不远处的火堆。   论科耳眯起的两眼里看清楚了火堆边上的人,不禁长叹了一声。   “他们寻赤桂玛本过去,该是在询问铁桥城中的情况。”   次旦如本伸长脖子打量了几眼之后,又浑身无力地靠在了车内,满脸苦涩。   “希望那位多玛千户,最好能够识趣一些,知晓了我们三军尽没之后,赶紧率领铁桥城的军民后撤。”   “不然,怕是明日……”   今日,自己所经历的那一切,次旦如本犹自历历在目,无数的将士倒在血泊之中。   无数的断肢残臂到处都是,地上,到底都是被一道道天雷砸出来的浅坑,而且那种恶毒的妖雾,更是受伤者的催命符。   一想到如果程三郎对着那本就不大的铁桥城,施展他那些手段。   次旦如本真不知道铁桥城内的那些吐蕃百姓,还能剩下几个活人。   听到了次旦如本之言,论科耳也不禁发出了一块感慨万千地长叹。   “唉……老夫这辈子,干得最愚蠢的一件事情,就是答应了我那侄儿,率军南来。”   “现如今落到了这等境况,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到逻些城了……”   次旦如本眉头一挑,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也是颓然一叹,说个鸡儿……   自己的命,跟这个老不要脸的相比起来,岂不是更显得悲凉?   想想自己才三十出头,年富力强之时,就已经成为了统领万户的如本。   又得赞普信重,只要再立下几次功劳,指不定也会成为统领一方的主帅。   结果呢,原本还以为想要在唐国身上捞取功绩,会是一件十分轻松的事情。   结果连特么的剑川城的城墙都没看到,就全军尽没,而自己也毫无反抗之力的成为了唐军的战俘。   自己找谁说理去?   ……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过来。”   程处弼大马金刀地坐在火堆前的小马扎上,打量着这位已经没有一点斗志的赤桂玛本道。   “还请程将军明示……”赤桂玛本老老实实地弯腰一礼道。   程处弼努力把自己想象成真正的大魔王,用浑厚而又低沉的男中音道。   “程某想要在战俘之中,择两个人选,提前赶往那铁桥城。”   “让他们最好主动开城献降,避免那铁桥城中,血流成河。”   听得此言,赤桂玛本一脸难掩惊容地抬起了头来,朝着程三郎望过去。   似乎有些想不明白,这位杀人如麻的程三郎,为何会有这样的菩萨心肠。   李恪与任雅相就看到了程三郎拔身而起,负手而立,那深邃的目光,凝望着火堆……   火堆之上,一块肥瘦相间,开始变得金黄的羊肉,正在滋滋地冒着油。   程处弼闻着那飘来的油香味,忍不住吞了口唾沫星子,继续保持住高冷的风范,淡然地道。   “今日,已经死了太多的人,你们之前的苦苦哀求,打动了我,所以我决定给你们一个机会。”   看到了程仙长那睥睨天下,一双深邃的利目之中,仿佛又妖异的地狱之火在跳跃。   赤桂玛本扑通一声,直接拜倒在火堆前,朝着火堆后方的程三郎,无比虔诚地一礼。   “还请程仙长派小人前往,小人愿意亲自去说服铁桥城军民归降程仙长……”   “嗯?!!” 第2068章 大论统帅的主力,也败在唐国的妖魔手中了?   看到程三郎危险的瞪圆了眼珠子,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吓得赤玛玛本真的害怕程三郎张开血盆大口把自己一口生吞了去,赶紧及时改口道。   “哦不不不,是归降大唐。”   “唔……这还差不多。”   你居然当着喜欢打小报告,扎弟兄两肋双刀的李恪那小子胡说八道,这可是很影响老子仕途的好不好?   老子可是大唐的忠臣,用不着你们这帮子吐蕃蛮子的效忠,你们还是冲我家那老丈人去效忠为好。   好让我那老丈人心头舒爽,少扣点老程家的俸禄才是正经的。   毕竟程家人虽然脸皮厚,但是领不到俸禄这样的黑历史,太有损诗书传家的老程家颜面。   亲爹无所谓,不代表程三郎无所谓,毕竟他还是要点脸皮的。   赤桂玛本想了想,又朝着程三郎进言道。   “程仙长,小人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当然是为了能够让程仙长更顺利的拿下铁桥城。”   看到这家伙如此主动,程处弼不禁有些狐疑地打量着这家伙,总觉得这里边有问题。   不光是程三郎,还有李恪与那任雅相也都心中生疑。   面对着他们的目光,赤桂玛本无奈地苦涩一笑。“小人的家眷亲属,如今尽在铁桥城内。”   “小人这么做,不过就是希望他们也能够活下来……”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眼珠子一转,开口问道。   “嗯,那你说说你的要求。”   “还请程仙长恩准小人带大论的心腹亲随同往。   如此一来,更容易令城中的那些将士服从,毕竟,大论乃是赞普的亲叔父……”   这话说的,也就是大论都降了,你们怕个鸟。   程处弼扫了一眼李恪与任雅相,点了点头答道。   “既然如此,那你去吧,禄能,你带他过去,一会给他们准备座骑。”   站在一旁的禄能赶紧大声地答应了句,押着那赤桂玛本快步而去。   论科耳很快就看到了赤桂玛本,听了对方道出的来意,一向要么不怂,要怂就怂得彻底的论科耳自然不会拒绝。   还特地交待了那位心腹亲随也是他的管家欧珠,记得要好好的配合赤桂玛本的劝降工作。   赤桂玛本与那位叫欧珠的管家,一起翻身上马之后,就在一干人等的目送之下,乘着黄昏,沿着牦牛道望北方飞驰而去。   ……   随着那位加措上师领着十二位弟子大张旗鼓地进入到了那铁桥城内,开始给沿途跪拜于街道两边的百姓与吐蕃武士们摸顶赐福。   身后边的十二位弟子高声诵经,摇动着那些造型精美的法器,吹法螺,敲法鼓,总之热热闹闹的。   而那些被加措上师摸顶赐福的铁桥城军民们,都脸上露出了解脱的笑容,瞬间就感觉自己变得很有精神,说不定能一个打十个。   嗯,这,就是虔诚信徒获得的力量加持,当然,是不是真能一个打十个,那可不好说。   铁桥城足有过万的吐蕃百姓,再加上零零散散逃蹿回来的那些溃兵也有两三千。   饶是那位高大魁梧异于常人的加措上师体力惊人,哪怕是赐福简单到只需要抬起胳膊,拿巴掌在那些受赐者的脑袋上摸摸就完事。   可一路走来一路摸,那工作量绝对比小姑娘采蘑菇累上太多。   总之摸完一轮,加措上师也累的不行,在几位弟子的搀扶之下,被多玛千户请进了专门腾出来的大宅院里边休息。   而原本显得惶恐不安的铁桥城军民此刻都倍感振奋,恨不得抄起利刃蹿去剑川城。   让唐国的妖魔鬼怪知道,他们是有加措上师赐福,受苯教四大神保护的人。   当然,只是想想而已,毕竟大家为了等赐福,已经饿了一个下午,小孩子们已经饿得嗷嚎不已,老人们都开始双腿发软,酒楼内的宾客开始骂垃圾话。   于是,铁桥城再一次恢复到了昔日的宁静与活力,炊烟袅袅,灯火通明。   逃回来的那些溃兵们得到了赐福之后,终于不再惊恐得恨不得一口气跑回逻些城,又或者是直接蹿到圣湖去求四大神庇护自己。   而是聚集在城内的广场上,草草地打了许多营帐,开始吃吃喝喝起来。   让他们再驻扎于城外,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加措上师已经替他们驱了邪,赐了福。   万一唐国的妖魔鬼怪又蹿过来怎么办?有城墙挡一挡,终究让人心里边觉得安稳一些。   而城头之上,则是灯火通明,防备着来自于唐国的夜袭,为了安抚这些将士们。   那位已经累得不行的加措上师师徒,还特地留下了一些法器在城头之上。   有了这些好宝贝,铁城城的守军,此刻精神抖擞地在城墙之上巡逻着,时不时充满敬畏地朝着这些法器打量,甚至是行礼,时而警惕地注视着远方。   ……   天色终于露出了曙光,赤桂玛本与欧珠管家,还有数十名连人带马逃出来的溃卒,还有那多玛千户派去传讯的桑结百户一行人。   终于驰出了牦牛道,看到了远方,那仍旧巍峨地屹立在金沙江畔的铁桥城。   连夜赶路,已然累得不行的赤桂玛本在看着了铁桥城的那一瞬间,顿时精神一振。   在他的引领之下,一帮劫后余后的溃卒也随着一起,朝着那铁桥城打马狂奔而去。   赤桂玛本出现在了城下的消息,很快就被第一时间传进了正在酣然熟睡的多玛千户的耳中。   多玛千户不敢怠慢,赶紧收拾行装,快步赶了过去。   不大会的功夫,便在那铁桥城的城守府邸之中。   看到了那位一脸疲惫不堪,整个人原本威严刚强的气势,似乎也完全被消弭掉的铁桥城主将赤桂玛本。   “多玛,你总算是来了。”看到了多玛千户,赤桂玛本如释重负了吐了一口浊气,眼眶都差点红了。   “玛本,大论的那只大军,也是败在了唐国的那些妖魔的手中?”   赤桂摆了摆手,颓然地坐了下来。   此刻,一旁的一个声音,直接惊呆了多玛千户还有陆续干来的诸位吐蕃将领们。 第2069章 若是那唐国的妖魔敢来,本上师会怕吗?   “多玛千户,你猜错了,其实我们这三只大军的对手,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位唐国姚州都督府长史。”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说话者的身上,这才意识到,这位正是大论论科耳的心腹亲随欧珠。   “那位精通仙术的程仙长,他当时,派出了两个分身,前往长蛇道与那石坎道。   他的本尊与分身,都能化为三头六臂,身高百丈的魔神之躯,吞云吐雾,施放天雷……”   嘶……一干已经得到了加措上师赐福的吐蕃将领们,此刻脸色再一次变成了灰白色。   甚至有好几位将领,直接两腿一软,坐倒在了地上,一脸心丧若死的表情。   “你能确定?!”多玛千户的嘴皮子也不禁哆嗦了起来,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甚至还有几位脚步刚要迈进屋子的吐蕃将领,悄悄地收回了脚步,眼珠子轱辘乱转不已,一副恨不得插上翅膀,直接飞离这铁桥城的架势。   “这是我们从那些唐国兵马的口中的交谈中知晓的消息……”   赤桂玛本目光扫过这些沉默不语的领军们,此刻,所有人都不再说话。   一位正双手合十,不停默默祷告的将领,鼓起了勇气,小声地朝着身边的同伴问道。   “加措上师,会是那位魔神一样地程三郎的对手吗?”   “这……”一旁的一干败兵将领不禁面面相觑,是啊,加措上师虽然修为高深,而且也颇有名声,但是大家却都没亲眼见过加措上师降妖除魔。   但问题是大伙可都是亲眼看到了那位来自唐国的,魔神一样的男子程三郎施展的那些手段。   毕竟,两万余众的人马,只逃回来不到两千,死伤者遍布三条谷道,还有被俘了一万余众,这不是明证是什么?   而昨日,加措上师为了给大伙抚顶赐福驱邪,就累的不行,而程三郎施展分身之后。   在三条谷道内令吐蕃武士死伤惨重,却还活蹦乱跳的,此刻正率领唐国骑兵,朝着这铁桥城而来。   怕是最迟今日黄昏,就会来到铁桥城前,到了那个时候,加措上师,真的能够为吐蕃军民除魔卫道吗?   就在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与不安的当口,赤桂玛本的目光,反复地在这些人的脸上来回扫视,将他们的反应尽收于眼底。   ……   多玛千户犹豫了半天,才最朝着赤桂玛本一礼,小声地进言道。   “玛本,末将觉得,最好还是请加措上师过来商议一二。”   “加措上师……他在城中?”赤桂一脸错愕地看向多玛千户。   等听了多玛千户的禀报之后,赤桂玛本不禁有些犹豫,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从厅外传来。   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那位高大魁梧,不怒自威的加措上师,在他弟子的簇拥之下,大步行来。   而一干厅内外的将军们,都纷纷朝着这位极有声望的加措上师恭敬地行礼致意。   便是赤桂玛本,也赶紧起身,朝着这位加措上师恭敬地一礼。“见过上师……”   这位加措上师,那双锐利的目光扫过厅中一干人等,最终又落在了那赤桂玛本身上。   “你受了邪魔的蛊惑,赤桂玛本。”加措上师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厉声喝道。   “???”赤桂玛本抬起了头来,一脸错愕地看向这位在吐蕃国名声极大的苯教上师。   “不光是你,还有你,还有你,你们都是,你们都被那唐国的邪魔,在你们的心中种下了害怕与恐惧的种子。”   加措上师脸色阴沉地在厅中绕行了一圈。   方才被弟子吵醒的时候,加措上师还有些不乐意,毕竟昨天摸了一路,累的不轻。   可是当听闻那位被那位化身妖魔的唐国姚州长史程三郎放回来的赤桂玛本已有降唐之意。   加措上师直接不乐意了,老子来这里就是为了显示苯教的降妖除魔本领。   结果都还没开搞,你们就想要直接怂了,那还搞个毛线,岂不是说我大苯教不如唐国的那只邪魔长史?   毕竟那位吐蕃国主,自打将象雄国纳为藩属之后。   就一直想要将苯教打压下去,扶持来自于天竺的佛教,这让一干苯教精英相当不爽利。   这也是为什么像他这样的苯教上师也要亲自前往偏僻的南部地区来宣扬苯教的因由所在。   所以,加措上师气极败坏地直接就蹿了过来,为的可不仅仅只是他自己的名声。   更为了维护苯教在高原百姓心目中的形象,苯教必胜,所有邪魔都是渣渣。   ……   面对着这位久富盛名的苯教上师,赤桂等人脸上赫然老脸一红。   没错,大家的确都是被那位妖术惊人的唐国姚州都督府长史程三郎给吓到了。   “罢罢罢,既然如此,你们,且看我如何斩妖除魔。”   “可是上师……”   “不要可是,我师尊这么做,为的不光是你们,更是为了铁桥城的百姓。”   仍旧是那位大弟子,瞪了一眼意欲跟自家师尊争辩的欧珠,插嘴言道。   加措上师目光扫过这一干吐蕃将领们,倨傲一笑。   “倘若唐国兵马来犯,我会亲自上城镇守,若是那唐国的妖魔敢来,呵呵……”   仍旧是令人回味悠长的半截话,说完,这位苯教上师便已然离开。   只不过这才刚刚步出了厅门,就朝着大弟子微微颔首,这才扬长而去。   “师尊让我留下,若是诸位有何疑虑,只管开口。”   那位与那加措上师一般显得膘肥体壮的苯教僧侣立身于厅门处,在那里站定。   看到了这一幕,赤桂不禁有些牙疼。肿么办?   自己也是一位虔诚的苯教信徒,但是,见识过了魔神一样的程三郎的本事之后。   实在不觉得加措上师会是那程三郎的对手。   可问题是,这话能说吗?说出来,太得罪人。而且,万一这位法器满身的加措上师,真有可能战胜那位程魔神呢?   一思及此,赤桂的内心不禁有些犹豫起来,扭头向那位被论科耳派到了自己身边的欧珠管家身上。   而欧珠管家,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第2070章 神踏马的斗法,以为老子不懂法是吧?   赤桂玛本心有所感,先是让人请那位加措上师的大弟子到府中择一静室好好的休息,备下美味佳肴,请这位苯教高手享用。   总之,将对方安排下去之后,赤桂玛本的目光扫过了这一干将军们。   最终只留下了逃回来的洛桑千户,与多玛千户,以及欧珠管家在此议事,其他人都先各归其营,安抚将士们,莫要生乱。   等到诸事布置妥当,闲杂人等尽数离开之后,赤桂玛本目光扫过跟前这几位算得上是铁桥城内的头面人物。   “欧珠管家,如今你也看到了那位加措上师的态度,加措上师,乃是我吐蕃国中有名的苯教上师,在百姓的心目中威望极高。”   “他今日开了这口……”   论科耳的心腹管家欧珠抚着山羊胡子,脸上再一次露出了那种诡异的笑容来。   “无妨,既然加措上师有这等降妖除魔的本事,就让他试上一试。”   “赤桂玛本想必也看出来了,那程三郎才是这一只唐军的主心骨。”   “那位吴王殿下,不过就是个庸碌无为之辈,事事皆以程三郎为主。”   “倘若加措上师能够降伏住那位程三郎,将他擒下,必定能够使得唐军军心大乱。”   “我想,那位庸碌无为的唐国吴王,定然很愿意拿我家主人还有次旦如本来交换那程三郎。”   听得此言,洛桑与那多玛千户皆不由得两眼一亮。   而赤桂玛本则表情阴晴不定。“放了那程三郎?”   欧珠管家一脸笃定地道。   “自然,因为加措上师能擒下他一次,就能够擒下他第二次,第三次。”   洛桑千户忍不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可……可万一加措上师败于那程三郎之手,又该如何?”   “还能怎么样?自然就是献出铁桥城喽……”   欧珠一脸爱谁谁的表情,看得赤桂玛本很想一巴掌呼在他脸上。   不过话说回来,他这个主意,倒也是一个办法。   毕竟加措上师在百姓们与将士们的心目中有着很高的威望,并且还在逻些城与不少的达官贵族交好。   就连吐蕃国主,也不愿意轻易得罪这位加措上师。所以,如果能够说服他跟那位程三郎单挑,唔……   不管是谁胜谁负,他们这些普通人,是不乐意参与到神魔这样的战斗当中,毕竟,惹急了程三郎一个天雷劈死你,连冤都无处可申。   ……   “二位,你们以为如何?”赤桂玛本的目光则落在了洛桑与玛本这两位千户身上。   洛桑则是抢先开口言道。   “玛本,末将觉得,此策可行,倘若加措上师能够拿下那程三郎。一来可使唐军军心大溃,二来还能够换回大论与次旦如本,这绝对是最好的结果。”   “倘若是那加措上师输给了那程三郎,那个时候,我们便是举城而降,不论是铁桥城百姓,还是加措上师自己,也都无话可说。”   “那这么说起来,程三郎与加措上师的对决,最好能够当着铁桥城军民的面分出胜负……”   “我以为,以加措上师之尊,定然不惧与那程三郎斗法。可问题在于……”   “想要让唐国的程三郎答应,乐意跟加措上师斗法,这才是最难的关键所在。”   “是啊……毕竟唐军如今已然占到了绝对的上风,想要让那程三郎以身犯险,怕是很难。”   “赤桂玛本,可我们终究还是试上一试为好,毕竟,加措上师我们可是得罪不起的,不然,满城百姓,甚至是那些将士……”   听得此言,赤桂玛本大感头疼,眼珠子一转,落在了那欧珠管家的身上。   “这个主意既然是你出的,那么,说服程三郎,就交给你去办。”   “……我去?”欧珠管家一脸懵逼地指了指自己的脸。   洛桑与那多玛二位千户不愧是军方人士,整整齐齐地站在了一起。   “当然,主意是你出的,你不去谁去?”   欧珠管家眉头一挑意,意图发作,可是考虑到自己的主人,目前还蹲在囚车里边,而这几位都是有兵马的实权派人物。   赤桂玛本没有在意欧珠管家那发黑的脸色,一拍大腿作出了决定。   “那就这么决定了,有劳你立刻出城,赶去面见那程仙长,告诉他我们的为难之处。”   “本官乃是铁桥城的主官,我们一起前往拜会加措上师,只要加措上师能够答允,当着那铁桥城的军民。”   “与那程三郎对决,那么不论他们谁赢谁输,咱们也就算是立于不败之地。”   ……   美滋滋地在那牦牛道内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清早,两千骑兵再一次启程,朝着铁桥城的方向疾行。   而就在大军疾行之际,前方传来了消息,那位被委派过去与那赤桂玛本一同前往铁桥城去劝降铁桥城的欧珠,居然又打马回来了,而且说有紧要事情,求见程仙长。   一刻钟之后,心情颇有些忐忑的欧珠来到了程三郎跟前。   打量着这位站在跟前,高大英武,双目如电的程仙长,欧珠心中总觉得有些发虚。   可他还是硬起了头皮上前一礼。“见过程仙长,小人这一次回来,是因为铁桥城那里发生了一些变故。”   “小人与赤桂玛本等人商议之后,觉得还是要禀报程仙长,请程仙长决断。”   “说吧,到底是什么样的变故?”走过来的吴王李恪不禁心生好奇。   难不成,吐蕃国主松赞干布派来了援兵不成?   “我吐蕃国中很有威望的苯教高人,加措上师,觉得他能破程仙长的法术。”   “所以,他要与程仙长在铁桥城外斗法,一决胜负。”   “……斗法?”程三郎一脸瞠目结舌地看着跟前的欧珠,神踏马的斗法,以为老子不懂法是吧?   “斗什么法?”任雅相也是一脸懵逼地问道。   “……加措上师,想要领教程仙长的仙术,看看是他的苯教修为更高,还是程仙长的仙术修为更高深。”   “我为什么要跟他斗这个法?”程处弼一脸嫌弃地打量着欧珠,总觉得这老小子不老实。   “程仙长,程仙长,老朽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远处,扒着囚笼的论科耳在那边吆喝了起来。   “……” 第2071章 没有人比我更懂怎么斗法,没有人……   论科耳的及时插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这位为了证明自己很能干,有存在价值的阶下囚给程三郎等一干唐军首脑,科普了一下这位加措上师在吐蕃国内的宗教体系里的地位。   而且也详细地解释了,高原之上,几乎人人都信奉苯教,都是苯教的信徒。   就连吐蕃国主,也不愿意得罪这帮子宗教势力。   “我那侄儿一直觉得苯教势力过大,不利于他一统高原。”   “之前与那泥婆罗和亲,就有引佛教入高原,然后扶持佛教与那发源于象雄的苯教相抗衡的想法……”   程三郎等人这才恍然,毕竟这高原苦寒,生存环境原本就极度艰难困苦,所以,便寄托于宗教,希望宗教能够庇佑自己。   而苯教就是在高原之上诞生的宗教,而高原诸国目前几乎人人都是苯教的信徒。   而苯教的发源地,就在象雄,而象雄国的历史,远远比吐蕃悠久得太多太多,而苯教正是象雄的国教。   这也是为何有着枭雄之才的吐蕃国主松赞干布在攻打象雄之后,就开始琢磨着想要削弱苯教的原因。   幸好苯教的那些上师、尊者,无心于政,或者说一直都被诸位的达官勋贵奉养得极好,没有什么野心。   不然,若是他们敢振臂一挥,呵呵,十个人有九个是苯教信徒的高原,指不定就会建立一座教国,哪还有他松赞干布什么事?   而程三郎很快就想到了后世,哪怕是苯教在佛教的侵蚀之下渐渐势微,却也融合了佛教发展出了藏传佛教。   并且在吐蕃王室倒台之后,什么活佛之类的宗教领袖,几乎就变成了高原之上的统治者。   一想到了这,程三郎脑子里边又灵光一闪,泥玛,突然发现,自己在高原之上,居然可以有那么多的操作来搞事情。   也不知道那位吐蕃国主松赞干布,会不会在未来后悔,为什么要派人蹿去长安,偏偏还招惹到了自己。   一思及此,程·妖蛾子之王·处弼不禁沾沾自喜,嘿嘿嘿地乐出了声来。   “???”正在专注地听着那位论科耳叽叽歪歪的一干人等,突然听到了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都不由得一脸黑线地看向那位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放飞自我的程三郎。   好在李恪这位狐朋狗友虽然经常插兄弟两肋双刀,但是偶尔也知道要跟好兄弟肩并肩。   此刻他就主动地站了现来化解现场死寂的尴尬。   “处弼兄,你莫非是想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   程处弼扫过这帮呆若木鸡的人们,砸巴砸巴嘴,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那个欧珠是吧,你的意思是,那个上师想要跟程某人当面锣对面鼓的在那铁桥城外单挑一场是吧?”   欧珠赶紧点了点头,两眼期盼地看着这位妖法高超的程魔神。   就见程三郎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告诉那位上师,让他洗干净了,到铁桥城外等着程某人。”   “莫说是他一位上师,便是来十位上师,呵呵……”   “在程某的眼中,也不过是土鸡瓦狗一般。”   看着这位极度自信,傲然而立的程三郎,一干诏獠首领激动得满脸通红。   “就是,程仙长可以引动天象,那帮什么乱七八遭的上师。   遇上程仙长不跪地求饶,居然还想要主动挑衅,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唉……没见识过程仙长的仙术之前,谁都不会有那样的想法,毕竟,太过夸张了。”   “是啊是啊,可吐蕃人都死伤了那么多的将士,那位什么措的上师还敢挑衅,不知道该说他是胆大还是傻大胆。”   听着那些诏獠首领窃窃私语的议论声,论科耳的内心甚是复杂。   站在一位苯教信徒的角度,论科耳本应该希望自己所信奉的苯教著名上师能够获得胜利。   可是,从自己的生命安全角度来考虑的话,亲侄儿一直都想要弄死自己的论科耳更希望程三郎赢得胜利。   毕竟怂都怂了,那就怂得彻底一点,没必要还想着找机会回去,让侄儿正好找到由头把自己剁了去。   看到那位欧珠得到了程三郎的允诺之后,已然打马狂奔而去,李恪不禁想到了当初程三郎与噶尔东赞的那一场比斗。   “处弼兄,那家伙可是想要跟你斗法,你真有把握赢下那位苯教的上师?”   听到了这话,同样想到了当初程三郎与那位吐蕃第一智者精彩比斗的任雅相不禁好奇地问道。   “是啊,处弼老弟,我可是从来不知道你居然对于苯教也有研究。”   听到二人的疑问,程处弼直接就乐了。   “怎么,你们觉得程某人跟那高原秃驴还要来上几场文斗?”   “拜托,我是跟那什么什么措上师比试法术,以验证谁的修为更高。”   “对于这样的法术比斗,呵呵……你们就放心吧。”程处弼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没有人比我更懂怎么斗法,没有人……”   那口雪亮到瘆人的白牙,看得囚笼之中的论科耳与次旦二人心生寒意。   ……   铁桥城的城头之上,密密麻麻地已经站满了士卒还有百姓。   若不是赤桂玛本严令士卒驱赶约束,怕是整个铁桥城的百姓们都恨不得全挤到那城墙上来凑热闹。   而此刻,铁桥城西城之外,距离城墙约一箭之地的地方。   加措上师穿戴上了他那身最华丽也最醒目的袍子,安然而坐。   而在他的身后边,立起了各种各样色采鲜艳,装饰华丽的法器。   同样,还有他那十二位弟子也是盛装打扮,仿佛要陪着师尊一起参与一场盛会。   他们的手中,都捧着一件件,由加措上师加挂过的法器,此刻都在默默地念诵着经文。   时不时,肺活量最好的五弟子和七弟子会吹响那巨大的类似于唢呐的大喇叭,那远远比牛角号角更加浑厚与恢弘的长鸣之声。   亦令城墙之上的一干吐蕃军民们,也自发地虔诚地念育起了苯教的经文。   仿佛只有如此,才能够让他们感受到灵魂的升华。   就在这个当口,目光一直看向西方的加措上师,陡然两眼紧眯了起来…… 第2072章 身心都献给了苯教的加措上师的野望   西面的地平线,烟尘腾腾而起,除了隆隆的蹄声之外,天地之间再无一声杂音。   渐渐的,地平线仿佛被黑潮所吞没,一杆杆的旗帜开始迎风飘扬起来,一杆杆血色的唐字大旗。   以及各色旗号,都迎风飘荡不已,而行进在队伍的最前方似乎有人在比划了什么动作,然后,那迎面而来的黑潮。   陡然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呐喊之声。“大唐,万胜,万胜,万万胜!”   虽只两千余人,可是那怒吼出来的声浪,足令天地变色,更令铁桥城军民丧胆。   策马立身于城墙下方的赤桂玛本、多玛千户等人齐齐脸色一白。   便是那位坐着的得道上师加措,也不禁眼皮一阵狂跳。   “程三郎……”   他可是特地打听了关于程三郎的消息,知晓了这位曾经击败了吐蕃第一智者噶尔东赞。   并且又曾经奇袭了剑川城,令宰相尚囊的侄儿,吐蕃名将尚多结惨死,令大唐破坏了吐蕃的东进策略。   而且他还是那位大唐天子的爱婿,又是大唐的名将程咬金的爱子。   更与姚州都督,唐国吴王情同手足,且在剑南道中南部地区,威名赫赫,可止小儿夜啼。   这样的人物,并且还施展妖术大败了吐蕃两万精锐。   今日领军进逼至铁桥城下,眼看着吐蕃南部地区既然要为这只唐军所夺。   若是自己能够降伏这样的对手,是照着之前与赤桂玛本商议的,用他来换取大论论科耳与那次旦如本。   那样对于自己这位苯教上师而言,除了扬自己之威名外,对于苯教的大业,并无助益。   自己虽然是吐蕃人,但更是将生命乃至于灵魂都献给了苯教之人。   所站的角度,就不应该是站在吐蕃的角度来看待问题,而是应该站在苯教的千秋大业来看待问题。   想想自己的师尊,曾经的御用大法师,被拜为尊贵无比的右本,也就是国师。   ……   也就是自吐蕃立国以来,每一任赞普的身边都会有一名苯教高僧,处理宗教以及祭祀事务。   在王宫中独自坐于赞普的右边,这便是右本这一光荣称谓的由来,而赞普的意见命令,都会与这位右本交流意见。   师尊追随前任赞普,为吐蕃国运呕心泣血,最终换来的是什么?   等到前任赞普被毒杀之后,这位吐蕃新主,上位数载之后,便站在了那些群臣一边。   逼得师尊辞去了右本之职,居然还频频示好于来自天竺的佛教,又迎娶了信奉佛教的泥婆罗国公主。   还请来了佛教的诸多高僧,入吐蕃传播教义。   他这样的行为,令一干苯教上师、尊者都极为不满,多次请国主收回成命,将佛教逐出吐蕃。   可是权势以盛的国主根本不鸟诸位苯教教徒的建议,甚至还寻了由头,将不少受人尊重的苯教上师驱逐出吐蕃。   而师尊那个时候已然重病,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在忧愤之中郁郁而终。   作为他的大弟子,加措上师因为其吐蕃人的身份,而且为了顾及吐蕃国境内的许许多多苯教信徒。   吐蕃国主并没有难为于他,反倒对他十分的敬重,但是加措上师很清楚,这位吐蕃国主的打算。   这位野心勃勃的吐蕃国主分明就是想要将原生于象雄的苯教,完全地从吐蕃国境内驱逐出去。   甚至会更进一步,拔除苯教在世俗间的影响力,如此一来,他才能够更加从容地吞并掉苯教的大本营象雄。   作为一位自投入苯教之门后,就一心以令苯教发扬光大为已任的加措上师。   自然不愿意坐视,但是他很清楚,自己不能明着跟这位吐蕃国主对着干。   所以,他堂堂上师之尊,却也不顾艰难险阻,前往吐蕃各地宣传苯教,不令各地信众,忘记苯教才是至高的,才是神圣的。   而今日,那位大唐身份十分显贵的程三郎将会与自己单挑。   这对于修为自信不比师尊弱的加措上师而言,这绝对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若是自己胜了对手,必然会在吐蕃国内外,声名大盛。   倘若他被自己高妙的苯教教法所折服,若是能够将他收入苯教门墙。   如此一来,说不定真的可以保住苯教在吐蕃的地位,令吐蕃国主投鼠忌器。   毕竟,那可是大唐,比起吐蕃不知道强大多少的大唐,而今,大唐已经把触角都伸到了高原之上来。   自己如此做,必定能够让苯教的光芒继续挥洒在这高原之上。   ……   且不说那位两眼专注地看着唐国兵马疾驰而来,脑子里已经插上了梦想的翅膀,开始在意淫的世界里翱翔的加措大师。   铁桥城外,赤桂玛本等一干滞留于铁桥城的吐蕃权贵以及将领,都已然迎出了铁桥城来。   这两天,铁桥城已然有军民望北逃蹿而去,赤桂玛本看在眼里,并未阻止。   便是他自己也很想拖家带口的往北而逃,可惜,他能逃到哪里去?   失城之罪,败军之罪,足够让他一家老小死绝。倒还不如乖乖地投降于唐国。   看着那只缓缓而来,军容鼎盛的唐军骑兵。   洛桑,这位还没见着敌人影子,就被揍得狗血淋头,不得不屈辱地逃回到了铁桥城的千户。   不禁暗暗砸舌,小声地吐了句槽道。   “不是说这些全都是唐国人才刚刚召来没多久的诏、獠杂兵吗?”   赤桂玛本扫了眼身边的洛桑千户,颇为意味深长地道。   “……若是普通人率领,那他们就只是一群杂兵而已。”   后面的话他虽然没说,但大家都很清楚他是什么意思,但凡是有一根粗到顶天力量的粗大腿可以抱。   哪怕是再胆小的耗子,怕也有胆量与跟狮子与老虎一战。   那震天撼地的怒吼声,呼啸着,回荡在铁桥城以西这一片辽阔的平原之上。   加措上师眼皮一阵狂跳,最终,还是稳稳地坐在那里,继续诵念经文。   “怎么停下了,快,把法器都吹奏起来!”那位大弟子忍不住转身朝着一干师弟们厉喝道。   转过了身来,朝着那些正在这里运送柴火香料以及各种火供之物的那些杂役喝道:   “你们几个,快点,把火供堆搭建好,莫要误了师尊火供大事。” 第2073章 倘若程仙长输了,那就请程仙长拜于我苯教门下   那些虔诚信徒们赶紧加快了脚步,继续在那位加措大师跟前堆放,高高地垒起了一个柴火堆。   而此刻,加措也看清楚了,那只约两千余骑的唐军队伍的最前方。   则是一帮在阳光的映照之下,衣甲灿然如火的唐军将领。   程三郎披挂着大唐明光重铠,显得那样的威风凛凛,顾盼生威。   此刻,他的目光落在了前方那高大的铁桥城墙外的那帮吐蕃人身上,他认出了那帮子都顶着一个个的秃瓢。   嗯,想来应该就是那位加什么的上师还有他的弟子们,只不过,他们在那里干嘛?   一旁的李恪也差点乐出了声来,怎么都觉得这帮子苯教人士有问题。   在那里堆柴火做甚,斗法,不是让你玩自焚。   李恪扭过了头来,目光一扫,就看到了论科耳与次旦这二位战俘。   不过相比起其他还只能留在囚笼之中的战俘而言。   因为今日要劝降铁桥城,所以给予了他们优待,一人一匹座骑,被一干凶神恶煞的吴王府侍卫团团围住。   只要手无寸铁的他们但凡有什么异动,总之下场比被乱刀剁烂准备用来炖鱼的酸菜好不到哪去。   “论科耳,他们在那里做甚?”   听到了吴王殿下的点名提高,原本一直保持眼观鼻,鼻观心,避免被剁的论科耳赶紧点头哈腰解释道。   “这想必是加措上师不自量力,意图用火供之法来对付程仙长。”   听得此言,程三郎不禁一愣,火供是什么鬼,佛门倒是有火葬之法。为了烧着舍利子来供奉。   这火供之法,莫非是那位加措上师想要自焚来加持修为?   往脑门上浇一桶汽油,然后抄着打火机,哇呀呀地冲自己狂奔过来。   程处弼赶紧抹了把脸,不不不……这么狂热的行为,在古代应该不会有。   但也不敢保证,毕竟听闻在解放前的藏区,什么点天灯剥人皮都很正常。   就在程三郎胡思乱想的当口,那边的论科耳倒是说出了原因。   所谓的苯教火供,就是将食物香料等物质通过火烧供给苯教的神灵,换取神灵对某个人或者是某件事物的赐福。   说到了这,这位意犹未尽的论科耳还特地伸手入怀。   就在这一瞬间,呛啷之声连响,七八柄横刀齐刷刷出鞘,看着那些目露凶光,举刀作势或劈或刺的吴王府护卫。   差点没把这位吐蕃大论吓尿在马背上,脸色煞白地哆嗦起了嘴皮子解释道。   “诸,诸位英雄且慢,老朽就是想要取出一件火供的珍贵天珠给殿下欣赏欣赏……”   火供的啥?珍贵天珠?正在胡思乱想的程三郎陡然两眼一亮,脑袋第一时间就扭了过来。   “原来如此,都收起兵器,莫要吓着这位老年人,你的天珠可是有带眼的?”   “啊……程仙长也懂?”论科耳不禁吃了一惊,没有想到,程三郎居然连这种苯教火供的好宝贝也知道。   “废话,赶紧掏出来给我瞧瞧……”程处弼最不乐意别人做事慢吞吞的。   跟那那某宝要放个漏,不来上半个小时广告,等得眼珠子发绿,那漏都跟便泌似地下不来。   ……   等到论科耳战战兢兢地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天珠,程处弼只扫了一眼,便嫌弃地扭开了脑袋。   “堂堂吐蕃国主的亲叔叔,就带个三眼天珠,也不嫌丢人。”   “……是是是,是老朽丢人了。”论科耳只能点头哈腰地附合道。天珠这玩意是看眼多少吗?   看的是灵性好不好,更看的是哪位上师火供赐福出来的,这才是最重要的部份好不好?   自己这枚,可是前任赞普,也就是自己的亲兄长身边的御前苯教上师,亲自火供赐福的。   若不是因为自己有这好宝贝庇佑,怕是早已经死在你那天雷之下了好不好?   当然,这样的话,论科耳自然不会说出来,毕竟这是保佑自身安全的底牌。   摸着这枚火供天珠,论科耳觉得自己的内心无比的安稳。   这个时候,程三郎已然抬起了手臂高举,一位位的传令兵们吹响了竹哨。   很快,两千铁骑整齐划一地停在了距离那加措上师等人里许之地外。   之后,程三郎为首,李恪与任雅相立身于左右,另外就是百名精锐骑兵,以及那论科耳与次旦如本。   而对方的赤桂玛本等人看到了这一幕,比划了个手势。一行人也松缰纵马,朝着前方驰去。   不多时,双方汇聚于那已然站起了身来,直面程三郎等人的加措上师附近。   “见过上国吴王殿下,见过程仙长……”赤桂玛本主动下马前行朝着吴王李恪等人一礼。   加措上师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横了一眼赤桂玛本等将领,最终,也朝着吴王李恪等人施了一礼。   作为一位苯教上师,终究要有上师的气度。   “小王见过诸位,见过加措大师。”大唐皇家交际花李恪很是随和地还了一礼。   打量着那位膘肥体壮的加措上师,再扭头打量一眼高大英武的处弼兄,唔……光是论重量,兴许二人差不多。   但是个头,处弼兄远高过那位加措上师。   高大上对上矮挫胖,反正李恪觉得,自己愿意赌一千贯加措上师输,可惜没有人乐意开盘。   “见过唐国吴王,还有这位程仙长,呵呵……”加措上师信心十足地一笑,用他那十分流利的蜀地官话说道。   打量着高大威猛的程三郎,虽然这小子长得比自己俊多了,但问题是如此年轻,能够懂得多少术法?   妖邪之术,对于自己而已,能有用吗?   “这位程仙长,既然已经前来,想必已经做好了准备,与本上师斗法。”   “那敢问程仙长是否敢挑战本上师的火供降魔手段?”   说到了这,这位加措上师还很显摆地指指了摆放在红色的幔布上摆放着的那些金光闪闪的,造型不一,大小不一的苯教法器。   “本上师会加挂法力与修为于曼荼罗、幻网、拘瑰牌与金刚橛之上,布阵于程仙长五步之内。”   “倘若那时,程仙道还能施仙术,便是本上师输了,我们师徒任由程仙长处置。”   “然,倘若程仙长输了,那就请程仙长拜于我门下,随我回岗仁波齐受戒……” 第2074章 高原之上已然拉开了战幕的宗教内卷   “你说什么?!”方才还笑眯眯风度极佳的吴王李恪,直接就黑了脸。   便是那帮子吐蕃佬,也全都瞠目结舌地朝着这位加措上师看了过去。这是什么鬼意思?   “加措上师,这跟我们之前约定的不一样。”赤桂玛本直接就急了,赶紧开口道。   “这家伙脑子不会是有坑吧?”任雅相一脸黑线地看着加措上师。   程处弼两眼一眯,看着这位说话大言不惭的加措上师。   然后就看到了这位加措上师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师尊曾为吐蕃右本,而我亦为苯教上师,作你的师尊,并不过份吧?”   “右本是什么职务?”程处弼看向了一旁的论科耳,论科耳赶紧解释道。“用唐国的话来说,就是国师。”   “国师……”程处弼顿时恍然,似乎吐蕃国师在不少的小说里边都是反派BOSS。   没有想到,今日居然让自己遇上了这么一位反派BOSS的弟子,看来,多读书还是有益处的。   不过看到这位吐蕃国师膘肥体壮的,实在是缺乏武林高手的风范。看来,血手印想必是不会的。   就这样的人,居然还想收自己为弟子,呵呵……   程处弼考虑到自己需要在正式的比斗之中,拿翻这位苯教上师,狠狠地打击那铁桥城军民信心与士气。   从而更利于大唐对于新占之地的统治,所以,没有一大耳括子招呼过去。   但是,程处弼觉得自己还是很有必要,让这位吐蕃苯教上师明白他自己的处境。   程处弼把玩着手中的马鞭,打量着这位加措上师,意味深长地道。   “做人要有梦想,但是,白日做梦是不行的。”   听到了处弼兄这话,李恪嘴角一歪,差点乐出声来。   不愧是处弼兄,怼起来人,果然一套套的。   那位加措上师听得此言,足足愣了半天,脸色发黑地看着这位嘴皮子刁毒得不行的程三郎。   还没等他开口,就听到了程三郎道。   “不过这个赌约的确挺有意思,这样吧,倘若程某赢下你,你就拜程某为师,你的弟子,就拜程某为师祖,如何?”   “……”瞬间,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只有那高原之上的和风,还有那远处金沙江的咆哮声,回荡在呆若木鸡的人们耳边。   加措上师的脸色已经不止是黑,黑得发紫,紫了之后又红,抬起了手指头指着程三郎。   “怎么,我输了就得拜你为师,你输了就不能拜我为师,作人能不能别这么双标?”   虽然不知道双标是什么鬼意思,但铁定不是好话。   李恪看了一眼高大英武,年轻帅气的程三郎,又瞅了一眼那位四旬出头的矮挫胖秃头。   真要是处弼兄身边多这么一位老胖子,成天师尊师尊的叫,那自己岂不也就成了师叔?   李恪嘿嘿一乐,决定推上一把。   “程长史言之有理,本王也觉得,要不这样,你们二人斗法,负者拜胜者为师,本王还有他们都愿意为你们做个见证,如何?”   “怎么样,考虑清楚没有,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吐蕃上师,他的师尊居然还当过国师,这样的人如果都成为了自己的便宜徒弟,啧啧啧……   毕竟耍火焰刀的国师鸠摩智,还有那位精擅变天击地精神大法的国师八师巴等等……   都是程三郎少年时光拜读过的,最令人生畏的反派大佬。   能与坏人大佬肩并肩,这让好人程三郎很有爽感。   加措上师看着这位一脸兴奋与期待的程三郎,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如此羞辱自己。   但是,作为修为十分高妙的苯教上师,加措很有信心,自己绝对不会输,当下怒极而笑。   “好好好,既然程仙长如此自信,那本上师,便与你如此赌斗,来,击掌立誓。”   程处弼大乐,当即翻身下向,也那加措上师面对面地上前,然后击掌为誓。   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把一干人等全都看傻了眼。   论科耳无所谓地砸巴砸巴嘴,反倒是次旦如本,气极败坏地朝着加措上师道。   “加措,你这么做,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吗?”   “怎么?”   加措上师扭过了脸来,看向这位气极败坏的次旦如本。   “次旦如本,不要以为你改信佛教,便可以对本上师如此大呼小叫。”   “你自己统兵本事不行,败予以唐国被缚于此,还敢来威胁于本上师不成?”   “……”一干唐国阵营的人,此刻全都两眼一亮,齐刷刷地看向吐蕃人内卷。   至于程三郎,更是听出了由头,哎哟,吐蕃的宗教内卷都已经亮到明面上了。   只不过,根据之前程三郎所获知的情报,那位吐蕃国主一直都在拉偏架为佛教站台。   看来,这位苯教的加措上师,似乎也很不爽吐蕃国主的拉偏架行为。   也对,他的师尊曾经当过国师,想必他也很有这样的野心,只是没有想到吐蕃国主现如今是拉佛踩苯。   看来,这位心中满是怨念的吐蕃上师,居然属于是自己值得拉拢的对象。   罢罢罢,看在他也是站在反对那位喜欢娶公主成瘾的吐蕃国主这边的份上,程处弼决定留他一命。   ……   李恪眼睛一斜,李德表情很严肃地上前,手中的横刀出鞘,直接横拍在了次旦如本的脸上。   拍出了一条血痕,受此重击的次旦如本仿佛如同一头被激怒的藏獒。   看到了身边齐刷刷抽出来的十来柄横刀,最终屈辱地垂下了脑袋。   算了算了,等老子重获自由,再让你们这些唐国人好看。   “行了,还请所有闲杂人等,都退后到二十丈外。   还请加措上师你先出招,让程某看一看,你怎么封印程某。”   顶盔贯甲的程三郎颇为期待地搓着双手,打量着这位加措上师。   目光之慈祥,倒真像是一位长辈,正在打量自己那位学业有成,正要冲自己显摆的年轻后辈。   这样的眼神,直接就把加措上师给看毛了。   既然如此,那本上师就让你知晓,一位修为高妙的苯教上师的可怕之处。   “点火,开始火供……” 第2075章 这些卡片必然是程三郎这位唐国妖人的法器   程处弼就看到了跟前那个巨大的柴火堆被点燃,然后就听到了铁桥城方向传来的喧哗之声。   还有那些立身于二十丈外的那些吐蕃佬,此刻也全都双手合十,喃喃地念念有词。   被俘的论科耳也同样双手合十默默诵经,唯有方才挨了一刀背的次旦如本。   哪怕是脸上有着血痕,此刻仍旧表情显得份外怨毒地打量着那位加措上师。   作为吐蕃赞普的心腹,赞普喜欢佛教,他们这帮子心腹忠臣,自然要顺从赞普的意志,成为了佛教徒。   所以,对于这位加措上师自然也就没有了什么敬重之意。   更何况,这些苯教教徒们,都把象雄国视为苯教宗国,这也是为何赞普要引入佛教,打击苯教的原因。   但是这帮子苯教教徒们,却死不悔改,哪怕是他们是吐蕃人,却并没有与赞普肩并肩。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建议赞普,将所有的苯教教徒,全部都驱逐出吐蕃国境,严禁他们在吐蕃国中传教。   不如此,象雄国的影响,必然会一直存在。从而掣肘吐蕃一统高原的雄心壮志。   任雅相目光一扫,看到了这位次旦如此的表情,凑到了李恪的耳朵边提醒了一声。   “殿下,那位次旦如本,可真不愧是吐蕃国主的忠臣,此人断不可留。”   李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大手一摆,很快,这位次旦如本,直接就被押离了围观群众的行列,再一次回归到了囚车之中。   此刻斗法仍旧在继续,程处弼看着那帮子苯教教徒又是敲锣打鼓,又是吹唢呐摇铃铛的。   整得十分热闹,而自己就这么傻站着也不是回事,干脆就示意邓称心过来。   “给我来根马扎,顺便拿副牌来。”   “啊?!”邓称心整个人都差点裂开,扭头看了一眼那边表情十分严肃,念念有词,一副正在作法的苯教教徒。   这边,三公子居然要竹牌,难不成又要说来都来了,正好乘这个空闲搞几把?   “啊什么啊,赶紧去拿。”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呆若木鸡的邓称心喝道。   “是是是,那要不要把程发他们叫过来。”邓称心抹了把脸,只能点头哈腰地道。   “……叫他们过来做甚,还真想在这打牌啊?”程处弼忍不住教训起了这位一点也不严肃的邓称心。   “看到他们没有,人家这么卖力的在降妖除魔,我在这里跟你们斗地主合适吗?”   “那公子你要牌做甚?”   “闲着也是闲着,玩点……咳,我有大用,别问了赶紧去。”   邓称心一脸黑线地狂奔而去,不多时,提来了一个小马扎,还有一副竹牌。   随后,一干连瓜都吃不到的群众,就看到程三郎坐在小马扎上,开始拿竹牌在那里比比划划。   “称心,程三郎这是在干嘛?”   “公子只说要竹牌有大用,具体怎么个大用法,小人也不清楚。”   邓称心口中如此回答,但是内心很清楚,想必三公子还有竹牌的单人玩法。   嗯,他猜的没错,已经看腻了苯教教徒在跟前叽叽歪歪漫长施法过程的程三郎,玩起了自己最为熟悉的单人纸牌玩法:竹牌消对子。   就跟麻将消对子的玩法差不多,毕竟也是一项智力游戏,寓教于乐。   加措上师一边念诵经文,一边为那几样法器加持,下意识地一抬眼皮,看到了程三郎在那里念念有词地拿着一些卡片在那里摆弄,不禁瞳孔一缩。   虽然不清楚那些卡片有何种神妙之处,但是,必然是程三郎这位唐国妖人的法器。   果然,此人不愧是唐国的妖魔,居然懂得开始布阵防御,可惜,他遇上了自己。   加措上师的诵经之声越发地高亢,十二位弟子也与他一同召唤着苯教至高的四大神。   一盆盆的香料,食物,被泼洒在火堆之上,希望这些火供之物,能够获得神灵们的亲睐。   期望四大神能够派下更多的神力,加持到那些法器之上。   程处弼此刻可没闲功夫搭理那些吐蕃人在那里跳大神,继续专注地进行着消对子游戏。   平时都忙着斗地主,好久没有玩消对子了,一下子玩起来,还有点手生。   不过好在,程三郎何等才智机敏,很快又找回了熟悉之感,玩得不亦乐呼。   而这些竹牌,早就已经不再是过去那种西式扑克牌的造型。   毕竟程三郎才是扑克牌的发明人,所以,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把扑克牌进行了改革。   将十二生肖绘在上面,子鼠为一,丑牛为二,依次类推,至于第十三张牌,则是四象代表老K。   也就是朱雀、玄武,青龙,白虎。至于大小鬼那就更简单了,就是一个是太阳,一个是月亮。   如此一来,很符合中华传统文化,又还能够起到寓教于乐的竹牌,就此诞生。   ……   而且,看起来也比西方鬼佬除了数字,就是什么王子、皇后和国王组成的扑克牌精美上太多。   李恪等人一脸黑线地看着程三郎在那里津津有味,神采飞扬地玩着竹牌,总觉得处弼兄这么干,实在是太影响大伙的心情。   毕竟这可是斗法,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严肃一点?   可惜,程三郎根本就没不到他们的吐槽,美滋滋地玩着,直到听到了对面传来了一声厉喝。   这才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来看去。   就看到了那位加措上师,表情极度严肃地又手将一座描金镶银嵌着宝石的曼荼罗捧起,摆放到了一个托盘之中。   又将一种古怪造型的幻网、拘瑰牌与金刚橛都摆到了各自的托盘里。   加措上师,终于大步来到了程三郎的跟前,口中念念有词地将一件件已经通过火供得到了赐福与加持的法器,摆放在程三郎的身周。   程三郎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些玩意,原本想抄起来看看这些玩意到底是不是真金白银。   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毕竟万一加措上师说是因为自己动了他的阵法,才导致他封锁自己的仙术失败耍赖咋办?   要搞,就要搞得他们这帮子吐蕃佬心服口服才对。 第2076章 你们听话,我的手段威力太大   论科耳这位最不乐意回到吐蕃去送死,更希望能够留在唐国境内安度晚年的吐蕃国主亲叔叔。   看到了那位加措上师在频频作法,而程三郎却拿着副卡片在那里思考问题,不禁心中大急。   “吴王殿下,老朽以为,程仙长不该就这么由着那位加措大师作法。”   “加措大师可是我吐蕃国中修为最高的苯教上师。”   李恪看着这位屁股歪过来,跟自己挤一块的,呃……应该是跟大唐站一边的吐蕃大论。   意味深长地一笑言道。“不必紧张,程长史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听到了这话,论科耳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道。   “若不是我那侄儿废掉了右本这一职位,那加措上师必定会坐在那个位置上……”   任雅相自然也从之前的沟通之中了解了这位大论在吐蕃的处境,对于他的屁股歪到大唐这一边也并不意外。   “放心吧,加措上师百分之百输,至于到底会输得有多难看,那就得看程长史当时的心情如何了。”   “真的?”论科耳仍旧有些怀疑地小声问道。   李恪直接就乐了,忍不住吐了句槽。   “这天底下,能靠自己的本事比划得过我这位处弼兄的,到目前为止,本王还没见到过。”   当然,依仗着身份收拾处弼兄的那帮子不讲武德的长辈,这倒真是不少。包括但不限于亲爹李世民、亲爷爷李渊等……   但若论当面锣对面锣的比各种技能,处弼兄还真是能勇夺魁首的那位。   李恪很清楚,处弼兄依仗的绝对不是什么妖法仙术,而是他鼓捣出来的那些热兵器。   别说是什么加措上师,就算是让全天下的苯教上师集体到这里跳一圈大神。   该炸还是得炸,除非今天下午,或者是处弼兄怀揣的好宝贝受了潮。   “殿下,要不要下官去提醒一下程长史,这些苯教教徒的身份颇为显赫,若是真弄死了,怕是……”   听到了任雅相此言,李恪的脑海里边瞬间出现了一个画面。   一帮子苯教上师们洋洋得意地跳着大神,跳着跳着,不耐烦的程三郎扔出那点燃了引线的好宝贝。   那此意图跟程三郎比划除魔卫道的手段的苯教教徒们,直接就被处弼兄一天雷直接送入轮回的断肢残臂满天飞的血腥场面。   ……   李恪不禁吸了一口凉气,毕竟这帮子宗教人士,既然跟那吐蕃国主不太对付。   并且还很受吐蕃国的广大人民群众的喜爱与敬重,若是弄死了,反倒不美。   这位师尊曾经当过吐蕃国师的加措上师活着,远远要比他死去,带来的作用会更大。   一思及此,李恪赶紧叫来了那正在研究三公子究竟在玩什么纸牌游戏的邓称心。   在他的耳朵边一阵小声地嘀咕,邓称心心神神会地快步蹿了过去。   听到了邓称心带来的叮嘱,程处弼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心中有数。   李恪等人这才安下了心来,静静地欣赏着这场显得有些枯燥的比斗。   加措上师将那些法器布置完成,就看到了程三郎仍旧坐在小马扎上,那种卡片式法器也不再摆布。   表情充满了新奇,完全没有半点的惧意,甚至看到自己在打量他,居然还朝着自己露出了一个长者般的慈爱笑容。   看得加措上师心头发毛,这小子如此轻松自如,难不在,他还有什么底牌可以动用不成?   心里边这么想着,加措上师手口不停,终于将那几件经过了自己与十二弟子精心准备的火供加持过的法器布置完毕。   然后为了防止这封印大阵还有破绽,加措上师又领着十二弟子围着法阵足足绕了柱香的功夫。   这才抹了把汗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程仙长,本上师已经布阵完成,接下来,你可以尝试尝试你的仙术……”   “你确定?”程处弼打量着这帮子汗如雨下,气喘吁吁的糙老爷们,不禁有些心生怜意。   毕竟搞封建迷信活动,把自个累成这般模样,着实难得。   “当然确定。”加措上师无比自信地一笑,抬手朝着程三郎示意对方可以任意施为。   “你们,能不能离得远一点。”程处弼想了想,伸手在腰畔摸了摸,最终挑了半天。   挑出了一根相比较而言最纤细的方竹鞭炮,不过,这些宝贝,可与手雷不太一样,因为它们用的不是黑火药,而是程三郎秘制版的硝化炸药。   唔……这玩意他可是亲自测试过,威力嘛,相比起黑火药的手雷大上了许多。   反正程三郎觉得这玩意绝对属于是加十一追十二的那种。   听得此言,满脸错愕的加措上师打量着那已经被法器团团围住的程三郎,直接就乐了。   “怎么,莫非程仙长觉得还能够有手段伤到我等不成?”   “你们听话,我的手段威力太大,你们站在这样的距离上,不说没命,至少也会落下残疾。”   “程某人怜你们修行不易,所以最后在警告一次,离开至少三丈。”   程处弼表情显得相当严肃,那根最纤细的方竹鞭炮已经拿到了手中把玩。   听得程三郎说得如此慎重,那位年轻气盛的大弟子不乐意了,就欲开口。   倒是那位加措上师,眯起了两眼,示意弟子们再继续后退。   “既然程仙长你有这样的把握,那我们就且先退开,也好一睹程仙长的仙术。”   等到他们皆尽退开之后,程三郎所站立的地方,距离那个火供堆,也就是三丈左右的距离。   此刻,火供堆仍旧余焰未尽,还有青烟与火焰升腾翻卷。   ……   加措上师与十二位弟子目光都齐聚于程三郎身上,还有那些围在二十丈外的不吃瓜群众。   以及那些立身于铁桥城上的吐蕃军民,还有那两千骑诏獠骑兵,此刻,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紧张地握拳,目光死死地瞪着那位顶盔贯甲,正在掂量着手中一根棍状物的程三郎。   也就是那位施展了妖术,令吐蕃两万大军惨败的唐国妖魔。 第2077章 程三郎他根本不是人,他不是人!……   然后就看到了站在圈中,他抬起了手臂比划了两下,然后将手中的那根棍状物朝着那之前祭祀神灵的供火堆扔了过去。   然后,所有人就看到了这位扔出了他随身携带的法器之后,双手抱头,屁股一扭,背对着那供火堆蹲了下去的程三郎。   “蹲下!”程处弼终究是一位有道德底线,品格高上的年轻人,还特地吆喝了一声。   而在看到了处弼兄摆出了这等资格的第一时间,李恪这位见识过处弼兄好宝贝威力的吴王殿下。   还包括许许多多见识过程三郎真本事的护卫亲随们都齐刷刷地抬手掩耳。   反倒是那些吐蕃佬全都全神灌注地盯着这边,都想要看清楚程三郎的妖法到底能不能施放得出来。   然后,所有人顿时感觉眼前一亮,这一瞬间,已然近昏的平原之上,仿佛出现了一道瞬闪即逝的白光。   那用来供奉与祭祀神灵的供火堆,瞬间就崩解开来,无数燃烧着的木柴。   甚至是已经被烧成焦碳色的食物,还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杂物,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崩飞向四周。   一道足以令天下变色的巨大轰鸣之声,瞬间席卷了铁桥城外,这片开阔的平原……   加措上师在程三郎扔出了那件棍状的法器之后,因为想要看清楚,还下意识地前行了两步。   然后,眼前那道白光之后,就感觉到了眼前发黑。   以及两只耳朵瞬间感觉到了一阵刺痛,整个人陡然之间感觉仿佛有一股子大力。   狠狠地推了自己一把,令加措上师直接就朝后方仰倒下去,两眼呆滞地看着天空。   耳朵除了那种刺耳而又高亢的尖叫声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声响。   天际,他看到了无数的燃着的柴火,掠过了眼前,朝着更远方飞去。   天雷,必然是天雷,除了天雷之威外,加措上师想象不出,还有什么玩意能够有如此威力。   ……   那声足以令天地变色的轰鸣声响起的瞬间,令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下意识蜷缩起了身躯,想要掩住耳朵。   很快,所有人的目光又聚焦在了斗法现场,只看到了加措上师躺在地上。   而他身边的那十二位弟子,或是歪倒在地,或者是抱着头蹲着,或者是趴在地上。   所有吐蕃人的脑海里边只有一个念头,加措上师,竟然真的败了,败给了那位唐国的魔神。   是的,能够在斗法之中,胜得这位可以请得神灵前来助阵的加措上师,又怎么可能是普普通通的妖魔?   必然是魔神这种强大到无比的可怕神话生物。   哪怕是赤桂玛本,又或者是论科耳,他们此刻除了两耳嗡嗡作响之外,脑袋里已然是一片空白。   原来,程三郎所施放的天雷,居然如此的可怕。自己等人,能够在程三郎的天雷之下活下来,是何等的侥幸?   看看吧,那位修为足以成为吐蕃国师的加措上师,在程三郎的天雷之下,也显得那样的弱不禁风不堪一击。   加措上师精心准备了那么久的诸多法器,丝毫没有办法阻止程三郎施放天雷。   赤桂玛本脸色显得无比煞白的喃喃低声道。   “难怪,难怪那位唐国天子,敢让程三郎领着那些诏人与獠人的杂兵,前来与我吐蕃作战。”   “就他一人,足可抵十万精锐之师……”   “太可怕了,这是魔神,他根本不是人,他不是人!……”   洛桑千户有些神经质地大声叫嚷起来,然后疯狂地勒转马头,打马朝着铁桥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方才那些不吃瓜群众之中的不少吐蕃骑士,也受到了洛桑千户的影响,下意识地打马就朝着那铁桥城狂奔而去。   哪怕是赤桂玛本与多玛千户等人厉声喝止,也只拦下了原铁桥城的守军。   至于那些败兵将士,那脆弱的神经,已经承受不来。   赤桂玛本看向铁桥城的方向,城头之上,无数的吐蕃军民,死寂一片。   “完了……加措上师都挡不住那个魔神,我们留在这里,怎么可能还有活路……”   一位留于城内的士卒脸色惨白地低声呢喃道,而身边无数脸色惨白的人,听到了他这话,不约而同地心生绝望。   而当看到了城下有骑士逃奔回来的瞬间,就仿佛按下了那启动的开关。   瞬间,铁桥城城墙上的军民也都纷纷朝着城下快步而去,纷纷朝着东城狂奔。   恨爹妈为什么不给自己多生两条腿,好早就逃离这铁桥城,远离那个可怕的唐国魔神……   ……   程三郎距离爆炸点最近,但是为了维护自己施放天雷者的尊严。   维护自己在诏獠人,以及吐蕃人心目中不可战胜的形象。   程处弼只是扭屁股蹲了下去,第一,减少冲击面,第二,自己身上那厚实坚固的大唐精制版明光铠,也能够起到防弹衣的作用。   所以,哪怕是他离得最近,除了后背的背甲上被砸出了几个凹陷之外,整个人倒是没有什么外伤。   再加上他提前已经在耳朵里边塞上了棉花等一系列的精心准备。   使得他成为了距离炸点十米之外,受到的伤害最微乎其微的那个。   饶是如此,巨大的爆炸,仍旧让他两眼一黑,差点一个踉跄往前扑倒,好在他终究控制住了自己。   那位加措上师的大弟子满脸惊恐地看到了,他看到了,那位四面八方散落着燃烧物的程三郎缓缓地站起了身来。   他整个人,仿佛从那满是熊熊烈焰的地狱之火中升起。   他身上的铁甲在夕阳的映照之下,整个人仿佛都被一个光晕圈子所笼罩。   因为他站在西方的位置,令他的容貌完全掩藏在黑暗之中。   只有那一双眼睛,黑得发亮的眼睛之中,犹如有那熊熊的地狱烈焰在燃烧。   他缓缓地朝着这个方向伸出了手臂,仿佛要将自己的魂魄都摄入地狱。这哪里有人样,分明就是一位从地狱之火中诞生的魔神。   瞬息之间,大弟子脑袋一歪,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位眼珠子瞪到了极致之后,突然白眼一翻,栽倒在地的加措上师的大弟子,哦不……现在应该是自己的徒孙。 第2078章 大家都是战俘,能不能别这么内卷?   李恪听到了那铁桥城方向传来的喧嚣之声,看到了那洞外的铁桥城城门。   更看到了城墙上那些正飞速消失的围观人群,还有那些正朝着铁桥城打马狂奔,遁逃而去的洛桑千户等人。   又扫了一眼那位立身于夕阳映照之下,显得那样高大巍峨的处弼兄。   此刻,李恪的嘴角,扬起了一个邪魅狂狷的弧度,高高地举起了手臂,振臂高呼。   “程长史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程长史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后方的那两千诏獠骑兵,还有身边的所有人,要么举起手中的武器,要么奋力地挥动着手臂,兴奋地狂呼起来。   山呼海啸一般的程长史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回荡在铁桥城的上空。   令那些惊惧的吐蕃人觉得,仿佛看到了一位伟岸的魔神,开始用无边的法力,想要吞噬下整座高原……   任雅相也兴奋得老脸涨得通红,怎么也没有想到,文武号称双全,实际上都是半桶水不停晃荡的吴王殿下。   真是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将程处弼过往的事迹,再配合上他的手段,添油加醋地将程处弼描绘成了一位不可战胜的妖魔,呸……是神仙。   此刻,原本作为大唐进攻吐蕃,怕是要耗费不小力气才能够拿下的重要堡垒铁桥城。   而今不费一兵一卒,只凭着程处弼与那位苯教上师的一场斗法。   就将那吐蕃军民的士气完全摧毁,不得不说,吴王殿下真不愧是程三郎的好搭档。   已经被押回到了囚车之中,跟那些被俘的吐蕃将军们作伴的次旦玛本虽然隔得极远。   他们这帮战俘也同样看到了那道炽白的强光,和随之而来震天动地的惊雷轰鸣。   随着那些诏獠骑兵的欢呼声山呼海啸一般地在耳边咆哮,次旦玛本呆愣愣地看着前方。   脑子里边只有两个字:完了……   ……   赤桂玛本与那位多玛千户对望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恐,更多的则是庆幸。   庆幸还好程三郎这位魔神一般的男人只是在跟加措上师比斗,而非是去凌虐铁桥城军民。   看着那此刻纷乱作一团的铁桥城,李恪扫了一眼那位蹲在那些苯教教徒跟前,招手让邓称心等人上前的程处弼。   开始下达了军令,命那位已经完全没有了甚至心思和想法的赤桂玛本等人立刻入城,约束城中的百姓还有军队。   当然,这些降将的身边,李恪派出了自己的心腹侍卫同行,避免这帮子家伙也直接溜了。   而大唐的两千诏獠骑兵,则开始前行,他们的任务将是负责控制住铁桥城内的各处要害。   例如西城与东城的城门,还有那条横跨越东西城的铁索桥。   至于那些城中的吐蕃百姓,还有溃卒,乐意逃蹿,就由着他们逃蹿而去。   正好让他们作为宣扬程三郎神话事迹的传播源头。   令更多的吐蕃军民知晓,程三郎这位魔神一样的男人是不可战胜的。   另外,又派人全速经由谷道赶往那剑川城,通知那统领主力大军的房俊,让他速速挥师北上,赶往铁桥城汇合。   当然也派出了信使,立刻赶往姚州传讯,告诉那位姚州刺史。   姚州都督率诏獠联军北上,在他的英明决策之下,程三郎等人的筹谋之下。   大败吐蕃国主松赞干布派来的两万吐蕃精锐。   俘其主将大论论科耳,副将次旦如本以及大大小小将领过百,还有俘敌一万三千余众。   另外,歼敌近三千余众,还斗法大败吐蕃国苯教上师,令吐蕃军民丧胆。   大唐不费一兵一座夺取了那通向吐蕃南部腹地的重要堡垒铁桥城。   程处弼与李恪等人一同入了这铁桥城,打量着这座标准的吐蕃建筑物风格的要塞。   看着那完全以砖石构城的建筑物,还有那高悬于惊涛骇浪上方的铁索桥。   程处弼也不禁有些砸舌,若是真的要进行强攻的话,哪怕是自己有火药武器加持,怕也要费上一番功夫。   更何况,这东西两城之间那宽度差不多接近两箭之地的铁索桥,若是被吐蕃守军及时斩断的话。   想要攻打过去,那就会更加的麻烦,难怪这里会成为吐蕃抵御大唐的重要堡垒。   ……   按照赤桂玛本这位地头蛇之言,后方的聿贲城的防御,跟这铁桥城而言,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而且,聿贲城的守卫也只有一个五个百户的兵力,也就是五百人而已。   “毕竟,若是有敌人能够夺取下这横卧于天险之上的铁桥城,那聿贲城,根本就阻拦不住敌人的来犯。”   此刻,城主府内灯火通明,而在这里,这悬挂着一张地图,这自然是是赤桂玛本的东西。   上面详细地描绘了吐蕃南部地区的城池关隘以及各个部落所在的区域。   程三郎等人齐聚于此,正在听着这位铁桥城降将的陈述,这位赤桂玛本的家族在此,就连部落也在这里。   不然他也不可以在这里当个铁桥城守将,一当就是那么多年。   铁桥城已经落入了大唐之后,赤桂玛本想要捞取生存的资本,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副恨不得为大唐兵马前驱,去为大唐攻城掠地的架势。   甚至还告诉大唐一干将帅,论科耳虽然贵为吐蕃王叔,又是大论。   但问题是他久在吐蕃王都,而且这些年以来被吐蕃国主排挤已经成为了边缘人物。   不然也不会堂堂的王叔,只能率两万兵马过来这偏僻的南边与大唐杂兵相持。   论起在这一带的威望,他这位大名鼎鼎的铁桥城守将,更容易帮上大唐的忙。   至于那位论科耳,此刻这位吐蕃国主的王叔,正呆呆地站在一旁,三角眼十分毒辣地瞪着赤桂玛本。   这个混帐,大家都是战俘,能不能别这么内卷?   而就在这个时候,终于传来了消息,那位与程三郎斗法人败的加措上师,已然苏醒了。   听到了这个消息,程三郎稍松了口气,能醒过来就好。毕竟这位苯教的大人物,对于自己而已,用处大大的。 第2079章 程三郎的大胆想法和大胆计划……   李恪与程三郎还有任雅相三人留在室内,吃着夜宵。   大家黄昏的时候忙着有序地占据这铁桥城,之后又听取了那位赤桂玛本等人表忠心,介绍南部地区的驻军等情况。   等到忙完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快要接近子夜,三人总算是找到了机会吃顿招呼的。   虽然是半夜,但是吃东西肯定不能将就。   这些是他们带来的火腿再加上蘑菇干一起小火焖炖出来的美味,主食当然就是那种用面粉烘烤而成的面饼。   一边吃,李恪倒还没有忘记正经事,询问起了处弼兄准备怎么利用好那位加措上师。   毕竟这哥们之前可是已经与程三郎击掌为誓,若是输了,就要拜程三郎为师。   “我当时就是逗着那加措玩罢了,他可是苯教僧人,他拜我为师,我教他啥?总不能我也剃个秃瓢入苯教吧?”   程处弼瞪了一眼这位满肚子坏水与馊主意的好兄弟,不乐意地道。   “我就是看中他在那些吐蕃军民之中的威望,他一输,那些吐蕃军民就全无斗志,足以证明,打好这张牌,很利于咱们掌握这新占之地。”   “你们想一想,吐蕃国主不是在极力的扶持佛教,驱逐苯教吗?”   “但是在吐蕃国中,信苯教者,仍旧占绝大多数,而今,咱们大唐的控制范围也已经随着我们的进军。   肯定会逐步的控制住吐蕃的南部地区,我们想要稳固自己在这里的统治。   想要跟吐蕃在这里打擂台,那就要看这位加措上师的了。”   “处弼老弟你的意思是,借助这苯教在吐蕃民众中的影响力,让苯教教徒帮着我们大唐控制这片疆域?”   “正是这个道理,而且,还可以请陛下册封他们官职,你们想,吐蕃国主抛弃了苯教,甚至剥夺了这些苯教高僧的官位。”   “若是我大唐直接册封他们,你们觉得,这些苯教的教徒,会引领着那些信众。   站到那位嫌弃他们,并且排斥他们的吐蕃国主那一边,还是会站在我大唐这一边?”   “不愧是处弼兄,你这脑子就是活,册封宗教人士官职,我大唐也是有先例的。”   程处弼嘿嘿一乐,自己的这种想法和念头,自然是取材于未来,反正不知道是从哪一个时代起。   在这高原之上,宗教势力渐渐地凌驾于世俗官方势力之上,偏偏高原地区,因为恶劣的生存环境,令所有的信众,更相信那些宗教,而非是世俗官员。   程三郎当然不能这么干,他想要做的,要更加的大胆。   毕竟,吐蕃是奴隶制国家,有相当多数的人口是奴隶。   而大唐的到来,以及大唐的封建帝国主义社会制度的先进性,再加上那些苯教在吐蕃的影响力。   完全可以吸引大量的那些奴隶,成为大唐的拥戴者,令这吐蕃南部地区,成为那些倍受吐蕃奴隶主压迫的贫苦大众的天堂。   李恪与任雅相愣愣地看着跟前这位思维模式已经插上了腾飞翅膀的程三郎。   直接就刷新了他们的三观,这些招数要是全耍出来,任雅相觉得,这原本高原之上的第一强国吐蕃,怕是会在程三郎的各种骚操作之下,成为历史的一部份。   要么,吐蕃国只能压制国内的那些大奴隶主的反对,也同样进行制度改革。   要么……就只能第一时间杀过来,最好能够把程三郎给剁成人肉丸子,将大唐的势力彻底赶下高原。   “处弼兄,你这些阴损的招数,足够那位堪称枭雄的吐蕃国主狠狠喝上一壶的。”   “休得胡言,我这分明就是阳谋好不好?堂堂正正的招数。”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位老喜欢抹黑自己光伟正的皇族交际花。   继续洋洋得意地陈述着自己那个大胆的,绝对是足以动摇高原社会历史进程的计划。   那位吐蕃国主,或许没有想到,他想要灭掉象雄,所以引入佛教,驱逐苯教的做法。   有朝一日,会成为别人用来对付他的有力武器,而且他还偏偏没有任何的办法。   因为自从他迎娶了那位泥波罗公主开始,就邀请了大批的佛教僧人,来到吐蕃宣扬佛法。   并且他废掉了右本之位,又大批的驱逐苯教上师尊者的做法,已经是天下皆知。   哪怕是他知道了程三郎的做法之后,他也不可能直接将那帮子正在吐蕃国内宣扬佛教的僧人全都赶走。   毕竟现如今,随着他这位吐蕃国主的授意与暗示之下,不少的吐蕃重臣们也都已经宣布改信佛教。   他真要将那些佛教徒驱赶出吐蕃,再将苯教徒迎回来。   谁还敢相信他这位连信仰都可以反复无常,背信弃义如同家常便饭的国主?   ……   加措上师失魂落魄地坐在屋内,两眼无神地看着前方,整个人仿佛都失去了灵魂一般。   而他的十二位弟子,也都是面露忧色,作为他们的师尊,仿佛无敌于世的加措上师,居然会在斗法上,输给了那位来自唐国的魔神。   现如今,在铁桥城内,那些尚留在城中的吐蕃军民,对于那位程三郎的称谓只有一个:来自唐国的魔神。   听起来,自然要远远比妖怪,妖魔更有逼格,同样,魔神所带来的心理压力,也犹如一座大山,死死地压在他们师徒身上。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喧闹声,耳朵的听力还未恢复过来,但是好歹能够听个响的七弟子赶紧凑到了门口。   就看到了那位唐国的吴王殿下李恪,正笑眯眯地在论科耳与那赤桂玛本的陪伴之下朝着这边行来。   七弟子转过了头来,张嘴大声地喊叫道。“师尊,唐国的吴王殿下来了……”   “你说什么?”听力被破坏得最严重的加措上师忍不住歪起了脑袋,用力地大喊回应道。   七弟子赶紧快步来到了师尊身边,赶紧抄起了那跟前的纸笔,飞快地写下了几个字:唐国吴王来了。   刚刚写完,就看到了那位玉树临风,就是肚子凸起有点明显的唐国亲王,已然笑眯眯地站在了屋外。 第2080章 敢问程长史使用的那种卡片式法器是啥?   加措上师看到了这位笑容亲和,亲自过来拜访自己的大唐亲王殿下,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赶紧上前,率领着十二位弟子齐刷刷拜倒在地。“参见上国吴王殿下。”   声音之大,生生把李恪一行人给吓了一跳,不过为作大唐最优秀的皇室交际花。   当然不会因为对方的过度激动而心生不悦,李恪赶紧大步上前搀起了这位加措上师,和颜悦色地道。   “加措上师快快请起,诸位也快快请起。”   加措上师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嘴巴开合不停的李恪,忍不住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有些赫然地言道。   “殿下你说什么?还请殿下大点声,贫僧(不论怎么搞都查找不到苯教的自称,只能以贫僧代之,望诸位读者大能体谅)两耳受了伤听不清楚。”   李恪眨巴眨巴眼,只能一咬牙,扯起嗓子嗷嚎一声道。   “请加措上师快快请起!”   顺便加上了一个搀扶的动作,加措上师这才明白是什么意思,赶紧起身。   好在,加措上师赶紧回到了案后后边,抄起了毛笔,流利的汉书,很快就落于笔下。   “殿下能亲来探望贫僧师徒,实在是令贫僧师徒诚惶诚恐……”   看到了这位加措上师抖机灵的跟自己玩笔墨交流,正愁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这种半聋人士沟通的李恪也是松了口气。   笑眯眯地与那位加措上师对案而坐,抄起了笔,一手比加措上师更加流利也很漂亮的书法跃然于纸上。   只不过,论科耳虽然是吐蕃国主的王叔,但是他只通晓在高原上流行的象雄文字。   对于汉语,他能够沟通与交流,但是根本不会写,也就能够看得懂少量的汉字,不禁有些傻了眼。   ……   至于一旁的赤桂玛本,倒是蜀地官话说的比那论科耳更流利,但问题是他斗大的汉字认不识几个。   于是,文盲赤桂玛本与半文盲论科耳呆呆地看着那些字句,半天作声不色。   好在长袖善舞的吴王李恪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二位的窘态。   使了个眼神之后,一旁的心腹侍卫头子李德充当起了翻译官。   不但读出了自家殿下所写的内容,还将加措上师所写也一并告之这二位。   李恪亲切地关怀了加措上师师徒的身体情况,并且对他们表达了慰问之情。   也告诉了这位加措上师,他很敬重这些宗教人士,认为高原能够得认蓬勃发展,离不开历史渊源可以追溯到上古的苯教。   甚至还声称,自己的亲爹,也就是大唐皇帝陛下,也在跟那位前吐蕃宰相噶尔东赞吹牛打屁的时候。   对于苯教在高原上的兢兢业业,呕心泣血地为了广大的高原民众作出的贡献,也表达了肯定与嘉许之意。   听得那位加措上师两眼发红,激动得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便是他左右的那十二位弟子也好不到哪儿。   李恪好好地安抚了加措上师一番之后,又召来了负责这帮苯教徒半聋人士伤势的邓称心。   仔细地询问了邓称心关于这些苯教徒们的身体情况,作出了指示,不管是多贵的药物,再多的诊疗费用。   也要尽快地治好这些品德高尚的宗教人士,让他们继续为高原民众发光发热。   好在这个时候,负责监控他们病情的邓称心也向姚州都督作出了保证。   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让他们早日康复,恢复到正常的听力。   就在李恪与邓称心那刻意大声对答之时,加措上师听闻了这位医道高超的邓医者居然也是程三郎的弟子。   不禁越发地高看了程三郎几分,忍不住提笔又再一次落于纸上。   李恪转过了头来,看到了加措上师所写的内容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住。   一旁的邓称心也牙疼地可劲砸巴着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吐上这个槽。   这位加措上师的笔下,用词十分恭敬地询问吴王李恪,那位程仙长在与他斗法之时。   所使用的那种卡片式的法器,令他感觉十分不凡,而且程仙长在布置法器之时的庄严感更是令人生畏。   所以,他希望能够知晓,程仙长所使用的那些卡片式法器可有什么称谓。   李恪呆愣愣地看着加措上师的提问,心里边狠狠地卧了一大个槽。   ……   昨天自己也问过了处弼兄到底到底拿竹牌去干嘛,他居然说对方火供仪式叽叽歪歪半天啥正经事也没干。   他呆得太过无聊,所以就要了竹牌玩单人竹牌小游戏。   可现在,加措上师师徒那敬畏的表情,还有一旁听了那李德结结巴巴地讲解之后。   同样用又敬又畏的目光朝着自己看过来的论科耳与那赤桂。   李恪觉得如此自己说那是处弼兄闲得蛋疼,在严肃的斗法期间拿休闲娱乐用的竹牌玩不正经游戏。   不知道这位加措上师会不会感觉自己被深深的污辱了,甚至是羞愤到要撒泡尿淹死自个。   又或者是羞愤之下,想要跟处弼兄再比斗一回,当然是真刀真枪真男人的那种见血式比斗。   “加措上师你这话问题,实在是问得精妙啊……”李恪许久之后,忍不住抬手抹了把脸道。   作为情商极高的皇族交际花,李恪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十分完美的理由。   “那是程长史自己发明出来的一种休……修行法器,不过,程长史并未给它们起过名字。”   看到吴王殿下写下的这些字句,加措上师忍不住砸了砸嘴,略微犹豫之后,再一次提笔言道。   “程仙长所制作的这等卡片式法器,着实给了贫僧一个巨大的灵感。   我教所供奉之诸多神灵,多以塑象立于诸寺之内,许多的信众,却难以得睹神灵之威仪。   倘若能够效法程仙长之法,不但便携,而且还能够将我教诸神灵铭刻于上。   以供我教弟子,传教四方,宣展于信众眼前……”   李恪一脸呆滞地看着这位精神抖擞,奋笔疾书的加措上师。   怎么也想不到处弼兄搞出来的休闲娱乐工具。   带给了这位兢兢业业呕心泣血的加措上师一个巨大的传播苯教教义的灵感。 第2081章 这个历史时空,唐卡由此而诞生   “不知加措上师,欲为此等法器命以何名?”李恪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问了之后这才想起用笔提出了这个问题,加措上师想也不想就提笔写下两个字:“唐卡。”   然后还很洋洋得意地列出了自己的理由,第一,程仙长乃是大唐国人士,法力高强无比。   虽然自己有心以程仙长姓氏命名,但是唐国似乎有为尊者讳的习惯。   而自己修为浅薄,自然也不敢触犯唐国的忌讳,惹恼来自大唐的程仙长。   所以,此物既然出自唐国仙师之手,便以唐国之国号命名此卡,要让未来的苯教教众们。   都要牢牢地铭记,此物来自于天朝上国:大唐。   不得不说,加措上师不愧是昔日吐蕃国师的嫡传大弟子,这马屁功夫,拍得份外的顺手。   令那李恪也不禁眉开眼笑,相比起叫程卡,真心不如唐卡更加的顺口,也更有纪念意义。   想必父皇知晓这一消息也定然会深感欣慰,对自己这位亲儿子的好感再添几个百分点。   当然,到时候自己肯定要向亲爹表达,正是因为自己的诱导与劝说之下。   令这位加措上师感念大唐的恩威,这才决定将他新开创的苯教法器,命名为唐卡。   不过考虑到亲爹耳明目聪,前因自然还是按照规矩来。   反正亲爹嘲笑也是嘲笑程三郎,又不是嘲笑自己这个乖巧听话的李三郎。   一思及此,李恪险些就乐出了声来。   “好好好,加措上师,真不愧是苯教中的精英之士,为了苯教,如此呕心泣血,着实令本王深感钦佩。”   吴王李恪乃是大唐皇室的优秀交际花,而这位加措上师,能够被昔日的吐蕃国师看中。   并被收为嫡传大弟子,足以证明,这位加措上师不论是在苯教教务,以及情商各个方向都很有能力。   二人的这一次笔会,拖延到了后期,几乎成为了商业互吹的典型范例。   那落于纸张之上的如珠妙语,简直可以编撰成一本《论高情商人士如此沟通与交流》的优秀教学刊物。   最终,加措上师站起了身来,恭敬地亲自将吴王李恪一干人等送到了院门口。   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而大弟子看着自家师尊那副仿佛如获新生的表情。   不禁有些疑惑地道。“师尊为何心情如此高兴?”   “你说啥?”加措大师下意识地支愣起了耳朵,提高音量反问道。   “……”   ……   “唐,唐卡?”程处弼感觉自己已经不是眼皮狂跳那么简单,简直就是整条脊梁骨都在抽搐。   唐卡,这玩意具体在历史上何时出现,程三郎这位对于唐代史料都记不全的历史爱好者,就没涉猎过吐蕃历史好不好?   哪怕是他曾经援过藏,到过川西,可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唐卡的由来。   现在到好,唐卡有了,其历史渊源也有了,嗯,正是自己在与苯教的高人加措上师斗法期间玩牌。   给予了这位加措上师一个绝妙的点子,还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于是,这个历史时空,唐卡由此而诞生。   “处弼兄,你应该为此而感到骄傲,那位加措上师可是对处弼兄你崇拜得不要不要的。”   “说不定你这会子过去,他会直接五体投地,拜见师尊。”   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货,老子这辈子不可能跟苯教扯上关系。   “别扯这些没用的,赶紧说说,你跟那位加措上师聊得如此?”   李恪坐了下来之后,双眉一挑,这才慢条斯理地道。   “这位加措上师是一位聪明人,跟他聊天很令人愉快。”   “他应该已经知晓了小弟我的意图,不过具体的东西,那就需要处弼兄你出手才行。”   “毕竟处弼兄你所说的那些东西,想要实施起来,可不是简单的小事情。”   “是啊……”坐在一旁的任雅相也忍不住颔首言道。   “那些手段一旦实施,那可就等与是与吐蕃不死不休。”   “呵呵……瞧你们俩,说得像咱们这会子跟吐蕃关系好得蜜里调油似的。”   “你们觉得,程某就算不用这些手段,咱们能够与吐蕃在这高原之上和平共处吗?”   李恪与任雅相毫不犹豫地摇起了脑袋,的确,双方之间,完全没有可调和的余地。   大唐不仅仅要夺取回原有的疆域,同样也想要压制吐蕃的崛起。   毕竟吐蕃掌握在那位野心勃勃的枭雄松赞干布手中,他的野望就是一统高原之地。   东进夺取富庶的大唐剑南道蜀中盆地,还有南边的姚州之地,北上则可以拿捏住那条黄金铺就的丝绸之路。   到了那个时候,吐蕃,就已经不仅仅只是需要大唐重视的对手,而将会变成一个可怕的敌人。   ……   程三郎的这番话兴许有些夸张,但是,李恪与任雅相却很清楚,这位眼光独到的程三郎并非是无端猜测。   而是根据吐蕃国这数年来的动作,推断出来的结果。   我们结好苯教,再加上在我大唐所治的高原之地,废除奴隶制度。   如此一来,我们等于是抓住了那些吐蕃国最底层的人心。   同时又还与影响着高原诸国信仰的苯教联合对抗天竺佛教与吐蕃国主和一干奴隶主阶层的反击。   总比光夺取下地盘,继续维持与昔日吐蕃人相同的统治方式要强上太多太多。   毕竟若是萧规曹随的去搞,对于高原之上的那些被占领者,根本感受不到什么样的变化?   自然也就不可以真心地追随大唐,维护大唐在高原之上的利益。   可让若实施程三郎的策略,那么,无数生活在绝望与无尽的黑暗之中的那些奴隶,等于是获得了一条光明的新生之路。   他们必然会坚定地站在大唐这一边,哪怕是为了大唐抛头颅撒热血,也会为之而战。   而苯教教徒们,与佛教徒之间的争斗,已经随着那些苯教的上师尊者被吐蕃国主驱逐,已然公开化和白热化。   而大唐所控制的高原地区,愿意接纳他们,让他们继续传播他们的教义,让那些百姓们成为他们的信众。   想必苯教的宗教头子们,只要不憨不傻,肯定会坚决地站在大唐这一边。 第2082章 房将军,吴王殿下和程长史已经不在铁桥城了   聿贲城的守将平措千户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怀中那个眉清目秀的小姐姐,感受着二人肌肤相贴带来的舒适感,不禁又安逸地闭上了眼睛。   毕竟年纪有些大了,昨天晚上的剧烈活动,让自己的老腰有些过于疲惫。   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却已经没了睡意的平措千户,终于开始想到了正经事。   那位赞普的亲叔叔,大论论科耳率领大军已然南下得有不少的日子了,也不知道现如今怎么样。   不过,以大吐蕃精锐士卒的武勇,想必,对付唐国的那些诏獠杂兵,应该是手到擒来才是。   说不定这会子,都已经分出了胜负,大论与那二位心高气傲的如本,正在攻打那剑川城也说不一定。   一想到那两位自视为赞普心腹的如本,对于自己这位聿贲城的地头蛇守将,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平措千户又不禁有些心头不爽,可是再不爽又能如何?自己才不过是一个千户,而那两位都是万户之尊。   哪怕是他们冲自己脸上吐唾沫星子,自己怕也只能赔笑夸奖对方吐的有准头。   虽然自己在内心恨不得那两个混帐如本最好被唐国兵马弄死,可惜,自己只能想想而已。   毕竟,那些杂兵再怎么厉害,又怎么可能是赞普派遣来的那些精锐之师的对手。   可惜自己出身于小部落,也没有攀上过一根好大腿,只能够在这聿贲城,当一位手底下不过数百人马的千户守将。   守着这座美其名曰要塞,实在连百姓都不过三千的小城。   虽然这里地势除要,但是,南边的铁桥城则远远比聿贲城更险要十倍。   所以,这里只有五百老弱病残,而那位赤桂玛本的手底下则有三千精锐之师。   自己所能够做的,也就是时不时溜达到聿贲城的附近去,到那些部落里边打打秋风。   唉,也不知道自己今生还有没有升官发财的机会,还是真的要在这小小的聿贲城中熬到老死。   感受着怀中那具娇躯的年轻滑嫩,平措千户摸着摸着,又觉得自己行了。   正要有所动作的当口,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以及叫喊声。   这让刚刚觉得自己又行了的平措千户瞬间觉得自己又不行了。   黑着脸的平措千户在那位眉清目秀的小姐姐的侍候下草草地套上了外裳,敞开了大门直接就想要破口大骂。   就看到了今日值守城门的德勒百户脸色惨白得怕人的狂奔而来。   “叔叔,叔叔不好了,大论他们败了。”   “大论他们居然败了?”平措千户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论他们败给了那位唐国的魔神程处弼,那个会妖法的魔神,不但击败了我吐蕃两万精锐之师。   还生擒了大论和次旦如本,听说那位单增如本还有数千精锐都已经被那位唐国的魔神给生吞了。   而且那个魔神还在铁桥城外,拿天雷击败了德高望重,修为高深莫测的加措上师。”   “如今铁桥城已经举城而降,不少逃出来的溃兵和那些铁桥城百姓正往城北而去……”   “那位唐国的魔神,正,正在朝着我们这边过来,叔叔,咱们怎么办?”   德勒百户那颤抖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今日一大早,我就看到了南下大军中的洛桑千户。”   “当时就觉得那位洛桑千户和他的手下表情不对,到现在才知道洛桑千户就是从铁桥城那边逃过来的。”   “大论的两万兵马都败了?连铁桥城也没了?”   平措千户两眼瞪到了极致,看着跟前频频点头的亲侄儿德勒百户。   “现在怎么办?那些逃难的百姓都已经到了,那位来自唐国的魔神岂不是……”   “连加措上师,都不是他的对手……”平措千户眼珠子一阵乱转。   回头看了一眼那位同样也被这个消息吓得小脸蛋煞白的小妾。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人赶来禀报,说是城中的不少守军,听闻那位喜食人心。   以人魂魄为食的唐国魔神就要来到聿贲城,直接就扔下了武器,加入到了逃难往察瓦绒的队伍中去。   “这帮子狗东西,居然敢跑?!”平措千户直接就毛了。   “你们这帮子混帐玩意都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收拾点值钱的东西,赶紧……赶紧随我赶去察瓦绒城,向格桑域本禀报这个紧急军情。快!”   ……   房俊终于率领着大军主力,进抵到了这铁桥城外,看着那铁桥城上空迎风招展的唐字大旗,不禁两眼一红。   自己虽然是个实在人,也不喜欢抢夺功劳,但是,三条谷道大败吐蕃两万两千精锐,俘敌过万的功劳。   几乎可以算是处弼兄一个人独立完成,这令立志弃文从武,想要在武勋方面闯出名堂,扬名立万的房俊很是羡慕。   随后,处弼兄他们为了劝降铁桥城,领着两千骑兵提前上路。   而自己,却被孤苦零丁地撂在了后方,美其名曰,统领大军。   问题是老子要的是这个吗?老子也想建功立业好不好?   可惜,谁让自己才是负责训练这三万诏獠联军的负责人,不由自己统领辖制,还真说不过去。   但好在,自己终于率领着这只大军主力,赶到了这铁桥城跟前。   终于看到了听到了那时不时回荡在耳朵边的惊涛之声,看到了有一队骑兵驰出了铁桥城迎面而来之后。   房俊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终于又要跟两位好兄弟兼好牌友又要见面了。   房俊抬手示意大军继续列队朝前而行,而他则纵马朝着这只骑兵迎了上去。   很快就看到了这只骑兵最前方的将领莫昆,莫昆驰到近前恭敬地一礼道。“末将见过将军。”   “不必多礼,走吧,带我去见处弼兄和吴王殿下。”房俊摆了摆手,有些迫不及待地道。   “将军,吴王殿下和程长史已经不在铁桥城了。”   “啥?”房俊一脸懵逼地看着莫昆。   “他们不在铁桥城,还能去哪?”   “他们已经率军赶往聿贲城去了,因为聿贲城守将听闻铁桥城已失,直接就弃城逃了。”   “……” 第2083章 前任吐蕃宰相尚囊唯一活着的亲儿子卢满   房俊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猛点脑袋的莫昆,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铁桥城上。   “他们有没有跟你交待什么?”   “他们交待末将,若是房将军率大军主力进抵铁桥城之后,最好尽快北上,好巩固聿贲城的城防。”   “……知道了。”房俊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罢罢罢,想不到两位兄长又把自己扔在了后边。   看着身后边犹如一条长蛇般地朝前蠕动的主力大军,房俊只能仰天长叹。   希望自己率军赶到了那聿贲城的时候,二位兄台能够站在城门跟前亲自迎接自己。   而不是那些吐蕃佬又连滚带爬的弃城而逃。   老子是来建功立业的,不是来练习高原行军的。   房俊咬了咬牙,命房成等人赶去传讯,此刻时间还没到午时,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在此停留。   直接穿过铁桥城,一路向北,继续向北……   ……   察瓦绒城内,最大的客栈里边,尼玛这位富可敌国的高原豪商,正在那间专门留给他的雅间里边坐着。   看着跟前眉清目秀的小姐姐在且歌且舞,有一口没一口地品尝着来自于姚州的上好茶叶。   虽然眼珠看着前方,但是思绪却已经不知道飘飞到了哪里去。   他自打来到了察瓦绒城,去给赞普的亲叔叔论科耳他们传递了消息之后。   就一直呆在这察瓦绒城,并未离开,当然借口是要在这里打理自己的产业。   而且,这南部地区最重要的大城察瓦绒,他的确有许多的产业,就像这间察瓦绒城的最大的客栈,也是他的产业。   他之所以留在此地,自然是为了等待大战的结果,这是他与程三公子约定好的。   他会在这里等待程三郎给自己传递消息,之后,再决定下一步应该怎么去做。   说实话,虽然尼玛并不看好大唐那些杂兵的战斗力,但是他看好程三郎的本事。   作为一位能够在敌国吐蕃游刃有余的象雄豪商,他能够有今日,靠的正是他那双最擅长看人的招子。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已经在这察瓦绒城呆了不少天的尼玛已然有些不耐烦了。   “尼大掌柜,你真的觉得唐国人真的可以击败论科耳?”   这个时候,坐在尼玛大掌柜身边的一位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年轻人。   脸上却有一条三寸长的刀疤,让他原本算得上俊朗的脸庞显得凶戾而又狰狞。   而提及吐蕃大论,他居然如此不客气的指名道姓,偏偏尼玛大掌柜不觉得有什么。   反倒还朝着这位年轻人呵呵一笑,亲自给对方满上了茶水,语重心长地道。   “二公子,不必着急,咱们都已经等了这么多天,再等两日,若是再没有消息,二公子想要离开,我也不敢阻拦。”   听到了这个称谓,这位二公子忍不住抬起了手臂,轻轻地抚了抚脸上那条刀疤,目光怨毒而又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还请尼玛大掌柜叫我卢满即可,二公子,早就已经没了……”   “我会继续等下去,等到他们能分出胜负的那一刻,若是论科耳大胜,那我无话可说,只能怪我卢满无回天之力。”   “倘若是唐国大胜,还请尼大掌柜为我引荐。”   “请尽管放心,我尼玛向来都是说到做到,绝对不会失言。”尼玛大掌柜郑重地点了点头,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这位脸蛋已经被刀疤毁容的卢满没有再多言,继续安坐在那里。   而他的身后边,站着几位武孔有力的武士,这些人,都是效忠于这位卢满一族的死士。   只不过,现如今他们所效忠的对象,仅仅只剩下了这位死里逃生的卢满。   歌照样在唱响,舞照样在跳,仿佛又是一个麻烦而又无趣的日子,即将要这样过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下面传来了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一位长相很普通的高原红男子快步来到了雅间门口,轻轻地敲响了房门。   听到了那敲门的节奏,尼玛抬起了手一挥,那位舞女还有乐师们都识趣地退出了屋子。   那位心腹便快步进入了屋内,朝着尼玛恭敬地深施了一礼。   “老爷,方才我们安排的人,看到了洛桑千户等人从城南门进了城,然后洛桑千户直接就奔那格桑域本的府邸而去。”   “而且来人还说,洛桑千户等人看起来十分狼狈,其随行的骑兵,不少都失了衣甲,甚至还有带伤者。”   “你的意思是,他们吃了败仗了?”卢满情不自禁地站起了身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喝问道。   “这,小人着实不知,只是据实禀报。”   “莫要激动,你速速安排人,看看能不能通过格桑域本府中的下人,打探到消息,另外,再派人快马往南,去聿贲城看看。”   那位心腹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快步而去,留下了此刻显得有些心潮澎湃的尼玛与那位卢满。   “我觉得,应该是大唐那边获得了胜利,不然,洛桑千户等人又怎么可能那么狼狈……”   “不必着急,我们先稳住,等到消息确定再说。”   卢满看着这位头脑十分清醒的尼玛大掌柜,只能点了点头,坐下之后,连灌了几口茶水压惊。   可是,一想到如果真的是论科耳所统帅的大军为唐国所败。   那唐国的势力范围,指不定就会向北方延伸,而自己,也能够拥有了出头之日。   而不用只能东躲西藏地苟活,看着那位将自己举族亲眷几乎斩杀干尽的吐蕃国主松赞干布,继续在这高原之上耀武扬威。   而自己却只能躲在最漆黑阴暗的角落里边,无所作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冤死的父母兄弟,面对家族的仇恨,却无能为力。   此刻,卢满真心恨不得插上翅膀,亲自赶往铁桥城那里去看个究竟。   可惜,自己现如今所能够掌握的那些力量,最多也就只能影响接近于苏毗地区的这察瓦绒城一带。   希望大唐,能够对于这片高原之地有着强烈的野心,唯有如此,自己才能获得报仇雪恨的机会。   作为娘氏族长尚囊的二子,唯一幸存下来的尚囊家的男丁。   卢满无比地渴望,曾经自己父亲扶持起来的那位吐蕃国主跌落于尘埃之中…… 第2084章 吐蕃得有今日,尚囊居功至伟,奈何……   程处弼与李恪缓缓驰马行进于这已经由诏獠骑兵进行布控的聿贲城内。   这座原本不大的要塞城市,现如今,除了偶尔有仓皇的丧家之犬夹着尾巴缩到街角瑟瑟发抖之外。   仿佛已经没有了什么人烟与活物,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迹象。   实际上,这座人口约有三千余众的小城内,还留在这里的吐蕃百姓。   要么就是老弱病残,要么就是离开了这里,也不知道应该去哪儿生存的百姓。   “铁桥城北逃的军民,足有三千余众,而这座聿贲城内,剩下的百姓也就不到三分之一……”   “看来程长史的威名,甚至比我大唐的兵锋更要管用,生生把吐蕃守军将士连同百姓都给吓跑了。”   李恪满脸得意之色地侃侃而言,一旁的任雅相也是深以为然频频颔首不已。   大家都没有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之前都还在那铁桥城,想要等着房二郎率领大军主力进抵之后,再继续北进。   可谁曾料想,派出来的探马,沿着那些逃窜的军民一向路北,通畅无阻。   直接就赶到了这聿贲城之后,愕然发现,这座坚固的要塞之城,居然连城主和守军都跑得一干二净。   几位探马当时都懵逼了好半天,这才又赶紧派出了人手赶往铁桥城。   而程三郎知晓了这个消息之后,自然不敢再犹豫,径直率五百骑兵当先疾行,赶到了这已经变成了空城的聿贲城。   而李恪与任雅相则率军于后,也就前后脚的功夫,进入了这座聿贲城。   两人策马前行,在程处弼的护卫的引领之下,没有太久,就赶到了那聿贲城的城主府处。   只不过二人注意到了,在府门外,有几位吐蕃人正蹲在那边吹牛打屁。   李恪不禁一愣,好在这个时候,程杰这位程处弼的护卫头子上前来一礼,看到了李恪的疑惑目光小声地解释道。   “殿下,那是象雄豪商尼玛的亲随,还有那位被松赞干布所杀的前吐蕃宰相尚囊的遗孤的亲随。”   “尚囊的遗孤?该不会是那位人脉极广的尼玛邀来的吧?”李恪直接就乐了。   还真没想到,这位商界交际花,居然交游如此广阔,而且那位吐蕃前任宰相尚囊,居于相位之上十数载。   哪怕是举家都被弄死,可是他在吐蕃广大百姓的心目中,还是有很高的威望。   并且,与娘氏一族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吐蕃权贵怕也是不少吧。   ……   程处弼笑眯眯地坐在那里,打量着跟前的刀疤脸卢满与那尼玛大掌柜。   自己这才前脚刚刚进了这聿贲城,后脚尼玛大掌柜就带着这位尚囊的遗孤来到了聿贲城内。   打量着这位表情与神态都显得十分恭敬的刀疤脸卢满,程处弼怎么也没有想到。   之前的苏毗一族作乱,居然就是这位看起来年纪比自己怕是大不了几岁的刀疤脸卢满。   重要的是,他不但成功地鼓动了那些苏毗诸部落造反,甚至还能够在造反被松赞干布亲征镇压下来之后。   跟条泥鳅似的,滑不留手地逃了出来,虽然脸上多了一条刀疤,可人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重要的是,在娘氏一族被松赞干布剁了之后,他卢满居然还能够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苏毗地区,拥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不得不说,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不过一旁的尼玛倒是帮腔给出了解释。   因为尚囊作为吐蕃的宰相,多年以来一直都跟随在松赞干布左右,而他大哥早年病故。   所以娘氏一族事务,乃至安抚和治理苏毗之地的诸务,都是由他来负责。   这才是为何他能够在亲爹被弄死,家破人亡之人,还能够在苏毗之地闹腾妖蛾子的原因所在。   “公子,吴王殿下还有任参军已到。”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声招呼声。   听到了吴王殿下这个称谓,卢满不由得眉头一扬,转过了头来,就看到了那位身披银甲,显得气度不凡的年轻人。   卢满赶紧拜倒在地。   “卢满参见上国吴王殿下……”   “殿下,这位乃是吐蕃前宰相尚囊的遗孤卢满。”程三郎上前一步,冲李恪递过去了一个眼神。   跟处弼兄打了多年配合的李恪看到了处弼兄投来的目光,瞬间秒懂。   赶紧上前,搀起了这位脸上一条狰狞刀疤的卢满,一脸唏嘘地道。   “快快请起,想不到是尚囊宰相家的麒麟子,尚囊虽然奉吐蕃国主之命与我大唐为敌。   但是,便是与尚囊对阵的我朝名将英国公,也对尚囊宰相的用兵计略,甚是敬佩……”   “这,殿下说的可是那位上国兵部尚书?”卢满听得此言,不禁脸色有些激动。   “家父也对上国李兵部的用兵和手段,十分佩服……”   听到了这话,李恪郑重地点了点头,示意卢满坐下之后,这才语气恳切地道。   “便是本王,也曾从那噶尔东赞处听闻。   出身娘氏的尚囊,不但智勇双全,能文能武,更重要的是忠心耿耿,吐蕃前赞普被毒杀之后。”   “便与那论科耳一起,力排众议,拥戴松赞干布登其赞普之位。   为了维持赞普之威,呕心泣血的治理国政,又身先士卒的率军以讨不臣。”   “使得吐蕃得以称雄高原之地,可以说,吐蕃得有今日,尚囊居功至伟,奈何……”   说到了这,李恪看到了跟前那虽然已经埋下了脑袋,但是双手已然紧握成拳,有泪水滴落于手背之上的卢满。   不禁唏嘘地长叹了一声道。“便是我父皇,也深为惋惜,觉得松赞干布,以莫虚有之罪名,肆杀忠耿之柱石,实在是……”   “殿下……”卢满直接就伏倒于地,嚎啕出声来。   好在,没过多久,卢满就控制住了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拭去了泪水之后。   可是表情仍旧悲愤,语气十分地激动。   “我娘氏一族,为了当时年幼的赞普得以维系对吐蕃的统治,可谓是举族而动。   我族中的无数才俊,为了赞普,付出了生命。”   “家父更是十数年来,一直都在为赞普呕心泣血,筹谋划策……” 第2085章 处弼兄你觉得我应不应该答应娘尚卢满?   “可是最终换来的,却是赞普高高挥起的屠刀,将我娘氏一族斩尽杀绝。”   “小人侥幸得脱,也只能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生恐被那松赞干布知晓我还活着的消息。”   看着这位声泪俱下的卢满,听着娘氏一族的凄惨遭遇,还有这位卢满对于那位吐蕃国主松赞干布的切齿之恨。   程处弼此刻明显思维有些不集中,开始发散开来。   看看自己身边聚集起来的那些吐蕃人都有谁?被那松赞干布视为威胁的亲叔叔论科耳。   还有松赞干布千方百计,想要驱逐掉的苯教教徒们,为了这个,甚至还引入了天竺佛教,并为天竺佛教站台。   另外还有那位,在吐蕃的勋贵圈子里边如鱼得水,却时时刻刻不忘亡国之恨的象雄大豪商尼玛。   以及跟前这位原本吐蕃最忠心耿耿,权势极大的前任宰相尚囊的遗孤,效忠松赞干布,最终却落得被族灭的下场。   另外还有一位出身于另外一个大氏族,薛氏的噶尔东赞,现如今已然投效了大唐。   成为了大唐王朝的殿中之臣。   还有,还有那被俘的一万多精锐之中,奴户站到了七千之数,剩下的还有少量的奴隶主,以及吐蕃的普通百姓。   而那些奴户,也将会成为大唐要争取的对象。   啧啧……这让程处弼不禁有些洋洋得意,自己身边聚集了一大帮子跟松赞干布誓不两立的集团或者个人。   想来,不论是自己的老丈人,又或者是那位吐蕃国主松赞干布,都不会想到,自己现在想要下一盘大棋。   一般足以改变整个高原历史的大棋,甚至可以说是能够让这原本游离于中原管辖范围之外的高原,提前至少数百年,成为大唐的固有疆域。   ……   卢满,或者说真名应该叫娘尚卢满,在痛陈了他们娘氏一族的艰辛与苦难之后。   向李恪表达了希望大唐能够为其娘氏一族作主,还他们一个清白。   而娘氏一族的残余势力,愿意为大唐作出他们应有的贡献。   “只要殿下能够答应,卢满,愿意为大唐献上察瓦绒城。”   “???”瞬间,程、李、任三人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拜倒在跟前的娘尚卢满。   程处弼赶紧上前,将这位娘尚卢满给拉了起来。   打量着这位连脸上的刀疤都透着一股子艺术格调,整个人甚是顺眼的娘尚卢满,好奇地问道。   “还请卢满公子快快请起,如今你们娘氏一族已然精锐尽失,而之前卢满公子挑动那苏毗诸部起义。”   “怕是已经损失了不少的力量,怎么还能够拿得下那察瓦绒城?”   “程仙长有所不知,苏毗诸部向来骁勇善战,又尚自由,不愿为奴。   自被吐蕃征服之后,反叛之事,时有发生,我娘氏奉命统御苏毗诸部,对他们怀柔,示之以仁……”   听到了这位娘尚卢满的解释,程三郎大致明白了娘氏是怎么安抚苏毗诸部的。   同时样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位娘尚卢满能够在娘氏族灭之后,还能够率领苏毗诸部兴兵作乱的原因。   类似于将苏毗诸部当成一个自治区,不在这里推行吐蕃的农奴制,让苏毗诸部继续保有原有的社会体制。   如此一来,苏毗诸部自然感念娘氏之恩,一直对娘氏忠心耿耿。   而且每每战争之时,苏毗诸部都会派出勇士加入到娘氏的军队之中,为尚囊东征西讨。   而今,娘氏一族被剿灭,再换上另外一个氏族来统治苏毗地区,他们苏毗诸部怕是再难像过去那般自由自在。   所以,在娘尚卢满的号召之下,起兵作乱,也就不会太奇怪。   毕竟,这个世界,不论是哪个时代喜欢当奴隶的人并不多,至少热爱自由又骁勇善战的苏毗诸部想必不乐意。   而对于大唐而言,还被松赞干布族诛的娘氏一族的清白。   那就等于是表达了大唐对于吐蕃国的不满与唾弃,说直接一点,等于是大唐与吐蕃从之前的暗戳黑脚,到直接掀桌子,当面锣对面鼓的硬掐。   但问题是,程三郎会怕吗?李恪会怕吗?远在长安的大唐天子会怕吗?   嗯,暂时不知道伟大而又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陛下目前呆在长安。   还是又因为关中粮食不足,又滴着口水,领着一票饥肠碌碌的文武百官,屁颠颠地蹿去了洛阳蹭饭吃。   ……   程处弼扭过了头来,看向李恪,李恪也在看向程三郎。   但是程三郎用更加正气凛然的目光怼了回去,还朝着这货一礼。“还请都督决断。”   李恪脸色一黑,特娘的……早知道自己就不凑这个热闹,留在铁桥城,又或者是留在剑川城。   授予处弼兄全权,如此一来,背锅你去,抢功我来,那该有多好?   但是现在,自己这位亲王殿下又是姚州都督,自己不决断,还真不适合。   当然,李恪的脑子里边转过无数念头,但还是第一时间站起了身来,步上前去,拍了拍那娘尚卢满的肩膀。   “卢满公子不必太过着急,此事事关重大,本王还需要斟酌一二。”   “不过还请卢满公子放心,本王,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   尼玛与那娘尚卢满被安排到了住处去休息,李恪一屁股坐倒在案几后边,端起了茶水呷了一口。   目光落在了处弼兄的身上。“处弼兄你觉得我应不应该答应?”   程处弼白眼一翻,懒得搭理这货,这不是秃瓢之上落苍蝇,明摆着的事吗?   倒是一旁的任雅相朝着李恪一礼,表情显得十分郑重地道。   “怎么对我大唐有利,殿下就应该做什么样的选择。”   “殿下若是能够答应下来,那么,我大唐可以说,相当于在这高原之上,又多了一个帮手。”   “有了苏毗诸部的投效,我大唐,说不定真的能够在这高原之上站稳脚跟。”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可有些不乐意地斜了一眼任雅相。   “你这话嘛意思,难道你觉得程某之前的计划还不够稳妥?”   看到这位心眼还没针眼大的程三郎那副不乐意的表情,任雅相赶紧赔笑解释道。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多了苏毗诸部,等于是在处弼老弟你的计划上又加上了一道保险。” 第2086章 大唐在高原上的开局,简直完美到令人心碎   这个时候,李恪忍不住抹了把脸,搓揉着眉心道。   “处弼兄,你想好咱们应该怎么办了没有?”   “什么怎么办?”程处弼有些错愕地朝着李恪看过去。   李恪一脸黑线地摊开了双手,没好气地道。   “拜托,当初咱们过来,为的是干嘛,难道处弼兄你忘记了?”   程三郎直接就乐了,同样摊开了双手,一脸理直气壮地道。   “我们这不是正在十分努力的为李兵部分担压力吗?”   “这哪像是在分担压力,咱们这姚州都督府的兵马,都快把整个吐蕃南部东边全部拿下来了好不好?”   “等到那察瓦绒城落入我大唐之后,咱们夺取到的高原地盘,怕是比整个姚州都还要大上几分。”   程处弼砸了砸嘴,咦……仔细想一想,还真是,原本自己就打算的是先在高原之上把那帮子吐蕃佬先打败。   然后想办法搞个据点,再跟那些原本曾经臣服于大唐的高原诏羌部落好好地打打关系。   使得大唐能够在这高原的边缘之地站稳脚跟,可问题来了,自己原本的打算,就像只在高原这个舞池里边,跳上一曲温柔而又迟缓的老年舞步:慢四。   可问题是舞伴吐蕃的一怂到底,让自己不得不用探戈的速度努力跟舞伴保持贴面的状态。   结果呢,这一贴面,直接把吐蕃南部的东面都快要搞下来了。   而且姚州都督府的周围,还聚集了那么一大票不满吐蕃的能人智士与利益集团。   重要的是,这个开局,简直完美到令人心碎。   程处弼觉得,哪怕是再重来一次,自己也会继续迈着深情的探戈舞步,继续与吐蕃敌退我进。   砸了砸嘴,程处弼转过了头来,小声地在李恪的耳朵边嘀咕了句。   “……那怎么办,到嘴的肥肉,你还想让你爹吐出来?”   “???”李恪眼角直接就立了,不过看到处弼兄抬起的手指,指向了东北方向,只能悻悻地闷哼了一声。   “而且贤弟你想,那么多高原势力,都愿意跟我大唐肩并肩,这么好的机会放弃了,你不觉得可惜?”   “可是处弼兄,就凭咱们姚州都督府这点兵马,怕是不容易吧?”   “而且小弟我觉得,吐蕃国主松赞干布若是知晓了这边的消息,他肯定不会给咱们在这里经营势力的机会。”   “说不定,会第一时间,撤回北进的大军,赶来讨伐我们。”   “毕竟咱们这可不仅仅只是在骚扰吐蕃的后方了……”   程处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言道。   “懂懂懂,咱们的举动,就等于是拿着烙铁,已经扎进了吐蕃的腚眼,他们若不炸毛才怪。”   李恪刚好端起了茶水在喝,然后直接把茶杯盖在了脸上,怪叫一声,连咳带呛。   那边的任雅相手一抖,手中的茶杯直接掉在了两腿之间,同样也怪叫一声,赶紧拍打着身上的水渍。   “处弼兄你,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李恪气极败坏地拿毛巾擦着脸,目光幽怨地瞪着下三路之王程三郎。   果然,又来了,虽然自己已经打起了精神,防备被处弼兄报复,终究还是措不及防之中又中了招。   程三郎嘿嘿一乐,该,老子让你小子这段时间老埋汰编排老程家第一靓崽。   “我这个形容,难道你们觉得不够贴切?”   “行了,别去纠结那些小瑕疵,放心吧,程某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可以让那位吐蕃国主松赞干布,无法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咱们的身上。”   哭笑不得地拭去了前襟水渍的任雅相不禁心中一动。   “你的意思是,想要让李兵部那边主动进军高原不成?”   “不不不,我们上高原的目的,是为了牵制吐蕃国的主力精锐,让他们无法全力北进。”   “而李兵部手中的兵马,想必也没有多少,他要是主动上高原,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咱们也要承担责任。”   “那处弼兄你想怎么搞?”   “还能怎么搞,只要那位娘尚卢满真的能够搞定察瓦绒城,那么,我们就上表你爹,嗯,上表天子。”   “请陛下在这高原之上新设一州,而且最好写清楚,这一州,按大唐制州之律法治事,废除吐蕃蓄奴之法。”   “第二,请陛下授予加措上师僧官之职,最好给那加措上师来上一个苯教教主类似的官职。并许其在新建制州宣扬苯教教法。”   “第三,请陛下下旨,说明白,吐蕃宰相尚囊并未背叛吐蕃,但是吐蕃国主嫉贤妒能,以莫虚有之罪名,将那功勋卓越的娘氏一族族诛。”   “让高原诸部落,皆知晓这位吐蕃国主心胸狭隘,嫉贤妒能……”   李恪与任雅相听着程三郎在这里唾沫星子横飞地讲述着他的大计划。   “另外就是,程某有了一个念头,想要跟那尼玛,往那象雄国走上一遭。”   李恪的眼珠子直接就鼓了起来,情不自禁地提高了声调道。   “啥?处弼兄你不在这里主持大局,蹿去那远在千里之外的象雄做甚?”   程处弼坐了下来,示意李恪不用激动,等他稍微冷静了点,这才开口道。   “你们想一想,那象雄古国,实力与吐蕃相若,而吐蕃能够击败象雄,俘其国主,靠的是什么?”   “靠的不过是卑鄙的偷袭与里应外合,且象雄古国内部不少的部落都不满受吐蕃统治。   这便是为何松赞干布无法直接将象雄国纳入其疆域,只能将李迷夏囚禁,以图后计的原因。”   “倘若能够将那李迷夏求出来,以李迷夏在象雄国中的声望,振臂一呼,呵呵……”   “你们觉得那位吐蕃国主松赞干布,还敢把注意力都放在咱们这边,而将那实力不逊于吐蕃的象雄国置之不理吗?”   李恪砸着嘴,时不时端起茶水呷上一口,不得不承认,处弼兄的这个大胆的计划,的确是十分的诱人。   但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太困难,也太危险。   毕竟想要从这里蹿到象雄古国,远隔千里之地,处弼兄过去,肯定只能率领少量精锐。   想要凭借着小股兵马,去解救李迷夏,这样的做法,简直就跟火中取栗差不多。 第2087章 大唐姚州都督府告吐蕃奴隶书   等到处弼兄陈述完他那大胆的想法,李恪抹了把脸,摆了摆手道。   “处弼兄,现在说这些还早,小弟觉得,咱们还是先想一想拿下察瓦绒城之后,怎么才能够掌控住这片广袤的高原更为妥当。”   “是啊,处弼老弟,咱们还是先考虑眼前之事,至于你的想法,咱们回头再说。”   “毕竟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高原之上远涉千里,稍有不慎,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呀。”   任雅相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抹了把被程三郎的大胆想法给吓出来的冷汗。   看到这两个家伙虽然没有明着反对,但是事际上并不看好自己的做法。   程处弼不禁有些无奈,但这也是没奈何的事情,毕竟他们并不清楚自己的能力。   或者说,自己早在还没有踏上高原之前,就已经考虑过蹿去阿里地区搞事情,欣赏一下高原之上的藏羚羊。   毕竟在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偷猎野生动物的行为,唔……好像现在藏羚羊还没有被列为濒危保护动物。   不管了,反正老子就是想搞事情,改变高原之上,吐蕃一家独大的局面。   如此一来,才能够让大唐可以从容的布置和经营高原之地,最终将这片土地,纳入到大唐那温暖而又宽厚的怀抱当中。   不久之后,尼玛与那位娘尚卢满再一次被请了回来,李恪告诉娘尚卢满,大唐可以答应他提出来的条件。   但前提就是,先献上察瓦绒城,作为娘尚卢满,以及苏毗诸部的诚意。   当然,为了取信苏毗诸部,大唐也可以派遣少量的精锐协助对方。   另外,也会派出一位使节,随娘尚卢满前往苏毗之地。   派出的使节,正是那位眉毛终于长得初见规模,不用成天拿笔来描的胡主薄。   因为这位长期生活在姚州的胡主薄精通吐蕃语、羌语,而且为人机敏。   这也是为什么他当初会被姚州的宁刺史委以重任出使吐蕃的原因。   当然,李恪也给胡主薄承诺,只要他能够圆满的完成此次任务。   这位亲王殿下,将会亲自向大唐皇帝陛下上奏他的功劳。   并且会举荐他为大唐高原新制州的重要官员,而不会继续在主薄的位置上蹉跎岁月。   李恪在这边安排胡主薄与那位娘尚卢满。   而程三郎则把尼玛给叫到了另外一边。   两人嘀嘀咕咕了约柱香的功夫之后,尼玛便召来了自己的心腹亲随。   当着程三郎的面,将方才程三郎交给自己的那几封秘信,交到了他们的手中。   让他们设法以最快的速度,直接穿越吐蕃国境。   想方设法,将这几封秘信,送到目前正在吐谷浑坐镇的大唐兵部尚书李绩的手中。   ……   “大唐已经不费一兵一卒,凭着程仙长的仙术,大败吐蕃主力大军,俘敌一万有余,杀敌数千。”   “之后,程仙长在那铁桥城外,与那位苯教的加措上师斗法,一道天雷将加措上师劈成重伤。”   “铁桥城已然开门献降……”   “对了,听说聿贲城的守军也都已经跑了,聿贲城已经变成了空城一座,程仙长他们已经率军赶了过去。”   洪朗羌羌首日渥不基,与诸位诏、羌首领齐刷刷地鼓起了眼珠子,看着那位在厅中大声禀报的信使。   一位诏首,甚至觉得自己有可能是耳屎太多,导致出现幻听,下意识地翘起小手指头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等到信使禀报完之后,厅中的一干人等,全都一脸懵逼地面面相觑。   日渥不基甚至想要蹿出门去,在那个给战马喝水的木槽里边狠狠地卧上一卧,把自己整个人都浸湿,好冷静一下自己发麻的脑袋瓜子。   “这,这怎么可能?”   “咱们收到消息,吐蕃大军从铁桥城南下,到现如今才几天?”   “咱们各部落的勇士,这才刚汇聚成军,都还没来得及出发,那唐军已经已经打到更北边去了?”   “这可如何是好?之前吴王殿下,还有那位程长史,哦不,程仙长让咱们出力襄助。”   “可咱们还没动手,他们就已经连那聿贲城都占据了……”   “大羌首,你好歹拿个主意,咱们现在怎么办?”   一位羌忍向脸色大变,呆呆地坐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的日渥不基大声道。   “再等下去,说不定到时候唐军连那察瓦绒城都打下来了,咱们什么力也没有出,那我们还能捞着什么好处?”   听到了这句话,一干诏、羌首领都齐刷刷地开口附合。   听到了这话,日渥不基心中大恶,看向这帮子之前办起事情来拖拖拉拉的混蛋。   现如今,听闻唐军大发神威,攻城掠地比兔子还快,开始急眼了。   “我早就让你们派兵过来,结果呢?你们一个二个拖拖拉拉。   就像你,巴辛,你们一个四五千人的大部落,你才派来两百人马,还有你,你居然今日早上才率军赶到这里。”   听到了日渥不基劈头盖脸的训斥,那些羌诏首领很是不服气。   然后又开始吵着一团,好在,最终大家都意识到与其在这里继续相互埋怨,还不如早点率军赶去见吴王殿下。   好歹也表达一下大家是真心的站在大唐这一边愿意出兵为大唐效命。   ……   身体已然大好的加措上师,步入了院子,看到了迈步出屋,朝着这边快步迎来的程三郎。   赶紧恭敬地深施了一礼,表情显得十分恭敬地道。   “加措见过程仙长。”   “加措上师不必如此,还有诸位也快快请起吧。”   程处弼抬手扶住了加措,又朝着他身后边齐刷刷行礼的一干弟子颔首笑道。   “加措上师,程某今日邀请上师前来,实在是有一些想法,想要跟上师好好的交流交流。”   “不敢当,程仙长有事还请吩咐,倘若加措能够做到的,定不推辞。”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已经跟李恪又见过了面,想必李恪已经给加措上师打好了预防针。   暗示了这哥们,姚州都督府接下来想要给予苯教的利益。   “既然加措上师这么说,那程某也就不客气了。   程某想请加措上师联络更多的苯教教徒,替我大唐姚州都督府宣扬我大唐姚州都督府告吐蕃奴隶书……”   “……” 第2088章 剑川城外,忐忑不安的吐蕃奴兵   加措上师一脸懵逼地看着程三郎,若不是惧于这位程仙长在术法之上的强大。   在大败于程仙长之后,面对程仙长,加措上师总有一种低对方一辈的羞耻感。   指不定要问一问这位程仙长你瞌睡醒了没?   “程仙长……”   “你还是叫我一声程长史吧,我是大唐皇帝陛下委任的大唐姚州都督府长史。”   程处弼觉得自己有必须提醒一下对方,同时也要时刻提醒自己,老子是历史穿越,不是仙侠穿越。   听得此言,加措上师也不禁心头一松,看来,这位程仙长果然是一位很大气的得道之士。   先前跟自己比斗,虽然已经立下了赌约,输者拜胜者为师,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有在意这个赌约是否履行。   但越是如此,越让加措上师内心羞耻感浓重。   “既是仙长有命,那贫僧遵命。程长史,贫僧与一众弟子,按照大唐的说法而言,我们都是出家人,方外之士。”   “而这发布政令,乃是朝廷,或者是官府出面,才会妥当,又或者是令诸部首领在各部落中宣读……”   看到这位秃瓢矮挫胖在跟前小心翼翼的叽叽歪歪,总之一句话,这些事情他们不乐意掺和。   “加措上师,想不想被我大唐朝廷承认,想不想在我大唐所掌控的高原之上,继续散播你们的苯教教义?”   听得此言,加措眼皮一阵狂跳,抬起了头来,看向跟前笑得意味深长,目光深邃得仿佛能够看穿人心的程长史。   “还请加措上师记住了,吐蕃国主松赞干布,想要吞并象雄国。”   “而你们苯教教徒,礼敬象雄,而今,象雄国尚未完全屈服于吐蕃,可是象雄国主都已经被吐蕃囚禁。”   “你觉得,象雄诸部还能够庇护你们多久?”   程处弼说话并不快,似乎生怕加措上师听不明白一般,一字一句地缓缓而言。   加措上师跌坐于跟前,面色凝重,他身后边一干同样很有语言天赋的弟子们,也全都表情严肃,垂首倾听。   毕竟程三郎所言,皆是事实,现如今,苯教的形势,的确是十分的危急。   而吐蕃国,已然成为了高原最强大的势力,象雄国的反抗,也渐渐地衰弱。   如果没有新的变局,苯教的结局可想而知。   但是现在,程三郎,代表着大唐,愿意给苯教一个机会。   “好了,该说的话,程某也已经说完了,加措上师不必再在就答复……”   加措上师抬起了头来,看向程长史,表情显得十分凝重地道。   “程长史,大唐能够在这高原之上呆多久?”   “程某不敢保证可以呆多久,但是加措上师你要清楚。   你不做,苯教的衰落,你们只能眼睁睁的干看着,并且无能为力。”   “倘若你愿意与我大唐官府站在一起,为我大唐作这些事情。”   “苯教,兴趣还有复兴的机会,而加措上师你,就是苯教的中兴之主。”   “贫僧明白了,贫僧愿意率我麾下弟子,为大唐姚州都督府效命。”   “贫僧会尽快的联络所能够联络到的苯教教徒与信众,让他们将大唐姚州都督府的意志,传达出去……”   听到了加措上师的这番承诺,程处弼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加措上师,终有一日,你会为自己今日这番决定,感到庆幸。”   “希望如此吧……”加措上师小声地低喃了一句。   “对了,还有一事,现如今需要加措上师你们师徒优先处置。   那就是,我们大唐大胜吐蕃之后,所抓获的那一万余众战俘之中。   足有七八千名都是奴户,还请加措上师你们先去说服他们。”   “我相信,以加措上师在苯教的地位和能力。   一定可以说服那些奴户,摆脱奴隶的身份,成为我大唐新制州的治下之民。”   听得此言,躺都已经躺了,顶多再躺平一点而已的加措上师隐蔽地轻叹了一口气。   朝着程三郎恭敬地一礼,领命而去。   ……   “他们将我们跟那些奴户区分开来,那些唐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剑川城外,的战俘大营之中,近七千的奴户战俘,齐刷刷地站在了战俘营外。   已经经过了身份甄别,所有的奴隶主与吐蕃平民军户则被留在了大营之中。   这帮吐蕃平民和奴隶主们,心中甚是不爽利,特别是那些哪怕是在战俘营中,仍旧可以享受那些奴户的侍候。   此刻,者龙与蒙定二人正在战俘营外,打量着那七千忐忑不安的奴户。   这些没有姓氏,只有名字的奴隶,为了生存,只能够努力地为奴隶主卖命。   不管是让他们去作牛做马的耕作,又或者是让他们走上战场,杀人放火。   他们都得去做,因为,吐蕃国的法律,就是赋予了那些吐蕃诸部的大小头人,乃至平民都有特权。   他们这些曾经是自由民,或者是自由地生活在其他氏族部落的人们。   在被囊括进吐蕃的境内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不再是人,而仅仅只是奴隶。   想要活下去,就得老老实实地服从奴隶主的意志,不然,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一个归途。   而且那些奴隶主们为了控制,或者说震摄奴隶,开创发明了各种各样瘆人的刑罚,包括但不限于点天灯、剥人皮等等……   所以,在成为了奴隶的那一刻起,他们的人生,就已经不再有光明。   唯有的,就是努力地为奴隶主卖命,争取能够吃饱穿暖,说不定有朝一日,能够立下功劳。   还能够获得一位同样是奴隶身份的女人为妻,收获自己的儿女。   当然,哪怕是有了儿女,他们的未来,仍旧只是奴隶而已……   在这样灰黑色调的漫长人生当中,宗教,就成为了广大奴隶的精神庇护所,成为了他们麻醉自己心灵的良药。   不管是信什么样的神灵,终究,他们好歹有个念想。   而很快,当这七千忐忑不安的奴兵们,看到了一群身着法袍,诵经而来的苯教大师之后。   心中的不安瞬间淡去,纷纷都虔诚地拜倒在地,朝着这些他们所信奉的苯教的大师们行大礼。 第2089章 只要留在大唐境内,就可以成为自由民?   加措上师目光扫过这片战俘营外的土地,看着原本站满了人的土地上。   那数千战俘,已然有不少已经拜倒行礼,但是也有一些,却似乎显得犹豫。   加措上师不禁眉头一皱,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一声喝斥声从不远处传来。   “强巴!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给我站起来,不然,我扒了你的皮!”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了那仍旧被关在战俘营中的那些奴隶主与吐蕃士卒。   而被厉声喝斥的那位高大魁梧的奴户,有些战战兢兢地站起了身来,面露惧色,看向大营的方向。   这个时候,者龙与蒙定的目光交汇于一处。   “加措上师还请稍等,蒙将军会把事情处置好。”者龙笑眯眯地走到了加措上师跟前解释了一句。   加措上师赶紧朝着这位者龙将军一礼,目光朝着那边望去,就看到了蒙定蒙将军策马驰出了队伍。   当坐骑行进到了那位高大魁梧的奴户强巴跟前,蒙定露出了一个显得很是和蔼的笑容。   “你是强巴是吧,你为什么要站起来?”   身边,一位翻译用十分流利的吐蕃话向强巴复述。   看着这位大唐的将军驰马近前之后,跃下了马背,朝着自己如此和蔼的说话。   强巴那张麻木地表情上,泄漏出了一丝感动与敬畏,恭敬地朝着这位大唐的将军一礼之后,这才小声地禀报道。   “将军,我的主人已经改信了佛教,他不许我下跪,我就不能下跪。”   “如此你跪了呢?”蒙定砸了砸嘴,转过了头来,看向那些被关在战俘营中。   正透过栅栏的缝隙,注视着这边的众多战俘。   “我,我应该会死,我亲眼看到,我的主人在部落里。   让人把一位不想改变信仰的老奴隶四肢砸烂,扔到了荒野里,活活被猛兽吃光了浑身上下的肉……”   “……”蒙定的脸色不由得一变,砸了砸嘴,目光开始扫视向那边。   “告诉我,谁是你的主人?”   强巴有些懵逼地打量着这位唐军将领,有些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抬起了手臂,指了指里边。   “那位长得很瘦,右眼已经瞎掉的,就是我的主人尼雅氏的次仁百户……”   蒙定目光一转,朝着不远处的士卒点了点头。“别愣着,将那位尼雅次仁带出来。”   不大会的功夫,这位显得有些惊魂不定的尼雅次仁就被从战俘营中给拉了出来。   蒙定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位已经被士卒压制跪倒在地上的尼雅次仁,厉声喝道。   “战俘营中亦有军规,敢在战俘营中挑衅、斗殴者,当如何?”   “杀!”数十名诏獠联军,对于军纪军规,已然背得十分的熟溜,至于这些留下来看守战俘营的将士。   当然也不敢轻忽,自然也将那十分简单明了的战俘营军规也背得份外的娴熟。   听得此言,原本显得有些嗡嗡作响的人群瞬间变得死寂,而此刻,加措上师等人,正安静地等待着。   “我没有,小人没有挑衅,他是我的奴隶,我只是……”话还没说完。   一个刀鞘,直接就抽在了他的脸颊上,直接把这位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吐蕃百户直接抽得昏死过去。   这一幕,令那战俘营中的那些吐蕃奴隶主们一片哗然。   但是看到了唐军士卒,纷纷将手中的长矛虚指而来之后,瞬间齐刷刷地闭上了嘴。   可是表情仍旧显得不甘和愤怒,但是,却不敢再发出声音。   “强巴,他方才是不是在挑衅你?”蒙定转过了头来,朝着那位高大的奴户问道。   强巴愣愣地看着那被一刀鞘抽得昏死过去的尼雅次仁,他真心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位高高在上,令自己畏之如虎的次仁百户会成这个样子。   这一刻,他的心情甚至都有些小雀跃,听到了蒙定的疑问。   强巴的表情一滞,足足半晌,这才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话。“将军,大唐会不会把我们又送回吐蕃去?”   “为什么要送你们回去?哦,对了,你且先等下……”   蒙定抬起了手臂,朝着高台的方向挥舞了下,加措上师,终于站到了那高台的中央位置。   而他的十二位弟子,则都各举着一根长杆,杆子上悬着一块薄木板,木板上,贴着盖上了大唐姚州都督府印鉴的公文:大唐姚州都督府告吐蕃奴隶书。   这十二位弟子,举着这些公文,开始进入到了这近七千奴户的身畔。   而加措上师,那情绪饱满,且又充满着安抚人心力量的嗓音,开始响起。   大唐上国皇帝陛下的亲儿子,那位高贵的亲王殿下,姚州都督府的都督,下达了命令。   ……   所有的战俘,都可以选择留在大唐的境内,只要你们留在大唐境内。   你们都将会摆脱奴隶的身份,成为一位自由的大唐百姓。   因为大唐没有吐蕃的蓄奴制度,不保护奴隶主的各种权益。   加措上师那宏高的声音,虽然不能笼罩全场。   但是他的那十二位弟子,一边举着牌子行进,一面大声地复述着自家师尊之言。   不论是站着的还是跪拜着的那近七千奴兵,此刻都傻愣愣地呆若木鸡。   脸上充满震惊,脑子里边嗡嗡作响,什么意思,自己等人,只要留在大唐境内,就可以成为自由民?   “只要你们愿意留下,成为大唐的自由民,那么,每个人都将会获得口粮,还有相当于大唐姚州百姓两个月薪水的财物……”   不光如此,你们可以前往工坊里边打工,获取薪水,养活自己。   也可以向官府申请,大唐将会免费提供给你们土地耕作,前五年免税,五年之后,将与大唐百姓实施同一税率。   “……这,这是真的?”一位自出身,就一直以奴隶的身份活着的奴兵,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   “我不知道,这可能吗?”   “兴许是真的,你们方才没看到哪,强巴大哥的主人,因为犯了大唐的军规,直接给抽成那样。”   那近七千奴兵,此刻都显得忐忑不安地小声窃窃私语着。   而同样的,战俘营中的那些吐蕃奴隶主们已是哗然一片,瞠目结舌。 第2090章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吐蕃奴隶主们   “唐人这是想要干嘛,他们这简直就是挖我们的命根子。”   “他们这么做,就是与我们吐蕃为敌,该死的……”   随着那战俘营中的鼓噪之声越来越大,蒙定脸色渐渐地阴沉了下来。   “战俘营中,不得鼓噪喧哗,三声竹哨声后,喧哗鼓噪者,杀!”   立身于战俘营前的那些士卒,纷纷厉喝齐喝,复述着蒙定之言。   随后,十数人吹响了竹哨,第一声,第二声,第三声……   当第三声止歇之时,战俘营中的绝大多数吐蕃奴隶主都闭了嘴,但也有不信邪的。   直接就被士卒给拖了出来,然后,就看到了雪亮的刀光闪过,十数颗脑袋,直接就滚落在地。   战俘营中,再一次恢复了死寂,那些觉得自己的利益受损而愤忿不平的吐蕃奴隶主们,也全都胆寒若栗。   相比起脑袋搬家,利益受损又算得上什么?   看着那些滚落在地的脑袋,看着那些仍旧在抽搐的无头身体。   强巴抿了抿嘴,目光落向了自己的主人,尼雅氏的次仁百户。   原本没有什么神采的目光里,多了一些光亮,还有仇恨。   次仁百户,早就已经在加措上师大声诵读着那份大唐姚州都督府公告的时候,就已经苏醒了。   听到了那公告的内容,他与那些奴隶主们一样的愤忿不平。   可是随着那十来颗脑袋齐刷刷地被斩落在不远处之后,次仁百户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那洁白的云彩一般,近乎于透明。   加措上师足足反复读了三遍公文之后,这才停顿下来,喝茶水润嗓子。   而乘着这个间隙,蒙定再一次走到了强巴的跟前,打量着这位表情已经发生了变化的吐蕃奴兵。   嘴角隐蔽地扬了下,旋及再一次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朝着强巴问道。   “本将军方才已经说过。战俘营中亦有军规,敢在战俘营中挑衅、斗殴者,当如何?”   “杀!”强巴突然怒目圆睁,半天张口怒吼出声,直接就把周围的那些奴兵给吼得吓了一跳。   蒙定的目光落在了次仁百户的身上,次仁百户看到了强巴那带着癫狂的瘆人眼神,心中生悸,赶紧大声叫道。   “强巴,我可是将你视为我的好兄弟,等你跟我回去,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不管是牛羊,还是女人……”   又是一刀鞘抽在他的另外一边脸颊上,直接把他抽得一个踉跄,连牙都掉了好几颗。   可是次仁百户晃了晃那被抽得昏沉沉的脑袋,努力地瞪大两眼,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这个时候,他听到了方才那位蒙定将军再次开口。   “强巴,我再问你一遍,方才他是不是在挑衅你?”   “将军!”强巴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五体投地的拜倒在地。   蒙定有些懵逼地打量着这个魁梧高大的奴兵,不太明白这家伙想要打什么主意。   强巴抬起了头来,表情显得有些忐忑不安地道。   “小人没有其他的要求,小人只想请将军允许小人负责行刑,只要能够亲自动手,小人这条命,就是将军的。”   看到了强巴瞄向次仁百户时,那满眼的刻骨恨意,蒙定已然知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也对,报仇雪恨这种事情,终究是自己动手来得更痛快。   蒙定上前一步,将强巴这位壮汉给搀扶了起来,目光扫过周围那些齐刷刷把目光投来的吐蕃奴兵,大声言道。   “你的命,是大唐朝廷的,不是本将军的。”   “方才诸位想必也已经听到了公告中有言,若是尔等归降大唐之后,亦可以参军入伍,为大唐效力。”   “这是当然,不过尔等入我大唐军伍之后,需要经过半年到一年的训练和考验。   只有其中出类拔萃者,才能够成为真正的大唐武贲。”   “我强巴,愿意为大唐效力,我一定可以……”   ……   强巴又想要跪倒在地,被蒙定一把扯住,然后蒙定伸用在腰畔一用力。   他腰畔的横刀,连刀带鞘被扯了下来,重重地拍在了强巴的胸口。   “你本是战俘,不该有武器,但是你方才已经说了,想要留在唐境,成为唐国子民。   那从现在开始,你就已经不再是战俘。看你也是条汉子,本官的这把配刀送你了。”   强巴双手举着刀,双膝再次拜倒,两眼赤红地瞪向了那边瑟瑟发抖的次仁百户。   “将军!谢将军!次仁百户在战俘营中,不但挑衅、辱骂了小人,还曾经多次打骂于我。”   “按战俘营军纪,当杀!”蒙定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看向那整个人已经哆嗦得快要不成人形的次仁百户。   强巴握紧了那柄还没有出鞘的横刀,脚步有些踉跄地朝着那边走过去。   次仁百户看到强巴越逼越近,整个人犹如发疯了一般地再次狂吼出声来。   “卑贱的东西,你想要做什么,你杀了我,你会被诅咒,你的……”   强巴突然怪叫一声,就这么直接捅了过去,甚至因为情绪过于激动,都忘记了让横刀出鞘。   可是那股子力道之大,直接就生生将次仁百户的身体戳得向后退出了近尺。   次仁百户的眼珠子瞪到了极致,强烈的疼痛感,甚至让他无法呼吸。   这个时候,强巴犹如疯魔一般,一只手死死地揪住次仁百户的肩膀,另外一只手握着那柄带鞘的横刀。   就这么一下,接一下,再一下的,疯狂地朝着次仁百户的身体捅过去。   “杀了他,强巴!杀了他,为我姐姐报仇!”一位与强巴同是次仁百户奴隶的奴兵突然狂吼出声来。   “强巴,杀了他!”又一位奴兵声音颤抖地咆哮起来。   越来越多的奴兵,仿佛都被点燃了心头的火焰,纷纷狂呼起来。   强巴,杀了他,仿佛强巴,就是他们这些奴兵自己,而那位次仁百户,代表的就是那些万恶的奴隶主……   强巴癫狂地嚎叫叫,用中的带鞘横刀,疯狂地一下接着一下地朝着次仁百户的胸腹狂捅。   那位次仁百户瞪着一只独眼,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的血色…… 第2091章 吐蕃国主如今的局面,不就正是失道寡助的典型?   最后他那已经不知道被捅断了多少根骨头的身体,被高大魁梧的强巴,抵在那战俘营的木栅栏上。   继续疯狂地捅着,一下接着一下。   原本紧贴着木栅栏站立的那些吐蕃奴隶主们,惊魂未定地已然离开了了这个位置。   他们的目光里边,满满的全是惊恐之色,每一次捅击所发出的声音。   都会让他们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也被狠狠地扎上一刀……   最终,强巴虚脱地倒在了地上,可是他被唐军士卒抬下去的时候,手里边仍旧死死地紧握着那柄横刀,口中喃喃的念念有词。   而这个时候,奴兵们开始鼓噪了起来,不过好在这个时候,在那些苯教教徒的安抚,以及那些士卒们的喝斥声中。   总算是控制住了那些已经被激起了心中血性的奴兵的情绪。   看到那些奴兵们那一双双充满着仇恨的眼神,那些被关押在战俘营内的奴隶主们,终于开始感觉到了害怕,还有恐怕……   而这个时候,负责护送着加措上师一行人前来的李德,亦长出了一口大气。   看来,殿下他们的策略,果然相当的有效果,吐蕃战俘,已经被分化,瓦解。   接下来,相信随着那些奴兵获得了大唐子民身份的消息,传扬开来之后,作为奴隶制的吐蕃王国,将会面临怎样的局面。   李德可是相当的期待,不仅仅是李德很期待,就连那些奴兵也很期待。   曾经他们连一丝一毫的反抗都不敢有,但是现如今,被称为中央帝国的大唐王朝,愿意接纳他们为子民。   这让他们期待亲手剁下那些吐蕃奴隶主的脑袋,那些将他们当成最低贱的牛马驱使,甚至是肆意凌虐待他们的曾经的主人。   他们怕是也不会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   ……   达愣百户呆呆地看着跟前那金灿灿几块黄金,怕是至少得有十两的份量。   抬起了脑袋来,看向跟前那位笑容显得亲切与和蔼的尼玛。   达愣百户咽了一口唾沫星子,不禁有些心中打鼓,可是眼神的贪婪,怎么也掩饰不住。   耳边传来了那位尼玛大掌柜语气亲和的嗓音。   “达愣兄弟,咱们弟兄二人可是多年的老交情了,这些年来,你可是帮了我不少的忙。”   “不论什么样的货物,只要是达愣兄弟在,都能够安然无恙出入这察瓦绒城。”   “这一回,小弟我又有一批货刚刚到,结果没想到,察瓦绒城现如今严禁车队进出。”   达愣抬起了手,似乎想要去摸一摸那些金子,想想又悻悻地顿住,颇为唏嘘地道。   “可是现在不一样,尼玛掌柜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的南边,如今都已经被唐人所侵占。”   “格桑域本已经派出了信使,往逻些城求援,又让我们紧闭城池,不许任何可疑人,而且也不许大队车马出入。”   “其实以咱们俩的交情,我悄悄把你放进来,也不是不行,可是,占堆千户奉了格桑域本之命。”   “时不时就会到我那里寻查,若是让他知晓了我私放兄弟你的车队入城,那我可是要掉脑袋的。”   尼玛抬手击额,一副这才想起对方是谁的表情道。   “占堆千户?就是那格桑域本的小舅子是吧。”   “达愣兄弟你不早说,占堆千户我也熟啊。这样,我一会就去跟占堆千户好好交道交道。”   “今天晚上,他绝对不会出现在北城这边,到时候,可就有劳达愣兄弟你跟之前那样。   悄悄的开门,悄悄的让小弟我的车队进城如何?”   听闻尼玛掌柜这话,知道这位最擅交朋友的尼玛掌柜手眼通天的达愣自然不愿意放过赚钱的机会。   当即用力地点了点头,大手一把按在了那些黄金之上,表情显得十分郑重地道。   “只要今天晚上,占堆千户不出现,我会按老时间打开城门,你们悄悄的进城……”   “好,不愧是达愣兄弟,够朋友,来,达愣兄引你继续吃喝,这顿我请。”   “小弟我得去办点事情,你懂的,那位占堆千户那里,我总得去走动走动……”   “懂懂懂,尼玛掌柜自去便是,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哈哈哈……”   将金子收入了怀中,达愣开始开怀大嚼起来,而尼玛大掌柜笑眯眯地退出了屋子。   就正好看到了娘尚卢满正好从隔壁走了出来,二人一起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二楼。   尼玛与娘尚卢满转身进入到了后院,不禁面现难色地道。   “占堆千户,可是那格桑域本的小舅子,也是他的心腹,我有些担心……”   娘尚卢满习惯性地摸了摸脸上的刀疤,阴恻恻地道。   “无妨,我的人手,在这城中,也有不少,若说夺取城门兴许不够。   但是,让那卢堆千户上不了城,不会有任何问题。”   尼玛掌柜打量了跟前这位说起狠话如同家常便饭一般的娘尚卢满。   想到昔日自己到娘氏的地盘上做生意,那时候的娘尚卢满,显得那样的儒雅高贵。   跟如今相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差地别,尼玛不禁有些唏嘘,更多的则是庆幸。   不禁想到之前那位仙术无双的程三郎说过的一句话,那是汉家的谚语,叫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那位吐蕃国主如今的局面,不就正是失道寡助的典型?   而大唐这边,嗯,大唐有没有得道多助尼玛不知道,但是尼玛只知道一点。   那位手段令人眼花缭乱目不睱接的程三郎,绝对不会是一个人在战斗。   ……   入夜,占堆千户府邸门口,吃饱喝足,已经补了一个白天瞌睡的占堆千户大步来到了府门口。   目光扫过自己身边的八名忠心耿耿的亲军,而亲军头子珠杰赶紧将坐骑牵了过来。“主人快请上马吧。”   占堆千户接过了缰绳,翻身跃上了马背,打量着横于跟前的街道,朝着一个方向行去。   身后边八名亲军大步紧随其后。   而在不远处,已经被黑暗所掩盖的街角处,一人身影,迈开双腿,快步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而不远处,尼玛正在频频深呼吸,等待着占堆千户出府的消息。 第2092章 你,尼玛掌柜你居然帮唐军?   察瓦绒城上下自打收到了唐军来犯,已经拿下了聿贲城的消息之后。   整个察瓦绒城的吐蕃军民都甚是紧张,天色才黑没多久,街市之上,已然没有什么行人往来。   反倒是一队队的吐蕃士卒,正在巡逻着城内,防止有人乘着这个人心惶惶的机会作乱。   怕是只有等这场冲突远去之后,作为吐蕃南部首屈一指的大城察瓦绒,才会恢复过去的繁荣与喧闹。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蹄声与脚步声,有人正在朝着这边赶来。   占堆千户疑惑地扭头张望,不多时,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领着几位护卫朝着这边赶来。   为首者正是在吐蕃也遍地都是好朋友的尼玛大掌柜。   “原来是尼玛掌柜?”占堆千户看到了尼玛,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来。   “不知道这会子过来寻本将所为何事?”   这位出手阔绰的尼玛,他自然认识,而且尼玛还是自己姐夫的座上宾,姐夫也是得过这位大豪商不少的好处。   所以,占堆千户面对尼玛也是态度十分亲热。   “见过占堆千户,哎呀,幸好小人来得及时。   不然一旦开始执行公务,小人可就不敢打扰铁面无私的占堆千户了……”   听到这话,占堆千户的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旋及又努力地收敛了起来。   “尼玛掌柜说笑了,不知尼玛掌柜来此寻本官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之前,千户你跟我说过,想要寻一件新奇的宝贝,作为你献给你姐夫五十大寿的贺礼。”   “小人总算是等到了,之前跟大唐长安城中的那间赵氏西域琉璃坊,特别定制的一款几乎这么高的大红色琉璃瓶。”   听得此言,完全是凭着姐夫的提携,才有今日的占堆千户顿时两眼一亮。   “在哪?”   “黄昏的时候才刚入城,已经运到了小人的铺子里,那东西太过金贵。   小人自然不敢轻易搬动,若是磕着碰着,那可就没了。   所以特地赶过来,就是想请占堆千户先去看一眼,满不满意……”   尼玛所说的琉璃瓶,占堆千户自然是见到过的,之前这位尼玛就曾经送了一个也就巴掌大小的琉璃瓶给姐夫格桑域本。   姐夫可是爱不释手,这会子,居然又搞了一个大货,若是自己能够献给姐夫。   出身大族没卢氏的姐夫,只要他愿意替自己说上话,那自己就不可能再只是一个没什么油水的城守千户。   说不定,就会成为镇守一座城池的玛本。   看了一眼天色,占堆千户一咬牙,勒转了马头,朝着尼玛催促道。   “走,你赶紧带本官去瞧瞧。”   反正自己巡城的时间还长着,也不急这一时半会。   尼玛答应了一声,赶紧打马,在前方引路,身边的护卫,与那占堆千户的亲兵一起迈开双腿狂奔起来。   ……   路上,虽然也有吐蕃巡逻士卒看到了纵马狂奔的占堆千户等人。   只能老老实实地赶紧退到街道两旁去,这位可是他们这些小杂兵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也就不到柱香的功夫,就赶到了那尼玛的商铺所在,占堆千户飞身下马之后,便催促着尼玛赶紧进去。   至于那八名亲兵,除了那名亲兵头子跟随,剩下的都留在了商铺门口。   不过自然有人赶紧上前来,邀请大伙到商铺内喝点茶水歇息歇息。   占堆千户跟着尼玛穿过了前面的商铺,进入到了后院,看到了前方那座灯火通明的屋子,心中顿时一片火热。   不大会的功夫,屋子的大门被尼玛推开之后,占堆千户抢先进入了屋内,然后,两个蹲着的强壮身影陡然暴起。   两根细铁链子,瞬间直接就绞住了占堆千户,还有他身后亲兵的脖子。   后方又有人冲了进来,雪亮的短匕首,连连刺击在占堆千户那没有铁甲遮盖的肋下和颈项处。   占堆千户的眼珠子夸张地瞪成了肿眼泡金鱼,目光直沟沟地看着前方,他看到了那位表情显得有些紧张的尼玛。   更看到了一个脸上有刀疤,表情显得有些癫狂的年轻人来到了跟前。   占堆千记原本已经瞪到了极致的眼珠子瞳孔瞬间一缩,他认出来了。   那是已经被赞普族诛的娘氏一族,尚囊宰相一家唯一的幸存者娘尚卢满,当年娘尚卢满到这里,便是姐夫也要恭敬地出城相迎。   而今他却已经成为了头颅价值万金的被悬赏通缉犯,可是通缉犯此刻正露出了一个开怀的笑容。   而自己眼中的画面与思绪,就此定格,陷入永恒的黑暗……   半个时辰之后,尼玛就赶到了北城门处,亲自登上了城楼,见到了达愣百户。   达愣百户心知肚明,一如往常一般,让手下的弟兄们继续巡逻。   “我说尼玛掌柜,你是不是来早了点?”   尼玛笑眯眯地上前,大手一伸,又把一锭很有份量的好宝贝塞进了达愣百户的手中。   “我这也是没办法,不过你放心吧,占堆千户在子夜之前,肯定不会过来,赶紧的,今日这批货可不少……”   达愣百户也是很讲诚信之人,特别是尼玛掌柜塞过来的那锭好宝贝让他觉得怎么也不能失信于人。   麻利地伸手入怀将宝贝放好,一边催促道。   “行吧,你们几个还愣着干嘛,赶紧把千斤闸给拉下来,还有你们几个,赶紧下去打开城门,动作都给我快点。”   不大会的功夫,一辆辆的马车就顺着那洞开的城门进入到了城内。   但是很快,达愣百户就查觉到了不对劲,抄起了火把,就想探头向下方张望。   这个时候,就感觉到了左右都有尖锐的硬物,抵在了自己的肋下。   “达愣老兄,活着才能够享受,千万别想不开,你要吆喝一嗓子,指不定我送给你的那些财富,就便宜了其他人……”   尼玛脸上的笑容,仍旧是那样的热情洋溢,这位贪财的达愣百户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你,你居然帮唐军?” 第2093章 娘尚卢满的复仇之路……   “我象雄已经得到了大唐皇帝陛下的恩准,成为了大唐的藩属。   我作为象雄王族旁支,为大唐效力,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尼玛掌柜笑眯眯地道,看着那位已经被捆住了双手的达愣百户道。   “达愣兄弟,你若是也归降大唐。”   “我降,我愿意降。”   达愣百户毫不犹豫地连声道。   “……”尼玛掌柜砸了砸嘴,满脸的索然无味,果然,贪婪的人,就没有不怕死的。   害自己还白准备了几种话术想要说服对方,看来简直就是白担心。   数千苏毗部众精锐,在进入了察瓦绒城之后,第一时间,就沿着城墙,朝着另外三座城门狂奔而去。   而此刻,娘尚卢满正立身于那城主府外一条街处,他的身边,足足有过百精锐死士。   他的目光警惕地打量着那城主府门口,那里镇守着数十名吐蕃武士。   单凭自己手下这些精锐,拿下自然是不成问题。   但是这些精锐死士,可是他手中最值得信任的力量,他可不想在这里浪费掉。   而在这个时候,十数个身影朝着这边飞奔而来,途中之时,就发出了类似于犬吠的声音。   娘尚卢满赶紧低唤了一声。“罗追,我在这里……”   “公子,甲光大头领也来了。”   很快,娘尚卢满就看到了一位武孔有力的苏毗壮汉与罗追一同赶到,后边还有好几位苏毗部落的将领。   这一刻,娘尚卢满终于长吐了一口浊气,目光再一次落回到了那灯火通明的城主府方向。   “想必那位曾经将我那逃出来的五叔、七叔一家老小的人头,全悬挂在这察瓦绒城城墙上的格桑域本,一定会很意外……”   “甲光兄弟,开始吧……”   武孔有力的甲光,朝着娘尚卢满恭敬地一礼,一挥手,后方,越来越多的身影出现,每一个人的手中,都抄着一柄武器,朝着那察瓦绒城的城主府扑了过去。   ……   格桑域本坐在温暖的书房里,如今,虽然只是初秋,但在高原之上,却已经能够感受到寒凉。   抬起了手指,挠了挠头发已经稀疏的脑袋,端起了茶水,却又再一次撂下。   自打洛桑千户进入了察瓦绒城,告诉了自己,大论论科耳全军覆灭,铁桥城也落入了唐军手中。   格桑域本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妙,第一时间派出了求援信使,往逻些城方向而去,接着就下令开始戒严。   那位弃城而来的平措千户,直接就被格桑当场格杀,将其头颅高悬,总算是震慑住那些溃兵。   哪怕是溃兵已经没有了斗志,可好歹比普通百姓要强点,一千出头的溃兵被集中了起来,交给了那位洛桑千户统帅。   格桑也严厉地警告了那位洛桑千户,若是他敢在守城之时不尽力,那位平措千户,就是他的下场。   可就算是多了那一千残兵,格桑域本仍旧觉得不安全,因为,他很担心,刚刚被陛下平定了叛乱的苏毗。   若是知晓了这个消息,他们不趁火打劫才对,毕竟察瓦绒城以北不远,就是那些苏毗诸部的聚集地。   偏偏陛下在平定了苏毗之乱后没过多年,就因为大唐出兵北地,去收拾薛延陀。   而决定兴吐蕃的主力北进,为的就是争取能够在大唐还在与薛延陀交战之际,第一时间将那已经虚弱不堪的吐谷浑吞并。   如此一来,哪怕是自己的信使赶到逻些城,怕也调不来多少兵马。   现如今格桑域本唯一期望的就是,作为吐蕃南部地区的治所,被修得十分牢固巍峨的察瓦绒城能够扛住唐国的进攻。   支撑到北上的赞普收到消息,率军回援的那一天。   一思及此,格桑域本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端起了茶水,正要凑到嘴边。   却听到了有喧闹声从远处传来,这让格桑域本眉头一跳,撂下了茶水之后,快步来到了书房门口。   ……   这一刻,他终于听清楚了,那是自家府门的方向,而且那不是一般的喧闹声,而是厮杀之声与兵刃的碰撞声……   格桑域本的脸色瞬间一白,第一个念头就是,难道是唐人在这察瓦绒城内也安排了内应,准备先弄死自己,令整个察瓦绒城群龙无首。   还没等他考虑清楚自己该当如何是好,厮杀声已经越来越近。   整个城主府中也已然乱作一团的当口,负责守备城主府的百户正衣甲凌乱地朝着这边狂奔而来,一面大声叫喊道。   “域本,快走,是苏毗诸部落杀进来了……”   话音刚落,一只箭矢,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后背,扎进了他的左胸,他踉跄的前行了数步,直接摔倒在地,眼见不能活了。   年老体衰的格桑域本看着那倒在台阶之下的百户,已然是手足冰凉,可是等他看到了持弓者那张有着一条显眼刀疤的年轻脸庞之后。   格桑域本整个人都颤抖得犹如那凛冽的秋风中瑟瑟发抖的秧鸡。   “格桑域本,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娘尚卢满那张年轻的脸庞,因为仇恨,而扭曲得无比的狰狞。   胡主薄站在城头之上,看着那已然厮杀声响彻整个察瓦绒城,不禁有些激动与得意。   想到这几日,自己只需要露个面,亮出了大唐姚州都督府的公文,苏毗诸部直接就纳头就拜。   而且都不需要自己蹿去各个部落,苏毗的部落主动派出人去联络诸部,然后大家一起纳头就拜。   让胡主薄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过来蹭功劳的,连嘴皮子都没动弹几下。   苏毗诸部就已经下定决心,不怕牺牲,跟着大唐干,愿意先为大唐夺取察瓦绒城。   不过话说回来,之前那位吐蕃国主松赞干布也够凶残的,镇压了苏毗诸部的叛乱,连同那些没有叛乱的部落也都全受牵联。   自然惹得诸部都心生不满,现在大唐突然蹦了出来,而且还已经将吐蕃南部的兵马几乎扫荡一空。   这帮子原本就很硬气的苏毗诸部不乐意跟着大唐干,那才真的叫奇怪。   只是这么一来,会不会太快了点?如此轻松的活计,也不知道吴王殿下的承诺乐不乐意兑现。   在满天的厮杀声中,胡主薄开始为了自己的前途忧心忡忡…… 第2094章 别人送给咱们的城池,还能推辞不要?   收到了消息的程三郎,赶到了李恪的屋前,就正好看到了护送加措上师师徒前往剑川城的李德正在屋内向李恪奏事。   “剑川城的那些战俘处置如何了?”   李德朝着程三郎一礼,回忆起那两天那血淋淋的场面,不禁牙疼地吸了口气道。   “回程长史,已经处置好了,不过就是收尾的时候有些麻烦,战俘中的吐蕃贵族,几乎一个不剩。”   “不过那些战俘,想要加入我大唐军伍的意愿意都十分强烈。”   李恪给程三郎倒了一杯茶水,这才感慨地叹息道。“说来说去,还是那些吐蕃贵族自作孽不可活啊……”   “咱们大唐治下的百姓,相比起这高原之上的那些百姓而言,可是幸福得太多太多。”   任雅相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一脸庆幸地道。   “幸好陛下英明神武,没有与这吐蕃结成翁婿之国。这些日子在高原之上的见闻,实在是让人不忍目睹。”   “对了处弼老弟,那些愿意效忠我大唐的吐蕃奴兵,该当如何处置?”   “当然要物尽其用了,有了他们,咱们想要稳定住吐蕃南部地区的工作就更容易做了。”   程处弼嘿嘿一乐,端起了茶水呷了一口道。   “咱们之前不是还犯愁,这一带的苯教徒实在是不多。   想要将这片土地之上的那些农奴和奴兵都拉到咱们这一边来,怕这将会是一个长期而又漫长的大工程。”   “可是现如今,有了那近七千愿意效忠我大唐的战俘。”   “让他们这些吐蕃奴隶出身,现如今却已经成为了我大唐预备士卒的战俘,与加措上师等苯教教徒一起打配合。”   “有了他们的现身说法,那些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的奴户与奴兵们,难道还愿意继续给那些奴隶主做牛做马不成?”   “七千奴隶出身的大唐预备士卒,正好让他们组成一只只的工作队,深入到吐蕃的乡间地头。”   “好好的给那些被奴役的奴户们做思想工作,至于那些敢于反对我大唐姚州都督府颁布的废除蓄奴之法的。”   “不论是吐蕃奴隶主还是其他什么族的奴隶主,呵呵,全抓了,押到这里来受审。”   “可若是那些奴隶若是太过激动,杀了那些奴隶主,这又该如何是好?”   ……   李德小声地提醒道。“当时剑川城外,就因为奴兵被激起了血性,想要扑杀那些吐蕃奴隶主,险些出了大问题。”   “杀了就杀了,作为奴隶主的人,谁的手上会是干净的?”   “他们的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奴隶的血,不然那些奴隶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情绪。”   程处弼翻了半天白眼,最终给出了解释道。   “再说了,既然还想要维持奴隶制的人,留在咱们大唐治下,反倒不利于我们对于这片土地的治理。”   “处弼兄,你就不担心玩脱了,现在小弟我怎么觉得你的行事越来越……”   看到表情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李恪,程处弼语重心长地道。   “贤弟啊,咱们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如果想要在最短的时间之间,令吐蕃国内动荡起来。   让那位吐蕃国主松赞干布无法兴举国之兵来对付立足未稳的我们。”   “那自然要有多少手段,就使多少手段,不然,等到吐蕃主力大军一至。   咱们这只唐军只能灰溜溜的自己蹿下高原去,岂不白来一趟?”   听到了处弼兄的这番很有道理的解释,李恪也是眉头紧皱了起来。   也是,都已经搞到了这一步,那就再多搞几步又如何?反正又不是说损害了大唐的利益。   至于损害的是吐蕃的利益,关大唐屁事,这么一想,李恪总算是舒展了眉头。   “也是,来都来了,总得干点什么,那些高原上的百姓们,活得着实太过辛苦。”   “我等若是坐视不理,绝非君子所为,相信我父皇,也不乐意我等坐看黎庶之苦无所作为。”   “既然处弼兄你信心十足,那就照你之策施行。”   看到这位皇家浪荡子一脸义正辞严的模样,程处弼也赶紧给这货甩上两记马屁,表达了对吴王殿下悲天悯人的仁爱之心的嘉许。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快步行来。   程处弼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位尼玛大掌柜的心腹亲随正快步而来。   这位叫贡布的家伙,连夜从那察瓦绒赶了过来,来了一个令一干姚州都督府上下震惊的消息。   察瓦绒城,已经被娘尚卢满联合苏毗诸部夜袭拿下。   那位吐蕃南部地区的最高长官格桑域本的脑袋,已经被高悬于察瓦绒城之上。   察瓦绒城的守军,还有那些刚刚被组织起来的溃兵,都已然缴械投降。   “……”李恪抹了把脸,眨巴眨巴眼,这才开口问道。   “处弼兄,咱们跟那位娘尚卢满才见面没几天吧?”   程处弼也是牙疼地吸了一口气,翻了半天白眼之后,总算是憋出了一句比较应景的名言来。   “高原苦吐蕃久矣,今举……今我大唐高举正义之帜,高原英杰欢呼雀跃,为我大唐之前驱,并不奇怪。”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居然跟自己吊书袋子的处弼兄这个粗鄙武夫,忍不住吐了句槽。   “问题是这也太快了吧?处弼兄,咱们的兵马都还没到。”   “不到又如何?难道别人送给咱们的城池,咱们还能推辞出去不成?”   程处弼不乐意地白眼一翻,摊开了双手道。   “这样吧,殿下还请留在这聿贲城主持大局,等待主力大军,下官就先率五百骑,赶往察瓦绒城。”   听闻处弼兄要蹿过去,李恪本想懒得动弹,突然想到了那位还在后方吭哧吭哧率领主力大军前来的俊哥儿。   要是他知道自己又白跑了一个地方,不知道会有多少报怨和槽,能把自己吐得生不如死。   一思及此,李恪赶紧也跳了起来,一脸义正辞严地道。   “察瓦绒城乃是吐蕃南部治所,本王怎么可能由着处弼兄你自己一个人去冒险。”   “……” 第2095章 蜗牛一样的羌诏联军终于赶来   看到李恪这副样子,程处弼当然知道这货为啥要跟自己一块蹿。   无可奈何地摊开了双手道。   “那谁留下,这聿贲城总得有个主事之人吧?”   李恪目光一扫,很快就落在了那位任雅相的脸上,表情很是肃穆地道。   “任参军,这个时候,唯有劳你在此坐镇,本王才能安心前行。   另外,还请你接应到了房将军的兵马之后,让他留一部在此镇守,主力大军,继续北上。”   “下官留下?”任雅相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二位,翘起手指头指向了自己的鼻子。   “对!”程处弼与李恪齐刷刷地点了点脑袋。   “……”任雅相抹了把脸,还能说个啥?   那位妖蛾子三人组中的最后一只妖蛾子房俊,若是知道自己当初接了这个苦差事。   除了跟在屁股后边吃灰,啥也捞不着。啧啧……   拿脚指头一想都能够想到房二郎若是知道这个消息,那张脸绝对比深闺怨妇还要幽怨。   就在他们二人正要离开之际,却又有人前来禀报,说是有数千人马,正朝着聿贲城赶来。   只不过他们自称是羌、诏部落的义军,奉了姚州都督府之命,特来支援。   “这帮家伙也来了?”程处弼咧了咧嘴,那帮子动作慢吞吞到如同蜗牛似的玩意,终于蹿出来刷存在感了。   “他们来了多少人马?”   “四到五千兵马的样子……”   “……就他们十多个部落,近十万人口,就四五千?”   厅中的一干文武,此刻全都乐了。   “不是吧,那帮子家伙想要做甚,四千人,这是过来凑热闹的吗?”   “我们洱海六诏人口也不过与他们相若,咱们都出兵都是他们的数倍。”   “不会是他们觉得咱们大唐打不赢吐蕃,所以之前一直就没有动员人手,这会子才急忙忙的赶过来想要蹭个功劳吧?”   “呵呵,那还用说?当时咱们哥几个劝说他们的时候,一个二个可是难为得厉害。”   “肯定觉得咱们是在胡扯乱吹程仙长的本事,现在肯定被吓坏了……”   听着从厅中传来的议论声,程处弼与李恪也是不知道应该说些啥了。   李恪一脸不乐意地吐了句槽。   “当时我们可是为了让他们出兵搭一把,费尽了唇舌,结果等了半天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现如今咱们都已经快要拿下该拿下的城池了,他们这个时候来支援?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程处弼拍了拍李恪的肩膀,推着这位不乐意的吴王殿下朝前而行。   “他们之前是不看好咱们,现如今突然又看好咱们了呗。   不管怎么样,来都来了,总比不来好吧?   咱们正好要率军前往察瓦绒城,咱们分兵守备所据之城,如今已然没多少人手。   他们既然来了,也算得上是及时雨。”   听到了程三郎这话,李恪也没奈何地点了点头。   没办法,毕竟攻城掠地的速度太快,导致主力大军跟不上节奏。   之前在那铁桥重镇,他们留下了一千骑兵守备,此刻手上只有一千骑。   所以方才程三郎才会提出来率五百精锐先赶过去跟那些攻占了察瓦绒城的苏毗部落交道。   “咱们一块过去,好好跟他们交道交道。他们若是再不出点血,呵呵……休想从咱们的手中,捞着一点好处。”   ……   不多时,程处弼与李恪就来到了聿贲城南门之外,此刻,那五千兵马正聚焦在这里。   大羌首日渥不基有些忐忑不安地薅着浓须,身边的那十余位部落首领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   不过当看到了程三郎与吴王殿下连袂而至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大声。   一干人等赶紧快步上前,远远地就已然行礼拜下。   李恪翻身跃下了马之后,笑眯眯地打量着这帮子贪生怕死,不愿意不出的羌诏首领,意味深长地道。   “诸位首领,本王可是等你们多时矣……”   听到了这话,日渥不基赶紧深深拜倒,以头抢地,战战兢兢地道。   “吴王殿下,我等多年未动兵马,一时之间,难以筹措兵马粮草,以致来迟,还请殿下重重治罪。”   李恪并没有出手相扶,而是打量着这十数位首领沉默不语。   长时间的沉默,让这一干羌诏首领内心越发的不安。   直到这个时候,李恪这才开口道:“不知日渥羌首带来了多少兵马?”   听到了李恪那不露喜怒的声音响起,日渥不基抬起了眼皮,看到了李恪那张似笑非笑,偏偏目光里边没有什么笑意的脸庞。   而一旁那位凭一已之力,大败吐蕃两万精锐的程仙长,表情也似乎不怎么好看。   日渥不基脸上的汗直接就下来了,一咬牙,大声言道。   “禀殿下,小人带来了两千五百人马,其余兵马是其他诸部所拼凑。”   “!!!”那十余部落的首领,齐刷刷地露出了一副难以置信的震惊脸。   目露凶光落在了日渥不基的身上,恨不得扑上去打他一顿。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浓眉大眼,平日显得很是正气凛然的洪朗羌首居然这么苟。   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漏大伙的底,不是说好了要整整齐齐在一起,呸……同进共退,结果你特娘的怂得这么快。   让咱们这些人怎么办?   好在,这帮子贪生怕死的首领也都是老油子,当即有一位诏首赶紧拜倒在地大声答道。   “禀殿下,小人在族中青壮实在不多,武勇之士更是没有多少。”   “小人又考虑到,此番姚州府大军前来,没有多少骑兵,小人觉得与其拉人头过来凑数,倒不如尽选精锐。   便将我族中所有懂得弓马的三百勇士都拉来了。”   听到了这话,另外那些羌、诏首领都不由得眼前一亮,纷纷也表达了同样的态度。   但实际上呢?实际上是,他们当初聚兵拢将的时候,就考虑过一个问题,嗯,未虑胜,先虑败。   万一蹿过去帮唐军助阵,唐军被吐蕃精锐大败了,他们这些各族的青壮,岂不就会成为他们襄助唐军的铁证? 第2096章 本将军统帅的主力大军,只负责在后边吃灰   所以,一干羌、诏首领都不约而同地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全选机动力最高的骑兵。   哪怕是战斗力不咋的,可好歹跑得快,不管是大唐战败,还是吐蕃战败,骑兵都可以更加从容的撤离,又或者是追击。   听到了这话,李恪忍不住吐了句槽。   “原来如此,看来本王还真是小看了诸位首领的机灵劲。”   不过这帮子贪生怕死的厚脸皮只敢老老实实地赔着笑脸,不敢胡乱吱声。   小白脸李恪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一旁的程三郎则开始站了出来唱红脸。   “诸位能够率各族精锐前来助战,那殿下与我都是大受感动。”   “不过,尔等来得也着实有些晚了,现如今,吐蕃南部诸城池,多已入我大唐之手。”   “本来嘛,想着诸位也能够追随我大唐,立下一些功勋,回头,也好替诸位上奏,为你们也捞上一些好处。”   “可惜啊……”   程处弼一副十分婉惜的表情,令一干羌诏首领不禁脸色一黯,颇有些意冷心灰。   日渥不基回首扫过自己带来的两千五百勇士,心中甚是沮丧,自己都带来了这么多的勇士,来都来了,总不能真的白跑一趟吧?   “吴王殿下英明神武,程仙长骁勇善战,在这高原之上荡平吐蕃蛮子,此乃我等各族之福音也。”   “我等虽未赶上战事,但是我等如今得脱吐蕃之枷锁,再回大唐治下,这本就是天大的喜事。”   “只是如今,吐蕃南部之地未定,我等诸部虽然不能为殿下披荆斩棘,却也愿效犬马之劳……”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说得一手漂亮话的洪朗羌大羌首,不得不承认,不愧是被高原诸部落共推为代言人的角色。   至少这嘴皮子挺是滑溜,脑子也活。   程处弼跟李恪交流了一个眼神之后,呵呵一乐。   “既然大羌首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若是让你们诸部作壁上观,也着实有些不妥当。”   “毕竟现如今,那些归降了我大唐的吐蕃奴兵,还有那北边的苏毗诸部,都正在为我大唐鏖战。”   “你们倘若真的什么也不做,啧啧……”   “苏毗诸部?”   “吐蕃奴兵?”   一干羌诏首领齐刷刷地昂起了脑袋,一脸震惊地看向了程三郎。   “苏毗诸部,不是才刚刚被吐蕃的国主率大军过来镇压过吗?”   “他们居然还敢跳出来?”   “这可能吗?我可是听说,之前吐蕃国主可是直接屠光了其中的两个部落,其他的苏毗诸部也受到了牵联……”   听着这些羌、诏首领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李恪清了清嗓子道。   “正是因为吐蕃国主暴戾凶残,手段狠辣,反倒激起了苏毗诸部的反抗之心。”   “更何况我大唐王师大胜吐蕃,要在我大唐疆域范围内,废除蓄奴之制。   一干为吐蕃做牛做马,被吐蕃剥削压榨,过着朝不保夕日子的苏毗诸部。   若不助我大唐,难道还要助吐蕃与我大唐为敌?”   程三郎嘿嘿一乐,扫过这帮子羌、诏首领插嘴道。   “告诉你们吧,苏毗诸部,已然为我大唐攻取下了吐蕃南部治所察瓦绒城。”   “……”这下子,方才还在小声置疑的诸部首领全都哑然,半天连个屁都放不出来。   一想到那些该死的苏毗诸部都屁颠颠地蹿过来向大唐表忠心。   还有那些投降了大唐的吐蕃战俘,居然都已经开始为大唐卖命。   而自己等人,却到了现如今,莫说功,连特娘的吐蕃的一条狗都没杀过。   这么内卷的高原,还能有自己等诸部的活路吗?   一思及此,日渥不基一咬牙根,当机立断地大声言道。   “需要我等做些什么,还请殿下与程长史明示。”   下一刻,程三郎与李恪,领着五百精骑,还有刚刚赶来的羌诏联军骑兵一同离开了这聿贲城。   向着已经被苏毗诸部拿下的那察瓦绒城疾驰而去。   而那十数部的首领们,都纷纷向自己的部落派出了信使。   他们已经向吴王殿下作出了保证,他们将会向姚州都督府供应大军所需要的粮草。   另外他们还需要负责向四面八方派出信使,寻找那些为了躲避吐蕃的横征暴敛,而藏匿于深山老林里的部落。   让他们回迁到这片土地上,另外,每个部落,都要派出兵马入姚州都督府效命。   ……   房俊看着跟前那位表情显得十分兴奋的信使,他的心情,非但没有半点的兴奋,反倒满满的全是失落。   “察瓦绒城,也已经落入我军之手了?”   “是的房将军,不过不是我军动的手,而是那位被吐蕃国主松赞干布屠了全族的前吐蕃宰相尚囊的二儿子娘尚卢满,他率死士与苏毗诸部里应外合给拿下的。”   “那位吐蕃南部的格桑域本自尽于城主府中,娘尚卢满与苏毗诸部夺取了察瓦绒城之后。   就第一时间向聿贲城派来了信使传来捷报。吴王殿下与程长史率领诏羌联军提前赶了过去。”   “诏羌联军?”房俊忍不住鼓起了眼睛珠子。“那帮子家伙居然也来凑热闹了。”   “是啊是啊,如今任参军还留在聿贲城,就是在等待房将军所统帅的主力大军。”   房俊听得此言,忍不住吐了句槽。“本将军统帅的主力大军,只负责守城是吧?”   信使看着这位表情显得很不乐意的房将军,虽然很想点脑袋,但是他不敢,毕竟这位房相之子他可惹不起。   房俊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扭过了脑袋来,看向身后边那群同样显得有气无力的将领们。   “行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加速前行,诸位莫要忘记了,咱们就算是拿下了那察瓦绒城。   但是吐蕃南部,还有不少的城池为吐蕃所占领,咱们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   “房将军所言极是,更何况,咱们拿下了吐蕃南部诸城之后,还需要面对吐蕃蛮子的反扑。”   “咱们只有守住了,那才真的是大功劳。”   一干将军们自我催眠一番之后,不再废话,赶紧快马加鞭,催促着大部队继续前行。 第2097章 这只恶名远扬的妖蛾子长史又出手了   正在衙门中召集了一干属下,正在处理着州内政务的姚州宁刺史,看到了一位急匆匆闯将进来的信使。   “捷报?来来来,快给本官。”宁刺史听到了是捷报,不由得精神一振。   是啊,三万多的诏獠杂兵,想要去跟吐蕃国的两万精锐打擂台。   说实话,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宁刺史的心都是犯虚的。   可问题是,吴王李恪与程三郎等人乃是奉了陛下之命而来负责主持这里的军政大事。   自己这位姚州刺史,等于是变成了他们的后勤官员。   毕竟那帮子位高权重的年轻人,根本就不会听他这位老头子叨逼。   以至于他们拉着队伍上了高原之后,宁刺史可真是有些茶饭不思,日夜难安。   一直在默默地祈祷,这帮子年轻人能够苟一些,稳一点,搞不赢就赶紧退守剑川城。   倒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真的能够搞得赢吐蕃,现在来了这样的一份捷报。   都让宁刺史在心中怀疑,这帮子年轻人是不是弄死了几个吐蕃的探子细作,拿来当成大功劳显摆。   一干姚州属官,全都目光落在了这位正在打开捷报的宁刺史脸上。   然后,就看到了这位久经风浪的宁刺史陡然眼珠子一鼓,嘴巴都情不自禁地咧了开来。   脑子里边仿佛一下子被插进了一根棍子,然后猛地一搅和,整个人都直接懵逼了。   他那副很没见过世面的夸张表情,看向一干姚州属官心痒难耐。   这么夸张的震惊表情,加上送来的又是捷报,唔……说不定,真的跟那两万吐蕃精锐掐了一架,获得了一场难得的胜利。   就在大家正在胡思乱想的当口,卢司马站了出来,清了清嗓子道。   “府君,敢问既是捷报,不知战绩如何?”   宁刺史,呆若木鸡地看着手中的捷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份捷报不是胡乱吹牛逼的废纸。   而是加盖着大唐姚州都督府的印鉴,以及吴王殿下的印章的捷报。   听到了卢别驾之言,宁刺史抬起了头来,看向这帮子充满好奇心的姚州官吏。   “吐蕃大败,两万兵马全军覆灭。”   “什么?!”一干姚州文武官员全都扯起了嗓子,难以置信地叫出了声来。   “生擒吐蕃大论论科耳,万户次旦如本等大小将领数十人。”   “什么?!”官员们满脸惊喜难掩地又来上一嗓子。   “铁桥城守将赤桂玛本、多玛千户,开城献降,铁桥城已落入我大唐之手。”   “哇……这,这怎么可能?”一帮姚州官员感觉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但这还没完,聿贲城守将弃城而逃,聿贲城也落入了大唐之手。   还有,苏毗诸部落投靠姚州都督府,夜袭吐蕃南部治所察瓦绒城,杀死了那位剃了胡主薄秃瓢的格桑域本。   姚州官员一开始还吱哇乱叫,听到后来,全都已经呆住了。   甚至都丧失了再叽叽歪歪的动力,感觉这简直就像是吹牛逼。   哦不……应该是在吹大象了。毕竟他们没见过蓝鲸,大象是他们见过的最大的哺乳动物。   宁刺史让亲随将这份捷报传阅到了一干人等的手中,所有人都在看到了印鉴之后,都不知道应该说点啥了。   “没有死伤,就这么大败了吐蕃两万精锐,又俘敌过万。”   “夺了铁桥城、聿贲城,又还有苏毗诸部与前任吐蕃宰相尚囊的遗孤联手夺取了察瓦绒城献予我大唐。”   “我怎么感觉,这一切都太过轻易了,简直就不像真的一样。”   “呵呵……你没注意这里吗?程三郎,这只恶名远扬的妖蛾子长史又出手了。”   “嘶,难不成他还真的懂得仙法不成?”   “这谁知道,反正捷报里边只说了程三郎设计埋伏于那牦牛道、长蛇道与石坎道,毙敌近四千之众,俘敌过万,溃兵无数。”   看到捷报在属下官员之间传递,姚州宁刺史按捺住震惊的情绪之后,又看向了吴王殿下写给自己的信。   等他看到了这封书信的内容之后,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但是宁刺史的小心肝此刻犹如有小鹿乱撞一般。   毕竟,吴王殿下是姚州都督,算是自己的上司。   而他写给自己的书信里边,有着大量的现如今占据的地盘如何战后重建的想法与理念。   另外,就是询问他这位姚州刺史,若是乐意,那就赶紧在那本摆在案几上的,同样来自高原的奏折上签押联署。   宁刺史按下了内心的激动,将那份奏折拿了起来,里边的内容,与那封写给自己的书信的说法并无不同。   宁刺史毫不犹豫地签押之后,命人直接拿去驿站,八百里加急,急递京师。   ……   一处吐蕃小氏族的部落,披挂着铁甲的族长已然铁甲残破不堪,此刻,正被押解着,跪倒在地部落中央的空地之上。   还有过百名被缚住双手的部落武士,满脸惊惶不安地打量着周围。   过千名衣着褴褛的奴隶,全都呆愣愣地看向这边,而此刻,加措上师的弟子顿珠在一干已经投效了大唐的奴兵,现如今叫义军簇拥之下,大步行来。   等大家看到了这位苯教教徒的衣着打扮之后,那过千名衣着褴褛的奴隶们纷纷拜倒行礼。   毕竟在奴隶那空洞而又麻木的心灵里,唯有宗教才是他们唯一的寄托与安祥之所。   顿珠的目光扫过这过千衣着褴褛的奴隶,还有些被捆起来的部落武士。   也看到了那位两眼茫然,眼角还在不停渗血的氏族首领。   顿珠打量着这位氏族首领,心中不禁有些唏嘘,昔日自己随师尊等人传教各地。   那个时候所面对的,都是这些部落头人,他们也对自己等人礼敬有加。   可他们对待奴隶的那种态度,之前,只觉得习以为常,最多也就是实在看不过眼的时候,劝阻一二。   而跟前这位氏族首领,顿珠犹记得,似乎是俄氏的一个分支部落似乎是叫朗杰。   记得他随师尊前来传教之时,这位氏族首领正在试鼓。   还告诉了加措上师,这是他用刚剥下来的人皮新制的大鼓。 第2098章 他可是部落首领,只是杀了奴隶也会死?   一个猪狗不如的奴隶,居然在没有得到他这位主人的允许之下。   与女奴户偷偷约会偷情,还让那位女奴户有了身孕。   犹记得那人皮制作的大鼓,还有当时这位氏族首领满脸的犹不解恨模样。   此刻的他,却显得那样的惶恐与无助,还有绝望。看到了顿珠之后,朗杰陡然两眼一亮。   “你是顿珠大师,大师快快救我……”   “朗杰首领,还请你先别说话,贫僧奉大唐姚州都督府之令特来宣读公文。   之后,如何处置你,那不是贫僧所能够左右的,而是他们……”   顿珠说到最后,抬起了手一指,扫过那些拜倒在地,表情呆滞,没有太多表情的围观的奴隶们。   而那些表情麻木的奴隶们都不禁一愣,全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个时候,顿珠拿出了一份公文,开始用他那十分流利的吐蕃话,大声地宣读起了这份公文的内容。   为了让那些既不识字又没有文化的吐蕃奴隶们能够听得明白,顿珠每读完一句,都会详细地解释一番。   而这里围拢着的过千奴隶们,从一开始的迷茫,到渐渐地,满脸全是疑惑,之后,渐渐地有一些许的光亮。   可是直到顿珠读完了整篇的公文,一干奴隶们仍旧呆愣愣地在那里,就那么看着顿珠这位苯教教徒。   不过,这样的一幕,已经见识过了好几次的工作队负责人校检旅帅普布走了出来。   “诸位兄弟姐妹们,我普布,原来跟你们一样。我是尼扬若氏的一名奴隶,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再是奴隶。   我现如今是大唐姚州都督府的武将,校检旅帅。”   ……   听得此言,一干吐蕃奴隶们更加的晕呼了,一位胆大的年青奴隶,战战兢兢地问道。   “将军老爷,大唐是什么?”   “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   普布旅帅暗松了一口气,说话就得的搭子,总比自己在上面嗷嚎半天,下面屁都不吭一个,在那种环境下干劝说工作是最累的。   “这位小哥,还有诸位亲人们,你们还不明白吗?大唐的一位高高在上的王爷,比吐蕃的国主更加高贵的王爷。”   “他已经在一位唐国十分强大的魔神的帮助之下,占领了整个吐蕃南部。”   “从那一天起,这里,就已经变成了大唐的疆域,而吐蕃国的蓄奴之制,在这里,已经变成了违法之举。”   “之前,你们被他,还有他们奴役着,为他们做牛作马,辛苦卖命,却只能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已经到头了。”   “你们,不再是奴隶,你们,可以拥有自己的屋子,可以拥有自己的土地。   你们甚至不需要他们的同意,就可以与自己心爱的女子在一起,可以自由的娶妻生子。”   “真的?”还是那位年轻的奴隶,此刻,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   一位有着高原红的脸蛋,但是却显得眉清目秀的女奴身上。   那位女奴也呆愣愣地抬起了头来,看了一眼这位年轻的奴隶。   却又有些畏惧地看向那位被押解着跪倒在地上的氏族首领。   还有那些平日里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大小奴隶主身上。   顿珠抬起了手一挥,两位义军士卒举着一根长杆跑了过来,顿珠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幅绘在羊皮之上的“唐卡”。   很快,这幅色彩艳丽,十分精美的羊皮唐卡上,一位仪态端庄,手掐法决的女子跌坐于上。   顿珠朝着这张唐卡恭敬无比地深深一礼,这才转过了头来大声言道。   “当然是真的,贫僧可以在此,面对着你们,向我所信奉的可敬的智慧之母萨都艾桑立下誓言……”   “可是,他们……”千余名奴隶,此刻已然有越来越多的人显得蠢蠢欲动。   但问题是,他们的目光,仍旧充满着畏惧与难以置信,仿佛害怕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美丽的泡影。   普布旅师朝着顿珠走了几步,恭敬地一礼大声言道。   “顿珠大师,那本官就要开始审讯这些大小奴隶主,还请顿珠大师,代表智慧之母监督我等,可有不公。”   “……”嘴已经被破布给堵得死死的氏族首领朗杰两眼瞪得溜圆。   他看到了那位普布旅帅,站在了自己身边,然后大声地厉喝道。   “这位朗杰,是这个氏族最大的奴隶主,本次公审,将会先从他开始。”   “那他犯了罪,会死吗?”还是那位年轻的奴隶,这一次,发出的声音,却远比之前更加的高亢。   普布旅帅看向这位年轻的奴隶,声音转和,语气显得份外的笃定。   “他若是犯了重罪,例如杀人之罪,自然要诛杀,以平民愤。”   “他可是部落首领,只是杀了奴隶也会死?”   “当然会死,我已经说了,现在这里,已经不再是吐蕃,而是大唐,花钱赎罪,那是吐蕃的律法,在大唐不好使。”   “在大唐疆域之内,尔等皆为大唐治下百姓,不论是谁,伤害到你们,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杀了我的堂兄,把他的皮扒了,做成了那面鼓,他还把我堂嫂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扔下了那边的悬崖。”   “记录官!”普布脸皮一阵抽搐,紧握着的横刀,险些就被他拔出鞘来,一下子砍过去。   这样的遭遇,他还是奴隶的时候亦看到过不少,今日再听到这样类似的遭遇。让他恨不得把普布给剁成肉泥。   好在他记得自己的责任,强行控制住了自己。   一位书吏快步而出,已然抄起了一只碳笔正在飞快地记录。   “他还犯过什么罪,我需要你们,告诉我,他所有的罪状,最后再宣布,他是死是活。”   “他让他们挖走了我的一只眼睛……”   一位半瞎的老奴隶站了出来,颤巍巍地站着,独眼里边,却透着刻骨的仇恨。   “就因为我去给他送东西的时候,看了一眼他的女人。普布将军老爷,他会死吗?你能帮我们杀了他吗?”   “老人家,请等一等,我相信他还对在场的诸位,犯下过许多的罪状。”   “还有我……”   “还有我……” 第2099章 面对吐蕃主力大军的大唐兵部尚书……   朗杰看着那些昔日里,看到自己的时候,温顺得如此最听话的牛羊一般的奴隶们。   此刻每一个都面色潮红,目光亮得让人害怕,他们说话虽然结结巴巴的。   可是,将自己所干过的,连自己都已经早就忘得一干二净的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都被翻了出来。   虽然嘴已经被堵住,整个人被压着动弹不得,但他却在内心不停地斑驳着,反驳得那样的振振有词。   只不过砍掉你一只手,谁让你手脚不干净,敢偷主人的东西,哪怕是一块青稞饼也不行。   挖你一只眼睛怎么了,主人的女人,岂是你这么一个下贱而又肮脏的奴隶可以看的?   可是当无数的声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甚至需要那些士卒去阻拦,才能够阻止那些奴隶不再向前时。   不仅仅是朗杰,还有那些部落之中的大小奴隶主们,都已然开始瑟瑟发抖,有些甚至开始痛泣出声来。   而当普布在看到了场面越来越难以控制的情况下,抄起竹哨,开始吹响。   数十位士卒一同吹响了那刺耳的竹哨声,总算是将那些激动过度的控诉者们的情绪稍稍压制。   在普布的示意之下,那位书吏扯起了嗓子,开始高声地宣读起了大唐的律法。   以及朗杰所犯的某种罪过,应该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随着他宣读完毕之后,这位汉人出身,却懂得一口流利吐蕃话的书吏扯起嗓子道。   “朗杰穷凶恶极,罪恶涛天,视人命如草芥,肆意杀害处置他人,按大唐律法,当诛之,以儆效尤!”   普布的目光落在了顿珠大师身上。“大师,觉得我大唐律法,如此处置,可有异议?”   “无异议!”顿珠微微一礼,郑重地点头大声言道。   “本官代表大唐姚州都督府宣布,判决朗杰死刑,斩立决!”普布陡然厉喝出声。   很快,后方站出来一位魁梧的士卒,站到了那位面无人色的朗杰跟前。   朝着他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瘆人的白牙。   一边缓缓地拔出腰畔的长刀,一面很有耐心地说道。   “曾经,我也是一位卑贱的奴隶,但现在,我是大唐的军人!杀!!!”   一声狂吼,雪亮的刀光,一闪而过,人头直接滚落在地,喷涌的血液,冲天而出。   对于那些一直都生活在黑暗之中的奴隶们,就像是斩断了那根死死缚住他们灵魂的枷锁一般……   ……   由多玛城一路朝着东北方向而行,经过乌海之后,再行两日,就可以看到那禄驿城。   原本这里只是一座不大的小城,却正好卡在吐谷浑南通往吐谷浑腹地的要道之上。   自打多玛城落入了吐蕃之手后,吐谷浑一面朝大唐求援,请大唐作主。   一面则对这那禄驿城加高加厚,寄望于能够在这里阻拦住吐蕃有可能的进攻。   直到大唐名将,兵部尚书李绩,率精兵五千,抵达了吐谷浑之后。   亲自率领两千精锐,与三千吐谷浑士卒驻军于这座那禄驿城之中。   另外三千精锐,则摆放在了伏俟城,防备吐蕃从这两个方向进击吐谷浑。   而此刻,李绩打量着那些已经进抵到了那禄驿城不过数里之地的吐蕃大军的营帐。   至少有七八万之众,而且都是军纪严明的吐蕃精锐。   他甚至还看到了吐蕃赞普的王旗,立方于大营的中央位置。   这让李绩既喜又忧,喜的是,吐蕃没有第一时间发起进攻,已经足足在这那禄驿城外呆了五日光景。   忧的则是,那位吐蕃赞普给自己下的最后通牒时间越来越近。   过了明天夜晚子时,就是让自己撤离那禄驿城的最后期限。   倘若那个时候自己再不率军离开,那么,吐蕃大军,就将会发起进攻。   可问题是那禄驿城后方的大非川一带无险可守,反倒很适合大军主力决战。   而吐谷浑之前与吐蕃的交战之下,连战连败,倘若让吐蕃大军越过了那禄驿城,进入大非川,呵呵……   李绩觉得自己用脚趾头上的汗毛来思考,都知道吐谷浑的命运肯定会惨不忍睹。   但是,自己若是率军在此守城,在大唐击溃薛延陀之前,自己是等不到援军的。   想要凭着这座虽经加固两千大唐精锐之师,以及三千吐谷浑兵马,面对吐蕃七八万精锐之师。   李绩觉得自己能撑是能撑,但能撑多久,真不知道……   “大帅,伏俟城那边……”一位郎将小声地询问道。   李绩头也不回地闷哼了一声。   “倘若让他们过来,那吐蕃兵马去打伏俟城,我们又该如何?”   “可是大帅,吐谷浑的事,凭什么让我大唐武贲为他们流血。”   “若是我大唐的疆域,末将就算是把脑袋撂在这,眉头也决不会皱一下……”   听到了这话,李绩忍不住瞪了一眼这货,闷哼了一声。   “看好这里,注意吐蕃大军是否有异动。”   然后拍屁股朝下而去,一干将士只能无奈地抹了把脸,继续呆着,看着那只仿佛占据整个视野的巨大军营。   李绩回到了自己的宅院,来到了那间摆放着沙盘的屋子,打量着那上面插满的绿旗。   绿旗代表的是吐蕃,而红旗代表的是大唐,至于灰旗,代表的是吐谷浑。   呆愣愣地看着上面醒目的态势,李绩不禁唏嘘地长叹息了一声。   该怎么办?真让将士们在此与吐蕃开战?还是在支撑到最后一日之后,悄然撤退。   李绩真可谓是愁的感觉自己白头发似乎都多了几根。   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那帮子小混蛋,说好了要替老夫牵制吐蕃,你们到底牵制了什么鬼?”   ……   吐蕃大营之内,那位以娶公主为爱好的吐蕃国主松赞干布此刻正在大帐之中,与一干吐蕃文武一面吃喝,一面谈笑。   时间距离自己给出的最后通牒越来越近,而那位在此镇守的大唐兵部尚书李绩。   面对着自己的八万精锐之师,除了派来使节斥责自己无故侵犯大唐蕃属之外,根本就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动作。   松赞干布很是礼貌,决定对大唐先礼后兵,毕竟,他也不想真的和大唐直面冲突。   所以才会回派出使节,向镇守在那禄驿城的李绩下达了最后通牒。   松赞干布可不相信,那位只率领不过数千人马,还要分守两地的李绩,敢真的跟吐蕃起冲突。   就在松赞干布美滋滋地考虑着等到李绩主动退兵之后,自己举兵再夺取下那禄驿城之后。   整个吐谷浑,就会如同剥壳的鸡蛋一般,再没有什么可以阻拦自己吞并吐谷浑的。   就在松赞干布美滋滋的当口,突然一个显得有点气极败坏的声音,从大帐外面响了起来。 第2100章 松赞干布收到的第一封来信……   一位守卫在外面的侍卫,快步进入了大帐之中,目光扫了一眼大帐内那些心情甚佳的文武重臣。   那副欲言又止的态度,被松赞干布尽收于眼底,心情正好的他爽朗一笑,将手中的酒杯搁下。   “何事,直言便是。”   侍卫还能说啥,赶紧恭敬地一礼,这才沉声言道。   “赞普,有信使赶来,带来了南部格桑域本的求援信……”   瞬息之间,原本还热热闹闹的大帐之内,陡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   格桑域本,大家自然是知晓这位出自大族,坐镇南部的一位重臣。   松赞干布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地收敛。“求援信呢?拿过来。”   侍卫赶紧快步上前双手奉上,松赞干布在看求援信,其他人则是面面相觑。   要知道,大唐虽然在姚州设立了一个所谓的姚州都督府,但问题是,那个姚州都督府的构成。   就是一帮勋贵子弟,大唐的那些功勋显赫的名将一个都没来。   就连大唐的府兵精锐都没有派来一只,而是让他们在剑南道的南部地区,招揽一帮子各族青壮为卒。   这样的战斗力可想而知,足以证明,那位大唐天子搞这一手只是为了牵制吐蕃,让吐蕃不能举国之兵北讨吐谷浑。   而非是真的要开辟南部战场,跟吐蕃当面锣对面鼓的死掐一架。   为此松赞干布委派老沉持重的叔父论科耳为帅,又以骁将次旦、单增二位如本辅佐。   领两万精锐之师南下南部,抵御大唐有可能的来犯。   两万久经训练的精锐之师,再加上铁桥城这样的天险,怎么搞,松赞干布都不觉得南边会出现危机。   可当他看到了书信之中的内容之后,足足愣了半晌,这才错愕地抬起了脑袋。   目光扫过大帐内的一干文武重臣,半晌之后,这才沉声言道。   “你们都下去吧,内大相、兵马都元帅、副都元帅,四位御前大臣留下。”   其他大臣看到松赞干布那张平静得令人生悸的脸,都心生忐忑地一礼后,纷纷退入了大帐。   但是几乎所有人心里边都开始翻江蹈海起来,难不成,南部那边出现了什么大的动荡?   还是说,大论论科耳他们遭遇了挫败,损兵折将,以致格桑域本不得不朝赞普求援。   又或者是,那位前些年以来,一直都被冷落的王叔论科耳,被赶鸭子上架一般的再次领军出战,而与那两位赞普的爱将发生了冲突?   总之,所有人的内心都很不平静,而被留下来的七位大臣此刻都有些惊疑不定。   这个时候,这一次随军而来的内大相,后藏一系的官员代表琼波·邦色看到那些大臣都退出了大帐之后。   就站起了身来,开口言道。   “赞普,到底那格桑的求援信都写了什么,如此将诸位大臣逐出大帐,容易引来无端猜测,扰乱军心。”   面对着这位向来说话行事跋扈,偏偏又将后藏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而且能力极强的琼波内大相。   赞松干布眉头轻皱,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吩咐那位侍卫道。   “将那位信使唤进来,我有话说。”   这才把目光落在了琼波内大相的身上,沉声言道。   “你且来看看这封格桑域本的求援书信。”   琼波内大相疑惑地看了一眼松赞干布,接过了书信,只扫了两眼,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呼出声来。   “这,这怎么可能?!”   “内大相,到底发生什么了?”另外几位大臣也不禁心中打起了鼓来。   自家赞普心机深沉难测,平日里都拉着一张木讷的脸,没有多少表情。   但是这位心高气傲的内大相表情变化如此夸张,足以说明事情怕是小不了。   琼波内大相张了张嘴,半天却也不知道应该说点啥。   此刻看到了那位疲惫不堪的信使入帐,拜倒之后,就听到了松赞干布那阴恻恻的嗓音响了起来。   “格桑域本可有查证此事,能确定无疑吗?”   “赞普,域本在得见洛桑千户之后,第一时间就派出了探马南下,直奔铁桥城而去。”   “看到了铁桥城上,已经插上了大唐的旗帜,而且在探马回归途中,那聿贲城守将已然弃城而逃……”   随着信使与松赞干布的对答,一干方才还疑惑不解的一干重臣的脸色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内心都震惊到难以置信,这踏马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两万精锐之师,又有天险关隘,坚城要塞,结果王叔的两万大军灰飞烟飞,就连论科耳与那次旦如本都成了阶下之囚。   而且,那位姚州都督府长史,也就是曾经奇袭剑川城的程处弼,在铁桥城外,与著名的苯教上师加措斗法。   最终加措上师斗法失败,被程处弼以天雷劈成重伤,之后,铁桥城举城而降……   都元帅南喀诺布气极败坏地用力拍打着案几。   “他们这帮子猪狗不如的混帐,昏庸无能,明明有铁桥城这等天险可以守御。”   “却偏要南下,中了唐人的奸计,以致两万精锐之师尽丧,赞普,他们该死!”   琼波内大相脸色也是阴沉得怕人,冷冷地道。   “他们这么做,简直就是在坏我吐蕃一统高原之大计,赞普,现如今我吐蕃主力精锐尽在吐谷浑南。”   “便是救援,怕也远水难求近火,唯有令扎西小论征召诸部勇士,立刻援助南部。”   “如今两处天险关隘皆失,若是察瓦绒城不保,那些刚刚被镇压下去的苏毗诸部怕是……”   听到了这位心思慎密的内大相这番分析,一干重臣的脸色也越发地显得难看起来。   而坐在那里阴沉着脸的松赞干布的脸色更是铁青得怕人。   是啊,苏毗诸部,之前由娘氏负责之时,倒还好,至少十余载都还算安宁。   但是娘氏尚囊被自己重处之后怨声不绝于耳,居然还结好于自己身边的侍卫。   这让松赞干布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己亲爹囊日松赞的遭遇。   亲爹就是被侍卫毒杀的松赞干布,毫不留情的挥起了手中的屠刀,朝着娘氏一族砍了下去。 第2101章 松赞干布收到的第二封来信……   就是要让所有人都明白,谁敢朝着自己身边动一根手指头。   那就考虑举族玩完,可谁也没想到,娘氏一族刚刚被剿灭,立刻就开始作乱,这特娘的简直就是在抽赞普的脸。   所以赞普大怒之下,亲自统兵征讨,把那帮子苏毗诸部给狠狠地收拾了一顿,甚至还挑出典型来杀鸡敬猴。   离开之后,苏毗并未异动,但大家都很清楚,苏毗并非是服气了,而只是被杀怕了。   可倘若,那唐国的大军,进逼到了察瓦绒城,苏毗诸部会怎么做,十有八九会成为左右南部局势的胜负手。   而自己所统帅的大军远在这吐谷浑南之地,想要率军回援,哪怕只是骑兵日夜兼程,也得十来日光景。   那个时候,察瓦绒城是不是还在格桑域本之手都不好说。   而自己北讨吐谷浑的战略,也将会因为自己需要分兵救援国中,而出现巨大的变数。   越想,松赞干布就越觉得愤怒,惊怒交加的他,又再一次觉得心口生疼。   好在此刻,琼波内大相的建议陡然在耳边响起。   表情虽然仍旧没有太大变化,实则内心已然愤怒到要吐血的松赞干布心中微松。   半晌这才缓缓颔首道:“内大相言之有理,赤桑御前准备笔墨,我说,你写……”   不过柱香的功夫,一名御前护卫揣着书信匆匆地离开了大帐。   在数十骑的簇拥之下,朝着南方,打马奔驰而去……   哪怕是只有少量的重臣议事,但是,南边发生的惨败,还是很快就在那些重臣之间流传了开来。   面对着这样的惨败,所有重臣都觉得,这分明就是赞普用错了人,那位大论论科耳老迈不堪,难当大任。   肯定是因为他听信馋言,意欲建功立业,结果反倒被唐国的那些年轻人给埋伏了一波。   只是,松赞干布派出的信使,心中刚松了口气,而文武重臣对于南边的惨败的议论都还没有完全消失。   第二天清晨,昨个直到过了子时,这才睡着的松赞干布洗漱之后,缓步来到了大帐之外。   打量着那连天的营帐,目光再一次落在了距离不足十里的那禄驿城上,城头之上,唐国的战旗,仍旧在高高的飘扬。   这让他的内心相当的不爽利,本国主信守承诺,想要先礼后兵,结果你们这帮子不讲道义的唐人。   居然措不及防之下,拿刀尖子扎我吐蕃的后背,很好,等到约定时间,你们再不撤出的话,呵呵……   打量着那座不大的城池,松赞干布砸着嘴皮子,若是我吐蕃能够生擒下那位唐国兵部尚书李绩。   也不知道他是否能为我所用,若不能用之,我也绝对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兴许,正好用他,将那噶尔松赞父子换回来……   脑海里边冒出来的这个灵感,让松赞干布两眼一亮,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若是能够将那对背主求荣的噶尔松赞父子换回来,自己怎么也得让他们噶尔氏明白,背叛自己,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而此刻,一干吐蕃文武重臣们都看到了赞普已经出帐,纷纷上前行礼请安。   就在松赞干布神色从容地与一干重臣寒暄之际,就看到了一小队骑士朝着这边赶来。   为首的骑士马背上,还趴着一个人。   松赞干布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一幕,而身边的一干御前护卫已然大步上前喝斥出声。   那位为首的骑士赶紧滚鞍下马,诚惶诚恐惧地拜倒在地。   “赞普,我们在在南边三十里外,看到了这个人,他声称他是扎西小论派来的求援信使。”   “!!!”   一阵萧瑟的秋风,堪堪从所有人的跟前刮过,将地上的一坨干牛屎碎屑吹得飞扬了起来。   晃过了松赞干布的眼前,砸在了一旁呆若木鸡的琼波内大相的脸上。   足足愣了差不多十数息的功夫,松赞干布呆呆地看着那位已经被搀下来的信使,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了求援急信。   松赞干布看着那封递到了跟前来的求援急信,犹豫了半天,这才劈手夺下。   显得有些气极败坏地直接将信封撕开,摊开了信纸,只扫了两眼,看到了其中的消息。   松赞干布的大手,再也拿捏不住那明明轻风就会被吹飞,偏偏他觉得手中沉如神山的信纸。   呆呆地看着那信纸掉落在地上,两耳开始嗡嗡作响,心口陡然一阵生疼,令他两眼一黑,直接就失去了意识。   ……   察瓦绒城,已然陷落,吐蕃南部的格桑域本已然身死,脑袋都被高悬在了那察瓦绒城的城头之上。   并且,察瓦绒城不是唐军攻打下来的,而是苏毗诸部夜袭成功搞定的。   也就是说,昨天大伙还在担忧,苏毗部落有可能会投靠唐国,对于察瓦绒城构成威胁。   结果呢,今天就收到了苏毗诸部已经将那察瓦绒城给搞下来的消息。   作为吐蕃南部的治所察瓦绒城,可以说是吐蕃国统制南部诸地的政治中心所在。   也代表着吐蕃对于南部诸地的掌控的权威,现在,连这里都落入到了苏毗部落之手。   琼波内大相哪怕是拿自己薅掉到地上的胡须来思考,都敢笃定,绝对跟唐军连连大捷,吐蕃连战连败有极大的干系。   甚至有可能,苏毗部落已经跟唐军勾结在了一起。   这对于吐蕃而已,绝对是一个噩耗。这也是为何向来不露声色的赞普何以会被气得再一次晕厥过去的原因。咦……   琼波内大相砸了砸嘴巴,不禁想到了上一回,赞普被气得晕死过去是为什么来着?   嗯,是噶尔东赞背主投唐。短短不到两年光景,赞普就被气得晕厥两回,看来,娶公主多也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就在琼波内大相胡思乱想的当口,巫医还有僧侣终于从大帐之中走了出来。   “怎么样,赞普醒了吗?”琼波内大相赶紧上前询问陪同出来的那位御前大臣。   “赞普已经醒了,有请内大相、都元师、副都元师,还有几位御前入帐议事。”   “……” 第2102章 没有被活生生气死,已经是祖宗在保佑了   琼波内大相微微颔首,转过了头来扫了一眼那另外几位大臣,这才一步当先地第一个步入了大帐之内。   就看到了脸色似乎又比起之前要苍白了至少三分的年轻赞普,已然坐在了案几后方。   只是,他的脸色,显示出了他现如今的情况并不好。   琼波内大相看到了这一幕,意味深长地道。   “赞普还是要多多注意身体才是,事此至此,你再生气上火也是没有用的。”   “现如今,还是想着,怎么能够安然地将大军撤回吐蕃境内,最快南下,平定南部之乱。”   松赞干布朝着这位琼波内大相微微颔首一笑,摆了摆手。   “多谢内大相关心了,你们都坐下吧,想必扎西小论的求援急信,你们都也知道看过了。”   “原本格桑发来求援文书,我本以为他能够小心谨慎,结果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死在苏毗诸部之手。”   “我吐蕃痛失良臣,实在是让我心中生疼,唉……”   松赞干布忍不住抬手轻揉了揉心口,自打苏醒过来之后,却总觉得胸口有些发闷,似乎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希望一会巫医拿来的药,能够有些效用,让自己不至于如此难受。   可是偏偏不能暴露出来,让这些在场的文武臣工,特别是这位琼波内大相看出自己的虚弱。   琼波内大相,的确算得上一位极有才干的能吏,但是他,却也是一位野心勃勃的跋扈之辈。   偏偏此人在后藏极有威望,后藏诸部,以及后藏系出身的大臣,皆对其俯首贴耳。   这让松赞干布相当的不爽,哪怕是他是比噶尔东赞更早就追随在自己身边的重臣。   在把尚囊拿下来之后。松赞干布也没有将宰相之位,交给功勋更高的琼波内大相。   而只是将他从副相,也就是小论的位置,更为了内大相。   而让那噶尔氏出身的噶尔东赞来主持相位,就是希望那位吐蕃第一智者,能够杀一杀琼波内大相的威风。   可结果呢?自己所亲睐的宰相,让他去大唐,帮自己捞个公主回来,结果他做了什么?   非但没捞着公主,那噶尔东赞父子俩全都投靠了大唐天子。   可是把他给气得差点脑溢血,而等到松赞干布回到了逻些城之后,琼波内大相冷嘲热讽的。   可是差点把松赞干布气歪了鼻子,可问题在于,娘氏一族刚被自己剁掉,而噶尔氏的族长已然背叛了自己。   现如今自己还要兴大军去平定那苏毗的叛乱,最终松赞干布为了顾全吐蕃的稳定,忍住了怒意。   但是,他也没有如琼波·邦色之愿,并没有将大相之位交给这个桀骜跋扈的能臣。   而是转身将宰相,也就是大论之位,交给了那位已经自动弃权,低眉顺眼的王叔论科耳的手中。   为了防备这位足智多谋的琼波内大相因为心生不满而做出什么不规矩的动作。   松赞干布才会在这一次的出征,带上了这位野心勃勃的内大相,而将扎西小论,留在了逻些城主政。   本以为,自己一切安排都是那样的妥当丝滑,毫无破绽。   结果踏马的……一想到王叔论科耳丧师辱国,投降了唐军,这等于是什么?   等于是吐蕃的前后两位宰相,不是投靠了大唐,就是被大唐生擒。   自打有吐蕃以来,就没有哪一位赞普任上,会有两位大论连着不是投降就是被人擒下。   自己这位立志要一统高原,娶遍天下公主的吐蕃英明之主,居然被连续污辱了两次。   松赞干布觉得自己这回只是气得心口疼,没有被活生生气死,已经是祖宗在保佑了。   ……   “如今,我吐蕃主力精锐,尽在北地,逻些城只有一万五千禁军,其他诸城兵力,更是可以忽略不计。”   “臣以为,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再继续在此逗留,与那唐国争取吐谷浑之地。”   “而应该以最快的速度,挥师南下,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赶回逻些城。”   “倘若唐军,连连大胜之下,对我吐蕃腹地都起了觊觎之心,一旦他们挥师西北。   而像苏毗诸部,又或者是羊同,甚至是象雄,以及这些年来被我吐蕃新近征服的诸部。   说不定,就会成为一柄柄想要我吐蕃性命的刀子……”   “而今,赞普贵体有恙,不能颠簸,还是随大军一同折返逻些城。”   “另外就是,臣请赞普准许臣先率所有骑兵,赶回逻些城,征召诸部,以最快的速度,将唐国击退。”   松赞干布紧抿着嘴皮,听着这些臣子进言,而最终,琼波内大相的发言,让他再一次心生恼意。   这个混帐东西,你又想要做什么?先率所有骑兵回去,怕是等本赞普回到了逻些城,这吐蕃还是不是弗夜氏的,怕是在你这位野心勃勃的琼波·邦色的一念之间。   松赞干布目光扫过那位都元帅南喀诺布,还有副都元帅定埃。   都元帅南喀诺布的忠诚毋庸置疑,但是他之所以能够担当都元帅之职。   并非是他有多足智多谋,而在于他足够忠诚,对于自己的所有命令都能一丝不苟的执行。   同时又还是自己父亲时期就立下了赫赫之功的猛将,所以,自己才能够放心地让他坐稳都元帅之职。   而副都元帅定埃,则是出身后藏,与那琼波邦色虽然不敢说穿同一条裤子,可是私底下里眉来眼去的。   经常打配合,松赞干布过去自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自己也乐见其成,不愿意下面的臣子打成一片。   可随着自己身边信重的能臣干吏,不是投靠大唐,就是被自己弄死。   松赞干布已然开始觉得自己手中都快要没有信重的能臣大将可用了。   这个时候,副都元帅定埃也站了出来,朝着松赞干布一礼催促道。   “赞普还请速下决断,事不宜迟,多拖延一个时辰,逻些城,甚至是我吐蕃都多一分的危险。”   一旁的都元帅南喀诺布深以为然地也站了出来大声附合道。   “赞普,臣也是这么觉得,还请赞普准臣率精骑先驰援王都为上。”   “就你?”   “???” 第2103章 不愧是成天觉得总有刁民想害本王的赞普   都元帅南喀诺布脸色瞬间涨红到发黑,两眼瞪成了铜铃,鼻孔差点就要喷出了火星。   双目恶狠狠地瞪着琼波邦色这个混帐玩意,而琼波邦色又岂会害怕这个没脑子的家伙。   这个憨头憨脑的粗鄙武夫,居然也敢来跟足智多谋能言善辩的自己争抢功劳,琼波邦色当然不乐意了。   “怎么,难道都元帅觉得以你的智慧,可以解决掉那连大论还有格桑域本都无法抵挡的唐国兵马?”   “琼波邦色!你这话什么意思?小瞧我是吧?”   “呵呵……”   一声清脆的破碎声响了起来,随之而来的则是那松赞干布低沉的咆哮声。   “够了!”   “谁敢继续在大帐之中咆哮?!”   “赞普,臣不敢。”都元帅南喀诺布赶紧诚惶诚恐地拜倒在地,但是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的琼波邦色。   “臣不敢,还请赞普息怒。”琼波邦色看到松赞干布此刻眼中那闪烁不定的凶光,心中一悸,赶紧也垂下了脑袋。   “都给我退下,我得好好想想。”松赞干布打量了两人半天,最终才阴着脸摆了摆手。   直到一干重臣退到了大帐之外后,松赞干布赶紧抬起了手,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而此刻,脸上已然密布了疼出来的冷汗。   在侍者的搀扶之下,松赞干布缓缓地躺了下来,闭上两眼静养了半天,直到终于再没有方才的难受。   这才又勉强坐起了身来。“告诉都元帅,让他进来。”   不大会的功夫,显得有些揣揣不安的南喀诺布快步进入了大帐之内,恭敬地深施了一礼。   “赞普有何吩咐?”   松赞干布起身绕过了案几,来到了魁梧的南喀诺布跟前,抬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   “南喀诺布,你是我最信任的臣子,如今,只有依靠你了。   我把两万铁骑交给你,我要你以最快的速度,赶回逻些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   “你都不可以出战,只要能够保住王都,你就是大功一件。”   听得此言,激动得老脸通红的南喀诺布赶紧一礼。   “多谢赞普信任,臣定会带着两万勇士,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王都。”   说罢就要起身,却被松赞干布抬手示意。   “先等一等,入夜之后,等到夜深人静之时,你再率军悄然离开,莫要让唐军和吐谷浑人看出端倪。”   南喀诺布郑重地点了点头,确定松赞干布没有什么可交待的,这才离开。   等到他离开之后,松赞干布这才一脸疲惫地抬手示意侍者过来,将自己搀回去。   然后缓缓地躺下,继续静养,心中仍旧在盘算着,接下来,自己该当如何?   都元帅已经离开,而自己的身体状况着实不太妙,这个时候。   穿一条裤子的副都元帅定埃与琼波邦色万万不能都留在这里,让他们有串联的机会。   松赞干布躺在榻上,沉吟了许久,直到喝过了巫医送来的药,总算是觉得身子舒服了些。   这才让人将那琼波邦色给唤入帐中。已经知晓了松赞干布派都元帅回援的琼波邦色入帐之后,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打量着这位极有才干,偏偏又颇有野心的琼波邦色,松赞干布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内大相,我让都元帅回逻些城,那是因为逻些城终究是王都,只需要聚兵固守,定可安稳。”   “但有一处,非智勇双全之人不可制之,而最适合的人选,唯有内大相你。”   听得此言,琼波邦色打量着松赞干布,两眼眯起了半天顿时恍然。   “赞普说的可是象雄?”   “果然,我就知道,内大相足智多谋,便是我不说,你都能够猜测得到。”   琼波邦色抚着浓须,表情显得很是凝重。   “赞普的意思是让臣去坐镇象雄,以防备象雄有变?”   “不错,我会让御前副大臣唐多随你同行,前往象雄,到于格加木还有赤杰米,他们二人还另有重用。”   听得此言,琼波邦色的双眉一挑,心中却冷笑连连。   三位投靠吐蕃的象雄重臣,唐多、格加木还有赤杰米,之前兴许还能够受到一些重用。   可是随着那噶尔东赞入唐,从长安传来的情报之后,这三位象雄重臣。   已然已经被跟前这位多疑的赞普,早早的就拉进了不可重用的黑名单中。   现如今,这三位都成为了御前副大臣,官位倒是很高,却没什么鸟用,因为没有什么实权。   哪怕是如此,自己要前往象雄,需要人手,他也只愿意派出一位象雄重臣襄助自己。   十有八九是害怕自己与那三位雄象重臣联手干什么事不成?   心中暗暗鄙夷的琼波邦色脸色显得有些为难地道。   “不知赞普准备给臣多少兵马?”   “我给你一万精锐,再有唐多一族之兵襄助于你,只要那李迷夏尚在我吐蕃之后,象雄诸部,就不会对你造成太大的威胁。”   “赞普,一万兵力太少了,象雄国诸雄,一向对我吐蕃的统治不满。”   “正是因为我们拿住了李迷夏,将象雄王室掌握于手中,这才令象雄国诸雄投鼠忌器。”   “可倘若他们听闻大唐兵马以抵高原,臣担心他们会孤独一掷。”   “所以,臣最少需要三万人马,还需要……”   “我只能给你两万人马,而且我会委任你为象雄总管,象雄国中一应事务,许你自行处事。”   听到了此言,原本因为松赞干布拒绝了自己的要求而脸色难看的琼波邦色顿时两眼一亮。   “赞普此言当真?”   从琼波邦色的眼中,松赞干布看到的,是那熊熊燃烧的野心。   此刻,面对着因为南部地区的突发动荡,而一下子令原本高原雄主吐蕃开始变得危机四伏的局面。   松赞干布明白,有舍,才能够有得,特别是像琼波邦色这样的野心勃勃的能吏。   此刻放在身边让自己提心吊胆,倒不如将他扔到象雄去。以他的能力,至少可以让象雄短时间内不会有事。   “你若是答应,我一会就会当着众臣工的面下令。” 第2104章 且等本帅看看吐蕃动向再言   琼波邦色看着跟前这位年纪不到自己一半,却心机深沉,手段高超的赞普。   最终恭敬一朝着松赞干布一礼,一副很忠勇,很肃穆的表情。   “赞普的意志,臣焉敢不从。”   “请赞普放心,有臣在,象雄定然乱不起来。”   松赞干布搀起了这位拜下去的琼波邦色,显得很是情真意切地道。   “有内大相这句话,我可就放心多了。”   这一对各怀鬼胎的君臣,此刻却都显得那样的情深意重,看得一旁的侍者都差点相信二人心联心,肩并肩了都。   直到那琼波邦色带着满脸的感动恭敬地退出了大帐,看到了赞普那张迅速阴沉下来的脸庞,啧……都演的跟真的似的。   不大会的功夫,一干吐蕃文武再一次进入到了大帐之中,而已经喝过了药,整个人显得精神了不少的松赞干布用沉稳得近乎没有波澜的语气,下达了命令。   而一旁的御前大臣,则对大论与次旦、单增二位如本轻敌冒进,误入了大唐埋伏圈,导致兵败被擒表示愤慨。   当然也对于那位南部格桑域本对于察瓦绒城守备不严,导致苏毗诸部可以从容偷袭进行了批评。   总之,经过了君臣的打配合,就是想要告诉这些随军北上的文武们搞明白。   并不是我大吐蕃士兵不够精锐,而只是那些愚蠢的上官,贪生怕死的城守导致的局面。   另外,又将那琼波邦色任命为象雄总管的命令也公之于众。   直到这个时候,松赞干布的目光这才缓缓地落在了那位副都元帅定埃的身上。   “副都元帅……”   “臣在,赞普有何吩咐?”定埃赶紧大步上前恭敬地深施一礼问道。   打量着这位与那琼波邦色穿一条裤子的副都元帅,松赞干布缓缓言道。   “……今夜子时,都元帅、内大相都会相续率兵马离开,而我也会率大军主力后撤。”   “我会留下八千精锐,交给副都元帅,负责断后。”   听得此言,副都元帅定埃一脸惊愕地抬起了头来,看向这位表情古井无波的赞普松赞干布。   又下意识地拿眼角瞄了一眼旁边的琼波邦色,而琼波邦色只是几不可察地递给了他一个眼神。   反应过来的定埃还能说啥?想了想,只能硬起头皮道。   “赞普,断后之事,臣自然是义不容辞。”   松赞干布满意地微微颔首。   “副都元帅,真乃我吐蕃干臣也,既然副都元帅已然接下重任。那我也就放心了。”   接下来,大帐之中,传出一条条的军令,传递往各营。   命他们都赶紧准备,不过那些立在大营前方,在那禄驿城视线范围内的那些营帐却不会拆走。   而是要留在此,认防备唐军与吐谷浑人看出吐蕃大营虚实。   ……   “咦,这些吐蕃佬想要做甚?”   一位站在架在城墙上的哨塔上,拿着那副珍贵的千里镜,正在仔细地观察着吐蕃大营的旅帅。   看到了吐蕃大营之中,渐显喧闹,人马往来不停,不由得心中有些发毛。   但是吐蕃大军并没有出营的迹象,所以,这位旅帅最终控制住了自己想要搞击警钟的冲动。   用过了午饭,披盔带甲的李绩又再一次朝着那禄驿城的北城墙赶去。   李绩的表情很是严肃而又刻板,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因为他真心的谁也不想搭理。   吐谷浑的将军一靠近就是在哭诉,希望大唐能够留下与吐谷浑人肩并肩,同进共退。   而大唐的将领一靠近,就在小声地苦苦相劝,希望李绩乘着吐蕃给出的期限未到,赶紧率领大唐儿郎撤离这那禄驿城。   哪怕是丢了这那禄驿城,可大唐的武贲,至少能够在这种实力悬殊太大的攻防战中保存实力。   撤出之后,可以掩护吐谷浑王室撤往大唐,如此一来,即便吐蕃能够占据下这吐谷浑。   可等到大唐收拾了北边的薛延陀,扭过头来,再收拾吐蕃佬,绝对是三根手指拿田螺,稳得一逼。   话虽这么说,可李绩始终觉得甚是窝火,作为一位久经沙场身经百战的大唐名将。   几乎就没有不战自退过,可是眼下,自己正处于一个两难的景地,而且李绩心中也甚是犹豫。   自己到底是为了顾全大唐将士的性命,撤出这那禄驿城,还是率领将士们拼死一战。   就在李绩刚刚登上了城头之时,后方,一骑快马狂奔而来,那位吐谷浑的将领慕容当跃下了马背之后连声高叫。   “李兵部,李兵部还请留步。”   “慕容将军何事?”李绩转过了身来,看向这位那禄驿城的吐谷浑守将,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慕容当快步上到了城头,朝着李绩一礼,眉飞色舞地道。   “李兵部,我家国主派来了援兵,不日就可抵那禄驿城,如此一来,我军当可实力大增,不惧那吐蕃。”   一旁的郑郎将忍不住插嘴道。   “慕容将军,你家国主派来了多少兵马?”   “回郑郎将,我家国主派来了三千精锐。”   “……”李绩与郑郎将齐齐脸色一僵,还特娘的精锐,就像们吐谷浑现如今的战斗力。   怕是大唐五百精锐,都能够把你那三千精锐收拾得吱哇乱叫连滚带爬的好不好?   可看到对方那副兴奋得不要不要的模样,李绩也着实不好打击对方的积极性,冲他欣慰地一笑。   大巴掌拍了拍慕容当的肩膀,沉声言道。   “那就有劳慕容将军,速速将那只兵马引入城中,有了这三千精锐,的确令老夫对于那禄驿城的守备,更有信心了。”   “诺!”听得此言,慕容当兴奋地大声应诺之后,又赶紧跑下了城头,打马狂奔而去。   “大帅,咱们真的要留?”郑郎将看着慕容当激动的身影,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且先看看再说,天都还没黑,慌什么?”李绩无奈地瞪了一眼郑郎将,转身快步行去。   他很清楚,这位脸上有几条刀疤的郑郎将绝非贪生怕死之辈,只不过他觉得自己与袍泽的宝贵性命。 第2105章 疑神疑鬼的大唐李兵部……   应该是为大唐而战,而不该为了贪生怕死,之前还数次与大唐作战的吐谷浑人付出。   他也参与了大非川之战,几位亲密战友都战死在了这片高原之上,所以他能乐意为吐谷浑卖命才怪。   李绩一面想着一面快步朝前而行,就看到了那位负责在塔楼之上侦测敌情的旅帅已然下了塔楼。   “邓旅帅,如何?”   李绩朝着这位旅帅颔首之后,抬手从腰畔解开了皮套子。   把那副随身携带的千里镜给抄了起来,初略地扫了两眼敌营,仍旧没有变化或者是异动。   就听得耳边就传来了邓旅帅的声音。   “大帅,你还是到塔楼上去瞧瞧吧,末将觉得吐蕃大营之中的动向有些古怪。”   “古怪?”听得此言李绩顿时心中一凛,当即又将那千里镜先塞回了皮套子里边。   然后手脚并用地攀爬上了那高出城墙两丈多的塔楼之上。   站稳了身形之后,拿着千里镜朝着眼皮一怼,开始打量起了那数里之外的吐蕃大营。   这里因为位置足够高,居高临下,再有这千里镜为辅,完全将那整个吐蕃大营给尽收入眼底。   很快,李绩就意识到了有点不对劲,为何面朝着着那禄驿城的方向,吐蕃将士,犹自如常。   营寨前的士卒该巡逻的巡逻,那些散布在大营四周的探马仍旧在游荡。   可越是如此,越让李绩这位久经沙场的老阴,嗯老战略大师他那比狗鼻子还要敏锐的战场嗅觉,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味。   李绩在上面,下盘十分稳当,手中的千里镜却一直反复地巡视着那吐蕃大营内的情况。   他想要看到更多,也想要了解更多。   郑郎将本想等李兵部下来之后,再暗戳戳劝上几句。   看看能不能让李兵部能够为了一干弟兄的性命安危着想,撤离那禄驿城,哪怕是撤到吐谷浑的王都也是好的。   那里的城防条件,至少要比这那禄驿城要好过太多太多,而且吐谷浑王室也在王都,那里足足有三万余众的吐谷浑兵马镇守。   若是王都被围,相信那些已经丧胆的吐谷浑将士,好歹也能够背水一战,不然就有亡国之危。   ……   可问题是,李绩李兵部蹿上塔楼一站,就足足两刻钟过去了,愣是没有半点想要下来的意思。   可下面的郑郎将有点不乐意了,那塔楼本就不大,他是不太乐意上去。   主要是怕膘肥体壮的自己上去,两个人的份量,这临时搭建的塔楼若是承受不来。   指不定他就得跟李兵部一起肩并肩的随着垮塌的塔楼来个男上加男。   可问题是李兵部就那么站在上面纹丝不动,拿着那只千里镜怼着眼珠子瞅了半天,愣是屁也不吭一个,这算啥?   不想搭理老子是吧?刘郎将有些不乐意的目光一转,落到了那位站在塔楼下方的邓旅帅手上。   那位邓旅帅一脸忐忑不安地紧握着手中的千里镜,要知道,整个那禄驿城之内,这种宝贝千里镜可就只有两支。   自己是负责侦测敌营的,所以才有一直在塔楼之上使用它的特权。   这个时候,李绩终于缓缓地下了塔楼,站在那泥土夯制的城墙之上,紧抿着嘴,目光直视着前方。   “老六,你速速去知会慕容当,让那来援的吐谷浑兵马,先扎在离城远一些的地方,莫要让对面的吐蕃人查觉端倪。”   “诺!”李绩的亲兵毫不犹豫地大声应诺之后,扶着腰间横刀朝着城下跑去。   “大帅,这是为何?”郑郎将与邓旅帅都一脸懵逼地看着下达这种奇怪军令的李兵部。   吐蕃佬规定的最后时间可是今夜子时,这个时候有大军来援,你不让他们入城加强防守。   反倒想让他们退后,这是想干嘛呢?   “吐蕃大营里边正在发生变故,老夫有些怀疑,那位吐蕃国主,似乎有意要撤军了。”   “撤军?!”周围的一干将校全都惊呼出声来。   “末将去看看……”听得此言,膘肥体壮的郑郎将如同一只强壮的豹子朝着那塔楼冲过去。   但是另外一位郎将,已经如同一只灵活的猴子般蹿了上去,郑郎将一脸黑线地打量着那位袍泽。   “你蹿那么快做甚,你眼神又不好,赶紧下来,我上去。”   “郑大哥你身体太沉,小弟我体格轻,上去最适合。”   “我我我,我眼神最好……”   李绩哭笑不得地看着一票披盔带甲的将领将那不怎么结实的塔楼虎视眈眈地团团围住,似乎谁都想要拱上去。   “你们,莫要乱来,一个一个上去瞅……来,拿这千里镜给他,让他看看吐蕃大营后方的情况。”   ……   “大帅,末将看到一部份吐蕃士卒似乎正在拆营帐。”   “难道是那位吐蕃国主,看到我大唐精锐意志甚坚,决不后退而心生忌惮,打了退堂鼓不成?”   “大帅,到底怎么回事,那些吐蕃人是怂了?”   一干大唐军方将领都看到了那吐蕃大营之中的异常,所有人都顿时兴奋了起来。   李绩也不禁眉头大皱,缓缓地摇了摇头。   “老夫也不太明白,照理而言,咱们跟前这八万吐蕃兵马攻城器械齐备。”   “若是想要拿下这那禄驿城,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此番吐蕃几乎是倾国之力北上,这个时候撤离……”   “老夫有些担心,是诱敌之计。”   听到了李绩的分析,一干将领皱起了眉头苦思半天,也都认可了这位足智多谋的李兵部地分析。   “那咱们该当如何?”   “还能如何,自然是以不变,应万变,既然那位吐蕃国主摆出了撤军的架势。   想要诱使我军出战,必定是不欲强攻那禄驿城,避免过多的死伤。”   耳朵边听到了那一阵阵的附和,可是李绩的眉头仍旧未能舒展。   若是诱敌,何以如此鬼鬼祟祟?难不成,那位吐蕃国主,知道自己久经沙场,绝非轻易上当的莽夫。   所以才会搞出这么个疑兵之计,让自己误以为他想要诱敌,实际上是准备今夜子时之后。   直接全力强攻,那样一来,说不定真的会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第2106章 这封程三郎的来信就像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一思及此,一向老谋深算,最喜欢以已度人的大唐名将李绩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干方才刚松了口气,以为又或者多和平数日的将领,看到了李兵部突然脸色大变,不禁心生狐疑。   “大帅,你这是怎么了?”   “……”李绩摆了摆手,所有人瞬间静寂无声,全都眼巴巴地看着这位百战百胜的大唐名将。   “老夫方才只是一种推断而已,不管怎么样,现在就命各营将士,好好休息,老夫再继续看看吐蕃人到底想要搞什么鬼。”   李绩扔下了一帮满头雾水的将领,再一次回到了那塔楼之上,继续监控着对面的吐蕃大营。   意图想要从中找到一丝端倪,而时间正一点一滴地缓缓流淌而过。   天色渐染上了暮色,这个时候,李绩已经瞪得眼睛生疼,终于揉着发麻的双腿,从那塔楼之上下到了城墙上。   慕容光已然赶了回来,颇为兴奋地询问李兵部,是不是吐蕃人真的害怕了大唐与吐谷浑联手。   李绩哼哼哈哈地敷衍了几句之后,接过了亲兵递来的吃食,坐到了一旁,就在这里填饱肚皮。   吃了个半饱,这个时候,又有人快步赶了过来。“大帅,大帅,我们抓了一个吐蕃奸细。”   “吐蕃奸细?”李绩瞬间就没有了食欲,将手中的食物撂下之后喝问道。   “在哪?”   “正在押过来,他说他是奉了他家大掌柜尼玛之命,特来给大帅你传消息。”   “尼玛?”李绩愣了半天,才突然想起那个跟妖蛾子程三郎走得很近的象雄国王族出身的象雄豪商。   李绩陡然之间,脑海里边闪过一道亮光,难不成,那位吐蕃国主暗戳戳的撤军,并非是疑兵之计。   而是那三只妖蛾子,呸……三位年轻的后生晚辈,在姚州那边对那吐蕃干了什么伤天的害理的事情。   让那位吐蕃国主不得不起了撤军班师回朝的心思。   “走,带老夫过去,尔等且先留在这里,注意敌方大营动向。”   一干将领站在城墙之上面面相觑,都不太明白,这个尼玛是嘛?   “这尼玛大掌柜是谁?咱们将军什么时候跟吐蕃人搭上线了?”   一干将校小声地窃窃私语,猜测着那位尼玛的身份。   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明白,那位尼玛大掌柜到底是谁。   ……   不大会的功夫,李绩便见到了那位顶着一张高原红脸庞的吐蕃“奸细”。   狐疑地打量着这位显得很是疲惫的吐蕃青年,李绩觉得自己要是要稳一波为好。   “你说你是尼玛大掌柜让你过来给本帅传消息的?可有什么凭证。”   “回上国大将军,小人的衣服肩膀里边,缝着一封程仙长的亲笔信。   我家老爷吩咐小人,说是程仙长的笔迹,上国大将军肯定认得。”   “程仙长?”李绩脸色发黑地打量着这位吐蕃青年,最终歪了歪脑袋,身边的亲卫上前对这位吐蕃青年一阵动手动脚。   很快就在他的左肩上摸到了异样,抄起了短匕划开之后,果真从衣服的夹层里边掏出了一封包裹着油纸的信封。   李绩打开了油纸包,一眼就认出了那封书信上那熟悉的笔迹。   李绩扯开了信封,摊开了信纸之后,瞬间整个人就仿佛被雷击了一般,呆若木鸡。   满脑子里边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怎么可能?!   程三郎率数百人,不伤一人的,就击溃了吐蕃两万精锐之师,生擒了吐蕃新任大论论科耳,以及一位万户。   之后,程三郎又智取了那铁桥城,仍旧是不损一兵一卒,再一次获得了全胜。   之后,吐蕃聿贲城的守将惧于大唐天威,弃城而逃。   再然后,那位被吐蕃国主松赞干布搞死一家老小的娘氏尚囊的二公子投靠大唐。   然后他说动苏毗诸部,夜袭吐蕃南部的治所察瓦绒城成功,吐蕃南部长官格桑域本身首异处。   然后,他们目前,已经获得了过万的吐蕃奴兵的归降,又得苏毗的近万兵马投效。   还有高原之上的诏羌诸部也派出了数千人马前来助战。   现如今,整个吐蕃南部地区,已然尽陷于姚州都督府之手。   程三郎报完了喜讯之后,接下来就是道出了自己的担忧,那就是,吐蕃国主若是知晓了这个消息。   铁定会撤离吐谷浑南部,挥举国兵马,直扑那吐蕃南部,意图想要动摇大唐在吐蕃南部地区的统治。   所以,请李绩这位足智多谋的名将长辈自己看情况,看看能不能想个什么办法,拖延一下吐蕃人南下脚步。   书信的末尾,除了程三郎自己的签名之外,还有吴王殿下以及房俊的签押。   似乎是程三郎担心李绩觉得自己是在吹牛逼,所以特地拉上了吴王殿下与那房俊为他的功绩作证一般。   ……   李绩的住所之内,被匆匆召集来的一干大唐将领,全部集中于此。   都依次浏览了程三郎的这封亲笔信,所有人看了信之后的反应,甚至比李绩之前还要夸张。   “这怎么可能,若说是那三万多的杂兵惨胜,我还能相信一二。”   “这信里边居然说未伤一兵一卒?那程三郎真把自己当神仙不成?”   “就是,我怎么觉得这封书信,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   “对,某家觉得,简直就像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是啊是啊,就是这种感觉,总之让人觉得很不靠谱的样子。”   那位一直呆在一旁的信使,听到了那些大唐将领对于程仙长来信的评论之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被李绩看到。   “达木小哥,老夫看你似乎有话要说?”   “回上国大将军,程仙长一身通天法力,弹指间灭掉区区两万吐蕃兵马算得了什么。”   “???”一干正在大肆评论的大唐将领直接就懵逼了,全都鼓起了眼珠子,表情很不善良。   啥意思,你小子不会是被那程三郎灌了迷魂汤了吧?   “真是让人头疼。”李绩薅着长须,不仅仅是头疼,甚至还蛋疼。   良久之后,这才眼珠子一转。“待今夜看那吐蕃大军,是否有胆来犯这那禄驿城,便知真假。”   “……” 第2107章 来自吐蕃国主的最后通牒   李绩的这话,让所有人都只能暂且闭上了嘴,毕竟大家都对于这位身经百战,老奸巨滑的大唐名将英国公十分的信任。   他既然都做出了这样的判断,又是这一只大军的主帅,大家自然不会反对。   就在这个时候,十数骑快马却从南城而来,而被他们簇拥着的,则是吐蕃赞普的心腹,御前副大臣桑吉。   不大会的功夫,桑吉就被带到了李绩的跟前,朝着李绩恭敬地长施一礼。   李绩抚着长须,面色阴沉地提醒着这位吐蕃来使,犹记得上一回送书信过来的,也是这位。   “不知桑吉御前来此,所为何事?”   “见过大唐英国公,下臣此来,乃是奉了我家国主之命,特来询问李兵部。”   “我吐蕃十分敬仰大唐,视大唐为上国,而吐谷浑多次犯我吐蕃,坏我百姓生计。”   “我家国主愤慨之下,这才兴兵以惩吐谷浑,而今,时间将至。”   “还请英国公为了我吐蕃与大唐之谊,率军退出此城,倘若,英国公答应。   我主可以与英国公在这那禄驿城下杀马为盟,指天而誓。只惩吐谷浑之首恶,绝不灭其社稷。”   李绩看着这位站在跟前唾沫星子横飞侃侃而言的吐蕃御前副大臣,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   这让桑吉不禁有些丧气,自己奉了赞普之命前来,就是希望能够最后再搏一把。   说不定能够将这些唐人给诈走,如果一来,就那些没什么斗志士气的吐谷浑兵马。   在吐蕃的举国之兵跟前,简直就是土鸡瓦狗。   拿下了这那禄驿城之后,再回师逻些城,好歹不算出师无功。   而且也等于是将吐谷浑北部险要之地尽数纳入吐蕃之手。   回头等清理掉国内的危险,再来收拾吐谷浑,那简直是不要太轻松。   等到桑吉叽叽歪歪完,李绩这才抚着长须沉吟了足足半晌。   “本官奉吾皇之命,为吐谷浑与尔邦主持公道,然尔邦自持武力,兴兵来伐,视我大唐如无物。”   “更向本官勒令通牒,莫非,尔邦真觉得我大唐可欺?”   看到这位大唐的兵部尚书居然跟自己比嘴皮子,桑吉不禁有些蛋疼。   老子是要跟你聊这个吗?   好不容易,等这位老谋深算的大唐兵部尚书吊完了书袋子,桑吉赶紧插嘴道。   “看来,英国公还是没有明白我主对大唐的善意。”   “你家国主若是心怀善意,那就该及时退去。”刘郎将忍不住开口喝道。   “此乃我吐蕃与吐谷浑的恩怨,既然英国公执意如此,那下臣只能照实禀告我主。”   “慢走,不送。”李绩眯起了两眼,看着这位吐蕃来使有些磨磨蹭蹭地离开了屋子。   不禁狐疑地发出了一声轻咦。这位吐蕃国主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   吐蕃国来使扰乱的思绪,渐渐恢复沉静之后,李绩目光扫过屋内诸将。   “他桑吉的这番言论,倒是让本帅越发地觉得,说不定吐蕃南部地区,发生了什么动荡。”   所有人瞬间又想到了那封吹得牛逼满天乱飞的程三郎的来信,大家齐刷刷老脸一黑。   “那小子,怎么就不能说点实诚话,全都是虚头巴脑的东西,这让咱们如何了解南部的真实情形……”   “就是,吴王殿下好歹来上一封亲笔书信,至少吴王殿下之言,肯定比那程三郎靠谱。”   “呵呵……难道你不知道吴王殿下还有那房二郎跟那程老三是穿一条裤子的?”   “……”李绩听着这帮子粗鄙武夫口不择言地在那叽叽歪歪,有些不乐意地拍了拍案几。   “够了,都按照本帅之前的安排,速速去布置,本帅会亲自前往南城坐镇。”   遵照着李绩下达的命令,诸将开始进行履行着各自的职责,而李绩也随后再一次赶到了城南。   那位邓旅帅则继续忠实地履行着自己的责任,哪怕是天色已然完全地黑了下来。   好在天空的璀璨星光,还有那吐蕃大营之中的一堆堆篝火。   让邓旅帅至少能够模糊地看到篝火旁边约约绰绰的身影。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一直到月华高升之后,邓旅帅也没看到吐蕃兵马有什么动静。   揉了揉发花的两眼,叫来了一位眼尖的部下,让他继续盯着,而自己则闭上双眼养神。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邓旅帅感觉自己似乎都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这个时候,突然感觉到有巴掌拍在了自己的铁甲之上。   “旅帅,旅帅你快来看,吐蕃大营里边有情况。”   听得此言,邓旅师一轱辘爬起了身来,揉了揉发涩的眼珠子,抄过那只千里镜怼到了眼珠子跟前。   很快,就看到了从那吐蕃大营,有火光,朝着南边蜿蜒延伸而去,直笔地,直指着南方。   而还有一条隐隐约约的火光带,则是朝着西南方向而去,而这条光带移动的速度,则是要慢上不少。   看到了这,邓旅帅昂起了脑袋打量着天色,此刻,月华渐沉,子时的打更声,正在那禄驿城内传递回荡。   就在这个时候,正好看到了不远处的火光下,李绩正快步朝着这边行来。   ……   “大帅,吐蕃人正在分两路离开。”   李绩猛一扭头,看向了吐蕃大营的方向,看到了面着着城墙这一侧,仍旧显得十分安宁的大营。   等到来到了塔楼之上,即便是不通过千里镜,也能够看到星星点点一般的光亮,朝着远处伸延而去。   “郑郎将。”李绩的声音从塔楼之下传了下来。   “末将在。”   “你立刻命探马,从北门悄然离城,给我缀上那些离城的吐蕃兵马。   看看他们今夜是真的要离开,还是想要寻地埋伏。”   “小心为上,莫要让吐蕃知道我们正在侦测他们的动向。”   郑郎将凛然遵令,快步而去。   副都元帅定埃呆愣愣地看着那位都元帅南喀诺布指挥着那两万铁骑,每十骑打一支火把。   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朝着大营外面行去,内大相琼波邦色而统帅两万步卒。   则是每五十人一只火把,朝着西南方向而去。   还有那位阴险的赞普,在目送着内大相率军离开之后,笑眯眯地转过了头来。 第2108章 让他们这些平民负责为断后的自己断后   松赞干布表情显得十分宽厚仁爱地来到了那定埃的跟前,大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定埃,断后之重托,唯有拜托你了。我只要你三天,能够拦住唐军三日。”   “三日后,你自可撤兵退往多玛城。”   一听才三天的光景,而之前,赞普已然派出了一位御前大臣去扰乱唐国的军心。   有着这座坚定的大营,再给自己八千精锐,定埃很是自信地昂起了脑袋。   “赞普放心,臣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在三日内,后向一步。”   “好好好,不愧是我吐蕃难得的忠耿之士,有了你这话,我可是放心多了。”   松赞干布满意地点了点脑袋,目光扫过一干臣工,然后开口点名点出了八位千户。   看到这八位千户出列,定埃非但没有一点的开怀,反倒是脸色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越发地显得难看。   至于那松赞干布,就像是看不到他的脸色变化一般,朝着那八位千户勉励了一番。   这才笑吟吟地转过了身来。“副都元帅,接下来,就要靠你了。”   “赞普,他们……”   “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我如此安排,也是没有办法之事。”   “如今,象雄古国虽已臣服我吐蕃,但是实力并未受损,所以,内大相必须率精锐前往。”   “至于逻些城与吐蕃南部,更是我吐蕃根本所在,我要集中一切可集中之战力。”   “而定埃你在此,为疑兵之计,我相信你这位副都元帅的能够,也相信你们努氏一族对于我的忠诚。”   “希望你记得你之前的承诺,不要让我失望。”   听着松赞干布之言,亦听出了他话音里边透露出来的锋芒。   一干文武臣工,也都纷纷出列附合松赞干布之言,都认为赞普做出了最伟大也最英明的决策。   副都元帅定埃差点咬咬碎牙齿,最终还是屈服在了这位手段高超,将自己的盟友先踢走。   令大话都已经先说出了口的自己孤立无援,还能说个鸡儿。   赞普留给自己的,的确是八千兵马,但这八千人,除了一千骑兵还有三千步卒是精锐之外。   剩下的那四千人马,完全就是杂役与牧人之类的,那四位后备千户就是他们的主官。   搞定了副都元帅定埃之后,松赞干布又再一次欣赏了一眼那灯火通明的那禄驿城。   最终轻叹了一口气,在他的命令之下,三千铁骑,以及三万步座精锐,点着零星的火把,朝着正南方疾行而去。   方才自己让御前大臣桑结过去,就是为了混淆唐国那位名将李绩的视线。   让他猜测不透自己的意图,虽然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能够反应过来。   但那也需要势单力薄的唐、吐联军熬过今夜,才会派探子过来打探。   一来一回的反复折腾足智多谋的松赞干布有自信,哪怕是自己远离了那多玛城,唐军都不见得能够反应过来。   ……   李绩足足在上面呆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直到盯得两眼发花。   看到了最后一丝光亮,远离了地平线,这才回到了城墙上。   与一干将领低声地交流,吐蕃人到底是在耍手段,还是真的想要回援去收拾著名的大唐妖蛾子三人组。   现如今可不好说,今天夜里离开的吐蕃兵马虽然不少,但吐蕃大营之内,仍旧是篝火通明。   大营之外,游弋的侦骑仍在,而大营大门方向巡逻的士卒也隐隐可见。   吐蕃人乘夜离开,这让李绩实在是码不定吐蕃的用意,毕竟你南下就南下,可又偏偏分了兵。   最终,因为夜色导致敌营情况不明的李绩最终没有冒失地遣人踏营。   考虑到今夜将士们已经熬了大半夜,干脆留下一些将士值守,其他人就先和衣而卧,以防备吐蕃夜袭。   另外下令让另外还让同样暴露在敌人跟前的西门也打起精神来,防备敌军来袭。   等到了天色放光之时,那一阵阵夹杂着雪花的寒风,已经陡然开始在这高原之上的那禄驿城上空翻飞起来。   而直到这个时候,李绩仍旧没能等来那些探马的加报,心情愈发地显得压抑。   一直又熬到了临近黄昏之时,李绩这才见到了那些被派出去跟踪吐蕃兵马行踪的探马。   吐蕃人并没有说行出三五十里后就停驻在原地或者是折返,而是一路埋头继续南下或者是西行。   只不过吐蕃人特地地放出了大量的游骑,令这些大唐的探马,没有机会接近吐蕃的大军。   他们只敢远远的端详,但至少证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离开的兵马数目还真是不少。   可是这座大营之中吐蕃将士仍旧不在少数,这着实让李绩有些难以决择。   “大帅,吐蕃人作为威胁之后,却未有主动进攻之念,末将有些担心,吐蕃国主,说不定真的是心忧吐蕃国中的安宁,而不得已班师而去。”   李绩负手踱步良久,目光落在了那位脸上有不少狰狞刀疤的郑郎将身上。   “郑郎将,有没有胆子,前往吐蕃大营一趟?”   “末将去那里做甚?”郑郎将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的英国公,自己又不是太能言善变的人。   “本帅委派你前往吐蕃大营,告诉吐蕃人,你有本官的亲笔书信,要求见那位赞普。”   “最好劝说他主动退兵,如若不能的话,你也要替本帅好好地看看,吐蕃大营之内的兵到底减少了多少。”   ……   副都元帅定埃呆愣愣地坐在大帐之中,麾下的八位千户,只留下了一半在此。   另外一半负责那些杂役和牧人的千户,仍旧在忙碌不已。   定埃把这四位握有实权的千户,正在商议着,三日时限一过,不管唐、吐联军出不出城。   自己所统帅的这只老弱病残,必须第一时间撤离大营,直奔那多玛城而去。   至于四个千户的平民,让他们继续穿着吐蕃将士的装束,负责为断后的自己断后。   到时候自己什么时候离开,怎么离开,当然不会告诉那四个后备千户。   毕竟谁也不乐意去当战俘,想必那四位后备千户也不乐意。 第2109章 我家大帅想撤军,特来我来面见吐蕃国主   可问题在于,赞普把自己这位堂堂吐蕃副都元帅撂在这里当垫背的。   都这样了,自己需要在意那四个后备千户他们的态度吗?   定埃心里边吐了句槽,表面上倒是丝毫不露声色,跟那四位率领正兵的千户在那里低声地商议。   “赞普只让咱们守三天,那照这么算起来,咱们其实只需要守足今明两日。   最后一夜,我们亦可效法赞普,乘夜离开,不知副都元帅以为如何?”   “是啊,末将也觉得这么做是最好的,咱们所面对的可是大唐首屈一指的名将英国公。”   “就凭着咱们这点兵马,摆摆疑兵之计还成……”   说话的这位,正是之前追随已经举族被松赞干布弄死的前任宰相尚囊在那蜀地之西的雅州上,与唐军交战的一位千户。   他对于这位智计百出,手段高妙,用少量的兵马。   生生将那位文武双全的宰相尚囊麾下数万大军,牢牢地堵在雅州之地,不得寸进。   那一次,他这位千户可是在那场战争中吃尽了苦头。   不光是他,一干吐蕃将领昔日称雄高原之后桀骜跋扈。   总觉得天下英雄不过如此的心态,都被狠狠地蹂躏得生不如死。   之前十数倍于敌,又有那位英明神武的赞普统兵,倒也不觉得有啥。   可眼下,战兵所剩不过四千之数,剩下的那四千杂兵,简直就是充数的好不好?   ……   就在这位千户正胡思乱想,其他人也正在小声交流之际,却有人前来禀报,说是那禄驿城派来了使节。   奉大唐兵部尚书李绩之命,要见赞普。   听到了这个消息的瞬间,副都元帅定埃第一个念头就是,糟糕。   而麾下那四位千户也不由得脸色大变,齐刷刷地看向定埃。   “副都元帅,这可如何是好?”   “不要慌,容我先好好想想……”   定埃抬手示意大家不要自乱阵脚,一面开动脑筋考虑应该如何应对。   昨个夜里,那李绩拒绝了赞普的好意,并未遣使前来。反倒是这会子遣使而来,难不成……   那位足智多谋的大唐名将已经查觉到了吐蕃大营的异动,所以特地命人前来试探。   “副都元帅,让末将去将来使逐走,就告诉他,赞普不想见他们。”   一位千户赶紧起身,朝着定埃献策道,另外三位也深以为然地开口附合。   毕竟赞普已经离开了,而且让那位唐军来使进了大营,大营之中的虚实岂不是要被对方摸个底朝天?   “不必,我亲自去。”能够当到副都元帅的定埃脑子也不会太差。   若是自己随便遣一位千户前往,那位足智多谋的李绩,很有可能会猜测什么。   而倘若是自己这位吐蕃副都元帅亲自露面,就会给那位唐军来使造成一个自己乃是奉了赞普之命与其沟通的假象。   ……   郑郎将在那紧闭的营门外没有等太久,就看到了营门打开,一位披挂铁甲的吐蕃将领在一干吐蕃千户的簇拥之下出了大营。   定埃打量着这位膘肥体壮的大唐将领两眼,寒暄两句之后就直奔主题。   “我奉大帅之命,特来面见尔国之主。”   “郑郎将,我主有命,昨夜英国公不愿意从那禄驿城中退兵,我主为了吐蕃与大唐之谊,再次拖延了期限。”   “不知郑郎将此时前来,可是因为英国公愿意撤出那禄驿城。”   “正是。”郑郎将用力地点了点头答道。   “???”定埃与四位吐蕃千户,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一本正经的郑郎将。   场面瞬间冷了下来,冷得就像是凛冽的深冬提前来临,那些雪沫子仿佛也变成了一柄柄的冰刀子。   划得定埃的小心肝仿佛一下子变得血淋淋。   虽然表情强自镇定,可是此刻脑子却乱作一团。   “等会,郑郎将你知道不知道你在说啥?”   郑郎将看到了这帮子吐蕃将领就跟一票呆头鹅似的,嘴角一歪,差点乐出声来。   “本将当然知道,这是我家大帅亲自吩咐的,还请定埃将军转告你家国主。”   “……”定埃呆愣愣地看着这位一本正经的唐国将领。   你们这帮子唐国人能不能别闹?昨个才说好的你们要顽抗到底。   害得我家赞普已经提溜着人马朝着南边蹿了去,这会子你告诉我你们又同意撤出那禄驿城?   咋的,当老子们吐蕃是眉清目秀衣不遮体的小姐姐,随你们用骚操作反复挑逗还是咋的?   “定埃将军,你们这是怎么了。”   “不,你等会,你们昨天不是想要跟我吐蕃顽抗到底吗?怎么今天就突然改了念头?”   看到这位一副求知欲满满,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吐蕃副都元帅。   郑郎将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说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理由。   “我家大帅昨日收到了消息,吐谷浑王派出了一只兵马,不日便抵,所以我大帅想要撤军了。”   “!!!”定埃的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此刻,他真踏马很想抄起刀子,跟这个家伙当成锣对面鼓的分个死活。   这特娘的像是人干的事吗?来了援军,你们就要溜了?   ……   定埃用力地抹了把脸,不要慌,先容我抽,嗯,容我冷静一下,到底是他娘的怎么一回事。   “我说定埃将军,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家大帅愿意退出那禄驿城,你不觉得开心吗?”   听到了那郑郎将的催促,定埃牙疼地吸了口气,恨不得自己能够插上一双飞翔的翅膀。   然后直飞百里之外,去向赞普禀报这个好消息,但是这个念头只在脑子里边一闪而过。   定埃冷冷一笑,两眼紧眯了起来。   “呵呵……你还真当我们吐蕃人是傻子不成?”   “居然用如此理由,戏弄于我家赞普,还不赶紧滚,不然……”   看到定埃一脸黑线地意欲拔刀,郑郎将白眼一翻,速度麻利无比地直接扭头跳上了战马。   “既然你们赞普不乐意见本将,那便罢了。”   嘴里边说着话,却在那几名骑兵的拱卫之下打马疾驰而去。   “……” 第2110章 不愧是喜欢玩弄人心的大唐名将   定埃铁青着脸,看着那打马狂奔而去的郑郎将一行数人。   “将军,要不要……”一旁的千户比划了一个手势。   定埃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这个蠢货,没好气地喝道。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我们若是杀了他,惹恼了那李绩,若是他兴兵来攻,你我该如何应对?”   旁边的那位千户,则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地道。   “可是让他回去,他会不会因为国主未见其使而心中生疑……”   “……”定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着实让人蛋疼无比。   思来想去,最终定埃沉声道。“咱们一定要稳住,而且要多派侦骑,务必不要让那唐军探子靠近大营。”   “另外让全军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多多鼓噪,务必要让那李绩心生忌惮,以为我吐蕃主力仍在。”   “末将遵命。”那位千户凛然听命,定埃看着那数里外的那禄驿城,久久不语。   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与属下的交流,包括他之前与那位唐军郑郎将在那里叽叽歪歪的场面。   全部都被李绩这位大唐名将尽收于眼底,千里镜虽然不能收听到声音。   可问题是却能够将那些吐蕃佬的表情显现得十分的清晰,看到那定埃一脸阴沉沉地在那里与部下交流。   之后又若有所思地看向这边久久不言不语,李绩的两眼则显得越来越亮。   不多时,郑郎将进了那禄驿城之后径直登上了城楼,兴奋地冲到了塔楼前,朝着已经下了塔楼的李绩一礼道。   “大帅,果然不出你所料,他们果然没有让我进大营,不过,来的乃是他们吐蕃的副都元帅。”   李绩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向吐蕃大营的两眼之中寒芒闪烁不定。   “看来,吐蕃国中,真的是出了大问题了。”   “来人,速去传令,我大唐精锐全体整军,半个时辰之后,本帅会亲领他们,去会一会那吐蕃的副都元帅。   对了郑郎将,你立刻去知会那慕容当,让他立刻调集所有吐谷浑骑兵,记住了,是所有的吐谷浑骑兵。”   “诺!”虽然不明白自家大帅何以看出了问题,郑郎将还是老老实实地服从了李绩的军令,飞奔而去。   ……   震天的战鼓声,在那那禄驿城的上空炸响,随着那禄驿城的城门大开。   两千余骑吐谷浑骑兵,犹如水银泄地一般,从城门之中涌出之后,左右分散开来。   而在两千余骑的吐谷浑骑兵身后,则是大唐王朝的两千步卒与一千铁骑。   军容鼎盛的大唐武贲之师,衣甲鲜明地朝前而行,而吐谷浑骑兵,则是分守两翼。   此刻,已经听到了鼓声后,急匆匆地赶到了大营营门上方的塔楼上的吐蕃副都元帅定埃。   看到了那斗志昂扬的大唐健卒,还有在阵列左右游弋的吐谷浑骑兵之后,不由得脸色大变。   “元帅,怎么办?会不会是那李绩已经瞧出了咱们的破绽。”   “慌什么慌?这个时候就算再慌又能有什么用?”   定埃一脸吡了藏獒的表情,呆愣愣地看着那只在数里之外整队之后,开始缓缓前行的唐、吐联军。   心中顿时一慌,他已经反应了过来,怕是那李绩,已经看出了破绽,知晓了吐蕃的大军主力并未在此。   不然,他怎么敢这么干,但是现如今,已经不是他可以怂的时候。   “你们四千户出营列阵,快,都愣着做甚,给老子快点!”   “元帅,我,我们要出阵?”那四位后备千户一脸懵逼地站在塔楼之下。   “都给我出阵,快点,不然以军法处置!”   “还有你们两个千户也出大营……”   随着定埃那气极败坏的怒吼声响起,一干吐蕃将领只能硬起头皮拉起队伍出了大营。   那四千杂兵列阵于最前方,后面的两千吐蕃精锐人人张弓搭箭,哪怕是唐军突袭,后方的精锐也能够从容地射击。   定埃亲率一千骑兵驰出了大营,立身于最前方。   还有一千吐蕃兵马,则在立身于寨墙之上人人搭箭,敢于突击到近前的唐、吐联军,必然会享受到箭雨的洗礼。   李绩玩味地打量着那数里之外的吐蕃兵马,再一次从千里镜中,看到了那几位吐蕃将领熟悉的面孔。   “果然,看来吐蕃国主,应该也已经率领吐蕃主力离开了。”   “大帅,下令吧。”此刻郑郎将很是激动,之前吐蕃近十万人马,带给他太大的压力。   加之不想为吐谷浑卖命,这才有些懈怠消积。   可是现在,吐蕃的主力已经远遁,这里的吐蕃兵马才不过七八千的样子。   已经憋屈在那那禄驿城内,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怒火的大唐武贲一个突击,怕是都能够把这只吐蕃兵马击溃。   “慌什么?还不到时候。”李绩慢条斯理地收回了千里镜,宣布全军在此扎住阵脚。   然后又唤来了那位慕容当,在他的耳朵边一阵小声地嘀咕。   慕容当有些懵逼地看着这位大唐兵部尚书。   “愣着做甚,还不赶紧遣人去传令?”   慕容当赶紧了大声应诺之后,派出了传令兵朝着那禄驿城打马而去。   看到唐、吐联军,在距离大营尚有五里之地,就已经停下了脚步,定埃不禁抹了把额角上的冷汗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强硬的态度,还有所展示的力量,总算是让那位大唐名将开始犹豫。   想必对方也只是猜测自己这边大军主力可能不在,但也不敢确定,所以才会出兵试探。   可惜,他遇上了本元帅,定埃不禁心中暗暗得意,考虑着自己是不是要下令让大军往前压上一压,吓一吓这只联军的当口。   ……   却又听到了那禄驿城的城头,再一次响起了那震天的鼓起,还有出兵的号角。   于是乎,又有一只人马,从那禄驿城内驰出。看到了这一幕,定埃的脸色不由得一白。   陡然眯起了两眼,死死地盯着远处的,仿佛想要看清楚李绩那个老阴险人到底在哪个方向。   随着那一只人马汇入了唐、吐联军之后,这只原本停留的大军,再一次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始朝前。   而这样的增兵举动,顿时让那些后备千户手底下的杂役们组成的杂兵骚动起来。   好在在那些中下级军官的打骂中,总算是镇压住了骚动。   可是,这只唐吐联军又行进了百余步后,再一次停下了脚步。   震天的战鼓之声,再一次响了起来,而那禄驿城中,再一次又驰出了一只兵马,朝着这边驰来。   此刻,定埃的脸色不是有一点点白,而是特么的越来越白。   后方的杂兵阵形的骚动,已然越来越难弹压住…… 第2111章 深谙人心,老谋深算的李名将   李绩从一开始,利用那千里镜观察着对面,死死地盯着那位吐蕃副都元帅的面部表情。   当李绩的示意之下,大军再一次行进了里许之后便止步,城墙之上,鼓声再起。   第三波兵马从那城门之中,水银泄地一般的涌出之时,这一次,吐蕃的阵列最前方的那些披盔甲带,伪作将士的杂役和牧夫们终于顶受不住了压力。   开始朝着两旁逃蹿,虽然只是少量的溃散,而李绩何等老辣。   “传令全军,三呼!快!快快!”李绩又快又疾地喝令声,很快,伴随着号令之声。   三千大唐铁甲精锐,齐刷刷地高举起了手中的武器,仰天狂呼。   “大唐!万胜!大唐!万胜!大唐!万万胜!”   三千久经训练的大唐铁甲精锐,举起的刀枪如林,数千人吼声如若一声。   宏亮而激情满怀的怒吼之声,瞬间万马齐暗,仿佛天地都要为之色变,哪怕是作为友军的吐谷浑兵马,也生生给吓得一阵兵慌马乱。   更不消说,那已显溃象的吐蕃军阵,在大唐铁甲精锐的怒吼声中。   那四千提刀捉盾,化装精锐的杂役和牧夫,瞬间就整体崩盘。   就如同那挨了一爆竹的马蜂窝,又像是蹿进了黄鼠狼的鸡窝,开始溃散向四面八方。   身前大唐铁甲精锐的怒吼声,让久经沙声的定埃虽然心中生悸,却也不会胆怯。   可是,当他听到了身后边突然冒出来的喧哗与杂乱的脚步声与叫喊声。   猛一扭头,看到了那些正在四下奔逃的溃卒,哦不,应该是溃散得犹如没头的苍蝇一般到处乱跑的杂役还有那些牧夫。   看到了这一幕,定埃的心直接就沉了下去,仿佛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狠狠地砸落在自己的脚背上。   此刻,定埃回过了身,目光怨毒地盯着对面。   哪怕是距离太远,看不清楚对面的表情,可是,定埃还是恨不得用眼神把李绩那个卑鄙无耻,老谋深算的大唐名将给扎死。   定埃的目光和切齿表情,同样被那仍旧继续用千里镜观测着敌方主将的李绩尽收于眼底。   李绩将那已经发挥了作用的千里镜小心翼翼地又收拢起来塞回了皮套之中。呛啷一声,长刀出鞘,斜指前方。   “传令,击鼓,全军出城,所有兵马,命本帅号称,继续前行!!!”   伴随着这一声厉喝声响起,城中那所剩不多的兵马,再一次从城门之中涌出。   而此刻,随着那些杂兵的四下乱蹿,那些吐蕃精锐也被他们给冲乱了阵型,有些勃然大怒的士卒或者是将领。   开始拔刀砍杀那些溃散的杂兵,可那些只求活命的杂役与牧夫,在看到有大量的同伴被砍伤打杀之后。   终于在走投无路之下,激起了血性,开始发着无意识的吼叫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朝着那些士卒砍杀过去。   哪怕他们根本不是那些吐蕃精锐士卒的对手,哪怕是对方甚至可以打掉他们手中的武器,把他们砍杀当场。   可还是有双拳难敌四手的士卒被那些频频挥起的刀锋所伤。   而更多的吐蕃杂役和那些牧夫扔下了手中的武器,朝着远处遁逃而去。   李绩看着这一幕,看着那已然显得越来越乱的吐蕃阵型,看着那再没有兵马驰出来增援的吐蕃大营。   李绩的两眼越眯越紧,再一次下达了命令,很快,苍凉的号角声被吹响,那两翼吐谷浑的骑兵中,也同样吹响了号角声来呼应。   伴着号角之声,两翼的吐谷浑骑兵们,此刻都兴奋得两眼发红地开始驾驭着座骑,向着吐蕃大营两翼包抄过去。   一副意图想要将这只出营列阵的吐蕃大军一口吞掉的架势。   作为吐蕃有数的名将,副都元帅定埃看到了这一幕,再看到自己的队伍的乱象。   内心已然是一片寒凉,赞普还让自己镇守三天,这特么连一天都还没过去,就被李绩那个阴险卑鄙的唐国名将给看出了破绽。   现如今,对方已然是主力尽出,大军压撞,而自己这边的四千精锐,已然因为杂兵的混乱也导致士气十分低落。   这让定埃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一个已经甩出了所有筹码的赌徒。   身边的那位骑兵千户已然心中甚是惶恐,小声地劝说道。   “元帅,咱们赶紧回营,凭借着大营的牢固,咱们至少还能够固守。   不然再等待下去,等那吐谷浑的骑兵一旦包抄到位,咱们就算是想逃,怕都来不及了,还请元师下令。”   看着身边那一千余骑吐蕃铁骑那一张张惶惶不安的表情,再看向那缓慢而又坚决地朝着这边进军的大唐精锐与吐谷浑兵马。   副都元帅定埃一咬牙,勒转了马头厉喝出声。“回营,快!”   话音刚落,定埃就敏捷地当先打马狂奔,而一千惶恐不安的吐蕃骑兵精锐们哪里还敢逗留。   都追随着定埃这位副都元帅朝着大营营门涌去。哪怕是有四散逃开来的杂役拦路,都会直接被那些求生欲十分强烈的骑兵直接挥刀砍杀。   看到了吐蕃那边军阵散乱,再无士气,这位大唐名将当即下达了全军突击的军令。   伴随着大唐将士的怒吼声,一千大唐铁骑,两千吐谷浑骑兵,都开始朝着吐蕃大营突进。   而此刻,一千骑兵,因为那些步卒与杂兵的拦阻,这才进去了不足一半。   好在那些骑兵仗着马快,看到那不大的营门已经被堵住,干脆就打马沿着营墙朝着两边逃蹿而去。   ……   慕容当兴奋得整个人都在战栗,口中发出无意义地喊叫声,频频地挥舞着手中的战刀,一次次地劈下去。   劈砍在那些正在疯狂逃蹿的吐蕃人后背上,昔日,吐蕃兵马,就是这样,将吐谷浑杀得尸山血海。   而自己与吐蕃的作战中,可谓是屡战屡败,可自己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撵着这些吐蕃佬狼狈逃窜的一日……   逃进了大营之中的定埃,看着那已经被那些拼命想要挤进来,已然无法关闭的营门。   听着那越来越近的如雷蹄声,看着那些正在奋力逃亡的吐蕃将士们那一张张狰狞扭曲的惊惧脸庞。   “走,从后营离开,快!”定埃不再犹豫,径直打马朝着大营南门狂奔…… 第2112章 告诉你家国主,这可是夺回那多玛城的最佳时机   李绩策马缓行于这吐蕃大营之中,打量着这显得甚是空旷的大营。   空地上,还有不少倒伏的吐蕃士卒的尸首,而那些吐谷浑的士卒们正肆无忌惮地在那些营帐中搜寻。   甚至有些吐谷浑士卒,已经开始为了抢夺战利品,不仅仅动了嘴,甚至都开始动手动脚。   看到那些吐谷浑士卒那种无组织无纪律的模样,一干作战之后,正在休整的大唐精锐甚是鄙夷这帮子如同匪徒一般的吐谷浑士卒。   不过此刻留守在大营这边的,都是步卒,所有的骑兵已然前往去追杀那些吐蕃溃兵去了。   一位被逮着的千户,一面以头抢地请降,一面用他那结结巴巴的蜀中官话,回答着李绩的提问。   很快,李绩等一干大唐将领,都从他这里听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不会吧?难不成,程三郎他们真的连那察瓦绒城都拿下了?”   “难道那小子的胡说八道是真的?”   “想来,应该是他们真的夺取了那吐蕃的察瓦绒城,也击败了吐蕃派往南边守备的兵马。”   “只不过程三郎那跟他亲爹程大将军肖似的秉性,呵呵……”   一干将军们不禁开始挤眉弄眼,暗暗憋笑不已,那边的李绩也听得嘴角差点歪出天际。   可好歹那程大将军跟自己乃是同生共死多年的老友。   李绩脸色一板,干咳了两声,那票糙老爷们很识趣地全都闭上了嘴。   毕竟,惹了程家人,年都过不成,这句顺口溜可不是开玩笑。   李绩砸巴着嘴皮子,已然理顺了自己的思绪,吐蕃国中真的被姚州都督府的那几个年轻人折腾得不轻。   以致于生了大变,兴许,他们所带来的破坏力,还不止于吐蕃南部。   所以那位吐蕃国主,甚至连试探性的进攻一下都没有做,便连夜撤走。   而那位吐蕃内大相也率军赶往那象雄国而去,这让李绩不禁想到了当初。   程三郎那小子当着陛下的面,信誓旦旦地保证,那位象雄国豪商,一定会帮到大唐去牵制吐蕃。   看来,怕是那象雄之地,也有什么问题,让这位吐蕃国主不得不分兵撤离。   “大帅,接下来该当如何?”   李绩牙疼地砸了砸嘴,思量了半天之后,这才言道。   “本帅会尽快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上奏陛下,请陛下圣裁。”   “不过,既然他们那边已然成功的完成了牵制吐蕃国主力大军的重任。”   “本帅也不可能由着那位吐蕃国主帅大军安然无恙的赶回去,让那几个小兔崽子遇上了危险。呵呵……”   ……   一位亲王殿下,一位房相之子,还有程三郎那只大唐最大只的妖蛾子,还有那位他十分看好,文武双全的任雅相。   他可不希望这帮子年轻才俊,未来的大唐国之柱石,为了帮自己牵制吐蕃主力,而遇上危险。   那位气极败坏的吐蕃国主,相信肯定会以狮子搏兔之力去对付那帮年轻人。   所以,自己必须要给吐蕃国足够的压力,让吐蕃左右为难才是。   “让那慕容当将军速来见我。”思虑已定,李绩吩咐让人去取来纸笔,寻了张案几,开始给那远在大唐帝都的陛下写捷报,顺便还得把他所打听到的,姚州都督府那帮年轻人干的大事也一并禀报。   还没写完书信,那慕容当就已经赶了过来,这位红光满面,兴奋得走路都要打飘的吐谷浑将领赶紧朝着李绩深施一礼,乖巧地站在一旁静待。   李绩将那封写好的捷报文书交给了手下人之后,这才把注意力落在了这位点头哈腰的吐谷浑将领身上。   “慕容将军,不知你家国主,可有想过,将那吐谷浑南部最重要的关隘多玛城拿回来。”   “回英国公,我家国主,对于能够拿回多玛城,令吐谷浑中部再复安宁,可谓是日思夜想。”   “可惜我吐谷浑如今将弱兵寡,实在是……不过幸好有英国公在此为我吐谷浑作主。”   “行了,你速派信使,知会你家国主,告诉他,吐蕃国中生变,逼得那吐蕃国主不得不阵前撤军。”   “而今,可是夺回那多玛城的最佳时机,倘若错过了这一回,吐谷浑想要再重新掌控乌海以南的那片巨大草场,呵呵……”   “还请英国公放心,下臣这就命人传讯,禀报我家国主,让他速速调派兵马来援。”   “下臣与麾下这数千大军,在此听凭英国公调遣。”   看到这位被吐谷浑王派来跟自己打配合的吐谷浑大将如此乖巧听话,李绩满意地点了点头。   转过了身来,朝着南边望去,此刻,骑兵们还在扫荡追杀着那些吐蕃溃兵,若是能够将他们截住,那是最好的。   倘若截不住,由着他们逃进那多玛城,倒也无所谓。   反正,那位执意南归的吐蕃国主所统帅的大军。   若是知晓了断后兵马几乎全军覆灭,定会士气受挫。   也不知道那位吐蕃国主知晓了这个消息,会是何等的心情,反正肯定不会美丽就是了。   哪怕是他不可能回师来战,也肯定会派出兵马,增援多玛城。   而自己这边,也的确该让那位尼玛大掌柜派来的心腹信使赶回吐蕃南部。   告诉姚州都督府的那帮年轻人,提醒一下他们,松赞干布已经气极败坏地统帅吐蕃国的主力精锐回师国内。   让他们好打起精神来,提前做好准备。   哪怕是他们且战且退,甚至是直接退守到那天险铁桥城,让那吐蕃国大军主力如此来回的折腾。   相信等到那薛延陀那边的战事结束,兴许那位吐蕃国主的主力,都还没来得及回到多玛城下。   一思及此,刚刚大胜一场的大唐名将,兵部尚书李绩不禁嘿嘿一乐,抚着长须,甚是美滋滋。   此刻,吐蕃国的军方第二人副都元帅定埃,此刻正盔歪甲斜地打马朝着那多玛城的方向狂奔而去。   原本追随在后方的那些吐蕃步卒,早就已经被他们甩得没影了。   而原本随同他一起逃出大营的大约有六七百吐蕃铁骑,可是跑到现在,已然不足五百之数。   伴着那些南逃的骑兵发出的劫后余生的欢呼。   前方,那多玛城终于遥现于这只逃兵的视线之中。   定埃抿了抿已然干咧出血痕的嘴皮子,心有余悸地朝着后方望去…… 第2113章 那唐国名将李绩,其实有兵马数万……   此刻,远处尚未见有烟尘腾起,定埃看着身后边的那些因为连日的奔逃,早就已经衣甲不全的将士们。   就连原本追随着自己一起逃蹿的几位千户,现如今身后边也仅仅只剩下了两位。   那一张张疲惫而又惊恐的脸庞上,都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轻松。   定埃苦涩一笑,抬眼看向前方,被大唐骑兵以及那吐谷浑骑兵的围追堵截之下。   定埃不得不偏离了直线,绕了一个大弯,足足花了差不多四天的光景,这才赶到了这多玛城下。   “走吧,先进城再说。”定埃打量着这高大巍峨的多玛城,心里边却高兴不起来。   赞普交给自己的任务是拦阻唐、吐联军至少三日,方可撤往这多玛城,然后在此守御。   自己当初绕那个大弯,既有避开唐、吐联军的心思,未尝不是想要多拖延一些时日。   不然,赞普所统帅的主力还没到这多玛城,自己就已经狼狈不堪地逃蹿前来。   定埃很担心,这位原本心思深沉的赞普,会不会气极败坏之下,直接把自己给剁了喂狗。   此刻虽然距离那多玛城尚有一段距离,但是定埃还是看到了多玛城的方向有烟尘腾起。   很快,一位百户率领骑兵迎上了定埃的这只残兵败将。   “末将见过元帅,元帅你们这是……”   这位百户一脸惊疑不定地打量着跟前的定埃。   头盔都没了,浑身灰扑扑的,右腿上还包裹着布条的吐蕃军方第二人,副都元帅定埃。   此刻的形象,活脱脱就像是一个被土匪抢走了牛羊,还想连他一块宰了的穷苦牧羊人。   “赞普何在?”定埃没搭理这位百户的讯问,而是开始策动着座骑向着多玛城行去。   “赞普昨日下午就率大军进了多玛城,休息了一夜之后,今日一早,就已经率领大军向南而去,而且……”   “而且什么?”定埃把玩着手中的马鞭追问道。   这位百户看到了定埃投来的目光,只能硬起头皮答道。   “而且赞普有令,倘若定埃元帅率军退至多玛城,就地驻守,不得后退,城在人在……”   “……”定埃听得此言,顿时心中一梗,真是吡了藏獒。   莫非,赞普想要乘着大唐兵马北上而来,而琼波邦色与自己都被迫领军在外的机会。   正好梳理那被自己与琼波邦色经营得犹如铁桶一般的后藏。   定埃拉着脸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道。“如今多玛城内,有多少人马?”   “如今多玛城内,仍旧是三千守军,若是能够再加上……”   这位百户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些定埃身边的那些残兵败将,识趣地不再吱声。   他不吱声,并不代表守城的玛本不吱声。   当多玛城的守将多吉玛本看到了这位副都元帅,领着数百残兵败将进了多玛城后。   虽然语气仍旧恭敬,可是表情却显得有些紧张与不安。   “元帅,到底来了多少唐军,赞普说给你留下了八千兵马,如今这里怕是一成都不够。”   “八千兵马?”定埃差点就想一口唾沫星子忒过去。   ……   “赞普给我留下的精锐明明只有四千好不好?剩下那四千,都是从未上过战场的废物。”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临阵怯战,不听号令,扰乱我军阵列,又岂会败得如此惨重。”   看到狼狈不堪的副都元师在跟前愤忿的吐着槽,多吉玛本自然不敢去顶嘴,只能老老实实地点头哈腰放低姿态。   一位跟随着定埃逃回来的千户站了出来,朝着那位满肚子疑问的多吉玛本道。   “玛本你有所不知,那位唐国名将李绩老贼奸诈无比,他让那吐谷浑王派来了一只大军,暗藏于那禄驿城之暗处。”   “我等待赞普率军退去之后,一如之前……”   在这位败兵千户的讲述之下,李绩明明身后边至少藏了五千大唐精锐,还有两万吐谷浑兵马。   就是想要等到吐蕃大军攻城之时,突然涌出,杀吐蕃一个挫手不及。   对方并不知道吐蕃为何没有出阵相攻,那李绩便兴大军出城挑衅。   虽然定埃元帅为了展示主力仍在,只有硬起头皮全军尽出……   耳边传来了与自己一起死里逃生的千户在那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定埃的脸色却十分配合地变得悲愤而又憋屈,还有另外几位一同逃回来的将领们也纷纷附合不已。   不如此,怎么能够减轻败兵之罪?   哪怕是败,被数万人马击败,和被数千人马击败,量级不同,罪过也不一样。   作为一位能够跟那琼波邦色打配合多年的副都元帅,老兵油子定埃自然很清楚,怎么才能够最大程度减轻自己的罪过。   一干被他带回来的吐蕃将领,当然也很清楚,怎么才能够最大程度减轻罪过。   所以,在他们绘声绘声的讲述之下,这位多吉玛本的脸色越发地显得难看。   一想到若真是有数万吐谷浑兵马,与大唐精锐一同前来攻打,在没有援兵的情况之下。   凭着自己这三千守军,再加上定埃元帅带回来的不足五百残兵,能守得住才怪。   “原来如此,元帅,那这可如何是好?”   多吉玛本听得脸色煞白,看向这位力战数万吐谷浑兵马,最终还能够率领残兵逃回多玛城的定埃。   “元帅你已入城,末将已经奉赞普之命,将城主之权交托于元师。   接下来,多玛城该当如何守备,还请元帅拿个主意。”   ……   定埃看到了多吉玛本的神色变化,心中微松,手中把玩着那多吉玛本方才献上的城守之印,盘算了半天之后言道。   “如今敌军势大,将士士气低落,倘若多玛城势危,怕是难有援兵。”   “所以,有阿昌千户,只有劳你速速南下,去向赞普逞上急报。”   “请赞普派兵来援,臣定当死守多玛城,只要臣不死,定不会让唐军或者是吐谷浑人,能够踏足到这多玛城的城头。”   阿昌千户领命之后,快步而去,经历了数日的逃亡生涯,已然疲惫不堪的定埃草草地用了些吃食之后,就不客气地睡了过去。   至于多吉玛本这位原本的多玛城守将,识趣地自动请命,赶往多玛城城北,密切地监控着北方那宽阔的原野。 第2114章 本国主一定要好好会一会那程三郎   “赞普,快喝药吧,再等下去都要凉了……”那位巫医站在了榻前,端着那碗汤药小声地道。   松赞干布这才将目光从跟前的公文上移开,接过了那碗苦涩的汤药,皱起了眉头一口吞下。   接过了一碗蜜水饮了几口,这才感觉嘴里边不再苦得发麻。   砸了砸嘴,松赞干布沉声问道。“这药我还要喝多久?”   “赞普,汉人有一句话,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赞普你虽然已经渐有好转的迹象。”   “可是这汤药还得继续喝上两三日,另外就是,赞普万万不要受寒,也莫要情绪过度波动,避免此心疾再犯。”   听到了这位巫医小心翼翼地解释,松赞干布抬手揉了揉心口。   那张原本就比起一般的吐蕃人更加白净的脸孔,因为之前的病发,又多了一丝病态的白。   为了身体着想,离开大营之后,他就没再骑马,大多数时间都是呆在那有着从唐国采购来的铁炉子的马车里边。   不必再承受那寒凉凌冽的高原风雪的肆虐,因为他需要好好的休息。   而不是强撑,因为巫医已然三番五次的警告了松赞干布,这个时候若是强撑,万一受了风寒,很容易有性命之忧。   作为高原人,松赞干布自然很明白,在这片高原之上,有些时候,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疾患,就会导致人失去性命。   他可不想年纪轻轻的自己就这样英年早逝,毕竟,自己还没有完全一统高原。   那象雄国还能够威胁得到吐蕃,而佛教的信仰,现如今尚不能与那强大的苯教一较高下。   自己所需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只有活着,好好的经营,才能够看到那一天。   喝完了汤药的松赞干布正要躺下,好好的休息休息,却在这个时候,一位御前大臣快步进入到了大帐之内。   ……   “赞普,多玛城的阿昌千户奉定埃副都元帅之命,特来面见赞普。”   松赞干布又坐起了身来,活动了下有些发僵的身子。   不大会的功夫,阿昌千户步入了大帐,朝着松赞干布恭敬地一礼之后,递上了那位副都元帅定埃让自己交给赞普的书信。   松赞干布接过了书信,随口问道。“副都元帅带回来了多少人马?”   “赞普,副都元帅带着四百余骑撤回了多玛城。”   “嗯,嗯?!”松赞干布一脸懵逼地抬起了头来,看向跟前的阿昌千户。   帐中的几位文武也全都瞪起了眼珠子。   “什么意思,副都元帅就领着四百余骑回来,剩下的人马呢?”一位大臣当即喝问道。   “副都元帅被那位唐国兵部尚书率领数万兵马击败,一路且战且退,回到多玛城时,身边只剩下了四百余骑。”   “数万兵马?!”帐中顿时传来了一声惊呼,一干文武皆尽哗然不已。   松赞干布脸色大变,差点就想要腾身而起,好在他犹记得那位巫医的叮嘱。   赶紧抬手轻捂着心口频频深呼吸,不要激动,一定不要激动,活生生被气得心疾复发,自己以后日子还咋过?   松赞干布强行让自己冷静了下来,打开了书信,看着那定埃在书信之中的陈述。   当知晓了那位大唐名将李绩那个阴险人,居然在那禄驿城一带,还藏着两万余众兵马的消息。   松赞干布不禁稍松了口气,不禁有些暗呼庆幸,若那日自己真的不是因为忌惮在那禄驿城内的唐国精锐。   而是不怕伤亡而于当夜强攻的话,说不定真有可能会被那个老谋深算的阴险人李绩给狠狠地暗算上一把。   哪怕是吐蕃可以凭借着兵力优势,能够稳住阵脚,可是那样一来,怕是损失的将会不止那八千兵马,嗯,应该是四千兵马加上四千奴仆才对。   自己要想再像现如今这般轻松撤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看罢了这封请罪并求援信,松赞干布的神色没有多少变化。   取胜着这封书信在那些臣工之中传阅,自然会有那些与定埃不对付的大臣们开始站了出来。   认为定埃只带着数百残兵逃回多玛城,这简直就是丧师辱国,有损吐蕃之威名,请赞普重重惩处。   当然也有后藏系的官员,站出来为定埃撑场子,认为定埃所面对的乃是大唐有数的名将。   而且兵力又是已方的数倍,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逃出生天已是侥幸。   你居然还想要蛊惑赞普惩处副都元帅,这简直就是心怀叵测,陷害同僚。   松赞干布抚着颔下的短须,并未第一时间表达自己的观点,而是等这帮文武叽叽歪歪一通之后,这才缓缓言道。   “副都元帅,乃我吐蕃军方重臣,现如今,乃是非常之时,正需要副都元帅为国效命。”   “所以,他的罪过,暂且先记下,若是他能够坚守住多玛城的话,当可功过相抵。”   说到了这,松赞干布目光在一干武将中扫了几眼,最终落在了其中稳沉的万户木那如本身上。   “木那卿……”   “臣参见赞普,若有用得着臣的地方,还请赞普尽管吩咐。”   “我给你五千勇士,委你为副都元帅的副将,协助副都元帅守御多玛城,你可愿意?”   四十出头的木那如本赶紧朝着松赞干布一礼,铿锵有力地大声答道。   “赞普放心,臣一定会与副都元帅一道,守住多玛城,不让那吐谷浑蛮子与唐军跨越过多玛城一步。”   “好好好,木那卿,多玛城,就拜托你与副都元帅了。”   木那如本昂首挺胸地作出了保证之后,快步离开了大帐。   松赞干布吐了一口浊气,不管如何,只要那多玛城不失,自己这些年来对于吐谷浑的攻伐,就不算失败。   等到自己回到了回内,先将吐蕃南部的疆域夺回,而且还需要将那铁桥城重新掌握在手中。   不然,失去了险要关隘,那吐蕃南部,将会时时刻刻被唐人骚扰。   就一如当年,那姚州的剑川城落入了吐蕃之手后,也是对那大唐姚州上下其手,可惜,在临门一脚之际。   偏偏被那个叫程三郎率领的奇兵破了剑川城,生生坏了吐蕃国谋取唐国疆域的大计。   此番,自己倒真是要好好地会他一会,让他明白,高原是吐蕃人的高原,不是他们这些唐国人可以肆意横行之地。 第2115章 大唐那线条刚硬的粗大腿,抱着就是那样舒服   长安,皇宫之内,刚刚把手中的诸多政务处理完毕的李世民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   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便大步行出了甘露殿,朝着那立政殿快步而去。   之所以如此急迫,自然是因为他的掌上明珠李明达这位小可爱又入宫了。   此刻立政殿内,一位声音宏亮,且又情绪饱满的俗讲人。   正在那里声情并茂地讲述着《洛阳牡丹亭记》,长孙皇后与李明达这位入宫探望娘亲和爹爹的爱女。   正安逸地坐在殿中,红着双眼,手中拿着丝帕,倾听着这百听不厌的故事。   等到那位俗讲人刚好讲完了一章,看到了立政殿门口现身的大唐天子,俗讲人赶紧行礼。   长孙皇后这才有些不舍地示意那位俗讲人退下,而李明达已经揉了揉发红的两眼,快步来到了亲爹跟前请安。   看到了闺女这般模样,李世民故作愤色。   “哟,我家小兜子怎么眼这么红,是谁敢欺负你,来,告诉爹爹。”   “没有,女儿是想爹爹想的。”李明达明媚一笑,那甜美的笑容,差点让李世民的心肝都要融化掉。   “哈哈,爹爹也是想你得紧,你看你,都有好些日子没来看爹爹了。”   “哪有,记得三天前,女儿刚进的宫。”   “是吗?为何爹爹觉得都已经过了很久……”   长孙皇后娴静地看着这对父女在跟前腻歪,很想翻个白眼。   不过一位是夫君,一位是亲闺女,罢罢罢,且由他们父慈女孝去。   长孙皇后走到了案几跟前,开始侍弄那清肝明目还养身的菊花枸杞茶。   ……   李明达扶着亲爹坐下之后,很是乖巧地给亲爹奉茶,李世民眉开眼笑地呷着茶汤。   “闺女啊,在那卢国公府呆得可还习惯……”   “……”李明达与长孙皇后都很想整齐划一地翻个白眼,几乎每一次父女见面,必定会有这么一句。   不过李明达还是很有耐心地回答着亲爹那满满真心关怀,偏偏又千篇一律的问题。   “我看爹爹今日气色极好,莫不是又遇上了什么喜事?”   李明达这话,让李世民哈哈一乐,抚着长须言道。“还真被闺女你看出来了,没错……”   “如今,那取突厥而代之的薛延陀,在那白道川已为我大唐重挫一阵,大败退走,我大唐诸军,正在追击……”   是的,大唐针对薛延陀的战略,完全就是以雷霆万钧之势击之。   大唐精锐,数路并出,而突厥、契丹、奚等诸蕃皆尽兴兵追随大唐出兵袭击薛延陀。   营州都督皖城郡公张俭率领所部骑兵以及契丹和奚的联军从东边压制夷男,又以江夏王李道宗为朔州道行军总管。   于朔州以北,与那薛延陀主力进行交锋,一番大战下来,薛延陀被揍得鼻青脸肿。   惧大唐兵威,不得不绝了南渡之念,被迫撤离了白道川,意欲远遁而去。   “……他虽然想要远遁漠北之地,休生养息,可是朕,怎么可能给他这样的机会。”   “这一次,务必要让那些草原诸部明白,敢于违背朕之意志,那就需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看到了夫君那副桀骜睥睨的模样,更看到了亲闺女又开启了新一轮的亲爹英明神武的夸赞模式。   长孙皇后抬起了手,掩饰打了个不起眼的哈欠,正寻思着拿本书过来好好欣赏欣赏。   就在这功夫,耳边就传来了闺女那似乎随口问了一句。   “爹爹,咱们大唐北边大捷连连,足见我大唐兵威之盛,想必天下诸雄都会栗栗,想来那高原之上的吐蕃,也定会被吓得心惊胆颤,是吧爹爹?”   李世民看了眼闺女,对于闺女这种旁敲侧击的本事,他还是相当的欣赏。   “那是自然,更何况,前往吐谷浑的,乃是我大唐名列前茅的帅材李绩。”   “之前,那位前任吐蕃宰相,兴数万兵马欲侵我大唐蜀地,就是被他以少量精锐之师,令吐蕃寸步难进。”   听着亲爹在跟前一本正经地跟自己分析李绩那位长辈的能耐。   李明达虽然心中甚是无奈,也只能耐下性子,附和着喜欢显摆的亲爹。   等到亲爹很有信心地替李绩夸奖打一波保票之后,李明达正欲开言。   此刻,却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朝着这立政殿赶来。   “陛下,有八百里加急,是从陇右发来的捷报。”外面传来了一声语带兴奋的吆喝。   听得此言,李世民直接就乐了,得意地朝着爱女挑了挑眉。“怎么样,乖闺女,爹爹可没说错吧?”   “爹爹你可真厉害,简直就是神算一般。”李明达笑得明眸弯成了两口月牙泉。   ……   捷报很快就被送到了李世民的手中,只不过,来的除了一份捷报之外,还有一封书信。   李世民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第一时间将那书信撂在了案几之上,打开了捷报。   而随着那的动作,李明达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那封已经翻了个面的书信上。   一眼就认出了那书信上的字迹,似乎就是程三哥哥那笔丑萌丑萌的毛笔字。   不过,李明达却并未主动伸手过去,而是由着亲爹在那里专注地欣赏捷报,转过了身跟娘亲长孙皇后嘀咕起来。   “娘亲,那封书信,是程三哥哥写的。”   长孙皇后看了一眼这位成了亲,对夫君的称谓仍旧没有改口的亲闺女一眼,目光扫过书信之后落在了夫君的身上。   就看到了夫君那副满脸难掩的惊容,喜色虽然也有,却是不多。   这让容貌肖似的母女二人不禁露出了同样的疑惑之色,看向这位表情显得有些过于奇怪的亲人。   李世民砸巴着嘴皮子,将那份捷报撂在了案几之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啥意思,那几个年轻人,居然仅仅凭着那三万余多的诏、獠杂兵,已经将那吐蕃国南部地区已经搅成了一锅粥。   正是因为他们在吐蕃南部的一系列令人膛目结舌难以置信的胜利,这才让李绩摆脱了困境。   甚至还搂草打兔子一般的反搞了吐蕃一波,令吐谷浑士气大振。   顿时令吐谷浑上下都感觉大唐那线条刚硬的粗大腿,抱着就是那样舒服而又令人安心。 第2116章 还不是因为那只……咳,那位贤婿。   而这一场大胜,更是令吐谷浑王国上下欢欣鼓舞,听闻吐蕃国主力已然退走。   断后部队更是在唐国兵部尚书李绩的英明指挥之下,溃败于野,降者无数。   这让原本缩在王宫之中,天天抱着眉清目秀的小姐姐的大腿瑟瑟发抖的吐谷浑王精神一振。   亲自率领三万大军,屁颠颠地蹿到了那多玛城前,一副誓死也要夺回多玛城的架势。   而造成这一切的起因,正是姚州都督府的那帮子年轻人在吐蕃南部的势如破竹。   但李绩也在捷报里边写得很清楚,具体他们干了啥,还是请陛下你自己看看程三郎那只妖蛾子的亲笔信。   毕竟,臣不敢确定那小子到底是不是在吹牛逼。   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这也才是李世民表情如此古怪的原因。   自己刚刚在跟亲闺女说啥来着,嗯,狠狠地吹了一波李绩这位大唐名将如何如何?   结果呢,反正李世民觉得自己的老脸有点火辣辣的。   毕竟能够让那位立志一统高原的枭雄松赞干布,要在大唐举国之力收拾薛延陀之际,乘机会想要吞并吐谷浑。   却偏偏在进攻那禄驿城的前夕,悄无声息地率大军主力悄然退去。   只留下了少量精锐和杂兵在此应景,足以得见,那几个年轻人闹腾的动静不小。   ……   就在这个当口,李世民注意到了观音婢与闺女投来的疑惑眼神。   尴尬而不失礼貌地一笑之后,他这才抄起了那封书信拆开欣赏起来。   果然,当他摊开了信纸之后,就看到了里边程三郎那熟悉的笔迹。   入眼就看到了在剑川城外,大唐不损一兵一卒,歼敌数千,俘敌过万。   仅仅这个开口,李世民就想要忒上他程三郎一口唾沫星子,哪怕是大唐军神李靖率军百战百胜。   你让他率领三万精锐大唐健卒去收拾两万吐谷浑兵马,怕也会有一定的战损比例。   往下又扫了几眼,又看到了程三郎洋洋得意地在书信里边向李绩显摆他以德服人。   跟那位名震高原的象雄国苯教上师加措进行了一场斗智。   对方完败之后,乖巧而又听话地献上了那横跨金沙江两岸的险要关隘铁桥城,而大唐到了这个时候仍旧是不损一兵一卒。   看到了这里,李世民忍不住抹了把脸,觉得程三郎那个混帐小子要是敢蹲在跟前这么说话。   自己绝对一飞腿过去,让他说人话。   嗯,到得后面更是夸张得不行,聿贲城守弃城而走,至于那吐蕃南部治所,大城察瓦绒,程三郎等人都还没来得及过去。   那被吐蕃国主松赞干部差不多族诛的娘氏一族,前任宰相尚囊的次子娘尚卢满,则在得在与自己的亲儿子李恪约定之后。   就蹿去了苏毗之地,说到了苏毗诸部,然后夜袭察瓦绒城成功。   南部的格桑域本直接就被剁掉了脑袋,察瓦绒城,也加入到了大唐的怀抱。   这让大唐天子李世民真心有种王师一至,敌人纷纷望风而降的感觉。   不,甚至比王师一至还要夸张,就好像这帮子小年轻嘻嘻哈哈地坐在一辆马车里边很有精神地打着竹牌。   然后一路上那些敌人纷纷扑上来跪舔,哭着喊着要成为光荣的大唐子民一般。   但是,这是真的吗?李世民忍不住抹了把脸。   “夫君到底怎么了,为何表情如此纠结,难不成,英国公那边的情况不乐观?”   “不不不,是太乐观了……唉,来,观音婢你看看,程三郎那小子写的都是什么鬼?”   “我怎么觉得比他之前编撰来博小兕子一笑的那《程三郎剑南道演义》还要夸张。”   “真的?”李明达顿时两眼一亮,听到了自己亲闺女的低呼声,再看她的表情,李世民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些啥,只能可劲地翻了个白眼。   这个时候,长孙皇后的眼珠子也夸张地瞪得溜圆。“这,这……”   看到了自己娘子的震惊表情也自己如同一辙,李世民这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不是自己有问题,而是那几个年轻人很有问题。   李明达已然凑到了娘亲的身边去,一双明眸瞪得溜圆,饶是她觉得程三哥哥十分的厉害。   可是此刻,她也被已经成为了自己夫君的程三哥哥那书信之中的陈述给惊呆了。   这简直就不像是真实发生,倒真跟爹爹说的似的。   如同程三哥哥拿来逗自己开心的《程三郎剑南道演义》一般离谱,嗯,比离奇还要过份。   长孙皇后看得一个劲地在那里摇着脑袋,实在是难以置信,毕竟太过于夸张了点。   “恪儿也是,他既然是大唐姚州都督,为何非要让程三郎那个说话做事都甚是……”   “是啊,而且他们既然写信去知会了李卿,为何不往朝中急奏捷报?”   “哼,说不定,这里边有什么蹊跷。”李世民愤愤不已地连连吐着槽,眼角一斜。   就看到了自家亲闺女乖巧地坐在观音婢身边,可是她那眉眼间的喜意,怎么也遮掩不住。   ……   李世民眨眼之间,就明白了亲闺女的为何会如此,还不是因为那只……咳,那位贤婿既然都能够敢向李绩那边如此夸耀功劳,想来他们这些人的安全定然无忧。   不过话说回来,李世民真的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解决了松赞干布派往南部坐镇的那两万大军的。   此刻,一位宦官,手中最紧地抄着一份捷报,朝着立政殿的方向狂奔而来。   上一封捷报,咱家落后了一步,原本正在宫门口蹲着羡慕妒忌恨。   结果没有想到,今天来的捷报居然不是一封,还是两封,这一回,总算是让自己给抢到了手中。   宫门口那位已经瘫倒在地的信使被两位禁军给搀住,抬到了一旁,吆喝同伴速速去唤医者过来。   “夫君,现在这个……该当如何?”   观音婢看到了夫君那张纠结的脸庞,很清楚夫君在纠结啥。   “且先等上一等,等到姚州都督府那边……”   “陛下,捷报,来自姚州的捷报。”   “……”李世民脸色瞬间一僵,你们这一南一北两处战场,居然在同一天,不到半个时辰,一前一后的蹿过来递捷报,是不是特地安排好的? 第2117章 莫慌,且容老程我缓缓。唔……   一个时辰之后,一干大唐王朝文武重臣,都赶到了宫门口,陆陆续续地朝着宫中行去。   大家都是耳明目聪之辈,自然也是知晓了今日有捷报传入了宫中,虽然具体情况不明,但肯定不是坏事就是了。   “你们说会不会是北边的战事又有了新战果?”尉迟恭薅着浓须,朝着身边的一票老友问道。   “这可说不定,北边来的捷报,也才不过两日光景。”   “我倒估摸着,说不定是茂公老弟那边来了好消息。”   “之前,茂公老弟那边的情况可是很不乐观啊,之前不是说了。   吐番兴兵超过十万之数,一只偏师经乌海之北,向西北方游弋,威胁伏俟城。”   “而那位吐蕃国主松赞干布则率吐蕃国主力,直逼那禄驿城。   兵力至少得有八万之众,而茂公老弟入吐谷浑,麾下兵马不过五千之众,至于那吐谷浑现如今的战力……”   李客师这话,让一干军中宿将都深以为然地频频颔首不已。   吐谷浑当年,战斗力还是有点的,不然也不可能让那薛氏兄弟差点折在那吐谷浑。   正是在程家的军医的急救之下,这才得以活命。   可是自打被大唐狠狠地收拾了一顿之后,吐谷浑的精锐已然所乘无几。   之后,大唐刚刚撤军没有多久,早就已经在高原之上虎视眈眈的吐蕃,岂会放过这样的绝佳机会。   当然主动地蹿了出来,狠狠地在那昔日的盟友吐谷浑身上,撕下了一大块的肉。   ……   不但狠揍了吐谷浑一顿,还占据了吐谷浑不少的地盘,令那吐谷浑愈发地士气低落。   而且连番的大战,连战连败之下,新任的吐谷浑王已然明白了,过去觉得自己很牛逼,那不过是假象而已。   不论是那实力碾压自己的大唐,还是那与自己同室操戈的吐蕃,都可以吊打自己打得不要不要的。   而且,北部地区的重要关隘多玛城落入了吐蕃之手后,令吐谷浑那禄驿以南广袤的肥美草场,成为了那吐蕃人的放牧之地。   吐谷浑国中的精锐,几乎全军覆灭,如今的部队不论是战斗力还是战斗意志,可过去相比简直就是不可同时而语。   所以,对于大唐兵部尚书来援,帮助自己对付吐谷浑,吐谷浑王看到了对方只带来了五千余众之后。   直接躺平,缩在国都里边醉生梦死,由着王叔慕容当率军辅佐李绩。   因为他并不看好,李绩想要凭借数千人马,就能够领着吐谷浑抵御着那如狼似虎的吐蕃。   而一帮大唐文武一面前行一面小声地议论,都猜测,应该是李绩抵御着了吐蕃的进攻。   而李绩那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指不定是借着报捷,顺便向陛下求援才对。   总不能是李绩那家伙凭着五千大唐精锐,大败吐蕃十万之众吧?   说话之间,一干文武都赶到了甘露殿,看到了那位稳坐于甘露殿中,显得意气风发的大唐天子。   “诸位爱卿都到了,来来来,都坐下,来人,给诸位卿家都来上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李世民那副笑意吟吟,热情招呼的模样,让一干觉得自己已经猜测出了真相的文武重臣都不禁有些懵逼。   都有些闹不明白这位大唐天子是几个意思,难道自己等人猜错,那李靖大破吐蕃十万精兵不成?   好在这个时候,李世民先是笑眯眯地拿出了一份捷报。   “来来来,房卿你且先读一读第一份捷报。”   第一份?听到了这个数字,所有人都不禁眉头一挑,那就至少是两份。   哎哟,看样子,李绩发地老小子还真是干出成绩了。   果然,房玄龄那低沉而又不失中气的嗓音,很快就将那份捷报给读了出来。   在场的一干文武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的精彩,虽然这份捷报里,李绩语焉不详,可是,至少原因很清楚。   那就是,那几个年轻人在吐蕃南部地区干了大事,把吐蕃内部闹得鸡犬不宁。   令那位执志要将整个吐谷浑乘大唐注意力放在北方之际一口吞下的松赞干布不得不改变计划。   连滚带爬地朝着吐蕃国内赶去,就连那断后的队伍,被李绩给吃掉,也没有作出强有力的反击。   程咬金的大嗓门在房玄龄读罢第一份捷报之时,两眼已然精光大放。   毕竟那位茂公老弟可是在捷报里边提起了自家三郎之名,说是自家三郎写来了一封书信,狠狠地显摆了一把姚州都督府上下的功劳。   作为关怀亲儿子近况的程咬金,自然很乐意听到亲儿子的各种英雄事迹,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陛下,那封书信可在,要不,这回让我老程来读?”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到了程大将军身上,就看到了李世民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既然是程卿开口,朕焉有不允之理,赵昆,交给程大将军。”   赵昆表情甚是古怪地接过那封程三郎的亲笔信,来到了程大将军跟前递上。   程咬金看到了那上面熟悉的三郎的笔迹,不禁眉开眼笑地摊开了书信。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原本表情显得甚是洋洋得意的程大将军陡然眼珠子一鼓。   嘴巴子也咧着,表情甚是震惊。这副模样,着实让一干大唐朝廷文武甚是懵逼。   这是咋了?毕竟程咬金可是程三郎的亲爹,看到了亲儿子的书信居然如此吃惊,着实让所有人都有些按捺不住好奇心,甚到有一种恨不得把那封书信抢来了一睹为快。   “老程你发什么愣,赶紧念啊?”一旁的尉迟恭看到程咬金那副大吃一惊的模样,甚是好奇地催促道。   “莫慌,且容老程我缓缓。唔……看来三郎不愧是吾家麒麟子也,做起事情来,着实……”   程大将军用力地抹了把脸,先是很用力地点评了句,清了清嗓子,开始大声诵读起来。   随着程大将军开始诵读起程三郎的亲笔书信,那里边简直令人匪夷所思的一系列攻城掠地事件。 第2118章 他们这么做简直就是要断了吐蕃的根   听得所有人都瞠目结舌,便是老沉持重的房大相爷,也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尉迟恭牙疼地吸着气,李客师瞠目结舌地咧着嘴,一干文武全都满脸震惊。   就在那程大将军刚刚读罢,抄起茶水润嗓子之时。   就听到了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老夫这是在听那《程三郎剑南道演义》新篇吧?”   此言一出,瞬间甘露殿下直接噗呲之声不绝于耳,虽然这话是从文官集团冒出来的。   但问题是笑笑有点低的大唐武勋重臣们虽然很团结一心,但是听到了这句戏言,措不及防之下,直接就绷不住地乐开了花。   这下子,诗书传家,最讲究父慈子教的程大将军顿时不乐意了。   老兄弟们笑话自己亲儿子这等事情,回头再算帐,但是那个柴骨棒一般的孔颖达居然敢如此讽刺自己亲儿子。呵呵……   “我说让梨老哥你啥意思,见不见我们老程家比你们老孔家强?”   正在努力控制表情的大唐皇帝陛下差点把手中的茶杯给摔了,手忙脚乱地赶紧放回案几上。   已经背负上了孔让梨这个花名许久的孔颖达,心中的恶气一直没有找着机会发泄,今日忍不住刺了一下程咬金。   结果没想到,程咬金的反击如此之犀利,让梨老哥三个字,直接就让孔颖达差点气炸了肺。   并指如剑地直指向对面的程咬金喝道。   “程!知!节!”   “唤老程做甚?”程咬金浓眉一扬,站起了身来,跟那干巴瘦猴的孔颖达简直就是鲜明到极点的对比。   一旁的禇遂良忍不住开口劝道。   “卢国公还请慎言,如此诽谤羞辱朝廷重臣……”   程咬金直接就乐了,胡萝卜粗的手指头差点杵到褚遂良鼻尖上去。   “姓禇的,这孔老头诽谤羞辱朝廷重臣你不吱声,老夫跟这老小子玩笑两句你倒当了真了?”   一位文臣忍不住开口反驳道。   “孔祭酒什么时候诽谤羞辱朝廷重臣了?”   “怎么,莫不是你觉得太孙太保不是朝廷重臣?”   “……”瞬间,原本还显得有些杂乱的甘露殿内一片死寂。   太孙太保,着实,大家都一直没把这事太当回事,毕竟陛下健健康康,太子殿下也生龙活虎。   那位太孙还是个幼生期的熊孩子,目前而言,都还没有正式走进那些朝廷重臣的视线。   谁会在意什么太孙太保,毕竟这个时候就搞政治投机也太特娘的早了点,要投还不如投太子殿下。   可问题是,太孙虽然年幼,太孙太保这个官职,大唐更是第一次授职。   不管你在意不在意,谁敢说太孙太保不重要,那就是在暗喻太孙不重要,这绝对是政治不正确。   所以,措不及防,被程咬金这个粗鄙武夫突然一下子抓到了漏洞,搞得一干原本想要同进共同的文官们瞬间瞠目结舌,不知道如何反击。   “……”李世民也是一脸诡色地坐在那里,原本还想要开口喝止的话也生生咽了回去。   可问题是程咬金此言一出,倒真是让大唐天子反倒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说话。   毕竟这是涉及到了大唐皇家的权威问题。   孔颖达两眼直勾勾地看着程咬金这个老奸巨滑,平日里喜欢耍横充愣。   偏偏又时不时能够使出一招令人招架不住的杀手锏的朝堂恶霸。   最终,只能憋屈地朝着那正坐肃穆的大唐天子请罪。   玩味地打量着那恭身请罪的孔颖达、禇遂良等人,看到了程咬金表情显得十分严肃,仿佛他才是正义一方。   李世民心中甚是不爽利,偏偏这个时候还没办法冲他上火。   凝神数息,给了那些请罪的臣工们足够的压力之后,李世民这才沉声言道。   “好了,卿也是无心之失,下不为例。”   一干请罪的文官总算是暗松了一口气,而原本心情甚好,想要看程咬金热闹。   结果反倒被看了一回热闹的大唐天子不乐意地闷哼了一声,决定加快进程。   ……   抛出了那份自己那位文笔甚佳,重点是将姚州都督府办的大事都进行了严格而又详细地解释与分析的捷报给拿了出来。   当吴王李恪那份以旁观者的角度,将姚州都督府所做的一切,详细地述说了一遍之后。   一干文武重臣这才明白,程咬金并没有吹牛逼,呸……是程三郎那小子没有有胡说八道。   而是姚州都督府真的干成了大事情,先是以互剃秃瓢的方式,激怒了吐蕃佬。   然后主动出击,诱使吐蕃大论论科耳率两万大军南来,结果兵分三路的吐蕃大军。   被程三郎的特种作战弄得生不如死,降者无数……   李恪是干嘛的?作为被李世民喻为英果类已的大唐皇家交际花,兼妖蛾子三人组的形象代言人。   在抢功和推卸责任方面,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   毕竟这一回的功劳实在不小,而且处弼兄也不会介意弟兄们一起雨露均沾。   所以,除了程三郎与那位象雄加措上师斗法是独霸功劳之外,捷报上的那一次次的功勋大伙都各有一份。   听着那份捷报,一干文武重臣,除了砸舌讶然之色,实在是找不到其他的形容词来表达此刻的心情。   感觉这帮子年轻人如此胡闹,可偏偏他们的攻势却显得如此的顺利。   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存在,在护佑着他们一帆风顺。   李世民抚着长须,他想到了今日观音婢说的那番话。   程三郎这小子,运道奇佳,不愧是我大唐的福将,跟他父亲一般。   是啊,李世民亦在心中深以为然,姚州都督府领着一票诏、獠杂兵前往高原。   而吐蕃两万久经训练的精锐士卒,若是不正好遇上了擅使热武器的程三郎。   怕是光是那两万吐蕃精锐,就足以将他们堵在剑川城内,寸步难进。   而程三郎与那加措斗智,摧毁了铁桥城的士气与军心,更是让吐蕃百姓畏其如鬼神。   还有刚好被松赞干布屠杀的娘氏一族偏偏逃走了一位娘尚卢满。   而娘尚卢满在苏毗诸部的威望甚高,且松赞干布又正好刚收拾过苏毗诸部,令诸部对其切齿不已。   一系列的原因,导致了他们顺利到令人发指。   所以,李世民的内心,对于观音婢之言,亦是深以为然。   一干文武重臣,也是听得频频摇头不已,当然不是表达反对,而是觉得难以置信。   吐蕃南部的攻势顺利到令人头皮发麻,更是解了李绩在吐谷浑的困境。   当然,这都还不算完,等到那份联名上奏的奏折内容被诸位大唐重臣知晓之后。   就连长孙无忌这等老奸巨滑,平日里少有表达意见的重臣,也忍不住小声地来上一句。   “姚州都督府这么做,简直就是要断了吐蕃的根啊……” 第2119章 朕也觉得,高原诸蕃,苦吐蕃久矣   程咬金双眉一挑,扫了长孙无忌一眼,却没有开口,程大将军虽然表面粗鄙,却绝非是无智之辈。   当然能明白长孙无忌这话绝非是无的放矢,毕竟,自家三郎他们这几个小子干的那些事。   对于吐蕃王国的统治阶级而已,绝对是用伤天害理,罄竹难书。   而就在这个时候,又有宦官来禀报,在府中养病的大唐军神李靖,也已然赶来。   不大会的功夫,杵着拐杖,缓缓行来的李靖步入了甘露殿内。   而李世民则亲自上前相搀。   “老爱卿身体有恙,本不该惊扰,只是此事干系甚大,朕不得不相请老爱卿。”   “多谢陛下相信老臣……”李靖朝着李世民行了半礼,便由着几位膘肥体壮的武臣将他搀到了位置后边坐下。   不大会的功夫,亲弟弟,就是那位嗜鸟如命的李客师,仔细地将今日大唐所收到的那两份捷报皆尽告知兄长。   当然也还不忘,接过那封赵昆递过来的书信交给自己亲哥。   李靖接到了手中之后,认真地审视良久,亦不由得有些蛋疼。   那几个小子,你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嗯,用贬义词就是妖蛾子,用褒义词就是大胆心细。   大唐举兵,意俗以狮子搏兔之势,绞杀薛延陀,震摄天下诸雄。   李靖也不觉得这个策略有毛病,但问题在于,那原本就野心勃勃,而后被大唐频频打脸的吐蕃。   肯定不会放过机会,虽然陛下也作出了安排,派遣那帮年轻人前往姚州,又让李靖这位足智多谋之辈前往吐谷浑。   可李靖从一开始就明白,陛下对于抵御吐蕃的攻势,并不乐观,甚至可以说。   如果吐蕃来执过猛,必要之时,大唐甚至会舍弃掉吐谷浑,以保证对薛延陀作战的连贯性。   毕竟吐蕃对于大唐有威胁,但是威胁程度相比起来,薛延陀才是迫在眉睫的大问题。   可眼下,这帮子年轻人却干出了一番便是连他都深感刮目相看的成绩。   看到李靖正在那里沉默地看着资料,这边,魏征眉头微皱,表情显得十分慎重地开口言道。   “陛下,臣有些担心姚州都督府诸人的安危。”   “臣以为,姚州都督府一干人等的安全不会有什么问题,毕竟,如今不论是铁桥城还是那聿贲城尽在我大唐掌握之中。”   “便是吐蕃兴举国之力前来,只要他们能够扼守住那铁桥城,定可让吐蕃寸步难进。”   “可如此一来,咱们岂不是要放弃那些新占之地?”   “吐蕃国之疆域,我大唐兴兵取之,会不会显得……”   “这是什么话,吐蕃屡屡犯我大唐,挑起边衅,且那些地方,原本就是我大唐诸蕃之地。   只不过被吐蕃强占而已。而且,诸蕃国灭,然其国中百姓被吐蕃视若牛马,任意欺辱之。”   “今我王师一至,诸蕃之百姓纷纷感念我大唐之恩义,极力拥戴,我大唐岂可弃诸蕃黎民百姓于不顾?”   一干文武重臣,在这甘露殿中,开始争论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李靖终于撂下手中的那些资料,突然开口言道。   “陛下,老臣以为,姚州都督府的做法,虽显冒进,但是却解了我大唐重要蕃属吐谷浑灭国之危。”   “且,吐蕃国视天下黎庶为牛马,只为满足吐蕃一族之私欲,此等国家,若是一统高原之地。   高原诸族之悲苦,怕是比之如今更甚。”   李靖这话一出口,一干方才还是争论的文武都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武勋之臣都纷纷深以为然,而大唐名相,房玄龄这位文臣第一人也抚着长须沉声开口。   “卫公之言,甚合房某心意,我大唐乃天下宗主,而陛下亦是天下诸蕃之民的上君。”   “又岂能见着那些高原诸蕃被吐蕃侵占,奴役诸蕃而坐视不理?”   李世民看到大唐文武第一人都站出来表达了他们各自的观点,亦是深以为然地颔首一笑。   “二位爱卿所言甚是,朕也觉得,高原诸蕃,苦吐蕃久矣,只是一直未有机会反抗。”   “而今我大唐王师一至,从者如云,这不就证明了那吐蕃不得人心吗?”   听到了大唐皇帝也站了出来,一干甘露殿中的诸文武也都已然明白,看来,陛下这算是给此事定调了。   既然如此,原本还有其他想法的一干臣工们开始转变思路,从该不该做,改变为该怎么做。   “陛下,臣觉得,姚州都督府,能够乘着吐蕃兴举国之兵北上之机,全取吐蕃南部之地。”   “且又还能够聚拢南部诸多不满吐蕃统治之势力,只要给予他们足够的时间去经营。   臣觉得,吐蕃南部诸地,说不定会成为我大唐的西南屏障。”   “诸位……这些问题都绝非燃眉之急。”这个时候,李靖再一次开口言道。   “现如今,吐蕃国主松赞干布业已经知晓了吐蕃南部之地被我大唐攻取之事。”   “业已经率领大军回援,他这番回师,必定会以雷霆万钧之势击之。”   “而我大唐如今在那高原之上,立足未稳,稍有不慎,那可就是又回到昔日局面。”   李靖的这一番话,让原本讨论得十要热烈的一干文武都收声沉默了下来。   李世民也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是啊,就像是一大块已经被自己叨进了嘴里的大肥肉。   却随时随地会有人突然蹿出来从自己口中夺食,这种感觉,让人相当的不爽利。   “卿之言,老沉谋国,只是朕所虑者,而今姚州都督府麾下。   除了姚州的一千府兵,以及房俊所统率的那只獠军外,其余兵马皆无甚战力。”   “诸位卿家,可有良策?”   “陛下,如今北方战略正值紧要关头,怕是难以调兵入剑南道。”   李靖抚着长须,略一思量便给出了答案。   “我大唐武贲如今多聚于关中、中原,想要在最短时间之内,襄助姚州都督府,唯有从剑南道调兵为上。”   “而且,姚州都督府既已据了吐蕃南部诸地,若是我大唐剑南道中部雅州之地能够出兵,当可对那西山八国等诸多已经效忠于吐蕃的诸多部落形成夹击之势。” 第2120章 难不成,老身今日的穿着还不够保守?   “他们必定会向吐蕃求援,倘若那吐蕃国主对他们置之不理,那么我大唐便可将这大片土地尽纳于手。”   “而李兵部已将吐蕃人逼入多玛城,多玛城乃是吐谷浑经营多年的重要关隘天险。   易守难攻,若是有我大唐数万精锐,或可取之,但吐谷浑之战力,臣实在不看好。   不过,多玛城虽急切难下,我大唐并不需要非取多玛城不可。此时,只需要一只精锐之师,沿河南下……”   此刻,诸人已然转移到了那摆放沙盘的延嘉殿中。   而那位大唐军神此刻正一手扶着那巨大的沙盘边缘,一只手抄着长棍,在那地势起伏不平的沙盘上指指点点。   而随着他的陈述,一干文武都很快看出了在他的谋划之下。   即便是姚州都督府拦阻不住吐蕃举国之兵,但却也可凭借着那铁桥城,将那吐蕃势力,死死地拦阻在铁桥城以北之地。   而这个时候,剑南道与李绩双管齐下,绝对可以将沿紫山、闷摩尼山以北之地,尽数纳入掌握之中,如此一来。   等于是打通了大唐剑南道与陇右的联系,令原本大唐在高原北部硕果仅存的雅州、松州、扶州这些孤城,也等于有了扩张与经营的基本盘。   房玄龄在听了那位大唐军神李靖详细的战略解说之后,深以为然地连连颔首道。   “臣倒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想到与那苯教上师合作,又宣布在大唐治下,废除吐蕃的蓄奴之制。”   “只要给我大唐足够的时间,臣相信,我大唐定然可以在高原之上拉拢到许多的势力,站稳脚跟。”   房大相爷的这话当然没有半点问题,而且是很有道理。   但是一干臣工心中哪里不明白这位大唐名相到底想要干啥。   毕竟他平日里搞决策的时候,很少会这么踊跃发言。   还不就是因为,姚州都督府那妖蛾子组合里边,有他的亲儿子房二郎就在其中。   若是能够干成此事,那必定会成为大功劳一件。   至于房俊这位弃文从武的房相之子,也等于是为老房家,踏出了一条崭新的仕途之路。   而这位原本历史上,只能混吃等死,头顶绿意盈盈芳草萋萋的房二郎,也必将会成为大唐军方年轻一辈的中坚力量。   ……   房玄龄笑眯眯地离开了皇宫,笑眯眯地上了马,笑眯眯地回了府。   即便是在回府之后,更衣之时,见到了那位替自己更衣的,容貌与年纪都有点说不过去的老侍女时。   仍旧是一副乐呵呵的表情,这让那位见惯了自家老爷刻板而麻木嘴脸的老侍女都有些心惊肉跳。   难不成,老身今日的穿着还不够保守?又或者是老爷已经因为看多了自己,审美观也开始扭曲不成?   万一老爷,哎呀,那可如何是好?岂不是对不起自家的糟老头子,不成不成……   房玄龄美滋滋地换下了旧衣,伸开双手等着那位老侍女给自己披上家居服。   却看到了那位眉眼长得过于独特的老侍女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不禁心中生疑。   “那个……那个谁,你莫非是有什么心事?”   “啊……没有没有,奴婢什么也没有。”   “……既然没有,还不快给老爷我披上。”房玄龄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赶紧转移视线。   没办法,娘子给自己安排的这些侍女,实在是有些拿不上台面。   虽然距离影响食欲还有一点距离,可问题是……嗯,毕竟娘子才是房府女主人,娘子最为靓丽,倒也正常。   这位年纪不比自家老爷小的侍女战战兢兢地给表情不那么愉悦的老爷换好了衣服。   在拿着老爷换下来的衣物离开了屋子之时,就听到了里边居然传来了自家老爷在哼曲子。   似乎正是之前二公子在府中时,经常为主母高歌的那一首《贞观十五年的第一场雪》。   生生唱得那位侍女脸色大变,都顾不上拿着换下来的旧衣去浣洗,就这么抄着衣且第一时间就赶往了后院。   毕竟,这里是房府,任何事情,什么样的风吹草动,都瞒不住那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主母卢氏。   而此刻,主母卢氏,正在内院里边,跟那两位儿媳妇坐在铁炉子边上,斗着地主。   毕竟,作为妖蛾子三人组的一员,房二郎在程三郎与李恪的熏陶之下,早就已经成为了一位竹牌高手。   作为他的家人,自然而然地也学会了这种集休闲、娱乐、益智于一体的棋牌类运动。   便是房大相爷,时不时也会跟自己的家人们打上几把,既能够享受胜利的喜悦,也还能够令家人的关系更加的融洽。   就像今日天冷,外面冷风呼啸,大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打着竹牌打打家常。   ……   婆媳三人打着竹牌愉快地聊着天,一旁还撂着那最是适合冬天里饮用的养胃红茶,和一些精致的小点心。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抄着旧衣的侍女来到了屋外,掀开了门帘。   卢氏抬了下眼皮,抽出了一副顺子甩了下去,不紧不慢地道。“可是老爷回来了?”   “是的夫人,只是今日老爷的情况,有些古怪……”这位老侍女朝着那两位少夫人一礼之后,凑到了卢氏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道。   原本还在津津有味地打着竹牌的卢氏顿时扬起了眉头,不过卢氏还是不动声色地出完了手上的牌。   这才朝着两位儿媳妇露出了慈祥的笑容。“老身过去看看老爷。”   “婆婆,我们陪你一块过去,正好去给公公请安。”高阳公主赶紧起身言道。   一旁那位性子温婉的大媳妇也是含笑点头。   “也好,那便一同过去。”   卢氏看着这位自打进了家门,与二郎的关系蜜里调油,而且嘴巴甚甜,待人接物很有一套的二儿媳妇,满意地颔首一笑。   房大相爷已然来到了书房,正安坐在书房之中,给自己冲了一杯清肝明目还养生的菊花茶。   抄起了一本自己最喜欢的书册,哼着那首已经耳熟能详的《贞观十五年的第一场雪》。 第2121章 禀赞普,都元帅正率军在外围剿叛军   卢氏与两位儿媳妇来到了书房门外之时,正恰巧听到了自家夫君正在洋洋得意地放声而歌。   听着那明显有跑调,偏偏夫君还唱得相当带劲,瞬间,卢氏差点绷不住长辈的威仪笑出声来。   两位儿媳妇都第一时间抬手捂嘴,当着婆婆的面笑话公爹,这可是相当的不合适。   毕竟婆婆都忍笑忍得那么辛苦,自己等人作为晚辈,怎么好意思放肆?   卢氏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地在外面咳嗽了一声。   然后就听到了那书房内的歌声嘎然而止然后就是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响起。   卢氏很有耐性地与两位儿媳妇站在门外,等了约摸数息,这才缓步掀帘进入了书房。   就看到了夫君老脸臊得有那么一丝丝发红,案几上还有些许未被拭去的水渍。   卢氏咬了咬嘴皮子,这才朝前而行,而两位儿媳妇也很是乖巧地给尴尬的公爹请安之后,便识趣地离开。   出了门,大嫂正要继续移步而去,却被那高阳扯了一把。   迎着那大嫂杜氏疑惑的眼神,高阳指了指一旁,比划了个手势。   性格向来温婉的大嫂杜氏,甚是无奈地由着这位古灵精怪的妯娌,拉着自己来到了书房外的拐角。   就看到了高阳特地探头来打量那位呆立于书房门口的房府管事。   这位房府管事仍旧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看样子冻得有点哆嗦,正缩在柱子后边,根本就没注意两位少夫人的行踪。   “大嫂,咱们就听听,公爹那么高兴,必定是什么大喜的事情。”   看到高阳那副眼冒精光的模样,杜氏能说啥?不过话说回来,她也的确很好奇,反正来都来了,听一听也是好的。   就见房玄龄等到了两位儿媳妇都离开之后,伸手用力地抹了把脸。   “夫人,过来怎么也不先招呼一声。”   “妾身哪没招呼了?只不过夫君兴致甚高,妾身也有些不忍心打扰罢了。”   “对了,莫不是今日被陛下急召入宫,遇上了什么好事情?”   “不愧是娘子,果然知我。咱们家二郎那小子,怕是又要发达喽……”   “二郎?”卢氏瞬间两眼一亮,抄起水壶的手也一顿。   “怎么回事,夫君赶紧说说呗?”   “呵呵,告诉你吧,咱们家二郎,跟那吴王殿下还有程三郎,可是立下了开疆拓土的功劳。”   接下来,这位洋洋得意的大唐名相,开始唾沫星子横飞地讲述起了那妖蛾子三人组在高原之上,干了不少的大事。   听得卢氏两眼放光,低呼连连,忍不住击掌道。   “夫君,那咱们家二郎这一回,岂不是又能升官了?”   “呵呵,那是自然,不过啊,还得接着往下看,毕竟如今局势尚不明朗。”   房大相爷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道。“就得看二郎他们,能不有在那高原之上稳住。”   “现如今,李卫公已经为陛下做了谋划,英国公李绩由北向西南,又命牛进达赶往松州一带,统领剑南道蜀中之地的府兵向西推进。”   “如此一来,只要能够拖延上一段时间,等到英国公与牛将军开始动手。”   “那位吐蕃国主,必然不能全力对付如今算得上是孤军的姚州都督府上下……”   虽然卢氏对于军事不懂,可也从夫君的话里边听出,陛下很看重自己亲儿子他们之前取得的功劳。   特地安排了两位武勋重臣去给他们解轻压力,只要他们能够守住目前的战果,那就是大功一件。   即便是因为吐蕃军势大,被迫退回到那险要关隘铁桥城去,也能够牵制住吐蕃。   “等到我大唐将那薛延陀收拾干净,就会派大军挥师南下。”   “为夫听那李卫公的意思是,若是我大唐能够取了那多玛城,那就在那里设立一州,以为我大唐钳制吐蕃与吐谷浑之重要据点。”   “以如今那吐谷浑之虚弱,若将多玛城交还,怕是他们也守不住,倒不是由我大唐掌握。”   高阳站在那书房外,听着里边传来的交谈声,恨不得再回书房,仔细地问上一问。   不过最终,高阳还是强忍住了,毕竟偷,咳,不小心听到也就罢了。   若是进去相询,岂不就摆明了坐实自己堂堂公主殿下偷听墙角的事实?   最终在杜氏的催促之下,高阳只能恋恋不舍地与杜氏一同离开,不过很快,她便寻了个由头,回宫去探望父皇和母后。   嗯,回头还可以找一找那位跟自己关系极好的妹妹晋阳,这位妹子的消息可是灵通得很。   ……   逻些城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吐蕃国主松赞干布。   此刻,脸色显得甚是苍白的松赞干布,由着两名侍者搀扶着,进入了王宫之中。   解掉了厚实的披风脱掉了裘衣,身上松快了不少的松赞干布坐在那铺着又厚实又温暖的毛皮之上,跟前的铁炉子肆意地散发着温暖。   他总算是能够长出了一口大气,缓缓地斜靠在榻上。   哪怕是回程一路都坐在车中,可是那颠簸的滋味,实在是把人给折腾得够呛。   可好在,紧赶慢赶,终于回到了逻些城,安逸地坐在榻前,等着身子被那热气烘烤得暖洋洋的,舒是舒爽。   这个时候一位御前大臣匆匆进入屋内,朝着松赞干布一礼道。   “赞普,扎西小论已经赶来,正在屋外候见。”   “那都元帅呢?”松赞干布不禁一愣,抬起了脑袋问道。   “臣并未看到,只有扎西小论。兴许是都元帅尚在军中,赶来需要一些时间。”   听到了这话,松赞干布眉头一皱,挥了挥手道。   “让他进来吧……”   不大会的功夫,那位五十出头,年富力强的扎西小论,也就是吐蕃副相,步入了屋中,显得有些诚惶诚恐地朝着松赞干布一礼。   “臣参见赞普,赞普能够及时回到国中主持大局,实乃天佑吐蕃。”   “南喀诺布卿来了没有?”   对于这位小论的马屁话,松赞干布根本就不想听,而是单刀直入地问道。   “禀赞普,都元帅于前日率兵出城,正在围剿年嘎城一带的叛军。”   “???” 第2122章 唐国姚州都督府的卑鄙行径……   松赞干布与那些一同回到了逻些城的文武重臣,全都一脸懵逼地看向这位吐蕃副相扎西。   “扎西小论,老夫没听错吧,你的意思是,逻些城不远的羊嘎城,居然发生了叛乱?”   扎西小论看到了这位开口说话的是老臣巴桑戚本,没奈何地点了点头。   “正是,叛乱者都是年嘎城不远的苏尼木氏本族的奴隶。”   “他们突然暴起,杀了苏尼木氏的族长一家老小,甚至还抢了不少的牛羊,之后又袭击了周边几个部落。”   “他们一路招揽那些各部族的奴隶,从最开始的不过数百人,短短数日,便有三千之数。”   “年嘎城的素若玛本亲率五百兵马去平叛乱,结果被那些该死的奴隶埋伏,战死沙场,五百兵马,逃回年嘎城的不足一百之数。”   “我们收到了年嘎城的急报,那年嘎城距离逻些城不远,倘若再由这只叛军壮大下去,后果不堪想象。”   “所以都元帅亲率三千铁骑赶往平叛,今日一早,收到了都元帅派来的信使,叛乱已被平定。”   “那些叛乱的奴隶,大部份已经授首,不过还是有不少四散而去……”   表情虽然仍旧不动声色,可是眼皮却狂跳不已的松赞干布终于开口问道。   “扎西卿,那些奴隶,为何叛乱?”   扎西小论看到松赞干布面容凝肃,赶紧一礼硬起了头皮答道。   “因为那些奴隶……他们不愿意再当奴隶了。”   “这是什么话?!”一位吐蕃重臣忍不住白眼猛翻。   “奴隶,那就世世代代都是奴隶,奴隶不想当奴隶,难道他们还想要翻身当人不成?”   ……   此言一出,一干吐蕃重臣都纷纷深以为然地颔首附合不已。   “就是,我们怜悯他们,给他们吃,给他们穿,让他们能够活下来,已经足够仁慈。”   “居然还敢有胆量背叛我们,看来,他们真的是吃饱了,撑得慌了。”   “够了!”松赞干布抬手制止了这些诸位重臣,同时也都是大奴隶主们的抱怨。   目光再一次落在了扎西小论的身上。   “赞普,这事,还得从那些唐国人说起。”   这话终于让松赞干布变了脸色。   “你的意思是,唐国的兵马,已经到得逻些城附近了?”   “不不不,还请赞普耐心,且听臣细细道来,这还得从那侵占我吐蕃南部的唐国姚州都督府说起。”   又一位急脾气的大臣忍不住开口喝问道。   “唐国姚州都督府?难道说唐国的狗贼,派来了细作在我逻些城附近作乱?”   扎西小论忍不住怼了一句道。   “你觉得那些傲慢的唐国人,能够有多少细作懂得我们吐蕃话?”   “……”松赞干布忍不住瞪了一眼那个插嘴的大臣,等到对方欠身而退,这才向扎西小论示意继续。   扎西小论颇为唏嘘地看着这位哪怕是蹿到了北方溜达了一圈,皮肤非但没有晒出高原红,反倒越来越显白净的赞普,这才继续说下去。   “那唐国的姚州都督府,颁布了一份《大唐姚州都督府告吐蕃奴隶书》的公文,就是在告诉我吐蕃诸部的那些奴隶。”   大唐治下,禁止蓄奴之制,而今,吐蕃将高原各族视为奴隶,待人如待牛马。   大唐姚州都督,吴王殿下,甚是愤慨,决定告诉所有吐蕃奴隶,来吧,来到大唐的治下之地。   只要你们踏足吐蕃南部,那你们就会成为人,而非是吐蕃人的奴隶。   几乎就在扎西小论说出那份告吐蕃奴隶书的瞬间,整个屋子里边一片哗然。   哪怕是松赞干布,也不由得脸色大变。   偏偏,这特娘的还不是最坏的消息,还有就是,那位在吐蕃国内极有声望的苯教加措上师。   也就是前任国师的大弟子,也派出了许多的弟子,在吐蕃国四处宣扬。   但凡是苯教教徒,皆可在大唐治下之地自由传教。   “我吐蕃百姓之中,可是有不少人,都深受那苯教的荼毒。   听信了那些苯教教徒之言,甚至还有举家迁徙往南部而去的事情发生……”   不光如此,那些苯教教徒,得到了那位加措上师的号召之后,主动地替大唐在吐蕃各地宣传那份告奴隶书。   虽然有不少的传教的苯教教徒被抓捕了起来,甚至还有被直接杀死的。   却怎么也拦不住这些狂热的家伙,而年嘎城附近的苏尼木氏部落之所以发生叛乱。   就是因为苏尼木氏部落抓捕到了一位在部落里边宣扬那些反动言论的苯教教徒。   而那些奴隶,为了救那位被割掉了舌头的苯教教徒,这才导致了这场动乱的发生。   ……   “赞普,其实逻些城这一带的情况还算好的。”   “至于靠近南部之地的墨脱、波窝等诸地方的大小部落,都出现了大规模的逃奴现象。”   “甚至还有一些部落,奴隶直接将部落灭族之后,这才逃走,当地的玛本赶去之时,看到的,全是失去了头颅的尸体……”   松赞干布的脸色,此刻已经不再是白,而是铁青色。   这是什么样的招数?该死的唐人,该死的吴王李恪,居然会想到如此歹毒的招数。   居然与那些苯教教徒合伙,来诱使那些吐蕃各地的奴隶叛乱,这简直就是想要让整个高原变成一锅乱炖。   “赞普,我们必须尽起大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唐国狗贼赶出南部之地。   不然,再由着他们与那些吃里扒外的苯教徒勾结,如此肆意妄为。”   “臣很担心,会有越来越多的部落奴隶,受其蛊惑。”   扎西小论看到松赞干布露出的表情,赶紧拜倒在地。   “赞普,臣以为,大军连日奔波,才回逻些城,这个时候,不宜即刻兴兵前往南部。”   “我吐蕃奴隶最集中的地方,便是逻些城及周边诸城邦,如今逻些城周边乱象已显。”   “臣很担心倘若大军在外,若是逻些城以及周边诸部的奴隶生乱的话,那我吐蕃才是真的危矣。”   松赞干布忍不住抬起了手臂,轻揉着心口处,不不不,自己一定不能激动。   一定要稳住,稳住。 第2123章 苯教的护教法王:妖蛾子·程·处弼   松赞干布闭上了双眼,频频地深呼吸,想象自己此刻呆在那圣洁的玛旁雍错湖畔,呸!   那是苯教的圣湖,那帮子苯教徒现如今正跟那唐国人联合,正在挖自己吐蕃王国的根。   现如今最要紧的是收拾那帮子蹿到高原之上来闹妖蛾子的唐国人。   至于你们这帮子胳膊肘往外拐的混帐玩意,等着吧,唐国人被撵出高原,接下来就是你们的末日。   一定要让那些苯教教徒明白,老子喜欢佛,那高原之上就只能信佛。   一番胡思乱想,倒真让松赞干布的心绪渐渐地安宁了下来。   松赞干布好不容易控制住了情绪的波动,而方才那显得有些急促到感觉微微刺痛的心跳稍稍平复之后。   他又考虑到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自己麾下那十万吐蕃精锐之师。   一部份都是吐蕃氏族精锐,可其中也是有不少颇为骁勇的奴户在军中效命。   更别提自己这位吐蕃国主,算得上是吐蕃最大的奴隶主。   这逻些城内外那规模庞大的奴隶,有将近三分之一,都独属于自己。   而且还有不少的奴隶,就在这王宫之中,干着一些粗使杂活。   倘若这些家伙,也被那些苯教教徒给忽悠瘸了,拼着性命不要,在这王宫之中作乱的话。   松赞干布额头之上瞬间就冒出了冷汗,自己的老婆,还有自己娶回来的公主,还有自己的亲儿子,可都是居住在这逻些城的王宫之中。   松赞干布抬手拭去额头上的冷汗,招来了一名侍卫官,在他的耳边一阵叮嘱。   侍卫官心中一凛,朝着松赞干布一礼之后便快步而去……   而屋内的吐蕃重臣们,仍旧在小声地争执着。   家在距离那南部地区不远的那些吐蕃大臣们恨不得现在赞普就率军南下。   哪怕是赞普不南下,他们也要率领自己本族兵马回去看看。   那些但凡是敢于背叛主人的奴隶,应该全部扒了皮,做成一面面的大鼓。   让那些被挖掉眼珠子的奴隶们用那些剃掉了血肉的大腿骨头敲打,让他们唱着哀歌。   让更多的奴隶们看到,胆敢背叛主人,会是什么样凄惨的下场。   但那些部族就在逻些城附近的重臣们,同样不乐意这个时候就举兵南下。   毕竟自已的家就在这里,而那距离逻些城不远的年嘎城都出现了大规模的奴隶叛乱。   大伙也都很担忧自己的部落里边,万一也蹿进一位苯教徒,让那些该死的奴隶也变成伤害主人的恶犬。   自己领军在外,只能收到一家老小被那些该死的奴隶给剁了的噩耗。那可就什么都完了。   看到那位侍卫官已然去安排宫中防卫问题,松赞干由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朝着扎西小论仔细地询问起了那吐蕃南部地区的情况。   而随着这面时间细心地收集和汇总了情况的扎西小论的陈述。   松赞干布与一干这才刚回到逻些城的重臣们这才明白,吐蕃的惨败。   与那位昔日率领一票獠人杂兵奇袭剑川城成功的程三郎有着莫大的关联。   ……   扎西小论小声地道。“苯教之所以敢于背叛我吐蕃,投效唐国姚州都督府,为唐人效力,说起来,就是因为程处弼。”   “又是他?”一旁冒出了好奇宝宝一般的疑问句。   松赞干布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扎西小论,紧抿着嘴唇,用目光催促着扎西小论说下去。   “当时,受邀前来除魔的加措上师,在铁桥城外,当着过万军民,要与那程处弼斗法。”   “结果,过万军民,亲眼看到,那个魔神一般的男人,一记天雷,直接重伤了加措大师以及其十二位弟子……”   “!!!”这话听得所有人都心中生悸,纷纷色变不已。   饶是那位把宗教当成手中可以利用工具的松赞干布,也不禁有些懵逼。   而偏偏扎西小论还一脸煞有介事的继续讲述着,加措大师折服于那位唐国姚州都督府长史的那魔神一般的手段之下。   最终愿意臣服于唐国姚州都督府,为唐国效命。   而且,那位唐国姚州都督府长史程处弼,已然在那吐蕃南部地区,被那些愚昧而又无知的百姓口中。   被传扬成了苯教的护教法王,传闻,他的本体,乃是那位苯教的经典之中曾经描绘过的那位威能足可灭世,行事却向来率性而为的阎罗堪森杰布。   却因为太多的吐蕃奴隶,被那些已经改信天竺佛教的奴隶主勒令他们也要变更信仰。   敢不变更信仰者,都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所遭的罪,甚至比下地狱还要可怕。   惹怒了这位地狱中诞生的魔神,化出了分身,成为了苯教的护教法王。   他吞噬着那些敢于背弃苯教的叛徒的肉体,让他们的灵魂永陷于地狱的烈火之中焚烧炙烤。   它高达百丈,三头六臂,浑身缭绕彩色云朵,面目狰狞到令所有人都战栗。   听闻他手中还有一条雷电之鞭,抽打着,驱赶着苯教的教徒们们,让他们去解救吐蕃的奴隶们远离苦难。   听着那位扎西小论的描绘,一干吐蕃重臣,都不禁半信半疑。   毕竟太夸张了,可问题是,扎西小论乃是吐蕃副相,如此位高权重的大人物,没必要吹牛逼。   再说了,这也是吹对方,不是吹自己,这要不是真的,乱吹合适吗?(像我这样正经的作者,最喜欢的就是时时刻刻提醒读者大佬注意自己的思想不要歪,比如现在。)   ……   大家都是成年人,哦不……大家都是能够成为位高权重的大佬。   对于宗教观念,可是要远远比那些文化程度不高的普通老百姓淡漠得太多。   不然也不会松赞干布让大家改信天竺佛教,大伙就齐刷刷地将家中供奉的苯教教徒踹出家门。   一扭屁股就笑眯眯地将来自天竺的佛教徒拉进了家中,然后很正经地焚香祭拜,成为最忠心耿耿的佛教信徒。   然后自家赞普满脸欣慰地看着这帮子跟自己一起同信天竺佛教的臣工们,这才是君臣一家亲。 第2124章 艰难困苦的吐蕃逃奴之路……   咦?……好像话题跑偏了,咳,话说扎西小论的那些话,让松赞干布在内的吐蕃君臣都有些蛋疼。   而其中倒真有一些封建迷信思想比较严重的吐蕃大臣,已然开始脸色泛白。   毕竟他们信了一辈子的苯教,对于那些苯教之中的天神、护法,都很是记忆犹新。   现如今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位苯教护教法王,而且还是耳熟能详的一位可怖魔神,如何让人不惊悚。   松赞干布自然也将一干臣工的神情变化尽收于眼底,清了清嗓子沉稳地道。   “列位卿家,不必担忧,苯教乃我高原之宗教,信徒亦皆在此,他程处弼不过是一个唐人。”   “既非高原人士出身,又未曾听闻其信仰苯教,称其为护教法王。”   “分明就是那些苯教之中别有野心之辈所为,列位卿家想必也不会听信这些流言吧?”   听到了松赞干布这番话,一干吐蕃文武都不禁心中一松。   “赞普所言甚是,这十有八九,就是那唐国姚州都督府与那苯教合谋的奸计,为的就是扰乱我吐蕃朝野。”   “就是,听闻那位程处弼,在唐国年轻一辈之中,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恶名远扬,与其父程咬金如出一辙。”   “仗着有点小聪明,成日尽鼓捣一些伤天害理之事,弄得唐国朝野怨声载道。”   “是啊是啊,臣也听闻……”   一位接一位的吐蕃臣工纷纷站出来,对于人品很有问题的程三郎大加抨击。   此刻,程三郎已经成为了唐国侵扰吐蕃的罪魁祸首,该被千刀万剐的卑鄙小人。   大伙唾沫星子横飞地发泄一通之后,松赞干布决定,且先留于逻些城一段时间,整顿兵马。   等到逻些城周边的那些叛乱都被平定之后,再南进出兵。   毕竟国中若不安宁,贸然兴兵南进,出了什么意外,哭都来不及。   “再有,传讯各地各部落,但凡发现还在传教的苯教教徒一律驱逐出境,倘若还敢逗留于国中者,一律拘拿。”   “若有敢反抗者替唐国宣扬废除蓄奴之制者,皆属行十恶而不反悔者,施以严刑!”   “我要让那些苯教教徒明白,这里是吐蕃,而非象雄。”   听着了松赞干布这个杀气腾腾的诏令,一干文武纷纷凛然遵命。   所谓行十恶而不反悔者,指的正是那些需要用最严酷的刑罚来惩处的犯罪份子。   那些行十恶而不反悔者,会被侩子手将头、四肢及手足砍断剁碎,舌及眼球灌以熔化之铜水,还需剥皮。   ……   就在吐蕃国主松赞干布赶回到了逻些城,派出了人马,弹压和震摄逻些城周围诸部奴隶的当口。   壮实的达玛喘着粗气,一手提着一柄断了刀头,上面的血污已然变成了黑色的利刃。   一手拉扯着纤弱的妻子,身上还背负着那已经年约五旬的母亲,怀中的羊皮包袱里,包裹着他那才刚刚满月的孩儿。   迎着那风雪,继续向前,身后边则是近百名奴隶组成的队伍,正在跌跌撞撞地,咬着牙根,迎着风雪前行。   “达玛大哥,咱们离那察瓦绒城还有多远?”身后边,一位步履蹒跚的汉子,忍不住高声唤道。   达玛呸掉了吹进口中的雪沫子,回头看了一眼这位冻得脸色发青的汉子。   看着这只越来越蹒跚的队伍,扯起了嗓子大声喝道。   “已经不远了,我曾经跟着那家伙来过察瓦绒城几趟,熟得很……”   “只要到了那里,我们就可以活着,好好的活着。”   “不用再给那些吐蕃人当牛做马,难道你们还想被他们抓回去吗?”   达玛的吼声,让这只原本显得有些沮丧的队伍再一次焕发出了激昂的斗志。   裹了裹那些从部落主人家中翻出来的毛皮和丝绸,让自己更暖和一些,继续咬着牙大步前行。   不知道又行进了多久,身边那个娇弱的女人一个踉跄,若非达玛拉扯得及时,怕是已经摔进了雪地中。   “那嘛(老婆的意思)你没事吧?”   那位娇弱的女子仰起了脸,看着那壮实得犹如牦牛一般的丈夫。   整个身体,仿佛都已经被灌进了沉重的铅水,再难挪动一步,她凄艳而又绝望地绽露出了一个笑脸。   “阿窝,我快不行了,你带着阿妈和女儿快走吧。”   “不行,那嘛,就算是死,我也要把你带到察瓦绒城去,真的已经快要到了……”   达玛也已然是气喘如牛,扭头警惕地看向队伍的后方,他们这一路行人,曾经遇到过吐蕃士卒。   好在人数不多,被他们这只逃奴队伍之中,曾经入伍为兵卒的奴户击杀了不少。   可还是有吐蕃士卒逃了出去,若是再不快点远离,达玛很清楚,吐蕃人一旦知道有这么一只逃奴队伍。   很快,就会有吐蕃的骑兵赶来,那个时候,可就真的想走也走不了了。   而队伍的后方,有一些体弱者,已然倒毙于路旁,也有一些奄奄一息,可是他们却无力施以援手。   达玛看到妻子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脚步,咬着牙根,想要将妻子抱在怀中,却也因为用力过度,一个踉跄倒在了雪地中。   而作为这只逃奴队伍的领头人,达玛的倒下,仿佛让所有逃奴心中最后的那一丝希望也随之而崩塌。   有人开始掩面痛哭,有人直接绝望地坐倒在雪地上,闭上了两眼等死。   还有些人则默默地朝着西方,向着那苯教圣地所在的方向虔诚的朝拜,寄望自己死后,得以安宁……   倒在雪地中,大口喘息的达玛,表情显得那样的憋屈而愤怒。   不甘愿,就这么死在这里。而就在这个时候,呼啸的风雪里,夹杂着犹如雷鸣一般的蹄声……   作为一位为自己曾经的主人地战场上出身入死,立下了赫赫战功,最终得到了主人的允许,娶到了心爱女子的达玛顿时两眼一亮。   狂吼着,奋力地以刀杵地,艰难地站起了身来。   不管怎么样,哪怕是激昂地血战至死,也比憋屈地被风雪埋葬,更符合自己的意愿。   “弟兄们,拿起你们手中的刀,我们誓死,也不愿再为奴隶。”   嘶哑的声音吼过,稀落,但却顽强的拔刀声,纷纷响起…… 第2125章 绝不会再成为你们吐蕃人的奴隶,绝不!   随着风雪地呼啸,蹄声越来越近,原本散布开来的逃奴队伍,已然缩成了一团,女人和孩子,还有老人,被包围在中央位置。   三十多名拿着武器的青壮逃奴,紧握着手中的武器,努力地瞪大眼睛,朝着那蹄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作战经验极其丰富的达玛仅仅从密集的蹄声中,就已经听出了,至少有近百骑兵正朝着这边驰来。   这个数目的骑兵的出现,达玛很清楚,自己与弟兄们逃亡的旅途,怕是已经到了终点。   “弟兄们,怕不怕死!”达玛怒吼道。   “不怕!”那些与他一同征战沙场的奴兵们,此刻全都抛却了面对未知死亡的恐惧,齐声狂吼起来。   一位左手缺了两根手指头的奴兵,瞪着血红的双眼,露出了一个疯狂的狞笑。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老子当了半辈子的狗,今天,要做一回自己。”   “来吧,吐蕃的狗杂碎们,快来啊!”   一声声地咆哮声,终于传入了那只追索这只逃奴队伍的吐蕃骑兵耳中。   为首的百户赞甲听到了那风雪之中的咆哮,两眼危险地眯了起来,抬起了手臂,比划了一个手势。   身边这些精锐的吐蕃骑兵,开始排列成了一条横线,缓缓地朝着那不足百步外的逃奴队伍进逼而去。   赞甲矜持地策马在最前方,打量着那只逃奴队伍中,最壮实的那个蛮汉,厉喝出声来。   “奴隶们,放下你们的武器,乖乖的跟我回去,虽然你们会死。   但至少那些还没有车轮高的奴隶,还能活着。”   “如果你们胆敢反抗,我会杀了你们所有人,然后,把你们此刻保护的那些奴隶,都剥了皮,往他们的肚子里灌烧红的铜水……”   听到了赞甲的威胁,达玛扭头看向妻子,还有被妻子紧紧抱在怀中的女儿。   他愤怒地敲击着自己的胸膛,断掉了刀尖的战刀,指向前方。   “狗杂种!有本事来啊!就算是死,也要让你们这帮子狗杂种知道我们宁可去死,也不会再当你们的奴隶。”   看到这帮子逃奴污言秽语不绝,赞甲那被寒风吹得发青的脸,此刻已然罩上了黑色。   “既然你们这帮子猪狗不如的东西想死,那我就……”赞甲的大手刚握住了腰畔的刀柄。   突然心中一悸,下意识地扭头,朝着一旁望去,那边,似乎有什么动静。   不光是他和那些吐蕃骑兵,达玛等人也错愕地看向那个方向,似乎又有人来了。   而且应该也是一只规模不小的骑兵,正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赞甲不禁抿了抿嘴皮子,难不成,还有其他逃散的兵卒,去其他部落求援了?   ……   蹄声越来越近,巨大而又沉重的铁蹄,踩踏在那枯草与雪地上,溅起了碎草屑和雪沫。   那只铁蹄刚刚消失,又有一只铁蹄踩下,绵绵不绝,生生将那片雪原,踩露出枯草和那发黑的泥土。   铁骑狂奔在风雪之中,为首的,正是强巴,这位昔日的奴兵,而今,却已经是大唐校检校尉。   他的身边,则是一位衣着褴褛,披头散发的逃奴,正是这位逃奴指引着方向,而强巴率领着三百姚州都督府义军铁骑,狂奔而来。   “强巴将军,那,就在那……”这个时候,那位逃奴惊喜地大叫出声来。   强巴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他首先看到的是那只散开的吐蕃骑兵,随后才看到了围拢成了一团的逃奴队伍。   强巴先咬着竹哨,在口中奋力地吹响。   那尖锐而又刺耳的竹哨之声,瞬间刺破了风雪之声,传达到了所有都督府义军的耳中。   吐出了那悬挂在脖子上的竹哨,强巴拔出了腰畔的横刀,斜举向前,狂吼出声。“拔刀,三呼!!!”   呛啷之声不绝于耳,仿佛连那呼啸的风雪之声也随之一滞。   就在这一瞬间,大唐万胜!大唐万胜!大唐万万胜!!!   百名义军铁骑,吼声如一,甚至就连那铁蹄翻飞之声,也压制下去。   赞甲愣愣地看向那疾蹄声传来的方向,隐隐约约,已然能够看到了那只骑兵,正朝着这边飞驰。   他正想要策马过去打个招呼,看看来者是哪个部落的勇士。   可就在这一瞬间,那刺耳的尖啸声,令人头皮发麻,心中生悸。   随着,那武器出鞘之声响起的时候,赞甲的小心肝已然悬了起来。   随后那大唐万胜之声,伴着那风雪呼啸而来之际。赞甲与那一百吐蕃骑兵皆尽脸色大变。   赞甲也是多次参与跟唐国对战的老行伍,他懂得的汉话不多,却很清楚,每每大唐将士吼出这话的时候。   那就是他们要发起无畏的突击,要死战到底。   “唐国骑兵!”一位吐蕃骑兵显得有些慌乱地大叫出声来,下意识地开始勒转马头。   “这里怎么会有唐国骑兵?”   “百户,咱们快撤,唐军太多了……”   达玛呆愣愣地看着那夹杂在风雪之中的刀光扬起,听着了那犹如惊雷一般的大唐万胜之声。   更看到了那只唐军骑兵,犹如风卷残云之势,瞬间就直接席卷而至,直接就将那只还没能整队完毕的吐蕃骑兵吞没……   那一道道雪亮的刀光闪烁,带起的血泉,以及断肢残臂横飞。   耳朵里尽是吐蕃骑兵绝望的呐喊与哀嚎,还有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赞甲挥舞着手中的战刀,勉强催促座骑加速,可是面对着速度已经提到了极致的唐军骑兵。   直接就让赞甲感觉自己仿佛被攻城阵捶击在胸口一般,整个人直接横飞出去,重重地砸落在雪地里。   虽然厚实的大雪,起到了很好的缓冲作用,可是那巨大的撞击力。   仍旧让赞甲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痛彻心肺,两眼发黑,喉头一甜,一大口血污直接喷了出来。   耳朵边,尽是哀嚎与惨叫声,还有武器的撞击声此刻彼伏。   可是他这位指挥官,却已经倒在了地上,赞甲努力地想要翻身坐起来。   可是半天都难以支撑起身体,这个时候,眼前似乎多了一些东西,等到他凝神细看。   正好看到不知道何时跑过来的达玛,抄起了自己那柄质量极佳的战刀,然后将他自己手中那柄断了刀头的战刀扔掉。   转过了头来,朝着自己露出了一个狰狞,偏偏又让人觉得甚是阳光的笑容。   然后高高地扬起了那柄属于赞甲的战刀,用力挥下,一刀斩下,赞甲那枚两眼圆睁的头颅……   达玛顾不上那喷飞的血泉,伸手抄起了赞甲的头颅,高高地举起,向天狂吼。   “我们绝不会再成为你们吐蕃人的奴隶,绝不!”   看着那枚仍旧在滴血的头颅,一干逃奴,都泪流满面地放声狂吼起来…… 第2126章 我们才能够帮助到更多来自吐蕃的逃奴   大唐姚州都督府义军,疾驰如电,横刀搅起的刀光,夹杂在风雪之间闪耀。   面对着气势如虹的义军铁骑,吐蕃骑兵有意欲反抗的,有想要打马逃跑的,纷纷被义军铁骑斩落于马下。   而那些结成圆阵的逃奴们,却在那里兴奋而又肆意地呼喊着,尖叫着。   努力地发泄着内心的愤忿与恐惧,这一刻,这些英勇而无畏的唐国骑兵的出现。   让他们觉得这一路的艰险,是那样的值得。   “达玛大哥,达玛大哥!”伴着疾蹄之声,那位策马而来的逃奴在驰到了近前之后飞身跃下了马背。   踉踉跄跄地冲到了近前,看到了高大魁梧的达玛大哥还有身后边那足足少了三分之一的逃奴队伍,不禁两眼一红。   达玛轻蔑地将赞甲那颗死不瞑目的人头扔在了脚边,用力地将这位策马而来的逃奴抱在怀中,用力地拍打了几下。   力道之大,差点把这个瘦弱的逃奴骑士给拍成肋骨骨折。   “阿莫!干得好,若不是你把这些唐军带过来,怕是我们就见不着了。”   “达玛大哥,你知道来的将军是谁吗?”   阿莫吡咧咧嘴地活动着身子,指着那些犹自在鏖战,或者说在追杀吐蕃佬的那只唐国骑兵道。   迎着达玛疑惑的目光,阿莫嘿嘿一乐。“就是尼雅氏那位次仁百户家的强巴大哥。”   “强巴?他,他已经是将军了?!”达玛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看着跟前的阿莫问道。   ……   阿莫咧开大嘴,满脸羡慕地看向那边说道。   “是的,他已经是唐国姚州都督府义军的校检校尉,堂堂的唐国将军了。”   此刻,强巴喘着粗气,吐出来的白雾,足有尺许,这才散于风雪之中。   手中的横刀之上,已然裹满了血浆,正冒着热气沿着刀身朝着地面滴落。   突然发起的突击,直接留下了大部份的吐蕃骑兵,但还是有不少逃蹿而去。   看着那些奔逃而去的吐蕃骑兵,还有撵上去追杀的袍泽,强巴召来了一位校检旅帅。   “告诉弟兄们,穷寇莫追,这样的风雪天气,很容易迷失方向。”   那位同样是吐蕃奴户出身的旅帅大声应诺之后,打马狂奔而去……   直到这个时候,强巴这才有时间勒转马头,朝着那聚拢成团的逃奴赶过去。   达玛站在那逃奴的最前方,高高地昂着脑袋,看着那位顶盔贯甲的唐国将领。   随着距离的缩短,他渐渐看清楚了对方的容貌,除了他身上的衣甲样式,与吐蕃的衣甲截然不同之外。   他那熟悉的眉眼,正是昔日与自己在军伍之中颇为相投的老兄弟强巴。   看到了达玛,强巴翻身跃上了马背,大步冲到了跟前,两个壮汉用力地相互捶打着彼此,然后这才基,呸……这才很豪迈地拥抱了一下。   在这三百铁骑的簇拥之下,那只逃奴队伍之中的老弱,都得以乘坐在俘获的战马上。   前行了约数里之地,终于来到了一处已然废弃的村落暂避越来越凛冽的风雪。   达玛看着那老迈的母亲,娇弱的妻子原本冻得发青的脸庞,在那篝火的烘烤之下,抿着热汤,脸上也都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来,达玛老哥,喝点热汤暖暖身子,回头等咱们回到了察瓦绒城,小弟我带你到城中的酒楼里边去喝酒,庆祝咱们老兄弟相聚。”   “酒楼?”达玛有些恍惚地看向身边的强巴,酒楼他自然是知道的,可那种地方,绝对不是他们这些奴隶可以踏足的。   “不错,就是酒楼。”强巴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达玛大哥你在想些什么,唐国境内,是没有奴隶的,你们已经踏足于此,从此刻开始,你们就已经不再是吐蕃人的奴隶。”   “虽然你们现在没有财物,但是,你们可以向官府申请借贷,申请居住的屋子,还有土地,还有生活用品。”   “等到你们赚到了钱,或者说种出了粮食,用粮食或者是用钱来归还就可以了。”   “不过像达玛大哥你这样的人,就应该跟我一般,投效大唐的军伍之中效命。”   “如此,我们才能够帮助到更多来自吐蕃的逃奴。”   达玛呷着热汤,感受着腹中升起的暖意,一面认真地倾听着强巴之言。   他在这只唐军的队伍里边,可是看到了不少昔日军伍之中的熟人。   自然也知晓了他们的经历,从一开始追随大论论科耳南下被俘之后,被关押在战俘营中。   原本以为他们的命运,只不过就是换上一位新的主人而已。   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唐的将军,告诉了自己这些人,大唐不需要奴隶,大唐没有蓄奴制度。   还有那位加措上师也告诉大家,在大唐的土地之上,你们对于苯教信仰,不必担心被强行剥夺。   ……   “至于小弟我能有今日,说起来,还是应该咱们的护教法王……”   提及护教法王这个称谓,不仅仅是强巴,一干义军将士都面露虔诚与敬畏之色。   达玛等一干逃奴听着那护教法王那传奇的战绩,也都露出了仰视与敬畏的表情。   果然,真不愧是神通与法力无边的护教法王……   “告诉你们吧,如今投到了大唐治下的奴隶,已经快有三万之数,而光是由奴兵组成的大唐姚州都督府义军,足有五千之数。”   说到了这,强巴甚是得意,目前都督府义军的主帅乃是那位大唐宰相的二公子,力能举鼎的房二将军。   那可是大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人物的二儿子,待人亲和,自己这些奴隶出身的义军。   这位房二将军也从来不会轻视,甚至带着大家一起训练……   听着那强巴之言,达玛感觉自己仿佛是到了天国一般,居然连唐国宰相的公子都见过了。   “不但如此,还有那位大唐皇帝陛下的亲儿子,也就是姚州都督府都督吴王殿下,还有那位护教法王,我们也都是见到过的。”   “可惜护教法王不像另外两位那般和蔼,特别是他鼓起眼珠子的时候,特别恐怖……”   “……” 第2127章 河南籍消费者会投诉程三郎销售假冒食品   一干逃奴也是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这些大人物,他们当了一辈子的奴隶。   有些人见过的最大的大人物,也就是部落的族长而已。   能够庇护广大苯教教徒,还有他们这些苯教信徒的护教法王,当然不可能和蔼可亲,就该凶神恶煞,不然哪来的威摄力。   外面的寒风仍旧在呼啸不已,他们则缩在那一间间还算完好的木屋和土屋内。   烤着火,听着那些曾经也是奴隶的义军将士们,讲述着他们在大唐治下的幸福生活。   外面刀子一般的寒风,丝毫影响不了屋内人们那火热的情绪。   看到达玛他们这只队伍渐渐地恢复了体力,所有人的安全都得到了保障之后。   强巴拍了拍大腿,站起了身来。“达玛老哥,我该走了……”   “走,你们要去哪?”达玛一脸错愕地看向强巴,那些原本觉得已经安稳,甚至已经睡了过去的逃奴们也被惊醒了过来。   “放心吧,拜孜会领着五十名兄弟留在这里保护你们,他们会一直把你们护送到察瓦绒城才会离开。”   “至于我,我还要继续巡逻这一带的边界,看看是不是还有跟你们一样的队伍。”   “这样的鬼天气,我们多巡逻一会,他们就多一丝生的机会。”   达玛听得这话,张口欲言,却被查觉出他想法的强巴抢先插嘴。   “达玛大哥,你先在最要紧的就是安顿好家人,以你的本事,想要入伍,肯定没有问题。”   “也好,强巴,先替我多杀点吐蕃的狗杂碎,等我安顿好了家人,我会和你一起。”   “那是自然。”强巴也用力地拍了拍达玛那宽厚而又强壮的肩膀,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这才大步行出了屋子,很快,人吼马嘶之声响彻一片,不大会的功夫,奔雷一般的疾蹄之声,消失在了。   达玛他们这一只逃奴队伍,仅仅只是无数只奔向自由的队伍中的一只。   此刻在波窝、野贡、墨脱等诸多与吐蕃南部地区交界之地,有着许许多多的逃奴队伍。   他们都是乘着这恶劣的天气,决然地向着已经成为了大唐疆域的察瓦绒城一带艰难地行进着。   而像强巴他们这样的队伍,足足有二三十只,一直在这一带边界巡逻。   一来是为了防止吐蕃人突然进犯,二来就是为了保护和引领那些逃奴队伍,来到大唐温暖的大家庭中。   ……   高原之上那恶劣的天气,却丝毫也不能影响到那察瓦绒城中热烈的气氛。   原本因为连番的战火,无数能够离开的吐蕃人,早就已经拖家带口地逃离了这座吐蕃南部地区的治所。   让这座城池内的人口,足足少了一半还多。   可是随着各部落朝着这里迁居、汇聚,以及那些逃亡而来的奴隶们的安置,让这里此刻显得份外地有活力。   而大批的粮食和物资,从姚州,经由剑川城、铁桥城、聿贲城,来到了察瓦绒城。   有了粮食,有了各种生活物资,让那些昔日在吐蕃的统治之下,份外贫苦的诸部百姓们觉得这简直就是这辈子过得最美好与幸福的一个冬天。   察瓦绒城之中,李恪这位昔日在泸州之时,真可谓是潇洒自在,嗨皮无比的大都督,现如今却忙得昏天黑地,生不如死。   每一天,都会有大量的逃奴,从四面八方出现在察瓦绒城周边地区。   哪怕是姚州那边,已经支援了许多的书吏干员,可是许多的事情,仍旧需要李恪这位姚州大都督来决策。   不管是他还是任雅相,都忙得连上个厕所都得用百米短跑的速度,不然半道就会被人给扯住解决新问题。   不过好在,每天的午餐和晚餐时间,李恪是严格地遵循着君子食不语的标准。   当然,过去吃饭的时候吹牛打屁正常得很,但问题是现在他实在是不想说话,就想要好好的吃上一顿饭。   这是在高原之上,想要吃上一顿饱饭,可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毕竟关中人,喜好面食很正常,可问题是这里是高原,处弼兄很早就说过,想要在这高原上吃得饱还要吃得好。   那就要改变自己的饮食习惯,例如喜欢吃米饭的,嗯,建议你戒掉米饭。   喜欢吃面条的,请你戒掉面条。   因为在高原之上,海拔每提高一千米,水的沸点就会降低三度。   所以,想要在高原之上吃上熟米饭,那就得反复加水煮上三四回,米饭才能熟。   但是煮了那么久的大米,会是什么样的滋味,啧啧……   就像面条,反复加上三四回水之后,熟是熟了,可你看到的已经不是面条,而是一锅面糊糊。   当然,勤劳的高原人民,早就已经利用他们的智慧,想到了解决方法,不会吃到夹生饭。   那就是,水的沸点虽然降低了,那你不通过水,一样也可以让食物变熟嘛。   例如烘烤,熏蒸等手段,也是可以解决问题的。毕竟程三郎当年呆的川西地区,到那些当地的百姓家里边吃东西,可是大涨见识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想要在高原之上活得好,生活品质也要提高。   在高原之上,干锅竹鼠还是很值得搞一搞,只不过李恪在高原上已经戒掉了汤饼,改喝程三郎配制的胡辣汤,配烧饼。   虽然很不正宗,指不定后世的河南消费者会投诉程三郎假冒食品,但问题是,这个年头,谁特么见过真正的糊辣汤长啥模样?   程三郎说那是糊辣汤,你说那不是,呵呵,先关小黑屋一星期,看你还执拗不?   这,就是程家人劝人善良的手法之一。   就像现在,李恪吃着干锅竹鼠,喝着小酒,时不时嚼一口饶饼,吸溜上一口胡椒量特别足的糊辣汤。   三下五除二,脑门上都冒起了油汗,嘶啦嘶啦的扯着气。   “殿下,要不要下次让他们少放点胡椒?”一旁的任雅相抹了把脑门上同样冒得很厉害的油汗,提出了建议。   “别,还是听处弼兄的为好,他可是说过,大量的香辛料,有益于人体。而在高原之上,最忌伤风感冒……”   “……” 第2128章 可以与先贤班超媲美的程三郎   看到李恪那副听处弼兄的话吃不了亏,上不了当的模样,继续埋头大口喝着糊辣汤。   任雅相也不仅想到了程三郎之前表情十分严肃的提醒,只得点了点头。   一边喝着那让人直冒汗水的程三郎秘制版糊辣汤,一面含糊的吐着槽。   “也对,论及医术,高原之上,没有人比他更懂。”   这话一出口,旁边正在胡吃海喝的房俊直接被呛的那干丝差点从鼻孔蹿出来。   李恪嘿嘿嘿地乐了好几声之后干咳了一声子,显得甚是一本正经地道。   “行了行了,诸位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虽然处弼兄已经不在这里,但是背后说人还是不好滴嘛……”   听得此言,房俊美滋滋地摸了摸满足的肚子,抹了把嘴角的油渍,颇为唏嘘地道。   “是啊,处弼兄这一去这都有多久了,再过些日子,就差不多得一个月了,也不知道他们到了象雄国了没有。”   “象雄国距离这里差不多得有两千多里地,他们一人三骑,一路疾驰,按理来说,应该到了才对。”   “不过,处弼兄这种深入敌人腹地的做法,我还是不太赞同。”   李恪听到了这话,也颇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处弼兄一旦决定要做什么事情。   他觉得自己有把握,那谁劝都没用。”   任雅相砸了砸嘴,撂下了碗筷,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殿下,下官倒觉得,如今吐蕃国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咱们这边,还有那些叛乱者的身上。”   “此时正好无暇他顾,这个时间点,程三郎悄然地消失,潜入象雄,莫说吐蕃人,便是咱们,也没有想到。”   “再加上那位象雄王族出身的豪商尼玛同往,又有那位精擅高原话的胡主薄在旁。   如此一来,只要他们行事谨慎一些,想来安全方面是不会有问题的。”   “话是这么说,可他们去了象雄,并非只是去交朋友那么简单,他们想要做的乃是营救出那位象雄国主李迷夏。”   ……   李恪甚是头疼地摇了摇脑袋,自己虽然极力劝阻程三郎不要冒险。   可对方却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个时候不干这一票,指不定就没机会了。   毕竟吐蕃国主的大军正在北方,而南边已经被姚州都督府的各种骚操作搅成了一锅粥。   再加上废除蓄奴制,又允许苯教在大唐治下传播,简直就像是既挖了吐蕃的祖坟,又还在上面撒了一泡,唔……黄浊之物。   从吐蕃腹地传回来的消息,逻些城一带,可是发起了数起奴隶叛乱,虽然规模不大,但这绝对近年来从未有过之事。   相信此刻,即便是吐蕃国主率军赶回国中,第一件事,肯定不是蹿来碾压实力犹显不足的姚州都督府。   而会在第一时间镇压国内的那些被挑起了反抗情绪的奴隶。   不得不承认,论起奇思妙想骚操作,大唐扳起手指头细数,还真就只有程三郎擅使这些盘外招。   吐蕃国主还有那些重臣们正忙着小心翼翼地扑灭着国内的反抗苗头。   毕竟吐蕃国能够有今日,还真又离不开那数量远在吐蕃氏族之上的奴隶,不可能全宰了了事。   但是这么一来,他们所需要耗费的时间,可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够搞得定的。   李恪相信,哪怕是吐蕃国主再心狠手辣,在已经把苯教徒往死里得罪之后。   对付那些奴隶,肯定不会像对付苯教教徒一般,驱逐了事。   毕竟奴隶才是他们吐蕃各氏族在高原上越来越强大的资本。   他们蓄养奴隶,为的是让奴隶给他们耕作,给他们放牧,给他们修建房舍,给他们织布制衣。   更要替他们与敌人作战,为吐蕃在高原之上开疆拓土建功立业。   所以,李恪相信,吐蕃不敢完全做绝,只会恩威并施,才能够安抚住国内的奴隶。   即便是有远见卓识的人知道应该如何去做。   但是,吐蕃国的构成,决定了这个由大大小小无数个奴隶主构成的国家。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对奴隶恩威并施的,不然,何以吐蕃的刑罚会那么的残酷甚至是残忍。   当然,这些都属于是吐蕃国的内政,姚州都督府只会安静如鸡地呆在吐蕃南部苟发育。   不会参与进去,不过现如今大唐治下的吐蕃南部的那些翻作作主人的奴隶们的现身说法。   使得与南部地区交界的诸部落的奴隶们纷纷朝着唐国治下涌来,来都来了,大唐自然要张开自己温暖的怀抱,接纳这些愿意反抗吐蕃统治的苦难黎民。   ……   只要吐蕃南部,处于大唐王朝的统治之下,那么,大唐在这里所施行的各种政策。   肯定会对吐蕃造成巨大的动荡,甚至会时时刻刻威胁着他们的统治。   所以,吐蕃国主在弹压住逻些城以及周边的反抗之后,肯定会第一时间蹿过来,以猛虎搏兔之势。   将大唐势力扫荡干净,才能够继续维护吐蕃国的统治。   这也就是为何程三郎会在吐蕃南部大局一定之后,就急吼吼地要赶往象雄国的原因。   就是想要打一个时间差,争取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救下那位被吐蕃软禁的象雄国主李迷夏。   让不满于吐蕃统治的象雄国的诸部,再一次团结起来,一起高举义旗,加入到反对吐蕃蓄奴之制,反对吐蕃废除苯教的队伍当中。   只要整个高原之上的反抗势力团结起来,程处弼相信,依靠奴隶才有今日实力的吐蕃,肯定会被自己的各种谋划之下,轰然倒塌。   除非他们废除蓄奴制度,愿意与广大的高原人民群众和平共处,共同为了高原更美好的明天而努力奋斗,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迎着风雪,大唐的妖蛾子之子,苯教护教法王小程太保,正一脸洋洋得意地打马前行。   他觉得自己现如今的行为,简直可以与先贤班超媲美。   身后边,则是象雄豪商尼玛、苯教上师加措及其三名弟子,还有李恪派来代表他与程三郎同甘共苦的李德。   自然也少不了房二郎的好伙伴房成,当然还有一大票膘肥体壮的程家人。 第2129章 《论长时间的骑马运动对于各种痔疮的影响》   虽然在高原之上行动,要比在平原上吃力,可是随同程三郎行动的,都是体格相当强健的。   便是那位曾经被剃成秃瓢,连同眉毛一同被剃掉的那位胡主薄,经过了这些日子的奔波劳顿。   整个人已然不复当初的富家翁的体魄,甚至胡主薄都已经可以通过触诊自己的肚皮,摸到了脂肪层下方的腹肌。   嗯,他可以确定绝对是腹肌,不是结石或者是瘤子啥的,因为这是那位医术超神的程长史亲自得出的结论。   之所以要跟随程长史一同行动,还不就是因为胡主薄那颗永不安定的心中。   充满了积极向上,勇于进取的不怕死精神,嗯,说得略带贬义的话,那就是胡主薄为了升官发财,死都不怕。   但是人生不就是这样吗?连咸鱼都还知道在太阳底下要翻个身才能够变得更有滋味。   若是作为一位明明可以变得更好的前途,而不乐意挪一下屁股,那么未来也就只能继续混吃等死而已。   只不过,胡主薄觉得自己的屁股已经挪的都特娘的快要裂开了。   毕竟这么长时间的策马奔驰,对于每一位骑士的翘臀都是一个残酷的考验。   每到休息的时候,程三郎看到这帮子长途奔波劳顿的好弟兄们吡牙咧嘴的揉着翘臀。   这种事情,着实不好安慰,总不能冲着每位好兄弟那颠簸得发麻的翘臀来上一巴掌告诉它们辛苦了。   ……   要知道,对于这一次的长途骑马奔波,程处弼已经经过了慎重的考虑。   所有跟患有跟那位国舅爷长孙无忌一样的下三路暗疾、隐疾的都不要。   毕竟,老子率领大伙两千里奔袭,是要去干大事,为象雄国复国,为压制吐蕃国的野心。   不是来写《论长时间的骑马运动对于各种痔疮的影响》这样的医学论文。   万一哪位好兄弟骑着骑着痔疮复发咋办?在这条件相当恶劣的高原环境下,进行痔疮手术,绝对是艰巨的考验。   虽然程三郎笃定甭管对方是内痔、外痔、混合痔,自己都能够治得好。   但问题是,下面挨了刀缝了针还怎么骑马?   不骑马,那就只能躺板板,躺在板车上在这没有路的高原之上反复不停的颠簸,颠到伤口崩裂大出血咋办?   那肯定会耽误到大唐针对高原地区的诸势力的军国大事。   该干正经事的时候就要干正经事,该干不正经,呸……该搞科研工作的时候就搞科研工作,万万不能总想着一石好几鸟,那样很容易出问题的好不好。   程处弼觉得自己为了大唐的军国大事,简直已经考虑到周全到不能再周全。   ……   就在程三郎策马飞奔一边胡思乱想的当口,终于蹿出了风雪笼罩的地域,甚至已然能够看到远处天际云隙的那一片碧蓝。   顿时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催促着身下的座骑,加快脚步,继续奔驰。   而此刻,身边的那位加措上师,突然狂喊了一声,然后勒住了麾下的座骑,翻身跳下了马背。   无比虔诚地向着那穿透云隙,洒落下来的阳光所笼罩的一座雪白的山峰拜倒在地。   不仅仅是他,还有他的弟子们也与他一般,显得无比的虔诚而又庄严地向着那个方向朝拜。   作为苯教的护教法王的程处弼颇为无奈地看着这几位苯教教徒,当然清楚这几个苯教徒又开始了。   高原上的民族,喜欢拜神山,拜圣湖,这几位苯教教徒自然也很喜欢拜。   程处弼虽然有些不乐意这帮子苯教徒隔三岔五拜这拜那,耽误行进速度的行为。   但这毕竟是苯教的宗教活动,作为一位已经被高原之上的劳苦大众尊奉为了护教法王的程三郎。   虽然不乐意去欣赏那些苯教经籍,但并不妨碍他颇为享受自己现在这个很利于自己在高原之上行事的宗教身份。   尼玛笑眯眯地凑到了程三郎身边正要开口,不想一旁那个敏捷的中年胖子胡主薄横插一脚。   “程长史,加措上师他们方才在呼喊的是苯教圣山的冈仁波齐之名。”   “那就是冈仁波齐?”程处弼忍不住眯起了两眼,好好地感受一下。   唔……总觉得那座极其遥远的高大雪山,似乎独树一帜的巍峨。   这个时候,尼玛插到了胡主薄的前面,朝着深情凝望着冈仁波齐的程三郎介绍起了他们象雄国人最引以为傲的圣山。   “程长史,这冈仁波齐又被我们象雄人称为九重(万)字山,相传有苯教的三百六十位神灵居住于此。”   “而我们苯教的祖师绕天而降,此山为降落之所……”   “……”胡主薄一脸不乐意地看着这位插到了自己跟前唾沫星子横飞的象雄国豪商尼玛。   很想一脚尖把这个内卷的家伙踹一边去,可考虑到现在这里是象雄国的地盘。   自己要踹了这位象雄国王族旁支,容易引起民族矛盾,说不定会导致大唐的高原攻略失败。   为了大局为重的胡主薄只能悻悻地留在原地当起了背景板。   而那尼玛看到程三郎听得津津有味,而那几位苯教徒还在那里虔诚的朝拜,一面念念有词。   干脆给程三郎讲述起了关于这冈仁波齐的各种传说和神话。   例如有一条从冈仁波齐上流下来的河水,注入不可征服的湖泊,那就是圣湖玛旁雍湖。   而且还有四条大河由此发源,流向东、南、西、北四方。   流向东方的是当却藏布马泉河(下游为布拉马普特拉河),绿宝石丰富,饮此水的人们如朗驹一般敏捷;流向南方的是马甲藏布孔雀河(下游为恒河),银沙丰富,饮此水的人们如孔雀一般可爱;   流向西方的是朗钦藏布象泉河(下游为苏特累季河),金矿丰富,饮此水的人们壮如大象……   听到了那激动得唾沫星子都在空气中飞扬的尼玛的陈述,一旁的程发直接就乐了。   “尼大掌柜,看来你应该只喝过那马甲藏布孔雀河的河水吧?”   此言一出,原本正乐滋滋地听尼玛吹牛打屁的程三郎差点抱着发硬的腹肌滚于马下。   这个混帐小子,你这是在形容尼玛大掌柜是一只喜欢自作多情的老孔雀是吧? 第2130章 贫僧也觉得程法王的想法是对的   “???”尼玛大掌柜一脸黑线地扭过了脑袋来,偏偏程发还一脸振振有词。   “看我做甚,尼玛大掌柜你敢说自己能跑得像马一样快,又或者是像大象一样壮实不成?”   尼玛整个人都不好了,忍不住赤急白脸地梗起脖子道。“那只是传说,传说好不好?”   “行了行了,都闭嘴,莫要妨碍加措上师他们朝拜圣山。”程处弼及时插嘴,打断了他们的争论。   想了想,忍不住小声地问了尼玛大掌柜一句。“你真的喝过那孔雀河的水?”   “……”原本还因为程三郎能伸长正义而深感欣慰的尼玛。   刹那间有种脱下那最少得有七八天没有换洗过的臭袜子塞进程三郎口中的冲动。   当然,只敢想象而已,毕竟自己真敢这么做的话,以程三郎那比朗驹还要敏捷的速度,比雄师还要蛮横的力量。   指不定自己那只臭袜子还没递到程三郎嘴边,就被他反怼进自己嘴里。   好奇心旺盛的程三郎看到了尼玛那副一脸黑线的模样,不禁略微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一笑。   岔开了话题,跟他打听起了苯教关于这座圣山的各种奇闻异事。   后世总听那些前往藏区旅行的游客们叽歪冈仁波齐如何如何,而程三郎那个时候是援藏的医务工作者。   自然不可能扔下自己的本职工作背着行囊在那美丽的高原之上瞎转。   倒没有想到,自己提前了一千四百多年,欣赏到了这座巍峨的神山。   看到了他,程处弼就有一种恨不得学习无数先贤勒石立碑,以为铭记的冲动。   算了算了,虽然这个时代没有文物保护法规,但是程三郎那远远高于这个时代的人们道德水平线的高尚品德,实在不允许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当然,如果是像李恪这位被老丈人李世民称为英果类已的吴王殿下在这里。   绝对恨不得在每一块石头上都刻他他自己的名字,证明他曾经来到过这里。   一思及此,程处弼觉得自己应该等到了冈仁波齐山下,搞几块石头带回去。   给几位好兄弟分分,毕竟来都来了,不搞点纪念品回去怎么行?   程处弼也不是不想搞点别的,但问题是这特娘的是高原之上的石头山,除了雪就是石头,不搞石头难道还能搞雪?   ……   尼玛却已经不太乐意继续吹牛逼,而是开始聊起了正经事。   “从这里过去,还得有两到三天的路途,程长史,咱们要不要先去见一见诸部落首领,从长计议?”   程处弼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必了,你之前也说过了,你们象雄诸部首领,虽然都对于吐蕃囚禁国主李迷夏而怨愤不甘。”   “但问题在于,李迷夏被囚,令他们投鼠忌器,只能向着吐蕃臣服。”   “就算是我与你再去跟那些诸部首领见面,其最后的结果,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说不定等咱们在象雄诸部溜达一圈下来,不但不能得到实质上的帮助。   反倒会令那些投靠了吐蕃的象雄叛逆查觉,到了那个时候,会加大我们营救李迷夏的难度。”   “既然如此,那与其去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倒还不如直捣黄龙,先去设法营救出李迷夏。”   “只要有了李迷夏这位象雄国国主在手,到时候,诸部自然也就没有了忌惮……”   “法王不愧是大智慧者,贫僧也觉得,法王的想法是对的。”   终于朝拜完了圣山的加措上师也转过了身来开口附和程三郎的建议。   “……”听到了法王这个称谓,程处弼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自打自己被那些吐蕃奴隶尊称为护教法王。   加措上师等一干德高望众的苯教教徒非但没有替自己澄清,反倒是加入到了宣扬自己乃是护教法王的工作当中。   甚至还现身说法,大力地宣扬自己法力通神,正是在自己的感召之下,才使得大唐同意苯教得以在大唐治下的高原上继续传播。   程处弼自然不是没脑子的粗鄙武夫,很清楚这帮子苯教徒是顺水推舟,推波助澜。   就是想要让自己这位姚州都督府长史,实权派的唐国官吏跟他们站在同一条阵线上。   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自己身上的污水都已经辣么多了,再多苯教教徒泼的这一瓢,也脏不到哪儿去。   再说了,有了这么个身份,至少自己的行事也能够获得苯教教众们的鼎力支持。   这也是为何加措上师师徒为何会跟着队伍千里奔袭的原因所在。   用加措上师的话来说就是,他是前任吐蕃国师的嫡传大弟子,在吐蕃的声望之隆,可以说是无人出其右。   哪怕是现如今吐蕃王国排斥苯教,引天竺佛教来对抗苯教,甚至还驱赶了大量的苯教教徒离开。   但终究没有对他动手,原因还是在于,他在广大的吐蕃苯教信众中的威望太高。   所以,吐蕃国主松赞干布只能在国内百姓中大多数仍旧是苯教信徒的情况下,对加措上师敬而远之。   而他已经背叛了吐蕃,光荣地成为了大唐治下僧官的消息,尚未传扬开来。   在这个时候,由他来应付那些守备圣湖玛旁雍错的象雄国叛逆,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   程处弼也是思量再三,想要混进圣湖,加措上师的确是最适合的人选,所以他们才会连袂出现在了这里。   ……   接下来,这一只队伍的主次就需要做出改变,尼玛仍旧是尼玛大豪商。   奉命护送加措上前这位吐蕃氏族出身的著名苯教上师,前来圣湖玛旁雍错,探视那位象雄国主李迷夏。   看看他被囚禁了数载之后,是不是已经服软,愿意率领象雄王臣,臣服于吐蕃。   当然,吐蕃国主松赞干布的手令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撰写人是一位姚州都督府的笔迹高手。   至于吐蕃国的印鉴,用的自然不是吐蕃国主松赞干布手中的那一枚,用的是木头雕刻出来的假印章。   原本觉得伪造假证件,需要仪式感的程三郎觉得萝卜才是最佳的假印章雕刻材料。 第2131章 让他们吸引那三个叛乱部落的注意力   遗憾的是,这里是吐蕃高原,莫说萝卜,就算是萝卜苗都没有一根,不得已之下,才用木头制作。   另外就是,程三郎等人,则化身为了尼玛这位大豪商的护卫。   毕竟尼玛大豪商产业遍布天下,身边的贴身护卫莫说高原人,就连突厥人,甚至是西边的波斯人都有。   所以程三郎等已经也被晒出了高原红的大唐人士出现在护卫队伍里边,自然也不会显得突兀。   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玛旁雍错湖畔的那座小寺院中,除了象雄国的果足大师与其七名弟子之外。   剩下的那些吐蕃出身的苯教僧人,有两位是加措上师的师弟,剩下的几乎都是加措上师的弟子。   所以,吐蕃国主派加措上师过来见李迷夏,就显得十分的理所当然。   而且有了加措上师在,那些不是他师弟就是他的弟子的吐蕃苯教僧人,将会不得不服从他的法旨。   让程三郎觉得营救李迷夏成功的机率,又提高了至少三成。   对于程三郎提出来的计划,已然跟吐蕃完全撕破了脸,追随大唐的加措上师恨不得举起四肢,来表示支持。   毕竟这位足智多谋的护教法王的本事和脑子,他可是已经深有领教。   而且他方才的那番分析也没有毛病,再加上那封手诏。   还是经过他这位见识过无数张吐蕃国主手诏的前任国师大弟子的鉴定,保证一般人都看不出那是假货。   所以,想要混进去,其实难度并不大,甚至是接近李迷夏,解救李迷夏,都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最困难的地方在于,怎么带着那位象雄国主逃离圣湖玛旁雍错。   毕竟玛旁雍错湖只有一条进出的道路,其他三面都是巍峨的高山环绕。   想要在这种严寒的天气,在高原之上攀山越岭,呵呵……这不是脑子正常的人能够干得出来的事情。   不过就算是不翻山越岭,程处弼觉得也不是没有办法安全地带着李迷夏离开。   程三郎这么的着急,当然不是脑子坏掉了,而是时间不等人,留给察瓦绒城的时间不多了。   自己不在象雄这边折腾出点大动静,等到松赞干布暂时安抚住了逻些一带的情况之后。   绝对会第一时间去找留驻于察瓦绒城的几位好兄弟的麻烦,为了不给他们添麻烦。   程处弼觉得自己必须让自己变成吐蕃人的大麻烦。   ……   “程长史,真不让我陪同一起过去?”尼玛呆愣愣地看着盘膝跌坐在火堆跟前的程三郎。   又扫了一眼旁边的加措上师,还有那位胡主薄等一干营救象雄国主李迷夏的队友。   “尼玛,你之前不是觉得,我们应该去跟那些诸部落首领见面,好跟他们沟通吗?”   “你出身象雄王族,而且又与那些诸部落首领皆是旧识,你与其跟着队伍一块去解救你们的国主。”   “倒还不如你赶去知会诸部落首领,让他们想方设法地向着玛旁雍错这边靠拢过来。”   “一旦我们解救了那位象雄国主李迷夏,逃出了玛旁雍错,也好有人接应。”   “毕竟就我们这只团队,想要对付小股的吐蕃贼子还成,可是面对象雄叛逆的部落……”   兵分两路,更容易解决问题,哪怕是尼玛只劝说成功象雄国诸部之中的一两个首领。   让他们率领部落迁徙往玛旁雍错湖畔而来,必然会引得那三个背叛的部落全神应对。   如此一来,就可以为以加措上师为首的解救团队争取到时间与空间。   更利于程三郎等人带着被解救的李迷夏逃出玛旁雍错,回到那些拥戴他的象雄国诸部之中去。   尼玛听了程三郎的解释之后,最终也还是服从了这位诡计多端的程法王的意志。   “既然程长史觉得这个办法最为妥当,那小人就与胡主薄一同前往穹隆银城,每每到了冬季之时。”   “我象雄诸部落都会聚拢到王都穹隆银城附近躲避风雪,至于那些部落的权贵们,自然会住到那温暖而又坚固的穹隆银城之内。”   程处弼不禁一乐。“看来还真是运气不错,老天爷也站在了自己这一边。”   若不正好是冬季,怕是那些象雄诸部也不会汇聚到这穹隆银城附近来躲避高原之上的严寒,顺便借着机会大家相互见个面,约个饭啥的。   听到了程法王这话,尼玛却有着不同的见解,十分虔诚地朝着那圣山的方向恭敬地一礼。   “四天神佑我象雄……”   面对着这样的封建迷信份子,程三郎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点啥。   “……我说尼玛,咱们还是先说说正事,你需要多长时间来搞定这件大事。”   “小人估摸着,劝说动一两个实力足够强大的部落,怎么也得需要七八天的光景。   哪怕是诸部落首领都在此,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顾虑……”   “给你十天的时间,我把胡主薄交给你,李德,房成,你们跟着胡主薄过去。”   “尼玛掌柜,你要明白一件事情,你能说动越多的部落,你们象雄国主李迷夏的脱生的机会就多一分。”   “十天的时间,小人有些担忧……”听闻只给十天的时间,尼玛心中不禁打起了鼓来。   “尼玛大掌柜,我说他们二人跟随你前往。”这个时候,一旁的加措上师伸出了手,点了两名弟子。   “昔日李迷夏被囚之初,他们都曾经随贫僧一同来过这里见过那些象雄诸部首领。”   “有了他们陪你一同前行,贫僧相信,你肯定有办法让那些诸部落首领下定决心。”   看到了那两位加措上师派出来的弟子,有了这位吐蕃声望极盛的加措上师派来的弟子作代表。   更有那胡主薄作为特使,还有那位吴王殿下的心腹侍卫头子现身。   这让尼玛瞬间感觉自己的底牌库似乎也已经变得鼓鼓囊囊。   “多谢加措上师还有两位大师援手,如此一来,十日之内,小人一定说动更多的部落迁往圣湖玛旁雍错,吸引那三个叛乱部落的注意力。”   “好,那程某可就拭目以待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才是。”   程处弼的大巴掌重重地在尼玛的肩膀上来了两下,郑重地叮嘱道。 第2132章 格氏一族的少族主:苍央蚌迪   圣湖,玛旁雍错入口最窄处宽度不过十数丈,而是入口外围,则是十分辽阔的一片巨大平原。   虽然整个平原都被皑皑白雪所覆盖,但是辽阔的雪原之上,靠近玛旁雍错入口的方位。   却有着大大小小星罗棋布一样的小黑点,就如同李恪那张干干净净的小白脸上,冒出了让人头皮发麻的黑头。   此刻,加措上师策马前行在最前方,而在加措上师的身后边。   足足六七十名膘肥体壮的壮汉,都戴着苯教的法帽,穿着苯教的法袍。   驾驭着麾下的座骑,向着那堆罗星棋布的小黑点所在方向疾驰而去。   而其中一位高大英武的年轻人,剑眉星目,轮廓硬朗,正是大唐姚州都督府长史,苯教护教法王程三郎。   此刻他也是穿着色彩明艳的苯教法袍,昂首挺胸地与那些加措上师的弟子们肩并肩。   后方,一票膘肥体壮的程家人,也都与那些苯教教徒们一样的穿戴,骑着座骑。   只不过,大家的表情都不怎么乐意,毕竟大家都是很正经的程家人。   尸山血海,什么样的场面他们也可以闲停信步,但是,化装成宗教份子,这还是这辈子第一次。   不过,为了三公子的谋划,为了大唐姚州都督府在高原之上的安宁与详和,他们都勇敢地奉献出了自己的第一次。   “程法王,你看那边,有人过来了。”加措上师突然开口提醒了一声。   程三郎顺着他手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就看到了至少有将近百余骑规模的骑兵,正在朝着这边疾行而来。   “还请师尊叫我法号。”程处弼赶紧干咳了一声,提醒这位加措上师莫要漏馅。   “对了这是哪一只部落?”   加措上师眯起了眼睛,打量着这只越来越近的队伍最前方那竖立起来的旗帜。   “哦,看来这段时间,是格氏在此镇守,那三个投靠吐蕃的大氏族,他们会分别值守这山口。”   “但是不论哪一个氏族在此守候,另外两个氏族,距离这玛旁雍错,都不会超过三天的路途。”   “就是为了防备那些象雄诸部突然兴兵前来解救国主,他们三族实力强大,而今却都已经成为了整个象雄的叛逆……”   正在说话间,为首的纳亚百户,已然率领百余骑兵驰到了近前。   等他看清楚了居然来的是一群苯教僧人之后,赶紧翻身跃下了马背,虔诚地向着这只僧人队伍行了一礼。   “格氏的纳亚,见过诸位大师。”   早就已经对于这样一幕习以为常的加措上师矜持地坐在马背上,两眼似睁似闭,脸半仰着,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倒是一旁那位膘肥体壮的大弟子翻身上马上前,朝着这位百户矜持地一礼开口问道。   “你们格氏现如今是谁在作主?”   听到了这句一点也不客气的询问,纳亚百户却也不敢有什么不满,仍旧十分谦卑地道。   “禀报大师,如今格氏内作主的乃是族长的嫡子苍央蚌迪。”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那只苯教徒队伍里边传来了类似于放屁的噗呲声,不过纳亚百户却不敢失礼的抬头张望。   而是很谦卑地问道。“敢问诸位大师来此有何贵干,小人也好回氏族禀报,迎接诸位……”   “告诉苍央蚌迪,右本嫡传大弟子,加措上师,奉赞普之命西巡。”   “加措上师!”那位纳亚百户满脸震惊地抬起了脑袋,看向那位仍旧坐在马上,仰着脑袋,似睡非睡状的加措上师。   特别是那加措上师还特地将那头上的法帽取下之后,那油亮的秃瓢。   将那晴空浑散下来的阳光向着四面八方散射开来,让他的脑袋周围形成了一圈不可言说的光晕。   显得那样的神秘而又神圣,看得纳亚百户与身后边的过百骑兵全都激动得脸色发红,齐刷刷全都拜倒在地。   向着这位秃瓢散发的光晕,与那圣山冈仁波齐山头笼罩的光晕十分相似的加措上师。   在他们这些象雄国的各部落之中,苯教教徒,都是智者,是贤人,是他们心灵的归所。   而苯教的上师,对于他们而言,那简直就是神灵一样的存在。   看到了这些人如此,加措上师再一次很装逼的轻哼了一声。   方才问讯纳亚百户的大弟子再一次开口道。   “还愣着做甚,上师在此,你们还不明白需要怎么做吗?”   纳亚赶紧行了五体投地之礼后,这才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退向后方,然后大声地吆喝了一句。   然后几名骑士飞身跃上了马背,打马朝着那在山口外面星落棋布的部落所在狂奔而去。   程处弼砸巴着嘴,小声地嘀咕一句。“这么有技术性的名字,还真是第一回听到……”   “三公子,这名有什么好笑的?”一旁的程发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苍蝇,蹦迪,呵呵……”   “三公子,应该是苍央蚌迪吧?”耳明目聪的邓称心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总觉得自家三公子笑起来的眼神和表情很不正经,有必要提醒一下他注意场合。   看到身边这帮跟自己有一千四百多年深沟的古人们,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谐音梗懂不懂?   算了,好歹自己现在也算是宗教人士,那帮子象雄佬也离得不远,也就懒得解释啥叫谐音梗。   饶是已经见惯了那些高原百姓们对于这些苯教教徒们恭敬的程度,可是今天这位加措上师这样装逼的行为,程处弼还是第一次见。   加措上师查觉到了程三郎那斜过来的眼神,顿时菊花一紧,然后隐蔽地冲程三郎讨好一笑,小声地朝着程三郎解释道。   “若是展示程法王你的身份,他们会比现在更加的虔诚。”   “咋的,难道他们还能一路走一路拜过来?”程处弼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道。   加措上师含蓄一笑,没有说话,然后又恢复了方才那种老神在在的模样,似乎周围的一切与他没有半点的干系。   不过很快,加措上师又凑到了程处弼的耳朵边一阵低语。   程处弼认真地考虑了一番之后,凑到了加措上师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 第2133章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嘛空……   加措上师一脸震惊地打量着程处弼,就仿佛像是那日在铁桥城外,第一次看到用天雷逞威的程三郎一般。   “这,这不太适合吧?”   程处弼含蓄而又礼貌地一笑,声音仍旧显得那样的沉稳。   “那敢问师尊,咱们还有什么样的办法,可以让那些如此虔诚的敌人,离开我们的视线之外?”   程处弼那张平静的脸上,邪恶的目光在那票仍旧恭敬地侍立于一旁的象雄国格氏一族骑兵身上打着转。   虽然口称师尊,却听得加措上师浑身鸡皮疙瘩狂冒,心中发冷。   总感觉,这位就真的像是那位从地狱之中所诞生的魔神显化的人类。   是的,只不过是披着一层人皮而已,各种的骚操作。   让人感受到的不是光明与温暖的人间又或者是天上,而是那阴暗与充满恐怖与死亡的阴间。   简单来说,应该叫阴间操作。   这个时候,远处的那个巨大的部落所在,涌出来了密密麻麻的黑点。   开始汇聚在了一起,然后朝着这边奔涌而来。   看到了这一幕,加措上师一咬牙,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谨遵程法王法旨。”   “……”程处弼看着这位小声讨好自己的加措上师,简直就把那前倨后躬演绎得如此的活灵活现,实在是让人心折。   苍蝇,哦不,是那个喜欢蹦迪的苍央,此刻正在格氏的一大帮大小部落头人的簇拥之下,正朝着这边策马驰来。   虽然这样的规模,显得有点过于隆重,可也要看看来的是谁?   ……   苍央蚌迪的亲爹就在吐蕃,亲爹也来信告诉他,吐蕃境内的苯教教徒与信众的日子并不好过。   因为那位图谋一统整个高原的吐蕃国主松赞干布已经意识到了,想要让这以苯教立国的象雄国完成臣服。   那就必须要先打压苯教,降低苯教在整个高原之上的影响力,同时还引出了外来的天竺佛教。   不少的苯教教徒,都被吐蕃王国的官员们,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驱逐出了吐蕃。   这着实让他们这些象雄国的叛徒,心中甚是戚然,却也不敢明面上反对。   毕竟作为象雄国人,天然就以苯教为荣,哪怕是他们背叛了象雄国主,并不意味他们乐意背叛自己的信仰。   他们格氏部落之中的宗教信仰仍旧是苯教,而今日过来的,就是一位修为深不可测的苯教上师。   苍央蚌迪亲自过来相迎,没有什么问题,更何况,这位上师,还是吐蕃出身的。   曾经的吐蕃国师的嫡传大弟子,还是奉了吐蕃国主之命西巡。   这样的大人物亲自前来,他岂敢不亲自率领诸部大小头人前来相迎。   哪怕是苯教在吐蕃王国内失了势,这位吐蕃上师也没有办法接替他的师尊,成为新一任吐蕃国师。   可好歹他是吐蕃氏族出身,那位吐蕃国主对他甚是敬重。   就连囚禁象雄国主的所在,也有不少是他的师弟和弟子,他前来这里,自然也是理所当然。   渐行渐近之间,打量着这只几乎完全由苯教教徒装束打扮构成的队伍。   苍央蚌迪很快就在人群之中,看到了那位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加措上师。   赶紧翻身跃下了马来,率领着一大票的格氏部落的大小头人们,朝着这位加措上师无比恭敬地行礼。   加措上师,这个时候,这才露出了一个和蔼而又宽厚的笑容,翻身下马。   大弟子第一时间喝道。“上师抚顶赐福……”   然后,程三郎就看到了那帮子格氏部落的大小头人们,都不禁露出了惊喜之色,纷纷拜倒在地。   接下来,加措上师开始缓缓前行,在加措上师弟子们的暗示下,一干程家人伪装的苯教教徒赶紧翻身下马。   打出了这位苯教上师的仪仗,或者说抄持着法器,排列成一只壮观的队伍。   然后,一干弟子们纷纷开始大声诵经,至于一干程家人虽然都是打人放火的个中高手,战斗狂人。   可是在语言天赋方面,却略微有一些小瑕疵,所以程处弼为了让这帮子膘肥体壮的程家人冒充苯教教徒,真可谓是煞费苦心到了极点。   最终,诡计多端,操作百变的程三郎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经过了与那加措上师良好的沟通和交流,被鼓着眼珠子瞪了半天的加措上师。   实在是顶不住程三郎那真诚的眼神,顺风顺水的直接就怂了。   十分痛快地同意了程三郎那个大胆的计划,甚至还为程三郎优秀的计划表达了赞赏。   此刻,苍央蚌迪无比激动而又虔诚地拜倒在地,等看到了那双脚停留在自己跟前之时,这才抬起了头来。   看到了加措上师那张慈祥得犹如亲爹一般和蔼的笑容,感受到了对方那只大手落在了自己的头顶之上,重重一按。   苍央蚌迪非但不觉得尊严受损,甚至激动得都差点红了眼眶,无比虔诚地再一次拜倒在地。   自打他们三族背叛了象雄王国,成为了吐蕃对付象雄王国的帮凶,从那一刻起。   他们这三个部落,就再没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苯教上师愿意过来为他们三族主持各种宗教活动。   让他们觉得自己的内心空落落的,就如同灵魂寻找不到归处一般。   而那些低阶的苯教教徒,哪怕是迫于他们这些大族的威势,不得不过来主持宗教活动。   可是他们却没有那些上师的威望和名气,修为更是远远比不过。   而且就像苍央蚌迪这位的族长嫡子这样的大头人,难道说让一位普通的苯教教徒为他抚顶赐福?   所以,这几年来,得不到上师赐福的他们,再一次感受到了被赐福的那种触感和慈祥的目光。   仿佛整个人的灵魂和肉体都得到了升华一般,甚至有些格氏部落的头人都激动得泪流满面,痛哭出声来。   而程三郎以及一票程家人则只能跟那些加措上师的弟子一般。   都袒露出了一条胳膊,展示着程家人那极具线条感与暴发力的肌肉,抄着法器,跟随于左右前行。   所有人都口中低声地诵着那后世十分经典的经文。“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嘛空……”   “……” 第2134章 不是本上师瞎乱鼓捣出来的好不好?   苍央蚌迪感动得两眼发红,恭敬地拜伏着,向着这位上师表达着自己的感恩之心。   就在这个时候,那些诵经声,听在他的耳中,如同天籁一般,哦不,听得让人有点上头。   当然仔细地辨认出了入耳的经文的内容之后,顿时让苍央蚌迪一脸懵逼,脑子乱作一团。   那一个个浑厚而又低沉的嗓音,念诵着那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苯教经文。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嘛空……”   苯教里边的确有天龙神,但那世尊好像是教祖的一种称谓,类似花名或者浑号。   但是那地藏是什么鬼?还有般若诸佛,咱们苯教里边只有天神,哪来的佛?   还有那般若巴嘛空又是什么意思?   苍央蚌迪抬起了头来,他很快就注意到了这帮子诵着古怪经文的苯教教徒们的异样。   一个二个膘肥体壮,袒露的半边胸口还有那弯起的胳膊全是那强健的肌肉线条,犹如钢浇铁铸一般。   目光凶神恶煞,每一次的念诵,数十人简直如一人一般,听起来似乎还让人觉得挺带劲。   一旁,一位格氏的大头人忍不住小声地问道。“怎么回事,他们念诵的经文,好像不是苯教的经籍。”   作为一位虔诚的苯教教徒,苍央蚌迪自然下意识地为那位加措上师辩解了一句。   “兴许是这位修为高深的加措上师受天神之赐,所写下的经籍,让弟子念诵也说不一定。”   不过他还是考虑着自己回头是不是应该问一问这位德高望重,修为深不可测的加措上师的身边人。   他们念诵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经文,为何这么短,又这么古怪。   虽然一干格氏部落的大小头人们,也对于这种新式经文充满着疑问,可终究不敢在加措上师给大伙抚顶赐福的时候问出口来。   万一惹得这位不乐意拍屁股就走咋办?   所以大家都强忍住了疑惑,等到这位加措上师为这一干来人都抚顶赐福完成,这才收了神通。   “苍央蚌迪施主,贫僧有礼了……”   苍央蚌迪赶紧快步行来,朝着加措上师恭敬一礼小心翼翼地道。   “不敢当不敢当,上师能够来到我格氏部落,实在是我格氏部落之荣幸。”   “敢问上师此番来此……”   “上师此番东巡,乃是因为这数载以来传教万民,心生感触,已然感觉到了修为即将要进入圆满之境。”   “上师又将要突破了?”苍央蚌迪与一干格氏一族的大小头人都情不自禁地鼓起了眼珠子来。   也就是说,上师很有可能会成为吐蕃氏族出身的第一位苯教法王。   在苯教的修为之中,修为达到大圆满之境地者,无一例外,都会被遵为法王。   会根据他们所信仰的体系,又分为信仰本尊与护法,总之很复杂就是了。   “天神保佑,没有想到,上师居然圆满了,那日后,我等可就要称上师为法王了……”   加措上师听闻此言,只是矜持而又含蓄一笑,然后又闭上了双眼。   仿佛因为方才的抚顶赐福已经耗尽了所有的法力和精力,正在默默回蓝。   毕竟这位已经坐到了格氏部落特地抬来的法床之上,盘膝跌坐,让程三郎想到了自己没穿越之前。   第一次玩魔兽世界玩术士,那玩意特别费蓝,而且还不能像那法师一样自产自销(正经一点,说的是搓面包和搓水)。   所以那个时候自己,吃完了随身带着的食物之后,被困在某些死角处时,不想回城那就只能憋屈地坐着默默回蓝。   就在程三郎胡思乱想的当口,那位大弟子继续弹动着那灵活的舌头,继续给那些格氏部落阐述来意。   因为加措上师自感觉自己快要突破,成为大圆满境界的法王,决定西巡游历,绕圣山圣湖祈求获得更多的感怀。   而恰巧,吐蕃赞普松赞干布正好挥军出击,意欲平定高原四方,一统高原。   故尔,听闻上师即将要西巡绕山又绕水之后,便请加措上师这位前任国师的嫡传大弟子。   在前往玛旁雍措与冈仁波齐进行绕山绕水的修行时,顺便给大吐蕃祈福,毕竟这玛旁雍措,寓意为不可战胜的碧玉之湖。   另外就是代表着吐蕃国主,探视一下那位象雄国主,是继续顽固到底,想要牢底坐穿,还是已经懂得痛哭流涕,乐意归顺吐蕃。   苍央蚌迪满脸恍然大悟,忍不住下意识地道。   “难怪我觉得上师身边诸弟子所诵之经文甚是奇妙,原本是因为上师已将至圆满,想必定然是心生感悟……”   坐在那里默默回蓝的加措上师脸皮一阵抽搐,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是某位擅使天雷的护教法王的手笔,不是老子瞎鸡儿鼓捣出来的好不好?   ……   等到这一只队伍被迎进了那格氏一族的部落之后,被恭敬地请入了帐中歇息的加措上师,终于摘下了那沉重的法冠,露出了那铮亮的秃瓢。   然后一干嫡传弟子也都纷纷解下了法冠,由着那些侍者恭敬地接过去。   看到了身边那位侍者伸出来的双手,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不得不勉为其难地摘下了自己脑袋上的法冠。   露出了一颗同样油光铮亮,青溜溜的秃瓢。   不仅仅是程三郎,一干程家人也都很不乐意地摘下了那法冠,露出了他们那一枚枚交相辉映的秃瓢脑袋。   光头太多,让人感觉就像是看到了袒露在干枯的河床上的鹅卵石一般。   那些格氏族人没有剃掉长发的脑袋,倒像是夹杂在鹅卵石之间横生而又干糙掉的水草。   这让已经剃光了脑袋的程三郎真有一种抄起剃刀,让大家一起整整齐齐全变秃瓢的冲动。   没办法,想要伪装成苯教弟子,不光是要衣着打扮,更需要造型也得一样。   不然,一群留着汉人发髻的人出现在这里,鬼才会相信你是苯教教徒。   为了杜绝一些后患,还有防止细节上的小瑕疵引起那些格氏一族的怀疑,程处弼一咬牙一跺脚,以身作则地剃成了光头。 第2135章 不愧是修为已近大圆满的上师   而跟随前来的一干程家人看到自家三公子这样的美姿颜靓崽,为了大唐帝国能够在高原之上站稳脚跟。   为了让高原之上的黎民百姓能够摆脱万恶的蓄奴制度,勇敢地献出了自己的青丝。   一干程家人也都很勇敢地将自己剃成了秃瓢,一票原本凶神恶煞的程家人,即便剃成了秃瓢。   看起来也不觉得有多斯文,特别是程杰等好几位浑身伤疤的程家家将,单肩露在外面的时候。   那浑身的刀疤,还有那在皮肤下面游移的强健肌肉,看得一干格氏族人眼珠子都差点瞪得脱出眼眶来。   特别是那一双双很有气势的眼神,打量人的时候,就如同一位屠夫在打量着那待宰的羔羊一般让人头皮发麻。   不过忌惮于加措上师的身份,大家只能按捺住内心的疑惑,恭敬地迎接着这只队伍,朝着部落行去。   而程处弼眼角的余光,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些格氏部落大小头人那疑惑的眼神。   不过早就已经有了准备的程处弼自然不会在意他们的目光。   回头扫了一眼那些浑身伤痕的程家人,又俯首打量了两眼自己那身经百战,仍旧显得细皮嫩肉的强健身材。   再看了眼那些加措上师的弟子们那看起来虽然也很膘肥体壮,可实际上几乎都完全是赘肉的身材。   不禁暗暗得意,虽然大家体重都差不多,但是,一个程家人,对付三个同样重量级的苯教徒都没有问题。   ……   对于这一帮子满脸横肉,浑身伤疤的苯教教徒这样的形象。   也同样让苍央蚌迪的心中觉得有些不太对,忍不住小声地向身边的那位加措上师的大弟子问道。   “敢问朗多大师,为何你的这些师弟们,长得都如此威武雄壮,而且他们的身上,皆是刀剑创伤。”   那位能言善辩论的大弟子朗多目光扫过了一旁的程法王,这才压低声音道。   “他们都是出身于吐蕃以东的诸羌,还有苏毗诸部,与我吐蕃氏族模样自然有些迥异。”   “他们之前,都是各部族最强大的勇士,都是被我师尊的教法修为所摄报,听闻我师尊要西行悟道。”   “并自告奋勇,愿意成为我师尊的护卫,我师尊虽没有收下他们为亲传弟子,但还是许他们追随左右……”   听到了大弟子朗多的这番解释,苍央蚌迪这才恍然,看向加措上师的目光越发地显得敬畏。   能够得到这么多部落勇士们的归顺与臣服,不愧是修为已近大圆满的上师。   已经折服于某位法王通天手段的加措上师只能默默地抿着嘴皮子……   ……   是夜,就在这格氏一族的部落之中,这一只火器法师团,哦不,是这只苯教团队,受到了格氏一族极高规格的接待。   在那巨大的篝火周围,能歌善舞的小姐姐们唱着欢快的曲调,扭动着那妙曼的身姿,翩翩起舞。   而一干格氏大小头人们,都十分讨好地侍候着这一只苯教团队。   每一位膘肥体壮的苯教教徒身边,至少有一到两位格氏的头人陪伴。   加措上师自己一人坐在那高出其他人一截的法台之上,漫不经心地享受着美食。   就连原本想要在台上作陪的苍央蚌迪,也被加措的大弟子朗多以师尊修为圆满将近,不可打扰而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   “蚌迪少族长,我们只能在你们这里耽搁一夜,明日一早就要入谷。   还请少族长能够先遣人知会守备谷口的将士,允我等明日入谷绕湖祈福。”   原本还想请加措上师再替自己的亲娘还有一干亲属抚顶赐福,搞点为格氏一族祈福活动的苍央蚌迪不禁心头发急。   “明日就要入谷,会不会太急切了些,朗多大师,你能不能劝一劝上师再我部多留几日。”   “我格氏一族,这几年以来,都未有修为高深的上师前来讲经说法,为我族祈福……”   “是啊是啊,我等苦盼上师很久了,而今上师都已经来到了我族。”   “还请大师万万要知会上师一声,请上师多留一些时间,为我们格氏一族祈福才好……”   “我们格氏一族,必然会奉上大量的贡品,保管令上师还有大师们满意……”   一干格氏的大小头人们纷纷开口苦苦相劝,哪怕是朗多再能言善辩,也着实有些抵挡不住。   频频朝着程三郎看过去,程三郎也有些蛋疼,但是他们来都来了,若是因为这事把格氏一族惹得不乐意。   说不定会暗中下袢子,反而不利于后续营救计划。   眼珠子一转程三郎干脆就截住了一位眉清目秀的格氏侍女,接过了茶壶前往法台,去给加措上师添茶水。   “怎么办?”眼睛似睁似闭的加措上师用只有程三郎才能听得到的声音嘀咕道。   程三郎头也不抬的继续装着忙碌,小声地回应道。   “答应他们,不过不能耽搁太久,我担心咱们若是留在这里的时间过久的话。   万一吐蕃那边传来的消息暴露了咱们的身份,那咱们这不到一百号人,可就全撂在这了。”   听得此言,加措上师忍不住眼皮一跳,也是,自己投靠大唐姚州都督府的事情,想必此时已经在吐蕃境内传播了开来。   自己等人多盘恒一日,那就多一分的危险。   “明白,多谢法王提点……”加措上师等到程三郎退下之后,这才看向目光一直密切关注这边的朗多使了个眼色。   跟这位师尊相处多年的朗多,堪比加措上师肚子里边的蛔虫。   看到了眼神,瞬间就秒懂的朗多又故作为难地长叹了一口气。   “既然诸位如此心诚,还请你们稍待我去请师尊的法旨。”   朗多来到了法台前恭敬地拜倒,小声地禀报了一番。   一干格氏部落的大小头人都眼巴巴地看着,直到朗多回到了这边,告诉一干格氏大小头人。   师尊怜悯他们,但是,师尊的修为已经快要满溢出来,再不晋级,有可能会爆掉。   所以,只能勉强抽出一天的时间来给格氏氏族举办一场抚顶赐福活动,等到了明天这个时候,必须要进入山谷。   苍央蚌迪虽然仍旧不太满足,可他也不敢惹恼这位即将晋级为法王的上师,只得言道。   “那还请上师在绕水祈福之后,回到我格氏部落,一定要再为我格氏一族进行一场火供祈福如何?”   “没问题。”朗多看向了师尊,看到了眼神的示意之后,一脸笃定地保证道。 第2136章 这位大唐第一火药武器犯罪份子   苍央蚌迪不禁大喜过望,恭敬地朝着那法台的位置恭敬地深施了一礼,不过修为高深莫测的加措上师那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苍央蚌迪自然不敢去打扰这位,而是转过了身来朝着朗多大师也是恭敬地一礼。   “既然如此,还请朗多大师吩咐,这一次的火供都需要什么?”   作为成天往火里边扔各种佐料和各种供奉之物,来祈求上天给予部落或者是个人降下福泽的朗多。   搞起这些事情来自然是轻车熟路得很,不大会的功夫,就列出了一个详单,交给了苍央蚌迪。   看着那些需要用来进行火供的事物,饶是他们格氏部落财大气粗,也忍不住眼皮跳了好几下。   不过一想到这几年来,只有一些贪财的苯教教徒,才乐意来格氏等背叛了象雄的部落里边举行法事。   而今日,好不容易来了一位上师,别说就这么些火供之物,便是再多一倍又如何?   再说了,加措上师入谷之后绕圣湖祈福,怕是要持续上一段时日。   格氏部落正好借着这段时间来筹备那些火供之物,也免得忙中出错,坏了火供祈福这样的大事。   这位可是已经功德圆满的上师,说不定等到他绕完了圣湖,就已然晋升为法王也说不一定。   而法王亲自主持火供祈福,这可是近二十多年来象雄国从未有过之事。   因为上一位法王,早就在二十年前,已然陷入了轮回之中。   ……   “上师,你绕湖需要多长时间?”此刻,在加措上师的大帐之内,程三郎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袋问道。   加措上师想也不想便道:“贫僧之前,曾经追随我师尊绕过这圣湖玛旁雍措,需要差不多六天的时间。”   “六天的时间……”程处弼砸了砸嘴,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当然不是跟着这位加措上师在湖畔瞎溜达。   而是要来这里干大事,营救那位象雄国主李迷夏,总不能将时间都浪费在绕湖这样的宗教仪式上。   一旁的程杰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忍不住建议道。   “我们不能把时间全部都浪费在绕湖上,我倒觉得,要不咱们先救人,再绕湖。”   没办法,新剃的秃瓢,不太适应,特别是看到别人摸了,自己也会下意识地摸上一摸,当然只会摸自己的。   朗多听得此言,看了一眼身边的师尊,忍不住小声地提醒一句道。   “这位将军,若是咱们先营救象雄国主,其他不说,光是怎么能避开格氏陪同人员的视线就是个大难题。”   “而且,在那关押象雄国主的寺院外,那一百名吐蕃死士精锐,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   听到了跟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一样的嫡传大弟子朗多提出来的这些担忧,加措上师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是啊,还请法王谨慎思量,想一个万全之策才是。”   “不然,怕是我们就算是真的能够营救出了象雄国主,也逃不过这人口足有两万余众的格氏一族的围追堵截。”   程处弼双手环盘,盘膝跌坐,的确,这两个秃瓢,咳……这两位苯教教徒的顾虑,的确有其道理。   但是杰叔所言,更有道理,最好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解救出那位象雄国主,然后以连滚带爬的一流速度完成绕湖,然后大家拍屁股快闪。   这才是经典的救营人质的特种作战模式与思维,如果一切都慢慢悠悠,按步就班地来。   指不定还在那边哆哆嗦嗦地绕着圣湖,加措上师及其弟子已经背叛了吐蕃的消息一旦传到了这里。   呵呵,哪怕是程处弼自信可敌万军,但这只是一种类似于吹牛逼的自信。   真要是消息传到了这边,格氏部落的精锐涌入了山谷,自己等人咋办?   难不成想要在这个时代,在缺乏各种登山用具的情况之下,带领着一票非专业人士来上一瓶雪花,勇攀高峰不成?   “或许,我们可以解救象雄国主,以及绕湖祈福同时进行。”   思考良久的程三郎翘起了一根手指头在那里自信地比划道。   听到了这话,加措上师忍不住抹了把脸。   “程法王,你得考虑清楚,咱们怎么摆脱那些格氏遣来陪伴的随员。”   “不然,稍有不慎就会漏馅,那样一来,莫说救不了象雄国主,连我等也得全搭进去。”   “这个很简单,还请上师你告诉那位格氏的少族长,就说你已经领悟到了法王的手段。”   “所以,你在绕湖期间,需要领悟和磨砺,所有非苯教徒,一律不得靠近,避免惹怒四天神。”   “……”加措上师与朗多师徒一脸呆滞地看着跟前的程法王。   说得轻巧,嘴长在你身上,你瞎鸡儿乱说是没有问题,可问题是你说出来的东西得有人相信才行。   “三公子,你已经想到办法了?”   作为程家人,程杰很清楚,自家三公子但凡是拿出了解决的办法,就会考虑好应对之策。   “不错……”程处弼无比自信地一笑,手指头一比划。   “我已经有了办法,不过这个办法,还需要加措上师和朗多大师二位跟我一起打配合。”   “不知程法王是何良策,还请明示。”加措上师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声而又笃定地答道。   “只要能够解决目前的困局,贫僧一定会尽全力去做。”   “不需要加措上师你们做什么,我只需要你们能够在适当的时候保持镇定。”   “???”朗多与那加措上师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的程三郎,颇为不解。   “我的计划很简单,等到了半夜子时之际,还请加措上师如此这般……”   程三郎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然后小声地嘀嘀咕咕,然后,程杰与那对苯教师徒全都鼓起了眼珠子。   一脸惊骇欲绝地看向这位大唐第一火药武器犯罪份子。   加措上师的脑海里边又浮现出了那一幕至今仍旧让他噩梦连连的场面。   梦中,高达百丈,三头六臂,青面獠牙,尖嘴猴肋,肋生双翅的程法王,招引着天雷而下,击打在自己的身上……   “……还请法王莫要乱施神通才是。”   “……” 第2137章 师尊的法力快要压制不住,怕是会引来天雷降世   程处弼看到了虔诚地朝着自己拜倒的加措上师与朗多,不禁一脸黑线。   “你们这是做甚,还不快快起来,我这么做,又不是想要伤人性命。”   “而是想要让那些格氏部落的人都知道,加措上师,你这是一位已经顿悟了雷电的上师。”   “就是因为已经快要压抑不住自己的境界,所以必须尽快前往谷内绕湖。”   “并且要让那些格氏部落的人们生出畏惧之心,再忽悠几句。”   “我敢笃定,只要加措上师你一句话,他们绝对不敢不听你这位新晋雷电法王的吩咐,岂敢随行。”   “程法王你……”加措上师忍不住抹了把脸,总觉得这位程法王的想法实在是太过于冒险。   “贫僧真的不会雷法大法。”   “不!我说你会,你就会!”程三郎大巴掌拍在了加措上师的肩膀之上,表情显得那样的认真而又笃定。   “相信我,接下来,听我的安排,那些格氏部落的人,绝对会相信你就是未来的雷电法王,就算是你不姓杨,我说你是雷电法王,你就是。”   “???”加措上师一脸懵逼地咽了咽发干的喉咙,总觉得程法王似乎要做什么令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而且佛爷我姓不姓杨,跟是不是雷电法王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吗?   大帐之中,程三郎一番嘀嘀咕咕,另外三人只有抹着脑门上的冷汗,频频颔首的份。   很快,程三郎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大帐,抬眼看了一眼那昏暗的天色,月黑风高夜,嗯,正好作案,呸,是作法。   ……   苍央蚌迪,正美滋滋地沉睡在梦中,梦里边,他看到了格氏一族,正虔诚地朝着那位已经晋升为法王的加措进行叩拜。   而那正在熊熊燃烧的火供堆上方,闪烁着各种异样的色彩,犹如有天神亲自降临,赐下恩泽。   “醒醒,少族长请快醒醒……”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吆喝声,让苍央蚌迪无奈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回事?”   “少族长,加措上师那边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就在方才,那些原本都前去休息的大师,都突然集体赶往了加措上师休息的营帐处……”   “小人询问了这才得知,好像是加措上师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修为了,需要所有弟子赶来诵经镇压。”   “啥?!”苍央蚌迪瞬间就鼓起了眼珠子,直接就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哪里还有半点的睡意。   “你的意思是说,加措上师要晋级法王了?”   “小人也不清楚……”   “那还愣着做甚,走,快过去看看。”苍央蚌迪赶紧手忙脚乱地披上了衣物,冲出了大帐。   迎着那寒凉的高原之风,一个巨响的喷嚏后,苍央蚌迪快步朝着加措上师所居的营帐赶去。   行不多远,就已经听到了整齐划一,很有精神的大声诵经之声。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嘛空……”   而随着那数十位苯教教徒那整齐划一地诵经之声,已然惊醒了无数的格氏部落的人们。   大家都冲出了营帐之后,就看到了那加措上师的大帐已然被那些苯教教徒给团团围住。   这些脑门油光铮亮的苯教教徒们正分散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跌坐在地。大声地诵念着那加措上师新创作的经文。   畏惧于这些尊贵的苯教大师们的身份,格氏部落的苯教信众们,只敢远远地在外围叩拜。   而看到了苍央蚌迪快步行来。朗多,这位加措上师的大弟子及时地站起了身来,上前一礼,表情十分严肃地抬手阻止道。   “少族长莫要再往前行走了,不然,会被吾师控制不住的法力所伤。”   “敢问大师,令师到底怎么了?”苍央蚌迪一礼之后迫不及待地问道。   朗多看了一眼身畔那位垂眉闭眼,大声诵念经文的程杰,眼角一抽,朝着满脸迫切的苍央蚌迪严肃地道。   “吾师今夜正在修行,突然有感,并且有所突破,可是此刻,师尊尚未完成绕湖祈福之誓,不敢轻易晋升……”   就在朗多在胡扯乱吹的当口,突然,大帐之中,突然传出来了一声悠长而又低沉的号角之声。   听到了这一声,朗多不禁脸色大变,一把拽住了苍央蚌迪,厉声大喝道。   “少族长,速速领你的族人,退后到百步之外,快点,我师尊的法力快要压制不住,怕是会引来天雷降世。”   “啥?”苍央蚌迪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表情严肃而又正经的朗多大师。   “愣着干嘛,还不快点,诸位师弟,面朝师尊,结阵!”   “少族长,咱们……”   苍央蚌迪看着那急匆匆赶了过去之后,跌坐在那里继续大声诵念经文的朗多,一咬牙。罢罢罢,且先信他一回。   “罢了,且听朗多大师的吩咐,让周围的族人都退后。”   在他这位少族长的命令之下,那些正在叩拜的信众们都不得不起身,朝着后方渐退。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将手中的法号摆到了身边的加措上师看向同样留在大帐之内的程三郎,朝着他微微颔首。   就看到了程法王背转过了身去,背对着自己。   程三郎伸手到了腰畔,朝着里边一掏,掏出来了一件好宝贝。   然后抄起了信香点燃之后,然后探头,扔在了大帐外面三步处,快步跑了回来。   “愣着干嘛,还不快趴下。”   听到了程法王的法旨,想到了自己见识过的天雷的威力,加措上师毫不犹豫地直接趴下,奈何身形有些胖,脑袋是埋下去了,大腚却高高撅起。   此刻,已经又后退了约二十余步的苍央蚌迪,正好奇地伸长着脖子朝着一干苯教教徒围拢的营帐。   瞬间,眼睛似乎一花,好像看到了有一个红色的小点点从那大帐之中抛了出来,然后又隐没掉,如同没有出现过一般。   就在他想要努力瞪大眼睛珠子,看清楚到底自己是不是眼花的当口。   就感觉眼前一亮,一道炽白的光亮,陡然从那大帐跟前闪现而出,然后又迅雷不及掩耳一般的消失。   但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大轰鸣声,就犹如天雷降世一般,在一干已经被诵经声给惊醒过来的格氏部落人们的耳边炸响开来…… 第2138章 大威天龙的吼声中,天雷,再一次如期而至   星光灿烂的高原雪夜里,那道凭空闪现出来的白光之后的惊雷之声。   不但震得天地回响,更是直接震傻掉了那格氏部落的上上下下两三万族人。   扑通一下子,苍央蚌迪两腿一软,直接就拜倒在地面上无比虔诚地五体投地叩拜下去。   心里边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呐喊与呼唤,加措上师简直就是超级大能,能够掌控天地间雷电的法王!   “雷电法王!”一位同样被震撼得激动的差点尿出来的格氏部落老头人两眼直接就湿润了。   “雷电法王要给我们赐福,要给我们祈福!圣山保佑,圣湖保佑!!!”   伴着他声嘶力竭的吼叫声,原本那些还直愣愣站立着看热闹的格氏部落的人们,全都五体投地状拜倒在地。   甚至还有些虔诚的苯教信众,居然一步一五体投地的想要接近。   两只耳朵里边塞满了棉花的朗多在那声巨大的轰鸣声中,两耳嗡嗡作响,可是好歹不像那回一般直接被震傻掉。   不过还没等到他回过神来,就感觉到了一只大巴掌落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位膘肥体壮的程家人。   也就是被程法王称为杰叔的程家人,朝着自己连使眼色,凑到自己耳朵边喊了两嗓子。   朗多顿时反应了过来,赶紧起身朝着圈外跑去,冲到了虔诚拜倒的那少族长苍央蚌迪跟前,一把将这位少族长给揪了起来。   “少族长,快点,让你的族人,都至少退到百步之外,越快越好!”   “我师尊已经控制不住了,到时候你的族人会死伤无数的,快!”   听到了这话,已经完全被加措法王,哦不……暂时还是加措上师的超能力完全震撼住的苍央蚌迪频频颔首。   “快点,快点告诉所有人,都谨尊法旨,退后,全部退后,加措上师的雷电会伤到人的。”   随着一声声的咆哮叫喊,那些虔诚地往前爬行的格氏部落族人们纷纷被拉了起来,被推攘着朝远处跑去。   此刻,加措上师一脸呆滞地抬起了脑袋,他看到了,看到了大帐的前方,已经被掀开了一个大洞,周围还有余焰在燃烧。   哪怕是塞进了那棉花团,可是两只耳朵仍旧有些疼痛。   “不愧是真的雷电法王……”加措上师抿了抿发干的嘴皮子,喃喃地小声嘀咕道。   左右一扫,却没有看到那位方才又施放了一回天雷的护教法王程。   而真·雷电法王·程,已然鬼鬼祟祟地从那营帐的后方潜出了大帐,此刻,已然能够看到,那些隐隐绰绰的身影,都已经退一了远处去,四周那些围坐着的秃瓢人们。   看到了程三郎的出现,也都像没看到一般,继续声嘶力竭地在那里大声诵经。   程处弼只能佝偻着腰,观察了一会之后,又伸手入怀,再一次掏出了一根好宝贝,拿信香点燃之后,估摸了下。   然后一个抢步上前,奋力一掷,被点燃的威力加强版方竹鞭炮,在漆黑的夜里翻滚着。   根本就没有人能够及时地注意到那在半空翻滚,旋转,向着远处而去的威力加强版方竹鞭炮。   此刻,苍央蚌迪等格氏一族的人们,都已经严格地遵从着加措上师的法旨,退后到了距离加措上师的大帐至少百步之外。   大部份的人都呆呆地站着,但是还有一部份人已经再一次虔诚地拜倒在地。   苍央蚌迪抓住一位手下,正想要开口,然后就感觉到了前方闪过一道白光。   然后,一声远远比方才更加惊天动地的惊雷声,再一次席卷过这片天地。   刹时之间,格氏部落原本还站立着的人,差不多全部都拜倒在地。   甚至有不少人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有些人在那里默默地祈求赎罪,有些人在祈求上师能够赐福,有些人希望天神保佑。   而那些苯教教徒们的诵经声似乎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继续高昂地在这片高原雪野之中回荡。   而程发与程达这两个伪装者,已然鬼鬼祟祟地来到了一处营帐所在。   “这座营帐看起来挺大的,就在这搞。”程发打量了一下这座十分巨大的营帐,满意地点了点头,朝着程达小声地道。   这可是三公子交待的艰巨任务,所以才会交给他们这些心腹来搞事情,咳……   “你们快点,现在附近没有人……”不远处,传来了邓称心的低唤声。   程发赶紧将一个圆盘状的物体埋在了营帐边沿,然后接过了程达递过来的信香一点,然后直接扯呼。   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用风一般的速度,朝着一旁远遁而去,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不多时,正在朝拜的那些格氏族人,又看到了一团巨大的炽焰在部落之中绽放开来。   然后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天雷之声,席卷了整个雪原。   原本已经拜倒在地面之上的苍央蚌迪抬起了脑袋,当他看清楚了天雷击中的位置之后,眼珠子夸张地瞪到了极致。   不光是他,许许多多的格氏部落头人们全都呆愣愣地看着那被天雷击中之后。   渐渐燃烧起了熊熊天火的那座巨大营帐,那是代表着格氏一族族长威严的族长大帐。   可是现在,却挨了雷电法王一记天雷,然后那升腾翻卷的天火,妖异得仿佛如同有魔神在烈焰之中舞动。   “我知道了……”苍央蚌迪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幕,没来由的,泪水从腮边滚滚落下去。   许许多多的格氏大小头人都惶恐不安地拜倒在地,此刻,他们已经不是祈祷,而是开始学着那些僧人所念诵的简单而又易学的加措上师所编撰的经文。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嘛空……”   至于苍央蚌迪,则是泪流满面地再一次五体投地拜倒,小声地低喃言道。   “我父罪孽深重,还请天神恕罪……”   整个格氏部落的两三万人,都已然被加措上师所引来的天雷深深地震撼。   哪怕是昔日对于苯教的信仰并不是很虔诚的那些格氏族人,此刻都全然变成了无比虔诚的信徒。   拜服于地,祈求着神灵的饶恕与庇佑……   万众一心,齐齐呼喊着大威天龙的吼声中,天雷,再一次如期而至,降临…… 第2139章 倘若执意跟随,为天雷所击的话……   程三郎也夸张地咧着大嘴,呆愣愣地看着那座整个格氏部落最大的营帐。   此刻,随着那整个大帐被点燃,那熊熊的火光,仿佛连夜空都要被点亮。   可偏偏居然没有谁过去救火,反倒是念诵着大威天龙的诵经声越发的高亢而又虔诚。   程处弼砸了砸嘴,目光扫过远处,罢罢罢,反正不是老子干的,要怪就怪那三个小年轻。   至于救火,呵呵……需要吗?没听到那越来越激昂的诵经声吗?   他们自己的老营帐着火,他们都不乐意去救,老子总不能为了抢救背主求荣的格氏族长的营帐,而暴露身份吧?   屁股一扭,心安理得地找个地方坐下,哼哼叽叽地念起了大威天龙。爱谁谁……   差不多半个时辰之后,特种作战秃瓢三人组终于回到了程三郎跟前。   “没有人发现你们吧?”   “放心吧公子,小人一直都在左右盯着,没有人发现是咱们干的。”   同样剃了个秃瓢,显得很是眉清目秀的邓称心一脸得意地道。   “三公子,要不要再搞一搞了?”程发很兴奋地坐到了程三郎跟前,嗯,似乎觉得放大鞭炮还没放过瘾头。   “……”看到这三个家伙跃跃欲试的模样,程三郎忍不住抹了把脸。   果然,男人至死都是少年这果然没说错。   都是男孩子,干坏事都会特别兴奋,特别是放鞭炮这种事就更是。   “行了行了,你们莫要忘记了,咱们来这是要办正经事的,万一直把格氏部落给闹出大问题,咱们还怎么干正经事。”   听到了三公子严辞拒绝,三人只能恋恋不舍地归队,也开始摇头晃脑的叽叽歪歪念诵起了经文来。   而那两三万的格氏族人,几乎整夜没睡,都在加措上师,施放了九次天雷,最终控制住了神通之后。   大家这才开始战战兢兢地赶紧救火,然后就是各归营帐,兴奋无比地议论着这位加措上师到底会有多牛逼。   而且这也令所有人都无比地期待着白天的时候,加措上师给大家伙抚顶赐福。   天色,从至暗,一直到渐渐地露出曙光,随着地表白雪的反射,光华越发地显得瑰丽而又绚烂。   而那位格氏部落的少族长苍央蚌迪,却一直站在那几乎被烧成了废墟的族长大帐跟前。   整个人仿佛都变成了一座雕像,表情复杂无比,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直到天色放亮,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一位头人小声地禀报道。“少族长,天已经亮了……”   “嗯……”   “……少族长,今日加措上师要给咱们祈福。”   “对对对,都愣着做甚,赶紧给我动起来,快,快点!”   伴着那苍央蚌迪的咆哮声,整个格氏大营,仿佛又活了起来。   从天际朝着下方望去,整个格氏一族的大营里边,出现了九个呈现出放射状的炸点,显得份外的狰狞。   可是落在了那些格氏部落人士的眼里,他们的目光里边,既有敬畏,也有崇拜……   甚至还有人朝着被天雷炸到的炸点位置虔诚行礼,然后张嘴就是大威天龙……   甚至已经有部落里的小孩子,在追逐打闹间,有哇呀呀大吼一声大威天龙。   结果挨了路过的长辈一巴掌,哭得稀里哗啦要回家找阿妈的小事故此起彼伏。   程家人与一干苯教弟子,在天亮之后,还煞有介事地到了各个站点去凑热闹,啊不……是去诵经,平息天雷的尽威,避免误伤小朋友啥的,顺便看看那些炸点的情况。   不得不说,那三个家伙挑选的炸点还是相当的给力,都是非富即贵的大营帐。   正好避免了伤害到普通百姓的财物,反正那些非富即贵者,别说炸他一座,多炸几座指不定对方还觉得荣幸。   而此刻,朗多与程三郎再一次站到了苍央蚌迪的跟前,向对方深入浅出了解释了一下自己师尊目前的小问题。   那就是,因为修为太高,还没有沉淀下来,所以才会导致昨天夜晚那种天雷乱飞的情况。   听得那位少族长苍央蚌迪吸气连连,表情也越发地复杂。   “我师尊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压制修为,很是辛苦,所以今日抚顶赐福之后,就需要立刻进入山谷。”   “这个没有问题,我已经派人去跟那谷口守军交涉过来,上师随时可以入谷。”   听到了这个回答,程处弼与朗多都心中暗松了口气。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入谷之后,我师尊就不会在压制修为,到了那个时候,天雷就会越发地肆意而下。”   “可是我师尊乃是慈悲的大能,自然不希望那些天雷伤及无辜。”   “所以,让贫僧告之尔等,不必跟随,只需要留在谷外,安心守候便可。”   “倘若执意跟随,为天雷所击,灵魂可是会永陷地狱,被烈焰焚烤,无休无止……”   听到了这话,一帮子格氏部落的头人齐刷刷的脸色一白。   苍央蚌迪想到了昨天夜里的天雷之威,再想要小时候自己被火燎到之后痛彻心扉的感觉。   灵魂要被无休无止的焚烤,那还得了?   赶紧脑袋点的跟鸡啄米似的,一个劲地向着朗多保证,肯定安静地呆在那谷口外面,绝对不会乱来,扰到上师晋级。   看到了苍央蚌迪还有一干格氏部落头人答应得如此爽快,程处弼与朗多不禁都松了口气。   程三郎暗暗得意,看来昨天晚上没白折腾。   朗多则是心生寒意,看来这位程法王果然牛逼程度远在自家师尊之上。   不但术法的修为远在师尊之上,就连这脑子长得也跟一旁人完全不一样。   居然能够想到用耍天雷来吓退格氏部落人士的随行。   接下来的抚顶赐福活动,哪怕是大家几乎都昨天一夜没有休息,可是今日的抚顶赐福活动的秩序是相当的好。   过程也是相当的丝滑,就连加措上师也觉得自己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那么抬着头臂。   一颗脑袋接一颗脑袋的往自己巴掌下方一转一顶,然后被赐福者就一脸感恩戴德地行礼退下…… 第2140章 不要对单独的某一个动词太过感兴趣   别人都这么主动,加措上师再怎么的,也不好意思半途而废,只能强撑着继续。   饶是如此有秩序的抚顶赐福,也足足搞到了天色近昏之时,这才结束。   毕竟加措虽然是苯教修为深不可测的上师,但是他终究是有肉体的。   需要进行吃喝拉撒这些但凡是普通人都需要的行为来支撑他的肉体继续活下去。   毕竟好歹也是堂堂的苯教上司,总不能因为憋尿而憋出啥毛病来。   程三郎虽然是一位优秀的医者,精通各种下三路疾病的治疗手段。   但也不可能提前给加措上师上上一根导尿管,让他傻坐一天。   那样就算程三郎乐意,可那也得让全身心扑在苯教宗教事业发展上。   而一直维持童子鸡之身的加措上师乐意鸡儿带根吸管,哦不,是叨根?或者插根?   罢罢罢,咱们就不要对单独的某一个动词太过感兴趣,还是继续说正经事情。咳……   当搞完这抚顶赐福,加措上师感觉自己双手的巴掌已经火辣辣的,不知道是不是都磨破了一层皮。   而且哪怕是两手轮用,此刻也感觉自己的两只手仿佛废了一般。   可是为了能够营救出象雄国主,为了能够让苯教大业继续能够在高原之上发扬光大。   加措上师还是咬紧牙关,由着弟子搀着,迈开沉重的步伐,在一干格氏族人的虔诚恭送之下,朝着那业已经大开关门的山谷行去……   而程处弼等一干宗教界及伪宗教界人士们都抄着法器,牵着马匹,朝着那关口行去。   至于那位拿脑门多蹭了好几下抚顶赐福的少族长苍央蚌迪,此刻正率领着一干重要的头人,与那谷口的守军们。   全都分列于道路两旁边,恭敬地弯着腰,可是他们却全都扭头脸,眼巴巴地看着那渐行渐行的加措上师。   “还来?”程处弼看到了那只留下刚好一人通过的狭窄人巷,不禁吸了口凉气。   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位献身给了宗教事业,不识男女情事,仍旧是童子鸡的加措上师一脸悲壮地推开了两位搀扶着自己的弟子。   张开了双臂,缓步迎向两旁全是脑袋的人巷,表情显得那样的慷慨激昂。   程处弼与一干宗教界人士和伪宗教界人士都默默地朝着他那不高大伟岸,但好歹也算得上膘肥体壮的背影翘起手指头默默点赞。   再一次感受到了大巴掌落在了自己的脑袋上狠狠地按了按,苍央蚌迪,感觉自己整个人仿佛连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心满意足地轻叹了一口气,然后退后数步,由着跟上来的一干苯教教徒牵马通过……   ……   所有被这位已然获得了雷电之力加持的加措上师抚顶赐福的人们,都纷纷退避开来。   任由着这一只马比人多的队伍,缓缓地穿过了那洞开的关门,继续向前。   这一段山谷果然不宽,但也远远要比当初的牦牛道要宽阔不少,至少也得有十数丈的横向宽度。   向前穿行了近三百步之后,就会拐向一侧,再前行了一段距离之后,就是一片豁然开朗的巨大盆地。   而在盆地的低洼处,就是那个巨大的,周长达到了一百八十余里的圣湖:玛旁雍措。   看着那犹如镜面一般的巨大湖泊,倒映着那仿佛遥不可及,又仿佛近在触手可及之地的圣山冈仁波齐。   饶是程处弼等一干不信苯教的伪宗教界人士,此刻也深深地被这大自然的美景所震撼。   那一干苯教教徒更是不堪,便是那加措上师,此刻也摆出了顶礼膜拜的姿势,朝着圣湖与圣山的方向深深地拜倒在地。   看到了这一幕,已经从风景的震撼中回过了神来的程杰忍不住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程处弼。   “三公子,他们怕是又得在这里哼哼几几许久,咱们现在怎么搞?”   程处弼也恋恋不舍收回了目光,扭过了脑袋,看了一眼身后边的山谷,眼珠子一转,招来了那邓称心与发达弟兄。   然后一阵嘀嘀咕咕之后,邓称心等人心领神会,不多时,一只五人特种作战小组,牵着坐骑,朝着来路疾行而去。   程处弼这才有闲暇,从马身上的背兜里边掏出了一根好宝贝,嗯,千里镜。   反正这帮子正经的宗教界人士,开始拜倒之后,不叽叽歪几柱香是不算完。   闲着也是闲着,正好乘着这好机会,好好的打量一下这里边的地形。   于是乎,十数名宗教界人士在这里无比虔诚地朝拜着圣山与圣湖。   ……   一干伪宗教界人士闲得无聊,干脆就捡来了牛粪这种随地可见的可燃物,然后点燃之后,用以取暖。   没办法,这里毕竟是高原之上,能够在这里生长的大树十分稀少,几乎只有草,就连灌木都是珍稀之物。   所以,广大高原好朋友们的取暖烹饪所用的燃料,正是那随处可见的干牛粪。   兴许这个时候,就有看官要问,为啥不用羊粪啊?羊粪不是粪吗?羊粪不是食草动物排泄物吗?难道羊粪就没有粪权吗?呵呵……   不好意思,羊粪这玩意,在美丽的大西南有一个独特的称谓,你们就能够明白,为啥取暖做饭做菜不用羊粪。   在美丽的大西南,羊粪有个花名叫羊子屎。懂了伐?就是一颗颗,比花生米大,但是又要比马粪蛋小得太多。   就像是放大加强版的兔子屎,一颗一颗的,经常拉出来之后,就会掉落,消失在那茂盛野草的缝隙间。   你让人拿那玩意去取暖?去做饭?那得耗费多少人力去捡那玩意,而且还得一颗一颗的去捡。   捡到了干的也就罢了,万一捡到湿的脏了手咋办?兴许有人说要拿筷子去捡。   拜托,高原之上连竹筷子都难得搞到一对拿来吃饭,你让广大人民群众拿那玩意去捡羊子屎?   那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好不好?   哪像牛粪,一次一大堆,份量实在,而且天然成饼,一眼就能够分辨其干湿度,易于拾取且又耐烧。   而且天然风干的牛粪不会有那种异味,或者说很淡。   烟虽有点大,但总比把人冻得哆嗦要强得太多。 第2141章 咔!啊!!!   程处弼很快就找到了一处适合扎营之地,毕竟现在这位还强撑着朝拜圣山与圣湖的加措上师已经不适合进行体力运动。   今天晚上是肯定不适合继续行动,所以先让大伙好好的休息一波,养足精神之后,再来进行下一步计划。   随着程处弼的吆喝,一干程家人开始行动了起来,就在那平静如镜的湖水面上,开始搭建起了营帐。   专门有一队人马,负责四下巡视,检查周围,顺便再搞点燃料回来。   邓称心等人悄然地沿着来路,前行,来到了那处拐角处,邓称心示意其他人留在后方。   他则灵活得犹如一只猴子一般,朝着一旁的斜坡攀爬上去,然后悄然地探出了脑袋,手中已然多了一副千里镜。   此刻,那关口的驻军们似乎没有什么多余的动静,有人懒洋洋的进出营帐,也有人在火堆边上唾沫星子横飞的在比划什么,还时不时拿手摸摸自己的脑门。   说不定就是在显摆当时加措上师给他抚顶赐福的力量感十足,让他感受到了沉重的厚赐。   邓称心就这么在上面盯着,一直到暮色越来越深浓,甚至终于最后一丝余辉也被抹尽之后,又呆了约柱香的功夫。   这才搓了下发麻的手脚,缓缓地下到了坡底,然后与四位特种作战小组成员,猫着腰,佝偻着身形。   迈着轻盈的脚步,缓缓地绕过了山谷,朝着关口驻军的方向行了约五六十步,这才悄然停下。   程发咬着牙,趴在那尚有残雪的地面之上,用小铁铲子,小心地,尽量放慢动作地开始挖掘着……   许久之后,第一个坑才堪堪挖出足够的深度,然后,一旁的程家人麻利地递过来了一个厚实的扁圆型物体。   被他小心翼翼地放到了里边,然后先覆盖上土层,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一根线在目标位置上系紧。   一旁,程达也正在做着同样的工作,而耳明目聪的邓称心,仍旧在负担着侦测敌情的工作,密切地关注着那关口方向的象雄士卒的一举一动。   ……   在朝拜完了圣山与圣湖之后,朗多如释重负地长吐了一口气,缓缓地解除了五体投地姿态,爬了起来,拍了拍发麻的肢体,打量向左右。   这才注意到那帮子伪宗教界人士已然麻利地搭好了营帐,并且还在那里已经引燃了火堆,食物的香味,正在顺着和风而至,令人食指大动。   而身边的师弟们也都咽着唾沫星子爬起了身来,这个时候,朗多才注意到,自己的身畔,一个仍旧维持着五体姿势的人体,居然一动也不动。   “师,师尊?!”朗多的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赶紧扑倒在地。   “扶我起来,我实在,实在是动不了了……”   双手犹如废物一般,根本不能用力的加措上师勉强侧着脸,有气无力地哼叽道。   “……”   等他们将加措上师抬到了那湖岸边的营帐所在时,疲惫欲死的加措上师已然睡死过去,鼾声如雷。   大家都实在不忍心叫醒他,干脆就把他塞进了其中的一座营帐,然后跟着那票程家人一起欢天喜地的大快朵颐。   第二天清晨,被饿醒的加措上师,双手如同被废掉的加措上师在弟子的喂食之下,总算是有了点精神。   程处弼打着饱呃,钻进了这边的营帐,看到了加措上师双手软绵绵的吊在身体两边,不禁眉头大皱。   “我说上师,你这样可不行,长时间不活动,可是容易血流不畅,导致双上肢肌肉萎缩的。”   面对着程处弼的吐槽,加措上师无力地笑了笑,左右看了一眼自己那两只软棉棉的手。   “不瞒程法王,贫僧这双手,现在是真的抬不起来,一抬就又酸又涨又痛。”   “无妨,我来给你按个摩吧,好歹你也为我们这一只队伍做了那么大的贡献,总不能让你两条胳膊这几天一直这样。”   程处弼一边说着一边挽起了袖子,露出了两条粗壮的胳膊,然后揪着加措上师的右手一扯。   一声仿佛快要刺破云宵的惨叫声,把那些偷懒还在贪睡的人们直接吓得一个激灵蹦了起来。   朗多看着那表情扭曲到了极点的师尊,看到了一脸不乐意的程法王拉着脸喝道。   “叫什么叫,我又没对你干什么不道德的事情,我这是为了让你早日好起来你懂不懂?”   “疼疼疼,这太疼了……”已经都流出了泪水的加措想要抽回手,可是哪里敌得过程法王的怪力。   然后又沿着自己的小臂肌肉用力地上推,这一次,总算是有了反应时间的加措上师甚至都顾不上另外一只胳膊的酸麻涨痛,敏捷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程处弼就在那里对着加措上师的肱桡肌、屈肌和伸肌这三个肌肉群轮流按摩着。   一面还不忘记向这位加措上师解释自己的治疗理想和手法。   “朗多大师你愣着做甚,赶紧给你师尊来块毛巾让他叨上,省得一会太疼咬着自己舌头。”   “你看,你昨天由于这两条胳膊的长时间疲劳,还有过度运动,说不定肌肉群不仅仅疲劳,而且还有拉伤。”   “我这可是为了你好,知道有句医学谚语吗?就叫通则不痛,痛则不通……”   一旁抄来了一块毛巾,让已然疼得满头大汗的师尊叨在嘴里的朗多。   看着程法王给自己师尊按摩下,那直接被按压得深陷下去的肌肉,忍不住头皮发炸。   是个正常人,你这么按也会疼的吧?   “怎么回事?那位加措上师的营帐里边到底在搞什么鬼,先是在那里尖叫。”   “现在就在那里嗯嗯哼哼,听着怪不正经的。”   “休得胡言乱语,进去的是咱们三公子,那可是如花似玉的晋阳公主的夫君。   怎么可能对一个膘肥体壮,浑身油腻的糙老爷们有兴致。啊!!”   “你们这帮子浑帐玩意,敢继续胡咧咧,信不信老夫把你们全踹下湖去,三公子正在给加措上师疗伤好不好。”   “是是是,小的知错了,杰叔莫恼,莫恼……”   大帐之中,耳明目聪的程三郎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对答声,直接给气得脸色铁青,心中大恶,一不小心手上多使了点劲。   咔!   “啊!!!” 第2142章 不不不,这帮子象雄人并不值得信任。   加措上师这一声凄厉的惨叫下,吓得帐外面的一干宗教人士与伪宗教人士都齐齐一哆嗦。   齐刷刷地扭脑袋看向那间营帐,脑子里边都冒出了一个很八卦的念头,莫非里边真的正在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成?   意识到自己把加措上师的胳膊拽脱臼的程三郎毫不犹豫地第一时间上手。   然后又是一声,哦不,这一回只是半声惨叫,毕竟胳膊已然复位,那种疼痛奇迹般的消失。   加措上师好歹也是修为高深的苯教上师,也不好意思老扯着嗓子一个劲的嗷嚎。   “……刚刚不好意思,有点走神,劲使大了点,接下来肯定不会了。”   程处弼欠然地朝着加措上师一笑,继续麻利地按摩起来,加措上师表情是那样的悲伤。   含着一包泪泪,默默地抄起了掉落下来的毛巾,主动地叨住。   一旁眼皮直跳的朗多不忍心看到师尊那副悲伤而又委屈的表情,抹了把脸快步朝着帐外行去。   几位加措上师的弟子鼓起了勇气,战战兢兢地朝着那营帐凑近。   就在这个时候,一脸黑线的大弟子朗多掀开了营帐的帐帘。   “都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今日绕湖的诸事。”   “师兄,师尊为何……”   一位弟子意欲问出口,看到了大师兄朗多鼓起了眼珠子,吓得赶紧把后半截话给缩了回去。   虽然程三郎劲道大了点,可是按摩原本就需要讲究劲道。   当然不是力道越大越好,毕竟过度用力,反倒会损伤到被按者的韧带、肌肉、筋膜等组织。   虽然被程法王失误了一把,弄脱臼了一回,可是之后,虽然按得加措上师哼哼叽叽。   可是按过之后,双臂虽然仍旧很酸涨,倒真的是比按摩之前,要松快了不少。   这让加措上师越发地敬畏这位什么都懂的程法王。   看到加措上师极力表示不必再按,他已经能够自主活动。程处弼也懒得浪费时间,召来了程杰还有朗多入帐议事。   ……   “我们已经在格氏部落那里耽搁了差不多两天的时间,接下来,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尽快完成我们的目的,解救出象雄国主李迷夏。”   程处弼双目灼灼地看着咬牙切齿活动双臂的加措上师,又扫过朗多与杰叔开口言道。   “但是,为了迷惑外面的象雄叛乱者,所以,绕湖还是得绕,不过,加措上师,你怕是需要跟随我们一起运动。”   “一切听凭程法王吩咐。”   虽然被程法王整得脱臼了一回,但是,加措上师也知道,现如今,自己只有听这位的,才能够成功的解救出那位象雄国主李迷夏。   只有解救出了这位,象雄国那些不满吐蕃的诸部落才会真正地敢于抄起武器来反抗。   而不会像现在一般投鼠忌器,毕竟,李迷夏这位象雄国主,乃是上一任国主唯一的血脉,而且李迷夏登基以来。   东征西讨,立下了赫赫之功,而且行事又十分的豪迈,在象雄国中,甚得民心,而且更得了上一位法王的亲睐。   多次为其祈福加持,而其膝下,唯一的子嗣,偏偏是有一半的吐蕃血脉,还被那位吐蕃王妃给带到了逻些城去。   如此一来,若是象雄国主李迷夏身陨,就连个正经的象雄国国主继承人都没有。   正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所以才会让象雄国诸部落都只能憋屈地隐忍。   就是希望,他们那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国主李迷夏能够奇迹般地摆脱困境,率领着他们对吐蕃发起复仇。   而象雄国又是依托着苯教而建立的国度,所以,加措上师很明白程法王之举。   就是希望能够解救出这位国主,然后与大唐一东一西的打配合,钳制住那越发壮大的吐蕃。   也唯有如此,苯教也才能够继续在这片高原之上兴旺,而不会被那已经开始引佛制苯的吐蕃给打压到喘不过气来。   不过,原本被程处弼安排去负责绕圣湖祈福的朗多却不乐意离开讷于言的师尊,最终是交给了另外一位弟子带队。   除此之外,计划就再没有什么变动或者是遗漏。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那就是需要进入到了计划的最重要环节:解救人质。   ……   琼波邦色坐在温暖的屋子里边,享受着那铁炉子散发出来的烘烘热气,里边的燃料可不是牛粪。   而是特别从汉地贩来的煤碳,这东西不但经烧,而且散发出来的火力,可是要远远超过牛粪。   但就是这玩意运输有些困难,不过作为后藏系的大佬,取暖用煤自然不用担心。   此刻,他正在打量着跟前那张地图,自打也赞普松赞干布分别之后,他就一路西行。   而今,已然到得叶如的地盘,在这座距离象雄国已然不远的堆枯绕城中休息整军。   因为一场风雪肆虐而过,此刻,城外的积雪厚达盈尺,哪怕是位高权重,极有威望的琼波邦色。   也不敢在这种时间,让麾下的兵马强行军。   毕竟在这样的寒冬,在高原之上行军,哪怕是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吐蕃人,也是有些吃不住劲。   但是琼波邦色却也有些担忧,象雄国那边,是否已经知晓了吐蕃内部纷乱的消息。   若是他们知晓了,会有什么样的动作,那自己麾下这点兵马过去。   万一防备不及,被那些突然暴起的象雄国诸部给生吞活剥,自己哭都没地方哭去。   一思及此,琼波邦色不禁眉头大皱,抬起了眼皮,看向身畔不远处,也在这里享受着铁炉子暖意的副御前大臣唐多。   让他先赶回去召集部落人马?不不不,这帮子象雄人并不值得信任。   哪怕是到现如今还不清楚,是谁将高原局势泄露给大唐,但是他们三位背叛象雄投奔吐蕃的背叛者都有嫌疑。   即便是陪同自己前往象雄的这位也同样有嫌疑,之所以留着,自然是为了安抚住那三个实力雄厚的部落不至于背叛吐蕃。   琼波邦色的目光一转,很快,就落到了另外一位大臣的身上。   “温布万户……”   “末将在,不知总管有何吩咐?”这位同样出身后藏的将领赶紧起身,恭敬地道。 第2143章 特来探视象雄国主,还请才让百户引路   琼波邦色颔首一笑。“不必如此,快快坐下,老夫记得温布将军你昔日曾追随赞普参与了西征象雄之战。”   “在这里立下了赫赫之功,也是因为这一次的战争,你得以晋为万户。”   看到温布这位悍将点头称是,琼波邦色继续慢条斯理地道。   “唐多。”   听到了这位位高权重,手段狠辣的后藏大佬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这一路上都很是小心翼翼的唐多赶紧俯身一礼。“大总管,下官在。”   “你可知道,现如今驻守圣湖之地的是哪一个部落?”   “回大总管,此时应当是那格氏一族在镇守。”   “格氏一族,你们三族一向同气连枝,想必那格氏一族,你也应该十分熟悉才是。”   “大总管英明,格氏一族的少族长苍央蚌迪的妻子,正是我的外甥女。”   “下官与他关系也算熟悉,不知大总管需要下官做些什么?”   琼波邦色抚着长须,看着这位态度甚是谦卑的唐多,半天才道。   “怕是需要劳烦副御前大臣你陪同温布将军走上一趟,不知副御前大臣可愿?”   “大总管之命,下官焉敢不从。”   “好好好,那就还请副御前大臣回去准备准备。”琼波邦色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道。   唐多朝着琼波邦色恭敬地一礼之后,这才退出了温暖的屋子,朝着自己的住所快步而去。   “温布,老夫交给你一项重任。”琼波邦色的目光落在了温布将军的身上,沉声言道。   “请总管吩咐,末将定不负总管重托。”   “我要你率一千骑兵先行,赶往圣湖之地,让那位格氏一族的少族长召集另外两族大军,就在那里等老夫。”   “到时候,你可要替老夫看住唐多,还有那位苍央蚌迪……”   温布将军不禁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门外,压低了嗓音道。   “总管,为何不直接去副御前大臣的部落?”   “你呀,你莫要忘记了,你要去的地方是象雄,而今,尚不清楚,象雄之地,是否已经收到了我吐蕃国中生乱的消息。”   “你要知道,现如今,那些苯教徒对我吐蕃恨之入恨,若是他们收到了消息,怂恿挑唆之下,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何况这唐多还有另外两部,之所以投我吐蕃,你真以为是仰慕我吐蕃赞普之英明不成?”   老谋深算的琼波邦色呵呵一笑道。   “他们只不过是昔日在李迷夏手底下不甚受重用,这才率众投我吐蕃。”   “之前,被赞普雪藏,谁又敢保证他们不会心中生怨?莫要忘记了,他们至今仍旧信奉苯教而非佛教。”   温布听着琼波邦色之言,心悦诚服地朝着这位后藏大佬一礼,听着他嘀嘀咕咕半天。   这才心领神会地拍着胸口保证,一定会用心看住唐多,不让这家伙生出异心。   “记住了,越快赶过去越好,一定要将那三个部落的兵马归拢过来,绝了他们复叛之念。”   ……   天色已然近昏之时,加措上师率众沿着湖畔东行不过数里,就赶到了那座小寺院所在的山脚下方。   而那座小寺院,就兴建在半山腰处的巨大平缓的高台地上,而那条狭窄而又陡峭的山路,马匹根本就上不去。   而只能依靠自己的双腿缓步攀登,并且到得道路的尽头,则是一面石墙。   石墙上面,还有吐蕃精锐在镇守,而且石墙上只有一道宽度不超过三尺的狭窄通道。   看着这种易守难攻到极点的地形,程处弼也忍不住砸了砸嘴,很庆幸,自己准备实施的计划是智取。   不然,光是那道石墙屏障,就只能依靠爆破怕是才能够搞定。   可是这里距离谷口的距离,根本不足以完全杜绝掉爆炸带来的巨大轰鸣之声。   一旦惊动了镇守谷口处的守军,他们再把那些格氏一族的兵马召来,啧啧……   此刻,墙头之上的那位千户正眯着两眼,打量着那只来到了山脚下的队伍。   虽然他们这只守军只有不到两百人,但是,松赞干布自然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普通人。   作为赞普的心腹,多年以来一直担任松赞干布侍卫官的昂日千户,就成为了这一只精锐队伍的首领。   就连他身边的几位统领,也都同样出身于松赞干布的侍卫官体系,不如此,松赞干布焉能将这项重任交托给他们。   看着山下那一个个显眼而又醒目的秃瓢,还有他们所穿着的法袍,倒是可以笃定,这帮子家伙,应该是一帮宗教界人士。   他的身边,一名百户给出了建议道。   “千户,末将下去看看,到底来的都是什么人。”   “也好,你下去问问,来者到底是谁。”   “倘若是那些苯教教徒,直接驱逐了事,莫生事端。”昂日千户拍了拍这位得力手下的肩膀,指着下方吩咐道。   ……   不过,还没有等他的得力手下离开城墙,就听到了下方传来的呼喊之声。   昂日千户听到了对方自报身份后,不禁心神一松。   居然是国师的嫡传大弟子加措上师奉了赞普之前,特来此地探视象雄国主李迷夏。   但是心思缜密的昂日千户,却没有因为对方是吐蕃氏族出身的苯教上师就掉意轻心。   而是又叫住那位百户小声地叮嘱道。   “你下去迎接一下,不过必须要看到赞普的手谕,若是没有赞普的手谕……”   “千户放心,末将知道应该怎么做,你们几个,跟我走一趟。”   百户用力地点了点头,点了四名部下,下了石城,打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穿过了那颇为狭窄的石墙通道之后,朝着山下行来。   等听到了石墙上方传来的回答声之后,加措上师与程处弼都不禁心中一松。   不多时,那位百户就下到了山脚,作为赞普身边呆了多年的侍卫,这位才让百户一眼就认出了这只队伍的为首者。   正是加措上师,还有他的弟子们,只不过这只人数约为五六十人的苯教教徒队伍之中,有不少的陌生面孔。   “才让见过加措上师。”才让百户谨慎让四名手下留在原地,自己上前恭敬地一礼道。   “不必多礼,我师尊奉了赞普之命,特来探视象雄国主,还请才让百户引路。” 第2144章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见机行事   才让百户抬起了头,看向那位加措上师的大弟子兼代言人朗多大师。   嗯,加措上师依旧还是那样的高深莫测,不管面对谁都仍旧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   “见过朗多大师,加措上师既然是奉了赞普之命前来,可有手谕?”   “怎么,难道才让百户觉得我家师尊是擅自行事不成?”   朗多脸色一沉,不乐意地喝斥一声,从怀中掏出了那份手谕,递到了那才让百户的眼皮子底下。   对于朗多大师这样不礼貌的行为,才让百户却笑眯眯地恭敬接过。   “不是我故意难为加措上师,而是我与昂日千户奉了赞普的死命令,未有赞普手谕,任何人,不得越过那道石墙。”   说话之间,才让百户打开了那份手谕,仔细地打量了半天那熟悉的笔迹和印鉴。   这才笑眯眯地将这份手谕揣入了怀中朝着朗多大师一礼。   “既然加措上师有国主的手令,我自然是要放行,不过……”   “不过什么?”一直扮着傲娇高冷的加措上师浓眉一掀,朝着才让百户看过去。   面对着这位修为高深,还甚受吐蕃重臣甚至是赞普礼遇的苯教上师。   才让赶紧恭敬地一礼沉声答道。“只不过,上师你这只队伍人实在是太多了些。”   “那寺院本就不大,再加上守卫寺院的士卒众多,这么多人马上去,怕是连落脚之地也没有。”   “还请加措上师……”   看到那加措上师越来越锐利的目光,才让百户也不禁压力山大,脑袋埋得越来越低。   但他还是固执的坚持,只能由加措上师率领少量弟子随行登山。   加措上师脸色一黑,总觉得自己当着程法王的面,被落了面子,正要掀眉开怼。   看到了一旁程三郎递过来的眼神,最终恶狠狠地闷哼了一声。   最终,加措上师点了三名弟子,还有连同程处弼在类的七名程家人。   交待那些留下来的人们,让他们就在山脚下方扎营,等他们回归。   随后加措上师拉着脸,昂扬地越过了才让百户大步前行登山而去。   看到了这一幕,才让百户也着实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加措上师已经将大部份人手还有全部马匹都留在山脚。   自己若是再叽歪,真把这位给惹毛了,自己也是吃罪不起。   摸了摸鼻子,赶紧快步跟上。   昂日千户看到了那加措上师鼻孔朝天的架势,大步行在最前方,身后边则是十名弟子持杖背负着行囊而行。   又扫了一眼被留在山脚下的那些人等,昂日千户心中也是暗松了口气。   程处弼等人背着行囊,单手杵杖,费了好半天,这才登上了那不大的平台之上。   穿过了那狭窄的门洞之后,入眼就是一处不足两三亩地方圆的平台。   而在平台靠山的方向,则是一座如同一座宅院般的寺院。   寺院的大门紧闭,而且上面还上着一把大锁,就连门也是从外面闩住。   看样子这是为了防止寺院里边的人逃出来而特别设计的大门。   而这两三亩地方圆的平台之上,有一半都是那种典型的高原建筑物,应该是那些吐蕃精锐的居所。   只不过现在不少的吐蕃精锐已然齐聚于此,随同那昂日千户一同参见加措上师。   程处弼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这个时候,城墙之上,仍旧留守着二十名吐蕃士卒,而且还人手一张弓箭。   看样子,只要不是松赞干布亲临,他们都会随时保持着警惕。   虽然这个时候,几枚手雷,就可以报销掉大部份的吐蕃精锐。   但是那二十名吐蕃射手,也同样能够让他们这只特种作战小组报销在这块平台之上。   深感兑子实在是不划算的程三郎砸了砸嘴,看到那位后来居上的才让百户过去与昂日千户低声说着些什么。   虽然程三郎耳明目聪,但是面对着吐蕃话,程处弼表示,听力再好,也起不到翻译的作用。   “上师是奉了赞普之命,前来探视那李迷夏,顺便看能不能劝说那李迷夏归降我吐蕃……”   听着才让百户之言,看罢了手令之后,昂日百户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警惕的目光扫过那一干苯教教众们背负的包裹,虽然看起来颇有份量,但是都不像是藏有长械的样子。   哪怕是那位加措上师真的背叛了赞普,想要凭着这十名膘肥体壮的弟子,救下李迷夏,自然是痴心妄想而已。   昂日千户寒暄客套一番之后,终于尽释疑心,示意麾下的吐蕃精锐让开。   而他则亲自拿出了一把钥匙,走到了院门前,打开了那把大锁,又让人上前,将那沉重的门闩给取下。   “既然上师奉了赞普之命,那才让百户,你就继续辛苦一趟,陪同加措上师他们进去。”   “对了,加措上师,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提醒一下上师,赞普曾经下过死命令。   这里不得留人过夜,哪怕是奉赞普之命前来的使节也不行。”   “这不需要你来提醒。”加措上师淡淡地扫了一眼这位昂日千户,大步前行,推开了院门大步而去。   他当然知晓,正是因为知晓,所以经过了反复的商讨后。   才会选择在黄昏的时候上山而来,为的就是希望能够多拖延一些时间。   只要天色变暗,那么他们营救到李迷夏的机率也会大增。   身后边的十位弟子,也是随同进入,当然也少不了那位人憎狗嫌的才让百户还有四名吐蕃精锐。   程杰吸了吸鼻子,拿胳膊肘顶了顶一旁的程处弼,打了个眼色。   “三公子,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见机行事,留两个人,看住门口,必要的时候,抢先动手。”   程处弼警惕地打量着周围,才让百户此刻倒是很狗腿地跑在最前方引路,两名吐蕃精锐跟随在他左右。   另外还有两名此刻则是插在队伍中间,看样子警惕性倒是挺强的,不过可惜,谁让他们遇上的都是力能举鼎的程家人。   听到了三公子的吩咐,程杰心领神会地微微颔首,不多时两名程家人刻意地驻足停了下来,缩在了距离院门不远处的角落里。   而他们顺势将那背负于背上的包袱往身前挪了挪,开始朝着里边摸去…… 第2145章 困于囚室之中的花白短发中年男   寺院外面,昂日千户招来了另外一位百户,低声吩咐了一番,不大会的功夫,二十名全副武装的吐蕃精锐,齐刷刷的立身于那寺院大门两侧。   而那石墙之上,又增派了十名弓箭手,让他们随意注意着下方那个苯教教徒营地的动向。   又命一半吐蕃精锐都披盔带甲,在各自的屋子里边待命。   安排好了这一切之后,昂日千户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作为赞普的心腹,昂日千户很明白那位象雄国主,对于吐蕃,乃至整个高原的重要性。   所以,他这几年来,一直都兢兢业业,小心翼翼,从来不敢有一丝松懈。   正是因为他的谨慎与心思缜密,才会被赞普委派为这寺院的看守者。   昂日千户抬起了头来,看了一眼那已经偏西的日头,最多也就半个时辰,天色就要全黑。   “达颂……”昂日千户转过了头来,目光落在了一位百户的身上,沉声吩咐道。   “两刻钟之后,若是他们还未走出来,你带人进去,请加措上师他们离开。”   “遵命。”达颂百户凛然遵命,赶紧跑到一旁去召集士卒。   此刻,寺院之中,加措上师缓缓地停下了脚步,他听到了寺院深处,传来的诵经之声。   更看到了老迈的果足大师,在一位弟子的搀扶之下,缓缓地从那显得颇为简陋的大殿之中步了出来。   加措上师赶紧快行数步,然后朝着这位德高望重的果足大师恭敬地一礼。   “见过果足大师。”   果足大师眯着那双昏花的老眼,目光扫过加措上师与他身后边的一干人等。   颇有些疑惑的目光,扫过了程处弼等几位伪宗教人士,又扫过了那位才让百户,这才朝着加措上师微微颔首道。   “不敢,你是上师,该贫僧先向你行礼才是。”   “师伯万万不要说这样的话……”加措上师恭敬地弯腰俯首。   “上一次前来,得师伯指点,令我深有感悟,这才得以修为精进……”   果足大师听到了这个称谓,不禁有些唏嘘,原本疏离的语气中,不禁也多了几分的怀念与唏嘘。   “你们师徒的才智与修为,远在我之上,这是你们的缘法。可惜你师尊他……”   看到加措上师与那果足大师两个人居然在这里慢悠悠地吹牛打屁,一旁的那位才让百户顿时不乐意了。   “果足大师,不知到那李迷夏在何处?”   ……   “你们是来见国主的?”果足大师花白的长眉一掀,朝着加措上师问道。   加措上师点了点头,恭敬地答道。   “正是,奉我吐蕃赞普之命,特来探望象雄国主。”   果足大师两眼再一次细眯成缝,嘴角扬起了一丝古怪而又带着愤忿的笑意。   “前来见他?那你们便去见吧,银树,带他们去见,让他们好好的看看昔日的高原雄狮。”   “已经被他们折磨成了什么模样。”   程处弼听到了身边的一位苯教弟子低声的翻译,眼皮一阵猛跳。   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那边的才让百户,才让百户瞬间觉得毛发一炸,似乎有一头洪荒巨兽正在用噬血的目光打量着自己。   心中生悸的才让百户赶紧扭头打量,却只看到了一群垂眉闭目的苯教教徒。   加措上师只能默默地朝着这位师伯恭敬地一礼,这才朝着那位年纪与自己差不多的银树一礼。   “还请师兄引路。”   银树的表情则显得更外露,闷哼了一声之后,大步前行。   看到了加措上师身后边的诸弟子都要动身,才让赶紧抬手拦阻道。   “上师,去见象雄国主,不必这么多人进去吧?”   加措上师面色一沉,转过了身来,目光扫过身后边的八位弟子。   手指头虚点三下,然后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才让百户。   才让百户这才勉强退让开来,看到了那三名随行的弟子。   比划了个手势,留下了两位手下在此,领着两名手下快步跟上。   而此刻,已经从方才三公子的眼神之中得到了暗示的伪宗教界人士。   看似散漫地在院子里边闲逛,却隐隐对那两名留守的士卒形成了挟制之势,只等里边传来信号,就会第一时间扑杀这两个家伙。   程处弼与程杰还有朗多,跟随在那加措上师的身后朝着而行。   这个时候,与程处弼肩并肩行进在那狭窄的通道中的才让百户,忍不住抬起了脑袋打量着这位比自己足足高出一个脑袋的英武高大的年轻人。   打量着对方那强健的体魄,内心很受伤的才让百户忍不住打探起来。   “不知这位大师法号怎么称呼?”   程处弼俯首看了这位才让百户一眼,自己所懂得的吐蕃话实在不多,听到了这句疑问。   程处弼砸巴砸巴嘴,下意识地冒出了自己这些日子说得最多的四个字。“大威天龙。”   “???”才让百户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这位表情很严肃,长得英武昂扬的苯教教徒。   半天才勉强一笑,小声地嘀咕了句。“原来是大威天龙大师,好名字,简直就是人如其名。”   正在前方行进的朗多与加措上师都脚下一个袢蒜,差点摔个狗啃屎。   看到这位才让百户那讨好之中又带着羡慕妒忌恨的眼神与表情,已经准备蓄力把这位才让百户脑袋三百六十度旋转的程处弼这才呵呵一声,继续与才让百户肩并肩前行。   ……   就在这寺院的下方,一间类似于地牢的屋子里边,只有一扇长宽都不足一尺的窗子透气。   而是屋子里边,点燃着一盏油灯,豆大的火光在那里晃晃荡荡。   程处弼的目光穿过了前面几人的身影,看到了被灯光给映照出来的轮廓。   他看到了一位留着花白短发,身上同样穿着苯教法袍的中年人,颓然地跌坐在那里。   而在他的左右,则是两位剃着秃瓢,也身着苯教法袍,却显得武孔有力的,满脸横肉的苯教教徒。   程处弼甚至还看到了,他们两人腰畔,都别着一柄长着尺许的短刃。   此刻,其中一人大步前行,抬起了手臂。“站住!”   “……” 第2146章 威力加强版的活色生香男上加男   所有人都脚步一滞,齐刷刷地看着这位剃着秃瓢,身披法袍,偏偏又腰畔插着短刃,目露凶光的家伙。   “琼当百户?”加措上师两眼陡然一眯,突然反应了过来。   心中却大吃一惊,怎么也没有想到,赞普在这里的安排,简直严密到令人发指。   不管是这位勇冠三军的琼当百户,又或者是另外一位同样一看就绝非庸手的伪宗教界人士。   还有身后边的那位才让百户和另外两位吐蕃精锐。   自己这边,干瘦的银树,完全就是一个赢弱人士,自己与大弟子朗多,仗着膘肥体壮,对付一些小杂毛乱匪还成。   想要对付这些军伍之中的精锐,着实难度太大了点,何况对方明显十分戒备。   唯一剩下的,就是程法王和他的亲随程杰。   可是程法王的天雷的杀伤范围实在是太过于。   而这位秃瓢目露凶光者听到了这声呼唤,看清了来人之后,这才赶紧恭身一礼。   “见过加措上师,上师怎么会在此?”   而这个时候,一直双眼紧闭,一副意气消沉的花白短发男子,缓缓地睁开了两眼。   那双没有多少神采的眼睛,显得那样的麻木而又呆滞,哪怕是他整个人显得有些削瘦。   可那宽大的骨架,倒是十分形象的演绎了什么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只不过程处弼现在可没功夫仔细研究这位吐蕃国主李迷夏到底长个什么鬼样子,又或者是他到底经历了多少的磨难。   而是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拿胳膊肘碰了碰与自己肩并肩的杰叔。   看到了程三郎递来的眼神,程杰几不可察地挪了半步,已然落后才让百户半个身位。   而两柄长度不到一尺,呈现出四棱形状,一头尖锐的短刺,出现在了他那只被才让百户身形遮挡的手心。   而程处弼则继续维持着跟才让百户肩并肩。   才让百户并没有意识到什么,而是下意识地踏前一步解释了句道。   “琼当,加措上师是奉了赞普手谕,特来探望象雄国主的。”   “既然如此,那他们……”琼当百户听到了这话,只是点了点头,可是眼中的警惕之色仍在。   目光落在了朗多与两位程家人身上。   加措上师脸色一板,上前一步,不甘示弱地与琼当百户对视道。   “琼当,你够了。我奉赞普之命而来,你若有何疑虑,那就遣人禀报赞普就是了。”   看到加措上师那副怒火冲天的模样,才扎赶紧快步上前,扯了一把琼当百户。   程处弼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只能将已经紧握的铁拳缓缓放松。   “琼当兄弟,行了行了……加措大师可是深受赞普敬重的大德,你可莫要太过了。”   看到才让百户频使来的眼色,向来谨守原则的琼当百户这才勉强一笑,正欲退回到了那仍旧呆坐在原地的李迷夏身后。   只不过他这才刚要有所动作,突然就看到了加措上师朝着自己一笑。“大威天龙。”   琼当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加措上师,有些反应不过来是啥意思。   然后就看到来到了自己跟前的才让百户突然怪叫一声,鼓起了眼珠子,闪电一般地张开双臂朝着自己狠狠地撞过来。   琼当作为赞普身边的侍卫,反应也是一流,被那才让百户一个贴面,撞得眼冒金星。   他仍旧临危不乱,反手死死抱住这个偷袭自己的昔日同僚,然后一个背身,狠狠地将才让贯在地面上。   只是他还没得及松手,这个时候,加措上师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后方伸过来一条腿,银树大师直接怪叫一声,整个人前扑过去。   用活生生的事例,演绎了一番活色生香的男上加男。   但这还不算完,不到一眨眼的功夫,朗多大师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屁股挨了一下重击,下意识地怪叫一声。   径直张开双臂,不可阻拦地,重重地砸落,膘肥体壮的他,直接砸落在了那琼当与才让与银树大师的身上。这一次算是威力加强版的活色生香男上加男。   最下方的才让感觉自己仿佛肺中的空气,在一次一次的压砸下,一点点的完全都被挤压了出来。   后方那两位吐蕃精锐看到了前方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感觉到了脖子一疼。   齐刷刷地抬手朝着脖子处捂上去,可是随着那程杰抽手,那特别订制款的四棱长钉,已然扎穿了他们二人的脖子。   站在李迷夏身后边的那位松赞干布委以看押李迷夏的吐蕃死士狂吼一声。   短刀出鞘,毫不犹豫地朝着李迷夏的颈后扎去。   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活着的李迷夏,离开这间寺院。   只是他手中的短刃还距离一脸懵逼的李迷夏的后颈尚有半尺距离。   一个至少四十二三码的大脚,直接狠狠地踹着自己的心口处。   这位伪宗教界人士感觉自己仿佛被一头发疯的公牛恶狠狠地撞在胸腹之间。   整个人直接朝着后方飞去,一声闷响,后脑直接撞在地牢石壁之上。   两眼一黑,整个人颓然倒地,手中的短刃也掉落在地上。   直到这个时候,只负责在恰当的时机,喊出动手暗号的加措上师呆愣愣地看着前方。   看到程三郎一飞脚踹得那名欲杀李迷夏的吐蕃死士倒飞出去之后。   双手一提一拖,直接就把膘肥体壮的朗多,还有干巴瘦猴的银树扯得滚到一边去。   而被压得有些懵逼的琼当这才刚抬起脑袋,就看到了程三郎举重若轻地抬手在他脑后一敲。   琼当再一次颓然地软倒在才让的身上,好不容易才获得了新鲜空气进入肺部的才让惊惧地瞪圆了眼珠子。   他看到了这位自称大威天龙的苯教教徒亮出了一柄短刀,冲自己露出了满口雪亮而又瘆人的白牙乐了乐,然后用力一压一拖。   然后又顺势在那琼当的背部心区位置一刀笔直的插入,抽刀的瞬间,鲜血喷涌而出。   哧哧哧的声音,在这间地牢里边此刻彼伏,那不是有人在放哑屁,而是在哧哧的飙血而已。   浓烈的血腥味,很快就在这间不大的地牢里边溢散开来。 第2147章 我已经不是昔日那个高原雄狮李迷夏了   直到这个时候,那位已经被囚禁了差不多两三年光景,整个人身心都已然麻木的象雄国主李迷夏这才错愕地瞪大了两眼。   满脸尽是不可置信之色,看着那满地飙血的尸体,还有那杀人之后,从容收拾的两名宗教界人士。   程杰直接跨步越过了李迷夏,手中那歹毒的利器,毫不犹豫的给那位昏迷过去的吐蕃死士脖子上也狠狠地来上一下。   昏迷过去的吐蕃死士陡然瞪大了两眼,手死死捂着脖子,张开了大嘴,却发不出半点声响。   “三公子,那家伙怎么办?”程杰吸了吸鼻子,甩了甩手中利器上的血水。   邪恶而又噬血的目光落在了那位一脸懵逼坐在地牢地板上的银树大师身上。   “不不不,我这位师兄乃是象雄人,绝对不会跟吐蕃人一伙。”   加措上师心头发寒地赶紧解释道,之前还觉得吐蕃人太多,实施计划太过危险。   现在看来,程法王还有他的手下,才是最危险的生物好不好。   想不到程法王不但擅使天雷,更使得一路好腿法,疾如闪电的几脚下去,直接就令劣势局转变成了优势局。   就是有点伤同伴,此刻,不论是银树,还是朗多,都吡牙咧嘴地揉着大腚,一脸黑线,敢怒不敢言地看向那程法王。   加措上师强忍住对那浓烈血腥味的不适,朝着那跌坐着的象雄国主李迷夏恭敬地一礼道。   “贫僧参见象雄国主,这位乃是我苯教护教法王,大唐姚州都督府长史,大唐太孙太保程处弼,及其麾下勇士。”   “苯教护教法王,大唐太孙太保,姚州都督府长史……”   李迷夏呆愣愣地看着程处弼,有些难以置信地重复着加措上师的介绍。   大唐?居然是大唐的高官,出现在了这里,而且居然还是苯教的护教法王,这怎么可能?   “他就是李迷夏李国主?”   程处弼看到对方那副呆头呆脑的模样,不禁有些有些头疼,拍了拍身边那位脸色惨白的朗多大师问道。   一旁的加措上师直接插嘴抢答道。   “是的,他就是,贫僧见过他几次,可以确信他便是李迷夏。”   听到了这话,就看到了那位削瘦的象雄国主李迷夏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缓缓摇了摇头。   “不,我已经不是昔日那个高原雄狮李迷夏了……”   “???”两位程家人还有加措上师师徒全都一脸懵逼地看向这位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很文艺的自怨自怜之词的李迷夏。   就看到了这位象雄国主,缓缓地抬起了双手,程三郎等人齐刷刷的瞳孔一缩。   李迷夏原本的双手,已然是齐腕而断,上面,再没有可以握着武器的有力大手。   哪怕是想要怼人,连个拳头都没有。   “他们居然胆敢如此。”加措上师也不禁脸色大变,他可是记得,他曾经来见到李迷夏的时候,他的双手尚在。   李迷夏一脸唏嘘地看着自己那两只光秃秃的手腕,沉声言道。   “之前,我欲求死……用这双手,杀了几个吐蕃人。”   “无妨,现在你不用死了。”程处弼抿了抿嘴,一把将这位瘦的快只剩下骨架的李迷夏给提了起来。   “杰叔,发信号。”   程杰点了点头,抄起一枚竹哨塞进了口中,用力鼓腮,瞬间,尖锐刺耳的哨声瞬间响起。   几乎在哨声响起的瞬间,地牢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外面传来的闷哼声以及吱唔声。   很快一位提着一把带血的长刀的程家人掀开了牢门。   “都解决了,公子,你们快出来。”   等到程处弼等人搀着那李迷夏离开地牢之际,天色越发地昏暗,而这个时候,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昂日千户抬起了手臂一挥。   那位早就已经整队完毕的达颂百户毫不犹豫地当先而行,就要跨步进入院门之中。   刚往那院门内行了数步,就看到了昏暗的前方,似乎像是一个还插着一根被点燃的线香的小香炉被扔了过来。   他下意识地一扭屁股,往旁边让了一步,直接破口大骂。   “哪个混帐东西,扔东西也不看看有没有……”   就站在距离那寺院大门不远处的昂日千户,陡然觉得眼前闪过了一道亮光,就如同太阳突然在这寺院之中闪现。   然后,便是一声惊天动惊的巨大轰鸣之声陡然在耳边炸响,昂日千户瞬间觉得两耳刺痛无比整个人直接朝后踉跄倒下。   距离那剧烈爆炸不足两步远的达颂百户,整个人就如同破布娃娃一般,被撕裂开来,然后被狠狠地扔出去,抛飞向远处……   石墙上方站着的那些吐蕃弓箭手,以及那些驻守在这片平台之上的一干吐蕃将士,全然一脸惊惧地看向那发出耀眼白光与震天巨响的寺院大门处。   所有人的脑子一片空白,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绝对不是人力之威。   如同那传说之中天神发怒,施以天雷惩罚世人一般。   ……   就在平台之上,巨大的轰鸣声呼啸而起的当口,下方的那些程家人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   纷纷掏出了一块块的烟饼点燃之后,奋力朝着山路的方向掷过去,很快,在那最后一丝余辉中。   滚滚的各色浓烟,开始沿着山坡,开始向着上方蔓延而去。   当第一枚手雷轰然炸开之后,另外一位已然准备就绪的程家人,点燃了那早就已经拿在手上的烟雾弹。   也朝着寺院门口的方向奋力掷过去。那烟雾弹恰巧越过了门槛,落在了门外。   很快,一股子绿色的滚滚浓烟,开始在寺院门口溢散开来,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而就在这个时候,又一枚手雾,穿过了那诡异的绿色浓烟,落在了寺院外面。   几眨眼的功夫之后,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再一次如同锐利的钢针一般,狠狠地刺入所有吐蕃将士的耳中。   已然在第一时间被忠心耿耿的护卫扑上前来,拉扯着退向石墙方向,总算是逃过了第二次爆炸的昂日千户。   这才堪堪坐起了身来,摇着了发昏的脑袋,看着前方那诡异的绿色浓烟。   瞠目结舌地看着寺院门口附近那些倒伏在地上,翻滚挣扎的吐蕃勇士,脑子已然乱作一团…… 第2148章 难道那些天雷轰击,就不是天降异象了?   此刻,果足大师一脸懵逼地站在那简陋的大殿外,看到了加措上师领着他的那几名弟子,还背负着一个人快步行来。   等果足大师看清楚了被背负着的人,居然就是那位已经被囚禁于此数载的象雄国主李迷夏时。   果足大师整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加措上师不是吐蕃人吗?   为什么他和他的弟子会如此狼狈,甚至不少人的身上还沾着血迹,手中还提着带血的长刀。   而且那位本该被囚禁于地牢之中的象雄国主李迷夏,此刻居然被他们背负在身上。   加措上师同样看到了那些从大殿之中涌出来的,满脸震惊之色的果足大师还有一干师兄弟,赶紧大声吆喝道。   “师伯,还请师伯和诸位师兄弟速速回去,莫要被误伤到了。”   听到外面那巨大的轰鸣声,以及看到被从地牢之中解救出来的李迷夏。   果足大师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满脸难以置信之色地嘶声喝道。   “你是来救国主?!”   “可你们是逃不出去的。”   “谁说我们逃不出去?”程处弼一直很尊老爱幼,但并不代表他就乐意听不吉利的话。   果足大师直接被梗得一愕,下意识地鼓起了眼珠子正要喝斥。   好在这个时候朗多这位优秀的传声筒,及时地向果足大师解释了程处弼这位伪宗教界人士的真实身份。   程处弼可没功夫搭理这位修为还比不上自家师侄的老大师,快步朝着院门口赶去。   不大会,就冲到了寺院门口,看到了外面那浓烈的烟雾,更看到了那两位程家人这个时候,一个人扔烟雾弹,一个人扔手雷,配合得份外的默契。   “三公子怎么样,救到了没有?”   “放心吧,人救出来了。”程处弼看到有稀稀落落的羽箭,从高处抛射入内,赶紧缩到了墙后边。   很快,大唐最优秀的热武器专家程三郎侧着耳朵,听着那寺院院墙外面的动静。   然后点燃了手中的手雷,奋力朝着寺院院墙外脚步声最密集的方向掷去……   ……   昂日千户已然站在了那石墙的下方,气极败坏地大声吆喝着,命令那些已经被吓得慌了神的吐蕃精锐进行反击。   可是这些混帐东西惧于那天雷之威,只敢在远处拿弓箭往寺院之中胡乱抛射。   昂日千户却也不敢逼着那些已经慌了神的部下冲进大门去送死,因为方才几记天雷,落在了寺院外。   正好一名勇猛的吐蕃武士正要率领一票弟兄们冲杀进去,结果,一道天雷就恰巧在人群中炸开来。   然后,那七八名悍不畏死的勇士,不少人直接就被炸成了奄奄一息的残废。   “给我顶住,弟兄们不要害怕,哪怕是妖法又能如何?不要忘记了,赞普是怎么厚待我等的。”   “这里的异常,这么大的巨响声,肯定会惊动到谷口的那些格氏守军,只要他们赶过来,这些懂得妖法的贼子,一个都跑不了……”   随着昂日千户的大声激励,哪怕是那些吐蕃勇士们畏畏缩缩,不敢向前,可也总算是压住了阵脚。   就在这个时候,石墙上的传来了招呼声。“千户,下面,下面那些苯教教徒在施妖法……”   “???”昂日千户听得心中一紧,赶紧手脚并用地爬上了石墙。   站在石墙上,这才看到了下方,正有着那浓密的烟雾,沿着山坡,缓缓地翻卷而来。   看到了这一幕,昂日千户的眼珠子夸张地瞪得溜圆。这些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为何这烟雾的颜色如此妖异古怪。   难道说,那些苯教所描绘的妖魔鬼怪们,也都已经从地狱之中爬了出来不成?   “放箭快快放箭!”昂日千户只能绝望而又气极败坏地连连狂吼道。   可是那些石墙之上,脸色已经惨白得怕人,两股战战的吐蕃射手们射出的羽箭。   轻而易举地就穿透了那些迷雾,可是那些迷雾却在不停地变化着形状,继续朝着山上翻卷而来。   当第一声巨响,传扬到了那圣湖之畔,在这里盘恒的几位程家人立刻就反应了过来,赶紧手忙脚乱地准备起来。   不大会的功夫,这里虽然没有敌人,但是他们还是点燃了一枚手雷,扔向远方。   巨大的轰鸣声,向着远方传递而去……   ……   作为格氏一族的少族长,同时也是这段时间谷口守备的总负责人的苍央蚌迪在昨天目送着加措上师一行入谷之后,并未离开。   而是与一干大小头人留在了这里,满心期待着那位加措上师的归来。   此刻,他们正在享用着晚餐,正在吃吃喝喝一边吹牛打屁的功夫,突然听到了那谷内传来了隐隐的雷声。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闭上了嘴,支愣起了耳朵,凝神倾听着。   “不愧是即将要晋升为法王的加措上师,居然得了天神的恩赐,能够施展天雷……”   “是啊是啊,很快咱们就应该尊称他为加措法王了。”   “这天雷的声音,会不会太激烈了些……”   “说不定现如今正是晋级的紧要关头吧。”   “真想去看看,也不知道加措上师晋级为法王之时,会有什么样的天降异象。”   “难道那些天雷轰击,就不是天降异象了?”   耳朵里边听到了那忽远又忽近的惊雷之声,一干格氏氏族的人们,非但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反倒继续围在一堆堆的篝火边上,兴奋地大声谈笑着,期待着那位正在进行绕湖祈福的加措上师早日晋升法王成功。   邓称心此刻就猥琐地躲在一块巨石后方,两眼死死地盯着谷口的方向。   耳朵里边频频地听到那谷外传来的巨大轰鸣声,而这帮子格氏部落人士却谈笑依旧。   好吧,不得不承认,三公子那脑洞清奇到了极点的策略,居然真的奏效了。   兴许此刻,就是三公子他们正在攻打那座寺院,但是有了之前的天雷之说。   等于是给这些格氏部落人士打上了预防针,根本不会觉得,这样的巨大轰鸣,与解救李迷夏有干系。   一名信使从东面飞驰而来,闯入了那已经进入到了象雄境内的吐蕃大军大营之中…… 第2149章 加措上师心怀慈悲之心,不欲让吐蕃将士受牵联   琼波邦色低头仔细地打量着那份紧急传递而来的书信,里边的内容并不复杂。   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的简单,那就是,那位已经呃屁的吐蕃国师的嫡传大弟子加措上师。   已经投靠了入侵吐蕃南部地区的大唐姚州都督府,为大唐效力。   但是就在大唐兵马夺取下了整个吐蕃南部地区之后,这位加措上师与其弟子们,却突然消失。   而后,有人曾经在羊卓雍湖以东两百多里之外的甲普寺,见到加措上师与其弟子们在这里暂时落脚。   并且,他们这只队伍里边,还有不少的唐人。   虽然没能探查出他们这只队伍为何会离开唐国兵马所掌控的势力范围,向西而去。   但是有一个猜测就是,很有可能这位已经背叛了吐蕃的加措上师,决定跟唐国合作,作为中间人,去联络那对于吐蕃口服心不服的象雄国诸部落。   琼波邦色呆愣愣地看着这封紧急传递到自己手中的情报,足足愣了小半天这才抬起了头来。   心中略一估算,那么加措上师他们那只队伍,至少比自己的大军早到至少七八天的光景。   唯一庆幸的地方就是,自己已经派了温布万户与那唐多纵骑先行。   消息在一干将领的手中传递,有些人脸色难看,有些人则不以为然。   “总管,咱们要不要加快行军,又或者,再派一只兵马急行接应温布万户他们,顺便让他们知晓此事。”   一位老将军凑到了琼波邦色的身边建议道。   琼波邦色牙疼地吸了口气,抚着长须眼珠子转了半天,最终开口道。   “现如今温布与那唐多若是一路急行,最多也就这一两日可抵关押李迷夏的玛旁雍措。”   “赞普对那李迷夏可是关注得很,之前那些象雄人数次想要营救,都因守备森严未能成功。   只要温布他们能够及时赶到,命那三部兵拢一处。老夫料那加措再是能言善变,也休想能够挑动象雄诸部反抗。”   “更何况,加措上师乃是我吐蕃氏族出身,那些象雄诸部,又焉能尽信于他。只需要遣一信使,赶去知会温布,他会知晓轻重的。”   听到了这位足智多谋的后藏大佬的分析,帐中的一干文武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虽然琼波邦色安抚住了军心,但他还是不敢再耽搁,当即下令全军开始加速前进,务必要在三日内,抵达那玛旁雍措。   ……   温布万户奉了琼波邦色之命后,便率领一千精骑,日夜兼程,朝着玛旁雍措加速疾行。   足足提前了差不多一天的光景,在这一日,天色已然仅剩余辉之际,终于看到了那仍旧被那余辉映照得份外显目与巍峨的圣山冈仁波齐。   更看到了下方已然漆黑的原野之上,那星罗棋布的火光,想来那应该就是守备在进入圣湖玛旁雍措谷外的格氏一族的部落。   他的身边,那位养尊处优的唐多,也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迫不及待地建议道。   “温布将军,咱们总算是到了,快些过去吧,真想要好好的喝上一口酥油茶,再来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吃食。”   温布打量了一眼这位已经疲惫不堪,脸色也甚是难看的御前副大臣唐多。   虽然温布的内心,很是鄙夷这种背主求荣的玩意,可是现如今大家也算得上是一殿之臣,自然也不会过于为难。   温布万户目光一扫,落在了一位部将身上,矜持地朝着这位抬了抬下颔吩咐道。   “阿昌,打起火把,过去告诉那些格氏部落的人,就说本万户奉了象雄总管琼波邦色之命,率精锐为前锋,让那格氏首领过来迎接。”   半个多时辰之后,接到了消息的格氏部落少族长苍央蚌迪便离开了谷口的关墙。   赶到了部落东面,见到了那率军而来的吐蕃温布万户与唐多,还有那一千吐蕃铁骑。   面对着这位一脸倨傲之色的温布万户,苍央蚌迪倍显谦恭。   将温布与唐多等人引到了已经备下的酒宴前,已经连日奔行,难得吃到热食的一干人等开始狼吞虎咽地享用着美味佳肴。   而苍央蚌迪则陪坐于一旁,频频劝酒,另外自然不忘显摆一番加措上师即将晋升法王的消息。   “加措上师要晋升法王了?”温布与唐多等人全都满脸愕然地抬起了头来。   苍央蚌迪笃定地点了点头。“是的,而且我绝非虚言,加措上师身上的异象,我们整个部落都知晓。”   “……”   ……   当听闻了这位吐蕃氏族出身的加措上师乃是奉了赞普之命前来探视那象雄国主李迷夏。   顺便为他即将由上师晋升法王而特来绕圣湖玛旁雍措祈福。   那位唐多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对劲,将杯中的酒一口抽干之后,狐疑地皱起了眉头嘀咕起来。   “请问蚌迪贤侄,加措上师是什么时候到的?”   “前日便来到的。”作为晚辈的苍央蚌迪很是痛快地给出了答案。   唐多忍不住狐疑起来。“不对吧……”   温布扫了一眼这位多疑的御前副大臣,不禁有些不乐意地皱起了眉头。   “唐多你此言何意?莫非你觉得我吐蕃氏族出身的苯教教徒出不出法王?”   看到那位粗鄙武夫出身的温布万户那副拉着脸一副一言不合就要掀桌子的架势,唐多不禁一阵心累。   最烦的就是跟这些没有什么脑子,只有肌肉的粗鄙武夫打交道。   可眼下,他才是这只前锋大军的主帅,而自己连个副将都算不上。   内心甚是憋屈,可唐多偏偏不敢总这位吐蕃悍将置气,还得好言好语地解释着自己的顾虑。   “若是他奉了赞普之命前来,那必定会知晓琼波总管正率军前往象雄。”   “为何不与琼波总管同行,而是一人率一众弟子前往?”   听到了唐多此言,温布万户也缓下了吃食的动作,开始用他那不多的脑容量思考起来。   而这个时候,苍央蚌迪则有些不乐意地看了一眼唐多这位长辈。   “那肯定是因为加措上师心怀慈悲之心,不欲让吐蕃国的将士受到牵联。”   “???” 第2150章 本万户就是想进谷看个热闹怎么了?   温布万户与那唐多等人全都一脸懵逼地看向这位振振有词的少族长苍央蚌迪。   不让那些吐蕃将军受到联牵?嘛意思,难不成那位加措上师身染带着传染性的重疾不成?   “蚌迪贤侄你此言何意?”唐多翘起小指手挠了挠发痒的头皮问道。   那头皮屑顿时如同雪片一般地翻飞掉落,不过看到这一幕的身边诸人,顶多也就是嫌弃地往旁边挪一挪,并不会再有多余的动作。   毕竟这是在高原之上,海拔大多都在平均四千米的高原之上,空气稀薄,洗澡过程中容易导致缺氧。   而且当地气温较低,年平均气温不到4°C,即使是在夏季,也容易着凉感冒进而引发肺水肿。   特别在古代,缺乏现代化的医疗条件的情况之下,得了肺水肿。   就等于是直接由阎王爷颁发了一张直通地狱的单程门票,而且还是不能退票的那种一卡通。   所以,高原之上的人民群众,大部份都只会在最炎热的夏季进行沐浴。   而在其他的季节,顶多也就只是擦巴擦巴就解决,至于那些许许多多的奴户,想要烧水洗澡?呵呵……   哪凉快哪呆着去吧,而且对于许许多多缺医少药的高原百姓而言。   高原上空气好细菌少,身体油脂层反而能帮助抵抗严寒,反倒是常洗澡对身体没什么好处,还容易呃屁。   可见高原上的老百姓们之所以少洗澡,正是祖祖辈辈流传下来的高原生存经验。   当然,作为养尊处优的那些大贵族,沐浴的次数兴许会多一些。   但是,进入冬季之后,不沐浴那不是不爱干净,那是因为大家伙都惜命。   特别是长期行军之际,哪怕是养尊处优的大贵族也难得有时间去打理,至于头皮屑多点就多点,总比肺水肿强。   看着这位头皮屑纷飞的长辈,苍央蚌迪差点就下意识地也学着对方伸手挠上一挠。   好在作为格氏部落的少族长,苍央蚌迪控制住了自己的冲动,认真地道。   “因为,加措上师得天龙神加持,得授天雷之法,只是现如今加措上师尚未能够掌控。”   “啥?”一干吐蕃佬全都口歪眼斜地打量着这位一本正经在这里吹牛逼的格氏部落少族长。   温布牙疼地吸了口气,下意识地朝着一旁看过去,那意思很明确,就是很想要问一问唐多。   这位格氏部落的少族长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诸位若是不信,还请随我到被天雷轰击之处一观,你们就能够明白我没说假话。”   “而且那天夜里,我们举族皆看到了天雷轰击的场面……”   ……   不多时,温布与唐多等一干人在苍央蚌迪的引领之下,来到了那最醒目的天雷轰击现场。   就是那座已经被焚毁的族长大帐废墟前,族长大帐的废墟,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但是跟前那个深达盈尺,方圆范围近丈的天雷轰击现场,仍旧显得那样的醒目。   温布呆愣愣地抄着一只火把,就站在那里,看着那天雷轰击出来的地坑,看着那巨大的放射状爆炸范围。   就如同被一桶冰水迎头浇下一般,直接凉到了腚眼,而且还在丝丝直冒寒气。   再加上一旁那已经完全地成为了加措上师小迷弟的苍央蚌迪那绘声绘色,甚至带添油加醋的描述。   温布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那位膘肥体壮,威严庄重的加措上师就跌坐在大营之中。   而一道道威力奇大无比的天雷,纷纷劈落下来,两万吐蕃精锐,给劈得断肢残臂满天飞……   这特娘的哪是德高望重的上师,分明就是特娘的杀人不讲道理的灾星才对。   一思及此,温布将手中的火把交给了身边的亲兵,无比恭敬而又虔诚地转过了身来,朝着那圣山的方向一礼,小声地低喃道。   “加措上师仁慈……”   不光是他,不论是吐蕃将帅,又或者是格氏部落的大小头人,也都整齐划一,诚心诚意地朝着那圣山的方向施礼。   而就在此时,仿佛有隐隐的雷声,正从天边传来,而源头,似乎正是那圣山冈仁波齐的方向。   “温布万户,你听到了没有……”这下子,苍央蚌迪又顿时兴奋了起来,翘起手指头指向那个方向大声地道。   “就是这个声音,肯定是加措上师正在一边绕行圣湖一边正在试练雷法。”   一干今天晚上这才堪堪赶到了这里的吐蕃将帅,齐刷刷的两眼一亮。   温布砸了砸嘴,虽然他现如今已经改信了佛教,但是,这辈子还真没见过哪位宗教界人士耍过神通。   现在已经看到了天雷轰击的现场之后,他真的很想近距离去看一看。   “走,我们过去看看……”温布大步朝着那个方向前行。   看到这位温布万户的样子,苍央蚌迪不禁有些发急,赶紧开口相劝。   “还请温布万户留步。”   看到了温布万户疑惑的目光,苍央蚌迪赶紧解释道。   “之前,加措上师就曾有言,他如今尚不能掌控那天雷之施放以及威力。”   “所以特地交待了我等,万万不可入谷,不然,倘若为天雷所击,死伤勿论。”   作为一位足智多谋的象雄斯文人,唐多总觉得自己这位外甥女女婿实在是有点太怂了。   “……贤侄你既然说他是在绕湖,距离谷口这边怎么也得有数里,那天雷,难道还能够轰击到谷口不成?”   “不错,我等只是过去瞧个究竟,只要不接近,想必不会有什么麻烦。”   温布点了点头,大步继续前行而去,而一帮子吐蕃将领也都快步跟前,都很迫不及待想要看个热闹。   “少族长,现在咱们怎么办,要不要派人去知会加措上师一声?”一位头人小声地禀报道。   苍央蚌迪打量着这帮子不信邪的吐蕃佬,还有那位老在自己这位晚辈跟前拿腔捏调的长辈唐多的背影,淡然地摇了摇头。   “罢了,既然他们都不乐意相信我,做多讨好他们又能有什么用,倒不如什么也不做。”   “走吧,我们跟上。”   “啊?!”   “啊什么,又不是真的跟他们一块进谷口。” 第2151章 甭管来的是谁,反正肯定都不是咱们的人   等到他们一行人来到了那谷口的关墙处,时不时,还是能够听到了谷内传来的天雷轰鸣之声。   而且那声音似乎一会在北一会在南,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这就更加的让一干没有见识过天雷的吐蕃土老冒越发地心痒难耐。   而唐多这位象雄叛臣更是期待,毕竟他现如今仍旧信奉着苯教,自打二十年前,最后一位法王过世之后。   苯教就再没出过法王级别的大能,并且唐多活了几十年,还没见哪一位苯教大能耍过天雷。   只不过,就在他们即将要穿行过那关墙之际,那位苍央蚌迪则与那些格氏部落的大小头人,全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温布万户虽然心里边很不乐意,但是却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只能表示他们对于苯教即将新出现的法王的恭敬与礼遇,可这并不代表自己。   温布万户不耐烦地勒转了马头,厉声喝道。   “既然你们想要留下,那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吐蕃的勇士们,跟着我。”   随着温布万户的呼喊,身后边那几位吐蕃悍将都整齐划一的齐声应诺,追随着他策马前行。   而唐多看到了这一幕,作为一位长辈,他还是忍不住又催促了句。   “我说贤侄你这是做什么,你这么做,可是会得罪这位温布将军的……”   苍央蚌迪看着他们没入黑暗的背影,看着这位好歹还知道关怀自己的长辈诚恳地答道。   “他们不是苯教信众,但我是。”   “……唉,罢了,那我就不劝你了。”唐多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勒转了马头,朝着温布那一行吐蕃人追去。   ……   早就已经被那关墙附近的动静惊动了的邓称心等人,此刻已然暗戳戳地缩在了一块石巨后边。   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关墙的方向,同样也看到了那边约约绰绰的人影。   程发探出了半个脑袋打量着,这个距离,不需要千里镜都能够很清楚地看到篝火堆旁边有人正在上马。   “啧啧啧,真没想到,果然又让三公子料中了,这帮子格氏部落的蠢货还真是不怕死。”   “天色太黑了,看不太清楚,怎么办?”邓称心倒没有程发那么乐观,而是努力地瞪着眼睛珠子。   奈何天色已经完全的陷入了黑暗,现在只能借助关墙下方的火堆,还有那天际的明月,以及那开始前行的蹄声来估算着那些来者的距离。   “最终也就七八个骑士,不会再多了。”一直趴在地面上倾听的程达给出了一个精确的答案。   “现在动手把他们给吓回去?”程发的手已经伸向了摆放在那里的一排拉线。   邓称心却第一时间抬手拦住,亮晶晶的目光里边透着一股子狠辣。   “先等等,他们既然敢违背那位加措上师的警告,那就不如让他们吃点苦头。”   “甭管来的是谁,反正肯定都不是咱们的人。”   “也是。”另外几人都深以为然地小声附和道,很快,就商议出了一个结果。   那就是,邓称心与程发与程达三人各负责一个地雷,先是中间开花,然后程发负责靠近关墙的,而程达负责靠近巨石的。   如此一来,这七八名骑士,哪怕他们全都顶盔贯甲,胯下是大宛名马,也一样没有活路。   随着那蹄声敲击在那地面上的声音渐行渐行,程达闭上双眼,继续静听着那蹄声,一只手里边牵着一根拉绳。   等到他估摸着差不多的当口,低喝一声动手。邓称心毫不犹豫地拉动了拉发地雷的拉绳……   温布万户策马缓行,而身边一位足智多谋的千户副将抚着山羊胡须,满脸忧心忡忡地道。   “那帮子象雄人,居然还对那些苯教教徒如此崇拜礼敬,若真是又多了一位能施雷法的法王。   倒是对于赞普引入天竺佛法,驱逐苯教之策,怕是不利啊……”   温布万户亦是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低声言道。   “我何尝不知,这就是为什么我非要过来的原因,就是想要看清真伪,是否真的是那位加措上师引来的天雷。”   “哪怕加措上师乃是我吐蕃氏族出身,可是这苯教却是象雄国教。”   “加措上师对于赞普引佛教,而驱逐苯教教徒之中,甚为不满,这事,满朝文武之中,可是有不少人都是知晓的。”   “这也是为何加措上师不愿意留在逻些城,而非要四处游走,为的就是想要稳定信众。”   “而赞普因他乃是我吐蕃大族出身,这才对甚颇为优容,可倘若番他修为再有精进,成为法王的话……”   话音未落,就感觉到了身后不远处冒出了一团强光,然后就感觉自己连人带马,似乎被狠狠地推了一把。   随即就感觉仿佛被千斤力道的耳光狠狠地拍击在自己的双耳上,瞬间,强烈到令人足以晕厥的刺疼。   扎得温布万户痛苦无比的张开了大嘴整个人无力地倒伏向前,而在他身后三个马身的地方,那团巨大的光焰这才缓缓消散。   只不过在消散之前,一匹断掉了两条前肢的战马,整个被抛飞起来,斜飞近丈,然后狠狠地砸落在那满是碎石的道路之上。   至于马背上的骑者,早就已经不成人形……   借着这团光亮的照耀,紧眯着两眼的邓称心已然看清楚了那些骑者所处的位置。   当既立断地低吼道。“程达!”   听到了这声低吼,程达毫不犹豫地拉动了手中的拉绳。   而此刻,两耳刺疼,有液体流出的温布正死死抱着马颈,被带着前行。   然后就感觉到了身下仿佛有如有火山喷发一般,温布那昏昏沉沉的意识,瞬间定格……   之前因为好心而跟苍央蚌迪在那里对答,而导致落后于后方的唐多正在疾驰,想要赶上前方的队伍。   可是随着前方十余丈外那巨大的火光,还有那惊天动地的轰鸣之声,直接就吓得他身下的座骑人立而起。   直接就将生生被吓傻了的唐多给掀于马下,重重地砸落在那满是石子的地面之上…… 第2152章 这帮子高原人成天就只知道搞封建迷信   苍央蚌迪等一干格氏部落的人们,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在狭窄的山谷之中,绽放开来的光亮。   还有那旋及令人感觉地动山摇的天雷轰鸣之声响起。   借着那闪耀的光明,苍央蚌迪似乎看到了连人带马被那天雷之威给掀飞向天际。   等到第二声天雷轰鸣之声再一次响起时,苍映蚌迪的脑子里边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而此刻,正拿湿毛巾扎起来遮着口鼻,手里边提着犹自滴血的大刀,正在仔细地检查着那些吐蕃精锐。   所有的烟雾弹,都已经被浇熄,但是那股子呛人的烟气,却还没有完全消散掉。   而正是得益于有这种既迷人眼,又还能够让那些吐蕃佬无法呼吸的烟雾弹。   才致使那些吐蕃佬们在没有被手雷炸到,也都丧失了战斗力。   此刻,经过了至少两柱香时间的烟气的熏陶,根本就没有还能够拿得住武器英武伟烈的吐蕃佬。   只剩下了不少奄奄一息,翻着白眼,在那声音嘶哑地哀求与呻吟的倒霉鬼们。   程处弼一面搜寻,一面指示身边的程家人将那些还活着的吐蕃精锐解除痛苦。   毕竟这个时候,程处弼麾下本就人马不多,而这些吐蕃精锐活下来,那就是极大的祸端。   特别是这种小寺院里那些无辜的僧人,虽然程处弼没办法帮上他们太多。   但是只要将这帮吐蕃佬剁掉,好歹让果足大师他们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而就在这个时候,程三郎也听到了那远处传来的轰鸣之声。   作为这个时代最优秀的热武器专家,程处弼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   这绝对是地雷的爆炸声,而非是手雷的爆炸声,毕竟两者的装药量,以及爆炸所造成的声浪还是有一定的区别。   当然一般人是听不出来的,但并不代表程处弼是一般人。   看样子格氏部落里边有人不听招呼,居然想要强闯,不过程处弼倒真是不担心。   毕竟自己之所以把邓称心、与发达弟兄三人留在那里,看住谷口,就是因为对他们三位很有信心。   而且程处弼很笃定,那些信奉苯教的格氏部落里边,那种胆敢于违逆这位已经展露了天雷之威的加措上师法旨的人绝对只是极少数人。   而且,想必那谷口处的安排,一定可以让那些妄图想要进入山谷的格氏部落的人们一个深刻到血淋淋的教训。   就在程三郎与一干程家人四下搜寻的当口,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吆喝。   “三公子,这里,那位昂日千户在此。”   程处弼双眉一掀,提着刀大步地朝着石墙的方向行去,不大会的功夫就来到了石墙跟前,抄起了火把一看。   就看到了那被几块炸塌下来的巨石给压在下方的昂日千户。   这位千户大佬两眼圆睁,嘴巴微张,一副死不瞑目的架势。   ……   等到程处弼清查完了那平台之上的吐蕃精锐之后,这才回到了寺院之中。   足足有四位披挂了吐蕃人的衣甲,全副武装的秃瓢程家人立身于那象雄国主李迷夏周围。   而在李迷夏的跟前,果足大师等一干苯教教徒一个二个眼眶红彤彤的,看样子分明哭过。   李迷夏呆愣愣地看着在跟前侃侃而言的加措上师,一旁还有那位能言善辩的朗多从旁补充。   李迷夏那原本呆滞的表情与目光渐渐地恢复了神采。   他倒真的没有想到,大唐居然已经攻上了高原,原本还生生地从那吐蕃人的手中,抢夺走了吐蕃南部那一大片的土地。   并且还获得了高原之上的诏、羌部落的效忠。   更得到了那位前任吐蕃宰相尚囊遗孤娘尚卢满的主动投诚。   在他的穿针引线之下,让那骁勇善战的苏毗诸部也成为了大唐的又一助力。   而且这么多事情,都是在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发生的。   这让李迷夏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脑子里边只有一个念头。   若是当初,自己知道大唐居然如此凶猛,能够第一时间向大唐求援该有多好。   而自己也不用从堂堂一国之君,成为阶下之囚,更不可能现如今连双手都再也无法握住武器。   就在李迷夏唏嘘感慨一番之后,正要开口相问,就听到了脚步声传来。   一抬头,就看到了那位高大英武的程处弼,已然从那加措上师那里知晓了这位程魔神,呃……程法王本事的李迷夏。   此刻也不禁感激而又敬畏地朝着程处弼恭身一礼。   “李国主不必多礼,程某来此,一来,是不忍心看到那传了不知道多少代的象雄国就此被那吐蕃毁掉社稷。”   “这二来嘛,也是为了保护宗教信仰自由,再有就是,想要问一问李国主,若是你能够重掌象雄……”   “禀程法王,只要我李迷夏能够重掌象雄,我便唯大唐马首是瞻,绝无二心。”   “我李迷夏愿意在此指着圣山与圣湖发下毒誓,只要程法王能够助我重掌象雄。   自小王起,未来我象雄国不论传承多久,都会尊程法王为我象雄护国法王,日夜供奉。”   “???”程处弼瞬间脸色一黑,差点就想把那柄已经入鞘的大刀给抽出来让这家伙尝一尝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味道。   老子三观相当滴正,为什么你们这帮子高原人一个二个成天就只知道搞这些封建迷信。   一旁的程杰看到了自家三公子那张黑脸,差点就乐出声来,好在他及时警醒,赶紧小声地咳嗽提醒程处弼正经事要紧。   程处弼闷哼了一声,一屁股坐了下来,目光扫过这屋内密密麻麻的一干宗教界人士与伪宗教界人士,这才开腔言道。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此事,而是希望李国主重新掌握象雄之后,希望你能够号召象雄诸部,稳守住象雄之地。”   “与我大唐左右呼应,挟制吐蕃。”   听得此言,李迷夏垂头看了一眼自己那两只断手,咬牙切齿地愤愤道。   “这当然没问题,若是小王能够活着离开这里重掌象雄,一定不会让那吐蕃好过……” 第2153章 温布万户他们都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程处弼没搭理这位发狠的象雄国主,这位断掉了双手的象雄国主,在他的眼中,也就只是一位很有价值的工具人而已。   反倒是那些宗教界人士,果足大师还有那一票苯教教徒的命运……   看到了程处弼投来的目光,就见那位果足大师自失一笑,朝着程处弼深深地一礼。   “还请法王护我国主自去,贫僧会封死寺院门户,与一干教众,继续再此精修。”   “象雄若能够复国,我等便是命陨于此,也必得天神垂青,再入轮回。”   看着这一票表情从容而又慷慨激昂的苯教教众,齐刷刷地拜倒,程处弼一时之间真不知道应该说些啥了。   “不至如此。”程处弼想了想,大步上前搀起了为首的果足大师道。   “还请果足大师与诸位大师放心,程某已经有了其他的布置。”   “只等李国主被救出囚笼,用不了多久,就会在大军前来,到时候,定会保住诸位大师安危。”   程处弼当然不是在吹牛逼而是说真心话。   象雄大豪商尼玛他们干的事情就是去勾通串联象雄诸部首领。   只要自己这边搞事情成功,李迷夏回到那象雄国都振臂一呼,必定会从者如云。   到时候,那三个胆敢勾结那位奸细王妃,背叛象雄的部落的下场显而易见。   只要格氏部落在自己等人营救下了李迷夏离开之后的这段时间,没有前来这边探查。   李迷夏被营救离开的这个事实没有暴露,那么这票苯教僧人的安全就不会有问题。   至于这个,程处弼觉得问题不大,当然,若是有不信邪的格氏部落人士想要蹿进来一探究竟。   程处弼觉得,那种时候,就需要这票苯教教众努力自救了。   毕竟这里的苯教教众之中,不少人都与那加措上师一样出身吐蕃各族,吐蕃话讲得贼溜。   只要他们披挂上吐蕃的衣甲头盔,抄着那些武器还有弓箭,很装逼的往那石墙上一站。   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嘴脸,还是可以蒙混过关的。   果足大师听了程处弼这个大胆的计划,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些啥。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位程法王的计划,的确能够帮助他们能够多挺住一段时间,争取熬到李迷夏重掌象雄,派兵马过来救下他们。   ……   看到正踉踉跄跄,满脸惨白,捂着流血的脑袋,朝着这边逃来的唐多。   苍央蚌迪整个人仿佛已经完全呆掉,他看着那前方犹自在燃烧的火光。   也不知道是天雷轰击之后引燃了那些倒霉的吐蕃勇士的衣物还是身体。   还有几匹倒在地上的战马正在挣扎,嘶鸣,还有唐多的座骑,此刻早就已经逃回到了关墙前,已然被格氏一族的勇士拉扯控制住。   “救我,救我……”唐多张着嘴,发出了嘶哑的叫喊声,跌跌撞撞地朝着这边行来。   终于回过了神来的苍央蚌迪抬手示意了下,两名表情十分紧张的手下赶紧快步冲上前去。   搀住了已经远离爆炸现场的唐多之后,就如同在拖麻袋一把,玩命的往回跑。   似乎生怕逃得慢一点,就会被凭空而现的天雷给炸得四分五裂。   看着那脸色惨白得怕人,目光惊惧的唐多,再看一眼再没有一个活口朝着这边爬来的黑暗山谷。   苍央蚌迪忍不住朝着谷内合十为礼,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感恩加措法王没有滥杀他这样的虔诚信徒。   嗯,肯定已经是法王了,不然哪里会有如此强大的威能,而且只是将那些胆敢违背他法旨的异教徒给弄死。   还小惩了下意图想要追随异教徒的唐多,而自己等人却因为内心的虔诚与对法王的礼敬得以毫发无伤。   接过了酒,连灌了好几大口,缩在火堆前好半天这才恢复了冷静的唐多。   看着远处那已经再一次陷入黑暗之中的山谷,哆嗦着那失去血色的嘴皮子道。   “他们都死了,这可如何是好?……”   苍央蚌迪满脸不乐意地闷哼了一声,摊开了双手道。   “我都已经劝过他们,让他们不要触犯一位法王的法旨,可他们就是不乐意听,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听到了这话,唐多赶紧也朝着山谷方向一礼,犹自心有余悸地道。   “贤侄,我担忧的是那些吐蕃人,倘若那位老谋深算,手段毒辣的琼波邦色率军而来。”   “知晓了他的心腹温布万户死在了这里,怕是你我都难辞其咎。”   “而且别忘记了,还有一千吐蕃铁骑就在这里,若是他们听闻了自己的主帅已死,闹将起来,又该如何?”   听得此言,原本还在兴灾乐祸那帮不敬法王的吐蕃佬死得活该的苍央蚌迪瞬间脸色也变得份外的难看。   ……   听到了唐多之言,苍央蚌迪的内心此刻也慌得一比,但是偏偏又没有什么办法。   怎么办,倘若那一千吐蕃骑兵真的闹起来,自己难道还能把他们全给宰了不成?   真要全宰了,等那位吐蕃委派的象雄总管率大军一至,格氏部落要么只能远遁他乡,要么就会因此而被族灭。   可惜现在自己是万万不敢进入山谷里去拜见加措法王,向他面禀此事。   但是事情又不可能不解决?想得头疼的苍央蚌迪眼珠子鬼鬼祟祟地转了半天之后,一咬牙一跺脚。   “唐多阿叔,只有有劳你去知会那只吐蕃骑兵一声。”   “就说他们的主帅一行人,已然进入了山谷,准备随同加措上师他们一同出来。”   “这怎么可能?”唐多不乐意地道。   就看到了苍央蚌迪露出了一个透着狠辣之意的表情。   “难道要我说是因为唐多阿叔你的怂恿之下,他们已经惨死在了加措上师的天雷轰击之下?”   “你怎么能这么做?”唐多不由得大怒,就想要站起身来,可是却被两名武孔有力的格氏部落勇士给按压回去。   唐多看着周围那些目露凶光的格氏部落大小头人,心中寒意顿生,赶紧抬起了双手。   “行,没有问题,还请贤侄你让他们松手,我这就去知会他们。”   “既然唐多阿叔你答应了,那小侄我就亲自陪你走上一遭。”   苍央蚌迪笑眯眯地上前,大手一用力,将唐多搀了起来,半搀半拖地拉着唐多朝着关墙外行去。 第2154章 意欲与尼玛大掌柜和大唐特使共商大计   穹隆银城之中最大也是最奢华的那间酒楼之中,尼玛正坐在温暖的室内,一脸意志消沉地靠着案几。   打量着那跟前的铁炉子,看着上面滋滋直冒白汽的铁水壶,半天都不想说话。   一旁的胡掌柜也同样显得心情很不美丽地在那里品抿着茶汤。   时不时抬起手,摸一摸自己那头不长不短,没办法扎起发髻的头发。   至于房成还有李德二人也同样一脸蛋疼的表情,时不时小声地嘀咕几句。   只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让人有点束手无策。   自打来到了这穹隆银城之后,象雄大豪商尼玛也算是兢兢业业,呕心泣血,走亲访友,挨家挨户的走动拜访。   可是,搞来搞去,都没能够从那些象雄各族部落首领那里得到实质性的承诺。   虽然大家都几乎异口同声地拍着胸口向尼玛保证,只要有用得着的地方,尽管开口。   但是,咱们象雄国主尚在吐蕃佬以及那三个背叛部落的手中,我们不可能擅自行事。   那样说不定会惹毛了那些吐蕃人,又或者是那三个背叛象雄的部落,万一他们一抬手就把国主给剁了咋办?   你既然说已经有了安排,那就请你们先拿出成绩再说。   当然,最佳的成绩那就是,请你将国主李迷夏救出来,那你莫说是让我们去吓唬那三个背叛象雄的部落。   你就算让大伙集体把那三个部落拖进苞米地里边轮大米也不是不行。   嗯,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懂的都懂,不懂也装懂就成。   这一下子,就让这只以尼玛为首的游说团队瞬间陷入了僵局。   哪怕是也有一些小部落强烈的表示他们愿意服从大唐特使的指挥,但是那种只能出兵几百的小部落。   捏出十个,一样也根本搞不了什么大事。   “也不知道程三郎那边怎么样了,咱们跟他们分别,也得有几天了吧?”   李德呷了一口茶汤,一副颇为意气消沉地道。   “咱们可是肩负着说动象雄诸部,牵制那三个叛乱部落的重担,可是直到现在,唉……”   听到了这两位的小声议论,作为这只团队的领导者,尼玛强打起了精神,朝着二人一笑。   “二位莫要太过担忧,我已经派人暗中去寻虚格王妃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虚格王妃,指的是虚格氏族长爱女,乃是国主李迷夏最爱的宠妃。   当松赞干布率军入象雄,擒下李迷夏后,若不是顾忌虚格氏乃是象雄大族。   虚格妃又是族长爱女,加之没有子嗣,怕是虚格妃根本就活不了。   而且将那虚格妃归还给了虚格氏,至少也表达了吐蕃之主对于象雄各族的仁慈与善意。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急促地登梯之声,很快,尼玛就看到了自己的心腹掀帘而入。   “老爷,虚格氏的虚格夹金有请老爷速速前往,说是有要事相商。”   “哈,你们看,我没有说错吧。”听得此言,尼玛不由得面露喜色,大巴掌用力地拍案几站起了身来。   ……   一刻钟之后,尼玛等人兴冲冲地赶到了虚格夹金位于穹隆银城内的府邸。   就看到了此刻正陆陆续续有各部首领们纷纷赶来,另外,还有一位满脸疲惫,衣襟不整的家伙正在那里朝着须发斑白的虚格夹金禀报着什么。   “老爷,尼玛大掌柜他们到来。”就在此时,一旁的人小声地提醒全神贯注倾听禀报的虚格夹金。   虚格夹金赶紧起身,快步朝着屋外迎来。   “哎呀,尼玛大掌柜快快有请,还有这位胡大使,还有几位唐国的贵客快快有请。”   不光是虚格夹金,厅中的诸多象雄部落的首领们,此刻都已然齐齐起身,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亲热而又讨好的笑容。   那副模样,看得尼玛等人头皮发麻,总觉得这帮子象雄国显贵的眼神很不对劲,亲热到近乎贪婪。   “不敢不敢,今日虚格老爷你这里是……”长袖善舞的尼玛赶紧挤出了笑容应对,一面小声地问道。   虚格夹金抬手指了指这帮子在场的二十余位大部落首领笑道。   “哦,他们都是收到了加措上师晋级法王的好消息,特地赶来,意欲与尼玛大掌柜和大唐特使共商大计的。”   “???”作为原本跟加措上师等人同为一伙人的游说小分队成员,听到了这话,全都集体陷入了迷茫。   加措上师虽然也是我们这只团队的一员,但是他晋不晋级法王关我等鸟事?   好在大家都是能够把事情藏在心中不溢于颜表之人,所以内心虽然百转千回,表面倒也不动声色地坐了下来。   很快,那位从格氏部落那里跑回来的虚格部落细作带来的消息,总算是让尼玛等人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   特别是李德和房成这二位对于程三郎这位大唐恶名远扬的妖蛾子之王的深刻了解。   也不得不承认,这位程三郎真是走一路,折腾一路,太特么能折腾了。   居然还利于那些火药武器,之前生生因为火药武器的使用,被吐蕃南部的广大高原百姓奉为了程法王。   现如今,他程三郎又生生在这里造出了一位懂得施放天雷的加措法王。   也就是说,虚格夹金等人,也终于看到了一丝象雄国主李迷夏有被营救出来的希望。   所以,今日请他们这只游说小分队过来,也是有给大伙亮个相,再给大家伙鼓劲打气的意思。   心思灵活的尼玛反应过来之后,开始跟那位同样长袖善舞的胡主薄开始搭台唱戏。   总之就是告诉在场的这些诸位封建迷信份子,加措上师这位法王,如今也是自己人。   他能够操纵天际的天雷,有他出手,想要救出象雄国主,自然不会有太大的难度。   但是现如今需要的就是诸位大佬拿出足够的诚意,派出精锐去牵制那三个背叛象雄的部落。   为了让加措法王他们救下李迷夏,平安脱离包围圈创造良好的外部条件。   随着尼玛与胡主薄的发言结束,一干象雄诸部落的首领们纷纷窃窃私语,一时之间尚拿不定主意。   看到了这一幕,虚格夹金一拍案几站起了身来,老当益壮的他大声喝道。   “为了能够迎回国主,复我象雄之荣光,我虚格部愿意出兵八千。” 第2155章 该干正经事之时就去玩五体投地拜山拜水   清晨时分,休整了一夜,顺便将那被炸得有些残缺的石墙给修补好。   指导着那些苯教教众们穿戴好衣甲,让他们化装成吐蕃武士,继续巡视在石墙上。   程处弼等人搀着那位好不容易吃上了饱饭的象雄国主李迷夏离开了寺院。   回到了山坡之下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似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石墙上照例仍旧有吐蕃士卒巡逻的寺院。   唯一不同之处就是此刻那位果足大师正站在上面,他的身边还有一位自告奋勇留下来的加措上师的弟子。   毕竟进入山谷多少人,出去仍旧是多少人,若是多出来一个人,万一被有人人查觉到,那可是很容易出问题。   程处弼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朝着石墙之上挥了挥手之后,跟随着了队伍,朝着圣湖的方向迈步扬长而去。   果足大师与金树和银树二位得力弟子,还有加措上师留下的那名弟子,都齐刷刷地站在石墙之上。   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只队伍渐行渐远,朝着那宁静得犹如一面倒映圣山冈仁波齐的圣湖而去。   李迷夏看着那平静无波的圣湖,还有那傲然而立的圣山,此刻,这位数年来,根本就没有机会离开那座小寺院一步。   甚至在自己一心求死,弄死了几名吐蕃武士之后,就连地牢的大门都再没迈出过。   当身下的座骑停在了圣湖玛旁雍措边上,李迷夏跌跌撞撞地朝着湖水的方向奔跑。   看到这一幕,程处弼赶紧打了个眼神,示意两位膘肥体壮的程家人赶紧跟上,避免这位象雄国主脑子一热想要跳湖。   所有人都目送着这位象雄国主冲到了湖畔,然后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地,然后面向着圣湖与圣山。   开始在那里发出如孤狼一般的嚎叫,听得让所有人都觉得心中寡寡的甚是难受。   而李迷夏就跪拜在那里,一声接一声地嚎叫着,仿佛不如此,不足以发泄内心那憋闷得太久太久的情绪。   看到了这一幕,加措上师等人都不约而同地合十为礼,亦朝着那圣山的方向开始朝拜起来。   作为非宗教人士,程处弼等人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程处弼更是拿着那只千里镜,开始寻找那只绕湖队伍的踪迹。   而其他人则开始安营扎寨,准备埋锅造饭。   不过话说回来,程处弼有点怀疑,这帮子宗教界人士是不是因为讨厌做杂活。   才会每每到了该干正经事的时候就蹿去玩五体投地拜山拜水。   不过这个念头程处弼也就只是想想而已,反正高原之上,圣山圣湖也没多少,由着他们吧,只要不影响大事就好。   ……   程处弼就呆在那火堆旁边,也不知道在鼓捣个啥,而麾下两位精通木工活的程家人则跟程处弼呆在一起,抄着特别订制的小锯子,在那里吭哧吭哧地干着木工活。   而程处弼也抄起了小铁锤子,在那里叮叮当当地敲当着什么。   至于那帮子苯教教徒,则陪着李迷夏在圣湖旁足足呆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回到了帐中休息。   昨天整整一夜,过度亢奋的李迷夏,终于在程三郎叮叮当当的敲击声中,睡了过去。   看到李迷夏在那大帐之中鼾声大作,睡死过去,加措上师朝着李迷夏合十一礼,朝着留守在此的一位程家人和大弟子微微颔首,这才退到了帐外。   晃晃悠悠地来到了程三郎的跟前,就看到了他此刻已然将一块薄铁片敲打成一头略大一头略小的圆筒状。   “程法王,你这是在做什么?”   “做义肢。”程处弼头也不抬地继续敲打着。“总不能让这位李国主就这么光着两个手腕,出现在人前吧?”   “我准备给他先打造两只义肢,让他将就用着,等回头有机会,再给他制作高级一点的。”   哪怕是这些义肢能够起到的作用并不大,可至少可以让那李迷夏通过义肢,做一些简单的事情。   例如端杯子,又或者是掌握缰绳之类的,当然,系裤腰带这种复杂的手指运动是不可能完成。   想要玩花活,那得是后世的高科技义肢,不但能够灵活的活动,还有着类似于皮肤一样的触感。   再高级一点,奢侈一点,让那假肢维持恒温也不是不可以,当然比较耗电就是。   听到了程处弼的回答,看到了一旁程家工匠手中那渐显雏形的木质假手,加措上师砸了砸嘴,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   之前就已经通过了那位吴王李恪等人,知晓这位程法王几乎是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世间万物,无物不晓的地步。   现在看到他连义肢这种玩意也会做,加措上师除了在内心又跪了一把之外,就连眼皮也不多跳一下。   ……   等到了黄昏时分,被饿醒过来的李迷夏缓缓地睁开了双眼,抬起了手,想要揉一揉眼角的眼屎。   最终,只能颓然地拿齐腕而断的手腕处蹭了蹭眼角,挤巴挤巴两眼,这才大步走出了大帐。   掀开了帐帘,外面,一股子浓郁到令人垂涎欲滴的食物香味,瞬间就激起了李迷夏的食欲。   眼珠子直勾勾地看向那口架上火上的大铁锅里边,香味正百从那口锅中散发出来的。   轻揉了揉自己那空瘪瘪的肚子,李迷夏咽着唾沫星子,朝着那口大铁锅走过去的当口。   一个高大魁梧的年轻人突然拦住了自己的视线。   “来来来,李国主,赶紧过来一趟,我给你搞了一对义肢你来试上一试。”   “可是我……”整整一个白天粒米未尽的李迷夏话还没说完,就生生被力大无穷的程三郎拖到了一边。   然后,两只以木头为骨,外面包裹着软羊皮的假手,就出现在了李迷夏的眼前。   看着此物,李迷夏有些懵逼,只不过程处弼可不会跟李迷夏废话,挽起了他的袖子,露出了那两只齐腕而断的手。   然后拿那铁筒开始比量,然后又抄起小铁锤开始叮叮当当的敲打起来。   “程法王,你这是……这是在给小王做手?”   李迷夏也不是完全没脑子的人,看着那两只临时赶制出来,做工不咋地的假手,内心一股暖暖的感动由然而生。 第2156章 少族长,吐蕃信使要见温布万户   当李迷夏有些笨拙地,用他的义肢端起了摆放在跟前的碗。   小心翼翼地将那碗中浓厚的肉粥凑到了嘴边享用之时。   大颗大颗的泪水,径直从李迷夏的眼中流了出来。   终于从一个失去了双手之后完全的废人,有了一点点自食其力的能力。   看到这位象雄国主一边哭一边喝粥,还时不时把那深情的目光投向自己。   程处弼有些不太自在地笑了笑,误会就误会吧,反正自己作为一位有道德底线的医务工作者。   总不能看到了对方是个残疾人而无动于衷,再说了,如果想要在严防死守的格氏部落中穿行离开。   队伍中多了一个失去双手的苯教僧人,那帮子格氏部落的人不起疑心才怪。   其实在程处弼的整个计划当中,救人不是什么问题,怎么离开才是大问题。   毕竟,时间多拖一个时辰,加措上师被暴露的危险就多一分。   若是外面的那些格氏部落知晓了加措上师已经背叛了吐蕃国主松赞干布,投靠了大唐。   那么接下来,哪怕是有“加措法王”的天雷威慑,那帮子格氏部落的人惧于天雷之威,不敢入谷。   可他们只要把山谷封锁住,自己等人,想要在这样的冰天冰雪里离开这周围都是陡峭石壁的圣湖。   倒还真不如在这里呆着固守待援,等着尼玛他们领着象雄诸部的大军过来。   但有一个最大的问题,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李迷夏是否已经被救出来,所以,象雄诸部,敢不敢来,又敢做到哪一步,都是问题。   吃着香喷喷的晚餐,程处弼思考来思考去,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随机应变。   ……   关墙的下方大帐里边,跟前的铁炉子仍旧在散发着丝丝的暖意,可是再怎么温暖,苍央蚌迪的心里边都仍旧凉飕飕的。   前方,那些倒伏在那里,业已经在高原之上的凛冽寒风之中动得完全僵硬掉的残肢断臂,仍旧散落在谷内。   可是苍央蚌迪却怎么也不敢命人去为那位吐蕃温布万户收尸,毕竟天雷的威力实在是太过可怖。   至于唐多这位阿叔,此刻正在一旁打着瞌睡,这位被吐蕃赞普授为副御前大臣的象雄叛臣,昨天也是一夜都没休息好。   唐多已经按照之前那位象雄总管琼波邦色的吩咐,派出了手下赶回部落,召集兵马前来汇合。   只不过,温布万户以及那几位吐蕃将领被天雷轰击得粉身碎骨,苍央蚌迪与唐多反复商议了好半天,都没能够想到什么好办法。   特别是苍央蚌迪,一想到那位手段毒辣的琼波邦色若是知道爱将死在自己的地盘上。   苍央蚌迪就觉得浑身发冷,哪怕是对方是自己作死,可问题是人真的死了。   现在咋办?苍央蚌迪可是从方才唐多阿叔那里知晓,现如今,他们在吐蕃的日子可不怎么好过。   那位心眼不大的吐蕃赞普,总认为他与大唐之所以和亲失败,正是因为他们这些象雄人将高原之上的情报泄露给了大唐。   以至于亲爹还有唐多阿叔和赤杰米阿伯,都被软禁过一段时间。   之后虽然被放了出来,可是却一直都处于闲置状态。   已经不被信任的象雄人,现如今在自己这里又出了这么一件事情,谁特娘的知道接下来那位琼波邦色会怎么做。   就在苍央蚌迪心思百转千回,长吁短叹的当口,数骑从东方飞驰而来,进入到了格氏部落范围之内。   正是那琼波邦色派来的信使,前来向温布万户传递消息。   听闻了这个消息,巡逻的格氏部落游骑自然不敢怠慢,只能护送着这位径直赶往那关墙处。   不过他好歹还有点脑子,知道先派出了一位手下,快马赶去关墙那边知会少族长。   当听闻了琼波邦色派来的信使正在朝着这边赶来,脸色大变的苍央蚌迪直接就跳起了身来。   生生把身边正在打瞌睡的唐多给吓醒过来。   “怎么,我说贤侄你表情怎么这么难看,发生什么事了?”唐多揉着眼角掀开了身上盖着的兽皮。   “象雄总管的信使来了,说是要见温布万户。”苍央蚌迪面无血色地看向唐多,声音有些颤抖地道。   “……”唐多听得此言,也不禁心中生寒,脸色一变。   “这,这可如何是好?”   “要不这样吧,贤侄你自己去知会那名信使一声,老叔我就不露面了。”   听到了这话,看着跟前目光躲闪的唐多阿叔,苍央蚌迪焉能不知,这货分明就是想要推卸责任。   “阿叔说的哪里话,你既然在此,倘若连那位信使都不见上一见,怎么以说得过去。”   苍央蚌迪一咬牙,大步上前,扯着这位唐多就往营帐外面走去。   ……   那位信使有些不耐烦地等在那关墙之外,嘴里边污言秽语不绝。   跟前的那名格氏部落的游骑头子却不敢回嘴,只能讨好地陪着笑脸一个劲解释。   这个时候,苍央蚌迪与那唐多终于现身,大步行来。   看到了信使的那一瞬间,唐多的脸上浮现出了讨好的笑容,快步上前行礼。   “原来是宁真百户,想不到居然是宁真百户亲来,这位是格氏的少族长,格尔米之子苍央蚌迪。”   这位身为琼波邦色的亲兵头子的宁真百户看到了这两位,忍不住闷哼了一声,颇为据傲地喝道。   “我是奉了总管之命,特来见温布将军的,温布将军到底到哪去了?”   “实不相瞒,昨日温布将军率军到此之后,就非要进入山谷,说是要去见一见加措上师……”   苍央蚌迪刚说到了这,就看到了宁真百户脸色大变。“你说谁?!”   “我说的是吐蕃国师的嫡传大弟子,加措上师,怎么了?”苍央蚌迪一脸懵逼地打量着宁真百户。   “他居然进山谷了?!”宁真百户瞪着两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苍央蚌迪喝道。   “对啊,他说他是奉了吐蕃赞普之命而来,说是要去探视李迷夏,而且还要绕圣湖为吐蕃祈福。”   宁真百户脸色再变,直接就越过了唐多和苍央蚌迪,就想要往关墙内闯去。   却被守关墙的格氏部落武士给拦住了去路。   “不好,快,快让我去见温布将军,你们这群混帐东西居然敢拦我?!”   “!!!” 第2157章 宁真百户若实在要见温布将军,那就请吧   宁真百户勃然大怒,一怒之下,直接一巴掌将一名格氏部落的护卫给推到了一边,意图强闯。   “宁真百户万万不可……”这下子,唐多心中一寒,赶紧上前拖住宁真百户。   “你想做什么?!”宁真百户作为琼波邦色的心腹亲兵,哪里会看得上唐多这位背主求荣的象雄蛮子。   直接就拉起了脸,而身后边的四名部下齐刷刷地将手放在了刀柄之上。   唐多发急之下,不加思索地开口叫道。   “宁真百户,不是我们不想让你们进去,而是那位加措上师法力无边,你若进去寻温布万户,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还法力无边……”   宁真百户打量着这位脸色惶恐的唐多,又扫了一眼站在唐多身后边。   似乎满腹心事,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格氏部落少族长苍央蚌迪,宁真百户心中陡然一寒,脸色大变。   “由温布将军统率来的那一千铁骑何在?他们在哪儿?”   看到了宁真百户的表情,一想到温布万户等人横死,而自己又是将那位已经背叛了吐蕃的加措上师放入了谷内的罪魁祸首。   苍央蚌迪觉得,等待自己的结局,怕是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苍央蚌迪的目光扫过了紧张得不要不要的唐多,朝着身边的武士头子耳边嘀咕了两声,这才向宁真百户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抬手示意那些阻拦在跟前的格氏部落武士让开了一条通道。   “宁真百户若实在要见温布将军,那就请吧……”   看着那苍央蚌迪脸上的笑容,宁真百户这下子真的心中发毛了,好在久经大风大浪的他临危不乱,冷哼了一声道。   “温布将军既然我不便见,那不见就是,你还是带我们去见那只吐蕃铁骑。”   说话之间,宁真百户的一只手却缓缓藏到了身手,比划了一个手势。   那四名手下看到了手势的瞬间,全都不约而同地心中一凛,握着刀柄的大手,已然指尖发白。   “贤侄你这是想要做什么?”听到了苍央蚌迪这话,唐多直接就毛了,不由得气极败坏地朝着苍央蚌迪喝道。   而其中一人悄然地开始伸出另外一只手,摸向腰畔系着的号角。   苍央蚌迪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嫌弃地将那干瘦的唐多扒拉到一边去,脸上的笑容越发显得古怪。   “宁真百户,请啊,你们为何一动也不动,难不成,你们觉得我还会害了你们?”   此刻,苍央蚌迪看到了宁真百户身后边的那名吐蕃骑兵已然将号角拿在了手中,脸上再没有一丝犹豫。   “动手!”   刹那之间,至少有数十只羽箭,从关墙上射落下来,惨叫之声瞬间在关墙跟前响起。   特别是那位手持号角者更是重点关注对象,直接就被射成了刺猬。   而宁真百户被一只直奔咽喉的羽箭深深扎得两眼圆睁,喉头咯咯作响,颤抖的手指头指着苍央蚌迪。   最终软绵绵地栽倒在地关墙下方,此刻,虽然他还没有咽气,可是那不停抽搐的四肢,还有那致命的箭伤,让生命正在快速流逝。   “宁真百户,你若是个有脑子的人,兴许我还不会杀了你,会跟你解释来龙去脉。”   苍央蚌迪的声音,从宁真百户的耳边传来,然后他瞪圆的双眼里,看到了满脸无奈的苍央蚌迪。   “可惜,你是一个做事不动脑子的莽夫,你此刻肯定在心中已经肯定我是一位背叛者了,既然如此,倒不如先送你上路。”   “贤侄,你知道不知道你都做了些什么?”   唐多到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那五名被射成了刺猥的吐蕃信使,软绵绵地一屁股直接就坐倒在地。   “我若是不宰了他,你觉得他会放过我吗?”苍央蚌迪扭过了头来,朝着唐多看过去。   目光和表情都透着一股子疯狂,脸上挂着古怪的笑意。   “温布还有那帮吐蕃将领全都死在了里边,阿叔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哪怕就算是对于发誓,我跟加措上师不是一伙的,你觉得那位手段狠辣的琼波邦色,会放过我不成?”   “现在可怎么办……温布他们都死了,还有宁真百户他们也死了。”   “加措上师居然已经背叛了吐蕃,那他来这里干嘛,自投罗网?”   唐多一脸绝望地看向天空,真特么该死,早知道,自己就应该第一时间离开格氏部落,回自己的部落去呆着。   现如今,所有的事情,就特么跟黄泥巴糊裤裆似的,不是屎也是屎。   “他肯定是来救象雄国主的。”苍央蚌迪笃定地道。   “他能够晋级法王,说不定就是苯教诸天神怜象雄国危急,所以才会给他赐下掌握天雷之法。”   “有了此法,想要从那些吐蕃精锐手中救下那李迷夏,也不是不可能的。”   “贤侄啊……”唐多一轱辘爬了起来,看着这位脑子已经被热血和冲动烧坏掉的晚辈,恨铁不成钢地道。   “你知道不知道,李迷夏被生擒,正是因为你阿帕,还有我和赤加米三人的背叛。”   “那李迷夏若是真的活着出来,你觉得我们能够活下来?!”   “……”苍央蚌迪听到了唐多的咆哮,忍不住抬手抹了把脸。   真特么的,都怪亲爹,害得格氏部落现如今里外不是人。   唐多看到了苍央蚌迪那副模样,看到了那五个死不瞑目的吐蕃佬,又想到了关墙内那几个死无全尸的吐蕃大佬。   气极败坏地搓着手,转着圈子。   怎么办?现在信使也被宰掉了,温布万户等人也已经呃屁。   等到那位心狠手辣的琼波邦色率领大军赶过来这里,自己等人怕是命不久矣。   除非……   除非那位加措上师,真的像苍央蚌迪所说的那么牛逼,居然能够使用雷法杀人。   那样一来,兴许自己等人的小命还有挽回的余地。   “阿叔,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办?吐蕃人,咱们已经往死里得罪了,而吐蕃的大军,怕是很快就要抵达此地。”   “而加措上师他们就算是救下了那李迷夏,我也不觉得他能够凭着天雷,杀光那两万吐蕃兵马。   只要咱们能够第一时间向被救下的国主悔罪,就说你阿帕还有我,都是被那赤杰米威胁,不得已这才随他投了吐蕃……”   “……” 第2158章 还有那一千吐蕃骑兵,不就是投名状吗?   苍央蚌迪看着这位干巴瘦猴的唐多阿叔,此刻嘴皮子正在快速的翻动不已。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胆小怕死,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唐多阿叔,脑子居然这么好用。   “可是阿叔,咱们就算是这么说,万一国主他们不相信咱们怎么办?”   唐多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苍央蚌迪,翘起手指头指了指那五个被扎成刺猬的吐蕃信使。   “这不就是投名状吗?你别忘记了,还有那一千吐蕃骑兵。”   “只要咱们能够赶在加措上师他们护送国主出来之前,将那些吐蕃贼子的脑袋献上。”   “再告诉国主,数万吐蕃大军即将到达,那个时候,国主就算是心中有千般不愿,也只能够原谅你我……”   “多谢阿叔指点,事不宜迟,走……”   苍央蚌迪打量着地上的那五具尸体,再想到里边那死无全尸的几个吐蕃佬,当机立断地拉着唐多就走。   “哎哎哎……我说贤侄你又想干嘛?”   苍央蚌迪头也不回的大步前行。   “小侄我实在是不放心阿叔你一个人在这里,还是跟在小侄身边出谋划策为好。”   两刻钟后,宿在格氏部落外围独设一营的吐蕃骑兵宿营地,陡然之间,传来了激烈无比的厮杀之声。   一千吐蕃精锐骑兵,在措不及防之下,大部份的吐蕃精锐莫说披甲,甚至连刀都没有摸到。   就被那数千名围拢过来的格氏部落武士射杀于那简隔的营地之内。   被温布万户留下来主持大营事务的波密百户在第一波箭雨到来之际,就直接被射杀于营帐外。   苍央蚌迪,打量着这满地的尸首,还有隐隐传来的挣扎与呻吟之声。   “都愣着干嘛,将他们全都宰了,然后送入关墙附近去。”   吩咐完,看着那大批涌入了吐蕃兵营的格氏部落武士,苍央蚌迪转过了头来,看向身边那位满脸嫌弃,不乐意看那血腥场面的唐多阿叔。   “阿叔,你的人什么时候能到,最好再派人去催一催。”   “阿叔你可莫要忘记了,咱们俩可是一伙的,我格氏部落若是出了事,你们部落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   看着这位满脑子里边只有同归于尽念头地外甥女的夫君,唐多真的不知道应该夸这家伙还是骂这家伙。   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用力地揉了把脸。   “放心吧,我估摸着,最迟也就今日黄昏,他们就一定能够赶到这里。”   “不过那米赤杰的儿子……”   “阿叔放心吧,工布老哥,现在是负责统领米氏的兵马,只要是率军者是他,那就不会有问题。”   “工布……”唐多听到了这话,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工布是迷赤杰的长子,但却是一个小妾生的。   他的嫡子则是象雄大贵族贵女所生,再加上工布虽然十分勇猛。   但是米赤杰也甚无奈,不过倒是让工部负责领兵作战,让嫡子坐镇族内。   苍央蚌迪这小子,倒也是够阴险的,拉拢了工布,想必工布也很乐意在这个时候选边站位。   ……   天色又缓缓近昏,而已经精心地做好了布置与准备,甚至还特地让所有程家人,以及那位象雄国主李迷夏在法袍下方,都披挂了一屋甲胄。   “记住了,所有人都不需要害怕,相信程某,一定可以带着你们安然离开。”   程处弼打量着这只不足一百人的特种作战小队,哪怕是此刻他的内心也有点小忐忑。   可是这个时候,绝对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怂样与犹豫。   因为他程某人在这些人们的眼中,那可是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可以拦得住自己的大唐第一才俊。   就连加措上师等人,看向程三郎的目光也充满了无私的信任与崇敬。   毕竟,这位程法王已然兑现了他的大部份诺言,一次次的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从来不吹牛逼。   只会扎扎实实干事情,把所有的不可能都化作可能。   就像现在,哪怕是大家伙已经救下了李迷夏,离开了山谷之后就需要面对着数以万计的敌人。   可是所有人都还是毫无负担地相信了跟前这位高大英武剃着个秃瓢脑袋,穿着法袍的年轻人。   “所有程家人,再一次检查你们身上的装备。”随程处弼的吆喝声。   一干程家人都默默地整理着装备,原本藏起来的手雷,现如今已然都挂在了腰畔,用法袍遮盖着。   而火折子也都放在了最容易拿到的位置,另外每一位程家人的手中都还拿着一支火把。   这也就是为什么要黄昏之时离开的原因,就是可以正大光明的举火而行。   而有了明火在手,那么他们腰畔的手雷,就会变成一个个伤杀力巨大的爆炸物。   哪怕是格氏部落里边有人查觉了异样,只要一两波手雷下去,程处弼不觉得这些封建迷信到极点的格氏部落还有敢冲上来送死的勇气与决心。   那个时候,直接上马就跑,目标自然是不足百里之外的穹隆银城。   那里,许许多多仍旧忠诚于象雄国主李迷夏的部落,再加上有了自己之前派过去的游说团队提前打了招呼。   只要看到了李迷夏,相信他们肯定会行动起来。   唯一的大问题就是,尽量小心翼翼地离开谷口处那道坚固的关墙,只有出去,才能够从容行事。   ……   “好了,准备出发吧,加措法王请上马……”看到所有人都准备就绪,程处弼朝着那加措法王示意道。   加措法王则是第一时间先朝着程三郎恭敬地深施了一礼,这才缓缓上马。   剩下的所有人,都牵着马匹,簇拥着加措上师,离开了圣湖,朝着唯一的出路行去。   而邓称心等人也业已归队,一同朝前而行。   “来了来了!少族长,加措法王他们已经来了。”当那火把的光亮与天际的暮色交相辉映着出现在了山谷那一头时。   关墙之上,响起了兴奋的吆喝之声。   苍央蚌迪赶紧冲到了墙头上,看到了那只打着火把的队伍在山谷那一头显露出身形后。   “快,所有人随我下城,阿叔,咱们快过去。”   “还有,所有人收起你们手中的弓箭,敢有拿弓箭对着加措法王者,杀!” 第2159章 他们,他们果然真的把国主救出来了……   程处弼牵着座骑,一手打着火把,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那些倒伏在地上,被炸得四分五裂的尸首。   “居然是吐蕃人?”程处弼目光扫过在场的这些人,很快就查觉到了异样。   其中一位披盔带甲的死者,身上的衣甲显得十分的华贵,简直与当补在那剑川城外被俘的次旦万户一模一样。   听得此言,瞬间队伍一阵骚动,所有人都不禁心中一凛。   而那位甚至内心就忐忑不安到了极点的李迷夏直接就两眼一黑,差点就直接昏死过去。   当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绝望。   “都不用慌!”程处弼自然也查觉到了身后边队伍的异样,回过了头来,瞪了一眼这帮子宗教界人士与伪宗教界人士。   “倘若吐蕃人知晓了咱们来这里的目的,你们觉得,这里只会躺下这么几具尸体不成?”   听到了这话,所有人都颗悬起的小心肝瞬间又落回了肚子里,而方才差点就要绝望地昏死过去的李迷夏陡然精神一振,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呃,应该是又有了走向新生的希望。   听得此言,原本面如死灰的加措上师,哦不,加措法王也顿时精神一振。   可旋及又满脸狐疑地仔细一打量,这才面露敬畏之色地看向程处弼。   不愧是程法王,远在那寺院之地搞事情救象雄国主,还有闲功夫抽冷子往这山谷抽上两记天雷。   “师尊,这是温布万户……”上前去打量那些倒霉鬼的朗多大师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道。   “温布万户……那不是后藏琼波邦色的人吗?”加措法王那个刚刚落回肚子里边的小心肝又开始悬了起来。   “琼波邦色?”听一了这个名字,程处弼顿时心中一凛。   这位后藏系权臣的大名,他也是久闻其名,那位被弄得举族险被尽诛的娘尚卢满就曾经痛陈。   他们娘氏一族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那这位琼波邦色在后边暗戳戳的煽风点火不无干系。   “不管了,走,咱们赶紧离开这山谷才是正理。”程处弼吸了吸鼻子,摸了摸腰畔的那些热兵器,大手一挥。   很快,只是短暂停留了一会的队伍再一次行动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程三郎等人看到了,那关墙下方进来了一群人,而且越来越多的火把被点燃。   为首者,正是那位很赶紧拿脑门去蹭加措法王大巴掌的格氏部落少族长。   看到了此人在这里,程处弼暗松了一口气,只要这货出现在这里,那就是好事情。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在已然不足十丈之距时,唐多一直在反复地详端着那一张张的脸庞。   最终,他看到了一张刻意遮掩,只露出了下半截面孔的中年人,再加上那比一般的象雄人要魁梧的身胚。   唐多的嘴皮子下意识地开始哆嗦起来,第一个念头就是想要扭屁股就跑。   而一旁死死盯着唐多的苍央蚌迪一把捉住唐多。   “阿叔,你看到了?”   唐多脸色泛白地点了点头,喃喃地低声道。   “他们,他们果然真的把国主救出来了……”   反倒是那苍央蚌迪不惊反喜。   “果然,真不愧是擅使雷电的加措法王,我就知道他们一定可以。”   此刻,这只不大的队伍仍旧在缓缓行来,随着越来越近,唐多再一次确定。   那位被剃了个秃瓢,显得很削瘦的中年僧人,百分之一百就是高原雄狮,象雄之主李迷夏。   “稳住,大家稳住,李国主不要慌,淡定一点,不要东张西望。”   程处弼牵着座骑,走在加措上师身边,时不时开口提醒身边的同伴,控制住团队,避免出现异样。   另外,程处弼已然小声地示意,身后边的程发、程达,还有邓称心等几人,已然各抄起一枚手雷。   只要程三郎下达命令,那么第一时间就会有威力巨大的手雷扔向格氏部落所在的方向。   “嗯?!”加措法王虽然努力顶着一张傲娇的面瘫脸,可实际上他的内心也是颇为紧张。   可是就在距离那些格氏部落人士越来越近之际,就看到了那苍央蚌迪突然拜倒在地。   而他身后边的那一干格氏部落大小头人也全都纷纷拜倒作五体投地状。   “???”这样的举动,把正把警惕性提高到了MAX的程三郎等人直接给整得当场懵逼。   程处弼的脑子里边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他们是在卧倒?   可旋及又觉得不对,毕竟卧倒那是以最快的速度趴在地面上,而不是像他们那种高举起双手缓缓跪倒之后再用类似慢动作趴下。   行了大礼之后,苍央蚌迪立起了身来,此刻,虽然他流不出泪水,可还是用力掐着自己的大腿,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就像是因为激动而扭曲。   “有罪之人恭迎国主得脱生天,恭迎加措法王迎国主平安归来……”   随着苍央蚌迪起了这个头,就连城墙之上那些原本站立着的格氏部落武士们也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长矛,与下方的那些格氏部落大小头人们齐声地重复着这句话。   “……”此刻的场面,显得份外的诡异,这只由伪宗教界人士以及宗教界人士组成的特种作战营救团队全都呆愣愣地立在原地。   而原本被他们认为是敌对方的格氏部落的人们,全都齐刷刷地在那里发出欢呼。   甚至还有人捶胸顿地,喜极而泣,特别是有个老汉的表情令人两眼一亮。   只看到他以双膝在那满是乱石的路上爬行,每爬一下,就拿脑袋磕在地面上,没几下就已然头破血流。   “是唐多!”这一次,则是李迷夏低吼出声,目光之中,满满尽是愤怒的火焰。   死死盯着那个一边磕头一边朝着这边爬行而来的叛逆臣子唐多。   而苍央蚌迪,也深深被这位长辈的表演所震撼,一咬牙,也学着对方,往前爬行。   看到了自家少族长这么做,一干格氏部落的大小头人焉敢不从,纷纷也有样学样的一边头一边爬……   一干宗教界人士以及非宗教界人士全都一脸瞠目结舌地看着这帮子一边爬一边磕头的人。 第2160章 白挨了一顿收拾,到最后还是要人头落地?   程处弼目光凝固地打量着这帮子犹如末世丧尸大片里边的爬行种一般的类人型生物。   半天才忍不住恶狠狠地抹了把脸,吐了句槽。   “……这特娘的到底发生了什么鬼事情,谁可以告诉我一声?”   朗多赶紧小声地解释了几句这帮子格氏部落的人在一边哭一边喊的内容。   然后紧张地询问程处顷该当如何,而程杰也是已经把手雷紧握在了手中,凑上了前来询问怎么应对。   “再等等。”程处弼毫不犹豫地抬起了手,示意所有人保持镇定,不要胡乱出手。   毕竟这帮子一副爬行种的表情和神态,以及翻译过来的话,让人感觉他们像是想要跪舔。   而他们所想要跪舔的那个角色,此刻就站在身边不远处,正在两眼喷火。   看到了那李迷夏两眼喷火,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抄起大刀片子朝着这帮子爬行种剁过去的架势。   程处弼横移一步,大巴掌重重地拍击在了那李迷夏的肩膀上。   “李国主,你莫要忘记了,活着,比痛快的复仇之后死去,更有意义,别忘记了整个象雄不能没有你。”   李迷夏恶狠狠地转过了头来,那副表情狰狞的模样,再配上那他削瘦的面容。   在那火把的光亮的摇曳下,活脱脱一位狮子王里边的那位刀疤。   只是,那位刀疤是反派,而这位,呃……是一位悲情的正面人物。   程处弼表情十分坦然而又从容地面对着他,最终,李迷夏缓缓地,沉重地点了点头。   “小王谨遵护国法王法旨……”   听到了这样的称谓,总让程处弼觉得这帮子高原人士在这样的关头还这么说话让人觉得很不正经。   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程处弼看着那李迷夏终于走出了人群,然后突然抬起了大脚,一脚踹在那唐多的身上,把这位向前爬行的叛臣踹得一个翻滚。   对于这位秃瓢披穿载法袍的李迷夏这样的举动,着实把这帮子象雄叛乱爬行种给吓了一跳。   不过当看到了李迷夏只是针对唐多一人,连踹了好几脚,不禁暗松了一口气。   苍央蚌迪连连朝着李迷夏磕头一面在那里撕心裂肺地悔过,顺势又替自己表了一份功劳。   大意就是吐蕃新委任的象雄总管琼波邦色率领数万大军正在朝着这边而来,怕是不日就将进抵。   而他们格氏部落,为了隐瞒住国主得以脱离囚禁的消息,已然将奉了琼波邦色之命,前来斩杀国主的那一千吐蕃铁骑全给剁了。   总之,苍央蚌迪频频为自己表功勋,而唐多也是哭着喊着表达了自己与格加木当时是被赤杰米所软禁。   被对方伪传命令,直到事成之后,这才将自己与格加木放出来,只是那个时候木已成舟。   听着这帮子家伙在这里鬼扯,程处弼都差点想一飞腿射过去,好在考虑到即将到来的吐蕃数万兵马。   的确需要这帮子拔乱反正的贱人聚拢兵马来应对,上前与跟那加措法王嘀咕两句,让他去当好人。   而唐多被踹滚到一边,又赶紧哭喊着爬向李迷夏,如此反复了至少四五下。   这位因为长时的囚禁,根本没有多少力气的李迷夏已然是气喘吁吁。   加措法王得到了程三郎的授意,上前劝慰之下,已经双脚酸软,知道现如今是非常之时的李迷夏只能愤愤地就坡下驴。   ……   李迷夏身上的法袍已然换下,穿戴上了一身华丽的袍服,在苍央蚌迪小心翼翼地引领之下,进入到了那间最奢华的大幅之中。   站在那张榻前,李迷夏转过了身来,然后十分恭敬地朝着那跟随着加措法王一同进入了大帐的程处弼一礼。   “小王恭请护国法王,大唐姚州都督府长史,大唐太孙太保上座。”   “???”随行进来的苍央蚌迪与唐多的属下全都一脸难以置信地扭过了头来。   唐多更是因为脑袋转得太快,脖子都发出了咔的一声,疼得这货倒吸了一口凉气。   程处弼当然很清楚,这位象雄国主在打什么主意,不过这也是自己亲自前往象雄的目的所在。   然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位已经有了数面之缘,高大英武,气宇轩昂的光头年轻人大步上前,朝着李迷夏还了一礼,这才坐在了他的左下首。   李迷夏这才朝着加措上师也是一礼,抬手虚引。   “有请加措法王上座……”   “……居然是程三郎?”唐多眼珠子瞪到了极致,看着那坦然端坐到了国主左下首的程处弼,喃喃地低声道。   “阿叔你认识?”苍央蚌迪忍不住小声地问了唐多一句。   唐多默默地扫了一眼苍央蚌迪,想了想,这才开口。   “听说此人乃是大唐年轻一辈之中的翘楚,而且深得大唐天子宠爱。”   “就连有吐蕃第一智者之称的前任宰相噶尔东赞与他斗智,也败在他的手下。”   “他之前曾经率领獠人杂兵夜袭剑川城,夺回了那被吐蕃占据多年的重要关隘。”   “这一回,那松赞干布之所以北上欲取那吐谷浑,最终半途而废,匆匆回逻些城。”   “正是因为姚州都督府连战连捷,如今已然据有了吐蕃南部地区,就连那南部的治所察瓦绒城,也已经落入唐国之手。”   “……”苍央蚌迪先是一脸震惊,旋及又脸上浮现了难以置信的欣喜之色。   “我说贤侄你那是什么表情?”唐多抚摸着脸上被踹出来的青肿,到现在他的脑袋仍旧有些晕呼。   “阿叔,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位既然像你说的那么厉害,那岂不是说,咱们这一把赌对了?”   “……这可不太好说。”   唐多砸了砸嘴,还在担心自己挨了这顿收拾之后,万一挡不住杀气腾腾而来的吐蕃大军。   岂不是白挨了一顿收拾,到最后还是要人头落地。   “少族长,还请少族长帮一个忙。”程处弼向着那李迷夏低声耳语几句之后站起了身来。   “不敢,请程……程法王吩咐就是。”苍央蚌迪讨好一笑。 第2161章 还请象雄王哪来就回哪去   程处弼砸了砸嘴,目光扫过这帮子之前还是敌人,转眼之间已经拔乱反正的象雄人。   “……还请你派几个人,护送我这位兄弟前往穹隆银城,想必现在。   我大唐的另外一只使节团,应该跟象雄诸部都已经达成了一致才对。”   听得此言,方才还在心中揣揣的唐多仿佛有块大石落地,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看来这位程三郎果然名不虚传,搞起事情来一套套的,简直就是特娘的连环套。   若不是加措上师目标太大,被那些信奉苯教的信徒暴露出了行踪,怕是谁也料想不到。   本该继续在那吐蕃南部折腾的程三郎,居然已经屁颠颠地蹿到了象雄国来搞事情。   重要的是,在那样戒备森严的囚禁之地,他居然真的将象雄国主给毫发无伤的救了出来。   象雄王一出,原本已然人心散乱的象雄王国必然民心士气一振,正好与那正在东边搞事情的大唐遥相呼应。   如此一来,怕是这一回那位吐蕃赞普松赞干布可真要睡不着了。   想到了这,唐多忍不住又抬起了手,摸了摸自己青肿的脸,看样子,方才挨那几脚,太值了。   只要接上来,自己已经召集来的五千勇士与格氏一族的武士能够齐心协心,在援军到来之前守备住。   那么,哪怕是李迷夏秋后算帐也罢,至少已经将功折罪的自己一族,怎么也能够继续苟活下去。   而苍央蚌迪面露喜色,赶紧大声答应一声,转头就交待了身边的一位心腹亲卫,让他亲自护送程家人前往穹隆银城求援。   “这位唐多老者,你之前说,自己是陪着那位温布万户提前赶来的是吧?”   “那你可知道,琼波邦色的大军,距离此地还有多远?”   “回程法王,已经不远了,那位被我们杀掉的信使曾说起,琼波邦色的大军,距离此地已然不足百里。”   “怕是最多明日便会进抵此地。”   “那既然如此,苍央少族长,我觉得你最好现在就让你的部落立刻迁徙。”   “迁徙?”   “对,就往关墙内迁徙,这附近想必最易守难攻的,就是通往圣湖的山谷。”   “只要我们能够及时撤进山谷,吐蕃大军就算是再多来一倍,也可以凭借着那道关墙固守。”   “只要等到穹隆银城那边收到消息,兴大军来援,到了那个时候,吐蕃的那数万兵马,正好当作象雄王复位贺礼。”   说到了这,程处弼回头朝着李迷夏一礼,从容地笑道。   李迷夏呆愣愣地看着这位大唐年轻显贵在这里从容不迫的安排布置得井井有条。   感觉自己这位高原雄狮,象雄之王此刻呆在这里的作用,还比不上这位怕是最多只有自己一半年纪大的程三郎大。   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木偶,又像是一件工具而已……   一旁,经常被程三郎当成工具人来使用的加措法王自然也看到了象雄王的表情变化。   很是感同身受地凑到了一旁小声地嘀咕道。   “贫僧自投效大唐以来,最佩服的,便是这位程法王,不但有鬼神之能,更有鬼神之谋。   便是此番能够救下王上,也是全赖程法王之功……”   听到了加措法王小声地嘀咕,李迷夏摆了摆脑袋,看向加措法王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的同病相怜。   就在他正在这么唏嘘感慨地当口,就见程三郎把其他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之后,晃晃悠悠地又走了过来,朝着李迷夏一礼。   “事不宜迟,还请象雄王起行吧。”   “我们……”李迷夏抬起了屁股,打量着这座大帐,自己坐了能有多久?   “我们当然是哪来就回哪去,赶紧走吧,一会关墙那里指不定会交通堵塞。”   程处弼大巴掌一摆,就像是一位正在疏导交通的交警。   李迷夏砸巴砸巴嘴,总觉得程法王说的这话怪怪的,让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总之听了之后很不爽利就是了,可偏偏他说的还是大实话。   李迷夏只能冲这位自己不敢得罪的程法王一笑,大步前行,不过心中则悄悄地吐了个槽。   作为这位太能搞事情,说话让人眼皮直跳地程三郎的真顶头上司兼老丈人,想必那位大唐天子也会经常感到心塞吧?   两万多的格氏一族百姓们,几乎整夜没有休息,哪怕是有了士卒们维持秩序,也差不多到第二天正午时分,这才差不多完成转移。   原本的格氏一族的大营,甚至还有许多的东西还没来得及转移入谷中。   不过这个时候,哪里还敢去管那些东西,因为探马前来禀报的消息就是,吐蕃大军前锋,已然距离圣湖不足二十里地。   ……   此刻,邓称心与四名程家人还有十余名格氏一族的骑士,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那穹隆银城。   听闻这位汉人乃是来见尼玛大掌柜和唐国来使的,城门守将自然不敢怠慢。   毕竟现如今在穹隆银城里边炒得最热门的话题就是诸部首领,在见到了大唐来使之后。   即将出兵圣湖玛旁雍措,解救象雄王之事已经满城皆知。   虚格夹金,正在府邸之中,听那些部下禀报事务,召集兵马,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搞得定的。   毕竟象雄王国主要还是部落体制,而虚格夹金的部落正散居在穹隆银城外围。   而其他的诸部落,也都是散居在这穹隆银城的附近,所以想要将勇士们招集起来怎么也得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就像现如今,虚格一族承诺的八千武士,到现在,也才在穹隆银城外聚集了三四千人马。   剩下的人马想要集结完毕,还得再等上一两日才行,至于其他诸部,怕也差不多要花这么多时间。   “老爷,尼玛大掌柜又来了,还有那位唐国使节,说是有紧急要事,求见老爷。”   “还真是急性子,让他们进来吧。”   虚格夹金有些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可是他也不敢得罪。   不多时,他就看到了那位唐国来使胡大使与尼玛大掌柜二人脸色十分激动的快步赶了过来。   而尼玛大掌柜第一句话,就让厅中的一干虚格部大小首领全都跳了起来。 第2162章 能蹭一蹭,自然要蹭上一蹭才是   当虚格夹金听到了那位从圣湖玛旁雍措赶来的唐国信使带来的消息。   瞬间整个人呆愣在原地,半天都动弹不得。这特么到底是什么鬼?   国主李迷夏已经被救出来了,非但如此,唐多还有那格氏少族长苍央蚌迪。   居然杀掉了吐蕃的温布万户还有过千骑兵,强烈拥护象雄王登基复位。   这到底都是什么样神奇的消息,过去的背叛者,今日居然变成了忠实的拥戴者。   当然除此之外,吐蕃国主松赞干布委任了吐蕃后藏权臣琼波邦色为象雄总管。   正率领一只实力强悍的大军,朝着圣湖玛旁雍措赶去,信使前来之时,那只大军,已然距离圣湖玛旁雍措不过百里之遥。   这些消息一出,直接就让虚格夹金府邸的大厅如同蹿进了黄鼠狼的鸡窝似的,直接就炸了。   一干虚格部的大小首领此刻乱作一团,虚格夹金缓缓地坐倒在位置上。   而唐国的使节之前就已经来了,只不过自己等人觉得胜率不高,一直磨磨蹭蹭。   结果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帮子该死的背叛者,如今居然变成了营救国主的功臣。   自己等自诩为象雄忠臣的诸多部落,居然落在了背叛者后面。   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丢脸都要丢到大唐去了?   一思及此,虚格夹金恶狠狠地大巴掌拍在了案几之上,震住了那些正在七嘴八舌的大小首领。   “立刻出兵!我虚格部乃是国主最忠诚的卫士,而今,吐蕃狗贼又兴兵来犯。   我虚格部诸勇士,定然要让那些吐蕃狗贼知晓我们的厉害。”   “诸位,都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召集人手,全部赶到城外集中。”   “族长,咱们族中勇士还未聚齐。”   “没有聚齐又如何,让他们自己赶往圣湖与老夫汇合。”   尼玛大旁边与胡主薄看到陡然变得雷厉风行起来的虚格夹金,差点就呵呵出声来。   得,之前聚兵拢将,也是因为收到了消息,现在急惶惶的要出兵,还是因为收到了消息。   这让尼玛大掌柜觉得自己简直特娘的白来这穹隆银城一趟。   一旁的胡主薄则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自己随尼玛大掌柜来到了这穹隆银城,费了那么多的嘴皮子。   都没说动诸部落前往,直到现如今程长史已经救出了那位象雄王,他们这才愿意出兵。   自己之前浪费的口水岂不是等于白瞎?唔……这对于自己的仕途,怕是影响不好吧……   就在这位从九品上的胡主薄为自己的仕途而忧心忡忡的当口。   不到一个时辰,整个穹隆银城变得哗然起来,原本还在有条不紊地的诸部首领。   一个二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甚至有些之前想要偷奸耍滑的部落首领,现如今干脆就召集亲兵。   连滚带爬地蹿出了穹隆银城,追随上那些大部落已经聚集的兵马,一同朝着那圣湖玛旁雍措赶去。   不管怎么来,哪怕是一个兵也不带,好歹也要在获得了人生自由,将再一次登基复位的象雄王跟前露个脸,刷刷存在感。   毕竟这样的救驾之功,一辈子都难得遇上一回,能蹭一蹭,自然要蹭上一蹭才是。   ……   天色堪堪近昏之时,琼波邦色,已然亲自率领前锋大军,赶到了这圣湖玛旁雍措的外围。   只不过,入眼所见,只能看到那散乱的巨大营地,甚至有些地方的火堆,还有寥寥的余烟。   就仿佛被不知名的大军给刚刚洗劫了一遍般,整个营地都透着一股子萧瑟与苍凉。   琼波邦色一脸懵逼地看着这本该有两三万人,此刻却只有几条藏獒瞎鸡儿乱蹿的营地。   “怎么回事,难不成,格氏部落被象雄诸部攻打了?”   一位将领伸长脖子,打量着数里外,陷入一片诡异寂静中的巨大营地。   琼波邦色目光一扫,落在了一位千户身上,下达了命令。   “冬查,你领一百人过去看看,到底是自知回事。”   很快,冬查千户就硬起头领,领着一百骑兵,小心翼翼地进入到了这凌乱的营地之中。   而琼波邦色率领着前锋大军这两千骑兵,留在原地,焦急地等待着冬查千户传回消息。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冬查千户就气极败坏地多大营之中蹿了出来。带来了一个令琼波邦色目瞪口呆的消息。   整座大营里边空无一人,连个老弱妇孺都没见着,也没有发现大规模战斗遗留下的痕迹。   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温布万户以及他麾下的那一千吐蕃铁骑。   已然全部都变成了尸首,就被摆在营地中央的那片巨大空地上。   甚至还有被自己派来传讯的宁真百户其及部下,也在其中。   听到了这个消息,老谋深算的琼波邦色差点一个踉跄从马背上摔了下去。   好半天,琼波邦色这才稳住情绪,铁青着脸朝着宁真百户喝问道。   “可有看到那唐多的尸首?”   宁真百户十分笃定地摇了摇脑袋,琼波邦色的脸色直接就黑了下去。   背叛,绝对是背叛了,而且十有八九就是唐多与那格氏部落之人合谋背叛了吐蕃。   不然,为何能够将那一千吐蕃精骑屠杀干净,连个逃出来通风报信的都没有。   而且自己的心腹宁真百户也被弄死在这里,指不定就是宁真百户发现了问题。   所以才会被那些反复无常的象雄佬给宰掉。   “唐多!苍央蚌迪!我一定要活捉你们,扒了你们的皮,拿你们来点天灯。”   琼波邦色失态的咆哮声,响彻这一片宁静的原野,引来了几条野狗的应和。   没过多久,散布出去的侦骑终于传来了消息,进入圣湖玛旁雍措的谷口关墙,有大量的人马。   两刻钟之后,琼波邦色便赶到了那关墙里许之地外,打量着那宽度不过里许的关墙之上,那密密麻麻的象雄士卒。   代表唐多部落的旗帜,代表赤杰米部落的旗帜以及代表格氏的旗帜,全都耸立在关墙之上。   “这,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鬼意思?”看着那些旗帜,琼波邦色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2163章 一脸淫笑抄着暗器频频捅在吐蕃的腚眼   不光是那三个昔日曾经背叛象雄王的部落旗帜在高高飘扬。   重要的是,还有一面令人意想不到的旗帜。   明显看起来是才匆匆制作的,做工显得有些潦草的象征着象雄王所在的象雄王旗。   正立于那关墙之上,迎风招展不已……   琼波邦色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眼睛,自己的确没花眼,也就是说,那三个背叛象雄王的部落,再一次回归到了象雄王的麾下……   莫说是老谋深算的琼波邦色,一干随行而来的吐蕃将士,此刻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前一刻,那三个部落明明还是吐蕃安插在象雄最亲密的战友,怎么眨眼之间屁股一扭。   不但将自己的一千多战友给弄死,而且还跟那象雄王搞一块去了。   “会不会出了什么变故?让他们不得不如此……”琼波邦色身边的一位随行谋士小声地问道。   琼波邦色铁青着脸,打量着城头之上的那些旗帜,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管如何,温布等千余勇士尽数被杀,那三族的旗帜,已与象雄王放并置于一阵,那就已经证明了他们全都背叛了我吐蕃。”   “来人,加绒,你去关墙下看看,是否真的那位象雄王已经被他们给营救了出来。”   听到了琼波邦色的招呼,曾经追随赞普攻伐象雄,还参加到囚禁象雄王李迷夏事宜中的加绒千户大声地答应了一句。   驾驭着座骑,在数十名吐蕃骑士的簇拥之下,缓缓地朝着那关墙驰近。   此刻那座坚固的关墙之上,象雄王李迷夏立身于王旗之下。   加措法王与那程处弼还有一干程家人离得最近,而稍远一些,则就是来自于昔日背叛象雄的那三个部落的大小首领。   象雄王李迷夏打量着距离关墙里许之地的吐蕃前锋骑兵,还有周围那些表现得十分忠勇,站在关墙之上保护自己安危的三族武士,此刻他的心情很差。   ……   城外的吐蕃佬,自然是象雄王国的生死大仇家,可是自己现如今身边的这三个部落,又何尝不是自己的仇人?   或者说,是一帮子卑鄙无耻的背叛者,可偏偏,现在自己想要活下去,就得依靠他们才行。   其实即便不用足智多谋的程法王提醒,李迷夏也很清楚自己想要保住性命,光复象雄王国之雄风,就得忍辱负重。   可知道归知道,心里边就很难受,简直就像是自己原本想要踩上一脚的路边狗屎。   现在被自己捡在盘子里边,端在火边熬煮得热气腾腾的,准备吃下去一般。   重要的是,这盘热气腾腾的狗屎若是不吃,那自己就会被乱刀剁死。   而吃掉它,那么自己就能够恢复过去的王权,并且还能够向最大的死敌吐蕃的松赞干布小儿发起征讨。   所以,李迷夏只能吃,可吃归吃,并不代表自己不觉得恶心,不代表自己不觉得憋屈。   不光是李迷夏,其实那三个拔乱反正的部落大小首领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特别是喜欢动脑的唐多这位长辈,此刻想得更多,昔日背叛象雄,原本还能够在吐蕃的手里边捞到一大笔好处。   毕竟那个时候的吐蕃,怎么看,都像是有一统整个高原的雄姿,等到吐蕃一统高原之后。   那么出身象雄的三部,自然也可以借着帮助吐蕃拿下象雄的功劳,多捞一些利益。   可结果呢?要怪还是得怪吐蕃自己特么的不争气,自打遇上了大唐之后,就跟倒了八辈子血霉似的。   先是攻打大唐雅州受措之后又失去了占据多年的剑川城。   而后北上攻伐吐谷浑之际,却被大唐精锐给拦阻住北进之路。   并且,还有一票大唐年轻才俊带着一脸淫笑抄着暗器频频捅在吐蕃的腚眼,呸……是后背的要害处。   更何况,那位向来多疑,哪怕只是因为怀疑,就会毫不犹豫地挥起屠刀。   连忠心耿耿扶持他一路成长的娘氏一族,都举族尽没,更何况于像自己这样的象雄叛臣。   这也是为何在看到了温布等人横死于山谷之内后,唐多会那么快地下定决心,跟着苍央蚌迪一起干的原因。   可问题在于,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当初背叛个鸡儿,现在这么反复横跳,简直如同儿戏一般。   哪怕是李迷夏已经当着大唐使节,那位程法王的面当众立誓,既往不咎。   可唐多也是觉得未来不会太乐观,未来即便还能够保存住三部的存续,怕是也会在暗中被狠狠地收拾。   此刻,他们正在低声地窃窃私语,唐多、苍央蚌迪以及工部,这三位昔日的背叛者部落负责人凑在了一起。   小声地议论着,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立身于城外的吐蕃前锋。   “咱们就这么在这里这么守着,万一吐蕃人退兵而去,那咱们不经血战,安然无恙。”   “怕是那位心里边定然很不舒服,说不定秋后算帐会算得更狠。”   “可是,吐蕃人也不傻,既然才来两万人马,咱们这里如此易守难攻,咱们再怎么挑衅,他们也不会上当来攻打。”   三个人商议半天,也拿不出一个章程,这个时候,看到了吐蕃前锋大军的队伍里边驰出了一只人马朝着这边而来。   加绒千户驰到了近前,在一箭之距外缓缓勒住马头,目光在那关墙之上游移。   很快,就在那关墙之上的象雄王旗下方,看到了那位昔日显得高大魁梧,被喻为高原雄狮的象雄王李迷夏。   只是此刻这位高原雄狮瘦的跟一条营养不良的病狮似的。   ……   琼波邦色缓缓策马来到了正对着李迷夏的关墙下方,眺望着城头之上的人们,厉声喝道。   “李迷夏!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出关受缚,本官可以留下你的性命。”   李迷夏脸色一黑,正要开口,就看到了唐多那家伙蹦了出来插嘴吼道。   “琼波邦色狗贼,滚回吐蕃去,洗干净脖子等着,我象雄王,岂是你可以威胁得了的。”   “……”程处弼摸了摸鼻子,嗯,不得不说,这位反复横跳,长得跟只油蚂蚱似的唐多老儿嘴皮子还是很溜。 第2164章 此刻进退两难的象雄总管……   李迷夏莫得感情了扫了一眼那位情绪十分激动的唐多,就好像看到了自家围栏里边,曾经咬伤自己的恶犬,正在对着外面狂吠。   他的内心,想必此刻只有两个语气词可以表达:呵呵……   琼波邦色看着那站在关墙之上上蹿下跳激动得不行的唐多,整个人感觉都不好了。   这家伙,正是松赞干布郑重交给自己,用来掌控投靠吐蕃的三大部落的重要筹码。   结果呢,这个重要筹码,不但弄死了自己的心腹爱将,更将自己的心腹亲卫,还有一千精锐全给弄死在这里。   更把那位就连松赞干布都为了不激起象雄诸部过激反应,只是囚禁起来的象雄王也给放了出来。   此刻就像是一条想要讨好主人的恶犬,在关墙之上大声咆哮。   看得令人心中生厌,琼波邦色目光怨毒地扫过唐多,没搭理这条恶犬,而是继续看向李迷夏喝道。   “不要以为,凭着几块破石头垒起的墙。   还有唐多这些反复无常、见利忘义的小人,就能够拦阻得住我吐蕃精锐之师。”   另外一条恶犬,就是来得最晚的那一条,赤杰米的庶长子工布拍着胸口大声地咆哮起来。   “琼波邦色狗贼,不要以为你们昔日用奸计害我父,逼迫得我们三部不得不委屈求全,忍辱负重,降了你们。”   “就在这里诽谤攻讦我们,吾王,我苍央蚌迪,为表忠诚,恳请吾王准我率军出战,取琼波邦色狗头,以献王上。”   “……三公子,我怎么觉得这不像是在作战,简直就是特娘的表忠心现场。”   程三郎身后边的程发忍不住小声地吐了一句槽。   程处弼老神在在地翻了个白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小声地道。   “行了,闭嘴,由着他们闹腾,反正咱们的任务已经基本完成,这是他们的内部事务,由着他们搞事情去。”   昨天一整夜,程处弼也没休息好,毕竟哪怕是那三部已经向李迷夏表达了忠诚。   可到底忠诚还是不忠诚,只有那三个反复跳骚的混蛋才知道。   不过现在看到他们如此激动地在那里狂吠,程处弼自然也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肯定是想要跟那吐蕃佬恶狠狠的撕打一波,最好流点血,破点皮,换来老主子心生怜悯。   哪怕是还厌弃他们,至少不会把他们扔给兽群,任由他们被撕成碎片。   ……   李迷夏打量着这位眼巴巴的瞅着自己,一副恨不得扑过来舔自己鞋底子表达忠诚的工布,旁边的唐多与苍央蚌迪也都齐刷刷拜倒,踊跃求战。   李迷夏也不禁有些牙疼,最终,打量着这三人,挑了较为眉清目秀,第一个蹦出来求战的工布。   “去吧,不要让我失望。”   听到了李迷夏点名吩咐,工布面露狂喜之色,朝着李迷夏在那石墙之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赶紧连滚带爬地朝着城下蹿去。   唐多与那苍央蚌迪满脸羡慕妒忌恨地看着这位抢先求战的工布,早知道就不叫这家伙过来了,居然抢功。   下方,琼波邦色很快就看到了那关墙的大门洞开,然后就从里边涌出来了大量的骑兵。   “……居然主动来送死。”一旁的加绒千户脸色发黑,愤愤不甘朝着琼波邦色请战。   琼波邦色虽然心中愤忿不已,但是作为一位很喜欢动脑子的领导者,他很清楚现如今已成孤军的自己,经受不起重大的损失。   对方主动邀战,那是想要玩命,自己真要跟对方玩了接下来,等到象雄诸部兵马来援。   凭着自己两万兵马,能不能活着离开象雄领土都是回事。所以,不能硬碰硬,只能动脑子。   接下来的画面十分诡异,工布率领着本部的一千余骑,撵着吐蕃两千骑兵追杀出去数里。   而此刻,吐蕃的主力大军终于显露出来,然后就是吐蕃骑兵的反扑,双方一阵激烈而又短促的交锋之后。   工布领着残存的七百余骑回到了关墙下方,而且还特地把头盔给扔了,自己在自己的铁甲上又剁了好几刀。   这才满脸带甲,衣甲散乱地登上了关墙,满脸惭色地朝着李迷夏请罪。   最终,吐蕃人驻扎在原本属于格氏部落的营地之中,而象雄王等人则龟缩在那关墙之后。   双方形成了一个僵持的局面,而此刻,天色也已然入暮。   好不容易获得了自由的李迷夏这个时候当然要求稳,不乐意再主动出击。   而琼波邦色则心思忐忑,自己麾下就两万人马,到底打不打?   现在自己率这两万兵马,深入敌国腹地,而对方此刻凭险而守。   想要拿下,怕是得耗费不少的人力和物力,而且能不能攻得下,还得两说。   毕竟外援都已经变成了敌人,再加上,这里是象雄国腹地,若是象雄诸部知晓了那象雄王已经获救,纷纷来援的话。   那自己这两万大军,又能够有多少人能平安回到家乡?   ……   来都来了,天也黑了,已经连续赶了多天路途,甚是疲惫的大军自然就干脆再此扎营。   当然也安排了人手盯着那关墙方向,防备这帮子象雄佬偷营。   琼波邦色坐在大帐里边,烤着火,正在思考接下来自己应该怎么选择。   麾下的那票将领,有一部份叫嚣着要强攻关墙,再擒李迷夏。   但是也有一部份有脑子的将领则显者较为沉默,毕竟现如今的局势,对于他们这一只孤军甚是不利。   虽然都很想站出来建议撤军,但是,谁敢开这个口?   要知道,吐蕃为了拿下实力相当的象雄王国,可是绞尽脑汁,不知道费了多少人力和物力。   而今,却变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撂谁都不会乐意,重要的是,谁开这个口,指不定日后就会成为背黑锅的那个人。   哪怕是位高权重,智计百出的琼波邦色,此刻也是有些进退两难。   退?若是现在就退兵,兴许可以保全麾下的这两万兵马,可是失去象雄的责任,谁来承担?   毕竟唐多就是自己放他过去的,结果现在那家伙已经背叛了,还把李迷夏给放了出来……   这让琼波邦色恨不得抽自己一耳括子,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唐多这狗贼留在身边,哪怕是弄死都比现在这样的局面强。 第2165章 你信不过程某,但也该信得过加措法王吧?   若是不退兵,哪怕是吐蕃精锐能以一挡十又能如何,只有两万兵马,所携粮草也不过七八天的。   而等到象雄各部族反应过来,提军来援,这两万吐蕃精锐怕是连渣渣都剩不下。   可问题是,自己原本可是信心满满,提兵而来,本就想要将这象雄给吃下来,作为自己除了后藏之外的另外一块基本盘。   而且,现如今随着从逻些城那边传来的消息,已然让琼波邦色总觉得不对劲。   原本高原大局在握的吐蕃王国,此刻已然随着大唐的介入,开始显得有些山雨欲来的架势。   特别是当听闻南部地区那里废除蓄奴之制后,整个吐蕃,特别是与南部地区接壤的诸氏族,真可谓是烽烟四起。   直到现如今,已然率吐蕃主力回师些逻些城的松赞干布,都还没有机会兴兵南下。   看到那几个无智的莽夫还在那里叽叽歪歪要强攻关墙,生擒李迷夏。   琼波邦色内心生起一阵烦燥,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心腹谋士身上。“巴禄,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那位谋士巴禄抚着自己的山羊胡须,眼珠子转了半天,给出了一个建议。   “依小人之见,退兵为上,晚退不如早退,虽损士气,但却能够保存实力。”   “倘若在象雄腹地久留,我们这只孤军危矣……”   “可是你看他们……”琼波邦色有些无可奈何地抬手指了指那几位面红耳赤,如同好斗的野牦牛一般的将领。   “既然如此,那老爷完全可以许他们强攻关墙。”   “若能取之,我大军乘势袭入关内,再次将那李迷夏掌握于手,那就尚有经营象雄的可能。   倘若不能,那老爷你以孤军深入为理由,撤兵班师,他们也找不着由头反对。”   听到了巴禄之建言,琼波邦色阴沉着脸考虑了半晌,终于站起了身来。   决定以四位主战派千户为首,明日率军攻打关墙,而其他诸军策应。   不过,只给他们一天的时间,若是明日攻打不下,那么就必须连夜撤离。   如此一来,不论是那帮主战派,还是那些有了退兵之心的将领们都松了口气。   ……   而此刻,在那关墙之上,程处弼打量着下方,看到了堂而皇之的在一箭之地外游走的那些吐蕃游骑。   此刻,李迷夏的安全已然无忧,可问题在于,外面这只耀武扬威的两万吐蕃兵马。   程处弼却不乐意让他们就这么舒舒服服的休息,然后第二天不论是他们或打或撤,自己等人只能蹲在关墙后边干瞪眼。   “程法王,咱们真要干?”一旁,苍央蚌迪颇有些忐忑不安地打量着那数里外那灯火通明的营地。   程处弼转过了头来,朝着苍央蚌迪邪魅狂狷一笑,笑得苍央蚌迪菊花一紧,头皮发炸。   总觉得这笑容太过瘆人了点,哪怕是站在苍央蚌迪旁边的唐多与那工布也好不到哪儿。   哪怕是被程三郎提溜过来当添头的加措法王也是打了个激灵。   “你们可莫要忘记了,你们国主方才已经将兵权交给程某。”   “法王有命,我等焉敢不从,只是,我们若只以少量精锐出关墙,想要偷袭,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你信不过程某,但也该信得过加措法王吧?”程处弼朝着加措法王一礼。   加措法王抹了把脸,赶紧朝着程三郎还了一礼,只不过面对着那三位,加措法王高深莫测一笑。   而大弟子朗多则很配合地开口道。   “尔等只管放心,我师尊,定然会在适当的时机,以天雷,助尔等击伤吐蕃狗贼。”   虽然加措法王师弟很清楚,懂得施放天雷的是程三郎这位护国法王兼护教法王。   可问题是这票象雄国土老冒不清楚,自己等人也不必在这种时候去解释徒增变数。   所以,加措法王只能臊眉搭眼的继续扮演着懂得施放天雷的法王,而程三郎,仍旧在一旁暗戳戳的搞事情。   虽然不是男女搭配,可好歹算是僧俗搭配,干起活来,倒也麻溜。   ……   程处弼扭头看向身后的关墙,下方,五十名程家人已然全部都披挂上了格氏部落提供的铁甲。   虽然有不少都是从那些被弄死的吐蕃精锐身上扒下来的,但好歹可以起到良好的防御作用。   就像他身上的这一套铁甲,则是苍央蚌迪自己的,只不过被程三郎看中之后,对方很识趣的主动献上。   方才自工布被吐蕃佬收拾一顿退回来之后,李迷夏虽然没说啥,但是心中相当的不爽利。   毕竟自己才重新获得自由,亲眼看到的象雄与吐蕃的第一仗就是败仗。   实在是让人觉得晦气,而程三郎却觉得,这只吐蕃大军既然已经深入象雄腹地。   来都来了,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在跟前显摆而无所作为,这可不是他这位喜欢主动出击地纯爷们的作风。   所以,程三郎跟那李迷夏一沟通,可谓是一拍即和。   对于李迷夏而言,接纳这三个部落,是很无可奈何之事。   所以,他们哪怕是损失大点,为他这位象雄王献上一场胜利,也算是为他们的过去赎罪。   反正这道坚固的关墙在,哪怕是三族大军折损过半,可只要有三五千守军在此,难道还能守不住吗?   别忘记了,程法王已经遣了信使赶往穹隆银城,援军的到来,那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另外就是,李迷夏虽然已经安装了假手,可问题是那玩意只能够用于日常,上战场是不可能的。   而加措法王是一位真正的宗教界人士,领军作战,那可不是他能干得来的。   但是这位程法王却战功赫赫,再加上他代表着大唐,肯定是站在象雄这一边的。   再加上李迷夏也担心那三个反复横跳的家伙又闹腾出什么妖蛾子,所以,将军权交给了程三郎也就顺理成章。   这三位被他叫过来的部落头人,此刻都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直到程处弼告诉他们,自己也会亲自出阵,这才让他们稍稍安心。 第2166章 只要你会念诵这段经文,天雷就不会落你身上   当听到了加措法王会以天雷助阵之后,已经见识过了天雷之威的苍央蚌迪与那唐多顿时精神大振。   而已经从这二位还胆格氏部族人士口中知晓了加措法王之威的工布也顿时精神大振。   不过他忍不住小声地询问了苍央蚌迪道。“加措法王若是施放天雷,会有有什么先兆?”   苍央蚌迪翻了半天眼皮,总算是脑海里边灵光一闪。“来来来,我告诉你一段经文……”   “大威天龙……”工布有些懵逼地看向苍央蚌迪。“好古怪的经文,只不过念这段经文有何意义?”   “老哥你有所不知,只要你会念诵这段经文,那加措法王施放的天雷,就不会落在你身上。”   “这一幕,当日我可是亲眼见到过的……”   正在安排出城突袭事务的程三郎听到了表情古怪的朗多翻译了那两个家伙的对答,半天都不知道应该说啥才对。   不过话说回来,这倒是一个在黑夜里边避免误伤的好办法。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一开始的时候,吐蕃的游骑十分警惕,几乎是每一柱香的时间,巡视一趟。   如此往复,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到得子时之后,两刻钟,这才见到一趟。   而就是他们刚刚巡逻完毕,程处弼亲自打头,领着两千三族骑兵精锐,牵着用厚布包裹着蹄子的战马。   每一位士卒的嘴巴里边都塞了两块不大的石头,自然是为了防止有人出现意外鬼哭狼嚎。   至于卫不卫生,现在不是考虑那么多的时候,总不能还拿酒精给每个人的石头进行细致的消毒吧?   差不多两刻钟的时间,两千骑兵,终于全部列阵于那关墙下方的黑暗之中。   那位之前败了一阵的工布,这一回再一次主动要求出击,不管是雪耻,还是要多蹭蹭功劳,都有点。   程处弼摸了摸那双铁锏,又摸了摸自己腰畔系着的手雷。   今晚,定要让那帮子喜欢搞蓄奴制的吐蕃狗贼尝尝老子的好宝贝。   两千骑兵,都安静地潜藏于那关墙之上的火把映照不到的关墙下方,所有人都检查完了衣甲和装备之后。   全都翻身跃上了马背,这个时候,正好吐蕃的巡逻骑兵正好大步趟过去……   程处弼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中的铁锏,向前一挥,口中的竹哨短促地响起,五十位程家人陡然策马。   然后两千余骑不约而同地松开了缰绳,开始疾驰起来。   而尚在一箭之间外巡逻的吐蕃骑兵一脸错愕地扭过了头来,看到了从黑暗之中显现身形的大批骑兵。   毫不犹豫地揪起挂在胸口的号角就要吹响,只不过,号角声,只持续了不到半个呼吸的光景,他们就已然全被这只突击而来的骑兵所射杀。   “前进!”此刻,工布驾驭着座骑,连连狂吼不已,随着座骑撒开铁蹄,这个时候,什么样的遮掩都已是无用。   两千余骑开始加速,一柄柄的刀枪纷纷斜向前方,目标,正是那星火寥寥的吐蕃大营所在。   程处弼已然在奔驰中,将手中的铁锏给收了起来,顺手将那根已经被点燃的信香倒握在手中,毕竟在疾驰的风中。   信香这玩意说不定会被搞熄掉,至于为什么不打着火把,程处弼觉得命是自己的,犯不着装逼地打着火把冲锋。   那等于是给敌人一个醒目而又显眼的射杀目标。   短短不过数里,对于加速度起来之后的骑兵而言,花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够抵达。   程处弼凭借着超一流的骑术,松开了另外一只手,已然从腰畔,扯下了一枚手雷……   几乎所有的程家人,都在眼看着距离那吐蕃大营越来越近之际,都摸向了腰畔。   此刻,急促的号角声此刻彼伏,代表着吐蕃人已然有了防备。   不过此刻,同样在队伍里边的苍央蚌迪,已然无比虔诚地张口呐喊起来。“大威天龙!”   瞬间,几乎所有的格氏部落的骑兵们都齐齐开嗓怒吼起来,而几乎只落后一两个音节的样子,其他另外两部的骑兵也同样狂吼出声。   程处弼听得心中一梗,好吧,兴许这句很带劲的吆喝声,会成为高原宗教界人士的口头禅也说不定。   ……   琼波邦色虽然更擅长于跟人勾心斗角,搞政治斗争。   但并不代表他在行军作战方面是初哥,所以,他将大营安置在了这距离关墙足有数里地的原格氏部落大营内。   正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哪怕是敌人能够从那大营里边突出来。   那陷入了沉睡之中的吐蕃武士,也有时间起身披甲抄起武器来面对敌人的来袭。   更何况,在大营里边,还有一千骑兵和衣而卧,就是为了防止未知敌人突然来袭。   这一千精锐骑兵,可以第一时间冲出大营,不论是给予敌人迎头重击,还是纠缠住敌军,都能够为大营之中的主力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整军。   所以,琼波邦色在大营里边,睡得什么的舒服与安祥,甚至都还做起了美梦。   美梦里,琼波邦色甚至与自己新娶上的第十五房小妾相逢在了一起,只是,就是正要做一些不可描述之事时。   一阵急促的号角声连绵不绝,令声,将琼波邦色给惊醒了过来。   很快,加绒千户就第一时间赶来禀报。   “总管,敌军是从关墙那边杀出来的,数目约在两三千之数,诺明万户已经赶去布防。”   听到了这个消息,原本内心有些发慌的琼波邦色顿时松了口气。   从容不迫地一笑。“既然是诺明万户去布置,那老夫就没什么可担……”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山呼海啸一般的高呼大威天龙的呐喊声。   琼波邦色稍一愣神,倒也不以为意,甭管你们这帮子象雄佬怎么吱哇乱叫,也休想夜袭成功。   琼波邦色刚刚想到了这,就听到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大轰鸣,陡然炸响开来。   直接就把琼波邦色给炸得一脸懵逼地抬起了脑袋,难道今日年的冬天就已经过去了?   不然春雷怎么来得这么早?   轰!轰!轰!   “???” 第2167章 让你见识见识老子们苯教的厉害,大威天龙!   匆匆赶过来布防的诺明万户目光呆滞地看着一箭之地外。   那只和衣而卧,在收到了警讯的第一时间即将驰出大营的吐蕃骑兵。   伴着一声声震天的轰鸣声,正被那一团团的火光所笼罩。   光火的闪烁之间,可以看到那些全副武装的吐蕃精锐们所遇上的火光,都像是实体一般。   将那些健硕的座骑与精锐们推开,甚至是掀飞,还有一些断肢残臂在半空之中飞舞了起来。   这一刻,诺明万户的脑子里边一片空白,此刻,他只有一个念头,这必定是天神在发怒了。   这不是凡人能够造成的破坏力,哪怕是最凶悍的勇士,也不可能操纵着火焰和天雷,生生将那些吐蕃勇士连人带马撕碎。   无数原本精神抖擞,正准备出营杀敌的吐蕃骑士,此刻一个二个就像是一票六神无主,走投无路的羔羊一般。   绝望地叫唤着,拼命地抽打着马匹,朝着远处逃去,仿佛想要远离那些犹如恶魔一般的焰火。   “是神罚,肯定是神罚……肯定是天神们,正在惩罚我们背弃了信仰,正在惩罚我们……”   有些吐蕃将领,一直接就两腿一软,坐倒在地面上,六神无主地看着不远处那一团团的巨大的火光在闪耀。   以及那震得人心都差点停跳的惊雷之声,仿佛直接在他们的灵魂深处炸响。   那些狂奔怒吼着大威天龙的象雄骑兵们,看到了天雷纷纷击打在吐蕃大营之中。   巨大的爆炸让那些吐蕃人鬼哭狼嚎,人嘶马鸣不断。   这一刻,所有人都仿佛感受到了,神都站在他们这一边,为他们而战。   象雄骑兵们吼出的那一声声的大威天龙,狂热到近乎于发疯的嘶吼着,舞着动手中的刀枪。   哪怕是一个人面对十个敌人,也敢狂吼着冲上去……   ……   此刻,李迷夏正立身于关墙之上,看着那位护国法王程三郎勇猛地率军而去。   那个时候说不紧张绝对是吹牛逼,毕竟之前已经败了一阵,若是这位大唐来使再败……   嗯,哪怕是败了也无所谓,但是他可千万不要有事,不然,李迷夏觉得小小的象雄,可承受不了大唐天子的涛天怒火。   就在他正胡思乱想之间,那一团团的火焰开始在吐蕃的大营之中升起。   随之而来的,则是那密集的震天惊雷声此起彼伏,李迷夏夸张地咧着大嘴,看向那一团团的火光。   作为过去一直作战喜欢身先士卒的高原雄狮,李迷夏是一位行伍老手。   他只呆滞了约几眨眼的功夫之后,朝着身边不远处的唐多厉喝道。   “派兵,所有的骑兵,全部出击,愣着做甚,全部!记住了,都学着吼出那个口号:大威天龙!快!”   随着他意志传达下去,关墙下方的大门再一次洞开,然后无数的象雄勇士们,都如同疯了一般地朝着那边打马狂奔。   而大威天龙的怒吼声,与那些已经突击到了吐蕃大营的象雄骑兵遥相呼应。   琼波邦色只裹着一张厚实而温暖的毛皮,冲到了大帐之外。   此刻那一团团在大营之中绽放开来的火光,如同来自地狱的烈焰一般妖异。   再配上那些象雄国骑兵的狂喝怒吼之声,还有大营之中,已然被那密密麻麻的惊雷之声,炸得已经全无斗志,狼奔豕突。   琼波邦色甚至看到了数十名骑兵,本该英勇无畏的他们,此刻就像是被吓得丢了魂的野狗一般。   打着马,朝着远处狂奔而去,甚至连加绒千户上前想要阻拦,都差点被那疾驰而来的座骑撞个满怀。   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心腹谋士巴禄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连声催促不已。   “老爷,老爷,整个大营都已经乱了,咱们快走吧。”   而此刻,琼波邦色夸张的瞪圆了双眼,喃喃地低声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苯教的神灵真的显灵了?”   一直以来,他与许许多多的吐蕃有智之士,都只把宗教当成是一种工具。   想要用的时候就拿来用,当不想用就扔开。   就像苯教当初利于吐蕃的凝聚与统治,就被历代吐蕃赞普奉为国教。   可是随着吐蕃的实力已然成为了高原雄主之后,因为苯教的立场问题。   自然就被吐蕃赞普给扔到了一边去,转而信奉起了天竺佛教。   可是现在,那些远非人力所能抗拒的天威的出现,让他仿佛看到了那位被自己所背叛的苯教的神灵。   抄起大巴掌,狠狠地一大巴掌抽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冷冷一笑。让你敢始乱终弃……   敢信了老子还去信其他宗教,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老子们苯教的厉害,大威天龙!   是的,现如今,几乎所有的吐蕃将士,耳朵里边除了爆炸声之外,就是那响彻天地的大威天龙的吼声此起彼伏。   两万吐蕃精锐,已然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轰鸣之声给炸得如同没头苍蝇一般的乱跑。   越来越多被炸得连魂魄胆气都丢了的吐蕃精锐们,跟随着同样失去了勇气的百户、千户们,朝着远离火光与轰鸣之声方向狂奔。   ……   程处弼气喘吁吁地勒住了座骑,此刻,他正在一干重新聚拢在一起的程家人的簇拥之下,游荡在这火光冲天的吐蕃大营之中。   能够动弹的吐蕃士卒,早就已经全部逃出了这座昨天才搭建好的大营。   此刻三族的将士们仍旧在不知疲倦地追逐着那些四散逃离的吐蕃兵马。   哪怕是程处弼已经下达了收兵的命令,可是对于这帮子现如今胆上已经长了白毛,往自己的静脉里边打了至少几管鸡血的象雄人简直就跟疯子一般。   哪里还能够停得下来,偏偏那些吐蕃佬也已经被炸得吓破了胆,连滚带爬的埋头逃窜。   连像样的断后,都组织不起来,天色,已然开始麻麻亮,但是追击的兵马,仍旧还没见回头。   程处弼摸了摸自己腰畔那已经为数不多的手雷,这一波,算是值得的。他们爱追就追吧,反正纪律严明的程家人能够安然无恙就好。   此刻,程处弼又听到了激动的招呼声,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位象雄王李迷夏,已然朝着这边快步赶来。   就在此时,大地仿佛都开始颤动,程处弼心中一动,抬头看向了西南方向。   无数的身影,如同黑色浪潮一般迎着那刚刚跃起的朝阳,显现于地平线上…… 第2168章 这简直就是特么的阳谋啊……   吐蕃赞普,松赞干布自打回到了逻些城之后,几乎就没有获得一天的清闲与安宁。   每天,从吐蕃各地,都会发来消息,不是有苯教徒在捣乱,就是有奴隶在逃亡。   要不然就是那些昔日臣服于吐蕃的严刑酷法之下的那些被征服者蠢蠢欲动。   而苏毗的降而复叛,归顺到了大唐姚州都督府治下,并且,随着姚州都督府那种开明与宽容的态度。   给予了那些被吐蕃征服的诸多部落极大的鼓舞,同时,也给吐蕃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大唐治下的吐蕃南部地区,废除吐蕃蓄奴之治的消息,已经在许许多多别有用心之辈的宣扬与传播之下。   在整个吐蕃治下蔓延开来,可偏偏,吐蕃虽然之前连续用残酷的手段,镇压了位于逻些城附近的奴隶叛乱之后。   错愕地发现,昔日酷烈的手段,往往能够起到良好的震慑作用。   可是现如今,却变得有些不同起来,前一个部落,吐蕃平叛兵马,刚刚将奴隶造反给镇压下去。   将大量的奴隶剥皮的剥皮,点天灯的点天灯,结果呢?   另外一个部落的奴隶也突然暴起,重要的是,这帮子该死的奴隶,居然以牙还牙。   将昔日的主人举族,全部都按照吐蕃军队镇压奴隶造反的方式,不是剥皮,就是灌铅水,要么就是点天灯。   这个消息传播开来之后,居然吓得好几个部落的奴隶主人,连夜在部族勇士的掩护之下,举家迁往了逻些城。   甚至听闻,有一些小部落,已然拿出了钱粮,将部落中的那些奴隶大批大批的送走。   至于他们爱去哪儿,爱去大唐治下,那也是他们的事。   松赞干布一直死死咬着牙,与那一干吐蕃文武,努力地将逻些城以及周边地区的局势给控制住。   而且,哪怕是松赞干布这位高原枭雄,也不得不开始谨慎地思考起吐蕃的蓄奴制对于现如今局势的影响。   但遗憾的是,吐蕃各氏族传承了不知道多少代人,一直都习惯了这样的模式。   所以,松赞干布仅仅只是授意臣子稍稍提及,对于奴隶应该采取一些较为怀柔的手段,立刻就受到了几乎满朝重臣的强烈反对。   ……   松赞干布也只能暂且熄了心思,至于一开始想着,花最短的时间压制住逻些城一带的乱象,就立刻南下的策略已经无法实施。   毕竟,蓄奴之制无法改变,吐蕃王国,需要这些规模十分庞大的奴隶,来为吐蕃王国的社会生产生活继续作贡献。   可偏偏吐蕃无法计数的奴隶们,已经被大唐的政策所诱惑,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又会暴起造反。   虽然也有臣工建议,既然国内需要大量的军队坐镇,巩固统治。   暂时无法以兴大军去讨伐入侵的大唐姚州都督府。那何不遣一只精锐之师出奇不意地突袭察瓦绒城,直击大唐位于吐蕃高原之上的要害。   但问题是,这个计划根本不可能成功,出兵少了,万一再跟那论科耳似的,又被对方给生吞活剥了去咋办?   更何况现如今大唐之前在没有高原各族的情况下,两万吐蕃精锐都被吃得一干二净。   那现在呢?大唐已经在吐蕃南部地区获得了绝对意义上的民众和部族支持,还有数以万计的逃奴,都已经聚集到了那里。   为了不再成为吐蕃的奴隶,想必,他们绝对会齐心协力为了大唐,与吐蕃死战。   想要在这个时候对付大唐在高原之上的势力,唯有兴吐蕃主力,方有胜机。   但出兵出得多了,万一国内再兴起大的奴隶暴动,那出征的兵马,岂不是又得连滚带爬的往回赶?   “这简直就是阳谋啊……”松赞干布长叹了一口气,披着一些薄衣,坐在那温暖而又惬意的王宫之中忧心忡忡。   虽然吐蕃重臣们强烈反对废除蓄奴之制,但好歹也知晓轻重。   对于族内的奴隶的态度和待遇缓和了不少,也算是起到了安抚人心的作用,相信最多不到再有十来天。   吐蕃就可以召集大军,进逼吐蕃南部。   而且,松赞干布已然在与文武重臣商议之后作用了决定。   到时候,那些悍不畏死的奴兵将会成为攻打吐蕃南部的前锋主力。   并且已经给出了承诺,只要他们能够大胜这一仗,击退唐国势力,那么他们都将能够摆脱奴隶的身份,成为吐蕃的平民。   门帘被掀起,伴着那鼓荡的寒风,一位行色匆匆的御前大臣显得脸色有些难看地快步行来。   “什么事情?”看到了对方的表情,松赞干布不禁眉头一皱。   “从东边传来消息,原本臣服于我吐蕃的东女国等西山八国,已然尽数向大唐效忠。   我吐蕃驻所在西山诸国的三千兵马,几乎全军覆灭,除了德江玛本、达显玛本和夹金玛本三位逃出之外,其作五位玛本,皆已殉国。”   松赞干布缓缓地站起了身来,两眼难以置信地瞪到了极致,呆愣愣地看着跟前的御前大臣。   半天,松赞干布这才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险些暴发的情绪。   “他们这帮子混帐东西,居然敢在这个时候背叛我吐蕃……”   “据德江玛本他们传回来的情报,西山八国之前收到了我吐蕃南部为大唐所据之后,就一直人心惶惶。   而就在前不久,大唐松州、维州、扶州、雅州等地官员派出了使节,知会了那西山八国,西山八国不敢违逆大唐。”   “而且还有消息,从北边传来,吐谷浑王正在攻打多玛城,唐国的李绩则率领麾下精锐,沿积石山南,正在向白兰而去。”   “……”松赞干布身形一个摇晃,赶紧扶着案几,缓缓地坐了下来。“传令,让诸位臣工速来议事。”   王宫议事殿内,此刻安静得有些怕人,而此刻,那幅悬挂在殿中的巨大地图,让所有人都能够十分清晰地感受到现如今吐蕃所遭遇到的巨大压力。   吐蕃南部的东南部地区,已然完成成为了大唐的势力控制范围。   而东北部地区,原本臣服于吐蕃的各族,现如今纷纷翻脸往吐蕃身上扎刀子,还蹿去跪舔大唐。 第2169章 又被气得心疾复发的松赞干布……   而北方,原本已经虚弱成渣渣的吐谷浑,再得到了大唐的加油打气之后,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   居然还跟条饿到了极致的恶犬似的,死死咬着多玛城不松口,一副夺不回这重要关隘,一辈子都不会撤兵的架势。   吐蕃再如今所需要面对的,除了这三个方向的威胁之外,再有,国内那蓄奴制被大唐给挑起来的矛盾。   不论是松赞干布,又或者是一干吐蕃文武重臣,真的有一种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悲凉与无助感。   扎西小论抹了把脸,站起了身来打破了这令人心生寒意的死寂,开口言道。   “赞普,那西山八国,不过是一群有了奶就是娘的无信无义之辈,而今如此做,并不奇怪。”   “而今我吐蕃最要紧的还是稳固国内的局势,然后兴兵夺回南部诸城,唯有将唐国的势力,从南部逐除。”   “再将那象雄并入我吐蕃,我吐蕃便拥有了高原三分之二的疆域和人口。”   “这样一来,大唐凭着那几座孤城,又能支援那西山八国多少?”   “说不定到时候不需我吐蕃动手,西山八国就会主动来投……”   扎西小论这番话,让一干吐蕃重臣纷纷深以为然,频频附合。   松赞干布清了清嗓子,站起了身来,从容一笑。   “扎西小论所言极是,大唐西来,如今势头甚猛,却也只能触及高原边角之地。”   “而大唐就算是有雄兵百万,却也难以在这高原腹地与我吐蕃争锋,这可是有先例的。”   “诸位可还记得,中原前朝,那同样十分强盛的大隋,想要攻伐吐谷浑,都耗费了无数钱粮兵马。”   “而我吐蕃之强大,远胜吐谷浑,强兵数十万众,将士骁勇善战。   而那象雄已然臣服于我吐蕃,相信以琼波总管的能力和手腕,用不了太久,象雄诸部的加入,必定会让我吐蕃王国……”   听到了这位高原枭雄,吐蕃之主的这番信心十足的发言,一干吐蕃重臣那颗晃晃荡荡的心,总算是渐渐地安稳了下来。   也对,当初的吐蕃,可是耗费了无数的精力和时间,甚至就连赞普都亲自送妹。   又花费了无数的财物,许了不知道多少好处,这才好不容易寻着了机会。   与象雄的背叛者合谋之下,一举将那高原雄狮,象雄王李迷夏拿下。   至今也得有两三年了,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想必投鼠忌器的象雄诸部,对于李迷夏王者归来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   有了那位政治斗争手段高超,智计百出的吐蕃内相琼波邦色担任象雄的最高长官。   相信这位定然能够在最短的时间里,让象雄诸部明白,放弃希望,抛下梦想,老老实实发听吐蕃的话,你们才有未来和希望。   “不知赞普可有收到象雄的消息。”   “十多天前,收到了琼波总管派人传回来的消息,他已经领军入了象雄腹地,现如今,想必正在……”   松赞干布话还没说完,原本垂下来的厚帘,被人猛烈地掀了开来。   然后,一位王宫护卫气极败坏地疾步赶了过来,看到了殿中的诸多文武之后,生生咽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坏消息。   快步赶到了那已然掀起了双眉的松赞干布跟前,然后恭敬地又手递上了一封紧急军情。   然后小声地在松赞干布地耳边小声地道。“是从西边传过来的……”   看到这封效法唐国的传讯方式,也贴着三根羽毛的军情,松赞干布有些手忙脚乱地第一时间撕开了信封。   一干吐蕃文武重臣,全都呆愣愣地看向显得有些气极败坏的赞普。   就看到了这位脸色有着病态苍白的赞普打开了书信之后,只扫了两眼,眼珠子就夸张地瞪到了极致。   仿佛连眼珠子都有掉落出来的可能,大手突然紧捂着心口,张着嘴,喉咙里边发出了嗬嗬之声。   旋及软绵绵地径直栽倒在了那案几后方。   瞬间,整个议事大殿之内顿时乱作一团,一干吐蕃文武臣们纷纷朝着扑过去。   好在在那都元师南喀诺布与扎西小论的弹压之下,第一时间稳住了所有臣工的情绪。   又让那位自打赞普患上了心疾之后,就一直在王宫之中待命的巫医唤来,立即给松赞干布进行紧急抢救。   直到这个时候,扎西小论这才得空捡起了那封令赞普气得心疾复发的紧急军情。   只看了一眼,扎西小论就感觉脑子一炸,自己也特么的快要心梗了都。   一旁的都无帅南喀诺布看到了扎西小论那张失去血色的脸,一把劈手夺过。   “这,这怎么可能?”   “加措上师之前不是已经跟唐国人勾结在了一起,一直在南部吗?”   “怎么一下子就出现在了那象雄,而且还有那位姚州都督府长史程处弼那个狗贼……”   内容并不复杂,大意就是加措上师这位背叛了吐蕃的苯教上师与唐国的程处弼一同潜往了圣湖玛旁雍措。   把那位在戒备森严的看押中的象雄王李迷夏给救了出来。   也不知道许了什么好处,说服了昔日背叛象雄的那三个部落再一次回归象雄。   导致了深入象雄的琼波邦色的那只吐蕃精锐之师变成了孤军,随后,在象雄诸部的群起而攻之下。   这只精锐而又悍勇的吐蕃大军,直接就被碾压成渣渣,琼波邦色侥幸率领着三百余残兵逃回了吐蕃。   麾下的两位万户皆尽战死沙场,就连二十名千户,也只逃出来两人。   而且,带着复仇的渴望,象雄诸部大军一路追杀,连破毫无防备的吐蕃西部边陲十余城。   最后才在那坚固的大城拉孜城前,停下了进攻的步伐。   而今,那位刚刚到任,就直接被打得狗血淋头的象雄总管,正朝着逻些城赶路。   预计最多两三天的光景,就能够抵达,他之所以赶得这么急,当然是特来请罪的。   毕竟这位后藏领袖很清楚,他在朝中敌人不少,不满他这位后藏权臣的大有人在。   与其因为这一场惨败被别人编排进馋言,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自己亲自到场应对。 第2170章 咽气的王子与降生的王孙……   松赞干布当着满朝重臣的面气得心疾复发,晕厥当场,这消息要是在这个时候泄露出去,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风波来。   为了防止消息走漏,一干文武重臣被迫滞留于王宫之中,等待着松赞干布的情况好转。   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足足过去的一刻钟,松赞干布这才缓缓醒过来。   睁着那发花的两眼,看着跟前那些模糊不清的身影,松赞干布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勉强安抚了一干臣工,又叮嘱了扎西小论与南喀诺布等几名心腹重臣几句,就再次昏睡了过去。   扎西小论与那南喀诺布与几位御前大臣,迈着沉重地脚步,来到了屋外,那寒凉的空气,让他们觉得内心仿佛也在漏着凉风一般。   “还请都元帅,按照赞普的意思去做吧。我会遣人立刻前往叶尔巴寺,请王妃和贡赞王子回来。”   “贡赞王子可是因为生了病,才特地被送往叶尔巴寺的,这个时候回来……”   “那怎么办?”扎西小论无可奈何地摊开了双手。   “诸位,你们也不是没看出来,赞普的情况很不乐观。”   “贡赞王子是赞普唯一的儿子,如今赞普重病缠身,难以理事。   贡赞王子作为赞普的子嗣,岂有不站出来主持大局之理。”   听到了扎西小论这话,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贡赞王子的身体一直都不太好,打小就体弱多病。   赞普身为高原雄主,喜欢成天去撩各种公主,也不知道是过于勤劳还是什么原因。   总之膝下就贡赞王子这么个娃,为了吐蕃王室的血脉延续,松赞干布早早的就给这个娃儿整了一门亲事。   好歹现如今王子妃在年初的时候终于有了身孕,大约也就在这个月内生产。   可问题是生出来是男是女还不知晓,再说了,你总不能让一个婴儿主持大局吧?   所以贡赞王子再不回来,倘若赞普真的有个万一,现如今正处于四面皆敌的吐蕃,指不定要生出风波。   ……   两日之后,蒙萨王妃陪着贡日贡赞王子回到了王宫,贡赞王子是被抬着进入了王宫。   等那扎西小论与都元帅南喀诺布赶来之后,看到的就是正在频频抹着眼泪的蒙萨王妃,还有那位奄奄一息的贡赞王子。   “……鸠摩大师说,贡赞命数已尽,非药石所能医治。”   蒙萨王妃抹着眼泪,给出了一个令扎西小论与都元帅南喀诺布绝望的答案。   唯一令所有人稍松一口气的就是,王子妃生下了一个儿子。   而现在,这位新生儿,已经被抱到了贡日贡赞的跟前。   这位年轻的体弱多病的松赞干布之子,看到了自己亲儿子的模样,长出了一口大气,安祥地闭上了眼睛。   看着刚刚降生不足一日的王孙,再看一眼那已然咽气的王子。   扎西与南喀诺布还有几位御前大臣都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此刻过于澎湃的心情。   好半天,一干重臣商议之后,终于由扎西小论这位副相上前,劝说那位哭得嘶心裂肺的王妃小声地道。   “还请王妃节哀顺便,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还请王妃带着王孙过去见一见赞普。”   “现如今,赞普的情况很不乐观,若是能够得见王孙,赞普一高兴,说不定心疾也能够缓和一些。”   在几位重臣的劝说之下,最终,贡赞王子的过世,只能先行隐瞒下来。   而蒙萨王妃打理了仪容之后,抱着那个这才刚刚降生的婴儿,朝着王宫深处行去。   这个时候,衣襟散乱,脸色份外憔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的象雄总管琼波邦色正匆匆地迈步朝着王宫走去。   短短两天的时间,这位面色白净的吐蕃雄主松赞干布,整个人斜卧在榻上,憔悴无比。   谁能够想得到,立志要一统高原,甚至还想着要在未来染指大唐掌握的丝绸之路,乃至富庶的蜀地的高原枭雄。   现如今却变成了一副奄奄一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两眼无神地看着上方的屋顶,过去的所作所为,此刻仍旧在他的脑子里边复盘。   到底是为什么,就在不到半年之前,原本还一切都那样的顺顺利利,可以说,整个吐蕃王国正显得那样的朝气蓬勃。   象雄国已然奄奄一息,而与大唐的交锋虽然受挫,但是吐蕃还是守住了自己的基本盘。   而由于大唐需要兴举国之兵去对付那薛延陀,让吐蕃终于觅得良机,可以对唾涎已久的嘴边肥肉,虚弱不堪的吐谷浑动手。   ……   而吐蕃王国上下,都一致信心满满,觉得胜利绝对是唾手可得。   而松赞干布也是踌躇满志,仿佛已经能够看到吐蕃王国将会独霸整个高原的兴盛景象。   结果呢?短短不过半年的光景,吐蕃的东南部,已然尽落于大唐之后。   而北面,土谷浑那群渣渣开始反击,至于原本被吐蕃牢牢掌握在手中的西山诸国,尽数背叛。   还有那被自己几乎族灭的娘氏一族残余,以及那骁勇善战的苏毗,都成为了大唐在高原之上的盟友。   不对,还有那些该死的奴隶们,自有吐蕃氏族以来,就一直以蓄养奴隶从事那些低贱粗使活计。   可是怎么驰没有想到,那几个大唐来的年轻人,却玩出了这么一招骚操作,惹得现如今吐蕃上下皆不安宁。   而且还有苯教,这原本是吐蕃为了获得更多的高原部落的追随与认同,所以奉了苯教为国教。   又还每一任赞普,都会置一位苯教大德为右本,也就是国师。   而恰巧就在这个时候,自己觉得高原已然大局在握,而苯教的宗教人士,却偏偏都对于象雄国很有感情。   毕竟苯教的中心是在象雄境内,大多数的修为高深,威望极隆的苯教上师也多是出身象雄各族。   正是因为这帮子人的苦苦相劝,以及自己忌惮象雄国的实力,这才顺水推舟的没有诛杀李迷夏,仅仅只是囚禁于他。   而后,意识到了苯教对于吐蕃的影响力太过巨大,所以他才会特地引入天竺佛教,并且数次为佛教站台。 第2171章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留给自己这位吐蕃之主了   甚至还驱逐大量的象雄氏族出身的苯教教徒,就是想要借佛教来打击苯教,连带打压象雄在高原之上的影响力。   可结果呢,吐蕃氏族出身的加措上师却投靠了唐国人,后果就是。   不论是象雄氏族出身的还是吐蕃氏族出身的苯教徒,都全部站到了吐蕃王国的对立面去。   此刻,原本成年之后,行事都很果断,甚至有些独断专行的松赞干布,此刻不禁幽幽地长吐了一口浊气。   “吞弥阿鲁……你说,我之前引天竺佛教入吐蕃传播,又下令驱逐那些苯教徒,是不是做错了……”   吞弥阿鲁,也就是那位被松赞干布罢官去职的吐蕃副使桑布扎的亲爹。   作为早年就一直追随于松赞干布左右,作为御前大臣已然将近二十载的吞弥阿鲁听到了松赞干布这句意志消沉之言。   不禁心中一紧,抬起了老眼,看着那脸色此刻在灯火的映照之下,显得份外腊黄,意气消沉的松赞干布。   两天了,赞普的身子非但没有半点好转,反倒是越来越坏,真不知道……   吞弥阿鲁看到了松赞干布那渐起疑色的表情,赶紧斟字酌句道。   “赞普之举,乃是为了吐蕃独据高原的雄图霸业,并没有对错之分。”   “依老臣之见,赞普的布局与手段,便是先王,也远不及也。”   “只是,没有想到会生出令人措手不及的变故。”   “究其源头,还是在于大唐,若非是大唐出手,我吐蕃……”   松赞干布忍不住大手揪了一把被角,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半晌这才开口道。   “吞弥阿鲁,你说,若是如今,我收回禁止苯教传播的王命……”   听到了这番话,吞弥阿鲁一轱辘地拜倒在榻前,急惶惶地道。   “赞普你这是……”   ……   松赞干布却连眼皮也不掀一下,继续平静地言道。“我只问你,我若如此做,我吐蕃能不能……”   松赞干布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脚步声从屋外传来。   松赞干布有些吃力地转动着脖子,就看到了蒙萨王妃,怀着抱着一个襁褓,朝着这边快步行来。   这让松赞干布不知道从哪升起一股子气力,挣扎着坐直了身体。   “可是男孩?”   蒙萨王妃看着这位脸色奇差无比的夫君,眼泪险些又再次涌出来。   死死地咬着嘴皮,用力地点着头,小心翼翼地将襁褓送到了松赞干布的眼皮子底下。   一旁的扎西小论看到了蒙萨王妃那副模样,生怕她开口漏馅,赶紧言道。   “恭喜赞普,王子妃于半日前平安诞下了王孙,十分健康……”   看着这个浑身还显得红彤彤的婴儿,此刻,松赞干布心里边有着说不出来的欢喜与兴奋。   打量着这个孩子,松赞干布勉强地抬起了一只手,颤巍巍地轻轻地点在他的眉心上,还轻刮了下他的小脸蛋。   做完这一切,松赞干布就感觉自己累的快要喘不过气来,软绵绵地靠在了榻栏上,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是男孩,好,太好了……这模样,简直跟我一模一样。”   “对了,你既然回来了,贡赞呢?他身体怎么样了。”   蒙萨王妃勉强冲松赞干布一笑,垂下了目光,小声地禀报道。   “贡赞还在叶巴寺里静养,有鸠摩大师看护着,臣妾听闻王子妃要生产,先行回来了,没想到……”   “好了,我不妨事,而且咱们还有了孙儿,这是好事情。”   “他父亲叫贡日贡赞,那他,就叫芒松芒赞吧。”   ……   这个时候,外面守卫着的侍卫快步来到了那扎西小论身边,满脸无奈地小声嘀咕道。   “扎西,发生什么事了?”将这一幕尽收于眼底的松赞干布忍不住开口问道。   扎西看到松赞干布那副憔悴的模样本想要糊弄,可是看到对方那深邃的目光,终究不敢隐瞒。   “赞普,内相,象雄总管琼波邦色,已经回到了逻些城,此刻就在外面。”   瞬间,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声的屋内一片死寂,松赞干布抬起了手朝着蒙萨王妃摆了摆。   示意她将自己的乖孙带下去,这才意味深长地道。   “他可回来得真快。”   “来都来了,怎么也该见上一见,让他进来吧。”   站在那逻些城王宫的寒风里,琼波邦色已然从相熟的大臣那里知晓了现如今赞普的身体情况。   可是直到他跨步进屋,真正地看到了松赞干布之时,就有了种看到奄奄一息的风烛残年老人的恍惚。   腊黄的脸色,变得十分削瘦的脸庞,还有那几乎失去了血色的嘴唇,一切都仿佛在预兆着不详。   ……   “罪臣特来向赞普请罪……”琼波邦色愣了足和数息,这才推金山倒玉柱地朝着松赞干布拜倒。   松赞干由愣愣地看着这位衣襟散乱,面容枯槁,原本打理得十分漂亮的胡须,此刻如同一蓬杂草一般。   忍不住抬手轻抚着心口,感受着那已然越来越疲惫而又虚弱的心跳。   如果,自己还像半年前那般的强健的话,自己绝对不会任由着琼波邦色拜倒在这里,坏了自己一统高原大计的他。   处理掉这位桀骜不驯的后藏权臣,是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只不过琼波邦色老谋深算,他又是处置内政的能吏,做起事情来滴水不漏,实在是拿捏不住他。   而这一次,他坏了自己的大事,绝对是一个极佳的除掉他的机会。   可偏偏现在,自己就算是杀了他,必然会令后藏产生巨烈的动荡。   若是自己还有时间,自然可以从容布置,而且自己也有信心解决处置他之后带来的动荡。   可惜,现如今对于自己的身体是个什么情况的松赞干布很清楚,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留给自己了。   而接下来的吐蕃,恰巧就需要像琼波邦色这种老谋深算的人物来扶持自己那位体弱多病的儿子。   那时候,他想当权臣又如何,总好过吐蕃王国在高原之上连立锥之地都没有要强吧?   松赞干布沉默的时间越长,一干留于屋内的大臣们每一位都甚是紧张,至于琼波邦色此刻,已然是汗如雨下。   这个时候,松赞干布意味不明地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开口言道。   “琼波内相,快快起来吧,我吐蕃失去对象雄的掌控,你的确罪过不小。”   “……” 第2172章 那怎么办,能拖一时,就拖一时吧……   “我本该将你治罪,奈何如今,我吐蕃四面危机四伏,正值用人之际。”   “决定让你将功折罪,你可愿意?”   听到了松赞干布那虚弱的嗓音在屋内回荡,琼波邦色心中一喜,赶紧朝着松赞干布重重一礼。   “多谢赞普不罪之恩,老臣就算把自己的心挖出来献给赞普,也不足报赞普对老臣的恩德。”   松赞干布不置可否地牵了牵嘴角,打量着这些算得上是吐蕃权势最重的重臣们。   掌控后藏如同铁桶一般的内相琼波邦色,对自己,对王室忠心耿耿,绝无二心的都元帅南喀诺布。   以及那位论及手段怕是要略逊琼波邦色一筹,但好歹也算是一位难得能臣的扎西小论。   还有就是一干忠心耿耿的御前大臣,松赞干布打量着他们,再次开口道。   “诸位卿家,现如今我吐蕃国内不宁,而外面强敌环伺,我又病重怕是有一段时间难以理事。”   “不知诸位卿家,可有什么良策,以应对如今之局势?”   一位御前大臣赶紧开口劝道。   “赞普,臣觉得赞普只需要安心养病,待赞普病体得愈,那吐蕃就能够从容应对所有的情况。”   “……你下去吧。”听得此言,松赞干布的心头一阵烦恶,无力地摆了摆手。   老子能好起来,还用得着这么问吗?简直就是个除了忠诚之外一无是处的蠢货。   “你们可有良策,解眼前之忧?”等那位一脸懵逼的御前大臣退下之后,松赞干布再一次开口。   所有人都不敢像方才那般打马虎眼,都打起了精神,谨慎地思考起来。   而第一位站出来的臣子,还真就是那位老谋深算,足智多谋的琼波邦色。   “罪臣想问一问赞普,可是想要暂时与那大唐握手言和?”   连日的长途奔波,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大脑。   松赞干布忍不住深深地看了琼波邦色一眼,这就是自己为何想要弄死这家伙的原因。   “若是我吐蕃与大唐握手言和,可解目前之困局?”   看到松赞干布的注意力全部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琼波邦色自信地一笑,抚着那杂草一般的长须,眯起了两眼。   “赞普,想要解如今之困局,怕是还不够。”   “毕竟,我吐蕃北进,已然惹恼了大唐,所以怕是还要放低姿态,态度谦卑一些。”   “以唐皇之气度,只要我们吐蕃能够给足大唐颜面,应该可以。”   “至于象雄,而今李迷夏虽已解除囚禁,重登象雄王位,但是这数年以来,象雄无主,诸部各有心思。”   “他就算是执志报复我吐蕃,也需要一段时间整合象雄诸部。”   “而我吐蕃可以解除之前象雄氏族出身的苯教教徒不得在吐蕃境内传教之禁令,如此一来,至少可令苯教教众中立……”   随着这位琼波邦色侃侃而言,一个接一个的主意被扔出来。   一干重臣们,全都默默地摸着鼻子,满脸羡慕妒忌恨地看着这位脑子不是一般好用的琼波内相。   而此刻,已经觉得疲惫欲死的松赞干布,仍旧强打精神,仔细地倾听着琼波邦色之策,仔细地权衡着里边的利弊。   最终,松赞干布不得不承认,若是依其之策,以大唐向来的行事作风,怕是真的可以解决最大的隐忧。   至于那象雄,国主刚刚脱离囚拢,肯定会想着怎么再把诸部拧成一股绳,加强王权。   而接下来的短时间内,吐蕃所需要面对的困难,就简单了许多,就是如何安抚那些数量庞大的奴隶。   以及怎么缓和与苯教之间之前对立的关系,再想方设法的积蓄力量。   “琼波卿不愧是我吐蕃能臣干吏,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听到了松赞干布有气无力的询问,一干臣工也赶紧纷纷表态,也都明里暗里地表达了对于琼波邦色之策的肯定。   “吞弥阿鲁。”松赞干布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位御前大臣的身上。   “老臣在,赞普有何吩咐?”   “派人去寻桑布扎过来见我,桑布扎与噶尔东赞交厚,如今,噶尔东赞在大唐为官。   以桑布扎为使求和,相信噶尔东赞就算不会出手相助,也定然不会难为于他。”   吞弥阿鲁有些错愕地抬头看了一眼松赞干布,赶紧答应一声之后快步朝着屋外行去。   “赞普,你还是先好好的休息休息,我等就先告辞。”看到松赞干布那副满头汗水的样子,扎西小论提醒道。   松赞干布摆了摆手,继续沉声吩咐道。   “扎西,你速速遣人去叶尔巴寺,让我儿立刻回来,我有要事交待。”   “……”瞬间,所有已经知晓了贡日贡赞已经病重而亡的重臣们,全都呼吸一滞。   “怎么,你没听到吗?”松赞干布觉得屋内的气氛有些不对劲,抬起了头来不乐意地喝道。   “是,臣,臣这就立刻遣人去请贡赞王子,还请赞普先好好休息……”   “等桑布扎到了,就立刻让他前来见我。”   “……”   ……   “怎么办?赞普根本就不知道贡赞王子已陨,以他现如今的身子,若是知晓的话,我担心……”   “可是咱们若是刻意拖延,以赞普之英明,也会很容易猜到贡赞王子出了问题。”   “那怎么办,能拖一时,就拖一时吧……”   “扎西,实话告诉老夫,赞普的情况到底如何?”   这才匆匆赶回来,连口热食都还没来得吃的琼波邦色脸色份外地阴沉。   他方才进宫之后,就已经从自己安插在宫中的人手里那里知晓了那位贡赞王子已然过世的噩耗。   而方才又看到了松赞干布那副脸色腊黄得怕人,奄奄一息的模样,心中已然升起了一丝惶然。   扎西小论朝着他看了过去,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身边的都元帅南喀诺布等人。   “怎么,你若是不想说,那老夫自己去打听。”琼波邦色脸色一沉不悦地喝道。   “贡赞王子之事,老夫已经知晓了,现在赞普情况如何,难道你想要向老夫隐瞒不成?”   听得此言,扎西小论用力地抹了把脸,甚是悲怆地长叹了一口大气。 第2173章 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长安,向大唐请罪求和   “我们已经连续请来多位巫医,可是他们给出的消息,赞普的情况很不乐观。”   “若是好好休养,熬过这个寒冬,兴许……”   又是特娘的春秋笔法,琼波邦色一脸黑线,恨不得掐着扎西小论这货的脖子抽他两巴掌。   “老夫要听的是实话。”   都元帅南喀诺布闷哼了一声,雄浑的嗓音显得甚是阴郁。   “内相不用生气,实话就是,赞普怕是也就这几日了。”   “……就这几日?”   琼波邦色砸了砸嘴,虽然从方才松赞干布的言行。   让他总觉得对方像是在交待后事,可直到现如今从同僚口中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一时之间,反倒愣在当场。   说起来,琼波邦色跟这位吐蕃雄主松赞干布,彼此之间都互看不太顺眼。   他总觉得这小子对自己怀有恶意,而松赞干布对自己真可谓是处处防备。   哪怕是自己为了吐蕃兢兢业业多年,所积累的功勋远远超过噶尔东赞那家伙。   可是松赞干布偏偏就把自己心仪已久的大论(宰相)之位交给了噶尔东赞。   这让琼波邦色心中甚是不爽利,这段时间以来,办事情可谓是出工不出力。   直到松赞干布委任自己为象雄总管,琼波邦色却也很清楚对方的算盘。   就是将自己遣于外,如此,对方才好把手插进被自己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的后藏。   但是,相比起后藏而言,象雄王国可是足可与现如今吐蕃相提并论的一国。   所以,明明知道这枚诱饵有问题,但是这么香的诱饵,琼波邦色还是决定吃下去。   而且他也很自信以自己的本事和能力,吃到嘴里的东西,那就是琼氏的。   他自然有的是办法,将那象雄打造成另外一个后藏。   ……   可结果,突出其来的意外,让自己狼狈地逃回了吐蕃。   原本还以为,等待自己的会是一场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的惩处。   可结果,看到了那仿佛风烛残年老人一般的松赞干布之后,听着了那轻描淡写的惩罚。   琼波邦色心里边就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只不过现在是从知情人的口中得知答案而已。   “贡赞王子怎么能就这么走了……”琼波邦色不禁脸色难看地小声道。   这话听得身边诸人脸色微变,却也不敢多言,毕竟琼波邦色是什么样的狠角色,大家都很清楚。   赞普身子尚好的时候,兴许还能压制住这位,可眼下,又还能够有谁,对他构成威胁?   难道要指望那位刚刚出生的赞普之孙,一个小小的婴儿芒松芒赞来收拾这位老司机不成?   王叔论科耳落入了唐国人之手,尚囊已经被赞普挫骨扬灰。   至于那位被赞普看好委以重任的噶尔东赞,也安静如鸡地呆在了大唐吃香喝辣。   现如今,整个吐蕃王国之中,有实力与自己相抗衡的臣工,呵呵……   琼波邦色揉了揉眉心,他很清楚,也许现如今,是一个比上一任赞普被毒杀之后,更好的绝妙良机。   琼波邦色很清楚,自己能力出众,但是,也正因为能力太过出众。   与吐蕃王国的其他派系格格不入,甚至是互为仇寇。   而且他的小算盘,打的也就是后藏那一亩三分地,安安心心地做自己的后藏之主。   这也是为何在上一任吐蕃赞普被毒杀之后,琼波邦色决定带着后藏一系自己玩的原因。   因为吐蕃赞普总想把所有的权利和利益都收归自己之手。   而琼波邦色自然不乐意,不光是他,几个大族豪强,也都纷纷选择想要自已玩。   可惜,当初还十分年轻的赞普,在那尚囊与论科耳等人的支持之下,又拉又打,又以大义裹挟。   最终,大家又勉强地走在了一起,而随着松赞干布年龄的成长,权威日重。   整个吐蕃还敢于挑衅他权威的人已然一个也没有,包括琼波邦色也不敢。   可现在,吐蕃内部风起云涌,外部危机四伏,而松赞干布眼看就要命不久矣。   至于原本的继续承贡赞王子,居然还提前归天,只留下了一个孤苦零丁的幼小婴儿。   琼波邦色顿时又觉得自己有了机会,而且这一回,吐蕃朝中的能臣干吏,没有一个是能够令自己令眼相看的。   不光是琼波邦色眼珠子贼溜溜乱转,例如乌如、要如、叶如、如拉等各地区的派系官员,也都各自聚拢成堆,小声地窃窃私语不已。   而在这个时候,桑布扎终于匆匆地赶到了王宫之中,这才来到了殿前,就看到了吐蕃的重量级官员,几乎都已经齐聚于此。   已经从亲爹吞弥阿鲁派回家来唤自己入宫的亲随口中,知晓了贡赞王子已死,芒赞王孙刚刚降生,而吐蕃赞普怕是大限已致的消息。   直接就将被罢官之后,就一直在家里边安安静静看书潜心学问的桑布扎给雷得外焦里嫩。   一路之上,桑布扎的脑子都还在嗡嗡作响,直到看到了这帮子正在殿外窃窃私语的重臣。   更看到了亲爹吞弥阿鲁快步行来,这才强打精神,快步迎上前去。   ……   听闻了桑布扎已经入宫就在外面等候,一直昏昏沉沉似睡非睡的松赞干布再一次坐起了身来。   吞弥阿鲁看到了此刻精神头显得比方才要好不少的松赞干布,小声地询问道。   “赞普,臣工们听闻赞普已醒,特来请安,可要都唤进来?”   松赞干布缓缓地摇了摇头。   “让桑布扎、内相、小论、都元帅以及几位御前大臣入内就行了。”   不多时,桑布扎就迈步进入了殿中,看到了那位此刻几乎是面无人色,奄奄一息的赞普,不禁两眼一红。   看到桑布扎直挺挺地就拜倒在地,松赞干布勉强一笑。   “桑布扎卿,起来吧,好久不见,你可怪我……”   “臣知自已罪有应得,岂会怨怪赞普。”   “你可愿意,再替我出使一回大唐?”   桑布扎抬起了头来,确定了对方不是开玩笑,恭敬一礼答道。   “赞普只管吩咐,臣肝脑涂地,也定会完成赞普的吩咐。”   “我要你带着国书还有礼物,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长安,向大唐请罪,求和……”   “……” 第2174章 高原枭雄听到的最后一个噩耗……   桑布扎看着表情十分平静的松赞干布,郑重无比地点了点头。   “臣遵命,一定不负赞普之托。”   “桑布扎卿办事,我还是很放心的……”   松赞干布深吸了一口气,让那渐显得有些涣散的眼神再一次聚焦。   “贡赞来了没有?”   扎西小论只能硬起头皮小声地提醒道。   “赞普,贡赞在叶尔巴寺,怕是最早也得两三日才能够回到逻些城。”   听得此言,松赞干布无奈地摇了摇头,虚弱地靠了回去。   “罢了,原本还想要等着见他一面,不过好歹能够见到了刚刚降生的王孙。”   听得此言,所有人都心生悸意,吞弥阿鲁赶紧焦急地安慰道。   “赞普还是好好的休养才是,等过两日,王子回到了逻些城,定然会第一时间过来参见赞普。”   “吞弥阿鲁,从这一刻开始,你为悉南纰波(赞普侍从官统领),你立刻启程,亲自率军前往叶尔巴寺,接贡赞回王都。”   “……赞普。”吞弥阿鲁两腿一软,直接就拜倒在地。   “还不快去……”松赞干布虚弱地低喝一声,不等吞弥阿鲁开口,一旁的都元帅南喀诺布一把将吞弥阿鲁扯了起来。   看到南喀诺布瞪过来的眼神,吞弥阿鲁只能含着泪水恭敬地一礼之后,跌跌撞撞地朝着殿外行去。   “琼波卿、扎西卿、南喀卿……”松赞干布的目光落在了琼波邦色身上,虽然他犹豫权衡了许久。   可问题在于,吐蕃王国之中的能臣干吏,能比得过这位的,或者说能够跟对方一较高下的,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已经成为他国之臣。   而贡赞虽然十三岁,自己就让他开始参与政事,可是那孩子体弱多病,能力也只是中庸之材。   与其如此,倒不如直接将这位琼波邦色拉拢过来。   “老臣在,赞普有何吩咐?”   琼波邦色打量着这位脸色越来越差,气息也越来越弱的一代雄主,此刻,也不禁心生怜悯。   扎西与南喀诺布也齐刷刷的凑近了些许,恭敬听命。   “三位卿家,可为辅政大臣,望卿等不负我之重托……”   “……赞普。”三人一愣,赶紧拜倒下去。   松赞干布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勉力坐了起来,强打精神道。   “望三位卿家能够守望相助,辅佐幼主贡赞,使我吐蕃国柞不至断绝……”   松赞干布的声音陡然变得中气十足,声音之大,甚至在殿中回荡起来。   “赞普……”   “三位卿家可愿?”松赞干布不容置疑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臣遵命。”三人只能老老实实领命。   “好,好……琼波卿、扎西卿,你们二位先下去吧,我还有几句话,要交待南喀卿。”   “……”两位文臣,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在了南喀诺布的身上,看得这位老行伍也是心头一跳。   不过二人还是乖乖地退到了殿外,而此刻,殿内还有三位御前大臣,这些人能力不强,但却可以算得上是最忠心耿耿的近臣。   松赞干布没有让他们离开,想必就是需要他们留下做一个见证。   “我去之后……”   松赞干布吐出来的这四个字,直接就吓得南喀诺布脸色一变,赶紧开口阻止道。   “赞普慎言!”   “闭嘴,你听,我说……”松赞干布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南喀诺布,瞪得对方心中生悸,垂下了脑袋。   这才艰难地又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继续。   “你帮我告诉贡赞,对琼波,一定要大加笼络,我去之后……   他登赞普之位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授琼波邦色为大相。”   “而内相之位,交给扎西,至于小论之位,由罗弥卿接任……”   “而南喀卿你,我委你为逻些城域本,授你逻些城军政全权。   逻些城的安全,吐蕃的安危,可就全在你与吞弥阿鲁的手上。”   “赞普……”南喀诺布看着这位说到最后,已然显得气弱游丝,整个人也再一次瘫回了榻上的吐蕃雄主。   抹了把纵横于脸上的浊泪,南喀悲声哽咽道。   “赞普……老臣领命,定然不会令军权旁落,等,等王孙成长起来之后,亲自交到他的手中。”   已然是气若游丝,两眼都已经发花的松赞干布,欣慰地听着这位忠耿老臣的承诺。   旋及陡然两眼圆睁,仿佛又一股子从来没有爆发出来的潜力陡然充满了身体。   松赞干布陡然坐起了身来,伸出了手,死死地抓住了南喀诺布。   “你说什么?!”   “贡赞他怎么了?!说!!”   松赞干布那犹如绝望的野兽一般的嘶吼声,甚至传到了殿外。   而刚刚已经站到了殿门外的吞弥阿鲁以及琼波邦色和扎西脸色大变,赶紧冲入了殿内。   看着那只死死揪着自己衣襟的腊黄色大手,南喀诺布心惊胆战地小声道。   “赞普……贡赞王子他,他已经过世了……”   松赞干布缓缓地松开了手,目光扫过冲进来的一干臣工,恍惚之间,看到了那位本该赶往叶尔巴寺去迎接自己亲儿子贡赞的吞弥阿鲁。   松赞干布心中一寒,绝望地颓然倒在了榻上,努力地瞪圆了双眼,喃喃地低声唤道。   “贡赞!贡赞!贡赞……”   一干吐蕃重臣,全部都齐刷刷地拜倒于殿内,唯有那将死的高原枭雄,吐蕃雄主松赞干布那越来越低的呼唤声在大殿之中回荡……   ……   李恪忧心忡忡,摸了摸自己那挺起的肚子,这段时间以来,真可谓是忧心忡忡,茶不思,饭不想的。   足足瘦了至少三寸的腰围,而今,处弼兄提溜着那位加措上师一别,也有一个多月过去了。   而吐蕃国境内的那些奴隶起义,虽然仍旧时有发生,可是终究在吐蕃国的大军主力归来之后。   已然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而就在前两天赶回到察瓦绒城的探子也说了,吐蕃王都逻些城一带的奴隶叛乱几乎已经没有。   意思就是说,松赞干布很有可能会在近期之内,朝着察瓦绒城这边兴兵而来。   这让作为负责人的姚州都督李恪如何能够轻松得下来? 第2175章 不光吐蕃国主死了,他儿子也死了   虽然已经获得了苏毗诸部与娘氏残部的投效,还有大批逃奴的拥戴,可问题是,想要将那些逃奴统合成军。   想要让苏毗诸部完全听自己的,可不是那么轻松写意的。   说实话,苏毗诸部在高原之上的实力其实是在姚州都督府之上。   双方的关系,只能算得上是同盟,至于那娘氏残部,算是双方之间的中间人。   而这些日子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自己的亲爹大唐皇帝陛下。   已然命牛进达赶往松州一带,统领剑南道蜀中之地的府兵向西推进。   而那些原本臣服于吐蕃的西山诸国,在得见大唐进逼之后,发扬了两吹两边倒的墙头草风格。   干脆利落地倒向了大唐,只不过,考虑到之前吐蕃宰相尚囊进攻大唐蜀中地区之时,诸国也都出兵相助。   为了表达大家真的已经跟吐蕃做了真正的割裂,所以,西山诸国,将吐蕃安置于那一带的驻军直接给搞掉。   用吐蕃人的性命和鲜血,来迎接大唐王师的到来。   如此一来,李恪自然是不用再担心北面会再出现什么威胁。   可问题是,牛进达牛将军也派来了信使告诉李恪,他麾下兵马不多,现如今需要做的就是稳固大唐对于西山地区的统治。   没办法给予自己太多的帮助,顶多也就是在东北方的西山诸地摇旗呐喊,吓唬吓唬吐蕃人。   至于有没有用,李恪拿脚趾头上的指甲盖来考虑,都觉得没个鸡儿用。   这让李恪很紧张,虽然亲爹的亲笔信了到了,直接了当地告诉这位亲儿子李恪。   你果然不鬼是老夫最英果类已的亲儿子,干得不错,甚至你们干出来的成绩都已经超出了老夫的期盼。   接下来,若是有什么问题,或者说吐蕃真要兴大军而来,你们可是要保命,咳,保存实力为上。   即便是放弃察瓦绒城,甚至是大部份的吐蕃南部地区,只要你们能够死死固守住那天险关隘铁桥城。   那对于大唐而言,就是战略上的巨大胜利,好好干,爹看好你。   嗯,当然作为一位文采菲然的帝王,李世民肯定不会写得这么浅显直白。   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大家知道就行。   ……   有了亲爹的背书,李恪倒是松了口气,可问题是,作为大唐姚州都督府的主事者。   没有了处弼兄替自己背黑锅,真要是吐蕃兴大军前来,自己如果连滚带爬,哦不,战略转移蹿回铁桥城。   那落到了一干盟友的眼里,别人会怎么看自己?又会怎么看待大唐。   毕竟李恪觉得自己还是一位很有能力的大唐才俊,只不过他很懂得藏拙。   用一些不正经的爱好来伪装自己,其实也不能说是伪装,自己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只不过往那些爱好的方向多努力了几下而已。   咳咳……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吐蕃佬真要兴兵来伐,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李恪扫了一眼旁边,房俊此刻正在努力地大吃大喝,一旁的任雅相也在努力大吃大喝。   而那位现如今已然入职姚州都督府,成为了李恪麾下一名忠心耿耿的官员,此刻同样在大吃大喝中。   李恪打了个饱呃,一脸忧心忡忡地长叹了一声。   “卢满,你可有打听到关于那象雄传来的消息。”   “禀报殿下,下官这几日一直都在负责接纳各地逃奴的工作,询问过那些逃奴可有西边传来的消息。”   “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不过殿下放心,倘若打探到关于象雄那边的什么消息,下官定会第一时间禀报。”   “好好好,辛苦你了,也不知道处弼兄那边的事情办得如何了,希望他平平安安就好。”   终于心满意足地抹了抹嘴直起身子的房俊听得此言,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处弼兄平平安安是一定的,为德兄你还是祈祷一下处弼兄干正经事就干正经事,别闹腾出什么妖蛾子才对。”   “……”李恪神色有些复杂地翻了个白眼,半天才不得不默然颔首。   话说回来,就处弼兄那种胆大又心细。做事向来智计百出,一肚子坏水比谁都多的妖蛾子之王。   绝对是比泥鳅和黄鳝还要滑溜,李恪都觉得自己那位英明神武的亲爹都经常拿捏不住,更何况其他人。   “不过咱们一直这么等着也不是个办法,要不……”   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吆喝声。   “殿下,殿下……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不会是程三郎真把象雄王给弄出来了吧?”任雅相也抹了抹嘴站起了身来朝外张望。   很快,就看到了表情难掩狂喜的李敏狂奔而来。   “殿下,吐蕃国主死了。”   “什么?!”厅中的所有人全部都齐刷刷地蹦了起来。   “不光吐蕃国主,他儿子也死了。”   “哈?!”   ……   直到两柱香之外,还有那位从逻些城赶来的探子在那里磕磕巴巴的讲述了他在逻些城打探到的消息。   李恪一干人等,这才接受了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好消息。   房俊抹了把脸,难以置信地摇了半天脑袋之后,表情显得无比深刻地吐了一句槽。   “想不到啊想不到,吐蕃国主好好的一个人,居然就这么活活让处弼兄给气死了。”   “……”所有目光都齐刷刷地看向房俊,直接把这哥们看得菊花一紧,梗起脖子赤急白脸地解释道。   “我说的有错吗?象雄王被救出来,象雄国诸部兵马大败吐蕃,这要不是处弼兄整出来的事,我房俊名字倒起写。”   “那位吐蕃国主还不就是因为收到了这个坏消息,活生生给气死的。”   “……贤弟你说得好有道理,我居然无法反驳,也是,我记得之前曾收集到的情报曾言,吐蕃派出使节团入我大唐请嫁公主。”   “那松赞干布在多玛城美滋滋地等着大唐公主上门,结果只接到了宰相噶尔东赞投唐的消息,直接给气得昏死过去。”   “之后,那松赞干布率军进攻吐谷浑,收到了吐蕃南部尽落于我大唐之手的消息,又被气得昏迷不醒。”   “这一回,乖乖……直接把这位吐蕃国主给气死掉,唉……” 第2176章 真要把父子全给活生生气死,处弼兄的名声,啧啧   房俊忍不住朝着那位探子问到。“你能确定那位吐蕃贡赞王子,真的是病死,不是被我处弼兄给气死的?”   那位探子只得解释道。   “回房将军,那贡日贡赞王子,自幼体弱多病,自成年之后,未有好转,反倒是日益严重。”   “听闻他之前就因为病重而前往叶尔巴寺求医问药,回到了逻些城,当夜就死了。”   “你能确定他不是听到象雄国大败吐蕃的消息被气死的?”   “……”探子一脸黑线,摸了摸鼻子,半天才道。“小人无能,没办法混入吐蕃王宫,所以不知晓实情。”   看到房俊那副要打破沙锅问打底的样子,李恪不禁一阵头大,赶紧扯了一把这位憨厚实在的老兄弟。   “行了行了,气死人家国主就已经够了,真要把父子全给活生生气死,处弼兄的名声,啧啧……”   任雅相很是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也是,程长史还是很看重自己的名声的,可惜在高原上,程长史的名声……”   噗呲……哑屁之声此起彼伏,李恪狠狠地揉了把脸,伸脖子看了一眼外面。   好在程家人都跟着处弼兄离开了,没有留下什么眼线。不然,若是让那心眼比针眼大不到哪去的处弼兄知晓自己好弟兄这么埋汰他,呵呵……   一想到处弼兄那骚操作百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各种报复。   李恪就不由得心中一寒,赶紧干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   “那吐蕃国主也是气量不大,偏偏三次气得死去活来的坏消息,还真都与处弼兄关联密切……”   任雅相此刻也是心怀大畅,放声大笑道。“殿下,房将军,下官犹记得程长史曾经撰写过《三国演义》。”   “里边就有那诸葛亮三气周瑜的精彩场面。”   “昔日读之,只觉得不过是演义而已,当不得真。”   “而今日,程长史出手,活生生气死吐蕃国主,这段位,可是犹在那位诸葛宰相之上。”   此言一处,李恪与房俊乐得连茶杯都端不住,而娘尚卢满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总觉得这哪里像是在庆祝胜利的样子,总觉得这帮子人很不正经,似乎在嘲笑大唐的功臣。   不过一想到昔日这位程长史还在察瓦绒城之时,这几位对于程长史的态度,总觉得他们像是在报复,唔……   罢罢罢,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自己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的娘氏遗孤,假装自己听不到也看不到就成。   ……   吐蕃国主一死,嗯,吐蕃王子也一路呃屁,只剩下了一个不满月的小婴儿为吐蕃赞普继承人。   如此一来,莫说三五个月,便是三年五载,怕是吐蕃都没有办法兴兵来对付大唐位寺高原的势力。   毕竟就算是辅政大臣之间进行权利争取,没个三年五载是分不出胜负的。   一直茶不思饭不想的李恪顿时心怀大畅,恨不得高歌一曲来表达自己此刻愉悦的心情。   可惜这里全都是糙老爷们,没有眉清目秀的小姐姐为知音。   李恪赶紧让人端来了那特地带来,却一直都没舍得喝的谪仙醉,端起了酒杯,与一众闻讯赶来的诸文武痛饮。   相信父皇听到了这个消息,肯定会十分开怀,对了,还有可爱的明达妹妹。   倘若她要是知晓自己的夫君又干出了这样的丰功伟绩,指不定会开心成什么样子。   李恪旋及又想到了之前曾经陪着明达妹妹与皇爷爷一同欣赏过的《程三郎剑南道演义》。   得,看样子,处弼兄的《程三郎高原演义》要比之前的《程三郎剑南道演义》要更加的离奇了。   唔,也更具有故事性和娱乐性。   不过话说回来,处弼兄三气吐蕃王,将对方活生生气死,这让李恪颇为唏嘘感慨。   看来,自家亲爹的气度,可真是比这位高原雄主强得太多了。   不过转念一想,亲爹好歹上火发毛了,能扣他们程家人的俸禄,甚至还能抄起大棒棒撵得处弼兄抱头鼠窜。   而这位吐蕃国主松赞干布,除了幽怨地蹲墙角角画圈圈咒处弼兄之外,连伤到处弼兄一根毫毛的机会都没有。   兴许就是一肚子怒火与怨意无处发泄,生生把自己给气死。   嗯,李恪不禁洋洋得意地为自己强大的推理能力默默点了一个赞。   兴奋劲过去之后,连灌了两杯谪仙醉,总觉得这玩意虽然口感醇厚。   但终究没有酒中精华又或者是程府秘制三勒浆带劲的任雅相砸了砸嘴,朝着李恪这位姚州都督问道。   “殿下,接下来,我们该当如何应对?要不要做些什么。”   ……   听得此言,那位执志要为自己亲爹亲妈以及兄弟姐妹们复杂的娘尚卢满顿时两眼一亮,眼巴巴地看向李恪建议道。   “是啊殿下,吐蕃赞普与其子横死,这可是咱们一个绝佳的机会啊。”   此刻,厅中的诸人都已然搁下了手中的酒杯,纷纷把目光落在了李恪的身上。   而在厅外,听到了这个消息,赶来的不少奴户出身的义军将校,此刻也都瞪着眼睛,眼巴巴地看向厅中。   李恪不禁压力有点山大,是的,吐蕃的国主还有王子皆尽呃屁,倒真是一个好机会。   但问题在于,姚州都督府麾下的诸军,号令不一,那三万余诏獠兵马,现如今也只能算是样子货,跟真正的精锐相比起来还差得远。   主要还是李恪很明白,自己在军略方面,绝对是短板,而非长项。   而在厅中的诸多官吏里边,真正长于军略的,怕也就只有任雅相这位文武双全的榜眼。   至于俊哥儿,典型的擅守而不擅攻,怕是还需要长期的培养,才能够真正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将帅之才。   “任参军以为如何?”   听到了李恪提出来的疑问,任雅相不禁有些小激动,按捺不住地站起了身来。   那位姚州都督府最文武双全的程三郎离开之后。自己这位在姚州都督府人材榜上文武双全型选手排名第二的任某人总算是也有了用武之地。 第2177章 苏毗诸部自视实力雄厚,本王也不便阻挠   只是之前因为担忧吐蕃佬兴举国之兵前来,自己等人哪里还有其想法。   每天想的就是怎么布防吐蕃南部地区,怎么去削弱吐蕃大军的攻击力,哪里才是防御重点,怎么按排后撤路线。   而现在,吐蕃出了这样的大事,瞬间形势一变,反倒是一直揣揣不安的姚州都督府重新掌握到了主动权。   虽然有了主动权,但作为一位很有远见卓识的杰出军事人材,任雅相一点也不飘。   “都督,下官觉得,我们最应该做的,并非是主动出兵。”   “……任参军,这么好的机会。”一旁的娘尚卢满直接就急了眼。   “娘尚主薄还请先听任某一言。”   任雅相抬了抬手示意这位不必着急,这才当着所有姚州都督府文武的面分析道。   “吐蕃国主死前也是已经做了安排,而今,吐蕃正如惊弓之鸟,彷徨无措之际。”   “倘若我姚州都督府兴大军讨伐之,必定会让吐蕃诸部同仇敌忾,让他们不得不拧成一股绳来应对我姚州都督府。”   “如此一来,说不定会是两败俱伤之局,且与那吐蕃诸部皆结死仇。”   “所以,我们应该做的是,先按兵不动,再有就是,借着吐蕃国主已死,诸部惶惶之际。   多遣义军将士,以及苯教教徒进入吐蕃各地,继续宣扬我大唐废除蓄奴之制。”   李恪听得频频颔首不已,吐蕃现在的大部份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逻些城。   此时吐蕃的主力大军,怕是这个时候肯定不敢轻出。   而是会控制住逻些城一带以及一些战略要地,既要维护吐蕃王室的安危,同时还需要防止国内别有用心之徒搞事情。   所以让那些奴户出身的义军去吐蕃国内的诸部落搞串联,再加上那些苯教教徒一起宣扬。   这样的举动,兴许会对于接壤大唐控制地区的那些吐蕃诸部叫苦连天,可是,只要大唐不主动兴兵进犯。   相信现在正处于政权动荡期的吐蕃肯定不会轻易动用一兵一卒。   任雅相的分析,让在场的一干姚州都督府文武哑口无言,虽然有一些人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在李恪拍板之后服从命令。   接下来要做的并不复杂,那就是继续着之前的各种策略,该安民的安民,另外就是加大在这高原之上的生产活动。   毕竟寒冬不会持续太久,等到天气暖和之后,就需要在这高原之上大力开垦与耕作,以保证越来越多的人口能够获得足够的口粮。   另外就是需要训练出一只令行禁止的兵马,来巩固大唐在高原之上的统治,同时防备吐蕃的袭击。   不过那位长袖善舞的大唐皇族交际花李恪还是看出了这帮子家伙心中有怨,便在会议结束之后,让这几位都留了下来。   ……   “来来来,卢满老弟,还有诸位将军,都坐下,本王很清楚你们心里边在想些什么。”   “卢满老弟的灭族之仇,还有苏毗诸部被吐蕃反复凌虐之仇,你们恨不得现在就去报复。”   “但是不行啊,至少现在不行。”   “吴王殿下,我苏毗诸部受那吐蕃欺辱近百年之久,而今,吐蕃国中生此大变,若是咱们却只这么看着,心中甚是憋屈。”   一位苏毗部首领忍不住小声了抱怨道。   另外几位也是颇为认同地连连颔首,小声附合,只不过大伙的眼珠子都悄然地落在了吴王李恪那张笑眯眯的脸上。   这,应该算是一种试探,李恪这位人精自然很明白。   可偏偏李恪只是呵呵一乐,没有回应,而是目光落在了那娘尚卢满身上。   “娘尚主薄,你的意思呢?”   娘尚卢满听得此问,特别是听到了李恪是在称呼自己的官位,心中顿时一凛。   自己现如今的身份,已经不仅仅是娘氏一族的遗孤,同时,自己还已经成为了被大唐所承认的官吏。   而娘氏一族的残余势力,怕是归拢到了一起,都还比不上一个苏毗大部族。   娘尚卢满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李恪恭敬地一礼道。   “下官身为大唐姚州都督府治下属官,自然一切听任都督吩咐。”   “下官也相信,大唐定然会为我娘氏一族主持公道。”   李恪满意地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娘尚卢满虽然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但好歹是位聪明人。   不然也不可能在娘氏一族被诛之后,还能够活蹦乱跳,甚至跟那苏毗一族一起搞事情。   几位苏毗部落的首领听到了这话,顿时有些不太乐意了,这种感觉,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老相好居然对其他人投坏送抱一般。   “几位大首领,本王知道,你们与那吐蕃的确是血海深仇,想要复仇之心甚重。”   “可是,我大唐姚州都督府治下,不光有苏毗诸部,更有诏、獠、羌,以及许许多多的因为慕我大唐威名而来的吐蕃奴户。”   “本王代表的是大唐,奉朝庭之命,要维护这片高原之上的这十数万黎庶之安危,以待时机。”   “倘若今日因尔诸部之仇,与吐蕃激战,必定会让这刚刚安宁下来,正欲在此休生养息的无数黎民百姓再遭战乱而流离失所……”   ……   娘尚卢满目送着那帮子苏毗诸部首领告辞而去,本想也一同离开,可最终,他还是又回到了厅中。   “卢满老弟可还有事,快快坐下吧,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礼。”   此刻,李恪再一次恢复了跟友人打招呼的亲切。   这样亲切的态度,着实让娘尚卢满大受感动,坐下来之后,决直言相告。   “殿下,下官与苏毗诸部打了多年的交道,他们是什么样的行事风格,下官也算是颇为了解。   苏毗诸部向来自视骁勇,桀骜不驯。故尔,殿下方才的那番苦口婆心,怕是苏毗诸部恐难遵循。”   听到了这话,李恪笑眯眯地示意侍者给娘尚卢满上茶,这才开口道。   “卢满老弟有心了,那苏毗诸部虽然名义之上臣服于我大唐姚州都督府。”   “可问题是苏毗诸部自视实力雄厚,他们若真的想要做些什么,本王也不便阻挠。” 第2178章 那位唐国王子把咱们苏毗诸部当成什么了?   娘尚卢满看到李恪那副模样,赶紧言道。“殿下,话虽如此,可苏毗诸部,终于是臣服于大唐。”   “对于我大唐统治高原之地,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下官愿意再去试上一试,还请殿下恩准。”   听得此言,李恪赶紧伸手搀住娘尚卢满,满意地点了点头。   “娘尚主薄着实有心了,既然如此,那就拜托你了。”   娘尚卢满领受了李恪的授意,很快就告辞而去。   而任雅相又晃晃悠悠地从厅外走了进来,坐到了李恪的身边,然后意有所指地笑道。   “这位娘尚主薄,看来倒是真心实意,毕竟娘氏一族,如今只能依附我大唐方能求存。”   李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   “这样也好,日后我大唐治理地方,也是需要这些高原各族才俊。”   “倘若娘氏一族实力强大,反倒不美,即便娘尚主薄结好于苏毗,我也是乐见其成。”   这话自然只有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才可能说,当然不会当着娘若卢满的面说出来。   “雅相老哥,苏毗诸部若真的擅自行事,该当如何?”   李恪有些无奈,没想到自己亲自安抚那帮子家伙,他们却还是有可能会闹妖蛾子,着实让人蛋疼。   任雅相紧皱起眉头考虑了半天之后,这才吐了口浊气道。   “其实下官之见,由着那苏毗诸部去试上一试吐蕃,也是极好的选择。”   “吐蕃国主已陨,象雄国主已脱囚笼,而我大唐又已踏上高原之地,可谓是三雄并立于此。”   “倘若苏毗诸部兴兵袭扰吐蕃,下官还是那句话。   必定会令群龙无首的吐蕃诸势力拧成一股绳,他们肯定要狠狠地吃上一个大亏。”   ……   “但是,对于我姚州都督府而言,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甚至会更利于我大唐对于这一带的统治。”   李恪不禁有些讶然地看向任雅相,就见任雅相咳嗽了一声之后压低声音道。   “所以殿下还请放心,下官笃定,那吐蕃哪怕是大败苏毗诸部,也不敢动我大唐治下一根毫毛。”   李恪挠了挠下颔眼珠子转了半天,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道。   “既然如此,那就由着他们吧,不过……”   “本王身为大唐亲王,出身礼仪之邦,吐蕃虽与我大唐敌对,然其国主身陨,倒也该表示一二,以示我大唐天朝上国之风仪。”   “殿下英明。”任雅相不得不服气地朝着李恪这位阴险人翘起了大拇指。   是啊,李恪这样的做法没毛病,传回大唐,陛下也只会觉得这个孩子是个知趣识大体,懂得为国分忧的好娃娃。   哪怕是一干高原诸雄听闻这个消息,哪怕是表面不说,但心里边也会被大唐所展现的气度与胸襟折服。   就算是那些与吐蕃有着血海深仇的诸部,还有奴户,即便会有些许怨言,但也不会认为大唐做得不对。   重要的是这么做,也就等于是向吐蕃释放了一个善意的信号。   而那票擅自行事的苏毗诸部爱咋咋,你们跟吐蕃马打死牛,牛打死马,跟我大唐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对于任雅相的夸奖,李恪却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本王思来想去,能够拿出来的方略也就仅此而已,唉,倘若是处弼兄在此就好了。”   “……”听到了这话,任雅相砸了砸嘴,这话真没毛病。   就像现在大唐能够在高原之上有这样的局面,就是这位妖蛾子之王东蹦西跳搞出来的。   搞事情能够搞得整个高原变成一团乱麻,令大唐变成那个得利的渔翁,不得不承认,程三郎真不是一般人。   “可惜咱们与那象雄之间,还隔着一个吐蕃,也不知道现如今处弼兄到底怎么样了。”   “说不定他此刻正被那象雄国主李迷夏奉为上宾在那穹隆银城里边逍遥快活。”   “我可是记得,那位象雄国主有好几个闺女,呵呵……”   “……”一旁的任雅相看着这位目光邪恶,表情鬼祟,疯狂吐槽的吴王殿下。   若是不知道的人看到这一幕,指不定还以为那程三郎跟这位有什么大仇。   李恪吐了一波槽,看到了任雅相那副目呆口呆的模样,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打了个哈哈。   “我就是胡乱说说,处弼兄肯定不是那样的人,不过话说回来。”   “接下来,我大唐在这高原之上,如何获得更大的利益,最好还是等足智多谋的处弼兄回到察瓦绒城再行商议更加稳妥。”   “毕竟,象雄国那边具体是个什么情况,相信没有人比程三郎更清楚,没有人。”   “殿下英明,下官也觉得还是等程长史平安归来再说。”任雅相赶紧附和道。   此刻,在察瓦绒城的一座府邸之中,一干苏毗诸部的首领,此刻已然聚在了一起,大伙的心情都相当的不美丽。   一位苏毗部落的首领满脸不乐意地道。   “什么意思,那位唐国王子把咱们苏毗诸部当成什么了,擦屁股的毛皮吗?用完了就扔。”   为什么要说擦屁股的毛皮,经过作者十分严谨的研究与考证。   吐蕃高原之上的一些较低海拔地区也还是有树木的,但是高海拔之地是不会有树木的,因为生存环境真的很恶劣。   西藏高海拔地方温度太低,植物体内的水分会被冻结住,植物无法运输水分养料,很难存活。   所以在海拔四千以上的地方,能够见到的顶多也就是灌木而已,超过四千五,别说乔木,连灌木都得死翘翘。   那么问题来了,灌木的叶子大吗?   高原之上的灌木叶子都很细,根本不可能长出巴掌大的叶片,所以,高原之上便后清洁很有可能是用动物的毛皮。   至于是不是用活的,那就不是作者的研究范围,有兴致的读者大老爷可以自己去探讨。   当然用得上毛皮的,甚至是布匹的,应该都是非富既贵。   一般的高原平民百姓,还有那些众多的奴隶,自然是没有那么好的待遇,十有八九都是就地取材。   类似于秸秆,草绳,形态较为浑圆的石块(当然,要是有杠精说老子就喜欢有棱有角,呵呵,其实也不是不行,只能说祝您虎年快乐,钢腚铁股)应该都可以拿来那啥啥。 第2179章 真·一盘散沙·苏毗诸部   “就是,我等苏毗诸部,可是为了大唐流了血,为了大唐打下了这座察瓦绒城,双手奉上。”   “结果呢,这个时候吐蕃出了那么大的变故,他们居然纹丝不动。”   “这分明就是想要将我苏毗视若无物,早知道如此,当初就不该帮大唐。”   “现在怎么办,难道咱们就真的要听那位吴王殿下的话,这话傻愣愣地看着,由着他们大唐跟那吐蕃握手言和不成?”   “诸位,其实吴王殿下不是那个意思,他觉得咱们不该这个时候动手,是希望等吐蕃先为了争权夺权……”   “你闭嘴,不要忘记了,这几年来,吐蕃是怎么待我苏毗诸部的。”   “我凭什么闭嘴,我是想要告诉诸位兄弟,咱们不能自己肆意行事。”   “那样一来,指不定会让大唐觉得我们……”   “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唐国就两三万杂兵在这里摆着,难道还能是我苏毗勇士的对手不成?”   “诸位,诸位都先安静!”最终作为大首领之一的末甲忍不住有些着恼地以掌击案喝道。   看到跟前那些被召集过来议事的诸部首领们一个二个悻悻地坐下,末甲这才朝着旁边的诺逻看过去。   昔日苏毗女王,多出于末甲与诺逻两部,所以,两部的实力,也算得上是苏毗诸部之中的最强大者。   白发苍苍的诺逻看着这些苏毗诸部首领,甚是头疼,他内心是不希望撇开大唐,苏毗诸部自行其事的。   毕竟苏毗诸部虽然骁勇善战,而且在这些年来,都是吐蕃王国的重要兵源地。   甚至在最盛之时,有吐蕃兵半出苏毗一说。   可问题在于,每个部落都觉得自己很牛逼,老子凭什么要听你们其他部落的。   就是这种苏毗诸部相互不服气,导致了苏毗完全如同一片散沙一般。   就像现在,一部份的苏毗部落觉得大唐那位吴王殿下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就会有一部份觉得没道理,有些认为这个时候该静观其变,却也有一些觉得应该去搞吐蕃一把。实在是让人份外无语……   ……   诺逻长叹了一口气,目光扫过这帮子互不服气的诸部首领,最终还是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若是我们不遵吴王之命,擅自行事,若是真的激怒了吐蕃,兴大军来伐,我们抵挡不住又该当如何?”   “我们苏毗向来作战勇猛,骁勇善战,怎么可能抵挡不住?”   “是啊是啊……现如今吐蕃国主都已经死了,用唐人的话来说这叫群龙无首,他们怎么可能打得过我苏毗?”   诺逻的鼻子差点给气歪到耳朵边去,就如同方才那末甲一般狠狠地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之上。   “你们……老夫说的是万一我等抵挡不住吐蕃的大军,该当如何?”   “……怎么可能。”一位很自信的苏毗部落首领仍旧小声地辩驳了一句。   只是此刻他觉得自己应该遵老爱幼,总算是没有大声地说出来。   另外一位苏毗部落首领一副理所当然地模样说道。   “若是如此,那怎么是退守苏毗,请大唐出兵帮我们呗。”   “……”   “你们都不遵从大唐吴王殿下的劝说,非要在这个时候撩拨吐蕃,被击败之后,又去寻吴王殿下求援。”   “不然呢?”   看到这帮子家伙居然还很是理直气壮,诺逻差点没气得背过气去,好半天这才缓过来,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夫不想掺和此事,诸位莫要忘记了,我苏毗可是夹在吐蕃与大唐之间。”   “过去,吐蕃将我苏毗诸部视若牛马,任意驱使,使得诸部皆尽心中有怨。”   “而今之大唐,等我苏毗诸部十分宽厚,就连我们日后每年所需要缴纳的税赋,也不过是过去奉献给吐蕃的两成而已。”   “我等既奉大唐为主,却擅自行事,老夫若是那位吴王殿下,呵呵……”   一场本该和谐而又团结的苏毗诸部落军事会议,最终不欢而散,主战派们纷纷愤然离去,决定现在就赶回部落。   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出兵,要让这帮子主和派的懦夫明白。   国主已死,群龙无首的吐蕃在英雄而强悍的苏毗人面前就是渣渣。   末甲与诺逻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起身肩并肩地朝着后院行去。   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那位已经在后院的屋中喝着茶看着唐国书籍的娘尚卢满。   “见过二公子……”末甲与诺逻二人恭敬地朝着娘尚卢满一礼。   娘尚卢满赶紧起身还了一礼,请这二位与亲爹关系甚佳的老首领坐下。   “二位阿叔万万不可如此,快快请坐下吧,如何了?”   末甲一脸苦笑道。   “至少有一半以上的首领都觉得该向吐蕃动手,我等无能,实在是劝之不动。”   诺逻也长叹了一口气。“实在是辜负二公子的嘱托了。”   “二位阿叔已然尽力了,我会向吴王殿下禀告。我娘尚卢满虽已为唐吏,却也不希望苏毗诸部再受折损。   不过他们既然自视甚高,愿意去吃上一回大亏,那便由着他们吧。”   娘尚卢满虽然在议事之时,已经表明了态度,但是他还是自告奋勇,愿意再出面相劝。   对于,吴王李恪当然也不会反对,倒也是乐见其成。   虽然劝不住那些好斗的主战派,但至少挽留下了一部份愿意听话的苏毗部落,也算得上是功劳一件。   此刻,末甲,忍不住小声地问道。   “二公子,若是那几部与吐蕃作战,真的就没有半点胜算?”   ……   娘尚卢满砸了砸嘴,耐心地分析道。   “而吐蕃新失其主,国中正自惶然,西边还有个脱了囚笼,虎视眈眈的李迷夏。   而东边的大唐在高原上的实力逊色,但是大唐却已对吐蕃形成了合围之势。”   “我若是吐蕃辅政之臣,必定不会与大唐交恶,对于那国主方释,正需要梳理国中局势的象雄戒备就可。”   “可倘若像昔日臣服于吐蕃的苏毗诸部此刻贸然兴兵,倘若吐蕃不全力胜之。”   “那么那些被吐蕃征服的大小部落,岂不是都要心生异志?……” 第2180章 失策了,本就不该隐瞒贡赞王子之死   作为能被尚囊这位吐蕃名相委以主持娘氏一族之事务的娘尚卢满,自然不是一般人。   眼光之毒辣,分析之透彻,怕是不亚于那些老谋深算的吐蕃能吏。   若是能够再多加打磨,也绝对会成为吐蕃的柱石之臣。   只可惜,那位心思阴沉,手段狠辣的吐蕃雄主松赞干布做起事来,向来不给敌人留后路。   其实这也是在断掉自己的后路,原本是吐蕃王朝忠心耿耿的娘氏一族,直接就成为了生死之仇。   苏毗诸部异动,已然有大军大规模集结的消息,根本就瞒不住人。   短短不过数日,消息就已然被传递到了那吐蕃的王都逻些城。   三位吐蕃辅政大臣,此刻正在王宫之中,为了吐蕃国主与那位贡赞王子的遗体应该迁徙往哪里而造成了巨大的争论。   因为吐蕃国主松赞干布已经宣布改信佛教,并且已经在逻些城内兴建了大昭寺。   建造的目的是为了供奉一尊明久多吉佛像,即释迦牟尼八岁等身像。   该佛像是松赞干布迎娶的尼婆罗尺尊公主,并引入天竺佛教入吐蕃之时,由这位公主从加德满都带来的。   所以,扎西小论与南喀诺布都认为,应该将松赞干布父子的遗骸都迁徙往大昭寺中。   但是,那位琼波邦色却有着不同的见解,因为松赞干布在还未呃屁之前,已经下达了新的命令。   那就是废除之前不许苯教徒在吐蕃境内传播苯教的旧令。   况且现如今,那些苯教徒已然因为旧令,许多的苯教徒,都已经站到了吐蕃的对立面上。   这个时候,就应该借着这个机会,请加措上师这位吐蕃氏族出身的苯教法王回归,前来主持赞普的葬礼。   一来,是因为吐蕃自立国以来,历代的赞普葬礼,皆是依苯教之礼丧葬。   这二来,自然是要让高原上的所有苯教徒们意识到,松赞干布并没有胡咧咧,而是真的不再将苯教视为吐蕃之敌。   况且,迎回加措上师,许以右本之位,方可使得那些苯教徒,不再蛊惑信众与吐蕃朝廷为敌。   也算是解释吐蕃国内的一个巨大隐忧,况且那些苯教教徒经此一难之后。   又有新引入的佛教与其对持,只要朝廷能够把控得当,就不会让苯教徒在吐蕃占据太多的话语权。   ……   可问题在于,双方谁都说服不了谁,甚至都已经吵到了那位蒙萨王妃跟前。   蒙萨王妃也甚是头疼,毕竟,改信佛教是夫君的主意,可是调整政策,以安吐蕃,这也是夫君的遗愿。   怎么办才好,她一个妇人,又焉能拿得定主意?   亲儿子也已经呃屁,只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孙儿,嗯,现如今已然火线上岗,成为了正在吃奶的赞普。   总不能让这个连话都还不会说,只会哇哇哇的天天要奶吃的小东西来给大家评判吧?   而一干吐蕃重臣,也分为了两派,谁也说服不了谁,成天就在那里吵吵闹闹都想要分出个输赢。   此刻,正值中午时分,大家伙也算是休兵罢战,该吃吃该喝喝,回头再继续一决高下。   南喀诺布与那扎西二人蹲在了一起,一边吃喝一边小声地商议。   其实此刻,不论是对于琼波邦色而言,又或者是南喀诺布与扎西而言,已经不仅仅只是一心为公的争论。   已经牵涉到了两个利益集团的碰撞,南喀诺布与扎西算是一伙的,而琼波邦色还有后藏系官员算是一伙。   谁能够确定下吐蕃国主的丧葬形式,必然能够在日后的辅政道路上,主掌更多的话语权。   琼波邦色这位老谋深算之徒,已然在第一时间将那苯教作为了自己的盟主。   扎西与南喀诺布集团,自然只能选择那天竺佛教为自己的盟友。   如果能胜,自然就可以压制住后藏一系,左右吐蕃王国的话语权。   倘若琼波邦色得势,未来苯教教众,必然会声势大涨,那琼波邦色以及后藏系就会成为最大的得利者。   所以双方都不乏聪明人,都看明白了这一点,才会都决不让步,哪怕是那位蒙萨王妃多番劝慰,也没个鸡儿用。   “真是该死,先王为何非要让那琼波邦色也成为辅政大臣,就你我二人不就好了?   正好一文一武,一如当年先王左右的辅臣。”   南喀诺布灌了一口酒,忍不住愤愤地拍打着案几吐着槽。   一旁的扎西听到这话,眼珠子直接就鼓了起来,差点就想把吃得只剩汤水的盘子掀这个粗鄙武夫的脸上让他闭嘴。   也不想想先王松赞干布身边的两位辅臣是什么样的下场,你特么能不能说点吉利话。   看到了扎西拉着个脸瞪着自己,南喀诺布也反应了过来,有些尴尬地哈哈一乐。   自打小赞普临危受命之后,通过赞普的遗诏。   琼波邦色为宰相,扎西为内相,至于南喀诺布仍旧是最高军事长官兼主持逻些城防务。   这让扎西的内心十分的不爽利,毕竟,这个位置,本该属于他,而不是那个刚刚大败一阵,损兵折将而返的琼波邦色。   “现在这个僵局实在是太难打破了,而蒙萨王妃性子又太过绵软,为了小赞普,谁也不愿意得罪。”   “其实这也是咱们当初失策了,本就不该隐瞒贡赞王子之死。   说不定那样的话,先王就不可能让琼波老儿成为辅政之人,而且还在大败之后,其罪未罚之下,许其大论之位。”   这话让南喀诺布也是深以为然,可谁也没有料想到那个时候赞普会有什么样的思考和想法。   想必这个时候,已然过世的赞普,怕也在后悔懊恼,为什么会把大论之位,交给此人。   另外一边,琼波邦色正跟几位后藏系官员呆在一起,表情却也显得相当的不乐观。   正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已受遗命被册为大相,怕是当时赞普还以为自己亲儿子活着。   算是拿来安抚自己,让自己辅佐好贡赞王子,好让自己尽心尽力地来帮助现如今之吐蕃渡过这一次的危机。   还有另外两位辅政大臣扎西与南喀诺布向来与自己不和,肯定会跟那位新赞普同进共退。   等到渡过了危机之后,怎么秋后算帐,怎么收拾自己,呵呵…… 第2181章 若都元帅不出,其他诸将,谁敢担此重责?   可惜,这位老谋深算,手段狠辣的松赞干布,兴许没有料想到,自己亲儿子居然会走在自己前面。   如此一来,这位高原雄主谋划的一切,都变成了泡影。   这也让琼波邦色暗呼好险,幸好自己的对手是扎西和南喀诺布,而非是尚囊,又或者是噶尔东赞。   可现如今这样的僵持局面,却也令琼波邦色忧心忡忡,不过好在,他已经说服了蒙萨王妃,召回副都元帅定埃。   毕竟后藏一系的官员,在文官体系里边占的份量很足,但是在武将体系却只有小猫两三只。   唯一能够成大事的副都元帅定埃却还远在多玛城,这位重要的盟友,自然要赶紧将他给拉回来。   至少可以通过他来跟那都元帅南喀诺布分兵权。只是这家伙离得太远了些,怕是想要回到逻些城,还有得等。   就在琼波邦色长吁短叹的当口,一位侍卫快步急惶惶地冲了进来。   “宰相,紧急军情!从拉里岗城传来的急报,苏毗诸部兴兵数万,正在攻打拉里岗城。”   “苏毗诸部!”琼波邦色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护卫。   ……   逻些城王宫之内,此刻,蒙萨王妃与那位王子妃都坐在宫内,至于那位新继任的赞普,并没有摆在这里。   而是将那赞普的王印,摆放在了案几之上。   因为新任赞普那小子刚喝完奶,此刻正在午睡,印在这里就好,人就不必来了。   更何况,他也没有发言权,主要是连话都不会说。   指不定大伙正在议事的时候,他在那婴儿床上蹿泡稀,那很容易让正经的军事大事议题跑偏。   而匆匆赶来的琼波邦色与那扎西和南喀诺布都很有默契地先向二位女性一礼,又朝着那代表赞普的空王座和王印一礼,这才退到左右。   那位年纪轻轻,此刻却显得有些老态龙钟的蒙萨王妃的目光落在了琼波邦色身上。   “琼波卿,从拉里岗城传来消息,苏毗诸部兴兵数万,攻打拉里岗城甚急,此事该如何处置……”   “王妃,苏毗诸部,不过是一帮子痴蠢之辈,闻我吐蕃国中生变,就贸然向我吐蕃兴兵……”   扎西内相与那南喀诺布看到了被提问的琼波邦色,在那里向蒙萨王妃分析敌情。   看到了蒙萨王妃还有王子妃两个女人都在那里似懂非懂地频频颔首,不禁心中大恶。   该死的,那个嘴皮子就跟那灌木林中的野雀似的琼波邦色,就知道耍嘴皮子。   偏偏看那两个蠢女人一副被他说得频频颔首的模样,就好像他真的知兵一般。   呵呵,真要是知兵,过去为什么不上战场?只会呆在后方负责后勤?   真要知兵,怎么可能领着两万大兵前往象雄,逃回来的残兵连五百都凑不齐。   就在扎西内相默默地在内心疯狂吐槽之时,琼波邦色的目光,落在了那都元帅南喀诺布的身上。   “唯今之计,我吐蕃必要以雷霆万钧之势,将那些胆敢于挑衅我吐蕃的苏毗诸部一举剿灭。”   “如此,方才能够令那些之前臣服于我吐蕃的诸部心中生惧,不敢有他念。”   “而可担此重任者,如今朝中,唯有都元帅一人尔。”   听得此言,原本还一脸不乐意地看着琼波邦色在那里叽叽歪歪的都元帅南喀诺布不禁一愣。   旋及面色微和,不错,虽然琼波邦色这个人比较讨厌,但至少这话,还是说得很妥贴,很恰如其份。   如今吐蕃名将之中,没有人比老夫更懂得领军作战,攻城拔寨。   可听到了那琼波邦色之言后,扫到了身边的盟友那副溢于颜表的洋洋得意之色。   扎西内相的脸色不由得一变,赶紧扯了一把正想要自告奋勇,站出来请命去剿灭苏毗诸部的南喀诺布。   “都元帅且慢,莫要中了他的诡计。”   “???”南喀诺布一脸懵逼地扭过了头来,看向身边的盟友扎西内相,有些不太理解。   “琼波说的是实话,老夫岂能不出面统兵?”   看到这位脑子里边全是肌肉的都元帅那副彪呼呼的样子,扎西内相不禁大感头疼,压低声音又快又疾地解释道。   “老将军,你若出兵,何人主掌吐蕃军权?而逻些城的防务你想交给谁?”   南喀诺布虽然粗鄙,脑子不是很灵活,但终于也在吐蕃官场打拼多年。   听了扎西内相的提点,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大变。   “老夫都险些忘了,琼波邦色这老狗贼,已经请命调回定埃那个跟他狼狈为奸的家伙。”   “倘若老夫统帅在外,定埃一回来,作为副都元帅,自然可在老夫不在之时,接下统兵大权。”   扎西看到南喀诺布自己反应了过来,总算是松了口气。   “可是扎西老弟,老夫若不统领大军出兵,那何人可以接下这个重任?”   听到了这话,扎西也有点蛋疼,如今吐蕃真可谓是人材凋零,拿得出手的名将还真没几个。   而且此番对付苏毗诸部,普通的将领过去,他们可真的不放心。   ……   那边,琼波邦色等了半天,只看到了扎西内相正与南喀诺布两人在那里嘀嘀咕咕,连脚步也不挪一下。   顿时有些不乐意了,高声提醒道。   “都元帅,都元帅?”   南喀诺布这才慢慢地站了出来,朝着那两位目光疑惑的女性一礼,这才朝着那琼波邦色不卑不亢地道。   “宰相,本帅虽然有心想要率精锐之师,讨平苏毗。   然本帅奉了陛下遗命,统掌兵权,又要负责逻些城以及周边之安危。”   “……”琼波邦色看着这位表情很平静的南喀诺布,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眼一旁的扎西内相。   哪里还不明白,都元帅南喀诺布必定是受了这家伙的提点,这让琼波邦色心中不禁有些窝火。   特么的,本以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把南喀诺布撵出逻些城的良机。   不过也是,这一文一武是一伙的,他们自然会想着法子守望相助。   “都元帅,如今我吐蕃国中有变,此战必须胜之,若都元帅不出,其他诸将,谁敢担此重责?”   “……” 第2182章 破敌良策本相没有,破人心之策却已有了   看到了琼波邦色扫向文武百官那带着威胁的目光,一干吐蕃文武直接就呵呵了。   泥玛,你们三个大佬自己掐就成,就算是你们把狗脑子都打出来关我等何事?   不论是哪一个派系的武将,都在自己心里边默默地掂量了下斤两,最终还是考虑放弃。   毕竟,建功立业有的是机会,这个时候,这个大漩涡,谁乐意去碰?   看到了一干文武都很识趣地安静如鸡,琼波邦色心中暗暗得意,目光又再一次落回到了那两对位手身上。   “南喀元帅,你不愿意率军出征,总不能任由苏毗诸部在我吐蕃境风肆意妄为。”   已经明白了琼波邦色这个老奸巨滑之人打什么主意的南喀诺布毫不犹豫地道。   “琼波宰相,非是老夫不愿意,而是不能。”   “……”琼波邦色皱起了眉头,负手在殿中缓步而行,绕了两圈之后顿住了脚步。   “既然南喀元帅因先王之托而不能轻离逻些城,那这样吧,本相再举荐一人,就是那副都……”   “不可!”扎西内相听得了这话,直接就急了眼,你特么啥意思?   撵不走南喀,顺手牵羊地让那定埃前来掌兵,倒真是好算计。   不出预料地听到了扎西内相跳出来反对,琼波邦色老神在在地道。   “怎么,难不成,扎西内相你还有更好的人选不成?或许扎西内相你欲亲领大军,以讨苏毗?”   “的确尚有一个人选。”扎西内相没搭理琼波邦色,朝着王妃与王子妃一礼,这才沉声言道。   “臣举荐琼波大论为帅,领军平叛。”   “……”瞬间,整个大殿之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扭脑袋朝着那琼波邦色看去。   而琼波邦色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胆敢举荐自己的扎西内相,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琼波邦色都想要抄起鞋底子让他尝尝自己的厉害。   琼波邦色磨着牙帮骨,恶狠狠地瞪着这位大义凛然举荐自己的混帐东西。   “扎西内相,你休要胡言乱语。”   “本官举荐琼波大论为帅,有何不对?”扎西内相转过了头来,笑眯眯地看着琼波邦色这位军事负天才。   “我主登基以来,琼波之前的三位大论,都负有统兵领军作战之责。   不论是娘氏尚囊那个叛逆,又或者是之后的噶尔东赞,还有那位王叔论科耳。”   “每一位都是临危受命,且都战功彪炳……”   听到了战功彪炳这个形容,一干吐蕃文武大臣差点控制不住情绪。   战功彪炳的是娘氏尚囊好不好,噶尔东赞也打了几仗,胜率还算不错,王叔论科耳昔日倒也是吐蕃骁将。   可是他拜相之后的第一场战争,连人都直接被唐国给俘虏了,全军覆灭。这跟战功彪炳有半个大唐开元通宝的关系吗?   你还不如说先王执政时期的三位大论的下场很不美丽,这才更写实。   琼波邦色的脸色也直接黑成了一口熏了三十年牛粪的陶罐的罐底。   眼皮一个劲地直跳,半天才闷哼一声。“扎西内相,你……”   “对了,琼波大论莫非忘记了,我吐蕃王朝,分为内外二位宰相。   而本官为内相,当于内治政,而琼波大论你是外相,自然需你统兵抚于外。”   “当然,倘若琼波大论自觉军略不足,难甚此重任,那就请大论自动请辞。”   “而本官愿意担此重任,统兵于外,如何?”   这下子,一干吐蕃文武全都齐刷刷地朝着那扎西内相看过去,倒真没有想到,这位的反击会如此犀利。   还真没说错,这也是吐蕃赞普为了解化宰相过大的权利,所以才会将宰相的权利一分为二。   虽然外相仍旧称为宰相,权力也更大,但是,内相之权责也同样不小。   不然,怎么跟宰相分庭抗礼。   到了这个时候,一干与扎西和南喀诺布处于同一阵营的吐蕃文武看到了已方占优之后,纷纷出列附和,高呼赞同。   琼波邦色立身于殿中,脸色越来越黑,可偏偏发现自己真特么的无言以对。   正所谓终日打雁终被雁啄,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个混帐东西的反击居然如此犀利。   就连蒙萨王妃与王子妃的目光也都齐刷刷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让琼波邦色有些蛋疼,可偏偏自己已经被扎西那个混帐玩意将军到了这个地方。   若是退缩必然会折损自己的权威和人望,可指挥大军作战,这又非自己的长项。   最终,琼波邦色只能硬起了头皮,应下了统帅大军前往援救拉里岗城的重任。   ……   直到缓缓地步出了大殿,琼波邦色的脸色仍旧没有半点的笑意,直到进入了自己的马车中之后,琼波邦色的脸色这才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而一直呆在马车里边等候着琼波邦色归来的心腹谋士巴禄看到了自家老爷那诡异的笑容,赶紧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琼波邦色慢条斯理地将王宫之中所发生的事陈述了一遍之后,不禁一乐。   听得眉头大皱,忧心忡忡的巴禄不禁有些懵逼。“老爷,他们这可是在害你,难道老爷已经有了破敌良策不成?”   “破敌良策,老夫现在还真没有,不过破人心之策,老夫已经有了。”   就见琼波邦色抚着颔下的浓须,意味深长地笑道。   已经经过了一段时间的保养,从杂草又便成了顺滑而又很有范的长须。   “说起来,这还得多亏了扎西和南喀诺布那两个蠢货,居然只给老夫两万正兵,三万奴兵。”   “……”巴禄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这根本不是好事好不好?   现如今,吐蕃国中最大的隐患,就是奴隶,而这些奴兵,就更加的危险,谁也料不准他们会什么时候暴起伤人。   因为奴兵的暴动,已经出现了好几起。   那两位与自家主人敌对的家伙,拿出了这么多的奴兵来,就是没安好心。   看到了心腹谋士巴禄那副焦急的模样,琼波邦色压低了嗓音,小声地嘀咕了几句。   巴禄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自家这位最擅长勾心斗色,也最擅长玩弄人心的老主人。 第2183章 经象雄国官方认证的伪宗教界人士   琼波邦色的做法其实并不复杂,那就是,当他统帅这只奴兵多过正兵的大军之时。   以吐蕃宰相的身份许下了一个承诺,只要此战大家伙奋勇争先,大败那帮子苏毗诸部。   那么,所有的奴兵,都将能够获得脱离奴籍,成为一名光荣的吐蕃王国平民的机会。   此言一出,那三万原本战斗情绪十分低落,甚至还有一些别有用心地奴兵们直接就沸腾了。   于是,这位军略没有多少的琼波邦色,率领着这一只气势如虹的大军,直奔那拉里岗城而去。   而就在这位军略大约属于菜鸡级别的吐蕃宰相琼波邦色率军进击那一盘散沙的苏毗诸部之时。   现如今这察瓦绒城真可谓是空前繁荣,热闹程度,甚至远远在那昔日吐蕃统治之时。   特别是大量来自于大唐的商贾们,一个二个不顾自身的危险,就跟一票闻到了血腥味的吸血蚊一般纷纷涌来。   之前,南部地区的各族,生活十分的凄惨,并不是他们贫穷,而是他们的油水,完全被那吐蕃给刮走了。   吐蕃官方,吐蕃商贩,简直就是十分标准的中间商,而且还是赚大差价的中间商。   他们在大唐获得的各种商品,贩到了高原之上,跟吐蕃人交易的时候,兴许只是翻个两三倍而已。   可是跟那些羌、诏部落交易的时候,呵呵,没有两位数的差额,怎么好意思卖给你们这帮子家伙?   而且他们还经常以十分低廉的价格,从各部族那里获得大量的货物,然后再拿去大唐转手贩卖。   可以说,那位在高原之上不论是象雄国还是吐蕃国都能够游刃有余的大豪商尼玛,就是其中最典型的超级中间商。   当然,用贬义词来形容的话,直接叫二道贩子没毛病。   但是随着大量的大唐商贩们捞衣挽袖地蹿到了高原之上后,中间商是啥?咱们大唐商贩做生意又比较讲究诚信。   而作为吐蕃东南部最大的,交通也是最便利的察瓦绒城,自然而然就成为了最大也是最繁荣的货物集散地。   甚至还有一些吐蕃诸部的首领,又或者是商贩,也会悄悄地蹿过来,拿各种土特产来跟这些唐国商人进行贸易。   想必就连吐蕃王庭的那帮子达官贵人都没想到,自己这边跟大唐刚掐过,双方都还没有握手言和。   甚至不少的部落还因为大唐废除蓄奴之制,受到了巨大的损失。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吐蕃人却仍旧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蹿过去做生意,为啥?   无它,利也。   ……   说不好听的,哪怕是整个部落的上千奴隶全跑光了又如何?   只要能够下得了狠心,壮得起胆子,到察瓦绒城倾尽所有的搞足货物,然后暗戳戳地卖给远离东边的那些部落。   哪怕是要的价格没有那些吐蕃中间商那么狠,可一样也是赚得飞起,钵满盆满。   当然有路子的,直接在这里跟唐国商贩交道之后,一路南行,贩往尼婆罗国,那赚的可就更肥了。   而姚州都督府对于这些吐蕃人前来贸易,非但没有阻止,反倒是提供了许多的便利。   不过为了防备吐蕃探子与细作过来搞事情,所以,将市集安置在了察瓦绒城外。   甚至还特地将那些因为原本吐蕃人逃离而空出来的一个村落,拔给了这些吐蕃商贩们居住和存放货物。   经过了集市再行两里,这才来到了那察瓦绒城的城门处。   守备在察瓦绒城城门附近的守军,正闲得蛋疼地在那里吹牛打屁。   吹着吹着,一名守军士卒注意到了有一只规模至少有数十骑的队伍,已然穿过了那热闹喧天的集市,正朝着城门行来。   只不过这只队伍显得有点奇怪,所有人的装束都像是苯教的法袍,可偏偏又不是秃瓢。   所以一路上,可是有不少的商贩们都在冲这只队伍频频指指点点。   那位守备城门的旅帅正蹲在后边守着铁炉子瞌睡,听到了属下的禀报,赶紧蹿了起来,冲到了女墙前瞪眼看去。   这位獠人出身的旅帅眼珠子瞬间夸张地瞪得溜圆,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那位印象之中本该气宇轩昂,英姿勃勃的程仙长,此刻居然穿着一身苯教的法袍。   而且原本的发髻也看不到了,只看到了那犹如刺猥发怒之时竖起的针刺一般的短发。   “程,程仙长?!”   “啥?!”麾下的一票士卒也全都鼓起了眼珠子朝着城下看去。   而此刻,同样也已经注意到了城头之上那帮子家伙震惊到无法自拔表情的程三郎,不禁一乐,抬起了大巴掌扬了扬。   下意识地小声吐了句槽。   “这帮子家伙怎么这副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   一旁的胡主薄默默地看了一眼程三郎那古怪的装扮,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同样的装束。   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那比程三郎还要短的头上,眼睛差点就红了。   而程处弼也甚是唏嘘,原本还以为要等上老长一段时间,才能够安然回到察瓦绒城。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位吐蕃国主松赞干布居然洗心革面,生生地把自己之前下达的驱逐象雄国苯教教徒的旧令给收了回去。   允许苯教教徒在吐蕃国境内自由传教的消息一传到了象雄。   在那里呆了一段时间,成天大酒大肉,却感觉日子过得很不爽利的程三郎顿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于是乎,尼玛这位优秀的商人兼工具人,再一次被派上了用场。   贩运一批货物的名义,进入吐蕃,而程三郎等人,则成为了正二八经,有象雄国官方认证的苯教徒。   虽然他们这一票程家人转职的苯教徒除了那一套“大威天龙、世尊地藏……”之外,多余的经文都不会念。   可官方认证,那就是真的,甚至于,程处弼还获得了两套官方认证。   一份是用来应付那些吐蕃人查验的苯教大师身份。   另外一份,则是盖上了象雄王国王印,以及象雄国最著名的苯教法寺印鉴的身份认证:象雄国护国法王。 第2184章 老子现在是在吹牛打屁,又不是写纪实文学   没办法,这第二份身份认证,程处弼本是不乐意要,毕竟自己真的是伪宗教界人士。   可问题在于那位已经失去了双手的象雄国主李迷夏哭着喊着非要程三郎接受这份心意。   没奈何之下,程处弼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好歹那些象雄王率领一干臣工,朝着自己施礼的感觉还是很爽也很带感。   而这一只队伍里边,还有很正经的苯教徒,加措上师的大弟子朗多大师和其几名师弟一起,他们的责任自然是帮忙打掩户。   另外就是,队伍里边还有象雄国的使节与其几名亲随,不过大家也都很是识趣,要么就化装成商队的杂役民夫。   要么也跟程处弼他们一起成天叽叽歪歪地念叨大威天龙,世尊地藏……   令程处弼觉得有点蛋疼的就是,过去的象雄王国作战突击的时候,喊的是什么口号程处弼真不清楚。   但是现如今,象雄国的士卒打冲锋的时候张嘴就是大威天龙……   这让程处弼觉得有点羞耻,毕竟后来大家都已经说清楚了,这可不是加措上师搞出来的。   而是他这位护国法王整出来的经文,程处弼很想解释,那并不是真的经文,可问题是你得有人相信。   程处弼也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啥,好在那里远在象雄之地,距离大唐没有十八万千里,三五千里也还是有的。   不用担心自己在那象雄国的这些黑历史会被传到大唐去。   为此,程处弼可是对那位象雄国使节反复叮嘱,到了大唐境内,提及程某人,你小子可得考虑清楚。   但凡是有不利于程某人的话,你敢叽歪,呵呵,你就甭想回象雄,哦不对……   反正大概意思就是你小子不识趣老子让你生不如死。   ……   等程三郎一行人晃晃悠悠地穿过了城门,跟那位獠人旅帅吹了几句之后,看着对方已经连滚带爬地朝着城主府狂奔而去。   程处弼这才晃晃悠悠地继续前行,距离那城主府尚有一段距离。   就已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眉清目秀,面如冠玉,目光呆滞,唔……还顶着一个不小的,很辣眼睛的肚皮。   正是优秀的大唐皇室交际花,好用的皇族工具人吴王殿下。   吴王李恪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程三郎那身古怪的装束,好半天这才啧啧称奇地道。   “小弟见过处弼兄,想不到一别数月,处弼兄居然已经成为了方外高人。”   “看来小弟之前以为处弼兄被象雄国册为护国法王不过是流言蜚语,现在看来,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蹿下了马来的程三郎大巴掌重重地拍在肩膀之上。   然后就是一声爽朗的大笑,手指头还直接戳在了吴王殿下那凸起的小肚子上。   “好兄弟,没想到我们一别数月,你这小身板可是越来越不结实了,咦,你这肚子怎么又大了一圈?”   “处弼兄!”李恪直接就哑口无言,脸色黑得快要媲美那雁门关上熬了百年金汗的铁锅。   站在后边一手扶墙一手捂脸的任雅相狠狠地抹了把脸赶紧插嘴道。   “见过程长史,下官可是要好好地恭贺程长史马到成功,为我大唐能够在这高原之上站稳脚跟,立下了汗马功劳,是吧殿下。”   李恪扫了一眼那票呆若木鸡,眼歪口斜的一干人等,赶紧干咳一声,恢复了自己长袖善舞,儒雅俊秀的皇室交际花的范。   “本王与程长史亲如手足,许久未见,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尼玛大掌柜,还有朗多大师,咱们可是许久不见了。”   不大会的功夫,终于换下了那一身苯教法袍,换上了合身衣物,越发显得昂扬挺拔,英武不凡的程三郎终于坐到了议事厅中。   而李恪,也已经接见过了那位代表着象雄国的使节,也看到了那封全是马屁话和吹捧之言,极尽肉麻的国书。   想想也对,毕竟李迷夏这个倒霉鬼怕是已经对于自己的未来充满了绝望。   结果怎么也没有想到,那遥远的大唐,走来了一位叫程处弼的文武双全青年才俊。   生生将自己从那暗无天日的困笼之中解救出来,还让自己重登大宝,回归到了象雄王座之上。   更让自己在被解救之后,就指挥着大军,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来诏示自己的王者归来。   所以,李迷夏对于大唐的感激,自然是滚滚如黄河之水涛涛不绝。   ……   天色渐暗,终于又到了晚饭时分,姚州都督自然是大摆酒宴,为好兄弟以及远方的来宾接风洗尘。   而正在察瓦绒城外率军拉练的房俊,收到了消息匆匆地赶了回来时,已然都快要接近午夜。   这个时候,所有闲杂人等都已然离开各种前往休息,妖蛾子三人组又齐聚一块,怎么能不整上几杯庆祝一二。   于是,夜宵开始整起,程处弼开始亲自动手,把自己这段时间磨练得越发精湛的烤肉手艺给用上。   烤羊肉串,干煸牛干巴等美味佳肴,配上那香醇的谪仙醉。   再加上听着处弼兄神采飞扬地讲述着他那近乎于传奇的象雄王国之旅。   一旁的李德,还有房成,以及那位胡主薄等人也凑趣似地时不时附和,甚至还添油加醋。   听得一干人等悠然神往不已,特别是营救那位象雄国主李迷夏那一段。   程处弼唾沫星子横飞地在那里比划。   “当时那地牢里边足足有十余名吐蕃死士,而我们这里,也就加措上师还有朗多大师等几人。”   “为什么小弟下午的时候,听朗多大师说的是好像没有那么多人。”   “呵呵……他那是直接被吓懵了,根本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好不好?”   程处弼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老子现在是在吹牛打屁,又不是写纪实文学。   不弄点春秋笔法,怎么能对得起自己这位大唐传奇才俊的身份?   李恪心里边直呵呵,但是肯定不会揭穿处弼兄,主要还是惹不起,之前明里暗里黑了处弼兄好几把。   回头一定得严嘱那帮子家伙不许碎嘴,传到处弼兄的耳朵里边,这日子可不好过。 第2185章 一直在头疼,该遣谁为使前往逻些城   “嗯嗯嗯,处弼兄言之有理,你讲,你只管讲,小弟听着就是,不插嘴。”   刚刚才赶回来的房俊听得口歪眼斜,打量着这位手段诡异,各种操作令人目不睱接。   偏偏还真让他干成了解救象雄国主这项几乎不可能的重任的处弼兄。   房俊大巴掌一拍案几,仰起脖子干了一杯美酒,挤眉弄眼半天道。   “处弼兄,你可真厉害,不但救下了那位象雄国主李迷夏。   还顺便把那位高原雄主松赞干布给活生生气死,这本事,实在是这个。”   “……”程处弼伸长脖子把一块干煽牛干巴咽下了肚子,狐疑地打量着这位翘起大拇指冲自己比划的贤弟。   总觉得这小子夸奖自己的这句话有点怪,不过考虑到这位老弟情商一向不高。   连找婆娘都还要自己帮忙,程处弼决定大度地不计较他言语里的小瑕疵。   正吃喝间,李恪便将那散沙一盘的苏毗诸部现如今想要干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得程处弼一个劲地摇脑袋。“这帮子家伙莫不是疯了,真把吐蕃佬当泥捏的不成?”   “昔日他们团结一心的时候都干不过吐蕃,而今跟散沙似的,居然还想着去找茬?”   听到了程处弼这话,同样美滋滋干着夜宵的任雅相乐道。   “这还不是因为吐蕃国主还有王子都死了,就剩下一个小奶娃娃当赞普。”   “而且如今吐蕃三位辅政大臣还忙着争权夺利,他们就想要乘着这个机会狠狠报复一下呗。”   “所以,殿下决定,由着他们自己去闹腾,而我们大唐都督府不会去掺和此事。”   “另外嘛,等到他们那边打得差不多能够分出胜负之时,我们都督府自会派出使节前往劝和,顺便吊唁那位吐蕃国主。”   程处弼听得此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朝着李恪翘起地大拇指。   “贤弟你果然老奸巨滑,这个办法好,既坑了苏毗跟那吐蕃自相残杀,你还能蹲在一旁扮和事佬。”   “……处弼兄你到底是跟谁一伙的?”李恪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一僵,拉着个脸不乐意地道。   “我这不夸你嘛,形容词虽然用的不是很对,但至少是夸你,大伙说是吧?”   在俊哥儿与那任雅相噗呲的哑屁声中,李恪愤愤地抄起了羊肉串,恶狠狠地咬下去。   ……   李恪跟程处弼多年相爱相杀的好兄弟,心理抗击打能力自然是非同一般。   不一会的功夫,便已然是谈笑自若,美滋滋地呷了一口酒,朝着程处弼道。   “处弼兄,你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是吧?”   “嗯嗯,当然不错,没毛病,就算是愚兄我,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程处弼朝着李恪翘起了大拇指,这是实在话,那帮子苏毗诸部既然不听话。   就得好好敲打敲打,特别是现如今,借着吐蕃人之手去敲打他们,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不过这件事情,之前小弟我还一直在头疼,该遣谁为使,前往逻些城。”   “没想到小弟还没想到什么好的人选,处弼兄你居然就晃晃悠悠地从象雄溜达回来了。”   程处弼一愣,先把油呼呼地手指头啜干净,然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你啥意思,我?”   “不错,在场诸位之中,唯有处弼兄你可堪此任。你先别瞪眼珠子,且听小弟道来。”   “小弟我身为姚州都督府都督,自然要坐镇于此,不得轻离。”   “而俊哥儿嘛,嗯,武略有,可就是嘴皮子实在耍不起来。”   “???”房俊一脸黑线地看向李恪。老子简直就是城门失火被殃及的那条池鱼。   “再者,雅相兄虽然文武双全,可是终究只是姚州都督府参军,话语权不足。   便是真的代表姚州都督府过去,怕是反倒会受吐蕃薄待。”   “而唯有处弼兄你!”李恪并指如剑,直指处弼兄。   “乃是姚州都督府长史,又是我大唐太孙太保,职权皆重,更重要的是,处弼兄你在高原之上的名声,何其响亮……”   此言一出,房俊直接嘿嘿嘿的乐出声来。   一旁的任雅相一边咳嗽一连拿手抹脸。   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口瘆人的白牙咀嚼着牛干巴,目露凶光地瞪着李恪这货。   总觉得这个好兄弟这特娘的是故意埋汰自己。   “处弼兄,小弟我乃真挚之言,你想啊,剑川城是你打下来的,之后的大唐攻略吐蕃南部地区。   可以说是你以一几之力,尽剿吐蕃精锐,又以雷法,咳……智取了铁桥城……”   李恪在那里一本正经地扳着手指头述说着处弼兄的丰功伟绩。   程处弼这才收回瘆人的凶光,目光渐转慈祥,也罢,就当这小子在真心夸奖自己。   “……而今,你若出现在吐蕃人前,以处弼兄之声威,吐蕃人焉敢薄待轻慢于你?”   “不好吧……”这个时候,一旁的房俊吸溜了口酒,砸了砸嘴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为德兄小弟我觉得让处弼兄为使怕是有些不太妥当,说不定会有性命之忧。”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到了俊哥儿的身上,大家的目光都有些诡异。   “房将军此言何意?”任雅相抢先插嘴道。   房俊双手一摊,满脸认真地道。“诸位你们想想,处弼兄可是三气吐蕃国主,把那松赞干布给活活气死。”   “如今,处弼兄代表着大唐去给那松赞干布吊唁,诸位就不怕那帮吐蕃蛮子拿处弼兄人头来祭奠松赞干布?”   “……”程处弼看着这位分析得很认真也很透彻的俊哥儿,摸了摸自己那颗大好头颅。   不得不承认,俊哥儿说的这种可能性虽然低了点,但还是有的,这让程处弼不禁老怀大慰,目光慈祥地打量着这位小老弟。   “俊哥儿看来这些年没白混,好歹都已经知道权衡利弊了都。”   想想当初的他,跟李恪一块送条呃屁的狼过来,促成了一道令整个长安城朝野市井津津乐道的名菜:狼心狗肺汤。   当年的他,是那样的纯真,那样的懵懂,天真得就像是地主家的傻儿子一般。 第2186章 契合了那三气周瑜与吊孝周瑜的桥段   看看他现如今,有着一把把婆娘高阳公主撩拨得呯然心动的好嗓子。   那颗多年因为弃文从武而不用导致几乎锈死的脑子,也慢慢地开始在两位兄长的关怀之下。   终于被润滑开来,能够自己主动地开动脑筋去考虑问题,权衡利弊。   不得不说,他,总算是真正地长大了……   程处弼与那李恪不禁相视一笑,又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俊哥儿的身上。   生生把这位弃文从武,力能举鼎的糙汉子看得浑身鸡皮疙瘩狂冒。   总觉得这两位兄长的眼神和表情,就好像是自己长辈一般让人份外不适。   “我说二位兄台你们那是什么表情,莫非小弟说的不对?”   “贤弟啊,你这番分析,不能说不对,但是你只考虑到了一种可能性。”   李恪这位面如冠玉的吴王殿下露出姨母一般的笑容,语重心长地道。   “但是贤弟你却忘记了,吐蕃现如今之处境,他们不敢,也不可能对处弼兄如何。”   “除非他们那帮子辅政大臣都疯了,想要陪同松赞干布一块去死。”   毕竟现如今吐蕃可谓是四面皆敌,那三位辅政大臣在这种时候都还在那里争权夺利,为的啥?   过把瘾就死吗?当然不是,当然是想要过很久很久的权臣瘾才对。   所以,当大唐派来了一位重量级的实力派人物来吊唁松赞干布,顺便跟吐蕃聊一聊远景之时。   不论是老谋深算的琼波邦色,还是那位足智多谋的扎西,只要他们没有三十年以上的脑血栓,肯定不敢弄死程三郎。   李恪一般条理分明的分析之后,房俊频频颔首,深以为然。   他就是有这样的优点,善于接受别人的批评和教育,从中汲取教训。   “原来如此,咦……那岂不是处弼兄你昔日所著的《三国演义》中的经殿桥段要在这高原之上上演了?”   程处弼一呆,这小子脑子到底都在想些什么鬼?   就听到了一旁传来了拍打案几的声音,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任雅相深以为然地道。   “房将军所言不差,这倒真是契合了那三气周瑜与吊孝周瑜的桥段。”   李恪有些羡慕妒忌恨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程处弼,感慨地道。   “重要的是,处弼兄弄死的乃是一国之主,所以,论及起来,还是处弼兄你更强一点。”   “……”   ……   拉里岗城外一片狼藉,苏毗诸部兵马此刻正在朝着东边逃蹿。   而在他们的身后,那数万吐蕃兵马就跟疯了似的,仍旧在狂追猛打,足足撵出去二十多里地,这才缓缓收兵回营。   此刻,惊魂未定的几位苏毗部落首领衣甲歪斜地立身于一处高坡之上。   看着那些收兵而还,喜笑颜开的吐蕃兵马,一扭头,看到了那些正从四面八方开始汇聚回来的败兵。   作为被公推出来的这只苏毗大军的主帅,休莫铁青着脸,狠狠地将手中的马鞭虚甩数下,低吼道。   “兵力差不多的情况下,我们还骑兵战优,结果打成了这副鬼样子。你们丢不丢苏毗勇士的脸?”   “这也不能怪我们,谁让这只吐蕃兵马来的刚好,我们正攻城攻得十分辛苦的时候,他们就这么冒出来了。”   听到了这话,休莫扭过了头来,目光那几位首领之中精准地找到了说话的那位首领呼古。   “呼古首领,你与乞伏二人,乃是负责抵御那只来袭的吐蕃兵马,可你们居然连两刻钟都挡不住。”   “休莫,这能怪我们吗?那帮子吐蕃狗贼,一个二个就跟疯了似的,打起仗来完全不要命。”   “我甚至看到了一个吐蕃狗贼,都被剁掉了一条胳膊,居然还扑出来,拿牙去咬人……”   说到了这,乞伏有些心悸地活动了下脖子。   “反正这只吐蕃兵马着实悍勇,只比咱们苏毗勇士差了那么一点点。”   “既然比咱们差,那你们为什么还那么快溃败?”   “那还不是因为他们兵马太多了,就凭我们两部,怎么可能拦得住那么多?”   “够了!”看到这帮子部落首领居然就在这里当众吵了起来,休莫实在是无语到了极点。   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想了想轻叹了一口气。   “拉里岗城如今有了吐蕃大军来援,咱们这些日子的努力,可谓全都白费了。”   “休莫,我觉得,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等我们收拢兵马,好好休整一日,定要与那帮子吐蕃狗贼分个高下。”   “对,一定要分个高下,今日的确只是咱们大意了而已……”   看到诸部首领那一张张跃跃欲试的脸庞,休莫摸了摸胡子,也对。   自己等人为了这一次出兵搞事情,可是为了证明苏毗诸部的武勇,以及向吐蕃复仇。   那位唐国亲王与娘尚卢满等人都劝过,而自己等人执意要搞事情。   结果让吐蕃突然出手,被抓了一脸血就惭然而退,这日后岂不是没有办法在大唐跟前抬起脑袋。   考虑到自己苏毗勇士的战斗力,再加上今天是被吐蕃人突然袭击,等休息好了之后,再回去好好跟吐蕃人算帐。   一定可以让那帮吐蕃狗贼明白,苏毗勇士,才是高原之上最骁勇善战的。   ……   苏毗诸部首领一想也是,自己等人要是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肯定会被那些没来的苏毗诸部首领嘲笑。   而那位大唐的吴王殿下,肯定会很鄙夷自己这些自诩高原第一战力的苏毗诸部,以后还怎么在高原上混?   所以,他们强打起了精神,开始收拢败兵,就地扎营,准备等将士们好好的休息好,吃饱喝足。   再去跟吐蕃狗贼一决高下,让本该群龙无首的吐蕃狗贼明白,我们就是来报仇血恨的。   等到一干苏毗诸部收拢来了四散的部落勇士,开始埋锅造饭,吃吃喝喝之际。   一只精锐的吐蕃骑兵,却已然悄悄地来到了距离苏毗大营只有二十多里地的山谷,静待黑夜的来临。   等到了月华初升之际,当巡守的游骑吹响了急促的号角声后。   面对着苏毗诸部那毫无防御可言的营盘,吐蕃的铁骑,已然越来越近。 第2187章 其实,你们这些人误会程某了   程处弼这边都还没有动身,苏毗诸部派来的求援信使,就已经连滚带爬地蹿进了察瓦绒城。   此刻议事厅中,李恪肃容正襟危坐,程处弼、房俊、任雅相、胡主薄,还有好些姚州都督府文武以及诸部首领几乎将这议事厅坐满。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那位拜倒在地的苏毗部首领乞伏身上。   那陪同他一起赶过来的娘尚卢满,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那连脑袋也不乐意抬一下的乞伏。   抄起那份救援信,恭敬地递到了李恪的案几上,这才退回一旁侍立。   李恪抄在了手中,只扫了两眼,脸色直接就黑了,本想开口骂上两句废物。   可考虑到自己文质彬彬的儒雅亲王人设,李恪控制住了自己的嘴皮子,只是不悦地闷哼了一声将这封求援信递给了身边的程处弼。   程处弼打量着这封真可谓是斑斑血流的求援信,不禁牙疼地吐了句槽。   “短短几日,就连败数阵,近四万苏毗勇士,逃回苏毗之地的,连一半都不到?”   “难道是你们的对手数倍兵力于你们?”   “……”乞伏一脸羞愧地摇了摇头。   “那就是你们的对手的衣甲远远比你们精良太多?”   “……”乞伏张了张嘴,可是一想到那三万吐蕃奴兵,绝大部份连件像样的皮甲都没有。   最终,他还是只能憋屈地摇了摇头。   ……   这下子,所有人都差点呵呵一声,特别是那些羌诏部落首领,还有那些奴户出身的义军将领,当然也当不了诏獠联军将领。   至于那些反对出兵的苏毗部落首领,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没办法,同为苏毗人,他们丢脸,那就是丢所有苏毗人的脸。   程处弼砸巴着嘴皮子,真的很想要问一问乞伏,不是说你们苏毗勇士高原之上罕逢敌手吗?   短短那么几天的功夫,就让吐蕃人撵得连滚带爬败逃了两三百里地,都快缩回苏毗的地盘了都。   程处弼将这份求援信顺手交给了一旁的任雅相,目光扫过一干厅中文武。   “那位琼波邦色,本官记得此人是一位老谋深算之辈,不过他向来长于政务,而指挥大军绝非他的强项。”   “不然前些日子,也不会在象雄之地,被撵得跟条丧家之犬似的。   两万吐蕃精锐,最终逃回吐蕃的不足一千之数。”   “然后,你们就是败给了他?”   “……”乞伏听到了这话,脸色涨红得差点发紫,气的七窍都险些生烟。   可问题是,他却不敢上火,因为吐蕃狗贼已然已经吃掉了他们一半的人马。   再继续搞下去,他们这些部落,怕是所有的青壮都要葬送掉。   更何况,这位程三郎在高原之上恶名远扬,想想之前他干的那些事,他的名声可都是尸山血海堆出来的,自己可不敢得罪。   只能朝着那坐在主位的李恪频频叩头语带哽咽地道。   “还请吴王殿下看在我们苏毗诸部与大唐结盟的份上,出兵救一救我等。”   李恪目光扫过在场的诸多文武,诸部首领,半天才缓缓开口言道。   “处弼兄,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所有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程处弼的身上,程处弼看着这位,想了想,很真诚地问道。   “乞伏首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乞伏脸色一黑,差点就让这位三番五次挑衅自己的程三郎给气炸了肺。   “处弼兄,苏毗诸部,也算是我大唐之盟友,如今既为吐蕃所破,我姚州都督府,坐视不理,也似乎不妥当。”   “殿下所言极是,下官愿意走上一遭,为苏毗诸部与吐蕃之间的争执调停。”   “调停?”乞伏差点给气歪鼻子,正所谓事不过三,这程处弼也着实甚人太甚,乞伏忍不住亢声道。   “程长史此言何意,为何大唐不直接出兵援救?而仅仅只是调停?”   程处弼与那乞伏的对答,也令一干高原之下的诸多部落首领纷纷侧目以对,总觉得这位程长史有些过份。   程处弼自然也将那些厅中的诸多人士的目光,都尽收于眼底,呵呵一乐。   大巴掌轻轻地落在了一旁的娘尚卢满的肩膀之下。“倘若吐蕃兴兵来犯娘氏一族之地。”   “我大唐定会兴兵以援,甚至会跟吐蕃一决高下,为娘氏讨一个公道。”   娘尚卢满呆愣愣地看着这位姚州都督府长史,瞬间觉得,所有看向自己的诸多部落首领的眼光都变得不同。   特别是一干苏毗诸部的眼神,这让娘尚卢满内心里边挤满一高原垃圾话,偏偏不敢冲这位恶名远扬的程处弼冒出一个不敬之词。   李恪与任雅相还有房俊等知晓内情之人则一个二个安静如鸡,静待这位都督府长史表演。   “怎么,我看到了有不少人都觉得我程某人在这里以个人之好恶来区别对待。”   程处弼这话让大家虽然不敢开口附合,但还是有不少的人下意识地点头认可,你就是这样的人。   就见这位恶名远扬的程长史唏嘘一叹,似乎有些郁闷,甚至还有些悲伤地仰天一声长叹。   “其实,你们这些人误会程某了。”   “……”   ……   “你们难道都忘记了?娘氏一族,已然投效于我大唐姚州都督府,愿为我大唐治下之民。   就连他,也已经入仕我大唐为官吏,那么,娘氏一族之民,便是我大唐子民。”   “吐蕃若是胆敢害我大唐百姓一命,程某就要吐蕃以十倍、百倍偿之。”   “可你们苏毗诸部与我大唐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你们与我大唐之间,只是奉我大唐为宗主,不为我大唐治下之民。”   “而吐蕃国之使节,也就那位前任宰相入我大唐之时,就已经献上了国书,吐蕃亦奉我大唐为宗主之国。”   “……”   “所以,你们苏毗诸部是我大唐的蕃属,而吐蕃国也同样是我大唐的蕃属。”   “你们之间发生了争执,我大唐不问情由,就兴兵去讨伐镇压。   岂不是有损我大唐宗主之国向来秉承的不干涉诸蕃属国彼此之间摩擦的国际惯例?”   “???” 第2188章 有劳程长史负责此事,本都督授你全权   所有人都一脸呆滞地看着摊开了双手,表情显得很是惊诧莫明的程长史。   一股并不温暖的高原初春之风,卷入了室内,令不少人齐刷刷地打了个寒战。   李恪深深地埋下了脑袋,盯着自己那挺起来的肚皮,差点憋不住放了个哑屁。   神特么的国际惯例,这都是什么鬼话,但不得不承认,处弼兄那副正义凛然的样子,的确很能唬人。   当然,处弼兄这番话还真不是唬人,因为那位已经叛吐投唐的前任吐蕃宰相自打跟处弼兄斗智输了之后。   就已经代表吐蕃,向大唐递上了国主,表示吐蕃愿意奉大唐为宗主之国。   娘尚卢满抬起了手,拭了拭额角的冷汗,好吧,这位程长史说的还真没错,自己率领娘氏残部来投。   那是因为娘氏已经只剩下小猫几只,倒没有想到,会被程长史提溜出来当典型。   末甲这位苏毗部首领砸巴砸巴嘴,虽然他跟那些被击败的苏毗诸部不对付。   可这个时候他要是再不站出来说上两句,那真会被高原诸势力看轻。   “可是,我们苏毗诸部可是为大唐立下了功勋,更是将这察瓦绒城献给了大唐……”   “末甲首领所言极是,苏毗诸部对我大唐有功,我大唐自然十分欣慰。但是……”   程处弼翘起了一根手指头,表情十分严肃地道。   “吐蕃对于我大唐也是有功劳的。”   “???”李恪、任雅相、房俊等一干大唐姚州都督府官员全都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咱们可也都是大唐人,为什么感觉不到吐蕃对于大唐作出过什么贡献?   胡主薄,这位脑袋被剃过两回秃瓢,一回是被迫,一回是自愿的大唐官吏,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   “胡主薄,那是你记性不好,难道你们都忘记了,吐蕃为了表达他们对我大唐的谦恭。   把他们吐蕃的宰相这位吐蕃第一智者都留在了我大唐,为我大唐效命,这不是贡献是什么?”   “你们苏毗送给我大唐地盘,吐蕃送给我大唐人材,这都是贡献。”   “……”苏毗部落首领呆若木鸡地看着唾沫星子横飞的程长史,半天作声不得。   总感觉他说得相当的有道理,让人几乎找不着漏洞。   “可既然如此,为何大唐要与吐蕃交战?”那位还趴在那里的乞伏首领想了半天总算是抓住了重点。   “呵呵,他吐蕃既然想要攻打我大唐疆域,我大唐自然要作出有力的回击。”   “但即便如此,这样的局部冲突,并不影响我们两国之间的正常关系。”   “我大唐,很愿意各蕃属国之间,按照百姓的意愿和利益,展开对话,和平解决双边关系中的矛盾。”   “而不要什么事情都要斥之于武力,那样一来,很容易导致两国之间的关系僵化,影响到国与国之间的互利互惠……”   接下来,已然成为了程三郎这位大唐姚州都督府发言人的发布会专场。   他就目前威胁着高原和平与安全的热点问题,如吐蕃与苏毗,吐蕃与象雄,吐蕃与吐谷浑等双边或者是多边关系发表了看法。   并表示,大唐帝国秉持着不干涉高原各蕃属内政的原则,高原的问题就该由高原人以自己的方式来解决。   如果在高原诸蕃属国之间,有着激动的国与国之间的冲突和摩擦,无法解决的情况向,向大唐表达了求助。   大唐作为高原诸国之宗主,则会秉承着公平与正义的原则,居中给予调解,缓和高原局势……   察瓦绒城内的姚州都督府议事厅中,声音宏亮,语气铿锵有力的程长史,在那里进行着慷慨激昂的陈述。   前段时间一直在吐蕃和象雄呆着,很难得有机会这么畅快地为大唐代言。   程处弼说话的时候喜欢很有力度地比划,以此来增强他语言的感染力。   好在,看到了那位乞伏还在那坦克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程处弼最终没有就国际关系学这一门学科进行深入探讨。   只是针对于当前的局势表达了大唐的态度。   “不知乞伏首领对于本官的发言,可有异议?”   看着这位意犹未尽的程长史,想着无数的苏毗人还在眼巴巴地等着援兵,乞伏连连摇头不已。   “小人没有,可,可是小人还是希望大唐能够尽快施以援手,哦不……是请大唐调解我苏毗与吐蕃的摩擦。”   “这才对嘛,既然你们苏毗诸部向我大唐姚州都督府发起了这个请求,那殿下你看……”   “那就有劳程长史负责此事,本都督授你全权。”   “下官领命。”程处弼恭敬地朝着李恪一礼,转过了头来喝道。   “好了,诸位还请先行散去,不过,还请诸位苏毗部首领与乞伏首领在外等候。”   ……   等么那些家伙全部都散去之后,李恪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处弼兄你又想做甚?”   “我要前往处置吐蕃与苏毗的争执,这其实只是一个目的,更重要的是,咱们大唐要展示必要的武力。”   程处弼翘起了一根手指头晃了晃,然后目光落在了房俊的身上。   “所以,我方才突然有了一个很好的想法,让俊哥儿率那一千老底子,跟我出使吐蕃。”   李恪顿时两眼一亮,一旁的任雅相也不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不愧是足智多谋的程三郎,任某佩服,吐蕃国中定也知晓,我大唐姚州都督府所辖之三万余众,皆为诏、獠诸部之兵。”   “而吐蕃经营剑川城多年,跟诏獠打过不少交道,很清楚他们的战力如何?”   “而倘若让吐蕃国朝野,皆知我姚州都督府麾下诏獠兵马之勇悍不亚府兵,当会起到很好的震慑效果,打消他们一些不切实际的主意。”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都督,末将愿往。”房俊也朝着李恪规矩一礼大声道。   李恪呵呵一笑,点了点脑袋正要答应,就听到了处弼兄再次插嘴。   “都督,下官还要向你讨两个人,任参军与胡主薄。”   “……” 第2189章 这些苏毗诸部首领脑子没有都坏掉   李恪呆愣愣地看着处弼兄,看了一眼现如今姚州都督府中那小猫三五只的属下。   “处弼兄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咱们姚州都督府的属官就那么几个,你就出个使,要那么多人手做甚?”   “贤弟莫急,我这当然不是胡来,你想一想,咱们弟兄几个,会在这高原之上呆多久?”   程处弼挑了挑眉,李恪瞬间秒懂,也是,任雅相文武双全,不论是治政还是领军,都可以,若是日后他在此坐镇。   绝对可以让朝廷放心,而那位胡主薄也是一位精通高原诸事的老司机。   有他从旁辅佐,不用担心之前的各种政策会因为自己等人的离开而造成中断。   “罢罢罢,既然处弼兄你执意如此,小弟我又能如何?”李恪颓然坐倒在案几后边。   想了想,忍不住有些唏嘘地道。“处弼兄,你们可得早点回来,小弟我一个人,可实在是支撑不住。”   “行了行了,我们此去,花不了多少时间,也就是去制止一场战斗,然后去吊唁一二,就回来了,定不耽搁。”   李恪点了点头,却又总觉得心里边空荡荡的,哦不,是总觉得心里边有些发慌。   忍不住将那任雅相唤到跟前小声地嘀咕道。   “雅相老哥,一会你记得跟俊哥儿打声招呼。此番前往吐蕃,你跟俊哥儿可一定要替我盯着点,千万千万不要再生事端。”   “……”任雅相看到李恪跟自己说话的时候,一双招子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程三郎。   忍不住抹了把脸,咬着牙根用力地点了点头。“这个……下官尽力而为。”   尽力而已,当然事不可为,那就由着程三郎这只大妖蛾子上蹿下跳就好。   毕竟程三郎要是闹腾起来,任雅相不认为自己能够阻止得了。   嗯,任雅相就是这个意思,具体吴王殿下怎么理解那就不是任雅相所能够阻止得了的。   李恪好歹听懂了字面上的意思,暗松了一口气,虽然无法阻止,可好歹自己也付出了努力。   自己亲爹都拿处弼兄没有多少办法,自己又能如何?   看到处弼兄正在那边跟房俊小声地嘀嘀咕咕眉飞色舞的模样,也不知道又在合计什么不正经的事。   ……   等看到了程处弼大步而出,已经嘀嘀咕咕地商议了老半天的一干苏毗诸部首领凑到了跟前来。   最终,末甲作为代表,朝着程处弼恭敬地一礼。   “程长史,我等诸部,能否随程长史同往?”   程处弼扫了一眼末将还有那些赔笑不已的苏毗诸部,不禁一乐。   “当然可以,毕竟你们苏毗是一个大集体,你们想要去,我当然不会反对,也不会干涉。”   诺逻也硬起头皮上前,朝着程处弼一礼之后诚惶诚恐地道。   “不不不,程长史,其实我等苏毗诸部,还是希望能够以大唐马首是瞻。”   听到了诺逻这话,程处弼这才呵呵一乐,这些苏毗诸部首领脑子没有都坏掉。   但是,没有一个深刻而又难忘的教训,怕是他们也不会这么想的。   “既然你们想要跟前,那便跟前就是了。”   “不过程某丑话说在前面,若是要跟着程某,那尔等诸部兵马,就需要听我大唐之号令,若是不愿意,乘早爱上哪呆就上哪呆着去。”   “不敢不敢,我等一定谨遵程长史号令。”   看到程三郎扬长而去,苏毗诸部首领这才暗松了一口气。   末甲朝着站在一旁的乞伏郑重地叮嘱道。   “乞伏,你赶紧先回去,告诉休莫,设法固守待援。”   “行,我这就立刻赶回去,不过大唐既然没有派援兵,你们直接出兵来援就是,为何还要听……”   乞伏的话还没说完,看到末甲还有诺逻鼓起来的眼珠子,声音越来越小。   诺逻恨铁不成钢地道。   “若是我苏毗诸部,全是你这样的蠢货,老夫倒真不如直接举部投了大唐,至少可以保得我部上下平安。”   “……”   ……   琼波邦色正坐在大帐之内,美滋滋地吃吃喝喝,手底下的一票将军,此刻都喜笑颜开。   大家都频频举杯,而且都纷纷向着此番领军的琼波大论,表达了大家涛涛不绝的敬仰之情。   毕竟吐蕃国主新丧,贡赞王子也已经呃屁,只剩下一位嗷嗷待哺的婴儿为赞普。   加上之前吐蕃国中那此起彼伏的奴隶叛乱,令吐蕃上下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开始变得揣揣不安起来。   而苏毗诸部兴兵进犯吐蕃,让吐蕃举国震动,好在这位琼波大论临危受命,领军援救。   但是军中的一干将领却甚是担忧,毕竟军中奴兵之数实在是太多了点。   都生怕这些奴兵到时候突然哪根筋一抽,扯起反旗,到时候先把自家人给掀了去,还打个毛的苏毗诸部。   但好在,琼波大论为帅之日,就先宣读了他的政策,那就是,只要此战大胜苏毗。   但凡是英勇奋战的奴兵,都可以脱去奴籍,成为吐蕃国百姓。   此言一出,直接就让整个大营如同炸了窝似的,之后就简单多了,这三万奴兵,悍不畏死。   所爆发出来的战斗力,足以让久经训练的吐蕃精锐汗颜,而正是得益于这三万奴兵的死战,吐蕃大军赢下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现如今,那些苏毗诸部连连败退之下,已然龟缩回了苏毗之地,而前方,就是苏毗之地难得的一座城池。   嗯,连名字都没有的城池,那些苏毗诸部的残兵败将,已然龟缩至此。   不过仗打到了这份上,琼波邦色自然不会再急惶惶地催促着将士们攻打城池,而是让将士们围住了这座不大的城池之后,先好好地休整一番。   毕竟这些已经连败数阵仓皇得犹如丧家之犬一般的苏毗将士,对于这只吐蕃精锐而言,如同即将到嘴的肥肉。   在这座城墙不过才一丈多高的无名城池城头之上,面容枯槁的休莫,与一干诸部首领目光呆滞地看着城外的吐蕃大营。   此刻,城内的呻吟声,低泣声,还有祈祷声,此起彼伏,愁云惨淡。   哪怕是那位已经赶回来的乞伏,此刻也已经挂了彩,脑袋包裹着带血的布条,犹如天竺阿三一般。   “乞伏,那位程长史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赶到?”   “……” 第2190章 程处弼,就是那个程处弼……   “应该快了。”乞伏也是一脸无奈与绝望,忍不住伸长脖子朝着东南方向望去。   “休莫,要不,咱们继续后撤?”一位苏毗首领打量了眼左右,压低声音在休莫的耳边小声地道。   “撤,还能撤到哪去?如今咱们士气低落,而且将士们的口粮也都快吃光了,想要回到苏毗,怎么也还得有两天。”   “你觉得就现如今的士气,咱们能够在野外撑得了两天吗?”   “现如今在这里好歹还有座城池可以提供一下庇护,不然,咱们这几族的青壮可就要全完了。”   “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该听你们的,跟着末甲他们多好,唉……”   一位苏毗部落首领哭丧着脸,一屁股坐在了城墙上,其他几位首领虽然没有吱声,可是一个二个的表情,也都写满了懊恼与后悔之色。   早知道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当初还真不如听那位唐国吴王殿下的,到底自己族中的那么多青壮勇士,不会这样枉死在吐蕃之手。   “休莫,要不,你使人去跟那位吐蕃主帅谈一谈,若是咱们愿意谈和……”   听得此言,休莫脸色越发地显得难看,恶狠狠地扫过这位提出这个建议的部落首领。   “你觉得,琼波邦色那个手段歹毒的老狗,能够放过我们?”   “兴许他们只揪首恶也说不一定……”一位首领小声地嘀咕了这么一句。   “???”休莫脸色直接就变成了紫红色,下意识地就朝着腰畔摸去。   “怎么,说两句都不成,你还想动手是吧?”   “老子就算活不了,你也别想好过……”   就在城头之上,一干苏毗部落首领们揪打在一起的当口。   就听到了一声低沉而又急促的号角之声,在原野上回荡开来。   几位已经开始拳拳到肉的首领都错愕地扭头向着城外看去。他们看到了那吐蕃大营之中的吐蕃兵马开始调动了起来。   “援军,肯定是援军来了。”乞伏满脸难掩惊喜地嚎叫起来,冲到了城墙边沿,努力地伸长脖子朝着远方望去。   远处的地平线上,正有烟尘腾起,渐渐地,一条黑线,显现于地平线处。   ……   “难道是苏毗诸部全都来了?”琼波邦色表情十分严肃地打量着地平线的方向。   他并没有收到唐军大规模调动的消息,而如此规模的兵马,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其他的苏毗部落赶来援救了。   但这让琼波邦色觉得有些不太可能,毕竟散沙苏毗,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之前尚在世的前赞普松赞干布率大军过来镇压苏毗部的叛乱,那几个叛乱的部落被收拾得死去活来。   而其他的苏毗部落,一个二个怂的跟龟孙似的,连尾巴都不敢翘一下。   这也才是琼波邦色敢于率领五万兵马深入的重要原因。   来援的这一只苏毗大军的规模,大致也就差不多四五万的规模,这让琼波邦色心中的不安渐渐地消散。   此刻那座无名城池中的那些残兵败将,已经于吐蕃人构不成任何威胁。   而此刻赶来的这一只苏毗大军,落在了琼波邦色的眼中,倒真像是前来给自己刷军功的。   就在已经约约绰绰能够看清楚对面人马还有旗号之际,突然,那只大军里边,传来了尖锐的竹哨之声。   然后原本策马于前方的苏毗诸部骑兵,开始朝着两侧快速移动,而在这些苏毗部落骑兵的后方。   一只衣甲鲜明的精锐骑兵,显露于吐蕃人的视线之中,琼波邦色的瞳孔瞬间缩至针眼大小。   此刻,一位眼尖的将领突然大声叫道。“是唐军!”   “闭嘴!是唐国使团。”琼波邦色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位大惊小怪的粗鄙武夫。   目光再一次落在了这只唐军骑兵打出来的旗号上,大唐姚州都督府长史程。   程长史,除了那位程处弼还能有谁,琼波邦色表情十分复杂地看着那只旗帜。   在逃回了吐蕃之后,琼波邦色终于打探到了,解救出那象雄国主李迷夏的,正是这位程长史。   而那日率军攻打吐蕃大军,用天雷击敌的也正是这位程长史。   令自己麾下两万精锐几乎全军覆灭,逃回吐蕃只剩数百残兵。   还有之前也是这家伙,斗智大胜了噶尔东赞,坏了赞普迎娶唐国公主的大气,气得赞普昏迷。   之后,还是这家伙,在那剑川城北,以妖法用天雷,将两万吐蕃精锐绞杀,自己的前任,论科耳也沦为了阶下囚。   整个吐蕃南部尽落于唐国之手,让赞普再一次气得昏迷吐血。   好吧,赞普松赞干布,之所以英年早逝,正是与现在现身于对面苏毗大军之中的程长史有着直接的利害关系。   ……   这一只大军,缓缓地在距离严阵以待的吐蕃军阵还有一定距离时已然停了下来。然后就从那只队伍里边驰出了十余骑。   为首者穿披挂着那耀眼到令人不敢直视的明光重甲,显得那样的高大威猛,气势雄浑。   最终,这十余骑在距离吐蕃军阵不足两箭之地,这才缓缓站定。   而为首的那位明光甲武士,勒转马头,一双鹰目虎视这只严阵以待的吐蕃大军,厉喝出声来。   “琼波邦色何在,某家大唐姚州都督府长史程处弼,奉大都督之命,特来见汝。”   “程处弼,就是那个程处弼……”   此言一出,整个吐蕃军阵之中,也出现了短暂的骚动。   琼波邦色扶了扶头上的铁盔,打量了眼左右,抬手一挥。   程处弼很快就看到了,吐蕃军阵之后,一只差不多近百人的骑士,正朝着这边驰来。   看到了这一幕,一干程家人都警惕地围拢到了程处弼的身边。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不禁轻蔑一笑,伸手摸了摸腰畔,信心十足地道。   “不妨事,就他们这百来人,还不够咱们几颗雷的。”   而在后方,那一帮子苏毗部落首领,看着程长史那十余骑非但没有胆怯,反倒毫不犹豫地迎上吐蕃的队伍。   不禁暗暗咋舌不已,怕也就这位胆上长白毛的程长史,才敢这么干。 第2191章 你们还想打,那咱们文斗一场如何?   “都愣着做甚,咱们几个也过去……”诺逻赶紧催促座骑朝着诸首领招呼道。   末甲与诺逻交换了一个眼神,顿时明白了这位老兄弟的想法。   就是担心心狠手辣的程处弼与那位老奸巨滑的吐蕃宰相私底下达成什么PY交易。   另外几位首领也反应了过来,也学着末甲与诺逻,留下了亲兵,打马前行。   而那位同样随行的朗多大师也策马前行。   琼波邦色策马前行,目光一直死死地盯着对面那十余骑中的程处弼。   至于赶来的那些十余名苏毗诸部领首,根本不被他放在眼里。   看到程处弼比划了下,然后身边的十余骑列成了一个横阵,迎面驰来。   赶来的那些苏毗诸部首领则老老实实地跟随于后,不敢逾越。   琼波邦色看到那位身披明光重甲,表情从容不迫策马驰来的程处弼。   想到了之前那些关于程处弼的种种传闻,之前,琼波邦色是不相信的。   可是经历了那个凄惨的血夜之后,特别是程处弼出现的地方,参战的地方,都伴随着有天雷毙敌的状况发生。   琼波邦色已经不敢再把传说当成吹牛逼,这也是为何看到程处弼只率十数骑赶来,他却只敢缩在亲兵的保护之中。   双方的距离接近到了不到十丈,程处弼这才收紧缰绳,勒住了座骑,打量着那一票吐蕃佬喝道。   “谁是琼波大论,还请站出来让程某看清楚。”   程处弼伸长脖子等了半天,只看到了从对面的骑士里边驰出来一骑行到了近前,朝着自己一礼后问道。   “程长史,你说你是奉了姚州都督吴王之命,那可有证据。”   看着这位毛没长齐的年轻亲兵,程处弼身后边的程杰当然不乐意了,直接扯起嗓子厉喝道。   “我家公子要你们大论来答话,居然派个小年轻过来,你们啥意思?”   程处弼看着那位被程杰的怒吼吓得小脸有些煞白的年轻吐蕃骑兵。   眼珠子一转,大概明白了那位贪生怕死的吐蕃大论的想法,只得没奈何地示意道。   “行了,别把这小娃娃吓坏了,杰叔,把那封吴王殿下的亲笔信交给他们。”   “……”那位吐蕃骑兵有些憋屈地伸出了手,从那位膘肥体壮,浓须怒目的程处弼亲兵手中接过了书信之后,赶紧勒转马头打马而去。   ……   琼波邦色打量着这封来自于吴王李恪的亲笔书信,信中的大意就是。   听闻吐蕃与苏毗诸部发生冲突,本王为了高原的安宁,也考虑到了吐蕃赞普新丧,不宜妄动兵戈。   特地遣本都督府长史程处弼为使,前来调停战争,希望双方能够各退一步,就此罢战,复高原之安宁。   二来嘛,程长史将会代表本王,前往吐蕃王都吊唁。   信的内容不多,但是琼波邦色足足愣了差不多小半柱香的功夫,这才回过了神来。   他敏锐地从书信里边捕捉到了几个信息,一个就是,至少姚州都督府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   至少愿意与吐蕃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另外一个就是,不允许吐蕃再继续攻伐苏毗诸部。   前一个消息让琼波邦色心中暗喜,第二个消息却让琼波邦色相当不乐意。   哪怕是来援的苏毗诸部也有数万兵马,但是连战连捷的吐蕃精锐却丝毫不怂。   琼波邦色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策马驱前一截,来到了队伍的前方,但是他却不敢远离亲兵的保护。   而是与一干亲兵肩并肩,这才朝着单人匹马,站在距离自己这边不足七丈之距的程三郎拱手一礼。   打量着这位令昔日之高原霸主,变成如今凄凉模样的罪魁祸首,表情复杂地道。   “上国吴王殿下遣程长史为使节吊唁我吐蕃先王,下臣在此,代我家赞普谢过吴王殿下。”   “不过,苏毗诸部乃我吐蕃之臣属,如今竟敢背主反叛,下臣乃吐蕃之臣,当为国分忧,以讨不臣之属。”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嘴皮子甚是顺溜,说起蜀中官话也十分标准的吐蕃权臣。   “琼波大论,你这些话,若是在几个月之前说,程某立马掉头就走。   就如你所言,那个时候,苏毗诸部的确是臣属于你们吐蕃的。”   “但是现在,苏毗诸部已然向我大唐臣服,愿为我大唐蕃属,我大唐皇帝陛下已经恩准。”   听到了这话,一位性子急的苏毗部落首领忍不住扯子嗓子吆喝道。   “是的,我等皆已尊奉大唐为主,不再是你们吐蕃任意欺凌的臣属。”   看着跟前的程处弼,目光扫过那只赶来援助的苏毗兵马,琼波邦色不禁有些犹豫。   身边的一位吐蕃万户有些不乐意地喝道。   “就算是苏毗诸部成为你们大唐蕃属,他们既然敢犯我吐蕃,我吐蕃兴兵讨之有何不妥?”   此言一出,那边的一干苏毗首领顿时不乐意了,双方开始互喷唾沫星子。   只不过,当程处弼扭头扫向身后,不用开口,看到了这位凶名赫赫的程处弼的眼神,一干苏毗部首领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毕竟他们现如今可是要跪舔大唐,万一把这位行事率性而为的程长史惹毛了,谁也不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来。   看到程三郎只一个眼神就让那帮子桀骜不驯的苏毗诸部首领全都闭嘴。   琼波邦色也赶紧喝斥弹压住身边的吐蕃将领,准备看看这位程处弼如何应对。   就见程处弼不紧不慢地催促着座骑缓缓溜达在两军之间,悠哉地开口言道。   “看来,你们吐蕃连胜数阵,胆气很足嘛,不过,程某奉我大唐吴王殿下之命,特来调停。”   “岂能无功而返,既然你们还想打,那倒不如这样,咱们文斗一场如何?”   “文斗?”琼波邦色仿佛看到了那位昔日吐蕃第一智者噶尔东赞正在抹眼泪,正欲开口拒绝。   就看到程处弼抬起手指头一拔拉。   “程某一人,单挑你们全部,倘若你们胜之,那程某不论战死,还是战败,都不会再管你们吐蕃与苏毗诸部之事。”   “……这叫文斗?”一干吐蕃将领都陷入了深深的迷茫,这程处弼是不是对于文斗这个词理解有问题。 第2192章 杀气腾腾,一骑逐百敌的程长史……   琼波邦色身边的一干吐蕃骁将直接就炸了毛了。   啥意思,瞧不起咱们吐蕃勇士是吧,你不就个头大点,魁梧一点,还特娘的想要一个人单挑我们全部?   一帮子炸了毛的吐蕃勇士们下意识地吐蕃垃圾话开始冒了出来。   朗多大师不禁有些肝颤。“程……程长史,能不能。”   “不能!”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位朗多大师,回头厉喝道。   “尔等速速退后,程某要与吐蕃人一决高下。”   “程长史一人对付他们?”一干苏毗首领全都惊呆了,傻愣愣地看着那位意图以一已之力单挑过百吐蕃佬的程长兄。   哪怕是你力能举鼎也没你这么吹牛逼的好不好?   “行了,赶紧退后,全部退后!”程杰等一干程家人嘿嘿嘿地坏笑着,驱逐着那些苏毗诸部首领朝着后方退去。   “程长史,咱们何必如此……”琼波邦色弹压住那些吐蕃将领之后还想要挣扎一番。   “呵呵……这样吧,我连活动活动,练练手,我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考虑,是战是和,看你们自己。”   程处弼摸了摸腰畔,抽出了一根信香,点燃之后,将信香插在了自己的马鞍前方特别搞出来的插香位置上。   然后开始打马在这一带奔跑起来,仿佛他真的在作热身运动一般。   而此刻,已经退后十数丈外的程杰开始抄起了一根橙红色的三角旗开始舞动起来。   处于军阵之中的房俊看到了这只三角旗在那里晃动,毫不犹豫地举起了手臂,比划了一个手势。   麾下一千精锐獠骑,齐齐拔刀出鞘,直刺苍穹,仰天怒吼。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   “!!!”   这一回,吼出的虽然是蜀地官话,不再是象雄语言。   可是听懂了的琼波邦色脸色顿时变成了死灰色,差点就想要勒转马头就逃。   “他们想要做什么?”一干吐蕃将领都不约而同地警惕起来,一手持缰一手按着腰畔的武器。   那些苏毗诸部将士也都有些懵逼,看着这帮子唐国獠人精锐,他们吆喝的都是什么鬼?经文?   此刻,琼波邦色,还有几位追随着他出生入死,经历过那圣湖一战的亲兵们,全都脸色难看地把目光落在了那正驰马绕圈子的程处弼身上。   “我看他们分明就是在虚张声势而已,呵呵,想要以一人之力,对付我们,他也太小看我吐蕃勇士了。”   “大论请放心,我等定然能够将他擒下,让那些苏毗人知晓,谁也帮不了他们。”   就在那只吐蕃小团队议论纷纷地当口,程处弼已然点燃了一根引线。   倒数三个数然后就猛一勒马,狂吼一声,朝着天穹的方向奋力一掷。   此刻距离程处弼足有三十余丈远的吐蕃人只能看到了这位大言不惭的程某人似乎往天下扔了什么小玩意。   程处弼看着那飞向天空的手雷,想了想,催促着麾下的座骑前行。   虽然程处弼对于自己的掷弹技术相当有信心,但毕竟当空爆炸,那破片飞过来可不是玩的,离远一点比较安全。   苏毗诸部四万兵马,吐蕃近五万精锐,还有那无名小城里边的大约一万出头的残兵败将,此刻全都一脸懵逼地看向那个孤零零的一人一骑,都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干啥。   知道他想要干什么的人,则都满心期待地瞪大了眼睛,看向天空。   琼波邦色也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来,此刻,就看到那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黑点正朝着那碧空万里的天际飞去,越飞越高。   正好,从琼波邦色以及吐蕃团队的这个角度,看到了那个小黑点仿佛与天际刺眼的太阳都重合在了一起的瞬间。   陡然,太阳似乎又更刺眼了一分,然后,就是一声足以惊天雷地的惊雷之声,在这片原野的上空陡然轰鸣炸响。   ……   巨大的轰鸣之声,直接吓得不少骑兵身下的座骑嘶鸣不已,惊惶失措地想要逃离。   这一刻,琼波邦色的记忆,瞬间就被那夜的噩梦所统治。   而一干吐蕃骁将,多多少少都听说过不少关于程处弼这位来自唐国的魔神的各种传闻。   并且有不少的袍泽都是死在他手底下,只不过没有亲自感受过那天雷之威。   而现在,晴空霹雳,那巨大的轰鸣之声,直接就让一干吐蕃骁将面无人色。   巨大的轰鸣声,回荡在原野之上,此刻,那千余大唐精锐,再一次兴奋地狂呼起来。   很快,原本静寂无声的苏毗诸部与大唐联军陡然发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怒吼之声。   而程处弼也是怒吼连连,身下的座骑,就如同疯了一般,朝着被这一声晴空霹雳炸得傻愣在原地的琼波邦色等人疾驰而去。   天际的白光之后,又是一团妖异的黑雾翻卷,如同地狱中爬出来的魔神在张牙舞爪,虽然很快就消散掉。   可是近十万人全都看到了那天际的异样,更别提那震耳欲聋的雷鸣之声还在回荡。   这一瞬间,琼波邦色终于被蹄声和怒吼声惊醒过来,看到了那魁梧高大的铁甲巨汉策马策来。   “是他,就是他放的天雷,害了我吐蕃两万精锐死在象雄!”   内心之中的恐惧,再一次甚嚣尘上。脸色瞬间白得怕人的琼波邦色怪叫了一声,勒转马头朝着后方打马狂奔。   而其他诸位吐蕃骁将看到这位向来从容自若的琼波大论如此夸张的举动,听到了他吼出来的那番话。   再印证之前的传闻,几乎所有人想也不想,纷纷调转马头打马狂奔……   ……   “卧槽!”程处弼正埋头勒马,怒吼连连,可是身下的座骑就跟炸了毛似的拼命朝前。   这个时候,前方的吐蕃团队连滚带爬地朝着远处狂奔而去,看得程处弼一脸懵逼地扭头看向后方。   没有看到苏毗与大唐联军有什么多余的动作,视线一下移,这才注意到马屁之上。   一块不起眼的破片,正插在马股上晃晃悠悠…… 第2193章 就问你们这帮吐蕃佬怕不怕?   苏毗与大唐联军上下看到程长史作法施放天雷之后,居然就这么毫不畏惧地朝着吐蕃人冲杀过去。   那无畏的英姿,刺激得一干人等眼珠子发红,双手紧握成拳,连连咆哮叫喊不已。   也有不少人在应景的继续狂吼大威天龙,至于那帮子獠人精锐,都无比虔诚地朝着程三郎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又开始了新的一轮祈祷发家致富,儿孙满堂,病魔远离之类的……   “处弼兄太……太牛了。”   房俊满脸难以置信地呆看着处弼兄,一人一骑,生生撵着一百多名顶盔贯甲的吐蕃佬屁滚尿流。   重要的是,原本齐整的吐蕃军阵,此刻也显得有些散乱开来,直到那一百余骑回到了阵中,诸将校开始弹压。   总算是再一次压住了阵脚,琼波邦色抹着脸上的冷汗,看着那位单人匹马,悠哉无比溜达在两军之间的程处弼。   之前那些叫嚣不已的吐蕃猛将们,此该哪里还有之前的嚣张跋扈,那晴空惊雷,已经让他们胆气尽丧。   之前的大论论科耳麾下两万大军,听说就是被这家伙施法以天雷之术,生生剿灭。   而琼波大论之前统帅前往象雄的那两万精锐,还是一样死在了他的手中,逃回吐蕃的不足一千之数。   现在,他又在这里显摆了一番那施放天雷之法,天上无云,这样的天气,他都一样可以施法。   就算那些苏毗诸部,他们可以不放在眼里,但是已经将吐蕃数万精锐都生吞活剥掉的程魔神,他们可不乐意拿自己的性命去试探。   更何况那些呆若木鸡,惶恐不安的吐蕃精锐和那些奴兵,即便还维持着阵形,可任谁也能够看得出来,士气已泄。   毕竟如果对手是人,大家觉得还能搞一搞,可对手是会妖法的妖魔鬼怪,还打个毛线。   米昆万户抹了把脸上吓出来的冷汗,凑到了琼波邦色身边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大论,下官觉得,要不咱们还是先休兵回营,跟这位程长史好好聊聊……”   “……”   ……   当吐蕃大军开始后撤,无名小城内的残兵败将,搬开了堵着城门的乱石,朝着苏毗诸部的大军狂奔而去之时。   欢呼之声,此起彼伏,令整片原野仿佛都变成了欢乐的海洋。   而那些被吐蕃打得狗血淋头的一干苏毗部落的首领,纷纷来到了程处弼跟前拜倒,虔诚无比地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   安抚了一番之后,程处弼便向这些苏毗诸部首领道别。   就这么领着一千獠兵精骑,与那数万苏毗兵马分开之后,向着那吐蕃军阵方向前行。   随后的数日,近五万吐蕃兵马,与一千大唐精锐,朝着那吐蕃的国都逻些城行去。   一开始,那五万吐蕃兵马走得有点提心吊胆,虽然唐军人数不多,可是,那位程长史施放天雷之威,令所有人都记忆犹新。   好在随后几天,程处弼统帅着那只唐军尾行去吐蕃兵马后方,没有闹腾什么妖蛾子。   这让吐蕃大军上下都渐渐地安下了心来,至于唐军将士,却一直保持着警惕。   虽然又拿火药武器震慑了一把吐蕃佬,可自己这一回可是要深入吐蕃腹地,还是有小心谨慎为上。   当然,程处弼等人不能显得过于紧张,还需要向吐蕃佬展示自己等大唐才俊的大无畏精神。   所以,程处弼的大营,一般都会比较接近边缘位置,每天,那很有精神的打牌声,不但让一干大唐獠军将士心情不再紧张。   同时,也让那些吐蕃佬深感敬畏,面对着五万大军,对方却如此从容,居然还敢打牌,这份胆量,简直让人佩服到五体投地。   “对八……”   “对十……”   “对二……”   “过。”   “要不起……”   “三带一……”   程处弼此刻正跟那房俊与任雅相奋力厮杀,打牌虽然只是益智类棋牌游戏。   但是摸牌、码牌、甩牌、洗牌,同样也需要进行双上肢运动。   让人既动手,又活动双上肢,对于中老年人有着相当的好处。   当然对于年轻人也能够起到一定的保健作用。   就在他们正打得份外嗨皮之际,邓称心从外面蹿了进来,朝着程处弼一礼道。   “三公子,那位吐蕃的琼波大论特来求见。”   “怎么又来了?”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看着刚刚到手的一副好牌,无可奈何地扔到了案几上。   已经打得灰头土脸的任雅相赶紧将手中的臭牌扔下,抚着短须笑道。   “兴许又是过来套交情的吧,毕竟现如今吐蕃辅政大臣有三位,而这位琼波大论显得有点势单力薄。”   程处弼站起了身来,活动了下腰板,忍不住吐了句槽。   “这位琼波邦色的目的若仅仅只是想要成为一代权臣,那他的眼界也太窄了点。”   另外几位全都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程三郎身上。   “看我做甚,我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而已,我倒觉得,一个完整而又强大的吐蕃,并不符合我大唐的利益。”   程处弼这话令帐中诸人都陷入了沉思,而程处弼终于迈步出帐,迎向那位大步行来的琼波邦色。   不得不承认,这位老奸巨滑的琼波邦色,不愧是能够在吐蕃雄主松赞干布手底下干了那么多年,唯一幸存下来的实力派。   其他的实力派,不论是论科耳还是尚囊,一个是早早的军权就被剥夺,另外一个举族皆没。   唯有这位不但活得十分滋润,甚至到了后期还被松赞干布委以重任,准备去象雄古国干一番大事业。   只不过,他的事业心,被程处弼的天雷在圣湖边上击得稀碎。   可是现如今,当意识到程处弼对于他事业的未来有帮助,曾经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琼波邦色,却能够笑得那样的亲和,语气也是那样的亲热。   仿佛他跟相差了近三十岁的程处弼已然结成了忘年之交一般。   先是有些歉意地向程处弼表达了一下自己又上门来叨扰,然后又拿来了一些小礼品。   程处弼接过了琼波邦色双手奉上的盒子,一掀开,顿时两眼一亮。   “咦,这不就是冬虫夏草吗?” 第2194章 这家伙如此挑拨离间也太明显了吧?   “不愧是闻名大唐的神医,一眼就认出了此物。”琼波邦色讨好一笑,向程处弼翘起了大拇指。   打量着这满盒子虫体色黄发亮,丰满肥壮的冬草夏草,程处弼觉得回头可以给亲爹捎回去。   毕竟这玩意可是上好的补阳药,补肾益肺,还能止血化痰,不过等到后世保健品盛行的年代,这玩意被吹得神乎其神,卖的贼贵。   而在这个时代,倒也因为它只产出于高寒地区,所以价格在中药材中,也算是比较高端的药材。   程处弼谢过了这位琼波邦色,二人又开始了没有营养的寒暄与吹牛打屁。   东拉西扯好半天,琼波邦色这才进入正题,再一次旁敲侧击起大唐对于高原诸国,特别是吐蕃的态度。   程处弼当然是一问三不知,反正我只代表姚州都督府,至于高原大战略。   那是大唐朝廷重臣和天子的意志,又岂是我一个小小的姚州都督府长史所能够左右得了的。   面对着这位滑不溜手的程长史,琼波邦色终于有些理解,为何噶尔东赞会在斗智上输给这小子,实在是太难搞了。   “程长史想必也知道,现如今我吐蕃国主新丧,贡赞王子也英年早逝,而赞普年纪尚小,无法理政。”   “而那与我吐蕃为敌的象雄国主李迷夏虎视眈眈,国中的诸多氏族也蠢蠢欲动……”   “琼波大论,依程某之见,这些皆是吐蕃之国政,与我大唐并没有太多的关系。   只要吐蕃不再犯我大唐疆域,不再肆意妄为,吞并我大唐蕃属,我大唐,自然不会对吐蕃如何?”   程处弼很不乐意干涉别国内政,可是这位琼波大论却一个劲地装可怜,特别是提及了那象雄古国。   如今象雄王国国主李迷夏已经复位,正在整合国中势力,而且他被吐蕃囚禁于那圣湖之畔数载。   一双手都被剁掉,这样的仇恨,这位象雄国主李迷夏若是不报复,指不定都会被象雄国诸部看轻。   可现如今,国主新丧,又因为蓄奴之制和苯教之事,导致吐蕃国内政局不稳。   琼波邦色也甚是担心自己这才好不容易拿到的相位,屁股都还没坐热。   就会因为外部势力的入侵以及内部矛盾的动荡,而令吐蕃王国崩分瓦解。   ……   面对着这位已经把话挑明的琼波大论,程处弼也皱起了眉头,表情虽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心情却甚是凝重。   吐蕃失去了雄主,连成年的赞普都没有,现如今三个辅政大臣天天掐架,差点连狗脑子都打出来。   对于诸势力的掌控力正在被一步步削弱,那些投靠了大唐的苏毗诸总第一个蹿出来就是明证。   程处弼敢笃定,未来会有更多的被昔日吐蕃征服的诸部跳出来反抗吐蕃的统治。   但有一个问题,象雄王国,若是让象雄王国一统高原,对于大唐而言,仍旧是没有什么好处。   甚至坏处不少,对于大唐而言,一盘散沙一样的高原,那才是大唐需要的高原。   一思及此,程处弼忍不住瞄了一眼那位正在呷着茶汤的琼波邦色,突然有了一个灵感。   “琼波大论,我记得,后藏之地,正好与南部之地接壤。   这些日子以来,我大唐在察瓦绒城一带的统治,不知道对后藏诸部可有什么影响?”   琼波邦色吸溜茶汤的声音一顿,脸色有些难看地抬起了头来,看向这位导致如今局面的程处弼。   差点就想把茶杯扔到这货的脸上,想问他怎么好意思问出这样的话来。   可看到对方那副很认真的表情,琼波邦色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抹了把脸牙疼地道。   “我们后藏之地,大部份的氏族部落都有逃奴,甚至还有一些部落发生了动乱。   便是下臣自己的部落,也正在为此事而头疼不已,怕是今年的耕作与放牧,都会受到影响……”   说到了这,琼波邦色忍不住用幽怨地眼神看向程处弼。   “那既然如此,为何不废除那蓄奴之制,一来,既可减少劳力的短缺,这二来,也可以让后藏诸部得以安泰。”   程处弼很是一本正经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听到了这话,琼波邦色差点就乐了。这家伙如此挑拨离间也太明显了吧?   “程长史,此事说得轻巧,可是要实施起来,根本不可能,朝中诸多重臣皆是蓄奴之制的得利者,他们肯定不会愿意。”   “再说了,我吐蕃自立国以来,就施行着蓄奴之策,若是妄动……”   “你们那位刚刚过世的吐蕃先王,不也曾经改过祖制,引天竺佛教入吐蕃,意图消除苯教在吐蕃境内的影响力。”   “先王乃是吐蕃之主,他若有意,自然可以……”   “程某可是听闻,琼波大论你在后藏的影响力,可是比那位吐蕃先王更甚。”   “……”琼波邦色的眉头一跳,下意识地抬起了脸来看向程处弼。   却只看到对方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程某可是听闻,吐蕃王国自建都于逻些城以来,对于诸氏族的控制越发严苛。   收束诸氏族手中的权利,意图将吐蕃兵权尽控于王族之手,想要让吐蕃王国不再是诸部共治。”   “只可惜,那位草原雄主事业未尽全功,就已然身陨……”   “倘若他尚健在人世,而我大唐又未进军高原的话,敢问琼波大论,你觉得,后藏一系还会唯你琼氏马首是瞻吗?”   “……”   ……   琼波邦色缓步离开在这只使节团的营地,目光落在了里许外的吐蕃大营,看着那炊烟渐起的大营,却显得有些索然无味。   一直在外面等着他的心腹谋士巴禄快步上前,朝着自家老爷一礼,这才问道。   “老爷,今日如何?”   琼波邦色悠悠地长叹了一声之后言道。   “那程三郎,当真有鬼神之谋……”   “此言何意?”   “在老夫与一干朝中重臣看来,最难解决的隐忧,便是象雄。”   “我们苦思许久,却也一直没有找到适合的办法解决,可是他……”   “他有办法?”   “你可还记得那两位被赞普下令囚禁起来的象雄叛臣。”   “……” 第2195章 来都来了,不搞点事对不起自己   “您是说赤杰米和格加木?他们自然是已经被囚禁了起来。   只是先王怒急攻心之下就病倒了,所以一直还没确定该怎么处置此二人。”   “你可知道,那背叛的三部,在那程处弼的手段之下,变成了营救下象雄国主李迷夏的功臣。”   “而且我吐蕃两万精锐尽丧于象雄,那三部可谓是立功甚大。”   “至今,象雄国中,对于那三部的惩处,仍旧没有拿出一个恰当的章程。”   “你说,若是我吐蕃将此二人送还象雄,你觉得那位李迷夏会怎么做?”   听到了这话,心腹谋士巴禄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发黑。“好毒辣的手段……”   将那两人送还象雄,他们回到了部落,肯定不敢去见李迷夏,而李迷夏当初迫于形式。   只能先放下仇恨,可是随着仇人陆续归来,随着他重掌象雄国大权,会放过所有的仇人吗?   那是不可能的,肯定会动手动脚,如此一来,怕是象雄国想要来报复吐蕃,得先好好的内卷一场拼个你死我活。   琼波邦色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道。   “是啊,这手段之狠辣,令老夫都心生忌惮,难怪那噶尔东赞会败于其手。”   琼波邦色前行数步,突然冒出了一个疑问。   “巴禄,你说说,倘若那松赞干布不死,唐国没有上高原,你觉得,国中的诸大氏族将会如何?”   巴禄微愣,看了一眼琼波邦色,慎重地答道。   “先王有雄主之姿,对于收摄诸氏之权势的渴望,更甚于上一任赞普,倘若给先王足够的时间,怕是……”   “那你说,罢了……咱们走吧。”   ……   “一对一……有没有要的。”   “等下,小弟炸弹,顺子,嘿嘿嘿……”   房俊眉飞色舞地摊开双手,总算是报了一把仇,坐在这温暖的营帐里边。   进行着饭后的消遣,那就是斗地主,房俊一边洗牌一边问道。   “等咱们到了逻些城,吊唁了那位被处弼兄你气死的吐蕃赞普,咱们就要回察瓦绒城了是吧?”   “……我说贤弟你能不能一提到那松赞干布,总得加个前缀。”   程处弼忍不住瞪了一眼这家伙,没好气地叽歪了一句,这才道。   “吊唁完,自然就拍屁股走人,不然,咱们还能挨家挨户的去那些吐蕃重臣家里边吃吃喝喝套交情?”   “那根本就没什么意义。”   正在搓着手指头等待着摸牌的任雅相听到这话,不禁一乐。   “我说处弼老弟,我记得你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来都来了,总得干点啥。”   “难得这一回,咱们是老老实实来,老老实实回。”   程处弼刚不乐意地瞪起眼珠子,突然两眼一亮。   “程某一向……咦?也是啊,来都来了,不干点正经事,的确白跑一趟浪费咱们大伙的光阴。”   “……处弼兄你又想干啥?”房俊警惕地提醒这位不搞事情不舒服的妖蛾子之王道。   “兄台你可莫要忘记了,咱们现如今可是要前往吐蕃腹地,到他们的王都去。”   “你若是在那边闹腾出什么妖蛾子,不为你自个考虑,你好歹也得为弟兄们想想,毕竟小弟我也是上有八……六十老父,下有还未出世的孩儿。”   嗯,房俊已经接到了来信,与自己关系蜜里调油的娘子高阳公主已然有了身孕,他可是满心期待着早点回家去当爹。   “呵呵,程某是那种自顾自己一时爽,不顾身边弟兄死活的人吗?”   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房俊,此刻,他是真的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去,称心,赶紧拿纸笔来,那个……雅相兄,你来模仿一下殿下的笔迹。”   “我说处弼兄你到底想干嘛?!”   “当然是为了我大唐能够在这高原之上获得合法的地位,而进行着顽强的努力。”   “……处弼兄那也不必吧,你想要干啥,赶紧派人回察瓦绒城去请为德兄弄就是了。”   “拜托,咱们明日就到了吐蕃王都了,总不能傻愣愣地蹲在这里等吧,一来一回,怎么也得要七八天的光景,有那点时间,事情都已经办妥了都。”   “而且你们想,大都督府只是提出这个要求,真正吐蕃答应之后,他们还得向我大唐进献国书。”   “那才是正经的正式文件,所以,我们这边要搞的,顶多也就算是一个非正式公文,不会有问题。”   “可是处弼老弟,伪造公文,那罪名也不小。”任雅相忍不住抹了把脸道。   “……既然如此,咱们分两步走,第一步,派人去知会为德老弟,让他整一份正式公文过来。”   “第二步,我先搞一份临时的拿去顶着。”   “……”房俊与任雅相一脸黑线地看着程处弼,果然,要让处弼兄不闹妖蛾子是不可能的……   在这高原之上,处弼兄的行径,简直犹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想啥是啥。   ……   程处弼坐到了案几跟前,想了想,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让任雅相去模仿吴王李恪的笔迹。   毕竟那对于任雅相仕途不利,而自己则没有这个隐患,毕竟自己跟李恪可是穿同一条裤子的老兄弟。   然后,房俊与任雅相看着这位本身书法艺术很那啥的处弼兄满头大汗地比照着一份李恪写的公文在那里进行模仿。   看着处弼兄笔下那些似是而非的字迹,房俊与任雅相频频抹脸不已。   好半天,程处弼这才搞定了这份伪造的公文,看着上面的字迹,房俊翻了半天的白眼,忍不住吐了句槽。   “处弼兄,你这么弄,看起来也太拙劣了吧?”   “不像?我觉得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像的。”程处弼有点不太自信地扫了一眼比较了下。   嗯,的确不那么传神,但也不能说一点也不像。   “处弼老弟,要不还是算了,回头等吴王殿下那边弄出来,咱们再辛苦跑一趟就是了,何况这份公文也没个印鉴。”   “二位啊,不是我程某人非得显摆自己的书法艺术,而是这种事情,就只能乘热打铁。”   “至于没有印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称心,赶紧去给我弄块木头来,再把那位懂得雕琢的家伙给叫来。”   “……” 第2196章 你们吐蕃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这,这不妥吧,程长史,你不是说你只是奉了吴王殿下之命前往逻些城吊唁。”   “下臣觉得,此事咱们容后再议,如何?”   “你什么意思?”程处弼白眼一翻,打量着那位琼波邦色道。   “难不成,你们吐蕃还想着要犯我大唐疆域,夺我城池?”   琼波邦色很不乐意,虽然不太愿意跟这位懂得妖法的程处弼起争执,可是,这事关吐蕃的尊严,不能不争。   “那些原本就是我吐蕃国所有的,你怎么能这么说。”   “那昔日我大唐的剑川城,我大唐与多次向你吐蕃索取,你们吐蕃还给我大唐没有?”   “没有吧,还有,我大唐在剑川城北的大片疆域,你们吐蕃也同样继续占据着,装聋作哑。”   “所以,我吴王殿下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就是希望与吐蕃界定好我们两国的边界,签订条约。”   “如此一来,也才能够杜绝你我两国相互攻伐,还高原一个和平的,共谋发展的未来。”   看着激情澎湃,涛涛不绝的程处弼,琼波邦色打量着手中这份字迹显得有点丑。   还有那枚大都督府印章显得有些模糊的公文,心中至少有一万头神兽整齐划一地狂奔而过。   “放心吧,我知道这样的大事,不是琼波大论你一个人就可以决定得了的。”   “之前我原本想着等入了逻些城再拿出来,可是回头一想,这几日以来,与琼波大论你相处甚是投缘。”   “所以决定提前拿出来,也算是给你交个底,让你心中有数。”   “若是能够与我大唐达成一致,签下条约,互换国书,那么未来,吐蕃至少不必担心我大唐出尔反尔。”   琼波邦色愣愣地看着跟前这位笑眯眯的程处弼,终于明白,这货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   ……   逻些城外,多了一个不大的营地,而这个营地却修建得十分的严整,并且在营地的上空,唐字大旗高高飘扬。   逻些城是吐蕃王国的都城,也是最热闹最繁华之地,每进往来进出的行人商旅官宦不少。   最开始,几乎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带着好奇与探究的心理,打量着这只距离城门约三里地的唐国使节团营地。   可是没几日,所有看向这个唐国使节团营地的目光,都充满了争扎,既敬畏,又惶恐。   不为别的,只为那时不时传来的惊雷之声,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一道天雷在那大营附近劈下。   那震耳欲聋的巨大轰鸣之声,令城内与城外的吐蕃国民与将士都面无人色。   甚至这几日,已经有不少封建迷信的吐蕃人,开始向着大唐的军营朝拜,甚至祈祷。   关于那位程处弼的各种类似神话传说的流言蜚语,简直成为了逻些城军民最吸引人的话题。   逻些城的吐蕃王宫之中,一开始还很有精神地对大唐递来的谈判条约在那里争得唾沫星子横飞的吐蕃重臣们。   已然越来越沉默,琼波邦色战战兢兢地跑了几趟唐国使节团营地,得到的答案都是一致的。   直到第五日,已经被吐蕃请回到了逻些城的加措法王,终于在到达逻些城的当日,就匆匆地赶到了唐国使节团营地。   简单的寒暄之后,程处弼直接询问加措法王那象雄国的情况。   得到的消息就是象雄国主李迷夏的情况不太乐观,主要还是这位曾经的高原雄狮。   他的威名都是他凭着自己手中的战刀生生给打出来的威名,可是现如今,双手已失,虽然程处弼给他搞了一对义肢。   可是各种不便利,再加上长期幽闭,而令他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就算是他吃东西,也会先亲眼看到侍者吃过,等上柱香功夫,这才食用。”   “至于女人,更是看到就脸色大变,畏之如虎……”   “想必那位吐蕃王族出身的王妃的背叛,给他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听着加措法王的讲述,程处弼不禁有些无语,没想到那位之前矢志求死的象雄国主,现如今居然会变成这般模样。   不过程处弼顶多也就是感慨两句,很快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加措法王来到这里的目的。   加措法王有些为难地朝着程处弼一礼。“其实小僧此来,实是受了三位辅政大臣之托。”   “我也不难为法王你,还请加措法王你回去告诉那三人,还是那句话,吐蕃昔日,对我大唐多有不敬。   屡屡兴兵犯我大唐疆域,掠我边民,夺我城池,害我百姓。   我大唐愿意不乐意跟吐蕃计较,只拿回属于自己的剑川城也就罢了。   可谁能够想得到,吐蕃居然将我大唐所当应当之举视为对吐蕃之挑衅,还举兵来犯。   惹得我大唐皇帝陛下天颜震怒,才致有今日之下场。”   “总之一句话,南部之地,已是我大唐的固有领土。吐蕃赞普乃至吐蕃上下,认也得认,不认得也认。”   “倘若不愿意认的话,那可就怪我不得了。哦对了,我明日就要启程返回察瓦绒城,让他们赶紧给个准信……”   “如果在我离开逻些城之前,没有收到盖有吐蕃国赞普印鉴的国书,呵呵……”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那程某可就没有办法保证。   对了,像那小羊同,又或者是其他吐蕃征服的那些部落,程某都很有兴致去跟他们好好聊上一聊。”   “说不定,会有人对于成为我大唐的蕃属很感兴趣,加措法王你觉得呢?”   看到这位振振有词,理直气壮的程三郎,加措法王无可奈何地顶着满脑门的唾沫星子,回到了逻些城内。   ……   没有花太久的功夫,加措法王便见到了那位忧心忡忡,静待消息的琼波大论。   听到了加措法王原话陈述了那程处弼的回答之后,琼波邦色气的连拍了好几下案几。   “这个混蛋,居然敢如此胁迫我吐蕃,若不是如今我吐蕃国中有变,又岂会容他如此……”   看着这位气极败坏的吐蕃大论在跟前跳脚大骂,加措法王也甚是无语,只能由着这位在这发泄怒火。   好半天,发泄够了的琼波邦色这才颓然地坐了下来,揉着额头,无奈地道。   “此事,就没有可商议的余地了吗?”   “……” 第2197章 凭什么苯教可以上,我们天竺佛教就不能上?   加措法王默默地摇了摇头,程法王做事,什么时候有给别人商量的机会?   想想自己跟他相识以来,他的所作所为,就知道了。   看到琼波邦色半天长吁短叹不吱声,加措法王忍不住提醒了一句道。   “小僧很清楚,程长史此人向来都是言出必行,倘若我吐蕃若是明日之前给不了他回复。”   “他若真的要那么去做的话,十有八九,会令那些势力对吐蕃离心离德,到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琼波邦色看着跟前的加措法王,抹了把脸,吐了一口胸中淤积的闷气。   “既然如此,走吧,咱们一起进王宫,召集群臣,共议此事,这口黑锅,我可背不起。”   等琼波邦色入宫之际,就在宫门处遇上了一位侍者,这位侍者朝着琼波邦色一礼之后小声地道。   “尺尊王妃与鸠摩大师入宫了,此刻正在议事。”   “什么时候来的?”琼波邦色扫了一眼身边的加措法王脸色不禁一沉。   “差不多半个时辰。”   琼波邦色闷哼了一声,直接快步朝着王宫深处疾步行去,而身边的加措法王也同样脸色有些难看的快步行去。   不大会的功夫,二人便赶到了议事的大厅。   王宫之中,两位,哦不,一共是三位寡妇,这一回,又多了一位王妃,正是那位来自于泥波罗的尺尊王妃。   三个寡妇肩并肩地坐在上面,而那位鸠摩大师,就立身那这三位之侧。   琼波邦色与加措法王大步入殿之后,朝着这三个女人恭敬地一礼。   琼波邦色还没来得及开口,坐在上方的蒙萨王妃就关切地询问道。“加措法王,那位唐使可有松口?”   而已经被委任为了国师,也就是右本的加措法王将程三郎的回答禀报于朝中。   一干吐蕃文武重臣沉默地坐着议事大殿两侧,琼波邦色阴沉着脸打量那位来自天竺的鸠摩大师。   鸠摩大师感受到了这位吐蕃大论投来的疑惑目光,从容一笑,朝着琼波邦色微微颔首,又继续垂眉闭目。   直到那加措法王陈述结束,按下了心中疑惑的琼波邦色站起了身来。   目光扫过扎西与南喀诺布,又看了一眼下方的群臣。   “……二位辅政,还有诸位,觉得该当如何?”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不乐意吱声,就连那扎西内相和南喀诺布都元帅也跟聋子似的一动不动。   足足死寂了差不多柱香的功夫,大家屁都不放一个,为啥,都害怕担责任。   琼波邦色脸色甚是难看地又催促了两遍,仍旧没有人吱声。   “扎西内相,依你之见,此事该当如何?”   ……   被点了名的扎西内相心里边直呵呵,表面却显得十分严肃地朝着那三位女人一礼,这才向琼波邦色答道。   “此乃我吐蕃对外之大政,我乃内相,不适合表达看法,还请琼波大论决策为好。”   “???”琼波邦色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推卸责任的混帐玩意,特么的,啥意思,黑锅老子来背是吧?   “扎西你莫要忘记了你也同为辅政大事,此等国之大事,你怎么可能不表明态度。”   “我只负责内政,这与大唐握手言握之外交事宜,自然是由琼波大论你决策,之后由众臣工共议便可。”   琼波邦色气的脸色铁青,目光落到了那南喀诺布身上,正要开口说话。   就看到南喀诺布十分坚决地摇了摇头道。“老夫乃是武臣,若说斩将夺旗,攻城掠地,老夫自当奋勇争先。”   “可是像这样复杂的外交之事,老夫听你们说了这几日,仍旧是一头雾水,岂敢乱说话,还是琼波大论你来……”   “你!……”琼波邦色直接就给气歪了鼻子,不过这还没完,这个时候,立身于殿内的另外一个秃瓢。   嗯,不是加措法王这位右本,而是来自于天竺佛教的代表人士鸠摩大师。   就看到这位鸠摩大师操着不那么地道的吐蕃口音,很是流利地道。   “琼波大论,贫僧以为,你才是吐蕃宰相,此事还是以大论决策为佳……”   琼波邦色直接就毛了,脸色一沉,并指如剑直指那立身于殿中的鸠摩大师喝道。   “鸠摩大师,这里乃是我吐蕃商议国政之所,你最好不要放肆妄言。”   “不不不,宰相此言差矣,方才经两位太上王妃,和太王妃的首肯,鸠摩大师已册为左本,与右本加措法王,共参国政,为赞普谏言。”   “什么?!”琼波邦色一脸懵逼地看向那三个女人,又扫了一眼殿中的诸位臣工,那几位后藏系官员都朝着琼波邦色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之色。   这个时候,一个温婉的声音响了起来,正是与先王松赞干布同甘共苦多年的蒙萨王妃。   “琼波卿,这也是扎西卿等人考虑到我吐蕃百姓之中,既有苯教信众,亦有佛教信众。”   “倘若授加措法王以右本之位,而未授佛教大德以恩容,必会令我吐蕃国中佛教信众生怨……”   琼波邦色呆愣愣地看着这位蒙萨王妃,目光扫过那位今日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尺尊王妃,还有那位天竺佛门高僧。   琼波邦色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分明就是因为自己拉拢了同为后藏氏族出身的加措法王为已用。   而扎西与南喀诺布觉得自己占了上风,决定引天竺佛家高僧来跟加措法王打擂台,甚至还把那尺尊王妃也给拉了过来。   而且,这些年以来,蒙萨王妃等人早就已经服从了先王的意志,信奉了天竺佛教。   琼波邦色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差点就要爆发的情绪,耐下性子说道。   “请太上王妃莫要忘了,撤销旧令,恩准苯教在我吐蕃国中可自行传教之策,乃是先王遗命。”   “琼波大论所言极是,可是先王也并没有遣命,不准佛教在我吐蕃境内传播。”   琼波邦色眼皮一跳,扭过了头来,目光阴枭地打量着扎西内相,磨着牙根道。   “……扎西,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是嫌我吐蕃如今太安稳了吗?!”   “大论此言差矣,本相只是凭着一颗忠心,为赞普,为先王分忧而已……” 第2198章 这吐蕃,真的是要变天喽……   拿着那份盖着吐蕃赞普印玺的国书,琼波邦色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王宫。   而身边的那位加措法王此刻也同样有些失魂落魄,而在他们身后边跟随着的几位后藏系官员也都显得有些沉默。   “大论,下官总觉得,宫中,怕是已经与他们联手了。”   “不然,他们是不可能把这事瞒得死死的,我等也是入了宫之后方才知晓。”   “我总觉得,现如今朝中文武,都在针对咱们后藏一系。”   “你不用觉得,根本就是好不好?大论此刻统军作战,连败苏毗诸部,可是声势大振。”   “扎西与南喀诺布根本就没有想到,大论凭借此战,不但威望大涨,而且还获得了那些奴兵的敬畏。”   “国中尚有不少奴兵,都甚是渴望能够为大论效命,以换得自由之身。”   “他们必定是知晓了自己等人已处劣势,生恐……”   “够了!”琼波邦色突然吐气开声,让那一干正在叽叽歪歪的后藏官员都乖乖闭上了嘴。   琼波邦色脸色森冷地扭头看向那座自建都于此以来,他向来从容进出的王宫。   此刻,那王宫的大门,却简直犹如一头陌生巨兽的兽口,贪婪地张着,仿佛有唾涎,正沿着獠牙下向滴落。   “这吐蕃,真的是要变天喽……”琼波邦色嘴角渐渐地扬了起来,露出了一个森然的狰狞笑容。   然后头也不回地大步朝着远处快步行去。   ……   程处弼最终还是拿到了一份盖着吐蕃赞普印玺的国书。   国书里边,黑纸白纸地用象雄文以及汉字写清楚了。   吐蕃承认南部地区是大唐不可分割的一部份,大唐对于察瓦绒城一带的治理是合法合规的。   之所以用这两种文字,就是因为吐蕃还没有自己的文字,那位桑布扎,还没有时间发明藏文。   而现如今,高原之上所流行的文字,便是象雄文。   而那位野心勃勃,想要消除象雄文化以及宗教对于高原影响的吐蕃雄主,已经安息,没有了历史上雄起的机会。   而那位成就吐蕃高原霸业的薛氏一族几位能耐人,也就是噶尔东赞父子。   现如今,正在大唐,兢兢业业地为大唐皇帝陛下效力。   程处弼拿到了国书,正在美滋滋地欣赏,这个时候,亲自送来国书的吐蕃相国琼波邦色小声地道。   “程长史,其实下臣,也是极其看不惯诸多部落将异族视若牛马的行径。只是……”   “只是下臣势单力薄,实难左右整个吐蕃。”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忍不住眼皮一跳,看向这位吐蕃大论,心里边生起了狐疑。   这个话题,可是自己之前闲得蛋疼,拿来挑唆这货的,倒没想到,他居然又提及这个话题。   然后目光朝着立于那琼波邦色下首的加措法王看过去,加措法王看到了程处弼投来的目光。   恭敬地朝着程处弼一礼言道。“小僧可以对着苯教诸天神立誓,琼波大论乃肺腑之言。”   “……”   ……   程处弼抄着那份国书,站在大营门口,目送着那位吐蕃大论等人打马而去。   转过了头来,扫了一眼身边的一干老兄弟。   “行了,大伙赶紧的,传令全军,即刻拔营,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   “我就是想着过来捞上一份国书,结果没想到,居然又看到了这么一幕大戏。”   “想不到这吐蕃国中的这些官吏,都已经到了这等时候,居然还能这么能折腾。”   “没有了那位松赞干布坐镇,新登赞普之位的,居然是一个奶娃娃,看来这吐蕃。啧啧啧……”   ……   是夜,定埃终于赶到了逻些城,悄然地入了那琼波邦色府邸,二人密谈了整整一夜。   半个月之后,吐蕃都元帅南喀诺布在前往副都元帅定埃府中赴宴之时。   结果没有料到,定埃摆的是鸿门宴,南喀诺布连同护卫一同死在了定埃埋伏的乱刀之下。   而琼波邦色以都元帅受袭为名,意图带兵闯入王宫,却被那吞弥阿鲁率宫卫死战,就在琼波邦色久攻王宫不下之际。   扎西内相持吐蕃赞普之命入城外大营,宣布吐蕃国中的兵马中的所有奴兵,都将脱籍为平民。   率领这一只士气大振的吐蕃大军入城求援,琼波邦色大败,率残兵败将离了逻些城,在定埃统率的后藏兵马的接应之下,往后藏撤去。   整个吐蕃,短短不过月余,如此风云变幻,可看是让人看傻了眼。   没几日,加措法王亲自赶到了察瓦绒城,带来了琼波邦色遣人所来的大礼,并且还递交了一份来自于琼波邦色的亲笔书信。   意思很简单,他琼波邦色才是吐蕃最大的忠臣,却不想,扎西内相等人蛊惑那年少无知的婴儿赞普,以及王妃。   意图将他这位吐蕃的大忠臣给弄死,还将那位被大唐列为保护对象的加措法王也一块弄死。   为此,他奋力拼搏,最终还是败在了那帮子阴险人的手中,退回到了后藏之地。   考虑到逻些城的那些贵族,已经背叛了先王的遗志,他心灰意冷之下,本欲归隐山林终老。   可是担心后藏诸部会被逻些城贵族吞并,过上暗无天日的凄惨日子。   在后藏诸部的苦苦哀求之下,他琼波邦色愿意率领后藏诸部,归附大唐治下。   为大唐之藩属,愿意与大唐一般废除蓄奴之制。   他们唯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希望在以逻些城贵族为代表的吐蕃人要进犯后藏之时,大唐能够制止对方,或者是出兵相助。   在姚州都督府的一干吃瓜群众一边看戏一边吃瓜一边打牌的当口,就看到了琼波邦色这只蚂蚱扔过来的草绳。   作为有责任有担当讲义气的大唐姚州都督府上下而言,自然不可能看着溺水的弱小不伸出援手。   李恪这位吴王殿下立刻就做出了反应,第一时间接纳了那后藏的请求,承认他为大唐的又一蕃属。   并且还第一时间飞书传往大唐帝都。   已经因为长安再次出现粮食危机,不得不再一次背负起逐粮天子美名的李世民已然才刚过潼关。 第2199章 有好事就是程三哥哥,有坏事就是三哥   对于逐粮天子这样的称谓,李世民已经是脸皮越来越厚,不觉得有什么。   但番关中稍一缺粮,立马拍屁股就走,走得干脆利落决不留恋。   反正一句话,你们这些臣工不乐意迁都,那朕就让你们跟我一起过着颠沛流离的讨饭,呸,就食生涯。   李世民正美滋滋地坐在马车里边,跟长孙皇后一边赏境,一边吹牛打屁之际。   那封来自于高原的传书,急递到了他的手中。   长孙皇后安静温婉地打量着夫君的表情,每一次有来自高原之上的急报。   夫君的表情都会显得相当的精彩,或者是在那里眉飞色舞美滋滋的乐呵。   又或者是一脸哭笑不得地在那里小声嘀嘀咕咕老半天,总之很有意思,总让长孙皇后觉得很有意思。   就比如此刻,夫君拿到了手中之后,赶紧先把茶碗放下,咽下了喉咙里边的茶水,深吸了一口气。   想必是防止再出现口鼻喷水等影响大唐天子形象的尴尬场面。   然后夫君打开了书信,只扫了一眼,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然后表情很是夸张,既震惊,又难以置信。   这个时候,李明达这位小可爱又悄悄地溜达了过来,缩在长孙皇后身后边,看着亲爹那般模样,小声地道。   “娘亲,是不是程三哥哥他们又来信了……”   长孙皇后直接就呵呵了,这丫头,分明就是听着了消息蹿过来的,还如此明知故问。   虽然已经嫁为人妇,可性子还是跟往昔般一点也没变。   “这帮小子,简直就是在胡闹!”李世民磨了半天牙,最终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地仰天长叹。   “爹爹,三哥他们又干坏事啦?”李明达仔细地打量着亲爹的表情。   很清楚亲爹并不是真的生气,肯定是程三哥哥他们又干了什么有利可图之事。   只不过这种有利可图的后面,肯定有麻烦,不然亲爹何必头疼?   “哼……他们能干什么好事?”   李世民这是冲亲闺女一乐,旋及又闷哼了一声,这才将那份书信嫌弃地扔在了案几上。   想了想又抄了起来,仔细打量了几眼。   “想不到那昔日雄霸高原,虎视吐谷浑的吐蕃,居然也会落到这般田地,实在是……”   “爹爹,到底怎么了嘛,你快说说三哥他们干了什么坏事。”   打量着这位巧笑嫣然的闺女,呵呵……夸人干好事的时候就是程三哥哥,说人干坏事的时候就是三哥。   这胳膊肘拐的飞起,要是恪儿在这里,指不定得呕血三升。   不过能咋办?只要亲闺女不拿胳膊肘把亲爹拐飞就好。   “吐蕃的后藏诸部已然自立,那位刚刚担任吐蕃大论的琼波邦色倒也是个狠角色……”   李世民将吐蕃现如今的形式说了一遍后,便是长孙皇后也连连摇头不已。   她可是很清楚,之前夫君要对薛延陀动手,可是那雄兵近二十万的高原霸主吐蕃正对吐谷浑虎视眈眈。   为此他可是愁白了不少的鬓发,结果,这才不过一年的光景,吐蕃连国主都让那程三郎给活生生气死了。   嗯,这是三郎李恪报捷奏折里边的原话,当时,夫君直接把茶水从鼻孔里边喷出来,喷了那位房相爷一脸的奇景。   到现在长孙皇后一想到,还是眼皮猛跳不已,半天才控制住情绪。   ……   “闺女,你上回不是问爹爹,你夫君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吗?”   听到了这话,李明达两眼一亮,水汪汪的明眸看向亲爹,很是期待地眨巴着。   “爹今日就下旨,让他们一块回来,用不了多久,你们夫妻就可以团聚了。”   听到了这话李明达的嘴角直接就飞扬了起来,不过李明达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变化,清丽绝伦的脸蛋显得那样的认真。   “爹爹,其实女儿虽然挺想念夫君,但还是当以国事为重……”   看着这位亲闺女,李世民心中一暖,笑眯眯地抬手轻抚了抚亲闺女的满头青丝温言道。   “放心吧,爹知道你的心思,你三哥他们已经做完该做之事。   接下来,像他们这才的年轻才俊,实在不适合继续留在那高原之上了。”   “更何况,闺女你才跟那程三郎成亲不久,爹就让你们夫妻分隔两地,实在是……”   “爹爹切莫说这样的话,程三哥哥既是爹爹的臣子,为朝廷分忧是他的责任所在。   而且女儿也希望自己的夫君能被爹爹欣赏和重用。”   “哈哈,不愧是爹爹的好闺女,能有这样的心思,不枉爹爹疼你。”   “那当然了,我可是爹爹最乖巧,最知书达礼的女儿,是吧爹爹……”   “哈哈哈,那是自然,那爹爹当然就是……”   长孙皇后脸色甚是无奈地摸了摸自己胳膊上被激起的小疙瘩,听着这对父女的商业互吹,罢罢罢,忍忍就过去了。   赵昆默默地挪动着脚步,来到了帐外,赶紧用力地搓了搓两只胳膊,深吸了一口气,这不过是陛下跟晋阳公主的日常操作,不必太在意。   ……   李世民目送着亲闺女离开了大帐。又懒洋洋地瘫了下来,舒服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长孙皇后撂下了手中的书册,笑眯眯地打量着夫君问道。   “夫君,怎么会突然想着让他们回来了,妾身之前可是记得,夫君还考虑让他们在高原之上多经营治理一些时日。”   “唉……老夫担心,他们再呆下去,会闹出更多让人头疼之事来。”   “虽说,吐蕃崩解,对于我大唐而言,乃是好事情,可他们这么干,却显得不地道。”   “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吐蕃的使节就会赶来哭诉。”   “老夫再能敷衍,又能敷衍几次?”   “反正现如今高原已然是一盘沙盘,二十年内,当可无忧,让他们赶紧回来,老夫亲自盯着,也能省些心。”   “夫君说的在理……”长孙皇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抄起了书册。   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似地,轻咦了一声。“妾身可是记得,夫君之前让他们到外赴任之时。”   “曾经说过,与其让这几个小混蛋在跟前闹腾,倒不如弄远一点,自己也能够清静清静。”   看着观音婢那副温婉娴淑,笑意盈盈的模样,李世民张了张嘴,一脸黑线地干脆往后一倒,爱咋咋……   “好了好了,妾身与夫君玩笑呢,还请夫君恕罪。”   “为夫怎么可能因为戏言跟你生气。”李世民也乐出声来,摇了摇头道。   “老夫的肚量,可比那位高原雄主松赞干布强多了。哈哈哈哈……”   听着夫君这一声爽朗的长笑,长孙皇后不禁忆及夫君跟公爹父子二人抄起兵刃撵得程三郎在东宫抱头鼠窜的场面,不禁一脸笃定地附和道。   “……嗯,夫君肚量的确大。” 第2200章 尔等接旨之后,立刻回家   高原之上,特别是逻些城的吐蕃大佬们,对于琼波邦色这种居然率领后藏背叛吐蕃自立为王的举动十分愤怒。   特别是那位扎西内相,自己的老搭档南喀诺布的死,他还是有一些婉惜的。   可问题,正是因为他的死,而将那琼波邦色等后藏系官员被钉在了背叛者的耻辱柱上。   如此一来,原本的三位辅政大臣,他变成了硕果仅存的那一个。   但是,琼波邦色以及一干后藏系官员的背叛,着实也让他这位仅存的辅政大臣头疼不已。   不论是平定国中的叛乱,还是安定军心,所有的事务,全都都集中到了他的手上。   让他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压力,也拥有了从来没有过的快乐。   而且自打琼波邦色叛乱之后,扎西已然被临危受命,成为了取琼波邦色代之的新一任吐蕃大论。   而扎西大论也劝说三个女人,琼波邦色这家伙最喜欢玩的就是各种暗杀,用毒等下作手段。   为了你们这三位女人,特别是幼生期赞普的安全,还是呆在深宫里边比较好。   就像现在,扎西大论坐在一张摆放在了赞普王座侧右方的一张案几后,目光威仪地扫过那一干吐蕃臣工。   不少不合他心意的那些臣子,自然已经被列为了琼波邦色等乱党的同伴,轻则丢官罢职,重则直接扔进了牢里边。   甚至还有一些人的人头,已经被悬挂在那逻些城的城门口。   此刻,看着那些不敢自己对视的吐蕃臣工们,扎西大论甚至生出了一种,自己就是赞普的错觉。   好在,他还没有那么飘,毕竟,吞弥阿鲁等对王室忠心耿耿的臣子,手中还握着一股实力强悍的军队。   “诸位,现如今琼波邦色那个后藏叛逆,逃离逻些城之后,还在国中四下撒播流言,扰乱视听,甚至还攻讦本相也诸位臣工……”   扎西大论中气十足的嗓音,回荡在大殿之内,吞弥阿鲁等一干吐蕃重臣,只能沉默地倾听着。   扎西大论最终下达的命令就是,现如今吐蕃内部的后藏系势力,要么已经被剿灭,要么就已经逃蹿往后藏。   现在,朝廷必须要拿出一个坚决的态度,举大军讨伐叛逆。   要用后藏的血,来让高原上的人们明白。敢有人背叛吐蕃,必将要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   扎西大论的提议,毫无意外地得到了群臣的附合,在禀报了那三位女性,得到了恩准之后。   逻些城这边开始调兵遣将,准备要搞一把大的,而扎西大论开始在一干武臣之中挑选适合的统帅之时。   大唐姚州都督府的使节,再一次来到了逻些城。   而这位大唐来使带来的书信,让逻些城内的吐蕃重臣直接就傻了眼。   在他们想要兴兵讨伐后藏之际。大唐姚州都督府要求吐蕃国为了高原的安宁与详和,不允许大唐治下的诸蕃作战。   扎西大论脸色发黑地打量着那封书信,看到了上面盖着大唐姚州都督府的印鉴。   猛地抬起了脑袋,那双愤怒而又充满着不可置信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跟前这位身材犹如富家翁一般的来使。   看到了扎西大论那充满着杀意的目光,胡主薄视死如归地闭上了双眼。   不知为何,自打自己跟随着姚州都督府行动以来,感觉就像是随时都游走在生与死的边缘。   那种刺激感,让胡主薄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已经得到了升华。   兴许就像来之前,那位程长史所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须那啥啥。   自己就是那娘的一个主薄,却干了类似大汉名臣苏武这样的事情,视死如归,已等闲事尔。   “胡使节,你们姚州都督是什么意思?”扎西大论咬牙切齿的低吼声,总算是让胡主薄摆脱了胡思乱想。   “扎西大论,本官只是一位负责传递公文的信使而已,大都督怎么考虑,非我一个小小主薄可以知晓。”   “……”看着这位推卸责任如此熟练,扎西大论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可能咋办?小小的主薄,的确不属于决策层,就算是把他剁成人肉丸子掺上虫草来煲汤也没办法解恨。   可大唐的意志,让现如今刚刚经历了后藏背叛的吐蕃而言,绝对不敢违抗。   最终,扎西大论也只能目送着这位唐使离开,与一干磨刀霍霍,原本准备去后藏干一票大的重臣们相顾无言。   吐蕃上下十分恼火,可偏偏又惹不起大唐,而且现如今对于大唐俯首贴耳的苏毗诸部也摆出了一副恶犬的架势。   令逻些城为代表的吐蕃朝廷投鼠忌器,不得不悻悻罢手。   但是并不代表他们什么也不做,同样派出了使节赶往大唐哭诉。   妖蛾子三人组继续该打牌打牌,该看戏看戏,他们并不知道。   一开始还因为他们的丰功伟绩美滋滋,到得后来已经被他们的骚操作搞得已经开始头皮发麻的李世民已经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旨意,要把他们从高原之上扫地出门。   大唐皇帝陛下的圣旨,终于抵达了察瓦绒城之时,哥仨还在一边打牌一边看戏,静待吐蕃与后藏的事态发展,看能不能再搞点事情。   知晓了有圣旨到,哥仨不禁有些美滋滋,还以为大唐皇帝陛下又会狠狠夸奖他们一顿。   结果程、李、房三人老老实实地听完了这份旨意之后,不禁有些面面相觑。   ……   旨意很短,只是大略地提及你们这三位年轻人干得不错,但是现如今高原事毕。   尔等接旨之后,立刻回家,不得继续在高原之上停留。   听完了旨意,还想着指导汉唐商行再进行一波高原特产贸易的程处弼忍不住有些牙疼。   而一旁的房俊也有些不乐意,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李恪。   “你爹啥意思?我怎么觉得他像是在赶咱们弟兄走?”   话音刚落,然后就看到了那位来使干咳两声,又唤来了另外一位随众,又拿出了一份圣旨。   “兵部职方司郎中、姚州都督府录事参军任雅相接旨……” 第2201章 我是问策于你,不是听你展望未来吹牛   等到第二道旨意一出,这才算是把事情交待清楚。   大唐在这高原之上,新设一州,就以金沙江为州名,任雅相为金沙州知州。   辖地则是以大唐所占据的铁桥城以北之地,皆属金沙州所辖。   至于娘尚卢满、胡主薄,甚至还有那些为大唐在高原之上建功立业的一干文武也都有提拔或者是赏赐。   就连那些奴兵中的有功者,直接被封为了校尉的就有两人。   一共三道旨意下罢,关于妖蛾子三人组的后续连个字眼也没提。   而已经成为了金沙州知州的任雅相等一干文武都甚是激动。   不过正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他们倒也一个劲地恭喜着程、李、房这个威力十足的妖蛾子组合又可以回到大唐温暖的怀抱。   不用继续呆在这苦寒的高原之上,至于关于他们的封赏什么的都没有说。   想必那位大唐皇帝陛下尚在考虑,肯定会等他们回到了大唐之后,给他们来份大惊喜。   不过对于大惊喜,程处弼倒是没有太大的兴趣,毕竟他觉得只要不是大惊吓就成。   更何况,自己等人在这高原之上,已然立下了太多的汗马功劳,只要李叔叔随便意思意思就好。   正在吃散伙饭的房俊顿时不乐意了,赤急白脸地支愣着脖子道。   “什么叫随便意思意思就好,咱们可都为大唐流了血,为朝廷立了功的。”   “贤弟啊……”程处弼美滋滋地将口中的细骨头吐了出来,抹了抹油嘴语重心长地道。   “莫要忘了一句老话,功高震主……”   “噗呲……”一旁正在喝酒的李恪直接就被呛得趴在地板上嘶心裂肺的咳嗽不已。   就好像是得胜归来的大将军,被嫉贤妒能的君主赐下了一杯毒酒,喝完之后正在那里垂死挣扎。   任雅相脑袋差点就杵进跟前的菜里边,双手扶着案几,频频深呼吸。   房俊一脸黑线地看着那位又继续老神在在吃吃喝喝的处弼兄,眼皮一阵狂跳。   神特么的功高震主,拜托你正经一点行不行?   “呵呵……你们觉得我说的有问题吗?”   “你们好好想想,我大唐最重军功,而仅次于灭国的,就是开疆域拓土之功。”   “咱们哥几个如此年轻,就已经立下了这等赫赫之功。   要是再这么立下去,回头咱们把整个高原都纳入了大唐版图,你说你爹会怎么想?”   “所以啊,还是陛下英明睿智,及时出手,让我等悬崖勒马,不然,那些作为长辈的大唐武勋重臣怎么看我们?……”   原本还显得有些唏嘘感慨的散伙饭,生生让程处弼给折腾得大伙哭笑不得。   但又不得不承认,似乎还真有那么一丝丝道理,毕竟这才一年光景。   原本吐蕃一家独大的高原,现如今简直就像是一团乱麻一般让人无语。   作为大唐在高原上的主事之人,任雅相很是虚心地向着浑身心眼,喜欢一一正经胡说八道的程处弼问策道。   “对了处弼老弟,高原之上怕是那象雄古国就要一家独大了。”   “那接下来,该当如何应对他们?”   “放心吧,那象雄古国也威风不了多久。高原之上,短期之内不会再有一家独大的局面。   只要我大唐经营得好,相信在不远的未来,一家独大的应该是我大唐。”   “处弼老弟,你能不能说点任某听得懂的话?”任雅相脸色有点黑,我是问策于你,不是听你展望未来吹牛逼。   程处弼自信地一乐,翘起了手指头斜指向西方。   “主要问题还是那位象雄国主李迷夏。”   “哦?敢问此言何意?”   看到任雅相虚心请教,程处弼倒也不隐瞒,径直言道。   “作为大唐最优秀的医者,程某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那李迷夏有病,而且病得很重。”   “真的假的?”   对于这种置疑优秀医务工作者的蠢问题,程处弼懒得搭理,自顾自地说下去。   “李迷夏的病,不是身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而且不加以治理,只会越来越严重,越来越极端。”   “他现如今是谁也不信任,吃个饭,睡个觉都担心有人害他,典型的被害妄想症。”   “另外,因为那位吐蕃公主背叛之事,令他现如今看到眉清目秀的小姐姐,居然跟跟见着母老虎似的。”   “这么下去,象雄怎么可能会有王位继承人?”   “那处弼兄你怎么不帮他治治?”房俊忍不住提出了问题。   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边,处弼兄是一位十分尽职尽责的医务工作者,在他的眼里边,不论对方是什么人,病人就是病人。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会给那长孙无忌和魏王李泰诊治他们的三下路暗疾,让他们获得新生。   程处弼翘起了一指手指头比划了下,一脸认真地道。   “医学没有国界,但是医务工作者有国界,你莫要忘记了,我与长孙吏部,还有魏王李泰只是私怨。”   “但是,倘若一场疾病关乎到高原之上千千万万人的生死,你觉得我能因一人之生死而罔顾更多的性命?”   李迷夏是高原雄狮,昔日吐蕃对付他,也是费了老鼻子劲。   如今吐蕃已然跟个残废似的,奄奄一息,倘若那李迷夏恢复了精气神,立志要报仇雪恨也就罢了。   万一这哥们耍妖蛾子,也要立志一统高原咋办?   到了那个时候,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将不会是夸张的形容词。   听到了程处弼这番言语,厅中的诸人都频频颔首不已。   程处弼意犹未尽地道。   “而这边,后藏与吐蕃,绝对是势不两立,谁弱咱们帮谁,而且最好只是口头上帮忙就成。”   “万万不要坐看某一方实力壮大而无所作为,那样一来,对我大唐可是不利的……”   “至于苏毗诸部,其实是我大唐在高原之上最适合的打手,不过苏毗诸部,继续让他们一盘散沙好了……”   程处弼一边吃吃喝喝,一边在那里吹牛打屁,反正这些都是自己曾经考虑过的。   现如今人都要离开了,就把自己的想法和理念灌输给任雅相这位智勇双全之人。 第2202章 处弼兄一回来,世界就仿佛瞬间变了模样……   以任雅相的脑子,肯定会考虑其中的利弊活学活用。   更何况,任雅相本就是老程家推出来的读书人,他越有本事,成就越高,对于老程家而言至少不是坏事。   酒饱饭足,程处弼等人在收拾好行装之后,终于挥泪道别了一干好兄弟与好朋友们,开启了归乡之旅。   而大唐在北部对薛延陀的战略,也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大唐数路兵马齐齐北进,先是大败大度设及其麾下大军,而已经率军入塞,准备跟长子大度设打配合的真珠夷男大惧。   急派使节入唐,向大唐天子表达了自己愿意与突厥和平相处之意。   可问题在于,大唐好不容易摆了这么大的阵仗,怎么可能轻易收手。   李道宗领军继续追击大度设,于诺真水大胜之。   在进入到了冬季之后,本就因病卧榻难起的真珠夷男惊惧之下,直接呃屁。   其嫡子多弥可汗第一时间继承了汗位,并以薛延陀特勤(大都督)大度设败兵之罪,夺去了这位被亲爹委以重任的庶长子的兵权。   并着人将其囚禁起来,好在这位在薛延陀中威望甚高的大度设,其心腹买通了守卫,将他弄出了囚禁之地。   大度设很清楚自己这位亲弟弟有多残暴,被救出来之后,毫不犹豫地领着心腹远遁而去。   多弥可汗本以为大唐会暂缓攻势,忙着收束兵权而且对自己的宠信亲随大肆封赏,就在他忙着乱来的当口。   穿着厚实棉质冬装的大唐精锐并没有就此止步,夏州都督乔师望、右领军大将军执失思力进击薛延陀,再一次大败薛延陀。   多弥可汗只能率众北逃而去,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大度设带走了一波人马之后。   多弥可汗觉得是那些亲爹的旧部在帮那位庶兄,越发地不信任老臣。   多弥可汗委任心腹小人,排斥亲爹旧部的行为,惹怒了不少人。   可是他对于亲爹旧属但凡是敢有怨言,这位没多少脑子的多弥可汗只会干一件事,那就是毫不犹豫地举起屠刀砍过去。   他这种粗暴解决问题的方式,当然不会有人愿意接受。   结果导致了薛延陀内部暴发骚乱,数部相互攻伐,乱作一团。   而回纥、仆骨、同罗等部族,看到了薛延陀的乱局,乘火打劫,连手进攻薛延陀。   多弥可汗再一次大败而逃,而后,就在程处弼等人交卸差使,又一次出蜀之际。   江夏王李道宗、阿史那杜尔为瀚海安抚大使,执失思力率突厥精锐。   代州都督薛万彻、营都都督张俭各率本部兵马,分兵几路齐头并进,再攻薛延陀。   多弥可汗见大势已去,率残兵投奔阿史德时建部落。   不过,之前就偷袭,搞了薛延陀一回的回纥诸部,眼看着多弥可汗居然还活着。   自然不乐意,毕竟他们也担心万一薛延陀恢复元气,那回纥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于是乎回纥酋长吐迷度再一次发进进攻该部,不但将多弥可汗给宰了,连其宗族也被屠戮殆尽。   薛延陀残众只能朝着西方溃逃而去,而大度设这位逃得性命的庶长子与那数万残部汇合之后,被拥立为可汗。   大度设向大唐遣使请罪,又请求在陏督军山北麓保聚驻牧……   而这个时候,程处弼等人,终于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大唐国都长安城。   ……   距离长安城尚有二十余里,程处弼就看到了一位老熟人,在一帮子老熟人的簇拥之下,笑眯眯地大步行来。   这位,正是大唐太子殿下李承乾,看到这位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太子殿下,程处弼等人赶紧下马恭敬行礼。   “处弼兄免礼,来来来,让小弟我好好的看看气死高原雄主松赞干布的大唐年轻一辈中的表率。”   “恭喜小程太保。三气松赞干布,气死吐蕃国主父子的英雄事迹,如今已经传遍了关中内外……”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位上前朝着自己拱手道贺的于志宁。   然后下意识地扭过了头来,身后边,李恪与房俊也同样保持着震惊的脸孔。   “怎么可能,明明处弼兄只气死了一个,怎么又多了一个?”   “是啊是啊,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到这两位贤弟那迷茫的表情,程处弼心生疑窦,难道真的跟这两只喜欢插兄弟两肋双刀的妖蛾子没关系?   这个时候,于志宁脸上挂着很古怪的笑容补刀。   “特别是小程太保你把那位吐蕃国主活生生气死的消息,让那一期的《长安旬报》都加印了三次。”   “你们这两个……”程处弼脸上的表情一僵,旋及一脸黑线地扭过了头来,开始捞衣挽袖。   就已经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疾蹄之声,李恪与房俊已经翻身上马朝着主干道旁边的岔道狂奔而去。   “真不是我们干的,处弼兄你冷静一点。”   “真不是你们两个混蛋干的,我程处弼三个字倒起写!”程处弼气极败坏地跳脚怒道。   大唐太子殿下以及一干东官官员护卫表情都很奇怪地看着这位张牙舞爪的太孙太保。   看着远处那打马而去,落荒而逃的吴王殿下与房将军。   这相当不和谐的画风,让李承乾忍不住狠狠地抹了把脸,果然,还是那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处弼兄一回来,世界就仿佛瞬间变了模样……   ……   程处弼放弃了追杀这两个家伙的想法,毕竟太子殿下就在跟前,自己好歹也要维持一下自己风度翩翩的大度形象。   “殿下你怎么来了,这等事情,怎么也不该你来才对。”   “我父皇不在,小弟我想来就来。”李承乾语带幽怨地道。   程处弼不禁一愣。   “你爹又蹿,哦不……陛下又溜达去东都就食去了?”   一旁的于志宁呵呵一乐插嘴道。   “嗯嗯,今年关中也有些灾害,陛下心忧百姓衣食无着,就决定往东宫就食。”   “几乎把能动弹的文武百官都拉到东都去了。”   “……”听到这话,程处弼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这位于詹事似乎也对陛下此举有些怨气。 第2203章 国子监诸学没个三年五载怕是都修不好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在太子殿下的盛情邀请之下,程处弼很愉快地接受了太子殿下的邀请前往东宫。   笑纳太子殿下专程举办的接风洗尘宴,唯一令人较为愉快的就是房俊和李恪那两个家伙惧于程三郎之虎威。   已经不知道蹿哪去瑟瑟发抖去了,程处弼一人独享着太子殿下设下的盛宴。   程处弼吃着美味佳肴,喝着醇厚的美酒。   听着那位孤苦伶仃,与妻儿在长安相依为命的太子殿下在这里小声地吐槽。   “我父皇之前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让小弟过去侍奉爷爷。”   “结果今年,他一去,就让我回长安留守,小弟我……”   李承乾颇为无奈地仰天长叹了一声。   “如今还留在长安的除了东宫属官,还有马周马卿等几位辅政之臣。”   “其他臣工,几乎尽数随父皇往东都去了。”   “就连那国之监,也都已经提前迁往东都洛阳去了。”   “啥?”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的太子还有于詹事,有些难以置信。   要知道陛下之前前往东都,国子监数千学子,可是都一直呆在长安。   于志宁呵呵一乐,呷了口酒,接过了太子殿下的话头继续言道。   “因为之前国子监的国子学失火,导致烧毁了好几间房舍和教室。”   “而一旦修缮,怕是会让学子们的学业受到影响。”   “陛下考虑到,国子监治下的诸学,校舍多已经年久失修,意外频频。”   “决定大兴土木重修国子监,不过因为这是一个大工程。”   “所以,陛下就干脆下旨,命国子监诸学先迁往东都,在国子监诸学学子到东都去潜心研学。”   “至于长安这边,工匠们也可以对国子监诸学都进行修缮与维护。”   说到了这里,于志宁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显得有些无奈地笑容来。   “陛下这么做也实在是太过了些,毕竟虽说国子监诸学学子,将是大唐未来之柱石。   可也没必要如此大张旗鼓。如此一来,其实倒显得有些……”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是吧?”程处弼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能不明白吗?大唐皇帝陛下就是故意要这么干,就是将国子监的一干学子全部都撵到那东都洛阳去。   要知道国子监诸学,恩荫子弟可是占了相当的数量。   他们若是留在长安,必然那些勋贵重臣都会在这里留下一定的家人亲属在此。   总不能让孩子们散了学连个吃口饱饭的地方都没有吧?   可那些国子监诸学的学子们蹿了过去,陛下又借就食之名,再把朝中官员还有军队也都给拉了去。   啧啧,不敢说长安城都空了,可至少长安城内的人口,铁定要少上三成。   李承乾张了张嘴,想说司马昭之心这个形容词路套用到亲爹身上不太合适,可又觉得,好像还真没有比这个更贴切的。   程处弼滋了口酒,朝着太子与于志宁挤眉弄眼地道。   “还是陛下英明果敢,怕是那国子监诸学的修缮,没个三年五载怕是都修不好……”   大家都露出了一个会意的笑容,嗯,懂的都懂。   “对了小殿下可在?为何没见着人。”   “你那弟子,已经也到洛阳去了,话说回来,那小子……”   李承乾似乎一下子不知道应该说些啥,一下子卡壳。   程处弼追问了两句,奈何李承乾就是不乐意说,只说让程处弼到了东都自己去问那小子。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程处弼就已经料定,肯定不是什么大事,放心地继续吃喝起来。   不过家人既然全都到东都洛阳去了,那这长安,也没多少可以留恋的。   不过在李承乾的殷切挽留之下,程处弼只能勉为其难地同意,继续在东宫再蹭吃蹭喝两天。   好好地给李承乾讲一讲那高原之上的惊险与猎奇之旅,再前往东都洛阳。   ……   房俊兴冲冲地赶到了府门口,看到了在此等候的并非是管家慎叔,而是另外一位管事。   一问这才知晓,亲爹亲妈,亲哥亲弟,就连娘子还有那已经诞生的娃娃,都已经离开了长安。   站在府门口,房俊感受着那渐入凉秋的风儿,感觉整个人都浑身冰凉,自己回来有什么意思?   一寻思,得,去找为德兄蹭饭去,等他屁颠颠地朝着为德兄的吴王府蹿过去的当口。   正好看到了郁郁寡欢的为德兄正打马朝着这边而来。   好吧,为德兄的家眷,也已经离开了长安,据说离开之前,也就是一个多月之前特别寄了信。   但问题那个时候,李恪已然离开了高原,完美地错过了那封亲人的来信。   “我爹也给我去了书信,看样子也跟小弟我错过了……”   房俊一脸悲伤地看了一眼天空。   “……那怎么办,为德兄,咱们好歹寻个地方吃顿好的。”   李恪颇为无奈地抹了把脸,扭头看向正北方,那是皇宫与东宫的方向。   “方才我大哥着人到府上,让我去东宫赴宴,不过考虑到处弼兄这会子怕在火头上。   咱们哥俩还是自己找地方吃喝为好,等到明天再跟处弼兄一块到东宫去见我大哥。”   “是极是极,这会子还是莫跟处弼兄碰面为好……”房俊不禁有些唏嘘地长叹了一声。   看到房俊意志如此不坚定,李恪大巴掌拍在了房俊的肩膀上。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处弼兄虽然心眼不大,但是只要咱们弟兄服个软,定然无忧。   难道他还能把咱们这两位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何不成?”   在长安没有人管束的快乐日子终究是那样的短暂,再加上思念家人,所以在唾沫星子横飞的第三天。   一个人守着婆娘和那对龙凤胎呆在长安的太子殿下总算是满足了求知欲,亲自将妖蛾子三人组送出了长安,依依惜别。   ……   东都洛阳城外,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距离东都洛阳西门尚有十数里的地方。   一干膘肥体壮的程家人,将那辆马车围得水泄不通。   此刻,李明达与武媚娘就坐在马车里边,眼巴巴地看向那条直通往洛阳的官道。 第2204章 夫君可真厉害,不故意都能把人给气死……   “媚娘姐,我听说高原之上的日头特别的毒辣,你说程三哥哥会不会被晒得很黑呀?”   “很黑倒不至于,不过黑是肯定的。”武媚娘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给出了答案。   “晒黑的,不会影响到孩子吧?”   “???”武媚娘有些愣神地看了一眼李明达,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啥意思。   好吧,不得不承认,这位公主殿下的脑回路,果然也是异于一般人。   “这个问题,怕是得问夫君才知晓,毕竟他是咱们大唐最顶尖的医者。”   “嗯嗯,希望不会……咦?那是,那好像是十七姐……”   李明达看到了一辆马车正朝着这边行来,很快,就看到了那辆马车里边也探出了一张俏脸,有些疑惑地朝着这边张望。   李明达轻盈地下了马车,正要走过去跟十七姐招呼。   就听到了身边有人高叫出声,一扭头,就看到了远处那渐起的烟尘中。   一个高大英武,气宇轩昂的身影,正纵马扬鞭,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看着那马背上那渐行渐近,越来越清晰的脸庞,李明达欢叫了一声,抬起了那白藕一般的玉臂。   “程三哥哥!”   程处弼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那扬起了手臂频频挥舞的窈窕身影。   当听到了那声清脆而又熟悉的呼唤声,程处弼不禁下意识地扬鞭打马,策马驰前。   冲到了距离马车尚有十数步之距,这才收束缰绳,不待座骑停稳,直接跃下了马来。   此刻已经顾不上招呼那些向自己行礼的程家人,大步径直来到了兴奋得小脸蛋发红的李明达跟前。   看着她似乎有些害羞地皱了皱小巧的琼鼻,然后直接一头就扎向了自己的怀里。   “程三哥哥,我想你了,很想你……”   只这一句娇嗔之语,程处弼觉得自己这样的钢铁直男,也瞬间化作了绕指柔。   小心翼翼地伸手环住了李明达那温润肩背,程处弼用类似赌咒发誓的肯定语气,在她耳边小声地道。   “我也一样。”   “什么一样?”   “我也想你,很想你。”   “敷衍!我先说的,所以你要至少比我多说一遍,不,至少两遍,才显得真诚。”   听到了李明达这话,程处弼差点就乐歪了嘴,赶紧又很认真地重复了两遍。   李明达这才抬起了头来,那已然红了眼眶,还笼罩着水雾的明眸,落在了程处弼那张轮廓分明脸庞上。   这才绽颜一笑。“嗯,我也一样。”   程处弼无奈而又宠溺地抬手轻刮了下她那粉嫩的俏脸,若有所觉地抬起了头来。   就正好看到了武媚娘缓缓撩开车帘,一手扶帘,一手轻撩起垂散下来的鬓边青丝。   笑容妩媚而又甜蜜,一双水眸,也微微发红,因为她屈膝侧坐,越发地令那玲珑的曲线更加的夸张而诱人。   程处弼亦朝着武媚娘会心一笑,这才轻舒猿臂,挽着李明达朝着马车走去。   “娘子,外面冷,咱们上车吧。”   ……   程处弼坐以了马车里,李明达这位知心体贴的娘子双手撑着下颔,就这么甜甜地笑着看着程三郎。   程处弼接过了武媚娘递过来的茶水呷了一口,看到她这般模样,不禁乐道。   “我脸上有什么吗?”   “什么也没有,就是黑了点,不过程三哥哥你黑了也还是那么好看。”   听到前半截,程处弼忍不住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那已经出现高原红的英俊脸庞,听到了后半句。   程处弼觉得,李明达真不愧是自己的良配,难怪能够把那位不讲武德的大唐皇帝陛下忽悠得团团结。   这真不是贬义,而是夸奖,证明自己婆娘的情商就是高。   就在程处弼咧嘴大乐,美滋滋地呷着茶汤的当口,李明达眉开眼笑地道。   “程三哥哥,你好厉害呀,居然把松赞干布他们父子全都给气死了……”   “???”程处弼脸上的笑容瞬间一硬。   “夫君可比你创作的那《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丞相厉害多了,他也就顶多气死一位大将军。”   “你却把吐蕃国主父子一块都给气死了。”   程处弼脸色越来越黑,赶紧连连摇头。   “不不不,没有这回事,我可没有故意气死谁谁谁,莫要听那些人胡编乱造。”   “还是夫君厉害,不故意都能把人给气死,啧啧啧……”武媚娘忍不住补了个刀。   程处弼脸色有点发黑地看向武媚娘,只看到了那张娇滴滴的妩媚甜笑,就好像刚刚那把扎心的刀跟她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两个女人,都细皮嫩肉的,又都是自己的枕边人,总不能跟收拾损友似的。   要收拾她们,自然嘿嘿嘿,不足向外人道也的方式收拾。   不过此刻,程处弼只能抹了把脸耐心地解释道。   “我最多只能算是气死了松赞干布那个心胸狭窄的吐蕃佬。”   “他儿子是病死的,他的死因跟我半个铜板的关系也没有。”   “夫君的话,我肯定相信。”李明达笑眯眯地眨着水汪汪的明眸,语言很真诚,但是语气很敷衍。   至于武媚娘呵呵一笑,很敷衍地咐合了一句。“嗯,我也一样。”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此刻真恨不得蹿下马车,抄起大棒棒去揍那两个造谣的损友一顿。   ……   程处弼决定抛开这些不愉快的想法,开始跟两个千娇百媚的心爱女子一述别情。   说话间,还变戏法似地从怀里边拿出了两个串串,当然不是那种抱着泡枸杞的保温杯的大手喜欢玩的串串。   而是十分精美的极品天珠,讲述着这天珠的来历,还给他们说起了在高原之上的一些趣事。   例如李恪想在高原上吃汤饼结果喝了一肚子面汤的窘况,还有房二郎率领大军想要建功立业,却只能追随在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程三郎身后吃灰等趣事。   若得二女娇笑连连,不知不觉间,就已然来到了府邸跟前。   听到了外面家将的招呼声,程处弼探出了脑袋。   远远的,就看到了亲爹站在那台阶之上左右踱步。   等听到了蹄声,朝着这边一张望,不多时,程处弼就看到了娘亲的身影也在府门口出现。 第2205章 总不能这才二十出头就卸甲归田,含饴弄孙吧?   程处弼催促着车夫加快速度朝着家门疾驰而去。   马车尚未停稳,程处弼就矫健地跃下了马车,快步来到了阶上,老老实实地向着亲爹与娘亲恭敬地一礼。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自己膝下一空,生生被力能举鼎的亲爹给提了出来。   然后还是那张满面横肉,钢须横生的熟悉慈祥老脸,大巴掌拍得程处弼差点误以为自己肩膀脱臼。   “好好好,你小子,总算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怎么晒成这副鬼样子?   夫人你看,这小子原本跟为夫一般的白净脸蛋,怎么跟秋天的苹果似的。”   这话一出口,程家人嘿嘿嘿地乐成一片,唯一脸色有点发黑的就是程三郎。   “……爹,这叫高原红好不好?在高原之上呆久了,就会被晒成这样。”   “是呀公爹,夫君晒成这样也挺好看的。”   已然下得马车来的李明达前行挽住了崔氏的胳膊小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意见。   程咬金听得此言不禁大乐,爽朗一笑言道。   “儿媳妇你觉得好看,那就肯定是好看,黑点是黑点,有个夸人的词叫啥来着,是黑里俏是吧夫人?”   崔氏那一脸的慈祥瞬间有点控制不住,一旁的李明达深深地埋下了头,恨不得把小脸蛋藏进婆婆的胳膊肘里。   好在这个时候情商很高的大哥程处默抹了把脸及时插嘴道。   “爹说啥就是啥,咱们一家人开开心心最重要。”   程处弼看着亲爹那张比自己最少黑两个色号的脸,嗯,爹你更俏。   只不过这个赞喻之词,程处弼只敢在心里默默地说。   主要是担心说出来之后,怕回家的第一天就被亲爹抄着大棒棒撵得满洛阳乱蹿不太合适。   崔氏也上前来,打量着程三郎,扶了扶鼻梁上的镜眶,看着这位日益显得成熟的三郎。   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最终都只汇成了一句。“回来就好,走,跟娘回家。”   ……   家是什么样的地方,家就是可以让人卸下伪装,可以放下所有的算计与心机,放松自己的地方。   那些熟悉的美味,还有身边那些血脉相联亲人们的关切与问候,让程处弼胃口大开。   一顿接风洗尘宴吃得甚是嗨皮,一家子齐乐融融,足足一个时辰这才宴罢。   之后,娘亲崔氏起身,一干女眷都随之离开,李明达不舍地看了程三郎几眼,这才乖巧地跟着一块离开。   最后剩下的,就是几位业已经成年的程家人。   程大将军仍旧大马金刀地坐在铁炉子边上,直接将几位成年的儿子叫到了跟前来围在铁炉子。   一边喝着那不醉人还养人的三勒浆,一边开始聊起了正经事。   “我说三郎啊,你们这一回,可真是为朝廷立下了大功劳喽。”   程咬金抚着钢针般的浓须,那位已经快有一年未见的亲儿子程三郎。   此刻正在刚好灌了一大口三勒浆之后,一张脸皱巴在一起,表情复杂老半天这才长吐了一口大气。   “若非是你们牵制住了吐蕃,保全了那吐谷浑,怕是我大唐对付完了那薛延陀之后,日后又得面对一个强大的高原势力。”   “陛下可是对你们这帮子年轻人大加褒扬不已,少不了你们这帮小子的好处。”   说到了这,程咬金顿了顿,也抄起了程家秘制三勒浆灌了一大口,润了润嗓子才道。   “不过啊,你们这帮小子,年纪轻轻所立之功勋,着实……”   程咬金张着嘴,想了想,总觉得不太好形容。   “总之啊,接下来的日子,你小子一定要藏拙,多跟你爹我学学。”   “你看看李卫公,我大唐军功第一人,如今也摆出了一副闭门谢客,含饴弄孙的架势,懂了吗?”   “懂懂懂,孩儿明白爹爹的意思。”程处弼用力地点了点头,不禁深感忧虑。   看样子亲爹也有了功高震主的担忧,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   哪怕是李世民是大唐英主,不会擅杀有功之臣,但问题是自己那么的年轻,若是年纪轻轻就立功太甚。   总不能这才二十出头,就学大唐军神李靖卸甲归田,含饴弄孙吧?   ……   第二日,一大清早,神情气爽,浑身精神的程处弼打马径直朝着皇宫而去。   虽然近年不见,但是那些守门的禁军,看到了程处弼,都纷纷上前恭喜道贺不已。   毕竟程处弼这一回到高原之上,又再立功勋,而且功劳颇大。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大家都很好奇,想要知道程处弼到底有什么能耐,居然把那松赞干布父子全给气死。   一听到这帮子糙老爷们居然打听这事,程处弼愤忿地白眼一翻,径直往宫中而去。   ……   “看来事情应该是真的,不然为何程三郎会一听到这事就翻脸。”   “啧啧啧……昔日觉得程三郎嘴皮子厉害,倒真没想到,居然能把人活活给气死。”   “是啊是啊,能把父子活生生气死,这本事,可真不是一般人。”   程处弼正朝着宫中大步而行。然后就看到了一位老熟人迎面行来。   正是昔日的吐蕃名相噶尔东赞,对方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程三郎,快步上前恭敬地一礼道。   “下官参见小程太保,没想到小程太保居然已经回朝了。   下官在此恭贺小程太保在高原之上立下大功,得胜还朝。”   “多谢小程太保看在下官薄面之上,对我薛氏一族多番庇护……”   程处弼看着这位表情显得甚是复杂的噶尔东赞,心里边略微有点小尴尬。毕竟自己刚气死了对方的前任,嗯,前任主公。   “哪里哪里,你我同为一殿之臣,做这些事情也是应该的。   你家长子赞悉若毅然率薛氏一族来投之举,堪称雪中送碳……”   就在那后藏一系刚开始闹妖蛾子之际,被噶尔东赞留在薛氏主持薛氏大局的长子赞悉若第一时间就作出了反应。   率领薛氏一族三千余众,离开了故土,径直来到了察瓦绒城投效大唐。   不得不说,他选择的时机相当的好,同时,也算是解决了噶尔东赞向大唐效命的最后隐忧。   未来,他们薛氏一族就完全可以称得上是生是大唐人,死是大唐鬼。 第2206章 讷于言而敏于行,比说俺也一样更有逼格   噶尔东赞看着程三郎大步朝着文成殿而去的高大身影,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去。   剩下的,则是无奈与嘘唏之色。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个一肚子歪主意的浑身心眼的年轻人。   成为了高原霸主吐蕃王国的掘墓人,那位被自己视为必定能够一统高原的雄主松赞干布父子。   居然活生生地被这位程三郎气死,这样的结局,实在是让人甚是感慨。   噶尔东赞当然很清楚,有着枭雄之才的松赞干布的确气量略显狭小,可能把他给气死。   足以得见,这位程三郎到底有多能折腾。   而且自己在家中私底下跟亲儿子钦陵复盘高原局势多次,最终都悲哀的发现。   即便是自己在高原之上主持大局,最终的结局,怕也不会比现如今好到哪里去。   这让噶尔东赞由衷地庆幸,自己当初见机得快,投了大唐。   不然,怕是自己以及薛氏一族的命运,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总之肯定比现在更加的凄惨就是了。   难怪不论是长安,还是洛阳都会流传着那样一句谚语,惹了程家人,年都过不成。   噶尔东赞苦中作乐地一笑,既然程三郎他们已经归来,自己二儿子钦陵与他们关系不错。   让他多多走动走动,至少程三郎此人有个优点,那就是从不向自己人下手。   程处弼可不知道噶尔东赞痴痴地凝望着自己的背影会演出那么多的内心戏。   晃晃悠悠地朝着文成殿而去,这还没到文成殿,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招呼声。   扭头一看,就看到了李恪与那房俊哥俩正快步赶来。   程处弼一低头,就看到了李恪与房俊二人手中也都各抱着一个木盒子,不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木盒子。   李恪脸色有点发黑地看了一眼处弼兄手中那熟悉的木盒子,不禁翻了个白眼。   “处弼兄,你也要送我父皇冬虫夏虫?”   程处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闷声以对。   “废话,你爹可是大唐天子,不送最高档的好宝贝,难道我还能送你爹普通货色不成?”   “看来咱们弟兄三个,都想到了一块去了。”房俊也甚是牙疼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盒子。   这可是昨天晚上娘子高阳特地给自己挑来今天送给老丈人的礼物,结果没想到二位兄台也这么干。   “那现在咋办?”   ……   李世民在那噶尔东赞离开之后,美滋滋地呷了一口茶汤,正寻思着那三个年轻人今日怎么也该入宫来参见自己才对。   这三个年轻人,此番在高原之上,可是立下了不小的功勋。   其他的姚州都督府官员皆尽已经封赏,但是他们三个没有封赏。   自然是应该李世民觉得自己当时应该谨慎地想想该怎么安排这三个小兔崽子。   李恪好办,这是自己亲儿子,多赐金银财物啥的,就可以打发掉。   至于那位弃文从武的房家二郎,也颇为简单,作为自己的女婿,又立下了这样的功勋,给他授爵,也足够了。   唯一让李世民犹豫的,还是那妖蛾子组合中最令人头疼的程三郎。   偏偏这小子立下的功勋最多,可是现如今这小子,这才二十出头,就已经是太孙太保。   而其职务再往上走,那绝对就要进入到重臣的范围,这么做,合适吗?   这才是最让李世民头疼的事情,一思及此李世民不禁抬手揉额。   心中有些烦燥的李世民干脆站起了身来晃晃悠悠地朝着殿门外行去。   如今是秋天,外面的天气虽然已经寒凉,但也至少还没达到刺骨的地步,出来透透气也不错。   就在李世民站在殿门外的台阶上绕圈子瞎溜达之际,身边传来了赵昆小声地禀报道。   “陛下,你看那边……”   李世民顺着赵昆的手所指方向看去,就看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不正是令自己大感头疼的程三郎、李三郎还有房二郎吗?   此刻,他们三个在一个人抱着一个木盒子,凑在一块嘀嘀咕咕,还在那里互相拿着盒子在那里比比划划。   似乎在商议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一般,看到了这一幕,李世民顿时不乐意了。   “你们三个,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做甚?!”   这一声熟悉的吆喝,直接让三个正在发愁应该怎么处置手中礼物的年轻人齐刷刷地扭头看了过去。   就看到了那位大唐天子挺着一个啤酒肚站在文成殿的台阶之上,一脸不乐意地朝着这边打量。   然后,程处弼就感觉到了一阵风从耳边刮过,哦不,应该是两道。   就看到了李恪与房俊二人几乎不分先后的抢跑了,居然抢跑了!日!   恶胆从边生的程处弼当然不甘示弱地开始启动。   但令人十分遗憾的是,哪怕是小肚子有点碍眼,但是由于自重轻,短跑对于李恪而言算是强项。   此刻的他敏捷得犹如一只欢快小鹿,第一个蹿上了台阶之下毫不犹豫地朝着亲爹一礼。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抬起了双手,捧起那个木盒子。   “这是孩儿特地精挑细选,用来献给父亲的礼物。”   “这是小婿特地精挑细选,用来献给丈人的礼物。”   “……”程处弼最后一个冲上了台阶,看着那两个齐刷刷拜倒在地,双手举盒的好兄弟。   看到了老丈人一脸懵逼,一旁边的赵昆等人瞠目结舌。   程处弼实在是说不出俺也一样那句糙话,不过他也还是干脆利落地拜倒在地朝着李世民一礼之后,也同样双手奉上那个木盒子。   这个时候,讷于言而敏于行,比说俺也一样更有逼格。   “……”李世民看着这三个连花色都一模一样的木盒了,半天都不知道应该说点啥。   但是晚辈孝敬自己,不表达表达又说不过去。   “唔……好好好,难道得恪儿,还有两位爱婿有心了。”   “赵昆,把这些厚礼收起来。”   赵昆面无表情地,如同一位优秀的工具人,把这三个似乎是批发的礼物给垒一块抱到了一边去。   李世民这才吐了口浊气,先是将亲儿子李恪挽了起来,打量着他那张已然被晒出了独特高原红的脸庞。 第2207章 处弼兄还特地指出了殿下的舞姿有问题   李世民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眼亲儿子,刻意忽略了他那似乎又增加了的腰围。   不禁有些唏嘘地道。“恪儿,此番可真是苦了你了。”   “听闻那高原之上习俗与饮食都与中原不同,想必你也在上面吃了不少的苦头……”   李恪一脸英武传烈地大声言道。   “父亲说的哪里话,孩儿是为父亲,为朝庭分忧,焉敢言苦。”   “好好好,果然是懂事了。”李世民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后顺势又将那两位力能举鼎的爱婿也都扶了起来,打量着这两位同样晒出了类似秋天苹果一样的高原红的爱婿。   李世民不禁下意识地道。“二位爱婿,辛苦你们了。”   面对着老丈人的重复,程处弼等人终于明白了那种收到一模一样的礼物的痛苦。   总觉得这位老丈人是故意的,可偏偏没什么证据,只能低眉顺眼地谦虚一番之后,随着李世民步入了文成殿内。   四人坐在了文成殿中,李世民打量着这三位年轻才俊。   当初让他们蹿高原之上,目的很简单,只要他们能够牵制住吐蕃,就算是大功一件。   一开始蹲在吐谷浑的李绩很是担惊受怕,希望这三位年轻人赶紧搞事情,减少他那边的压力。   结果呢?压力直接没了,吐蕃现如今也四分五裂。   “你们在高原之上的作为,着实令老夫,令朝着文武都颇为惊讶。”   “而我大唐能够得以从容歼灭薛延陀,尔等功不可没。”   听着这位大唐皇帝陛下对自己等人的功绩拍板定论,并告诉这三位年轻人,明日朝会,会让他们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受到朝廷的嘉奖。   程三郎等人仍旧保持着谦虚恭敬的态度,但是心里边已然乐开了花。   看到他们三个眉飞色舞的表情,李世民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不过,作为大唐皇帝陛下,他还是有个疑问,忍不住问出了口来。   “对了处弼贤婿,你真把松赞干布给活活气死了?”   “……”程处弼下意识地就朝着那两个混蛋瞪过去,李房二人表情呆滞,安静如鸡地坐在那里,仿佛事不关已。   “怎么,难道你觉得老夫还会因为此事而责罚于你不成?”   李世民轻拍了下案几,很一本正经地提醒程三郎道。   “丈人,小婿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只是在为大唐分忧,那松赞干布自己心胸狭窄,自个把自个气死,跟小婿可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   听到了程处弼如此强行解释,李世民呵呵一乐,抚着长须打量着这小子那尴尬的表情。   “行了行了,跟你有没有关系,你不用解释,大家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对了,我听说,你在高原之上,又多了一个绰号,叫雷电法王,还是叫护国法王来着?”   李恪与房俊深深地埋下了脑袋,一旁的赵昆表情显得有点扭曲,不愧是程三郎,在剑南道的时候被称为程仙长。   到了高原之上,又多了两个很奇葩的绰号,雷电法王,咋不直接叫雷神还来得直接,很符合咱们大唐的神话传说体系。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不讲武德,专门揭人黑历史的大唐皇帝。   总觉得这老家伙要再这么搞。怕是自己等不到功高震主,这会子都想要抄起反旗揭竿而起了都。   ……   看到程三郎那副样子,李世民抚着长须哈哈一乐。   “行了行了,逗你小子玩呢,唉,这一转眼又是一年多不见了,来来来,跟老夫好好说说你们在高原之上的经历。”   程处弼作为主讲人,李恪作为插嘴者,进行补充说明,至于房俊,程处弼本原想想让他进行配乐。   一般电台播音都会有背景音乐,不过考虑到老丈人跟自己有一千多四百多年代沟,还是算了。   但是,程处弼还是在讲解期间,还是决定推荐房俊来上了一段吐蕃民族音乐。   “小婿真可谓是大涨见识,特别是吐蕃的艺术氛围也是十分的浓烈,他们的音乐体系与我大唐差异甚大。”   “但是又十分的美妙动听,小婿至今回想起来,还甚是回味,特别是俊哥儿,他常年深入田间地头,跟那些野生音乐人同进共出……”   “???”正在一旁呆若木鸡状的房俊差点就裂开来。神特么的野生音乐人,老子怎么不知道?   怎么也没有想到,处弼兄正在那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的时候会直接扯到自己身上。   一旁的李恪忍不住抹了把脸,处弼兄的心眼果然跟他的人品一样十分醒目。   李世民看了一眼那脸色发黑,瞠目结舌的房俊,又看了一眼旁边隐蔽抹冷汗的亲儿子,还有那笑眯眯的脸上总透着一股子不怀好意的程三郎。   十有八九,那两个小子怕是得罪了程三郎,又或者是被他拿捏住了什么把柄,啧啧……   果然,还是那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这小子走到哪,妖蛾子就出去哪。   大唐帝国身份最高的吃瓜群众笑眯眯地吃着案几上切成细牙的小甜瓜,美滋滋地看着戏。   顺便还故作好奇地询问了一句。“哦?也是,遗爱贤婿可是有一副好嗓子,对于乐理也甚是精通。”   “丈人言之有理。”程处弼翘起大拇指朝着不讲武德的老丈人点了个赞。   继续一本正经地胡,嗯,有理有据地说道。   “有一回我们弟兄几个宴饮,房二郎可是好好地显摆了一把,用他的歌喉,唱响了那吐蕃的歌曲。”   “而且吴王殿下还亲自下场配舞,那画面,实在太美……”   “!!!”李恪陡然脸色大变,直接就蹦了起来,气极败坏地指着处弼兄。   “处弼兄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小弟我什么时候这么不矜持了?”   程处弼看到李恪伸过来的手指头,轻描淡写地拔拉到了一边去,很是云淡风轻地道。   “呵呵,那天你们俩全喝大了,洋洋得意地冲我显摆你们的才艺,怎么,要不要我叫几个证人过来?”   房俊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错愕之中带着兴奋与期待的大唐天子,罢罢罢,要死一起死。不禁仰起了脸。   “对对对,处弼兄没说错,我记得那天处弼兄还特地指出了殿下的舞姿有问题,亲自示范了一番……”   “???” 第2208章 贤良皇后嘲笑晚辈的黑历史……   噗呲一声,大唐皇帝陛下生生把已经嚼碎的甜瓜从嗓子眼里边呛了出来。   旁边的赵昆一边大力咳嗽一边赶紧上前给陛下捶背,千万不要出事,气死吐蕃国主也就罢了。   你们要是让大唐皇帝陛下乐出毛病来,那你们这三小混蛋的黑历史铁定会被狠狠地摁在史书之中。   此刻,已经在外面站了一小会的长孙皇后抬手捂住嘴,一只手用力地拧了自己一把,总算是没有笑出声来。   旁边的胡尚宫已经拿额头死死抵在那廊柱上,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控制不住情绪。   当听到了里边传来了连咳带喘的异样声音,长孙皇后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掀开了帘子。   就看到了赵昆正在给陛下捶背,程处弼正在冲房俊扬起拳头恶狠狠的威胁,李恪轻手轻脚似乎想要朝殿外溜走。   当所有人看到了温婉娴静,风姿仪态那样完美的长孙皇后神色有些好奇地掀帘显身之际。   所有人的举动都陡然一滞,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   长孙皇后看到了厅中这帮子家伙奇奇怪怪的动作,第一时间就飞快地收回了手。   频频深呼吸,一面抬起了手轻揉了揉两颊,两息之后,总算是控制住了情绪。   再一次缓缓地掀开门帘,就看到了里边,三个年轻人齐刷刷地正襟危坐,面露讨好的笑容。   而大唐皇帝陛下也已经很有风度地站起了起来,朝着那位面无表情的长孙皇后温婉一笑。   “观音婢来了,快快过来坐下吧,今日正好恪儿他们刚回来……”   “见过母亲(丈母)……”三位年轻人齐刷刷地恭敬一礼。   长孙皇后勉强地挤出了笑容,连连点头说好,主要是不知道应该说些啥了都。   越过了他们三人来到了李世民身边坐下,长孙皇后这才抬手轻拍着李世民的背部,一面抄起丝帕,替他拭去了嘴角胡须着沾着的瓜沫,隐蔽而又调皮地冲夫君施了个眼色。   “夫君,方才妾身在外面听说,恪儿他们要向夫君献技是吧?”   ……   “啊……对对对!你们三个,愣着做甚,害得老夫都被呛了一回。   赶紧的,让老夫也开一开眼,看看你们这些年轻才俊演绎一下高原风情。”   赵昆脚步有些踉跄地蹿到了殿门口,这才站住,主要是担心一会控制不住,可以直接蹿出去。   正好看到门帘被挑起了一条缝隙,嗯,胡尚宫一手捂嘴,一手扶帘,两眼放光地朝着里边偷窥。呵呵……   “怎么还不动弹,是不是觉得今个观众太少了,要不回头让你们到朝堂上去演绎一把?”   看到陛下目露凶光的威胁,长孙皇后面无表情目光期待。   分明就是一副你们今天不展示一下才艺,就走不出这个门的架势。   房俊作为老实人,作为对自己的嗓音很有自信的野生艺术家,站了起来,两眼一闭爱谁谁。   然后,开始轻轻地哼唱起来,不得不说,他这样优秀的烟嗓,的确很适合这些喜欢拉长调的少数民族音乐。   程处弼呵呵一乐昂然挺身而起,顺便一把拽住想要后撤步的李恪。   “来来来,咱们哥俩给俊哥儿伴舞,锅庄舞而已,小意思。”   “我可没你那么厚的脸皮,处弼兄……小弟我错了还不行吗,赶紧撒手。”   程处弼已然开始潇洒地抖起了肩膀,双臂很有力量感地展开,如同一只在高原之上瞎扑腾的秃鹫,还挑衅地冲李恪挑了挑眉道。   “你可别忘了,你爹还没封赏咱们,你不给力点,一会你爹少给你三瓜两枣,你哭穷都没地方哭去。”   李恪拉着脸,听到了那边亲爹击掌叫好,只能悻悻地有些羞涩地抖起了肩膀。   李恪的舞姿,相对而言,没有程三郎的刚劲有力,就如同一只抱窝的老母鸡在抖擞着翅膀。   长孙皇后只看了两眼,就赶紧闭上了差点失明的双眼。然后一把抓住了身边的夫君,脑袋深深地埋下去。”   后悔自己为什么好奇心那么重,非要进来,这都是什么鬼名堂,除了房二郎的歌声可堪一听。   恪儿跟程三郎简直就是……不知道怎么形容了都。一边笨拙的舞动,还一边鼓着眼珠子在那里嘀嘀咕咕斗嘴。   一定要控制住,不能再看了,不然万一不小心肆意地笑出声来。   传出去,岂不就成了自己这位贤良皇后嘲笑晚辈的黑历史?   李世民倒没有长孙皇后那么多的顾忌,捧着肚皮笑得打跌。   但好歹他是长辈,也不能太过份,所以一边笑一边击掌叫好,表达了自己对于这个妖蛾子歌舞组合的欣赏与赞喻。   ……   赵昆已经退到了殿外,捧着肚皮一阵狂笑,大手一个劲地捶着廊柱。   看到这位大佬如此,几位大内侍卫也忍不住鬼鬼祟祟地凑到了门边,撩帘一瞅。   看到了里边那两个仿佛在学家禽抖擞翅膀打转的大唐年轻才俊,直接就懵逼了。   “处弼兄,你够狠,你自己乐意出糗干嘛拉着小弟……”   “咋,说我气死吐蕃佬父子的时候,你咋不想想会有今天?”   “……唉,误交损友啊。”   “呵呵,俺也一样。”   “……”   那位胡尚宫终究是女性可不敢像糙老爷们那般肆意,只能疾步朝着一则走去,要笑也得找个人少的地方。   虽然两位伴舞者的舞姿有些拙劣,但好歹歌者的歌声的确不错。   就连长孙皇后也听得再次睁开了眼睛,但是又飞快地闭上,算了算了,还是闭着眼睛听歌更有感觉。   不然容易被那两个炸毛地斗鸡似的伴舞者搅乱思维。   一首歌毕,李世民急忙喊停那两个还在那里一边抖擞胳膊一边斗嘴的妖蛾子,主要是舞姿太特么辣眼睛了。   现说了,万一传出去,说很有艺术造诣和音乐天赋的大唐皇帝陛下居然喜欢欣赏这种辣眼睛的舞蹈,对于自己名声可没啥好处。   程处弼意有未尽地结束了与李恪的斗舞,可惜必须要照着锅庄舞的风格来,这才不相上下。   不然,程处弼自信自己完全可以用街舞体系,将只知道瞎哆嗦的吴王殿下碾压成渣渣。 第2209章 小婿戎马多年,身心俱疲,想着卸甲归那啥   长孙皇后有些犹豫地正欲起身,听到了夫君喊停,总算是松了口气。   罢了,毕竟两个女婿,还有恪儿都在这里,自己就这么离开,也着实不合适。   李世民抚着长须,满意地朝着房俊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没想到遗爱贤婿这副嗓子,甭管是什么样的调子,都能够唱得甚是动听。”   目光一扫,看到了昂首挺胸,眨巴着两眼看着自己的那两个厚脸皮。   李世民抹了把脸,想了半天,这才朝着程处弼与李恪敷衍地一笑。   “嗯嗯,你们的舞姿也,也很有特点,值得一睹。”   一睹就行了,二睹实在是看不了。   “多谢丈人夸奖,其实小婿我也觉得,自己在才艺类也是颇有天赋的。”   看到程三郎恬不知耻的开始自吹自擂,李世民赶紧用力地咳嗽一声转移话题。   “那个什么,之前,恪儿和程三郎你们戴罪立功,一直负责那万国园行宫的督造重任,而今万国园行宫业已大成。”   “太上皇他老人家甚是喜欢,这算是一件大功。”   “而后,你们三人勇于任事,自告奋勇为朝廷分忧。   未动用一兵一卒府兵,仅凭着那些诏獠义勇,就帮朕,帮朝廷牵制住了那高原强国吐蕃。”   “之后你们的种种行事,使我大唐受益颇多……”   听着李世民这位恢复了大唐天子威仪的夫君的侃侃而言,长孙皇后保持着母仪天下的慈祥,打量着这三位杰出的后生晚辈。   最终,李世民在嘉许了他们一番之后,接下来就是安排他们之后的任事。   房俊,将会因功受赏,成为左骁卫将军,而程处弼……   李世民的目光落到了程三郎的身上,砸了砸嘴,朝着他和颜悦色地问道。   “处弼贤婿,你接下来,意欲做何事?”   听到了这话,李恪与房俊都齐刷刷地拿羡慕的目光看向处弼兄。   要知道,一般而言,天子授官,自然是自上而下。   怕也能够让大唐天子询问他想要干啥的,也就这位多才多艺,医武双全,诗书传家的程三郎一人而已。   便是长孙皇后也好奇地挑了挑眉头,想要知道这小子会选什么。   程处弼听到了这话,不禁暗松了一口气,如此再好不过了,毕竟自己之前就一直在考虑未来。   而且亲爹也特地叮嘱了自己,现如今,立了一大波功劳的自己,必须要苟起才是最安全的。   但是怎么苟,这绝对是个技术活,可偏偏程处弼昨天晚上熬了一个通宵都没有想明白。   当然,主要也是跟娘子们分别太久,忙着其他正经事,没时间想正事。   看到程三郎眼珠子轱辘乱转,半天不吱声,李世民倒是好整以暇,反倒是长孙皇后有些坐不住了,催促爱婿道。   “贤婿,陛下问你话呢,发什么愣。”   ……   听到了催促,程处弼突然灵机一动,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有些不乐意了,呷了一口茶汤没好气地道。   “不当讲就别讲,讲点当讲的。”   “???”程处弼咧着个嘴,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位老丈人说的是什么鬼名堂。   长孙皇后抬手扶额,另外一只手从案几下方轻掐了一下不正经的夫君,温婉地道。   “你且说说看,陛下跟你闹着玩呢。”   “是是是……其实,自打在那高原之上奔波劳碌近年以来,一直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为国分忧。   如何为我大唐解决高原之忧患,最终,也算是,勉强达成了最初的目的。   可是正是因为劳顿太过,小侄可谓是身心俱疲……”   “……”李世民打量着表情显得很沉重,语气很深沉的程三郎,颇有些感慨。   的确,虽然号称妖蛾子三人组,可正所谓蛇无头不行,而程三郎这小子,就算是他们这妖蛾子三人组的头。   诡计多端,又善机变,军略过人,智机超常。   他先是率数百人伏击,生生打出了以数百人伏击两万吐蕃精锐,最终大获全胜的惊人胜利。   之后,又以妖,咳,以手段智胜苯教上师,令吐蕃军民丧胆,不损一兵一座,得到了极为重要的关联铁桥城。   之后,吐蕃摄于大唐之兵威,甚至开始弃城而逃,而后,苏毗诸部与那娘尚卢满合作袭城以献大唐。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这小子在高原之上闯下的赫赫威名,令高原诸部摄服。   之后,他想出来的那些令人意外却又出奇好用的策略,等于是让大唐瞬间就在高原之上获得了稳定的社会基础。   大批的奴隶的来投,以及苯教教徒们的支持,令大唐迅速就在整个吐蕃南部站稳了脚跟。   而且,他为了减缓吐蕃对于新占的南部地区的压力,孤身涉险,横跨数千里。   居然真地将那位被吐蕃看得死死的象雄国主李迷夏给安全救了出来。   凭心而论,高原之所以形成现如今这种一盘散沙的局面,程三郎独占功劳大半。   想必这程三郎在那高原之上,是何等的绞尽脑汁,耗尽心力,才打开如此局面。   ……   “着实是辛苦贤婿你了,你做的,远远比老夫所期望的,都要多得多……”   听到了老丈人的唏嘘感慨之言,程处弼心中暗喜,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表露。   只是努力将自己想象成一位厮杀半生,载誉而归,却已然浑身疲惫的老兵。   “现如今,北部强敌薛延陀已灭,草原安定,西边的高原诸雄,已不足虑。我大唐可谓是四海升平,天下归心。”   “大唐当可放马南山,刀枪入库。小婿戎马多年,可谓是身心俱疲,也到了淡薄名利,卸甲归……”   田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程处弼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坐在旁边的李恪双肩一个劲地在颤抖,脑袋深埋。   眼光的余光一扫,看到了大唐天子一脸黑线,目露凶光地瞪着自己。   程处弼赶紧及时改词。   “归营,对,是卸甲归营,准备从其他方面,为朝庭分忧。”   “……” 第2210章 你们父子对于与人为善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洛阳都督府衙门口,程咬金将那张亮拦住,眼若铜铃,目露凶光。   捞衣挽袖地对着那张亮步步进逼,唾沫星子全喷到了洛阳都督张亮的脸上。   “啥意思?我说张亮小儿,我们左屯卫的杜郎将已经赔偿了钱,你非但关押着他。”   “居然还敢对他动刑,是不是不把我老程放在眼里?”   “程咬金,你休要无理取闹,他可是殴伤了吏部王侍郎的公子。   还在那里大言不惭,本都督正好闯见,锁拿于他,居然还敢反抗,我……”   “呵呵,这等屁大点的官司,明明是洛阳令该处置的事情,关你屁事。”   “老程我看你分明想公报私仇?”   “放开我家都督……”   “让开让开,我家老爷正在跟你家都督聊正经事,又没说拿你家都督怎么的。”   “哎呀,你居然敢推老子,揍他。”   程大将军与那张亮都督的谈判还没有结果,程家人与张家人已经从动嘴皮子升级到了动手动脚。   所有人都乱作一团,甚至还波及到了程大将军与张亮这边……   很快,洛阳都督府门外,被那些闲杂人等围得水泄不通。   两眼放光,既八卦又害怕的洛阳吃瓜群众们努力地瞪大着眼睛,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大唐重臣互殴场面。   不多时,就有维持东都秩序的差役赶来,一看是这样的大场面,直接就懵逼了……   很快,程大将军与张大都督在洛阳都督府门前互殴的消息。   几乎以病毒通过互联网感染计算机的速度,瞬间传遍整个东都洛阳。   ……   李世民狐疑地打量着程处弼,总觉得这小子今天不对劲,至少这番话很不对劲。   “你年纪轻轻的,还卸甲归营,你敢再跟老夫胡咧咧,信不信老夫踹你。”   一旁的长孙皇后忍不住咬着腮邦子,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不不不,丈人此言差矣,……唉,既然丈人话都说到了这份上。   那小婿就直说了,此番回来,突然觉得我爹的脸上多了皱纹,鬓边也多了些许银丝。   心性也颇有转变,懂得与人为善,善乐好施起来。   昨天夜里,我爹更是长吁短叹,希望我们这些当儿女的多多开枝散叶。   他老人家,也好早日含饴弄孙,怡养天年……”   “看着他那已然苍苍的白发,还有他那脸上日益深刻而又深邃的皱纹,还有他戎马一身的累累伤痕……”   程处弼已然说得自己此刻满脸动容,感情丰沛到足以打动人心。   听得那一开始满脸不信任,渐渐地心绪也沉寂了下来,抬手轻抚着鬓角。   李世民不禁心生感慨,是啊,自己也已经是两鬓飞霜,虽然不想言老。   可是终究正在渐渐地步入人生的暮年,想一想那些功勋之臣,老迈的老迈,过世的过世……   心中,不禁也对于程三郎的孝顺之心,多了几分的欣赏与赞许。   一旁的长孙皇后也痴痴地看着夫君的脸庞,脸上的皱纹,如同岁月铭刻的记忆。   虽然他的目光仍旧那样的锐利,身形仍旧那样的昂扬挺拔,但是他那飞霜的鬓角,已然在提前着自己,夫君的确已经不再年轻……   “想不到,汝父也已显老态……真是岁月催人哪。”   李世民抚着长须,甚是唏嘘地长叹了一声。   一旁的房俊,也被处弼兄那打动人心的字句,紧紧地攥住了心房,不禁忆及昨日看到了父亲那已然花白的须发,两眼渐渐地红了起来。   一时之间,文成殿中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默而又沉重。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急促的脚步快从殿外传来,然后在那殿门外稍稍顿住。   不一会,赵昆就掀帘大步而入,表情有些古怪地扫了一眼程三郎,走到了李世民跟前一礼,递上了一张小纸条,压低声音道。   “陛下,绣衣来报,就在两刻钟之前,左屯卫大将军与洛阳都督在洛阳都督府衙外发生了冲动……”   “谁和谁?”李世民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就是卢国公,程大将军,与郧国公张都督,他们在洛阳都督府外互殴……”   长孙皇后再一次埋下了头,一手挡额,一手拿丝帕挡住嘴,压抑地接连咳嗽了好几声。   “???”程处弼一脸瞠目结舌地看向那赵昆,李世民也一脸黑线地看着赵昆,然后目光渐渐地落到了程三郎的身上。   “程老三,这就是你说的你爹已经懂得与人为善?”   “赵将军,赵叔,你能确定是我爹?!”程处弼抹了一把火辣辣的脸,感觉好疼啊。   赵昆转过了头来,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我大唐卢国公一向醒目,绣衣使不会错认。”   李世民拉着脸看完了那份绣衣使递入宫中的密奏,牙疼地吸了口气,这两个老不修的,屁大的事,居然为老不尊地当街掐架。   “都是朝廷重臣,居然如此不矜持,简直就是有损朝廷之威仪!岂有此理。”   “传朕的口谕,卢国公与郧国公当街殴斗,有失朝廷体面,各罚金五百斤,再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一月,以儆效尤。”   赵昆凛然遵命,当既转身快步而去,留下了程三郎等人呆若木鸡。   这个时候,长孙皇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冲李世民耳语两句,朝着这三位晚辈寒暄两句之后移步出殿。   程处弼等人赶紧行礼恭送,等到长孙皇后离开文成殿,刚转了身来。   程处弼就看到这位脸色不好看的大唐天子朝着自己呵呵一乐。   “对了方才你还说你爹与人为善,你们父子是不是对于与人为善这个词有什么误解?”   李恪正要坐下,听到这话脚下一踉跄,膝盖头生生跪在地板上疼得怪叫一声,吡牙咧嘴,也不知道是在乐还是在痛苦。   旁边的房俊就跟肺痨患者似地又呛又咳,听得程处弼都想要给他从嗓子眼插根管下去让他躺在门板上安静如鸡的呼吸。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抬眼看向屋顶,亲爹,你就算是掐架,能不能重新挑个好日子?   你这么很有精神的与人为善,你亲儿子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术了都。 第2211章 论如何用好双刃宝剑一样的程三郎   李世民自然也不可能把程咬金掐架斗殴的责任怪到程三郎这个小娃娃身上,单刀直入地道。   “行了,你小子说说吧,到底想要干嘛,别磨叽了,老夫还有正事要处理。”   “那个丈人,其实小婿我真的打仗打累了,不过,小婿自觉了自己还是很有当文官的潜力。”   “……”   这小子去当文官,他能干点啥?如今他的功勋,总不能再把他那扔太医署去吧?   看到李世民表情很错愕地看向自己,程处弼决定动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试图说服对方。   “丈人你想,当初小婿我在那太医署,可是干得兢兢业业卓有成效。”   “而且现如今《大唐药典》已成,正值向全国的医学工作者推广的好时机。”   “小婿我觉得,我也应该再回太医署去,继续为了我大唐的医疗卫生事业发光发热。”   李世民呆呆地坐在案几后边,看着这小子在跟前信誓旦旦的胡说八道。   自己还真没猜错,这小子还真敢想,真想要又钻那太医署里去。   这小子去了那能干啥?呵呵,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正经事他全交待给其他人去干。   他自己倒好,天天在那里没日没夜的打牌,时不时还闹腾出点事情来。   不过话说回来,年纪轻轻,一直在外建功立业,也不是个事。   他可是自己亲闺女的夫君,总把他踹得远天远地的,天长日久,闺女再善解人意也肯定不乐意。   但是现如今,该怎么安排程三郎这小子,的确是个大问题。   而且从一开始,这小子就厮混在文官这个大集体里边,虽然很受文官们的嫌弃。   可好歹他凭借着自己过人的才华,生生让那些文官无话可说。   但是,让这小子进三省和六部的话……   李世民第一时间就能够想象得到三省六部的头头脑脑频频来寻自己哭诉,要么就是气极败坏地来寻自己投诉的场面。   “处弼兄,你还真想回太医署去?”一旁的李恪小声地问道。   “废话,太医署里边呆着多自在,又没有人管束,哥几个过来,还能休闲娱乐打……嗯,聊聊天什么的。”   程处弼很警惕,拿眼角的余光盯着那位抚须沉吟的李世民。   毕竟距离皇帝大佬太近,有些话,心知肚明就行,没必要说出来。   “呵呵……这可能吗?”李恪觉得处弼兄这完全就是胡闹。   “凭处弼兄你的功勋,不说出将入相,好歹也能干到侍郎这样的实权职务。”   “若是你父皇把你扔到了那太医署去,就算是你乐意,可是文武百官会觉得我父皇有功不赏。”   程处弼也不禁有些犯了难,抚着下巴,小声地嘀咕道。   “那怎么办?要不,我就回去干老本行?陪太子呆在东宫里边溜达……”   程处弼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李世民的眼里,就是个老大难。   扔程三郎到哪里去祸害谁?哦不……但怎么利用好这个类似于双刃剑一般的大唐才俊。   的确是一个很大唐皇帝陛下头疼的问题。   “嗯,既然你想要留在朝中为国效力,这自然不是不可以……”   话音未落,赵昆入殿禀报,说是房玄龄房相有政务需要请陛下圣裁。   不大会的功夫,房大相爷迈着四方步进入了殿中,看到了自家二郎还有他那两位好兄弟皆在。   倒也不吃惊,毕竟今日房俊的去向他是知晓的,而这会子过来,其实也是借着公务的由头。   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知晓自家二郎升官发财的好消息。   房玄龄将那份需要陛下签署意见的奏折递上去之后,朝着这三位晚辈微微颔首。   李世民扫了几眼之后,干脆利落地落笔,龙飞凤舞一番,瞬间搞定。   “房卿你来得正好,如今,你家二郎此番为朝廷立下了大功,朕准备授职为左骁卫将军。”   听得此言,房玄龄也不禁喜动颜色,赶紧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   “臣谢陛下天恩,逆子,在那里傻愣愣的做甚,还不快快谢过陛下。”   方才已经激动了一波,朝着陛下千恩万谢了的房俊一呆,看到亲爹冲自己鼓起了眼珠子。   只能从心地再一次拜倒,又谢一波恩。   李世民抚须示意房氏父子起身坐定之后,再次开口道。   “你们三个先下去吧,老夫还有要事与房卿家商议。”   看到了程处弼站起了身来之后磨磨蹭蹭的样子,李世民不禁大感头疼。   “行了行了,赶紧走,老夫定会为你考虑妥贴,让你入文职。”   “多谢陛下天恩。”有了这一句,程处弼的小心肝总算是落了肚子,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   “陛下,这是怎么了?”   看到程三郎等人辞出了文成殿,回过了头来看到李世民那副头疼的模样,房玄龄忍不住八卦了句。   “这小子觉得此番高原建功立业太耗心神,所以想要马放南山,卸甲归田。”   “???”房玄龄一脸懵逼地看着大唐皇帝,这是正经人该说的话吗?   李世民不禁嘿嘿一乐,指了指殿门的方向才开口乐道。“这是那小子的原话。”   “他兴许是不乐意在继续在外面飘荡了,就想着留在朝中为官。”   房玄龄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原来如此,不知陛下准备授其何职?”   “这才是最让朕头疼的地方,这小子若是用得好,那就是利处多多,若是用得不好,呵呵……”   “……陛下所虑及是,臣也觉得,以程三郎跳脱的性子,入职三省及六部,都不甚妥当。”   “不错不错,朕也是这么想的,而九卿也皆是要害,他也不合适。”   李世民一脸感慨,觉得自己应该好好的考虑一下,怎么才能用好双刃宝剑一样的程三郎。   看到陛下如此头疼,房玄龄眼珠子转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   “陛下,依臣之见,倒是有个地方挺适合他的。”   李世民满心期待地问道。   “哦?房卿快说说,那个地方,可以安置这小子?”   就见那足智多谋的房爱卿很是洋洋得意地翘起了手指头指了指皇宫之东。   “正是太子殿下之东宫。”   “……让那家伙又去东宫,这不太好吧?” 第2212章 ……那张亮老匹夫瘦得跟条柴似的,岂是咱爹的对手。   李世民一听到东宫,就想到昔日绣衣使经常暗戳戳地传来密报。   这小子经常拉扯着太子殿下还有于志宁这位太子詹事一块打牌。   真要让他去跟太子殿下呆上几年,李世民忍不住抹了把脸,不能让这个好逸恶劳的小混蛋再继续影响大唐的未来继承人。   “房卿,朕觉得有些不太妥当,你也不是不知道,这小子太容易影响身边的人。”   “这小子与太子交情深厚,嘴皮子又能说会道,朕有些担心他把太子给带偏了……”   “……”看到了陛下的反应,房玄龄就想到了程处弼那小子呆在东宫之时。   从那笊篱一样的东宫泄露出来的各种八卦与趣闻,想想那小子在那东宫里边上蹿下跳的惹得人憎狗厌。   房玄龄也忍不住抹了把脸,这小子果然跟他爹一般,都属很典型的程家人。   但问题在于,房玄龄的目的,并不是把程三郎塞到东宫去坑一干东宫属官。   “其实臣倒觉得目前不需要有这样的顾虑,陛下可还记得,东宫太子洗马有缺,之前有诸多官员共举……”   房玄龄压低了声音,在那李世民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起来。   李世民抚着长须,一边琢磨,一边频频颔首不已,目光也越来越亮。   不愧是最善于出谋划策的房爱卿,这一手操作,也就老谋深算的他能够想得到。   “好好好,明日,就照房爱卿所言,咱们如此这般……”   “陛下圣明。”房玄龄朝着李世民一礼,心中不禁洋洋得意,自己虽然年纪渐大,但是脑子还是跟当年一样活。   只可惜自己的执友,与自己并称为房谋杜断的杜如晦过世得太早,不然有他在,自己也能够更轻松一些。   将那房玄龄送出了文成殿后,李世民站在那凉风之中,不知为何,觉得头部一阵晕眩。   看到了陛下身形有些摇晃,一旁的赵昆脸色大变,急急搀扶住。   “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不妨事,可能是这几日忙于公务,熬夜太多了吧,休息一会便好……”   李世民摆了摆手,这才负起手缓步行回了文成殿中,继续处置着那堆积如山的政务。   只是看不多时,就开始觉得有些两眼发花,额头涨痛。   只得无奈地撂下了手中的奏折,躺到了那榻上静养。   ……   房玄龄迈着脚步进入了房府,这才没走几步,就听到了娘子那肆意而又快活的笑声。   其中也夹杂着三郎那小娃娃兴奋的叫唤,以及儿媳妇高阳公主的声音不时响起。   这让房玄龄忍不住想到了自己亲笔写就,特地挂在书房里边用以自勉的那幅字:诗书传家。   结果呢,亲儿子直接就弃文从武,而且还一路在武勋之路上飞驰得越来越有滋味。   希望亲儿子能够都继承自己优良的读书基因,成为文臣典范的想法,已然濒临破灭。   老大醉心于专研学问,对于本职工作,只能说是可堪造就,而老二现如今已经成为了武臣。   “二哥,我以后也要象你一样,成为一位征战沙场,斩将夺旗,为国建功的大将军。”   “这个小兔崽子……”听到了三郎的大声立志,房大相爷脑子一转,下意识地就开始捞衣挽袖,想找根大棒棒。   “三郎莫要胡闹,小心把你爹惹急了抽你。”   “咱们房氏,向来诗书传家,你二哥能够有今日,可不光是他勇力过人,那也是因为小的时候用心读书的结果。”   “对啊对啊……三弟啊,就算是想要当大将军,也不可能连天文地理,兵书谋略都不知晓。”   “所以啊,一定要听爹的话,多读书,才能够有所成就。”   “哦……好吧,那,那我现在就去读书去。”   房大相爷就看到了老三蹿出了前厅,急惶惶地朝着书房的方向快步跑去,都没注意到自己这位手里边已经抄起了一根手指头粗细的小树枝的亲爹。   一旁表情古怪的房慎,就看到了前一刻还气极败坏的老爷,扔下了手中的小木棍。   抚着长须,眉舒目展地笑了一笑,喃喃地小声道。“总算是长大了,懂事了……”   虽然不知道老爷夸的是二公子还是三公子,但是老爷能够阴转晴,就是好事情。   ……   崔氏正在后院的书房之中在那里一边看着古谱,一边将那些古谱改成自家三郎发明的简谱,抄录在那洁白的纸张之上。   而一旁,李明达与那武媚娘正在那里整理着那些已经抄录好的纸张。   就在这当口,就听到了一个脚步声正朝着这边行来。   不大会的功夫,书房的门帘被掀开,露出了程大将军那张浓须怒目,不怒自威的脸庞。   只是在看到了屋中的几人起身行礼,程大将军笑眯眯地仿佛如同变了一个人似地。   “行了行了,都是一家人,莫整这些虚礼,都好好坐下,娘子又在抄录这些谱子?”   “妾身闲来无事,寻思着咱们三郎都弄出了这易记又易学的简谱。   而家中的藏书里边,也有不少的古代乐谱、曲谱,妾身就寻思着,也弄出一套简谱的来。”   “原来如此……”程咬金恍然地点了点头。   “对了夫君,今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今日当值,怕是得黄昏才会归家吗?”   看着这位清丽绝伦,书卷气足以让糙老爷们窒息的娘子崔氏。   程大将军赶紧打了个哈哈,抚着长须道。“为夫这不寻思着,三郎好不容易才回来。   我这个作父亲的,也许久没有好好的跟三郎相处了。”   说到了这,程大将军不禁唏嘘地叹。“就想着这些日子好好歇息歇息,正好陪陪孩子,也陪一陪娘子。”   “……”崔氏有些狐疑地打量着夫君,虽然夫君的表情和语气都是那样的真挚,可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夫君,你这是跟陛下告假了?”   “唔……也算是吧。来来来,不聊这些,为夫来帮你搭把手……”   李明达与武媚娘这两位心思聪慧的女子,也同样觉得公爹今天不太对劲。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嘻嘻哈哈的声音,李明达听到了应该是夫君的双胞胎哥哥的大嗓门。   “……那张亮老匹夫瘦得跟条柴似的,岂是咱爹的对手。”   “!!!” 第2213章 我爹被你爹罚了一年的俸禄,还被……   正在殷切地给娘子崔氏倒茶的程大将军脸色一黑。   看到了原本笑意吟吟的娘子笑容瞬间凝固,一旁的那两个三儿媳妇全都呆若木鸡地看着自己这位慈祥的公爹。   外面那聒噪的声音仍旧频频钻入屋中。   “那是自然,说不定这会子那张亮正躺在门板上哎呀呀的,哈哈哈……”   “对了你说爹会不会也鼻青脸肿的?”   “这可不好说,若是等爹回来了,咱们仔细瞅瞅,不过千万别笑,爹的拳脚可不认亲生不亲生。”   “这两个……”程大将军有些控制不住情绪了,这两个逆子暴露了自己的黑历史也就罢了。   居然还敢在私底下埋汰嘲笑自己的亲爹,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坏了诗书传家,父慈子孝的程氏家风?   被娘子看到也就罢了,现在刚进门没多久的三儿媳妇都知道了。   这着实令大唐朝堂第一厚脸皮程咬金恼羞成怒,七窍生烟。   李明达就看到了公爹抹了把那张红黑的脸膛,笑容尴尬而又不失长辈的威仪。   “你们且在此地先忙着,老夫出去走动走动,活泛下筋骨……”   下一秒,程大将军就如同一道旋风一圈,消失在了书房门外,然后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惶然的叫唤声。   吹牛打屁吹得眉飞色舞的老大程处默与老二程处亮此刻已然距离内院书步不过五步之距。   就感觉到仿佛刮过了一阵妖风,眼前一花,就看到了面目狰狞的亲爹正在捞衣挽袖。   “爹?!”哥俩齐齐打了个哆嗦连数数步,看到亲爹步步进逼,越发地慌乱起来。   “爹你怎么在这?”   “孽障,这里可是你们娘亲的书房重地,居然敢在此埋汰老夫,哇呀呀呀……”   “爹!别打,孩儿错了……”   拳风呼啸,叽啦鬼叫的惨叫声渐行渐远,立身于那内院门口的两位程家人视若无睹,表情很麻木地看着大公子与二公子抱头鼠窜。   看到了自家老爷气极败坏地在后边冲了出来,直到这相爱相杀的父子三人去得远了。   这二位程家人这才噗呲噗呲地连放了好几个哑屁,这才恢复正经的表情,继续忠心耿耿地履行着守卫内院的重任。   “……”看着那还在秋风中晃荡的帘子,崔氏忍不住摘下了眼镜,捏了捏眉心,真是头疼啊……   身后边,李明达与那武媚娘二人的俏脸已然涨红,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情绪,没有当着婆婆的面嘲笑公爹。   程处弼美滋滋地大步回到了卢国公府,很是洋洋得意地迈着四方步在往朝前而行。   突然听到了一阵惨叫声传来,下意识地一扭头,就看到了鼻青脸肿的大哥二哥在抱头鼠窜。   伸长脖子一看后方,并没有看到亲爹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禁一乐。   “二位哥哥你们这是做甚,谁敢把你们揍成这个样子?”   大哥程处默有些心虚地扭头朝着身后边望过去,没有看到亲爹的身影,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你小子少明知故问,除了爹,满大唐还有谁敢揍我跟你二哥,让我们不敢还手的?”   程处弼虽然很兴灾乐祸,但是表情绝对不能暴露,毕竟亲爹最喜欢教育孩子兄弟齐心,不许内卷。   满脸同情与心疼地打量着鼻青脸肿的大哥与二哥,啧啧有声地道。   “我说二位哥哥,你们又怎么把爹给惹毛了?”   “我跟你大哥正好去给娘请安,正好聊着爹跟那郧国公掐架的事,没想到正好被爹逮个正着,唉……”   程处亮不禁有些憋屈地仰天长叹,早知如此,自己就该在家里谨言慎行一点。   毕竟谁也不知道亲爹会什么时候从哪个角落里边蹿起来暴打自己一顿。   没聊上几句,程处弼就听到了一声欢快的招呼声,一扭头,就看到了李明达迈着轻快的步伐正朝着这边而来。   只是这行了数步,看到了鼻青脸肿的大哥与二哥那臊眉搭眼的样子,李明达差点就控制不住情绪。   好在她见机得快,远远地就赶紧屈膝一礼。“见过大哥,见过二哥。”   “嗯嗯,弟媳来啦,你们聊,你们聊。我们有事……”   程处默与程处亮甚是狼狈地直接闪人,程处弼看向两位兄长的背影,转过了头来,看到了李明达与那武媚娘都挂着一脸诡笑。   不禁有些唏嘘,总觉得让自家娘子看到府中父子内卷这样的名场面,实在是有那么一丝丝尴尬。   “夫君你回来啦,公爹也已经回府了,对了公爹的模样毫发无伤,肯定没吃亏。”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道。   “……唔,看来,这算是今日发生在我爹身上唯一的一个好消息。”   “哎呀,怎么啦,夫君,难道还有其他的坏消息?”   李明达第一时间凑到了跟前,一把挽住了程三郎的胳膊,满脸期待地问道。   “……”   “夫君,妾身这是在关心公爹,知晓了是什么样的坏消息,到时候也才好开解公爹,媚娘姐姐你说对吧?”   “殿下言之有理,不过夫君,这里不太方便,咱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说吧。”   “……”程处弼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个世界的女人,不论生于哪一个时代,都会对于八卦有着强烈的求知欲。   不过看在她们那么可爱又那么漂亮的份上,程处弼觉得自家婆娘肯定不会有什么坏心眼,顶多也就是跟自己一般背地里偷偷乐呵乐呵。   回到了屋子里边,程处弼慢条斯理地呷了口茶汤,正想扯点闲话。   就看到了两个女人已然齐刷刷地坐在自己左右,四只眼睛都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目光里边的期待,很是赤果果。   这让程处弼觉得自己就像是坐在监牢中临危不惧的英勇志士。   而敌方派来了两个千娇百媚的女妖精,想要用尽一切手段从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移的程家第一靓崽口中掏出情报。   程处弼感受着左拥右抱的成就感觉,砸了砸嘴,决定接纳美人计的诱惑,坦诚以对,咳,是坦诚相告。   于是他转过了头来,朝着李明达邪魅一笑。   “我爹……被你爹罚了一年的俸禄,又罚铜五百斤,另外还被你爹勒令闭门思过一整月。”   “……” 第2214章 真实情况是程三郎只气死了松赞干布   李明达表情一僵,抬起了手,捂住了脸,拿脑袋拱了拱夫君的肩头,心情很复杂,都不知道应该说些啥。   一旁的武媚娘赶紧抬眼看向房顶,只是那时不时控制不住总向上扬起的唇角,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程处弼看到了对方居然如此,大义凛然地伸手一勒,武媚娘险些低呼出声来。   俏脸红云顿生,忍不住瞪了一眼在这种时候还很不正经的夫君。   “夫君……夫君……夫君……”李明达一个劲地拿额头顶着程三哥哥,手指头都开始用上了都。   程处弼赶紧一把将暗里频频偷袭自己腰间软肉的李明达给扶直了,然后语重心长地宽慰道。   “哎哎哎……好了好了明达你这是做甚,俩老汉爱咋咋,关咱们后生晚辈什么事。”   “咱们作为晚辈,能做的不是上前相劝,那样容易引起误伤,最要紧的就是作壁上观。”   “作壁上观?”李明达一脸狐疑地看着夫君,总觉得夫君这样的处置方式太怂,不像他平时勇于担当的行事风格。   程处弼呵呵一乐,双手往胸前一环,一脸的老谋深算。   “娘子休要觉得为夫怂,一边是你爹,一边是我爹,咱俩帮谁都不合适,指不定两老汉一握手言和,吃苦头的还是咱们。”   看到程三哥哥那副模样,一想到亲爹还有公爹俩老汉剑拔弩张,互喷唾沫星子的场面。   李明达深深地埋下了脑袋,半天才小声地嘀咕了句。   “嗯,夫君说的在理,妾身听夫君的。不过,这两日,妾身不太敢见公爹。”   “为啥?”程处弼好奇地问道。   “怕忍不住。”李明达小脸蛋红红地有些不太好意思。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直接就维持不住善解人意的夫君形象直接乐出声来。   “……嘿嘿嘿,咳咳,悄悄的就好,咱们程家人最讲究一家人上下一心,父慈子孝。”   看到夫君兴灾乐祸地偷着乐之后,还很一本正经地讲解诗书传家的程家人仁孝理念。   一旁的武媚娘实在是憋不住,忍不住小声地吐了个槽。   “对对对,嘲笑公爹的大哥和二哥都被揍了,三哥你可得小心点。”   “哈!他们是他们,我可比他们强多了,至少我情绪控制很有把握。”   “是吗?”   “怎么,你们想要试探为夫,来来来。”   “好啊好啊,三哥,他们为什么叫你雷电法王呀?”   “!!!”程处弼脸上的笑容瞬间一硬,整个人都不好了。   拜托,你们的夫君姓程,神特么的雷电法王,那是那帮没文化的封建迷信份子取的好不好?   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强行憋着笑意,水汪汪的眼眸忽闪忽闪地撩得自己心跳加速。   程处弼终于控制不住自己那暴躁的小脾气,开始对两个不听话的娘子进行一场坦诚的教育。   ……   第二天的朝会,吴王殿下、房俊,还有程处弼,都成为了百官瞩目的焦点。   毕竟这三个名声远扬大唐内外的年轻才俊,一举搞定了高原,令大唐得以从容应对薛延陀。   再者,程处弼三气松赞干布,活生生把松赞干布父子双双气死的消息。   越发地让一干臣工对这个嘴皮子毒辣的程家人深感忌惮。   毕竟朝中大多数文武都是见识过程三郎这小子嘴皮子本事的。   特别是那位国子监祭酒孔颖达,太子少詹事张玄素等人与程处弼之间曾经的冲突,绝对是经典的舌战名场面。   感受到了那一双双包含善意与恶意甚至是八卦与好奇的目光笼罩在自己身上。   程处弼却仍旧站得那样的昂扬挺拔,跟前,陛下已经赏赐加恩了吴王李恪以及房俊这哥俩。   这两盘开胃菜搞定之后,接下来,终于到了自己这道硬菜登场。   听到了招呼声,程处弼大步前来到了殿中靠前位置,朝着大唐皇帝陛下恭敬地一礼。   李世民打量着程处弼,朝着他欣慰地一笑,这才目光扫过殿中诸多臣工。   “诸位卿家,我大唐得以顺利清剿北方强寇薛延陀,多亏得此三子,自告奋勇,深入那高原之上……”   李世民的嗓门洪亮而又铿锵有力,条理分明地述说着程三郎的种种功勋。   若是程大将军在场,此时必定会眉舒目展,频频左右张望,跟老兄弟们显摆自己儿子到底有多出息。   可遗憾地是,堂堂卢国公,左屯卫大将军,因为与郧国公洛阳都督张亮在洛阳都督府外发生激烈冲突。   甚至从口舌之争,发展到了拳脚互殴,造成了极坏的影响,不但被罚了俸禄,还被震怒的天子勒令闭门思过。   所以今日,一干武臣,颇有些索然无味,毕竟最热闹的那个人居然不在这里得瑟。   让这些与程咬金关系相当不错的武勋重臣们,都不约而同地在心中浮现出了一句话:想他的第一天……   李世民说罢程三郎的功勋之后,端起了茶水润了润嗓子,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情。   “对了,前段时间,《长安旬报》上的关于那心胸狭窄的松赞干布父子皆被程三郎气死一事,纯属谣传。”   “???”一干臣工们都不禁一愣,不太清楚陛下为何会很正经地拿此事在朝会上解释。   难不成,这里边还有什么蹊跷,又或者是说,程三郎功勋有问题?   总之,一句话,瞬间就让方才小声窃窃私语的一干文武臣工精神一振。   程处弼听得此言,心中不禁对这位老丈人的评价又高了两个百分点,至少知晓为自己的好女婿站台。   程处弼当即上前恭敬地一礼,满脸感激地道。“臣多谢陛下证明了臣的清白。”   “哈哈,尔乃老夫之爱婿,焉能不为你张目?”   李世民爽朗一笑,旋及目光扫过一帮子频翻白眼的文武臣工。   最终又落在了那眉开眼笑的程三郎身上,心里边默默地说了声贤婿抱歉,为了朝廷,只能让你作出伟大的牺牲。   旋及大唐天子慷慨激昂地翘起手指头指向洋洋得意地程三郎。   “真实的情况是,程三郎只是气死了吐蕃国主松赞,吐蕃王子贡赞王子乃是病发身亡。”   “?!?!?!” 第2215章 各方势力都想要拼命争取的大蛋糕   此言一出,大殿之中瞬间有些乱,文臣这边比较斯文,哑屁之声噗呲不绝于耳。   可那帮子糙老爷们武臣咧嘴吡牙大乐出声者不在少数,尉迟恭抚着长须一副老怀大慰的模样道。   “这小子,比他爹还能耐。”   “是啊是啊,若了程家人,年都过不成,果不其然,那松赞干布就活到过了年才闭嘴……”   耳明目聪的程三郎立身于大殿之中,昂扬挺拔的身姿显得那样的鹤立鸡群。   一脸震惊,悲伤与难以置信在交错,呆呆地看着那似乎冲自己歉然一笑的老丈人。   啥子意思,嫌老子名声不够臭还是啥的?非得拿这种事情到朝堂上来说?!   可那是大唐皇帝陛下,自己能咋办?亲爹已经被关押在家里边。   没了实力强大的亲爹作后援团,实在硬不起来……   此刻的他,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好看,此刻,黑着脸的他已然在频频深呼吸,心中正在默默背诵圣人之言。   “不生气,老子不生气,不跟这个不讲武德的老匹夫计较,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那啥啥啥……”   这个时候,在宦官那尖嗓子的吆喝声中,纷乱得如此市井里巷的朝堂总算是又归于寂静。   李世民清了清嗓子,看着黑着脸,眼珠子鬼鬼祟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的程三郎,继续言道。   “今日,吴王与房二郎皆已述功受赏,接下来,就该程三郎了。”   “房卿……”   李世民目光一转,落在了昨天就已经提前打好了配合的房玄龄身上。   “陛下,臣以为,以程三郎之功勋,当受朝廷重赏,且程三郎文武双全,勇于担当……”   就在房玄龄侃侃而言之际,有脑子的一干文武已然又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   “陛下这是想要做甚?我怎么觉得,好像是什么阴谋。”   “呵呵……陛下岂会无的放矢,必定是有什么陛下觉得棘手之事……”   就在下方议论纷纷地当口,房玄龄正好言道。   “今东宫属官中,唯有太子洗马一职有缺,臣以为,程三郎可堪此重任。”   此言一出,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诸多文武瞬间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陛下那张从容自若的脸庞上。   然后又移开了目光,落在了一脸懵逼的程三郎身上。   又扫到了文臣队列里边,一位脸色陡然变得份外震惊的琅琊王氏出身的大臣身上。   此刻,已经提前于程三郎等人月余就已经载誉归国的李绩抚着浓须。   不禁有些牙疼地吸了口气,向身边的柴绍小声地吐了句槽。   “看来陛下可真是物尽其用啊,呵呵……”   柴绍目光在那名声极恶的程家靓崽,与那位脸色发青的琅琊王氏出身的官员身上游移。   “但你不得不承认,陛下可是下了一步好棋,这太子洗马,落到了程家人手上,谁敢去争?”   李客师也凑趣地小声嘀咕道。   “这倒也是,可惜今日老程不在这儿,指不定乐呵成什么模样……”   “不过,太子洗马真让这小子去做,不合适吧?陛下也不担心这小子把太子殿下给带歪了。”   “不用着急,太子洗马,不过从五品,陛下想必还有其他算计在里边。”   ……   “臣,叩谢陛下天恩……”程处弼那张气得麻木的俊朗脸庞之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老丈人虽然不怎么讲武德,还埋汰自家孝顺又贤惠的女婿。   但不管怎么样,好歹让自己这位诗书传家的程家人终于又回归正轨,踏上了斯文人之路。   刚刚宣布完,授程处弼为太子洗马,李世民却仍旧没有放过这位力能举鼎,可以扛住许多压力的程三郎。   “贤婿你新婚燕尔之际,就不得不为国事而远赴高原,如今刚回来,与父母妻子团聚。   而太子尚在长安监国,你若赴任,又要与汝父母分隔两地……”   这话也让程处弼有些心酸,是啊,谁让你大唐皇帝,迁个都扭扭捏捏三年五载还搞不定。   不然哪有那么多的屁事,程处弼此刻正表情恭敬而又乖巧,心里边则在疯狂地攻讦吐槽。   好在都是心声,加上他那堪比影帝的微表情操作,没有谁能够发现端倪。   “长孙卿家,昨日,朕记得你曾经言及,洛阳令任期早已经过了,那洛阳令因为体弱多病,想要告病还乡……”   长孙无忌一呆,旋及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程三郎,眼皮一阵狂跳。   不光是长孙无忌,不少暗中觊觎洛阳令这个职务的官员,都不禁脸色一变。   洛阳令,其实也就是洛阳县令,可千万不要小瞧大唐的县令。   事实上唐朝的县令也是分五等的,但就是最低等的小县县令,也没有低于七品的。   长安、万年、河南、洛阳、太原、晋阳六县,谓之京县,令各一人,正五品上;   京兆、河南、太原所管诸县,谓之畿县,令各一人,正六品下;   诸州上县,令一人,从六品上;诸州中县,令一人,正七品上;诸州中下县:令一人,从七品下;诸州下县:令一人,从七品下。   至于那河南县,乃是另外一个历史时空,李世民的一个崽当了天子之后,几乎都呆在洛阳。   使得洛阳得到了空前的发展,加之后来洛阳成为了神都之后,这才在洛阳设了洛阳与河南两县。   而现如今,东都,只有洛阳县令一人。   ……   自打太上皇久居位于洛阳城外的万国园行宫以来,陛下几乎年年东巡就食。   现如今更狠,直接以国子监年久失修为由,将那国子监诸学之中的勋贵子弟也全迁于东都。   而今年,关中虽然也有灾害,可是相比起前几年来说,绝对不会影响到广大关中百姓的生产生活。   可是陛下照样拉着文武百官蹿到了洛阳来,如此反复折腾之下。   不论是关陇勋贵,还是中原士族,现如今都完全地躺平,实在是被折腾得不行。   加之陛下这几年来,威加海内外,声望日益增长,天下畏之敬之。   而太上皇这位开国皇帝陛下的意思也很清楚,准备老死洛阳。   所以莫说是大唐文武,便是天下百姓也都很清楚,大唐迁都洛阳,已然是势在必行。   如此一来,洛阳令,自然成为了一块各方势力都想要拼命争取的大蛋糕。 第2216章 还没跟陛下完成君臣奏对,你这边就已经谢恩了?   而之前,那位崔洛阳令,因为吴王殿下在洛阳城外被刺一案,被列为责任人兼嫌疑人。   震怒的大唐皇帝陛下,将原本已经准备要转迁的他生生摁在这洛阳令的位置上。   说是要等吴王遇刺一案水落石出,才能进行洛阳官吏的调动。   可问题是,吴王遇刺了吗?当然没有,完全就是程处弼与吴王李恪还有两只献出了生命的竹鼠一块自编自导的一场凄惨大案。   再加上陛下震怒之下,将此案交由绣衣使彻查,绣衣使只会听陛下的。   于是乎,这个案子一拖就拖了几年,那位原本年富力强,正值当打之年的崔洛阳。   原本雄心勃勃地干过洛阳令之后,转迁出去,或是入朝中,又或者是到其他地方去建功立业。   结果就因为那场莫明的惨案,仕途生生被拖延在此数载进退两难。   而因为陛下将亲王被刺这等重案交给绣衣使这帮子不讲规矩的皇家鹰犬。   令这位崔洛阳可谓是心理压力山大,加上在他的地盘上发生的重案,已然在他的仕途上抹上了黑历史。   子都拖了好几年了,却让他怎么也看不到结束的那一天。   导致近年来崔洛阳身体每况愈下,近期更是昏昏沉沉难以理事,最终悲怆地作出了告病还乡之举。   毕竟,哪怕是这里即将成为大唐的国都,可是洛阳令这个职级不变,却会权势水涨船高的职位。   对于别人而言,是一锅美味佳肴,可对于崔洛阳而言,这里留下的只有悲伤与黑暗。   所以,他走得毫不留恋,却有不少势力对于这个位置虎视眈眈,都已然找到了适合举荐到这里的人选。   并且也都磨刀霍霍,好好的内卷一波,看看到底是哪一方势力能够赢得这洛阳令。   可是现在陛下突然这么一张嘴,令所有人都忍不住卧了一槽。   全都朝着程三郎瞪起了眼珠子,而此刻,程三郎却是眼珠子一亮。   ……   在他眼里,原本还觉得面目可憎的大唐天子,瞬间也变得眉清目秀,和蔼可亲起来。   因为,程处弼作为大唐汉唐商行的CEO,一直都想要着力发展东都洛阳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地产业。   可是之前,却只能以汉唐商行这个非官方机构的名义来搞。   而且随着自己被调离了洛阳之后,很多工作,由于官方,嗯,专指崔洛阳,这个不开眼的玩意很不配合。   导致程处弼回到洛阳,各项工程的进度都极其缓慢,至于那桥梁工程,更是直接只是在程三郎在的时候匆匆搞了个奠基仪式,就没了下文。   现如今,陛下居然要让自己成为洛阳令,岂不就是想要让自己明目张胆的官商勾结吗?   哦不,应该是陛下肯定很期待期待政府机构简化流程,促进未来的大唐帝都洛阳能够飞速发展的直通车。   程处弼当即朝着立身于御案后边的大唐皇帝陛下恭敬地一礼,谦虚而又不失自信地道。   “臣谢陛下天恩,陛下放心,没有人比我更懂得经营洛阳,没有人。”   “……”正在飞快思索应该如何与陛下对答的长孙无忌直接就惊呆了。   两眼直勾勾地看着这位抢答的程三郎,这小子嘛意思?老夫都还没跟陛下完成君臣奏对,你这边就已经谢恩了?   李世民看到程三郎兴奋得两眼放光地朝着自己行礼谢恩,也不禁脑子一乱。   这小子是不是有毛病?就算是马屁也没这么乱拍的好不好。老夫龙屁都还没放出来,你小子就凑上来说香?   房玄龄一脸黑线,赶紧连咳两声,朝着长孙无忌连使眼色。   虽然长孙无忌跟房玄龄不是一路人,但是这个时候,他却也很清楚自己要跟妹夫打配合。   赶紧大步行出了列班,朝着陛下一礼大声道。“陛下,洛阳县令崔慎确是旧病不愈,难以理政。”   李世民目光越过了程三郎,不想看这个又一轱辘爬起来,抹了把脸继续站在那里一副若无其事模样的厚脸皮。   “是啊,崔慎卿也是我大唐难得能吏,多年来,将这洛阳治理得井井有理,颇有功勋。”   “可惜被病魔缠身,唉……既然他有心告病还乡将养,那朕岂有不准奏之理……”   心怀慈悲的大唐皇帝恩准了崔洛阳的告病,赏赐了一些药材还有绸缎。   并且还给他提了两级,以太中大夫的散官衔告病还乡,也就是让他多领工资的意思。   解决完了崔慎,这才算是走完了将那洛阳令空出来的程序。   这个时候,李世民看着那一脸殷切,眼巴巴瞅着自己的程三郎,忍不住一脸黑线。   这个小混蛋,不按规矩的超车,害得老夫现在给你授职,指不定会被满朝文武百官暗中吐槽暗箱操作。   但是事已至此,还能说个啥,只能硬起头皮上。   毕竟洛阳令,李世民可不想任由着这个重要的职务,再一次落到那些不怎么听话,喜欢阳奉阴违的世家势力手上。   接下来,与那长孙无忌干巴巴地完成了一回君臣奏对,房玄龄也臊眉搭眼的出来配合一番。   李世民目光刚落到了程三郎的身上,这小子就已经跃跃欲试,准备再谢一次。   ……   一干老谋深算的臣工,早就已经开始谋算太子洗马以及洛阳令这两位级别不高,却都十分重要的职务。   结果,陛下出乎意料的乱拳一出,大唐第一妖蛾子,能够活活气死一国之君的程三郎闪亮登场。   直接成为了拿下太子洗马以及洛阳令这两个重要职务的胜利者。   谁敢说,他不配?   且不说程处弼刚刚在高原之上,为大唐立下了赫赫之功,汗马功劳。   再加上程家人的恶名,怼起人来的手段简直令人心惊肉跳。   想想孔让梨,想想郑印书,再看看那些但凡是跟程家人作对对手的下场。   大家伙只能默默地看着程三郎站在那里向着陛下洋洋得意地谢恩之后然后目光一扫,屁颠颠地蹿进了文官班列里边。   瞬间,一票文官很是嫌弃地赶紧左右横移,甚至恨不得蹿殿柱上去,总之能离这只妖蛾子能有多远,就有多远。   程处弼左右一扫,就看到了这只队伍里边难得的熟人,直接就挤了过去,跟那长孙冲肩并肩。   “……” 第2217章 毕竟夫君也已经有了丰富的躲酒经验   “哟哟哟……这不是长孙少卿吗?咱们哥俩可又见面了。”   “……”长孙冲看到程三郎,很想直接拂袖扭头就走,但这里是朝堂,不是街市之上。   更何况,自己亲爹的暗疾,还需要老程家时不时支援一管管的开塞露。   为了亲爹的暗疾,长孙冲勉强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恭喜程洗马……”   “……”程处弼脸上的笑容一僵,程洗马……这个称谓,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你还是叫我程洛阳比较好,更有代表性,洗不洗马的,听着别扭。”   程处弼那有力的大手,稳稳地在那长孙冲的肩膀上按了按。   看着这位很不好惹的程家人,哪怕他是大唐凌烟阁功臣第一的长孙无忌的嫡长子。   长孙冲也还是顺风顺水,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好的程洛阳。”   程处弼这才心中稍觉得舒爽,是啊,洗马什么鬼?真不知道是哪位起名鬼才,弄出来的这么个官职名称。   简直与那弼马温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相比起来,什么长安令、洛阳令嘛的,听得起更有逼格也更有范。   虽然程处弼那颗受创的心,终于稍感慰藉,但是,老丈人如些粗暴,甚至连个商量也不打的做法,还是让程三郎觉得有必要做点啥。   毕竟名声这玩意,可是一辈子的,诗书传家的程家人向来也是洁身自好。   很注意生前身后名,他可不乐意日后史书上记载自己的丰功伟绩的时候,还附录上一大堆的黑历史。   ……   宫门外面,程家人正在这里焦急地等候着,程大将军由于被陛下勒令闭门思过,不得出府。   但是程三郎升官发财,喜欢热闹,又乐意显摆的程大将军自然要大摆家宴。   只能将府中得力干将管家富叔还有亲兵头子程杰派了过来,也好散朝之后邀请与老爷有着深厚友谊的一干武勋重臣回府热闹。   终于等到了散朝,看到了自家三公子被一帮子老不休的武勋重臣嘻嘻哈哈地围着,朝着宫门口赶来。   “这小子,升了官,发了财,居然还变腼腆了,这点可及不上你爹。”   “就是嘛,你爹莫说能升官,就算是能够领着一年的俸禄,都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哈哈哈,有道理,我说处弼贤侄你这脸色怎么这么黑?”   程处弼,哦不,程·洗马·洛阳·小太保,此刻恨不得抄起鞋拔子,冲这帮嘻嘻哈哈不要脸的老货抽过去。   可惜,顶多只敢在心里边悄悄的想,实在是惹不起这帮擅用拳脚的长辈……   而房俊与李恪哥俩都猥琐地缩在后方,尽量避免被这票不讲道德的糙老爷们注意到。   一干大唐武勋重臣们,都很爽快地接受了卢国公府三公子以及那位代表程大将军前来的管家的邀请。   全部都朝着卢国公府打马杀过去,毕竟程府家宴兴许对于文官而言如同毒药。   但对于这帮子直着进横着出卢国公府如家常便饭的糙老爷们而言,能大伙聚在一块肆意喝酒吃肉吹牛打屁,是何等痛快肆意。   一干武勋重臣纷纷翻身上马的当口,李绩左右一张望。   就看到了立身于宫门口有些犹豫的房俊与李恪,程处弼正在劝这哥俩一块去热闹。   这位大唐兵部尚书毫不客气地一手一个扯着房俊与李恪。   “愣着做甚,赶紧随老夫一块过去,你们哥俩跟程三郎一块立功受赏,今日怎么也得捧个场。”   “不然岂不伤了你们兄弟情谊?”   “可是小弟我也立功受赏了,我还想先回家……”房俊有些犹豫地道。   程处弼看到有长辈帮手,乐呵呵地道。   “放心吧,明个咱们到你家去,后天再到为德老弟府上去热闹,不就成了?走走走。”   李绩与程处弼配合着将半推半就的房俊与李恪拖着跟上了大队伍扬长而去。   等到房大相爷美滋滋地接受着那些同僚的道贺,慢慢悠悠地到得宫门口,目光一扫。   就看到了房成这小子呆若木鸡地站在宫门外,房大相爷不禁满脸疑惑。   “二公子上哪去了?”   “被英国公拖走了……”房成抬起了手,朝着那边一指。   “……老匹夫。”房大相爷一脸黑线,鼻孔都差点喷出了青烟。   本想撵上去追回二郎,可一想到那一票不讲武德的武勋重臣,万一二郎没捞出来,反倒把自个给搭进去,岂不是太还不来了点?   可若是夫人在家中等了半天,只看到自己这位当爹的孤单寂寞冷的回家,却没把有出息的二郎带回去。   指不定又要被娘子一顿念叨,想着娘子那幽怨的眼神杀,房大相爷一脸悲壮地翻身上马。   “罢罢罢,都愣着做甚,还不快随老夫同往。”   一干房家人赶紧快马跟上老爷,表情显得甚是诡异,毕竟大家也很心知肚明,那卢国公府就是开门迎客的狼穴虎窝。   就差在府门口上悬挂着有去无回四个金光闪闪的豪横大字。   ……   卢氏久等未见夫君还有二郎回府,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干脆来到了府门外等候。   没过多久,终于看着了一骑驰来,正是房成,卢氏看到房成只是孤身一人而回,不禁奇道。   “房成,二公子呢?”   “二公子被李兵部拖去卢国公府了。”房成滚鞍下马,朝着夫人一礼之后无奈地道。   “……那老爷呢?”   “老爷原本是想去把二公子给带回来,结果……结果那帮武勋重臣连拉带劝的,把老爷也给弄进了卢国公府。”   “小人担心夫人久等,特地赶回来禀报。”   “……那帮子老不休的家伙。”卢氏脸色一黑,忍不住吐了句槽。   可偏偏又没有办法,毕竟程府家宴就那样,自己一个女人强闯,倒是肯定能把夫君和二郎带回来。   但如此一来,对夫君的名字,终究不太好,虽然都在传扬夫君畏妻如虎,可终究没有实证,自己若是过去,岂不是落人口实。   夫君可是大唐名相,终究还是要名声的,卢氏拉着脸悻悻地又嘀咕了两句,这才吩咐管家房慎等人到那卢国公府去等候。   毕竟夫君也已经有了丰富的躲酒经验,兴许能够装醉蒙混过关。   可是二郎却是个实诚娃,唉…… 第2218章 夫君,去见我爹娘你怎么比我还开心?   最终,被陛下禁足于府中的程大将军再一次因为自家三郎升官发财大摆家宴。   一干前来赴宴的大唐勋贵重臣们,再一次感受到了程家人的热情。   最终,一位位的大唐勋贵重臣们,都一如既往地被撂在门板上,依次抬出了卢国公府。   然后各家各府的管事、管事,都十分熟练地抄起自家老爷或者公子撂进马车之后,依序退场。   程府家宴,没有辱没名声,继续保持着直着进来横着出去的惯例。   程处弼这位今天的主角当然也没能幸免,一直躺第二天早上这才缓过劲来,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又是一条好汉子。   而陛下也已经派来了天使传旨,并且还送来了官服以及印绶,当然只是太子洗马的。   至于那洛阳令,那也得等到吏部那边下达了正式委任之后。   程处弼才有可能蹿去那洛阳县衙门跟那崔慎交接,可不关仅仅只是交接印绶,还有洛阳的钱粮户籍等许许多多的玩意。   不过这些,程处弼倒是不用太操心,毕竟闲得无事的亲爹,此刻正召集了一批老程家的得力干将。   都在磨刀霍霍,为了老程家出了一位地方治政官而正在商议着该怎么整。   就在程三郎这才刚刚睁眼起身,就惊动了正在一旁低声说话的李明达与武媚娘。   “夫君别动,赶紧躺回去,你昨个都醉得不省人事,妾身来侍候你洗漱。”   “不用吧,我自己可以……”   “不行,我是你妻子,自打进了门,都还没侍奉过夫君琐事,乖乖听话……”   面对着李明达娇弱无力的按压,体壮如牛的程处弼只能无奈地躺平。   然后由着那李明达就像是在玩过家家似地,给超大型仿真人偶洗脸,然后拿来了那牙刷。   “娘子,我觉得漱口我还是自己来比较好。”   “不行,说好的是洗漱,这才完成一样,夫君你听话嘛好不好……”   看到满脸兴奋的李明达,程处弼麻木地张开了嘴由着李明达把牙刷伸进口中刷刷刷。   一旁的武媚娘努力地憋着笑意,看着那夫君一脸生不如死地咧着大嘴,由着晋阳公主施为。   然后,晋阳公主拿青盐给夫君刷完了牙,端起了水,似乎在犹豫,该如此倒进嘴里,还是应该走一走其他程序。   好在这个时候程处弼眼明手快地一把抄过了水杯,灌了一大口咕嘟咕嘟几下之后赶紧吐掉。   不然,真要一杯水下来,李明达这个小可爱能把亲夫呛个半死。   ……   吃着早餐,李明达开始寻思着进宫,挑一些夫君带回来的礼物去探望爹娘。   听到了娘子李明达要入宫,程处弼顿时两眼一亮。   “那可太好了,既然娘子你要入宫,为夫就随你一块去。”   “夫君,你昨个才喝醉了,今日……”   “放心吧,为夫的身体棒着呢,不会有事的,再说了,娘子去探望爹娘,总得有个身强体壮的拿东西吧。”   李明达那双清冽靓丽的明眸弯成了月牙,轻快地点了点头。   “那好,咱们一起去见我爹娘去,回头咱们再去给皇爷爷他老人家请安,好不好?”   “那再好不过了。”程处弼不由得面露喜色,两眼放光地道。   看到夫君那副迫不及待的表情,聪慧的李明达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夫君,去见我爹娘,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比我还要开心?”   程处弼心中一紧,不过作为专业级的影帝,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露出破绽。   满目深情地看着跟前的李明达,程处弼那雄浑的男中音透着一股子儒雅的磁性。   “他们可是你的父母,你开心,为夫自然也很开心,更何况,为夫很希望去拜见丈人丈母,感谢他们能够养出像娘子你这么好的女子。”   “夫君你真好……”李明达心中一甜,俏脸也飞起了红霜。   而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武媚娘,嘴角弯起了一个古怪的弧度。   昨个可是听说了,夫君的恶名,被陛下狠狠地宣扬了一回。   以夫君那比针眼大不了多少的气量,真要只是老老实实的去感谢丈人,才真叫有鬼。   不过看到李明达那副陶醉在夫君甜言蜜语中的样子,罢罢罢,自己何必点破。   只是希望今日夫君莫要闹腾出什么破绽,省得又被陛下抄起大棒棒撵得上蹿下跳的,那指不定史书上,真得又多了一笔趣闻。   ……   程处弼并没有立刻起程,而是让李明达与武媚娘去挑选礼物。   至于他自己,则是以去整点美食孝敬二老为由,蹿去了厨房大展拳脚。   等到整出了一些美味佳肴之后,程处弼擦着手来到了屋外,正巧看到那程发提溜着一个小笼子走了过来。   “三公子,这是照你的吩咐整出来的小铁笼子。”   程处弼打量了几眼这个至少两三个毫米粗细的铁丝编织好的铁丝笼子。   体积不大,而且是类似竹筒状,宽度也就能够塞进一个拳头,程处弼又拿这玩意撂到了食盒的下面层,然后又对着自己的小臂比划了下。   不错不错,十分精巧,重要的是食盒子里边能够放得下,而且自己抄在手中,长袖大袖地根本看不出来。   看到三公子在那里一本正经地在那里比划,邓称心与程发、程达一脸懵逼地看着三公子奇奇怪怪的举动,小声问道。   “三公子你这是想要做甚?”   “莫要多问,跟我来就走了……”程处弼提着这个铁丝笼子,想了想又拿来了一块黑布将这铁笼子盖住。   然后来到了那个专门关押牲口以及蓄养食材的院子。   程处弼抬手一指院门处。   “你们几个,给我到院门口守着,任何人不得出入。”   三人只能老老实实地呆在院门口,频频好奇地朝着院内张望,就看到了三公子提着这个古怪的笼子朝着院中深处行去。   “三公子这是想要做甚?”程达好奇地朝着奉命去订制铁笼子的程发问道。   程发无奈地双手一摊。   “我哪知道,我也问了三公子,三公子只说有大用,根本就没说到底有啥用……” 第2219章 皇宫方竹园养上几窝除魔卫道的竹鼠   而就在这个时候,程处弼终于在那屋檐角落的那几口大缸子跟前停下了脚上。   伸头一看,目光开始在那些成年、未成年,以及竹鼠幼崽身上来回巡视,一面对比着手中的那个铁丝笼子……   最终,程处弼伸出了大手,十分熟练地抄起了一只半大的竹鼠,先看了看公母,然后塞进了那铁丝笼子里边。   然后又抄起另外一只半大的竹鼠,也是分辨了一下公母,依法塞进了铁丝笼子里边。   然后又拿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黑布将这铁丝笼子盖住。   好在除了一开始被捉拿去塞进去的时候,竹鼠叽歪了几声之外,就没了什么大动静。   程处弼很满意这种不怎么乐意叫唤的啮齿类动物,不像耗子似的。   等到程处弼离开后院之时,那个铁丝笼子被他藏在袖中,外面根本看不出什么异样。   三位心腹亲随有些懵逼地跟在他身后,不知道三公子到底去整了什么妖蛾子。   ……   程处弼提着他那个沉重的食盒,与李明达和武媚娘一起步入了洛阳皇宫。   行走在这美丽的皇宫秋色之中,听着耳边娘子那盈盈的笑语,这让程处弼觉得身心都觉得份外的安宁与详和。   唯一不太和谐地就是在那食盒下层,传来的几不可查的声响,程处弼每次都会用咳嗽或者是说话声掩盖住其中的秘密。   晃悠了半天,程处弼突然两眼一亮。“娘子你看那边,好漂亮啊。”   “整个皇宫里边,其他地方都是黄叶斑驳,唯有这里的方竹,还是那样的绿意婆娑,走走走,咱们过去瞧瞧。”   李明达听到了夫君那颇为文艺的形容,瞬间也觉得那片方竹多了几分的诗意。   清脆地答应了一声,一手牵着夫君,一手拉着武媚娘就朝着那边行去。   兴许是程三郎许久不出现在宫禁之中,所以,这里的方竹林,并没有像九成宫一般专门派有侍卫蹲守。   只不过,李明达与武媚娘就在身侧,程处弼又着实不好下手。   只能跟在娘子左右,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周围,考虑着该怎么把自己带来的两只好宝贝放出来。   好在,程处弼突然夸张地叫了一声,然后飞快地提着食盒朝着竹林深入蹿进去。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蹲下开食盒抄起铁丝笼子,把那两只蠢萌的家伙撂到了地面上。   再将铁丝笼子收回食盒最底层,然后又装前些搜寻宝贝的模样,远离了那两个一脸懵逼站在陌生环境里的竹鼠,而且还是一公一母。   “夫君,夫君你发现什么了呀?”李明达看到了夫君那敏捷得犹如灵猿一样的身影蹿进了竹林深处,不禁大急叫道。   “没事没事,看来是我看错了……”程处弼提着食盒再一次回到了石径上,冲李明达一乐。   “方才我好像看到了有竹鼠,冲过去一看,才发现只是石头而已。”   听到了这话,李明达噗呲一声,忍不住小声地道。“夫君你馋竹鼠啦,咱们家里不是养有吗?”   “嗯嗯嗯,娘子说的极是,咱们今日晚上,就弄点黄焖竹鼠来吃好不好?”   “嗯,好,要多放点黄豆,那样更香。”李明达顿时两眼一亮,大声答道。   “咦,夫君,那边好像真的有竹鼠……”这个时候,程处弼突然感觉袖子一紧,传来了武媚娘的身影。   程处弼一扭头,就看到了一只半大的蠢萌竹鼠正在茫然四顾,不禁恶胆从边生。   下意识地吹了一声唿哨,总算是惊得那只竹鼠惊惶地消失在了这怕是得有一两亩方圆的方竹林深处。   李明达怎么也没有想到,亲爹最爱的方竹林里边,居然真的有竹鼠。   “居然有竹鼠?那我一会就去告诉爹爹,不能让它们祸害我爹爹最喜欢的方竹。”   程处弼一脸呆滞地看着竹鼠消失的方向,缓缓地扭过了头来,看向武媚娘。   就看到了武媚娘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打量着自己,然后笑眯眯地道。   “殿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兴许是别的小动物也说不一定。”   李明达伸长脖子打量了半天,并没有看到方竹林里边有什么动静。   这个时候,程处弼砸巴砸巴嘴,朝着李明达道。   “娘子,是不是真的有竹鼠,既然存疑,就先别跟你爹说。”   “不然,我这才刚回来,你爹的方竹林里边就出现竹鼠。   说不定你爹会怀疑到为夫头上,以为我又想打他方竹的主意。”   听到了这话,李明达飞快地眨了眨眼,打量着一本正经的程三哥哥,看了一眼旁边的武媚娘。   李明达乖巧而又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嗯,妾身与夫君一体,都听夫君的,夫君说没有,那就没有。”   “……”   ……   接下来,力能举鼎的程三郎继续提溜着那个大食盒大步行在前方。   李明达与那武媚娘则落后两步,也不知道在嘀咕啥,惹得程三郎频频回首。   奈何每一次扭头,都只能看到这两个如花似玉地美人儿那乖巧而又甜美的笑容。   程处弼忍不住抬手抹了把脸,唉……婆娘太过聪明,作为夫君,也是压力极其山大啊……   弄得自己疑神疑鬼的,到底是被发现了呢?还是没被发现?   罢罢罢,好歹是我程三郎的女人,这胳膊肘再怎么拐,也拐不到不讲武德的大唐皇帝那里去。   再说了,咱这么做为的是啥?还不就是为了让这过于密集的大唐皇宫方竹林着想。   作为一位热爱大自然,倡导生态文明建设美丽家乡的程家靓崽。   从园林美化,到生态循环的角度进行全盘考虑,竹子具有很强的繁殖能力。   过度旺盛的竹子生长会影响周围建筑地基稳定性,二是竹子体高叶密,容易过度汲取土壤营养,导致土壤贫瘠。   为此,偷偷在宫里边给大唐皇帝陛下的方竹园养上几窝除魔卫道的竹鼠,真心是出于好意。   竹鼠养肥了可以吃,竹子枯了可以制作方竹鞭炮,又或者是拿来整竹筒饭。   对了,回头还能够效法美丽的洱海之畔的诏人,拿来制作竹筒茶。 第2220章 这个大肚皮很特殊,所以我笃定,肯定是你爹   为了大唐洛阳皇宫生态循环,作出了一丝不起眼的小小贡献的程处弼觉得自己的付出实在是太过棉薄。   但同时,还是隐隐觉得骄傲,毕竟,能够为自己干坏事,找到如此完美的理由,自己不愧是人材。   程处弼不禁嘿嘿一乐,意识到露出了破绽赶紧干咳掩饰,大步前行。   “……你也看到了?”   “没有,不过在府里的时候我遇上了程发,夫君让他去订制那种笼子,鬼鬼祟祟的,能干正经事才怪。”   “唉……说来,爹爹老喜欢捉弄夫君,夫君也不是善茬……咳咳,一边是爹爹一边是夫君,我都不知道该站谁一边。”   “殿下聪明,咱们就装着什么也不知道,这才是最好的选择。”   “媚娘姐姐的想法,跟我真可谓是巾帼所见略同……”   “……夫君干了坏事,也不知道遮掩一二,听他那笑声,就觉得瘆人。”   “媚娘姐,夫君有时候特别精明,有时候却憨憨的,就跟他送我的熊猫玩偶似的,真可爱……”   程处弼浑然不知道他的行迹,早就已经被两个精明得犹如狐狸精一般的女子看得透透彻彻。   刚为自己的聪明才智点完了赞,程处弼迫不及待地蹿上了那通往九洲池的轻舟,扭过了头来大声招呼道。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快过来坐船……”   李明达与武媚娘会意一笑,携手朝着这边快步跑了过去。   ……   三人登上了轻舟,正由着大内侍卫摇舟前行,直奔瑶光殿的方向而去。   程处弼立身于船中,正在那里听着李明达介绍这瑶光池的美景,哪个地方她跟他爹钓过鱼。   哪座小岛附近出现过王八,哪座小岛上的鸟儿特别多。   虽然程处弼对于这洛阳皇宫也熟,但好歹高情商的他笑眯眯地朝着娘子洋洋得意地冲自己显摆着她的所见所闻。   只是这才行到半途,就听到了有招呼声传来,只是隔得有些远,加上九洲池上风大,听不清楚是谁的嗓音。   程处弼扭头四下张望,很快,就看到了偏右的方向。   那里有三艘船在那边晃晃悠悠,而一个膘肥体壮的身影正朝着这边频频招手。   唔……程处弼眯起了眼睛,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哦,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你爹在那边……”   “我怎么看不出来,这么远,程三哥哥你的眼神太好使了。”   “不不不,你仔细看,看这个身影的中间,也就是腹部那个位置,看出来了没有?这个大肚皮很特殊,所以我笃定,肯定是你爹……”   “!!!”李明达夸张地瞪大了两眼,黑白分明的明眸看向身边的一脸自信的夫君,然后又慢慢地歪脑袋向前方。   “噗呲……”后方的武媚娘实在是支持不住,屈膝顿了下来,将脸深深地埋在双手中。   后方那位摇橹的大内侍卫差点控制不住身形,要不是一旁正好有栏杆挡着,说不定这会子已经抽搐着摔进了那冰冷的九洲池中。   “哇……还真是我爹爹。”李明达终于分辨出了,程三哥哥辨认人的方式虽然很特殊,但还真没辨认错。   得见自家爱女前来,正跟爱妻观音婢在那九洲池中垂钓消遣的李世民站在船头处,颇为开怀地连连挥手。   不大会的功夫,两船就越来越近,李世民看到了正是自己的爱女,李明达这个小可爱,还有程三郎这位爱婿。   只是让李世民觉得有些不对劲的是,自己闺女的眼神为什么老往自己腰上瞟,莫不是自己穿着打扮方面有什么问题不成?   看到了李世民满脸狐疑地老瞅自己的啤酒肚,早就移开了目光的程处弼赶紧小声地提醒李明达道。   “嘘……别看了,省得你爹起疑心,一会为夫我只能游回池边去等你。”   李明达噗呲一声,直接就乐出了声来,好在这位姑娘家不愧是机变无双,当即起身扬起了手臂。   “爹爹,我来看你啦……”   这一声甘脆甜美的欢叫,瞬间就让李世民乐开了花,仿佛就连这秋日的寒意,也被这声呼唤所驱散。   “哎呀,你看你这丫头,怎么这个时候跑这来了,赶紧进船舱里暖和暖和,看把你给冻得,鼻尖都红了……”   “啊,那个爱婿你也进来暖和暖和。”   看着这位区别对待如此明显的大唐皇帝陛下,再看一眼旁边冲自己挤眉弄眼的大内侍卫头子赵昆。   程处弼不悦地拿鼻子轻哼了一声,还是提着那食盒进到了温暖如春的船舱中。   进入了舱中之后,程处弼不禁两眼一亮,哎哟,不错嘛。   ……   这船舱的两侧,镶嵌着好几块赵氏西域琉璃坊出品的平板玻璃。   使得人安坐于船舱之中,就可以肆意地欣赏着舱外的景致,甚至还有一侧的玻璃窗下方,开出了几个不大的小口。   几根鱼杆,就从那小口穿了出去,垂钓于九洲池中。   而在屋内,一个特制的铁炉子,让整个船舱里边十分的温暖。   长孙皇后只披着薄裳,慵懒地抄着一册书,看样子,这对老夫妻也还是很有情调的嘛,一个看书一个钓鱼,又还可以共同赏景。   看到了程三郎步入了船舱之后啧啧称奇的模样,李世民不禁大感得意,显摆地道。   “怎么样?老夫这只新制的轻舟不错吧?”   “这可是将作监的阎卿家设计的,一艘撂在老夫这儿,还有一艘放在万国园行宫那边,以供上皇天寒之时游湖。”   程处弼打量着穿外的秋日景致,看着那垂钓于池水中的鱼竿,颇为欣赏地点了点头。   “不错不错,他的设计思路很有意思,看来我果然跟阎大匠很有共同语言。”   “呵呵……”听到了程处弼这话,李世民本想吐上两句槽,顾虑到闺女和爱妻都在这里,只能敷衍地笑上两声。   程处弼充耳不闻,毕竟听到了又能怎么样,暴打老丈人这种影响家庭和谐与团结的事情,作为晚辈的程三郎可干不出来。   不过嘛,看着那清彻透明的九洲池水中游弋在鱼竿附近的那些肥硕的鱼儿,程处弼顿时两眼一亮。 第2221章 妾身看着都不忍心吃它,但是……   这大内禁中的九洲池的池水也是活水,重要的是,这可是大唐天子玩耍之地。   想来肯定没有什么人畜敢往里边乱撒乱拉,如此一来,鱼的肉质和卫生程度,用来搞鱼片可是再适合不过。   九洲池里的鱼味道肯定也不错,相信太上皇肯定会喜欢吃九洲池特供水产。   嗯,拿皇帝陛下的鱼去拍太上皇的马屁,自己顶多也就出点力,至少可以省下买鱼钱,勤俭持家的程处弼不禁一乐。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传来了幽幽的一声低语。   “贤婿,你呆愣愣的瞅着老夫的鱼竿做甚?这种指头粗的玩意可做不了鞭炮。”   “……”程处弼脸上的诡笑一僵,赶紧抹了把脸,转过了头来,朝着这位一脸狐疑的老丈人讨好一笑。   “不不不,丈人你猜错了,小婿可没那想法,只是看到了这里边的鱼,突然有了灵感。”   “不知道丈人还有丈母你们吃过了涮鱼片没有?”   “涮鱼片?!”李明达顿时两眼一亮,脆甜的嗓音第一时间响了起来。   “夫君,妾身没有吃过,好吃吗?”   程处弼自信地一笑,翘起了一根手指头,指了指外面那九洲池中的游鱼。   “绝对是难得一尝的美味。只需要在我精心烹制好的靓汤之中那么一刷,就能够在你的口中感受着那极致的鲜甜,还有那爽滑弹牙的口感……”   原本打了招呼之后,已经慵懒地躺下去的长孙皇后忍不住坐起了身来。   李世民与亲闺女李明达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唾沫星子,李世民突然想起,自打这小子蹿去高原之上后。   自己就再没有享用过这位厨艺绝对是大唐顶尖地爱婿的好手艺了。   “呵呵,听你这么一说,老夫都忍不住有些馋了。”   指了指一旁那养在池水里边的那个网兜里边的两条,程处弼笑眯眯地露出了一口白牙。   “那就要看丈人你老人家钓鱼的本事了,就这点,怕是明达都不够吃的。”   本想让人去采办几条鱼来搞一搞的李世民听到了这话,不禁被激起了好胜之心,自信而又从容地一笑。   “哈,区区几条鱼,岂有老夫钓鱼不上来的。”   “既然如此,那小婿就先去瑶光殿的小厨房那里,看看有没有适合的食材,先把高汤给整出来。”   “行,你去吧,来来来,小兕子你且坐着,看为父怎么钓上鱼来。”   “好啊好啊,爹爹加把劲,女儿给你按摩按摩,省得爹爹你累着……”   又是公式化的父慈女孝,一旁的长孙皇后,想了想,又慵懒地躺了回去,继续翻书,由着他们父女钓去。   ……   武媚娘自然也不会留在这里干扰他们一家三口,而是以打下手的名义跟着程处弼一起齐开。   来到了那间小厨房,打量着这里熟悉的陈设,还有那位点头哈腰蹿过来的御厨。   虽然这位肥头大耳粗脖子的御厨已经年过四旬,但是却与程三郎也算是有师徒之谊。   当然,程三郎是他师傅,胖御厨只能算是弟子。   程处弼跟这位胖御厨寒暄几句之后,就开始动起了手来,涮鱼,最要紧的,就是需要一锅好汤。   而且这锅好汤,要起到提鲜、去腥的作用。   几乎每一家生意极佳的涮鱼店,都会有他独特的浓汤配方,程处弼这位既爱吃又爱亲自动手的人自然也不能免俗。   除了高汤之外,其实还有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对于刀功特别讲究。   要的就是快狠准,而且一定要切得足够薄,让鲜鱼片一入锅就会陡然卷曲,然后出锅。   但凡是那鲜鱼片的毫度不能粘着碟子底,厚度在一毫米以上的,呵呵……   那滋味,完全就变了模样,这一点,吃遍当地涮鱼店的程处弼自然是有很深的心得和体会。   程处弼自然是曾经刻苦钻研过这样的片鱼刀法,很有心得,但就是太特么累人。   片上三五斤鱼肉,就能够让自己两膀发酸发涨。   但是现在,为了能够让九洲池变成稳定的生态鱼食材供应点,程处弼算是豁出去了。   那边熬着汤,这边,鱼总算是送了过来,两条很肥的草鱼之外,居然还有一条柴鱼。   这让程处弼甚是欢喜,毕竟吃淡水鱼,特别是想要吃涮锅的鱼片,还是草鱼又或者是柴鱼滋味更妙,首选自然是柴鱼。   看到程处弼在那里麻利地处理着食材,站在一旁,闻着那渐渐散发着诱人香味的浓汤,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夫君,妾身帮你做些什么。”   “成,你给我准备五十个碟子,每一碟子里边,都拿油抹一抹……”   “五十个?好的。”   虽然不明白夫君是什么意思,可武媚娘还是毫不犹豫地行动了起来,抄起干净的盘子,拿油抹在了碟子上撂在了夫身身边。   程处弼在那刀架之上,反复地找了好几把刀,最终才抄起了一柄雪亮的刀,之后还很不客气地又去打磨了好几下,这才开始片鱼。   等到武媚娘拿着新抹好油的碟子再次走过去时,不禁一呆。   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那红黑漆的漆碟子里边,仿佛有一只漂亮白中微透粉红的蝴蝶正张开双翅伏在碟中。   “这……这就是夫君你片的鱼肉?”武媚娘有些难以置信地凑到了近前,这才确信这是鱼肉而不是什么蝴蝶,更不可能是大蛾子。   “那是自然,来,你看……”程处弼洋洋得意地拿着刀横举了起来。   武媚娘就看到了那薄得透明的鱼片,简直可以号称薄如蝉翼。   “哇,好漂亮,这简直就像艺术品一般,妾身看着都不忍心吃它。”   ……   “夫君,妾身再尝一块好不好?”   武媚娘意犹未尽地看着那漂亮的蝴蝶状鱼片,又扫了一眼旁边已经空掉的十个碟子,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腼腆一笑。   “妾身怎么觉得吃了那么多,似乎跟没吃什么似的,还真跟夫君你说的一般,口感特别好。”   “你那十碟加一块都还不到三两鱼肉,不饱很正常……”   程处弼抬起了脑袋,打量着跟前那几十个盘子,想要喂饱大唐皇帝一家三口,自己还任重而道远…… 第2222章 对洛阳令这个位置可谓是觊觎已久   程处弼正在继续耍着大刀片子举重若轻地片着薄鱼片。   就算是到了后世,切这玩意,也只能靠手工,机器是根本切不了这么薄的。   等到李世民一家三口坐在了瑶光殿内,表情很是夸张地看着那漆碟里边犹如蝴蝶一般的超薄鱼片。   “这鱼肉,你居然能够切得这么薄?”   “丈人,能切得这么薄,无他,唯手熟尔……”程处弼不禁洋洋得意地提前剽窃了某篇传世文章的经典之言。   嗯,回头咱们写一个类似于《卖油翁》的短篇寓言故事,就叫《卖鱼崽》……呸!怎么那么难听,咳,要不叫《切鱼靓崽》?   程处弼正在为了自己毕竟流传千古的文章冥思苦想文章名的当口。   李明达第一个拿筷子小心翼翼地从碟子里边揭下了一只白中微透粉红,呈半透明状的蝴蝶。   然后在武媚娘的小声提醒之下,撂到了那特制的笊篱里边一烫,就看到了那只蝴蝶瞬间就变得卷曲。   “好了殿下快,三屈指的时间就可以了……”   李明达挟出来之后,在爹娘的目光注视下,蘸了特制的蘸料,这才将变白卷曲颤微微的鱼片放入了口中。   肉质滑嫩,配合上那饱含香辛料的蘸料,让爽滑弹牙的鱼肉,香辣中带着鱼类最根本的鲜甜。   “哇……好吃,爹爹,娘亲,你们快试试……”   看到李明达那副模样,还有她已经迫不及待地动了第二筷,反正没有外人,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也毫不客气地抄起了筷子……   ……   打着饱呃,一脸满足地看着那堆集如山的碟子。   不禁有些疑惑,自己到底是吃了多少,光是空碟子,怕是没有一百也有八、九十个。   李明达也同样吃得满面红光,心满意足地打量着夫君,一开始只是觉得程三哥哥很厉害。   后来才知道,他不但能文能武,还有一手出类拔萃的顶尖厨艺。   这可比什么都要诱人,李明达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嫣然一笑。   “贤婿,你这可真是本事,能把鱼片得薄如蝉翼,偏偏吃得起还那么的爽滑弹牙,实在了得。”   长孙皇后一手缓缓揉着小腹,一边小口地抿着茶汤,她也是一不小心就吃多了,可真没想到,这涮鱼片居然如此鲜爽味美。   “丈母谬赞了,其实一个是刀工,另外一个就是鱼没问题,这种十分新鲜而且还没有污染的鱼,外面怕是不太好搞。”   “毕竟洛阳人口密布,到底都有人和牲口,水质受污染的鱼嘛,怕是吃起来,肯定要比这种差上一筹。”   “哈哈,那还不简单,这九洲池里边鱼可不少,方才贤婿不也说了嘛,就黑鱼的肉质最佳。”   “回头为夫就多采购一些黑鱼苗回来,反正这么大的九洲池,养出来的鱼,难道还不够咱们吃的吗?”   “太好了,以后我要吃涮鱼片就来寻爹爹好不好?”   “那是自然。”   “贤婿啊……你这涮鱼着实不错,老夫今日都吃得有些撑了。”   李世民笑眯眯地打量着跟前的程三郎,吃饱喝足的情况下,大唐天子也会变得很慈祥也很讲武德。   “对了,你可知晓,老夫为何让你既任东宫的太子洗马,又让你担当洛阳令?”   “不知道,而且小侄正想跟丈人商量商量,毕竟太子远在长安,而小侄又要担任一方主政官员……”   “放心吧,老夫将这两份重担交给你,并不是难为贤婿,太子那边,老夫自会跟他说项。”   “其实这两个职务之中的重中之重,不在太子洗马,而在洛阳县令。”   李世民说到了这里,不禁轻叹了一口气。“想必你自己也有所体会吧?”   面对着大唐天子的疑问,程处弼也重重地点了点头。   “丈人所言极是,在小婿离开洛阳之前,已然将城南的棚户区改造工作,还有这在洛水之中兴建桥梁之中,都已然准备就绪。”   “原本觉得是轻而易举之事,结果没想到,小婿出去经年,回到了洛阳,几乎还是老样子……”   程处弼不禁有些牙疼,他也跟一票股东打听过了,也跟那汉唐商行里边的诸位掌柜进行了沟通。   他们也不是没有努力,而是特么的那位破罐子破摔的崔洛阳心太脏。   兴许是觉得自己已经因为牵涉了重案要案,这辈子反正已经升迁无望,再加上他已经萌生去意。   所以,懈政怠政,简直成为了他这一年多以来最为经典的操作。   并且还在下面整各种妖蛾子,总之一句话,汉唐商行想要做的各种建设工作,肯定都让不开那位独掌洛阳民政的崔慎。   “偏偏,朝中诸多臣工,早就已经知晓了老夫的心思,意欲迁都于此。”   “呵呵……一个二个磨刀霍霍,对洛阳令这个位置,可谓是觊觎已久。”   “这着实令老夫有些投鼠忌器啊……”   李世民这话,让程处弼深感赞同,是的,老丈人很看不惯崔慎在洛阳令位置上懈怠渎职,可是如果把他给踹走。   必然,就需要选出一位新任的洛阳令,可是朝中诸多派系,早就已经有了准备。   他们肯定都会别有用心地推出自己的代言人来。   那些人来到了洛阳令的位置上,是会遵照陛下的意志去深入迁都工作呢?还是阳奉阴违的搞事情阻挠迁都。   谁也说不好,李世民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派忠心耿耿的臣子担任。   “……可问题在于,这个位置上的压力之大,绝非常人可以抵御。”   说到了这,李世民忍不住扫了一眼跟前的贤婿程三郎。   看着他那魁梧挺拔的身形,轮廓分明显得十分刚毅的俊朗脸庞。   不是每一位忠心耿耿又能坚决贯彻自己意志的臣子,都能有程家人的厚脸皮和超一流的抗压能力。   既要有能力,还能够果敢善于解决问题,最最重要的还是能够抗得住压力。   就像跟前这位在高原之上,在剑南道中南部的恶名可止小儿夜嘀的贤婿,呵呵……程家人什么时候怕过压力了?   可以说,以程家父子那朝堂之上的恶名,别人都避之不及,谁特么还敢去主动招惹?   所以,程三郎来担任洛阳令,绝对是最完美不过的人选。 第2223章 特地过来向小姐姐请教滑板技艺   看到了老丈人那满意而又慈祥的目光,程处弼忍不住有些不太自在地扭了扭脖子。   没办法,谁让这位老丈人成日就老喜欢算计自己,突然对自己好,反倒让程处弼觉得这里边是不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不过自己终究是他爱女的夫君,再怎么,肯定不会是伤筋动骨的算计自己。   一思及此,程处弼目光一扫,就看到了李明达此刻正在不远处,跟那长孙皇后在那边小声地不知道嘀咕啥子。   也不知道长孙皇后给李明达这位亲闺女说了啥子,这位美丽聪慧的公主殿下瞬间俏脸酡红,一个劲地拿脑袋往娘亲的怀里边钻。   那长孙皇后笑眯眯地轻拍着闺女的香肩,小声地不知道说了啥,俏脸红粉粉的李明达这才抬起了头来。   水汪汪的明眸朝着这边一扫,看到了程三哥呆投来的目光,原本已经变成了粉红色的俏脸,瞬间又染成了红布。   再一次拱进了娘亲的怀里可劲地钻,生生把程三哥看得一脸懵逼。   不过看到了丈母娘的目光瞅过来,程处弼赶紧挤出了一个老实憨厚的笑容,这才继续打起精神面对老丈人。   李世民美滋滋地拍着那啤酒肚,很是惬意地继续言道。   “接下来,等到吏部那边的公文一下,你就可以去与那位崔洛阳交接。”   “有几件事情,老夫需要你来做。”   “还请丈人吩咐。”   “洛阳目前只是东都,想要作为我大唐的帝都,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李世民凑到了程三郎的耳朵边开始小声地嘀咕起来,程处弼凝神倾听频频颔首不已。   心中甚是自信,不就是建设帝都,这有啥,洛阳原本就有老底子在。   那位呃屁的隋二世,当初就是想着把这洛阳当成隋朝的新帝都。   只不过,这家伙因为各种骚操作,导致壮志未酬身先死。   虽然东都经历了隋末唐初十来年的战乱,损坏严重,对于程处弼而言。   这倒更利于自己对洛阳城,特别是洛阳南部地区进行重新规划建设。   另外就是,程处弼一想到大唐汉唐商行关于洛阳的基建项目居然已经被耽搁了一年多。   不禁牙根发痒,那位懈怠渎职的崔洛阳,你个老小子等着。   ……   因为大唐皇帝陛下想要让闺女多陪一陪,然后,原本想要夫妻双双把家还的程处弼只能灰溜溜地一个人拍屁股回家。   程处弼回到了府中,迈着四方步在府中瞎溜达,不过,他是肯定不会去后院的。   毕竟亲爹被陛下禁足一月,正好每天泡在后院,程处弼也不便去打扰。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了一阵滑板声传来,程处弼双眉一挑,快步朝着那边行去。   想必应该是妹子七宝还有六弟正在那边耍滑板,程处弼行不多远,就听到了夸张的吆喝声传来。   “小姐姐,哇,你居然连这个都能跳得过去……”这个声音一出现,程处弼不禁一愣,好耳熟。   旋及就听到了七宝妹子那矜持而又带着一丝得意的清脆嗓音。   “哼,那是你太笨,这么简单,你都过不去。”   “不不不,小姐姐,是你太厉害了才对,天下玩滑板是你的对手,没有人。”   这么张扬而又熟悉的稚嫩嗓音,让程处弼总算是反应了过来。哎哟,那小兔崽子,居然蹿到府中来了。   等到程处弼迈步跨入了演武场,就看到了亲妹子都快把滑板耍成风火轮了都。   旁边还有好几位膘肥体壮的程府家丁以及大内侍卫蹲在那鼓掌喝彩,为程七宝鼓劲助威。   一旁,一个肉嘟嘟的熊孩子露出了一副瞠目结舌的表情,咧着嘴,瞪着眼,兴奋地双手握拳,不是皇太孙还能有谁?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小天才七宝在三哥步入了院中的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   立刻在演武场中一个漂亮的急转弯,朝着三哥这边疾滑过来。   行到了近前,就看到了妹子七宝从那滑板之上跃起,朝着自己扑过来。   程处弼轻舒猿臂,一把就抱住了妹子,一个转身卸力,将妹子轻轻放下。   “三哥你真厉害。”七宝咯咯地笑着,哪还有平时面对外人的清冷与桀骜。   “你呀,也不小心点,好歹提前打声招呼……”   程处弼宠溺地轻刮了下妹子的小脸蛋,抬起了头来看向那眼珠子瞪到了极致的皇太孙李象。   就看到了这位敦实的皇太孙犹如球形闪电一般飞快地蹿了过来。“象见过老师……”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体魄都没太子殿下没有半点相象,倒像是矮胖幼龄版的李世民。   难怪那么皮,这性子,指不定也是捡着他爷爷长的才对。   心里边悄悄地吐着槽,程处弼脸上露出了和蔼而又慈祥的笑容。   “参见太孙殿下,殿下怎么有闲暇过来。”   “老师,弟子听闻老师已经回了洛阳,特地过来给老师请安。”   李象乖巧地朝着程三郎一礼之后,一脸萌萌哒的笑容,指了指一旁的程七宝道。   “老师你不在,弟子就特地过来向小姐姐请教滑板技艺。”   听到了这话,一旁的程七宝已然又恢复了矜持与清高,扫了一眼李象。   只是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程处弼不禁心中一暖,上前两步,拍了拍这位大唐皇太孙的脑门,欣慰地一笑。   “好好好,难得你有心了,走,跟为师过来,正好年余不见,让为师瞧瞧你的学业可有长进。”   “好的师尊,小姐姐,象先告辞,一会再来向你请教……”   “嗯,去吧,一会我再教你无缝连跳。”   “是是是,象一会就过来向小姐姐请教。”   李象又老老实实一脸,可那脸上的兴奋怎么也遮掩不住,就跟中了大奖似的。   听到了如此文质彬彬的话,看到这种一边说话一边行礼的斯文形象居然在李象身上体现。   程处弼看了一眼这位在他亲爹李承乾跟前皮得不行的李象。   再看了一眼自家那位文武双全的妹子。啧啧,看来说不定是一物降一物吧。   难不成……嗯嗯,以自家七宝妹子发起火来无人可挡的脾气,很有可能。 第2224章 打探到了不少关于那位崔洛阳的趣事   程处弼打量着兴奋地跟着自己大步前行的李象,但又不好意思明着问李象是不是被七宝暴打过。   毕竟这这黑历史,任谁都不乐意泄漏。程处弼决定旁敲侧击道。   “我说太孙殿下,你觉得舍妹的脾气是不是很暴燥?”   “没有啊,小姐姐那么的漂亮,那么聪明,那么厉害,就算是生气的时候,也那么可爱……”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李象,眼珠子开始鼓了起来,嘴了夸张地咧着。卧槽!……   这孩子,这孩子怕不是早恋吧?这特么也太早熟了点吧?   这顶多也就小学一二年级,居然已经懂得说出那么可爱这样的话来。   自己当年一二年纪的时候还忙着揪女同学的辫子玩呢。咳咳……最后一句不是重点,重点是这还是个孩子。   不过作为李象的老师,程处弼还是耐下了性子,问了问这小子的学业。   不但《三字经》已然能倒背如流,就连那《千字文》这小子也是朗朗上口。   另外还有不知名人士搞出来的那《顺溜之百家姓童谣》这小子也同样很拿手。   另外就是自己临走之前,准备的一些基础数学,李象也都全部掌握。   这让程三郎不禁刮目相看,乐出了声来。“哎哟,殿下你这基础打得很牢靠嘛。”   李象嘿嘿一乐,小胖脸得意地昂了起来。   “是吗?那都是小姐姐厉害,好多都是她教会我的。”   “……”   ……   看着那李象屁颠颠地又蹿往那演武场而去,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的程三郎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后院。   之前不想打扰亲爹与娘亲的二人世界,但是这会子自己却不得不来。   程大将军身上仍旧是穿着一身宽松的儒衫,正在那里坐着,熟练而又轻巧地弹拔着程氏琵琶。   而一旁的娘亲,轻松惬意地依偎着夫君,手中拿着一本书册时不时夫妻二人相视一笑。   如今,经过了长时间的苦练,莫说什么《小星星》,就算是再难上数倍的曲子,程大将军也有信心手到擒来。   而且自打有了此物之后,跟娘子相处的时候,又多了一种赏心悦目的手段。   这让程大将军甚是开怀,自家三郎不愧是老程家最多才多艺的靓崽,在创造性方面,终究是比自己这个当爹的强上那么一丝丝。   就在自己轻弹着琴,而娘子崔子伴着曲调,轻轻地哼着动听的调子之际。   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一声用力的咳嗽声,夫君二人只能暂且停下了这种甜蜜的艺术交流。   “夫人,三公子来了……”外面传来了侍女的低唤声。   不多时,程处弼就掀开了门帘大步入内,程大将军的目光越过了程三郎看到他身后边居然没有儿媳妇,不禁一愕。   “孩儿见过爹,见过娘亲,明达被我丈人和丈母留在了宫中过夜,怕得明日才会回来。”   听到这话,程大将军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陛下还真是,隔三岔五就喜欢把咱们三儿媳妇接到宫中去,如今三郎回来了还这样……”   “夫君不必着恼,明达是陛下最疼爱的闺女,这也是常事……”   崔氏轻笑着抚了抚夫君宽厚的背,这才朝着程三郎问道。   “来来来,三郎你坐吧,可是有事?”   “嗯,的确有点事情,那个……那个太孙殿下此刻在咱们府里。”   看到亲儿子欲言又止半天,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程大将军没好气地白眼一翻。   “那小子又来了?咋的?”   “……”程处弼看到亲爹那一副很习以为常的表情,还有身边的娘亲崔氏也笑眯眯地凑了过来牵住了自己的手。   “那孩子隔三岔五就往咱们家里跑,这事,陛下那边也是知晓的。”   “哦哦,那孩儿没什么问题了。”看到娘亲崔氏那从容而又温婉的笑容。   程处弼自然也就很是识趣地岔开了话题,反正既然自己老丈人是知晓,李象那小兔崽子不是偷跑出来的就成。   至于其他的,呵呵,正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呃……那是自己亲妹子。   以亲爹的老奸巨滑,还有娘亲的聪明睿智,自然用来着自己这个当儿子的操心。   再说了,屁大的小孩子,兴奋只是慕强,毕竟咱们程七宝文武双全,那本事,绝对是岗岗的。   莫说是收拾李象这种熊孩子,就他老六跟妹子演武场校技,都经常被搞得灰头土脸的。   若是在战火纷飞的年代,绝对是一位文可安邦武可定国的女巾帼。   ……   “夫君,三郎倒也机灵,这才刚回来,就觉得不对劲。”   崔氏笑眯眯地朝着夫君看过去,程咬金呵呵一乐,抚着那钢针般的浓须道。   “甭管,这才多大的小子,屁帘摘了,再长上几岁,才知道咋回事。”   “既然陛下都由着李象那小子,咱们夫妻犯不着去操这份闲心。”   “夫君说的极是……”崔氏点了点头,旋及又有些忧心忡忡起来。   “可是,万一真有那么一天,那,那岂不是乱了辈份?”   “???”程咬金眨巴眨巴眼,自己两个娃都娶了陛下的闺女,这要是七宝这小棉祅跟李象那熊孩子真要成一家人的话……   程大将军恶狠狠地抹了把脸,突然眼前一亮。   “无妨无妨,娘子你也不想想,那房相家的闺女,不就嫁给了陛下的兄弟吗?”   “而他家二郎娶的又是陛下的闺女,呵呵,想来都是各论各的就成。”   “何况现如今还早着呢,娘子你就莫操这份心了,来来来,为夫今日给你弹一段为夫这几日新练的曲子。”   崔氏一想也对,安心地依偎着夫君,看着夫君在那里认真地弹拔着怀中的程氏琵琶,由着那优美动听的音乐声在书房中回荡。   而程处弼这才刚刚回到了院子里,就听到了那尚处于休假阶段的房二与那李恪这两个难兄难弟的声音。   不禁面露喜色快步进入了屋中。“二位贤弟,你们可算是来了……”   “见过处弼兄,对了小弟我这几日,可是打探到了不少关于那位崔洛阳的趣事,嘿嘿嘿……” 第2225章 绝对能在洛阳令位置上耍出花的程三郎   程处弼大巴掌拍在了李恪的肩膀上,很是欣慰地打量着这位相当好用的皇家工具人。   “有劳有劳,怎么样,那老小子有没有在外面包养小三,哦,就是外室,又或者是调戏良家妇女,或者是贪污受贿什么的黑历史,赶紧说说。”   “……”李恪脸色一僵,半天才小声地嘀咕一句。   “包养外室又不犯国法,再说了,有那么多的女子喜欢,只能说明这个人风流倜傥……”   话还没说完,李恪就看到了程三郎还有房二两个好兄弟满脸诡色地打量着自己。   吓得打了个激灵,赶紧矢口否认。   “我不是那种不正经的人,我可没有,你们不要瞎想。”   程处弼呵呵一乐,大巴掌落在了那房俊的肩上。   “你看你,这又不犯国法,还能证明这个人风流倜傥,就算是你又怎么了,是吧俊哥儿。”   “处弼兄言之有理,为德兄不必谦虚。”房俊也嘿嘿嘿地笑着说道。   看到这两个最喜欢插兄弟两肋刀子之人,李恪抹了把脸,不乐意地梗起脖子道。   “你们到底还聊不聊正经事。”   “成成成,这些关于贤弟你不正经的事咱们就先别聊了,来来来,聊点正经的。”   程处弼嘿嘿嘿地贱笑着过来一把将李恪给扯了过去坐了下来。   等到嘴里边叽叽歪歪,满脸不乐意的李恪重新落座没一会,又有两位老兄弟晃晃悠悠地溜达了过来。   正是兵部尚书家的李震和李思文蹿了过来,之后,一干大唐武勋重臣子弟几乎都凑到了老程家。   所有人都收到了程处弼这位汉唐商行CEO的指示,让他们专门去收罗洛阳县衙,上至洛阳令崔慎,下至普通一位书吏的黑历史或者说但凡是违反大唐律令之事。   若是平时,大伙顶多也就敷衍敷衍,可问题是这一次可不一样,程处弼当初可是唾沫星子横飞地告诉大伙。   搞基建能赚钱,而且是赚大钱,汉唐商行虽然很能赚钱,但是投入也是极大。   就像之前卖胡椒赚了不少的财帛,可是一转手,又被程处弼给扔进了那造船大业,又是要搞海上贸易。   之后又是要搞剑南道的官道交通发展,还要在美丽的大西南对于那些贫困的山区的汉獠百姓进行帮扶。   当然,也不得不承认,程处弼的各种骚操作,非但没有亏损,反倒都能赚钱。   可问题是,刚刚看到有一大笔的财帛就要落进兜里,程三郎这货又蹿了出来,告诉一干股东。   钱放在口袋里边就是个死物,甚至还比不上一块香甜的麦芽糖。   有了钱,就应该继续加大投入到更多的产业里边去,获得更多的回报。   之后又对于姚州地区进行了大笔的投资,随后,大唐皇帝陛下准备暗戳戳地要搞迁都事宜。   程处弼又把大伙给凑一块,告诉大伙搞基础能赚钱,而且是赚大钱。   一票股东,早就已经被程处弼那神出鬼没的花样给晃花了眼,而且一次又一次用生动的事例告诉大伙,真的能赚钱。   只不过,在前期的大笔投入之后,随着程三郎这个基建项目负责人还有李恪等一块蹿上高原之后。   工程一下子就停滞了下来,虽然他们这票武勋子弟,也不是不想努力,可问题是他们本身就对于怎么从基础设施建设搞钱都弄不明白头绪。   更何况,那位崔洛阳虽然屡屡在程三郎手底下受挫,并不代表他真的就是只弱鸡。   而且之后,随着程处弼等人在那高原之上开始搞大事,汉唐商行的投资重心不得不急忙忙的进行了转移。   开始对高原加大加强各种投资与建设,所以,这边完全已然停滞了下来。   现如今,程处弼这位汉唐商行CEO成为了新一任的洛阳令。   呵呵,简直就是官商一体的结构,以这小子的性子,绝对能够耍出花来。   不过在程三郎来到了洛阳之后,听到了一干弟兄们对于那位崔洛阳的各种吐槽与抱怨之后。   作为一位嫉(睚)恶(眦)如(必)仇(报)的大唐杰出青年,程处弼当然不会放过这种当官不为民作主,而且还对于洛阳城市建设与发展横加阻挠的乱作为官员。   这一票勋贵子弟一旦认真起来,还是很能够干事情的,哪怕是他们不自己干,光耍嘴皮子让下面的人去干。   一样可以搞出许许多多的详实资料来,更何况,程处弼并没有要求他们去找那些大唐重臣勋贵的黑历史。   只是让他们去搜寻洛阳县令、县丞、县尉、主薄、功曹、令史、狱掾、文无害、厩驺、仓吏、治狱吏这帮子家伙的黑历史。   哪怕这帮子人有不少是地头蛇,可问题是,只要用心思,自然就能够找得到他们的问题。   哪怕是他们平日里做得再详实与周全,可问题是,都已经干了坏事,成了有缝的蛋,总会有苍蝇能够闻得到。   ……   “哎哎哎……罗功曹你这是要上哪去?”   刚刚迈步离开了洛阳县衙门,行不多远的罗功曹就被人唤住,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位老熟人。   “原来是顾令史,不知顾令史唤罗某何事?”   罗功曹与顾令史官阶品级相同,二人也都同在这洛阳县衙门里边为官,身为同僚自然相熟。   “走走走,今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顾令史打量着跟前这位罗功曹,暗中轻叹了一口气。   十分亲热地拍了拍罗功曹的肩膀,冲这位使了个眼色。   作为同僚在同一位上官麾下做事,相互之间,自然经常有些交谊往来。   此刻到了这货那熟悉的表情,罗功曹不禁心中一动,一脸勉为其难地道。   “哎呀,顾令史你这简直就是强人所难,小弟我真不是那样的人……”   嘴里边说着话,脚步却不慢,敏捷地跟上了顾令史。   面对着这位十分虚伪的罗功曹,顾令史抹了把脸,白眼一翻,继续大步前行。   穿堂绕巷,很快就来到了那思恭坊,罗功曹跟随着顾令史,不多时走进了一条巷道。   就看到了前方一家低调的宅院前敲响了房门,然后探出了一张满是菊花纹的老婆子脸。   “哎哟,原来是顾官人来啦,快快有请,贵客等候多时了……” 第2226章 很好,你也成为了一位污点证人   罗功曹一脸不正经地笑容,抢步越过了那顾令史,还一面低声言道。   “没想到,兄台你居然寻了这么一间妙处,想必这里听首曲子都价格不菲吧……”   “呵呵……”   “你说的没错,来来来,罗功曹是吧,赶紧进去。”   “???”冲进了院子里边之后,除了那个满脸皱纹的老鸨之外,就只有几位膘肥体壮的彪形大汉正冲自己露出了雪亮的门牙在狞笑。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特娘的这帮子壮汉的腰畔都挎着横刀,一看就不像啥好人。   罗功曹两条腿一软,差点就一个乳燕投林撞进那位老鸨怀中。   嘴皮子瞬间就哆嗦了起来,下意识地一扭头,就看到了顾令史笑眯眯地堵着身后的房门,不禁颤声道。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这里可是东都洛阳,可不是什么法外之地。”   其中一位笑起来显得甚是奸诈的,正是吴王殿下的心腹侍卫头子李德,这货差点就乐出声来。   “哟……居然跟咱们聊法,成,进去给我们殿下或者是程三郎聊吧……”   “殿下?程,程三郎?!”罗功曹的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   不大会的功夫,罗功曹一脸呆若木鸡地与那位小心翼翼的顾令史坐到了大马金刀,据案而坐的程处弼与吴王李恪跟前。   打量着那位恶名远扬,而且在不久的将来,就会成为自己顶头上司的程处弼。   还有那位跟程处弼算得上是穿同一条裤子,在一干皇子之中,极受陛下信赖,多次委以重任的吴王李恪。   罗功曹觉得自己的小心肝里边,仿佛被人塞进了一只惊惶失措的小鹿,在里边六神无主的瞎鸡儿乱蹦乱跳。   “下官参见吴王殿下,参见程,程洛阳……”   ……   虽然现如今,程处弼尚未持证上岗,成为新一任的洛阳令。   但是,罗功曹这样久经宦海的,多年未得升迁的积年老吏,焉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话?   他此言一出,程处弼那张满是虚伪笑容的脸庞上,闪过了一丝受用。   “顾令史,你瞧,这位罗功曹,可是比起你一开始要更识趣。”   一旁的顾令史听到了这话,忍不住抹了把脸,干巴巴地赔笑两声。   听到了这话,官场老油子罗功曹心中一动,赶紧朝着程处弼又恭敬地一礼。   “不知程洛阳唤下官前来,有何吩咐?”   李恪凑到了程处弼耳边,犹如一位正在使坏的狗头军师小声地嘀咕道。   “这种官场老油子,可是滑不溜手,反倒是那位顾令史更实在点……”   “多谢贤弟提醒,官场老油子,就说明他有自己的一套生存本领。”   程处弼摸了摸下颔,随手抄起了案几上的一本厚度很扎实的小册子,就这么隔空直接扔了过去。   稳稳地落在了罗功曹的跟前,罗功曹一脸错愕地抬头看向程三郎,又看了一眼那份小册子。   在对方的眼神示意下这才忐忑不安地抄了起来,打开一看。   罗功曹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犹如拿捏着一块木碳似地直接就将这份小册子扔到了一边去,朝着程处弼作五体投地状。   “还请程洛阳与吴王殿下莫要相信此物,这分明就是他顾令史与下官不和,刻意陷害于下官。”   一旁的顾令史看到了罗功曹今日的举动,与自己当初看到了程三郎掏出自己作奸犯科的黑历史时的场面何其相似。   当时的自己,也是以为有人要害自己,结果,呵呵……只能说,程家人不可小觑。   还以为程家人只会充愣耍横,现如今才知晓,就这位恶名远扬的程三郎,老奸巨滑到令自己这位积年老吏也招架不住。   顾令史幽幽地长叹了一声,这才开口言道。   “罗功曹,你就不用狡辩了,这么多的情报,又岂是顾某一个小吏能够详查得出来的?”   罗功曹猛地抬起了脑袋,就看到了程处弼与吴王李恪那两张似笑非笑的脸庞,还有那刀子一般锐利的目光。   瞬间,脸色一白,可是不过几眨眼的功夫,他猛一声头看向身畔的顾令史,再一次朝着程处弼虔诚地拜倒。   “下官知晓自己罪孽深重,还请程洛阳给下官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下官愿意为程洛阳效犬马之劳……”   “呵呵,看来,果然是个机灵人嘛。”程处弼与李恪相视一笑。   “很好,你也成为了一位污点证人,放心吧,只要你能够将功折罪,程某人,定然不会薄待于你……”   果然,哪声是再坚固的堡垒,从内部攻破是最容易的。   而且还有什么比这些久在崔洛阳手底下当官作吏的老油子,更清楚和明白自家上官的手段和行事。   哪怕是之前所收集到的那些关于崔慎作奸犯科的证据,对于他可能伤害不大。   可是这帮子下面人所掌握的,远远要比程处弼等人派人去打探地要更详细。   ……   崔慎正一脸颓唐地坐在那洛阳县衙的官邸街对面的一座宽大而又低调的私宅里。   一旁,一位眉清目秀的婢女正屈膝而坐,给自己煎着茶汤。   不远处,三位眉清目秀的侍女正在那里操琴、弄笛加吹萧。   还有一位身材火辣,烟视媚行的女子,在那里柔蔓地摆动着窈窕的腰肢,这是自己前两年迎娶的第五房妾室。   美人儿那带着挑逗的眼神,还有那些悠美动听的音乐,此刻,却丝毫不能激起崔慎的一丁点热情。   半晌他才勉强冲那位第五房妾室一笑,站起了身来,说是还有公务要处置。   拍拍屁股,留下了那位一脸哀怨之色的第五房妾室,朝着书房而去。   回到了书房没呆多久,洛阳县郑主薄前来拜会,崔慎有些无奈地抬手示意。   不大会的功夫这位郑主薄就快步来到了书房,朝着崔慎一礼道。   “下官见过明府,今日明府早早就回了宅,下官甚是心忧明府的身体,特来探望……”   崔慎长叹了一口气,懒神无气地道。   “你有心了,我身子倒是没什么,可心中那口气,实在是憋得慌。”   “是啊,下官也没有想到,明府操持之下的大好局面,居然让那程三郎给摘了去……”   “……” 第2227章 忧心忡忡的崔洛阳   崔慎呆呆地看着房顶,他着实想不明白,自打天子一直对那吴王殿下遇刺一案久查不结案。   而原本一直在顶他的那些人们,纷纷松懈下来,甚至给出了暗示。   崔慎就已然明白,自己的仕途之路,怕是已经到了尽头了。   不过好在,这些世家大族,倒也没有说完全不搭理自己,甚至还塞给了自己不少好处。   而崔慎原本就觉得自己会有今日,就是被程三郎等一干汉唐商行股东暗算。   所以,他这位洛阳地头蛇自然有的是各种小手段,生生让那想要大展拳脚的汉唐商行进退两难。   阻击完了汉唐商行,同时也让陛下想要定都于此的计划受到了干扰,也算是圆满地完成了自己的重任。   现如今终于可以离开洛阳令这个职位,安安心心地回老家养老去。   将洛阳令这个美差,留给更适合它的人。   可结果,谁也没有想到,那在高原之上上蹿下跳,闹腾得天下皆知的程三郎蹿回到大唐之后。   原本那已经被诸多世家大族暗中觊觎已久的太子洗马,以及洛阳令这两个志在必得的差使。   就直接被那位老谋深算的大唐皇帝陛下,直接被摁到了那位恶名远扬的程三郎身上。   可偏偏,面对着这样的结果,面对着在高原之上建功立业,得胜还朝的程三郎。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之余,只能哑口无言,挟大功还朝的程三郎搞了这两个职位,谁也没办法弹劾他。   第一嘛,惹得程家人,年都过不成;第二,这小子功勋莫说是当洛阳令,哪怕是挤到侍郎圈子里也没有说敢说他功不配位。   而且,陛下的意志,十分的坚决,这让崔洛阳甚是蛋疼。   毕竟程三郎与那吴王殿下,正是导致了他仕途断绝的罪魁祸首。   而今,其中之一,居然要过来跟自己交接洛阳令一职,他崔某人能乐意才有鬼。   虽然他很有心想要再离开之前整点什么难为程三郎。   可是却又担心那个不但老谋深算,而且还不要脸皮的程处弼若是查觉问题。   直接捅到陛下那里去,自己还能安安生生地回老家含饴弄孙吗?   ……   现如今,他崔某人最焦头烂额的反倒不是去想阴招对付程三郎。   而是在考虑,该怎么收拾首尾,避免让那程三郎上任之后,翻自己的旧帐。   所以这几天以来,崔慎为了给自己擦屁股,可谓是耗尽了全部心神。   “明府放心吧,下官这些日子,都在处置,帐册上,已经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听到了郑主薄这话,崔洛阳稍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那些亏空,补得如何了?”   郑主薄眨巴眨巴眼,面现为难之色。“明府,那些各库的亏空,一时急切之间,实难补足。”   “不过明府你也知道,大家都很清楚,那位程三郎是什么人,都已经在尽快筹措了。”   崔洛阳有些不满意地皱了皱眉头,手指头在那案几之上敲击着道。   “这个时候,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是不想要命了吗?”   “你替本官告诉他们,若是崔某有事,他们也一样别想好过。”   自己在这洛阳令的位置上呆了多久,下面的那些官吏,都已然算得上是自己的心腹。   更何况,自己吃肉,那帮子家伙,又有哪个没喝过汤?   这么说吧,大家伙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自己出了问题,他们也一样逃不脱。   “明府放心,下官肯定会亲自跟每个人交待到,相信他们也知晓其中的厉害。”   “不过,依常例来看,这等交接,向来都不过是应付而已,又有谁会那样较真。”   “明府前来赴任之时,前任还不也留下了一个烂摊子,明府宽仁,都没与前任过份计较。”   听到了这句马屁,崔慎的心中甚是舒爽,可是一想到即将要前来跟自己交接的是那程三郎。   崔慎就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脑门。   “本官不与前任计较,那是因为他与老夫有旧谊,而且若是过于较真,容易伤了崔氏与王氏的和气。”   他的前任正是出身琅琊王氏,与他这位出身崔氏的都同属于世家大族。   自己人跟自己人,自然也不好意思太过计较,更何况自己当上了洛阳令之后也拿了他们王氏不少的好处。   “但是那程三郎他们一家人,可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本官焉能不小心谨慎一些。”   “是是是,明府所言极是,下官会再去跟诸位同僚好好合计合计。”   ……   又数日,洛阳县衙门外,两位看大门的差役,此刻正缩在大门角落避风处抱着手炉子取暖,一边吹牛打屁。   聊的话题,自然跟那位即将上任的新任县令程三郎相关。   “听说这位脾气可是相当的不好,心眼又小,动不动就想要动手动脚……”   “不能吧,他程洛阳好歹也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大才子,能够写出那《洛阳牡丹亭记》这等佳作之人,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   “不过话说回来,惹了程家人,年都过不成,这话能够从长安流传开来,终究作不了假吧?”   “这倒也是,而且这两年,我家请回来镇宅避邪的,用的可都是他们一家子的画像……”   “而且感觉还听灵验的,莫说什么鬼魅,便是大活人陡然一见都能吓出一声冷汗……”   就在此时,其中一位差役陡然瞪大了两眼。“程三郎,哦不,程洛阳来了……”   另外一位差役一探脑袋,瞬间也有些懵逼。   “乖乖,不是说是来交接的吗?我怎么觉得这位程洛阳像是要打上门似的……”   此刻程处弼一身崭新的官服,策马驰来,身边足足簇拥了三十余人。   其中有几位是膘肥体壮,面目不善的程家人,大部份则都显得清瘦,一部份人手里边都拿着一把好宝贝:算盘。   目光里边,充满了精明与算计,不管是打量周围的货物还是房舍。   似乎都会无意识地拔拉几下自己手中的算盘在计算这件东西应当价值几何。   他们这些精兵强将,就是程处弼这位新任洛阳令前来交接洛阳县衙事务,特地带来的秘密武器。 第2228章 你们每位可都有把自己工作总结拿来了……   程处弼打量着这不小的官衙,接下来,自己就会成为这座官衙的负责人。   一想到这些日子,自己可谓是兢兢业业,扎扎实实地收集和整理了大量的资料与情报。   为的,自然不仅仅只是为了跟那位崔慎交接这洛阳县令一职。   就在程处弼刚刚迈开脚步走上台阶的当口,远处传来了疾蹄之色,程处弼下意识扭头看去。   就看到了吴王李恪居然也打马而来,下意识地顿住了脚步。   “贤弟你过来做甚?”程处弼有些错愕地打量着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台阶的李恪不禁奇道。   李恪嘿嘿一乐,颇为意气风发地左顾右盼,那股子得瑟和浪劲,简直就像是刚刚被归大自然的野生泰迪。   “我奉父皇之命,特地过来瞧瞧,算是监督一下你与那位崔慎和平交接洛阳县令之职。”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可不乐意了,翘起手指了指了指县衙大门方向道。   “啥?难不成,你爹觉得我还会跟那崔慎会在这官衙里边打上一架,就他?”   此刻,已经收到了消息,知道程处弼已经赶来交接的崔慎作为卸任官员,哪怕是再不爽程三郎。   可是依照程三郎的爵位还有太孙太保这样的荣誉职级远在自己之上。   所以,崔慎只能憋着一口气,率领着一干洛阳县衙的官吏出衙相迎。   可是这才正那撩起前襟即刚走到了距离衙门不足数步之时,就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瞬间,队伍齐刷刷的一滞,哦不,应该说,翟慎身后边的一干官吏都下意识地刹车之后来了一个后撤步。   留下了崔慎一个人孤单寂寞冷地呆在原地,一脸呆滞地看着外面那个程三郎。   这句话,实在是特么的很不顺耳,啥意思?老子不值得你打上一架是吧?   ……也不对,老夫这等斯文儒雅的读书人,肯定不会跟你这个粗鄙武夫掐架。   面对着处弼兄这话,李恪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一扭脑袋,就看到了气得脸色发紫,目露凶光站在原地的崔慎。   “处弼兄,崔县令他就在那儿……”   ……   程处弼扭过了头来,看到了崔慎那副模样,直接呵呵一乐,转身直面这位黑脸的崔洛阳。   “想不到崔洛阳已经来了,程某见过崔洛阳,崔洛阳红光满面,两眼炯炯有神的样子,看来身体很健康嘛……”   “???”崔洛阳感觉一口老血险些就从喉头喷出来。   神特么的红光满面?还两眼炯炯有神,老子特么是让你给气的好不好!   要不是打不过这个力能举鼎的粗鄙武夫,崔慎真想耍起王八拳冲上前去让程三郎血溅五步。   此刻,崔洛阳半点笑脸也欠奉,闷哼了一声,抬手往里一引。   “小程太保,既然要交接,那就请吧。”   看到处弼兄昂首阔步,大步往着县衙里边迈步而去,身后边呼啦一下子挤进去三十多人。   李恪整个人都毛了,赶紧从人缝缝里边挤到了前方,凑到了程三郎耳朵边小声地道。   “处弼兄你这是要搞什么名堂,带那么多人做甚?”   “你莫非忘记了,我虽然掌握了那些东西,可问题是,那些玩意我们没有真正的证据。”   “证据就在那些帐薄里,还有仓库中……”   “这些人,都是程某人精心挑选来的各产业的精兵强将,已经经过过了我严格的培训……”   听着处弼兄叽叽歪歪,看着这票提着算盘的计算能手们,李恪砸了砸嘴。   “行吧,只要别胡来就成。”   “呵呵,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要是胡来,早就把咱们查出来的那些东西直接捅给你爹,让你爹自个累去。”   “为什么要现在才搞,还不就是为了追求一个合理合法合格……”   看着张嘴就是一套套的处弼兄,李恪还能说些啥,啥也说不了。   崔慎听到了后边的异样,转过了头来,看到了程处弼带来的人居然全都挤进了官衙顿时不乐意了。   “小程太保,你我只需要遵照吏部的行文,进行交接便可,用不上这么多人吧?”   “不不不,崔洛阳此言差矣,程某从来没有担任过地方的主政官员,不太了解你们的流程。”   “所以,你先说一说,我看觉我能不能接受。”   一旁跟处弼兄肩并肩的李恪听到这话,差点一个哑屁从嘴里边喷了出来。   崔洛阳直接就毛了,鼻孔都差点让程三郎这话给气出了火星。   “小程太保休要胡言乱语,按制,小程太保你进署之后,只需要收下交割状,接印,拜印、升堂开衙。”   “便算是完成了与崔某的交接,难不成,你还想把这些程序照你的意思来?”   ……   “行吧,交割状在哪里?”程处弼笑眯眯地看着跟前的崔洛阳道。   崔洛阳一扭头,身边的亲随就捧来了一份交割状,交割状也算是一份清单。   这份清单上,详细地写清楚了,现如今洛阳有多少人口、丁多少,田地多少,结存了多少财帛,还有库中的存粮有多少……   程处弼草草地翻了两眼,抬起了头来,一脸莫明惊诧的模样。“就这?”   “就这!”崔慎黑着脸,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你接任你的前任的时候的交割状在哪?还有,你担任这洛阳令期间,每年的收支情况如何?朝廷给洛阳拨付了多少钱粮,以及洛阳这几年来的发展情况和规划……”   程处弼的嘴皮子就在这里上下开合不停,一旁的李恪听得两眼发直,视线微移。   就看到了跟处弼兄面对面的那位崔洛阳也直接就傻了眼,完全被程三郎那开合不停又快又疾的嘴皮子给吸引,啊呸……是被搅得脑子乱作一团。   最终,犹如连珠箭一般的问题,把自己扎得脑子乱作一团的崔洛阳及时地抬起了手。   “小程太保你先等会,你等我捋捋……”   “行,崔洛阳你只管捋,其他人县尉何在?主薄何在,还有功曹、令史等诸官,你们每位可都有把自己工作总结拿来了……”   “???” 第2229章 只为了私人恩怨,就不顾正经事的人吗?   崔洛阳就看到了身后边的那一干属官之中,除了同样目瞪口呆的邓主薄之外。   其余诸位洛阳县衙官吏都纷纷伸手入怀,拿出了一份类似于交割状的玩意,恭敬地朝着程处弼递了过去。   崔洛阳看着那些原本应该与自己同进共退的一干属官,因为程三郎一句话就纷纷掏东西。   不禁心中一寒,甚至隐隐生起了一丝无法掌控事情的惊恐。   自己身边的属官们,居然已经被程三郎收买了而自己居然半点风声也没收到。   那位郑主薄也同样一脸懵逼,他看到了程三郎笑眯眯地朝着自己勾了勾手指头。   “郑主薄,你呢?”   “我,哦不,下官,下官也需要?”   程处弼脸上的笑容不变,缓缓负手于身后,这才沉声言道。   “尔乃洛阳县主薄,掌付事勾籍,省署抄目,纠正非违,监印,给纸笔、杂用之事。”   “你自己在这洛阳县主薄位置上,做了多少工作,难道你自己都不清楚吗?”   “不过也没关系,我给你三天的时间,将你的政务、帐务厘清楚,交到程某手上。”   “就比方说,你付事勾籍,你做过多少笔,这样的事情,可万万要写清楚……”   听到了这话,一旁的崔洛阳不禁脸色一变,清了清嗓子。   “小程太保,你,你们这是……”   “崔洛阳可是已经捋好了?”   程处弼转过了头来,看向崔慎,只是他的笑容落到了崔慎的眼里。   让崔慎觉得简直就是特娘的一头恶意满满的狰狞凶兽。   “这些事情,不都应该是小程太保你升堂为县令之后才应该做的吗?”   听到了崔慎这话,程处弼一脸懵逼的模样,扭过了头来,朝着一旁正处于看戏模式的吴王李恪道。   “是吗?我大唐律上是这么写的吗?”   “……”李恪的脸色迅速黑了下去,处弼兄你能不能做个人,大唐律可没你那么闲,这样的屁事都会写在上面。   李恪好歹担任过两回都督府都督,对于这一方面,也是有过研究的,看到处弼兄与崔洛阳投来的目光,他只能实话实说:   “这个,真没有……”   程处弼呵呵一乐,继续面对崔洛阳,仍旧是一副很好相处的笑容。   “你看,没有,所以,我提前整也不违反我大唐律,也就是说,合法合规合情合理。”   ……   程处弼在这洛阳县衙里边只呆了不到两柱香的功夫,然后,那一干洛阳县衙官吏们,就各领着两到三位程三郎带来的人员离开。   唯一剩下的,就是那位主薄一脸紧张地看着左右,时不时还朝着崔慎频频地递眼色。   可问题是崔慎现在也就跟狗咬刺猬似的,面对着程三郎的出招,根本就没办法还嘴。   “郑主薄,你还在这里做甚?”程处弼的目光,终于落到了这位郑主薄的身上。   郑主薄看到了程处弼投过来的目光,心中生悸,赶紧垂下了头。   “你们三个,都跟着这位郑主薄一块过去,程某可不想自己接任了这洛阳令一职之后,才发现是一个烂摊子。”   说到了这,程处弼转过了头来,朝着那脸色发黑的崔慎道。   “想来崔洛阳肯定也不知道自己已经不在了,还会因为过去的烂帐,被程某人给拽回来吧?”   李恪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让自己显得很严肃也很公允,他总觉得处弼兄是故意拿话在刺激这位崔某人。   不过一想到这位崔某人耽搁了处弼兄赚大钱,嗯,以处弼兄的心眼,啧啧……   郑主薄在程处弼的催促下,不得不向崔洛阳告辞,硬起头皮领着程三郎派来的精兵强将去进行交割盘点。   剩下的,就只剩下了那位崔洛阳还有他的心腹亲随在这里大眼瞪小眼。   不远处,程处弼则与那李恪就安然在那边坐着,两人小声地在那里嘀嘀咕咕,时不时那邪恶的目光朝着这边看过来。   崔洛阳此刻也是心乱如麻,虽然他早就已经有了准备,而且也很有信心,哪怕是积年老吏过来查,怕也难以查出什么问题。   更何况,出身崔氏的他又不是贪婪无度的官员,所以,崔洛阳很有信心,自己在洛阳为官多年,也还算是较为干净的。   仔细盘算下来,崔慎觉得哪怕是程三郎即便让那帮子家伙都投向他,那些罪责拢一块。   自己顶多也就是个罢官去职的罪名而已,反正,崔慎很坚信,郑主薄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都不敢出卖自己。   理顺了思路之后,终于不再那么过度焦虑的崔洛阳干脆就起身跟程处弼与那吴王李恪告辞。   理由很简单,大病未愈,难以久坐,得先回去躺着。   看到崔慎离开了屋子,李恪忍不住小声地嘀咕道。   “处弼兄,你这么让他离开,你就不怕他去鼓捣事情,想方设法遮掩?”   “放心吧,他遮掩不了,除非那些跟他勾结的世家大族都乐意把利益给吐出来。”   听得此言,李恪不禁一呆。“什么意思?”   程处弼嘿嘿一乐,表情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正在谋划什么坏事的阴险人。   “你真以为我就只是为了查他那些狗屁倒灶,最多也就只能让你爹把他给罢官去职的破事?”   李恪看到了处弼兄这副表情,忍不住抹了把脸。   跟这位穿同一条裤子的处弼兄相处久了,李恪很清楚,只要处弼兄露出了这样的表情。   那就铁定在搞事情,而且绝对是搞大事情。   “……处弼兄,你可别忘记你的目的是什么,为的是拿下洛阳令一职,可千万别因为崔慎得罪过你,就闹出什么……”   “你瞧你那样,你觉得我是那种只为了私人恩怨,就不顾正经事的人吗?”   看到处弼兄一脸不乐意的表情,李恪原本下意识上下晃动的脑袋,生生地僵在半空,缓缓地左右横移了下。   “成,那小弟我就先暂且信你一回。”   程处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自己要报复的何止崔洛阳一人。   还有那一干勾结在一起,破坏程三郎在洛阳搞基建的那些世家大族,一个都不能少。 第2230章 盯梢变成听梢的绣衣……   只不过,突破口自然只能从崔洛阳这里找,强盛的大唐王朝不该继续由着世家大族攀附在上面疯狂的汲取着养份。   之前,程处弼一直没有机会,可现如今,他成为了洛阳县令。   而洛阳可以算得上是中原最重要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而这里,乃至周边诸州县,同样也是世家大族的势力最为盘根错结。   想要当好洛阳县令,程处弼当然不可能就只搞搞基建。   他要做的,有许多,例如,另外一个历史时空,阴差阳错成为了一代女皇的武媚娘。   可以说是竭尽全力,花费了大量的心血与时间,这才将那些世家大族门阀给压制住。   而在这个时空,她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女人,既然她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那么她的历史重担,作为丈夫的程处弼,自然有责任也有义务承担下来。   而且程处弼也是看那帮子世家大族相当不顺眼,正好搂草打兔子两不耽误。   只不过,心里边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程处弼有些话能跟李恪说,有些话却不好说。   毕竟这种事情,要是撂到大唐英主李世民跟前,这位大唐英主也得牙疼半天。   所以,程处弼觉得,要干,那就让自己成为那位点燃这根导火索的英雄人物。   毕竟,英明果断,杀伐无双的唐太宗李世民要不干,难道让那位性格绵软许多的太子殿下来搞?   程处弼很清楚,虽然太子殿下,对于自己充满着信任,但是,他不论是威望,还是手段,都远远不如这位不讲武德的唐太宗。   就像这几年来,李世民为了迁都,关中遭遇屁帘大的灾荒,他都要拉着一票文武蹿东都。   生生把那帮子大唐的文武勋贵,世家门阀给折腾得连舌头都想要吐出来耷拉着不动弹。   可以说,现如今,大唐迁都之事,朝中的反对势力,已经不那么的强烈。   甚至大家都觉得很闹心,皇帝大佬你想干啥直说行不行?别特么继续这么磨磨叽叽了。   “现在咱们怎么办?”李恪看到崔慎也已经离开,哥俩蹲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干脆站起了身来。   “要不,咱们弟兄出去溜达溜达?”   “反正处弼兄你做事向来谋定而后动,咱们与其坐在这里傻等着,倒不出挑个地方,用些酒食如何?”   程处弼一抬眼看了下天色,嗯,都快要接近午时了,与其在这里傻等,倒真不如找个地方吃吃喝喝。   二人拍拍屁股,溜达出了洛阳县衙,然后目光左右打量半天,看到了距离县衙不是太远的一家酒楼。   看着那硕大的招牌,还有进进出出的人,足以得见这家生意不错,想来口味也不会太差。   “走,咱们到那里去。”李恪大手一摆,二人径直朝着这边行来。   而这个时候,在这间酒楼的二楼,两位绣衣作寻常商贾打扮,坐在雅间里边,要了两个小菜一壶酒在这里一边慢慢悠悠的喝,一边打量着那洛阳县衙门。   “咦,你看,好像是程三郎与殿下朝着咱们这边过来了。”   “难道是查觉咱们在盯梢了?”   “不太像,你看这二位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倒像是准备去干坏事。”   “……嗯,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   回到了府中之后,崔洛阳坐在书房中,脸色阴沉地据案而坐,目光打量着跟前那洁白的宣纸。   今日程三郎的举动,着实打了崔慎一个措手不及,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原本以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的一票洛阳县衙属官。   居然都已经悄悄地改换门庭,这帮平日里顶多也就沾点汤汤水水的属官。   想必只要程三郎扔下两块骨头,他们都肯定会恶狠狠地扑上去啃,怎么可能会继续烧自己这已经快要凉凉的冷灶。   崔慎忍不住用力地拍了拍案几,一肚子的火,偏偏无处可泄。   现如今,自己的心腹郑主薄也被程处弼派人给盯着交割,虽然崔慎可以笃定,郑主薄肯定不会出卖自己。   可是他还担心,继续由着程三郎这么鼓捣下去,万一整出什么妖蛾子来,那可如何是好?   毕竟程三郎此人行事,当真不可以以常理论之。   不大会的功夫,他便抄起了毛笔,开始奋笔疾书起来,不多时,就将书信递给了心腹亲随。   足足派出了三个亲随,悄然地从侧门离开了他的私宅,送去给那些应该收到书信之人。   “这老小子果然有问题。”一位程家人眼睁睁地看着崔洛阳的心腹亲随从跟前快步而过。   “咱们要不要……”   “要个屁,你真觉得那崔洛阳会大大咧咧地留下什么明显的证据不成?”   “三公子说过,我们只需要负责盯梢,除非对方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作奸犯科,不然一律不管。”   “……”   ……   晃晃悠悠的程三郎与李恪来到了二楼挑了一间雅间,好死不死,正好就在那两位绣衣的隔壁。   两位绣衣差点乐出声来,得,看样子不用盯梢了,直接听梢就成。   一开始,这哥们在那里一边吃吃喝喝一边吹牛打屁,哪个勋贵子弟又干了什么蠢事,谁谁谁想要纳小妾结果娘子抄起兵器撵了得满院鸡飞狗跳……   听得两位绣衣也是神彩飞扬,挤眉弄眼憋笑不已。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当口,就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却是那英国公家的幼子李思文也蹿了过来。   “哎哟,贤弟你怎么蹿过来了?”   “小弟我方才正好经过此处,看到了殿下你的侍卫还有处弼兄的亲随在此,一打听,果然二位兄台在此吃喝。”   “来得好,我跟你处弼兄两个人也甚是觉得无聊,一块吃喝……”   大约又过了一两柱香的功夫之后,又有对话声响了起来。   “处弼兄,咱们下午还进不进去?”   “进去做甚,我现在还没接印,暂时还不是洛阳县的主官,何况在里边呆着人多眼杂的,干什么都不爽利。”   “还不如呆在这里,喝点小酒,吃点小菜,与弟兄们吹牛打屁来得自在。”   “……”二位绣衣表情很呆滞地坐着。 第2231章 居然还没交割完,该不是打牌还没打够吧   “兄台言之有理,咱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搞几把?”吴王殿下的声音再次响起。   “咦,这个建议不错,正好思文老弟也在,来来来,赶紧让他们整副牌过来。”   “……”两位绣衣的表情如同蹲在程家府邸门面的两只狮石子,面目狰狞却半天也没有什么变化。   “咋办……”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据实禀报。”   “哎,这几位,怎么就喜欢见缝插针的打牌,就那么有意思吗?”   “废话,不信回头咱们哥几个搞几把你就知道了,不然为何此物会在关中风靡起来……”   黄昏,正在宫中处理事务的李世民,接到了表情甚是古怪的赵昆递过来的一份密奏。   这才刚扫了几眼,顿时脸色黑成了那涮鱼片的铜锅锅底,忍不住从牙缝缝挤出一句话来。   “老夫就知道,这几个小混蛋,凑到了一块,还真是见缝插针不玩几把,就好像日子过不下去。”。   看到陛下那副一脸黑线一边磨牙一边小声嘀嘀咕咕的模样,赵昆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心里边对于程三郎等人也甚是服气,这家伙年轻人还真是,当年在太医署就开始玩牌。   东宫也玩,到了泸州继续玩得很是嗨皮,哪怕是上了高原,照样打牌打得啪啪响。   这才刚刚回到了大唐,新工作都还没上任,居然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搞了起来。   也幸好陛下大气度,嗯,气量可是比那位被程三郎活活气死的吐蕃国主松赞干布大得多。   “陛下,要不要臣过去一趟?”等看到陛下扔下了那张纸条之后,赵昆赶紧表忠心一般地凑上前去。   “罢了,爱打就打吧,这笔帐,朕先替那小子记着。   回头这小子要是在那洛阳令的位置上干不好,呵呵……”   看到这位表情很阴险的皇帝陛下,赵昆咽了口唾沫星子,得,果然,曾经熟悉的那一幕又开始了。   ……   “二老爷,郑主薄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那即将要出任洛阳令的程三郎没有与崔洛阳直接交接。”   “而是要将所有县衙属官的事务,帐薄都要详查一遍之后再行交结。”   正瘫在那榻上,滋着那冰镇葡萄酿,欣赏着一位眉清目秀,身材窈窕小姐姐舞蹈的郑家二老爷脸色一变。   抬起了手挥了挥,很快屋外的乐师与舞女都退到了屋外去。   只剩下了他与这位前来禀报的心腹亲随。   “那程三郎是什么意思?”郑家二老爷表情显得十分凝重地道。   “郑主薄的意思……想必是那程三郎担心崔洛阳会在事务上留下瑕疵,让他来背负责任。”   听到了这话,郑家二老爷站起了身来,抚着长须,眯起的两眼里边寒芒闪烁不定。   “程处弼……那小子,不会注意到了什么吧?”   “二老爷,小人觉得不至于,毕竟那些事情,这几年因为陛下频频往来于两地之间,咱们就再没有大动作过。”   “大动作是没有了,可是小动作还是有……”   郑二老爷缓缓地一手负于身后一边抚须在屋内踱步。   “你去跟那崔洛阳见上一面,看看他那这怎么说……”   “虽说他去职已是定局,他又是崔氏之人,想来他也很清楚后果。”   “好的老爷,小人一会就去。”   话音刚落,就有管事快步赶了过来,送来了崔洛阳的亲笔书信。   郑二老爷眉头一掀接到了手中仔细地打量了起来。半晌之后,这才眯起了两眼道。   “你不必去崔洛阳那里了,你帮老夫给大老爷送封书信过去……”   看到自家二老爷接到了崔洛阳的亲笔信之后改变了主意,这位心腹亲随点了点头,接过了郑二老爷亲笔写就的书信,很快就消失在了暮色深处。   郑二老爷缓步走到了门口处,掀开了那厚实的门帘,一股子幽冷的寒意。   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赶紧又缩回了那温暖而又舒适的屋子里边。   缓步在屋子里边缓缓的踱步半天,仍旧觉得有些不太放心,想了想,又唤来了一位心腹,凑到了他的耳朵边小声地叮嘱起来。   那位心腹心领神会地朝着郑二老爷一礼。“二老爷放心,小人这就去给那郑主薄传话。”   “嗯,去吧……”   ……   洛阳城可是仅次于大唐国都长安的巨城,人口将近二十万之数,如此大的地方,那些数据,自然不可以一下子就查清交割。   更何况,程处弼是为了搞事情,有的是耐心。   可他有耐心,并不代表其他人有耐心。到了第三天,就开始有御史弹劾程三郎公报私仇。   而且惧事畏难,迟迟不愿意接任洛阳县令。   再有,那崔慎写得十分悲情的自请罪折子,也由御史这边径直呈到了李世民的御案上。   坐在御案后边的李世民,看着那份文笔不错,书法不错,而且还写得声情并茂的请罪兼请辞折子。   脸色虽然不动声色,但是暗里去不禁有些蛋疼。   程三郎这臭小子,三天了,居然还没交割完,他这是想要做甚?该不是打牌还没打够吧。   不能再让他继续懈怠渎职,既然他不愿意动,那朕就让他动弹起来。   ……   程处弼此刻正呆在洛阳县衙门里边,虽然他还没有跟崔慎完成交割,但是衙门里的上上下下都很清楚。   这家伙已经成为了洛阳县衙的主宰者,而此刻,他就坐在那案几后边,打量着刚刚呈送过来的人口帐册。   郑主薄此刻就立身于一旁,这才短短不过三天的时间,他却一副心神憔悴的样子。   整个人似乎都苍老了几岁一般,这三天的时间,每一天都让他像是在渡日如年。   好在,郑主薄暗暗庆幸之前崔洛阳已然未雨绸缪,在他的提醒之下,自己早早地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程处弼仔细地比对着这些年以来洛阳县的人口变化,时不时还拿着那杆特制的笔在一旁的纸张之上写写画画。   好半天,程处弼的嘴角终于缓缓地扬了起来。“郑主薄……”   “下官在,不知小程太保有何吩咐?”郑主薄心头一跳,赶紧恭敬地一礼。   “你这些数据,不会是造假的吧?”   “!!!” 第2232章 你爹是真不清楚那崔慎到底干了些什么   郑主薄呆愣愣地看着跟前抛出了这么一个看似不经意问题的程三郎。   脑海里边,却仿佛有一个炸雷陡然震响,好在他可是荥阳郑氏中的精英出身,也算是久经宦海。   作为一位中下臣官吏中的老油条,几乎在眨眼之间就控制住了自己方才失色的表情。   “不知小程太保何出此言?”   “你这人口增长的丁数与口数有问题。”   程处弼一只手随意地翻着其中一份帐册,表情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郑主薄。   郑主薄深吸了一口气,一副小心翼翼,却又不甘受委屈的模样言道。   “小程太保,下官在洛阳任书吏、主薄多年,深知朝廷对于百姓的看重,也深知丁、口数目对于官府的重要性。”   “这些数字,下官虽然不敢说百分之一百准确,但也绝对都是下官兢兢业业,呕心泣血才得出来的结果。”   “呵呵……那我倒要问你一问,你担任这洛阳县主薄已有十余载。   为何前些年份的入籍者的数目,与如今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可是为何从前年开始,这人数口长数目差异如此夸张?”   程处弼的目光陡然变得犀利起来。   “要么,就是今岁的人口数据你造了假,要么,就是前七八年的数据你造了假。”   心生寒意,可郑主薄仍旧是在据理力争。   “小程太保,你,你怎么仅能凭这人口数,就在这里给下官定罪?”   “来人,把长安的人口增长数据表,还有晋阳的人口增长数据表拿过来。”   程处弼手指头一抬,一旁的邓称心赶紧将一份硬纸板夹着的表格递了过来。   程处弼将这两份数据表拿在了手中,朝着郑主薄冷冷一笑。   郑主薄一脸懵逼地看着程三郎示意身边的亲随抄起来面对自己的三份古怪的表格。   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很想问问程三郎,你特娘的这是真的吗?   就凭几张破表格,就想证明老夫有罪,这不是逗着闹吗?   就在这个时候,程处弼看到了那崔慎的心腹亲随捧着一个盖着绸布的木盘快步走来。   ……   掀开了绸布,里边则是一枚代表着洛阳县令的印绶就摆放在木盘之中。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个印绶,抬起了头来看向那位崔慎的心腹。   “你家主人这是何意?”   “我家主人已经接到了陛下的旨意,交卸了差事。”   “陛下的旨意?”程处弼一脸懵逼,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用猜都能够推断出来。   十有八九,肯定是崔慎这个老东西找人帮忙递了奏折,叽叽歪歪一番,而偏偏陛下十有八九听信了他的馋言。   心头一软,就直接把这货给踹了出去,赏了对方一个圣旨致仕。   而站在一旁的郑主薄看到程处弼一脸黑线地走到了那个托盘跟前半天不吱声,不禁心中暗松了一口气。   崔洛阳这一招断尾求生干滴的不错,在郑主薄的意识里一直都觉得应该是崔洛阳得罪了程处弼。   所以,这位恶名元扬的程处弼才会在交割问题上反复纠缠。   就看到了这位程处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接过了那方印绶之后,直接交给了身边人。   然后抄起了那几份表格,还有那几份帐册之后,转过了头来,朝着郑主薄道。   “你且先回去,好好的想一想,是不是想要替那崔慎背负下所有的罪名。”   扔下这么一句令郑主薄心头狂跳的话,程处弼便快步而去。   “三公子,咱们这是要去哪?”   “进宫。”程处弼拉着脸,甚是不乐意地道。   没曾想,刚刚来到了县衙门口,就遇上了吴王李恪打马而来。   李恪看到了程三郎一副心情很不美丽的模样大步出了衙门,不禁一愣。   “处弼兄,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你跟谁发生了争执?”   “这倒没有,不过你爹,唉……”程处弼想了想,还是不当着其他人的面去议论当今天子。   “我要入宫,去见你爹。”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二人并肩策马而行,李恪忍不住好奇地小声道。   “你爹已经下旨,许那崔慎致仕而去,呵呵,看样子,你爹是真不清楚那崔慎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你清楚?”   “当然,今日拿到了那些数据之后,我敢笃定这帮子世家大族的胆子也太大了点。”   听到了处弼兄这句愤愤然之言,李恪不禁一呆。   “处弼兄,你说的啥意思?”   “你一块跟我去见你爹吧,一会我好好的给你跟你爹上上一堂人口自然增长的学术课。”   “……”看到处弼兄策马疾行,李恪一脸懵逼地眨了眨眼,人口自然增长能有啥学术?   难道说……哦不,处弼兄肯定不敢去跟亲爹讨论不正经的话题。   ……   此刻,在文成殿内,李世民正抚着长须,倾听着臣工们讨论着政事。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宦官快步进入了殿内,凑到了立身于殿门口处的赵昆耳朵边嘀咕了一番。   赵昆微愕,不过还是快步地来到了那李世民的身边小声地嘀咕了两句。   “陛下,程三郎过来了,说是有紧急要事求见。”   “哟,那小子急眼了?”李世民听到了这话,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但还是被那些此刻正在商访政务的重臣们听到了,纷纷侧目相看。   李世民朝着赵昆道。“行吧,来都来了,你且让他进殿,朕要看看那小子能有什么紧急要事。”   赵昆快步而去,一干此刻蹲守在这里的七八位三省六部重臣都很有默契地闭上了嘴。   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就与那李恪一同进入了殿下。   程处弼目光扫过那帮子文臣,快步上前之后朝着李世民一礼道。   “陛下,臣有一件紧急之事,求见陛下。”   “嗯,说吧。”   “这……”程处弼忍不住又扫了一眼左右,房玄龄、长孙无忌、褚遂良、苏勖等七八位文臣。   程处弼这一眼扫过来,直接就把一干文臣给惹毛了。   啥意思,你这程三郎那是什么表情和眼神,难不成,你禀报的事情,我们这些朝廷重臣都听不得? 第2233章 干工作不正经,这自吹自擂的本事倒是日益见涨   李世民也被程三郎那扫了一眼殿中重臣之后,还特意冲自己挤了挤眼的鬼鬼祟祟样子给气乐了。   你这小兔崽子,让你去接任洛阳令的工作,你在那里有滋有味的打牌。   老夫不找你的茬也就罢了,一听说了那这会子急匆匆地蹿过来,居然还这样的态度。   “行了,这些都是朕的心腹肱股,没有什么不可以听的,你只管说就是了。”   看到李世民一副很懒散的模样,程处弼不禁有些发急,这位老丈人看样子真不明白是什么事。   只能硬起头皮,赤果果地点了点主题。   “陛下,此事涉及那崔慎,以及我大唐东都洛阳的人口异常增长。”   “……”此刻,殿中一片死寂。其中几人眼皮一阵狂跳,心里边都冒出了一个疑问。   难道说这只才来到洛阳没多久的妖蛾子,居然连这种事情都能够查觉得到?   半天,那褚遂良这才不阴不阳地道。“敢问小程太保,洛阳的人口增长,怎么就异常了?”   “难不成,洛阳的人口增长,还得符合小程太保的心意不成?”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头也不回,脸色沉肃地道。   “陛下,臣对我大唐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殿中的一干人等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程处弼的嘴巴里边连续喷出来七八个表达忠诚的成语。   “自奉旨接任洛阳令,臣不敢懈怠,日以继夜、废寝忘食地对洛阳的政务进行着详细的调研和细致的考察,但是……”   程处弼头也不回地反手一指。“此人却在这么严肃的议政场合,阴阳怪气攻讦朝廷忠臣。   若不是奸佞,那就是与那崔慎狼狈为奸,祸乱朝纲……”   “你,你住口!”褚遂良直接就毛了,恨不得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然后耍着王八拳扑上去让程三郎这小子知道什么是血溅五步。   可惜腰力不足,只能气极败坏地翘起手指头指向程三郎那昂扬挺拔的后背。   “够了!”李世民嘴角一咧,赶紧勉强控制住情绪,抬起大巴掌狠狠地拍在案几上。   “都闭嘴,你,你小子……”   干工作不正经,这自吹自擂的本事倒是日益见涨,要不是自己特地派了绣衣去盯着,说不定还真会被他这翻振振有词说得大受感动。   可现在,李世民真心不知道应该说些啥。   兴许抬起四十二码大脚把这个这几天兢兢业业打牌的混帐小子踹出殿才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你最好给老夫说清楚,你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说不清楚,小心老夫收拾你。”   看到这位不讲武德的老丈人翘起手指头气极败坏地指了过来。   程处弼可无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罢罢罢,既然他不乐意把这帮子重臣撵出去。   你不怕,我程某人还怕了不成?   “陛下,经过臣这几日的详细查验,臣可以笃定,洛阳治下的隐户、逃户问题十分严重。”   “什么?!”原本一脸不乐意的李世民听到了这话,不禁脸色一变。   不禁是他,那些三省六部的重臣脸色也同样呆若木鸡。   “程三郎,你休要胡言乱语,老夫让你去接任洛阳令,都已经过去三日,你都还没接下重担。   结果你突然站出来告诉老夫,洛阳治下的隐户逃户问题十分严重……”   “陛下,臣绝非胡言乱语,若是陛下不信,请陛下拿这几张数据表进行比对,就可以知晓臣所言非虚。”   “……”   ……   李世民打量着信心十足,昂首挺胸的程三郎,目光扫过殿中那些重臣。   这个时候,李世民心中不禁有些懊恼,不过还是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   “也罢,你且拿来给老夫瞧瞧……”   程处弼朝着一旁扫了一眼,最喜欢抢功的李恪,此刻脸色有些发绿地将那些由他抱着进来的帐册和纸张递了过去。   心中暗恨,怎么也没有想到,处弼兄想要搞的事情,居然是涉及到这种关于国本的大事。   若是这帮子重臣不在倒也就罢了,可是这帮子重臣里边,可不乏与世家大族走得极近的。   处弼兄要是在这里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也就罢了,可倘若他真的是干出了成绩。   而洛阳的人口增长真的有大问题的话,呵呵……李恪感觉处弼兄可真不愧是吃过熊心豹子胆的程家人。   程处弼一边将表格摆放在地板上,一边开口陈述。   “陛下请看,这张是长安城的人口增长曲线图,这是晋阳城的,这是洛阳城的,还有这一张,则是泸州的……”   “因为臣所能够掌握到的数据只有这么多,所以,就用这些我大唐的大中型城市的人口增长拿来进行比对。”   程处弼一脸有理有据地拿手指头戳着那几张画着曲线还有用黑色、白色和红色长方形来标注的数据图。   李世民呆愣愣地坐在那里,看着那些表格,感觉自己仿佛进入到了一个荒诞的世界。   老夫是谁,老夫在哪?这些表格上有直线,有曲线,有长方型,甚至还有汉字,可为什么凑在一块自己就看不懂了?   看到大唐天子那副类似于半文盲坐在教室里边听扫盲课程的模样,一种成就感顿时在程处弼的心中由然而生。   自己当初见着这些玩意,嗯,好歹比这位大唐天子强多了,而自己之所以对于这些数据表很懂。   那也是因为自己有同学被调到了计生局,成天就要跟这些数据表格打交道,大家也都算是卫生系统的。   偶尔也会就国家的人口政策表达一下自己的看法,毕竟嘛,大佬爷们在一块喝酒吃肉。   聊眉清目秀的小姐姐这种话题很难引发长久的共鸣和探讨,反倒是关于国际政治时事;   又或者是涉及到了国家长期远景规划这些东西的时候,每一位酒彪子都觉得自己是那个指点江山的英才俊杰。   咳……闲话休提,大家也不是没那本事,只是怀才不遇私底下发点小牢骚而已。   程处弼在反复的争执与辩论下,获得了极其丰富与渊博的知识。   在这个时代,没有人比程三郎更懂得人口增长模式数据表格制作和计算公式,没有人。 第2234章 这小子,这是想要捅破天哪……   人口增长模式,又称人口转变模式,它反映了不同国家和地区的人口出生率、死亡率和自然增长率随社会经济条件变化而变化的规律。   根据人口自然变动的特征,可将人口增长的一般历程分为四个阶段。   它体现了人口增长模式由高出生率、高死亡率、低自然增长率的“原始型”,向低出生率、低死亡率、低自然增长率的“现代型”转变的过程。   程处弼跟前的那四张数据表,标志出了他所了解的长安、晋阳、洛阳以及泸州四地区的人口增长。   就像这大唐长安城,随着近年来,大唐注重医学事业的发展,随着医务工作者的飞速增长。   使得长安城的死亡率呈现出了一个减少的趋势,而随着社会的繁荣发展,加上百姓的安居乐业,以及生产生活水平的提高。   使得近些年以来,长安人口增长的数据,已然超过了贞观初的那十年。   程处弼尽量用这个时代的人能够听着懂的语言,来对于人口增长的自然因素、经济基础、上层建筑和决定性因素等进行了详细地介绍和剖析。   李世民呆愣愣地看一眼数据表格,又看了眼跟前那侃侃而言,手指头在那数据表上戳来戳去的程三郎。   心中充满了震惊,原本以为这小子这段时间是在懈怠渎职,只知道打牌。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暗戳戳地搞出了这些东西来。   李世民虽然只是第一次听到这些知识,但并不妨碍这位智商超群的大唐天子,从程处弼的陈述之中。   明白了这些数据图表,真的可以形象而又直观地让人意识到大唐现如今的人口变化趋势。   随着程处弼的进述,还有在那里比划,李世民的目光在那四张十分直观而又形象的数据表上反复浏览。   果然,很快就查觉到了问题,相比起另外三张显得缓中有升的人口增长曲线图。   洛阳的人口增长曲线图则显得十分的诡异,特别是人口增长曲线图上,明明死亡率和出生率、还有自然增长率的长方体与另外三个城市差别不大。   可偏偏他的人口增长数据曲线,却常年保持在一个低位,而直到近年来,才出现了一个陡然性的突变。   就在程处弼说得兴起,准备直奔问题要害之时,就看到了李世民的大巴掌扬了起来,不禁一愕。   ……   李世民目光扫过那些此刻面色凝重,频频伸长脖子朝着这边的数据表看过来的一干重臣,沉声开口道。   “房卿家,唐卿家,你们二人留下。诸位卿家,今日诸务,明日再议……”   这一声令下,那些臣工只能站起了身来,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退出了文成殿。   只是他们离开之时,那一双双意味深长的目光,都反复地掠过程三郎。   刚刚出了文成殿行了没几步,有世家大族背景的那几位臣子脚步都不禁加快了数分。   而长孙无忌则与那褚遂良刻意地稍稍落后。   “赵公,某怀疑,此事不那么简单……”褚遂良抚着长须,显得忧心忡忡地道。   “慎言。”赵国公长孙无忌,眼角的余光掠过了那不远处的大内侍卫,又行出了约十余步之后。   这才脚步稍缓,说出了一句让那褚遂良眼皮狂跳的话来。   “这小子,这是想要捅破天哪……”   “陛下力排众议,授程三郎这小子为洛阳令,怕也没有想到,这小子敢这么做。”   迎着那褚遂良疑惑的表情,长孙无忌从容一笑。   “陛下的神情变化你看不出来吗?老夫可以笃定,陛下之前也并未查知此事。”   “难道说,真的就是程三郎做出来的?”褚遂良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虽然褚某对于程三郎的那些什么数据、模式之类的并不了解。   可是听他那意思,他就凭着那些东西,生生推断出了洛阳的人口变化异常……”   长孙无忌抬手揉了揉眉心,甚是唏嘘地看向那天空扬扬洒洒降下的雪片。   怕是这小子,都不清楚他自己到底捅了多大的篓子,呵呵……   就算是你小子捅开了,除了徒增陛下的烦恼,更加的忌惮那些世家大族之外,又能如何?   ……   此刻,快步赶到了宫门外的那几位重臣,也在登车策马之前,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看到那陡然降下的大雪。   “瑞雪兆丰年,于百姓而言,明年应该是一个好年景啊……”   一位现身琅琊王氏的重臣,缓缓地说出了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来。   另外几位重臣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个会意的浅笑,只是他们的心中,此刻都显得沉甸甸地。   脑海里边,还一直反复地回响起程三郎在文成殿下的那翻信心十足的言论。   兴许这场大雪对于天下百姓是件好事,可是那文成殿中的那番话,对于世家大族而已,可不是什么美妙的好消息。   “……王司农,程三郎此番手段,会不会是冲着那崔慎而去的。”   “现在已经不是他针对谁的问题了,这个盖子一揭开,那就是针对所有人……”   “他们程家人,怎么就那么……”   “……呵呵,他揭了这个盖子,我等又能如何?”   “程三郎不仅仅是程大将军的爱子,陛下的爱婿,太子殿下的挚友,皇太孙的师长。   太上皇、皇后娘娘、太子一家老小的救命恩人,年纪轻轻,就为朝廷立下了无数功勋。   更重要的是,这小子滑不溜手的,可有谁拿到过他的把柄?”   听得此言,一干人等都忍不住抹了把脸,想想对这小子无数次的弹劾,换来的都是陛下无关痛痒的呵斥。   想想当初在长安的时候,陛下与太上皇耍着兵器撵着这小子在那东宫抱头鼠蹿。   结果呢,哪怕是消息从那笊篱一样的东宫泄露了出来,陛下却连句重话都没有,直接将此事给压了下去。   可以说,只要这小子不高举反旗,蹿到皇宫门口上蹿下跳。自己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办法拿他如何?   “尔等千万记住,莫要施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那小子本就是个文武双全之人,而且性情阴险狡诈,足智多谋,当年侯君集事,诸位想必也该知道是谁查觉的。”   “……” 第2235章 这两个穿一条裤子的年轻人互相打掩护   是啊,那小子文武双全,而且还滑不溜手,重要的是警惕性强得一逼。   莫说想要对他动手,光是那位侯大将军与魏王李泰想要去加害太子李承乾一家。   这小子都能够闻着味道,生生将那必死之局给扭转过来。   而且这小子在那高原之上的经历,令大家都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   至少都肯定一件事情,想要弄死这小子,其难度不比在强盛的大唐王朝高举反旗低多少。   “这等祸害,唉……”   “诸位也不必太过沮丧,大唐离不开我等,不过,诸位最好收拾一下首尾,避免陛下拿此事来大作文章……”   ……   文成殿中,房玄龄打量着那几张数据曲线图,心中啧啧称奇不已。   对于程三郎的才能,他这位房二郎的亲爹,已经不再怀疑。   可问题是,这小子,时不时,还能够带给所有人惊喜,这样的本事,怕是找遍大唐,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来。   而一旁的唐俭则显得有些蛋疼,一个劲地在那里薅着自己花白的长须。   虽然他是户部尚书,但问题在于,他这位户部尚书,说实话,不怎么管事情。   毕竟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是一回事,再加上他本身就不是一个很乐意专注于这种枯燥无味的数据打交道的人。   他更喜欢跟人打交道攀交情,哪怕是陌生人,甚至是跟大唐有仇的人。   只要给他一定的时间,唐俭都很有信心,凭着自己三寸不烂之舌,跟那些有成为可以吻(不是错字)颈的好朋友。   “陛下,由此,臣可以断定,这些年来,洛阳的人口之所以增长如此之缓慢。”   “与那位崔洛阳脱不开干系,而且,就臣侦知,洛阳县衙诸官也都指证,郑主薄乃为崔洛阳之心腹。”   “而县主薄负有掌付事勾籍,省署抄目之重任……”   程处弼看到了李世民那张阴沉得怕人的脸,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毕竟来都来了,总不能再起个头就半途而废。   再说了,那些个世家大族这种行为,已经不仅仅只是攀附在大唐这只参天古树之上吸血。   简直特么的像是在挖大唐的根基,要知道,一个国家,唯有人口的增长,从而导致消费的增长,也会令税赋获得增长。   同样也会让各种产出获得增长,形成一种良性的正向循环。   而世家大族的做法,则是在这个正向循环上拔钉子,抽螺栓。   这种吃你的饭,还要砸你的锅的行为,程处弼当然不乐意看到。   毕竟老程家之所以能够有今天,正是得益于生活在这安宁而又强盛的大唐帝国。   程处弼只会希望大唐越来越好,让自己的子孙后代都能够幸福而又安宁地生活在这封建帝国的庇护之下。   而不是再像另外一个历史时空一般,反反复复。   既然老子能做,那就由我来做,反正力所能及,至少无愧于心。   毕竟世家大族的存在,对于不论是封建时代还是帝国时代,都不是好事情。   等到程处弼口干舌糙地开始喝茶水,李世民这才将目光从那份帐册和表格上移开。   目光扫过跟前的房玄龄与唐俭之后,这才意味深长地道。   “朕其实不是不知道,这些世家大族,在私底下的小动作。”   目光再一次落在了这位,这几天以来,每天大多数时间都会呆在那酒肆里边打牌的程三郎身上。   “贤婿,你怎么有时间,嗯,如此短的时间,你是怎么弄到这些数据的?”   程处弼原本还以为李世民会询问一些关键问题或者是关于这洛阳人口异常的核心问题。   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去关心自己怎么搞数据这种小问题上。   不过既然问了,自己当然不可能不回答。   “其实也很简单,小婿昔日与吴王殿下在泸州的时候,就一直在考虑,我大唐在剑南道可谓是地广人稀。”   “所以,一直在考虑怎么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能够让剑南道中南部区地的人口数量能够获得持续而又稳定的增长。”   “以利于我大唐在剑南道中南部地区的统治,毕竟人口多了,更利于我大唐开发剑南道中南部地区。”   “那个时候,小婿就已经通过吴王殿下,有意识地收集这些数据来作为参照物……”   李世民目光一转,落在了亲儿子身上,李恪迎着亲爹探究的目光,只能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是的父皇,那个时候,处弼兄就让我给他一些资料,孩儿也觉得处弼兄说的有道理……”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禀报为父?”   李世民打量着这个亲儿子,之前一直觉得这上小兔崽子英果类已,居然会在这等事情之上犯糊涂。   ……   看到亲爹鼓起来的眼珠子,李恪不禁一怂。   好在这个时候,处弼兄开口插嘴道。   “丈人,其实当时小婿也就只是有那么一个构思而已,还没有形成一个完成的东西,所以……”   “行了。”李世民抬手一摆,阻止了这两个穿一条裤子的年轻人互相打掩护。   “难得贤婿你如此……嗯,如此认真详实的调研,老夫甚是欣慰的办事尽心尽力,兢兢业业……”   虽然说这小子认真详实搞调研这话有点扯,但是这小子偏偏就能够干成事情。   罢罢罢,爱打牌就打吧,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坏事,父皇现如今天天在那万国园里边跟太妃们打牌斗地主。   自己过去请安,每次都会被亲爹拖上牌桌搞几把,说是这玩意能够让老年人锻炼记忆力很有好处。   一旁的房玄龄也是面色沉肃,这位很懂得心算的大唐名相只是在心中稍一估算之后,不禁吸了一口凉气,朝着李世民低声言道。   “陛下,照这份表格来看的话,洛阳的隐户丁口,怕是不下这个数目……”   看到了房玄龄比划的手指头,李世民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朕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做得如此胆大妄为。”   “赵昆!”   “臣在。”   “命大理寺将那郑主薄收押,着大理寺严加审讯。”   看到李世民吩咐完之后,便由着那赵昆快步而去,程处弼不禁有些发急。   “陛下,那崔慎呢?”   “……” 第2236章 你方才说,想要杜绝他们的做法并不难?   李世民砸了砸嘴,忍不住瞪了一眼这个成日懈怠渎职的程老三。   要不是这家伙接任洛阳令期间,成天打牌,不干正经事,自己又何必要下旨,特准那崔洛阳辞官致仕。   而现如今,自己的圣旨这才刚刚下达没多久,突然又要把人给逮回来,这算个啥?   好在一旁的唐俭这位老官油子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呵呵一乐,向着程三郎解释道。   “小程太保莫要太过心急,既然你已经从那郑主薄处寻着了漏洞,陛下已然下旨严查此事。”   “只要能够从他这里找到突破口,到时候,再将那崔慎拘来便是。”   “嗯,正是这个道理,贤婿你就不要多理会了,只管去做好洛阳政务,莫要再让老夫失望了才好。”   看到李世民表情有些幽怨地瞪着自己,程处弼有些懵逼,自己这段时间又没干什么坏事。   不过他还是乖巧地朝着大唐皇帝陛下一礼,表达了自己一定会为了洛阳之事呕心泣血,殚精竭力。   “行了行了,赶紧去忙你的吧,至于新任主薄,老夫会尽快挑出适合的人选让他入职。”   程处弼与李恪终于离开了文成殿,立身于那文成殿外,程处弼砸了砸嘴。   “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   “处弼兄此言何意?”李恪有些疑惑地看向处弼兄。   “我父皇不是已经认可了你的判断,而且已经派出了人去锁拿那郑主薄。”   程处弼摸着下颔,仍旧觉得不对劲。   “我怎么觉得,你爹似乎不乐意咱们继续掺和此事。”   “这很正常,处弼兄你也不想一想,这洛阳地处中原,而世家大族,也多集中于此。”   “那位崔慎还有郑主薄二人联手,干了那么久,小弟敢说,十有八九,中原诸多世家大族,怕是都有牵涉此事。”   “倘若处弼兄你还继续掺和,呵呵,咱们哥俩,指不定又要来上一回东都血案。”   “只不过,被刺杀的目标,肯定不会是小弟我了。”   “……”程处弼黑着脸看向李恪这货,瞧他那副欠揍的样子,程处弼真心想重演一回东都血案。   当然,主角依然是李恪才对。   程处弼呵呵一乐,大巴掌拍在了这家伙的肩膀上道。   “理是这么个理,不过这样一来,贤弟你可就捞不着油水了。”   李恪有些心疼,但还是无可奈何地道。“这个重责,小弟我也背负不起,这份功劳不要也罢。”   ……   程处弼与李恪离开了皇宫之后,寻思着左右无事,反正已经到了饭点,干脆径直赶到了那位于北市的程家酒楼。   而今日,正好有一坛老窑藏的谪仙醉正好开坛。   反正陛下已经把事情给揽了过去,二人今日也不会有事,自然也就放开肚量,大吃大喝起来。   那老窑藏的谪仙醉,口感极佳,重要的是酒味十分地醇厚,一点也不爆口。   程处弼甚至觉得自己喝出了后世茅台王子酒的滋味来,而且还是那种有年份的茅台王子酒的味道。   这让程处弼不禁有些唏嘘感慨,可惜自己在后世喝过的茅台也就那么几回。   对于茅台酒的口感,身体记忆不足,不然,自己可以就那些勾兑谪仙醉的调酒师们进行严谨的指导,令那后世的传世美酒,提前一千多年出现在饭桌上。   程处弼一面考虑着中华传统酒文化应该如何弘扬与发展,一面继续一杯接一杯美滋滋地品尝着。   一旁的李恪呷了口酒,摸了摸自己那红得如同猴子屁股的脸蛋,一脸忧国忧民的表情叹息道。   “唉……自前朝的隋文帝意识到那些世家门阀的力量过强,甚至可以左右朝局。   便在立朝之初,就下定决心开辟一条让寒门庶族得以入仕之路。”   “那便是科举,可是到了我大唐,寒门庶族虽然有了晋升之路。”   “可事实上,科举之制,仍旧会受那些世家大族所左右,那些隐户投效于世家大族庇护之下,以避向朝廷缴纳税赋,使得朝廷……”   李恪在这里忧国忧民的叽叽歪歪半天,却也等不来处弼兄一声附合,一抬眼皮。   就看到了处弼兄正在已经喝得有点多了,两眼有点发直地瞪着跟前的脆皮肘子。   “处弼兄,小弟我费了那么多的唾沫星子,你好歹给点表情,意思意思,表示你在听行不行?”   程处弼晃了晃有些发晕地脑袋,无可奈何地翘起了大拇指道。   “好好好,说得好,简直发自肺腑,声震长空。”   “处弼兄,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呵呵……夸你你还不乐意?”程处弼打了个酒呃将那根油光水滑的骨头朝着李恪虚点了下道。   “那是因为小弟我感受不到你夸奖人的诚意。”李恪不乐意地道。   看到李恪那副模样,程处弼无可奈何地将那根骨头撂到盘子里边,语重心长地道。   “你爹都不想让咱们去掺和这事,那咱们就别掺和了。”   “世家大族,就是一帮子攀附在朝廷身上吸血吃肉的寄生虫,想要杜绝他们的这些做法,并不难。”   “难就难在,朝廷有没有足够的决心和毅力去做这样的事情。”   李恪呆愣愣地看着处弼兄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看到他又把目光落在了一块炙羊排上,赶紧开口道。   “处弼兄你且等下,你方才说,想要杜绝他们的做法并不难?”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当然,办法很容易想,只是朝廷有没有大毅力和大勇气去做罢了。”   ……   “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   程处弼呵呵一乐,翘起了两根手指头,吐出了一句直到封建主义后期才在中华大地上得以实现的目标。   “当然有,其实很简单,那就是摊丁入亩,再有就是官民一体纳粮。”   “……”李恪呆呆地看着处弼兄,虽然处弼兄说出来的这两句话很简单。   可却像是两道惊雷一般,生生让李恪有一种仿佛有一道晴天霹雳,把自己整个人都要劈成两半的错觉。 第2237章 又蹿进了宫中蹭功劳的吴王殿下   大唐以丁来缴纳税赋,处弼兄的想法却是将丁摊进田地里边去,以李恪的脑子,自然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处弼兄的意思就是取消人头税,只按田地数量来收税。再加那官民一体纳粮。   也就是说,不论是官吏,还是世家大族,又或者是平头老百姓,都一视同仁,一同缴纳税赋。   看到李恪那副被雷得外焦里嫩,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的模样,程处弼不禁呵呵一乐。   “意不意外,惊不惊喜,这两板斧下来,是不是就可以决解那些世家大族成日想要吞田侵地的忧患?”   “……”李恪看到处弼兄那副天塌下来关老子屁事的表情,听得此言,不禁心中大恶。兄台你能不能做个人?   “处弼兄,你这两招,太过毒辣了吧?”   “响鼓须重捶,沉疴需猛药,你就说说,为兄我这两策,能不能解决你方才吐槽的问题吧。”   程处弼打了个酒呃,酒是多了点,但是脑子还是很清醒,条理也很分明。   “你想一想,若是我大唐取消了丁税,也就是人头税,那么那些百姓还需要去给世家大族去当隐户躲避税赋吗?”   “而且,那些世家大族,向来以兼并百姓土地为目的,恨不得全天下的土地都进他的口袋。”   “而官民一体纳粮之后,他们的田地越多,那么他们需要缴纳的税赋也就越多。   如此一来,你觉得那些蓄田产数十万亩的世家大族。   他们还会像过去那般,无休止的去兼并土地私吞为已有吗?”   ……   李恪晃晃悠悠地与处弼兄一道离开了酒楼,看着处弼兄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地在一干程家人的簇拥之下打马而去。   而他则立身在酒楼外面,看了一眼那不远处的皇宫,眉头紧锁。   翻身跃上了马背之后,朝着吴王府所在的方向行了百余步之后,陡然一勒缰绳,拔转了马头朝着皇宫而去。   “殿下,你这是要去哪?那边才是北市。”   一旁的李德有些担心自家殿下是不是喝大了拐错了方向。   毕竟一般殿下喝出了兴致之后,都会习惯性地往那思恭坊去溜达,跟那些衣不遮体眉清目秀的小姐姐深入交流。   但是今天马头的方向不对,所以他赶紧及时提醒道。   “本王要出入宫去见父皇。”   这一刻,身为大唐亲王殿下的强烈责任感,让吴王李恪终于战胜了原本想要前往思恭坊去浪荡的身体本能。   虽然房玄龄与那唐俭也已经离开,可是李世民的目光仍旧在那几张数据表格上来回浏览。   长孙皇后也已经来到了文成殿中,也同样甚是好奇地打量着那些表格。   听着夫君跟自己讲述着这些表格所能够起到的作用,这让长孙皇后也是难以置信。   要知道,前两天,夫君还在发那程三郎的牢骚,说那小子成天不正正经经干工作,就知道在那打牌。   这才一晃眼的功夫,居然又整出了这么一份于国于民有大用的好东西。   “为夫已经着人将这几张表格复制了样板,交给了负责户部的唐老卿家。”   “有了这份表格,日后户部那些繁琐的数据,在呈报到为夫这里的时候,就可以变得这样的简单明了,直观而又形象。”   “听那程三郎的意思,似乎不论是人口,还是税赋,甚至是许许多多的政务,也都可以采用这样的方式来表述。”   看到夫君那一脸兴奋的表情,长孙皇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一回,咱们贤婿又进献了一项夫君喜欢的好东西。”   “是啊,他不仅仅给了为夫这份好东西,可同样,也抛给了为夫一个难题。”   说到了这,李世民的脸色渐渐地阴沉了下来,便指着那几线人口发展数据曲线图给长孙皇后简略地讲解了一下。   长孙皇后的脸色也不禁一变,特别是听到了夫君报出了一个猜测的丁口数目之后,长孙皇后亦吸了一口凉气。   看到了观音婢的神色变化,李世民冷冷一笑,抬手指了一个方向。   “这还只是洛阳一地,整个大唐河南道,乃是世家大族最为重多之地。   倘若让河南道各州县的人丁增长数据拿来比对的话,呵呵……”   “这些世家大族,乃是朝廷的痼疾顽症,吸朝廷的血汗,以肥氏族……”   就在李世民阴沉着脸向长孙皇后痛陈世家大族之害的当口,一名宦官入内禀报。   “吴王殿下有要紧事,特来参见陛下。”   “就他自己一人?”李世民微愕,他可是记得恪儿是与那程三郎一块离宫的。   “是的,就殿下一人。”   “让他进来吧。”李世民接过了长孙皇后递来的茶汤呷了口润了润嗓子。   然后就看到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发髻也显得有些歪斜的李恪进入了殿内。   嗅着那股子扑面而来的酒气,李世民的脸色瞬间一黑。   要不是观音婢在一旁,李世民都想直接抄大棒棒将这个喝了酒还敢大言不惭有要事禀报的小混蛋给撵出去。   “恪儿,你来见为夫何事?”   ……   “……”李世民犹如石化的人像一般,呆呆地坐在案几后边。   他身边的长孙皇后的表情也难以自抑的露出了讶然之色。   李恪将处弼兄那两句话复述出来之后,下意识地打了个酒呃,赶紧抬手捂住。   就看到了与自己面对面的亲爹面无表情地抬起了手在跟前轻扇了扇,却连个白眼也不屑翻一下。   而是站起了身来,背负着双手,挺起了那比李恪要更大更挺的啤酒肚,在文成殿上缓步而行。   时不时,脚步会停在那李恪的身后边,这让李恪下意识地夹紧菊花,努力坐得笔直。   良久之后,李世民看着那从水壶下方的铁炉子炉口溢散出来的红光,幽幽地长叹了一声言道。   “此子,真有鬼神莫测之大才,摊丁入亩,好一个摊丁入亩啊……”   李世民转过了身来,缓步走到了李恪的跟前,蹲下,大巴掌重重地拍了拍李恪的肩膀。 第2238章 陛下可不是那前朝那位做事不顾后果的隋炀帝   看到这位英果类已的亲儿子那张红得足可以跟猴子屁股媲美的脸蛋,李世民一脸欣慰地笑道。   “你与程三郎这顿酒喝得好,喝得妙。嗯,以后有困难,找不到办法,也可以采用这样的方式……”   听到了亲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李恪心头不由得暗喜。   看来自己冒死,呃,顶着酒气及时赶来禀报此事,果然又蹭了一份功劳。   就在李世民话音刚落之际就听到了身后边传耿了爱妻长孙皇后七分轻柔而又带着三分娇弱的咳嗽声。   李世民眼皮一跳,大巴掌又再一次拍了李恪的肩膀两下。   “不过恪儿啊,酒这等杯中物,多饮了容易伤身,平日里,还是少喝点为好,明白吗?”   面对着亲爹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反常行径,联系上母后的咳嗽声,李恪差点就呵呵出声来。   不过考虑到亲爹喜欢用慈爱拳脚来加深父慈子孝的印象,李恪还是乖巧地垂首应是。   “程三郎可还有说什么,来来来,跟为父详细讲一讲?”   “……那个,处弼兄他说程大将军今日又在家中摆宴,他还得赶回去,没聊几句就离开了。”   长孙皇后用力地抿了抿嘴,不愧是程咬金,陛下不许他出府,却也拦阻不住他。   不出府门,他一样可以呼朋唤友到府中热闹,心态之好,绝对是大唐第一。   “……”李世民脸色不由得一黑。“那老家伙,就算是被勒令闭门思过,也不安宁。”   “罢了,那你……”看到了李恪那瞬间变得惊恐的表情,李世民话头一滞。   就亲儿子不喝酒蹿去卢国公府,也都是直着进去横着出来,这会子去,岂不就是典型的送菜?   那帮子粗鄙武夫才不会管这位晚辈亲王是不是去传旨。   李世民头疼地揉了揉眉心,直接在心里边就把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亲儿子直接PS掉。   “赵昆。”   “臣在!”赵昆赶紧昂首挺胸地踏前一步,朝着大唐皇帝陛下恭敬一礼。   “你速速去卢国公府,将那程三郎请过来,就说朕有紧要公务,让他即刻入宫。”   “臣领旨。”看到天子如此急迫,赵昆赶紧凛然遵命,快步而去。   ……   就在赵昆离宫之中,快马加鞭地朝着那卢国公府飞驰而去的当口。   程三郎捅破天窗的消息,第一时间就在洛阳城的那些世家大族的府邸之中,掀起了一场巨大的波澜。   特别是那些都从洛阳捞到好处的那些世家大族,最为紧张。   那些世家出身的官员,都悄然地遣出了心腹信使,往来于各府各宅之间。   特别是那荥阳郑氏出身的官吏,此刻更是人人自危,聚拢在郑家位于洛阳的老宅之中。   那位郑二老爷,此刻正乖巧无比地坐在书房里边,须发如雪的亲爹目光阴沉地看着跟前的案几。   手指头在轻轻地敲击着,左右还有几位收到了消息之后赶了过来的郑氏族老。   “元寿公,如今该当如何?陛下已经着人将那郑光锁拿至大理寺。”   “那郑光为洛阳主薄近十载,诸事,皆经其手,倘若他开了口,不但我荥阳郑氏要受其牵联。”   “怕是诸多中原世家,也会因郑光而对我郑氏……”   “慌什么?!”这位历经隋、唐两朝,被李世民喻为当世之苏武、张骞的郑元寿,忍不住瞪目斥道。   “咱们中原世家大族,同气连枝,我荥阳郑氏受益,他们不也拿了许多的好处。”   “郑光此人,对族中忠心耿耿,也是一位能吏,可惜被陛下锁拿下了大理寺。”   “最要紧的,是想着怎么解决后患。”   听到了解决后患这四个字,几位郑氏族老都不约而同的眼皮一跳。   “元寿公所言极是,唯今,也唯有这一条路了。”   “此事牵联甚广,就算是我荥阳郑氏,也保不住他,倒不如,令所有人都安心。”   郑元寿的目光在一干郑氏族老的身上巡视半天,唤过了一位族老到得跟前轻声言道。   “七郎,此事,我们郑氏不可露出首尾,你且去……”   那位族老很快就心领神会,朝着郑元寿一拱手,大步朝着书房外疾步而去。   等到七郎离开,郑元寿的目光落在了自家二儿子身上,语重心长地道。   “郑光的家眷,二郎可要安置好了,莫要薄待了,让那孤儿寡母受了欺辱。以安那些为我郑氏用心做事之人……”   “父亲,孩儿明白。”   郑二老爷心中一凛,恭敬地朝着自己这位已经致仕多年,却脑子好用得不行的亲爹一礼,这才转身退了下去。   “元寿公,这么做,会不会激怒陛下?”   郑元寿抚着雪白的长须,呵呵一笑。“陛下生气又如何?”   “诸君莫要忘记了,这天下官宦,有近半之数,皆出身于世家大族。”   “郑光一死,陛下兴许会大发雷霆,可是,没有了人证,陛下难道还能将这天下诸多世家大族一网打尽不成?”   “陛下可不是那前朝的隋炀帝。”   作为经历过隋唐两个朝代,都在朝廷里边担任过重任,受到天子重用的郑元寿这番话一出口。   一干郑氏族老也就不在多言,反正德高望重,久历宦海沉浮的元寿公既然如此笃定,那不听他的还能咋办?   再说了,只要让那郑光呃屁的又不是郑氏的人,就没有问题。   ……   此刻,正蹲在门口,跟那些各家各府的管事们在那里吹牛打屁,尽到陪伴之责的程府管事。   听到了疾蹄之声传来,扭头一看,居然是陛下身边的心腹侍卫头子赵昆,赶紧快上前相迎。   “小人见过赵将军,莫非是陛下有事要见我家老爷?”   赵昆朝着这帮子国公勋贵家的管事们拱手招呼之后,摇了摇头。   “本将乃是来寻你家三公子的,陛下有口谕,让他立刻入宫见驾,陛下今日无论如何要见他一面,有要事相商。”   看到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赵将军如此严肃,那位管事自然不敢怠慢。   “好好好,还请赵将军入府稍待,小人这就着人去请三公子过来……” 第2239章 夫君,大冷的天,人都抬来了……   李明达一脸疼惜地亲自抄起了毛巾,一个劲地给夫君擦着脸,一面擦一边咬牙切齿地道。   “夫君,可怜的,瞧瞧好好个人,都被灌成了这副模样……”   “还好,娘子不必担心,为夫我就只是觉得有些头晕,没什么大事,躺会就好。”   程处弼看着跟前那烛光之下,仍旧是那样明艳动人的四个美人?   等会,自己好像就娶了两,哪来的四个?罢罢罢,看样子是花眼了,程处弼赶紧闭上了眼睛。   脑子还算清醒,但是思维反应明显有点慢……   武媚娘正要给夫君解衣,让他好好睡上一觉的当口,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殿下,陛下派了赵将军过来传口谕,要咱们三公子立刻入宫面圣,说是有紧要事情……”   听到了口谕,听到了陛下,程处弼陡然打个激灵,赶紧蹿了起来。   “陛下有命,臣焉敢不从,来人,速速给程某备马。”   “……”李明达一脸黑线地看着那陡然从榻上弹坐起身来的夫君。   “夫君别闹,你好好休息休息。”   程处弼摆了摆脑袋,呵呵一乐。“娘子啊,陛下夜遣赵叔过来,必有要事。”   “再说了,就算他不是陛下,那也是你爹,正所谓老丈人唤女婿,我这女婿要不搭理,你爹的面子往哪搁?”   “老丈人没面子,那岂不是也损了娘子你的面子……”   程处弼打了个酒呃,还很邪魅地冲李明达这个小可爱挤了挤眼,看到她面飞红霞的模样,不禁心中大乐。   “夫君,你醉成这样子,怎么入宫。”李明达听到了这话,心头顿时一甜,不愧是自己的好夫君。   “我这只是喝得有点点多而已,放心吧,没醉。真要醉了,我直接躺那早不醒人事了。”   一旁思心灵动的武媚娘嫣然一笑,悄悄地凑到了李明达的耳边提议道。   “殿下,由着夫君入宫吧,正好殿下也有几日未去给陛下和娘娘请安了。”   ……   不大会的功夫,坐在门房里边避风,烤着铁炉子,吃着程家人送来的小酒小菜的赵昆见到了卢国公府大管家程富。   “见过赵将军,小人方才去见了三公子,那个……”   看到程富那副难为之色,赵昆撂下了筷子,面色一整。“怎么?”   “本宫见过赵将军……”一位脆甜的嗓音陡然从门房外面响了起来。   赵昆赶紧快步来到了门房外,旋及一呆,他看到了什么,看到了晋阳公主俏生生地站在最前方。   而在她身后边。程三郎此刻正由着两位膘肥体壮的程家人搀着,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   ……   到得那宫门口,李明达抬手轻推了推那躺在马车之上酣然入睡,甚是香甜的夫君。   连推了几下,程处弼都砸巴砸嘴,继续……   一旁的武媚娘有些心疼地看着这睡得嗨皮无比,根本就没有苏醒迹像的夫君,看了一眼李明达。   “殿下,夫君看样子……”   李明达满脸疼惜地看着夫君,小声地嘀咕道。   “可怜的夫君,都累成这样子,还要被爹爹叫到宫中来议事。”   李明达明眸一转,撩起了车帘,朝着那位静候于马车外面的赵昆颔首道。   “赵将军,我夫婿睡得有些沉,能不能辛苦你一下……”   “……”   李世民正在文成殿内,与长孙皇后一边烤着那温暖的炉火,一边小声地聊着天。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殿外传来的交谈声。   夫妻二人不约而同地齐刷刷扭头朝着殿门的方向看过去。正好看到了门帘被掀开。   看到了一身素白狐裘的李明达俏生生地立于殿门口处。   “明达你怎么来了?”   李世民颇为惊喜地站起了身来,虽然前两天闺女才过来请过安,可是隔了两日不见,总觉得像是过了许久似的。   李明达明媚地嫣然一笑,乖巧地朝着迎面快步而来的亲爹一礼。   “女儿见过爹爹,听闻爹爹要见女儿的夫婿,女儿就想陪着夫婿一块过来,正好给爹娘请安。”   “你夫君呢?”长孙皇后也朝着殿门的方向行来。   李明达十分乖巧地往旁边一让,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着了四名表情甚是古怪的禁军,抬着一扇门板进入了殿内。   而那块门板上,酒气冲天的程三郎就躺在那上面,酣然大睡,甚至还打起了呼噜。   “???”李世民脸色瞬间一黑,朝着那赵昆瞪了过去。   赵昆无奈地抹了把脸,朝着脸色发黑的大唐天子恭敬地一礼,小声地禀报道。   “陛下,臣只是告诉了卢国公府的管事,陛下今日无论如何要见他一面,有要事相商……”   “爹爹,这怪不得赵将军,夫君执意要过来见爹爹,女儿觉得爹爹这么着急寻程三哥哥,肯定是有要紧事情。”   “所以就着人把程三哥哥抬过来了。”   看着一脸体贴乖巧,善解人意的亲闺女,看着那依旧躺在门板上呼呼大睡的程三郎。   李世民张了张嘴,半天都不知道应该说些啥。   身后边的长孙皇后咬了咬嘴唇,步上前来,小声地道。   “夫君,来都来了,这大冷的天,总不能让人又将贤婿给抬回去,倒不入留在宫中吧。”   “……也罢,将这小子抬到一旁的小殿去,让他好生休息,来来来,乖闺女,好好跟爹爹说说,这小子这几日在府中都干什么,是不是又天天在打牌。”   睡得甚是香甜的程三郎浑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又再一次被四名禁军力士给抬到了另外一间屋子里边。   梦中,程处弼觉得自己仿佛躺在一艘游艇之上,随着那海水的碧波荡漾,摇来晃去,甚是惬意。   唯一不太舒服的就是,那游艇的甲板实在太硬,躺久了让人觉得甚是不舒服。   ……   第二天一大清早,李世民已然早早地醒了过来,正在穿衣着服,一面朝着侍立于一旁的赵昆询问道。   “那小子醒了没?”   之前奉了陛下之命前去探视醉鬼程三郎的赵昆表情甚是古怪。   “陛下,他还没醒,隔着门都还能听到他的呼噜声。陛下要不要臣去唤他过来。”   “……罢了,朕就先去上朝了,回头再跟那小子好好交道交道。” 第2240章 没关系,咱们没钓具,我爹有   程处弼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总觉得这个房顶的格式有点不对头。   翻身坐了起来之后,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是和衣而卧。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摸了摸自己的衣服,不对啊,自己犹记得自己在前院陪长辈们又喝了一顿酒之后。   回屋就已经脱掉了外裳,并且昨天穿的也不是这件。   等到他跟前,一个比起自己家里使用的造型更为奢华地铁炉子。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一张俏脸显露在了程三郎的视线之中。   “媚娘,这是哪?”程处弼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   武媚娘打量着夫君那副呆萌的模样,抿着樱唇端着一个铜盆步入了屋内。   开始麻利地抄起那铁炉子上的水壶,往铜盆里边掺热水,拧着毛巾一面说道。   “看来夫君昨个夜里是真的喝多了,连自己被抬进宫里边都不知道。”   “我为什么要进宫?”程处弼忍不住问出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程处弼很相信自己的酒品,绝对不是那种喝大了喜欢撒酒疯,胡说八道的主。   所以自己应该不会喝大了干什么违背公共道德的事情。   例如蹿到皇宫来鞭炮炸宫中的茅厕,拿开水烫蚂蚁,砍方竹来制作鞭炮等等……   毕竟这些事情就算要干,肯定也不能明目张胆。   就看到武媚娘强忍住笑意,缓缓地摇了摇头。“夫君你当然不会主动进宫。”   “昨个夜里是陛下遣了赵将军来传口谕。让你进宫,说是有要紧事寻夫君你。   殿下见你醉了本不想动,可夫君你听到这个消息,就非要入宫,说是丈人相召,不去就是不给丈人面子……”   说到了这,武媚娘噗呲乐了一声,赶紧扭过头去。   “……这真是我说的?”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抹了把脸。   看到武媚娘俏脸酡红地点了点头,程处弼砸巴砸巴嘴,强自镇定地为自己酒后胡言乱语给出了恰当的说辞。   “说明你夫君我哪怕是喝多了也不敢自己乃是大唐的忠臣,接到了陛下的口谕,就算是爬,也要爬到宫里来……”   程处弼话音未落,就听到了门口传来了一声轻笑,然后就听到了一个脆甜而又灵动的嗓音响起来。   “娘亲你听到了吗?我夫君真乃大唐的忠臣,相信爹爹听着了都觉得甚是欣慰。”   长孙皇后看着那笑眯眯地替自家夫君自吹自擂的闺女,忍不住抬起了手指头轻刮了下她的鼻尖。   “调皮,别逗你夫君了,赶紧去见你程三哥哥吧,娘先过去那边一趟。”   看到娘亲快步而去,李明达这才快走几步,掀开了门帘,看到了夫君站在榻前,表情甚是复杂地看着自己。   李明达乖巧地趋步于前,盈盈一拜。“妾身见过夫君。”   “好了好了……方才是你娘是吧?”   程处弼哭笑不得地将李明达给搀了起来,看着这张清丽绝绝的俏脸,自己能说啥?   不消说,昨天晚上,肯定是李恪那小子跟自己喝完酒之后蹿过来蹭功劳。   不讲武德的老丈人一激动,非要把自己给逮过来,想来李明达也甚是无奈。   自己这个当夫君的还偏偏撒了酒疯,执意要进宫去见老丈人,想来也苦了这个小可爱。   一想到这,程处弼不禁有些唏嘘。自己也有被门板抬出卢国公府的一天,而且还被门板抬进了文成殿。   一想到李世民还有长孙皇后都在那里欣赏自己躺在门板上的醉姿,饶是程三郎厚脸皮,此刻也脸皮微微发烫。   李明达看到夫君那副模样,不禁嫣然一笑,明眸一动,凑到了夫君的耳边小声地道。   “夫君,我爹爹去上朝,一会退散了肯定还得寻你说事。”   “嗯,怎么了?”程处弼打量着李明达那笑眯眯的模样,心知道娘子十有八九又打起了什么小心思。   李明达凑到了近前,吐气如兰,脆甜的嗓音小声地道。“妾身又想吃涮鱼片了。”   “行,不过,咱们没钓具啊。”   程处弼毫不犹豫地就点下了脑袋,薅大唐天子的羊毛,他绝对不会客气。   更何况那九洲池中的水产品绝对是纯天然无污染,绝对可以打上生态标志的那种。   “没关系,我爹有。”李明达得意地挑了挑那漂亮的黛眉。   一旁的武媚娘平静地打量着这一对男女,表情都笑得几乎一模一样。   抬起了手,轻揉了揉眉心,好心地提醒一句道。“殿下,还是跟娘娘说一声吧,毕竟这是宫里。”   李明达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撩起裙边就朝着屋外跑去。   “嗯嗯,媚娘姐所言极是,夫君你等下我……”   两刻钟之后,九洲池上,程处弼一脸呆若木鸡地看着李明达让宦官抱来的十多根鱼竿。   “娘子,会不会太多了点?”   “夫君没事,咱们人多嘛,你,我,还有媚娘姐。”   ……   朝会上,一件件的政务由三省六部的诸官上奏,或是庭议,或者是请陛下拿主意。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过去,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大理寺丞脚步匆匆地赶到了宫门口,朝着那位守备的禁军士卒沟通了几句。   不大会的功夫,一名宦官就从宫门的方向,朝着洛阳皇宫深入狂奔而去。   大理寺卿裴宣机正安稳地呆在朝堂之中,反正这样的政务他几乎没有什么发言权。   因为大理寺是专门负责分管各部门、各州的司法案件的复审的九寺之一。   而且陛下这才刚刚给了自己一个重任,那就是要严审洛阳县衙主薄郑光。   郑光虽然是荥阳郑氏远房出身,可是这些年来,中原诸多世家大族,在这洛阳可是捞了不少的好处。   特别是人口,或者应该说,正是得益于那崔慎与郑光的勾结,中原的诸多世家,都能够从这二位的手中,获得大量的隐户。   所谓的隐户,就是逃免租赋,躲避徭役,往往逃出本籍。逃出本籍以后,可以不服徭役,姓名不列入户口册。   不过,普通的老百姓,怎么可能躲避徭役,逃免租赋? 第2241章 陛下,郑光已然自缢于牢中……   当然不可能,唯有什么人?自然是唯有那些有权有势,并且势力盘根错结的那些世家大族,豪门勋贵才能够办到。   因为他们本身的阶层,让他们本就不需要缴纳税赋,而且他们那雄厚的财力,还有对于官场的影响力。   也能够让他们获得大量的土地,有了土地,自然就会对人力有需求,所以,他们很乐意去庇护那些逃户。   在他们的庇护下,那些隐户交纳的租税,自然要少于缴纳给朝廷的。   庇护他们的那些世家大族却也能够获得大量的收入。   培养更多的人材,进入到官吏阶层,继续为了家族的繁衍壮大而呕心泣血。   其实也不光洛阳,在大唐全国各道各州县,都会有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只不过是多或者少罢了。   当然,就比如那关中之地,可是在大唐天子的眼皮子底下,一干世家大族自然都要收敛得多,不敢向那些关中的州县百姓伸手。   不过中原这边嘛,自然也就成为了诸多世家大族的人口重要来源之地。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大唐天子有意迁都之时,中原世家的态度很是暧昧也很复杂的原因。   天子建都于此,对于中原的世家大族而言,可谓是有利有弊,弊端就是,天子的眼皮子底下,很多小动作都不好搞了。   这也是为何陛下频频率朝廷文武百官就食于东都开始,诸多世家大族在收拢隐户,侵吞田产方面不敢再像过去那般肆意。   程三郎那只妖蛾子这么一闹腾,足以令所有世家大族都心惊肉跳。   特别是那位洛阳县衙里边专门负责消籍、改籍的主薄郑光被陛下拿下了大理寺牢狱之后。   仅仅昨天一夜,就已经有几们相熟的世家背景的官员遣人过来打了招呼。   可问题是,这可是天子眼皮子底下,他不敢,也不能做什么?   毕竟这位杀伐果决的大唐天子,自己可惹不起。   眼下,大理寺卿裴宣机恨不得暴打那郑光一顿,你特娘的既然已经暴露,怎么不赶紧去死。   哪怕是你进入大理寺之前突然暴病而亡,那绝对会有无数的世家大族恨不得敲锣打鼓给你家妻儿送上大笔不菲的丧葬费。   就在裴宣机阴沉着脸,心里边疯狂吐槽着那郑光的当口,那位从宫门一直狂奔而来的那名小宦官喘了几口粗气。   这才小心翼翼地蹭进了殿内,轻手轻脚地前行来到了大理寺卿裴宣机的身后边。   感觉到了有人在轻声地唤自己,裴宣机扭过了头来,看到是一位气喘吁吁的小宦官站在身后。   不禁眉头一皱,凑了过去,等听到小宦官在耳朵边嘀咕了几声之后。   裴宣机脸色陡然大变,一把揪住那名小宦官低声厉喝道。“你休得胡言!”   “寺卿息怒,咱家岂敢胡言乱语,是你们大理寺的吴寺丞让咱家传递消息的。”   ……   李世民安坐在御案后边,正在听着下面的官员禀报政务,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那文臣班列里边传来的骚动。   不禁眉头一皱,不悦地开口道。   “裴卿家……”   “陛下,臣在。”裴宣机赶紧答应一声,快步行出列班,朝着天子一礼。   李世民打量着裴宣机,声音古井无波地道。   “莫不是大理寺发生什么事了?惹得卿家勃然色变。”   “陛下,方才我大理寺吴寺丞意欲提审人犯郑光,牢狱去牢中寻人犯时,才发现郑光……”   李世民的脸色渐渐地变得铁青,缓缓地从那御案后边站起了身来。   “郑光他怎么了?”   李世民的声音虽然不高,可是声音里边溢散出来的彻骨寒意,让殿中诸文武都齐齐心中一凛。   “陛下,郑光已然自缢于牢中。”迎着大唐天子那犹如刀子一般的锐利目光,裴宣机只能硬起头皮说道。   咣的一声,原本那摆放着御案上的茶盏,直接就被李世民恶狠狠地砸到了殿中。   面对着天子突然的震怒,殿中文武齐刷刷地拜倒在地。   “你们……”李世民的脸色红得甚是异样,手指头虚点着那满朝文武。   一阵晕眩传来,好在李世民另外一只手及时地扶住了御案边缘。   看到了陛下如此,赵昆赶紧凑上前,生怕陛下给气出什么意外来。   李世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控制住了险些脱口而出的大唐国骂。   “好一个掌核天下重案的要地大理寺,朕昨日才命尔等拘来的人犯,今日就暴死于大理寺内。”   “臣万死……还请陛下息怒。”裴宣机此刻恨不得五体投地状趴在地上。   “人犯既然死在了大理寺,朕,想要知道结果,不然,哼!”   李世民懒得再多说一个字,径直拂袖而去,留下了一干文武在殿中保持着脆坐之姿,呆若木鸡。   “呵呵……”李绩这位损人不利已的大唐名将,目光扫过对面那些面色各异的世家出身的朝臣们。   这事,拿脚趾就都能够想得到,郑光这个时候自缢,最大的得利者是谁?   “这帮子敲髓吸血的家伙……”尉迟恭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闷哼一声之后长身而去,大步扬长而去。   即便是殿中的那些文官听到了这位的吐槽,脸色难看无比,可是面对着这位大唐排名第二的恶霸,却也不敢蹿上前去一较高下。   ……   李世民铁青着脸,疾步而行,随着那严冬的风雪的吹拂,心中的那股子燥热的怒意怎么也压抑不住。   这些混帐东西,有些事情,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   可是今日,他们居然敢在大理寺内杀人,即便不是那些人动的手。   但是,没有那些世家的威逼或者是胁迫,谁愿意放弃自己的性命?   这帮子狗东西,之前,在编撰《氏族志》之时,那帮子混帐玩意就在下面搞小动作折腾。   之后更是明目张胆地将那世家之首的崔氏放到了第一位。   这何尝不是他们的一次对天子权威,对大唐朝廷的试探。   虽然已经被狠狠地打压了回去,自己勒令重修了《氏族志》,可是李世民很清楚,想要短时间之内,清除掉世家左右政局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除非,除非自己真的能够狠得下心,想要拔除世家大族对于大唐的影响力,也不是不行…… 第2242章 你小子想干嘛?朕,朕的鱼竿!!!   但是好不容易才迎来的贞观盛世,兴许就会因此而断绝,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恢复如今之景象。   可这些世家大族在大理寺动手,分明就是在笃定,自己不会冲他们动手。   甚至于,让李世民觉得,这就是那些世家大族之中的某些老谋深算之徒,对于自己这位大唐天子的挑衅。   就在李世民越想越窝火,气得脑仁疼的当口,突然若有所觉地一扭头。   就看到了程三郎这小子从那文成殿的一角拐了出来,一边肩膀上扛着五六根鱼竿,嬉皮笑脸昂首挺胸地朝着这边走来。   看着这个混帐小子那副得瑟表情,再看自己精心收集来的那十来根鱼竿居然被这小子扛在肩上。   难不成,他为了做鞭炮,连老夫的鱼竿也不放过?!   “朕,朕的鱼竿!!!”李世民嘴皮子有些哆嗦地翘起手指头,脑袋突然一阵晕眩。   然后耳朵边就传来了赵昆的惊呼声,然后是程三郎的怪叫,似乎还听到了亲闺女的嗓音……   ……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到那老丈人手指头指着自己,嘴皮子哆嗦着吆喝了一声朕的鱼竿。   然后白眼一翻,歪歪斜斜地就软倒在了那赵昆的身上,吓得程处弼差点就想把这十来根鱼竿扔出去然后拔腿就跑。   突然转念一想不对,自己婆娘还在,跑得了和尚可是跑不了庙。   旋及身后边响起了娘子李明达的惊呼。“爹爹……”   程处弼陡然又想到了自己的天职,当将将那十来根鱼竿递给了一旁的宦官,然后大步抢上前去。   第一时间伸出了手指头杵在李世民的鼻子下方。唔……气息没问题。   但是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红得有点过份,而且不是那种异样的潮红。   作为一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首先要明确地指出,这是一种病态的,而非是不正经的。   程处弼直接将赵昆拔拉到了一边去,轻舒猿臂,直接就老丈人打横抱起,健步如飞地蹿进了文成殿内。   将安置于软榻上之后,程处弼的手指头按在了李世民的脉搏上,不大会的功夫,又翻了翻他的眼皮。   李明达此刻紧张的小脸雪白,一旁的赵昆也好不到哪儿。   不过好在,正在那里对着大唐皇帝陛下动手动脚的程三郎的存在,令所有人都不至于惊惶失措。   “赵叔,是不是刚刚散朝?”程处弼的脸色沉肃地把着李世民的脉博,脑子飞快地转着。   赵昆轻声地应道。   “正是,需要我做些什么?”   “你立刻赶去寻找柴大将军,问他带了药没有,若是带了,你就赶紧把药拿来。”   “诺!”赵昆下意识地大声答应了一句就朝着殿外狂奔。   程处弼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赶紧大声地吆喝道。   “赵叔,要的是治高血压的硝酸甘油片,不是治便秘的甘油开塞露。”   刹时之间,身手敏捷的大内侍卫头子赵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啃屎,好在他及时扶住了殿门。   愤恨地回头瞪了一眼程三郎那个混帐小子,然后继续朝外狂奔而去。   程处弼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操作,而是让宦官拿来了一瓶高度酒还有一套银针。   最快的速度给自己进行了手部清洁之后,朝着那李世民的两只耳朵一阵狂搓。   看着夫君一副恨不得要把亲爹的耳朵摩擦起火的架势,李明达整个人都迷了。   好在一旁跟随程三郎学过不少医学技术和理念的武媚娘小声地道。   “殿下莫急,夫君这么做,必定是与救治陛下有干系。”   不大会的功夫,在程三郎的大手劲还有快速搓动之下,李世民的两只耳朵很快就红了起来。   然后程处弼抄起了银针,开始在耳上角处用银针扎了下去,然后开始挤出鲜血。   一边耳朵放完之后,又开始另外一只耳。   程处弼学习的虽然是西医,可并不代表不懂得中医的一些急救手段。   作为一位优秀的普外科医生,最要紧的就是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令病患苏醒。   甭管白猫、黑猫,能够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医学急救术也同样如此。   耳尖放血疗法是我国医学一项重要的针灸疗法,是用采血针点,刺耳尖穴放出血液的方法。   ……   该方法具有泄风清热,清脑明目,镇痛降压之功效,其特点是疗效显著,作用迅速,无副作用,被广泛的应用于临床。   而程处弼现在所用的就是这个办法,唯一有点辣眼睛的就是。   大唐皇帝陛下的耳朵原本就有点大,耳垂也长,由于方才程处弼施展大力用劲搓揉之下。   两只耳朵红彤彤的,与那张渐渐恢复正常脸色的面容相映成趣。   就在这个时候,程处弼感觉到了一根手指头正在戳自己的后背,一扭头,就看到了紧张得两眼泛红的李明达。   还有站在她身边,同样神色紧张的武媚娘。   程处弼赶紧露齿一笑,开口安慰道。“放心吧,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爹血压有点高。”   “真的?”   “呵呵,论起治高血压,没有人比你夫君我更懂,没有人。”   听到了这句极度自信而又从容的答案,李明达那心中悬起的大石头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夫君,你太厉害了,你一定要治好我爹爹。”   “那是自然,不过……”程处弼心有余悸地瞅了一眼那犹自闭着两眼的老丈人。   有些不太放心地冲李明达眨了眨眼,小声地道。   “一会你可得跟你爹解释清楚,我可没把他的鱼竿怎么着。”   李明达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很认真地附合道。   “嗯嗯嗯,放心吧夫君,我会告诉爹爹,叫他不要那么小气,几根鱼竿就能气成这样,气量太狭小了。”   “明达,你爹怎么样了?”就在这个时候,长孙皇后脸争苍白的疾步行来。   好在在程三郎的低声地解释了一下老丈人因为血压高,加上有点怒极攻心,这才导致昏迷。   长孙皇后终于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大气,满脸心疼地看着夫君双眼紧闭的模样,忍不住朝着程三郎小声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把你丈人气成这样?”   “……” 第2243章 咋的,救了你,居然想秋后算帐不成?   程处弼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一旁的李明达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凑到了亲娘身边。   然后小声地在亲娘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句。   瞬间,长孙皇后的脸色不禁一黑,甚是不悦地打量着亲闺女,又打量向亲女婿。   好在这个时候,赵昆连滚带爬地喘着粗气又蹿了回来,手里边拿捏着一个小瓶子。   “药,程三郎,药来了……”   “你丈人他咬着牙,这药可怎么喂进去?”长孙皇后急得有些冒汗地小声道。   “丈母请让一下。”程处弼相当有把握地坐到了榻沿。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程三郎十分熟练地练着自家老丈人的下颌一扒拉。   就听到了一声咔,老丈人的嘴应声张开,眼皮还一阵狂跳,似乎整个人要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   然后程处弼将那只已经用茶水清洗过的手伸进去,将李世民的口条,嗯,也就是舌头给提溜起来。   拿着那李明达递过来的药片,直接放到了舌下。   然后手再熟练的一用力,似乎又听到了咔的一声,方才不自然地张着嘴的大唐皇帝陛下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麻利地完成这一系列操作的程三郎。   长孙皇后表情十分复杂地看着这位医术无双的爱婿,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声来。   “那个贤婿,你方才……那样,是不是……”   “丈母还请放心,那药片已经置于舌下,很快丈人的血压就能够降到安全线以内,你不用担心。”   “哦哦哦……那就好。”长孙皇后十分纠结地又坐回到了一旁。   其实她很想问程三郎方才是不是把夫君的下巴给卸了,但毕竟自己不好意思置疑医者的权威,终究没能问出口。   打量着夫君,接下来又有了新的发现。   “明达,你爹的耳朵,怎么红得那么,那么不正常?……”   “那是小婿干的,是为了施展针刺耳尖放血疗法,用来救治丈人,没别的意思。”   “……哦。”长孙皇后看了一眼程三郎,总觉得他前面说得好好的,为什么后面要特地加上一句没别的意思?   ……   长孙皇后深吸了一口气,罢罢罢,看到什么异样,也别问了,问了只会让自己觉得心头发堵。   也就是过了不到十息之功,李世民发出了一声低微的呻吟声。   然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眼睛刚刚睁开的瞬间,就感觉眼前一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眼前闪过。   李世民又赶紧闭上了眼睛,难道自己现在还感觉晕眩?   长孙皇后一脸震惊,李明达一脸夸张地看着程三郎简直犹如灵猿一般,从那榻沿直接一个横跳,蹿出近丈。   然后直接就轻盈无声地落到了那李明达地身后,还特地翘起手指头。   略显得有点不好意思地冲李明达竖了起来,示意娘子不用夸奖自己轻功了得,容易影响病患静养。   长孙皇后心情甚是复杂,既感激这小子将夫君救醒,可又恨不得拿扫帚将这小子直接扫地出门。   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夫君的情况,让长孙皇后放弃了收拾女婿的打算,快步来到了榻前。   “夫君,夫君你没事吧?”耳边传来了观音婢那急切的低唤声。   李世民这才缓缓地睁开了两眼,就看到了对方那满脸担忧的表情。   不禁下意识地挤出了一个宽慰人心的笑容。   “我没什么事,就是方才觉得头有些晕沉,想来……”   李世民话才说了半截,就看到了亲闺女李明达凑到了跟前,一副可怜兮兮地模样看向自己。   “爹爹对不起,女儿错了。”   “女儿不该让程三哥哥拿你的鱼竿去钓鱼。”   “没想到会把爹爹你气成这个样子,都是女儿不好。”   “不不不,这跟小兕子你没关系……”   李世民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个扮可怜的亲闺女,开口安慰着李明达。   就看到了一脸讨好地朝着这边点头哈腰的程三郎,又不禁心中一梗。   方才这小兔崽子双肩跟扛柴火似的,扛着自己那十来根精心收藏的鱼竿一脸得瑟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恨不得抄起鞋底子冲上去。   不过再看一眼跟前的爱女,心生怜意的李世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爹爹是说真的,爹爹方才是朝会之时,让人给气着了。”   “真的?”李明达眨巴着水汪汪的明眸,一如既往般可爱又狡诘。   “你这丫头,当然是真的……”李世民不禁一乐,抬手轻刮过闺女挺翘的琼鼻乐道。   “嗯,我就知道爹爹才不会那么小气。”李明达顿时嫣然,绽颜欢笑起来。   ……   李世民正乐着,突然觉得下颔有些不太舒服,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双颊,摸了摸耳朵。   “夫君你怎么了?”看到夫君紧皱起眉头,长孙皇后关切地道。   “怎么回事,老夫觉得这两颊有些不太舒服,有些酸涨,还有这耳朵,怎么也有点火辣辣的。”   “……”所有人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罪魁祸首程三郎。   李世民看到了周围人的异样,一脸狐疑地看向了程三郎,忍不住揉着双颊下意识地道。   “你小子是不是又对老夫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程三郎脸色一黑。啥意思,老子呕心泣血的治病救人,为的是一条鲜活蹦哒的生命。   现在救下人了,咋的,想要秋后算帐不成?   强烈的求生欲让程处弼摆出了一副主治医者关爱病患的表情,语重心长地道。   “怎么可能,丈人你现在才刚刚苏醒过来,先别胡思乱想,好好的躺着静养才是正理。”   “回头小婿我就给你炖点好货给你食补一下。到时候咱们边吃边聊。   毕竟不是什么大病,更重要的是合理膳食与休息。”   “……嗯。”李世民虽然有些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救治自己的同时顺便下了什么黑手报复自己,但是偏偏没有证据。   只能悻悻地服从程三郎的安排,闭上了两眼开始养神。   程处弼顺便跟那李明达招呼了一声之后,蹿去厨房那里去把之前钓上来的鱼给处理处理。   至少给这位老丈人炖点鱼骨汤好好补一补才是。   对于高血压患者而言,吃鱼不会有什么影响,反倒是一种有益的滋补食材。   当然最好就是清汤,红烧之类的重盐重油的做法要避免。 第2244章 程三哥哥说,高血压还有个花名叫风疾   看到程三郎离开,李世民这才刚卧下,却又宦官来禀,说是柴大将军求见。   长孙皇后黛眉一挑,看向赵昆,赵昆赶紧一礼。   “娘娘,方才臣只是告诉柴大将军,说是程三郎需要那种药有急用,殿下让臣去寻柴大将军……”   “做得好。”李世民欣慰地朝着赵昆微微颔首,不愧是自己最信任的心腹侍卫头子,办事就是妥当,让人心安。   转过了头来,看到了观音婢那有些担忧的眼神,李世民宽慰地轻拍了拍她的纤纤素手。   “不妨事,来都来了,让他进来吧。”   不多时,柴绍就步入了殿中,看到了李世民跌坐于铁炉子跟前,正在那里跟长孙皇后还有晋阳公主低声谈笑。   心中愿意升起的狐疑终于尽消,赶紧快步上前,向着那业已经起身的李世民一礼。   “柴卿,你怎么来了?”李世民面色如常地开口问道。   陛下自然身体没有问题,柴绍就顺水推舟般地聊起了今日朝会上发生的那件大事。   聊了约柱香功夫之后,柴绍就顺势起身告辞。   这个时候,李明达快步赶到了殿门口唤住了柴绍。   “姑父还请留步。”   “这是方才跟姑父借来的药,多谢姑父了。”   柴绍从李明达手中接过了那个不大的小药瓶,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敢问殿下,那程三郎借此物做何用?”   心思灵动,反应敏锐的李明达听到了姑父柴绍之言,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小声地在姑父柴绍地耳朵边一阵小声地嘀咕。   柴绍一脸瞠目结色地看向李明达,看到对方肯定的眼神,柴绍忍不住翘起大拇指。   不过他很快就及时反应过来,将大拇指切换回拱手状态。   李明达看到柴大将军快步离开,这才回到了殿内。   “明达,你姑夫可有说什么?”   “姑夫问了女儿跟他拿药做甚,女儿说都是程三哥哥的主意。”   迎着亲爹还有娘亲探究目光,李明达得意地一笑,翘起了手指头。   “因为程三哥哥方才偷了爹爹的鱼竿去钓鱼,弄折了好几根鱼竿,担心爹爹气出毛病来,所以拿要先预备着。”   “!!!”   ……   “那小子弄折了老夫好几根鱼竿?!”李世民瞬间眼珠子就鼓了起来。   “爹爹,不是程三哥哥,是女儿不会钓嘛,就弄折了两根而已,爹爹不生气好不好……”   看着那只揪着自己的袖子摇来晃去就是不放的小手,李世民刚刚才冒起来的火苗子突突两下就只剩下了寥寥青烟。   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爹爹不生气。”   “嗯,爹爹真好,程三哥哥说了,爹爹你是高血压,要懂得休生养性,不要发急,也不要生气。”   “高血压,那是什么病?”长孙皇后忍不住问出口。毕竟程三郎口中冒出来的病名,老让人不知所云。   “程三哥哥说,高血压还有个花名,叫风疾。”   “……”旁边昂首挺胸的赵昆眼皮一阵狂跳。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花名,怕是回头还要整个浑号是吧?   “风疾……”李世民的脸色微沉,一旁的长孙皇后也不禁面现忧色,看向夫君。   “爹爹,娘亲……”看到了爹娘的神色变化,李明达不禁一愣。   “不妨事,爹就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那高血压就是风疾。”李世民朝着闺女露出了一个宽慰人心的笑容。   想了想,目光扫过站在一旁,永远显得那样忠心耿耿的赵昆。   李世民这才想到了今日将自己气得风疾发作的正经事,脸色沉静地开口道。“赵昆!”   “臣在,陛下有何吩咐?”   “你让绣衣去彻查此事,朕想要知道,是谁敢把爪子,伸进大理寺的监牢。”   “臣遵命。”赵昆凛然遵命。   看到了观音婢投来的探询目光,李世民低声地解释了两句,长孙皇后也不禁脸色有些阴郁。   “这些人,也做得着实太过份了。”   “是啊,所以,朕不能不有所表示,不然,天下世家大族,还真以为朕是泥捏的不成?”   “爹爹才不是泥捏的,爹爹英明果敢,乃有史载以来的第一明君。”   听到了这话,方才心情还有点阴郁的李世民情不自禁地就咧开了大嘴。   “哈哈,闺女这话,甚合爹爹的心意,正所谓虎父无犬女……”   看到闺女明达三言两语,直接就把心情不佳的夫君逗得开怀大乐。   长孙皇后也不禁松了口气,笑意吟吟地打量着这对又开始新一波商业互吹的父女。   正说话间,就听到了程三郎的吆喝声,不大会的功夫,门帘被掀开。   几位宦官端着那涮鱼片所用的各种用具正朝着这边快步而来。   ……   不大会的功夫,浓白色的鱼骨汤,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在那火上翻滚着泡泡。   那薄得犹如蝉翼一般,造型犹如蝴蝶般的透明鱼片涮进了白汤之后,瞬间开始卷曲起来。   很快就被挟起,捞出,在那蘸料碟中过了一道,放到嘴边吹了吹,撂进了口中。   鲜香味美的汤汁,还有那香辛的蘸料,再弹着那爽滑弹牙,嫩到极致的口感,实在是令人赞口不绝。   看到之前昏迷过,现在却已经能够大快朵颐的夫君在那里吃得眉飞色舞。   长孙皇后忍不住又多给那程三郎多挟了两筷凉菜。   “来,贤婿你也累坏了吧,多吃点,就当自己家一样,不用客气。”   “多谢丈母,小婿不会客气的。”程处弼憨厚一笑,下筷如飞,蹭天子饭,薅皇帝的羊毛,自己岂能手软?   手软了怎么对得起自己那位多年拿不到俸禄的亲爹,怎么对得起自己呕心泣血的救治皇帝还被怀疑自己是不是顺便报复。   已然吃了个半饱的李世民。看着那程三郎吃得甚是嗨皮的模样。   乘着观音婢起身无暇他顾的功夫,朝着程三郎勾了勾手指头小声地问道。   “你说老夫之前的昏迷,那是犯了风疾?”   嘴里边满是涮鱼片的程处弼实在不方便开口说话,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得到了程处弼的断定之后,李世民的心中不禁一沉。 第2245章 咱们不提肚皮,就说丈人你腹部堆积的脂肪   看了一眼还在那里开怀大嚼,一点也不关心自己这位老丈人病情的医务工作者。   李世民有些不乐意地干咳了声道。   “你可知道,小兕子她奶奶,就是患了此疾过世的。”   程处弼看了一眼老丈人,努力将口中的涮鱼片咽下之后,这才解释道。   “看来这就解释得通了,一般而言,大约有六成的高血压患者,都有家族遗传病史。   简单的说,就是家里边的长辈里也有高血压患者,而他们的直系后代,患上遗传性高血压的机率会很大。”   “那岂不是我也会有呀?”一旁支愣着耳朵偷听的李明达陡然瞪大了那双清丽动人的明眸。   看到这对父女齐刷刷瞪过来的目光,程处弼微微颔首。   “正是,不过在我看来,许许多多的患者,一听到自己得了高血压就会忧心忡忡。其实没有这个必要……”   程处弼迎着这二位的目光,从医务工作者的角度,严谨而又科学地阐述了什么是高血压。   面对着高血压这种慢性病,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正确地对待。   并且还从生活方式上详细地解释了防范高血压再发作的各种做法。   “对了,小婿记得丈人最喜欢大鱼大肉这样的硬菜是吧?”   说着这话,程处弼的目光情不自禁地下移,落在了那李世民那浑圆挺翘的啤酒肚上。   “而且丈人你平日里怕是也很少做运动吧,看看你这肚皮,啧啧……”   “你小子说话能不能正经一点?!”李世民总觉得自己被污辱了,可偏偏又没有办法反驳。   虽然不能反驳,并不代表大唐皇帝陛下不能反抗。   看到了老丈人挺起肚皮目露凶光的架势,程处弼无奈地摇了摇头。   “小婿我说的都很正经,行行行,咱们不提肚皮,就说你这腹部堆积的脂肪……”   “噗呲……”一旁的李明达好像是让鱼刺卡到了,伸手揉着喉咙,一个劲地在那里咳嗽。   程处弼看到老丈人已经从正确的握筷方式变化成了持剑式,一副要雷霆一击的架势。   没奈何之下只能转移话题,反正好歹已经过了一把瘾头,念头业已通达。   当面讽刺大唐皇帝,亲眼见证了大唐皇帝陛下无能狂怒的样子,这种经历,怕是数遍大唐王朝也没有几个臣子能够做到。   ……   为了不破坏眼下这种和谐的医患关系,程处弼换了更加委婉的方式,又问了好几个问题。   看到这位老丈人大部份时间都在点头,只有少数时间在摇头后。   程处弼不禁叹了口气,抹了抹嘴。“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   “小婿就给丈人你拟一份禁食目录,还有一份高血压患者膳食清单。   另外再给你建一张每日的作息时间表,回头我再考虑考虑,看能不能给丈人你搞一个全方位立体化的高血压患者……”   看到程处弼那副磨拳探掌的架势,李世民一个头两个大。   “停,你就先弄一份禁食目录就成,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录,老夫听着就觉得头大。”   已经回到了案几旁边坐下,全神灌注听着程三郎之言的长孙皇后也随着夫君的话道。   “夫君言之有理,贤婿你觉得什么最重要,你就弄什么……”   “???”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向身边的观音婢,看到娘子那温婉而又不容置疑的神情。   刚想要开口,就被观音婢不容置疑的打断。   “夫君,妾身可还想着与你白头偕老,长相厮守。”   “程三郎可是救过妾身性命的医者,妾身相信他,肯定能够让夫君长命百岁。”   前面一句透着脉脉情意的话语,还有后面那句剖心之语,让原本正欲隐蔽地翻白眼的李世民心中一疼。   握住了观音婢的纤手,有些表达,不需要说,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微笑就够了。   那边,李明达研墨,程处弼提笔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高血压这种病症,治好很困难,但是想要让它不发作,还是有办法的。   但是办法就是需要长期作战,持之以恒,万万不能松懈。   改善生活方式的治疗包括控制体重、低盐饮食、避免过度紧张、戒烟,应贯穿高血压治疗的全过程。   “夫君,这戒烟是什么东西呀?”   已经由着武媚娘接下了研磨工作,安静而又乖巧地坐在夫君身边,看着夫君奋笔疾书的李明达突然一愣。   “戒烟?”程处弼一抬眼,看到了那两个字,提笔一抹,瞬间将那两个字打了一个醒目的叉。   “哦,那东西啊,就是在我大唐东方海洋之尽头的那片盛产辣椒的大陆上,盛产的一种植物。”   “点燃之后,会有提神之效,不过对于身体,特别是心脑血管有害,就像你爹这样的高血压患者,就不能使用。”   看到说得头头是道,振振有词的夫君,李明达努力地板着俏脸,摆出了一副很认真听讲的模样频频颔首。   等夫君扭开了脑袋,继续认真地在那里奋笔疾书,李明达这才捂着嘴,提着裙角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一旁去。   凑到了娘亲的怀里边,可一双满是笑意的水眸,却一直不离夫君左右。   “怎么呢,你夫君又做了什么事,把你逗成这样?”长孙皇后爱怜地轻抚着爱女的青丝小声地问道。   “娘亲,程三哥哥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样子太可爱了,哈哈……”   李明达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笑声过大,赶紧捂住樱唇缩到了娘亲身后。   一旁支愣着耳朵,听得真切的李世民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也就这傻丫头才会上程三郎那小子的当,老夫怎么看都觉得那小子就是在装傻充愣,实则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妖蛾子才怪。   只不过作为长辈,李世民才不会把这些容易影响家庭团结的话说出来。   虽然知晓了自己患了风疾,但好在经过了程三郎详尽而又有条有理的分析和解释。   李世民意识到了自己这病,虽然不能根治,但是至少可以控制住,对于正常的生活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第2246章 程三郎,老夫蹲你跟前,你在看哪?   最多也就是程三郎方才叽叽歪歪的那什么管住嘴,迈开腿,低盐少油少糖之类的。   而长孙皇后心里边的石头也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边,牵着李明达准备去给太上皇请安,将空间留给这对翁婿。   李世民翻看着程三郎写下的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各种章程目录,斜挑起眼角看向程三郎正要开口说话。   突然那门帘又被掀开,就看到了李明达快步而来。   “女儿见过爹爹,娘亲说,这些她要收好,可不能掉了。”   “……难不成放爹这还能失踪不成?”   李世民忍不住小声地牢骚了句,可还是老老实实地递给了铁面无私,巧笑嫣然的亲闺女。   看到李世民一脸幽怨的瞪向自己,程处弼无奈地抹了把脸道。   “丈人,小婿写下的那些东西,真的对你的身体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行了……老夫多谢你的一番美意,咱们还是聊点正经事。昨个你跟恪儿略略一提的事情,你可还有印象?”   说话之间,程处弼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一位穿着很正经,哦不,是男人,穿着很正式的官服。   坐在了一旁不远处,手里边拿着笔,这一幕,让程处弼瞬间觉得很眼熟,记得好像上一回有人记录君臣对答,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毕竟陛下动不动就跟自己这个晚辈开很不得体的玩笑,要么就是抄着大棒棒撵着自己这个老实忠厚的晚辈满宫乱蹿。   这样的黑历史,想必不讲武德,偏又喜欢化装圣贤之君的老丈人肯定不乐意记下。   所以才会导致自己与大唐皇帝陛下之间不少风趣的对答没有落墨于纸张之上。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遗憾,可惜,自己脑力虽足,可就算是自己全部记下有个毛用?   除了回头写在日记本里还能干啥?而且还得等着这位安然瞑目,大家开始烧纸的时候,怕是日记本都不能公之于众。   毕竟跟李承乾还有李象关系太好,不好意思拿他们长辈的黑历史来显摆。   “程三郎,老夫蹲你跟前,你在看哪?”   思绪如此插上翅膀的程处弼赶紧转过了头来,朝着这位表情阴沉的老丈人露齿一笑。   “丈人想要说的可是小婿提过一嘴的摊丁入亩还有官民一体纳粮?”   “其实这个完全不用解释,很简单……嗯,小婿也觉得,咱们应该很深入地剖析一番。   探究这摊丁入亩与官民一体纳粮对于朝廷能够带来的好处……”   程处弼觉得完全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很能容易理解,可是看到老丈人那不乐意的表情还有鼓起来的眼珠子。   还能说啥,爱听就说呗,最好多说点,灌水这种事情。   对于混过论坛,搞过微博,玩过各种年底总结的程三郎而言,完全不是个事。   作为一位历史成绩较高的高材生,程处弼对于华夏历史上的各种政治变革还是有着一定的发言权。   而当他将那些后世学者以及专家们鼓捣出来的东西,拿出来显摆之后。   落到了不讲武德的大唐天子耳朵里边,则感受甚深,甚至让人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欣喜感。   看着跟前凝神倾听,却偏偏兴奋得两颊发红,而且两只耳朵比脸颊的红至少要大上一到两个色号的大唐天子。   程处弼真有些担心这位刚刚犯过高血压的老丈人会不会当场喜极攻心。   忍不住下意识地摸向那套之前跟宦官要来的银针,嗯,当然是忘记归还了。   若是李世民出现什么意外,自己也可以用这一套大唐皇家宫庭御制银针治救天子。   正所谓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绝对是既押韵又合情合理,毕竟大唐天子姓李名世民。   李世民站起了身来,开始背负起双手,缓缓地在殿中踱步,似乎在消化程三郎的那番言语,深入的思考这些政策的得失利弊。   程处弼则无聊地呆坐在原地,看着老丈人神神叨叨地在殿内绕着圈子,嘴里边嘀嘀咕咕念念有词犹如着魔。   程处弼干脆也悄眯眯的起身,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那位之前埋头奋笔疾书,现如今正在呷着茶汤,活动手腕,似乎准备再来一波的起居郎。   起居郎看到了程三郎这位甚得陛下宠爱的年轻宠臣凑到了近前。   只能朝着对方敷衍地颔首一礼,继续该干嘛干嘛,毕竟自己是文臣,跟这位武勋子弟不是一路货。   哪怕是这家伙插进了文臣的队伍里边,哪怕是他的诗文才华再牛逼。   可是在文官体系里边,都觉得这家伙就是敌特份子,那帮子粗鄙武夫特地安插到文官集团里的眼线。   嗯,反正大概就是个意思,即便这位起居郎是寒门出身,可是在身边的同僚的潜移默化下,也深有同感。   ……   “你这个地方是不是写错了?”   程处弼一屁股坐了下来,跟那位起居郎在那案几跟前肩并肩,还特地拿肩膀拱了拱一侧的起居郎。   差点没把这位身形单薄的起居郎给拱歪倒在地板上。   这位起居郎黑着脸控制住平衡,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案几上。   就看到了程三郎手指头戳着的那句话下面的空白处。   “???”起居郎一脸懵逼地看着那空白处又看了一眼程三郎。   “你看这里,方才陛下曰了一句:程三郎,老夫蹲你跟前,你在看哪?”   “结果呢,你这里居然没写下来,你怎么能这么工作不专注,信不信我告诉陛下给你差评。”   看到程三郎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架势,这位起居郎整个人都快要裂开了。   “程!老!三!”说时迟,哪时快,就听到一声犹如晴天霹雳一样的低吼声响了起来。   程处弼与起居郎因为是肩并肩,所以都下意识地转动脑袋,都看到了那位站在不远处,一脸黑线,七窍生烟的大唐皇帝。   作为能够担任起居注的起居郎,哪个不是心思灵动,反应敏捷之辈。   这位起居郎第一时间通过颈部的转动,连同整个身体都转了个方向,朝着大唐天子一礼。   “陛下请治臣护《起居注》不周之罪。”   程处弼看了一眼老丈人那完全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又看了一眼身边那位拜服于地请罪的起居郎。   想了想,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讨好一笑。   “对,小婿也是这么想的。”   “!!!” 第2247章 一万年太久,还请陛下勇争朝夕   那位起居郎猛地一个狮子摆头,满脸的悲愤皆惊骇欲绝。   那眼神,那表情,还有那颤抖着伸出来的手指头,仿佛都在说着一件事。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程处弼看都不看这位起居郎,你乐意请罪那是你的事,关老子屁事。   赵昆赶紧埋下了脑袋,一个劲地狂咳嗽,虽然作为忠心耿耿的护卫头子,自己应该有所表示。   可是特娘的这一幕实在是让人无法控制情绪,自己总不能一边放声大笑一边拔刀向陛下请斩程三郎狗头吧?   李世民看了一眼那位悲愤到不能自己的起居郎,再看那一旁一脸呆萌,眼神份外无辜的程三郎。   生生气乐出声来,旋及又觉得这是对那位尽忠职守的起居郎的不尊重。   李世民只能强行拉下脸,翘起手指头指着这个厚颜无耻的混帐小子,但是脑子有点乱,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在大唐皇帝反映敏捷,大步上前,将那位起居郎搀起了起来。   “此事怪你不得,至于你……”   李世民看着这个厚脸皮,想踹他,又担心这个一脸戒备的小兔崽子躲开。   自己堂堂天子一脚踢空这等糗事万一被起居郎记载于起居注中,岂不就是一辈子都洗不掉的污名。   李世民只能拉起个脸,手指头冲程三郎指了指。   “你敢偷看起居注,虽……虽是无心,但有过必罚,老夫就罚你半年的俸禄。”   看到老丈人目露凶光,手指头朝着自己连连虚点,程处弼无可奈何地仰天长叹。   不就是指点了下那位起居郎,让他工作尽职尽责一点,结果他没事,老子半年俸禄就这么没了。   不消说,这位心眼都赶不上针眼大,又喜欢不讲武德的皇帝陛下十之七八心里还在记恨鱼竿之事。   起居郎最终还是被李世民给支走,毕竟跟这位女婿相处的很多细节,不足向外人道也。   ……   翁婿二人重新坐回到了铁炉子边上,程处弼扫了一眼老丈人正在喝的清肝明目还养生的菊花枸杞茶。   突然灵机一动,嗯,等到来得春天,就让人去摘个十来箩筐的银杏叶来蒸过之后阴干存放。   给这位老丈人当茶饮,嗯,加在这菊花枸杞茶里边也不是不可以。   程处弼记得好像有一种养生茶就叫银杏菊花枸杞茶来着,既养生又保健,最是适合老丈人这种有慢性病的中老年人。   可惜他还缺个保暖杯,看来,自己应该加速研发西域琉璃制品的工作,增取早日将那种有保温效果的双层玻璃杯给搞出来。   最好再给他弄点串串,搞上核桃,弄上一副墨镜,再让他提上一个鸟笼,沿着九洲池畔一边走一边搓着核桃一手耍着鸟。啧啧啧……   大唐身份最高的老纨绔即将要经过自己的包装,隆重登场。   李世民此刻正一边喝着茶水,一边皱眉苦思正经事,要是他知道程三郎脑子里边的内容,呵呵……   不抄起兵器挽起刀花,把这小兔崽子从洛阳城撵到象雄王国不算完。   思来想去半天,李世民最终长叹了一口气。   “可惜了,贤婿之策虽好,可老夫很清楚,若是想要推行,那绝对是举步维艰。”   “我大唐立国致今,国家方安,此策一出,怕是天下又要再生波澜,黎民百姓又得遭殃……”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也抛开了脑子里边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诚心诚意地向着这位勤政爱民的大唐天子一礼。   “丈人心怀仁善,乃我大唐天下黎庶的福气,但是,此事唯有大毅力,大胸襟,大气魄之明君方可一肩担之……”   “嗯?”李世民抬起了头,狐疑地看向程三郎。你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想要表达什么?   程三郎小事随心,大事上却坚决不动摇,自己提出来的观点,那是真的为了大唐王朝的千年大计。   既然自己已经来到了这个时代,整个人也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以及大唐王朝。   那自然希望这个安乐祥和而又威服四夷的大唐王朝能够延续下去,这,既是自己的责任,也是自己的义务。   所以,程处弼坦然地看着李世民,继续开口言道。   “陛下天命所归,戎马多年,又励精图治,为了大唐能有今日,不知道付出了多少心血。”   “大唐才有今日之盛世,也正因为如此,陛下威加四海,惠布八方。功可与秦皇比肩,足令汉武掩面。   陛下的声望与影响力,就算是翻遍史书,能与陛下比肩者亦寥寥可数。”   “若是以陛下之威望都做不了的事情,陛下觉得,未来我大唐,还有比陛下更英武果断的明君吗?”   “正所谓,一万年太久,还请陛下勇争朝夕,不负韶华。臣愿开创大唐的万世基业,为陛下前驱……”   程处弼退后两步,抬手扶冠拂衣,朝着这位一脸错愕的老丈人恭敬地长揖至地。   李世民愣愣地看着这位平日里不着调,又喜欢闹妖蛾子的女婿,可是此刻,他的这番话,着实挠到了李世民的心头痒处。   的确,贞观朝以来,至今多年,李世民自觉得自己干得相当的不错。   哪怕是私底下闷骚的时候,也觉得自己不输秦皇、汉武。   可是第一次被人拍到这样的高度,还是觉得有点羞耻的。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程三郎的这番剖心之言,让李世民不得不承认。   倘若自己都不敢下决心去做这等事情,难道要让那位文治武功都远逊于自己的太子李承乾来做?   程处弼终于感觉到了两膀受力,顺势直起了提拔的脊梁,看着跟前这位满脸欣慰与唏嘘的大唐明君。   “好,不愧是朕相中的爱婿。”   “一万年太久,勇争朝夕不负韶华……”   李世民抬手抚了抚鬓角的银霜,不禁长叹了一声道。   “此事该当如何着手,老夫一时半会,尚没有头绪,而且若是想要推行,老夫还得需要好好斟酌,还得说服朝中……”   程处弼很狗腿地凑到了李世民身边,露出了一个很阴险的笑容。   “其实不必这么麻烦,小婿有一策,可解丈人烦忧。”   “……” 第2248章 丈人你该不会想拿洛阳来搞事情吧?   李世民一扭头,看到了程三郎这副猥琐的模样,很不适应地拧了拧脖子。   “说话就说话,这么鬼鬼祟祟的做甚?”   “丈人,此言只可出小婿之口,入丈人之耳,避免此策提前泄露出去……”   打量着这位浑身心眼的贤婿,罢罢罢,李世民唔的一声,侧耳聆听。   “小婿之策很简单,就是搞个特区。就是请丈人寻一心腹,择一地甚至是一州县试之。”   “特区?”李世民不禁眼前一亮,目光落在了爱婿的身上,这小子脑子就是活。   “来来来,你且好好跟老夫说说……”李世民大手一把拽着程三郎回到了案几跟前。   翁婿二人对案而坐,李世民甚至还主动地给刚刚被自己罚了半年俸禄的爱婿倒茶。   动作与神态都很亲切也很温馨,仿佛刚刚罚了半年俸禄的那个大唐天子是另外一个,不是他。   李世民还不忘记跟那赵昆使了个眼神,虽然赵昆不是他的枕边人,但是君臣二人配合多年,不敢说心连心,好歹一个眼神还是懂得体会。   赵昆心领神会地朝着李世民一礼之后快步而去,立身于殿外,低声吩咐几句。   很快,殿外的气氛就变得肃杀起来,那些大内侍卫们开始扶着腰畔横刀,巡逻于文成殿周边,严禁闲杂人等近前。   程处弼也懒得跟这位反复无常,有奶……咳咳,翻脸如翻书的长辈计较,端起茶水呷了口,开始小声地剖析起来。   “所谓的特区嘛,自然也就是在我大唐帝国疆域之内,划出了一小片的地区。采取与现行不甚相同的制度……”   ……   大唐天子李世民紧紧地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地微微颔首,鼓励程三郎继续说下去。   看着这位在跟前甚是自信地侃侃而言的程三郎,听着他条理分明地讲解着关于特区的构造,以及特点。   着实让李世民感觉,这小子的身上,仿佛多了一圈光晕,他似乎在为自己推开了一扇门。   门后面,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然后站在门口,朝着自己露出了慈祥而又和蔼的微笑。   用赞许的目光,鼓励的语气告诉自己,怎么才能够从容自若地走进去。   “……”要不是正被程三郎的说法挠到心头痒处,李世民真想踹他两脚。   “今日听了贤婿之言,老夫甚有感触,获益良多。”   “嗯,老夫现在倒是有个想法,来,你跟老夫详参一二。”   “正好,贤婿你们几人,为我大唐在那高原之上,立下了汗马功劳,开疆拓土。”   “而今,高原之上有了一州之地,要不,老夫就以那一州之地,设为我大唐的特区如何?”   看到老丈人眉飞色舞在跟前胡说八道的架势,程处弼恨不得抄起案几上的茶水泼醒这位大唐皇帝。   李世民正洋洋得意地为自己的灵机一动暗暗点赞,眼角余光一扫,看到了程三郎那嫌弃的表情,顿时勃然作色。   “喂,你小子那是什么表情?难不成,老夫说的不妥当?”   “丈人啊……不是小婿有意打击你的积极性,而是那地方,刚刚入我大唐之手。”   “又远离我大唐中枢之地,通讯不便,且那里的百姓,多是吐蕃族、诏、羌等各族百姓,少有汉民。”   “如今那任雅相等人,在那里治政统兵,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恐行差踏错。”   “更重要的是,那里可没有世家大族的势力,而咱们商议成立特区,不就是为了看一看效果……”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老脸一红,抹了把脸,赶紧喝口茶汤降降温。   “嗯,好了,贤婿你不用再说,是老夫没有考虑妥当。”   冷静了下来之后,李世民打量着这位也在那里美滋滋地喝着茶汤的程三郎,突然灵机一动。   “其实,最适合操持这特区的主政之官,乃是贤婿。”   程处弼不由得脸色一变,难以置信地道。   “丈人,你该不会想着拿这即将成为我大唐帝都的洛阳来搞事情吧?”   这话让李世民心中一梗,咋的,老夫说你闹妖蛾子,你就专门发明出“搞事情”这个词来针对老夫是吧?   罢了,看在这小子刚刚被罚了半年俸禄,心里很不快活的份上,懒得刺激他。   “什么叫搞事情,你小子休得胡言乱语,老夫的意思是,这官民一体纳粮,还有这摊丁入亩是你鼓捣出来的。”   “所以,在老夫看来,历数大唐才俊,没有人比你更懂摊丁入亩,还有这官民一体纳粮。”   看到大唐皇帝陛下也翘起了一指手指头在那里一边说一边比划。   程处弼暗暗得意,虽然陛下经常不讲武德,但是今日对于自己的点评还是相当中肯。   “嗯……你且好好在洛阳令的位置上好好干,回头咱们翁婿再就像那两策好好议议,也好查缺补漏。”   “另外,老夫也不妨今日给你漏个底,用不了多久,老夫就会敲定这定都洛阳之事。”   “而贤婿你如今,不可轻动。等到洛阳诸事皆定,到那时候,就需要贤婿你,为老夫之前驱。”   “丈人还请宽心,小婿定不负丈人之重托。”   ……   程处弼的及时救治,再加上现如今又有了硝酸甘油片,以及那针刺耳尖急救术,又给那李世民安排了一堆各种注意事项。   并且他还拍着胸口担保,只要老丈人能够严格地按照自己所给出的那些膳食和作息、运动计划去做。   不敢说活到百岁老人,但是再活蹦乱跳三十年,应该不会有问题。   而那洛阳县主薄郑光横死于狱中一案,首先就是一干大理寺官员之中,不少官员都受到了牵联。   就连那位大理寺卿裴宣机也因此而被剥去了大理寺卿之职,而当查出了头天夜里进出过大理寺监牢的所有人员。   当即发现,有一名狱卒潜逃,面对大唐天子的震怒,各部门不敢懈怠。   不到两天,这位狱卒就从洛南的一处废弃宅院之中抓捕住。   狱卒供出了真相,就是一位宋姓官员府中的管事指使的。 第2249章 三哥,怕是,怕是殿下有了……   “这帮子倒霉催的,可是真把陛下给惹毛了,也就是陛下心存仁善,呵呵……”   “我说老三,赶紧的,锅里都没鱼了。”   亲爹程大将军大马金刀地坐在铁炉子边上,目光警惕地瞪着那口白汤翻滚的锅。   一边吐槽着这几日的八卦一边抄着筷子摆好了姿势。   一旁,老大程处默,老二程处亮也同样抄起筷子虎视眈眈。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抄起一口铜盆,然后扫了一眼那里边被完全堆叠在里边的半透明鱼片。   筷子一拔拉,然后至少二两鱼片掉进了锅里。   程大将军顿时不乐意了,筷子敲了敲锅沿开口喝道。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少,再来点,还不够你爹两筷子的。”   “成成成……唉……”程处弼无可奈何地又拔拉了一块子,至少又是二两下锅。   刚刚回身把那口铜盆放下,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筷子撞击汤锅的声响。   转过了身来之时,看到亲爹还有两位兄长正在眉飞色舞地一边哧啦着气息一边猛吃着涮鱼片。   程处弼伸出筷子,恶狠狠地在那汤锅里边拔拉半天,就捞上三片漏网之鱼片。   罢罢罢,只要亲爹还有二位兄长吃得高兴,自己也高兴,程处弼无可奈何地很斯文地吃起了涮鱼片。   第一次在家里边搞涮鱼片的时候,程处弼还洋洋得意地搞了三十来碟摆好造型的鱼片来到亲爹跟前显摆。   结果呢,呵呵……自己一口都没捞着吃,不为别的,就因为程家人下手都很快。   鱼片一入锅,好几双筷子全伸进去,程处弼感觉自己就是特娘的涮鱼片的搬运工。   清口水都要滴出来,却只能兢兢业业的在那里拔拉鱼片。   这让程三郎意识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亲爹还有兄弟们的战斗力。   也就娘亲,还有两位嫂子,以及娘子李明达她们喜欢一边吃一边欣赏食物的美型。   只要她们不在场,呵呵,铜盘装鱼片,想吃就拔拉一大筷子,这才是程家人吃涮鱼片的正确吃法。   讲究,呵呵,咱程家的纯爷们从来不玩虚的,讲究的就是吃得痛快。   ……   “殿下,如何了?”   “挺好的……兴许是昨个晚上的红烧肉吃得太多了吧。”   李明达强打精神,朝着身边的武媚娘嫣然一笑,然后拉着武媚娘继续朝着前厅而言。   “婆婆说公爹和夫君他们在前厅呢,咱们正好去给公爹请安,顺便看看夫君他们在做甚。”   武媚娘点了点头由着这位清早起来之后,漱着口,突然一下子开始干呕起来的殿下牵着自己往前厅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二人便赶到了前厅,李明达听到了里边的谈笑声,掀开了帘子,朝里行去。   程处弼若有所觉地扭过了头去,看到了李明达与武媚娘,不禁一乐,刚刚起身正要说话。   突然就看到了李明达犹如见了鬼一般,抬手一捂口鼻扭头就朝着厅外跑去。   同样把身边的武媚娘给吓了一跳,程大将军也不禁脸色微变。   “老三,愣着做甚,还不快去看看你媳妇。”   “好的爹!”程处弼撂下了碗筷,快步蹿到了门外。就看到了李明达此刻正扶着廊柱在那里干呕。   呕出来的只是一些清水,一旁的武媚娘给李明达轻拍着背,只是此刻,她的表情甚是狐疑。   李明达终于过了那股难受劲,接过武媚娘递来的丝帕拭了拭嘴,抬眸朝着程三郎一脸幽怨。   “程三哥哥,你们在吃什么东西呀,那么腥,熏得人难受。”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李明达,下意识地又扭头看了一眼那已经垂下来的门帘,才反应过来。   “你是说,你方才闻到了那涮鱼片的味道,觉得很腥?”   “啥?那是涮鱼片,你们在吃涮鱼片?!”李明达顿时两眼一亮,可旋及又有些狐疑。   武媚娘也在一旁边微微颔首。“殿下,夫君他们的确在吃涮鱼片。”   “这怎么可能,我那么喜欢吃涮鱼片!”李明达满脸难以置信,忍不住又上前一掀门帘。   吸了一口气,旋及脸色一白,转过了身来,扶着程三哥哥又开始干呕。   程处弼扭头看了一眼门帘,难不成,因为今天吃的鱼是在街市上买回来的,不是九洲池钓上来的?   才会导致,这位小可爱级别的美食家反应如此之大。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的武媚娘拿胳膊肘轻顶了顶一脸不解的夫君,小声地嘀咕了句道。   “三哥,怕是,怕是殿下有了。”   “!!!”   ……   万国园行宫之中,须发花白的李渊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地在殿中缓缓踱步,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身后。   不远处,珠圆玉润的宇文太妃正安然地坐在那里,一旁,张太医令此刻正表情显得十分肃穆地给宇文太妃诊脉。   而忠宝公公继续忠心耿耿地立于殿门处,看着这位已经转悠了差不多半柱香功夫的太上皇陛下。   李渊看向那位表情严肃得令人觉得不自在的张太医令,总觉得这家伙今日给爱妃诊断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点,让人心神不宁。   就在这个时候,听闻了太上皇召太医令往万国园行宫的消息,作为大唐后宫之主的长孙皇后,已然急匆匆地赶到了万国园行宫。   下了那造型别致的四轮马车,长孙皇后当先而行,不多时,就看到了正在殿内往来溜达,忧心忡忡的太上皇陛下。   “儿媳妇怎么来了?”李渊若有所觉地扭过了头来,看到了长孙皇后,不禁心中一宽,笑着招呼道。   “见过公爹,听闻太妃有恙,媳妇放心不下,特地过来瞧瞧。”   “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今两日浑身无力,什么也吃不下,就连广场舞都没有精神。”   “所以,就让张医令过来瞧瞧。”   李渊正在跟长孙皇后小声地说着话,不大会的功夫张太医令缓缓地收回了把脉的手。   犹有些震撼地扭头看了一眼那位大唐太上皇陛下。   忍不住扳了扳自己的手指头细数了下,太上皇陛下今年怎么也得有七十多岁了,正所谓七十古来稀。   看到张太医令的表情,心中其实自己也隐隐有所猜测的宇文太妃,忍不住清咳了一声。   “张医令……” 第2250章 这可太好了,夫君,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呀   听到了动静,李渊立刻快步冲了过去,朝着张医令喝问道。   “朕的爱妃到底有何疾?”   张医令赶紧朝着在场的这几位大佬一礼,这才开口。   “臣恭喜上皇,恭喜娘娘,娘娘又有喜了……”   “……有喜了?”长孙皇后一脸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位须发花白,已然七十余岁的公爹。   然后又看向那位年纪倒是比自己还略小一些的宇文太妃,整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   “张医令,你没骗老夫吧?”李渊也是一脸震惊。   “上皇,臣岂敢拿这等大事来开玩笑。”张医令无奈地摊开了双手答道。   “老夫,老夫居然又有孩儿了?”   李渊表情甚是古怪,脑海里边,似乎回忆起了当初被程三郎解决自己下三路暗疾的日子。   自打那之后,李渊可是有过一段时间的心理阴影,之后又渐复雄风。   可是之后,也再没有诞生过儿女,对此,多子多孙又多闺女的李渊倒也不甚在意。   可现如今,自己都已经七十出头,居然又让宇文太妃怀上了。   “恭敬公爹,恭喜姨娘,这可真是好事情,相信陛下知晓他又将会多上一位弟弟或者妹妹,肯定会很开心的。”   忠宝公公这位死板脸的宦官,也难以的露出了笑脸,朝着大唐开国之君恭敬一礼道。   “恭敬陛下,这可算得上是陛下入主万国园行宫以来,第一次添丁增口的大喜事。”   看到宇文爱妃俏脸飞红,看到儿媳妇正在跟爱妃小声地说着什么,眉开眼笑。   李渊不禁心怀大畅,抚着长须乐道。   “唔……看来这万国园行宫的风水不错嘛,旺繁衍,益子孙。   看来当初,老夫下定决心,久居河洛之地,居然做对了。哈哈哈……”   ……   长孙皇后一脸喜意盎然地赶回到了宫中,快步地赶到了那文成殿。   这才刚到得殿外凡听到了大殿之中,传来了夫君那夸张到极点的笑声。   “哇哈哈哈……好好好,居然有了,太好了。”   长孙皇后不禁有些发懵,不对啊,自己没有让人赶回来禀报,夫君怎么就知道了。   心里边正想着,长孙皇后掀开了门帘,就看到了程三郎以及自己的爱女李明达居然全部都在。   “观音婢你可来了,来来来,为夫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长孙皇后朝着那程三郎颔首一笑之后这才看向夫君。   “爹爹,我自己跟娘亲说……”李明达仍旧有点不太好意思,红着脸扑向了亲娘。   “好好好,你自个告诉你娘亲吧。”李世民抚着长须,老怀大慰地打量着爱女。   犹记得当初,这闺女也就那么一小点,这转瞬之间,都已经快要当娘了,真可谓是岁月如梭啊……   “有了?”长孙皇后一脸震惊地看向怀中的李明达,又看了一眼旁边的程三郎。   李明达小脸蛋红粉粉地,还在害羞,手指头轻轻地在娘亲的衣襟上拔弄着。   “嗯,才刚刚知道……”   “这可太好了,夫君,这可真是双喜临门呀……”   长孙皇后亲昵地抚着闺女的青丝,朝着那正在感慨时间过得真快的夫君嫣然一笑。   “???”李世民与李明达都齐刷刷地抬起了头来,一脸疑惑地看向长孙皇后,就连程三郎也是一脸震惊。   难不成,自己的丈母也有了身孕不成?   迎着这些震惊中饱含疑惑的目光,长孙皇后从容言道。   “夫君可还记得,公爹遣人传了太医往万国园行宫去了,妾身去探望,这才知晓,宇文太妃,也刚被张医令诊出有了身孕。”   “姨奶奶也怀上了?”李明达夸张地低呼了一声。   程处弼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哎哟卧槽,想不到,李渊这位老司机,七十出头了还是相当的稳健。   李世民表情有点复杂地抹了把脸,亲闺女有了身孕,自己会多个外孙或者是外孙女。   亲爹的女人有了身孕,自己又会多出一个兄弟或者是妹妹。   看到夫君的表情,长孙皇后当然很清楚夫君到底在想啥,小声地又提醒了一句。   “公爹说那万国园行宫真不愧是旺皇族繁衍,益皇家子孙之地。”   “公爹还说,当初他下定决心,久居河洛之地……”   李世民顿时反应了过来,脸上露出了一个感激地笑容。   “父亲能有添丁增口之喜,我这个做儿子的,也甚是开怀。”   “既然如此,走,小兕子,咱们去给你爷爷道贺,顺便去报个喜如何?”   “嗯,程三哥哥,我们一起去。”   ……   一个不大的小世家宋氏转眼之间,就在大唐皇帝陛下的意志下,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之中。   还有不少的世家大族背景的官员受到牵联,一段时间,大理寺的监牢里边,几乎是人满为患。   而好在,大唐皇帝陛下终究不愿意在这个时候,造成更大的动荡。   只不过,这一次的敲打之后,接下来,就是下令清理中原隐户,重新丈量厘清中原各州县田地。   哪怕是不能让那些世家大族伤筋动骨,但是陛下的态度也十分的明确。   那就是,你们这些年暗戳戳吃下去的,乖乖给朕吐出来。   这些国家层面的大政,跟程三郎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虽然事情是他捅出来的。   但是,现在这件事情,已经提升到了政治斗争的高度。   亲爹的叮嘱,还有那位老丈人的爱护,再加上娘子李明达也有了身孕。   程处弼目前阶段,最要紧的工作就是,老老实实地干好洛阳县令的工作。   再有就是静静地等候着自己的血脉降生于世。   只不过,作为新爹,嗯,即将成为当爹的人的程三郎有些不太适应。   最不适应的地方在于,自己心爱的娘子,那位很有格调的美食家李明达。   正满脸幽怨地看着自己,还拿手指头在那里戳着程三郎硬得犹如铁石一般的腹肌。   “夫君,妾身觉得饿了。”   “好,你想吃啥?为夫给你做。”   作为大唐厨师界,绝对是站在最顶尖位置上的程三郎,冲怀中懒洋洋的娘子邪魅一笑,很有自信地道。   “妾身不知道……”   “你居然不知道?” 第2251章 你小子别给老夫整出个假传口谕的大罪来   李明达哀怨地长叹了一口气,翘起葱白一般的手指头开始在那里细数起来。   “最喜欢的涮鱼片、酸菜鱼、水煮鱼片、小鱼干都觉得好腥。   想吃的红烧肉、烤猪肘、腊火腿、腊竹鼠都觉得腻……”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这几日特别腻歪自己的娘子,简直犹如在报菜名一般,细数着她的最爱。   一旁,武媚娘一脸哭笑不得,借着在那里煮茶,避免让殿下看到自己脸上的笑容,影响家庭团结。   等到李明达好不容易报完了菜名,程处弼没奈何地抹了把脸,语重心长地道。   “娘子,你怎么数的全是肉菜。”   “妾身就喜欢吃肉,不行吗?夫君你看你,因为妾身怀了孩子,你都不喜欢我了……”   “???”程处弼一脸懵逼,忍不住抹了把脸,这是什么神逻辑?   好在程三郎终究是一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好歹也知道,女性在孕期,由于荷尔蒙分泌异常,会导致性格有些反差。   总而言之,很复杂就是了,不过对于程三郎而已,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   好在,他程三郎是靠什么混到今日的地位,第一是能力,第二自然就是嘴皮子。   以三寸不烂之舌,连哄带劝,总算是让李明达这位小可爱再一次绽开了笑颜。   程处弼终于迈开步子,与娘子依依不舍地挥手道别,这才刚刚来到了府门外。   就看到了赵昆似笑非笑地站在府门口,程处弼一愣,旋及下意识左右一瞅。   然后又下意识地看了看门外的那两只膘肥体壮,足以藏人于后的石狮子。   “咦,赵叔,陛下呢,躲哪去了?”   “……”赵昆脸上笑容一硬。“陛下没来,不过让赵某给你带来了口谕。”   “程三郎,你小子知道不知道,这几日,弹劾你的奏折又多了十来本。   不是说你迟到早退,就是说你四处走街蹿巷瞎溜达,不在官衙里边办公,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你小子办事情能不能靠谱一点,莫要再让那些御史成日盯着你了,搅得老夫头疼……”   “……”程处弼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牙疼地吸了半天气。   ……   “那帮子家伙,吃饱了没事干了还是咋的?程某一个小小的洛阳令,揪着不放做甚?”   赵昆嘿嘿一乐,抚着那一脸的毛胡子道。“你也不想想,洛阳令这位置若是容易,陛下也不会对你委此重任。”   “可是赵叔,小侄我要做事,为的可是洛阳的规划和发展,不成日溜达,怎么体察民情,怎么规划洛阳的未来?”   “呵呵,我哪知道,反正陛下就是让你低调,说你迟到早退总没错吧?”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白眼一翻,罢罢罢,其他方面,自己都可以狡辩过去。   但是迟到早退还真没办法狡辩,就像这会子,赵昆就堵在府门口。   “成成成,还请赵叔回禀陛下,臣一定不迟到不早退,按时上班……”   看到程三郎那副一脸窝火的模样,赵昆眼珠子一转凑到了这小子身边小声地嘀咕了句。   “你要搞那什么规划,体察民情啥的,不是不可以,以你的聪明才智,难道还避不开那些御史吗?”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顿时两眼一亮,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赵昆一礼。   然后又朝着皇宫的方向行了一礼。“陛下英明神武,令臣茅塞顿开……”   “???”皇帝陛下的心腹侍卫头子脸直接就绿了,扯了一把这小子没好气地道。   “停停停……你小子想做甚?这是老夫提点你,你小子别给老夫整出个假传口谕的大罪来。”   “哦,原来是赵叔之策,小侄敬佩,懂了懂了,回头小侄必有厚报。”   “行了,你赶紧去当值吧,堂堂一县之主,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没去衙门,唉……也就你们程家人……”   赵昆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翻身上马,径直打马而去。   “什么叫也就咱们程家人?”一旁,一位程家人有些不乐意地嘀咕了句。   “行了,这位赵将军的意思是,也就是咱们程家人不把这事当事,小事情,大不了再扣点俸禄,咱们程家人谁怕了?”   “都给我闭嘴!”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帮子厚脸皮,赶紧翻身跃上了马背打马前行。   这才刚刚驰出里许,就正好遇上了一位前来送住的汉唐商行掌柜。   看着那厚厚的书信封面上程平的手迹。代表着这些书信来自于南边的交趾之地。   话说回来,自己好像也有不少时间没有重视交趾那边的工作了。   程处弼下意识就想要拔转马头回府把书信看完,不过一看天色。嗯,看信哪都能看,何必给别人弹劾自己迟到早退的机会。   即便现在去官衙的时间略微晚了那么一点点,总比直接旷工要好。   程处弼顿时觉得自己的工作积极性又提高了至少一个百分点……   ……   晃晃悠悠地赶到了那洛阳县衙门还有一条街,程处弼突然面色一整。   他看到了谁,看到了一个名身着官服者,此刻正在街口附近的酒楼二楼,看到了程三郎之后。   瞬间消失,程处弼不由得心中大恶,翻身下马,大步朝着那边狂奔而去。   一干亲随全都懵逼地看着自家三公子突然蹿向道边。   那位关御史已然下得楼来,撩起前襟正好步出酒楼大门,就感觉眼前一黑。   一个高大昂丈的魁梧身形,直接堵死了自己前进的去路。   关御史一抬眼皮,就看到了自己今日蹲点守候的正主,此刻正一脸不乐意地挡着自己的去路。   程处弼有些狐疑地打量着这位御史半天,突然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翘起手指头,指着这位一脸懵逼的关御史道。   “哟哟哟,我当是谁,这不是那谁谁谁吗?”   “程发,程达,称心,你们赶紧过来跟我认认,是不是那个谁谁谁……”   “哎,别走啊,我肯定认识你,咱们过去是不是有过一段缘份,不然我不可能觉得你眼熟。”   “???” 第2252章 如今还是洛阳的地头蛇……哦不,父母官   关御史整个人都毛了。你特娘的,能不能正经一点,老子有名也有姓,怎么到了你的嘴里边,就成了谁谁谁。   还特么的缘分,那是孽缘好不好?想到昔日之耻,关御史都有种恨不得耍起王八拳让程三郎血溅五步的冲动。   不过是溅谁的血,男人,总得有点血气之勇不是?   可就在关御史捏紧了双拳的当口,又看到几个程家人蹿了过来堵门。   罢罢罢,被打一顿也就罢了,就怕万一这帮子恶名远扬的程家人下手没轻没重的,把自己揍成残废咋办?   程发也已经蹿了过来,很是假正经地详端了两眼道。   “咦,三公子,小人也瞅着眼熟,难道是跟咱们交道过的御史?”   “是啊是啊,小人也觉得眼熟。称心老弟你眼熟不眼熟?”   “呵呵……你们都眼熟,那我自然也眼熟。”   此刻酒楼里边食客不扫,而程家人堵着酒楼的正门,正在那里肆无忌惮的叽叽歪歪。   令酒楼内的一干食客纷纷侧目,很快,就有人认出了这位为首的堵门者是谁。   “咦,那不是程三郎吗?”   “哎哟,我可是听说,这段时间,这位已经成为了咱们洛阳父母官的程三郎,成日被御史弹劾……”   “弹劾他做甚?这不才刚上任,什么也没来得及干啊。”   “听说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不因为程三郎向来与文官不和,特别是还得罪过不少御史。”   “过去程三郎一直在外地任职,御史们想要找他的麻烦都找不着。”   “如今就在眼皮子底下,呵呵,不拿捏拿捏,岂不是显得他们这些御史太没胆气。”   “我可是听说程家人脾气向来不好,御史这么办,就不怕被揍?”   “这个,当街揍御史,不太可能吧?”   “谁知道,别人敢不敢咱不知道,可那恶名远扬的程家人,连国公都敢揍,何况区区御史?”   “啊,这……也对,真不愧是在长安城名声最恶的程家人啊……”   ……   耳中也听到了周围传来的这些议论声,这位关御史不禁心中有些发慌,可问题是,程家人将那酒肆大门死死拦住。   莫说出去,就算是想要穿裆而出都有难度。   身后的亲随小脸煞白,意欲相劝关御史先退让,大不了走后门。   关御史怎么可能怂?作为刚正不阿的御史,见到了程家人就怂,传出去岂不是要变成同僚的笑柄,扔不住翘起手指头一比划。   “程洛阳,你与亲随阻拦关某去路是何意?”   看到了这个动作,陡然一下子与程三郎印象中的那个身影重合,程处弼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关?御史……你不就是那个碰瓷,结果被吓尿了的关御史。”   程处弼一开口,酒楼内外一片死寂,一干食客,连带那位匆匆赶来之后站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掌柜全都呆若木鸡。   “!!!”关御史呆愣愣地看着程三郎,那他一辈子都最希望忘记,偏偏又最为印象深刻的场面,再一次在脑海之中浮现。   被程三郎这个恶人生擒上马,生生把自己吓得小便失禁,更是被太医署外的那些长安百姓大肆嘲讽的画面……   还有那些同僚表面上对自己安慰,暗里边经常拿此事来调侃,让厚脸皮的关御史这数年来郁郁到都快要成为抑郁症患者。   而今日,程三郎这句话,等于是把自己那个陈旧性的创伤再一次揭开。   让洛阳人也记住自己这位曾经被吓得小便失禁的关御史。   同围那些食客们顿时而起的喧哗之声,还有那一双双既觉得新奇又觉得好笑的目光。   终于让关御史失去了理智,也褪去了怯懦,挺起了足以在官服上隐现琵琶骨的胸膛,并指如剑,怒吼出声来。   “程!三!郎!关某我跟你拼了!哇呀呀呀……”   程处弼就看到了这位呆立于酒楼之中的关御史脸色一阵白一阵黑,然后鬼叫一声,埋头就朝着酒楼门口冲来。   看到关御史张牙舞爪埋头意图要以乳燕投林之势来伤害自己。   程处弼有些担心自己一脚过去,很容易出现大庭广众之下,殴死朝廷御史这种重罪。   只能在关御史冲过来的瞬间,一把推开程发,自己也灵活地一让。   此刻,程三郎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特娘的西蛮子斗牛士,正好避出了一个足可以让关御史毫无阻碍冲出去的空隙。   然后,酒楼内外,所有人都看到这位关御史冲出了酒楼大门,然后继续冲向街边,然后一头撞在了立在街边的栓马立柱上。   就听到了一声闷响,所有人都瞠目结色地看着这位御史歪歪斜斜地翻着白眼,倒在街边。   “……”初春的轻风,悠然地刮过,酒楼内的食客,就连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也犹自未觉。   好在他的亲随第一个反应过来,带着哭腔地蹿了出来。   “老爷,老爷你怎么样了,你可不能有事啊……”   程处弼一脸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身为医务工作者的自觉,他下意识地迈出了第一步。   可是随即目光一扫周围的那些围观人群,心中顿时一动,指了指那软棉棉倒在街边的关御史,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叹息道。   “想不到这位关御史倒也有几分骨气,可惜,为了这种小事情羞愤自尽,啧啧……”   “三公子,小的觉得……”一旁的程达正准备将这位倒霉的郑御史的心路历程描述出来,并非是意图自杀,而是想……   不过看到自家三公子那目露凶光的样子,一旁邓称心与亲哥程发的胳膊肘齐刷刷拐过来。   程达终于用力地点了点脑袋,扯着大嗓门道。   “不错不错,这位郑御史看样子真的是气极败坏,意图自尽……”   程处弼这才满意地露齿一笑,一扭头,就看到了站在酒楼门内不远处的那位掌柜,手指头一勾。   “……掌柜的,来一下,告诉本官,你方才可是看清楚了,程某可有动他一根手指头?”   酒楼掌柜看到这位恶名远扬的程三郎,如今还是洛阳的地头蛇……哦不,父母官。 第2253章 有大量证据证明关御史自己不想活了   自己惹得起吗?当然惹不起,而且至少从理论上来说,程三郎的确没有动过手指头。   “是是是,程洛阳所言极是,小人的确只看到程洛阳避让开了,没有碰到这位御史一根手指头,是他自己撞的。”   “就一个人看到吗?”程处弼不乐意地顾盼生威,身边的一票膘肥体壮的程家人也开始鼓起了眼珠子。   “小人也看到了,程洛阳的确没有碰到这位御史一根手指头。”   “俺也没看到程洛阳对那御史动手,是他自己撞在那栓马桩上的……”   “俺也一样……”   听到周围那些越来越多的证人,程处弼不禁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掌柜的,备下笔墨,让所有证有都给我留下手印还有签押。   省得这帮子御史吃饱了没事干,又拿这样的破事来弹劾本官。”   关御史早就已经苏醒了,可是眼下,听到了程三郎这个混帐玩意。   居然还在那里四下搜罗证言证词,证明他没有碰过自己一根手指头。   这让关御史真心有一种恨不得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直接跟程三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算了。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洛阳的官场自己还能呆吗?御史圈子,自己还能混得下去吗?   关御史不知道何时与他的亲随一同消失,对此,程处弼也懒得在意。   毕竟自己手中有大量的证据证明,那位关御史是自己不想活了一门心思自己寻死。   哪怕是这位关御史现在蹿到卢国公府门口拔剑自刎,或者是吊死在门口的歪脖子树上,程处弼也能振振有词,有理有所关老子屁事。   ……   出了酒楼,朝着县衙继续前行,程处弼心中甚是恼火,这帮子御史,简直就是鸡蛋里边挑骨头。   真恨不得在县衙门口悬挂上一块巨大的牌匾,上书:御史与家禽不得入内。   不过考虑到现如今自己需要的是低调,而不是群嘲吸引火力,程处弼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晃晃悠悠来到了县衙门口,就看到了吴王李恪的几名护卫正在外面吹牛打屁。   这几位看到了程三郎这位主官此刻才到,不禁一乐。   “哟,程三公子,你今日算是早的。”   “给我闭嘴!”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几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吴王府护卫,都被李恪那货给教坏了。   “你们殿下又非我洛阳县衙属官,成日往本县这里溜达像什么话。”   “你们几个,身为洛阳县衙看门的,怎么也不注意一下影响,下次别什么人都放里放。”   “……”守门的差役一脸瞠目结舌,那可是亲王殿下,可不是别什么人好不好?你程三郎惹得起,咱们这些人可惹不起。   ……   入了官衙,一票属官吏员纷纷赶来见礼,程处弼继续拿腔捏调一番之后,这才让那帮子人四散而去。   “处弼兄,这可真是官威十足啊,以前小弟我怎么看不出来?”   李恪这个厚脸皮懒洋洋地瘫在案几后边,打量着踱步而来的处弼兄。   “这可是大唐的东都,又不是少数民族聚焦地,那些地方,咱们是去交朋友的,自然要和颜悦色。”   “而这里,咱们就应该扎扎实实干工作,方能不负皇恩,成日嬉皮笑脸的,岂不是有损我程某人洛阳令的威仪?”   看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处弼兄,李恪直接就呵呵了。   “哟,没想到处弼兄居然也有注意名声的时候?”   程处弼目光一扫左右,嗯,那些洛阳县衙门的闲杂人等已然走得远了。   这才一屁股坐了下来,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这洛阳县令就不是人干的事。”   “程某这才上任不足月,弹劾程某的奏折,已经在你爹的案头上堆得足有尺许厚了。”   “全特娘的都是一帮鸡蛋里挑骨头的货色,偏偏你爹居然还拿这事来敲打我。”   “我爹那也是好意,提醒你注意一下影响,毕竟你这个位置,可是那些世家大族久窥的。”   “结果被兄台你横插一杠子弄到了手上,他们能乐意才怪,自然会天天找岔。”   听到了李恪这话,程处弼忍不住唏嘘地长叹了一声。   “我寻思着,他们若是往狠里弹劾还行,好歹还能跟他们当面锣对面鼓的针锋相对。   可结果,成日全是鸡毛蒜皮的破事,让我发火都不知道该往哪发。”   “方才就遇上了那个昔日尿裤子的御史,居然还想要报复我,呵呵……”   李恪听闻了那位关御史的下场之后,径直笑得捧腹捶案。   “处弼兄,你可真是……嗯,真是足智多谋。”   程处弼懒得搭理这家伙说的反话,从怀里边抄起了那封来自于大唐帝国南端的来信仔细打量起来。   ……   李恪也凑到了一旁,跟着处弼兄肩并肩的在那里欣赏书信。   书信里边的内容显得很是平铺直叙,详细了讲述了近半年多来,南边的工作。   随着大唐海贸的蒸蒸日上,导致的就是大唐的海船船队,开始涉足到过去从来没有涉足到过的地方。   可以说,后世所描述的第一岛链,对于现如今大唐海商贸易船队而言,已然犹如在自家后花园闲逛一般轻而易举。   而越来越多的海商,为了获得更高的利润,开始朝着更远的未知进发。   特别是向南,又或者是向东北方向的最多,而汉唐商行的船队现如今已然隐隐成为了大唐南部地区海商实力最强者。   再加上汉唐商行的商品,有许许多多都可以算得上是独家特产,不但引起了许多大唐海商以及异邦海商的羡慕。   甚至还引起了许许多多见财起意的,亦商亦匪的海商的瞩目。   就在程三郎等人还没有前往高原搞事情之前,一只由七艘海船组成的船队,刚刚通过了那条有名的狭窄海峡。   就遇上了一只杀气腾腾的海盗船队,差不多近两千名海盗,对这只来自大唐的船队虎视眈眈。   要求这只船队,要么交出货物,要么连人带船一起沉于海底。   而这只被打劫的船队中,其中有两艘商船,正是隶属于汉唐商行。 第2254章 险些忘了处弼兄你是纸上谈兵的练兵大家   经过了激烈的争论,两艘隶属于汉唐商行的商船上没有多少护卫,再加上另外五艘商船宁愿损失货物也不愿意反击。   七艘海船,最终缴纳了差不多一半的货物,这才得以脱身。   汉唐商行所运送的货物里边,不值钱,但是极其暴利的白砂糖几乎被一扫而空。   还有大量的精美蜀锦,茶砖,瓷器,也都损失惨重。   为了安全,同时也因为另外五艘商船令人失望的态度。   这两艘汉唐商行的商船在海盗离开之后没过多久,就主动地脱离了这只船队,返回交趾大港。   一干留在那交趾大港的汉唐商行人员,直接就炸了毛,但问题是,虽然汉唐商行有不少的武勇之士。   可现如今,汉唐商行有不少固定航线,另外,在南边的不少岛屿上,都设立了自己的商行,光是安保力量都略显薄弱。   这也是为何汉唐商行的海船,有时候只能与其他商行的海船一同组队航行,共同安保的原因所在。   想要对付那些人多势众的海盗,汉唐商行必须要有足够的军事力量才行。   为此,一封书信,直接就飞递到了那当时正准备启程前往高原搞事情的程三郎手中。   虽然程三郎也很是窝火,但是想要面对辽阔的大海上的敌人,那就需要一只数量足够的军事力量支撑。   经过暗戳戳的商议,程处弼与李恪等人,把目光落在了那些好勇斗狠的诏、獠各族身上。   不过,顾虑到大家都是大唐的忠臣,自然不可以私自招募兵丁勇士,那可是大罪。   但问题是,汉唐商行以招募保镖以及海员的行事来办,那自然就不会有半点的问题。   有了程三郎等人的暗示与授意,汉唐商行开始大肆在那剑南道中南部地区以及那姚州一带招募人手。   经过了测试,都认可这些诏獠勇士,身形不高,而且行动敏捷,很是适合丛林以及船上作战。   所以在随后的日子里,特别是高原安宁之后,那些解散之后,将会回到各自部落的诏獠勇士之中。   有一些不乐意继续从事农林牧副渔产业,更喜欢过刀头上舔血刺激生涯的好勇斗狠者。   ……   都接受了汉唐商行的一年试用期,期满之后将会签订短则五载,长则十年的用工合同,成为汉唐商行聘用的专职安保人员。   而现如今,抵达了交趾大港的安保人员,足足有近五千之数。   看到了这里,程处弼与李恪都情不自禁地瞪圆了眼珠子,然后又不约而同地抹了把脸。   李恪忍不住夸张地低呼了一声道。   “鹅滴个乖乖,五千人,那岂不是去灭个岛国都够了?”   “五千人去灭个岛国……用得着那么多?”程处弼有些鄙夷地扫了一眼这位孤陋寡闻的李恪。   “莫要忘记了,他们将要接受的,肯定是正规化的军事训练,一年的时间下来,呵呵……”   在高原上的时候,他们都一直在接受着严格的军事训练,好歹已经有了扎实的军事基础。   一年之后,绝对可以让这帮子诏獠勇士脱胎换骨,不敢说可以媲美那只由房二郎亲手带出来的獠兵精锐。   但战斗力绝对不会逊色于昔日的吐蕃精锐之师,只要经过几场血于火的洗礼。   程处弼觉得日后他们就算是纵横七大洲之间的四大洋完全没有问题,至于针对于这个时代而言。   李恪看到程三郎那副信任十足,尾巴都快要翘上天的架势,忍不住吐了句槽。   “对对对,小弟我险些忘记了处弼兄你这位纸上谈兵的练兵大家。”   程处弼脸上的笑容一僵,转过了头来,目光瞬间变得相当的危险。   手指头微弯,犹如要表演中华传统经典菜式手撕鸡的顶尖撕鸡大厨。   当然,李恪就是那只即将要被撕成条状的家禽。   “为德老弟,你这是要挑事是吧?”   看到了处弼兄那副吃人的样子,李恪赶紧打了个哈哈,哪怕这里是大唐,自己这位亲王殿下面对程家人的时候仍旧十分危险。   “哈,小弟我就是跟兄台你开个玩笑,话说回来那些海盗也甚是可恶,不过好歹,还能够让咱们的从能活着回来。”   “那很正常,海盗在海上劫掠,为的是求财,而且肯定也不乐意做一锤子买卖。”   “所以,他们肯定很乐意只洗劫一部份的货物,而不会令商船血本无归。”   “商人若是赚不到钱,还亏了血本,那还做个屁的生意,若是不做生意,他们那些海盗还有必要存在吗?”   “而且程平他们也说了,十有八九,船队里边的有人,说不定与那些海盗有勾结。”   “但问题是,找不到线索,咱们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这就是几个商行一同组船队,最容易出现的问题。”   “所以,他们多弄点安保人员,也便于咱们汉唐商行的海商贸易做大做强之后。   仍旧拥有足够的护卫力量,避免为宵小所乘。”   ……   这才刚刚将这封书信看罢,又再一次有汉唐商行的管事登门。   就是过来告诉程三郎与吴王李恪,从那姚州运过来的那几大车宝贝,已经运到了咱们汉唐商行的库房。   听到了这个消息,李恪顿时两眼一亮。“那些宝贝居然已经到了,处弼兄,走走走,咱们赶紧去看看。”   “看什么?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时候?你想让你爹的案几上的弹劾奏折再多上几本吗?”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算了,反正后天就是休沐之日,咱们再一块过去挑挑。”   “回头两车好的,给你爹送去。”   大唐帝国美丽的大西南有着丰富的物产,不光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树上长的,就连石头里边长的也都是好东西。   那几大车宝贝,不是别样,正是翡翠,嗯,姚州既然是大唐治下,那姚州的翡翠矿石,程处弼怎么可能把这种赚钱的好宝贝忘了?   作为来自后世美丽大西南的人,程处弼怎么可能不知道翡翠在哪里产? 第2255章 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一刀住别墅……   作为一位乡镇卫生院的优秀医务工作者,工资不高,绩效也就那么点,但是程处弼也希望自己能够在年轻的时候有过出国旅游的经验。   由于囊中羞涩,程处弼最终考虑了越南、泰国、老挝、柬埔寨以及缅甸等近邻友邦国度。   经过了资深出国游达人,玩遍南亚诸多友邦近邻国家的乡镇卫生院副院长的建议。   泰国、越南、老挝、柬埔寨属纯消费旅行目的地,去了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要去,就得去一些能够发家致富,不但能够白嫖(必须得说清楚,这是正经字眼)来回旅费。   说不定运气好,还能够后半辈子无忧无虚潇洒快活。   嗯,这种消费兼暴富的旅行目的地,正是缅甸边境七日游。   不但能够带你去游览缅甸缅北勐拱西北部的乌龙河上游的美景。   更可以让你揣着寥寥几张红色软妹币,都可以拥有一夜暴富的梦想之地。当然不是赌博,而是赌石。   特别是看到了那位副院长唾沫星子横飞地指着他家黄脸婆食指上那枚漂亮的绿翡戒面,告诉一干酒友。   那就是他花了十元人民币,堵了一块犹如街边破石头一般的小石头,直接开出来的好宝贝之后。   程三郎与两位乡镇卫生院的好兄弟一同踏上了缅甸边境七日游的不归路。   最终换回来的是特么的好几块要绿不绿,要水无水的无用之物。   好在大家都默默庆幸自己都是连信用卡这种玩意都没有的穷逼。   赌石也没花几个钱,就当买个乐呵。   不过穿越回到这个时代之后,特别是当初搞定了洱海六诏之后,前世赌石的血泪史,让程三郎那样的刻骨铭心。   自然不可能把这种沾染过自己血汗钱的好宝贝给抛在脑后。   之前,就已经发现了矿藏,开始搞玉器制作,程处弼都还带回来不少的小饰品,甚是得到了家中女眷的喜爱。   而且也已经在市面上有了小规模的流通,颇受好评。   不过这一回运过来的这些好宝贝,都不是制作完成的成品,全部都是原石。   而且都是经过了那些擅长鉴定和选矿的老师傅们特地给弄来的好宝贝。   为的当然不是赌石,毕竟程三郎现在不喜欢钱,而是一种情怀。   ……   又到了休沐的日子,大清早的,李世民就已经派出了人,去将自己那已经怀有了身孕的爱女李明达接进宫中。   毕竟李明达第一次有孕,大唐皇帝陛下很是担忧自己亲闺女的情况。   原本想要蹿到宫门外去,最终还是考虑到影响,龟缩于宫门后边,与长孙皇后小声地聊着天,时不时扭头看向宫门。   好不容易,看到了派去的马车缓缓地停下,就看到了闺女在那武媚娘的轻搀之下下了马车。   然后,就看到了李明达迈着一如既往的轻盈脚步,朝着宫门内快步而来。   “这丫头,都已经是有了身孕的人,怎么走起路来还蹦蹦跳跳的,也不怕有事。”   李世民忍不住小声地吐起了槽。   一旁的长孙皇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未了还添油加醋道。   “夫君所言极是,一会夫君记得好好说说这丫头。”   “唔……哎哎哎,明达你慢点,那有块石头……”   “爹爹,你怎么在这里,是来接我的吗?”   “那当然了,爹爹好几天都没看到我家小兕子了,很是想你……”   看着犹如一只离弦闪电冲过去的夫君,在那跟李明达眉开眼笑的演绎着什么要父慈女孝。   长孙皇后直接就呵呵出声,这辈子,想让夫君冲小兕子说句狠话,那是不可能的。   牵着李明达朝着文成殿的方向前行,这个时候,李世民才顺口问道。   “对了,程三郎那小子呢,怎么也不送你过来?”   “爹爹,是他送女儿过来的,不过他说还有好宝贝要献给爹爹,所以就在街口那里和三哥一起去取宝贝了。”   “女儿问了他,他也不说,只说是很好玩的宝贝。”说到了这里,李明达忍不住皱起了可爱的琼鼻。   听到了“好宝贝”这个形容词,李世民甚是蛋疼地吐了句槽。   “……他们程家人怎么成天这也是好宝贝,那也是好宝贝的。”   李明达快活地笑出了声来,翘起了一根手指头比划了下,得意地道。   “是啊是啊,程三哥哥说这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的模样可呆萌了。”   “……”李世民看着跟前那哪里有半点有孕之人模样的闺女,忍不住抹了把脸,咱们说的是同一个话题吗?   算了算了,跟亲闺女计较那么多做甚……   ……   李恪看着那些固定着钢锯、砂轮的一个个沉重而又十分牢固的桌案被程三郎指挥着搬运到了马车上。   扭头看向身后边那满满两大车,大大小小怕是足足有三五百块翡翠原石。   “处弼兄,这么做真的好吗?咱们送石头去就行了,你居然连工具一块运过去……”   程处弼打量着那些自己专门设计出来切割与打磨翡翠的简易脚踏式砂轮和钢锯工作台。   坐以工作台前,边磨着皮一边心惊肉跳的那种刺激感,实在是比牌桌上把到一把王炸还要刺激。   “呵呵,贤弟啊,你这就不懂了,知道不知道,玩翡翠的乐趣最重要的就在于开石头。   正所谓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一刀住别墅……”   李恪看着这位兴奋得两眼放光磨拳擦掌的处弼兄,想到昔日他自己在姚州的时候。   就喜欢拿几块小石头,自己一个人呆在那里瞎琢磨哪块有翡翠,哪块是水沫。   之后就会抄起石头一边咬牙切齿地拿挫刀打磨或者切割,一面在那里神神叨叨地念叨这句没头没尾的话。   不过好在,处弼兄的奇怪行径数不胜数,这种喜欢切石头的奇葩爱好,落在其他人身上,兴许是这货疯了。   但在处弼兄身上,嗯,顶多也就是闲得蛋疼在自娱自乐。   不过话说回来,这翡翠也着实奇怪,外面看起来古里古怪的,犹如一块块顽石一般。   一般不知晓的人,根本就不知道,那些顽石的内在,居然是一块块令人目眩神迷的美丽翡翠。 第2256章 这马屁简直就是神来之笔一般   “陛下,程三郎又来了。”赵昆凑到了李世民的身边,小声地禀报道。   李世民正在旁观着爱妻观音婢与爱女李明达在那里下围棋,听到了这话,不禁有些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   “呵呵……那小子来就来呗,怎么,还想朕出去迎接他不成?”   “不不不,陛下,程三郎和吴王殿下运来了两车石块,还有切石头的工作台什么的,说是都是运来送给陛下的礼物。”   “石块,礼物?”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向赵昆,又看了一眼仍旧在专心下棋的母女二人。   这才轻手轻脚地朝着殿门口行去,不大会的功夫,便来到了殿门外,就看到了程三郎正在不远处。   指挥着那些禁军士卒卸载石块,还有四个造型很奇怪的玩意,想必那就是程三郎所言的工作台。   “我说程三郎,你今天不是说要去拿宝贝来献给老夫,这些玩意难道就是你所声称的宝贝?”   程处弼抄起了一块个头不大,却甚是沉甸甸的翡翠原石,有些得瑟地晃了晃开口道。   “嘿嘿,丈人,你莫瞧这些石头模样长得丑,可它们个个心灵美。”   一旁边刚给亲爹请完安的李恪听到这话,差点没直接抽过去,神特么的心灵美……   李世民翘起手指头指头这个爱女的夫君,真不知道应该说些啥才能够表达自己此刻有些澎湃的心情。   “你小子,说话能不能正经一点?”   “小婿真没胡说八道,来来来,丈人你看这块小婿已经开过窗的石头,瞅它……”   李世民疑惑地打量了一眼程三郎,这才抄起那块石头仔细一打量,哎哟……还真是。   这块外面又丑又黑的石头的石皮被磨掉了一块之后,露出了里边那油润而又带着生机勃勃的绿意。   看得李世民都不禁两眼一亮,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叹。“好漂亮的绿色,而且如此油润,着实让人赏心悦目。”   “祖母绿?”一旁的李恪凑到了跟前打量了两眼,一副很有经验的模样道。   “呵,祖母绿?拜托,祖母绿那是绿宝石,这可是堪称为帝王绿的极品绿翡。”   大唐王朝的帝王李世民斜起了眼睛看向程三郎,然后又瞅了一眼那漂亮而又油润的绿色。   特别是跟那丑得令人不忍目睹的石皮对比起来,更加的显得珍贵。   “你小子,连马屁都拍得这么清新脱俗,哈哈哈哈,帝王绿,不错不错……”   ……   “???”程处弼看着那位此刻显得甚是慈眉善目,眉开眼笑,美滋滋打量着那块漂亮的开窗料的老丈人。   我有拍马屁吗?这还真没有。但考虑到自家这位不讲武德的老丈人就是一位帝王。   算了算了,你觉得我拍了,那就拍了,反正马屁这玩意又不值什么钱,你想要,小婿我直接仓库搞批发都成。   李恪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处弼兄暗中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水土不服,就服处弼兄的急智,这马屁简直就是神来之笔一般,令人猜测不到。   就在这个时候,这间明亮的屋子外面传来了说话声,程处弼一抬头,就看到了李明达与长孙皇后连袂而致。   面对着这些外表丑陋的石头的心灵美,不论是长孙皇后,还是李明达,都发出了这样那样的惊呼声。   特别是看到程三郎坐在一张工作台跟前,双脚一踩动下方的踏板,上面的那砂轮瞬间飞速转动起来。   程处弼就那么小心翼翼地拿着原石靠近,很快,那原本看不到内容的原石的石皮,很快就被剥露出里边的内容。   “哇……娘亲,娘亲你快来看,这居然紫色的,好漂亮啊……”   李明达兴奋的叫出声来,还一个劲地扯娘亲的袖子。   “的确挺漂亮的,咦,贤婿,这翡翠,居然还有红色的?”   “这是自然,翡翠的颜色不少,虽然不敢说能集体七彩,但是三五个颜色还是没有问题的。”   看到程处弼洋洋得意的冲自己亲闺女还有娘子显摆,李世民忍不住要刷一下存在感,突然插嘴道。   “呵呵,那你丈母向来喜欢红色,你觉得,这个颜色,应该叫什么呢?”   听到了这句疑惑,程处弼脸上露出了一个智珠在握的笑容言道。   “丈母喜欢红翡之色泽,正好印证了一句用来形容翡翠这种玉石的评语:红翡绿翠。”   “绿色既为帝王绿,又称为帝王翠,那么红色自然就是皇后红,又可称之为皇后翡。”   “皇后翡……皇后红……”长孙皇后打量着那块磨开了石皮,露出那喜人的嫣红的翡翠,忍不住朝着夫君看过去。   就看到夫君抚着长须笑眯眯地指了指程三郎道。   “这小子方才为了拍老夫马屁,把那老夫颇为喜欢的绿翠之色,形容为了帝王绿。”   “如今,倒是与娘子所喜欢的那红翡之色凑成了一双,算你小子过关。哈哈哈……”   听到了这话,长孙皇后不禁掩唇轻笑。   “日后这翡翠在我大唐热卖开来,怕是天下人皆会知晓这红翡绿翠的由来与典故了。”   程处弼看到那位乐得眉飞色舞的大唐天子,这个时候,感觉有人在戳自己的后背,一扭头,就看到了眉目如画的娘子李明达站在身畔,小声地问道。   “那夫君,妾身喜欢的紫色呢?”   程处弼抄起了那块紫中略微透着点类似天蓝的翡翠,摆出了一副很正经很严肃的思考表情,半天才道。   “娘子你喜欢的这种紫色,略微又透着一股淡淡的蓝意,而娘子又贵为公主之尊。   为夫决定将它命名为公主紫罗兰,娘子以为妥当否?”   李明达不禁两眼一亮,兴奋得小脸通红,小粉拳比划了下。   要不是爹娘都在旁边,李明达都恨不得香夫君那轮廓分明的脸庞一口以资鼓励。   “嗯,公主紫罗兰,程三哥哥你太厉害了,起来名字都那么好听。”   一旁的李恪正在对着一块几近于黑色的开窗翡翠小声地啧啧称奇不已,看到了自家妹子那副兴奋的小模样,忍不住拿胳膊肘顶了顶程处弼。   “来来来,那处弼兄,这个颜色应该叫啥?”   程处弼随意地扫了一眼,直接很是敷衍地道。   “这玩意既然是贤弟你喜欢,那就叫它亲王黑吧。”   “???” 第2257章 绿中带裂,那不如叫帝王裂?   “……亲,亲王黑?”李恪那张细皮嫩肉的小白脸,瞬间黑得跟那翡翠同样的色泽。   神踏马的亲王黑,作为斗地主资深玩家,吴王李恪很清楚手黑了是摸不到好牌的。   果然,处弼兄不是什么好鸟,时时刻刻不忘记插兄弟两肋双刀。   李恪顿时不乐意地把那块黑色翡翠往处弼兄的怀里边一塞。   “处弼兄,小弟我觉得干脆叫程家黑如何?”   “不不不,你想,你父皇绿,你母后红,你妹妹紫罗兰,我一个程家人突然插进来算什么,还是贤弟你来承受为好。”   李明达看着赤急白脸的亲哥,还有好整以暇的夫君正在那里互唾唾沫星子斗嘴。   忍不住抿起了嘴,一双妙眸弯得份外的灵动与可爱。   程三哥哥果然永远都是那么的反应灵敏,向来聪明的三哥也都不是对手。   没能在程三郎这里讨到口舌便宜的李恪忍不住仰天长叹,自己这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唉……   凭着自己那学富三车,才高五斗的才华和学识,以及娴熟的弓马,本以为文武双全的自己,在大唐纨绔圈子是没有什么敌手的。   结果到了程三郎这位粗鄙武夫跟前,不论是文斗还是武斗,自己想在上面一回都不可能。   这不能不说是一件很悲伤的事,看到程三郎一边跟李明达在那里嘀嘀咕咕,一边打磨着石皮。   这个时候,李明达突然低呼了一声。“哎呀,好可惜啊,程三哥哥你看这个。   这么漂亮的帝王绿,居然有这么一道裂隙。”   程处弼也不禁有些牙疼地看着这块剥皮料子,那绿油油的绿色中,居然有一道十分明显的裂隙。   一整块帝王绿的料子,正好中间多了这么一道裂隙,简直让人心疼到不行。   一旁的李恪忍不住又吐了句槽。“哟,敢问处弼兄,不知道这样的裂隙,可有什么典故能说上一说?”   程处弼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李世民又晃晃悠悠地负手行来,故意摆出了一副诚心请教的架势朝碰上李恪问道。   “贤弟啊,这道裂隙既然是发生在这帝王绿上,你觉得应该叫啥?”   看到处弼兄那副真诚的表情,李恪作为皇子里边最懂得抖机灵的那个,当然不会认怂。   “既然这是在帝王绿中出现的裂隙,那不如叫帝王裂?哎呀……爹?!”   李世民的脸色此刻也已经有点在那亲王黑与皇后翡之间反复徘徊,咬着牙根阴测测地道。   “嗯,三郎你起名水平果然很有进益,令为父甚慰……”   程处弼仿佛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专注地继续打磨着手中的原石。   实际上两只耳朵支愣着,眼角的余光一直在观察着瑟瑟发抖的李恪和目露凶光的老丈人。   还有那凑到了自己身边,显得那样的安静温婉,偏偏眼神甚是兴奋,似乎也很想看看亲爹怎么教训亲哥。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忍不住想要批评自家娘子两句,正所谓上阵亲兄弟,打虎父子兵。   一家人就应该加强团结,不能内卷……不过考虑到娘子有孕在身,能开心就多开心下,程处弼也就识趣地没有吱声。   好在这个时候,赵昆快步行来。“陛下,阎大匠有事禀奏。”   “哼!”李世民这才闷哼了一声,悻悻地收起了业已成型的龙爪手起手势,放过了揉着屁股哭丧着脸的李三郎。   好歹是亲儿子,再次也是位亲王,总不能让臣子看到皇帝陛下与亲儿子之间演绎父慈子孝的动作片。   至于程三郎,他是自己女婿。一个女婿半个儿,自己人,看了就看了。   而此刻,阎大匠这位大唐匠作监兼武器监少监的大佬已然步入了屋内,目光下意识地一扫屋中诸人。   就看到了那正坐在一个古怪的木质高案跟前的程三郎,正在那里似乎在操作着什么,耳边传来了类似于砂轮在琢磨器物的声音。   看到了阎立德疑惑的神情,李世民抚须指了指那边笑道。   “那是程三郎那小子在打磨玉石,他从那姚州那里弄到了一批很古怪的玉石,需要磨去石皮,才可窥玉石之真容……”   阎立德呆愣愣地看着坐在那里,双脚在一块板子上踩踏,然后那磨砂声仿佛永不会停歇。   “他,他这是在打磨玉石?!”   李世民也不禁有些错愕地回头看了一眼程三郎,又看了一眼这位表情显得有点夸张的阎艺术家。   “不错,阎卿,那小子又得罪你了?”   “???”阎立德瞬间脑子一乱,为什么要说又得罪我了,等会,我是在跟陛下你聊这种不正经的话题吗?   看了一眼表情严肃,可目光怎么都让人觉得有点八卦的大唐天子。   “陛下,这倒没有,还请陛下恕罪,臣想近前仔细瞧瞧……”   “哦,你去看吧,随便看。”李世民表面不动声色,心里边则有些疑惑。   难不成,自家女婿又对阎氏兄弟干了什么人神共愤之事,导致这位前来奏事的阎大匠连事都不奏,就想要往前凑。   阎大匠缓步来到了程三郎跟前,此刻,程处弼正眼冒精光,继续努力地磨着一块翡翠原石。   只是此刻,他已经将那砂轮给立了起来,然后将钻孔装置给降下,踏板一踩。   那个不大的钻头,顿时疯狂地转动起来,程处弼将那块漂亮的,带着帝王裂的翡翠靠近。   想要将那上面的一小块发黑的癣给蹭掉…… 第2258章 这小子就是暴殄天物……   阎大匠呆愣愣地站在一旁,然后又忍不住退后两步,打量着这个相当优秀,相当稳固的工作台。   又往前凑了凑,虽然他很不乐意跟程家人打交道,但是此刻,作为大唐最优秀的土木工程建筑师和机械专家。   阎立德还是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朝着程三郎问道。   “小程太保,这东西,可以打磨刀具吗?”   看到了这位被自己占过无数次便宜的阎大家又出现了,居然还主动跟自己说话。   程处弼不禁一乐,赶紧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朝着这位一礼,很是显摆地介绍起来。   “当然,咦,原来是阎大匠,失敬失敬,怎么,你喜欢这个工作台?”   “这玩意的结构很简单,而且简单易用,莫说是阎大匠你想拿来磨刀具,就算是用来给金属打孔都没有问题。”   “只不过想要给金属打孔,那就需要准备相应的刀头或者是砂轮。”   对于程三郎这种殷切的态度,并不能让阎立德有太多的表情,毕竟,作为一位触觉十分敏锐的艺术家,同样也很记仇。   他现在跟程三郎打交道,并不是为了跟这小子缓和关系,而是真的因为这些工具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阎立德只是朝着程三郎挤出了一丝笑意,又指向了另外一个工作台,上前两步,手指头在那东西上面轻弹了几下。   听着了那清脆的金属声响,这才再次开口。   “阎某看这里还有这种造型浑圆的锯子,难道也可以用来锯木?”   “当然没有问题,不过这是程某弄出来切翡翠的,若是想要拿来切木材的话也没关系,毕竟木头可没石头那么硬。   若是想要让它更适合切割木头,那就需要略微改造一下。”   “别说切小木片,哪怕是切类尺寸大一些的木料都没有问题。”   “当然,那么做的话,单靠这种踏板提供的动力,怕是就切不动了,那就需要像水力那样的大功率……”   李世民站在一旁,从一开始,只是带着疑惑与探究地听着程处弼与阎立德的对答。   随着这二位大唐有名的机械专家的深入交流,李世民的表情渐渐地变得凝重了起来。   一旁的李恪也是一副呆若木鸡,怅然若失,追悔不已的样子。   看得那长孙皇后与李明达这对母女甚是好奇。   李明达凑到了娘亲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道。   “娘亲,看来,程三哥哥为了玩石头,又发明了一件了不得的机械。”   长孙皇后也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摇着脑袋,半天才忍不住吐了句槽。   “就像之前,你夫婿为了研制做手术用的生理盐水,弄出了产精盐之法一般……”   “是啊,程三哥哥真是太聪明了。”李明达兴奋地又握紧了小拳头。   长孙皇后除了呵呵两声之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李世民牙疼地吸着气,表情十分严谨地盯着那个方才没有过多注意的工作台。   “贤婿,你的意思是,这玩意现在就可以用来打磨刀具,给刀具开刃?”   听到了疑问,程处弼从容不迫地拍了拍自己这件精心设计,好不容易才搞出来的精巧工作台,十分自信地道。   “当然,这翡翠的硬度本就不低,所以我这砂轮用的就是平日里用来打磨刀具的那种上好油石。”   “所以拿来给刀具开刃完全没有问题。”   李世民朝着那身边的赵昆吩咐了一声。“朕去得,去岁从武器监那里拿回来的那两柄龙口镶玉横刀尚未开刃,都拿来。”   赵昆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快步而去,不大会的功夫,就提来了两柄十分漂亮的鱼皮鞘的横刀。   程处弼接到了手中之后,拔出了其中的一把,果然,虽然这是上好的横刀,刀身犹如秋水一般。   但是还没有开刃,程处弼默默地打量着这柄刀,又往那个滴壶里边加满了水。   坐下之后,将那个砂轮固定好,又换了几个零件,把原本用来固定石块的零件作了更换之后。   好歹将那柄横刀横置于那工作台上,一面解释道。   “因为之前没有考虑拿这玩意来磨刀,所以,有些零件不太匹配,也就将就将就……”   程处弼说话间,开始踩动踏板,然后堆动那些扳手,半固定的横刀,开始向那砂轮靠近……   很快,打磨刀具发出的声响,瞬间在这间屋子里边响了起来。   阎立德此刻已然俯身凑到了近前,目光在这工作台的各处游移,不论是砂轮,还是那固定刀具的结构。   以及那可以令固定住的刀具可以前后左右移动的工作台,那眼神仿佛变成了两把刀子,恨不得把这张工作台整个切开来,欣赏它内里的结构。   李世民两眼死死地盯着那正在被砂轮打磨的刀具,时不时还有溅起的火星,还有那频频飞溅的水渍。   虽然不多,但足以证明那砂轮的转动速度已然远远超过在水磨石上打磨的速度。   李世民内心里边充满了震撼,还有一些羞愧,今天就连他也看走了眼。   专注力都被那帝王绿和帝王裂所吸引,根本就没有在意那几个又是磨皮又是打眼的工作台。   完全就没有意识到,这些工作台的价值和意义。   作为大唐最勤政的一位英明君主,又是开疆拓土,征战沙场多年的马上皇帝,对于军备十分重视。   李世民自然到访过大唐专门进行武器制作的军器监,在那里,他可是见识过那些匠人们对于那些武器的各种处理。   不论是打磨开刃,又或者是刀柄的开孔,绝大部份的工序,都是手工制作,既费时,又费力。   可偏偏横刀作为大唐的制式武器,不但是使用最广泛,而且需求量也是最大的。   就算是民间,对于横刀的需求量也极大,但问题是,想要提高产量,除了增加工匠之外,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可是现在……   当那阎立德抄起那程三郎开好刃的横刀在手,仔细地打量了半天之后。   又扫了一眼那些摆放在一旁的破石头,再看一眼那工作效率足有老练磨刀匠数倍效率的工作台,目光很嫌弃地打量着程三郎,忍不住吐了一句槽。   “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 第2259章 关御史,因你之事,险些杀身成仁   不远处,正在那边低声谈笑的长孙皇后与李明达愕然地朝着这边望了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心地善良,慧质兰心的李明达忍不住扁了扁娇艳欲滴的樱唇,这个阎大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的夫君。   安静地立于屋子门口的武媚娘也忍不住扫了一眼屋内,考虑到夫君常年占他们阎氏兄弟的便宜。   想必这位阎大匠应当是借题发挥,不过以夫君的性子,呵呵……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抄着自己磨出来的横刀,然后还很嫌弃地冲自己吐槽的阎大师。   整个人直接就毛了,神特么的暴殄天物,老子乐意行不行?   程处弼长身而起,呵呵凉笑两声。   “阎大匠你啥意思?我自己搞出来的机器,我乐意怎么玩就怎么玩,咋的,不服气……”   阎立德看到这个玩物丧志,不思进取的程三郎居然还敢这么理直气壮,也直接炸了毛。   虽然考虑到武力值相差太远,耍王八拳让程三郎血溅五步怕是不行,但问题是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陛下就在身边。   所以,阎大艺术家直接就向那位此刻头皮发麻的大唐皇帝陛下求助道。   “你,你简直就是不可理喻,陛下你看……”   李世民抹了把脸,一边是自己那位多才多艺,又能干的女婿,一边则是兢兢业业为大唐呕心泣血的艺术家。   ……   而且两个人都没有什么错,这种言语冲突,哪怕是天子,也不好拉偏架。   “好了好了,贤婿你先冷静冷静,那个阎卿家,来来来,朕正好有件事情跟你好好商量商量……”   好在长孙皇后不愧是大唐天子的良配,看到夫君将那阎立德扯开到一旁去嘀嘀咕咕之后。   就牵着亲闺女移步来到了正一脸不乐意的程三郎跟前,轻言慢语地安抚着这位心眼不大的爱婿。   “贤婿莫恼,那阎大匠是个直性子之人,着实说话有些欠妥……”   “丈母放心吧,小婿没事,毕竟我与阎大匠只属于道义之争。”   “……”长孙皇后表情一僵,这小子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道义之争是什么鬼?   李明达也凑到了程三郎身边,手指头轻轻地刮着程三郎的胳膊,巧笑嫣然地小声道。   “夫君不必生气,我就喜欢看夫君你拿这工作台磨翡翠。”   “嘿嘿,成,娘子喜欢,回头夫君和你一起磨。”   程处弼面对着这位巧笑嫣然的娘子,向来都是和颜悦色以对。   方才一直在哀怨自己为什么没能及时发现这工作台对于提高大唐机械工程效率。   而导致失去了一次表功显摆机会的李恪终于回过了神来,小声地劝了处弼兄。   “行了处弼兄,口舌之争不必在意,下次有机会,再去薅他们哥俩的羊毛报仇就是了。”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朝着李恪会意一笑,还是老兄弟懂自己。   “陛下,臣虽然觉得小程太保有种种不是,但是,臣也不得不承认,小程太保所制的这工作台。   不但会对于我大唐武备有大用,便是对于将作监制器取材都能够起到事半功倍之效……”   阎立德表情显得十分地严肃,语气也甚是凝重,作为大唐最顶尖的建筑大师,以及武器专家。   阎立德当然不会在这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更何况这玩意还是他们阎氏兄弟最不乐意搭理的程三郎研发出来的。   打量着侃侃而言的阎立德,李世民也有些哭笑不得。   程三郎搞出来的好东西,莫说他乐意拿来磨石头,就算是他拿来磨程家人的厚脸皮,谁都管不着。   但是话自然不能这么说,毕竟阎艺术家有着一颗忧国忧民的心。   他希望将程三郎研发出来的好东西,为了大唐的军备发展作出卓越的贡献,想法是好的,目的也是好的。   作为英明神武,以泽被苍生为已任的大唐天子自然也作出了表态。   回头自己就会跟程三郎把这机械的设计图给拿到手,希望这等利国良器能够在阎卿家的手中大放异彩。   ……   “贤婿啊……你这本事可真是,既让人意外,又让人不意外。”   李世民打量着程三郎,手里边把玩着那枚带着帝王裂的帝王绿翡翠原石。   这玩意不大,甚至比鸡蛋还要小上一些,即便没有刻绘,而且石皮也只磨掉了大半。   但由于其石型十分漂亮,再加剩下的丑陋的灰黑色石皮与那生机勃勃的绿意相映成趣,着实让这位大唐帝王爱不适手。   “丈人此言何意?”   手里边拿着一块色泽淡蓝隐隐透绿,如同那海水一般色泽的翡翠,正在那美滋滋打量的程三郎不禁微愕。   “老夫的意思就是,贤婿你做出什么东西来,老夫都不意外。   意外的是,你做出来的那些好东西,其效用远超出了你自己所思所想……”   “所以啊,贤婿你以后若是有什么好点子,或者是奇思妙想,只管去做就是了。”   “这一回,你这切翡翠的工作台,阎卿与老夫都觉得,于朝廷有大用,你又愿意献出图纸。”   “正所谓有过必罚,有功必赏,嗯,朕决定,这段时间弹劾你的那些奏折,都不理会了。”   “???”程处弼夸张地瞪眼了眼珠子。啥意思,就这?   “你小子还好意思这么看着老夫,知道不知道,御史台的关御史,因你之事,险些杀身成仁。”   李恪噗呲一声哑屁之后,就是一连串的狂咳。   此刻,文成殿内的一干杂闲人等,不是在深呼吸,就是在捂嘴,然后就跟李恪似的放着哑屁。   即便是情绪控制一向都很拿手的长孙皇后,也忍不住抬手捂额。   李明达赶紧扭开了脑袋,在娘亲的肩膀上吭哧了好几声,这才转过了身来。   只是那张光洁职鸡蛋壳一般的清丽脸蛋因为多了些许的嫣红,显得份外的粉嫩。   “丈人,咱们能不能讲讲道理,关御史分明就是自己黑历史被揭穿。   羞愤交加夺路而逃,正好不小心撞到栓马桩而已。跟小婿我半个铜板的关系也没有,凭什么算我身上。”   “……” 第2260章 出使天竺的大唐使节应该姓王才对   “而且小婿有大量的人证,还有签字画押的证词,都可以证明小婿我的清白与无辜……”   “丈人若是不信,小婿我现在就可以回府去把那一叠证词拿来,甚至把证人都拉来都成。”   看到这位贤婿果然不打无准备的仗,一想到绣衣禀报这一幕时那古怪的表情。   李世民当时都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笑抽过去。   此刻,看到程处弼在跟前表演,面部肌肉群发生明显抽搐的李世民。   赶紧用力抹了把脸,顺势抬手阻止了这小子叽叽歪歪,再次开口。   “那老夫问你,是谁揭的关御史的黑历史?哟,你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说这话的是别人?”   “呵呵……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小婿只是随口提了那么一嘴他过去的糗事,谁知道他会那么……”   看到程三郎这小子这个时候犹自振振有词,李世民有些控制不住了,拉着脸喝问道。   “那老夫再问你,他的黑历史跟贤婿你可有干系。   若是半个铜板的干系也没有,老夫再赐你两千匹绢以示补偿。”   看到这位信心十足,十有八九暗戳戳地把自己的黑历史全写在他的日记本里的大唐天子。   程处弼当即哑口无言,瞠目结舌。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不讲武德的老丈人下的套子居然在这。   “对了,老夫方才说到哪了?”   李世民看到程三郎那副模样,不禁心头暗爽,这小子不敲打敲打,呵呵,怕是连自己这个老丈人都不放在眼里。   然后,李明达这位乖巧懂事的亲闺女移步来到了亲爹身后,轻轻地给亲爹按摩起了双肩一面小声地道。   “爹爹你说到了那些弹劾程三哥哥的奏折的事情……”   “嗯,弹劾贤婿的奏折都不必在意了,老夫再赐你良马一匹,宝刀一柄,绢千匹……”   听到了这些东西,程处弼这才转郁闷为欣喜,得,虽然自己被这老东西戏弄了一把,但好歹得到了实在的干货。   虽然他送给自己的这些玩意,怕是都还没有他手中把玩的那块带着帝王裂的帝王绿值钱。   可好歹自己的付出终究能够获得回报。   就在看到程三郎眉开眼笑的当口,李世民呵呵一乐,轻拍了拍李明达给自己按摩肩膀的小手。   “吾女明达,性情温婉机智,聪慧伶俐,贤良淑德,今特赐宝马两匹,宝刀两柄,绢两千匹,望明达能够与汝夫君琴瑟和鸣……”   “……”程三郎脸上的笑容一僵。这个老丈人分明就是针对自己,故意的!   李明达的表情也是一滞,扫了一眼一脸呆滞的夫君,哭笑不得地看着亲爹,不过她还是接受了亲爹的美意。   “女儿谢过爹爹,爹爹对女儿真好……”   “哈哈,那是自然,贤婿怎么这副表情,你们夫妻都得到了长者之赐,难道不应该开心吗?”   “小婿心中狂喜,只是脸上反应有点慢,嗯,呵呵呵,太开心了……”   一旁的李恪看到了处弼兄那副强颜欢笑的模样,差点抱着肚子滚倒在屋子里。   不得不承认,也就亲爹能够收拾得了处弼兄,其他人,呵呵……   ……   “对了贤婿,去岁春,那婆罗门使节意欲归国,因路途遥远,加之我大唐正与薛延陀交战,而那吐蕃也不甚太平。   为此,朕特命,卫尉寺丞、上护军李义表护送婆罗门国使节回国,照理说,早该有消息传回国中。”   “可是至今,未有音讯传来,你们在那高原之时,可有耳闻?”   “李义表?”程处弼一脸迷茫地看向身边的李恪。   “丈人,小婿去岁之时,一直在高原之上东奔西走,倒真没听说过有我大唐使节途经。”   李恪也同样一脸的迷茫,翘起手指头挠了挠下颔,皱眉苦思半天之后,最终摇了摇头。   “父亲,孩儿也没有听闻此事,莫非他们是因为当时高原战事频频,因此而绕开高原,走的是其他路途?”   李世民抚着长须,微微颔首道。   “看来应当是如此,不然,他们早该有消息传回唐境了。”   程处弼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去岁的时候,高原之上战火纷飞,差点连狗脑子都打出来。   那位婆罗门国使节,以及那位李护军只要脑子没有坏掉,就肯定不会直接穿行高原。   毕竟那个时候交战的双方,正是大唐与吐蕃,他们要遇上吐蕃佬,呵呵……   指不定会直接被宰了剁人肉丸子泄愤也是很有可能。   ……   “我说处弼兄,咱们要不要跟雅相老哥打声招呼?”   程处弼与李恪二人晃晃悠悠地朝着宫外行去,李恪把玩着一块程三郎命名为亲王黑的黑翡翠,小声地建议道。   程处弼则抄着娘子郑重交待自己带回家的那块顶级紫罗兰,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行吧,咱们就让汉唐商行这边送个信过去,看看任知州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不过我的印象里边,出使天竺的大唐使节应该姓王才对,为何居然是个姓李的?”   “???”李恪有些不乐意地扫了一眼处弼兄,总觉得他是在针对自己。   咋的,被我亲爹收拾,心情不美丽,开始针对我们李家人了是吧?   “看我做甚,我又不是在针对你。”程处弼若有所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老子针对的是历史的真相好不好?程处弼可是记得,在大唐贞观年间,可是有一位相当牛逼的文官兼外交使节。   姓王名玄策,这货可是干出了一件一人灭一国的牛逼事迹。   可方才老丈人说出来的使节叫李义表,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大唐著名奸臣李义府的亲兄弟。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大奸臣李义府具体是个啥官,程处弼都没注意过。   这让程处弼不禁有些羞愧,作为一位优秀的穿越者,都已经混到了文官集团的中高层了,居然连自己团队里边的害虫都不注意一下。   看样子,自己的政治思想觉悟还不够,对了,好好想想。   贞观年间,到下一任那谁谁当皇帝期间。都有哪几只害虫来着…… 第2261章 本官乃鸿胪寺主薄王玄策……   例如长孙无忌这只老虫子,还有褚遂良也是一只老虫子,早就已经现了原形的。   除了这两只老害虫,唔……李义府这位名垂青史的奸臣也是一只,对了,还有个叫许敬宗的似乎也不是什么好鸟……   “处弼兄你在嘀嘀咕咕什么鬼,如今这才刚开春,没什么害虫吧?”   “唔……对了贤弟,来来来,我跟你打听两只,哦不,两个文官。”   “一个叫李义府。”   “……处弼兄,你犯得着这么八卦吗?”   “???”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李恪。“你小子啥意思?我跟你打听人,怎么就八卦了。”   “不就因为李义府跟那李义表就差一个字,你该不会是想让小弟我去打听他们是不是亲哥俩吧?”   程处弼听到了这话,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贤弟你这脑子还真是,为兄我又不是御史,哪有那么八卦。   我是想让你帮我打听打听这位李义府现在是何官职,风评如何?”   “再有一位叫许敬宗,同样也是打听这两样。”   李恪看到程处弼满脸的严肃,不禁有些狐疑。“处弼兄,这二位得罪过你?不然你打听他们做甚。”   程处弼凑到了李恪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道。   “呵呵……我让你打听他们,自然有我的道理,我可是听闻这两个家伙都不是善与之辈。”   听到了这话,李恪不禁双眉一挑,顿时来了兴致。   “哎哟,能够被处弼兄你盯上的人,那肯定不是简单人物,放心吧。   交给小弟,若是他们就在朝中,不出三五日,小弟就能够把他们娶有几房外室都能够给你扒出来……”   程处弼一脸莫得感情的样子,打量着跟前这位斗志满满,恨不得钻别人被窝,哦不,钻别人家里边偷听墙角的大唐亲王,很郑重地警告道。   “贤弟,我让你干点正经事,请你不要老想这些歪门邪道的行不行?”   看到处弼兄那嫌弃的眼神,正人君子版本的玉面郎君李恪顿时不乐意了。   “小弟我就只是这么形容而已,难道你觉得小弟我就只会打听这种事情?”   “不是我觉得,而是大家都觉得好不好……”   “!!!”   ……   一位灰头土脸,身着穿着一身满是灰土的天竺人士服饰的高大男子。   但却黑头发黄皮肤,目光坚毅,脸庞轮廓分明,标准的唐人面容,正策马立身于那泥婆罗的旧都维哈尔城外。   看着那城头之上高高耸立的泥婆罗的旗帜,还有那些在这里穿流不息的人流。   这位高大的唐人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袍,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干净一点。   这才驱策着身下的座骑,缓缓地进入到了维哈尔城。   他需要先找一家客栈,将自己身上的天竺人的服饰换下,换上自己的唐国官员袍服。   如此一来,自己也才好去寻这泥婆罗旧都的城主,让他遣人护送自己去见那位泥婆罗王国的国主。   进入了城内之后,这种泥婆罗国的旧王都实在不大,以致于整个城市显得有些拥挤。   而这位天竺人打扮的唐国骑者入城之后,左顾右盼行不多远,突然眼前一亮,发出了一声轻咦。   他看到了什么,他居然在这泥婆罗王国的旧都里边,看到了一间商铺,而这间商铺的门头上。   悬挂着用天竺文字以及汉字所书写的牌匾,上面汉唐商行泥婆罗分行维合尔支行这一行汉字显得那样的醒目与亲切。   这让他情不自禁地纵马朝着那里行去,不大会的功夫,就赶到了这间汉唐商行的商铺前。   “#%T%$&&##@@%b?”这个时候,看到了这位天竺人打扮的来客,一位本地人耍着一口流利的天竺欢迎词就迎了上来。   这位唐国骑者用有些结巴的天竺话回应道。“我乃唐人,敢问掌柜的可在?”   “唐国人?”这位本地聘请的店伙计一愣,旋及快步朝着里边赶去,不大会的功夫。   这位唐国骑者,就看到了一位脸颊着有着明显的高原红的中年壮实汉子快步行来。   “秦某就是这间商行的掌柜,敢问这位客官来自何处?”   “莫非掌柜是翼国公府的人?”   一听到是姓秦,再加上唐国骑者久居长安,自然很清楚这汉唐商行各股东的来历,便忍不住开口相问。   这位秦掌柜听到了这句疑惑,再加上那熟悉的关中口音,不禁两眼一亮。   “哟,原来居然是关中人士?不错,秦某正是翼国公府中之人。   如今被分派到泥婆罗来负责事务,今日正好过来巡视泥婆罗旧都支行的事务。”   听得此言,唐国骑者终于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想了想,伸手入怀,取出了一物朝着秦掌柜一亮。   “本……掌柜你这里可有清静的地方。”   秦掌柜已然看清楚了这位唐国骑者亮出来的,正是一枚官印,看到对方如此装扮,又如此鬼鬼祟祟,也不禁心中一凛。   “自然是有了,来来来,往里请……”   ……   刚刚坐下,这位唐国骑者便灌了一大口茶水,然后很不客气地抄起了案几上的糕点吃了几个,又灌了一大口水。   秦掌柜看着这位狼吞虎咽的家乡人,不禁有些唏嘘,虽然有着满肚子的疑问,但他还是决定先等这哥们先吃喝再说。   几块糕点下肚,总算是不那么肌肠碌碌的唐国骑者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抹了把脸,然后朝着秦掌柜一礼,这才正色道。   “本官乃鸿胪寺主薄王玄策,奉陛下之命,与正使卫尉寺丞、上护军李义表护送婆罗门国使节归国。”   “原来是王主薄,小人有礼了。”   “只是为何王主薄会这么打扮,莫不是为了逃避之前那中天竺之乱,与使团走散了?”   “既然秦掌柜已知晓了那中天竺之乱,那就好办了,说起来,这中天竺之乱,与我使团,倒也有一些干系。”   “不然,那中天竺乱臣,又岂敢羁押囚禁我大唐使团。”   “啥?”秦掌柜直接就懵逼了,呆愣愣地看着这位一脸唏嘘感慨的鸿胪寺主薄。   中天竺的乱局居然跟大唐使节团有关系,这到底是啥意思? 第2262章 原本的高原雄主吐蕃,已经奄奄一息了   王玄策颇为唏嘘,正所谓孩子没娘,说来话长。   作为使节团的副使,王玄策与那正使李义表一起陪着那婆罗门国的使节归国,顺便奉命出使天竺诸国。   结果,把那位婆罗门国的使节送归国之后,大唐的使节团开始走街蹿巷,行走于天竺诸国之间交朋友,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贸易的好宝贝。   当然,他们也携带着不少大唐的特色好东西,不论是丝绸,还是茶叶,又或者是精美的瓷器,以及赵氏西域琉璃坊的各种漂亮好宝贝。   当然也少不了赵氏西域琉璃坊产出的香皂、润肤露,香水等。   这些在大唐风靡全国的好宝贝,自然受到了这些天竺阿三哥们的追捧。   不少的国王,以及权贵在享受了这些东西的好处之后,都对于前往大唐朝贡,顺便交朋友有了极大的热情。   并且也拿出了十分丰厚的财物,表达了向大唐朝贡的一片赤诚之心。   而李义表与王玄策也颇为开心,自己这一趟任务,看样子相当的圆满。   他们一行不过五十人,可是,光是诸国上贡的货物,就足足有数十车。   不过,作为强盛的大唐王国使团,倒也不怕天竺诸国洗劫,毕竟量他们也没有那个胆。   结果令人没有想到的是,来到了那实力强悍的中天竺时,他们也照例拿出了那些好宝贝献给那位中天竺国的国主。   那位中天竺国的国主沉疴已久,但还是很热情地接见了他们,对于他们献上的那些宝贝十分的喜爱。   并将他们留在了中天竺国的王都之中暂歇,准备派遣其国重臣为使,随李义表等人入唐朝贡。   ……   当天夜晚,那位中天竺国主的爱妃,得到了国主赏赐的香皂、润肤露还有香水,简直兴奋得快要疯掉。   于是,自然十分热情地侍奉着那位年老色衰,咳,年老体弱又多病的中天竺国主。   结果谁也没有想到,就算是大唐的使节团也没有想到,那位中天竺国主在自己爱妃的热情之下。   不顾自己久病之体,强行那啥啥,结果导致激动过度,抽了过去。   秦掌柜听着这位面色略显得有点尴尬的王副使之言,直接就乐出了声来。“这不就是马上风吗?”   “想不到那位中天竺国主的死法居然是这个原因,不过话说回来,他自个爽死的,关王主薄你们何事?”   王玄策颇有些幽怨打量了眼这位一脸兴奋的秦掌柜,仰天长叹了一声。   “事情自然是与我使团无涉,可问题是,那位中天竺国主尸罗逸多如此横死,而国主膝下王子尚幼。”   “而中天竺国中权臣那伏帝阿罗那顺便以王妃与另外一位大臣尸钵阿有私情,谋杀国主为由,攻打王宫。”   结果就是,乱军之中,王子死于乱刀之下,王妃也同样呃屁,尸钵阿连尸体都被剁成了肉馅。   那伏帝阿罗那顺成为了这一场中天竺大乱的胜利者,加冕中天竺国王,而为了犒劳那些叛乱的士卒。   这位穷逼权臣,居然把眼珠子盯上了大唐使节团那几十辆大车的朝贡之物。   还有大唐使团进献给中天竺国主的那些大唐特有的好宝贝,让这位穷副权臣眼红不已。   然后就以那位王妃害死国主的春药,就是大唐使节团送上的,于是便派兵包围住了使团的驿馆。   命大唐使节团交出武器投降,作为天下宗主之国的大唐人,当然不乐意,可是面对着数千中天竺兵马。   最终,李义表率使团成员冲击天竺兵马,而副使,也就是跟前这位王玄策,率数名死士从另外一侧逃出驿馆,设法将消息传递出去。   “……结果这一路上,中天竺兵马一直死死咬着,本官最终与弟兄们商议,分散而逃……”   这一路上,中天竺还号令许多土邦、小国,让他们也严查唐国人士,不论死活,送往中天竺,都有重赏。   说到了这,王玄策也不禁眼珠子有些发红,四散而逃之后,自己好歹是副使,怎么也懂得一些天竺语言。   最终寻到了一个村庄之后,化装成了一位天竺人士。   然后继续北行,风餐露宿,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赶到了这泥婆罗国境内。   ……   “中天竺狗崽,安敢如此,他们简直就是在找死。”   听到了这,秦掌柜不禁怒气冲天地以掌击案,此刻也同样为自己同胞们所遭遇的苦难而倍感糟心。   “敢问王主薄,不知李正使他们……”   “本官也在路上打听过了,李正使负伤被擒,麾下四十五人,活下来的,只有二十七。”   “兴许是那位中天竺国主脑子已经冷静了下来,只是将他们囚于监牢之中……”   “而本官当然不能坐视正使为异邦小国所辱,所以,本官一路北来。   就是意欲去见泥婆罗国主,还有吐蕃国主,向他们借兵,以讨中天竺,让那些天竺诸国知晓。”   听到了这话,秦掌柜默默地抹了把脸。   “看来,王主薄在那天竺诸地逗留的时间有些久了,怕是现在不太了解高原上的局势。”   “???”王玄策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神情十分复杂的秦掌柜。   “怎么,莫非我大唐与那吐蕃之间发生了剧烈冲突不成?”   “王某记得,陛下去岁欲伐薛延陀,对于吐蕃,采取的乃是牵制手段,难不成,我大唐现如今正处于两面作战之危局?”   王玄策虽然是文臣,可是他却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文臣,熟读兵书,颇有勇略。   听到了王玄策此刻,秦掌柜直接就呵呵了。   “王主薄说的哪里话,现如今,那薛延陀应该已经不存在了,至于那吐蕃,如今也已经不再是昔日的高原雄主了。”   “怎么可能?!”王玄策直接就蹦了起来,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掌柜。   “我大唐与薛延陀交战,陛下为了一战而定,可以说是尽起陇右、关中精锐。”   “哪还有兵马去应对颇有实力的吐蕃?”   “打吐蕃,是姚州都督府,也就是程三郎、吴王殿下还有房二郎他们几个干的。”   “……” 第2263章 若无合适的统兵大将,下官想毛遂自荐   王玄策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珠子打量着这位一本正经的秦掌柜。   “这,这怎么可能,他们哪来的兵马,那可是吐蕃,拥精兵二十余万的高原雄主,就算是昔日吐谷浑强大之时,也不是其对手。”   “王主薄,冷静,你且先冷静下来,小人好好跟你说说,你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秦掌柜面对着这位震惊到有些语无伦次的王玄策,继续开口言道。   现如今之吐蕃,其势力范围,已经缩小到了其最强大之时的疆域的三分之一左右。   吐蕃南部地区,已然成为了大唐的金沙州,而在吐蕃后藏地区,那位后藏威望最著的琼波邦色,已然登基为王。   国号直接就用了后藏为国名,与示自己与那吐蕃不同。   再有,那象雄国也已经摆脱了吐蕃的挟制,但是,经过了这些年国主被囚的纷乱之后,实力也同样受损。   在监狱里边受尽羞辱与折磨的李迷夏原本执志报仇,可随着敌人的呃屁,以及那吐蕃的瓦解。   让正在磨刀霍霍的他仿佛失去了人生的意义,成日借酒消愁。   而失去了吐蕃这个强敌之后,原本在面对强敌之时,很有凝聚力的象雄诸部,也各有心思。   再者,之前投降吐蕃,而后用鲜血与汗水来赎罪的三个强大部落,成为了一个小集团。   总而言之,现如今,大唐在高原之上的实力虽然不是最强大的,但高原诸雄都对大唐既惧又怕,而且又还得仔细地舔着。   毕竟与金沙州比邻的吐蕃与后藏在分裂之后,已成死仇。   后藏虽然实力逊于吐蕃,但是却有一位老谋深算的国主琼波邦色。   吐蕃实力更强,可偏偏,幼主还在吃奶,一票大臣为了争权夺利,成天狗脑子都差点打出来。   而金沙州知州任雅相又是一位文武双全,军略治政都很拿手的老司机。   一直都在居中调停,按照之前姚州都督府制定的战略,小磨擦没毛病,大规模作战不允许。   总而言之,让他们只能耍王八拳打个满脸血,不许抄兵器分死活。   ……   王玄策呆愣愣地看着跟前这位洋洋得意,唾沫星子横飞地讲述起大唐在那高原之上的彪炳战绩,以及现如今高原之上的势力划分。   整个人都有一种如在云端,如梦如幻之感。   程三郎之名,他王玄策自然是听过这位程家人的恶名,过去,这位恶名远扬的程三郎。   虽然看不出他军略如何,不过对于治理那些蛮夷之地,倒是颇有建树,特别是那大唐剑南道中南部地区。   被以程三郎为首的妖蛾子三人组治理得井井有条,而且税赋收入大增。   并且,这位程三郎据说还是一位练兵大家,编撰的那份练兵之法,满朝武勋重臣也是赞口不绝。   而他在剑南道中南部地区虽然也指挥过几场战斗,但是在王玄策看起来,完全就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打小闹。   唯一令人拍案叫绝的地方,就是那程三郎率领一票獠人杂兵,远袭被吐蕃占据了多年的剑川城成功。   一举破坏掉了吐蕃南窥大唐剑南道中南部的计划,让大唐的剑南道恢复了安宁。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回,原本只是负责牵制任何的妖蛾子三人组再度刷新了这位对于自己军略智计十分自信的王玄策。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位程三郎居然用一次又一次完美到令人惊掉眼球的战绩。   生生率领一票杂兵,在那高原霸主吐蕃的身上,狠狠地扎了一刀,割掉了老大一块肉。   非但占据了整个吐蕃南部,而且程三郎还远袭千里,生生从那吐蕃人的手中,解救出了象雄国主。   说得口干舌燥的秦掌柜呷了一大口茶水,又很是得瑟地朝着这位听得脸上的震惊已然僵硬的王玄策道。   “……你可知道,吐蕃国主松赞干布还有其子贡日贡赞是怎么死的?”   “这个,王某的确不知……若不是你说,王某都不知道那位年纪轻轻的吐蕃雄主已然身故。”   “嘿嘿,告诉你吧,就是被那位恶名远扬的程三郎给活活气死的。”   “……真的假的?”王玄策眼歪口斜地打量着这位笑得份外得瑟与鬼祟的秦家人。   “当然是真的,不信等你到了高原,随便找个人打听就知道秦某是否在撒谎。”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大唐这位程三郎,可真是最能折腾,撂谁被他这么折腾,能不被气死,那都算是命大的……”   讲述完了关于程三郎的各种八卦之后,王玄策稍稍稳定了下心绪,认真地考虑了半天之后。   考虑到那尼婆罗王国的兵马战力肯定也不咋的,而今大唐在高原之上既然占据绝对优势,倒让王玄策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决定径直前往高原之上,先去求见那位金沙州任知州,请他出兵援救正使以及一干使团成员。   ……   当任雅相在察瓦绒城的官邸里边,见到了这位历经艰难险阻,终于赶到了这里前来请援的王主薄。   任雅相倒真有一种恨不得亲自提兵,杀往那中天竺,将大唐的使节连同使团成员一同救回,顺便严惩那罪魁祸首的冲动。   “……还请任知州速速发兵以救李大使。”   “王主薄快快请起,来来来,你且先稍坐,待本官好好想想……”   任雅相砸了砸嘴,颇为唏嘘,不是自己不想救,而是自己手底下,兵马着实不多。   之前的那三万余众诏獠联军,现如今只留下了两千精锐在此,另外就是,吐蕃奴隶之中招募来的过万义军。   现如今,尚留在军伍之中的,也只剩下三千之数。   毕竟他这里只是一个州,而非是都督府,能够留下五千兵马。   这还是因为金沙州乃新占之地,需要兵马镇守与弹压,并且还要防备,那些高原诸雄窥视。   “你既言那中天竺乃是天竺诸国之中,首屈一指的强者,兵马足有数万众。”   “而我金沙州,兵马不过五千之数,本官有统兵维护金沙州安全的守土之责。”   “能够调动的兵马,其实并不多,更何况就算调兵南下,本官肯定不能离开金沙州,而军中诸将嘛,若说英勇还成,可是想要让他们指挥一军,怕是……”   “任知州,若无合适的统兵大将,下官想毛遂自荐。”   “???” 第2264章 诸国必定会踊跃献兵,助王某破那中天竺……   任雅相有些愕然地打量着这位毛遂自荐的王玄策,对于对方敢这么说出口,着实有些惊讶。   看到任雅相那副吃惊的样子,王玄策从容地朝着任雅相一礼开口言道。   “其实下官来向任知州借兵,因为金沙州乃我大唐疆域,而救我大唐使节,我大唐军民自然不能坐视。”   “所以,倘若知州因金沙州之安危,无法调兵遣将与下官。只需知州发布公文,准下官在大唐境内募些义勇之士足矣。”   任雅相差点就乐了,抚着颔下短须,颇为好奇地道。   “就凭着那些义勇之士,你觉得你能有把握将李正使与其他使团随员从那拥兵数万的中天竺中解救出来?”   “任知州明鉴,中天竺的兵马,下官是见识,不论是军纪还是战力,与我大唐武贲相差甚远。”   “况且,中天竺虽然势大,可是天竺诸国,并非铁板一块,诸国之间,往来争战甚是频繁。”   “中天竺昔日东征西讨,欺压弱小,便是那泥婆罗,也数败于其手,不得已这才从旧都迁向北方,就是为了避祸。”   “下官在金沙州招募义勇,之后会前往吐蕃、后藏和那象雄诸国,着其调兵遣将,助下官解救我大唐使节。”   “下官相信,以如今大唐在高原之威,高原诸国,必定景从……”   听着王玄策信心十足地侃侃而言,任雅相脸上的表情终于发生了变化。   一开始只觉得这位王主薄不过是个心高气傲,眼高手底之辈,可是随着他条理分明的陈述,分明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着实让任雅相颇为吃惊。   毕竟他任某人虽然也是科举入仕,但是却也是一位精于韬略的文武全才。   而今得见这位文官出身的王主薄,居然也与自己是同一种属性,焉能不喜?   任雅相开始郑重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而王玄策则自信地从容作答,解决了任雅相的疑虑。   并且,王玄策还十分详细地解释了那中天竺国与天竺诸国之间的恩怨情仇,哪些国家可以拉拢,那些可以收拾。   二人从中午时分,一直聊到了将近子夜时分,最终,任雅相邀请王玄策当夜下榻于府中。   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之后,任雅相却还是没有睡意,提起了笔,就开始给朝廷写奏折。   写完了奏折,又给那已然回到了大唐的程三郎开始写信,自然是告诉这位恩主,自己又发现了一位才俊。   至少嘴皮子相当溜,看问题也很明晰,至于是不是个扎扎实实,能说会做的人,自己会继续观察。   ……   王玄策赶到了书房之时,正好看到那任雅相在奋笔疾书,朝着任雅相一礼之后,坐在了一旁静待。   昨天的长谈,王玄策也意识到了,这位科举入仕后,一直在兵部任职的任雅相也是一位同样文韬武略皆精的全能型选手。   他王玄策虽然是洛阳人氏,也姓王,却并非是世家门阀王氏,初任融州黄水县令,后入京于那鸿胪寺任职。   同样也是寒门出身,同样也是科举入仕,同样文武双全,三观相当的契合。   所以二人昨天聊得实在是份外的嗨皮,简直恨不得抵足而眠,继续秉烛夜战,哦不,是谈,只动嘴的那种。   二人也已然从最开始的以官职相称,到得最后都已然是称兄道弟。   毕竟太难得遇上趣味相投的志同道合之士,令二人相见恨晚。   不多时,任雅相终于将最后一封书信写罢,这才朝着王玄策一笑。   “玄策兄,那吐蕃、象雄你就不必亲自去了,吐蕃在北,象雄与此地远隔千里,一来一回,实在是太过耽搁时间。”   “所以,任某已经写下了书信,使人快马往此两国借兵以助玄策兄。”   “另外,任某有守土之责,不可亲离,所以任某决定拔一千兵马,以助玄策兄破敌解救李正使。”   听此此言,王玄策不由得大喜,朝着任雅相一礼。   “多谢知州襄助,下官感铭五内……”   任雅相呵呵一笑摆手示意王玄策坐下。   “行了,你我虽然聊的是公事,这里没有外人,咱们还是以兄弟相称。”   王玄策点了点头,默默盘算一番之后,开口言道。   “既然如此,那还请贤弟许王某两百精锐足矣。”   “两百?”任雅相有些错愕,这哥们是不是太过自信了点?   “贤弟莫要觉得王某过于自信,只是王某昨夜与贤弟一番深谈之后。   反复思量,觉得如今之高原诸雄,已然唯我大唐马首是瞻,既然如此,我大唐出兵,只是一个态度。”   “王某相信,只要贤弟书信一至,诸国必定会踊跃献兵,助王某破天竺……”   听到了这话,任雅相也明白这位王玄策打的是什么主意,不禁深以为然地朝着这位兄台一礼。   “好好好,倒是任某考虑没有兄台周全,不过两百兵马,显得任某太过小气,这样,我拔五百铁骑,交予兄台。”   ……   第二天,王玄策就率领那五百铁骑离开了察瓦绒城,径直朝着那后藏而去。   而等王玄策离开高原,来到了泥婆罗新都帕尔之时,麾下已然有了七千精兵。   吐蕃出兵三千,后藏出两千,那象雄国也派来了两千骑兵助阵。   而泥婆罗国主鸯输伐摩,又被称为光胄王,此刻这位年不过四十余岁,却已然须发尽染银霜的国主,正立身于新都帕尔之外,翘首以盼。   身后边,一票泥婆罗大臣则都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也有一些大臣正在窃窃私语不已。   鸯输伐摩自然能够听得到身后边的议论声,心中越发地显得烦闷。   这,应该算是吐蕃四分五裂之后,自己第一次跟大唐的官员打交道。   原本,泥婆罗王国一直幸福地生活在富饶的天竺平原上,可近二十多年来,随着天竺诸国之间的相互攻伐。   相互之间,时而为盟,时而为敌,简直乱作一锅粥。   当时还很年轻,头脑容易发热的鸯输伐摩也很喜欢参加这种恨不得相互把狗脑子打出来的团战。   只不过,团战的随机性和危险性还是比较大。   毕竟谁也不知道会不会组上猪队友,逆风翻盘这种小概率事件就别想了。 第2265章 心思相当复杂的光胄王……   泥婆罗王国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数次次团战,不是被猪队友给坑着,就是自己本身就是眼高手低。   被那实力强大的对手,中天竺国及其盟军两次击破旧都。   虽然有着一个很大的啤酒肚的光胄王也是有气运加身之人。   每一次都能够侥幸地逃脱,并且还能够在中天竺国退兵之后,重夺回旧都。   可是一来二去,他也有些顶不住了,最终决定把都城迁到了更加安全,易守难攻的帕尔。   而来到了这边之后,实力强悍的吐蕃佬却也晃晃悠悠地来到了跟前,一瞧,哟?你家的小妞不错嘛,赶紧嫁过来。   另外,你们泥婆罗最好从了我吐蕃,成为我大吐蕃的藩属,不然,嘿嘿嘿……   于是,当躺平已经成为了习惯的光胄王,考虑到自己在天竺平原上的彪炳败绩。   很光棍的把身上的甲胄一解,躺下之后,肚皮上的肥肉摊开之后形成了一个王字形的皱褶,直接就从了。   啊不……只是这么形容,反正都是很正经的描述,大家都正能量一点。   原本还想着,自己傍上了高原雄主松赞干布,相当于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自己也终于安稳了。   结果呢,高原之上,风云变幻莫测,这才几眨眼的功夫,女婿父子活活被气死,原本高原第一强国,已然崩分瓦解。   现如今之高原,势力已然被重新划分,后藏与吐蕃势同水火,而一干高原诸国,都已经很乖巧地承认了大唐的宗主国地位。   并且现如今大唐的旗帜,已然耀武扬威地插在了那吐蕃南部上空,那里已经成为了大唐的疆域。   这让原本觉得自己已经有了靠山,内心无比安稳的光胄王失去了粗大腿之后,整个人怅然若失。   ……   内心又不禁惶惶起来,毕竟自己昔日投效的可是吐蕃。   现如今吐蕃已然势微,而造成吐蕃如今局面的,正是大唐那个庞然大物亲自下场导致的结果。   以至于光胄王这些日子,真可谓是寝食难安,生怕那在高原之上上蹿下跳的那恶名远扬的程法王,把目光转移向南边。   咦,居然这里还有一个吐蕃的附属国,要不要也搞一搞?   不过幸好,那位程法王他们很快就被调回了大唐,可是,光胄王的内心一直不甚安宁。   虽然他也已经向大唐派出了称臣纳贡的使节,可是内心终究觉得不太保险。   特别是前些日子,当听到了有大臣前来禀报,言及了那中天竺之乱事,而那位中天竺国主,居然把大唐的使节给抓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时,四十出头的光胄王差点喜极攻心抽了过去。   为啥,不就是因为,终究有傻鸟蹿出来,让自己有机会用实际行动向大唐证明。   泥婆罗王国,愿意为了大唐的利益抛头颅撒热血,愿意成为大唐帝国最忠诚的铁杆蕃属。   而当听闻了那位副使王玄策前往高原借兵之后,光胄王虽然有些懊恼,不过好在,终于等到了王天使借兵之后,南下天竺平原的消息。   早早的,光胄王就已经派了使节前往恭迎,并且写下了亲笔书信,希望这位王天使赶紧过来。   自己这位泥婆罗之主愿意奉上兵马,以供大唐天使以讨不臣之国,解救那陷于中天竺的李天使以天使团队。   则今日,终于等到了这只联军,来到了帕尔,此刻,前方出现在大片的烟尘。   一位骑兵赶来禀报,王副天使,正率数千联军,朝着这边行来。   光胄王不敢怠慢,赶紧领着文武百官朝前迎去。   见到了那位披挂着一身大唐制式铁甲,整个人显得不怒自威的王副天使,而他身边,则是神完气足的足足五百大唐铁骑。   看到这位衣甲鲜明的大唐骑兵,再看左右以及后方那些各国派来的精锐。   让光胄王额角的冷汗一下子就浸了出来,若是这只队伍是朝着泥婆罗国来的。   光胄王觉得,自己除了很光棍的脱了甲胄躺平露出肚皮,绝对不会有第二条路可走。   因为第二条路是绝路,也是死路,自己还年轻,还想让泥婆罗王室能够继续繁衍生息。   脑子里边胡思乱想的光胄王快步上前,朝着那勒住了座骑的王副天使恭敬一礼,然后抄起了十分结巴的蜀地官话来上了一句。   “恭迎大唐天使。”   饶是王副天使语言天赋较强,也是寻思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位泥婆罗的国王说的是蜀地官话。   王玄策朝着这位光胄王一礼,笑眯瞎说地道。   “本官见过国主,没想到本官率军往中天竺,解救我大唐正使,会惊动国主来迎……”   “小王之前就听闻了李天使被囚于中天竺国,小王知晓之后,十分担忧,毕竟我泥婆罗也已经遣使入唐,愿为大唐蕃属。”   “而今唐国天使困于中天竺,小王虽有心援救,奈何我泥婆罗这些年来,一直不是那实力强大的中天竺的对手。”   “就连我泥婆罗的旧都,也被中天竺连连侵占,令我泥婆罗不得已,只能迁国都于此,苟且偷生……”   王玄策脸上的笑容仍旧淡淡地挂在脸上,看着跟前这位年纪比自己大上不少的泥婆罗国主一副痛苦流涕地在那里陈述着昔日所遭遇的屈辱。   他身后边的那些泥婆罗贵族与大臣们也都差不多,总之一句话,大家都表演得十分的尽心尽力。   足足柱香之后,这位泥婆罗国主光胄王干脆就拜倒在地。   “还请王天使为我泥婆罗王国作主,而我泥婆罗国,愿意尽起国中兵马,为天使前驱,以讨中天竺那等不臣之国。”   王玄策抚着短须,沉吟了半天,这才将这位等待自己答复的泥婆罗国主光胄王给搀扶起来。   当然,也是说了一番漂亮话,那中天竺,对像泥婆罗这等恭顺小国,也作过如此之多恶事,的确面目可憎。   国主既然想要报仇血恨,夺回旧土,想要加入讨伐中天竺的联军,本官自然也是欢迎。   不过,自己所率的大军都是来自于高原之上,如今要前往天竺平原去讨伐那中天竺,补给不便,你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 第2266章 兢兢业业干工作的程三郎   泥婆罗国主毫不犹豫地拍胸口承诺承担起这只联军的辎重补给。   双方就口头达成了约定之后,这位光胄王满心欢喜地将王玄策迎入新都帕尔。   而在进入王都之前,王玄策不忘叮嘱这位光胄王,让他遣人去寻那些与中天竺国有仇怨的天竺诸国。   告诉他们,因为中天竺国胆敢囚禁伤害大唐使团,大唐震怒,如今已然兴大军而来。   尔等以往与那中天竺有血仇的诸国,倘若想要报仇血恨,赶紧过来,泥婆罗会盟。   光胄王很清楚自家军队的战斗力,相比起中天竺的实力,绝对是弱鸡级别。   自然也巴不得帮手越多越好,毕竟风险共担。欣然领命之后,就第一时间派出了许多的使节快马前往诸多天竺邦国去传讯。   随着那泥婆罗新国主居然囚禁了大唐天使的消息在天竺各地传播开来之后。   原本有不少向大唐使团纳贡的天竺小国虽然心中愤忿,却也不敢有何表示。   即便是颇有实力的天竺国,虽然也在口头上对中天竺国的行为表达了斥责,可谁也不愿意主动冒头去跟那中天竺掐架。   毕竟中天竺国,算得上是在天竺平原之上有数的强国,兵多将广,而且身边还有不少的盟友。   可是当诸国收到了那来自于泥婆罗王国派遣来的信使,知晓了那中天竺的行为,惹恼了那个强大到无与伦与的可怕帝国。   而那位逃出生天的副使,已然率领着高原诸国派遣的精锐大军已经重临天竺平原,后方还有十万大军磨刀霍霍之时。   几乎所有天竺平原的国度,全都集体脑中风一样的激动得抽了起来。   一位位的国主,就像是一只只腚眼中箭的兔子一般,率领着自家兵马,朝着那泥婆罗的旧都维合尔城赶去。   很快,原本这一两年来显得十分平静的天竺平原,顿时变得热闹喧天起来。   那伏帝阿罗那顺在收到了那位大唐副天使逃离了追捕,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时候,心里边就已经隐隐感受到了不安。   不过这种不安,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他就沉浸在成为了中天竺国之主的爽感之中。   可是当听闻了那位逃出生天的大唐副使再一次出现在了天竺平原之上,而且还带来了一只多国联军之后。   这位新中天竺国主的内心也不禁忐忑不安起来,急忙开始调兵遣将,严阵以待。   强大的中天竺国不但拥有数万精兵,更还有足可威慑周边诸国的战略部队:一百头战象。   像那些天竺诸国,能够养得起一二十头战象的,都算是颇有实力的,而中天竺国,足足有一百头战象。   而这种武器,对于天竺诸国而言,绝对是碾压级别的军队。   可即便如此,这位新国主仍旧觉得不安全,又遣使去寻昔日之盟国,让他们也兴兵来助……   ……   在那天竺半岛所发生的战乱,距离大唐实在是太远,消息一时半会也难以传回。   所以大家根本不知道那边到底干了啥,而程处弼这位洛阳令,正在兢兢业业的搞工作。   之前,因为自己离开大唐,而被迫停工的修建桥梁工作,以及那洛阳南部地区的棚户区改造工作。   随着他成为了洛阳令之后,已然开始复工,但是重中之重,还是桥梁。   毕竟之前兴建的那些水泥厂,都是在洛阳以北之地,想要去建设洛南之地,那没有通畅的交通,怎么可能将大量的建材运送往洛南之地。   交通不发达,就是令洛南之地发展滞后的痛点,所以,程处弼把自己当成了洛阳令之后的第一个工作重心,就放在了那桥梁建设上。   此刻,程三郎就立身于洛阳城外西面,洛水北岸,正在打量着运载铁索船只,缓缓地靠近了冬天枯水季节立起来的那巨大桥墩跟前。   一共是两个桥墩,此刻,每个桥墩都已然距离水面超过了三丈左右,这自然是为了利于架好了桥之后的行舟安全。   而每一个桥墩,都十分的敦实,此刻,那一根根的铁索,被立身于那桥墩上的壮汉们利用在桥墩上搭建好的滑轮组给拉上了桥。   每一根铁足有儿臂粗细的铁索被拉起,都会引来一阵欢呼。   程处弼忍不住扭头看向岸边,北岸这边,至少聚集了过千的闲杂人等,比干活的工匠都要多出数倍。   对此,程处弼也无可奈何,喜欢看热闹就是人类的天性,更何况修建这种横跨洛水的巨型高架铁索桥。   李恪这位吴王殿下,啧啧称奇地看着那正随着工匠还有力士们的吆喝声中,渐渐地悬空的一道道铁索。   只等这些铁索全部拉好之后,就将会在这铁索桥上,铺设上厚实牢固的木板。   照处弼兄的意思是,先搞更容易建成的铁索桥,主要还是为了便于运输。   那么大量的建材,就可以从这里直接运往洛南之地,而且还不需要经过人潮密织的洛阳城。   而且而洛阳城内的桥梁,则会直接架设石拱桥,同样也会采取这种高桥墩的做法。   未来的大唐新都洛阳水面上的舟船行舟于洛水之上时,不必再担心与大桥再发生过于亲密的接触。   虽然李恪表达了这种过高的桥墩,令整座桥看起来,很缺乏整体美。   换来的只是程三郎一个白眼。   “贤弟,想要美的话,你回家在你家的池塘里边完全可以修建一条平水栈道,可以好好的体验一下什么叫踏波而行。”   “但这是水路运输十分繁忙的洛水,想要美型。   回头那些船只被堵着进退不得,你觉得那些船家是会称赞这座桥整体悠美,还是会骂我脑子坏掉了?”   “行行行,反正小弟我也就只是表达一下自己的感受,处弼兄你爱怎么弄就怎么弄。”   随着那最后一根铁索也在欢呼声中被拉直,然后那些工人们开始将那一块块厚实而又坚固的木板。   铺设在那些已经较准了的铁索上,然后开始将一根根的大铁钉子敲打进去,以便固定。   没过去多外,程处弼就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呆在身边的吴王李恪蹿到了那才铺设了不过数丈木板的桥面上来回走动,啧啧称骑。   一干工匠,全都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位好奇心过度旺盛的亲王殿下。 第2267章 难道亲爹居然盖特到了处弼兄的爽点不成?   李恪甚至还回头朝着程处弼抬手示意他也过去感受感受这种吊桥的魅力。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抹了把脸,也踏上了这铁索桥,好在这种巨型铁索桥十分的牢固,重要的是足够稳当。   光是桥面的宽度,就达到了一丈五,足够这个时代的三辆马车并驾齐驱。   不过考虑到桥梁的通畅性,所以等到架设完毕之后,程处弼准备在桥梁正中,设计一个路障。   然后会让往来于这桥梁上的人与车都只能靠右行驶,只有如此,才不会在桥梁上发生拥堵。   就在程三郎忧国忧民的当口,那位闲得蛋疼无所事事的吴王殿下突然吆喝出声来。   “处弼兄,鱼,你看那,刚刚一条好肥的鱼……”   “嗯嗯,果然很肥,好了殿下,咱们赶紧下去吧,莫要打扰这些匠人工作了。”   拉着这位吴王李恪下了桥,程处弼忍不住问道。   “对了贤弟,方才我还忘了问你一件大事,让你帮我打听的事,有了结果没?”   “呵呵,小弟我出马,怎么可能打听不出来,不过处弼兄,现在已然临近午时,咱们是不是应该寻个清静之地,连吃连聊?”   “……行,咱们今天中午就吃鱼。”程处弼没好气地闷哼了一声。   与李恪一块离开了这桥梁建设工地,准备去寻间酒楼一边吃喝一边聊,顺便搞几把休闲娱乐一下下的当口。   洛阳县的属官赶来,让程处弼回官邸去处理事务。   程处弼只能无可奈何地与牌友挥泪撒别,再一次蹿回衙门里边去处理公务。   而李恪寻思着左右无事,时间也还早,是不是应该去那思恭坊逛一逛,看看有没有陌生的小姐姐的当口。   就听到了一声招呼从不远处传来,李恪一扭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掖门外,一辆显得十分低调的四轮马车正停在那里。   而在马车旁边的骑士,正是亲爹的护卫头子赵昆。   “孩儿见过父亲。”李恪进入了马车之后,朝着一身便装的亲爹恭敬地一礼道。   “父亲这是准备去哪?”   “为父今日难得有点闲暇,就想出来走动走动,听闻那程三郎在那洛西之地架桥,闹了好大的动静,准备过去瞧瞧。”   “你可有事,若无事,便随为父同去。”   刚刚才从洛西蹿过来的李恪看着亲爹,默默地点了点头。   “孩儿没事,正好陪父亲一块去走动走动。”   李世民满意地抚着长须点了点头,马车开始平稳的启动,两匹健马拉着这辆四轮马车疾驰起来。   李世民坐在马车里边,感受着这马车行驶在这水泥路面上的平稳与顺滑,不禁笑道。   “这程三郎这才当上洛阳令不久,还是干出了点成绩的嘛,至少这条主干道,修整得不错。”   “虽说有不少的御史弹劾他,说这洛阳城中的道路明明很是整齐规整,他非要修茸,说不定是想要借机敛财。”   “呵呵,为父倒觉得,应该让那些御史自己多拿眼珠子看看。”   “父亲,又有御史弹劾处弼兄了?”李恪差点就乐出声来,好在他及时地控制住了情绪。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长叹了一声道。   “他现如今就在眼皮子底下,又把御史得罪得狠了,那帮家伙,最擅长的就是鸡蛋里边挑骨头,不针对他才怪。”   “说起来,他才入仕多少年,可弹劾他的奏折,比弹劾他爹的还多,啧啧……”   说到了这,李世民自己都乐了,不过注意到亲儿子就在跟前,只嘿嘿了两声就控制住了情绪。   “对了,那李义府与许敬宗二人,可是与恪儿你有什么交集?”   听到了这话,李恪不禁心头一跳,赶紧疯狂摇头。   “父亲,孩儿怎么可能会与他们有什么交集,只不过是处弼兄托我去打听这二位。”   “程三郎?”李世一愣,忍不住眯起了两眼,抚着长须,满脸狐疑之色嘀咕起来。   “不对啊,那二人也就李义府是御史,他的弹劾奏折,也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印象里边,这二人应该也没有得罪过那小子吧?”   “那许敬宗早年入秦王府为学士,年纪轻轻,就有一身不错的才学,写得一手好文章。”   “至于那李义府,也听闻其在御史台为监察御史做事兢兢业业,颇有才干……”   “难不成……”说到了这,李世民陡然自言自语一顿。   一旁听着亲爹嘀咕的李恪赶紧很配合地小声问道。“父亲,难不成什么?”   “恪儿,这段时间,老夫听闻程三郎那小子忙得脚不沾地,就连打,唔……就连去酒楼消遣休闲的时间都没有是吧?”   看到亲爹投来的目光,李恪心中一凛。   不消说,自己跟处弼兄那点破事,就连那些御史都知道,亲爹能不清楚才怪。   “是的父亲,这些日子,为了洛阳北部的水泥道路的铺设,还有搭建桥梁联通南北。”   “处弼兄成日在外奔波劳顿,孩儿一直都跟随他左右,的确觉得处弼兄颇为辛苦。”   听得此言,李世民抚着长须,一脸的老谋深算,呵呵一乐,决定继续追根究底。   “那程三郎可有跟你提起,让你去打听那两人,是出于什么目的没有?”   “这……”李恪仔细地回忆当初处弼兄所言,半天才有些迷茫地摇了摇头。   “当时处弼兄说得含含糊糊,孩儿追问他半天,也没能打听出个究竟来。”   听到了亲儿子的回答,原本只有六七成把握的李世民无比自信地洒然一笑,大巴掌拍在了自己大腿上。   “呵呵……果然不出老夫所料。”   “???”李恪一脸懵逼地看着亲爹,咋的。跟处弼兄感情好得快要穿一条裤子的自己都不清楚。   难道亲爹居然盖特到了处弼兄的爽点不成?   李世民看到了亲儿子那副模样,不禁爽朗一笑,翘起手指头指了指这位英果类已,就连啤酒肚也很肖似的亲儿子。   “你小子,多动动脑子,你也不想一想,你那妹夫是什么秉性的人。”   “这个孩儿当然很清楚,偏偏又很有才华学识文武双全智计百出,可就是心眼比针眼还小,成天尽闹妖蛾子。”   “……” 第2268章 这种事情,他们程家人是真的干得出来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涛涛不绝疯狂吐槽的亲儿子,半天才抹了把脸。   “也不能说你说错了,但是吧,你还忘记了一件事情。”   “哦?我那妹夫还有什么缺点?”李恪顿时两眼一亮,看着这位一双招子毒辣得不行的亲爹。   “这小子能躺着,绝不坐着,有时间喝酒吃肉打牌,绝对不会去认真做事。”   “嗯嗯,父亲慧眼如炬,简直一语中的,孩儿也觉得,我那妹夫的确有这么个缺点。”   看到亲儿子吡牙咧嘴在那乐呵的模样,李世民心中甚是不爽利,忍不住翘起手指头又是一指。   “老夫说的可不光是他,还有你……”   “……”李恪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他甚至听到了隔着车窗传来的哑屁声,还有咳嗽声。   面对着喜欢拳拳到肉的父慈子孝运动的亲爹,李恪只能老老实实地垂下了脑袋。   “是是是,孩儿,孩儿也确实有这样的缺点,不过父亲,咱们再聊我妹夫……”   李世民也懒得在意这小子故意转移话题,抚着长须,舒服地靠着那柔软却又不失支撑度的靠背,翘起了二郎腿,悠悠地道。   “你想啊,那小子最好的就是工作之余,搞点休闲娱乐,偏偏这段时间成日忙得脚不沾地焦头烂额。”   “就连陪伴你妹妹明达的时间都少了,他程三郎能乐意才怪。”   “所以啊,让你去打听这两位职务不高,却又颇为才干之人,你觉得,还能是为了什么?”   看到亲爹看过来的眼神,李恪瞬间心灵致福,一拍大腿。   “父亲你的意思是,处弼兄想要偷懒?”   “……唔,倒也大概是这么个道理。”   李世民砸巴砸巴嘴,好吧,这小子倒真不愧跟那程三郎是好兄弟,扎起对方刀子,甚是丝滑流利。   李恪一脸敬佩地朝着亲爹看去。   “不愧是父亲,看来孩儿还是眼界太浅了,都没有考虑如此周全。”   “呵呵……”   “那父亲的意思是……”   “此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回头为父好好思量思量,再做断处。”   ……   一身便装的李世民来到了洛阳城外的洛水之畔,打量着那高出水面以及两岸不少的高架铁索桥,啧啧称奇不已。   想要登上这高架铁索桥,需要在离洛水岸边十数丈外,步上那道很长的缓坡。   因为桥梁高度与河岸的高度差有点大,所以需要架设出一道长缓坡来,以避免重车、重货因为坡度过陡而倒退伤人。   不过也正是多了这十数丈的缓冲,不论是重车还是行人,都走得甚是轻松。   李世民大部份时间都只是在欣赏,时不时小声地询问李恪一些疑问。   听闻程三郎架桥之所以如此之高,那桥墩如此厚实牢固,是为了防止百年一遇的大洪水。   对于这位爱婿的深谋远虑,建造出这么一种不怎么美型的桥梁,李世民只能无话可说。   毕竟当初自己可是说好,让这小子自由发挥。   好在李恪表示,处弼兄只是在城外修建这种更容易建成的铁索桥。   至于城内的话,则是修建经典造型的石拱桥,避免与洛阳城的整体风格不搭调。   欣赏完了这高架铁索桥,顺便到了城外溜达一圈放了个风的大唐天子终于心满意足地坐着那安稳的四轮马车悄然地回宫。   至于李恪这位亲儿子,又被撂在了宫门外挥手说拜拜。   ……   “夫君还真够心疼这位女婿的。”听到了夫君之言后,长孙皇后不禁温婉一笑。   李世民呵呵一乐,抚着长须,一脸的慈眉善目。   “老夫心疼那小子做甚,我可是心疼咱们闺女,有孕在身的时候,最需要亲人陪伴,结果那小子成日忙碌于政务。”   “回头若是闺女怨起来,我这个当爹的,可是要心疼坏的。”   长孙皇后看着夫君,笑得那样的温婉而又含蓄,她焉能不知,女儿的因素占了许多,但是夫君同样也挺心疼这位多才又多艺的爱婿。   不然,莫说那些武勋子弟,就算是那些朝廷重臣,有哪个敢在当值的时候偷懒懈怠,被御史一弹劾。   夫君哪怕不会明着发火,也会暗里敲打那些臣子。   可那程三郎,呵呵……   昔年成日在那太医署里边打牌,在东宫跟太子承乾打牌,到了泸州继续打牌,就连被委派到那高原之上去牵制吐蕃,这小子还是继续美滋滋地打牌……   一想到这,长孙皇后都觉得牙疼,不过好在,这小子从来不会因为打牌休闲娱乐误了正事。   并且干出来的事情,总能够比所有人想象的都还要好,这也是为何夫君会如此放任这小子的原因。   指不定这会子,夫君是担心那小子成为太过忙碌,哪天小脾气一上来,撂挑子找理由躺平。   到时候夫君可就更加的头疼了,嗯,这种事情,他们程家人是真的干得出来。   ……   就在夫妻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的当口,就听到了禀报,说是晋阳公主殿下已到。   “看看,程三郎那小子整日不归家,闺女就天天来跟前晃悠……”   “怎么,闺女过来给你请安,你还不乐意,呵呵……回头妾身就……”   “哎哎哎……为夫就只是开个玩笑,哎呀呀,小兕子来啦,爹爹可是想你好久了。”   看着满脸堆笑快步而来的亲爹,李明达看到了站在原地,似笑非笑的娘亲,嫣然一笑给亲爹请安。   “爹爹,娘亲,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呀?”   “当然有好事了,这些日子,程三郎那小子整日忙于政务,都难有时间陪伴我家乖闺女。”   “爹爹心疼你,所以啊,准备给你夫君配上两个好帮手。”   听得此言,李明达不禁两眼一亮,不过嘴里边倒是十分虚伪地客气道。   “爹爹说的哪里话,程三哥哥是爹爹的臣子,为朝廷呕心泣血,兢兢业业是应当的。”   “女儿虽然心中不舍,却也不敢因儿女私情而让夫君置大事于不顾……”   听到了这样的话语,李世民顿时觉得心中大暖,满脸欣慰地轻拍了拍闺女的手背。   “爹爹这么多的闺女里边,也就你最知晓疼爹爹……”   “……” 第2269章 臣御史台监察御史李义府参见陛下   又是一阵父慈女孝的齐乐融融,长孙皇后无可奈何地看着这对父女。   心里边何尝不清楚亲闺女为咐这段时间天天往宫里溜达,还不就因为那程三郎成天忙得晕头转向早出晚归。   虽然李明达来了并没有抱怨什么,可作为长辈的,总会心中生出歉疚。   只要如此,以夫君的性子,能不为爱女仔细考量一下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才怪。   只不过,夫君即便是心知肚明,却也只会心甘情愿。   而武媚娘静静地立于那殿门处,与那位胡尚宫相视一笑,继续打量着那对父女。   听到了这位大唐天子之言,武媚娘也不禁暗松了口气,看样子,自己跟殿下商议的小招数还真的奏效了。   这也是好事,不然,夫君这些日子,回到了府里边,虽然还是照例过来陪着殿下与自己说话聊天。   可是明显能够感觉得到夫君那由内而外的疲惫,很典型的累坏了。   特别是夜里打的呼噜,可是比之前要厉害不少。   想到夫君躺在身边,睡得那样的香甜,第二天早上,非得鼓捣半天,又是好言相劝又是以利诱之的。   这才能把懒洋洋的夫君给哄起来,武媚娘不禁微羞,赶紧把头又埋低了些,生怕让人瞧出端倪,影响不好。   听到了亲爹说起,准备要安排两个经验老道,又能够扎扎实实干工作的能耐人去帮夫君。   李明达自然是眉开眼笑,心中欢喜不已。   华灯渐上之时,李明达这才从宫中告辞,登上了回程的马车。   自然也是那种十分舒适的四轮马车,李明达舒服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轻抚那微隆的小腹,满脸幸福的甜笑。   武媚娘轻吐了口浊气,看着这位年纪比自己小,但是心眼比自己怕是少不了几个的晋阳公主轻笑道。   “陛下对殿下真好,这下子,夫君也能够少累一些。”   李明达嫣然一笑,明眸一转。   “媚娘姐,我父皇现在还在筹备,咱们就先替我父皇守密。”   “到时候,才好给夫君一个惊喜,最喜欢看夫君那种大吃一惊的呆萌样子,太可爱了。”   “……”   ……   李义府策马来到了皇宫门口,翻身跃下了座骑,打量着这高大的宫门。   饶是他也算得上是宦海沉浮多年的老司机,可是这么被陛下传召入宫觐见,这还是第一次。   激动得李义府足足哆嗦了差不多柱香功夫这才恢复镇定,这证明什么,证明自己兢兢业业这么些年,终于获得了回报。   大唐皇帝陛下,私底下召见官员,那就代表着他对于那位官员亲睐有加。   想想那位马周,当年混得多凄惨,结果被陛下看中之后,连连简拔,现如今已然也成为了中书侍郎,太子右庶子。   他这才入仕多少年?而自己呢,贞观八年,因为善写文章,而被剑南道巡察大使李大亮表荐为门下省典仪。   自己入仕之后,一直十分努力,干工作兢兢业业,办事认真谨慎。   加上自己颇会交朋友,长袖善舞,经过了好几年的努力奋斗。   总算是获得了上司的认可,得到了刘泊与马周的举荐,成为了大唐喷子团队,哦不,是御史团队中的一员监察御史。   监察御史品级仅正八品下,无出入朝堂正门的资格,只能由侧门进出,非奏事不得至殿廷。   原本据说还想要让自己去随侍某位皇子,最终陛下没有这么做。   这让失去了结识皇子机会的李义府颇为失落,只能继续扎扎实实地搞好自己的喷子工作。   甚至于,之前弹劾御史团队疯狂弹劾程三郎之际,他李某人同样也不甘示弱,频频刷贴,哦不,是频频弹劾。   反正大家都在弹劾老程家,自己若是不弹劾,那岂不是显得不合群?   再说了,反正都是弹劾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对于厚脸皮的程家人而已,连根毫毛都不掉的那种。   但是御史的本事,自己的文采,就是在这种反复的弹劾之中练就。   而今日陛下遣来来召自己,难不成,自己有哪一份奏折,写得份外精彩,正好盖特到了陛下的嗨点。   令龙颜大悦,特命自己一见,难不成,陛下真的对那程三郎有了意风不成?   又或者,是对于那厚脸皮的老程家的恶行已经有点看不下去,需要一个喷子,哦不,需要一位极富有正义感的御史站起来支起炮架子,让陛下可以敲打敲打老程家不要太飘?   李义府反复地考虑了许久,最终准备了两个方案,以及三种话术,以便让自己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步。   若只是轻敲轻打,自己应该怎么去表述,如此陛下心情不爽,自己又应当怎么应对……   ……   就在李义府思绪涌动之际,突然听到了那位引领自己入宫的宦官开口出声。   “李御史,已经到了,请李御史就在此等候,咱家进去通禀一声。”   李义府朝着这位小宦官堆出了一个和蔼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有劳公公……”   看着这位小宦官拾阶而上,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脸,静心等待起来。   不多时,就看到那名宦官快步出来,朝着自己打了个手势。   李义府深吸了一口气,撩起前襟,快步拾阶而上,朝着文成殿内快步而去……   李世民正好将手中那份批复好的公文撂在了案几上。   就看到了这位三十余岁,笑容令人如沐春风的李义府步入了殿中,然后朝着自己恭敬地一礼。   “臣御史台监察御史李义府参见陛下。”   “免礼,朕记得,卿是贞观八年,由时任剑南道巡察大使李大亮卿表荐入仕的。”   此言一出,李义府不禁眼眶一红,一副十分激动的模样道。   “陛下居然还能记得臣何时入仕,这实在是让臣……”   李世民笑眯眯地摆了摆手,和颜悦色地跟李义府交流起来。   东拉西扯好半天之后,李世民这才抚着长须,笑眯眯地道。   “卿在御史台,至今也有了数载,做事兢兢业业,颇有佳绩,朕心甚慰。这里有几份卿弹劾那洛阳令的奏折,朕都看了,真可谓是文采斐然……” 第2270章 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许敬宗   听到了陛下此言,李义府心中一喜,看来,自己果然没有猜错。   陛下十有八九是想要敲打老程家,或者说敲打那位天天被御史台团队群喷的程三郎。   “陛下,文采再好,也终究只是小道,臣既然为监察御史,本就负有分察百僚之重任。”   “臣入职御史以来,一直兢兢业业,生恐行事有所遗漏有负浩荡皇恩……”   “而那小程太保自入职洛阳令以来,迟到早退实属寻常,甚至在当值期间,游手好闲,嬉于街市,置陛下所委之重托于不顾……”   看着这位一脸义正辞严,开启喷子模式的李监察。   李世民欣慰地一笑,好好好,不愧是大唐的忠臣,虽然程三郎没有他们形容的那么夸张。   但是大唐能够有这样一帮子不怕事,连老程家都敢惹的御史,这才证明大唐的吏治清明,百官的忠诚。   “唔……好了好了,程三郎那小子,的确有些,有些过错,朕也已经亲自说过他了。”   “今日朕召你前来,就是看中了你这种刚正不阿,不惧强权的勇气。”   看着陛下翘起手指头冲自己虚点了点,对自己行径大中褒扬的,李义府内心欢喜得几乎发狂。   陛下能够欣赏自己,看来,自己终于等到了天上掉馅饼的机会。   好在李义府用力地掐了自己的大腿好几把,大约把腿根给拧青了,这才控制住自己的嘴角没有过于夸张的上扬。   一脸正义凛然地朝着陛下恭敬一礼。“臣无他念,唯尽忠陛下尔。”   “好!这才是朕的爱卿。”李世民发出了一阵爽朗的大笑。   随手抄起了案几之上的一份手诏,朝着一旁的赵昆打了个眼色。   ……   赵昆大步上前,接过了这份手诏之后,来到了李义府的跟前,递了过去。   李义府显得有些惶恐,又有些激动地双手接到了手中,看向大唐天子。   只看到了对方笑眯眯地示意自己看手诏,李义府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缓缓地打开了这份应该是陛下亲笔所书的手诏。   目光一扫,李义府脸上的表情瞬间石化,眼珠子就仿佛像是那在冬日枯水期在那洛水河中缓缓升起的桥墩子。   看到了李义府那副模样,恶趣味的大唐天子李世民很欣慰自己带来忠臣的小惊喜。   此刻,李义府脑子已然乱成了一团浆糊。   这特么的洛阳县主薄是什么鬼?老子可是堂堂的监察御史,职低而权重的监察御史。   陛下你这是闹什么妖蛾子,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弹劾那位程三郎太狠了。   陛下对自己心怀恶意,特地整这么一出,就是想把自己交给自己的爱婿,让那个恶名远扬的程三郎弄死自己?   李义府足足震惊了几息之后,这才回过神来,很想一个弓箭步飞扑向那皇宫深处的马棚里边找个槽狠狠地卧上一卧。   抬起了头来,看到了陛下那略带捉狭的笑容,李义府眼眶直接就湿润了。   “咦,我说李卿,怎么,对于朕的安排,卿似乎不太乐意呀。”   听到了这话,李义府直接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在地,痛心疾首地道。   “陛,陛下,臣,臣弹劾那小程太保,绝对是一片公心,绝无私念啊陛下……”   “朕自然知晓,快快起来,正是因为你的忠心,朕,才会将你置于那程三郎的手下为官。”   “???”李义府看着那只将自己搀起来的大手,整个人都迷了。   让老子去跟那个恶名远扬,心眼比针眼还小的程三郎蹲一个坑,居然是因为老子太过忠心?   这是什么样的神逻辑?李义府直到离开了文成殿,朝着宫外行去之时,仍旧觉得自己脑袋嗡嗡作响。   程三郎那小子,虽然自己没有直接跟他打过交道,但是请看一看自己的同僚,那位关御史的下场就知道了。   现如今,那个倒霉的哥们,已经成为了御史台之耻。   而自己,居然要去跟那个被自己弹劾过多次的程三郎共事。   越想越觉得心寒,李义府都恨不得抄起裤腰带,在这皇宫里边寻个歪脖树吊死算球。   ……   “……咦?这不是李监察吗,李监察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一个人在此摸着裤腰带默默垂泪?”   李义府听到了一声有些耳熟的招呼声,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醒过了神来。   就看到了一位五十余岁,须发银霜,笑起来显得份外详和的熟人。   “哎呀,这不是许学士吗?下官一时失神,未能查觉许学士就在近前,实在是失礼,失礼了……”   来者正是那昔日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的许敬宗,看到了李义府如此恭敬,呵呵一笑,抬手虚扶。   “不必多礼,不过李监察,你为何此时在宫中?”   看着这位许敬宗那张和善的脸庞,李义府表情显得有些悲伤地道。   “方才下官奉陛下诏入宫觐见,行走至此,突然有些想念那远在岭南的老父,不禁有些唏嘘感慨,以至宫中失仪。”   听到了这话,许敬宗笑眯眯地微微颔首,这才昂首阔步而去。   “李监察真是一位恭孝之人,好了,李监察自便吧,老夫要去见陛下了。”   “恭送许学士。”李义府恭敬地朝着那许敬宗一礼。   而这个时候,行出了数步的许敬宗随意地回头扫了一眼,看到了李义府如此谦恭的态度,笑了笑,继续朝着文成殿的方向而去。   这位许敬宗是什么样的人,别人兴许不清楚,可作为一位最喜窥探旁人隐私的御史,他李某人焉能不清楚。   这位许敬宗也不是什么好鸟,心眼也是贼小。不然,他李义府为何如此小心应对。   许敬宗此刻正在疾步而行,作为秦王府十八学士,许敬宗觉得很是光荣。   但同时,心里边也颇不开心,毕竟自己好歹也是十八学士之一。   看看那些与自己同列十八学士的同僚,除了早早呃屁的那些人,其他的哪一个不是位高权重。   而徒留自己,都已然年近花甲,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给事中。   还被扔去了修国史,虽说借着修国史的机会,倒也捞了不少的财物,可终究哪有玩弄权术的爽感来得更大? 第2271章 恨不得耍起裤腰带寻棵歪脖树吊死算球……   只可惜,自己一直都没寻着机会继续上位罢了,不然凭着自己的才华学识,又有哪样比房、杜差了?   而今日,被陛下召入宫中,许敬宗笃定,十有八九,陛下又是要询问关于掌修国史之事务。   莫非是因为自己在给封德彝立传,往里边掺和了不少的私货,埋汰与诽谤封德彝的事情让陛下知晓了不成?   说起此事,自然不能全怪自己,还不是因为封德彝那老家伙看不惯自己。   曾经跟同僚言及许某人能够活下来的原因。是因为面对宇文化及的屠刀,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求活命,最终得以幸免。   这事可是被不少的同僚当成了自己的黑历史,许敬宗当然不乐意。   那封德彝位高权重,曾经担任宰相,那个时候,自己自然不敢得罪。   可是封德彝呃屁之后,陛下让自己给他立传,呵呵……   凭着自己的刀笔,不好好报复报复,怎么对得起自己那满腹才华与绝佳的文采?   可是现在被叫过来,却让许敬宗心里边暗暗打鼓,生怕暗中报复一时爽,爽完仕途就熄火。   只能祈求满天神佛保佑,陛下寻自己过来跟这事没有干系。   许敬宗在内心默默地祈祷着,拾阶而上,终于进入了文成殿。   虽然他不敢抬头,可是凭借着余光,还是看到了陛下的神情。   此刻显得那样的从容与肆意,似乎没有发怒的前兆,这让许敬宗心头暗喜。   赶紧快步上前,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   “臣参见陛下……”   李世民打量着这位已经许久未见的老臣子,不禁想到了昔日还是秦王殿下,意气风发,纵马扬鞭的自己。   “许卿免礼,快快坐过来,这些日子,卿一直在为朝廷修史,甚是辛苦。”   “昔日卿入我秦王府时,尚值盛年,而今,也已两鬓染霜喽……”   听到了陛下述旧之意,许敬宗终于完全地放下了心,看样子,自己给封德彝胡编乱造,埋汰对方之事,应该没有泄露。   作为一位才华学识满腹的文化人,许敬宗自然是能说会道。   借机也聊起了昔日秦王府的旧事,君臣二人时而唏嘘感慨,时而爽朗大笑,甚是欢愉。   述旧之后,李世民开始关心起了这位许学士的修史工作。   许学士自然是回答得滴水不漏,让李世民大感欣慰,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好好,卿如此殚精竭力,朕心甚慰……修史之事,虽乃国之大政,可是如今,朕有一重任,欲托付于卿,不知……”   听到了这话,许敬宗顿时两眼一亮,哎哟,这是,这是自己的机会终于到了吗?   想想与自己同位秦王府十八学士的杜如晦、房玄龄、虞世南都当了宰相,颜相时任职礼部侍郎,苏慎行成了唐高祖的女婿。   于志宁那家伙则成为了太子詹事,孔颖达任国子监祭酒,盖文达任谏议大夫。   现如今,陛下终于想到了年近六旬的自己,这让许敬宗的眼眶都有点湿润了。   赶紧朝着陛下推金山倒玉柱地拜下。   “陛下,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看到许敬宗如此激动,这让李世民心中大受感动,赶紧起身走到了许敬宗跟前。   扶起了这位随便自己多年无怨无悔,在修史的漫长时间里,一直都勤勤肯肯,兢兢业业的干工作的老臣子。   “这些年,着实辛苦卿了,许卿都不问一问朕欲托付卿何重任?”   呵呵,你当老子傻?先问了事情,再掂量着回答,这样的臣子,老谋深算的陛下你会看得起?会真的委以重任吗?   许敬宗抬起了头,一脸的意志坚决,显得那样的大义凛然。   “臣既为陛下之臣子,陛下所托,勿论大小,于臣而言,皆是重担。”   “正所谓狮子博兔,亦用全力。臣定然竭尽全力,以报皇恩。”   看着这位须发杂银,已显老态,却仍旧那样赤胆忠心的好臣子。   李世民欣慰地连连颔首不已,大手重重地拍了拍许敬宗的肩膀。   “朕,果然没有看错卿。”   许敬宗露出了一个自信与从容的光彩笑容,努力让自己脸上的褶子显得少一点。   ……   一刻钟之后,许敬宗缓步走出了文成殿,抬起了头,看着那已然渐绽绿意的春天。   整个人却特么如坠冰窑一般,一颗心瓦凉瓦凉的。一想到自己装逼的表达忠诚。   结果换来的,既不是自己相信之中的陡登高位,也不是让自己外放为地方主官去作威作福。   居然是特娘的洛阳县令的佐官洛阳县丞,老几十岁的人,去给年纪差不多自己三分之一的年轻人当副手……   那是啥,好歹给老子个京县县令当当也好啊,也才能够显出许某人治政的本事。   结果呢,居然把老夫这位堂堂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给塞到那恶名远扬的程三郎屁股底下去当垫脚石。   陛下虽然口口声声跟着程三郎好好干有肉吃,呵呵……   泥玛,别到时候让那个眼心比针眼还小,跟文臣不对盘的程三郎给当成替罪羊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好不好?   那小子……许敬宗一想到昔日自己与同僚们一旦言及经常领不到俸禄的程家人,必定会脸带鄙夷,语带嘲讽。   而且每逢元旦,一干同僚都必定会家家户户贴上那功能性十分强大的《程氏一门镇宅驱邪图》。   既可以镇宅驱邪,又还能够看着老程家一人面目狰狞的丑态,好歹可以暗爽。   可现在,自己居然成为了那被自己与一干同僚视为大唐官员之耻的程家人的下属。   以后自己还怎么在文官圈子里边混,看到昔日与自己同为秦王府十八学士的那些老熟人,怎么才能够抬得起头?   一思及此,许敬宗不禁悲从中来,眼眶瞬间就湿润了,此刻,真有一种恨不得耍起裤腰带,就在这皇宫里边寻棵歪脖子树吊死算球的冲动。   就在这个时候,许敬宗突然脑子一清,打了个激灵,摸着裤腰带,盯着树子面色悲怆的模样,仿佛方才就有过这样的画面…… 第2272章 敢置疑本官的眼力,有多少肢都给我打折   此刻,程三郎勒马停在了玉鸡坊的坊市入口,就看到了那位脸上一边高高肿起,眼角还青了一块的宋坊正,正哭丧着脸,站在那里。   看到了程三郎之后,正在悲伤到不能自己的宋坊正赶紧快步赶了过来,朝着程三郎恭敬地一礼。   “小吏见过程洛阳。”   “谁打的?”程处弼打量那张半边脸高高肿起的宋坊正,脸色不由得一沉。   宋坊正看到这位恶名远扬的顶头上司那副样子,顿时肝颤不已,赶紧讨好一笑。   “程洛阳,是小吏自己冒失,这才受的伤,不碍事不碍事。”   “……”看着这位可怜巴巴模样的宋坊正,程处弼抬眼看向里边,这可是玉鸡坊。   现如今,这里边有四座王府比邻而居,哪怕是那些王府的下人出手,怕是这位可怜的宋坊正,也只能打落牙往吐里吞。   程处弼砸了砸嘴,心里边甚是窝火,可偏偏看到宋坊正那副样子,着实不好逼问。   目光扫过这位宋坊正,还有那些眼神躲闪的差役,还有不远处,几名朝着这边指指点点的带刀侍卫。   不消说,指不定就是某个王府派过来盯梢的,程处弼呵呵一乐。   大巴掌拍了拍宋坊正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行了行了,我不问你,反正你的伤,肯定不是人干的。”   “???”宋坊正听得此言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张着嘴,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那边的带刀侍卫直接就拉下了脸,其中还有一人想要冒头,却被同伴给死死地拽住。   程处弼看到这帮子家伙居然还没走,毫不犹豫地朝着那边大步而去。   “本官在这里跟下属商议公事,你们这几个闲杂人等在此做甚?”   为首者看到程三郎直接当面就怼了过来,心中不由得一梗,只能讨好笑道。   “见过程洛阳,我等只是在此闲谈,既然程洛阳觉得我等碍事,那我等告辞。”   “本官让你们走了吗?”程处弼突然开口喝道,一扬手,身后那票如狼似虎的程家人直接就扑了过来。   将这一票带刀侍卫给团团围住,这下子,可真把这几位带刀侍卫给整不会了。   为首那人直接就不乐意了,可面对着这位恶名远扬的程三郎,想想还是不敢气硬,只能赔笑道。   “程洛阳,我等乃是齐王府侍卫,又没有做什么作奸犯科之事,还请程洛阳明察。”   “齐王?”程处弼忍不住挠了挠头,半天才反应过来,齐王李祐。   李恪那位好兄弟每每提及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都会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虽然他与李祐都师出一门,嗯,就是他们兄弟二人师从权万纪,李恪好歹算是勉强成材。   而李祐则连朽木都算不是,顶多也就是茅坑外面的一滩烂泥。   之前听闻这货为了不去封地,特地称病躺在长安两年多,这会子应该还属于养病期。   “呵呵……”程处弼转过了头来,朝着那位前去禀报自己的差役问道。   “方才马踏水泥路面,还打伤了人的那队骑者,可是逃到了这边?”   “正是。”此刻,一票膘肥体壮的程家人后边,蹿出来了一位差役。   这位差役此刻脑袋包扎得像个阿三似的,不过目光坚毅,表情倔强。   “是不是他们?”程处弼抬起了手,指向那几个带刀侍卫。   “嗯,就是他们,不光他们几个。”这位差役咬着牙根大声地道。   那位带刀侍卫领头者脸色微变,赶紧大步上前,挤出了一脸讨好的笑容。   “程洛阳明鉴,方才的确是我们有错,打伤了这位差役小哥,我们认罚。”   “本官让你说话了?”程处弼缓缓扭过了头来,鹰目如电,看得那位侍卫头领笑容一僵。   “除了他们几个,还有谁?”程处弼朝着这位差役扬了扬下颔。   “还……还有他们的几名同伴。”差役迎着那位侍卫头领投来的警告目光,仍旧毫不犹豫地答道。   “嗯,成,你回去,把你那几位同伴叫来,对了,不是叫到这里来,是给本官到洛阳县衙去。”   “至于你们几个,先都押回县衙大牢,等人齐了再审。”   “这,这不用吧?”那名侍卫头领直接就毛了,见过办事横的,没见过这么横的。   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老子第一次现场执法,居然有人敢置疑老子的执法权威。   程处弼转过了身来,大步来到了这位侍卫头领跟前,阴恻恻地一笑。   “怎么的,你想抗拒官府执法,意图造反吗?!”   “……”此言一出,玉鸡坊的坊市口所有人全都瞠目结舌,呆呆地看着这位新任洛阳县令。   那位王府侍卫头领整个人都迷了。自家殿下就是亲王,造个铜板的反?   老子哪里抗拒抗拒官府执法了,不就只是小声地抗议一句。怎么的?   这位王府侍卫头领心中疯狂的吐着槽,可是看着这位足以自己高出半个头,气势逼人的程家人。   最终还是挤出了一个难看而又讨好的笑脸。“程,程洛阳,小人不敢,明日小人就到县衙去。”   “那你赶紧回去,记得明天把那帮犯事的人都给带来了。”   “对了还有,记得多带些财帛过来,你们不但要接受惩处,还需要对你们今日破坏的水泥路面赔偿损失……”   ……   然后程处弼嘿嘿嘿地笑着翘起手指头点了其中一人。   “好大的胆子,不但殴打了执法差役,还殴伤了坊正。连续两次伤害本官手底下的人,很可以嘛。   程发,程达,你们哥俩先弄他一顿,别弄死就成,省得回头不好向齐王交待。”   那位被程三郎手指头指头的侍卫直接就给整懵逼了,可问题是,自己面对的是说得出做得到的程家人。   正要替别人顶罪,万一变成个半死不活的残废,自己还活不活。   “不是我,程洛阳你搞错了。”   “怎么,敢置疑本官的眼力,好好好,弄他,有多少肢都给我打折。”   程处弼脸色一沉,大手一挥。   两名膘肥体壮的程家人带着一脸狰狞的笑容,直接架起那名侍卫就往旁边阴暗的巷子里拖去。   “!!!” 第2273章 陛下都不敢这么吊好不好?   一帮子齐王府侍卫全都惊呆了,这特么的是什么操作,官府居然如此黑暗?   啊不……自家殿下就算是想要搞事情,也从来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好不好。   那名侍卫脸都绿了,可在两名程家人的挟持之下,根本就没办法反抗,只能翘起手指头指向人群一面大叫。   “真不是小人,是他,是他干的。”   那位方才主动想要蹦出来被拉回去的侍卫直接就怂了,自家殿下不在,面对的又是程家人,他可真不敢硬顶。   “是我,是小人,是小人方才跟那宋坊正发生了点言语上的冲突。   一时气急才动的手,小人愿意向宋坊正赔礼道歉,愿意赔偿……”   “是他干的?”程处弼再一次扭头看向宋坊正。   这回宋坊正看到那位面色惨白的带刀侍卫,心中大爽,但是脸上倒也不敢表露,只能点了点头以示默认。   “行,那就你吧,都还愣着做甚,走啊,跟本官回县衙。”   “公子,要不要把他们都给绑起来?”   程处弼瞪了一眼程达,没好气地喝道。   “怎么能这样,好歹也是王爷的侍卫,绑起来也太不给面子了,就让他们自己跟在咱们身后回去就成。”   “反正若是跑了,回头再来找齐王殿下要人就是了,齐王殿下那么深明大义,熟知唐律的一个人。   说不定,我还没来要人,他就会主动把这帮子恶贯满盈的家伙脑袋献上。”   “……”一干齐王府侍卫被这话恶心得不行,真不愧是粗鄙的程家人,连形容词都用不好。   再说了,自家殿下有那么怂吗,屁大点事,就把自己人脑袋剁了献给你,你当你是谁,陛下都不敢这么吊好不好?   ……   此刻,齐王府内,齐王李祐正站在演武场正中央,一手持弓,一手搭箭,举目四顾。   四个方向,都有护卫,手里边逮着一只软萌的白兔,一副提心吊胆的模样。   这个时候,随着一声吆喝,四名护卫都赶紧将手中的白兔当空一甩,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或者是直接趴在地上。   又或者是躲到假山后边,缩在墙角,或者是避于树后。   然后,这位齐王李祐眯起的两眼里闪过一道寒光,弓如满月,厉喝一声。“中!”   那只在半空的兔子不停地踩踏着四肢,小身板也在半空扭曲,居然使出了类似于铁板桥这样的姿势,小蛮腰一挺。   齐王李祐的那只狼牙箭,戳飞了几根兔毛一头撞在了院墙上,坠落于地。   原本已然摆好准备击掌鼓劲叫好的一干护卫亲随,及时刹车,终于没有把那个好字叫出来。   李祐脸色瞬间一红,泥玛,太不给本王面子。   就见他再一次张弓拱箭,又一箭下去正好插在了距离那只已经落地之后,开始神出鬼没乱蹿的兔子屁股后方三尺处。   “……”李祐的脸色已经不是红,已经开始有发黑的趋势,直接就毛了。   “尔等都愣着做甚,还不随本王一起射它。”   有了这话,一干齐王府护卫焉敢不从,纷纷踪过去张弓搭箭,而李祐则继续开弓,誓要将那只连续两次侥幸逃出生天的兔子射杀在齐王府的箭雨之下。   在骑射上很有天赋的齐王李祐的英明指挥与亲身涉险,与麾下护卫并肩而战,白兔终于壮烈地倒在了箭雨之中。   看到至少有两只特别订制的白色羽箭,都插中了白兔,在那还在抽搐的白兔身上耀武扬威的立着。   李祐这才心满意足地吐了口气,将手中的宝雕弓扔给了一位拍马屁的护卫。   “这柄弓本王用着不合手,赏你了。”   “多谢殿下赏赐……”那位护卫一脸的喜出望外,赶紧小心地将这件精雕细作的宝雕弓死死抱在了怀里。   这个时候,李祐看到了那名护卫头领正气极败坏地匆匆赶来。   “卢四,怎么了?”   “参见殿下,方才那程洛阳过来了,他,他将那几个跟末将一起的弟兄全给带走了,而且还要将他们下狱。”   “什么?!”李祐直接就挑起了眉头,戾气渐浮于脸庞。   自己今日,就是带着一票护卫亲随出城游猎,出城的时候还好好的,回城的时候,正好来路上正在铺水泥。   而且还有几名差役在那里拉了路障,还立上了一块禁止通行的牌子。   作为一位嚣张跋扈的亲王殿下,哪里会把眼往地面上看,走路向来都是鼻孔朝天的那种。   所以自然就不小心踩踏了一段距离,那些小小的差役居然蹿过来阻拦,自然被他身边的护卫给殴打了一顿。   只不过,等到李祐看着身后那近里许长的蹄印,一想到现如今的洛阳令不是别人。   正是那位程三郎,心里边也不禁有点犯虚,毕竟程三郎那小子,怕是在父皇跟前,比自己这个亲儿子还要得宠。   但是,作为一位嚣张跋扈的亲王殿下,李祐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错了。   反正就这么径直回了玉鸡坊,令李祐没想到的是,居然有差役还敢鬼鬼祟祟地盯梢跟了过来。   他当然不乐意,就让卢四领着人将那名差役给撵出了玉鸡坊,那位坊正在旁边吱了一声。   直接就把其中一位护卫惹毛了,动了几下手脚让那位坊正闭上臭嘴。   结果没有想到,自己委派留在外面打探情况的卢四带回来了这么一个消息。   若是前任洛阳令敢这么做,他李祐绝对直接翻脸,带人蹿去那洛阳县衙跟那位崔洛阳好好讲讲道理。   可现在,蹲在洛阳县衙的是恶名远扬的程家人,自己蹿去洛阳县衙门讲道理,唔……   李祐转了半天眼珠子,最终只能悻悻地按住怒意,沉声喝问道。   “你给本王说明白了,那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卢侍卫不敢怠慢便将自己奉了李祐之命在外查看情况,结果不想,程三郎亲自杀过来搞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结果就是,一票护卫,就这么灰头土脸的让那程三郎明目张胆地从那玉鸡坊押回了洛阳县衙……   “打狗还有看主人,这个混帐安敢如此肆意,根本不把本王放在眼里。”   “……” 第2274章 你三哥让我别惹你五哥,说他心眼比我还小   齐王府·家犬·卢四忍不住抹了把脸,好吧,殿下只是夸张的修辞,自己能说啥。   李祐铁青着脸,两眼几欲喷火,而就在这个时候。   身边一位双手特别长,整个人犹如一头弯腰驼背的马猴般的昝君谟凑到了李祐身边,阴测测地道。   “殿下,那程三郎如今甚得帝宠,此刻殿下若是与他起了冲突,对于殿下而言,可不是好事。”   “倒不如,请殿下寻个中人说和一二,看看能不能把这件事给私底下了结了。”   “一来不伤殿下颜面,这二来,也避免与程三郎正面冲突。”   听到了这话,李祐顿时不乐意了,忍不住瞪了一眼这位自己的心腹。   “如此一来,本王的面子岂不是丢尽了?”   另外一位脸上有条刀疤,模样一看就绝非善类的梁猛彪也开口劝道。   “殿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回头再想个办法找他程三郎的麻烦。”   “若是殿下心中不爽利,回头小人与昝兄,定然会给殿下出这口恶气。”   看到自己最看重的这两位心腹都表达了意见,李祐摸了摸光溜溜的下颔,最终勉强点了点头。   “罢了,且先让那程三郎得意几日……”   正说话间,突然听到了有人声从院门外传来,李祐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己舅舅的妻兄燕弘信正大步行来。   而在他身后边,则跟着几位膘肥体壮,面目狰狞的好壮士。   “小人见过殿下,他们是小人从晋阳那边寻来的几位兄弟,每一位都有万夫不挡之勇,都是个顶个的好汉子……”   “哦?”李祐不禁双眉一扬,打量着这几位好壮士,脸上不禁多了几分得意之色。   “好好好,有劳你了,不错不错,如今一来,本王府中的门客队伍可是越来越壮大了。”   “这是自然,殿下,我姐夫可是说过的,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无。”   燕弘信脸上也多了几分显摆之色,小声地道。   “殿下麾下能够兵强马壮,日后不论做何事,都甚是方便……”   听得此言,李祐深以为然地爽朗一笑,可是目光落在了那卢四的身上后,不禁有些蛋疼。   “哈哈哈,辛苦辛苦,来人,速速置宴,给诸位壮士接风洗尘。   那个……卢四,你且过来,本王修书一封,你一会就赶去吴王府邸,交给我三哥吴王。”   ……   程处弼将那几名侍卫直接扔进了大牢之后,看着身边那些战战兢兢的牢丁。   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看样子,这帮子家伙层次太差,哪像大理寺的监牢。   关过的犯罪份子上至薛大将军这样的权贵,就连自己以及陛下的亲儿子也被塞进去,人家照样能面不改色。   看样子自己是不是应该跟大理寺那边打打交道,让县衙的牢丁去那边学习和感受一下。   办完了事情,程处弼又叫来了那位今日负责修缮路面的工头,询问对方可有将今日铺路的损失给计算出来。   这位工头也已经知晓了今日马踏刚铺好的水泥路面的乃是齐王殿下,小心肝颤抖得飞起。   听到了程三郎的询问,赶紧连连摇头。“没什么损失,就是让工人重新把路面抹面整就完事了。”   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老子辛苦地放弃了打牌休闲娱乐的时间,蹿过来抓捕犯罪份子,你就给我这样的答案?   “不不不,这样的大事情,怎么能说完事就完事。”   “路面他们踩过,必然会让咱们损失了不少的水泥,而且工匠还需要重新平整,又浪费了多少人工?”   “再有,他们的座骑沾了水泥之后,四处踩踏,这肯定还需要清洁费用,这些怎么就不是损失了?”   “给我仔细算算,就算是只损失一个铜板,那也要他们照价赔偿。”   “……”   ……   看完了手中那封来自于齐王李祐的亲笔书信,李恪不禁有些牙疼。   抬起了头,看到那卢四还眼巴巴地站在跟前,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这样吧,你回去跟齐王说一声,就说三哥我只能尽力而为,成与不成,可不好说……”   “多谢殿下,有了殿下这句话,小人也好禀报我家殿下。”   卢四松了口气,赶紧朝着李恪行礼致谢。成与不成关自己屁事,但至少自己算是完成了任务。   等那卢四离开了屋子,李恪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软绵绵地瘫在了案几后边。   “老五招谁惹谁不好,非要去惹那处弼兄,这事闹的……”   “殿下,那你还答应帮那齐王?”李德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李祐那小子,脾气差得狠,心眼又小,若是本王连搭理都不搭理,说不定回头这小子连本王都恨上。”   “唉,算了,我修书一封,你替我带给处弼兄吧。前两天刚喝大了,实在不想再去卢国公府受罪。”   看到殿下一副了无生趣的模样,李德差点乐出声来,赶紧干咳两声,垂首应是。   “今日父皇已经寻了那两位处弼兄相中的能臣,明日,本王也该去瞧瞧,看看他们到底有何能耐,能让处弼兄惦记上。”   ……   程处弼又晚归家了,来到了自家府邸前,看着那业已经亮起的灯笼,整个人心头一阵烦乱。   想想昔日自己,可谓是晚出早归,还有功夫跟一票牌友时不时搞上几把。   现如今呢,成天累成跟狗似的,听听那前厅里边,亲爹还有几位兄弟在那里纵酒欢歌的大嗓门。   然后看到自己之后很有优越感地请程家最勤劳的那个靓崽赶紧恰饭,莫要为了操劳国事饿出病来。   这让程处弼相当不爽,这完全不是程家人的做事风格。   可偏偏,自己好歹也是讲信用的男人,答应了老丈人,要将洛阳城的工作干好干扎实,自己能咋办?   至于李恪派那李德传来的书信,程处弼只扫了两眼就嫌弃地扔到了一边去。   “夫君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我三哥又惹你生气啦?”   李明达乖巧地坐在榻沿,小粉拳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夫君捶着腿。   “这倒没有,只不过是一些小事情,你三哥为你五哥讲情,说让我别惹你五哥,说他心眼比我还小。”   “噗呲……”   “……” 第2275章 不就当个县令,整得比老夫这个大将军还忙   看到夫君一脸黑线的表情,李明达嫣然一笑,表情是那样的无辜而又水灵。   “哎呀,妾身感觉有些凉凉的,媚娘姐,劳烦你帮我拿张毯子过来,我给夫君盖盖腿。”   旁边的武媚娘此刻也脸蛋红粉粉的,憋着笑,抄着一张薄毯递了过来,还很关切地配合道。   “夫君,如今可是初春,夜里甚是寒凉,还得多盖些东西……”   面对着这两个妖精,程处弼感觉自己就像是掉进了蜜糖罐子里的拳头,有力无处使,无奈地保持着瘫痪的状态继续瘫在榻上。   “能得二位贤妻,为夫甚慰,唉……”   面对着夫君这种无可奈何的调侃,李明达再一次笑得花枝乱颤,想了想又心疼地替程三郎捶起了胳膊。   “夫君可真是太辛苦了,身为洛阳令,成日早出晚归的,妾身看着都觉得心疼。”   “那也是没办法,为夫我可是答应了你爹,男子汉大丈夫,自然要言出必行……”   听到了夫君这种时间还没有半句怨言,李明达不禁心中一甜,却也越发地心疼起了夫君。   明眸一转,决定稍稍透露一点点,反正明天夫君就应该能够见到自己的新部下。   “夫君,妾身听爹爹说,现如今洛阳县丞与那洛阳主薄空缺,他可是精心给你挑选了能吏前来助你。”   程处弼听到了这话,不禁两眼一亮,坐起了身来。   “想不到你爹办事这么利索,那可太好了。   不然,就这么继续一人身兼数职的干事情,为夫我虽然能顶得住,可也不是长久之计。”   “来了人能搭把手,为夫也能够松活一些,嗯,也能够多有些时间陪陪二位娘子。”   程处弼心中甚是美滋滋,想不到老丈人居然这么上道,如此为自己考虑。   这么一来,自己也不用因为公务之事成日忙得脚不沾地焦头烂额。   毕竟县丞与县主薄,都算得上是一个县级政府里边十分重要的佐官。   例如有了县丞,程处弼可以把很多自己觉得是鸡毛蒜皮的破事扔全对方去处理。   而县主薄管理的那些事务也同样十分重要,把他们的工作一分。   程处弼觉得自己至少能够比现如今轻松三分,至少不用那么成日的早出晚归,指不定还能够有时间跟一票好兄弟们一起休闲一二。   人嘛,都是社会动物,需要融入到社会这个大集体里边。   而交朋友靠的是啥?当然靠的就是一起喝酒吃酒吹牛打屁,时不时再打打牌,搞点休闲娱乐啥的,才能够增进友谊的浓度与厚度。   哪怕是夫妻之间,关系怎么能够蜜里调油?自然也是靠时间,靠长时间的长相厮守。   就像自己跟明达小可爱,跟妖娆性感的媚娘为何关系如此,还不就是长时间的磨合。   当然这个磨合是形容词,当然也你可以当成动词,毕竟夫妻之间,什么样的虎狼之词都要有点。   不然怎么蜜里调油,怎么生孩子?   ……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处弼再一次哈欠连天的在两位娘子的催促下,迈着有些踉跄的步伐,赶到了前厅。   此刻这里,仍旧一个人也没有,管家福叔看到了自家三公子那副模样,不禁心疼得不行。   “哎呀呀,三公子赶紧坐下吧,来人,还不快给三公子上早膳。”   “对了,我爹他们呢?”程处弼朝着富叔一笑,一屁股坐到了案几后边,等待早餐。   “他们还没过来。”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自己要是有这样的下属,嗯,算了算了……反正等县丞与那主薄就位之后。   自己怎么也得好好缓个几日,不迟到,不早退,哪里像个程家人的样?   等到程三郎吃完了早餐拍屁股离开前厅的时候,亲爹这才迈着昂扬的四方步赶到。   “哟,老三,这么早就走了,不陪爹再吃点?”   “爹你快吃吧,孩儿还得先赶去衙门里处理事情。”   看着那匆匆而去的程三郎,程大将军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摇了摇头。   “这小子,不就当个县令,整得比老夫这个大将军还忙。”   ……   许敬宗理了理自己的官服,看着门口停着的马车,看了一眼天色。   “走吧,去洛阳县衙。”   “是,啥?老爷咱们不应该去国史馆吗?”一旁的亲随不禁有些错愕。   许敬宗看到了亲随投来的眼神,不悦地闷哼一声。   “怎么,老爷我去哪还需要你来做主?”   亲随看到自家老爷一副很不爽利类似起床气的表情,赶紧轻拍了自己一嘴巴子赔笑道。   “是是是,小的多嘴,你们几个愣着做甚,还不快走。”   坐进了马车里边,看着那倒退的街景,许敬宗缓缓地闭上了两眼。   他可不是在闭目养神,而是在黯然神伤,别人做官都是人往高处走。   自己特娘的算啥,水吗?居然倒流了。   早上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许敬宗都还觉得自己是不是只是做了一个梦。   可直到看到了摆放在案几上那枚崭新的洛阳县丞的官印后,恨不得直接吞了。   这么丢脸的事情,他连亲儿子还有婆娘都没好意思说。   “丢人哪!唉……”闭着眼睛,在那马车里边晃晃悠悠,直到马车缓缓停下,许敬宗这才睁开了双眼。   这才刚刚移步下了马车,就看到了不远处,一骑数人朝着这边快步而来。   而那位为首的骑者,居然就是那日自己在宫中遇上的,摸着腰畔裤腰带,满脸悲怆,热泪盈眶的李义府。   李义府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看到了刚好下了马车的许敬宗,赶紧翻身上马。   顶着一副礼貌而又恭敬地笑容疾行数步。   “咦,这,这不是许学士吗?哎呀,下官见过许学士,不知许学士这个时候到这洛阳县衙所为何事?”   “……”此刻,许敬宗忍不住在内心里边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关中垃圾话。   最终他还是控制住了情绪,挤出了一个矜持的笑容,抚须问道。   “那敢问李监察来此,又为何事?”   “下官来此……”李义府下意识地扭头看向那洛阳县衙的大门,不禁悲从中来。 第2276章 老子只是好奇这两位奸臣是如何苟在贞观而已   看到李义府被自己扎了心,心情十分郁闷的许敬宗终于觉得自己内心的郁闷稍稍纾解。   不过看在日后要同样被那程三郎踏踩在脚下,同属天涯沦落人的份上。   说不定日后还会委屈得相拥而泣的份上,许敬宗决定单刀直入。   “莫非你与老夫一般,也是到这洛阳县衙来任职的?”   听到了这话,李义府满脸震惊都无法掩饰地看向这位成名已久的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的许敬宗,差点就想蹿到衙门旁边的马槽里边狠狠地卧上一下。   “许学士你,你居然也是?”   许敬宗微微颔首,但问题是,文采斐然的他绝对不会生硬的说自己是被陛下直接踹到这来的。   “……嗯,陛下有言,那程洛阳太过年轻,做事有些浮躁,甚难服众。   老夫受陛下之托,特来助那程洛阳一臂之力。”   听到了这话,李义府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这位老司机一礼。   论脸皮的厚度,自己怕是不及这位在官场磨砺了大半辈子的老东西。   “李监察你呢?”许敬宗抚着长须,笑眯眯地看向那对面的李义府。   程三郎是洛阳令,而自己是洛阳县丞,也就是洛阳的二把手,这位李义府再怎么也,也肯定只能比自己职务低。   这让许敬宗心中不禁升起了一丝优越感。   听到了这句疑问,李义府抹了把脸,正想要用春秋笔法,让自己到这洛阳县衙任职的因由更加的高大上一点。   然后就看到了衙门里边蹿出来了一个膘肥体壮的护卫,目光一扫,落在了这两个官员身上。   “二位官人就是前来报道的县丞和县主薄?呵呵……第一天入衙就迟到,二位可真能耐。”   “很好,二位慢聊。”   这位护卫就撂下这么两句话,径直消失在衙门内。   “……”李义府与许敬宗一脸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位来去如风的程家人。   本还想装逼的再矜持下,可终究考虑到程三郎的恶名,二人都不约而同地加快了速度朝着衙门内走去。   程处弼坐在那案几后边,手指头敲击在案几之上,脸色已然有些发黑。   自己满心期待,早早地赶到衙门里边等待着陛下委派过来的两位能吏。   结果呢,都过了点了居然还没见着人,程处弼终于憋不住,让程达蹿到衙门外面去看个究竟。   心里边则是暗暗发狠,甭管老丈人派过来的是谁,敢在第一天赴任的时候,就给自己摆谱,呵呵,就算是日后的宰相之材也不行。   正在程处弼黑着脸磨牙根的当口,程达已然又蹿了回来。   “公子,那两个官员来了,不过小人方才看他们两个家伙站在衙门外边。   津津有味的吹牛打屁,分明就是不把公子你放在眼里。”   此刻,距离那程达顶多不过十数步的许敬宗与李义府听到了这话,直接脸都黑了。   这特么的,能不能好好说话?不是说程家人都是粗鄙武夫,怎么攻讦起朝廷大臣,嘴皮子溜得不行。   程处弼也已然看到了那两位匆匆赶来的官员,一个须发花白,一个则三十左右。   这让程处弼不禁有些牙疼,陛下这是弄的啥?六十岁的能耐人,不是宰相,就是重臣。   哪有六十岁还蹿到县衙里边来当能吏的?看样子,自家娘子还是不太了解她爹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不过也是,娘子那么清纯无敌,那么可爱萌萌哒,不了解成年人世界的黑暗倒也正常。   就在程三郎板着脸胡思乱想的当口,许敬宗深吸了一口气,朝着程三郎恭敬地一礼。   “下官洛阳县丞许敬宗,参见洛阳令。”   “下官洛阳县主薄李义府,参见洛阳令。”   “唔……嗯?!!!”程处弼随口敷衍地答应了一声之后,旋及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们等会,你说你叫什么?”   看到程三郎一副大吃一惊的模样故意相问,许敬宗心中不禁一梗,果然,这小子肯定想要埋汰自己。   但是一想到自己艰难的仕途,总不能因为这小子的污辱就撂挑子不干吧?   那样,自己大半辈子的努力,岂不就尽付流水了?   许敬宗只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再次开口。   “老夫许敬宗。”   “你就是李义府?”程处弼目光一转,落在了那位三十出头的中年官员身上。   就看到了此人笑得甚是温和而又谦恭,仿佛像是邻家大叔一般,乖巧地拱手一礼。   “正是下官。”   程处弼整个人都懵逼了,此刻,耳朵边仿佛正回荡着不讲武德的老丈人那恶意满满的狂放笑声。   “哎呀,原来是许县丞和李主薄二位都来啦?……”   “参见吴王殿下。”李义府与许敬宗看到了这位跟程洛阳穿一条裤子的吴王殿下,不敢怠慢。   李恪笑眯眯地与这两人寒暄了几句,这才注意到了处弼兄那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表情。   不禁有些小得意,大步上前来到了处弼兄跟前,挑了挑眉小声言道。   “处弼兄,怎么样,小弟我特地向我爹举荐了你让小弟我寻找的这二位能吏,还入得了处弼兄你的法眼吧?”   “居然是你干的?!”程处弼愕然地抬起了头看到李恪那副挺胸掂肚的样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是自然,处弼兄你不是得意寻小弟我打听这二位的消息,正好遇上了我爹。”   “咱们哥俩什么交情,我就寻思着,正好,处弼兄你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操劳,着实辛苦……”   看着这位洋洋得意在跟前表功的吴王殿下,程处弼抬手抹了把脸。   目光又落回到了那两位没有什么表情,但是都正支愣着耳朵偷听这边言谈的两位奸臣。   虽然现在他们还没露出狐狸尾巴,那是因为不讲武德的老丈人想要拿捏他们两人轻松无比。   看看史书上关于这两个家伙的各种黑历史记载就知道了,这二位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原本自己寻李恪打听,就只是好奇这两位奸臣是如何苟在贞观的,现在倒好,全撂自己手底下来当差。   万一日后这两个又升官发财,重新走上历史上的奸臣之路…… 第2277章 我也想正经,可你办的事也太不正经   那史书之上,岂不是也要给自己这位洁身自好的程家人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说自己与奸人为伍啥的,一想到这个,程处弼整个人都快要裂开。   陛下把这两个大奸臣交到自己手里边,这特么的是想要让妖蛾子三人组再加挂一个奸臣团队插件不成?   不不不,老子可是正经人,忠心爱国的那种,绝对不跟奸臣为伍。   程处弼站起了身来,朝着那许敬宗与李义府露齿一笑。“二位稍坐,称心,给这二位奉茶。”   然后转身,扯着那李恪就往厅门外拖去。   “来来来,贤弟过来,为兄给你看件好宝贝……”   李义府与许敬宗就这么呆若木鸡地看着蛮不讲理的程三郎,犹如老鹰擒小鸡一把就将那位贵不可言的吴王李恪给提溜出了厅门。   看到如此粗鲁的邀请方式,李义府与许敬宗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默默地看了一眼彼此,相顾无言,都感觉到了自己的前途一片昏暗。   “哎哎哎……处弼兄你这是做甚?”   出了厅门,程处弼将李恪拖到了一旁,看着这位好心办坏事的贤弟,甚是无奈。   “贤弟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让你去打听这二人,不是让你把这两个家伙往我这里塞的好不好?”   “这两个货色,你可有打听清楚,到底都是什么鸟玩意。”   “……”李恪看着处弼兄那副表情,不禁满心狐疑。   “处弼兄你是不是对这二位有什么偏见?那许敬宗好歹是我父皇为秦王时,就入府为学士的饱学之士。”   “至于那李义府,颇有才干,就连马周那位都向我父皇举荐。”   “你们啊,看人太过浮于表面了,呵呵,就那两个家伙,焉能逃过为兄我这双法眼。”   程处弼翘起两根手指头,怼到了距离自己眼珠子一公分左右的位置停下,然后回头一指厅内。   “你知道不知道许敬宗那老东西贪财好色,心眼比针眼还小?”   “还有那李义府,别看他见谁都笑眯眯的,暗里边捅刀子就他最擅长。”   “让你小子帮我打探这两个家伙的消息,你这几日都打听到什么干货没有?”   迎着处弼兄那刀子一样的锋利目光,李恪有些心虚地抹了把脸,尴尬而不失礼貌地一笑。   “小弟我这几日着实有些忙,不过处弼兄你放心,回头小弟我就继续帮你打探他们的消息。   保证连他们府中的隐私都给你打探出来,不然小弟我名字倒着写……”   程处弼大巴掌落在了李恪的肩膀上,露齿一笑。   “好吧恪李老弟,其实我还是相信你的。”   “……处弼兄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李恪直接就拉下了脸。   “呵呵……我也想正经,可你办的这事也太不正经了。”   程处弼凉凉一笑,摸了摸下巴,现如今怎么办?   打量着这位挺着个啤酒肚的吴王殿下,又不禁想到了那个讨厌的齐王殿下,咦?   “行了,不管怎么说,为兄我还是要多谢你和你爹的一片苦心,回头定有厚报。”   听到了处弼兄说出厚报这个词,李恪脑中顿时警铃大作,赶紧讨好一笑,连连摇头摆手。   “不不不,不用,真不用,小弟我就只是想帮忙,真没别的意思。”   程处弼懒得搭理这个接下了重任之后,成日蹿思恭坊找衣不遮体小姐姐吹牛打屁的皇室交际花,大步进入了厅中。   然后朝着心事重重的李义府与那许敬宗露齿一笑。   “二位能够到本官这洛阳县衙来入职,这是本官的荣幸,同时也是洛阳县无数百姓的荣幸。”   “二位刚到就迟到,想必是还不太适合洛阳县衙的事务,要不要先休息个十天半个月在上班?”   “……”面对着样的热情与体贴,许敬宗与李义府可都是老阴人,怎么可能相信恶名远扬的程三郎会这么善解人意。   李义府作为一位很懂眼色,很会看事的奸臣大材,怎么可能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   陛下已经将自己撂到了程三郎的手中,唯今之计,只有舔好程三郎这位上官,自己才能够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这就不必了,若是有事务,还请程洛阳直言就是,下官既为程洛阳之属官,焉能坐视上官辛劳而自己碌碌无为。”   听到了这番话,程处弼不禁深以为然,爽朗一笑。   “好好好,李主薄果然不愧是被陛下看中的能吏,有担当。”   许敬宗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李义府这个年轻人抢台词,不禁心中大恶。   可是现如今,自己先舔好程三郎先,回头再寻机敲打敲打李义府这小子。   “本官受陛下之托,自当竭力以助程洛阳,但有所托,下官都定不推辞。”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安心了……”程处弼大步来到了案几后边。“称心,笔墨伺候。”   目光一扫,落在了这两位奸臣大材身上。“二位,不知哪一位的书法造诣更高一些?”   这一轮,许敬宗矜持而又不失礼貌地一笑,抚着花白的长须言道。   “若论书法,本官好歹比之李主薄多在笔墨上浸淫了二三十载。”   李义府的脸色微僵,心中不禁大恶,可面对着这位洛阳县二把手,李主薄只能勉强一笑,点头以示认同。   “既然如此,来来来,许县丞请替本官执笔,我说,你写……”   “齐王殿下明鉴:昨日,尔府中一干护卫枉顾国家法律,视洛阳数十万黎庶如无物。   践踏民生,破坏财物,殴打朝廷执法人员,还混淆视听,意图蒙蔽朝廷,其罪罄竹难书……”   “???”许敬宗抄着笔,一脸风中凌乱地看着那满嘴跑火车的程三郎。   一旁的李义府夸张地咧着嘴,两眼圆睁,仿佛刚刚被一道高压电从天灵盖贯通到了腚眼。   刚刚迈步进入厅中的李恪生生被处弼兄那夸张的形容词给震惊到差点被门槛袢脚摔个狗啃屎。   恨不得蹿到后院的马槽里边卧上一个以表敬意,这都特么是什么鬼?   程处弼一扭头,看到了许敬宗那副夸张的表情,提着笔傻不愣登地在那里发呆,顿时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   “喂,我说许县丞,你光看着程某是什么意思,写啊。” 第2278章 撂什么样的狠话,到底要有多狠?   此刻,其中一个暗藏身份是绣衣的差役,一直在默默地用脑子在记下程三郎与诸人的对答。   可是听到这会子,脑子一乱,差点就直接脑动脉炸裂。   许敬宗眼皮狂跳,求助的目光朝着刚刚进了门的吴王殿下看过去。   就看到了这位吴王殿下抬手一拍额头,似乎想到有什么事情还没解决,径直转身步出了厅门,日!   耳朵边传来了程三郎那中气十足理直气壮的大嗓门。   “作为地方政府官员,写材料这是基础项目,你初来乍动,不熟悉,所以我教教你,赶紧的,我说你写。”   “啊,这……真这么写?”   许敬宗抹了把脸上被吓出来的冷汗,泥玛,好害怕……   感觉自己手中的毛笔,简直比特么的八十二斤的青龙偃月刀还要沉重。   一旁的李义府心中暗松了一口气,好夸张的修辞手段,简直就是特么的字字诛心。   不愧是传闻中的《顺溜之百家姓童谣》的作者,自己跟那许老儿顶多算是刀笔吏。   这位恶名远扬的程三郎完全就是刀笔吏威力加强版的节奏。   许敬宗很想撂笔不干,也很后悔方才自己为什么很装逼的说自己的书法艺术造诣很牛逼。   早知道程三郎这个混帐已经挖了这么个大坑,谁特娘的乐意往里跳。   可现在,自己敢不写吗?面对着这位虎视眈眈的程三郎,想到他爹程大将军一言不合就捞衣挽袖以力服人的场面。   许敬宗觉得自己老胳膊老腿的,还是从心为好。   ……   满脑子里边全是胡思乱想的许敬宗只能听着程三郎之言动笔,此刻的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脑袋完全放空的工具人。   “落款就写:洛阳县丞许……”   当边听边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的许敬宗下意识地将程三郎出口之言尽录于书信之后。   “咦,程洛阳,这……”   许敬宗还没说完话,那张墨迹未干的白纸就已经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这什么这,哎呀,许县丞的书法艺术果然很有造诣,来来来,李主薄你来瞧瞧是不是相当的好?”   李义府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微表情,生怕自己绷不住笑出声来,面对着程洛阳的疑问,他自然只能硬起头皮打起了配合。   “许,许县丞的书法造诣,的确远远超过下官,下官佩服。”   程处弼很满意地拍了拍李义府的肩膀,虽说是奸臣出身,啊不……虽说此人未来的升级之路会走上邪道,点满奸臣技能树。   但是并不妨碍对方的确是个人材,既然是人材,那落自己手里边,怎么也得好好的谨慎思考一下如何利用好这两个家伙。   看到了三公子比划的手势,邓称心憋住笑,赶紧将印章递了过来,程处弼将洛阳县衙门的大印狠狠地盖到了上面。   这才欣慰地一笑,这代表着大唐东都洛阳政府部门的正式公文。   一扭头,就看到了那许敬宗还在那里目光痴痴的看着手中的毛笔,一脸的追悔莫及。   “那个许县丞,许县丞?”   许敬宗看到了程三郎投来的目光,虽然此刻自己恨不得耍起王八拳让对方血溅五步。   但问题是,血溅五步的,应该是老胳膊老腿的自己,一思及此,许敬宗不禁心头一阵酸楚,黯然低头。   “不知程洛阳还有何吩咐?”   “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既然这封书信是你写的,就由许县丞你亲自送过去吧。”   “啥?!”许敬宗的嗓音直接就高出了一个八度还不止,眼珠子惊骇欲绝地瞪着。   卧槽!卧槽!卧槽!!程三郎你这个用心险恶的歹毒小人,老夫可没得罪过你。   当值的第一天,你就想要把老夫往死里弄是几个意思?   那位齐王李祐可不是什么好玩意,脾气暴躁,桀骜不驯。   自己要是把这封罄竹难书的公文送过去,老胳膊老腿的自己,能够活着爬出齐王府那都是老天开眼好不好?   “程,程洛阳,老朽这几日犯了足疾,腿脚实在不便,怕是难以远行,还请程洛阳另委他人。”   看到许敬宗差点把眼珠子瞪着眼眶,嘴皮子哆嗦得犹如风中凌乱,可怜的模样堪比卖了亲闺女的杨白劳。   程处弼不禁心头一甜,啊不……是心头一乐,不过看在对方年纪有点大,现如今还没有点满奸臣技能树的份上。   程处弼决定不逗他了,将那份写满了字的书信抄在手中拍打了两下,一脸的为难。   “本官今日尚有要务,脱不得身,而许老你又腿脚不便,这可如何是好?”   许敬宗目光一扫,看到此刻安静如鸡,笑不露齿的李义府。   ……   当下,也顾不上文官不应当在粗鄙武夫跟前内卷的潜规则。   直接并指如剑,直戳那站在程三郎另外一侧的李义府。   “程洛阳,莫不是忘记了这里还有一位尚未有事务可担当的李主薄。”   “啥?!”原本脸上带着温婉无害笑容的李义府直接就炸了,一脸震惊的看向许敬宗。   这个老东西是特么什么意思,简直就是要陷自己于死地,让自己这个向来与人为善的良善之人与跟那位齐王结仇。   “许老这话倒真是提醒了程某,不错不错,李主薄年轻气盛,颇有担当,真适合此任。”   “这封书信就交给你了,咦,李主薄脸色不太好,不过没事。   那个谁,程发,程达,你们哥俩护送李主薄去那齐王府邸,务必不要出差池。”   “诺!”程达与程达赶紧大声答应道。   李义府恨不得抄起鞋底子直接抽在许敬宗那个老东西脸上,可现在他有更要紧的事情做。   “程洛阳,下官,下官还是觉得……”   “本官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怎么,当值第一日,李主薄就想要懈怠渎职不成?”   “好了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送个信,撂几句狠话而已,难道那位齐王还能敢对朝廷命官动手不成?”   “???”李义府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这?这么一封信过去,老子还要撂上几句狠话。   什么样的狠话,到底要有多狠?程老三,你特娘是嫌老子死得不够快还是咋的?   李义府终究还是控制不住情绪,吱出了一声。   “可万一呢?” 第2279章 小小的洛阳县衙门,竟然如此黑暗   程处弼打量着小脸煞白,目光很复杂的李义府,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看这帮子文官,就是小心思太重,办点屁大的小事还在这里瞻前顾后。   想想自己带过的团队里边,现如今的这个团队是最拉胯的。   可问题是,来都来了,都已经成为了班子成员,程处弼哪怕是有再多的怨念,也不好当面吐槽。   那样很影响团结,不利于东都班子成员齐心协力干大事,所以程处弼只能语重心长地道。   “李主薄放心吧,有本官的这两位亲随在,有他们在,等闲七八个人是近不到你的身子。”   “若是齐王殿下敢亲自冲你下手,放心,本官就算是亲自出手,也一定会医治好你的。”   “……”李义府嘴皮子也有开始哆嗦的趋势,你是人吗?程三郎,做个人就那么难吗?   这个时候,立身于一旁的许敬宗生怕这位李义府直接往地上一躺来个抽风什么的,那岂不是又把皮球给踢了回来。   作为一位喜欢以最大恶意去揣测他人心思的奸臣,许敬宗当然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赶紧从旁劝道。   “好了,还请李主薄速去吧,莫要耽搁了政务才是。”   “你我二人刚刚入职,就得程洛阳之重托,这可是咱们二位下官的福报……”   程处弼眉舒眼弯地朝着许敬宗赞许地颔首一笑。   “看看,还是许县丞年长,懂事。”   福报你妹,福报你娘子,福报你娘亲,福报你闺女……李义府在内心疯狂的喷着垃圾话。   早知如此,今日出门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把自己的腿先打折,好歹能够逃过这样一场劫难。   “下,下官领命……”   李义府抬起有些颤抖的双手,接过了这封书信,迈着踉跄的脚步,晃晃悠悠地朝着厅外行去。   好像随时都会抽过去摔倒在地不醒人事的李主薄,迈步出了厅门。   这个时候,眼角的余光恰巧看到了那位吴王殿下,此刻正一手捂着嘴,一手抱着廊柱。   表情显得十分痛苦,就好像是患上了便秘不畅这样的下三路暗疾。   李恪也同样看到了这位面如死灰,目光绝望的李主薄,用力狠狠地抹了把脸,总算是没有在人前丢皇子的颜面。   朝着这位李主薄露出了一个温婉而又潇洒的笑容。   “李主薄一路走好,放心的去吧,程洛阳说的没错,天子脚下,王爷也不敢放肆。”   “多谢殿下吉言……”李义府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继续迈开脚步,一脸悲壮地朝着衙门外行去。   翻身跃上了马背,李义府一扭头,看到了那高大而又不失威严的洛阳县衙正门。   那洞开的大门,仿佛就像是一头可怕的巨兽,张开了狰狞的大嘴。   李义府的嘴皮子不禁有些哆嗦,满脸悲伤地闭上了双眼,一行清泪,从眼角流下了面颊。   悠悠地吐出了一句,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话。   “想不到,小小的洛阳县衙门,竟然如此黑暗……”   ……   李义府的内心十分的悲伤,自己被洛阳县衙门的一把手程三郎拿捏也就罢了。   许敬宗那老狗居然不顾大家都是斯文人,一大脚尖把自己给踹下了水。   一想到自己即将要面对那位性格暴戾的齐王李祐,得罪了这位,自己能扛得住对方的报复吗?   李义府用自己的所有头都反复思考与推演,得到的结论是不能。   此刻,已经被推上了架下不来的李义府真心懊恼,恨不得抄起裤腰带,寻棵歪脖子树吊死算球。   “李主薄,已经到了,咱们赶紧过去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大嗓门在耳朵边响起,李义府打了个激灵,这才注意到。   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那齐王府邸的街口。   一扭头,看到那随同自己过来两位亲随,两位程家人,还有十名差役。   作为一位老奸巨滑,能够名留史书的奸相,李义府此刻疯狂的开动脑筋。   足足沉吟了十余息,这才看着程发等人一笑。   “你们就在此等候本官就好,本官一人过去就好。”   “你确定?”程发有些狐疑地打量着这位李义府,想了想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   “这可不成,我家公子让我们二人送你过去,怎么也得送到府门口。”   “也好,那就有劳二位了,至于尔等,都留在此地便是。”   李义府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担心人多嘴杂说错话,再加上,他也有些话,不方便让那些差役听到。   至于这二位程家人听到,这倒也无妨,想必那位程洛阳,肯定也不会希望自己这位主薄与那许县丞的关系蜜里调油。   将心比心,李义府若是为主官,肯定也不希望自己下边的官员打成一片,蜜里调油。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李义府大步地朝着那齐王府邸而去。   来到了阶下,上面的那些齐王府护卫打量着这名官员。   然后就看到了只领着两名手下的官员,恭敬地一礼之后,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书信。   “本官奉了洛阳县丞许敬宗之命,特来送达公文,还请齐王殿下将一干人犯送往洛阳县衙,下官也好向许县丞交差。”   程发与程达哥俩一脸惊奇地看向这位说得一本正经的李义府。   程发忍不住牙疼地吸了口气,拿胳膊肘顶了顶自己的亲兄弟程达。   “看到了没有,这帮子文官,果然没一个好鸟,私底下互插刀子一个比一个狠。”   “嗯,就是就是……”   ……   程处弼想着自己既然还要等着那李义府回禀,程处弼也就懒得离开县衙,拉着李恪一块到得后院去溜达。   本来是邀请许敬宗一块溜达,奈何这位许县丞打死也不乐意跟程三郎肩并肩。   以自己是洛阳县衙的粉嫩新人为由,要去巡视一下县衙内诸务为由开溜。   李恪看着那许敬宗既要化妆有足疾,偏偏还要努力用最快的速度远离程三郎的窘态,差点就乐出声来。   不过很快,李恪又想到了正在找自家五弟麻烦的处弼兄,这位妖蛾子兄台要是认真起来,真担心会出大事情。   “处弼兄,我那五弟,可不是什么好鸟。” 第2280章 一个小小的县丞,敢来招惹本王?!   程处弼心领神会了冲李恪施了个眼色,二人肩并肩地朝着后花园而去。   看到处弼兄神色轻松地溜达在这官衙后院里边的小花园里边,居然还哼起了小调。   李恪不禁心中有点疑神疑鬼。“小弟不是为我那便宜弟弟向处弼兄你说情。   而且小弟我也清楚,以处弼兄你发地神出鬼没的手段,收拾他也是手到擒来的事。”   “可是现如今,正值我大唐迁都之事,即将要落于实处的紧要关头,这个时候,处弼兄你跟那小子发生正面冲突的话……”   知道这位老兄弟虽然经常不正经,也喜欢扎兄弟刀子,但是在大事上还是拎得清。   程处弼拍了拍他的肩膀呵呵一乐,不以为然地道。   “不用担心,就算是那李义府浑身是血被抬着回来,我也不会抄着兵器去找齐王的麻烦。”   “毕竟,那是齐王殿下跟李义府之间的恩怨,干我屁事。”   “你也不想一想,程某一向做事公允,身为洛阳地方长官,自然要殚精竭力,守护一方百姓。”   “怎么可能因为一两位下属被某位权威揍了就枉顾国家大义……”   “昨天那差役被揍了你不就……”   “差役是差役,差役是什么,差役都是老百姓,是我洛阳的百姓前来服役当差,我身为洛阳之父母,自然要为他们作主……”   “???”李恪呆愣愣地看着这位一副义正辞严嘴脸,满嘴冠冕堂皇。   实则恨不得把挖个坑把那李义府与许敬宗埋了种草的处弼兄。   “处弼兄,你该不会是想弄死我爹给你送来的这两位吧?”   程处弼一愕,没想到,自己的良苦用心居然被这位皇族交际花给看穿,看来自己表现得太过明显了点。   下次一定要注意,毕竟做人不能太过于真性情,当官更是。   程处弼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语重心长地道。   “不不不,他们可是我老丈人给我送来的才俊,我怎么舍得拿来当一次性的抹布,怎么也得物尽其用才是。”   看着处弼兄,看着他那张笑得很善良,偏偏眼神相当不善良的笑容,李恪忍不住抹了把脸。   回头自己就派出所有得力人士去明查暗访,无论如何,一定要搞清楚那两个家伙是不是得罪过这位心眼比不得针眼大的处弼兄。   “哦对了,莫要在你爹跟前胡乱吱声,坏了为兄我的大事。”   “处弼兄你放心好了,打死小弟也不会泄露一字半句。”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对了,你懂得用标点符号构成暗语吗?”   “标点符号,那些玩意还能组成暗语?”   “你不懂我就放心了……”   “……”   ……   此刻,卢四显得有些忧心忡忡,时不时扭头看向那刚刚醒过来,正摸着昨天晚上用力过度的腰,一面用着早膳的齐王李祐。   他那鬼鬼祟祟的眼神,直接就把李祐看得没了食欲。   不乐意地将筷子一撂,朝着卢四瞪起了眼珠子。   “你小子怎么回事,有屁就快放,没事就赶紧滚出去,莫要扰了本王的食欲。”   卢四灰头土脸地赔着笑,小心翼翼地解释起来。   “是是是,殿下,那程洛阳可是说了,让小人今日带着几个弟兄去投案自首……”   一听这话,堂堂皇子,贵为亲王之尊的李祐顿时不乐意了。   “怎么,你还真想去?”   卢四一脸苦逼,苦笑着连连摇头。   “这倒没有,只是小人担心若是不去的话,会让殿下与那程家人起了间隙。”   潜台词自然是程家人真的不好惹,殿下你真的就为了面子,万一跟程家人起了冲突咋办?   “放心吧,本王都已经给我三哥去了信,屁大点的事情,他程三郎难道还真愿意为这点小事,得罪一位亲王不成?”   齐王李祐有些烦燥地大手一摆,挥退了卢四,看着满案几的美酒佳肴,却已然没有了兴致。   “真特娘的晦气,不吃了。”   一旁的心腹亲随昝君谟笑眯眯地给齐王李祐满上了一杯美酒劝道。   “殿下息怒,这等事情,不必在意,那卢护卫也是为了殿下的清誉着想。”   正说话间,就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齐王李祐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位管事显得有点气极败坏地蹿了过来。   “殿下,殿下,外面有人奉了洛阳县丞许敬宗之命,特来送达公文,说是要将卢护卫等一干人犯带回县衙。”   “什么?!”李祐直接就立了眼角。   “洛阳县丞?他程三郎也就罢了,一个洛阳县丞,居然也想要让本王乖乖领命?!”   “简直欺人太甚,真把本王不当回事,来人,将他们打……赶走。”   看到那边管事连滚带爬地朝着外边蹿去,李祐铁青着脸,一脚尖就把跟前的案几踹翻在地。   “许敬宗,是哪根葱,居然敢来招惹本王,实在可恨,可恼!可杀!”   “殿下息怒,不至于,不至于……”   “是啊殿下,还请殿下你冷静冷静,这里终究是天子脚下,还请殿下忍耐一二。”   “怎么,程家人欺辱本王,你们让本王忍耐也就罢了,一个屁都不是的洛阳县丞,都想要骑到本王头上拉屎,你们还在这里阻拦?……”   猿臂蜂腰外加驼背的昝君谟压低了声音嘀咕道。   “殿下,还请殿下息怒,小人有一计,可稍解殿下心头怒火。”   此刻,怒极攻心,恨不得抄起横刀蹿到那许敬宗跟前,把这只老妖蛾子给剁成肉泥泄愤。   程家人恶名远扬,在军方关系深厚,那程三郎又深得帝宠,自己不乐意跟对方起冲突也就罢了。   你许敬宗算哪根葱,作为秦王府的老人,到现如今,都越活越回去,都已经近年六旬的糟老头子。   居然还敢来招惹本王,是你太飘,还是老子的刀法不够妖娆?   “你倒是说说,怎么解本王心头怒火。”   “殿下,现在若是小人出手,怕是容易让殿下沾上嫌疑。等过些日子,小人亲自出手。”   李祐目光死死地瞪着昝君谟,杀气腾腾地道。   “好,记住了,死活不论。”   “诺!”昝君谟点了点头,嘿嘿一笑,笑容显得那些的嗜血与狰狞。   一旁的梁猛彪忍不住伸舌头舔了舔嘴,只是昝君谟已经抢了头筹,自己可不能什么也不做。 第2281章 惹不起你们程家人,还惹不起其他人?   自己的亡命生涯里边,杀过最大的官员,也不过是一位前来搜捕自己的县尉而已。   就因为如此,自己不得不隐姓埋名,领着几位好兄弟颠沛流离。   好在现如今被齐王殿下纳于麾下,不过,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实在是让人腻味。   真希望这位齐王殿下能多搞点事情,男子汉大丈夫,手中有刀,不干点大事,岂不是白来人世一遭?   而这王府里边,不少的亲随,可都是有案底的亡命之徒,要过的就是刀尖上舔血的刺激生涯。   正因为志同道合,不如此,也不会被李祐招揽至麾下效命。   李义府看着那封被扔在了台阶之下的公文,默默地听着那名齐王府管事的谩骂。   面对着那些目露凶光,虎视眈眈的齐王府护卫,李义府一副唾面自干的架势。   面无表情地捡起了那封公文,一言不发地就欲走人。   内心却已然愤恨欲狂,同时又暗生喜意,许敬宗老儿,让你敢拿老子顶雷,这下子,得罪齐王的可是你。   “站住,我看你也是一身官服,既然来传讯,为何不敢自表身份?”   两名齐王府的护卫直接就拦住了李义府的去路,李义府脸色一黑,真是吡了山东细犬,看样子笑早了……   李义府抬起了头来,朝着那位管事挤出了一丝笑意。   “本官不过是洛阳县的微末小吏……”   一旁的程发白眼一翻,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李主薄,千万不要自降身份,请你注意一下身为洛阳县属官的体面。”   程达很配合地吐气开声。   “这位乃是洛阳县主薄李义府,乃是洛阳县衙的重要属官。”   “!!!”李义府一脸错愕地扭过了头来。   “怎么,这是天子脚下,李主薄你怕甚?”   “就是就是……”   “……”那位齐王府的管事看着这两个膘肥体壮,看起来像是亲随,可看他们说话,分明又不像。   甚至让这位管事觉得这两位很乐意看这位李主薄笑话的感觉,忍不住喝问道。   “你们是何人?”   “我们弟兄乃是程洛阳的亲随,奉程洛阳之命,特地保护李主薄的安全。”   齐王府管事打量着这二位膘肥体壮的程家人,眼皮一阵狂跳。   算了算了,惹不起你们程家人,还惹不起其他人?   目光一转,落在了那李义府的身上,这位管事阴恻恻一笑。   “小小的洛阳县丞与主薄,都居然敢欺辱上门来了,好好好……”   看着这位齐王府管事恶意满满的表情,李义府的眼睛一红,差点就想要扑过去抱住这位管事的大腿哭诉自己也是逼不得已。   “李主薄,你怎么眼圈都红了?”   “风刮沙子,不小心迷了眼,二位老弟,李某现在不想说话,只想静静。”   “大哥,静静是谁,怎么这李主薄也要想她?”   “你……天下叫静静的女人多了去了,大家都乐意想怎么了?”   “……”   ……   在后花园的僻静处,程处弼与李恪还有李德正在打牌,小小地休闲娱乐一下。   没曾想还没搞上几把,邓称心就蹿了过来,向程三郎禀报那李义府已经回来了。   程处弼把手中的臭牌一撂站起了身来伸个懒腰。   “李主薄是被抬回来的还是走回来的?”   “……走回来的,看模样,应该没有与齐王府的人发生冲突。”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程处弼一脸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抬步前行,忍不住回头冲李恪吐了句槽。   “你不是说你五弟是个心眼极小,睚眦必报吗?呵呵……不过如此。”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处弼兄快步而去,不知道应不应该反驳处弼兄对老五的评价。   ……   “啥意思?齐王殿下就这么不上道,居然连人都不见,就把你给撵回来了?”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任务失败的李主薄,不禁有些嫌弃。   一扭头,身边的李恪安静如鸡,一副关我屁事的样子,仿佛又拿起了他那个奉父命,旁观程三郎搞,哦不,是干事情的监察者的身份。   程处弼也懒得问他,不管他们关系如何,毕竟那好歹也是他名义上的弟弟。   “想不到,这位齐王殿下为了包庇几个人犯,居然如此上心。”   “不过本官身为洛阳县令,昨个已经撂下了话,他还如此,呵呵……”   说话间,程处弼目光一转,落在了那闻讯赶来的许敬宗身上。   之前那封公文,是出于……嗯,出于考验许县丞和李主薄作为洛阳县官员的威慑力。   不过现如今看来,许县丞与那李主薄的威慑力不够,难道是因为李义府的污辱性不够强,让齐王也搭理都不乐意搭理?   要不,让许敬宗……这位自称伤了腿,自己若是让对方亲自前往,显得有点不仁道。   看到了程三郎时不时飘过来的邪恶眼神,一直在那里哼哼叽叽摸索着自己的腿化妆有腿疾的许敬宗菊花一紧。   “程洛阳,下官以为,齐王殿下如此桀骜不驯,庇护人犯,的确不妥。”   “下官觉得,程洛阳应该上奏朝廷……”   “你这什么话?”程处弼直接白眼一翻,打断了那许敬宗的插嘴。   翘起手指头冲自己的脸一比划。“本官乃是洛阳县令,而今在洛阳县治下发生这等小小的纠纷。”   “你就让本官哭着喊着去找朝廷,这要是落在那些重臣眼里边,连这点小破事都办不好的,程某以后还怎么担当大任?”   一旁的李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附合道。   “处弼兄所言极是,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此事,若是捅到了朝廷……”   许敬宗干巴巴一笑,朝碰上程三郎与李恪一礼。“是是是,是下官考虑不周全。”   “那个李主薄,你的意思呢?”程处弼目光一转,落在了那李义府的身上。   看到了那许敬宗那个老东西的主意被否,李义府心中暗爽,而程三郎把难题朝着自己抛来。   李义府眼珠子鬼鬼崇崇地转了几圈,朝着程三郎道。   “程洛阳,下官有一策,既可让我洛阳县能够抓捕到人犯,又还能不引起太大的纷争。”   “哦,来来来,你且说说。”程处弼朝着李义府露出了一个亲和的笑容,示意这位继续。   许敬宗脸色一黑,同样也把目光投向了李义府这个内卷的混帐。 第2282章 心中大恶,罢罢罢,要死一起死。   李义府看着那几双投来的目光,自信地一笑,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思路。   “齐王殿下乃是皇子,如今乃是其麾下护卫犯了过错,倘若因此我们冲击亲王府邸抓捕人犯。   怕是消息一旦传扬开来,必定会惹得朝野汹汹。”   “所以,下官觉得,我们完全可以采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办。”   “例如,就守在那玉鸡坊的坊市出入口,一旦人犯出来,出一个我们就逮一个……”   听到这位笑容温和,谈吐儒雅的李义府在这里献策,李恪忍不住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处弼兄。   “……处弼兄,这位李主薄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呵呵,能值得程某留意的,能是普通人?”程处弼打量着这位坏水正在一个劲往外吡的李主薄,笑得很是欣慰。   果然,事情都有两面性,这家伙虽然坏,但是他将手段用在正途上,却也是为国为民。   “好好好,不愧是足智多谋的李主薄,既然如此,一事不烦二主,此事,就由你来负责。”   “从今日下午开始,你就带人去那玉鸡坊口蹲点抓人。”   “啊,这……”李义府正因为自己的主意得到了程三郎夸奖而洋洋得意。   不想又感觉自己脑门子上被力大招沉的程三郎扣上了一顶重如泰山的黑锅。整个人瞬间都不好了……   一旁方才还妒忌李义府出了个好主意的许敬宗差点咧嘴乐出声来。   程处弼一本正经,义正辞严地道。   “什么这啊那的,此策乃是李主薄你所献,自然你更加懂得怎么实施,所以,本官将此事托付给你,肯定错不了。”   李义府直接就急出了一头臭汗,简直就是吡了细犬,老子不想干好不好,可又不能直接拒绝。   好在李义府脑子活,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来。   “不不不,下官的意思是,下官终究只是主薄,这缉拿人犯之事,该当由县尉前去处置。”   “若是让下官去办此事,岂不是逾越了。所以下官认为,还是由洛阳县县尉去为好……”   程处弼直接乐了,大手一挥。   “无妨,事情交给你办,若是觉得因为你的身份是主薄不合适,这很好解决。”   “一会我就入宫去见陛下,请陛下直接下旨,让你改任洛阳县尉一职。”   “!!!”李义府整个人差点当场裂开。这特娘是什么样的神操作,老子就只是不想干这件事好不好?   程处弼笑眯眯地看着李义府,这货之前一直走的是文官体系,点的是奸臣技能树。   借着由头,把这货撂到县尉那不文不武的位置上,说不定能够激活他的新天赋。   “不不不,这个就不用了,下官,下官定当竭力。不过……”   李义府看到在一旁,控制不住嘴角频频上扬的许敬宗,心中大恶,罢罢罢,要死一起死。   “不过什么?”   “想来程洛阳也知晓,那玉鸡坊颇为宽广,而且又有两个坊口出入,倘若只下官一人领队,怕是力有未逮。”   “所以,下官想要推荐许县丞与下官同往,一人守住一个坊口,避免人犯逃窜。”   原本正在看笑话的许敬宗直接脸都绿了,翘起起手指,须发皆张地瞪着这个卑鄙之徒。   “李主薄你……”   “干得好。”程处弼大巴掌拍在了自己大腿上,朝着李义府翘起了大拇指。   “好好好,正好许县丞有足疾,不适合行走,正好蹲在坊口蹲点逮人。”   “事情就这么定了。”   “……程洛阳,下官可是县丞。”许敬宗抹了把脸,还想要挣扎一下。   “怎么,县丞就不能办事了?”程处弼不乐意地看向许敬宗。   “要不,你也来当洛阳县的县尉如何?放心吧,只要你乐意,本官一定可以说服陛下恩准。”   李恪把脑袋深深地埋了下去,感觉自己不应该离处弼兄太近,想要捧腹狂笑都做不到。   忍笑能够忍出肝肠寸断的感觉,这辈子,也就只有在处弼兄身边体会过。   看着程三郎那跃跃欲试的表情,许敬宗差点疯了,脑袋摇得跟泼浪鼓似的。   老子堂堂秦王府十八学士,当个县丞已经够丢脸的了,你居然还想把老子塞去干个不文不武的县尉?   “不用不用,下官觉得自己也还是可以的。”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禁有些遗憾,又看了一眼李义府,再看向许敬宗。   “真的?我说许县丞你真不用客气,本官向来做事公允,只要你有正当的要求,提出来,程某肯定满足你。”   “真不用,下官一会还得到那玉鸡坊去抓捕人犯,就不多耽搁了,下官告辞。”   “下官也一样,告辞。”   李义府与那许敬宗二人迈着有些仓皇的脚步几乎是肩并肩地蹿出了前厅。   可是当看到了跟自己发生刮蹭的居然是对方后,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   但又旋及想到,自己还要与对方打配合干工作,避免出了问题自己一个人承担责任。   又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个虚伪到极点的笑容。   “许学士乃是洛阳县衙的二把手,也算是下官的半个上官,许县丞你先挑。”   许敬宗不禁心里边打起了鼓,这小子肯定不是大度之人。   现在说得如此大气,其中必定有诈,但是具体是什么诈呢?   许敬宗薅了半天花白的长须,琢磨不出个所以然,但是,若是自己谦虚,让对方来挑的话。   那岂不是正合了对方的心意?   作为一位经常算计别人的老阴险人,许敬宗不禁有些蛋疼。   “许学士可有考虑好了?”李义府看到许敬宗那副表情,哪里还不明白这位在算计什么。   毕竟自己也是这样人,但这一回,自己是真的没有其他心思,只是为了示好而已。   李义府牙疼地吸了一口气,眼珠子一转。   “不若这样,那玉鸡坊的正坊门较为开阔,下官去那里镇守,至于后坊门……”   看到对方如此虚伪的摆出一副为自己考虑的模样,许敬宗呵呵一乐,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你去后坊门,老夫在正坊门盯着便是。”   “……” 第2283章 公子果然没说错,斯文人心肠最坏又阴险   等到李义府与那许敬宗各领着二十名差役离开县衙之际,就看到有几位膘肥体壮的程家人。   由程发与程达各领一队,加入到了这两只队伍里边。   面对着程三郎派来的监工队伍,李义府与许敬宗虽然心中十分不爽,但能咋办?   谁特么的乐意撂挑子不干?当然不敢。   离开了县衙,李义府策马驰于许敬宗的马车边,憋了半天之后,最终忍不住凑到了车帘旁小声地道。   “许学士,下官有一疑问,还请许学士不吝指教?”   许敬宗微愕,朝着李义府看过去,而李义府也不管他乐不乐意,径直言道。   “下官自认,做事向来规规矩矩,小心谨慎,就算是弹劾程家人的奏折,也从来都是就事论事。”   “那么多的御史,里边得罪他们程家人狠的多了去了,可偏偏陛下却让下官过来……”   许敬宗何等老辣之辈,自然听出了这位同样为文官的后辈言下之意。   许敬宗眯起了两眼,心中栗然而惊,此刻他才反应过来,怕是自己与李义府两个不同体系的文官。   都被撂到这洛阳县衙门来,十有八九不是因为别的原因。   而是因为程三郎这个深得帝宠的混帐小子在后边作妖蛾子……   许敬宗忍不住大巴掌一拍前额,脸色显得份外难看地嘟囔了一句。   “看来,老夫还是太小看了那小子在陛下跟前的影响力。”   虽然许敬宗没有谈兴,放下了车帘,但是这话落在了李义府的耳朵里边。   也足以让这位老奸巨滑的奸臣大材,细品出许多的味道来。   内心不禁浮起了一丝悲凉,看样子,自己想要离开程三郎的想法,怕是很难成为现实。   ……   齐王府的几名护卫,今日正好不当值,特地到那街市之上瞎溜达了一圈,顺便在外面用了一顿酒食。   这才美滋滋地摸着肚皮回转玉鸡坊,作为亲王殿下的护卫,平时出入,自然也不会换下自己那身醒目的衣着。   毕竟,这好歹代表着他们的身份不简单,吃个饭,结帐的时候还容易有折扣。   其中一位摸着肚皮,表情则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地朝着身边同伴问道。   “对了哥几个,你们说,那程三郎会不会上门来,跟殿下要人?”   “哈,我说你小子胡说什么?你也不想想,咱们殿下可是堂堂堂皇子。”   “他程三郎若是为了这么点屁大的小事情,就敢带人上门来,回头那帮子御史不把他给喷成碎沫才怪。”   “就是,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看到那些程三郎居然敢如此对待大唐的亲王,呵呵……”   听到了身边一干同伴之言,这位当日冲那些洛阳县的差役们耍过拳脚的护卫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还真是这个道理,那位程三郎再嚣张跋扈,也不可能率领一票差役冲击亲王府邸抓捕人犯。   “咦,你们瞅,那坊口怎么蹲着一帮子差役。”一位打着饱嗝的护卫抬手指了指坊市正门。   其余几位也都齐刷刷地看过去,还真是,这坊市门口除了坊丁之外,居然还有大票的差役在那门口东张西望。   而对方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等人,正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然后,就看到了一位身着官服,须发花白的老者踱步而来,朝着这边打量。   “这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该不会是咱们玉鸡坊里边有人犯了事吧。”   “几位哥哥,要不,咱们等这些差役走了再回坊?”   “看你那怂瓜样,怕个鸟,走,有弟兄们护着你,咱们还能怕了那几个差役不成?”   看着那几位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之后,又继续大步朝着这边坊市口大步行来的护卫。   许敬宗不禁脸色一黑。这帮子混帐玩意,老夫都已经站出来了,就是想要让你等知难而退,结果还来……   “许县丞,他们的服饰打扮,十有八九应该是某个王府的侍卫。”一位差役朝着许敬宗禀报道。   许敬宗眼珠子一转,一脸义正辞严地抬手示意那些差役不许上前。   “尔等切莫乱来,且待本官先问清他们的身份,避免抓错了人。”   许敬宗拿捏起秦王府十八学士的矜持与儒雅,上前数步,抬起了手臂。   “本官奉程洛阳之命,抓捕齐王府护卫,尔等速速表明身份……”   听到了这话,这几位齐王府侍卫直接倒吸了一口凉气,卧槽!怎么也没有想到,程三郎是没来,但不代表洛阳县衙没来人。   其中自然也有机灵人,赶紧大声地开口招呼道。   “我们不是齐王府的人,我们是越王府的护卫。”   “既然是越王府的护卫,那你们就进去吧……”   “慢,把你们的腰牌拿出来。”一旁,程发突然开口喝道。   瞬间,那五名护卫齐齐色变,看着这位神色不善的程家人,就想朝后退去。   ……   可惜,他们根本就没有逃走的机会,全被捆了起来,撂进了那辆早就停在一旁的囚车里边。   “我们没有犯事,你们凭什么抓我们,你这狗官。”一位真被冤枉的护卫忍不住破口大骂。   程发差点乐出声来,赶紧整肃表情,转过了身来,朝着许敬宗一礼。   “许县丞,他们这帮子齐王府护卫,居然胆敢如此辱骂朝廷命官,是不是应该罪加一等?”   “……”许敬宗差点就想一个弓箭步蹿上前去给这个厚脸皮的程家人一个标准窝心脚。   许敬宗没搭理程发,而是闷哼一声,开口厉喝道。   “够了,你等是否是犯事之人,等你们被押到县衙,自然知晓。”   程发看着这位转身离开,身形显得有些孤单与落寞的许县丞,白眼一翻,也懒得上前。   公子果然没有说错,这帮子斯文人心肠最坏又阴险,不防着点,很容易就被他们寻着漏子钻。   就你们那点小心思,比起我家那浑身心眼,一肚子坏水的三公子来,实在是档次太低了点。   天色临近了黄昏,齐王府门口的护卫不禁觉得有些奇怪,昨天就溜达出去的,包括今天出去溜达的齐王府护卫,怎么连个回来的人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看到了七八名齐王府侍卫正成群结队,气极败坏的直着王府而来…… 第2284章 这小子敲打起人的手段,那么的与众不同   齐王李祐呆呆地坐在案几后边,目光呆滞地看着这几位跪坐在跟前,表情哭丧的护卫。   听着他们语带哽咽地讲述起了今日的遭遇。   他们想回家,结果被一帮洛阳县的差役给拦下,然后直接就将他们这些武孔有力的齐王府护卫给扔到了那洛阳县衙门的大牢里边。   经过了那些差役中昨天被殴者的辨认之后,留下了动过手的,没动过手的都被送了回来。   “那程,程洛阳还说,殴打伤害公务人员,妨碍执法,还有肇事逃逸……”   “决定拘留一干触犯这些律法的护卫都要拘留十五天,另外,还需要赔偿洛阳县衙工程队的误工费、人工费、清洁费等,共计二十一贯五百三十七钱……”   李祐的眼皮不停地在狂跳,好半天,他才控制住自己的暴脾气,没有第一时间无能狂怒。   “本王记得,顾老七,还有赵德他们两人昨日也并未动手,未何他们不与你们一同回来?”   “方才,在被那些差役抓捕的时候,他们都不小心反抗了几下,也被以殴打伤害公务人员,妨碍执法的罪名拘留十日。”   “……”李祐抹了把脸,手指头指着这几个灰头土脸的侍卫,半天不知道应该说点啥子。   最后化为了一句愤怒的滚,吓得一干刚刚被释放的护卫连滚带爬的蹿了出去。   李祐抬起了手,揉了揉发涨的额头。这洛阳,真特娘的不能再呆了。   程三郎这个混帐玩意,本王已经都示弱了,你特娘的居然还敢这么干。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岂有此理。   “这程三郎,也着实太过无法无天了吧,难道那些御史就不管一管?”   一位齐府的心腹忍不住愤愤地小声吐了句槽。   “你觉得程家人会怕别人弹劾?”另外一位心腹亲随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道。   “御史台这么些年来,弹劾程家人的奏折几乎就没停过,可有用吗?”   “程三郎,好好好,本王与你誓不两立。”李祐愤怒地以掌击案,然后愤愤然地拂袖而去。   “诸位,现在怎么办?”坐在厅中一干人等齐齐傻眼。   齐王殿下分明就是想不到什么招数应对,可又不乐意服软,直接撂挑子了。   “此事殿下不出面,咱们能怎么办?”   “既要让齐王府的人认罪,又还要齐王府赔偿财帛,这消息要是传开来,殿下岂不就颜面尽失。”   “话说回来,某家自认也跟官府打过不少的交道,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叫肇事逃逸,这是什么罪名?”   “……兴许就是程三郎那个混蛋自己编造罗织的罪名呗。”   ……   一位绣衣便脚步匆匆地步入了宫中,径直往那文成殿而去。   不大会就来到了文成殿外,此刻,里边正有陛下爽朗的笑声,还有长孙皇后那温婉又能宁心的嗓音。   赵昆此刻正立身于殿门外面,里边陛下正在那里跟皇后娘娘谈笑,自己自然不会刹风景地呆在殿内。   而对面,那位胡尚宫也同样立身于殿门外,笑意吟吟地打量着这春日的美景。   赵昆的目光很快就看到了那位快步赶来的绣衣,不禁一愣,旋及迎上前去。   “杜绣衣,你怎么来了?”   杜绣衣拿出了一个木匣子,向着赵昆扬了扬,无可奈何地道。   “这是昨日到今日的消息,因为有事,所以下官着实不敢耽搁……”   听得此言,赵昆心中一凛,赶紧示意对方稍等。   “陛下,杜绣衣有急事求见。”   正跟观音婢聊天聊得份外嗨皮的李世民突然听闻绣衣有急事要奏,也是一呆。   ……   杜绣衣快步入殿,朝着陛下与皇后一礼,这才将那个木匣子恭敬地双手递给了赵昆。   赵昆递交给了陛下之后,退到了三步之外以示避嫌。   李世民打开了木匣子,抄起了第一份最上面写满了字的纸张,只看了一眼,眼珠子瞬间就瞪得溜圆。   咧着个嘴,半天作声不得。   看到夫君如此夸张的表情,就坐在一侧的长孙皇后忍不不住咳了一声,提醒夫君莫要失仪。   李世民抹了把脸,继续看下去,一边看,一边小声地嘟囔起来。   虽然不知道夫君到底在嘟囔什么,肯定不会是好话,而且长孙皇后根据夫君的表现暗暗揣测。   怕是十有八九,又是跟那位喜欢闹出各种妖蛾子的爱婿程三郎有关。   李世民最终啥也没说,挥手示意那位绣衣离开,等到那绣衣离开之后,李世民唤住了赵昆。   想了想,李世民抬手提笔,写下了一封不长的书信,然后递给了赵昆。   “拿着,替朕送往齐王府邸,亲手交给齐王,告诉他一声,好自为之。”   赵昆听得此言,顿时心中一凛,赶紧抄着书信快步而去。   直到这个时候,长孙皇后这才开口道。“夫君,莫不是程三郎与祐儿发生了冲突?”   “他们二人倒没有什么冲突,只不过是一些小事情,祐儿那小子,唉……”   “这一回,程三郎办事妥帖,并没有跟祐儿直接起冲突,而是留下了台阶,奈何祐儿居然……”   看到夫君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长孙皇后只能轻轻地拍了拍夫君的手背以示抚慰。   毕竟,齐王李祐在朝在野,就没什么好名声,御史们对他的弹劾,还有那位权万纪也是多次向陛下吐槽。   都让李世民甚是无奈,可那终究是亲儿子,还能咋办?   “为夫记得,那小子已经养病,未归封地也已经有不少日子了,等过些日子,就让他回封地去,省得万一他与程三郎起来冲突,坏了为夫的大事。”   长孙皇后深以为然地点头附合了两句之后,李世民这才想起自己还没看完那位绣衣送来的消息。   抄起了新的纸张这才看了没几眼,整个人的表情变得十分的古怪。   半天才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转手递给了一旁的爱妻分享乐趣。   “你瞧瞧,这小子敲打起人的手段,那么的与众不同。   原本为夫还有些担心这小子压不住许敬宗还有那李义府,现在看来为夫白操了这份心思。”   “妾身倒觉得,这小子手段看似蛮横不讲理,可偏偏让人还挑不出他的错漏,这也是本事。”   “这倒也是。” 第2285章 只要酒到位,是人是鬼都能够瞅出个一二三来   “你小子跟齐王那家伙怼上了?”卢国公府内,程大将军正在呷着茶汤,看向跟前的程三郎。   程处弼面对着亲爹的质询,一脸理直气壮地道。   “爹,孩儿哪有跟齐王殿下怼上,孩儿那只是照章办事,秉公执法而已。”   “放心吧,爹又不是找你的茬,再说了,那小子名声臭得很,你拿他来给洛阳的勋贵打个样,怕是陛下也不会有意见。”   听到了亲爹这话,程处弼不禁一愕,这才略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嘿嘿一乐。   “……爹,孩儿真没想那么远。”   程大将军没好气地瞪了一眼三郎,然后大手一抬,对着跟前坐着的一票亲儿子在那里点兵点将。   “你没想那么远,那是你脑子不够活,害得老夫还得替你们这帮子小娃娃操心。”   亲爹一怒,娃娃们都齐刷刷埋头认怂以表达对亲爹的敬意。   程大将军很满意一帮娃娃乖巧的模样,抚了抚浓须,慢悠悠地道。   “老三,那许敬宗,还有李义府,此二人,你对他们了解多少?”   看着这位明显有话要说的亲爹,程处弼觉得自己没必要显摆自己的聪明才智,讨好一笑言道。   “爹,陛下说他们是能臣干吏,孩儿跟他们二人接触的时间也不长,暂时还没谱。”   听到了这话,程大将军自信地一笑翘起大拇指冲自个一比划。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问策于老夫?”   “孩子这不还没开口,倒是爹你先吱声了,还是爹爹心疼孩儿。”   “你小子,就是个马屁精。”程大将军呵呵一乐,不过亲儿子拍马屁。   终究也是一种父慈子孝的语言艺术,多来点也不打紧。   “也罢,既然如此,回头明日你就请他们二人回府,老夫摆个家宴,掂量掂量他们。”   此言一出,程处弼瞠目结舌地看着亲爹。“啊,这……这不合适吧?”   旁边的几位成年的兄弟们齐刷刷两眼一亮。   “老三啊,这有啥不合适的?既然是你的同僚兼下属,请他们过府一述,既可以增加彼此之间的情谊,又还能让对方放下戒备。”   “就是就是,爹可是有句话说得很对,酒品如人品,只要酒到位,是人是鬼都能够瞅出个一二三来。”   “对对对,一顿酒看不出来,那就多喝几顿。”   看到亲儿子们如此懂自己,程大将军笑得眉舒目爽,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道。   “你们这几个小娃娃,也就只学得老夫一点皮毛而已,光喝酒,那可不成,酒得到位,这招子也得瞅得准,自个的脑子里边得有个度。”   “不然,就算是喝成个滥酒坛子,又有何用?”   程处弼一脸心悦诚服地看着一本正经胡,咳,一本正经地讲解着怎么程府家宴的好处。   别人眼里边犹如修罗场,炼狱之地的程府家宴,其实就是人性的一块试金石。   不但能够测试赴宴者的人品,更能够深刻地挖掘对方的内心,让对方能够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示出来。   总而言之,但凡是能够被老程家常年邀请的,都是人品过硬,性格豪迈的纯爷们。   当然还有一点,酒量怎么也不能差,不然酒量小的,这个喝个胃出血,那个喝出个脑梗,找谁说理去?   所以啊,想要成为程家人的好朋友,没两斤酒量,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   但是这一回,不是为了交朋友,而是亲爹出于舐犊情深,想要为亲儿子把一把关,掂量一下亲儿子下属的品质道德。   而且程处弼也很好奇,这两位现如今奸臣技能树还没有点满的历史著名奸臣,亲爹到底能不能测出个一二三来。   正是怀着这样的疑惑,程处弼决定服从亲爹的意志,明天就去办。   ……   第二天一大清早,许敬宗打着哈欠,出了府,屁颠颠地朝着那县衙赶去。   来到了那县衙之后,就看到了年轻自己差不多三十岁的李义府已经很有精神地正在衙门里边整理队伍,准备出发。   看到这位显得有点萎靡颓废的许学士,年轻气盛的李义府嘿嘿一笑,朝着对方一礼寒暄起来。   许敬宗朝着李义府还了一礼,扭头朝着衙门深处看去。   “程洛阳呢?”   一旁已经到了的程发笑眯眯地朝着许敬宗一礼答道。   “我家公子另有要务,一会自然会到衙门,二位,咱们还是赶紧去玉鸡坊蹲守吧。”   面对这样的回答,李义府无可奈何地摊开了双手。   虽然已经猜出这位上官十有八九迟到了,可知道又能怎么样?   现在老子是洛阳县主薄,又不是御史,想想那个脾气暴躁,手段蛮横不讲理的上官。   为了自己光明的仕途远景着想,李义府现在可没胆去挑衅。   许敬宗翻了半天白眼,能说啥,罢罢罢,继续认认真真干工作吧。   就在二人已经整队完毕,刚要出门的当口,突然听到了衙门口传来了喧哗之声。   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屁股后边领着一票护卫步入了县衙。   看到他们那熟悉的装扮,许敬宗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脸色大变。   亲娘哎,看样子自己等人昨日的行径已然惹毛了那位暴脾气的齐王。   “不好,齐王打上门来了,咱们快,快去找程洛阳……”   那位猿臂蜂腰,还驼着个背的管家目光一转,正好看到了脸色煞白的许敬宗还有李义府这两名穿着官服的官员。   “二位可知,那程洛阳何在?小人乃是齐王府管事李某,奉了我家殿下之命,特地将那日犯了过错的护卫送来。”   “……”许敬宗与李义府二人面面相窥。送过来,这是怕了?   许敬宗当下顾不上再继续深思,上前一步,亮出了招牌。   “李管事,此刻程洛阳有其他事务,并未在衙门。本官是洛阳县丞……”   看到这个老货意图抢功,李义府同样不甘示弱地蹦了出来。“本官乃是洛阳县主薄。”   “……原来是县丞、县主薄,失礼失礼……”   这位真名昝君谟,此刻连姓都换了的李管事皮笑肉不笑地拱手为礼道。 第2286章 不挣扎的齐王与遗憾的程三郎   特别是看向许敬宗这个老匹夫时,还特地多打量了几眼。   似乎就是想要深刻地将此人的容貌镶嵌进自己的视线里边。   而这位李管事身边的一位面目狰狞的护卫,正是梁猛彪,他在仔细地详端着李义府这个笑里藏刀的家伙。   伪装成李管事的昝君谟的目标早就已经订下了许敬宗,但是之后,这位县主薄李义府也同样冒了头。   自然也列在了齐王李祐报复的名单上。   这家伙,自然就成为了早就想要显摆一下自己的杀人技,好教齐王殿下知晓自己能耐的梁猛彪的目标。   李义府被多盯了两眼,瞬间就下意识地扭头朝着那梁护卫看过去,不禁有些狐疑。   总觉得这个满脸横肉,目露凶光的护卫,看向自己的眼神很不善良。   许敬宗也同样注意到了那位李管事打量自己的目光,不过考虑到自己手写的那份公文,心中就不由得一阵蛋疼。   这能怪得了谁,还不是只能怪自己太过大意。   一不小心就着了程三郎那只妖蛾子的道,背上了一口又黑又重的锅。   将程发与程达打发起回县衙监督办公,程处弼难得的又在非节假日睡了一个回笼觉。   毕竟县衙里边多了两位助手,且不说得力不得力,反正人一多,程三郎顿时觉得自己用不着把神经绷得太紧。   然后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县衙,这才刚到,就有差役上前一礼禀报。   说是吴王府的管家,亲自将一干人犯都送上门来了,而且还送上了五百贯的赔偿款。   收到了这个消息,程处弼顿时有点不乐意了,大步地朝着衙门里边行去。   不多时,就看到了那李义府与许敬宗二人正在厅内吹牛打屁。   看到了程三郎面色不愉的迈步而来,这二位赶紧起身相迎。   “见过程洛阳。”   程处弼摆了摆手,仔细地打量着许敬宗与李义府,确认没有看出他们的身上有外伤。   不禁有点遗憾,原本还以为那位暴脾气的齐王殿下好歹给这哥俩一个教训吃吃。   “不必多礼,二位,齐王府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程洛阳,算是已经圆满解决了,齐王府的管家亲自将剩下殴打执法人员的护卫全都送了过来,而且还赔偿了足够的罚款。”   “这是那伤人护卫的供状,还有签押……”   “他们还说了什么,难不成,齐王殿下真的想就这么算了?”   程处弼不禁有点牙疼。“这可不像他的风格,连报复一下都不乐意。”   老子都准备低调行事,不往上报,跟那齐王李祐打持久战,搞围追堵截。   结果这才刚堵了一天,这位齐王殿下就这么顺风顺水的直接怂了,是不是怂得太快了点。   好歹你也要挣扎一下,表示下自己是一位不好惹的亲王殿下才对。   听到程三郎这话,李义府与许敬宗都一脸黑线,恨不得揪着程三郎的衣领问一问他到底是不是人。   这二位可都是日后鼎鼎大名的奸臣,察颜观色的本领一流。   程三郎打量过来的目光露出了惋惜,语气也同样很不善良,顿时让二人心中警铃大作。   确定了,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得罪了这位程三郎,但是对方真的很想把自己跟李义府往死里弄。   难不成,是因为昔日自己也写不不少弹劾程家人的奏折?   ……   许敬宗只能硬起头皮,继续老老实实干正经事,伸手从案几上抄起了一封书信恭敬递上。   “程洛阳,这还有一封齐殿王殿的亲笔信,那名齐王府管家让下官转交给你。”   程处弼接过打量了几眼,内容并不复杂,齐王李祐字里行间,仍旧透露着一股子桀骜不驯。   甚至暗示程三郎,若非是我爹让我低头,你休想让我向你赔礼道歉,并且把人送你手上云云……   看着这封类似于小娃娃打输了架,哭着喊着你等着一个道理。   对于,作为这一场斗争的胜利者,程处弼直接就将这位齐王殿下的狠话直接当成了屁。   但令人有点遗憾的就是,没有想到,不讲武德的老丈人这一次出手如此之快,着实令人难以置信。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了结,程处弼倒也不再纠结此事。   毕竟自己跟那李祐也没啥深仇大恨,不过一提深仇大恨,程处弼倒不禁想起了另外一位亲王殿下。   就是那位已经成为了东莱郡王的李泰,这位被自己治过暗疾,但真没拿烙铁捅过腚眼的李泰。   就是典型的眼高手低之辈,结果各种骚操作,非但没能实现自己通向太子之路的目标。   反倒一路向东地将自己从亲王的位置上干到了郡王的职位上,蹿去大海边上,告别了黄土高原,来到了祖国辽阔的海岸线上驻扎。   ……   不过听李恪说,有次听亲爹李世民言及,自己这位四弟似乎到了那东莱之后,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似乎都有所转变。   就连体重也减轻了,据说是他开始努力的锻炼身体减肥来着。   对此,程三郎嗤之以鼻,让胖子减肥,没有什么性命攸关的危机,他们怎么可能减?   指不定还以为你馋他的美食,想要让他饿肚子,你好看笑话。   这是真事,程处弼一位同事的前女友,天天自己喊减肥,喊完该吃继续吃。   谁要是敢说你今天晚上不是要要减肥吗?呵呵……立马翻个脸给你看看。   说你不爱她,说你就是想看她吃苦受累,说你嫌弃她胖云云。   直接把那位同事给整不会了,说减肥的是你,让老子监督你减肥的也是你,结果居然怪到老子头上。   听到这位同事在疯狂吐槽的时候,差点没把一干男同胞笑死。   最后这位同事实在撑不住,跟这位分了,然后直接找了个重量级的。   问他为啥不找个娇小玲珑,弱不禁风的,这位同事倒也风趣。   直接给出了答案,还是算了,想想女朋友成天站在电子秤上逼问自己我变成了一个胖子你会不会还爱我。   那还不如直接找个胖子,至少直接省了这个步骤,大家还能少闹点心。 第2287章 来来来,二位欢迎光临程府家宴   许敬宗终于有时间开始进入到县丞的工作状态,而李义府则担负起了那主薄的工作。   至于程三郎,等到李恪这位好兄弟蹿过来之后,哥俩又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后院蹲着。   难得的开始了一次畅快的当值时间的休闲娱乐之旅。   听着那院墙后方传来很有精神的打牌声,那位表面身份是县衙差役,真实身份是绣衣的县衙差役,忍不住抹了把脸。   这位程三郎,果然是没有大事的时候,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   ……   “舒服,总算是过了把瘾头,行了,今日就暂时到这。”   程处弼连续抓了三把王炸,将那李恪炸得面无人色,嘴皮子发白,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起了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李恪一副输急眼的赌徒模样,挑眼看了一眼屋外,不乐意地道。   “真不打了,这会距离下值还得有一段时间吧?”   “你当为兄我来上班,就只是来玩的不成?”   “呵呵……”   李恪不想回答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拉着脸,不乐意地继续摆弄着手中的竹牌。   程处弼嘿嘿一乐又蹲了下来。   “贤弟,看在你今日与为兄打牌如此默契的份上,今天领你吃顿好的,谪仙醉管够。”   “谁请客?”   “当然是我爹,哎哎哎,贤弟你这是做甚?”   “小弟我明日还有事情,今日就不去了,改日,改日。”   “罢了,看来今日那锅干锅竹鼠,只能喂李义府和许敬宗了。”   “啥?你居然连他们也请?”李恪直接就不乐意了。   老子最爱的菜,你居然拿去招待那两个你看不顺眼的人,兄台,你变了……   “没办法,我爹觉得我刚好有了两位被老丈人委以重任的同僚,决定把我这个当儿子的打打关系。顺便摸摸这两个家伙的底……”   一听居然是这等事情,李恪顿时来了精神,特别是想到干锅竹鼠这顿程家菜,当下毫不犹豫地点了点脑袋。   “可现在也还没到下值的时间,咱们这就走了?”   “呵,当然不是,咱们现在先去请一位,嗯,就先去跟李主薄打声招呼……”   ……   李主薄此刻正在忙碌着,学习着一位县主薄应该干的工作。   作为一位能够干到奸相这种职务的人,能力自然是相当的不错,就像现在,他就正在如饥似渴地学习着。   听到了公房外传来的说话声,然后就看到了程三郎与吴王李恪二人笑眯眯地连袂而至。   赶紧起身相迎,寒暄两句之后,程处弼也没坐下,而是很亲切地道。   “李主薄,你与许县丞,与程某能够同衙为官,也算得上是一场难得的缘分。”   “今日正好衙内没什么大事,明日又是休沐之日。   今日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一块找个地方,好好吃上一顿,也算得程某为二位新官上任接风。”   “这,这就不必了吧……”听到程三郎相邀,李义府第一个念头是这货又要坑自己。   “不用跟程某客气,咱们就这么定了,一会下了值,咱们就走。”   程处弼很是大气地一摆手,根本就没有给李义府推辞的机会。   然后又如法炮制,将那许敬宗也拉上了聚餐团队。   许敬宗无奈同意之后,下意识地开口问了一句。“敢问程洛阳,咱们是去哪里聚餐?”   “当然是好地方,酒肉都绝对是极难得的,程某请客,难道还能薄待宾朋不成?”   程处弼哈哈一乐,摆了摆手扬长而去,身后边,李恪也露出了一个含蓄的笑容,云淡风轻地离开。   许敬宗也朝着这二位露出了一个笑容,目送着这二位离开之后,又想了想,着实没什么不妥当。   毕竟新官走马上任,同僚之前相互请食,这倒是十分正常。   虽然一般而言,都应该是下官请上官,不过程三郎乃是粗鄙武夫出身,他不顾忌这些。   许敬宗也乐得先蹭吃蹭喝一顿再说,毕竟这两天惊心动魄的上任之旅,也着实该补偿补偿。   等到下了值,李义府与那李敬宗离开衙门之后,随着程三郎一同前行,而吴王殿下自然是舍不得那程家菜中的干锅竹鼠,也同样尾行。   等到一行人行了不到两柱香,程处弼带头,熟门熟路地拐进了坊门之后,策马而行的李义府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   “程长史,不是说去吃酒食,不应该是到那洛水北岸吗?”   程处弼摆了摆手,很是豪迈地道。   “洛阳水北岸的一干酒肆的酒食,哪有我卢国公府的家宴美味。”   “就算是那牡丹亭酒楼的菜式,还有酒水,哪一样不是程某人监督之下整出来的。”   李义府愣愣地看着洋洋自得的程三郎,就连那缩在马车里边的许敬宗也忍不住伸出了脑袋。   “程洛阳,你是说,咱们是去贵府上宴饮?”   “这是自然,请客,自然要诚心……好了,前边不远就到了。”   “处弼兄,你爹……”这个时候,眼尖的李恪翘起了手指,指向前方,此刻,那位朝堂之上飞扬跋扈的程大将军正立身于那府门口处,双手叉着腰,犹如一座铁塔般地杵在那里。   “程家宴……”李义府差点没控制住身体,直接从马背上摔下来。   名声极恶的程家宴,直着进去,只能横着出来的程家宴,让一干粗鄙武夫又爱又恨的程家宴。   大唐文官之中,唯有那位当朝名相房大相爷尝试过。   据说有不少的同僚都曾经向这位大唐名相打听程家宴到底咋样。   结果,房大相爷愣神半天,两眼微湿,长叹了一声之后便拂袖而去。   这样的表情,足以让那程家宴在一干文官的印象里边,越发地显得恶劣。   不然,作为客人去赴过宴的房大相爷为啥不夸奖一下主人家。   特别那一脸复杂到无以言表的悲伤,怕是拿十把程氏琵琶撂一块都弹不完。   许敬宗愣愣地看着前方那铁塔一般立身于府门外台阶上,在那夕阳的余辉映照下,整个人显得犹如钢浇铁筑的的程大将军。   真心后悔,自己去见陛下的时候为什么不自请致仕。 第2288章 李主薄,你最好回忆清楚再说话   程大将军打量着三郎与吴王,旁边还有一个三十出头,一脸谄媚笑容的官员。   不禁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叉着的双手终于放下,换上了一个攻击性没有那么强的姿势。   “哈哈,来来来,殿下不必虚礼,哎哟,我说老许啊,躲躲闪闪的做甚。   咱们好歹都是秦王府的老人,一块蹲秦王府里边吹牛打屁过,怎么到了老程府中还能害臊不成?”   “大将军,下官……下官……”   许敬宗很想吱上一声,老子从来没有跟你们这帮子粗鄙武夫蹲一块吹过牛打过屁好不好?   可现在被这位体壮如牛的程大将军扯着,健步如飞的往府里拖,许敬宗还是识趣地没有再吱声。   这行不不多远,突然看到了一个小表情很冷酷的女娃突然冲程大将军嫣然一笑,就这么踩着一块会自己动的木板滑了过来。   “爹!”   下一眨眼,又看到了一个年纪更小,一副嬉皮笑脸的小胖墩也如此滑了过来。   小胖墩看到了程大将军之后,灵巧地跳下了下面有轮子的木板,十分乖巧地朝着程大将军一礼。   “见过程大将军。”   “好好好,你们快去玩吧,七宝吧,看好皇孙殿下,莫要让他摔着了。”   “放心吧爹,他不敢。”程七宝一脸冷酷。“摔了我就不教他了,太笨。”   “放心吧,小姐姐,我一定不摔。”李象一脸斗志满满。   “……”然后就看到这两个小娃娃踏上带轮的木板,风驰电掣般的消失在了远处。   “皇,皇,皇孙?”许敬宗的眼角直接就立了起来,一脸震惊地翘起了手指头。“皇孙怎么在此?”   程咬金目送着这两个小娃娃消失在远处,笑容里既透着慈祥,亦有头疼和无奈。   “陛下差人送来的,这小子乐意在这里耍,成日在这蹭吃蹭喝的,老夫有啥办法?”   “走走走,甭理会那两个小辈……”   一把就将那呆若木鸡的许敬宗给拉扯走,这下子,许敬宗的小心肝真可谓是突突突的狂跳不已。   皇孙经常到卢国公府蹭吃蹭喝,哦不……皇孙经常到访卢国公府,而且还是陛下恩准……   这已经不是可以用程三郎是太孙太保一句话,就能够解决的理由了好吧?   许敬宗忍不住又扭头看了一眼刚刚才跨步进入府门的程三郎。   又扫了一眼这位身边的程大将军,原本十分艰难的步伐,不由得主动地向前迈了出去。   ……   至于李义府,程三郎拍了拍他的肩膀。   “走,莫要愣着,一会到了府中,就把这里当自家一样,该吃吃该喝喝,别跟我客气。”   “来我们老程家作客的宾朋,就没有一个敢说程府家宴不是好宴的,是吧贤弟?”   李恪听到这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突然觉得不对劲。   “处弼兄,我觉得你最后一句话是不是有点问题,为什么要多说一个敢字?”   “有吗?一定是你听错了。”程处弼瞪了一眼李恪,总觉得这位贤弟是在拆自己的台。   “不信你可以跟李主薄,是吧?”   李恪不乐意地指了指正被程三郎扯着胳膊,被迫往卢国公府前厅行去的李义府。   李义府正想点脑袋附合,就看到程三郎陡然转过来的视线,还有他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   “李主薄,你最好回忆清楚,再说话。”   “程某最恨敢埋汰我们老程家仗势欺人,恶意诽谤之徒。”   “……”李义府听到了这话,差点就想抱着李恪的腿哭诉自己又被程三郎威胁。   但,李恪这位自身难保的亲王殿下能替自己作主吗?能阻止程三郎把自己从主薄的位置挪到县螱上去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作为一位一心想要力争上游,能挤上朝堂,蹭进重臣队伍的有志之士。   李义府脑子下意识地就给出了一个最明智,不会得罪上官的选择。   “刚说什么了?下官方才走神,一时没有听清楚。”   “……”李恪呆愣愣地看着这位前监察御史,现洛阳县主薄那副无辜呆萌的丑陋嘴脸。   无可奈何地抑天长叹,果然,不是谁都像自己一样坚贞不屈,敢于说真话。   看来处弼兄之前对这货的评价果然没错,就是个见风使舵、笑里藏刀的货色。   程处弼很满意地笑了起来,拍了拍李义府的肩膀大笑起来。   “好好好,李主薄果然不愧是程某的左膀右臂,走走走,一会咱们多饮两杯。”   ……   酒宴一开,第一杯三勒浆生生咽下去,李义府觉得就好像有个彪形大汉,死死地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差点呼吸不过来,第二杯三勒浆下肚,李义府觉得自己正在经历过人生最漫长的黑暗。   第三杯下肚,李义府觉得自己已然能够从程府秘制三勒浆中。   感受到了人生五味,仿佛看到了一丝丝黎明的曙光。   第四杯下肚的时候,李义府突然觉得膘肥体壮,面目狰狞的程家人都顺眼了不少。   大家都举止豪迈毫不做作,说话率直,不玩虚的,说干一杯,绝对不留一口养杯。   此刻,看到那位须发花白,行事傲娇矜持的许敬宗此刻正嘻皮笑脸的在那里与程大将军勾肩搭背,畅述旧日情谊。   待酒至酣处,许敬宗还想留一份清醒起身告辞,生生被程大将军单掌给按了回去。   “老许莫闹,到了我程家吃酒,哪有宾客中途退场的道理……”   “不不不,下官实在是支撑不住,再喝就要醉了。”   许敬宗面对着程大将军的热情,苦笑连连。   “成成成,你且缓缓。老程不压你酒。”   说话间,程咬金目光一转,扫过一干亲儿子。   “儿郎们,都自个灌酒算甚子事,不懂得好好招呼招呼客人?”   “还有那谁,老三,今日你的同僚入府来聚,你小子能不能热情点。”   “对了,前些日子,老夫被禁足时,你小子搞出来的那首祝酒词,赶紧耍出来,让爹还有客人们都乐呵乐呵……”   面对着亲爹的吩咐,程处弼直接撂下了筷子,抹了把嘴。   那边自有程家人抄起了老程家常备乐器,程家人几乎人人都会的程氏琵琶。 第2289章 老夫向来最讲究公平公正,少数服从多数……   程处弼接过程氏琵琶试了试手,音乐声顿时多指尖流淌出来。   拿胳膊肘一顶身边那感情好得穿同一条裤子的吴王李恪,打了个眼色。   “贤弟,那首祝酒词练得咋样,还不来给弟兄们亮个相。”   李恪心领神会地嘿嘿嘿,当既就撂下了筷子捞衣搀袖。   “小弟我也来凑凑趣,也来上两段,接下来,不论是我站在谁的跟前,谁就得把酒倒满一口抽干。”   一旁的大哥程处默也站起了身来,屈起了双手,显摆着双臂上那钢浇铁铸的肱二头肌,笑得份外的兴奋与期待。   “这是自然,吴王殿下亲自下场劝酒,谁敢不喝,咱们大伙一起灌他!”   “好,我们赞成。”程老二、程老四,程老五齐刷刷抬手支撑自家大哥。   作为卢国公主当作家作主的那个人,不喜欢压酒的程大将军欣然抚须,一拍案几,整个厅中顿时一清。   “哈哈哈……好好好,老夫向来最讲究公平公正,既然此刻厅中大多数人都赞同,那就这么办。”   李义府与许敬宗一脸黑线,哪怕是他们想要举手表决,也只能少数服从多数。   ……   程处弼开始垂着脑袋,拔动着程氏琵琶的弦,音乐随之响起。   李义府就看到程三郎正在那里低着脑袋,耍着琵琶。   而咱们的亲王殿下李恪伴着音乐的节奏,颇为肆意张扬地离开了案几,开始放声高歌。   “如果爱是一杯穿肠的毒药,我喝过。如果情是一汪人世间的浑水,我趟过……”   一开嗓,一首带着淡淡悲怆的音乐与那略显沙哑,而又饱含丰富情感的歌声,就紧紧地抓住了在场一干纯爷们的心。   饶是那许敬宗和李义府第一次听到,可是那打动人心的歌词。   还有每一个历经沧桑,流着眼泪豪饮的纯爷们都懂得的那些撕心裂肺的人生经历。   瞬间就差点让那年近花甲,人生起伏跌宕不休的许敬宗落下泪来。   李义府亦不禁联想到了自己那同样坎坷的命运,以及这些日子以来所感受到的官场黑暗。   被那上官多次反复胁迫,更被一位亲王殿下惦记上,记恨住。   顿时两眼一红,险险就哽咽出声,嚎啕大哭。   就在这个时候,李恪已然来到了那李义府的跟前,举杯高唱道。   “……把酒倒满,来他个不醉不休,我不想问君有几多愁,所有烦恼向东流……”   听到这样无比抓心挠肝的歌词,已然酒劲被歌词打动的李义府哪里还忍耐得住。   抄起了一满杯,和着眼泪,大口地吞咽着,仿佛不如此,实在是对不起这首唱进了纯爷们灵魂深处的祝酒词。   须发斑白的许敬宗也含着泪水举起了杯,扯起他那五音不全的嗓子开始嗷嚎不已。   此唱一出,一干程家人都不约而同的举杯高声唱和,虽然大家五音不怎么全,可好歹都唱得撕心裂肺,犹如动了真感情。   听着这样令人觉得波澜壮阔的祝酒词,你能不多喝两杯?你好意思不放开量大胆的喝?   李义府觉得自己醉了,但不是醉在酒里,而是醉在这喧闹而打动人心的氛围之中。   ……   客人们都安详地闭上了双眼,都被撂上门板被送出了卢国公府。   而一干程家人,都还颇为神完气足,毕竟收拾三个斯文人,简直轻松得不要不要的。   为此,程家人还自己内卷拼酒,好在亲爹及时阻止了自家娃娃这种行为。   程处弼与两位兄长送完了那三位客人,便回到了前厅,看到亲爹大马金刀的坐在案几后边。   哪里还有方才跟那许敬宗勾肩搭背一副醺醺欲醉之态,正在那等着管家富叔给自己倒醒酒汤。   抄起了管家程富递过来的醒酒汤灌了一大口,用力搓了几把脸。   程家一二三已然乖巧地蹲到了亲爹跟前,程处弼看到亲爹的空碗,抄起了那个装着醒酒汤的罐子又给亲爹满上。   “辛苦爹了,来,再来一碗。”   程咬金嫌弃地推到了一边去,瞪了一眼这位乱拍马屁的三郎。   “少给老夫瞎胡闹,这醒酒汤又不是酒,喝那么多做甚?”   程处默抄过坛子,倒了三碗,哥仨也都齐刷刷地端起了醒酒汤灌了一大口。   程处弼撂下了碗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爹,今日这顿家宴,可有瞅出那二人有什么?”   程咬金直接就乐了,轻拍了下程三郎的额头笑骂道。   “你当你爹我的神仙,这一顿酒能把人看透了不成?”   “许敬宗,这老小子,当年虽然跟他交道不多。但是此人莫要看到长着一副慈眉善目的样。   实际上那老小子心眼不大,说话也阴阳怪气的,不招人待见……”   ……   程处弼打着酒呃,跟两位兄长一起听着亲爹在跟前分析着他今日根本家宴上根据这两个的表现行进了一个大致的推断。   至少这两位都是察颜观色的高手,都不是泛泛之辈。   所以,想要深入了解,怕是一顿家宴不够,怎么也得让他们醉上三五回才够。   听到了亲爹翘起的五根手指头,程处弼忍不住抹了把脸。   犹想起那李义府连续吐了两回,最后直挺挺把脸栽进那菜盆子里场面,程处弼觉得,要是再连续来五天。   许敬宗不知道,但李义府胃出血的机率相当的高。   程处弼才不会管李义府会不会因为胃出血而英年早逝,毕竟这种能够在历史上留下遗臭万年恶名的人。   提前让他生存的时间按下快进键,这也没什么不好,还能够节省大唐内卷的内耗。   能够腾出更多的力量来应对外部环境的压力,所以,程处弼还真就像李恪所说的,巴不得许敬宗与李义府早日超生。   正所谓你好我好大家好。当然,用的是正规的,合法的手段,毕竟程三郎也是遵纪守法的大唐子民。   不过程大将军自然不吝啬向自家老三传授看人的经验,听得程三郎频频颔首不已。   “多谢爹,孩儿明白了,可惜想要再请他们宴饮,还得等上些日子,再寻机会。”   “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实诚?”程大将军恨铁不成钢地翘起手指头朝碰上程三郎虚点两下。   “你请了他们,他们就不能回请你?他们不主动,你就不能主动主动?”   “……” 第2290章 一发入魂的李主薄与两袖生津的许县丞   李义府软棉无力地靠在那榻上,一旁那妩媚动人的妾室,正在给他按摩着头部。   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已经回了府,天光已然大亮。   虽然卢国公府的酒相当不错,醒了也不觉得头疼,可终究是过了量,整个人软绵绵的。   就像现在,妩媚动人的妾室一边给自己按摩一边还时不时撩下,偏偏李义府此刻心如止水。   酒精虽然能助兴,可是过了量,那就啥兴也助不了,此刻李义府觉得自己跟一条撂在沙滩上的咸鱼没啥区别。   “老爷,今日中午,你也就只用了一些汤水,晚上是否需要备得丰盛一点?”   小妾那甜腻诱人的嗓音在耳畔响了起来,李义府摸了摸那空荡荡的肚皮,深以为然地微微颔首。   “也好,今今天的晚膳备得丰盛一些,不过记得给老爷我准备一碗鱼汤,要多放胡椒。”   就在李义府与那小妾只能眉来眼去,无力动手动脚的当口。   就有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不大会的功夫,李府的管事出现在了屋外。   “老爷,吴王殿下派来了一位管事,特来寻老爷,说是吴王殿下有要事,请老爷过府一叙。”   “吴,吴王殿下?”原本犹如一条咸鱼瘫在榻上的李义府听到了这话,顿时就支愣了起来。   看到管事确定,李义府不禁满腹狐疑,自己昨个不是才跟那位多才多艺的吴王殿下一块喝酒吃肉一起浪吗?   怎么这才一转眼,就要来找自己有要事要面谈?   这里边,莫非有什么蹊跷不成?仔细一想,对啊,那吴王被陛下安排在程三郎身边是干啥的?   当然是起到了监督的作用,既然如此,自己与那许敬宗的一言一行,都被他看在眼里。   他寻自己,难道是想要从自己这里打探什么消息不成?   兴许不是他要打探,而是他身后的那位,作为一位浑身心眼的成长型奸臣,李义府动了一番脑子之后。   毫不犹豫地起身更衣,今日且去那吴王府邸瞧瞧,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等李义府策马赶到了吴王府邸,步入了府门,就听到了府内传来了谈笑之声。   似乎,居然还听到了那许敬宗的笑声,李义府疑惑地大步继续前行,进入了厅中之后,居然看到了程三郎也在。   就看到了那位吴王殿下笑眯眯地抬手招呼。   “好好好,李主薄也总算是到了,来人,还愣着做甚,速速备宴,今日,诸位来宾定要尽兴,不然,本王可是会不乐意的。”   “???”李义府呆愣愣地看着这位一脸浪笑的吴王殿下,眼角的余光看到了那许敬宗挤出来的笑容,比哭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今日由于人不多,而且又不像是在卢国公府,面对着那么多热情好客的程家人虎视眈眈,让人压力极大。   所以今日,许敬宗觉得自己应该控制住自己,毕竟都已经快要花甲的人了,总不能天天喝醉。   可是面对着巧舌如簧的吴王殿下和程三郎的劝酒,自己又不得不饮。   好在,许敬宗终究也是多年赴宴的高手,决定开始用上一些赴宴的小技巧,努力让自己保持头脑的清醒。   而另外一边,李义府的酒量还要略逊于许敬宗,此刻已然感觉自己又要不行了。   可问题是此刻,看着那王府下人给自己又满上了一大杯的谪仙醉。   李义府感觉自己这杯要是下去,今日怕是直接躺在这里,再次失仪。   就在这个时候就看到了程三郎再一次举杯邀饮。   李义府活动了下脖子,决定了,一脸悲壮地抄起了跟前那个怎么也得有二两的杯子,猛一仰头。   然后一阵痛苦的挤眉弄眼外加哈气,只是不知道为何,此刻原本还显得颇为热闹的厅中一片死寂。   程处弼一脸震惊地看着站在李义府身后边那位吴王府侍者。   此刻,这位吴王府侍者一脸悲伤与委屈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目光幽幽地看着那坐在前方的李义府。   看到那一双双朝着这边鼓过来的眼珠子,知晓酒场上大家最忌讳的就是这种没有酒品的宾客。   此刻,李义府只能急忙补救,自己主动给自己又灌了一杯。   “……啊,这……这,下官喝得有些过了,一时失手,下官认罚,自罚……自罚三杯。”   泥玛,之前明明后面没人,这个吴王府的下人,怎么跟个鬼似的走路都没个声响。   李恪打了个酒呃,看到了处弼兄投来的眼神,哈哈一乐。   “李主薄果然也是豪爽之人,方才之事,揭过不提。昨日是处弼兄请客,今日乃是本王请宴。   既然咱们一共有四个人,那二位,是不是也应该表示表示?”   “不错。”程处弼一拍案几,站起了身来,手指头一拔拉。   “不如明日咱们就到许县丞府上,后日就李主薄府上,大家都没问题吧?”   “啊?这,这就不必了吧?”许敬宗直接就毛了,连喝了两天,还来?   老夫老胳膊老腿老肠胃的,可经不得这么折腾好不好?   那边的李义府三杯下肚,已然两眼发直,面露痴笑,此刻只知道点头说好。   看到许敬宗连连摆手,一副准备要耍死赖的架势,李恪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位。   李恪笑眯眯地端起了酒杯,走到了那许敬宗跟前,许敬宗赶紧起身一礼,正要开口。   李恪就已经很体贴地抬起了手,搀住朝着自己行礼的许敬宗。   “嗯?”待摸到了对方那生津流汁的袖子,李恪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僵硬,脸色一黑,心中不禁大恶。   昨日在老程家喝酒吃肉的时候,没有谁敢在酒宴之上耍妖蛾子。   可是今日,那李义府还有这许敬宗,真特娘的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能行风的行风,能下雨的下雨是吧?   看到李恪那张越来越黑的脸,这位喝酒偷奸耍滑的许敬宗脸色一白,尴尬抄起了案几上的杯子讨好地赔笑道。   “殿下若是愿意,下官自然是欢迎之极,下官现在就尽饮此杯,明日扫榻以迎诸位。”   作为一位长袖善舞的皇族交际花,李恪最终还是给这位许县丞留了颜面,不过还是语重心长地一语双关道。   “明日,许县丞你可是主人,务必要让我等宾客尽兴才好。” 第2291章 顾全老丈人的颜面,今日只文嘲不武斗   “哎呀,顾兄,你听说了没有那义府兄现如今可是跟咱们御史台的死敌程家人走得很近,交往甚密。”   “这怎么可能,义府老弟也算得上咱们御史台的骨干,哪一次弹劾程家人的时候,义府老弟可都奋勇争先。”   “现如今,他被陛下安排到了那洛阳县去担任主薄,是为皇命。”   “他既然要寄人篱下,委屈求全倒有可能,但绝对不会跟程家那些粗鄙之人攀上交情的。”   “对对对,我也觉得,毕竟义府老弟也是长袖善舞之人,委以虚蛇倒有可能。”   “哈,诸位可是莫要忘记了,小弟我这些日子,一直负责盯程三郎……”   那位御史唾沫星子横飞地讲述着这几日自己盯梢得到的结果,不单是那李义府,就连那许敬宗也跟他们日日宴饮。   而且都是在府中宴请,若只是公务往来,哪怕是委以虚蛇,去酒楼不就成了,何必要蹲家?   而且有传言,齐王府下人犯下了过错,而李义府为了拍程三郎的马屁,以县主薄的身份,却干着县尉的粗使活计,亲自带差役去抓齐王府下人。   听着这些消息,原本一干不怎么相信的年轻而又热血的御史们自然不乐意了。   特别是那位跟老程家不死不休的关御史,虽然已经在与程三郎的反复交锋之中,连连败北。   虽然后果十分凄惨,甚至还被一些同僚奚落,但还是有一帮子御史很乐意顶这位屡败屡战的关御史。   毕竟他就象征着御史台的一干忠耿之臣那打不断的脊梁,磨不断的骨气。   关御史此刻也忍不住站了出来,目光扫过一干同僚。   “义府老弟,终究是咱们御史台出去的人,而且又是一位很有能力,有大前途的才俊。   万万不能让他自甘堕落,与粗鄙武夫厮混一起,更不可跟程家人交往甚密,那可是自毁前程之举。”   “关某决定,这会子诸官衙已然下值,择日不如撞日。   咱们今日就登门拜访义府老弟,希望他能够幡然悔悟,不忘初心。”   “兄台既有此心,我等同去,正好今日诸位同僚皆在,咱们就一块过去,也算是让义府贤弟知晓。”   “他虽然已经离开了御史台,但是我等,还是认他这位朋友。”   ……   七八位御史,整齐划一地离开了御史台,径直往那李义府的府邸赶去。   仿佛他们就是文臣之胆,御史之魂,此刻是去挽救即将行差踏差,陷入污泥的同僚。   李府门口中的下人,看到了一干自家老爷昔日同僚连袂而至,赶紧屁颠颠地往府中蹿去。   而此刻,正在府中安排宴饮诸事,以便款待即将到来的程三郎与吴王殿下一行。   听到了下人之言,不禁微愕,不太明白这些昔日同僚连袂而至所为何事。   等他赶到了府门口相迎,就看到了为首的领侍御史顾御史表情十分严肃地开口言道。   “义府老弟,你虽然离开了御史台,可是我等诸人,仍旧视你为我等中的一份子。”   “可是这些日子,却有关于老弟你的不利流言,着实令我等忧心忡忡。”   “不错,关某甚至听说,你为了讨好程三郎,甚至不惜开罪齐王殿下……”   “???”李义府看着这帮子旧日同僚,看着这群喷子一开口就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整个人都懵逼了。   但是一想到这帮喷子同僚的战斗力,李义府赶紧连连摆手。   “诸位,诸位,你们一定要相信李某,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其实,其实……”   李义府其实半天,后面半个屁也放不出来,一干静待李义府开口的御史顿时不乐意了。   “义府老弟,你到底什么意思,若是尔真的愿意跟那些粗鄙武夫同流合污,那你就赶紧说清楚。”   “就是,到底其实什么,你赶紧说啊?”   “义府兄,难不成,这还能有什么难言的苦衷不成?”   李义府表情变得十分奇怪,迎着这帮子喷子前同僚,视线却已然越过了他们。   落在了那此刻已经翻身下马,特地轻手轻脚朝着这边走过来的程三郎与吴王殿下身上。   当着现任上司的面,跟这些前任同僚喷现任上司的不好,李义府觉得自己只要脑子没坏,那就绝对不敢。   可这帮子御史一个二个唾沫星子横飞,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打过去的隐蔽眼神。   继续在那里一口一个粗鄙武夫的叽叽歪歪,莫说是程三郎这位粗鄙武夫。   就连那位好脾气的吴王殿下,此刻也是一脸黑线,鼓起了眼珠子打量着这帮子正在李义府门口瞎鸡儿乱喷的御史。   看到那位笑容阴恻恻地负手行来的程三郎,还有那黑着脸表情沉肃的吴王李恪。   李义府终于不再搭理这帮没眼色的家伙,越众而出,朝着这二位来宾一礼。   “下官参见吴王殿下,见过程洛阳……”   “!!!”   ……   方才还在那里喷得甚是嗨皮,都已经有点得意忘形的一干御史。   此刻看到了那笑得阴恻恻的程三郎,还有那位表情凝肃的吴王殿下,全都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哟,真没想到,李主薄这里居然来了这么多的御史,怎么,看到程某,就不说话了?”   “就凭尔等,不过读过几天书,诗文名不见经传,成日只会耍几下笔杆子胡乱喷人的家伙,居然敢说程某是粗鄙武夫?”   看着那身形高大威武,挺拔昂丈的程三郎一身杀气的缓缓逼过来。   一干除了嘴炮之外,别无所长的御史不由得脸色泛白,那位顾御史嘴皮子都开始哆嗦。   可是一干同僚都缩到了自己的身后,作为今日最有牌面的领侍御史,顾御史只能硬起了头皮。   “程,程洛阳你想要做甚,这可是在东都洛阳,天子脚下,你若是觉得我等说你不对,你可以向陛下弹劾我等……”   一旁的李恪虽然恨不得也抄起大棒棒收拾这帮嘴炮党,可他终究是识得厉害,为了顾全大局,只能朝着程三郎小声地劲道。   “处弼兄算了,你若是把这票玩意暴揍一顿,那事可就闹大了……”   程处弼打量着这帮子恨不得抱着一团的御史,虽然他们捏一块都不是自己一只手的对手。   可是一想到老丈人为了迁都之大计,亲儿子稍有小错,都大棒棒直接砸下。   罢罢罢,自己也就顾全一下老丈人的颜面,今日只文嘲,不武斗。   “呵呵,为德贤弟,怎么,你觉得我会冲这些弱不禁风,瑟瑟如秧鸡一般的家伙下手不成?”   “今日春光正好,程某自然不愿做那煞风景之事,反倒是观春有感,特地给这帮自觉才华横溢的斯文人作首一诗。”   “李主薄,愣着做甚,还不快让人拿纸笔来,今日,程某就借你这面墙一用。”   “……” 第2292章 拿才艺怼得读书人生不如死……   一干御史想要挪步,可是此刻,一票膘肥体壮的程家人扶刀而立,杀气腾腾地将那条本就算不得宽敞的街道给堵得严严实实。   至于那位吴王殿下,听闻处弼兄不打算动手动脚之后,就已然彻底放松了下来。   笑眯眯地束手于袖中,摆出了一副事不关已,本王决定袖手旁观的架势。   李恪甚是期待,处弼兄这位浑身才艺的粗鄙武夫,终于又开始作诗了。   平日里让他作诗,处弼兄连眼皮都不乐意多抬一下,宁可多打几把牌也不乐意多留下一首名扬天下的大作。   但凡是跟那些斯文人怼起来,一旦不好动手动脚的时候,呵呵……   处弼兄就很喜欢显摆才艺,拿读书人最擅长的玩意才艺,生生怼得读书人生不如死。   这样的本事,怕是遍数历史历代,都没遇上过这样的奇葩。   李义府看着那帮昔日的同僚,又看向那昂扬挺拔,满脸从容之色的程洛阳。   内心甚是悲凉,恨不得抄起大棒棒将这帮子喷子同僚狂敲一顿,你们特么的就算是来找李某。   好歹隐蔽一点,暗戳戳一点,那样,李某好歹也可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诉你们我是逼不得已,只能委屈求全。   现在倒好,生生被堵在这里,让程三郎这个粗鄙武夫抓个正着。   他又是自己现在的顶头上司,下手黑得厉害,坑起人来绝不手软,自己敢当着他的面说句不好吗?   话又说回来,面对程三郎这只恶名远扬的妖蛾子,倒真是让足智多谋,浑身心眼的李义府生出一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嘴之感。   自己不是说没有手段的正人君子,可问题是,自己的许许多多阴招黑招。   如若是用在洁身自好,注重名誉的那些文官同僚身上,李义府觉得自己绝对能够把对手算计得不要不要的。   可偏偏,程家人的名声原本就已经臭不可闻,哪怕是泼的污水再多,别说程家人自己。   就连一旁的围观者,除了嫌弃地摇了摇头之外,怕是内心里边最想吐的槽就俩字:就这?   再加上程三郎的思维模式,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做事从来不安套路,甚至是乱来。   这让李义府根本还没想到用来应对,就已经鼻青脸肿,眼冒金星了都。   就在李义府悲伤到不能自己的当口,府中的下人就送来了笔墨。   ……   此刻,程三郎正在巷子里边绕圈圈,旁若无人的东张西望不已,看到了那街道两旁的杂草还有不知名,却色彩缤纷的野花。   还有那周围院墙上方显露出来的那些树木,那雪白的榆钱也有不少纷扬地洒落于地。   当然也少了不知道从哪个地方吹飞而来的柳絮如雪绒一般,在地面上轻轻翻滚,时不时还飘飞起来。   “称心,来帮我砚墨。”程处弼活动了下手腕,站在那李义府家的院墙外,活动了两下手腕。   抄起毛笔,饱蘸浓墨,开始落笔于那涮了石灰的白墙之上。   那几位方才被程三郎点明,这是送给他们的诗作,让他们心情既紧张又复杂。   虽然大家都鄙视程家人是粗鄙武夫,可是内心却又不得不承认。   诗书传家的老程家的靓崽程三郎,的确是程家人中的另类,最文武双全的那位。   其诗作这几年虽然不多,可哪一次创作诗文的情境不是名场面?   而且过去被程三郎怼过的,似乎都算得上是大唐有数的重臣,现在,他们这帮子品阶不高的御史,居然也能够有此殊荣。   这让人说不清楚应该是为之而高兴呢,还是因为愤忿着恼,总之心情相当复杂。   却并不妨碍他们全都瞪圆了眼珠子,死死盯着程三郎那已经落笔的石灰墙上。   程三郎第一个字出来,瞬间,一干原本瑟瑟发抖,弯腰驼背的御史们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胸膛。   程三郎写的的确是字,但是那书法嘛,呵呵……   特别是那位顾御史,自认自己十岁之龄时,写出来的文字,都比程三郎在墙上胡写乱画更有大家风范。   一旁的一位也同样很有优越感的御史忍不住小声地吐起了槽。   “这等丑字,居然也好意思亮出来,我要是他,干脆投河而死算了。”   旁边的一位御史亦是满脸嫌弃地摇了摇头,偏偏又说出了一句大实话。   “呵呵,那是你我这样的斯文人,程家人会觉得字丑而发愤图强,又或者是羞愤自尽吗?”   “他们真要有那种廉耻之心,又岂会恶名远扬,令我等斯文人避之不及?”   “……”一旁的李义府听到了一干昔日同僚之言,不禁深以为然地颔首,差点就下意识地开口附合吐槽两句。   好在他及时警醒过来,控制住自己。   “草树知春不久归,百般红紫斗芳菲。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   李恪摇头晃脑地将这首七言绝句抑扬顿挫地大声念诵了出来,亦不禁两眼一亮。   “哎哟处弼兄不错嘛,难得你这一回只写诗展示才华不怼人。”   李恪此言一出,程处弼一扭头,打量着这位半瓶醋成日晃荡得咣当响的亲王殿下,一脸嫌弃地摇了摇头。   “处弼兄,小弟我说的不对?”   就在二人低语之际,那也已经凑到了近前来的李义府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先是侧过脸来,表情十分复杂地打量着这位真·文武双全的程三朗,这才扭头朝着身后边那几位旧日同僚望去。   程处弼自然也注意到了李义府的表情变化,朝着这位奸臣传留名的模板人物挑了挑眉。   “来来来,李主薄,程某观你神色,似乎有所触动,你且说说。”   这话瞬间让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义府的身上,迎着前同僚、现上司、亲王殿下的目光。   李义府顿时觉得心头一沉,看着程三郎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绽开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李主薄可别想要藏拙哟,呵呵……”   “程某知晓李主薄你才思敏捷,又才华横溢,定然能够知晓程某的用意。” 第2293章 身体又很诚实的过来跟李义府秉烛夜谈?   而这个时候,同样也已经混入人群中的许敬宗也面露恍然之色。   李恪也同样表情变得甚是古怪,看来,自己真是太天真了,居然觉得处弼兄会不怼人。   李义府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个略显苦涩的笑容,朝着程三郎一礼。   “程洛阳才情之高,下官愧不及也,能在如此之短的时间里,用如此绝妙的比喻暗讽,着实高妙之极。”   “特别是‘杨花榆荚无才思,惟解漫天作雪飞。’这后两句,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几位饱读诗书的御史从一开始既嫉又羡地欣赏诗文,到了此刻,也纷纷醒过了神来。   此时,程达一脸懵逼地看着这首七言绝句,忍不住拿胳膊肘拱了拱身边那有颇有才情的邓称心。   “这是啥意思,我咋看不出来?”   邓称心看到身边一票膘肥体壮的程家人大多都一头雾水状,再加上那李义府说得太过隐晦,所以邓称心刻意地朗声道。   “后面两句诗的意思就是可怜那杨花榆钱,没有什么艳丽的姿色。   就连道边的野花也比不上,却还洋洋得意胡飞乱飘,飞得到处都是……”   邓称心的解释一出口,嘿嘿嘿的奚落笑声,顿时此起彼伏,一双双满怀恶意的眼珠子,全落到了那票御史身上。   用意还不明显吗?就是鄙视这帮子御史没什么本事,还瞎鸡儿乱逼逼。   就在此刻,程发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咦,从地上抄起了一串榆钱,在手中晃荡,表情显得十分地严肃。   一旁的李德看到这位如此举动,不禁好奇地问到。“你这是在做甚?”   “你没看出来,这串榆钱好大,好白,而且还好多。”   程发这番话一出口,李恪不禁轻咦了一声,总觉得这话很熟悉,似乎在哪里经常听到。   就听到了李敏在那里小声地嘀咕了句。“这话怎么觉得那么耳熟?”   “废话……”李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这老兄弟弟。“想再听,你就到思恭坊那里去。”   噗呲……程处弼憋不住差点乐出声来,扭头看向李恪,果然,这位皇族浪子瞬间一脸黑线。   要不是现在人多眼杂,怕是这位吴王殿下很想抄起鞋底子蹿过去让这两个心腹护卫头子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好在此刻一干御史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边的异样,此刻他们的脸色在那些嘲笑声中,真可谓是青红紫绿色彩纷呈。   ……   尴尬地都恨不得耍起王八拳跟程三郎来上一场拳拳到肉的生死相搏。   可所有人打量着程三郎那宽厚高大的身型,十个御史,怕都不是一个程家人的对手。   再说了,都已经被程三郎这个文武双全的粗鄙之人扎了心,再去挑衅,岂不是又要受一回肉体的伤害。   决定不再继续被有文化的粗鄙流氓程三郎继续污辱,所以,顾御史铁青着脸,朝着李义府冷冷一笑。   “李主薄,我等言尽于此,从今日起,我等与尔势不两立,我们走。”   就在那一票御史齐刷刷愤愤然地朝着李义府拂袖之后,肩并肩的就要离开。   结果就看到了程三郎犹如一蹲钢浇铁铸的巨像一般,拦住了去路。   “慢!”   一干御史齐刷刷脸色一白,那顾御史打量着程三郎,色厉内荏地喝道。   “程洛阳,我等自认文采不如你,方才我等言语冒犯,可你也写诗暗讽我等,难道程洛阳还想要对我等用强不成?”   此言一出,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翘起手指头一扫这帮喷子。   “就你们帮子糙老爷们值得程某用强?”   “程某是想问你们,方才你等言辞激烈,语气绝决,是不是想要与李主薄绝交?”   “……”一干御史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差点就想喷上一句,老子们跟谁绝交,关你屁事。   可考虑到对方的恶名,顾御史还是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负起了手。   “不错,难道程洛阳连此事也要管吗?”   “我当然不管,但是,尔等既然都是饱读诗书的自诩君子的斯文人,绝交的程序都没走完,这不合适吧?”   “就像夫妻过不到一块,和离好歹要到官府办个手续一般。”   “???”此言一出,街市上一片死寂,所有人一脸懵逼地看向这位一本正经站在街道正中胡说八道的程三郎。   李义府整个人都麻了,两眼呆滞地看着这位程三郎,心里边一个卧槽接着一个卧槽的来来去去。   神特么的和离要办手续,老子是纯爷们,不玩兔子好不好?   那票御史的脸色已经由黑转紫,一张张悲愤欲绝的表情,就好像是被深深地污辱了一般。   程处弼看到这帮家伙的脸色,自顾自地继续道。   “自古以来,但凡君子绝交,都得有点典故,例如管宁割席,分而坐之。又或者是那嵇康写书与山涛绝交。”   “而等既然自诩君子,怎么也得割上一把,不然,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口是心非。”   “嘴上说着绝交,回头身体又很诚实的过来跟李义府秉烛夜谈?”   程处弼的身后,传来了类似哑屁控制不住,几近蹿稀的声音。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扭过了头来,就看到李恪此刻已经背转过身去。   一手搭着那李德的肩膀,小身板颤抖得跟摸了电门似的,看得程处弼都想踹他一脚救下他的性命。   “……”李义府的脸此刻就如同染坊一般,复杂到令人心碎。   ……   程处弼继续弹弄着毒舌,手指头跟个指挥家似地在那里拔拉。   “当然,想来李主薄家贫,怕是没有多张榻席给你们割,干脆你们主动一点,来个割袍断义如何?”   “这样的名场面,指不定能够流传千古。”   李恪强忍住没有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眼皮狂跳,表情扭曲地上前相劝道。   “……处弼兄算了算了,咱们赴宴要紧,赴宴要紧。”   程处弼看着那帮子表情扭屈,想要动手又不敢,偏偏方才还在那里叽叽歪歪程家人坏话的御史。   呵呵凉笑了一声,这才施施然地朝着李府内行去,还不忘记高声道。   “对了李主薄,今日备下的菜可有那长在墙头,头重脚轻的芦苇,又或者是嘴尖皮厚腹中空的竹笋。   这样的好日子,这两道菜,正要印了今日之景,不吃点,实在不痛快。”   “……” 第2294章 不开心,那就看看绣衣关于贤婿的密奏   李义府再一次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帮子已经转身狼狈而去的御史听得此言,气的差点一扑爬摔个狗啃屎。   说到了这,程三郎还不忘正经事,刻意地扯着大嗓门吆喝道。   “称心,回头跟李主薄说一声,程某的墨宝,记得着人拿青纱罩上,里边晚上点着灯,派人看守着。”   “毕竟我担心那些御史嫉妒程某的才华,半夜抄着油漆桶过来毁尸灭迹。”   李恪听得此言,脚步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撞在道旁的树干上。   “!!!”那票御史终于有人站不稳了,直接脚下袢蒜一扑爬摔在地。   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障碍,直接把身边的同僚又带倒好几位。   看得路边那些闲得蛋疼,津津有味看了一大出好戏的洛阳百姓们笑得一团。   李恪与那许敬宗都一脸敬畏地看向这位谈笑从容自若的程三郎。   程处弼看到许敬宗投来的敬畏眼神,呵呵一乐,大巴掌拍在了许敬宗的肩膀上。   “怎么,难道程某说的不对?芦苇尖清新爽口,最是适合凉拌。   至于那春笋,不论煎炒烹煮,怎么吃都那么的脆嫩鲜爽,这不季节不吃,还待何时?”   只一句话,就让许敬宗额角见汗,赶紧朝着程三郎一礼,毕恭毕敬地道。   “程洛阳果然是一位品鉴美味的大家,下官佩服佩服。”   语气与态度都显得十分的真诚与谦卑,是的,这一次他是真心诚意。   只不过他佩服的可不是程三郎是美食家,可是佩服他那条毒辣的舌头,能够活活把人给气死。   过去,许敬宗听闻程三郎将那位正当盛年高原雄主松赞干布还有其子活生生气死。   只当是舆论宣传战吹出来的牛逼,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毕竟他许敬宗也自认是一位嘴皮子特溜又特损的读书人,吵架功夫一流。   可哪怕是自己超常发挥,也顶多将对手骂得赤急白脸想要动粗而已。   可是现在,亲眼所见之后,许敬宗真的怕了,泥玛,敌对势头子能活活气死。   何况自己还是这位毒舌妖蛾子的下属,不老实点,回头怕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一刻,许敬宗真心有种想要蹿回家去抄笔写致仕奏折的冲动。   屋外,李义府呆愣愣地看着程三郎跟李恪与许敬宗并肩而行,显得那样鹤立鸡群、昂扬挺拔的身形。   他深深地知道,经过了今日这一场意外的冲突之后,原本仕途一片大好的自己。   已然在文官的仕途中,被这位程洛阳抄起了那杆毛笔,生生将自己的前途给抹成一片漆黑。   等到消息撒播开来之后,自己的文官之路还能有什么前途?怕是除了自请到大唐的边塞困顿之地守牧地方之外。   朝堂,已经不会再有自己半点位置,御史相当部份都是文官集团大佬的爱将或者是团队骨干。   现如今亲眼看到自己跟程三郎肩并肩,他们能乐意让自己往文官势力范围里拱吗?   一思及此,李义府忍不住两眼一红,抬起了袖子,拭了拭眼角。   真恨不得现在就抄起程三郎用剩的笔墨,顺手在旁边提上一首字字血泪的绝命书。   然后抄起裤腰带,吊死在自家的歪脖子树上算球。   ……   可终究只敢想想,李义府觉得自己如果真的敢辞职,怕是这位程三郎真敢以官员的身份。   将自己拉到洛阳县衙门当书吏,甚至是当差役劳丁,让自己只能含着一包眼泪给程家人卖命。   这事或许别人干不出来,但是李义府觉得以程家人的恶名,他干不出来才怪。   此刻,内心无比悲凉的李义府挤出了强颜欢笑的表情,正要往里走,就被管家小声唤住。   “老爷,那芦苇尖和春笋,要不要小人现在就去置办点过来?”   “!!!”李义府下意识地就扬起了大巴掌,看到那位被自己粗暴的动作,吓得两眼紧闭的管家。   无奈地放下了大巴掌,颓然长叹道。   “去吧去吧,莫要让程洛阳觉得到李某府上,不能宾致如归……”   ……   第二天,表情凝重的李世民下了朝会,背负着双手缓缓地步入到了文成殿内。   就看到了长孙皇后正在殿中,指挥着那些宦官洒扫着文成殿。   李世民的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个温暖的弧度。   “观音婢,这等小事,由着他们去做便是,你又何必操劳。”   长孙皇后转过了身来,替李世民解开朝服的玉带,嫣然笑道。   “这里可是夫君久居之所,妾身若不过来督促着,怎么能放得下心。”   随着李世民的到来,一干洒扫的宫女宦官都快步退到了殿外,留下这对夫妻在殿中私语。   李世民脱掉了朝服,活动着双臂,不禁唏嘘长叹了一口气。“唉……这定都之事,真是让人头疼啊。”   “事情千头万绪,又有不少人暗中掣肘,着实让为夫有种举着拳头,却不知道该落在哪里的感觉。”   “夫君辛苦了,万事开头皆难,更何况迁都这等大事。”   “是啊,为夫也就只是有些疲惫,心中烦恼,随口发发牢骚罢了……”   “夫君若是心情不佳,那妾身陪夫君到花园里走动走动?”   “你在这里督促洒扫也已经很辛苦了,唔……呵呵,正好,今日绣衣送过来的关于程三郎那小子的奏报,为夫还没来得及瞧瞧。”   “想必那小子又干了什么让人头疼之事情,嘿嘿……   每次瞧绣衣所禀,为夫觉得这简直比程三郎所写的演义话本还能逗乐子。”   “……”长孙皇后默默地看着这位不怎么地道的夫君,看到他一边埋汰着自家女婿。   一边兴致勃勃地抄起了那份密奏,美滋滋地看了起来。   旋及,就看到了夫君的脸色一沉,这倒让长孙皇后不禁心中一紧。   看夫君的脸色,难不成那小子又招惹了什么是非?   可渐渐地,夫君的脸色开始发生了变化,然后迫不及待地开始翻看下一张……   “这小子,这小子可真是……”李世民的表情不禁一滞,下意识地吐气出声。   “夫君,贤婿又怎么了?” 第2295章 若是没点本事就知道成日胡闹,朕抽不死他   长孙皇后看着夫君一会表情沉严,一会又满脸愉快,眨眼间又变得十分震惊的样子,心中愈发地好奇。   李世民嘿嘿嘿地笑了好几声,这才拿那张写满了纸的密奏递到了观音婢跟前道。   “咱们这女婿文采过人,可他的文采啊,不怼人还真不乐意显摆。”   长孙皇后同样看到挑起了黛眉,等通读了那首七言绝句,再结合前因后果,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这小子还真是,怎么一怼起人来,就喜欢显摆文采,这是什么样的习惯?”   李世民咧着嘴一边看一边乐,等看到了程三郎在那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君子绝交也要有仪式感后。   再也顾不上大唐天子的形象,直接抱着肚皮放声狂笑起来。   一旁向来对情绪控制很有把握的长孙皇后也同样笑得前伏后仰,花枝乱颤不已。   好在,自打看到了李世民一边叽歪一边抄起那份绣衣关于程三郎的密奏。   不论是胡尚宫,还是赵昆,都面带畏色地径直退出了文成殿守在殿外。   没办法,主要是一般听到或者是看到关于程三郎的事迹,都比较容易出现君前失仪。   君前失仪多了,终究不是好事,再说了,陛下也经常一边看一边乐不可吱,有损天子威仪。   作为臣子,看多了也着实不美,就像现在,立身于殿外,都能够听到陛下那响彻云宵不加掩饰的笑声。   还掺杂着皇后娘娘那压抑不住的清脆笑声,赵昆的内心虽然犹如有奶猫抓挠,终究还是第一时间示意那些殿外的闲杂人等退开一些。   嗯,回头跟陛下打听打听,看看程三郎那小子,又干了什么,导致陛下如此失态。   而一旁的胡尚宫亦在心中作同样的想法,很期待能够听到程三郎那小子到底又干了啥?   文成殿内回荡的笑声,足足经过了盏茶的功夫这才消停,时不时,仍旧会传来陛下那仿佛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   听得赵昆与那胡尚宫二人面面相觑,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那程三郎到底又闹腾出什么事情,真是让人倍感好奇。   李世民摸着那笑得太久而发硬的肚皮,有气无力地拍着案几。   “这小子的才华,怎么尽拿来怼人。难怪能把那松赞干布父子给活活气死。”   长孙皇后拭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听到了夫君的吐槽,本想纠正下。   毕竟爱婿说自己只气死了松赞干布,没气死他儿子贡日贡赞。   不过想想又有些犹豫,万一是爱婿觉得凭着毒舌气死的人太多不好,故意谦虚咋办?   毕竟吐蕃辣么远,也不可能为了这种八卦,特地劳民伤财的去打探实情。   长孙皇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咬了咬银牙道。   “唉,那几个御史也是,明明知道程家人就那副德性,偏偏要在人前张扬埋汰。”   “结果偏偏让程三郎逮个正着,以他们程家人的性子,没动手已经算是好的了。”   这话亦让李世民深以为然,毕竟恶名远扬,喜欢以力服人的程家人中的表率程咬金那老货。   之前还因为屁大点的小事,就跟那郧国公张亮在衙门外掐了一架来着。   程处弼只是拿才艺来怼人,的确算得上较为收敛,顾全大局的。   “不过日后,怕是那弹劾他程三郎的奏折,定然会只多不少,唉……”   长孙皇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之后,忍不住弯起了唇角,一双如水清眸落在了夫君身上。   “不过只要夫君秉公断处,想来那些御史弹劾得再多,也不会生出什么波澜。”   “这是自然,御史有闻风奏事之权责,朕也不好多说些什么。不过程三郎果然还真是,溜达到哪,哪就要乱作一锅粥。唉……”   李世民忍不住大感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之前嫌这小子在长安太闹腾,把他撂到了那剑南道去,结果莫说泸州,便是整个剑南道中南部都动弹了起来……”   “不过好在,这小子闹腾归闹腾,干出来的政绩,便是满朝重臣,也都无话可说。”   “如今剑南道交通顺畅,商贸颇丰,剑南道中南部地区税赋连连翻番,百姓安居乐业。   就连那些曾被朝中重臣视为鸡肋之地的诏獠诸部,也都向朝廷贡献了不少。”   “特别是这一回我大唐平定薛延陀之战,若无他程三郎凭借着在剑南道中南部的号召力。   一下子就聚出数万之众以壮声势,又合纵联横,生生将一个原本为我大唐心腹之患的吐蕃弄得四分五裂。”   “我大唐怕是难有机会一举而定薛延陀,为夫哪还能够有精力专注于国中大政。”   长孙皇后轻轻地给夫君按摩着肩膀,温婉一笑言道。   “所以,夫君也才会对贤婿十分宽容……”   “那是,若是没点本事,就知道成日胡闹瞎鼓捣,朕抽不死他。”   “就像五郎那个孽障,什么本事也没有,偏偏眼高手低,还自以为是得厉害。”   “这一回,若不是程三郎那小子顾全大局,呵呵……到时候,齐王府之事若是一闹将开来。损的可就是天家颜面。”   “这倒也是,看来咱们贤婿也并非一味蛮横鲁莽。”   “呵呵,观音婢那是你不知道,之前为夫也曾跟恪儿打听过,你猜他说程三郎是怎么回答的?”   “……夫君这时候还卖关子。”长孙皇后按摩夫君肩膀的玉指轻捏着指甲盖大小的皮肉,淡淡地道。   瞬间,大唐天子眼珠子就鼓了起来,倒吸了一口凉气。   “疼疼疼……”   “哎呀,妾身是失手了,夫君莫怪……”   “……”李世民听着这丝毫没有半点诚意的道歉声,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   “三郎说他也问过程三郎那小子,结果咱们这位爱婿说了这样一句话。”   “都是不用脑子的事,程某干嘛要动脑子,为这些小事动脑子,还不如多打两把牌。”   “……”长孙皇后呆愣愣地凝神半晌,牙疼地吸了一口气。   “这小子,口气也太大了吧?”   “呵呵,口气的确大得惊人啊……” 第2296章 不想再听到逐粮天子、跑马皇帝这样的字眼   “不过,这倒是符合这小子的性情。”   李世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可是脸上却只有浓浓的欣赏。   不禁想到了每当遇上什么疑难之事,唤这小子过来献策的时候。   这位女婿就会一副很目中无人的架势,翘起手指头一比划。这事没有人比我更懂,没有人。   看起来让人牙痒痒很想踹他两脚,可偏偏,他真懂,真没有人比他更懂,这就尴尬了……   这小子,倒真像那味道复杂到令人绝望的程府秘制三勒浆似的,让人又爱又恨。   “可为夫直到如今,但办是安排给这小子的事情,别看他成日打牌休闲娱乐,可就没有办不好的时候。”   “你就看看现如今之洛阳城中,时不时,就会有御史递折弹劾程三郎,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观音婢,你可知晓,为夫数次明查暗访,还有绣衣所奏。”   “洛阳城的百姓们,一提及这位程洛阳,就没有不说好话的,看看那些城外平整无泥灰的水泥官道。”   “还有那令洛南洛北往来通畅的高架铁索桥,还有自打程三郎到任以来。   就在那巩县之北,伊洛河入黄河口处,正在兴建一个大港口。   又从洛阳东侧修兴了一条直达这大港口的水泥官道。此道若成,无数商旅,想要出行,远比此时便捷得多。”   “这小子当了这洛阳县令这才多久?就干了多少事情,呵呵……”   “所以啊,那些御史,成日没事找事,朕不过是为了顾全大局,懒得搭理他们罢了。”   “……还真是。”长孙皇后也不得不默默颔首,夫君每一次把这位爱婿提溜出来,让他办的事。   不论是哪一件,撂到朝中重臣的手里边,不论是谁,都得好好掂量掂量,甚至都不敢说能够办得好。   偏偏这位看似不着调,成日尽闹妖蛾子的爱婿,你不需要告诉他这事有多困难,只需要告诉他,这事在哪……   不但能给你办妥,甚至还能够办得更好,好到出乎你的预料。   当年的泸州,后来的剑川城,之后登高原平吐蕃,哪一桩,都足以证明,这小子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   也难怪夫君对于这位爱婿喜欢见锋插针的打牌休闲娱乐,大多数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算是闹腾什么妖蛾子,顶多也就罚罚俸禄啥的,为啥,还不就因为这位爱婿太能耐。   李世民经过了方才的大笑发泄,又吐完了槽,似乎一下子变得很有精神,闲着也是闲着。   “对了,这两日明些忙碌,今日散朝较早,正好去探望下父皇。”   长孙皇后自然不会反对,然后就看到了夫君顺手就将那份密奏揣入了袖中。   “……”   ……   入春时间挺长,现如今,万国园行宫内,真可谓是百花繁盛,而且各个园林的境色甚至建物都不尽相同。   住起来,倒真是让人有种走遍全球,浏览万国境致之感。   就像此刻,李渊正与爱妃宇文氏正坐在那逍遥的躺椅之上,呷着那鲜榨的果汁,欣赏着不远处的尼亚加拉大瀑布。   那瀑布自然比得真实的尼亚加拉大瀑布,甚至连造型都不正经,呃……也不能说不正经,顶多也就与真实的尼亚加拉大瀑布长得不一样。   可问题是,这个时代,有谁去过新大陆,有谁见过真的?   所以,程三郎觉得长的是这个鬼样子,那尼加拉瓜大瀑布就是这个鬼样子。   李渊打量着这道宽度近一丈五,高度约一丈,犹如一半月弧形的水帘,水帘倾注入下方不大的湖中,湖水清彻见底,时不时,就会有水鸟从水面掠过。   而且在那瀑布两侧岸边,还有野花和树木生长,很原始的生机,让人觉得在这里犹如置身于原始地带。   一旁,已然开始显怀的宇文太妃,整个人显得甚是珠圆玉润,越发地富态。   此刻,看到李渊呆望着那瀑布,似乎还在小声地嘟囔着什么,不禁心生好奇。   “陛下,在想什么呢?”   李渊翘起手指头朝着那瀑布虚点了下,悠哉地道。   “为夫也问了程三郎那小子,那小子说,这是新大陆上的蛮子语言的音译,意思是雷神之水。”   “可问题这小子从哪知道的,他就开始胡扯乱吹,说什么他小时候遇上一位来自新大陆的蛮子告诉他的。”   “若说他是胡咧咧吧,可是这万国园行宫中的不少建筑,还真有,二郎请来过一些西域来使。”   “他们还真认识这里边的不少建筑,所以为夫纳闷,这小子是真遇上了来自极东之地的新大陆蛮夷呢,还是故意诓骗老夫。”   听到了这话,宇文太妃差点笑出声来,赶紧掩唇,无可奈何地道。   “……妾身觉得,程三郎那小子不至于这么大胆包天,连你也诓骗吧?”   李渊花白的双眉一扬,满脸嫌弃地道。   “呵呵……那小子什么时候胆小过了?干的无法无天的事多了去了。”   夫妻二人正在说话间,方才犹如隐身一般的忠宝公公悄然出现,在李渊的耳边一阵低语。   “陛下,皇帝与皇后娘娘前来探望陛下与太妃娘娘。”   ……   李世民大步朝着这边行来,看着那不远处,发出中气十足的爽朗笑声,显得很是意气风发的亲爹。   下意识地摸了摸鬓角的银霜,不知为何,这几年来,亲爹的气色可是越来越好。   说话也是中气十足,倒真比起前些年强得太多。   反倒是自己,这些年来,被那朝中的政务给缠得日渐憔悴,实在是让李世民不禁有些羡慕亲爹的精气神。   “二郎来啦,快快过来坐下吧,看你,怕是昨个夜里又没睡好吧?”   “来来来,尝尝这个,这可是好东西,阿胶枣,程三郎搞出来的滋补品,滋味不错,不过这玩意吃多了可不行。”   一番嘘寒问暖之后,李渊与李世民便起来溜达起来,至于长孙皇后则留在了原地陪着那宇文太妃说话。   父子二人缓步登上了那尼亚加拉瀑布的岸边,缓步而行。   而李世民则小声地说起了这些日子,关于迁都之议的事务,听闻进展缓慢。   李渊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道。“此事关系甚大,不过,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绝不能半途而废才是。”   “嗯,父亲请宽心,孩儿明白。”感受着亲爹宽厚大手传递来的温度,让李世民眼眶一热,赶紧低头应是。   这数年来以,自己与父亲的关系,虽然不能说已经能回到当年,可是却已经比起之前好上太多。   “对了,小兕子怎么样,老夫可是已经有数日没见着她了。”   “小兕子情况挺好的,有程三郎这位大唐有名的医者在左右,定然无恙。”   “对了父亲,你来看看这个,这是今日绣衣传来的密奏,关于程三郎那小子的……”   “……肯定又闹腾什么妖蛾子了吧?拿来老夫瞅瞅。”   一听闻又是关于程三郎的官奏,李渊不禁咧嘴一乐,伸手抄了过来。   想了想,走到了距离河岸有段距离的平整的大石上,毕竟关于程三郎的事情,不准备准备,容易出糗。   ……   在那观瀑处的长孙皇后与宇文太妃正小声低语谈笑,结果,一阵突如其来的狂放笑声,从那名字甚是古怪的瀑布上传来。   生生把宇文太妃与长孙皇后给吓得一跳,宇文太妃一脸黑线地看了眼那个方向。   回眸看向长孙皇后,长孙皇后略微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夫君想来希望公爹能够开心开心,今日特地将那关于程三郎昨个怼御史的密奏带了过来。”   耳边,那狂放到不加掩饰的笑声可谓是一阵接一阵,宇文太妃甚是无奈地抬手抚额。   “那小子又做了什么,有这么好笑吗?”   长孙皇后想了想,嘴角情不自禁地扬了起来,用力地点了点头。   然后小声地跟那宇文太妃分享起了这件趣事,可是把宇文太妃也给乐得够呛。   忠宝公公听着下方传来的笑声,看着跟前那不顾形象已经坐倒在地,大手拍着石板的陛下。   那帮古井无波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温暖的笑容。   自打陛下离开了长安,久居于这洛阳万国园行宫以来,整个人精气神都越来越好。   虽说也有这万国园行宫妙趣横生之乐,但更多的,想怕还是离开了那容易触景生情的伤心之地长安才对。   李渊在李世民的搀扶之下,重新坐到了那大石之上,扶着双膝连连摇头不已。   “这混小子,真不愧是能把那吐蕃国主父子活生生气死的家伙,那张嘴也忒损了点。”   “想必那些御史,此刻正恨得咬牙切齿,正在绞尽脑汁,意欲寻机报复呢。”   “父亲说得极是,不过程家人,可不会在意此事……”说到了这,李世民自己都乐了。   李渊揉着肚皮嘿嘿一乐。   “这倒也是,他们一家老小可都是厚脸皮,哪会在意什么名声。”   似乎觉得一直埋汰自家孙女婿,有些不太妥当,李渊干咳两声之后言道。   “前些日子,为父特地去邙山一带踏春,觉得那里甚是不错,那陵也修缮得差不多了。   此陵若成,就尽快将你母亲接过来吧。”   李世民表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孩儿明白,孩子回头就向太常寺卿传谕,让他们开始准备此事。”   李渊点了点头,颇为唏嘘地道。   “你母亲也是够苦命的,大业四年,病陨于涿郡。”   “之后迁葬于晋阳,随后天下纷争大乱,老夫入主长安,又与汝母亲分隔两地……”   听着父亲讲述着往事,李世民也不禁有些两眼发涩。“父亲……”   心里边却很清楚,父亲这是为了助自己,助迁都之议一臂之力。   “行了,朕乃大唐开国之君,当为大唐千秋万载谋之。”   “相信你母亲,也不希望自己的子子孙孙们,成日奔波在这洛阳与长安之间。”   “朕希望闭眼之前,就不再听到有逐粮天子,跑马皇帝这样的,这样的混帐字眼。”   一提及这两个形容词,李渊不禁有些气极败坏,小声地吐了句槽。   “老夫一听到这两个词,就忍不住想踹那小子两句,这嘴皮子可真够毒辣的,难怪能活活气死人。”   “……” 第2297章 殿下把昝某的这番好意,当成了懦弱怕死   “父亲所言及是,孩子也有此等想法。”李世民很认真的附和道。   毕竟自己就已经这么干过,没办法,单论嘴皮子功夫,李世民觉得遍数大唐能言善辩之士。   还真没有能干过那小子的,想想那位孔让梨,还有那张玄素,哪个不是久经战阵的喷子。   可一旦遇上程家人,嗯,程咬金那老货嘴皮子虽然略逊一筹,可问题是这老货脸皮更厚,动嘴不成就动手动脚。   反观程三郎,单凭嘴皮子,不论是孔让梨还是张玄素都不是对手。   还有自己派往洛阳县衙搞工作的那两位能吏,不论是昔日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的许敬宗。   又或者是在御史台搞了多年喷子工作的李义府,又有哪个是嘴皮子功夫上的易与之辈。   可落到了程三郎手底下,啧啧……连挣扎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一思及此,李世民忍不住抹了把脸。   幸好自己是长辈,又是大唐天子,乐意讲武德就,不想讲武德就不讲。   这才算将那滑溜得跟条泥鳅似的程三郎给压制住。   今日一听亲爹此言,想到昔日跑马皇帝,逐粮天子这样的花名浑号传出来的时候。   自己真有一种抄起大棒棒,率领长安禁军杀奔泸州,让这小子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冲动。   虽然这里是洛阳,虽然这小子现如今立下了不小的功勋。   可但凡这小子敢居功自傲,胡咧咧。李世民觉得自己绝对会铁面无私。   大不了再来一回父子俩抄起兵器,再把那小子撵得满万国园行宫乱蹿以求念头通达。   反正这种污辱性极强,伤害不大的行径,对于厚脸皮的程家人来说,呵呵……   ……   “你们还想等多久?”李祐的脸色显得份外难看地打量着那昝君谟与梁猛彪。   “知道不知道,那天我父皇下旨给我归蕃的时间,只有十天,再有数日,本王就要离开洛阳,到齐州去吃苦。”   “现如今,你们可已经有了办法解决那两个混帐东西?”   “殿下,我等会尽快解决那二人,只不过,如今距离程三郎与殿下之争时日太近。”   “我们二人若是出手,怕是很容易引人瞩目,怀疑到殿下身上,还请殿下三思。”   看到这二人面现难得,李祐不禁吐了一口浊气,甚是悻悻地摆了摆手。   “你们……来来回回都是这几句,且先下去,让本王静静。”   “殿下这回可是真生气了……”   离开了书房,梁猛彪砸了砸嘴,那双异于常人呈现淡灰色的眼珠子有些不乐意地瞪向昝君谟。   “你看看你,一直说要忍耐忍耐,结果把殿下都惹恼了。”   昝君谟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摊开双手苦笑道。   “昝某也是为了殿下着想,不过现在看来,殿下把昝某的这番好意,当成了懦弱怕死,唉……”   听到了这话,向来做事不喜欢动脑梁猛彪翻了个白眼。   “行吧,反正昝老哥你说了算,不过可先说好了。   若要动手李义府的人头就交给小弟,至于那许敬宗凡劳烦兄台了。”   “人头?……”昝君谟不禁眼皮一阵狂跳,看向这位不喜欢动脑子的老弟。   “老弟,听哥一句劝,尽量别暴露,最好让人觉得是意外造成的。”   “如今天子就在洛阳,倘若是因为凶杀出了人命,朝廷命官被格杀于洛阳城内,呵呵……那可就真是要出大麻烦的。”   “可若是生了意外致死,就算是当今天子也只能自认倒霉。”   梁猛彪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砸了砸嘴,突然灵机一动。   “那,要不找个机会去城外把他们做了?……”   “你能有办法将他们诓出城去送死?没有这本事,就别想这些……”   昝君谟压低了嗓音,小声地跟那梁猛彪支起了招,两人就在这书房外面,小声地嘀嘀咕咕起来。   而此刻,李祐一脸烦燥地在书房中溜达,看到了那份亲爹让自己十日启程回封地的旨意仍旧撂在案几之上。   想到这封圣旨之中的亲爹对于自己的痛斥,就仿佛看到了昔日亲爹抄起大棒撵着自己暴打一边打一边喝骂的场面。   这让李祐脸色一黑,脑子一热,忍不住抄起这份圣旨,直接一把扔到了一旁的废纸篓里边。   甚至还往里边呸了一口唾沫星子,仿佛不如此,就无法宣泄自己内心的愤忿。   ……   冷冰冰的圣旨,还有那催促自己快滚的不耐烦语气,实在是让李祐心中郁愤难平。   齐州那破地方,哪里及得长安和洛阳的繁华与富庶。   自己好歹也是一位亲王,像自己的兄长三哥李恪也非嫡子。   可你看看,父皇这才刚刚登基第一年封了汉王,第二年就改封蜀王,还授益州大都督。   等到了贞观十一年,又封吴王,授安州都督,之后,又是泸州都督。   频频得到重用,甚至还得了不少建功立业的机会,如今,更是在大唐朝野,被称为贤王。   甚至将他喻为未来的宗室名将之星,我呸……   李祐很清楚自己这位三哥的老底,若说跟眉清目小姐姐姐谈情说爱,三哥说自己第一。   李祐是服气的,可若说什么兵法韬略,自幼就好舞枪弄棒的李祐则敢笃定,三哥连自己都不如。   可自己呢?不论是封赏的规格,还是自己亲王的规格,都要低过那个只知道成日浪里个浪的三哥。   三哥成日浪荡,可又有哪一次受过重处?犯了那么多错,父皇又有哪一回将他撵回封地了?   反观自己,只不过与那程三郎发生了小小的冲突,就令亲爹如此勃然大怒,而且居然将所有的过错怪到自己身上。   居然还让那赵昆送来书信,将自己狠狠地骂了一顿,要自己去给程三郎赔礼道歉。   甚至还要自己将人犯都交出去,这等耻辱,简直就是前所未有。   以至于让李祐都有点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父皇亲生的,不然他为何会偏袒程三郎而不是站在亲儿子这一边。   以至于,程三郎那个混帐玩意的属官,也居然像两条恶犬一般,也敢冲自己狂吠。   若是不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狠狠地出上一口气。   李祐觉得自己哪怕是回到了齐州,今生也快乐不起来,念头也无法通达。 第2298章 齐王殿下的愤怒值终于MAX……   就在李祐一脸不爽利地在书房里边呆坐之际,一名管事快步赶来,朝着李祐一礼道。   “殿下,殿下,权长史前来觐见。”   “那老东西过来做甚?!”李祐一听权万纪要过来,整个人越发地烦燥。   可这位终究是父皇亲自委任的齐王长史,还是父皇指派给自己,监督教育自己的老师。   可一想到那老东西什么鬼玩意都要讲尊卑讲规矩,李祐不禁蛋疼的摆了摆手。   “罢了,就说本王今日练习弓马,伤了腿,让他过来。”   不大会的功夫,权万纪这位担任过李恪老师,还曾经奉旨去给李恪相亲的饱学之士。   终于迈着那几乎可以用尺子来衡量的步伐,进入到了李祐的书房之中。   然后恭敬地朝着李祐一礼。“参见齐王殿下。”   ……   打量着这位不论是步伐还有行礼仪态,甚至是说话的口气都显得那样一丝不苟的权万纪。   李祐只能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拱手为礼。   “老师,学生因为受了腿伤,不能起身相迎,还请老师勿怪。”   “无妨,今日老夫来见殿下之前,已经入宫去见过陛下,知晓陛下已经下旨,命殿下十日之内离京。”   “这才从陛下那里知晓了殿下之过错,这让老夫……”   看到权万纪那张古板的老脸之上,开始出现痛苦的表情,李祐此刻不禁脸色一变。   “老师,你不用再说,学生已经知晓自己错了。”   权万纪抬起了头来,打量着李祐,不禁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道。   “殿下啊……不是老夫喜欢多嘴多舌,而是你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错在了哪里,却还如此敷衍。”   “……不是,学士知晓自己踩踏那新修之路,导致那路面翻修,是学生的不对。”   “就这?”权万纪双目灼灼地看着李祐,等了半天,没等来后半截,忍不住催促道。   李祐一脸黑线,却也只能勉强一笑,清了清嗓子道。   “之后,学生的护卫也都已经主动到那洛阳县衙门去投案自首了。”   权万纪看着这位齐王殿下,相比起自己之前带来的另外一位学生吴王李恪而言,跟前这位,绝对是差生级别。   权万纪自然也已经从陛下那里知晓,齐王李祐是接到了陛下的怒斥之后,才灰溜溜地地让护卫去自首并作出赔偿的。   这证明他内心其实并不乐意这么做,作为老师,教书是一回事,更要育人。   所以,权万纪抚着长须,决定好好地跟这位弟子梳理一下他的思想观念。   “殿下能够让护卫主动投案,那证明,殿下终于明白了自己的过错。”   “其实此事虽然不大,但是却足可见一个人的秉性如何……”   看着这位嘴巴子在跟前开合不已的权万纪,齐王李祐一脸黑线。   权万纪正说话间,目光下意识地一移,就看到了那废纸篓里边的圣旨。   那熟悉的颜色,还有那种圣旨所用的纸张外面,直接就让权万纪变了脸色,翘起手指头指向废纸篓。   “殿下那是何物?”   “……”齐王李祐下意识地垂头一看,不禁脸色一变,好在他也有急智。   “哎呀,这定然是方才本王伏案瞌睡之时,掉落进去的……”   赶紧将那份圣旨从废纸篓里边抄了出来,赶紧拿毛巾擦拭,又小心翼翼地撂回了案几上。   看着那距离案几至少有两尺距离的废纸篓,权万纪的脸色渐渐地阴沉了下来。   “殿下,你觉得老夫愚蠢吗?”   “……”   ……   昝君谟听到了那书房里边传来了那令人头大的训斥声,而一干齐王府人等,全都不敢进去。   李祐虽为亲王殿下,可又能如何?哪怕是被权万纪当面开喷,自己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受着。   甚至还得赔起笑脸,连连承诺自己有错,一定会悔过,一定会老老实实地低调踏实地当好亲王。   半天,权万纪这才收了喷子神通,站起了身来,朝着那位脸上的强笑已经僵硬的李祐恭敬一礼。   “殿下能够接受教诲,痛改前非。只是希望殿下不要做一套,说一套。”   “老师放心,学生真的已经知错了。”李祐勉强一笑,心里边却在频频地吐槽着垃圾话。   心中愤恨欲狂,可是李祐脸上偏偏不敢表露。   因为权万纪若是蹿亲爹跟前去告自己不尊师长,又或者是什么罪状的话。   十有八九,亲爹会直接抄起大棒棒蹿到齐王府来,要么就提着大棒棒等自己蹿到宫里去。   最终,权万纪斯斯然地迈步离开了书房,目光一扫,正好看到昝君谟与那梁猛彪等人候在书房门外。   看到了这帮子家伙,权万纪又忍不住眉头一扬。   翘起手指头,指着这帮子齐王的亲随心腹喝斥道。   “尔等皆为殿下之心腹,却不知恪守本份,明知殿下不守法度,却不知犯颜直谏。   只知道阿谀奉承,溜须拍马……正所谓木将坏,虫实生之,而等便是那蚀木之蠹虫。”   “!!!”一干齐王府心腹亲随全都一脸黑线,屋内的李祐双手紧握成拳,恶狠狠地瞪着那权万纪的背影。   恨不得抄起书房里边悬挂着的宝刀,直接蹿过去,把这老家伙令人生厌的舌头给割掉。   若有可能,直接把这个老货给弄死,这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权万纪终于离开,而这个时候,终于有机会抬头的昝君谟与梁猛彪等人眼中全是瘆人的恨意。   梁猛彪忍不住切齿低声道。   “这老狗,三番五次羞辱殿下,真恨不得直接宰了他。”   昝君谟赶紧扯了一把这个莽夫,小声地提醒道。   “他可是齐王府长史,深受陛下信重的大臣,就算是殿下也十分忌惮,想要宰了他不受牵联,呵呵,除非殿下……”   就在二人小声嘀咕地当口,又听到了齐王殿下的低吼。   “昝君谟,梁猛彪,给本王进来。”   二人不由得心中一颤,赶紧快步进入了书房。   “其他人,给本王滚远一点,敢有偷听一言者,杀!”   屋内再一次传来了齐王李祐的怒吼声,吓得一干心腹亲随赶紧远远退开。   “殿下有何吩咐?”   “你们已经想好怎么对洛阳县的那两个混帐东西怎么下手了没有?”   “???” 第2299章 浑身是血的躺在洛阳城的街道上,死活不论   昝君谟与梁猛彪孙禁有些懵逼,刚刚大家不是才聊过这个问题吗?   可看到李祐那张杀气腾腾,已然扭曲的愤怒嘴脸,想到方才那位喷子长史在书房内将殿下可喷得狗血淋头。   现在殿下又让自己二人进来,不消说,肯定是被权万纪给惹毛了。   昝君谟与梁猛彪赶紧唾沫星子横飞地保证,定会在殿下离开洛阳之前搞定,不让殿下失望。   “五日之内,我要那两个混帐玩意浑身是血的躺在洛阳城的街道上,死活不论。”   “等到本王离开洛阳之日,若是还收不到这样的好消息,你们也就不必再跟随在本王身边了。”   李祐阴冷地打量着这两位脸色大变的心腹亲随道。   “本王要的是赤胆忠心,令行禁止的心腹。”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李祐站起了身来,走到了一旁,抄起了那柄悬于书房内的宝刀,大步朝着书房外行去。   “来人,去给本王竖起草人,本王今日要练一练斩杀。”   权万纪,哪怕是自己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可自己万万不敢动手,不为别的,弑师之罪,万一暴露。   自己的下场,铁定会比那被发配往东莱的李泰还要悲惨一万倍。   听着那杀气腾腾的厉喝声响起,昝君谟与那梁猛彪都不约而同地抹了把脸。   这位殿下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若是五日后,还收不到那两个得罪过殿下的混帐东西的噩耗。   昝君谟觉得,等待自己的命运,那还不如落到官府手里边,死得能更痛快一点。   “昝老哥……”   “动手吧,尽快动手,争取将那两个混帐弄死,就算不死,也要给殿下一个满意的交待。”   ……   洛阳城的路面,除了宫门口那条直通城南的道路还有那条横于宫门,直通洛阳城东西两头的道路是石板铺设而成。   洛阳城内的其他主要交通路面,全都是黄土路,这样的道路,一直沿续到了后世,都没有太大的变化。   程处弼犹记得,自己曾经扒到过一段关于明清时期京师的道路交通建设记载。   那个时候的京师,也就只有少量的道路是石板路和石渣路,其他也都是黄土路。   而铺路用的黄土在晴天经过了无数人畜车马反复蹂躏之后,自然会形成一屋松散而又干燥的浮土。   稍微有点风,啧啧,那绝对是烟尘滚滚,每一个人出行,不用加特效都会感觉自己飘飘欲仙。   而且正因为是黄土铺就,时间一长,就容易留下车辙印痕,令道路难行,像洛阳、长安这样的城市还好。   几乎每年都要修一回,而那些小城镇,啧啧……年久失修,坑洼不平的街道能够把乘车者颠到怀疑人生。   这也是为何古代天子出行,要有队伍进行黄土垫地,净水泼街的的原因。   毕竟作为皇帝陛下,美姿颜也是很重要,要是像那位又很喜欢摆显自己与民同乐的大唐天子李世民。   很喜欢坐那种八面来风的敞篷车,若是不洒扫,程处弼觉得要是在大气天,坐上一柱香。   这位英武伟烈的大唐天子绝对不用施粉换状,就可以直接扮演秦始皇陵兵马俑坐像供人免费欣赏。   所以,为了老丈人的美姿颜着想,同时也为了避免年年都要反复地大规模修缮街市,程处弼这才会决定对洛阳城下手。   考虑到老百姓们对于城市道路出行的需求,以及车马与行人的分隔,所以,程处弼在新建道路上,在道路两旁都修上了宽约一丈的人行道。   尽量地避免了行人与车马共行一道,减少伤亡事故。   并且每一个主要十字路口,都搞出了一个圆形的石台,然后让所有车辆都必须要靠右转弯或者直行。   这可不是程三郎的原创,自古以来,古人以右为大。   且在《礼仪·乡射礼》中,属于兵事,尊右,左为不正,意差别。   就连老子《道德经》亦云:君子居则贵左,用兵则贵右。   所以军事行动也是靠右行走于官道,而秦始皇修建的高速公路秦直道就是右行规则。   所以古代的交通习惯就是,车走中间,合辙碾压,而人走两边。   又因各朝各代尊左尚右不同,但多是男左女右,人多势人,道路狭窄之时,才会区分为左走优先还是右走优先。   直到了大唐,也就是这个时代,才有了正式的规定:入由左,出由右。   懂了伐?这就是大唐的交通法规所规定的。   程处弼此刻就在这条宽达数丈的主干道旁边的人行道上欣赏着那往来的车马与行人。   看着这些洛阳百姓行走在这条道路上时,那一张张带着惊奇与欣喜的表情。   因为在洛阳城的城外,早就已经兴修了好几条水泥直道,从水泥石直达万国园行宫,以及从万国园行宫直达洛阳城的。   这种水泥直道,下雨天也不会变得泥泞难行,晴日里虽然也会尘土飞扬。   但那都是其他地方飘飞来的尘土,跟水泥直道本身的质量问题连半个铜板的关系也没有。   所以,对于已经感受过这种干净整洁的水泥街道的洛阳百姓们,对于城市内也能够铺设上这样的道路。   都恨不得举双手赞同,谁会吃饱了撑的跳出来反对?   而李世民给程三郎这位爱婿暗示过,最好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这洛阳的道路交通全部改造成水泥路面。   毕竟,作为一位大唐天子,已经享受过了干净整洁的水泥路面的安逸与平稳。   肯定不乐意在马车里边被颠得腚疼到怀疑人生。   洛北地区的工程进度缓慢,那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洛北地区人流量实在是太大。   所以只能进行分段施工,修好一段,再整下一段。   而南边则不一样,相比起洛北地区,像是一位精准的数学家在搞计算一般,必须精准,明确而且细致。   洛南地区,如同油漆匠一般,直接抄起大刷子,蛮不讲理的直接一道道的刷过去。   从北到南的直接一条的直接兴修,其工程进度,可是比洛北地区快上不少。 第2300章 许县丞受了重伤,快来救人   但是由于洛南地区距离较远,作为程三郎而言,当然不乐意成日往那洛南地区蹿。   过去是没奈何,而今自己手底下多了两个奸臣品牌的得力干将,正好将他们撂到洛南地区去搞监督。   而程三郎则美滋滋地在洛阳的各个建筑工地溜达一圈之后,就跟李恪一起找间酒楼啥的,吃点喝点,顺便玩点。   嗯,玩的当然是很正经的竹牌休闲娱乐,这样的日子,简直不要太快活。   就像今天,就花了一个多时辰巡视一圈之后,程处弼就与李恪一同溜达进了一间酒楼里边。   而此刻,许敬宗这位县宰,正顶着满头的臭汗,缓步行走在那洛南之地正在兴修的水泥街道旁边。   听着那些书吏还有施工队的管事禀报今日的进展情况。   许敬宗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有一天如此辛苦的搞工作。   想想自己进入秦王府以来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呆在屋子里边干案牍之上的工作。   抄起笔在那高档宣纸又或者是硬黄纸上刷刷刷,时不时还可以美滋滋地呷是一口茶汤。   写累了,还能够与一干同僚聚在一起谈笑,不需要面对那毒辣的日头。   不需要担心自己的鞋会不会踩着狗屎,又或者是袢着石头。   更不会渴了连口茶水都喝不到,只能抄起一只行军铁水壶把凉白开往嘴里边倒。   巡视了才不到一半的工地,这些日子以来,经受着风吹日晒雨淋的年近花甲许敬宗。   感觉自己的腿都快要断了,可问题是这里根本就没办法乘车或者是驰马。   只能让亲随抬来了轻轿,坐了上去,虽然走得更慢,可好歹自己能够在轿上歇息一二。   坐进了轿里,垂下了轿帘,许敬宗几乎是瘫在了软轿里边,两眼一闭,爱谁谁,先假寐会再干工作。   反正工作是干不完的,总不能把自己活活累死在工作岗位上。   自打自己入职秦王府以来,这辈子,怕就是在程三郎手底下当差的日子最辛苦。   不过休息也只能休息一会,毕竟,那个跟吸血鬼似的程三郎可是给自己与那李义府制定了工作计划。   倘若自己的工作量不达标,而那李义府能够超额完成任务,那么,自己的工作岗位就需要跟那李义府对调一下。   当时看到程三郎带着一脸坏笑拿出了工作计划之后,一旁还有那位吴王殿下一脸坏笑的当帮凶。   那位已经被文臣唾弃,这辈子已经失去了回到亲密战友身边的李义府现如今简直就是程三郎的走狗一般。   恨不得躺在地上,翘起五肢支持程处弼的做法。   当然,如果那李义府也完不成任务,甚至达不到工作计划的八成,那么不好意思。   他就要抹着眼泪离开香喷喷的洛阳县主薄岗位,蹿去洛阳县县尉职务去履新。   所以,不论是自己,还是李义府,都不得不硬起头皮咬牙努力搞工作。   就在那许敬宗瘫在了轿中,闭着两眼哀伤自己的坎坷的前途与命运之际。   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远处,一直都有一双眼睛一直死死盯着他一举一动。   等到他坐进了那轻轿之后,这双眼睛的主人,隐匿在暗处,一直都没有被人查觉到行踪,猿臂蜂腰的驼背男子。   终于暗松了一口气,双手紧握成拳,然后一折身钻进了不远处的一条巷子里。   那里边,则是两名齐王府新招募来的亡命之徒,此刻他们正在那里对那辆准备用来犯罪的马车进行着最后的检查。   听到了脚步声后,二人不约而同地大手摸向腰畔,一面警惕地转过了头来。   “昝大哥,怎么样了?”   昝君谟快步走到了二人跟前,大手重重地在这二位的肩上一拍,沉声吩咐道。   “准备动手。”   ……   许敬宗瘫坐在轿中,晃晃悠悠地的节奏,很快就让疲惫不堪的许敬宗昏昏欲睡。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远处隐隐传来的疾蹄之声,然后就突然听到了有人惊惶的大叫出声。   就在这个时候,轿外的轿夫突然大声地叫嚷起来,惊醒了过来的许敬宗一掀轿帘。   这才看到一匹拉着空车的快马,发了疯一般地朝着自己这边冲击而来。   而此刻,正好行走在一狭窄的道路上,旁边由于正在修水泥路,所以用竹木扎着栅栏。   看着那冲得越来越近的快马,还有后方那辆足以将整个通行空间几乎完全堵死的车子。   前方的轿夫看着那已经快要冲到跟前的奔马,两腿一软,软轿直接就向前倾斜过去。   轿子的突然倾斜,让老胳膊老腿的许敬宗哪里能控制得平衡。   怪叫一声,就直接裹着轿帘滚倒在地,好在这位老司机临危不乱,哪怕是被轿帘裹着两眼不能视物。   仍旧下意识地朝着竹栅栏的方向翻滚过去,可快马连同那车子,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狠狠地撞了过来……   那巨大的撞击声,与惨嚎声几乎在同时发生。   而此刻那些正在建筑工地干活的工人们,全都一脸错愕地看向那事故发生地。   看到了那匹狂奔的马,此刻已然浑身是血,痛苦地挣扎着,不停地踩踏嘶鸣。   而它的每一次踩踏,都会听到类似于竹木炸裂的声音响起。   以及瘆人的惨叫声,还有有气无力的求救声与呻吟声此起彼伏。   “快来人啊,快来人救一救我家老爷!”   此刻,轻轿后方的一位许敬宗的亲随满脸惊惧之色地打量着那倒在地上,面白如纸。   而一条腿,不知道是被马蹄还是被车辙,已然踏压得血肉模糊,不成形状了都。   ……   在那酒肆里边吃了中午饭,本想顺便休闲娱乐一番,却有差役来报,说是有事务需要自己去拍板。   无奈之下,只好回到了县衙里边去认认真真干工作,正在程三郎伏案工作的当口。   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了犹如兵荒马乱的喧闹声,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   正闲得蛋疼,翻看杂书消磨光阴的吴王殿下李恪扔下一句小弟我去瞅瞅,径直溜走。   程处弼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处理着那些公文,不大会的功夫,就听到了那李恪气极败坏的吆喝声从远处传来。   “处弼兄,快来,受伤了,许县丞受了重伤,快来救人……” 第2301章 停,停,处弼兄你不用再说了,我懂   “受重伤?救人!”程处弼不由得一惊,撂下了手中的毛笔,快步朝着屋外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有人抬着一块血迹斑斑的门板快步行来。   而门板上,身着一位面无血色奄奄一息的老者,正是许敬宗。   程处弼大步上前掀开一那块已然浸血的盖布,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看到了许敬宗的左下肢膝盖以下已然是血肉模糊,而且已经不能保持腿型。   就像是一条被踩扁踩烂的蚯蚓,此刻还有鲜血,正在缓慢地从腿上流下来,滴淌在那门板之上。   程处顷上前大手搭在了许敬宗的腕上,又翻了翻他的眼皮,脸色越发地阴沉。   “程发,程达!回府去拿我的手术工具来,快,还有你们几个,抬着他去后院,快!”   在程处弼的喝斥声中,很快这位昏迷不醒的许县丞就被抬进了后院。   就在准备手术场地的空档,程处弼这才从许敬宗的亲随那里得知,这货是被突然蹿出来的疯马和马车给肆虐了。   至于那两位抬轿的轿夫,走在前方的轿夫闪的最快,但还是被那马车给撞断了一条胳膊,脑袋上也给划开了一道口子。   至于后方那位轿夫,则只是受了些轻伤,唯有这位坐在轿中的许敬宗最为倒霉。   “肇事者,也就是疯马的主人呢?”程处弼朝着那位脸色惨白的许敬宗亲随喝问道。   “小人第一时间就让几位弟兄帮忙找人,可是根本就没有人站出来承认。”   “而且那里几乎就没有什么人烟,也没有人看到那辆马车的主人。”   听着这位许敬宗亲随之言,程处弼也无可奈何地抹了把脸。   果然,没有监控的时代,就这点不好,容易给肇事者肇事逃逸的机会。   “去吧,赶紧通知一下你们老爷的家人,让他们尽快过来。”   “嗯,再有,去知会一下秦捕头,让他去查一查,看看那匹疯马,还有那辆马车,可有什么线索留下。”   等到程处弼吩咐交待完事项,此刻邓称心正在招呼着县衙里的差役们正在搭建手术间。   毕竟这里离老程家还有一段距离,而现如今那许敬宗从城南一路颠簸到这里,情况着实有些不乐观。   所以病人尽量少移动,只能将就一下,就在这官衙里边解决手术问题。   吩咐完事情,程处弼再一次来到了许敬宗跟前,数了数脉博,这个时候,邓称心端来了一大盆已经调制好的盐水。   程处弼试了试水温,开始利用现有的东西进行前期的准备和探查。   随着那都已经凝结出血痂衣物被一一剪开,那条惨不忍睹的腿。   李恪只看到一眼,就赶紧将眼睛闭上,这才扭开了脑袋走到一旁去频频深呼吸。   就这一眼,让好歹也算是见惯了生死的李恪也有点头皮发麻。   也不知道许敬宗这货是幸运还是不幸,那匹疯马就跟故意似的,膝盖以下,几乎都分不清楚哪些骨、肉和皮肤了都。   唯有那脚掌倒还完整,一思及此,李恪又扭过了头来,看着程三郎小声地嘀咕道。   “处弼兄,他那条腿……”   懂他意思的程三郎缓慢而又凝重地摇了摇头。“我只敢尽量保证他能活命。”   “他那条腿,真的保不住吗?”   程处弼转过了头来,打量着李恪,想了想,出于医务工作者的耐心,决定给出了一更加形象的解释。   “就像是拿你喜欢吃的竹鼠肉剁碎成了肉糜,你觉得那玩意能够再……”   此言一出,李恪脸色大变,恨不得一个乳燕投林,扑过去拿臭袜子将处弼兄那张臭嘴给堵上。还让不让人吃干锅竹鼠了?   “停,停,处弼兄你不用再说了,我懂。”   “真懂?”   “小弟真的懂了,处弼兄你还是赶紧救死扶伤,别耽误正经事。”   这个时候,旁边许敬宗的心腹听得此言,不禁脸色惨然。   看了一眼自家老爷,目光落在了那被踩得不成样的小腿下方的脚掌。   目光又落在了程三郎这位举国知名的国医圣手身上,不禁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敢问程洛阳,那腿保不住,这脚掌终究是完好的,能不能直接接上去……”   ……   程处弼与李恪齐刷刷地脸色大变,一脸震惊地看向这位异想天开的许敬宗的心腹亲随。   这特娘的是什么脑子,程处弼差点就想赏这货一个大耳光给他提下神、醒个脑。   一旁的李恪只略一想象许敬宗长短腿,偏偏两个脚掌都有鞋的形象,差点抱着肚子抽过去。   一旁那些正在搭建手术台的差役差也差点跪了,哪怕是明知道这个时候笑话人很不得体,可是哑屁声还是此起彼伏。   好在这位许敬宗的心随亲随也不是真傻,回过味来之后,抬手给自己两耳括子,一脸愧色地缩到了一旁去。   ……   随着所有的器械都运送了过来,程处弼以最快的速度给这位许县丞扎上了输液的吊瓶,开始补液以及输血。   自然也少不了给他灌下一杯不提神也不醒脑的特制麻药。   随着昏迷中也眉头痛苦紧皱的许敬宗脸色渐渐恢复平静,程处弼则就开始操作了起来。   “手术刀……”   “止血钳……”   “纱布……”   “止血钳……”   “止血钳……”   “锯子……”   “!!!”李恪与一干守候在那手术室外面的护卫、差役以及许敬宗的亲随都不禁脸色大变。   然后,一阵犹如木匠做活计的刺耳声音响了起来。   “哇……”有人瞬间就抵受不住,转身一边往外跑一边干呕不已。   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杂音,正在手术间里边操作的程三郎顿时不乐意了,大声地吆喝一嗓子。   瞬间,院子里边聚集的人们全都作鸟兽散,就包括匆匆赶回来的李义府还有几位县衙属官也都连滚带爬地朝着外面蹿去。   程处弼继续咬着牙根,抄着那柄锯子,用力地干着活计。   一旁的程发与程达也咬着牙根在用力控制住那条伤腿,以防过度移动,造成更大的伤害……   鼓捣了半天,程处弼活动了下脖子,将那上面满是血迹与骨沫的钢锯先撂到了一边,朝着邓称心勾了勾手指头。   “称心,把那柄斧头给我。” 第2302章 小程太保在给亲爹治疗,怎么就耍起斧法了?   李恪等站在那院门外面,时不时,仍旧能够听到那里边传来的锯子锯东西的声音。   若是不知晓的人,还以为里边有位木匠大师正在干活计。   就在这个时候,李恪突然听到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女高声,此刻在那远处响了起来。   “老爷,我家老爷在哪里……”   然后就听到了另外一个惶急的声音连声劝慰。“母亲,这边,咱们这边过去。”   不大会的功夫,李恪就看到了一位近过四旬,徐娘半老的中年妇女。   满脸泪痕地由着一位侍女搀扶着快步而来,脚步显得有些踉跄。   而她的身边,还有一位二十余岁,跟那许敬宗颇有几分肖似的年轻人。   李恪赶紧拦在了院门前,朝着来人伸手。   “某乃吴王,奉吾兄程三郎之命在此等候,二位可是许县丞的亲眷?”   那位年轻人听得此言,赶紧快步上前,朝着李恪恭敬地一礼言道。   “太子舍人许昂,参见吴王殿下。”   “闻家父出了事,特陪母亲虞氏同来,敢问殿下,家父何在?”   李恪恍然,抬手朝着身后边的院落一指言道。   “你父亲就在里边,现如今,程三郎正在给你父亲治疗,还请你们稍待一二,等手术做完,再去探望不迟。”   听闻是程三郎这位大唐成名多年的国医圣手亲自出手,不论是那许敬宗的婆娘,又或者是许昂,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看到母亲虞氏犹自有些哽咽地在那里拭着泪水,许昂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柔声宽慰道。   “母亲不用太过担心了,这位小程太保,手底下可是活人无数,父亲定然能够安然无恙的。”   说话间,看到了虞氏手中的丝帕已然湿透,便从怀中取出了一匹丝帕递了过去。   虞氏接过了许昂递来的丝帕,面带悲色,哽咽出声道。   “唉,你父亲也是一位苦命人,这把年纪,居然还遭此厄难……”   “咣!……”院子里边突然传来了一声仿佛像是拿斧头在奋力剁着树木的声响。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扭头朝着院子里边看过去。   然后就听到了程三郎那不乐意的吆喝道。   “给我扶稳了,你们两个莫要手抖,难道你们还不相信我的斧法不成?”   “???”许昂整个人都迷了。斧法,不是说小程太保在给亲爹治疗,怎么就耍起斧法了?   不光是他,绝大多数没有见识过程三郎进行骨科手术的洛阳县官吏此刻都一脸的迷茫与惊惧。   李恪无奈地抹了把脸,赶紧开口解释道。   “大家淡定,淡定一点……这应该是程三郎正在进行手术。”   听到了这话,方才刚刚脸色稍有些恢复的许昂与那虞氏倒吸了一口凉气,二人情不自禁地手交握在了一起。   然后又犹如触电一般地松开,许昂嘴皮子有些哆嗦地指了指那院里。   此刻,一声咔擦陡然传来,就好像是有根木头被生生劈断掉。   许昂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许昂的脑袋里边甚至出现了一个画面,那位昔日在太子东宫成日凶神恶煞的程三郎。   此刻带满脸血污,露出了一口瘆人的白牙,抄起斧头,正在那里朝着自家那奄奄一息的亲爹剁过去。   后方传来了惊呼声,然后就看到那位脸色惨白的虞氏,已然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都愣着做甚,还不赶紧将许县丞的家属送去休息。”   “那个许舍人你不用害怕,程三郎的医术向来异于常人,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很正常。”   许昂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当场昏死过去。神特么的奇奇怪怪的声音很正常。   不过李恪也没有给他继续听手术的机会,一使眼色,身边的护卫上前,赶紧将这位也给搀向远处。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眼光十分毒辣的李德凑到了自家殿下身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殿下,小人觉得那位许敬宗的夫人,与那位许舍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李恪一脸疑惑地看向李德。   李德凑到了李恪的耳朵边一阵嘀咕,瞬间,李恪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珠子都鼓了出来。   不可置信地看向那边,又扭过了头来看向李德,看到李德一脸笃定地伸出两根手指头,朝着自己眼珠子怼了怼,然后缓慢而又无比认真地点了点脑袋。   “难道是真的……”李恪转着眼珠子,朝着李德勾了勾手指头,在他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此刻,哪怕是院子里边仍旧有程三郎耍斧头和锯子的声响传来,却也阻止不了对于八卦有着异乎寻常执着的李恪。   ……   终于做完了手术的程处弼,洗了手之后。   快步出了院子,就看到了李恪站在院门外,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   “贤弟你这是做甚?”   “没事没事,对了,许县丞的家眷就在那边,来来来,小弟陪你过去。”   李恪笑眯眯地当先引路,程处弼一脸狐疑地看着这货,总觉得这家伙心中有鬼,要不就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不过现在不是追问这些的时候,毕竟自己刚刚进行完手术,需要跟患家家属进行沟通。   程处弼这才刚刚跨步进了屋子,刚好起身迎上前来的虞氏闻到了那股子血腥味,陡然脸色一变。   掩唇朝着一旁干呕起来,战战兢兢的许昂看了眼虞氏,这才朝着程三郎歉意一笑。   “下官见过小程太保,家母身子虚,闻不得血腥味,实在是……”   “不妨事,那我就站在这里跟你们说吧。”程处弼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敢问小程太保,家父如今情况怎样?”   “你爹虽然失去了一条腿,可好歹保住了性命。”   “不过由于他刚刚做了这么大的手术,移动不便,而且我也担心他在移动过程中发生意外或者是感染。”   “所以,只能先让你爹住在这县衙里边,等到稍有起色,再回府静养。”   听到了程三郎的解释,许昂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满脸感激地朝着程三郎一礼。   这位东宫文官之敌,居然救下了亲爹的性命,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都。 第2303章 你爹配给程某的两个才俊,还有一个是全须全尾   “对了许舍人,程某记得你是东宫属官,那你为何在洛阳而不在长安,难道你是另有任用?”   “这倒没有,是因为下官思念父亲,所以特地请了假,过来探望,结果没有想到……”   说到了这里,许昂不禁眼眶一红。   “真是个孝子啊……”程处弼颇为欣慰地打量着这位年纪比自己还大的许舍人。   看来陛下给太子殿下挑选的臣子,果然也是很有眼光的。   反正程处弼只知道许敬宗是一位史书上留名的大奸臣,至于他儿子是不是好人,且先不说。   但就至少他的行为也算是一位孝顺的孩儿,看来老许家家教不错。   不知为何,坐在一旁的李恪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但是他很好地掩饰住,没有让人查觉。   等到处理完了这些事情,闲杂人等一律退散之后,程处弼这才甚是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罢了,看样子明日开始,程某就再没机会像现在这般轻松自在了。”   “而且城南有那么多事情,单凭李义府一人,定然是忙不过来。”   李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颇为同情地看着这位才逍遥浪荡了没多少日子的处弼兄。   “这倒也是,毕竟许敬宗受了这等重伤,怕是没几个月是好不了的。”   就在这个时候,秦捕头终于回到了县衙,向程三郎了禀报。   那匹马身上没有任何的印记,而且又是十分常见的杂色马,所以,无法从马的身上获得什么线索。   至于那辆马车,则是显得十分的老旧,甚至就是一辆改装车。   “改装车?”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这位秦捕头,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   “这年头改装车都有了,那发动机是哪个厂的?”   “发,发动机是什么?”秦捕头一脸懵逼地看向那一副懵逼的程洛阳。   “那个秦捕头,你就给程洛阳解释下什么是改装车就好,其他的不必在意。”   “是是是,所谓的改装车,就是一辆用了多年的老车,已经坏了车辕,又或者是坏了其他的部件之后。”   “又从其他也是损坏的车辆上拿来的大致不差的部件安装上去的……”   “这怎么能叫改装车,顶多也就只能算是拼装车好不好。”   程处弼忍不住瞪了一眼这货,害得老子还以为遇上穿越同行,神特么的改装车,在后世,私下改装车辆是违反交通法规的好不好?   总而言之,那辆东拼西凑而成,现在已经散了架的车,也根本查不到什么线索。   “……不过下官还是留下了几位差役在那一带查访,看看能不能找到那辆车的主人。”   看着那秦捕头离开房间之后,程三朗甚是无奈地抚了抚额头。   “看来这桩肇事逃逸案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还好,你爹配给程某的两个才俊,还有一个全须全尾的。   希望他能够继续好好的,为我洛阳县的基础设施建设搞好工作。”   听到了处弼兄这话,李恪不禁一乐。“那是自然,总不能你的手下人老出事吧。”   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货,老子又不是扫把星,怎么可能会这么点背。   看了一眼天色,已然离下值不远了,一想到明天,自己就要蹿去南城巡视,程处弼决定抓紧最后的时间休闲娱乐一哈哈。   “来来来,闲着也是闲着,赶紧搞几把,明日怕是没功夫喽。”   当屋子里边很有精神的打牌声传出来之后,一干程家人还有吴王府护卫都在那无可奈何地狂翻白眼。   ……   清早,程处弼赶回到了县衙,径直往那后院行去,这才来到了那后院门口。   就看到了那留下来侍候亲爹的许昂正站在那里看着这边张望。   “许舍人,你在此做甚?”   “下官见过小程太保,家父的情绪似乎有问题,一个劲地在那里念叨,下官唤他,他也不搭理。”   “下官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特地在此等候程长史。”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大手拍了拍这位昔日东宫同僚,开口安抚道。   “行吧,我去看看去,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   一般截肢患者,都会有一段时间的心理和认知障碍,这很正常。”   “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疏导之后,才会渐渐地接受眼下的处境。”   听到了程三郎的解释,许昂总算是稍松了口气,陪着程三郎朝着后院而去,由着他给亲爹检查身体。   看到救下自己性命,却又将自己的伤腿给剁掉的程三郎。   许敬宗此刻都不知道应该摆个什么样的表情,最终,只朝着程三郎勉强扯了扯嘴角。   闭上了两眼,不言不语,由着程三郎为自己检查。   给许敬宗检查完,朝着他招呼了一声,等了半天,见这位也没反应。   程处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扯了把许昂,示意他跟着自己来到了屋外。   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及一些开导他亲爹的话术之后,就拍屁股扬长而去。   出了县衙,就遇上了哈欠连天,晃晃悠悠赶来的李恪,旁边,则是房俊俊哥儿。   “哟,我说俊哥儿,你怎么蹿过来了?”程处弼打量着这位老兄弟,不禁大乐。   如今气质愈发显得沉稳的房俊,就连说话,都沾染了几分军中气息的铿锵。   跟昔日那个腼腆地举着几百斤石锁的房二郎相比起来,现如今的房俊,这才算是有种宝剑锋从磨砺出之感。   看着这位终于成长起来的兄弟,看着那张坚毅的面容,程处弼也颇为欣慰。   如今房俊跟他婆娘蜜里调油,家庭和睦,仕途也颇为顺利。   而且自打第一个娃刚刚降生后,可是把那房大相爷乐的都快找不着北。   房俊朝着程三郎一礼,笑容仍旧显得甚是憨厚。   “这几日正好没事,今日去寻为德兄,这才知晓处弼兄你这边出了变故。   就想着过来瞧瞧,看看处弼兄是否有用得着小弟的地方。”   程处弼大巴掌一拍房俊的肩膀,抬手一挥。   “成,回头今天争取结束得早一点,咱们哥仨好好聚聚。”   “处弼兄,今日咱们要去哪?”   “当然是去城南,走,咱们出城,从城外的洛西惠民桥过去。” 第2304章 恨不得把裤头都扒下来捐给处弼兄   程处弼大手一挥,在一票程家人的簇拥之下,松缰驰马。   “洛西惠民桥,处弼兄,你好歹也是咱们大唐鼎鼎大名的才俊,怎么起的桥名,那么的不是滋味。”   “那本来就不是我起的名好不好。”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才刚刚见面就吐槽自己的房二。   “那是洛西商行给的钱,不叫洛西惠民桥,难道还叫洛东桥不成?”   听得此言,房俊不禁大吃一惊。   “……处弼兄,你居然向商人强募财物?”   李恪啼笑皆非地拿胳膊肘顶了肩并肩打马而行的俊哥儿。   “贤弟莫要胡说八道,处弼兄是那种强取豪夺的无赖吗?”   房俊下意识地点了两下,这才省起不对劲,迎着处弼兄那陡然冒出凶光的视线,疯狂左右晃动。   李恪噗呲放了个哑屁,这才慢条斯理地给房俊耐心地解释了起来。   “你也应该知晓,洛阳的税赋,大多数都要缴纳入国库,剩下那点财物,若说对于洛阳城内外修修补补还成。”   “可是想要搞这么大个工程,怎么可能。”   “就算是我父皇,明里暗里给洛阳调拔了财物,可光是洛阳城内的水泥路面改造,几乎就花费一空。”   要知道,程处弼不喜欢钱,也不在乎钱,几乎每一个铜板都花在了刀刃上。   可就算如此,还是有不少的御史喷子,还有一些跟程家人不付的臣工。   成日在朝堂之上叽叽歪歪程三郎劳民伤财之类的屁话。   “虽然那些家伙都被我父皇给弹压住,可是处弼兄却来了劲,蹿去宫里边跟我父皇说不需要朝廷再多出一个铜板。”   “他负责自己合理合法的筹款,把洛阳城的几座桥梁兴建起来。”   面对着这位不给自己出难题,反倒还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的爱婿。   李世民还能说啥?当即拍板,让程三郎自己解决,而且接下来但凡是有喷子敢喷程三郎。   都被李世民怼了回去,有本事你自己掏腰包把桥修起来,没这本事就别逼逼。   再逼逼就让你们到洛阳县衙去帮忙搞工作,反正洛阳县衙门缺人手。   嗯,喷子们摸了摸自己那单薄得连思恭坊都去不了几次的钱袋,想到程三郎那只恶名远扬的妖蛾子成为自己顶头上司的可怖场面。   终于悻悻地闭上了臭嘴,使得朝堂风气随之一清。   反正程三郎就以汉唐洛阳商行的董事长的身份,跟那一票聚焦在洛阳的豪商巨贾们商议此事。   倘若他们愿意捐资,包揽那桥的建筑费用,他们就可以拥有命名权。   “……而且这个期限是永久,懂了没有?”   “你想想,每一座桥梁,每天都能够有多少人流,单单是起到的广告效应,所能够带来的收入有多少?”   “反正为兄我可是听闻,那洛西商行这些日子的营业额暴涨,而且洛阳的百姓对他们的善举也是赞口不绝。”   “听闻了之后,之前不甚在意的几家大商行,又来找处弼兄了,恨不得把裤头都扒下来捐给处弼兄。”   房俊牙疼地吸着气,打量着这位唾沫星子横飞,夸张得不要不要的为德兄。   总觉得为德兄是在埋汰处弼兄,不过此刻处弼兄意气风发的蹿在队伍的最前方。   不然,心眼都没针眼大的处弼兄指不定就要当场报复一二。   ……   忙碌了半天之后,程处弼这才偷得点空闲,跟两位好兄弟坐在距离工地不远处的凉棚里边喝茶吹牛打牌。   这个时候,李恪的心腹护卫头子李敏带着一脸兴奋之意,蹿了过来。   “殿下,殿下,有消息了……”   听得此言,刚刚才抄起一把好牌的李恪此刻也顾不上打牌,把牌往袖子里边一揣,屁颠颠地朝着一旁蹿去。   “二位兄弟,稍等片刻。”   看到这货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程处弼满脸嫌弃地摇了摇头。   “瞅他那样,指不定是思恭坊又新来了衣不遮体的小姐姐吧……”   刚抄起茶杯喝水的房俊直接呛得满脸涨红,想了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也是,为德兄就这么点爱好……”   “呵呵,你真以为他就这点爱好?告诉你吧,他不但喜欢活的,能动的,就算不能动的,不是活的他也一样喜欢好不好。”   “啥?!”房俊听得此言,不禁脸色大变,眼珠子难以置信地瞪得溜圆。   “这,这不能吧,为德兄,他怎么,怎么可能有那种爱好?”   “……怎么,不信你有功夫到他书房去翻翻,满箱满柜的全是纸片人。”   程处弼这话让房俊稍松了口气,还好,为德兄只是追求艺术性,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变态。   此刻,听到了八卦,满脸得瑟的李恪快步赶了回来。“二位,你们想不想听一个小秘密。”   程处弼呵呵一乐,一脸义正辞严地道。   “那得看是什么样的小秘密,如果是思恭坊的秘密,你还是留着吧,程某还有俊哥儿都是正人君子。”   “我也是正人君子好不好?”李恪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处弼兄,懒得再卖关子。   “之前处弼兄你不是让我去打听那两个家伙的消息吗,嘿嘿嘿,小弟我可是打听到了一个骇人听闻,无比劲暴的辛秘。”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也顿时来了精神,朝着李恪抬了抬下颔。   “来来来,贤弟赶紧说说,什么样的辛秘,让你如此激动。”   “嘿嘿嘿……你们可知那太子舍人许昂为何会出现在洛阳?”   房俊不由得脸色大变。“难道太子也悄悄的来到洛阳了?”   “……”程处弼与李恪面无表情地看向房俊,直到看得房俊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笑着抹脸,这才收回视线。   “他是来看他娘亲虞氏的。”李恪翘起了手指头,得意地晃动着。   程处弼脸色一黑,忍不住活动起了脖子,握紧双拳。   “贤弟,你要是再不说出点有价值的线索,呵呵……”   “处弼兄你怎么这么没耐心,你可知道,那虞氏并非他生母。”   “那又如何?”程处弼与房俊都不约而同地面带鄙夷之色,异口同声地喝问道。   “……” 第2305章 顶多能只算是大唐减配版《雷雨》   李恪一脸黑线地打量着这两个一脸鄙夷的粗鄙武夫,罢罢罢,还是直接说出真相算了。   “许昂回到了长安之后,说是思念父母,可是在他爹当值之时,他带着他继母去寺院上香。”   “然后他还悄悄地请了一位洛阳城内的医者,去给他继母诊脉。”   “而李敏去打探到的消息是,那位医者说在寺院诊脉的那位夫人,有了身孕。”   “这不好消息吗?”房俊忍不住奇道。   总觉得为德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明明是喜事,为何为德兄笑得那么猥琐,跟做贼似的。   “不对劲,很不对劲……”程处弼瞬间也就反应了过来,两眼一亮。   然后一屁股就直接挤过去跟那李恪肩并肩,差点把措不及防的吴王殿下拱趴下。   “来来来,贤弟你好好跟我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吧,事情也不复杂,而李恪这位十分优秀的皇家工具人,通过之前观察到的蛛丝蚂迹。   觉得那许昂与那位继母之间的关系有点不正经,二人之间有种眉来眼去之感。   就此展开了仔细而缜密的调查,这才知晓许昂陪同那继母上香,又遣了心腹亲随去请来了一位医者。   在寺院里边给继母诊出了喜脉,这里边若是没有问题,李恪觉得自己能把跟前的竹牌全吃了。   “不错,小弟我遣人仔细打探了,许敬宗那个老不正经一向自命风流,喜欢动不动就去那思恭坊。”   “之前小弟我偶尔,嗯真是偶尔,当时还觉得这老东西人老心不老,就喜欢弱不禁年的小女子。”   “而且你们想,就他那老胳膊老腿的,在外面都被榨干了,回去哪还会有精气神。”   李恪这位思恭坊的常客,不正经系皇子的代言人一脸笃定地翘起了手指头一摆。   “再加上那许昂与他继母鬼鬼祟祟的行为,所以我至少有七八成把握。   很有可能他那位继母怀上的娃娃,就是那许昂的种。”   听得此言,房俊也忍不住砸舌道。   “这么说起来,虽然许昂心里把弟弟当儿子,可当着亲爹的面,只能叫儿子为弟弟。”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摸着下巴,笑眯眯地道。   “我说呢,之前那许敬宗都已经开始穿红色官服了,这会子又得穿绿色官服。   看来,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在提醒他,可惜他犹不自知啊……”   李恪与房俊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满嘴胡说八道,也不知道在乐个啥的处弼兄。   “处弼兄你到底想要说什么?穿绿色官服怎么了。”   “我其实很想建议你爹,咱们大唐的官员,要穿就穿一色的,比如说穿了绿色官服,就应该戴顶绿帽子。”   看到处弼兄的思绪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李恪甚是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提醒道。   “……处弼兄,咱们聊点正经话题行不行?”   “行行行,你们说,老许应该不知道这个消息吧?”   “我觉得他应该不知道,不然,我觉得他就算是断了条腿,也肯定会抄起兵器亲手教训这个孽子。”   “嗯,小弟也是这么觉得。”   “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颇为期待这样的场面。”   “处弼兄你淡定一点,那是许府的家事,咱们弟兄还是莫要瞎掺和。”   “不过小弟派人打探到的消息可还不止这点,听闻那许敬宗的继室其实是其原配的丫环。”   “只不过长得甚是貌美,在其原配过世之后,那许敬宗就想了办法,假姓虞氏,纳其为妾室……”   “嘿嘿嘿,可早年许昂就曾请其母将虞氏赐给他。因其母担忧他年纪尚小,正当用功读书为由拒绝了。   可那虞氏,其实早就已经跟许昂私通款曲,结果亲娘一死,许昂又向亲爹请赐。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许敬宗那老不正经的早就觊觎这丫环的美色。   结果,许昂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亲爹又把那虞氏给弄了去,还成了自己的继母……”   “哇……这,这么劲爆。”程处弼与房俊都不由得立起了眼角,哗然出声。   这许家的八卦也太雷人了点吧?这倒让程处弼想到了后世一部名著《雷雨》。   要是老许家人口再多点,说不定就可以演绎一把大唐版《雷雨》了都,现在顶多只能算是大唐减配版《雷雨》。   老许这个色魔,哪怕是有了虞氏之后,没过多久又开始喜新厌旧。   天天往那思恭坊瞎溜达,成日流连那种不正经场所,至今也就只有那许昂一个儿子。   而那许昂因为深爱继母,他亲爹给他介绍女子,他都一直不同意,至今仍旧是伪单身狗一枚。   而许敬宗成日在外面浪,亲儿子许昂与那虞氏本就心心相印,结果就这么印着印着,印出了身孕。   李恪洋洋得意地把自己打探到的一干八封尽数倾诉给两位好兄弟听后,这才颇为唏嘘地点评道。   “想不到啊,这种不正经的亲爹,居然能够养出这么个痴情种来,这倒真像是有句话说的:物极必反。”   房俊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那若是这一回,许敬宗若是车祸而死,那许昂岂不就真多了一位遗腹子的弟弟。”   程处弼摸着下巴,此刻他考虑的可不是那许敬宗的生死存亡,而是那许家的痴情种,还有那个尚未降生的孩子。   “可倘若那许敬宗不死的话,啧啧啧……程某觉得,怕是他那继室,甚至是继室肚子里的孩子,都很难保住。”   “程某若不出手救那许敬宗,兴许死个老的,活个小的,好歹也算是为大唐作贡献。”   “???”李恪与房俊一脸懵逼地看着在那自言自语的处弼兄,总觉得这话有问题。   “你们瞅我做甚,也不想想,那许敬宗都年已花甲,黄土都埋在大半截,这么个老头子,还能活多久?”   “再说了,许敬宗这种置家庭于不顾的浪货,成日在外流连构栏,就说明这老家伙没有责任心。”   “而他继室肚子里边的孩子,那可是真爱的结晶,你们觉得,若是你们来选,你们会挑谁活下来?”   房俊很认真地想了想,不禁看到了自己与蜜里调油的高阳,又想到了自己的娃娃,不禁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唔……小弟我也觉得让那孩子活下来更好点。”   李恪砸了砸嘴,也同样想到了自己跟伽蓝妹子的爱情结晶是那样的可爱那样的萌,亦不由得点了点头。   “这倒也是……不过这是他们老许家的家事,爱咋咋的,来来来,哥几个,继续继续……”   “对对对,打牌打牌,好不容易有点时间,干点正经事多好。”   “刚刚到谁出牌了?”   “我来我来,上一把我是地主,一个三……”   “一个八……” 第2306章 传那许敬宗入宫,朕要当面问他一问   “拿过来给朕瞧瞧……”李世民的脸色陡然一沉,接过了禇遂良递过来的稿纸,凝神仔细打量起来。   那些稿纸之上,正是许敬宗那一手颇拿得出手的书法。   只不过字虽然漂亮,可是里边的内容,却相当的不漂亮。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李世民忍不住一掌狠狠地拍击在那案几之上。   “他许敬宗怎么能这么污蔑编排封卿,封卿虽然也有不少的过错。   但也该就是论事,他如此编排,简直就是在胡作非为。”   褚遂良朝着李世民一礼,继续添油加醋道。   “陛下,臣得见密国公此传后,特地打听了一番,这才知晓,当年宇文化及屠戮前朝大臣之时。   许敬宗之父许善心为宇文化及所杀,密国公亦是在场,亲眼所见。   虞世基被诛杀之时,虞相当时伏地而行,请求替兄受死亡……   然善心被处死时,许敬宗非但不悲,反倒因自己伏地哀求宇文化及得活而喜。”   “以致那许敬宗被人以此为话柄奚落多年,想来,许敬宗必定因此事深恨密国公,才会有此等举动。”   ……   褚遂良虽然离开了,但是,他拿来的稿纸,仍旧被摆放在李世民的案几之上。   此刻,文成殿内的气压明显很低,李世民阴沉着脸,坐在案几跟前,手指头有一下没有下地敲击着案几。   一旁的赵昆则是警惕地站在一旁,时不时瞄一眼大唐天子那张发青的脸。   而大手已经摸向了悬挂在腰畔的那瓶硝酸甘油片,万一陛下激动过度抽了过去,自己得第一时间给陛下急救。   但是现在,明显在气头上的陛下,根本就听不进劝。   半晌之后,李世民终于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但是表情仍旧十分地严肃,冷冷地吐了句槽。   “因私怨而废公事,若是我大唐臣工人人如此,那朕如何治理天下?!”   “赵昆,尔速遣人传那许敬宗入宫,朕要当面,好好的问他一问。”   赵昆凛然遵命,快步而去,不多时,一名大内侍卫蹿出了皇宫,打马朝着那洛阳县衙门而去。   两位守在衙门口的差役,看到了这位大内侍卫敏捷的翻身下马,一面喝问道。   “许敬宗可在?”   “回将军,许县丞就在衙内,不知将军……”   “本将奉陛下口谕,特来召许敬宗入宫觐见。”   “啊……”   “啊什么啊,还不快去告诉他。”大内侍卫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喝道。   “那个,许县丞没了条腿,还在里边躺着,程洛阳说不能移动。”   “没了条腿?”这位大内侍卫吃了一惊,之前他看到许敬宗入宫的时候还是全须全尾的,怎么突然就没了条腿?   ……   那可是腿,不是条裤腰带,怎么能说没就没了?   看到这位大内侍卫那一脸的狐疑,差役赶紧给解释道。   “许县丞遭遇了疯马,躲闪不及,导致一条腿被碾压,骨肉都烂了,就剩个脚丫是完好的。”   “送到了县衙这里,咱们程洛阳给他做手术,性命是保住了,不过左脚膝盖以下全没了。”   一旁的另外一位差役疯狂点头,很是配合地补充道。   “可惜那个脚丫,根本就没被踩坏,可程洛阳说那玩意没腿了,留着也没用,就一块切了……”   “……你特娘会不会说话,谁会乐意在膝盖上接只脚丫子?”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大内侍卫脸都黑了,瞪了眼这两个八卦的差役,当即迈步朝着那洛阳县衙门内快步行去。   无论如何,自己得见到那许敬宗,看这家伙到底是真的没了腿还是没了下肢,毕竟腿只有两条,下肢要多点。   ……   许敬宗看着自己那已经空荡荡的左下肢,整个人显得有些意气消沉。   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一天,居然会被一匹疯马给踩踏了,让自己在花甲之年,居然少了一条腿。   这让许敬宗第一时间顿觉得了无生趣,哪怕是亲儿子在一旁出言安慰。   许敬宗仍旧是一脸的麻木不仁,反正那一刻,啥也不想,就想静静。   “父亲,孩儿给你弄了点你喜欢吃的水果,用一些吧……”   “我什么也不想吃,你让老夫安静一会。”许敬宗长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   下意识想要挪下身子,这又再一次感受到了下肢的缺失,心中又不禁一悲。   而此刻,远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进,不大会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病房门外。   许昂起身来到了房门口,推开了房门,看到了那来人的装扮不禁一愣。   “许县丞可是在里边养伤?”这位大内侍卫看到了许昂,颔首问道。   “本将乃陛下近卫,奉陛下口谕前来……”   话音未落,大内侍卫就听到了病方里边传来了急迫的吆喝道。   “快快有请,昂儿,快请这位将军进来。”   大内侍卫走进了病房,第一眼就查觉到了不对劲,那许敬宗的一条腿,真的少了一大截。   此刻,病房里边仍旧有一股子血腥味缭绕在鼻尖处。   那许敬宗的脸色透着惨白,方才吆喝了那一嗓子之后,似乎就已经用尽了力气。   这会子只能勉强地朝着这位大内侍卫微微颔首。   “还请将军不要怪罪,下官实在是难以起身听谕。”   “想不到陛下如此爱臣,臣受此重创,本已意冷心灰,陛下却遣将军前来……”   看着这位明显有点会错意的许县丞,这位大内侍卫看着对方那花白的须发,憔悴的面容,倒也不忍再多说些什么。   反正就他现在这副样子,真要抬着一路颠簸进宫,万一出了什么事情,自己也吃罪不起。   宽慰了许敬宗几句之后,这位大内侍卫便匆匆地离开洛阳县衙而去。   而此刻,病房中的许敬宗却有点如同刚刚被输错了鸡血一般,整个人精神得不行。   看到了这一幕,许昂赶紧将吃食端给亲爹。看着对方终于狼吞虎咽地吃上后,终于松了口气。   小程太保真不愧是国医圣手,亲爹果然是有点心理障碍,很需要疏导。   可不管什么样的口舌疏导,都没有陛下遣人来看一眼效果来得更好。 第2307章 看来他的弟弟,肯定是他亲生的   李世民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那位侍卫入殿,然后就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   之前被自己召入了宫中君臣奏对之后,被自己委派到了程三郎手底下去干工作的许敬宗。   就在前两天,遇上了一场车祸之后,成了一个没了半截腿的残废。   “因为小程太保之前有过交待,刚刚做完手术,不可随意移动伤患。”   “臣又寻不着小程太保,只能先行回禀。”   “……”李世民呆愣愣地看着那位气喘吁吁赶回来禀报的大内侍卫。   半天才反应过来,之前年近花甲,还精神抖擞活蹦乱跳的许敬宗,居然一条腿突然就没了。   李世民扫了一眼那份稿纸,砸了砸嘴,目光落在了赵昆身上。   “既然不能移动,那朕就不必见他了,赵昆,你拿此物过去,让他自己仔细瞧瞧。”   “拟旨,许敬宗掌知国史,竟以一已爱憎曲意窜改国史……”   “……夺其爵,罢其中散大夫,以观后效。”   “希望他能够知耻而后勇,莫要再让朕失望了。”   听到了这话,赵昆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接过了那份稿纸,快步而去。   等到那赵昆离开了病房,许敬宗呆愣愣地坐在病床之上,足足愣了差不多柱香功夫。   在亲儿子许昂哽咽的低唤声中,终于恢复了意识。   饶是此刻,许敬宗仍旧有些不敢相信地揪住了亲儿子的大手,指了指房门的方向。   “方才,方才是谁来了?”   “……父亲,父亲!”   ……   第二天,程处弼再一次回到了县衙,照例去给病患查房之时。   生生让那许敬宗的模样给吓得一愣,之前虽然显得有点憔悴,可好歹还算有个人样。   可是现在,整个人明显状况显得不对劲,程处弼给他作检查的时候,这家伙连吱一声都不会。   就只知道直挺挺的躺着,由着程三郎给他检查。   离开病房跟那两眼通红的许昂一打听,这才知晓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许敬宗有这样的下场,程处弼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这已经算是下场好的了,擅自篡改国史,这不论撂到哪个朝代,绝对都属于大罪,砍脑壳都不过份的那种。   “……所以,你爹能够安然无恙,已经算是陛下仁慈了,能活着,能好好活着不好吗?”   听着程三郎这话,许昂抹了把脸,虽说这位程三郎仍旧毒舌,说话有些刺耳。   但至少他说的都是实情,就连自己心里边也是这么想的。   “小程太保所言极是,下官也是这么相劝家父,可是家父却似乎觉得人生无望……”   程处弼理解地点了点头。也是,爵位没了,五品散官也没了,现如今就是个干巴巴的县丞。   想必此刻许敬宗的心情就有点像后世的一句名言: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而且这可是陛下看在昔日的情份上留给他一官半职,嗯,毕竟若是陛下直接把许敬宗砍了的话。   那自己前几日岂不就白救了一条性命,程处弼砸了砸嘴正在胡思乱想。   满脸憔悴的许昂两眼发红,语带哽咽地小声嘀咕道。   “小程太保,我爹他,他在这么下去,会不会……”   看到许昂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又不禁想到了这家伙跟他继母那啥啥。   这让程处弼也不禁有些牙疼,实在是不好评价这位许舍人到底是什么人。   但是从自己的角度来看,这哥们好歹比他爹强,是个痴情种,孝顺嘛,嗯,这个待定。   看到程三郎那副为难的表情,许昂心中不禁有些发急,一撩前襟,朝着程三郎径直拜倒在地。   正要开口,就在这个时候,正好匆匆赶过来的李恪看到了那许昂那副惶急的表情,还有程三郎那副为难的表情。   不禁大吃一惊,下意识地道。“处弼兄你,你暴露了?”   “暴露什么鬼?”程处弼看到李恪那副样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隐蔽地使了个眼色。   “陛下知晓了许县丞之前干的一些不地道的事情,勃然震怒,削掉了许县丞的爵位与散官。”   “结果就把咱们这位许县丞给整郁闷了,昨个夜里到这会都不吃不喝,幸好有那吊瓶给撑着。”   此刻,一直跪拜在地的那许昂抹着脸上滴落的泪水,哽咽着道。   “还请小程太保无论如何,想个办法,劝一劝家父,让他能够打起精神,不再继续颓废下去。”   “这事不好办啊。”程处弼砸了砸嘴,拍了拍许昂的肩膀。   “你爹是被陛下给整郁闷了,想要抒解,除非来件大喜之事,对了你家里有什么大喜之事?”   “比如说你升官发财,又或者是你爹有了儿子、孙子什么的……”   听得此言,许昂眼皮一阵狂跳,一旁的李恪同样眼皮一阵狂跳,目光落在了面不改色的处弼兄身上。   论起操作的骚,自己真心比不过处弼兄。   “这些都没有……”最终,许昂艰难地垂下了脑袋,小声地道。   ……   程处弼恍然地嘿嘿一声,一旁的李恪也同样两眼一亮。   “果然,啊,我的意思是,看来想要你爹精神起来,果然只能看看其他什么手段。”   看来,这家伙跟他继母有的不止一腿,他的弟弟,肯定是他亲生的。   不过程处弼真心有些好奇,他这么孝顺地希望亲爹能够痊愈。   想必他也应该知晓许敬宗若真的回了家,他继母虞氏有孕之事,肯定瞒不了太久。   他是准备不要孩子了吗?还是说,准备要等亲爹康复之后就跟继母私奔?   就在程三郎胡思乱想的当口,李恪凑到了程三郎耳边小声地道。   “处弼兄,我爹让我转达一句话,说那许县丞好歹也是秦王府旧人,虽说犯了过错,被削爵去职。”   “但我父皇终于也不愿意许县丞出什么意外,心灰意冷之下做出什么事,所以让你帮着疏导疏导。”   听得此言,程处弼不禁有些蛋疼。这在那许敬宗一脸生不如死地躺在里边,老子怎么疏导?   不过看到了这位十分好用的皇家工具人就在跟前,程处弼就死马当成活马医一回。 第2308章 放心吧小老弟,为兄我心里边有数   大手一拍李恪的肩膀,拉着这哥们就到了一旁,一阵嘀咕之后,这才大步朝着病房内行去。   “许县丞,吴王殿下过来探望你来了。”   程处弼进入了病房里边之后,朝着那躺在那里直挺挺的许敬宗吆喝了一声道。   犹如一具尸体一般直挺挺的许敬宗这才翻开了眼皮,朝着那李恪看了过去。   许敬宗此刻的眼神,犹如快要溺水之人看到了一根伸过来的井绳。   看得李恪有些不太自在地拧了拧脖子,朝着许敬宗挤出了一比笑容。   “许县丞,本王奉了我父皇的口谕,给程洛阳带来了一句话。”   “念在你们多年的情份上,让程洛阳好好给你救治,亦希望许县丞你能够养好伤后,继续为国效命。”   “陛下……”许敬宗听得此言,不禁老泪纵横,缓缓地又躺了回去。   “臣负陛下多矣,难为陛下在臣犯下这等大错,还在惦记。”   “可惜,臣自知罪孽深重,如今已无他念,只求速死而已。”   “???”程处弼与李恪面面相觑,这货啥意思,是想要效法那薛万均大将军?   程处弼当然不乐意了,薛大将军那是因小过而被盛怒的陛下给弄进监牢里边,受了委屈想死。   你个奸臣模板的玩意,明明是你自己搞事情,陛下乃是按国法处置你。   薛大将军好歹为大唐战将夺旗,戎马一生,你个老小子成日蹲在国史馆里边胡编乱造,居然也玩这一套。   “我说姓许的你啥意思?陛下好心好心,放了你一马,怎么,居然还在这里矫情起来?”   看到处弼兄赤急白脸地梗起了脖子,李恪赶紧推着处弼兄往外走。顺便冲那许昂打了个眼色让他自己搞定亲爹。   “处弼兄,处弼兄来来来,不必跟病患一般见识……”   “处弼兄你不是一直都跟小弟说在你眼里,病患就是病患,作为医务工作者,不能把个人感情带到工作中的吗?”   程处弼犹自不乐意地翘起手指头指向院内,一脸愤忿之色地道。   “那也得分人好不好?瞅瞅他,修个国史,要么收钱给人胡扯乱吹,要么就贬低埋汰人。”   “平日里成日宿花眠柳,也没有半点家庭责任心,这种里外都不是人的玩意。”   “我救下他的性命,都还没收他一文钱,他居然还想给我耍死赖不成?”   “这里可是洛阳县衙,他若是想死很简单。回头我就让人准备准备,把他撂回许府死去。”   李恪哭笑不得看着这位义愤填膺的处弼兄,却也实在是无话可说,那许敬宗着实无理取闹。   要不是亲爹发话,自己也不乐意搭理。   毕竟听闻了这老家伙犯的事和他干的事,着实鄙夷他的人品。   更何况,就算是他真的养好了伤,恢复了状态,除了继续在处弼兄的手底下当个独脚县丞之外。   怕也不会有人乐意要个瘸子当下属或者是当领导。   ……   程处弼在李恪的好说歹说之下悻悻然地离开了这里,来到了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边喝茶消气。   哥俩正有一句没一句的瞎扯蛋,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位太子舍人许昂满脸尚未拭尽的泪痕,小心翼翼地在那里探头探脑。   看到了这哥们如此,程处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许舍人,进来吧,你想要做甚,说话就赶紧说。”   扑通一下子,许昂抹着眼泪,再一次拜倒在了程三郎的跟前。   “还请小程太保,无论如何救家父一命。”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许昂,这位许舍人程处弼之前虽然没打过交道。   但也从于志宁那里知晓,这许舍人颇有才华学识,在东宫属官里边算是较为出众的才俊。   而且虽然他跟他继母那什么,但是这是他个人感情问题。   许多年前就痴情于自己娘亲的丫环,至今还是,说来说去,程处弼倒真是有些可怜这货。   看看吧,亲爹是那么个人,而他却还过来这里苦苦哀求自己救他那个不成器的爹。   程处弼甚是无奈地上前将许昂搀扶了起来,摊开了双手。   “……你爹现在是一心求死,你让我怎么救他?”   “难道真的就没有半点办法吗?”听得此言,许昂两腿一软,又跪倒在地,泪水止不停地在那里流。   看到对方如此真情流露,程处弼牙疼地砸了砸嘴,眼珠子转了半天,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这倒也不是没办法,不过话说回来,你就真的那么想救你爹?”   听到了这话,许昂毫不犹豫地支愣了起来,朝着程处弼呯呯呯连磕三个响头。   “就算是要我的性命,许昂也愿意,只救小程太保能够让家父安然无恙。”   李恪正疑惑,处弼兄难道还真的有什么招,就看到了处弼兄的脸上露出了一个阴恻恻的笑容。   露出了一口瘆人的雪白牙口,语气里边透着一股子诡异。   “就算用你孩儿的性命,甚至是你心爱的人儿的性命来换,你也想要救你爹吗?”   正在伏地的许昂浑身一颤,保持着跪拜的姿势,就仿佛挨了雷劈似的,整个人僵硬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一旁的李恪拿手指头戳了处弼兄好几下,频频使眼色。   换来的是处弼兄一个大大的白眼,程三郎还冲李恪比划了一个手势。   那意思就是放心吧小老弟,为兄我心里边有数。   好半天,许昂这才软绵绵地坐了起来,目光充满着纠结与痛苦,还有巨大的挣扎。   嘴皮子在那里可劲地哆嗦着,而泪水正在泊泊地滑落。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站在杨伯劳跟前的黄世仁。   咦?老子明明是正面角色,是不是自己摆错了位置,还是这小子的模样与他的经历,太让人不忍心。   就在这个时候,同样也经历过情感上的坎坷,最终在处弼兄的帮忙之下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李恪上前将许昂搀扶了起来。   而且还顺势低声在那许昂耳朵边嘀咕了两声,许昂两眼一亮,然后又再一次把目光投向了那正在胡思乱想的程三郎。 第2309章 贤弟你懂我,但你不懂奸臣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李恪的话很简单,也很简短,意思就是想要保住你的爱人和孩子,还有你爹的性命,多求求这位浑身心眼的程三郎。   许昂许舍人,作为大唐太子殿下身边的属臣,虽然没有跟程三郎近距离打过交道。   可问题是,他终究跟程三郎同在东宫,很清楚这位威震东宫,名扬长安的程三郎的本事。   不论是他搞事情的本事,还是力挽狂澜的本事,都没有人不心服,当然,口不服很正常。   毕竟这货把东宫的一干文臣几乎全得罪了个遍,但都很清楚,太子殿下能够有今日,多是得力得这位程某人。   而今,吴王殿下的暗中提点,也点醒了许昂,不管是为了亲爹,还是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还有那还未出世的孩儿。   许昂再一次又扑通一声拜倒在地。“小程太保,下官知道你足智多谋,深谋远虑,智计百出。”   “这天底下,就没有难得住小程太保的事情,下官与小程太保之间虽没有什么交集。”   “却也知晓小程太保急公好义之名,还望小程太保看在你我曾经同为东宫属官的份上,救上一救……”   程处弼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这许昂,不愧是在东宫有才俊之名的许舍人,拍起马屁来一套套的。   不过他以为这样的手段,就能够让程某帮他吗?   “少拍马屁,程某是什么人,程某自己清楚得很。”   一旁的李恪赶紧扯了一把程处弼,将这位兄台扯到了一旁。   “那个处弼兄,来来来,且听小弟一言……”   “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那许昂好歹与你同为东宫属官,而他爹许敬宗,虽然人品不咋的。”   “可好歹也在处弼兄你的手底下兢兢业业的干了这么些日子,没喊过一句苦,没说过一声累。”   “也算是没功劳,也有苦劳是吧?”   程处弼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李恪,忍不住反问道。   “贤弟你怎么想着给他帮腔?”   李恪抹了把脸,抬手朝着那犹自跪在地板上,眼巴巴看向这边的许昂道。   “唉……小弟我这不想着,我昔日与伽蓝妹子虽然也算坎坷,可好歹,比他强多了。”   “而且他们老许家,也就他许昂一子,这小子又偏偏如此痴情,若是真没了娃,啧啧……”   听了李恪的这番话,程处弼甚是无奈地摸着下颔。   相较而言,自己也肯定会更同情这位感情坎坷的许昂,至于老浪里白条·新天残老人·许敬宗,呵呵,那是次要的好不好?   “所以,小弟希望处弼兄你能够想个两全齐美之法,既能够让那许昂保住妻儿,同时又顺便救救那许敬宗。”   “……”程处弼缓缓地点了点头,大步上前,看到许昂又下意识想要拜下去,干脆长臂一伸。   直接将许昂整个人提起来站住,然后表情严肃地朝着许昂道。   “也罢,看在吴王殿下为你们父子说情的份上,我会想个办法。”   “但有一点,哪怕是你只能带着你有孕的妻子,远离中原。   在你爹过世之前,都不得再入中原。你能不能做得到?”   许昂一愣,还是跟处弼兄穿一条裤子的李恪懂老兄弟的意思,赶紧打配合道。   “小程太保是为了你的妻子,还有你未降生的孩子着想。”   “你们若是消失,好歹不会有消息传扬开来,倘若你们留在这里,你觉得你爹还有脸活下去吗?”   ……   程处弼忍不住鄙夷地扫了一眼李恪,贤弟你虽懂我,但你不懂奸臣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不不不,我觉得老许肯定能活下去,但你妻子还有没降生的孩儿,能不能继续活在这世上,那可就不好说了。”   “到了那个时候,你又该怎么选择?”   许昂愣在原地,半天作声不得,表情显得十分的复杂与纠结,一脸痛苦。   又来了,又来了,程处弼最不乐意见这种瞻前顾后的人。   忍不住拿胳膊肘一顶旁边的李恪,冲这家伙使了个眼色。   “贤弟你愣着做甚,赶紧去劝劝他,他爹就在天子脚下,陛下好歹对他犹有旧情。   程某也不会虐待一个残废,让他放心他亲爹就是了。”   “他要是不离开,呵呵,指不定就会有生离死别的惨剧发生。”   听着处弼兄之言,总觉得处弼兄的遣词造句有毛病,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李恪扯着那许昂来到了一旁,开始叽叽歪歪,而程处弼则晃晃悠悠地回到了案几后边坐下。   抄起了茶杯,慢条思理地喝起了茶,心里边则在琢磨着,去见了那许敬宗,应该用什么样的话术。   激发起他的怒火与斗志,而不是让他气绝身亡。   嗯,话术相当的重要,作为一位舌战过群雄,也战过群儒的程家人,程处弼对于自己的话术相当的自信。   唯一不太有把握的就是许敬宗这老货能不能顶得住这样的新鲜刺激感。   ……   许昂满脸忐忑地看着那步伐自信而又从容的程三郎大步而去,忍不住想要追上去,却被李恪一把给逮了回来。   李恪颇为体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   “放心吧,程三郎答应过来的事情,还真没有他办不成的。”   许昂点了点头,摸了摸自己那速度越来越快的心跳,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嗯嗯,关于这一点,下官也是很清楚,只是此刻,事情一旦涉及已身,就有些……”   “所以,你就不能过去,安心在此地等候就是了,李德、李敏。你们就在此地,看好许舍人。”   看到了自家殿下投来的目光,李德与李敏毫不犹豫地挺起了胸膛。   “殿下放心,我等定然会看好许舍人,不出意外。”   “好,本王过去看看,也好替程三郎打打配合。”撂下这么一句话,李恪屁颠颠地蹿了出去。   能够看到处弼兄搞事情,这样的场面,怎么能少得了穿一条裤子的吴王殿下。   许昂想要离开屋子,说时迟,哪时快,李敏与李德齐刷刷地挤在门口肩并肩,将那许昂拦在屋内。 第2310章 这玩意冲鼻子的程度,怕是不亚于死神嗅盐   “我家殿下吩咐过,所以还请许舍人你老老实实留在屋内比较好。”   “就是,许舍人你就放心好了,别的不敢说,程三郎出手,就没有他办不妥的事情。”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就像他那天给你爹做手术,虽然过程惊悚了点,但你爹不也活了?”   “是啊是啊,程三郎做事,别去看经过,只看结果比较好。”   “……”许舍人一脸黑线地打量着这两位,想到了那天亲爹在手术室里边挨斧头劈又挨钢锯锯的场面。   下意识地抹了把脸,算了算了,自己小心脏现在着实受不得刺激。   还是好好地想一想,回去怎么跟虞氏解释,然后怎么离开中原才是正经的。   不过话说回来,以他程三郎与太子殿下的关系,帮自己去打声招呼,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再说了自己又不是畏罪潜逃,而只是辞官而去,想来以太子殿下之仁善,应当不会有什么问题……   ……   “处弼兄,处弼兄,你可真想好了怎么说没有?”   李恪撵上了程三郎的脚步之后,扯住这位自信的兄台问道。   程处弼呵呵一乐,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   “大概有个有九的把握,剩下一成,就得看他自己能不能撑得住。”   “……撑不撑得住,那是什么意思?”   程处弼脚步一缓,给李恪耐心地解释道。   “万一他自个气量太过狭小,生生把自个给死活了,那不就白瞎了?”   不过那老家伙死了也就死了,对于这种史书上能够留名的奸臣,能有什么好鸟?   何况许敬宗若是呃了屁,他那亲儿子兴许会伤心一段时间。   然后会因为自己又多了一个遗腹子的弟弟瞬间精神起来。   而许敬宗的继室,也不用成日活在这位浪里个浪的老流氓淫威之下。   李恪听得此言,一脸诡色地打量着一脸无所谓的程三郎,直接就把程三郎给看毛了。   “我说贤弟你老瞅我做甚?”   “处弼兄,小弟有一疑惑,话是你说的,结果许敬宗给气死了,这要是传出去……”   “嘶……”程处弼不禁脸色一变,卧槽!自己居然没有想到这一茬。   “若是这老货气死在咱们洛阳县衙里边,指不定那帮子嘴碎的家伙又不知道会怎么埋汰程某。”   “……其实,嗯嗯,是的是的。”   李恪本想说大家并没有埋汰,只是说出真相而已。   但考虑到处弼兄比针眼还小的心眼,觉得还是善意的谎言更令自己心安。   “那怎么办?要不贤弟你来。”程处弼大巴掌落在了李恪的肩膀上。   “不不不,小弟我万万担当不起这样的重任,毕竟小弟我又不是处弼兄你口中的医务工作者,干不来这事。”   看到疯狂摇头拒绝的吴王殿下,甚至还声称自己要是把许敬宗气死,太有损大唐皇家威仪。   指不定还会被别有用心的臣工牵扯到什么破事上,越搞越大。   所以,主意是处弼兄你出的,还是由你这位话术天下无双的程三郎上比较稳妥。   这下子,程处弼也不禁有点骑虎难下,被自己嘴皮子气死的松赞干布好歹是敌人。   对于洁身自好,诗书传家的程家名声,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但他许敬宗若是真被活活气死,那帮子被自己成日怼得死去活来的读书人还不知道会给编排成什么模样。   这很容易影响自己的生前身后名,作为老程家唯一一位文武双全的靓崽,程处弼陷入了沉思当中。   然后直接转身而去,李恪一脸懵逼地看着扭头就走的处弼兄,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哎哎哎,处弼兄你这是做甚,难道你要临阵脱逃?”   “休得胡言,程某这是想要做万全准备,准备好许多急救性的设备和药物,再好好跟那许老儿深入交流。”   “不然,万一他一激动就抽了过去,我身边又没有适合的急救药物和设备。   他若真的翘了,岂不是又等于一盆污水泼到我们程家人身上?”   “也是,那可有什么需要小弟帮忙的?”李恪屁颠颠地蹿到了跟前来,很期待地问道。   程处弼目光下移,落在了李恪的下面。“多久没洗了?你挡个什么鬼,我是问你脚多久没洗了。”   “昨个刚洗的,难不成你这都能闻着味?”   “看来药剂方面,贤弟你帮不上忙,程发、程达,你们哥俩多久没洗脚了?”   程处弼嫌弃地摇了摇头,目光一扫,看向了不远处的那两位程家人。   被突然叫到名字的程发与程达一脸懵逼,看到三公子瞪过来的眼珠子,开始吱吱唔唔起来。   “啊……三公子,其实小人前两天刚洗过。”   “说实话,到底多久没洗了?”程处弼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   “我大前天洗过,这小子没洗。”程发赶紧抬起手,指向了自家亲弟弟。   程达一脸倍受伤害的模样,委屈地瞪着亲哥。   “唔……行了,就你吧,称心,找个瓶子,让程达把袜子脱了装进去,然后倒点酒中精华进去。”   “一会好拿来做急救嗅剂。”   “处,处弼兄你这是想干什么?!”   李恪的脸都绿了。恨不得蹿县衙马棚那里的槽里边狠狠卧上一下。   “那玩意你就不怕把人给熏晕了。”   “我这是在制作急救用的嗅剂你懂不懂?”程处弼白了一眼没点见识的大唐亲王。   要知道,抢救晕厥患者,除了进行各种常规急救之外。   还有一些偏门的手段和花活,当然也都是正经的急救方法,都是被记载在医学刊物或者是书本上的。   例如嗅盐,就是利用这种有着强烈气味的嗅剂,通过鼻腔吸入。   会刺激人体的呼吸器官,例如鼻子和肺部粘膜,使得呼吸运动加剧,从而唤醒晕厥患者或者是癫痫患者。   程处弼手里边可没有碳酸铵,但有多天未洗的臭袜子,这玩意冲鼻子的程度,怕是不亚于死神嗅盐。   毕竟作为对两位忠仆追随自己左右,出生入死多年的深刻了解。   程处弼对于程发、程达弟兄二人多天不洗,汗腺发达的典型臭脚还是很有信心的。 第2311章 老许你莫怕,就想跟你好好深入交流一下   邓称心一脸黑线地抄来了一个只剩下小半瓶酒中精华的瓶子,嫌弃地递给了那此刻显得有点腼腆的程达。   程达有些犹豫,毕竟自己的脚臭,他内心还是很有逼数的。   平日里,一帮子糙老爷们相互比划臭脚,那也只是相互玩笑嬉闹,闲暇时搓搓脚丫子解瘾,那是穷极无聊。   可是现在,三公子却很正经的说要拿自己的臭袜子去治病救人,这让程达觉得有点臊。   “放心吧,真是拿你的袜子去治病救人,不白拿,回头等救下了那许敬宗。   我让他还你十双袜子,算是对你救他贡献一份力量的褒奖。”   “不用不用,小人有的是袜子。”听到了这话,程达不禁憨厚地一乐连连摇头。   那模样,活脱脱就像是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侠义之辈,救下了落水之人转身而去的无名英雄。   李恪砸巴砸巴嘴,罢罢罢,自己只是一个低调沉默的工具人,还是少说话为好。   果然,不愧是处弼兄,他那出乎人预料的手段,他那奇葩的脑洞,永远都在刷新着自己的三观和眼球。   不大会的功夫,程达臭袜子版嗅剂已然搞定,程处弼也面带警惕地打量了好几眼,最终狠不下心拿手去接。   “还是你自己拿着为好,走,那个程发,你们赶紧清场,除了许敬宗之外,所有闲杂人等全部都驱逐出院子。”   “你就守在院子门口,不管是谁,都不能进院子。”   “诺!”程发领命之后快步而去,只是离开的时候,还既羡又妒地扫了一眼程达手中的那个瓶子。   内心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臭袜子可以治病救人,自己为什么要比亲弟弟多洗一次脚。   说不定,应该是自己成为那位许县丞的救命恩人才对。   ……   一刻多钟之后,后院内的所有闲杂人等,全部都被赶了出去,而院门,则被那膘肥体壮的程发领着几位程家人联手镇守。   而此刻,程处弼迈开大步,屁股后边跟着背负着急救箱的邓称心,一旁还有一位满脸激动与期待之色的李恪。   至于程达,则提着他那瓶好宝贝走在最后,没办法,大家都有点害怕那种用来救人的好宝贝。   而且不论是程三郎还是邓称心,又或者是吴王殿下,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戴上了口罩。   毕竟万一真到了程达抄起好宝贝上场救人的时候,那玩意散发出来的浓烈味道可不会管你是不是病人。   程处弼终于来到了病房门口站定,先把口罩扒下来深吸了一口气,再重新戴上。   李恪本想也跟着进去,程处弼朝着他比划了个手势,然后连摆了两下手。   那意思很明确,接下来的事情,尺度,啊不,是耻度较高,不适合有皇家子弟旁听。   因为那样很容易增加许敬宗的羞耻感,导致老阴货活活气死的机率至少会提高七八个百分点。   李恪只能悻悻地在门外停下了脚步顺手摘下了口罩。   罢罢罢,里边听和外面听也没多大区别,至少在外面还不用戴口罩,可以呼吸新鲜的空气。   万一处弼兄骚话连篇,自己在外面捶胸顿足,哪怕是满地打滚,也不用担心什么人前失了皇家威仪。   大步进入了那病房中,大马金刀地一屁股就坐在到那病床旁的长椅上。   而那心怀死志的许敬宗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仿佛就算天皇老子来了,老夫也要挺尸给你看的架势。   程处弼扫了一眼李恪,目光又落在了提着那瓶好宝贝的程达身上,想了想,指了指对面道。   “程达你到那边去,称心你站这边,把银针准备好,对了,还有血压计也摆出来……”   许敬宗听着程三郎那里说话的声音怎么有点嗡声嗡气的,忍不住翻开了眼皮,生生给吓得一哆嗦。   此刻出现在病房里的人全都戴着口罩,然后三双眼珠子齐刷刷的瞪着自己。   直接就把许敬宗给瞪毛了,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星子,强撑着坐了起来。   “那个程洛阳,你们这是想要做甚?”   程处弼呵呵一乐,抬手摆了摆,语重心长地道。   “那个老许你莫怕,今日这里也没有什么人,程某就想跟你好好深入交流一下。”   “那你们为何这般打扮?”   许敬宗是什么人,聪明人,不聪明怎么当坏人?所以这会子已然查觉到了有点不对劲。   程处弼摸了摸脸上那厚实的,而且里边还掺杂着碎碳便于吸收异味的棉口罩,敷衍地答道。   “哦,这是为了一会好给你检查伤势,就提前戴上了,戴都戴着了,反正也不影响说话。”   “我说老许,好好活着,难道不好吗?”   听到了又是这句话,许敬宗再一次躺了回去,耷拉下眼皮不想吱声。   “老许,我知道,你其实是一位很懂得生活的人,都一把年纪了,还成日到思恭坊去溜达。”   “你倘若就这么两腿一蹬,可就没机会再去见那些如花似玉,衣不遮体的小姐姐了。”   此言一出,屋外好像有什么东西漏了气,程达浑身疯狂颤抖,差点失手让好宝贝落地坚硬的地板上。   一旁的邓称心赶紧掐了把自己大腿,自己是急救医务人员,一定不能笑场。   不过话说回来,三公子这嘴真特么的损……你永远想不明白会冒出什么格式的骚话来。   “……”许敬宗眼珠子陡然睁圆,差点给气歪鼻子,老夫就这么点爱好,咋的了?   算了算了,不跟这个嘴皮子没个栓的粗鄙武夫一般见识。   “些许喜好而已,人死如灯灭,死了也就不会想这些了……”   许敬宗的声音显得那样的淡泊,表情那样的宁静。   仿佛此刻,他真的已经看破红尘,就算直接拉他去火葬场撂那热气腾腾的火化炉里边眼皮都不会多眨一下。   程处弼一脸同情地看着这位年近花甲,还成天往那思恭坊瞎溜达的老阴货,瞬间就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唉……也是,毕竟你年纪大了,这方面怕是,嗯嗯,需求的确不是很高。”   “!!!” 第2312章 好消息是你要有孙辈,坏消息是你继室怀孕了   许敬宗的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鼻孔差点喷出了火星。特娘的,要不是老夫断了腿。   信不信我绝对要跳起来耍起王八拳,让你这个不会说人话的粗鄙武夫知道什么叫血溅五步。   程处弼面对着这种表情,呵呵……早就习以为常,毕竟良药苦口,忠言逆耳嘛。   不爱听,并不代表这话是错的,正是因为自己扎中了这老阴货的心窝子,他才会如此愤怒。   既然能够愤怒,那就说明,他还没有完全的心如死灰,嗯,能够有情绪起伏。   就说明自己准备的话术,应该能够激发对方强烈的求生欲。   “老许啊,其实吧,我知道你的心里边是怎么想的,我懂。”   “你不懂。”许敬宗忍不住小声地怼了一句,看到程三郎这货又在鼓眼珠子,闷哼一声扭开了脑袋。   老夫将死之人,何必跟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粗鄙武夫一般见识。   自己又不是有受虐的爱好,可不乐意临死之前还挨顿揍。   毕竟程家人最喜欢干的事,就是不能以理服人就以力服人。   程处弼翘起手指头指了指这个扭开脑袋的许敬宗,我这暴脾气,要不是看在你奄奄一息的份上,算了算了。   还是话术救人要紧,程处弼收回了手指头,耐下性子语重心长地道。   “老许,你怎么知道我不懂,你又不是我肚子里边的蛔虫。”   “噗呲……”程达提着个好宝贝又是一阵颤抖,看得程处弼头皮都麻了。   生怕这个家伙一失手,还没到急救的紧要关头,就把臭袜子秘制嗅剂把大伙全给熏吐了。   “那个程达,你赶紧把那玩意撂一边去,看得人心烦,嗯,就放他枕头边上,便于一会用。”   “……”正好扭头朝着病床边的许敬宗两眼一睁,狐疑地打量着那凑到距离自己不足半尺的酒中精华瓷瓶。   唔……看来,应该是拿来消毒的,怎么,以为老夫是那帮子只知道抄刀子砍人的糙老爷们,会偷你这玩意喝不成?   ……   “我就这么说吧,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很有能力,而且你也很有野心。”   “你一直都很渴望,能够如同那些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中的佼佼者一般出类拔萃,为天下人知。”   “也想要干出一番功绩,不管是青史留名也罢,又或者是遗臭万年也行。嗯……”   “总之一句,你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   “哪怕是陛下让你到洛阳县为担当一个小小县丞,也不希望能够借着这个机会,让陛下看到你的能力。”   “证明自己,以期望能够获得重用,甚至能有遭一日,如梁国公、莱国公一般……”   程处弼第一句话,许敬宗呵呵凉笑以对,可当程三郎说到后边之时,许敬宗已然转过了头来,直勾勾地看向程三郎。   两眼圆睁,他不觉得自己是程三郎肚子里的蛔虫,他倒怀疑,程三郎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成精。   能够把自己的心境,看得如此之透彻,仿佛就如同自己这几日躺在病床上的内心独白一般。   “可惜,现如今断了一肢,已成残废。而你在修国史时,所获下的那些过错。   令陛下震怒,所以你很清楚,哪怕是你活下来,这仕途难有机会再进一步了。”   “所以你才会如此心灰意冷,一心只求速死……”   程处弼隔着口罩,说了一大堆,抿了抿嘴,目光坦然地看向那躺在病床上,目光直勾勾看向自己的许敬宗。   许敬宗砸了砸嘴,悲凉一笑,哑声开口道。   “就算是程洛阳你尽数猜对又能如何?许某已然了无生趣,但求速死而已……”   “你也不为你儿子,还有你继室考虑考虑?”   “许昂是个孝顺孩子,定然会奉养好他继母,虽然老夫不能亲自为他说和亲事。   但以他东宫舍人的身份,日后定能够娶上心仪之人,为我许氏开枝散叶……”   听着许敬宗这番话,不论是站在病房内的程处弼,还是病房外面的李恪,都恨不得抽这老货两巴掌。   作为一位父亲,说起话来如此不负责任,作为一位丈夫,对于自己的妻子的未来,仿佛如同在处理一件货物。   程处弼呵呵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来吧,扎你的心,激发你的求生欲。   哪怕是你气得死去活来,老子一样能揪着你的山羊胡把你从死亡线上扯上来。   这,才是一位爱憎分明、通情达理的医务工作者最应该干的正经事。   “也罢,原本我还担心你情绪不够稳定,不过现如今你既然一心求死,看来心态已经达到了古井无波的状态。”   “那有些消息,看来的确应该告诉你了,毕竟,老许你好歹在程某手底下卖过苦力。”   “……”许敬宗恨不得把耳朵堵起来,可又不禁心生好奇,到底什么样的消息,居然要让自己在死前知晓?   此刻,屋外的李恪已经准备得十分的充分,抄起了方才摘下来的口罩,支愣起了耳朵贴在墙壁上。   若是有人从远处看过去,还以为有一只人型壁虎妖娆的贴着墙。   ……   “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程处弼翘起了两根手指头。   程达与那邓称心赶紧都贴墙而立,毕竟自家公子的骚话,威力向来不小。   之前那句话,分明就是在暗示,程某准备气死你,你准备好了吗?   支愣着耳朵,等了半天,程处弼就跟哑巴了似的,这下子,许敬宗不乐意了,忍不住吱了一声。   “老夫心如止水,心存死志,不论消息好坏,又能如何?”   “成,看在你这么说的份上,那我就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恭喜老许,你就要有孙子,或者是孙女了。”   “呵呵……嗯?”许敬宗一脸懵逼地看向程三郎。   “程某何等样人,绝对不会欺骗一个将死之人。”程处弼很正经地道。   “……老夫一直都觉得许昂那孩子老实,没曾想,他居然把老夫瞒得死死的。”   “你先不用开心,我还有个坏消息告诉你,你继室怀孕了。”   “?!?!?!” 第2313章 一旦不乐意死,生命力绝对比蟑螂还要顽强   许敬宗刚躺回去,听得此言,瞬间坐了起来,然后就因为牵动了腿部的伤口而惨叫一声。   可是他的双眼仍旧死死地盯着程三郎,嘴皮子也开始哆嗦起来。   “别急,还有一个不好也不坏的消息,她怀的,正是你的孙子或者是孙女。”   许敬宗的老脸瞬间涨红得怕人,已经不是嘴皮子,而是整个人都在哆嗦,翘起了手指头。   程处弼笑眯眯地打量着许敬宗,继续从容不迫地道。   “对了,你你儿子和虞氏,他们两个是真爱,你才是意外。”   屋外的李恪听到这话,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眼角都立了起来。   这话简直能把心肝扎个三刀六眼的对穿,不愧是能活活气死松赞干布父子的处弼兄。   此言一出,许敬宗的脸色瞬间变成了茄子般的颜色,两眼有翻白的趋势,喉咙里边开始咯咯作响。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知道,机会来了。   “程达,动手!”程处弼一边大喝,一边朝后连退两步,一旁的邓称心也连滚带爬地朝着病房门口的方向蹿去。   然后就看到程达一拔瓶塞,然后往那身体已经开始出现抽搐的许敬宗的鼻子跟前一凑。   原本已经开始两眼上翻,整个人呈现如强直与晕厥前兆的许敬宗陡然眼珠子夸张地瞪到了极致。   差点就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脑袋一偏,哇的一声,直接就在那病榻上吐得稀里哗啦的。   “卧槽!”程处弼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一个漂亮的后撤步,头也不回地蹿出了病房。   这都快要赶上昔日那长孙无忌灌肠之后大撒四方的黑历史名场面了都。   “哎哎哎,你个老东西,往哪吐……”   一直保持着努力将瓶子怼在许敬宗跟前的程达,看到那满身污物的许敬宗开始朝着自己这边歪过来,不由大急。   吐得眼泪都止不住横流的许敬宗语不成句地嗷嚎了起来。   “你,你,呕……你拿开……呕……呕……你想熏死老夫吗?呕……”   “……”   ……   一刻钟之后,身上还有床上的污渍都被叫过来的许家人打理了出去。   此刻,程处弼晃晃悠悠地背着手,又溜达进了病房。   而那许敬宗面如死灰地坐在病床上,眼珠子直勾勾地看向程三郎。   如果眼神有杀伤力的话,哪怕是以程三郎的厚脸皮,怕此刻也已经千疮百孔。   “瞅啥?程某可是好心好意,见你已经不乐意继续活下去,为了能够让你瞑目,特地告诉你这些消息。”   “这也是为你着想,省得你死不瞑目你知不知道?”   门外,李恪捂着嘴,整个人犹如过了电似地抱着廊柱在那里疯狂的抖动,又像是泰迪正在进行日常操作。   “那老夫岂不是还要多谢程洛阳?”许敬宗咬牙切齿,嘴皮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咬破了。   “呵呵……不必如此,程某向来都是不求别人知恩图报。”   程处弼再一次大马金刀地坐到了许敬宗的身边,平静地打量着这位不守夫德,工作上懈怠渎职,公器私用的老阴人。   “敢问程洛阳,我那孽子,还有那个贱人,他们在哪?”   “你那孽子,还有你继室,他们已经已经隐姓埋名,离开了中原,决定找个世外桃园,过上一家三口,团团圆圆的幸福生活。”   “程!三!郎!”   “嘘,那是你儿子,他想要做甚,关程某何事?”   程处弼斜挑眼角,打量着这个此刻无助而又怨愤无比的许敬宗,决定看在陛下的面上,给这老货指点一条活路。   “你是现在就耍根裤腰带把自个了结了也不是不行,但是,程某相信日后但凡是有记载你姓名的书籍之上。   所记载的,肯定全是你许敬宗这样那样的黑历史,甚至于,你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想来,天下许氏,都会以你为耻,怕是许氏的族谱之上,呵呵……”   许敬宗越听,眼中的怨毒,渐渐地变成了无助的惶恐。   生前身后名,这是自古以来,但凡是为人者,都十分注重的,哪怕是他许某人昔日干了不少的坏事。   可他自认为自己遮掩得很好,至少自己会掩耳盗铃式的自我安慰。   可是现在,跟前这位毒舌的程三郎,直接就把盖子揭开。   把自己的脑袋直接怼进那臭水沟里边,不停地提醒着自己……   一想到那味道,许敬宗下意识地干呕了一声,扭头警惕地扫了一眼摆放在不远处,那瓶味道能把死人熏活过来的可怕玩意。   真要是这事传扬开来,已经不是自己有没有脸活在这世上的问题。   而是自己真的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自己更会被天下许氏视为耻辱,怕是连祖坟山都进不去。   只能被撂在哪个乱葬岗,连个祭奠自己的后人都没有。   一思及此,许敬宗不禁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一个糟老头子,而且还是一个断了条腿的糟老头子,此刻正在那病床之上嚎啕大哭。   这场面,着实让程处弼有些措手不及,本想开口劝上两句,但又觉得不妥,毕竟对方的确需要发泄发泄。   干脆就抬腿又溜达到了门口呼吸新鲜空气,一出来,就看到了那李恪表情十分沉静地倚着一根廊柱,若有所思。   “贤弟,偷听了半天,有什么好的建议?”程处弼凑了过去,拿胳膊肘顶了顶这位老兄弟。   看着处弼兄那张笑眯眯的表情,李恪忍不住抹了把冷汗。   难怪那些所谓喷子御史,跟处弼兄怼一块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利索,不得不承认这是有原因的。   “小弟可没有什么建议,就只是觉得处弼兄你治病人的手段果然不走寻常路。”   “不过他哭过之后,会不会仍旧要死要活的?”   “呵呵……兴许吧,不过等他发泄之后。接下来,程某就要激发他对于生存的渴望,甚至要激起他的上进心。”   “毕竟像他这种人,呵呵,一旦不乐意死,生命力绝对比蟑螂还要顽强。”   “相信我,程某这双招子看人贼准。”   “……” 第2314章 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废物再利用   “处弼兄所言极是,也幸好这老小子断了腿,更幸好,我父皇把他弄到了处弼兄你麾下。”   “不然,由着他继续在国史馆中折腾,啧啧……”   就在二人站在病房外面吹牛打屁的当口,不知何时,病房里边的嚎啕大哭声渐渐地止歇。   这个时候,邓称心晃晃悠悠地溜达了出来,说是那许敬宗想要见三公子。   程处弼再次回到了病房内之后,许敬宗脸上的泪痕未干,只是哭了一场之后。   整个人反倒显得精神头还不错,比起方才那种一脸死灰强多了。   “其实我儿许昂,他还没离开洛阳是吧?”   “你问我,我问谁去?”程处弼直接就乐了,打量着许敬宗那张渐复沉静的菊花老脸反问道。   “程洛阳还请宽心,下官也不多说什么自己已经幡然悔悟之类的话。”   “只是觉得,我儿许昂,既然要与那虞氏私奔,那他们的事情……”   “你儿子是为了激发你的求生欲,这才私下把事情全盘托出。   他希望程某能够激起你的愤怒也好,斗志也罢,都不希望你这么消沉下去。”   “……”看着在跟前侃侃而言的程三郎,许敬宗恨不得抄起方才那瓶把自己熏得吐到天昏地暗的宝贝扔过去。   我儿让你激发老夫的求生欲,你就拿那破玩意来熏老夫?!   “……虽说你年纪大了点,干的坏事不少,可好歹也是个聪明人。”   “既然是聪明人,程某还有几句话想跟你聊聊。”   看到许敬宗投过来的复杂目光,程处弼语重心长地道。   “断了腿,你的仕途也就那样……想必你自己也很清楚,咱们大唐官员,哪怕是奸臣都得长得人模狗样,全须全尾的。”   “……”大唐亲王李恪一脸黑线,大唐奸臣许敬宗同样一脸黑线。   神特么人模狗样,全须全尾,大家都是人,请你说人话就成。   “你好好想想,作为一位年近花甲之人,想要日后名垂青史,不至遗臭万年。   不至于让别人一提及你,就只当成笑料的话。”   “你就需要一个可以让你大展拳脚,让别人看到你能力的舞台。”   “而你唯一的选择就是你继续跟着程某好好干,至少程某不会因为你是个残疾人而看轻你。”   “而且,你想必也知道程某的建功立业的手段,在程某手底下好好做事,终究是有机会的。”   “言尽于此,你若还想死,那程某也没办法,那个邓称心,把方才我让你准备的那把刀留下。”   “程达,还有你那瓶宝贝也给他留下。”   “还有那根裤腰带拿过来,嗯,栓这,记得过梁,打死结。”   “……”许敬宗呆愣愣地看着邓称心把一柄长度约半尺不到,刀锋晦暗,上面锈迹斑斑。   不知道是不是从垃圾堆里捡到的破玩意,然后还有那瓶臭不可闻的玩意也摆到了床边的案几上。   程处弼抄起了那柄破烂玩意在脖子上比划两下,一脸振振有词地道。   “这是一把可以用来自裁的刀……虽然生了点锈,刀锋有点钝,但多割几下,肯定能死得了。”   “还有这瓶宝贝,威力想必你也知道的,闻一闻能够让你生不如死。   若是心怀死志,又想要留个全尸,一口闷掉这玩意,也能够起到过期鹤顶红的效果。”   “上吊的裤腰带我直接让他们帮你弄好了,毕竟你现在身上有伤,操作起来不方便。”   “对了,若是想要订哪家的棺木,记得提前打声招呼。   程某好歹干过太医令,凭这身份,帮你拿货,怎么也能有个折扣。”   此刻,站在院门口的,不止有程家人,还有李恪的几名护卫,都是被方才的嚎哭之声给吸引过来的。   此刻,就看到原本一副潇洒从容之姿,依靠着廊柱的吴王李恪突然整个人就跟狂风中的柳树一般哆嗦起来。   随手又死死抱着廊柱,开始新一轮的抽搐。   “你家殿下这是闹什么毛病?抽成这副样子。”程发忍不住抹了把脸,牙疼地直吸气。   李恪的侍卫自然见不得自家殿下被埋汰,当即不加思索地回怼道。   “这哪是什么毛病,十有八九你家公子又在里边骚话连篇,把我家殿下逗乐了呗。”   ……   李恪撵着昂首阔步的程三郎,终于在院门口撵上,有些担心地道。   “处弼兄,处弼兄,就这么让他留在病房你,你真不怕他寻了短见?”   程处弼呵呵一乐,翘起手指头回指病房方向道。   “那你告诉我,若是你,那三种死法,你会挑哪种?”   “……小弟我都不挑。”一想到那三种死法,脸色发黑的李恪觉得自己还是活着更好。   泥玛,垃圾堆捡来的小破刀,一瓶过期鹤顶红似的臭袜子嗅剂,还有那让正常人踮起脚尖都够不到的裤腰带。   你特娘的这哪像是给人安排死法,分明就是难为将死之人好不好?   不过处弼兄那番话还真说对了,这许敬宗那已经被揭开了盖子的黑历史。   再加上现如今又是一个老迈的残疾人,谁会用他?   但是处弼兄,却如此的大义凛然,为了救下病患的性命,甘愿收留,这种过于伟大和高尚的情操,着实不像处弼兄的做事风格。   对于李恪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程处弼高深莫测地一笑。   “能够在你爹这样的英明君主手底下苟发育这么多年,一直都没被发现真面目的奸臣。   你自个数数,贞观一朝能有几人?”   看李恪脸色发黑,一副不想搭理自己的样子,程处弼大手一把揽住了李恪的肩膀笑道。   “这证明,这老小子是个聪明人,而且也绝对是有能力的人。”   “你爹顾念旧情,想让他在我手底下继续做事,既然如此,那我为何不继续用他,用好他?”   “反正除了程某手底下,他去了别处,说不定还会被人排挤与鄙视。”   “小弟明白了,处弼兄你这也算,你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废物再利用。”   “不错,反正现如今的他,已经没有了机会再祸害我大唐,留在程某手底下,至少能够有机会干点正经事。”   “……” 第2315章 想要一切顺利平安,我们只有离开中原   李恪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程三郎抱拳一礼,也就只有处弼兄这等大胆心细的人才敢这么想。   若是自己手底下有这样的人,呵呵,李恪觉得自己不把他们发配到千里之外的边关去充军。   而是让他们罢官去职回家养老,就已经算是自己心怀慈悲了。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就处弼兄那脑子,那心眼,想要在他背后鼓捣什么妖蛾子,啧啧……   怕是那下场,绝对不比去千里之外的边关充军好到哪去。   程处弼脸上挂着智珠在握的笑容,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他们虽然不能祸害大唐,但并不妨碍自己给他们创作机会。   让许敬宗这种坏得流脓的老阴货,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出各种损招阴招。   去祸害那些胆敢对大唐不敬不满,与大唐为敌的国家。   唔……这一刻,程处弼觉得自己替许敬宗找到了废物再利用的一条坦途。   就在这个时候,程处弼正好看到那李义府正要离开县衙,出去搞工作,不禁有个大胆的想法。   要不自己也把这李义府如法炮制一下下,让他也丧失走向人生巅峰的机会。   成为自己的马仔,跟那许敬宗组成一个天残地缺组合,为程某人建功立业起到添砖加瓦的助力作用也不是不可以。   此刻,李义府也同样看到了程三郎与李恪,作为一位很懂得搞好人际关系的下属。   特别是自己跟昔日的御史同僚切割开来的李义府,自然不敢轻易得罪自己的顶头上司。   脸上堆着讨好的笑意来到了跟前,恭敬地给二人一礼,这才抬头,正好看到了程三郎那满满不怀好意的目光。   直接就被看得头皮发炸,脸上的笑容亦直接僵硬。   “程,程洛阳,下官这就去洛南,不知道程洛阳有何交待?”   程处弼也意识到自己的想法过于大胆,毕竟自己也是有道德底线的人,不能干这么没品的事情。   “没有没有,快去吧,好好干,陛下送给本官的两个能吏,现如今就只能靠你一人撑场子了。”   李义府告辞之后,连滚带爬地就朝着远处蹿去,看得李恪一脸迷茫。   “处弼兄,这小子咋的了,怎么见了咱们俩就跟见了鬼似的。”   “我哪知道,走走走,赶紧过去跟那许舍人见见,把事给安排妥当了先。”   ……   许昂在程三郎与李恪的陪同之下,来到了院门口。最终,在这里站了足足柱香的功夫之后。   泪流满面地朝着病房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这才又朝着程三郎恭敬地也磕了三个头。   “快快起来,你这是做甚?”程处弼赶紧抬手一提,直接将许昂给提溜了起来。   “许昂代内子,还有我那尚未降生的孩儿,都会铭记小程太保活命之恩。”   就在这个时候,邓称心快步跑了过来,凑到了程三郎的耳边一阵低语。   程处弼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这才向许昂道。   “已经安排妥当了,一会就会有人到你府上去接你,今日正好有船离开。”   “反正你想去哪都行,毕竟我汉唐商行的商铺,遍布天下,便是不少蕃属国中也有。”   说到了这,程处弼又伸手入怀,取出了一张纯金打造的汉唐商行顶级VIP卡,拍进了那许昂的手中。   “再有,倘若有事,持这张卡到商行里,汉唐商行的人会出手帮你。”   许昂感动得眼眶再次发红,退后朝着程三郎与吴王李恪一礼。   又看了一眼那后院的病房,这才迈开难舍的步伐踉跄而去。   李恪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禁有些唏嘘地摇了摇头叹道。   “走了也好,若是他执意不走,非得后悔一辈子不可。”   程处弼点了点头,看着许昂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内心不禁升起了一丝爽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成为了一本名著里边的角色,然后凭着自己的能力,扭转乾坤。   看看吧,至少大唐减配版《雷雨》,想必没有重复真实历史上的悲剧。   而许敬宗这位史书留名的奸臣,日后肯定没有办法再攀登上政治新高度,重复他历史上的错误老路。   这,才是作为一位优秀的穿越人士,最大的爽感所在。   ……   马车在那许府门前停下之后,许昂撩起车帘快步下了马车。   这才注意到,一位中年人笑眯眯地站在自家府门外,朝着自己一礼。   “在下汉唐商行的管事,奉程三郎之命,特地在此等候公子。”   而此人的身后边,还有三辆随行马车,看样子,准备十分的充份。   许昂跟这位管事寒暄两句之后,在管事的催促下,快步地进入了府中。   不大会,就赶到了内院里边,就看到了心爱的芸娘,也就是虞氏。   此刻正倚窗而立,两眼红红的,表情也显得那样憔悴。   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之后,芸娘侧过俏脸,看清了来人是许昂之后,顿时两眼一亮。   便朝着房门口疾步而行,这才赶到了门口,看到了许昂气喘吁吁的模样,顿时心头一紧。   “不妨事,你们都下去吧。”许昂深吸了口气,抬手一摆,两名侍女十分识趣地行礼之后退到了屋外。   许昂大步进入了屋内,陡然之间,握住了芸娘的手。   这个举动,让年近四旬的芸娘不禁俏脸一红,有些紧张地抽回了手。   “还请大公子……”   “芸娘,我们走吧。”许昂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捉住了芸娘的双手,一脸认真地道。   “我已经跟吴王殿下和程三郎坦白了我们俩之间的事情。”   “什么?!”芸娘听得此言,脸色顿时失去了血色。   “你别担心,正是小程太保让我们离开中原的,而且他还派了人护送我们离开。”   “吴王殿下也觉得,我们……我们若是想要在一起长相厮守,让孩儿能够平安降世。   想要让我父亲能够继续在朝中为官的话,只有我们离开这里。”   “这,这……”芸娘目瞪口呆地看着跟前涛涛不绝,激动得有点语无论次的许昂,脑子已然乱作一团。 第2316章 你特么居然敢骂本官这位洛阳县三把手?   不到一个时辰,许昂便与那芸娘登上了汉唐商行的马车,悄然地离开了许府。   除了丫环,还有许昂身边的两名心腹亲随之外,再无旁人。   而许府的管家,呆愣愣地看着公子与夫人虞氏就那么悄然离开,除了拭泪黯然之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许敬宗一脸黯然地躺在病床之上。   程处弼给出的三种致命又污辱人的死亡利器,已经被收拾干净。   因为许敬宗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了程三郎,他不想死了,是的,程三郎的话扎得人心疼得厉害。   可偏偏让许敬宗在羞怒交加,羞愤欲死之后,则多了一种焕然,或者说豁然。   毕竟,自己也算是死过了一回的人,呕……   那个不孝的孽障,还有那个女人,都已经离开了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孩儿的许敬宗很清楚。   自己活着的时候,怕是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接下来,年近花甲的自己,可就真特娘的变成了一个孤寡老人。   再不坚强起来,努力地活着,顽强的拼博,怕是自己连晚年生活都会变得无比凄凉。   既然如此,还不如拼命一博,想想那位太上皇陛下,都已经七十出头的人了,照样还能够有娃娃。   自己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过去成日喜欢浪费精力在那勾栏馆阁而已。   接下来自己需要先干一件事情,养好伤,继续兢兢业业的为程三郎效命。   现在,自己的未来,真的只有靠这个文武双全,嘴皮子比蛇蝎还要毒辣的程三郎了。   想明白之后,如同大彻大悟一般的许敬宗自失一笑,抹掉了脸上的浊泪。   拍着那条完好的腿,用他那嘶哑的嗓音,在病房之中悠悠地唱响那首可令人抒发情怀的短歌行。   毕竟作为喜欢成天往勾栏馆阁里边可劲钻的读书人,许敬宗好歹也是有两把刷子。   虽然嗓子不行,却能够唱得情真意切,特别是联想到如今自己的遭遇,歌声越发的苍凉,悲凄……   “……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此刻,奉命留在病房外面,负责观察许敬宗情况的程达正在跟两位许家家丁蹲在屋檐下打着竹牌。   打着打着,里边居然唱起了歌来,那悲凉,凄惶的歌声,听得三人面面相觑。   “你们老爷这是怎么回事?居然连歌都唱起来了,还唱得那么心酸。”   “嘶……走走走,赶紧去看看去。”那两位许家人不由得脸色一变,赶紧扔下了手中的竹牌起身。   程达也是把竹牌一扔,下意识就抄起了那瓶摆在身边,只用过一次的好宝贝。   许敬宗正一脸陶醉地唱到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的当口,就看到了病房外面冒出了三颗脑袋。   眼神下意识地往下一移,看到了程达手中提着那瓶鬼玩意,瞬间脸色一白。   ……   李义府打着马,经由洛阳西侧的城门离开了洛阳城,因为城内的那些桥梁实在是太过拥挤。   而他方才还特地去领了一批物料,想要运往洛南,除了城外的洛西惠民桥之外,就只能乘舟渡过洛水。   此刻,就在刚刚才出城行不多远,这里此刻正是往来商旅车马十分密集之地。   便是李义府这样的官员,也不得不挤在人群之中,艰难策马前行。   就在这个时候,就在李义府座骑的侧前方,一名骑士突然扭头喝骂一声。   “你他娘的做甚,你的座骑撞到老子了。”   “???”李义府一脸懵逼地抬起了眼,看到了这位头上载着斗笠,满脸横肉的骑士正朝着自己鼓起了眼珠子。   “你,你敢辱骂本官?!”   李义府直接就毛了,老子好歹也当过多年的喷子御史,现如今再次也是洛阳县主薄。   算得上是洛阳县三把手,你特么居然敢骂本官?!   “狗官!你等着!”   这位满脸横肉的骑士看到后边几位李义府的亲随神色不善的往前凑。   悻悻地撂下一句狠话,打马硬冲出了拥挤的队伍,朝前方疾驰而去。   “老爷,这是哪来的愣货,居然敢冲撞老爷,我看他是活腻味了。”   “就是就是,老爷你没事吧?”   心中甚是窝火的李义府看到对方都已经跑没影了,只能按捺住内心的愤怒,故作云淡风轻地道。   “无妨,不用跟这种粗鄙之人一般见识,赶紧让他们快点跟上队伍。”   可惜,运送物资的车队,用的牲畜都是牛,再快能有多快?   李义府只能继续押着车队,缓缓前行,心里边着实有点窝火到不要不要的。   自己好歹也是一位堂堂朝廷命官,担当过多年的御史,干出过不少的成绩。   好歹也算是在陛下那里挂过号的人物,而今,却成日在外奔波劳碌,哪有点大唐官员的文人风范。   完全就像是一个工头的架势,成日在这洛南之地的工地上波奔,跟那些工匠们讨论的不是路面的厚薄,就是物料的配比对不对。   真是让李义府怀念当初与同僚们在工作时间不是喝茶就是喷人。   下了值就一起蹿到勾栏馆阁里边,跟衣不遮体的小姐姐显摆才华,那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就在李义府胡思乱想间,终于带着车队来到了工地上,那十来辆牛车一字排开,那些工匠们开始卸物料。   整个工地上一片忙碌,而李义府则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来到了工地上,检查昨天铺设的路面。   看看有没有哪里有纰漏,又或者是因工人们的偷工减料,导致堡坎松动。   一面走,一面跟工头交流,时不时地叽歪上几句,溜达了一圈下来,那边的物料还没有全部卸下。   不过此刻,李义府已经不再停留,因为他负责的片区,足足是半个洛南,他还有四个工地区跑。   跟那工匠和在此监督的书吏招呼了一声之后,李义府拍屁股跃上了座骑。   在那两位心腹亲随的簇拥之下,朝着另外一个工地赶去。   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远处的一座废墟里边,一双阴冷的灰色眼珠子,死死地盯着那李义府的身影。   直到看到他领着两名亲随离开工地,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缩回了脑袋。 第2317章 找,找程洛阳救我,快……   从这里赶到另外一个工地,需要经过差不多两个坊的距离,而洛南之地,特别是这一带的坊市,完全成废墟状。   所以不用担心施工影响到百姓的生产生活,这里的工程进展速度飞快。   话说回来,那许敬宗自打伤了腿之后,缺了一位监工,导致了许敬宗所负责的片区的工程进展情况开始趋缓。   这让李义府心中暗喜,毕竟那程三郎好歹是位一口唾沫一口钉的人物。   他之前可是已经作出了表态的,自己所负责的工区施工进度如果远超过许敬宗所负责的工区。   那么等到考虑的时候,洛阳县丞一职,就十有八九会落到自己的脑门上。   想想也是,他许敬宗就算是有陛下眷顾又如何?干了那样的蠢事,连爵位都被罢掉了。   如今更是变成了一个倒霉的残废,那位心高气傲程洛阳,想必也不会乐意自己身边的二把手居然是个独脚的糟老头子吧。   一思及此,李义府不禁心中一阵暗爽,抚着打理得十分精致的长须,单手御马前行。   看来接下来,自己应该要显得大度一点,多去看看那许敬宗,让程洛阳看到自己与同僚相处和睦的画面。   毕竟日后若是成为了洛阳县的二把手之后,程三郎这位陛下的爱婿,肯定不会在这个位置之上久留。   更何况,陛下如今已经力排众议,迁都之议的阻力已然越来越弱。   等到时候,这里成为了大唐帝都,而程三郎离开这个位置,那作为他的二把手,自己岂不也就可以……   一思及此,李义府不禁得意地嘿嘿笑了几声,听得那两位心腹亲随一脸懵逼,面面相觑。   好吧,自打那跟自家老爷形成竞争关系的许敬宗老儿断了腿之后,自家老爷就会时不时发出这种古怪的笑声。   日常操作,不必过于惊讶。   二人继续扶着腰畔的横刀,忠心耿耿地跟随在那李义府的座骑两侧,朝前而行。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身后远处,传来了一阵疾蹄之声,令那其中一名亲随下意识地扭头扫了一眼。   只看到了一名高大的骑士,正在打马疾驰,想必是遇上了什么急事才会如此。   而且洛南之地没什么人烟,所以倒也不禁疾驰,不过等到日后这些地区再次有了人口之后,自然就会规范。   ……   李义府也同样听到了那急促的蹄声传来,下意识地一扭头,就看到一个高大魁梧,戴着斗笠的骑士正打马疾驰而来。   只打量了一眼,李义府就收回了目光,可就在他刚要转过脖子看向前路之际。   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对方那略微抬起来的斗笠下方,自己没有看到他的嘴脸,只看到了一条遮盖住口鼻的布匹。   这一瞬间,李义府猛然再次回过头来,右手已然按在了腰畔的刀柄之上,厉喝出声。   “站住,还不速速止步,某乃洛阳县主薄。”   听到了自家老爷突然这么一声吆喝,那两名心腹亲随也反应了过来,纷纷将手搭在了腰畔的横刀之上。   可是此刻,那名骑士的速度陡然疾增,呛啷一声,腰畔一道耀眼的亮光,令李义府主仆三人都下意识地眯了下眼睛。   “狗官拿命来!”一声沉闷的低吼,从那蒙面巾后方传出来。   几乎是眨眼之间,骑士挥起的刀光,已然来到了李义府头颅的斜上方。   李义府吓得忘魂大冒,好在他虽然是文官,可好歹也练过两下子,毕竟大唐的文臣也不全是弱鸡。   哪怕是被这一幕吓得有些懵逼,可他还是下意识地拔出了腰畔的横刀,抬起,意图拦住对方下劈的刀光。   可他终究不是经验丰富的武将,而对方又是杀人如麻的老悍匪。   看到了李义府那打横高高支愣起来的横刀,那双灰色的瞳孔里边流露出了一丝噬血的狰狞。   手中的刀光一斜一卷,李义府没有感受到刀兵相撞传来的重击,反倒只觉得自己的右臂一疼。   那道刀光余势未消,直奔自己颈项而来,李义府唯一来得及做的就是朝后仰倒。   但那迅疾如电的刀光,还是直接砍在了他的颈项附近,飞溅起的血,瞬间绽开。   只一刀,那名已然得手的骑士,看来对于自己的刀法很有自信,毫不犹豫地朝前狂奔。   而李义府的心腹亲随其中一人横刀扫去,本想斩掉马腿,却只能在马腿后方划出了一道血印,斩去了一载马尾。   另外一名处于李义府坐骑另外一侧的心腹亲随只能愤怒地狂吼着,奋力掷出手中的横刀。   眼看着飞扎过去的刀,堪堪要扎到那名骑士的当口,却被那名骑士反手,直接将那柄下落的横刀给拍飞,砸在巷子的墙面上,当啷落地……   这一切,从李义府开口喝斥责,到那名蒙面骑士斩杀李义府打马遁逃,也才不过几眨眼的功夫。   两名心腹亲随看着那飞驰而去的身影,还有那渐不可闻的蹄声,这才下意识扭头寻找自家老爷。   此刻,已经摔下了马来的李义府躺倒在地面上,在距离颈项不足两寸的地方是一条长达近尺的伤口,渗出来的血迹,已然浸透了身上的官服。   而那条断掉的胳膊,已经掉进了道路那满是污物的阴沟里边。   两名都有过从军经验的亲随赶紧一边大声叫唤,一面撕下布条给那李义府包扎着伤口。   面色淡金的李义府,在亲随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中缓缓睁开了双眼,看着这二人,勉强张口喃喃地道。   “找,找程洛阳救我,快……”   ……   “老八,我在这里给老爷止血,你快点,骑老爷的马回去叫人,快。”   年长的心腹亲随老六正在那里给李义府包括伤口,另外一位亲腹亲随刚好跃上了马背。   眼角的余光,就看到了一条目光绿油油的,毛色灰扑扑的,也不知道是狼还是狗的玩意。   从那不远处的沟里边拖出了一条满是污渍,还带着血的胳膊。   “那,那……”这位老八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 第2318章 这一定是个笑话,你说对不对贤弟   “那什么那?哎呀,他奶奶的。”年长的老六站起来就想去撵,可手一松,自家老爷的断臂处又开始吡吡冒血。   老六赶紧又蹲了回去,抄起一块石头朝着那边掷过去。   “畜生,撒嘴!”   不扔还好,这一扔,吓得那条不知是狼是狗的玩意,叨着那条胳膊就朝着那废墟里边钻去。   “老爷的胳膊。”老八下意识地抄起刀就想过去撵,可这才撵出十来步。   那李义府勉力睁开了两眼,嘶声低吼道。“快,快救我!”   老子的命要紧还是胳膊要紧,你们这两个混蛋心里边没点逼数吗?   老六一咬牙,也是,老爷要是呃屁了,就算那条胳膊夺回来又能做甚?除了葬一块,还能有什么意义?   “老八,别追了,赶紧去叫人,救老爷性命要紧。”   老八悻悻地指了指那畜生逃蹿的方向,已经不知道钻哪个窟窿眼去了。   破口大骂了几句蜀中垃圾话,这才赶紧回来打马狂奔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一帮子工匠气极败坏地赶来了一辆车,原本拉车的牛已经下岗,换上了那李义府的爱马。   没办法,牛的时间太慢,怕还没等李义府回到洛阳县衙,就已经蹬腿在半道上。   ……   许敬宗已经不想死,那么,程三郎也算是完成了许昂的嘱托,圆了陛下的心愿。   特别是把那许昂一家三口送离开之后,也算是保全住了许昂的爱情,还有他们许家的血脉。   大家的心情都轻松了不少,特别是李恪这位常年混迹勾栏馆阁,却仍旧相信爱情的吴王殿下。   觉得不管怎么样,也应该搞上几杯,以示庆祝。   对于,程三郎当然表情同意,反正现在暂时也没啥时,所以哥俩就晃晃悠悠地离开了县衙,到附近的酒楼去搞顿好的。   来到了这间酒楼前,李恪这才注意到,这家原本叫逍遥醉的酒楼,居然已经被摘了下来。   “咦,这家酒楼生意也还不错,怎么就换人了?”   “当然要换人,他家的菜滋味实在不怎么样。”程处弼十分豪横地一摆手,大步进入了酒楼。   李恪就听到了酒楼里边传来了齐刷刷的吆喝声。“见过三公子。”   “嗯,好,都去忙吧,给我来份两个人的套餐,对了,整份干锅竹鼠,要快,再来一瓶谪仙醉。”   “……”   李恪一脸美滋滋地坐到了二楼的雅间里边,忍不住朝着程处弼翘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处弼兄,这下好了,以后咱们哥俩闲着无事,就可以到这边来吃点对胃口的美食。”   “那可不,程某既然要当这洛阳县令,中午总不能蹿回府去用餐,也不可能跑到那北市去喝酒吃肉。”   “思来想去,倒不如把这间就在对门的酒楼给盘下来。”   “程某成天在县衙里边累死累活的,总得吃点好的,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胃。”   等着餐食送来的空隙二人一边喝着茶水,一边叫来了邓称心,三个人又开始了一场十分愉快的牌局。   打了没几把,麻利的程家酒楼服务人员已然送那精致而又美味的餐食送到了桌案上。   程处弼抄起筷子,挟起了一块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放进了口中,眉舒目展。   这才是辛辛苦苦累得不行的公务人员应该吃到的美食,那边的李恪也抄起了筷子,迫不及待地开始对付起了那摆在小碳炉上的干锅竹鼠。   吃着喝着,二人甚是嗨皮,邓称心等一干人也在隔壁胡吃海塞,不亦乐呼。   而就在这个当口,一辆疾驰的马车,已然赶到了那洛阳县衙门口停下。   守在县衙门口的差役赶紧上前一瞅,就看到了那李主落的亲随正在那招呼着人,将面色苍白如纸,已经没有了一条胳膊的李主薄从马车上抬下来,撂到一块门板上。   “快,程洛阳呢,程洛阳何在?”   看到了这熟悉的一幕,两位差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吧?又有人断胳膊断腿的了?   “快,快把李主薄抬进后院,那里的手术间还没拆,能用,你们都愣着做甚,程洛阳上哪去了。”   “小人知道,方才见程洛阳和吴王殿下说要到那边去寻吃食。”   “那你们还愣着做甚,赶紧去,去请程洛阳回来救人!”   随着那气极败坏的吆喝声响起,几名差役连滚带爬地朝着那县衙外冲去。   而此刻正好路过这里的洛阳城百姓们都纷纷愕然相望,交头结耳不已。   “这又怎么了这是?”   “好像有个伤者,连胳膊都没了,血淋淋的。”   “那就是洛阳县主薄好不好?他我认得,之前还在我摊前,让下人过来买过醪糟解渴。”   “不会吧?我听说之前洛阳县县丞刚刚出了车祸,连腿都没了,怎么这会子,洛阳县主薄居然也变了残疾。”   “乖乖,到底怎么回事,这才前后没几天……”   就在那些闲得蛋疼的百姓们的八卦声中,一名差役冲进了那间已经撤下了牌匾,还没来得及把新牌匾挂上去的程家酒楼。   ……   “啥?”程处弼与李恪一脸震惊地看着那位气喘吁吁赶来禀报的差役,筷子挟起来的那竹鼠肉掉到地上都不知道。   差役喘了口大气,再一次重复了一遍。   “李主薄身受重伤,还断了一条胳膊,请程洛阳速速回去救治。”   “真的?!”程处弼不知道自己应该是惊还是喜了都。之前自己还想着要不要搞那李义府一下,让他失去在史书上臭名远扬的机会。   这一转眼,这家伙就直接被人剁了一刀,连胳膊都没了。   李恪下意识地扭头看向程三郎,居然看到了处弼兄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   不禁脸色大变,难道……莫非……嘶……   程处弼若有所觉地转过了头来,看向了李恪的表情,赶紧抹了把脸。   “这一定是个笑话,你说对不对贤弟。”   “……处弼兄,小弟我觉得那李义府不至于把自己胳膊剁了拿来开玩笑。”   李恪虽然不太明白处弼兄的表情会那么奇怪,但还是很用心地扎着处弼兄的心。   “兄台你想,我爹给你委派来的两个手下,一个废了腿,一个没了手,这要是传扬开来,怕是……”   “!!!” 第2319章 古有的卢马妨主,今有程三郎妨奸?   “岂有此理!”程处弼大惊失色,哎哟卧槽,忙着惊喜,居然把这一茬给忘了。   一想到自己的名声,洁身自好的程处弼气极败坏地扔下了筷子,捞衣挽袖地就朝着雅间外行去。   真特娘的,这是风水问题,还是特么的运气问题,怎么老丈人派来的两位奸臣双双断胳膊断腿的。   这消息要是传开来,那算啥?古有的卢马妨主,今有程三郎妨奸?   快步冲进了那县衙,程处弼就径直朝着那后院赶去。   此刻,断了一条腿,身残志犹坚的许敬宗居然也强撑着。   让两名亲随将自己给搀了起来撑直身子,倚在窗前,透过窗户向外面喧嚣的方向打量不已。   心里边可谓是五味杂陈,自己好歹是遭遇了事故,断掉了一条腿。   而那李义府,居然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在那洛南之地,遇上了行凶的歹徒。   若是不李义府命大,这会子就不仅仅只是断上一条胳膊那么简单,怕是整个人都要命归黄泉了。   许敬宗在程处弼的置之于死地而后生的心理疗法的刺激之下,重新找到了积极向上的动力。   反倒让他心中烦忧,烦的就是自己在这里躺着养病,那李义府绝非什么善良之辈。   肯定不会因为自己躺着养病就放慢施工节奏,等到自己伤势养得差不多,说不定李义府监管的工程就已经进入了尾声。   到那个时候,自己这位独脚县丞,很有可能会向下移动,成为独脚主薄。   许敬宗甚至在心里边恶狠狠地祈祷过,希望老天爷最好也能够让那李义府也出点意外。   如此一来,大家都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这样才显得公平。   可没曾想,莫非是老天爷真的听懂了自己的祈祷不成?   许敬宗在病房里边胡思乱想的当口,就看到两位膘肥体壮的程家人抬着一张榻径直进到了屋内。   “两位小兄弟,你们这是做甚?”许敬宗有些难以理解地问道。   “我家公子说了,这后院没什么适合的屋子,就这间病房最宽敞,采光又好。   所以等那李主薄做完手术之后,也撂这,正好你们也能有个伴,一块同病相怜。”   “???”许敬宗眼角一阵抽搐,神特么的同病相怜,你家三公子就不知道人话是怎么说的吗?   “那个,这位小兄弟,你能不能跟你家三公子说声,老夫精神头不好,旁边有人,容易失眠……”   “成,回头我就给你带话。”程家人撂下了新病床之后,拍拍屁股径直快步而去。   ……   “胳膊呢?”   “没了。”   听到这话,飞快地穿着手术服程处弼的程三郎不禁一呆。   “啥意思,胳膊没了,难道你们俩吃了?”   “不不不,是条不知道是狗还是狼的畜生给叨走了,小的实在是撵不上。”   程处弼砸了砸嘴,看了一眼那正在被送入手术间的李义府,无可奈何地道。   “行吧,这也倒也可以减少我手术的难度。”   这样也好,一个腿没了,一个胳膊没了,活生生让这洛阳县衙门里边多出了一对天残地缺组合。   程处弼拉着脸,快步进入了手术室开始麻利的操作起来。   毕竟这李义府跟那许敬宗受的伤不一样,一个是踩踏伤,一个是劈砍伤。   送来的也算是及时,伤口也很新鲜,暂时还不清楚有没有感染,大量冲洗是必须的。   还得第一时间给对方的大血管作双重结扎,之后就是小血管单独结扎。   等到血管处理得差不多之后,这才能够放过止血带,再对所有出血点结扎。   程处弼在里边操作,那李恪则是详细地询问着那两名李义府的心腹亲随。   当听闻对方的除了吆喝一声“狗官拿命来。”之外,就再没有多谢的话语。   “而且对方出手直接就是奔着要取我家老爷性命去的,幸好我家老爷吉人天象,这才只是重伤……”   “会不会是你家老爷,过去得罪了谁?”   李恪作为一位很机灵的大唐亲王殿下,考虑问题也是很有深度的。   毕竟经过自己多次旁敲侧击,再加上言语试探,大致知晓了当初处弼兄让自己打听许敬宗与李义府的原因。   所以李恪如此怀疑,也不能不说,没有道理。   李恪立刻就看到了这对李义府的忠仆有些心虚地彼此对视了一眼,啧……   果然,看来这李义府也不是什么好鸟。   “……近期我家老爷没得罪谁。”那位沉稳一些的老六抹了把脸赶紧声明了一句道。   “是啊是啊,我家老爷这段时间成日忙着完成程洛阳交待的任何,连勾栏那样的地方,都没功夫去。”   这话让李恪深以为然,看来应该不是近期的仇人。   毕竟李义府这个花货,忙得连勾栏馆阁都不去,肯定是因为搞工作已经累得不行了。   不过依照这两个李义府心腹的反应来看,呵呵,果然这个李义府也不是什么好鸟,只不过也是一位隐藏得较深的老阴货。   ……   干脆利落的做完了手术,程处弼看着那面色惨白的李义府被送进了病房。   这个时候,李恪就已经凑过来,简明扼要地将那李义府受袭之事简明扼要的跟程三郎说了一遍。   听了李恪的陈述之后,程处弼不禁一阵牙疼。   居然两件破事全凑到了一块,实在是让人觉得窝火,这下好了,老丈人撂给自己的两个帮手现在肩并肩的全躺在里边。   自己要又成天累得跟死狗似的,还得给这两个重伤员换药查房。   反倒比之前还要多忙上几分,这让程三郎不由得心中大恨。目光一转,落在了李义府的亲随身上。   “那个谁,程某记得秦捕头应该还在洛南那些带着差役查访。   你们俩都是证人,遣一个跟着那名差役一块赶去找秦捕头,让他顺便查一查这桩案子。”   等到闲杂人等离开之后,李恪凑到了程三郎的身边,小声地问道。   “在这洛阳城里边出现这等凶案,处弼兄你可得小心点。   那帮御史可是已经让你往死里得罪,这回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 第2320章 凡事都尽量往坏处去想,万一是真的呢?   程处弼也不禁脸色一黑。也是,之前那许敬宗好歹属于车辆肇事逃逸,属于交通事故。   可是这一回,李义府作为堂堂朝廷命官,居然在洛南地区让人抄刀子剁去一条胳膊,这可是典刑的刑事案件。   而且还是自己手下的官员出了事,这会子,想必那些御史们就跟那兴奋的猎狗一般,准备明天在朝堂之上狂吠。   一想到这,程处弼忍不住拉着脸恶狠狠地吐了句槽。   “是啊,想必那些嘴尖皮厚腹中空的玩意,听到了这个消息,这会子怕是已经兴奋得想要对着栓马桩吡尿了。”   “噗呲……”李恪被这突如其来的骚话差点闪着自己的腰。   扶着腰嘿嘿嘿了两声,李恪这才省起二人就在病房外面,着实不太妥当。   程处弼步入了病房,打量着那躺在病床上,还打着吊瓶的李义府。   看着他右胳膊小臂中段下半截已然没了,岂不是说,日后就算是想写文章骂人,怕也没办法亲自抄刀了。   “那个程洛阳,下官觉得,像李主薄这样重伤之人,要不要,重新给他找间屋子?”   因为两个奸臣都成为了重伤员,令自己的工作比起过去还要忙碌,导致心情相当不美丽的程处弼一挑眼角。   “屋子没多余的,对了我看你都能够蹦到那窗口去瞅热闹,看来恢复得挺好的嘛。”   “若是你将就不了的话,那你就先回府吧。记得每天早上回县衙一趟,我给你进行查房就成。”   “不不不,这就不用了,下官觉得还是呆在这里为好,毕竟也方便程洛阳你给下官和李主薄一起检查。”   许敬宗何等老谋深算之徒,程处弼这一开腔,老家伙顿时也醒过了神来,赶紧低眉顺眼地道。   “还是算了,其实下官觉得也不是不行,能够与李主薄住一个屋,彼此也好照应一二……”   看到许敬宗此刻那副刻意讨好的模样,李恪不禁有些想笑,这老阴货自打没死成之后,反倒变得更怕死了。   “行了,走吧,找个地方歇会去,回头看看那秦捕头他们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哪个混帐玩意,居然敢在洛阳伤人,若是让程某逮着,哼!”   看着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危险的程家靓崽,李恪都不禁开始替那个凶手惋惜起来。   想必他根本不清楚,得罪了程三郎,到底会是多凄惨的下场。   就看到了程三郎检查完李义府之后,这才朝着病房外面走了没几步,突然脚步一顿。   又转身回到了屋内,目光在那许敬宗与李义府身上来回的移动着。   昏迷挺尸中的李义府自然没什么感觉,可是那许敬宗直接就被程三郎那剃刀一样的眼神看得浑身都不自在。   “你们两个……算了。”程处弼最终没有把话问出口,径直又转身大步而去。   倒把那李恪给整懵逼了,也不知道处弼兄这是闹什么妖蛾子,只能屁颠颠地跟上处弼兄的脚步。   “处弼兄,你在嘀咕什么?”   程处弼歪过了脑袋来,打量着李恪,最终决定还是给这位优秀的皇族交际花漏个底。   “贤弟你好好想想,如果说那许敬宗遭遇的车祸也不是意外的话。”   “他们两个落到这样的下场,依你之见,你觉得,会是谁干的,或者说,谁有这么大的胆量敢这么干?”   “……这,这不能吧?”李恪足足愣了差不多两个呼吸的功夫,这才结结巴巴地道。   程处弼大巴掌拍了拍李恪的肩膀,那开合的嘴皮子,时不时亮出那雪亮得犹如铡刀一般的白牙。   “呵呵,贤弟啊,凡事都尽量往坏处去想,万一是真的呢?”   “……”李恪的表情也渐渐地阴沉了下来,半天才勉强一笑。   “处弼兄,咱们也就只是猜测猜测,对吧?”   “嗯,你说的没错,现在程某的确没有证据,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说到了这,程处弼再一次顿住了脚步。   “贤弟我需要你帮我个忙,你老师是权万纪,如果这位老爷们现在是齐王殿下的长史。”   “能不能帮我向他打听一个事情。”   程处弼凑到了李恪的耳朵边一阵嘀咕之后,李恪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   “行,那小弟我就先去寻我老师,回头有了什么消息再跟你招呼。”   “嗯,成,那咱们明天县衙见。”   程处弼顿住了脚步,看着那李恪显得有点气极败坏的领着一票护卫快步而去。   这才扭过了头来,朝着那邓称心吩咐道。“去,把另外四位捕头也给我叫过来。”   “记住了,悄悄的干活,不要让人知晓。”   “明白。”邓称心听得此言,心中一凛,答应一声之后快步而去。   ……   “见过程洛阳。”四位捕头,齐刷刷地立身于屋内,朝着大马金刀坐在案几后边的程三郎恭敬一礼。   “你们四位,想必都有着各自的眼线,今日起,你们给我看住了,进出洛阳各城各门的人马。”   “给本官找一匹,右后腿受了点小伤,还有就是马尾断掉大半截的座骑。”   “敢问程洛阳,我等找到之后,需不需要我们将那马匹给带回来?”一位捕头硬起头皮问道。   “不用,你们只需要给我盯住那匹马,打听清楚,那匹座骑的主人是谁。   或者说,那匹断尾的座骑,属于是哪一位王公勋贵府上的。”   “王公勋贵……”四位捕头听到了这个词,都不约而同地心中一颤。   但一想到程三郎不需要自己等人把那座骑带回来,只需要打探清楚,属于哪一位王公勋贵,这就好办多了。   四位捕头,齐刷刷地大声应承之后,赶紧快步出去,开始安排人手,分派开来,以便盯着洛阳诸城门进出人员。   不光有穿着差役服饰的,也有作平头老百姓打扮的,毕竟对方若不是傻子,穿差役服饰去盯人,不被查觉才怪。   安排了这人手,但是程处弼仍旧觉得并不够全面,毕竟那些捕头和差役,终究不是自己人。   “称心,你回府,跟管家富叔说一声,跟他那边要几个人,帮我盯死齐王府,看看里边出入的都有什么人。”   “诺!”邓称心心领神会,快步而去。 第2321章 许敬宗许县丞的车祸,兴许不是意外   程处弼缓缓在屋内迈步,眉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不管是出于直觉也罢。   还是因为关于这位齐王殿下的各种传闻,以及评价。   之前这李祐怂得快到令程处弼都觉得诧异,总觉得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哪怕是那齐王李祐来了一封亲笔信,说是他亲爹的威胁之下,他只能委屈求全。   但是,委屈求全,真的就能够代表他李祐真的彻底放下了吗?   兴许那仅仅只是他放出来的一个烟雾弹而已,为的就是寻机报复。   可是,自己跟他之间的冲突,这才过去没有多久,他这个时候就展开报复,会不会太愚蠢了点?   不过话说回来,程处弼在方才灵光一闪,从阴谋论入手之后。   顿时觉得合理了起来,毕竟再巧合,也不可能出现两个人短短不过数日光景一起残废的奇迹。   更何况,这两位在另外一个历史时空,好歹也算是有大气运的奸臣。   第一,长寿,第二,机灵,第三,趋利避害的本事一流。   不然怎么能够在史书上留名,干奸臣都能够干到登峰造极的地步,没点气运怎么成?   可问题是,这一切都只能算是猜测,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自己也不可能动李祐,毕竟那是一位堂堂的亲王殿下。   天色近昏,仍旧没有什么头绪的程处弼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府邸。   却没能看到亲爹还有两位兄长,一打听,才知道他们蹿到李客师府上赴宴去了。   程处弼也没有心思蹿过去浪,毕竟一去,十有八九会被狐朋狗友嘲笑自己的地盘风水不好,手下人频频变残疾。   ……   李明达因为有了身孕,瞌睡可是比过去多了不少,用过了晚餐之后,没多久便困意上涌。   已然依着程三郎打起了瞌睡,程处弼小心地挪了个位置,将李明达轻放在榻上。   坐到了一旁案几跟前,武媚娘轻手轻脚地奉上了一杯香茶,看着夫君那明显走神的模样,轻声问道。   “夫君可是有什么疑难之事?”   武媚娘一又仿佛能够洞察人心的双眸,落在了程三郎那轮廓分明的脸庞上。   “嗯,有些小麻烦。”程处弼转过了头来,看向武媚娘,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想必媚娘你之前也知晓了那许敬宗因为车祸断腿之事。”   “而今日,李义府在洛阳南边受袭,差点丢了性命,虽然我已经救下了他,但是右手没了。”   “而现在,为夫在怀疑……”程三郎正犹豫该不该把自己的判断说出来的当口。   耳边就传来了武媚娘那温婉而又冷静的嗓音。   “妾身听夫君这么一说,突然觉得,许敬宗许县丞的车祸,兴许不是意外。”   听得此言,程处弼不禁两眼一亮,而武媚娘脸上的笑容显得那样的自信与从容。   “想必夫君应该能够查觉到那起肇事逃逸里,有一个巨大的疑点。”   “???”程处弼有些懵逼地看着武媚娘,疑点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好在武媚娘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家郎君的神色变化,但是作为一位很优秀的女性,自然有的是招数缓解夫君的尴尬。   主动地凑到了夫君身边,嫣然一笑,小声地道。   “看来夫君真是贵人多忘事,当时你跟妾身与殿下说起此事的时候。   还特地点明了,那辆马车,乃是一辆组装车。”   “那样的车辆,也唯有贫寒百姓,才会使用,修修补补总比去买上一辆新的要强得多。”   听到了这里,已经有点脱离劳苦大众思维的程三郎顿时反应了过来。   而此刻,依偎在身畔的武媚娘仍旧在条理分明地述说。   “那样的寻常人家,想要使用畜力拉车,若不是牛,那也该是物美价谦的驴。   好好的一匹健马,光是其价值,贫寒百姓,怕是数年所赚,都买不起一匹,又怎么可能会被拿来拉那样的车辆。”   听完了这位头发长,见识也长,虽然那什么很丰满,但是大脑容量绝对岗岗的如花似玉妩媚小娘子的剖析。   程处弼不禁大乐,乘对方不注意,狠狠地香了一口,由着媚娘娇嗔的轻捶自己胳膊,这才有些懊恼地道。   “还是媚娘你机灵,为夫我当时忙着兴灾……咳咳,忙着关心许敬宗的伤势去了,都没注意到这个大问题。”   武媚娘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赶紧把头埋低,扎在夫君的怀中,一手捂着肚子。   两个深呼吸之后这才缓缓抬起了头来,朝着夫君温婉一笑。   “嗯嗯,是啊,夫君毕竟是一位国医圣手,忙着关注伤患的情况,妾身能理解。”   “唔……媚娘所言极是。”   程处弼话音刚落,突然听到了屋外传来了轻咳声。   “三公子,称心老弟回来了,说是有要紧事禀报。”   ……   不大会的功夫,程处弼表情显得有些凝重地回到了屋内。   看了一眼武媚娘后,径直开口言道。   “齐王殿下奉诏回封地齐州,明日一早就要离开。今天晚上整个齐王府都在收拾。”   “……真是晦气,虽然之前我估摸着,他不会这么愚蠢,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连续两次动手。”   “可现如今看来,他的确愚蠢,就是想要赶在离开洛阳之前,报复那许敬宗与李义府。”   “夫君……”武媚娘明眸一转,压低了声音小声地道。   “妾身觉得,齐王殿下此时离开洛阳,那匹座骑,很有可能不会出现在队伍里边。”   “要么,对方第一时间毁尸灭迹,直接将那匹座骑宰杀。”   “其二,若是觉得杀手觉得可惜,想要留着,那杀人者也定然不敢在这个时候暴露行踪。”   “妾身觉得,只有回到了齐王的封地,那位杀人者才不用再躲藏。”   “懂你的意思了,我这就去跟富叔、杰叔他们好好聊聊,让他们抽调几个机灵人,先快马加鞭赶往齐州。”   “等到齐王入齐州时,那位替齐王出了气的杀人者,必定不会再遮掩什么……”   程处弼说到了这,下意识地看向那在榻上安然酣睡的李明达。   “夫君去吧,有妾身在呢。”   “……嗯!” 第2322章 精气神全靠一张嘴撑着的御史   第二天一大清早,洗漱完毕,用了早餐的李世民正在更衣打理仪容,准备上朝。   而在这个时候,就看到了赵昆表情甚是古怪地快步入殿朝着自己一礼。   “陛下,昨日在洛南之地,洛阳县主薄李义府被一蒙面骑士刺杀,断臂重伤,幸好救治及时,保住了性命。”   李世民愣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不禁瞪大了眼珠子。   “……你等会,就是之前御史台的李义府?”   “正是。”赵昆用力地点了点脑袋,十分肯定地答道。   李世民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半天才问了一句。“可曾抓到凶手?”   “尚未,不过程三郎已经派出了手下所有的捕头,正在洛阳诸门巡查。”   李世民点了点头之后,继续由着宦官给自己整理衣着,但是内心却也升起了一丝狐疑。   “真是奇怪了,之前那许敬宗刚刚出了差池,这还没几天的功夫,那李义府又遭致这等厄运……”   “难不成,是那些人的动作?”   听到了那些人这几个字,赵昆可是很清楚,陛下所说的那些人,指的正是那些世家大族。   不过转念一想,他们不敢冲程三郎下手,不仅仅是程三郎是洛阳县令。   更重要的是,程三郎要是出了什么大问题,天子必定会震怒彻查到底。   而那些恶名远扬的程家人,特别是那位程大将军若是知道是谁干的,呵呵,谁也保不准他能干出什么样的事来。   “赵昆,遣人去知会绣衣使,着令绣衣暗中查访,最好谁也不要惊动,明白朕的意思吗?”   “臣明白。”看到陛下投来的目光,赵昆心中一凛,沉声答道。   等到赵昆快步离开之后,李世民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程三郎那小子运道也够背的,自己原本以为给他送去了两位才俊。   结果呢,许敬宗那老家伙,居然是个连编撰国史都敢胡来的老阴比,结果这会子腿断了,躺在洛阳县衙里。   那李义府虽然除了有点贪财好色之外,暂时还没发现什么大毛病,结果这会子手断了,同样躺在洛阳县衙里。   ……   果然,等到朝会之时,弹劾程三郎治理洛阳不力,导致洛阳城内出现刑事案件。   居然有凶徒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谋刺朝庭命官。   想想过去的洛阳城,这么多年以来,一直那样的安宁与详和,至少没有谁敢谋弑官员。   足以证明,程三郎这位洛阳县令根本不称职,请陛下速速解除程三郎的职务,另委贤明。   李世民表面古井无波地打量着那些激烈得捶胸顿足,面红耳赤的专业喷子,哦不……专业言官:御史。   看着他们在大殿之中声情并茂地演绎着,仿佛此刻,他们才是最为大唐朝廷着想的臣工。   一旁,程大将军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斜着眼,打量着这帮喷子。   昨个虽然回府的时候晚了点,可并不妨碍没有喝醉的程大将军与程三郎进行了细致的交流。   已然从亲儿子那里知晓了许敬宗那个老货与李义府那个倒霉鬼的遭遇。   而程三郎的猜测,程大将军亦是深以为然,毕竟自家儿子的能耐摆在那,不相信他,还能信谁?   而此刻,面对这样的局面,程大将军可算得上是胸有成竹。   反正陛下没有吱声,自己也犯不着下场,且由着这帮子被三郎形容成喷子的御史再喷一会。   下场的多是御史,毕竟这是他们的专业,而一干朝中重臣,都很稳重地保持着缄默。   毕竟这事说大也不大,当然说小也不小,毕竟堂堂朝庭命官,居然被亡命之徒差点搞死在洛阳城内。   何况这洛阳城,很快就要成为大唐的国都,出现这样的纰漏,再怎么样,也是有过失的。   只不过,这样的过失,对于那位深得陛下恩宠的程三郎而言,怕是根本掀不起什么波澜。   看看对面的那程三郎亲爹程大将军犹自老神在在一言不发,一干重臣也都安心看戏。   叽叽歪歪了老半天,哪怕是李世民说此事回头朕会召程三郎来询问。   这帮子像是狂吠的恶犬一般的御史,却还没有退走之意,这下子,李世民可真有点不乐意了。   目光一斜,落在了那蹲在武将班列之中的程大将军身上。   程大将军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然后用力地咳嗽了一声,从自己的矮榻上站了起来,缓步朝着殿中行去。   “又来了,我就知道……”这是某位经验老道的重臣发出的吐槽声。   “呵呵,又是这一套,唉……”另外一位重臣忍不住鄙夷地道。   “可经不住这一套好用。”一旁,一位重臣十分精辟地点评了一句,令所有人哑口无言。   ……   看到膘肥体壮的程大将军晃了出来,一干御史顿时警惕万分。   一位负责贞观大殿朝会纪律的殿中侍御史立刻蹦了出来,拦在了程大将军跟前,一脸义正辞严地道。   “程大将军,我等正在弹劾洛阳令的不作为,并未商议军国大事,此乃我等言官之职,还请程大将军退回列班。”   “老程我就想问问你们,嗯,你们这一窝御史,上回吴王殿下在这东都洛阳被刺杀重伤垂死一案。”   “你们之中,有几人弹劾过那位姓崔的洛阳令?”   “……”殿内瞬间一片死寂,啊,这……一票御史不禁有些踌躇。   吴王殿下在东都洛阳城外被刺杀,重伤垂死一案,消息是直接给到了陛下。   陛下震怒之下,直接就下旨,让绣衣使负责彻查此案,在事情还没有分出个清红皂白之前,洛阳诸官都维持原职。   也就是说,陛下直接越过了满朝文武,直接就让绣衣使扑了过来。   朝中臣工们,完全都没有说话的机会,再说了,当时吴王被刺一案,是程三郎那小子跟吴王殿下蹲一块。   所以,大伙正兴灾乐祸那个恶名远扬的程三郎指不定要倒霉,结果大伙都忙着看热闹,哪有闲功夫去弹劾谁谁谁。   何况你陛下都说了,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洛阳诸官都维持原职。那我们弹劾有个鸟用?   口水也是水,浪费多了也会口干,无用功的弹劾奏折写得多了,大家也容易才思枯竭好不好?   “哟,怎么,不吱声了?这么腼腆,可不像你们这些精气神全靠一张嘴撑着的御史。”   “!!!” 第2323章 陛下你可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李世民噗呲一声,赶紧手忙脚乱地抄起了丝帕抹着嘴,特娘的,本以为这个节奏有点长。   想乘着这功夫恰口茶汤,结果这老货又开始毒舌,神特么的精气神全靠一张嘴撑着。   一票与那程三郎有着血海一般深仇的御史,瞬间就红了眼珠子。   被程老匹夫用一窝来讽刺也就罢了,现在居然又说出这样的埋汰话,简直就是岂有此事。   气血上涌的御史们纷纷捞衣挽袖地与程大将军展开了舌战。   而程大将军双手往腰上一叉,唾沫星子横飞,思维敏捷地跟这帮子御史对喷起来。   粗鄙武夫程大将军舌战一群读书人的名场面,再一次在洛阳皇宫中的贞观大殿中展开。   随后又是一如以往一般的乱作一锅粥,大唐天子震怒之下,狂喷一气,拍屁股开溜。   留下一干一脸黑线的文武重臣,气得浑身直哆嗦的诸位御史,还有那洋洋得意的程大将军。   而且,陛下跟那程大将军的配合简直就是天衣无缝,让人都没办法见缝插针的打断这个丝滑的节奏。   一场早朝,就这么潦草的结束掉,一干文武重臣甚是索然无味地摇了摇头作鸟兽散。   李世民晃晃悠悠地回到了文成殿,虽然再一次使出了杀手锏,暂时解决了麻烦。   但是李世民很清楚,那帮子被程三郎喷得死去活来的御史,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   想想吧,那李义府门外的那首讽刺诗,至今犹在,还有那几句话,墙上芦苇,山中竹笋这两个形容词。   几乎已经成为了那些被御史得罪过的,或者跟御史关系不好的臣工们拿来作为对御史团队的代称。   因为因为那首诗还有那两个称谓,已经导致洛阳的思恭坊里边已经出现了好几次官员之间的冲突。   “这小子,就不能消停一点吗?”李世民坐到了案几后边,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道。   一旁的赵昆不禁想到前几天陛下微服出巡,还特地溜达到了那李义府的宅院,亲自去欣赏那首讽刺诗,一边看一边乐的场面。   那个时候,陛下你可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会子,又觉得那个啥。   罢罢罢,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爱咋就咋。咦,好像前面那句马屁话也是出自程三郎那小子。   “那个,赵昆,你去洛阳县衙,替老夫给那小子传句话。”   “让他安安心心的做他的洛阳县令,其他事情,朕,自会处理。”   “至于那李义府被亡命之徒所伤一案,朕会命人暗中查访,他只需要做好该做的事情就是了。”   “臣明白,臣现在就去。”听到了这话,赵昆领命之后快步而去。   陛下还真是够心疼这位妖蛾子女婿的,不过接下来的日子,怕是朝堂上,又要成日闹腾喽……   赵昆摇了摇头,朝着宫门的方向健步如飞。   ……   “处弼兄,处弼兄……”李恪晃晃悠悠地溜达进了县衙,就看到了程三郎正坐在那里,凝眉苦思。   “来来来,贤弟赶紧过来,怎么样,见着权万纪了没?”   “当然见着了,小弟我跟你说,我老师他……”   李恪压低了嗓音,在程处弼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嘀咕咕不已。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权万纪坐在马车里边,表情甚是阴沉地抚着长须。   他作为齐王府长史,齐王要回去就蕃,他自然要随行同往。   这倒没什么,不过令他深感意外的,却是昨天夜里,自己教出来的优秀学生李恪的到访。   让他昨天整整一夜都彻夜未眠,虽然他是一位君子,但并不代表他是个傻子。   洛阳县衙门的县丞还有县主薄二人数日之内,一个差点被马车撞死,另外一个差点被亡命之徒砍死。   这个消息他自然也了解,而昨天晚上,李恪自以为很隐蔽的旁敲侧击。   顿时让权万纪查觉到了不对劲,自然而然的也想到了,即将离开洛阳的齐王殿下。   刚刚被那洛阳县狠狠地得罪了一把,而那洛阳县丞与洛阳主薄二人之名,都被齐王府的护卫们满脸怨愤地吐过槽。   再加上,齐王殿下又喜欢招揽一些所谓的游侠儿,与那帮子家伙成日厮混为伍。   而那李恪又蹿过来这里,十有八九是出自那只浑身心眼的妖蛾子程三郎的授意。   照此推断下来,亦让权万纪心中升心了狐疑,难不成,齐王殿下真的如此疯狂。   居然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对朝廷命官下此毒手不成?   只不过,权万纪也很清楚,现如今正在归蕃途中,不是说话的好时候。   另外,这样足以令天子龙颜震怒的大事,那位原本就谎话连篇的齐王李祐,百分一百不会承认。   而现在自己应该好好的考虑一下,等回到了齐州之后,该怎么个旁敲击侧法。   好好审视那些追随殿下的护卫还有游侠儿,还有就是好好地观察齐王殿下的一举一动,再谋定而后动。   ……   “赵叔,你怎么过来了?”   程处弼收到了赵昆入县衙的消息,赶紧快步出了屋,就看到了赵昆大步行来。   “见过吴王殿下,见过程洛阳,陛下有口谕……”   程处弼微愕之后,旋及就反应了过来,顿时脸色一黑。“那帮厚脸皮的喷子……”   “……你小子能不能等会再吐槽。”   赵昆白眼一翻,这才一脸肃容地将大唐皇帝陛下的原话口述出来。   听到了老丈人的这番关怀之词,程处弼倒是颇觉得暖心,但是暖心之余,却又觉得有些不爽利。   嘛意思?觉得你这位爱婿,老程家最靓的崽,足智多谋,出将入相的程三郎,居然连凶手都找不到吗?   看到了程三郎那张很复杂的表情,赵昆不禁一乐。   “我说程三郎,你那是什么表情,怎么,还不乐意陛下出手帮忙?”   “不不不,陛下的恩情,臣自然是一定要刻骨铭心的记住。”   “不过,伤害程某下属的那些凶手,其实我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   “哦?那你既然有了头绪,赶紧说说。老夫也好去回禀陛下,免得他继续为你操心。”   “这个,赵叔,不是小侄不乐意说,而是现如今还差一些证据,不能完全锁定嫌疑人。”   “……” 第2324章 你们两个成这副鬼样子,都是被人安排的   赵昆一脸黑线地离开了,怎么问这小子,偏就跟条滑不溜手的泥鳅似的,尽在那里敷衍。   而那吴王殿下,简直就是跟这小子狼狈为奸,也是在那里吱吱唔唔,装聋作哑。   不过程三郎那话倒也不错,在还没有完整的证据链,明确凶手是谁之前。   谁也不敢保证,怀疑的对象就是凶手,这必须还牵涉到被怀疑对象的名誉。   虽然不知道这小子为何如此谨慎,但赵昆觉得,怕是这位被怀疑对象,肯定不是普通人。   难不成,陛下的猜测是对的,说不定,真的就是那些世家大族中的某一家出手了?   赵昆狐疑地想了想,然后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赶紧抛开,自己就是过来替陛下宣口谕的,不是来破案的。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相信那些搞事情十分专业的绣使出马,肯定能够查个水落石出。   打量着那赵昆离开之后,程处弼正要跟那李恪继续深入交流。   这个时候,却有人赶了过来说是那李义府终于清醒了,听到了这个消息,程处弼当即快步朝着后院赶去。   昨个深夜,李义府就醒过一回,不过那个时候,程处弼不在县衙。   这会子他苏醒了,程处弼正好可以跟这位耳明目聪的断臂主薄好好的聊上一聊,顺便安抚下他的情绪。   此刻,李义府正瞪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呆呆地看着那房梁。   至于那位许敬宗,已经被亲随扶着了轮椅,被推出病房去溜弯去了。   此刻,李义府的脑海里边,一直都在反复地回放着那位蒙面骑士抄着横刀,策马朝着自己扑过来的那一幕。   就好像慢动作一般,一次次地重复着,最终,李义府艰难地低下了头,打量着自己那只剩下半截的胳膊。   看到自己那只妙笔生花的右手,如今已然没了,甚至连丢到哪儿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那只不知道是狼还是狗的畜生啃了个干净,骨头都被嚼碎给吞了。   李义府不禁悲从中来,直接就红了眼眶,而这个时候,听到了屋外传来的对答声。   ……   李义府赶紧频频深吸气,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一扭头,就看到那许敬宗由着亲随搀进了病房,躺回到了病床上。   “义府老弟醒啦,昨个你被送来的时候,老夫都差点以为你撑不住了,好在程洛阳医术过人。”   看着这位笑眯眯的老阴货,总感觉这家伙心情不错。   十有八九,应该是觉得也受了重伤的自己,没办法实现弯道超车,取代他成为洛阳县丞了才对。   一思及此,李义府心中甚是不乐意,可是表面又不好说些什么,只能勉强一笑。   这个时候,那许敬宗还挂着一脸虚伪的关切表情。“老夫因为一场意外没了腿,结果没有想到,老弟你……”   “对了老夫想问问老弟,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又得罪了什么人?”   “???”李义府脸色一黑,两眼一闭,实在不想搭理这个老不要脸的。   毕竟自己刚刚重伤,实在是没有精气神去生气着恼,不过回头,一定要狠狠地嘲讽这个老阴货回来,不然,老子名字倒起写,叫府义李算球。   就在这个当口,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形出现在了房门口,正是他们的救命恩人程三郎。   老规矩,李恪这位皇家工具人又被撂在了病房外面,毕竟这很有可能会牵涉到皇族子弟,李恪这位亲王在里边。   程三郎很担心那两个贪生怕死的阴险货色不敢说真话,对于李恪也没啥意见,反正已经习惯了处弼兄的安排。   “见过程洛阳。”两个病号都丝毫不顾身上的伤痛,第一时间恭敬地开口。   “二位不必客气,那个李主薄,感觉怎么样,来来来,我先给你检查检查……”   程处弼大步上前,检查着李义府的情况,慢悠悠地开口道。   “李主薄,对于那位意图取你性命的亡命之徒,你可有看到此人有什么特殊,或者是有什么特征?”   李义府微愕之后,凝眉苦思起来。   这个时候,一旁的许敬宗很是虚伪地开口道。   “是啊是啊,义府老弟,赶紧想想,你这段时间都有得罪谁,跟人结下了血海深仇……”   程处弼听到了这货那语气中透露出来的兴灾乐祸,一抬脑袋,朝着许敬宗露齿一笑。   “对了许县丞,你也最好想一想,车祸发生当日,可有什么疑点。   因为程某经过调查,已经可以肯定,你成这副模样,是人为刻意安排的一场车祸。”   许敬宗足足愣了几息,这才回过神来,差点就想蹦下床来。   “……程洛阳,你没跟下官开玩笑吧?”   “你觉得程某需要拿这样的事情来玩笑吗?”程处弼没好气地道。   这个时候,听闻了许敬宗的倒霉也不是意外,差点乐出声来的李义府脑中顿时灵光一闪。   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也陡然大变。   ……   “怎么,李主薄可是想到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来来来,说说。”   已经给李义府检查完了身体,洗了手之后大马金刀坐在屋内的程三郎开口问道。   另外一边,许敬宗听了那程三郎解释了组装车与那疯马的疑点之后,整个人脸色忽青忽白,沉默不语。   看样子,这位老阴货也已经反应了过来,只不过,具体是谁动的手,他怕是不太好猜,毕竟他得罪的人实在有点多。   李义府抿着嘴,表情却显得甚是犹豫不决,毕竟,经过了方才程三郎的提醒。   李义府陡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若是自己的意外,与那许敬宗有关联的话,那么目标必定会指向一位亲王殿下。   而那位意图取自己性命的亡命之徒,虽然对方蒙着面,但是,自己却看到了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灰色眼瞳。   现在,仔细一回忆,李义府便想到了,那位齐王府的一名护卫,同样也是魁梧高大,同样也有着一双灰色眼瞳。   看到了李义府在病床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程处弼心中一动,看样子,这老小子应该有所发现。   但他如此犹豫,莫非他也猜测到了凶手的背后,很有可能是一位亲王。 第2325章 正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却你们就是削程某的脸   许敬宗阴沉着脸,目光阴枭地乱转不已,李义府抿着嘴,欲言又止。   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自己必须要打破这个僵局才行。   当既咳嗽一声,目光慈祥表情痛惜地翘起了手指头,朝着这两位残废官员一圈。   “你们二人皆是程某的属官,敢如此伤害你们,都是在向程某挑衅。”   “正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不管是谁,动了你们,就是削了程某的颜面。”   “!!!”李义府与许敬宗两个阴险人脸色齐齐一黑,神特么的打狗还要看主人。   老子们哪里像狗了?你这个粗鄙武夫,到底能不能好好的说句人话?!   屋外,李恪放了个哑屁之后,浑身又是一阵颤抖。   屋内,程处弼大手一挥,十分豪迈地道。   “说吧,把你们的怀疑与推测,大胆的讲出来,不要害怕,有程某在,天塌上来,有程某替你们顶着。”   “莫说是那些寻常的亡命之徒,就算那些亡命之徒的身后边,其实是有王公勋贵的背景,那又如何?”   程三郎此言一出,李义府与那许敬宗可都是聪明人,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李义府抬手抹了把脸,罢罢罢,不管那程三郎说话难听与否,自己断臂之仇总不能不报。   “下官先谢过程洛阳的仗义,下官方才听了程洛阳的提醒之后,仔细回忆,的确找到了一个疑点。”   “那名蒙面骑士挥刀之时,脑袋抬了起来,下官正好看到了对方的脸。”   “虽然他蒙着面,可是他那双灰色眼瞳,份外特殊。”   “灰色眼瞳?!”一旁的许敬宗当即低呼出声来。   程处弼不禁狐疑地看向许敬宗,难道这货车祸发生之时,也见过一位灰瞳人不成?   “下官记得很清楚,齐王殿下手下一位护卫,就有着这样一双十分特殊的灰瞳。”   “是的程洛阳,下官也想起来了,之前下官跟齐王殿下的属下打交道的时候,也看到了一名护卫长着这样的灰瞳。”   程处弼抿了抿嘴,表情显得相当的严肃,双手环抱于胸前,开始沉吟起来。   这倒是一个极其有用的线索,自己之前就已经开始怀疑齐王李祐,现在李义府又给出了这么一条线索。   再一次直指向齐王李祐的身边人,这让程处弼已经从之前的六七成把握,增加到了九成。   “好,李主薄,你提供的这条线索,相当的有用,你且先好好休息,程某自会处置此事。”   看碰上程三郎大步离开病房,李义府抿了抿嘴,目光扫过许敬宗,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多谢许县丞帮忙佐证。”   这个老东西,分明就是想要抢功劳。   “李主薄不必客气,听了程洛阳之言,老夫这才明白,自己也是受害者。”   许敬宗咬着牙根恶狠狠地道,特么的,原本以为是意外,结果居然是被害。   看到许敬宗那副模样,李义府不阴不险地笑道。   “是啊是啊,看来,许县丞之前的猜测有误,不过这也怪不得许县丞,毕竟许县丞得罪的人也不少。”   “你!”许敬宗心中大恶,翘起手指头并指如剑,直指对方。   念头通达,神清气爽的李义府呵呵一乐,两眼一闭,爱谁谁。   ……   “怎么样,贤弟你有什么样的想法?”   二人回到了屋内,对案而坐,程处弼说完了那方才打听到的线索问道。   “那小子不会真疯了吧?”   李恪难以置信地摇着脑袋,此刻,再说跟李祐那个混帐小子没有关系,那就真是掩耳盗铃了。   “不过处弼兄你是怎么想的,现在就过去拿人?”   “当然不。”程处弼缓缓地摇了摇头,双手环于胸前,两眼打量着大门口。   “若是那样做,很有可能会打草惊蛇。”   “而且,我们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只能说是怀疑。   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程某蹿去亲王府邸抓捕一位亲王护卫。”   “这事必定会惹得满城风雨,万一线索是伪造的,又或者是那名护卫抢在我们抓到他之前抹脖子自尽。”   “到时候,程某就算长一万张嘴,都不好解释。”   “另外,此事还涉及到天家颜面,你觉得你爹能乐意这等事情闹得满城风雨吗?”   听到了处弼兄的这一番分析,李恪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   也对,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亲爹肯定不乐意亲儿子是犯罪主谋这样的丑闻传扬得朝野皆知。   “想不到处弼兄不但深谋远虑,居然还能考虑事情所带来的影响。”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地看向李恪,总觉得这小子话里有话。   “程某做事,哪一回不考虑周全了?”   “呵呵,小弟是在夸你,处弼兄为何要用这样的眼神来看小弟?”   李恪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端起了案几上的茶水自顾自地品味起来。   心里边则是疯狂吐槽,你要真考虑周全,为啥你的名声那么臭?不过这个槽李恪只敢在心里边默默地吐。   程处弼开始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搞,虽然自己心里边有数,齐王府的那位灰瞳者就是犯罪份子。   可是明着上门去抓捕很不现实,很多时候,动静太大,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何况今天,齐王已经离开了洛阳,奔赴他的封地刘州而去,自己想要抓人,要么半路拦截,要么……   ……   “那处弼兄你可有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   程处弼双手一摊,颇为无奈地道。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尽量低调,争取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   将那位灰瞳的犯罪份子弄到手里边,严加审讯。”   “过现在李祐那小子已经在回封地的路上,一路上,想必防备甚严,不好动手。”   “所以,想要动手,只能等李祐回到了齐州之后再行动。”   李恪听得此言,不禁兴奋地搓起了手来,迫不及待地挤到了处弼兄身边,小声地建言道。   “要不,咱们弟兄到那齐州走上一遭?”   “你去做甚?”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兴奋的贤弟。“难道你在齐州也有相好的?”   “???” 第2326章 咱们兄弟就该比翼双飞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表情甚是狐疑的处弼兄,恨不得脱下臭袜子塞他嘴里。   “处弼兄,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咱们是在聊正经事。”   “你就说有还是没有,难道你不敢回答?”   “……应该没有。”李恪甚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耐下性子解释起来。   “小弟我好歹也是一位亲王,必要的时候还能给处弼兄你打打掩护。”   “再说了,咱们到了齐州,必定人生地不熟,可我老师熟啊。   再说了,我可是奉了父皇之命,辅佐处弼兄你这位洛阳令。   你若去了齐州,把我撂在这洛阳,万一我爹问我你去干嘛去了,你说小弟我该怎么回答?”   看着这位振振有词的皇族浪子,程处弼忍不住抹了把脸。   “行吧,去就去,不过你可记得多带点侍卫,嗯,越多越好。”   “为何?难道你担心会跟小弟我……你是担心跟李祐发生冲突?”   程处弼大手拍了拍李恪的肩膀,正色言道。   “嗯,兴许你不知晓,你那位好弟弟,可是招揽了不少亡命之徒。   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我建议贤弟你还是多带些侍卫。”   程处弼知道另外一个历史时空的李祐招揽了不少的亡命之徒弟造反了,还顺手弄死了权万纪。   谁知道这一回,自己过去悄然抓捕那个灰瞳人,会不会被那齐王李祐查觉。   万一那小子狗急跳墙,又想要扯起反旗玩命,自己若是就带了小猫两三只过去,呵呵……那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所以,既然要去齐州,去齐王李祐的大本营搞事情,不准备点硬货,不多带点人手,程处弼也心中没底。   好在这段时间以来,自己好歹又整治了一批方竹大鞭。方竹的来源么,呵呵,懂的都懂。   这让程三郎不禁想到了那一公一母两只竹鼠,也不知道它们是否已经结成一对蜜里调油的小夫妻。   正努力地在那老丈人的方竹园里边频频开枝散叶,相信到了秋天,怎么也能够收获一两窝才对。   毕竟啮齿类虽然没有太多的优点,但好歹繁殖很有优势。   “也罢,小弟我就听处弼兄你的,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李恪是个聪明人,听到了处弼兄这话,考虑到李祐那种做事没头脑,冲动易怒的性格。   谁也不敢保证那个家伙会一怒之下,干出什么失智之事来,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还是多带点人手更安稳。   “不急,他们回到了齐州,怎么也还得有一段时间,估摸着,咱们先准备几天,等到了休沐之日,咱们再离开洛阳。”   “到时候,程某就说要到洛阳城周边查看水泥官道的修建情况,溜达出去几天,应该不会有人怀疑。”   两人又猥琐地凑在案几跟前交头结耳嘀嘀咕咕起来,总算是把那前往齐州去秘密抓捕犯罪嫌疑人的正经事给敲定。   此刻,程家人与李家人都蹲在门口,好奇地打量着里边挤眉弄眼小声嘀咕的程三郎与李恪。   然后就看到了李恪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之后,抬手一招。“李德进来。”   “殿下。”李德一听这话,赶紧昂首阔步地进入了屋内,凝神等待殿下吩咐。   就看到了程三郎从案几下方摸出了一副竹牌。“愣着做甚,赶紧过来搞几把。”   “……”李德一脸黑线,还以为这二位大佬商议了什么大事要自己去办,结果又是打牌。   罢罢罢,来都来了,不打牌也是闲着。   ……   卢国公府,程家人齐乐融融,已经用过了晚饭,大家开始吹牛打屁。   话题不知不觉,就从今日程大将军在朝堂之上舌战群儒,渐渐地歪楼,变成了催促程老四赶紧早日开枝散叶。   嗯,老四程处寸跟那武三娘子武茶,已然在程三郎远遁高原之时,已然结成了夫妻。   不过程处寸不忍那位老丈母自已一个人独居,跟亲爹商议。   就在卢国公府不远置下了一座院子,他们夫妻将那老丈母杨氏接到了院里奉养。   程大将军自然不会反对,毕竟这位杨氏母女跟武家那两个孽障娃娃一向不和。   自家娃娃养老丈母也是应该的。   现如今,老程家尚未成亲的,也就只有老五还有老六,嗯,还有那仍旧年纪尚幼的程七宝。   至于老五,程大将军正在给他寻思,看看能不能有中意的好人家。   胡扯吹乱半天,程大将军注意了老三又挤到了跟前来。“三郎有事?”   “爹,有件大事,孩儿想跟爹商量商量,请爹帮孩儿拿个主意。”   说到了这,程处弼压低了声音。“事涉齐王。”   程大将军扫帚浓眉一扬,抚着钢针般的浓须,铜铃大眼扫过一干亲儿子。   “嗯,成了亲的娃娃都留下,老五、老六你们哥俩陪你妹妹一块去演武场消消食去。”   老五程处立一脸羡慕妒忌恨地扫了一眼只比自己大两三岁的四哥,一脸无可奈何地领着老六和七妹,决定去那演武场好好消上一把食。   ……   “老四,过来,坐爹身边,如今你小子也是有了婆娘,再加把劲,指不定明年这当口就是当爹的人了。”   “所以,你也有资格在这里,一起好好看看爹怎么跟你的兄长们商议大事。多看,不明白就问爹……”   看着亲爹在那里对老四循循善诱地教导,这让程家一二三也不禁有些唏嘘。   程家能够登上台面的成年人,亲兄弟,自然就要互相帮衬,不然,怎么叫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看到亲爹教导完老四,目光移了过来,程处弼清了清嗓子,便将今日询问得到的那些线索等一一述出。   程大将军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目光一歪,落在了老大老二的身上。   “你们两个怎么看?”   “爹,孩儿觉得老三动作太慢,这等事情,就该果断,直接先将那名灰瞳人找到,直接抓起来……”   自家二哥话还没说完,大哥一脸嫌弃地摇了摇头,大巴掌拍在了程处亮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道。   “老二,真要这么做,这事可就会被揭得个底朝天,你觉得陛下能乐意?” 第2327章 哪知道你眼里的宝贝会是这些正经东西   “这样丢皇家颜面的事情,当然是能有多低调,就得有多低调。   宁可老三不办事,把这事呈予陛下,也比你这样闹腾得满城风雨的好。”   “咱们老程家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难道陛下能不知道?”   程处亮原本被亲哥插嘴有些不乐意,可是听到了这番分析之后,有些尴尬地嘿嘿一笑抹了把脸。   “是是是,大哥考虑得周,是小弟急了,没想明白。”   “大哥果然厉害,这个想法,与小弟不谋而合。”程处弼朝着大哥程处默翘起了大拇指,颇为佩服。   特别是家丑不可外扬这句点评,撂谁身上都十分适用。   大哥一向老奸巨滑,反正他的偶像就是亲爹程大将军。   一言一行,都在努力地学习着,虽然学不到亲爹的精髓,可好歹也是一位粗中有细的阴险人。   反倒是二哥,人实在,直来直去,但好歹虚心,也善于学习,能够从中汲取经验和教训。   程大将军只是笑呵呵地,没有进行点评,而是把目光落在了程处弼身上。   “老三,你自个是什么章程,来来来,咱们几个爷们好好合计合计,给你查缺补漏。”   程处弼点了点头,开始讲述起了自己的计划,那就是准备三天之后。   ……   领着一大票的程家人,与那同样领着一大票护卫的吴王李恪一同前往齐州伺机抓捕那名灰瞳人。   当然,因为现在对方只是犯罪嫌疑人,所以,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一切行动都不能暴露。   只等严审完毕,确定了齐王殿下就是那个幕后黑手之后,程处弼会径直将这个犯罪事实,禀报陛下,请陛下决断。   听了程处弼那详尽而又周密的计划,程大将军满意地微微颔首,不过他仍旧有疑问。   “三郎你办事,老夫一向都甚是放心。不过,这一回去那齐州,犯得着带那么多人手吗?”   “难道你觉得齐王那小子能有那么大的胆子?”   程大将军没有说完,却看到了老三微微颔首。“孩儿是真的挺担心。”   “毕竟,若是那位有心计讲策略的话,也就不会如此之短的时间,就伤了孩儿麾下。”   程大将军抚着浓须,两眼眯了起来,看到亲爹如此模样,几个儿子全都保持着静默。   良久之后,程大将军抬了抬下颔。“老四,去,把程杰还有程富,程龙一块请过来。”   “老夫手下的亲兵,你都带上,让程富带一部份人手,跟在你身边。   至于程龙那小子,让他设法盯着一座城门,再让程杰领大部份人手,在城外负责接应。”   “倘若真有什么事情,至少不会让齐王那小子把你们给堵在齐州城里边生炖了明白不?”   “是是是,还是爹你老辣,孩儿明白应该怎么做了。”   不大会的功夫,这几位程家的老人全都来到了厅中,程大将军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开始指挥若定地分派起来。   四个亲儿子也颇为激动,可惜,除了程三郎,另外三位都不能离洛阳。   毕竟按照程大将军的意思,这事,能有多低调,就有多低调。   去的亲兵多,没事,分散着前往那齐州,就以帮汉唐商行运送货物,人手不足为理由。   如此一来,就算是事后有人叽歪,也寻不着程家什么错处。   面对亲爹如此大阵仗的安排,程处弼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毕竟,亲爹这么做,那也是出于对亲儿子的安危着想,想想也是,亲爹好歹也是堂堂的大将军。   当年在那瓦岗寨搞社团的时候,怎么也得三五千人起步,现在就整自家亲兵这么点人,怕是都还觉得不太乐意。   毕竟作为一位出生入死前半生的大将军而言,几百人的小场面,实在是没啥意思。   这边商量好了,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处弼又跟那李恪暗中一阵嘀嘀咕咕。   朝堂之上,针对于程三郎懈怠渎职,玩忽职守,导致洛阳治安不宁的弹劾仍旧在继续。   不过,相较于头天的场面,这些御史们自然不会再给程大将军舌战的机会。   直接递弹劾奏折就完事,但这么一来,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朝堂上不吆喝出来。   只要陛下乐意,把那些弹劾奏折直接撂废纸篓里,那就等于是白瞎。   不过,即便如此,大伙还是得继续弹劾,不仅仅是出于自己的专业素养。   更重要的是要提醒大家,但凡是得罪了御史团伙的大臣,不管是谁,来吧,面对疾风吧,面对着暴雨疾风一样的弹劾。   而就在程三郎跟亲爹商量完大事的第二天,就连续有两只汉唐商行的大车队离开了洛阳。   朝着那东北方向晃晃悠悠地行去,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自然不言而喻。   ……   “来来来,处弼兄,小弟我可是给你搞来了一件好宝贝。”   李恪冲程三郎洋洋得意地挤了挤眼,这才从李德的手中接过了一个画轴,撂到了案几上。   程处弼看到是个画轴,一抬眼皮,看到了李恪那一脸得瑟的浪笑,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行了行了,你小子能不能正经一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这些不正经的。”   站在李恪身后边的李德噗呲一声,连放了好几个哑屁这才控制住情绪。   李恪的脸色瞬间就变成了纯洁的黑,翘起手指头,一脸悲愤地戳着那副画轴。   “处弼兄,拜托你正经一点行不行,这可是小弟我费尽心思这才搞到手的齐州城的地图。”   “知道不知道,小弟我为了这玩意,可是费了老大的劲,甚至还拿了几幅珍藏的佳作,才搞到手的。”   “哎呀,原本是正经的玩意,成成成,是为兄误会了贤弟你的美意。   不过话说回来,那你干嘛不直接跟我说这就是齐州的地图。   还非得跟我说这是宝贝,我哪知道你眼里的宝贝会是这些正经东西。”   “……”李恪一脸蛋疼地看着这位一边吐着槽一边在打开画轴的处弼兄。   貌似这话也不算有错,不不不,那些东西也是很正经的艺术大师的作品好不好? 第2328章 赵昆,记得带上一把长尺子   只不过处弼兄这种粗鄙武夫成日尽叽叽歪歪什么这种太老土。   还不如直接看会动的,有声音的,还会说着古里古里的亚麻碟啥的,呵呵……说得就跟他见过似的。   可惜他没本事带自己去见识过,这只能证明,在这件事情上,处弼兄就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程处弼没理会此刻心潮过度澎湃的李恪,而是两眼放光地打量着那张十分精致的齐州地图。   这年头,地图这种东西,一般而言,都只会由官府机构珍藏着,至少不是街市上就能够买到的东西。   不过,李恪作为一位亲王殿下,而这齐州又不是边关重镇,搞到这样一份地图。   自然不可能像他说的那么辛苦,不过这货抢功第一名的德性,不显摆下才怪。   这倒是让程处弼佩服这位皇族浪货,看样子,他们这帮子喜欢不正经书画艺术作品的人群,也是有自己的交谊圈。   眼前这幅地图,就十分详尽地描绘了整个齐州城池,以及城内各坊,就连王府的位置在哪里有几个门出入都标注了出来。   算得上是十分精细的详图,齐州在大唐也算得上是大中型城市,人口足有近十万之数。   程处弼与那李恪一起研究着地图,顺便聊起前往齐州之时的各种布置。   当然,程三郎自然是不会什么底都漏出来,毕竟做人,总得有点底牌。   至少程家人明里前往齐州的数目,让李恪知晓没啥,但是那些暗中的数目,程处弼决定苟一波。   毕竟万一不出事情,搞得这么大张旗鼓,容易被这位喜欢扎兄弟刀子的贤弟耻笑。   “处弼兄,小弟回去琢磨过了,带人也不能带得太多,小弟就带着一百来人随行,也就差不多了。”   “一百多,行吧,也是,你堂堂亲王殿下,若是把你吴王亲事府和帐内府的手下人全拉出来。呵呵……”   “保不准你前脚刚把人全拉出来,后脚你爹就抄着大棒棒上门了。”   听到这话,李恪小白脸一黑,悻悻地瞪了一眼这位永远不知道人话怎么说的处弼兄。   ……   由于大唐的亲王在开国之初肩负统帅一方精兵的重任,所以一般都会有有两支专门的卫队:亲事府和帐内府。   这两个府的长官都为典军,副长官为副典军。   亲事府下有执仗亲事和执乘亲事各十六人,执仗亲事是弓箭手统领,执乘亲事是骑兵统领。   在这之下又设亲事三百三十三人,职务应该就是弓箭手和骑兵,分别由校尉、旅帅、队正和副队正统领。   而帐内府的组织结构也与亲事府相同,只不过兵马数量则是亲事府的一倍多个零头,也就是六百六十七人。   一般亲事府的兵马,应该是一半骑兵一半弓箭兵,但这只是常规配置。   吴王这位深受陛下宠爱的亲儿子,经常与程三郎一起被亲爹李世民踹到荒蛮之地去呕心泣血的建功立业。   所以,他麾下的亲事府亲事那三百三十三人,全部都是骑兵。   也就是之前去泸州,还有蹿去姚州的时候,李恪会率领亲事府与帐内府前往。   若是平日里,也就只是领着一票亲事府的部份骑兵精锐充作护卫,跟着程三郎到底浪荡。   莫要看那李德与李敏那哥俩成日跟在李恪身边肩并肩的当护卫头子,其实这哥俩还各有一个身份。   李德是亲事府典军,李敏是帐内府典军。   只不过平时,李敏属于是光杆司令,混在亲事府里边蹭吃蹭喝。没办法,谁让他与李德是亲兄弟。   而且又是重要的武官,当然要跟吴王殿下肩并肩,以便随时听候召唤。   再加上帐内府是步兵编制,李恪也不乐意自己一个有码的骑兵,屁股后边尾行一帮子慢吞吞的无码的步兵。   (咦?上一行好像马字多了个石字旁,大家不必介意,就当是作者打错了字。)   对李恪这种只想带着有马的一百骑兵前往齐州的作法,同样有马的程三郎表示欣赏。   毕竟无马的虽然能够脚踏实地,感觉更真实,但时速快不了。不像有马的,动不动就想快进一波。   ……   朝会开,收奏折,撂案几上,继续朝会商讨军国大事,说完,拍屁股散伙。   回到了文成殿,那一叠弹劾程三郎的奏折,其中还夹杂着一两本就那天程大将军舌战群儒,扰乱朝堂的奏折又全被李世民撂到了一边。   打量着那七八份奏折,李世民一阵牙疼,别的朝臣被弹劾,往往都是一波流,弹劾过就完事了。   可这帮子御史,弹劾起程家人来,那股子耐力和毅力,简直堪比移山的愚公了都。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说来说去,弹劾的全是些鸡毛蒜皮的破事。   除了让程家人的名声有损之外,根本不起波澜。   问题是,程家人有好名声吗?李世民一思考到这个问题,自己就先乐了起来。   “赵昆,把这些都拿下去吧,真是让人头疼啊,每天都那么多,那些御史还真是……”   听到了陛下的吐槽,赵昆忍不住说了一句俏皮话。   “陛下,臣觉得,那程三郎这才回来没多年,怕是弹劾他的奏折,垒起来怕都快有人高了吧?”   “……有吗?”李世民看着案几上的那七八本奏折,忍不住伸手去比划了一个高度。   “这个,臣没量过……”听到了李世民好奇的询问,赵昆脸色一僵,摇了摇头道。   “唔……”李世民抚着长须,目光却死死地盯着那叠奏折,这让伸出了手的赵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搬走。   “那个,弹劾奏折都在哪?走,今日正好闲着无事,朕去查验一下,看看宫中有没有存放好这些东西。”   说到了这,李世民很有精神地站起了身来,自己伸手抄起那些弹劾程三郎父子的奏折,大步朝着屋外快步而去。   走了没几步一回头。“赵昆,记得带上一把长尺子。”   “……诺。”赵昆的眼皮一阵狂跳,得,看样子陛下今天心情相当的好,没有乐子,知道去主动找乐子了都。 第2329章 能成为大唐英主的李世民,何等机灵   “闺女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长孙皇后看到珠圆玉润的亲闺女挺着那已然显怀的肚子,在那武媚娘的搀扶下走进了殿内,赶紧迎上前去。   “女儿想娘亲了,也想爹爹了。”李明达冲长孙皇后嫣然一笑。   然后翘起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小家伙一点不老实,时时就会动动。”   “女儿一大早就被他闹醒了,睡不着,就想过来给娘还有爹爹请安。”   长孙皇后眉开眼笑地轻抚了抚女儿的孕肚,朝着李明达道。   “好好好,能活动腿脚,看来这小家伙以后也是个性格活泼的。”   李明达一脸幸福地轻抚着孕肚,喜滋滋地道。   “嗯嗯,肯定像我夫君,娘你说对不对?”   娘俩说了一会话,估摸着李世民应该已经散朝,长孙皇后搀着那李明达朝着文成殿而去。   只不过来到了文成殿前,这才知晓,陛下到一旁的专门存储奏折的院落溜达去了。   “要不咱们在这里歇息,等你爹爹回来?”   “不用,夫君说过,孕期就是要多运动,身体才能够健健康康的,娘亲咱们一块去看爹爹吧。”   “也不知道爹爹去那种地方干嘛……”   看着好奇心甚重的李明达执意前往,同样也很有好奇心的长孙皇后自然从善如流。   母女二人再一次移步而去,来到了那间院子,这才刚刚跨步进了院门。   就听到了里边传来了李世民那中气十足的宏亮嗓音。   “这几本都是弹劾程咬金的,撂那边,嗯,这些是弹劾程三郎的,撂这边……”   “???”长孙皇后与李明达母女二人一脸的迷茫,大唐皇帝陛下在这里弄个啥?   好在,作为跟夫君两小无猜之龄就呆在一起的长孙皇后很懂得夫君。   心里边已然隐隐有了猜测,十有八九,定然是夫君又闲得无聊了。   翘起手指头,冲转过了头来,正好看到自己的大内侍卫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母女二人一脸平静,迈着轻盈得犹如狸猫般的脚步,悄然地朝着那间屋子接近。   此刻,李世民这位大唐天子带挂着一脸古怪地笑容,将那赵昆等人抄过来的奏折在那整理。   然后将弹劾程咬金,又或者是程三郎的奏折分门别类地堆在地板上。   一票大内护卫也是一脸嘻嘻哈哈的表情,配合着这位很不地道的大唐天子,真心有一种不良学生正在干坏事的名场面。   ……   李明达咬着樱红的朱唇,转过了头来,一旁,娘亲长孙皇后一副很伤脑筋的模样。   至于胡尚宫,则轻轻地扯了扯武媚娘,两个精明而又识大体的女性悄然地后退,把空间留给了这对母女。   此刻,大唐皇帝陛下双手叉着腰,站在了那里,打量着那些大内侍卫们将那些弹劾程咬金与程三郎的奏折给堆叠起来。   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陛下很有成就感地打量着跟前的那些奏折,不禁砸舌道。   “看来,程三郎那小子,比他爹名声更恶,瞧瞧,弹劾卢国公的奏折,拔一块,都才不到弹劾程三郎的一半。”   “陛下,想来是因为小程太保刚把御史台的一干御史给得罪狠了。”   “呵呵,言之有理。”李世民打量着那已经堆叠出来的奏折,上前抬手一比划不禁大乐。   “朕记得,程三郎那小子的个头,也大致就这么高吧?”   “陛下英明,臣记得,程三郎的个头大致也就差不多这样的高度。”   “那小子若是知道回到洛阳这才半年多,弹劾他的奏折就能够与其等身,会不会颇为自豪。”   听到了陛下这知,一干忠心耿耿的大内侍卫正想秀配合的狂笑两声。   可就在这个时候,悄然出现在屋外的母女二人,瞬间让一干大内侍卫脸上的表情僵硬,根本笑不出来。   能成为大唐英主的李世民,何等机灵,看到那些本该大笑配合的大内侍卫一个二个瞠目结舌地看向自己身后。   当机立断地翘起手指头一扫,指了指那两堆弹劾奏折。   “朕就颇为他们父子二人自豪,为了朝廷做事,却不被那些眼界狭窄之辈理解。”   “甚至因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成日弹劾,朕心……咦,观音婢,小兕子你们怎么在这?”   看着亲爹那副夸张的惊讶脸庞,李明达差点都不知道应该拿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   好在一旁的娘亲长孙皇后比亲闺女更加的老练,露出了一副云淡风轻的笑容。   “夫君散了朝会还在操劳呀,这些,全都是弹劾程三郎的?”   长孙皇后打量着那比夫君的个头还要高出一截的奏折,心里边也颇为震惊。   不愧是大唐年轻一辈最出彩的妖蛾子,就连被朝臣弹劾的的次数,都比别人多上太多。   虽然长孙皇后很想吐一句关于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槽,但考虑到闺女就在跟前,决定等没人再跟夫君打配合。   ……   “闺女来来来,爹方才真的就是闲着无事,就过来巡察一下那些人可有将这些奏折堆规整。   没想到弹劾程三郎的有那么多,没别的意思。”   “嗯,女儿相信爹爹。”李明达扁了扁嘴,然后很公式化的答了一句,很得体。   但这不是李世民想要看到的结果,忍不住扭头朝着观音婢看过去。   长孙皇后忍住笑意,本想装着看不到,可考虑到夫君也难,凑到了李明达的身边,小声地嘀咕了句。   李明达两眼一亮,转过了身来,看向亲爹。“爹爹,我想吃冰淇淋。”   李世民本想一如以往般下意识摇头拒绝,毕竟孕妇吃那种冰镇的玩意,而且现在还是春天,万一吃出点啥毛病来咋整。   可看到闺女那双水汪汪的明眸,最终心肠一软,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行吧,但是只能吃一个。”   “爹爹你真好。”这下子,那张俏脸终于绽开了犹如雨后初晴般的绚烂笑容。   李世民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罢罢罢,下次想要埋汰程三郎自娱自乐的时候,一定要让侍卫把好门。   千万不要让胳膊肘可劲往程三郎那边拐的亲闺女看到。 第2330章 自古以来,天纵奇才都不可以常理论之   “这些日子,你夫君累坏了吧?”   李世民一边舔着冰淇淋,一边慈祥地看着亲闺女在那里美滋滋地吃着冰淇淋。   “嗯嗯,这几日,那许县丞和李主薄都伤了,夫君每天一大清早就得赶去县衙里边给他们做检查。”   “不过好在,这二位都已经没有了性命之忧。   夫君还说,原本李主薄的胳膊没被狗叨了去的话,兴许他还能帮他接上。”   “狗叨了?”听了闺女的解释,李世民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   只能说李义府那家伙是真心倒霉,毕竟洛南地区人烟凋零,莫说野狗,就算是野兽都有。   听到了这话,长孙皇后也不禁有些狐疑地轻叹了口气。   “唉……说起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先是一位县丞出了车祸,接着主薄被人重伤。”   “嗯,为夫已经遣人暗中查访,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只是时日尚短,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   李世民询问起李明达,这才知晓,今日是程三郎把李明达送到了宫门外。   然后要出城去巡视洛阳以及周边的道路建设情况。   “那正好,你今日就在宫中好好呆着,等你夫君晚上回来了,再载你回去就是了。”   “爹爹,程三哥哥说为了不耽搁时间,所以就不回洛阳了。   准备花个几天的功夫,好好的把洛阳周边地区都看看,了解了解情况。”   “都这个时候,他还这么乱跑。”   看了一眼亲闺女的肚子,李世民顿时有点不乐意了。   “爹爹,程三哥哥乃是洛阳令,而今洛阳的政务繁琐,夫君也是没办法。   而且女儿也觉得,夫君应该去,不能因家事而废公务,免得老有人喜欢弹劾我夫君这样那样的……”   说到最后一句,李明达忍不住皱起了可爱的鼻翼,表达了自己的不乐意。   李世民忍不住抹了把脸,总觉得闺女这是在埋汰自己这位亲爹。   唉,自己也真的没想到,谁让那两个家伙那么倒霉,嗯,回头就赶紧催促下绣衣那边。   查了这么久,到底有什么情况,总不能连蛛丝蚂迹都找不到吧?   ……   一位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中年男子,快步进入了文成殿内。   朝着那正在审阅着堆积如山的公文的李世民恭敬地一礼。   “微臣参见陛下。”   “嗯,平身,关于洛阳县主薄李义府被亡命之徒袭杀一案,你们绣衣可有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这位绣衣使心中有些揣揣不安,但最终还是一咬牙,从怀中取出了一份密奏。   “陛下,臣这里,的确有一条线索,只是……”   “只是什么?”李世民有些不悦地放下了手中的公文,抬起了头来。   “据臣及属下所收集到的信息,那名亡命之徒在袭杀李义府之时,李义府的心腹亲随也做出了反击。”   “虽然未能留下此人,却伤到了对方的座骑,还将对方的马尾断去一截。”   “臣等就照此特征,在洛阳城内四处寻访,后来侦知,有一名骑士,曾经骑着这类似的断尾健马。”   “从洛南怀仁坊一带离开洛阳之后,过桥离开。之后再没有人见着,之后我们继续沿途一路侦查询问路人。”   “有人在食肆里,见到了那位断尾健马的骑士是一位眼珠呈淡灰色的壮年男子……”   李世民搁下了笔,仔细地听着,一直追踪到了距离洛阳三百里处,就再没有人见到过。   李世民的表情渐渐地阴沉了下来,目光阴恻恻地看着这位绣衣使。   “为什么不继续追索下去?”   “陛下,臣等一路沿途追索,经郑州、滑州、濮州、郓州,直到济州之时,就再没有收到关于那断尾座骑与那名骑士的消息……”   说到了这,这位绣衣使抿了抿嘴,再次开口。   “臣只能先赶回来禀报陛下,不过臣留下了大批人手,正在最后侦知那断尾座骑出现之地的周围进行仔细的搜寻。”   李世民颇为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罢了,你们继续暗中查访,务必要有个结果。”   “微臣遵命。”绣衣使恭敬地朝着李世民一礼,这才起身,朝着殿外退去。   ……   文成殿内,李世民站在那张在地板上铺了近丈方圆的巨大地图跟前。   看着工部的官员,正拿着鞭子,在那张地图之上比比划划,戳来戳去。   禀报着他们去岁冬到今春所干出来的成绩。   “陛下,这是工部正在疏浚的河道,经过了一个冬天的全力动工,整条洛水已经疏浚完毕。   再有就是,今年,关于黄河堤防的加固……”   李世民抚着长须一面看一边询问一情况,足足两刻钟之后,那位工部侍郎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工部侍郎虽然已经离开,不过李世民仍旧站在地图跟前,打量着大唐的运河与各道的疏浚线路。   就在这个当口,长孙皇后出现在了殿门口,身后边的胡尚宫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夫君忙了一早,都已经午时了,妾身闲着也是无事,过来给你送些吃食。”   “好好好,有心了,大唐各州道的河道疏浚工作,去年以来,都做得颇为不错。”   “方才为夫还问了那位工部侍郎,若是要在宽度超过三里及以上的河道之上架桥,该当如何,你猜那位侍郎怎么答的?”   “这个妾身可真不知道。”   “那位侍郎说,倘若是过去,工部想要在如此宽阔的河面架桥,唯有浮桥。可若是想要架设长久牢固的桥梁。   怕是只能向小程太保请教,毕竟他在那洛阳城西已经成功架起了一座宽度超过两里的,想必三五里也不在话下。”   说到了这,李世民不禁感慨地摇了摇头。“为夫实在想不明白,那小子怎么什么玩意都会。”   长皇后将食盒打开之后,将里边犹自冒着热气的菜肴拿了出来,一面笑道。   “夫君,自古以来,天纵奇才都不可以常理论之。”   听到这话,李世民不禁牙疼地砸了砸嘴。   “这倒真是,那小子,的确不可以以常理论之。”   不光是能干事,也能搞事。   看到李世民正在那里大快朵颐,长孙皇后给李世民挟了一筷菜,随口问道。   “夫君,祐儿可有消息传回来,他回封地,估摸着也该到了吧。”   听到长孙皇后提及那个孽障,李世民点了点头言道。   “着实应该到齐州了才对,齐州……” 第2331章 咱们这位贤婿的心眼向来不大   长孙皇后一脸愕然地看到了李世民撂下碗筷,起身来到了那张尚未收起的地图跟前。   这样的举动,让赵昆与那胡尚宫也有些懵逼,陛下这是咋的了?   “赵昆,那日绣衣使前来禀报那袭杀李义府的凶手行踪,是怎么说的?”   “陛下,那名亡命之徒从洛南离开之后,经郑州、滑州、濮州、郓州。   直到济州之时,就再没有收到关于那断尾座骑与那名骑士的消息……”   “你现在派人去问一问绣衣使,可有在济州,遇上什么异常。”   “程三郎堂堂的洛阳令,居然扔下一摊子事,不知道野哪去了。”   “恪儿那小子也着实混帐,居然连个消息也没传回来。”   李世民坐在案几后边,脸色甚是阴沉地道。   赵昆一脸急匆匆地朝着文成殿快步而去,长孙皇后满露疑色,缓步上前。   可是看到夫君那张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脸,忍住了开口相询的冲动,温婉地站在他的身畔。   “……陛下,绣衣使那边说,他们抵达了济州之时,遇上了齐王殿下归藩的队伍。”   听到了赵昆传来递来的消息,李世民的眼皮一阵狂跳,喃喃地低声道。   “他们也就是进入济州地界之后,再也查探不到那名骑断尾马的灰眸骑士的是吧?”   “正是。”赵昆的心中也不禁一沉,难道说,这里边,真的跟那位齐王殿下有什么牵扯不成。   若真是那样的话,堂堂亲王,居然向朝廷命官下手,这绝对不是小事情。   此刻,一直安静不发一言的长孙皇后也不禁脸色微白。   “陛下,方才那位绣衣使还提供了一个消息,经过洛阳县衙那边传来的……”   “程三郎与吴王殿下,已有多日,未到县衙公干,有人曾经在那经过濮州城的汉唐商队车队中。   见到了两个人,很像吴王殿下与程三郎……”   李世民:“……”   长孙皇后:“……”   “夫君……”长孙皇后看到脸色微变的夫君扬手示意赵昆先退下,忍不住小声轻唤道。   “该不会是巧合吧?”   “不,为夫经由绣衣使查到的这些消息,以程三郎的脑子,他不可能放过任何一条蛛丝蚂迹不成?”   “怕是他们也是在追索这条线索,想要亲自动手追根究底。毕竟,咱们这位贤婿的心眼向来不大。”   听到这句形容,长孙皇后眼皮忍不住一跳。夫君还真是,啥时候都不忘记吐槽。   “何况他手底下两名官员皆尽残废,他若是不查明真相,呵呵……”   觉得自己已经猜测出了真相的李世民不禁心中有点得意,可旋及,一想到十有八九,李祐那个孽障才是幕后主使者。   脸色再一次阴沉了下去,背负着双手,在殿中缓缓踱步。作为李祐的亲爹,李世民很清楚李祐的性格缺陷。   正是因为如此,这个性格偏激,行事喜欢极端的亲儿子既然能够干得出杀害朝廷命官的事情。   一旦觉得事情不对路,没有自己这个亲爹压制的话。   那么他有很大的可能性不撞南墙不回头,十有八九破罐子破摔,干出更令人发指的事情来。   一旁的长孙皇后也同样表情显得有些阴郁,沉吟半晌之后小声地道。   “夫君,祐儿那性子,妾身有些担心。”   “是啊,那个孽障,非但愚蠢,而且还脾气暴躁,行事冲动,一旦上了头,什么事情都能够干得出来。”   “堂堂亲王,指使人谋害朝廷命官,他这是想要干嘛,倘若他知晓了那程三郎与恪儿为了查案,去了齐州……”   说到了这,李世民的表情阴沉了下去。“来人,速速去召柴卿家入宫,快去……顺便知会程咬金,让他也过来。”   想了想,转过了身来,朝着长孙皇后微微颔首。   “为夫想亲自去一趟,那毕竟是一位皇子,朕,不希望他一错再错。”   “再有就是,莫要让小兕子知晓,她如今身子重,省得闺女心急伤了身子。”   长孙皇后紧紧地握着夫君那双宽厚的大手,点头轻声道。   “妾身明白,宫中诸事,还有小兕子,交给妾身就好,夫君放心便是……”   ……   柴绍与那程咬金在宫门口碰了头,看到了彼此,都不禁有些懵逼。   “老程,陛下到底寻你我何事,你可有收到什么消息?”   “程某哪里知晓,我也是一头雾水,不过陛下有命,为人臣者,焉有不遵之理?”   程咬金一脸正气凛然地大声言道。   柴绍有些狐疑地打量着这只老妖蛾子,总觉得这老伙计似乎猜到了什么。   看到了柴绍投来的目光,程大将军抹了把脸,推了推柴绍道。   “反正我老程估摸着,肯定不会是什么坏事情,赶紧走吧。”   二人急匆匆地进入了文成殿内,就看到了大唐天子一身便装的李世民肃容坐在殿内。   “臣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召臣前来,所为何事。”   柴绍当先一礼,恭敬地问道,一旁行礼的程咬金也是嘿嘿一乐,那意思就是俺也一样。   李世民看到了程咬金那张嬉皮笑脸的表情,没来由的心中一恶。   不过这个时候不是跟这老货打嘴皮子仗的时候,李世民站起了身来。   “柴卿,你率两千左卫精骑,随朕出巡,今日工部来禀,河道疏浚已然收尾。   正好这些日子无事朕要巡察黄河沿岸。嗯,程卿你伴驾左右。”   “是,那臣这就回去准备。”柴绍恭敬地一礼答道。   “不用准备了,今日就走。”李世民已然站起了身来,大步朝着殿外行去。   “陛下?!”柴绍满脸愕然,扭头一扫旁边的程咬金,看到程咬金冲自己使了个眼色,快步地朝着殿外赶去。   柴绍当即凛然遵命,虽然不明白陛下这么迫切到底是什么原因,但是作为一位忠心耿耿的臣子。   柴绍当然明白自己应该无条件地服从陛下的意志。   不到两个时辰,两千精锐铁骑,悄然地离开了洛阳城,从洛阳城北出城之后,径直朝着东方北向狂奔而去…… 第2332章 你家那小子是什么德性,你难道不比朕更清楚?   因为从洛阳向东的官道,已然变成了平坦牢固的水泥官道,所以,李世民先是乘车。   只不过此刻,程咬金被李世民唤进了那辆四轮马车里边,正跟大唐天子对案而坐。   “你家三郎去哪了,你可知晓?”   李世民打量了半天,奈何根本就没有办法在这个老厚脸皮的脸上查觉半点端倪,只能单刀直入。   “哦,我家老三说他要亲自去寻找线索,抓捕凶手去了。”   “就这?……”李世民呆呆地看着对面,程大将军的表情那样的无辜,那样的迷茫。   “陛下怎么了,难不成,那小子查案查出什么问题了?”   看到这个老厚脸皮那张浑然天色的吃惊表情,李世民忍不住抹了把脸。   虽然从内心来讲,李世民可以笃定,程咬金肯定知道些什么。   可问题是,自己没有证据,何况这老小子滑不溜手的,想要找到他的破绽,那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   “那你可知晓,你儿子还有我家三郎,他们在数日前,曾经在那濮州现身。”   听到了陛下这话,程咬金露出了一脸恍然之色,大巴掌一拍腿憨厚地笑道。   “看来那小子真没胡扯瞎吹,他说他有了线索,既然都撵到了那濮州去,证明线索应该没有问题。”   “程!咬!金!”李世民脸色一黑,忍不住开口喝道。   “别给朕玩虚的,说清楚你都知道些什么,那小子要去齐州,可有知会了你?”   “你家那小子是什么德性,你难道不比朕更清楚?”   “就只是去查案?你当朕这双眼睛是摆设不成。呵呵……”   马车外面,支愣着耳朵的柴大将军听到了陛下着恼的声音,旋及,就立刻嗅到了一股浓烈的马屁味道。   “陛下果然英明睿智,慧眼无双,老程佩服得五体投地,老程还有犬子那些微末伎俩,果然不入陛下法眼……”   “又来了,又来了,呵呵……”脸色微黑的柴绍揉了揉自己那狂跳的眼皮。   这个厚脸皮的马屁手段,怕是丝毫不比那帮子能说会道的文官逊色。   “行了,赶紧跟朕说正经的,别废话。”虽然马车里边又传来了陛下的声音。   可是还能够感觉得到,陛下的声音里边透着一股子神采飞扬的意味,得,这马屁下去,果然效果非凡……   ……   巍峨的齐州城外,一行数十人此刻正缓缓地沿着官道,从西南面,朝着齐州赶来。   此刻,一位高大昂扬,脸上有着一把浓须,可偏偏皮肤好得不行,剑眉星目的骑士。   此刻正抬着脑袋,打量着那高高的齐州城门楼子,啧啧有声地道。   “这就是齐州?不愧是能够成为亲王封地的地方,咱们这一路行来,这齐州可真是不小啊。”   “处弼兄言之有理,话说回来,咱们有必要这么打扮吗?”   一个懒神无气的嗓音,在这位浓须骑士身边响起。   但见这位面如冠玉,颔下三缕长须,但偏偏脸上有一个大痦子,足以让人辣眼睛的痦子。   让人看了第一眼就不乐意看第二眼,这位,正是大唐皇族第一浪子,长得跟姑娘还俊的吴王李恪。   程处弼抚着那把长可及腹的浓须,一扬浓眉,扫了这位好兄弟一眼,又赶紧撇开了脑袋。   “细节,贤弟,细节就是魔鬼,细节搞不好,导致了多少历史的悲剧,咱们可不能不引以为诫。”   “为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想,那齐王李祐好歹跟你也是多年的亲兄弟。   他的身边,可是有不少人都认得你的,偏偏你的模样,你的气质,一般人根本就模仿不来。   万一进了齐州城,多瞅你两眼,发现端倪怎么办?   给你加点料,谁乐意多瞅,如此一来,不就最大程度的杜绝了咱们哥俩泄露行踪的麻烦?”   “你看程某,就不敢弄一把跟我爹一般的假须,只能用这种差不多能遮住半脸的大胡子……”   “再说了,贤弟你也就忍忍,进城的时候伪装一下,等到了地方,自然也不必再装。”   李恪摸着自己那张面如冠玉的脸庞,也是,谁让自己长得好,太容易吸人别人的目光,特别是那些年轻女子热辣的眼神。   罢罢罢,处弼兄故意让本王扮得这么丑,分明就是嫉妒本王比他更受女子欢迎,反正忍忍也就过去了。   万一漏了馅,白跑一趟,哥俩岂不成了朝野的笑柄才怪。   毕竟都已经来到了齐州城,万事俱备,就差这一哆嗦的功夫,万万不要出妖蛾子才是正经的。   ……   他们这些人轻轻松松地就以汉唐商行商队的名义,进入了齐州城内。   等他们赶到了齐州汉唐商行之时,程处弼就看到了那管家富叔此刻正在这里笑眯眯地等着自己。   对于亲爹的安排,程处弼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何况管家富叔这种追随亲爹经历过无数生死的老司机,经验老道,对于自已也是一大助力。   “三公子,那齐王手底下,的确有一位灰瞳的亲随,叫梁猛彪。至于断尾的座骑,齐王府里,的确有一匹。”   “小人特地去跟那齐王府管牲口棚的那位管事交上了朋友,打听出来的。”   看着跟前这位笑容憨厚而又富态的管家富叔,程处弼与李恪都不禁一脸的心悦诚服。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没想到,自己等人这才刚刚来到这齐州,前哨都已经搞定了所有的侦察任务。   既然已经确定了那位犯罪嫌疑人就在齐王府邸之中。   那么接下来,自己这边需要做的就是,筹划一下,怎么才能够将那梁猛彪给悄悄地抓铺归案。   这才是此刻潜行至齐州的重点和难点。   管家富叔倒也给出了答案,那些齐王府的护卫,一般来说,应该是分成三班制。   每天都会有人离开齐王府,到齐州城的各处瞎溜达,不是上酒馆饭肆,就是到构栏馆阁去找小姐姐。   不过第二天都会回去,另外一波出来,所以,富叔他们到这里也有好几天的功夫,但只见到过那梁猛彪两次。 第2333章 那个不听话的特差生已经对老师动了杀意   “这个灰瞳小儿,贪杯好色,每一次出了府,都必定会前往齐州府的构栏里边寻花问柳,而且还非得找那年纪大的……”   看着说得眉色飞舞,唾沫星子横飞的富叔,程三郎赶紧及时抬手插嘴。   “那个富叔,咱们聊正经的,嗯,就聊正经的。”   旁边的吴王殿下,此刻咧着个嘴,好在跟处弼兄呆久了,知道程家人是啥德性,这样的小场面,还是能够控制住情绪。   “嗯,对对对,是老朽失言了,那个三公子,最好下手的地方,就是他们前往那勾栏途中……”   “来,富叔,这是地图,你给我指点指点,他们的线路……”   已经有经验丰富的程家人在那里盯着梢,程处弼与李恪的到来。   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到梁猛彪离开齐王府之时,程家人把那梁猛彪给绑过来。   然后或者是先审问出结果,或者是先把那货给带出齐州城再审讯。   总而言之,拿到了结果之后,都必须要在第一时间,传递往洛阳。   毕竟谁也料不准那齐王李祐在知晓了自己派去的杀手被抓了之后,气极败坏之下,会干出什么出格的大事来。   “第一时间审讯更为妥当,毕竟这里是齐州城,咱们想要乘夜带走这么一个大活人出齐州,不是那么容易。”   因为想要绑架那梁猛彪,白天肯定不方便,他们一般都是出了齐王府,到那些酒肆里边呆着华灯初上。   才会前往勾栏馆阁,毕竟勾栏馆阁代表的是夜生活,大白天开门迎客的,肯定都不是正经的勾栏馆阁。   自然,想要动手,也就只有在入夜之后,而入夜后齐州城的城门已然紧闭。   所以,第一时间是带不出去,只能第一时间先行审讯,拿到东西之后,传往东都洛阳,直接交到老丈人的手里边去。   毕竟李祐可是一位亲王殿下,程处弼又不是钦差,而只是洛阳的地方官。   他蹿到这齐州来抓捕人犯,从道理上还能讲得通,但肯定没有权力把一位堂堂的亲王绳之以法。   重要的是,为了大唐皇族的脸面,这事是能有多低调,就尽量去低调。   而此刻距离那梁猛彪再次出现,还有两天的光景,大家自然只能蹲在这齐州等待。   李恪原本寻思着既然要后天才动手,闲着也是闲着,要不去构栏?   啊不……要不去见老师权万纪一面,可是考虑到现在正经事还没成功。   万一去见了这位铮铮铁骨的老师,引起了他的怀疑,反倒容易打乱计划。   就在天近黄昏之时,突然一位程家人匆匆地进入到了汉唐商行之内,跟管家程富一阵嘀嘀咕咕。   ……   管家富叔不禁脸色一变,再一次确认了对方提供的消息,富叔毫不犹豫地起身就走。   很快,程富就赶到了后院的一间屋子跟前,就看到了三公子还有李恪等人正在很有精神的打着竹牌。   看到了这一幕,行色匆匆的富叔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在门口。   程处弼听到了动静一抬头,看到了一脸黑线的富叔,不禁有些腼腆地一笑,赶紧将手中的竹牌一丢站起了身来。   “富叔怎么,可是有什么新的情况不成?”   “三公子,方才咱们的人看到了那权万纪权长史满脸怒容的离开了齐王府。   齐王殿下都追到了王府门口似乎想要请权长史回去,权长史只说了几句话,就径直乘车回府去了……”   “这是什么情况?”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向李恪,李恪也同样一脸懵逼地摊开了双手。   “小弟我怎么知道?小弟也就在洛阳的时候,向我老师旁敲侧击的打探过情况而已。”   “他们谈话的内容是什么?”程处弼朝着管家富叔问道。   富叔有些无奈地摊开了双手。“咱们的人都是生面孔,只是在远处观测,所以根本就听不到对方在说些什么。”   “对了,权长史离开的时候,那位齐王殿下的表情,可是相当的不好看。   甚至还从护卫的手中抢过了一把刀来,只是最后被劝回了府中。”   听到了这,李恪陡然倒吸了一口凉气,虽然自己那位老师脾气不好,但终究也是教导自己多年。   听那意思,怕是李祐那个不听话的特差生已经对老师动了杀意。   “处弼兄你想必也知道,我那老师向来耿直,性格也十分倔强。   想必是此番回齐州,知晓了李祐那小子手底下有一帮亡命之徒,所以逼那小子赶人。”   程处弼摸着下颔,胡子已经取掉了,露出他那轮廓分明的硬朗脸庞。   “万一,万一是你老师琢磨出了你去找他的目的,让李祐那小子这么做呢?”   “你应该很清楚齐王那性子,这里又是齐州,若真是跟你老师撕破脸的话……”   “这,这不能吧?”李恪的脸色不禁又难看了几分,眼珠子转了两圈,一咬牙开口言道。   “要不这样,小弟我干脆乘夜,去拜会一下老师。”   程处弼砸了砸嘴,目光一斜,落在了管家富叔的身上。   富叔冲程三郎微微颔首恭敬地道。“老朽也觉得殿下所言极是,最好打听清楚发生了什么。”   “……也行,我和你一块过去,最好能够问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富叔,辛苦你了,派弟兄们盯着点,但凡那齐王府有什么异动,最好第一时间派人过来传递消息。”   “这个三公子你尽管放心,老朽明白,定然不会误了大事。”   ……   程富站在那汉唐商行门口,看着顶着一把长胡子的三公子还有那位脸上长痦子的吴王殿下领着一票人扬长而去之后。   思来想去,自己留在这里也没啥用,还不如直接亲临前线去看看那齐王府邸的情况到底如何。   不大会的功夫,程富也就悄然地赶到了那齐王府隔着近两步百的酒楼,径直往那顶楼最豪华的雅间而去。   因为亲王府邸周围,自然不能允许有可以窥视到王府内部的建筑存在。   所以附近的民居宅院,或者是商铺都颇为低矮,而足到近两百步外,才有三层的建筑物出现。 第2334章 唯有一个办法,那便是殿下兴兵举义   毕竟就算是神射手,抄着硬弓,也不可能射到两百步之外去,所以,两百步外,自然也就没有了这样的限制。   不过这点距离,对于手中抄着千里镜的程家人而言,根本不算个事。   若有心观察,都能够看清楚守在齐王府门口的护卫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   同时还能够看到齐王府内的一些景致以及活动迹象。程富来到之后。   打量着三个肩并肩地抄着千里镜,打量着那齐王府的程家人。   一个负责盯住齐王府府门,另外一个则负责盯住侧门,还有一个负责监控着府内的情况。   一旁边还有四位正在休息的程家人,美滋滋地享用着那些酒菜。   毕竟这里是酒楼,一票膘肥体壮的壮汉蹲一间屋子里,你要不点一些美味佳肴来吃吃喝喝。   总会让人感觉怪怪的,很容易让人起疑心。   晚饭还没用的管家程富理所当然地也美滋滋地胡吃海喝一顿,皇帝都不差饿兵,何况老程家。   ……   齐王府内,齐王李祐脸色铁青地坐在案几后方,由着侍者点燃了室内的烛火。   他的左右,则坐着那位燕弘亮、昝君谟、梁猛迅等一干心腹。   此刻这引起心腹手下,都显得甚是忧心忡忡,毕竟,今日权万纪与殿下的冲突,已经摆到了明面上。   李祐此刻目光落在案几上,案几上摆着一柄镶金嵌玉的宝刀,此刻,宝刀刀身露出寸许。   在那绽放开来的火光之下,透着一股子阴冷的森寒。   许久之后,李祐这才抬起了头来,目光一扫,落在了舅舅的妻兄燕弘亮身上。   “燕典军,你觉得权万纪那老狗,到底知道多少?”   看到李祐投来的目光,燕弘信无奈地硬起头皮道。   “殿下,他突然如此暴起发难,燕某实在是有些担心,兴许是昝、梁二人动手后,兴许是留下了什么首尾,让他查觉了端倪。”   看到这二位鼓眼来的眼珠子,燕弘信只能装着无视。那怎么办?   我总不能说是因为殿下你太过于急切报仇雪恨,那许敬宗与李义府都是刚刚得罪过你的人。   前后不到十天,两个人一个断了腿,一个没了手,不怀疑你,还能怀疑谁?   是的,今日权万纪居然径直当面询问,齐王殿下有没有指使手下的亡命之徒谋害朝廷命官。   齐王当然矢口否认,可那权万纪却不依不饶,说什么那两个人都得罪过殿下你。   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两个人都重伤垂死,幸好被那程三郎救下。   倘若真是殿下你做的,最好速速将一干凶手绳之以法,向陛下上奏请罪,兴许陛下还能原谅你。   若真不是你做的,那么你蓄养那么多的亡命之徒是什么意思,是想要搞事情吗?   若是不想本长史上奏陛下,请陛下来收拾你,那你就赶紧把你手底下这帮子人赶走。   特别是权万纪在离开的时候,居然还特地说了一句。   程三郎正在搜寻线索,倘若真是殿下所为,最好赶紧向陛下请罪,不然……   昝君谟看到了李祐投来的目光,哪里敢认下这个罪名,直接抢先开口道。   “殿下,你莫要忘记了,那权长史向来看我等不顺眼,多次扬言要殿下赶走我等,何也?”   “还不就是我等对殿下你忠心耿耿,又不愿意奉他这位长史号令。”   “就他那老朽不堪的脑袋,焉能知晓殿下的精明算计,分明就是觉得他不能左右像殿下这样的英武人杰。”   “气极败坏之下,想要将我等逐走,觉得唯有如此,才能够令殿下对他唯命是从……”   不得不说,这位昝君谟的口才相当不错,而李祐原本就恼极了权万纪。   自己做什么事情,哪怕是去郊野游猎,又或者是结交义士,甚至是自己喜欢的美人。   他都要蹦出来叽叽歪歪,这里不对,那里不妥,殿下你不能这样,不能那样。   而且他总会蹿到陛下跟前去告密,就好像他是那样的正直,而自己这位齐王却那样的堕落……   听到了昝君谟这番言语之后,原本胸中的怒火就已经旺盛得不要不要的李祐。   此刻简直就是怒意满值,哪里还能控制得住。   “你们谁,替本王诛杀掉他。”   “……”一干心腹都僵在原地,所有人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来。   似乎生怕发出一丝声响,就会被殿下委派去干这个弑亲王老师的大事。   看到这帮子心腹亲信的表情,李祐无名之火腾了起来,大手握住了案几上的宝刀,阴恻恻地道。   “怎么,你们不是口口声声,唯本王马首是瞻,难道你们方才说的都是虚妄之言,诓骗本王?!”   饶是那想要转移齐王注意力的昝君谟也忍不住抹了把脸。   好像自己拱火拱得有点过了,看殿下这副模样,似乎不弄死那权万纪,就誓不罢休。   “殿下,殿下有命,我等敢不从命,只是殿下,倘若那权万纪横死于齐州。   怕是咱们这位陛下,连父子之情都不会顾忌了。”   李祐脸色微微一白,旋及眼皮一跳,脸上露出了一个癫狂的笑容。   “他若是一个能顾念亲情之人,我大伯三叔全家老小,又岂会被尽诛之。”   “既然如此,臣以为,若是殿下欲诛权万纪,唯有一个办法,那便是殿下兴兵举义。”   “……”屋内再一次一片死寂,齐王李祐这回也鼓起了眼珠子看向昝君谟。   咋?让老子造自己亲爹的反?   ……   “殿下,若是不诛权万纪,他必定会挑唆殿下与陛下的关系,更会将我等忠义之士置于死地。”   “殿下莫要忘记了,陛下若是厌弃殿下的话,如今的东莱郡王,可就是最好的例子……”   李祐大手摩挲着那柄横放在案几上的宝刀,四哥李泰可是父皇最宠爱的儿子。   甚至一度让朝野都认为,父皇很有可能会废掉太子,而让四哥成为新的大唐皇位继承人。   可就是在这样的爱子,在父皇翻脸之后,就因为一些小小的过失,就连亲王之位也被剥夺。   直接就被遣到了那偏僻的沿海之地去苟且偷生。   而父皇一直都不喜欢自己,而今,自己遣人谋害朝廷命官的罪行,倘若要让父皇知晓…… 第2335章 今天灵机一动,老子就想造个反   李祐不觉得自己能够像四哥一般,好歹有昔日的恩宠,让亲爹不忍剁掉自己,得以苟且偷生。   兴许等待自己的,那就是三尺白绫,又或者是一壶鹤顶红(正品,不是过期的程家臭袜子秘制版)。   “殿下雄材伟业,文武双全,有天纵之资,远比那位太子殿下强过百倍。”   “而这齐州所在,乃是殿下之根本所在,臣相信,只要殿下振臂一呼,必定从者如云。”   “若是殿下愿意举兵除陛下身边之奸佞,以振朝纲,臣愿意去招揽天下豪雄,为殿下前驱。”   “殿下乃是齐国之主,当以齐王尊之,等日后除掉陛下身边奸佞之后,大王当可取陛下而代之。”   “大王,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还不如扯旗自立。   大王说不定真的能够在我等的襄助之下,一统天下……”   一帮子亡命之徒在酒精的作用下,哪里还有半点的顾忌,纷纷鬼哭狼嚎地鼓噪起来。   而被这帮子杀人放火出去的亡命之徒的鼓噪与怂恿之下。   李祐站起了身来,拔出了那柄宝刀,赤红着双眼。“先诛权万纪,再举兵举旗,清剿奸佞,以谋天下。”   不管了,今天灵机一动,老子就想造个反。   “臣等遵大王之命。”一票亡命之徒齐刷刷地拜倒在地,高声应喝。   “……有动静!”   一声低呼,从吃饱喝足,抄起了那千里镜接班正在观望齐王府的管家程富口中冒了出来。   ……   行不多远,在那次第渐起的灯火中,一马当先的程三郎下意识扭头想要跟李恪聊点正经事,旋及就查觉到了不对劲。   “咦,你小子怎么把痦子给取了?”   “处弼兄放心吧,这会子天色以晚,何况小弟我还有一把胡子遮掩,定然不会教人瞧出破绽。”   “再说了,就快到我老师那了,若是小弟我顶着颗痦子,这也太碍眼了。”   程处弼不禁有些遗憾,早知道,就应该提前一点前来拜会权万纪。   好在管家程富早早的就已经将齐州城的情部掌握得差不多。   所以特地派来了一位程家人,领着他们熟门熟路地赶到了权万纪那不起眼的宅院处。   此刻,门口蹲着一位权府家丁,正坐在小马扎上有一下没有下地打着瞌睡。   等到有蹄声传来,这位权府家丁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来,朝着那边打量。   就看到了一个高大英武,剑眉星目的须可有腹的长须男,还有一位面如冠玉,留着三缕清俊长须的白脸男。   在一群亲随骑者的簇拥之下,正朝着这边策马行来。   不大会的功夫,到了跟前之后,就看到了白脸男突然两眼一亮,翻身跃下了马来。   “原来是权墨啊,正好,赶紧开门。”   “你是……”权府家丁权墨有些懵逼地打量着这位嬉皮笑脸的长须白脸男,总觉得嗓音和身形有点熟悉。   李恪这才省起自己还有一把胡子在遮掩,凑到了权墨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权墨直接就鼓起了眼睛,下意识就想要拜倒,被李恪一把拉住,赶紧蹿了过去,打开了府门。   李恪回头看向自己的心腹护卫还和那票膘肥体壮的程家人,跟处弼兄确认了一个眼神之后,当即吩咐道。   “全部都进去,莫要留在府外引人瞩目。”   两人进入了权府之后,往脸上小心翼翼地扒拉着,毕竟这伪装的长须,为了显得更逼真是贴上去的。   之前程处弼也考虑过学唱戏地拿铁丝挂胡须,但是那种很容易让人看出破绽。   最终还是换成了这种除非是把眼珠子怼到脸前,不然难以分辨真伪的贴须伪装法。   ……   权万纪坐在书房内,作为一位大唐亲王长史,权万纪却一向都很克已守礼,生活简朴,身边也没有多少扈从。   他所居住的府邸里边,除了几位亲随、仆役之外,加起来都不到十个人。   兴许别人会觉得过于寒酸,但是权万纪却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此刻的他,正在书房里边沉思,今日去齐王府发难,绝非一时兴起。   而是他已经经过了长时间的思考与盘算之后,做出的决定。   虽然自己没有证据,可是,当自己突然开口询问齐王他是否是谋害洛阳县朝廷命官的幕后主谋时。   齐王殿下脸上那不加掩饰的震惊与失措,还有之后那种刻意遮掩的神色。   已经证明了自己的猜测,那一瞬间,权万纪无比的失望。   可是因为没有证据,自己只能告诉李祐,让他做出选择。   要么赶紧向你爹请罪,要么让那帮子混帐玩意全滚离齐王府,不要一错再错。   毕竟,虽然李祐派去的人手,都奔着取性命去的亡命之徒。庆幸的是,程三郎这位国医圣手接连出手。   将这两人,从阎王的手中,生生将这两人拖了回来,所以,他虽然犯下了过错,但至少没有出人命。   所以,就算是陛下侦知,对他的责罚,想必也不会太重。   希望他能够明白自己这份苦心,真心实意地向陛下悔过,或许能获得陛下的谅解。   希望今天,自己对他下的最后通牒,能够令他警醒过来。   就在权万纪忧心忡忡,长吁短叹的当口,就听到了书房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抬眼皮,就看到了管家表情甚是古怪地站在书房门口欲言又止。   “什么事情?”权万纪眉头一皱,开口问道。   “老爷,有两位旧友,特来拜会老爷。”   “老夫不是说了,今日不论是谁来拜访,老夫都不见。”   权万纪沉下了脸,顿时喝道。   管家一脸纠结,张着嘴却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权万纪这辈子都忘不掉,让曾经的他死过不少脑细胞的声音响了起来。   “难道弟子来探望老师,老师你也不见?”   “吴王殿下?!”权万纪直接一下子就从案几后边站起了身来,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珠子。   “对,还有程某,正要途经齐州,特地与殿下一起来拜会权老。”   这个熟悉的嗓音,这让权万纪脸色不禁一黑,陡然之间一股子怒气从天灵盖蹿了出来。   咬着牙根,生生从牙缝缝里边挤出了一声低吼。   “程!三!郎!”   “???” 第2336章 你们两个,莫要在老夫跟前眉来眼去的   晃晃悠悠地与那卸下了伪装的李恪肩并肩地来到了书房跟前的程三郎。   听到了这声充满着恼羞成怒的低吼,整个人都迷了。咋回事?老子得罪过你吗?   一旁的李恪下意识地抬手抹了把脸,干咳了好几声。   “弟子与处弼兄来寻老师,是有紧要事情要与老师商讨。”   “哼!……”权万纪听到了这话,却忍旧忍不住再一次用鼻音表达了自己内心相当不满。   程处弼拿肩膀拱了拱身边的李恪,一脸的迷茫。   “我说贤弟,你老师不会是吃错药了吧,火气怎么这么大?”   “该不会你小子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把你老师给得罪了吧。”   李恪看到处弼兄那副好奇而又八卦的嘴脸,砸了砸嘴,觉得善意的谎言更适合现在这个情况。   “嗯嗯,还请处弼兄你体谅一二,毕竟我老师那脾气,你也是了解的。”   “倘若一会牵怒于处弼兄,还请兄台务必忍耐一二,千万不要冲动。   毕竟咱们可是为了大事,要事,才来寻我老师。”   程处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耐然地摆了摆手道。   “行了行了,程某是那种不顾大局的人吗?你也太小瞧我了。”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里边左等右等,半天也没看到李恪与程三郎二人进屋,这下权万纪可真有些不乐意了。   “进来吧,怎么,难道想要老夫出门相迎不成?”   听到了屋内传来带着小情绪的嗓音,李恪赶紧撩起前襟大步进入了书房,恭敬地朝着权万纪一礼。   “不不不,学生见过老师。”   “程某见过权老。”   程处弼看在好兄弟的面子上,决定不跟这个脾气不好的死板老头计较,笑眯眯地朝着权万纪也是一礼。   权万纪本想冲李恪这位得意弟子扯扯嘴角来表达下和善。   可是看到一旁程三郎那个面黑手狠,花招贼多,自己当年被蒙蔽双眼,正是这小子干的。   害得自己当时还信心满满地回禀了陛下,结果呢……   ……   当吴王殿下迎娶了的侧妃的真面目在长安展现,想到陛下那意味深长的笑容,还有那古怪的宽慰之语。   让权万纪当时都恨不得拿脚趾头抠出一套西周古墓葬群来。   一想到了这,权万纪又忍不住拉下了脸,硬邦邦地大袖一拂,冷淡地道。   “坐下吧,管家,送壶茶过来。”   等这二人喝上了茶水,听着这位昔日弟子对自己嘘寒问暖,权万纪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点。   “殿下,你们二人怎么会到这齐州之地来?”   李恪毫不犹豫地翘起了手指头一指身边的程三郎。   “我们就只是路过,正好路过这里,处弼兄有公务在身,弟子陪着他一起。”   一听是程三郎的公务,原本还有点好奇心的权万纪当即就没了兴致。   不过面对着这位优秀学生的好态度,权万纪抚须笑道。   “好好好,难得你还记得为师,嗯,老夫这宅院虽不奢华,但是空屋尚有不少。   若是殿下你们不嫌弃,今夜就暂居于此,正好为师好好考教考教你这几年来,学问有没有长进。”   听到了这话,忙着勾栏馆阁,忙着打牌,忙着生娃,忙着跟处弼兄斗智斗勇的李恪脸色不禁一红。   学问莫说长进,能不倒退就已经是亲爹保佑了,李恪当机立断单刀直入。   “啊,不不不……那个老师,其实弟子此刻前来,主要是听闻了一个消息,特地赶来向老师求证的。”   “求证?求证什么。”   “事情是这样的,方才程某与殿下来到了这齐州,就听闻权老你与那位齐王殿下在齐王府外发生了争执。”   “弟子颇为担忧,所以此番过来给老师请安,还想问一问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听到了这话,权万纪抚着长须,目光在二人脸上来回的扫视了半天,这才缓缓开口道。   “你们二人,真的就只是路过齐州这么简单?该不会是那许、李二人受伤。   让你们找到了什么线索,这才一路追到这齐州来的吧。”   程处弼忍不住瞄了李恪一眼,这小子,到底漏了多少底。   李恪无奈而又无辜地回了一个眼神,我咋知道,这位好歹是小弟的老师,多少也是有点脑子的精明人,说不定他是自己猜测出来的。   看到这两个年轻人的小动作,权万纪不由得心中大恶,板起了脸沉声喝道。   “你们两个,莫要在老夫跟前眉来眼去的,真把老夫当成当成老眼昏花的瞎子不成。”   “罢了,既然权老你已经猜到了我们的目的,那程某也就懒得遮掩,不错,我们就是追着线索,过来抓捕犯罪嫌疑人的。”   “你们?!”权万纪的表情变得无比震惊,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这两个不靠谱的妖蛾子。   “那你们可有带来了陛下的手诏?”   程处弼听到了这句疑问,顿时不乐意了。   咋地,难不成,浓眉大眼,看起来正气凛然的权老你也要背叛,咳,难道你也要包庇李祐那个混帐玩意的属下不成?   “要那玩意做甚?程某是洛阳县令,抓个犯罪嫌疑人有这必要去惊动陛下?”   “你们想抓的是谁?”权万纪脸色一黑,但还是忍不住追问。   “老师,你在我五弟身边,可有见着一位双目灰瞳的壮汉?又或者是一匹马股有伤,马尾少了大半截的座骑……”   看着跟前的李恪开口提及的座骑,还有那双目灰瞳的壮汉。   权万纪的脸色瞬间一变,双眼灰瞳,那不就是梁猛彪吗?   至于马股有伤,马尾少了大半截,正是那梁猛彪的座骑,权万纪可是记得很清楚。   队伍离散长安的时候梁猛彪那小子并不在队伍当中,只不过权万纪向来对那帮子亡命之徒出身的家伙没什么好印象。   自然也不可能去询问梁猛彪的行踪,可是等到大队伍抵达了那济州之后,梁猛彪居然又出现在了队伍之中。   而权万纪亦曾经见到这家伙当时骑着的健马,马股之上似乎有一道疤痕,最奇的就是马尾仿佛被人粗鲁地截去了一截。   只不过,自己只是看到过一眼之后,梁猛彪就再没骑过那匹断尾驹。 第2337章 你小子哪路神仙,拉个屎都这么霸道   程处弼打量着那权万纪发白的老脸,不加掩饰的震惊,朝着李恪递过去一个眼神。   “看来,咱们哥俩真没弄错,果然是齐王府的人下的毒手。”   权万纪看着又开始挤眉弄眼的程三郎与李恪,此刻,他已经没有了吐槽这两个小子眉来眼去的欲望。   “此人叫梁猛彪,乃是齐王殿下的心腹之一,离开洛阳之时,老夫并未见着……”   权万纪那显得甚是干涩的嗓音,在书房之中响了起来,而程处弼与李恪凝神听着他的讲述。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齐王李恪打量着站在跟前的几名心腹手下。   燕弘信已经与几名信使一同悄然地离开了齐王府邸,去联系齐州的官员以及附近相熟的府兵将领。   而此刻,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弄死权万纪那个老货。   因为权万纪的宅院,距离齐王府并不远,加之那权万纪身边就没几个人,想要弄死对方。   自然不必大张旗鼓,惊动齐州百姓。   所以最终李祐决定,派出几名得力的心腹亲随,抄小道,悄悄地潜往那齐王府邸。   然后去把权万纪那老货以及身边人一同宰了,当然记得要把那老货的头颅取回来,好让李祐念头通达一把。   被按排去干这活计的人,自然就包括了之前成功地令那李义府还有许敬宗重伤的梁猛彪与那昝君谟,还有几位新来的亡命之徒。   ……   “昝卿、梁卿,此刻,就拜倒你们二位了。只要能够取来权万纪那老狗的头颅那就是大功一件。”   “大王放心,臣等定不辱命。”   昝君谟朝着李祐重重一礼,抬手一招,与那梁猛彪一起领着六七名兄弟一起离开了齐王府邸……   “他们这是想发去哪?”一位程家人鬼鬼祟祟地在不远处,打量着那几名齐王府护卫离开了府邸,沿街而行。   “我怎么知道,愣着做甚,赶紧跟上。”   一位程家人小头目扫了一眼身后边的两位兄弟,吸了吸鼻子。   让其中一人赶紧去给管家富叔他们报讯,而他们三个则鬼鬼祟祟地尾行着这只齐王府护卫组成的小队。   方才在府里边的时候,梁猛彪就觉得肚子不太爽利。   可问题是,当时商议的可是大事情,自己总不能因为一泡屎,错过了这样令人心神摇曳的激动时刻吧?   可是随着此刻离开了那个环境,看着四周那只有微光的巷道,梁猛彪觉得有点忍耐不住了。   只得捂着肚子,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老兄弟昝君谟小声地道。   “昝老哥,小弟我,我有点内急,要大的。”   听到了这话,看到梁猛彪那副尴尬的嘴脸,昝君谟一脸黑线。   “……你小子,怎么在这个时候。还大的?”   “小弟我早就在憋了,这会子实在憋不住了,我去去就来。”   说到了这,梁猛彪提着裤腰带,就朝着一旁的一条巷子里边钻去。   虽然他是个亡命之徒,但你要让他在正街上脱裤子玩大的,那可比让他光屁股裸奔没啥区别。   毕竟他只是亡命,还没有完全退化到什么地方都敢抬屁股的地步。   看着梁猛彪提裤子蹿进了巷子,昝君谟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一旁的弟兄上前询问怎么办,要不要等一等。   昝君谟当即不乐意了,老子们要去杀人放火干大事,怎么能因为一泡屎给耽搁了。   “老梁,你自个慢慢来,我们就先过去了,拉完了赶紧撵上来。”   从那巷子里边传来了一串崩屁之声后,梁猛彪有些痛苦地扯着嗓子嗷嚎了一声没问题。   昝君谟等人黑着脸骂骂咧咧的掩鼻而去,留下了梁猛彪在小黑巷子里边继续……   只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已经赶过来的程富,还有几位膘肥体壮的程家人此刻全都呆若木鸡地缩在不远处的街角。   “那小子去拉屎,咱们怎么办?”   “莫要多嘴,天大的好机会,正所谓大道有路你不走,黑巷无门你自来。”   程富抹了把脸,慈眉善目瞬间消失,露出了一个狰狞的惯匪笑容。   凑那哥几个跟前比划了下,两名程家人装着路人继续向前,尾行昝君谟等人。   又留下了两人在原地看住后路,程富领着剩下的程家人猫手猫脚地来到了巷子。   程富已经停下了脚步,身后边的四位程家人虽然也下意识地刹住了脚步。   然后就看到了管家富叔比划了个手势,这位老谋深算的卢国公府管家。   一边在腰上摸着,一边站到了巷子口处,朝着里边东张西望,似乎想要看里边有没有坑友。   梁猛彪此刻正蹲着,因为只要死巷子,所以他自然不会面壁,脸正对着巷子口。   当看到了巷子口似乎有人摸着裤腰带在探头探脑,瞬间火起,老子拉个屎,居然还有想要来抢位的。   “这个位置有人了,想拉屎滚远点。”   管家程富动作一滞,扯起了嗓子,朝着那巷子里边口嗨一句。   “哟,你小子哪路神仙,拉个屎都这么霸道,怎么的,这巷子你家的不成?”   “老匹夫,梁某劝你最好滚远点,惹毛老子弄死你。”   “都给老子滚,想拉给老子排队。”   就见富叔呵呵一乐,也不伪装摸裤腰带了,双手一叉腰。   “哟嗬,你小子谁啊?这鸟不大,口气倒是挺大的。”   “……”两位程家看客一脸呆滞地看着富叔跟那犯罪嫌疑人居然在这隔着巷子吵架。   梁猛彪下意识一低头,然后一脸黑线,两眼发红地瞪圆了眼珠子。   “???你个老匹夫,想死是不是?!”   “哎呀呀,裤腰带都没系,居然敢这么霸道,成,你等着,老夫今日让你见识见识老夫弹无虚发的本事。”   “……”两位程家人就看到了富叔真跟个熊孩子似地,在路边摸了两块石头。   朝着里边扔过去,然后就听到了里边传来了惨嚎与气极败坏的狂吼声。   “老狗,我乃齐王府护卫梁猛彪,你惹了你梁爷爷我,你非死不可!”   “来来来,你爷爷在这等你,老夫倒要看看,你小子怎么弄死老夫。” 第2338章 还是老夫来给你们哥几个打个样   看起来体格像个富家翁似,则实深藏不漏的程富呵呵笑着退后两步。   朝着巷子里边勾起了手指头挑衅的嚣张姿态,直接就把梁猛彪气的差点就想把用来楷屁股的破布给撕碎了。   一位年轻力壮,第一次干这种活计的程家人有些懵逼。   “富叔这是弄啥,咱们哥几个直接进去把那家伙逮起来不就完事了?”   然后就看到了另外三个经验老道的前辈齐刷刷地投来了鄙夷的目光。   “进去做甚,你不嫌脏?这会子逮了他,你帮他揩腚眼?”   听得此言,这位程家人一想到这个辣眼睛的画面,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也对,咱们弟兄都是正经人,还是让他乖乖的提裤子出来再抓更好。”   外面在小声地嘀咕的当口,气的鼻孔都差点喷出火星的梁猛彪骂骂咧咧地收拾完首尾,一边扎着裤腰带一边朝前而行。   自己好歹也是杀人如麻的游侠儿,居然被个胖呼呼的老头如此污辱。   这要是传扬开来,自己梁大侠还要不要脸面了?   今天不弄死你,怎么也得弄成残废,梁猛彪扎好了裤腰刀,直接就将腰畔那柄横刀连刀带鞘地提在手里边。   堪堪到了巷子口尚有一两步之时,梁猛彪看清楚了那老货的嘴脸,露出了狰狞而又残忍的笑容。   一步,两步,第三步刚要迈出去,就感觉到了眼前一黑,似乎有个大袋子兜头,罩了下来。   然后就感觉到袋子口落到了自己胸腹处猛的一收,那巨大的,仿佛如同有牛马在强力拉扯的巨力。   让那袋口陡然收紧,勒得梁猛彪眼冒金星,然后就感觉自己那已经被困住上臂的右手手背传来的巨痛。   听到了那麻袋里边传来的闷哼之声,程家人毫不犹豫地一刀鞘抽在那梁猛彪的手背夺下了横刀。   然后十分熟练的手脚并用,第一时间就让那杀气腾腾的梁猛彪惨叫着整个人缩成了一只包头的虾米。   梁猛彪的耳朵中听到了对方的议论声。   “富叔,够了没?”   “老夫都还没动手,你们这么快做甚?让开!”   听到了这个讨厌的老匹夫的嗓音响了起来,此刻对于梁猛彪却犹如天籁一般。   可旋及,就感觉到了一只有力的大手搭在了自己肩膀上,然后一股子巨大的力道。   梁猛彪眼珠子在黑布袋子里边瞪着了圆锥型,发出了一声类似咏叹调的哦声……   ……   等到梁猛彪脑袋上的布袋被取下来的时候,他已经出现在两个街口外的一间不起眼的宅院里边。   就看到了那位心狠手辣的老胖子露出了一个富态而又憨厚的笑容。   表情欣慰得就像是刚刚收获了一波大鱼的渔夫一般。   “唔?唔!唔!”梁猛彪鼓着眼珠子,但是这个时候,他的两条腿都被死死捆在了一起。   虽然两条胳膊可以自由,但是两条胳膊连关节处都是自由的。   并且还被两名壮汉一人一只胳膊牵拉控制住,令那梁猛彪饶是有九牛二虎之力,也根本使不出劲。   此刻,一位武孔有力的壮汉陡然拔出了一柄雪亮的匕首,怼到了那梁猛彪的跟前。   那梁猛彪非但不害怕,反倒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努力往前凑,这副挑衅的架势。   “哎哟,居然还不怕死,特娘的,那就先给你开几首口子,看你一会能不能继续这么跟硬气。”   让那壮汉心中大恶,手中的匕首比划着,正想干点啥。   就感觉到了屁股后边挨了一轻脚,听到了富叔笑骂道。   “你小子莫要胡来,对付这种愣头青,动兵器这种痛快手段是不会有用的,赶紧让开,老夫来处理。”   “还是老夫来给你们哥几个打个样,日后遇上这样的事,都记得怎么办。”   “……”梁猛彪鼓着眼珠子,两眼几欲喷火,就是这老东西害得自己落得如此下场。   这位一脸富态的老胖子目光一扫,朝着一旁叫来了一位年轻脚汗大的程家人。   让对方脱下了脚上的袜子,带着嫌弃的表情,保持着战术后仰的姿势。   拿起一对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筷子,挟起这玩意就往凑。   那股子不敢说惊天动地,但足以令人涕泪俱下的味道。   瞬间就让刚刚死都不怕的梁猛彪鼓起的眼珠子,又再次增长了一回直径,努力地挺直脊梁,脑袋努力后仰。   当然不是想要装硬气,而是唯有如此,才能够让自己的鼻子远离那该死到辣眼睛的臭味。   想要开口威胁梁猛彪的程富也给这味道给熏得不轻,赶紧先把那只袜子扔到了一边去。   一边深呼吸一边恨恨地瞪了一眼那个不讲卫生的程家人。   “回头敢再不洗脚,老夫把你整个人撂河里去。”   在另外几位程家人犹如崩屁的哧笑声中,这位程家人腼腆地嘿嘿傻笑着连连颔首。   程富这才悻悻地掏出了一个棉白口罩戴上,感觉好点之后,再重新用筷子挟起那恶臭S级的臭袜子递了过来。   “老夫把你口中的布给拔了,你得先答应老夫,莫要乱嗷嚎,不然,一会塞进来的就是这玩意。”   看到这个老胖子手里边那臭气熏天的袜子再次递来,梁猛彪脑袋瓜子疯狂的点着。   泥玛,这特娘是人干的事吗?你就算是抄刀子来威胁老子,老子皱一下眉头就不姓梁。   可你居然拿这种魔法武器来威胁人,不讲武德的,没有廉耻。   心里边疯狂的骂着,但是梁猛彪却只能从心地由着对方将自己口中的破布拔出来之后大口呼吸着空气。   “我是齐王殿下的心腹,现在就放我走,你们兴许还能活命。”   这话刚一出口,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不屑的冷笑声。   “弄伤了我家三公子的手下,现在还敢威胁咱们程家人?”   梁猛彪的心跳差点骤停,瞪圆了眼珠子,难以置信地看着屋子里边这帮膘肥体壮,神色不善的壮汉。   “程,你们是程三郎的人?!”   程富的嗓音,从那口罩后边冒了出来。   “呵呵,你这么理解也没错,来,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告诉老夫,是谁伤的许县丞?”   “你若说不知道,那就没意思了。”说话间,那臭袜子又缓慢而又坚定地向前伸。   “!!!” 第2339章 权长史的府邸是那样的危险……   看着那又凑近三分的臭袜子,梁猛彪一脸绝望,老子宁可死在乱刀之下,也比被人拿臭袜子威胁来得痛快。   “他叫昝君谟,不过他在齐王府中,你们有本事,自己去抓。”   “果然全是齐王的手下人干的,行了,赶紧堵上嘴,你小子去通知三公子,得手了。”   “顺便告诉三公子,梁猛彪伤的李主薄,昝君谟害的许县丞。”   那位程家人点了点头,快步朝着屋外行去。   而梁猛彪还想要说话,可惜对面根本没给他机会,再一次被堵上了嘴。   毕竟那只臭袜子对方还要穿,舍不得拿去堵嘴。   程富打量着梁猛彪,旋及又觉得不太对劲。   “不对,方才老夫看齐王府里边灯火重重,而你,本该是两天之后再会离开齐王府。”   “而现在你一身黑衣,乘夜而出,你们到底是去做什么?”   “别告诉老夫,你就想去找勾栏里的那位大婶解解馋。”   再次被堵住嘴的梁猛彪听得此言,那灰色的瞳孔不由得一缩。   “怎么,不准备说?”程富一扭头,这才省起,拥有超级臭脚的那位程家人已经去通禀三公子去了。   不过,这能够难得倒智计百出的程家人?就见程富咧开了嘴,露出了一个狰狞而又邪恶的笑容开始捞衣挽袖。   “……”   ……   昝君谟拉着个脸,行进在最前方,方才那老兄弟梁猛彪突然之间的不道德行为,让自己的队伍缺少了一位主力军。   若是就自己跟梁猛彪哥俩,倒可以等他一等,可是眼下,自己身边还有一帮子身经百战的亡命之徒。   这帮子家伙巴不得那梁猛彪蹭不到功劳,所以昝君谟虽然想走慢一些,可终究在一干人等的催促之下。   就来到了那距离齐王府并不算远的权万纪的宅院所在,而此刻,那位权府的家丁,正在里边帮忙给那票程家人和吴王府侍卫递送茶水。   所以门口并没有人看守,看到了府门口没有人,昝君谟心中不由得大喜,这简直就是老天爷相助。   目光一招,指向一位身材干瘪,一看就很灵活的亡命之徒。   但见这哥们自信地一笑,朝着两位弟兄勾了勾手指头,在那两位兄弟的帮忙之下。   但见他借着二人之力,腾身跃上了那高不过丈许的院墙,轻盈地落到了院内。   目光一扫,看到这前院黑灯瞎火,根本不像有人在,这位亡命之徒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回身就轻轻地将那门栓给抬了起来,然后轻轻地将那府门打开。   只不过,过于伴随着那府门的吱嘎声让门内门外的齐王府杀手们齐刷刷地屏住了呼吸,好在等了半天,没查觉到府中有什么动静。   一干人等,这才轻手轻脚地摸进了前院,在那昝君谟的比划之下,七名亡命之徒,分成了三组。   昝君谟领着两个手下,缓缓地拔出了腰畔的利刃,朝着后院摸过去。   ……   一位权家的仆从,正端着茶水,朝着那书房走去,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院墙上发出来的异响。   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个膘肥体壮的汉子,突然从那墙上一跃而去。   直接就把这位仆从吓得一哆嗦,手中的茶盘直接砸落在地上。   “别怕,我是来找程三郎还有吴王殿下的,你愣着做甚,赶紧带路啊。”   仆从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个翻墙而入的壮汉,直接就毛了。你找人,你就这么找人的?老子信你个鬼。   作为品德高尚的权万纪的忠仆,这位权家仆从决然地一扭屁股朝着远处跑一面扯起了嗓子。   “来!……”他想喊来人哪,有贼子翻墙啦。但可惜,后面所有的话,全都部都对方突然下手,生生给敲回了肚子里。   只能悲愤发翻着白眼昏倒在地。   这位程家人一脸牙疼地看了看自己的巴掌。   “我说你这家伙怎么就这么不懂事,老老实实听我说话不就不用遭罪了?”   不过现在顾不上了,这位程家人只能将仆从往肩膀上一扛,朝前快步跑去。   ……   “三公子,三公子,富叔让我来找你……”   就在程三郎与李恪正在书房里边跟那权万纪说话的当口,外面传来了急促的吆喝声。   程处弼听得此言,赶紧起身朝着屋外快步行去,然后就看到了一名程家人肩膀上扛着一名昏迷不醒的权府仆役。   这个时候,那位呆在书房门口的权府管家大吃一惊。   “老九,老九你这是怎么了……这位小哥,他这是怎么了?”   “他只是昏过去,一会就会醒过来。”这位程家人敷衍地解释了一句,凑到了程三郎耳朵边一阵嘀咕。   程处弼瞬间眼珠子就瞪了起来。“已经来了?”   “对,怕是这会子他们应该已经进了前院。”   程处弼一扭头,就看到了权万纪也站在了书房门口,有些懵逼地看着那名昏迷不醒的忠仆。   ……   昝君谟每一步都那样的轻盈而又迟缓,毕竟自己来这里是实施暗杀的,不是打草惊蛇的。   小心翼翼地摸索了柱香的功夫,终于看到了不远处那扇此刻只上虚掩着的后院院门。   昝君谟的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朝着身后两人比划了个手势,然后他继续一马当先,用更加温柔的巧劲,缓缓地推着院门。   这才刚推开一半,突然从旁边伸来了一只大手,一把揪在他的前襟上,朝着院里边一把扯了进去。   “???”两名跟随在他身后边的亡命之徒直接就懵逼了,这是咋的?难道是有内应不成?但内应也太热情了吧?   还没等他们有所动作,一个感觉后脑一疼,一个感觉颈项巨痛,全都翻着白眼栽倒在地上。   “这里就三个,还有四个。”   昝君谟此刻正被一票膘肥体壮的程家人死死地压在身上。   已经开始两眼翻白,根本就无法呼吸,差点屎都给压了出来。   程处弼理都没理那被他扔在地上的昝君谟,而是探出了脑袋。   朝着把另外两名亡命之徒敲昏过去的程家人翘起大拇指,然后左右张望不已。   不大会的功夫,程发与程达哥俩,还有几名程家人一起,如同拖死狗一般地拖来了两个被敲晕过去的黑衣人。 第2340章 有特么这么抖机灵的吗?   “还差俩,李德他们不会有问题吧?”程处弼扭过了头来,看向那终于敢把脑袋探出后院的李恪。   “不可能,他们,你看,他们不是过来了吗?”   顺着李恪的手所指,程处弼扭过了头来,就看到了李德一脸兴奋地笑容打着灯笼,快步行来。   屁股后边,几位吴王府侍卫押着两个已经捆住手脚,堵住了嘴,犹自在绝望挣扎的黑衣人。   “贤弟,我觉得你有必要让李德他们接受一下特种训练,你看他们的效率实在是太低了点。”   “看看我们程家人怎么动的手,一人一个,贼精准。”   看着处弼兄一脸洋洋得意地在那里大巴掌比划,李恪黑着脸懒得去反驳。   不过回头的确应该加强一下李德他们下黑手的训练,毕竟朝着后脑勺下沿,又或者是脖子一侧那么一下。   直接就让人失去反抗能力,这样的手段,着实很适合用来阴人,打家劫舍开黑店什么的。   啊……不不不,本王乃是是有道德有底线的亲王殿下,又不作奸犯科,让手下人学这些玩意做甚?   ……   此刻,被堵在那书房里边的权万纪很生气,方才程三郎跟李恪正在这里叽叽歪歪,突然有个贼子翻自家的院墙进来。   结果那个混帐居然是程三郎的手下,还把自己的仆从给打晕了,这特娘的像什么话。   而且居然说齐王派来了杀手要取自己性命,这让权万纪既惊又怒。   但是很快,就听到了喧闹声传来,原本堵在门口的那些护卫赶紧让开。   权万纪怒气冲天地大步来到了屋外,看到了被程三郎提过来的那名为首者,瞬间,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失去了血色。   “昝君谟?!”   除了昝君谟之外,还有六个被捆住手脚,堵着嘴的齐王府侍卫,也都被推了过来,撂在书房门口。   看着这帮齐王府护卫那一身用来在夜里伪装的黑衣劲装打扮,权万纪的心已然变得瓦凉瓦凉。   嘴皮子有些哆嗦的权万纪迈步下了台阶,看着那一脸绝望的昝君谟,颤声喝问道。   “你们,是来杀老夫的?”   方才被一票纯爷们男上加男,直到此刻,还觉得浑身骨骼都疼。   就连自己的驼背似乎都有好转迹象,就是疼得厉害的昝君谟抬起了头来。   冷冷地看着权万纪,目光又扫了一眼旁边的程三朗和吴王李恪。   现在自己所需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希望那落后一步的梁猛彪过来的时候,能够警惕一点。   只要他能够察觉到这权老狗府中的异样,及时回去禀报齐王殿下。   让齐王殿下统领王府精锐过来,将程三郎这狗贼还有吴王李恪,以及权万纪一网打尽。   心里边有了盘算的昝君谟深吸了一口气,为了殿下的大业,总不能今天晚上刚刚决定兴兵造反,当天晚上就熄火。   自己必须要拖延时间,让殿下能够有足够的时间发育起来,所以现在自己必须要做到一件事,那就是拖延时间。   “权老狗,我等与你有何仇怨,你三番五次劝殿下赶走我等,不杀你,昝某焉能咽得下这口气。”   “回答老夫的话,是你们私自谋刺老夫,还是殿下让你们来的?”   权万纪铁青着脸,并指如剑,厉声低吼道。   昝君谟梗起了脖子,仿佛此刻,他就是一位正义的侠客一般。   “自然是我等自行其事,与殿下无关。”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院外传来了动静,甚至还有兴奋的低呼声。   昝君谟忍不住扭头望去,然后就看到了一个身形矫健的胖老头荣光焕发地大步行来。   “小人就知道三公子吉人天相,果然已经破坏掉了贼子刺杀权长史的阴谋。”   “三公子,这就是那袭杀李主薄的梁猛彪……”   “……”程处弼与李恪,看到了一位脸色惨白,时不时伸长脖子在那里干呕的灰瞳壮汉。   “对了三公子,这家伙已经什么都招了,还告诉小人,用马车算计许县丞的是昝君谟。”   原本还以为自己还能够有机会脱困的昝君谟,看到了那奄奄一息时不时干呕一声,犹如即将呃屁的死狗般的梁猛彪。   昝君谟绝望地瞪圆了双眼,这个混帐玩意,居然也被抓了?!   ……   管家富叔的到来,还有那梁猛彪的认罪伏法,这些都没什么。   重要的是,梁猛彪的口中还暴料了一个惊得权万纪等人差点下巴脱臼的消息。   齐王殿下决定造反,自立为齐国大王,想要举兵造反,推翻邪恶的亲爹为首的大唐王朝。   “……”程处弼砸巴着嘴,内心有无数的槽,却不知道从何吐起。   历史上,齐王李祐是怎么造反的他不清楚,可是在这个历史时空他居然也造反了。   重要的是,造反一般不都应该谋定而后动,筹谋许久之后突然暴起吗?   就没听说过灵机一动,扯起大旗要造反的。有特么这么抖机灵的吗?   程处弼忍不住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那同样瞠目结舌的李恪,然后指了指脑袋。   “你这五弟是不是这里有问题?程某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有这么突发奇想,拍案而起要造反的。”   “这小子莫非脑子真的有病?”   李恪也浑身无力地抬眼看天,总觉得自己居然会跟这种蠢货是亲兄弟而倍感羞耻。   好在他突然想起,自己跟李祐虽然是兄弟,可好歹不是一个妈生的,瞬间心中一稳。   权万纪也同样满脸震惊到无法自拔,想不到,齐王李祐的操作,已经骚出天际,骚出太阳系。   “造反……齐王殿下他莫不是患了失心疯不成,居然造陛下的反?”   “老夫,老夫倒要看看,殿下敢不敢当着老夫的面承认。”   “哎哎哎,我说权老你这是想去哪?”   程处弼看到了权万纪撩起前襟步朝着院门方向行进,赶紧抢前一步拦住了这位。   权万纪两眼圆睁,朝着程三郎大袖一拂。   “让开,老夫要当面问他一问,他还记不记得他是谁的儿子,他如此大逆不道,是受了谁的指使。”   “……” 第2341章 不是我老师,我实在下不去手   看着这位气极败坏的齐王长史,听着他这番话,程处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提醒这位。   “我说权老,齐王既然已经都让他们过来弄死你,你觉得你过去是不是自投罗网?”   “就算是自投罗网,老夫也必须见他一面,当面问个清楚。程三郎,速速让开。”   权万纪脊梁一挺,铁骨铮然。   “老师,弟子觉得处弼兄说得对,李祐那小子已经疯魔了,老子你没必要这个时候冒险。”   李恪也赶紧蹿过来跟程三郎肩并肩地朝着权万纪苦苦相劝。   “让开!”权万纪两眼一瞪,吹胡子瞪眼睛地厉喝道。   “你眼里可还有老夫这个师长,若有,让开。”   “老师,你能不能理智一点?”   李恪看到这位给自己带来过严重心理阴影的老师又开始发飙,下意识地脖子一缩。   然后程三郎就看到了权万纪伸过了手来,一把将跟前的李恪给扒拉到了一旁。   此刻这位脊梁挺直,表情慷慨激昂的权万纪继续前行。   “老夫一生,行事坦荡,此刻齐王行差踏错之机,为人师者,焉能不力阻之?”   “权老,你这是去送死你知道不知道?”   程处弼也是有点牙疼,这老家伙怎么就不能理智一点。   “你若是还这么一意孤行,程某可就不客气了。”   听到了这句威胁,权万纪眼皮一跳,恶狠狠地瞪向正被李恪频频拉扯衣襟,示意少说两句的程三郎。   但见这位须发斑白的老者,抬起了手臂,化掌为刀,在脖子跟前一比划。   “老夫大好头颅在此,除非你把老夫的头颅取了,不然,谁也休息阻止老夫去见齐王。”   权万纪看着脸色发黑的程三郎,还有那脸色发白的李恪,还有脸色发灰的管家与仆从,还有那帮子目瞪口呆的亡命之徒。   脸上,露出了一个英武伟烈的笑容。“老夫要让天下人知晓,权某至死不负陛下。”   权万纪一边说着话,一边昂然大步前行,一步,两步,然后就感觉到了脖子一疼,整个人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   在最后一丝意识消散之前,似乎听到了院中传来的哗然之声。   ……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身手敏捷的程三郎就在权万纪经过了自己跟前之后,突然伸手化掌为刀,在那权万纪的脖子上一击。   然后,原本昂扬挺拔,大步前行的权长史,此刻就像是挨了电击一般,软绵绵地朝着地上软倒。   程处弼第一时间上前一把扯住权万纪的衣襟,省得他摔个狗啃屎。   一扭头,就看到了李恪一脸瞠目结舌,嘴咧得快赶上正在进行核算检测的河马,忍不住喝道。   “赶紧扶啊,愣着做甚?”   李恪下意识地冲到了跟前,赶紧从另外一侧扶住失去了意识的权万纪。   “啊,哦哦,这这,处弼兄你这是……”   “别废话,走吧把他抬进去。不把他给弄昏了,你难道还真眼睁睁瞅着他去自投罗网?”   程处弼没好气地白了李恪一眼,与那李恪一二三一起用力,两人一个抬上身一个扛腿。   一干权府人,还有齐王护卫,吴王护卫,程家人,全都呆若木鸡地看着。   看着那突然袭击,导致权万纪昏迷不醒的凶手程三郎与李恪二人把这位齐王府长史给拖回了屋。   然后,就听到了屋子里边传来了程三郎的嗓音。   “贤弟你愣着做甚,还不赶紧让人弄根绳来,把你老师绑起来,不然他若是醒了十有八九又得去送死。”   “哦哦……来个人,赶紧弄条绳子过来,快点。”李恪赶紧冲到了门口吆喝了一声。   然后就看到那位权万纪府上的管家十分麻利地解下了自己那条裤腰带,讨好地递上前去。   “殿下,这够了没?”   “……不愧是忠心为主的好管家。”李恪砸巴砸巴嘴,欣慰地挤出了一个笑脸。   “你还是自己系上吧,李德,把他们的裤腰带拿过来。”   然后,昝君谟、梁猛彪等人的裤腰带全到了李恪的手上,不大会的功夫。   只有三个人的书房里,李恪看着处弼兄手脚相当麻利地将那权万纪给绑在书房内的柱子上。   “……处弼兄,犯不着这么绑吧?”   李恪抹了把脸,处弼兄该不会是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爱好吧?   程处弼瞪了李恪一眼,示意对方帮忙扶稳。   “你小子晓得什么,不这么捆着,你师尊万一执意要去送死,撅起腚跟毛毛虫似的要往外拱,你是拦还是拖?”   李恪看着这位行事向来都很讲究符合君子风度与长者风仪的师尊。   一想到老师被捆住手脚之手撅起腚在那里拱来拱去的画面,瞬间感觉眼睛一辣。   终于把权万纪捆绑好之后,程处弼抄起一块毛巾,看了那软绵绵垂着脑袋的权万纪一眼。   ……   想了想,把那块毛巾塞到了李恪的手中。   “来吧贤弟,赶紧把你师尊的嘴堵上。”   “别问我为什么要堵,我相信以贤弟你的智商,也肯定不乐意听你这位很好脸皮的老师口吐污言秽语,影响他在你心目中英武伟烈的形象。”   “……处弼兄你直接堵上不就完了。”李恪砸了砸嘴,看着老师那副模样,忍不住回怼了句。   “那是你老师,又不是我老师,我实在下不去手,交给你了,我出去处理那些被抓来的犯罪嫌疑人。”   “???”李恪看着处弼兄的背影,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不是我的老师,我实在下不去手?意思是你的老师你就能下得去手吗?这样的忤逆行为你好意思?   算了算了,处弼兄这种经常性喜欢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人,自己没必须跟他一般见识。   李恪摇了摇头,转过了身来,扶着老师的脑袋,颇为感慨地小声道。   “老师你知道不知道,当年你成日在学生跟前唾沫星子横飞的说教。   学生其实真的很想抄起点东西把老师的嘴给堵上。   这个渴望,直到老师你卸去王府长史一直没消失。   想不到,今生之夙愿,居然有能够圆满的一日。”   吐出最后一个字的瞬间,李恪相当麻利地手一用力,将权万纪的嘴给扳开,然后将那白毛巾塞了进去。   一双之前还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 第2342章 怎么也该干点大事破坏造反大计   就在这个时候,迷迷糊糊,听到李恪在讲述梦想的权万纪。   感受到了有什么鬼玩意被强塞进口中之后,终于睁开了两眼。   正在奋力往里塞毛巾的李恪,看到了权万纪陡然睁开的双眼,脸上得瑟的笑容一僵。   但好在,这位机灵的吴王殿下临危不乱,又赶紧用力塞了两下,然后这才一脸悲怆地道。   “师尊,这实在是怪不得学生,这都是程三郎他逼着学生干的……”   “学生手无缚鸡之力,程三郎强逼着学生,而且还威胁学生,若是老师你真要走出去,那就打断学生的腿……”   “唔!唔!唔唔!”权万纪愤怒地鼓着眼珠子,瞪着这个不孝学生。   老夫要是没听到你的自言自语,怕也就被你这个混帐小子诓骗了。   面如冠玉,实则相当厚脸皮的李恪此刻只能自我催眠。   就当老师没听到自己前面的话,又安抚了两句师尊之后屁颠颠地蹿了出去。   留下一位愤怒的长者被捆在那立柱上。   来到了门口,就看到了处弼兄正在那里指挥若定。   那一票被俘的战俘,已经都被捆了了长条肉棕,而权府的家丁还有管家,正在忙碌着收拾细软。   看到李恪步出了书房,程处弼朝着李恪小声地解释道。   “咱们得尽快离开这里,他们回不去了,时间一长,你那位五弟肯定要起疑心。”   “那咱们现在去哪?”李恪点了点头,是啊,自己那位五弟再疯,那也是手底下有一票亡命之徒的疯子。   面对疯子,根本就不可能讲什么道理,现在应该说的就是暂避锋芒,当然也可以说成暂避疯芒。   “富叔他来到了这里之后,就找人租下了一座宅院,咱们到那里去。”   “之所以不去汉唐商行,因为我担心李祐没弄死你老师,说不定会找新的目标以泄心头怒火。”   “另外我让汉唐商行留守的人员也都暂时藏匿起来,避免造成伤亡。”   “那我老师……”   “急什么,等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好,再把你师尊送出府去。”   ……   不过两刻钟的功夫,权万纪看到了那李德与李敏出现在了跟前,显得略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朝着自己一礼。   看到了这两位,权万纪自然知道,李恪没脸来见自己,让手下来释放自己。   书房里边再一次传来了愤怒的唔唔唔。   李恪忍不住抬手抹了把脸,看向身边那位笑得肆无忌惮,兴灾乐祸的处弼兄。   “兄台,这下子小弟我可是把老师往死里得罪了……”   “放心吧,若是你爹知晓了真相,定然会帮你安抚你老师的。”   不大会的功夫,权万纪被李敏与李德带着讨好的笑容,架出了书房,朝着前院赶去。   不到柱香的功夫,所有人都消失在了这府邸之中,只不过府邸里边,仍旧有烛光和灯笼在摇曳,仿佛仍旧有人还未睡下。   权万纪出了府之后就被送上了一辆马车,在一票程家人还有吴王护卫的簇拥之下悄然离开。   两柱香之一,就来到了那管家富叔之前安排的宅院里边,虽然宅院不大。   但是大家伙将就一下,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就是每间屋子都满满当当的。   此刻,程处弼与李恪等人正凑在一起,小声地商议着接下来应该如何应对。   没有花太长的时间,程处弼与那李恪也都各自写下了书信,程处弼这边派出了程发为代表的程家人小分队。   李恪那边派出了身后矫健的李敏的吴王府小分队。   他们需要乘着这夜色,设法地翻过齐州的城墙赶往距离齐州城不足十里的孟家庄,到那里去跟那程杰接上头。   而管家富叔自告奋勇地领着几位兄弟负责策应,程处弼出于对这位老奸巨滑,啊不……经验丰富的老行家的信任,同意富叔前往。   看着他们脚步匆匆的离开之后,程处弼与李恪并未休息,仍旧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毕竟齐王是要造反,而且他本身麾下就有近千护卫,再加上这家伙网罗了一批亡命之徒。   而且这齐州就是他的大本营,可以说,整座齐州,都是置于他的掌控之下。   自己等人想要做点什么事情,破坏他造反的举动,那就需要好好的筹谋一番。   “倘若他派人前往老师的府邸,看不到老师,也没看到他的手下人的影踪。”   “必然会知晓有人救下了老师,而且还抓了他的手下。”   “说不定,他就会在城中大肆搜捕,想要抓捕咱们。”   李恪说了这一堆之后,忍不住抹了把脸叹气道。“整个城内,肯定到处都是他的人。”   “早知如此,小弟我就该把王府的兵马全带过来,或者是先给父皇知会一声,现在咱们实在太被动了点。”   李恪一边吐着槽一边唉声叹气,老半天也没等到处弼兄的回应。   忍不住朝着那摸着下颔不知道在算计什么的程三郎道。   “处弼兄,你好歹想个办法,看看有没有办法,溜出城去。”   程处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翘起手指头指了指一旁。   不远处的木柱上,正捆着已经挣扎得累到连抬脑袋都不乐意的权万纪。   “溜出去做甚,你师尊怎么办?还有那些到手的犯罪嫌疑人,总不能直接宰了就提个脑袋出去吧。   咱们有那么多的人手,怎么也该干点大事破坏掉李祐的造反大计。”   ……   李恪看着这位已经明显是动了心思,一副跃跃欲试的处弼兄,不禁大感头疼兼蛋疼。   你不搞事不行吗?咱们哥俩在这齐州城里边,守着被捆在立柱上的老师,安安静静地做一对肩并肩的美男子不好吗?   “处弼兄啊……咱们哥俩进城的时候,小弟也留了大半人手在孟家庄那里。”   “现如今满打满算,你我二人手下的人马,也不过就一百来号人。”   “而这里可是李祐那小子的老巢,光是明面上的兵马就有近千之数,更别提那小子这几年招揽了不少亡命之徒。”   “小弟我相信处弼兄你可以以一敌百,可其他多出来的敌人怎么办?”   “呵呵……贤弟莫急,来来来,为兄让你看件好宝贝。”   “!!!” 第2343章 这两个家伙的格局也太特娘超前了点吧?   身上披挂上了明光重甲的李祐大马金刀地坐在案几后边,脸色显得甚是阴沉。   时间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自己已经派出了心腹手下去将那齐州四门都已经控制在了手中。   就连写给齐州周边各州府兵头子,以及各州刺史的劝降书信都已经写好了。   就是想要等那昝君谟与那梁猛彪这两位心腹赶回来,可直到现在,他们居然还没回来。   这特娘的到底怎么回事?自己的老师不过是个读书人,哪怕是会两把刷子,也不至于让他们折腾到这会子才对。   所以李祐不得已,只能把自己的另外一位心腹燕弘信也派了过去,甚至还调给他五十精锐。   只希望那里一切都平安顺利,唉……早知如此,就不该鬼鬼祟祟行事。   直接派上数十名精锐,一窝蜂的扑过去把权万纪那老狗直接弄死多好。   就在那李祐在府中焦燥不安地等待的当口,燕弘信已然率领五十精锐赶到了那权万纪的府邸跟前。   看到了那紧闭的府邸大门,燕弘信哪里顾得上什么扰不扰民,直接让几名披甲精锐扑出去。   不大会的功夫,生生就将那府门上的大锁砍开,快步冲了进去……   燕弘信与五十名精锐士卒,足足在这府邸里边找了三圈,那狗洞和茅厕都特地打着灯笼仔细审视了一翻。   莫说是人,连只耗子都没寻着。   把燕弘信气歪了鼻子,抄起横刀,狠狠地一刀,将那书房里边的笔架而砍成了碎木条。   “那两个狗东西,到底领着弟兄们到哪去了,还有权老狗一家老小居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位武孔有力的亡命之徒凑到了燕弘信身边悻悻地道。   “老大,这里莫说血迹,就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   难不成,那昝君谟与梁猛彪他们根本就没来过这里?”   “末将倒觉得,是不是他们怂恿殿下兴兵造反之后,又生恐……”   “生恐什么?说!”   “是是是,他们说不定是害怕殿下失利,所以就乘着这个机会,偷偷的溜了。”   “……”燕弘信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这位脑洞清奇的手下。   过去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两个家伙的格局也太特娘超前了点吧?   难不成,这正契合了兵书上所言,未虑胜,先虑败?   “给老子滚出去!”燕弘信直接刀出半鞘,恶狠狠地瞪着这位兵法奇才。   “敢再说半句不吉利的话,老子把你的脑袋剁下来当尿壶。”   看到这位手下连滚带爬的蹿出了书房,燕弘信愤愤不已的又连剁了那案几几刀出气。   “你们最好给本将军想出一个理由来,不然,我们如何向殿下交待?”   “……”一票粗鄙武夫大眼瞪小眼,理由,现编,拜托,大家都是没多少脑子,喜欢抄兵器动手的大佬爷们好不好。   居然找我们想理由,将军你是不是脑子也不太好使?   看到这票家伙呆头呆脑的面面相觑,燕弘信终于明白,这票亡命之徒靠得住,母猪都会飞上树。   “十有八九,那昝君谟与梁猛彪他们肯定是遇上了埋伏,怕是十有八九,就是陛下派来的人做的。”   “啊,这……殿下会相信吗?”   “由不得殿下不信。”燕弘信无可奈何地抹了把脸,老子也就只能想到这么个牵强的理由,还能咋办?   难道还想要让燕某这位战场上的厮杀汉去研究他们是怎么失踪的不成?   “本将军现在就去禀报殿下,还有,你们几个,到城门处去询问,看看是否有可疑人士靠近城门。”   “让各城门守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莫要让人从城内夺门。”   “诺!”   ……   “……燕卿家,你能确定?!”   当看到了燕弘信气极败坏地赶回来,禀报了昝君谟与梁猛彪等八人皆尽被人抓走。   连带那权万纪主仆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已经立志要造反的李祐整个人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里可是齐州,是自己的老巢,本该被自己弄死的权万纪,还有自己的心腹亲随居然都在眼皮子底下消失。   瞬间,李祐的脑子里边闪现过老谋深算的亲爹那张阴恻恻的老脸。   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寒意,难不成,是亲爹在自己身边安插了人手,对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十分清楚。   唯有如此,才会有人能够第一时间救下权万纪,并且还将那昝君谟与梁猛彪等人抓起来。   李祐铁青着脸,目光扫过厅中的一干心腹亲随,声音份外的黯哑。   “我那父皇,十有八九,在本王身边安排了奸细。”   听得此言,十来位心腹此刻都不禁有些懵逼,面面相觑。   一位心腹忍不住站起了身来朝着李祐一礼道。   “大王,会不会是那昝君谟与梁猛彪。”   “你特娘是什么脑子?那昝君谟与梁猛彪可是奉了大王之命。   差点把许敬宗和李义府都给弄死,你居然好意思说他们是朝廷的人?”   “大王,说不定,那作几个与昝君谟他们一同前往的人里,就恰好有细作在。”   “不然,无法解释权万纪失踪,昝君谟他们被带走。”   “不错,我等也是才知晓大王举义的消息没多久,而且也一直在大王左右,根本不可能背叛大王。”   听着这帮子人一个二个在表达忠心,听得脑袋嗡嗡作响的李祐只能抬起了大巴掌示意所有人安静下来。   “不管怎么样,昝君谟等人失踪,这就代表齐州府中,肯定有我父皇的人。”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本王绝对不会半途而废。”   “赵将军,陈将军,兰将军还有王将军,你们四人,各率两百精锐,给本王连夜搜查。   还有你立刻命令齐州城内的所有差役,给本王查,看看哪里有陌生人出没。   本王就算是将整个齐州翻个底朝天,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敢在本王眼皮子底下作妖。”   看到一票心腹连声答应,快步冲出了屋子,李祐这才稍松了口气,目光一转,落在了燕弘信身上。   “燕卿家,既然那昝君谟等人未归,那就只有拜托你,带着本王的亲笔手书去周边走上一遭。” 第2344章 呵呵,李世民,你是我爹又如何?   李祐将自己亲笔写下的那些盖着自己齐王印鉴的书信,交到了燕弘信的手中。   “这些都是本王的亲笔书信,现在齐州城内的诸务,本王自会遣人处置。   燕卿你就负责此事,齐州府折冲都尉何忠乃我心腹。   济州与淄州,还有青州诸府折冲都尉,也都多承本王恩惠,今日,到了他们向本王誓死效忠的日子了……”   “大王放心,臣一定会将书信带到。”燕弘信凛然遵命。   他也知道光靠李祐手底下那一两千号精锐,哪怕是再裹挟齐州数万青壮,也根本杀不到洛阳。   所以,需要联络到周边诸州府兵精锐,到这齐州共同聚义,才有机会。   看到燕弘信率领一票人离开之后,李祐开始下达命令,让人乘夜开始抄写公文。   明日一早,就要在齐州城内各处张贴招兵买马的公文。   苟在孟家庄附近的程杰,大半夜地见到了气喘吁吁赶来的程发与李德,心顿时悬了起来。   “程发,李德小老弟,你们怎么来了,难道齐州城里边出事了不成?”   “的确出事了,那齐王想要兴兵造反,还派人去杀权万纪,三公子和吴王殿下救下了权长史后已经藏匿起来。”   “派了我们赶过来传递消息,这是公子还有吴王殿下的亲笔书信,要杰叔你第一时间派人传递洛阳。”   听得此言,程杰毫不犹豫地扯起了大嗓门,叫来了两位程家人,让他们一人双马持着书信,立刻赶往洛阳。   听闻需要赶去那齐州的折冲府说服对方赶到齐州来围堵,防止齐王兵变蔓延开来。   程杰眼珠子一转,当即下领两百多名程家人,还有那数十名吴王府护卫都赶紧起床。   径直奔向那距离这里尚有二十多里地的齐州折冲府。   整个齐王府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府门口,一队队的王府兵马正在整理队型,即将出发。   一名名的传令兵也飞快地朝着四面八方跑去,就在这个时候,就在王府的府墙外,一条巷道之中。   突然之间冒出了一道火光,然后,听到了几声急促的脚步声之后。   一个不甚起眼的小光点,陡然飞向了天空,在天空摇曳翻滚着,朝着齐王府中落去。   这还在飞翔的过程当中,又有一个新的火星用近乎相同的轨迹,也是朝着齐王府内落去。   甚至还没有等那两个火星完全落地,此刻巷子里边传来了一声急促的催促声,两条黑影瞬间消失向了远处。   齐王李祐,此刻仍旧坐镇在王府的正厅之中,目光落在了那张摊开了摆放在地面上的河南道地图。   紧抿着嘴唇,身边,还有几位他重金招揽来的谋士。   不但有鬼谷子的隔代传人,也有孙子的多少代曾孙,能够把他曾曾曾很多倍的老祖宗心血著作《孙子兵法》倒背如流。   当然也少不了懂得能够画各种符,还能够推演天机的高人。   当然也少不了武孔有力,文武双全的良将之才,嗯,都是有案底,立过山头,当过寨主。   后来被官府围剿没了活路的土匪头子。   不过既然是土匪头子,那就证明他有统御兵马的能力,虽然败给了朝廷,那也是他们装备上太吃亏。   看着自己手底下的众文武此刻正在那里十分激烈地对着地图比比划划。   李祐仿佛看到了自己气吞万里如虎的场面,呵呵,李世民,你是我爹又如何?   等本王率领千军万马,攻城拔寨,打到了那洛阳。   看你还敢不敢像过去那样对本王动不动就吊起眼角抄大棒棒揍本王?   就在李祐一脸得意之色,意气风发的当口,突然一声巨大的轰鸣声。   直接就把厅中的齐王李祐还有那一干文武,吓得差点趴到地板上瑟瑟发抖。   就在他们才开始哆嗦的当口,又是一声惊雷之声轰然炸响开始。   瞬间,整个齐王府,甚至就连齐王府周边的民宅官邸也给吓得叽啦鬼叫不已。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祐的小脸惨白,赶紧蹲下,将自己方才吓得失手掉落在地板上的宝刀给抄了起来。   “难道是要下雨了?”   “这么近的雷声,难道真是要下雨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名侍卫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小脸煞白的大声吆喝道。   “大王,大王不好了,府里边,被人丢进来了什么古怪的东西,直接把假山都给炸成了好几截,还燃起了火头。”   “炸的……炸的?!”李祐抢步冲到了厅外,一抬头,就看到了天际挂着的弦月还有那璀璨的星河。   脸色陡然一白,他可是知晓的,大唐军器监如今有个火器局,只不过那里一直都是绝密之地。   但是,他还是听闻过,那里边的武器,都是十分恐怖的,只需要巴掌大那么一坨,足可以炸出一个大坑,让站在旁边衣甲俱全的精锐四分五裂。   “父皇,一定是父皇手下,来人,速速护驾!”   随着那李祐的尖叫声,原本就已经显得有些兵慌马乱的齐王府越发的混乱。   大批的兵马,玩命地朝着爆炸地点所在的府墙外赶过去,意图抓捕到黑手。   可是到了那里之后,连只耗子也没看到,而就在这个时候,几乎在呈对角线的另外一个方向,又连续三声巨大的爆炸声,在齐王府内轰然炸响起来。   “……”整个齐王府用兵慌马乱不足以形容,完全是就是一副鸡飞狗跳的架势。   此刻,身边围拢了足足有二十余名侍卫,李祐仍旧觉得不安全,频频下令。   最终,大批的齐王府兵马,都顾不上去搜寻,纷纷赶回到了齐王府外巡视,避免类似爆炸再次发生。   之后,又有爆炸声从那齐州衙门处传来,令大批的差役也都纷纷赶了过去。   而整个齐州城内的百姓们也都给吓懵逼了,全都人心惶惶的,有月有星的夜晚,居然会有这样巨大的惊雷声。   到底是有什么样的妖孽出世,还是遇上了什么鬼神?   甚至有不少的老百姓惊惶无助之下,赶紧把那已经揭下来的《程氏一门镇宅驱邪图》又给重新贴上,在家里默默地向满天神佛祈求保佑。 第2345章 本将奉程大将军之命,护送吴王殿下信使   折冲府的兵营,自然不会置于城内,毕竟都是军汉,而且还需要训练用的场地。   所以被安置在这一片距离齐州城不远也不远的地方立营。   哪怕齐州位于大唐的河南道,但是折冲府的将士们,却也不敢懈怠,到了夜里,都会有值守的将士,巡视军营。   而此刻,早就已经过了子夜,距离天明也已经不远。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都开始打瞌睡的值守士卒听到了一阵密集的蹄声传来,陡然打了个激灵,昂起了脑袋。   他就看到了至少有两三百骑,正朝着这边疾驰而来,这位士卒赶紧捅了捅身边的伍长。   “六哥,六哥,你看有人来了。”   六哥打着哈欠,只打量了两眼直接就精神了起来,不禁有些发慌。   “谁啊这是,大半夜的不睡,哪来这么多的骑兵?”   “六哥,不会是哪来的马贼吧?”   “少特娘的胡说八道,这里又不是边镇,哪有这么大规模的马贼?”   六哥悻悻地瞪了一眼这小子,但还是第一时间抄起了小锤子,敲起了那警钟。   不大会的功夫,折冲都尉王忠就气有败坏地快步朝着这边赶来。   身后边一票齐州折冲府军官也都脸色甚是难看地一同赶来。   而此刻,这一只人数约两三百骑的队伍,也已经来到了距离营门一箭之地处。   为首者策马驰前。“我乃左屯卫大将军、卢国公麾下亲将程杰。”   “奉大将军之命前来,这里可是齐州折冲府大营,你们主将可在?”   “程大将军?”王忠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位恶名远扬的老兵痞,怎么蹿到这齐州来了。   “某乃齐州折冲府折冲都尉王忠,不知程大将军遣程将军前来何事?”   “本将军奉大将军之命,特地护送吴王殿下信使前来,还不速速开门。”   听到了程大将军,又有吴王殿下,王忠哪里还敢犹豫,赶紧命下面打开营门。   ……   很快,这两百余骑,便驰入了大营之中。   而程杰大步向前,朝着那王忠一礼。   “不知程大将军此刻在何处?”   看到那王忠讨好地笑着询问,程杰顿时脸色一板。   “大将军在什么地方驻扎,此乃军机大事,焉是你可以打听的?”   “是是是,是末将冒昧了……”   “本将奉大将军之命,护送吴王殿下信使前来,这位便是吴王府帐内府李典军。”   李敏扫了一旁的程杰一眼,在来之前,两人已经反复合计过,应该怎么将这齐州折冲府的兵权控制住。   自然不能把真实情况让这位齐州折冲府都尉知晓。   毕竟这里是齐州,齐州折冲府的主将,若是跟那位齐王不眉来眼去才怪。   所以,思来想去,最终只能借势压人,毕竟程杰一直都是程大将军的亲兵头子。   所以,决定采用类似空城计的做法,既诈又吓。   此刻,李敏皮笑肉不笑地冲那王忠阴恻恻地牵了牵嘴角,然后将那封吴王李恪的亲笔书信递了过去。   王忠这才草草扫了两眼,瞬间,眼珠子就瞪得差点从眼眶里边掉了出来。   手中的书信也差点掉落在地,一脸不可置信地抬起了脑袋。   “这,这怎么可能……”   李敏脸色陡然一沉,手已然扶在了腰畔的横刀刀柄之上。   “大胆!王都尉,你敢置疑殿下?!”   “李典军,程将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一位果毅都尉忍不住插嘴道。   “程将军你看……”李敏有些犹豫不决地看向一旁的程杰。   老司机程杰抚着浓须,白眼一翻。   “李典军你怕甚子,大将军已经率军进抵,此事便是让他们都知晓也是无妨。”   “程大将军率军来齐州,这……这是要做什么?”一群不明真相的将校瞠目结舌,议论纷纷。   这个时候,李敏清了清嗓子道。   “齐王殿下不守法度,性情乖戾,为贼子所蛊惑,意图谋害朝廷重臣,事败之后,意图兴兵作乱。”   “程大将军正统兵前来镇抚,而我家殿下亦随军而来,特命齐州折冲府精锐即刻前往齐州城所在。   封锁齐州四门,禁止军民出入齐州城,以防兵乱蔓延各地。”   “……”此刻,王忠的脑子已然是乱作一团,作为齐州折冲府的主事人。   王忠自然是跟那位齐王李祐有着相当深厚的交情,但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亲儿子会起兵造自己亲爹的反这种骚操作。   造反,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王忠仔细考虑了下自己跟那齐王殿下的友谊厚度。   就在这个时候,守卫营门的士卒又陡然大声吆喝了起来,这一次吆喝的更另起劲,毕竟他很熟悉对方队伍最前方竖起的那面旗帜。   “将军,又有人过来了,是齐王殿下的人,有三五十骑的模样。”   “!!!”刹那之间,原本显得有些闹哄哄的人群陡然一片死寂。   跟前的那程杰咧了咧嘴,露出了一个古怪而又狰狞的笑容。   “大将军的兵马距离齐州城尚有五十里地,若是齐州折冲府的诸位想要为朝廷立功,那一会就将那齐王麾下锁拿。   倘若觉得那齐王真的有本事。能够拿下我家大将军所率左屯卫数万精锐铁骑。   也不惧自己九族被诛的话。那尔等,或可先试试看,能不能将我们这三百精锐拿下。”   随着程杰此言,身后那三百骑兵,齐刷刷地再一次翻身上马,手都全搭在了腰畔横刀之上。   看着这三百铁骑,王忠与那些齐州折冲府的将校直接汗如雨下。泥玛……谁特么的会那么傻?   “程将军,李典军,齐州折冲府上下皆为朝廷之师,焉敢有背叛谋逆之心。末将现在就让二位放心……”   ……   天色已经擦亮,程家家兵正在打马沿着官道,朝着西南方向狂奔。   跑着跑着,突然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陡然冒出来十数骑,扬起了手臂厉喝出声。   “左卫驻军在此,来者止步。”   “左卫驻军?”程家家兵程旺达一愣,朝着一旁的吴王府护卫张雷看去,二人瞬间就乐了。 第2346章 还学人造反,居然造自家亲爹的反……   左卫是谁,左卫不就是柴大将军的兵马吗?这位可是陛下的亲姐夫。   而且柴大将军被自家三公子治过腚眼,也治过脑血管。   “这位将军,我等乃是程大将军麾下亲兵程旺达,这位是吴王府护卫张雷。   奉吴王殿下之命前往洛阳传书上奏紧急要事。”   “……什么要事?”那位负责夜巡的旅帅打量着这两个如释重负的骑士,看着他们一人双马的配置。   “你们且等着,本将军去请将军过来。”   “啊,我们要赶去洛阳真有急事。”   “再急也得等着,你们几个,盯着这两个小子。”   “诺!”   程旺达与那张雷一脸黑线,甚是憋屈地看着对面那一队骑兵精锐。   那位旅帅这才匆匆地策马驰入了距离官道不远的大营之中,就看到了那位操劳的柴大将军此刻已然起身。   领着几位将军开始新一天的巡营,毕竟一会还得继续开拔,继续赶往齐州。   “末将参见大将军,方才末将在营外巡逻,看到了两个陌生骑士。   他们自称是程府家兵和吴王殿下侍卫,说是有紧急要事,赶往洛阳。”   柴绍听得此言,差点就乐出了声来,作为陛下的亲姐夫,他早就已经知晓了这一趟去干啥。   “哎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废功夫。”   “好,立刻将那二人带过来,本帅要亲自见一见他们,看看那两个家伙又闹腾了什么妖蛾子……”   听到了柴大将军的吐槽声,一旁边的几位左卫将领全都嘿嘿嘿地乐出了声来。   ……   李世民也终于起床,摸了把自己那休息了一整夜之后,终于舒服了不少的老腰。   这位戎马半生的大唐天子终于站起了身来,忍不住又摸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又拍了拍自己那依旧挺起的啤酒肚。   不禁有些唏嘘地长叹一声,看来,自己多年不运动,果然真的是肥肉横生。   这一次一开始是乘车出行,到了没有水泥官道的地方之后,李世民就主动弃车换马。   原本觉得,从那里到齐州,自己也算是熟门熟路,策马疾行,想必应该能够很快捷。   结果第一天下来就腰酸腚痛的,不得不早早的下令扎营休息。   不过好在,李世民是一位很有毅力的大唐英主,第二天,仍旧咬着牙继续上马。   好在这几日颠簸下来,现如今,李世民觉得,自己那种人马合一的感觉,似乎又已经全部找了回来。   只是,由于体重大增,导致腰部受力过甚,看来自己回了洛阳,一定要控制一下饮食,嗯,这回真的要控制,争取不吃夜宵。   洗漱完毕,打理好仪容,英武威严的大唐天子终于走出了大帐,就看到了程咬金朝大步朝着这边行来。   李世民笑眯眯地朝着程咬金点头招呼之后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程卿来了,咦,柴卿呢,难不成,又在巡视军营?”   程咬金正要开口答话,听到了耳边传来的疾蹄之声,一扭头,就正好看到了柴绍正打马疾驰而来。   而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柴大将军,此刻表情显得甚是难看。   打马驰到近前,飞身下马之后,朝着李世民一礼压低声音禀报道。   “陛下,因为齐州有变,吴王殿下与小程太保派了信使,欲往洛阳传讯,好在被我左卫巡逻士卒截住。”   说话间,柴绍已然将那两封书信恭敬地递上前来,直到这个时候,程旺达与那张雷这才与其他骑兵赶到这里。   李世民听到了齐州有变这四个字,脸色顿时一沉,接过了书信之后,想了想,决定先拆亲儿子李恪的书信。   不为别的,就因为程三郎那小子不论是说话还是写信,都有一个令人头疼的习惯,那就是废话忒多。   李世民只扫了一眼,原本已经沉下去的脸色陡然一白,旋及就变成了黑色,然后仿佛犹如火山即将暴发之前般变成了紫红色。   脸上的肌肉也开始变得扭曲狰狞起来,怒哼了一声,大步朝着大帐行去。   赵昆看着陛下那气极败坏而去的身影,赶紧朝着四面挥了挥手。   “二位大将军,还请你们约束部下速速退开,不得靠近陛下御帐所在。”   随着赵昆的命令,一干大内侍卫立刻将那陛下的御帐团团围住,虎视眈眈地打量着周围。   而柴绍与程咬金也只能退到了二十余步外这才站定,程咬金便忍不住拿胳膊肘拱了拱柴绍。   “到底什么事情?”   柴绍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   “齐王欲弑师,幸好你家三郎与吴王殿下救下了权长史,还有就是,齐王已经兴兵作反……”   程咬金听得这么,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就他?”   “……”柴绍脸色一黑,看着这位程妖精,虽然仅仅只有两个字的疑问,伤害性的确不强,但污辱性奇大。   “看老程做甚,那小子是什么德性,你这个当姑父的能不清楚吗?”   “跟个三脚猫似的,还学人造反,居然造自家亲爹的反……”   “行了行了,老程你能不能闭嘴。”柴绍一脸黑线地抹了把脸,扫了一眼周围。   好在那些将士们都已经很识趣地退到了更远的地方,没有听到这位程大将军的叽歪吐槽。   “这个孽帐!老夫非打死你这个背祖忘宗的悖逆畜生!”   李世民铁青着脸,手中抄着带鞘的横刀,在那大帐之中频频发出愤怒的低吼。   赵昆此刻也是脸色发白,一脸惊惧地看向这位狂怒的天子。   已经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看到过陛下如此生气了,怕是上一回,应该是魏王……   一通发泄之后,李世民总算是渐渐地恢复了冷静,再一次抄起那两封书信仔细地品读了一番之后,这才沉声吩咐道。   “赵昆,传柴绍,程咬金入帐。”   “诺!”   ……   随着李世民阴沉的嗓音,一名名的左卫将领,快速地冲出了大帐,打马朝着远处往奔而去。   他们的目标,正是齐州周边各州折冲府和刺史所在。   没过多久,一身重甲的李世民便策马齐出了大营,在一干左卫精锐骑兵的簇拥之下。   杀气腾腾地朝着那尚有近五十里地之外的齐州疾行。   而在这个时候,齐王李恪收到了麾下将领的禀报,说是齐州城已经被兵马团团围住。   “???” 第2347章 作为造反派头目,同样也给炸得一宿没敢合眼   一身铁甲,整整一夜未解的李祐顶着一双黑眼圈,那副模样,简直就像是干了什么不正经的事情。   如同被掏空了身体一般,虚得有点发慌。   没办法,昨天夜晚,城里边至少发生了六七起爆炸事件,这让原本斗志昂扬,意图要干一番大事的齐王以及麾下兵马给折腾得不轻。   王府连着被炸了两回,之后,齐州衙门也挨了炸,还有城门处了挨了爆炸。   原本,李祐还想着派人去挨家挨户地搜查,看看到底那帮救下权万纪的贼子在哪里。   结果那威力巨大,破坏力令人心悸的爆炸,直接就打断了李祐的布置。   让城中的那些叛军鸡飞狗跳,犹如没头苍蝇一般在城里边转悠了大半夜,偏偏连个凶手都没抓着。   而百姓们也全都缩在各种家宅内瑟瑟发抖,反正,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祈求神佛保佑。   也不知道多少人在诅咒那些不讲公德心,玩这种危险爆炸物的混帐玩意,简直就是不给人休息的机会。   而需要坐镇指挥大局的李祐作为造反派头目,同样也给炸得一宿没敢合眼。   这可真是把李祐给整得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这里是齐州,是自己的大本营所在。   城内的百姓,可都是自己的人口资源和未来的叛军来源,被这么整之后,不但军心士气大挫,怕是那些齐州百姓都会置疑自己的统御力和掌控力。   这才是最让李祐蛋疼心塞的事,可问题是,能怎么办?   抓不着就是抓不着,齐州城好歹也是大唐有数的大中型城市,而自己麾下也就才三千出头。   既要守备城池,又要看护齐王府以及要害部门,根本没办法布控整个齐州城,这也就导致了对方有机会在齐州城内闹妖蛾子。   虽然,李祐有些怀疑是不是程三郎那个混帐玩意,但旋及一想,不太可能。   毕竟那家伙是洛阳令,怎么可能蹿到这齐州来闹妖蛾子?   所以,反正推理下来,只有一个合理的解决,就是齐州有父皇派来的细作。   知晓自己要造反之后,他们就在城内搞事情,意图破坏自己的造反大计。   就在李祐正坐在案几后边,顶着一双黑眼圈胡思来想的当口,守卫西门的将领已然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   “就是齐州折冲府的兵马,他们分成了四阵,驻守在城外,还在大肆宣扬,说是殿下兴兵造反谋逆。”   “让将士们不要听从殿下之命,速速缴械……”   说到了这,那位将领抬起了脑袋,看了一眼这位目瞪口呆的齐王一眼,后边更难听的话他可不敢说了。   比如让将士们拔乱反正,把齐王殿下拿下,就是大功一件,赏金千贯云云。   不得不说,一千贯,这位将军觉得少了点,要是一万贯,自己兴许也该试上一试。   “燕弘信呢?”   “燕将军……燕将军已经被生擒了,臣在城头上看到了被捆起来的燕将军还有他的手下亲兵。”   “……王忠!个喂不熟的狗贼,这是不想要命了吗?”   李祐勃然大怒,一拍案几站起了声来,目光恶狠狠地瞪着这位守城将领。   “那王忠麾下不过千余兵马,既分四路,一路顶多也就三五百之数。   你为何不出城杀退那些狗贼,将燕将军等人救回。”   这位守城将领抹了把汗,满脸苦涩地道。   “大王,队伍里边,不仅有齐州折冲府的旗号,那王忠说,左屯卫大将军程咬金正率大军赶来,距离齐州已然不过百里,怕是很快就要抵达齐州。”   “卢国公程咬金?”   李祐愤怒得涨红的脸瞬间一白,怒火就象是遇上了一盆冰水般,刹那之间就被浇熄大半。   眼珠子惶然地转动起来,连连摇头,自言自语不已。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本王也就昨天夜里灵机一动才想要造反。”   “他程咬金凭什么会率军出现在齐州?”   就站在李祐左右的几名心腹手下听到了这话,齐刷刷一脸黑线,泥玛,大王你还能不能更靠谱一点?   灵机一动造个反,这操作,满天下怕是谁也骚不过你。   可又能怎么办?大家都是吃齐王府饭的人,生是齐王府的人,死是齐王府的鬼。   就差露出后腚让齐王殿下拿私印蘸点蓝墨水盖章,证明他们的品质是纯天然无污染齐王府产出的亡命之徒了。   齐王莫说想要造反,他就算是想要登月,大家除了喊六六六,还能咋办?   毕竟这会子,就算想跑,也得有门路才成。四门封锁,满城全是齐王殿下的私兵和招募来的那些亡命之徒,能跑得了才怪。   李祐铁青着脸,怎么也想不明白程咬金那个恶名远扬的老货怎么会率领左屯卫大军到此。   嗯,肯定是谎言,自己一定要破除这样的谎言,揭穿他们,然后让王忠还有齐州府兵摄服于自己的威仪之下。   毕竟自己手下的兵马实在太少了点,能多拉来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一思及此,李祐下定了决心,亲自去走上一趟,让这些手下,还有那些城外的府兵知道自己这位齐王的威仪与胆气。   李祐一扶头盔,面色冷峻地朝着厅门外大步走去。   “本王倒要去看看,王忠那那个混帐,十有八九是被小人诓骗,背叛了本王。”   不大会的功夫,李祐便率领着一千精锐,杀气腾腾地朝着城门而去。   到得城门下方,李祐先登上了城门楼,打量着那城外那数百列成战阵,戒备森严的府兵精锐。   “王忠何在,速速来见本王!”李祐立身于城墙之上,厉声喝道。   此刻,王忠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不远处的程杰与那李敏,深吸了一口气,厉喝出声。   “齐王殿下,本将在此,你身为陛下亲子,皇子之尊,却自甘堕落,被奸佞蛊惑。   望你早早醒悟,莫要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错事……”   “你居然敢教训本王?!”   李祐直接就毛了,老子让你来见本王,那是看得起你,你居然敢教训老子,真特么是活腻味了是吧?   “来人,打开城门,本王要亲自将那狗贼斩于马下。”   伴随着吱吱嘎嘎声,齐州城西门缓缓打开,就在城外的那数百府兵在将校的吆喝声中稳住阵脚之时。   后方,仿佛有绵绵不绝的雷鸣之声,向着这边传播而来…… 第2348章 就你这种货色,居然也想亲爹的造反?   “怎么样,咱们接下来该当如何?”   李恪这位吴王殿下顶着一双黑眼圈,看着昂首阔步,从屋外走了进来的处弼兄。   甚是羡慕嫉妒处弼兄那超粗的神经,还有那身陷危局居然还能够睡得着的勇气。   要知道,自己可是整整一夜都在提心吊胆的,根本就睡不着。   毕竟,昨天晚上的爆炸,吓住的不光是李祐与其麾下兵马,自己也同样紧张到不行。   生怕李祐麾下的叛军会蹿过来敲门,偏偏处弼兄安然入睡,一旁的老师,居然也就那么被绑在柱子上睡了过去。   此刻,听到了屋内的动静,权万纪缓缓地睁开了两眼。   “方才咱们的人传来消息,外面的府兵已经有了动静。   把四个城门都给堵着,李祐那小子亲自率领数百精锐赶往西门。”   程处弼跟李恪解释了两句之后,目光一扫,朝着仍旧被缚,跟立柱亲密约会了一夜的权万纪笑眯眯地拱手为礼。   “权老不好意思,这也是非常之时,我等只能行非常之事,要怪你就怪你学生喜欢闹妖蛾子。”   “……”李恪脸色一黑,说得好特么有道理,想要弄死老师的是不孝学生。   自己这位机灵的学生,是为了救老师的性命这才不得已堵了老师的嘴。   程处弼跟这对师徒招呼了声之后,便快步而去,不大会的功夫。   在距离那戒备森严的齐州府不超过两个街口的空地上,再一次发生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巨大的轰鸣声,再一次惊得有些战战兢兢想要出门的老百姓连滚带爬的蹿回了家中闭门不出。   而等到那些叛军将士气有败坏地赶到了那里时,除了路面上出现了一个被炸开的发黑的地坑。   还有那些竹木质量的碎片散布在四周外,再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然后,另外一边又响起了同样的轰鸣声,李祐这位刚刚走下了城楼的叛军头子,看到麾下的兵马纷纷朝着城内发声处看去,他也看到了一团腾起在半空翻卷的硝烟。   好在将校们的厉声喝斥之下,总算是让那些渐显骚动的将士们打起了精神,静待着城门的洞开。   李祐铁青着脸,跨步上了座骑,他很清楚,在城内的不安定因素没有被弹压住,但是现在,他只有先解决外患。   顺便把燕弘信那个蠢货给解救下来,他才能够打通前往各州的道路,派出信使前往联络各地,争取更多的志同道合者。   ……   李祐率领着手底下的精锐兵马,正从那门洞里边缓缓地驰出,然后在齐州城下列阵。   而远处那滚滚的烟尘,还有那渐行渐近,犹如雷鸣一般的蹄声,同样也惊动了李祐及其麾下叛军。   “这是怎么回事?”李祐的脸色不禁一白,卧槽!难道,真的是程咬金那家伙率领大军赶来了不成?   不光是他,就连那程杰、李敏也都一脸懵逼地朝着身后边看去。   两人虽然极力掩饰,可是内心却是天雷滚滚,毕竟说程大将军率军赶来,只不过是吹个牛逼。   为的就是要给王忠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不敢造反。   可现在,居然还真的有一只规模不小的骑兵正朝着这边疾驰而来,这会是谁?   难不成,这是那李祐安排在外的伏兵,准备与现在出城的兵马,里应外合的将自己这只兵马给生吞活剥了不成?   而此刻,那王忠还有一干齐州折冲府将士却像是被戳中了嗨点一般,全都振臂狂呼万胜。   程杰与李敏扫了一眼这帮子不明真相的齐州府将士,互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还有绝决。   不约而同地将那横刀出鞘,不管了,来的如果真是援军,那就相当买到就是赚到。   如果来的是敌军,面对着两头堵,那除了硬起头皮搞死搞伤搞残废,也没有第二个选择。   李祐两眼死死地盯着那越来越近的烟尘,没有让他等待太久,也没有让他身边的叛军将士揣揣不安太久。   他们就看到了左卫大将军柴、左屯卫大将军程,这两位大唐十六卫大将军的旗号交相辉映。   瞬间,原本还闹哄哄的齐州城上以及城外的叛军,瞬间鸦雀无声。   眼珠子都齐刷刷地鼓了起来,在那两面耀武扬威的大拱卫之下。   一位金盔金甲,骑着神骏宝马的中年男子,在那程大将军与柴大将军的簇拥之下,正朝着这边驰来。   “父,父,父……”李祐的脸色,瞬间变成了死灰色,原本高高扬起的横刀,也垂了下来。   此刻,王忠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直接翻身滚倒于马上,扯起了嗓子声嘶力竭地狂呼起来。   “恭迎陛下!”   ……   李世民控制住了身下的座骑,脚步渐缓,他看到了正面朝着齐州城列阵的数百将士。   也看到了那名为首拜倒的将领,还有那程杰,李敏等人。   李世民不禁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自己之所以尽快赶来,就是希望能够将齐州的叛乱压制在最小范围。   可眼下,看样子,这个最小范围,居然完全控制在了齐州城。   李世民朝着这些忠心耿耿的大唐将士露出了笑容微微颔首之后,目光越过了他们,落在了城门口的那群叛乱将士正中的位置。   同样,视力眼好的人,也看到了李祐脸上的表情,那么的惊惶无助,胆战心惊。   这让李世民忍不住气不打一出来,就你这种见了爹就犹如耗子见猫的货色,居然也想亲爹的造反?   是你小子太飘,还是老子我拿不动刀?   李世民策马驰前,赵昆与一干大内侍卫第一时间将陛下给簇拥在正中。   抄起了圆盾在手,警惕地打量着对面的叛军。李世民看着那脸色灰败,一副萎靡不振模样的李祐,看着那刀兵相向的两方。   火气腾腾腾地向上窜起,并指如剑,恨不得直接戳在这个孽障的脑门上。   “李!祐!”   伴随着天子震怒的厉喝之声,早就已经在亲爹现身之后就显得失魂落魄的李祐整个人一哆嗦。   手中那出鞘鼓舞将士的横刀,直接就失手掉落到了地面。   当啷啷声,令一干叛军齐刷刷一脸绝望。 第2349章 相比起孽障,亲儿子和女婿更重要   作为叛军头子,作为叛军的主心骨,被他们需要推翻的敌人,嗯,自家叛军头子的亲爹一声怒吼。   吓得连兵器都握不住,失手掉落在地上,这还怎么打?   难不成,是你们父子俩故意演上一场戏,想要弄死咱们这伙不甘于现状,充满冒险精神的亡命之徒?   李祐当然也明白自己失手掉落兵器,对于士气的打击有多可怕,气极败坏地赶紧从身边的心腹手中夺过了一柄横刀,握在了手中。   正要开口以壮胆气,顺便激励麾下的勇士们不要怕。   就在这个时候,距离城门不远处,仿佛有一个晴空霹雳,就在他们的屁股后边炸响开来。   震天动地的雷鸣之声,瞬间席卷而至,让那还没考虑好用什么词来振奋士气的李祐给吓得一个哆嗦。   在那雷鸣声尚在回荡之际,手中的横刀,再一次失手掉落于地。   “……”城上城下,城内,城外,叛军,正义的大唐禁军,全都目瞪口瞪地看着手中再次没有了兵器的李祐。   噗呲一声,程大将军忍不住放了个哑屁,赶紧扭头一个劲地薅那钢针般的浓须。   一旁的柴绍情绪澎湃得满脸涨红,赶紧伸手摸上了腰畔的小药瓶。   万一又要抽过去,自己好歹第一时间把那硝酸甘油片给塞嘴里保住性命。   李世民表情一阵狰狞,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对面那个尴尬得不知道该不该抄起第三把兵器来壮胆的李祐。   特么的,就你这比耗子胆差不多的胆气,居然还造反?!   这个时候,就听到了身后边的柴绍小声地嘀咕声响起。   “老程,该不会是你家三郎他们正在城内负隅顽抗吧?”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自己的女婿,自己的三儿子应该都还在城内。   这一次,大唐皇帝陛下,目光威严地扫过城上城下那些呆若木鸡的叛军将士,厉喝出声。   “尔等皆是我大唐子民,而今尚未酿成大害,故朕在此正告尔等。”   “立刻放下武器伏地请降,朕,可赦免尔等死罪,倘若敢有顽固到底者,朕,定夷其三族!”   此言一出,早就已经军心动摇的叛军将士们,齐刷刷地看向李祐。   得,都被最大的BOSS堵门了,还造个屁的反,就在这个时候,城头之上,有人直接就把一把出鞘的横刀扔下了城头。   “罪臣是被裹挟的,罪臣愿降……”   先前就已经有了李祐连落两把兵器打样,现在又有了一位将领打样。   然后,李祐就看到了周围那些将士们纷纷扔下了手中的兵器,直接伏地请降。   就连自己身边的护卫之中,居然也有扔了兵器请降的。   “你们……”李祐直接又气又惧,手足冰凉。   “殿下,快走,咱们从其他城门逃出去,至少还有一条生路。”   这个时候,有几位身负人命的心腹亲随赶紧小声地催促道。   李祐连句场面话也不敢扔,就毫不犹豫地拔转马头打马狂奔而去。   程咬金看着那连滚带爬逃蹿而去的李祐,还有跟随他逃离的十数骑。   剩下的叛军将士,几乎全扔下了兵器,伏地请降,看着那洞开的城门。   还有连句狠话都不敢放就逃的叛军头子,忍不住嫌弃地摇了摇头在心时边默默地吐了句槽。   活了大半辈子,第一回,见这么儿戏的叛乱。   不过表面上,程咬金赶紧高举起了手臂,振臂而呼。   “叛军不战而降,陛下神威盖世,陛下万岁!大唐万胜!”   一边吼还一边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柴绍,柴绍嫌弃地瞪了一眼这个厚脸皮。   可也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高举起手,大声为陛下喝彩。   齐州折冲府上下,还有那两千左卫将士们也纷纷兴奋地吼声连连。   李世民脸色有点发黑,是的,叛军不战而降,这的确是应该高兴的事情。   但叛军头子却是自己那个烂泥一般的混帐孽子,这就太特么的搞心态了。   可是现在,大家都在兴奋叛乱平定,自已说实话,心里边也着实庆幸,这一场叛乱,几乎完全被压制在了齐州城。   完全没有影响到周边地区,甚至都没有发生战场,既没有兵荒马乱,也没有民不聊生。   这对于一向勤政爱民的李世民来说,的确是一次能够让人尽展欢颜的好事情。   “程卿,你立刻领军,由北而行,奔抵东门,务必要将叛乱者,堵死在这齐州城内,柴卿,你赶往南门……”   李世民分派完了人手之后,看着程咬金与柴绍各自领军而去。   看到左卫精锐已经入城,控制住了城门,这才拔动马头,径直朝着城内驰去。“朕要入城,亲手诛了那个孽障。”   “……”赵昆看着这位杀气腾腾的陛下,着实不知道应该怎么相劝。   但是亲爹剁死亲儿子这样的操作,赵昆觉得自己必须想办法阻止。   “陛下,此刻,吴王殿下与程三郎他们……”   李世民扫了一眼赵昆,也是,相比起孽障,英果类已的亲儿子更重要,还有自己掌上明珠小兜子的夫君也很重要。   “……唔,李敏,程发,你们二人速速带路,至于尔等,速速领军将那齐王府团团围住,莫要走脱一人。”   “臣领旨……”   ……   李恪再一次听着那城内远处传来的爆炸声,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地打量着远处。   “唔!唔!唔!”此刻,被绑在立柱上的权万纪又开始鼓起了眼珠子。   这让李恪甚是头疼,第一时间又把锅甩到了处弼兄的身上。   “老师,不是学生不想给你松绑,而是处弼兄威胁过学生,要给你解绑了。   你又要蹿去齐王府自投罗网,那我们岂不白救你一遭?”   权万纪脸色涨红,连连眨眼,想要表达什么,奈何这位原本还以为聪明的学生,却傻不愣登地会错了意。   顿时让权万纪恨不得拿后脑久撞柱自尽算球。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激烈的敲门声惊动了宅院内的人们。   “某乃赵昆,还请殿下速速开门。”一个中气十足的粗旷大嗓门瞬间在府门外响了起来。   “!!!” 第2350章 因为自己学生的背叛开始破罐子破摔了?   李恪与权万纪都不约而同脸色大变,赵昆是谁,不就是陛下身边寸步不离的侍卫头子吗?   他居然出现在这里,难不成自己亲爹李世民也赶来了?   脑子还没有完全转过弯来的当口,李恪再一次听到了自己手下李敏兴奋地吆喝声。   “殿下,快点开门,陛下率大军过来平叛来了……”   赵昆都没提陛下,李敏自然也不敢提,毕竟谁也不知道陛下心里边到底在盘算啥。   “来人,赶紧打开府门。”李恪不再犹豫,就想要往外冲。   就在这个当口,权万纪直接就急了眼,瞪起眼珠子。“唔!唔!”   看到了这一幕,李恪不禁脸色大变,若是亲爹也赶过来了的话,若是见到这么欺师的一幕。   李恪觉得亲爹看到自己的第一时间肯定不是含着热泪给自己一个热切的拥抱,而是会抄起兵器,又或者是让自己尝一尝父爱的铁拳。   一思及此,李恪赶紧扯了一把李德,让他赶紧帮忙,两人一起给那权万纪解绑。   “哎呀,老师你受苦了,来来来,既然我父皇已至,咱们安全无忧矣。”   三下五除二,解开了束缚,权万纪愤愤然地翘起手指头,哆嗦着指了指李恪,然后大步朝着外面疾走。   “老师,老师你这是要去哪?”   “不许跟着老夫!”权万纪已经赶紧自己快要憋不住了,这个时候,都顾不上生气上火了都。   喝止了李恪与李德,快步朝着厅后的僻静处赶去,自己得找个地方赶紧放水,是真的憋不住了。   “殿下咱们……”李德有些懵逼地看向李恪。   考虑到亲爹十有八九就在外面,又是率大军前来,自然不用担心老师再甘冒奇险。   李恪看着老师疾行的脚步显得有些夹腚,顿时恍然,憋着笑大手一挥。   “罢了,不用理会,想来老师应该是内急了,咱们还是先去看看情况。”   ……   权万纪快步地离开了前厅,想要找个人问一问茅房在哪里,可问题是人全都蹿前院去了。   这宅院虽然不大,可也不算小,权万纪哪有那么多的功夫去打地方嘘嘘,左右观望了两眼。   一咬牙一跺脚,撩起前襟,一边解着裤腰带一边朝着靠近院墙的大树走去。   毕竟自己可是一位德行极高,学部渊博,哪怕是在朝野之间,也是很有威望的一位长者。   不然,怎么可能会被陛下屡屡委以重任,专门替陛下教育那些调皮捣蛋的皇子。   只不过,权万纪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一日,会像个没有一点公德心的人一般,凑到大树底下去那个啥。   就在这位饱读诗书,学识渊博,品质道德皆为上上之选的齐王府长史解开了裤腰带,撩起前襟,对着那大树脚在那里哗哗哗地放水的当口。   此刻,已经完成了爆炸任务之后,悄然地穿行于那些隐蔽的小巷子终于回到了宅院外面的程三郎与两位程家人十分熟练地开始翻墙。   而此刻,院墙内传来的哗哗水响,着实让程三郎等人脸色微变。   已经攀上了墙头的程处弼当然不会退缩,伸脑袋一瞅。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正在嘘嘘,甚是嘘得爽利的权万纪,看到了一旁的院墙影子上似乎多了什么事物。   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来,瞬间,就看到了墙头之上,程三郎与两位程家人瞪着眼珠子,夸张地咧着嘴。   “!!!”权万纪脸色一黑,下意识地就想要塞回去,可问题是水还没放完,半途而废这种事情,是个纯爷们都干不出来。   极度地尴尬,导致权万纪都不知道应该说点啥。   程处弼同样也被震惊了,自己就是想要从小巷子潜回宅院,结果居然看到了权万纪已经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   而且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在自己即将要翻进院落的这处僻静角度大肆放水。   这,究竟是这位道德品质很有保证的权长史,因为自己学生的背叛,而灰心失望,开始破罐子破摔?   还是他有着人体表演艺术家的天赋,想要用过这样的身体表达方式,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愤忿……   就在这个当口,权万纪突然打了个寒战,舒爽得差点呻吟出声来。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背转过身去,一面恼羞成怒地低吼道。“程三郎,你们想要做甚?”   程处弼等人终于也想到了自己的目的,轻盈地跃入了院墙。   然后都十分嫌弃地掩着鼻子远远地绕开那棵树,不得不说,这位道德口质很高的权长史看样子真是憋得太久。   储量太大,味道有点重,程处弼退到了丈许远,仍旧觉得有股子异味,正要迈步而去。   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气极败坏的吆喝声。“程三郎,你给老夫站住!”   “……”   ……   “孩儿见过父亲……”   李恪看着那府门大开之后,当先迎面行来的亲爹李世民,直接就热泪盈眶。   李世民上前两步,打量着这个全须全尾,就是两个眼圈发黑,一副精神萎靡,睡眠不足的亲儿子。   大手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你与程三郎的事情,为父都已经从他们的口中知晓了,你呀……怎么就不知道暗中知会为父一声?”   李恪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地解释道。   “父亲,因为处弼兄他不敢确定,凶手是否真的就是五弟身边的心腹。   这等事情,若是稍有不慎,泄露出来……”   听得此言,这个解释,果然与自己猜测无二,李世民也不禁心中一暖。   看来这位女婿,还是很懂得为自己这位老丈人着想,至少他虽然执意要为两个手下找出凶手。   但是却能够站在大局上来考虑此事,没有将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天下皆知。   只不过,李祐这个孽障,在干了前面的事情之后,居然还不思悔改,居然连自己的老师都想要剁了。   这都还不算完,居然还想着要造亲爹的反,一想到这,李世民就气不打一出来。   “行了,你们能够这么想,为父甚慰。只可惜,那个混帐东西不知廉耻……嗯,程三郎呢?还有你老师?”   “处弼兄他出去骚扰齐王府叛军去了,至于老师他,就在后边。”   “老夫过去瞧瞧。”   “……” 第2351章 你们父子自个内卷卷着玩   程处弼捏着鼻子扭过了头来,就看到了权万纪有些臊眉搭眼地撵上前来。   “程三郎,那个……老夫那什么,你能不能,能不能……”   程处弼看到权万纪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发急。   “这里空气不好,咱们赶紧走行不行?出去再说事。”   这话直接就让权万纪脸色红得发紫,这个混帐小子居然敢讽刺老夫的那啥味重。   “不成,你得先答应老夫,只要你不把这事往外说,咱俩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我跟权老你什么时候有恩怨了?”程处弼一脸迷茫地看着这位双王长史,这话从何说起。   说时迟,哪时快,已经走到了院门口的李恪听到了从院子里边传来的老师的这番话。   不由得脸色大变,直接撩起前襟就往里蹿。“老师,老师,我父皇到了。”   程处弼与权万纪不约而同地一扭头,就看到了李恪连滚带爬地蹿了进来。   而就在身后数步外,一身铁甲的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正昂首阔步朝着这边行来。   李世民看到了权万纪,亦看到了爱婿程三郎,二人正毫发无伤地站在这个院子里边似乎正在聊着什么。   看到了这一幕,李世民不禁心头一松,大步前行,径直入了院子。   看到了大唐天子快步而来,权万纪不禁悲从中来,眼眶一红,径直就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在地。   “罪臣权万纪,叩见陛下,齐王殿下为贼子奸佞蛊惑,罪臣却不能阻之,以致有今日,罪臣,死罪……”   李世民看着这位拜倒在地的权万纪,心情也甚是复杂。   若说不半点不怨权万纪,那自然是不可能的,正所谓教不严,师之惰。   这话还是程三郎那小子整出来的《三字经》里边的名言。   但凡你这位当老师的能够更严厉一点,更那什么一点,总之一句话,李祐有今日你不可能没有责任。   只不过,现在还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若不是李恪与程三郎出手。   怕是这位性格刚烈的权万纪,已然死在了那李祐的手下。   ……   李世民走到了近前,抬手将权万纪搀了起来,轻叹了一声道。   “权卿家,朕险些来迟了,还好权卿安然无恙,至于你的过失,待朕平定齐州之后再言……”   李世民转过了头来,打量一旁的程三郎,这才注意到他一身灰尘扑扑的模样,不禁有些唏嘘。   “你小子,这么大的事情,唔……什么味道?”   这才说了没两句,一股子味道让李世民有不禁皱起了眉头。   狐疑地打量程三郎,难不成这小子翻墙进来之后顺便就在那墙底下干了什么不道德的事情不成?   看到了老丈人那种眼神,程处弼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不不,跟小婿半个铜板的关系也没有。小婿刚翻墙进来,那有那闲功夫。”   程处弼终究是有道德底线的人,再说了,这权万纪老儿虽然有点讨厌,但好歹跟自己没有直接冲突。   所以,出于尊重对方,程处弼并没有第一时间翘起手指头指认罪魁祸首。   但他一边说着话还一边频频拿眼神朝着权万纪那边示意,意思关我屁事,这老头干的好不好?   “……”权万纪的的老脸瞬间涨成了紫红色,此刻,他真恨不得拿脚趾头当场抠出一座上古墓葬,自己直接躺进去得了。   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权万纪的脸色,终于明白了那是什么鬼异味的李世民眼皮一阵狂跳。   卧槽!怎么也没有想到,浓眉大眼,为人师表的权万纪也有这么放浪形骸的时候。   立刻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出了院门,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权万纪老儿,你等着,咱们没完。李世民心中的小本本又多给权万纪记了一笔的当口。   就听到了院子里边传来了小声地争论声,李世民止不住好奇心,轻手轻脚地后退了两步,侧耳一听。   然后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了权万纪那气极败坏的低吼声。   “还不是你们两个家伙,居然把老夫绑在柱子上绑了一天一夜。”   “???”李世民整个人都迷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他很想要打听真情况,但是现在,还不是打听这些八卦消息的时候,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平息齐州叛乱的祸根。   “孽障,老夫今日倒要好好瞧瞧,到底是谁借给你的胆量!”   闻到了异味,让自己心情愈加不爽利的李世民恶狠狠地在心里边暗暗发誓。   ……   另外三门的守将,早在李世民他们率领兵马赶来之时,就已经收到了陛下率领大军前来镇压叛乱的消息。   所有人第一时间直接就毛了,这特娘的算啥?昨个晚上,你亲儿子才灵机一动,想要造个反。   第二天,亲爹怕不是也灵机一动,想要蹿过来平个叛乱吧?   泥玛,好人也是你们老李家,坏人也是你们老李家。你们父子自个内卷卷着玩也就算了。   把咱们也扯上这算个啥?   虽然大伙心里边都在疯狂吐槽,但是第一时间都义正辞严的拔乱反正。   直接把李祐那货派到各门去当监军的亡命之徒或者是心腹亲随或擒或剁之后。   守门将领们直接带领麾下兵马重回到了大唐王朝温暖的怀抱。   李恪冲到了北门,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箭雨射了回来,骂骂咧咧地又蹿到了东门,再一次被射了回来。   绝望的李恪,看着身边仅剩的七八名追随者,他很清楚,自己哪怕是再去南门,也只会是同样的结果。   只能领着残存的追随者,逃回了齐王府内。   下令府门紧闭,又指挥着王府内的兵马登上府墙守御。   而他自己,则赶往前厅,到了这里才发现,原本应该在这里等待自己归来的那些王府文武。   居然一个都不见了,李祐一把将那名守在厅门口,眼圈发青的宦官抓住。   “那些人呢,本王的卿家都到哪里去了?”   宦官战战兢兢地答道。   “大王,他们有些人说去襄助殿下,有些人说要去召集勇士,奴婢想要阻拦,都被他们给打了……”   “……” 第2352章 昨个灵机一动造反,今日又灵机一动……   看着这位脸色煞白的宦官,听到了那帮子无耻之徒用谎言逃离。   李祐看着这空荡荡的前厅,想着昨天晚上,一干文武一个二个显得那样踊跃,那样的忠心耿耿的场面犹自历历在目。   这帮子狗东西,一个比一个演得漂亮,最终全特娘跑得比兔子还快。   回身看了眼身后边的那些显得六神无主的心腹亲随,李祐绝望地昂起了头,一行清泪,从脸颊滑落。   “尔等赶紧走吧,能逃就逃吧,本王,是没有机会逃了……”   说罢,没再理会这些拜倒在地,悲声呼唤自己的亲随,晃晃悠悠地朝着后院深入行去。   推开了一间屋子,进去之后,抄起钥匙,打开了一口箱子。   目光落在了那个小木箱子里边漂亮而又精致的玉瓶上。   玉瓶的封口处,则是艳红得犹如鲜血一般的布条包裹着。   这,是自己当初花重金购来的鸠酒,原本曾经想过将权万纪那条老狗毒杀掉。   最后觉得让权万纪死在王府里边,容易引人怀疑,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倒没有想到,居然会用到自己身上。   一想到一会子,父皇就会率领兵马,杀气腾腾地赶过来。   上天无门,下地无路的自己,只怕会被困死于此,与其屈辱的死去,倒真不如……   作为一位亲王殿下身边也还是有忠心耿耿的追随者,所以,有七八名忠心耿耿愿意为李祐而死的心腹。   已然尾随着来到了屋外,此刻,从那半天的门缝处看到了吴王殿下抄起了一个醒目的玉瓶。   表情显得那样的悲壮拔开了那个玉瓶,凑到了鼻子下方。   不禁大惊失色,其中一位心腹亲随大叫一声使不得,抢步入内朝着那李祐飞扑而去。   李祐转过了身来,岂不料正好被对方撞到,整个人朝后栽下,而那瓶已经拔开了瓶塞的鸠酒,直接倒了自己一脸。   “!!!”   ……   李世民来到了这间齐王府跟前之时,齐王府的大门已然洞开。   程处弼与李恪,还有权万纪也都跟随在李世民的身后边,就看到了那洞开的大门里边站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显得有点干巴瘦猴的青年男子,此刻他已经赤裸着上身,身上还用绳子捆着几根柴火棍似的玩意。   甚至他袒露着的那细皮嫩肉的上半身,肩膀上还有前胸都有明显的灰土。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不禁砸了砸嘴,拿胳膊肘拐了拐那李恪。   “贤弟,还是你这五弟会玩,昨个晚上刚灵机一动造了个反,今天又灵机一动来个负荆请罪。”   李恪面部表情一阵抽搐,赶紧用力抹了两把脸。   “处弼兄,慎言,莫让我父皇听到,他这会子心情可是相当的不好。”   李祐也已经看到了立身于那座骑上的父皇,看着父皇那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他的内心越发地惶恐不安。   好在经过了方才的变故之后,李祐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如果自己真的有去死的勇气,干嘛不努力地活下去。   所以此刻,他决定,努力地活下去。直接两腿一软,就跪倒在地。   “父皇,儿臣一时糊涂,听信了奸佞小人之言,还请父皇重重责罚。”   李世民冷着脸,朝着赵昆扫了一眼,这位大内侍卫头子心领神会地策马上前,领着一票大内侍卫冲进了齐王府。   也留下了一拔人手,守在了王府门外。   “让所有将士都离远些。”李世民朝着身边的将领吩咐了声之后,这才翻身跃下了马背。   大步地朝着齐王府拾阶而上,程处弼与李恪愿意想要凑前去看热闹。   结果就看到了这位心情相当不好的老丈人投来的眼神,程处弼与李恪只能无奈地退后。   等到李世民进入了齐王府内,喝令关门,随着那齐王府的大门,重重地关上之后。   不大会的功夫,王府里边传来了齐王李祐那鬼哭狼嚎的惨叫与哀嚎。   听到的人都装着听不到,程处弼与李恪都离得有点远,只能听到零零碎碎的。   只是听着听着,程处弼就听到了身边传来了一声幽幽地叹息声,一扭脸,就看到了李恪的表情十分复杂。   既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心有余悸,兴许还有庆幸。   “贤弟,你爹下手可不轻啊。”   “一向如此。”   “啧啧……”   “???”   ……   最终,等到发泄一通的大唐皇帝陛下离开齐王府时,那位鼻青脸肿,奄奄一息的齐王殿下被两名大内侍卫搀着撂进了一辆马车里边。   由着两百左卫精锐,直接押往洛阳而去,不过,李世民这位大唐皇帝陛下却没有第一时间离开齐州。   而是赶到了齐州官衙里边,将这里当成了临时行宫。   程处弼与李恪规规矩矩地坐在李世民的跟前,看着这位沉着脸,半天不吱声的老丈人。   厅中除了这对哥俩,就只有李世民与赵昆。   “说起来,这齐州之乱,若是没有你们……”   今天表情一直都不怎么愉快的李世民翘起起手指,朝着程处弼与李恪指了指。   “没有你们两个,老夫都不知道此事会演变成什么模样,这简直就是……”   看到李世民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形容词,程处弼觉得如果用皇族之耻来形容会更贴切。   但考虑到这位不讲武德的老丈人的各种黑历史,程处弼觉得自己还是低调一点。   “丈人还请息怒,毕竟此次齐州之乱被控制在了一个极小的范围之内。”   “整个齐州城,知晓齐王殿下作乱的人也并不多。”   “这也是你们二人之功,还好你们及时救下了权万纪,不然……”   说到了这,李世民不禁长叹了一口气,是的,若是权万纪真的被弄死了,而齐州之乱,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和伤亡。   那么,即便李祐那个混帐玩意是自己的亲儿子,自己也得大义灭亲,不如此,不足以向天下交待。   而现如今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就是因为这两只妖蛾子第一时间蹿了过来。   结果,生生地在李祐那个孽障的大本营里边上蹿下跳,将对方灵机一动的造反之举给搅和得乱七八糟的…… 第2353章 我报之以桃,不大点,怎么能算桃?   这坏别人大事的本领,李世民都很想翘起大拇指朝着这两个家伙说个服字。   而且他们的手段,还有之前自己询问权万纪时,这位忠耿的权卿家红着双眼,痛泣出声,请自己作主的场面。   现在李世民想起来,都还觉得牙疼,到底这两个混帐玩意都干了啥,李世民真心好奇,毕竟今日只偷听到只言片语,很不真实。   “我说贤婿,你们当时既然想要营救权卿家,怎么就不能想点正经一点的手段和方式?”   “方才那权卿的哭诉,哼!……”   看到李世民瞪过来的眼珠子,向来见爹犹如耗子见猫,怂起来堪比飞流直下三千尺,一怂到底的李恪第一时间拜伏于地。   “父亲,其实当时,孩儿正在绞尽脑汁的苦思良策。   可没有想到处弼兄会突然暴起,直接一招就把老师给打晕了去。”   程处弼眼珠子一鼓,朝着一旁的李恪看过去,哎呀,你小子,插老子两肋双刀的本事是越来越麻溜了是吧?   “嗯?”李世民眼皮一跳,一脸黑线地朝着程三郎看过去。   虽然很清楚,这两个互相插刀子的家伙绝对会主动暴露。   但是居然还用上偷袭这样卑鄙的手段,着实显得太那啥。   “丈人,小婿我那也是没办法,总不能弄晕权老之前还跟他提前招呼一声。   而且殿下也觉得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十分赞同。”   “不但自告奋勇地主动把自己老师给捆起来,而且还非要堵他老师的嘴,说什么早就想这么干了……”   “!!!”   “噗呲……”蹲在厅门口的一票大内侍卫,听着了里边传来的对答,一个二个都控制不住地哑屁连连。   李世民的脸色直接就黑成了熏了四十多年的老腊肉,翘起了手指头。   李恪不禁大惊失色,哎哟卧槽!没有想到,浓眉大眼的处弼兄居然也会蹲墙角偷听。   “不不不,父亲莫要听处弼兄他胡说,他这分明就是报复孩儿。”   打死不能承认,承认了会被亲爹打个半死不活好不好?以李恪对老师权万纪的了解。   老师肯定不会把那些细节都说出来,毕竟老师是一位很要脸皮的人,但处弼兄这种厚脸皮则相反。   看到这两个家伙又开始互相揭发,李世民直接就黑了脸。   “都给老夫闭嘴!”   看到李世民勃然作声,程处弼与李恪顿时安静如鸡,乖巧而又安静地坐着。   仿佛方才唾沫星子横飞,捞衣挽袖一副要在陛下跟前单挑的不是他们而是别人。   李世民抬手揉了揉眉心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终究是有功之臣,难不成还揍他们一顿不成?   他们那么做,李世民自然也是知晓原因的,毕竟那种时间,能够救下权万纪的性命,自然是有什么手段就施什么手段。   只不过嘛,既然权万纪都跟自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了一通。   自己总不能连点表示也没有,至少回头自己可以告诉权万纪,朕已经教训过了他们。   “能够让齐州之变的影响,控制在最小范围,你们立下了大功,老夫甚是欣慰。”   “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不该你们掺和了,嗯,好好的休息一日,明日就赶紧回洛阳去。”   说到了这,李世民顿了顿,意味深长地道。   “老夫就当你们两个没有来过此地,明日你们就赶紧启程回洛阳。”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老丈人。咋的,我跟你亲儿子一起破获了一起你另外一个亲儿子造反这样的大案。   你也对我们的行为进行了表扬,结果呢,就只是口头表扬两句。   就想这么一脚尖想把我们这两个为朝廷流过血,为大唐立过功的年轻才俊踹回洛阳去。   “怎么,难不成,你想要老夫,现在就奖赏你们?”   李世民看到了亲儿子与程三郎这两个家伙那显得不情愿的表情,闷哼了一声反问道。   看着这位表情很不善良的老丈人,程处弼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十有八九,肯定不希望家丑外扬。   若是自己跟李恪在齐州这里得了封赏,必定会引来更多的猜疑。   程处弼跟那李恪隐蔽地交流了一个眼神之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丈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那两个伤了小婿手下官吏的犯罪嫌疑人,能不能让小婿把他们带走……”   “他们二人,你就不必带走了,他们的罪状,老夫回头自会让人带给贤婿你。”   “好了,就这样吧,你们的功劳,朕铭记于心,不过不是现在,明白吗?”   看到了老丈人投来的隐含威胁的眼神,程处弼瞬间秒懂,得得得,你老心情不好。   也是,亲儿子造自己的反,老丈人的确需要时间来进行心理建设,调整状态。   还得考虑怎么才能够将齐州之变带来的影响削弱到最低。   这一切,怕是都需要老丈人在这里消耗大量的脑细胞。   “处弼兄,你的报复也太狠辣了点吧?”   二人肩并肩地离开了屋子,李恪有些臊眉搭眼地瞅了这位心眼不比针眼大的处弼兄。   程处弼看着这位老兄弟,大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嘿嘿一乐。   “你投之以李,我报之以桃,不大点,怎么能算桃?”   李恪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神特么的投之以李,报之以桃,你咋不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处弼就从李世民的手中得到了那二人的供状。   供状上的供词,程处弼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这玩意绝对是经过了大唐皇帝陛下的意志加工过的。   这两个家伙的供状里边,倒也还算是公允,说的就是那位齐王殿下心中十分不爽,指使他们去搞事情。   弄伤了李义府与那许敬宗,但是至于什么齐王造反,又或者是齐王让他们去弄死权万纪等诸事一定未提。   面对着这份春秋笔法用到了极致的供状,程处弼与李恪当然很有默契地都没有表达意见。   与李恪一起拜别了李世民还有亲爹程咬金,朝着洛阳而去。 第2354章 因为齐王李祐,而导致了命运急刹翻车   就在程三郎与李恪离去之后没几日,洛阳那边就收到了一个令朝野震动的消息。   陛下东巡,发现了自己亲儿子李祐性情乖戾缺少德行,亲近小人。   并且还指使了心腹去伤害朝廷命官,这令大唐皇帝陛下勃然震怒。   决定下旨,削去李祐齐王之爵,贬为庶民,困禁于洛阳城外的一座皇庄之内。   而权万纪身为齐王府长史,有失职之嫌疑,罢官去职。   尚在归途之中的程三郎收到了陛下对于权万纪的处置,砸了半天嘴着实不知道应该说点啥。   但是,李祐干了那么多事情,你这位齐王府长史必然有责任。   好在虽然罢官去职,但至少有爵位在身,好歹可以颐养天年。   反正也逃脱了另外一个历史时空那种被人乱刀剁成肉泥的命运,已经相当的给力。   断了一条胳膊的李义府,与那断了一条腿的许敬宗。   终于看到了失踪一段时间的上官程三郎出现在了跟前,并且还递过来了两份供状。   李义府看着手中那份齐王府护卫梁猛彪的供状,看到了对方在供状里边的陈述,看到自己那已经缺失的右臂,不禁悲从中来。   而那许敬宗也好不到哪儿,也不禁悲从中来,紧紧地捏着那份供状,哽咽难言。   看着两个浊泪横流的奸臣情绪过于激动,程处弼悄然地退出了病房,由着他们继续发泄。   李恪站在病房外面,听着那里边的动静,不禁颇为唏嘘地感慨道。   “就算是将凶手给剁成肉泥泄愤,可失去的,终究是找不回来了……”   程处弼呵呵一乐,不以为然地道。   “是啊,不过对于他们而言,兴许算得上是好事也说不一定。毕竟古人说得好,赛翁失马,焉知非福。”   “……处弼兄,我怎么觉得你这话里边似乎很有深意?”   李恪没好意思说觉得你似乎在兴灾乐祸。   程处弼却很清楚病房里边都快要抱头痛哭的那对难兄难弟是什么人。   毕竟如果照常发展,他们将会在史书之中留下昭著的臭名,被后世的人们戳脊梁骨,忒唾沫星子。   而现在他们的命运,已经因为齐王李祐,而导致了一个急刹翻车,但好在有自己这位能够狠狠扼住命运喉咙的老司机。   丝滑而又麻利地驾驭着他俩,让他们滑向了崭新的人生旅途,为大唐的封建社会基础建设贡献自己的心血和汗水。   这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好事才对,只不过他们可能不会这么理解。   毕竟,这种关于改变历史的爽感,作为穿越者的自己只能暗爽,不能明爽。   ……   程处弼与李恪再一次回到了病房,就看到了许敬宗由着人掺扶着站着,朝着自己一揖到地。   一旁的李义府只有单手,但他也同样深深地弯下了腰。   “你们这是做甚,赶紧起来吧。”   “程洛阳,下官的性命是你救的,仇也算是你帮下官报的,下官如今已是老迈残废之躯。”   “已然没有什么念想,从今往后,下官唯程洛阳马首是瞻,若违此誓……”   “行了,程某人向来不信这些,程某也只希望你们二人能够身残志坚,瘸了残了也不怕。”   “只要你们愿意努力,一样可以为朝廷,为大唐作贡献。”   “……多谢程洛阳教诲。”   李义府用力地点了点头,是啊,如今自己的前途和未来,也只有系在这位程家靓崽的身上了。   “你们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养伤,让身体早日康复。   另外就是我给我们好好做一下测量,回头,给你们哥俩都装着义肢。”   “虽然不能让你们如果从前一般灵活,但好歹要比这会子强。”   听到了这话,许敬宗与李义府都不禁呯然心动。   毕竟他们都是朝廷命官,自然也知晓那位牛进达的亲儿子牛韦陀的故事。   那位年纪轻轻就残废的年轻人,自打用上了程三郎给他特制的义肢之后。   不但如同常人一般灵活,甚至还能够跃马扬鞭,在沙场之上斩将夺旗,建功立业。   现如今,也已然是大唐武勋年轻一辈之中的杰出代表,颇受陛下欣赏,如今就在十六卫中入职。   而自己等人,若也能够用上程三郎做的义肢,兴许也能够……   刚刚有这个念头,许敬宗就想到了自己已经被陛下揭穿了面具,不禁一阵心灰。   不管怎么样,好歹自己也要好好努力,不为别的,怎么也得努努力,争取再生上一个娃,也好有人给自己养老送终才是。   而李义府也想到了自己跟御史团队的恶劣关系,就算是真用上了程三郎的义脚,除了跟着程三郎,也不会有第二条出路。   ……   做义肢,做手和脚,所需要用到的材料,当然会有很大的不同。   例如假腿,那最需要考虑的就是符合人体工程学设计,而且还得注重耐用性。   所以,钢结构为主,木结构为辅。   但是假手则不一样,第一,要足够轻便,第二,在无法通过神经或者是机械控制假手指部活动的情况下。   怎么能够让假手获得一定的功能性。   程处弼坐在书房里边,跟前已经摆下了不少的草图,只不过都已经被他用笔给打了叉,算是全部都废掉了。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屋外传来的脚步声,一抬头,就看到如今已然显怀的李明达在武媚娘的搀扶之下跨进了书房。   “夫君,夫君你在想什么呢?”李明达那双仍旧充满着好奇与探究的水眸,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夫君跟前案几上。   “小心点,来坐这边,这是为夫给李义府那小子设计的义肢假手,只不过还没设计好。”   李明达坐下之后,看到了其中的一张图,一根粗黑线,上面五根细黑线,差点就控制不住情绪。   至于旁边的另外一张图,至少看起来像手,但是那造型,实在是有点不太敢恭维。   不愧是线条为王的夫君,这么多年了,画功也没见有太大的长进。哦不,倒是画线条的功底愈发的深厚。   当然作为一位高情商的女性,自然不会当着面嘲笑夫君的书画艺术。   要笑也是悄悄的偷笑。 第2355章 许县丞就仿佛只是有点瘸,其他没啥毛病   李明达看着那一张张辣眼睛的假肢图,也幸好自己审美水平高。   加上常年经受夫君的陶冶,才能够辨认得出夫君想要表达的大概意思。   但是这些图样,最好还是不用流落出去,毕竟有损夫君多才多艺的名声。   一旁的武媚娘看到了李明达投来的眼神,心领神会地开始收拾起了案几上的这些图纸。   “夫君,下次你要绘图,叫妾身过来,或者是让媚娘姐姐过来给你搭把手吧,你也犯不着自己这么辛苦。”   程处弼听得心中一暖,乐呵呵地点头道。   “成成成,过段时间吧,你如今身子重,媚娘得照看着你。”   武媚娘一边收拾,一边随口问道。   “夫君就一个假手,怎么画了那么多还不满意?   妾身觉得这就挺不错的,翘起个大拇指,感觉时时刻刻都像是在夸奖人。”   程处弼一脸疑惑地低下了头,这才注意到那张本该平滑的线条被自己不小心画歪了,被自己打了叉的废稿。   听到了武媚娘这话,程处弼不禁一乐,将那张画稿夺了过来,一边打量一边啧啧有声。   “娘子言之有理,听了娘子这话,为夫突然有了灵感,李义府的假手功能性问题解决了。”   “???”李明达与武媚娘都有些懵逼地看着乐得眉开眼笑的夫君。   总觉得夫君的笑容里,透着那么一丝不正经。   “不知夫君准备怎么解决,说来听听,让妾身和媚娘姐姐也好开一开眼界。”   “呵呵……也罢,今日就让你们俩见识见识为夫那睿智到令人发指的灵感。”   程处弼洋洋得意地又抄起了笔在那纸张上先画了一个长条圆柱体,然后在细肢的前端位置画了几道纹路。   “二位娘子,你们且看,这是假肢的主干部份,这一件,只需要装配到李义府的残肢上,作为固定端。”   “然后,这几道纹路,则是用来作为固定功能端的……”   一开始,李明达与武媚娘听得连连颔首,目光里边满是对夫君的激赏与崇拜,可随着之后夫君开始插上灵感的翅膀,瞎鸡儿乱飞之后。   两位大唐优秀的女性,都需要用最大的毅力,才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至于崩溃。   “怎么样,为夫的这些理念是不是很完备,能够充份的满足像李义府这样的残疾人的断肢功能。”   看到了夫君投来的目光,死死咬着叨在口中的丝帕的李明达恶狠狠地点了点头。“嗯!”   ……   李义府看着自己那已经揭去了纱布之后,裸露在外的断肢,看着那光秃秃的断臂残肢。   李义府内心甚是窝火,怎么也没有想到,齐王李祐那个混帐玩意,居然就因为自己小小地得罪了他那么一下。   居然就直接派人想要来弄死自己,虽然逃得了性命,却也付出了一条胳膊的代价。   说来说去,这一切的起因,还不都是因为程三郎那个家伙,可他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而自己的未来,还需要靠他。   这让李义府的内心十分地复杂,哪怕是恨不得程三郎赶紧去死,又担心这家伙一死。   还有谁乐意接收像自己这样的残疾人为下属?   毕竟,大唐四肢健全的才俊多去,谁乐意用乐断了一条胳膊的残废?   就在李义府胡思乱想的当口,一旁的许敬宗拍着自己的大腿,看着那膝盖以下仅仅剩下的一小截,颇为唏嘘与期待地道。   “听说今日程三郎就会将你我的义肢送过来,唉……也不知道穿戴上之后到底如何?”   这些日子,杵那拐杖,一歪一斜的走路,已经让他烦透了,毕竟谁不愿意昂首阔步的行走?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李恪屁颠颠地跟着程三郎大步而行,一旁,则是两名程三人,一个提着一个箱子正健步如飞。   “处弼兄,不就是安装那两人的义肢,你为何如此兴奋?”   李恪觉得今天处弼兄的情绪有点不太对劲,毕竟安装义肢这种操作,自己又不是没见处弼兄搞过。   哪怕是当时,在那高原之上,处弼兄说起他生生凭着勤劳的双手,短短的时间就给象雄国主李迷夏做出一双假手,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可今天,聊及要送出去的义肢时,那副很兴奋的表情,让李恪觉得不对劲。   “贤弟你很快就知道了,毕竟之前,为兄我一直都没有想到好点子,特别是在做假手的时候,更多是重视其装饰性,而忽略了其功能性。”   “但是这一回,就让贤弟你好好的感受感受,什么叫做多功能义肢。”   ……   许敬宗先得到了义肢,那是一只外面用真皮包裹着的假腿,当许敬宗将自己的残肢穿进去之后。   缓慢而又小心翼翼地开始双腿用力,站立了起来,在旁人的搀扶之下,许敬宗满脸愕然地迈开了步子。   小心翼翼地走了数步,之后从邓称心地手中接过了一根手杖之后,继续在病房里边行走。   虽然行走起来,还是显得有些踉跄,但是远远比之前杵着沉重木拐杖轻松得太多。   给所有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位患了小儿麻痹症,又或者是脑梗康复患者的步姿。   虽然有些异于正常人,但好歹比一般缺腿的残疾人强上太多。   程处弼看到那许敬宗越走越欣喜,越走越开心的模样,也不禁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许县丞感觉如此?若有不适,只管提出来,程某让他们再给你改改。”   “不用,戴穿上这假肢之后,不但行走如常,居然还能坐卧无碍?”   许敬宗满心欢喜地测试着这条新腿,连声赞好。   一旁的李义府也不禁笑眯眯地道。“不愧是程洛阳,设计出来的义肢实在是如真的一般。”   “现在看来,许县丞就仿佛只是有点瘸,其他没啥毛病。”   “……”许敬宗脸色一黑,鼓起了眼珠子朝着李义府这个混帐看过去。   对方却保持着一脸仿佛真心赞美的表情,无辜地眨巴着双眼。   “是啊,老夫有了假肢,看起来顶多有些瘸,不知义府贤弟你那残废的手,能不能如老夫的假腿一般能走路。”   “……” 第2356章 这特么哪是义肢,简直就像特娘的万物皆可插   程处弼差点乐出声来,一旁的李恪下意识地嘿嘿了两声赶紧咳嗽掩饰。   李义府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假手走路,你个老匹夫,老子又不是四肢落地的畜生。   程处弼赶紧干咳两声,插到了两个相处得并不愉快的残疾奸臣中间。   “那个李主薄放心,程某给你设计的义肢虽然不能用来走路,但是原本你的手拥有的功夫,几乎它都可以替你实现。”   说到了这,程处弼洋洋得意地拍了拍那个尚未打开的箱子,挑了挑眉道。   “不论是你想要写字,还是想要吃饭,甚至提裤腰带,它都可以帮到你。”   “真的假的?”一旁的李恪被处弼兄吹出来的牛逼直接给惊呆了。   自己又不是没见过假手,那玩意又不是真人的手会活动,怎么可能满足那么多的姿态需求。   “呵呵,贤弟你莫要不相信,来,程发,打开它,让咱们这位使用者李主薄掌掌眼。”   看到程三郎如此自信,所有人都不禁打起了精神,齐刷刷地朝着那已经打开的箱子看去。   就见程三郎从那箱子里边抄出了一截包裹着皮革的假小臂,然后亲自动手帮那李义府绑好之后。   从容地后退一步,满意地点了点头。“怎么样?”   “???”李义府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那只有小臂没有手的假肢。   李恪的眼皮一阵狂跳,拿手指头戳了戳程三郎。   “处弼兄你这是闹什么妖蛾子,就半截?”   程处弼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这位贤弟,朝着李义府得意地抬了抬下颔。   “你懂什么,来来来,李主薄,告诉我,你现在最想用手做什么事情?”   李义府一脸懵逼的老脸越来越黑,老子最想干的就是拿手给你一耳括子好不好?   ……   不过心里边疯狂吐槽,表面李义府倒真不敢这么说,勉强一笑,晃了晃那光秃秃的假小臂。   “下官想要一只能写字的手。”   “呵呵,没问题!”程处弼大手一挥,然后伸手入箱子,一掏。   所有人都看到了,一根长度用三寸左右的一端为球形的粗木棍,出现在了程三郎的手上。   然后,怼在了那前面有几个凹槽的小臂上怼了好几下固定好,程处弼又从一旁拿起了一只笔,从那粗木棍前端的球体中间一插。   李义府呆若木鸡地看着那前端成一个木球状,然后中间插了一枝毛笔的古怪玩意。   一旁的许敬宗抱住肚皮,差点一个狗啃屎摔下了病床。   李恪在一旁疯狂咳嗽,没办法,现在空气太令人窒息,自己要不咳嗽就得噗呲噗呲的放哑屁。   程处弼看李义府脸色发黑地呆在当场,看着自己那只假肢连屁都不放一个。   顿时不乐意了,直接上前,将球型末端连同毛笔一起取下来之后,来到了一旁。   然后用笔蘸了方才许敬宗练字的墨汁,在那纸上写了起来,一边显还一边介绍着这只假肢的效果。   “你可不要小睢这个圆球,你看,这个圆球跟固定物之间是用了细簧相联,有一定的活动范围。   如此一来,只要稍加练习,就能够让你很快熟悉力度,更利于你展示书法艺术。”   “……下官,下官多谢程洛阳。不知有没有更像手的义肢?”   眼皮一阵狂跳的李义府只得干巴巴地说道。   程三郎还真没说错,这么固定之后,笔很牢固不会掉落,也的确可以写字。   但就是那造型简直丑到令人不忍目睹。   “那个是完全装饰性的,我今天主要是给你展示一下功能性,你看这个,这个前端是可以更换各种用具……”   一开始,李恪还在偷着乐,可是后面,可真是被处弼兄的奇思妙想彻底的震撼了。   不但可以竖着插笔,还可以将前端取下来之后,可以插叉子,也可以插勺子。   卧槽!居然还可以插匕首,还可以插铁勾子。   李义府也被震惊到无法自拔,这特么哪是义肢,简直就像特娘的万物皆可插。   看得所有人都眼花缭乱,想不明白程三郎到底是什么脑子。   直到最后,程处弼这才拿出了一个五指微弯状的假手,也插了上去。   “你们看,这个完全只有装饰效果,但是没有半点的功能性,所以,为了方便你取用。   程某还特地赠送你一条皮腰带,可以将这些功能性插件都插在上面,便于你随时取用。”   李义府看着那条插满了各种功能性插件的裤腰带,觉得自己要真敢上街栓这么一条裤腰带,怕是自己不得被洛阳城的狗给笑死。   “程洛阳真是太体恤下属了,李主薄,怎么还不接?”   “你看程洛阳给老夫就制了这么一条假腿,而你那只假手,真的除了走路,什么都可以看,老夫都看得眼红啊……”   “……”   ……   程处弼与那李恪刚刚离开病房,李义府脸上牵强的笑容瞬间就如同股市崩盘一般直接垮塌下来。   “李主薄,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程洛阳给你精心设计的假手你不满意?”   听到了身边传来了许敬宗的声音,李义府抬起了头来,看向这位自己的竞争对手,干巴巴一笑。   “李某当然十分满意,程洛阳的这份苦心,实在是令李某十分感激。   李某虽然失去了一只手,但好歹行走跑跳无碍。倒是许老你,呵呵……杵着拐,走起路来,特别有风烛残年的味道。”   “李义府!老夫看你是不是想挨揍了。”许敬宗直接就炸了毛,并指如剑地跳了起来。   别看许敬宗年近花甲,但是这老家伙身体却颇为强健,反观李义府虽然年轻,体格却还不如许敬宗。   看到这老家伙须发皆张的模样抄起了拐杖,李义府赶紧扬起了自己的假手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姓许的,你想干什么?这里可是洛阳县衙,你若是敢在这里殴伤朝廷命官,信不信李某向朝廷弹劾你。”   “信不信老夫收拾你。”   “信不信李某弹劾你。”   “二位,程洛阳请二位到前厅议事。”   “哼,咱们走着瞧。”   “呵呵……” 第2357章 你拿这纸写字作画,岂不就是本末倒置吗?   “三公子,三公子,长安那边来了人,说是有急事。”   刚刚忙完的程三郎正考虑着准备干点啥,就看到了邓称心快步行来,指了指屋外。   程处弼一伸脑袋,就看到了纸坊管事程虎手里边捧着一个大木盒子,朝着自己点头哈腰的。   “哎哟,原来是虎叔,赶紧进来,你怎么到洛阳来了?”   程虎先是给程处弼一礼,又给李恪见了礼之后,这才恭敬地答道。   “之前三公子你让人给小人带了话,小人自然不敢怠慢,就跟那些老匠人们一块琢磨。”   “照着三公子你的意思,增减了一些工序,经过反复的试验,已然整出来了三公子你要的样品。”   “来来来,赶紧给我瞅瞅。”听得此言,程处弼顿时两眼一亮,伸出了手。   一旁的李恪瞬间也就伸长了脖子,该不会处弼兄又发明了什么利国利民的好宝贝吧?   就看到了处弼兄接过了程虎递过来的盒子,打开之后,露出了里边那呈现出草黄色的纸张。   就看到了处弼兄抄起了面上的一张纸,然后直接就把那张纸在手中揉搓成了一团。   然后又摊开之后,还往两边拉扯两下,满意地点了点头。   “上手的感觉不错,但就是效果如何?……”   看到程三郎投来的目光,程虎瞄了一眼好奇地抄起了一张纸正在那里打量。   然后晃晃悠悠地去了一旁的案几跟前坐下的吴王殿下。   用力地点了点头,朝着三公子翘起了大拇指小声地禀报道。   “公子放心吧,我们可是经过了反复的试验的,吸水性岗岗的。   而且纸张的厚度不错,另外也照三公子您的要求,纸张的柔韧性也是相当的可靠。”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都有点迫不及待想要亲自试上一试,只是略微酝酿了下后,便遗憾地放弃了这种想法。   ……   这才注意到了身边的李恪已然蹿到了旁边的案几跟前。   抄起了毛笔在那里蘸墨之后,一副想要在草纸之上比划的架势。   “我说贤弟你在做甚?”   “小弟我这不是在试纸吗?”李恪呵呵一乐,将那只饱蘸了墨汁的毛笔,落于那张草纸之上。   然后,就看到了那墨汁以最快的速度在草黄色的纸张之上完全地晕染开来。   “处弼兄,这批纸的质量也太差了吧?不但显得有些发皱,而且你看,吸水性太强,根本不能下笔书写。”   常年进行不正经书画艺术创作者李恪一副相当专业的表情,给出了对于这种纸制品一个经典的差评。   程处弼没好气地抄起了那张应该用来楷腚眼而不是拿来书写的草纸。   它那强悍的吸水性,以及吸水之后,还能够有一定的柔韧性,果然跟虎叔描绘的一模一样。   “你这不废话?这纸要是吸水性不好那就是失败。”   李恪一头雾水地看向处弼兄,处弼兄居然还美滋滋地在那端详这张在纸制品里边绝对属于废品级别的玩意。   “处弼兄,这纸吸水性太好,那可是写不了字,就算是作画也不成。”   “废话,这玩意就是造出来楷屁股的,你拿它写字作画,岂不就是本末倒置吗?”   “啥?!”李恪的嗓音陡然提高了至少一个八度,看看那张纸,又看看处弼兄这个相当有辱斯文的家伙。   程处弼懒得搭理这位大惊小怪的亲王殿下,这货又不是没拿程家纸或者是宣纸楷过腚眼。   咋的,这会子装纯洁了?   “这,处弼兄,你就为了楷……咳咳。”李恪看了一眼坐在一旁脸色其是古怪的程虎和李德等人。   赶紧扯起处弼兄走到了角落,甚是震惊地指着程三郎手中的那张黄草纸道。   “你就为了这,特地搞出这种纸?”   “怎么,你知道不知道你用来楷腚眼的那宣纸有多贵?”   “你能不能小点声!”李恪气极败坏地又把处弼兄往屋子里的角度处又扯了一把。   是的,过去,他李恪虽然有些不着调,有些浪荡,但好歹是一位有文化有道德底线的读书人。   再说了,作为一位堂堂亲王殿下,过去楷屁股,用的自然都是好料子,包括但不限于各种丝绸织品。   至于麻布、麻绳,竹筹、树皮、石块等等那些比较粗糙的玩意,李恪自然是不屑于使用。   毕竟自己的菊花,也是需要精心的呵护,而不需要起老茧。   不过自打跟处弼兄同赴过一回茅房,见识了处弼兄有辱斯文的举动,并且也感受了高档纸制品用完就扔的爽感后。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李恪也终于放飞了自我,走上了且用且不珍惜的不归路。   但是,用纸制品来楷屁股这种有辱斯文的举动,只是在程处弼以及一干狐朋狗友的小圈子里边流行。   毕竟这年头,纸还是较为金贵的好东西,别人买来之后,都小心翼翼的珍藏起来记录知识。   结果你们特么的居然拿来怼腚,用完了就往茅坑里扔。这要传出去,呵呵……   ……   正是由于这个原因,程处弼自打开始对洛阳城的公共卫生事业进行了充份的调研之后。   决定对洛阳城内的公厕进行改造、翻新和增建,并且也考虑到了大家都缺乏统一的楷腚工具。   所以,传书程虎,让程家造纸坊开始研发物美价廉,专门用来那个啥的纸制品。   “你想想,这种纸,怕是三五斤的成本都才不到一文钱,虽然比不提拿来进行书画艺术创作的那些纸张的质量。”   “可好歹拿来擦嘴、擦手,擦腚,用完之后,哪怕是你直接扔了,也不会觉得可惜……”   程虎等人只能安静地坐在厅中,看着程三郎与那李恪缩在厅内的角落里边在那里指着那张纸嘀嘀咕咕。   最终,程三郎还是成功的说服了李恪,毕竟这种纸张的用料遍地都是,而且工序简单,价格低廉。   重要的是,的确可以说广大老百姓解决掉下三路只能拿各种杂物来蹭,容易导致各种生理性疾病的问题。   “既然处弼兄你觉得可行,那小弟自然也没有话说,不过,那些御史若是知晓这个消息……”   “我会怕他们弹劾我?”   “……” 第2358章 感谢你破坏了我的造反大计   作为一位敬业爱岗,一心只为大唐新帝都洛阳的公共卫生事业发展作贡献的程家人。   怎么可能会害怕一帮子手下败将的弹劾,再说了,自己干的事可都是正经事情。   李恪有些麻木地看着那厚厚的一叠黄草纸,不禁想到了亲爹再三的叮嘱。   程三郎那小子,甭管他又搞出什么新鲜玩意,记得一定要禀报为父。不然,你小子就是懈怠渎职。   罢罢罢,亲爹既然有这样的交待,自己回头还是整上点样品给亲爹送去。   也是,像亲爹那样很有道德底线的人,怕是一块楷屁股的绸布都会反复的用了洗,洗了用。   反正这玩意是处弼兄搞出来的玩意,所以自己自然也就没啥心理负担。   此刻,程处弼已然蹿到了那程虎的跟前,一阵嘀嘀咕咕。   但见那程虎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又见程三郎一脸理所当然地在那里大手一挥。   “虎叔你不用担心,听我的就成,这洛阳才是开始,未来,咱们老程家可是要霸占整个大唐王朝卫浴用品行业的托拉斯企业。”   “眼光一定要放远,能生产多少,就生产多少,不用担心卖不出去。”   看到足智多谋的三公子如此信心十足,程虎也放心地点了点头,拍着胸口打下了包票。   他会第一时间赶回长安,将会在第一时间,全力提振产能,争取让程家造纸坊,成为大唐首家卫生用纸制品巨头。   不过就算自己想要送进宫里边,也得等亲爹蹿回洛阳再说,这会子,指不定还在以东巡的名义正在那里将李祐那个倒霉孩子抽得吱哇乱叫,泣不成声。   ……   许敬宗与李义府,接受了程三郎送给他们的义肢之后,伤刚痊愈,很快就以激大的热情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对于他们如此敬业的工作态度,程处弼表示相当的欣赏。   不过,关于洛阳县衙门不好的传闻,以及对于许敬宗和李义府的人身攻击,却已经在朝中传扬开来。   不过对于这两位日后能够身居高位,面对天下人的唾弃,仍旧能够安之若素的奸臣。   区区的人身攻击又能如何?既然现阶段有那么一点不适应,时间一张,脸皮自然也就磨砺得越发的坚硬。   自打程三郎麾下的天残地缺奸臣组合重新走上了工作岗位后,程三郎着实轻松了不少。   还真别说,这两位在另外一个历史时空都能够干到宰相的奸臣,能力方面至少是毋庸置疑的。   现如今虽然身体残疾,可是非但没有对于他们的工作能力造成什么影响,反倒是比起这前更加的动力十足。   看着他们不顾残疾之身,每天犹如打了鸡血一般的忙里忙外。   这让程处弼与李恪都有点了那么一丝丝的羞耻,决定减少在县衙里边打牌的时间。   转而把阵地,移到了距离县衙不远的那程家酒楼里边去。   毕竟这里不是工作场所,在这里吃个饭,打个盹,打上几把牌。   都不会有哪个不开眼的敢过来叽歪说你程三郎怎么怎么。   毕竟,经过了程三郎前段时间的兢兢业业、呕心泣血的大量工作。   现如今也算得上是将那洛阳县的各项工作都已经布置到位。   并且随着那两位身残志坚的奸臣组合的隆重回归,使得程三郎又多了两个帮手。   终于真的从忙碌的工作当中,得到了解放。   而大唐皇帝陛下,也已经结束了东巡的工作,回到了洛阳。   至于齐王李祐,此刻就呆在洛阳城外的某一座皇庄里边过着圈禁一般的生活。   李恪曾经奉亲爹之命,去探望过一回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   那小子现如今非但没有颓废,反倒是继续成日苦练弓马。   还让李恪给他弄了一堆兵书,就连程三郎编撰的那练兵之法,他也要了一本去深入研究。   “小弟我问那小子到底想要做甚,他居然还想着,日后若是我大唐再有战事,他愿意自请上阵将功赎罪。”   “哪怕是战死在沙场之上,也比被困死于这样一座皇庄之中终老而死痛快……”   说到了这,李恪不禁轻叹了一口气,从自己手中的牌中,找到了一对七甩了出来。   “他还说,让我给处弼兄你带句话……”   程处弼头也不抬地甩出了一对九在案几上,抄起了一旁的茶水呷了一口。   “对九,若是好话,你就说,倘若是不好听的话,你就当他放了个屁给你听,不用告诉我。”   一旁的李德一边咳嗽一边出了一对二,李恪一脸黑线地瞪了不会说人话的处弼兄一眼。   “过,那小子说,他虽然仍旧对你十分痛恨,但他还是对处弼兄你甚是感激。”   “让我替他谢谢你,若非是你救下了权万纪,又在齐州城外搞七搞八,让他的造反计划连齐州城都没出,就已然夭折。”   “那他现在,根本就没有活下来的机会,更别提,还能够吃饱穿暖,还能够继续勤练弓马。”   “说不定,日后兴许还能够有赎罪的机会。”   说到了这,李恪自己都乐了起来,“这小子,过去甭管谁说他也没用,总觉得自己是天纵奇才。”   “结果这一回,犯了这等过错,若不是咱们哥俩手段高超,他连小命都保不住。”   程处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抬手甩下炸弹。   “嗯,看来,你这个弟弟脑子里以前装的水,怕是快全洒出来了,是能装进点正经东西喽。”   刚端起茶杯正要喝水的李恪差点把茶水全洒在身上,无可奈何地瞪了一眼这位你永远不知道他的嘴里边能够蹦出什么样骚话的处弼兄。   ……   打了几把牌,眼瞅着已经过了午时,再耽搁下去,怕是一个下午的光阴都会被浪费在这里。   李恪不禁有些忧心忡忡,毕竟自己是奉了亲爹之命前来监督处弼兄干正经事的。   “那个处弼兄,要不咱们今天先到这?昨天已经在这里打了一下午的牌,今日好歹也到外面打个晃头。”   程处弼一想也是,很是从善如流地把手中的烂牌一扔,站起了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那行,今日咱们就到城里各处走访调研一下。   不然那帮子闲得蛋疼的御史,指不定又要唾沫星子横飞的弹劾程某尸位素餐了。”   “呵呵……” 第2359章 我是那种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吗?   “你笑啥?”   “小弟自然是在冲那帮子没事干的御史发出鄙夷的笑声。”   “呵呵……”程处弼懒得搭理这个口是心非的货色,毕竟这货腹诽自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嗯,看来上次报复了这小子之后,他一直没寻着机会找回场子,内心想必很不快活吧。   所以,对于失败者,自己也应该理解一下,宽容一点。   离开了程家酒楼,程处弼信马由缰,由着麾下那匹只在单号出行的宝马晃晃悠悠地溜达在那水泥路面上。   蹄声得得,甚是清脆,如今洛阳城内的路面整洁度和逼格,绝对去一年多之前提高了太多太多。   哪怕是再大的雨下完之后,优秀的排水系统,还有那中高两低的水泥官道,丝毫不会影响人畜车马的通行。   过去,大雨下完,特别是洛阳城内的那些没有牲口代步的小老百姓,只能迈开双腿,踩在泥泞的道路上艰难的行进。   所以,光是将洛阳城内的交通改造工程,就使得程三郎得在洛阳城的老百姓口中,得到了一个程青天的美名。   虽然这个称号一般都是指那种铁面无私,刚正不阿,又能体恤民情,为民请命的官员,但是程处弼搞水泥官道。   既没有派发徭役,也没有向老百姓多征钱粮,就生生将洛阳城内外的水泥官道给搞起来,这不是青天是啥?   总而言之,程三郎虽然在官宦圈子里边恶名远扬,但是,他却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很有威望。   至少御史台的一票战斗鸡,成日弹劾程三郎,都没办法从这个方向做文章。   而且除了水泥官道、排水系统的改造外,程处弼也对于洛阳城的公厕也进行了全面的翻修、改造以及增建。   就在不久之前,大批的程家卫生纸,已然如期地运抵到了洛阳。   而程处弼第一时间就命人分派了下去,分发到了那些各个公厕管理人员的手中。   当然不是白送,而是让他们拿来进行售卖,当然,考虑到这种玩意属于是物美价廉的一次性用品。   所以,售价十分的低廉,一斤卫生纸,只需要一个铜板。   到这种新生事物,是用来上厕所的,自然不可能摆放到书铺里边出售,所以,交给那些公厕管理人员。   让他们负责出售,这是最好的选择。   ……   晃晃悠悠地策马前行,程处弼与李恪,赶到了那北市后,就看到了北市北面新建设的那间公厕外面。   倒是有不少想要进公厕的人们都停下了脚步,打量着那堆叠在窗口处的卫生纸。   也有不少人在那里主动询价,只不过大部份人都摇着脑袋离开,程处弼与李恪,足足在不远外等了差不多柱香的功夫。   这才看到了三位入厕者掏钱买下了卫生纸去入厕,至于那些进去方便的人群里边。   有拿着树叶的,也有拿着一截草绳的,甚至还有随手捡了两块石头往里走的。   看得最令程三郎觉得惊悚的画面,是一位中年人抄着一块砖头大步行来,昂首阔步的往里进。   直接就把程三郎给整不会了,忍不住狠狠地抹了把脸,看样子,自己过去对于卫生用品的见识,还是太少。   一旁的李恪也同样一副震惊到无法自拔的模样,看样子这位提着砖头进公厕的仁兄,已经刷新了他的三观。   程处弼当然不可以蹲到那公厕门口去跟那位管理人员吹牛打屁搞调研,哪怕是厕所已经重新翻新改造过。   邓称心接到了三公子的指示,只能硬起头皮蹿过去,接过看管公厕的重任。   那位管理人员,则在程发的引领之下,来到了不远处的茶肆,战战兢兢地给程三郎行礼。   “不必多礼,赶紧坐下吧,赵老头,方才我看你那里人流量挺大的。   可是为何,那些进去方便的人,大多数都不乐意买那方便又好用的卫生纸?”   这位管理人员赵老头不禁面现难色,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程洛阳,非是老朽不尽力。”   “而是那些前来方便的人,大多都觉得,那玩意虽然便宜。   可一文钱若是花在实处,那也能换上两张饼,就够人饱食一顿的。   可拿来买一堆用来方便的纸,不少人都觉得不值当,毕竟那纸,除了那什么,也没其他用处。”   “倒也有一些身家殷实的,一买就买上三五文钱的,说是拿回家里用……”   听着这位公厕管理人员之言,程处弼不得不承认,是自己考虑不周,也是,不是谁都乐意掏上一文钱来买上一堆擦屁股的卫生纸。   就像方才那位抄着一块砖头进公厕的武勇豪迈之士,还有抄着各种奇葩物件进公厕的勇士。   怕是用不了太多,那些新彻的化粪池就会被堵塞得严严实实。   ……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过去的百姓,都是这么生活过来的,处弼兄你总不能强逼着大伙买纸吧?”   “当然不会,不过为兄我决定采取新的策略,赵老头,从现在开始,所有进公厕的,都不许带那些乱七八遭的玩意进公厕。”   听到了处弼兄这句斩钉截铁的话,一旁的李恪直接就惊呆了。   赵老头也同样一脸懵逼。   “啊,这……程洛阳,不是老朽不遵号令,可是老朽老胳膊老腿的,根本就拦阻不住那些人。”   “是啊处弼兄,强买强卖这可不是好事情,处弼兄,咱们好好想想,总能有办法来解决。”   李恪也赶紧开口相劝道,毕竟万一处弼兄真要这么胡闹,洛阳城内所有的公厕都这么干的话,那可是会闹得民怨载道,很容易出大事情的。   更何况,若是被那些御史拿这件事到朝堂之上去弹劾,啧啧……   李恪都能够想象得出来,亲爹会被气成啥样,绝对会抄着大棒棒让闹出这等妖蛾子的程三郎进宫,好好的深入交流一番。   “谁说要强买强卖了?我是那种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吗?”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李恪一眼。   朝着那还是一脸懵逼样的赵老头露齿一笑。“每一位进厕所者,他们不需要付钱,都能够领到两张卫生纸。”   “……” 第2360章 你真把开元通宝掰成十份,谁会去用?   赵老头一脸懵逼地看着面部表情显得十分和善的程三郎,半天才有些犹豫地道。   “意思是,甭管是谁,只要他进公厕里边方便,就送他两张?”   程处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迎着李恪与那。   “不错,因为只有如此,才能够阻止那些不乐意花钱,又喜欢另辟蹊径,携带各种奇奇怪怪的物件进公厕的老百姓们的坏习惯。”   李恪一想到那位抄起一块板砖昂首挺胸朝着那公厕里边走去的勇士,头皮直接就麻了。   也是,那玩意揩了腚之后,肯定不会被带出来,拿去用清水冲洗干净继续使用,很有可能就会被扔在了公厕里边。   真要是那样的话,很快这些才刚刚翻新好的公厕,怕是用不了多久。   就会再一次污水横流,臭不可闻,影响大唐新都洛阳的市容市貌。   程处弼虽然交待赵老头送纸,但还是要求他,继续售卖卫生纸。   毕竟,等到那些老百姓习惯了卫生纸的柔软与舒适性之后,相信用不了太久,他们就会转变思路。   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娇嫩的菊花,经常与那些石头、树叶、麻绳,甚至是板砖亲密接触。   哪怕是蹭出老茧来又能如何?这种下三路的硬功,想必不会有谁乐意修练。   李恪看着那位赵老头领命之后,匆匆地赶了回去,不多时,就看到了好几位来到了公厕跟前的老百姓与商贩。   满脸难掩惊喜地扔掉了手中的石块或者是树叶子,从赵老头的手中,接过了两张卫生纸钻进了公厕。   不久之后,就能够看到那些提着裤腰带,带着一种叫做满足与舒爽的人们大步走了出来,朝着那位赵老头打着招呼,甚至还有人停下了脚步,指着那些堆叠在一起的卫生纸跟赵老头交流一番之后,这才大步而去。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公厕跟前扔下的各种杂物,都快垒出了一座小山。   看着那些堪比各种奇门兵器的杂物,李恪忍不住转过了身来,朝着程三郎翘起了大拇指。   “想不到处弼兄这么大气,为了这洛阳的公共卫生事业,居然连钱都不赚了。”   “就光北市这样的人流量,怕是每天送出去的纸张,怕是都得不少的份量。”   “像我这种人,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小钱,就让洛阳城恢复到过去那种污水横流,令百姓怨生载道的环境里去?”   程处弼一脸义正辞严地自我标榜道。不这么说还能咋办?   ……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花钱买纸,重要的是,许多人都还没有感受到卫生纸的妙用和优点。   倘若他们反复多次的用过之后,程处弼相信,会令越来越多的洛阳百姓们转变思路,不再用各种硬物来伤害自己。   但是,想要让老百姓们愿意付铜板来买卫生纸,怕这是一个长期而又漫长的过程。   特别是现如今一斗米只需要五文钱,一文钱可以买两个烧饼外加一碗粥吃到饱的唐初。   所以,在这个时代,不少的老百姓们,都会很喜欢存钱,而使用其他的东西来进行以物易物。   毕竟钱太值钱了,想要买价值更小的东西,你总不能把一文钱掰成两瓣甚至是四瓣来花吧?   这就涉及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大唐现如今的金属货币太过于单一。   “处弼兄,处弼兄你在想什么呢,这么郑重其事。”   李恪看到程三郎愣愣地看着远处的公厕,表情很严肃。   甚至就连嘴皮都紧紧抿起,似乎正在思考什么重要的大事,不禁心生好奇。   “贤弟,若是咱们真的能够将一文钱掰成十瓣来花,就像现如今,五文钱,就能够买一斗米。”   “倘若有些人不想买一斗米,只想买一斤,又该如何?”   听到了处弼兄脑子里边蹦出来的奇思妙想,李恪脸色一黑。   “……处弼兄,你这不是难为米商吗?”   “就像咱们平日里所见到的那些卖小零碎的货郎,许多的小东西,都只能采取以物易物的方式来销售。”   “这么一来,不但不好折算,而且也会增加贩夫走卒进行交易时的负担。”   “就像方才那公厕,若是想要入厕,想要买纸吧,一文钱买一斤,怕是他用上十天半个月也用不完。”   “倘若正好有正事要办,难道他还能够抱着剩下的纸去?”   “可倘若,只是十分之一文钱,那么,一两左右的卫生纸,完全可以揣起来,等下次再用。”   “……处弼兄,这开元通宝,可是有规制的,你真把它掰成十份,谁会去用?”   “可如果咱们大唐,再开元通宝的基础上,再制作一种更小的,与开元通宝可以进行十比一兑换的小钱币。”   “那岂不是让百姓们,更加的容易进行各种贸易?”   “哪怕是小娃娃想要吃块麦芽糖,也不必提着个米袋子装米去找糖货贩子换。”   “处弼兄,原本制钱就是亏本的买卖,你居然还想着制作只有开元通宝价值十分之一的小钱币?”   李恪直接就乐出了声来,正要继续劝说处弼兄放弃这种不必要的幻想。   就看到了一名护卫快步行来。“殿下,卫国公府来人了,说是他家的二公子已经到洛阳了,请殿下过府一聚。”   “德奖兄居然回来了?”程处弼此刻也顾不上跟那李恪争变,站起了身来。   得到了确定的好消息之后,程处弼与李恪径直离开了这里,打马朝着那位于洛北之地的卫国公府赶去。   而等他们二人赶到卫国公府门外的时候,已然看到了一票狐朋狗友们此刻正嘻嘻哈哈地在那里跟风霜满脸的李德奖大声谈笑。   李德奖也看到了程处弼与李恪,赶紧大步下了台阶,朝着这两位赶来相聚的友人一礼。   “哎呀,见过吴王殿下,见过处弼老弟,赶紧进府,就差你们了……”   许久未见的李德奖,仍旧是那样的义气风发,顾盼生威,仿佛这一次的远扬,并没有给予他什么沉重的打击与磨砺。   程处弼正想询问一下情况,就被李德奖捉住往府里带。   “莫要说话,先去与为兄痛饮了再说,这回,为兄可是给你带回来不少你喜欢的好宝贝……” 第2361章 嗯……德奖兄你终于长大了,懂事了   一票难得与李德奖重聚的好兄弟们当然不会放过这样吃吃喝喝的好机会。   特别是李德奖府中那已经窖藏了许久的美酒,也被一坛坛的搬出来。   喝得一个二个糙老爷们眉飞色舞,面红筋涨,听着那李德奖描绘起他这一路远行,直抵大陆之西,所遇上的各种奇闻异事。   听得一干从来没有出国经历的大唐勋贵纨绔子弟眉飞色舞,神往不已。   提前赶到这边的李器打着酒呃,朝着李德奖道。   “德奖兄,你带回来的那些好马,能不能跟大伙分上一分,小弟我可是真馋了。”   “什么样的好马,是大宛马?”程处弼顿时两眼一亮,作为武勋子弟,谁不乐意多有几匹好马。   “非也,这不是大宛马,而是更西的法兰克王国所养的一种马,十分高大强壮,相比起来,大宛马更像……”   李德奖张着嘴,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这个时候,一旁的李震直接一脸坏笑的插嘴道。   “倘若那大宛马是清俊的斯文人。那法兰克马嘛,嘿嘿嘿,就跟咱们这些豪横强横的武勋一般。”   “真的假的?”程处弼直接就乐了,抹了把嘴朝着李德奖吆喝起来。   李德奖倒是很从善如流,不大会的功夫,就有李府下人去牵来了两匹马,来到了堂下。   一干吃得油光满面的好兄弟们打量着那两匹马,而李德奖则站在那里洋洋得意地给大伙讲解起来。   相比起来较为纤细神俊的那种,正是大唐更容易获得的大宛马,很像是一位神采飞扬的翩翩公子。   而一旁那毛色纯黑,看起来十分雄壮魁梧的法兰克马,就像是一位重量级的武士一般。   看得程处弼也是两眼放光地蹿下了台阶上前仔细打量。   看到一干老兄弟都围着那匹高大魁梧的法兰克马转悠,而大宛马则被挤到了一边去。   李德奖洋洋得意地介绍了起来,这种座骑,可是他用了大量的好宝贝,才从那位法兰克国中的一位大贵族手中换来的。   这些法兰克马的体高,足足比那大宛马高出了大半尺,也就产将近二十公分的体高差。   而且它那强健的肌肉,还有那宽大的碗蹄,都向着程三郎等人证明着它拥有着极佳的载重性。   哪怕是被一票粗鄙武夫围住,对它频频动手动脚,但这匹马高大的健马却十分温顺,虽然有些紧张,但没说直接翻腕亮蹄。   大哥程处默两眼放光地抚摸着那那油光铮亮的毛,看着那隆起却又不失线条感的肌肉,啧啧有声地道。   “就这体格,怕是都快赶上两匹大宛马了,这就是适合咱们这些膘肥体壮的武夫身披重甲,纵横沙场的好宝贝。”   这话顿时获得了一干膘肥体壮的粗鄙武夫的大声附合。   毕竟大伙的体格摆在那里,甭管是什么马,在他们这些体重再披挂上重甲,抄起长兵器之后。   但凡体态纤弱点的马,说跪就跪,所以,平日里骑乘那些漂亮马,自然是用来装逼居多。   可你要到这些武勋世家的马棚里边,绝对会有几匹养得颇为精壮的座骑,那才是专门用来上战场的宝贝。   那位尉迟宝庆眼里边全是贪婪之色,开始捞衣挽袖。   “来来来,哥几个都让让,且让某家来试上一试这家伙是不是样子货。”   尉迟家的双胞胎,别的不敢说,但论力量,他们哥俩绝对是算是一票武勋子弟之中的翘楚。   当然,程家三兄弟还有房小二也不差,不过大家都是较为斯文的。   好歹还喜欢整点不一样的才艺来显摆一下自己也是文武双全的才俊。不像尉迟双胞胎,就以卖弄蛮力为荣。   等到所有人退后之后,就见那牛高马大的尉迟宝庆低喝一声,双手猛用力。   而那些法兰克马只是脚步微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适应,看得尉迟宝庆越发地欢喜。   “好好好,真是宝马,那个德奖老弟,府中可有铁甲,整一副来,某家穿戴齐整,抄起兵器耍上一趟看看……”   程处默直接乐了,一把挽着这货就往回走。   “行了尉迟老二,少在弟兄们跟前玩这些小心眼。指不定一会说府里演武场太小,不如到街上溜溜弯,才能知晓其耐力如何。”   “程老大,你特娘的不说话没有当你哑巴。”   尉迟宝庆被戳中了心思,不禁脑羞成怒地瞪了一眼这货。   此言一出,一票狐朋狗友瞬间笑作一团。   看到了兄弟家里边但凡有自己喜欢的好宝贝,都会用各种理由强取豪夺,这对于他们这票武勋纨绔子弟而言,呵呵,日常操作。   程处弼啧啧有声地打量着这匹马,法兰克马,兴许这马,也就是日后会乘载着法国骑士东征西讨的佩尔什马。   一边打量,一边围着这匹马绕,看得这匹法兰克马都感觉有点紧张起来,总觉得这位昂扬高大的青年男子,总喜欢盯着自己下三路,让马很不适应。   “处弼兄你瞅啥呢?”李恪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句。   “看到了没,这匹公马没骟,德奖兄,过来一下,你此番回来,带回来了多少这种座骑?”   听到了程三郎这么问,作为武勋世家子弟,李德奖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就见李德奖呵呵一扬眉,翘起了手指头。   “这个数,因为为兄我们不光是自己的座骑,就连拉车的马匹,也全换成了这种法兰克马。”   一旁的李恪也顿时喜动眉梢,朝着李德奖翘起了大拇指。   “好,太好了,不愧是咱们大唐鼎鼎大名的将门子弟。”   “那是自然,李某虽然不入仕,喜欢浪迹天涯,可终究出身将门,见到了对我大唐有用的好宝贝,焉能不弄回来?”   说到了这,李德奖的大巴掌拍在了程三郎的肩膀上挑了挑眉,满脸得色地道。   “为兄这还是跟处弼老弟你学的,侠之大者,自然要为国为民。”   “嗯……德奖兄终于长大了,也懂事了。”   程处弼满脸欣慰之色地负手而立,可惜颔下没有三缕长须,一边薅一边慈眉善目,更有代入感。   听到了这话,李恪噗呲一声,差点就跪在地上笑抽过去,李德奖脸上的笑容迅速僵硬,面目狰狞正要有所动作,程处弼一扭屁股,正要逃窜的当口。   就听到了有人急步行来。“二公子,二公子,老爷回府了。”   “……” 第2362章 居然有如此高大雄建的良驹?居然有这么多   李德奖脸色微变,下意识地脱口喝问道。“我娘呢?”   从下人那里得到了娘亲也一同前来的消息之后,李德奖处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李卫公携夫人一同前来,一干正在吃吃喝喝的晚辈自然不敢怠慢,都纷纷出厅恭迎。   不多时,就看到了那须发斑白的大唐军神李靖,携着那红衣翻卷,一如凌天仙子般的红娘子并肩而至。   一票喝得脸红筋涨的武勋子弟七嘴八舌地朝着这对夫妻恭敬行礼问候。   李靖先是淡淡地扫了一眼李德奖这位亲儿子,这才朝着程三郎这帮子子侄辈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   “好好好,莫要虚礼,快快起来,这小子才刚回来,你们这些好兄弟就过来为他接风洗尘。”   “德奖,好好招呼他们,老夫和你娘亲,还得去看看乖孙。”   李德奖听得此言,不禁心头一松,点头哈腰地亲自将亲爹与娘亲送过去。   “那个……嗯,莫要跟着老夫了,赶紧去陪你那些狐朋狗友去,不过,饮酒可以,切莫饮多了,不然仔细你的皮。”   看到不怒自威的亲爹口出威胁之言,李德奖赶紧点头哈腰地保证两句。   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红娘子伸手替李德奖理了理衣襟满意地退后了两步。   “你说你给你父亲带回来的好东西在哪?”   李德奖一拍脑袋,这才想到这事,自己可是准备要给亲爹献宝贝的。   看到了这位才刚刚回到了大唐的亲儿子,跟自己吹得天花乱坠,一扭屁股就把正经事给忘记。   李靖的脸色一沉,抚着长须阴恻恻地道。   “看他那样,怕是二两黄汤一灌,早就忘了。”   “没没没,孩儿怎么敢把这事给忘了,就在后院那边,孩儿带你们过去。”   好在红娘子远比夫君更加的懂得体谅亲儿子,回手握住了夫君的大手,朝着李德奖摆了摆手。   “罢了,你陪你的朋友吧,娘和你父亲去就是了。”   ……   “你呀,总这么护着他。”李靖看着那屁颠颠扭头离开的李德奖,不禁轻叹道。   红娘子转过了头来,看着夫君嫣然一笑。   “二郎与朋友久别重逢,总不能让他朋友空等吧,夫君走吧。”   夫妻二人大步前行,此刻没有外人,李靖自然也不需要继续杵着拐杖假扮老迈,同样也是箭步如飞。   “夫君,你说他能够带回什么样的礼物?”红娘子笑意盈盈地问道。   看到二郎毫发无伤的归来,这让她心情颇佳,这小子倒是已经把他准备要献给亲爹的礼物是什么已经告诉了自己这个当娘的。   今日自己带夫君过来,既有让夫君过来感受惊喜的意思,同时也很好奇,真的会有二郎口中所描绘的那般高大雄健的座骑吗?   李靖抚着长须,呵呵一笑,看到娘子这么有兴致,很是配合地开口道。   “这个为夫就不清楚了,兴许又是些什么新奇的小玩意吧。   难不成,他还能跟他前往交州一般,能弄回像那占城稻般利国利民的好东西?”   “夫君可莫要忘记了,咱们二郎不论是去交州,又或者是去那极西之国,都是受了谁的怂恿?”   听到了这话,李靖顿时脸色一黑,恶狠狠地咬着牙帮子肉道。   “老夫当然清楚得很,除了程三郎那只妖蛾子,还能有谁。”   话音刚落,李靖若有所思地看向笑意盈盈的爱妻。   “看来娘子已经知道是什么礼物了?”   “妾身也只是听了二郎说了两句,是真是假,尚未可知,所以今日特地与夫君一同共赏。”   夫妻二人边走边聊,不大会的功夫便赶到了后院附近。   这还隔着院墙,就已经能够听到里边马嘶蹄踏之声此起彼伏。   李靖不禁一愣,光是听这喧闹声,怕是里边至少得有数十匹马吧?   这小子,上哪弄来这么多马匹,难不成,他从极西之地,给自己这位慈祥的老父亲整来了一群好马?   心里边这么想着,李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很快,当他推开了院门之后,疾进的脚步顿时一僵。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后院演武场这一片大空地上,齐刷刷地至少有过百数量的马匹。   每一匹马,都显得那样的高大与魁梧,相比起来,关内的马匹,怕是足足要小上一号。   一旁的红娘子也不禁满脸的震惊,难以置信地低呼了一声。   “居然有如此高大雄建的良驹?居然有这么多……”   “这,这就是那小子送给老夫的礼物?”李靖的眼珠子都有发红的趋势。   作为大唐军神,作为一位征战沙场一辈子,至今午夜梦回,仍旧是金戈铁马的老兵。   李靖很清楚,优良的战马,对于一个国家的军队,特别是骑兵精锐有多么的重要。   这也是为何西汉之时,那位汉武帝频频向着西方远征,为的不就是渴望能够获得数量众多的良驹。   以此来让大汉的骑兵变得更加的强大。   哪怕是现如今,虽然大唐的牧场不少,养马之地也多,但是每年仍旧会花大量的财帛,从那些远道而来的波斯商贩手中采购马匹。   一匹优秀的大宛宝马,在大唐,价值千贯之巨。   而眼前这数量过百,体格十分高大雄健,却又不失流畅线条的良马。   李靖就意识到,这种体格的良马,绝对可以让大唐精锐骑兵的战斗力和防御力,走上一个新的台阶。   不远处,正在那里查看马匹吃食情况的李保也已然快步赶了过来,朝着老爷与夫人恭敬地一礼。   “这么多良驹,你们是从何处弄来的?”李靖一把就拽住了李保喝问道。   看到这位难得失态的老爷,李保心中不禁一乐,赶紧解释道。   “这是咱们二公子在极西之地的法兰克王国,花了重金,还有用咱们自己的座骑,跟当地的大贵族换来的。”   “其中母马九十八匹,公马十五匹,现在那些母马里边,已经有二十五匹已然有孕。”   “这些马比大宛马更耐粗食,而且力气也极大,在法兰克王国,不论是骑乘,还是挽马,用的都是这种。”   “……真特娘的奢靡。”   “……” 第2363章 满世界瞎溜达的李卫公家的二郎回来了   李保一脸震惊地抬起了眼,看向跟前这位哪怕是面对千军万马,都犹能面不改色的卫国公。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文武双全,除了收拾二公子的时候才会失仪,平日里绝对是君子风度的老爷,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瞧老夫做甚。”李靖自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看到了那李保仍旧傻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禁老脸微红反瞪了一眼回去。   李保赶紧点头哈腰地抬手引领,朝着那些块头相当高大魁梧的马群之中行去。   此刻还有好几位马伕正在那里喂料,甚至有不少人的个头,都还达不到这些马匹的体高。   不大会的功夫,李靖就看到了一匹背高都快要赶上自己个头,纯白没有杂毛的法兰克马。   而旁边则是一匹十分漂亮,体态十分优美的红色法兰克马,同样也十分高大。   “老爷,这是二公子特地交待的,这一匹是献给老爷的,这一匹是献给夫人的。”   “这是属于我的了,好,看来没白疼那小子。”   向来喜着红裳,喜欢用品都是红色的红娘子,第一眼就看中了这匹体太优美的红色法兰克马。   当即缓步上前,抬起了手臂,轻轻地抚摸着这匹马的额头。   李靖满脸欣赏地看着爱妻的动作,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去跟那匹神俊的白马互动,而是仔细地打量着这些高大魁梧的法兰克马。   许久之后,似乎才下了某种决定。   第二天正值休沐,宫门外,一干禁军,正无聊地吹牛打屁。   因为休沐之日,除了个别情况,一般都不会有官员煞风景地去打扰那位公休的大唐天子。   哥几个正嘻嘻哈哈,没点正形,突然一位禁军士卒脸上的笑容一僵,陡然站得笔直。   “李卫公来了。”   听到了这句话,原本还东歪西倒的一干禁军全都齐刷刷地各归其位站得笔挺如枪。   当他们的目光扫过去,瞬间,一双双眼珠子都鼓了起来。   因为今日,一向因为足疾,都是乘车入宫的大唐军神李靖,今日居然策马而来,身后边,还跟着他家二郎李德奖。   问题是骑马也就罢了,他们父子的座骑,高大魁梧得有些过于夸张。   此刻一旁的一位贵公子正骑着一匹马从不远处经过,正满脸震惊,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   因为相比起来,那位骑着马的贵公子坐在马背上,却足足比同样坐在马背上的李氏父子足足矮了差不多一个脑袋。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们父子骑的才是马,而那位贵公子骑的就是头驴一般。   此刻,一帮子好歹也是见识过无数勋贵重臣家座骑的禁军们也都瞪圆了眼珠子。   无视了背景板的那位贵公子,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打马而来的李靖父子。   “这,这……这是哪来的良驹,这也太高大了吧?”   “尔等为何表情如此夸张,怎么,老夫虽然年迈了些,又不是骑不得马?”   此刻,已然策马驰到了近前的李靖安坐在马背上,打量着这帮子呆头呆脑的禁军,不禁大乐,轻抚着身下座骑的马颈笑道。   心里边甚是得意,毕竟,这可都是自家亲儿子从那极西之地搞回来的好宝贝。   ……   李世民正与长孙皇后在宫中闲停信步,长孙皇后打着一柄遮阳伞,一手挽着夫君,就这么漫步在那方竹林间。   风儿穿过了竹林,吹到了他们跟前之时,已然浸出了凉意,让人份外舒爽。   而那些漂亮而又造型独特的方竹,随着风儿婆娑起舞,竹叶沙沙作响。   “夫君你看那……”长孙皇后指了指前方的竹梢处,李世民抬眼望去。   看到了一只羽毛极为漂亮的鸟儿,正驻足于梢上,左顾右盼。   “好漂亮的翠鸟,看来,它也很喜欢这里的景致。”李世民抚着长须,爽朗地笑道。   笑声惊得那只鸟儿振翅而飞,渐渐远去,就在夫妻二人低声谈笑的当口。   一名宦官飞快地跑了过来,朝着李世民一礼。“奴婢见过陛下,见过娘娘。”   “何事?”   “陛下,李卫公推其子李德奖有要事求见陛下。”   “李德奖,他家二郎回来了?”一旁的长孙皇后不禁低呼了一声。   毕竟这位李德奖可是当年将那占城稻贡献给朝廷的大功臣,而且他虽然不喜为官,但是他的这份功劳。   还是让李世民重重地嘉奖了他,之后,这位不走寻常路的李德奖,又被程三郎那小子给忽悠。   说是要走到极西之地去看看,世界到底有多大,这事当时可是把李卫公给气的够呛。   倒真没有想到,那小子居然真的回来了,就是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去到了极西之地看到了这世界到底有多大。   ……   李世民大步地朝着那文成殿方向快步而去,心里边甚是好奇。   毕竟李德奖那小子自己可是见过好几次的,这小子颇有才干,而且也长得相貌堂堂,谈吐得体。   可就是无心仕途,成日就想着满世界瞎溜达。   此刻李靖却领着他入宫,而且还说有要事,难不成,那小子出去浪了一圈之后,受到了社会的毒打。   幡然悔悟,准备痛改前非,想要入仕,为朝廷效力了不成?   就在李世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大步前行的当口,突然听到了身边的心腹护卫头子赵昆发出了一声夸张的低呼声。   李世民一看赵昆目瞪口呆的夸张模样,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视线朝着前方望去。   下一刻,李世民也同样夸张的瞪大了双眼,咧开了嘴。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那李靖与李德奖父子各牵着一匹出奇高大,出奇魁梧,浑身肌肉隆起又不失线条的良驹。   而驻守在文成殿外的那些大内侍卫们,此刻全都围拢在不远处,两眼放光地小声议论着什么。   从李世民这个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不少的大内侍卫的个头,居然都还没有那两匹良驹的背部高。   “这,这是什么马?怎么生得如此高大雄壮?”此刻,赵昆满脸难以置信地发出了低呼。   一如大唐天子李世民的心声一般。 第2364章 若是下手晚了,岂不让老兄弟们笑话?   李世民终于站在了这两匹马体形高大而又强健的良驹跟前。   一旁的李德奖则奉父命,讲解着这两匹法兰克马的各种数据。   白马的体高足足有夸张的五尺四寸,体重足有一千四百五十三斤。   旁边的黑马略矮一些,却也足有五尺两寸五分,体重也足有一千三百九十七斤。   “此马性格温和,通人性,而且还容易控制,服从性极佳,体格强健……”   “一路随着臣行了数万里,不论寒暑,它们都能熬得住,并且耐粗食,长途奔走耐力极佳……”   身高堪有五尺五寸的李世民,看着那高高昂起的马首,眼珠子都快要红了。   李世民一向爱马成痴,他当作征战沙场之时的那些座骑,每一匹,他都会精心地给它们取上一个名字。   甚至于,为了悼念那些已然亡故的爱马,李世民甚至让阎立本给自己的爱马绘了画。   而且准备在自己的陵墓里边,将这六匹随他征战沙场的爱马形象雕刻下来,陪伴自己长眠。   而今天,他看到了这一黑一白两匹如此高大威猛且强健的马匹,恨不得重复地说出那两个字。爱了爱了。   “如此高大,如此强健,居然能够一次看到两匹,朕真没想到极西之地,居然能够有这等良驹。”   “真是宝贝啊……”   看到陛下一边轻抚着马背上那油光铮亮的披毛,一面啧啧有声。   李靖的嘴角愉快地扬了起来,朝着李世民道。   “陛下,这种来自于极西之地的法兰克王国的良驹,可不止两匹。”   “哦?”李世民扭过了头来,就看到一旁的李德奖朝着自己一礼之后言道。   “陛下,臣此翻从极西之地的法兰克王国带回来的这种法兰克良驹。足有一百出头,母马近百匹,而且还有二十余匹已然有孕……”   听到了这个数字,李世民那原本颇为愉悦的表情瞬间一僵,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李靖身上。   “陛下,老臣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才特地携犬子入宫来求见陛下。”   李世民再一次回头,看着这一黑一白,极其高大雄壮的骏马,抿了半天嘴这才沉声问道。   “这么多?都是与它们差不多体格的?”   “正是,臣的府中,其中一匹公马体高体长,都还在这匹白马之上。”   “你小子……”李世民扬起了大手,用力地拍了拍李德奖,越发地觉得这小子顺眼。   虽然不喜欢当官,喜欢四处去浪,但好在,他的心里边有大唐。   “还等什么,走,速速引路,朕要亲自去看看,这些法兰克良驹。”   “陛下请……”   ……   离开皇宫的这一路,李靖看到了陛下那双眼珠子简直如同吸血蚊子一般,死死地盯着那匹黑色矫健的法兰克马。   心里边自然很清楚陛下心里边在想些什么,等来到了宫门外之后。   李靖朝着自己亲儿子使了个眼色,李德奖看到了亲爹的眼神,却有点懵逼。   看到这位跟自己达不到一个眼神就可以传递很多信息的亲儿子那副蠢样,李靖恨不得踹这小子一脚。   可惜现在自己在人前,都是化装弱不禁风,且有腿疾的老年人。   李靖杵着拐杖,悻悻地翻了个白眼之后,朝着李世民道。   “老臣观陛下对这两匹法兰克良驹甚是新奇,若是陛下不弃,臣想请陛下试乘……犬子的这匹黑马。”   “???”方才接受不到亲爹信息,正自一头雾水的李德奖听得亲爹此言,整个人都差点裂掉。   就看到了那位大唐天子喜动眉梢,抚须长笑。“哈哈……不愧是老爱卿,一眼就瞧出了朕的心思。”   “既然是老爱卿出言相邀,朕可就顺水推舟了哟,哈哈哈……”   爽朗大笑的大唐皇帝陛下上前一把从那李德奖的手中将缰绳抽到了自己的掌心。   然后扶鞍用力一个摆脚,潇洒地跃上了马背,然后腰板一挺,瞬间,就感觉自己仿佛又高大伟岸了许多。   特别是看到了李德奖这个后生晚辈那张懵逼的脸庞,不讲武德的大唐天子嘿嘿一乐。   “哎呀,朕险些忘记了,赵昆,还不快快给小李卿家也备上一匹好马。”   转过了头来,李世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右边,那位于皇宫右掖门不远,就是城外。   李世民轻抚着胯下那法兰克良驹那黑缎一般的马颈,嗯,自己都已经骑上了这匹法兰克良驹。   往右行不远,就是洛阳城外,宽阔的路面还有大片的平原,正好拿来试一试胯下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样子货。   心中已然下定了决心的李世民朝着刚刚翻身上马的李靖点了点头,扬起了手中的马鞭指着城外的方向道。   “老爱卿,可愿意随朕一道出城,正好试上一试这匹法兰克良驹的脚程。”   看到陛下那副意气风发,跃跃欲试的模样,李靖自然不会拒绝,抚着花白的长须道。   “这可是老臣的荣幸,陛下请……”   下一刻,李德奖一脸黑线地看着陛下让人给自己牵来的大宛名马,眼巴巴地看着那匹已经被自己骑出感情的法兰克良驹被陛下洋洋得意地骑走。   心里边有无数个卧槽想要讲,但是偏偏讲不出来。   只能在那些大内侍卫的催促下,强颜欢笑地翻身上马,打马撵了过去。   ……   此刻,浓眉怒目的程大将军,满脸尽是恨铁不成钢的嗔意当先策马而行。   三个亲儿子全都灰头土脸的打马跟在亲爹的身后,一脸的小心翼翼。   外加看到了周围的洛阳百姓时,眼神有点躲闪,似乎有点不太好意思。   偏偏亲爹一边打马前行,一边还不忘吐槽这三个不懂事的小娃娃。   “你们这帮子娃娃,怎么就那么木讷,一点也不知道为咱们老程家打算。   既然那小子家里边有那么多宝贝,你们为啥不动手,就算是你们这帮子娃娃脸皮薄,那为何不早点知会老夫一声?”   “也不瞅瞅这会子都什么时候了,咱们老程家若是下手晚了,岂不让那帮子老兄弟们笑话?”   “爹,那是德奖兄要献给陛下的,孩儿觉得,嗯嗯,爹爹说的极是……” 第2365章 昨个没能得手,今天请亲爹出手了是吧?   程处默刚想了解释两句,看到亲爹那凶光毕露的表情,直接就怂了回去。   程大将军翘起手指头,指着这三个臊眉搭眼的亲儿子,决定以德服人,毕竟当街揍儿子,影响不太好。   不管说什么,咱们老程家,好歹也有诗书传家的美名。   “你们啊,既然他李二郎从那什么法克搞来了那么多的宝马,足足过百,少个几匹宝马算得了什么?”   听到了法克,程处弼眼珠子都鼓了起来,想要提醒亲爹一句法兰克是国家的称谓,法克那是西蛮子垃圾话。   不过看到亲爹现在那副唾沫星子横飞的模样,程处弼识趣了咽下了险些脱口而出的话。   就听到亲爹继续振振有词地道。   “老夫跟李德奖他爹好歹也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他就算在老夫跟前,一声叔叔总得叫吧?”   “就咱们老程家跟他们老李家的交情,不拿他三五十匹,就拿个三五匹,难道他还能不乐意?”   “就算是他不乐意,他爹吱一声,这小子敢炸毛还是咋的?”   看着亲爹如此振振有词,一脸黑线的程处弼与两位兄长不约而同地抹了把脸。   虽然觉得很羞耻,脸也有点发烫。但又亲爹说的,似乎也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算了算了,亲爹愿意为了咱们兄弟,厚着脸皮蹿去军神伯伯家强取豪夺,咱们这些作为晚辈的。   哪怕是不能擂鼓助威,好歹也不应该拖亲爹的后腿才对。   这么一想,程处弼终于把自己的道德底线调整到位,不禁也开始期待起来。   膘肥体壮的法兰克良驹,就应该与膘肥体壮的程家人搭配在一起,如此才能够显得般配。   ……   就在程家人兴冲冲,就见亲爹马头一拐,刚出了坊口行不多远。   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吆喝声,程家父子一扭头,就看到了黑脸的尉迟恭,正在那尉迟宝庆的陪伴之下朝着这边打马而来。   程咬金顿时大乐。“哎呀我说老尉迟,没想到你也过来了?”   “这不废话吗?某家身为大唐武勋重臣,得闻李卫公府上居然有上百良驹。   自然是心头甚是欢喜,准备过去瞅瞅。   寻思着以某家跟卫公的交情,弄上三五匹耍耍不过份吧?”   听着如此厚颜无耻之言,看着哇哈哈狂笑的两位长辈,程处弼摸了摸自己的脸,突然间发现,自己果然太年轻了。   根本还没学到这帮子老兵痞,哦不……是这帮长辈的精髓。   “只是去李卫公的府上,你怎么转过来了?”   “某家何等样人,总不能就这么突兀的直接登门吧,那不跟明抢有何区别。”   “所以啊,就想过来跟老弟你合计合计,想个由头过去。”   “这还不简单,来来来,老尉迟……”   两位膘肥体壮的大将军肩并肩的挤在一起嘀嘀咕咕。   程处弼打量着那尉迟宝庆,直接就乐了。“我说宝庆兄,昨个没能得手,今天请亲爹出手了是吧?”   “呵呵,说得好像你们不眼馋似的?”尉迟宝庆哈哈一乐,一个你懂我懂大家都懂的眼神。   几位晚辈齐刷刷地嘿嘿嘿,毕竟大家都是晚辈,脸皮的厚度,再怎么也比不得久经沙战的亲爹。   不大会的功夫,程大将军与尉迟大将军已然合计完成,然后吆喝一声之后,一个往北,一个往南,自然是前去呼朋唤友。   听亲爹的意思,是准备集合一干老兄弟们集体到那大唐军神府中去打劫。   程处弼兄弟三人头皮都麻了,总觉得这么做,很容易造成不好的影响。   毕竟大唐武勋重臣向来都是一个十分团结的队伍,就为了良驹名马而内部分裂,这总觉得有点过了。   毕竟大家伙的对手是那票子喜欢吊书袋子的文官,若是内部分裂,岂不是让那帮子文官笑掉大牙?   弟兄三个眉来眼去,小声地嘀咕半天,性格比较实在的二哥程处亮硬起头皮上前道。   “爹,这不太好吧?咱们家跟尉迟伯伯家去就得了,人太多了,哪好意思下手。”   “呵呵,你小子懂个啥?”程咬金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一挑浓眉。   “万一李卫公不乐意放手,就老夫跟你们尉迟伯伯,总不能明抢吧?”   “可倘若人多势多,你们李伯伯肯定得顾忌一下同僚的老交情……”   看着亲爹眉飞色舞地传授着到老兄弟府上去占便宜吃拿卡要的经验,听得程氏三兄弟一脸佩服。   看似蛮不讲理,实则是有着明确的分工合作,毕竟大家都是久经沙场的名将。   血里来,火里去的,生死都能够置之于度外,何况脸皮呼?   ……   “你小子,少给老夫招惹麻烦。”   此刻,秦琼一脸黑线地翘起手指头,指着那越来越厚脸皮的秦怀道怒道。   “好的不学,尽学程家人的厚脸皮,居然还想着怂恿为父去做那等事情。”   “爹!孩儿这也是为了爹着想,爹乃是我大唐赫赫有名的武勋重臣。”   此刻,怂得缩在了娘亲贾氏身后边的秦怀道,犹自不甘地伸着脖子小声地为自己的行为申辩。   “若是能够有一匹良驹,如多得一条性命,娘亲你说是吧?”   贾氏好气又好笑地看着那一手提着棍子,一手并指如剑的夫君,又扫了一眼缩在自己身后,人怂嘴不怂的亲儿子。   “行了行了,你们父子能不能别闹了,不过妾身也觉得,大郎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秦琼脸色一黑,正要说话,就听到了爽朗而又熟悉的大笑声传来。   “哟哟哟……怎么了,二哥这是休沐之日,闲着也是闲着,准备揍这小娃娃一顿练练拳脚棍棒?”   “???”秦琼脸色一黑。神特么的闲着也是闲着,真当秦某跟你这家伙一般胡闹吗?   “程叔叔,我爹要揍我。”秦怀道赶紧蹿了过去,小声地在那程叔叔的耳朵边嘀咕了两句。   秦琼就见程咬金这个恶货眉梢一挑,满脸慈祥地拍了拍秦怀道的肩膀。   “好好好,可真是个孝顺的好娃娃,二哥你家这小子不错,有好东西就能够想到孝顺你这个当爹的。” 第2366章 全吆喝着要去看二公子带回来的法兰克良驹   “老程你该不是……”秦琼看着程家三兄弟那副鬼鬼崇崇,跟自家亲儿子眉来眼去的表情,瞬间反应了过来。   这帮混小子,看样子怕是早就已经串通好了。   “呵呵,心知肚明的事,怎么的,还想要跟程某装傻不成,赶紧的,咱们这些老兄弟都好久没去拜会李卫公他老人家了。”   “正好他家二郎远行万里归来,咱们这些当叔叔的,又是他爹的老兄弟,总得去凑凑热闹,嫂子你说是吧?”   贾氏无可奈何地轻抚额头,吱吱唔唔半天不知道是该认同还是该反对。   不过,秦二哥又岂是程咬金的话术对手,一咬牙一跺脚。   “罢罢罢,今日秦某就随你到那李卫公府上走上一遭。”   “呵呵,这才对嘛,赶紧的。”   “只是若说是一块去热闹,要不要叫上……”秦琼小声地嘀咕道。   “放心吧,程某已经跟老尉迟都已经安排好了,走吧,咱们哥几个一块出马。   李卫公可是好脸面的人,总不能当着那么多老兄弟翻脸吧?”   卫国公府邸门口,一干家丁正在那里吹牛打屁,毕竟自家老爷现如今处于半退休状态。   就连上朝这种活计都相当的不积极,偶尔遇上了大事,才会上朝露个脸。   再加上平日里闭门谢客,不太乐意继续跟人类打交道,所以大伙也很少有什么接待工作。   平日里蹲在府门口,顶多也就起到一种装饰作用而已。   毕竟这可是赫赫有名,威震天下的大唐军神的府邸,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在府门前瞎胡闹?   以至于让大伙轮值到看门的时候,不是倚着门房打盹,就是在那有一下没一下的聊天打屁。   就像今日,两位李府家丁正在倚在门房里边,轻扇着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盹。   ……   恍惚间,听到了一阵密集的蹄声传来,随后就是那种嚣张而又肆无忌惮的笑声,简直犹如回荡在耳边一般。   直接就将家丁给惊醒了过来,伸脑袋一看,乖乖,怕是大唐大半的勋贵重臣正肩并肩的策马而来。   “我说三哥,这是咋的了?这帮大爷怎么蹿咱们府上来了。”一旁年轻一点的家丁有些懵逼地问道。   “我哪知道,你愣着做甚,赶紧去请管家过来……”   家丁三哥赶紧屁颠颠地蹿出了门房,朝着这帮子驰至近前的大唐军方大佬们恭敬地行礼问候。   “行了,莫要多礼,赶紧开府,跟你家老爷说一声,我等老友,听闻你家二公子回来了,特地过来瞧瞧,顺便凑凑热闹。”   听得程大将军此言,那位家丁三哥赶紧解释道。   “哎呀,真不巧,我家老爷还有二公子都出门去了。”   “居然出门了?”程大将军两眼顿时一亮,一扭头,一票老兄弟也同样两眼放光。   是的,李卫公不在,大伙岂不就更好操作?   等到那府中的管家赶到了府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以尉迟恭为首的一干大唐军方重将,全都嘻嘻哈哈地领着自家的娃娃全蹿了进来。   管家正要行礼,被那李绩一把扶住,笑眯眯地模样,甚是慈祥。   “来来来,跟我说说,我那德奖贤侄从那法什么克弄回来的良驹都在哪呢?赶紧的,带路……”   一旁的尉迟恭抚着及腹的浓须,一脸迫不及待地道。   “你家老爷还没回府,我等正好去瞅瞅,看看有没有合心有眼缘的。”   “???”听得这话,管家顿时脸色大变,看着这帮子大唐武勋重臣那一张张迫不及待的脸。   还有那磨拳擦掌的架势,瞬间冷汗就下来了,卧槽……这帮子糙老爷们这是想干啥,明抢自家二公子呕心泣血千辛万苦从那极西之地带回来的宝马吗?   见这架势,看着这帮子犹如悍匪一般哇哈哈呼啸朝着府中大步而去的大唐名将。   这位脸色已然急得发白的管家赶紧唤住一位家丁,低声叮嘱了两句之后,就见这位家丁犹如中箭的兔子般直接就蹿了出去。   ……   一身是汗,却犹自精神抖擞的李世民轻拍着胯下这匹黑马,连连夸赞不已。   一旁的李靖笑眯眯地抚着长须附合谈笑,看来,这些耐力出众,而且又高大强壮的法兰克良驹,果然赢得了陛下的芳心,哦不,是喜爱。   “你家二郎,这一回可是又替我大唐立下了大功劳啊。”   “若是那些法兰克良驹也皆如此,百余匹良驹,只要饲养得当,能够培育出一个良驹种群。   相信日后,若我大唐的铁骑,都能够骑乘着这等良驹,披挂重甲,天下,有何人能阻其锋锐?”   李德奖骑着马,跟前亲爹与陛下的身后,听着陛下兴致勃勃地在跟前涛涛不绝。   虽然自己的爱马正被陛下骑着,但是一想到自己这趟数万里的极西之旅,不但满足了自己浪迹天涯海角的意愿。   同时也还能够为国为民作出贡献,一股自豪感顿时由然而生。   只不过这自豪感刚刚升起没多久,就看到了一骑蹿出了坊口,正朝着这边打马而来。   “咦,那不是李光吗?”李德奖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小声地嘀咕了句。   策马在前的李靖也看到了打马而来的李光,忍不住脸色一板喝道。   “李光,慌慌张张的,这是要去哪?”   李光见礼之后,想要凑到李靖的跟前禀报,可是陛下就在一旁,当着陛下的面耳语又显得很不妥当。   李世民不禁也心生好奇,看向李靖,李靖只得瞪了李光一眼喝道。   “就话就赶紧说,莫要吞吞吐吐的。”   “老爷,鄂国公、夔国公、卢国公、英国公、护国公他们一行人特来拜访老爷,听说老爷不在,全吆喝着要去看二公子带回来的法兰克良驹……”   “!!!”李靖不由得脸色大变,这帮子厚脸皮的同僚,定然是听到了消息,忍不住要下手了。   “不好!”李世民也同样脸色大变,这帮子武勋重臣若真只是斯文的去看法兰克良驹,打死李世民都不会相信。   特别是听到了尉迟恭还有程咬金这两个朝堂恶霸连袂而至,还有另外几位也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第2367章 叉着腰,可劲得瑟狂笑的天子虚影   这要不是有官身、爵位在,约束着他们,真要是普通人的身份。   这就完完全全是一个蛮横不讲理,啥好宝贝都想要抢手上的犯罪团伙。   真要去晚了,让那帮子老货得逞,自己身为天子,总不好意思挨家挨户地去敲门讨要法兰克良驹吧?   说时迟哪时快,原本还想继续散步缓行的李世民吆喝一声。   让麾下那跑了城外一趟,挥汗出雨的座骑再一次重蹄扬起,策马朝着卫国公府疾驰而去。   李靖也是一脸黑线,打马尾行,一边咬牙切齿不已,早知道这帮子混帐如此大胆。   自己就该今日入宫的时候,把所有的法兰克良驹全送进宫里去,看这帮子厚脸皮敢不敢去打劫皇宫。   到得府门外,就看到了各家各府的亲兵护卫正在卫国公府门外嘻嘻哈哈吹牛打屁。   李世民脸色一黑,得,不该来的全来了,这帮子家伙,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   此刻,在那满是法兰克良驹的卫国公府演武场空地上,一票大唐武勋重臣,一个二个眼冒绿光。   爱不释手的摸这个一把,拍那个一爪,脸上的笑容显得那样的贪婪。   毕竟大家都是戎马多年的悍将,很明白,能够拥有一匹既有力量,又有冲击力的座骑,对于一位斩将夺旗的将军而言,是多么的重要。   而此刻,黑脸的尉迟恭正站在一匹白马跟前,笑眯眯地轻抚着这匹十分高大雄健的白马。   那表情,怕是他看自家婆娘都没有这么含情脉脉,甚至诸位也都好不到哪里去。   就连一开始觉得丢脸,不乐意过来的秦琼,此刻正一脸痴情的打量着一匹黄马,手轻轻地抚弄着黄马的脖子。   嘴里边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念叨啥,看样子,秦琼很执着于黄色事物果然没错,难怪说唐演义里边秦琼的座骑就是黄骠马。   程处弼正跟一票狐朋狗友蹲一边,打量着这些长辈,毕竟大家是晚辈,既然长辈都已经出面当恶人。   自己等人自然就不必出乐,安静如鸡的当个乖乖虎啥的,如此也不容易被御史弹劾,被大唐军神记恨。   一票武勋重臣们一边挑着有眼缘的法兰克良驹,一边小声地商议一会大伙该怎么下手,哦不,应该是该怎么说出李靖大方一点,好歹让弟兄们也能够乐一乐。   就在这当口,赵昆冲进了后院,看到了那票大唐武勋重臣,还有武勋子弟们皆在,赶紧扯起了大嗓门使劲吆喝道。   “陛下驾到!”   “啥?!”程咬金此刻正围着一匹枣红色的法兰克马打转,听得此言,不禁一愣。   不光是他,一干正想干点不地道的大事的大唐勋贵武臣们全都齐刷刷地傻了眼。咋?陛下居然来了?   就在这些武勋重臣父子全都呆若木鸡的当口,气喘吁吁的大唐天子缓步进入了院内。   看着这帮子或在抚摸马匹,或者已经迫不及待地爬上了马背的武勋重臣,李世民的眼皮不禁一阵狂跳。   看看都是些什么人?打劫都打到李老爱卿的府上来了。   程咬金赶紧撇下了已经内定好的枣红马,快步上前笑嘻嘻地朝着李世民一礼道。   “哎呀,老程参见陛下,我等听闻李卫公家的二郎万里归来。   今日特地过来瞧瞧德奖贤侄,顺便看看贤侄从那万里之遥带来的良驹,倒没想到陛下也来凑这个热闹。”   程咬金这话才刚出口,那杵着拐杖,慢慢悠悠这才堪堪在亲儿子李德奖的搀扶之下迈步进入了院门的李靖呵呵一笑。   只不过他的笑容显得并不愉快,而且眼神也冷飕飕地,跟两把刀子似的,很想将这帮子老兵痞的厚脸皮扎个对穿。   “诸位来得可真是够巧的,今日老夫入宫,已然与犬子,向陛下陈情,犬子已然决定,将这些历经艰险,从极西之地带回来的法兰克良驹,尽数献给陛下。”   “不错,朕方才还特地挑了两匹出城去试了趟这法兰克良驹的脚程,这才刚回来,倒不想,诸位卿家居然也过来瞧新鲜了,哈哈哈……”   在李世民那爽朗的笑声中,一干已经心生歹意的大唐武勋重臣全都齐刷刷地傻了眼。   而一干武勋子弟,也都一脸懵逼,面面相觑。   李器忍不住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李震小声地嘀咕道。   “兄台,这会子怎么办?昨个可是老哥你想出来的招,结果……”   李震一脸无可奈何地摊开了双手,指了指站在一旁的李恪道。   “我哪知道,陛下来与不来,为德老弟这个亲儿子都不清楚,我难道还能清楚不成?”   ……   是的,昨天的时候,大伙都欣赏到了那法兰克良马的矫健英姿,那一瞬间,就已经让这票武勋子弟怦然心动不已。   但问题是,李德奖一开始就说为了大唐的铁骑变得更加的强大与威武,这些好宝贝是要献给朝廷的。   再加上李靖这位长辈已然晃晃悠悠地蹿了过来。   自然大伙也就不太好意思下手,毕竟李靖这位长辈乃是大唐军神,积威甚重。   自己亲爹犯了军法都会被这位收拾,何况自己这些晚辈。   思来想去,继承了亲爹李绩那一肚子坏水的李震提出了一个欲擒故纵的方案。   回府之后,怂恿各自的亲爹上阵,想来,以这些久经沙场,面皮厚胜自己等人一筹的长辈出面。   成功率必定大增,而且各家的长辈都不是善与之辈,自然也很清楚自家的亲儿子是什么打算。   本着有这样的好宝贝,捞一把也是捞,捞两把也是捞,也就顺水推舟地蹿了过来。   可谁也没料到,陛下会与李靖连袂登场打配合,让大伙连插嘴的余地也没有。   就直接给这一票百来匹法兰克良驹的去向给定了性。   一干人等仿佛看到了李世民这位大唐天子一本正经的表情背后,是正洋洋得意地叉着腰,可劲得瑟狂笑的虚影。   “诸位卿家,都愣着做甚,来来来,随朕一起走动走动,朕也正好听一听你们对于这些法兰克良驹的点评。”   “……” 第2368章 程老三!老夫说的是这个吗?!   面对着侃侃而言,坦诚着法兰克良驹对于大唐骑兵更新换代重要性的皇帝陛下。   一干心怀叵测的老兵痞们,着实不好意思再腆着脸干点啥不地道的事。   既然不能那么多,恢复了忧国忧民思维的一干大唐武勋重臣也都纷纷开始献计献策。   哪怕是这帮子糙老爷们对于培养法兰克马这一种群,给不出什么有效的意见。   但是李世民还是强颜欢笑,听着这帮子爱将那没多少营养的废话,并且还需要对他们愿意为了大唐军事建设踊跃献计献策表达了欣慰。   “完了,看样子没什么戏了……”尉迟恭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程咬金,颇为沮丧地道。   “没想到药师兄手脚这么麻利,直接把陛下都给弄了过来,根本就没办法下手。”   程咬金看着那位抚须含笑,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李靖,也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唉……棋差一着啊,不愧是我大唐军方第一人,不地道的事干起来比咱们哥几个强多了。”   一旁的李绩卟哧一声,赶紧把脑袋埋到秦琼身后边。   李世民眼角的余光一扫而过,看到这帮子目光幽怨得犹如在那九洲池上飘荡了千年的幽怨女鬼一般的大唐武勋重臣。   差点就控制不住情绪乐出声来,赶紧干咳两声,用力地抹了把脸。   不禁也有些头疼,这帮子老货,没一个是好对付的,而且今天都蹿到了这里,自己让他们献计献策也都表现得相当的积极。   自己这位大唐天子,如果不干点啥,似乎也有点说不过去。   默默地细数了一遍在场的人头,又看到了自家亲儿子李恪鬼鬼祟祟地挤在人群里边,正在那里跟程三郎那小子眉来眼去的。   李世民突然脑中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哦不,这也不能叫大胆,只能说是有了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诸位卿家,皆乃我大唐武勋重臣,为大唐戎马一生,出生入死,方有今日之大唐盛世。”   “而今,小李爱卿不远万里,从极西之地获得了法兰克马这等大唐罕有之良驹,以助我大唐军伍之战力。”   “朕心甚慰,卿等追随朕至今数十载,今日,朕观卿等,得见那法兰克良驹,都甚是喜爱。”   “既然如此,尉迟卿家、程卿家、秦卿家……”   随着李世民点到自己,一干原本还以为今天白跑了一趟的一干武勋重臣全都满脸喜色地纷纷起立朝着李世民行礼。   “每位卿家,都可在那百余匹法兰克良驹之中,择一没有身孕的牝马为座骑。”   话音未落,程咬金第一个叫嚷出声来。   “老程多谢陛下隆恩,陛下实在是太懂得臣等的小心思了。”   一干同样乐得眉飞色舞的武勋重臣纷纷向着大唐天子表达了感恩戴德之情。   而一干武勋子弟,此刻落寞得就像是一群在那萧瑟的秋风上饥肠碌碌的秧鸡。   眼珠子无比幽怨地看眼各自的亲爹,又看眼天子,完了,芭比Q了。   最多也就是在心里边自我安慰一般,虽然只是亲爹捞着便宜,可是亲儿子总能蹭着骑骑过过瘾头。   唔……再说了,既然是母马,那就好办,三年五载下来,总能配上,既然无法把握现在,可好歹可以展望未来。   李世民笑眯眯地抚着长须,目光落在了那些武家子弟身上,嘴角一扬。   “程三郎,恪儿。”   “???”程处弼与李恪一愕,旋及连滚带爬地赶紧蹿到了厅中,朝着这位大唐天子无比虔诚地恭敬一礼。   李世民抚着长须,打量着这两位眼冒金光的晚辈,呵呵一乐。   “程三郎,恪儿,你们可还记得,老夫在齐州跟你们二人说过的话?”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加思索地接口答道。   “记得记得,丈人的教诲,小婿可是时时刻刻铭记于心,不敢忘怀。”   “……”李世民看着程三郎那副眉飞色舞,跃跃欲试的模样,忍不住心中一梗。   “哦?那你说说,你在齐州,遇上老夫的时候,老夫第一句话说的是啥?”   “啊,这……”程处弼整个人都懵逼了。大佬,你能不能正经一点,都隔了这么久,咦,好像自己还真记得,第一句是什么来着……   一旁的李恪眼皮狂跳,绞尽脑汁,搜肠刮肚,也记不清楚亲爹遇见上自己的时候,第一句话是问自己“吃了吗?”还是“你小子站住。”   “你小子不是说老夫的教诲,你时时刻刻铭记于心不敢忘怀吗,怎么,难道是在诓骗老夫?!”   李世民嘿嘿一乐翘起手指头,朝着程三郎虚点两下。   至于程三郎的亲爹程咬金,却笑眯眯地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看着亲儿子。   陛下这既不是敲打也不是警告,分明就是在捉弄三郎这满肚子鬼心眼的小娃娃。   程处弼抬手一抬额头,一脸欣喜地大声道。   “小婿想起来了,丈人当时你说的第一句话是:咦,这是什么味道,闻起来怪怪的……”   “???”几乎所有人都一脸懵逼地看向陛下,然后又看向程三郎。   都不禁心生好奇,陛下到底是看到这小子在干嘛了,居然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   唯有李恪以及赵昆这两位旁观者,差点控制不住情绪吡出哑屁,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似乎是权万纪那位齐王府长史被绑了一夜,情急之下,蹿进后院里边去嘘嘘,结果……   李世民脸上那满是捉弄的笑意瞬间一僵,脸色直接就黑成了炸了十年小鱼干的锅底。   “程老三!老夫说的是这个吗?”李世民怒极而笑,一拍案几,鼓起了眼珠子。   “老夫当时明明说的是能够看到你们安然无恙,老夫甚慰。”   看到老丈人那张面目狰狞,凶光毕露的脸,程处弼瞬间心灵致福。   为避免即将到手的赏赐插翅而飞,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讲真话,程处弼只能陪笑讨好地道。   “哦哦哦……对对对,是小婿忘性大,居然记岔了。”   李世民闷哼了一声,心中暗松了一口气,算这小子识相。 第2369章 等他们都大了肚子,你就明白为兄的本事   话说回来,李世民自己也忘记自己在齐州见到这小子第一面时说的是个啥,但肯定不是那小子胡乱编排的那句。   被这小子打了一回岔,李世民悻悻地叹了口气,罢了,回头再收拾这小子,总不能当着这小混蛋亲爹的面抽他一顿吧?   “尔与恪儿,在那齐州,立下了功勋,之前,老夫也一直在斟酌,该赏赐你们二人什么。”   “既然今日在此,老夫观你们也颇为眼红那些法兰克良驹,那便许你二人,也可挑一匹。”   程处弼与李恪不禁大乐,齐刷刷地朝着李世民恭敬一礼。   “老夫许你二人,也挑一匹牝马。”   “丈人,小婿能不能挑一匹有孕的牝马?”   程处弼的想法很朴实,如果自己要一匹公马,自己上面有亲哥,下面有亲弟,这个也要来蹭蹭,那个也要来蹭蹭。   自己莫说单双号,怕是五天都才轮到一回,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搞一匹有孕的母马。   努力挑挑,选一匹品相最优的有孕牝马,第一时间杜绝亲兄弟们蹭马的野望。   顺便还可以研究和观察法兰克马的各种习性,为了将来的法兰克马的种群培育,贡献一点绵薄之力。   “这可不行,所有有孕的牝马,那可都是宝贝。”   面对着李世民的断然拒绝,想要买一赠一的愿望落空的程三郎只能失落的与李恪低调地回到了人群里。   此刻,大唐天子大步前先,决定去那演武场看住场子,避免这帮子厚脸皮的老兵痞偷奸耍滑。   程处弼与李恪则被一票好兄弟围拢住,看到一那帮子目光幽怨无比的兄弟们。   李恪顿时菊花一紧,赶紧一指身边的程三郎。   “都是处弼兄立下的功勋,小弟也就只是蹭了把,得了我爹的赏赐。”   看到这一双双羡慕妒忌恨的眼珠子,程处弼也是有点头皮发麻。   “诸位兄弟,瞧瞧你们那是什么眼神,怎么的,我程某是那种有难同当有福不同享的人吗?”   “放心吧,回头我跟德奖兄好好聊聊,争取让咱们的牝马,都能够怀上纯种的法兰克良驹。”   “怎么可能,你想累死德奖兄还是咋的?”一旁的李思文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心思敏捷的几位老兄弟直接抱着肚子滚在地板上,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后也是吭哧吭哧笑得东歪西倒。   “思文老弟,你是不是活腻味了?!”   因为陛下已经答应了给李靖父子留下一公一母,此刻正洋洋得意到无法自拔的李德奖听闻此言。   顿时脸色发黑,恶胆从边生,捞衣挽袖的就想上手。   “德奖兄且慢动手,放心吧,不用德奖兄你出马,来来来,德奖兄你过来。”   程处弼把李德奖拉到了一边去嘀嘀咕咕,李德奖满脸狐疑地打量着程三郎。   “怎么的,德奖兄难道你还不相信小弟?”   “呵呵……为兄只知道你小子为了达到目标,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你!”程处弼气的翘起了手指头朝着李德奖虚点好几下,眼珠子乱翻了半天之后,灵机一动。   “要不这样,小弟我不把你的爱马带着去,让兄台你亲眼看着,总没问题了吧?”   “看啥?”   “当然是看着小弟怎么让弟兄们家的牝马,怀上你家公马的种。”   “你想李某看着自家的公马累死是吧?”李德奖脑袋摇得跟泼浪鼓似的。   “这叫什么话,程某是那种人吗?”   “呵呵……”   “来来来,小弟我给你好好说道说道。”程处弼又开始小声地嘀嘀咕咕起来。   听了半天之后,李德奖的眼珠子夸张地瞪成了大雁塔,嘴也咧的能表演吞下一个钵大的拳头。   好不容易才难以置信地惊叹道。   “啥?人工?公马跟母马那啥,你大活人掺和什么?”   “……”程处弼顿时脸色一黑,神特么的掺合,老子是正经人,又不是隔壁马王。   只是在为了我大唐的马种培育,想要贡献自己一份绵薄之力。   程处弼生活的美丽大西南,为了搞扶贫,为了支持当地的百姓共同富裕。   畜牧业,自然就是一个发家致富的好门道,虽然当地不适合大规模的放牧。   但是奶牛或者是养猪,只需要有足够的饲料,就不会有问题。   所以,当地政府也曾经与那些乳制品企业签过约,邀请那些乳制品企业到当地搞牛奶厂。   另外,大西南的黑猪也属于是特色产业,规模化养殖才能够带来更好的收益。   所以,程处弼虽然没有见过马的人工授精,却是见识过畜牧站的技术员给猪搞过人工授精。   也欣赏过牛奶厂的工作人员给奶牛搞过人工授精。   大家吹牛打屁的时候,也聊过一些关于这一方面的知识。   所以,程三郎虽然没有亲手实操过,但是至少有着丰富的知识诸备。   马也是大型牲畜,想必它的人工授精模样,应该也跟牛的不会有太大差别。   嗯,毕竟是自家兄弟的马,一次不成,那就多试几次,等搞出了成绩,呵呵……   有了李德奖家的公马,自己就可以搞法兰克马的种群培育,而不需要先搞串串马培育。   最终,李德奖实在是扼不得程三郎,只能无可奈何地同意了程三郎的要求。   没有公马算个啥?有程某人在,大型牲畜人工授精技术不是梦想。   没有人比我更懂人工大型牲畜人工授精技术,没有人。   程处弼自信得差点就笑出声来,这个时候一旁的李恪就挤了过来,拿胳膊肘拱了拱程三郎。   “处弼兄,你真的有把握,就那种……帮两匹马那样……”   看着李恪这小子隐蔽比划的下流手势,程处弼直接就毛了,很想抄起鞋底子跟他那张小白脸来上一个亲密接触。   “贤弟你能不能正经一点,我是那种不正经的人吗?!”   “呵呵……是是是,处弼兄你最正经了,那小弟我问的问题也很正经好不好。”   程处弼大手拍在了李恪的肩膀上,手指头朝着一票弟兄一扫,义正辞严地道。   “我跟你解释,怕是以你的知识储备,怕是根本听不明白,不过没关系,等他们都大了肚子,你就明白为兄的本事。”   “他们?!”   “!!!” 第2370章 大半夜的,谁特娘有那闲功夫去骑马?   程处弼甚是鄙夷地扫了一眼李德奖这货,看他那副模样,分明就是故意会错意。   足以证明,这位浪迹天涯的浪子怕是身心都很不健康。   “我说德奖兄,你这一路向西,可有沾染什么不太正经的疾病。”   “莫瞪眼,小弟我可是大唐鼎鼎大名的国医圣手,问你,那叫关心,不叫八卦你懂不懂?哎哎哎……”   看到李德奖一脸黑线地扭屁股就走,李恪嘿嘿嘿地凑到了程三郎跟前。   “处弼兄,你真不八卦?”   “呵呵……”程处弼听到了李恪这话,笑眯眯地转过了头来正要开口。   李恪看到程三郎那副表情,脸色一变,赶紧用力地推着这位浑身坏水咕嘟咕嘟直冒的处弼兄往前走。   “小弟不相信别人,也肯定相信处弼兄你,赶紧走,再晚就挑不着好的了。”   老李家,留下的正是那匹十分矫健,浑身肌肉隆起,却又线条十分流畅的黑色法兰克良驹。   各家各府也都纷纷挑中了相应的牝马,至于剩下的,呵呵……   李世民早早就已经遣了人过来,等一干武勋重臣挑罢之后,全都拉走,运往宫中而去。   哪怕是留在李靖这里,李世民也不放心,毕竟这位不讲武德的大唐天子很擅长将心比心。   李靖站在府门外,看着大唐皇帝陛下驾驭着一匹高大矫健的法兰克马,朝着自己这边挥了挥手,策马而去。   转过了头来,看到了身边的程咬金、尉迟恭等人,心头不禁一梗。   “诸位,怎么不随陛下一同离开,好处可是已经没了。”   听到李靖这话,程咬金嘿嘿一乐,一巴掌将那李德奖这位后生晚辈拖到了跟前。   “药师老哥,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咱们兄弟来这里,看那些法兰克马就只是顺道而已。”   “主要还不就是因为你家这娃娃溜达了那么远,一去数载,好不容易回来,咱们这些当长辈的,自然也得过凑凑热闹。”   “就是,走走走,药师兄,这一回,你家二郎献上了这等宝马,指不定,又可以从陛下那里捞上一笔好处。”   “咱们这帮子老兄弟过来蹭顿酒食不过份吧?”   看着这帮子厚脸皮一个二个嘻嘻哈哈的模样,李靖能说啥?   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引着这帮子厚脸皮重回府邸,大摆酒宴。   至于晚辈,当然也都留在了府里边一块吃吃喝喝,份外的嗨皮。   但是所呢人都很有默契地让亲随先将已经搞到手的法兰克良驹送回各自府邸。   毕竟,大家都很清楚自己的老兄弟是什么样的人,以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   程咬金挑的是一匹枣红色的,而程三郎挑的则是一匹纯黑的良驹,回到了府中之后。   在程三郎的主动要求之下,程大将军很是从善如流地将这两匹宝马交给程三郎处理。   因为这小子自告奋勇,说是有办法能够让这两匹牝马在一个月之内怀上纯种的法兰克小马驹。   出于对这位浑身心眼,骚操作不断,偏偏还能够干出不少大事的亲儿子的信任,程大将军决定让程三郎去处置。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处弼这才刚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那洛阳县衙。   正在那里努力地回忆大型牲畜人工授精的各种注意事项以及标准,一边将这些方式记录于纸张之上。   就在他奋笔疾书的当口,一位程家人蹿上了门来,说是程家在洛水畔的工坊,已然搞出来了样品。   程处弼仔细地端祥着掌心处,那一枚接近于银白色,大小也就在一公分左右,重量顶多也就零点六克到七克左右的钱币。   很像后世自己曾经使用过的一角钱硬币,只不过那种一角钱的硬币,更轻,而这种铜制的更重。   中间位置也留着一个孔洞,但它的孔洞也是方型,一面写着大唐贞观××年制,另外一面则写着贞观通宝。   没错,你们没看错,也没读错,就是贞观通宝,代表的就是贞观年间制作的。   除了这些之外,硬币周围凸起的边沿,不再是过去那种光滑的。   而是带着凹凸线条的,使得这种贞观通宝的档次和精巧度上,都远在那开元通宝之上。   ……   程处弼捏着那枚硬币,兴冲冲地朝着县衙外行去,赶到了衙门口,就遇上了李恪。   “哎哎哎,处弼兄,这一大清早的,你又准备上哪溜达?”   “呵呵,自然是去看,嗯,算了,既然贤弟你来了,那咱们哥俩一块去瞅瞅你爹去。”   李恪不禁一愣,下意识地摇了摇脑袋道。“我爹能有什么好瞧的,要去你自个去。”   “小弟我就呆在这衙门里边,昨个夜里休息得有点晚,正好在这补补瞌睡。”   打量着这位扶着老腰哈欠连天的李恪,程处弼不禁奇道。   “你这腰怎么回事,难不成,昨个新到手了法兰克良驹,兴奋之下,骑了一个晚上?”   “……”李恪瞬间脸色一黑,扭过了头来,看向处弼那副张贱兮兮的笑脸,恨不得抄起臭袜子塞进去。   能说人话吗?大半夜的,谁特娘有那闲功夫去骑马?总觉得处弼兄是在污辱自己,可又找不到证据。   就在李恪拉着脸就想往洛阳县衙里边蹿的当口,就被处弼兄一把给拽住。   “来来来,你瞅瞅这宝贝。”   李恪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那枚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钱币,瞬间两眼一亮,满脸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来。   “……这,这是贞观通宝?怎么这么小?……”   “我要去见你爹,你去不去?”   “去,必须得去,走走走,处弼兄这也制作得太精致了点吧?这么小,居然还铸造得如此精美。”   “居然两面都有字,咦,这边沿还有花纹?”   “这样一枚,光是工费,怕就得不少财帛吧?”   李恪此刻越看越觉得心惊肉跳,毕竟他作为被李世民称为英果类已的皇子,自然是个聪明人。   加上汉唐商行股东的身份,作为大唐铸币的承包商的后台老板之一,对于大唐的铸币技术也是知晓一二。 第2371章 贞观通宝,这,这居然是贞观通宝?   现如今大唐的铸币业务,已经被汉唐商行包圆了,开元通宝也是完全采用冲压制作。   但是其精致程度,也都不及眼前这枚大约只有开元通宝三分之一大小的铜币。   奈何程三郎哼哼哈哈的随口敷衍着,任凭李恪心中仿佛有一只猫在乱抓乱挠,程处弼都保留着悬念。   “贤弟啊,咱们这可是为了汉唐商行着想,这会子你若是知晓了。   万一你不小心又冲你爹泄了底,咱们还赚不赚钱?还想不想发展壮大了?”   “你也不想想,光是这洛阳城市配套改造扩建工程,咱们汉唐商行就砸了多少财帛进去。”   “这一回,搞这种新币种的铸币机,可是又砸了老鼻子钱进去。再不捞点怎么够……”   站在皇宫门口,被李恪这位皇子烦得不行的程处弼只能耐下性子给他打预防针道。   “又来了,这二位……”   守着宫门的禁军将领,头疼地看着这两个家伙杵在宫门口,进不进,出不出,就站在那里唾沫星子横飞的叽叽歪歪。   要不是因为一个是皇子,一个是驸马,真想抄起大棒棒撵过去让他们滚远不要影响大家值勤。   好不容易,程处弼与那李恪达成协议,一会进宫见完李世民,就带这位皇族浪子到洛水边上的工坊里,给他解开迷底。   哥俩这才晃晃悠悠地朝着宫中而去,一干禁军将士看着这二位,皆是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别的官员进宫,若是三品以下的官员,都都得通禀知会一声,等宫中传出消息,才能入宫。   只有这两位,进进出出皇宫,简直犹如家常便饭,而且还经常吃拿卡要的。   特别是程三郎那个妖蛾子,前些日子,暗戳戳地将那宫中的方竹截成短管运出了宫门。   结果不小心因为袋子被挂破了洞掉出一截来,呵呵……   这个厚脸皮居然说是他在宫中捡了点柴火,准备回家拿去烧。   神特么的柴火,睁着眼睛珠子说瞎话,还把大伙当成瞎子。   一旁就站着吴王殿下,吴王殿下第一时间抬头,目光凝望着天空,如同瞎子一般大步前行。   仿佛那掉在地上的不是他爹喜欢的方竹,而只是一根烧火的枯枝。   面对着陛下亲儿子和爱婿合伙算计陛下的方竹,再加上陛下也不可能为了一两根方竹就收拾这两个家伙。   所以一干忠心耿耿的禁军将士,只能嫌弃地视而不见,装聋作哑。   ……   刚刚散了朝会,李世民回到了文成殿刚换下了朝服,就寻思着,是不是先去看看那些才被送入宫禁的法兰克良驹。   万一它们不太适应宫中的生活闹脾气绝食咋办?毕竟作为一位爱马成痴的天子,可不乐意那些好宝贝饿着或者心情不好。   就在这当口,就有宦官来禀报说是程三郎与吴王殿下有要事求见。   “他们这么早过来做甚?”李世民看了一眼天色,啧啧……这两个臭小子,又早退。   不大会,程三郎与李恪步入了文成殿,恭敬地行礼问候之后,不等李世民开口。   程处弼就已然一本正经地道。   “丈人,之前,汉唐商行,奉了丈人之命铸币,每年,新铸币是五十万贯到七十万贯之间。”   “如今成本,经过了多次的技术改良,一贯钱的成本已经下降到了三百文左右,其中原料成本……”   看到这小子表情很严肃地在这侃侃而言,李世民不禁一乐。   “怎么,你小子嫌赚得少了,还是说想要扩张每年铸钱的量?”   “不不不,这倒没有,其实每年就增加五十万贯到七十万贯,就已经很好了。”   程处弼可不傻,毕竟一贯钱,光是成本需要的就是六斤四两的青铜,哪怕是里边掺着不值钱的铅和锡,哪怕是铜都是自家的铜山挖出来的。   可这些都是成本好不好,五十万贯,就需要三百万斤的青铜,绝对不是小数目。   再说了,程处弼他们搞出来的铜料,自然不可能全部都拿去制作开元通宝,还有各种各样的地方,都需要用上这种金属。   就像是海船的建造,许多容易被海水锈蚀的地方,用铁制品,很容易就锈坏,不得不使用铜制品。   “那你们二人到老夫这里,到底是为了何事?”   程处弼递上前来一个小盒子。“丈人,请你看看此物,这是小婿新制的钱币。”   “新制的钱币?”李世民不禁一脸狐疑地看了程三郎一眼,这小子又搞什么鬼名堂。   下一刻,低头看向那个业已经打开的盒子,看到了里边有一枚十分小巧精致的圆孔钱币。   李世民不禁发出了一声轻咦。“大唐贞观××年制?这,你小子又干……贞观通宝?!”   “不错,这是小婿设计之后,制作出来的新钱币:贞观通宝,不知丈人觉得如何?”   “……”李世民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程三郎,拈起这枚小钱币凑到了眼皮子底下仔细打量。   当李世民看到了程三郎愿意翻转朝下的那正面四个大字之后,李世民陡然怦然心动。   “贞观通宝,这,这居然是贞观通宝?”李世民抬起了脸,看向程三郎。   此刻,李恪觉得自己亲爹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情绪,似乎有点激动,又有点复杂,嗯,不太好形容。   但是,李恪却很清楚,处弼兄这一击马屁,绝对已然击中了亲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贞观通宝,自古以来,就没有以某一位皇帝陛下的年号来制作钱币的好不好?   就算自己的亲爷爷李渊建立大唐之后,虽然废除了五铢钱,想要搞大唐自己的货币。   却也没有说敢厚着脸皮整什么武德通宝,而是以“开元通宝”四字为钱币名称。   “开元通宝”的意思,是“开元”一词乃是在东汉初年的著名学者、史学家班固在他的文章中屡次提及。   在《汉书·李寻传》中写道:汉兴至今二百载,历纪开元,皇天降非才之右,汉国再获受命之符。   又在《东都赋》中写道:夫大汉之开元也,奋布衣以登皇位…… 第2372章 或者是买上一两上茅房的卫生纸   两处开元均指开国,有开辟新纪元之意。而通宝一词,则为欧阳询首创,意为流通之宝物,故钱币在大唐初年始有称“通宝”之称谓。   可是现在,程三郎这小子,直接整出了这种小钱币,上面那贞观通宝四个大字,直接让李世民心中犹如小鹿乱撞。   李世民喃喃了半天,最终说出了一句话来。“为何这么小?”   “……”李恪差点呵呵出声,看来,处弼兄果然很懂自己亲爹的心思。   程处弼也是心中呵呵不已,看来,这位大唐太宗皇帝,果然就好这一口。   “丈人明鉴,这贞观通宝,代表的是十分之一个开元通宝。”   “……啥?”李世民的脸色瞬间不乐意了,眼珠子顿时鼓了起来。   啥意思,这小子今天是飘了还是咋的,居然敢当着老夫的面来污辱老夫?   “你小子给老夫把话说清楚,贞观通宝,怎么就只值那么一丁点?”   看到瞬间变脸的老丈人,程处弼瞬间心灵致福,懂了,看来还是自己太大意了,没有考虑全面。   程三郎是什么样的人,心念电转之间,面不改色地继续道。   “……丈人你莫着急,小婿这不是才制作出一种小币的样子,这贞观通宝还有大币,与开元通宝等值通用。”   “只不过今日只拿到小币的模样,特来献给丈人,请丈人给出点意见,若是有问题,小婿也好拿回去整改。”   李世民听到了程三郎这番解释,心里边顿时平衡了不少。   打量着这枚精美无比的贞观通宝,越看就越觉得喜欢,简直就爱不释手。   “我说你小子,老夫一直都觉得,开元通宝能用就行,倒没想到,你居然还想到要铸贞观通宝。”   “之前,所铸,皆为开元通宝,特别是武德年间大量铸造,本以为足以流通天下。”   “加之铸钱耗费甚巨,这些年来,朝廷少有铸钱,也就前几年,你们汉唐商行接下了铸币之务,这才开始……”   程处弼与李恪都安静如鸡地坐着,听着很有精神,荣光焕发的李世民在跟前叽叽歪歪讲故事。   看样子,程处弼搞的这种贞观通宝,已然戳中了这位大唐太宗皇帝的嗨点。   激动地显摆了半天自己的丰功伟绩,总算是稍微平静了些之后,李世民笑眯眯地朝着程三郎问道。   “……贤婿你是怎么想要到铸这贞观通宝的,来来来,跟老夫仔细说说。”   “这个……”程处弼忍不住抹了把脸,自己是个实在人,可是面对着这位不讲武德的大唐天子。   当然不会告诉他,由头是因为自己觉得公厕门口的卫生纸销量太次,由此诱发了自己想要搞更小面值钱币的想法。   “丈人,这是小婿这些日子,成为了洛阳县令以来,经常深入民间,明查暗访民间疾苦。”   “最让小婿吃惊的就是,咱们大唐货币过于单一导致了百姓不得已,许许多多的商贸往来活动,都只能够采取以物易物的方式来进行。”   “就像有些小娃娃,想要去买些麦芽糖,要么就花上一文钱,买上小半斤,要么,就只有从家里边舀些粮食,拿去换糖。”   “还有小婿更看到,百姓们若是饿了,花上一个铜板,就可以买下两个饼一碗汤吃顿好的。”   “可倘若是一些食量小的小娃娃,一个饼一碗汤,兴许就够了,多的那个饼,只能揣着……”   听着程三郎说起的这些生动的事例,不论是李世民父子,还是一旁的赵昆,也都是听得频频颔首,深以为然。   而程三郎是越说越得意,眉飞色舞地继续述着着老百姓们没有零钱的痛点。   “还有咱们洛城城内的各处公厕贩卖的那些卫生纸,一文钱就能买一斤。问题是就算是蹿稀一天怕是用不完……”   “噗呲……”李恪直接拿嘴放了个哑屁,赶紧扭开了脑袋。   李世民原本听得深以为然的表情直接石化,翘起手指头,差点戳到程三郎的厚脸皮上。   “……嘿嘿,口误,口误,反正大家都懂,总之,小婿认识到这个问题之后,痛定思痛。   决定要为了我大唐的百姓能够更加轻松而又灵活的使用钱币,所以决定弄出了这种小钱……”   大唐立国以来,已然废除了秦时开始推行的货币度量,以二十四铢为一两的二十四进制。   大唐是以十钱为一两,钱币的计量单位,也是以厘、分、钱、两的十进制。   这也就是后来的常用的市斤,市两的规制,大唐是十厘为一分,十分为一钱,十钱为一两,十两为一斤。   相当标准的十进制,兴许到了这里,就有杠精要蹦出来,古代不是十六两为一斤的吗?   那是在乱世的时候,也就是元朝末年,由于地主阶级控制了经济命脉,地主阶级收租收税就出现一斤多两的情况。   而同时商人卖出的时候,却相反出现一斤少两的情况。全是由于农耕经济占据主导,导致一斤多两成为主流。   这样发展到了一定时间之后就出现了公开多两,由于百姓无力抗争,只能接受现实。   于是一斤多于十两的计量剥削模式,反而成为了主流,元末时期,综合折算下来,一斤大约十六两左右。   而直到明朝建立之后,由于老百姓的习惯,也就沿用了一斤等于十六两的乱制,但是一两等于十钱,一钱等于十分都没有变化。   也就是说,一斤等于十六两,这是人吃人的旧社会剥削阶级,生生用他们丑陋的嘴脸,将十进制给歪曲成了那副鬼样子。   当然,那种乱像,怎么也得几百年之后才会出现,关程三郎屁事。   强盛的大唐,仍旧用强大的军事力量以及治政能力,悍卫着十进制的标准。   程处弼继续唾沫星子横飞的进行着总结陈词。   “……小婿就由此得到了零感,弄出了这种小的钱币,亦可称为一分钱,十分为一钱,而十钱一两。”   “一分钱,兴许买不了一张饼,但可以买一碗粥,或者是块一小块麦芽糖,又或者是一两上茅房的卫生纸……”   “!!!” 第2373章 超越这个时代一千多年的高精尖畜牧良种孕育计划   “能不能别提卫生纸。”李世民脸色一黑,差点就想跟这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爱婿翻脸。   之前这小子在那李靖卿家的那番话,害得自己差点出糗。这会子,又朝着下三路走,简直没完了是吧?   “是是是,小婿失言,失言……”程处弼看到李世民那副模样,赶紧赔笑道。   抄起了一旁的茶水灌了一口润润嗓子,静待李世民开口。   此刻,这位大唐天子已然沉默了下来,表情很是肃穆地起身在文成殿中缓缓踱步。   程三郎这小子之言,的确相当的有道理,但是过去为何大唐只制通宝而不制作更小的钱币。   说来说去,还是成本问题,要知道,制作一贯钱的铜币,成本都超过了一贯钱的价值。   若是再制作比开元通宝的面值小十倍的钱币,呵呵,也就是说,制作一贯小面值的钱币。   按照十进制来计划的话,那就是需要制作一万枚,那制作一贯钱的小面值钱币,就需要十多贯的成本。   而且币面越小,需求的精细度就越高,怕是十来贯都打不住。   好在,自打汉唐商行接下了朝廷的铸币合约之后,朝廷再没有制钱之忧。   而今这小子居然还嫌不够,还想要搞出更小的制钱……   就在李世民凝眉沉思的当口,一旁的李恪忍不住拿胳膊肘顶了顶程三郎。   程处弼疑惑地转过了头来,就看到李恪甚是鬼祟地一笑悄声道。   “处弼兄,该不会就是你担心你搞出来的那卫生纸买不出去,才想到这么去搞这种小钱币的吧?”   “程某是那种人吗?”程处弼瞄了一眼老丈人,朝着李恪这小子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看到处弼兄那副要杀人灭口般的架势,李恪甚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处弼兄这样的人开创发明新东西的起因,经常都很不着调。   为了公厕的卫生纸能够容易销售,而决定对大唐的货币制度进行改革。   自己要是真把这话告诉亲爹,啧啧,不知道会不会连自己也要被怒气冲天,深感自己贞观年号被污辱的亲爹一块收拾,算了算了。   扎兄弟两肋双刀,至少需要保证自身的安全为前提。   ……   李世民晃悠了老半天之后,坐到了程三郎的跟前,试探着问道。   “贤婿,你的想法很好,不过这一分钱,其成本,怕是要比那之前的一文钱成本……”   程处弼自信地一笑,翘起了一根手指头道。   “丈人放心,一分钱的成本均摊下来,是要远低于一文钱,但是制作一贯钱的一分钱,成本终究还是高一些。   怕是差不多得六七百文的样子。”   “唔……好好好,你且先去继续试制,多试制出一些样钱过来。   老夫回头,好好琢磨琢磨,看看时机,再去诸位卿家商议。”   “父亲你的意思……”李恪忍不住小声地询问道。   “怎么,还需要为父明着说让你们俩怎么做吗?”   李世民有些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个英果类已的亲儿子,连领会上级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达都不明白。   “懂懂懂,丈人还请宽心,回头小婿制作好样钱之后,就会第一时间送来。”   “嗯,去吧,早些做好,早些送来,不过你等会,老夫好像没写过贞观通宝,还有这背面的这些字给你吧?”   程处弼刚要张嘴,李恪这位抢功第一名的吴王殿下第一时间插嘴道。   “父亲,是孩儿在你写给孩儿的那些书信里边找出来这些字,然后交给处弼兄去摘抄下来的。”   “……嗯,正是殿下的主意。”   “好好好,做得不错,下去吧,若是有什么疑难,再来寻老夫。”   ……   “处弼兄,你不会怪小弟方才那什么吧?其实小弟我这也是迫不得已。”   “你想,我爹好歹也是大唐皇帝陛下,他的字,怎么能肆意由人……”   “行了行了,反正你小子干啥啥不行,抢功第一名。”程处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继续大步前行。   看到处弼兄一副懒得搭理自己的模样,李恪暗松了一口气,略微有那么一丝丝的羞涩。   自己抢功,那纯属于下意识的反应,真不是故意的。   程处弼对于李恪这个厚脸皮这种无耻行径,早就已经习惯了,不过既然这货蹿出来抢功,当然不能让他白抢。   正好,自己为了搞法兰克马的人工授精办法,正需要一些物件。   程处弼脚步一顿,朝着李恪小声地道。   “贤弟,你抢功劳,为兄没意见,但是有件事情,怕是得你去办。”   听得此言,李恪直接就拍着自己那没有肚皮挺的胸膛很是大气地道。   “呵呵,处弼兄有何事,只管吩咐,只要是小弟能办得到的定不推辞。”   “这玩意,你看看,我需要你去找上好的皮匠,制作这些物件……”   李恪接过了程处弼从袖口里边抽出来的图纸摊开一打量,整个人都迷了。   “处弼兄,这此都是什么玩意?这个长方型的木墩子,怎么还有四条腿?”   “还有这玩意,这是弓箭囊吗?还有这个……”   “……”程处弼看着满脸迷茫的李恪,无奈地摇了摇头。   翘起手指头指了指那张图纸,压低声音道。   “这些就是拿来给法兰克马进行人工授精技术的各种固定器械。”   “有了这些玩意,就能够给马进行人工授精?”   “当然。”   “成,小弟我一会就去寻人赶紧制作,还真想瞧瞧,处弼兄你怎么给马授精。”   “你赶紧去整,整好了,回头我就让你们瞧瞧,什么叫超越这个时代一千多年的高精尖畜牧良种孕育计划。   等过一两个月,我怕到时候你们这帮子家伙会恨不得牵着自家的牝马都来找程某帮忙。”   看着处弼兄那副洋洋得意的劲,李恪倒是有些期待,毕竟处弼兄那满脑子奇葩的想法和构思,一般人根本就弄不明白。   但他偏偏就能干出成绩,想想当年,处弼兄抄起手术刀,把满长安的公猪母猪可是阉了不少。   结果,猪肉变得那样的香喷喷,特别是烤猪蛋蛋的美滋,现在回想起来,犹觉得一绝。   一思及此,李恪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凑到了程三郎跟前小声地嘀咕了两句。   “!!!” 第2374章 让你家的童子马明白马生真谛   程处弼看着满脸期盼地看向自己的李恪,不禁深思起了自己与李恪的友谊,不仅仅是打配合打出来的。   重要的是,这货真的很有勇气,勇于尝试各种别人不敢吃的玩意,就连马蛋蛋这货都想咬上一口。   程处弼不得不佩服,至少在后世,程处弼自认自己吃遍山珍与海味,但马蛋蛋这种高档食材还真没玩过。   哦,不,是真没烹饪过,但是牛蛋倒是整治过,毕竟后世养马的不多,但养牛的可真不少。   “贤弟既然你有这等想法,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材料得你出,哦不……材料你负责去找。”   “味道如何?”李恪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   程处弼无比自信地一笑,拍了拍李恪的肩膀,压低声音小声地嘀咕道。   “你又不是没在我家尝过那些宝贝,牛蛋、牛鞭,牛欢喜,别看这些玩意全长在下三路,你小子还不一样吃得满嘴冒油?   牛和马,虽然一个是偶蹄目牛科动物,一个是奇蹄目马科动物。   但是相信我,只要烹饪得好,那滋味,呵呵,用金不换来形容都成。”   “也是啊……”李恪不禁回想起了老程家各种骚操作摔死的牛烹饪出来的那些美味,不争气的眼泪,险些就从嘴角流了下来。   不过哥俩这才走到了宫门外,李恪一想到现如今大唐的马匹价格,不禁心口一疼。   “不过摔马,会不会有点太可惜了?马可比牛贵多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看你自个喽。”   程处弼也懒得多废话,反正要摔也是他李恪自己去摔。   不得不承认,李恪的办事效率还是相当的出采,只两天,按照程三郎的要求制作出来的那些器械就已经搞定。   ……   但是,有了器械,还不够,程处弼先是给了李德奖一份单子,也就是种马的饲料单。   虽然有些玩意这个时代没有,但并不妨碍可以用其他东西替代,总之一句话,皇帝不差饿兵,总不能让种马一开始就变药渣吧?   所以,先把种马养好,这才是正经的。   之后就是,挑选处于发情期的母马,遗憾的是,李恪带回家的法兰克母马没有发情。   不过这倒也没关系,他府中,还有好三匹大宛母马,正好处于发情期。   程处弼这边则连同那匹法兰克马,一共凑了五匹马,一切准备就绪,哥俩正兴冲冲地带着马儿去配种。   这才刚出府门没多久,就遇上了李震这家伙打马寻来,一问才知道,他们家的法兰克母马正在发情,就想过来瞧瞧程三郎是不是要搞事情。   “兄台你可真是好运道,小弟我正好今日准备过去整上一回,赶紧去把它也牵过来,跟它们一块过去。”   李震看到被牵来的七匹无鞍马,直接眼角就立了,翘起手指头,指了指那些无鞍的母马。   “我说处弼贤弟,你这是想要累死德奖兄家的那匹黑马是吧?”   “呵,瞧你说的什么话,放心吧,就这点数量,我都还嫌少。反正话给你撂这了,就看你自个乐不乐意,不乐意就算。”   程处弼白眼一翻,懒得多说,这就是大型牲畜人工授精技术的好处所在。   马匹人工授精技术可分两类三种方法,最常见的为液态精液人工授精技术,就是将鲜精按一比二或一比四稀释之后进行配种,按种马一年采精两百次计算,大约可配母马五百到一千。   还有一种是一比二十到五十的高倍稀释人工授精技术,一匹种马一年可配母马万匹以上。   从正经的角度演绎了只要技术掌握得当,完全可以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创造一个新的种群。   等来到了卫国公府所在的坊口处,李震这货带来的可不止那匹发情的法兰克母马,也有样学样的提溜来了两匹大宛良驹。   不过看到这样架势,程处弼不禁有些牙疼,嗯,主要是有点担心李德奖见到这个场面,直接二话不说就要为了爱马的贞洁抄刀子玩命。   “罢了,你们都留在坊口了这里吧,主要我担心暴脾气的德奖兄误会,等一会差不多了,再让它们进去。”   李恪自告奋勇地拍了拍身边的那匹毛色淡金的漂亮大宛马道。   “那咱们总带带一匹过去吧,小弟我这匹金羽那么漂亮,肯定能勾引得动那小黑。”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都是穿一条裤子多年的兄弟,程处弼哪里不明白这家伙打的是什么主意,不就是担心万一一次只能配一匹母马。   “成成成,你带着它过去,走吧……”   ……   正在家里边陪着亲儿子玩耍的李德奖听闻了程三郎与李恪、李震连袂来访问,还带来了大物件。   只得辞别了爱妻与亲儿子之后,屁颠颠地赶到了府门处。   就看到了程三郎与李恪正在指挥着手下,将大箱子给往里边搬。   一旁的李敏手里边还牵着一匹无鞍的温驯母马。   “德奖兄来得正好,走走走,咱们把这些宝贝搬到你家马棚那里去。”   “贤弟你这是想要做甚,现在就要办事了?”李德奖看着那些大木箱子,一脸懵逼。   程处弼拍了拍那些大箱子,身后边的邓称心背负着急救箱就站在身后边。   “小弟之前不是跟你说过,要拿你家的小黑来当种马,搞人工授精技术。   让你家小黑这些日子,吃好喝好,不就是为了这样的好日子吗?”   “……”李德奖看着这三位好兄弟,看着那些还没有打开的大木箱子,虽然不知道里边装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但是李德奖总觉得那些玩意肯定会对自己的爱马很不友好。   可问题是,自己之前已经答应了这票好兄弟,允许他们这么干。   “我答应过你们,肯定没问题,可你们得把陛下赐给你们各府的法兰克牝马拉来才对,你整这么一匹母马过来有意思吗?”   程处弼笑眯眯地拍了拍那匹大宛良驹,耐下性子解释道。   “呵呵,兄台你就放心好了,这匹母马正在发情,把它弄过来,自然让它跟你家小黑蹲一块,让你家的童子马明白马生真谛。”   “……” 第2375章 德奖兄你一定要相信吴王殿下的经验之谈   一旁的李恪嘿嘿嘿地笑着凑上前,很有经验的样子配合着,也是骚话连篇。   “对对对,处弼兄所言极是,德奖兄你之前也说过,你那匹小黑,也才刚刚三岁而已,却还没开过荤。”   “这样的童子马,若是不给它打个样,挑逗挑逗,怎么可能开窍?”   “是啊,德奖兄你一定要相信殿下的经验之谈。”   李震嘿嘿嘿地凑上前来,笑容猥琐得让李恪想要拿鞋底子抽他。   “你们都给我闭嘴!”李德奖现在就想拔刀把这三个满嘴不正经的狐朋狗友全撵出府去。   可问题是,之前已经答应过了这帮厚脸皮,不让他们办事,指不定过两天那帮子老厚脸皮又要蹿过来。   李德奖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抬手往里一引。   “行吧,不过不需要到马棚那边去,到我院子里去,马在那儿。还有,它不叫小黑,它已经有了新名叫乌墨。”   看到李德奖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李震直接就乐了。   “你之前不都一直叫小黑吗,一匹马,谁给起得这么文诌诌的。   乌墨,乌不就是黑的意思吗?墨汁难道还能红色不成?呵呵……”   看到李震这家伙那副模样,李德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道。   “嗯,若是老弟你觉得这个名字不好,回头我会跟我娘亲说一声,她一定不吝啬亲自指点你几招剑术。”   李德奖的娘亲,正是那位剑术超群,脾气不太好,收拾自家娃娃的次数比当爹的还多的红娘子。   李震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狠狠地抹了把脸,这一刻,他决定把自己说出口的话全部吃回去。   “原来是伯母取的名,难怪小弟我怎么觉得这个名字,质朴之中,又有浓浓的书卷气。   正好契合了你爹那种文可安邦,武可定国的威名,而且也与伯母那英姿飒爽的气质相得益彰。”   李德奖呵呵地冷笑着,大步前行,李震屁颠颠地蹿上前头去,昔日也不是没被伯母指点过。   但就是伯母技击之术实在太高,但凡指点一回,绝对浑身疼,好在伯母比较顾及小辈脸皮,从来没有出现鼻青脸肿的状况。   ……   来到了李德奖自己豢养爱马的小院里,就看到了那匹高大神俊的黑色法兰克良驹正在马棚里边呆着。   一旁还有一匹白色的大宛良马,甚是活泼的东张西望,虽然呆在各自的棚子里,却能够给人一个很直观的感受。   就像是一个膘肥体壮,性格沉稳的武家子弟身边,蹲着一位骚肢弄首的斯文人小白脸一般。   看到了李德奖之后,兴奋地打起了响鼻,李德奖笑眯眯地大步上前之后轻轻地爱抚着这匹已经陪伴自己从西走到东,一走数万里的爱马。   今日闲着无事,跟随程三郎与李恪一同过来溜达的李震啧啧有声地凑到了棚子跟前赞道。   “这匹用来作为种马,的确再合适不过了,这线条,这弧度,这体高……”   “那是自然,也不想想,李某为何会挑它为坐骑?”李德奖一脸洋洋得意的模样,继续抚摸着他的爱马。   那边,程处弼已然打开了大木箱子,在手下人的配合之下,从里边搞出了那个跟后世的鞍马很相似的主体。   但是主体的中间则是完全中空的,足以让一匹马站在那里,被固定住。   之后又将那四根粗大而又牢固的立柱腿给按装完毕,然后立在了马棚外面。   至于那匹母马,被程三郎牵着,走进了那个中空的位置,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觉得没有什么问题。   才示意李敏,将那匹母马,牵到跟那匹黑马只隔着一道栏杆的旁边棚子里……   母马这才进来没多久,李德奖的乌墨,只是打量了那边几眼,但是没有主动上前的意思。   那匹叫乌墨的法兰克童子马,正在享受着主人的安抚,果然很是天真,它不是不为美色所诱惑,想来还不知道美色有什么用。   反倒是隔得更远的那匹白马,此刻已然开始显得有些燥动不安起来,频频地喷起了响鼻。   那副急不可奈,春心荡漾的模样,分明就是个老司机。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直接就乐了,看样子,这白马的秉性,啧啧……倒是跟某位喜骑白马的亲王殿下一模一样。   程处弼笑呵呵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李恪,直接就把李恪看愣在原地。   虽然不太清楚处弼兄的笑容为何为如此贱兮兮的。   李恪总觉得自己似乎又被污辱了,嗯,不论精神还是肉体。   此刻李震已然转过了身来,仔细地打量着程三郎等人安装好的那些玩意,不禁奇道。   “处弼老弟,你这物件,到底是拿来干嘛的,还有这个跟个箭壶似的皮套子?”   “莫要问那么多,等一回你就知道是怎么用了。”程处弼双手抱胸,打量着那匹黑马。   至于那匹在一旁骚首弄肢,频频打响鼻,恨不得飞起来蹿到母马身边献殷勤的白马,程处弼根本就不搭理。   “……”足足等了柱香的功夫,法兰克童子马仍旧在那里呆着,没多大的动静。   顶多也就只是左顾右盼,多往那母马那边看上两眼,却没有多余的动作。   李德奖颇为不解地看向那沉默不语的程三郎。   “我说处弼贤弟,你这到底要弄什么鬼?”   一旁知道程三郎大致想法的李恪忍不住给出了一个建议。   “要不干脆把它们俩关一个棚?”   反正就算是真的配上了,本王也是第一个赚。   程处弼连眼皮都懒得多抬一下,断然否决道。   “不行,咱们需要的只是黑马的种子,不是让它跟那匹母马行那种苟且之事。”   “可就这么等着,也不是个办法吧?”李震有些牙疼。   “该不会是要让它们好好培养培养感情?要不就先关它们在这里,两三天之后咱们再过来瞧瞧?”   程处弼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了李震的建议,等个两三天?   搞牲畜人工授精这种事情,如果要看马有没有兴致,那还叫啥牲畜人工授精技术? 第2376章 处弼兄,有没有更正经一点的办法?   李恪摸了摸自己那个挺拔的啤酒肚,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那怎么吧,咱们兄弟总不能一直在这站着发呆吧,要不,找个地,吃点喝点,顺便打几把,一会再来瞧瞧?”   “……其实,我还有个办法,只不过……不知道哪位兄弟愿意出手襄助。”   听得此言,对于站在这里干等,觉得浪费自己节假日时间的李震直接就站了出来。   “呵呵……不知老弟你需要为兄做什么,只管开口。”   “兄台你真的可以?”程处弼打量着李震,似乎有点犹豫。   这下子李震可真不乐意了。“怎么的,处弼贤弟,李某好歹也是武勋子弟,难道还有李某做不来的?”   程处弼看到李震那副模样,笑眯眯地就想扯着李震到一边去。   “那,行吧,就劳烦老哥你……嗯,来来来,咱们哥俩私下说。”   看到程三郎一脸鬼鬼祟祟的样子,李德奖心中顿时警惕起来,赶紧上前拦住。   “站住,李某方才可是说了,想要干啥,都得在我眼皮子底下,莫要私底下言语。”   看到李德奖这副模样,一旁的李恪也鬼鬼祟祟凑过来支愣起耳朵,程处弼甚是蛋疼地砸了砸嘴。   “你也想听,要不,德奖兄你若是不放心,你来下手如何?”   李德奖呵呵一乐,十分自信地昂首挺胸道。   “只要不是伤害我家乌墨的事情,由为兄来办,自然没有问题。”   “行吧,那,称心,你拿一双手套过来,来,德奖兄,这项重任就交给你了。”   “你只需要凑到那匹发情的母马那里,想办法把这玩意拿塞进去蹭一蹭……”   “什么?!”李德奖、李震、李恪,三个姓李的男人瞬间脸色大变。   全都脸色煞白,目光颤抖地打量着这位口出污言秽语的程家人。   “喂喂喂,你们那是什么表情,你们难道没看出来,这乌墨傻不愣登的站在那,这匹童子马根本就不知道母马的滋味。”   “所以,现在需要德奖兄你去让它好好的感受感受,让它支愣起来,兴奋起来,如此才能够进行到下一步,利于人工取精。”   是的,只是人工取精,又不是特么的西天取经,请大家都正能量一点行不行?   看到程三郎一脸的义正辞严,偏偏还说得头头是道。   李恪与李震虽然仅仅只是半信半疑,但是这个时候,他们都第一时间各退一步,让那位李德奖显得更加的醒目。   脸色青蓝紫绿什么色都有的李德奖扭过脸去看了一眼那匹春意盎然的母马。   想到自己堂堂李卫公的二郎,居然要伸手去蹭那啥,再把那啥抹到自己座骑的鼻子上。   让自己的马,感受着那匹发情的母马散发出来的浓烈荷尔蒙,激动起他那颗木讷的心脏。   从而激发它强健的体格里那潜藏的激情,然后支愣起来,便于接下来的各种骚操作。   那种感觉,光是想象一下,李德奖的头皮都麻了,脑袋疯狂地左右摇摆不停。   “啊,这……这为兄我实在干不来,这等事情,着实太过丢人,想我李某人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这么干?”   “咋的?这可是德奖兄你府上,不干干,那谁干?”   程处弼不乐意了。“方才可是你自个说的,只要不是伤害你家乌墨的事情,你都不会有问题。”   甚是庆幸李德奖自己主动找死的李震差点乐出声来,这个时候不捅好兄弟两肋双刀。   岂不是太对不起英国公府损人不利已的优良传统,这货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拿胳膊肘顶了顶李德奖道。   “是啊是啊,小弟我也听得真切,德奖兄你怕什么,咱们兄弟都是多年的交情,难道你还怕咱们哥几个捅出去不成?”   “没错,小弟也可以对天发誓,绝对不会将德奖兄你接下来要干的事说出去,有违此誓,嘿嘿嘿……”   “你们三个混蛋,老子不干,再给我叽叽歪歪,信不信老子把让你们三个挨个拿脸去蹭!”   李德奖勃然大怒,恶胆从边伸,也不想想,这里是谁的主场。   ……   程处弼眼角一斜,看到了不远处看热闹的卫国公府家丁,赶紧干咳了一声。   “成成成,德奖兄你不干也成,不过你方才那句话倒是提醒了小弟,你不干,让你手下人来干呗。”   “对对对,大家都是好兄弟,没必要动怒吧,你不乐意就不乐意,发火做甚,伤了身子可不好。”   看着这帮子虚伪的狐朋狗友,李德奖真有一种抄起大棒棒将他们全撵出府的冲动。   不过李德奖也意识到自己方才也是有点反应不过来,居然没想过让手下人来干这事。   “那个……”李德奖才扭过脑袋来,就看到原本挤在不远处看热闹的一干护卫此刻全部都消失在了视线之外,日!   这是名词,想必李德奖也在赞颂那温暖而又无私的太阳。   “你们这帮子混蛋,跑什么跑,李保,给我过来!”李德扯起嗓子大声地吆喝起来。   下一刻,一脸哭丧的李保灰头土脸地来到了李德奖的跟前,笑眯眯的程三郎将那副羊肠手套递给了他。   又在他的耳朵边一阵嘀咕,这个时候,方才犹如闪电一般消失掉的李府护卫再一次出现。   一双双惊奇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位即将要干大事的李保身上。   李保看着手上的手套,还有手指尖捏着的那团棉花,眼睛瞬间就湿润了。   想不到自己堂堂卫国公府童子鸡,居然要去干这么没品的事。   “你到是动手啊,李保兄弟,赶紧的,大伙都等着呢。”   李保犹豫挣扎了半天之后,含着泪花转过了头来道。   “公子,小人实在是下不去这个手,小人都还没成亲呢……”   “……”程处弼差点抱着肚子滚在地上,神特么的还没成亲,又不是让你小子去干什么品质道德败坏的坏事。   李恪揉着肚皮,哭笑不得地扯了一把这位不折腾妖蛾子就不舒服的程三郎劝道。   “处弼兄,有没有更正经一点的办法,不然根本就进行不下去。”   “倒也还有另外一个办法,就怕德奖兄也不乐意。” 第2377章 童子马乌墨从此马生走上了一条邪道   听到了程三郎与李恪的嘀咕,李德奖无奈地转过了头来叹道。   “你说说,若是能够比这个法子轻省,李某焉能不允。”   “两个办法,可以一起上,一个就是让人打盆凉水过来,拿毛巾浸凉水,给你家乌墨的蛋蛋作冷敷。”   “再有就是等那匹发情的母马尿了之后,你让人蘸点马尿,抹到那乌墨的鼻子上去。”   “……还能更正经一点吗?”李震抬起了手,用力抹了把脸,感觉自己今天过来这一趟就是看笑话集锦的。   程处弼可不乐意了,自己想到的这些办法,绝对不是胡扯乱吹。   都是不知道多少代畜牧高手付出了无数心血和汗水,总结出来的心血与经验。   结果呢,这帮子家伙,扭扭捏捏一个二个跟什么似的,又不是让你们去干坏事。   程处弼干脆一把将李德奖扯到了一边去,然后正色小声地道。   “德奖兄,若是按照正常的繁衍模式,一匹种马,一年顶多也就能够让多少匹母马怀上身孕?”   “这个……大约一、二十匹吧。”李德奖看着跟前表情特别严肃,浑然没有半点玩笑意思的程三郎,想了想之后给出了一个相当标准的答案。   “那照这么说起来,以德奖兄你弄回来的这些法兰克马,一年才能够繁衍几十胎纯种的法兰克马。   哪怕是想要混种,一年也才不过数百匹而已。按我大唐军马的挑选比例,十匹能取中一匹,就已经算是不错。   想要让这纯种,或者是混血的法兰克良驹成为我大唐大唐骑兵的主要座骑……”   听着程三郎在跟前侃侃而言,莫说是站在跟前的李德奖,就算是那李震与李恪,也都不禁有些心灰。   大唐有百万之师,而骑兵更是大唐军伍的重要战力,不是以万计,而是以十万计。   想要满足需求,呵呵,真等这些法兰克马培育成种群,倒真如处弼兄所言,怕真是连黄花菜都凉了。   “可是小弟有办法,一年,足可以让至少一千到两千匹母马怀上同一匹种马的种子。”   就见程三郎翘起了大拇哥,对着自己的高挺的鼻梁比划了下。   听到了这话,向朝廷献上了法兰克良驹,侠义心肠,为国为民的李德奖陡然呼吸粗重了起来。   一双眼睛,犹如锋利的刀子一般,打量着程三郎,生生从牙缝缝里边挤出了一句话。   “此言当真?”   “你还不了解小弟吗?”程处弼大巴掌搭在了李德奖的肩膀上,真诚的目光,毫不畏惧地与李德奖对礼。   “我相信你!”李德奖一咬牙一跺脚,大步上前。程三郎虽然不太着调,但是正经事上面,肯定不会胡来。   即便手段有点不太正经,那也是为了达到目的而已。   ……   程处弼看着李德奖决然而去的身影,不禁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自己真不是忽悠,当然是真的。   真期待李德奖这位大唐军神的二郎对一匹母马下手,这样的黑历史,怎么能不记载到自己的日记里边。   李德奖大步走了过去,站在了马屁股后边,跟那李保肩并肩,然后大巴掌用力地拍在了李保的肩膀上。   “李保,你小子只要下得去手,回头你跟那韩六娘的事,公子我包圆了,彩礼钱公子帮你。”   “真的?”卫国公府童子鸡李保顿时两眼一亮。   “废话,公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上!”   李德奖大手一挥,李保一咬牙一跺脚,结果就把那母马给吓得一哆嗦,直接就吡尿了。   看到了母马已经吡了尿,李保顿时两眼一亮,觉得相比起那啥,去蹭那泡马尿,似乎更有道德底线。   “……啊这,公子,这尿都尿了,要不?”   “……嗯。”李德奖看了一眼地上那滩湿痕,扭头看了一眼自家的童子马。   罢罢罢,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既然是一位不世大侠的座骑,那也必须要有牺牲的觉悟,何况就只是蹭点那玩意。   “那彩礼……”   “怎么,觉得我是言而无信之人?”   “当然不是,嘿嘿,小人这就办好。”   接下来自然就简单了许多,反正蘸这玩意也成。   等到那匹法兰克马的鼻子上被抹上了那玩意之后,瞬间一个激灵,连打了几个响鼻之后,仿佛马生打开了一扇新窗。   开始变得燥动不安起来,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不禁松了口气。   然后,李敏先把母马牵到了之前准备好的假台马下方。李德奖将那已经斗志昂扬,支愣起来的乌墨给牵了出来。   然后,乌墨在一干仗义之士的出手相助之下童子马终于完成了标准的胯姿。   就在它喘着粗气正准备那啥的时候,顿时觉得下面一空。   程处弼一把大力,将那匹母马给拽出了半个身位,大声吆喝道。   “来,赶紧把母马牵走,程发,把那消好毒的皮套拿过来,赶紧的。”   “愣着做甚,程发你赶紧,怼上去,对,就这么怼。”   此刻,一干围观人群全都快要疯掉了,气极败坏的李德奖。   看到了自己的爱马的第一次,就献给了一个糙老爷们拿出来的皮套。   不禁想起了当年,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自己的左手。   李恪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亦不禁回想起当年,年纪稚嫩的自己。   在长安的书坊里边,第一次接触到了那种艺术佳作之后,下意识地就张开了手。   看到程发那小子抄着那个又粗又长的皮套子在那咬牙切齿,如此拼刺刀一般地就要那么怼。   李德奖直接就毛了。   “我说你小子让开,怼断了某家爱马的命根咋办?!”   “啊,这……”   “我来我来试试……”   “都给我闪一边去,你们又没有经验,怼坏某家的爱马咋办?”   “那你来?”   “我来就我来……乌墨,你,你忍着点,莫要乱动……”   童子马乌墨根本就不明白,它的马生,它的快乐,已经大唐几只妖蛾子的折腾之下,走上了一条邪道。   在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李德奖心疼地牵着自己的爱马乌墨回到了马棚。   而那匹李恪带过来的母马依旧在隔壁骚肢弄首,可此刻,乌墨已然明显进入了贤者模式。   此刻,它那双乌黑的马眼透着一股子深邃,仿佛正在思考某种哲学问题…… 第2378章 吴王殿下都不会有问题,何况种马乎?   李德奖赶紧让人给种马加餐,加营养丰富的大餐。毕竟想要保证一匹种马的高输出率,营养必须跟得上。   而这边,已经全副武装的程三郎,将那位已经竖立起来一段时间的皮套子最底端地玻璃瓶,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   仔细地看着里边的半玻璃瓶的马中精华,晃动了下,程处弼不禁眉开眼笑,不愧是童子马,这量比一般的要多出不少。   “好好好,这量够大,质量相当不错你们二位还愣着做甚,赶紧让他们把马给弄进来,快去。”   吩咐完之后,程处弼小心翼翼地取出了早就配好的精液稀释剂,将马精给倾倒进去。   想了想,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又整了点稀释剂倒进那玻璃瓶里边涮了涮。   此刻,那匹骚首弄肢的吴王府母马再一次被安置在那假台马马具下方,然后被牢牢的固定住。   同时把那马尾给直了起来,程处弼这才将那稀释好的大约五毫升左右的马精汲取进那只又粗又长的针筒。   然后穿戴上了一只超长的羊肠手套,抄起那只针筒,然后在所有人目瞪目呆的注视之下,开始了母马授精。   就看到了程三郎很有经验的样子,十分麻利地伸进到了合适的深度之后,挤干净针管里边的精华,这才缓缓拔出手臂。   “都愣着做甚,赶紧拉走,再牵一匹过来,赶紧的……”   在程处弼的招呼之下,已经被牵进了小院的那些发情母马,一匹匹地被固定在那多功能取精授精台上。   看着程三郎那相当熟练的手法,一旁看得辣眼睛不行的李恪忍不住问道。   “处弼兄,小弟怎么觉得你很有经验的样子?”   “废话,既然要搞技术,怎么能不提前练练,正所谓上台一刻钟,台下十年功你懂不懂?”   程处弼这话,顿时间一票糙老爷们头皮发麻,看向这位程三郎的目光越发地充满敬畏。   不愧是程三郎,连这种本事也能台下十年功,惹不起惹不起。   ……   很快,程家五匹,李恪两匹,李震三匹,一共十匹母马,都完成了第一次人工授精。   不过为了保证受孕的机率,决定第二天再来一波相同的操作。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程处弼正在那里兢兢业业地进行人工取精授精的工作之时。   李靖坐在书房里边,抬起了眼皮。“啥意思?”   “小人派去的人回了话,说是程三郎还有吴王殿下和英国公家的大郎都在二公子的院子里边……所以二公子怕是一时半会过不来。”   “怎么回事,那三个小子,昨个不是才过来吗?今日又来,咋的,老夫家的伙食,有那么好吗?”   李靖这位已经半退休的大唐军神,有些不乐意地撂下了手中的兵书。   毕竟儿子好不容易从数万里之遥的极西之地这才回到大唐,父子二人蹲在一块吹牛打屁的时间却不多。   昨个就想要让儿子过来,好好的深入交流一番,结果也是那三个家伙过来。   “小人还听回来的人说了,程三郎他们昨个送了十来匹母马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事。”   李靖不禁一愣。旋及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老夫还以为是什么事,罢了,由着他们吧……”   到得第三天,这一回来的变成了程三郎、李器以及秦怀道,同样也是牵来了十匹处于发情期的母马。   又过两天,又换人,哦不,连人带马一起换,如此循环往复。   简直视卫国公府如自己家一般,程处弼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李德奖看着自家的爱马乌墨,现如今一被自己牵出了马棚,就会相当熟练地扬起前蹄,往那上面一趴,对着那虚空支愣起来……   它那短暂的马生里从来没有享受过母马的滋味,成日被人类羞辱,这让李德奖不禁有些可怜起自家的爱马。   又一次取精成功之后,李德奖爱怜地轻抚着自家乌墨的马头,看着进入了贤者模式的爱马,心疼地道。   “我说处弼老弟,还有几家?再这么弄下去,我真的很担心我家乌墨……”   程处弼看着程家的马倌在那里相当熟练地开始在那里进行马精的稀释工作,一面头也不抬地解释道。   “德奖兄,不用担心,就这么说吧,根据科学,嗯,也就是小弟我研究发现。   只要营养补充得上,公马就算是一年排精两百次也不会有问题。”   “何况小弟目前只是搞试验性操作,算算到现在,你家乌墨这才多少次?”   说到了这,程处弼翘起手指头,指向正懒洋洋躺在一旁的躺椅之上,犹如瘫痪一般的吴王李恪。   “看看咱们这位吴王殿下,一年三百来天,怕是有大半的光景,都呆在那勾栏馆阁里边。”   “你说他去做甚?除了去干不正经的事之外,难道他能去里边心如止水,从怀不乱的劝那些衣不遮体的小姐姐从良?”   李德奖直接抱着自家乌墨的马脖子笑得差点直接抽了过去,一旁的李家人、程家人还有吴王殿下的护卫全都嬉皮笑脸。   特别是那帮子吴王的护卫,浑没有半点主辱臣死的自觉性,一个二个全在腼腆地偷笑不已。   就算是李德这货,也吡着牙时不时还回头偷瞄一眼躺尸的殿下。   偏偏程三郎却一脸的义正辞严,仿佛刚刚只是为了摆事实讲道理一般,继续侃侃而言。   “德奖兄你好好想想,那家伙一年怎么也能有两百来次,既然人都不会有问题,何况这匹天天加餐的种马?”   “……真的?”李德奖瞄了一眼挺着个肚皮正在躺椅上打瞌睡的李恪。   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家这匹实则连母马都没碰过的童子马乌墨。   这不知道算不算一种另类的喜当爹?   “以小弟我的人格向你保证,有小弟这样一位天下皆知的营养学家在。   哪怕是天天那个啥,也肯定不会伤着你家乌墨根本的。”   听到了程三郎信誓旦旦的这话,李德奖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   从一旁抄起了两个鸡蛋黄,看到那乌墨在那里美滋滋的吃着,时不时兴奋地打个响鼻。   而且体毛油亮,神完气足,倒真是没有什么影响,罢罢罢,谁让自己是一位忧国忧民的盖世大侠。 第2379章 简直就是污辱天下读书人的恶劣行径   孔颖达缓步在府中散步,此刻,身边有几位儒者,一脸虚心的模样,倾听着这位溜达散步的孔祭酒在跟前讲解儒学精要。   这些人,都是从各州道前来求见孔颖达这位名声极大的大唐著名经学家,顺便听一听他的指点。   作为孔圣人的第三十一世孙,同时也是这个时代儒学最顶尖的大师,所以,他的不少言论,都会被这个时代的儒者奉为经典。   就在晃晃悠悠地溜达,思考着接下来的发言之际,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言语声。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够骗你们不成,只要到了那公厕,只要你说清楚你是去大解,就可以领到纸。”   “当时我其实是自己带着一块布的,结果没想到,也有一天居然会用那些斯文人写字的纸来楷屁股。”   “嘶……你居然拿纸来楷腚,这,这要是老爷知晓了,那还不得……”   “我又没偷府里的纸张,就是那些公厕外面派发的……老爷?!”   那位正在为自己行为申辩的孔府家丁陡然看到了一张发黑的老脸出现,直接就给吓得一哆嗦。   “你!”孔颖达铁青着脸,并指如剑,直指着那个有辱斯文的混帐家丁。   “给老夫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一旁的一位老年儒生也是气的脸色铁青,吹胡子瞪眼地道。   “就是,纸张此物,乃是上天赐读我等读书人的宝物,不但可以用来记载典籍,还可以让我等著书立说。”   “居然有人拿这等佳物去,去做那等不洁之事,简直就是有辱斯文,有污视听。”   “孔老大人,你乃我大唐大司成(国子监祭酒雅称),统天下文运。   此等恶事,还请孔老大人务必要上奏天子,严惩这等行径恶劣之辈。”   “诸君放心,孔某定不会坐视不理。”孔颖达转过了头来,朝着那位用纸楷过腚眼的混帐家丁瞪起了双眼。   “告诉老夫,把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   ……   是夜,关御史,领侍御史顾御史等几位御史,都接到了那位主掌大唐诸学的国子监祭酒孔颖达遣人传来的条子。   不禁有些懵逼,旋及开始狂喜,程三郎那个混帐玩意,居然拿纸摆放在公厕,免费给人楷屁股。   这等有辱斯文,简直就是污辱天下读书人的恶劣行径,若是不狠狠地弹劾他。   自己等人什么时候才能够找到这么好的机会?   一众御史与程三郎可谓是有着铭心刻骨的仇恨,自今那嘲讽他们的那首诗句,犹自悬挂在洛阳县主薄李义府门口。   作为那日御史团队的领头人,领侍御史顾御史正在书房里边奋笔疾书。   却收到了消息,说是那位关御史有紧要事情特来求见。   顾御史抚着打理得很是漂亮的长须,爽朗一笑言道。   “呵呵……想必是总算是逮着一次绝好的机会,所以想要来与老夫合计一二。让他过来吧……”   不大会的功夫,那关御史就已然赶到了顾御史的书房,向这位顶头上司见礼之后。   不等顾御史开口相询,关御史就径直道出了自己前来的因由。   “其实此事,小弟在前日就已经知晓了,可是小弟觉得以此事,弹劾那程三郎。   怕是很难成功,说不定还容易为人所垢病。”   看到关御史满脸纠结的模样,说出了这番话,这让顾御史不禁心中大奇。   “我说贤弟你此言何意,愚兄可是记得,那程三郎可是数次反复折辱于你,而今日,你居然为了他,前来劝解……”   “不不不,小弟对那程三郎,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绝对不会有那样的想法。”   “只是事,还请你先看看此物……”   关御史无可奈何地伸手入怀,从怀中取出了一叠又黄又软的纸张,摆放到了那顾御史的案几上。   “好教兄台得知,小弟我这些日子,一直都盯着洛阳县衙,就是想要寻到程三郎的破绽。”   “而这洛阳县衙,命洛阳各公厕,向入厕者派发纸张的当日,小弟就知晓了这个消息。”   “而且甚至特地花钱,买了一些,就想拿来当成弹劾程三郎的罪状。”   “可是直到拿到了这种纸,这才知晓,这种纸物美价廉,但是有个极大的缺点,吸水性太强,根本无法作画写字。”   “愚兄还以为是什么大事……”顾御史直接就乐了,抚着长须,甚是轻松地道。   “某且问你,这是不是纸?”   “既然是纸,不能书写绘图,那只代表它质量不过关而已,从有纸品以来,皆是天下文人士之所珍之物。”   “而今他程三郎却以此物如此贱卖也就罢了,居然还敢许人拿纸品去做那等污秽不堪之举。”   “这分明就是天下文人士子所不容之举……”   听着这位顾御史侃侃而言,义正辞严,关御史几次想要开口,却也不得不承认,顾御史说的极有道理。   最终关御史也表示,是自己考虑问题格局不够,现在就回府去,炮制一封言辞犀利辛辣的奏折。   务必要与一干同僚一起,让程三郎那狗贼知晓御史团队那不容小觑的战斗力。   顾御史亲自将关御史送到了屋外,看着对方渐行渐远,这才缓缓地摇了摇头回屋。   ……   自己出身于蜀郡,郡中造纸业是相当发达,而顾氏家中产业,就以造纸占着大头。   在大唐,蜀纸甚受文人墨客的喜爱,犹在那种硬黄纸之上,使得蜀郡一带的造纸业越发地兴旺发达。   浣花溪边,集中了近百家造纸作坊。还有江南也同样亦有造纸之地。   原本是没有关中什么事,可自打那程三郎这小子,整出了那物美价廉的程家纸之后。   足以令天下纸业的盈利,简直就以秤砣落水般的速度,直接沉底。   好在,蜀纸与那江南的宣纸都属于高档纸品,而那程家纸只能说质量一般,无法将诸多纸业给替代掉。   但是这个仇,却让天下诸多纸商都恨之入骨,而现如今,程三郎居然又搞出了这么一种拿来揩屁股的纸。   顿时让顾御史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攻击点,总之,将程家纸搞臭,今天下文人士子共恶之。   到时候,看那些胸有锦绣,洁身自好的读书人,谁还买那玩意? 第2380章 朕实在不想在这朝堂之上谈论如此不洁的话题   “唔……”李渊在酝酿。   “……嗯!”李渊开始那啥。   “拿纸来。”李渊结束了那啥,下意识伸手一摸袖中,这才省起没带,赶紧吆喝一声道。   “好的陛下……”忠心耿耿的忠宝公公悄然现身,手中捧着一叠干净柔软,及吸水而且有韧性的卫生纸。   一揩一扔,再揩再扔,完全不需要担心掉下去,也不需要考虑还得把揩屁股的玩意回收之后重新清洗干净以备下一次使用。   这种用完就扔的爽感,就像是那些下馆子的人吃完拍屁股就闪人,不用收拾洗涮一般的让人舒爽。   重要是,下馆子得花钱,吝啬的人指不定吃了好的还得心疼几下。   这玩意就是物美价廉到白送的纸,用完就扔,一点也不会觉得心疼。   “宫里边可还有剩的?”李渊站起了身来,活动了下久蹲有点发麻的双腿,深呼吸着清新的空气问道。   “陛下,程三郎送来的也就十斤,照陛下的吩咐,大部份都分派给了诸位娘娘,如今是没多少了,回头奴婢就去采办。”   “嗯,多采办一些吧,先买个一百斤回来,让行宫里边的所有人,都禁绝使用其他净手(雅称)之物,只可用程家卫生纸。”   “老夫可不希望这风景迷人,干净漂亮的万国园行宫内的那些茅房,再次出问题。”   听到了太上皇陛下这话,忠宝也不禁有点汗颜,赶紧恭敬答道。   “是,奴婢明白,回头买来之后,就会立刻分派下去。”   这里的所有厕所,都是程三郎设计的那种带化粪池的新式厕所,的确不臭。   可就是因为不是过去那种开放式的,虽然不臭,但也有一个缺点,容易被堵。   上回行宫里边的一个景区的公厕就发生过堵塞事件,罪魁祸首就是几块石头还有木棍导致的。   而这些玩意,自然也是某些不讲究的糙老爷们一下子急了,随手摸来的揩腚之物。   李渊堂堂太上皇帝陛下,总不能为了揩腚这种小事情把那些有嫌疑的宫人都给揍一顿吧?   好在现在,程三郎那小子遣人送来了这玩意。   不但易于携带,而且随用随扔,极大地避免了万国园行宫内的茅厕再次出现堵塞的可能性。   ……   “这些就是尔等弹劾程三郎的理由?”李世民坐在御案后边,手指头拈起了一张卫生纸,表情甚是古怪。   这玩意自然就是程三郎那只妖蛾子说的一分钱一两的那种卫生纸。   虽然颜色不够白净,但是,其触感还是相当可以,而且吸水性很强,还具有一定的韧性。   不会说楷屁股的时候一下子就撕裂开,导致污了手指。   前几日,程三郎那小子为了推广他们程家造纸坊的新产品,都把这玩意当成了礼物送进宫来。   要不是看在自己亲闺女的份上,李世民绝对不会接受这种过于物美价廉的礼物。   不过最终亲自试用过后,令李世民对这卫生纸的印象有了相当大的改观,感觉相当的棒。   不像过去,自己这位喜欢当天下人表率的大唐天子,每每用完了丝绸之后。   还得让宦官拿去浆洗干净继续用,哪怕是李世民再勤俭持家,反复用同一块丝绸内心其实也还是有点膈应的。   特别是听了送纸人,那位大唐现如今最有名望,足可以与那孙思邈并肩的著名国医圣手程三郎言及。   如果用了那些旧物浆洗过之后,没有进行消毒杀菌,说不定会有肠道寄生虫卵什么的。   当时可是把李世民听得头皮都麻了,要不是闺女还有观音婢,就坐在不远处小声嘀咕,他真差点就把臭袜子塞进这家伙嘴里。   而这种物美价谦的一次性用品的出现,极大地解决了李世民的心理阴影,毕竟那小子虽然话说得不好听,可好歹做了一些好事,解决了那种隐患。   而用完就扔的爽感,同样也打动了宫禁中一干嫔妃的芳心,都纷纷遣宫人去采买回来。   没办法,程三郎送的货真心不多,毕竟这小兔崽子肯定是故意的,少量赠送,让人离不开之后,不得不掏钱买。   再说了,这玩意那么便宜,一文钱就能来一斤,自己身为大唐皇帝陛下。   总不能连那卫生纸的便宜都要占吧?别说去要了,自己要这么想都觉得丢不起那人。   可结果,居然有御史蹦出来,弹劾程三郎胡作非为,居然将那些承载文字与知识的纸张,拿去给升斗小民楷屁股。   这样的做法,简直就是有辱圣人,更是污辱天下无数读书写字的斯文人。   李世民砸了砸嘴,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说点啥?   亲自站出来为程三郎辩解?呵呵,且不说自己乐不乐意,就说那玩意是拿来揩腚眼的。   自己堂堂大唐皇帝陛下,在这朝堂之上谈论如此不洁的话题,跟御史争论这种玩意,是不是显得太过拉低大唐朝会的逼格和档次。   但看下方,那帮子御史声嘶力竭,一副恨不得以头抢地的模样,还有那孔颖达一脸义正辞严地也站了出来,请自己惩治程三郎,以慰天下文人雅士。   李世民就忍不住觉得蛋疼,卫生纸是个好东西,可这话……罢罢罢,只能老套路了。   “程卿家……”   “老程在。”程咬金看到了陛下投过来的眼神,又听到了召唤,瞬间秒懂。   已经在府里边享受过那用完就扔的爽感的程大将军嘿嘿一乐,大步而出。   日!几乎在这一瞬间,孔颖达与一干御史团队成员,都不由得黑了脸。   陛下这么做也太不讲武德了点吧?每每有什么事关于程家的弹劾,陛下又不想要惩处程三郎的时候。   就会把程咬金这个大唐第一恶霸给放出来,这不分明就是偏帮那个小子吗?   脸色发黑的孔颖达深吸了了口气,朝着李世民一礼昂然大声道。   “陛下,纸乃事关天下文运之珍物,程大将军乃是武臣,又是程洛阳的父亲,理当避嫌。”   孔颖达身为天下文人士子的典范,自然不会怕了程咬金这个粗鄙武夫,谅他也不敢对自己下手。   只要他敢动脚拳,老夫拼着脸皮不要,直挺挺地往地上这么一躺,看你程咬金怎么向天下读书人交待。 第2381章 咋的,以为老程真是个粗鄙之人?   可膘肥体壮的程咬金直接就站到了孔颖达跟前,双手往腰上一叉,俯首打量着这个干巴瘦猴的孔颖达一笑。   “呵呵……我说老孔,你跟陛下聊的到底是写字的纸呢,还是揩腚的卫生纸?”   听到这话,孔颖达就听到了武臣那边传来的噗呲噗呲的哑屁声,脸色瞬间就变成了猪肝色。   李世民赶紧抬手抹脸,继续维持着大唐皇帝陛下的威仪,想象自己其实是蹲在神龛里的泥雕木胎。   不然咋办?程咬金这话,自己还真没办法反驳,毕竟自己也知道那玩意就是拿来揩那啥的卫生纸。   “……程咬金!自有纸以来,天下纸品皆是用来著书立说之珍物。   你居然口出污秽之言,这简直就是在污辱朝堂诸公之耳!”   看着干巴瘦猴,偏偏声音宏亮,中气十足的孔颖达,程咬金嬉皮笑脸地反问道。   “那你说说,老程方才那句话哪污了?”   孔颖达怒极而笑,再次振声大呼。   “揩腚这不是污诸公之耳的词是什么?!”   此言一出,程大将军脸色大变,手指着孔颖达大声厉喝道。   “想不到啊,堂堂的国子监祭酒,居然在朝堂之上跟个粗鄙武夫似的口出污秽之言,这简直就是在污辱朝堂诸公之耳!”   “!!!”孔颖达呆若木鸡地看着跟前这位振振有词,唾沫星子喷了自己一脸的程咬金。   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他在骂老夫,他这个粗鄙武夫把老夫跟他划了等号。   孔颖达气极败坏地大声吼道。   “程咬金,老夫那只是在复述你的粗鄙之言。”   “那你也说了。”   “老夫只是在复述你的粗鄙之言。”   “说了不敢认,就你这样,还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呵呵……”   “够了!”李世民一拍案几,总算是及时煞住了蠢蠢欲动的朝堂诸公想要亲自下场的歪风邪气。   “朕让程卿你来,是想要问你一问,你家三郎研发这等纸品,可有说过什么?”   ……   程咬金屁股一扭,没再搭理那气的菊花老脸已经有黑变紫的孔颖达,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   “陛下,犬子三郎有言,此纸乃是他觉得观平民百姓以杂物净手,容易诱发各种肠道疾病,增加百姓药石之资,易致家贫。”   “故尔犬子三郎日思夜想,夜不能寐,决定要研发一种净手之物,使得天下百姓减少疾患。   这数月以来呕心泣血,日以继月,最终为我大唐百姓,研发出了这种物美而价廉,却又干净卫生的净手纸品。”   “为区别那些文人雅士用以著书立说,写字作画之纸品,故尔特地命名为程家卫生纸……”   大殿之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愣愣地看着这位大唐朝堂第一恶霸用相当斯文的语气,条理分明地陈述着他家犬子三郎的发明创造的由来。   不得不说,程咬金的这番话,着实让一干已经习惯了他粗鄙之言的文武重臣,相当的不适应。   甚至让一干饱读诗书的文化人都有一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之感。   看到这帮子同僚那一张张呆若木鸡的表情,就连李世民也同样满脸错愕,程大将军心中暗暗得意。   李世民深深地看着眉飞色舞的程咬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呵呵……想要称赞对方有个贤内助。   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在朝堂之上,程咬金已经打完了配合,自己这位大唐天子是该干点正经事。   或者说,让这些吃饱了没事可干的御史们明白一件事情。   “程卿,你且先退下。”随着李世民此言,程大将军很是从善如流地朝着李世民一礼后退回了列班。   刚刚回到位置,几位老兄弟就凑到了跟前来挤眉弄眼地低声挤兑。   “哟,老程,你个老小子,这么文诌诌,这根本就不像你好吧?”   “就是,以你的性子,不跟他们唾沫星子横飞一番,不自相残杀到被扣上三年五载的俸禄根本不算完。”   “少特娘的胡说八道,老程从来没有被扣超过一年的俸禄。”   听到了身边狐朋狗友的胡言乱语,程大将军心中大恶。   “咋的,以为老程真是个粗鄙之人?呵呵……老程家好歹也是诗书传家,这叫内秀,平日里藏着不用罢了你们懂不懂。”   李世民没有理会程咬金回到班列之后引起的武臣团队的骚动,而是沉肃着表情,打量着那几位御史还有孔颖达。   “方才孔卿你告诉朕,纸品乃是文人雅士用以著书立说,传世后人之珍物。”   “朕并不反对,不过朕有几个疑问,还请孔卿为朕解惑。”   孔颖达不禁一愣,抬起了头来看向这位大唐天子。   “朕记得,两汉之时,就有瘗钱,富贵人家,以真钱入土。然平民百姓则会以纸代之,至今已有数百年。”   “再有,卿等可有用过雨具?”   “想必卿等也该知晓,我大唐百姓所用之雨具,不外乎蓑衣、雨笠以及雨伞。”   “那雨笠与雨伞上所用之遮雨材料,正是以纸张浸油脂,方有遮雨挡水之功效。”   “这些,皆是利天天下百姓之珍物,不知孔卿你们。   是否也要将天下制伞之人,还有那些制纸瘗钱之人列为辱及斯文之辈,也要朕严加惩治?”   “又或者,将所有用伞之人,使用纸瘗钱之辈,也都要从严治罪?”   “……”孔颖达的老脸一白,张了张嘴,却实在是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不说别的,自亲爹过世的时候,出殡之日,满天满地洒的全是纸瘗钱(瘗钱是指陪葬的钱币,用来买阴间过路费的钱币,足以证明道路通行费的阴间收费,很早就开始了。)   至于雨伞这玩意,不说自己,满朝诸公谁没用过?   李世民没再开口,而是静静地站在御案后边,表情淡漠地打量着这些呆若木鸡的御史还有孔颖达这位国子监祭酒。   孔颖达抵受不住这样的目光,沮丧而又不甘地低下了脑袋。   “臣……知罪……”   随着孔颖达低头认错,一干御史,同样是辩无可辩,只能服软认怂。   不过今日,李世民却没有放过他们的打算,阴沉着表情,看着这帮闲来无事,成日以弹劾程三郎为乐的御史。 第2382章 虽然过程都不相同,可是结局都一个鸟样   “你们,让朕很失望。”   李世民看着那神情沮丧的孔颖达与那些御史,忍不住叹了口气道。   “程三郎乃是朕之爱婿,兴许他行事有荒诞不经的地方,可是朕问你们,他主政地方,可有民怨?”   “而今满洛阳的百姓,对这位洛阳令赞不绝口,自他主政以来,洛阳三月一变新颜。”   “宽阔平整的水泥道路,令洛阳城内,再无雨地之日泥泞之忧患。   洛阳东西两端的高架铁索桥,亦让洛阳南北沟联更加通畅,百姓往来无忧。”   “更是在洛阳城内,设医院数所,为百姓看病取药排忧解难,令无数病重者得以解疾患之忧。”   “过去,洛阳城内,诸多百姓方便之所,臭气熏天,数任洛阳令反复整治,却还是令百姓怨声载道。”   “而洛阳罔顾朝廷法纪,肆意改籍,令洛阳逃籍者众多,尔等身为御史,有监察之重责。”   “如此骇人听闻之大事,朕也从未听闻尔等弹劾过前任洛阳令半点过错……”   李世民每多说一句,一干御史,连带那孔颖达的脸色就多白上一分,而一干重臣,此刻也全都胆寒若栗。   毕竟之前那逃籍之事,有不少有世家大族背景的朝臣早就知晓此事,只不过,他们是得利者。   自然不会去想着告发,甚至还要拉帮接派地想着遮掩此事。   而陛下当时惩处此事之时,没有扩大打击面,让一干世家暗松了一口气,却也很害怕,万一这位大唐天子翻旧帐咋办?   李世民一通发泄之后,抿了口茶汤,这才转身径直而去,根本就没有搭理那些俯身请罪的孔颖达以及一干御史。   看着大唐天子离去的背影,孔颖达张了张嘴,最终颓然地长叹了一声,失魂落魄地转身,朝着殿门外缓缓行去。   一干御史也好不到哪里去,每一次弹劾程三郎,虽然过程都不相同,可是结局都一个鸟样。   “一群废物,难道不明白打蛇不死,反受其噬的道理吗?”   “对付程三郎,这样的手段,简直就近乎于儿戏。”   “可是陛下对那小子也恩宠太甚了点吧?便是一些皇子在陛下眼里的份量,怕都比不上那小子。”   “没办法,谁让那小子功勋卓越,你看年代才俊之中,有何人可与其比肩?”   “哪怕他远在边荒之地,甚至异国境内,都能够干出令天下人瞠目结舌的功勋来,陛下不恩宠于他,还能恩宠于何人?”   “但是这小子还不一样干了不少人憎狗嫌之恶事。”   “呵呵,于大节无亏,小节有损,这样的招数,跟他爹程咬金一模一样。就是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让陛下知晓,他们程家人绝非野心之辈。”   此刻,程咬金正跟一票老兄弟一块晃晃悠悠地朝着宫外行去。   没走多远,就被尉迟恭凑到了跟前来小声地问道。   “老程,你家老三的法子,到底顶不顶用?这些日子。   我家那小子成日围着马棚转悠,说什么要照你家三郎的法子,用公马去诱母马发情,好拿去李卫公府上配什么种。”   “我家老三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明白,你若是信他,那就由你家小子折腾去。   不信,那回头,弟兄们家中的母马都大了肚子,呵呵……”   “这倒也是,罢了,由着那小子折腾去,若是过些时日不成,老夫再抽他不成。”   “放心吧,我家老三虽然有点不着调,可是办事扎实,他敢打包票,那就铁定有谱。”   程大将军拍着胸口大放豪言,不过心里边,着实有点揣揣。   毕竟培育良驹的做法,自打秦汉以来,国家都十分地重视,甚至还以重金诱使那些游牧民族中的优秀牧马者来中原效力。   可是往往来来,这么几百年来,效果真心不咋的,反正到今,大唐都还要每年向草原又或者是西域诸国采购大量的马匹。   就凭三郎那小子,真的能够搞得定吗?   虽然程三郎一次次地刷新了亲爹程咬金对他的认知,可问题在于,程大将军很清楚,程三郎这小子对于匹马的了解。   呵呵,顶多也就跟自己差不多,平日里一有功夫,就去打牌,根本就没有说往牲口棚那边钻研过啥。   说起实话,那就是程大将军自己也不太有把握那小子真能成功。   也就是近段时间,这小子才临时抱佛脚一般地往那牲口棚里边蹲,具体干啥嘛。   程大将军不禁想到自己询问管家程富时,管家程富那副十分奇怪的表情实在是令人心生狐疑。   不过程富指天画地的说三公子逼他发誓,切切不可向外面泄露一字半句,不然天打雷劈云云。   程大将军自然也就懒得再理会,反正成与不成,两三个月就能够见着分晓。   ……   “咦,李主薄居然也在。”许敬宗一手拿着公文,一手杵着拐杖,迈着有些瘸的腿脚步入了厅门。   就看到了那位一条胳膊掩于袖中,正用左手拿着一份《长安旬报》在那看得津津有味的李义府。   “原来是许县丞,你也是过来寻程洛阳的?”   李义府撂下了那份报纸之后,颇为欣赏地拍了拍报纸言道。   “下官准备向程洛阳提过建议,洛阳既然要成为我大唐新都,那也应该拥有这样一份报纸。”   “呵呵……”许敬宗一瘸一拐地步入了厅中之后,缓缓坐了下来,没有说话。   只是他那副似乎干了大事,业已经得逞的笑容,实在是令李义府深感不爽。   好在这个时候,程三郎业已经大步行来,二人赶紧起身见礼。   一番寒暄之后,程处弼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案几后边,屁股刚沾垫子,李义府就抢先插嘴道。   “程洛阳,下官有一事,或许可以一试。”   看到了程三郎看向自己的目光,李义府扫了一眼许敬宗,胸有成竹地道。   “下官记得晋阳书坊,曾经在长安兴办了《长安旬报》,大受天下文人雅士之追捧,甚至远销到我大唐各道各州。”   “而今,洛阳亦在程洛阳之治下,百业兴盛,人口也在暴增,而无数才俊,汇聚一堂。加之国子监诸学,皆已迁于洛阳……”   李义府洋洋得意地陈述着应该在洛阳也搞上一份报纸的理由,不过很快就看到了程三郎的表情变化。 第2383章 如同宫斗剧一般的洛阳县官衙   “李主薄看来也是用心了,不错不错,不过此事,在数日之前,许县丞就已经向本官提及过。”   “本官目前正在调研,等忙过这一阵,就会推进此事。   由于这个提案乃是许县丞提出来的,所以,将会由他配合本官推进。”   程处弼看到了李义府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僵硬,目光显得那样的懊恼,甚至是羞怒。   而那边的许敬宗则是云淡风轻的笑容之下,怎么也掩盖不住那眼中的得意与挑衅。   得,天残老人和地缺居士的内卷之旅,这才刚刚开始,加油吧,我很看好你们。   程处弼高居于首位上,笑眯眯地打量着这两位残废奸臣,怒目相视。   瞬间就有了一种皇帝老儿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看宫斗戏的场面,当然只是形容。   毕竟自己不想扯起反旗,站在洛阳城头高呼什么李天已死,程天当立。   摇了摇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扔到了一边去,自己现如今可是跟李明达这位小可爱蜜里调油。   而今都快要有了娃的人了,怎么可能去干那种不着调的事情。   顶多也就只是到皇宫里边蹭点便宜,搞点方竹啥的,不知为何,虽然外面也有方竹林。   程三郎也尝试过用宫外的方竹来试制爆炸物,可怎么都觉得用起来不得劲,甚至很别扭。   思来想去,应该是有了大唐皇帝陛下的龙气加持的方竹鞭炮更有威力,用起来更顺手。   关于程三郎的这个解释,李明达小可爱举双手表示赞成,认为亲爹老不给夫君发俸禄,搞点宫中的方竹,也不是不行。   反正又不是拿来瞎鼓捣,夫君有了这种宝贝,也是拿来护身的。   对于娘子如此善解人意,程处弼真是老怀大慰感动不已,不愧是自己眼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娘子,就是那么的贴心,一个芳心全向着自己。   不过考虑到李明达这种胳膊肘外拐得飞起来的节奏,这让程三郎不禁有了那么一丝小小的担忧。   希望心爱的娘子生的是男娃,别生闺女。   不然这种胳膊肘向外拐得太厉害的亲闺女,未来作为亲爹的自己,到时候肯定很容易肝疼。   又跟李义府与许敬宗交流了一番,吩咐了接下来几天的事务之后。   一看天色居然已经都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程处弼站起了身来理了理衣襟。   “好了,接下来若是有什么事务,你们二人就商量着办,若是拿不定主意,那就明天等程某过来跟我说一声。”   “下官恭送程洛阳……”   看到程三郎去意已决,李义府仗着自己腿脚灵便,赶紧起来,恭敬地将程三郎送到了厅门外。   一回头,那许敬宗这才杵着拐杖,蹦了过来。   看到了这货如此,李义府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丝很有优越感的笑容。   “哎呀,许老你看你,腿脚不便,就不必这么匆忙,万一摔着自个,摔出什么事来,家中也亲人照看……”   听到了这夹枪带棒的话,看着李义府满脸虚伪的关怀,许敬宗不禁心中大恶。   怒哼一声,出了厅门之后,在亲随的搀扶之下站定。   “不劳李主薄费心,老夫虽然失了一条腿,不过好歹双手俱全,新都报刊之事,幸好是由老夫提议。”   说到了这,许敬宗还很刻意地打量了两眼李义府那只假手,露出了一个很有优越感的笑容。   “不然,呵呵……”   然后就这么由着亲随搀扶着蹒跚而去,李义府的脸色瞬间黑成了锅底色。   “老狗!安敢如此辱某,等着,且让你得意一时。”   李义府愤愤不甘地大袖一拂,朝着另外一边快步行去,来到了属于自己的办公室内坐定之后。   抄起那些程三郎交待的公文打量了几眼之后,朝着那亲随吩咐道。   “研墨。”   然后将右边的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了那只四指弯曲,大拇指微卷的假手。   就见李义府用力一拔,把这个虚握拳造型的假手前端给拔了出来,一旁眼皮直跳的亲随已经将一个不大的木箱子打开。   从里边取出了那只专门用于写字的装置,就见李义府把那玩意插进了卡口固定好之后。   抄起了一只毛笔插了进去,然后就这么蘸了蘸墨汁,开始缓慢而又稳定地用起了笔在空白的纸张之上落笔。   现如今,自己这只义肢运笔,还达不到昔日真手那种举重若轻的地步。   可是随着这些日子以来的勤学苦练,至少已经能够写得规规整整,拿去跟程三郎的字迹比较。   李义府也自信自己断脚写出来的字体的优秀程度,要比程洛阳那个粗鄙武夫强上三分。   但是这样的比较,李义府也只敢悄悄在内心比较,悄悄暗爽而已,绝对不敢在人前显摆。   毕竟,现如今,程三郎就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就是自己需要刻意奉迎的主官。   至于许敬宗那个老狗,不愧是自己最大的竞争对手,看来,自己接下来要更加的用心才行。   不然,让许敬宗那足足比自己大了近半个甲子的孤寡老人给压制住。   自已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还怎么做那前程远大的小程太保的心腹鹰犬?   ……   就在程处弼为了大唐的马种而兢兢业业,呕心泣血的当口,远在高原之南的中天竺一带。   已然是战火连天,而且已经从最开始的两个集团的相互攻伐,已经完全演变成了一边倒的战势。   当然,占据了绝对优势的不是别人,正是王玄策这位大唐使节团副使所统率的正义之师。   从最开始不足万的联军,随着战况的进行,正义之师的队伍可谓是越打越多。   现如今,从天竺诸国投来的兵马,足有五万余众。   而原本的中天竺以及其联军,则是节节败退,现如今,已然都退到了中天竺腹地苟延残喘。   这里的气候,极度炎热,而且日照极强,让这只大军的主帅王玄策觉得自己的肤色至少已经黑了两个色号。   此刻的他正驻军于禅连河河畔,麾下的那只高原诸国联军,以及那些天竺诸国联军的营地里边,已然成了欢乐的海洋。   毕竟中天竺有数的坚城,旧都荼镈和罗城已然被攻陷,中天竺大军再次遭受了巨大的挫败,残兵已然仓皇退走。   不过,这样的破城功绩,对于王玄策而言,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开心的。 第2384章 都以为那镔铁是产出自罽宾国   作为大唐的官员,王玄策听过也见过无数大唐名将的丰功伟绩,大唐的武贲所遇到的敌人。   随便扔一个过来这片土地上,轻轻松松就能够扫荡这片土地。   就像业已经成为了大唐那位著名的妖蛾子,小程太保手下败将的吐蕃兵马,一千人马,生生敢撵着过万中天竺联军满世界乱蹿。   还有那象雄国兵马,以两千人马,直接大破中天竺一只来援大军,生擒援军主帅。   哪怕是这里边,也有他这位主帅知兵擅用兵的原因,但是那些中天竺兵马的战斗力,着实可以用惨不忍睹才可形容。   不过,王玄策的内心也颇有些小得意,自己率领着来自诸多国别的联军,将他们拧在一股绳。   并且在反复的战争之中,花费了大量的心血,哪怕是最开始,面对着数倍之敌时,也能够沉重以对,最终由劣势转为了优势。   看到自己的军事天赋,终于有了一展所长之地,王玄策自然也有很大的爽感。   而今,虽然夺取了中天竺旧都荼镈和罗城,但是,能够夺下此城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   中天竺国王被自己用释放的战俘,用假情报将那位天竺王阿罗那顺给忽悠瘸了。   结果这家伙统帅着中天竺主力赶往另外一处战场,这才使得王玄策能够统领主力朝着这荼镈和罗城发动突袭式攻城。   第一时间夺取了其中一座城内,经过一番激烈而双短促的激战之后,最终还是以联军取得胜利而告终。   不过,王玄策也很清楚,接下来,很快就要跟中天竺的主力大军正面硬刚。   考虑着接下来的重任,王玄策忍不住大手握住了腰畔的那柄弯曲弧度有点大的武器柄。   这是那些此番追随他作战的象雄国骑兵缴获的武器,据说他们缴获了不少的这种镔铁打造的武器。   不但将擒来的敌军大将献于帐中,还献上了不少精美而又锋利的镔铁武器。   ……   王玄策自然也理所当然地搞到了一柄,只可惜,这样的弯刀模式,弧度太大。   若是能够打造成大唐横刀的式样就更好了,文武双全的王玄策打量着腰畔的武器,不禁觉得有些美中不足。   要知道,一柄镔铁打造的宝刀,在长安,一二百贯亦属寻常。   不过很快,王玄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跟前的地图上,心中反复盘算的当口。   就听到了有人前来禀报,说是汉唐商行的秦掌柜有事求见。   “快快有请。”   听闻是那位有着救命之恩,还帮着自己联系诸国联军。   更派人引自己往高原去见金沙州任知州的秦掌柜前来,王玄策转身朝着帐外行去。   “小人见过王大帅。”秦掌柜快步前行,然后朝着王玄策恭敬地一礼。   王玄策赶紧伸手搀住秦掌柜苦笑道。   “秦兄弟不必多礼,本官不过是一副使尔,岂敢受这等称谓。”   作为昔日久随秦大将军东征西讨的秦掌柜则正色言道。   “这里可是异国他乡,你是统兵主帅,为了大帅之掌军治军之威,还请大帅不自过谦。”   听得此言,王玄策也就不再扭捏,二人宾主分坐下来后。   “秦掌柜,信送出去了没有?”   秦掌柜灌了一大口水,这才向王玄策进言道。   “请大帅放心,这一次的信,小人已经遣人送走了。   另外小人听闻,此番与那中天竺国为盟的,居然还有那信德国也派了大军来援?”   王玄策抚着长须,两眼微眯。   “不愧是久在这天竺之地做生意的秦掌柜,看来你这消息也够灵通的。”   “不错,就在三日前,我军击败的一只敌军,正是来自信德国的援军,敌军主帅拉合尔被我军生擒。   怎么,莫非那信德国,也有什么能够让秦掌柜入眼之物?”   这位秦掌柜与自己都是中原人,加是秦掌柜乃是翼国公秦大将军身边亲兵将领。   两人也颇聊得来,也算是颇有交集,不过最令王玄策印象深刻的还是。   这位秦掌柜对于天竺诸国的物产,简直就是耳熟能详,信手拈来的那种。   提到了信德国时,秦掌柜那两眼珠子里边冒出来的金光,着实让人头皮有点发麻,王玄策故有此问。   听到了信德国居然真的掺和进这场大战之中,而且还是不正义的一方,秦掌柜不禁大乐。   “敢问大帅,可知晓镔铁。”   听得此言,作为一位文武双全,胸有韬略,热爱大唐的优秀才俊,王玄策的表情陡然严肃了起来。   “王某焉能不知,怎么,那镔铁不是出自于罽宾国吗?”   ……   “大帅,我大唐获取的镔铁,的确是经由罽宾国贩到了西域之后,经由西域诸国之商贩转手之后,贩运往我大唐。   可实际上,镔铁的产地,并不是在在罽宾国,而是在信德国北部。”   “只不过若是想要贩运往我大唐以及西域诸国,就需要经过罽宾国。”   “而罽宾国人一向又把持住那信德国北进贸易的道路。   故尔,我大唐乃至西域诸国,都以为那镔铁是出自于罽宾国……”   “小人自打来到了这天竺平原开始,就一直奉命打探镔铁之由来,花费了不少的财帛,又派出了不少的得力手下。”   “这才在前些日子,最终确定那镔铁的产地所在。”   “就打探得来的消息,那信德国每年通过罽宾国输出的镔铁差不多能有二十万斤。”   “贩给天竺诸国的数量,怕也差不多能够有这个数。”   听着这位秦掌柜胸有成竹的分析,王玄策陡然站起了身来,但是又缓缓地坐了回去,而那柄镔铁弯刀,已然横摆在膝前。   “难怪之前,大败信德国兵马之时,缴获了不少的镔铁武器,就连本官这里也留了一把。”   “本官只当是这信德国十分富饶,没想到,原本根子居然在此。”   “看来,秦掌柜想必是听闻了那信德国遣兵来援中天竺,特地往这里跑了一趟是吧?”   秦掌柜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坦然承认道。   “小人就知道瞒不过大帅,正是这个消息,让小人不得不怦然心动。”   “而且想必大帅也该知晓,每年上好的数十万斤铁料,对于我大唐而言,到底有多么的重要。”   王玄策的两眼不禁一亮,缓缓地拔出了腰畔那横镔铁弯刀。 第2385章 兴许才是秦掌柜屁颠颠来找自己的原因   镔铁弯刀之上,那漂亮的纹路,实在是让人陶醉,而且这种上好的镔铁变刀。   其锋利程度,吹毛断发真不是吹的,因为王玄策在得到了这柄镔铁刀之后,就已经亲自试验过。   自打自己率领联军西进,与中天竺联军大战,获得胜利开始没多久。   王玄策就已经在考虑,自己怎么才能够通过这一场,完全由着自己指挥和领导的战争,从中获得更大的功绩。   希望借由此,获得陛下,以及朝堂中文武百官的认可,从而让自己的前程更加的远大。   如此,也才能够在未来的日子里,继续发扬自己的特长。   而大唐缺什么呢?一开始,王玄策考虑过香料,但是汉唐商行已经成为了大唐最大的香料种植商。   使得现如今大唐的香料的价值,稳步下降。   王玄策也不是没考虑过糖料,但很快,就从那秦掌柜那里知晓了。   汉唐商行所生产的白砂粮的纯净度和甜度,都犹在天竺砂糖之上。   大唐皇帝陛下,最是注重名声,同时也最是关心天下黎民疾苦。   不论是香料,还是糖料,都是可以惠及天下万民的好东西,可偏偏都有了。   这让王玄策甚是蛋疼,却也无可奈何。这段时间,绞尽脑汁,也没寻找到一个适合的点。   倒没有想到,秦掌柜的到来,倒是给王玄策提供了一个相当完美的思路。   大唐天子乃是开疆拓土,征战沙场多年的马上天子,最重军功,亦最重视军备。   想想之前那百叠布制作的棉衣,陛下就与那汉唐商行达成了协议,优先供应大唐军伍。   倘若,自己能够从信德国这里获得稳定而又足够份量的镔铁铁料来源的话……   王玄策顿时感觉自己小心肝砰砰的跳得犹如小鹿乱撞。   ……   这位秦掌柜来寻自己,一来,是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这二来嘛,汉唐商行,必定也觊觎这信德国的镔铁矿久矣。   只不过之前想必没有寻着适合的机会,而现如今信德国,居然来掺和一脚,成为了正义之师的敌对者。   兴许这才是秦掌柜屁颠颠蹿过来寻找自己的真正原因。   为的就是希望能够获得那信德国的镔铁,而自己的目标也是这个。在双方的利益目标一致的情况下,自然就好办了许多。   而这汉唐商行的背景之深,就他王玄策与一干同僚私下就议论过汉唐商行股东的构成。   太上皇陛下,以及太子殿下,还有晋阳公主殿下、吴王殿下这几位皇家重量级人物都在这里边有股份。   更别说大唐大部份的重勋重臣,亦都是汉唐商行股东,就连大唐名相房玄龄也在这里边有一份股权。   可以说,自己跟汉唐商行合作,就等于是向这么多位大唐权贵表达自己的善意。   王玄策醉心于军略,并不代表他没有情商,思量了许久之后。   这才抬眼朝着那安静地坐在一旁,喝着茶汤,一副笑眯眯模样的秦掌柜看过去。   “秦掌柜,王某有个想法,而今虽然与中天竺联军激战正酣。”   “然王某敢笃定,中天竺败相已显,最终胜者,必是我们。”   “而中天竺胆敢向我大唐使团队妄动刀兵,害我大唐官员,其盟友在明知中天竺之罪过后,依然襄助此獠。”   “此等仇怨,待我大军平了中天竺后,自然是要一一清算,也好告慰那些身死的同僚,更要彰显我大唐天朝上国之威……”   秦掌柜正色肃容,看着这位在大帐之中,侃侃而言的王玄策。   短短数月之间,原本好歹还显得细皮嫩肉的王玄策已然足足黑了一圈。   这还是在秦掌柜送给了王玄策保温防晒霜,让他记得多用一用保护皮肤的情况下。   不过作为主帅,成日风次日本雨淋的,再加上王玄策也不可能在行军作战途中还很娘炮的揽镜自照,一边往脸上涂涂抹抹。   那样很容易折损大军士气,甚至会导致军心浮动。   很早的时候在秦掌柜与几位被委派到往泥婆罗来的时候,程三郎尚在高原之上,亲自接见了他们这伙汉唐商行精英。   甚至十分详尽地给他们进行了发展规划,其中有一个重点就是由秦掌柜负责。   那就是想方设法,找到乌兹钢,也就是镔铁的原产地所在,如果有办法,就搞。   没有办法,那就写信回去,程三郎会亲自出手。   再有一个重点就是港口,不过,港口这事,东边的是由牛掌柜负责,而西边的则是有程掌柜负责。   因为大唐汉唐商行之前因为在流过那海峡之时,遭遇到了海盗,损失了大笔的资财。   那些海盗,还有那些不愿意齐心协力抵御海盗的海船,已然惹毛了大唐汉唐商行的CEO程三郎。   又再一次来信催促,让他们不论用什么样的办法,都要设法在天竺大地上搞到两座港口。   以便日于日汉唐商行的武装船队能够在这一带获得补给,同时也将会为汉唐商行完全掌控这条富得流油的航道打下坚实的基础。   ……   王玄策话头一转,从场面话转移到了干货上面,因为他接下来会继续率军与中天竺联军作战。   无论如何,都要让中天竺将出大唐使节还有那些杀害大唐使团成员的凶手。   如果有可能,最好直接平定中天竺国,让中天竺之主阿罗那顺亲往大唐,向陛下谢罪。   但是有一个问题,王玄策需要主持军务,但是,那镔铁,却也是大唐所必须的重要军需。   他希望秦掌柜能够出面,解决那镔铁的问题,不过具体怎么做,当然需要秦掌柜自己提出要求。   费了半天唾沫星子的王玄策抄起了案几上的茶水润了润嗓子,双目灼灼地紧盯着秦掌柜。   “不知秦兄弟以为如何?当然,秦兄弟你若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王某能做到的,定不推辞。”   秦掌柜站起了身来,朝着王玄策恭敬地一礼之后,凝神良才这才言道。   “其实就算大帅不说,小人也想要前往信德国一行。   而今有了大帅之命,正好借大帅之虎威,去跟那位信德国国主好好地聊上一聊。”   “不过在那之前,小人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第2386章 秦掌柜眼中最肥美的羔羊   信德国王的爱子拉合尔此刻正被关押在泥土夯成的屋子里边,身上那漂亮的环甲早就已经被扒走。   至于自己的那柄父王古拉姆所赐给自己的宝刀,也已经被夺走,当时自己想要抢夺回来,结果……   拉合尔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这是这只大军的主帅,那位留着三缕长须,不怒自威的王大帅让人给自己包扎的。   看着屋外巡视的唐军将士,细皮嫩肉的拉合尔倍感庆幸。   幸好自己是落在唐国人的手中,而不是那些天竺诸国之手。   不然真不知道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与羞辱,看着身上那仅乘的华丽衣袍。   一想到自己奉了父王之命,亲率着一万信德勇士赶来援助中天竺。   结果呢,居然被数量远远少于已方的高原骑兵给杀得尸横遍野,就连自己,也成为了阶下囚,拉合尔就不禁悲从中来。   这已经不是轻敌不轻敌的问题,拉合尔感觉,自己麾下的一万信德勇士。   面对着那帮子高原骑兵,简直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可是,那些野蛮而又凶残的高原骑兵,面对着这位身边只不过数百唐国骑兵保护的大军主帅。   那副讨好而又谄媚的样子,这让拉合尔明白,那些高原蛮子如此畏惧的唐人,想必要更加的可怕。   就在拉合尔胡思乱想的当口,就看到了几个人正朝着这边快步行来,拉合尔只认得那位唐军主帅身边的护卫。   这让拉合尔的小心肝顿时悬了起来,然后就见长相模样的富态的唐人身边,一位干瘦的黑脸汉子朝着自己操起了不太流利的信德语问道。   “你是信德国王古拉姆的什么人?”   “古拉姆是我的父亲,我是大王子拉合尔,我们是被阿罗那顺那个混蛋欺骗了。   我们信德王国,根本就不愿意跟大唐作对,真的,请相信我,请把我的话告诉你们的将军。”   这位黑脸汉子转过了头来,朝着身边的秦掌柜小声了转译了拉合尔的话。   这位黑脸汉子,正是被秦掌柜派去信德国的手下。   没办法,被派往天竺的诸多手下,都要求机灵,但有一个最重要的条件就是,语言天赋极强。   没办法,天竺诸国,简直就是特娘的一锅粥,屁大点的地方,都是一种语言。   就像那信德国所用的,就是信德语,若是你去了信德说天竺其他地区的语言,对方能听得懂三分之一就不错了。   今日是有备而来的,秦掌柜自然不会忘记这个弊端。   听到了这位手下人的翻译之后,秦掌柜顿时两眼一亮,打量着这位细皮嫩肉,毛发卷屈的信德王子拉合尔。   “哎哟,还真是一条大鱼,好好好,那位兄弟,劳烦你把这牢门打开,秦某要好好跟这小子聊聊。”   不大会的功夫,信德王子拉合尔从那又脏又臭的牢房里边,转移到了遮阳的棚子下方。   甚至还得到了一杯凉白开,大口大口地将那消渴解暑的凉白开一口抽干之后,这位拉合尔立马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又快又疾地解释着自己的亲爹信德国王完全就是被那个阿罗那顺给懵逼了。   对方告诉他爹,说的是跟昔日的战争一样,也就是那种天竺诸国之间的战争。   让他爹也派兵过来掐架,只要他爹派兵地过来参战,那么阿罗那顺愿意付给他爹一百斤黄金。   所以他爹一听顿时眼前一亮,毕竟地势狭小的信德国可没有中天竺这样的大国富庶。   过去协助中天竺作战,那位老国王可没有这位新王阿罗那顺那么大方。   所以拉合尔就奉父命,率领着一万信德勇士屁颠颠地蹿了过来。   结果没有想到,赶到中天竺,就听到了中天竺旧都茶镈和罗城受袭的消息。   而这个时候,阿罗那顺正率领大军主力在抵御另外一个方向。   第一次率军出征的拉合尔,真可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自告奋勇率军去援救。   结果直接把一万信德勇士葬送在这,连自己也一块被撂在了这里。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原来,这哪里是过去那种天竺内卷之战。   这分明就是中天竺国的新国王阿罗那顺那个混帐玩意,囚禁并杀害了那强大到令人发指的大唐国的使团成员。   于是唐人纠集了一只大军过来讨伐中天竺,而信德勇士则成为了中天竺国的炮灰。   ……   看着这个一边说话,一边流着眼泪的信德王子拉合尔,秦掌柜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心里边则是暗暗得意,打得好,王玄策统率的大军,打得越干脆利落,那些敢于与大唐为敌的天竺诸国就会越害怕。   至于这位哭红了眼睛的信德王子拉合尔,在秦掌柜的眼里边,绝对就是一头最肥美的羔羊。   而且根据之前收集到的情报,信德王国的国王就只有拉合尔这么一位成年王子。   并且深得信德国王的宠爱,那位信德国王旧病缠身,这一次派拉合尔率军出征,其目的倒着实让人生疑。   不过拉合尔倒是极其配合,直接道明来意,因为亲爹身体已经不行了,而自己想要接任王位。   自然声望越高越好,而中天竺这些大战,阿罗那顺派人过来邀战。   这位老国王一想,兴许让亲儿子过去蹭点功劳回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怕是他爹也没想到,蹭蹭就差点把亲儿子给蹭没了。   秦掌柜笑眯眯地安慰着拉合尔,告诉对方,大唐不会随意祸害友善的邻邦,但是也绝对不会放过敢向大唐举起刀兵的恶邻。   你们信德王国,到底是什么态度,你小子说了不算,得瞧你爹怎么说。   最终,拉合尔写下了一封亲笔信,又还拿出了贴身的信物交给了这位姓秦的唐国人。   之后,就再一次被扔进了牢房里边,但是这间牢房,可是比之前那间干净了许多,躺在那铺上了薄席子的木板床上。   拉合尔只难含着眼泪祈求,自己的亲爹能够听到自己的祷告,答应唐国人的要求,换取自己的自由。   秦大掌柜抄着那封书信与信物,离开了军营之后,晃悠着进入了那座被攻破的旧都里。   这茶镈和罗城里,同样也有一间汉唐商行的分行在此,此刻,还有几位老兄弟正在这里等待自己。 第2387章 汉唐商行的第一座独立经营港口   流求大岛最南端,这里,被远在洛阳的汉唐商行CEO命名为高雄港的所在。   此刻这里只有一座不是很大的,木石混合构建而成的码头。   随着一艘新来的船只在这里缓缓停靠,很快就不少工人赶了过去,将那船只上的货物给卸载下来。   一名管事快步赶到了码头,就正好看到了程平还有几位管事正从船上缓步下来,赶紧上见招呼。   程平拍了拍这位负责高雄港码头建设的管事,打量着对方那明显显得有些憔悴的面容。   “辛苦你了老薛,怎么样,这段时间这里如何了?”   薛管事呵呵一乐,转过了身来,指了指不远处在这片码头区域忙碌的人们。   这里不仅有来自剑南道中南道聘请来的工匠以及雇佣兵,也有流求大岛上的土著居民。   虽然大家语言沟通还是有些障碍,但是并不妨碍大家满脸幸福与满足的笑脸。   “放心吧,照着咱们那位大掌柜的吩咐,严格执行。还真别说,这一年多来,不少的部落都投到了咱们这一边。”   “就连不少偏远的部落,也都派了人过来跟咱们接触,就为了能够从咱们手中换到他们需要的各种物资。”   “程兄弟,我要的那批货……”   “放心吧,全给你送来了,一共是三千匹白叠布,另外还有三万件褂子。   三万条短裤。还有剪刀、针线一大堆的生活生产工具,对了还有三千双薄木屐,五万双凉鞋……”   木屐,这玩意自然是中华民族的原产,只不过后来传到了倭国之后,在倭国一直流行而已。   木屐这种凉快而又坚固的鞋具,很适合行进在满是杂物的路面上。   而且这东西得到了流求大岛上的广大少数民族的喜爱与追捧。   至于凉鞋,那就更简单了,也就是稻草编织出来的,耐磨而又柔软,又还能够保护脚底的好宝贝。   ……   这玩意原本在八十年代的时候,在美丽的大西南的乡村中仍旧十分风靡。   只是后来随着时代的进步,车胎底切割的凉鞋,渐渐地取代了草鞋,不过车胎鞋也只是过渡产品。   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物美价廉的解放鞋逐渐地普及开来,这种取材方便,手工制作的鞋具渐渐地被埋没于历史之中。   不过随着程三郎那些年在泸州,看到了不少的当地人都打着光脚丫子。   哪怕是他们也搞草编鞋子,但是质量实在是低劣得让人心疼。   最终凭着记忆,反复的试验,程三郎总算是复原出了记忆之中的草鞋,更是被程三郎高逼格的命名为凉鞋。   这种鞋子一出现,瞬间就获得了美丽的大西南无数喜欢翻山越岭的獠人百姓的喜爱。   同样在那诏人地盘,也获得了大量的受众,同样在这气候炎热,地势多山的流求大岛上,也受到了十分热烈的追捧。   “那程氏味极鲜可有?有好几个部落都来问过了,自打尝过那东西之后。   如今做菜不放点那玩意,就感觉没滋味似的。”   “放心吧,这一回,一共弄来了一百坛,够你拿去跟那些诸部落打交道的。”程平笑眯眯地答道。   听得此言,薛管事松了口气,喜动眉梢,他顺便向程平禀报起这一个月的工作进度。   程平一边听着,一边迈步,不知不知,就走出了被无数库房还有寨墙的码头区。   就看到了不远处,有着一间间的宽阔的平房,而平房之间,则是大片大片的空地。   正有许许多多的小娃娃在那里踢着用球,玩耍着各种游戏。   随着一位斯文人打扮的年轻人站到了一棵歪脖树下,敲下了挂在那里的铜钟。   很快,这些小娃娃们全都哇哇呀呀地朝着那些平房里边冲去。不大会的功夫,原本喧嚣与热闹消失。   不大会,就从那些平房里边传出来了朗朗的读书声,而他们所诵读的,正是程三郎所编撰的《三字经》。   那些小娃娃,绝大部份,都是生活在附近的部落里的孩子们。   他们的孩子,到这里读书,不但不用花钱,甚至还能够白吃白喝,还能够领到衣服。   而孩子们还能够学会那些让部落男女们都听不明白,却深感深奥的学问。   所以,从最开始,只能吸引到孩子,到现如今,都已经开始置办下了好几个成人扫盲班。   为的也就是给那些愿意前来打工做事的部落男女提供的。   毕竟只有通过强化学习,他们才能够听得懂,才便于交流,成为建设美丽流求大岛之中的生力军。   入眼所及处,全是平缓的水田,而更远的地方,则是一棵棵高高耸立,正在旺盛生长的甘蔗。   密密麻麻,几乎直接延伸向天边而去。   “再有几个月,这里的甘蔗也就能够获得丰收了。   现在咱们在这里设立的制糖厂也都已经完工,完全处于等原料的时候了。”   “怎么样,招募工人还算顺利吗?”   程平点了点头,扫了一眼身边这位虽然显得疲惫,但是一脸得色的薛管事。   “当然顺利了,说实话,这跟咱们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一开始总觉得想要到这里来,怕是会遇上大麻烦。”   “结果没想到,按照程三郎的策略来办之后。   感觉那些部落对于咱们非但没有敌视之意,热情无比,恨不得跟咱们打亲家似的。”   听到了薛管事这句夸奖自家三公子的话,程平也不禁面现得意之色挑了挑眉道。   “也不想想,那是谁出的点子,我家三公子,甭管是在那剑南道,还在高原之上,都能无往不利。”   程三郎所采取的策略,自然绝非另外一个历史时空的那帮子西蛮子强盗大航海时期的掠夺模式。   而是应用了中华民族宽广的胸怀以及优秀的智慧,那就是以利诱之。   最开始跟那些流求岛部落接触的时候,那就是采取着送东西的套路,并且,我们并不会抢你们的东西。   毕竟一帮子原始部落,能有啥让大唐看得上的,所以,都是以物易物式的交换。   哪怕是吃点亏也无所谓,毕竟是主动交朋友,正所谓吃得亏,打得堆。 第2388章 打小就看着夫君那笔丑字长大的李明达   而且频频地送出许多当地没有的物产,让他们见识和享受到了大唐国民那种丰富到令人发指的生活享受之后。   很快,原本怀着极高警惕性的那些流求大岛上的部落,很快就屈服在了大唐的美食以及舒服衣食住行上。   并且,随着程氏大学的医学生的进驻,为这些缺医少药的流求大岛上的百姓们治病救人。   那些医学生的到来,瞬间就赢得了许多部落顽固派的好感,毕竟在这个时代,生病基本靠熬,熬不过就得翘。   而医学生们凭借着他们精湛的医术,让原本在那些部落人士看来必死的亲朋好友转危为安,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甚至还专门有年轻人教他们怎么使用那些从大唐运来的厨具,如何利用这些厨具烹饪出更加鲜美的食味。   过去饮毛茹血,捕捉到了猎物,顶多也就是剥皮之后烤烤抹点盐直接吃。   而当他们品尝到了自己学习到的烹饪手艺制作出来的美味后,感觉自己过去吃的那玩意简直就是屎。   随着越来越多的接触,他们发现,自己完全可以依靠体力用劳动,从汉唐商行的手中换取生活物资。   一次又一次的接触,终于让这些流求部落放下了所有的戒备,而那些聚焦在码头区外的大型学校,就是明证。   每年都有过千的流求大岛小娃娃在这里学习,除了学习语言之外。   还教他们各种生活常识,当然也少不了教他们一些简单的急救手段。   总而言之,但凡是跟汉唐商行打上交道的部落,就没有一个觉得汉唐商行是不好的。   ……   程平相信用不了太久的时间,已经在这片土地上占稳脚跟的汉唐商行,将会将这片流求大岛经营成自己的自留地。   如今在流球岛上开始大规模推广种植甘蔗以及胡椒还有其他各种香料。   而且拥有了这高雄港,汉唐商行,等于是拥有了第一座三公子手中所描绘的海外拓展基地。   没办法,自打汉唐商行的白砂糖搞出来之后,受到了南边诸国的疯狂追捧。   哪怕是那些已经享用过天竺砂糖的波斯人,也在大肆采购。   因为他们在享用过之后发现,不论是甜度还有纯净度上,汉唐商行的白砂糖都要更胜天竺砂糖一筹。   所以,交州的白砂糖一直都处于供不应求状态,为此,流求大岛这么一大片肥沃的土地,自然也不会被汉唐商行放过。   既离大陆不远,同时又有优越的良港,可以成为汉唐商行海船远航的中转站。   同时也为汉唐商行拓展南进和东进航线,打下坚实的基础,而且有了流求大岛成功进驻与当地土著打成一片的经验后。   未来跟南边的那些岛上土著打交道,也就能够更加显得从容。   当然,汉唐商行向那些诸岛土著展示了自己的宽厚与友谊,并不代表你们这些土著就敢横鼻子竖挑眼。   那闲得蛋疼,一心想要到大海之上参与冒险生涯的数千雇佣兵,正在进行着刻苦的训练。   甚至都已经开始进行了多次的远航训练,磨刀霍霍地等待着被召唤,蹿上海船,去砍人或者被砍。   程平回到了码头区时,正好看到,太阳正在缓缓地西垂,扭头朝着东面看去,那边的天空,已然近乎于深蓝色。   不禁想到三公子写给自己的那封书信里边的叮嘱,想尽一切办法,排除一些困难。   努力向着东南方向探索,那个方向有着大唐所需要的许许多多好宝贝。   一想到三公子在信中留下的字句是希望能够在有生之年见到那些来自于东大陆的好宝贝。   程平不禁握紧了双拳,放心吧三公子,这个未来,肯定不会太远。   随着汉唐商行造船技术的改良和进步,汉唐商行远洋航行的经验越来越丰富。   汉唐商行奔向东大陆的步伐,会越来越快。   “男人的征途就该是星辰大海……”程平忍不住又在内心默默地念诵着这句话。   特别是那日,当自己把三公子这句话读出来之后,那些糙老爷们就没有一个听到了这句话不兴奋得热血上头嗷嗷叫的。   ……   “夫君,这句话,妾身见之,就感觉好激动,感觉这句话,就像是夫君你写给自己的一般。”   李明达满脸迷醉地打量着夫君那幅丑字,当然,字不是重点,内容才是。   毕竟是打小就看着夫君那笔丑字长大的李明达,已经能够见字忘其形,只知其意的地步。   毕竟如果让夫君拿那种他所设计的硬头笔来写字的话,李明达不得不承认。   夫君的确很适合那种力透纸背,剑拔弩张的写法。很漂亮也很有味道,反正比他写的毛笔字强过百倍。   “男人的征途就该是星辰大海……”   武媚娘痴痴地看着那笔丑字,心中反复地咀嚼着这句极短,偏偏又令人觉得热血沸腾的话语。   半晌之后,转过了头来,看着那站在跟前昂扬挺拔的夫君,目光亮晶晶的,抿了抿那性感妩媚的嘴唇,犹如要表演吃人的女妖精。   “夫君之心,果然远非常人可及也。”   “还行,娘子,你觉得我这笔字怎么样?是不是比之前好多了。”   程处弼砸巴砸嘴,详端着自己反复写了近三十遍之后,最满意的这一幅。   自己也就是对硬笔书法较为自信,毛笔实在是自己的缺憾。   但是,考虑到即将要在那交州大港那里开办的航海学校,程处弼觉得自己这位力主成立。   并且还需要进行远程操控的校长,除了搞出一部份教材之外,也应该多做一些贡献。   毕竟,把自己的墨宝给挂上,高高地挂在这个历史时空第一间航海大学的大门上。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程处弼这才会如此辛苦的反复练习。   听到了这句话,李明达下意识地手捂小腹,面现惊容,一旁的武媚娘同样也一副被吓到的表情。   “啊,这……夫君,妾身觉得,觉得此事咱们应该从长计议。”   武媚娘赶紧上前,揽住了程三郎那硬如铁石一般的胳膊。   手指头还在程三郎的掌心画着小圈圈,还抛过来一个妩媚的眼神。 第2389章 待王玄策卿得胜而还,朕定要嘉许于他   力能举鼎的程三郎直接半边身子都麻了,武媚娘这分明就是担心自己郎君厚脸皮真拿丑字上墙。   不得已之下,只能拼着牺牲自己,施展美人计,最好把夫君撩花了心和眼。   很有妲己施展媚术蛊纣王,让对方干不了正经工作,只想干点不正经事情的节奏。   身怀六甲的李明达也朝着程三郎甜甜一笑,又翘起手指头指了指自己隆起的肚子。   “夫君,妾身坐得太久了,小家伙好像不开心了,夫君你陪妾身出去走动走动好不好嘛……”   程处弼如果不明白,这两个女人,分明就是在转移话题,意图分散掉自己的注意力。   程三郎露出了一个相当绅士的笑容,点了点头,一手牵着一个,从容不迫地朝着屋外行去。   到了书房门口,又忍不住回过了头来,打量着高悬于书房内的那幅字。   这个时候,李明达还以为夫君被伤了自尊,忍不住小声地安抚道。   “夫君,妾身没别的意思,其实夫君这幅字,也不算太丑,是吧媚娘姐?”   “嗯,殿下所言极是。”武媚娘咬着嘴唇先是很用力地点了下头,这才开口附和道。   嘛意思?不算太丑,那就是丑呗?程处弼看着这两个千娇百媚的女人,那两张或妩媚或清纯的脸蛋。   力能举鼎的程三郎最终还是觉得,男子汉大丈夫,何必跟自己的女人计较这样的小问题?   换一个角度来考虑,程处弼突然灵机一动。   “娘子,要不,你去跟丈人说一声,让他帮忙写下来?”   李明达乖巧地点了点头之后,好奇地抬眸朝着夫君看过去。   “夫君,妾身去帮你弄一幅字,我爹爹当然不会拒绝,可你干嘛不自己去?”   看到娘子那张清彻而又见底的明眸,程处弼实在说不出谎言,抹了把脸甚是无奈地道。   “……上回我跟你三哥想帮你爹清理一下他方竹林被鼠患祸害的方竹,结果让你爹逮着了。”   “他勒命我跟你三哥,一个月内,不许进入皇宫,唉……正所谓一番好意,偏偏被你爹给误会。”   看着夫君那似乎很无奈很沮丧的表情,李明达差点控制不住情绪。   她与武媚娘可没忘记,宫中的方竹林里的竹鼠,好像跟夫君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   不过现在两位慧质兰心的女人,都装着听不明白,李明达揪着衣角,努力挤出了一个很讶然的表情。   “真的?夫君没事,妾身回头就去跟我爹帮你解释解释。”   “啊,这……不用不用,娘子你已经离孕期越来越近了,还是安心地在府里边静心待产为好。”   “反正我跟你三哥进不进宫也没多大的问题。”   看着夫君的表情,李明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怕不仅只是除鼠患这么简单吧?   程处弼虽然不愿意在事情上瞒着娘子,但是他也没好意思说实话。   实话就是,大唐皇帝陛下恶狠狠地威胁他与李恪,一个月内,敢靠近皇宫一步,狗腿打断。   啧啧啧,你儿子是你的犬子,所以叫狗腿没有问题,但我是你的贤婿,再怎么也跟犬科动物没关系吧?   程处郎真不是去抓竹鼠的,真就是帮那位喜爱方竹的大唐天子清理受竹鼠祸害的方竹。   砍的那棵,已经呈现半枯状态。遗憾的是,当时老丈人明显处于狂暴状态,根本听不得解释。   导致自己与李恪被撵出来的时候,没能连砍倒的方竹一起带走。   扫了一眼身边的李明达,程处弼突然脑海里边闪过一个灵感。   他可是很清楚的记得,李明达这位小可爱最是擅长模仿别人的笔迹,特别是她亲爹的笔迹。   莫说是臣工,就算是李世民自己都分辨不出来,甚至李世民过去还洋洋得意地拿此事来冲臣工显摆过自己爱女有多能干。   要不,让李明达模仿一把?程处弼脑子里边转过这个念头之后,很快就掐灭掉。   算了算了,伪造天子手迹,这可是大罪,犯不着。   程某人成立了那么多的商社,甚至是学校,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悬挂自己墨宝的。   这对于自己来说,也是一种很强烈的污辱和伤害。   可毛笔字拿不出手,钢笔字又太小……   突然,程处弼灵机一动,钢笔字小又怎么了?找老匠师,让他们帮忙放大个十倍二十倍的,然后拓印下来。   再寄到那交州去让他们现场雕刻,不就完美了吗?   程处弼的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个甚是得瑟的弧度,嗯,回头就去办这事,不过现在嘛。   先陪二位娘子溜达溜弯,培养培养夫妻感情再说。   ……   李世民抚着长须,打量着那来自于金沙州的奏折,这份来自那任雅相的奏折里边,详细地禀报了关于那天竺地区的战事。   那位叫王玄策的副使,率领着那只由吐蕃、象雄以及泥婆罗兵马构成的联军南下进入天竺腹地之后。   打得颇有章法,连战连捷,打得中天竺及其盟国兵马狼狈逃蹿。   现如今,已然攻入了中天竺国内,只不过,那位中天竺国国主阿罗那顺,简直就是特娘的一个死硬份子。   根本就不提释放大唐使节团之事,一副想要顽抗到底的架势。   李世民抚须良久,这才将这份奏折撩在了案几上,抬起了眼眸看向坐在一旁的兵部尚书李绩。   “依卿之见,那阿罗那顺,为何连番兵败之后,却还如此抵死顽抗?”   李绩神色显得有点黯然地朝着李世民一礼道。   “依臣的猜测,怕是那中天竺之主阿罗那顺不是不想交人,而是已经没办法交出我大唐使节团成员。”   李世民的脸色也是一沉,手指头轻轻地敲打在案几之上。   半晌之后,这才沉声言道。“我大唐与中天竺无怨无仇,那阿罗那顺,却加害我大唐使团,朕定不饶。   那王玄策卿,倒也是个人材,以文官之身,能够聚合诸国之兵,讨伐天竺强国,待他得胜而还,朕定要嘉许于他。”   看着陛下开始命人拟旨,远程口头嘉奖那远在天竺作战的王玄策。   李绩也不禁有些羡慕这位年纪应该不大的官员,这小子能够指挥作战,能够把那中天竺打成这样鬼样。   也是一个适合进兵部的年轻才俊,回头就写信跟任雅相那小子多聊聊,他应该比较清楚这位王玄策是何等样人。 第2390章 下三路的工作没有人比处弼兄做得更地道   李恪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着房顶,慵懒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手一摸。   不知何时,同床共枕的伽蓝已经离开了,李恪砸了砸嘴,小声地嘟囔了句什么,这才坐起了身来。   扶了扶自己的腰,唔……看样子,回头得让府中的推拿高手给自己好好做个按摩。   就在李恪扶着腰缓缓挺身而起的当口,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推门声响起之后,就看到了那一身骑装的伽蓝满脸惊喜的冲了进来。   “夫君,大喜事,怀上了。”   “啊?伽蓝你又怀上了?”李恪不禁面露喜色,下意识叫出声来。   “不是妾身,是马,咱们府中的那些去卫国公府上配种的马不少都已经怀上了。”   伽蓝忍不住翻了个可爱的白眼,伸手指头满是嗔意的戳了戳夫君挺拔的肚子。   “真怀上了?走,快,来人,更衣。”李恪不禁有些喜出望外。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好消息,自己这些日子陪着处弼兄东跑西颠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   不大会的功夫,李恪就赶到了王府畜养马匹的院子里边,此刻这座院子里边,足足有三十五匹母马。   除了一匹马是法兰克血统的之外,剩下的三十四匹全都是大宛血统,全都整整齐齐地被关在各自不大的棚子里。   李恪赶到之后,那位王府里边专门负责管理马匹的管事赶紧上前道贺。   “恭喜殿下,今日娘娘要骑马,臣就想给娘娘挑那匹法兰克良驹,结果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经过小人仔细查验,除了有七匹母马未显孕态之外,其他的二十八匹,怕是都已经怀上了。”   “你能确定?”李恪大步地走到了马棚,打量着那些油光水滑的马匹急迫地问道。   “小人若不敢确定,又岂敢禀报娘娘这个好消息。殿下请到这边来看……”   这位管事一脸相当有把握地示意李恪随同他一起来到了马屁股侧后方。   小心翼翼地将那马尾拉向一侧,露出了马腚,这样的举止,倒让李恪想到了处弼兄进行各种下三路手术的起手势。   李恪瞬间脸色发黑,一脸狐疑地斜眼打量着这位管事,总觉得这位管事有可能是处弼兄伪装的。   毕竟下三路的工作,没有人比处弼兄做得更地道,没有人。   不过这位负责吴王府牲口的管事没有注意到李恪的表情和眼神,此刻他正兴奋地翘起手,指了指马股的位置道。   “殿下,你凑近点,再近一点……你看到了没有,从这里向前观看。就会发现马乳至脐部有一条腹中线。”   “但凡是未怀孕的牝马,此处两边的毛是闭合的,腹中线完全被覆盖,不太清晰。”   “可倘若怀孕之后,此处两边的毛便会分开,似沟状,腹中线便能清晰可见。”   “咦,还真有一条线,本王过去还真没注意到。”李恪不禁奇道。   不过也是,就像后世,哪有当司机的会去仔细欣赏发动机的排气管纹路?   “就凭这条腹中线,就可以断定?”   就见这位管事相当自信地一笑。“这是自然,小人当马倌当了近三十年,对于这等事情,还是相当的有把握。”   “殿下请看,这孕初期的话,腹中线只是一条细缝,你拿手摸摸,就可以接触到小指头粗细的条状突起。”   “不用不用,本王相信你。”   李恪看着那因为被有围观后腚,明显有点焦躁不安的牝马,脑袋摇得跟泼浪鼓似的朝后退去。   就为了耍流氓似的摸了一把,结果被羞怒交加的母马给踹一脚,自己这位堂堂大唐亲王还要不要脸?   指不定处弼兄那帮子狐朋狗友能笑掉大牙,以后自己还怎么在纨绔圈子里混?   ……   “你还是让本王瞧瞧没有怀上孕的母马是否也有这样一条清晰的腹中线。”   李恪亲自一匹一匹的验证,自己总共带了三十五匹母马去配种,结果中了二十八匹。   而这些日子,来来回回地往那卫国公府进进出出。   不论是自己,不是一干狐朋狗友,但凡是家里边有优秀的母马的,都由处弼兄带着去卫国公府去配。   怕是没有五百之数,三百也总得有了吧?若是按这样的机率,单单就德奖兄府的那匹乌墨。   就已经成为了二百多个娃娃的亲爹,虽然它们的父母没有直接亲密接触过。   但有了就是有了,而且是有证人和证据的,甭说滴血认亲,就算是验DNA都肯定是真的亲生。   一想到处弼兄这些日子,还以要培养人工授精技术的名义,还在搜罗母马继续压榨乌墨。   扳扳手指头,自己也有好几天的功夫没有去卫国公府溜达了。   也不知道那乌墨是否已经枯瘦如柴,而德奖兄此刻是不是正在神神叨叨地一面念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一面含着夺眶而出的热泪给自家的爱马喂着不正经的药,让它好支愣起来继续献身。   李恪的脸色越发地显得复杂起来。“不愧是处弼兄……”   若是按之前处弼兄向自己吹过的牛逼,照这么继续下去。   一匹种马想要在一年之内,隔空成为一千个孩子的爹,还真不是梦。   “夫君怎么了?”伽蓝有些奇怪地打量着夫君,隔空爹?夫君说的都是什么怪话。   “娘子,好好好,多谢你告诉为夫这个好消息,为夫现在要马上出去一趟。”   不大会的功夫,李恪便急匆匆地领着一票护卫打马而去,目标正是离自家最近的江夏王李道宗这位王叔的府邸。   李道宗没有在府里边,但是李景恒那小子在,笑眯眯地大步上前一礼正要说话。   就见李恪迫不及待一拽了自己一把。   “走,你家那些被程三郎授过精的母马都在哪?赶紧带我去瞧瞧。”   “此事事关军国大政,赶紧的。”   听到了这话,李景恒不敢怠慢,赶紧领着李恪往王府深处行去,而李恪府上的那名从业三十年的管事就屁颠颠地跟在一旁。   等离开李道宗府邸之时,李恪打量着手中那张已经新增加的数据表格。   又是三十匹母马怀上了,加上自家的,那就足有五十八匹。 第2391章 实在不适合跟亲爹这种正经人描述   李道恒听到了李恪报出来的数字之后,也同样被震惊得不轻。   毕竟自己也属于是随大流的那一伙人,眼看着弟兄们都拿自家的母马蹿去卫国公府占便宜。   他这位江夏王嫡长子也隔三岔五的牵马去占便宜,其实对于能不能怀上,反倒不是很在意。   总不能干看着兄弟们过去占便宜,自己站一旁装正人君子,那样也太不合群。   可现在,李恪这家伙的到来,让李道恒也给吓了一跳,光是自家还有吴王府中的母马就有五十多匹有了身孕。   这要是将一票老兄弟府中占过李德奖家公马便宜的母马都凑一声,那还了得?   “走走走,咱们一块过去瞧瞧,若其他弟兄府中的母马也都有孕在身,咱们兄弟也算得上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看到李道恒那副迫不及待的模样,李恪也深知,这项功劳自己甭想独占。   不过好歹能够拿个集体大功也是不错的,毕竟前段时间,亲爹气的差点想踹自己。   甚至还咬牙切齿的不许自己跟处弼兄靠近皇宫一步,不然狗腿打断的威胁,言犹在耳。   这让李恪颇为无奈,拜托,砍亲爹你竹子的是处弼兄好不好,你亲儿子我也就顶多算是个望风的。   心中虽然有怨,但是考虑到,谁让他才是爹,自己还是做点正经事,以讨亲爹之欢心比较好。   二人二话不说,打马朝着府外蹿了出去,今日休沐之日,想必各府都会有人,不用担心吃闭门羹。   接下来是秦琼家,之后,秦怀道这小子也跟上了两位兄台,屁颠颠地蹿向下一家。   大伙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兴奋,而纠集起来的武勋子弟也是越来越多……   ……   “房三郎,愣着做甚,走啊……”远处,传来了秦怀道显得兴奋的吆喝声。   房小三此刻屁颠颠地蹿到了娘亲卢氏跟前,然后显得有点心虚地看了一眼坐在那里不动如山地看着手中书卷的亲爹。   卢氏看了一眼自家夫君那副模样,隐蔽地翻了个白眼,转过了头来。   朝着这虎头虎脑,跟他二哥简直一模脱壳的房三郎温言道。   “去吧,有什么事,记得派个人回来跟娘说一声就是了……”   “嗯,那孩儿就先过去了。”房三郎大喜,连声答应之后就蹿出了书房,追随而去。   反正得了娘亲的首肯,亲爹再不乐意也得乐意。   “这小子去了能做甚?”直到这个时候,房玄龄这才扔下了手中的书册,有些不乐意地低声嘀咕道。   “夫君说的什么话,而今咱家二郎远在长安,大郎又是个斯文性子,与那帮……嗯,与那帮武勋子弟打不了交道。”   “倒是三郎这秉性与那些武勋子弟颇为相投,由着他去,日后也多些朋友。”   听到了卢氏这话,房玄龄牙疼地叹了口气,往后一靠,自己那超人一等的智慧,为啥自己的亲儿子就不能多遗传一点?   说好的诗书传家,看看老大就是个书呆子,学术型人材,让他干实务还成,做其他的,啧啧……   而老二现如今已经弃文从武,在跃马横刀,征战沙场的邪道上越走越远。   原本还希望老三这个小机灵鬼能够继续自己的一身本领,结果,呵呵……   居然跟他二哥一个德性,也是个弃文从武的小混蛋。哪怕是将他扔进了国子监里边读书。   结果瞧瞧,居然跟那老程家的娃娃臭味相投,相交莫逆。   搞得自己这位大唐名相,文官魁首只能默默地看着亲儿子改弦异辙,走上武勋之路。   “夫君你也莫要多虑了,你看如今咱们二郎,可是深得陛下宠爱,而且在武事上颇为建树。”   “咱们家三郎,若是他日有兴致入文职,自然有父兄相助,可若他愿意行武事,也有他二哥搭把手。”   “昔日二郎,简直就是个不着调的小混蛋,可是后来夫君由着他转入武职,这些年来,建功立业不断。   颇受陛下赞赏,妾身也觉得咱们二郎虽然还年轻,可是经过这些年的打磨,倒真如他族叔祖一般,有武勋大将的沉稳风范。”   “……”此言一出,听得房玄龄心中一恶,清河房氏,怎么就会出了族叔这么个弃文从武的标杆人物?   成日被娘子卢氏拿出来类比,话说回来,这位族叔房仁裕倒真是长得武大三粗,甚是威武。   早年隋末之乱时,先是依附于洛阳王世充,授龙骧将军。   武德初年,跟随裴仁基投靠秦王李世民,从平窦建德和王世充,在军伍之中,可是立下不少的汗马功劳。   如今任职为泰州刺史一职,主掌一州之军政,可偏偏,这位族叔还有点不乐意。   上一次还写信过来,希望自己帮忙在陛下跟前说上两句,让他入十六卫军中效命。   就是这么个清河房氏出来的粗鄙武夫,偏偏成为了自家亲儿子效法的标杆。   这让房玄龄甚是无可奈何,罢罢罢,儿孙自有儿孙福,由着他们罢了。   ……   李靖此刻正在李德奖处,父子二人聊着的,自然是关于程三郎老进进出出卫国公府之事。   “这段时间,你们这帮子小子,可是把府里边上上下下折腾得不轻啊……”   面对着亲爹少有的和颜悦色,李德奖多少有些不太自在,拧了拧脖子有些心虚地道。   “爹,孩儿也不想这样,可是一想到这也是为了朝廷,为了我大唐作贡献,孩儿也就……”   “唔……为父倒也不是怪你,毕竟那小子的确有点本事。   方才为父特地去看了看,听那马伕说,咱们家里的母马,可是有不少,都怀上了那乌墨的种。”   “为父询问了那马伕,可那马伕却吱吱唔唔,语焉不详,说是他不太清楚,说二郎你才知晓。”   “所以,为父过来,就是想跟你打听打听,那程三郎这手本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看到亲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李德奖忍不住抹了把脸。   那该死的马伕怎么可能不清楚个中情由,分明是觉得那种人工授精技术,实在不适合跟亲爹这种正经人描述,这才会推托。   但问题是,自己是亲儿子,跟亲爹描述那种问题,岂不是更加的不对劲吗? 第2392章 废话,没有程三郎,哪匹公马有这本事……   以亲爹的暴脾气,李德奖觉得自己可能活不到详尽地描述完程三郎进行马匹人工取精授精的全过程结束。   看到李德奖那副显得犹豫不决,欲言又止的表情,大唐军神直接就不乐意了。   大巴掌轻拍了拍案几,十分郑重而又严肃地提醒着跟前的犬子。   “你小子那是什么表情,怎么,我可是你爹,亲爹,难道也不能说?”   “当然能说,只是孩儿,孩儿不知道从何说起,毕竟程三郎的那些法子实在是,孩儿怕说出来有污……”   “???”李靖一脸懵逼,啥意思,有污什么。   莫非程三郎的那些方法比较辣眼睛又或者是相当不正经?   李靖狐疑地打量着扭捏的李德奖,正想要追问下去,就听到了屋外传来了嘈杂脚步声,还有嘻嘻哈哈的喧嚣声。   “德奖兄,德奖兄可在?小弟有要事相商。”   “德奖兄,你家的乌墨咋样了,小弟我们特来瞧瞧那小子,年纪不大,本事不小。”   “哈哈哈……然也,居然一下子就成了两三百个娃的爹,居然都没捞着干不正经事的机会……”   “???”李靖脸色一黑,听出来了,那帮武勋出身的混帐玩意这是集体上门来了。   但问题是他们说的都是什么鬼话,总觉得言辞和笑声都相当不正经。   李德奖看到了亲爹的表情变化,暗叫不好,赶紧起身朝着屋外蹿去。   看到了屋外那一大群的狐朋狗友,李德奖不禁脑仁疼。“诸位弟兄,你们这是过来做甚?”   还没等李恪等人答话,李德奖的身后边,又露出了一个身影。   看到了那位杵着木杖,阴恻恻立身于李德奖身后边的大唐军神。   一干嬉皮笑脸的武勋子弟全都脸色一僵,齐刷刷的鸦雀无声。   ……   然后整齐划一,十分恭敬地朝着这位声名赫赫的大唐军神恭敬一礼。   “你们这帮子小娃娃……”李靖看着这十来个武勋子弟,看了一眼亲儿子,不禁深感蛋疼地微微摇头。   看样子,又是想要来蹭咱家的酒食吧?   算了算了,由着这帮子年轻人自己耍去,回头再给亲儿子慢慢聊正经事。   “你们就自便吧,二郎,招待好你这些朋友,老夫有事,先走一步……”   李靖这才刚抬腿作势要离开,那边,李震拱了拱李恪,使了个眼色。   瞬间李恪眼前一亮,上前两步朝着李靖讨好一笑。   “伯父且慢,此事非但事关德奖兄,更跟卫国公府有关系。”   刚要离开的李靖双眉一扬,杵着那陛下御赐的万寿木杖,静待李恪开口。   就见李恪转身朝着自家二郎问道。   “德奖兄,敢问贵府中,经程三郎配种的牝马,有多少匹已然有孕?”   李德奖还没开口,李靖双眉一扬,沉声答道。   “老夫今日方才查验过,鄙府共有二十八匹牝马,已然受孕。”   就见李恪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写满数字的纸张扫了一眼。   “再加上贵府的二十八匹,目前已经有两百九十八匹牝马已然授孕成功,怀上了德奖兄爱马乌墨的种。”   “哎呀,可惜,就差两匹……不然可就能够凑出三百整了都。”   “乖乖,这才多久的时间,已经都当了那么多马崽的爹了。”   “有些种马,怕是一辈子都配不了那么多母马吧?”   “废话,没有程三郎,哪匹公马有这本事……”   李靖的耳朵边全是这帮子武勋子弟七嘴八舌的议论声,脑子也有点乱,两百九十八匹,这都快三百了。   而李德奖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一把揪住了李恪喝问道。   “你说多少?”   李恪没好气地抖了抖手中的资料。   “两百九十八匹,就差两匹,就可凑足三百之数。”   李靖此刻也忍不住瞪大了两眼,翘起了一根手指头。   “……就一匹乌墨,足以应付,哦不……足以配种三百?”   “这只是目前为止成功的……”说到了这,李恪把目光投向李德奖。   “这段时间又配了多少母马,德奖兄你这里应该有数吧?”   李德奖看到了亲爹投过来的目光,心中不禁一慌,赶紧大声吆喝了一声唤来了李保。   “赶紧的,那个配种本在哪?”   看到老爷还有吴王全都拿眼珠子瞪着自己,李保不禁有些心虚地小声道。   “在小人房里,公子你不是说让小人负责的吗?”   “那还不赶紧去拿过来。”李德奖连使眼色,李保这才心领神会地蹿了出去。   转过了身来,就看到了亲爹的表情显得有点不快活。   “这等重要的事情,你居然不清楚?”   看到了亲爹刀子一般的目光,李德奖不禁咕嘟两下发干的嗓子赔笑道。   “爹,孩儿……孩儿不是不清楚,只是孩儿忙着看顾乌墨,其他的就没那么注意。”   “毕竟程三郎经常来的时候,有时候甚至不跟孩儿打招呼就去弄了。”   “不过孩儿可以保证,怎么也得有五六百匹的样子。”   李靖扫了一眼旁边的吴王李恪,缓缓地松开了已经握紧的拳头。   毕竟已经号称有腿疾而半退休的自己,若是身手矫健地冲上去暴揍亲儿子,着实不合适。   不大会的功夫,李保就急匆匆地拿来了一份花名册,名册中记录着十余家武勋世家,以及房玄龄家。   作为程三郎与李恪的好兄弟,这两位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帮房二家里边的牲口更新换代的意愿。   近六百匹牝马,而目前,已然有两百九十八匹已然确认有孕,而同期的母马,确定受孕失败的大约也有近百匹。   剩下的大约还有两百余匹是近一段时间以来才做完人工授精的,时间太短,怕是一时半会,暂时还不清楚。   李靖这位大唐军神,打量着跟前的这两份东西,又看了一眼李德奖。   自己之前还想着要询问亲儿子,程三郎的手段如何,到底是怎么个操作,可有谱适性。   现在看起来,不管怎么样,这个手段,都必须推广开来,若真要全面在大唐推广开来。   哪里需要几代人,分明只需要十年,甚至更短的时间。   李靖相信,怕是大唐,绝对会满地乱跑的全都是大宛名马,又或者是那可戴铁甲武贲的法什么克良驹。 第2393章 全是你儿子,嗯,你儿子的座骑干的?   一思及此,李靖缓缓地杵着拐杖踱步半天,抬眼一扫这帮子表情都颇为激动的年轻人。   也亏得这帮子年轻人喜欢跟着亲儿子还有程三郎他们瞎胡闹。   李靖朝着那位特地跑过来调研的吴王李恪微一颔首,语气严肃地道。   “不知吴王殿下,还有诸位,可愿与老夫一同入宫觐见?”   这帮子年轻人,都算是这份大功劳的参与者,来都来了,都不能区别对待吧?   李恪听得此言,心中暗喜,虽然还没到亲爹允许自己靠近皇宫的时间。   不过咱这可是为了国家大事,不得不奉大唐军神而来,想必亲爹也不至于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揍自己一顿。   就在李恪思量间,尉迟宝庆已然迫不及待地蹿了出来,朝着李靖一礼大声答道。   “既然卫公有命,我等自然唯卫伯父马首是瞻。”   李靖看着这帮子喜上眉桃的年轻人,不禁呵呵一乐,朝着程家老大和老二看去过。   “你们家三郎呢?”   “我家三弟今日说是要去南边巡视复建的新坊,不过方才我等过来的时候,已经遣人去知会我三弟,让他赶来这里碰头。”   听到了这话,李靖自然也不希望这帮子子闹哄哄的年轻人继续在府里边呆着。   毕竟这个好消息,自然是能第一时间传递给陛下,这才是最好不过的。   “那就没事了,管家,派人看好府门,若是得见那程家三郎过来,就告诉他。   老夫与一干晚辈入宫请见陛下,请他也速速进宫,商议那马匹育种一事。”   ……   位于皇宫之西的西苑里边,此刻,李世民正缓步而行。   看着那些宫中的养马高手,正在那里给那些马匹进行梳洗打理。   那些高大健壮的法兰克良驹,可是大唐皇帝陛下的心头肉,在李世民的叮嘱之下。   宫中养马高手的反复研究和磋商了半天,最终,从那些法兰克公马之中,择其优者,选出了八匹为种马。   每匹公马又以二十五匹母马为伍,三匹种马务必要让那些入宫的法兰克母马怀上。   而剩下的四匹公马,则负责跟李世民扒拉来的近百匹母马眉来眼去,希望它们能够发扬不怕累,不怕苦的精神。   努力奋斗,早日让跟那些母马雨露均沾,能够早早怀上。   兴许等到了来年,纯种的法兰克马数量,就能够增加一倍。   到了那个时候,再考虑将它们分派到哪个马场去负责孕育一个新的良马种群。   赵昆作为一位久随李世民征战天下的猛将,此刻打量着那些高大健壮的法兰克良驹的眼神,显得那样的炽热。   “陛下,若是有朝一日这些法兰克良驹,能够成为我大唐战马之主力座骑,该有多好……”   “……”李世民抚着长须,原本开怀的笑容,渐渐地凝滞,沉声言道。   “是啊,可惜想要达到那样的程度,没有个三五十载,甚至是两三代人的全力经营,怕是根本不成的。”   “想想两汉之时,就曾经意欲用那大宛良驹,以强我汉家马儿血脉。   可时移世易,结果还是那样,而我大唐立国以来,虽然拥有大量的马场。   却还是需要花大量的财帛,经由西域又或者是与草原购入良驹……”   听到了这话,赵昆也不禁有些黯然,是啊,大唐虽然强大无比,但是有些东西,的确不是说一下子就可能做成功的。   “罢了,不管那么多,只希望在朕有生之年,能够做多少,便是多少。”   ……   就在李世民与那赵昆在西苑这边感慨唏嘘的当口,已然知晓了陛下就在西苑这边的李靖父子与一干武勋子弟也赶到了西苑这里。   很快,听闻李靖父子与亲儿子李恪,还有一干武勋子弟集体朝着这边赶来,有要事来寻自己。   李世民不禁一愣,主要是这个组合有点奇怪,李老卿家,怎么会跟这帮子不着调的年轻人凑一块?   不大会的功夫,李世民就看到了李靖杵着拐杖,在李德奖的搀扶之下,与李恪一干人等向着这边行来。   看到了李恪,李世民就觉得来气,不过看到了那一票武勋子弟,李世民按捺住了火头。   不过令他有些好奇的是,程三郎那小子居然不在,反倒是他的两位亲哥在此。   李世民快步上前,将那正欲行礼的李靖搀住嗔道。   “李老爱卿,你腿脚不便,若是有事,遣人相告于朕便是,何必亲至?”   “老臣多谢陛下关心,主要是此事干系甚大,老臣不得不与吴王殿下等晚辈同来,向陛下禀报这个好消息。”   “噢?什么样的好消息,那朕倒要洗耳恭听了。”   李靖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激动的情绪,沉声禀报道。   “犬子李德奖的座骑,经程三郎之操作,业已经让两百九十八匹牝马受孕成功。”   此言一出,大唐皇帝陛下瞬间眼歪口斜,难以置信地瞪起了眼珠子。   看向那匹已经成为了将近三百个马仔亲爹的乌墨。   仍旧是那样的膘肥体壮,仍旧是那样的神采飞扬,完全没有受摧残遭虐待的模样。   “程三郎?两百九十八匹牝马受孕成功,全是你儿子,嗯,你儿子的座骑干的?”   李世民有些难以置信,都差点说错了话。可那一票作为背景板的武勋子弟却都频频颔首附合。   “陛下,我家一共有二十六匹母马,有二十匹都怀上了乌墨的种。”   “是啊是啊,我家也是……”   “陛下,真是他家的乌墨干的,臣可以作证。是程三郎帮忙下的手……”   “对对对。”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着这帮子七嘴八舌,简直如同群鸡打鸣般的武勋子弟,脑子都有点乱了。   啥意思,程三郎那只妖蛾子又下黑手了?   而且还是对那匹油光水滑的法什么克良驹下手,所以各家各府的母马都珠胎暗结?   看到亲爹那副迷茫的表情,李恪赶紧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凑到跟前小声地道。   “父亲,这是真的,这些日子,孩儿一直相随程三郎左右,而且每一次上门卫国公府取精,德奖兄也都会在场。”   “上门取经?!” 第2394章 上门取个经,各家各府的母马就能珠胎暗结?   李世民整个人都迷了。上门取什么经,李靖还有他娘子好像不信佛道吧?   上门取个经,各家各府的母马就能珠胎暗结,这是什么神出鬼没的骚操作。程三郎难道还是送子观音转世投胎不成?   又或者说这匹来自极西之地的法兰克良驹是匹黑龙马?只要取个经,就能够让母马怀上孕。   李恪一看到亲爹越发迷茫的眼神和表情,曾经有过相同反应的李恪赶紧干咳了声,小声地提醒道。   “是马精,就是那个,那种可以令牝马受孕的……”李恪有些蛋疼,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   毕竟那种东西自己也有,但是总不能拿出来比划,真敢这么敢,李恪觉得自己肯定见不着今天晚上的明月。   “马经?……”李世民砸了砸嘴,难道说,这又是上古先秦时期的一种关于畜牧业的典籍?   “尔等都闭嘴!”李靖也被这帮子纨绔子弟吵得脑仁疼,看到陛下那副模样,赶紧回头瞪眼喝斥道。   “陛下御前,岂可没点规矩!”   此言一出,一干年轻人这才及时刹车,纷纷闭嘴。   李世民则朝着李靖招了招手,沉声询问,作为大唐军方第一人,李靖言简意骇地将事情给解释了一遍。   “老臣所知就这么多,具体的,怕是只有这帮子年轻人才知晓。”   李世民看向这帮子年轻人,不禁有些蛋疼,最终还是决定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聊上一聊。   他们既然都是参与者,总不能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他们给撵回去吧?   ……   西苑中的一间屋内,李世民表情严肃地坐在案几后边,正在那里打量着那份数据。   还有那份配种花名册,越看越觉得触目惊心,毕竟作为一位文武双全的马上天子。   又是一位爱马成痴的爱马之人,李世民对于马匹这种偶蹄目马科动物的一切都相当的了解。   哪怕是再牛逼的种马,一天跟三匹母马那个啥,顶多连续来上两天。   就得连着休生养息好几日,不然,用不了多久,就会瘦骨如柴。   可李德奖座骑那个膘肥体壮,神完气足的样子,再加上这份名单,以及李靖这位大唐军方第一人说话的份量。   就足以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那就只有一个问题,程三郎那小子到底耍了什么仙术还是妖法。   居然能够让一匹法兰克良驹,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跟数百匹马发生了苟且关系,并且还播种成功近三百匹之后。   居然没有两腿发软,还能载人飞驰。   莫非,那小子,又发明了一种药效更加强大,既保腰,又保肾的良药?   毕竟,程三郎可是有发明创造大保健酒的黑历史的。那味道还真别说,咳咳咳……   李世民干咳几声之后,抬眼扫过这帮子安静如鸡的年轻人,目光掠过了李恪,最终落在了李德奖的身上。   “德奖贤侄,朕有几个疑惑,你的座骑乌墨,如何能够以一已之力,令数百匹牝马受孕,那程三郎是如何做到的?”   “啊,这……”李德奖也没有想到,陛下会跟亲爹问同一样问题。   “啊什么啊,陛下问你话,还不快点回答。”早就已经被这个相同的疑问给憋得不轻的李靖忍不住喝道。   李德奖一扭头,就看到了一帮子好兄弟此刻一个二个全都垂眉闭目,犹如老僧入定。   分明就是坐视自己被推进火坑里的节奏,李德奖抹了把脸,实在不知道怎么用正经的语言艺术,解释这很不正经的人工授精技术。   “陛下,其实微臣只是看过,却不知程三郎到底是怎么做的,而吴王殿下与程三郎关系密切。”   “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他们一起过来说服臣的,所以还是由吴王殿下来解释更为妥帖。”   “啊,这……”李恪看到了亲爹还有大唐军神看过来的眼神,不禁得慌了神。   自己也不太懂得怎么用正经的语言艺术解释不太正经的人工授精技术,这要是万一嘴瓢了那还了得?   就在李恪眨巴着两眼不知道应该如何婉拒的当口,外面传来了程三郎跟那赵昆的招呼声。   李恪顿时喜出望外。“父亲,是程三郎他一已之力,鼓捣出来的这种让一匹公马在一年之内,足可让数百匹母马怀孕的技术。”   “由他来讲解,孩儿相信他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更有发言权。”   “对对对,臣也是这么觉得。”   “对对对,我家老三他来说最适合……”   看到这帮子年轻人那一张张如释重负,庆幸的表情,李世民总觉得不对劲。   “李卿,朕怎么觉得这里边似乎有古怪。”   ……   李靖也是心中生疑,主要还是亲儿子跟吴王李恪都吞吞吐吐,而那帮子很爱现的年轻人表情古怪得厉害。   “陛下所言极是,老臣也觉得这里边,怕是有什么蹊跷。”   “要不,一会让臣单独问一问程三郎?”   “罢了,让他进来,你与朕留下,看看这小子怎么说。”   两位长辈说话的功夫,程处弼已然大步流星地朝里行来。   看到了一票老兄弟正冲自己挤眉弄眼的,程处弼不禁一乐。   好在上面那两位长辈,让程处弼赶紧摆出了一副老实憨厚的嘴脸,向这二位行礼。   李世民看着打量着程三郎,前些日子,这小子气的自己恨不得抄大棒棒抽他一顿。   结果没想到,还不到一个月的光景,又搞出了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不愧是柄让人疼又让人爱的真双刃剑,李世民抹了把脸,勉强冲程三郎挤出了一个笑容。   “其他人,且先出去,处弼贤婿你留下就成。”   程处弼一脸懵逼看着鱼贯而出的弟兄们,这是嘛意思?   好在李恪终究是跟程三郎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在错身而过之际小声地提醒道。   “我爹怕是要问你怎么让母马怀上的,小弟先撤,处弼兄好运……”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微微一愣,旋及就反应了过来,呵呵……   不消说,肯定是这帮子家伙扭扭捏捏地,把正大光明的正经事当成了不正经的事。 第2395章 程三郎的手段,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能怀上   正所谓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做事,有何惧哉?   程处弼安然地坐在了这两位大佬跟前,甚是乖巧,没有半点在皇宫里边偷砍方竹的猥琐。   看着这位前些日子才又在宫中挖自己的方竹的程三郎。   李世民不太乐意跟这小子说话,眼神一斜,李靖心领神会地朝着程三郎一笑。   “贤侄,听犬子言,你只靠乌墨一匹公马,就已经使近三百匹牝马受孕,这等本事,老夫与陛下,皆是闻所未闻。”   “不知贤侄你能不能给老夫解释一二,你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对于这个问题,程处弼不由得砸了砸嘴,主要是得罪老丈人还没多久。   所以这个时候不太适合讲医学名词,主要是太过于直白的医学名词。   容易让老丈人还有这位大唐军神以为自己是当着长辈的面耍流氓。   经过了简单而又谨慎的思考,程三郎决定采用春秋笔法一样的话术来解释。   “其实很简单,也就是采用了人工操作这种手段。   简单来说,就是指借助于专门器械,用人工操作的方法。   采取公畜的那什么,经体外检查与处理后,输入处于易受孕期的牝马肚内,使其受孕的一种繁殖技术……”   虽然程三郎说得一本正经,表达十分简练。而且为了不引起两位大佬的反感,只能尽量说得较为隐晦。   可如此一来之后,直接就把李世民和李靖两位耳明目聪的大佬给听得一头雾水。   李世民不乐意地轻敲了敲案几,朝着程三郎道。   “你小子能不能说得明白一点?老夫怎么听得一头雾水的。”   “小婿这不是担心说得太直白了,容易有污二位长辈的耳朵嘛,唔……”   “光靠嘴皮子说怕是有些复杂。要不,丈人你给小婿一只笔?小婿一边画图一边说,这样才能够通俗易懂。”   “主要还是光凭嘴,真的没有办法解释清楚。”   看着程三郎,想到方才亲儿子与李德奖的表情,李世民决定强忍辣眼睛,让程三郎上手。   很快,程三郎画了一个圈,四根棍,想了想又添上好几笔,然后满意地指了指那玩意。   “这就是德奖兄的乌墨,能看出来吧?”   “……你,你赶紧继续,不用问老夫。”   李世民忍不住抹了把脸,又来了,这么多年,这个臭小子的画风还是没有半点进步。   李靖的脸色直接就黑成了锅底色。这哪有半点马的样子,这要是能看得出来,老夫能把这案几生吃了。   ……   然后程三郎又画了好几个类似的玩意,然后,程三郎很显摆地拿笔尾一点。   “丈人,李伯父,你们现在也看到了吧,乌墨和这些牝马之间是有距离的,就这么打个比方。”   “如果乌墨不跟这些牝马同床共枕,洞房花烛行周公之礼,这些牝马是怀不上的对吧?”   “!!!”大唐皇帝与大唐军神都鼓起了眼珠子,杀气腾腾地看着这个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程三郎。   神特么的行周公之礼,那是马,不是人!不过马之间那啥啥,应该叫啥来吧?   哦不,正事,万万不能让程三郎胡说八道扰乱自己的思路,李世民双手按着案几,一张脸黑得堪比辽东的沃土。   “说事就说事,用那么多成语做甚?!”   “成成成,但是通过小婿的办法,就可以让乌墨不需要跟这些牝马行周公之礼。   甚至不需要肢体接触,哪怕是没有眼神接触,都能够让那些牝马怀上它的孩子。”   此刻正站在门口处支愣着耳朵的一干大内侍卫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莫非是妖术,居然还有看别人一眼就能让人怀孕的那种?啊不对,是看马一眼就让马怀孕。   而程三郎的手段,居然连看都不看就能怀上,瞬间,不少大内侍卫都头皮发麻,这特娘的是人干的事吗?   “……它们都不接触,居然还能怀上?”李靖眯起了两眼用力地薅着长须。   “难不成,就是因为你方才所说的那种技术,让它们不接触就能怀上。”   ……   “当然,有了这个技术,小婿才能够让那乌墨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令近三百匹牝马怀上身孕。”   “你这个技术难不难?”   “不难,只不过需要一些专门的器械,只要按照小婿所拟定的程序来,是个人都能够操作。”   “贤婿,你的意思是,你的这种手段,是可以在我大唐推广开来的?”   李世民双目灼灼地看向程处弼,唔,不知为何,之前还觉得甚是人憎狗嫌的程三郎,瞬间似乎顺眼了不少。   “这是自然,毕竟这种办法,普通人学上一段时间,就可以完全掌握。”   李世民与李靖互望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难以掩饰的惊喜。   “你那些器械在何处?”   “小婿府里边就有一整套齐全的,若是丈人需要,小婿这就差人送过来。”   “也好,你立刻让人将你的器械送到这里。赵昆,告诉那帮年轻人,让他们将府中所有受孕的牝马都带到这里来。”   “传三省、六部还有太仆寺、驾部、尚乘局诸官……”   不大会的功夫,就从西苑驰出了十数骑,打马朝着洛阳城中狂奔而去。   而一干今日休沐的官员都没有料想到陛下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召见,若是大事,那应该直接入宫才对。   为何非要跑到那作为皇家园林的西苑去,心里边疑惑,但陛下有命,谁敢不去。   程大将军收到了消息,赶紧招呼着程家人将自家三郎拿来给自家马匹做人工授精的那些器械全给装上。   然后又将老程家府中那些受孕的母马也全给牵上,洋洋得意地往那西苑而去。   长孙无忌与那褚遂良并肩策马而行,尚在城内,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喧闹的蹄声还有谈笑声。   一抬眼,就看到了那李靖、尉迟恭、秦琼等几位大将军肩并肩的当先而行。   而他们的身后,那些亲兵们都骑着马的同时,还牵着一匹匹无鞍的良驹。   看到了这一幕,直接让长孙无忌与褚遂良一头雾水。 第2396章 这老程鬼心眼多,做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不过考虑到彼此之间近乎于老死不相往来的关系,长孙无忌与褚遂良也懒得上前去搭理。   可又走了一截路,又看到了程咬金还有牛进达等人。   同样也是领着不少一人双骑的亲兵赶过来跟李绩他们汇合之后,继续朝西前行……   这下,长孙无忌可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好在,又拐了一个街角,正好迎面撞上了大唐名相房玄龄。   “咦,赵公你看,房相的家丁,也都是一人双骑。”   褚遂良顿时两眼一亮,小声地提醒长孙无忌道。   长孙无忌双眉一扬,打马迎上前去。房玄龄跟自己的关系虽然算不上好,可也比那些粗鄙武夫强多了。   面对着上前来打招呼的长孙无忌,听到了他的疑问。   房玄龄抚着长须,故作平静地一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房某府中的这些牝马,都怀上了法兰克良驹的种。”   “陛下有命,看来是想要瞧瞧成果吧……”   长孙无忌不禁心中生疑,虽然他弃武从文,可好歹也是上过战场耍过刀枪的。   虽然已经扔掉了武艺,可是对于马匹的喜欢这种爱好却一直还在。   他作为陛下的舅子,自然也得了陛下所赐的一匹法兰克母马。   只不过他现在都还把那匹母马留在西苑,希望等怀上了再拿回府中好好培养。   而跟前房玄龄身边,怎么也得有二三十匹母马,居然都怀上了?   一旁的褚遂良直接就按捺不住内心的疑问,开口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这怎么会,你家的法兰克良驹,明明是牝马。”   “呵呵……”房玄龄扫了一眼褚遂良,笑眯眯地抚着长须,悠哉地道。   “看来赵公是不知晓,那程三郎,以那李卫公府上的公马乌墨为种,为老夫府上的牝马都配了种。”   “如今有了身孕的,也就这不到三十匹,陛下有谕,想要见识一二。”   “所以老夫就把这些有了身孕的牝马尽数带上。”   “……原来如此。”长孙无忌砸了砸嘴,不禁又想到了之前遇上的那票粗鄙武夫,还有他们那些一人双骑的亲随。   “赵公,不会全都是那程三郎做的手脚吧?”   “难说,兴许那程老三有什么手段,可以让一匹公马,令数十匹牝马怀孕。”   耳明目聪的房玄龄听到了长孙无忌与那褚遂良的对答,不禁嘴角一扬,想了想,还是决定开口解释一句。   “二位都猜错了,老夫听闻,那些武勋府中的牝马怀上的种,也是李卫公府上乌墨的。”   “这,这怎么可能?”长孙无忌与褚遂良都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房玄龄。   可转念一想,房玄龄好歹也是文臣之首,又不是那些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喜欢胡说八道的年轻人。   “这不太可能吧,就方才咱们所见,足足已有百匹牝马了都。”   褚遂良深吸了一口气,满脸尽是不可置信之色,小声地嘀咕道。   长孙无忌的脸色也变得肃穆起来,倘若真如那房玄龄所言一般。   程三郎那小子,真的掌握了什么让人无法理解的办法,才能够以一马为种马,使百匹母马受孕。   那这一份沉甸甸的功劳,随便撂谁身上,绝对都是醒目的存在。   可偏偏居然是那小子又捞着了……   罢罢罢,且不管真伪,等赶到了那西苑,一切真伪,自然能知分晓。   ……   等那长孙无忌和褚遂良赶到了西苑时,却有点被震惊住,原本赶到这里的母马,可不止一百之数。   看那规模,怕是怎么也有三百上下的样子,这下子,长孙无忌已经无法淡定了。   李世民此刻正意义风发地站在重臣人堆之中。   那些陆陆续续赶到这里的官员,都已然从先到者那里,知晓了今日陛下让自己等人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一开始大伙都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随着赶过来的母马越来越多,议论声则是越发地激烈起来。   那些由着各府的家丁牵着的有孕母马站得较为零散。   以便于那些太仆寺、兵部下属驾部以及尚乘局的养马育马的老师傅们。   仔细地分辨这些母马是否真的已经珠胎暗结,毕竟干这项工作也是有一定的危险性,不是所有的母马都乐意有人蹲它们腚后边。   可以说,每一匹有孕在身的母马,都至少经过三位老司机的认证。   一票看着自己母马被拉过来凑场子的武勋重臣,此刻正眉飞色舞的交头结耳。   说实话,哪怕是他们,也觉得眼前这一幕着实有些过于夸张。   “老程,你家老三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李卫公家的二郎才把那法克马给弄回来没几个月吧。   居然就靠着一匹公马,让那么多的母马都有了身孕?”   尉迟恭抚着那及腹的长须,拿胳膊肘拱了拱程咬金道。   “那不叫法克马,那叫法兰克马。”一旁的李绩有点不乐意地提醒这位真·粗鄙武夫。   尉迟恭抚着长须发出了犹如杠铃一般的豪迈笑声。   “甭管叫啥,只要是好马就成,若是我大唐尽是这种膘肥体壮的良驹,天下何处,我大唐铁骑去不得?”   程咬金眉舒眼弯地抚着钢针般的浓须,打量着那站在不远处。   正跟那李恪等人嘀嘀咕咕,不知道又在算计什么鬼的三郎。   “话说回来,主要还是多亏得咱们卫公家的老二,若不是他整来了那法兰克良驹。   还有他那帮子朋友的怂恿蛊惑,激起了我家老三的好胜心,怕也不会有今日这场面。”   此言一出,一帮子武勋重臣都挤眉弄眼的嘿嘿嘿,连声附合不已。   李靖的亲弟弟,大唐第一鸟贼李客师暗中冲程咬金比划了下大拇指。   站在李世民身畔的李靖听到这话,不禁心中一阵暗爽,这老程鬼心眼多,做人倒是一套一套的。   就在这个时候,太仆寺的王寺卿终于拿到了最终的数据,亦是一脸难以置信之色,快步朝着这边行来。   看到此人过来,原本议论纷纷的一干文武都自动地安静了下来,注意力全落在了这位疾步而来的王寺卿身上。 第2397章 今日还偏要站出来自取其辱,拦着做甚?   “陛下,臣奉谕与诸官查验下来,这里两百九十八匹牝马,皆已怀有身孕。孕期前后相差不会超过一个半月。”   “那你告诉朕,西苑这里有种马多少,牝马多少,如今配种两月有余,情况如何?”   “陛下,西苑这里以法兰克良驹为种马,共有八匹种马。   而七十匹法兰克牝马,如今已然怀上身孕的为五十四匹。”   “另外新近选来的百匹待孕牝马,暂时未见有孕之兆。”   李世民忍不住眼皮一阵狂跳,一VS二百九十八,一边是八V五十四,这数据差也着实太过惊人了点吧?   都同样是膘肥体壮的法兰克公马,凭啥就输了那么一大截,连尾数都比不上。   那些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文武百官,再次窃窃私语起来。   “程三郎,你且过来。”伴着李世民的吆喝声,程处弼赶紧屁颠颠地蹿了过来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   “小婿见过丈人,不知丈人有何吩咐?”   “这近三百匹有孕的牝马,它们,皆是因为那乌墨而受孕的?”   李世民抬起了手指了指一旁的乌墨,又指了指那两百九十八匹母马,朝着程三郎问道。   “正是,这里这些牝马,皆是小婿跟诸位弟兄商议过之后,一同带到了卫国公府中受孕的。”   “这些牝马肚子里的小马驹,都是乌墨的血脉。”   听到了程三郎在这里跟陛下大声对答,一干臣工之中,并非是所有人都愿意相信。   “会不会那小子作伪,再怎么一匹公马,怎么能让如此之多的牝马发情,这不胡扯吗?”   “就是,那边八匹公马,花了两三个月的光景,这才使得五十余匹怀上身孕……”   “会不会是那帮子年轻人贪图功勋,私底下寻来了那些有孕的牝马来凑数。”   “本官也觉得有这样的可能。”   “就是,老夫也曾经捏任过太仆寺卿,对于那些马匹配种受孕,也算是略知一二。”   “一匹健壮的种马,一年也就大约能配上个二三十匹牝马,他倒好,直接就是二三百匹……”   这边的议论声,自然也钻进了程三郎的耳朵里边。   直接就把这位脾气暴躁的程家靓崽给惹毛了,但见他呵呵一笑,翘起手指头指了指那不远处油光水滑,神完气足的乌墨朗声言道。   “根本小婿的经验,这两三百匹,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毕竟一年十二个月。”   “除了最寒冷的冬季之外,剩下的三季,皆可配种,小婿估摸着,以乌墨正好四岁,以它这个年龄。   一年配个千匹以上,应该不是难事。”   “什么?!”这下子,几乎所有人全都发出了哗然之声,不过见识过程三郎实操的狐朋狗友,倒是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毕竟这才多长的时间,程三郎的亲身示例之下,这么短的时间都已经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一千匹真心不是梦。   不过,之前一直由着程三郎这小娃娃自己鼓捣的程大将军则有点不淡定。   你整出这两三百匹,老夫都很心满意足了,你咋的,一两千匹,你咋不上天?   “我说老三,真行?”这个时候,程大将军朝着程三郎眨眼,小声地问道。   看到了亲爹投来的眼神,程处弼当然知道亲爹是啥意思,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爹你放心,孩儿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相信孩儿。”   看到三郎那副信心十足的模样,程大将军不禁松了口气,三郎这小子虽然有些不着调。   但是但凡他敢承诺的事,还真是一口唾沫一口钉,肯定能给你做到。   而来到了这里之后,听闻又是来欣赏程三郎建功立业外加装逼。   这让与程家人屡战屡败,心中甚是不爽利的孔颖达全程都一直沉默不言。   可是现在,孔颖达可真有点憋不住了,一千匹?那李卫公家的马只是黑马,不是铁马好不好?   饱读诗书,知识渊博到令人发指的孔颖达他什么书没看过?   不论是正经的还是不正经的,咳咳……意思就是各种闲书杂书,诸子百家,他也都略有涉猎。   就连关于牲口养殖培育之类的书,好歹也是看过的。   莫说是大型的牲口,哪怕是小如鸡鸭这样的家禽,也没见过有哪只公鸡一年之内能让一千只母鸡全孵蛋的。   鸡都不成,何况于体格甚至比人还要大的牛马乎?   基于这一点,学识渊博,广闻博记的孔颖达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戳破程三郎吹得飞起来的母牛。   “小程太保,你有心为朝廷献上良策,这是好事,但是,在国家大政上狂言妄语……”   就在孔颖达刚刚站出来,摆出了一副长者要教育小辈的架势,话才说了半截。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   “哟,你老人家这会子又蹦出来,这是屡败屡战不算完的节奏啊。”   此言一出,瞬间不少人直接就东歪西例,李世民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赶紧用力地连连咳嗽。   “程三郎,孔祭酒之所以站出来,那也是为了你好。”一位侍郎拉着个脸站了出来。   “不错,先不说这些牝马,是否真的都怀上了那卫公家乌墨的种。   就说你方才口出狂言,一马可令千匹牝马怀上马驹,呵呵……说实话,老夫着实不敢相信。”   连着几位侍郎层面的人物蹦了来,李世民不禁眉头一皱,正要开口。   不想就被那冷笑连连,眼珠子转了半天的的程咬金给抢先插了嘴。   “怎么的,想见眼为实是吧?那老程代表我家三郎跟你们几个打个赌,你们敢吗?”   这话一出,方才已经开口嘲讽的那几位官员,还有跃跃欲试,想要蹦出来的几位文官都不禁脚步一滞。   而且都下意识地把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一旁,大唐天子李世民此刻却只是在那里抚着长须,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似乎方才听不到程咬金要明目张胆地与人赌斗这种不道德行为。   不是他没听到,但是他不想阻止,毕竟,那孔颖达曾经被自己多次警告过不要嫉贤妒能。   而今日还偏要站出来自取其辱,拦着做甚? 第2398章 好好的秉烛夜谈三天三夜,让你啰嗦个够   不让他们在程家人手下多次几回亏,还真以为自己真有上天的本事不成?   看到陛下那副模样,一位侍郎朝着李世民恭敬一礼。“陛下……”   李世民抚着长须,抬手一摆。   “不要打扰朕,朕在考虑军国大事,你们继续聊你们的,不打紧。”   “……”这叫什么话,意思就是陛下你准备隔岸观火还是咋的?   一干之前没有开口的官员,这下子全都识趣地缩回了脚步,得,陛下心头不爽孔祭酒等人在这个时候怼程三郎。   自己等人若是下场,怕是除非动粗,怕是陛下也会视而不见,还是算了。   这下子,那几位勇敢地站出来拱火的文官顿时有点尴尬了,陛下不吱声控场,咋办?   偏偏程咬金跟亲儿子程处弼对了个眼神之后,呵呵一乐,手指头虚点头对着站出来的这几位文官。   “倘若真觉得我家三郎没这本事,那就跟老程对赌,若你们没这点胆气,就别跟个老娘们似的叽叽歪歪。”   “就是,敢说不敢做,这岂是君子所为?”李绩这位蔫坏的兵部尚书也蹭出来煽风点火。   一位吏部侍郎抹了把脸,强自镇地道。   “咱们只是就事论事……”   程咬金不乐意地白一眼一翻。   “咋的,不听招呼是吧?要赌就来,不赌就闭嘴。再跟老程啰嗦。   信不信老程回头上贵府跟你好好的秉烛夜谈三天三夜,让你啰嗦个够。”   这话一出口,直接就让那位吏部侍郎脸色大变,面色如土,嘴巴一开一合,发不出半点声音。   被程咬金那个大唐第一恶霸当众威胁,实在是太丢脸,可是他又怕对方真打上门来跟自己同床共枕三天三夜。   毕竟人憎狗嫌的程家人真能干得出来这样的事。泥玛,自己名声还要不要了?   看到程咬金威风凛凛,震摄得一干文臣面色大变,战战兢兢不敢还嘴。   尉迟恭不禁大乐,也越众而出。   “程老三是个好娃娃,他的话,老夫信他,老夫身为长辈,自然要替晚辈出头。”   “还有谁想要叽歪的,想要秉烛夜战的?”   “不不不,是秉烛夜谈。”   “呵呵,甭管夜谈还是夜战,某家都接下,谁来?!”   其他老弟兄,虽然没有这二位脸皮的厚度,但是嬉皮笑脸地站出来撑人头还是相当可以的。   程处弼看着已经站到了跟前,将自己挡在身后边的几位长辈那宽厚高大的背影,内心甚是温暖。   不管他们是真的出于对晚辈的爱护,还是就只是为了图一乐,好歹对自己有利就成。   瞬间,场面一度陷入了僵持阶段,孔颖达又被气的浑身直哆嗦,连连摇头,可偏偏又不敢吱声。   毕竟自己老胳膊老腿的,甭管是程咬金还是尉迟恭这样的壮汉,自己可都禁不住三天三夜。   毕竟这两个混帐玩意是真的说得出,做得到。   看到这帮大唐朝堂上的黑恶势力全都蹦了出来,这下子,可真把一帮子斯文人给恶心得不行。   黑恶势力,指的就是黑脸尉迟恭,还有恶汉程咬金这两个厚脸皮以及他们的狐朋狗友组成的一个臭名昭著的势力。   至于卫尉卿刘宏基以及太常卿李道宗,蹲在文官班列里边,觉得自己与身边的那些文官份外格格不入。   可如今被安排在文官圈子里边,算了算了,咱们哥俩就当听不见也看不见就成。   长孙无忌朝着身边的褚遂良使了个眼色,示意这家伙下场,平息一下事态。   可偏偏,眼神才递出去,就恰好看到了褚遂良那夸张瞪大的眼睛。   顺着他的视线一扭头,方才还站在那里的陛下以及李卫公居然消失不见了?   这特娘的是几个意思?很快,越来越多的臣工看到陛下正搀着杵杖的李卫公渐行渐远。   被李世民特地安排留在这里的赵昆板着脸,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和语气都十分严肃。   “李卫公腿脚有些不适,陛下与李卫公入屋暂歇。”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赵昆闭上了嘴,继续化装石头人。   “……”原本还在议论纷纷的群臣,瞬间一片死寂,咦,陛下的骚操作怎么越来越多了?   想不到也有不打招呼就偷偷溜走,留下大家在原地尴尬的场面,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说好的君臣相得呢?   在那几位被程咬金怼得说不出话来的文官,此刻真可谓是面如死灰。   陛下这么一消息,跟陛下打了那么多年配合的程大将军当然很清楚陛下这是啥意思,浓眉一挑,气焰越发嚣张跋扈。   “怎么的,你们哥几个是赌呢,还是怂,好歹给句话……”   孔颖达黑着脸,阴恻恻地打量着程咬金。   转过了头来,看向身边那几位同进共退的战友兼同僚,低声言道。   “老夫本就与这恶贼势不两立,今日陷入如此境地,老夫已是退无可退,不知诸君……”   这几位官员眼神一阵交流,来都来了,这个时候后退。   岂不是很容易被同僚鄙视?指不定日后成天被人戳脊梁骨说风凉话。   当初说好要死就一起死,结果你们这么怂,说好的肝胆相照在哪里?说好的精贯白日(解释一下,真是正经的成语,不是神兽专属技能)在哪里?   瞧瞧人家孔祭酒,被程家人嘲讽打击了那么多次。   就连孔让梨这个花名都已经响彻神州大地,人家还不一样恬着脸唾面自干的呆在朝堂为官?   想通了此节,这几位官员都不约而同地把敬佩的目光落在了孔颖达那张菊花老脸上。   “我等也愿与孔祭酒同进共退。”   “好好好,诸君今日之举,老夫铭记于心日后定当厚报。”   得到了一帮同僚的支持,孔颖达顿时觉得自己又行了,转过了头来,脊梁挺得笔直。   “程咬金,你想要赌什么?”   “老程无所谓,只有一条,你老孔若是输了,那以后,老程我叫你孔让梨,你得答应。”   “!!!”孔让梨,哦不,孔颖达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紫黑色。   一干事不关已,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官员瞬间失控,噗呲的哑屁声此起彼伏,人群也是东歪西倒。   犹其是那尉迟恭,直接肆无忌惮地捧腹狂笑起来…… 第2399章 这叫台马,还有个花名叫鞍马   此刻,李世民与李靖就站在屋外檐下,望着那些还拥挤在一起的人群。   听着那边传来的大声喧嚣与狂笑声,李世民牙疼地摇了摇头,罢罢罢,眼不见心不烦。   “陛下,孔祭酒虽说学问厉害,可是这肚量嘛,呵呵……”   李靖抚着长须,一副莫得感情的嘴脸说道。   李世民轻叹了一声,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朝廷中,总有一些人会为了一已之私,一心想要打压年轻才俊。”   “那小子就算不惹事,可偏偏,总会有人挑事。”   程三郎很少主动惹事,可总有人瞧不惯这位文武双全,多才多艺,立功频频的程三郎。   而程三郎这小子又是个小心眼的暴脾气,而且他的报复手段嘛,唔……   李世民的口中缓缓地吐出了这句话,抚着长须,意味深长地道。   “我那贤婿虽然年轻,可是却有大功于国,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不过有朕在,什么样的歪风邪气,都摧不了那小子。”   听得此言,李靖心里边不禁有点不是滋味,但很快又振奋了起来,朝着李世民恭敬一礼。   “大唐能够有陛下这样的英明帝王,实在天下百姓之福,亦是他程三郎的福气。”   二人说话间,赵昆已然满脸兴奋地赶了回来,悄然地在李世民的耳边一阵嘀咕之后,李世民古怪一笑。   “行嘛,居然要让朕来作仲裁之人,好。朕倒要瞧瞧,程三郎那小子能够有什么样的手段获胜。”   ……   “陛下,老程方才跟老孔他们几个凑个趣想要乐呵乐呵,所以,特请陛下前来总裁。”   “就以那乌墨为种马,而适龄的牝马,还请陛下恩准,让太仆寺这边提供。”   “孔卿,程卿这边说的,你们没意思是吧?”   李世民笑眯眯地看向孔颖达等人,孔颖达恭敬地答道。   “正是,还请陛下恩准,请朝廷负责提供足够数量的牝马。”   “谈若他程三郎能够在今年年末之前,让至少五百匹牝马怀上,那就是我等输了。”   “我等……我等一定会亲自撰文登于报纸之上,向程三郎表示诚挚道歉。”   “……报纸上道歉?”李世民不禁砸了砸嘴,一扭脸,就看到了眉开眼笑的程家父子在那挤眉弄眼。   得,就以那《长安旬报》现如今每期怎么也有将近十万份的销量,岂不是全天下人都知道了?   李世民目光一转,落在了坐在程大将军身后边的程三郎身上。   “不知贤婿你有何要求?”   “小婿没有什么要求,只需要朝廷能够提供适龄的牝马就可以,当然,最好能够多准备一些,另外。”   “为了避免某些人指责小婿作弊或者是弄虚作假,然后耍死赖不履行赌约。   所以请丈人能不能帮忙另择一片空地,以便于小婿配种。”   “再请丈人遣人监督,当然,他们要不乐意,自己来蹲马棚也不是不行。”   “……”孔颖达脸色一黑,朝着李世民恭敬一礼道。   “臣等自然信得过陛下,请陛下遣人监督就好。”   “唔……行吧,既然诸位卿家想要乐呵乐呵,也好。   给作赌之人备下纸笔,让他们写下赌约签字画押,也利于朕仲裁。”   “……”看到兴致勃勃的大唐天子,一干臣子,总觉得脑门上方,似乎已经开始盘旋起不详的阴云。   等李世民拿到了赌约之后,颇为郑重地交到了赵昆手中,让这位大内侍卫头子珍藏好。   这才转头,朝着程三郎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又看了一眼那旁边的李德奖,还有下方的那帮武勋子弟。   “原本准备今日嘉奖你们这些为朝廷再立新功的年轻人,不过既然立下了赌约。”   “那就再等上一等,倘若你们能够仅仅依靠一匹种马,半年可使五百匹牝马受孕,朕定重重有赏。”   此言一出,那一干年轻人眉开眼笑地来到了厅中,齐刷刷地朝着李世民恭敬一礼。   ……   李世民大步昂首,兴冲冲地行走在西苑里边,此刻,那些文武官员都已然各自回府而去,毕竟这赌约得等到末年。   此刻,身边只剩下了程三郎与李德奖与亲儿子李恪等年轻后辈。   至于太仆寺的王侍卿,则正在跟兵部尚书李绩与一位大太监正略微落后数步。   因为李世民想要亲眼看一看他程三郎是怎么做到的,所以现在,他们正前往乌墨以及程三郎带来的那些器械所在。   不大会的功夫,就赶到了那乌墨所在,而乌墨对于程三郎和李恪这两个不正经人士也很熟悉。   特别是程三郎伸手摸它的时候,还兴奋地打了个响鼻,拿脑袋蹭了蹭程三郎。   不远处,就有太仆寺的马伕,正在远处的马群里边挑选着牝马,一会好拿来演示。   李世民好奇地详端着程三郎打造出来的那个古怪的木架子,忍不住朝着身边的亲儿子李恪问道。   “这是何物?”   李恪拍了拍这个经过了再一次改良的玩意,还特地弄出了两个类似高桥马鞍的前后桥的把手。   表情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满脸尽是求知欲的亲爹,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处弼兄的踪迹,然后一副老实诚肯的模样答道。   “父亲,处弼兄说这叫台马,还有个花名叫鞍马,既可以锻炼身体,也可以拿来给马配种。”   “……”李世民、李绩,王寺卿,还有那位大太监全都脸色发黑。   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这下方中空,看起来十分结实牢固,背上还有两个把手的器械。   李绩薅着长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花名,那有浑号没?”   “这个,还真得问处弼兄才行。”李恪努力控制住嘴角,避免当场笑场。   反正现在处弼兄正在那边指挥亲随准备器械,听不到自己在埋汰他,嘿嘿嘿……   站在旁边的李德奖的嘴也情不自禁地咧开,差一点点,就乐出了声来。   然后,李恪就感觉到了肩膀一沉,听到了亲爹慈祥而又充满着鼓励的嗓音。   “既然恪儿你知道得这么清楚,来,你演示给为父瞧瞧。”   “???” 第2400章 这匹法兰克马,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遭遇   好在这个时候,程处弼已经检查完了那些消毒以及取精和授精装备,正快步行来。   挺着个啤酒肚不适合进行野外鞍马运动的李恪如释重负地暗松了口气,赶紧识趣地让出了位置。   而这个时候,那几位马伕也牵着十匹母马,正朝着这边走来,在距离那个器械十步之外站定。   此刻,乌墨在看到了那些如花似玉娇滴滴的适龄牝马之后。   已然开始显得有些骚动起来,频频地喷起了响鼻,跃跃欲试的模样。   而那些正处于发情期的母马,打量着这位油光水滑,浑身肌肉的小帅哥,也不禁开始骚首弄肢起来。   搞得那几位马伕赶紧死死拽紧马缰,避免发生在陛下御前争风吃醋的经典名场面。   这让李世民等人也不禁满心期待,然后就见程三郎抄起一个古怪的皮套子。   往那花名叫鞍马的鬼东西跟前一站,朝着那李德奖一抬下颔。   “德奖兄,还不放手。”   李德奖无可奈何地松开了牵着马缰的大手,就见程三郎一声口哨吹响。   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之下,乌墨两眼直勾勾地瞪着一旁的牝马。   迈开矫健的四蹄,来到了那鞍马跟前,很熟练的前蹄一抬,然后就那么叉在了鞍马上,然后开始支愣起来。   却趴在那鞍马的背上,然后就看到程三郎带着一脸嘿嘿嘿的笑容,直接把那个皮套子给怼了上去。   “???”那十匹经验丰富,骚首弄肢的母马也直接就傻了眼。这位肌肉结实的小帅哥是不是脑子不正常?   戎马一生,同样都是爱马之人,见识过骏马之间行周公之礼是什么行为举止的大唐天子,大唐兵部尚书,大内侍卫头子。   此刻全都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咧着张大嘴,呆若木鸡地看着那匹乌墨歪着脑袋打量着那些眉清目秀的母马。   这,这到底是什么神操作,这匹法兰克马,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遭遇,什么样的练习。   居然就这么看着那些骚首弄肢的母马,直接趴到了那可以用来锻炼身体,有个花名叫鞍马的玩意上。   此刻,表情尴尬到不知道应该干嘛,恨不得拿脚趾头在西苑这里挖出汉洛阳城遗址的李德奖。   只能默默地垂下了脑袋,小声地自我催眠不已。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   等到乌墨完了事,恢复到了贤者模式之后,迈开六亲不认的步伐。   目不斜视地从那群呆若木鸡的母马与大唐天子跟前走过,回到了自家主人李德奖跟前,用力地拿脑袋拱了拱对方,不停地打着响鼻。   李德奖赶紧手忙脚乱地从怀里边拿出四个鸡蛋,还有剥好的一袋坚果,乌墨开始美滋滋地享用起了自己的加餐。   那一袋坚果里边全是富含卵磷脂和各种微量元素的优选坚果,能够尽最大程度的补充乌墨流失的营养物质。   吃得乌墨连连甩尾,洋洋得意。浑不没有注意到已经醒过神来的母马们,那幽怨得堪比深闺怨妇的眼神。   “这,这都是什么鬼……”李世民用力地揉了把脸,不愧是程三郎。   幸好方才没有在人多的时候提议参观这小子操弄这些,不然,真不知道会被市井里坊间流传成什么鬼样子。   接下来,程三郎十分麻利地将收集到的马精进行稀释之时,程发等人在马伕的帮助之下,将母马给塞到了那鞍马的下方。   开始进行授精工作,就看到程三郎手一伸一挤一拔,大手一挥。“下一个。”   喊得如此果断,如此笃定,然后下一匹母马又被怼进去,程三郎一套动作结束,又是下一匹母马。   怕是都不到柱香的功夫,程处弼就已经潇洒而又从容地完成了十匹母马的人工授精工作。   一扭头,看到了自家老丈人与李绩大叔那副似乎还没有完全回过神来的模样,程三郎不禁一乐。   “丈人,来都来了,要不,小婿我顺便帮你把剩下那些母马也给它们办了?”   “……这,这就结束了?”李世民砸了砸嘴,忍不住问道。   “是啊,这就完了,这人工授精技术,原本就不是很复杂。   一般而言,只要严格的按照操作规程来进行的话,那么受孕机率。   可以到达百分之六十五以上,也就是接近七成。”   ……   要知道,在后世,这种人工授精技术的受胎率都是在百分之八十以上,甚至技术牛逼的技术员可以达到九成以上的受胎率。   当然,这些需要前期精准判断母马的发情期,还有就是重视种马的喂养和训练。   就像乌墨,就是已经成为了大唐最优秀的种马标杆,可以授勋的那种。   那位太仆寺的王寺卿也赶紧上前一礼,朝着李世民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陛下,依臣来看,就程三郎这样的操作,的确并不困难。要不让太仆寺的诸人也试上一试?”   李绩顿时两眼一亮,点头附合道。   “陛下,臣也以为可以一试,正好那些尚未有孕的牝马还有许多。”   李世民抚着长须,也是,来都来了,既然程三郎能够办得到,若是能够将这项技术推广开来。   岂不是说,自己原本希望两三代人一起坚苦努力才能够达成的梦想,说不定,只需要一、二十年的光景。   不对,若是按照程三郎一匹种马能配千匹的速度,等那些法兰克母马也都诞下了公马之后。   只要自己能够拥有超过一百匹法兰克种马,三年五载之内,就可以让大唐的马种完成改良。   “贤婿,这本事,需要多长时间能让他们学会……”   李世民的目光落在了程三郎的身上。   程处弼抬起了手指头一拔拉,指向那几位昂首挺胸,斗志昂扬的亲随道。   “练习个三五日,大约就能初步掌握,可是真想要学会,怎么也得月余之功,才能够注意到各种细节,以保证授精的受胎率。   像小婿的三位亲随,还有吴王殿下身边的李敏、李德,还有德奖兄身边的李保,他们也都学过,也都亲自实操过。”   “那好,王寺卿,速速去安排,朕就在此地等着……” 第2401章 当初朕就觉得此子非同小可……   等待着那些人去远处的马场挑马,李世民开始详细地询问起了程三郎关于这种人工授精技术的要点和难点。   看到这位长辈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询问这些对于马而言比较隐私的问题。   程处弼深感欣慰,看看,这就是正大光明为天下大事思考的正经人,历代帝王都想要效法的唐太宗。   才不会像那帮子狐朋狗友似的,给马配个种,弄得跟干了什么不正经的事情似的。   特别是某位一年差不多得有两百天呆在勾栏馆阁里边不正经的某位亲王。   程处弼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给李世民还有李绩等人科普人工授精技术的机会。   对于提高和改良大唐的马种,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程处弼可是记得,在后世,那个与中华一水之隔的倭国,过去他们岛上的匹马,个头就跟驴差不多没啥区别。   之后明治维新时期,就是利用了德国所赠送的二十六匹阿拉伯马开始进行改良。   之后又依靠着各项世界优良马种的加入增育,最终繁育出大量的东洋马。   程处弼隐隐记得,好像倭国当时为了让体高只有一米三的倭马能够支愣起来,特地搞了一个长达十八年的马政计划。   十八年间,倭国本土境内超过七成的母马,都被用来跟那些来自海外的战马配对。   好像就是用这样的手段,近三十六年的时间,终于让倭国的东洋马培育成功。   正是得益于这种由意大利人在一八七零年就发生的工人授精技术。   才能使得马种在短时间之后就获得了极大的改良。   使得倭国在第一次、第二战世界大战之时,足足拥有二十万骑兵。   如今大唐境内的大宛良马,不敢说数目过万,可几千匹怎么也还是有的。   再加上现如今又获得了来自于极西之地的法兰克良驹,这个时候,拥有这么多的种马,强盛的大唐又有着极高的执行率。   程处弼相信,只要大唐朝廷能够动弹起来,绝对可以在十年之内,让大唐的马种改良,获得成功。   ……   当然,这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在于,那就是,所有的不适合留下血脉的公马,都要骟掉。   避免那些矮挫再来回来的捣腾,偷塔成功,导致大唐的育种计划毁于一旦。   至于母马的发情期过于集中于春夏之交,这也没关系,程三郎有的是手段,毕竟之前那位技术员就告诉过程三郎好几个秘诀。   一种是用公牛的精液稀释之后抹于母牛的鼻子上,除了这个,还有一招就是用中药益母草熬汁,拌入饲料中。   这些招数,程处弼也都已然在母马的身上试用过,效果岗岗的,最多三天,就能够诱发那些母马进入发情期。   听着程三郎唾沫星子横飞的在这里从人工授精技术,扯到了大唐全国马种改良。   在场的诸位,都被程三郎那张涛涛不绝的嘴皮子给深深地震撼到。   至于那位负责掌管天下马政,对于马匹繁殖颇有研究的王寺卿,还有那位尚乘局的六保儿简直听得如痴如醉。   这下子,原本还心中有疑虑的李世民也完全地放松了下来,种马这里没有问题,而牝马的发情期他也有办法给整出来。   那么除了冬季之外,一年春夏秋三季都能够培育,一匹种马想要配种千匹牝马,还真不是梦。   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居然非但懂得人工授精技术这门秘术。   居然连大唐全盘马种改良,都有着他自己独到的见解,并且具有相当大的可行性。   ……   好在这个时候,那八匹法兰克种马,还有那些母马也都被牵了过来。   由于八十匹母马之中,处于发情期的则只有三十余骑。   为此,他们又特地赶去西苑的另外一个马场,弄来了不少处于发情期的母马,凑足了八十匹。   在程三郎的指挥,甚至是手把手的教授之下,这种并不复杂的技术,很快就被他们所掌握。   最大的难点,反倒是那些已经习惯于真刀真枪的公马,想要把它们哄上那假马颇费力气。   好在下方可以让母马进去被固定住,引诱公马,总算是真真假假间,晃点了那一干种马。   让它们也只能如同乌墨一般洁身自好的完了事,进入贤者模式。   而开始两匹种马配种程处弼亲自动手演示外,后边的那些马伕上岗练习时。   则由那些也已经掌握这个技术的邓称心、李德他们上前负责手把手的教学工作。   此刻,被程三郎方才那番话全深深震撼住的李绩忍不住摇了摇头。   “陛下,此子之才,的确是天下罕有,臣以为,他方才所献之方略,若是能够推行开来……”   “怕是臣,也能够亲眼得见我大唐马种改良成功。”   “之前,朕担忧的是这法兰克良驹的血脉,什么时候才能够广播于我神州大地之上。”   “结果我这贤婿这波操作之后,朕已经恨不得多培育出一些人手来,以此供应天下马监。早日让我大唐马种得以改良。”   李世民此刻紧抿着嘴,心念电转,他一直在反复地推演着程处弼方才那番进言。   不得不承认,只要程三郎的这种人工授精技术能够让大唐更多牧监的马伕学会。   将那些所有不适合传承血脉的公马一律骟掉,再将大唐这些年来收罗来的大宛名马,西域良驹。   以及现有的法兰克良驹分发往大唐的各个牧监,一匹种马真可以配种千匹的话。   李世民觉得,怕是只需要十余载的光景,自己就能够看到,满大唐的马匹,都会变得更加的高大雄壮。   “那是自然,这证明朕的眼光不差,晋阳的眼光,也不比朕差,哈哈哈……”   “朕这个爱婿,虽说不着调了点,平日里也是小过不断,可是当初朕就觉得此子非同小可。   如今看来天下才俊,无有可及其三分者。”   看到李世民那副眉舒眼弯,志满意得的模样,李绩差点就想要吐个槽。   是谁把程三郎撵得在东宫上树,又是谁让那小子至今除了五个铜板,连多一文的俸禄都还没领到?   那边陡然传来的爽朗笑声,让程处弼狐疑地扭头扫了一眼这位暴笑的大唐皇帝陛下。 第2402章 心中有了大胆想法的李世民   看到对方冲自己慈眉善目的连连颔首,这让程处弼不禁心中警铃大作,赶紧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李恪。   “贤弟,你爹这是怎么了,笑得这么虚伪,会不会是又想干什么吧?”   李恪眼角一斜,同样也欣赏到了亲爹那洋洋得意的笑容,不禁心中打起了鼓来。   “小弟我哪知道,说不定,怕是处弼兄你在宫里砍方竹这事,我爹还记恨着。”   “你爹这心眼也太小了点吧?不就几根明显有问题的方竹。   再说那竹林怎么也得有两三亩地,犯得着如此斤斤计较吗?”   听到了处弼兄这愤忿的吐槽,李恪忍不住呵呵出声,搞得好像处弼兄你心眼能有多大似的。   “贤弟你笑什么?”心胸开阔的程处弼神色不善良地打量着这位贤弟,总觉得这小子的笑容不怀好意。   “小弟就是听到了我爹那爽朗的笑声,忆及昔日父子情深的温馨场面。”   看到李恪那副怀念过往,仿佛正的在追忆往昔的模样,程处弼咧嘴一乐。   “好,贤弟你就应该有这样积极向上的乐观主义精神,下回你爹抽你的时候,多想想他的好,你就不会那么痛了。”   “!!!”李恪脸上的温馨浅笑瞬间僵硬,一旁的李德奖抱着肚子狂笑起来,吓得乌墨还以为自家主人犯了马上疯。   “处弼兄,请你尽量做个人,多说人话行不行?!”   李恪恨不得抄起臭袜子塞这个毒舌的兄台口中。   就在好兄弟相互攻讦内卷,不远处那些正在学习的马伕全都全神灌注地学习着。   只要严格地按照规程来办,说实话,人工授精技术,可以说相当的简单。   看到程三郎跟那李恪还在那斗嘴,看着这两位花样百出的语言艺术,着实令李德奖大开眼界。   终于明白为什么长辈见到这两只妖蛾子更喜欢以力服人而非以德服人,实在是太咶噪了。   不到半个时辰,所有的母马皆已完成人工授精。   李世民默默地估算了下,不禁暗暗咋舌,这要是种马足够的情况下,半个时辰一百匹,一天忙碌四个时辰。   岂不是一天就可以为八百匹牝马完成配种,十天八千,百天八万,三百天那就是二十四万……   一想到这,李世民深深地感觉,只要自己足够努力。   ……   说不定三年五载,真就能够看到无数改良好的良驹,奔驰在辽阔的大唐土地上。   “贤婿啊,这些日子,你就且先将洛阳县衙的事务交给属官。”   “明日起,老夫就会派一批精明能干的太仆寺和尚乘局的官员过来,跟你学习那人工授精的技术。”   “这个小婿倒是没有问题,可是必须得保证有足够的牝马才行。”   程处弼皱起了眉头,表情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仿佛是那难为无米之炊的巧妇。   “若真想要练习,而且还要保证受孕率,那么多今日起,就得至少准备四到五倍数量的牝马。”   “也就是说,需要差不多四五百匹牝马,并且,之后每天都需要增加九十匹左右的数目。”   “洛阳这边,真能够保证供应得上?”   李世民一扭头,看向一旁的王寺卿和尚乘局的六保儿。   “陛下,西苑马场共有马匹五千之数,大宛、波斯种马有五十匹,孕马近五百,骟马约有两千八百之数,剩下均为牝马。”   “适龄受孕的,应该有接近一千五百之数。另外十六卫大军驻于洛阳,而今在洛阳周边还新设有十个牧监,有马五万之数……”   “尚乘局如今共有大宛波斯良驹五百八十之数,种马十八匹,孕马七十,骟马两百七十余,未孕牝马有二百二十二匹。”   “贤婿,你教学期间,觉得应该怎么配种为佳,说说你的看法。”   “丈人,要不这样,你把所有的种马还有适龄的母马也全部集中过来。”   “再给小婿多派点人手过来,小婿只负责人工取精和授精,以及那种马饲料以及如何让牝马发情的教学。   至于其他的规程,小婿相信不论是太仆寺,还是尚乘局,都要比小婿更专业。”   听到了程三郎这话,王寺卿与那六保儿都面现异色,没想到,程三郎居然也有这么好说话的一天。   这可是相当于给太仆寺和尚乘局分功劳的机会。   他们乐意,李绩可就不乐意了,朝着程三郎瞪起了眼珠子道。   “你小子,莫要忘记了,还有老夫所在的兵部,下面还有个驾部,那里可也是有不少擅长这活计的人。”   ……   看到李绩吹胡子瞪眼的架势,李世民呵呵一乐,拍了拍这位大唐名将笑道。   “行了行了,朕心里有数,定然亏不了兵部这边。”   “另外,还请让吴王殿下和德奖兄留在这边助小婿一臂之力,毕竟如今,距离晋阳临盆时间已近,小婿……”   一听事与晋阳有关,李世民当然不敢怠慢,郑重地点了点头。   李德奖看到了程三郎投来的眼神,只得硬起头皮,朝着李世民一礼。   “微臣,愿意先帮程三郎搭把手,只是……”   “好好好,李二郎你乐意帮忙就成,那朕就授你为校检太仆寺少卿,等你忙完了,还是不想做官,告诉朕一声便可。”   李德奖这位不乐意做官,只喜欢四处瞎鸡儿浪,但偏偏为大唐屡立奇功的年轻人。   李世民自然也不愿意苛责,笑眯眯地就给这小子安排了个套子,你乐意你就留,你不乐意,回头你要继续浪也由你。   对于李世民这样的安排,李德奖自然也是无话可说,赶紧向李世民恭敬一礼谢恩。   李世民抬起了头,打量着那些跟种马没有任何身体接触,就已经完成了一波,一脸懵逼由着马伕牵着离开的母马。   李世民突然灵光一闪,忍不住抬手轻弹额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大手落在了程三郎那结实而又宽厚的肩膀上,目光扫过了李德奖与亲儿子李恪。   “好了,老夫还有要紧之事,要先走一步了,贤婿……干得好。你们也很不错……”   看到李世民转身欲走,程处弼赶紧开口道。“丈人,那小婿跟殿下的禁令,也该解了吧?”   “……” 第2403章 迁徙关中四十八牧监这个难题瞬间迎刃而解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一僵,白眼一翻,显得有点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想了想又转过了头来,翘起手指并指如剑。   “你们两个,最好给老夫注意点,下次再胡作非为,看老夫怎么收拾你们,哼……”   恶狠狠地威胁了一句之后,大唐皇帝陛下这才匆匆地离去。   留下了瞬间和好如初,开始弹冠相庆的程三郎与李恪,还有旁边一脸懵逼的李兵部、王寺卿等人。   都把狐疑的目光落在了这两个年轻人身上,心说他们不会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破事吧?   李世民回到了宫中之后没过从久,房玄龄再一次被召入宫禁之中,秘议了足足个多时辰,这才离开。   但是很快,这才刚刚从西苑回到了洛阳的李兵部与那王寺卿就被房玄龄派出来的亲随给拦住。   这二位又跟那房玄龄再一次嘀嘀咕咕一番,这才各自散去,回府之后,开始各自在书房内奋笔疾书起来。   ……   这位在休沐之日,又差不多忙碌了一整天的大唐天子,在送别了房玄龄后。   这才有时间登上了轻舟,往那九洲池深处行去。   长孙皇后此刻正在瑶光殿内,慵懒地拿着一本书册,百无聊赖地翻看着。   胡尚宫则是站在殿门外,朝着远处频频张望,直到看到了李世民在码头下船,朝着这边疾步行来,这才赶紧入殿轻唤了一声。   等李世民拾阶而上之时,长孙皇后已然静候在殿前,一脸恬静温婉的笑容。   “夫君来啦。”   李世民大步迎前,握住了长孙皇后的手,眉开眼笑地道。   “观音婢,今日咱们那女婿,可是又立大功喽。”   “程三郎又立功了?”   长孙皇后听到了又字,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毕竟其他女婿不能说碌碌无为,但是能够让陛下心情如此舒爽,也就那个前些日子刚在宫里边偷过方竹的程三郎。   “不错,就是那小子。”李世民牵着长孙皇后地手,步入了瑶光殿内。   接过了长孙皇后递过来的那银杏菊花枸杞茶,美滋滋地呷了一口。   自打喝了这玩意之后,过去时不时会犯晕旋,又或者是耳鸣,脑袋涨疼这些小毛病都渐渐地消失。   喝着茶汤,李世民给长孙皇后讲述起这位女婿的新操作,人工授精技术。   这种技术,不但简单易学,重要的是,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就推广开来,形成规模化的马种改良工作。   长孙皇后也是听得心神摇曳,内心甚是震撼。   “这,这岂不是说,之前夫君估摸着两三代人的坚持,或许才能成功可能性的马种改良,只需要十余载之功……”   “呵呵,何需那么久?”李世民无比自信而又骄傲地抬了抬下颔。   “重要的是,那小子的这种手段,给予了为夫一个灵感,呵呵……事涉迁都又一个大难题,瞬间就迎刃而解。”   看到夫君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长孙皇后心领神会,嫣然一笑。   “不愧是夫君,但凡是遇上了难题,都能够寻到解决之法。”   “那是自然,观音婢你可还记得,上回为夫跟你言及牧监迁徙之事……”   迁都有许多的难点,而大唐牧监主要集中于关中地区以及陇西地区,这就是一个大难题。   毕竟想要迁徙牧监,耗费甚巨,重要的是,那些不乐意迁徙的朝臣们,终究会有各种理由来拖延进度。   而今有了程三郎的人工授精技术,打着以改良大唐马种这种事关国家重大决策的旗号。   让关中的四十八牧监迁徙过来,到洛阳一带安置,以便于在此接受工人授精技术受孕,接受马种改良。   至少朝堂上的反对声音,就会少到大部份,毕竟对于大唐铁骑而言,战马就是他们的最可靠的伙伴与战友。   胡尚宫看到那位洋洋得意,口若悬河的大唐天子。   一旁,长孙皇后笑意吟吟地看着对方,时不时给对方已经空了的茶碗添茶,不禁嘴角微扬,悄然地退到了瑶光殿外。   ……   第二天一大清早的朝会上,先是太仆寺的王寺卿上奏昨日程三郎所献的人工授精技术的优点。   并且还将一匹种马可日配十匹牝马等情况再一一复述。接下来,兵部尚书李绩出列奏事。   认为现如今既然有了这等技术,那么就应该尽快地推广开来,尽快地改良大唐的马种,以利于大唐军伍战马的升级换代。   随后,王寺卿又表示,由于程三郎的人工授精技术较为复杂,很难进行大规模的推广。   所以,想要尽快的进行马种改良,只能将大唐诸牧监的适龄母马集中到这洛阳来。   紧接着,大唐名相房玄龄出列,向陛下陈述,现如今既然大唐已经确定了迁都。   那么,将关中一应牧监迁往洛阳地区,原本就很有必要,但是因为各种因素而导致了一拖再拖。   而今,既然有了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可以改良大唐马种的方式。   所以这一项迁徙重任就必须尽快达成,以利于大唐军伍战马的升级换代,提高大唐铁骑的战斗力。   一干大唐武勋重臣纷纷出列附议,强烈表达了对于迁徙关中四十八牧监过来的意愿。   看着那帮子最粗鄙武夫一个二个面红筋涨的在那里大声疾呼,恨不得亲自下场蹿去那关中亲自把马匹都赶过来。   朝堂之中那些原本的反对声音,最终都没办法阻拦住这股子大势。   且不管程大将军与那孔颖达之间的赌约谁胜谁负,但是,程三郎仅仅凭着一匹种马,这么短的时间就让近三百匹母马怀孕。   哪怕是一匹种马不能布种千匹,布个五六百匹,那也值得朝廷尽全力推行改良马种之事。   随着廷议通过这项决策,陛下下旨,命如今尚在长安留守的太子殿下与马周负责统筹牧监迁徙事宜。   又命太仆寺、以及兵部等相关部门协作,相信在并不久远的将来,大唐的马种改良计划,就能够做成傲人的成绩。   不过,这些朝堂大政,对于只负责技术部份的程三郎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毕竟他现如今最在意的还是自家娘子…… 第2404章 自打弟弟长大懂事,府中蛇虫鼠蚁越来越多……   程处弼此刻正在府里边,陪着那日渐身子重的娘子李明达在府里边的花园里边绕着小圈圈。   如今越发显得珠圆玉润的李明达,手里边拿着一个大约不会超过一寸长短,小巧玲珑到极点的冰淇淋。   美滋滋地伸出了舌头抿了抿,然后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真好吃,谢谢程三哥哥,你真好。”   将脑袋搁在夫君的肩膀上,程三郎则打着遮阳伞,避免阳光晒到李明达那张可爱白晰的小脸蛋。   “想吃下回就跟为夫说,不就是个冰淇淋,虽然不能吃多伤到身子,但是解馋肯定不会有什么关系的。”   作为一位来自新时代的医学工作者,也很清楚,孕妇不能吃太凉,又或者是过于辛辣的食物。   但问题是,保持孕产妇能够有一个好心情,这绝对要比饮食上的小瑕疵重要一百倍。   孰轻孰重,这道选择题目还需要选吗?   作为孕产妇及其家属,最应该注意的就是情绪的稳定和放松。   不但能够减少妊娠其的各种心理和身理疾病的发生,同时也还能够增强夫妻之间的关系。   就像李明达这位小可爱,一向都馋,特别是孕中期不再觉得荤腥可以阻拦到她的好胃口之后。   程处弼采取的就是,吃是可以吃,啥都可以吃,但是都不能过量。   而且在翻着花样给娘子制作美食的同时,还每天花大量的时间陪着娘子散步溜达进行沟通和心理疏导。   “嗯!”李明达又抿了一口,抬起了那已经甜得弯成了两片月芽的弯眸,笑容是那样的醉人。   不远处,武媚娘正在那处的亭中安静地坐着翻看着帐册,顺便监督着两个小娃娃做课业。   她的身边,程七宝,还有那位李象,此刻都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   正在用心地练习着书法,李象随着个头开始往上蹿,整个人的形象,渐渐地脱离了球形闪电。   总算是有了点少年的气息,至于程七宝,抿着嘴唇,提笔而书的时候,那副认真的模样。   倒真与她那身上散发出来的书卷气足以令糙老爷们无法呼吸的娘亲一般,那样的高冷与睿智。   李象时不时写上两个字,就会眼角朝着一旁瞄过去,但是偶尔,就会看到小姐姐那清冷的眼神。   瞬间,李象就会赶紧将脊梁挺得笔直,努力认真地在那里练习着书法。   看到了这一幕,武媚娘嘴角微微一扬,旋及又悄然收敛,安稳地继续翻看着那些汉唐商行的帐册。   毕竟夫君现如今的事务日益烦重,自己作为妻子,自然也要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而在后花园的院门外,两名宦官,还有几名侍卫,只能可怜巴巴地站在院门那里,时不时往里探下脑袋。   没办法,这位小祖宗可是有言在先。   这里是卢国公府,乃是程大将军府邸,又是自己老师的家中。怎么可能有什么危险?   你们可以在本王在外面的时候,靠近身边,但是在卢国公府里边,最好离本王远点。   莫要打扰本王跟小姐姐一起学习一起愉快的玩耍。   一干看着这位大唐皇长孙长大的宦官与护卫也曾经将此事上奏。   可陛下和皇后娘娘都不说啥,自己等人还能说什么?   再说了,这里可是程家人的主场,何况这里还有那位陛下的掌上明珠晋阳公主殿下坐镇。   让他们这些皇孙的随从与护卫,只要进了老程家,瞬间就感觉自己特娘的比受气的小媳妇还要小媳妇。   ……   美滋滋地小口品尝着那甜美而又冰凉的冰淇淋,李明达美滋滋地眯起了眼眸,扬起了俏脸。   “程三哥哥你发明的大型牲畜人工授精技术,我爹爹肯定得高兴坏了。”   程处弼呵呵一乐,洋洋得意地挑了挑眉道。   “放心吧,有我在,你爹肯定经常都很开心,这一回,你爹又乘机干了件大事。”   “把那牧监迁徙之事也提上了日程表,听你三哥说,你爹年末,就会宣布将原东都洛阳,立为大唐中都。   改长安为西都,你大哥就不需要留在长安,只需要委派一位重臣,以任西都留守便可。”   “长安为西都,再加上个北都晋阳,就差一个东都,一个南都,就能凑足我大唐五都了。”   “……要那么多的都城干嘛?”李明达随口问道。   程处弼呵呵一乐,大手一摆继续胡扯乱吹,反正是自己婆娘,说这些也就是图一乐。   “总得凑齐嘛,不然,来个蛮夷,到了我大唐。   得见了西都之繁华,北都之昌盛,中都之堂皇,定然也会心生好奇,想要知道南都与东都又会是何等景象。”   听到了这话,李明达也不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很认真地考虑起了夫君的胡说八道,甚至还给出了自己的观点。   “嗯,程三哥哥言之有理,不过能堪与长安、洛阳与晋阳媲美的大城市。   东边,怕也就只有江陵一城,至于南边,应该没有。”   就在夫妻二人日常神侃,眉飞色舞的当口,跟前不远处的小径上,突然蹿过一只耗子。   直接把李明达捏在指尖,还剩有最后一口的冰淇淋给吓得跳到了地上。   看到了这一幕,看到了李明达满脸委屈的表情,眼巴巴地看着那掉落的冰淇淋,程处弼心中大恶,不禁跺脚叹道。   “自打我家那三个弟弟长大懂事之后,这府中蛇虫鼠蚁简直都无法无天了。”   听得此言,原本还在心酸自己的冰淇淋失失掉落的李明达直接抱着肚子笑得喘不过气来。   看到娘子捂着肚子笑得站都站不稳,程处弼赶紧伸手揽住,避免已经临近分娩期的娘子出现啥意外。   笑着笑着,李明达的脸色陡然一僵,皱起了眉头。“夫君,妾身好像吃坏肚子了。”   “啥?”程处弼不禁脸色一变,紧张起来。“怎么,痛得厉不厉害……”   话还没说完,程处弼就小心翼翼地蹲了下去,然后伸手一揽,将李明达刚刚抱起来。   李明达疑惑地眨了眨眼,手轻抚了抚浑圆的孕肚。“咦,好像是幻觉,现在又不疼了。”   “……” 第2405章 娘子,之所以如此神奇那因为你快要生了   “要不咱们先回去,你好好躺会?”   看李明达一脸轻松,仿佛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程处弼心中稍松,可仍旧不敢掉以轻心。   李明达扁了扁嘴,开始晃着小脑袋瓜子嗔道。   “不嘛,程三哥哥你快放我下来,说好了你要带我去看你种出来的那些东西。”   看到这都快要当娘的小可爱在自己怀中乱拱,程处弼哭笑不得地赶紧附合道。   “成成成,我的小祖宗,去,咱们现在就去,不过你不用下来,我抱你过去。”   李明达这才嫣然一笑,眯起了两眼,吃吃地笑道。   “我是你娘子,可不是小祖宗,只能是程李氏。”   李明达就这么由着程三郎抱着,大步前行,很快就来到了程三郎特地在府中开辟的那片菜畦处。   李明达这才从程三郎的怀中下来,好奇地打量着这里栽种的奇奇怪怪的蔬菜。   “程三哥哥,这也是菜吗?你看它就跟个圆球似的,好奇怪啊。”   “那叫包菜,也叫卷心菜,它旁边那种叫生菜,就是直接可以生吃的,不过得清洗干净了才成。”   “程三哥哥,为什么这个和这个都跟花似的?只不过一个是白的一个是绿的。”   “嗯,娘子果然聪明,它们的花名就叫菜花,一个叫白花菜,一个叫绿花菜。   绿的学名叫西兰花,白的叫花椰菜。”   “好奇怪啊,居然长得跟双胞胎似的,居然名还不一样。”   “其实白花菜和绿花菜,都跟那卷心菜是亲戚关系,应该都同属于甘蓝变种嗯,也就是卷心菜变异之后的产物。”   此言一出,李明达顿时恍然,翘起了手指头点了点那两个花菜道。   “我明白了,它们就属于是卷心菜的娃娃,算是一个娘生的,对吗程三哥哥?”   “唔……娘子果然聪慧,这么说也没错。”   程处弼陪着李明达在这里溜达着,差不多也就是两三分地的样子,却各种了足足十种蔬菜。   既有李德奖帮忙从极西之地搞来的生菜、卷心菜,西兰花和花菜,同时也有汉唐商行的人弄来的大白菜。   据弄来的汉唐商行掌柜宣称,这玩意长得极大,重要的是口感极好,而且色泽甚白,在当地称为大白菘。   菘字也就是中华民族对于蔬菜内的总称,程处弼听到了大白菘,第一个念头就是大白菜。   今年正好,全都拿在府中试种,自己也也看看,是不是自己吃过的那种可以用来腌制泡菜的。   至于腌酸菜的大青菜,程处弼早就已经搞到了手,毕竟,作为生长在美丽的大西南多年的优秀青年。   各种开胃又十分馋人的美食,都离不开南方特产的酸菜。   并且南方的酸菜的制作与北方的酸菜,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   北方的配菜,多以盐腌,且是以白菜为主料,加盐腌制,但由于白菜水份大,储存时间不长。   青菜产于冬春时节,菜帮子肥厚、水分的含量不大,略带苦味,常吃去火,陈放时间可以较长。   先清洗后,直接把食材放在腌菜的罐子里,然后加上滚烫的热水再密封起来腌制,数日之后就可以开始享用。   只要是放在阴凉的地方储存,里面不加生水、油,酸菜储存一年都不坏。   而老程家的秘制酸菜,自然随程三郎的习惯,以南方系酸菜为主。   可惜这年头没有辣椒,不然,程处弼还想着更进一步。   整点在后世的贵州相当有名气的特色美食盐酸扣肉来一饱口福。   遗憾的是没有,所以程处弼只搞过减配版的无辣酸菜扣肉,不过那玩意仍旧获得了程家人上上下下的一致好评。   至于说的酸儿辣女这种封建迷信,程处弼是肯定不信,毕竟这个时代就没辣椒,顶多也就只能有香辛料。   辣味不纯的情况下,怎么就能确定?   就像李明达这个此刻正好奇地在那里详端着各种从未见过的新奇菜肴的孕妇。   甭管是酸的,辣的,香的,辛的,只要好吃,呵呵……要不是自己严加控制,怕是这小可爱能够在十月怀胎的中后期,做到加倍不加价。   虽然那种一来,等于是娶一送二,但问题是,身体很容易因为孕期过胖而导致各种疾病。   再加上,过度摄入营养,也会造成胎儿巨大,那样一来,怕是除了剖腹产一途之外,再没第二条路可走。   程处弼自己也在李明达的胃口大开的那段时间,就给予了李明达选择的自由。   甭管你是想要剖腹产,还是自然分娩都成,反正自己把自然分娩以及剖腹产的优劣都一一说明。   最终,李明达要求自然分娩,从那天开始,这位很有毅力和坚持的晋阳公主殿下就严格地按照程三郎制定的计划进行锻炼和进食。   吃啥都成,但都必须控制量,使得李明达从怀孕初期至今,体重只增加了三十斤左右。   而且哪怕是孕后期,除了肚子坠涨感严重之外,也就是足部略有些浮足,其他没有什么不适。   ……   就在程处弼笑呵呵地看着李明达在菜畦间行走,开始挑选今天晚上想要吃到的品种的当口。   李明达突然眉头一皱,发出了一声闷哼。刚刚在她的指挥之下,正在采摘生菜的程三郎赶紧伸手一把扶住。   “……程三哥哥,肚子又痛了一下,不过很神奇,居然又不疼了。”   看到李明达在凝滞了数息之后,又松驰下来的表情,程处弼砸了砸嘴,示意一旁的邓称心赶来将那些生菜收拾过去。   这才朝着这位似乎又想要继续在菜畦溜达的爱妻正色言道。   “……娘子,之所以如此神奇,那是因为你快要生了。”   “你那种一段时间,才会出现一次的,应该是开始宫缩了。”   李明达满脸惊奇地抚着自己方才硬得犹如木板,现在又渐渐地软了下来的孕肚。   “啊,这,你的意思是那小家伙等不及要出来了?”   “殿下要分娩了?”正在收拾那些生菜的邓称心抬起了头来。   看到程三郎相当肯定地点了点脑袋之后,邓称心立刻犹如一道闪电般地朝着外面蹿去。   “我去告诉老爷和夫人……”   “……” 第2406章 闲着,要不你陪妾身打会竹牌好吗?   已经散了朝,此刻正在悠闲地与长孙皇后二人眉来眼去的下着围棋。   前些日子,为了那牧监迁徙之时,哪怕天子,也为了统筹规划。   一次次地与臣工们反复商讨,划定区域,以便于迁徙过来的马匹有足够的场地以及空间。   直到近两日,这才稍稍轻松一些,而西苑那边传来的消息就是,因为李明达即将临盆。   程三郎那小子又名正言顺地旷工了,哪也不去,一天十二时辰地在府里边围着婆娘转悠。   对于程三郎这种将工作扔在一旁不管不顾,只知道陪老婆的行为。   英明的大唐皇帝陛下表示很欣慰,甚至还特别又赐下了一堆绫罗绸缎以及各种补品,表达了对女婿的嘉奖。   李世民拈着枚棋子,目光散漫没有焦点,倒是嘴里边不停的小声絮叨不已。   “也不知道是哪天,唉,害得为夫这几日也是坐立难安,咱们家小兕子,居然也要当娘了。”   “嗯,夫君该你了……”长孙皇后隐蔽地翻了个白眼。   “哦……”李世民心不在焉地落了一子之后,想了想又忍不住嘀咕了一声。   “要不,为夫让赵昆再去一趟,问问情况?”   “夫君你不是已经派了宦官在那里守着,只要有消息,定然就会第一时间禀报夫君你。”   “……好吧,对了娘子,咱们今日中午吃的那凉拌皮冻滋味不错,要不要送点过去给小兕子?”   “夫君,你要实在不放心,那就去看看吧。”   听到了长孙皇后之言,李世民顿时两眼一亮拔身而去。   只不过这才刚走了两步,一回头,看到了表情似笑非笑的长孙皇后。   不禁有些尴尬地打了个哈哈,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呃,这会不会太频繁了点?毕竟为夫前天才去过。”   “唉,看看自己的闺女,都要顾忌别人的目光,实在是不痛快。”   李世民一边吐着槽一边又缓缓地坐了下来,还没考虑清楚自己应不应该今天去的当口。   就听到了赵昆急促的脚步声。“陛下,太上皇陛下来了。”   “父亲来了?!”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一愣,赶紧快步朝着殿门外行去。   ……   须发花白,精神抖擞,神完气足的李渊龙行虎步地朝着文成殿的方向行来。   不多时,就看到了亲儿子与儿媳妇已然正在下阶迎来。   “好了不必多礼,听说小兕子要临盆了,老夫就想着今日过去看看她,正好顺道经过……”   听得此言,李世民不禁喜上眉梢,上前挽住亲爹的胳膊,今天终于有理由过去看闺女了。   “那可真是巧了,孩儿方才正跟观音婢商量着要去见小兕子,没想到父亲也要过去,孩儿正好为父亲伴驾。”   长孙皇后脸上挂着温婉而又谦和的笑容,看着夫君那副兴奋的模样,爱去就去吧,能咋办。   父子二人这边才刚说了没两句话,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急促脚步声。   李世民举目望去,看到了,他看到了,那是奉他的口谕,蹲守在闺女身边的宦官。   此刻这位宦官正气喘吁吁地狂奔而来,看到了陛下与太上皇皆在后,赶紧刹车,顺势一礼。   “奴婢参见陛下参见上皇,参见娘娘。晋阳公主殿下已经怕是今日就要生了。”   “什么?!走!”李渊听得此言,不禁白眉一扬,健步如飞地朝着来路疾行。   一旁的李世民也急了眼,回头朝着爱妻打了声招呼之后快步赶上亲爹,父子二人肩并肩地快步而去。   长孙无皇后看着这对父子,无可奈何地轻摇了摇头,有条不紊地安排起来。   并让胡尚宫收拾那些准备给孩子用的物件,立刻送往卢国公府,这才朝着宫门方向行去。   ……   “夫君,妾身觉得好无聊呀……”李明达此刻已经不是躺着,而是侧着身子,靠在程三郎的怀中。   手指头在程三郎的腿上画着圈圈,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   一旁,武媚娘站在那里,毕竟程三郎乃是大唐有数的国医圣手,而武媚娘也是深得其真传的优秀产科专家。   有了这两位在此坐镇,拒绝闲杂人等入内,其他人也只能干瞪眼,呆在了产房外面。   好在因为有了程三郎坐镇,卢国公府内经过了短暂的紧张之后,大家都渐复平静,安心地等待起来。   就连程大将军蹿回府里边之后,被崔氏拦着,最终只能站在产房外面发表了一番带着激励与安抚性质的讲话。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难熬的等待。   现在,看到李明达那副无聊的模样,程处弼都不禁有些后悔。   自己为什么在布置产房的时候,不准备一些娱乐性的书籍。   例如搞两本才出炉没有多久的《程三郎高原历险演义》拿来给娘子打发一下时间。   “殿下,又不难受了?”武媚娘坐在床沿,替李明达理了理身上盖着的薄毯问道。   “嗯,一点也不难受了,不信我可以下床给你们走两步。”李明达慵懒地答道。   “夫君这样的状况,还得持续多久呀?”   迎着李明达的目光,程处弼张口就来。   “一般来说,从第一次宫缩开始计划,应该是五到十个时辰左右,当然也有快的,不过怎么也得需要四到五个时辰。”   “还要那么久?那岂不是说,我得一直在这里这么呆着……”   原本就活泼好动的李明达听到了这,瞬间可爱的小脸蛋就皱巴了起来。   懒洋洋地趴在了夫君的怀里,显得甚是颓废,手指头又开始在程三郎坚若磐石的腿上划着圈圈。   只是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程处弼觉得这丫头要是手里边有把小铲子。   铁定能够在她分娩前,把自己的大腿骨给发掘出来。   “完了,那么长的时间,那不得无聊死……”   看到李明达那副模样,程处弼哭笑不得地轻抚着她那满头的青丝,正想要开口,好好地开导开导她。   突然就见李明达抬起了头来,看了一眼武媚娘,又扭过了头来看向自己。   “夫君,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你陪妾身打会竹牌好吗?”   “……” 第2407章 母仪天下的雍容仪态,直接控制不住   “啊,这……这合适吗?”   程处弼不禁有些踌躇,程处弼也不是没见过待产的孕妇在病房里边跟小姐妹打牌的。   甚至还见过在阵痛已经缩短到了十五分钟一次的时候,还在那里强忍巨痛,最后在吃一顿烧烤的女巾帼。   而她老公则是一脸恭敬地捧着满饭盒的烧烤,那模样,简直就像是五星级酒店的优秀侍应生一般服务周到。   “媚娘姐姐……”李明达看到了夫君那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决定再拉一个盟友。   武媚娘啼笑皆非地看着那李明达,抿了抿性感的红唇温婉一笑。   “这自然是看夫君,毕竟夫君才是一家之主,不过我也觉得,闲着也是闲着……”   听到了这句与“来都来了……”被程处弼奉为经典托词的好句子,程处弼也不禁怦然心动。   毕竟娘子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宫缩一次,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办法。   闲着也是闲着,倒还真不如打几把,毕竟现在所有闲杂人等都被拦在外面。   程处弼一咬牙一跺脚站起了身来快步朝着外面行去,戴着口罩出现在了门口。   探头打量,娘亲已经帮忙将亲爹拉走,想来两位嫂嫂还有兄长他们也都暂时离开。   这会子没什么闲杂人等,这让程处弼心中一松,而在院门口。   邓称心与程发程达哥仨此刻呆在院门口附近,与管家富叔一块正在那里闲得蛋疼地吹牛打屁。   毕竟是公主殿下分娩,除了程三郎之外的任何雄性,都不能参与到手术当中。   想来管家富叔就是在院门口负责盯梢,一有什么状况就会去请老爷和夫人。   而在产房门口,两位被长孙皇后委派过来负责宫内嫔妃生产护理的稳婆一左一右,犹如门神地般。   一身手术服地站在檐下,随时等候程三郎招呼帮忙。   站到了门口的程处弼看到了那两位稳婆投过来的好奇目光,朝着这二位颔首一笑。   这可是丈母娘派过来的,娘子闲得无聊想要打牌,程处弼只能想办法支开她们,避免影响不好。   “你们两位也辛苦了,现在还早着,不用再此等候。   二位先到旁边那个休息室去等着,若是有事,程某自会招呼二位过来。”   这二位稳婆听到程三郎的吩咐,恭敬地答应了一声之后,移步到了旁边的屋子里边呆着。   她们二人原本就是经验老道的接生婆,之后又得到了程三郎的指导。   上一回,太子妃剖腹产,除了那武媚娘之外,她们二人也是参与者。   虽然程三郎比她们年纪小,但是技术却远在她们之上,并且还教会了她们不少方式方法。   所以,长孙皇后将她们二人派过来,她们自己的心里边也是很有数。   也就是来应个景,十有八九,是轮不到她们二人出手,与其在那傻愣愣的呆着,倒真不如坐在这里吃点糕点,喝点茶汤享受享受。   看到那两位稳婆从善如流地离开,进入了一旁的屋子之后。   程处弼这才朝着邓称心吆喝了声,早就已经看到程三郎站在门口的邓称心连忙答应一声快步赶了过去。   程处弼凑到了邓称心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了两句。   瞬间,邓称心的眼珠子就鼓了起来,满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三公子。   “这,这……”   “嘘,别啰嗦,让你去办你就赶紧办,对了,记得拿急救箱装着送过来。   另外,你小子最好也换上手术服,做得像相一点,莫要让人瞧出破绽,说不定回头还得让你送其他东西。”   “是,小人明白。”邓称心用力地抹了把脸,赶紧快步匆匆地朝着院门外行去。   邓称心快步到得门口,就被程富给拦住。“怎么,三公子要你去做甚?”   邓称心一脸轻松地朝着管家程富笑道:“没什么事,就是公子说了,让小子去再多准备点药品过来。”   “那行,你赶紧去吧,莫要耽误了。”听到了这个解释,程富让到了一旁,由着邓称心大步狂奔而去。   ……   听闻陛下夫妇连同太上皇帝陛下连袂而至,程咬金不敢怠慢,赶紧与崔氏一同赶到了前院相迎。   寒暄两句之后,李世民就迫不及待地询问起了亲闺女现在在何处。   程咬金一马当先引路,一边安抚着这位明显焦燥的大唐天子。   “陛下放心吧,有我家三郎在,殿下肯定不会有事。”   “处弼贤婿,老夫自然是放心的,不过晋阳第一次有孩儿,我这个当爹的,焉能不担忧。”   不大会的功夫,一行人就赶到了那小院门口。   看到了是陛下过来,程富赶紧恭敬行礼,程咬金抢步上前询问起里边的情形。   程富摇了摇头。“里边暂时没什么动静,三公子之前已经吩咐过了,殿下才开始宫缩,距离临盆怕还得有段时间。   方才邓称心进去过,说是没什么问题,殿下精气神尚好。”   听得此言,匆匆赶来的几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李世民看向长孙皇后,长孙皇后心领神会,朝着程咬金微一颔首,牵着崔氏。   “亲家母,咱们一块进去瞧瞧如何?”   “嗯,观音婢你且去,顺便告诉晋阳,为夫与她爷爷就在这里。”   长孙皇后与崔氏移步朝前而行,两位女性的脚步都较为轻盈,一直行进到了产房不远处,里边的这三位都没有查觉。   长孙皇后移步拾阶而上之时,突然听到了里边传来了亲闺女兴奋的嗓音。   “慢着,我炸弹!”   “程三哥哥你输了,快贴胡子。”   “???”长孙皇后与崔氏二人的表情变得异常精彩起来。这到底里边在干什么?这是在生孩子?!   崔氏的脸色也瞬间黑了下去,身上那浓烈得足以令粗鄙武夫窒息的书卷气,此刻犹如杀气一般翻卷激荡不已。   肯定是程三郎那个小兔崽子,自家娘子都要生产了,居然还敢在玩牌!   然后又听到了屋里边传来了李明达那洋洋得意的嗓音。   “程三哥哥你看,都这么长时间了,小家伙都还没出来。如果咱们不玩牌,那该多无聊呀,媚娘姐你说是吧?”   长孙皇后的脸色也瞬间黑了下去,原本母仪天下的雍容仪态,直接控制不住。 第2408章 娘亲这掐人的熟练度和指力,这段位……   甚至让她有种四处找小棍棍,让这打小就调皮捣蛋,受夫君和公爹溺爱的丫头明白慈母之爱是何等滋味。   可惜,她看到了崔氏,这位同样很有修养的亲家母就站在跟前。   两位这个时代的优秀女性目光落在了彼此脸上,都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崔氏清了清嗓子,朝着产房的方向轻唤了一声。   “三郎,你丈母来看你和晋阳来了。”   瞬间,里边传来了惊惶失措的低呼声,然后一阵手忙脚乱的嘈杂声之后,程处弼现身于产房门口。   看着这两位堪称这个时代最睿智雍容且知性的长辈,程处弼恭敬地一礼。   “怎么样,明达如何了?”   长孙皇后脸上挂着慈祥而又温婉的笑容,朝着程三郎一笑,迈开了脚步,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   懒洋洋躺在床上的李明达一脸懵懂地看了过来,然后缓慢地在武媚娘的搀扶之下坐起了身来。   “娘亲……婆婆……你们怎么过来了?”   长孙皇后走到了床沿,气度雍容地站定,目光温润地打量着这位爱女言道。   “老身和你爹爹听说你即将临盆,特地过来瞧瞧,还有你爷爷也来了。”   落在后边的程三郎被娘亲崔氏揪住,然后,就感觉腰间一疼,瞬间,程处弼脸色大变,倒吸了一口凉气。   “噤声,臭小子,你媳妇都要生了,还在这打牌,回头若是有个好歹,娘让你爹好好跟你算帐……”   一向温文尔雅,知性大气的崔氏表情仍旧一如往常般没有丝毫失仪,就是生生从牙缝缝里边挤出来的话里透着瘆人的杀气。   程处弼彻底惊呆了,没有想到,娘亲这掐人的熟练度和指力,还有这段位,怕是不知道比李明达与武媚娘高出多少几个档次。   崔氏松开了指尖,轻轻地推了推表情有点扭曲的程三郎,温言道。   “你这孩子,愣着做甚,还不过去看护好你媳妇。”   “啊,哦哦……”程处弼只能吡牙咧嘴地揉着疼处,快步走过去。   “爷爷也来了?!”李明达顿时两眼一亮,激动之间,手撑着床沿意欲起身。   结果不想,手这么一扒拉,露出了枕头下方的几张竹牌,看到了娘亲那鼓起来的眼珠子,李明达心中警铃大作。   偏生这个时候,程三郎与崔氏正快步走来。   然后就看到了娘亲长孙皇后瞬间恢复温婉雍容,缓缓地坐下,然后很细心很体贴地将那枕头移回了原位。   “……娘亲,你真好。”李明达有些羞达达地垂下了头,仍不忘记讨好地拍上一记马屁。   长孙皇后着实不想搭理这闺女,可顾虑到她现在是即将临盆的孕妇,只能麻木地呵呵以对。   ……   “怎么回事,进去了也没个消息……”   李渊负手走在院门附近,颇为焦心地踱着步绕着圈等待着,一旁的李世民则在跟程咬金静候于一旁。   毕竟一个人急得转圈圈就行了,三个大佬爷们一块圈转转像个什么话。   厨房那边,邓称心正盯着厨师烤肉串,还一面不忘记叮嘱,记得多撒点茱萸粉在上面,还有孜然也不能少。   等到那滋滋冒油,表面焦黄,香气扑鼻的肉串都烤好之后,邓称心从厨师的手中接过,然后拿早就已经摊开的锡纸包好。   这个时候,另外一位厨师也赶了过来送来了一个小保温盒,里边装着的,正是三只小冰淇淋。   另外还有一瓶温度刚好的羊奶,这些都是李明达这位晋阳公主亲自下的单,点的餐。   另外还有就是一些正常的孕妇饮食,一式三份,毕竟夫君三人一起用餐,总不能厚此薄彼。   邓称心提着那个颇具份量的食盒很快就离开了厨房大步地朝着院落赶了过去。   不大会的功夫,拐过了拐角,邓称心埋头走了几步突然觉得不对劲。   一抬脑袋,就看到了大唐太上皇与陛下以及自家老爷都齐刷刷地站在院门口,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邓称心瞬间就懵逼了,下意识有种想要提着这个食盒就往回跑的冲动。毕竟里边可是有不少不适合孕妇食用的餐食,这要是……   “称心,发什么愣,还不赶紧过来,老夫有话问你。”   程大将军看到这个机灵的小子今日这么呆,顿时不乐意地吆喝起来。   看到邓称心提着那个沉重的食盒来到了跟前,不待程咬金相问,邓称心就赶紧解释道。   “这些是三公子吩咐的,说是殿下距离分娩还得一段时间。   这会子就赶紧让殿下吃些东西,好补充补充体力和水份。”   听得此言,本就想要进去,却一直没能等到里边招呼的李渊不禁一乐,抬手往里一指。   “原来如此,那正好,小娃娃你赶紧往里送。   老夫也乘这机会,去探望下小兕子,让她知晓她爷爷在此。程卿不介意吧?”   “上皇说的哪里话,你是长辈,请……”   程咬金赶紧抬手示意,顺便还拿胳膊肘顶了下又呆若木鸡的邓称心。这孩子往日的机灵劲都跑哪去了?   然后劈手夺下了那个沉重的食盒,大步流星地朝着那两位李家人撵过去。   邓称心看着李渊与李世民父子大步前行,自家老爷夺过了食盒就走,邓称心脸色大变,赶紧连滚带爬地撵上去。   结果堪堪撵到了产房阶下,就被那位紧随着二位陛下身后,留在了产房阶下站定值守的忠宝公公与赵昆将军给拦住。   赵昆自然很熟悉邓称心这个机灵的小伙子,看到他那副焦急的模样,呵呵一乐安抚道。   “你小子做甚,就在此地等着就成,一会食盒老夫给你拿出来就是。”   一旁的忠宝公公面无表情地看了邓称心一眼,然后嗯了一声,表示附议。   产房内的气氛,由于多了两位温文尔雅,很讲姿仪的女性长辈,这让程三郎跟二女都觉得相当不适合。   主要还是,李明达知道娘亲知道自己打牌,程三郎知道娘亲知道自己打牌。   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其实二位长辈早就在外面已经知道他们三个在打牌。   “……” 第2409章 娘亲的爱太过尖锐,自己承受不来   虽然这么说,大家兴许脑子会有点乱,可这就是事实。   原本匆匆从皇帝赶过来,一心就想着对亲闺女嘘寒问暖的长孙皇后,面对着这位还有精气神打牌的亲闺女。   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是安慰这丫头,还是该收拾她一顿。   于是乎,此刻产房之中的气氛显得有点尴尬,好在这样的尴尬没有持续多久。   就在长孙皇后清了清嗓林,准备引出话题的当口,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小兕子,爷爷来了,可以进来吗?”那中气十足,嗓门宏亮的声音从外面响了起来。   李明达不禁两眼一亮,一双明眸瞬间快弯了灵动的弦月。“爷爷,快进来,我在呢。”   刚音刚落,就看到了爷爷还有亲爹二人连袂到来,这下子,李明达可真喜出望外。   要不是长孙皇后拦得及时,这闺女都有可能直接下床了都。   “爷爷!爹爹!公爹……你们怎么都来了?”   看到了大腹便便的李明达,至少得有十来天功夫没见着乖孙女的李渊赶紧上前。   紧握着李明达那双日渐圆润的小手,上下打量着,颇为心疼地道。   “当然是来看看我的乖孙女,怎么样了,哎哟,这才多久没见,老夫怎么觉得你好像又瘦了……”   李明达嫣然一笑,翘起手指了指自己那涨鼓鼓的孕肚道。   “没有呢,我现在都比之前又重了,只不过肉都长在这里了。”   答了亲爷爷一句之后,看到了晚一步,没抢到床沿坐下,神色显得有点幽怨的亲爹,李明达冲李世民甜甜一笑。   “爹爹,你也来啦,放心吧,女儿不会有事的。”   “甭管你有没有事,爹总得看着你,这心里边才能松口气。”   好在这个时候,长孙皇后甚是识趣地让开了位置,由着李世民跟他爹,一人坐床尾,一人坐床头。   有了这两位把李明达含在嘴里怕化,捧在掌心怕摔的老男人登场,产房里的气氛陡然热闹了起来。   看着其乐融融的祖孙三人,长孙皇后只几次想要开口,最终都无奈地闭上了嘴。   好在这个时候,程大将军将那个食盒给提了过来,笑眯眯地朝着三儿媳妇道。   “吃食到了,要不儿媳妇你先吃点垫垫肚,莫要饿着了。”   听得此言,想到了李明达肯定已经很久没吃东西的慈父李世民赶紧上前搭手,一边动作一边说道。   “对对对,来,老夫来……”   程处弼呆若木鸡地看着亲爹与老丈人在那里打配合,不禁想到了之前李明达这个小可爱的非正常点餐。   李明达也是在看到了那个食盒之后,不禁开始紧张起来,下意识地看了眼身边的娘亲。   说实话,她才不会怕爹爹和爷爷,可就是怕娘亲……   特别是刚刚还抓住了自己瑕疵的娘亲,这,这要是再……   此刻,李世民已经抄起了摆在最上面的一个包裹着皱巴巴的锡纸的事物。   一股了浓烈的烧烤味道,瞬间就在产房里边溢散开来。   这下子,长孙皇后可真是有点炸毛了,脸上礼貌的笑容肉眼可见的消失。   “怎么有一股子烤肉的味道?”程大将军狐疑地吸了吸鼻子,旋及,铜铃大眼朝着自家亲儿子瞪过去。   程处弼不着痕迹地远离了娘亲一步,毕竟娘亲的爱太过尖锐,自己承受不来。   作为一位男人,作为夫君,因为爱情,程处弼脖子一梗,生生背下了这口黑锅。   “那是孩儿吃的,嗯,孩儿早饭都没吃,饿坏了。”   “嗯嗯,是的。”一旁的李明达用力地点着脑袋,仿佛真是这样。   李世民脸色有点黑的斜了程三郎一眼,你小子,当着我那即将临盆分娩的闺女的面吃烧烤?   信不信老夫回头就把你小子撩蘸料桶里边刷一把,也架上火。   一双双刀子一般的目光,全落在了程三郎的脸上,饶是他脸皮厚如城墙拐角再加砖,此刻也有点抵受不住。   好在,心疼夫君李明达明眸一转,作为老李家遗传了李氏和长孙氏最优秀血脉的小兕子。   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应对之法,凑到了李渊的耳边一阵小声地嘀咕。   “爷爷,人太多了,我不好意思吃东西,你帮帮我嘛……”   果然,作为亲爷爷,李渊自然是一切都听乖孙女的,当即抚着长须一笑。   “那个,这里是产房,二郎,程卿,你们就且先出去,老夫在这里陪着小兕子吃东西,一会就出去。”   这位大唐皇帝陛下的亲爹一开口,一干人等都只能退避三舍。   但是李世民则不同,毕竟作为李明达的亲爹,他可不乐意就这么打个晃头就离开。   颇有些嫌弃地将那包裹着肉串的锡纸塞给程三郎之后,笑眯眯的继续从食盒里边取出吃食。   “父亲言之有理,来,爹和爷爷一块陪着你好不好……”   “嗯……”李明达闻着那肉串的香味,瞬间就馋了,可问题是程三哥哥拿着肉串,此刻实在是有点进退两难。   李渊这位不讲武德多年的老谋深算之徒,看到了乖孙女盯着程三郎手中那包肉串,都已经开始吞咽口水的馋样。   再有程三郎拿着肉串,一副纠结的表情,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   就见这位大唐太上皇大手一伸,冲程三郎勾了勾手指头。   “程三郎,愣着做甚,把那肉串拿过来,且让老夫尝尝滋味。   话说回来,你小子可是有不少日子没亲自登门给老夫送吃食了。”   “……瞧你老说的,我上个月可还亲自给你送了十斤皮冻还有十斤小鱼干过去。”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将那个锡纸包铺开在一个食盘上这才递了过去,不过还是为自己的行为辩白了一番。   “呵呵……那是上个月好不好,这小子,怎么,娶了我孙女,就觉得我老头子没用了是吧?”   “……爷爷。”李明达哭笑不得地轻推了下李渊嗔道。   李渊呵呵一乐,抄起一根,往嘴里边一涮,瞬间两眼一亮。“哎哟你这小子,这烤肉串滋味好像更地道了。”   “爷爷……”一个小小的,可怜兮兮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一扭头,就看到了亲孙女一副口水都快要滴出来的模样,旁边的亲儿子用力地吸着鼻子,似乎也馋了。   “……” 第2410章 这女婿还真是不错,至少事事站在咱闺女这边   面对着亲儿子与亲孙女,李渊干巴巴地道。   “那个程三郎啊,你是医者,我孙女都要生产了,吃点这肉串,会不会……”   话还没说完,李明达就已经迫不及待地道。   “不会的,程三哥哥说了我能吃的。”   “……”李家父子默默地看着这位急眼了的李家女子,得,看样子破案了。   不是程三郎那小子要吃,分明就是小兕子馋了。   程三郎无奈,只能满足自己娘子的口腹之欲。   李世民看向程三郎的目光转和,唉,这女婿还真是不错,至少事事站在亲闺女这边,好评加一。   李明达接过了亲爹递过来的肉串,闻了闻那股子馋人的香味,一口咬下去,熟练的一拉签子,半串肉已然进了嘴。   美滋滋地咀嚼着,幸福得李明达眯起了两眼。   看到了这一幕,李世民一扭头,看到了程三郎还站一旁。   赶紧冲产房门口中方向打了个眼色。“愣着做甚,还不去盯着,莫要让外人知晓。”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两个宠(孙)女狂魔,无可奈何地白眼一翻,凑到了产房门口,隔着布帘子盯着外面。   此刻,李明达吃得眉飞色舞之余,还不忘请亲爹和亲爷爷也吃,既礼貌,又懂事。   武媚娘这位善解人意的聪慧女性,已然悄然地来到了程三郎身边,抿着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端庄一点。   “夫君,看来你应该让人多烤一些,怕是不够吃。”   “……”程处弼脸色一黑,转过了头来,看到了千娇百媚的武媚娘那眼中的狡诘笑意,不禁心中一恶。   罢罢罢,你这妖精,回头为夫就抄家法,让你好好见识见识为夫降妖的本领。   让你明白,挑衅一位腰力惊人的降妖大师是多么的,嗯……有意思。   就在李明达吃得眉飞色舞,连呼好吃的当口,刚咬了半串,突然眉头一皱,唔的一声痛哼。   吓得原本乐呵呵的李渊与李世民脸色一变。“怎么了?”   “……”李明达紧皱起眉头,一手扶着亲爹的胳膊,一手犹自死死地攥紧手中的肉串。   缓慢而又用力地摇着头,小嘴还继续顽强地咀嚼着,只不过相比之前,就如同慢动作一般。   “丈人莫慌,这是宫缩,一会就好……”   程处弼看到了李世民投来的目光,赶紧给出了官方解释道。   足足五六个呼吸的时间,在李世民与李渊的眼中,显得那样的漫长,随着那宫缩停止之后。   李明达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又赶紧咀嚼几下,将口中的肉咽下,这才冲这二位满脸担忧的长辈嫣然一笑。   “你们放心吧,又不疼了……”说完这话,玉腕一晃,剩下的半串肉串再一次消失于嘴角满是油脂的樱桃小嘴里。   “……”李世民与李渊都不约而同地抹了把脸,然后下意识地又看向那站在产房门口的程三郎。   就是这小子,看看把自家闺女给馋成什么样子了都。   ……   最终,在饱餐了一顿,又再一次经历了宫缩的李明达温言软语之下,李渊与李世民这才不舍地离开了产房。   李世民站到了产房门口,想了想,大巴掌重重地落在程三郎的肩膀上。   “贤婿,我那闺女可就托付给你了,万万不要令她有事,明白吗?”   “丈人放心,这可是小婿要相伴一生的娘子,哪怕是有什么问题,小婿也定会保大不保小。”   “少胡说八道,能够母子平安或者母女平安,那是最好的,你小子也不要有压力,明白吗?”   看着这李氏父子不讲武德的一唱一和,程处弼应付了半天,这才把这对父子给打发走。   抬手一抹额头,得,汗都下来了。   长辈们自己蹲一块去,产房里边终于再一次恢复了宁静。   时间继续慢慢地向前挪,而李世民与李渊皆留在了卢国公府前厅,程大将军与几个亲儿作陪。   正好,方才就吃了点串,为了孙女能够吃舒服,都忍嘴忍不得行的李渊正好大手一摆。   不大会的功夫,老程家的各种美味佳肴纷纷端上,直接就令陛下父子食指大动。   原本还有些矜持,可来都来了,不吃点喝点,怎么好意思说来过老程家?   再说了,晋阳那丫头一副不疼不痒能吃能喝的样,谁也不知道她啥时候才生。   既然如此,吃点喝点也不是不行,父子二人很快就被热情好客的程家人所感动。   至于长孙皇后,则随着那崔氏来到了后院,两位都是学识十分渊博,而且又都是琴棋书画门门兼精,修养得体,御夫有道的大唐知性女性的典范。   所以很有共同话题,聊得相当的愉快,一边说着话,一边缓步前行。   话题也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那位隔三岔五借口给师尊请安,向师尊学习的皇太孙李象身上。   听到了长孙皇后的询问,崔氏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略一斟酌,这才言道。   “娘娘,这会想必正是殿下练字的时间,要不咱们过去瞧瞧?”   “正好,这小子这段时间书法颇有进益,想来在卢国公府受益良多,说来,还得多谢妹妹……”   “……”崔氏张了张嘴,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些啥,真心话就是,自己真没出什么功,倒是闺女……   ……   二人缓步前行,不大会的功夫就步入了内院,这才刚在院中没行几步。   就听到了里边传来的清冽犹如雏凤清鸣的嗓音响起来。   “坐直了,还有你这手略高一些,这样才有写字的气概。”   听得此声,长孙皇后自然明白是谁的声音,也就是那位被称为老程家文武双全的女才俊:程七宝。   这丫头,长孙皇后自然也是见过好几次,长得肖似崔氏,可又偏偏眉宇之间,又多了一股子难言的英武飒爽。   不但举止忧雅得体,而且谈吐不凡,并且听闻其学识方面,嗯,完全遗传她娘亲。   “哦……”这是李象那小家伙的声音,只是此刻却显得那样的老实敦厚。   “认真写,像我这样,握笔要虚掌实指……”   “这永字八法(注),乃是我三哥悟书法之道,亲自传授于我,见你心诚,这才相授于你……”   “???”   注:永字八法有传东晋王羲之所作,也有传隋代智永所作,也有传唐代张旭所作,这个历史时空,以最后一个论。 第2411章 其实他是一个内秀的书法大家?   长孙皇后一脸懵逼地看向身边的崔氏。嘛意思?就那个一手毛笔字犹如狗爬一样的程三郎,居然还能悟书法之道?   这永字八法,怕不是专门拿来教坏小孩子,让小孩子的字都写得跟程三郎那小子一般吧?   崔氏默默地扶了扶已经更新换代的黑眶眼镜,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微微颔首。   “那确实是犬子弄出来的一种练字之法,臣妾也试过,觉得对于初学书法之人,进益极大。   亦利于初学者掌握毛笔的特质,灵活驾驭毛笔。   熟识永字八法的基本运笔方式,再配合基本字体结构,当可起到触类旁通之效。”   听着这位有名的学识渊博,书法颇有建树的崔氏的描述。   长孙皇后的表情渐渐地呆滞,为何自己看到过的程三郎的字迹,不是跟狗爬有得一比,就是可堪与鸡刨争雄。   难不成,是这小子过去在人前所展示的书法全都是故意伪装,其实他是一个内秀,深藏不露的书法大家?   看到长孙皇后那古怪的表情,崔氏明白,怕是长孙皇后跟自己一般,都在被永字八法震惊到之后,曾经以为三郎那小子是伪装。   “娘娘,犬子处弼虽然弄出了这‘永字八法’,可他自己的书法,是真的差劲,这没有半点的伪装。”   “……”长孙皇后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书法那么差的人,居然还能够琢磨出让初学者怎么能够进快入门的方法。   这到底是何等的神逻辑?而那小子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这怕是神仙都解决不了自己的疑问吧?   看到长孙皇后没有再追问,一旁的崔氏暗松了口气,这一切,还得说是三郎那小子自己懒。   为了让李象那小子别烦他,委派七宝管教李象那个熊孩子,为了让那毛笔字天赋有些差的李象能够尽早入门。   特地搞出了这永字八法,教给了七宝,只不过当时这小子教的时候自己正好听到。   当时也同样被震撼得不轻,也着实想不明白,这个书法根本不入流的三郎,怎么就能想出这种招数。   既然能想得到,干嘛不把自己的字写得好点?   一想到这个文武双全,脑子活泛得厉害,偏偏又滑溜得跟条泥鳅似的亲儿子,崔氏是既骄傲又头疼。   ……   就在这个时候,屋内又传来了声音,长孙皇后与那崔氏颇有默契地脚步都停了下来。   “练字就练字,不许东张西望,你若是今日再这么调皮,那我今日就不教你击技之术了。”   “不不不,小姐姐,我练,我一定认真练,肯定不偷懒。”   然后又是一阵安静,不过长孙皇后与崔氏也不忍这个时候进去打扰,就那么轻手轻脚地凑到了房门口的竹帘前。   悄悄地凑过去看,隔着帘,就看到了一个小人儿,正认认真真地在那奋笔疾书。   一旁的身影,则正在那里拿着一本书正在阅读。   倒真很像是一位老师正在给爱徒开小灶一般。   足足柱香功夫之后,李象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撂下了毛笔揉着手腕得意地道。   “小姐姐,你看,我今天写的如何?”   “……唔,这才差不多,今日你这些字,终于没有出米字格,算是有进步。”   程七宝朝着李象微微颔首,这才转身朝着悬挂着竹帘的门口唤道。   “娘亲,你和谁在外面,殿下已经练完字了,你们快进来吧。”   “啊,这……”长孙皇后不禁有点小尴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这里偷听墙角的行为,居然会被一个小丫头给查觉。   等到长孙皇后进入了屋内,李象不禁两眼一亮迈开小短腿就蹿了过去。   “奶奶奶奶……”那副虎头虎头的模样,看得长孙皇后心中快要融化了,笑眯眯地将那朝着自己恭敬行礼的乖孙给扶住。   相比起那李象而言,程七宝款款行来,然后长孙皇后一礼,俏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甜笑。   “七宝见过娘娘……”   “好了快快起来,你这孩子,可是越长越出落得水灵了,跟你娘亲似的。”   听得此言,一旁的李象很有同感地连连点头,开口附和道。   “是啊是啊,小姐姐最好看了,跟我兕子姐姐一样好看。”   这话让长孙皇后表情甚是古怪地看了一眼这个乖孙,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说点啥。   ……   好在很快,就被那李象练习书法的米字格字贴所吸引。   看到长孙皇后一脸讶然地打量着那些米字格,程七宝忍不住又替自家三哥宣传起来。   “娘娘,这是我三哥发明的一种空白字贴,叫米字贴,就是专门为了那些初学者练习书法所用。”   作为一位在书法上颇为有造诣的优秀女性,长孙皇后打量着空白的米字贴,又看了一旁李象写了字的米字贴。   将每一个字,都规范于一个格子里边,长孙皇后不禁眼前一亮。   这种米字贴,的确很适合用来练习楷书的字划和字体型位很有帮助。   这下子,长孙皇后都不知道应该说点啥来表达一下自己此刻的心情,抬眼看到了身边那眉宇如画程七宝,顿时嫣然一笑。   “来来来,七宝贤侄女,好好给老身说说,这永字八法,还有这些米字格……”   程七宝乖巧地点了点头,坐到了长孙皇后身畔,虽然年纪尚幼,可是却全然没有半点的怯场。   说起话来条理分明,详细地给长孙皇后讲解了那永字八法的要点和重点,同时也将那米字格的优势同样陈述得一清二楚。   崔氏就安稳地坐在一旁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默然地打量着举止得体的亲闺女。   也看到了皇后娘娘那副笑意盈盈,眼中的赞赏之色,怎么也掩饰不了。   至于那位皇太孙殿下李象,此刻正规规矩矩地坐在长孙皇后的身畔。   两眼来回地在自家祖母与文武双全的漂亮小姐姐之间来回游移。   崔氏的嘴角,微微地轻扬,旋及又渐敛于温婉的浅笑之下,示意侍女进来奉茶。   由着那位长孙皇后跟自家闺女在那深入交流。 第2412章 嗯!程三哥哥,你待我真好……   李世民父子与程大将军父子就在前厅,就着那程家的美味佳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时不时,就会有程府的家丁赶过来禀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就这么吃着喝着,足足一个多时辰之后。   这样平淡的反复,足足持续到了天色近昏之时,程发连滚带爬地蹿了过来。   第一句话就是殿下要生了,下一刻,一帮子吃喝得油光满面的糙老爷们全都把碗筷一撂,急匆匆地就朝着那边飞奔而去。   等他们赶到了院门外时,正好看到同样行色匆匆赶来的长孙皇后与崔氏。   一行人,连都呆在了院子门口,相互安慰着彼此,毕竟这才开始生。   “夫君……明达那丫头不会有事吧?”   “放心吧,肯定不能有事,程三郎那小子敢让闺女有事,老夫收拾他。”   程咬金与崔氏表情略显尴尬地默然无语,算了算了,陛下原本就是宠女狂魔,在这种情况下胡言乱语,能理解。   一行人在外面都还没聊上几句,就听到了里边传来了程三郎那有力而又宏亮的嗓音。   “好,娘子,放松,放松,再放松,好,现在开始吸气,吸气……用力!很好。”   不大会的功夫,就听到了稳婆发出的低呼声。“头已经出来一半了。”   “娘子平静,平静点,不用紧张,听为夫的。”   不知何时,原本只是徘徊在那院门口的人群都已经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那产房的阶下。   全都支愣起耳朵,想要多听到一些动静。   然后就听到了李明达气喘吁吁的声音传了出来。   “程三哥哥,一会我要吃冰淇淋。”   “成,等你生完了,我就给你拿来。”   “还要吃烧烤,刚刚都没吃够。”   “没问题,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一帮长辈脸色相当尴尬,李渊抚着长须,突然觉得,程三郎不允许人进院子等待孩子降生,果然很有其道理。   “这些都是戏言,呵呵……咱们大家都先出去吧,有程三郎这小子在,肯定没事。”   “对对对……”   “二位陛下,那边有休息的屋子,咱们到那暂歇一二。”   很快,一帮心情都有那么一点点尴尬的长辈们朝着一旁的那个休息室行去。   这才行了没几步远,就听到了里边传来了稳婆惊喜的吆喝声。   令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举目回望,而很快,就听到了一声颇为清脆的哇哇哇的哭叫声。   “……”   ……   一个浑身皮肤呈粉红色,脑袋着顶着那倔强上翘的胎毛的皱皮娃娃,正在扯着嗓子大声地嗷嚎。   不过他的嗷嚎声,并不能阻止一帮子长辈们眉开眼笑的这个抱来,那个抱去。   “好好好,不愧是咱们的乖外孙,瞧这嗓门够洪亮的。”   “来来来,且让老夫抱抱,哎哟,我的小曾外孙,这眉眼怎么不太像程三郎,倒感觉像他娘。”   “上皇陛下,都说儿子像娘,福寿绵长,像殿下那可是好事情。”   “哈哈,言之有理……”   “公爹,稳婆还在这等着,外面风大,孩子先抱进去吧……”   “好好好,抱好了,莫要摔了孩子……”   一阵手忙脚乱,参观完了孩子长什么模样,已然确定母子平安。   一行人这才回到了前厅,再一次重新上了酒食,开始继续大吃大喝起来。   之前心中有牵挂,吃喝都有点心不在焉的,这会子已然没了心事,整个前厅的气氛陡然热闹了起来。   程处弼又在那产房里边一直呆着,直到李明达分娩的流程全部走完。   程处弼这才亲自将李明达安置到了旁边干净整洁的屋子里边,跟那武媚娘低声交待两句之后,快步离开了屋子。   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之后,已然觉得力气渐复的李明达睁开了双眼,第一时间就想要寻找孩子和夫君。   一旁的稳婆将那已经包裹在襁褓中的小孩子凑到了李明达的跟前。   李明达的脸上,难得的流露出了复杂的情绪,伸出了手指头轻轻地逗弄着这小子。   这才抬起了头来寻找夫君的身影,就听到了急匆匆的脚步声赶了过来。   然后,就看到了夫君提着个食盒步入了屋内。“醒啦,正好,我给你做了好吃的……”   话刚说到了这,程处弼看到了那站在床沿的二位稳婆,及时刹车之后,朝着那稳婆露齿一笑。   “稳婆,辛苦你出去一趟。”   奉了大唐皇帝陛下还有皇后娘娘的命令,寸步不得离开的两位稳婆,看到了李明达投来的眼神。   二人很有默契地朝着屋外走去,记得之前,也是这么被赶走一回。   等到她们二人都离开了房间,程处弼还不放心地将门关上,这才抄起了食盒开始显摆起来。   “对了,还有答应你的冰淇淋,来,媚娘你也吃一个。还有答应你的烤串……”   程处弼将那食盒的底部打开之后,变戏法一般地拿出了三个小巧玲珑的冰淇淋。   然后又再一次从那犹如百宝箱般的食盒里边拿出了几串烧烤。   李明达两眼放光地看着,嗯,她看的不是食物,而是额角隐现汗珠,身上还有一股子烧烤味道的夫君。   看来方才夫君匆匆而去,是为了亲自给自己烹饪去了。   程处弼看到了李明达手里边拿着小巧的冰淇淋,呆呆地看着自己不说话,不禁催促道。   “快吃吧,莫要嫌少,主要是娘子你刚刚生了孩子,身子还没有恢复。   等你恢复好了之后,为夫再给你做,让你吃个够。”   李明达看着程三郎朝着自己温言软语的絮叨着,听得心中酥软,眼眶发热。   此刻的她,抬手抹了抹朝着程三郎绽颜一笑,那甜美的笑容,足堪比那明媚的朝阳令人目眩神迷。   “嗯!程三哥哥,你待我真好。”   一旁的武媚娘拿来了一张毛巾递给了李明达,温言道。   “夫君的心意,你就赶紧吃吧,不然一会化掉可就不好吃了。”   李明达美滋滋地一口冰淇淋,一口烧烤,这种吃法,哪怕是后世,也就只有年轻一辈的敢。   而且也只敢悄悄地避开长辈们,不然,呵呵…… 第2413章 吃点喝点怎么了?孩子都生了,就不该享受享受?   作为一位医者,也不是没见过病患在病房里边偷吃一些不符合营养医学观念的食物。   对此,老医生一般都会板着脸制止,但是也有一些经验老道的医生只是会告诉对方,适可而止。   至少程处弼很赞同第二种说法。自家爱妻累死累活的生完了孩子,嘴那么馋,吃点喝点怎么了?就不该享受享受?   看着跟前的李明达与武媚娘,还有那此刻缩在襁褓里边。   一点也不被自己等人的动静所惊扰,睡得甚是香甜的小家伙。   心里边暖烘烘的,甚至有一种暖得发烫的感觉。   两位这个时代相当优秀的女性,都是自己心爱的人儿,还有这个小不点,更是自己血脉相联的孩儿。   看到了他那皱巴巴的皮肤通红得犹如猴子屁股,哪怕是刚刚洗干净之后,那仍旧倔强挺立的胎毛。   落在了程三郎的眼中,却显得那样的可爱。   是啊,如今的自己,已然有了孩子,未来并不久远的将来,自己会有第二个,甚至更多……   自己肯定还会有孙子,孙女,子子孙孙,如果没有频发的战乱,没有朝代的更替。   想必,他们一定都能够幸福而又安宁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而自己,在已经知晓了历史进程将会如此的情况下,会眼睁睁的看着子孙后代被卷入那沉重的历史滚滚车轮下方?   继续承受那原本历史轨迹上所发生过的,所遭遇过的那一切吗?   程三郎不用扪心自问,拿头发丝,甚至是指甲盖来思考,都只会有一个答案。   那就是不会,老子来了,有了子孙后代,将会在这里繁衍生息,作为一位有责任感有担当的祖宗。   难道不应该为他们开创太平盛世,为他们解决掉那些即将,又或者是未来会出现的各种隐患吗?   程处弼小心翼翼地将这个还红彤彤的小娃娃抱了起来,目光又落在了正在低声浅笑的李明达与武媚娘身上。   等着吧,过去为夫只是随波逐流的作事,典型的到哪座坡,唱哪首歌。   ……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为了咱们的子孙后代的安乐详和。   这个世界将会大变模样,毕竟,李承乾的命运,李明达的命运,长孙皇后的命运,李渊的命运。   就连大唐的国都,都已经被移到了中原大地上,改变了大唐立国以来,一遇关中灾荒之年。   皇帝就领着文武百官连带兵马连滚带爬地往中原就食的窘况。   让逐粮天子,跑马皇帝这个形容词,将在唐太宗的身上成为历史。   而高原之上,原本与大唐成为仇寇,厮杀百余年的吐蕃也已经成为了弱不禁风的小玩意。   此刻高原之上不再是吐蕃一家独大,后藏、吐蕃、象雄、吐谷浑四国一边内卷一边狂舔大唐。   就连那令吐蕃延续近百载强大的吐蕃第一智者噶尔东赞一家老小,业已经成为了大唐的忠臣。   父子数人,此刻已经开始兢兢业业为了大唐盛世的继往开来呕心泣血,指不定日后还能够名垂青史。   程处弼扳了扳手指头,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居然已经改变了大唐那么多。   甚至是这个时代太多的人物与事件,也都随着自己跟好兄弟李恪还有那房二郎的努力之下,都已然变了模样。   既然如此,改都改了,再多改点,相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一思既此,程处弼不禁想到了后世一句很经典的广告词: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毕竟自己的日记本,以及那些各种黑历史文物,那都是日后肯定会被珍藏在历史博物馆里的好宝贝。   一定不能被摧毁在改朝换代的战火中,那对于华夏文明的历史变迁,将会是一个巨大到难以弥补的损失。   这么一想,程处弼瞬间觉得自己的形象顿时高大起来,而自己肩膀上的担子,仿佛又重了几分。   “夫君这是怎么了?”李明达正在那里一口羊奶一口烤串的吃得眉飞色舞,悄声地朝着武媚娘问道。   武媚娘抬起了头来,看到了夫君把孩子放下之后,站在了一旁,表情显得相当的严肃,仿佛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很重要的大事。   这样的表情,着实很难出现在夫君的脸上,这让武媚娘不禁有些狐疑地小声答道。   “难不成夫君这是在想孩子的名字?”   “不能吧,之前公爹和婆婆早就已经商量好了,若是男孩,就叫程伯献,夫君也是知晓的。”   武媚娘抿了抿嘴,小声地在李明达的耳朵边嘀咕了一声。   “殿下莫非忘记了,夫君一直觉得,孩子就应该有个小名。”   听得此言,李明达的俏脸不禁一黑,是的,之前夫君一直振振有词,小孩子得有个小名。   不过,夫君想的那些小名,着实让人无力吐槽,完全脱离了这个时代的乳名画风,显得太过清奇。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乳名,可都是有意义的。   就像李明达这位李氏皇族的掌上明珠的小名叫小兕子,意思就是小犀牛。   就像自己娘亲的乳名就叫观音婢(观音奴),还有自己四哥叫青雀,可都是有意思的。   至于夫君那种什么铁蛋,石蛋,石头……怎么听都觉得不是个滋味。   直接就把公爹还有婆婆给惹毛了,孝顺的夫君只能悻悻地收起了起乳名的野望。   这也让李明达暗松了一口气,毕竟自己跟夫君的孩儿,哪怕是小名,也得符合这个时代的价值观和审美观。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低声唤,却是一位在门口站岗放哨的稳婆在提醒有人来了。   程处弼终于从考虑人生与未来的千年大计之中清醒了过来,推门一看,却是管家程富赶来,说是老爷让三公子赶紧去前厅。   程处弼跟那李明达招呼了声之后,快步而去,这还没到前厅,就遇上了娘亲崔氏与长孙皇后。   程处弼赶紧恭敬地朝着这二位长辈一礼。   崔氏扶住程三郎,看着亲儿子,忍不住小声地叮嘱道。   “老身和娘娘不放心明达,特地过来瞧瞧,你丈人,还有你爹他们在等你呢,快过去吧,记得小心应付……”   “???” 第2414章 阿龟?阿鼓?阿免?这都是什么奇葩乳名?   “小心应付什么?”程处弼下意识地随口问了一句。   崔氏听得程三郎此问,下意识看了一眼身边的长孙皇后。   方才只是含笑不语的长孙皇后面色微僵,看着站这位爱婿,长孙皇后轻叹了一声。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的几位长辈,正在为了给你家伯献起乳名之事,争得不可开交。”   “啥?”程处弼脸色一僵,一脸瞠目结舌的模样。   看到了丈母娘那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程处弼砸了砸嘴,都不知道应该摆什么表情才显得自己端庄礼貌。   这叫啥,一山还有一山高?又或者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自打上次被亲爹收拾过之后,孝顺的程三郎都已经决定放弃给自家娃娃起小名的心愿。   把重任留给了亲爹,倒不曾想,这会子三个老汉居然又为这事起了冲突。   长孙皇后与崔氏相视一笑,只是彼此的笑容里边皆是无奈。   若是平时,这些男人清醒的时候嘛,这二位御夫有术的优秀女性,都很有自信拿捏得住各自的夫君。   可眼下,还有一位不受控制的太上皇这位长辈在,加之这会子三个大佬爷们这会子都有了酒意,不是很清醒。   自己与崔氏就是看不下他们唾沫星子横飞争执不休,偏又不好意思在外面跟前御夫。   这二位优秀女性颇有默契地借着由头离开了前厅。   “你也不要有压力,毕竟他们都是长辈,好歹都是好意……嗯,总之贤婿你小心应对就是了。”   听得此言,看着娘亲与长孙皇后这两位知进退识大体的女性长辈翩翩而去。   而自己一个粉粉嫩嫩的程家靓崽则需要去面对那三个酒劲上涌的长辈,这是不是有点太不厚道?   可这里是老程家,自己难不能还能缩回产房那里去?   罢罢罢,闹就闹,反正自己可是孩子的亲爹,你们怎么取是你们的事,我怎么叫是我的事。   想通此节,程处弼迈开大步,志气昂扬地朝着前厅而去。   等来到了那前厅外面,程处弼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此刻,里边仍旧能够听到中气十足的争论声。   可惜还没来得及细听,就在程富的催促之下,程处弼只能硬起头皮朝着厅中行去。   进入前厅的瞬间,程处弼敏锐的目光先扫了一眼厅中,看到那几个成年的兄弟此刻安静如鸡地缩在角落。   而那位太上皇李渊高居首位,亲爹和丈人分坐左右,只不过三个人的表情都谁都不服谁。   不过在看到了程三郎之后,老脸已经出现猴腚红的李渊抚打了个酒呃,抚着长须嘿嘿一乐。   “程三郎你来得正好,来来来,赶紧过来。”   “老夫方才跟汝父与汝丈人,可是为了你的长子,老夫的曾外孙伯献的乳名,斟酌商议了许久。   经过我等的反复讨论,挑了这么几个比较适合的。”   “不过嘛,你是伯献的父亲,那就由你来决断一二。”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禁心中暗喜,李渊这位不讲武德的长辈居然给自己送来了枕头。   没有什么比一票否决权这种玩意更好的东西。   然后,就听到李渊那中气十足的嗓音再一次响起。   “你爹给你家伯献起的乳名是阿龟。你丈人起的叫阿鼓,老夫起的叫阿免。”   程处弼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僵硬,阿龟?阿鼓?阿免?这都是特么的什么奇葩乳名?   自己只记得骂人的时候会带龟字,亲爹这审美,实在是辣眼睛得厉害。   至于阿鼓,啧啧……程处弼觉得是不是老丈人还在记恨自己盗伐方竹,这样的行为也太小人了点吧?   还有这位娘子的亲爷爷,虽然阿免这个名字太过软萌,可好歹还算正经。   至少不那么令人绝望,程处弼将心比心地站在了亲儿子程伯献的角度去考虑。   男人打死不能跟龟扯上关系,除了喝滋补汤的时候除外。   至于阿鼓,呵呵……程处弼觉得自己的印象里边,就没有听说过有把这玩意当成大名或者小名的。   看到了自家亲儿子那复杂的表情,既有嫌弃,又有纠结,甚至还有狐疑。   作为程三郎的亲爹,精明能干,老谋深算的程大将军忍不住白眼一翻,瞪起了眼珠子喝道。   “喂,我说老三啊,你小子那是什么表情?”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抬起了脑袋,就看到了亲爹朝着自己隐蔽地使了个眼色,但是口气依旧不悦。   “你是觉得爹给你家娃娃起的乳名不合适,还是你丈人起的不合适了?”   看,这就是话术的力量,正所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作为跟亲爹打配合多年的程三郎。   通过亲爹的微表情,还有他语言里边泄露出来的信息,让程三郎明白了亲爹的暗示。   看样子,亲爹这是把老丈人一块拖下水,让自己去舔太上皇,唔……   也是,一边是亲爹,一边是老丈人,选谁,另外一个肯定都不乐意,唯有选太上皇李渊。   这位爷爷辈的人物,选他,代表着遵老爱幼,同时也避免自己亲儿子伯献跟龟、鼓之流沾染上干系。   哪怕是程三郎脑子里边转了这么多的内容和想法,其实也就是两眨眼的功夫,程三郎就已然有了决定。   而这个时候,李渊笑眯眯地抚着长须,抬手指了指左右言道。   “汝父给那小子起乳名阿龟,那是因为龟命极寿,那是希望你家那小娃娃能够长命百岁。”   “而你丈人起的乳名阿苽(gu),苽就是茭白的意思。   因为那玩意甭管是什么样的河滩沼泽地,都能够旺盛生长,寓意你家小娃娃健健康康的成长……”   “至于老夫嘛,给你那孩子起的乳名阿菟,就是希望他跟小老虎一般,勇猛果敢。”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侃侃而言,显摆自己知识渊博的太上皇。   前面两个解释,程处弼终于恍然,可是听到了最后一个解释,憋了半天的他还是忍不住小声吐了句槽。   “上皇你起的不是叫阿兔吗?怎么又成了阿虎?”   “……” 第2415章 虽然都是哺乳类,可一个吃草,一个吃肉   “一个是又白又软萌的哺乳纲兔科类的小动物。   另外一个则是哺乳纲大型猫科动物,虽然都是哺乳类,可一个吃草,一个吃肉好不好……”   饱读诗书,学识渊博的大唐太上皇李渊,听到了距离自己不远的程三郎小声的叽叽歪歪,不禁两眼一黑。   翘起手指头指着程三郎这位大唐新一代文坛巨匠,嘴皮子哆嗦了老半天,愣是放不出一个屁来。   李世民的脸一阵疯狂的扭曲,不成,这是亲爹,不是别人,一定不能笑场。   果然,程三郎这小子,你都不明白他脑子啥时候又过了电似的,什么时候就会出妖蛾子。   一旁边的程大将军可劲地薅着自己钢针般的浓须,不知道应该摆个什么样的表情。   倒是几个亲儿子全都齐刷刷地把脸埋到了案几下方,浑身颤抖得犹如集体吃了一顿凉拌见手青。   好在不讲武德的大唐太上皇总算是自个回过了味来。   直接给程三郎这只明明文化程度看似极高,可又偏偏在某些方面学识浅薄得可怜的妖蛾子给生生气乐了。   “你小子懂个屁!”   “老夫说的菟字,乃是草字头,下面一个兔子的兔字。春秋战国之时,楚人称虎为‘於菟’。   《战国策·楚策》有言:见菟而顾犬,未为晚也。   《楚辞·屈原·天问》中亦有‘厥利维何,而顾菟在腹?’这样的句子。”   看到亲爹在成日自称诗书传家的老程家显摆自己的文才与记忆力,李世民这位大唐天子自然也不甘于爹后。   清了清嗓子,先是拱手朝着亲爹一礼,开口就是一记马屁。   “父亲实在厉害,年已古稀,却还能够有这等记性,实令孩儿羡煞。”   然后脑袋一扭,话风一转,朝着程三郎这不乐意读书,成天就知道打牌的爱婿语重心长地教育道。   “贤婿你可知道,老夫最喜欢的书法大家,书圣王羲之的小名,亦是‘阿菟’。”   ……   程处弼这才恍然,倒真没有想到,原本那个很娘炮的“菟”字,原来居然还跟老虎有亲戚关系。   不过这样一来,倒也让程三郎松了口气,毕竟老程家需要的就是诗书传家。   能够乳名上跟鼎鼎大名的书圣肩并肩,好歹也算是蹭了蹭书圣的文气。   想通此节,程三郎恭敬地朝着李渊这位以武德为年号,但是从来不讲武德的老汉一礼,表情甚是虔诚地道。   “论及年纪和辈份,在场的诸位里边,都以上皇为尊。”   “孙婿乃是晚辈,自然要听长辈的,既然上皇也如此心疼曾外孙,还特地给那小子起了乳名。”   “那孙婿,就代犬子伯献,多谢上皇赐乳名之恩。”   程三郎此言一出,李世民与程咬金的脸上,都明显地露出了失望之色。   不过一个是真心失望,另外一位则是半真半假。   而李渊则是眉开眼笑,抚须大乐。“好好好,这才是老夫的乖孙女婿。”   “你把老夫的乖孙女照料得甚好,让她们母子平平安安,那丫头能过得好,老夫这心里就觉得舒坦。   老夫作为长辈,今日又有了曾外孙平安降生,这可是大喜之事。就赐你绸缎五百匹,金千斤……”   由着眉开眼笑的程三郎谢恩,李渊目光一转,笑眯眯地看向了亲儿子李世民。   “处弼贤婿,做得不错,这些日子,也辛苦你了,你就先别去衙门和西苑忙碌了。   且先好好休息几日。等小兕子身子安好了再说。”   此言一出,还以为婆娘生了娃,自己又得辛苦奔波劳顿。   结果居然还能名正言顺旷工在家晒咸鱼的程三郎不禁喜上眉梢,朝着老丈人诚心诚意地一礼道。   “小婿多谢丈人宽宏。”   李世民看着程三郎,想到这位爱婿,想到这小子虽然不太着调,可是对自家小兕子是真的好。   而今,闺女母子平安,虽然起乳名的权利被亲爹夺走,这让开心至少减少了三分之一。   但是,李世民觉得,亲闺女肯定不会就生一个,回头要跟亲闺女好好地合计一下。   下个孩子的乳名命名权,亲爹要定了!   斗志昂扬的大唐皇帝陛下,举起了酒盏,开怀畅饮起来,不得不说,哪怕是程三郎那小子多次入宫给那些宫中的御厨传经授宝。   可是不知为何,味道终究会差那么一点,重要的是,每一次来到程府,又总会多出一些色香味俱全的新菜肴。   这让李世民不得不感慨,难怪自家闺女打小就认准了这小子,看样子,兴许不是看中这小子的才艺,而是他的厨艺才对。   等到李世家一家老小在前厅集合完毕之后,程家一家老小能来的都来了,都亲自来到了府门外相送。   一向都很乐意贯彻执行宾至如归,直着进来,横着出去的待客之道的程大将军颇有些不太满意。   毕竟这会子陛下虽然面露痴笑,两腿发软,站都站不直愣,只能由着两位膘肥体壮的大内侍卫扛着。   明明可以直接撂门板上,让陛下能够维持天子风仪,横着出去。   可长孙皇后怎么也不乐意让陛下躺在那门板上,非得让大内侍卫扛着。   至于太上皇这位老爷子,程大将军倒是不敢多劝,毕竟这位老爷子古稀之龄,喝多了躺平的话。   谁敢保证他只是躺一会就能支愣起来?万一支愣不起来,那程家酒宴这块金字招牌不被失去亲爹的陛下给砸个粉碎才怪。   不过饶是如此,这位太上皇帝陛下的步伐,也都有些歪斜。   看到亲儿子由着两位大内侍卫搀出了府门,最后是由四位大内侍卫抬上的马车。   ……   李渊不禁有些嫌弃地摇了摇头,嘴里边也不知道嘟囔了句什么,可惜,程三郎不懂唇语。   但是并不妨碍他能够猜测得到大致的内容,意思就是你小子连亲爹都不如,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就在程三郎努力扮演李渊肚子里的蛔虫,想象对方的思维和话术的当口。   就感觉到了肩膀一沉,然后就看到了李渊这位太上皇那显得有点不怀好意的笑脸。   “???” 第2416章 莫要丢了阿菟他爹的脸面,知道吗?   “程三郎,呵呵,你小子莫要负了老夫给你家小娃娃起名的这份心意。”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总觉得这老家伙不怀好意。   可是现在一家老小全在这里,自己也不能不礼貌,只能呵呵一笑,信口敷衍道。   “这是自然,孙婿一定会铭记于心,日后定会多叫犬子乳名,时时刻刻提醒犬子莫忘了上皇赐乳名之恩。”   那种唤自家孩儿为犬子的感觉,程三郎不知为何,有了一种很强烈的报复的爽感。   兴许,这是过去常常被亲爹在外人跟前唤犬子造成的报复性心理。   听到了程三郎这没有半点诚意的回答,李渊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翘起手指头虚点了下这小子,压低声音道。   “你小子莫忘记了,这个月记得去万国园一趟,老夫的存货都快没了,这次多来几瓶……”   “是是是,孙婿明白,回头就给你老送去。”程处弼没口子地答应到。   具体给多少,那得看程某的心情,再说了,那玩意咱敢给多,你喝出毛病。   你儿子和你媳妇混合双打我这个晚辈咋办?   ……   长孙皇后甚是无奈地看着今日因为闺女母子平安,心怀大畅以致喝醉的夫君终于被撂上了马车之后,转过了身来。   就看到了公爹笑眯眯地迈步下了台阶,犹如打了胜仗的胜利者一般,满脸坏笑地坐进了马车。   这可真把侍立在一旁的长孙皇后整得有点蒙圈。“公爹,你这是在高兴什么?”   “呵呵,知道老夫为什么给我那乖曾孙起个乳名叫阿菟吗?”   说罢此言,李渊收起了那不怀好意的笑容,缩回了马车中。   半晌,已经回到了和夫君共乘的马车里边。仔细品了半天,总算是回过了味来的长孙皇后脸色一黑。   抬起了手,揉着额角,哭笑不得地连连摇头。想不到公爹这都已经年过古稀了,怎么心性反倒跟个小孩子似的。   不过嘛,看看身边的夫君满面通红,斜躺在车中鼾声如雷。嗯,看来,男人有时候,就会跟长不大的孩子似的。   这话还是婆婆在世的时候,告诉自己的御夫之道中的一条小秘密……   ……   程大将军看着那大内侍卫簇拥着太上皇也陛下的车驾渐行渐远,长长了吐了口大气。   崔氏则牵着七宝去看小阿菟,看那刚刚到了这个世界还没多久的小孩子现在情况如何。   留下了一帮程家糙汉子威风凛凛地立身于府门口耀武扬威。   二哥程处亮颇为遗憾地砸了砸嘴,小声地吐了句槽。   “陛下这回也没能撑住,不过可惜了,皇后娘娘不乐意让咱们拿门板将陛下抬出来。”   就见程大将军很是宽宏大亮地摆了摆手,心满意足地乐道。   “行了,只要陛下也是打横出去的就成,这点小瑕疵计较甚子?”   “能够让陛下走着进府,横着出去的,也就咱们老程家,哇哈哈哈……”   伴随着亲爹这声狂放的大笑,程家几兄弟恨不得一起抄起兵器高呼万胜了都。   毕竟这样的佳绩,遍数大唐,怕也没有哪位勋贵重臣有这样的本事。   亲爹满意地拍了拍程三郎乐道。“老三啊,你小子可真是有福气,太上皇陛下亲自给你那小娃娃赐下乳名。”   “居然还跟那天下知名的书圣王羲之用同一样乳名,这可是难得的荣耀啊。”   “嗯,回头,你小子加把劲,可劲练练,把你那笔丑字给练好了,莫要丢了阿菟他爹的脸面,知道吗?”   说完这番话,程大将军又重重地拍了拍瞠目结舌的程三郎的肩膀,大步朝着府中行去。   大哥程处默一脸虚伪的关怀之情,同样也拿大巴掌落在了程三郎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道。   “三弟啊,咱们老程家可是要诗书传家的,你可莫要辜负了太上皇的好意。”   二哥程处亮吡牙咧嘴,乐得跟条火烧狗似的,大巴掌也给了三弟一下。   “就是,老三,咱们弟兄几个虽说书法都不咋的,可你好歹是咱们老程家文采最高的那个。”   “这一笔字若是见不得人,岂不是有损咱们老程家文武双全的名头?”   后边三个嬉皮笑脸的弟弟也想学两位兄长,不过看到三哥目露凶光,面目狰狞的表情。   一想到昔日被三弟狠狠压制的心理阴影,三个弟弟只能朝着心情相当不美丽的三哥比划了个鼓劲的手势,屁颠颠地蹿进了府。   程处弼这个时候,自然也已经回过了味来。没想到,这个不讲武德的老阴货,报复起自己这位后生晚辈。   用心之险恶,手段之阴狠,简直令人发指。   分明就是在嘲笑自己书法不行,要不是那老家伙是爱妻李明达的亲爷爷。   程处弼都想喷上几句垃圾话以泄心头之火,简直没点长辈的样子,差评。   呵呵……成,这一回给你送酒食,看样子,程某得好好掂量掂量,让你这个不讲武德的老头还敢不敢老挑咱的茬?   ……   第二天,丰厚的赏赐就被送了过来,首先自然是太上皇陛下赐下的那五百匹绸缎,还有金千斤。   另外,大唐天子也有赏赐,首先就是,公主殿下加食邑两百,赐田千亩。   再有一点就是,授刚刚降生的驸马都尉、太孙太保、东阿县伯、洛阳令程三郎长子伯献勋官云骑尉。   云骑尉,乃是大唐勋官中的第二转,正七品上。   大唐的勋官共十二转,顶点自然就是上柱国。   而且还不光是勋官,还授了其文散官,同样也是正七品上的朝请郎。   一般而言,达官勋贵之家,降生子嗣,多是嫡子才能够获得授职,并且也多是文武散官。   就算是公子所生子嗣,亦罕有直接授正七品级别的散官。   而那程三郎与晋阳公主所生的程伯献,这才刚刚从肚子里边钻出来,就已经被大方的大唐皇帝陛下赐下双官位。   面对着这样的恩宠,足以让一干文武重臣,心里边都颇有些羡妒忌恨。   不过,哪怕是羡慕妒忌恨也罢,却也没有谁敢蹦出来说不行,或者是不够资格。 第2417章 居然连在他不擅长的领域都能有建树   要知道,程三郎之前建功立业的不少功劳,都还被陛下给压着,为啥,还不就是担心这小子年纪轻轻升无可升?   均点恩宠给他的儿女咋了?这都还是陛下考虑到那娃娃太小,给高了,容易让小孩子长大了不努力。   不服气?不服气你丫也去建个不世之功试试?   不服气,你去寻一州之地,让当地能够三年大变样,五年换新颜试试?   当然那些争论,传到了程三郎的耳朵里边,这小子也只当是那帮吃饱了撑得发慌的家伙放屁。   毕竟,老程家做甚,陛下想要干甚,你们叽叽歪歪有半个铜板的用吗?   当然,话又说回来,既有勋位,又有散官官位,这可是老程家的荣耀。   这让程处弼觉得,就有些类似于产品出产证明。   经由皇家认证,而且还是双检合格,在自家那个连屁帘都还没挂的程阿菟小白腚上一边拍上一个检验合格章。   ……   李世民缓步来到了仪鸾殿外,这才刚刚步上台阶,就听到了里边传来的言语声。   “奶奶,都在这了……”   “都是那程家小娘子教你的?”   李象这小子脖子一梗,一脸的洋洋得意对着慈祥的奶奶长孙皇后大声言道。   “当然了,小姐姐很厉害,教孙儿不管是书法,还是技击,又或者是程氏琵琶,又或者是爷爷!”   “啥?!”长孙皇后直接就懵了,好在这个时候,殿门的方向传来了夫君那乐呵呵的答应声。   “哎哟,老夫还当是谁在这呢,原来是你小子……”   李象迈开小短腿冲到了李世民跟前之后,先是乖巧地朝着李世民一礼,这才表情很夸张地道。   “孙儿见过爷爷,爷爷你精神头可是越来越好了,感觉爷爷是越活越年轻了。”   此言一出,李世民眉飞色舞,笑声越发的畅快,长孙皇后隐蔽地翻了个白眼,这小子,怎么跟小兕子似的,也是个小马屁精。   “那是自然,天下诸事皆顺,爷爷这个大唐天子心情舒畅,自然也就越发的显得年轻了,是吧观音婢?”   李世民乐呵呵地将李象抱了起来亲了一口,朝着长孙皇后笑道。   “嗯,妾身也觉得夫君越发的显得年轻了。”   长孙皇后打量着这气意风发,这些日子以来,算得上是诸事皆顺的夫君,高情商的自己,自然不可能扫兴。   “是啊,人逢喜事精神爽,咦,这是……”   李世民抱着李象来到了案几跟前,目光随意一扫,突然愣在当场,他看到了案几之上摆放着的纸张上那显得童趣感十足的字迹。   而且整整一页,全都是是永字,不过这还不是重点,重要是这些永字全写在了用红色细线印制的米字格中。   旁边还有两名崭新的,明显没有用过的米字格纸张。   看到了夫君那副惊讶的表情,长孙皇后不禁嘴角轻扬,看来,可不仅仅只是自己一人对此物吃惊。   “夫君,这是米字格练字贴,专门用来给毛笔字启蒙之用的一种特殊字贴……”   “来来来,且让为夫好好瞧瞧。”李世民将那李象放下之后,抄起了那空白字贴打量起来。   一旁的长孙皇后则将这字贴的由来娓娓道来……   程三郎虽然是太孙太保,但实则不论是李象还是李世民,又或者是李承乾,在内心里边都认可程三郎是这小子的授业恩师。   这也是为何这小子隔三岔五往卢国公府里钻,李世民夫妻也没有多过管束的原因。   他们自然也很希望,自家乖孙能够在程三郎这位浑身才艺,文武双全的大唐年轻俊杰身上多学习到一点东西和优点。   程三郎因为自打来到了洛阳之后,一直都颇为忙碌,但是,对于太孙的教育,他也不敢不放在心中。   可是偏偏他所各项工作都是极其重要的,都轻忽不得。   李象这小子书法这一方面,显得有点不上档次。   为此,程三郎就想到了用米字格,以及永字八法,这些最是适宜于毛笔字初学者,以及毛笔字不规范者的好东西。   李象由着胡尚宫牵去午睡去了,而李世民仍旧在那里啧啧称奇不已。   作为一位十分喜欢书法艺术作品的皇帝陛下,李世民在书法方面,也是很有造诣的。   对于书法相关的东西,自然也很有研究,听了长孙皇后之言,又亲自提笔感受了下之后。   先是写下楷书,然后又试了试隶书,之后又用了自己十分擅长的飞白体。   不得不说,有了米字格为框约束之后,让书写者会有一个明确的印象,会不自觉地规范自己的笔锋不会歪出天际。   的确适合初学者更容易掌握字的结构,而且不论是楷书,又或者是隶书这样正字,都会受宜颇多。   但是当书法达到一定的造诣,比如自信飞白体很牛的李世民,就觉得米字格字贴只会束缚着自己飘逸的书法艺术。   但研究到了这一步,亦让李世民可以笃定,此物的确十分适宜初学者使用。   李世民撂下了手中的笔笔,打量着自己写下了字迹的那张米字格字贴。   难以置信地摇着脑袋,忍不住叹了口气道。   “……程三郎那小子,到底是什么脑子,居然连在他不擅长的领域都能有建树。”   “这等天赋,若不是亲眼所见,为夫都不敢相信居然是真的。”   听得夫君这句不知道是夸奖还是吐槽的话,长孙皇后噗呲一声直接就笑了出来,忍不住带着嗔意的轻拍了下夫君的手臂。   幸好李象那乖孙已经被领走,不然自己这位祖母失仪,岂不就被小娃娃瞧见了。   不得不说,夫君这样的点评还真是相当的精准。   “妾身也难以相信,毕竟就处弼贤婿那笔字,着实很难让人相信,这等练习书法之物,出自其手。”   李世民微微颔首,嘴角渐扬了起来。“父亲给他家伯献起的乳名与书圣王羲之一样,呵呵……”   “也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上点心,少打几把牌,好好练练他那笔字。   就算练不成书法大家,好歹也别丢了阿菟他爹的脸,观音婢你说是吧?”   看着夫君那明显兴灾乐祸的笑脸,长孙皇后觉得那笑容,简直跟公爹没啥区别。 第2418章 时代的脉搏不是瞎乱按就可以的   接下来的日子,虽然老丈人给了程三郎假期,却并不代表他真的能够休息。   无数亲朋好友,狐朋狗友,总之但凡脸熟之人,都会纷纷登府道贺。   光是收各种礼物,都收到令人头皮发麻,就连那洛阳县衙的诸多官吏,也来了一次团建,哦不,是团拜。   作为热情好客的程家人,程处弼当然不可能让送礼的宾客来了就走。   于是乎,接下来的日子,老程家的府门外的那片空地显得甚是拥挤。   主要还是直着进去,横着出来的宾客实在是太多了点,让程家人都不得不派出人手到府外去维持秩序。   忙碌劳顿了差不多十天光景,程处弼这才松了口气。   府里边除了多了个小人儿之外,一切又恢复了往昔日的安宁与详和。   而在程处弼这位大唐国医圣手的坚持之下,李明达在产后的第三天就得以下了床行走。   等到程三郎忙碌完的时候,平安顺产,身体渐复健康的李明达已然又恢复了往日的活泼与灵动。   只是眉眼之间,多了几许成熟女性的优雅和恬静,倒真是越发的跟长孙皇后越来越像。   而随着从关中迁徙来的第一批母马也被送抵,程处弼这位大唐大型牲畜人工授精技术第一人又再一次忙碌了起来。   此刻,同样已经从那长安迁徙到了洛阳的程氏大学里边,早在程三郎大发神威在长安城搞阉猪规模化饲养开始没久。   就已然阴悄悄地开展了一门新的学科:畜牧学专业,主要研究家畜育种、繁殖、饲养、管理、防病防疫,以及畜产品加工等。   大部份的学生,都是贫苦人家出身的孩子,毕竟这个时代,你让一个出身显贵世家的学生去搞这些。   就算是他自己乐意,家里边也肯定不乐意,毕竟,时代的脉搏不是瞎鸡儿乱按,就能够按程三郎的意志博动的。   程三郎所需要做的就是顺水推舟,外加引导和前瞻性的思想教育。   而随着程三郎灵机一动,搞出了这人工授精技术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将这项畜牧学高精尖技术的提高。   而畜牧学专业,最讲究的就是实践,偏偏西苑有那么多的马匹,程三郎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公器私用的好机会。   并且,在程氏大学里边,已然开始暗戳戳地专研起了牛、马、猪、羊等牲畜的良种化。   说简单一点,就类似于大唐的马种改良,只不过现如今,只是进入到了科研阶段。   例如,如果种马的马精稀释比是一比十,马匹的人工授精之后,授胎率是百分之七十。   而今,一比十五的授胎率仍旧有接近七成,足以证明,这项稀释技术,还有扩展的余地。   如果能够将马精稀释比达到一比三十,甚至是一比五十。   哪怕是授胎成功率只能够达到五成,那么对于大唐的畜牧业而言,也绝对是一个壮举,甚至是腾飞。   毕竟那样一来,就相当于一匹种马一次取精可令十五到二十五匹母马授孕。   比现在一次取精授胎六到七匹,提高一倍,甚至是四倍。   ……   程处弼看着跟前那一票被自己鼓动得热血沸腾,恨不得以身代马,呸!是以更大的激情,投入到那人工授精技术专研当中的学子。   “所以,还请诸位,一定要加紧努力,看看什么样的做法,才能够达到最大的效率……”   一位学子满脸惭色地朝碰上程三郎一礼,大声应诺道。   “多谢山长教诲,看来我等,还需要更加的用心,尽最大的努力,不负山长的期望。”   而他的身后边一干被调派到西苑这里来进行实操兼学习的程氏大学畜牧学专业优等生。   也都齐刷刷地朝着程三郎一礼,这才各自前去忙碌。   作为老程家之前负责程家庄猪圈和各种牲畜养殖以及管理的管事程赢。   则凑到了程三郎的跟前小声地禀报着这段时间的实习情况以及现如今学科的进展情况。   现如今已然也穿上了长衫,成为了大唐程氏大学畜牧业专业里的系主任。   可就是他那膘肥体壮的身胚,还有那满脸的横肉,怎么看都像是个屠户多过像位教书匠。   可是近几年来的教育工作,已然让他这位昔日跟着程大将军出生入死的糙老爷们,也变得粗中有细,嗯,很正经的形容词。   至少但凡是相关于畜牧类的知识,可是信手拈来,再加上他多年的管理牲畜的实操经验。   所以,担当这系主任,真可谓是名归实至。   “行,着实辛苦你了,反正你们想办法,咱们大唐数十万马匹,你们不用太过着急,慢慢来搞研究,争取出更大的成果……”   “借着对马匹的试验,我相信你们肯定可以超过已经成功的一比十五,向着更加优秀的目标挺进。”   “另外,你们也可以将这样的人工授精稀释技术,看看能不能用到牛、羊,还有猪的身上。”   “毕竟都是牲畜嘛,马既然能用,我相信牛、羊、猪都肯定没有问题,只不过需要观察它们的稀释比例有多大的差别。”   程处弼没好意思说这个办法就源于牛的人工授精技术。   “好的,三公子你尽管放心吧,小人一定会好好的鼓励那些学子,让他们争取再创新高,不负公子重托。”   程处弼拍了拍程赢的肩膀点了点头。   “就是辛苦赢叔你们了,加把劲,回头,争取让那帮子胆敢小看咱们程家人的文臣,老老实实的登报道歉。”   “放心吧三公子,那帮子学生听说了你跟那些世家大族背景的文臣打赌之事,呵呵,一个二个劲头就跟上沙场似的。”   程处弼与程赢一边聊一边缓步前行,前方,那些程氏大学的学子们,此刻都是一身白色的工作服,白帽子,白口罩。   与那些尚乘局以及太仆寺的马伕人那灰扑扑的服色,显得泾渭分明。   双方进行的虽然都是同一种工作,但是那些则是技术官僚在一旁动嘴皮子,然后马伕在那里操作。   而程三郎这边,则是五人一组,操作组三个人,观察组一个人,记录员一个人。   大家都是轮流上岗给那些种马进行采精工作,然后再给母马进行授精工作。 第2419章 笔名为天残老人,地缺居士,如何?   虽然人多,却一点也不杂乱,有条不紊,干起来,速度可是比那太仆寺和尚乘局那边快出不止一筹。   就目前来看,程处弼觉得,等到了进入冬季之时,李德奖家那匹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种马乌墨,将会拿出播种第一名。   加上之前已经成为授胎的,程处弼估摸着,突破授胎千匹这个在过去简直无法想象的事情,完全不是梦。   而且程处弼现在,都已经开始替那几个敢跟亲爹程咬金打赌的文臣草拟他们的登报认错的文案了。   毕竟那玩意,若是让那几个家伙来写,铁定会十分的敷衍,遗憾的是,程三郎才是大唐报业集团的后台大老板。   他们交来的稿件,程三郎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动笔斧正一番,一定要写得诚心诚意,声情并茂。   让天下人都看到他们谦卑而又老实的认错态度,嘿嘿嘿……   程处弼越想越觉得美滋滋,可惜很快,身边人李恪又开始插嘴。   “处弼兄你笑个啥?为什么表情显得如此阴险。”   程处弼呵呵一乐,大巴掌落在了这位好兄弟那单薄的肩膀上。   “贤弟,你看孔让梨那帮子家伙顺眼吗?”   李恪直接就乐了,表情甚是古怪地打量着程三郎,下意识地道。   “处弼兄你这不废话吗?就那帮子家伙,呵呵,简直就是你……我兄弟的天敌。”   原本想说那帮子斯文人就是处弼兄你们这帮子粗鄙武夫的天敌。   话说半截,突然意识到自己单薄的身胚正在处弼兄的掌控之中,特别是这里周围到处都是马粪马尿。   万一处弼兄心中大恶,直接以力服人,堂堂吴王殿下万一失足平躺,日后还做不做人了?   程处弼很满意地拍了拍李恪的肩膀之后,笑眯眯地凑到了他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顿时,李恪两眼一亮转过了头来,朝着处弼兄翘起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小弟怎么就没想到,若是如此的话,那咱们正在筹办的《洛阳旬报》,肯定可以一炮而红。”   “呵呵,那是自然,既然要办新报纸,就相当于要跟《长安旬报》争夺读者资源。”   “所以,咱们一定要对于《长安旬报》和《洛阳旬报》进行差异化编撰。”   “这样一来,让那些读者们,不会因为看了《长安旬报》,就不乐意采购《洛阳旬报》。”   “《长安旬报》,为兄我决定以演义话本小说连载为主,继续拉扯住那些资深读者。”   “而这《洛阳旬报》,将会更加的贴近时事,毕竟日后洛阳才是我大唐帝都,掌握第一次的时政资料,这是《洛阳旬报》的强项。”   “这些当然没问题,不过,咱们的笔名不需要改吧?”   “当然不用改,不过嘛,关于一些较为辛辣的时事点评,又或者是那些怼人的玩意……”   “处弼兄,万万使不得,咱们哥俩的笔名,现如今在读者圈里边,大多都已经知晓了,若是再这么用。”   “咱们哥俩,岂不是平白无故的给自己招惹是非吗?”   李恪这话,让程三郎也心生疑虑,虽然自己不怕怼人,但是,让别人知道是自己干的,似乎也不太合适。   听到了李恪的担忧,程处弼也不禁有些犹豫,也是,毕竟山东宋玉、与长安潘安这两个笔名。   已然成为了大唐相当有流量的两个笔名,不少圈内人士,都已经猜测到了这两个笔名执笔人的真实身份。   真要是拿这两个号去怼人,着实有些说不过去,当然不是怕事,而是没必要暴露自己辛辣的笔锋。   就在程三郎心中盘算的当口,一骑飞快驰来,却是洛阳的差役。   告诉程三郎,李义府负责的汉唐商行牡丹桥桥墩施工已然接近了尾声,请自己过去查验一二。   程处弼答应了声,让那名差役先回去,打量着那位差役的背影,突然之间,两眼一亮。   “贤弟,为兄我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灵感,咱们的新笔名已经有了。”   “叫啥?”李恪斜挑起眼角,打量着这位起名重来都没有正经过的处弼兄,内心已经暗暗戒备。   “天残老人,地缺居士,如何?”   程处弼呵呵一乐,口中冒出了这两个令李恪瞠目结舌的骚笔名。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还乐得眉飞色舞的处弼兄,要不是嫌脏手,真恨不得抄起旁边两步远的马粪蛋凑处弼兄鼻子下面让他清醒清醒。   “处弼兄,你这,拜托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哪怕是用洛阳潘安,东阿宋玉,也比这两个笔名强好不好?”   “还天残老人、地缺居士,一听就觉得像是残疾人。”   程处弼嘿嘿一乐,压低了声音在李恪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道。   “废话,为兄我就是从我那两位你爹送给我的好搭档那里获得的灵感。”   李恪面色一僵,顿时想到了那位少了一条腿的许敬宗,还有那缺了条胳膊的李义府。   牙疼般地及了口气,满脸敬畏地打量着这位脑子一转,浑身流坏水的处弼兄。   如此醒目的外号,这倒真是很符合那二位的外在形象,天残老人,地缺居士,啧啧……   也不知道这二位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会遇上处弼兄这样的人。   自打跟处弼兄沾染上了关系之后,这二位一个缺胳膊一个少腿,而且都已然在文官圈子声名尽丧。   可以说,处弼兄若是调任。就那两个家伙五肢不全的体格,呵呵……   不但不会有升官的机会,怕就连主薄、县丞这样的职务,怕都很难维持下去。   如今只能依靠为处弼兄卖命而在官场里边苟且偷生,日后也只能屁颠颠的跟着处弼兄屁股后边混。   不过话说回来,经过了处弼兄的分析,再加上了那两个家伙被揭露出来的真面目。   李恪也知晓了那两个家伙的确不是什么好鸟,没想到,就连亲爹都看不穿的奸侫,居然逃不过处弼兄那双招子。   若是让这两个家伙来背负骂名,千夫所指,咦……他们本就不是什么好鸟,名声再坏又如何?   反正处弼兄不嫌弃他们,他们也就只能含着一包眼泪,继续强颜欢笑为处弼兄卖命。 第2420章 被处弼兄说服呢?还是被他的骚操作给摄服?   “处弼兄,你可真是懂得物尽其用啊,不过话说回来,你就不担心他们的想法?”   程处弼嫌弃地哧之以鼻。   “担心什么?呵呵,难道他们两个真的会在意名声?若真在意,过去为何干下那么多不地道的事情?”   听到了这话,李恪也颇为认同的深以为然,不过旋及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处弼兄,小弟我可是记得,长年的许敬宗缺的是腿,那年纪轻的李义府少的是手。”   “按道理面言,应该叫地缺老人,天残居士才更合理吧?”   “呵呵……贤弟,你莫不是不知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吗?”   程处弼胸有成竹地大手一摆,满脸老谋深算地道。   “这样一来,才能够起到更大的迷惑性,让那些被怼的家伙,把握不住,到底是被谁怼了。”   “而且,那些人顶多也只能猜测可能是程某那两个手下,却也不敢肯定。”   “如此一来,他们二人,自然也不好意思说程某陷害他们。”   听得处弼兄这些似是而非的道理,李恪一脸黑线,自己应该被处弼兄说服呢?还是应该被他的骚操作给摄服?   罢罢罢,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由着处弼兄搞去。   ……   现如今洛阳洛水的流量,已然极低,所以,正是借着这个机会,李义府亲自到场监工。   监督着那些工匠们正在进行最后的桥墩施工,看着那些工匠们在那些搭建起来的架子上忙碌不停。   打量着那足足高出了洛水两岸足有近两丈来高的桥墩,据大唐最顶尖的那些桥梁工程专家程三郎的描绘。   在桥墩之上的桥身会呈拱状,会再升高一段距离,最高处,怕是要接近三丈。   如此一来,哪怕是现如今在洛水中来回游荡的那些楼船,也一样可以轻而易举地穿行于其下。   就跟那洛西惠民桥一般,不过这座桥的美观程度,自然是远远在那种铁索高架桥之上。   由于正在施工,但是这洛水哪怕是在这个时节,仍旧有大量的舟船往来。   甚至有不少的好事者乘坐着舟船,围着这些高大而又敦实的桥墩转修不已。   这让李义府不得不增派了大量的人手前来维持秩序,避免那些家伙过于靠近影响施工。   还有不少闲杂人等虽然没有登舟靠近,可还是会站在两岸,对着那些高大得过份的桥墩指指点点不已。   程处弼与李恪二人打马疾行,很快就赶到了那汉唐商行牡丹亭桥所在的施工现场。   不过程处弼只是欣赏了一会洛水中立桥墩的场面,很快就将注意力落在了那河岸两侧。   此刻他们就驻足于那洛阳牡丹亭酒楼旁边,看着那高高耸立于河岸旁边的桥基,还有那条已经垫出足够高度的道路。   唯一不太完美的地方就是,想要上桥,直接从河岸两旁登桥,只有步梯可登上去。   而但凡是车马想要登桥,不好意思,你们得绕行差不多百来步之外。毕竟想要足够和缓的坡度上桥,那距离就得足够远才行。   即便这样,会造成些许的不便利,可是相比起过去洛南、洛北的交通而言,已经便利到令人发指了好不好?   李恪啧啧称奇地打量着着在河中耸立的桥墩,以及立于河岸两旁的桥基,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处弼兄,为何小弟总觉得,近岸处的这桥基的高度,似乎要比河中心的那些桥墩要低上一截?”   “没办法,这还不是为了减少过度抬高路面,导致交通不便利。”   这样的设计理念,却并非是出自于程三郎之手,而是这个时代的那些修建桥梁,经验丰富的老工匠们给出的意见。   程处弼虽然有着超过这个时代一千多年的远见卓识,但是在建造桥梁这一块,他却只能照猫画虎,毕竟不是专业人士。   但是作为虚怀若谷的程家人,程三郎很明白专业的事情,就要听专业人士的建议。   并且那些专业人士可不仅仅只是耍嘴皮子,而是在附近的一条小河流上,试架了样桥。   证明了他们思路和想法的可靠性,程处弼这才最终拍板。   很快,收到了消息的李义府也赶了过来禀报,朝着程三郎雄纠纠气昂昂地表达了工期比预计工期提前了七天的时间。   “不错不错,李主薄你的确是用了心思了,不过千万不要为了赶工期而影响到工程质量。”   “咱们做的可不是豆府渣工程,争取在千百年之后的那些行人车马。   还能够通行在这座仍旧毅力在洛水之上的汉唐商行牡丹亭桥上。”   “到了那个时候,你这位督造者的名字,也必定会被后人所铭记。”   听到了程三郎这话,李义府忍不住砸了砸嘴,这话说的,实在是让人觉得不是个滋味。   想想自己曾经的野望,为的可是名垂青史,在历史书上,在大唐王朝,留下自己浓墨重彩的一笔。   可现如今,那样的梦想,早就已经随着自己成为程三郎的鹰犬。   被昔日同僚视为御史公敌之后,加上又失去胳膊,失去了凭着本事与能更爬上朝堂更高处的希望。   过往的努力,都已经成为了虚妄,为今之计,就是要舔好程三郎。   为这位被陛下视为大唐年轻一辈中未来的将相之才贡献自己的心血和汗水。   避免被当成无用之物撂到一边去,只能含着悲伤的泪水,渡过平凡的余生。   就像现在这样,哪怕是只能因为一座桥而被历史所铭记,那好歹也比默默无闻要好。   想到了这,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李义府不禁两眼一红,朝着程三郎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道。   “程洛阳还请放心,下官岂敢不重质量,每一个环节,下官可都是亲自把握,力求完美……”   看到程三郎听得十分认真,并且很认可自己的工作态度,这让李义府心中暗喜之余,自然没有忘记自己的老对手,同样缺胳膊少腿,偏偏职位在自己之上的许敬宗。   “下官还有一事需要向程洛阳禀报,不知程洛阳可知晓,那许敬宗就在前几日,又订下了一门亲事。”   “???” 第2421章 当内卷已经成为天残和地缺的习惯……   程处弼看着李义府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忍不住讶然出声。   “哎哟,想不到这位年过半百的老许速度还挺快的嘛,居然又订上了。”   “是啊,下官也没有想到,如今须发苍苍的许县丞在百忙之中。   居然还能够在这样忙碌的时节抽出时间来谈婚论嫁。”   “这实在是让下官不得不佩服许县丞的精力,真可谓是老当益壮。”   程处弼咧了咧嘴,目光落在了李义府的身上,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看得李义府头皮发麻,忍不住垂下了视线,心中暗暗打鼓不已。   程处弼这才呵呵一乐,打量了几眼这片工地之后,负起了双手慢悠悠地道。   “听你这么一说,程某倒要亲自去瞧瞧那许敬宗所监造的桥梁的施工进展情况。”   听得此言,李义府心中一松,表面却不动声色,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这边正在忙碌的工匠们。   “不知程洛阳可需要下官陪同你走上一遭?下官这里……”   “无妨,本官与吴王殿下同去瞧瞧便是,你还是在这里继续督造为好。   万一许县丞脸皮薄,不承认又准备迎娶新妇,有你这个证人,反倒弄得他颇为尴尬,也不合适。”   李世府恍然地点了点头,朝着程三郎与李恪恭敬地一礼。   “那既然如此,下官只能在此恭送二位了。”   看着程三郎与那李恪翻身上了座骑,打马扬长而去,李义府的嘴角愉快地轻扬了起来。   下意识地就想要抬起右手抚那颔下的三缕长须,反应过来之后,悻悻地负手而立。   继续吆喝着那些工匠们打起精神来,努力努力加油。   “处弼兄,小弟我怎么觉得那家伙似乎不怀好意。”   “废话,那家伙能怀有好意才怪,呵呵,原本想着让他跟前一块过去。   不过考虑到了他们这种喜欢互相内卷攻讦的卑鄙之徒。”   “肯定只乐意背后使坏,不乐意当面被人揭穿,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由着他们。”   “……处弼兄你这是什么操作?”   “有竞争才有进步嘛,何况这两个家伙就没谁是省油的灯,由着他们相互攻讦,为兄我心里边有数得很,就当图一乐。”   “说不定还能够从中汲取到一些经验,避免日后被像他们这样的人算计。”   听到了处弼兄这番话,李恪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好吧,看样子每一个阴险的家伙都会有一个好老师。   处弼兄则至少有两位,这两个都非善良之辈,等到处弼兄见惯了他们的技俩,还真是会变得百毒不侵。   “现在贤弟你觉得,让伱用这样的笔名,你还会觉得对他们有什么影响而导致你的内心心生歉疚吗?”   正在思考问题的李恪听到了处弼兄这话,瞬间心中一梗,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言道。   “怎么可能,现在小弟我倒觉得,他们能够帮咱们兄弟吸引仇恨,那是他们的福份。”   程处弼不禁大乐,不愧是跟自己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   之前,须发之只杂略显得有些花白的许敬宗,随着断了条腿,再加上继室跟人跑了,跟的是自己的亲儿子一起跑的。   并且两人都已经暗通款曲,让自己既戴了绿帽子,又有了亲孙子。   这样复杂的伦理关系,以及悲伤的故事,让许敬宗的须发,已然接近于全白。   好在这位许某人内心抗压能力极强,生生地硬挺了过来,现如今居然还寻找到了人生的第三春。   不得不说,还是有几把刷子的老司机。   而他已经相中的对象,则是一位中年暴病而亡的六部官员,而今那位官员虽已身故,却留下了一位带着三岁娃娃的寡妇。   而且这位寡妇颇有几分姿色,许敬宗过去跟他夫君有过交集。   自打听闻了其夫过世之后,许敬宗就隔三岔五地溜达过去,频频示好。   知晓那寡妇没了什么收入,用度紧缺,甚至还张罗了一件小铺子,如此体贴周到。   再加上老许人虽然老了点,可好歹也是一位老去的帅哥,再加上常年混迹构栏馆阁。   情商不是一般的高,又还颇有文采,反正就这么眉来眼去的就对上了眼。   现如今二人都已经决定重组家庭,不过那位俏寡妇有言在先,她先夫三岁的闺女不能改姓。   对于这样的小问题,一直相信自己的战斗力,努力要效法太上皇的许敬宗当然没有意见。   再说了,闺女改姓与否,日后也不能给自己养老送终。   还不如成了亲之后继续努力,争取早日能够生下一个可以为自己养老送终的孩儿。   自打那位俏寡妇答应之后,许敬宗的干劲也是足得不行,毕竟,在程处弼手底下干事,虽然无法获得升职的待遇。   但是财帛这一方面,只要干得好,绝对少不了。   就像程三郎给出的除了正常的俸禄之外,还有一种则是程三郎自己掏腰包的奖金。   就像他们之前搞洛南地区的水泥道路建设,哪怕是他许敬宗跟李义府都因为缺胳膊少腿。   可是并不代表他们就真以为自己可以舒服地躺在县衙里边。   他们都派出了自己的心腹亲随继续监督工程进度,总算都赶在预定工期之前完工。   使得二人都获得了一笔数额算不上巨大,但都不亚于俸禄的奖励。   这让特别是还需要再一次成家立业的许敬宗干劲十足,嗯,不论是家里还是家外,都干劲十足,动力满满。   远远的,程三郎就已经能够看到白头翁一样的许敬宗一手杵着手杖,一手在那里指挥不停。   很好的履行着一位工具人的职责,等知晓了程三郎前来视查。   许敬宗也是一瘸一拐地赶了过来,朝着程三郎一礼,很显摆地向程三郎介绍着现如今的工程进度情况。   程处弼仔细地打量着,这边的进度,也丝毫不逊色于李义府那边。   “嗯,不错不错,你这边的进度,也不比那李主薄那边慢。”   听到了程三郎这话,许敬宗呵呵地笑,抚着长须,颇为不太好意思地道。   “下官老迈,实在是行动迟缓,本以为自己做事拖延,正自诚惶诚恐,倒没想到,那位年少有为的李主薄居然也……” 第2422章 这位大义凛然吐槽皇亲国戚的皇亲国戚   程处弼的屁股后边传来了噗呲一声,这让看到了许敬宗目光凝滞,两眼发绿的表情。   程三郎不禁心中大恶,一扭头,就看到了缩在身后边堵嘴的李恪。   程处弼白眼一翻,算了,看在是好兄弟的份上,就不指责对方拿嘴出虚宫了。   回过了头来,朝着许敬宗露齿一笑。“听你这么一提及那李主薄,本官倒想起一事。”   “李主薄方才还曾经跟我提及许县丞你的一家终身大事……”   程处弼几乎是一字不拉地将那李义府方才那番话直接转述给许敬宗。   听得这位方才正在给李义府上眼药的许敬宗须发皆张。   恨不得杵着手杖蹿去那边工地跟李义府肉搏一场,以泄心头之火。   “程洛阳,万万莫要听李义府小儿胡言乱语,下官向来可是洁身自好……”   噗呲……程处弼与李恪齐刷刷地拿嘴出了个虚宫。   看到许敬宗尴尬地张着嘴的模样,程处弼用力地抹了把脸,瞪了一眼李恪。   “贤弟你做甚,赶紧过去那边,为兄我要好好的跟许大人聊一聊公务。”   “不好意思,刚刚打了个喷嚏,你不会介意吧?”   看着程三郎那张极度虚伪与敷衍的笑脸,许敬宗只能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介意。   不过,他也自然不好意思继续标榜自我,又闲扯胡吹几句。   问清楚了架设桥身的预计工期时间之后,程处弼这才跟着李恪一同晃悠而去。   这才行不多远,就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码头所在聚拢着不少的车马。   这样的一幕,对于洛阳城而言,倒也是十分寻常,毕竟不少人都不乐意绕远路,那也就只能够等渡船往来于洛南与洛北之间。   再加上现如今洛阳城内,随着大唐王朝决定定都于洛阳,大量的人口,开始向着洛阳聚集。   相比起早就已经人满为患的洛北而言,洛南自然成为了不少人的首选之地。   而随着洛南人口的暴增,获得了洛南地区地房产建设许可的汉唐商行,可是大大地赚了一笔。   而洛南人口的暴增,导致了一个十分重大的问题,那就是洛南与洛北交通的拥堵问题。   哪怕是程三郎已经在城外修建了两座桥梁起到了一定的疏导作用,但还是远远满足不了需求。   这也才是程三郎决定在今年之内,无论如何也要将三座桥梁一起兴建的原因。   毕竟人口只会越来越多,而洛水河道的通畅,以及洛南洛北的联系,都只会越来越紧密。   就在程三郎打量着那码头的方向,思考着自己关于这洛阳城内的交通设施建设情况的当口。   突然听到了李恪在身边发出来的声音,一抬头,就看到了此刻码头那边挤在一起,似乎发生了推攘。   更有骂骂咧咧的喝斥声传来,程处弼颇为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没办法,想过洛水的人实在是太多,可问题是,码头就这么几个,渡船也就那么多,这就是为兄我执意要三桥齐修的原因。”   突然一声凄厉的叫喊声响了起来,伴着一声噗通水响,有人大声地惊呼有人落水。   程处弼脸色一变,当即催马驰前,李恪也同样不加思索地打马朝着那边赶了过去。   “快,救人啊,那女子和孩子都落水啦……”   伴着这样的呼喊声,很快就有好几个人都跳进了洛水里边,看到了这一幕,已经策马冲到了码头不远处的程三郎稍松了口气。   翻身下马之后,程处弼让那程发等人留下看马,自己快步朝着码头簇拥的人群挤过去。   看看有没有需要用得上自己这位大唐国医圣手的地方。   好在救援及时,女子与那孩子都已经被捞上了岸,此刻那浑身湿淋淋的粗布女子面色悲苦的紧搂着哇哇大哭的孩子。   “你们怎么能这样,抢船也就罢了,居然还推人下水……”   “啰嗦什么,老子就轻推了那妇人一把,谁知道她故意往那水里摔。”   “放屁,明明就是你们……”   “再啰嗦,信不信老子让伱去见官……”   伴随着这一声嚣张的威胁声,原本显得群情汹涌的指责声不禁一滞。   此刻,李恪也挤到了程三郎的身边,哥俩因为经常出来浪,所以都是都是一身便服。   在这官吏富绅遍地走的东都里边自然也不会醒目显眼。   不过,李恪这位大唐皇家交际花,凑到了程三郎的跟前之后,一句话就让程三郎眉头一皱。   “那辆车是王氏的。”   “王氏,哪个王氏?”程处弼眼睛斜向了李恪,那意思相当明显,你丫怎么说话就半截。   王氏多了去了,哪怕是程三郎这位不乐意跟世家大族打交道的粗鄙武夫,好歹也知晓大唐初年最重要的几支王氏。   琅琊王氏、太原王氏、兰陵王氏以及临猗王氏这几支,剩下那些则远不如这四支那么有名有势。   李恪指了指那些马车奢华而又独特的雕饰,小声地解释道。   “太原王氏的车驾,也就他们,才会用那等雕饰,小弟我之所以一眼能认得出来,那是因为我爷爷的亲妹妹。   同安大长公主,就是嫁入了太原王氏……”   “哦,意思他们是皇亲国戚是吧?难怪这么嚣张跋扈。”   “程某生平,最见不得这种人。”   大唐天子的爱婿,晋阳公主的夫君程处弼恍然地点了点头。   忍不住愤愤地吐了一句槽,就差忒上一口唾沫以示对皇亲国戚的轻蔑。   “……”李恪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位大义凛然吐槽皇亲国戚的皇亲国戚,脑子都乱了。   算了算了,提醒处弼兄,指不定他又会狡辩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理由来证明他吐槽对方的正义性。   就在小声地嘀嘀咕咕、窃窃私语的当口。   程处弼与李恪都听到了距离二人数步外的那辆马车里边,传来了一个清冷的嗓音。   “表兄,赶紧把她们打发走,咱们再不回去,那可就误了时间了。”   然后就看到了那个安坐在马背上,仪表堂堂的年轻公子转身略显得讨好地笑了笑。   “表妹不用担心,来人,给那对母女一个银饼,将她们搀开,顺便把那些升斗小民驱开,莫要拦着登船的路。” 第2423章 敢与我河东柳氏还有太原王氏作对?!   马车周围那十余名壮汉开始大声喝斥,驱赶百姓,这个时候,不光是李恪,还有好几位有眼力者,也同样认出了那是太原王氏的车驾。   虽然不乐意自己明明排在前边,却也被王氏当成升头小民给驱赶开。   可最多也只敢小声地抱怨,悻悻地朝后退去,很快,一名王氏家仆就注意到了站在原地,纹丝不动的升斗小民·程,与升斗小民·李。   “你们两个,还不滚开,挡着我家大娘子的车驾了。”   “……”   程处弼与李恪二人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而此刻跟随在后边的邓称心还有李德阴着脸就向上前。   程处弼直接抬手示意了下,然后脖子一梗。   “这里可是大唐治下,做事就得有先来后到,老子先来的,凭什么要让你们先走?还有没有王法?”   “你们信不信我这就报官府。”   “……处弼兄。”听到这话,李恪差点抱着肚皮抽了过去。神特么的先来后到,你确定你是先来的?   邓称心与李德的表情也相当的精神,一脸敬仰地看着这位洛阳地头蛇兼本县县令程三郎。   看到程三郎高大昂丈的身形,一脸桀骜的模样,倒是让那名王氏家丁心里边打了个突。   那位骑于马背上的年轻公子脸上顿现不悦之色,转过了头来。   ……   这个时候,却有一位不着调的好事者指着程三郎道。   “你们明明是后来的,刚刚伱还踩掉了我的鞋……要不是看你长那么壮,我……”   “嗯?!”程处弼直接就毛了,踩了你鞋子,咋的,又不是踩掉你脚趾头。啊呸!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老子正在这里路见不平,正要拔刀相助,你特么的居然敢蹿出来破坏老子光伟正的形象。   刚刚才控制住情绪的李恪瞬间再次情绪失控,直接就嘿嘿嘿地赶紧扭头抹脸。   那名王氏家丁直接就乐了,一脸鄙夷地冷笑两声,翘起的手指头差点怼到程三郎身上。   “哟?呵呵……后来的,居然还想要插到我们太原王氏前边,如此蛮横嚣张,你当你是谁?恶名远扬的程家人吗?!”   李恪刚刚才转过了头来,正要劝下处弼兄,莫要跟太原王氏一般见识,主要是大家起了冲突,不太好偏帮谁。   结果听到了这话,差点再一次抱着肚子抽了过去。   程处弼听到了这话,直接心中大恶,一巴掌一扫,直接就把那名王氏家丁的手臂打飞。   “你啥意思,程家人招你惹你了?”   要不是程三郎收着力道,怕是直接能把那王氏家丁整个人扇飞出去,饶是如此,一巴掌下去。   那名王氏家丁也痛叫一手,脸色发白的捂手退后。   看到了这一幕,一干王氏家丁齐齐哗然,这个时候,车内,仍旧是那个清冷得犹如冰棍般的嗓音响了起来。   “哪来的恶徒,居然敢这么跟我们太原王氏说话,给我赶走,表兄,你是怎么办事的?”   这下子,那位被唤着表兄,一副温润君子模样的年轻男子脸色瞬间涨紫。   手中的马鞭朝着程三郎一指。“尔等再不速速退去,休怪柳某。”   李恪看到处弼兄双眉一竖,阴森森一笑,正欲开口。   赶紧插嘴低声劝道。“处弼兄,小弟出面?”   这话的意思,程三郎自然秒懂,不过,今日居然敢有人拿程家人来类比程家人。   作为老程家最靓的那个崽,怎么也要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进行下去,不然以后老子这个洛阳令还混不混了?   “贤弟,这是事关乎我程氏一门清誉,更关乎我这个洛阳令的名声,你且看着就是。”   “……”李恪整个人都呆滞了,你们老程家有半个铜板的清誉吗?   不过处弼兄那副炸了毛的架势,李恪无可奈何地白眼一翻,爱咋咋。   处弼兄就算是跟他们掐架,难道自己还能抽身走人不成?好兄弟,自然要同进共退。   程处弼没搭理那正等自己做出决断的柳某,大步前行,来到了那湿衣裹身的那对母女跟前。   将身上那件宽大,不利于施展拳脚的外套解下,直接就披在了这对母女身上。   迎着那位满脸说不清楚是泪水还是还是河水的妇人,朝着对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然后头也不回地抬起了手臂,径直指向身后边那柳某人还有王家人。   “汝方才可是在他们之前,意欲登舟?”   ……   这位妇人打着寒战,紧搂着亲闺女,另外一只手里边还紧攥着那锭重有二两的银饼,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作答。   而这个时候,柳爽看到那个身形英武昂丈的锦袍年轻人已经走到了一旁。   还以为对方是想要找个台阶下,轻蔑地一笑。   “识趣点最好,尔等都还愣着做甚,还不快快登船,护送我家表妹回府……”   程处弼脸色一黑。神特么的识趣,老子是要收集证据。   “愣着做甚,给我拦着,敢有私自上船者,都抓起来。”   伴着程三郎这一声喝斥,四名膘肥体壮武孔有力的大汉抢先蹿了过来,径直站到了码头最边沿。   而那李德与李敏哥几个也看到了自家殿下的示意,同样也蹿了过去,跟四位程家人一块将所有想要登船者的去路拦死。   正要驱马前行的柳爽看到跟前突然蹿出来的一帮面目狰狞武孔有力的壮汉,整个人直接就毛了。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敢与我河东柳氏还有太原王氏作对?!”   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只是过趟洛水,居然三番五次受这等折辱。   看到自己表兄只知道耍嘴皮子,连半点真格都不敢动,坐在马车里边,倍受祖母宠爱,性格刚烈的王氏小娘子可真不乐意了。   原本清冷如冰的嗓音,此刻也显得有些声嘶力竭地尖叫道。   “你们这帮家奴,再不给我赶开他们,你们就等着吃家法!”   话音刚落,一票脸色大变的王氏家丁以及柳氏家丁十数人直接哇呀呀地朝前冲了过来。   除了那些家奴,还有四名护卫也耍着拳头向前冲了过去。毕竟这是大唐中都洛阳。   万一动了兵刃,出了什么意外,难不成同安大长公主还能为他们这些人出头不成? 第2424章 纵容恶奴殴伤朝廷命官的罪证!   程处弼脸色一沉,一脚尖,直接就将一名朝着自己扑过来的护卫给踹得倒飞回去。   文武双全的程三郎一马当先,其他人自然不甘示弱,纷纷勇猛地扑向对手。   就在拳脚纷飞的第一时间,那些围观的人群顿时喧嚣一片。   而李恪这货缩在人群里边,挤着嗓子吆喝叫好,两眼放光地看着场内拳打脚踢的场面,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   柳爽就这么呆呆地坐在马背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的家奴还有护卫,居然面对着人数较少的那帮混蛋。   非但不能占到上风,甚至是才一接触,就连连败退,特别是方才那个踩掉别人鞋子,还插队的英武年轻人。   更是横冲直撞,威风凜凜,甚至直接将一名柳府家丁单手一提,直接甩飞过来,就砸落在柳爽的马前。   惊得柳爽的坐骑前蹄扬生,直接把这位温润如玉的世家子弟给摔到了地上,直接给摔得整个人灰头土脸。   吓得那名牵马的马伕赶紧将柳爽给搀扶起来,柳爽气极败坏地甩开马伕。   正欲给自家家奴与护卫鼓劲,柳爽错愕的咧开了大嘴,两眼圆睁。   瞠目结舌地看着倒在码头上鼻青脸肿,哎呀呀的惨叫哀嚎的王、柳两家家丁。   反观对方连那个领头者才不过八九人而已,偏偏全都洋洋得意地立身于码头前,简直可以用神完气足,毫发无伤来形容。   这下子,柳爽可真崩不住脸面了,脸色已经有红变紫,整个人都气得直哆嗦。   周围那些原本看热闹的洛阳百姓,此刻全都鸦雀无声。   ……   目光都落在了那帮子意犹未尽,似乎还没揍人过瘾的彪形大汉身上。   此刻,活动了下手脚,意犹未尽的程三郎,低下了头,看到了胸前的衣服上有一个巴掌印。   这正是被程三郎单手提起来甩飞出去的那个倒霉鬼手舞足蹈之时留在程三郎身上的巴掌印。   一旁的程发看到了这印子,刚想要主动地替自家公子拍掉灰。   却被程三郎抬手拦住,一抬眼皮,就看到了自家三公子非但不怒,反倒乐了起来。   “好好好,这个巴掌印果然很醒目。”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一脸懵逼看关这位方才单手能把人给甩飞出去的英武年轻人。   都不明白这货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哪怕是柳爽,都一脸懵逼地看了眼那已经被摔过来昏迷不醒的家奴。   难不成,这个家奴其实是一位隐姓埋名的游侠儿,只要使出绝技,就能把人脑子打成傻子?   李恪用力地抹了把脸,白眼翻得就像是那挂在屋檐底下晒干了的咸鱼。   得,不消说,处弼兄这分明就是又灵机一动,突然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想要整什么妖蛾子。   虽然李恪很想蹿出去控场,可是内心的骚动还有好奇心阻止了他站出去,他着实很想看看,处弼兄又想要搞什么鬼。   “三,三公子你?”程发一脸懵逼地看着喜动颜色的程三郎,脑子直接乱作一团。   好在这个时候程处弼开始有了动作,小心翼翼地将那件袍子解了下来,小心翼翼地转交给身边的程发。   打量着那个尚存痕迹的巴掌印,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郑重地拍了拍程发的肩膀叮嘱道。   “拿好了,莫要乱动,这个掌印,就是河东柳氏和太原王氏,纵容恶奴殴伤朝廷命官的罪证!”   宏亮的嗓音再一次响了起来,偏偏内容令所有人都不由得一滞,一声并不醒目的噗呲哑屁声在人群之中响了起来。   “朝廷命官?”那柳爽呆呆地看着那眉飞色舞的程三郎。   突然之间觉得,这看似安宁详和的中都洛阳,比起家乡河东,实在是太特么的危险,总觉得自己好像踩了个坑……   马车里边自幼被宠爱,向来行事率性而为的王小娘子那双略显得狭长的眸子陡然微眯,寒声清叱。   “分明是你在此无故造次,伤我王氏家奴,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程处弼根本就没搭理那个小姑娘,大佬爷们,犯不着跟个小姑娘打嘴皮子仗,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转过了身来,朝着那位分明被方才突如其来的冲突给吓呆住的妇人露齿一笑。   “汝方才可是在他们之前,意欲登舟?你只需要摇头,或者点头,本官可为你作主。”   这位妇人感受到了那件外袍传来的暖意。   看到了这位高大英武的年轻人揍了那些坏人之后,仍旧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反倒是妇人怀中那也就四五岁的小姑娘翘起手指头,指向那些被打倒的坏人,奶声奶气地道。   “我和我娘在前面登舟,他们不许,让我跟我娘滚开!”   看到这小姑娘那嘴皮颇为溜道,程处弼朝着这位小姑娘笑眯眯地一颔首。   目光一转,落在了那个方才指出自己踩他鞋子,并且是后来人的那个闲汉身上。   那名闲汉看到程三郎方才揍人的凶残画面,而且他居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脸色大变之下,想要从人堆里边挤去,奈何洛阳百姓好事者,兴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者实在太多。   ……   生生让他找不到见缝插针走脱的机会,看到这家伙想溜却走脱不得。   程处弼脸色一沉,翘起手指头朝着那家伙勾了勾。   “你后退什么,给我过来……本官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那小姑娘说的是不是事实?”   听到了程三郎自称本官,这位闲汉腿都软了,赶紧讨好一笑。   “这位官人,方才是小人眼瞎,肯定是别人踩的小人,不是官人。”   看到这家伙那副模样,程处弼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   “别给我废话,说!那小姑娘说的是不是事实?!”   这位闲汉看到那脸色铁青得怕人的柳爽瞪来的眼珠子,差点就想跪了,特么的。   神仙打架,光老子屁事,早知道方才就不该多那么一句嘴,想多瞅点热闹。   “这……的确是我们先来的,不过官人伱还有这些贵人若想要先离开,让我们让一让也不是不行……”   “人是他们推下去的?别废话,说是或者不是。”   “……是。” 第2425章 不管你们是什么出身,洛阳是我的地盘   程处弼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脸玩味的笑容转过了头来。   打量着那完全被人群围拢住,就算是此刻想跑,也根本跑不掉的柳爽与那辆马车。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柳爽看着自家与王家那些直到这个时候还没爬起来仍旧或趴或爬哎呀呀呻吟不已的那些废物家丁。   此刻,柳爽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出头,那河东柳氏的英名,怕是要丧在自己手中了。   为了家族,更为了不让出身更加显贵的太原王氏的表妹看轻自己,柳爽深吸了一口气,脖子一梗,昂首挺胸。   “本官柳爽出身河东柳氏,得天子垂青,为太史局丞,舍妹更是太原王氏嫡出,尔等莫要自误,不然……”   “哟,来不了硬的,又想来软的不成?”程处弼呵呵一乐。   晃晃悠悠地站到了程达等人跟前,昂首挺胸,脚步不丁不八,打量着那马上的柳爽,还有他身后边的马车。   “尔等不按次序过河,犯了规矩,之后又恶意伤人,并且还致人落水。”   “事后为掩恶迹,又以财物要挟受害者,在本官仗义执言,只为了伸张正义,尔等又起了歹意,殴打朝廷命官……”   “难道你觉得,这洛阳城也是尔等世家大族为所欲为的地方?你们眼里边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大唐律令?”   程三郎这番振振有词,气概非凡的话,瞬间令那些原本就不满于这些世家权贵恶劣行动,而敢怒不敢言的洛阳百姓们叫好连连。   而李恪这位低调的吴王殿下,此刻也藏身于洛阳百姓之中,捏起嗓子在人群是鼓噪不已。   程处弼呵呵一乐,朝着四面一抱拳。这才并指如剑,直指丈许之外的柳爽狞笑出声来。   “告诉你们,我可不管你们是什么出身,这里是洛阳,就是我的地盘。   敢在这里犯下这等罪过,你们觉得,伱们今日还能走得了吗?!”   ……   柳爽脸色已然从黑色又变成了紫红色,两眼发黑地瞪着程三郎。   哪里还有之前的温润如玉,完全就是气极败坏的模样。   “你是何人,可敢报出姓名官职?居然敢如此口出狂言,大放厥词,敢说洛阳是汝之地盘。”   “收拾我?”程处弼大拇指朝着自己鼻子尖一翘。   “行行行……”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昂首挺胸站定,吐气开声道。   “你小子招子放亮点,看仔细了,某乃大唐洛阳令程三郎是也。”   “程洛阳?!”周围那些洛阳百姓们直接就齐齐哗然,除了口中生出惊呼之外,都还不约而同齐刷刷地后退。   而方才那名站出来指认程三郎踩他鞋子的闲汉,直接脸色煞白,两腿一软,扑倒在地。   “程爷爷,哦不,程洛阳饶了小人,小人眼瞎,小人该死……”   柳爽两眼圆睁,嘴也咧得足以塞出一个钵大的拳头。这个混帐居然是恶名远扬的程家人。   而且还是程三郎。   “居然是他!”王小娘子在马车里边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单薄的身形也陡然一僵。   老程家里边,成日尽惹事生非,得罪无数权贵,却能安然无恙。   并且还深得帝宠,又迎娶了陛下的掌上明珠晋阳公主殿下。   而且还对太上皇、皇后娘娘、甚至太子殿下一家都有着救命之恩。   并且为大唐立下的汗马功劳,可谓是数不胜数,智计超人,生生气死高原雄主松赞干布父子。   武勇胆略更是过人,将高原强国吐蕃整得四分五裂,甚至他还单骑入象雄,一已之力救出象雄国王……   周围那些生生被程三郎报出名号给吓得小心肝狂跳的洛阳百姓们也终于回过了神来。   一想不对,虽然程家人恶名远扬,而惹到程家人,年都过不成这样的流言,更是耳熟能详。   但问题是,这位程三郎自打担当了洛阳令之后,洛阳的百姓生活真可谓是用天翻地覆来形容。   于是乎,那些反应过来的洛阳百姓们纷纷朝着程三郎行礼致意。   程处弼嘿嘿一乐,迈开脚步朝前而去。此刻,原本还趴在地上的那些家奴护卫们。   都下意识地或翻或滚,尽量避开这个恶名远扬的程家人。   看到程三郎晃晃悠悠地走过来,柳爽原本气得紫红的脸蛋瞬间煞白起来,毕竟程家人恶名太甚。   万一这家伙暴打自己一顿,怕是自己哭都没地方哭去,吓得连连后退的柳爽尖声叫道。   “你想要做什么,你是朝廷命官,我也是朝廷命官。”   看到这家伙那副怂样,程处弼忍不住哧之以鼻。   “瞧你那胆,怎么,难道你以为本官跟你似的持强凌弱不成?”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内,再一次传出来那个清冷的女声,仍旧显得相当的硬气。   “程洛阳,就算你是洛阳令,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与河东柳氏起了纷争,你又能有什么好处?”   听到了王氏在马车里边说出来的这番话,程处弼双眉一挑,正要开口。   这个时候,突然从人群之中传来了一声吆喝。“处弼兄,处弼兄你在吗?”   程处弼不禁脸色一黑,扭头看去,得,李恪此刻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现身。   不消说,那猥琐地缩在人群里边看了半天戏的好兄弟,铁定是想要蹿出来控场的。   “吴王殿下,下官参见殿下……”柳爽不由得面露喜色,赶紧扯起嗓子大声叫道。   亲王殿下出场,程三郎应该不敢当着亲王殿下的面向自己动手动脚。   而原本一直缩在那马车里边没有露面的王氏,也只能让丫环掀开了车帘。   缓步下了马车,朝着李恪盈盈一礼。“太原王氏女参见吴王殿下……”   “不必多礼,二位快快请起。”李恪朝着二人抬手虚扶,淡淡地打量了一眼这位说话颇为强硬的王氏女。   张口闭口太原王氏,咋的,难道你还能比大唐李氏牛逼不成?   要不是看在你这小娘子,嗯……有可能成为本王弟妹的份上,老子才不乐意多管闲事。   知道不知道从处弼兄这位恶霸手底下救下你们这两个不开眼的蠢货,那可是不仅仅只是要费脑子。 第2426章 这会子遇上了程某,居然又想讲起王法?   李恪没再搭理那个王氏与柳爽,大步来到了程三郎跟前,频频地使眼色道。   “方才小弟在那边观景,这才一转身就没有了处弼兄你的身影,没想到你居然在此。”   程处弼打量着那个张口闭口河东柳、太原王的小姑娘。   虽说这姑娘那模样虽然也长得眉清目秀,可是说话却怎么都让人觉得相当不爽。   那种感觉,就像是后世的某些我爹是某刚,我妈谁谁,恨不得把全部身家挂在自己脖子上炫耀的那种人。   典型的没有受过社会的毒打,养在温室里边颐指气使的富家女。   “这里发生了世家门阀子弟欺压良善之恶事,为兄我身为洛阳令,焉能不站出来主持公道。”   听得此言,王小娘子转过了头来,那双带着不悦与敌意的目光看向程三郎。   “程洛阳,不过是些许小事误会而已,还请吴王殿下帮忙说和一二。”   说到了这,这位王小娘子似乎生怕吴王李恪不乐意,还画蛇添蛇地又添上了一句。   “我祖母同安大长公主,如今也来到了洛阳,想来她也不希望晚辈之间起什么纷争。”   此言一出,程处弼脸色一黑,李恪脸色渐冷,回过了头,打量着这个说起话来,怎么都觉得讨厌的小姑娘。   “本王记得,我姑奶奶是嫁给了王小娘子你的叔祖父,还请这位小娘子称谓莫要用错了。”   李恪这话一出口,王小娘子脸色一僵,半天脸上才显露出了一丝略带尴尬的笑容。   “多谢殿下提点……”   “……”李恪闭上了嘴,没再吱声,结果这位王小娘子自己憋不住又再次开口意图控场。   “程洛阳倘若你觉得我表兄得罪了你,我表兄可以向你陪个不是。”   “小女子因要赶紧回府侍奉大长公主,不得已这才急着登舟,还请程洛阳见谅。”   程处弼牙疼地吸个气,这个姑娘该不会是个嘲讽技能点满了的坦克吧,这仇恨值咋就这么高。   一开口就得罪人,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太原王氏长大的。   这要是老程家的娃娃这么没情商,亲爹绝对先一顿父爱的拳脚,再给晚辈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不行那就再来一顿拳脚,直到晚辈嘴里边能说出让人舒心的话来。   “贤弟,伱看……”程处弼一脸同情地看向李恪。   李恪摸了摸鼻子,拉着脸径直站到了一旁去,爱搭不理地小声嘀咕了句。   “处弼兄自便就好,小弟我袖手旁观就好。”   程处弼不禁暗乐,真不知道这位太原王氏女是什么脑子,到底是哪根筋不对。   简直就是把李恪往死里得罪,不过既然如此,程处弼也不再顾忌什么。   打量着那面面相觑的柳爽与王氏,手指头翘起来那么一划拉道。   “不是他陪不是,是他和你,你们两人纵容家奴,不守规矩,驱赶百姓,又致百姓母女落水。”   “你们若是想要这件事情了结,那你们就向这些被驱赶的百姓道歉。”   “并且要做出经济上的补偿,以弥补这些百姓还有这对母女所受到的身心伤害。”   听得此言,周围那些百姓都两眼一亮,亦有不少的百姓小声地叫好附合。   而柳爽与那王小娘子,两人的脸色都快要赶上锅底色。   王小娘子气得混身直哆嗦,自小就花容月貌的她长这么大,何尝吃过这样的亏,受过这样的羞辱。   就连叔祖母同安大长公主,也对自己视若已出,甚至为了自己的婚事。   亲自出面来到了洛阳,与太上皇李渊和陛下见面,就是为了让自己与陛下嫡子成亲。   就连太上皇陛下看到了自己,都对自己笑意盈盈,十分宽仁慈祥。   结果没想到,居然遇上了这个该死的,蛮不讲理的程三郎。   “你不要欺人太甚!”   王氏脸色涨红一片,翘起手指,指向了程三郎,原本清冷而又矜持的嗓音此刻如同一个气极败坏的泼妇。   程处弼没搭理,继续大声言道。   “再有,你们二人遣恶奴殴伤本官,不但要在此向本官道歉。   并且要赔偿本官医疗费、误工费、护理费、交通费、住宿费、住院伙食补助费、必要的营养费,还有名誉损失费,精神损失费……”   “!!!”所有人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中气十足,振振有词,口若悬河的程洛阳。   王小娘子与那柳爽直接都硬了,是的,被程三郎这番鬼话喷得怀疑人生。   一旁的李恪藏在袖中的手随着处弼兄说一种费用就屈起一根手指头。   结果到最后,十根手指头都屈完了,处弼兄的嘴还没喷到头。   杨爽气得浑身都在哆嗦,抬手直指了过来怒吼道。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程洛阳,你当我等是什么,难道你觉得大唐没有王法了?”   “哈!”程处弼直接就乐了,一脸友邦惊诧的模样翘起了手指头指了回去。   “哎哟哟,这到底是怎么了?方才这些百姓跟你们讲王法,结果你们讲家世。”   “这会子,遇上了程某,居然又想起讲王法?”   程三郎那夸张的语气,直接就惹得一干围观的洛阳百姓哄笑一片。   王小娘子脸色铁青得怕人的看了一眼程三郎,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副爱搭不理模样的吴王李恪。   然后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一眼柳爽这位表兄,冷哼一声愤愤地转身径直钻回了车中。   留下了柳爽还有一干鼻青脸肿的家丁护卫,战战兢兢地缩在人群正中,犹如一群在秋风之中瑟瑟发抖的秧鸡。   此刻,新任谏议大夫褚遂良正在亲随的簇拥之下,策马正朝着这边行来。   准备经由码头渡河前往洛南之地,远远的,就看到了在这座洛水码头挤满了人,褚遂良不禁眉头一皱。   可是最近的码头,也得在数里之外,就洛水沿河之地的忙碌,赶过去,怕是等渡河之人也不会比这里少。   褚遂良策马继续前行,等到靠近到人群,就听到人群之中传来了喧哗与哄笑之声。甚至还有叫好之声从人群之中传来。   “???” 第2427章 你在教我做事?!   褚遂良一脸懵逼地看着前方,咋回事?这不是等渡船的码头吗,怎么给自己的感觉像是在欣赏某种大型艺术表演。   “褚三,去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随着褚遂良的吩咐,一名褚家人领命之后匆匆地挤进了人群里边,不大会的功夫,褚三就一脸震惊地蹿了回来。   “老爷,老爷,你边有人生事,好像是程三郎跟太原王氏起了冲突。”   “什么?!”褚遂良不禁眼皮一跳,太原王氏,那可是与自己堂兄家刚刚结了秦晋之好的名门望族。   而且就连太上皇陛下的亲妹妹同安大长公主,也是下嫁给了太原王氏。   而程三郎那小子居然跟太原王氏起了冲突……   褚遂良抚了抚长须,一想到今日,同安大长公主正好来到了中都洛阳,这位可是李渊的亲妹妹。   与太上皇陛下关系相当不错,这样的人物就在洛阳,自己倘若站出来……   褚遂良两眼一亮,不再犹豫地翻身下马,大步朝着人群而去。   身边的几名亲随赶紧快步跟前,开始往人群里边挤去,那些正在垫着脚往里瞅热闹的洛阳百姓可不乐意了。   不少人下意识的垃圾话就脱口而出,褚遂良的亲随连连喝斥。   昔日的东都,已然升格成为了大唐的京城所在,成为了中都。   官吏自然也就都集中而来,久居洛阳。这一两年以来,洛阳真可谓是官员多如狗,朱紫遍地走。   一干百姓自然能够认得出那不怒自威的褚遂良身披的大红色官袍,最终都只能怀着怨念,退让出了一条路来。   褚遂良快步而行,不大会的功夫,就进入到了内里,看到了程三郎双手叉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而他的对面,一位身上的袍服还满是灰土的年轻官员,一脸气极败坏,却连个屁也放不出来。   而那辆太原王氏的马车,此刻显得那样的突兀与醒目。   柳爽看着程三郎那副犹如拦路山贼一般的蛮横样子,而表妹已经被气的缩回了马车里边。   整个人站在当场,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好在这个时候,身边那位打架不行,可认人却有一套的护卫突然兴奋了起来。   “公子,那不是老爷的好友,谏议大夫褚大夫吗?……”   柳爽猛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位身着大红官袍,朝着这边迈着四平八稳的步伐行来的中年官员。   不禁两眼一亮,旋及眼眶一红,快步赶上前去。“小侄见过褚伯父,还请伯父为小侄作主……”   柳爽嘴皮子相当灵活,飞快地将事情原委简略地陈述出来。   褚遂良赶紧将这位老友柳奭的儿子给搀住,听了柳爽所言,褚遂良不禁眉头一皱。   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程三郎与吴王李恪,拍了拍柳爽的肩膀小声道。   “贤侄不必担忧,且稍安勿躁。”   上前数步,先是朝着吴王一礼,然后目光落在了程三郎的身上。   “程洛阳,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这位拿腔捏调的褚遂良,程处弼不禁白眼一翻。   莫说来的是你,就算是你的好基友长孙无忌蹿过来,老子一样爱谁谁。   “本官治下治安民事,不劳褚大夫过问。”   “……些许小小冲突,程洛阳又何必如此,就且先让他们过去就是了。”   “你在教我做事?”程三郎斜挑着眼角,打量着这位谏议大夫褚遂良。   一种发自内心的自信感,和对对方的不屑、睥睨感瞬间跃然于周围一干吃瓜群众的眼中。   李恪呆呆地看着处弼兄的神态,语气,还有举止。   仿佛将目无余子、嚣张跋扈、睥睨天下这些形容词都生动地演绎了出来。   “!!!”褚遂良看到了程三郎那副睥睨天下的表情,目无余子的眼神,嚣张跋扈的语气。   直接就脑袋发嗡,当然不是生病,也不是脑供血不足。   而是给程三郎所表现出来的语气、神态给气得心态炸裂。李恪差点抱着自己那辣眼睛的肚皮抽了过去。   “程,程三郎!”褚遂良脸色铁青地翘起了手指头,并指如剑。   程处弼脖子一梗,豪不示弱地面对着褚遂良。“咋?”   “……”瞬间,原本至少超过两三百人围观的码头附近一片死一样地寂静。   一干吃瓜百姓,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恶名在外,偏偏又对洛阳城作出了不少贡献的程三郎。   就这么当面锣对面鼓地硬刚那位堂堂的谏议大夫,并且还不落下风。   瞬间,所有人的脑子里边都浮现出了一句话:惹了程家人,年都过不成。   柳爽眼歪口斜地打量着跟前这一幕,原本还以为,在亲爹跟前显得那样牛逼哄哄,就好像大唐朝堂之上,他也算得上一位人物的褚伯父。   在遇上了这位恶名远扬的程家人之后,瞬间那原本高大上的形象。有了开始坍塌的意思……   ……   那位龟缩回到了马车里边,恨不得抄起小剪子在那马车马厢壁上画上一个小人,然后拿绣花针不停扎着泄愤的王小娘子。   亦在听闻了褚遂良的声音出现之后,心中原本也是喜出望外。   不过自持自己身份,决定先等局面稳定,再出场跟这位在名声颇大的褚大夫招呼。   结果没有想到,褚大夫出场之后,这才堪堪两句话,就如同死机卡带一般。   王小娘子忍不住小心翼翼地挑起了车帘的一个小角,拿眼朝外张望。   就看到了那位在文人士子圈子里边很有名声,其书法艺术更是被无数斯文人吹捧的褚大夫气极败坏地翘起手指头。   面色气成了猪肝色,偏偏没有后续动作。   这让王小娘子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嫌弃,没想到,这些男人,年轻的没有,年老的还是没用。   怎么办?总不能再让自己这位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妙龄女子下场吧?   自己可即将就要成为陛下嫡皇子正妃的清贵女子,怎么能老亲自下场,再说了,方才不也下了场。   结果遇上了程三郎那个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不明白什么是尊卑的粗鄙武夫,一样屁用也没有。   想要让自己堂堂太原王氏女去给升斗小民赔罪,他想得美! 第2428章 褚遂良PK程家人胜率约等于零……   褚遂良现在也相当的尴尬,泥玛,自己怎么就没点远见。   明明知晓是程三郎这只妖蛾子在这里,居然觉得自己能站出来主持公道。   这下子尴尬了,生生被怼的下不来台,肿么办?耍起王八拳冲上去跟膘肥体壮的程三郎来场拳拳到肉的肢体冲突?   那以后自己还在不在斯文人的圈子里边混了?   再说了,就算是自己真扑上去,血溅五步的,十有八九是自己而不是对方。   可耍嘴皮子功夫,褚遂良默数自己跟程家人斗嘴次数,好像到目前为止,胜率为零。   能活生生把那吐蕃雄主松赞干布父子活生生气死的程三郎,说不定能把要脸面的自己也给气死在这。   怎么办?自己应该怎么办?若是在朝堂之上,跟程家人PK失败,哪怕是被满朝文武重臣看在眼里边。   褚遂良也不觉得有太多的委屈和尴尬,毕竟程家人在朝堂上的名声之恶之臭。   远超坊间市井里关于程家人的评价。跟程家人战斗过的官员们实在太多太多。   不是败在程家人的厚脸皮下,就是败在胡搅蛮缠之下。   但是眼下此刻周围都是不明真相的洛阳百姓,自己这位谏议大夫已经在嘴皮子上输给程家人。   如果再行动上再输了阵,或者被程三郎揍得鼻青脸肿,灰头土脸,日后定会成为满洛阳城百姓的笑谈。   哪怕是褚遂良考虑了那么多,反复推演盘算后果,其实也就才几眨眼的功夫。   他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怂。哦不……是暂且战术性撤退。   没必要跟程家人发生正面冲突,咱们按规矩来,看他能咋的,只要他敢过份,褚遂良决定回头就向陛下弹劾这小子。   ……   这个时候,已然有收到消息的洛阳县捕头领着一票差役赶来,看到了程三郎在此赶紧上前行礼。   “原来是顾捕头到了,这里有点事,正好需要你和弟兄们上手……”   程处弼满意地拍了拍这位捕头的肩膀,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来得颇为及时。   主要是自己这边没有准备,莫说捕具,就算是绳索都没有,总不能把那一干案犯再次全部打晕拖走吧?   此刻,已经思量完策略的褚遂良看到程三郎在那里搭理一帮子差役捕快。   居然把自己一位堂堂谏议大夫撂在一旁,不禁又腾起了火气。   “程三郎,即便你是洛阳令又如何?难道你觉得,凭着这些捕快差投,就敢对朝廷命官下手不成?”   褚遂良抬手往回一指柳爽。“此子亦有官身,你洛阳县令,可拘审百姓,可想要拘审官员,还轮不到你。”   “你啥意思?”程处弼不乐意地歪脑袋过去,这个老小子没完了是吧?   看到了程三郎的目光投来,感觉自己又受到了重视的褚遂良。总算是觉得稍感慰藉,找回了一点颜面,继续冷冷一笑。   “国家律法,自有定数,纠察、弹劾官员、肃正纲纪,此乃御史台之责。”   程处弼突然面色一整,朝着褚遂良一礼。   “多谢褚大夫提点本官该怎么主持公道伸张正义。”   褚遂良一脸懵逼地看着一本正经给自己行礼致谢的程三郎,脑子乱作一团。   这小子怕不是疯了吧?说的都是什么鬼话?老子是在嘲讽伱小子没那本事好不好。   然后就看到了程三郎翘起了手指头,直向站在一旁,一脸懵逼的柳爽。   “褚大夫已经告诉了程某怎么对付你,呵呵,你小子等着。”   “一会本官就去御史台告状,状告你身为朝廷命官,却视百姓为鱼肉,枉顾百姓死活,更在本官现身劝阻之时。”   “非但没有半点收敛,还纵家奴行凶,殴打朝廷命官,致程某内伤,姓柳的你等着。”   “还有,你敢驱使家奴枉顾公序良俗,恶意插队,更将百姓驱赶落水。”   “本官虽不能拘押于你,但是,顾捕头,愣着做甚,将那一干恶奴,尽数拘拿,押回衙门大牢。”   听到了程三郎之言,顾捕头自然不敢怠慢,大声应诺,满脸狞笑地大步当先朝前扑去。   身后边一票如狼似虎的差役捕快自然也都不落人后,直接将那些束手束脚的王、柳两府家丁全都给抓了起来。   ……   “程三郎,你,你简直无礼之极!”   看到自家与表妹家的家奴与护卫尽数被锁拿起来。   柳爽气的除了会变脸,会浑身哆嗦,会软绵绵地哀嚎两声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结果还没完,程处弼意犹未尽地大手一挥。   “等下秦捕头,还有那匹座骑,还有那拉车的马,说不定也是犯罪工具,一并牵走。”   “程洛阳,你如此胡作非为,你等着!”   那王小娘子抓狂地在马车里边拍着车厢尖叫出声。可除了尖叫之外,又能咋办?   褚遂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站出来之后,非但没有主持公道,反倒还碰了一鼻子灰。   甚至程三郎在自己跟前如此嚣张跋扈,气得脸色青白的褚遂良一边薅着长须一面阴恻恻地寒声道。   “……程洛阳,你可有考虑过得罪河东柳氏与太原王氏的后果?”   程处弼晃晃悠悠地踱步到了褚遂良跟前,打量着这位长得颇为浓眉大眼的大唐著名书法家。   作为大唐童趣体、印象体书法艺术大师,程处弼忍不住鄙夷地冷冷一笑。   “想不到啊,浓眉大眼的谏议大夫,居然想要枉顾朝廷律法,跟这些视唐律如无物的世家子弟同流合污。”   “你!……你会后悔的。”褚遂良一脸黑线,大袖一拂,径直转身大步而去。   就连那柳爽贤侄的呼喊声他也只能装聋作哑充耳不闻,可柳爽还是疾走数步扯住了褚遂良的衣袖,红着双眼道。   “伯父,还请伯父阻一阻此獠。”   “唉……非是老夫不为,实不能也,不过你放心,老夫这就遣人去相告汝父,另外,定会上奏天子以讨公道。”   “至于贤侄你,你看着办吧……”扔下了这么一句话,没再理会柳爽,拉着张脸仓皇而去。   “伯父,伯父!……” 第2429章 反正你弟弟不少,我都没什么印象。   柳爽伸出了手,满脸绝望得就像是溺水者看到了原本伸入了水中的稻草又抽了回去……   想不到,就连这位亲爹的好友,面对恶名远扬的程家人,也只能仓皇走避。   这让柳爽倍感绝望,想不到,在河东简直可以用横着走来形容的自己,离开了家乡来到洛阳。   本以为可以潇洒从容,安然地感受这中都的繁华与美妙。   结果,居然就遇上了这么个恶货,早知如此,还不如回河东去当自己的世家贵公子。   褚遂良铁青着脸大步而行,真特么的失败,本想出场来装逼,结果被程三郎蹬鼻子上脸地反装了一回。   此时不走,难道还继续留在这里成为笑柄不成?   派了个人去知会柳爽的亲爹,褚某人最多也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至于写奏折去弹劾程三郎,呵呵,那只不过是拿来安抚柳爽贤侄的托词而已。   就那帮子厚脸皮的程家人,被弹劾就如同家常便饭,连根汗毛都不掉,顶多掉点俸禄……   更何况,就以陛下对程三郎的信任与恩宠,到时候铁定要让这小子来对质。   以这小子那能把黑说着白的嘴皮子,怕是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罢罢罢,这笔帐且先记下,日后若有机会,再报复回来,现在自己只想要回到府中。   抄起笔,将那几份历史上著名的讨敌檄文抄录一番,将胸中怒意,述之于笔端直抒胸臆。   不然,褚遂良真的很怕自己憋不住,气炸了自己的肺,活活把自个气死。   ……   王小娘子气得脸色青白,屈辱的泪水,已然挂满了俏脸,哽咽的声音,从车帘后边传了出来。   “表兄,你还不再想想办法,难道你想让小妹我就跟你在这里继续遭受这等屈辱?”   柳爽看着那负手而立,一脸倨傲地打量着自己的程三郎,还有那些既惧又好奇的洛阳百姓。   绝望地长叹了一声,迈着显得甚是沉重的脚步,缓步来到程三郎跟前一礼。   然后又来到了那位抱着女孩的妇人跟前一礼,干涩地道。   “方才柳某家奴行止粗鲁,以致你们母女失足,是柳某的过失,在此向你们陪个不是。”   “民女可当不起……”妇人虽然心中愤怨,虽然恨不得忒上这个世家公子一口唾沫,可终究还是强忍住,冷淡地道。   柳爽伸手一把扯下了腰畔的钱袋,双手捧前。“这就算是柳某对你们母女的一点补偿,还请……”   程处弼抬手夺过,在手中掂量了下,又不客气地打开了钱袋打量了眼,这才满意地扬起了嘴角。   一把就递到了那妇人跟前,妇人只是摇头,程处弼干脆就递给了那名小姑娘。   朝着这小姑娘露齿一笑,故作神秘地小声吩咐道。   “小姑娘伱悄悄拿着,莫要掉了,等回家就给你娘,你娘亲不要你就哭给她看……”   小姑娘看了一眼自家娘亲,一把接了过去,弯起了眉眼。“谢谢程洛阳,你真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错,我是一名好官。”   程处弼不乐意地轻刮了下这小姑娘的鼻尖,很严肃地纠正这小姑娘的语病,这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啥意思。   小小年纪就懂得送好人卡,长大了那还了得?   妇人朝着程三郎又欲拜下,程处弼赶紧抬手拦了一下,看到她们母女还是一身湿衣,叫来了邓称心和程达。   “程达,你护送他们母女去寻间酒肆或者客栈,称心你去给她们母女买衣物换上,顺便去拿些药……”   直到这个时候,战战兢兢的柳爽仍旧眼巴巴地瞅着程三郎。   ……   一直处于袖手旁观模式的李恪这才晃晃悠悠地走到了处弼兄跟前。   将他拉到了一边,十分隐蔽地朝着程三郎翘起了大拇指。   “处弼兄,你可真是这个,不过现在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是要为我自己讨一个公道,呵呵……敢埋汰程家人,还敢致程某内伤险些吐血……”   看到神完气足的处弼兄唾沫星子横飞的蛮横样,李恪用力地抹了把脸。   “处弼兄,能不能正经一点,都已经这样了,咱们能不能把此事先撂下。   毕竟为了这样的小事情,就算是告到了御史台。”   “你觉得那些跟你们老程家势同水火的御史,能搭理这事?”   “倒还不如直接从他们两家的家奴护卫那里敲上一笔,给他们一个教训也就差不多了。”   “再说了,那位王家小娘子,很有可能会成为我的弟妹。”   程处弼听得此言,翘起手指头指了指那辆连马都没有了的马车,满脸难以置信。   “你哪个弟弟这么倒霉,娶这么个情商约等于零,口才刁毒的女子。以后能有好日子过?”   听到了处弼兄这番话,李恪也不禁有些同情起那位倒霉的弟弟,可怜的老九,啧啧……   “算了,你也不用告诉我,反正你弟弟不少,我都没什么印象。   这样自以为是的女子,谁娶谁倒霉,程某也不乐意跟倒霉之人交道。”   这话听得李恪眼皮一阵狂跳,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行吧,看贤弟你的面子,我就先把事给撂下。”   程处弼径直来到了柳爽跟前,负手而立,径直单刀直入地道。   “首先,那些犯事的家丁护卫,已经带去了衙门,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本官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其次,你们记得按规矩,莫要再犯到程某手上,不然……”   柳爽就像是已经在那河滩上晒干了的咸鱼,连再蹦跶一下的念头也没,堆出了讨好的笑容道。   “多谢程洛阳宽仁,只是不知,能不能把下官的座骑,还有……”   “都已经作为犯罪嫌疑人的犯罪工具给带走了,现在不能还你。   不过你放心,本官绝对不会贪赃枉法,贪你两匹马,等此案审结,自会归还。”   “还愣着做甚,没马了,就赶紧让你表妹下来走吧,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走不了路。   回头再让人来码头这边取马车就是了,放心,洛阳的治安还是很有保证的。” 第2430章 定不会让她们母子留在洛阳,碍着殿下的眼   看着跟前这位好心好意提醒自己应该怎么去做的程三郎,柳爽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紧接着,在程三郎的招呼之下,一张张的船板搭上了码头。   一干洛阳百姓们战战兢兢地朝着这位程洛阳行礼之后,这才纷纷登上早就已经呆在码头上的渡船。   登上了船的百姓们纷纷催促着那渡船赶紧离开,毕竟程三郎虽然为老百姓主持了公道。   可是特么的那主持公道场面也太让人心惊肉跳了点吧?   领着一票手下拳打脚踢不算,这位洛阳治民之官更是能单手把人甩飞出去。   跟大家心目中所想象的那种斯斯文文,态度谦和,有理有节的官员完全不是一个路数。   那名被程三郎踩掉鞋子的闲汉也挤上了渡船,整个人恨不得趴在船上。   直到渡船离开了码头好一段距离,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浊气,小声地喃喃自语。   “程家人,可真是招惹不起……”   听到了这话,一干乘坐渡船的洛阳百姓们都深以为然,暗暗颔首不已。   好在程发与那对母女乘坐的是另外一艘舟船,不然,那名闲汉的下场,啧啧……   扫了一眼那孤单寂寞冷呆立于马车旁边,跟那两名缩在马车旁边瑟瑟发抖的小侍女肩并肩的柳爽。   之前还一副浊世佳公子模样的柳爽,此刻哪还有半点的世家公子的气度,倒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   正隔着车帘,战战兢兢地苦劝着那位在车内低泣出声的表妹。   呵呵……惹谁不好,偏要招惹程家人,这帮子家伙,难道你们的长辈就没有交待你们程家人很危险吗?   特别是这位心眼特小,整人的手段令人眼花缭乱的处弼兄,就更是程家人中的极品。   哭了半天,王小娘子咬牙切齿地抹掉了脸上的泪水下了马车,与那两位丫环一起,跟着表兄来到了码头跟前。   守在船板前的船夫笑眯眯地抬起了手。“这位公子,承惠,一人两文钱,一共八文。”   “……”柳爽抬手一摸腰畔,脸色渐渐地黑了下去,尴尬地转过了头来,看向王小娘子。   “表妹,你那里有没有点铜钱什么的。”   “……”王小娘子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表情十分尴尬的表兄。   本姑娘何等清贵,怎么可能在身上携带那样的俗物?   王小娘子身边的两位丫环其中一人满脸绝望地摇了摇头,好在另外一位在腰畔摸了半天。   拿出了一个小巧的钱袋,掏了半天,就从那个小巧得如此饰品般的钱袋子里摸出来了五枚铜钱。   柳爽不禁两眼一红,仰天长叹。想不到,堂堂太原王氏与河东柳氏,居然连特娘的八文钱都凑不出来。   最终,王小娘子满脸嫌弃地与两位丫环登上了踱船,灰头土脸的柳爽自然也登上了船。   只是,原本悬挂在腰畔那颇为金贵的玉佩,被那位船工嫌弃地掂量了两下,这才不乐意地收进了怀中。   ……   比李渊只小了两岁的同安大长公主,也已然年过古稀之龄,虽然已是满头银丝,却整个人显得甚是精神抖擞。   特别上她那双狭长的眼眸里边,顾盼间,满是精明与算计。   此刻,她正安坐在榻上闭目养神,跟前,一位神色悲苦的中年妇人缓缓地拜倒在地。   “婆婆,媳妇告辞了……”   “这声婆婆,本宫可担待不起。”同安大长公主看着跟前摆放着的一份《长安旬报》,头也不抬地道。   中年妇人身边的一位年轻男子上前向同安大长公主一礼,将那名中年妇人搀起,小声地道。   “母亲,咱们走吧……”   等到这对母子离开了之后,同安大长公主这才闷哼一声,将手中的报纸撂在了案几之上。   颇有些烦燥地看向屋外,抬手招来了一名心腹低声地吩咐了两句。   “本宫不希望看到他们在眼皮子底下出现,懂了吗?”   “殿下放心,奴婢这就去办,定不会让她们母子留在洛阳,碍着殿下的眼。”   “嗯,快去吧,顺便派人去看看,我那乖孙女,算算也该到了才对。”   神色悲苦的中年妇人李氏,收着儿子王方翼搀着,来到了府门外。   就只看到了两辆旧牛车,还有两位仆妇还有几位老仆,不禁悲从中来,眼眶再一次红了起来。   “娘亲……”   “没事,其实咱们母子走了也好,省得让你奶奶成日不开心。”   “她可不是我奶奶。”差不多也就十七八模样的王方翼梗脖子一梗,硬气地道。   “小声点,你这孩子……”李氏瞪了一眼王方翼,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王方翼赶紧陪起笑脸,搀着娘亲李氏登上了牛车。   “知道了,娘,快上车吧,孩儿在这地方,也着实呆不下去。”   ……   “咱们又能去哪呢?若是还在晋阳,还可以到为娘那边去找亲戚投靠……”   “娘亲不用担心,孩儿已经有了计较。”王方翼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   “娘,咱们就先到我那儿去,孩儿已经在程氏大学外面,租下了一间宅院,不但宽敞,重要的是价格还便宜。”   “正好,你和家中老仆都住在那里,孩儿散学之后,也正好侍奉母亲。”   “省得像昔日,孩儿只能避于外,就算是想娘亲了,也只能悄悄前来探望。”   听到了王方翼这话,李氏不由得双眼一红,抬起了头来,打量着这位英姿勃发的亲儿子。   “这两年,可真是苦了伱了。”   “孩儿算什么苦,倒是苦了娘亲你。那位分明就是把你当成奴婢一般使唤。”   “如今她居然还嫌弃母亲,正好,咱们母子一块,也省得娘日日为了那位的怪脾气忧心。”   “唉……说来说去,你父亲终究不是她亲生的,如今你父亲已然过世,而她所诞的独女又……”   王方翼听到娘亲又开始了,只能陪着笑脸,与娘亲一起乘着那慢吞吞的牛车,晃晃悠悠地朝着长安城外行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辆简陋的牛车,正迎面行来,柳爽与两位丫环就伴在那牛车旁边行走。   唯有王小娘子拉着张脸,气鼓鼓地坐在那简陋的牛车上,惹得一干往来的洛阳百姓频频侧目。 第2431章 很想吆喝一声堂妹你是不是遇上了劫道的   毕竟这位长得眉清目秀的王小娘子衣着打扮一看就像是富贵人家的,可怎么坐着如此低档次的牛车。   最让人奇怪的就是,她的身下,好像垫着一件十分名贵的锦袍。   想必是这位小娘子受不了自己的尊臀与那不知道搬运过多少杂物的车板接触。   而那件锦袍,自然就出身于一旁的柳爽,此刻脱去了那件外袍之后,在这秋风萧瑟的洛阳城中。   柳爽觉得自己小心肝也是瓦凉瓦凉的甚是难受,身娇肉贵的自己,何尝吃过这等苦头。   而且就连辆破牛车都不能坐,因为表妹说了,自己是要嫁给亲王殿下的女子,不能与异性同车,恐惹非议。   这更是让柳爽心中相当的不爽利,过去,自然颇为爱慕这位表妹,更希望能够跟表妹亲上加亲。   可谁料想,那位嫁给太原王氏出身、前隋司徒王秉的儿子王裕的同安大长公主却对王小娘子十分喜爱,甚至视若已出一般。   这位同安大长公主与夫君王裕就生了一个亲闺女,偏偏那闺女成为了隋炀帝的嫔妃,亡于战乱之中。   哪怕是王裕与其他女人生了一子王仁表,但又不是同安大长公主所生。   自然令同安大长公主十分不喜,反倒是很喜欢这位秉性跟她颇为肖似的王小娘子。   甚至亲自下场,为这位王小娘子寻夫家,最终挑中的,乃是陛下的嫡子。   柳爽直接就绝望了,只能按捺住了内心的爱慕,努力当好一位知心的表兄。   结果今日,遇上了那个恶名远扬的程三郎,简直把自己的温润如玉的形象,完全毁掉。   不过今日表妹的表现,倒也让柳爽心中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情绪,原来,表妹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把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一样也会撒泼,一样也会哭鼻子……   就在柳爽思绪万千地伴着满是异味的牛车前行的当口,对面,正好两辆牛车迎面行来。   那位牵着牛车缓行的王家老仆看到了来人,满脸错愕,赶紧下意识地小声道。   “夫人,老朽好像看到了老爷的侄女,咱们要不要避开一些?”   正在牛车内跟娘亲李氏低声细语的王方翼听得此言,不禁双眉一挑。   “老汪头,咱们避上一避吧,大郎莫要与他们置气,那王小娘子,甚得你祖母宠爱,若是招惹了她……”   “娘亲不用说了,孩儿明白,她那秉性,呵呵……”   王方翼口中答应,可忍旧忍不住撩起车帘一角,旋及,就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嘴也咧得足可以塞进一只钵大的拳头。   他看到了什么鬼?他看到了那位平日里矫情得不要不要的堂妹王小娘子。   此刻正拉着张脸,顶着一张就好像有人欠了她三五千贯似的表情,坐在了一辆破旧的牛车上。   身边的两位丫环还有那位表兄柳爽,三个人都显得灰头土脸,如同败军之将一般行走在牛车两侧。   就连本该在左右的家奴、护卫一个都不见了,让人感觉仿佛他们遇上了劫道的一般。   这是咋了?王方翼很想蹿出去吆喝一声堂妹你是不是遇上了劫道的,不过考虑到这位矫情无比的小堂妹深得那位名义上的祖母同安大长公主的宠爱。   算了算了,爱咋咋,就当看个热闹,反正就算是这个矫情丫头受了委屈,祖母也会替她主持公道。   王方翼缩回了车内,一旁的李氏好奇地问道。“大郎怎么了,你的表情为何如此奇怪。”   “没事没事,我那堂妹好得很,嗯,相当的好。”王方翼一本正经地答道。   反正原本关系就不和睦,娘亲又是好心肠的人,万一娘亲出于好意上前当面相询。   指不定那个矫情的堂妹还以为是故意看她笑话,又跑她叔祖母跟前告状,吃亏的还是自己和娘亲。   王小娘子此刻正把自己的脑袋放空,想象自己的周围,有的只是空气,没有人,也没有沿街溜达的狗。   更没有交错而过的牛车,不如此,她实在是承受不了那么多双眼珠子老围着自己上上下下打量。   若是平日里,敢有无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自有护卫家奴出手,给那些不长眼的无理之徒一个深刻的教训。   哪怕是有时候不能乘车坐轿,她也会戴着漂亮的帷帽,遮盖住自己那张漂亮的脸蛋。   可方才,那个愚蠢的表兄,将自己的财物全送给了那个民妇,腰畔的玉佩也去付了船资。   过了洛水之后,王小娘子打死也不愿意在人挤人的街市上,像个普通人一般行走。   结果,那个愚蠢的表兄就只说动了一辆牛车来乘载自己,至于车资,就是此刻垫坐在自己身下的那件绸袍。   原本,王小娘子觉得坐那样的破车极其丢脸,本不乐意坐,可是周围却没有适合的乘具,被逼无奈之下,她也只能委屈自己。   本想再让表兄去寻间铺子给自己买顶帷帽过来,遮挡着自己娇好的面容。   奈何表兄已然身无长物,而自己头顶上的玉簪子,乃是将自己视若已出的叔祖母同安大长公主所送。   王小娘子不得不委屈自己,就这么踏上了归途,不过,她自然不会回府,她就要这么去寻叔祖母。   相信那位将自己视若已出的叔祖母,一定会为了自己出头。   ……   王小娘子与那柳爽一同出现在了府邸还有一段距离之时,就已经守备在府外的下人看到。   面对着这位大长公主殿下视若已出的王小娘子这般窘态,下人哪里敢怠慢,第一时间飞报同安大长公主。   等同安大长公主听闻此消息,赶紧亲自前来,这才赶到了前院,远远的,就看到了那被自己视若已出的王小娘子已然又膝跪倒在地,那张楚楚可怜的脸蛋上,已然满是泪迹。   看得同安大长公主心中疼得不行,赶紧快步上前,抬手扶起了这位侄孙女。   “你这是,这是怎么了?来,快告诉祖母,是谁欺负你了?”   王小娘子抬起了梨花带雨的俏脸,想要开口,可是声未出,心已悲,扑进同安大长公主的怀中痛泣不已。   “……” 第2432章 就这么轻易地放过程三郎吗?绝对不可能   同安大长公主轻拍着王小娘子的后背,此刻,面色阴枭地打量着那两位跪拜在地的丫环。   还有那战战兢兢的柳爽,阴恻恻地道。“柳爽,你来告诉本宫,娇儿怎么受的委屈?!”   “启禀大长公主,是那程三郎,卢国公府的程三郎……”   “程三郎?”同安大长公主脸色微微一僵,那双狭长的眼眸不知不觉间紧紧地眯了起来。   屋内,同安大长公主安抚着那依偎在怀中的王小娘子,一面听着那战战兢兢的柳爽讲述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得那花白的眉毛高高挑起,冷笑连连。   而王小娘子时不时还嘤嘤几声,增加凄苦的氛围,越发地让这位大长公主心中怒火升腾不已。   “他程三郎好大的官威,就连就连本宫的夫家都不放在眼里。”   “娇儿,那你可有提本宫?”   “孙女提了,可是他,他却说什么,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就算……”   说到了这,王小娘子眼眶一红,又嘤嘤低泣,听到了表妹的这番话,柳爽暗暗叫好。   不愧是自己心仪的表妹,这脑子,这拱火的本事,实在是让表兄我不得不服。   可惜啊,居然要便宜陛下的嫡子,而非跟自己亲上加亲。   “好好好,娇儿听话,莫要再哭了。有祖母在,定然要为你讨一个公道。”   同安大长公主唤来了下人,带王小娘子下去好好梳洗休息,又盘问了柳爽半天,这才让柳爽离开。   阴沉着脸,缓步在屋内来回走动。   若是其他的后生晚辈,同安大长公主自信,只需要遣人相告陛下一声。   陛下肯定看在自己这位嫡亲姑母的面上,出手收拾。   可好巧不巧,居然是晋阳公主的夫婿程三郎,而陛下对那晋阳公主之爱宠。   可谓是声名远扬,满大唐朝野都知道,陛下对于那晋阳公主之爱宠远甚其他子女。   而那程三郎不但是晋阳公主的夫婿,还是陛下的宠臣。   想要收拾程三郎那个混帐小子,怕是陛下那条路,十有八九行不通。   可是,难道就这么轻易地放过程三郎吗?绝对不可能。   毕竟这位同安大长公主这辈子就生了个闺女,嫁给了那隋炀帝为妃。   在隋末之乱时,已然过世。好在,这位夫君兄长的孙女,模样和秉性,都有着自己闺女的影子。   这让同安长公主仿佛心灵也找到了依托,将王小娘子视若已出。   以至于王小娘子这些年来,呆在同长安公主身边的时间,比呆在父母身边的时间还多。   她受了这等委屈,自己若是不替她出头,难道还能靠别人不成?   同安大长公主冷哼了一声,朝着身边的心腹吩咐道。   “速速给本宫备车,本宫要前往万国园行宫。”   “还有,尔等记得看护好娇儿,倘若她再受半点委屈,本宫拿你们是问。”   听到这位性格古怪脾气向来不好的大长公主的吩咐,一干下人齐齐心中一凛,连声答应不已。   ……   “程老三,你小子别光顾着吃东西,给老夫说说,宇文氏怎么样了?”   李渊打量着对案而坐的程三郎,看到这小子吃得满嘴流油,忍不住提醒这小子别忘记正事。   程处弼将蒜茸皮冻咽下了肚后,自信地道。   “上皇你就放心好了,太妃娘娘还有伱的孩儿都很好,小家伙长得挺壮实的,都快赶上我家犬子了。”   “嗯,那就好……”李渊听得此言,脸上刚刚露出了一丝愉悦的笑意,瞬间又是一僵。   “什么叫你家犬子?”   程处弼梗起脖子,理直气壮地道。   “当然是我家犬子,就是阿菟啊,乳名都还是上皇你给娶的。”   “……那是老夫的曾外孙阿菟。”李渊瞪了一眼这小子,满脸狐疑地打量着程三郎。   “老夫怎么觉得你小子提起自家娃娃,怎么张口中闭口不离犬子二字。”   “这不是对自己孩儿的谦称吗?孙婿我不叫他犬子,难不成还在上皇跟前说那是我家小可爱?”   程处弼脸色一黑,总觉得这位老爷子就是在无理取闹。   站在太上皇李渊身后边的那忠宝公公眼皮一阵狂跳,险些就维持不住自己那张刚毅而又莫得表情的脸。   神特么的小可爱,你们老程家就是一票面目狰狞的粗鄙武夫好不好?   李渊生生被怼的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翘起手指头指着程三郎,偏偏半天愣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怼回去。   最终愤愤地瞪了一眼这个说话总容易把人搞得忘词的小混蛋,及时地抢下了最后一块皮冻,塞进了口中大嚼。   一边咀嚼着皮冻一边含含糊糊地抱怨道。   “你小子,明明皮冻还有这等新做法,为什么之前不给老夫献上?”   “非得老夫在你家吃上了这玩意,亲自开口这才送来。”   “你小子莫要忘记了,把配方给留下,回头老夫嘴馋了也有得吃。”   程处弼看着空荡荡的皮冻盘子,目光一转,挟起了一块小鱼干丢进嘴里。   这才慢条斯理地伸手入怀掏出了一张写满字的字条递上前。   “没问题,配方在这呢,其实这种皮冻也很好办,只要脑子活,什么都可以往里边掺。”   “就像孙婿给你送的这种是桂花虾仁冻,桂花这玩意要秋天才有,属于是时令皮冻。   之前你在我家吃到的那是虾仁青豆冻,那青豆可以撂冰库里边冻着,一年四季都有得吃。”   李渊抄起了那比牛眼还小的杯子,凑到了嘴边仰脖子一口抽干。   这才从程三郎手中接过摊开一打量,看到了上面足足写了七八种皮冻的做法,满意地将这张纸递给了身后边的忠宝公公。   手指头又冲忠宝公公勾了勾,忠宝心领神会地伸手入怀,掏出了几枚亮晶晶的玩意,递给了李渊。   程处弼撂下了筷子抹抹嘴,寻思着吃干抹尽正好拍屁股闪人。   就看到了李渊的手落在了案几之上,往前一推摊开之后,露出了几枚亮晶晶的铜板。   程处弼不禁一乐。“哟,想不到上皇这样的大人物,手里边居然也有铜钱。”   “……这是重点吗?” 第2433章 以年号来制钱,以彰老夫立国之功   李渊脸色一黑,怎么的,老夫富有怎么了?富有就不能用铜钱还是咋的?   算了算了,这不是重点,不能被这个小混蛋掌握说话的节奏,清了清嗓子决定单刀直入。   “你小子铸币,怎么也不跟老夫打打招呼?老夫好歹也是咱们汉唐商行最大的股东。   你居然半点消息也不漏,若不是老夫见到这些实物,都不知道有了这些新东西……”   “怎么的,嫌老夫碍眼,还是担心老夫瞎掺合商行的事情?”   程处弼打量着李渊,看着这位不讲武德的长辈那一脸很不乐意的样子,不禁心中生疑。   这老头语气为何显得如此气极败坏,怎么的,难不成是因为看到了亲儿子的年号被印到了铜钱上,心中不爽利不成?   心里边这么想,程处弼表面则是笑眯眯地讨好道。   “瞧你老说的什么话,孙婿这不是想着你老上了年纪,太妃娘娘又有了身孕,怕你老人家过度操劳。”   李渊抄起筷子,扫了一眼案几上的残汤剩水,只能悻悻地又撂下了筷子。   朝着忠宝吩咐了声,让他去拿碟胡豆来下酒。   一听这话,程处弼赶紧插嘴道。“忠宝公公,辛苦你多来点,一碟根本不够吃。”   李渊顿时不乐意了朝着那向正朝着殿门外行去的忠宝公公吆喝道。   “莫听他的,就来一碟。伱小子,刚送来的下酒菜,你就想吃回本去吧?”   “你老人家能不能别这么没格局,好歹我是你孙婿,再说了都我送的,大不了回头多给你送点……”   忠宝公公一脸黑线埋头疾走,这样的场面,几乎每回程三郎来都要发生。   一老一少,老的没有长辈样,小的没有个晚辈样,吵吵嚷嚷,实在是让人头疼。   宇文太妃每每这时候,都会主动地避开,甚至还吩咐了忠宝公公,由着这对老少,不用多管。   忠宝自然也能够看得出来,每一回程三郎这小子来,都是上皇陛下笑声最多的时间。   哪怕是跟这小子吵得面红耳赤,没多大会的功夫,又一块嘻嘻哈哈。   说真心话,上皇陛下对这位程家妖蛾子的态度,可是比对自家子侄随和得多。   不大会的功夫,面无表情的忠宝公公提着食盒回来了,一碟盐水胡豆,还有一碟五香胡豆。   李渊不乐意地瞪了忠宝公公一眼,小声地不知道嘟囔啥。   程三郎嘿嘿一乐,连声称谢之后,甚是殷切地给李渊斟酒。   “上皇再来一杯,这种百花酿你觉得如何?”   “嗯,不错,滋味醇厚,而且花香馥郁,不过太少了点。你小子也不多孝敬点……”   “上皇,天下美酒何其多也,少了,才能够让人懂得珍惜,回头孙婿给你送点竹露酒来,让你老也尝个鲜。”   “竹露酒又是什么?”   “所谓竹露酒,就是在竹子的节附近打一个小孔,把准备好的酒灌进去,之后就把孔封住,等上三五个月的时间。   让美酒和竹子一同成熟,渗入竹子的清香后,再切割下来,想喝的时候,就直接打开竹筒取酒……”   听到了程三郎那绘声绘色的描绘,李渊突然之间觉得,手中的百花酿不那么香了。   “你小子,每回都这样,既然有这等佳酿,为何不直接取来,非得等下次。”   “这不还没到手吗?毕竟那些竹露酒在泸州那边制作好之后,还得往这边运送,下回一定给你送。”   李渊这才面色转和,美滋滋地呷了口酒,看到程三郎眉飞色舞的吃喝,半天才反应了过来。   “也罢……你小子等会,你又给老夫岔开话题。”   “那竹露酒你老要不要?”   “废话,当然要。”   “……”   ……   李渊抚着长须,决定把竹露酒的问题先抛到一边去,毕竟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又吃了几枚胡豆,呷了口酒,酝酿好了情绪之后这才缓缓言道。   “如今是二郎当政,我大唐如今百业兴盛,制钱紧缺,的确应该多铸一些币。”   “前隋之时,隋炀帝暴政,对外征讨,对内穷奢极欲,赋税征敛繁多。以致百姓穷困,官吏人人自危……”   这一开口,程处弼忍不住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得,完了……这位太上皇又开始了。   一旦讲起他过去的丰功伟绩,没有一两个时辰,至少半个时辰之内是结束不了的。   乘着这位不讲武德的太上皇陛下口若悬河,程处弼时不时配合地附合两句之余。   讨好地请忠宝公公到得近前来,凑到了忠宝公公耳朵边小声地嘀咕两句。   忠宝公公一脸黑线,坚决而又缓慢地摇了摇头,可经不住这小子反复骚扰。   又看到上皇陛下唾沫星横横飞,完全进入状态,无奈地朝着殿门外行去,不大会的功夫,又端来了一盘皮冻还有一碟小鱼干。   果然,足足差不多半个时辰的光景,李渊这才显摆完自己的丰功伟绩,说到了大唐王朝的建立。   并且就对大唐立国之后,有鉴于隋五铢轻小淆乱,为整治混乱的币制,遂废隋钱。   效法西汉五铢钱的严格规模,开铸开元通宝,以取代社会在那些乱七八槽的钱币。   随着大唐盛世的开始,经济的繁荣发展,以及商贸往来流通的加速,导致了大唐的开元通宝甚至都变成了大唐周边诸国的合法货币。   而钱币向四面八方的流散,导致的就是制钱入不敷出。幸好现如今汉唐商行利用自有铜矿。   又从天子那里获得了铸币权,每年都向朝廷提供大量的制钱,总算是稍微缓减了下大唐王朝的钱荒。   “而今你小子又以二郎的年号以制新钱,不得不说,你小子这个马屁,拍得可是稳当。”   面对着这位不讲武德的太上皇那分明带着恶意的夸张,还有那充满幽怨的眼神。   程处弼只能打着哈哈埋头吃喝装聋作哑。   看到这小子一副敷衍的态度,李渊越发地不爽利,偏又无可奈何。   只能用力地将手中的筷子拍在案几上,带着满脸唏嘘地长叹了一声道。   “早知如此,当初老夫,也该以年号来制钱,以彰老夫立国之功……”   “???” 第2434章 你可是我亲哥,为何这样一副表情?   程处弼抬起了脑袋,打量着这位在这里放马后空炮的太上皇陛下,总觉得这位老奸巨滑的长辈有问题。   果然,原本正在仰天长叹的李渊眯起的两眼,斜了过来,看向程三郎。   那幽怨得仿佛要表情生吞孙女婿的眼神,直接就把程三郎给看得差点炸毛。   “那个,上皇你老人家到底有什么想法,直说就成,只要不违背大唐律令,孙婿我能办的,铁定帮你办到。”   “呵呵……其实吧,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既然程三郎你这么主动,那老夫也就不瞒你。”   说到了这,李渊话头一顿,比划了个手势,忠宝公公顶着一张莫得感情的脸,朝着李渊一礼,抬手一比划。   一干在殿内的宦官与宫女齐刷刷地尽数退场,而忠宝公公则站在了殿门口杵着,一副生生勿近的架势。   由着这一老一少在里边鬼鬼祟祟地嘀嘀咕咕,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了程三郎讶然地低呼了一声。   就听到了太上皇有些气极败坏地喝道。“你小子给我小点声。”   然后殿内再一次陷入了死寂,不大会的功夫,就听到了里边传来了程三郎的吆喝声。   “忠宝公公,劳烦你老人家再给弄点两碟下酒菜来,对了,顺便来碟猪耳朵。”   “……”忠宝一脸黑线地扭过了头看向殿内,就看到了程三郎有持无恐的样子。   而太上皇帝陛下一脸太乐意,但还是悻悻地开口吩咐道。“听这小子的,赶紧让他们弄来。”   忠宝公公默默地抹了把脸,赶紧遣人去弄。   得,看样子,上皇陛下又要托那小子办大事了,不然怎么肯得这么大的血本。   程处弼终于心满意足,打着饱呃离开的时候,李渊一脸黑线地看着那案几上的空盘子。   不过考虑到付出和得到的回报,算了算了,反正这些下酒菜大多也都是程三郎那小子捎来的。   虽然这货吃起东西来很不地道,但是但凡是答应办的事确相当踏实。   只要这小子把事给办成了就好,一思及此,李渊脸上再次欢颜尽展,端起了酒杯又呷了一口,美……   ……   打着饱呃,揉着肚皮,朝着万国园行宫外溜达而去,他已经拒绝了乘车。   毕竟吃得有点撑,总得散会步消消食,顺便思考一下该怎么搞,虽然那位贪名的太上皇已经给出了概念。   但是程三郎觉得要做,那就得做好,毕竟这位不讲武德的老人家可是汉唐商行的大股东。   更是当今天子的亲爹,有时候他吱上一声,比自己老丈人嗷嚎半天更管用。   就在程三郎抒着肚皮,沿着那平缓开阔的水泥路向着行宫宫门方向行进之时。   那位已然在万国园行宫外下了马车的同安大长公主,登上了万国园行宫内的专用四轮马车。   那种独特的设计,安逸而又柔软,偏生还不失支撑力的坐椅,还有那明亮得可以让人隔着车窗欣赏万国园美景的大块琉璃。   哪怕是见多识广的同安大长公主已经来到万国园坐过了好几次,仍旧会觉得新鲜。   挽马已然在车夫的吆喝下,撒开四蹄开始在那平坦地水泥道路上开始疾驰。   不过,就在看到了前方有一个高大英武的年轻人出现之时,行进的队伍速度不知不觉地渐渐缓了下来。   而那位领头的护卫朝着那名高大英武的年轻人打了个招呼之后,队伍又再次加速前行。   这让同安大长公主顿时心中生起一丝不快,不大会的功夫,马车缓缓地停在了希腊式建筑群前的喷水池前。   同安大长公主缓步下了马车之后,仿佛随意地问道。   “方将军,跟伱打招呼的那位年轻人是谁?居然值得你这位宫城守将如此主动。”   方将军恭敬地朝着同安大长公主一礼之后答道。   “大长公主,方才那位乃是太上皇帝陛下的孙婿,太孙太保、洛阳令程三郎程处弼。”   “他就是程三郎?!”同安大长公主陡然转过了头来,看向方将军。   看到同安大长公主如此激动,方将军也是一脸懵逼,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同安大长公主的脸色微微一沉,语气明显显得不悦起来。   “……他就这么肆意行走于宫禁?”   “啊这……”方将军呆呆地看着这位情绪越发显得不乐意的大长公主殿下,心中顿生疑窦。   难不成,那只妖蛾子连这位性格古怪,脾气暴糙的老,咳,大长公主殿下也招惹了不成?   同安大长公主没有再跟这位方将军继续说话,而是大步朝前而去。   前方,自己四哥的心腹宦官忠宝公公已然快步来迎。   ……   “原来是小妹来了,快快过来坐下,怎么,昨日你才来过,今日又至,可是有事?”   李渊缓缓地站起了身来,朝着这位也同样年已古稀之龄的小妹笑道。   自己的三位兄长皆已过世,如今尚在人世的同辈亲人,也就仅剩这位一母同胞的小妹。   “小妹见过兄长。”同安大长主朝着李渊一礼,坐下之后,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   “怎么,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兄长,方才小妹在行宫里边,见到了那卢国公府的程三郎,他怎么来了?”   “那小子啊,呵呵……自然是过来送吃食孝敬老夫的。”   “这小子的厨艺,就算是宫中的御厨都比不过,所作的珍肴之味,可谓是天下少有。”   “甭管什么样的食材,到了他手中那么一捣腾,就成了难得的美味……”   李渊摸着肚皮夸了程三郎几句之后,突然反应了过来,看向同安。   “怎么,那小子招你惹你了?”   “来来来,跟为兄说说,那小子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把小妹你给招惹了。”   “……”看着跟前亲哥李渊那副两眼放光,一副兴致勃勃的八卦表情。   同安大长公主突然觉得跟自己想象的有点不太一样,你可是我亲哥。   怎么听到了那小子招惹自己亲妹子会有这样的表情出现?同安有些不乐意地嘀咕了句。   “兄长,你不觉得你的表现有些奇怪吗?我可是你亲妹妹!” 第2435章 就是为了这事,想要老夫替她出气。呵呵……   看到这位性格古怪的亲妹妹那副表情,李渊哈哈一笑抚须。   “好好好,是为兄错了,不过小妹啊……程三郎那小子不是坏人,顶多也就是脾气臭点,莫要搭理他就是了。   若是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你且说来。回头老夫亲自出手,帮你狠狠地敲打他一顿。”   “……”同安大长公主看着这位笑眯眯的兄长,话里话外,分明都透着一股子维护那小子的架势。   但是,同安还是决定将事情的原委,从头倒尾地说了一遍。   李渊轻抚着长须,仔细静听,听着那位即将要成为自己孙媳妇的王小娘子要过洛水。   结果被程三郎给折腾羞辱一顿的故事,李渊看着这位情绪十分激动的妹子,不禁大感头疼。   程三郎那小子也是,招惹谁不好,偏偏就招惹到了自己这位性格古怪的妹妹的亲心肉。   哪怕是小妹同安的描述里边,程三郎是何等的嚣张跋扈,何等的欺压弱小。   但偏偏,与程三郎那小子打了多年交道的李渊当然很清楚那小子是什么样的人。   同安大长公主愤愤地控诉了半天之后,这才坐了下来,气鼓鼓地道。   “兄长,你也知道,小妹我如今膝下无儿无女,就只有这么一个侄孙女视若已出。”   “他程三郎却如此刁难于她,简直就不把小妹放在眼里。”   “还请兄长为小妹主持公道。”   说到了这,同安大长公主甚是郑重地朝着李渊一礼。   看到这位性格执拗的小妹如此,李渊眉头一皱,旋及起身来到了同安跟前将这位亲妹子搀扶了起来。   “……唔,此事,愚兄已经知晓,只是现在天色已晚,那程三郎想必也已经走远。”   “回头愚兄会诏程三郎前来问询,他敢欺辱了你那侄孙女,愚兄定然狠狠责罚于他,还你一个公道。”   “兄长……”同安花白的眉毛一挑,正欲说话,却被李渊抬手示意挡住了话头。   “好了,那些扫兴的事情就先别说了,伱来得正好,上次你来的时候,时间尚早,没见着那水晶宫的美景,今日正好去好好瞧瞧……”   看到亲兄长如此殷切地邀请,虽然同安大长公主心里边颇为窝火,却也只能挤出笑容,陪着亲哥去欣赏那万国园行宫内的景致。   晃晃荡荡,一直持续到了月华渐显,同安大长公主这才告辞而去,离开了万国园行宫。   出了宫门,坐进了自己的马车里边,同安大长公主脸上的那宾主尽欢的笑容渐渐地散去。   冷着脸,坐在马车之内一言不发,一旁的心腹女官被同安大长公主身上散发出来的塞意吓得心惊胆战。   就连呼吸声都刻意地放缓,生怕惹到了这位。   同安大长公主的脑子里边不停地回想起之前在万国园行宫之中,兄长李渊的表现。   水晶宫那玩意是程三郎设计督造的,整个万国园行宫也是那小子的手笔,前些年,他被重疾折磨得生不如死。   也是程三郎出手施救这才得以活命,那位又诞下了一位幼子的宇文太妃,也是得了一种古怪的疾症险些身死。   无数医家束手无策,奄奄一息之际,还是那程三郎施以妙手,这才救下了宇文太妃的性命。   话里话外的意思,活了七十余岁的同安大长公主焉能不明白自己兄长的心思?   那就是在暗示自己,程三郎那小子不但是他最疼爱的乖孙女晋阳公主的夫婿,对于老李家上上下下皆有救命之恩。   而且为了大唐屡立功勋,这样的小娃娃,平日里做事是有些不着调。   若是得罪了妹子你,你就大人大量,莫要跟那小娃娃一般见识……   越想,心中就愈发控制不住忿愤的同安大长公主忍不住狠狠地将摆放在车中。   自己十分喜爱的一枚玉如意狠狠地砸在马车厢壁上,咬牙切齿地低吼道。   “想不到,本宫在他眼里,居然还比不上一个外人。本宫可是他的妹妹,亲妹妹……”   这一举动,直接吓得那位心腹赶紧将那枚没有被摔碎的玉如意小心翼翼地拾起。   轻轻地放回到了车内的小几上,再次拜伏于车内瑟瑟而不敢言,甚至都不敢相劝。   同安大长公主闭上了双眼,手指头在那小几上划动着,在马车中那摇曳的灯火映照之下,满是皱纹的苍老脸颊,显得忽明忽暗。   ……   同安大长公司并没有注意到,数匹快骑,已经悄然地越过了她的马车,正朝着洛阳城内疾驰而去。   而为首的,正是那位成天就拉着一张莫得感情的脸庞的忠宝公公。   而他们此刻,正是奉了太上皇之命,前去卢国公府寻那程三郎。   宇文太妃抬手轻揉地给李渊按压着头部,另外一只手则用一柄木梳子,反复地给他梳头。   这个办法也是出身于程三郎之后,说是年纪大了,更是需要经常性的梳头。   不但可以促进头部的血液循环,还能够增加记忆力,并且起到滋养头发、防治头痛等许多好处。   每每入夜在要休息之前,宇文太妃都会亲自为李渊解开发髻,仔细地为他梳头。   而李渊此刻正舒服地眯着两眼,由着宇文太妃用那柄漂亮的木梳给自己梳头,那种感觉,的确是相当的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但是梳完头之后再休息,让李渊觉得睡的特别舒服香甜。   “夫君,妾身看长公主她今日似乎情绪不高……”   “而且夫君有意无意地老在那里提及程三郎,莫不是,那小子招惹了长公主?”   “连你也看出来啦,唉……我那妹妹,性子执拗,而且十分护短。   程三郎那小子,跟我那妹妹视若已出的太原王氏的王小娘子起了冲突。”   “今日她来此,就是为了这事,想要老夫替她出气。呵呵……”   “啊,这……这可如何是好?”宇文太妃手中的梳子微微一顿,不禁面现忧色。   “放心吧,老夫心中已有计较,已经让那忠宝赶去寻程三郎那小子,问他来龙去脉。”   “不过我估摸着,就那小子就喜欢忙里偷闲打点竹牌的懒散性子,哪有闲功夫去招惹事情。”   “……” 第2436章 差点就想抄臭袜子给这小子提个神   宇文太妃咬着嘴唇,一时之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附和夫君。   这个时候,舒服地眯着双眼的李渊又继续道。   “十有八九,是那位太原王氏出身的小女子,把洛阳当成了并州之地,惹到了那小子才对。”   “夫君说的在理,程三郎虽说心眼不大,却也不是喜欢招惹事非之人。”   “只不过呀,只要有人招惹上这小子……”   说到了这,宇文太妃不好意思再继续说下去。   反倒是李渊咧嘴大乐。“呵呵,是啊,这臭小子,报复起人来,阴损的招数,可是让人防不胜防。”   “就算是老夫,也是吃过几次亏,唉……要不是他是小兕子的夫君,老夫非亲自出手不可。”   “夫君说的是,还是夫君明事理,不跟那小子一般见识。”   看着夫君那张洋洋得意的笑脸,宇文太妃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妾身可是见你出手多次了的,明明就是夫君你撵不上那小子好不好?   不过考虑到夫君的颜面,这样的小瑕疵没必要当面点出来,坏了夫妻之间蜜里调油的感情。   再说了,夫君跟那小子,一老一小,相处模式虽说很不正经,可偏偏又相处得甚是愉快。   宇文太妃犹记得上次,程三郎那臭小子怂恿着小兕子到这水晶宫那里来钓鱼,把夫君气的偏又不好当着小兕子的面发作。   几次想要使坏踹那小子,偏偏程三郎滑溜得跟条泥鳅似的围着小兕子和自己转悠,害得夫君几次踢空。   找借口让程三郎陪他溜达,结果那小子很警惕地跟他保持三步之距,看到这一老一少在那边追打。   自己跟小兕子偷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的情景,宇文太妃忍不住噗呲一声轻笑了起来。   “笑什么呢?”闭着眼的李渊随口问道。   “妾身就是想到了今日小家伙冲妾身笑得好甜。”   李渊两眼一睁。“听你这么一说,老夫都想去看看那小子。”   “好了夫君,夜都深了,莫闹,妾身给你梳梳头,就快休息吧,睡眠好了第二天精神才好。”   “好好好,听爱妃你的……”   ……   卢国公府内,此刻,程大将军正一脸乐呵呵地陪着程七宝还有程老六在那里打牌。   程老六还有程大将军都已然贴了满脸的纸条,唯有一脸洋洋得意的程七宝,那张可爱的小脸蛋上就贴了三五张。   程三郎等一票成年的成家兄弟则蹲在一旁,一边打着牌,一边小声地吹牛打屁。   富叔也笑眯眯地陪着程三郎与老大程处默斗着地主,今天富叔运气暴棚,赢得程家老大和老三满脸纸条。   至于跟老四、老五凑桌子的二哥程处亮,是赢得眉飞色舞,份外嗨皮。   两个满脸字条的弟弟心如死灰,几次都不想打了,生生又被二哥给拖回来继续。   就在这功夫,忠宝公公已然在那府门口中滚鞍下马,守在门口的程家人面对着这位太上皇陛下身边的心腹,不敢怠慢。   赶紧当先引路,领着忠宝公公朝着前厅疾步而行。   就在忠宝公公拾阶而上的时候,抢前数步的程家人冲到了厅门口扯起嗓子吆喝了声。   “忠宝公公来了?”正要将新撕下来的纸条贴到脸上的程三郎满脸错愕地抬起了头来。   忠宝公公正好上完台阶,抬步正欲进入厅中的瞬间,突然看到了这犹如山寨聚义厅一般,灯火通明的卢国公府前厅里边。   一张张本该是脸的位置上根本就看不到五官,全是条条状状随风摆荡的碎条。   饶是忠宝公公久经风雨,见识过不知道多少大场面,可是此刻,仍旧给吓得一哆嗦,就连那老莫得感情的老脸也瞬间破功。   程大将军赶紧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将脸上贴着的纸条给扒拉了下来。   “哎呀呀,原来是忠宝公公,不好意思,哈哈,老程正在这跟孩儿们逗着玩呢。”   忠宝公公看着这一家老小那贴满脸的纸条,哭笑不得地朝着程咬金一礼。   “……见过卢公,咱家奉太上皇陛下口谕,特来见程三郎。”   程处弼也已经扒拉掉了脸上的纸条,露出了他那张程家第一靓崽的俊脸。   上前一礼之后,看到了忠宝公公递过来的眼神,跟前这位来到了一旁的僻静处。   忠宝公公第一句话就直接单刀直入。“上皇陛下让咱家问你,伱是不是与那太原王氏女发生了冲突?”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脸上的笑容一敛。   “还请忠宝公公代程某回禀上皇,孙婿乃是按我大唐律令办事,那不能叫冲突,只能叫民事纠纷。”   “……你且仔细说说,咱家也好禀报陛下。”   程处弼当下也不客气,就将自己溜达去视查桥梁工程,结果遇上了有世家大族的黑恶势力不按次序排队。   甚至还蛮横地驱赶百姓,并致百姓落水。   作为洛阳的父母官,恪守道德底线的程三郎当然不可能任由这样的事情在眼前发生。   此刻,前厅内,在几位亲儿子和闺女的目光注视下。   程大将军犹如一只灵活而又矫健的黑豹一般,沿着墙,走到了某处之后将耳贴着墙。   闭上了两眼仔细倾听着外面隐隐传来的说话声。   “自然要站出来仗义直言,结果没有想到,那河东柳氏与太原王氏蛮不讲理,视国法如无物。   就连程某这样的朝廷命官,也被他们纵奴行凶,身负重伤……”   看到程三郎满脸悲愤,唾沫星子横飞,痛心疾首的样子,忠宝公公差点就想抄臭袜子给这小子提个神。   “……程三郎你说话能不能靠谱一点,你这神完气足的模样,哪里像受伤了?”   “呵呵……忠宝公公,这只能代表程某体格好,现在是强撑着在这里跟你说话。”   “刚刚是不是也强撑着在那打牌?”忠宝公公顶着一张莫得感情的脸小声地吐了句槽。   “行了行了,咱家已经知晓了,这就去禀报上皇陛下。”   “对了,上皇陛下还有一句话,让咱家叮嘱程三郎你,同安大长公主脾气有些急。   所以,你这位小辈,看在上皇的面子上,莫要与同安大长公主当面起冲突。”   “……” 第2437章 那老娘……子,咳,你那位姑奶奶要对付我   程处弼听到了这话,虽然有些不爽利,可考虑到那位老太婆怎么也得七十好几。   算了算了,惹不起,万一真当面起了真挚,这位老太太要是效法昔日那位东宫少詹事张玄素,直接躺地上碰瓷。   自己就算是身上嘴也说不清楚,再说了,尊老爱幼,这是社会公序良俗,自己也没有必要去挑战。   “行,还请忠宝公公回禀太上皇,程某保证,绝对不跟同安大长公主正面冲突。”   “真的?”看到程三郎几眨眼的功夫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忠宝公公反倒有些不太放心。   毕竟程三郎可是大唐骚操作最多的年轻才俊,就算是答应了你,回头这货绝对能够用你意想不到的办法整出事来。   看到忠宝公公那满脸狐疑的模样,程三郎可真不乐意了。   “放心吧,程某好歹也是懂得尊老爱幼的程家人,再怎么,也不可能跟一位上了年纪的长辈正面冲突。”   “你就这么告诉上皇陛下,孙婿我打死都不会跟同安大长公主说一句话,更不会跟她碰面。”   看到程三郎信誓旦旦地都说到了这份外,忠宝公公心中疑窦渐消,松了口气。   “既如此,那咱家也好回去禀报陛下,告辞。”   程处弼亲自殷切地将这位太上皇帝陛下身心的心腹大太监送到了府门外,看着他打马而去,正要转身回府。   ……   一扭头,就看到了亲爹还有几位兄弟齐刷刷地站在府门内,那一双双亮晶晶的铜铃大眼,直接把程三郎给吓了一跳。   “爹,你们来这做甚?”   “爹这不是不放心你吗?愣着做甚赶紧进来吧,走,到前厅去。”   程大将军大手一挥,威风凛凛地当先而行。程大将军当然不会就是想要多探听一些消息。   大哥程处默拍了拍程三郎的肩膀,朝着这位三弟翘起了大拇指。   “你小子够可以的,那位同安大长公主入洛阳没多少天,伱都能招惹上,啧啧……”   “什么叫招惹上,明明是他们招惹的我好不好?”   程处弼不乐意地嘀咕了两声,快步跟上亲爹的脚步。   很快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坐在了前厅围坐在一圈。   程大将军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又听了程三郎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听闻他还跟河东柳氏与太原王氏的家奴护卫起了冲突,程大将军铁眉一掀。“吃亏了没,拿住证据了没?”   看看,这就是老奸,咳……老谋深算的亲爹第一时间就抓住了事情的重点。   “爹放心好了,孩儿身上被对方拍了一巴掌,那件衣服,孩儿已经让手下精心地收起来。   作为那两家家奴、护卫殴打朝廷命官的铁证。”   “更让人在场收集了十余位证人的证言证词,再加上吴王殿下也在,全程欣赏了一遍。”   看到自家三郎那副洋洋得意的模样,程大将军颇为欣慰地颔首一笑。   “好好好,你小子干得不错,这事,咱们老程家占着理。那老娘……咳咳,大长公主是长辈。”   “却不顾颜面的下场,为了那犯了过错的小女娃来寻老三你的不是,这是她不对。”   “不过,上皇陛下都遣了心腹找上门来,咱们老程家,自然不能折了上皇陛下的面子。”   说到了这,老谋深算的程大将军眯着两眼,薅着浓须,手指头在那案几之上敲击起来。   大哥程处默学着亲爹抚着浓须转了半天眼珠子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爹,那怎么办?真让老三躲着那大长公主,万一大长公主上咱们家堵门咋办?”   一旁边的二哥程处亮难以置信地摇起了脑袋。   “不能吧?堂堂大长公主,奶奶辈的人,居然做出这等丢人的事,可能吗?”   听到了这话,大哥不乐意地拍了二哥肩膀一巴掌。   “怎么不可能,她都能为了这事去找上皇陛下,而上皇陛下分明是在维持咱们老三。”   “万一她真的亲自下场咋办,再说了,咱们老程家何等风评,若是让个老娘们堵着门,哎呀……爹你踹我做甚?”   “那是大长公主,再胡咧咧老夫收拾你。”程大将军不乐意地瞪圆了眼珠子。   老大只能干巴巴一笑,灰头土脸地揉了揉腚,继续恨铁不成刚地教训老二。   没说几句,就听到了亲爹干咳清嗓子的声音,一干晚辈都赶紧收声,静待这位亲爹发号施令。   “咱们程家人向来敦厚老实,低调行事,但也绝非怕事之人,你们说是吧?”   听到了这话,几个脑袋瓜子都略微一犹豫,直到亲爹的目光斜过来,这才疯狂上下晃动。   程大将军这才满意地抚着钢针般的浓须继续言道。   “大长公主若是不想要脸面也行,但想要折辱咱们程家的声誉和风评,呵呵……”   程大将军压低了声音,开始小声地嘀咕了起来,一干亲儿子,纷纷挺胸垫肚沉声领命。   程处弼看着意气风发,指挥若定的亲爹,虽然自己有很多的骚操作,但是看到多年没有上阵指挥大军斩将夺旗的亲爹心情这么棒。   算了算了,自己毕竟也是个孝顺的娃。既然亲爹这么上头,就由着亲爹显摆能耐就是。   想要煞程家人的声誉,呵呵……这老娘们想太多了。   反正程家人耍起手段来,甭管那个老娘们是来愣的还是来横的,最后都只有怂的份。   ……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三郎便晃晃悠悠地离了府邸,赶往那洛阳官衙而去,刚到了官衙。   程处弼第一时间召来了一干洛阳衙门的属官,照着往常一般,吩咐了一堆事务之后。   这办公会还没结束,李恪这位亲王殿下就晃晃悠悠地溜达了过来。   程处弼干脆利落地宣布今日办公会到此结束,起身相迎。   而李恪凑到了跟前,打量着那些告辞而去的洛阳县衙属官,压低声音道。   “处弼兄,小弟我可是听说,我那位姑奶奶,昨个就出城去了万国园行宫,会不会……”   “多谢贤弟提醒,昨个你爷爷就已经遣了忠宝公公过来跟为兄我打招呼,呵呵,那老娘……子,咳,你那位姑奶奶要对付我。”   “……” 第2438章 正在程氏大学勤功俭学的王方翼   李恪听到了老娘子这等称谓,嘴角下意识一歪,赶紧又控制住表情,终究是自己的长辈,不能跟处弼兄同流合污。   乐归乐,正经事可不能忘了,李恪眉头一皱,甚是蛋疼地嘀咕了起来。   “我姑奶奶那人性格古怪,而且颇为记恨,她膝下原有一女,隋末之时就已经亡故了。   虽说她夫君还有一子,可是却一直不为她所喜,反倒是将那王小娘子视若已出。   她都去寻了我爷爷,怕是她还真落得下颜面,处弼兄你可得小心点。”   “何况她还是我爹的长辈,若是她不违国法,哪怕是我爹都不太好出面。”   看到这位跟自己穿一条裤子的老兄弟很替自己担心,程处弼心中一暖,大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放心吧,呵呵……就算是你那位姑奶奶真要想找我们老程家的麻烦,到最后吃亏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走吧,今日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已经没事,咱们到外面溜达溜达去,省得被你那姑奶奶堵在县衙里边。”   听到了这话,李恪两眼一亮,直接就乐了。   “咦,这倒是个办法,反正我那姑奶奶也是七十多岁的老人了,与不可能成日寻你的麻烦。”   “说不定三五天的功夫,气劲也就过去了……对了处弼兄,今日咱们哥俩上哪溜达溜达?”   程处弼站在了洛阳官衙台阶之上,左右张望了半天,现在实在是太早了点,蹿那酒楼里边打牌,似乎也不太合适。   “对了,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哪?”   “程氏大学,已经迁来这里也有两三个月了,为兄我这些日子忙里忙外的,都没去过几次,这着实说不过去。   正好今日距离午时尚早,咱们正好一块过去溜达溜达。   毕竟你我二人,可还挂着校长和副校长的头衔,总不能光顶着头衔,是得好好的视察一下教学工作。”   ……   李恪自然不会不乐意,反正自己就是个奉了亲爹之命随着处弼兄到处溜达的工具人。   去哪不是去,正好那程氏大学的确好久没去逛了,正好去瞅瞅,学院来到了洛阳之后,也已然在这里招募了一期学生。   二人离了洛阳县衙,打马径直出了城,朝着那位洛阳城东洛水北岸的程氏大学疾驰而去。   程氏大学距离洛阳城大约也就不到二十里,这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主要还是考虑到一个问题,洛阳城的花花世界,容易影响到这些学生们对于学习的热情。   再加上,考虑到洛阳成为了大唐帝都之后,未来,随着人口成倍的增长,在城外散居的百姓也肯定会越来越多。   所以,离城近二十里地,也避免了短时间之内就被民居所包围。   程氏大学,则是向附近的丰义乡大户。买下了近河滩的一大片荒地。   距离那座卖地的丰义乡并不远,而这个时代的所谓乡这一行政区的划分,早在秦朝的时候就有了。   就像史书上所记载的,秦末之时,陈胜、吴广的起义,又称大泽乡起义。   毕竟古代是以州郡县为主要行政区,而在县以下,就是乡。而乡以下,就是里。   这个时代,官方对于里这一行政区划分的解释,是按百户为一里,两个以及以上的里聚拢则可称乡,当然也有叫庄的。   就像之前跟程三郎与李恪发生冲突的那郑家庄就称之为庄。   此刻,租住在那丰义乡中的一座小院,与母亲和老仆暂居的王方翼已然早早地就拜别了娘亲。   来到了学院里边,正在认真地跟着同学们一起津津有味地学习着算学。   跟同学们一起低声地讨论着那些算式得出来的结果,周围的同学,大都差不多年纪。   就连上课的老师,年纪也不大,而且据说老师还是从那国子监那边特聘来的。   对此,一干刚刚入学没多久的新学生们半信半疑,不过这样的事情,老学生应该没有必须撒谎才对。   作为一位十分聪明,自幼就博览群书的年轻人王方翼,这所程氏大学内所教授的那些知识,既新鲜,又新奇。   里边许许多多的知识点,莫说是听过,甚至可以说是闻所未闻。   而他之所以愿意来到这里学习,第一个原因就是自然是好奇,他在《长安旬报》上看到了程氏大学的招生简章。   而程氏大学所教授的那些内容,让人倍感新鲜,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考试进学的前五名,都可以获得全额奖学金。   所谓的全额奖学金意思就是,每个月,可以从程氏大学这里获得五贯的奖学金。   这笔钱,足可以抵得上一位洛阳城内的中高收入者的月薪,就像洛阳城内普通酒肆帐房。   一个月,也就差不多这点薪水。   ……   因为亲爹不是祖母同安大长公主所生,祖母和亲爹关系不敢说很恶劣,但绝对好不到哪去。   自打亲爹过世后,王方翼与母亲李氏,就遭遇了同安大长公主隔三岔五的找茬,内心很不快乐。   王方翼也不是没有想过挣扎一把,离开这位祖母的掌控,他就曾经想要通过恩萌入仕。   可问题在于,也不知道是不是是祖母从中作梗,别人一听闻是太原王氏王方翼,同安大长公主之孙。   就笑眯眯地好言好语告诉他等着,之后,又会找各种理由将他给婉拒掉,这让王方翼愤愤不已,却又无可奈何。   自幼就很聪明的王方翼又想到了另外一条路,那就是通过国子监入学之后入仕。   总之一句话,他就是不乐意继续呆在府里边受气。   可问题是,国子监那边知晓了他的身份之后,都已经到了准备入学这一步的王方翼又在一次碰壁。   这让他愤怒不已,甚至还想要当面找祖母质问。可最终,在母亲李氏的哀求之下,王方翼只能悻悻罢手。   但是不甘于自己年纪轻轻,就这么被那位看自己不爽的祖母控制自己命运的王方翼。   看到了这报纸上程氏大学的招募后,他就决定去碰碰运气。   作为一位文武双全的学霸型人材,果然不负重望地获得了奖学金,并且顺利入读。 第2439章 处弼兄,洛阳周边的治安好像不怎么样   另外就是,程氏大学还支持学生们自食其力,踊跃在学院内外勤工俭学。   当然,学校也会组织学生进行这样类似的工作,就像西苑那边,既锻炼了学生们的实操能力。   同时,还可以获得一定的财帛的补助,让那些学子们甚是踊跃。   反正今年以来,程氏大学畜牧系的一干学子的荷包都鼓起了不少,算得上是今年程氏大学最赚钱的。   自然,程氏大学里边唯一的一个分院,也就是医学院,那些三年级的老生,获得的补助,亦是可以养家糊口。   而越是如此,越加地让那些学子们意识到了自己在程氏大学里边所学习到的知识,对于自己的未来有多重要。   甚至大多数时候,不需要老师督导,学生们都玩命地努力地汲取着知识。   这样的学习氛围,亦是让一开始还颇有些清高的王方翼渐渐地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当他决定脱离祖母的掌控那一刻起,王方翼就很清楚,不努力,就算是饿不死自己,可也会变成别人眼中的笑柄。   所以王方翼在认真学习的同时,经过了自告奋勇的申请并通过测试,获得了学院箭术教习这一兼职。   每上一节课,将会获得一百文钱的酬劳。   每个月,王方翼都会在自修课时间,前往教授其他班级学子,一个月下来,又能够挣到差不多两贯的样子。   这样一笔财物,完全足够王方翼在丰义乡租下一间不大,但也不小的宅院。   而且还能够在赡养娘亲,养活老仆的同时,每个月还能够有些积蓄。   而今娘亲也与自己一同搬迁至此,自己也终于不用担忧母亲李氏再继续在府中受祖母的气。   而自己也可以安心向学,即便程氏大学这里的学子毕业之后,绝大部份都没有入仕的机会。   但是那些学子,几乎都被汉唐商行,还有各行各业给吸收过去,毕竟他们所学习的专业,相当的实用。   就连王方翼都在考虑,自已是否在学习算学之外,是不是应该也去学习医学。   就像医学院那边挂着的醒目牌子上所写的一般,不为良相,便为良医。   ……   哪怕是不能为朝廷分忧,为朝廷开疆拓土,自己也可以治病救人,以解百姓疾患之苦。   祖母看不贯自己母子,暗中阻挠自己入仕之路,或许,自己真该考虑考虑,学医才是……   王方翼对于自己的头脑很有自信,他相信只要自己愿意,那就肯定能够学会自己愿意学习的知识。   这个时候,下课铃一响,王方翼便将属于自己的学习用具都收纳于案几下方的柜子里边,便起身快步而出。   因为下一节课是自修课,而他则需要乘这个机会,去给一个要练习箭术的班级教习箭术。   很快,身形颇为雄壮,英姿勃发的王方翼站在了靶场那里,背负着自带的良弓和一壶箭,开始指导起那些学子们练习箭术的诀窍。   手、眼、身法缺一不可,而且还得注意控制自己的呼吸,一边说,王方翼还亲身作示范。   抄起学子手中的练习用弓,张弓搭箭,往往都能够精准的直中红心。   也就是凭着这一手出色的箭术,才会让他这位年纪的新生,得到了箭术教习这一职位。   有他在,让学院内专业的箭术老师程敏也轻松不少。   就在王方翼认真地教授着箭术的当口,就看到了从学院大门的方向,有一个眼熟的身影正朝着这边快步跑来。   王方翼脸色不禁一变,朝着那箭术老师程敏告了个罪,快步朝着那边迎上前去。   “宁叔,你怎么来了,可是府里有事?”   “不好了,大长公主派了人来,说是不许夫人和公子你留在洛阳,让你们立刻回并州去。”   “什么?!”王方翼脸色一变,一股子火头,一下子就在心中腾腾燃了起来。   “她什么意思,我与家母已经离开了府邸,自食其力,她还想怎样?!”   “公子你快回去看看吧,来了不少人,气势汹汹的,夫人本不想打扰公子,可老管家说公子已然年长,此事怕还得公子……”   “明白,走,我这就随你回去。”王方翼郑重地点了点头,示意老仆稍等。   “请假?”程敏看了一眼那位气喘吁吁的老伯,又看了眼跟前一脸焦急的王方翼。   大气地拍了拍王方翼的肩膀。“成,赶紧去吧,若是下节课你还赶不回来,程某会跟伱们班的老师代你请个假。”   “多谢程师,那学生就先告辞了。”王方翼松了口气,感激地朝着程敏一礼,这才大步飞奔而去。   ……   程处弼与那李恪正策马缓驰,一路走走停停,就这么晃悠着,终于来到了距离程氏大学不远处的丰义乡。   程三郎这才策马正经过丰义乡那错落的宅院,没多久,就看到了前方的道路完全被人群所堵塞。   而里边传来了打砸物件的声响,甚至还有哭喊声传来。   同样被那人群中传来的喧闹声给吸引了注意力的李恪在马背上伸长脖子打量,甚至还不忘记吐了句槽。   “我说处弼兄,看来洛阳周边的治安,好像不怎么样,大白天的,居然还有人敢私闯民宅打砸抢……”   “!!!”洛阳令程某人听到此言,瞬间脸色一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经常插兄弟两肋双刀的狐朋狗友。   径直翻身下马,大步朝着,几位程家人也纷纷跃下马背快步撵了上去。   程处弼挤到了人群后方一推拉,直接就将左右几名凑热闹的吃瓜群众给扒拉到了一旁,露出了一条道来。   那些吃瓜群众正欲开口喝骂新来者,结果看到了神色不善的程三郎以及他身后边那票膘肥体壮的程家人。   都第一时间及时刹嘴,下意识地朝着两旁让开,生怕惹毛这群一看就绝非善类的家伙。   程处弼穿过了人群,这才看到一位衣襟散乱的中年妇人抹着眼泪,由着一位女子搀着。   一旁,一位四五十岁的家仆打扮的中年人已被头破血流地躺在地上…… 第2440章 你是说他们是同安大长公主的人?   而此刻,还有两名恶汉正在那里踹那名中年人。那名中年妇人嘶声喝道。   “别打了,会出人命的……”   可对方根本就不管不顾,继续在那里拿脚踹着人。   此刻,正有人从那宅院里边扛了,家具碗筷之物,直接就摔碎在街头。   此刻,后方挤进来的李恪看到了这一幕,同样也是脸色一变,正要开口喝斥。   就看到了处弼兄一个助跑,跃起,然后一脚一个,直接就将那两名正在殴打昏迷中年人的壮汉给踹得倒飞出去。   其中一人直接倒飞近丈,砸在那院墙上,直接就这边缓缓地倒地昏死过去。   程三郎这一动手,一干程家人自然不乐人手,全部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站在街边正对着宅院门口,身前站着几名护卫的中年人,正是同安大长公主身边的心腹,亦是公主府属官邑宰。   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壮汉,正在这里暴打自己的属下。   当场就急了眼。“愣着做甚,上,给我打!”   方才内心悲怆无比,感觉自己是那样的绝望与无助的王李氏,此刻正与侍女紧紧地抱着一团。   脸上犹自带着泪痕,瞪大了两眼,呆呆地看着越来越混乱的场面。   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几个很能打的壮汉,跟同安大长公主派来的那些恶奴打在一起。   然后在那名邑宰的吆喝声中,越来越多的公主府恶奴加入战团,结果又有一票壮汉冲了进来……   打架的人越来越多,而原本好奇地围拢在这里看热闹的那些丰义乡的百姓们早就已然一哄而散。   毕竟大家围观在此就是图个乐,现在眼看着那帮子家伙都在玩命。   万一自己乐不了几下,挨上三拳两脚,被踹个脑震荡,找谁说理去?   还不如躲远一些,找个安静的角度继续欣赏这场越来越热闹的纠纷。   耳听八方,眼观六路的程处弼自然也听到了那个家伙站在旁边指挥的声音。   心中一乐,正愁找不着正主,想不到对方就主动蹦出来刷存在感。   ……   程处弼毫不犹豫地直接一巴掌,将跟前扑过来的一名恶奴扇得滚到一边去,抢上前两步,再一次扬起了大巴掌。   然后就看到了这位被自己突然冲到了跟前,吓得有些懵逼的中年人的脑袋上突然多了一支横插穿过了他的幞头和发髻的羽箭。   不禁下意识地扭头看过去,只不过大巴掌仍旧毫不犹豫地扇了过去,这位发髻上插着一只箭矢的头领。   脑袋一歪,整个人打横滚倒在地,而程三郎也看到了施射者是一个高大英武的年轻人,正气极败坏地抄着弓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不过十余息的功夫,一干恶奴,除了少数躲得远远的逃过一劫。   其他的全部都或躺或卧,鼻青脸肿地在那里呻吟不已,而那个倒霉的头领,嘴歪着,丝线的血从嘴角流出。   跟前的地面上,还掉落了两枚带血的牙……   王方翼终于冲到了近前,只是感激地朝着正站在那里打量自己的程三郎感激地一抱拳。   然后连滚带爬地赶到了那位脸上犹挂着泪水的母亲李氏跟前拜倒。   “娘亲受惊了,没伤着吧?”   看到了亲儿子赶来,李氏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娘没有,快看看你光叔怎么样了……”   话音未落,就听到了一个宏亮的嗓音传来。   “他没事,就只是有昏过去了,多是皮肉伤,不过有没有脑震荡,得等他醒了再知晓。”   母子二人齐刷刷扭头看过去,就看到了程三郎正蹲在那里给躺在地上的光叔作检查。   这个时候,一个温润如玉,令人心安的嗓音又从另外一侧响了起母,王方翼母子又扭头看过去。   “放心吧,有程三郎在,你们的家仆不会有事的。”   就看到了一位面如冠玉,就是挺着个有些辣眼睛的脾气肚的浊世佳公子正笑眯眯地走上前来。   “程三郎?”王李氏一脸懵懂地看着这位笑眯眯,气度不凡的贵公子。   “程三郎?!”王方翼满脸震惊地扭头看过去,又再打量了两眼跟前这位,赶紧起身朝着这位一礼。   “莫非是吴王殿下?”   “正是本王,听到程三郎之名号,就能够猜出我的身份,不错不错……敢问这位小哥尊姓大名?”   “不敢,小子姓王名方翼,如今正是程氏大学数学系学生。”   ……   “啥意思?你是说,他们是同安大长公主的人?”   程处弼看着那满脸歉意正朝着自己行礼的王方翼。   看到了程三郎与那位吴王李属都一副大吃一惊的模样,王方翼心中不禁有些心灰意冷,悲从中来。   果然,就连像这位恶名远扬的程三郎,还有这位陛下的亲子,怕也不敢得罪这位太上皇帝陛下的亲妹妹。   莫说是王方翼,就算是那王李氏也不禁面色发灰,好在这位年长的妇人勉强一笑。   “吴王殿下,程洛阳,此乃我太原王氏之家事,没想到,却今让二位受累……”   “等会,王夫人切切莫要说这样的话,第一,王方翼既然是我程氏大学学子。”   “程某身为校长,怎么可能眼看着学子家中遭厄而无动于衷?”   “再者,程某身为洛阳县令,维持洛阳以及周边治安,就是程某职责所在。”   “喂,都愣着做甚,全部绑了,程达,你赶紧跑一趟,让衙门多派些人手过来。”   “记得把他们跟前日逮到的河东柳氏和太原王氏的恶奴关一块。”   “……”王方翼与王李氏此刻真是一头雾水,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些眉开眼笑的程家人。   手脚麻利地将那些同安大长公主府被殴打得失去反抗能力的恶奴全部都给捆了起来。   而这个时候,程三郎又手脚麻利地将自己那件外披给解了下来,丢给了邓称心使了个眼神。   邓称心看到了三公子的示意,只能老老实实地捧着这件衣服过去。   来到被程三郎殴打至昏迷不醒的公主府恶奴首领跟前。   程发嘿嘿嘿地一脸贱笑,抄起对方的巴掌,在地上的泥灰上一裹…… 第2441章 就得掂量掂量招惹了我的后果   然后将那只裹满了泥灰的巴掌,小心翼翼地印在了那衣服上。   务求让巴掌印十分明显,然后又拿对方的脚,也在这件袍子上印上了一个脚印。   然后邓称心小心翼翼地将这件衣物小心地叠起,收进了推携急救箱的一个格子里。   不远处的李恪看到了一这一幕,表情相当震惊地看向了处弼兄。这操作也太骚了吧?   “看我做甚,他们既然有胆量敢跟程某叫板,就得掂量掂量招惹了我的后果。”   看到李恪那副表情,程处弼不乐意地白眼一翻,尽量避开了王方翼与那王李氏的视线小声地嘀咕了句。   毕竟自己在王方翼的眼里,是一位刚正不阿,铁骨铮铮的强项令,更是一位维护程氏大学学子的好校长。   这些骚操作,虽然是用来对付坏人的,但是能不暴露,尽量不暴露。   毕竟咱们诗书传家的老程家还是很注意风评的,更何况程三郎还算得上是老程家年轻一辈的代言人。   已然醒过来的那位公主府邑宰,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民会有一天,被人突然袭击式的暴打一顿。   然后还被直接给捆绑了起来,直接就急了,吐了一口血水,张开那因为掉牙而说话显得有些漏风的大嘴吆喝起来。   “你知道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同安大长公主府的邑宰,你居然敢殴打朝廷命官。”   “你个老小子,还没被收拾够是吧?!”   程发不乐意地推了这货一把,要不是程家人在人前都比较讲武德,怕是这会子黑脚早就踹了过去。   程处弼转过了身,站定,打量着这位邑宰,两眼一眯。   “本官大唐洛阳令程处弼,尔等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殴打百姓,洗劫民宅,真可谓是罪恶涛天……”   “而且本官站出来劝阻尔等,尔等不知收敛,居然还敢殴打朝廷命官。”   “在被本官下令锁拿之后,这才自表身份,呵呵……”   “你!程三郎……”邑宰看着这个桀桀冷笑不已的程三郎,不禁一呆。   旋及想起了那位被自家殿下视若已出的王小娘子,正是被这小子给狠狠地羞辱了一顿。   回到了府中之后,向殿下哭诉,为此,殿下还亲自前往万国园行宫,希望能够请太上皇出面惩治这小子。   结果还没有等到音讯,自己居然又遇上了这货,而且还被揍得鼻青脸肿,连牙都掉了几颗。   “废话,连程某都敢打,啧啧啧……你可真够胆肥的。”   看到程三郎那一脸的不善良,还有那些都已经被捆起来哎哟哎哟的手下。   这下子,这位邑宰终于慌了,自家殿下都还没报复到这个恶名远扬的程家人,结果自己又要折在他手上。   哪怕是想要报复程三郎,怎么也得先撤离,回去请大长公主殿下作主才行。   邑宰目光一转,落到了那位一向心慈手软的少夫人王李氏身上。   “少夫人,少夫人还请你速速帮小人解释清楚,这是误会。”   程处弼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位王李氏一副很犹豫的架势,一旁的王方翼面现怒容瞪着那邑宰,小声地说着什么。   程处弼呵呵一乐,朝着这位邑宰脸色一板,手指头一抬,距离这邑宰的鼻尖只有一两公分的距离。   “本官方才亲眼所见,尔等强闯民宅,损坏民宅财物,作出此等恶事,本官才不会管伱们是谁。”   “程发,为免他们在这里叽叽歪歪,扰乱视听,动手。”   “诺!”早就已经跃跃欲试的程发面露狞笑,把脚上的鞋给扒拉掉,将两只臭袜子全取了出来。   李恪看到了这位愤怒地正欲继续吆喝的邑宰在那臭袜子靠近的瞬间,直接脸色大变,死死咬紧牙关。   奈何他岂是膘肥体壮的程家人的对手,程发抬手一捏,另外一只手相当麻利地将其中一只臭袜子塞了进去。   就看到邑宰犹如一条被灌了马尿的黄鳝一般,在地上疯狂的蠕动,眼珠子渐渐翻白。   看得李恪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仅又想到了在那齐州之地,似乎也有类似的场面发生过。   这帮子糙老爷们的臭袜子,绝对比拿刀子捅人更加的威力巨大,主要还是在污辱程度。   程处弼监督着程家人将一干被捆住手脚的公主府恶奴都被死死地堵住了嘴。   这才转过了身来就拉到了李恪冲自己使了个眼色,拉着自己移开数步,在耳朵小声地道。   “你可知道你救下的是谁?我那姑奶奶的儿媳妇和孙子。”   程处弼顿时恍然大悟,跟那同安大长公主发生冲突之后,李恪就已经给自己讲述过她这位姑奶奶的不少事情。   特别是同安大长公主与这对母子之间的恩怨。   而这位同安大长公主,因为自己没能跟丈夫生下儿子,就生了个闺女,结果闺女嫁给了隋炀帝之后还早亡了。   结果就是,她内心相当的不平衡,所以,成日就看那便宜儿子一家不顺眼。   王仁表在外任职期间,自己婆娘,也就是这位王李氏还有亲儿子王方翼可都受不过不少这位大长公主的气。   而在王仁表病亡之后,据说他们母子的地位就更是受气。   反倒是那位矫情的王上娘子,被李恪的姑奶奶视若已出。   当时程三郎只当成是八卦来听,毕竟他只是洛阳县令,又不是社区主任,这种事情,也轮不到他去掺和。   不过并不妨碍程处弼对那个老娘们的感观更加的恶劣。   哪怕是王仕表不是她亲生的,可好歹也是她丈夫所出,也从未敢怠慢她这位母亲。   结果还这么对付那孤儿寡母,这也就太过可恶了。   “看来,那老娘们真的是要对他们母子赶尽杀绝的节奏,呵呵……”   听到了老娘们这个称谓,李恪咧了咧嘴,哪怕同安大长公主是自己的奶奶辈,但是她干的那些事情,着实太不地道。   李恪看了一眼那边犹自在抹泪的王李氏,还有一旁显既愤恨又无奈地王方翼。   “那处弼兄你可想好怎么处置没有?那帮子人既然已经知晓了他们母子居住在此。”   “就算是这一回,有你拦阻住了,可谁敢保证下一回?” 第2442章 跳蚤多不痒,债多了不愁的程三郎   而在另外一边,王李氏面色悲苦地看着自家儿子,抬手轻抚了抚儿子那张与夫君年轻时肖似的脸庞。   “大郎,看来,你祖母是非把咱们母子逼到绝路才肯甘休。”   “原本娘还以为,这洛阳已然成为了大唐王都,在天子脚下,兴许她能有所顾忌。   可是眼下看来,还是无用,这洛阳,怕是呆不住了。咱们还是回并州吧……”   听得此言,王方翼心中越发的愤忿不已,愤恨地低吼道。   “母亲,咱们已经退让了那么多次,可她何尝在意过,就算是咱们退回并州又能如何?”   “族中那些长者,又有谁,愿意为了咱们母子去得罪她?”   “大郎,咱们若是离开,想必她听不到咱们母子的消息,也就不会再难为咱们。”   听着母亲王李氏之言,王方翼自觉得胸中如有一团积郁,怎么也没有办法散开,只能憋着。   就在这个时候,已然打定了主意的程处弼砸了砸嘴,转身朝着那边走了过去,来到了这王方翼母子跟前。   打量着这位年轻却颇为高大的王方翼,又扫了一眼旁边的王李氏,这才开口问道。   “你现如今可是我程氏大学的学生,而程某乃是程氏大学的院长,你是不是应该听师长的话?”   听得此言,王方翼朝着程三郎恭敬地一礼,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这是自然,多谢院长今日援手之恩,此刻,学生铭记于心,此恩,只能容日后学生再报。”   程处弼看着这位表情悲愤难言的王方翼,不禁有些头疼,这小子嘛意思,是我没说明白吗。   “我是你师长,我就问你是不是应该听师长的话?”   看到这位刚刚在这里暴揍那些公主府恶奴,手段狠辣的程三郎此刻那显得不乐意的表情。   生怕亲儿子言辞之间得罪了这位程三郎,万一他突然翻脸,又揍自家娃娃一顿咋办?   王李氏赶紧扯了一把王方翼,朝着程三郎挤出了笑容答道。   “这是自然,犬子是程院长的学生,自然该听。大郎你说话呀。”   “是,学生自然要听师长之言。”被娘亲这么一说,王方翼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答道。   “作为大唐洛阳令,在程某治下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令程某深感痛心,不过想要让他们赔偿。   那也需要按照朝廷律令,等到开堂过审之后,具体赔偿多少才能够确定。”   “另外,程某作为程氏大学校长,自然见不过自家学生受人欺辱,定会给伱讨回一个公道。”   “既然你们租住的这所宅院,已经被砸得乱七八糟,已然无法住人。   既然如此,那你们一家,就且先搬去学院宿舍区那边居住。”   王方翼母子满脸错愕地看向这位正侃侃而言的程三郎,半天王方翼才反应过来。   眼圈一红,赶紧朝着程三郎恭敬地一礼。   “学生多谢程院长照顾,只是,学生不想读了,只想陪着娘亲回并州。   我们母子若是继续留在这里,只会给程院长你添麻烦……”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扫了一眼身边的李恪,哥俩面带诡色的相视一笑。   李恪这位吴王殿下和颜悦色地朝着王方翼母子问道。   “你们是担心同安大长公主会因为程院长保护你们母子,而来寻程院长的麻烦?”   王方翼抬头看了一眼母亲,最终还是一咬牙,用力地点了点头。   然后,就看到了站在跟前的程三郎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程某还以为有什么天大的难题,原来就这?”   一旁的李恪砸了砸嘴,很是配合地朝着这对一脸懵逼的母子微一颔首。朝着那王方翼勾了勾手指头,示意他过去一趟单聊。   王方翼满头雾水地跟前着李恪来到了一旁之后,就听到这位亲王殿下小声地嘀咕了两句。   “什么?!”王方翼突如其来的惊呼声,甚至把那王李氏给吓了一跳。   而站在一旁的程三郎朝着王李氏一笑。   “王夫人不必担心,吴王殿下是在给你儿子陈述道理,很快他就会明事理的。”   王李氏只能掩饰地一笑,犹豫了下,还是想要劝程三郎让她们母子离开。   程处弼想了想,抬手指了指那表情此刻夸张而又古怪的王方翼,朝着王李氏道。   “方才夫人也说了,听你儿子的,倘若一会你儿子非要退学,带你离开洛阳。”   “程某绝不阻拦,但是在那之前,还请夫人稍安勿躁。另外,程某也有一言,想要劝一劝夫人。”   “年轻人的路,最好让年轻人来选,程某不希望因为夫人你的顾虑,而让王方翼这么一位有为青年,郁郁地埋没在并州。”   “相信,这也不是他父亲愿意看到的。”   “可他若是留在这里……”   “我是他的师长,有什么事情,我来负责。”   听到了程三郎这句斩钉截铁的话,王李氏哑口无言。   而在不远处,听了那吴王李恪相劝之言后,亦听到了母亲与程三郎的这番对答。   王方翼咬了咬嘴皮子,朝着吴王李恪一礼,这才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看到了母亲王李氏那显得甚是犹豫的表情,一想到了这位极有担当,嫉恶如仇,而且又深得帝宠的师长种种事迹。   特别是方才吴王殿下挑明的那件事情,用一句俗话来形容,叫跳蚤多不痒,债多了不愁。   反正王方翼真没从程三郎的表情上看到半点的紧张或者是担忧。   他昂扬挺拔地立身于那里,负手而立,很有副天塌下来老子就顶着,顶不了大家一起玩完的气概。   王方翼咬了咬牙,来到了程三郎跟前一揖至地。   “学生愿意听院长之教诲。”   “好,这才是程氏大学的好学生,也是程某的好学生。”程处弼大手将王方翼搀扶了起来。   不禁想到了方才他那一箭,不禁下意识地问道。“你这箭术可着实厉害,是跟谁学的?”   王方翼不禁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解释道。   “回院长,学生少时,颇喜射术,只是未曾拜过名师……”   听到了这话,王李氏自然是巴不得这位恶名在外,却又颇为护短的程三郎能够更看重自己的亲儿子。   “程院长,犬子今岁刚入学,不过他已经通过了学院的考核,成了学院中的兼职箭术教习。”   “……” 第2443章 大唐的读书人,难道就只有那么一条出路吗?   程处弼大包大揽地让学院那边派来了几辆大车,将王方翼租住的宅院内的细软家具皆尽搬上车。   送往那学院附近那个专门配给学院教师的宿舍区去,让他们母子连同老仆在那里居住。   至于那些公主府的恶奴,自然交给了赶来的洛阳差役捕快给押回洛阳大牢里边,跟那河东柳与太原王一块亲上加亲,蜜里调油。   程处弼看着那跟自己告辞之后,赶去陪伴母亲安置的王方翼,这才转过了头来朝着李恪道。   “倒真没想到,今日溜达到这程氏大学,居然还发现了这样一位难得的才俊。”   “是啊是啊,不愧是程氏大学,培养出来的才俊,还真跟处弼兄你一般文武双全。”   听到了李恪这话,程处弼狐疑地扭头看了一眼李恪,看到对方表情很正经,唔……应该不是在说反话。   哥俩继续在这程氏大学里边晃荡,之前在长安的程氏大学,已然随着大唐迁都于洛阳,成为了程氏大学长安校区。   而这里,则是程氏大学洛阳校区,这几年来,程氏大学所培养的人材,只有极少一部份经由科举进入到了官场。   不过,大多都是技术性官员,例如太医署,又或者是其他技术衙门。   而绝大多数的毕业的学子,则都进入到了私营企业当中,光是汉唐商行,就吸收了超过三分之二的毕业学子。   至于老程家开办的医院,业然已经成为了这个时代的医疗行业魁首。   而大唐诸多医家,也都纷纷派出家中的娃娃,想要学习到程三郎那种拿刀子治疾的手段。   对此,程氏大学医学院自然不会将那些有志于医学事业的年轻人拒之于门外,只要你们乐意学就成。   但是想要毕业,那就得吃得住苦,挨得住累,不是说谁都可以从医学院毕业的。   光是近两年的实习期,以及到各县,跟随仵作练胆,顺便学习认识人体各种结构,就足以令不少医学生主动地放弃。   但终究还是有人坚持了下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个时代没有大体老师,没有专业的防腐剂。   所有学生,特别是外科学生想要进一步提高自己的技术,不但要练手,练眼力,更要练胆量。   程处弼当然不是无理取闹,刻意折腾大唐的医学才俊。   他可是很清楚的记得,当年自己小时候,那时候,自己所在的小县城是没有专业法医的。   为此,每一次县城内发生的人命案,又或者是惨烈的交通事故,都是当地的警方接洽之后。   医务工作者硬着头皮上,毕竟这是他们的工作,而这个时代仵作也只能算是非专业性的。   为此,程处弼都还特地招揽了一批仵作的子侄,让他们进入医学院免费学习。   既给了他们的子侄有多学习一项养家糊口的技能,同时,也让那些仵作乐意教导那些医学生实习。   毕竟仵作这一行业可是常年跟尸体打交道的,他们学习起医学,特别是相关于人体解剖方面,绝对是事半功倍。   李恪打量着不远处的教室,看着里边的老师正中气十足地站在一座木质人像跟前,在那里跟各位学生讲课的场面。   忍不住转过了头来,看向这位在大唐开创了以刀治疾手段的处弼兄,不禁感慨地道。   “小弟也没想到,过去被视为患之必死的肠痈之疾,如今在长安还有洛阳,只需要开刀,就能够活命。”   “这可是不知道解了多少百姓的疾苦……”   程处弼背负着双手,缓步而行,听到了李恪这番吐槽,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回头想想,国子监诸学,计有学子数千,可是所学皆是诗书典籍。   除了少数人,兴许还能读一读农书,学一学算学。他们一心只求入仕为官……”   “可是我大唐的读书人,难道就只有那么一条出路吗?”   “日后若是读书人越来越多,可是官员的职务位置也就那么点,剩下的读书人怎么办?”   “难道就只抱着书本,成日闭门口读,等上十年八年,说不定能够混个闲差不成?”   “在程某看来,条条大路通……洛阳,天下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是学问,没必要全挤一条独木桥上去。”   “就像咱们这程氏大学的医学院的学生们,但凡是毕业出去的,有谁敢说连口饭都吃不起?”   “还有那些精于计算财会的,甚至有一些商行、作坊,愿意出比咱们汉唐商行更高的薪水来聘请他们去做事。”   “还有现如今,咱们地畜牧专业的那些学子。   你爹都已经跟我约定了,等回头有了毕业的,至少他要拿走三分之二的毕业生,为我大唐诸多牧监输送人材。”   “这就是为什么,程氏大学虽然招生比不上国子监,而且所招的生源。   绝大多数都是出身寒门,甚至是普通百姓出身。”   “可随着一批批的毕业生走上社会,所带来的经济效益,给咱们大唐所带来的影响,程某自信也不比国子监差。”   ……   听到了程三郎信心满满的话,李恪不得不点头承认处弼兄所言非虚,不是吹牛逼。   同时,也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程家人这样的武夫世家,居然搞职了像程氏大学这样一间十分利国利民的综合性学院。   反倒是那满天下的读书人,特别是那些世家大族子弟,他们对于这样的学院根本就不感兴趣。   唯一感兴趣的那就是做官,甭管是能恩荫做官也罢,还是读国子监想办法入官场也罢,又或者是参加科举入仕也罢。   总之,当不了官,宁可花前月下,宁口归隐深山修道,坐以养望,相互炒作名声。   以便被天子看中,成为朝中官吏。   一思及此,李恪忍不住乐了起来,大手拍了拍程三郎的肩膀。   “处弼兄,你可知道,父皇迁都洛阳,其实还有一帮子在世家大族中很有影响力,居于终南的隐士高人相当不乐意。”   程处弼听得此言,不禁双眉一扬,好奇地问道。   “都隐士高人了,天子为大唐万年基业计,迁个都,关他们屁事。”   “……” 第2444章 汪邑宰你,你怎么也被抓来这里?   听到了处弼兄这句话,李恪不禁有些不知道应该说点啥。   程处弼犹自不绝地涛涛不绝地吐着槽道。   “所谓隐士,肯定就是暗戳戳地躲在某个角度里边专研学问之人。   至于高人,那就是学问高超之辈,这样的人,居然都不明白你爹为何迁都,呵呵……”   听到了处弼兄这番言论,李恪也不得不点头附合。   “也对,的确是这个道理,不过处弼兄你这话,若是让他们听了去,啧啧。”   “听了去又如何?回头程某就先跑去洛阳周边最久富盛名的清修之地嵩山脚下,立下一块牌匾。   上书‘嵩山捷径’这四个大字,算是给他们指条名路。”   “莫要在终南呆了,毕竟大唐的政治中心都已经移到了洛阳,还是来嵩山隐居潜学,更容易养望出名。”   李恪牙疼地吸着气,看着处弼兄那副两眼放光的模样,赶紧劝道。   “行了行了,好歹给那些隐士高人留些颜面,毕竟咱们弟兄也犯不着跟他们过不去不是?”   哥俩一边吹牛打屁,一边晃晃悠悠地继续在程氏大学之内溜达了一会之后。   程处弼看了一眼天色,砸了砸嘴。“走吧贤弟,他们应该布置得差不多了,咱们赶紧回衙门。”   “回去做甚?怕是用不了多久,我那位姑奶奶就要去衙门找你要人,你这会子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瞧你说的什么话?”程处弼无比自信地一笑,翘起大拇指朝着自己英挺的鼻子晃了晃。   “你就瞧好了吧,你姑奶奶不来也就罢了,她若敢来,呵呵……”   看到处弼兄那副笑得甚是不怀好意的表情,李恪不禁心生悸意,赶紧提醒了句道。   “处弼兄你可是答应了我爷爷,莫要跟我姑奶奶正面冲突的。”   “你就放心好了,程某人说出来的话,自然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肯定不会跟你姑奶奶正面冲突。”   “但是,倘若我不回去,你觉得衙门里边的那些人,能够挡得住你姑奶奶在衙门里边撒泼?”   这话让李恪嘴角下意识地歪了下,赶紧又严肃了表情。   “这倒也是,罢罢罢,既然处弼兄你要回去,那小弟自然同往。”   他倒真想想看,处弼兄能够用什么样的办法来阻止自己那位姑奶奶。   而此刻,那位同安大长公主府的邑宰,已然被洛阳县捕快押进了洛阳城,直奔洛阳官衙所在。   而在官衙内,李义府正在受命布置现场,一架架的大鼓,被安置在进了衙门之后的那片空地上。   至于许敬宗,也被程三郎安排留在了公房里边,抄着一只粗大的毛笔,正在那里奋笔疾书……   ……   此刻,大牢之中,河东柳氏与那太原王氏的家奴与护卫们正在小声地嘀咕。   这都已经得有两三天的光景了,怎么就没见半点动静。   难不成,自家公子,或者是自家小娘子,把咱们这些忠心耿耿的家奴和护卫给抛弃了吗?   还是说,难道咱们河东柳氏以及太原王氏都招惹不起那恶名远扬的老程家。   大家都愁容满面,窃窃私语,甚至有些人都已经开始有点崩溃了都。   特别是又听到了牢门的声响之后,一干人等齐刷刷地站了起来。   就看到了有人挑着桶步入了牢内,那位打头进入牢中的牢头径直扯起嗓子吆喝了起来。   “开饭了,都站好了,站到边上,把手伸出来,不伸手,就当你吃饱喝足了……”   听到了这样熟悉的吆喝声,不管是世家大族的家奴与护卫们此刻已然都赶紧挤到了栏杆边上,伸出了自己的手。   一碗菜粥,两个份量扎实的杂粮大包子,拿到了吃食的被关押者立刻朝后退去,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哪怕是没有什么油水,但哪怕是常年在世家大族里边吃香喝辣的那些护卫也不得不承认。   这洛阳大牢里边的伙食虽然简单了点,甚至没什么肉,但是菜粥却香浓扑鼻,令人食欲大开。   哪怕是杂粮大包,也不是普通货色,而是里边包着咸菜直接蒸出来的大包子,滋味还真别具一格。   只不过,就是份量着实只能吃个六七分饱,就在大家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包子,意犹未尽地舔着碗底的菜粥之时。   又听到了牢门叮当作响,不大会的功夫,又有一批人给送了进来。   牢头赶紧快步迎上前去,打量着这帮子新近被抓到的倒霉鬼,朝着那送人来的吴捕头一打听。   “他们是同安大长公主府中的家奴和护卫,程洛阳有过吩咐,将他们与柳氏与王氏之人关押在一起。”   ……   “有劳赵牢头你了,记得莫要出了差错。”   “公,公主府上的?”   听闻居然是同安大长公主府的恶奴,不禁牙疼地吸了口气,两条腿都有点发软。   吴捕头瞪了一眼这家伙,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嘀咕道。   “跟之前那些家伙一样,都是咱们那位程大爷亲自出手抓的人。   看紧了,倘若有人溜了,或者是出了差池,呵呵……”   一想到自家大老爷程三郎的赫赫恶名,这位牢头不禁有些肝颤。   也是,如今这衙门大牢里边还关押着河东柳氏与太原王氏这样的世家大族的家奴与护卫。   哪怕是又多了公主府的恶奴又如何?一想到自己牢中关押的这些人背后的权势和地位都是高高在上的那种。   赵牢头头皮都麻了,不过一想到出手的是程三郎,自己在那些贵人的眼里边怕是连只拦路的蚂蚁都算不上。爱咋咋……   程洛阳让关咱就关,程洛阳让放,咱就放。   就在那位赵牢头胡思乱想的当口,那位吃个半饱无所事事的护卫看到了来人之后,瞬间就鼓起了眼珠子。   “邑宰,居然是汪邑宰你,你怎么也被抓来这里?”   鼻青脸肿,汪邑宰一抬头,就看到了曾经见过的那名王小娘子身边的护卫。   然后,他就被推进了牢门,看着那些脸上淤青未消的家奴与护卫,再看看自己这边鼻青脸肿的同伴。   汪邑宰不禁两眼一红,切齿言道。“程三郎那个狗贼……”   “……” 第2445章 太上皇的亲妹妹,嚣张跋扈那只能说是基操   看着这位堂堂公主府邑宰那张鼻青脸肿的模样,还有说话漏风的缺牙。   不论是河东柳氏还是太原王氏的人,此刻都仿佛被一桶冰水浇下,直接凉到了腚眼。   怎么也想不到,程三郎那个大恶人,不但将自己等人给逮了进来。   居然连陛下的亲姑姑同安大长公主的心腹也给暴打成这副挫样,还直接撂进了这衙门监牢之中看押。   难不成,他程三郎这么横行霸道,肆意妄为,就没有人管一管吗?   这,这还有没有天理,还有没有公道,还有没有王法?   汪邑宰软绵绵地躺在了牢房里那硬得硌骨头的硬板床上,喘了半天,这才咬牙切齿地道。   “程三郎这狗贼,他敢连公主府的人都动,等着吧,大长公主殿下,会让他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嚣张跋扈。”   听到了汪邑宰这话,河东柳氏与那太原王氏的被捕者都很配合地点头脑袋,低声附合不已。   毕竟,同安大长公主在并州一带的恶名,呵呵……   作为太上皇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嚣张跋扈那只能说是基操。   哪怕是在并州根深蒂固的太原王氏面对着这位。   也只能笑脸以迎,丝毫不敢得罪这位性情古怪的老女人。   这倒让大伙不仅仅期待满满,很想看一看这位在并州一带肆意横行,没有对手的同安大长公主。   遇上了那位在关中乃至中原地区恶名远扬的程三郎,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当然这种火花,指的是激烈的冲突,而非那种那种,嗯,懂的都懂。   ……   一名因为见机得快,第一时间内闪入了人群,没有加入到被痛殴的长公主府团队的公主府家奴。   终于赶回到了位于洛南的公主府内,连滚带爬地朝着内院而行,最终,却被拦在了院门处。   护卫头子打量着这位累得气喘吁吁的家奴,不悦地低喝道。   “你难道忘记公主府的规矩了?大长公主正在午休,除非是大事,不然任何人不得打扰。”   看着那名铁面无私的公主府护卫头子,这位赶回来的家奴抹了把汗水苦着脸道。   “李将军,汪邑宰被抓了,被那个程三郎给抓了,还有跟着汪邑宰去办事的其他人也都被抓了。”   “小人可是拼了命才摆脱了那些恶役,赶回来报讯。”   “……”李护卫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家奴,半天才喃喃地道。“你可莫要胡说八道。”   “他程三郎是犯病了还是疯了,敢抓咱们公主府的人?”   “小人不清楚,可是小人可是亲眼看到汪邑宰脑门上挨一箭。   又被那力大无比的程三郎一巴掌拍飞出丈外,此刻怕是生死难料。”   “挨了一箭!!!”这下子,这位李护卫也淡定不能了。   汪邑宰,这可算得上是同安大长公主府的二把手,仅次于公主邑令(唐代称为公主邑司令,这个称谓过于奇葩,故简称邑令)   这位若是真被程三郎给宰掉的话,那事可就大了去了,等于是在打同安大长公主殿下的脸。   这位李护卫不敢怠慢,只能让那名家丁随自己一同进入了内院,又见到了守在寝室外面的心腹女官。   那位心腹女官听得此消息,也同样被吓得不轻,而她的惊呼声,自然也吵醒了那位正在室内午休的同安大长公主。   不过两刻钟的功夫,整个公主府陡然变得鸡飞狗跳起来。   而同安大长公主,更是铁青着脸,在心腹女官的搀扶之下,步出了公主府。   而此刻,同安大长公主殿下的全副仪仗已然准备就绪。   随着同安大长公主殿下登车,开口喝令一声,很快,这只显得十分庞大而又而浩荡的队伍,开始朝着城外行去……   嗯,不是同安大长公主殿下想要绕路,而是光这只仪仗队伍就有数十执仪者,再加上随行的护卫亲随等,足足两百来号人。   若是想要在这这个时候去洛北,不好意思,你再牛逼,也得等上几趟渡船才能渡完。   所以,为了不耽搁时间,自然只能从城外绕路,走那程三郎担任洛阳令期间,兴建好的高架铁索桥渡洛水。   而就在这公主府耍出了全套的仪仗,开始气势汹汹出发的当口。   几名被程三郎安排在此盯梢的差役不敢怠慢,径直打马朝着那洛北的方向疾驰而去。   ……   程处弼与李恪赶回到了洛阳官衙,就收到了消息,那位同安大长公主打出了全副仪仗,正在朝着官衙所在的方向赶来。   “看看,我就说吧,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大家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都做好准备,各位鼓手都就位。   还有你们那些字幕组,记住了,看清楚小字条和大字条,还有就是,记得施放顺序……”   看到处弼兄那副迫不及待的兴奋样,听闻了姑奶奶打出了全副仪仗,杀气腾腾地朝着这边而来。   李恪不禁心里边有些发慌,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处弼兄准备关闭衙门的喝令声。   李恪赶紧抢步而出,凑到了程三郎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不大会,李恪就领着一票护卫匆匆地离开了洛阳官衙,不过这位吴王殿下出来不是为了逃窜。   而是径直登上了对面的程家酒楼,蹲到了二楼叫来了酒食,准备好好地欣赏一场大戏。   随着那姑奶奶的仪仗出现在了官衙前横街的一头后,李恪一阵低声叮嘱,身边的李德领命下楼。   开始打马朝着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看着李德远去的身影。   李恪这才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安心看戏,反正自己该做的都做了,亲爹很快就能够收到消息。   接下来,就是自己安安心心欣赏两位大佬斗智斗勇的时光,虽然不太明白处弼兄又是整大鼓,又是搞字画到底是嘛意思。   不过李恪相信,处弼兄向来不会打没把握的仗,正是因为如此。   李恪份外的期待以吃瓜群众的身份,欣赏处弼兄能怎么应对。   就在李恪满心期待的光景,稳坐于那车驾之中的同安大长公主已然收到了身边的女官传来的话。   洛阳官衙,已然近在眼前。 第2446章 洛阳官衙提醒:今日天气晴转多云,有西北风   同长安大长公主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撩起了车帘,看着前方已然不远的那官衙正门所在。   原本自己还想通过其他手段,让程三郎那个混帐小子识趣一点。   结果没曾想,他不但狠狠地折辱了那被自己视若已出的王娇儿,今日更是放肆到连自己公主府的邑令也给宰了。   虽然现如今生死不明,可是作为向来在并州横行习惯了,而且又还是当今天子长辈的同安大长公主。   自打大唐立国以来,她还真没受过这样的气。   不狠狠地收拾那程三郎一顿,日后,岂不是人人都敢欺到自己的头上来?   原本这条行人如织的宽阔街道,随着同安大长公主的队伍到来,那些洛阳百姓们,早早地就已然避到了道旁。   都好奇地打量着这只队伍,小声地窃窃私语着。交头结耳地打听着这到底是哪位不得了的贵人。   居然打着全副仪仗跑到这洛阳官衙来耀武扬威。   就在大家窃窃私语的当口,同安大长公主的马车停在了衙门跟前。   同安大长公主掀开了车帘,打量着那紧闭的衙门,外面居然连个负责接待的差役都没有。   看到了这一幕,身边的心腹女官小声地禀报道。   “看来,程三郎那小子已经怕了……”   听得此言,同安大长公主嘴角倨傲地微扬,旋及又收敛了笑容。   “李炳,去叫门。让那程三郎速来见本宫。”   护卫头子赶紧滚鞍下马,大声应诺之后,快步冲上了台阶,大巴掌还没碰到那沉重厚实的衙门大门。   就听到了那官衙里边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厉喝声。“鼓!”   此声一出,瞬间,李炳感觉仿佛有无数面用于沙场之中的战鼓被轰然敲响,下意识地掩耳连退数步。   突如其来的轰轰鼓声,直接震得原本齐整的同安大长公主仪仗一阵慌乱。   不光是他们,就连那坐在街道对面二楼雅间上的李恪也在措不及防之下,给吓得一哆嗦。   挟起来的一筷干锅竹鼠肉都直接掉到了地板上……   勤俭持家的亲王殿下看到护卫们都留在了雅间外,赶紧伸手捡起来吹了吹,直接塞进了口中。   ……   “???”原本维持着高贵与矜持坐姿的同安大长公主,生生给吓得脸都白了。   那巨大的鼓声,简直如同敲击在心尖上,震得人心发慌。   此刻同安大长公主都顾不上维持姿仪,赶紧抬手掩住了双耳,下意识地想要喝斥。   可问题是,自己的声音,在那犹如惊雷延绵的鼓声之下,根本就被压制得死死的。   站在一旁的那位心腹女宫,此刻也是面色发白,双手掩耳,一脸的不知所措。   转过了头来之后,看到了大长公主嘴巴开合,偏偏除了鼓声啥也听不到,只能一脸苦相的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同安大长公主的脸色直接就黑了。作为一位老妇人,都差点下意识地蹦出并州垃圾话来。   程三郎那狗东西,他这是想要干吗?!闭门不出认怂就算了,你特娘的敲大鼓是嘛意思?   李恪已然也在那频频的鼓声中闹腾得没有半点食欲,凑到了窗边。   这个时候,突然看到了那官衙那高高耸立的围墙上方,站上了一个人,然后就看到了那个人双手一伸。   所有人都看到了一条长幅垂落了下来,上面写着颇见功底的几个大字:洛阳官衙今日内部演出,不开门。   “???”李恪口歪眼斜地打量着那行字,双手死死抓着围栏。卧槽!   处弼兄不愧是你,神特么的内部演出,还不开门?这,这……   双手掩耳的同安大长公主一脸呆滞地看着那条字幅,张嘴想要说话,可是那鼓声根本就丝毫不停。   就算是她这位高贵的大长公主想要轻言慢语地下达命令都不成。   还没等她考虑好自己应该怎么应对这古怪的场面,又有一条字幅从那墙上垂落了下来。   洛阳官衙办案原则:以法律为准绳,以事实为依据……   洛阳官衙倡议:不要随地吐痰,不要随地大小便,违者罚款……   洛阳官衙提醒:今日天气晴转多云,有西北风,天冷,注意添衣保暖……   街道上,不论是同安大长公主,还是同安大长公主府上的那些人,以及洛阳百姓。   就包括李恪、李德等蹲在酒楼里边看热闹的人此刻全都傻了眼。   轰隆隆的战鼓声仿佛永远没有停歇,一张张从墙上垂落下来的字幅,那一句句话,让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快特娘的疯掉。   到底在整什么鬼名堂,洛阳官衙这也太能瞎鸡儿乱搞了吧?办案原则大家能理解,不让人随地大小便也可以体谅。   但是咋还整出天气播报来了?   同安大长公主完全被那炸雷一般的鼓声给敲得脑袋发蒙,而看到了那一条条垂落下来的,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字幅之后。   整个人脑子都已经乱了,我是谁,我在哪,我来这里做甚?   然后又看到字幅垂下来,上书:洛阳官衙正告:严厉打击违法犯罪份子,维持社会安定和谐。   天干物燥,注意防火,警惕火灾,珍惜生命。   麻痹和大意,防火两大忌……   震惊之后,李恪先是扶栏跺脚狂笑,之后干脆抱着肚皮趴在地上,拿手捶着案几。   一旁的李敏等吴王府护王也都笑得连滚带爬的,不愧是大唐第一妖蛾子程三郎,怕是这位子,那位同安大长公主已经给整不会了。   那震天撼地的鼓声,让人完全无法用语言来朝廷勾通和交流。   衙门紧闭,她同安大长公主再牛逼,也总不能让那麾下护卫在大唐帝都里边冲击官衙。   偏偏那一条条垂落下来,看起来显得很正经也很正能量的标语,仿佛就像是程三郎站在那官衙上面得瑟。   同安大长公主眼皮直跳,看着那一幅幅垂下来的标语,还有那已经吵得自己头疼的鼓声。   同安大长公主真心有种恨不得命护卫去冲击洛阳官衙的冲动。   可问题是,现在连扯起嗓子叫喊,面对面都不一定听得清楚自己在说些啥,怎么下达命令?   可倘若自己就这么灰头土脸的离开,岂不就要变成笑柄? 第2447章 会不会被她给惹急眼了,若是生了冲突   “这,居然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   李世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匆匆赶来禀报的李德,下意识地目光一移,落在了赵昆的身上。   “赵昆,你多带些人速速赶去洛阳官衙,倘若他们生了冲突,那就第一时间制止不许他们胡来。   再有,让大长公主还有程三郎速来见朕。快!”   赵昆当即领命,与那李德一起朝着屋外大步而去。   身边的长孙皇后不禁面现忧色。   “夫君,程三郎怎么就突然跟姑姑起了冲突,这里边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李世民蛋疼地揉了揉眉心,起身走上一旁的柜子。   “真是头疼,为夫这几日一直在忙,都忘了看绣衣送来的消息了,观音婢你稍待一二。”   关于程三郎的消息,几乎每天都有送来,只不过看那玩意太刺激。   这位大唐皇帝陛下一般都只有在无聊的时候,拿来当演义画本似的瞅一瞅图一乐。   李世民抄起那已经积累了好几天的消息折子,回到了案几跟前坐了下来。   然后开始与长孙皇后分享乐趣,哦不,是分享消息。   长孙皇后随手抄起一张,只看了一眼,瞬间,那双清亮的眼眸就瞪了起来。   赶紧拿手指头轻轻地戳了戳身边的李世民。“夫君,你看这……”   “……河东柳氏与太原王氏?”李世民的脸色微微一沉,一双剑眉掀了起来。   很快,就将日前程三郎在那洛水码头跟那柳爽与王娇儿发生冲突的详细情报那扫了一遍。   等他看到了有消息显示那位王娇儿前往同安长公主府后没过多久。   自己的姑姑就离开了府邸,径直往那位于城外的万国园行宫而去。   ……   再配合上之前李德所陈述的消息,想必就是姑姑一心想要为那被她视若已出的王小娘子出气,所以去寻了自己的亲爹。   不过太上皇李渊的态度含糊地敷衍了自己的亲妹妹之后,又遣人告诉了程三郎,让他小心应对。   这说明什么,说明父亲也很清楚,那王小娘子没站在理上。   看到了这里,李世民忍不住吐了句槽。   “姑母也是,多大点的事情,居然去打扰父亲……”   说到了这,李世民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长孙皇后很清楚夫君的意思。   程三郎的处置是妥当的,那么过错方自然是那河东柳氏的柳爽与那太原王氏的王小娘子。   你是长辈,就为了这么点小事情发这么大的火,本就不妥当。   结果呢,就因为家庭矛盾,你把你儿媳妇和孙子都已经赶出了家门还不算完,居然还一副要赶尽杀绝的架势。   这让长孙皇后不禁心生蕴怒,她亦想到了当初,自己的亲爹长孙晟过世之后。   自己与母亲还有兄长长孙无忌,亦是因为与那同父异母的兄长长孙安业不和。   长孙安业直接就将自己与兄长还有母亲赶出了家门,一路颠沛流离,幸好被舅父养于府中,这才得以安稳。   而现在,自己又看到了夫君的长辈,都老几十岁的人了,居然还能够做出这等赶尽杀绝的事情。   一思及此,长孙皇后缓慢而又坚决地开口言道。   “那邑宰居然做出此等恶事,夫君,妾身觉得,姑母她老人家也该好好的约束下人才是。”   听到了爱妻长孙皇后那语气明显不对,李世民转过了头来,小心翼翼地将妻子的手包在掌心。   “这是自然,观音婢你放心吧,朕会亲自告知大长公主。”   听到了这位大唐天子郑重的承诺,长孙皇后没来由的眼眶微微一红,将额头轻抵在了夫君的肩膀上。   李世民轻轻地拍打着长孙皇后的纤腰,没有开始劝慰,只待她自己平息心情。   他很清楚,自己妻子这辈子最过不去的心结。便是他们兄妹幼时与母亲被赶出家门,惶恐而不知所措的那段艰苦日子。   “夫君,让你担心了,妾身没事。”半晌,长孙皇后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抬起了头来朝着夫君含羞一笑。   “你是我的妻子,没事了就好。姑母做派,实在是太过份了点。”   “纵容恶奴伤主,此等行径这么明目张胆,简直就是视国法如无物。”   “不过现在为夫担心的是,程三郎那小子,会不会被她给惹急眼了,若是生了冲突,唉……”   “夫君,既然公爹都已经遣人相告了贤婿,妾身倒觉得,以贤婿之智,应该能够想得到办法避免正面冲突才是。”   听到了长孙皇后这话,李世民表情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对方。   “观音婢,为夫担心的不是这个,为夫担心的是这小子又闹妖蛾子,哪怕是他不违背承诺,以他的脑子,呵呵……”   “……这还真是。”听到了夫君此言,一想到这位贤婿那神出鬼没,令人啼笑皆非的各种操作。   长孙皇后眼皮一阵狂跳,半天才憋出一句。   “那姑母她,夫君,妾身觉得,要不夫君还是亲自去一趟为好,毕竟事涉皇家的长辈。   若是无事最好不过,倘若已经生了事端,有夫君在,也可以第一时间控制住局面……”   听得此言,李世民也不禁心中一凛,的确,毕竟事涉家皇家长辈,真出闹腾出什么事情,对于李氏皇族可没有什么好处。   “也好,那为夫现在就去。”与长孙皇后说了两句之后,李世民便快步出殿而去。   亲自去看看也好,正好瞧瞧姑母跟程三郎斗智斗勇,到底都遭遇了些什么。   ……   两边耳朵里边已然塞上了布条的同安大长公主目瞪口呆地坐在马车里边,看着又一条字幅缓缓垂了下来。   上面写着:洛阳官衙郑重提醒:日常卫生要做好,笑看大唐比天高。   又一新垂下:注意你的健康,就像注意你的财帛一样。   同安大长公主喃喃地低语着,此刻,她感觉自己的处境相当的尴尬。   在大唐帝都冲击官衙,那可是要出大问题的,想要让人去叫门,你得先发出声音。   可惜,在那仿佛永不停歇的鼓声中,莫说是人叫门。   你就算是牵上一百条恶犬来嗷嚎,怕也压制不住那震天的战鼓声…… 第2448章 已经丧失语言交流能力的吴王殿下   偏偏随着那震天的鼓声传来,洛阳官衙门口这条街道,已然被无数心怀好奇的洛阳百姓给堵得死死的。   哪怕是同安大长公主想要率队离开,都有些进退两难。   此刻,又气又急,无比窝火的同安大长公主半天才想起应该怎么跟下属交流,比划了半天之后。   那位心腹女官总算是明白了同安大长公主的意思,亲自跑去了老远。   这才在一处书画摊子买下了笔墨纸张赶了回来。   可即便拿了回来,同安大长公主提着笔,生生不知道自己应该在这魔鬼一般的鼓声节奏下写点啥?   好半天,这才静下心来的同安大长公主一咬牙,写下了一封信。   第一,洛阳官衙内立刻停止这恼人的鼓声,第二,立刻打开衙门,本公主要进去。   写罢之后,同安大长公主甚都懒得去为干巴巴的字句润色。   示意那名护卫头子李炳拿一只去了箭头的箭矢,把信捆上,然后抛射进了洛阳官衙门。   然后,然后自然只能默默地等待……   而在那官衙里边,程三郎此刻正美滋滋地欣赏着那已经写得胳膊酸涨无比的许敬宗的书法。   特别是那一幅幅很提气,很的时代感的标语,让程三郎感觉自己好像已经从镇医院借调到了文明办当宣传干事。   这简直让他灵感犹如泉涌一般,飞快地写下一张张的字纸,再交由那许敬宗这位洛阳县衙书法造诣最高超者写成大字,悬挂在高墙之上。   既能够起到正向的引导以及宣传作用,同时还能把那想要找自己茬的老娘们气个半死,何乐而不为?   就在这个时候,邓称心快步跑了过来,手里边拿着一只没有箭头的箭矢,还有一张纸条。   程处弼接过那张字纸扫了一眼,差点就乐出声来,这老娘们想的真美。   咋的,被那激情澎湃的鼓声给折腾得不轻,偏又拉不下脸离开。   干脆就厚起脸皮写书信扔进来让老子停下鼓声开门接客?   啧啧啧。你当我程某人是啥?勾栏馆阁里的小姐姐?   老子看你这老娘们这种想法和愿境,简直就是高烧惊厥中做出来的白日梦还差不多。   直接抄起那张纸条放在火上点燃,至于那只没了箭头的羽箭。   程处弼也直接把那羽尾燎得一干二净,随手将箭杆折断,撂到了废纸篓中,抄起了笔,继续写起了标语。   看到了三公子的操作,明白了三公子心意的邓称心嘿嘿一乐,冲出了屋子。   那边正在负责监督鼓手的李义府朝着这边看了过来,看到邓称心冲自己摇了摇头后。   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继续督促,该换人换人,总之,没有程洛阳的命令,鼓声一刻也不能停。   ……   赵昆与李德赶到了横街处,这都刚到横街街口,就已然听到了那很上头的战鼓声。   下意识地朝着李德看了过去,李德一脸懵逼地摊开了双手,示意我知道个鸡儿。当然这话说是不能说的……   赵昆牙疼地吸了口气,难不成程三郎把同安大长公主给惹毛了,这会子同安大长公主正在让人敲鼓扰民?   算了不想了,两人开始驰马前行,那些前来看热闹的洛阳百姓们看到了这一队杀气腾腾腰畔挎刀的骑士。   都很识趣地朝着两边退避而去,主动地让出了一条道来。   只不过他们前行了没有多远,就遇上了已经在程家酒楼雅间看到了他们行踪的李恪派来的李敏。   只不过,到了这里之后,那密集而又震耳欲聋的鼓声,已经让人皱眉不已。   李敏朝着赵昆一礼,然后伸手入怀,拿出了一张纸来递给了赵昆。   赵昆摊开一瞅,却是那吴王殿下请自己先过去一述,赵昆下意识地想要开口。   可耳边那震得人两耳发蒙的鼓声,最终让他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个时候,李敏相当识趣地递过来了两大团棉花,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赵昆一脸黑线地扯下了些棉花塞住了两耳之后,将棉花交给出了身后边的护卫。   让大伙都把耳朵给堵上,至于座骑也就还是留在这边为好,毕竟畜生更容易受惊吓。   赵昆快步跟上了李敏的脚步,绕开了那霸占了街道的同安大长公主的仪仗,步入了那酒楼。   就看到了酒楼里边可是有不少的人一边吃喝一边好奇地朝外张望,只不过大家的耳朵里边都塞上了棉花。   而这玩意自然是服务很优秀的程家酒楼免费提供。   赵昆下意识地一扭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官衙的外墙上,悬挂着的密密麻麻的标语,等看清楚了那些标语是什么内容之后。   赵昆差点一个踉跄摔在酒楼门口,用力地抹了把脸,赶紧上了二楼。   李恪赶紧上前一礼,然后十分麻利地来到了案几跟前奋笔疾书。“赵将军可是奉了家父之命而来?”   ……   “……”赵昆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已经丧失了语言交流能力,在那里提笔写字的吴王殿下,还有他那几乎露在耳廓外的棉花。   只能接过李恪递过来的笔,奋笔疾书,当好吴王殿下面对面的笔友。   “正是,殿下可知怎么跟程三郎联系。”   李恪看着赵昆写下的内容,沉吟了半晌,提笔落下。“没办法联系,赵将军你可有办法?”   “……”赵昆一脸呆滞,看了一眼那高高耸立,垂满辣眼睛的字幅的衙门高墙,最终只能又留下了一句话。   让李恪等洛阳官衙里边的那帮家伙累了停了鼓声,记得叫程三郎那小子赶紧入宫。   然后灰头土脸地蹿下了楼,旋及一愣,又赶紧蹿回了楼上。   “???”李恪一脸懵逼地看着赵昆,不明白这位亲爹的侍卫头子为何会去而复返?   赵昆只抬手指了指下方,又指了指耳朵,然后就在那里写了起来。“陛下有口谕:传同安大长公主立刻入宫觐见。”   想了想,又再写下了一封传程三郎立刻入宫觐见的字纸条给李恪。   示意他回头交给程三郎,这才抄起那张纸条快步而去…… 第2449章 白纸上面写着:孩儿参见父亲。   同安大长公主自打让侍卫头子李炳将手书射入了高墙之后,就放下了车帘。   闭上两眼,想要闭目养神,可哪怕是耳朵里边已经塞了布条,那恼人的鼓声,还是震得人心惶惶。   可现在,同安大长公主很明白现如今是进退两难,自己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毕竟自己连个台阶也没有,这一刻,同安大长公主都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把王小娘子带过来。   至少自己还可以用吓坏了孩子这样的理由撤出战场。   怎么办?这是一个令同安大长公主份外抓狂的大问题。   而就在她气得都在愤力地撕扯着铺设车厢内漂亮的丝缎时,车帘被掀了开来。   同安大长公主看到了自己的心腹女官指了指一旁,频频眼神示意。   难不成,程三郎那个混帐打开衙门了?同安大长公主赶紧探头朝外张望,旋及面色一僵。   她看到了自己那个陛下侄儿身边的心腹侍卫头子赵昆,此刻就站在自己马车旁边。   赵昆朝着同安大长公主一礼,嘴里边也下意识地开口说道:“……”   说完之后,赵昆不禁脸色一黑,特娘的,这鼓声也太大了点吧?自己说的啥,连自己都听不到。   这让赵昆不由得庆幸自己幸好提前做了准备,行礼之后便掏出了那张纸条恭敬地递上前去。   同安大长公主从心腹女官的手中接过了纸条,看着上面的内容,脸色不禁又多难看了几分。   抬起了头来,看向赵昆,又看了一眼那仍旧鼓声震天的洛阳官衙。   同安大长公主那幽怨而又愤忿的表情,让赵昆甚是无奈,但问题是,自己也没办法好不好?   同安大长公主拉着脸缩回了那马车之中,这下子,赵昆整个人都懵逼了。   哪怕是自己想要劝,可怎么劝?鼓声震天,根本就说不了话,老子又不会哑话,瞎鸡儿比划有啥用?   咋办?要不自己再走回那酒楼去,跟吴王殿下借笔,再写下一封声情并茂的劝离信?   就在赵昆一脸懵逼,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当口。   立身于那程家酒楼雅间窗口美滋滋地看着热闹的李恪目光游弋,可是很快,他的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   他看到了什么,居然看到了亲爹李世民,此刻亲爹正一脸懵逼地在一票护卫的簇拥之下,正经过人群,朝着这边行人。   哎哟,亲娘哎……李恪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赶紧朝着同样在这里兴致勃勃看热闹的护卫们比划了下,然后飞快地冲出了雅间。   此刻,李世民真心是懵逼的,他根本就不明白这里到底在闹什么鬼?   感觉就像是自己到十六卫的大营里边,欣赏演武之时才能够听到的战鼓声一般。   可好歹人家那是有节奏,有板有眼的敲,可这里呢?完全就是瞎鸡儿乱敲,没节奏,没停顿,甚至能够听得出有时候三五下击鼓声前后相差不过眨眼的功夫。   而且这些鼓声全部都是从那高大巍峨的洛阳官衙门里边传出来的。   而这个时候,李世民被那官衙墙外那一幅幅垂落下来的字幅所吸引。情不自禁地驱马朝前。   首先入目的字幅这样写道:洛阳官衙宣:路无规不畅,国无法不宁。   旁边一张则写着:脱贫没有旁观者,你我都是践行人。   再一张写着:食品安全是金,百姓健康是福……   李世民看着这一张张前言不搭后语的鬼玩意,加上那犹如鬼撵一般的鼓声在脑子里边轰轰作响。   让英明果敢的大唐皇帝陛下整个人脑子都乱作一团,我是谁,我在哪,这里都是什么鬼?   就在李世民陷入了人生极其难得的思想升华的当口,突然感觉到了有什么鬼玩意摸上了自己的腿。   李世民下意识地一抬腿,一个激灵回过了神来,这才看到亲儿子李恪正浑身僵硬。   一脸惊骇地瞪着那距离他鼻尖只有不到一公分距离的四十二码大脚。   李世民赶紧敏捷地缩回了脚,不乐意地瞪起了眼张开了嘴:“……”   李恪看着亲爹嘴巴开合不停,赶紧指了指自己耳朵,又指了指那鼓声隆隆的洛阳官衙。   然后递上了一张白纸,上面写着:孩儿参见父亲。   “……”李世民看着那张纸,又看了一眼站在跟前笑得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亲儿子,甚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然后翘起手指头并指如剑,指向官衙的方向。   看到亲爹那张愤怒的表情,李恪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摊开了双手连连摇头。   一旁的一干大内侍卫,看着跟前的大唐天子与亲王殿下在那里表情丰富地连比带划,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疯掉了。   既想笑又不敢笑,再说了,就算是笑出来也没谁能够听得到,耳朵边只有那擂鼓的声音疯狂地轰轰轰。   ……   同安大长公主很不乐意地缩在马车之中,不想说话,主要是说了也没有听明白。   这让她感觉自己无比的心累,而且自己那位侄儿是什么意思?自己这位长辈的脸面,被个小娃娃给抽得红翻翻的。   你不替自家长辈说话,居然还让自己主动退让避开?   越想,越觉得窝火,看着案几上的笔墨,同安大长公主犹豫了半天,坐起了身来提笔,开始写下自己内心的怨念。   就当她在奋笔疾书之时,跟前的车帘缓缓地打开,这让同安大长公主不悦地抬起了头来。   就看到了立身于马车外面,穿着一身便服的侄儿,当今天子李世民,而站在李世民身边的,则是侄孙吴王李恪。   这下子,同安大长公主赶紧撂下了手中的毛笔,下了马车,张开了嘴,旋及又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李世民勉强朝着同安大长公主笑了笑,然后比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又指了指官衙的那个方向。   此刻,赵昆这位侍卫头子已然正在开弓搭箭,又是一封箭书飞进了官衙。   看到了这一幕,同安大长公主很想吐个槽,老娘之前不也就这么搞了,可里边根本不搭理自己。   李世民已然转身,负手打量着那官衙,继续欣赏着那些脑洞清奇得不行的标语,也算是给自己找点乐子。 第2450章 大长公主殿下难道想要知法犯法吗?   同安大长公主看着这位面色沉肃,仿佛不苟言笑的皇帝侄儿。   除了最开始的时候,冲自己稍微笑了笑之外,就站在那里一副谁也不乐意搭理的模样。   心里边开始有些惴揣不安起来,可惜,那震天的战鼓声,让自己就算是找着话题,也没办法吱声。   更何况,同安大长公主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过错,自己的家奴,居然被程三郎这个混帐小子暴打至生死不知。   更何况,那小子还把自己视若已出的娇儿也给折辱了一顿,自己都还没有上门找他讨要说法,他又搞事情。   自己要不站出来,日后谁还会把自己这位大长公主放在眼里?   李恪站在李世民身畔,目光鬼鬼祟祟地左右游移,看一眼自家亲爹那张不见喜怒的脸庞。   又扫一眼那位拉着脸,一副老娘很不高兴的姑奶奶同安大长公主。   不禁有些牙疼,一会子,不知道处弼兄看到这二位,会是什么样的表现,不过李恪还是很期望处弼兄能够稳重一点。   万万不要搞事情,毕竟同安大长公主是自己的长辈,亲爹到时候也不好办。   就在李恪胡思乱想的当口,程处弼也看到了那封大唐天子李世民的亲笔书信。   很简单,也很简略的一句字。止鼓,开门。后面则是龙飞凤舞的大唐天子的签字。   程处弼亦是一脸懵逼,牙疼地吸了口气,刚刚那老娘们射来了一封书信,自己没搭理。   结果老丈人居然也过来了?怎么感觉不太科学。   感觉自己的手都快要失去知觉的许敬宗也看到了书信的内容,生怕程三郎又要胡来,赶紧大声地道。   “程洛阳,这是陛下的亲笔,下官可以确定。”   “……安全第一,我且先去瞅瞅,毕竟我可是答应了太上皇陛下,不跟那老娘……子面对面冲突。”   等到程三郎大步出了屋子,许敬宗目光呆滞地看着程三郎高大的背影,老娘子这等称谓何其独特……   ……   “???”李世民正在欣赏那些衙门墙上的条幅,看着看着,就看到墙头之上,突然冒出了一颗脑袋。   那熟悉的眉眼,还有那鬼鬼祟祟的表情,让李世民下意识地咧嘴一乐,旋及又赶紧控制住表情,板起了脸翘起了手指头。   然后墙头上的脑袋又瞬间消失,不过好在,一息之后,那衙门里边的鼓声终于止歇。   这让所有被这闹腾得头昏脑涨,情绪烦躁的人们,都不约而同地长出了一口大气。   李世民看到了那衙门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之后,毫不犹豫地大步前行,径直拾阶而上。   同安大长公主拉着张脸,也在那心腹女官的搀扶之下,朝着洛阳官衙行去。   至于李恪,则安静如鸡地悄然落亲爹的身后亦步亦趋。   李世民上了台阶之后,大步前行,就看到了门后那片空地上摆放着足足十数面大鼓。   而那些齐刷刷行礼的差役,还有那自己曾经见过面的李义府亦在其中,旁边……嗯?   李义府的旁边行礼的那个人的身形,不正是自己的贤婿程三郎吗?   李世民拉着张脸,缓步来到了程三郎跟前站定。“你小子干什么?脸上戴着什么鬼玩意。”   李恪就看到了带着一个白口罩,脸上还架着一副红色琉璃片制作的眼镜的处弼兄立起了身子开口道。   “小婿这也是不得已。小婿可是答应过太上皇他老人家,不跟同安大长公主殿下面对面起冲突。”   “……”李世民听得这话,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落于身后不远处的姑母,又看了跟前装扮如此古怪的程三郎。   脸皮一阵抽搐,真特么的说得好有道理,自己居然都找不到适合的理由来反驳这小子。   的确,戴了那怎么看都很骚气的红琉璃眼镜,还有那盖住了大半张脸的口罩。   嗯,即便发生冲突也不属于面对面了是吧?完美地避免了违背自己老爹李渊的要求。   落后数步的同安大长公主听得此言,不禁心中生怒,不加思索地喝斥道。   “程三郎!你还不把人交出来。”   程处弼双眉一挑,呵呵一乐,恭敬地朝着这位老娘们一礼。   “见过同安大长公主殿下,不过在陛下御前,还请殿下慎言。   这里是洛阳官衙,乃是大唐帝都处理治安民政的严肃场所,并非是同安长公主府邸。”   “若是殿下有什么诉求,本官自然会秉公办理,绝不徇私舞弊。”   这话显得正大光明,不卑不亢的话,生生梗得同安大长公主份外心塞。   偏偏一旁的李世民此刻却跟聋哑人一般,好奇地打量着那些战鼓,似乎没有听到程三郎与那同安大长公主的争执一般。   这下子,同安大长公主眼角一抽,阴恻恻地道。   “你放不放人?”   程处弼看着这位脸色发黑的同安大长公主,声音古井无波地道。   “洛阳官衙乃法制之地,本官定会秉公办理,绝不徇私舞弊,大长公主殿下难道想要知法犯法吗?”   装聋作哑的大唐皇帝陛下。“……”   同装聋作哑的大唐吴王殿下。“……”   感觉自己居然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的同安大长公主。“……”   不能生气,一定不能生气,陛下就在一旁,自己的确不能太过肆意,但是一股子邪火,让同安大长公主心中暴躁到了极点。   “程三郎,你这小辈,莫要太过份了,本宫只需要你将本宫府中下人放归,自不会为难于你。”   程处弼口罩下方的嘴角一歪,目光朝着一旁的邓称心看去。   邓称心等人心领神会地朝着不远处跑去,不大会的功夫,就拿来两个木盒子,只不过这种薄木盒子朝上的正面,材质用的是透明无色的琉璃片。   装聋作哑的李世民也忍不住转过了头来,就看到了那两个木盒子里边,似乎装着两件衣物。   只不过其中一件上,有一个巴掌印和一个脚印,还有一件上,则有一个显得有些模糊的巴掌印。   程处弼大拇指朝着那两件被放置在盒子里边有巴掌印和脚印的衣物指了指,朝着一脸懵逼的同安大长公道。   “这,就是公主府的恶奴,胆敢殴打朝廷命官的罪证。”   “!!!” 第2451章 程洛阳你可要撑住啊,洛阳百姓需要你   李世民脸色可谓是相当的精彩纷呈,他好歹也是见过大理寺和刑部的那些证物的。   血衣那种东西,又或者是带血的凶器也曾经见过,但说实话,这辈子第一次见这么醒目的掌印和脚印。   并且被程三郎摆放在琉璃盒子里边当证据,这让李世民不禁有些牙疼地吸了口气。不愧是你小子……   同安大长公主也同样被程三郎的大手笔给震惊了,虽然她已经在那万国园行宫中欣赏过那些美伦美奂的琉璃制品。   可是现在,程三郎居然拿这等宝贝来装两件破衣物,同安大长公主总觉得这个混帐小子是在炫富。   好在,同安大长公主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当然是被程三郎接下来的话给说清醒的。   “大长公主殿下若是为了几个胆敢殴打朝廷命官的恶奴,视大唐律令如无物。   这不仅仅是对朝廷的不尊重,更是对陛下的不尊重。”   “大长公主殿下身为大唐皇族中的长者,难道就是这么给晚辈作表率的不成?”   这些话,简直如同一记记得耳光,抽得同安大长公主脸上火辣辣的,居然让一个后生晚辈,当着自己侄儿的面如此义正辞严的教训。   一向在那并州之地横行无忌,加上因为是幼妹,被李渊给宠惯了的同安大长公主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   “小辈尔敢!”抬起了手朝着程三郎挥了过来。   程处弼眼镜后边的剑眉高高的挑起,正要有所动作,耳朵边就听到了一声怒喝响起。   “住手!”   这是大唐皇帝陛下的怒吼之声,可是此刻,这位同安大长公主正在火头上,已经挥下来的手,听到了这声之后,手势微微一缓。   可还是朝着程三郎的脸上挥过去……   就在那只手背满是青筋的大手,距离程三郎那张程家第一靓崽的脸大约只有不到一寸之距时。   程处弼最终收起了反击的心思,毕竟大老爷们一巴掌扇过去,万一这老娘们香消玉陨算谁的?   自己可是要干大事的人,上有五十多岁的亲爹娘要奉养,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奶娃,算了算了……   不能力敌,只能智取也……   心念电转之间,程处弼有一个大大胆的想法。   一声惨叫,一个动作十分剧烈的狮子摆头,生生将那鼻梁上的红色眼镜给甩得横飞出去。   然后程三郎整个人硬是凭借着自己强悍到极点的腰腹力量,还有那相当有暴发力的腿部肌肉。   让自己整个人飞了起来,直接横飞出丈许,然后连续好几个灵猿翻身,这才舒缓而又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面上。   在呆若木鸡,眼若铜铃的所有人注视之下,程三郎强撑着翘起了手指头抖擞了两下。   那仿佛悲愤到不能自己的,奄奄一息的嗓音,从口罩后边冒了出来。   “你……你……你竟然下此毒……”   脑袋一歪,程处弼整个人躺在了距离那同安大长公主足足三丈之外。   李恪直接就跪倒在地上,噗呲一声,赶紧及时抬起右手堵住了嘴,另外一只手死死地抓向地面的枯草,就好像是一位犯了急性阑尾炎的重症患者。   他好像还听到了站在前方的亲爹好像也放了好几个哑屁,但一阵连续不断的咳嗽声,让李恪觉得自己有可能是听错了。   赵昆直接背转过身去,连声呛咳,就好像他其实是一位受到了生化武器袭击的勇士,踉跄了往一旁跑了好几步,抱着一面大鼓的鼓架疯狂喘息。   同安大长公主一脸懵逼而又充满迷茫地看向自己的巴掌,自己明明就这么挥过去,指尖有没有碰到程三郎,同安大长公主都有些不太确定。   可是程三郎却是在自己的巴掌挥下去的瞬间,横飞出去的。   莫非方才自己怒急攻心之下,已经拥有了能够将壮汉扇飞出数丈远的怪力了不成?   李义府与许敬宗二人的脸一阵疯狂的抽搐,但是,作为立志要做程三郎的鹰犬心腹的两位奸臣才俊。   在短暂的震惊之下,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开始了动作。   “程洛阳,程洛阳没事吧……”许敬宗故意走得脚步份外地踉跄,声音凄惶得让人心碎。   听到这话台词被抢,李义府心中大恶,但是作为机灵人,他还有新的词。   “程洛阳,你可要撑住了,洛阳百姓需要你……”声音之悲切,简直闻者伤心,听得落泪。   李世民直接一个踉跄,是的,真有点差不稳当了。这洛阳官衙里边到底有多少资深演技派?   虽然他方才一直在装聋作哑,实则就是希望有自己在这里坐镇的情况下,压制住自己那位脾气不好的姑母,还有那同样心眼忒小,报复起人来妖蛾子百出的爱婿。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姑母居然连自己的面子都不给,居然想要动手。   李世民当时可真是火了,这才会厉喝出声来。   可谁又能料想得到,那一巴掌扇出来之后,程三郎横飞数丈……   李世民拿自己小腿上的腿毛来思考,都不会想象,自家那都已经七十余岁的姑母,能够有那么大的能耐,那么夸张的力道。   可偏偏程三郎横飞出去的姿态,包括落地之后的表演,简直挑不出一丝破绽,以至于让姑母都一脸不自信地在那里打量自己的巴掌。   李世民用力地抹着脸,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摆个什么样的表情的当口。   许敬宗与那李义府二人默契的配合,声情并茂地演绎了忠心为上官的架势。   连带着一大票的程家人也七嘴八舌地冲上前去,只不过,有些人的演技明显不专业,就像李世民认识的那个叫程达的小子。   一边跑一边乐呵呵,眉开眼笑的模样让人想要踹他一脚尖。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地站到了那此刻犹自还没回过神来的同安大长公主跟前。   “姑母,你怎么可以如此肆意妄为!”   听到了这充满怒意的低喝声,同安大长公主缓缓地抬起了头来,看到了怒容满面的大唐天子。   不禁心中生悸,急忙解释道。“陛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分明是他……” 第2452章 程某这等当世猛将,都被她一掌伤成这样   “够了,我不想听你解释,朕有眼睛,也有耳朵。”   “朕看到了他,朕的爱婿在跟你讲道理,而你却在洛阳官衙这等法制之地,向朝廷命官动手。”   李世民板着脸,声音不大,但是字句之间,都充满了浓浓的失望。   几句话下来,同安大长公主的心越来越沉……   程三郎听到了老丈人那句“够了我不想听你解释。”这句经典之言,差点控制不住表情乐出声来。   好在,一旁那许敬宗与那李义府声情并茂的悲痛之音,提醒着程三郎剧情还没结束。   看到脸色越来越白的姑母,李世民长叹了一声,大步朝着洛阳官衙之外行去。   不过在离开之际,还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那倒地不起的程三郎,这家伙好像眯着眼睛正在观察自己。   不过自己定睛看去,只看到这家伙软棉棉地紧闭双眼倒在那里,仿佛真的人事不知。   李世民又气又乐,翘起手指头朝着那边隐蔽地虚指了两下,这才拉着脸继续大步朝着洛阳官衙门外而去。   此刻,同安大长公主面无血色地呆立于原地,脑子嗡嗡作响。   看着数丈外,被一伙人围拢住的程三郎,同安大长公主的嘴皮子禁不住开始哆嗦起来,半天之后,这才冒出了两个字。“卑……鄙……”   老娘这辈子长这么大,老几十岁了,居然有朝一日,被这个卑鄙无耻的小辈,用这样的手段暗算,让陛下误会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方才已经随着陛下离开的赵昆又突然大步而还,来到了同安大长公主跟前一礼。   然后顶着一张没有什么表情的毛胡子脸沉声言道。   “陛下口谕,大长公主殿下年老体衰,洛阳地处中原,气候炎炎。   不适合久居并州的大长公主颐养天年,特许大长公主还居并州休养。   即日离京,没有陛下诏令,不得入京。”   赵昆干巴巴地念叨完,再朝着那已然被这份口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同安大长公主恭敬一礼之后,转身而去。   同安大长公主的脑子里边只有“即日离京,无诏不得入京。”这句绝情的话在反复回响不已。   让之前就已经被鼓声给闹得头晕眼花的同安大长公主再也支持不住,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大长公主,大长公主?……”一旁的心腹女官赶紧连声低唤。   同安大长公主反手抓住了心腹女官的手,咬着牙根勉强站起了身来。   “本宫没事,快,快扶本宫去追陛下……”   “可是……”   “还不快点?!”同安大长公主目光陡然一厉,那位心腹女官哪里还敢犹豫,赶紧扶着同安大长公主朝着洛阳官衙外快步而去。   ……   李恪揉着肚皮,哭笑不得地晃到了那处弼兄躺着的那个地方,开口喝道。   “处弼兄,好点了没?”   程处弼这才幽幽“醒转”过来,抬手摸了摸脸上的口罩,继续用奄奄一息的声音道。   “想不到你姑奶奶如此心狠手辣,程某这等当世猛将,都被她一掌伤成这样,不行了……   你们几个愣着做甚,还不赶紧找个门板过来,把我抬去同安大长公主府,顺便到我府上,叫上我那几个亲兄弟……”   “……”李恪的眼珠子几乎翻得只剩下眼白,半天才哭笑不得地道。   “处弼兄。家父有口谕。”   程处弼一脸狐疑地看向李恪,李恪用力地点了点头。   “真有,赶紧起来吧处弼兄,观众都没了,我爹还有同安长公主都离开了……”   “那老……你那姑奶奶怎么就走了,做人不诚信可不好。   不是说好了要逼我放出人、道完歉才离开的吗?”   程处弼只得一个鲤鱼打挺站起了身来,拍打着身上裹着的灰土,自己刚刚的临场发挥,绝对是神来之笔。   结果这才刚有开始,观众就全退场了,这还怎么演下去?   李恪揉着自己酸痛的腹肌,屏蔽掉处弼兄的骚话,严肃起了表情道。   “我父皇有口谕:程三郎,你秉公处置便是,不必顾忌。”   随李恪又将自己亲爹已然准备将姑奶奶同安大长公主请回并州颐养天年,无诏不得入京之事也一并说了。   “得,看样子,程某这一耳光没白挨。”程处弼不禁松了口气。   虽然自己不怕那老娘们闹腾,可是自己有那么多的工作,还有那么多奋斗的目标,哪有闲功夫成天跟个老女人斗气。   “呵呵,处弼兄,小弟我可没瞎,我跟我爹都看得分明。   我那姑奶奶的大巴掌离你的脸还有这么远,你整个人就已经飞出去了好不好?”   “万一我是被你那内功深厚的姑奶奶掌风给刮飞出去的呢?”   “请处弼兄你摘下口罩,让小弟我看看你的脸皮到底有多,嗯,看看肿了没有……”   程处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开始招呼那些差役们将那些战鼓给收拾起来。   既然老丈人如此上道,顺水推舟地将同安大长公主给送回并州去。   这下子,他总算是熄了准备再弄点什么歪招,来应对同安大长公主的心思。   “哎哎哎……处弼兄你就别先忙了,我爹让我陪你入宫一趟。”   “进宫做甚?”   “呵呵……我爹自然是要你把事情给陈述清楚,毕竟这事不大,却牵涉到了我那位姑奶奶,你不得好好解释解释?”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却没有注意到,一旁的李德正在那里跟许敬宗嘀咕。   许敬宗低声地说了两句,指了指他方才写条幅的屋子后,李德就蹿了进去,将那些程三郎写下的各种标语给收罗起来。   这,自然也是奉了大唐皇帝陛下之命,毕竟作为皇帝陛下,去干这样的事情,显得有些不太恰当。正好给亲儿子李恪一个立功表现的机会。   ……   送走了夫君之后,长孙皇后就留在了文成殿内,有些忧心忡忡地坐在那里。   毕竟程三郎那小子可是个暴脾气,万一真跟那位姑姑起了冲突。   夫君到时候处理起来,也会十分棘手。   不过说来说去,程三郎虽然手段过些激烈,但是,至少都是在规则之内,而且那些公主府的恶奴才是罪有应得。   可问题是,这位同安大长公主脾气不好,而且又还很喜欢依老卖老。   就在长孙皇后忧心忡忡,焦急地等待着夫君消息的当口。   却看到了胡尚宫赶来禀报,说是晋阳公主来了。 第2453章 内心充满了斗志的晋阳公主殿下   李明达抱着小阿菟,轻轻地拍了拍那在襁褓中熟睡的孩子,又看了一眼身边的武媚娘。   两人很有默契地微微颔首,这才朝着文成殿内行去。   “明达你来啦,哎哟,这小家伙也跟你一块来啦,来来来,快让外婆好好瞧瞧。   这模样可真俊俏,跟咱们家明达长得可真像。”   长孙皇后搂着那个小家伙,打量着他那小模样,甚是开怀。   “娘亲,上回爹爹说他要看阿菟,所以今日女儿特地把他也给带来了。爹爹去哪了?”   听到了这句疑问,长孙皇后面色微僵,看到了闺女那疑惑的表情。   长孙皇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因为你姑奶奶府上恶奴犯事,被你夫君抓回了官衙,你姑奶奶听闻这消息,就想要到官衙去要人,你爹……”   听到了长孙皇后略洁明快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其实已经从程家酒楼派回来传递消息的人口中知晓了全部因由的李明达。   却像是才刚刚听到了般,错愕半天之后黛眉轻挑,忍不住扁了扁樱唇,小声地嘀咕了句。   “姑奶奶这么做,也太过了吧?”   “谁说不是,你那姑奶奶的性子向来执拗,脾气又暴躁,你爹担心她与你夫君起冲突,所以特地赶去了。”   长孙皇后轻轻地拍打着怀中的阿菟,小声地道。   “放心吧,有你爹在,肯定不会有事的。”   “娘亲说的极是,爹既然过去了,那孩儿也就安心多了。”   李明达明眸转了半天,朝着长孙皇后嫣然一笑。   “娘亲,女儿久坐着甚是难受。”   “还请娘亲帮我带着阿菟一会,我出去走动走动。”   “好好好,去吧,快去快回……”长孙皇后正在逗弄着阿菟,看到小家伙那副漂亮的小人儿模样,头也不抬地道。   李明达答应了一声,起身之后朝着武媚娘一个眼色,快步朝着殿门外行去。   直到李明达与那武媚娘离开了文成殿,长孙皇后这才抬起了头来,看向殿门的方向。   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轻点了点那阿菟的小脸蛋。   “小家伙,你知道不知道,你爹和你娘,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好在这话声音极小,也就跟前这个小人儿才能够听到。   小阿菟仍旧是一脸天真而又无邪的笑容,像极了小时候的小兕子……   出了文成殿后,李明达便径直朝着宫门的方向疾疾而行,武媚娘亦相随于身侧。   “没想到爹已经过去了,不过,我还是担心夫君”   “殿下是想要直接赶过去?”武媚娘脚步不停,但声音却显得甚是冷静。   李明达前行的脚步略微一滞之后,旋及坚定地向前迈开,脸色甚是清冷地道。   “不去,去了反倒显得我不信任爹爹,我准备亲自去拜访一下我那位姑奶奶。”   “殿下要去同安大长公主的府邸拜会?”   “嗯,爹爹既然已经去了那么久,事情该处置的也该处置了,同安大长公主想必正在归府的路上。”   “明明有过错的是她,却三番五次欺到我夫君头上,我岂能什么也不做。   本宫要亲自登门,去瞧瞧我那位姑奶奶,到底能嚣张跋扈到何等地步。”   听到了李明达那清冷中夹杂着蕴怒的嗓音,同样心情很不爽利的武媚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   “他们还在跟着?”   已然距离宫门不远之时,李世民勒马转头看去,就看到了身后远处那仍旧在追赶的马车还有队伍。   只不过那些公主的仪仗,都已然不见,也不知道是不是收起来了。   赵昆也同样看到了后方的情形,看到陛下那一脸的不乐意,沉声建言道。   “是的陛下,要不要臣过去拦着?”   李世民目光闪烁不定,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必等,随朕回宫就是了,一会交待宫门禁卫,朕今日谁都不见。”   听得此言,看到陛下拔转马头径直疾驰而去,赵昆不敢怠慢,赶紧撵上前去。   不过君臣正在打马疾驰,赶到了宫门口处,正好看到了李明达与那武媚娘匆匆地从宫内步出。   “爹爹?”李明达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才刚刚到得宫门处,就能够遇上亲爹打马归来。   “你这孩子,既然入宫了,怎么也不等爹回来再走。”   李世民翻身下马,打量着亲闺女,乐呵呵地牵着李明达的手就欲往宫内行去。   却看到了闺女没有挪动脚步,反而伸长了脖子朝着后方望去。   “爹爹,后边是谁呀,赶得这么急,是在追你吗?”   若是其他人也就罢了,可偏偏问这个问题的是自己的掌上明珠。   李世民无奈地抹了把脸,凑到了李明达的耳朵边小声了一阵嘀咕。   瞬间,李明达黛眉竖了起来,但很快,随着亲爹的开解,渐复平静。   虽然亲爹说得相当简略,可是一想到夫君跟差役关起衙门在里边擂大鼓。   又让人扯一条条不知所云的长幅,李明达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地古怪,想笑又不好意思当着亲爹的面笑。   看到追赶的队伍越来越近,李明达突然灵机一动,向李世民小声地道。   “爹,虽说姑奶奶犯下了过错,你不欲见她。”   “不过,若是她硬闯宫门,若是惹出什么事情,反倒不美,容易受人垢病,不如让女儿在此等候。”   “姑奶奶若是过来,女儿自会劝她回去,莫再生事。”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不禁有些愕然地看向亲闺女,又扭头看了一眼追赶来的队伍。   “这不妥吧,要不为父在此等候,跟她说清楚便是。”   “爹,女儿是识大体之人,又是她的侄孙女,肯定不会有事情的。”   “爹你不乐意见她,现在若是见了,反倒让她觉得自己并无过错,爹爹,让女儿来办吧。”   看着李明达那满是哀求的表情,李世民不禁心中一软,一咬牙一跺脚。   “赵昆,你留在晋阳身边,保护好晋阳,她若是少了一根头发,朕唯你是问。”   “臣领命。”赵昆心中一凛,沉声答道。   李明达朝着亲爹一礼,回头打量着那疾行来的队伍,内心充满了斗志…… 第2454章 这张能言善辩的嘴,都快赶上她爹了都   李世民最终在李明达的催促之下,只能悻悻地朝着宫门内行去,进入了宫门之后,抬手示意左守卫的禁军。   “愣着做甚,将宫门先关上。”   天子下令,一干禁军士卒自然不敢怠慢,赶紧上前,推动那沉重的宫门,缓缓地合拢……   此刻,那位一马当先的同安大长公主府护卫头子李炳看清了宫门附近的情况。   脸色一变,赶紧回身朝着车中的同安公主禀报道。   “殿下,不太对劲,宫门已经关上了,不过那位晋阳公主还有陛下的心腹侍卫赵将军都站在宫门外面,好像在等什么人。”   坐在马车里边,内心颇为忐忑不安的同安大长公主听得此言之后,不禁松了口气,嘴角微扬。   看来那个侄儿,并没有完全把路堵死,兴许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   “车架慢一些,快,给本宫收拾一下,莫要失了身为长辈的礼数。”   身畔的心腹女官赶紧给那一路颠簸而来,发势都有些散乱的同安大长公主打理妆容。   而晋阳公主李明达安然地立身于前方,一侧站着武媚娘,另外一侧则站着那赵昆。   默默地看着那只队伍的速度渐缓之后,朝着宫门这边行来。   至于她的亲爹,此刻则暗戳戳地就藏在那宫门后方,瞅着门缝打量外面。   而周围的那些禁军士卒,一脸诡色地目光交流着,不过谁也不敢叽歪。   没有令李明达等待太久,马车在两丈外缓缓地停了下来。   ……   同安大长公主在女官的搀扶之下,从那马车之中缓步下车,露出了一个慈祥而又和蔼的笑容朝着这边行来。   “老身还以为是谁呢,想不到居然是小兕子在这里,来,让姑奶奶好好瞧瞧……”   看到同安大长公主笑眯眯地一边说话一边行来。   李明达后退一步,避开了同安大长公主伸出来的手。   脸上露出了一个相当合乎皇家贵女的矜持浅笑,朝着这位长辈一礼。   “晋阳参见大长公主,奉父皇之命,特在此等候大长公主。”   听到这显得十分客气,而又距离感十足的话语。   同安大长公主脸上慈祥的笑容瞬间凝固,脚步也是一滞,原本伸出去的双手有些尴尬地顿在了半空。   “小兕子,我可是你的姑奶奶,你怎么跟姑奶奶这么见外?”   李明达抬起了头来,看着这位脸上的笑容甚是勉强的同安大长公主,脸上浅笑依旧。   “大长公主居然能记得自己是晋阳的长辈,那想必大长公主也该识得晋阳的夫婿才是。”   同安大长公主脸上虚伪的假笑终于维持不下去,脸色一板,拿出了长辈的气势。   “程三郎既然是你的夫婿,就应该知道老身是长辈,还三番五次难为老身。   他不懂规矩,没把老身放在眼里,老身难道就不能教训教训晚辈不成?”   李明达脸上的浅笑依旧,可是言辞却针锋相对,丝毫不落下风。   “不知大长公主口中的规矩是什么?是公序良俗,还是大唐律令?”   “……”这句话一出来,同安大长公主顿时哑口无言。   站在宫门后方的某位宠女狂魔则双手紧握成拳,一脸兴奋的模样,就差击掌喝彩了都。   李明达根本就没有给她思考应对的时间,继续不卑不亢地道。   “我夫君虽是晚辈,却是大唐忠耿之臣,行事向来尊纪守法,从不越矩。”   “前日太原王氏女视大唐子民如草芥,至百姓母女落水,在义士阻拦之下,还敢暴起伤人,殴打朝廷命官。   今日公主府恶奴不知尊卑,不但恶语伤主,更强闯民宅,殴伤护主忠仆。   之后亦与那太原王氏恶奴一般,殴打朝廷命官。”   “我夫君乃洛阳令,为百姓伸张正义,缉拿罪犯,乃是他应尽之责。”   “这等既违了公序良俗,又犯了大唐律令的恶劣行径,落在了大长公主的眼里,反倒是我夫君的不是?”   藏身于那宫门后边,闭着一只眼,睁着一只眼,从门缝缝里边观察着三丈外情况的李世民。   自然也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对答声,听着自己的爱女那不卑不亢,条理分明的驳斥之言。   生生将那位品性实在是不咋样的姑母给说得哑口无言,满脸惭色。   这让李世民心中大乐,脸上也浮现出了宽慰的笑容。   旋及又有些不乐意,这可是自己的亲闺女,怎么尽老站在程三郎那边。   哪怕他是亲闺女的夫君,可是这样的话,落在了宠女狂魔·李世民的耳朵里边,仍旧让这位大唐天子心中有些不舒服。   不过好在,接下来,李明达又开始站在了自己亲爹的角度阐述了一位公正严明的大唐皇帝陛下。   自然要公平、公正、公开。这是老李家的天下,若是连这三公都做不到,还怎么让大唐王朝千秋万载?   听到了闺女站在自己这边,李世民听到精彩处,差点就想要击掌叫起好来。   不愧是自己亲闺女,这张能言善辩的嘴,都快赶上她爹了都,嗯,很好,这样才不会受人欺负。   ……   李明达站在宫门外,表情十分平静地看着跟前的同安大长公主。   同安大长公主打量着这位侄孙女,她那些话语,简直就犹如一柄柄地刀子一般,扎得自己面如死灰。   最终,同安大长公主只深深地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宫门,由着心腹女官搀扶转身。   踉跄地朝着那马车走去,缓步登车之后,显得那样疲惫而又落寞地吩咐道。   “走吧,回府……”   待马车开始动弹起来,同安大长公主忍不住撩起了窗帘,朝着宫门处望去。   此刻,正巧看到那原本强势而又能言善辩的晋阳,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若娇艳春花般的笑容。   不远处,那个本应该被自己一巴掌扇飞数丈外,重伤倒地的程三郎,此刻正神完气足地打马飞驰而来。   “大长公主你看,那个混帐小子方才肯定是在伪装受伤。”   此刻,身边传来了心腹女官愤愤不甘的吐槽声。   “够了!本宫只想静一静……”同安大长公主冷冷地扫了一眼心腹女官,颓然地倒靠在马车中。 第2455章 奄奄一息到活蹦乱跳,是个什么样的心路历程?   同安大长公主缓缓睁开了双眼,怨毒的目光盯着车顶,仿佛又看到了程三郎那张贱兮兮的笑脸。   程三郎,好你个卑鄙无耻的混帐小儿,居然胆敢如此对付自己。   而且还敢用这么无耻的手段来表演,害得侄儿皇帝勃然大怒,将自己逐出洛阳,赶回并州养老。   “告诉李炳,摆驾,直接去万国园行宫,本宫要亲自去见太上皇。”   随着同安大长公主的吩咐,整只队伍径直朝着那洛西而去。   看到了这一幕,赵昆勾手指头唤来了一名侍卫,低声吩咐了两句。   这位侍卫顿时心领神会地朝着宫中狂奔而去,这才挤进宫门,就看到了立身于门口的大唐天子。   这位大内侍卫顺势一礼,小声地禀报道。   “居然还不死心?”李世民面色一沉,闷哼了一声。   “你从左掖门离开,赶往万国园行宫,要快,告诉太上皇,将事情仔细陈述一遍……”   李世民一阵低嘱之后,这位大内侍卫心领神会地恭敬领命之后,没有出宫,而是直接在宫中疾步飞奔赶往左掖门。   不大会的功夫,这位大内侍卫就从左掖门快马驰出了皇城,径直朝着万国园行宫而去。   就在同安大长公主的队伍还在半道之时,这位大内侍卫已然进入了万国园行宫之内,在宦官的引领之下,径直去见太上皇陛下。   ……   “程三哥哥,程三哥哥你没事吧?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李明达快步来到了飞身下马的程三郎跟前,打量着高大英武,神完气足的程三哥哥,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程三郎看着站在跟前的李明达与武媚娘,又斜眼打量着那只渐行渐远的同安大长公主的队伍。   “让你担心了,那帮子家伙居然还为了这点小事惊动到你,回头我就去收拾他们。”   李明达不乐意地翘起手指头戳着程三郎的腰,小虎牙熠熠生辉。   “程三哥哥,我可是你娘子,他们来知会妾身,那是好心,你不能乱来。”   “成成成,不收拾就不收拾,快收手,你爹来了。”   “哪?”李明达飞快地缩回了手回头张望,只看到了宫门大开,里边跑出来了一位禁军士卒。   却是过来传命,让程三郎与吴王李恪立刻入宫觐见。   又被程三哥哥哄骗,李明达也不好当着其他人的面再继续对夫君下黑手,只能轻嗔薄怒地横了程三哥哥一眼。   这才朝着三哥李恪甜甜一笑。“三哥你也来啦,快点吧,咱们可别让爹爹等急了。”   “……”看着这位见夫忘兄的妹妹那张可爱的笑脸,李恪满肚子的槽却无从吐起。   李世民早在看到同安大长公主离开的时候,就已然放心地离开了宫门。   毕竟再呆下去,万一闺女要进宫,看到自己居然就这么不雅的缩在门洞里边偷窥,再不符合自己堂堂正正的亲爹风范。   李世民疾步而行,赶到了文成殿处,步入了殿内,就正好看到了长孙皇后将那个小小的襁褓交给胡尚宫。   “夫君,你看到了小兕子没有?”长孙皇后看到了李世民入殿,但李明达却没有现身,不禁奇道。   难道自己猜测错了,那丫头不是去宫门外等她亲爹,而是想要去洛阳官衙探视情况,跟夫君走岔了道不成?   “当然看到了,而且为夫更是看到了咱们闺女能言善辩的,不卑不亢地替我这个当爹的将同安拦了回去。”   长孙皇后看着夫君在跟前洋洋得意地显摆着自家闺女的能耐,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说点啥。   得,在夫君的眼里边,小兕子甭管做什么,都只会从夫君这里获得一个“干得漂亮”的无脑吹捧。   长孙皇后示意胡尚宫带着已然熟睡过去的小阿菟去一旁的偏殿休息,这才好奇地问道。   “夫君,到底如何,贤婿没有跟姑母起冲突吧?”   随着长孙皇后的这个疑问句,李世民那张原本只是带着浅笑的脸,表情变得十分古怪。   “观音婢,不是为夫不想说,而是这事有点一言难尽,不过你且宽心,为夫已经让程三郎那小子入宫,让他自己说清楚更好。”   看着夫君那张情绪很复杂也很古怪的脸,长孙皇后狐疑地问了一句。   “不会是那小子又折腾出什么妖蛾子了吧?”   “噗呲……”李世民下意识地放了个哑屁,赶紧咳嗽掩饰,用力地揉了把脸,正要开口说话。   这个时候,赵昆已然步入了殿门一礼。“陛下,娘娘,晋阳公主夫妇、吴王殿下已至殿外。”   “让他们进来吧。”   随后,长孙皇后就看到了高大英武的程三郎昂首阔步地进入了文成殿。   而亲闺女李明达眉开眼笑,如春光灿烂的娇俏模样,让长孙皇后亦是心中一松。   至于一旁面如冠玉,丰神俊逸的吴王李恪,就是突兀的啤酒肚有点辣眼睛。   程处弼看到了那老丈人表情不见喜怒地朝着自己看过来,赶紧低眉顺眼地上前一礼讨好地笑道。   “小婿见过丈人,见过丈母,今日多谢丈人仗义援手,匡扶正义,令小婿不至沉冤。”   听到了程三郎这话,长孙皇后也心中一松,看来夫君去的应该相当的及时,没有令贤婿跟姑母之间发生什么过份的冲突。   心中暗喜的长孙皇后就听到了夫君阴恻恻一笑。   “贤婿啊,好演技,老夫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小小的洛阳官衙里边,如此卧虎藏龙。”   “???”不明真相的长孙皇后、李明达以及武媚娘一脸懵逼地看向程三郎。   亲眼目睹事情经过的李恪与赵昆两人的表情变得十分的古怪,一副想要笑又偏偏不敢笑的样子。   程处弼听着这话,心中不禁有些暗暗打鼓,但是作为老程家年轻一辈中的情商最高的靓崽。   程处弼一脸谦虚而又恭敬地答道。   “这也是丈人慧眼识珠,这才能够让洛阳官衙才俊齐聚。”   “……”李世民脸上的冷笑不禁一僵,这小子嘛意思,真当老夫夸奖你们是吧?   李世民一屁股坐下之后,朝着程三郎示意他坐下,径直言道。   “来来来,你且好好跟老夫说一说,贤婿你被同安大长公主一巴掌。   扇出十数丈外,重伤垂死,奄奄一息,到现如今的活蹦乱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路历程?”   “!!!” 第2456章 小婿就想着既然做,那就干脆做绝一点   “啥?!”李明达难以置信地惊呼出声来,一扭头。“程三哥哥你伤着哪了?”   就看到了夫君那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略有些羞涩地解释了句。   “放心吧,毛都没少一根,而且也没有飞出那么远,最多也就只是飞出去三五丈而已……”   李明达下意识跟武媚娘对视了一下,然后两位对夫君是什么人知根知底的优秀女性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就夫君那力能举鼎的大体格,就算是公爹揍夫君,都很难说把夫君给踹飞起来。   更何况那位纤弱的七十古稀之龄的老女人,居然把夫君扇飞出去。   甭管数丈还是十数丈,这都不是人能干得出来的事好伐。   十有八九,那位同安大长公主应该没能在夫君的骚操作跟前讨着便宜。   李明达神色复杂地看着夫君那张尴尬的脸,脑中一想象到颤巍巍的姑奶奶刚抬起巴掌。   以夫君的不正经操作,十有八九会惨叫一声,然后蹿出去老远,怕是那个讨厌的姑奶奶当时都懵掉了吧。   毕竟在家里边,李明达可是曾经不小心撞见过公爹作势欲踹大伯程处默,这位身强体健的大伯那夸张的惨叫,然后连翻几个跟斗的场面。   当时幸好自己跟媚娘姐及时藏好,才避免了彼此之间的尴尬。   一思及此,李明达赶紧抬手捂嘴,一双明眸翻出了俏皮的眼白。   “……”长孙皇后迷茫地看着冷笑连连的夫君,又看向那有点臊眉搭眼的程三郎。   得,不愧是大唐名声在外的妖蛾子之王,就姑母那小体格,连自己都打不过,还能把程三郎扇出十数丈外重伤垂死?   呵呵,描写神话的演义话本里边都没有这么牛叉的人物好不好?   “同安大长公主的巴掌距离你的脸至少还有这么远的距离,结果贤婿你就飞了出去,老夫若非亲眼看到。   还真以为同安大长公主力能举鼎呢……”   此言一出,本就已经有点控制不住的李明达忍不住发出了类似小鸡打鸣的声音,涨红着脸,挤到了娘亲身边去。   李恪用力地活动着脖子,就是脖子上的筋涨得出显现出了造型。   略微有那么一丝丝羞涩的程处弼,顶着一双双眼神奇奇怪怪的目光,硬起头皮强行狡辩道。   “丈人,小婿我这还不是为了避免冲突,总不能防守反击吧。   再说了飞得远点,也避免二次冲突的发生,小婿都躺在地上了,同安大公主还要撵过来殴打朝廷命官的话,她还要不要长辈的脸面……”   “……”长孙皇后表情甚是古怪地看了一眼夫君,又看了一眼这个不着调的女婿。   然后扯了扯亲闺女李明达的小手,使了个眼色。   好不容易控制住情绪,偏又恨不得让程三哥哥赶紧吐露经过的李明达看到了娘亲的神色,瞬间秒懂。   然后,母女二人缓步轻移,朝着里间而去,毕竟在外间万一崩不住,当面笑话女婿或者是夫君,这也不太合适。   刚刚也是听得眼皮直跳,知深自家夫君是什么人物的武媚娘。   也很识趣地脚步移向了殿门方向,站靠近殿门处稳稳站定。   只留下了那位表情不知喜怒的大唐天子,还有旁边已经有所准备的李恪与赵昆。   当然也少不了被询问的大唐妖蛾子之王·程三郎。   看到已然清场,李世民也恢复了正常,毕竟自己真的有许多的疑问想要搞清楚。   “说说,今日你把衙门紧闭,弄来了十余面战鼓在里边敲打个不停,这是为何?”   “想必丈人也该知晓,上皇陛下可是给小婿我下了死命令,不得跟那位老,嗯,老长辈面对面的起冲突。   小婿本就不是惹事生非的人,可是考虑到万一那位长辈非要过来闹腾。”   “她来不来官衙闹腾,跟你在官衙里边敲那什劳子战鼓有何干系?”   “呵呵,丈人你想,她想要上门来闹事,肯定得通过语言才能够进行沟通吧。”   “小婿把门一关,可是万一那位老人家就是死赖着不走,还在那里扯嗓子吆喝,反倒让那些往来的百姓觉得是小婿的不对。”   “所以小婿就想着,既然做,那就干脆做绝一点,让同安大长公主哪怕是想要用话术来挑衅,也没有说出口的机会。”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打量着程三郎,看着这小子在跟前洋洋得意地解释着他那高挂免战牌理念。   几个深呼吸之后,控制住情绪的李世民目光扫向一旁的亲儿子李恪。   李恪识趣地赶紧将那些揣在怀中叠好的字条给取了出来,恭敬地递上。   程处弼看到了这些字条,脸色一黑,扭头朝着李恪看向去。   就看到了这位经常插兄弟两肋双手的贤弟表情相当的无辜,还冲亲爹李世民的方向歪了歪嘴。   那意思很明确,非是小弟故意要打小报告,是我亲爹的吩咐,亲儿子焉有不遵之理。   程处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个时候,就听到了老丈人问道。   “这些古里古怪的字句,又是怎么一回事?”   “像这个‘日常卫生要做好,笑看大唐比天高。’贤婿你好好给老夫解释解释……”   “啊,这……”程处弼两眼一眨,突然有点卡壳,自己当时写得相当的嗨皮。   只追求押韵,只要是好词,正能量的词就往上套,还真没注意日常卫生跟笑看大唐比天高有什么联系。   “啊什么?”李世民似笑非笑地亮起了那张纸。   “还不赶紧给老夫解解惑?”   “这个……”程处弼抬手挠了挠下颔,灵机一动。   “意思就是,日常卫生做得好了,那咱们大唐的整洁水平,都快赶上天上的仙界。”   “噗呲……”某个没有一点廉耻心的亲王殿下不小心拿嘴放了个哑屁。   大唐天子李世民的眼皮一阵狂跳,看着跟前一本正经的程三郎,半天才忍不住吐了句槽。   “就这?你不觉得太牵强了吗?”   程处弼抹了把脸,认真地解释道。   “丈人,小婿这也是为了押韵,毕竟这些标语。   就是为了能够让人读起来朗朗上口,所以这种小瑕疵丈人没必要太过在意吧。” 第2457章 你让那些史官怎么写夫君的丰功伟绩?   “行,那老夫问你,‘注意你的健康,就像注意你的财帛一样。’这是何意?”   里间,长孙皇后与亲闺女,母女二人都很安静地没有说话,支愣着耳朵,悄悄地听着那外面殿内的交谈声。   随着李世民问,程三郎答,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程三郎各种骚操作的心路历程终于跃然于纸面之上。   李明达已经开始拿衣袖堵嘴,两眼弯成了两道弯弯的月牙泉。   长孙皇后已然在门口呆不住了,毕竟自己是长辈,自然不会像闺女那样拿衣袖堵嘴。   只能坐到一旁的案几眼前,抄起了一本书,好像在认真的专研。   只是那时不时颤抖的肩膀,亦暴露出微表情向来控制极佳的长孙皇后内心相当不平静。   饶是李世民早有准备,也时不时连咳带喘的,表情甚是狰狞。   李恪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连滚带爬地蹿了出去,武媚娘以及那大内侍卫头子,也早早地站到了殿门口去。   长这么大,历史上也没有记载过这样解决冲突的骚操作。   就是不知道日后大唐的史书,会怎么写自家夫君的事迹。   一思及此,揉着笑疼的肚子,武媚娘不禁有些担忧起来。   毕竟夫君不论是干再正经的事情,手段总是会显得那样的出乎意料,甚至是令人啼笑皆非。   想想东汉光武帝之时,亦是湖阳公主家奴杀人,结果那位洛阳令董宣也将湖阳公主家奴治罪,直接剁了。   而且行事比起夫君更加的酷烈,却也能够留名于青史。   自家夫君也干了差不多的事情,可问题是,你让那些史官怎么写?   写自家夫君智斗公主?呵呵……拜托,夫君的那些骚操作,有哪一项是上得了台面的?   鼓声屏蔽公主喝斥,又悬条幅以气公主,之后为了信守答应了大唐太上皇陛下,不与大长公主发生面对面的冲突。   干脆戴副有色眼镜还整上一副口罩,从物理上隔绝了面对面冲突的可能性。   之后,大长公主意欲动手,结果夫君凭借着出色的腰腹核心力量和腿部力量,不但完美的避开了大长公主的攻击。   而且还横飞数丈外,奄奄一息,重伤垂死……   武媚娘觉得,怕是野史都不敢这么开玩笑。这些玩意,倘若要是写进史书里边。   那夫君这位老程家最靓的崽,最有才情,文武双全的程三郎,岂不是要成为天下读到史书的读者眼中的笑柄?   武媚娘不禁大感头疼,唔……看样子,回头得跟夫君好好聊聊,办正经事的时候,那些操作能不能正经一点……   ……   李世民坐在案几后边,拉着一张不怒自威的老脸,亲闺女正笑眯眯地坐于身后边。   双手搭在亲爹的肩膀上,体谅而又细心地替亲爹揉着双肩。   一旁长孙皇后一脸莫得感情的样子,正在那里抄着一本闲书,只是时不时眼神会隐蔽地扫过去。   看到了夫君听到了亲闺女在耳边细语之时,情不自禁地咧嘴软言以对。   等看向跟前的程三郎时,这才控制住表情,维持大唐天子的威仪。   看到了这一幕,长孙皇后满脸不屑地撇了撇嘴,果然,夫君就是迈不过闺女这道坎。   “爹爹,女儿回头就去给爷爷请安,顺便跟爷爷说一声,省得爷爷还以为程三哥哥仗势欺人……”   “唔……这怎么能叫仗势欺人?”程处弼不乐意地小声嘀咕了句。   自己完全不用狗仗人势,唔……自己可不苟,顶多只能算是老谋深算,智计百出。   李世民看到程三郎那副模样,差点乐出声来,抬手拍了拍亲闺女的小手安慰道。   “这小……你夫君依仗的乃是我大唐律令,而非是某一个人。”   “何况爹爹已经遣人前往你爷爷那里告知于他,定然不会有问题。”   “爹爹你真厉害,太深谋远虑了,女儿都还没考虑到,爹爹就已经做好了。”   “爹爹真不愧是举世罕有明君,咱们大唐,能够有爹爹这样的皇帝,肯定能够繁荣昌盛,远超前隋。”   这一番马屁话,那样的赤果果丝毫没有掩饰。   程处弼都听得有些鸡皮疙瘩狂冒,一旁的李恪也磨皮擦痒,表现出了不适症状。   倘若是其他人这么拍马屁,哪怕是大唐天子再乐意,肯定也会表面上虚伪地谦虚上几句。   可问题是说出这话的乃是自己的掌上明珠,李·宠女狂魔·世民非但不觉得有何不妥,反倒听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不已。   “那是自然,好了好了,乖闺女你去跟你娘亲呆一会,爹爹有些话,要跟你夫君交待交待。”   “嗯,好的爹爹,女儿告退……”   李明达先是朝着安静如鸡,跪坐在对面的程三哥哥捉狭地眨了眨眼,传递了一个眼神,这才温婉乖巧地朝着一旁走去。   ……   李世民打量着程三郎,甚是唏嘘,一时不察,这小子就能够让你脑仁疼。   自己也就这几日忙碌,没有看那绣衣使传来的消息,结果就发生了这么多出乎预料的事情。   好在,这小子行事堂堂正正,让人挑不了毛病,而且今日同安大长公主虽然杀气腾腾,打齐仪仗蹿到那洛阳官衙去寻这小子的茬。   就亲儿子李恪之言,自打那位同安大长公主刚到。   这小子弄来那十来面战鼓就愉快地敲打了起来,直到自己现身之前,都战鼓声就没停过。   而姑母想来也是让那战鼓声给震懵了,再加上那一条条落下来的条幅标语。   同样也很容易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导致思维混乱,都没有机会作出什么强烈的应对。   例如让人去打砸官衙,又或者是派人翻墙冲击官衙这样的举动都没有。   主要还是因为鼓声太过剧烈,把脑子都给震得乱作一团,很难让去理智地思考应对策略。   也就是说,程三郎与自家姑母的恩怨情仇,根本连传播开来的机会都没有。   这让李世民哭笑不得之余,也不得不承认,由着这小子自行发挥。   倒也跟瞎猫碰上死耗子似的,省了不知道多少麻烦。 第2458章 天子之谕令,无人可更改   看到老丈人目光死死地盯着自己,可半天都没有吱上一声,程处弼开始觉得不自在起来。   毕竟这位老丈人的秉性嘛,实在是有点不太好讲,偶尔显得那样的英明神武,但是跟小辈相处的大多数时候。   经常性不讲武德,成日以打压、戏弄后辈为乐。   不过,程处弼眼角的余光扫到了李明达还有长孙皇后之后,心中微松。   毕竟有这两位在,老丈人再咋的,也不可能过份。   就在程三郎心中揣揣不安的当口,李世民终于捋好了思路。   “虽说同安长公主是长辈,但贤婿你并没有做错,朕自然不会因私而废公,责罚于你。”   “不论是河东柳氏,还是那太原王氏,以及同安大长公主府的恶奴之事,贤婿你切切要秉公处置。”   “万万不可留下什么把柄,若是因为此事处置不公,而受弹劾的话……”   程处弼一脸正气凛然地朝着李世民恭敬一礼答道。   “丈人放心,小婿定然不会徇私枉法。”   “唔……还有,此事若是能不传扬,那是最好不过,尽量低调处置为上。   毕竟,同安大长公主是老夫的姑母,事涉天家颜面……”   “小婿明白,小婿回官衙之后,定会叮嘱洛阳官衙上下,让他们务必不要多嘴。”   看到程三郎如此痛快地向自己作出了保证,李世民心中暗松了口气,抚着长须一笑。   “贤婿不论是面对那些世家大族,还是皇亲国戚,都能够谨守持正,没有辜负老夫的一片重托。”   “特赐你金五百斤,绸缎千匹……”   程处弼不禁面露喜色,赶紧朝着这位出手颇为大方的老丈人恭敬一礼谢恩。   哪怕是程三郎不缺钱,也不喜欢钱,可并不代表他不需要钱,毕竟现如今他可是家大业大,都有了小奶娃要养。   更何况,汉唐商行已然扩张到了大唐周边诸国,想要在大唐周边诸国站稳脚跟,最主要的还是要打通诸国关节。   前期不论是贿赂官员甚至是城主,或者是国主,以获得当地重要官员的保护。   这些都是大笔大笔的投入,不过程处弼却很清楚,能花钱解决的事,那就不是事。   只要汉唐商行能够在海外站稳脚跟,呵呵……光是那数之不尽的织物。   就不知道能够换来多少的矿物、香料,以及各种物资。   看到程三郎眉开眼笑,而亲儿子李恪满脸羡慕妒忌恨地瞪着这家伙。   李世民差点就乐了,但问题并非是自己故意厚此薄彼,而是因为自家三郎在这些事情上面,着实出力不多。   所以,李世民只给了亲儿子金百斤,绸缎两百匹的赏赐,论说起来也不少了。   不过想到这两个小子经常互插刀子,相互揭短,唔……罢,就继续让他们保证这样的竞争心理,自己这位做长辈的也才好拿捏这两个穿一条裤子的妖蛾子。   ……   被堵在了万国园行宫外面的同安大长公主坐在马车之中,内心份外的郁闷。   要知道,之前亲哥李渊可是吩咐过的,自己若是要前往万国园行宫,可径直入内。   可是就在方才,自己赶到了万国园行宫宫门口处,就被守备在此的宫卫给拦阻住。   说是太上皇陛下有命,不管是谁想要入行宫,都需要禀报,得到了太上皇陛下许可,才能进入。   这可把同安大长公主给气的脸都绿了,若不是之前,自己已经因为惹恼了陛下,被拒于皇宫之外。   怕是这会子,这位向来行事嚣张跋扈的同安公主会亲自下次赏这些宫卫几个耳光,径直强闯。   可现在,她不是不敢,而是不能,毕竟自己是来向兄长求助的,而不是来拿兄长当出气筒的。   坐在马车里边,想着那位侄儿皇帝的那番言语,还有他闺女晋阳那个黄毛丫头的冷嘲热讽。   同安大长公主就觉得心里边堵得慌,怎么也没有想到,程三郎那个混帐小子,如此羞辱自己这位皇家长辈。   结果到头来,侄儿还有侄孙女全都站到那混帐小子那边去。   陛下已经传了口谕,自己现如今唯一的依靠,就是那位嫡亲兄长李渊。   只要他愿意站出来为自己说和,相信陛下再怎么的,也不会拂了父亲的意愿。   就在同安大长公主呆在马车里边,患得患失的当口,在心腹女官的提醒之下,同安大长公主回过了神来。   看到了来者正是兄长身边的心腹大太监忠宝,而且来的还不止忠宝公公,身后还跟着满载东西的数辆大车。   过往向来对兄长身边这位奴才爱搭不理的同安大长公主,此刻也不得不勉强露出了个和蔼而又不失矜持的笑容。   “忠宝,本宫可以进去了吗?”   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的忠定公公并没有回答同安大长公主的询问,而是恭敬地朝着同安大长公主一礼。   “参见同安大长公主,太上皇有言,陛下乃大唐之主。天子之谕令,无人可改之,便是太上皇亦不可。”   “另外,太上皇担忧大长公主归并州,路途遥远,恐大长公主旅途煎熬。   特赐上等药材一车,金千斤,绸缎五百匹……”   同安大长公主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凝固,看着跟前那没有什么表情复述兄长之言的忠宝公公。   身子一歪,若不是身边的心腹女官搀扶及时,怕是能直接摔到地上去。   同安大长公主陡然用力挣开了那搀扶自己的心腹女宫,声嘶力竭地嘶吼起来。   “这不可能,兄长不会如此待我,他跟我乃一母同胞的嫡亲兄长,他不可能说这样的话。”   “让开,本宫要亲自去见我兄长。”   看着这位声嘶力竭,状若疯魔一般的大长公主,忠宝公公眉头大皱,抬起手摆了摆。   一干被这位突然开始撒泼的大长公主给吓一跳的宫卫等人都甚是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忠宝公公缓步靠近了这位气势汹汹的大长公主,低声言道。   “还请大长公主矜持,莫要再继续无理取闹,若是此间行径,传到了陛下的耳中……”   “你!” 第2459章 又是太原王氏出身,当可为晋王良配   李渊听到了脚步声传来,一扭头,就看到了忠宝公公步入了殿中。   “如何了?”   “大长公主谢过陛下之赏赐,已然离开了。”   “谢?呵呵,我那位妹妹的性子,我焉能不知晓,没骂老夫,就已经很不错喽。”   说到了这,李渊不禁长叹了一声。“她就是被朕给宠坏了,二郎让她回并州,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她若是留在洛阳,真不知道会生出多少事端来。”   “陛下所言甚是,对了陛下,这是大长公主托奴婢送给陛下的书信。”   李渊接到了手中摊开扫了两眼,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思量了许久,这才轻叹了一口气。   “那王娇儿,朕也瞧过,颇为知礼,又是太原王氏出身,当可为晋王良配。”   “这一点,毋庸置疑,忠宝,你去公主府再走上一趟,告诉大长公主。   朕会亲自督促二人之婚事,让他们结成秦晋之好。   另外从行宫特别订制的四轮马车之中,挑出一辆,送给我那妹妹,祝她一路平安顺遂……”   “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办。”忠宝公公看着跟前一脸无奈之色的太上皇,恭敬地一礼答道。   ……   就在当日,洛阳官衙门里边擂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战鼓扰民之事,业已经在洛阳城内传扬了开来。   另外就是事情发生之时,那位同安大长公主殿下正好前往洛阳官衙,结果就在那里听了半个时辰的战鼓声。   具体是什么原因,那些洛阳官衙的一干官吏都守口如瓶。   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不过也有好事者打听到了,程三郎跟公主府的家奴发生了冲突。   导致那位护短严重的同安大长公主前往洛阳官衙去寻程三郎算帐。   至于为何没有闹出什么大事,说不定就跟那半个时辰的战鼓声有相当大的关系。   另外就是,之前程三郎因为河东柳氏与太原王氏家奴犯事,他亦将那两个世家大族的家奴也都全给抓进了洛阳官衙。   再有就是,同安大长公主前往洛阳官衙,虽然没有闹事成功。   但是很快,这位才刚刚搬入了洛阳的同安大长公主府邸的长公主殿下,又开始收拾行装。   据说是不适应这洛阳的气候,决定还是回并州颐养天年。这个消息悄然传开来之后。   再让令那些位高权重的达官勋贵,世家大族心中生悸。   莫说是一位县令,哪怕是一位州刺史,怕是也不敢在如此之短的时间之内,得罪那么多人。   重要的是,得罪了那么多人之后,居然没有受到什么报复。   而且据说,因为程三郎的秉公执法,又得到了陛下的赏赐。   再加上那位与太上皇一母同胞的大长公主跟程三郎硬碰硬后,居然自己主动怂回了并州。   这到底能证明什么,所有人都反应了过来。   这下子,让那些纷纷迁居大唐新都洛阳的世家勋贵,都对自家的后辈们严叮厉嘱。   莫要在这洛阳城内搞七搞八,惹事生非,倘若被程三郎给逮着,呵呵,你们这些倒霉鬼就自求多福吧。   ……   太原王氏的车驾刚刚在那同安大长公主府跟前停下,昔日上下马车都很讲究风度姿仪的王小娘子。   今日甚至都顾不上等侍女到跟前来搀扶自己,直接撩起裙摆径直朝着同长大长公主府内疾步而去。   而此刻,那些正在搬着细软辎重的公主府上下,看到了这位王小娘子,都赶紧向这位行礼。   王小娘子问清了同安大长公主所在之后,径直朝着府中疾步而去。   此刻,同安大长公主正表情呆滞地坐在厅中,心腹女官一脸担忧地侍立于一旁。   有心想要劝慰,可是一想到方才因为有人在搬运细软之时。   因为绳索没有绑紧,箱子砸落在台阶上,惊扰了同安大长公主。   暴怒的同安大长公主直接让管事将那两个家奴抽了二十鞭子,那两个倒霉鬼这才被拖下去。   心腹女官实在是让人胆寒若栗,就连呼吸都不敢喘大气,生怕再惹到这位脾气越来越暴躁的大长公主。   同安大长公主目光呆呆地看着前方,自己来到了洛阳,入住这座侄儿皇帝赐下的府邸,都才不过月余。   而今,却又被那位暴怒的侄儿皇帝严令,让自己离开洛阳,无诏不得还都。   就算是嫡亲的兄长,居然也不愿意再护持自己,让同安大长公主不禁心灰意冷到了极点。   原本还以为,年岁已长的自己,可以在这繁华的中原之地饴养天年。   谁曾料想,居然会落得这般下场,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程三郎那个混帐小子造成的……   突然一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被打断了思路的同安大长公主脸色一沉,那双已经耷拉下眼皮的眼睛陡然抬了起来。   一息之后,就看到了那被自己视如已出的王小娘子出现在了厅门外。   就见她一脸惶急地冲进了厅内之中疾步而来,满脸关切地道。   “祖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娇儿听说你要离开洛阳?”   看着了王小娘子,同安大长公主那张阴沉沉的脸这才露出了一丝难得的温和。   “来,快到老身这里来,让老身好好看看……”   王小娘子跪坐到了同安大长公主跟前,紧握着对方那犹如枯树皮一般的手,眼眶都红了。   “祖母,你真的要离开了?”   “你们都退下去。”   同安大长公主没有回答,而是目光一扫左右,原本呆在厅中的一干人等都恭敬地一礼之后悄然地退到了厅外。   等到厅中的闲杂人等尽数离开之后,王小娘子正欲开口。   就看到了从来不对自己冷脸的同安大长公主表情显得份外的严肃。   “娇儿,你别说话,你且听仔细老身说。”   王小娘子只能按捺住内心的焦急,乖巧地坐在这位待自己如亲孙女一般的叔祖母跟前。   “老身离开这里,也是不得已的……”   “不过你放心,你跟晋王的婚事,老身已经跟上皇陛下谈好了,老身不在,上皇陛下也会督促着此事。”   听得此言,王小娘子心中一喜,赶紧伏地朝着同安大长公主一礼娇声谢道。   “多谢祖母待娇儿恩重如山。” 第2460章 若你是太子妃的话,老身的仇……   同安大长公主,抬起手,轻轻地抚过王娇儿那张青春气息逼人的俏脸。   那娇俏可人的模样,就连她的小脾气,也与自己那嫁与隋炀帝为妃的女儿一般。   看到了她,就好像是看到了自己那早在隋乱之时,亡于乱军之中的亲女儿。   这也是为什么在看到了当时尚在年幼的王娇儿,同安大长公主就份外地喜欢这个侄女。   甚至还不顾其他人的目光,将王娇儿带在身边,亲眼看着她成长,甚至还费尽了心思地为她寻找良配。   为了能够让她成为陛下嫡子的王妃,她甚至都找到了亲兄长来出面敲定此事。   原本还希望能够亲眼看到王娇儿嫁出去,可现如今,已然是没有这个可能。   不过好在,兄长答应了自己,会继续履行婚约。   “老身虽然不能亲眼目睹你出嫁,可还是希望你与那晋王能够百年好和。”   看着轻抚着自己脸颊,两眼已然发红的叔祖母,王娇儿再也控制不住,直接扑进了同安大长公主的怀中痛泣出身。   看到了这一幕,心腹女官也不禁红了眼圈,赶紧悄然地退到了厅外。   泣声持续了许久,这才渐渐止歇。   “说来说去,都是娇儿惹下了祸事,害得祖母,受此等羞辱……”   王小娘子满脸懊悔地小声抽泣道。   “傻孩子,这怎么能怪得了你,说来说去,都是程三郎那个狗贼。”   同安大长公主的目光陡然变得怨毒起来。   “老身处置家事,关他何事?他却非要站出来逞能,害得老身不得不亲自出面……”   “原本老身想到他终究是陛下的爱婿,就想到洛阳官衙亲自会一会这小子,让他吃点小苦头也就是了。”   “结果没有想到,这小子心胸狭窄,而且手段卑鄙,更有那李恪与他狼狈为奸……”   听着同安大长公主讲述起了当日的原委,王娇儿仇敌同慨,咬着银牙切齿道。   “这两个卑鄙之徒,害得祖母古稀之龄,还要远离大唐王都……”   同安大长公主寒声言道。   “可惜,当时若是老身手中若是有把刀,老身宁可拼却被陛下重责也取了那个混帐小儿的性命。”   王小娘子看到同安大长公主那张充满不甘与懊悔的脸庞,心疼地道。   “祖母视娇儿如嫡亲,娇儿也将祖母当成最亲的人,倘若有朝一日,娇儿有机会,定会为祖母雪耻。”   听到了王小娘子这话,同安大长公主心中一暖,轻轻地抚了抚王小娘子的脸颊。   “祖母只是说说罢了,娇儿你要记住了,那程三郎乃是陛下的宠臣,与太子的关系亦亲如兄弟。”   “你一个弱女子,是斗不过他的,听老身的话,好好的做你的晋王妃。   你能够与晋王百年好合,也不枉老身这些年来的付出……”   “祖母……”王小娘子只能含着泪水,再一次扑进了同安大长公主的怀中。   “你若真希望祖母安心,你就答应老身。”   “娇儿答应。”   “好好好……”同安大长公主欣慰地笑了笑,旋及唏嘘地轻叹了一声。   “若你能早些降生,你就是太子妃了,老身的仇兴许……”   这话的声音极低,可年轻又耳明目聪的王小娘子却听得甚是真切,她紧紧地咬着牙,握紧了粉拳。   ……   朝会上,一干朝廷重臣上奏诸事,都跟往常差不多,大唐天子,正襟而坐,认真地听取着那些臣工的奏事。   时不时地下令朝臣廷议,又或者是这位大唐天子直接下达命令。   不过一般而言,英明的大唐天子很少会直接果断地作出决定。   更多是让臣工们都表达一下意见,自己再综合一下之后,拿出决定。   毕竟大唐朝,最讲究的还是君臣共治天下,特别是像他这样喜欢听取中恳意见的明君。   几位重臣之后,李世民端起了御案上的茶水,浅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一抬眼皮,就看到了太仆寺的王寺卿也步出了列班。   看到这位一直在负责大唐关中各牧监转迁至中原,以及大唐马种改良事务的王寺卿出列。   李世民眉头微挑,径直问道。“王寺卿,可是牧监迁徙之事出了问题?”   “陛下,牧监迁徙之事十分顺利,并无大事,臣今日来,是想要向陛下禀告另外一个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天大的好消息?”李世民看着这位在跟前卖关子的王寺卿,下意识地目光一扫。   就看到了那国子监祭酒孔颖达已然开始紧张了起来。而其余的重臣也全都打起了精神,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那位太仆寺王寺卿身上。   李世民脸上露出了一丝难掩的惊喜之色,开口喝问道。   “怎么,莫非是那匹乌墨,已然令五百匹牝马受孕成功了?”   听到了陛下这番话,王寺卿忍不住想到了之前程三郎的口头禅,胆子再大了点,口气再大一点,往大了猜。   不过可惜,自己不是程三郎那个妖蛾子,只是一位矜持的斯文人。   所以,王寺卿只能用标准的汇报模式,朝着陛下一礼。   “陛下,并非是五百匹,据昨日汇总到臣这里的消息是,乌墨在西苑马场,已使得一千两百三十五匹牝马受孕。”   “啥?”   “这不可能?!”   “这,这才几个月,一千两百多匹?”   “乖乖,那乌墨也太能耐了吧,这本事,真特娘的不愧种马之称。”   “那岂不是说,再加上之前的受孕母马,那乌墨就已经成了一千五百多个马崽子的爹?”   “不不,你得再加上一个字:亲,亲爹,虽然那可怜的乌墨都没尝过母马的滋味,嘿嘿嘿……”   当然,这样夸张的话术,自然是出自那些嘴上没点口德的粗鄙武夫。   听到了那帮子粗鄙武夫,居然在朝堂之上污言秽语,大唐天子震惊之余,忍不住拉下了脸。   “都给朕闭嘴,莫要在朝堂之上胡言乱语。王寺卿,你可有确定?”   “臣昨日收到了消息之后,就第一时间赶去了西苑核实,臣愿意以性命担保,确实是这个数字。”   “而且,还不光乌墨,西苑的其他法兰克种马,如今也共计配种成功九千一百二十三匹母马。   两项一加,共计配种成功已有过万之数……”   “!!!” 第2461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不相信   李世民呆愣愣地看着那王寺卿,一干臣工,特别是那些大唐武臣更是激动得都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就见程咬金大步而出,来到了那王寺卿跟前,挑起了他那铁扫帚一样的浓眉。   “老王啊,我家那三郎,是不是又搞出了什么新发明了?不然怎么会如此之厉害?”   “……”看着站在跟前,喜得眉开眼笑,扯起大嗓门,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晓的大唐第一恶霸。   王寺卿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朝着程大将军点了点头。   “正是程三郎留下的团队弄出来的,在他们的研究与反复试验之下。   确定一管马精稀释二十五倍为最优,受孕成功率可达七成半左右。”   “所以,两个多月前,就已经开始实施这样的技术。”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不相信……”   孔颖达看着那眉开眼笑的程咬金,还有那位喜不自胜的大唐天子,整个人都快要裂开。   李世民看了一眼那孔颖达还有另外几位跟程咬金打赌的臣工那副脸色惨白的模样,差点就乐出声来。   好在他及时地控制住情绪,毕竟他现在已然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晓更多的情况。   “那些受孕牝马,如今蓄养在西苑的数目有多少?”   “禀陛下,因为各牧监都在进行转移迁徙诸务,担心对这些有孕牝马照料不足。   目前所有怀上了法兰克马种的牝马,都全部蓄养在西苑。”   “那还等什么?今日朝会就先到这里,朕已经迫不及待了,来人,速速备马,朕定要亲自去好好瞧瞧……”   看着这位兴奋得不能自已的马上天子,一干文臣无可奈何,一干武将则纷纷大声附合。   ……   王小娘子目送着那只庞大的车队渐行渐远,而她早就已经哭得梨花带雨。   娘亲柳氏心疼地抚慰着亲闺女,眼巴巴地看着那只渐行渐远的同安大长公主车队,长叹不已。   同安大长公主这一去,自己亲闺女的靠山,可就已经等于是少了一半。   不过好在,大长公主已经与太上皇陛下已然谈妥,自己亲闺女与陛下嫡子晋王殿下的婚事,已然没有什么问题。   “好了娇儿,别伤感了,你叔祖母走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你想想,你叔祖母得罪了陛下,还有陛下的宠臣程三郎。”   “她若继续留在洛阳,又与你关系极为亲密,说不定还会牵联到你……”   听着娘亲柳氏之言,王娇儿的哭声渐渐地收敛,缓缓地抬起了头来,看向这位表情如释重负的娘亲柳氏。   “女儿乏了,想先回去休息。”   “……这孩子怎么回事,我可是她娘,亲娘。”   看着闺女神色淡漠地转身离开,柳氏心中不禁暗暗着恼,小声地吐着槽。   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柳氏的兄长柳奭,不悦地看向这位亲妹子,沉声言道。   “好了妹妹,娇儿她叔祖母待她极好,这个时候,你却说这样的话,就不觉得不妥吗?”   柳氏有些不乐意,可是她向来畏惧这位兄长,只能不甘地小声嘀咕了两句。   “我这还不是为了安慰她,行了行了,小妹不说话总行了吧?”   柳奭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目光一转,落到了不远处,正在低声安抚着王娇儿的妹夫王仁佑身上。   王仁佑虽然出身世家名门,不过除了模样俊伟之外,才学实在是不怎么样。   直到今年秋,因为其亲闺女王娇儿跟那晋王婚约一事。   太原王氏为了脸面,设法让他入仕,入京为从八品上的中牧监丞。   而自己不过稍长他几岁,早就已经因才华学识得受赏识。   十年之前就已然入仕,如今已经是堂堂正五品上的中书舍人。   好在,他有个好闺女,模样倒是俊俏,又得那位同安大长公主喜爱,视若已出。   正是因为同安大长公主尽力说和,这才让王娇儿得了太上皇亲睐,即将要成为陛下嫡子晋王的王妃。   只可惜,那位同安大长公主把她在并州嚣张跋扈的行事风格带到了洛阳来。   也不好好想一想,哪怕你是陛下的长辈,可是那程三郎却是陛下的宠臣,又是陛下掌上明珠的夫君。   光是关系上的远近亲疏,就隔了一层。   算了算了,反正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且先等那外甥女成为了晋王殿下的王妃,再去考虑其他。   现如今一切以低调为上。   此刻,已然看不到了那同安大长公主的队伍,柳奭与那妹夫王仁佑肩并肩地策马缓行。   这才刚刚来到了距离洛阳城数里之地,远远地,就看到了一只队伍正朝着这边疾行而来。   这只队伍的最前方为首者,一个面如冠玉,丰神俊逸,就是那被衣服勒得突兀的肚皮显得有点辣眼睛。   另外一个则高大英武气宇轩昂,顾盼生威,朝着这边打马而来。   “妹夫,走走走,咱们且先避一避。”   看到了这两人领着十数骑朝着这边迎面行来,柳奭顿时脸色一变,赶紧扯了扯身边的王仁佑低声道。   “……他们是谁?”王仁佑先是随同柳奭一起避让于一旁,错愕地抬眼打量着这只迎面而来的队伍。   “高大魁梧,气势汹汹的年轻人就是程三郎;旁边那个长得甚是白净,挺着个大肚子的,则是吴王殿下。”   “原来是他们……”王仁佑不禁脸色一黑,自家的家奴昨个终于灰头土脸地回府了。   但是自己,却足足掏出了百贯之资,以作罚钱,另外,那些家奴,每人都挨了二十仗,被那些差役光天化日之下送回的府邸。   一想到他们被送回来的时候,光是看热闹的围观百姓都有好几百,向来好脸面的王仁佑就觉得心头发堵。   柳奭同样也不开心,他儿子那天回府的时候,身上不但钱袋没了,玉佩没了,就连身上的衣服也跟乞丐似的。   当听了亲儿子柳爽的哭诉之后,柳奭恨不得踹这小娃娃两脚。   程三郎和吴王李恪这对妖蛾子组合是你能招惹得起的吗?   幸好你小子见机得快,怂得顺畅,不然,你还想自己走回府里?呵呵……   十有八九,亲爹只能在第二天派人去官衙,拿门板抬你回来。   ……   李恪打马疾行,凑到了程三郎身边小声地提醒道。   “处弼兄你看那边,那帮家伙鬼鬼祟祟的瞅着咱们,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程处弼听到了好兄弟的提醒,下意识扭头看过去。   就看到了那两位乘马的中年文士正朝着这边指指点点,不禁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莫非又是那帮子混帐御史在这里蹲点守咱们哥俩,想要鸡蛋里边挑骨头。”   听到了这话,李恪牙疼地吸了口气,脸色也顿时阴沉了下来,眼神也变得相当的不善良。   “怎么回事,兄长他们好像对咱们兄弟有敌意……”   王仁佑看到了这两位年轻人那毒辣的眼神,不禁有些肝颤。   饶是柳奭老沉持重,也不禁有点心中打鼓,赶紧回忆了下,自己好像真没有得罪过这哥俩。   “不要慌,咱们弟兄与他们可没有过什么交集,肯定不是针对咱们。”   这个时候,因为马车停顿而倍感好奇的王小娘子撩起了马车的窗帘朝着外面看去。   她探头看向窗外的第一时间,就被号称大唐皇族第一浪子的李恪捕捉到了她的模样。   “处弼兄,不必瞅了,我当是谁,原来是太原王氏,你看到后边那辆马车没有。”   程处弼这才注意到后方那辆眼熟的马车,还有那张眉清目秀的小脸,只不过原本该是白白净净的小脸蛋此刻黑得有点怕人。   倒真没想到,今日出城去西苑,又遇上了那个矫情的小娘子一家人。   程处弼与李恪很快就策马疾驰而过,根本就无视那小丫头充满恨意的目光。   “程!三!郎!”   王小娘子的声音并不大,因为这句话,是她生生从银牙缝隙挤出来的。   看着那两个害得叔祖母只能远离大唐帝都洛阳,让自己失去了最重要靠山的罪魁祸首。   王小娘子的目光里边满满的尽是怨恨与愤怒。   在王小娘子的意识里边,自己并没有任何的错处,作为世家大族出身的贵女,拥有特权,难道不是正该的吗?   可偏偏,自己被这两个混帐东西给狠狠地折辱了,而叔祖母本欲为自己找回场子。   却也是误中了这两个狗贼奸计,肯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阴损招数。   就像现在,看到了自己,这两个家伙的目光,就好像是在看路边的一道污垢一样的鄙夷眼神,更是让王小娘子羞愤欲狂。   “你们等着,我一定会洗涮掉这份耻辱,为祖母雪耻,你们等着吧……”   自己自幼深受同安大长公主的喜爱,可以说就是由大长公主一手带大。   大长公主中年丧失,又没有了嫡出的晚辈,自己若是不站出来,又怎么对得起大长公主对自己的养育之恩?   “娇儿,你这是怎么了?”一旁的柳氏,看到了这位亲闺女两眼几欲喷火的模样,不禁有些心悸地小声问道。 第2462章 程氏大学教书育人,其目的有三   “没什么,女儿只是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而已。”   王小娘子转过了头来,朝着娘亲柳氏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答道。   说罢,王小娘子以手撑额,假寐起来,原本还想要说话的柳氏看到女儿如此,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   程处弼与李恪打马疾行,目标不是万国园行宫,而是西苑。   他们之前正呆在官衙里边,很斯文地忙里偷闲打牌消磨时间,结果被大唐皇帝陛下给召过来的。   听闻陛下赶去西苑,而且那位护卫还告诉这对哥俩,西苑如今受孕母马已过万匹。   这个消息,把明显有点懈怠渎职的两位甩手掌柜给吓得一个激灵。   程处弼虽然很相信那些来自程氏大学畜牧小能手的能力。   可是现如今,秋天都还没有完结,居然就已经达到了自己的预期。   这倒真让程三郎颇有些喜出望外,好歹弟兄二人都是功臣,为朝廷流过血的大功臣。   这份军功章,怎么也该有咱们哥俩一半,自然不能不去,蹭到陛下跟前去刷脸,好歹也算是增光添彩之举。   万一陛下心情舒爽,又赏个三瓜两枣的,好歹也是白捡。   于是第一时间扔下了牌就往西苑赶过去。   ……   此刻的西苑里边显得颇为热闹,不少的文武大臣们三三俩俩行走在那些关着有孕母马的围栏外,兴奋地指指点点不已。   相当一部份的牝马,已经能够看出来肚子有了明显增长,而在围栏内,还有大量的工作人员正在忙碌不已。   有些正在给匹马梳洗,有些正在检查马匹的身体情况,也还有一些人蹲在一起搞记录。   不光是太仆寺的人,也有尚乘局以及兵部下属的驾部的官吏,自然也少不了强行插入的程氏大学畜牧系的那些高材生。   他们都是统一的着装,身上穿着的是那种分成两截状的衣裤,头上戴着与衣服同色的帽子。   他们那别具一格的装扮,显然成为了这西苑马场内一道别致的风景线。   一开始见到了这帮子装束古怪的年轻人之时,李世民还以为是哪里聘请来的蛮子,又或者是某个精擅于养马的游牧民族。   结果听了解释才知晓,这种装扮的全都是来自于程氏大学畜牧系的学生。   虽然内心满满尽是好奇,不过李世民也没有追问下去,等程三郎那只妖蛾子来了,再跟他打听就行。   大唐天子,此刻正在西苑中,跟那位太仆寺少卿李德奖亲切地聊着天。   一身不愿意被官身所束缚身心自由,只愿意浪迹天涯的李德奖只能硬起头皮,老老实实地有一说一。   李德奖的内心充满了忧愤,自己这位太仆寺少卿不是自己乐意当,而是被陛下强安到自己身上的官职。   自己也并不愿意留在这西苑,可问题是,自己的爱马乌墨,每天都要跑来这里被纯爷们手工取精。   再加上,府里边还有个虎视眈眈,成天看自己就像是看人憎狗嫌的懒汉的亲爹。   让李德奖不得不每天在亲爹的催促之下,打着哈欠领着自己的爱马前往西苑。   每天看着自己的爱马乌墨美滋滋地嚼着胡萝卜,熟练地跨上木马。   被糙老爷们带着狰狞的笑容,拿着皮套子往上怼。   怼完之后,爱马乌墨就会很佛系了回到自己身边。   李德奖就觉得蛋疼不已,但问题是,自己终究是一位有高尚情操的人,有着为国为民的博大胸襟。   为了大唐,为了大唐子民作出自己的牺牲,能够名垂青史。   莫说是让乌墨献身,就算是让自己,咳……算了算了,后面句属于口误。   哪怕是让乌墨为了大唐的马种改良计划,变成药渣。   两三年之后,就看破红尘心如止水,只想遁出空门成为一匹佛系的马,自己也能够理解,也愿意支持。   李德奖已经开始觉得自家爱马乌墨有点不太对径,在府中的马棚里边。   看到那些骚首弄肢的母马表情没有一丝波动,反倒是到了西苑,看到了那木质的鞍马,就会很兴奋地连连打响鼻跃跃欲试。   想到自己爱马都已经成为了一千多个孩子的爹,却连母马是啥滋味都没尝到过。   李德奖的内心,着实有那么一点点内疚。   “……也就是说,是那些程氏大学的年轻人给弄出来的?”   李世民的目光,顺着李德奖的手指头所指的,正是那些一身深灰色两截式装束的程氏大学畜牧专业学子。   “没想到,程三郎那小子兴办的这所大学,居然连这些东西都教授……”   听到了陛下这话,李德奖不禁想到了程三郎之前曾经所言。   “陛下,程三郎曾经说过,程氏大学教书育人,其目的有三。   一是为了生存,就像这些畜牧业的学子,他们学习到的各种各样关于畜牧方面的知识,完全可以成为他们日后养家糊口的本事……”   听到了如此新奇的说法,李世民忍不住挑起了眉头下意识地追问道。   “那第二和第三呢?”   “二则是为了兴趣,就像有一些学子,身家优渥,但是很喜欢某一类的学问,有些人喜欢诗词歌赋。   而有些人喜欢天文地理,还有些人喜欢治病救人,程氏大学,就可以给他们提供学习到这些知识的环境。”   “而第三……”李德奖抿了抿嘴,表情也开始变得严肃起来。“是为了探寻真理。”   “探寻真理?”李世民看着跟前那表情很肃穆的李德奖。很快就在记忆里边找到了真理一词。   那是南朝时梁国的萧统在其《令旨解二谛义》有述,真理虚寂,惑心不解,虽不解真,何妨解俗。   意思是最纯真的道理都是虚无寂静的,让人迷惑不解;虽然大多数人不能理解其真,但并不妨碍人们对于道理的使用。   而探寻真理,这个词,再配上李世民脑海里边的关于真理之解,让李世民也不得不动容。   毕竟,能解真理者,非大毅力,大学问者不可。   就见那李德奖突然下意识地挺直了脊梁。   “程三郎曾经告诉臣,像臣这样,为了知晓天地之广阔,而远行数万里,直至极西之地的作为。便是追寻真理的一个过程。”   “……” 第2463章 咋?他们之前给我留了脸面了?   李世民呆愣愣地看着站在跟前,此刻,整个人仿佛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斗志和精气神在侃侃而言的李德奖。   提起了他自己浪迹天涯,瞎鸡儿乱蹿冒险的行径,再配合上程三郎那些貌似很有道理的言辞。   就连李世民都深感,程三郎这小子怕是已经彻底把李德奖给忽悠瘸了,哦不……   是终于让李德奖这位李卫公的爱子,从过去那种漫无目的地瞎鸡儿乱蹿冒险的行为中醒悟了过来。   明白了所谓的大侠,不仅仅只是快意恩仇那么简单,而是能够拥有一颗为国为民的侠义之心。   开始有目的的远涉千里、万里,去寻找那些利国利民的好宝贝。   不论是之前的林邑稻,还是如今眼前的法兰克马,有了这一项项利国于民,必将被史书所铭记的功绩。   谁还敢说李德奖的行为是无智鲁莽?是闲得蛋疼的纨绔子弟?   这让李世民都不禁恍然,自己所认为的真理,应该是一些类似于文学研究到高深层次的玩意。   倒没有想到在程氏大学,或者说在李德奖的口中,则又变成了另外一番意思。   特别是听到了追寻真理的过程,不仅仅需要强大的求知欲。   还需要敢于冒险的勇气,勇于牺牲的精神,这有一丝丝成功的可能性。   这让李世民不禁唏嘘感慨道。“看来,这程氏大学教的东西,着实是大大的出乎朕之预料。”   而就在李世民与李德奖深谈之际,许侍郎此刻正一脸心灰意冷地长吁短叹。   “程三郎那小兔崽子,他到底施了什么样的手段,一千余匹牝马受孕,这,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兄台,现在已经不是发感慨的时机,咱们是不是应该赶紧走。”   一旁的萧舍人警惕地打量着周围,小声地提醒道。   “若是等那帮粗鄙武夫得瑟完,回过头来,咱们可就……”   此言一出,一干正为了与老程家打赌之事满脸忧心忡忡的文臣纷纷拉下了脸。   孔颖达也是脸色发黑,一想到程咬金那个老妖蛾子,指不定一会就会蹿过来大声吆喝让梨老兄。   孔颖达就恨不得赶紧提前拔剑自刎算了,省得受这等面对面的羞辱。   “咱们就这么仓皇而走,岂不是显得咱们没有底气?”   “呵呵,贤弟,你觉得你现在能有什么样的底气,赌约都已经明摆着咱们输了,何况是陛下当的仲裁人。”   “难不成,你还想要在陛下御前言而无信不成?”   看到一帮原本该仇敌同慨的战友已经开始自相残杀,孔颖达一咬牙一跺脚。   “行了,诸位,唔……老夫,老夫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适,想来是年纪太大,这会子又吹了风,受了点寒。”   “不知诸位,可愿意相送老夫回府?”   “哎呀孔老你,你身子要紧,下官愿意亲自相送孔老。”   “我,我也去。”   “都还愣着做甚,赶紧扶孔老过去,向陛下知会一声。”   不大会的功夫,孔颖达脚步略显得踉跄地由着两位文臣搀扶着,还有几位同僚紧随其后,朝着李世民这边大步行来。   赵昆看到了这一幕,凑到了李世民身边小声地嘀咕了两句。   李世民只能按下跟李德奖的谈兴,转过了身来应付这几位。   孔颖达已年事已高,身体虚弱,需要早点回府休息,另外几位臣工都奋勇地站了出来愿意相送。   李世民打量着这一票眼巴巴瞅着自己的文臣,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得,这帮子跟程咬金打赌的官员,怕是没脸再继续留滞于此,想要脚底抹油开溜。   好在大唐天子是一位很有胸襟气魄的英明君主,虽然也很想看热闹。   但是考虑到这些臣子的心情,最终十分大度地恩准他们离开。   得了陛下的首肯,孔颖达等人暗松了口气,正好乘着那帮子武臣忙着在马场上蹿下跳还没来得及寻自己等人麻烦的当口,赶紧开溜。   虽然这样的方式有点怂,可总比再被程咬金那个聒不知耻的老货当面羞辱好过百倍。   ……   程处弼与李恪快马赶到了西苑入口处,远远的,就已然看到了几名官员,正朝着入口方向疾步行来。   “哎哟,处弼兄,你看他们,看看,这不就是跟你爹打赌的那几位吗?”   眼尖的吴王李恪看到了这几位之后顿时大乐,赶紧抬手指着前方朝着程三郎吆喝,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程处弼不禁一乐,眉开眼笑地打马朝着那边蹿了过去。   “哎哟喂,还当是谁,原来是跟我爹打赌的诸位啊。”   正急匆匆想要离开此地的孔颖达怎么也没有想到,都已经离开了西苑,就要乘马登车离开的当口。   就到了一声熟悉地吆喝声,齐刷刷地抬头,瞬间眼珠子一鼓。   都看到了程三郎一脸洋洋得意地笑容打马而来,后边的那位吴王殿下一脸的兴灾乐祸。   一干大唐文臣典范整个人都不好了,卧槽!自己等人这是才离狼窝,又入虎口的节奏。   一干之前亦是在这西苑跟程家父子发生过冲突之后陛下为仲裁人立下了赌约的一帮文臣,浑身僵硬地看着程三郎策马到得跟前,一个潇洒的滚鞍下马之后大步行来。   “哎呀,孔祭酒,还有诸位,怎么走得如此匆忙,如今我大唐得到了大型牲畜人工授精技术,马种改良的国策可谓是突飞猛进。”   “诸位该当与陛下一同在西苑之中,为我大唐国策向好而弹冠相庆。为何神色如此仓皇走避,简直犹如那丧家……”   洋洋得意的程三郎还没说完话,就被跟在屁股后边的吴王李恪一连串的呛咳声给打断了。   程处弼不乐意地扭头看向李恪,李恪一脸黑线地翻了个白眼,又快又疾地道。   “处弼兄,小弟可不想亲眼看到我大唐的忠臣在帝都自相残杀到血流成河的地步,拜托你留点口德行不行?”   见过用成语的,没见过这么乱用成语的,弹冠相庆,要是你那丧家之犬也全部冒出来。   呵呵……这里要不发生血案,倒下几个性格刚烈的斯文人,李恪觉得完全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倒起写。   “咋?他们之前给我留了?”   “……” 第2464章 为大唐铁骑的更新换代而付出的应有牺牲   程处弼不乐意地斜着眼珠子,打量着那帮子已经气的鼻孔差点冒烟的文官。   李恪白眼一翻,赶紧上前,朝着这几位明显情绪控制出现了问题的斯文人露齿一笑。   “诸位,敢问我父皇可还在西苑内。”   李恪一提到了大唐天子,总算是让这些原本想集体耍起王八拳。   跟程三郎这个粗鄙武夫血溅五步的斯文人渐渐地恢复了清醒。   是啊,跟程家人掐架,自己几个老弱病残绑一块想要掐过程三郎,怕是难度系数太高。   算了算了,饱读诗书的斯文人,跟这个毒舌的卑鄙程家人有什么好争论的。说又说不过,打也打不赢。   重要的是血溅五步之后,自己等人鼻青脸肿地瘫在又冷又湿的地面上。   陛下会不会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等人说话还得两说。   一思及此,许侍郎和萧舍人等人不约而同地朝着李恪一礼。   “见过吴王殿下,陛下正在西苑内,孔老因为身体不适,我等准备先相送孔老回府。”   看到这帮子斯文人已经冷静了下来,李恪也暗松了口气,赶紧频频朝着处弼兄使眼色。   “原来如此,那个处弼兄,还等什么,咱们走吧。”   程处弼悻悻地闷哼了一声,旋及一想不对,刚要翻身上马,又重新跳了下来。   顿时让那几位文臣警惕而又充满戒备地看向程三郎。   “孔祭酒、许侍郎,还有萧舍人你们几个,可都是跟我爹打了赌的。   今日你们既然也到了这里,想必这一场赌局,也该到了兑现的时候了吧?”   一干打赌的斯文人:“……”   这个时候,孔颖达脖子一梗,一脸的英武伟烈,相当硬气地道。   “哼,怎么,你觉得老夫等人,会是食言而肥的卑鄙小人不成?”   “放心吧,老夫与一干与你们程家作赌的同僚,自然会在近日向报纸投稿,承认我等之过错。”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孔颖达就拂袖大步而去,蹿进了自己的马车里边,一个劲地催促着马夫赶紧离开。   其余一干打赌的官员也都与孔颖达一般,很硬气地闷哼了一声,大步昂扬而去。   看着这票气概非凡的斯文人,程处弼不乐意地撇了撇嘴。   “哟,明明是输家,一个二个就跟胜了似的,呵呵,真不愧是能唾面自干的斯文人。”   “!!!”程处弼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那些昂首阔步的斯文人全都僵立在当场,气的差点想要扭头扑过来耍起王八拳跟程三郎你死我活。   好在长袖善舞的皇族交际花吴王李恪第一时间拖着程处弼就往远离这帮文臣的方向而去。   等到那帮子文官都离开之后,程处弼与李恪突然相视一笑,抬手击掌。   不愧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打配合打得相当的完美。   生生将那票子厚颜无耻的斯文人折辱了一遍,偏偏对方还有火发不出来。   李恪看着跟前眉开眼笑的处弼兄,心中不禁默默地轻叹了一声,想当然,自己还曾经羞与粗鄙武夫为伍。   而现如今,跟处弼兄这个文武双全的粗鄙武夫打配合如此之熟练,简直可以算得上心有灵犀。   这说明什么?是一肚子坏水,浑身心眼的处弼兄已经把自己污染了吗?   还是那些斯文人已经被黑暗的官场吞噬了自己为国为民的初心,没有了像自己与处弼兄这样的赤子之心?   对于自己的道德水平底线很有自信的李恪只考虑到一眨眼的功夫,就断定应该是后者。   不远处,正在这里值守的一干守苑士卒全都一脸黑线,眼皮狂跳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李恪听到了处弼兄小声地嘀咕声。   “这帮子老家伙,居然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一副英武伟烈的样子,难不成是有什么依仗不成?”   作为一位曾经的斯文人,李恪眼珠子转了半天,不禁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难不成,他们想要在投稿的稿子上动心思?”   程处弼面色一沉,摸着下颔眼珠子一转。   “贤弟所言极是,怕是十有八九,肯定会在稿子上作文章。”   “不过,他们能够做得过咱们哥俩?别忘了,编辑部是谁的。”   “处弼兄你的意思是……”   “呵呵,放心吧,甭管他们投什么稿,我都会让他们感受到编辑对于文字的掌控能力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长安潘安·李恪下意识地抹了把额角冒出来的冷汗,颇为紧张地提醒道。   “……处弼兄,千万别玩过火了,小弟总觉得心是虚的。”   看到堂堂亲王殿下的怂样,程处弼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李恪。   “你小子能不能支愣起来,莫要忘记了天残老人和地缺居士这两位新晋编辑,他们编的,又不是长安潘安和山东宋玉。”   听到了程三郎的提醒,李恪这才眉开眼笑,大巴掌拍在了腿上。   “哎呀,小弟方才忙着忧心,居然把这一茬给忘了。”   ……   此刻,正在离开西苑的那些文臣,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巨响的喷嚏。   就连那坐在马车里边的孔颖达也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揉了揉鼻子,兴许是方才在外面吹冷风吹多了,回了府,是得好好的暖和暖和。   程处弼与李恪被这么一耽搁,赶到了李世民跟前的时候,参观巡视都已经结束。   此刻,李世民正颇为兴奋地在嘉许那些官吏,每一位在这里辛劳忙碌的官吏,包括那些马夫,都获得了一笔赏赐。   谢恩之声,此起彼伏不已,李世民心怀大畅,吩咐那位王寺卿加快速度,迁徙关中的牧监。   “……在明年二月底之前,务必要将关中的牧监半数马监转移至此。”   “再有,一定要严格查验各牧监,除了大宛、波斯以及法兰克种马外,严禁再有公马出现在牧监的范围之内……”   听到了大唐皇帝陛下这句杀气腾腾的话,在场的一干文武臣工都齐刷刷地觉得裆下一凉。   看来,用不了多久,大唐的无数公马,都会惨遭毒手,失去它们那十分宝贵的蛋蛋。   但是,为何尝不是新形式下,为了大唐铁骑的更新换代而付出的应有牺牲。 第2465章 在封建帝国主义时代,谁不乐意拥有特权?   李德奖之前向大唐进行进献了那林邑稻后,受爵丰阳县伯。   而这一回,李德奖远涉万里重洋,前往大陆极西之地,将这些很适合用作军马。   特别是重甲铁骑的法兰克马不远数万里,带回到了大唐,使得大唐获得了新的马种改良方向。   另外,配合程三郎,反复进行人工授精技术的试验,贡献巨大。   所以,李德奖再一次受爵,丰阳县侯,赐银千两,黄金百两,另绸缎千匹,增食邑两百户。   而程三郎这位发明创造出了人工授精技术的大唐科技大佬,亲自下手操作,兢兢业业,呕心泣血地反复试验。   使得原本计划需要几代人兴许才能够获得成为的马种改良国策,预计将在五到八年就可以达成,成为了有生之年达成系列。   到了那个时候,大唐军方所有的战马,都将会换装成为更加强健,更有力量的良驹。   为此,东阿县侯程处弼再增食邑三百户,赏银千两,黄金百两,绸缎两千匹。   另外,程处弼医术过人,在大唐医界又极富声望,而且昔日在太常寺少卿位置上做得兢兢业业,卓有成效。   今,加太常寺少卿,主持太医署工作。   另外,晋阳公主贤良淑德,为贤内助,对她的夫君程三郎助益多多,为此,晋阳公主殿下加食邑百户,赏绸缎万匹……   听到了老丈人对自己还有自己娘子的赏赐,程处弼顿时眉开眼笑,朝着陛下恭敬地致以谢意。   没有被升爵,程处弼很清楚老丈人的良苦用心,年纪轻轻,凭着自己的功勋都已经是侯爵了,再往上去,就是县公。   再往上拱几下指不定就升无可升,哪天惹毛了陛下,就算没有一杯鸠酒,万一老丈人想不开给自己整上一尺红头绳咋办?   能够官复太常寺少卿,主持太医署的工作,这才是程三郎最为在意的好事情。   毕竟,自己的大好年华,不少都是消磨在了太医署内的牌桌之上。   这份工作到手,顿时让年纪轻轻的程三郎有了一种热泪盈眶的冲感,很有点迫不及待蹿去太医署里边搞几把回味回味。   再叫上几个小菜,来上几位狐朋狗友,唱上一段革命现代京居《沙家浜》经典唱段。别提小日子有多美滋滋。   不过这还没完,一干参与了此事人工授精技术的汉唐商行的一干股东,程处弼的狐朋狗友们,都得到了散官提一阶,还得到了各种赏赐。   李恪这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吴王殿下除了金银之外,也得到了增食邑百户的赏赐,乐得这位大肚皮的皇族交际花眉开眼笑,面红耳赤。   除此之外,所有参与这一项目的程氏大学的学子,都得到了大唐皇帝陛下的嘉许,每人都获得了一定的财帛赏赐。   不过,这还没完全,这位大唐天子亦当场作出了决定。   每届程氏大学畜牧系的学生,每界最优秀的十位毕业生,都会进入到官方体系之中,太仆寺、兵部下属的驾部,还有尚乘局都会成为接纳单位。   听到陛下在此郑重宣布,一干围观的朝廷重臣,都不由得面露诡色。   甚至还有人跃跃欲试想要站出来,可最终还是缩了回去。   程处弼看着那些同样激动得面红耳赤,朝着大唐天子拜谢的程氏大学畜牧系的学子,心中也不禁激动得有点控制不住情绪。   这绝对是意外之喜,且不论成功与否,可这好歹代表了陛下给予大唐程氏大学一个特权。   这可是在封建帝国主义时代,谁不乐意拥有特权?   更何况,程处弼很清楚,程氏大学的各大专业,都属于是实用派,学的都是利国利民的本事。   他们若是能够进入官场,只说凭借他们在程氏大学里边所汲取的那些知识。   活学活用到工作当中,绝对会对于大唐的许多实务性质的部门,起到添砖加瓦的作用。   陛下乐意给程氏大学特权,自己又不是二逼,凭啥不要?难道还要一副深沉的表情蹦出来装坐怀不乱的柳大官人?   程处弼眉开眼笑地站了出来,代表着大唐程氏大学这座私人学府,向大唐皇帝陛下致以崇高的敬意,并表达学府对陛下的感激之情。   李世民抚着长须,看着这一张张年轻而又激动的面容,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那些若有所思的,欲言又止的臣工,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   此刻,作为吏部尚书的长孙无忌,看到了不少频频投来的眼神,只不过,这位老谋深算的赵国公却垂眉闭眼犹如入定老僧一般纹丝不动。   吏部是干什么的,吏部自然就是斯文人入官场最最重要的门坎。   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算你行,也不行。   这,就是大唐吏部选官的权利,长孙无忌为了避嫌,婉辞了相位之后,却一直牢牢地掌握着大唐的吏部。   而吏部又恰巧控制着天下官吏的选拔、晋升。   天下大部份官员,想要更上一层楼,都得通过吏部,至于科举成功的那些读书人,想要成为真正的官员,同样也需要经过吏部甄选。   现在,陛下因为大唐马种改良这种原本需要数代人,需要耗无数人力和物力的举国大政。   在程三郎的骚操作之下,眼看着变成了有生之年系列,心怀大畅之下,给出了这样的承诺。   对于在场的一干文武而言,既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程三郎这小子太年轻了,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东阿县侯,太孙太保,再往上拱拱。   那就很有可能以二十余岁的年纪,成为了大唐显贵重臣,位列朝堂前列。   可以说,除了大唐开国之初的战争年代之外,自贞观以来,晋升速度最快的官员,就是程三郎。   而且他还都是凭借着实打实的功勋获得的晋升,并且还是在许多功勋受到朝臣的压制下,都已经成为了县侯。   所以,陛下这一回玩了一个俏皮的小花招,让程三郎官加官太常寺卿,而非是改任。   这代表什么,代表程三郎仍旧主持着大唐新都洛阳的工作,而且又还能借着负责太常寺太医署的工作名义,到那太医署里边去安心的休闲娱乐。 第2466章 如果能发个朋友圈@太上皇帝陛下   虽然后面那句,纯属长孙无忌自己的猜测,但是,据他所知。   程三郎这小子在那太医署里边蹲着的时候,正经事的确没少干,但不正经后也真干了不少。   导致太医署上上下下一干官员,闲暇之时都会三五成群的凑一块打打竹牌,简直已经成为了大唐医学界的通病。   总而言之,两项任职,皆属于是实职,足可见陛下对程三郎那小子的看重程度。   另外,给他的妻子,陛下的爱女丰厚的赏赐,给予那程氏大学一个出乎满朝文武预料之外的选官入仕的特权。   这一切,都代表着陛下缜密的考量,这个时候站出来反对,呵呵……   长孙无忌不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自然也不会去搭理那一双双充满鼓励和怂恿的眼神。   此时,一位工部侍郎抚着长须,朝着身边的诸位同僚小声地嘀咕道。   “诸位,你们不觉得今日的所有封赏都有些奇怪吗?”   “往常陛下赏赐,皆是以黄铜赐之,而今日的赏赐,却都是以金、银为赏。”   “咦,还真是这个道理。”   一干臣工正在窃窃私语之时,那边的房玄龄也忍不住凑到了李世民跟前一阵低语。   而他的心中疑惑,正与臣工们的疑虑有着很大的干系。   看着跟前这位充满求知欲的宰相房玄龄,李世民忍不住又把目光落在了程三郎的身上。   磨了磨牙,很快就恢复了从容,让房玄龄都差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然后就看到跟前的陛下朝着身边的赵昆勾了勾手指头,然后赵昆快步上前,恭敬地献上了一个钱袋子。   ……   然后,李世民就从这个钱袋子里边,取出了一枚金光灿灿的方孔制钱,高举着,让所有人都看到,朗声言道。   “朕还险些忘记了告诉诸位臣工,此番所赏赐之金银,皆乃是上皇陛下授意所铸之武德通宝。”   “朕前几日前往万国园行宫探望父皇,得见此等造型精美绝伦的金银制钱,甚是喜爱……”   李世民一面描述着美好的父子亲情,一面讲述着这些金银制钱的来历。   总之,太上皇为了祝福大唐迁都于洛阳,欣慰之余,决定拿出一笔金银。   交予汉唐商行铸造币工坊铸成了制钱,准备用来作为对晚辈的赏赐所用。   而大唐皇帝陛下,对于这些造型精美的金银制钱十分喜爱,在陛下的多番恳求之下。   太上皇陛下恩准了大唐天子,照此规则仿制,用以作为赏赐之用。   很快,赵昆在李世民的眼神授意之下,老老实实地拿着那个沉颠颠的钱袋子,从里边取出一枚金,一枚银两种方孔制钱,递给那些文武臣工欣赏。   一干满脸惊讶的文武臣工,都接过了那两枚金银色泽的武德通宝。   看着手中的武德通宝,李恪眼珠子鼓得如同那快要渴死在沙滩上的鲶鱼。   “处弼兄,处弼兄,你居然,你居然办大事也不跟小弟知会一声,你简直……”   “……关我屁事,你又不是不清楚你爷爷是什么脾气,他可是逼着为兄我发誓,不得泄露一丝一毫。”   “就是担心在制币出来之前,万一泄露了消息,容易出纰漏。”   听到了处弼兄这番话,李恪只能悻悻地仰天长叹。   “想不到,爷爷居然相信你这个孙女婿多过相信我这个亲孙子。”   看着跟前这位一脸因为没有蹭上功劳而后悔莫及的皇族交际花,程处弼咧嘴一乐。   “那天我让你跟我一块去见你爷爷,结果你小子说自己肚子有些不舒服想要好好休息,这怪得谁来?”   “肚子不舒服?就那一次……”李恪一拍脑袋,顿时反应了过来。   自己头两天正好在那北市旁的思恭坊里,结识了一位眉目如画,很懂得撩动人心的小姐姐。   正跟对方蜜里调油的时候,结果处弼兄居然要拖自己去万国园行宫,李恪自然不乐意。   就编了个借口说是头天干锅竹鼠吃多了肚子难受,婉拒了处弼兄。与那位美丽动人的小姐姐进行了一场深入浅出的美好的灵魂交流。   结果,居然因为这个,完美地错过了一次蹭功劳的机会。   李恪突然之间默不作声,让程处弼满脸狐疑起来,打量着这小子,总觉得李恪的表情很复杂,但眼神很淫荡。   “我说贤弟,你这是什么眼神?”   “唉……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古人诚不欺我也……”   看到这货神神叨叨的样子,程处弼白眼一番,懒得再搭理这货,仔细地观察起手中的宝贝。   手中这两枚武德通宝,金质的与银质的武德通宝,不论是重量,还是样式,都几乎一模一样。   由于密度的不同,金质的要略显得纤薄一些,银质的更显厚重一点。   程处弼自然是早就见过了样品的,不过此刻看到了那些文武重臣那一张张惊讶而又在惊叹的脸庞不禁心中暗暗得意。   恨不得找台手机,把这帮子文武重臣的表情给拍下来。   然后转发个朋友圈@一下不讲武德,又爱慕虚荣,见不得亲儿子以年号制币的太上皇陛下。   相信他看到了这样的场面之后,肯定会内心份外的舒爽,很是得瑟地给自己点个赞。   顺便很矜持地评论一句:贤孙婿你很有孝心,不枉老夫向来厚待于你,回头来寻老夫,必有重赏。   当然这样的便宜话,程三郎是不会相信的。   毕竟太上皇喜欢占晚辈便宜,又喜欢吃拿卡要,办起正经事又爱不讲武德的前科太严重。   李世民也看到了那些文武重臣啧啧称奇地祥端着手中的那些方孔制钱,两眼放光,频频指指点点的样子。   看得出来,这些臣工们似乎也很喜欢这样的贵金属制钱。   这让李世民忍不住心中一梗,斜起眼角看向了那边正在跟李恪小声嘀嘀咕咕的程三郎。   这小子,暗戳戳地跟自家亲爹,居然搞出了这么件事情来,李世民犹记得自己当时看到这金银制钱之时。   亲爹那脸上怎么也掩饰不住的洋洋得意,就让李世民心中梗得厉害。   亲爹的年号所制的制钱,不是金就是银,自己呢?居然连开元通宝都不如,十个贞观通宝才当一个开元通宝。 第2467章 天子的亲爹,赏赐晚辈总不能格局太小吧?   一想到这个,英明神武的大唐天子就觉得四十二码的大脚在发痒,痒得厉害。   恨不得踹程三郎这个一点也不知道孝顺老丈人的女婿几大脚来止痒。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亲爹的理由十分的强大,作为太上皇,平日里也没什么爱好。   但是他是一位十分慈祥的长辈,很希望亲眼看到自己的儿孙们都能够开开心心的。   为了让儿孙们能够开开心心,作为长辈,自然要给出一些礼物。   但是,什么样的礼物才能够让晚辈们能够开开心心,眉开眼笑地朝着长辈致以诚挚的谢意?   于是乎,他老人家在听闻了程三郎为大唐铸新币贞观通宝之后,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便寻来了程三郎这位很有进取精神和创新精神的年轻人。   在他们二人的亲密无间合作之下,大唐武德通宝,以金、银两种材质终于面世。   为什么要以金、银两种才质,亲爹李渊给出来的理由绝对是十分的强大。   作为富有四海的大唐开国之君,当今天子的亲爹,赏赐晚辈总不能格局太小吧?   撒一把铜钱出去,一票晚辈哪怕是强颜欢笑,怕是内心里边也肯定不乐意。   所以,要搞自然就要搞真金白银,反正老夫是那汉唐商行的大股东,动用的都是自己的私房钱。   铸造出来的这些好宝贝,拿来赏赐晚辈们,想来亲儿子不会不答应吧?   最终,面对着亲爹的恩威并施,李世民不得不强颜欢笑地对于亲爹的大胆想法表达了由衷的敬佩。   并且主动地向亲爹表示,既然亲爹你以身作则,作为亲儿子的自己,自然不会落于亲爹之后。   所以,未来自己向臣下赏赐财帛的时候,也会将亲爹的金、银材质的武德通宝作为标准赏赐物件。   让大唐朝臣们牢牢地铭记住亲爹开创大唐的英武伟烈之姿。   李世民犹记得亲爹从自己这里得到了承诺之后,那畅快到酣畅淋漓的得意笑声。   一思及此,李世民忍不住抹了把脸,罢罢罢,亲爹也为了大唐作出了无数的贡献。   更是为了大唐迁都之举,勇敢地站了出来为自己遮风挡雨。   既然亲爹就这点喜欢显摆的小毛病,作为孝顺娃的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   正好今日借着这个机会,也算是替亲爹拉一波人气,唔……这话好像是从程三郎那小子那里学过来的。   李世民脚步轻飘飘地来到了程三郎与那李恪跟前。   “你们两个,在嘀咕什么呢?”   鬼鬼祟祟突然吱声的李世民,生生吧那正在感慨人生际遇很奇妙的亲儿子李恪吓得一哆嗦。   程处弼也同样给吓了一跳,好在他是实在人,想的事都比较正经,当下毫不犹豫地答道。   “丈人,没什么,我们就是商量着,怎么能够多拉些兄弟,回头去吃穷刚发了笔财的德奖兄。”   “……”李世民听得这话,下意识地抬脚虚踏,果然,程处弼与亲儿子李恪二人不约而同地耍了一个后撤步。   “心虚什么?哼……”李世民也不是真想踹,只是吓唬吓唬,当然能踹到就更好。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可不乐意了,自己怎么可能心虚,就算是心虚也要死鸭子嘴硬到底,不然怎么当程家人。   “丈人你能不能讲点道理,明明是你想要动手动脚,小婿出身武将世家,身手敏捷很正常。”   听到程三郎这话,觉得自己居然没有办法反驳的李世民不乐意地抬手指了指亲儿子李恪。   “那你呢?”   “孩儿是条件反射。”   “噗呲……”程三郎很不雅地放了个哑屁。   “……”李世民脸色一黑,翘起起手指头朝着这两个家伙虚点了几下,算了算了,刚刚为朝廷立下了大功,自己说教多了也不合适。   “你们两人,刚立下了功勋,想必眼红的人不少,这段时间,都给老夫老实一点,莫要再胡闹。”   “另外,承乾不日就要来洛阳了。”   “太子殿下(大哥)就要来了?”   “自然,如今长安那些诸务已经收尾得差不多了,他乃是大唐太子,也该还都了。”   说到了这,李世民不禁有些唏嘘地叹了口气。“这几年,让他留守关中,也是辛苦他了。”   程处弼与李恪赶紧附合。   “是啊是啊,太子殿下为了大唐迁都,也是付出了不少的心血。”   ……   “程三郎,太孙可就只有你这一位老师,如今,太子就要还都,你可得抓紧太孙的学业才是。”   这话一出口,太孙太保程处弼顿时心中一凛。乖乖,这段时间忙得脚不沾地的,自己除了布置课业和学业之外。   很少有时间关心过李象的学习程度,得,回头回了家,得跟七妹仔细打听打听。   毕竟老程家除了自己之外,第二位文武双全的,也就只有七妹,重要的是李象那熊孩子对七妹可谓是俯首贴耳。   让他撵狗,决不追鸡,让他动刀,绝不动笔的那种。   这也是为何程处弼才能够放心地呆在官衙里边安静的打牌,而不太担心皇太孙学业的主要原因之一。   “好的丈人,还请丈人宽心,小婿一定会对太孙严加督促,不让太子殿下夫妇失望。”   看到老丈人晃晃悠悠地转身离开,程处弼与李恪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我大哥终于要离开长安到洛阳来了,说起来,一年多没见大哥了,也怪想他的。”   “是啊,你大哥是个好人,咱们兄弟对他甚是想念,不过啊,对于有些人而言,可就不一样了……”   程处弼小声地嘀咕了句,朝着那些臣工的方向抬了抬下颔。   李恪目光一扫,就看到了那正在跟亲爹李世民谈笑的便宜老舅长孙无忌等人,亦是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处弼兄言之有理,像我大哥这样性格纯良的人,却不为他亲舅舅所喜,实在是……”   “呵呵,贤弟你也不想想,你这位便宜老舅所交好的都是些什么人。”   “五姓七望族里边,就没有不跟你这位便宜老舅不熟的。”   “……” 第2468章 同样有下三路暗疾,宁死不治的斯文人   之前,李承乾这位脱衣有肉的排骨精太子一直安静如鸡地蹲在长安默默养膘。   身边就只有几位辅政大臣,特别是随着大唐迁都于洛阳之后,大唐的政治与经济中心的转移。   就连原本遍布于关中的牧监也都是大量地迁徙,这让李承乾留在长安的必要性也渐渐地下降。   而就在几日前,陛下的亲姐夫,那位有长期慢性便秘外加心脑血管疾病的柴绍柴大将军,已然被陛下委任为了西京留守。   前往长安赴任,想来现如今,柴绍也应该已经到达了长安。   以换回那位孤单寂寞冷的太子殿下,回归到大唐的政治、经济新中心:洛阳。   而太子李承乾的到来,必然也会让妖蛾子三人组中,表面最憨厚实在的老幺房二郎房遗爱也跟着一块归来。   一想到,昔日太医署打牌三人组又重聚,李恪不禁一乐。   “处弼兄,如今你又成为了太常寺少卿,主持太医署的工作。   回头等那房二郎到了洛阳,咱们哥几个可是得到那太医署里边溜达溜达。”   听到了李恪此言,程三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表情充满了对过往的回忆。   “放心吧,这是自然,好久没在太医署里边打过牌了,我挺喜欢里边那种没有人打扰,可以让咱们哥几个安安静静打牌的氛围……”   ……   大唐《洛阳旬报》的所有筹备工作早就已经结束,各种物料都已然准备就绪,但是现如今,需要等待一个契机。   那就是需要一则爆炸性的大新闻,如此方可以在第一时间,引爆洛阳百姓的购买欲。   从而能够第一时间打响《洛阳旬报》的名头,让《洛阳旬报》能够早日与那《长安旬报》肩并肩的齐头并进。   从而继续维持着汉唐商行报业集团对于这一行业的绝对掌控。   得益于那晋阳印书坊严格的保密制度,以及大唐各世家大族的印书坊们对于新技术的抗拒。   这也就导致了程处弼搞出来的活字印刷术,仍旧属于独门绝技。   不过有一点,那就是随着程家纸业集团的大量物美价廉的纸品倾销之下。   已然令整个大唐的造纸业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宣纸、蜀纸等高档货品,虽然仍旧很坚挺,但是这些原本就类似于斯文人消费的奢侈品。   而原本许许多多买不起纸张的贫寒读书人,却在那程家纸的出现之后,终于有了获取物美价廉的读写用纸。   特别是随着程家纸业的大量卫生纸涌入市场之后,让老百姓们,对于这种文房四宝之一之称的纸张,开始有了新的理解。   随着洛阳、长安等大唐特大型城市中的老百姓使用一枚贞观通宝就能够买到一两卫生纸的那一天起。   卫生纸,以狂飙突进的速度,成为了上至大唐天子,下至普通老百姓们最喜欢用的一种卫生清洁纸制品。   这玩意十分轻便,易于携带,重要的是质地柔软,而且吸水性强,并且还有一定的韧性。   不用饭后擦嘴,还是上茅房揩腚,都是您最优的选择,用完就扔,没有半点的心理负担。   过去那些家庭条件一般,说好也好不到哪,说差吧,又比那些用石头板砖揩腚的贫苦大众强的百姓之家。   出门在外,想要大解,又不乐意自己的嫩菊承受石头、板砖、树叶又或者是麻绳等粗糙之物的磨砺。   必然会揣着一张专用于揩腚的布或者丝绸,用完之后怎么办?呵呵,当然是拿着,拿去好好的清洗完之后,晾干,再贴心地收入怀中,等待下一回再使。   但是,万一天有不测风云,出门在外,反复疯狂蹿稀,这就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总之,擦完,放身上,一般而言,谁都不太乐意。万一有些粗心大意的人,吃完了饭,掏错了兜拿错了布咋办?   但是,有了程氏纸业集团所生产的那卫生纸之后,物美价廉,用完就扔,丝毫不会因为浪费而感到心痛。   从根本上就杜绝了需要讲究容错率的可能性。   另外,自打这种卫生纸现世之后,大唐各地的造纸作坊都顿时眼前一亮,从中发现了商机。   毕竟相比起制作读书人用的书写用纸而言,这种卫生纸的造价相当低廉,对于原料也不太讲究。   导致大唐各地也都纷纷涌现出了卫生纸,不过说来说去,还是程家纸业经过了反复的试验和测试之后搞出来的卫生纸更受欢迎。   哪怕是那些跟老程家互为仇寇的文官们,也都是一边骂骂咧咧地吐槽着程家人,一面又用程氏纸业的卫生纸抹嘴。   ……   孔颖达终于步出了茅房,表情甚是郁结地站在了茅房外面,仰头看天。   年纪大了,冬天随着气候的越来越冷,空气也越来越干燥,冬天里边,又没有多少新鲜的瓜果蔬菜。   导致孔颖达每当到了这个时候,就感觉到自己的便秘有加重的迹象。   不过好在,还属于自己可以承受的范围,反正打死自己,也是绝对不可能让程三郎上门来给自己治这种暗疾。   想一想吧,但凡是被程三郎这只恶名远扬的妖蛾子治过下三路暗疾的重臣。   都会在不久之后,就出现似是而非的流言,在市井里巷间广为传播。   想想柴绍柴大将军,想想长孙吏部,想想昔日的魏王殿下……   每一位被程三郎治过下三路的达官勋贵,一提起那小子,都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他虽然治好了你的暗痴,但是留给你的心灵创作,一辈子都难以弥补。   重要的是这些流言还分等级,关于柴绍大将军的,都是一些含糊其词的。   而关于长孙吏部的,则要描绘得清晰真实不少。   至于那位将程三郎往死里得罪的李泰,如今的东莱郡王治疗暗疾的过程,啧啧……   各种流言蜚语归拢到一块,足足可以写下一本令人心惊肉跳的惊悚话本。   所以,让程三郎那小子来给自己治疗,孔颖达觉得自己这位声蛮天下的博学鸿儒的名声,怕是比那东莱郡王被毁的还要彻底。 第2469章 天残老人、地缺居士终于出手了……   孔颖达一思及此,不禁仰天长叹,程家人,简直就特娘的是自己的梦魇一般。   这个时候心腹亲随走了过来,还贴心地端来了一盆水给孔颖达净手。   下意识地一瞄,这才注意到了自家老爷捏着的卫生纸居然没用……   孔颖达拉着一张老脸,默默地将手中的卫生纸塞回了怀中,冷静地洗了手之后,低声在那心腹亲随的耳边小声地道。   “你且找人去那程家大药房,去给老夫买两瓶开塞露回来。记住了,莫要让人知晓……”   “小人明白,老爷放心吧。”这位心腹亲随心中顿时一亮,看来入了冬,老爷的便泌又发作了。   但好在没有严重到需要手术的地步,只需要程家大药房的开塞露那么一挤就完事,嗯,去年、前年入冬之后都是这么干的。   心腹亲随快步而去,孔颖达目送着对方离开之后,晃晃悠悠地回到了书房。   屁股还没坐下,就听到了脚步声,抬头就看到了表情甚是古怪的管家快步赶来。   “何事?”   “老爷,那个《长安旬报》的管事登门,说是奉了特来收取稿件的。”   “……”孔颖达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咋的?讨债都讨上门来了?   “告诉他,老夫身体有恙,过些日子再说。”   “这……”   看到管家一脸难为之色,孔颖达顿时不乐意了。“怎么,老夫的话你没听明白?”   “当然不是,不过老爷,那位管事也说了,程大将军曾有交待。   若是在两天之后的截稿日期,没有收到稿件的话,程大将军会亲自登门前来邀稿。”   “!!!”孔颖达一想到那位朝堂第一恶霸蹿到自己府门口嚣张跋扈来逼稿的画面,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罢罢罢,与其由着程咬金那个卑鄙无耻的老货上门,还不如自己主动一点。   “你且让他等着,老夫好好斟酌一二,写好之后,就交给他。”   管家恭敬地领命而去,孔颖达打量着跟前铺摆开来的白纸,陷入了沉吟。   自己是谁,大唐最久富盛名的博学鸿儒,想要让自己登报认错,呵呵……   也不是不行,但是,博学鸿儒的语言艺术,又岂是你们程家人那帮子粗鄙武夫所能够把握得住的。   孔颖达坐在那案几跟前,足足沉吟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直到所有的字句皆已然在胸中反复斟酌酝酿好之后。   这才提起了毛笔,在那张白纸之上挥毫泼墨起来。   而那些与程大将军打赌的文官府邸,也都有《长安旬报》的工作人员登报要稿。   虽然大家都不乐意,可问题是,陛下当了仲裁人,谁敢不遵?   不遵守赌约,那就代表着没把大唐皇帝陛下放在眼里,所以,哪怕是这帮子输了之后,内心很想耍死狗的文臣。   也都只能硬起头皮,不情不愿地写下稿件。   不过大家都是很有文化的斯文人,当然不会老老实实地跟写个认错供状似的痛快。   春秋笔法,这玩意就是一干饱读诗书的斯文人最喜欢用的手段,什么隐喻、暗喻用得无比的熟溜。   当那一份份的稿件被摆放到了程三郎与李恪跟前的时候,哥俩愣是看了好半天。   这才在那孔颖达那老司机的稿纸里边,猜测出大概对方承认了自己眼光有问题。   “……啥意思?就这?”李恪不乐意地拉起了脸,直接就开启了疯狂吐槽的模式。   “这位老不要脸的,从头到尾,洋洋洒洒近千言,都是在吹嘘他自个学识渊博,还有他对于四书五经的一些阐述。”   “也就最后收尾的时候,就吱了这么两句含糊其词的玩意,咋的,当咱们的报纸是给他自吹自擂的平台不成?”   程处弼此刻已经扭开了脑袋,正在满脸嫌弃地打量另外几位斯文人写的稿件。   不得不说,这帮子家伙的文学造诣也着实不差,跟那孔颖达一般,也是自吹自擂外加春秋笔法。   “呵呵……好好好,幸好咱们哥俩之前就已经有了准备,可是为兄我还是低估了他们的脸皮厚度。”   “不就是一份登报道歉而已,连这玩意他们都如此偷奸耍滑,想要蒙混过关。简直就是恬不知耻,令人发指。”   一旁的李恪看着厚脸皮的粗鄙武夫在吐槽同样厚脸皮的读书人,差点就嘴角一歪乐出了声来。   程处弼悻悻地发泄了几句之后,这才坐回到了案几后边,抬手挑了挑。   “来来来,贤弟,赶紧的,时间紧,任务重,咱们哥俩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把他们的文章全部都斧正一遍。”   “务必要情真意切,深刻到令所有读到他们登报认罪悔过的文章后,发自内心地敬佩我们这些为了大唐的马种改良而废寝忘食,呕心泣血的年轻才俊……”   “……”李恪呆愣愣地看着那眉飞色舞,洋洋得意的处弼兄。   不得不承认,相比起处弼兄而言,那帮子斯文人在恬不知耻这个成语的理解能力上,跟处弼兄相比起来,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   程处弼说了半天,没等来该有的附合声,一扭头,就看到了李恪呆若木鸡地看着自己。   “喂,我说为德老弟,你呆头呆脑地瞅着我做甚,难不成你觉得为兄说的有问题,或者是有什么瑕疵?”   “不不不,处弼兄,你说得实在是太对了,只是,这么夸咱们,会不会让那些读者觉得太假了点?”   程处弼听得此言,顿时不乐意了,手指头敲击在案几上,语重心长地道。   “贤弟啊,你这样的想法有问题,很有问题。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过度的谦虚其实就是骄傲的另外一个表现形式,并非是好事。   而且你想,咱们兄弟做的那么多丰功伟绩,值不了这一丁点的言语和文字上的赞美?”   李恪看着程三郎,只能老老实实地摇了摇脑袋。   “而且贤弟你想,如果说,这些文章的作者,是咱们自己,落在了那些读者的眼里边。”   “肯定觉得是咱们自己恬不知耻的自吹自擂对吧?”   ……   “……”李恪一脸目瞪口呆地看着跟前的处弼兄继续侃侃而言,只不过他此刻也是两眼越来越亮。   “可现如今不一样了,这些作者,不是文坛巨匠,就是达官显贵,他们的名字还有他们的官职都会放在标题下方。”   “让那些读者第一眼就能够看到,这些昔日与你我兄弟成日唱反调的斯文人。   都因为咱们兄弟的功勋,不得不放下成见,冲咱们兄弟翘起大拇指,为咱们弟兄唱赞歌。”   “这证明什么,证明咱们兄弟,都是为大唐,为了整个天下立下了即便是那些最喜欢拿腔捏调的读书人表率,也不得不承认的功勋……”   程处弼说到了这,抄起了案几上的茶水猛灌了一口正要继续,就看到了跟前的李恪两眼放光地道。   “处弼兄,听了你这么一说,小弟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来来来,跟我说说,为兄之言,激发了你怎样的灵感?”   “处弼兄你想,那天我爹可是许了程氏大学畜牧系专业的学子每年都有名额入仕之后。”   “这些日子以来,不少的臣工,可是对此事颇有怨言,甚至还有一些大臣上书我父皇,认为我父皇的这种做法有违过去选官的途径。”   “惹得我父皇烦不胜烦,既然如此,何不让这帮子博学鸿儒,天下读书人的表率,顺便……”   程处弼顿时两眼一亮,大巴掌拍在了李恪的肩膀上,目光慈祥,表情欣慰。   “好好好,不愧是能为父着想的孝顺儿子。”   “???”李恪看到处弼兄的神态,还有那温和得近乎宠溺的语气,整个人浑身鸡皮疙瘩狂冒。   “处弼兄你啥意思?!”   程处弼兄着一脸黑线,表情都开始扭曲的李恪,摊开了双手一脸的无辜。   “我能有啥意思,不就是夸奖你是一个能懂得为亲爹考虑的孝顺娃娃,怎么了,我这么说能有什么毛病吗?”   “……我当然是孝顺我父皇,不要重复这个话题,不然小弟我觉得兄台你就是在占小弟的便宜。”   看到李恪一脸不乐意地翘起手指头,只占到了两把口舌便宜,当了李恪两回便宜爹的程处弼不得不遗憾地点了点头。   “成成成,来来来,咱们哥俩好好的商议商议细节,而且还得好好的注意一下修辞和遣词造句。”   “毕竟大家都是有文化的人,这一方面,一定要让那些读者信以为真,万万不要漏了马脚才是……”   李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认真地打量着跟前铺摆开来的那些原稿,不禁有些牙疼。   “处弼兄,距离咱们《洛阳旬报》开售已经没有多少日子了,而这些文章原稿,万万不能让其他人瞧着。”   “如此一来,就你我二人斧正,而且还要改得如同他们原本的行文风格,这可是一项大工程啊。”   然后,李恪突然看到了处弼兄脸上露出了阴恻恻的笑意。   “这不废话吗?这样的活计,除了天残老人还有地缺居士之外,谁也干不好。” 第2470章 我和媚娘姐姐,可都不比那些什么博学鸿儒差   “媚娘姐,夫君呢?”   “殿下,夫君说还有公务没有处理完,他回书房去了。”   “夫君居然会带公务回家处理?”   李明达的脆甜的嗓音陡然高了至少八度,清丽绝伦的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是我的程三哥哥……”   看到了李明达那副模样,武媚娘险些笑出声来,半天才控制住情绪。   “殿下所言极是,这实在是太难以让人相信了。”   就夫君那哪怕是到了官衙里边,都能够忙里偷闲来打牌的性子,让他把工作带回家来处理,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李明达看了一眼那已然酣睡的亲儿子阿菟,吩咐人看护好,起身就拉着武媚娘离开了房间。   “咱们过去瞧瞧,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夫君根本就不是那种人。”   “居然把工务带回家里边来,难不成是我爹又安排了什么疑难之事来,难为程三哥哥了。”   看着这位急匆匆前行的公主殿下,武媚娘只得快步跟上。   不大会的功夫,就赶到了那书房所在,李明达与那武媚娘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轻手轻脚地来到了书房门口处。   掀开了那挡风的厚实门帘,就看到了夫君此刻正坐在那案几跟前。   表情相当严肃地拿着一杆夫君自创的书写工作:羽毛笔,正在那里写写画画,时不时不满意地摇了摇头又划掉了写出来的字。   而此刻,案几旁边的那废纸篓处,可是已经落入了不少已经被攥得皱巴巴的废纸。   看到了这一幕,武媚娘与李明达不仅面面相觑,都深感错愕,毕竟以夫君的聪明才智,干什么事,很难会有什么事情让他出现这种状况。   “程三哥哥……”李明达掀开了门帘,步入了书房,这一举动,总算是让程三郎从闭门造车的状况之中醒过了神来。   程处弼将手中的纸笔往案几上一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道。   “你们怎么过来了,我处理处理手头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李明达脸上浮现出甜美的笑容,移步来到了程三郎的身边,目光一转,落在了那案几上。   “小阿菟已经休息了,妾身听闻夫君居然带了公务回府,心中好奇,所以特地过来瞧瞧,不会打扰夫君吧?”   程处弼呵呵一乐,大手轻抚着李明达的香肩,颇有些嫌弃地指了指案几上的那些文稿解释了句。   “怎么会打扰,这些都是那帮子跟我爹打赌输了的文官,交出来,准备用以登报道歉的稿件。   不过这帮子文官,一个二个偷奸耍滑,这些稿件的内容,在我看来,完全就跟废纸似的。   所以为夫和你三哥,争取要在这几天,把这些文稿全给改出来。”   一旁的武媚娘已然捡起了一份掉落在案几旁边的修改废稿,又扫了两眼案几上的原稿。   两下一对比,眼皮就一阵狂跳。   “夫君,这遣词造句,似乎差异甚大,这么改,会不会让人生疑……”   “是啊,所以,为夫得好好的琢磨琢磨,争取把这里列出来的内容,全部都掺和进去。”   “要做到既内容丰富,同时又还能令那些买到报纸的读者都信以为真才成。”   李明达好奇地抄起了那份夫君拟出来的内容细纲,瞬间两眼一亮。   这里边可全是夫君这些日子以来的丰功伟绩,下意识地一扭头,看到了旁边的那份出自孔颖达那个国子监祭酒的手稿。   武媚娘也明悟了自家夫君的想法,咬着牙,翻了个娇俏的白眼。   不愧是被陛下戏称为大唐最厉害的那只妖蛾子的夫君,连这等手段都能够想得出来。   不过话说回来,不论是孔颖达还是这几位在此落笔署名的那些文官,可都向来与程家不对付。   倘若真的能够照夫君的想法,登于报纸之上。   武媚娘甚至都已经能够想象到那一帮子斯文人气极败坏百口莫辩的绝望模样,嘴角眉梢愉悦地飞扬了起来。   “夫君,妾身觉得夫君的想法很有创意,只是像这位的行文风格,最是喜欢引经据典,像这里……”   “是啊是啊,程三哥哥,孔让梨那老头最喜欢拽文嚼字了,若是你能够多用典故,才会更像。”   听着两位聪慧的娘子发表各自的意见,程处弼不禁有些蛋疼。   虽然自己文化程度很高,但是对于中华传统文化典籍的涉猎,的确较少,想要每一句话都能够找来典籍中的字句加以佐证,这已经不仅仅是工作量的问题。   李明达与武媚娘都看到了程三郎那一副蛋疼的纠结模样,目光暗中交流一番之后。   李明达挽着程三郎的胳膊,小声地在夫君的耳边嘀咕道。   “夫君的意思,妾身明白,夫君你白日里公干都那么辛苦,而妾身跟婿娘姐也帮不上你什么忙。   这事,倒不如让妾身和媚娘姐一块帮你得了,夫君放心,论起引经据典,我和媚娘姐姐,可都不比那些什么博学鸿儒差。”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也不禁怦然心动,对啊,自己怎么把自家这两位顶尖的女性给忘了。   “二位娘子若是愿意出手襄助,那为夫真的可就松了口大气。”   “那就辛苦二位娘子了,为夫也不是不知恩图报之人。   二位娘子若是需要什么服务,只管开口,甭管理需要为夫替你们解衣暖床,还是当牛做马都行……”   看到了夫君眉开眼笑地说着不怎么正经的话,武媚娘与李明达都不禁俏脸微微发烫,都不约而同地瞪了一眼这位厚脸皮的夫君。   “这里不需要你在这里捣乱,夫君你若真心要帮忙,就帮妾身和媚娘姐准备点好点的当宵夜。”   “哈,成成成,没有问题,为夫这会子就去给你们整点既好吃又不会影响休息的夜宵……”   程处弼看到了李明达与武媚娘坐在到了案几跟前,开始小声地窃窃私语,时不时地指着那孔颖达的原稿,照比着行文风格,开始在白纸之上尝试。   看到她们二人精神抖擞,两眼放光的模样,程处弼倍感欣慰,这才像是一家人的样子。   正所谓夫妻齐心,齐利断金。 第2471章 处弼兄找媳妇同样也属于是取长补短的经典范例   有了这两位在中华传统典籍方面有着相当丰富的知识储备的娘子的加入之后。   使得程三郎的稿件斧正工作得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而第二天一大清早。   李恪就顶着两个黑眼圈匆匆地赶到了洛阳官衙,找到了已经料理完公务的处弼兄。   看到了处弼兄一副神完气足的模样在那里喝着茶汤的惬意模样。   昨天晚上几乎整宿没有休息的李恪顿时不乐意了。   “处弼兄,昨个你该不会早早就睡下了吧?你改的稿呢。”   “都在这呢,哎呀,我说贤弟你怎么弄成这副鬼样子,难不成你昨个晚上一夜都没休息?”   “这不废话吗?你知道不知道这有多难改。”   李恪不乐意地瞪了程三郎一眼,将自己昨天熬了一夜的心血撂到了案几上。   先端起了茶水,灌了一大口,这才拿起了处弼兄改的稿件拿了起来仔细打量。   看了半天之后,李恪满脸讶然地看向了处弼兄,又低头看了一眼那份稿件。   “处弼兄,不是吧……就你那水平。”   “嗯?!”一脸惬意慵懒的程处弼瞬间就瞪起了眼珠子。   “哦不……小弟的意思是,你向来不乐意看那些四书五经之类的典籍。   可这张改好的稿件上,小弟怎么觉得你引经据典的本事比小弟还要熟溜?”   “这感觉一点也不像你的风格。而且小弟看你那副神完气足的模样,根本就没熬夜……”   “你该不会拿去找了什么人援手了吧?咱们不是说好这些东西不能泄露出去的吗?”   看到顶着一对黑眼圈的李恪那副不乐意的模样,程处弼呵呵一乐。   “废话,为兄我怎么可能拿这些东西去找外人。”   “你找内人了?”   “……”听到了这句疑问,程处弼不得不朝着这位心思很机灵的贤弟翘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被陛下嘉许为英果类已的皇族浪子,脑子就是反应快。   ……   看到程处弼那副模样,李恪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我说呢……”   处弼兄啥都厉害,可就是文化程度不高,当然不是指他识字不多,而是指他不乐意欣赏那些很经典的文言文著作。   而他自己创作的那些演义、话本之类的玩意,都是以类似口语化的行文风格所写。   所以,李恪原本还很担心,改稿的重担,怕是要全压在自己单薄的肩头。   结果倒没有想到,处弼兄居然动用了家里边的关系。   不论是妹妹晋阳,还是那位武媚娘,这两位女性的本事,跟处弼兄打配合多年的李恪自然清楚得很。   相比起来,自己的王妃学识还要略逊于自己,至于珈蓝妹子,嗯,若论武力值,自己不论是在白天还是黑夜都不是对手。   但是在文采这一方面的话,李恪觉得自己也是不论白天还是黑夜都可以完胜对方。   这让李恪看着跟前那不由自主散发着洋洋得意的处弼兄,不禁心中暗恨,罢罢罢。   兴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谁让自己才华过人?找媳妇自然要取长补短。   至于程家人嘛,啧啧,看看处弼兄的亲爹程大将军,绝对是大唐粗鄙武夫的表率,标杆型人材。   结果呢?他的媳妇,也就是处弼兄的娘亲崔氏,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大唐女性之中学识渊博的典范。   一言一行之中,所溢散出来的睿智和学识,以及那挥散之间,浓烈到足以让一票程家人窒息的书卷气就是明证。   至于处弼兄就跟他爹差不多……什么乱七八糟的都会,而且都超过绝大多数人。   哪怕是搞文艺创作也很有本事,绝对是罕见型的,能够舞文舞墨的粗鄙武夫天才。   可就是中华传统文化的功底十分浅薄,对于四书五经方面的知识面很狭窄。   所以找的两个媳妇文化水平都远在其上。同样也属于是取长补短的经典范例。   这么一想,学富两三车,才高四五斗的李恪就找到了心理平衡,看向处弼兄的眼神也不禁多了些许的优越感。   “贤弟你那是什么表情,笑容也如此恶心。”   程处弼斜眼看到了李恪的那副痴汉之笑,不禁有点头皮发麻,警惕地坐了起来。   “没事没事,来来来,处弼兄咱们继续搞,你那边也才完成一份,小弟这边也是,咱们先来校校稿,回头还有那么多份,还得继续努力才是……”   接下来的几天程处弼与李恪继续呕心泣血的对那些稿件进行着彻头彻尾的斧正工作。   终于赶在了开售的前两天,送到了晋阳印刷工坊里边,一张张的《洛阳旬报》被印刷出来,然后捆扎好,运出工坊。   ……   李承乾抬起了头来,打量着那东宫的大门,此刻正在缓缓地关闭合拢,终于,自己要告别这座自己已经呆了许多年的东宫。   前往大唐新的帝都洛阳,为的是,未来不用做那处弼兄口中的逐粮天子,跑马皇帝。   此刻,队伍正在聚拢,而房俊、尉迟宝庆等诸多东宫将领,已然在整束好了队伍,正在缓缓地前行。   那些东宫属官们大多随队伍前行,张玄素撩起前襟,正欲赶过去催促太子殿下登车。   就看到了不远处那边,一位推着一辆小独轮车的报童从街边经过,看样子,应该是今日刚刚出版的报纸。   早就已经养成了看报习惯的张玄素赶紧让心腹亲随跑过去买报纸,而他则继续赶了过去。   行不多远,就看到了正在指挥随员安排的东宫大管家,太子詹事于志宁。   “于詹事,时间已经不早了,赶紧催催殿下,赶紧上路吧。”   “行,那辛苦少詹事你在此看看可还有什么遗漏,于某这就去见太子殿下。”   于志宁快步朝前而去,此刻,唏嘘感慨完的李承乾正在跟那位新姑父小声地道别。   看到了于志宁朝着这边快步而来,李承乾抬眼看了下天色,朝着柴绍一礼。   也转身走向自己的车驾,等到李承乾端坐好之后。   对着那宁忠公公扯起嗓子尖叫。“太子起驾!”   柴绍这位西京留守,率领长安的上下官员,齐刷刷地朝着大唐太子殿下恭敬行礼。   “臣等恭送太子殿下……” 第2472章 孔祭酒居然在《洛阳旬报》上吹捧程三郎   长安城,昔日的前隋帝都,大唐立国之后,亦在此建都,至今已有二十余载。   而今,因为人口的暴增,以及气候的多变,灾害频发,关中,已经负担不了这么沉重的负担。   随着李承乾这位太子殿下的离开,长安作为大唐帝都的历史使命,也已然终结。   但是,关中的地理位置,对于大唐帝国而言,仍旧是极其重要的。   所以,长安,成为了大唐帝国的西都,作为大唐丝绸之路上最为重要的一个枢纽。   而且关中沃土千里,随着大量的人口的离开,至少也可以让关中那脆弱的生态得以休生养息。   李承乾坐在马车里边,与娘子苏氏,正在小声地窃窃私语。   “夫君,之前妾身一直想着要离开,可是如今真要离开,反倒有些舍不得……”   依偎着李承乾的太子妃苏氏,看着那渐渐远离的长安城,小声地道。   李承乾微微颔首,颇为感慨地道。   “是啊,毕竟咱们夫妻在关中生活了这么多年,一时之间,的确会有些不适。”   “不过,咱们离开这里,也是不得已的……关中已经无法承担这样的负荷了。”   “妾身明白,幸好太上皇明事理,而父皇又英明果断,不然,日后若是夫君主政,少不得又要在长安与洛阳之间,领着文武百官,奔波劳碌。”   听到了娘子这话,李承乾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打量了下左右,凑到苏氏地耳边小声地嘀咕道。   “嗯,为夫犹记得当初,父皇听闻了这逐粮天子、跑马皇帝时的表情……”   听到了这两个称谓,苏氏赶紧把头埋低在夫君的肩头,强忍住了差点脱口而出的笑声,抬手轻捶了下夫君,太不正经了。   ……   太子殿下夫君二人在车驾里边小声地笑闹,外面的护卫与属官自然听不到什么。   而随着离开长安不过十数里,伴随着那越来越劲疾的风,大雪,已然翻飞而至。   那位宁忠公公,此刻也只能跟那位马车夫肩并肩,迎着寒风吸着清鼻涕。   昨个刚好伤风,还没好全,结果今天又遇上了寒冷,这鼻涕可是越发的酣畅淋漓。   他时不时嗞溜清鼻涕的声音,听得那位马车夫浑身都不自在,不过这位马车夫可惹不起这位太子殿下的心腹,只能强忍住恶心,继续专注地打马前行。   宁忠此刻已然将头上所戴的风雪帽的一双护耳放了下来,总算是感觉稍稍舒服了些。   没错,现在他头上戴着一顶汉唐商行出品的冬日头部保暖神器:风雪帽。   全称应该叫护耳风雪帽,这种棉质的冬帽,原本就属于是汉唐商行给大唐军方提供冬装之时的标配。   由于这种帽子不但暖和,而且还能够保护人们的双耳不至于在北方陡峭的寒冬中受冻。   所以,一经传开之后,瞬间就获得了广大百姓的欢迎。   就像现在,身边的马车夫,以及那些护卫在太子车驾两侧的那些将士,头上就戴着那玩意。   而随着雪花翻飞而来,张玄素早早地就已经缩回到了马车里边,马车中那个不大的铁炉子,持续地散发着暖意。   虽然比不得在屋子里,却比过去只能捂个小碳炉子强多了。   至少外面是零下,车内好歹能够维持在十来度,不至于让人浑身直哆嗦。   还有那铁炉子上固定着的水壶子滋出来的水蒸汽,让马车里边不会显得过于干燥。   烘烤了一会双手,终于觉得身上舒坦了不少之后,张玄素让同样缩在马车里边烤火的心腹将报纸给递过来。   眼珠子这才扫了一眼,就觉得不对劲。   “《洛阳旬报》,这,什么时候有这份报纸了?”   “老爷,这是今日新出的,报童说,跟这《长安旬报》所刊载的内容大部份都不同。”   “小人想着老爷你喜欢看报,所以就一样都买了一份。”   听到了亲随之言,张玄素满意地微微颔首,抚着长须一边看一边点头道。   “唔……没想到,这洛阳居然也有了报纸,那老夫倒要好好瞧瞧。”   ……   作为太子詹事,于志宁在听闻了开始降雪之后,赶紧出了马车,策马开始巡视起了队伍。   一面跟那些负责护卫的将领们交流,争取能够赶在天色擦黑之前,赶到宿营地落脚。   就在于志宁经过了一辆马车之时,突然听到了马车内传来了一声惊呼声。   “这,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如此熟悉的嗓音,顿时让于志宁反应了过来,发出这声大叫的,正在少詹事张玄素。   只不过,于志宁实在是不明白,这位在风雪中龟缩在马车里边呆着的张少詹事在鬼叫什么。   忍不住打马凑到了马车旁,敲打着马车的车壁喝问道。   “少詹事,张少詹事可在?”   很快,马车的窗帘被撩了起来,露出了一张显得有点气极败坏的面孔,正是那位少詹事张玄素。   “张少詹事,本官方才听到你在那里大声吼叫,敢问是发生了什么事?”   面色涨红,内心愤忿不已的张玄素听得此疑问,忍不住下意识地吐槽道。   “那,那位孔祭酒他居然在这《洛阳旬报》上,吹捧那程三郎……”   “哈?”于志宁听到了这话,忍不住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你说谁在吹捧谁来着?”   ……   十数息后,于志宁坐到了张玄素的马车里边,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的这份《洛阳旬报》。   看着那眼熟的行文风格,在文章里边,对程三郎、李德奖、吴王李恪等一干大唐武勋子弟大肆吹捧。   还有那近乎于阿谀奉承的态度,偏偏又有理有据的赞美,这实在是刷新了于志宁的三观。   脑海里边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不到,想不到这位受人尊重的博学鸿儒,居然也背叛了大唐斯文人的队伍。   第二个念头就是,难不成,孔祭酒遇上了什么疑难之暗疾?为了自己的性命安危着想。   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按捺住内心的嫌弃,为那票妖蛾子高唱赞歌……   “这,这怎么可能……” 第2473章 不会是处弼兄用来恶心孔祭酒他们的手段吧   于志宁满脸皆是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不已,哪怕是自己这位斯文人跟那程三郎的关系。   已经算得上不错,毕竟自己当初与程三郎同为东宫属官,同为太子殿下效命。   但是那小子,成日偷奸耍滑,要么就是装愣充横,又或者是干坏事喜欢拉人下水。   说起那段跟程三郎相处的日子,于志宁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在跟同僚相处。   而是跟妖蛾子为伴,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受到怎样的惊吓,当然也可以是惊喜。   哪怕是程三郎那小子救过自己性命,但若想让自己主动在报刊上登载文章去吹捧程三郎、吴王李恪这帮子家伙。   于志宁觉得自己宁可耍死狗躺在家中养病,也绝对不乐意去动一下自己书房中的紫毫笔。   自己都是这样,更别提那位跟老程家有着血海深仇的国子监祭酒孔让梨,哦不……孔颖达老先生。   说起孔祭酒跟程家人的恩怨,啧啧……那故事多到绝对可以写成厚度堪比《史记》这样的历史巨著。   而且内容一点都不水,绝对是满满干货,精彩纷呈,充满地记录了孔颖达与程家人发生各种冲突从而导致的斑斑血泪史。   就连跟前蹲着的这位满脸难以置信之色的张少詹事,与跟那程三郎有着一难状况频发,让人哭笑不得的冲突。   张玄素薅着长须,表情很是气极败坏,连连摇头不已,嘴里边神神叨叨地反复嘀咕着不可能。   张玄素一直与那孔颖达关系不错,二人交情多年,都对程三郎那个狗贼恨之入骨。   可是现在,这才一年多没见面的老友,居然会在这报纸之上,发表这种为那程家人吹捧的文章。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孔颖达这是想要跟天下读书人进行切割,转投向那粗鄙武夫的阵营?   可孔颖达乃是圣人后裔,他这么做,他就不怕他祖宗的棺材板压不住吗?   就在张玄素思绪万千的当口,就听到了于志宁倒吸了一口凉气,再一次发出了惊叹声。   “我的乖乖……这,这浓眉大眼的萧舍人居然也……”   “也什么?!”张玄素一扭脑袋,顺着于志宁的目光落在了《洛阳旬报》上,瞬间,眼珠子再度鼓了起来。   不大会的功夫,张玄素的心腹在马车外,遇上了另外几位相熟的,神神秘秘地这么一传播之后。   整个东宫属官阵营几乎瞬间就炸开了花,怎么可能?   一干官员都纷纷赶去张玄素的马车处打听情况,可是报纸就那么一份。   有性子急的,直接让亲随拔转了马头,朝着那距离还不算太远的长安城狂奔而去。   赶回长安城,买上个几份《洛阳旬报》回来,好让大伙一起认真地看一看开售的《洛阳旬报》首期。   也好让大家确定一下,呆在洛阳城内的那些文官中的那些博学鸿儒到底在闹什么妖蛾子。   这得有多少年的脑血栓,才敢做出这样的操作?   ……   “于卿来了?”李承乾听得此言,只能恋恋不舍地跟娘子苏氏打了个招呼,下了太子妃的车驾,迎着风雪,赶回到了自己的车驾处。   此刻,于志宁正拿着一份报纸,迎着风雪,吸溜着清鼻涕焦急地等待着太子殿下的归来。   李承乾当先步入了车驾之后,招呼着那脱去了一身风雪外披的于志宁,朝着这位鼻尖都已然冻得通红的东宫詹事道。   “于卿快进来暖和暖和,这一路可就要辛苦你了……”   “这些不过都是臣应尽的本份而已,太子殿下,不知这份今日刚刚开售的《洛阳旬报》你看过了没有。”   “《洛阳旬报》?”李承乾一脸懵逼地看了眼于志宁,目光很快聚焦在了他手上的报纸上。   李承乾不禁一乐,一脸笃定地道。   “这十有八九,又是处弼兄还有三弟他们鼓捣出来的新报纸。”   “而今我大唐才刚刚迁都事毕,新都也有了自己的报纸,相信父皇肯定开心……”   看着太子殿下笑眯眯地接过报纸,于志宁心里边直呵呵,果然,没扫几眼,太子殿下的表情就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眼珠子鼓了起来,嘴也咧到了极致,一副受到了巨大惊吓的模样。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臣也不清楚,兴许想要弄明白此事,只能等咱们到了洛阳,才能够揭晓事情原委。”   “……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点吧?就孔祭酒这样性格执拗之人,怎么可能写出这等……这等文章。”   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居然会让那位脾气不好的孔祭酒居然转变了观念。   不说恬不知耻,至少也是在卑躬屈膝地狂拍处弼兄等人的马屁。   于志宁看到太子殿下也与自己一样的想法,转了半天眼珠子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会不会是程三郎他们跟孔祭酒发生了什么冲突,导致程三郎气不过,搞出这么了出来,用来恶心孔祭酒他们?”   “啊,这……”李承乾瞠目结舌地看着提出这个大胆构想的东宫詹事。   不过以处弼兄的小心眼,还真有可能干得出这种不着调的事情来。   “这要是传到了洛阳,怕是又得掀起不小的风波吧……容我再好好看看。”   详端了半天这《洛阳旬报》上那些精彩纷呈的马屁文章之后,李承乾满脸狐疑地摇起了脑袋。   “不像啊,哪怕是我那三弟在文学上也颇有造诣,可若是论及行文,也还是比不上这上面的文章。”   “至于处弼兄,你若是让他作诗,大唐他当可为前三甲。”   “哪怕是让他创作演义话本之类的著作,他绝对也十分拿手,可是处弼兄只擅于话本式的创作。”   “这样引经据典的手段,他可能吗?”   “一看就明显像是孔祭酒,又或者是许侍郎,萧舍人这样的博学鸿儒之辈,才能够写出来的精彩文章。”   于志宁又再次把报纸抄了过去,仔细地打量揣摩了老半天,这才满脸难以置信地摇头脑袋喃喃地道。   “难道,难道他们真的都背叛阵营不成?”   “……” 第2474章 用了什么让孔祭酒等人背着文官集团出了轨   君臣二人苦思了半天,终究没能想明白,到底是孔祭酒等人心有叵测,背着文官集团出了轨。   还是处弼兄与李恪这两只妖蛾子用了什么骚操作让孔祭酒等人劈了腿。   而且程三郎若真要报复孔让梨,会害怕对方知晓吗?   怕是他绝对会恨不得抄起《洛阳旬报》直接怼着孔让梨的眼皮子底下去。   然后一脸得意地放声浪笑,这才是他的风格好不好。   所以,李承乾与于志宁经过了严谨的讨论,得到的结论就是。   虽然不知道事情的起因是什么,但是,这样的文章刊载了这份新开售的《洛阳旬报》上。   十有八九,但凡是知晓了这个消息的天下读书人,都肯定会很有购买下来读一读,甚至拿来珍藏的念头。   如果是真的,那自然就会成为那些跟孔祭酒等人不对付的读书人拿来取笑对方的黑历史证据。   哪怕不是真的,李承乾将心比心,他觉得自己哪怕只是一个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也绝对会买下一批这样的报纸,日后作来作为笑料消遣。   一思及此,李承乾都有一种想要让人赶紧去买个三五十份拿来珍藏的冲动。   好在看到了跟前那位皱眉苦思的东宫詹事于志宁之后,李承乾总算是记起了自己的身份。   “唔……孤记得,晋阳印书坊尚未迁走,说不定,这《洛阳旬报》先于洛阳,就已经在长安发售了。”   “孤身为太子,总觉得这些文章甚是蹊跷,既然如此,孤意欲遣人,将这份报纸,且先命人直送洛阳,交予父皇断处。”   “不知于詹以为如何?”   同样也是一头雾水的于志宁听到了李承乾此言后,顿时两眼一亮。   “殿下英明,确该如此。如今殿下正在回京途中,自然也不可能因为这《洛阳旬报》上的区区几篇文章就改变行程。”   “最好就是知会陛下一声既可,殿下还是安心赶路为上。”   “嗯,正是如此。”   “太子,那臣这就去办,太子殿下注意保暖,这严冬赶路,莫要受了风寒才是。”   李承乾笑眯眯地看着那于志宁顶着风雪蹿出了车驾后,敲了敲车壁,不大会的功夫,鼻尖发红的宁忠就钻进了车内。   “宁忠,你立刻派几个人,赶回长安,替孤买上新开售的《洛阳旬报》回来,嗯,多买些,三五十份的样子,哦对了,还有这一期的《长安旬报》。”   宁忠一脸错愕地看了向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古怪,甚至带有几分兴灾乐祸的太子殿下。   不过他倒没有置疑太子殿下的命令,点了点头之后径直而去。   等到马车之中,再无其他人之后,李承乾咧着个嘴乐滋滋地小声嘀咕道。   “不愧是处弼兄,干事总能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真是期待啊……也不知道象儿被处弼兄教育成什么样子了。”   自言自语到这,李承乾突然觉得有点牙疼,象儿那个臭小子原本就又皮又熊。   若是再跟处弼兄学得一身骚操作,这,这日后自己这个亲爹还能压制得住?   这让李承乾不禁有些有点蛋疼……   想到了娘亲还有父亲的来信,言及过象儿现如今相比过去懂事了许多。   能够让亲爹还有娘亲都这么夸奖,应该不会是假的,而且处弼兄虽然不太着调。   但好歹答应的事,都肯定能办得妥妥当当的,娘亲的来信里边还特地提及,象儿特别喜欢到卢国公府上去玩。   但是每天的课业都没拉下,而且现如今一笔毛笔字可谓是大有进益。   《三字经》、《千字文》这些,李象都已然能够背诵,可是比不少同龄的小娃娃强上不少。   想到了这,李承乾的心情又变好了许多,娘亲的来信里边,提得最多的就是象儿那小子。   而父亲的来信里边,除了虚寒问暖之外,更多的是与自己讨论当下的时政要务。   相比起过往,或者说相比起自己腿疾之前而言,父亲与自己的交流里边终于多了几分让李承乾觉得温暖的感动。   算了算了,不管了,反正也没有多少天的时间,自己就能够赶到洛阳。   等到了洛阳,正好让二郎还有大娘子跟他们的亲兄长好好相聚。   而自己,也终于能够跟处弼兄重聚,又可以秉烛夜谈,好好地听一听处弼兄这段时间鼓捣的各种妖蛾子。   想想处弼兄昔日在东宫之时,跟自己一起畅聊人生,一起去欣赏蚂蚁捕捉大黄蜂,一起在东宫里边喝酒打竹牌消遣娱乐,一起便衣深入民间瞎溜达的画面。   这位性格温良的太子李承乾不禁心头一暖,露出了一个充满怀念的笑容。   ……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此刻的洛阳这边,已然下过了初雪,雪后初晴,整个洛阳城都显得甚是妖娆。   李世民起了个大早,忙碌完了朝会之后,终于可以迈着晃晃悠悠的四方步,欣赏着这紫薇宫内那悠美的景致。   甚至还特地蹿去了方竹园那里去探望了那些覆盖着洁白初雪的方竹,美滋滋地欣赏了一番。   可惜搜肠刮肚半天却掏不出一首适合的诗赋,这让文武双全的大唐天子很是郁闷。   这么美的景致,若是能够有一两首应景的诗赋,那绝对会更令人心情愉悦。   若是程三郎那位贤婿在此,以他的脑子,想必应该能够搞出一首流传天下的大作来应景。   一想到了这,李世民忍不住开口道。“赵昆。”   心腹侍卫头子赵昆赶紧昂首挺胸踏前一步。“臣在。”   “你去请程三郎那小子……算了算了。今日不是休沐之日,不用叫他。”   李世民话刚出口,又赶紧自食其言,不是休沐之日,这只是其中一个理由。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万一那小子一听是要给方竹作诗,呵呵……早就窥视老夫这片方竹园久矣的程三郎不搞出点妖蛾子才怪。   到时候,自己是一边心疼一边喜悦?还是抄着兵器撵着程三郎报头鼠窜一边夸奖他诗作写得相当漂亮?   这种问题太过复杂,回头自己有时间,直接就在这里盯着那小子搞创作再说。   “……” 第2475章 这是自然,孔某既然做了,焉有不认之理?   作为陛下的心腹,赵昆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的陛下,刚要让自己去找程三郎,转眼又不让自己去找。   这样的心态转变,是不是太快了点?难不成,陛下遇上了什么疑难之事想要找个足智多谋的人商量。   可又担心程三郎那小子浑身妖蛾子,万一把事给搞出纰漏来。嗯,一定是这样的……   李世民又在这里溜跶了两圈之后,晃晃悠悠地朝着文成殿而去,就在即将离开之时。   眼角的余光,就扫到了一只毛皮成黄褐色的小动物。   不过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李世民的视线之外。   难不成,这里真的又有竹鼠了?李世民狐疑地扭过头去打量了几眼,兴许是不远处的树木上的松鼠到这边来瞎溜达也是有这样的可能。   摇了摇头,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毕竟论及对于方竹园的破坏性,一百只竹鼠,怕也没有一只程三郎大。   此刻,散了朝会的孔颖达已然赶到了国子监内,径直来到了自己的公房所在,见了诸学的负责人,处置了一些事务之后,终于可以清闲了下来。   呷了口茶,这才注意到,心腹亲随买来的报纸,似乎比往日要厚上不少,这才刚刚伸手过去。   就听到了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抬眼,就看到了国子监司业,出就是国子监的二把手郑司业快步行来。   而跟随在他身后边的,还有七八位同僚,所有人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   这让孔颖达心中一跳,咋的,难不成,国子监诸学出了大事不成?   孔颖达赶紧站起了身来,朝前迎上数步。“郑司业,可是有事发生?”   李司业与七八位同僚都步入了屋内之后,看向这位德高望重,学识渊博的老前辈。   看到他云淡风轻地朝着这里一站,一副大儒宗师的气势就扑面而来。   让这些官员都不约而同地脚步一滞,郑司业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孔颖达草草一礼。   “孔老,下官有一疑,孔老可是有给那《洛阳旬报》投了稿?”   “……”孔颖达微愕,下意识地一扭头,就看到了摆放在案几上的那些报纸,就明白了这些人为何会一个二个气极败坏。   想必都是在为自己这位儒学大师,不得不在那报纸之上认输而为自己打报不平。   一思及此,孔颖达不禁心中一暖,露出了一个颇为唏嘘地表情,抬手指了指那些摆放在案几上的报纸道。   “不错,之前,老夫与许侍郎、萧舍人等人,与那程咬金那个老匹夫作赌之事,想必诸位也该有耳闻才是。”   “而今,胜负已分,老夫虽然不耻程家父子之为人秉性。可输了就是输了,老夫绝对不会自食其言。”   “所以,孔祭酒你就给他们投了稿?”一位官员满脸悲愤与不甘地追问道。   孔颖达看到对方那副为自己悲伤,为自己愤恨的模样,颇为感动。   但是,作为一位至少表面上很有君子之风的儒学大师,孔颖达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老夫既然做了,焉有不认之理?诸位不必如此……”   此言一出,原本窃窃私语的诸人陡然一静,所有的目光都开始发生了变化。   郑司业忍不住顿足道。“孔老,你怎么能这么写,这可是要大大损害你的名声。”   这话传入了孔颖达的耳中,这位老学究可真有些不乐意了,闷哼了一声转过了头来,打量着这些国子监官员。   绝大部份都是向自己请教过学问的晚辈,他们也着实太死脑筋了点吧?   也是,他们想必不知晓,陛下就是那一场赌斗的仲裁之人。   可问题是,自己能直接说因为陛下是仲裁人,自己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写下了一篇通篇春秋笔法的文章吗?   当然不能说,毕竟,万事传扬出去,自己还要不要洁身自好,不畏强权的忠耿之臣的名声了?   所以,孔颖达倔强地昂起了头,挺了半天,始终没能把自己那因为年老而佝偻下去的腰给完全挺直。   但好歹脑袋已然昂了起来,摆出了一副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   “输了就认,怎么,难道在尔等眼里,老夫就是那种食言而肥,毫无信誉的小人不成?”   孔颖达那掷地有声的话语落下之后,屋内瞬间一片死寂,半天,这才有官员一脸落寞与沮丧地道。   “没想到,孔祭酒你居然,居然如此……”   “孔老,下官告辞。”   “太让人失望了,没想到,原本我等还以为这不是真相,这简直……”   “孔祭酒,打扰了,下官告辞……”   孔颖达看着这些表情失望透顶,语气充满了颓废与嫌弃的同僚,整个人都有些懵逼了。   “你们,你们这是……”   而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停留的意思,唯有那位郑司业又再一次转过了头来,张口欲言又止。   想了想,最终长叹了一口气,摇着脑袋快步而去。   识学渊博的孔颖达直接被这帮子下属同僚的反应给整不会了。这帮子家伙到底什么毛病?   但是很快,孔颖达就反应了过来,想必是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   像自己这种天下读书人的表率,会做出登报道歉这样的操作,让天下读书人都能看到。   不过话说回来,这帮子家伙,也太过较真了点吧?   唉,兴许是自己过往,那种刚直不阿的正人君子形象,太过于深入人心。   再加上自己又是本朝首屈一指的儒学宗师,士林表率。   哪怕是再如何春秋笔法,想必也会引起一些人的应激反应。   不过孔颖达相信,绝大多数的读书,想必都不会像国子监诸官一般学问精深。   能够看懂,并且看透的读书人也不会太多,绝大多数的读者,只会以为自己不过是在对朝廷的马种改良这等军国大事表达褒扬而已。   孔颖达摇了摇头,自失一笑。“正所谓清者自清,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明白老夫这么做的苦衷……”   再一次,孔颖达坐回到了公案跟前,端起了跟前的茶水呷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拿起报纸之后,这才发现,《长安旬报》的下方,还有一份《洛阳旬报》。   “……” 第2476章 震惊国人!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国子监孔祭酒居然……   孔颖达一脸疑惑地将那《长安旬报》拔拉到了一边,先把那份《洛阳旬报》抄在了手中。   当他的目光聚集到了《洛阳旬报》上之后,几乎看到了洛阳旬报那几个醒目大字下方的一个同样醒目的标题时,眼珠子顿时夸张地鼓了起来。   《震惊国人!一个不可思议的事实:国子监孔祭酒居然……》   让孔颖达的脸色迅速地黑了下来。这标题名称看起来又臭又长。   可偏偏让人第一眼看去,就挪不开视线。毕竟这种哗众取宠的标题,不得不说,还真有点吸引眼球。   可这么一来,让原本就不乐意登报的孔让梨心中越发的不痛快。   拉着块老脸,小声地嘟囔了两句不太符合君子风度的家乡垃圾话。   这才继续往下看去,前面的字句,孔颖达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甚至是行文的前十余行,都没有什么毛病。   可渐渐地,孔颖达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总觉得自己好像没有这么写,难道是自己记错了不成?   孔颖达的心腹亲随在那些国子监的官员离开之后,就一直安静如鸡地呆在那公房门口,时不时地扭头观察自家老爷。   好在,自家老爷一切如常,浑然没有半点跟那些国子监同僚起了争执的愤怒感。   这让心腹亲随甚是疑惑,但是自家老爷既然情绪没有问题,自己就没必要进去徒惹不快。   呆着呆着,突然之间,耳朵边传来了一声压抑的低吼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这是哪个混帐东西,居然敢仿冒老夫的手笔?!”   “???”心腹亲随一脸懵逼地转过了头来,就看到了自家老爷此刻脸色黑得发紫气喘如牛。   赶紧快步进入了公房之中,小心地问道。“老爷何必发怒?”   孔颖达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位心腹亲随,此刻他的情绪简直犹如惊涛骇浪一般。   鼻孔都快要喷出了火星,眼珠子已经呈现充血状态,嘴里边仍旧在神经兮兮地反复嘀咕。   “这,这绝对不是老夫写的,绝对不是老夫写的。”   居然把老夫描写得如此恬不知耻,居然在文章里边为程三郎那样的狗贼大唱赞歌。   老夫还要不要脸了?!原来,方才那些国子监同僚的那种态度还有语气的根源是在这里……   偏偏自己还会错了意,自作多情的想歪之后,还偏偏坦然自若地认下了此事。   一想到那些国子监同僚离开之时的表情还有眼神,孔颖达简直就如同被烧红的烙铁不小心烫了腚眼一般。   直接站起了身来,肝胆俱裂地疯狂撕扯着手中的那份报纸,一边撕一边咆哮。   “卑鄙!无耻之尤!天残老人,地缺居士,该杀,该……杀……”   结果一口气上不来,喉头一阵腥甜,那位心腹亲随惊恐地看到了自家老爷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张开了嘴,喉咙里边咯咯作响地朝后一挺身,就这么直挺挺地朝后仰倒过去。   吓得这位心腹亲随一个弓箭步抢上前去,总算是没有让这位大唐文坛宗师后脑勺着地。   “来人啦,快来人啦!我家老爷吐血昏迷啦!”   抱着孔颖达,手足无措的心腹亲随扯起高亢的嗓门,大声地在国子监内嗷嚎起来。   ……   几位国子监的官员,此刻都聚拢在那位郑司业的公房里边唉声叹气。   “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与那程家人势不两立的孔祭酒,居然也如此献媚,简直就是有辱文人风骨。”   “可不光他,还有那位许侍郎和萧舍人等诸官,原本在某的眼里,他们都是我大唐的儒学长者。”   “行事向都都极有操守,而今,居然都如此,如此献媚,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些前辈吗?”   “简直就是斯文尽丧,偏偏方才孔祭酒居然还显得很是理直气壮。   这实在是让人痛心,孔祭酒难道忘记了程家人带给他的羞辱了吗?”   “就是,孔让梨这个污辱性如此之强的称谓,已经成为了不少与孔祭酒有怨之人用来讽刺他的绰号。”   “他居然还如此对程家人逢迎拍马,实在是让人不忍目睹……”   “够了,都够了!”郑司业终于在听了半天的牢骚话之后,开口喝斥道。   “也许,孔祭酒,还有这诸位官员,都有他们不得已的苦衷……”   这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惊惶失措的叫喊声,很快,郑司业等人就收到了孔颖达吐血昏迷不醒的消息。   一干国子监官员面面相觑,半天之后,其中一位博士抚着长须,感慨万千地道。   “果然……看来,之前孔祭酒只是在咱们跟前装着无事人的模样,其实内心怕是已经羞愧到了无地自容了……”   “唉,想不到,年过古稀之龄的孔老,居然会在这样的年纪,让大半辈子的好名声一朝尽丧。”   “是啊,晚节不保啊,实在是可怜,可叹,可悲啊……”   ……   李明达脚步轻盈地迈进了殿内,看到了刚好起身的娘亲长孙皇后,嫣然一笑快步迎前。   “女儿见过娘亲。”   “明达来啦,对了阿菟那小子呢,你怎么没把他一块带过来让娘看看。”   李明达挽住长孙皇后的胳膊巧笑嫣然地解释道。   “女儿想娘亲和爹爹,想要过来探望二老,要出门的时候,小家伙刚好睡着了,女儿就没有打扰他。”   “这样啊,你爹也不在文成殿?”长孙皇后细心地轻抚着女儿那微凉的双手温言问道。   李明达不加思索地便答道。   “女儿还没过去呢,就想着先过来看看娘,然后和娘亲一块去见爹爹。”   听得这话,长孙皇后若有所思地抬眸打量了亲闺女一眼。   “怎么,有事?”   看到娘亲长孙皇后那仿佛能看穿自己的眼神,李明达一脸的天真可爱,歪着脑袋一如当年。   “啊?没事呀,女儿就是觉得方才爹爹应该还在朝会,肯定不会在文成殿,所以就先过来寻娘亲。”   “呵呵,嗯,真孝顺……”长孙皇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罢罢罢,看破不说破。 第2477章 这几篇文章的都有一个相同之处……   李世民已然回到了文成殿内,来到了那暖烘烘的铁炉跟前站定,脱去了披风和外袍之后。   不大会的功夫,就已然浑身暖洋洋的甚是舒服,李世民这才施施然地坐到了案几后边。   抬眼一扫,就看到了那搁在案头上等待批示的奏折,自然也少不了今日刚刚发售的报纸。   此时心情相当愉悦的大唐皇帝陛下,原本伸向了奏折的大手一打滑,罢罢罢,且先看几眼报纸消遣消遣。   然后就发现了有点不对劲,自己抄起了《长安旬报》后,这才发现,下方居然还有一份报纸。   颇为好奇的李世民再次伸手将另外一份报纸拿到了跟前一看。   “《洛阳旬报》?哎哟……想不到,程三郎那小子还挺有心的嘛。好好好……”   一旁的赵昆斜眼扫了下那份《洛阳旬报》,瞬间就反应过来陛下的意思。   之前长安才是大唐的帝都,所以,在那里整了一份《长安旬报》。   而今,洛阳成为了大唐的帝都,他又在这里也搞了一份报纸。   啧啧……看陛下那疈眉舒目展的模样,这个马屁,真可谓是拍得相当的精准。   就在这位心腹侍卫头子在仔细观察陛下的微表情,猜测着对方的心情好坏的当口。   突然看到了陛下噗呲一声,不雅地放了个哑屁,小声地不知道嘟囔了什么鬼,然后继续津津有味地看下去。   但是很快,就看到了陛下的表情越来越怪,从一开始的狐疑,变成了惊疑不定,到最后直接就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如此短的时间里,陛下的表情发生了如此夸张的转变,看得赵昆心头发痒。   可惜离得太远了点,实在是看不清楚那报纸上的小字,不过眼角的余光还是捕捉到了那个醒目的标题。   看着那犹如老太婆的裹脚布般又臭又长,偏偏还很夸张,同时也很吸引人的标题。   这让赵昆越发地想要知晓这篇文章的内容到底是什么鬼。   居然惹得大唐皇帝如此惊骇莫明,难不成,标题不是帮弄玄虚,真的暴出了什么关于孔祭酒的大丑闻不成?   就在赵昆内心里边满满疑问,两眼里边全是八卦精芒之际,就听到了殿门的方向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   很快,门帘被撩起,长孙皇后与李明达这对模样肖似,如同姐妹一般的母女二人连袂而至。   赵昆不敢怠慢,赶紧迎上前恭敬地一礼正要开口,就看到了长孙皇后抬手示意噤声。   此刻,长孙皇后甚是好奇地打量着夫君的表情,感觉夫君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吓着了,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   这让长孙皇后忍不住扫了一眼身边的亲闺女李明达。   而李明达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明眸,小声地道。   “娘亲,爹爹这是怎么了,好像是被吓着了。”   面对着这位最擅长装无辜与懵懂的亲闺女,长孙皇后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径直前行来到了夫君跟前。   直到这个时候,李世民这才注意到跟前多了一个人。   “观音婢,你怎么过来了……”   长孙皇后温婉地倚坐到了李世民的身边,目光落在了夫君手中的报纸上一面说道。   “夫君你到底在看什么,看得如此入神专注,就连妾身和明达进来你都不知道。”   李世民转过了头来,朝着亲闺女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招了招手迫不及待地问道。   “明达你来得正好,你夫君整这《洛阳旬报》之事你可知晓?”   “女儿知道呀,夫君说了,长安和洛阳,都是我大唐人口最为密集的城市,而今洛阳已成为我大唐新都。”   “若是没有一份属于洛阳的报纸,总觉得像是少点什么,所以夫君为了这《洛阳旬报》已经筹划许久了……”   李明达那边话音刚落,李世民就感觉到了自己胳膊一紧。   “夫君……这,这真是那孔祭酒写的文章?!”   听到了观音婢那充满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疑问,李世民砸了砸嘴,斟酌了半天才道。   “孔卿的行文习惯就是如此,为夫实在是瞧不出什么破绽。   可为夫实在想不明白,他居然,居然如此吹捧程三郎、李德奖还有恪儿他们,实在是……”   李世民也想不明白,以那孔颖达跟程家人之间的恩怨,打死自己,也无法相信这个倔强的古稀老头,居然会为程三郎等人高唱赞歌,亲自嘉许。   李世民可是记得很清楚,当初赌约也只说了,若是孔颖达等人输了的话,需要登报向程三郎等人道歉。   可现在,自己欣赏到的这几篇文章,哪里像是在道歉。   简直就像是看到了孔颖达、许侍郎,以及萧舍人等一干文官正在痛哭流涕地悔恨自己瞎了狗眼。   居然敢置那些年轻有为,为了大唐,乐意奉献青春和汗水的武勋子弟。   并且还高度赞扬了他们为了大唐的马种改良付出了不知道多少艰辛。   另外还不忘记提及这些年轻才俊们昔日的丰功伟绩。   总之,李世民觉得,这些玩意更像是程三郎那小子自己搞出来自吹自擂的文章。   可偏偏,他很清楚,自己这位爱婿的本事,不论是他那童趣体的书法艺术,还是那足以令人亮瞎眼的绘画功底。   以及他从来都不用文言文写任何文章或者是写书信的习惯。   ……   就在李世民皱起眉头,苦思半天都没能想明白是肿么一回事。   “夫君,不知道你注意到了这几篇文章有着一个相同之处没有……”   “哦?哪,在哪?”李世民一愣,旋及下意识地追问道。   “夫君你且看下方,这里,这些文官的道歉文章的下方,都写着:文字编辑天残老人,校对地缺居士。”   “……”李世民的脸瞬间迅速地黑了下去,嘴巴一开一合,偏偏都不知道应该说点啥。   神特么的天残老人,地缺居士。这像是那些文人雅士喜欢给自己取的别号。   可作为别号而言,一般都是与自己的喜好,又或者是用以抒发情怀。   就像东晋之时的陶渊明,就自号五柳先生,还有那春秋之时的范蠡就别号陶朱公。   而这天残老人啥意思,地缺居士又是什么鬼? 第2478章 爹爹的意思,是那李义府与许敬宗做的?   长孙皇后咬着嘴唇,努力控制住自己,避免因为这两个份外辣眼睛的别号而当场笑出声来。   李世民眼珠子转了半天之后,突然发出了一连串诡异的笑声,生生把长孙皇后与李明达都给吓了一跳。   “爹爹,你笑什么呢,笑得这么瘆人。”李明达赶紧搓着小臂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小声地嘀咕道。   “呵呵,爹这是在笑那程三郎,还有你三哥,自以为手脚做得巧妙。”   “其实爹爹已经看透了他们的手段……”   “夫君的意思是程三郎和恪儿做的?”长孙皇后有些难以置信,毕竟程三郎那小子根本写不出这样的文章。   至于李恪那小子,其文采也就是半桶水的样子,平日里咣当作响,真要让他有这样的文笔,本宫名字倒起写都成。   “当然不是他们,不过娘子你莫要忘记了,为夫之前,可是给咱们的好女婿,派去了那位得力的帮手。”   一旁一只安静乖巧的李明达瞬间明眸瞪得溜圆,难以置信地叫出了声来。   “爹爹的意思,是那李义府与许敬宗?”   这不科学,分明是你的亲闺女,亲闺女干的好不好?   “这是自然。”李世民一脸的老谋深算,抚着长须开始给一脸讶然的娘子还有闺女解释起自己的理由。   首先,不论是那李义府还是许敬宗,这两位都是很有学识的饱学之士。   特别是那位许敬宗,不但学识渊博,而且还很擅长做文章,不然,自己当初也不会让这个道德品质有问题的许某人去编撰史书。   所以,李世民推断的就是,孔颖达等人,肯定是写下了登报道歉的文章。   不过以这帮子斯文人与老程家向来心不和面也不和,所以肯定不会老老实实的认罪悔过。   “说不定,这帮子最喜欢用春秋笔法来掩饰自己过失的文人,就准备用这样的手段来敷衍过去。”   “所以你夫君很有可能被他们的文章激怒,然后找到了许敬宗与李义府这两位饱学之士。”   “让他们来模仿这几位官员的行文风格、书写习惯,来炮制了这几篇文章……”   一来可以狠狠地恶心一把那帮子原作者,让他们明白,甭管你写的啥,你的文章到了程家人掌握的报纸上,那就由不得你了。   第二嘛,将这些行文风格模仿得如此维妙维肖,为的就是令那些不明真相的读者。   误认为,这些文坛宗师,博学鸿儒,真的意识到了这帮子年轻人为国为民,呕心泣血。   借仇人之口,好好地宣扬自己一波,这自然也远远比自吹自擂更有说服力。   “只是如此一来,呵呵……老夫都有些担心,这几位卿家,明日还有没有胆量前来上朝了。”   李世民一边说,一边老把嘴角上扬,一副快要无法控制的模样。   看得长孙皇后一脸黑线,好几次悄悄地扯了夫君的衣角,又或者是低声咳嗽。   这才让这位喜欢兴灾乐祸的夫君在女儿跟前维持住慈父嘴脸。   李世民用力地抹了把脸,深吸了几口气,手指头敲在那案几之上开口道。   “不过令为夫奇怪的是,许敬宗残的是腿,李义府缺的是手,天残老人,地缺居士,总让人觉得对不上号。”   “……”看到夫君那副一本正经很是疑惑的表情,长孙皇后伤脑筋地捂住了额头。   倒是一旁的李明达很配合地明眸一转,笑眯眯地凑到了亲爹身边。   “爹爹,女儿知道了,肯定是那许县丞和李主薄害怕别人一眼就看得出来是他们干的坏事。”   “所以呀,就特地弄了个这么糊弄人的笔名,借以混淆视听。”   此言一出,李世民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朝着亲闺女翘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小兕子,与为父的猜测一般,十有八九,应当是如此。”   “毕竟你夫君脸皮再厚,肯定也不好意思在报纸上自吹自擂。   加上文言文对于你夫君而言,又略显得有些那什么,所以,才会想着找他们二人……”   李明达听到了亲爹这话顿时不乐意地扁了扁起了樱唇。   亲爹这话虽然是在肯定夫君有道德底线,但是却让人听得很不乐意,什么叫脸皮厚?夫君那叫自信好不好。   夫君那样的人本来就很有本事,重要的是,夫君是真能干得出来那种事情。   想到了这,李明达险些笑出声来,赶紧又控制住情绪,不能在亲爹跟前露出破绽才是。   是的,夫君原本是要跟三哥一块自吹自擂来着。   好在学识渊博的自己和媚娘姐都是夫君的贤内助,出手襄助,替他们进行了精心的仿造与编撰而已。   不然以夫君还有半瓶醋的三哥他们出手的话,怕是以亲爹敏锐的眼光,想必就能够看出破绽。   至于让那许敬宗和李义府那两个家伙占去了这种名头。   李明达当然不会不乐意,毕竟干这种坏事,就得悄悄地,让人抓不着痛脚才最开心。   至于那两个被背锅的倒霉鬼,夫君可是在家里边说过那两个家伙过去的光辉事迹。   他们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若不是因为夫君手底下实在缺人。   李明达才不乐意让夫君的手下有这样品质道德很有问题的歪瓜裂枣。   如今这两个在大唐官场名声相当不好的家伙,他们只能依附在夫君的麾下,依靠着夫君这株参天大树帮他们遮风挡雨,甚至还救下了他们的性命。   既然如此,就让他们来背负这口黑锅,也是理所当然,总不能让貌美如花,足智多谋的自己与媚娘姐来承担吧?   再说了,若是自己与媚娘姐真要亲自下场的话,也不可能起这么挫的笔名。   咦……亲自下场,也不是不可以,回头跟媚娘姐姐好好商量商量,闲着无事之时,倒可以尝试尝试。   说不定也能够跟夫君以罗贯中为笔名写下的那《三国演义》以及《洛阳牡丹亭记》一般,为世人所追捧铭记。   且不说那《洛阳旬报》在宫中引起的小变故,此刻,整个洛阳城中的读书人几乎都快要沸腾了。   更别提那些国子监诸学的学生们也都难以相信,那位跟老程家誓不两立的孔祭酒,居然也会恬不知耻地去拍那老程家的马屁…… 第2479章 咱们这些纨绔子弟就不能成国家栋梁了?   国子监的学子对于老程家的感观,反倒不会像那些文官一般充满着反感。   而且程三郎干的那些丰功伟绩,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很能提振年轻人的精气神。   毕竟,大家都同样是年轻人,成天被长辈与父辈们叽叽歪歪你们本事不够,学识不足。   至于那些国子监诸学的老师们也是成日教训这些年轻人不要好高骛远。   但是,程三郎干的那些丰功伟绩,就算是那些老师,也无法否掉他的功勋。   最多也就只能酸溜溜地说上几句风凉话,如此,反倒让那些年轻的学子们越发地觉得程三郎这帮子声名远扬的妖蛾子,简直就是大唐年轻一辈的表率。   谁不乐意自己有朝一日出将入相,看看程三郎与那位吴王殿下还有房二郎。   这些都是在那些长辈或者是官吏圈子里边的顽劣之辈,纨绔之徒。   可他们去了那泸州之后,生生就凭着自己的本事将那泸州治理得井井有条,蒸蒸日上。   甚至听闻那泸州的GDP,咳……泸州的税赋收入,已然与那蜀州一般,成为了大唐剑南道最重要的税赋来源之地。   肩并肩地傲然其余诸州,而且程三郎他们在那剑南道大搞道路基础设施建设。   可是令不少来自于剑南道的学士们提及此事,颇为自豪,甚至对那程三郎颇为感恩戴德。   加之妖蛾子三人组不但搞治理地方,搞共同富裕是一把好手,打起仗来,同样也足以令那些老前辈汗颜。   程三郎率领那些在大唐军民看来,完全就是乌合之众的一干獠人,生生从那高原强国吐蕃手中夺回了剑川城。   大家这才知晓,那剑川城,是被吐蕃乘大唐疏忽之时强占的大唐剑南道西南部军事重镇。   易守难攻,大唐失去剑川城十数年来,数次攻打都以失败告终,而妖蛾子三人组轻轻松松就夺取回来。   就连那位被称为高原第一智者的禄东赞,都不是程三郎这位大唐年轻人表率的对手,三斗三折。   最终被折服,甚至扔下了吐蕃宰相这种位高权重的位子,甘愿成为了大唐的臣子。   ……   之后,妖蛾子三人组率领杂兵上高原,原本只是负责牵制吐蕃的二三十万精锐大军,防止他们乘大唐全力进攻薛延陀时,夺取吐谷浑,乘势拿下陇右。   结果呢?以程三郎为首的妖蛾子三人组率领一群杂兵,居然连连大胜吐蕃精锐。   杀得吐蕃血流成河损兵折将,就连吐蕃王叔也成为了大唐的战俘。   之后程三郎孤身入险地,从那高原极西之地,从吐蕃贼子手中,解救出那被囚禁了好几年的象雄国主李迷夏。   更是弹弄着毒舌,活活气死了吐蕃国主父子。   至于那位李德奖,这位李卫公之子,喜欢浪迹天涯,偏偏又很忧国忧民。   为了大唐的百姓能够吃饱,他深入南方蛮瘴之地,经历千辛万苦,终于弄来了一种据说一年可产两到三季的稻种。   因此而得到了大唐天子的赏赐之后,他却没有忘记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宗旨。   知晓了大唐的马种不佳,需要改良后,婉拒了天子要封赏的官职,再一次与一帮兄弟们背负起了行囊。   朝着极西之地进发,据说,从长安到那极西之地的尽头,足足有数万里之遥。   他们也足足走了数年,一路上,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的生死边缘,遭遇过猛兽、狼群的袭击。   还有那些匪徒,甚至是某些心怀敌意的国家军队的袭击。   可最终,他们没有忘记大唐,没有忘记故乡的亲人,更不忘家乡的马种改良。   最终,从数万里之外的极西之地,带回来了极其优秀的马种,而在程三郎、李恪等一干年轻才俊的集思广义之下。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之下,使得原本需要几十年,甚至是数代人才能够完成的马种改良国策,说不定可以在五到八年之内达成。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都被孔祭酒、许侍郎、萧舍人等原本同样很不屑程三郎等年轻才俊的官员们。   带着一种懊悔与羞愧的情绪,给讲述了出来,并且表达了他们这些上了年轻的文坛巨匠、儒学宗师们对于年轻人的嘉许和赞美。   看到了这样的文章,让国子监诸学的学子们都十分的兴奋,特别是那些勋贵世家的纨绔子弟们。   咋的,谁敢说咱们这些纨绔子弟就不能成国家栋梁了?   至于那程家的老四老五这两位动手能力极强,社交能力也很强的学霸,以及那些在份在报纸上留名的纨绔子弟的弟弟们。   都同样得到了一干同学们的追捧与吹捧。   至于那些宗族观念极强的世家大族的子弟,很少有到国子监诸学来读书的。   因为他们的人材,都是在各家各族的宗学里边培养出来的,而且还得日以继夜的洗脑。   让他们明白,你们读书学习知识和文化,为的可不仅仅是去朝廷做官,而是要努力学习做了官员之后,怎么能够为宗族带来好处和利益。   所以,由于教学理念的不同,自然五宗七姓一类的世家大族,是不愿意让自家的才俊精英去往国子监接受忠君爱国那一套。   哪怕是偶尔派去一些年轻人应应景,都是一些宗里边没啥出息,情商与智商都一般的中等生。   去了就是为了厮混个日子,好歹也向朝廷表明态度,我们也很听朝廷的话,看,我们家也有才俊在朝廷的官学读书。   而这些不受宗族内关注的学子,对于程三郎等一干纨绔子弟也相当的崇拜。   看看他们,成日被自家长辈嫌弃,觉得他们就是一帮子成日吃喝玩乐的废材。   可结果呢,干出来的一件件一桩桩大事情,自家的长辈怕一辈子都干不成一样。   总而言之,原本国子诸学的学生们,对于程三郎等恶名远扬的年轻才俊就报有善意与好感。   而今看到了天下读书人的表率孔颖达都站出来赞扬,越发地让这些年轻人与荣有焉,一个二个兴奋不已地在那里高谈阔论。 第2480章 一帮被同僚误会,狂怒无能的文官   想想吧,程三郎办的那程氏大学里边的学子,也得到了陛下的嘉许。   等到毕业之际,就可以择优录取入仕,为国效命。   国子监内,那些学子们兴奋地看着报纸一面激烈地讨论着。   都觉得是孔祭酒等人终于痛改前非,开始明白咱们这些年轻人同样也是国家栋梁。   甚至有不少一开始不知道这个消息的学子,都干脆乘着课间休息,蹿出了校门去买个痛快。   毕竟想要混一个圈子,别人都看过了,有了谈论的资本,你却没看过,那岂不就容易丧失发言权?   且不提那国子监中的乱相,许侍郎、萧舍人等诸多官员,也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同僚的骚扰。   或是阴阳怪气,又或者是冷嘲热讽,毕竟大唐的文官圈子,向来跟那帮子粗鄙武夫团队组成的武臣集团不和。   特别是那朝堂第一恶霸程咬金,在文官集团的声望,绝对是仇恨MAX。   他的亲儿子,老程家最靓的程三郎,已然隐隐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之势。   成为了年轻一辈中在文官集团眼里最为人憎狗嫌之辈。   就这么个人物,过去你们几位可是最不乐意提及的货色。   哪怕是提到一嘴,也会吐上两口唾沫星子来表达自己发自内心的嫌弃。   结果呢,屁股一扭,居然恬不知保护好的给程家人唱起了赞歌,拍起了马屁。   你们这种阴阳两面的行为,难道就不觉得羞耻吗?   就不觉得对不起广大因为你们跟程家人打赌作对,与你们同仇敌慨的同僚吗?   面对着同僚的阴怪怪气,许侍郎可真有些控制不住情结,变脸一拍案几站起了身来。   “你什么意思?老夫是那样的人吗,我等分明被程三郎那个狗贼陷害,你们难道连这点也看不出来?”   “许侍郎,你可知晓,国子监的孔祭酒,已经当着国子监诸官的面承认了那些文章是他亲笔。”   “咱们这位孔祭酒,乃是名满天下的儒学宗师,为人秉性,可谓读书人的表率,向来不胡言妄语。”   “他承认之后,看到一干国子监官员愤然而去,不久后就追悔莫及地吐血昏迷。”   听着跟前的同僚的这番话,许侍郎直接给气得脸色煞白,浑身直哆嗦,可偏偏又感自己浑身长嘴都说不清楚。   “怎么,看来我等没有说错吧……”   “许侍郎,不是我等愿意开这个口,而是实在没有想到,原本口口声声要与程家人誓不两立的你,居然……”   “滚!你们都给本官滚!出!去!”   “成成成,咱们走,告辞!”   “咱们还不乐意过来呢,呵呵……”   “就是,如此虚伪之人,实在是令我等齿冷。”   “是啊,日后诸君交友,可一心要小心谨慎,不然……”   “唉,没想到,浓眉大眼的许侍郎,居然也与程家人同流合污,自甘堕落……”   许侍郎呆呆地站立在屋内,耳边听着那些充满嫌弃与鄙夷的议论声,心中憋屈到整个人快要炸裂开来。   ……   “萧舍人气极败坏之下,昏了过去。”   “呵呵……谁知道他是真的昏迷,还是为了逃避我等之指责,故意装昏。”   “本官都在怀疑,怕不是他们其实是得到了陛下的授意,特地要在文武百官跟前演了一出戏。”   “如此一来,他们也才好登报大肆的宣扬那帮子纨绔子弟的功绩。”   “咦,你这种猜测,下官觉得相当的有道理,十有八九,萧舍人他们,为了获得陛下的宠信,连自己的人格与坚持都可以不顾。”   “呵呵,历朝历代,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奸佞小人。”   “是啊,只能说明,他们藏得太深,若非是此次马种改良,陛下非要站出来当这仲裁人,怕是他们都不会暴露。”   总而言之,连同孔颖达、许侍郎、萧舍人等七位官员身边的那些同僚们都纷纷对这帮子厚颜无耻,为程三郎等纨绔子弟高唱赞歌的行为表达了不屑与鄙夷。   偏偏他们想要辩解,总是会有人蹦出来叽歪,看看人家品行过硬的儒家宗师孔祭酒都已经承认了文章是他亲笔。   并且因此而内疚到口吐鲜血昏迷不醒,足以证明,这就是事实。   你们一个二个却遮遮掩掩,顾左右而言他,简直就是令人失望透顶。   亏得我们拿你们当亲人,结果你们居然暗戳戳地就出了轨。   那种强烈的被背叛感,让那些同僚对于这几位在《洛阳旬报》上留下了署名文章的文官们,狠狠地享受了一把软暴力。   许侍郎迈着沉重地脚步,回到了公案后边颓然坐倒,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洛阳旬报》这样的报刊,会如此的卑鄙无耻下流。   居然恶意地篡改了自己的署名文章,而且还是把大伙的署名文章给集体篡改掉。   ……   “《洛阳旬报》……咦?这里还有小字……”   上了年纪的许侍郎眼神不太好,干脆抄起报纸,来到了室外,迎着阳光仔细打量,终于看清楚了文章结尾后边的小字。   文字编辑天残老人,校对地缺居士。瞬间,许侍郎的表情就变得迷茫起来。   ……不对啊,他可是记得,程三郎与吴王殿下二人在报纸上整出来的专用笔名,不是长安潘安,就是山东宋玉。   而且以那两人的厚脸皮和秉性,若是他们干的,肯定不会怂。   所以,这个天残老人,还有地缺居士,必定是受了程三郎的指使来仿造自己的行文习惯,炮制出了这么一篇无耻文章。   想到了这,感觉自己倍受委屈的许侍郎,瞬间觉得自己似乎有了寻找到真凶的灵感。   而在这个时候,被自己派出去打听情况的心腹赶了回来,告诉了许侍郎一个消息。   那就是孔颖达被气得吐血昏迷,经过了急救后,已然转危为安,如今回到了府中正在静养。   此刻,已经没有了心情继续搞工作的许侍郎想了想,回身入内,抄起了那份摆放在公案上的报纸径直离开。   当许侍郎的马车在那孔颖达的府门口堪堪停下,他便迫不及待地掀开了车帘。   随后,就看到了脸色苍白的萧舍人正由人搀着,气极败坏地正在步上台阶。   “萧舍人留步!”许侍郎赶紧吆喝了一声,快步下了马车迎上前去。   打量着这位今日全然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犹如瘟鸡一般的同僚兼好友。   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这位性子急的好友,怕是已经被他身边的同僚给气坏了。   萧舍人看到了走到跟前来的许侍郎,脸上露出了一个显得甚是难看的笑容。   “许侍郎,你也来了,正好,咱们一块进去探望一下孔老,顺便问他一问,为何要应承那文章是他自己亲笔。”   “萧某今日在衙门里,险些被那些同僚活活给气死。”   “他们简直就是糊涂透顶,萧某与程咬金向来势不两立,怎么可能与那程家人同流合污?”   “好了萧舍人不必着恼,许某又何尝不是如何?”   “走吧,咱们去探望一下孔老,希望孔老没有什么大碍。”   两人一边低语,一边快步朝着孔府深处而去,不大会的功夫,就赶到了那孔府内的书房跟前。   此刻,孔颖达脑袋上包括着一条白布,懒洋洋地瘫坐在那卧榻上,两眼无神地看着房梁。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研究高度,思量至少是三尺白绫还是一丈白绫才够上吊。   听到了脚步声传来,孔颖达勉强扭过了头来,看向书房门口,就看到了那许侍郎与萧舍人连袂而去。   得见二人,孔颖达勉强扯了扯嘴角,示意身边的心腹亲随将自己搀起来。   “二位莫非也是过来向老夫兴师问罪的不成?”   萧舍人下意识地想要点头,最终控制住,但是话语里边却仍旧带着浓浓的怨气。   “孔老,萧某岂敢兴师问罪,只是不知孔老你为何非要应承下来那《洛阳旬报》上的文章乃是你亲笔?”   许侍郎也忍不住附合着开启了吐槽模式。   “正是,孔老你这么一应承之后,可就导致了我等都十分的被动。”   “哪怕是向那些同僚反复解释,那些同僚根本就不听取,甚至还置疑我等之品行。”   “……”听到了这二人的抱怨,孔颖达又觉得心中一阵烦恶,身子一歪,好在一旁的亲随赶紧搀住。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孔颖达这才重新睁开了眼睛。   而此刻,屋内不止许侍郎与萧舍人,还有另外几位一起在《洛阳旬报》上留下署名文章的同僚也都齐聚于此。   虽然大家都没有开口,可是那一双双充满着充满了担忧,还有不满的目光。   让孔颖达满脸的萧索与无奈,勉强自己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道。   “老夫知道你们这是在怪老夫为何会主动承认,倘若老夫告诉你们,当时是一场误会,你们信不信?”   同样也被气得昏迷过去之后,这才过来想要责问孔颖达到底嘛意思的萧舍人忍不住道。   “孔老你的意思是,那些国子监诸官,误会了孔老的说辞。”   “既然如此,为何孔老不直接解释清楚?”   “……” 第2481章 这两个笔名像不像是文人的别号?   听得此言,孔颖达还没说话,身边的心腹亲随心疼自家老爷受冤枉。   主动地站了出来开口道。“好教诸位官人知晓,我家老爷当时反应过来之后,生生就给气得吐血昏迷。”   “小人第一时间就赶紧将老爷送去救治,医者说我家老爷情况相当不好,需要静养。”   “小人便将老爷送回了府中,根本就没有解释的机会。”   “……行了,解释那么多做甚?”孔颖达瘫在榻上,一脸的心灰意冷开口喝斥道。   心腹亲随看到自家老爷奄奄一息的模样,不禁跺足哽咽道。   “可是老爷,若不解释清楚,你数十年清名,可就要毁于一旦了。”   看到孔颖达主仆如此情真意切,一干人等不禁面面相觑。难不成自己等人真的错怪了?   这个时候,孔颖达缓缓开口言道。   “老夫年逾古稀,原本就已经因上了年纪,老眼昏花,精神不济。   怕是难以再专注于朝廷托付的诸务,意欲致仕还乡著书研学。”   “而今,因《洛阳旬报》一事,为天下人所误解,身边知交也皆冷面相对……”   听到了孔颖达那显得有些气吁的声息,一干前来兴师问罪的知己好友,此刻都不禁有些尴尬。   而孔颖达根本就没有理会这帮子人有没有坐下来,有没有茶水待客。   而是径直讲述起了自己今日回到了国子监后,正要休息一会,根本就不知道《洛阳旬报》上所刊载的文章是何等内容。   结果在这个时候,一帮子国子监的同僚就气势汹汹地登门而来,责问他是不是在那报纸上发表了署名文章。   “倘若老夫能够早一步知晓程三郎如此卑鄙无耻,让人将老夫的文章篡改成那个样子就好了。只可惜……”   “老夫当时一无所知,便承认确有此事,直到他们离开之后,这才得见《洛阳旬报》上的内容。”   “那既然如此,孔老何不召诸同僚过来当面解释清楚?”   听到了这话,孔颖达苦涩地一笑。“先入为主,就算是老夫现在做解释,又有何益?”   “你们都已经来到了老夫这里兴师问罪,然后,老夫再出面解释,尔等觉得,那些人,就算是听了我等的解释,又会如何想?”   “……”一干人等,全都瞠目结舌,哑口无言。   ……   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也能够推断得出来,现如今不论再解释多少,怕是效果也不大。   重要的是,那《洛阳旬报》遍布于洛阳以及周边地区,说不定就连关中都会有销售。   在这样的情况下,三人成虎,何况那《洛阳旬报》的销量,哪怕是照比《长安旬报》。   也得有一二十万份的架势,自己等人,面对着那一二十万读书怎么解释?   “程三郎那个卑鄙无耻的狗贼,萧某与他誓不两立!”   急脾气的萧舍人再度气极败坏地咆哮起来。   其余诸人,也都好不到哪里,一个二个的表情都难看到了极点。   此刻,所有人都在后悔,后悔当时自己等人为什么偏要在那西苑里边,当着天子的面挑衅程家人。   这下好了,被程三郎那个坏得流浓的混帐小儿给狠狠地坑了一把。   从今往后,自己等人在文官圈子里的名声,也将会变得人憎狗嫌。   “老夫真恨不得宰了那个狗东西,以消心头之恨。”一位大臣气得肝胆俱裂,面色紫黑。   听到了这些人的疯狂吐槽,躺在榻上的孔颖达缓缓地坐起了身来。   “诸位,老夫在这里,想要奉劝诸位一句……”   “程三郎乃陛下宠臣,又是晋阳公主殿下的夫婿。想要动他,呵呵……”   听得此言,咬牙切齿的许侍郎不禁仰天长叹。   “难道我等就只能生生地受了这等屈辱,许某不甘心。”   孔颖达看到这帮子挚友那一张张狂怒无能的绝望脸庞,阴恻恻地一笑。   “诸位,程三郎虽是主谋,可是诸位也该知晓,倘若没有文学过人的帮手,他焉能伪造出这些文章?”   “孔老你的意思是,天残老人,还有那位地缺居士。”   孔颖达满脸凄惶与憔悴地再度躺回了榻上,软绵绵地抬了抬手道。   “老夫年老体弱,已然准备上书陛下致仕,这些事情,是管不了了……”   “诸位,老夫困乏,还请诸位自便。”   那位心腹亲随赶紧给孔颖达盖上了薄被,走到了许侍郎等人跟前一礼,示意送客。   许侍郎打量着那脸色苍白,躺在榻上,雪白的须发,与那屋外的皑皑白雪相仿佛。   不禁也有些唏嘘地朝着孔颖达一礼。“孔老保重,好生养病,我等就行告辞了……”   ……   一干人等步入了屋子,又回头扫了一眼躺在榻上没有半点动静的孔颖达。   萧舍人抚着自己那花白的长须,满脸地感慨,想不到,自己也会与孔颖达一般,走到了人生的暮年之时,脚下一滑,名节尽毁……   萧舍人磨着牙根,心里边恨不得耍起横刀,闯进卢国公府,杀个血流成河,再抹脖子图个酣畅淋漓。   可惜,就自己这老胳膊老腿,提着刀,能不能掐得过卢国公府守门的那些膘肥体壮的家丁还得两说。   思量间,就看到了身边缓缓踱步而行的许侍郎眉头深锁,抚着长须若有所思,忍不住问道。   “许侍郎,那天残老人,与那地缺居士,你可有什么线索?”   听得此问,一干好友都齐齐止步,看向这位在场官职最高,头脑十分机灵的许侍郎。   许侍郎迎着这些好友齐刷刷投来的期盼目光,抿了抿嘴,这才斟酌着道。   “许某已经有了些许猜测,诸位想一想,这两个笔名像不像是文人的别号?”   “之前的程三郎与那吴王殿下所用之笔名,咱们也曾经猜测,山东宋玉,有可能是出身山东东阿的程三郎。”   “至于那长安潘安,想必是那位吴王殿下的自谓。”   “许侍郎的意思是,这两个别号,很有可能就是如今在那洛阳官衙里边的那两个残疾人的?”   “许某猜测,十有八九就是他们。”   “……” 第2482章 文坛宗师偏偏遇上了人憎狗嫌的程家人   此言一出,一干很有脑子,反应灵敏的官场老油子顿时都反应了过来。   “听许侍郎此言,王某也觉得应该就是在隐谕此二人。”   “不错,诸位好好想想,李义府在御史台时,颇有才名,其才学算得上是翘楚。”   “至于那许敬宗,早年间就是与孔老并驾齐驱的秦王府十八学士,博学广闻,才华横溢,朝中皆知。”   “陛下当时未知其品行恶劣之时,亦曾对其委以重托,让其编修国史。”   “倘若真是这二人出手仿冒我等行文风格,只要用心,不难做到。”   “可是他们为何要如此做?”   “贤弟,你也不想一想,他们二人品性败坏,朝中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御史台诸人,都已与那李义府割袍断义,至于那许敬宗,更是受人唾弃……”   “而今二人又皆成了残废,官场之上,还能有何期望?”   “他们现如今唯一所能够凭依的,也就那陛下的宠臣程三郎。”   “这两个残废,已成了程三郎的走狗,倘若程三郎让他们来做。”   “你觉得,这两个被我等鄙夷唾弃的残废,能不想方设法的对咱们落井下石?”   不大会的功夫,反应敏捷,心思灵动的一干大臣,都已然在内心认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天残老人与地缺居士,肯定就是那两个文官的败类,程三郎的走狗:李义府与许敬宗。   “可是如今他们托庇于程三郎手下,我等就算是有千般手段,也奈何不了他们。”   “他们如此嚣张,肆无忌惮到,敢以别号为笔名,想必就是觉得我等对于报复他们无能为力。”   此言一出,一干大臣又齐齐哑然,也是,他们的直属上级就是程三郎那只妖蛾子。   就见那位急脾气的萧舍人冷笑几声,抚着长须咬牙切齿地道。   “就算是不用官场的手段,老夫也定要让那两个残废,知晓祸害老夫的下场。”   听得此言,许侍郎等人顿时两眼一亮,对啊……   凭什么他们能搞歪门邪道来对付咱们这些讲礼貌的斯文人,咱们就不能用歪门邪道的手段去对付那两个混帐。   ……   许侍郎这个时候干咳了几声,打断了所有人的心思。   “好了,诸位,咱们该当值的当值,该做事的做事,孔老的身体如此,诸位也要好好保重一二。”   “这段时间,希望能够听到有好消息,诸位以为然否?”   此句意味深长的话一出口,大家都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继续肩并肩地朝着屋外行去。   毕竟大家都是矜持的斯文人,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去谈论用不道德的手段去害人?   这很不符合彬彬君子的行事风格,哪怕是想要商议,那也得找个没有闲杂人等的地方,暗戳戳地算计。   心腹亲随回到了书房之时,一直躺在那榻上假寐的孔颖达缓缓地睁开了两眼。   “他们都走了?”   “是的老爷,都已经离府而去了。”   心腹亲随答应了一声之后,看到孔颖达要起身,赶紧伸手搀住,一面问道。   “老爷,小人想不明白,明明老爷你也对那程三郎还有天残、地缺恨之入骨,为何不与诸友相商报复之策?”   孔颖达在案几跟前缓缓坐下之后,这才将头上包裹的布条取下,扔在了案几上。   “老夫虽然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可你也要知道,老夫这身子骨,是真的一日不如一日。   已然到了致仕还乡的日子了,既然如此,老夫又何必去趟这一淌浑水?”   “这个时候,倘若老夫能够及时抽身,向朝廷乞骸骨。陛下也会怜我为朝廷呕心泣血一辈子,优容于老夫……”   “倘若真的牵扯进此事,若是为泄一时之愤,万一行事不密,为陛下所知。   到了那个时候,倘若出了什么差池,老夫怕是想要安享晚年都做不到。”   说到了这,孔颖达抬起了头,朝着心腹亲随低声道。   “你莫要忘记了,李义府和许敬宗那两只程三郎的走狗是因何残疾的。”   “更别忘记了,那位齐王殿下,如今仍旧被软禁在洛阳城外的皇庄之内。”   “一位堂堂亲王尚且如此,你觉得,老夫在陛下眼中的地位,难道还能够强过一位亲王不成?”   听到了自家老爷的这番话,那位心腹亲随这才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孔颖达恭敬一礼。   “原来如此,老爷果然足智多谋,是小人想差了。”   “老夫虽满腹锦绣文章,可偏偏,遇上了人憎狗嫌的程家人。”   看到自家老爷一脸唏嘘在那里感慨,这位心腹亲随也心中甚是难过,想不到,就连自家老爷这等名满天下的文坛宗师,遇上了程三郎那个混帐小子都只能退避三舍,连报复,都放弃了。   ……   李义府站在那冬日凛冽的寒风里边,身上穿着厚实的棉袍,立身于那些已经铺设好的桥面上。   现如今洛阳城内的这三座桥,都已经到了架设桥面的阶段,等到桥面架势完毕,把各种收尾工作一完成。   到了那个时候,洛阳城内外的南北交通,将会变得十分的通畅,新建设的桥,按照程三郎的话来说。   那就是双向六车道的超宽大桥,也就是说,不论是南下,还是北上,都各有三条畜力车道,另外还有宽度达到了一丈五的人行道,可供行人与人力车辆行走。   李义府很清楚,这样的一座桥对于洛阳的交通能够起到多大的作用。   怕是数十条渡船轮番不停的来回摆渡,都比不上这座大桥的交通能力。   而且洛水里边,渡船南北行走,还很容易与那些东西向沿河的船只发生碰撞,很容易让水道堵塞。   一想到,这样的功绩,居然是由自己亲自督促建造出来的,而在未来,大桥两边,都将会勒石铭碑。   而自己这位洛阳县主薄之名,必定能够与这座牢固的高架桥一般,名留千古。   嗯,另外一个意义上的名垂千古,李义府看了一眼自己失去的右臂,抬起了头,继续大步上前,检查那些工匠们的活计,避免出现纰漏。   至于那不远处扯着嗓子吆喝着卖报纸的报童,李义府视而不见…… 第2483章 就为了跟许敬宗那个老不死地卷个你死我活   随着大桥建设临近尾声,这段时间,李义府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   成日早出晚归,每天都不敢吊以轻心,等到晚上,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了府中之后。   就连过去最喜欢干的,比较费腰的事情都失去了兴趣,能够直接倒头睡到天明。   就连别人在休沐的时候,他也放心不下,至少要到工地上呆个半天。   所以,哪有闲功夫去看什么报纸,连看婆娘宽衣解带都没时间了好不好。   李义府深知,自己不好好努力,很容易就会被许敬宗那个老不死的给超过。   到时候,那个最喜欢内卷,排挤他人的老不死,肯定又会想办法在程洛阳跟前给自己上眼药。   这让李义府的内心份外的唏嘘,昔日的那些同僚,在李义府眼中,都是一帮子愚蠢的货色,稍加挑拨,就会掐成一团。   而自己往往还会被那些愚蠢的同僚当成知己、好友。   可现如今,遇上了许敬宗这个老不死的,给李义府的感觉就是,自己遇上了对手。   一个格局和眼光都棋鼓相当的对手,都恨不得弄死对方,但是偏偏又总是无法拿捏住对方。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巨大的悲哀,让李义府觉得自己,此刻活得就像是一头拉车的牛。   不但要玩命的干活,还得为了程三郎随手丢下的一把青草,跟另外一条三条腿的老牛你争我夺,抢得头破血流。   唉……这样的日子,虽然让人看不到什么仕途上升的期望。   可好歹,许敬宗那老货的出现,让李义府斗志满满,不为别的,就为了跟许敬宗那个老不死地卷个你死我活。   另外一处的工地,许敬宗身上穿着棉袍,脑袋上跟那些工人一般,都戴着那种护耳的棉帽。   杵着一只手杖,缓缓地行走在桥上,不多时,就有心腹亲随快步赶了过来。   “老爷,那李主薄,果然也还呆在桥上监工。”   “哼……李义府小儿,打的是什么主意,老夫焉能不知,行了,你赶紧到那头去看看,看看熬的生姜红粮粥好了没有。”   “熬好了就让他们赶紧抬过来,让这些工匠们吃口热呼的暖暖身子,多有些力气干活。”   “告诉他们,只要咱们能够比李主薄那边早完工一日,除了官衙给的赏钱之外,老夫另外也有一份给大伙……”   心腹亲随大声地答应之后,转身快步而去,许敬宗这才收回了目光,又绕了半天之后。   拿着手上那个造型古怪的手拔扒拉了几下之后,就变成了一只简易的马扎。   许敬宗小心翼翼地坐到了上面,总算是能够缓上一缓。   这玩意,乃是出身程洛阳之手,而且还是程洛阳亲自设计的,让自己先试试手感和细节。   回头,这玩意就会作为汉唐商行的又一种新式商品开始发售,专门针对的就是老年人,以及一些长年奔波在外的旅者。   ……   能够成为程三郎发明的新东西试验者,这让许敬宗倍感荣幸,甚至隐隐在庆幸断腿的是自己而不是李义府。   虽然这种感觉,似乎很贱,可是不知为何,自己的内心又偏偏又一种窃喜的爽感。   这让许敬宗忍不住抚着长须,牙疼地吸了口气。   特娘的,自己跟那李义府是不是内卷太过,以至于已经舔程三郎舔到毫无节操,毫无道德底线了……   就在这个时候,许敬宗看到了一位报童,正在朝着不远处经过,挥舞着手中的报纸,大声地叫卖。   “《洛阳旬报》?真是奇怪,难不成,程洛阳也在这洛阳搞了一份报纸?”   许敬宗嘀咕了两句,招来了另外一位亲随,让他过去,把这一期的报纸给买下来。   虽然现在工作太忙,而且天寒地冻的,看不了报纸,不过一会倒可以拿来消遣。   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许敬宗很喜欢欣赏那报纸上的各种奇闻趣事,每一期的报纸,都是吃饭和睡觉之前最好的陪伴。   亲随买下了报纸,就顺手塞进了不远处的马车里边,赶回了许敬宗的身边侯命。   许敬宗监督了约小半个时辰,热气腾腾的姜糖粥都已然送了过来,许敬宗这才杵着手仗,缩回了马车里边,自己也该回家了。   新婚的妻子,还在府中等待着自己,工作要兢兢业业,但是家也一定要维护好。   昔日的许敬宗,下了值就会去逛构栏馆阁,在眉清目秀的小姐姐之间流连忘返,乐不思蜀。   而今,自己这个生平最大的爱好,已然被戒掉,每天下值之后,就是要赶回府里边陪伴家人。   许敬宗抚着自己那头白发,不管怎么样,自己得跟娘子好好地培养感情,多多蜜里调油。   争取早日能够让娘子怀上一儿半女,不然,再拖延下去。   等到自己扶都扶不起来的时候,连个养老送终的晚辈都没有,岂不悲哉?   ……   烤着那马车上的小铁炉子散发出来的暖意,再抿上一杯热茶,许敬宗抄起了那份今日才刚开售的《洛阳旬报》。   好奇地打量起了这份报纸,而当他看清了这份报纸上的内容后,两眼顿时夸张地瞪到了极致。   这特娘的都是什么鬼?孔颖达那个干巴瘦猴的老学究,居然也怂了?   知道为程洛阳拍马屁说好听话了?这,这也太不科学了吧,难不成,他也想要来程洛阳麾下当值?   唔……不至于,不至于,孔颖达那老学究虽然脾气臭了点,性格死板了点。   自己看不惯对方,但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行事风格、道德底线,略微要比自己强上那么一丢丢。   可问题是,孔颖达那执拗的倔脾气,怎么可能会突然之间为那程洛阳高唱赞歌?   实在是令许敬宗百思不得其解,满脸疑惑的他通读完了全篇文章之后,疑惑地摇了摇头。   目光往下一移,又看到了一位熟人,那位与自己同姓的许侍郎的文章……   许敬宗呆愣愣地看着手中的这份报纸,忍不住掀开了车帘,一股子冷风陡然钻进了马车里边。   把他给冻得一哆嗦,赶紧又放下了车帘,看来自己没有被铁炉子烤坏脑子。   但是,这几位明显跟程家人不对付的文臣,到底都犯了什么病,会集体为程三郎那帮子纨绔子弟高唱赞歌? 第2484章 怎么回事?哪个混帐东西在府中胡来   可惜天色已然发暗,再加上烛火摇曳,有点老花眼的许敬宗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边。   终究没能看清楚这些署名文章最下方的小字:文字编辑天残老人,校对地缺居士。   回到了府中之后,许敬守就看到了那位珠圆玉润的娘子迎上前来,直接就把手中的报纸以及手杖交给了亲随。   露出了一个温和而又不失儒雅的笑容,从容不迫地迈开略微有些歪斜的脚步迎上前去。“娘子,为夫回来了。”   “夫君,这大冷的天,你还是这么忙,别把自个给冻坏了……”   “妾身已经让人炖好了一锅鸡汤,夫君你一会多喝点暖暖身子。”   听着娘子声音甜润的安心话语,让许敬宗倍感温馨,笑呵呵地握住了娘子那颇有手感的手。   “好好好,辛苦娘子了,走,咱们一起喝汤起,对了,墨娘呢?”   身后边不远处拿着报纸的亲随,看着白发苍苍,却显得精神抖擞的老爷,与那位一看就知道好生养的继室夫人朝着前厅走去。   哪怕是断了一条腿,这个时候,老爷都特地弃了拐杖,即便有点瘸,但好歹走得十分地矫健。   呵呵……心腹亲随摇了摇头,手杖这玩意,自打老爷迎娶了新妇后,在家里边是绝对不肯用的。   心腹亲随拿着手杖还有那报纸,溜达到了书房,将这些东西都撩到了书房里边,关上了房门之后这才离开。   许敬宗安坐在案几跟前,与那继室润娘一边用餐一面说着今日的趣闻。   得体的谈吐,风趣的语言艺术,许敬宗这位老司机信手拈来,逗得继室润娘笑颜如花。   吃罢了晚餐,又陪着那才三岁的继女玩耍了一会,由着奶娘牵着继女去休息之后。   夫妻二人小声地窃窃私语,在许敬宗这位老当益壮的老司机熟练的车技下。   情到浓处,自然就手牵着着回到了寝室做一些传宗接代的正经事。   这,就是许敬宗现如今每天近乎相同的生活模式,虽然不比那构栏馆阁来得新鲜刺激。   可好歹,让许敬宗觉得,有了这么一位好生养的娘子,自己只要努力耕耘,开枝散叶肯定不是问题。   哪怕是年纪大了点又有啥?汉唐商行的那种既养身,又补肾的药酒。   给予了像许敬宗这样的中老年男人,一个回到壮年的机会。   不过,就是有点费腰……   ……   清晨时分,许敬宗神清气爽地用罢了早膳之后,朝着那被滋润得越发眉目如画的润娘道别之后。   继续迈着那略显得有些瘸的脚步,昂首挺胸地朝着府外行去,直到出了院子之后。   许敬宗脚步微顿,一抬手,身边的心腹亲随顿时秒懂,赶紧第一时间递上了手杖。   许敬宗杵上了手杖之后,揉了揉自己那显得酸涨的老腰,活动了下之后,这才强撑着继续朝着府外行去。   寻思着今天中午,是不是乘着午休的时候,去找个瞎子,好好地给自己按个摩。   到了自己这把年纪,腰一定得保养好,想要传宗接代,开枝散叶,没有好腰,想都别想。   正沿着府墙,朝着府门的方向行去,突然就闻到了一股子恶臭,许敬宗脸色一变,赶紧抬手掩鼻破口大骂。   “怎么回事?哪个混帐东西在府中胡来。”   同样也掩住口鼻的心腹亲随紧张地左右观望起来,这么浓烈的臭味,这得蹿多少稀才能够保质保量达到这样的浓度?   看了半天没有查觉哪怕是一小滩污渍,这个时候,心腹亲随总算反应了过来。   “老爷,会不会是外面街上的粪车翻了?”   “……该死的,这简直就是混帐透顶,派个人去瞧瞧,让他们赶紧收拾干净。”   走出了下风处的许敬宗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扭头嫌弃地看了一眼高墙,瞬间觉得有点不对劲。   主要是为什么墙头上,似乎也有些发黄的液体沾染在上面。   “???”许敬宗整个人都懵逼了,到底是怎样的翻滚,才能够让粪水高高地飞翔到近丈的院墙墙头。   “老爷,啊,这……这是怎么回事,小人这就去看看看是什么情况。”   心腹亲随连滚带爬地朝着府门的方向狂奔而去。   “小声点,莫要惊扰了夫人还有墨娘。”   许敬宗又赶紧吆喝了一声,扭头看向身后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松了口气。   这样的事情,若是让娘子知晓,肯定会心中不喜,唉……   一想到过去的自己是何等的潇洒浪荡,而现如今,在府中做点啥,都要顾虑到娘子的想法,实在是感觉像是被缚住了手脚。   但考虑到自己的未来,不希望成为一位连个端茶送水倒尿盆的侍候人都没有。   身边的亲戚为了自己那点财物,或是惺惺作态,又或者是不顾自己死活争夺得闹到官衙的孤寡老人。   ……   许敬宗胡思乱想间,来到了前院,可是这才踏足前院,就听到了府门方向传来的泼水声。   以及一股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再次扑鼻而来,让许敬宗再一次脸色大变,赶紧以手掩鼻。   “老爷,不知道是哪个混帐玩意,居然在咱们府门前泼了许多的粪便。   他们正在清洗,怕是一时半会冲不干净,要不老爷你先回前厅歇息歇息。”   许敬宗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整个人都不好了气极败坏地喝问道。   “……是被人恶意泼的?”   “十有八九,不光是府门这里,还有方才咱们经过的侧门附近也有。”   听到了亲随之言,许敬宗直接就愣在了当场,眨巴了半天眼珠子,满脸狐疑地皱紧了眉头。   “……老夫,老夫这段时间也没有得罪谁啊,这,这会不会是有人误会了什么。”   “……”心腹亲随听到了自家老爷的嘀咕声,忍不住抹了把脸,嗯,过去你老人家得罪的人可不少。   “老爷,会不会是那些你过去得罪的人,觉得如此老爷你失了权势……”   “……”听到了这话,许敬宗脸色一黑,偏偏无法反驳,还真有这样的可能性。 第2485章 李主薄这个混帐,果然又在针对自己   抚着长须转了半天眼珠子,许敬宗陡然两眼一亮,压低嗓音在亲随的耳边小声地道。   “你速遣人去那李义府小儿府邸周边看看情况,倘若他那里没有,那应该就是过去得罪的人下的手,倘若他那里……”   听到自家老爷的吩咐,这位心腹亲随心领神会,赶紧快步赶到了一旁,叫来了个仆役低声吩咐了几句。   很快,这位仆役只能硬起头皮,冲过了那因为冲洗而污水横流的府门,朝着外面飞奔而去。   李义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活动着双臂,大步朝着府门外行去,从亲随的手中接过了缰绳,开始打马朝着洛阳官衙赶去。   一路上通畅无阻,没有什么意外发生,径直赶到了官衙,翻身下马。   就在李义府进入了官衙之后不久,程处弼这位洛阳令才施施然地赶到了官衙外,正好遇上那位眉飞色舞打马而来的吴王李恪。   “贤弟你今日怎么来得如此之早?”程处弼朝着李恪扬了扬手,好奇地问道。   李恪带着一脸贱兮兮地笑容蹿到了处弼兄跟前,左右打量了眼正朝着这边行礼的官衙公人。   冲程三郎使了个眼色之后,哥俩肩并肩地步入了官衙。   刚刚避开了人多的地方,李恪就很是兴奋地小声道。   “处弼兄,你可知晓,咱天整个洛阳城可是热闹了不少,哈哈哈……”   程处弼默默地看着这位面如冠玉的贤弟笑得肚皮都起了波浪纹,忍不住拿手指头杵了下提醒对方。   “贤弟,收敛一点,影响不好。”   “……处弼兄,你能不能别这么污辱人。”李恪下意识地吸气努力让自己的肚皮显得更贴身一点,不乐意地道。   “好兄弟我才提醒你,话说回来,你小子好歹长得人模人样的,就不能练练,争取把一块腹肌练成八块。”   “成成成,回头小弟抽时间去练,咱们先说正经的……”   李恪昨个可是大派出了不少的手下去打听各处的消息,比如那些官员所在衙门,又或者是国子监。   都有消息传来,特别是那位国子监祭酒孔颖达生生给气得吐血昏迷之事,更是已经传遍了整个国子监。   听到了这个消息,程处弼不由得眉头一紧,扯了一把李恪,小声地问道。   “那老头到底怎么样了,没什么大碍吧,请了医者没?”   “咦?处弼兄你啥意思?”李恪一脸惊疑不定地看向表情显得忧心忡忡的处弼兄。   程处弼先鬼鬼祟祟地打量了下周围,搓着手有些头疼地砸了砸嘴,半天才咬牙说出了真相。   “这老家伙万一被气死了,岂不是有损程某的名声?”   听到了处弼兄之言,李恪两眼一亮,险些乐出声来,好在看到处弼兄斜过来的如刀目光,及时改口。   “啊,这……这应该是有助,嗯嗯,这倒还真是……”   “毕竟处弼兄你已经气死了俩,要再来一个,那可真就实锤了。”   “……”程处弼差点就想叫来程发,让他展示下他那只威力无比的臭袜子,直接让这位显贵的吴王殿下好好的感受一下。   虽然李恪这个浪货满嘴骚话,但是这的确就是程处弼所担忧的。   大家都在传闻自己气死了那吐蕃国主松赞干布父子,那好歹是外敌。   而且远在西部高原之地,远离大唐,死了也就死了,大家也没啥直观的感受。   可孔颖达那个犹如倔强的战斗鸡般的老家伙可不一样,满朝文武都认识的老干部。   他真要因为看了报纸,气得吐血而亡,哪怕是那老家伙自己气量狭小,自己气死自己。   可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陛下,也需要做出一些姿态。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与李恪新披的马甲,岂不就第一时间暴露在了人前。   说不定,老丈人为了安抚那些被气得死去活来的矫情文臣,又要大罚一笔老子的俸禄。   听得处弼兄的这番分析,李恪这才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   “多亏处弼兄你脑子转得快,不然小弟都还惋惜,嗯嗯,总之小弟派人去打听过了。”   “那孔让梨没有什么大碍,另外那帮子同样被咱们编排了文章的文臣,还一块去了那孔让梨的府上探望。”   “嗯,那就好,只要没有被当场气死就成。”程处弼听得此言,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大气。   至于孔让梨老儿,今天呃屁,还是明天翘脚,那都已经跟《洛阳旬报》上的署名文章没有了太大的关系。   这就跟银行取钱一样的规则,你当场没有发现少钱或者是其他问题,等你离开了柜台,本银行概不负责一个道理。   虽然很豪横,但绝对是有法理依据,毕竟这是多少年来的老规矩。   ……   程处弼与李恪在外面嘀咕了老半天之后,邓称心赶了过来催促。   说是一干洛阳官衙属官除了那许敬宗之外,皆以到场。   程处弼很是干脆利落地又将今日的工作安排布置了下去之后,那许敬宗这才显得有点气极败坏地姗姗迟来。   看到了许敬宗今天居然迟到,这下子,李义府差点乐出声来,赶紧迎前一礼,脸上挂满了虚伪的关切。   “哎哟……许老来啦,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莫非是上了年纪,这些日子过于劳顿以致身体有恙?”   许敬宗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位跟自己棋鼓相当的内卷对手,下意识地反驳道。   “李主薄,莫要看本官白发苍苍,却身强体健。能食斗米斤肉,虽是文臣,却也能力开二石之弓,岂会因为公务而致疾。”   听得此言,李义府一脸震惊的模样上上下下打量着许敬宗,继续弹弄着毒舌道。   “啊,这……许老你居然有这等食量,不如你中午之时,给诸位同僚表演一下,怎么一顿吃下斗米斤肉。”   “……老夫可没说一顿,说的是一日可食。”   许敬宗一脸黑线,两眼险些喷出火来,这个混帐,果然又在针对自己,故意听不懂这等夸张比喻。   忍不住开始捞衣挽袖,面露狰狞。“论起体格来,怕你还逊本官一筹,李主薄若是不信,咱们来一场比斗如何?”   “……” 第2486章 ……地缺居士啥意思?这跟李某有关系吗?   李恪与一干洛阳官衙官员都啼笑皆非地看着这两位见面就跟斗鸡似的奸臣能吏。   程处弼这位主官原本也在乐呵呵地看着这两位奸臣能吏在那斗智斗勇。   结果看到那白发苍苍,却体格健壮的许敬宗开始气极败坏地捞衣挽袖。   显得虚胖,手无缚鸡之力的李义府,嘴皮子二人兴许棋鼓相当。   但是若论拳脚,肯定不是这位天残老人的对手,程处弼这才赶紧开口阻止。   “好了好了,你们二位如今同为洛阳官衙属官,既然是同僚,就没有必要动手动脚的。”   “不过许县丞,你向来守时,今日为何晚到,莫不是家里出了事?”   听到了程三郎此问,许敬宗不禁心中一梗,本欲吐露真相,可是看到了李义府这个贱人就在旁边。   只能强忍住冲动,朝着程三郎恭敬地一礼道。   “程洛阳,下官今日出行之时,遇上了状况,以致迟到,还请程洛阳责罚。”   “既是有事,那这次就算了,希望你能够引以为诫。”   程处弼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警告了两句之后,没再理会此事。   不大会的功夫,一干属官皆尽辞了出去,留下程三郎与李恪继续在这里呆着。   李义府抢在所有人之前,第一个离开了官衙,毕竟许敬宗那个老货实在是不像话。   经常讲不过就想要动手动脚,要不是本官尊老爱幼,岂会由着他如此嚣张。   出了官衙,看到了几名亲随皆在,李义府顿时觉得心中安稳了不少。   从亲随手中接过了马缰,翻身跃上马背之后,打马扬长而去,今日还要继续努力,争取卷死许敬宗老儿。   ……   干工作到临近正午时分,已然连冻带累的李义府也支持不住,决定到旁边不远处的酒楼里边去暖和暖和,顺便犒劳自己,吃顿好的补补。   因为酒楼距离不远,所以,李义府与亲随并没有骑马,而是步行过去。   就这么晃晃悠悠地走着,走着……后方有一辆马车驰来,李义府赶紧与亲随避于道旁。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马车上站着的人陡然提起了一个大桶,打横一倒……   李义府就感觉到自己被什么玩意给糊了一脸了,一股扑鼻而来的恶臭,让李义府直接当场就吐了出来。   而一旁的亲随也同样遭殃,周围那些往来的百姓,同样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吓得愣在当场。   全都呆愣愣地看着被人泼粪的李义府主仆,看到他们主仆边吐连往一旁踉跄,吓得周围的老百姓连滚带爬地尽量远离这几位粪人。   “乖乖,这是遇上了仇家了吧?”   “不不不,我怎么觉得像是欠债不还,被报复了。”   “你们几个还在那里愣着做甚,还不赶紧躲远点,他们过来了……”   李义府冲到了一旁的醪糟摊子跟前,舀起了一大勺的凉醪糟,直接就浇在脑袋上,冲了好几勺。   虽然脑袋上,脸上挂满了醪糟,可总算挂着污物要好,抹了把脸,恶臭虽然还有,但至少没有像方才那般恐怖。   “是谁?!那个混帐狗帐,安敢如此害我?!本官要杀了你这混帐东西!”   那几名李义府的亲随虽然也被污物浇到,可好歹没有自家老爷那么倒霉。   此刻看到了自家老爷的操作,也顿时两眼一亮,好歹醪糟也是液体,可以拿来冲刷掉身上的污物。   虽然大冬天的冷,可特娘的总比顶着一身臭烘烘要强过百倍。   那位醪糟摊的老板,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浑身污物,愤怒欲狂的官员和他的手下在跟前糟蹋着自己的醪糟。   整个人都欲哭无泪,哪怕是对方扔下了一小锭碎银子。   虽说这钱够自己做两三天生意的收益,可问题是,自己这摊子今日是做不了生意了。   而且还得回去好好的洗涮洗涮,说不定有些有洁癖的客人,指不定就不乐意照顾自己的生意了。   李义府此刻又冷又气,这真特娘的倒了八辈子霉一般。   居然大冬天的,糟到这种生化武器的袭击,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自己还要不要脸,以后还要不要名声?   ……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那酒楼之上传来了夸张的笑声。   “哎哟,这是怎么了,那不是昔日御史台的得力干将,如今洛阳官衙的李主薄吗?”   “该不会是他又得罪了谁吧?”   “呵呵,像这位李主薄的为人秉性,不得罪人才怪。”   听到了酒楼二楼传来的刻意嘲讽自己的对答,李义府脸色已经由青变黑,并指如剑厉喝道。   “哪来的疯狗,胆敢在此狂吠?!”   听得此言,二楼雅间陡然被推开了窗户,露出了一位冷着脸的官员。   “李义府,休要猖狂,本官看你才是疯狗,被人所污,却迁怒于人,而且还拿污物坏了百姓生计。等着被本官弹劾吧!”   李义府一脸呆滞地打量着对方,半天才认出了此人。   “萧舍人?你我无怨无仇,你为何如此冷嘲热讽?”   “哈,无怨无仇?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敢认?呵呵……还地缺居士,本官看你是缺德居士才对。”   “???”   ……   李义府铁青着脸,坐在一间客房里边,身上的衣物也都已经换了,头发还有些湿碌碌的。   方才太过狼狈,浑身又臭不可闻,无奈之下,李义府只能就近找了间客栈,总算是将身上的那股子恶臭与污物都给洗去。   身上的衣物也是让亲随去买来的新衣,坐在客房的铁炉子跟前,感受屋内的温暖。   李义府的脑子仍旧在转个不停,方才自己身上满是恶臭,自然也不适合跟人短兵相接。   跟那位萧舍人争辩几句之后,职低位卑的李义府只能憋屈地离开。   现如今,总算是有了时间,仔细地复盘着方才萧舍人与自己的发生的争执。   李义府甚至有一种感觉,怕是那朝着自己泼洒污物之人,说不定都是萧舍人那老狗指使的。   听他方才那毒辣的眼神,咬牙切齿的语气,简直恨不得弄死自己才能心甘。   “……地缺居士啥意思?这跟李某有关系吗?”   李义府烤着火,陷入了深深地迷茫当中。 第2487章 自暴缺陷的别号,那得多少年的脑卒中才能够想得到   许敬宗坐在马车里边,享用着午餐,虽然没有什么食欲,但是许敬宗还是努力地逼着自己将食物吃干抹尽。   许敬宗的饮食十分的规律,特别是自打从程三郎那里虚心地请教过关于养生的问题后。   每天早上一个肉饼一碗鸡蛋羹,一杯羊奶,外加一个水果,或者是蔬菜。   总之,每天的膳食营养荤素搭配,都既能够保证充足的营养而且还要够全面均衡。   毕竟年纪大了,饮食必须要控制好,不然很容易身体变得虚弱。   自己可是要努力传宗接代,开枝散叶的花甲老人,一定不能虚了。   吃罢了中午饭,许敬宗端起了跟前的茶水开始慢慢地呷着茶水,眉头紧皱。   亲随已经禀报了,那李义府家宅昨天没有出什么妖蛾子。   这让许敬宗不禁概然长叹,看起来,十有八九,报复自己的,应该是过去的仇人。   但是自己过去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点,那帮子家伙,无一不是达官显贵。   过去的自己,好歹也是陛下麾下的老人,虽然没能如同房玄龄等人登高于显位。   但是掌握着编修国史的任务,一样也代表着受到陛下的信重,再加上那个时候,自己暗戳戳的手段,很难有人发现。   可偏偏随着自己编修国史之事暴露,惹得陛下震怒,现如今又成了个残疾。   那些昔日的仇家想要报复自己,莫说往自家府门泼污,就算是往自己身上泼污。   怕是自己除了找程三郎哭诉之外,还真找不到另外一条报复对方的路。   “唉……”许敬宗不禁悠然地长叹了一口气,只希望对方报复一下,发泄过就完事。   不然,这种卑劣的手段,隔三岔五给自己来上一下,自己除了忍气吞声又能咋办?   许敬宗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昔日的所作所为,以致于现如今,遇上了此等事情,也只能担惊受怕。   ……   就在许敬宗呆在车内忧心忡忡地当口,就听到了马车外面传来了一声嚣张地吆喝声。   “好狗不挡道,尔等还不速速移开车马,我家老爷的车驾要过去。”   “???”许敬宗的脸色瞬间一黑,咋?居然敢把许某人当狗,哪来的混帐东西,居然敢如此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心腹亲随不某示弱的吼叫声。   “哪来的混帐东西,居然敢这么向我家县丞老爷如此说话,信不信一会就将尔等拘拿进大牢。”   听到了这话,许敬宗嘴角微扬,这才对嘛,心腹亲随,就是需要在该站出来的时候,替主人家站出来狂吠。   总不能自己堂堂许县丞去跟对方的车夫或者亲随互喷口水,互骂垃圾话吧?   维持逼格,这是一位已经失去了一条腿,与远大前途的官场老油子最后地倔强。   然后,许敬宗就听到了一个矜持中偏偏透着浓浓鄙夷的嗓音在车外响了起来。   “县丞?哟,可是那位别号天残老人的许县丞啊?”   “???”许敬宗整个人脑子一乱。神特么的天残老人,老夫什么时候有这么个破别号了。这不就相当于是自暴其短吗?   哦不,虽然上了年纪,可还成日想着传宗接代,开枝散叶的许某人可从来觉得自己短。   只能说是那种自暴缺陷的别号,那得多少年的脑卒中才能够想得到。   “什么人,安敢如此羞辱老夫!”许敬宗厉喝出声,然后抬手一掀车帘,探出了头来。   目光怨毒地看向那辆拦在道路正中的马车,而此刻,面对的马车也已经撩起了车帘。   显露出了那位安坐在马车之中,带着一脸阴恻恻笑意的许侍郎的身形。   而许侍郎也同样看到了许敬宗,这位许侍郎两眼几欲喷火,阴恻恻地道。   “老夫怎么就辱你了?敢做,就要敢认。”   许敬宗心念电转,自己过去好像没有得罪过这位吧?   自己跟对方也算是打过交道,好歹是同姓,虽不同宗,却没有交恶的理由。   “……许侍郎,下官好像没有得罪过你吧?”   “呵呵,许县丞,看在你我虽不同宗,可好歹同姓的份上。”   “本官就直说了,尔与李义府同流合污,毁坏本官等人之名节,此事,绝难善了。”   听到了这句威胁意味极其浓烈的话语,许敬宗整个人都懵逼一。   “我?许侍郎你等会,下官什么时候跟李义府同流合污毁坏你的名节了?”   “哈,敢做而不敢认,呵呵,你当我等是傻子不成,还天残老人,地缺居士……”   说到了这,许侍郎忍不住并指如剑,虚指向丈许外,一脸无辜的许敬宗。   “本官今日就把话撂在这儿。你与李义府,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许侍郎不再多言,直接垂下了车帘,在一众亲随的簇拥之下,扬长而去。   而许敬宗的马车,甚至还被对方的亲随发泄似地掀到了街角。   许敬宗站在陡峭的寒风之中,整个人此刻脑子仍旧是懵的,到底是怎么了?   ……   许敬宗的心腹亲随,打量着那只杀气腾腾地队伍渐行渐远。   这才转过了头来,朝着面色铁青,眉头深锁的许敬宗小声地道。   “老爷,这,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咱们明明没有得罪过那位许侍郎。”   许敬宗眼珠子转了半天,突然一巴掌拍在了大腿上。   “老夫也不清楚,难不成……难不成是李义府那个狗贼,意图要害我?”   “李主薄要加害老爷?这,这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那个卑鄙小儿,早就觊觎老夫这县丞之位久矣,一直未能得逞罢了。”   “说不定,他又想到了什么馊主意,不然,这位许侍郎,为何杀气腾腾的将老夫与那李义府小儿名字并列?”   说到了这,许敬宗真可谓是气不打一出来。   “都还愣着做甚,赶紧收拾好马车,去李义府主持的工地那边。老夫要当面好好问一问那小子……”   “不对,走,立刻回官衙,老夫要亲自向程洛阳陈情,务必要让程洛阳知晓那李义府小儿的卑鄙手段。” 第2488章 难道你也被泼了不成?   李义府虽然已经洗了一回澡,身上的衣物也都已经更换过。   可是仍旧心里边十分的不爽利,特别是方才那些站在那酒楼二楼之上,朝着自己肆意嘲笑的那些官员的话。   仍旧在李义府的脑海里边不停地翻江蹈海,冷嘲热讽自己是缺德居士,地缺居士。   还说自己跟那许敬宗老儿是蛇鼠一窝,是程洛阳的走狗。   问题是,程洛阳得罪了你们,你们去找他的麻烦啊?咋的,惹不起程三郎,结果来寻我等的麻烦?   另外就是,许敬宗那老货,比老子这位年轻人得罪的人多得太多太多。   兴许是那老东西又得罪了什么人,结果,让那个被得罪的人,以为自己跟许敬宗狼狈为奸。   肯定是这样的,一想到这,李义府就份外地觉得窝火。   老子为了搞工作,成日兢兢业业,呕心泣血,连一点的休闲娱乐时间都没有。   甭说去构栏馆阁,就算是看份报纸都没时间。   都到了这样的程度,居然还被许敬宗那老狗给牵联。   越想越觉得窝火的李义府大手一拍大腿站起了身来。   “走,回官衙,我要去跟程洛阳好好说道说道,许敬宗那老狗惹事生非也就罢了。   居然连本官也给牵联进去,简直岂有此理,定要让程洛阳知道那老货祸害同僚,影响洛阳官衙名声。”   李义府穿着一身刚刚买到手的崭新衣物,出了客栈之后,打马朝着洛阳官衙飞奔而去。   相比起那还得坐着马车晃晃悠悠的许敬宗,李义府抢先赶回到了洛阳官衙。   此刻,程处弼正与那吴王李恪,以及李德,三个人表情很严肃地围坐在一起。   “对九……”   “对一……”   “对二……”   “要不起……”   “过……”   日子,就是这样的平淡而又充实,毕竟已经过了午休时间。   在街道斜对面的程家酒楼吃饱喝足,正好瞅到有御史在附近。   所以,程三郎与李恪为了避免又被弹劾,决定把打牌的场所,转移回到更加安全的官衙里边。   就在打得津津有味地当口,就听到了守在屋外的邓称心吆喝了一声。   “李主薄你怎么回来了?”   “邓小哥,敢问程洛阳可在里边,下官有要紧事要求见程洛阳。”   听到了屋外面传来的对答,程处弼悻悻不舍地收起了正要甩出去的顺子。   将那些牌撩下,拿了一张白纸盖住之后,程处弼这才施施然地起身开口。   “进来吧,李主薄,发生什么事了,难不成是桥梁出了问题?”   “回程洛阳,桥梁没有出事,而是下官,下官被人,被人暗算了……”   “嗯?!”懒洋洋地坐在火炉子边上没有起身的李恪听得此言顿时精神一振转过了头来。   就看到了李义府眼含泪花地站在那里,身上的衣物并非是官服,而像是刚换的新衣。   “暗算?伤了哪了。”程处弼狐疑地打量着李义府,上上下下,没看出什么问题。   李义府一咬牙,朝着程处弼一礼,悲愤地哽咽道。   “下官是被人用污物暗算,身上的官袍,全,全都……还请程洛阳为下官作主,狠狠惩治那惹是生非的许县丞。”   李恪差一点点就乐出了声来,哎哟乖乖,怎么也没有想到。   李义府跟那许敬宗两人已经内卷就连动手动脚都已经无法满足,已经到了开始派人下黑手搞暗算的地步了吗?   “许县丞,他叫人暗算你了?这不至于吧……”   “程洛阳,应该不是他派人来暗算下官,可是事情却是因他而起。”   “若非是他,下官又岂会遭人暗算,甚至还被他得罪过的官员冷嘲热讽……”   李义府话都还没说完,在这个时候,程处弼又听到了邓称心的吆喝声传入了屋内。   “三公子,许县丞也回来了……”   “许敬宗!”一听到那老货居然也在这个时候回了官衙,李义府脸色发黑。   许敬宗人未到,声已致,声音满满地尽是悲怆之声。   “程洛阳,还请程洛阳为下官作主啊……”   许敬宗话音未绝,人已然进入了屋子,就看到了那两眼瞪向自己,目光几欲喷火的李义府,这让他不禁一呆。   “李主薄,你怎么也来了?”   一听到这话,李义府直接就跟炸了毛似地朝着许敬宗开喷。   “你居然还好意思问我?你干了什么混帐事情,害得本官受你牵联,被人用污物暗算,害得我大冷的天……”   “难道你也被泼粪了?”许敬宗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李义府一愣,旋及脸色变成了锅底色。“难道是你派人来暗算李某?!”   李恪听得此言,不禁也惊呼出声来。   “泼粪……鹅滴个乖乖,居然在这么大冷的天,还能下得去手,这得多大的仇怨?”   “这是重点吗?你没听到许敬宗都用了个也字不成?”   程处弼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这位一点也不注重细节的贤弟。   李恪瞬间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哎哟,这该叫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慢,你们两个都闭嘴,李主薄你先来,你且仔细说说到底怎么一回事。”   ……   “……处弼兄,小弟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地缺居士,那不就是……”   “闭嘴。”程处弼斜了李恪一眼,表情控制得十分的完美,维持住了洛阳令的威仪。   李义府断断续续地讲述之后,许敬宗含着一包眼泪开始陈述起来。   两相印证下来,李义府与许敬宗都惊呆了,原本还以为是对方在搞事情,没有想到,居然还有内幕……   此刻,程处弼真心服气那些斯文人报复的手段,居然连生化武器都用上了,实在是令人大开眼界。   一旁的李恪也忍不住暗暗庆幸,幸好这回改稿的是天残老人和那地缺居士。   而非长安潘安与山东宋玉,不然的话,说不定那些报复心十分强烈的歹毒文人很有可能会憋不住也对自己下黑手。   一想到若是有人胆敢把那玩意浇在自己身上,李恪就浑身狂冒鸡皮疙瘩。   “……下官就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因由,让许侍郎对下官恨之入骨。”   看着跟前的许敬宗和李义府,面对着这二位那充满狐疑的眼神。   程处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陡然剑眉一竖,厉喝出声。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岂有此理!”   “!!!” 第2489章 你们放心,程某定会给你们二人主持公道   李义府与许敬宗二人在陈述之间,总觉得哪里不对,结果不想,程三郎陡然一声犹如雷吼出声。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岂有此理!”   伴随着程三郎那如雷霆炸响一般的怒吼声出口的瞬间。   程三郎一大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案几之上,啪的一声脆响,直接把所有人都给吓得一哆嗦。   跟处弼兄肩并肩的李恪差点给吓得蹦起身来,满脸懵逼地看向身边这位突然发作的兄台。   就见程三郎怒气冲天,虎目圆睁。   “欺人太甚,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误会你们二人也就罢了,连打听都不打听清楚,就对你们二人下此毒手。”   “这帮子斯文人简直就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是吧殿下?”   “???”李恪此时尚未反应过来,不过看到了处弼兄递过来的眼神。   多年的打配合,早就已经习惯成自然,看到了眼神,立刻下意识地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处弼兄言之有理。”   程处弼很满意地朝着李恪微一颔首之后,这才一脸义正辞严地道。   “看来,他们应该是因为《洛阳旬报》两位编辑的笔名,从而误会到你们身上去了。”   “编辑笔名?”李义府与许敬宗二人眼珠子瞪得溜圆。   就看到了高大英武的程三郎大手一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们明明什么也没有做,他们居然敢这么污辱你们。”   “这简直就是对本官,对洛阳官衙的严重挑衅,必须要及时的作出强有力的反击。”   “让他们明白,做错了事情,就必须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正所谓以直报怨,以德报德。殿下你觉得是不是这个道理?”   ……   李恪感觉自己此刻脑子一片混乱,总跟不上处弼兄那犹如风驰电掣地滑板鞋一样的思路。   “这是自然,不过处弼兄,你想要干嘛?”   程处弼迎着那同样脑子乱作一团,眼冒金星的许、李二人大手一挥。   “还能干嘛,当然是要为本官的下属作主,替他们狠狠地报复回去。”   “正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如今他们把本官的属下给污辱了,本官若是半点反应也没有,岂不是会让天下人小瞧?”   “……”李义府与许敬宗的老脸齐刷刷一黑,神特么的打狗还要看主人。   大佬,请你做个人,说点人该说的话行不行?   李义府狠狠地抹了把脸,感觉自己似乎已经快要触摸到了真相。   “程洛阳,那编辑笔名,与我们有关?”   “当然没有关系,那是《洛阳旬报》新到任的两位编辑的笔名。”   “一位叫天残老人,一位叫地缺居士。他们负责《洛阳旬报》上刊载的文章的编撰与校正工作。”   看到处弼兄没有丝毫破绽地在那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李恪已经把脑袋深深地埋下。   果然,自己不是处弼兄的对手,是有原因的,就这种当面瞎鸡儿胡扯,而且还面不改色振振有词的本事,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干得出来。   “……天残……地缺。”许敬宗看了看自己失去的腿,又看向李义府失去的手。   总觉得自己跟李义府都被《洛阳旬报》的编辑侮辱了,虽然感觉一脸正气凛然的程洛阳还有那低头捂脸的吴王殿下,才是那个污辱自己二人的罪魁祸首。   可问题是,自己敢站起身来大声斥责对方吗?   许敬宗隐蔽地扫了一眼李义府,正好看到对方也目光幽怨地看向自己,二人心中都不禁闪过一丝悲怆。   程处弼也注意到了二人的表情变化,一旁的李恪频频使来眼色,那意思就是,现在咋办?   呵呵……能咋办?当然有的是办法。   足智多谋的程家靓崽眼珠子一转,换了一副嘴脸语重心长地道。   “二位,看到你们受这等委屈,本官也深感痛心。”   “这样吧,程某作为《洛阳旬报》的总编,当然不能任由你们被人误会。”   “下一期《洛阳旬报》,本官会亲自登报声明,告诉所有的读者,天残老人和地缺居士,跟你们二人无关,如何?”   程三郎此言一出,许敬宗与李义府齐齐一惊。   “怎么,不乐意?”程处弼看着这两个家伙呆若木鸡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许敬宗虽然处老,但是脑子仍旧转得相当的快,第一时间朝着程三郎解释道。   “不不不,啊不是……程洛阳,下官乃是你的属官,一切自该听从程洛阳吩咐。”   “只是此事,就算是登报澄清,怕也于是无补,不劳程洛阳费心了。”   李义府自然也反应了过来,自己都已经被浇了一身,就算是登报解释有个鸟用?   难不成,那些犯罪份子还能登门道歉不成?就算是道歉,自己乐意接受吗?   自己与许敬宗都是已经决定对程洛阳以身相许,一辈子要在一起一条路走到黑的残疾官员。   反正天残老人与地缺居士,百分百跟眼前这二位脱不开关系,与其去澄清什么,倒不如继续背负这个骂名。   好歹这二位若是有点良心,自己二人也好歹能够有口汤喝。   一思及此,听到了许敬宗之言后,李义府当然附合道。“下官也与许县丞一般想法。”   ……   看到这二位奸臣能吏果然很懂事,连让登报都不乐意,这样的能吏,让程处弼大感顺手。   难怪那些当上位者的都希望自己的手下很能干,也很懂事。   不然,他们二人又怎么可能在另外一个历史时空,能够爬到一国执宰这样的位置上去。   程处弼甚是欣慰地颔首一笑。   “没想到,你们受了这等委屈,却还如此……也罢,登报就不登了。”   “不过你们放心,程某定会给你们二人主持公道。”   “好了,你们就先下去吧,好好休息休息,继续加把劲,努力早日将洛阳城内的桥梁建设完工。”   李义府与许敬宗站起了身来恭敬地向程三郎与李恪一礼之后,便告辞而去。   二人肩并肩地离开了屋子,一股子冷风袭来,让表面平静无波,实则内心气得不行的二人不禁打了个哆嗦。 第2490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的这个构想很可以   眼眶都瞬间一红,一个长吁,一个短叹,这个时候,二人才把目光往向对方。   “……李主薄,你怎么看?”许敬宗先开口出声。   李义府倨傲一笑,摆脱了悲怆的情绪,换了一副嘴脸。   “还能如何,李某既然是程洛阳的属官,自然是一切听任程洛阳吩咐。”   “不错不错,果然与老夫所思一般。”   许敬宗听到了李义府这番刻意说得很大声的话,自然也用自己宏亮的嗓音进行了回应。   “真不愧是你爹看中的才俊,瞧瞧……”   坐在屋内的程处弼正好看到了这一幕,朝着李恪挑了挑眉小声地嘀咕道。   李恪脸色发黑,总觉得处弼兄这是在讽刺亲爹识人不明,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这些小瑕疵的时候。   “处弼兄,现在咋办?咱们真的要替他们二人出头?”   “废话,你想想,你家的看门狗要是被人羞辱了,你会怎么办?”   “站在一旁看着傻乐,还是抄起大棒棒把欺负你家狗子的人给打一顿?”   看到处弼兄如此振振有词的回答,李恪差点笑出声来,可最后那两句话,让李恪生生控制住笑意,牙疼般地吸了口气。   “那些泼污物的家伙,怕是洛阳县的捕快差役就算全员出动,怕也很难找到真凶。”   “没有证据的情瓿下,咱们这要找上门去闹腾,会不会不适合。”   “贤弟你啊,脑筋太过死板了,这个办法不行,就不知道换个办法吗?   你应该让脑子动起来。把思维再打开一点,放飞一点。他们能做初一,咱们就不能做十五吗?”   ……   李恪看到满脸阴狠之色的处弼兄,顿时灵光一闪。   “你的意思是,咱们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不不,这不是我的意思,不过贤弟你这个主意相当给力。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的这个构想很可以,就按你的意思办。”   “……处弼兄,你这是啥意思,明明是我们在商讨,商讨出来的。”   “呵呵……回头万一露了馅,你小子肯定又想推我出来当挡箭牌。”   “这回肯定不能,毕竟是咱们哥俩集体想出来的办法。”   “别废话了,方才你那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为兄我有了一个完美的计划。”   看到处弼兄神采飞扬的模样,李恪一脸莫得感情地小声吐着槽。   “处弼兄,你是不是对于完美这个形容词有什么误解?”   “别打岔,你听我跟你讲……”程处弼凑到了李恪的耳边一阵嘀咕。   李恪夸张地咧着大嘴,可眼珠子转了半天之后,咧开的嘴角一弯,变成了坏笑。   “不愧是如处弼,还是你脑子好使,这样的招数,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来的。”   程三郎与李恪的心腹此刻都蹲在屋外,看着这哥俩在里边一脸坏笑地嘀嘀咕咕。   李德很伤脑筋地抹了把脸。“唉……真希望日子能够安稳平淡一些,那该有多好……”   程发这货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瞧你这话说的,我家公子和你家殿下在一块,能安稳得下来才怪。”   “好了好了,大家都小点声,莫要让他们听到了才是。”   话音刚落,就看到了李恪无可奈何地扯起嗓子吆喝了一声。“你们几个都进来,有要紧事。”   吴王府心腹护卫,与程三郎的心腹亲随都赶紧步入了屋内。   不大会的功夫,里边就传来了压抑的惊呼声,还有程三郎不乐意地喝斥声。   “大惊小怪做甚,这可是吴王殿下的主意,你们难道还想要违抗?”   “不不不,这是我与处弼兄共同想到的办法,你们还愣着做甚,赶紧去办。”   “……”李德、李敏,邓称心以及程发、程达弟兄等人,全都一脸呆滞地看着这二位。   真不愧是被陛下当面痛斥为妖蛾子的程李组合,可能怎么办?自己等人也没有那个拨乱反正的能力。   而此刻,某位站在屋外,耳明目聪的侍卫听到了里边的低声交谈之后,张整脸都黑成了锅底色。   可是上峰说过,自己的任务只是负责默默地记录他们的一言一行,绝对不能主动暴露身份。   但问题是他们要干的事情……算了算了,爱咋咋,反正老子也是奉命行事。   ……   李义府与许敬宗哪里乐意休息,哪怕是被人污辱了。   可是,只要两人之间有一个人没有躺下,另外一个人就不敢坐下来。   他们离开了洛阳官衙之后,都强打精神回到了工作岗位上,继续为了洛阳的交通事业的兴旺发达而努力工作。   一直忙碌了一整天,这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家休息。   而那些署名文章被篡改的文官们,通过了那种伤害性不大,但是污辱性极强的手段报复了那两个混帐之后。   都深感念头通过,心情份外地愉悦,甚至还有几位官员聚在一起好吃好喝了一顿,这才美滋滋地回府歇息。   至于那位在府中养身体,顺便构思致仕奏折的孔祭酒,亦是从派出去打探的亲随口中。   知晓了那李义府与许敬宗被报复的消息后,更是高兴得晚上都多吃了半碗。   不过好在,李义府与那许敬宗都已然经过了头天的遭遇之后,都警惕了起来。   晚上的时候,都加派了家丁抄起棍棒,打着灯笼巡夜。   第二天一大清早二人离开家的时候,都多带家丁拱卫左右,所以一整天都平安无事。   到了官衙之时,程洛阳这位主官,仿佛昨天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该安排工作就安排工作。   安排完之后,直接拍屁股闪人,半点也没有提要帮李义府与许敬宗报复那些官员的事情。   这让李义府与许敬宗不禁有些意冷心灰,原来程三郎也有吹牛逼不做实事的时候。   但那又如何?自己还能去责问程三郎为什么不为咱们哥俩报仇雪恨不成?   二人颇为沮丧地对视了一眼,迈开比起昔日沉重的步伐,朝着官衙外面走去。   不大会的功夫,就有人将这两位的异样,禀报到了程三郎的耳中。 第2491章 老爷,那些字不能洗,只能拿刀刮掉   “这会不会寒了他们的心?”李恪小声地朝着程三郎询问道。   “要不要跟他们哥俩说清楚?”   已经开始在洗牌的程三郎麻利地洗着手中的竹牌,头也不抬地道。   “等办了事,再告诉他们哥俩就成,现在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而且昨个他们才遭殃,当天晚上就被人搞事情,反倒会让人怀疑是他们二人干的。”   “虽说他们哥俩也不是什么好鸟,但终究我也不希望他们被那帮子文臣暴怒之下,再断胳膊断腿的。”   “那样既耽搁桥梁建设的工期,那两个家伙指不定还以为程某是故意祸害他们。”   听到了程三郎这话,李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也是,搞事情也不能太过明显,容易被人抓着痛脚。   罢罢罢,处弼兄都不着急,自己急个啥,安心看戏就成,反正自己就喜欢看个乐子,至于其他的,爱咋咋。   李·乐子人·恪眉开眼笑地搓着双手,开始摸起了竹牌,干啥都不能忘记休闲娱乐,这才是自己喜欢跟处弼兄打配合干大事的根本原因。   这一打,又是一天,时间总是过得特别的快,打到了黄昏的时候,邓称心悄悄地凑到了程三郎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了半天。   程处弼扬了扬眉头,嘿嘿一乐,把牌一撂。   “贤弟,今天你请客,咱们哥俩到上林坊那里吃顿好的去。”   看到了处弼兄的表情,李恪瞬间秒懂,两眼顿时亮了起来。   “……成成成,今日小弟我请,咱们兄弟不醉不归。”   上林坊附近,就离孔颖达等一干官员的住宅不远,看样子,处弼兄也忍不住了。   ……   夜晚,天色漆黑一片,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然地出现在了孔颖达的府邸外面。   这些人全都蒙着脸,口鼻上还带着大大的口罩,然后抄起了类似于拖布一样的玩意,怼进了一只被揭开盖子的木桶里边。   拔出来之后,就在那刷着石灰,显得干净洁白的府墙上,开始写字……   不大会的功夫,几个笔锋无力,造型扭曲的字醒目地呈现在墙上。   不远处,一个高大昂扬的蒙面人,还有一位身材纤瘦,就是有个比较挺拔的啤酒肚的蒙面人肩并肩地站在一起。   “这内容会不会太奇怪了点?”   “呵呵……怎么,难道你还想写上,天残老人到此一游?”   “……兄台,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你瞅过《孙子兵法》没?这就叫混水摸鱼。咱们要干的就是混淆对方的视线,让他们捉摸不透是谁干的。”   说话间,那位执笔,哦不……执拖把的哥们,终于写完了字。   后退数步之后,直接嫌弃地把拖把往地上一扔,招呼着同伴们抬着桶,悄然地离开。   之所以要留下拖把,主要是那玩意滴汤摆水的,携带不方便,而且还容易给别人留下行动轨迹。   所以,足智多谋的某人,早就已经考虑万全,不然怎么能叫完美的报复计划?   看到那帮黑影已经忙碌完,高大的身影拍了拍身边的好搭档。   “行了,赶紧走,还有好几户人家要跑,争取早点办完事,早点回家歇息,莫要露出破绽。”   “……行吧,赶紧走。”   一行人悄然地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之后,许侍郎、萧舍人等人的宅院外面。   都被人用拖把,或者是类似的书写工作,在院墙上,又或者是门口,写下了醒目的字句。   干完这一切之后,犯罪团伙往巷子里边一钻,再出来的时候,则变成了高大英武的程三郎,还有那位面如冠玉的吴王李恪。   哥俩说说笑笑地打马而行,仿佛方才只不过去干了一件小事情。   这个时候,前方不远处,一队巡夜的捕快,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快步前来。   一打灯笼,这才看到,居然是洛阳令程三郎与吴王殿下李恪这二位,赶紧恭敬地上前行礼致意。   程处弼翻身跃下了马背,笑眯眯地上前打量着这帮子站得笔直的捕快。   “尔等巡夜辛苦,怎么样,可有发现歹人在胡作非为?”   “禀程洛阳,小弟与弟兄们已经巡了五个坊,都没有发现歹人。”   那位捕快头领赶紧讨好一笑。“谁有胆量,敢在程洛阳你的治下犯事?”   一干捕快也都频频颔首,连声符合不已。   程处弼心怀大畅,爽朗一笑,又勉励这帮捕快几句,这才回身上马而去。   李恪扭头打量着那只巡夜队伍离开,不禁庆幸地小声道。   “乖乖,咱们要是动作慢点,岂不就……”   程处弼呵呵一乐,自信而又从容地摆了摆手道。   “岂不就什么,都是程某的手下,难不成,他们还敢污蔑上官?”   “……”李恪终于明白什么叫黑暗的官场,眼前这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   睡了一觉之后,整个人都感觉精神了不少,孔颖达刚刚洗漱完,用了早餐。   然后来到了自家花园里边溜达,活乏下身子骨,就在这个时候,就看到了管家气极败坏地赶了过来。   “老爷,老爷……有人在咱们家院墙上写字。”   “啥?!”作为饱学之士,最讲究斯文形象,又颇爱整洁的孔颖达瞬间脸色大变。   “哪个混帐东西做的?都写了什么?”   “小人也不清楚是谁干的,不过写的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啥玩意?”孔颖达整个人都迷了。老夫好歹也是曲阜孔氏,身家丰厚之极,打小就锦衣玉食的人物。   怎么可能去欠谁的债?这分明就是污蔑,赤果果的污蔑。   孔颖达不禁气血上涌,迈开脚步就想要往外走,他想去亲眼看看。   “走,老夫亲自去看看,到底是哪个混帐玩意,敢如此污我门庭。”   管家抬手想要拦阻,但是孔颖达已然健步如飞的而去,只能赶紧撩起前襟前追。   不大会的功夫,孔颖达就步入了府门,就看到了府门外不少人站在街道对面。   正在那里对着府门左侧的院墙指指点点。   孔颖达一扭头看过去,就看到了洁白的院墙上,涂抹着黄褐色,造型一点也不美观,但是却十分醒目的八个大字。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而站在字的下方,几名家丁明明跟前有桶,手中有拖把,可一个二个傻不愣登的,根本不动手。   看到了这一幕,孔颖达脸色瞬间一黑,大声训斥道。   “你等还愣着做甚,还不赶紧动手,把那几个字给擦洗掉。”   管家满脸无奈地小声道。   “老爷,抹不得,那只能让人拿刮刀给刮掉。”   “啥意思?”孔颖达转过了头来喝问出声。   “老爷,字是那些缺德玩意,用粪水写的。若是沾了水,怕是味道太大……”   “!!!” 第2492章 许郎,你可还记得十八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么?   孔颖达呆愣愣地看着那管家一开一合的嘴,脑子里边轰隆隆作响。   管家那句话:“用粪水写的,味道太大……”   久久地回荡在耳畔,孔颖达的脸色瞬间变成了涨紫色,眼珠子努力地瞪到了极致。   缓缓地移开目光,似乎想要看清楚,那院墙上笔锋无力,字形结构散乱,笔划扭曲的字迹。   居然是那样的污物,涂抹在了自己这位堂堂的国子监祭酒的院墙上。   这不仅仅是对一幢建筑物的污辱,更是对自己这位文坛宗师的亵渎。   “快,快快刮掉!”孔颖达的嘴皮子哆嗦得犹如那秋风中萧瑟的黄叶,手指头也哆嗦成了重症帕金森。   很快,一名抄着刀具的孔家人从府邸里边蹿了出来,将手中的刀具分发给了诸位家丁。   大家一起开始手忙脚乱地在那里拿刀具刮起了墙面。   而此刻,那些早就已经围观了许多的百姓们都在好奇地指指点点。   特别是看到了孔颖达这位受人尊敬的读书人表率失态地在府门口上蹿下跳,都不禁小声地窃窃私语。   “想不到,这位受人尊敬的老先生居然也是个老赖。”   “不能吧?人家可是堂堂的国子监祭酒,能缺钱?”   “呵呵,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有些人不是没钱,可他们就喜欢借别人的钱来花,花完之后又不乐意还钱。”   “居然还能够有这样的人?”   “话说回来,无风不起浪,倘若他不欠别人的钱,又有谁会在他这院墙上写这样的字。”   “也是,恶作剧也没有这样的……”   那些吃瓜群众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孔颖达都听在了耳中,内心越发地愤忿。   气得浑身发抖,大冬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   能够干出这等事情的,肯定是与自己有仇的混帐。   刚刚想到了这,孔颖达就感觉到了有一个高大昂扬的身形,在自己的脑子里边闪过。   会是那小子干的吗?   ……   许侍郎正在吃着早餐,一面跟夫人杨氏低声谈笑。   哪怕是夫人杨氏已然不再年轻,哪怕是夫人的身材,已然超级加倍。   但是,面对着这位出身弘农杨氏的正室夫人,许侍郎一向都十分地敬重。   毕竟自己能够有今日,夫人的家族,可是出力甚众。   再加上夫人又是一位性格泼辣的悍妇,嗯,这是重点,所以,许侍郎的畏妻之名,在朝野也有些薄名。   当然,本朝第一怕老婆,乃是堂堂名相房玄龄。   想想吧,宰相大人都怕老婆,作为位在宰相之下的文官怕老婆,那又有什么丢脸的?   正在吃着早餐的当口,许府的管家,气极败坏地冲了进来。   “老爷,夫人,不好了,咱们府邸外面,有不知道哪来的混帐,在墙上泼了污物,还拿污物写字。”   “什么?!”许侍郎刚来得及挑眉,身边那位脾气暴躁的娘子杨氏就已然柳眉倒竖站起了身来。   这位当家作主的夫人杨氏朝着正要起身的许侍郎抬手示意。   “哪来的狗东西,居然敢污咱们许府,夫君你要上早朝,你且安坐,妾身去瞧瞧。”   不待许侍郎开口,杨氏就风风火火地大步而去。径直出了府门,外面,同样也已经聚集了不少围观的百姓。   杨氏眉头一皱,还没来得及有所行动,就听到了街道对面,有识字的好事者在那里大声地吟诵。   “许郎,你可还记得十八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么?”   “???”杨氏整个人脑子一乱,嘛呀?十八年前,夏雨荷,许郎?!!!   杨氏缓缓地转身,这才注意到了,距离府门不远处的干净院墙上。   写着笔锋丑陋,但是字迹清晰,足可以让远在数十步外的人都能够看得清楚的字迹。   正是方才那位好事者高声吟诵出来的那句话。   十八年前?四十出头的杨氏感觉自己的脸开始发烫,当然不是害羞的,而是因为愤怒。   而周围的许府家丁一个二个不是表情迷茫,就是面露诡色。   许郎这样的称谓,怕也就指向自家老爷,毕竟自家大公子如今都才十七岁。   十八年前,都还没投胎来着。   而许府的家丁都颇为清楚,自家老爷,畏妻如虎,所以在府里边一向老实得很。   但问题是在外面嘛,呵呵……虽然不敢说是浪里百条,但是跟着同僚到那构栏馆阁里边浪上三五条也还是阔以的。   ……   “给老身弄掉,快点!”杨氏气得手足冰凉,若不是顾及这里全是人,都恨不得挽起袖子自己动手。   虽然不能在外面动手,可是越想越气的杨氏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转身朝着府中大步行去。   一干许府家丁赶紧手忙脚乱地拿水往那院墙上的字迹上泼下去,抄起拖把和大刷子开始用力。   没几下的功夫,一干正在清洗院墙的许府家丁全都变了脸色掩鼻而逃。   “哇,好臭啊,到底是什么鬼玩意……”   “好像是屎,是屎!”   “谁特娘的这么缺德,拿屎来写情事?”   “鹅滴个乖乖,这,这是人干的?”   一位潜藏于人群之中的吴王府护卫用力地抹了把脸,努力控制住情绪。   虽然他不是夜间特别行动队的一员,但是被自家老大派过来打探情况,呵呵……跟自家殿下和程三郎没有牵扯才怪。   许侍郎已然吃完了早餐,打理好了自己的仪容服饰,斯斯然地下了台阶。   就看到了自家娘子杨氏气势迎迎地迎面行来,许侍郎关切地上前。   “娘子,你怎么了?”   杨氏大步行到了许侍郎跟前,二话不说一扬手,啪的一声脆响。   一个大耳括子,直接扇得这位许侍郎眼冒金星。   脑袋此刻都嗡嗡作响的许侍郎就听到了抽了自己一大耳括子的娘子悲声泣道。   “姓许的!你这个姓许的!想不到你在外面有女人,而且你居然瞒了我这么多年。我,我好命苦啊……”   杨氏气极之下,整个人软棉棉地直接软倒在地上。   看到了娘子给气成这样,脸上火辣辣,心虚得不行的许侍郎大惊失色。   难不成,被夫人发现自己在外面养外室了? 第2493章 大概率跟那两只恶名远扬的妖蛾子有关   赶紧上前扶住,吆喝着下人过来帮忙,好半天才把加量不加价的娘子送回了屋子里。   转过身来,将那管家扯到了一旁,铁青着脸低吼道。   “怎么回事,是不是你跟夫人胡扯什么了?”   “老爷,天大的冤枉,小人怎么可能胡言乱语,是外面,外面的院墙上写着一句话。”   “写的什么,说!”许侍郎恶狠狠地瞪圆了双眼喝道。   管家战战兢兢地看着这位自家老爷,嘴皮子有些哆嗦地道。   “许郎,你可还记得十八年前大明湖畔的夏雨荷么?”   看着管家那胆怯的眼神,还有那糙老爷们的嗓音,偏偏又说出这样含情脉脉的话。   年轻的时候自命风流倜傥的许郎,哦不……许侍郎整个人都遭不住,脸色大变,差点就想一脚尖把这个自幼追随自己的书僮,如今的管家给踹飞三丈。   “老爷,外面院墙上的话就是这句……”   听到了这话,许侍郎脸色一变,满脸狐疑不定,开始飞速地回溯自己的记忆。   “啊,这……不对啊,当年,老夫就没有跟姓夏的女子有过牵扯。”   “好像也没有叫雨荷的,只有一个叫荷娘的有过交集……”   看到自家老爷全力回忆的当口,管家看了一眼正躺在那里,由着侍女手忙脚乱地拧毛巾覆额的夫人。   忍不住又小声提醒了一句。“老爷,还有一件事情,那句话,用的是……是污物写的。”   “污物?给老夫说明白,什么污物。”   管家看到自家老爷那副怒气冲天的模样,抿了抿嘴,艰难而又略显得尴尬地从嘴里边了一个形容词,啊不,是名词。   “……屎。”   “!!!”许侍郎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大变。卧槽!   ……   莫非自己当年背负的情债,让某位女子刻骨铭心,寻到了洛阳。然后伺机报复自己?   可拿那种污物来写这样的情话,哪怕是用作报复手段,似乎也有点过份了吧?   “罢罢罢……老夫要去上朝,你且好生安慰夫人,告诉夫人,这肯定是有人在陷害老夫。”   “赶紧让大公子过来安抚夫人,知道吗?”   吩咐完毕,许侍郎摸了摸自己那依旧火辣辣的脸,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声。快步朝着府外行去,唉,谁没有年少轻狂过……   一位普通商贾装扮,容貌平平无奇的中年人打量着那上面的字句,眼皮一阵狂跳。   然后默默地记这句话记在了心底,到目光为止,他这位优秀的绣衣密探,已经收集了三家院墙上的字句。   不得不说,各有各的特色,这许侍郎家墙上这句,就仿佛让人读到了一个爱恨情仇纠葛的生动故事。   而孔祭酒家门口的那行字句,就如同一位粗鄙武夫,直接一个大耳括子啪的一下子扇在孔让梨脸上,恶狠狠地大吼:还钱!   还有那萧舍人府门口那句话很简单明了:来啊,互相伤害啊。   让人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肯定是萧舍人得罪了谁,对方十分地愤恨,所以决定要让萧舍人付出代价。   但问题是,这三句特点完全不同的放在,全都是用人类排泄物写在院墙上,直接将逼格拉垮到了阴沟里边。   让这位绣衣密探,用自己的头发丝来思考,都很明白,哪怕是字迹不同,书写工作也不同。   但这绝对是同一伙犯罪份子干的,虽然目前为止,没有什么证据,可不知为何。   这位绣衣密据的脑海里边,高大英武的程三郎与那位面如冠玉的吴王殿下一脸贱兮兮笑容的模样,怎么都挥之不去。   总觉得大概率跟这两只恶名远扬的妖蛾子有很大的关系。   当然,这也仅仅是这位绣衣密探自己的猜测而已,这种想法,打死也不会暴露。   毕竟那两个恶名远扬的家伙,可不是自己这么一位小小的密探惹得起的,万一自己把猜想也给写在密奏里边。呵呵……   指不定那哥俩就会提着大棒棒来找自己谈心,自己还过不过日子了?   ……   李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晃晃悠悠地出了府门,下意识地扭头看了自家府门左右。   还好还好,自家的院墙上,既没有污物,也没有那些神奇的语句。   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憋笑憋得肚皮都硬到生疼,李恪下意识地揉了揉肚子,摇了摇头。   论及骚操作,天下底,就没有人能够比得上处弼兄。   至于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呵呵……李恪当然不怕,毕竟这种行为,虽然污辱性极强,但是伤害性真不大。   哪怕是亲爹知晓,呵呵,处弼兄这位主谋在前面扛刀,自己躲在后边瑟瑟发抖就成,怕啥?   一思及此,李恪顿时嘿嘿一乐,翻身跃上了马背,洋洋得意地打马而去,直奔那洛阳官衙。   正好将那些各家各府出现的乱相早点跟处弼兄共享。   许敬宗的府邸,也同样是在上林坊里边,昨天晚上,家丁仍旧三分倒地巡夜。   好在又是一夜无事,这让许敬宗终于松了口气,继续跟家人无比温馨地渡过了早餐时光。   这才与妻女道别之后,带着比过去多出一倍多的随从,离开了府邸。   下了台阶,刚要上马车,耳朵里边传来的议论声,让许敬宗顿时一愣。   下意识地扭头看去,就看到了几个一脸兴致勃勃的百姓,正在朝着街道的一头快步赶去。   萧舍人家出事了?萧舍人,那不就是《洛阳旬报》署名文章的作者之一吗?   好像那天李义府在官衙里边哭诉的时候,这位就在酒楼里边兴灾乐祸来着。   而且,自家被人泼了污物,指不定就跟这帮子署名文章的作者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老五,老夫先去官衙,你赶紧过去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   “好的老爷,小人明白。”亲随朝着许敬宗一礼之后,撒开脚丫子就朝着那边狂奔而去。   许敬宗则坐进了马车里边,马车行动起来之后,他就打开了位于胳膊下方的一个小柜子。   拉开之后,取出了里边的一个瓷瓶,拔开瓶塞往掌心一倒,掉落出两个模样跟腰子一模一样的中成药。   许敬宗把药撂进了口中,抄起了一旁的水灌了一大口,这才躺在了马车里边,安祥地闭目养神。 第2494章 要不要这么内卷,要不要这么情真意切?!   许敬宗的马车,晃晃悠悠地终于来到了官衙前堪堪停下。   许敬宗这才睁开了眼睛,掀开车帘,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后方传来的招呼声。   一声头,就看到了随从老五正在狂奔而来,大冷的天,也已然跑得气喘吁吁,一脸的细汗。   “怎么样,那萧舍人府上发生什么事了?”   “老爷,不光是萧舍人府上,还有那孔祭酒、许侍郎……”   听到了这话,许敬宗眼珠子一鼓,警惕地扫了一眼周围,冲这位随从勾了勾手指头,又缩回了马车里边。   足足柱香的功夫之后,马车的车帘再一次被掀开,原本神色显得有些阴郁的许敬宗。   此刻显得那样的容光焕发,仿佛整个人都年轻了十来岁一般,神清气爽之极。   而就在许敬宗带着一脸心满意足的表情,美滋滋地下得马车的当口,理了理方才乐得手舞足蹈而有些散乱的衣襟。   转过了头来,就看到了方才一路从上林坊狂奔而来,向自己汇报这个喜讯的随从老五。   随从老五看样子,真的累得不轻,下车时都已然脚步虚浮,一个踉跄。   作为一位现如今很注重家和万事兴的许县丞,下意识地抬手扶了下对方一把。   随从老五朝着老爷一笑,赶紧抬手示意老爷请上台阶。   就在这当口,许敬宗却听到了整齐划一的抽气声从不远处传来。   一抬头,就看到了那李义府还有几名随从,皆尽满脸惊骇欲绝地看向自己这边。   李义府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让他意外地遇上这样一幕。   那许敬宗一脸神清气爽,心满意足的模样走下了马车,而且还特地理了理领口。   随既,马车里边又钻出来一个人,眉清目秀,可偏偏满脸汗水。   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就边下马车的时候,脚步都还显得有些踉跄。   而且许敬宗居然还扶了对方一把,这样的画面,简直差点闪瞎掉李义府的钛合金狗眼。   满脸惊惧地看着那转过了头来的许敬宗,想不到啊想不到……   原来这个老流氓,居然是个路路通的人材,这等本事,远远不是自己所能媲美的。   一想到自己当初受伤之后,居然还跟这样水陆两路都敢走的老流氓同居一室,就让李义府菊花发紧,头皮发炸。   “李主薄,哎哎哎……”许敬宗有些懵逼地朝着李义府刚招呼了一声。   就看到这家伙脸色大变,整个人犹如被鬼撵一般连滚带爬地朝着那台阶之上狂奔而去。   直接就把许敬宗整个人都给整懵逼了。李义府这小子这是咋的?看到了老夫怎么跟鬼撵似的。   许敬宗这才眼珠子转了两圈,顿时脸色大变,暗叫不好!   这个混帐小子,肯定是仗着腿脚灵便,去向程洛阳抢先表忠心去了,哇呀呀呀……   劈手一把从随从夺过手杖,一干许家人就看到了自家老爷直接一步两台阶地硬上,生生把一干随从给看直了眼。   这特娘的哪像是断了腿,倒像是多长了一条腿似的。   ……   程处弼昨天晚上搞事情,有点上头,兴奋劲还没过去。   所以难得地起了个大早,提前来到了洛阳官衙里边,安坐在主位之上。   看着那些一脸错愕的属官们随后入内之后,朝着自己恭敬行礼,程处弼赞许地颔首还礼。   不错不错,大家对工作的态度还是很认真的,至少都没有迟到。   就在这个时候,程处弼看到了神色有些慌乱的李义府快步迈进了屋内之后。   看到了自己后,李义府脸上顿时展露出了一个激动的表情,大步上前之后,直接就纳头就拜。   “程洛阳,下官,下官愿意誓死追随程洛阳,甘为程洛阳鹰犬。”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就知晓,看样子李义府这货已经知晓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哎呀……李主薄你这是在做甚?快快起来,快快请起。”   程处弼笑呵呵地绕过了案几,迎着那些属官一双双讶然诧异的目光,将已经红了眼眶的李义府给搀扶了起来,大巴掌拍了拍对方肩膀。   正想要开口说话,就听到了门外传来了一声吆喝。   “程洛阳,下官来迟了一步……下官这辈子,能够遇上程洛阳这样的上官,乃是下官几辈子修来的福报……”   “!!!”程处弼与一干呆在屋内的官员都齐刷刷地看向这位脸上老泪纵横,抬手扔掉了拐杖之后,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的许敬宗许县丞。   李义府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卧槽!要不要这么内卷?!要不要这么情真意切?!   此刻,正兴冲冲赶来的李恪这才刚步入了官衙,就看到了许敬宗那夸张到了极点的表情。   直接整个人一个战术后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情真意切的呼喊,还有那不顾形象的磕头。   怕是个人,都会被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的真挚之言所打动。   当然,至少是在不知道这位老家伙的本质是什么鬼的情况下。   ……   此刻,贞观殿外,一干臣工此刻正三五成群地聚成一个个的小圈子。   而昨天还在病休的孔颖达,今日居然也出现在了这里,只不过这位白发苍苍,瘦骨嶙峋的孔祭酒。   此刻正与那几位同样在《洛阳旬报》上刊载过署名文章的文官聚拢在一起,正在小声地嘀嘀咕咕。   昔日不少相熟的同僚们,此刻都很有默契地与这一群狂拍纨绔子弟马屁的文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毕竟大家原本都是同进共退,而且当日在那西苑打赌的时候,一干文官都觉得这几位是英雄。   结果呢,等到打赌结果出来之后,大家也颇替他们惋惜,但是对于他们的人格还是很放心。   谁能料想,他们居然会写出那样献媚的文章来,简直就是破坏了他们在同僚心目中的形象。   此刻,许侍郎脸上的那个巴掌印仍旧十分的清晰,而且他的表情也最为激动。   “……总之,咱们一定不能让程三郎好过。”   “许侍郎放心吧,本官定然不会放过程三郎,除了他,还有谁能够做出这等恬不知耻,让人唾弃的事情来……” 第2495章 大唐的新都洛阳,总不能成天臭烘烘的   李世民缓步进入了朝堂,君臣相见之后,李世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位之前听闻被气得昏迷吐血,如今本该躺在府中静养的国子监祭酒孔颖达居然也来上朝了。   这让李世民微感错愕,略一思量之后,就反应了过来,这位孔祭酒深受打击之下已经给自己递上了致仕的奏折。   莫非今日就如此迫不及待地赶来想要知道结果,想要早点离开洛阳这是非之地?   等到宦官开腔之后,李世民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所有文官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到了孔颖达,许侍郎等人身上。   随后,就见那孔颖达当先迈步而出,紧接着,许侍郎、萧舍人等一行七人全部都出列。   看到了这一幕,李世民的眼角瞬间抽搐了起来,这是怎么了?   孔颖达当先朝着陛下恭敬地一礼,面露惨然之色。   “臣等弹劾洛阳令程处弼懈怠渎职,尸位素餐,成日游荡玩乐。以致洛阳治安不靖。   害得百官频频遭辱,就连老臣这等行将就木的老人,也为其所害。   故,臣等恳请陛下严惩洛阳令程处弼,彰显国法灭官场败类以正视听,以儆效尤……”   孔颖达话音刚落,身后边的那几位文官也异口同声地恭敬一礼。   “臣等恳请陛下严惩洛阳令程处弼。”   “就臣所知晓,前几日,那洛阳官衙的许县丞、李主薄也曾遭遇污物淋身。   而洛阳令居然没有半点反应,以致那些不法之徒才能如此的肆无忌惮。   若是再不严惩洛阳令,彻查此事,必定会令朝野震动,而百官将沦为笑柄。”   李世民一脸麻木地看着跟前这些显得群情激愤的臣工,脑子乱作一团……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居然不是来弹劾程三郎暗戳戳地篡改你们的署名文章。   不过也是,篡改你们的署名文章这种事情,很难追究出个所以然。   但问题是,程三郎那小子到底又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让跟前这帮子文官都成了受害者?   “诸位卿家先平身,孔老卿家,你们被谁害了,如何害的,可有什么证据?”   听到了陛下此问,孔颖达伸手入怀,取出了一份奏折。   “陛下一阅便知。”   李世民使了个眼色,身边的宦官快步前行,接过了孔颖达递过来的奏折转身回去交给了赵昆这位侍卫头子。   赵昆接过之后,下意识地打开,只看了一眼,瞬间眼珠子鼓得差点脱眶而去。   看到了赵昆的表情如此惊骇,李世民也不禁有点心里没底,赶紧把这份奏折先按在御案上。   端起了茶水抿了一口,一直等到了茶水落肚之后,将那茶碗移得远先,这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缓缓地打开了孔颖达的弹劾奏折。   不远处,那边,李绩这位兵部尚书,凑到了程大将军跟前,拿胳膊顶了顶这位老兄弟。   “老程,你儿子又鼓捣什么事了这事,就不能消停消停?”   程大将军亦是有些头疼地抹了把脸,但是坚决不会认。   “关我家老三屁事,你没看到,分明就是孔让梨他们不知道吃了什么亏,心里不痛快,想要寻我家三郎的错处。”   “呵呵……跟你家老三若没有关系,老夫名字倒过来写。”   “有本事你先倒着写一个给我看看。”   “……”   ……   “……咳咳咳,噗呲,咳咳咳,来个给朕来点梨膏来,这天太干,朕嗓子总发痒。”   “……”一干朝臣,全都表情甚是古怪地看着这位时不时就会控制不住露出满口白牙,脸皮疯狂抽搐的大唐皇帝。   呵呵……我信你个鬼,你那分明就是憋笑憋的不行,可偏偏又实不好当面埋汰陛下。   大家只能捏着鼻子忍了,至于孔颖达等人,对此虽然心中甚是不爽利,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这就是实情,不管如何,出了这么多事情,你身为大唐天子总不能不理会吧?   更何况,大家都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就是程三郎那个混帐东西干的,毕竟只有他才会如此卑鄙,手段下作。   至于那李义府与许敬宗被泼,那是他们自找苦吃,关我们这些洁身自好的彬彬君子屁事。   李世民抿了一口梨膏,揉着腹肌酸痛的肚皮,眯起了两眼,心中甚是无奈。   李义府与许敬宗被泼污物,不消说,肯定是这帮子署名文章的作者不甘心被算计。   可又偏偏因为报复不了程三郎,只能迁怒于那天残老人和地缺居士。   李世民可以断定,绝对就是跟前这帮子满脸委屈与不甘的文臣干的。   毕竟若是那帮子此刻正乐得吡牙咧嘴的粗鄙武夫,倘若是与人起了冲突,呵呵……   李世民很清楚,指不定就是一场拳拳到肉的流血冲突发生,肯定不会用这种污辱性极强的手段。   于是乎,被那帮子文官迁奴的李义府与许敬宗就遭殃了。   自己那位爱婿程三郎这小子,心眼比针眼还细,而且又相当护短。   自然要找回场子,于是乎,就出现了这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行动。   这种相互泼粪的行为,虽然伤害性不大,但是污辱性极强。   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继续这么互相伤害下去。   这种手段要是成为了朝廷官员之间相互明争不成,以此暗算彼此的手段的话。   而那些勋贵重臣府邸的院墙上,隔三岔五就会沾染上那些臭气熏天的污物。   又或者是某位大臣正道貌岸然地策马而行,周围全是满脸敬畏的百姓。   然后突然从路边的树上,又或者是楼上,浇下一桶粪水……   李世民用脚趾头想一想都觉得头皮发麻,不行,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继续发生。   大唐的新都洛阳,总不能成天臭烘烘的。那样,铁定会成为历史的笑柄。   而自己这位立志要成为天下第一明君的大唐皇帝,身上绝对不能有这样的污点。   一思及此,决心要煞住这股子歪门邪气的大唐英明君主拔身而去。   “好了,诸位卿家,且先退下,赵昆。”   “臣在!”   “速速诏程三郎觐见。” 第2496章 小婿身为洛阳令,自然是知道的   程处弼与李恪此刻正在官衙后院里一边吹牛打屁,一边打着竹盘。   顺便复盘着昨天晚上的行动是否有什么破绽或者是遗漏。   李义府与那许敬宗已然斗志昂扬地朝着前往工作场所而去。   此刻,他们都恨不得仰天长啸一声,一吐胸中浊气。   虽说程洛阳这位上官,平时不怎么靠谱,而且经常性把又苦又累的工作扔给自己。   但是,自己等人被污辱的情况下,他能够主动地站出来,并作出了强有力的回击。   至少让李义府与许敬宗都觉得自己没有明珠暗投,继续努力为程三郎卖命,也能够更加的心甘情愿。   有这样的靠山,心里边也顿时安稳了许多。   赵昆打马疾行,很快就赶到了那洛阳官衙门口,不大会的功夫,消息就传进了程三郎与李恪的耳中。   听到了这个消息,程处弼与那李恪二人相视一笑。   毕竟,对于对方的反应,早就已经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程处弼拍拍屁股站起了身来,拍了拍李恪的肩膀慈祥一笑。   “行吧,那为兄我就先入宫去见你爹,你且留在此地,不要走动。”   总觉得处弼兄的表情很诡异的李恪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   “小弟我怎么能弃兄台你于不顾,再说了,我就是奉了我爹之命,追随于处弼兄左右。”   “既然你要入宫,小弟我焉能临阵脱逃。”   看到李恪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程处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大步前行。   “你小子分明就是想要去看热闹。”   “怎么能说叫看热闹,小弟我顶多算是帮处弼兄你呐喊助威而已……”   赵昆等了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程三郎与李恪肩并肩地快步而来。   赵昆打量着这两个家伙,似笑非笑地道。“程三郎,你小子就不能消停消停?”   “消停什么?难道宫中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程处弼满脸无辜地看向这位大唐皇帝陛下的心腹侍卫头子,半点破绽不露。   一旁的李恪也用同样的表情,看得赵昆甚是蛋疼。   “行了,赶紧走吧……”   “赵叔你好歹给小侄泄个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陛下会在此时召我过去。”   “今日有大臣弹劾你懈怠渎职,尸位素餐,成日游荡玩乐。以致洛阳治安不靖……”   “不会是许侍郎他们吧?”程处弼一脸恍然,跟那李恪交流了一个眼神。   赵昆斜起眼角,身下的座骑半点不慢,继续朝着皇宫疾驰。   “咦,你方才不是什么也不知道,怎么这会子又知晓了?”   “赵叔此言差矣,小侄我身为洛阳主政之官,焉能连眼皮子底下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那样的话,岂不真就应了那帮老家伙弹劾我懈怠污职了吗?”   “……”赵昆咧了咧嘴,得,自己更习惯动手而不是动嘴,看看吧,这才没几句话,就被这小子说得无言以对。   ……   此刻,贞观殿内正在议事,当然是在商议着各种大事,毕竟总不能为了等程三郎那小子的热闹,把正经事都给耽搁了。   不过大家都在讨论问题的时候都显得有些敷衍,或者说有些心不在焉。   毕竟已经在知晓到底是什么样的伤害的臣工,已然将自己知晓的情况告诉了相熟的同僚。   结果就是,越来越多的官员表情越发地显得古怪,也有一些情绪控制能力不强的官员,犹如放屁一般,噗呲之声此起彼伏。   面对着这样的朝堂,李世民也有些无奈,不过这也怪不得别人。   哪怕是他,现在一想到那句用屎写在墙上的情话,再下意识扫了一眼那位脸上还有一个大红巴掌印的许侍郎。   想必那许侍郎家的悍妇,也欣赏到了那一句情话,这才在暴怒之下,赏给了自家夫君一个响亮的耳光。   李世民甚至能够想象到那种场面,那句情话是用那种污物写的,偏偏他娘子真就相信了,足以得见,这位许侍郎,啧啧啧……   越想,李世民就越觉得自己的情绪简直无法控制,赶紧扭开了脑袋抬手遮脸,拼命咳嗽。   这等本事,要不是程三郎那只妖蛾子干的,李世民觉得自己现在就可以把名字倒起写,叫民世李得了。   ……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小宦官快步入殿,尖着嗓子吆喝出声,太孙太保、吴王殿下,正在殿外候见。   此言一出,原本还嗡嗡作响的贞观殿内瞬间一片死寂,一双双情绪复杂的目光,都在了殿门处。   “让他们进来。”李世民抹了把脸,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保持着大唐天子的威仪与庄重大声言道。   赵昆当先入殿,旋及,高大英武,气宇轩昂的程三郎昂首挺胸地大步入殿。   李恪这位亲王殿下,则十分低调地落后程三郎两步,一副低调而又腼腆的模样。   嗯,毕竟处弼兄才是主角,自己就是来蹭个热闹,看个乐子的。   李世民一眼就看到了这位英果类已的亲儿子李恪,眼皮忍不住一阵狂跳。   这个混帐小子,这么大的乐子,哦不……这么大的妖蛾子,你这小子咋不知道跟爹先打个招呼。   害得为父措不及防,要不是老夫微表情控制给力,怕是之前就会在严肃的朝会上笑场。   李世民看到了程三郎与李恪来到了阶下,恭敬地朝着自己一礼,这才沉声开口道。   “免礼平身,贤婿,老夫问你,可知晓昨夜洛阳城内发生了何事?”   听到了自称老夫,又称自己为贤婿,程处弼心中暗乐,得,看样子这位不讲武德的老丈人这是在暗示自己,尽情的表演吧少年。   一思及此,程处弼不加思索地大声答道。   “小婿身为洛阳令,主政洛阳,自然是知道的,据捕快禀报,昨天子夜,有不法之徒用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污物。”   “对孔祭酒、许侍郎、萧舍人等共计七名朝臣的府邸进行了泼污报复。”   听到了程三郎如此痛快的回答,李世民都有些懵逼,不过看在他如此胸有成竹的份上。   罢罢罢,老夫还是跟恪儿一般,先看个乐子,再根据情况开口。   “唔……”李世民把目光,落在了孔颖达等此刻已然开始有了气喘如牛迹象的受害者身上。 第2497章 谁会在这朝堂之上讲这些三下路用词?   不少的臣工都不约而同地端起了跟前的茶水,毕竟这个时代瓜子这玩意带不进朝堂。   在朝堂上嗑瓜子看热闹,这可是要被御史弹劾的,但是喝着茶水看乐子,则不会有问题。   就见那位脾气不怎么好的萧舍人第一个蹦了出来,并指如剑,指着比自己高出差不多大半个脑袋的程三郎。   “好好好,程三郎!你怎么知道是有人在报复?怕是跟你脱不了干系才对。”   此言一出,程处弼不禁咧嘴大乐,几乎所有看到程三郎那副恶趣味笑容的观众都下意识地觉得萧舍人要吃亏。   “这位萧舍人是吧?程某想问你一句,你若是没有得罪人。   谁会有闲功夫塞冬腊月的把臭哄哄的屎尿泼在你家院墙上?”   此言一出,瞬间整个朝堂仿佛变成了喷泉的世界,李世民不禁暗暗庆幸。   幸好老夫把茶水摆那么远,不然,朕也要与群臣共喷之。   “这,这简直就是有辱斯文,都什么乱七八遭的,这小子,怎么能在朝堂上说出那等污物。”   房玄龄这位大唐名相没有端茶水,可还是狂咳了好几声,哭笑不得地连连摇头。   果然,立刻就有殿中御史站了出来,朝着程三郎鼓起了眼珠子。   “程洛阳,朝堂之上,不得公然言述这等不雅之词。”   “成成成,那该叫啥,还请这位御史指点一下。”   “……”这位负责朝堂纪律的殿中御史瞬间整个人都木了。   老子知道个毛线,谁特么的会在这朝堂之上讲这些屎尿屁的三下路用词。   “程三郎,给老夫稳重一点,再口出污言,小心吃臀杖。”   大唐天子李世民终于显摆了一回权威,努力地维持住表情的严肃,翘起手指头,威胁地冲程三郎比划了两下。   “是是是,小婿失言了。”程处弼赶紧从善如流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转过了头来,看向那位一脸呆若木鸡,明白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击的萧舍人。   “本官乃是洛阳主政官员,洛阳城内的风吹草动,难道能瞒得过我这双招子不成?”   程处弼翘起手指头,怼到了距离自己眼珠子只有一寸之距。   “本官犹记得,萧舍人你家墙上的那句话,‘来啊,互相伤害啊。’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明白。”   “肯定是萧舍人你得罪了某人,某人不甘受辱,决定对你报复……”   萧舍人气极败坏地看着跟前一本正经侃侃而言的程三郎,总觉得这小子是在挑衅自己。   “那孔祭酒,还有许侍郎他们又没有与人发生冲突,为何也会受此污辱。”   程处弼翘起手指头,指向那已然脸色大变的孔颖达与许侍郎,正要开口。   “孔祭酒欠人钱,许侍郎是负心汉,那不都明摆着的吗?”   “!!!”朝堂之中,又是一阵骚动与喧哗此起彼伏。   不过绝大部份的目光,都第一时间掠过了面色发黑的孔颖达,直接落在了那位脸上有个巴掌印的许侍郎身上。   特别因为愤怒,整张脸,特别是那个巴掌印越发明显的许侍郎气的跳脚咆哮道。   “程三郎,许某人清清白白,何来负心汉一说,你敢如此胡言乱语,老夫,老夫要你好看……”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白眼一翻,不紧不慢地道。   “哈……你既然要程某说,那就怪我不得,许侍郎你瞒着你夫人在平康坊……”   一听到了平康坊这三个字,原本气得脸色涨红的许侍郎陡然面色变成了灰白色,抢步而出,尖声叫道。   “住!口!程三郎你闭嘴!”   就在这个危急关头,原本只想当个乐子人的大唐皇帝陛下也觉得不对劲了。   这特娘的可是大唐最高层面的办公会议,不是聊家长里短,更不是暴露婚外情的八卦场所。   说时迟,哪时快,李世民大巴掌用力击案。“都给朕闭嘴!”   这一声有力而又宏亮的咆哮声,犹如市场负责人及时抄起电喇叭控场。   压制住了犹如市井里坊挤满了买菜的退休大爷大妈看人揪头发撕打抢摊位一样的失控场面。   程处弼干脆利落地朝着老丈人的方向恭敬一礼请罪。   那位许侍郎脸色忽青忽白地,也只能乖乖地朝着陛下请罪。   那边,孔颖达都还没寻到开腔的机会,如今反倒庆幸自己没有开腔。   不然,指不定自己就会成为这次朝会的主要配角,好在许侍郎插嘴抢戏,还真成了吸引所有注意力的戏霸。   一想到这位同僚下了朝会之后,怕是只能连滚带爬地赶去收拾首尾,避免他家里那位颇有名声的悍妇再次家廷暴力。   ……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李兵部忍不住小声地冲身边的程咬金道。   “……唉,老程啊,我发现你家老三在朝堂之上挑衅人的本事,还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程咬金懒得搭理这位骚话连篇的损友,砸了砸嘴,满脸欣慰地打量着自家娃娃。   不愧是咱们程家人。文武双全,熟读书法,深知兵法韬略,不打没准备的仗。   几句话下来,直接就把那几个气势光光的斯文败类给说得面无人色。   李世民阴着脸,打量着殿中诸位臣工,他知道,不能再让程三郎继续下去。   谁也保不准程三郎这小子还有多少骚话。   “程三郎,这可是很严肃的朝堂,而不是市井里坊,休要胡言乱语。”   “再者,你身为洛阳令,主政洛阳之治安民生诸务,而洛阳城中,发生了此等事情,实乃你之过失,认是不认?”   “认。”程处弼暗暗撇嘴,不过这个时候,他只能老老实实认怂。   这的确属于是洛阳令的管辖范围之内的破事,不过自己好歹爽了。   “此事让朝中臣工宅院受污,有损诸臣工之名誉,故尔,朕决定,罚你一年俸禄,以儆效尤。”   “……一年?!”程处弼瞬间眼角都立了,卧槽!又是罚俸禄!   李世民根本没有搭理程三郎小声地嘀咕,径直又快又疾地喝道。   “另外,责令你彻查此事,倘若洛阳城内,再有此等恶劣行动出现,不论是谁,朕都不会放过他。”   说到最后一句时,李世民的眼神陡然转厉,扫过殿中诸文武,看到所有人都识趣地垂低了脑袋。   这才满意地轻哼了一声,朝着程三郎勾了勾手指头。   “退朝,你小子,跟老夫过来。”   “……” 第2498章 幸进小人、奸邪谄媚、阿谀奉承……   文成殿内,李世民打量着坐在跟前安静如鸡的程三郎与李恪。   颇为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那天残老人与地缺居士,就是你手下的许敬宗和李义府是吧?”   “不,丈人,是我跟吴王殿下。”程处弼毫不犹豫地抬手一指身边的李恪。   “……老夫又不会责罚尔等,直说怕什么?”李世民笑呵呵地道。“难道老夫还能笑话你们不成?”   程处弼当然不可能承认是那两个只背过黑锅,没出过力的家伙有功劳。   “丈人,真的是我跟吴王殿下,文章都是我们俩个反复推敲编撰的。”   一旁的李恪有些把不准自家亲爹的心理,可是处弼兄都这么说了。   自己自然要同进共退,也硬起头皮表示自己跟处弼兄是一路货色。   岂不料,看到两个年轻人一副抗拒从严的架势,李世民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来。   “好好好,你们两个挺有担当的,不错不错。”   “李义府与那许敬宗,虽然品性方面有问题,但是,论起任事能力,也是极为难得的。”   “而今他们二人又都成了残疾,仕途维艰。正好,有这么两位长于文书,善于理政的人才跟在你小子身边,老夫也能放心一点。”   李世民这话,让程处弼有些懵逼,虽然自己就是这么想的,争取让那天残地缺组合成为自己身边的工具人。   而现在,老丈人居然这么主动,得,总觉得老丈人好像是误会了什么,不过看在这个误会还算美丽的份上,自己也就懒得计较。   就在程三郎胡思乱想间,就看到了跟前的老丈人突然脸色一板。   “贤婿啊,此事,就到此为止了,不许再胡来。不然,老夫可饶你不得。”   “丈人放心,小婿向来都是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嗯?!”最后一句话,瞬间让李世民立起了眼角。   程处弼赶紧及时改口道。“是高调做正经事,再说了小婿向来都不主动招惹是非。”   “只要他们不惹事,小婿哪有闲功夫跟他们起冲突。”   看着跟前颇为委屈的程处弼,李世民砸了砸嘴,这倒真是实话。   这小子更乐意蹲在衙门里边打牌,要不就跟一帮子狐朋狗友喝酒吃肉。   不惹他,他还真没主动蹦出来主动招惹过谁,这一点,李世民倒也颇为放心。   可就是,木秀于林啊……谁让这小子太过优秀,撂哪都金光灿灿,惹人妒忌。   算了,还是让他赶紧忙起来,没有心思寻思那些乱七八糟的才对。   ……   “那三座大桥,何时可以完工?你可知道,如今随着这洛阳城内的居民越来越密集。   交通越发地显得不畅,城东和城西那两座大桥,已经远远无法满足百姓出行的需求。   “甚至有些居住在城南的朝臣,为了赶早朝,都得凌晨就起床,从城南过来,足足要近一个时辰才能够抵达皇宫。”   “再有,如今洛水的渡船急增,导致洛水的水路交通堵塞,百姓们也是没少抱怨。”   听着老丈人这番话,程处弼昂首挺胸打起了包票。   “丈人还请放心,最多也就小半个月,洛阳城内的那三座大桥就可以全部完工。”   “到时候,将会彻底取代过去南来北往只能依靠渡船的交通方式。”   “听你这么一说,老夫可就真的拭目以待了。对了,那三座桥,名字可都有了?”   “回丈人,都已经有了,位于铜驼坊的叫汉唐商行牡丹亭桥,位于承福坊的叫千秋桥,位于温雒坊的叫万载桥。”   李世民砸巴着嘴巴子,总觉得这小子很不对劲,千秋万载,名字倒是不错。   但是中间为什么要夹着一座汉唐商行牡丹亭桥?   “……程三郎,你小子啥意思?汉唐商行也想要千秋万载吗?”   “不不不,丈人你可真是误会了,要知道,这三座双向六车道的高架桥,可是由汉唐商行全资兴建的。”   “没有让朝廷还有洛阳县衙掏个一个铜板,之前丈人你也说过,只要汉唐商行乐意掏钱,命名权可以交给汉唐商行,让我们斟酌。”   看到处弼兄递过来的眼神,李恪明白,自己该张嘴了。   “是啊父亲,一边千秋,一边万载,指的自然是我大唐能够千秋万载。   我们只取了那其中一座桥梁,以汉唐商行来命名……”   李世民打量着这两个不省心的年轻人,翻了个白眼,手指头在案几上敲击了半天。   几次张口欲言,最终又悻悻地闭嘴,嘴里边小声地不知道在嘀咕什么鬼。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顿时大生知己之感,看样子,老丈人果然跟自己一样,都有起名困难症。   好半天,李世民这才有点犹豫不决地道。   “既然你们只命名中间那座桥梁,这样吧,承福坊前的便叫大唐千秋桥,温雒坊前的就叫大唐万载桥,如何?”   站在一旁昂首挺胸的赵昆:“……”   程三郎与李恪:“……”   看到这两个年轻人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李世民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大巴掌轻拍案几。   “老夫问你们话呢,咋的,装聋作哑是吧?”   “不不不,父亲,你起的桥名起得太好了,孩儿觉得这样加了大唐两个字之后,直接就起到了画龙点睛的作用。”   “是啊,不错,让天下人都能够看到丈人对于大唐未来的愿境。   那就是,愿我大唐能够千秋万载,四海承平……”   一旁的赵昆,看到这两个厚颜无耻的年轻后辈,在这里恬不知耻的狂拍马屁。   偏偏英明神武的陛下抚着长须,眯起了双眼安然受拍的模样。   让赵昆不禁想到了那些文官内卷的时候最喜欢用的形容词:幸进小人、奸邪谄媚、阿谀奉承……   此刻拿来形容这两个厚脸皮的年轻人,绝对恰如其份,没有半点的夸张。   好半天,大唐皇帝陛下这才心满意足地结束了这一场谈话。   “好了,你们二人尽快让那桥梁建成。再有就是太子即将到洛阳了,贤婿你虽然已经不是东宫之属官。   但是你与太子情同手足,可要时常往来,还有恪儿你也多跟你大哥走动……”   “丈人(父亲)放心,小婿(孩儿)明白。” 第2499章 这孩子,心机应该没那么深吧……   “殿下这是要去哪?”   “我要入宫,去见母后,怎么,难道王妃连本王的行踪也要加以约束不成?”   “妾身不敢,妾身方才那些话,都是为了殿下着想,并无恶意……”   此刻,新婚不久的晋王李治拉着脸,头也不回地大步地离屋而去。   那王氏前行数步,看着李治的背影,张了张嘴,最终倔强地咬住了朱唇。   身后边的侍女小声地劝道。“王妃,要不要奴婢去请殿下回来……”   “不用,他是晋王又如何,我可是他的妻子。他身为陛下嫡子,却安于享乐,成日嬉戏。如此,怎么能成大器。”   “我劝他,自然是为了他好……”   侍女看着神色不悦,俏娇的脸上多了几分阴沉的王妃,默默地闭上了嘴,得,自己还是安静如鸡地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算了。   王娇儿冷着脸,看着门外,不管怎么样,有些话,自己终究要说出来。   毕竟,程三郎与自己的过节,是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更何况,王娇儿认真起来之后,经过了多方地打探,对于程三郎的事迹知晓得越多,就越是心惊胆颤。   特别是自己成为了晋王妃之后,王娇儿越发地觉得,自己的处境,非但没有好转,甚至会更加的危险。   这才是自己为何要硬起心肠,让夫君明白这人世间残酷的因由。   ……   李治一脸烦躁地走出了王府大门,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上方那块巨大的牌匾。   原本那张看似人畜无害,平日里笑眯眯的脸庞上,多了几分的阴沉。   “夫君乃是陛下与娘娘嫡出皇子,岂可成日嬉戏,耽于游乐……”   “夫君要知晓,夫君的几位兄长,不论是那位文采菲然,与人为善的四哥。   还是那位桀骜不驯,却颇有勇力的五哥,都是为谁所害?”   “陛下昔年曾有意改册太子,改立的自然是魏王。   可最后,却因一些出奇的变故和小小过失,魏王殿下就失去了陛下的宠爱,最后不得不挺而走险……”   “而陛下最终没有痛下杀手,却将魏王殿下远远地发配至胶东之地。”   “至于齐王殿下,也因为些许的小过失,就直接被陛下削去王爵,至今仍旧关押在洛阳城外的皇庄之中。”   “夫君,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吗?”   “夫君莫要忘记了,你与你四哥,还有太子,皆为陛下嫡出。”   “而魏王已经失去了资格,可是夫君你呢,就算是你意欲当个安乐翁,可是夫君别忘记了,你娶了妾身。”   “妾身乃是太原王氏出身,五姓七望之一,太子殿下看似温良恭顺,待人亲和。   可是却与朝中不少世家大族出身的臣工都发生过冲突。足见太子殿下绝非……”   “殿下,殿下车驾已经备好,不知殿下意欲何往。”   这个时候,护卫头子来到了表情阴郁的晋王殿下跟前,小心翼翼地道。   李治吩咐一声去皇宫之后,径直钻进了马车之内,冷着一张脸,坐在车中,内心犹如惊涛骇浪一般起伏不定。   车驾足足行出了柱香的功夫之后,马车里边终于再一次传出了声音。   “去赵国公府一趟,本王要去见赵国公。”   听到了这声吩咐,原本直行的队伍缓缓地改了个方向,驶向了另外一条道路。   不大会的功夫,李治就在赵国公府内,见到了那位正站在书房门口,笑眯眯地抚着长须朝着自己颔首的舅父。   “治见过舅父……”   “好了,为善(李治的字)不必多礼,快到屋里来暖和暖和。”   “这大冷的天,新婚不久,怎么想着到舅父这里来?”   李治坐下之后,接过了舅父递过来的茶水,乖巧地道谢之后,愁眉苦脸地小声道。   “治在府里边,实在是过得不开心,唉,说起来,跟王妃也有一定的关系……”   长孙无忌微愕地看着这位乖巧听话的亲外甥,听着他满腹的牢骚,全都是关于那位新婚妻子王氏。   亦不禁微微皱眉,但是很快,便舒展开了眉头,朝着李治语重心长地道。   “为善,你与那王氏相处的时日不长,都还年轻,想要相处和睦,终究是需要时日的……”   “可是那王氏,对于治什么都看不过眼,什么都想要约束……”   长孙无忌笑眯眯地由着李治吐了一会槽之后,开口安抚开解了半天,李治这才心中郁结稍减。   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与长孙无忌这位亲娘舅又说了会话,正要起身告辞。   ……   不想,目光随便一扫,便落在了那案几上摆放着的一本《氏族志》上。   李治眼皮不由得一跳,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嘴,这才鼓起勇气。   “舅父,治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顺着李治的目光落在了案几上,长孙无忌脸上的笑容不改,抚着长须笑道。   “你且问问看,老夫当会斟酌,能不能告诉你。”   “舅父,我大哥,会不会为了他的太子之位稳固……”   李治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怯生生地咽下了后半句话,目光里边充满着纠结与担忧地看向亲娘舅。   “……”长孙无忌抚须的大手一滞,足足一息之后,仿佛才脱离了定格的画面缓慢地放在了案头上。   “你为何会这么想?”长孙无忌抿了抿嘴,两眼眯得犹如一道细缝,可如此,却越显锋芒乍露。   李治显得有些慌乱地连连摇头,最终被那长孙无忌的目光,盯得只能垂低了脑袋。   “啊……没什么,治只不过是胡思乱想,真的只是胡思乱想,毕竟,四哥,还有五哥他们……”   “好了,莫要胡思乱想,回去,好好的休息休息。待老夫想好了,再答你……”   长孙无忌温和一笑,拍了拍李治的手背,亲自牵着这位外孙的手,将他送到了书房门外。   长孙无忌直到看着对方离开了院门,脸上的笑容,渐渐被狐疑所取代。   这孩子,心机应该没有那么深吧?毕竟,他可是自己看着一点点长大的……   难道是那太原王氏女?不对,就那被程三郎给狠狠煞过威风的小女子,焉能有这等脑子。 第2500章 孝顺善良且又宽容,十分重视亲情的晋王殿下   长孙无忌陡然两眼眯了起来,那这么说起来,兴许是某些人已经坐不住了。   那王娇儿是晋王妃。她身后边,代表的可不仅仅只是太原王氏,而是错综复杂的世家大族的关系网。   虽说如今,天下以李氏为尊,可若是论及起来,天下无数官吏,无不以能与五姓七望结亲为荣。   便是当今天子,也曾多次意图让儿女与五姓七望结成姻亲之好。   就像太子李承乾,原本当时天子意属崔氏,却被崔氏寻借口婉拒之。   惹得陛下震怒不已,长孙无忌,犹记得当时陛下在宫中愤恨切齿喝骂的场景。   最终,挑来选去,嫁予太子殿下的,却是连关陇集团里边,已然势微的武功苏氏。   也就是隋朝大臣邳国公苏威的孙儿,秘书丞苏亶之女苏氏。   这也是为何,朝中诸多官员,都对于这位太子殿下颇为看不起的原因。   原本嘛,长孙无忌觉得自己还能够搀这位外甥一把,可谁曾想,对方居然不领情。   将自己的好意当成了驴肝肺,之后,魏王李泰那个只长肥肉不长脑子的蠢货。   倘若能凡事跟自己这位舅父好好的商议,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而今,妹妹所生的嫡子之中,唯有这幼子李治,颇为乖巧听话。   重要的是,他居然迎娶上了那太原王氏女,相比起他的大哥李承乾而言,算是幸运太多。   但如此一来,却也更加地让人头疼,原本已然因为魏王李泰的失宠以及愚蠢,葬送掉了机会。   那一刻开始,长孙无忌已然有些意冷心灰,毕竟,李承乾此子,已然与自己彻底的闹僵。   更何况,自己明里暗里支持李泰之事,李承乾焉有不知之理。   倘若日后李承乾得登大宝,朝堂之上,焉能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   特别是这些日子,那原本远在长安的太子李承乾,已然奉命入洛。   更是让长孙无忌回忆起了当初的各种不愉快,心情越发地不爽利。   陛下现如今,实在是太过纵容那些寒门子弟,科举取士,日益渐增。   现如今,居然就连那程氏大学的学子,都有机会一步登天。   这样的做法,可是已经惹得诸多世家大族越发地显得不满,而自己这位吏部尚书,更是头大无比。   无数的世家大族的刻意结好,自己二子长孙涣,在数年前,迎娶了荥阳郑氏的女子为妇。   而三儿子长孙濬则在去岁末娶到了范阳卢氏支房的佳女为新妇。   这让长孙无忌在沾沾自喜之余,又暗暗警惕不已。   陛下恶世家大族久矣,但是,又不得不以一种羡慕妒忌恨的态度与世家大族共存。   毕竟大唐掌控天下,靠的可不仅仅只是一帮子粗鄙武夫统领的大唐精锐之师。   更需要靠大量的才智之士,来帮助李氏皇族,守牧天下各道、州县。   偏偏,才智之士,多出于这些传承数百载甚至是上千年的世家大族。   前朝天子亦深知世家之害,这才执意兴科举取士之制度,意图打破世家大族对于官宦阶层的垄断。   而隋炀帝做的更加极端,并且他不光针对那些世家大族,甚至连那些扶持他起来的关陇世家一起针对。   结果嘛,自然不言而谕,现如今这位隋炀帝在扬州的坟头上,已然是芳草萋萋。   大唐得以夺取天下,关陇世家,亦是出力甚重,而太上皇登基之后,也是对于关陇世家和五宗七望,大加笼络。   最终,让大唐终于击败了一应对手,成为了这天下之主。   而当时的太子李建成,亦与其父一般,待世家大族甚厚,其妻郑观音,乃是荥阳郑氏女。   可以说,颇得世家大族之厚望。不过最终,陛下英明神武,一举取而代之。   但是,贞观初年以来,隐太子的阴云,却久久未散。   好在陛下手段非凡,而今,皇权昌盛,而世家大族,不得不俯首蛰伏。   亦令妻族长孙氏水涨船高,自己这位国舅,也是受益颇多。   可随着受益,自己与那些盘根错结的世家大族的牵扯也就越来越深。   而今,长孙无忌很清楚,自己已然被动地成为了那些世家大族推出来的话事人。   ……   太子李承乾对于世家大族的感观,还有对自己这位舅父的态度,都是最令长孙无忌最忌惮的因由。   重要的是,陛下都已经把太孙给安排上了,这才是让人觉得最为致命的。   偏偏,相比起这位太子殿下而言,陛下的诸子之中,唯一能够对太子继位大宝,可以构成威胁的。   怕也就仅剩下晋王而已了,这是一个乖巧懂事,并且还很愿意听自己话的外甥。   他的弱项就是,年纪太小了点,但是他的优点却是成为了世家大族的女婿。   长孙无忌相信,倘若陛下有意改立太子,怕是朝中那些与世家大族有牵扯的臣子们,都会恨不得把双手双脚全部都举起来以示赞同。   而今日,李治的到来,让长孙无忌越发地觉得,这小子绝对不仅仅只是为了来向自己抱怨一通与新妇的相处。   说不定,最后的那寥寥数语,才是他今日前来的目的。   长孙无忌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手指头轻轻地敲击在案几上。   反复地琢磨着李治最后说出来的那几句话。   魏王李泰真的就是咎由自取?那李祐就真的那么蠢不可及?   一想到昔日自己与太子李承乾决裂之时,他那冷硬的言辞与表情。   长孙无忌就越发地淡定不下来,干脆起身,在书房之中,缓缓踱步不停,忧心忡忡地盘算着什么……   此刻,李治在上了车驾之后,脸上宽厚的笑容渐渐地消失,安静地坐在车驾之中。   闭上了双眼,仔细地复盘着自己到了舅父跟前之后的言行,最终确定,自己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殿下,现在要去哪?”车外,传来了询问声。   “入宫,本王要给父皇和母后请安。”   自己婚后,已经有数日没有入宫向父皇还有母后请安了。   作为一位孝顺、善良、且又宽容待人而且十分重视亲情的嫡出亲王,这样可不好…… 第2501章 勇娶了太原王氏女的晋王殿下,失敬失敬   程处弼与那李恪终于走出了文成殿,二人心情很不错,毕竟狠狠地报复了那帮子文官之后。   陛下明明知晓了真相,却也没有做出什么惩治,很明显的维护。   李恪活动了下脖子,感受着冬日的暖洋,挺起啤酒肚,迈着四方步,晃晃悠悠地与程三郎肩并肩。   “可惜了,我爹让他们不许再搞事情,其实咱们之前若是能够隔三岔五。   分批分次的收拾那帮家伙,再弄上几个没有署名文章的官员。”   “那样一来,就很难让人怀疑是咱们哥俩动的手。”   看到这位亲王殿下一副穷极无聊的架势,程处弼差点没抄臭袜子塞他嘴里,都是考虑到两人情比金坚的友谊。   “嗯,的确很难怀疑到咱们的头上,但是我这个洛阳令,不被满朝文武骂得狗血淋头才怪。”   “而且这一回,你爹可是又把我一年的俸禄给弄没了……”   一说到这个问题,程处弼就觉得心塞无比,自己入仕干工作也有不少年头了。   但是俸禄那玩意,就像是系上棒子上的胡萝卜,又像是画在墙上的馅饼一般。   让人可望而不可及,虽说被罚俸禄,这是咱们老程家的优良传统,但是总不能啥也捞不着吧?   李恪用力地咳嗽两声,正要找话题转移注意力,突然看到了前方一个身影正朝着这边缓步行来。   不禁一乐,扬起了手臂笑道。“九弟,为兄来也……”   李治正满腹心事地前行,突然听到了这声吆喝。   一抬头,就看到了高大英武的程三郎,还有那位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三哥李恪。   心头一跳,脸上堆满了笑容,朝着这对名传天下的妖蛾子二人组一礼。   “治见过三哥,见过程三郎。”   程处弼下意识地赶紧还了一礼,只不过脑子有点懵,主要是老丈人的娃太多了点,不敢说有二十,可十来个肯定没问题。   看到处弼兄那副迷茫的表情,李恪赶紧提醒了一声道。   “处弼兄,怎么,不认得了?晋王李治。前些日子他成亲,咱们哥俩还前去道贺来着。”   听到了李恪这句解释,程处弼这才恍然大悟,不禁心悦诚服地朝着这位敢把那种娇情的惹事精给娶回家的英雄再行一礼。   “哎呀,原来是勇娶了太原王氏女的晋王殿下,失敬失敬。”   “……”李治脸上谦和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有点不太明白。   为何程三郎为用“勇”这样的字眼来形容自己娶媳妇,又为何要用敬佩的目光,向自己说出“失敬”这个词。   作为跟处弼兄穿一条裤子,打了多年配合的李恪差点控制不住情绪,一个响屁就喷到了同父异母的九弟脸上。   “九弟你这是要去见父皇是吧,父皇就在文成殿,你快去吧,我们还有事,下回再聊。”   ……   李治转过了头来,看着那肩并肩快步而去的程三郎与三哥李恪,脸上的笑容依旧,只是笑容里渐渐地没有了笑意。   程三郎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仅仅只是跟自己玩笑一下?又或者是在嘲讽自己?   不不不,说不定,或许是一种警告?在告诉自己,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是什么样的人,他在盯着自己。   对,一定是这样的,想想四哥还有五哥的下场,程三郎在里面,可是都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足以证明,但凡是他说出来的话,必然都是有目的的。   一思及此,李治的脸色越发地显得难看,不禁有些感慨地轻叹了一声,可惜现如今的自己,身边就没有几个得力的臂助。   就连心中有什么大事,想要找个心腹来商议,都找不到那种足智多谋的麾下。   虽说现如今,原本魏王府邸之中的一些才俊之士,自打四哥魏王被削去王爵之后。   被父皇分派到了自己的王府之中为属官,就连像萧德言这样的大儒,都已然成为了自己的老师。   但是,像萧德言这样名显于世的大儒,向来不偏不倚。   除了增加自己的声望外,根本就没有办法获得更多的好处。   重要的是,这样的人,是无法纳为自己的心腹……   话说回来,反倒是被父皇弄到洛阳官衙去的那李义府与许敬宗。   此二人,能力十分出众,却又偏偏私心极重,倘若能为自己所用,这才是上上的心腹之选。   李治快步赶到了文成殿,步入了殿内之后,恭敬乖巧地朝着那笑眯眯朝着自己招手的亲爹李世民恭敬一礼。   “孩儿见过父亲,几日未见,父亲气色颇佳,孩儿也就放心了。”   “今日一来是为了给父亲请安,另外就是孩儿购得一份上品的灵芝仙草,特来献给父亲。”   “稚奴快快过来,离那么远做甚,为父好得很,你这孩子,不用送那些药材,宫里边岂能缺得了那些东西。”   听到了亲爹之言,李治显得有些腼腆地一笑,然后小声地反驳道。   “父亲,宫里有,那是宫里的,孩儿送药,代表的是孩子的一份心意。”   看到这位乖巧懂事的孩子如此孝顺,李世民亦是老怀大慰。   “好好好,那为父就笑纳了。”   这个九郎,不但性格温和,而且十分的谦虚好学,重要的是,有着一颗仁孝之心。   懂得关心人,说起来,这一点,便是太子与魏王,亦是不及。   李世民欣慰地笑着拍了拍李治的手背,开始跟这位新婚不久的孩儿拉起了家常。   说了一会话之后,李治识趣地起身告辞,他还要去参见母亲,给长孙皇后请安。   看着李治转身而去,李世民欣慰地抚着长须笑了笑,不禁又面现愁容。   若是四郎青雀亦在洛阳,几兄弟谦和恭顺,相亲相爱,那该有多好。   可惜,只能想想而已,毕竟,青雀已然触犯到了自己的逆鳞。   他的做法,简直就是……李世民悠悠地轻叹了一声,想了想出声道。   “东莱郡王封地远在山东濒海之地,那里湿气甚重,赵昆,让他们准备一批驱寒去湿的药材,送往东莱,顺便将新制的那件裘衣,也送往东莱。”   “臣明白,臣这就去办……” 第2502章 这孩子,如此失仪,就不怕让臣工们笑话   程处弼与李恪,早早地就来到了洛阳城东,打马朝着东边一路狂奔。   越过了陛下派来,在十里之外迎侯的那些皇亲国戚,继续向西而行,又驰出了约十数里地。   看到了前方有一只庞大的队伍,正朝着这边缓缓而来,程处弼这才勒住了马头,与李恪相视一笑。   “还好,咱们哥俩总算是没有来晚。”   李恪摸了摸自己那挺翘的啤酒肚,目光远眺那只行来的队伍,松缰与处弼兄继续迎着队伍缓行。   “许见不见大哥,也不知道他现如今长胖些了没有。”   程处弼下意识地歪脑袋看了一眼李恪那挺拔的啤酒肚,直接就乐了。   “你大哥的自制能力可比你强得太多。”   对于处弼兄这种赤果果的嘲讽之词,李恪从容应对。   “呵呵,我又不是太子,需要那么自制做甚?”   就在哥俩一边叽歪,一边迎着队伍前行的当口。   领军在最前方的尉迟宝庆,已然看到了程三郎与李恪这两位老熟人。   不禁大乐,赶紧遣亲兵赶去中军,禀报太子。   而他则策马驰前,来到了这两位狐朋狗友跟前,嘻嘻哈哈地乐呵起来。   “程三郎,你小子可不地道,马种改良这等国策,怎么也不给为兄我也署个名?”   “咱们好歹也是共事多年的好兄弟,你却让我大哥得了好处……”   听到了这样的抱怨,程处弼甚是无奈地双手一摊。   “我说宝庆兄,这能怪我?谁让你从长安过来得晚。”   “放心吧,回头下次有什么捞功劳的事情,铁定少不了你跟房二郎的。”   “就是就是,宝庆兄不必介怀,今日小弟与处弼兄特来相迎。   就是想要告诉宝庆兄还有房二郎,等你们安顿好了,咱们兄弟也算是团聚,可得好好的醉上几场。”   “那是自然,就到卢国公府去,程家酒楼的菜肴虽然也美味,可终究没有贤弟你府上来得正宗。”   “吃那些菜,不配点你们程家的三勒浆,总觉得缺点什么似的。”   李恪听得此言,心服口服地朝着这位尉迟双胞胎之一抱拳一礼。   别人对那三勒浆向来都是又爱又恨,可尉迟兄弟俩,对那玩意,简直就像是蚊子见到了血。   甚至觉得那玩意比谪仙醉喝起来更舒爽,真不知道他们哥俩是什么样的极品口味。   就在哥仨吹牛打屁的功夫,大部队则继续缓慢而又坚定地朝着洛阳城进发。   没聊上几句,程处弼就看到了远处骑来一骑,却是那许久未见的太子殿下心腹大太监宁忠公公。   宁忠一脸喜气洋洋地策马到得跟前,赶紧向这二位大爷恭敬一礼。   “见过吴王殿下,见过程三郎,奉太子之命,请二位速速过去相见。”   跟尉迟宝庆招呼了一声,哥俩打马追随着这位宁忠公公打马疾行而去。   不多时,就看到了一个身影,被十数名护卫簇拥着,立身于那道旁。   而那张熟悉的面容,正是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太子李承乾。   而李承乾也同样看到了打马疾行而来的程三郎与李恪,脸上露出了笑容,频频招手。   程处弼策马冲到了近前,滚鞍下马之后,上前数步,径直恭敬地一礼。“臣参见太子殿下。”   “哎呀,处弼兄你这是做甚,还有三弟,你们快快请起……”   李承乾快步上前,扶住了这两位起身,看着跟前那仍旧气宇轩昂,英武不凡的处弼兄。   还有一旁依旧面如冠玉,啤酒肚仍旧挺拔的三弟。   李承乾眼眶不禁微微一红。“咱们弟兄,总算是又见了面了。”   “是啊,自打我与吴王殿下被陛下委派到了洛阳之后,这一别,就一年多快两年的光景。”   “太子殿下倒是越发的显得沉稳,更有气度了。”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太子殿下嘴里边说着好听话,其实太子模样一点也没有变化。   还有就是之前留的小胡子,现在仍旧是小胡子。   只不过在下巴下方也多了一小撮。这样的新造型,看得程处弼有点牙疼。   毕竟作为一位医务工作者而言,勤剪指甲、勤刮胡子,可以极大地减少身上细菌携带量,也便于在手术前的消毒工作。   不过考虑到李承乾的兴趣好爱又不是当医生,留就留吧。   “对了处弼兄,小弟我在离长安之时,看到了一份《洛阳旬报》,那份报纸上那些文章……”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殿下放心吧,这事已经了结,陛下很开心,那几位署名文章的朝臣,也都已经心情平和下来了。”   “我怎么没听明白,这啥意思?”   李恪看到大哥满脸的迷茫,凑到了亲哥耳朵边嘀咕了几句。   瞬间,李承乾眼珠子夸张地瞪得溜圆,瞠目结舌地看向洋洋得意的处弼兄,还有那嬉皮笑脸的三弟。   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应该说点啥,可惜路边没有槽,不然李承乾真的很想蹦进去卧上一卧。   不愧是处弼兄,不愧是被父皇痛斥为大唐最能搞事情的妖蛾子之王。   这一刻,李承乾又不禁暗暗庆幸,幸好自己出事不在现场,但又不禁有些遗憾。   毕竟这样的事情,若是能够早点知晓,怕是也够自己乐上几天的,也不至于这一路东行过于无聊。   ……   太子回京,自然是大事情,一众皇亲国戚还有那位皇太孙也都出城相迎。   真可谓是热闹非凡,而进入了洛阳城之后,又在宫门口遇上了前来相迎的朝廷文武诸官。   之后,就是接驾的文武诸官皇亲国亲,簇拥着这位大唐的皇位继续者进入了皇宫之中。   而此刻,已然盛装于身的大唐天子与皇后娘娘,并没有坐在贞观殿内等候。   而是立身于殿外阶上,看着太子携着太子妃,还有皇孙、皇孙女,在一众文武的簇拥之下,快步而来。   而李承乾远远的,就已经看到了父皇与母后,居然是站在阶上。   当即就控制不住,撩起了前襟,大步地朝前疾走,越走越快,最后径直飞奔起来。   看着疾步跑过来的李承乾,李世民不禁眼眶微红,可是嘴里边却仍旧在小声地唠叨。   “这孩子,如此失仪,就不怕让臣工们笑话。”   “……” 第2503章 似乎比我这个亲弟弟,更像是亲人一般   长孙无忌看着那立身于贞观殿阶上身影,脸上露出了一丝淡然而又矜持的笑容。   与其他的诸文武一般,为看到久别重逢的天家父子团聚而感动欣慰,仪容,表情,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破绽。   眼角的余光,朝着一旁的皇亲国戚团队望过去时,长孙无忌看到了李治这位新婚不久的晋王。   这位晋王殿下,看向那阶上一家团聚的身影,虽然也露出了一个笑容,但是神情夹杂着担忧。   看来,这个胆小而又懦弱的外甥还在担忧,自己会不会像魏王李泰、齐王李祐那般一样的悲惨命运。   这个时候,李治似乎查觉到了长孙无忌的目光,抬起了头,看到了这位舅父笑着冲自己微微颔首。   不禁面露喜色,朝着舅父恭敬一礼,正想要过来,只是左右打量了几眼之后,歉然地朝着舅父一笑。   这个时候贸然行动,很容易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一向低调谨慎,且又胆怯的晋王李治,自然是不会做出那种不符合他性格的举止。   看到了这一幕,长孙无忌露着他比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这才继续面朝着阶上,抚着长须若有所思,方才自己在宫门外,与一众臣工恭迎太子时。   这位太子殿下,待自己的态度,与对付其他臣工并无异样,长孙无忌如何不明白。   太子的心里边,仍旧对自己有芥蒂,但长孙无忌自认息没有做错半点。   陷入了深思中的长孙无忌却没有料到,自己与那晋王李治之间暗中眉来眼去的交流。   已然全被立身于后方不远处的中书舍人柳奭尽收于眼底,柳奭嘴角隐蔽地微扬,旋及又悄然收敛。   而看似与长孙无忌凝神应对的李治同样也注意到了斜对面臣工列班里的妻舅柳奭的表情变化。   暗松了一口气,悄然地拭去了额汗的冷汗,自己一定要低调,万万不可露出什么马脚。   ……   等到仪式结束,一干臣工们都开始退散出宫,李治行不多远,就听到了有人招呼自己。   一扭头,就看到了自己的妻舅,中书舍人柳奭正大步行来。   “晋王殿下,老夫看你似乎心情低落,可是有什么心事?”   柳奭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那总依老卖老的口吻,让李治不禁心中一梗。   勉强朝着妻舅柳奭一笑,缓缓地摇了摇头。“多谢舅父关心,治没什么心事。”   “你这话可不尽不实啊……罢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改日老夫会亲自登门到访,到时候再跟殿下好好聊聊。”   “另外,老夫有句话提醒殿下……”柳奭左右扫了一眼,满脸郑重地道。   “殿下莫要忘记了,你的妻子,晋王妃,乃是五姓七望出身……”   说到了这,柳奭没有再多说什么,朝着那有些发呆的李治微一颔首之后,便快步而去。   李治愣愣地看着妻舅柳奭的背影,用力地抿了抿嘴唇,继续埋头,朝着宫门外行去。   一直到坐进了自己的车驾之中后,李治这才在无人的马车里边,露出了一个满是诡色的笑容,但是很快,又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缓缓地靠在马车中,闭上了双眼,继续地盘算着,该如何跟妻子好好地聊一聊。   回到了晋王府邸,李治笑容满面地与一干府中下人颔首,大步继续前行,径直来到了后院。   “妾身参见殿下……”王氏款款而行,来到了李治的跟前,恭敬地长施了一礼。   李治上前扶起了这位已经被他的甜言蜜语哄好了的新婚妻子王氏,牵着对方的素手来到了那暖和的铁炉子跟前。   一翻嘘寒问暖之后,王娇儿疑惑地打量着夫君那张强颜欢笑的脸庞。   “夫君,你为何如此表情?莫非有什么心事。”   “今日为夫奉命,与太孙殿下等人同往城外去迎接太子,太子对我这位亲弟弟,似乎……”   李治说到了这,欲言又止地一声轻叹。不等王氏有所反应,李治继续言道。   “对了,为夫还看到了那程三郎与我三哥李治,他们二人与我大哥相谈甚欢,似乎比我这个亲弟弟,更像是亲人一般。”   娘子王氏,不禁黛眉轻皱,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王氏又旁敲侧击地问了夫君几句,越发地确定,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就是在警告夫君。   “唉……为夫乃是父皇与母后嫡子,兴许就跟娘子你说言的一般,对于大哥而言,如同一块拦路石一般。”   “为夫愿意希望能够留于洛阳,奉养父皇、母后……而今看来,唯有早早离开,兴许还有安泰的机会。”   “……夫君先别说这样的丧气话,妾身觉得,太子殿下终究与夫君乃是嫡出的兄弟,不至于此。”   安抚了夫君半天,看到夫君心情渐好,王氏这才稍松了口气。   李治牵着王氏的柔荑,温情脉脉地道。   “还是娘子你待为夫最好,昔日大哥总说世家女子过于倨傲矜持,而今看来……”   此刻让王氏眉头一挑,心里边,却越发地不淡定。   ……   “老爷,王揆王老先生与郑元寿郑老先生特来求见。”   赵国公府管家,恭敬地朝着安坐于书案后边看书的长孙无忌一礼之后,小声地禀报道。   “王揆?郑元寿……”长孙无忌不禁眉梢一挑,饶是他向来情绪控制十分出色,听到了这二人连袂而至,亦忍不住微微色变。   王揆算得上是太原王氏的族长,至于那郑元寿,在荥阳郑氏里边,也有着极大的话语权。   而自己二子长孙涣迎娶了郑氏女,正是这位郑元寿,亲自出面撮合的。   能够让他们这两位连袂登门,怕是绝非小事,长孙无忌按捺住内心的波澜,沉稳地吩咐了一句。   “有请,不,老夫亲自相迎。”   年过花甲的王揆,与那已近古稀之龄的郑元寿二人被长孙无忌邀请到了前厅安坐。   待下人奉上了茶点之后,郑元寿左右打量了几眼,这才朝着长孙无忌一礼。   “赵公,王度之(王揆的字)闻赵公之名久矣,只不过一直未有逢面之机。”   “而今因侄孙女与晋王殿下大婚,方有机会入洛,听闻老朽与赵公也有些交情,故尔……” 第2504章 他会顾忌自己是他母舅而放过自己吗?   长孙无忌笑眯眯地跟着这两位五姓七望的领军人物高谈阔论,秉烛夜谈。   聊了近半个时辰之后,郑元寿抚着长须道。   “太子殿下归洛,安居于东宫,我大唐迁都之事,也算是已经落下了帷幕。”   “如今,大唐的重心,已由关中,而移于中原河洛之地也。”   “然,中原大地乃是诸姓久居之乡,今陛下移居而来,怕是……”   郑元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意味深长地轻叹了一声。   长孙无忌却眼皮一跳,目光扫过厅内,诸多侍候的人皆尽悄然地退到了厅外。   而那位管家,此刻就立身于帘外,长孙无忌抚着须半晌,这才咳嗽一声。   “陛下英明,不至于此……”   就见王揆微微颔首,跟那郑元寿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才开口道。   “赵公远见,王某也觉得陛下英明睿智,当不至于作出这等动摇过国之事。”   “犹记得,今年夏中,曾有重臣,向陛下上奏,请陛下明旨,不许五宗七姓互相通婚。”   “只不过此事,为陛下弹压了下来,并未流传出来,不然,不知道会引起多大的动荡……”   此言一出,长孙无忌目光陡然一厉,目光落在了那王揆那张满是皱纹的老脸上。   “此等宫中辛秘,事涉禁中,汝安敢胡言?!”   “赵公,老朽不敢,老朽只不过尝听人言尔,还请赵公息怒……”   “是啊,赵公息怒,我等老朽,行将就木之人,如今垂垂老矣,所虑者,子孙后辈而已……”   长孙无忌的怒意渐渐地消散,但是那凌厉的目光,仍旧死死地盯着太原王氏的当家主事之人王揆。   心里边,真可谓是惊涛骇浪翻滚,既意外,却也不意外。   这些在朝中势力盘根错结的五姓七宗,能够知晓这些禁中辛秘,所以,长孙无忌并不不意外。   但令长孙无忌意外地在于,他们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自己。   表示他们对自己这位如今跟五姓七宗纠葛渐深的国舅爷的信任?   又或者是他们觉得已经能够钳制住自己这位陛下的密友了不成?   看到长孙无忌阴沉着脸,抚须不言,郑元寿郑重地朝着长孙无忌一礼。   “赵公,我等与赵公相交,绝无半点恶意,倘若赵公不愿,就当今夜,老朽与王度之没有来过便是……”   “倘若郑某与王度之敢泄露今日一言半天,我荥阳郑氏,当……”   “郑老不必如此,无忌愿与郑老相交,就是因为信得过郑老人品秉性。”   长孙无忌砸了砸嘴,表情十分复杂地打量着跟前这两位老者。   ……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古人诚不欺我也。   虽然阻止了那郑元寿,但是长孙无忌接下来又道。   “还请二位直陈来意为好,不然,无忌就只能送客了。”   王揆清了清嗓子,满脸唏嘘感慨地道。   “其实,老朽所忧,便是我那孙女婿,晋王殿下之安危……”   听得此言,长孙无忌失笑着摇了摇头。   “晋王乃陛下与皇后娘娘嫡出,显贵之极,且又素来乖巧孝顺,甚得陛下与娘娘喜爱。   而今又与你太原王氏结成了秦晋之好,哪来的安危之忧?”   “赵公此言,太过敷衍了点吧?”忧心忡忡的王揆苦涩一笑。   “若是晋王殿下,非老朽之孙婿,说起来,老朽兴许还能够轻松一些。”   “可偏偏,有了东莱郡王与李五郎之例在前,而素闻太子不喜世家大族。   私下曾数次与左右言,世家大族才是左右朝堂的痼疾所在……”   “有朝一日,倘若陛下万岁之后,我那孙女及晋王殿下……”   长孙无忌表情平静无波地看着在跟前,一副忧心忡忡模样解释今日前来因由的王揆。   听他讲述起了他那位孙女夫君的满腹烦忧,加上他最疼爱的嫡孙女可是曾经见识过那位程三郎的铁面无私,六亲不认。   倘若日后,太子殿下觉得这位嫡出的晋王殿是个威胁,到了那个时候,非但晋王殿下保不住。   怕就算是太原王氏也要受到牵联,而天下世家大族,盘根错结。   以这位太子殿下对于世家大族的敌意,可能只对付晋王,而不顺势收拾世家大族不成?   ……   郑元寿与王揆起身离开赵国公府时,长孙无忌立于厅前的阶下,目送着管家将这二位送到了府门外。   抚着长须,打量着那府中闪烁的灯火,立身于此,一直到看到了管家回来禀报,那二位已然登车而去。   长孙无忌轻嗯了一声之后,转身径直朝着书房缓步行去,每一步,都走得那样的沉重甚至还带有一些蹒跚。   回到了书房之后,长孙无忌愣愣地看着案几上的烛火,久久不语。   长孙无忌很清楚那王揆与郑元寿的来意和目的,怕不仅仅只是维持自己那位亲外甥晋王李治的安危那么简单。   重点,还是在那位太子李承乾身上,这位业已经完全地脱离了自己掌握的太子殿下。   倘若他日后登基为帝,他会顾忌自己是他母舅而放过自己吗?   就算是他真的心软,想要放过自己,但问题是,他身边的近臣,又怎么敢让自己继续在这朝堂上拥有强大的话语权。   最简单,也是最干脆利落的方式,就像当初陛下处置那些隐太子的心腹一般。   杀一部份,贬一部份,笼络一部份……   而自己,肯定不会在被笼络的那部份人名单里边。   太子最信任的,怕就是那位三番五次求下其一家性命,甚至是救下其前程的程三郎。   而程三郎这小子,绝非善类,偏偏在陛下,在太子眼里,却是极其难得,并且十分好用的肱股之臣。   “来人,去唤管家来一趟……”长孙无忌枯坐了足足两刻钟之后,这才缓缓开口。   一直静静立身于书房门外的心腹答应了一声之后,便快步而去。   而长孙无忌,则抄起了一支紫毫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时而又涂抹掉,如此反复不已。   直到那位管家来到了书房之后,长孙无忌将那两张涂改得面目全非的张纸,凑到了灯火前,由着纸张燃起……   火光,将长孙无忌的脸色,映照得忽明忽暗。 第2505章 雉奴,你可是遇上了什么为难之事?   “德芳兄(郑元寿字),依你之见,那赵公可愿意与我等联手?”   马车之中,王揆抚着长须,朝着那已然心力憔悴,正在闭目养神的郑元寿问道。   “这可说不好,咱们这位赵国公,一向深藏不露,这些年来,一直都看似低调。”   “可实际你,你我都应该知晓,当年魏王殿下,这位可是在背后出了不少的力。”   “还不就是因为咱们那位太子殿下,不乐意受其挟制,惹恼了这位掌控欲极强的赵国公。”   “而且老夫笃定,太子肯定知晓。不然,何以这些年来,与这位国舅爷一直都保持着不远不远的距离。”   “而赵国公自打那魏王失宠,降为东莱郡王之后,便已然将目光落在了你那孙女婿身上。”   “想来,赵国公对那太子走上那个位置,也是很不甘愿的,只不过,赵国公行事向来求稳,最喜欢借势而为。”   郑元寿眯着两眼,慢悠悠地分析道,作为一位历时两朝为官的老司机。   能得到两代天子的重用,并且还被当今陛下赞喻为大唐的苏武,张骞。足见其机敏、谋略。   那王揆听得频频颔首,眼珠子转了半天,内心已然有了决断。   “多谢德芳兄为某解惑,看来,此事,需要咱们先动起来。”   “不错,老夫也是这般想法……”   郑元寿坐直了身躯,凑近到了王揆耳边,开始小声地叮嘱起来。   马车,继续晃晃悠悠地前行,周围的那些王、郑二人的亲随与护卫们警惕地张望着周围,似乎生怕二人的交谈,传出车外一般。   ……   太子殿下回到了洛阳,归位于东宫,对于洛阳百姓而言,也就只是热闹热闹。   但是对于大唐王朝而言,则代表着从长安迁都洛阳的工作,已然告一段落。   关中之地,对于大唐而言,仍旧是十分重要的地区,既是财税的重地,也是人口最密集的地区。   不过,随着迁都大计开始,到太子殿下来到洛阳。   长安,或者说整个关中的人口,正在向着洛阳地区一直保持着流动态势。   光是那些与达官勋贵有关联的百姓与各行各业人口数目,就是一个极其庞大的数目。   光是从大唐天子下令迁都,开始启动之后的三个月后,长安城的人口数目,直接就减少了五分之一。   至太子殿下归位于洛阳,长安的人口数目,已然减少了近三分之一左右。   让原本显得过于拥挤的长安城,似乎也能喘上一口气。   再加上,诸牧监的迁出,大规模的马匹迁徙出,亦减少了对于关中植被的规模化破坏。   更令人讶然的在于,也不知道是老天爷给面子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关中今年遭遇的灾害,是前面五年平均数的一半左右,而且随着大规模的人口牲畜的流出。   今年的关中,关中各州县中,预计能够有三分之一的地方能够留下一定的余粮进入官仓。   剩下的地方,需要朝廷调拔的粮食,只占到了往年的一半,甚至是三分之一。   而大唐在去岁,向关中输送了一百万石的粮食,去岁末尚结余七十万石。   今年入冬以后,仍旧还有近四十万石留存,再加上地方上官仓的余粮增长了近十五万石。   一来一去,已然渐渐地接近于持平。这个消息,对于大唐朝廷而言,绝对是一件大喜之事。   而原本还有一些对于迁都尚有疑虑和报怨的杂音,也都被这利好消息给统统淹没掉。   要知道,就在大唐北征薛延陀当年,共计耗用人力十五万,征调船只近千,共向关中运粮三百万石。   为了运送这么多的粮食,光是折损的牛马,就以千数计,更别提一路的损耗,更是触目惊心。   而随着陛下与文武百官不再进入关中之后,向关中输送的粮食直接腰斩式地下降。   而今年,更是因为关中尚有数十万石余粮,加之关中遭灾渐少,并没有输粮入关中。   能够生活在富足,而又交通水运都极其便利的河洛之地,以此为政治中心。   这里,也更利于大唐统御天下,而且交通十分便利,也很利于大唐精锐机动。   总而言之,从地理环境,以及从朝廷的财赋支出等层面而言,迁都带来的好处数不胜数。   “……这也就是说,等到明年,春夏之交,我们就大致可以确定,是否再需要向关中输粮。”   随着马周此言定论,李世民亦是心情十分愉悦地抚着颔首而言。   而太子李承乾,此刻就恭敬地坐在一旁,听着父皇在这里与重臣们商议政务。   时不时,父皇还会询问一下自己的意见,这让太子李承乾有些诚惶诚恐,但又有着极大的受重视感。   毕竟,自己一家几口人,被撂在那长安那么长的时间,几乎可以说就是在坐冷板凳。   好在诸事已定,自己这位太子殿下,终于又重新回到了大唐的政治舞台。   ……   君臣的心情都十分的愉悦,毕竟迁都之后,带来的是好事情,而非是坏事。   这既对天下百姓有了交待,同时也将那些非议之声给压制了下去,当然开心。   看着那一干重臣们纷纷起身行礼告辞,而李承乾又稍坐了一会之后,这才起身,去给长孙皇后请安。   李世民则安逸地坐在案几后边,呷着茶汤,寻思着自己是先假寐一会,还是先处置公务。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得殿外传来了说话声,不大会的功夫,就有宦官禀报,晋王李治求见。   很快,李世民就看到了那乖巧懂事又孝顺的晋王李治步入了文成殿内,招呼着李治来到了跟前坐下之后。   父子二人聊了一会,李世民就觉得有些不太对,这位年轻的九郎,既便是在笑的时候,眉宇之间,似乎都裹着一团愁云。   “雉奴,你这是怎么了,可是遇上了什么为难之事?”   “父亲,孩儿没什么事。”李治愣了下旋及赶紧连连摇头辩解道。   “呵呵……你这孩子,怎么,你觉得你能瞒得过为父不成?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情。”   “难道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情为父帮你解决不了?”   听到了这话,李治用力地抿了抿嘴,眼眶渐渐地泛红起来。 第2506章 好歹也是一起在东宫打过竹牌的好朋友   李治的表情,让李世民一脸的错愕。“雉奴,你这是……”   “父亲,孩儿业已成年,如今,也已经在你和母亲的操劳之下,迎娶了妻子。”   “孩儿能得良配,心中甚是欢喜。可是却也知晓,自己日后,能够陪伴在父亲和母亲身边的日子,怕是不太会长久……”   “……”李世民看着这位已然泪水滴落,语带哽咽的九郎李治,满脸心疼。   “好了好了,你说的都是什么,为父和你母亲,也希望你能够长留于洛阳。”   “可是父亲,孩儿成年,若不……”   哽咽的李治就感觉到了肩膀上陡然一沉,耳边旋及响起了亲爹李世民那不容置疑的嗓音。   “此事不必再说,你什么时候归藩,由为父说了算。明白吗?”   李治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用力地点着脑袋。“孩子明白了,孩儿谢过父亲……”   李治又坐了一会,稍稍平复了心情之后,跟亲爹道别,去给母亲长孙皇后请安。   李世民又宽慰了李治两句,这才目送着他离开。   李世民长长发叹息了一声,抬手揉了揉前额。心里边很清楚,怕是那李治得见太子归洛阳。   而自己又已经成年,已然成家立业,若是再继续呆在洛阳,必然会受到非议。   毕竟,六郎李愔、七郎李恽、还有八郎李贞,皆已归藩数载。   也都是成亲之后,没有多久,就离开的。   李治有这样的担忧,倒也正常,不过话说回来,李治这个嫡子十分的孝顺,甚得自己与观音婢疼爱。   而且此子性格向来柔弱,着实让李世民与观音婢都有些舍不得两人所生的幼子离开身边。   毕竟,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二人一共也就生了三个男丁,老大李承乾,老四李泰,还有就是老九李治。   而李泰因为过错,而直接被撵到了胶东之地去,至今,李世民都没再见到这个昔日最疼爱的儿子一面。   李世民仔细地思量了半天,向来以大郎的敦厚,定然也不会对于亲九弟留在洛阳,有什么怨言才是。   想到此节,李世民没再多想,摆了摆头,清空了思绪,继续处置起了案头上的公务。   ……   东宫,此刻一辆低调的马车,正在十数名护卫的簇拥之下,悄然地来到了那东宫的侧门处。   就在东宫的侧门缓缓打开的时候,太子詹事于志宁一脸气极败坏地撩着前襟终于赶到了这里。   扯起嗓子吆喝停车,已然穿上了一身便装,正安静如鸡地缩在马车里边的李承乾甚是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   只能吩咐马车先停下,于志宁气喘吁吁地赶到了马车旁边,先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宁忠。   宁忠这位太子殿下的心腹宦官表情显得相当的无辜,拿眼神不停地往那马车里斜。   这个时候,马车的车帘被缓缓地掀开,露出了姿容仪态都十分符合形象的太子殿下的笑脸。   “原来是于詹事啊,怎么,可是宫中有何事?”   “殿下,殿下……殿下你这是要去哪儿?”   于志宁抬手按着因为疾跑而开始疼痛的胃,哭笑不得地看着跟前这位笑得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太子爷。   “啊……那个,于卿家想必你也知晓,孤初到洛阳,对于洛阳的风土人情并不熟悉。”   “所以啊,今日总算是没有什么杂务,就想着微服私访,体察民情。”   于志宁看着说得一本正经的太子殿下,揉着自己的胃,有些牙疼。   太子殿下你这才来到洛阳才几天的功夫,东宫里边有多少大事情需要你拍板。   结果你居然暗戳戳地就想要溜出宫去浪,这合适吗?   但问题是太子殿下这话偏偏真没毛病,于志宁看了一眼旁边那显得有点嬉皮笑脸的宁忠公公。   罢罢罢,来都来了,自己总不能扶着腰一步一挪的回去。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正好今日臣也无甚事情。殿下意欲深入民间,身边怎可无人相伴,臣就逾越了……请随行左右。”   “啊,这……”李承乾看到于志宁一副老子死活都要赖在这里的架势,半天都不知道应该说点啥。   可是一想到宫外还有人等着自己,罢罢罢。   李承乾只能抹了把脸,笑眯眯地颔首道。“正好,来来来,于卿快快到车中来。”   于志宁屁股一歪,坐到了车前跟马夫肩并肩。   “这就不必了,臣就坐在这里就可以了,宁忠公公,还愣着做甚,还不快走?”   “……”宁忠愕然地看向太子殿下,看到殿下一脸无可奈何地摆手示意之后。   只能招呼一声,这只十分低调的队伍很快就从那东宫的侧门钻了出去,拐了个方向行不多远,就已然能够看到热闹的街道。   然后,于志宁就看到了,有几个熟悉的身影,正在街角口的一株参天大树下方在那里洋洋得意的吹牛打屁。   为首者正是那高大英武的程三郎,旁边还有那位这两年一直都在东宫肩并肩的房二郎,自然也少不了那位跟这哥俩穿同一条裤子的吴王李恪。   看到了这三只妖蛾子,于志宁的脸色不禁一黑。   得,休察民情,呵呵……怕不是跟这三个家伙去哪里瞎鸡儿浪吧?   ……   “咦,你们看,那好像是于詹事,他怎么也过来了?”   视线正好对着这边的房二赶紧拿胳膊肘拐了拐身边的处弼兄小声地道。   程处弼一扭头,就看到了脸色发黑的于志宁,直接就乐了。   好歹也是一起在东宫打过竹牌的好朋友,来都来了,总不能赶人走吧。   “看他那表情,就跟咱们哥几个欠他铜子似的,呵呵……等着,待我去会他一会……”   程处弼前行数步之后,等那车驾靠近一些,恭敬地朝着那马车一礼。   “殿下来得正好,咱们今日体察民情的日程,已然安排妥当……”   “???”于志宁听得此言,不禁有些懵逼,难道自己真的错怪了太子殿下不成?   然后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太子李承乾欢喜满满的声音。   “处弼兄不必多礼,三弟,房卿也不必多礼,你们能同来接孤去体察民情,甚好甚好……”   “还有于詹事,听闻孤要去体察民情,也想跟前一块去,不知……”   “……” 第2507章 让你们好好见识一下洛南之地的坊市样板   程处弼不禁一乐,大手一挥。“来都来了,那就正好,一块去体察民情呗。”   于志宁砸了砸嘴,朝着这三位还礼,心里边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又偏偏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不知小程太保,意欲请殿下去哪体察民情?”   “呵呵,民情,当然要大唐子民多的地方,才能够调查到情况。   所以,咱们这第一站,就是去洛阳最热闹且最繁华的地方去好好体察民情。”   两刻钟之后,这只不怎么起眼的队伍,就出现在了那汉唐商行牡丹亭酒楼跟前。   看着那人来人往的牡丹亭酒楼,看到不少食客拍着肚皮,打着酒呃离开。   程处弼转身朝着掀开车帘一直好奇朝外打望的太子殿下道。   “殿下,现在差不多午时了,既然都到了这,就先上去填饱肚子,咱们再继续体察民情如何?”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洛阳牡丹亭酒楼,果然名不虚传,于卿你愣着作甚,走走走。   皇帝都还不差饿兵,孤也不能差饥臣吧?”   被太子殿下殷切地推了两把,于志宁用力地抹了把脸,无可奈何地跟着了队伍。   “来来来,殿下好好尝尝,洛阳这边的口味,又与长安那边稍有不同。”   “所以这洛阳牡丹亭酒楼里边,不但有极受欢迎的程府家宴系列菜品,更有一些当地的特色美食。”   于志宁很快也就放下了包袱,开始吃喝起来,毕竟都已经到这一步了,难道还能把太子殿下给劝回去不成?   但是,作为东宫的大管家,于志宁终究还是没有忘记正事。   吃着美味佳肴,喝着小酒,凑到了程三郎身边小声地问道。   “小程太保,你们今日到底想要带太子殿下去哪?可千万别过份了,你又不是不清楚,东宫是什么个情况。”   看到于志宁吃东西都还不忘记正经事,程处弼很是心悦诚服这位于詹事的干劲。   “放心吧,程某哪能不知道东宫就是个笊篱。咳……于詹事你莫瞪眼,就算你瞪了程某,难道你还能瞪得完天下有智之士?”   “……”于志宁恨不得脱下脚上的臭袜子甩到程三郎那张贱兮兮的笑脸上,神特么的天下有智之士。   “放心吧,真的是要带太子殿下去体察民情,你想必也知道。   洛阳城的洛水以南,原本破烂不堪,城内有不少的坊市都跟荒郊野地似的。”   “我有一位倒霉的手下,在城南被人暗算,结果你猜怎么着。   他的断臂都让一条不知道是狼还是狗的犬科动物给叨走了,找都找不回来。”   “不过现如今嘛,洛南之地,可谓是日新月异,原本那些废弃的坊市都已经重新进行了改造。”   “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方能形容,咱们这会子先吃饱喝足,回头就到那边去,让你们好好见识一下洛南之地的坊市样板。”   看到程三郎那副自信心满满的样子,倒真是引起了于志宁的好奇心。   毕竟这洛阳他之前也到过,作为一位很勤政爱民的大唐官吏,也走访过洛南之地。   对于那里的脏乱差,可是了解甚深,而程三郎成为这洛阳令的时间也并不长,这么短的时间,想要将整个洛南之地改造出来,说实话,于志宁不太相信。   可是,程三郎这小子,干事情总是能够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所以于志宁只能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   在这里吃饱喝足之后,沿着那洛水畔行进,洛水两岸,已然大变了模样。   过去的洛水两岸,尚有不少的浅滩,甚至还有泥沼,而现如今,至少北岸这边,不少的地方,都已然修葺出来。   甚至在近水之地,还有一些水泥步道,供百姓们往来溜达,只不过现如今大冬天的,没有什么行人。   如此,反倒让人能更直观地看清楚那些新添置的设施。   而等到出了城之后,那高高悬于洛水河道之上的高架铁索桥,也着实让于志宁等一干来自于长安的人们眼界大开。   宽大而又平稳的桥面,不论是步行还是骑乘,都不会有什么问题,而且桥的下方,还能够看到那些高大的船只通畅的往来穿行。   这让于志宁才反应过来,为何尚在建设的城中的桥梁的高度有些过于夸张。   而今才知晓,这样的桥梁,可以丝毫不影响水运的通畅。   何况这洛阳城洛南与洛北,正好横跨十分繁忙的洛水水道。倘若那些桥梁的高度不够的话。   势必会对于洛阳的船只通行造成极大的不便,那样一来,这些桥梁非但不能令洛阳南北交通顺畅,反倒会堵塞飞速发展的洛阳的南北交通。   ……   李承乾啧啧有声地打量着这洛阳的一切,对于这里的一切都显得被感好奇。   虽然长安以及周边部份地区,已经铺设水泥路面,可是洛阳这边,城内城外,几乎都看不到一条土路。   就连他们出了潼关之后行出一段距离后,剩下的,就全是这种平坦而又开阔的水泥路面。   “处弼兄的才干,真乃天下少有,这才担任了多久的洛阳令,这洛阳就已是焕然一新。于卿以为然否?”   于志宁此刻也不得不点头承认。   “殿下所言极是,真不愧是被陛下,还有太子殿下所看中的小程太保。”   “那是自然,处弼兄治理地方是能吏,若是领军讨敌,亦是良将。真乃我大唐年轻一辈之中,出将入相的表率人物。”   李承乾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继续欣赏着道路两旁。   此刻,他们已经又进入了洛南,而洛南之地,仍旧是干净而整洁的水泥路面。   并且在道路两旁的坊市,都显得那样的崭新,而每行一段路,都能够看到在道路两旁竖立起的告示牌。   这种长宽类似于后世的公交站一般的告示牌上,贴满了告示,还有一些倡议人们讲究卫生,注意秩序的标语。   并且,每个坊市坊门附近,都会有一座兴建得十分干净而又显得规模不小的屋子。   上面清晰地写着五个大字:公共卫生间。   每间公共卫生间都有专人看守清洁,李承乾甚至还看到了值守人屋子的门口,特地立着几块牌子。   其中一块上上面写着:卫生纸,一个铜子一两。   另外一块上写着:严禁携带砖石入厕,严禁将破布、麻绳等杂物丢入厕所,违者罚款。   “……” 第2508章 心中一阵酸涩的太子詹事   当李承乾知晓了那种屋子是干嘛的,总算是丧失了进去参观的兴致,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参观那些新建坊市。   坊市内那井井有条,干净宽阔的街道,道路两旁,都有人行道,而人行道上,载种着行道树。   便于让行人们在炎炎烈日的气候,有遮阳躲阴的地方。   另外就是,洛南的所有坊市里边,都有一只由打更人还有差役组成的应急队伍,专门负责消防安全。   “这就是他们的消防用具?”李承乾在那靠近坊门处的院子里边,看到了水车,还有那种模样十分古怪的消防用具。   水车上方,固定着一根管子,那管子则是铜铸的,另外还有一个喷头,喷头同样也是用金属制作。   在管子与喷头之间,则是一截缝合之后,又用鱼胶粘合得十分牢固的皮革管子。   在水车的旁边,还有一个需要上下施压的装置,只需要反复地上下运动,喷头里边,就能够喷射出一股子水流。   “……水流可以喷射到五丈左右的距离外,高度的话,也就是三屋楼的位置。”   “这种新式的消防水车,只需要两到三个人就可以操作,十分方便,重要的是效果也相当不错。   两到三台消防水车,足可以应付民宅的火情,倘若是发生大型火灾的话。   两个坊门,一共有六台消防水车可以机动,另外还可以从其他的坊市调消防水车过来援助。”   看到程三郎昂首而立,洋洋得意地解释着这些新式器具。   这些玩意,自然是出自于程三郎那颗睿智到令人发指的头脑提供的概念,然后由着老匠师依照图纸制作而成。   期间,洛阳也发生了大大小小的火情十余起,这些新式消防车都起到了它们应有的作用。   看到程三郎那副洋洋自得的模样,宁忠公公忍不住鸡蛋里挑骨头地道。   “可若是那种过高的楼,例处坊城上失火又该如何?”   程处弼手指头朝着那消防水车一指。   “呵呵,那还不简单?宁公公请你低头呈四十五度角,看到那消防水车旁边的那几根管子了没有?”   “这些特制的竹管,可以联接在一起,高度可达到四丈,莫说是这坊城上着火,就算是城门楼子着火,一样也可以起到作用。”   程处弼看到大家全都呆头呆脑地光拿眼看不动手,干脆来到了跟前,抄起了那几根管子一拼接。   很快,一根长度达到了四丈的长管就出现在了手中,另外就是,喷头的位置,还可以固定,利于人操作水流浇灭着火点。   简单明了,而且十分便捷,程处弼搞出了这等消防用具之后,李恪这位奉父命尾行程三郎的亲王殿下终于发挥了他应有的作用。   现如今,皇宫里边原来旧有的消防水车,也都换成了程三郎搞出来的这种好宝贝。   看到了这,宁忠也只能服气地朝着程三郎翘起了大拇指。   “……原来如此,小程太保果然手段高明。”   每一个消防点,除了三辆大型的消防车之外,另外还有四座便携式的消防水车,即便号称便携,满水之后,也需要四个人才能够抬得动。   这是为了方便一些消防车无法进去的宅院内部,可以用便携消防水车来进行灭火。   其实吧,程处弼还曾经想过其他的灭火手段,例如干冰灭火,沙土灭火,甚至是爆炸物灭火。   但是都在萌芽概念阶段,就在李恪还有一票洛阳官衙下属的苦苦哀求之下,放弃了那些想法。   但是对于关于消防知识的宣传和公告这件事情上,所有人都默默地举手表达了支持。   毕竟这是好事情,没办法,这位骚操作百出的程洛阳实在是爱死了那些标语。   成天干事情,总喜欢指使着一票差役到洛阳城内耸立起来的公告牌下方去刷公告,贴标语。   甚至还为那些商家张贴广告,当然,那可是需要收费的,而且价格还不菲。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干,程洛阳振振有词,洛阳官衙每年的费用就那么点,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   而像竖立那么多的公告牌,那些可都是官衙多支出的钱做的。   想要收回成本,总得让人付出点什么,那些商贾之家,乐意掏这份钱,这么干净的钱,官衙为什么不收?   既能够填补掉之前的多支出,甚至还能够给官衙增加收入,何乐而不为?   至于那些消防标语,呵呵,不需要任何人,程三郎自己闭门造车半个时辰,都可以保证能够造出数十条既好记,又押韵的标语来。   这等本事,不论是学富三车的李恪,又或者是博学广闻的许敬宗、李义府,都恨不得在脑门上刻上一个大大的服字。   ……   晃晃悠悠,大家离开了消防所之后,开始漫步在这坊市内,整洁而又干净的街道,往来的行人并不多。   因为这个小区,哦不,这个坊市是新近才完成的,所以目前,入住率不高,毕竟洛阳城好歹也是国都。   这里的房价虽然远远低于洛北之地,但也不便宜,除了一部份回迁百姓之外,大量的房产都还处在销售阶段。   “咦,处弼兄,这边是什么,咱们过去瞧瞧,三弟,你照看到于詹事他们……”   李承乾抬手指了个方向抢先大步而行,程处弼跟那李恪打了个眼色之后快步跟上。   于志宁看了一眼那边,又看了眼站在跟前笑眯眯的吴王殿下还有房二郎,无可奈何地轻叹了一口气,任命地跟着吴王殿下在这坊市里边溜达。   单单从这一边,就让于志宁心里边开始泛酸,哪怕是自己跟太子殿下朝夕相处。   为了东宫诸事,殚精竭力,为了太子殿下呕心泣血,死而后已。   可太子殿下对于程三郎的宠信,却远在自己之上,这让自己找谁说理去?   不过考虑到程三郎与太子殿下的友谊,还有那小子对太子殿下所做的一切。   于志宁抹了把脸,仰天长叹,罢罢罢,既生于,何生程……   一旁的宁忠,酸溜溜地砸着嘴,瞅着那两个肩并肩行走在前方不远处的身影。 第2509章 我怎么忍心给舅舅判罪,嘤嘤嘤……   就在宁忠距离他们越走越近之际,李承乾转过了身来,抬手示意宁忠退开一些。   宁忠赶紧乖巧地刹住了脚步,心中一阵酸楚,果然,东宫那么多忠心耿耿之人,偏偏太子殿下独宠程三郎。   “殿下,可是东宫有事发生?”程处顷晃晃悠悠地缓步前行,开口问道。   声音不大,足够让跟自己肩并肩的李承乾听得清楚。   李承乾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显得有些低沉地道。   “处弼兄你可知晓,这几日,不知为何,东宫属官不少人在议论纷纷……”   “说是晋王殿下如今业已成年,也迎娶了王妃,却至今仍旧留在国都,于礼不合。”   程处弼不禁一愣,转过了头来看向李承乾。   就看到李承乾略显苦涩地一笑,缓缓摇了摇头。   “处弼兄你应该知晓小弟是什么样失,这绝非小弟的意思……”   程处弼自然相信这位太子爷,眼珠子转了半天,小声问道。   “你的意思是,于詹事他们担忧再有魏王之事?”   李承乾缓缓地点了点头。   “于詹事的确曾经向我提及过此事,认为小弟应该表个态,不过被小弟否决了。”   “但是于詹事乃是私下向小弟陈述,周围并无旁人,就连宁忠,都未能知晓此事。”   “而东宫之内,传出此等言语后,小弟曾寻于詹事求证,于詹事也是一脸错愕,矢口否认是他故意放出风声。”   说到了这里,李承乾顿了顿,斟酌着言道。   “小弟相信于詹事的为人秉性,他说不是,那便不是。”   “殿下英明,于詹事是个君子,嗯,我这真是夸奖他。”   “……于卿若是知晓处弼兄对他的赞谕之词,肯定会很开心。”   “小弟知晓之后,已然召来诸位属官,严辞斥责了他们,让他们噤声,不得再提及此事。   九弟向来性子温和绵软,向来与人为善,绝非四弟李泰的秉性。”   “再者,九弟留与不留,孤也不适合开这个口。”   ……   程处弼抿着嘴微微颔首,心里边却呵呵不已。这位历史上的唐高宗,真的是一位性格绵软的乖娃娃?   在另外一个历史时空,能够借长孙无忌之手,把自己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李恪和房二郎都弄死。   之后又转手借助李绩等一干人的支持,不顾长孙无忌等人的反对,废掉了五宗七望中太原王氏出身的王皇后。   再之后,又借着现如今自己手下的天残老人,也就是奸臣能吏许敬宗之手,炮制了一起谋反事件。   然后又将长孙无忌等一干人给罢官去职,流放岭南。   期间,这位性格绵软的高宗皇帝,还当着大臣的面,痛哭流涕,我怎么忍心给舅舅判罪,后代的史官会怎么看待我,嘤嘤嘤……   结果呢,在长孙无忌才刚被流放往岒南,这位嘤嘤怪又召来那位喜欢许敬宗等人又重审谋反案。   觉得仅仅只是流放,不够,远远不够,舅舅你不死,外甥怎么能安得下心呢?   于是乎,再一次抹着泪花的,性格绵软的李治,很是干脆利落地下了旨意,弄死舅舅……   这样的操作,简直堪称骚出天际,虽然有人会说,都是武则天的手段。   但实际上,这位性格绵软的唐高宗,才是真正的话事人好不好?   “处弼兄,处弼兄?”   李承乾看到程三郎点了点头之后,就皱着眉头缓步前行半天都不言不语,忍不住提醒了一声。   程处弼摆了摆脑袋,甩开了乱七八遭的思绪,认真地分析了起来。   “殿下所言极是,而且殿下你也做得很对。可是,东宫诸位臣工能不能按照殿下的意思,那可就不好说了。”   “倘若消息传扬开来,特别是从东宫传扬出去的话……”   “是啊,小弟正是为了此事而烦忧,心中甚是郁结,特来寻处弼兄说道说道。”   李承乾抬起了头,看向不远处,看到了一个头戴着棉袍的少年牵着矮他一头的男孩子,正嘻嘻哈哈地跑向远处。   想来,应该是一对兄弟,而自己跟一干亲兄弟的关系……   李承乾砸了砸嘴,扭头看向身边那位昂扬挺拔,仿佛什么样的困难都永远难不倒他的处弼兄,不禁心头一暖。   虽然处弼兄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自己跟他的关系,却似乎比亲兄弟还要亲。   程处弼眯起了两眼,作为一位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程家人。   程处弼觉得,凡事往坏处想一想,终究不会有错,特别是,牵扯到了那位历史上的高宗皇帝。   当年,为了活命,可以趴在阴沟里边学狗叫,之后一直低调到令人都快要忘记他的存在。   而今,在他迎聚了那五姓七望的太原王氏女之后,就突然一下子冒了出来,着实让程三郎心中生疑。   “殿下,你觉得那些传此流言之人的是好心吗?”   “……”李承乾缓缓地摇了摇头。“说实话,小弟我也不太理解,可是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毕竟处弼兄你也很清楚,东宫诸官之中,真正为小弟心腹者,不过寥寥……”   说到了这,李承乾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程处弼很理解地轻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   没办法,东宫不当笊篱,难道让皇宫当笊篱不成?   东宫的风吹草动,若是天子都一脸懵逼的话,呵呵……   话不能说得太透,懂的都懂,哪怕是当今天子英明神武,可是毕竟他干过什么事,自然也害怕发生什么事。   更何况,他如今已然全力力挺李承乾这位嫡长子,甚至为了让天下人明白他的心意。   把那李承乾的嫡长子李象也安排得明明白白,成为了皇太孙。   “殿下,在没有其他的动静之前,臣以为,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堂堂正正便可。”   “另外就是,多往皇宫走动,臣听闻,咱们那位晋王殿下性格很好,而且十分的孝顺乖巧。”   “既然如此,太子殿下乃是陛下长子,又岂可不以身作则?”   “也早请示,晚汇报,经常在你爹跟前晃悠……”   程处弼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而李承乾砸着嘴皮子,虽然处弼兄说的那些,的确是好建议,但就是遣词造句,总让人觉得有毛病。 第2510章 一票成年男子默默地欣赏着这一幕……   不过考虑到处弼兄就是这样的人,罢罢罢,些许小瑕疵,直接过滤掉,抓住核心意思就好。   两人嘀嘀咕咕了约柱香功夫之后,这才又回转,晃晃悠悠地与一干人等汇合。   眼看着时间已近黄昏,李承乾抬眼看了看天色,突然想到了孩子,是的,孩子。   “对了处弼兄,象儿此时,应该还在你府上吧?”   “这个,一般来说,小殿下都会在我家用了晚餐才离开。”   “正好,咱们体察民情也差不多了,也要回宫,顺道去处弼兄你府上叨扰一二。   一来去见一见明达,还有我那外甥,这二来嘛,就是想看看那小子到底在干嘛。”   程处弼看到李承乾这位太子爷笑眯眯地说着话,偏偏牙根咬得那么紧。   一副想要抄大棒棒冲自己府里要人的架势,不禁倍感好奇。   “殿下,小殿下是不是又惹什么事了?”   “呵呵……那小子,唉……”李承乾不禁仰天一声长叹。   亲爹回了洛阳,李象身为亲儿子,自然也老老实实地承欢膝下,只是承欢没多久。   然后又开始野了起来,带着弟弟妹妹在东宫里边简直堪用称王称霸方可形容。   特别是这小子,成日在东宫里边洋洋得意地耍滑板,甚至还亲自指导弟弟,妹妹怎么在东宫里边掏蚂蚁洞。   简直把这位被誉为蚂蚁保护神的大唐太子爷给气的七窍生烟。   可又偏偏不好下手收拾,毕竟他没有干什么正经的坏事,就是带着弟弟妹妹在东宫里皮。   最终,李承乾实在受不了这位皮厚肉糙的亲儿子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晃悠带着弟弟妹妹野。   让他继续恢复以前的作息方式,然后,每天一大早给爹娘请安之后,迅速地消失在了宫门外。   直到晚上用过了晚餐方回,虽然每天都会带着课业回府,但是,李承乾的内心甚是好奇。   自己被这小子闹得头疼不已,为何李象这小子进了程家的门之后,居然没有被嫌弃。   这着实有些想不明白,正好今日无事,决定亲身入卢国公府一探究竟。   听闻太子殿下准备前往卢国公府,于志宁不由得脸色一变,赶紧声明道。   “啊,殿下,既然如此,臣尚有一些事务还没有处置完,就先回东宫处置。”   听到了这话,原本正盘算着今天应该整点啥菜肴好好招呼太子爷的程处弼当即不乐意了。   “太子殿下都去了,你这样半路而逃是啥意思,嫌我们程府的酒食不行?”   程府家宴,那是一般人敢去的吗?一票糙老爷们都直着进去,横着出来。   就自己那点小酒量,于志宁觉得自己没必要去献这个丑,赶紧疯狂摇头婉拒。   “不不不,于某绝没有嫌弃的意思,但是公务要紧。”   一旁的李恪满脸期待地劝道。   “于詹事你这什么话?公务是永远都做不完的,但是程府家宴,可不是天天都有。”   房俊的表情较为复杂,既爱,又恨。爱是那里有着无数特色美食,恨是进去了就甭想直着出来。   不过今日自己可是早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去处弼兄府上好好的蹭上一顿,现在太子殿下也要去。   想必一干程家兄弟应该能够收敛一点,说不定自己也能够侥幸一回,跟太子殿下一起同进同出。   至于于詹事能去,那就更好了,多一个人,就等于多一个分摊伤害的战友。   “是啊是啊,自打处弼兄一家搬离了长安之后,房某也是许久再没尝到那程家宴的滋味了。”   “好了好了,于卿,既然咱们是一起出来体察民情的,那就一块过去吧。”   看到所有人都如此殷切,于志宁还能说啥?只能硬起头皮走起。   ……   卢国公府内,演武场上,此刻,李象表情十分的严肃,双手持着一柄木制横刀,维持着劈砍的姿势。   而他的身边,则是一位身材修长高挑的姑娘,束发于脑后,一身劲装,显得份外英姿飒爽的程七宝。   程七宝的手中,同样握着一柄木制横刀,伴着一声清脆的喝声。   就看到程七宝陡然前迈半步,那木质的横刀,犹如疾电一般猛然挥下,堪堪致腰间,再进半步,陡然一个横扫。   再进半步,伴着一声清喝,横刀犹如一根长枪一般,深深地扎入跟前那草人身上,径直透背而出盈寸。   看得那维持着劈砍姿势的李象两眼瞪得溜圆,夸张地哇了一声。而不远处那些在兴致勃勃围观的程家人亦纷纷叫好喝彩不已。   程七宝后撤步,收木刀于身侧,气定神闲,仿佛方才那凌厉一击,不过是小菜一碟。   程七宝转过了头来,看向李象问道。   “看明白了没有?”   李象双手维持着姿势不动,但是脑袋上下疯狂地晃动不已。   “看明白了,小姐姐你太厉害了,就好像小姐姐你是在沙场上斩将夺旗一般。”   “姿势那么的潇洒而又凌厉,要是砍向我,怕是刀还没到,我都要被吓趴下。”   “闭嘴……看明白了,就照着来。”程七宝两眼微眯,抬手指向了李象正前方的稻草人道。   “好!哇呀呀呀……”   “不许乱叫!”程七宝脸色不禁一黑,板起了俏脸斥道。   “哦……”李象这个厚脸皮讨好一笑之后,总算是很认真地照着方才程七宝的姿势开始进击。   一举一动,完全就是照猫画虎,但是动作生涩,而且衔接不到位。   倒是最后一击,凭着熊孩子的力量,好歹也扎进了稻草人腹中,终究没能扎透。   那些闲得蛋疼的程家人再次很捧场地大声叫好喝彩,李象不禁洋洋得意地朝着那边一抱拳,这才讨好地冲那表情很麻木,没有什么波动的程七宝笑道。   “小姐姐,我学得怎么样?”   “……用力只能用八分,你用错了,还有持刀的手在转势的过程有问题。   最后一击之时,腰力够了,但是发力的方式有问题……”   就在程七宝表情严肃地指出李象的各种错误的当口,一票成年男子,齐刷刷地站在演武场的院门口。   默默地欣赏着这一幕…… 第2511章 象儿,象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程七宝站在李象跟前,缓慢的比划了方才那一击,一边比划一边条理分明地讲述着要领。   李象就那么认真地看着,程七宝每说一句,他都大声地答应一声,直到演示完,程七宝缓缓收刀。   “听明白我说的没有?”   “听明白了小姐姐。”李象昂首挺胸,站得笔直地大声答道。   程七宝微微颔首,斜刀直指前方的稻草人。“再来一次,注意要领。”   李象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再一次练习起来,比划的速度仍旧很慢,也仍旧显得有点笨拙。   但是,能明显看得出来,他是在遵照着程七宝所言来进行练习。   一旁的程七宝全程没有全口,直到李象完成最后一击之后。   就看到了李象满脸期待地转过了头来看向程七宝。“小姐姐,这一回如何?”   程七宝微微颔首,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那笑容,真如严冬里陡然乍现的梅花一般娇艳。   “嗯,有点样子,记住这些,先练二十遍……”   李象乖巧地点了点脑袋,然后昂首挺胸地道。   “好,姐姐先去那边烤火暖和暖和,我先练五十遍,一会再请小姐姐监督。”   程七宝赞许地点了点头。“好,努力!”   然后,转身离开,李象恋恋不舍地看着程七宝的身影,然后扭开了脑袋,开始站回原来的位置认真地练习起来。   此刻,原本一干站在院门口呆若木鸡的成年男人们,此刻全都夸张地咧开了大嘴。   鼓起了眼珠子,看着那位不但听话,而且还懂事到不要不要的熊孩子太孙李象。   “这是我儿子?”李承乾夸张地抬起了手用力地揉着眼珠子,然后用力地眨着眼睛。   象儿,象儿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这不科学,完全不科学,自己亲儿子是什么德性,当爹的还能不清楚?   皮就一个字,只需要说一次,偷奸耍滑,顽劣不堪,都能够恰如其份地来形容这小子。   可是现在,那个听话乖巧,一丝不苟地在那里练习击技,并且说话又好听的孩子,简直就像是别人家的孩子。   一旁的于志宁与宁忠,还有房二郎都夸张地咧着个大嘴,就像是三匹等着牙医治病的肿眼泡河马。   “必须是小殿下。”程处弼表情很严肃,就像是一位严于律已的老师,又好像是新到任的教导主任。   一旁的李恪也同样表情很严肃地点头以示附合。   就是脸上的肌肉群有失调的架势,让人很担忧他会不会下一秒就抽过去。   程七宝吩咐完了李象之后,就已然朝着这边快步行来,朝着程三郎甜甜一笑。   目光扫过一呆若木鸡的成年男人,程七宝犹如男儿一般抱拳为礼。   “三哥,见过李三哥,房二哥,见过太子殿下,于詹事,还有这位公公……”   ……   随着一声招呼,李象收起了招势,朝着这边疾速狂奔而来。   赶到了近前之后,甚至不需要李承乾一如往常一般的提醒,距离大伙尚有两丈之距时就变跑为走。   然后乖巧地上前,朝着这一干长辈一一施礼问候。   “爹爹,孩儿正在跟七宝小姐姐学技击之术,小姐姐太厉害了,他们都全不是小姐姐的对手……”   李承乾眼皮猛跳,皮笑肉不笑地扬起了嘴角。   “你这孩子……”   “爹爹,孩儿还没有完全七宝小姐姐吩咐的练习,爹爹若是没有其他吩咐,孩儿就先告辞去继续练习。”   “唔……去吧。”李承乾微微颔首,看着李象又规矩地向一干长辈道别。   又朝着程七宝这位小姐姐打了声招呼之后,这才麻溜地蹿了回去,哼哼哈哈地认真练习起来。   那样的自觉,那样的认真,简直就是别人家孩子的典范。   这是自己的亲儿子吗?成日上房揭瓦,下沟捉鼠的亲长子李象?   内心无比分裂的李承乾又有了想要揉眼睛的冲动。   “七宝辛苦你了,怎么样,没问题吧?”   程处弼上前,亲昵地刮了刮自家七妹的脸蛋宠溺地问道。   程七宝冲亲哥甜甜一笑,回眸看向那在不远处练习的李象。   “三哥放心吧,其实小殿下学什么东西都很认真,也很用心,从来不调皮。”   “小殿下的《论语》,已经学到了第十六篇《季氏》了,另外,这段时间书法颇有进益,相信再过些日子,就可以不用米字格书贴来练习了。”   所有成年男子,再一次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当中。   偏偏那李象支愣着耳朵,听到了小姐姐的赞许之言后,越发地神采飞扬,练得越发地起劲。   就连劈砍刺击时的喝哈声,也仿佛多了几分的斗志。   程处弼欣慰地点了点头,这位跟娘亲崔一般,都是很有教育专家的属性。   只不过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娘亲面对着一家油盐不进,冥顽不灵的糙老爷们。   已然失去了教育的兴致,潜心研究学问,最终有一女得其真传,便倾心相授。   于是,老程家就多了一位文武双全,文可安邦,武可定国的奇女子。   “辛苦你了七宝,回头三哥再教你一首新曲子。”   听得此言,程七宝朝着亲哥甜甜一笑。“谢谢三哥,三哥,小妹先去监督小殿下。”   随后,程七宝礼貌地跟这一干亲哥的狐朋狗友告辞之后,回到了那里站定。   此刻,李象仍旧在在那里哼哼合合,无比认真,哪怕是此刻,天下开始扬扬洒洒地飘下鹅毛大雪。   却也不能让这位意志坚韧,立志要成为文武双全的皇太孙停下挥舞手中兵刃的动作。   “这小子……”李承乾抬起了脑袋,看了一眼身边表情慈祥,目光和蔼的处弼兄。   又看了一眼那在卢国公府乖巧、懂事、听话,认真的熊孩子李象。   这一刻,表情相当复杂的李承乾吐了口浊气,不管怎么样,能够看到亲儿子也有不熊的时候,真是太好了。   看来当初把亲儿子留在洛阳,由着处弼兄教导这小子,果然相当正确。   看看他前几日在那东宫里边浪得飞起,再与现在在卢国公府的表现相比起来,唔……   男孩子,果然就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李承乾目光落在了那高挑窈窕的程七宝身上,嘴角隐蔽地一弯…… 第2512章 大唐皇室老中青三代躺平程家宴成就达成   接下来,太子在卢国公府赴宴,程大将军甚是欢喜,亲自主持家宴。   不过今日,听闻太子光临,生怕夫君二话不说,直接把太子灌翻拖走。   故尔,崔氏亲自出面坐镇,果然,有了这位书卷气浓烈得足以让糙老爷们窒息的优秀女性在。   哪怕是向来行事肆意的程大将军举止也变得斯文不少,虽然该吃吃,该喝喝,但好歹没有凶神恶煞的灌人酒食。   而李承乾这位太子殿下,很喜欢程府家宴的气氛,几兄弟齐乐融融。   还有那位文可安邦,武可定国的程家小娘子程七宝,赴宴之时,已然换上了一身女装。   越发地衬显得大气优雅,体态婀娜,举止得体有度,简直堪为淑女典范。   不过这都还算正常,最不正常的,当属李承乾眼皮子底下的亲儿子李象。   此刻李象坐得十分的规矩,时不时地向这些长辈敬果汁,更是亲自给亲爹倒酒,那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让李承乾险些老泪纵横,摇头否认,这简直就不像是自己儿子。   而且程大将军逗李象说话的时候,这小子小嘴就跟抹了蜜似的,甜得不行,惹得程大将军乐呵不已。   陪了大约半场酒宴,觉得有娘子在左右,自己实在施展不开手段的程大将军终于起身。   “好了好了,殿下,老夫酒饱饭足,就先行告退,儿郎们,给老夫侍候好殿下还有小殿下,敢不尽心,小心家法。”   听到了亲爹此言,一干程家兄弟凛然应诺,然后恭送着亲爹与娘亲离开。这才磨拳擦掌地大展拳脚。   至于李象则一副乖巧的模样,跟着程七宝离开了屋子,毕竟这里胡吃海喝的场面不适合孩子。   夜色渐渐地深浓,虽然程大将军没有在场,但是一干程氏兄弟,又岂是易与之辈。   于志宁这位酒量一般的太子詹事第一个悲壮地给大伙表演了一个拿脸砸盘子。   接着,房二郎,李恪纷纷倒下,至于太子殿下,早就面红耳赤,一脸痴笑。   ……   这还是程家人觉得太子殿下才是这场酒宴的宾客主角,倘若他先倒下,指不定其他人就没了饮酒的乐趣。   所以直到其他人都倒了,这才将太子殿下温柔地放翻。   端起了杯子,张口想要说点啥,最终啥也说不来,软绵绵地倒在了程府家宴上。   “哈哈哈,倒也,倒也……”一干热情好客的程家兄弟不禁眉开眼笑,弹冠相庆。   那位太子殿下忠心耿耿的心腹宦官,此刻正一脸心疼地看着缓缓倒下的太子殿下。   又看了一眼那一干面目狰狞,简直犹如恶煞降世的程家人,不禁默默地认了个怂。   之前就听闻陛下也倒在了程府家宴,现如今太子殿了下也同样壮烈。   至于那位小殿下李象,看他在卢国公府如鱼得水的架势,怕是日后也逃脱不掉直着进来,躺着出去的命运。   听闻,太上皇也享受了这样的待遇。   大唐皇室最重要的老中青三代躺平程家宴成就达成,绝对是史诗级别的难度。   随后,这位身份显贵之极的人,都被热情好客的程家人笑意盈盈地抬到了门板上。   然后抬出了前厅,撂进了一辆辆的马车,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而那位太孙李象,跟程三郎礼貌地道别之后,也追随着已然平躺在马车里边的亲爹回转东宫而去。   ……   李承乾缓缓地睁开了两眼,咦,感觉房顶似乎有晃动的迹象,赶紧死死地闭上了两眼。   然后就听到了亲儿子李象的声音。“娘亲,爹醒了,我看到他睁眼了。”   “来了来了……”就听到了苏氏温婉的嗓音,然后一阵好闻而又熟悉的味道钻进了鼻子。   顿时让李承乾精神一振,终于鼓起了勇气,睁开了眼睛。   入眼,就是苏氏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夫君醒来,可有什么不适?”   “没有没有,哎呀,都这么晚了?”李承乾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坐起了身来。   看了一眼天色之后,不禁有些发急。“宁忠,你怎么不叫醒孤。”   看到夫君那副模样,苏氏险些笑出声来,不过考虑到亲儿子就在一旁,还是忍住,小声地提醒了一句。   “夫君看来真是醉过头了,今日是休沐之日。”   听得此言,李承乾这才松了口气,揉了揉还有些发木的脑袋。   “啊,对对对……休沐之日,唔……象儿,那你怎么还在这里?”   李象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爹爹你都醉得那么厉害,孩儿自然要帮着娘亲在此侍候。”   看着这位小身板结实的李象那副小大人模样,还有一旁的娘子苏氏那满脸的慈爱。   “听说夫君你还没起,象儿就说先不出去,要帮妾身照料夫君你呢。”   李承乾听得此言,不由得心头一暖,抬起了手,拍了拍这小子的脑袋。   “好好好,这么懂事,真是长大了……”   李象腼腆一笑,挠了挠头,脖子一个劲地往那屋外瞄。   “爹,你醒了,那孩儿去看看弟弟、妹妹怎么样了。”   “去吧,嗯……不许再带他们去打雪仗,不然为父饶你不得。”   “知道了,爹,娘,孩儿告辞……”话音刚落,整个人又吱溜一下子消失在了屋外。   李承乾看到这熟悉的一幕,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僵硬,喃喃地嘀咕道。   “果然……”   “果然什么?”苏氏一脸懵懂地看了一眼已然空无一人的门口,又看一眼宿醉刚醒的夫君,有些不明白。   “这小子,果然是我儿子。”   “嗯?!”   “不不不,为夫的意思是,这小子在卢国公府那样的乖巧听话又懂事,结果回到了宫里又现了原形。”   “夫君,哪有你这么说自己儿子的。”苏氏轻嗔着坐到了李承乾的身边。   “咱们象儿虽说顽皮了一些,可是向来懂事。”   “呵呵,那是娘子你没见过咱们儿子在卢国公府时候的样子,跟在咱们眼前比起来,那简直就像是两个人……”   看到了娘子苏氏那满脸狐疑的表情,李承乾便将昨天自己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   苏氏听得整个人都惊呆了,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夫君,那真是自己儿子?   “……” 第2513章 这在我们倭国,简直可以作为国宝啊   北方的严寒,向来凛冽,而北方的沿海地区,那就更加的寒冷。   但是不论寒风怎么吹,海浪怎么飞扬,就连人们的眉梢都结上了白霜。   可是却怎么也盖不住汉唐商行倭国支行掌柜李骄心中那团烈焰。   喘着粗重的气息,缓步从设于山阴道石见城内的汉唐商行之中行出。   在那位满脸讨好笑容的倭人的引领之下,李骄朝着那名倭人微微颔首。“你且引路。”   在两名护卫的簇拥之下,径直前往那最大,也是最有规模的那建筑物行去。   而那些当地那些平均个头在一米三、四的倭人,看到了这些身高都在一米七甚至是一米八的唐人。   都满是敬畏地缩到了远处,直到这些膘肥体壮的唐人大步离开之后,这才敢顶着寒风,战战兢兢地探头打量着这些巨人一样的唐人背影。   不大会的功夫,就来到了大伴吹负(真是人名,不是瞎胡闹)的府邸跟前。   看到了这位被自家主人邀请来的贵客来临,倭人赶紧将大门打开,堆着满脸的笑意,点头哈腰地看着这三人昂然大步进入了府邸。   李骄就看到了,正前方的屋外,一位身高大约五尺多一些,嗯,比起普通的倭人,已然高出不少。   身上穿着华丽的丝绸袍服,带着一脸热切的笑容,向着自己行了一礼的府邸主人大伴吹负。   “吹负见过李大掌柜。”   李骄赶紧快走两步,朝着这位山阴道的话事人还了一礼,乐呵呵地道。   “哎呀……大伴老弟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   大伴吹负乐呵呵地赶紧引李骄步入了屋内,而两名护卫,也随之步入屋中。   “这天,可真够冻的,幸好有了汉唐商行贩来的这种铁炉子,才使得吹负能够在这样严寒的冬日里,也能够活得甚是惬意……”   大伴吹负示意李骄也坐到铁炉子旁边来,有了这玩意之后,哪怕是在倭国这里,如今还没有找到煤。   但是不论是烧碳还是烧木柴,这铁炉子都比过去用的那些炉具强上百倍,真心暖和。   李骄乐呵呵地烘了烘手,这才朝着身后边勾了勾手。身后边的护卫奉上一个高约一尺,宽约半尺的木盒子。   “今日正好有艘船刚到,送来了一件西域琉璃瓶,就当是贺吹负老弟兄长升任大紫冠右大臣的贺礼……”   李骄打开了木盒子之后,小心翼翼地从里边拿出来了一件西域琉璃器,这是一件呈水滴状的水蓝色琉璃瓶。   刚一出现,大伴吹负的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眼珠子开始发红,表情充满着贪婪与占有。   “西域琉璃瓶,这简直太美了,这在我们倭国,简直可以作为国宝啊,这,这居然是送给我兄长的贺礼……”   “哈哈……吹负老弟,收下吧,此物代表着我们汉唐商行的一份心意。”   “若不是吹负老弟鼎力相助,出人又出力,那石见银山,怎么能开凿得出来?”   大伴吹负接到了手中之后,恨不得伸舌头去舔上两下,以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   “既然如此,那,那吹负就代我大兄,多谢大掌柜,多谢汉唐商行的这份美意。”   看到了这位倭国豪族那副贪婪的模样,李骄抚着浓密的长须呵呵一乐。   最喜欢看到这些蛮夷之辈,收到了这些来自大唐的精美礼品之后,那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让人很有优越感与成就感,这玩意可是赵氏琉璃坊专供汉唐商行的好宝贝,哪怕现如今在大唐,没有百来贯,根本不可能。   可一旦拿到了大唐之外去,嗯,真可以被这些蛮夷小国奉为国之珍宝珍藏,甚至是供奉。   眼前这位大伴吹负,乃是倭国山阴一带的大豪族,姓是连,别名马饲或者是马养。   不过一般都称之为大伴,其大兄大伴长德在倭国如今也算是颇为权势的一位大臣。   而汉唐商行当收到了汉唐商行董事长程三郎的指示,要在这倭国寻找金山,银山。   这可是让无数掌柜级别的中层干部甚是头疼,因为程三郎只是画定了一个大致的区域。   例如有金山在倭国本岛北端西侧的佐渡岛上,而银山,则在这山阴石见一带。   全部都只给了一个大致的方向,这让人甚是蛋疼。   不过好在,随着汉唐商行掌握了白糖的生意之后,在这种令倭岛上至倭王,下至贵族都为之而疯狂的奢侈品的引诱之下。   汉唐商行与好几个豪族确定了双边贸易。   也就是指定几个豪族为销售商,汉唐商行的白糖只销售给他们,由他们各负责一片区域。   其中一个条件就是,无偿地将佐渡岛,划给汉唐商行,作为汉唐商行在倭国的私人领地,便于汉唐商行贸易往来以及停泊。   而佐渡岛上,根本就没什么人,都是一帮倭国穷鬼,连个豪族都没有。   越州守十分大方地与汉唐商行签订了确权书,甚至为了让汉唐商行能够多给他几百斤的白糖。   不但让越州的诸位豪州也都在确权书上签了字,而且还盖上了越州守的官印。   而银山却没有办法,毕竟这是在倭国本岛上,但是这也不怕,在白糖的攻势之下。   山阴道的大豪族连氏直接点头答应,帮忙找银矿,找到了银矿之后,利润双方四六分。   只用了不到两年的光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连氏终于在山阴道石见城不远的佐摩山,发现了储量极大的银矿。   每一两银子,可以换到一千文开元通宝,这是常价,但实际上,一千文开元通宝,能够在倭国换到五到六两银子。   另外就是,倭国一两金子,能够兑换到五两银子……   也就是说,汉唐商行,拿一千文大唐制钱,就可以在倭岛上,换到一两黄金,又或者是五两银子。   而在大唐,一千文,只能换到一两银子。   特别是当那佐摩山的银矿的规模大到令人发指之后,若不是李骄还算有脑子,要求每年只开采五十万两。   怕是光是从倭国运回大唐的白银,就会造成大唐银价的暴跌。   而今,只是暗戳戳地在流出,而正好,那位大唐太上皇出手之后,这些金、银,就更加地有了用武之地。   当金银都被铸成大唐精美的制钱之后,其货币价值,更要在金银之上。 第2514章 吹负老弟你的意思是,想要做武器生意?   而李骄开心,可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又来见这位倭国的豪族头子。   而是之前从佐渡金山运送第一次开采出来的十万两黄金,已然送抵了大唐,船只已经平安地再次回到了石见港。   没错,佐渡金山,就在那佐渡岛上,地盘也就那么大,所以,佐渡金山找到的时间,甚至比石见银山还早。   只不过找到了之前,为了将那佐渡岛独吞,汉唐商行这才会殷切地跟那些越州的豪族,官员打交道,交朋友。   直到搞定了那确权书之后,这才正式开采出了第一批黄金,并且在凑足十万两之后,运回了大唐。   也算是给一干汉唐商行的股东们一个重磅的好消息。让他们明白,搞开发海外,利益大大滴有。   大伴吹负爱不释手地把玩了好半天之后,这才注意到身畔李骄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颇为不舍地又将这个来自于大唐的好宝贝放进了木盒子之后,想了想,他亲自将此物拿进了里屋放好。   这才再次出来待客,一阵寒暄之后,聊到了正经事,也就是今年的商贸行情。   大伴吹负不禁脸上渐显忧意,长叹了一声。“如今我倭国国中不宁,咱们的生意也是受了一定的影响。”   听到了大伴吹负此言,李骄差点乐了声来,直接说出了心理话。   “国中不宁,你们倭国,不一向都不安宁吗?这有什么稀奇的。”   大伴吹负听得此言,顿时心中一梗。话虽然这么说,但兄台你也太过直白了点吧?   算了算了,看在对方跟自己是好朋友的份上,又是大唐上国的豪商,不计较。   “大掌柜说得没错,可是如今,苏我氏独断专行,已然引起了许多权贵的不满。”   “我大兄来信说,怕是随着矛盾激化,指不定稍有不慎,就会刀兵相向。”   李骄听得此言,顿时两眼一亮。“你的意思是,想要做武器生意?”   “啊,这……”大伴吹负瞬间脑子一乱。总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自己说这些为的是啥?是做生意?   “吹负老弟你想,你们倭国的冶铁不行,那些铁器,挖挖土都还容易折在泥里边。”   “武器的话就更是了,我看你这石见城,共有五百族兵。   大部份用的都是一根竹子削尖了就当成武器,居然铁矛才有一百之数,简直就是让人痛心啊……”   “如今咱们之间的生意可是越做越大,万一这附近那些豪族,也见钱眼开,想要抢你的生意咋办?”   “这……”大伴吹负听得此言,不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可又觉得哪里不对。   “老弟你想,你都说了,你们倭国不宁,你大兄都说了万一刀兵相见,倭国一乱起来。”   “你们连氏一族人口是不少,连同附庸,怕是十余万人都有,可问题是,连氏就只有族兵三千之数。”   “就凭这么丁点的兵马,能守得住这日进斗金的产业吗?”   “过去,山阴这边,地势崎岖,而且又没有什么产出,其他倭国权贵对于你们连氏控制这里,倒也没什么意见。”   “加上你们连氏也有几位在朝中颇有话语权的人物,你们连氏才能够牢牢控制住这里。”   “可是我们大唐有句话,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如今你们连氏又做白糖生意。   又发现了一座怕是开采百年都没问题的银山,啧啧啧……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也不为过吧?”   大伴吹负听得此言,脸色也渐渐地严肃了起来,不得不承认,这位精明的汉唐商行李大掌柜很有头脑。   不愧是能够成为主持倭国生意的大掌柜,怕是这等眼光和胆略,便是做倭国权臣都没有问题。   “这……你的意思是,我们连氏一族,很有可能保不住银山?”   “吹负老弟,不是我说,你自己好好考虑。”   李骄抬手一摆,一脸我当你是兄弟的表情道。   “作为大唐汉唐商行的掌柜,只要银山还在,汉唐商行跟谁做生意,都是做生意。   只是赚多赚少而已,这一点,老弟你没办法否认吧?”   这话让大伴吹负无言以对,是的,连氏能不能掌握这佐摩银山,对于汉唐商行而言,并不重要。   看到大伴吹负那沉默不语,微微颔首的模样,李骄这才继续说道。   “而作为你的朋友,我希望你们连氏能够跟汉唐商行合作,所以,我才会劝你,连氏一族而今富可敌国。”   “可如你说言一般,若是倭国内乱一起,呵呵,到时候,权臣更替。”   “谁有又敢说自己能够保得住在朝中的权势,那既然如此,倘若你们连氏一族,有一只精锐兵马,呵呵……”   “谁想要动你们的跟前的银山,都得掂量掂量下自己的份量。”   大伴吹负顿时两眼一亮,明白了,懂了,了解了,雅蠛蝶,啊呸……是哟西。   “多谢大掌柜指点,若非是大掌柜,吹负险些误了我连氏一族。”   ……   大伴吹负亲自恭敬地将李骄恭敬地送到了府门外,殷切地看着李骄一行人离开之后。   这才急匆匆地赶回到了屋子里边,抚着效法唐人蓄起的长须,朝着下人吩咐道。   “立刻去请我二兄过来议事,快去。”   坐在屋子里边,烤着铁炉子,那温暖的铁炉子,却怎么也烤不息大伴吹负内心的寒意。   他可是很清楚,自己方才跟那李骄并没有说实话,如今,分明国中已经是刀兵相见,乱作一团。   万一真有人窥视这石见银山,正要动手,怕是自己大兄就是第一个目标。   毕竟大兄刚刚上位,根基又在山阴,一思及此,大伴吹负的内心就越发地焦躁不安。   李骄大步而行,继续朝着汉唐商行而去。   他又如何不知,那位大伴吹负是在胡扯,真以为老子不清楚你们倭国内部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知道,干国际贸易,就得随时注意贸易国的国情,哪怕是自己什么也不能做。   但这并不妨碍自己把事关于倭国的消息,传递往大唐,毕竟咱们汉唐商行的那位董事长程三郎最喜欢这些情报。   董事长这个称谓,李骄一直觉得,董字缺了个竖心旁。 第2515章 汉唐商行倾销周边诸国的又一拳头产品:棉布   这位天下事几乎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哪怕是远在倭岛之地有什么样的矿产,他都知晓的程三郎,应该叫懂事长才更恰如其份。   不大会的功夫,就赶回到了那汉唐商行,这是一间十分典型而又高大的大唐建筑。   远远比周围那些倭国蛮夷的竹木屋子更加的高大而又富有气象。   回到了汉唐商行里边,那些各地赶来的倭人,以及倭商,正在那里大量地采购着棉布。   是的,这种量大管饱的玩意,现如今亦成为了汉唐商行用来拓展海外市场的又一利器。   结实而又耐磨,并且保暖性方面要远强过其他的成衣制品,而且价格比起毛皮低廉太多。   看到了那些倭人与倭商欢天喜地掏钱的模样,李骄不禁想到了最开始搞布匹贸易时的情景。   说实话,汉唐商行的中层对于这玩意都不怎么感冒,毕竟这东西价值远远比不上丝绸。   更别提什么香料、瓷器、白糖,又或者是香皂等大唐特产。   可事实证明,不论你从大唐运出多少布匹,都会被周边诸国抢购一空。   而且那些诸多蛮夷之国的那些商贩,看着空空的船舱,再看向这些汉唐商行的水手,那眼神,恨不得连他们身上的衣服也给剥了去。   一干汉唐商行的中层干部们,很快也就反应了过来,奢侈品那玩意虽然卖得死贵,但不是人人都要,需求量不大。   可是这物美价廉的布匹,对于但凡是向乐心向文明,懂得廉耻的人,谁不希望自己能够穿上一衣温暖舒适的衣服?   哪怕是在那炎热的南方诸岛,有了一件这样宽衣,也可以让身体的要害不容易受到那些蚊虫的伤害。   而且还能够防备在行进途中,被那些叶片和枝刺划破表皮。   总而言之,大唐的内需满足的情况下,那棉布这种物美价廉的玩意。   也已经成为了汉唐商行面向那些周边诸国倾销的又一拳头产品。   ……   距离元旦还有一些时日,今日正值休沐之日,虽然天气严寒,但是此刻,洛水两岸都已然聚集了不少的洛阳百姓。   就在五天之前的新一期《洛阳旬报》上,已然刊发了洛阳城内的汉唐商行。   那就是,今天就将是大唐新都洛阳城内首座大桥的开通之日。   为了防止百姓们过度拥挤,造成踩踏事故,除了大批的洛阳捕快,差役之外。   还特地请进行派来了过千的兵丁来维持秩序,程处弼当时洋洋得意地把这个消息登在报纸之上。   为的可不仅仅只是宣扬洛阳城内的洛水上出现了这种砖石混凝土的高架桥。   他主要还是在宣传汉唐商行的桥梁施工团队,毕竟,搞这种桥梁建筑,他们绝对是最专业的。   结果,前两天,洛水畔看热闹的百姓就越来越多,让程处弼甚是头疼。   还好赶紧去请朝廷抽调来了兵丁之后,总算是解决了程三郎的心中隐忧。   清晨之时,太上皇李渊,大唐皇帝李世民,太子李承乾三人都悄悄地出马。   赶到了那位于铜驼坊南边,靠近洛水北岸的牡丹亭酒楼里边。   为了保证这些大佬的安全,牡丹亭酒楼今日停止营业,只招待那些特殊的贵客。   此刻,一队队的工匠们,已然早早地站在了那宽阔的主干道上,列队齐整。   大家的身上,都斜披着一条红绸,每个人的脸上都显得那样的荣光焕发,洋洋得意。   除了工匠们之外,还有每边各有十二辆马车,排列成了三横四竖的阵列打头。   马车还有马身也都同样披红挂彩,甚至在马车上,已然坐下了乐师。   而在最前方,还有四名武孔有力的程家人,他们的手中都抄着一根长杆。   此刻正在将那标语横贴扎绑其上,等到这大桥典礼开始之时,他们就会走在最前方。   李世民站在那牡丹亭酒楼最高的三楼雅间,透着那透明的大片玻璃窗。   看着下方那热闹的场面,忍不住吐了句槽。   “……这小子,干点好事,就恨不得敲锣打鼓,闹得天下皆知。”   “哈哈,二郎所言极是,不过这桥可真是够宽敞的,左右都可以并行三辆马车,还有足够数人并肩而行的人行道。”   李渊乐呵呵地点了点头,抚着长须笑道。   “这怕是自古以来,就没有过的吧,便是长安灞水上最宽的浮桥,怕也不如。”   作为既当儿子又当孙子的李承乾,此刻很识趣地没有发表什么评价,只是站在那里,啧啧有声地打量着那两只队伍。   一旁,乖巧懂事,慧质兰心的李明达,正跟娘亲在一旁小声地嘀嘀咕咕。   毕竟是夫君的政绩,夫君想要显摆,作为妻子的自己怎么可能不捧场?   长孙皇后也颇为好奇地打量着那宽得过份的桥梁,仔细观察了良久之后,这才错愕地道。   “明达,这分明是两座桥并列在一起吧?”   “娘亲慧眼,是的,因为夫君担心这个时代的钢筋混凝土的强度不够。   为了安全,同时也为了保证在后期维护之时,交通的通畅,所以,这汉唐商行牡丹亭桥,其实是一座双子桥。”   解释了这一句,李明达忍不住悄悄地扁扁嘴,夫君聊正经事的时候,老喜欢说一些怪话。   不过夫君一口咬定都属于是专业术语,哼……忽悠谁呢?   一旁的武媚娘却悄悄地移了两步,轻轻地碰了碰李明达手背,然后抬手悄然一指……   李明达顺着武媚娘素手所指看了过去,就看到了,那位九哥晋王李治正匆匆地赶来。   此刻李治一脸急色地频频朝着这边张望,之后干脆就跳下了马车步行。   “明达,看到什么了?”   “娘亲,我好像看到九哥了。”李明达回眸一转,朝着娘亲嫣然一笑。   “雒奴也来了?”长孙皇后微愕,旋及笑了笑。   “这孩子,怕是入宫请安,寻不见我和你爹,想必也知晓了这里的热闹就找过来了。”   “嗯,娘亲说的极是,女儿去接接九哥。”李明达冲娘亲嫣然一笑,撩起裙角,转身朝着雅间外面行去。 第2516章 相当商业化的洛阳牡丹亭大桥通行仪式……   李治在看到了那牡丹亭酒楼外面的大内侍卫,就知道他们给自己提供的消息果然没错。   进入了酒楼,示意那些护卫都留在了大堂,他则疾步登楼,这才堪堪来到了二楼,就听到了一声清脆的招呼声。   抬起了头,就看到了李明达俏生生地站在三楼,而她的身边,则是一位妩媚动人的女子。   不消问,肯定就是那位被李明达视若亲姐妹一般的武姓女官。   “明达你也在呀,愚兄我去给父皇和母后请安,这才知晓他们过来这边了。”   李明达嫣然一笑,抬手招呼这位跟她年纪只相差不到两岁的亲哥。   “快点吧,娘亲也看到你了,让我出来接你……”   李治听得此言,不禁眉开眼笑,快步登楼之后,朝着那雅间之内快步而去。   随着李治步入了雅间,李家三代这才收回了注视着窗外的目光,看向这边。   李承乾笑眯眯地看着这位九弟,看着他乖巧孝顺地向长辈请安,跟自己热情的寒暄招呼。   仿佛这一刻,自己跟他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的良好与亲蜜。   但问题是,李承乾却很清楚,这位九弟自打降生之后。   跟自己这位兄长见面的时间加到一块,都没超过两个月。   更别提自打这位九弟跟舅父长孙无忌走得颇近的消息传入了自己耳中之后。   自己与九弟之间,除了逢年过节见面之外,就再无交集。   可是此刻,他的表现,虽然让母亲和父亲还有爷爷都觉得很温馨。   可是李承乾自己却很清楚,自己跟九弟的关系,真心没这么熟。   不过脑海里边闪过了处弼兄的交待。别人乖巧孝顺,重视亲情,你作为兄长,应该是表率,应该以身作则才对。   一思及此,李承乾也努力地控制着自己,跟这位热情的九弟交道。   甚至还打趣起他迎娶了新妇之后,都不曾带着新妇来见一见自己这位兄长。   此刻,李渊乐呵呵地抚着长须,看着这对兄弟在那里打趣聊天,满脸欣慰。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的目光里边充满了安慰。   而李明达也搭了几句腔后,识趣地退到了一旁,与身边的武媚娘很有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   此刻,程三郎已然忙得满头臭汗,不光是他,还有一干洛阳官衙的下属也是。   毕竟不光是维持秩序,还需要最大程度地将政绩宣扬,另外,还有考虑宣传这只建筑队。   希望他们能够获得其他有建桥需求的州县的合同邀约,当然也少不了,将那些收来的商家的广告布幅给悬挂固牢。   毕竟这桥这么长,这么大的户外广告体,这么大体量的户外广告受众。   已经见识过了程三郎这位很不正经的洛阳令的各种骚操作广告带来的巨大收益。   这一回,大大小小,各种行业都有大量的商户掏钱来要广告位,另外就是,广告字幅由他们自家自己设计,自己搞定。   这让程处弼不禁有些遗憾,居然忘记在汉唐商行底下,搞出一家广告公司来承接这样的大业务。   不过没关系,日子还长,有的是时间筹备,反正已经拿小本本将这个概念记下。   就在这个时候,那边的许敬宗气喘吁吁地快步跑了过来。“程洛阳,程洛阳,吉时要到了。”   “成,赶紧放信号,通知对面。”程处弼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然后,站在大桥旁边的高高耸立起的一根长杆之上,一块大红布,渐渐地升了起来。   看着它迎风飘扬的样子,程处弼眼睛不禁微热,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少年时光。   与一群红领巾一起举起了手臂,目光那样的热切而又坚定不移。   下意识地一扭头,看向那些封建帝国主义头子,差点就想要哼唱起那首熟悉激昂的歌谣,想想还是算了。   自己现如今跟这些封建帝国主义头子可是一路货色,大哥别说二哥,都差不多。   对岸,已经闲得蛋疼的李恪突然听到了李德的吆喝声,举目远眺,终于看到了那面开始高高飘扬起来的红色旗帜。   毫不犹豫地大手一挥,扯起嗓门大声地吆喝道。“奏乐,向前进!”   伴着这一声吼叫声,前方的四位壮汉,举起了手中的长杆,上方,则是一条长横幅。   上面写着“热烈祝贺汉唐商行牡丹亭大桥通行。”这样一行大字。   之后,十二辆马车,三辆一组,开始前行,马背上的鼓声与乐器声开始在桥头附近响起。   而正前方,那原本遮挡住马路的拒马被那些差役移开,露出了那青灰色的桥面。   随着踏足在那桥面上,大桥护栏上,一条条的宽大条幅,纷纷垂落下来,露出了里边所书写的内容。   XX商行热烈祝贺大桥通车,XX商行是你购买高档漆器的最佳选择……   XX酒楼祝贺牡丹亭大桥通车,本酒店擅长江南菜肴,各种江南特色菜,让你在中原,享受到江南的独特风味……   ……   李渊一脸瞠目结舌地站在那视线最好的牡丹亭酒楼三楼雅间里。   透着那透明清晰的窗户玻璃,看到了那一条条垂下来的条幅,上面那些字句。整个人都麻了……   “啊,这……这都是什么鬼玩意?”   一旁的大唐皇帝陛下,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不禁又想到了当日,自己姑母同安去找程三郎麻烦的时候,那一条条从院墙上垂落下来的条幅。   李承乾的眼皮一个劲地狂跳,表情显得有些扭曲,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处弼兄说不用自己这位太子爷来插手帮忙。   毕竟自己若要是提前知晓骚操作这么多,也铁定不会自告奋勇。   至于那位与程三郎几乎就没有什么交集,只听闻过许许多多程三郎的奇闻逸事的李治。   此刻第一次亲眼目睹了这位名声极大的程三郎的骚操作,实在是,让李治恨不得抄起案几上的茶水来洗洗眼睛。   不过话说回来,其中那家打广告的漆器商行,李治还真去过,他家的漆器的确相当的不错。   也不知道其他那些打广告的商家,是不是也跟这家一样有品质保证,不是光吹牛逼。 第2517章 这小子,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做生意   “你夫君还真是,这打起广告来,手段简直是神出鬼没……”   长孙皇后张了张嘴,好半天,才努力用较为中性的词汇来表达这满满的槽点。   李明达虽然也觉得这些条幅有点辣眼睛,但是她却为夫君的好点子默默点赞。   毕竟之前夫君就讲过怎么利用通车仪式来施展捞钱手段,用夫君的话来说就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毕竟像夫君这样能干的官员,满天下怕也找不出几个。   毕竟又有谁能够想到用这样的条幅怼人,之后又用这样的条幅来打广告。   真不愧是自己亲眼相中的夫君,李明达明眸弯成了两汪月牙泉。   “娘亲,程三哥哥这也是为了增加收入嘛,毕竟之前为了洛阳城内外的交通,可是花了不少的财帛。”   “程三哥哥为此,还受了不少的弹劾,说程三哥哥在洛阳肆意妄为,大手大脚。”   听到了亲闺女为程三郎那小子小声地辩解,长孙皇后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唉……女生向外,这话还真没说错。这闺女,胳膊肘朝外拐都快要拐到陇右之地去了。   此刻,洛水两岸的洛阳百姓们,呆呆地看着,足足三辆车并排而行,之后就是那数百工匠列队而行。   同样,对面也差不多是这个阵势打头,而在他们的后方,才是洛阳的普通老百姓。   特别是那些第一次踏足到了这开阔而又平缓的大桥上的那些百姓们,都兴奋地低头张望着洛水。   此刻,洛水上面往来的舟船上的人们也都纷纷地站到了船舱外面,兴致勃勃地对着大桥指指点点不已。   哪怕是那高达三层的楼船,也能够轻松写意地从那大桥下方穿行而过,丝毫不会受到影响。   越来越多的洛阳百姓朝着这边涌过来,都想要上到这桥上,欣赏一下这独特的风景。   好在两岸的差役与兵丁一直维持着秩序,总算是没有闹腾出什么乱子。   伴着那些欢呼声,喧闹声,从洛阳南岸行来的队伍,只花了半柱香不到的功夫就抵达了北岸。   要知道,在过去,想要从洛南到洛北,光是赶到渡口等候渡船,再行舟到对面的洛北渡口。   光是过这么一趟,就需要花上差不多小半个时辰,倘若是遇上了繁忙时节,呵呵,一个时辰都算是快的。   而现如今,就这么慢悠悠溜达过来,才不过半柱香的功夫。   等到那另外两座大桥也正式通行之后,那洛南与洛北,将会变得通畅无助。   如此一来,不论是百姓讨生活,还是商旅往来,又或者是官员前往工作地点,都不知道便捷多少倍。   李世民不禁欣然一笑,满脸赞许地打量着那下方桥上如织的往来人潮。   “这小子,设计了这么古怪的桥,却能够最大程度的解决掉洛阳城水路与陆路交通相互干扰的问题。”   “日后这洛南洛北,再无阻隔了。而洛水上的水运也能够更加的便捷通畅。”   李渊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二郎言之有理,对了,老夫听闻,你有意将那天津桥重修?”   “是的父亲。”李世民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下方的大桥道。   “之前孩儿就曾经跟程三郎有过约定,倘若他真的能够造出不影响水运。   又能利于南北交通的大桥,那么,天津桥的重修工作,将会交由汉唐商行的桥梁工程公司来负责。”   “这小子,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忘记做生意。”李渊听得此言,不禁咧嘴一乐。   此刻,随着马车一起过了大桥,满脸得瑟的李恪跳下了马车。   回头看着队伍,朝着这只北上队伍的领队李义府招呼了一声之后,屁颠颠地蹿进了牡丹亭酒楼。   至于处弼兄,还得走上一次回头路才能过来,正好奉处弼兄之命,先提前给亲爹打声招呼。   毕竟,今天邀请这几位重磅来宾过来这里看热闹这仅仅只是其中的一项活动。   还有另外一项活动,或者说,还有一桩足可以令大唐天子都能够呯然心动的大生意。   李恪美滋滋地蹿上了三楼的雅间,这才刚刚进门,就看到了雅间里边多出来的那个人李治。   微一错愕之后,李恪如常地大步上前给一干长辈见礼。心里边却不禁犯起了嘀咕,这位小老弟怎么会在这里?   算了算了,等处弼兄过来再说,自己就先暂且藏拙。   ……   就在一干李家人齐乐融融地当口,程处弼总算是晃荡了一圈之后,满意地看着那些正在上桥下桥的车马以及人流。   虽然很多人上去之后不想下来,但好在有那些兵丁和差役在维持秩序,让那些恋恋不舍的洛阳百姓们尽快离开。   毕竟这是交通线,不是风景线。即便如此,从远处望去,感觉这长长的牡丹亭大桥,如同一条正在缓慢蠕动的长蛇一般。   好在而东面和西面的桥,明后天就会陆续启用,到了那个时候,就能够最大程度地缓减这样的局面。   程处弼跟一干下属官员吩咐几句之后,也同样钻进了这牡丹亭酒楼之内,径直登上了顶楼的雅间。   看到了李治这位未语先笑,神态谦和的嘤嘤怪,程处弼微愕之后,面色如常地大步入内。   看到了程三郎入雅间,李世民笑眯眯地拍了拍这位爱婿那宽厚的肩膀夸奖道。   “你小子干得不错,近一年多来,随着洛阳人口暴增,这洛水不畅已经成了一个大问题。   行人也往来十分不便。不少人愿意多花些时间,从城外绕行,也不愿意枯等渡船。”   “光是这一座大桥的通行效率,便是数十只渡船都比不上。”   “丈人所言甚是,洛水横贯洛阳,使得洛阳水路通畅,可也导致了洛阳南北往来不便……”   李治此刻一脸乖巧,安静地在一旁,看到了父皇对那程三郎赞口不绝。   而那程三郎在父皇跟前,挥散从容轻松应对,完全就没有臣子与君王打交道的那种距离感。   再看一旁的大哥李承乾一脸心悦诚服,甚至还带有点崇拜的看向那侃侃而言的程三郎。 第2518章 硝酸甘油片准备好,防止陛下抽过去……   就连皇爷爷,也是一脸笑眯眯的模样跟程三郎交流。   这让表面平静的李治不禁既羡又妒,羡慕的是这程三郎的确是天下罕有的才俊之士。   妒忌的则是,父皇与皇爷爷视他如子侄一般,甚至还开起玩笑。   而自己面对父皇和皇爷爷时,见面之前,都要反复斟酌,打好腹稿。   甚至父皇的每一句话,自己都要反复揣摩,生怕行差踏错,惹得父皇或者是皇爷爷不悦。   怕就连大哥太子殿下,也不敢这么跟父皇还有皇爷爷交流吧……   一旁的李明达也凑了过来,虽然后挽在亲爹的胳膊上,但那满脸明媚笑容,却是对着程三郎绽放。   谈笑生风,心情相当不错的李世民话风一转。   “你小子让老夫还有上皇都过来,怕不仅仅只是来这里夸奖你而已吧?”   “丈人英明,其实小婿,还有一件天大的喜事,想要禀报丈人。”   说到了这,程处弼不禁很配合地嘿嘿嘿得意笑了几声。   李世民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李明达,又扫了一眼程三郎,有些狐疑不定。   那副表情看得程三郎不禁心中一梗。老丈人这样的反应是什么意思?   赶紧往一旁移了两步,凑到了老丈人耳朵边小声地嘀咕道。   “丈人,是事关我大唐岁入又有了新增的大喜事。”   “岁入又有新增?”李世民有些不明所以,好吧,看来不是自己所想的那种大喜事。   程处弼笑眯眯地伸手入怀,取出了一个不大的木匣子,从里边拿出了一份文件恭敬地递上前。   “不错,还请丈人看看这份确权书……”   李世民满脸疑惑地接到了手中打量了几眼之后,脸色渐渐地显得凝重起来。   “这是何意?倭国越州守,承认那座黄鸟岛并非是倭国领土,汉唐商行可以自行处置?”   “正是,当时我们汉唐间行的贸易船队,行进在一片茫茫的大海之上。   海员们又饥又渴,当时就看到了一只十分漂亮的,浑身黄毛的鸟降落在了船头之上鸣叫……”   看着程三郎那副绘声绘色,神采飞扬地讲述起了一个离奇的故事,瞬间所有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但是之前已经听过了这个故事的太上皇陛下很不乐意一个漏洞重复地在耳边出现,忍不住吐了句槽。   “你小子,哪有鸟长毛的,有本事你去抓一只来给老夫瞧瞧。”   瞬间好几位李家人噗呲出声来,程处弼脸色一黑,算了算了,不跟这个不讲武德的老匹夫计较。   继续酝酿情绪,讲述着这个打动人心的故事。好在接下来这位不讲武德的太上皇没再出妖蛾子。   随着程处弼的讲述,那些既然要被暴风寸肆虐的船员们,在那只黄鸟的引领之下,来到了一座荒芜人迹的岛上。   在那岛上,避开了一场可怕的暴风雨,船员们惊喜地发现这里居然有一座天然的港口。   而大唐那些体格高大的海船,也可以轻松地停靠在此。   并且在岛上还有淡水,并且还有一片平原,可以用来耕作。正好适合作为汉唐商行的海船远行落脚之地。   随后,汉唐商行的船员们在这里休整好之后,再次出海,后来发现,这里距离倭国也不算太远。   但是这座岛屿并不属于倭国,而是一座没有归属权的荒岛,所以船员们就以那只吉祥的黄鸟命名了这座岛屿。   一旁的太上皇李渊笑眯眯地,继续看着楼下的热闹,没办法,惊喜早在前两天就受过了。   这也是为什么太上皇何以大清早蹿过来给程三郎这小子捧场的原因。   至于太子殿下,也已经从处弼兄的口中知晓了一二,但是具体是什么情况,还是不太明白。   真正唯一啥也不明白的,怕也就只有李世民夫妇,以及那位冒昧蹿过来强行插入的晋王李治。   此刻,李治努力地支愣着耳朵,很想要听明白,是什么个事情。   李世民上上下下打量着方才淫笑不已,表情很是神秘的程三郎。   按捺住急脾气,抖了抖手中那份确权书,甚是蛋疼地道。   “既然是荒芜人迹的小岛,那这东西又是什么原因?”   “丈人或许不知晓,按照先到先得,谁发现属于谁的国际惯例。   这座没有人迹的岛屿属于是我们大唐的汉唐商行发现。”   作为富有四海的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听得此言,表情顿时显得有点嫌弃地撇了撇嘴。   嘛意思?你小子瞧不起谁?老夫是那种缺这三瓜两枣的人吗?莫说是一座荒岛,就算是一座有物产的岛又如何?   “……你小子的意思是,那岛现如今属于是我大唐的?”   “没错,这岛上的金山,也属于我大唐。”   程处弼点了点头,朝着老丈人伸出了自己的大巴掌,然后又狠狠地用力握紧,再次得意地一笑。   “嗯,嗯?!”李世民看着跟前的程三郎,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掏耳朵,好在半途强行控制住,化掏为抚。   目光扫过在场的诸人,嗯,都是一家人,那就不妨事。   “你给老夫说明白了点,什么金山?”   “就是一年至少可以开采十万两黄金,最少可以开采一千年的金山。”   此言一出,当啷啷一声脆响,吓得李家人齐刷刷一哆嗦。   李治手忙脚乱地赶紧将那个摔在地板上的茶碗抄起来放回案几上,可是那满脸难以的震惊之色无法掩饰。   李世民抬起了手轻轻地放在心口处,感觉自己的心脏此刻犹如小鹿乱撞。   脑子也嗡嗡的,瞳孔也有呈现出扩张的情况,然后耳朵边就传来了程三郎的小声吆喝。   “赵叔,赶紧的,硝酸甘油片准备好,防止陛下抽过去……”   这话一入耳,李世民瞬间就从恍惚之中醒过了神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程三郎。   算了,算了,这个混帐小子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至少他今天看起来金光闪闪的,跟个善财童子似地甚是顺眼。   富有四海的大唐之主,此刻也忍不住贪婪地扳起了手指头在那小声地嘀咕。   “一千年……金山……十万两?那就是一年一百万贯?” 第2519章 没个一万万两,怎么好意思叫金山?   听到了老丈人小声地嘀咕,程三郎很配合地接着算下去。   “是的,一年十万两,十百一百万两,百年一千万两,一千年就是一万万两。   毕竟是金山嘛,没个一万万两,怎么好意思叫金山?”   “而且,不光有金山,还有银山,而银山的白银储量,足足是金山的数十倍。”   “……数,数十倍。”   李世民再一次陷入了恍惚之中,好在这一次,贴小的小棉袄李明达已然及时上前。   搀住了亲爹,让他坐到了案几跟前,端起茶水,喂了亲爹两口缓缓,避免亲爹真的抽过去。   李世民朝着亲闺女露齿一笑之后,呆愣愣地看向站在那里,此刻已经不是金光闪闪,而是仿佛犹如金银镶嵌的贤婿。   一个一万万两黄金,那就是十万万贯,而数十倍储量的白银,怎么也得有个几十万万贯……   大唐去岁的税赋收入这才多少来着?好像是不到四百万贯的样子。   而光是那座黄鸟岛上的金银就价值数十万万贯,那岂不就相当于是大唐王朝百年税赋的总和?   “……三哥,真的假的?”一旁的李治忍不住朝着身边的李恪小声地问道。   李恪呵呵一乐,朝着这位九弟露出了一个智珠在握的表情道。   “倘若不是真的,程三郎现在可就犯了欺君大罪,你说他敢拿这样的事情来开玩笑吗?”   李治看向那边,已然坐了下来,仍旧显得神采飞扬的程三郎,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这,这汉唐商行也太好运道了吧?”   听得此言,李恪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汉唐商行太好运道吗?呵呵……   那也得看是谁在掌汉唐商行的舵,那座所谓的黄鸟岛,根本就是程三郎划定的,一口咬定有宝贝的地方好不好?   之所以大家乐意相信程三郎,就是因为他张着一张金乌鸦般的嘴。   但凡是他说哪哪哪有好宝贝,只要听他的话,就一定能够找到。   只不过,这样的事情,自然没必要让李治这个小娃娃知晓,毕竟,李恪也很清楚,这位已经成年了的九弟,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直到恢复了理智,李世民双目灼灼地看向了程三郎。   “可有证据?”   “丈人,昨天晚上,从黄鸟岛运回来的第一批十万两黄金。   已然在码头上岸,就顿在洛东码头的汉唐商行仓库里边。”   “既然如此,自当眼见为实,二郎,有没有兴趣,和老夫一同去瞧瞧?”   李渊笑眯眯地踱步而来,朝着李世民问道。   ……   长孙皇后与李明达这些女眷留了下来,而李治则继续厚着脸皮跟上了队伍,一同前往。   程处弼倒也不在意,毕竟这位可是老丈人的亲儿子,老丈人不发话,自己驱赶他也不合适。   当然关于黄鸟岛上不但有金山,还有银山,真不是吹牛逼。   只不过在金山与银山的储量上,程处弼的确是吹了牛逼。   但问题是,吹牛逼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别人不知道啊。   毕竟哪怕是一年开采黄金十万两,莫说开采个三五百年,哪怕是三五十年,肯定不会有问题。   毕竟后世那佐渡金山可是开采了数百年的时间,每年怎么也得上千斤吧。   至于那佐渡岛上的白银储量,程处弼很自信自己绝对不是忽悠。   之所以他记得如此清楚,这不得不提,小日子不错的倭国在后世还想把那佐渡岛金山列为申遗对象。   这样的举动,自然也惹毛了一干热血青年,程处弼也是在那个时候,才开始搜寻倭国的金银矿产资料。   这才惊愕地发现,原本小小的倭岛,金银矿产还真是不少。   何况现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要用最大的利益来诱惑大唐天子。   让他认下这回事情,很心甘情愿地将那黄鸟岛纳入大唐那宽广的怀抱,以及确认下先到者先得这样的国际惯例。   日后,才能够为汉唐商行搞来更多的好宝贝与发现更多的疆域打下坚实的基础。   今日洛阳城内十分热闹,而城外的行人自然也就变得相对稀少,出了城之后,队伍的速度就变得快捷了许多。   洛东码头,是洛阳城近郊最大的码头,每天吞吐的货物量极大。   而这里已经经过了程洛阳的重新修整个规划之后,已经比起过去,显得秩序井然了许多。   特别是在码头区附近那一排排崭新的大房子,那就是专门用以存放货物的码头库房。   而汉唐商行则租用了近三分之一的库房,不大会的功夫,队伍来到了一幢戒备最为森严的库房前。   负责守备在这里的,则是各家各府派来的亲兵精锐,毕竟是十万两黄金,不看紧着,着实放心不下。   ……   库房内,所有人闲杂人等都已经离开,此刻,邓称心十分麻利地将整齐划一排列着的箱子上的锁都一一打开。   而程三郎则紧随其后,大手一挑一掀,那一箱子黄灿灿的金条,直接就耀花了所有人的眼珠子。   一箱,又一箱,一箱接一箱,每一次程三郎掀开一个箱子,一干李家人都会下意识地眯一下眼睛。   哪怕是老李家一家老小都是见多识广之人,可是却也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简单粗暴的炫耀黄金的手段。   一百箱,全部都被程三郎掀开了箱盖,露出了里边那黄灿灿的金条。   看着那老李家四口人那两眼放光,瞠目结舌的模样,甚至到最后,都凑到了跟前来,抄起了一条条的金条在手中。   假巴一二地打量着这些金条,仿佛他们是专业的鉴定大师一般。   程处弼洋洋得意地大手一摆,很有成就感地道。   “一箱一百斤,这里一共有一百口箱子,共计十万两黄金……”   “这,只是差不多一年的开采量罢了,至于白银之所以没有开采,主要还是人手不足。”   “不然,这里至少还能够再摆放上数十万两百银。”   咕嘟一声,程处弼听到了好几声吞咽口水的声音,然后就听到了老丈人那明显带着掩饰意味的咳嗽声。   看样子,方才有馋得吞口水举动的,还包括了这位老丈人。 第2520章 这样的兄谦弟恭,这才是一家人嘛   李世民将手中那很有份量的金条又撂回了箱子里边,还摩挲了下手指头。   “唔……看来,这黄鸟岛上的金山,应该假不了。总不会有人拿十万两黄金,来跟老夫开玩笑。”   听得此言,程处弼上前两步,陡然脸色变得十分严肃。   再一次掏出那张确权书,恭敬地双手奉上。   “小婿代表汉唐商行,向大唐皇帝陛下贡献此岛。”   “……”李世民看着跟前表情十分正经而又严肃的程三郎,又扫了一眼那足足十万两金光灿灿的黄金。   此刻,太子殿下李承乾也站了出来,朝着亲爹恭敬一礼恳切地道。   “父皇,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而今那黄鸟岛乃是无主之地。”   “我大唐子民于海外即将遭难之际,却有祥瑞黄鸟临之,佑我大唐子民。”   “足以得见,此岛有灵,当我天朝上国牧之……”   李世民抿着嘴唇,看着这些金光闪闪耀花人眼的一箱箱的黄金,内心真个如小鹿乱撞。   而亲儿子李承乾之言,亦是让他份外的心动,不过作为大唐天子,犹豫一下,摆一下姿态还是很有必要。   所以李世民把目光落在了亲爹李渊的身上。“父亲以为如何?”   此刻,手中拿起了两根金条在那里比划的太上皇看到亲儿子投来的目光,将那手中的金条丢了回去。   抚着长须,摆出了一副视金银如粪土的圣贤表情,亦是很矜持地从理性地角度说道。   “二郎,老夫也觉得,这可是我大唐移都于洛阳后,极难得的一个天大喜讯。”   此言一出,李世民亦是深以为然,不错,大唐迁都,正需要一些祥瑞、吉兆。   而这座由金银组成的黄鸟岛,不正是天降祥瑞吗?   一思及此,李世民忍不住又把目光落在了那位眼巴巴地瞅着自己,似乎生怕自己不乐意的程三郎身上,心中不由得一暖。   恍惚之间,似乎在多年之前,爱妻观音婢就曾经说过,这小子,是自己的福星。   果然,不愧是那个命中注定的人。   李世民目光渐渐地变得慈祥而又和蔼,朝着程三郎露齿一笑。   “朕,准奏!”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不愧是英明之主,我大唐迁都以来,新都新气象,事事皆顺,天亦降下祥瑞以贺之……”   程处弼心中不由得一松,当即推金山倒玉柱地朝着大唐天子兼亲爱的老丈人拜下。   一记响亮的马屁直接呼到了老丈人的脸上,呼得老丈人面红耳赤,老脸微辣,内心甚至都有一丝丝地羞涩。   一旁的李渊有些不乐意,不过考虑到程三郎这小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习惯。   算了算了,不跟这小子计较,反正自己的好处能够落袋为安就成。   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兜里没两赏赐儿孙的财帛,总觉得不太踏实。   毕竟自己现如今还有一个嗷嗷待哺的幼子,唉……当爹难,当上了年纪的爹就更难。   “那这些……”李世民目光扫过这价值一百万贯的黄金,实在有些不太好意思问出口来。   就看到了亲儿子李恪赶紧说道。   “还请父皇立下规制,但凡是新发现荒芜之土,奉献予朝廷者。”   “当可得其土之上物产半成,以作发现者之赏赐。”   李世民瞬间秒懂,两眼不禁一亮,倘若如此,这里的一百万贯,居然九成五都是自己的。   反倒让李世民有点不太好意思下手,这种不劳而获的爽感,居然容易让自己有点羞涩。   李世民抚须沉吟了,这个时候,一旁的李治都有些发急了,小声地嘀咕道。   “父亲,孩儿觉得挺不错的,毕竟赐发现者太多,对方的财富,也容易受人觊觎……”   程处弼一脸古井无波,心里边却差点破口大骂,臭小子,尔欲坏程某大事乎?   不过好在,英明神武,向来很识大体的大唐皇帝陛下,并没有听从这位显得有些贪财吝啬的亲儿子的建议。   而是只朝着李治摆了摆手,缓步在这库房里边开始溜达起来。   “大哥,你怎么也不劝劝父皇答应下来。”李治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小声地朝着李承乾问道。   李承乾看了一眼这位九弟,认真地想了想,这才开口言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我大唐本就富有四海,当以大胸襟,大气魄以待天下子民。   倘若朝廷待贡献之人过吝,那么日后,新土新物,天下又有几人愿意贡献朝廷?”   李世民扭头看了过去,看到了那长子李承乾那副循循善诱,正在向九郎解释着一位大唐主宰者,该有什么样的胸襟与气魄。   亦不由得脸上露出了欣慰之色,而一旁的李渊,亦面露笑容,抚着长须。   上前拍了拍那李承乾的肩膀之后,这才朝着那满脸受教之色的李治慈祥地温言道。   “雒奴啊,你要切记你大哥的话,为上位者,胸襟要够,眼光要远。”   “日后待你归藩之后,就会明白,你大哥的这番话,到底有多重要。”   李治抬起了头来,看了一眼跟前向自己耐心说教的兄长,又扫了一眼那目光满是欣慰地看向大哥的亲爷爷。   用力地点了点头,努力地维持着一个恭顺而又乖巧的笑容。   “是,皇爷爷放心,孙儿一定谨记兄长的教诲,不敢有违。”   “嗯,好好好,这样的兄谦弟恭,这才是一家人嘛。”   一旁的李世民笑眯眯地走了过来,然后目光落在了程三郎的身上。   “老夫会好好的思量一二,定然不会让贤婿你,还有汉唐商行这样的忠诚于朝廷的商号失望。”   “另外,明日你们就以汉唐商行的名义,向朝廷贡献这十万两黄金,记住了,明日。”   “丈人放心吧,小婿明白。”程处弼点了点头,感觉到了胳膊被某位有啤酒肚的亲王殿下频频碰撞。   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朝着老丈人举荐了一位优秀的人选代表。   “丈人,小婿如今乃是洛阳主政官员,倘若上朝,为商行之代表,颇有不妥。加之明日另外两座桥梁也要通行,小婿需要到场监督。”   “所以小婿向丈人推荐吴王殿下,反正他无官一身轻,闲着没事干。”   “噗呲……” 第2521章 亲儿子向自己的亲爹上贡献,谁敢叽歪?   好几个哑屁,在吴王李恪的周围响了起来。李世民都差点一口口水喷在亲儿子脸上。   让这位堂堂的亲王殿下恼羞成怒,瞪起了眼珠子,杀气腾腾地看向处弼兄。   “处弼兄,请你说话注意一点,小弟我现在,唔……虽然我没有官职,可我好歹也是堂堂亲王。”   “我也没有否认你是亲王殿下啊。”程处弼双手一摊,满脸的无辜。   李渊看着这两个跟斗鸡似地的晚辈,咳嗽了好几声这才控制住情绪。   看了一眼那脸色黑线地亲儿子李世民,这才笑着朝着程三郎虚踢一脚。   “臭小子,少胡说八道。”   “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其实吧,小婿举荐吴王殿下。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在于,殿下乃是陛下亲儿子。”   “废话!”李世民已经不仅仅是脸黑,甚至已经有捞袖挽袖的趋势。   “程老三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   看到老丈人一副要耍不知道是南拳还是北腿的架势,占了几句口舌便宜,心头暗爽的程三郎赶紧正色解释道。   “丈人淡定,小婿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如此一来,才能够最大程度的杜绝掉朝堂之上有可能出现的反对声音。”   这句话一出,李世民两眼陡然一眯,眼中闪过了一道亮光。   还真是,虽说程三郎这臭小子那嘴皮子实在是惹人上火,但是他这句话,倒真有种一语惊醒梦中人之感。   亲儿子向自己的亲爹上贡献,谁敢叽歪,那就是在诋毁传统美德,破坏仁孝大道。   而亲爹欣慰之下,多赏点亲儿子,那也是理所当然到了极点。   “哼,下次你小子说话最好说全,敢在这样吞吞吐吐的,挨了老夫的拳脚,那是你活该。”   “是是是,小婿一定注意,下次不再犯这样的错误。”   程处弼一脸老实憨厚地赔笑言道。低头认错,有谁能比自己更熟练?至于会不会再犯,那就得根本实际情况随机应变。   反正原本自己跟李恪就商量过,如果要过堂,啊不,是上朝,就会让李恪去做代表发言领奖啥的。   毕竟程家人,得了实惠就好,正所谓低调做人,高调做事,一定要铭记于心。   毕竟自己刚刚被罚过一年的俸禄,万一朝堂之上,又跟人怼起来被罚俸咋办?   一想到那几位亲兄弟听闻自己这位程家第一靓崽被罚俸禄之后的眼神和表情,程处弼就恨不得抄起大棒棒跟他们一决高下。   ……   “处弼兄,小弟我也觉得,咱们要的是不是太少了点,才半成,也就是那十万两黄金,咱们才能够拿到五千两。”   站在库房门口,目送着亲爹亲爷亲哥亲弟离开的李恪,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道。   “贤弟,你的目光要长远一点,你爹这种人,是铁定不会让咱们吃大亏的。”   程处弼的大巴掌拍了拍李恪的肩膀,十分笃定地道。   “你得想明白一件事情,咱们的眼光,可不能仅仅只有这么一座小岛,世界那么大,没有被征服与发现的岛屿,甚至是大陆都数不胜数。”   “哪怕是这样的小岛,一年收益的半成归汉唐商行,倘若是琉球大岛呢?”   “又或者是更南边那些连野人猢狲都没几个的那些巨岛,甚至是大陆呢?”   听得此言,李恪顿时两眼一亮,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翘起手指头那么一勾。   “处弼兄你的意思是,这就是个钓我爹的饵。”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朝这位经常被亲爹抽得吱哇乱叫的吴王殿下翘起了大拇指。   “嗯,不愧是陛下的好儿子,你这个形容很恰当。”   李恪瞬间老脸一黑,赶紧摇头否认。真是嘴滑了,绝对不是故意埋汰亲爹是条滑溜的黄腊丁。   那天在处弼兄家里边就吃过这种不大的鱼,肉质十分的鲜美细嫩,重要的是没有什么小刺。   “……不不不,小弟一时口误,绝对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逗你呢,来来来,咱们哥俩好好合计合计,最好回头你再去找你爹先交个底。   毕竟只要这一回有了定规,成为常例,那以后……”   ……   李治坐在马车之内,缓缓地闭上了双眼,闭目养神。   只是脑海里边不停地复盘着今日的所见所闻,一想到大哥李承乾故意教训自己。   换来了亲爹还有亲爷爷的赞许,而自己这位晋王殿下,却只能老老实实地听训。   甚至还不得不挤出一副真诚而又感激的笑容,对于教训自己的兄长表达谢意。   至于程三郎,看看吧,自打大哥李承乾归洛阳,入主东宫之后。   先是那洛阳城内的大桥通车,紧接着又是发现了金山银山,贡献天子。   李治觉得自己哪怕是用脚指头来思考,都会觉得这里边有问题,有大问题。   分明这就是铁杆臣子在为太子造势,太子一来,就有了好消息,就出现了天大的祥瑞。   看来,他们应该也意识到了那些流言,故尔,既为太子归帝都造势,同时也为了转移朝野的注意力。   李治的双手,渐渐紧握成了拳头。不过,这没关系,毕竟,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一想到自己只是小小地表达了一下,就引得那些世家大族蠢蠢欲动,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看来,这些世家大族很清楚,倘若大哥登基,对于他们而言,绝对是噩耗。   那么既然如此,自己这位太原王氏的女婿,本就是五姓七望最后的希望。   自己必须要好好地利用好他们那盘根错结的势力,不过,倘若有一日,自己真的能够登上那个位置。   对于这些世家大族,一定要狠狠地压制,不能让他们,再有左右皇家意志的机会。   自己应该去见一见舅父了才是,毕竟又有几日没过去了。   那位精明,但是处事却又显得瞻前顾后的舅父,煞是让人头疼。   为什么就不能全心全意地站在自己这边呢?我可是你的亲外甥。   你不帮我,难道还想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位与你已经决裂的外甥稳健地迈上那个位置不成? 第2522章 寻不着对手的朝堂垃圾话第一高手程大将军   果然没有太出乎程三郎的预料之外,这位十分大气的大唐皇帝陛下。   对于大唐汉唐商行这种对朝廷忠诚,对天子忠诚的贡献之举,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一干朝廷文武,而显得有些无语,木办法,亲爹夸亲儿子,大家能说个啥?说他们演技过于浮夸吗?   若是程三郎那小子来作为汉唐商行的代表,呵呵……大家定然不会由着那小子。   哪怕是这事大伙没办法阻止,但能够让他不痛快,就是一桩让一干文官弹冠相庆的乐子。   此刻,大殿之中,十万两黄金,金光灿灿地就撂在这朝堂里边,实在是看得人心发痒。   甚至有些臣工,已然呼吸粗重,毕竟这些朝堂重臣,也不是谁有机会看到整整十万两黄金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场面实在是太过于震撼了点,而同时,甚至有不少家族里边有做海贸的臣工心中充满了羡慕妒忌恨。   若是自己家的海船,能够有这样的奇遇,绝对会据为已有,怎么可能上贡给朝廷?   也就是这汉唐商行股东混乱,里边有亲王殿下,甚至听闻太上皇都有股份在里边,所以不得不进献给天子。   在场的所有臣工,几乎都是如此笃定地猜测道。   随后,大唐天子更是在朝堂之上表达对于此事的定论。   那就是,作为汉唐商行作为将黄金贡献给的朝廷的发现者主体。   当场获得了三万两黄金的赏赐,并且宣布明旨诏告天下。   汉唐商行将会永久取得其向朝廷所贡献的黄鸟岛上物产总收入的一成,作为对发现者的永久性奖励。   另外就是将按其所献之地的大小,划出一成土地,为其永业。   原本没有开口阻止,就只想要听个热闹的那些朝廷重臣们,当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   饶是他们家大业大,可是听到了这样的永久性奖励,瞬间眼珠子都有发红的迹象。   啥意思?永远从新贡献土地的总收入中提成一成,另外还能够拥有新贡献土地的一成土地,成为永业。   意思就是,自己如果发现了一座千万亩地大小的岛屿,贡献给朝廷。   自己不但能够获得岛屿矿产和物产总收入的一成,并且,还能够获得一成的土地,成为自己的永业。   而且是可以世世代代相传下去的永业,自己死了,子子孙孙仍旧能够享受到这些利益。   而且这是朝廷认证的,允许你获得的利益。   当然,如果你不让朝廷知晓,自己藏匿下来,万一有其他人去向朝廷禀报。   结果那里就变成了那个家伙的功劳,那自己岂不就白瞎了?典型的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今陛下对自家亲儿子贡献,内心里边美滋滋的,是为了自己的亲儿子的子孙后代着想,特地拿出了这么大的奖励。   “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吴王殿下孝恭如此,实乃天下年轻才俊之表率,亦足见陛下乃天下人父之典范。”   “倘若再有英勇之士,得遇无主之地,可否也如此一般?”   “是啊陛下,若明旨以诏天下,臣也相信我大唐商号,英勇之士都有探索未知之心。”   “若能够如吴王殿下这般,得到朝廷之嘉许,想必能够令天下能人智士,踊跃献土……”   “陛下,臣以为不妥,倘若天下人皆效法吴王殿下,肆意冒险,掠劫……”   “你闭嘴,本官看你分明就是不欲得见我大唐远胜秦汉,岂不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就是,他分明就是自己没那本事,嫉妒别人有机会拿到这样的好处,就想要站出来闹心。”   整个朝堂,已然是吵吵嚷嚷,乱作一团,但是在朝堂上的那些官员中。   特别是那一干家大业大的世家大族臣工们,居然与那一大票的武勋世家站在了同一条阵线上。   那样既相互嫌弃,偏偏又为了一块肉骨头,不得不站在一起对付反对者的架势。   看得高居于御案后边的李世民都险些乐出了声来,下意识地一斜眼角。   看向那立身于朝堂之中,表面安静如鸡,则实眼珠子乱转,眼中满是兴灾乐祸之意的亲儿子李恪。   不愧是英果类已的三郎,至少父子二人在看乐子方面,有着相同的浓厚兴致。   此刻,膀大腰圆,舌辩无双的朝堂垃圾话第一高手程大将军,则显得有些惆怅。   当真有一种拔剑自顾心茫然的萧瑟和无奈。没办法,大伙吵架,居然都很有默契地尽量避开这位朝堂第一恶霸。   毕竟大家今天不是为了搅合正经事,而是在为了正经事进行着有理有据的辩论赛。   都不希望程大将军这个恶货蹦出来,如同一枚臭螺蛳掉进汤锅似地,把大事给搅合得污烟瘴气。   这让程大将军很不乐意,可是也考虑到了大家的情绪,最终没有主动挑衅,一副高手寂寞无敌的模样。   看得那一干乐子人差点笑抽过去,其中就包括大唐皇帝陛下父子俩。   ……   这一场辩论,虽然有些闹哄哄的,但是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家大业大的那些臣工,几乎都站在了赞成面。   只有少部份守旧派,还有顽固派不乐意,但是他们显得太过势单力薄。   想想吧,就连那些被贴上文官变节者标签的许侍郎等人也都举手赞同,足以得见,反对者有多么的不得人心。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大唐天子慢慢悠悠地进行了总结,并且表示,既然诸位卿家都这么踊跃的为国为民。   身为大唐帝国的君王,自然要从善如流,少数服从多数,这才是一位英明君主应该做的。   所以,就今此次明旨以诏天下的奖励,以为常例。   鼓励天下富有冒险精神的义勇才俊,能够为朝廷作出更多的贡献。   对于陛下英明睿智的一锤定音,朝堂之上,绝大部份的官员都对陛下的英明决策赞口不绝。   都表达了自己对陛下的崇拜与敬仰之情,犹如那涛涛黄河之水绵绵不绝。   李恪也同样加入到了拍自家亲爹马屁的行业,能够拿到这样的结果,他的内心也满是欣喜。 第2523章 都会成为咱们汉唐商行倾销棉布的市场   毕竟,他只是一位亲王殿下,不可能继承大统,但是只要汉唐商行在。   那黄鸟岛一成的土地里边,怎么也得有他吴王李恪的几万亩土地。   更别提,汉唐商行手里边还掌握着大量的探险资源,直今都还暗戳戳地收在手里边。   日后若有子孙,跟那德奖兄一般不乐意在大唐蹲着,也可以直接到那些岛屿上去,作个大地主富家翁也不是不行。   现如今,随着汉唐商行造船业的飞速扩张和各种新技术的应用,以及那些大量海图的绘制成功。   已然使得海贸往来的速度越来越快,过去,船去一趟倭国,都得小心翼翼,生怕出意外。   现如今,已然大概知晓,哪个季节适合那些航线的航行,哪里可以停靠避风,哪里有淡水和粮食可以取用。   而今,汉唐商行的海贸船队规模越来越大,已然隐隐有了成为大唐海上贸易魁首翘楚的意思。   同行们面对着汉唐商行这样的庞然大物,已经从最开始的看不起。   到之后的敌意满满,到后来从汉唐商行这边拿到好处之后的相互合作。   直到现如今,已经有不少的海商,主动想要跟随着汉唐商行这条庞然大物一起。   而今,一只由十艘商船与一只大型护卫舰队组成的大型海上贸易船队,已然成功的穿越了那道海峡。   甚至还主动向从西边而来的那些海盗发起了几次反围剿,狠狠地打了几场胜仗。   虽然没有剿灭掉那些蛮夷海盗,但是也让那些海盗狠狠地吃了苦头,伤筋动骨。   现如今,那只商队,已然抵达了那位于信德国永久划给汉唐商行的那片地盘上兴建起来的港口处。   ……   程平站在船头之上,打量着这一片辽阔的平原,这里人潮密织,无数的工人正在继续卖命的干活。   这片尚未完工的码头不远处的高坡之上,已然耸立起了不少用木头搭建起来的巨大的房舍。   而此刻,几位老熟人,正朝着这边打马而来。   程平抹了一把自己那张因为常年在海上奔波,而越发地显得黝黑的脸庞。   扶了扶头上的那顶凉帽,下船后朝着这些来人迎上前去。   “见过程大掌柜,见过诸位掌柜……”秦掌柜一马当先赶到了之后,翻身跃下了马背,朝着程平等人一礼。   程平大步上前把住了秦掌柜结实的胳膊,打量着这位老伙计,不禁乐了起来。   “秦兄弟,好久不见,好好好,你这脸,可是比程某还黑上一圈。”   “没办法,这里的气候,还算是好的,之前我在天竺那边的时候,那里的气候才真的跟见了鬼似的。”   “夏天的时候难熬得不要不要的,对了,今日你们来得正好,那位信德国王子拉合尔正在路上,很快就能到这里。”   “王子也要亲来,看样子,他们很重视跟咱们做生意嘛。”一位随船抵达的掌柜不禁乐道。   “那是自然,咱们可是已经跟那位信德国王子这边已经立下了契约。”   “他们每年向我汉唐商行提供五十万斤镔钱,足足占到了他们信德国镔铁产量的七成还要多。”   “而咱们则可以用茶叶,还有丝绸,瓷器以及棉布来交易。”   “他们也需要棉布?”又一位掌柜满脸懵逼地奇道。“某记得,这棉花不正是从这些地方,传入咱们大唐的吗?”   “呵呵,看来你还不明白,棉花那玩意是从他们这边传入大唐的没错。”   “可是至今,他们的棉花的种植面积极少,为何,因为他们没有便利的办法将棉花变成棉布。”   “咱们大唐,若不是有了咱们那位程三郎,怕是也不会推广棉花种植。”   作为程家人,程平很有优越感地目光扫过一干老兄弟,呵呵一笑。   “这就是为何,我家三公子对于棉花的机械,看得如此之紧的原因。   而且听闻,程氏大学那边,还有研究更大,更快的水力织布机。   等那玩意也能够弄出来之后,怕是满天下,都会成为咱们汉唐商行倾销棉布的市场。”   听得此言,一干掌柜们纷纷点头颔首不已。   而秦掌柜的目光,很快就被从船上下到了码头之后,开始整齐列阵的护卫队所吸引。   “这些人都是咱们汉唐商行从剑南道那边招募来的护卫,这一次随船而来的,足有三千之数。”   “到时候,程某会给你拔一半,留在这里,驻守此港。”   “这么多?!”秦掌柜不禁扬眉大喜。“那可太好了,我还以为能够给秦某留个三五百人就不错了。”   “呵呵……另外,还给你这里送来了足足五船水泥,还有五百工匠。”   “三公子的意思就是,咱们必须要在这里,修建一个永久性的坚固堡垒。”   让这里,成为大唐汉唐商行与西方进行贸易的一个重要据点。   就连城堡设计图,都已经寄了过来,泥凝土与砖石结构修筑起来的坚固堡垒。   足可以让这座港口,牢牢地掌握在汉唐商行的手中,想要夺取,呵呵……以大唐海船现如今的机动能力。   收到了消息之后,从交州大港拉起一票护卫大军扑过来,也就只需要一个半月到两个月之间。   相信日后,随着船舶技术的提升,船舶的速度,还能够得到提速的机会。   现如今,交州造船厂那边,各种稀奇古怪的试验船,简直耀花人眼。   而且都是在程三郎这位校长提出的概念和构想之下搞出来的设计图。   其中有两三种试验船跑得贼快,但是现在都还处于试验阶段,想要真正能够实用,还必须得大型化之后,进行反复试航才能知晓。   ……   一个时辰之后,一只规模不小的队伍,从北方缓慢地朝着这港口区行来。   而那位之前被关押在那战俘营里边吃糠咽菜的信德王子拉合尔。   已然浑身绫罗绸缎,头巾之上,镶嵌着大块的宝石,腰畔还斜插着一柄镶金嵌银,点缀宝石的弯刀。   懒洋洋地靠坐在象辇之上,时不时抄起一枚果子丢进嘴里边。   身边则是足足一千信德王国的精锐骑兵簇拥在左右。 第2524章 现如今整个天竺大陆都有点乱七八糟   一水的镔铁弯刀,一水的链甲,这是亲爹信德国主古拉姆担心亲儿子,把自己最精锐的护卫骑兵派了过来。   毕竟他就这么一个亲儿子,特别是上回被俘了一次之后,让古拉姆意识到了亲儿子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若不是自己病重难以成行,怕是他都愿意替子前来谈判。   毕竟自己已经奄奄一息,呃屁了也无所谓,亲儿子好歹还能传宗接代,让信德国能够承续下去。   而在这只队伍中,还有数十辆牛车,正在吭哧吭哧地拉着沉重的货物前行。   这里是今年最后一批硬货,足足二十万斤镔铁。   信德国这里特产实在是不多,除了镔铁这种硬通货之外,就还有一些香料,以及特产。   例如核桃,松子之类的干果,好在之前跟那位秦掌柜签约的时候,这些东西也可以作为贸易品。   拉合尔相当的庆幸,那位秦掌柜简直就是自己的大贵人,想想当初,自己吃着连自己的仆人都难以下咽的食物。   被关押在那满是蚊虫的鬼地方,原本以为自己,怕是活不下来。   结果,秦掌柜到来之后,自己的待遇立马就得到了改善。   而随着秦掌柜跟亲爹古拉姆达成了协议之后,用二十万斤镔铁,让自己还有被俘的三千多残兵败将得以恢复自由,回归了信德国。   之后,信德国又出兵两万,将功补过地追随那位大唐的王天使,征讨中天竺。   话说回来,那中天竺联盟已然崩分瓦解,但是那位王天使却占据了中天竺近半国土之后。   并没有一举剿灭,反倒是将那些前期帮忙中天竺的诸国,挨个收拾了个遍。   一想到那些诸国烽烟四起,无数国王,部落首领在战火之下挣扎哀嚎,朝着那位大唐天使痛哭流涕,苦苦哀求着放过自己一条狗命的场面。   有过同样经历的拉合尔不禁打了个寒战,赶紧又抄起了一块肉干,恶狠狠地塞进了嘴里边,得好好补补。   现如今,已经不是中天竺,而是整个天竺大陆都有点乱七八糟的。   说来说去,都是那帮子天竺诸国,向来都有助拳的传统,打架都属于拉帮接派的那种。   而那位中天竺国新王,若是他能够苟一点,稳一波,没有对大唐天使团痛下杀手的话。   指不定嫩死中天竺国,那位来自大唐的,犹如魔神一般可怕的王天使指不定也就罢手了。   可谁能够料想得到,那位鲁莽有余,智商不足的新国主,居然不知道发了什么妖风,居然把大唐的天使团队给宰了。   你特么不是给整个天竺诸国找不痛快吧?看看吧,那位用兵如神的王天使可真是炸了毛。   这让拉合尔无比庆幸自己怂得快,而且信德国好歹有大唐需要的好宝贝。   如今已然与那据说是大唐的皇家都在里边有股份的汉唐商行搭成了协议,这让信德国的安全终于有了保障。   随着随行的将军的吆喝声,被打乱了思路的拉合尔抬起了头来,就看到了前方那忙碌的码头区。   那一片,或者说码头区及其周边两百里内,都已然划给了汉唐商行,作为汉唐商行永久性的居住地。   拉合尔犹记得亲爹听闻那位秦掌柜需要这一片地方,作为港口永居之时。   原本秦掌柜只要以港口为中心的周边百里之地。   亲爹喜出望外,甚至还主动地增加了划拔的土地面积,又多划出了百里之地。   之后亲爹告诉自己的就是,咱们给出的利益越大,大唐对于咱们信德国的好感就越高。   而且那么一大片的土地,落入了唐人的手中,只要唐人乐意在这里居住建设。   你说说,这强大到令整个天竺都为之战栗的大唐,只要吱上一声,这信德国乃是我大唐留在这里看门。   经过了这一次的天竺大乱,见识到了那些唐人的本事与凶残之后。   谁想要来动信德国,都得仔细掂量掂量,看看那些得罪唐人的天竺诸国的下场与后果。   这让拉合尔不得不承认,家有一宝如有一老,特别是像信德国这种说弱,也不算太弱。   可若说强,那就是吹牛逼的国度,没个大靠山在身后边支愣着,想装个逼心里边都是虚的。   依靠着大唐,内心里边是满满的安稳,毕竟秦大掌柜当着那位王天使的面,冲自己拍过胸口。   只要信德国能够老老实实乖巧听话,大唐是不会欺负弱小,同时也很喜欢与人为善。   ……   程平终于看到了那位信德国的王子拉合尔,这位拉合尔王子听闻了程平乃是汉唐商行的重量级人物。   笑容越发地显得谦卑与讨好,跟这些这才刚到这里没多久的汉唐商行诸位大佬打起了招呼。   程平倒也不摆架子,笑眯眯地跟这位拉合尔王子愉快地聊了一会,听闻了最后一波镔铁也都全部运抵。   除此之外,他们还运送来了大量的核桃、松子这些名贵干果,作为贸易商品。   对此,程平当然表示欢迎,坐在了柔软的地毯上,程平抿了口茶水,笑眯眯地朝着这位颇为健谈的拉合尔王子道。   “拉合尔王子,另外还有一件事情,想要跟你打个商量。”   很一语言天赋的拉合尔抄起他那夹生饭一般,但好歹能够让人听得懂的关中腔说道。   “程大掌柜只管说,只要是小王能够办得到的,一定不会不答应。”   “我们商行,在你们信德国西南部,发现了那里有煤矿,就是一种可以用来取暖,或者是做饭的燃料……”   经过了并不激烈的商议,最终,煤矿的开采由信德王国负责,而汉唐商行,将会每年采购至少五百万斤煤炭。   可以用信德王国所需要的物资来直接进行交换,例如棉布,又或者是茶叶等其他各种物资。   对此,拉合尔十分痛快地表达了同意,反正经过这一次的大战,如今信德王国已经收获了将近三万战俘。   这些战俘,就是劳力,放回去,那就是资敌,既然有了矿产,那就正好让他们去努力挥散汗水,为信德王国带来更多的财富。 第2525章 自入洛阳以来,东宫行事总有举步维艰之感   程平一行,在这座被远在大唐的程三公子强行命名为卡拉奇的港口,停留了足足七天。   因为路途上曾经遭遇过海盗,虽然大获全胜,但是船只的损坏处需要仔细地修理加固。   还要等待着所有的货物都清空,又将获得的镔铁、香料,还有各种干果都搬上船。   处理完了一切事务后,程平一行终于离开了这里,而留下来的那一千五百精锐,将会在这里驻扎。   守卫这未来必将会成为大唐海外重要支点的卡拉奇港口。   五十万斤镔铁,若是走陆路,光是这重量,所需要耗费的人力与物力,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是海运则完全不同,五十万斤镔铁,只占到了这一只汉唐商行的船队乘载量的三分之一不到。   这只船队,所装载的那五十万斤镔铁,除了留下大约十万斤在交州大港,在那里为汉唐商行的护航员们打造精良武器。   剩下的四十万斤镔铁,将会径直运往洛阳,拿一些献给朝廷,当然大部份则留下来销售。   毕竟这玩意在大唐,实在是贵得有点离谱一柄用镔铁打造的武器,没个几十贯,根本就不用想。   若是上好的镔铁打造的武器,那价格,简直快要赶上奢侈品了都。   而且此番归途,还特别捎上了好几名擅长冶炼这种镔铁的信德国工匠,他们将会随船前往大唐传工授艺。   ……   李世民坐在案几后边,面沉如水地打量着跟前铺摆开来的那些消息。   不远处,容貌平平无奇,扔进人堆里边,怕是都看不出有什么特点的绣衣使此刻正安静地坐在对面。   而赵昆则是悄然地打量着大唐天子,这些日子,洛阳可并不安宁,特别是从那笊篱一样的东宫流传出来的消息。   已然在洛阳的官宦圈子里边都传遍了,说是太子殿下私底下议论。   觉得那位晋王殿下已然成年,而且也都已经迎娶了王妃之后。   却眷恋不去,分明就是打着别样的心思,并且,东宫的属臣对此都颇为不满。   这样的消息,让李世民这位大唐天子心中甚是不爽利,可是根据那东宫中的绣衣传来的消息。   太子殿下似乎也不太清楚,并且还曾经严令东宫属官,不得胡乱传言。   甚至还让太子少詹事张玄素彻查此事,看看到底是谁在外胡言乱语,离间他与晋王的兄弟友谊。   李世民眉头深锁着,良久之后,这才抬手示意。“下去吧,倘若再有什么重要的消息,记得立刻呈进宫来。”   绣衣使恭敬地朝着李世民一礼,这才悄然地朝着殿外而去。   留下了这位眉头深锁的大唐皇帝陛下,坐在案几后边,对着那些消息发呆。   许久之后,李世民这才缓缓地抬起了头来,看向了身边的赵昆。   “赵昆,你觉得太子是能够做出此等事情的人吗?”   声音并不大,可是落在了赵昆的耳朵里边,却犹如惊雷一般。   赵昆第一时间脸都白了,赶紧低下了头恭敬地朝着陛下一礼。   “陛下,臣不明白陛下所问,但是臣至少知道,太子殿下仁孝聪慧,礼贤下士,且身为嫡长,向来……”   “好了……”李世民淡然一笑。“你说的这些,朕何尝不知。”   “正是因为如此,朕才甚是好奇,呵呵,有意思……”   赵昆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分明应该心情并不好,但是却突然笑出声来的大唐天子。   实在是摸不着头脑,陛下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看到了拿手指头在那里频频敲打着案几的陛下缓缓站起了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之后言道。   “那李祐被削去王爵,圈禁于皇庄,时间也不短了,朕,却一直都不闻不问,这似乎也不太合适。”   “你去一趟,看看他现如今怎样,都在那皇庄里边做了什么。”   “臣遵命。”赵昆恭敬地朝着李世民一礼,赶紧大步朝着殿外疾走而去。   李世民背负起了双手,在殿内缓缓地踱步,眉头深锁在一起,表情充满了疑虑,甚至还有一些担忧。   不过当听宦官赶来禀报,说是皇后娘娘已至殿外,这才快步回到了御案跟前。   将那些方才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纸条尽数收拢,夹回了奏折,这才朝着长孙皇后笑眯眯地快步迎前。   ……   “知道了,你且先回去,孤立刻就过去。”李承乾朝着那名奉命赶到东宫前来传亲爹口谕的侍卫颔首答道。   等到那名侍卫离开,正在太子殿下左右议事的于志宁与张玄素对望了一眼。   然后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李承乾的身上,张玄素抢先开口问道。   “殿下可曾知晓,陛下是为了何事召殿下入宫?”   李承乾缓缓地摇了摇头,朝着张玄素问道。   “孤着实不知,怎么,莫不是张卿你有什么消息?”   张玄素刻板地沉声答道。   “依臣之见,怕是会与这段时间在洛阳城中甚嚣尘上的那些流言蜚语有很大的关系。”   “之前殿下也曾言,入宫给陛下和娘娘请安,但是陛下从未提及过此事。”   “而今日召殿下入宫,怕是就想看一看殿下的反应。”   “少詹事所言,与臣想法无二,臣也觉得,应当是与此事有干系。”   “如今宫外,每每有人提及那些流言蜚语,必定会言及是从东宫流出。”   “可惜臣等明查暗访,就是没能找到源头所在……”   李承乾轻叹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矜持从容的笑容。   “无妨,正所谓清者自清,孤是清白的,这就够了。”   “父皇英明,定然会相信我是无辜的。”   李承乾起身吩咐二人几句之后,便起身出殿。   张玄素与于志宁将太子殿下恭送到殿外,看着太子殿下乘辇而去,不禁面面相觑。   “于詹事,你说陛下会不会因此责问太子殿下?”张玄素脸色甚是阴沉地道。   “这个,谁也不好说,唉……自入洛阳以来,东宫行事总有举步维艰之感。”   “这里是中原河洛之地,本就是世家大族的根基所在,太子殿下向来与世家大族不睦。”   “而今初来乍到,兴许,这就是那些世家大族,在向太子殿下炫耀示威。” 第2526章 居然也拥有了和程三郎一起打牌的资格   于志宁面沉如水地抿了抿嘴,半晌才道。   “他们这么做,就不害怕太子殿下日后寻他们算帐吗?”   “谁能知道,自前朝以来,几乎每一位帝王,都以打压削弱世家大族为已任。”   “可是至今这么多年以来,世家大族看似已然虚弱了不少。   可是这些能够存续数百年乃至千载的世家大族,哪是那么容易被压制下去的?”   “大唐立国以来,因为上皇与陛下的用人之策,至今从未有五姓七望之人成为三品以上的官员。”   “更别提成为我大唐宰辅,可即便如此,朝中诸官,还不一样以与五姓七望结成秦晋之好以为荣耀?”   听得此言,于志宁也甚是唏嘘,没办法,谁让这些世家大族在读书人的心目中声望那么高。   又或者说,天下读书人,怕是大半,都是从那些传承不知道多少代人的世家大族中走出来的。   甚至还有不少异姓的才俊之士,被世家大族看中之后,他们会就不计余力地招揽。   给予他们最好的条件和待遇,甚至还给予他们做官的资源,以至于,哪怕现如今朝堂之中,真正出身五姓七望的官员不多。   但实际上,跟他们有着莫大干系的官员,怕是至少要占到文官中的将近一半。   至于武臣那边,一帮子粗鄙武夫,再加上武臣手握兵权。   世家想要往那边伸手的话,呵呵,那等于是在撩拨陛下的逆鳞,不弄死你全家才怪。   张玄素与于志宁二人聊了几句之后,这位少詹事无奈地长叹了一声,埋头离开。   于志宁站在殿门口,眉头紧皱,半天之后,召来了一名侍卫。“快快请请房将军过来一唔。”   ……   “对二……”   “过……”   “不好意思,炸弹。”   “又来,不要!”   “过……”   “嘿嘿嘿,顺子……”程三郎洋洋得意地将手中的那副顺子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之上。   看到跟前那灰头土脸的李义府与许敬宗,心里边甚是美滋滋。   这几天,李恪那小子有些家事,不能及时赶来陪伴休闲娱乐。   虽然那位跟自己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不在,但这并不代表程三郎就找不到好牌友。   由于洛阳城内的三座双向六车道大桥皆已通行,使得洛阳城南北交通陡然变得通畅了许多。   而忙得狗血淋头的李义府与许敬宗这两位奸臣能吏,也终于能够躺下来缓上一缓。   考虑到这两位属官也着实太过辛苦,作为一位善于沟通的上官,程处弼觉得自己也应该跟这两位奸臣能吏好好的互动一二,接近一下关系。   毕竟看门的狗都好歹还丢点肉骨头奖励,更何况这两位很能干事也很懂事的工具人。   看到程三郎洋洋得意地在那里洗牌,李义府与许敬宗表面唉声叹气,实则内心里边充满了成就感。   毕竟,也不是谁都有资格陪着程三郎打牌的,看看他的牌友,不是太子殿下,就是吴王殿下。   要么就是他那帮子武勋子弟出身的狐朋狗友,又或者是他的心腹手下。   而自己二人过去,只能算是为他卖命的工具人,而今,居然也拥有了和程三郎一起打牌的资格。   实在是让二人都有一种日思夜想,终见花开的成就感。   程处弼麻利地洗完了牌开始分发完了牌,抄起牌到了手中之后,顿时脸色一黑。   特么的,怎么上一把还好好的,这一把上手的牌就跟见了鬼似的。   看到那许敬宗那副眉飞色舞,眉开眼笑的模样,分明就是措到了一把好牌。   程处弼觉得,既然对方这么高兴,那么就再给他泄露点好消息,让他更加的快乐才对。   “哦对了,许县丞,有一件事,我都忘记恭喜你了……”   “恭敬下官?”许敬宗看着手中的那副好牌,三个二,一对大小王,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嘴。   “当然,你有孙子了。”   “什么?!”许敬宗听得此言,手一哆嗦,手中的牌直接从指缝间掉下去几张。   不过此刻他哪有功夫理会什么牌,目光直勾勾地紧盯着程三郎,一副恨不得掐着对方的脖子让他赶紧继续说下去的模样。   程处弼朝着许敬宗颔首一笑,将手中的竹牌撂到了案几上。   “你没听错,你儿子,给你生了个孙子,另外,你儿子的老婆,又怀上了。”   一旁的李义府顿时两眼一亮,直接将手中的竹牌撂在了案几上,朝着这位呆若木鸡的许天残一礼祝贺道。   “这,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许县丞,恭喜恭喜……”   “……”许敬宗看着那笑眯眯的程洛阳,又扫了一眼旁边那位笑容总觉得恶意满满的李义府。   心情变得相当的复杂,自己有孙子了,甚至儿媳妇,嗯,那个女人,居然又怀上了。   这么说起来,老许家,这算是祖孙三代同堂了。   可问题是,这是丑闻,绝对是丑闻,毕竟那跟亲儿子在一起的,是自己曾经的继室。   程处弼看到许敬宗将手中的牌扔在了案几上,表情十分复杂地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作为上官的程三郎,觉得自己应该尽到自己的责任,拍了拍许敬宗的肩膀道。   “好了好了,不管怎么样,那终究是你亲儿子。”   “多谢程洛阳告诉下官这个……这个喜讯。”   许敬宗,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内心翻江蹈海不已,好在这里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所以掩饰是没用的。   目光一转,落在了那李义府的身上,露齿一笑。   “多谢李主薄之贺,说起来,李主薄也已经而立之年,却至今膝下只有一女。   还需要好好努力啊,你看,老夫如今不过花甲之龄,孙儿都有了。”   “……”李义府看着跟前笑呵呵,倚老卖老的许敬宗,真想大嘴巴子呼这老货的菊花老脸上。   “多谢许县丞的提点,日后,下官有暇,定要好好的向许县丞讨教一下生孙子的秘决。”   “!!!”许敬宗瞬间脸色一黑,眼中凶光毕露,卧槽!   “好了好了,二位都莫要开玩笑了,来来来,咱们继续打牌,不过今日许县丞不管输启,你可都得负责晚餐。”   程处弼乐呵呵地将那些散落的竹牌又归拢了起来,重新洗牌发牌一面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房二郎的心腹亲随房成已然跳下了马背,快步冲进了官衙…… 第2527章 你的意思是,陛下坐不住了?   程处弼看到了房成表情很严肃地快步而来,不禁一愣。   “见过程三公子,奉我家二公子之命,特来送信。”   房成入内之后恭敬一礼,径直将手中的书信递了过来。   程处弼扫了一眼,就看到了于志宁的签押,心中的疑虑越发的浓厚。   将手中的竹牌撂下,将书信摊开在手中仔细研读起来。   一旁的李义府与许敬宗很默契地将各自的竹牌盖在案几上,默默等待。   眼角的余光,都注意到了程洛阳眉头越锁越紧,嘴唇也紧紧地抿着,仿佛遇上了什么疑难之事。   看到了这一幕,李义府与那许敬宗不约而同地互望了一眼对方。   看着书信里边于詹事的分析,程处弼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如果说之前老丈人没有吱声。   那自然是相信自己的亲儿子,觉得他肯定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现在,倘若真的是为了此事,诏太子入宫觐见,那就说明,老丈人的内心已然生起了疑虑。   于詹事并没有询问自己该当如何,只是平铺直述地把陛下遣人相诏以及他和张少詹事的对答与分析落于信中。   也就是说,他也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所以才会让当值的房俊遣心腹过来给自己送信。   一思及此,程处弼眼珠子一转。“程发,我那份天津样的草图在哪,赶紧拿过来。”   “房成兄弟,辛苦你现在就回去,就说程某为改造天津桥事宜,正要入宫觐见。”   房成看着程三郎,确定对方没有其他交待之后,郑重地点了点头快步而去。   程三郎坐了下来,目光扫过那李义府与许敬宗,这两个奸臣能吏那鬼鬼祟祟的表情,如何能够瞒得过他。   不过他也懒得跟这哥俩解释,抄起那封书信,引燃案几上的蜡烛,将书信点燃,由着书信在眼皮子底下燃烧殆尽。   然后目光落在了一直安静如鸡,眼神鬼祟的李义府与许敬宗身上。   “怎么,二位可是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话音刚落,早就已经蓄势待发的许敬宗直接摆出了一副以头抢地的忠犬姿势道。   “下官没有什么可以问的,倘若程洛阳愿意说,那下官自然会洗耳恭听,不敢有违。”   “……”就差一眨眼的功夫,人才刚刚拜下去,结果就被许敬宗这个老狗抢了先机的李义府心中大恶。   内卷至斯,夫复何言?   不管怎么样,李义府也还是向程三郎也表达了同样的态度,你乐意说,我们就听。   反正咱们哥俩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看到这二位奸臣能吏,如此识趣,程处弼呵呵一乐,大巴掌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大步朝着屋外快步而去,只扔下了一句话。   “还不到时候。”   “……恭送程洛阳。”二人齐刷刷地扭头,朝着程三郎的背景大声叫道。   随及,二人又虎视眈眈地打量着彼此。   许敬宗这位老谋深算的老司机当先笑眯眯地开口问向李义府道。   “你猜猜看,那位于詹事到底给程洛阳写了什么?”   有些虚胖的李义府,抚着颔下长须,两眼微眯,看样子,对方也如自己一般,偷看到了书信上的只言片语。   “呵呵,这段时间,官场上什么样的流言蜚语最多,不就是与东宫相关的吗?”   许敬宗笑着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待李义府开口,就主动解释起来。   “不愧是足智多谋的李主薄,果然厉害,老朽也是这么觉得,不过,依老朽之见,怕是不止如此……”   “不止如此?”李义府微愕,眉头一紧,仔细地思量起来。   “这流言,已经在洛阳官场流传了一段时间了,而咱们这位与太子殿下情谊深厚的上官。   成日该吃吃,该喝喝,该打牌打牌,不慌不忙。足见那个时候,风平浪静。”   “而今日于詹事一封书信,就让程洛阳迫不及待地寻由头入宫,这还不够明显吗?”   “你的意思是,陛下坐不住了?”李义府深深地打量了许敬宗一眼,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   再说了,这位花甲天残,好歹也是昔日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当官的时间,怕是比自己年纪都大。   跟随在陛下身边的时间极长,想来对于陛下的脾气,必然有很深的了解。   就见许敬宗继续胸有成竹地道。   “怕是十有八九,又生了什么变故,这才会让陛下心生波澜,着令太子入宫见驾。”   “你的意思是,陛下对太子殿下起了疑心?”   “这可不好说,也说不好,李主薄若有兴致,不如等程洛阳回来之后,问他一问?”   听到了这话,看到许敬宗那张菊花老脸,一想到他的作为,李义府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菊花一紧。   赶紧把屁股往一旁又挪了两下,这才呵呵一乐。   “你以为李某人是那种食言而肥的蠢货不成?”   ……   看着李义府匆匆离开的身影,口舌上占到了上风的许敬宗份外地得意。   缓步出了屋,目光一扫,就看到了不远处,那些差役、书吏,正朝着这边鬼鬼祟祟地打量。   许敬宗有些不乐意地咳嗽一声。   “程洛阳不在,尔等就如此懈怠渎职不成,还不去做事。”   听到了这声吆喝,一干差役书吏们纷纷抱头鼠窜而去,看到自己在这洛阳官衙里边也能够有如此的权威。   这让许县丞心里边甚是美滋滋,不过让人有些疑惑的是,为何这帮子家伙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对劲。   总觉得透着一股子让人很不舒服的诡异感,许敬宗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并没有什么不妥。   不禁失笑摇了摇头,自己是不是太过于疑神疑鬼了点,这里可是程三郎的大本营。   就算是有人想要加害自己,也肯定不敢在这里动手才对。   自打之前被泼过那啥玩意之后,这段时间以来,许敬宗和李义府都很小心。   带的护卫亲随也都快达两位数,哪怕是真遇上什么恶徒,也定然有自保之力。   就在许敬宗晃晃悠悠地走动的当口,听到了前方不远处传来的隐隐对答声…… 第2528章 所以,你就代为父去看一看那孽障   “老李,真的假的,我可是听说,咱们这位县丞好色如命……”   “???”许敬宗脸色一僵,嘛意思,在老夫背后,数老夫的闲话不成?   倒要看看是哪个王八蛋敢这么诽谤老沉持重,已然改邪归正,顾家爱家的自己。   “对啊对啊,我也听说这位许县丞乃是勾栏馆阁的常客,而且还在那里勾栏馆阁里边花得挺花的……”   “什么叫玩得挺花的,来来来,老弟你赶紧说说。”   “你们是不是搞错重点了,重点就是咱们这位县丞在那种地方,好的可都是女色。”   “你等又不是不知道,自打咱们这位许县丞断了腿,性情大变,听说连亲儿子都害怕得跑了。”   “而且那天,就在官衙外面,咱们李主薄就亲眼看到,许县丞衣冠不整的从马车上下来。”   “紧接着,又从马车里边钻出来一位眉清目秀,表情痛苦,走路蹒跚的亲随……”   “嘶!!!”那片假山与灌木包围的角度里边,传来了夸张的吸气声。   但是里边的人吸着气,却听到了不远处似乎有些动静,就好像是有人摔倒了似的。   还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就看到了一个须发全白之外,脸上也全被白雪所覆盖的身影出现在灌木缝隙处。   “哪来的狗贼,安敢如此诽谤老夫!!”   伴着这舌绽春春的愤怒咆哮声,几名闲得蛋疼,在这里凑趣八卦的差役书吏瞬间脸色大变,一声发喊,抱头鼠窜而去。   留下了怒极攻心,腿脚不便的许敬宗一边拿手抹着脸上的雪沫子,一边在原地气喘如雷。   他姑奶奶的,李义府你这狗贼,安敢如此羞辱老夫,居然敢埋汰老夫好男色?呸!   老夫就算好男色,也看不上你那臃肿如猪,浑身肥肉的身板好不好?!   你个肥猪一般的家伙,好好好,有机会,老夫定然报复回来。   ……   太子李承乾接到了亲爹的召唤,来到了文成殿,看到了一脸倦容,躺在榻上发呆的亲爹李世民。   不禁心头一紧,快步前行,赶到了亲爹的跟前,关切地问道。   “父亲,你这是,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李世民渐渐地回过了神来,目光重新聚焦在了亲儿子李承乾的身上,看着他脸上那焦急之色,不禁心头一暖坐起了身来。   “大郎来啦,坐下吧,为父没事,只是昨天因为政务太多,熬了半宿……”   “唉,岁月不饶人哪,如今为父这身子,是越来越不得劲了。”   李承乾搀碰上亲爹缓缓地坐了起来,走到了一旁,抄起了水壶,往那茶壶里边注了些水。   稍等一了会之后,这才将泡好的茶倾入茶碗端了过来,一面劝道。   “父亲,若是觉得不舒服,那就好好歇息,让朝中那些值得信任的重臣,多负上一些担子才是。”   看着李承乾端过来的茶碗,闻着那碗中散发出来的幽幽茶香。   李世民心中不由得一软,但很快,英明神武的大唐天子,按捺住了内心的波动,呷了口茶汤开口道。   “这些日子,为父夜里总是会做噩梦,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心里边,也想着卸下一些重担,可终究不行啊,为父是大唐天子,岂能因私而废公。”   李承乾看着这位神色十分憔悴的亲爹,心中颇为心疼,却也无可奈何。   父子二人又聊了一会之后,李世民看向李承乾,数次欲言又止。   这让李承乾的心里边也不禁打起了鼓来,不过他还是鼓足了勇气抢先开口。   “父亲可是有什么事情要问孩儿?”   “这倒没有。”李世民缓缓地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了那赵昆,赵昆识趣地快步走到了殿门外站定。   “为父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还请父亲吩咐便是。”李承乾心头微松,赶紧恭敬地答道。   “你那位弟弟,自打从齐州被解押回来之后,就一直被圈禁于城外的皇庄之中。”   “父亲说的是六弟?”   李世民点了点头,面沉如水地沉声言道。   “嗯,正是他,为父听闻,他被圈禁于那皇庄之内后,仍旧死性不改。   成日不是饮酒作乐,便是嬉戏弓马,常有怨对之言传于左右……”   “原本为父想要今日亲自走上一遭,奈何身子困乏,所以,你就代为父去看一看那孽障。”   “……”李承乾看到了亲爹那平静的表情下,那仿佛有些控制不住的怒意在酝酿,不禁心中生悸。   “父亲还请息怒,孩儿这就前去探望六弟。六弟虽然性子冒失莽撞,但……”   李承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亲爹李世民不耐烦地抬手打断。   “好了,你不用再说,赶紧去吧。替为夫好好看一看他,现如今到底如何……”   ……   李承乾缓步退出了文成殿,站在殿门外,抿了抿嘴,朝着那向自己行礼的赵昆颔首一笑,这才大步下了台阶,朝着宫门的方向大步而行。   现如今,他很少会在宫中乘辇,用处弼兄的话来说就是,自己过去体弱多病,就是跟常年不锻炼有很大的关系。   这几年来,常年的体格锻炼,以及击技锻炼,已然让李承乾感觉到了自己那脱衣有肉的小身板充满了力量。   虽然肯定不会那些膘肥体壮的侍卫们的对手,但是至少面对一两个普通人的时候,还是有一搏之力。   不过一想到亲儿子辣么小,就开始跟着那位文武双全的程七宝练习明显很有质量的击技之术。   这让李承乾不禁有些烦恼,再过几年,怕是自己抄起大棒棒,也不见得撵得上李象那个熊孩子。   就在李承乾一边若有所思一边快步而行的当口,身边传来了心腹宦官宁忠的小声提醒。   “殿下,好像是小程太保。”   李承乾脚步一顿抬起了头来,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个高大英武,气宇轩昂的处弼兄正朝着这边大步行来。   看到了这位已经注意到了自己,露出了爽朗笑容的处弼兄。   李承乾也不禁心头一松,快步朝前迎上。“处弼兄,真是好巧,你居然也进宫了。” 第2529章 罪臣李祐,参见太子殿下……   程处弼朝着那位负责给太子殿下引路的宦官,径直越过了对方,朝着李承乾恭敬一礼道。   “参见太子殿下,臣今日过来,是要向陛下呈上那天津桥的设计图纸。”   “殿下这是过来给陛下请安?”   “是啊,是啊……”李承乾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跟程三郎一番寒暄之后,二人这才挥手道别。   而在错身而过之时,李承乾又快又疾地说了一句话,随即继续大步前行而去……   程处弼站在原地,目送着李承乾与宁忠公公跟随那名宦官渐行渐远,眼中满是疑惑。   陛下这是什么样的骚操作,难道大家伙全都猜错了不成?   不过,倘若如此的话,那就证明,老丈人的内心对太子殿下还是很放心的。这就足够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波流言,传扬的时间着实有点久了,难道是因为大家的八卦心理没有被其他的消息所干扰?   晃了晃脑袋,甩开乱七八糟的思绪,程处弼快步继续朝着文成殿而去。   ……   洛阳城外,远离城市的喧嚣与热闹,甚至是有点类似于荒芜人烟之地,这里就是被削去了王爵的李祐被圈禁的皇庄。   皇庄颇为广阔,背靠着大山,前方则是一片开阔的田地。   但问题是,作为一位被圈禁的皇子,李祐也不是皇庄哪里都能溜达的。   在皇庄院墙范围之内,可以喝酒吃肉,与昔日的王妃,现如今的妻子,还有几位美人一起打打牌,下下棋。   甚至还可以骑马溜达,在皇庄之中练习弓马。   闲得无聊,还可以背负着弓箭,蹿到皇庄背后的山野之间去打点野味来换个口味。   一切,仿佛都那样的美好与轻松,甚至于,让李祐都快要忘记了自己罪人的身份。   只是,当夜晚被噩梦惊醒之后,与妻子抱头痛哭的场面,总是会时不时地发生。   此刻,李祐就斜靠在一处山窝背风处,跟前已经燃起了一堆篝火。   篝火上,烤着两只猎来的野兔,两名宦官,正在那里给野兔涂抹着佐料。   而他,则坐在火堆边上,举目朝着南方远眺,他记得,自己被带到的是洛阳的北面。   所以,洛阳应该在南边,而父皇和母后,还有母妃他们,应该都在南边。   可惜,自打自己被父皇帝关押起来之后,舅舅直接被锁拿下狱,而母妃也被降等为嫔。   至于自己的那些亲随心腹的下场,李祐很清楚,大概都不会活着。   而自己,则被父皇扔在了这皇庄内之后,几乎是不闻不问,可越是如此,越让李祐内心忐忑不安。   最开始想到的就是,死就死罢,反正一杯毒酒下肚,两腿一伸,爱谁谁……   可随着这些日子,没有了那与自己的能力并不匹配的野心,没有了昔日的待遇后。   渐渐冷静下来的李祐,颇为沮丧地发现,自已能够干出那些匪夷所思的事。   而这一切,既有旁人的怂恿,同样也有自己的愚蠢与狂妄有很大的关系。   前几日,看到了那父皇身边的心腹侍卫头子赵昆,但是他来见李祐后,只是问了几句话,呆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离开了皇庄。   这让李祐的内心越发地忐忑不安,父皇终于想起自己了,这到底会是自己的幸运,还是不幸?   “六皇子,已经烤好了……”这个时候,李祐听到了一旁传来了宦官的呼唤声。   回过了神来的他,抬手接过了宦官小心翼翼递过来的一条兔子腿,朝着那位年轻的小宦官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   李承乾在皇庄内下了马车,听得那位皇庄管事的禀报,这才得知,李祐此刻正在山上狩猎。   “太子殿下,六皇子等人狩猎之地不远,就从这里打马入山数里便至,还请太子殿下先入屋暂歇。”   “既然不算远,罢了,那孤就直接过去吧。来人,给孤牵马过来。”   “太子殿下,这可是山路,还是让臣遣人前去……”   皇庄管事不禁有些发急,赶紧劝道。   李承乾摆了摆手,颇为坚决地道。   “不必了,孤又不是骑不得马,这里又不是崇山峻岭,既然他们可以打马入山,孤有何不可。”   “你且着人在前方引路便可,来人,把马牵来。”   对于太子殿下这波操作,虽然那些皇庄中人颇为担扰,可是在太子殿下的执意坚持之下。   只能老老实实地遵命而行,毕竟大唐现如今除了陛下之外,就属这位最大。   已经退休的太上皇自然不在此列。   李承乾翻身跃上了马背,在皇庄管事的引领之下,打马沿着那条尚算平缓的山路径直前行。   李祐这才刚刚吃了几口兔子腿,就察觉到了山下的异样,就看到了山脚下方的皇庄有数骑朝着这边驰来。   李祐下意识地站起了身来,前行数步。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那位管事后方的太子哥李承乾身上。   随着李祐的举动,身边那二十名既监视他,又保护他安全的侍卫也都纷纷把目光投来。   李祐有些懵逼,有些忐忑地看着那只驰来的队伍。他着实有些不明白,这位大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李承乾策马驰到了近前,看到站在前方的六弟李祐,手中尚抄着一条啃了一半的兔子腿。   “六弟,怎么,认不识我这个大哥了?”   李承乾翻身跃下了马背,打量着这位年纪与自己相差不算很大的六弟。   李承乾可是记得很清楚,这位六弟打小就显得有些独立特行,做事也总显得有点出人意表。   而且算是诸位皇子之中,最喜欢舞枪弄棒,喜爱兵书军略的一个异类。   只不过,这小子向来嚣张跋扈,目无余子,跟诸皇子都不怎么对付。   便是遇上了自己这位大哥,向来也是爱搭不理的。   而李祐看到了这位对待一众兄弟都颇为亲厚的太子哥,看到他此刻冲自己露出了与往日一般无二的笑容。   还亲切地称呼自己为六弟,这让李祐眼眶直接就红了,扔下了兔子腿,径直拜倒在地。   “罪臣李祐,参见太子殿下……” 第2530章 小弟已经明白,只希望明白得还不算晚   李承乾一愕,赶紧伸手将他搀扶了起来,看着这张比自己年轻。   可看起来则显得沧桑太多,甚至两鬓都夹杂着银丝的六弟李祐。   李承乾足足数息之后,这才憋出了一句话来。“六弟,何苦来哉?”   此言一出,这才刚刚抬起了头来的李祐悲从中来,嘴皮子哆嗦一阵,眼中泪水顿时犹如泉涌。   直接就坐在尚有残雪未尽的枯草之上,嚎啕大哭起来。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哭声,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那位皇庄管事同样也是一脸的震惊,要知道,这位六皇子自打被关押在这里之后。   在人前向来谈笑自若,该吃吃该喝喝,从来不委屈亏待自己,就是面容越发地显得苍老,但是从来没有这么失态过。   即便是之前陛下遣人过来探望,六皇子也同样维持着皇子的矜持,未见失态。   而太子出现在这里之后,这才说了没两句,就惹得六皇子李祐如此失态,自然让人吃惊。   李承乾也不禁眼眶一红,赶紧抬手示意,很快,一干闲杂人等尽数离开一些。   一屁股,就坐倒在了李祐的身边,大后轻轻地拍着这位六弟的后背,默默地由着对方肆意地发泄情绪。   宁忠站在不远处,想了想,从怀里边拿出两张手巾递了过去。随后又退后数步站定,心情边也是颇为唏嘘。   毕竟这位六皇子向来嚣张跋扈得眼,这在陛下诸多皇子中可是鼎鼎大名的。   之前,居然因为都想要干出欺师灭祖,造自己亲爹的反这等品质道德丝毫没有底线的事情来。   着实让人甚是鄙夷这位六皇子,虽然在坊间,或者说流出去的消息,只是说这位六皇子不服齐王长史管教。   行为不检,结交歹人,后被老师,也就是齐王府长史权万纪当面斥责之后,恼羞成怒之下意图弑师。   最终被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陛下察觉端倪,直接把这一起即将发生的恶性事件,掐灭在了萌芽状态下。   而那位齐王长史权万纪性命是保住了,但是也心灰意冷,请罪致仕。   而这位齐王李祐,直接被震怒的天子削去王爵之后,圈禁于此,再没有该如何处置的下文。   也不知道陛下让太子殿下前来这里探视这位六皇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思……   宁忠不禁有些唏嘘,如果说自己能够有程三郎那样的聪明才智,能够为太子殿下献言献策就好了。   ……   不知道哭了多久,李祐渐渐地平复了心情,这一哭,仿佛将这许久以来的积郁尽数地发泄了出去。   只不过,面对着兄长,性格要强而又倔强的李祐此刻内心又有些尴尬。   抬起了头,这才注意到,大哥同样两眼红彤彤,犹如兔子一般,不禁心头一暖。   “太子殿下……”   李承乾吸了吸鼻子,努力地让自己的姿态与仪容显得威严一些。   “不要叫我太子,你倘若还认我这个兄长,就叫我大哥。”   “……大哥。”李祐憋了好一会,这才从已然暗哑的喉咙里边吐出了这个称谓。   “嗯,好了六弟,走,咱们到那边去暖和暖和……”   李承乾满意地微微颔首,指了指那不远处熊熊燃烧的篝火道。   李祐赶紧答应了一声,站起了身来,却看到李承乾还坐在那里,不禁一愣。   “赶紧过来拉我一把,腿麻了……”李承乾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左右,朝着李祐伸出了手道。   “……”李祐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情绪,将李承乾搀了起来,弟兄二人来到了篝火跟前,坐到了马扎上。   李祐抄起了插在篝火旁边保暖,已经烤好的兔子,想了想,又掰下了一条腿,恭敬地递了过去。   李承乾接过了兔子腿,咬了一口,看向那此刻显得小心翼翼的李祐,不禁唏嘘地一叹。   “你知道不知道,你自己之前到底有多么的混帐。”   “罪……祐知道了,只觉得自己过去,就像是脑子坏掉了一般,再加上身边那些人的蛊惑与怂恿。”   “不管怎么样,错都是小弟,所以,小弟也不怨他人。”   ……   李祐意兴阑珊地长叹了一口气,自打被关押在了这里之后,这段时间以来,他总算是想明白了,所有问题的根源,都是在自己身上。   就在他断断续续地表达的当口,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幽香,然后就看到了一只大手,递过来了一个已经拔去了瓶塞的瓷瓶。   李祐顿时两眼一亮,大手一把劈手夺过,闻着那股浓郁而又醇厚的酒香,迫不及待地就仰脖子抿了一口。   看到了李祐那副猴急的模样,李承乾笑了笑。   “谪仙醉,这是为兄我的珍藏,知你好酒,所以给你带了这么一瓶,多是没有了。”   李祐心满意足地吐了口酒气,紧紧地握住这个大约也就能装个一到两斤的瓷瓶,感激地道。   “够了够了,多谢大哥。这些日子,在这里,每天都会有淡酒供应,哪能比得上此物。”   弟兄二人,一边吃着那野味,一边分着那点谪仙醉,一面聊着过往,聊着彼此。   但都很有默契地没有聊未来,毕竟,李祐的未来,该是如何,不论是李承乾,还是李祐,都不清楚。   直到天色渐近黄昏之时,脸上业已经浮起了酡红的李承乾这才站起了身来。   “我该走了。”   “嗯,大哥,小弟送你吧……”   “父皇他,只是让我过来探望你,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说。”   “但是,为兄我还是希望你不要自报自弃。”   看着李承乾缓步登车,朝着自己挥手道别之后,渐行渐远的队伍。   站在皇庄门口,一直保持着行礼送别姿势的李祐喃喃地低声道。   “小弟已经明白,只希望,明白得还不算晚。”   一旁的皇庄管事,还有那些侍卫,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看着这位六皇子足足在这里站了柱香的功夫之后,这才显得有些踉跄地,朝着皇庄内行去。   沉重而又坚固的庄门,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嘎嘎声,缓慢而又坚决地紧紧关上。 第2531章 倘若让太子殿下来处置六皇子,如何?   就在皇庄的大门缓缓关上之时,从皇庄的一处侧门,一名骑士,策马驰出,快马加鞭地朝着洛阳而去。   入城之后,径直赶到了绣衣官衙所在,不大会的功夫,绣衣使快步离开,径直朝着宫中而去。   进入了那文成殿之后,大约呆了两刻钟的光景,便悄然地离开……   一路上,李承乾催促着赶路,终于在天黑之前,迈步进入了宫门。   而此刻,李世民正在那文成殿中,缓缓踱步,赵昆则昂然而立,站在一旁,身形犹如一杆标枪一般笔挺。   不过他的目光一直都追随着这位大唐天子,陛下已经在这里溜达了不少的时间。   眉头深锁着,似乎在对于什么大事,难以下定决心。   “赵昆,你也知道,太子仁孝恭顺,性格谦和,你说,倘若让太子殿下来处置六皇子,如何?”   “陛下问臣?”赵昆一脸瞠目结舌,翘起手指头指向自己的鼻子。   拜托,臣顶多算是陛下你肚子里边的半条蛔虫,跟太子殿下并不熟悉好不好,我哪知道太子殿下会怎么处置,更不知道这么做是否妥当。   看了一眼赵昆那副呆若木鸡的样子,自知问错了人,可又偏偏找不着一个可以相商此事之人的李世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直到这个时候,殿外传来了宦官的禀报,太子殿下求见。   李世民双手紧握成拳,吐了一口浊气,终于下定了决心。   “让太子入殿。”   不多时,李承乾就步入了殿内,朝着那已经坐回到了御案后的李世民恭敬一礼。   “孩儿参见父亲,孩儿奉父亲之命,已经前往皇庄,见到了六弟。”   听到了六弟这个称谓,一旁的赵昆眼皮微跳。忍不住想到了方才陛下向自己提出来的问题。   “嗯,你来坐下,他如何了?”李世民微微颔首之后,示意李承乾坐下。   李承乾回忆起自己在皇庄初见李祐时的场面,不禁心中一阵唏嘘。   然后将自己到了皇庄之后,与李祐见面之后所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李世民地手指头轻轻地敲击着案几,抿着嘴唇,并未开口,直到李承乾言罢,这才缓缓言道。   “承乾,六郎是什么秉性,为父比你更加的清楚。”   看着眉头深锁紧皱的亲爹,李承乾虽然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只能暂时收声。   李世民抬起了头来,看向这位同样经历了许多的波澜起伏的嫡长子,甚是唏嘘地道。   “为父年纪越来越大,精力愈发的不济,不知道还能够再支撑几年……”   “……父亲。”   “你且听为父说完。”李世民抬手一扬,示意李承乾不要说话。   “为父知晓你性子谦和,有容人之量,但是,为帝王者,不但要有宽广的胸襟气概,更要有锐利的锋芒……”   李承乾愣愣地看着跟前侃侃而言的亲爹李世民,内心没来由的一阵惶恐。   不太理解父亲今天说的这些,为何如同在交待后事一般。   随后,就看到了父皇,昂然坐直,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李祐,身为皇子,重惑邪言,自延伊祸,以取覆灭。   忘忠忘孝,正所谓去维城之固,就积薪之危,坏盘石之基,为寻戈之衅……”   “他背礼违义,天地不容,弃父无君,神人所共怒。往是吾子,今为国雠……”   李承乾的脸色陡然一片灰白,亲爹口中这些话,语气之重,可谓是前所未有。   ……   “……父亲,父亲不能这样,他终究是你的孩子,孩儿的亲弟弟,还请饶过六弟啊父亲……”   李承乾泪流满面,连连磕头不已。   “闭嘴,给朕闭嘴!”李世民铁青着脸,大手击打在案几之上,厉声喝道。   “承乾,你难道忘记了方才为父那番叮嘱了吗?”   “父亲,孩儿不敢忘,可是六弟他也已经深刻地醒悟到了自己的过错,还请父亲看在……”   “够了!朕不想再听你解释,你莫要忘记了,你是太子,是日后大唐江山的主宰者。”   李世民站起了身来,看着跟前一脸惶急,已然两眼含泪的李承乾,强忍住情绪的起伏。   阴沉着脸,大手重重地落在了李承乾的肩膀上,一字一句地道。   “太子,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李世民毫不犹豫地大步朝着殿门方向快步而去。   任凭着李承乾在身后呼唤,脚步毫无迟滞。   表情震惊到难惟自抑的赵昆看了眼李承乾,一咬牙,赶紧快步地跟上了陛下的步伐而去。   ……   李世民刚刚迈步出了文成殿,就看到了不远处,俏生生站在那里,此刻却显得有些脸色苍白的观音婢,不禁一愣。   勉强朝着长孙皇后淡淡一笑,又向那赵昆低声吩咐了两句之后,李世民快步迎着长孙皇后而去。   等到李承乾脚步踉跄地冲了出来的时候,李世民早就已然跟长孙皇后已然消失在了门外。   “我父皇何在,父皇到哪去了?!”李承乾目光扫过那些侍卫,这才注意到赵昆并未离开,立刻朝着他追问道。   看着跟前这位气极败坏的太子殿下,赵昆朝着李承乾恭敬地一礼。   “陛下身体有恙,回寝宫歇息去了。”   “孤要去见父皇,赵将军你什么意思?”李承乾正欲前行,这才两步,就被赵昆抬手拦住。   “还请太子殿下莫要为难臣。”赵昆一脸苦笑地朝着李承乾一抱拳。   “陛下还有一句口谕,让臣告之太子殿下。”   ……   李承乾都记不清楚自己是如何离开文成殿的,脑袋嗡嗡作响,甚至在下台阶的时候,脚下不稳差点摔倒在地。   幸好宁忠及时地搀住,这才没有失态。   李承乾站在阶下回头又看了一眼文成殿,这才迈着迟缓的步伐,踉跄地朝着宫门方向行去。   直到这个时候,其实并没有离开的李世民,沉默地看着亲儿子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满是心疼与纠结。   “夫君,妾身需要一个解释。”长孙皇后的嗓音从身后边传来。   “……” 第2532章 下定了决心,开始给李承乾辅路了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再一次回到了文成殿内,夫妻二人对案而坐。   案几之上,烛火摇曳,铁炉子上的水气滋滋轻响。   而赵昆与胡尚宫二人都安静地立身于殿门口处,表情都显得有些凝重地拿眼瞄向那对案而坐的陛下与皇后娘娘。   赵昆忍不住小声地朝着胡尚宫道。“胡尚宫,你与娘娘来了多久了?”   胡尚宫倒也没有隐瞒,轻叹了一声之后小声地解释了句。   “相当久,该听到的,娘娘都听到了。”   赵昆忍不住砸了砸嘴,得,这下子,可真是够呛的。   李世民张口欲言,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毕竟他也不清楚现在面无表情的爱妻观音婢到底了解了多少。   好在,向来情绪控制十分出色的长孙皇后主动开口道。   “妾身知道,夫君做事,向来谋定而后动,今日夫君之举,在妾身看来,分明是有意而为……”   李世民长叹了一口气,看向长孙皇后,耐心地解释道。   “嗯,为夫的确是有意而为,但并不是真的想要让承乾去那么做。”   长孙皇后只是轻挑了下眉梢,静待夫君接下来的解释。   “观音婢你想必也知晓,承乾的成长,经历了不少的波折,但是其志甚坚,这,既让我欣慰,但又让人担忧。”   “为人谦和,胸襟宽广,对于一位帝王而言必须的品质。   但是,缺乏霹雳雷霆手段,还有锐利的锋芒,这是承乾的缺憾。”   “为夫日益年长,能作为大唐天子,又能多久呢?”   “夫君!”长孙皇后脸色微变,低呼出声来。   “你放心吧,为夫现在还支撑得住,但是,倘若为夫若是有事。   观音婢觉得,以太子能应该得了接下来的局面吗?”   长孙皇后愣愣地看着跟前的夫君,看着他继续侃侃而言。   自己长子承乾的弱点,长孙皇后自然也很清楚,莫说是更加凶险的朝堂。   就是那笊篱一样的东宫,太子现如今掌控都有些吃力,这是最让人担忧的。   虽然其中,兴许有太子为了避嫌的心思,但是,长孙皇后着实也有些担忧。   夫君年纪越来越大,而日到,登临帝位,主宰大唐权柄的,就会是太子。   倘若太子缺乏向夫君的手段,怕是登基之初,着实要掀起一场波澜,稍有不慎,谁也说不好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妾身险些错怪了夫君……”   长孙皇后主动地移到了李世民的身畔,轻抚着他那银霜渐增的鬓,心疼地道。   李世民握住了妻子的纤纤素手,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地笑容道。   “是为夫的错,早知道观音婢你能明我心意,一开始就不该瞒你。”   “为夫想要看看他到底能够做到什么程度,倘若他过于宽仁。   那么为夫也好早日替他清理一些荆棘,希望他日后坐到了这个位置上时,能够顺畅一些。”   长孙皇后依偎地夫君的怀中,轻轻地拍着夫君的后背,微微颔首。   此刻,她哪里还不明白,年纪越来越大的夫君,怕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开始给李承乾辅路了。   也是,至前朝以来,太子,就没有能够安然继位为皇的。   夫君希望李承乾这位性恪温和而又胸襟宽广的仁厚太子,能够安然地接下这份重担。   “夫君,如此一来,怕是要苦了夫君你了……”   “我为的乃是整个天下,为的是我大唐能够继往开来,昌盛万世。”   长孙皇后目光愣愣地看向了远处,内心里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李承乾坐在马车里边,脸上的那两撇原本飞扬的短须,仿佛此刻也如同他那沮丧的心情一般耷拉了下来。   呆愣愣地坐着那晃晃悠悠的马车里边,脑海里边一直在回荡着父皇今日的那番言语。   还有他之前在那皇庄之中,与李祐之间的对答,反复交错,令他脑子已然是乱作一团。   “殿下,殿下……”此刻,马车外面,传来了宁忠小心翼翼地低呼声。   李承乾仿佛被唤回了魂一般,目光终于缓缓聚焦,落在了跟前掀开了车帘的宁忠身上。   “殿下,到东宫了。宫门禁卫说,于詹事还有小程太保和房将军此刻都还在宫里,等候求见。”   听得此刻,原本两眼无神的李承乾仿佛被一管鸡血注入了翘臀般,整个人顿时又精神了起来。   “处弼兄也在?快,快点,他们在哪?赶紧带孤过去。”   李承乾兴冲冲地跳下了马车,连声吩咐道。   ……   “三个二带一个三……喂,于詹事你能不能别老走神,到你出牌了。”   程处弼拍下了一对三之后,看到了于詹事拿着竹牌,目光呆滞,忍不住提醒道。   “哦哦……到我了是吧,我炸。”   “???”程处弼瞬间眼珠子鼓到了极致,看着那于詹事落在牌桌上的牌,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于詹事,你这是在干嘛,咱们俩是平农,房二郎才是地主好不好,我就剩一张牌了,你居然炸我?”   一旁的房俊差点乐出声来,不过看到处弼兄发地副气极败坏的模样,识趣地控制住了表情,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要不起。   “……你又不提醒我,出了就出了,我一个六。”   “一个七。”   “……过!”程处弼看着手中剩下的一张七,咬着牙根,恶狠狠地道。他姥姥的,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明明自己已经算得好好的,房小二这个地主肯定没有炸弹,自己三带一只要能过得去,那就能够把房小子收拾掉。   结果这位走神的贫农同胞却把自己计算得好好的牌局生生给打烂。   最终,房俊嘿嘿嘿地奸笑着放下了一长串的顺子,然后一对一,之后一张小三,完美地结束了这把。   心中梗得无比痛苦的程处弼仰天长叹,这么好的牌,居然被战友给搅和掉,并且还炸了一回加了倍。   意识到了自己出牌破坏大好局面的于志宁也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好了好了,处弼老弟,多大点事,才一局而已……”   “才一局?方才你至少打错了五把牌了好不好?”   “……” 第2533章 多谢二位娘子为为夫解惑   兴冲冲地赶到了屋外,正在搭阶而上的李承乾听到了里边传来的对答声。   脸上激动与感动的笑容渐渐地消失,最终化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   果然,不愧是处弼兄,只要跟他蹲一块,甭管是谁,都会受他的影响,成为一位优秀的牌友。   宁忠这位太子心腹可不乐意了,赶紧扯起了嗓子吆喝了一声。   然后就听到了里边一阵手忙脚乱的声音传来,李承乾明明已经看到房二郎第一个迈开步子差点出屋。   然后怪叫一声整个人又瞬间消失,然后就看到了处弼兄一脸忧心忡忡地蹿了出来。   “臣参见太子殿下,臣观殿下神情如此,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李承乾看着后方气极败坏蹿出来的于志宁与房俊,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赶紧抬手捂脸连连咳嗽,半天才恢复了正经的嘴脸。   “有劳处弼兄,还有二位卿家挂怀了,走吧,咱们进去说,宁忠,你就在此候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心腹大太监宁忠只能幽怨地含着一包眼泪,答应了一神,杵在屋外猛翻白眼。   此刻,李承乾坐下之后,接过了处弼兄递过来的茶水呷了一口,这才吐了一口浊气,将今日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娓娓道来。   这里的不论是于志宁,又或者是程三郎,还是房俊。   都可以算得上是李承乾的心腹,而且都是有着过命交情的。   所以李承乾自然也就不会有所隐瞒,而他所陈述出来的事情,却听得跟前三人心惊肉跳不已。   程处弼砸着嘴皮子,心里边却隐隐发毛,嘛意思?   老丈人当年行事到底有多果决,但凡是年轻时间跟随他打天下争皇位的都很清楚。   不过自打他成为了大唐天子之后,在这一方面,则已经改变了不少。   话说回来,那个让自己手底下的奸臣能吏缺胳膊少腿的齐王李祐,的确不是什么好鸟。   但问题在于,在另外一个历史时空,他的确是被弄死了。   但是他的死,却是因为权万纪被他派人剁成了肉泥,而且还造反,并且都已经打出了旗号。   而在这个历史时空,他的运气可差多了,谁让他遇上了程某人。   结果就是权万纪仍旧活蹦乱跳的,虽然他也造了反,但是造反的行动才刚刚开始,连整个齐州区域都还没控制住。   就直接被已经率军以东巡名义赶来的李世民直接给掐死在了萌芽状态下。   而且之前,老丈人狠狠地收拾了李祐这个孽障之后,就将他削去了王爵,撂到了皇庄里边。   虽然没有处置,但程处弼不觉得老丈人会把那小子给剁了。要剁就早剁,何必等到这会子呢?   ……   “夫君,夫君?……”   身边,李明达那甜美清脆的嗓音响了起来,让已经回到了府中,仍旧显得有些忧心忡忡的程三郎总算是回过了神来。   “嗯嗯,在在在,不好意思,方才有点走神。”   程处弼有些歉意地朝着正在跟自己打牌的李明达笑了笑。   武媚娘麻利地洗着牌,若有所指地道。   “夫君可是有什么心事,看起来,事情应该还不小才对。”   李明达也用点了点了点头,握住了夫君那宽厚而又有力的大手点头附合道。   “是啊,夫君你有事就说嘛,咱们可是一家人。”   程处弼看向这两位慧质兰心的美人儿,不过他仍旧有些犹豫,只是点了一句。   “的确是有事,不过不是关于为夫,而是关于你大哥……”   “这我当然知道,这段时间,洛阳城内,关于我大哥流言可是哪都传遍了。”   “夫君你快说嘛,我和媚娘姐都想听听,到底怎么回事。”   程处弼自然也不会隐瞒,清了清嗓子,便将今日所发生的一切也都源源本本地说了出来。   听得李明达花容失色,武媚娘也同样满脸难以置信。   不过很快,这两位聪慧睿智的优秀女性的神色又渐渐地恢复了正常,开始凝起了黛眉,继续听着夫君在跟前言语,一面飞速地开动脑筋思考起来。   甚至还有些地方,觉得夫君说得不甚仔细,又反复地追问,直到内心没有疑问这才放过。   这让程三郎足足说了差不多大半个时辰这才结束,抄起了案几上已经凉了的水,大口地灌了起来。   而李明达则与武媚娘二人则凑在了一起,小声地嘀嘀咕咕起来,程处弼打量着她们那两张显得很是兴奋的俏脸。   得,由着她们八卦去,自己还是好好地推理一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   就在程三郎推着推着,已然开始眼皮下垂的当口,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胳膊被推了一把。   一抬头,就看到了娘子李明达那亮晶晶的眼眸,很有精神的得意表情。   “夫君,妾身和媚娘姐觉得,此事必有蹊跷。”   “……娘子所言极是,为夫也是这般想法。”程处弼无奈地抹了把脸,让自己清醒过来。   “不不不,夫君你肯定没明白妾身的意思,妾身想要说的是。   我爹应该不是想让大哥真的去做兄弟阋墙,骨肉相残的事情。”   程处弼不禁一愣,看着跟前的李明达,又扫了一眼旁边的武媚娘。   “那他为何又要如此做?”   “夫君莫不是忘记了,妾身之前不是还曾经提到了如今洛阳城内,满是关于我大哥各种流言蜚语。”   “而其中,最令人议论纷纷的,不就是我大哥不满九哥,明明已经成年,而且还迎娶了太原王氏女为王妃之后。”   “却迟迟一直不肯就藩,眷恋于洛阳不去……”   听着李明达条理分明的解释,程处弼若有所思,两眼也是越来越亮,似乎还真有那种可能性。   “多谢二位娘子为为夫解惑,听了你们这么一说,着实令为夫有茅塞顿开之感。”   看到夫君一脸喜不自胜的模样,李明达不禁嫣然一笑,虽然心里边颇为得意,但是表面还是显得相当谦虚地道。   “夫君言重了,毕竟妾身比起其他人而言,更了解我爹爹的性子。”   “所以,妾身才有了这样的推断。”   “……” 第2534章 你咋知道张少詹事的腚凉不凉   看着聪慧的李明达那副自信的模样,程处弼也着实只能翘起手指头在内心说个服字。   也对,李明达若是不了解自己亲爹的性子,怎么能把亲爹给收拾得服服贴贴?   唔……这么说似乎不对,或许应该说,李明达很了解自家亲爹的思维模式。   不然,她如何能够成为大唐皇帝陛下的掌上明珠,不懂得自己亲爹的心理,又怎么能把亲爹哄得眉开眼笑?   李明达想要表达的意思很清晰,亲爹可能是想要借此试探一下太子李承乾。   在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但是,用这样的手段去测试,会不会显得太过酷烈了一些?   毕竟,李承乾的性格,程处弼好歹也还是知晓一二,这位太子殿下性格谦和,待人喜欢以德服人。   但是在许多时候,如果没有人推上一把,就会显得有点优柔寡断,缺乏决断力。   程处弼觉得如此拿历史上哪位帝王来作比较的话,兴许类似于宋仁宗那样的君主。   “你大哥性格方面,你想必也很清楚,倘若你爹试出来,你大哥下不了手,反倒为你六哥求情……”   程处弼说到了这里,陡然一顿,总觉得自己隐隐捕捉到了什么。   老丈人莫非是在担忧自己百年之后,大唐皇家,再出现惨绝人寰的悲剧?   所以想要先好好地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继承人?   又或者是担心李承乾会担心自己的皇位不稳,登基之后,将一干亲兄弟统统嫩死?   唔……程处弼揉了揉发紧的脑门,这个问题难度实在不小,主要是猜测面有点广。   一家三口,苦思半天,也只能推断出李世民是在试探亲儿子,可其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着实没有太多的头绪。   ……   第二天,程处弼照例赶到了洛阳官衙刷了下把存在感,晃荡没几下,李恪这位吴王殿下又屁颠颠地赶来团聚。   程处弼这边刚刚处理完了公务,那些手下官员才刚刚离开,李恪就迫不及待地挤到了程三郎的旁边。   “处弼兄,昨天我大哥去探望李祐那小子去了?”   “这你也知道?”程处弼打量着这位优秀的皇家工具人,小小地吃了一惊。   “呵呵,也不想想小弟我长袖善舞,交际甚广,就算不去打听,自然也会有消息传到我耳边来。”   看着这位洋洋得意的皇族交际花,程处弼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径直起身。   “哎哎哎,处弼兄,你这是要去哪?”   “还能去哪,当然是去开解一下你大哥,你又不知道不知道他的性子,指不定昨个一夜都没休息好。”   ……   晃晃悠悠地赶到了东宫,程三郎与吴王李恪朝着守备东宫的禁军打了声招呼,扬长而入。   看着这二位恶名远扬的妖蛾子组合,又开始频繁出入东宫,一干东宫禁军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等到他们进入了东宫之后,已经散了小朝会,正在东宫里边瞎溜达的那些东宫属官可不乐意了。   靠,这个给一干东宫属官留下过深刻印象,人憎狗嫌的程三郎居然又逛荡进来了。   程三郎浑然没有在意那帮子远远避开,满脸嫌弃与畏惧之色的东宫属官。   与那李恪肩并肩地吹着牛打着屁朝着东宫深处行去,自有人匆匆地朝里而去,向太子殿下禀报。   顶着一双黑眼圈,整个人显得萎靡不振,忧心忡忡的太子殿下李承乾。   正坐在殿内与那于志宁和张玄素坐在殿中,颇有些相顾无言,就在这个时候,程三郎与李恪连袂而来的消息。   总算是让李承乾精神一振,赶紧起身相迎。   而张玄素一抬眼皮,就看到了高大英武的程三郎与如面冠玉的李恪连袂而至。   则是脸色一黑,毕竟自己跟程三郎的关系绝对是十分地恶劣。过去无数次冲突,屡战屡败的噩梦,至今仍未忘怀。   程处弼行完礼,一抬眼皮就看到了站起了身来,却一脸不乐意的张玄素。   笑眯眯地朝着这位也是一礼。“张少詹事,咱们哥俩也是几年不见,哎哎哎……怎么就走了呢?”   李恪一脸古怪的笑容赶紧扯住这位成天就想挑事情找乐子的处弼兄劝道。   “行了处弼兄,张少詹事向来不待见你,你又何必热脸去贴冷屁股。”   一旁瞬间响起了李承乾的咳嗽声,还有于志宁与那宁忠公公犹如母鸡想要学打鸣,结果一不小心用力过度变成蹿稀的怪异声响。   程处弼脸上的笑容一僵,神特么的热脸去贴冷屁股,是你小子飘了,还是老子提不动刀了?   转过了头来,程处弼表情很认真地打量着李恪,那副认真的眼神,看得李恪汗毛都立了起来。   就在他以为处弼兄被自己语言报复之后,心有不甘准备动手动脚的当口,就听到了处弼兄发出的疑问。   “……贤弟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什么叫热脸贴冷屁股。   你咋知道张少詹事的腚凉不凉,难不成方才你下手摸过?”   李承乾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没一扑爬摔在地板上。于志宁直接就憋不住连放了两个哑屁。   至于宁忠这位心腹宦官,直接抱着肚子连滚带爬地朝着殿门外踪去。   ……   李恪的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卧槽!没有想到处弼兄的反击来得如此之快。   而且来得更加的阴损毒辣,令人措不及防,就直接被报复糊了一脸。   程处弼看到了李恪那副气极败坏的模样,不禁暗乐,让你小子飘,咋的,觉得自己肚子里边那半瓶子醋,就能够跟程家人掰腕了不成?   李承乾揉着肚皮,昨天晚上担忧了一整夜,今天愁眉不展的,结果让这对妖蛾子这么一闹腾,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好吧,兴许是处弼兄他们觉得自己心情不爽利,特地演这么一出来哄自己开心也说不一定。   “好了好了,二位都淡定一点,都坐下吧。宁忠,还不快快过来奉茶。”   看着这二位闹妖蛾子一流,但本事同样不小的好兄弟,苦思了一夜无计的李承乾单刀直入地问道。   “处弼兄,三弟,二位今日早早过来,莫不是有什么良策予我?”   “……” 第2535章 太子殿下,你能够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李恪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不好意思,他忙着八卦,哪有功夫再去费脑子考虑这里边藏着什么蹊跷。   今日一早过去寻处弼兄,就是想要听一听这位足智多谋浑身心眼的处弼兄的意见。   结果直接就被拖到了这里过来,而且方才还被处弼兄干脆利落地扎了一回脆弱的心灵。   所以,李恪目光一转,落到了处弼兄的身上,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处弼兄,小弟我昨日没来过东宫,对于这边所发生的事情,不甚了解。”   “既然我大哥问策,怕是只有请处弼兄你来了。”   程处弼呵呵一乐,目光深邃地打量着跟前的太子李承乾,决定用诱导性的对话方式,来让李承乾自己独立思考。   “殿下,殿下可有考虑过一个问题,陛下如何做的原因是什么?”   听到了这话,已经跟太子殿下商议了许久,全无头绪的于志宁总觉得程三郎有意针对。   “太子殿下若是清楚,又为何问策你我?”   “于詹事不必着急,你考虑不到,并不代表太子殿下也考虑不到。”   程处弼也不恼,呵呵一乐之后,继续用鼓励的眼神看向李承乾。   听到了这话,看到处弼兄的表情,李承乾心中一动,父皇这么做的原因……   李承乾突然之间,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随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而又诡异的笑容。   看得李恪与那于志宁都有些忐忑,咋,这位性格谦和敦厚的太子爷,不会被程三郎这小子一句话给诱导出什么精神类的疾病吧?   就在二人揣揣不安之时,李承乾缓缓地站起了身来,背负起了双手,在厅中踱步。   嘴里边嘟囔着低语,可任凭在场诸人再怎么支愣起耳朵,都听不明白这位脱衣有肉的太子爷在嘀咕什么鬼。   唯一能够让人松口气的是,太子爷原本满脸的忧心忡忡渐渐地被明悟的了解所取代。   最终,李承乾右手紧握成拳,狠狠地砸在了左手掌手,这才站定。   ……   对啊,父皇向来都心思缜密,绝对不会去做无用之事。   何况而今,六弟所获的过错说小肯定不小,但是往大了说,怎么也比不上四弟李泰与那侯君集勾结,意图谋弑自己一家老小。   并且,六弟那小子弑师,造反,这些罪自然也是罪大恶极,但问题是,那小子啥也没干成。   没办法,正坐在殿中的处弼兄第一时间就把六弟所有的行动全给掐灭掉。   所以,哪怕是论起远近亲疏,老六就算不是嫡子也好,他所犯下的过错虽然不小,但是其后果却并不严重。   这么算起来,回头应该提醒一下老六,让他好好地感谢一下处弼兄与三弟才对。   没有这二位大唐妖蛾子之王的骚操作,怕是六弟的小命,很有可能真保不住。   想通了此节,李承乾陡然精神一振,来到了程三郎跟前,恭敬地深施了一礼。   “多谢处弼兄为小弟解惑,简直就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程处弼不敢怠慢,还了一礼,然后硬起头皮,接纳下了太子殿下的赞美。   “太子殿下切莫如此,其实臣也只是偶然灵光一闪,这才想到的……”   “毕竟不管是谁,都会在大多数情况下被惯性思维所误导。”   当李明达小可爱与武媚娘给程三郎指点出了一条明路之后,就决定只当成功男人背后的女人。   毕竟自家夫君辣么厉害的一位大佬爷们,居然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反倒是他的女人解决掉这个麻烦的话。   岂不是说,一帮子糙老爷们,都比不过两位如花似玉的娇俏小娘子。   本身自家夫君就是一位高调得不要不要的朝堂流量明星,她们两个可不希望过度曝光,毕竟有明就得有暗。   藏身于僻静处,匿名处,才能够更好的成为夫君的杀手锏。   所以两位优秀女性决定深藏功与名,继续低调地保持她们的良好的优雅与不沾世事的风评。   一旁的于志宁与李恪,很快就从那程三郎与李承乾的对答之中醒悟了过来。   二人开始附合,于志宁颇为羡慕嫉妒地看了一眼脑子贼好使的程三郎。   “殿下,臣也觉得程三郎言之有理,想来,这段时间的流言纷扰,亦是让陛下忧心忡忡。”   “可是,陛下又不知道应该相信谁,故尔,才会想到这样一个办法,来对殿下进行试探。”   李恪也随之附合了两句,但是李承乾却听得满肚子不是滋味。   如果说父亲的行为,并不是真的让自己去做什么,而是一种试探的话。   “父皇居然用六弟的生死来对我进行试探,难道他就那么信我不过?”   听到了李承乾的反问,李恪与于志宁都不禁哑口无言。   只能再一次把目光落在了程三郎的身上,就看到了这货仍旧满脸的自信与从容。   “殿下,臣以为这并非是一种试探,而应该称之为考验才合适。”   “……”殿内的三个人全都看着程三郎。啥意思?别以为你用了另外一个词意思就变了。   “殿下,不要觉得臣是在胡搅蛮缠,试探,那代表的是陛下在怀疑殿下。”   “而考验,代表的是陛下有什么重托,但是在那之前,他需要先看一看,太子殿下,你能够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看着信誓旦旦的处弼兄,李承乾忍不住抬手抹了把脸。   总觉得处弼兄哪怕不是胡说八道,也像是在鬼扯。   李恪觉得自己还是直接单刀直入为好,抢在其他人开口之前直接插嘴。   “处弼兄,咱们没必要纠结是考验还是试探,你就说说,我大哥应当如何应对才是正经的。”   “很简单,太子殿下你秉承自己的内心,觉得应当如何去做?”   “然后,我们再来帮你献计献策。解决后续问题……”   “就这么简单?”李承乾一脸懵逼地看着处弼兄,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不不不,就是这么简单,其实不要把事情想得太过复杂。”   程处弼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心里边想的却是一件在历史上曾经发生的真事…… 第2536章 六弟罪不致死,还请父亲收回成命   是的,历史上,李世民为何会选择李治,而非李泰继承帝位的原因。   因为李世民剁了自己的亲哥与亲弟弟,所以,他的内心,很害怕,自己的亲儿子身上会重演自己的悲剧。   而在那个历史时空穿衣显瘦的太子李承乾被废之后,李泰这位不管穿不穿衣服都肥得有目共睹的魏王殿下。   向自己的亲爹撒了个娇,声称自己若是能够继承大统的话,那么在自己百年之后,一定会剁了自己的亲儿子。   然后再把皇帝之位,传给亲弟弟李治。   李世民虽然宠爱这位肥得不要不要的亲儿子,但并不代表这位杀伐决断的大唐太宗皇帝陛下没脑子。   虽然当时被撒娇的李泰给晃花了眼珠子充诺了此事,可是事后清醒过来,就明白,所谓的杀子传弟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   指不定这小子只是为了晃点自己这位英明神武的亲爹而委以虚蛇在胡说八道罢了。   等到这小子日后登了基,怕是被剁的肯定不是他的亲儿子,而是那乖巧懂事又孝顺的李治。   所以,李世民很果断地将这位最宠爱的胖儿子撂到了一边,决定立李治为太子。   就是因为李治表现出来的乖巧懂事,还有性格绵软柔软,在李世民看来,他肯定做不出那种兄弟自相残杀的事情。   只不过,这位英明神武了快一辈子的大唐太宗皇帝怎么也没有想到,临了,居然看走了眼。   他这位性格绵软,乖巧孝顺的亲儿子其实是个心狠手辣的嘤嘤怪。一边抹泪一边怂恿着舅父长孙无忌剁了三哥李治等人。   随后又一边抹泪一边抄起毒酒让舅父长孙无忌好好的感受了一回外甥的真诚。   可惜,这不是玄幻世界,也不是灵异时空,不然,程处弼觉得李世民的棺材板铁定压不住。   正是因为这一段历史,再加上两位聪明而又睿智的娘子的共同推断,让程三郎敢笃定地认为,这是考验,绝非试探。   但问题在于,老丈人这么考验李承乾,难道他真的想要退休了?   又或者是他的身体有了什么难以言述的暗疾,让他生起了不久于人世的紧迫感?   想到了这个,程处弼不禁深吸了一口气,看样子,自己这段时间对于老丈人的身体健康问题关注度不够。   有必须对他进行全方位,多屋次,立体化的体格检查,包括但不限于各种视诊、听诊、触诊、叩诊等等……   检查手段包括但不限于头部检查,颈部检查,胸部检查、腹部检查,肛门直肠检查,生殖……   这个时代最优秀的体格检查专家程处弼此刻充满了斗志,只要他是有病,自己一定可以检查出来。   ……   此刻,医务工作者的责任感满满的程处弼抄起了茶水,刚灌了口。   就注意到了坐旁边的李恪,隐蔽地歪着屁股把一条腿往前伸,悄悄地在那里揉腿,不禁奇道。   “贤弟,你老摸腿干吗?”   然后就看到了李恪眼中闪过一丝慌张地赶紧摇头,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小弟没什么事,就是腿有点麻,揉揉。”   “真的?”程处弼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李恪。   二人的对答,总算是让陷入了沉思当中的李承乾与于志宁也扭过了头来。   李恪看到了自己成为了众人注目的焦点,只能强自镇定,硬起头皮大声道。   “当然是真的,难道小弟我还能有事瞒着处弼兄?”   程处弼看到李恪那倔强的眼神,呵呵一乐,想想还是决定提醒他一句道。   “行吧,不过贤弟我可是先得提醒你,若是有什么暗疾,或者是隐疾,记得一定要告诉为兄。”   “甭管是什么病,老拖着都不是办法,一定得相信医生,一定要及时治疗。”   “……”李恪那张细皮嫩肉的脸瞬间一黑。神特么的暗疾、隐疾,老子又不是便宜舅父,也不是老四那种死胖子。   李承乾也懒得懒理这两个家伙的胡说八道,清了清嗓子。   “处弼兄,小弟我已经想得很明白,六弟虽然有大的过错,然罪不至死,所以我想亲自为六弟,向父皇求情。”   “你确定?”程处弼也严肃起了表情,双目直视跟前的李承乾追问道。   李承乾一脸郑重而又坦荡地点头答道。“小弟确定,绝非虚言。”   程处弼大巴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朝着李承乾建言道。   “那既然如此,事情就好办多了,接下来,还请太子殿下慎重的考虑,该如何处置六皇子?   毕竟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太子殿下想要通过陛下的考验,就需要告诉陛下,你会怎么做。”   李恪与于志宁的目光也都落在了李承乾的脸上。   “这个……小弟暂时还没想好。”李承乾一愣,旋及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抹了把脸道。   “……”   ……   李承乾立身于文成殿下,打量着那块由大唐书画名家褚遂良写就的文成殿那面大匾。   深吸了一口气,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迈开大步,拾阶而上。   而此刻,安坐于案几后方的李世民,一手轻揉着酸涨的腰,一手捏着一份奏折。   他的内心也同样很不平静。   毕竟,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太子李承乾,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只有当他作出了符合自己心意的选择,到了那个时候,自己才能……   正在思虑之间,就看到了李承乾表情显得十分严肃地紧抿着嘴唇步入了殿内,朝着这边行来。   “孩儿参见父亲。”   李世民轻嗯了一声之后,目光仍旧落在手中的奏折上,头也不抬地道。   “为父交待的事情,你办妥当了没有?”   李承乾咬了咬牙,再一次拜下,声音虽然有些发颤,但是他还是完整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父亲,孩儿觉得,六弟罪不致死,还请父亲收回成命。”   “嗯?!”李世民不悦地挑了挑眉,将手中的奏折撂到了那案几上。   目光阴沉沉地打量着跟前显得有些紧张的李承乾,硬起心肠,开口斥责道。   “承乾,为父交托于你的要事,你非但没有去做,还想要让为父改变心意不成?” 第2537章 别人关心太子,而处弼兄关心自己这位贤弟   李承乾听到了父亲这样不满的斥责声,整个人都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   但是,他终究顶住了亲爹带给自己的巨大压力,抬起了头来,耐心地解释道。   “父亲,孩儿是六弟的兄长,六弟犯下如此大错,孩儿亦是十分愤怒,也很痛心。”   “他是孩儿的亲弟弟,孩儿又怎么忍心看着已经幡然悔悟的六弟与孩儿阴阳相隔?”   “而且孩儿心里很清楚,父亲肯定也很不舍得……”   李世民脸色再度一沉,大手落在了案几之上,双目灼灼地看向李承乾。   “够了!太子,难道你没听说过,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李承乾咬着牙,顽强地迫使自己不移开视线,坦然地回答道。   “父亲,倘若以国法论之,六弟之过罪的确深重,然其并未造成严重的后果。”   “所以,孩儿以为,六弟罪不致死,还请父亲收回成命。”   “孩儿犹记得当年,长安城内有一百姓在酒楼之中酒醉。   揭起衣襟,将身上胎记示于友人。自诩有帝王之姿,扬言要造反。”   “为朝廷侦知后,缉拿下狱,欲以叛乱而从重诛之。”   “而父亲亲自过问此案,以百姓不过是酒后失态,下旨将百姓释归……”   “父亲待百姓尚且如此,何况六弟乃是血脉至亲?”   李世民看着那面带惧色,可是却努力鼓足勇气,与自己争辩的长子承乾。   这就是自己的嫡长子,性格敦厚,且又极重亲情。   李世民很自信自己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李承乾,的确就是这样想,并且也愿意这么做。   不知为何,心中浮现出当年,母亲尚在世时,自己与兄长还有弟弟们兄谦弟恭的情影,心中陡然一阵酸涩。   李世民幽幽地轻叹了一口气,抬手示意李承乾先平静下来,这才语重心长地道。   “承乾,你要知道,为父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   “父亲,孩儿明白,可孩儿不希望,也不忍心,还请父亲听孩儿一言,饶过六弟吧。”   “你知道不知道,你过于仁厚,会吃亏的。”   “父亲,孩儿以为……”   “好了好了,你不用再说了,为父有些疲乏,此事,就先暂且如此,待为父好好想想。”   李世民感觉自己的腰越发地难受,摆了摆手,示意李承乾离开。   李承乾看着父亲那副憔悴消沉的模样,只能请父亲保重身体,告辞而去。   而直到他起身,快要走到了殿门外,都没看到亲爹起身相送,这让李承乾心中不由得一紧。   但是,一想到之前,跟一干心腹推演过的结果里边,就有这样的场面,李承乾感觉又不是那么的慌了。   反正处弼兄他们都还在东宫等消息,莫怕,一会回去就赶紧看看,下一步该怎么搞。   ……   赵昆一脸呆滞地看着太子殿下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大殿,而陛下在那里全程皱着眉头,一手扶案,一手叉腰。   这让赵昆甚是唏嘘,看样子,陛下是真有点生气着恼了,不然,平日里怎么也会起身送送亲儿子才对。   就在赵昆胡思乱想的当口,就看到陛下的眉头越皱越紧。   “赵昆,愣着做甚,还不快来搭把手,把朕扶起来……”   赵昆微愕之后,赶紧快步上前,大力挽住陛下的一条胳膊。   “慢点,扶稳了,朕腿有点麻……”   李世民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就这么由着赵昆搀扶着,一瘸一拐地来到了一旁的榻上,缓缓地躺倒在其上。   这才吐了口浊气,内心默默地感受着两腿的发麻,那种感觉,就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腿上爬一般甚是难受。   “陛下,你这近些日子以来,稍一久坐,就容易腿麻,会不会是有什么不舒服。”   “要不臣去请太医过来瞧瞧?”   李世民无力地摆了摆手,躺在榻上有气无力地道。   “不必,让朕缓缓就好,兴许就是这些日子,太过忙碌所致。”   看到陛下如此,赵昆也着实不好再劝,看到陛下已经闭上了双眼假寐,只能朝着陛下一礼,轻手轻脚悄然地退到了殿外。   ……   “……之后,我父皇就让我离开,既没有同意我的请求,但也没有再说我去见六弟。”   李承乾一口气将自己在宫中与亲爹相见的一切解释了一遍之后,这才抄起了杯子灌了口茶水。   此刻,他的跟前,于志宁、张玄素、程三郎、李恪以及房二郎皆尽在此。   虽然程三郎与张玄素不对付,但好歹大家有着同一个梦想,同一个目标。   所以都暂时放下了个人思怨,蹲在了一起,为太子殿下出谋划策。   而太子殿下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地回来之后,便径直将他入宫去见陛下之事给说了一遍。   “诸位,你们觉得,我父皇他……”   李承乾欲言又止地打量着这一干皱眉苦思的臣工,不知道这帮心腹是否有了结论。   张玄素已然迫不及待地朝着太子殿下一礼,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太子殿下,这是好事,既然陛下已经收回了成命。   如此一来,太子殿下就不必背负上兄弟阋墙、骨肉相残的骂名。”   “少詹事所言极是,殿下,此事也算是暂告一段落,接下来,陛下想要如何处置六皇子,那也与殿下再无干系。”   于志宁很稳重地点了点头开口附合道。   程处弼也暗松了口气,至少陛下没有强逼着李承乾去弄死亲弟弟,那就证明自己的推断没有问题。   只不过,太子殿下的情绪似乎不高,忍不住开口相问道。   “殿下,为何臣觉得你好像还有心事?”   李承乾抬眼看到了开口发问的程三郎,不禁心中一暖,还是处弼兄更关系自己。   其他人,关心的只是太子殿下,而处弼兄,关心的是自己这位贤弟。   等到一干人等纷纷告辞离开之后,程处弼与李恪还有房二郎肩并肩地朝着东宫外行去。   房俊今日当值,正好亲自相送这二位兄台。   这才刚刚送到了宫门外,就听到了宫门内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程处弼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位宁忠公公快步走到了跟前。“小程太保,太子殿下有请小程太保入宫。”   “……” 第2538章 正经事一点也没说,聊的都是什么鬼名堂?   程处弼看了一眼一旁的李恪,这货老神在在地指了指那不远处的坐骑。   “处弼兄你且去,小弟我就先去那边的程家酒楼等你。   还有俊哥儿,一会你就干脆与处弼兄一块过来,咱们弟兄可是好久没有一块玩牌了。”   听得此言,房俊顿时两眼一亮。   “成,没问题,一会我跟处弼兄一块过去,对了为德兄,记得点几样小弟爱吃的菜。”   “……”一旁的宁忠,一脸黑线地看着这几个在当值时间里开始合计怎么吃喝玩乐怎么打牌消遣的妖蛾子。   难怪陛下把他们三个撂一块,也是,都是祸害,还不如撂一块,省得传染别人。   程处弼看着李恪打马而去,转过了头来,看到宁忠那张似乎很不开心的脸,不禁奇道。   “我说宁公公,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殿下找我有什么为难之事?”   “这个咱家真不清楚,咱们快走吧,莫要让殿下等急了才是。”   宁忠隐蔽地翻了个白眼,埋头快步而行,程处弼则与房二郎肩并肩地朝着宫中行去。   不多时,程处弼就看到了那立身于殿门外,正在无聊地东张西望的太子殿下。   上前哼哼哈哈几声之后,李承乾邀请程三郎陪他在东宫中溜达,程处弼自然从命。   跟着李承乾缓步行走在这冬去春来的东宫里边,春天来了,芳草萋萋,绿植成荫。   这东宫比起长安的,要小上不少,但好歹也是五脏俱全,特别是老丈人特地按照长安的型制,提前进行了修葺。   所以太子殿下办正经事的地方仍旧是丽正殿,朝着丽正殿的东北方行去,那里仍旧是典膳厨的位置。   二人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那里,程处弼打量着这里的造型和规格,不禁一乐。   “陛下可真是有心了,到了这里,就感觉像是回到了长安东宫的典膳厨似的,根本就没什么分别。”   “看来陛下对于殿下你的安置,也算得上是煞费苦心啊……”   李承乾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是的,父皇的确有心了。”   在这里溜达了一圈,穿过了典膳厨之后,程处弼就看到了不远处,那里出现了一个相当眼熟的建筑群。   恍惚之间,仿佛能够听到那些阉猪们嗷嗷待哺的嗷嚎声,以及自己在那里支起了阉猪架子,取猪蛋蛋一边拿来烧烤的场面。   然后耳边就传来了李承乾的声音。   “小弟我来到了这洛阳之后,觉得这里,我父皇都弄得差不多,可就是缺个猪圈。所以就让人在这里修了一间。”   “日后也便得处弼兄你有暇来东宫这里烹饪美食,咱们兄弟好好的喝上几杯。”   听得此言,程处弼转过了头来,看向这位眼中尽是怀念与温馨的太子殿下。   看到对方如此念旧,也让程三郎老怀大慰,正所谓做人不忘本,这才是最好的。   而作为未来的一国之君,能够记得过去的好,着实让程三郎也是心头一暖。   “殿下办得地道,等这里置办来了猪,殿下招呼一声,臣会亲自过来,咱们再搞一场猪蛋蛋烧烤宴。”   “?!?!?!”恭敬地尾行于后方的宁忠听到了这话,瞬间脸色一黑。   程三郎这个混帐东西,你特么说这些话的时候,就不能考虑一下周围人的想法?   李承乾一想到那猪蛋蛋的美味,口中唾液分泌甚是旺盛,连连颔首乐道。   “哈哈,那是自然,对了,还有那羊瘪汤,小弟我是很难有机会出去品尝这等美味,怕是只有请处弼兄你进宫动手。”   后方的宁忠一想到那羊瘪汤的味道,整张脸都绿了。   先是要阉猪,接着又要搞什么羊瘪汤,二位大佬,你们能正经一点好不好?   看着这二位,太子殿下,与太孙太保在这东宫里边瞎鸡儿溜达,正经事一点也没说,聊的都是什么鬼名堂?   就在宁忠埋头尾行,内心疯狂吐槽的当口,李承乾却转过了头来,示意宁忠与一干护卫退开一些。   然后领着程三郎来到了前方的一座石亭处,还一脸得意地指了指石亭的的那块牌匾。   “观仪亭?”程处弼一脸错愕,扭头看了一眼李承乾,实在搞不明白这位太子殿下起这么个名字有嘛讲头。   自己的印象里边,好像就只有一座风仪亭比较有名,毕竟那是一个很有名的典故。   貂蝉跟那吕布正在凤仪亭眉来眼去,动手动脚的当口,被吕布的干爹董卓撞破了好事。   然后董、吕二人因为争风吃醋彻底反目成仇,导致了吕布再一次重现弑爹之举。   毕竟前一任干爹丁原他也剁了,再多剁一个干爹也没啥。   ……   “嘿嘿,此仪,通蚁……”就见这位脱衣有肉的太子爷鬼魅一笑,翘起手指头,指了指那亭子外的一角。   程处弼好奇地顺着他的手所指看了过去,就看到了石块构结的地基旁边,有几个小洞,还有不少的蚂蚁,正在那里进进出出。   “殿下,你养的?”程处弼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鹅滴个乖乖……   “……当然不是小弟养的,这里原本叫观柏亭,这边有几株古柏,甚是古拙。”   “结果看到了这里,居然有好几个蚁窝,便灵机一动,兴了改这亭名的念头,就取了这么个名字。”   看到跟前的李承乾满脸得色地,抚着短须显摆他蚂蚁保护神的架势。   程处弼默默地抹了把脸,看来,这位很有爱心的太子殿下养宠物的习惯这辈子都无法改变了。   不过让程三郎无法理解的是,你养条狗,好歹吃你的喝你的还能帮你看看家。   看到有鬼鬼祟祟的人蹿你家门口还能嗷嚎两声,狗仗人势几下。   哪怕是养只猫,怎么的也能够抓点老鼠,再不济养只鸡,母的隔三岔五下俩蛋改善一下生活。   公鸡虽然没有这个功能,但好歹能够提醒主人早起锻炼,强身健体来着。   蚂蚁这种玩意当宠物,呵呵……算了算了,好歹不养黑寡妇蜘蛛,又或者是蝎子、蜈蚣啥的,已经很正常向了。   李承乾没有看到处弼兄神色连变的复杂表情,此刻他正蹲下了身子,一脸慈爱与欣喜地打量着那些莫得感情,满地乱爬的蚂蚁。   “处弼兄,小弟有件事,想跟你说道说道。”   “……” 第2539章 难道我爹还能服用很不正经的那种药?   “小弟我离开文成殿的时候,我父皇的情绪并不好,甚至,甚至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蹲在那里的李承乾说到了这,缓缓地抬起了头来。   看向站在身边,满肚子寻思用什么液体,才能够将这几窝蚂蚁九族尽诛的处弼兄。   “处弼兄,是不是我这么做,惹恼了父皇,让他觉得我没有担当?”   这话一出口,让程处弼微愣,不对吧?老丈人难道真的想要让亲儿子去弄死另外一个亲儿子?   不可能,绝不可能!真要那样的话。   另外一个历史时空,登基为帝的就该是那位吆喝着自己临死前,一定会弄死自己儿子,传位给亲弟弟的魏王李泰才对。   哪怕是在这个时空里,程处弼这么些年跟老丈人打交道下来,知道老丈人最害怕的就是自己的后辈效法他做过的那些事情。   当然,在老丈人看来,他并没有做错,毕竟亲哥想要自己的老命,凭啥不能奋力一搏?   “处弼兄?”李承乾等了半天,就只看到了处弼兄双手环抱,眉头深锁,却半天屁也不放一个,忍不住小声地提醒了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是因为你的原因。”   程处弼十分笃定地摇了摇头,考虑到站着跟这位个头原本就比自己矮的太子殿下蹲着。   自己站着说话实在太吃力,只能也蹲下来,沉稳地问道。   “还请殿下你仔细回忆回忆,你去跟你爹见面之时,他可有何异样没有?”   “异样?”记忆力超群的太子殿下眉头一皱,仔细地回忆起了自己去见父皇之时,父皇有那些异样……   父皇的表情,眼神,以及他的举动……   “咦,听处弼兄你这么一说,小弟倒想起一事,从我一开始进入文成殿内,一直到我离开。”   “父皇一直都扶着腰眉头紧皱,坐在那里纹丝不动,若是往常,小弟去见父皇,再怎么样,父皇也会有所表示……”   程处弼眯起了两眼,脑海里边闪过大唐皇帝陛下坐着扶腰眉头紧皱。   然后长孙皇后手中拿着一盒温补产品莲步款款走了过去。   表情温婉而又透碰上浓浓的情意,用标准的关中腔说道。“他好,我也好……”   “嘶……难道是你爹这段时间忘记吃药了?”   ……   看到处弼兄脸色微变,而且还嘀咕出声来,这下子李承乾顿时就紧张了起来,伸手拽住程三郎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处弼兄,我爹他怎么了,吃什么药?”   看到李承乾这副模样,程处弼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看样子老丈人高血压的事情这位太子殿下并不知情。   想来老丈人服用那形状跟腰子一般的强腰健肾补药的心路历程,应该也不会跟亲儿子交流。   程处弼只能朝着李承乾很正经地解释道。   “那是一种滋补的药物,绝对是很正经的那种。”   “???”李承乾一脸懵逼地看向说话有点吱唔的处弼兄。整个人都迷了……   什么叫绝对是很正经的那种,难道我爹还能服用很不正经的那种药?   “就是一种可以对中老年人的腰起到保健作用的滋补药物。”   “当然,也有可能是你爹这几日劳顿过度,导致腰肌劳损也是说不一定的。”   至于怎么劳顿过度,没有当面询问过患者,程处弼觉得自己现在也没有发言权。   “真的?”   “嗯嗯,应该就是因为你爹的腰肌受损,让他很难受,不然为何他一直扶着腰,干嘛不扶别的东西?”   对于处弼兄的解释,李承乾总觉得不太靠谱,毕竟方才连不正经这三个字都说了出来。   看到李承乾那一脸狐疑的模样,程处弼无可奈何地耐下了性子道。   “殿下放心吧,现如今时间太晚了,等明日休沐。   臣借着机会入宫去给你爹做个大体检,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顺便让我娘子跟我一起入宫,打探打探……”   “……”数丈外,宁忠公公正在那边伸长脖子,朝着这边打量,只看到两个人猥琐地蹲在那观仪亭外面的石基下。   也不知道他们在那里嘀嘀咕咕个啥,兴许是太子殿下正在邀请程三郎欣赏那几窝蚂蚁也说不一定。   对于太子殿下的这种爱好,宁忠也是无语问苍天,不过好在,知晓此事的,也仅限于像自己这样的寥寥数位心腹。   可惜,自己从来没有跟太子殿下这种一起蹲着观蚁的隆重待遇……   ……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处弼用了早餐,好好地梳洗了一番,跟李明达与武媚娘一同乘坐着马车,朝着皇宫行去。   一家三口,哦不,是四口,因为那个小人儿此刻也呆在马车里边,只不过那小子正睡得死沉。   程处弼打量着这小娃娃,看着他的眉眼,怎么都觉得跟自己不像。   反倒是跟他娘亲李明达长得更相似,嗯,男娃娃嘛,长得像娘亲,那叫有福气。   就像自己,算得程家人里边最眉清目秀的靓崽,还不就是因为自己长得更像娘亲崔氏。   若是跟亲爹那般顶着两片扫帚眉,浓眉怒目,早早的就顶着满脸钢针一般的浓须。   岂不就跟大哥和二哥、老四老五似的,简直泯然一干程家兄弟之中,再也无法鹤立鸡群。   就连老六,现如今那脸盘子也横向发展,怕是再过几年,呵呵……   “夫君,自己在这偷着乐什么呢?”   正在跟李明达说悄悄话的武媚娘看到了夫君那副模样,伸手指头轻轻地刮了刮夫君的胳膊小声地问道。   “我这是替咱们家阿菟开心,长得像娘亲,眉清目秀的多好,这样一来,伪装性就更强了……”   “……伪装性?”李明达与武媚娘都齐刷刷地扭过了头来看向夫君,长得眉清目秀,跟伪装性又有什么关系?   “为夫的意思是,看起来很斯文,但实际上很不好欺负,嗯,就是这个意思。”   “夫君成天都说什么怪话……”李明达皱起了可爱的鼻翼,又扭开了头,跟武媚娘继续小声地嘀咕起来。   程处弼呵呵地乐着,当然不会告诉二位两娘真心话。 第2540章 父皇这几年可是越活越年轻了   爹可是说过,阿菟虽然还小,但这体格一看就是跟自己小时候一样,练武的料。   偏偏又长得眉清目秀,很具有欺骗性,就像自己长得这么斯文。   耍起那双铁锏来,却也绝对是力能开山劈石,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的人物。   日后小阿菟若是去进学,想来也肯定不会受人欺负,毕竟自己当年打幼儿园开始。   就只有自己欺负别人,从来没有被别人欺负的时候。   自打开始住校,自己就成为了令周围的那些地痞流氓最闻风丧胆的护校队红花双棍级别的打手。   作为自己的亲儿子,肯定也能够遗传自己优秀的血脉,继续让老程家文武双全的风格发扬光大。   一思及此,程处弼的眼珠子一扫,落到了与那李明达肩并肩坐在那里,小腹微隆的武媚娘身上。   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一个温暖而又慈祥的笑容,媚娘也终于有了身孕。   过不了多久,自己又要再当一回爹,也不知道是闺女,还是儿子。   不过大哥、二哥的娃娃,全是儿子,而自己也有一个男娃。   希望能来个闺女,毕竟老程家男丁实在是太多了点。   已然渐显珠圆玉润的武媚娘查觉到了夫君投来的视线,回眸看了一眼夫君那轱辘轱辘乱转的眼神。   想到了自打自己有孕之后,夫君那些古里古怪,很不正经的操作。   不禁微羞地轻抚着小腹,白了这个坏人一眼,轻掐了一下夫君腰间软肉。   那又媚又软的眼神,看得程三郎心中一荡,不不不,现在可是在外面,自己虽然不是什么正经人,啊不……   自己终究是有格调有道德底线的人,这个时代,车震这种非常规运动并不适合。   真要想那啥,完全可以另外挑个时间和地点,找个月黑风高没有人迹的地方。   就在程三郎胡思乱想的当口,马车终于在宫门外缓缓地停了下来。   ……   而此刻,吴王李恪,正立身于船首之上,玉树临风的他挺着个突兀的啤酒肚左顾右盼。   这里是九洲池,亲爹李世民并没有在文成殿,而是在这里的瑶光殿中。   自己已经快有七八天的光景没有过来给亲爹还有母后请安了,一思及此,李恪忍不住抬手扶了下腰。   回忆起了当天,在那思恭坊的构栏馆阁里边,遇上了一位不论是肉体和灵魂都能够打动自己的衣不遮体,眉清目秀的小姐姐。   李恪怎么可能会放过,哦不……怎么能不来上几场令人愉悦的深入交流。   结果就是,一夜风流,浑身疲惫不堪的李恪第二天一早,直接就起不来床。   这让李恪颇为尴尬,不好意思请程三郎这位大唐有名的国医圣手来帮自己医治。   就以处弼兄那没门把的大嘴巴子,还有他那连自己身上有几根毛都看得分明的毒辣眼神。   真要是让他知晓了真相,呵呵……李恪觉得自己不仅仅要成为一干狐朋狗友的笑柄。   指不定这段时间心情似乎不太好的亲爹,指不定也要抄起大棒棒蹿到吴王府来。   让自己好好地感受一下浓烈到皮开肉绽的深沉父爱。   所以,李恪只能悄悄地派侍卫去找人来,给自己进行了好几天的复健,这两日总算是好了一些。   可是时不时还是容易酸麻涨痛,特别是久坐之后更加的明显。   这让李恪颇为唏嘘,但是,作为一位风流浪子,李恪扪心自问后,还是觉得并不后悔。   不过腰嘛……过几天再不好的话,自己说什么也得再寻个由头,请处弼兄这位国医圣手出手才成。   晃晃悠悠地,这艘轻舟终于抵达了瑶光殿宫殿群所在的大岛上。   李恪跃上了地面之后,目光一扫,就看到了那位亲爹的心腹护卫头子此刻正在瑶光殿外面,跟几位侍卫在那里吹牛打屁。   而母后的胡尚宫也在宫门外面溜达,不消问,肯定那二位都在。   正好,有母后在的话,亲爹就算是有啥小脾气也会忍着,李恪赶紧快步朝着那瑶光殿赶了过去。   ……   李世民正在那里懒洋洋地躺着,闭着双眼,长孙皇后正在耐心地给夫君按摩着头部。   一旁几位乐师,正在用弹拔类的乐器,演奏上一首空灵而又悠美的乐曲。   没有杂务打扰,也没有臣工在耳朵边叽叽歪歪,更没有那几只精力过盛的妖蛾子在跟前上蹿下跳。   听着那让人放松身心的音乐,享受到爱妻观音婢的按摩,这让李世民觉得自己过的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日子。   “娘子,你有没有觉得,父亲这几年来,怎么感觉他像是越活越年轻了。”   “就在前两天,居然又开始长牙了,这,这实在是……”   “这可是真事,妾身去给公爹请安的时候,看到公爹当时正冲宇文太妃洋洋得意地显摆呢。”   长孙皇后轻笑了一声,想到那位越活越年轻的公爹,还真是让人觉得他仿佛是在返老还童一般。   李世民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如释重负地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的确是好事情,说明父亲的心情一直都很快活,没有什么心结了。”   “嗯,这倒真是,妾身还记得,尚在长安的时候,公爹的心情一直都挺压抑的。”   “唉……父亲倒是轻松了。”李世民砸了砸嘴,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为夫可真是羡慕得不行,有时候公务烦重之时,都想着干脆就禅位给承乾算了。   咱们夫妇,也能够安安稳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此言一出,长孙皇后双手微僵,旋及关切地道。“夫君,若是觉得过于操劳,就让臣工们多分担一些。”   “另外,承乾也日渐年长,一些事务,倘若夫君忙不过来的时候,也让他来分担一二。”   “嗯……为夫也是这么寻思的,且先在看看。承乾维持兄弟,顾全亲情的态度,让为夫甚是满意。”   “为夫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女,都能够和睦相处,莫要生事……”   听着这话,深知自己夫君心中那块时常流血疮疤的长孙皇后微微颔首。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吴王李恪前来请安的声音。 第2541章 这两个婆娘,你们谁又掐我了?   正寻思着没有妖蛾子上蹿下跳,自己能够好好歇息的李世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长孙皇后看到夫君那副嫌弃的模样,不禁轻笑了一声。   “好了夫君,快快起来吧,恪儿也有些日子没来了,难道你不想他?”   “哈……那小子,成日跟着程三郎胡作非为的,老夫不收拾他,就已经很对得起他了。”   李世民口中吐着槽,但还是在长孙皇后的轻搀之下坐起了身子。   长孙皇后看着夫君那起身有些困难的模样,不禁心疼地道。   “夫君你这腰一直没好,要不要请太医过来瞧瞧?”   虽然脑子里边第一个念头想到的是程三郎那小子,但是考虑到那家伙喜欢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扰人头疼。   唔……没什么大问题,还是别找那小子,病是能给你治好,但绝对会把人给折腾得不轻。   李恪也终于步入了瑶光殿,一抬眼皮,就看到了母后正搀着那扶着腰的亲爹站起了身来。   这让他不禁下意识地也揉了一把腰,难不成……啊不不不……亲爹再怎么,也不可能到那种地方去才对。   “恪儿,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李世民看着这位面如冠玉的亲儿子,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问道。   “见过父亲,见过母亲,孩儿前些日子,偶感风寒,如今已然痊愈,今日特地入宫,来拜见双亲。”   “全好了?”李世民听到了李恪染疾,不禁关切地问道。   虽说李恪这小子调皮了些,但终究是个好娃娃,是自己亲儿子里边最英果类已的那个。   就在一家子人相互问候,轻松谈笑地当口,立身于瑶光殿外的赵昆,看到了又有轻舟朝着岛上码头而来。   为首者,高大英武,正是那程三郎,他怀中还别着一个古怪的行囊,涨鼓鼓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献给陛下的什么好宝贝,而在他的身畔,正是那位陛下的掌上明珠晋阳公主李明达。   此刻,李明达正好奇地打量着夫君给亲儿子设计的便携式携子设备。   那是一个造型很古怪的玩意,下半截有一个四分之一球型状的竹编被塞在布囊里边。   而布囊的上方,而是类似于婴儿背带的结构,只不过,一般婴儿背带都是背在背上。   而夫君设计的这个,则是把孩儿安置在前方,并且孩子可以以坐姿,坐在夫君的怀中。   此刻,就这么坐在那个竹编结构体提供的位置上,上半身软棉棉地靠在夫君的怀中。   小脸蛋都已经挤压得有些变型,仍旧酣睡,口水都裹在了夫君的胸襟上,湿了一大块。   “怎么样?为夫没说错吧,这种育儿背带,可是过去的那些便携而且又方便。”   “很适合咱们大唐有婴幼儿的家庭使用,既可以背负在背后,防止在工作之时过度挤压婴幼儿。   也可以像为夫这样,放在前面,便于观察婴幼儿的情况。   甚至还可以方便喂……嘶……我想说的是喂食,你们谁又掐我了?”   程处弼揉着腰间软肉,一脸黑线地扭过了头来,就看到了两个婆娘小脸蛋红红地,目光很是幽怨。   后方那位负责摇橹的宦官整个人都在颤抖,表情扭曲得就像是刚刚被人拿狼牙箭捅了下腚眼。   迎着两个婆娘那幽怨中带着羞怒的目光,一向都很讲究绅士风度的程处弼呵呵一乐。   脑袋第一时间移开,朝着前方数丈外码头上的侍卫高声吆喝道。   “赶紧的,程某要与晋阳公主殿下登岸。”   唔……这个时候,万万不可再起纷争,毕竟夫妻内斗属于同室操戈级别的动手动脚,而且都还是需要眉来眼去手眼配合的那种,不适合在人前比划。   程处弼怀抱着阿菟,手提着那个沉重的治疗箱,一个跨步上了岸。   赶紧满脸堆笑,甚是殷切地将二位娘子一一扶上了岸。   看着二位娘子那微羞的如花娇颜,还有那波光粼粼的媚眼。   让程三郎越发地觉得,今天回去就要让她们好好的领教自己的本事。   刚刚上了岛,就正好遇上了那移步而出,留着那对父子在里边谈天说地的长孙皇后。   看到了这一家四口齐刷刷而来,特别是看到了程三郎那副把小娃娃悬于胸前的样子。   长孙皇后实在是有点好气又好笑。“我说处弼贤媚,你这是弄什么,赶紧解开,让老身来……”   “看看,小可怜这脸都起印迹了。”   程处弼只能干巴巴地笑着,解开了怀中的襁褓,由着长孙皇后将亲儿子抱走。   长孙皇后抱着那个即便被挪来挪去,可仍旧睡得十分香甜的阿菟,不禁一乐。   “这孩子睡得可够香的,这么大的动静,连眼都不睁一下。”   一旁的李明达很有同感地点头附合道。   “是啊是啊,小阿菟就跟小懒猪似的,成日就是吃了睡,睡了吃,一个白天都玩不了多久。”   “……你这丫头,怎么这样子形容自己的孩子。”长孙皇后忍不住轻瞪了一眼亲闺女。   这才注意到了程三郎手中提着的那个治疗箱,顿时脸色微僵,之前还在考虑,让这小子治疾容易出妖蛾子。   怎么这会子他就提着治疗箱蹿了过来?   “丈母,小媚今日陪着娘子过来探望丈母和丈人,就想着好久都没给丈人进行体检了。”   “今日正好给丈人进行一下全方位的体检,也利于有病早发现,早治疗……”   “那就有劳贤婿你了,你丈人这些日子,腰似乎有点问题。对了,恪儿也在里边,你就快去吧。”   “明达你先陪娘一块过去那边,省得一会吵闹把小阿菟给惊醒了。”   李明达朝着程三郎道。“程三哥哥,记得要仔细替我爹爹检查,不能让他生病知道吗?”   “放心吧,有为夫在,你爹肯定不会有事。”程处弼相当自信地拍了拍胸口。   目送着他们离开之后,程处弼这才提着那个硕大沉重的治疗箱向着瑶光殿行去。   正在跟亲儿子愉快地吹牛打屁的李世民听到了脚步声。   一抬眼,就看到了跟在赵昆屁股后边步入瑶光殿,提着他那个治疗箱的程三郎。 第2542章 丈人你这是十分典型的腰椎间盘突出   “小婿见过丈人,见过殿下……”程处弼将治疗箱往身边一撂朝着这二位一礼。   “处弼兄,你怎么也过来了?”李恪起身还了一礼,明知故问地道。   程处弼呵呵一笑,向着这对父子解释了一通,然后一脸殷切地看向了自家老丈人。   而自打程三郎进屋,就已经很主动地放下了扶腰的手的李世民不禁有点蛋疼。   自己之前还想着,这小子要是给自己瞧病,指不定又要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结果呢,现在这小子就很主动地冒了出来,这着实让人蛋疼,可偏偏,贤婿的好意,自己还真不好意思拒绝。   毕竟是治好自己高血压,为自己作为中年男性的隐疾也起到了极大帮助的国医圣手。   不让他给自己体检也不合适,但是嘛……一想到自己曾经遇到过的无数次自己与别人的尴尬场面。   李世民一抬眼皮,朝着亲儿子李恪望了过去。   李恪看到了亲爹投来的目光,顿时秒懂,朝着亲爹一礼。   “父亲,就由着处弼兄给你检查身体,孩儿就先到殿外走动走动……”   看到亲儿子李恪如此上道,李世民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朝着李恪摆了摆手道。   “嗯,去吧,一会为父自会唤你。”   李恪恭顺地点了点头,然后乖巧恭敬地移步而去,出了那瑶光殿后,在一干侍卫的目光里。   这位亲王殿下露齿一笑,然后安静而又乖巧地就站在了距离殿门约一步的地方,这里既方便自己偷听到里边的对答。   同时自己暗戳戳的伸脑袋还能看到里边的人,当然,万一有控制不住的时候,自己往旁边一蹿,好歹能够扶着柱子抽搐,不至于过度失态。   虽然这么期待看亲爹的笑话,让李恪内心稍稍纠结了那么两眨眼的功夫。   但考虑到自己其实也是出于对亲爹身体健康的关怀,而停下脚步,这么一想,李恪瞬间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老李孝顺儿子的标杆样版。   ……   等到那李恪离开之后,李世民看了一眼站在跟前打开了治疗箱开始掏各种检查用具。   朝着那赵昆勾了勾手指头,赵昆赶紧快步上前,伸手相搀。   程处弼一扭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不禁一愣。“丈人,你这是……”   看到了程三郎看过来,李世民自然也不会隐瞒病情,挪回到了那榻前坐下之后,扶着腰有些无奈地道。   “老夫这些日子,不知为何腰部酸涨难忍,而且还不耐久坐,一旦久坐之后,腿麻得厉害。”   “敢问丈人,那种药你吃了没?”   程处弼比划了一个手势,只不过这小子那种鬼鬼祟祟的表情,看得李世民脸色有点发黑。   “唔……那种药一直都在吃,而且吧……”   说到了这,李世民一顿,直到那赵昆识趣地退后数步,这才向那已经走到了跟前的程三郎小声地道。   “感觉这种腰痛,跟之前的不一样。”   “哦,那会不会是用力过猛,哎哎哎……丈人且慢,小婿的意思是,你老人家会不会是在工作的时候,起身用力过猛,导致的毛病。”   李世民面黑如锅,翘起起手指,指着那表情变得十分正经,但是满嘴骚话停不下来的程三郎警告道。   “警告你,给老夫检查,就好好检查,敢胡咧咧,就给老夫先到殿外尝尝臀杖的滋味。”   看到老丈人如此不通情理,程处弼也甚是无奈,总觉得这些一千四百多年之前的老年人思想太过封建。   咱问的问题明明都很正经,用力过猛,很多事情都会用力过猛,又不是单指某些不怎么正经的运动。   不过考虑到这位老丈人跟他爹一样不讲武德,程处弼决定暂且不慌吐槽,回头吐给他亲儿子李恪听就成。   “是是是,小婿不说总成了吧。”   程处弼开始上手,让这位老丈人脱掉了外袍之后,背转过身去趴下。   然后开始上手,给他摸索起来,一面询问起老丈人已经疼了多久,详细的症状到底是哪些。   毕竟导致腰痛的原因从多,既可以是腰背组织的直接病变所致。   也可以是邻近组织器官病变引起;甚至是各种先天性疾患与外伤。   当然也不排除炎症或者是骨关节性疾疾,甚至还可以由代谢性疾病,或者是原发以及转移性肿瘤所引起。   也幸好程三郎是一位十分优秀的普外科高材生,对于这一方面的医学知识的掌握较为充分,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站在殿外的李恪正支愣着耳朵,就听到了从殿门内传来的对答声。   “下肢,嗯,也就是腿部会不会有类似于放射性的疼痛?”   “放射性?”   “就是类似于从根部向远端延伸的疼痛感?”   “好像还真有一点你形容的这种疼痛。”   “你这是腿痛和腰痛都有对吧?唔唔……来来来,还请丈人你再换个姿势,好让我试试。”   “疼疼疼疼……”   “唔……果然跟我猜测的差不多。这里痛不痛,痛不痛?”   “痛,这里也痛……我说你小子是不是故意把老夫弄疼?”   “丈人你说的哪里话,小婿根本就没有用力好不好?只是正常的检查力度。”   好不容易,为了配合程三郎要求而摆出各种体位的李世民终于抹了把脸上的臭汗坐起了身来。   “丈人,现在已经很清楚了,你这是十分典型的腰椎间盘突出,而且应该是在腰四到腰五间隙。”   “腰椎间盘突出?”李世民扶着腰,看着程三郎,总觉得这个病的名称,让自己有点懵逼。   看到了老丈人一脸的迷茫,程处弼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不过很快他就灵机一动。   “丈人,上回小婿给你送来的那锅羊蝎子你应该啃过骨头吧?”   听到了羊蝎子,李世民的老脸瞬间一黑,来了来了,又来了,这个混帐东西又想瞎鸡儿乱比划。   即便一手扶腰,但是大唐天子仍旧能够翘起手,并指如剑,沉声威胁道。   “……处弼贤婿,你最好找个比较靠谱的玩意来比划,老夫是人,不是羊!”   “……” 第2543章 同款的啤酒肚,同款的腰椎间盘突出   程处弼看到老丈人那副很暴躁的表情,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   只能抬起了手,摸了下自己的后腰的位置,朝着老丈人比划了下。   “大概就是这个位置,丈人你的腰椎间盘突出,才会导致你出现这种反复而又持续性的疼痛。”   “所谓的腰椎间盘,就是你的两块腰骨之间,会有那么一个薄片。在腰椎运动时起到类似于轴承的作用。”   说话间,程处弼捞起了衣袖,示意老丈人赶紧躺下,自己先用物理手段,给老丈人进行一下大保健。   促进局部血液循环,还可以缓减腰背肌肉紧张,进而起到一定的治疗作用。   曾经享受过程三郎搓背那娴熟手法的李世民决定听贤婿的,老老实实地趴在了榻上之后。   程三郎开始给这位老丈人按摩起来,一面告诉老丈人,他这病现如今还不算严重。   首选卧床休息,在症状缓解期,要积极进行康复训练,可巩固疗效。   另外就是,避免久坐,不要长时间弯腰,也不要搬重物,以及注意腰部姿势防止扭伤。   听着程三郎零零总总地交待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听得头昏脑涨。   但是腰背在程三郎的按摩之下,甚是舒服的李世民忍不住叹了口气。   “老夫怎么会有这等毛病……”   程处弼忍不住下意识地接口答道。   “腰椎间盘突出的诱因很多,例如腰部姿势不当,又或者是没有充份准备的情况下突然负重。   甚至是剧烈咳嗽的时候,便泌时用力……嗯嗯,总之诱因很多就是了。”   看到了原本趴着的老丈人陡然一个龙抬头外加一个龙回首,眼神变得十分可怕。   程处弼及时刹车,哦不……是刹嘴,避免了亲戚之间发生斗殴事件。   作为一位精通大保健的洗浴专家兼普外科专家,掌握基本的按摩技术自然是水到渠成的。   一番势大力沉,且又手法娴熟的按摩之后,感觉自己整个后背都发热的李世民终于觉得自己的后背变得轻松舒爽了不少。   就连那之前反复疼痛的腰背痛,仿佛也奇迹一般地消失。   “你小子,这本事可以啊……”   面对着老丈人的夸奖,程三郎谦虚地一笑,给出了建议道。   “丈人,这只能暂时性的缓减,这样的按摩,我建议你最好每天都做。”   “长期性的按摩,有助于你腰椎间盘症状的减轻,再配合小婿之前所说的那些。   哪怕是不能完全地治愈,但至少可以让丈人你不再疼痛。”   正在舒服地活动着老腰,感觉整个人都舒坦了许多的李世民不禁龙颜大悦。   “你这手法,还有谁会,老夫也不可能让贤婿你天天进宫。”   “丈人放心,回头小婿我就去太医署,教授给那些年轻的太医,让他们也能够上手,为丈人服务。”   “好好好,今日可真是辛苦贤婿你了,亏得你入宫帮老夫治疾。”   看到老丈人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不再紧皱着眉头一脸哀怨,程处弼也是松了口气,起身告辞。   “能够为丈人效力,这是小婿的本份,既然无事,那小婿就先告辞了,阿菟还有明达他们都来了。”   听闻了亲闺女还有亲外孙都来了,只穿着里衣的李世民痛快地点了个头。   “行吧,你赶紧去忙你的,老夫收拾收拾再过去不迟。”   ……   程处弼提着治疗箱这才迈步走到了宫门外面,就看到了李恪此刻正扶着腰,满脸的欲言又止。   “贤弟你那是什么表情?”程处弼不禁好奇地打量着这家伙。   李恪鬼祟地朝着殿门内瞅了一眼,扯着程三郎来到了阶下之后,这才压低声音道。   “处弼兄,那个……小弟我怎么觉得,我好像也得了我爹的这种病,要不你也帮小弟检查检查。”   “你?你这年纪,也能腰椎间盘突出?”程处弼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李恪,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看到处弼兄非但没有半点同理之心,居然还嬉皮笑脸,李恪的脸直接就黑了。   “处弼兄,小弟我有病,你居然这么开心,还算是个人吗?”   “不不不,我只是在为贤弟你开心,不愧是被你爹称为英果类已的李三郎。   跟你爹一样的优秀,顶着同款的啤酒肚,有着同样的腰椎间盘突出……”   此刻,刚刚换好了衣服,迈着轻松写意的步伐,刚好走到了瑶光殿外的大唐皇帝陛下。   正好听到了程三郎这个嬉皮笑脸的混帐东西,居然敢在此当面污辱自己与英果类已的亲儿子。   一旁的赵昆差点没一扑爬摔到台阶下去撞个头破血流,周围的一干大内侍卫简直就像是一群吃了巴豆正在疯狂蹿稀的脱肛患者。   “程!!!老!!!三!!!”伴随着这一声震天的怒吼声。   戎马半生的大唐皇帝,回首左右一看,直接就抄起了那柄撂在殿门旁边的大扫帚,朝着程三郎掷了过去。   程处弼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正在调戏跟自己穿一条裤子的李恪,结果屁股后边蹲着一条择人而噬的史前巨鳄。   一扭头,恰好看到气极败坏的老丈人模仿站在凤仪亭旁的董卓,朝着自己掷来了一把长柄扫帚。   说时迟,哪时快,程三郎直接怪叫一声,将手中的治疗箱往地上一撂,扭头就跑。   没曾想,暴怒之下的马上皇帝李世民兴许箭术无双,但是掷矛的技术臭了点。   横飞过来的扫帚,直接就砸在了李恪的脑门上,让这位吴王殿下惨叫一声,抱着脑袋赶紧蹲下。   “……”李世民看着程三郎那敏捷得犹如林间小鹿一般疾速远去的身影。   再看一眼那被自己误伤倒地,英果类已的亲儿子李恪。   这下子,恼羞成怒,怒急攻心的李世民终于暴发了。   “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把那个混帐小子抓回来!”   “诺!”听到了暴怒的陛下的怒吼,一干膘肥体壮表情扭曲的大内侍卫心中一凛,齐齐应诺之后朝着程三郎那个混帐撵了过去。   “程老三,老夫今日让你走着离开皇宫,老夫就跟你姓!” 第2544章 不,父亲砸歪了,直接砸我脑门上   大唐天子咬牙切齿地捞衣挽袖,健步如飞地紧随在大部队身后。   咆哮声犹如暴怒的雄狮般怒吼连连,行动之敏捷,与没有按摩之前走路有些踉跄形成了截然不同的风格。   浑然忘记了脑袋挨了一扫帚,蹲在那里满脸幽怨的亲儿子。   被亲爹误伤的李恪含着一包眼泪揉着脑袋,人间……太特娘的不值得。   程处弼一脸黑线,甩开脚步狂奔,其实心里边挺后悔的。   早知道就不该躲那一下,自己应该飞身救殿下,挡住那扫帚。   然后再颓然倒地,扮出一副重伤垂死的模样,指不定那不讲武德的老丈人看到自己的模样,心中一软,就此揭过。   唉,怪就怪程家人的运动细胞太强,身为武勋子弟的自己反应太过敏捷。   结果现在,屁股后边撵着十来位膘肥体壮的大内侍卫,还有远处频频咆哮的老丈人。   让程三郎觉得自己脚步不能停,停下了,铁定不止挨一扫帚那么简单,指不定就是一顿拳拳到肉的鼻青脸肿之旅。   同一时候,看着小阿菟已然安睡过去的长孙皇后与李明达正在偏殿小声地聊着家长里短。   突然就听到了李世民愤怒的咆哮声,这让偏殿里的一众女性都不禁脸色齐齐一变。   “爹爹怎么啦……”李明达听到了亲爹的咆哮,小脸一白,赶紧快步朝着偏殿门口行去。   赶到了瑶光殿正殿外,就正巧看到了三哥李恪此刻正双手抱头,站在原地发呆,身边还掉着一柄扫帚。   “三哥,这是怎么啦?”李明达快步走到了阶下,关切地朝着李恪问道。   李恪看到了李明达,一想到她的夫君就是让自己变成倒霉池鱼的罪魁祸首。   不禁悲从中来,放下了双手,露出了额头上的青肿。   “你夫君把父亲给惹炸毛了,结果他倒是跑了,为兄我这……”   李明达看着远处奔跑的身影,整个人都不好了。   “啊,这……不会是程三哥哥又胡说八道什么了吧?”   这个时候,长孙皇后也一脸急色,快步赶到,李恪觉得自己没必要为处弼兄那个老扎自己两肋双刀的兄台隐瞒。   “我告诉处弼兄,说我可能跟父亲一样,也有反复腰痛的病。”   “结果他乐呵呵地说,他为我开心,还说我不愧是被父亲称为英果类已的李三郎。   跟父亲一样的优秀,顶着同款的啤酒肚,有着同样的腰椎间盘突出……”   长孙皇后脚下一个踉跄,好在一旁的胡尚宫及时搀住。   站在李恪跟前的李明达,一双水眸圆睁,看了一眼三哥那挺得跟爹爹一模一样的同款脾酒肚,直接双手捂脸蹲了下来。   不行,一定要控制住,程三哥哥这个坏蛋是在嘲笑自己亲爹,自己这个时候一定不能笑,不然就是不孝。   长孙皇后抬起了手捂着嘴一阵失态的狂咳嗽,眼神也忍不住几次扫过李恪那挺翘的脾气肚。   打量着李恪那张想哭但哭不出来的脸,还有那额头上的青肿,半天才控制住自己。   “恪儿,你这额头,这是,这是程三郎那小子干的?”   “……不是,是爹在殿门口听到了处弼兄的那番胡言乱语,大怒之下,扔了扫帚过来。”   李明达终于控制住情绪,一脸关切地展开了猜想。   “三哥你替程三哥哥挡了一下,惹恼了爹爹,所以爹爹去撵程三哥哥了?”   顶着一张莫得感情嘴脸的李恪咧开了嘴。“不,父亲砸歪了,直接砸我脑门上。”   长孙皇后猛地埋下了脑袋,李明达直接噗呲一声,笑了两下之后,这才控制住。   小脸蛋红红地,有点内疚地朝着李恪歉然地道。“三哥,小妹不是故意要笑你,只是,只是太好笑了……”   话音刚落,李明达又抱着肚子蹲了下去,哪怕是手堵在嘴前,可是笑声仍旧时不时地从指缝间溢出。   “你这丫头,怎么跟你三哥说话的。”长孙皇后终究情绪控制能力更加强悍,强行压制住笑意,朝着李明达嗔道。   李明达也赶紧真诚地向李恪这位三哥表达了歉意之后,踮起脚尖开始向着远处张望不已。   “对不起了三哥,程三哥哥也是,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敢说。”   一群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最终还是长孙皇后伤脑筋地长叹了一声。“罢罢罢,且着着他们翁婿俩闹腾去,让你爹好好消消气。”   “那小子,也该长长教训,什么话都乱说,该!”   话音未落,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众人齐刷刷地扭过头去,这才发现,程三郎不知何时已经绕岛一圈跑向这边。   然后,又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又一回头,就看到了杀气腾腾的大唐天子手里边不知道从哪里抄起来根棍子,正在追杀。   好在看到了娘子还有李明达皆在此地,李世民这才愤愤然地掷棍于地。   “赵昆,愣着做甚,把那小子给朕逮回来,今日谁求情都不没用。”   “诺!”赵昆只能硬起头皮答应了一声,朝着呆若木鸡的长孙皇后等人一礼,继续狂奔。   李明达赶紧快步上前,搀住了气喘吁吁的亲爹,掏出了手帕替李世民拭着额头上跑出来的汗水心疼地道。   “爹爹别气坏了身子,程三哥哥真是的,老胡说八道……”   听着这么暖心的话,看到闺女站在自己这一边,李世民顿时心头一暖,还是自己闺女知道心疼爹。   至于那个混蛋女婿,哼!   看到李恪顶着脑门上的青肿上前来行礼,李世民略微有些尴尬地朝着李恪道。   “恪儿,方才为父气极之下失了准头,唔……一会为父让人给你上点药。”   “多谢父亲,孩儿没什么大碍。”李恪只能勉强一笑,表达了对亲爹的感激之情。   这个时候,就听到了远处传来了赵昆的吆喝声。“程三郎,你小子想干什么,赶紧回来。”   所有人齐刷刷地吱愣着脖子朝着远处看去,什么也没看到,只听到了哗啦一声水响。   “……”一干皇亲国戚全都呆滞地静立于当场。 第2545章 数落我爹爹的闲话也不知道躲着点   程三郎一个标准的猛子扎进了九洲池内,潜游出一段距离这才浮出水面,看到赵昆等人呆立于岸边。   不禁稍松了口气,但是,自己是该继续游向远方,还是游回岛上,向不讲武德的老丈人服个软。   为了这个问题在纠结不已的当口,程三郎就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吆喝声。   “老三,你小子怎么如此胡闹,居然敢蹿九洲池里戏水?!”   “爹?!”程处弼划着水,一转头,就看到了远处数艘轻舟正疾行而来。   不光是自己亲爹程咬金,还有好几位文武重臣,全都齐刷刷地站在般头之上,一脸诡色地看向在九洲池中起伏不定的程三郎。   就在这个时候,一干重臣又听到了岛上传来了陛下那气极败坏的吆喝声。   “务必要将那小子逮回来,老夫不信今日治不了他……”   “……”房玄龄、马周、长孙无忌,以及好几位武勋重臣全都瞠目结舌地看着那在九洲池水中起伏不定的程三郎。   一脸诡色的李绩忍不住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惊呆掉的程咬金。   “老程啊,你家老三又对陛下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朝堂第一恶霸程大将军此刻脑门也冒出了油汗,这个混帐小子,到底干了什么混帐事。   听那陛下那激情澎湃到极点的咆哮声,简直就像是输急眼了的赌徒,正在打劫,结果相中的肥羊居然被人牵跑了似的。   “老三,你小子给老夫爬上来!再不上来,老夫就下来擒你!”   伴随着程大将军的暴喝声,程处弼直接就怂了,赶紧抹了把脸,朝着亲爹所在的轻舟游了过去。   “你小子,到底又干了什么混帐事,把陛下给惹成这样?”   一把将程三郎扯上了轻舟之后,程大将军好气又好笑地抬腿就朝着这小子虚踢一脚,解下了了外袍给他盖上。   看到亲爹关切的表情,还有李绩、李道宗这二位长辈显得兴灾乐祸的目光。   程处弼也甚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只能腼腆地小声解释了句。   “爹,孩儿也没干什么,就是在那里跟吴王殿下开玩笑,谁知道被陛下听了去……”   李道宗满脸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感觉自己这位皇帝堂兄不是那么没有度量的人。   “就开个玩笑,陛下就让那么多的侍卫把你赶下九洲池?”   “那个,小侄也就只是嘀咕了两句,说吴王殿下不愧是类果类已,嗯嗯,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   程处弼当然不可能把自己的犯罪事实讲出来,毕竟亲爹就在跟前。   万一亲爹听得心头火起,自己岂不是又要再浪一把九洲池?   ……   听到了程咬金的大嗓门,也收到了消息,说是一干重臣有紧急要事求见。   李世民只能悻悻地暂且收起了收拾程三郎那个小混蛋的念头。   “既然如此,让他们速来瑶光殿见朕,唔……赵昆,那小子到了,你给老夫看牢他,回头老夫忙完再收拾那小子不迟。”   看着亲爹一脸悻色地快步而去,李明达隐蔽地撇了撇嘴,转过了头来,可怜兮兮地看向娘亲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拍了拍她拘着自己胳膊的纤手。   “行了,你爹现在也就是抹不开面子,回头等他忙完了正事,老身劝劝他。”   李明达这才松了口气,回眸看去,就看到了湿淋淋犹如落汤鸡一般的程三哥哥上了岸之后。   仍旧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顿时有点气不打一出来,真是的,自己都在替他操心,他却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板。   不过等到程三哥哥注意到了这边,抬起了手朝着这边招呼。   李明达瞬间就把那一丝丝的不快活抛在了脑后,快步迎上前去。   跟公爹还有一干重臣招呼了声之后,李明达关切地打量着程三郎。   “夫君你刚刚怎么掉水里去了?”   程处弼浑然没有半点尴尬地道。   “怎么可能掉,为夫我那是被侍卫堵住了去路,连棵树都没有,就心生一计,直接水遁。”   看到夫君那副眉飞色舞的模样,李明达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时候,李恪也晃到了处弼兄跟前,打量着这只精神抖擞的落汤鸡,哭笑不得地道。   “……处弼兄能不能靠点谱,数落我爹爹的闲话也不知道躲着点。”   ……   此刻,大殿之中,李世民正襟危坐,两眼紧紧地眯在了一起。   而一干文武重臣的表情也都显得十分严肃,让这原本是天子休闲的瑶光殿内,气氛显得份外的凝重。   奏事完毕的李绩将那份来自营州都督府都督兼护东夷校尉张俭的紧急军报呈于案前,这才退回到了列班之中。   事情并不复杂,自打在前隋之时,杨广那位骚操作百出的隋炀帝出征高句丽失败之后,高句丽就嗨了。   毕竟能够力敌大隋而屹立不倒的小国,也就独独高句丽。   要知道,就连突厥,面对大隋也都是只能老老实实跪舔。   高句丽虽然也称得上伤筋动骨,可是却获得了十分丰富的物资和巨大的声望。   之后的中原征战不休,也给了伤盘动骨的高句丽休生养息的机会。   而高句丽凭借着大隋遗失在高句丽境内的大量物资,实力也得到了足够的增长。   开始东征西讨,正所谓是拳打契丹与靺鞨,脚踢百济与新罗,嗨皮得不要不要的。   而百济国主义慈王得见高句丽辣么的牛逼,再加上跟那新罗向来是死敌,而双方的实力又差不多。   于是乎,本就与倭国蜜里调油的百济国又决定多委身一个大腿,就是高句丽。   然后哥俩一起正在掐那新罗,掐得新罗鼻青脸肿,连连失地。   不过,高句丽觉得自己一只脚就可以对付住新罗,所以,继续把视线转向,目光落在了大唐疆域。   高句丽数次以营州都督府辖下的羁縻州如契丹、奚、靺鞨等诸部进犯其边为由。   兴兵直入唐境,连破羁縻州城寨十余座,掳掠边民三千余而还。   这样冒犯大唐的举动,令张俭勃然大怒,遣使责之,却被高句丽北部耨萨延寿轻慢…… 第2546章 这种劳民伤财的大战,绝对是下下策   甚至还扬言,老子们高句丽是去抓捕犯边的部落,你们大唐想要去那些洗劫我高句丽的部落出头?   呵呵,有本事你就来搞我,别忘记了,当年的大隋也想要搞我们高句丽,还三征我高句丽,那又如何?   李世民抄起了那份紧急军报,面沉如水,特别是那份高句丽北部耨萨延寿的回书上那些词语,看得李世民眼皮直跳。   另外,一旁的鸿胪寺卿还呈上来了一份来自于新罗的国书。   国书里边,是新罗泣告大唐,在高句丽以及那百济的怂恿与鼓动之下。   新罗发生了试图推番善德女王金德曼统治的毗昙、廉宗之乱,虽然叛乱被金春秋与金庾信镇压了下去。   但是那位忧心忡忡的女王金德曼,在内外交困之下,忧病而亡。   最终,因为金德曼无子嗣,所以,由其堂妹真德王金胜曼继位。   金胜曼刚一登基,就赶紧遣使而来,向大唐求援,毕竟新罗是大唐最忠诚的蕃属国。   他们年年向大唐朝贡,但是近年以来,他们的朝贡,却根本无法离开半岛。   完全被百济和高句丽堵塞住,哪怕是想要走海路,海上却被那些与百济交好的倭国人所把持。   希望大唐能够解救弱小的新罗,让新罗不再受那高句丽以及百济诸国的侵扰。   看着这些东西,李世民的表情甚是不好看,原本以为,大唐周边已然四海升平。   而自己,正想为了大唐的政权能够平稳移交,办点大事的当口。   那高句丽居然又蹦跶了出来,并且还居然胆敢来污辱大唐,并且还敢绝了大唐蕃属国的朝贡之路。   “无耻之尤,高句丽,真欺我中原无人?!”   良久之后,李世民这才阴沉着脸闷哼了一声。   “朕自登基以下来,大唐一直休生养息,每每兴戈,都是因为外敌犯边。”   “然我大唐不战则罢,战之必胜,不论是突厥、高昌,又或者是之后的吐谷浑、薛延陀,还是那西边的吐蕃……”   “倒没想到,那远在辽地的高句丽居然也狼子野心,窥我大唐营州沃土……”   “而且还敢断我大唐藩属朝贡之路,倘若我大唐对此无所作为的话,那么天下诸蕃,岂不人人自危?”   说到了这,李世民目光扫过一干前来议事的重臣,这才沉声问道。   “诸位卿家以为,该当如何?”   房玄龄这位当朝名相,不禁有些头疼,赶紧抢先一步,朝着李世民一礼。   “陛下,高句丽远在燕北,而我大唐刚历与薛延陀之大战,该当休生养息。”   “但是,高句丽胆敢犯我大唐边界,掳我边民,且断我大唐蕃属朝贡之路,该当遣使责之……”   ……   此刻,已经换上了一身侍卫服饰的程三郎正很低调沉默地跟那李恪肩并肩地站在殿门外。   李明达已经陪着长孙皇后到偏殿去了,不过她悄悄的告诉夫君,亲爹若要行凶啥的。   夫君记得吆喝得大声一点,自己就会携母救夫。   对于娘子这样的行为,程三郎深感欣慰,但是作为一位敢做敢当的程家人,当然不可能真那么干。   毕竟男子汉大丈夫,就怕被收拾两下,居然让自己婆娘出面?呵呵,咱丢不起这个人。   李恪站在一旁,表情显得很同情,内心实则充满了浓烈的狂喜。   是的,哪怕是自己脑门被亲爹拿扫帚磕出了青肿,只要能够看到处弼兄吃瘪被收拾,那种爽感,再来两下李恪都乐意。   毕竟自己已经在跟处弼兄的朝夕相处之下,不知道吃了多少的明亏和暗亏。   就在李恪盘算着,一会等里边的议事结束之后,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话术朝亲爹拱火。   争取让亲爹愤怒满值,让处弼兄好好的尝一尝臀杖的滋味。   到时候,自己一定会呼朋唤友,带上美酒佳肴,亲切地去欣赏,哦不……探望身心受创的处弼兄。   正思量间,一抬眼,却看到了处弼兄正伸长了脖子,表情十分专注地正在偷听着殿内传来的声音。   李恪忍不住好奇地也伸长了脖子,正好听到了里边传来的争论声。   虽然不是很清楚,但是还是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就是有人主张出兵去搞高句丽,打到对方叫大唐爷爷为止。   也有人主张就派个使者过去吓唬吓唬高句丽得了,毕竟大唐之前刚大战过。   再加上现如今大唐的马种改良计划正在全面推进。想要兴大军,不能没有骑兵,但是一旦动用骑兵。   必定会影响到大唐马种改良计划的实施,总不能让大批的将士骑着那些有着身孕的母马上战场吧?   里边吵得如此之热闹,听得程三郎却连连撇嘴不已,表情也变得甚是嫌弃。   是的,想要对付高句丽,绝对不仅仅只是战,或者是谈,三下五除二就能够搞定的。   毕竟历史已经证明了,老丈人兴致勃勃地亲提大军征讨高句丽,结果征讨了个寂寞。   悻悻地蹿回到了长安之后,没有多久就两眼一闭爱谁谁。   最后还是到了那位晋王成为了大唐天子之后,反复多次骚扰性的进攻,用持久的高强度压力。   将那高句丽弄得七零八落之后,且又还将百济、倭国这些后援团都给掐死之后,才一锤定音,灭掉了高句丽。   但是现在里边的那些大唐名将,特别是亲爹,急吼吼,一副恨不得亲提精锐蹿到那高句丽杀个七进七出,然后直接就破其都城,灭其国,绝其祭祀。   这样的做法,前隋就已经做过了,这种劳民伤财的大战。   在程三郎这位拥有着丰富的冷、热兵器战争知识的战略家而言,绝对是下下策。   真正的上策应该是,通过民生、资源、经济等等各种手段,对高句丽上下其手。   让高句丽丧失掉了战争的潜力和动力,那个时候再动手。   就如同抄起了一把铁勺子,对着已经煮熟的鸡蛋那么一敲,一个熟透了的美味,就可以直接乘热品尝。   李恪看到了处弼兄的神色变化,不禁好奇地凑到了近前,拿胳膊肘顶了顶对方。   “……” 第2547章 没有人比我更懂得怎么搞定高句丽,没有人   陷入了自己的攻略高句丽的战略以战术手段中不可自拔的程处弼终于从畅想之中清醒了过来。   “咋?”   “处弼兄,这里边说的可是致使前朝土崩瓦解的高句丽,如今咱们大唐怕是要跟他们起了冲突,你居然在那里走神?”   程处弼缓缓地摇了摇头。“我可没有走神,我是在从战略性的角度去深思高句丽的问题。”   “我不觉得现在是收拾高句丽的好时机,虽然在程某看来,收拾一个区区高句丽,不过是三根手指头抓田螺,信手拈来的事情。”   一旁的李恪听到了处弼兄这话,噗呲一声直接就乐了。处弼兄你吹牛逼好歹靠点谱行不行?   “行行行,处弼兄你厉害,要不我现在就进去跟我爹说一声,处弼兄你可以搞定高句丽如何?”   程处弼没好气地白了一眼李恪,负手而立,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怎么,觉得为兄我没这本事?告诉你,没有人比我更懂得怎么搞定高句丽,没有人。”   赵昆就站在一旁,看到这两只妖蛾子一边偷听,居然还一边在那里鬼鬼祟祟地嘀咕个不停。   等听到了程三郎在跟前狂吹牛逼,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忍不住上前一步,朝着这小子瞪起了眼珠子。   “程三郎,说大话也得分时候,别忘记了,你可是刚把陛下得罪狠了。”   “这怎么能叫大话?”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赤急白脸地梗起脖子道。   就在这个时候,里边传来了大唐皇帝陛下的声音,喝止了那帮文武重臣的争执。   让大家且先退下,回去好好地考虑一下如何应对,明日朝会之时,再议论此事。   看到陛下不乐意现在就当场决策,大家也没什么意见,毕竟若真是要出兵对付高句丽。   怕是场面,怎么也不会比收拾薛延陀小,甚至会更大。   毕竟,在场的一干臣工,绝大多数都是经达过了前隋三征高句丽的老司机。   很清楚,想要收拾那个导致前朝实力大损,天下纷乱的高句丽,绝对不轻松。   程大将军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来到了屋外,看到了自家亲儿子换上了一身侍卫服饰。   不禁蛋疼地摇了摇头,扭头看了一眼殿内后,朝着向自己行礼的亲儿子警告道。   “你小子赶紧给陛下认个错,老实点,陛下心情相当不好。”   “是是是,爹你就放心好了,孩儿一定老老实实认错。”   程处弼点头哈腰地朝着亲爹作出了保证。   ……   一旁那位损人不利已的老阴货李绩又凑了过来,打趣地道。   “处弼贤侄,水性不错嘛,正巧我大唐洞庭水师,如今正有缺额,兴许你小子也可以去操练操练。”   听到了这话,程大将军嫌弃地瞪了一眼这位老兄弟,然后就看到了自家亲儿子同样表情甚是嫌弃地撇了撇嘴。   不卑不亢地朝着李绩一礼之后,昂首挺胸地大手一摆。   “多谢叔叔美意,不过洞庭这等湖泊之地,实在不适合小侄。   波澜壮阔的大海征途,那才是男人的浪漫。”   随着程三郎这句抑扬顿挫,仿佛如同朗诵一般的宏亮嗓音响起。   一干文臣都不禁下意识地撇嘴暗乐,就差朝着这边指指点点,看看,那只老程家的妖蛾子又在这里瞎鸡儿吹牛逼。   失足落水小小的九洲池,就想着要到深不可测的大海里边淹死自个。   程大将军听着亲儿子很有澎湃激情的表述,不禁眉开眼笑,大巴掌落在了亲儿子的肩膀上。   “不错,不愧是老夫的种,要的就是这股子心劲,做啥都不能怂。”   看到这对父子在跟前自吹自擂,心中甚是不爽利的李绩白眼一翻,阴恻恻地威胁道。   “……呵呵,真不愧是父子,佩服佩服,回头老夫一定给贤侄你寻思寻思,让你小子去浪漫浪漫。”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瑶光殿内传来了陛下的招呼声。   程处弼只能朝着一干长辈告辞,抹了把脸,带着讨好的笑容,迈着轻盈而又谦虚的步伐小心翼翼地步入了瑶光殿内。   这才刚刚步入了殿内,程三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那位站在瑶光殿内的大唐皇帝陛下,此刻正抄着一条毛巾正在那里擦拭一柄雪亮无比的宝刀。日!   这,这踏马就离谱了吧?不行,老子罪不致死,还想再活五百年。   脑子还在犹豫,身体却很诚实地已经转了个方向。   然后就看到了李恪与赵昆就站在自己身后,正好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程老三,给老夫过来!”身后边传来了老丈人那不辩喜怒的喝斥声。   程处弼只能幽怨地瞪了一眼李恪与赵昆,再回首,继续露出了一个标准的讨好笑容。   “小婿见过丈人,丈人,小婿觉得在这殿里耍这种凶兵,就算是伤不着人,万一伤着殿内的陈设,那多不好……”   “哼!”李世民看到程三郎那副点头哈腰,很狗腿的模样,差点控制不住笑意。   可一想到之前这小子在殿门外面,那里嘲笑自己跟英果类已的亲儿子那番话,李世民又顿时双目锐利如刀。   但还是将那柄已经擦拭完的宝刀,恶狠狠地收刀还鞘。   看到老丈人虽然一副杀气升腾的模样,但好歹没有动用兵器的打算。   皮厚肉糙,抗击力能力很强的程三郎暗松了一口气,硬起头皮来到了老丈人跟前一礼。   “方才小婿胡言乱语,实在是罪过,特向丈人请罪,还请丈人责罚……”   “哼!回头再说,方才老夫与一干文武重臣在里边商议军国大事,你小子在外面胡咧咧什么?”   “啊,这……”程处弼看到老丈人那洞察世事的锐利目光,不禁心中生悸。   毕竟方才自己跟李恪的交流,也不知道有没有会激起这位性格暴躁的老丈人再次狂躁的字句。   看到程三郎那副心虚眼珠子轱辘乱转的模样,李世民的脸色陡然一阴,目光转向了赵昆。   “赵昆,你来说,这两个家伙都在外面嘀咕什么?”   听到了这话,程三郎与李恪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赵昆身上。 第2548章 其实老丈人你也没搞定,但这话绝对不能说   看到这两只妖蛾子亮闪闪的眼神,饶是这位陛下心腹侍卫头子心理抗压能力强,此刻也不禁有点头皮发麻。   不过赵昆头皮麻归麻,该说的还是得说,朝着李世民一礼之后。   就将程三郎与李恪方才嘀咕的那些内容给复述了一遍。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看向那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笑容的程三郎。   “贤婿啊,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这样的军国大事,你也敢胡说八道……”   程处弼虽然有些畏惧老丈人的拳脚和兵刃,但绝对不会畏惧老丈人的话术。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直接就不乐意了。   “丈人,小婿向来都是言之有物,绝对不会……”   话才得半句,看到老丈人的眼神陡然又变得十分的危险,程三郎赶紧强行解释道。   “嗯嗯,小婿的意思是,但凡是正经事情的时候,小婿绝对不敢胡言乱语。”   “呵呵……”李世民忍不住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看到这小子秒怂,还是觉得他在胡说八道。   程处弼当然不乐意别人置疑自己的专业性,看到李世民并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   不禁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表述一下自己那高超的战略战术。   清了清嗓子,昂首挺胸的程三郎无比自信地开口道。   “丈人想必也该知道,小婿乃是文武双全的武勋世家出身,百战百胜的战绩完全可以代表小婿我的能力和眼光。”   “……”李世民眼皮一阵狂跳,赵昆面部肌肉有些抽搐,就是这么对君臣的眼神都有点可怕。   都很有一种想要冲上前去暴打这个年少轻狂程家人的冲动。   最终李世民控制住自己的暴脾气,但忍不住吐了句槽。   “你小子,年纪不大,口气忒大,还百战百胜,呵呵……”   听到了老丈人这话,程处弼心中直呵呵,也对,老丈人战绩彪炳没错。   但是去打西秦霸王薛举的时候,被揍得连滚带爬狼狈不堪。   自然很不乐意看到自己这样的年轻后辈在他跟前显摆。   但问题是,自己需要用自己的战绩来为自己接下来的发言作出铺垫。   既然你老觉得百战百胜过于吹牛逼,成,反正语言艺术相当有造诣的程三郎谦虚地笑。   “小婿现在算不上百战百胜,但目前而言,小婿怎么也能算得上是未尝一败吧?”   “……”李世民张了张嘴,咦,这个,好像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   这小子虽然作战场次怕是没有过百,几十次应该有的。   但是还真没听闻过这小子输过哪一场战斗,被人揍得狗血淋头。   但是,战绩是战绩,并不妨碍大唐皇帝陛下想要怼这个方才得罪自己的贤婿。   “……程老三,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再胡咧咧,就到殿门外自个去领二十臀杖。”   威胁,又是威胁,面对着老丈人胡搅蛮缠似的威胁,程处弼乖巧地低头认错。   ……   “丈人,小婿觉得想要讨伐高句丽,需要的是春风化雨一般的手段,绝非雷霆万钧一击。”   李世民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毕竟这位戎马一生的马上皇帝就是想要这么干。   而跟前的程三郎如同钻进了李世民肚皮里边的蛔虫一般,又冒出了一句话来。   “小婿很清楚,我大唐继往开来,远胜前朝,再加上丈人英明神武,麾下名将如云,猛将如海。”   “想要一战而定乾坤,自然是轻而易举……”   这话一出口,沉默不语的大唐天子面色稍稍转和,但还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闷哼了一声言道。   “你还是说接下来的但是吧……”   “嘿嘿,小婿就知道,卖关子在慧眼如炬的丈人跟前是没用的,肯定逃不过你的法眼。”   “别废话,说正经的。”李世民忍不住顿声喝道。但是,表情越发地显得柔和起来。   看得一旁的赵昆与李恪频频撇嘴,程三郎这货果然很厚颜无耻,拍起马屁来,一点底线也没有。   “是是是,小婿这就正经,但是,雷霆万均一击,固然可以一战而定,可是之后呢?”   其实老丈人你也没搞定,但这话绝对不能说,程处弼可不想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跳骚,那样很容易引发六月飞雪的血腥惨案。   程处弼双手一摊,开始分析起来,高句丽之地,向来地形情况复杂,异族众多。   而高句丽在那里经营了数百年,哪怕是平定了,回头肯定要闹妖蛾子,反倒会牵扯大唐大量的精力和兵力。   长时间的耗费,对于大唐这样的中央帝国,也绝对会伤筋动骨。   说不定折腾上三年五载,就不得不退出那片高句丽旧地,由着其他人吞之。   但是那里又土地十分的肥沃,易于耕作,哪怕是一年一季收获,完全可以养活大量的人口。   而既然高句丽对于大唐,或者说对于中原帝国而言,是必征之地,必平之国。   那么就得考虑,拿下了那里之后该当如何治理,怎么才能够站稳脚跟,怎么才能够以最小的代价,获取一块可以持久经营的肥美沃土。   那里的人参,绝对是极好的药材,还有那里的各种毛皮,还有各种特产,也都是一笔笔的财富。   李世民抚着长须,紧抿着嘴唇,打量着昂首挺胸坐在跟前侃侃而言的程三郎。   那样的自信,那样的从容,重要的是,这小子,就好像他真的去过那辽地一般。   如今,还没有开始决定会不会对那高句丽动手,这小子已经都考虑到了搞定了那高句丽之后。   大唐应该怎么去做,而且还能够分析得头头是道,言之有物。   赵昆也从一开始的满脸鄙夷之色,渐渐地化成了满是慎重与惊愕。   毕竟,赵昆也是久随天子,戎马半生的人物,而且没脑子的人,也不可能成为陛下的心腹这么多年。   所以,程三郎的这番话,着实让人受益不浅,只不过,赵昆绝对不会承认。   李恪此刻则是安静如鸡地坐在一旁,两眼直勾勾地看着处弼兄。   从一开始是处弼兄自己在那里大放厥词,叽叽歪歪,到得后来,亲爹居然眼珠子越来越亮。   干脆就跟处弼兄探讨了起来,甚至还让宦官去取来了地图,二人开始在地图上指指点点插来插去。 第2549章 第二个选择嘛……老夫本想抽你臀杖二十   李恪虽然对于军事方面,顶多也就是半瓶醋的水平,但是却也能够感觉得到。   处弼兄相关于对付高句丽的策略,一会又是民生,一会又是经济,一会又是粮食,一会又是奢侈品。   就连书籍之物,以及海上运输,仿佛在处弼兄的嘴里边,都变成了可以用来压制甚至是对付高句丽的利器。   “好好好,贤婿你这脑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军国大事,居然还有你这等行事。”   程处弼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看到老丈人红光满面,对自己的谋划甚是赞许。   很是谦虚地腼腆一笑。   “丈人,此言差矣,其实这样的经济战手段,早在春秋之时,就有人这么干过。”   一旁的李恪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春秋的时候就有人用过?真的假的。”   程处弼转过了头来,甚是嫌弃地打量着这位腰椎间盘相当突出的皇族浪子。   “贤弟啊,你看你,这就是你读书太少,容易上当受骗的原因。”   李世民脸色有点发黑,但考虑到自家三郎跟程三郎这两个年轻人互怼习惯了,决定装着没有看到,径直询问自己想要知晓的答案。   “……程三郎,你倒是说说,春秋之时,何人用过这些手段了。”   “丈人也是熟读史书的明君,想来定然知晓管种这位春秋名相。”   听到了老丈人的询问,程处弼顺手又先是一记马屁甩上,这才开始述说这场成就管仲之名的经典经济战例。   齐国的著名宰相管仲,在春秋时期,就已经有了经济战的思想雏形,并且他还应用到了实际当中,奠定了齐国霸权的基础。   当时鲁国与齐国是邻居,贸易往来自然是十分的频繁,而鲁国的纺织技术十分的发达。   能够生产出一种很细很白的布匹,被称之为“鲁缟”,这种布料以薄而著称,而依靠着这种布匹,让鲁国赚取了大量的财帛。   而齐国对此眼红得不要不要的,管仲就向齐恒公献上了一策。   齐国的一应大臣贵族专门穿用鲁缟制作的衣服,不久之后,令齐国民间也兴起了以穿鲁缟材质的衣服为荣的风潮。   而在这个时候,管仲直接下令,齐国百姓不得织缟,全部从鲁国进口。   一时之间鲁缟供不应求,价格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一来二去,鲁国民从发现织缟的利润比种田强得太多。   自然也就主动地放弃了农业,一窝蜂地开始织缟,在这样的情况下,鲁国的大量农田自然也就无人耕作,让良田变成了荒地。   之后,管仲突然下令停止进口鲁缟,结果鲁国就麻了,堆积如山的鲁缟卖不出去,也没了收入。   更要命的是,上一年鲁国相当多的土地没有耕作,令粮食也供不应求。   万般无奈之下,鲁国的鲁庄公只能向齐国购买粮食,而管仲的做法很简单,直接提高粮食价格。   让那鲁国之前挣到手的钱全送还了齐国,甚至还亏损了一大笔。   而且除了这一场经典的经济战之外,还有一场对付楚国的经济战,先花大钱买楚国的鹿,之后又暗戳戳地买下楚国的粮食……   听着程三郎声情并茂地讲述着这位春秋名相,不费一兵一卒,直接就将强大的楚国给折腾得不轻。   饶是戎马半生的李世民,也被程三郎的讲述听得悠然神往。   不过眼瞅着时间已近午时,已然觉得腹中甚饥的李世民不得不打断了程三郎。   “贤婿你说了这么多,令老夫深感启发,不过,兹事体大,还需要从长计议。”   “贤婿你先回去,把你的想法,拟出一个条陈来,老夫好仔细揣摩一二再说。”   程处弼表情十分严肃地点了点头答道。“小婿一定会尽最快的速度拟出来呈上。”   ……   李世民缓缓站起了身来之后,打量着一身轻松,仿佛骨头又轻了几两的程三郎,慢悠悠地道。   “贤婿你虽然为国献策,这是功,但是,你敢埋汰老夫,这是过,你认是不认?”   看到老丈人居然没有忘记这一茬,程处弼甚是无奈地抹了把脸,只能低头认罪。   “……认。”   “原本,你既然向朝廷献策,老夫也就想要揭过,但问题是,一干文武重臣都看到了你小子在这宫中胡作非为。”   “倘若朕不处置于你,呵呵……那日后,宫闱之地,岂不是要乱作一团?”   其实你不处置我也没事,毕竟大唐哪里去找第二个程家第一靓崽?   但问题是这话实在不太好说出口,主要是担心老家伙一着急,抄起案几上的兵刃向自己招呼。   程处弼只能低眉顺眼的用沉默表达自己的不情愿。   李世民扫了眼程三郎,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看在你献策有功的份上,朕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罚俸一年。”   话音刚落,程处弼就听到了身边的李恪噗呲出了一个哑屁。   “……”程处弼脸色黑得堪比那炸了十年小鱼干的铁锅。   又来了,又来了,老子的俸禄,你打算这辈子不发老子俸禄了是吧?   程处弼咬着牙根,恶狠狠地抹了把脸。“小婿还真听一听第二个选择。”   “第二个选择嘛……老夫本想抽你臀杖二十。”   “不过考虑到明达就在宫里,当着她的面,揍她夫婿,不太合适。”   “……”程处弼听到了这话,眼中满是疑惑地看着这位笑得古怪的大唐天子。   “所以,这二十臀杖,暂且记下,倘若日后再犯,那就加倍惩之。”   此言一出,程处弼心中暗喜,哎哟?带着婆娘进宫,居然还有这等好事。   看来娘子真不愧是老丈人的心头肉,居然能给自己的夫君加持减免伤害的BUFF。   能够miss过这顿臀杖,而且自己的俸禄还不会被罚丢,简直完美。   程处弼赶紧推金山倒玉柱地拜下,满脸诚恳地道。   “小婿多谢丈人宽待,小婿选二,以后一定痛定思痛,绝不再犯。”   看着程三郎那副暗暗得意的模样,李世民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显得古怪。   “朕虽不揍你,但是……”   “???” 第2550章 满满的全是大唐皇帝陛下的恶意   吃饱喝足,逗着小阿菟玩了一会,程处弼又叮嘱了老丈人多躺少坐,这段时间最好不要有浪费腰力的运动。   在老丈人脸色隐隐发黑之际,终于领着婆娘还有娃娃,与那李恪离开了瑶光殿。   “程三哥哥,我爹爹居然没罚你俸禄?”李明达凑到了夫君身边,好奇地小声问道。   一旁跟随着离开的李恪这货不禁大乐,凑到了跟前道。   “明达,父亲给了你夫君两个选择,其中一个选择就是罚俸禄,不过你夫君没选。”   “那第二个选择是什么?”   “臀杖二十。”李恪翘起手指头比划了下。   听得此言,李明达不禁有些发急,忍不住扭头朝着夫君紧致的翘臀看去。   “夫君,你挨揍了?”   程处弼有点尴尬地赶紧扶住了李明达的腰让她站直在轻舟上,清了清嗓子,一脸的英武伟烈。   “莫要听你三哥胡说八道,你爹见为夫又为国再立功勋,觉得不好意思伤害国之栋梁,就决定放为夫一马。”   “真的?”李明达与武媚娘都表情甚是疑惑地看着夫君,总觉得这话水份很足。   毕竟方才李世民气得七窍生烟,一副非要让程三郎狠狠吃一回苦头的架势,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写意地放过。   就在这个时候,李恪突然嘿嘿一乐,抬手指向前方的码头。   “处弼兄,你的载具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顺着李恪的大手所指看去,就看到了赵昆昂然立身于码头,身后边四名膘肥体壮的大内侍卫。   正嬉皮笑脸地扛着一块门板,站在码头前,一脸期盼地看向这边,指指点点不已。   “夫君这是……”李明达整个人都懵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夫君既然没有挨揍,为何还需要载具?   武媚娘一扭头,就看到了夫君那张隐隐发黑,臊眉搭眼的模样。   总觉得这里边,满满的全是大唐皇帝陛下的恶意。   ……   在程三郎的强烈要求下,李明达与武媚娘只能无奈地先行离开。   直到自己的婆娘远去之后,程处弼这才一脸悻色地趴在了那块门板上。   由着四名侍卫抬着,朝着宫门的方向行去。   一旁的李恪则心情倍棒,份外舒爽地伴行于一旁。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看得程三郎心头大恶。   两人一边斗着嘴一边朝着宫门方向而去,不大会的功夫,就抵达了宫门外。   此刻,正守卫在宫门口的一干禁军士卒刚刚送走了晋阳公主殿下,刚喘口气,吹牛打屁没一会的功夫。   就看到了一幕令他们错愕的场面,程三郎一脸黑线地趴在那门板上,旁边则是吴王李恪一脸嬉皮笑脸的模样。   “哟,这谁啊,居然是程三郎,这,这难道是被陛下收拾了?”   “趴在门板上,铁定是挨了臀杖。”   就在那些禁军士卒指指点点的时候,不远处,一辆停在路边的马车里边。   李明达正撩起车帘,好奇地朝着车外张望,终于,她看到了夫君表情很不乐意地趴在门板上。   由着四位侍卫抬出了宫门,看到了这一幕,李明达赶紧捂住了嘴。   看着赵昆一马当先,领着一票侍卫,护送着趴在门板上的程三哥哥回家。   李明达终于放下了车帘,揉着肚子笑出了声来。   一旁的武媚娘也是哭笑不得地连连摇头,罢罢罢,在皇宫里边埋汰陛下,还没被收拾。   已经说明陛下很是宽宏大量了,至于着侍卫把夫君抬出皇宫装个被揍过的样子。   这样的恶趣味操作,也就那位陛下能够干得出来。不过以夫君的厚脸皮,不被揍,只装个样子,铁定心中暗乐。   想到了这,武媚娘险些笑出声来,凑到了李明达的耳朵边一阵低语,两位如花美眷瞬间笑作一团。   好在她们只会背着夫君这么笑,才不会像夫君那样,居然不分场合的胡来,这次挨了收拾,该长长教训。   ……   赵昆不愧是陛下的心腹,一丝不苟地按照着陛下的吩咐,径直将程三郎就这么抬着,径直送到了那卢国公府这才罢休。   此刻,正在卢国公府门口吹牛打屁的一干程家人,看到了自家三公子居然由着宫中侍卫抬着门板送回来。   全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奇景,而有机灵的直接就蹿进了府里去。   “快点开门,本官奉陛下之命,将受臀杖二十的程三郎送回卢国公府。”   “赵叔,不用了吧?”程处弼就想要起身,一旁的李恪赶紧按住。   “处弼兄,都到了这一步了,你就规规矩矩地照我父皇的吩咐走完流程,省得被我父皇挑刺不好吗?”   程处弼不乐意地瞪了一眼这位表面关怀友人,实则心怀歹意的皇家工具人,无可奈何地只能由着憋着笑意的大内侍卫把自己往府中抬去。   进入了府内,程处弼一轱辘爬了起来,全须全尾地在那里活动着有些发麻的筋骨。   赵昆失笑着摇了摇头,朝着程三郎语重心长地道。   “程三郎,你小子就悠着点吧,别把陛下惹急了真抽你一顿。”   “是是是,多谢赵叔提醒,赵叔要不要坐会?”   “老夫还得赶回去给陛下复命,坐就不用坐了。”   全程倍同把处弼兄护送回府的吴王殿下正要滑脚跟着赵昆等人离开,结果被处弼兄抢先伸手给逮着。   看到处弼兄那张恶意满满的笑脸,李恪不禁心慌起来,赶紧扯起嗓子吆喝。   “处弼兄你这是做甚,小弟可是奉了我父皇之命送你回府,还得随赵将军回去覆命。”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个宏亮而又豪横的大嗓门由远及近。   “殿下,来都来了,还想走不成?咋的,是我们老程家待客不周,还是觉得老夫会欺负你这小娃娃?”   “爹,你也来了?”程处弼一扭头,就看到了亲爹昂首阔步而来。   程咬金朝着程三郎微一颔首,向着那赵昆笑眯眯地道。   “老赵,烦请你回宫告诉陛下一声,就说犬子得蒙吴王殿下相送,心中甚是感激,决定开宴款待吴王殿下。”   “进了咱们老程家的门,就没有客人直着走出去的道理。”   “……” 第2551章 让他们祸害大唐,倒不是拿来祸害高句丽   李恪看着浓眉怒目的程大将军,又看了眼揪着自己胳膊,嬉皮笑脸的处弼兄。   更看到了赵昆这位亲爹的心腹临走之前,丢过来了个殿下你自求多福的眼神,走了……   李恪眼睁睁地看着一帮亲爹的心腹侍卫扔下了自己,决情地扭屁股就走。瞬间眼眶就湿润了……   真踏马的,看处弼兄的笑话,结果把自己给陷了进来。   等到那吴王殿下悲壮地倒在了程家宴上,程处弼十分体贴地亲自将李恪送出了卢国公府,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随着程三郎在洛阳皇宫之中,闹腾妖蛾子。结果被暴怒的陛下抄起棍棒领着一票侍卫追杀。   将程三郎撵得走投无路,不得已跳进九洲池内求生的消息开始在洛阳城内传开之后。   程三郎在长安的时候,在东宫里边,曾经被太上皇与陛下二人连袂抄着兵器,撵得抱头鼠窜的消息再一次被人们旧事重提。   一干臣工,听到了这个消息,都甚是开怀,但是都颇为遗憾,那小子居然就挨了几下臀杖,实在是处罚太轻。   不过既然陛下已经惩治了程三郎,那些知晓程三郎在宫禁胡闹,正准备磨刀霍霍的御史,也只能悻悻搁笔。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处弼刚到官衙,兵部职方司那边遣人给程三郎送来了不少关于高句丽的资料。   这让一干正在这里等候程三郎安排公务的洛阳官衙属官都不禁面面相觑。   一双双鬼鬼祟祟的眼神,都频频朝着这位传闻昨天刚刚被陛下揍了一顿的程三郎看过去。   不是刚刚才被揍过,怎么转眼之间,陛下居然派来了兵部官员给程洛阳送重要资料。这算啥?   程处弼跟那位职方司官员叽歪几句之后,让那邓称心送那名官员离开,打量起摆在堂上的一个不大的木箱子。   这里都是职方司收集到的关于高句丽的情报副本。   收集一个敌国的情报,居然就只有这么点?怕是塞进电脑里边,怕是连十兆都没有。   想想后世那些现代战争,对于情报的重视,再对比这个时代战争对于情报的不重视。   这让程处弼不禁有些嫌弃,这几年,汉唐商行的生意也做到了那半岛三国,收集到的情报,怕是比这兵部职方司交给自己的情报还要多上不少。   虽然汉唐商行的情报主要是关于民生方面,但是对于高句丽国家政权的风吹草动,也同样会留意。   不过考虑到,自己需要搞一个大计划,就凭自己一个人……   程处弼目光一转,扫过那些在场的官员,很快,看到了李义府与许敬宗。   顿时两眼一亮,这二位可是搞勾心斗角的顶尖高手,正经事会做,不正经的事也能六得飞起。   这样的人材,与其让他们祸害大唐,倒不是拿来祸害高句丽。   看到程三郎那亮晶晶的眼神瞄过来,李义府与许敬宗直接就觉得背上的汗毛都已然立了起来。   就仿佛像是那纯洁的羔羊,被贪婪而又饥饿的猛兽盯上一般惶恐而又无助。   ……   其他人都被安排了工作,拍屁股闪人,至于李义府与许敬宗这对天残地缺组合则被程三郎留了下来。   程三郎轻轻地拍打着那个满是关于高句丽情报的箱子,笑眯眯地打量着这二位。   最终,许敬宗硬起头皮抢先开口道。“不知程洛阳留下下官与李主薄,可是有事交待?”   程处弼慢慢悠悠地开口道。“的确是有事情,知道高句丽吧?”   话音刚落,李义府就抢先开口大声道。   “程洛阳可是问那高句丽又无端犯我大唐边疆,挑起边衅一事?”   “下官对于高句丽虽然了解不多,但也知道一些情况,而今高句丽在位的乃是荣留王高建武。   但是下官听闻,如今在高句丽主政的,并非是这位荣留王,而是权臣渊盖苏文……”   一旁的许敬宗一脸黑线地看着口若悬河,涛涛不绝的李义府,气的鼻孔都差点喷出了青烟。   真踏马滴,老子这才刚刚接下了话头,你居然就这么突然插嘴,要不要这么内卷?!   李义府刚一闭嘴,许敬宗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义府之后,这才朝着程三郎道。   “程洛阳,李主薄了解的高句丽过于片面了些,下官在这一方面,更有发言权。   毕竟下官早年是在前朝隋炀帝麾下效力,曾经随其北征过高句丽……”   看到这两个家伙一边互相伤害,一边绞尽脑子地向自己展示他们的才艺,哦不,是展示他们对于高句丽以及半岛诸国的的了解。   程处弼颇为满意,没有想到,这两位都没有提前做过功课,但是都能够说得头头是道。   就足以证明像他们这样的聪明人,果然知识面也十分的宽泛。   “好了好了,另外,本官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二位对于春秋之时,齐国的名相管仲了解多少?”   “……”   ……   经过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的考较之后,程处弼总算是等到了程发他们将那来自于汉唐商行收集来的关于高句丽以及百济和新罗的情报。   足足三口比职方司的箱子大上至少一倍的箱子,里边全都塞满了关于那半岛三国的各种资料。   “明人不说暗话,本官昨日入宫,得陛下垂青,允本官制定针对高句丽的战略……”   此言一出,已经猜测出了大概的二人顿时两眼一亮,恨不得扑到程三郎的怀里说我可以。   “你们二人,都是很有才干的能吏,这一点,本官很清楚,但是……”   “你们的长处,在于政务和勾心斗角,而非是军国大事。”   听到了第一句话,二人脸上刚刚露出了满是期待的笑容,结果程三郎第二句话直接让二人脸色一黑,心头发梗。   虽然二人都想要大声疾呼我没有我不是。但考虑到程三郎的性格,二人只能用幽怨的目光看着这位上官,用沉默表示抗议。   “不过,经过程某的慎重考虑,觉得你们二人,做事兢兢业业,为程某助力甚多。   所以决定问一问你们二人,可有信心,与本官好好的谋划一二?”   “程洛阳有命,下官焉有不从之理。”许敬宗与李义府毫不犹豫地纳头就拜。 第2552章 一大批由大德高僧开过光的好宝贝   程处弼的公房之中,几个大箱子仍旧没有打开,程处弼先出了昨天晚上乘着酒劲,思如泉涌写下的提纲。   “你们二人可以先瞧瞧,这是程某昨日草拟的一个大概构思。”   “想要对付高句丽,我们需要做的,并不是从军事上去想办法。   而是要从我们擅长的地方去动摇高句丽对于那片土地的统治。”   李义府与许敬宗认真地看着跟前的程三郎,听着他的表述,这些话,听得实在是让人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毕竟,那可是高句丽王国,他们都在那里统治了至少三五百年还是有的。   可等到他们查看起那些情报之后,这才错愕地发现了问题,高句丽本身的人口也就才七十余万户。   按照一户约为五口人来计算,也就才不过三四百万人口。即便全民皆兵,青壮也不过超过一百万之数。   不过,高句丽的主要军事力量,近十六七万兵马主要就是驻扎在辽东地界,对大唐进行严防死守。   另外,还有大量的仆从军,也就是辽地上的那些诸多部落,就例如那靺鞨人。   在高句丽当年与前隋作战之时,就有超过十数万的靺鞨兵马,与那高句丽联合作战。   另外就是,高句丽国中,也就在王都,约还有三万精锐驻扎于此守备。   另外还有大约十万人马,则正在跟那百济一起对那新罗进行征讨。   倘若大唐如同前隋一般前来进犯的话,那么高句丽全民皆兵的情况下,完全可以召集出五六十万人马来负隅顽抗。   ……   两天之后,经过了朝议,最终,大唐皇帝陛下,同意派遣使节前往高句丽。   谴责高句丽与百济阻挠新罗朝贡之路,还无故擅起边衅,并且警告高句丽,你丫地再不改正,小心挨收拾。   对于陛下并没有第一时间兴兵讨伐高句丽,不少的臣工都暗松了一口气。   没办法,高句丽在朝臣中,就是一个忌讳,毕竟前隋的强大,那是有目共睹的。   可是三征高句丽啥也没捞着,反倒是劳民伤财,损兵折将。   最后更是让所有人眼睁睁地看到,强大的前隋被埋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倘若大唐也要出兵征讨高句丽,难道就不怕重蹈前隋的覆辙吗?   虽然大唐如今的确很强大,可问题是,谁敢说大唐的军事力量,就比前隋更牛逼,肯定能一战而定高句丽?   所以,陛下没有第一时间喊打喊杀,这才是英明睿智的大唐天子。   而程处弼这段时间,真可谓是忙得脚不沾地,每天上班,就窝在那公房里边。   跟那李义府与许敬宗二人在那里暗戳戳地搞阴谋诡计,时不时地还拉上李恪这位优秀的皇族交际花一起兢兢业业干工作。   首先第一点,那就是粮食问题,高句丽属于是半游牧,半农耕的国家。   正是因为这样的社会结构,导致高句丽的国家粮食储量并不大,可以说,如遇灾荒之年,很容易出现饿死人的情况。   反倒是百济与新罗,这两个半岛农耕小国,有时候甚至还会向高句丽输出大量的粮食。   当然,高句丽向来不讲道理,有时候因为国内灾荒要饿肚子了。   就会很干脆落利地派大军去抢上一波,这种事情时有发生。   再有一事,那就是,高句丽的权臣渊盖苏文一族,信奉佛教,而偏偏他们的国主信奉萨满教。   一样样的情报,反复的比对,看看有没有可以钻的漏洞。   而程处弼也当然没有忘记自己最好用的工具:已然将经营范围扩张到了大唐周边诸国的汉唐商行。   毕竟自己手边的不少情报,也都是来自于汉唐商行,因为商行搞情报工作,绝对有极大的优势。   单单是从一个地方,或者是一个国家的粮食价格的波动,就能够判断出不少的问题。   就像汉唐商行送来的关于高句丽去岁末开始,粮食价格过高的情报,就是因为去岁秋天,高句丽遇上了大面积的灾害。   程处弼甚至可以推断,高句丽兴兵洗劫大唐边界,兴许就与此有一定的关联。   而渊盖苏文一族,喜佛事,好佛礼,这对于程三郎而言,绝对是好事情。   毕竟玩宗教崇拜,那可是耗费财帛,损耗国力的好东西,要不然,也不会有针对宗教的群体性事件。   于是,程三郎两眼一亮,顿时又有了一个新的大胆计划。   李恪正在帮着处弼兄收拾整理那些稿件,看到处弼兄抄起了鹅毛笔,正在那里奋笔疾书。   ……   一探脑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处弼兄你这是要做甚?”   “当然是在做计划,这是一个新的计划,你知道不知道,目前高句丽的主体信仰以萨满教为主。   可偏偏那位主掌高句丽政权的,甚至可以说是左右皇权的却是渊盖苏文。”   “而渊氏一族却笃信佛教,既然如此,程某自然要投其所好。”   “正好给他们印个几万份佛教经文,再让他们制作大量的佛像。   然后再整出一大批由高僧大德开过光的好宝贝,全部运往高句丽……”   “一大批?”李恪一脸瞬间一黑,得道高僧开光的好宝贝,居然要用上一大批这样的量词,合适吗?   “废话,你也不想一想,高句丽有那么多的权贵,豪商巨贾。   咱们就设法让他们都近距离地感受佛法,触摸佛教器物,从而使得灵魂都得到升华。”   “当然,这些宝贝都是价值不菲的,例如用烫金的纸印制的佛经。   又或者是鎏金的梵钟、木鱼,经幡,佛像,还有什么念珠、锡杖、钵、拂子……”   李义府与许敬宗也是听得牙疼不已,总觉得程三郎搞计划都怎么那么的粗暴而又蛮不讲理。   李恪忍不住提醒这位说得眉飞色舞的处弼兄道。   “……处弼兄,你觉得有哪一位高僧会陪着你这么胡闹?”   程处弼脸色一板,表情变得十分地严肃。“怎么?他们难道不是我大唐的僧人?”   “贤弟你要记住,佛教是没有国界的,但是,僧人是有国界的。”   “……” 第2553章 有请高僧大德出具开光证书的原因   李恪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还真没有办法反驳处弼兄这话。   因为大唐的僧人想要到其他国度去宣扬佛法,那也是需要有通关文碟这些玩意作保证的。   而且,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身份证明,才会使得这些大唐的僧人在诸国之间游走无碍。   因为诸蕃都很清楚,大唐惹不起,所以大唐来的不管是僧人还是商旅,都会尽量地不去招惹。   程处弼脸色一整,朝着李恪语重心长地道。   “咱们当初在那高原之上的时候。那些出身象雄国的苯教僧人,都还知道维护象雄国。   甚至愿意为了象雄国的安危献出他们的生命。   不少的苯教僧人,甚至为了象雄国,做出了不少违背教义之事。   那是因为什么,因为他们明白,那是他们的祖国。”   说到了这里,程处弼的目光扫过李义府与许敬宗。   “所谓祖国,简单来说,就是我等的祖先开辟出来的这片养育我们的生存之地。   我们的祖祖辈辈生长繁衍,生生不息,世代相传的土地上所建立起来的国家……”   “还请诸位仔细想想,我们不需要他们去杀戮,不需要他们去做细作。   难道我大唐的僧人,连为提供给他们一个平安详和,稳定专研佛理的环境。   还养育了他们父母、亲眷的祖国,对他们提出的一点小小的要求,都要拒绝不成?”   李恪看着跟前侃侃而言,昂首挺胸,有理有据的处弼兄,当下面色一整,朝着程三郎恭敬地一礼。   “……处弼兄之言,小弟受教。”   “的确,不论僧道,皆受我大唐子民之供奉,他们也多为我大唐子民。   既然如此,国家有大用之时,他们也该为朝廷进一份心力才是。”   “小弟我会入宫向父皇陈情,努力促成此事,就算是我父皇不答应,小弟也会利用自己的关系,去请一些高僧大德为处弼兄所指定的那些法器用物开光。”   ……   “那就有劳贤弟你了。”程处弼满意地朝着这位知错能改的贤弟微一颔首,提笔继续完善着自己这个新计划。   想了想,程处弼又朝着李恪小声地叮嘱道。   “你记住了,千万跟你爹说清楚,最好请每一位高僧大德,给我例出来的这些法器都轮流开上一遍。”   “最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请这些高僧大德,写下开光证书。”   “啥?!”李恪口歪眼斜地看着处弼兄。李义府与许敬宗也被程三郎的奇思妙想所震惊。   “那个处弼兄你等会,开光,小弟我能理解,但是开光证书是什么鬼?”   “你连这都不明白?”程处弼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白了李恪一眼。   抄起了自己手中的鹅毛笔,在李恪的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我要说这玩意是某一位高僧大德开过光的,你相信吗?”   李恪的脸直接就黑成了锅底色,要不是顾忌自己打不过。   真恨不得一口唾沫星子忒在处弼兄的脸上,让他知道什么叫被唾弃。   “这,这怎么可能?处弼兄你能不能别开玩笑,咱们能不能办正经事说正经话。”   “这怎么就不正经了?”程处弼呵呵一乐,继续显摆着那杆有点秃了毛的鹅毛笔道。   “倘若我这里有一份某位高僧大德亲自写下,某年某月某日,他亲自为此物开光,为此特地留书为证。   并且还盖上了他的私人印章,签下了他的法号,盖上了他所在寺院的寺院印鉴。”   “你说说,你要看到了那玩意,你觉得这只笔,那位高僧大德有没有为它开过光?”   ……   打量着那只差点戳进自己鼻孔的鹅毛笔,李恪努力地朝后挪了挪屁股。   “若真是那样,小弟兴许会觉得,应该有某位脑子坏掉了的高僧给这玩意开过光。”   李义府也牙疼地点了点头开口附和道。   “吴王殿下所言极是,倘若真要有这么一份开光证书,那下官也会觉得程洛阳手中的笔是真的被开了光。”   “所以啊……这就是我为什么需要那些高僧大德出具开光证书的原因。”   程处弼双手一摊,颇为无奈地道。   这个时代人们的眼光都有局限性,格局还没有完全打开。   哪像后世,莫说什么佛门法器,哪怕是你整个键盘拿去请人开光,只要钱给足。   一样也能够给你有模有样地走完整套流程,并且还出具标准版本的开光证明书,绝对品质认证,说不定还有带防伪码的。   嗯,记得早年,程处弼在学校的时候,就看到过一位同学,有着一台贴着镭射开光标的电脑。   这小子是参加过电子竞技的选手,只可惜,电脑虽然开了光,却也没能让他用自己的游戏养活自己。   只能背负着电脑来到了医学院学习一门吃饭的手艺,但是他在学校内部,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电子竞技高手。   等到他毕业之后,这台开过光的电脑,以不到一千元的低价,忍痛处理给了学弟。   这让程三郎不禁想到了自己当年的学子生涯,有辣么多的趣事,值得回味。   看着沉浸于回忆当中的程三郎,一干在公房内的人,都用一种敬仰的目光,看着这位骚操作百出,偏偏又很有奇效的程三郎。   也对,虽然高僧大德给那些佛门法器开过光,可问题是那些佛门法器开过光之后。   兴许它们的内在发生了变化,可是外面却还是那副样子。   既没有布灵布灵地自己会闪闪发光,也不会有梵音阵阵,也不会有金刚、罗汉降世,除魔卫道。   运到了那高句丽之后,谁知道这些玩意是真品还是假货?   可一旦有了那些类似产品合格证书一样的开光证书,那逼格可就不一样了。   别人若是不相信你买的是开过光的好宝贝,简单,你只需要一脸酷炫狂拽地把开光证书抽出来,往对方的面上扇过去。   看清楚,某年某月某一天,哪座寺院的哪位大师亲自为此法器开光,并且还有签字盖章认证。   绝对可以让质疑者面红耳赤,惭然退走,说不定会让那些敢于置疑的佛门信徒痛哭流涕,直接拜倒口称得罪。 第2554章 让他别忘了,那二十臀杖还没落下   “这小子,这种说法,倒是挺有意思,祖国。天下人的祖地上所建立起来的国家,谓之祖国。”   李世民抚着长须,对于程三郎给出来的这种讲法,着实倍感新奇,亦是深感欣慰。   特别是程三郎还有一句经典名言,佛教是没有国界的,但是,僧人是有国界的。   的确,大唐的僧人不少,且前往天下诸蕃传教的僧人也有不少。   诸蕃国正是因为看在他们是唐人的份上,对他们多加礼遇,少有苛责。   “此事,为父会召鸿胪寺卿前来,令左右街僧录司推行,让他们为那些佛家器物、经文进行开光。”   “多谢父亲,如此,孩儿也好跟处弼兄交待。”李恪不禁心中一松,眉开眼笑地道。   “不过恪儿,这佛门大德开光,绝非小事,之前,为父也曾见过一位大德为一尊佛像开光,足足三日方毕。”   “所以,就算是遍寻天下得道高僧大德,怕是一年下来,也开光不了多少佛器。”   “……父亲,孩儿也已经这么跟处弼兄说了,不过处弼兄说没关系,他自有办法。”   “……”李世民打量着李恪,李恪看到亲爹的目光,心虚地抹了把脸。   “孩儿真不知道处弼兄的办法是什么,因为孩儿反复问了多次,处弼兄却硬是不说……”   “若是父亲想要知晓,最好还是亲自问他一问,更为妥当。”   李世民砸了砸嘴,一想到程三郎那副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嘴脸,就觉得脑仁疼得厉害。   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口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罢了,老夫这段时间,实在不想见那个臭小子,由着他吧,不过恪儿你得替老夫警告于他。”   “不许胡闹,不许……总之一句话,若是出了什么问题,老夫找他麻烦,让他别忘了,那二十臀杖还没落下。”   “是孩儿明白,孩儿回头就去告诉处弼兄。”李恪用力地点了点头,表情显得相当的严肃。   说真心话,处弼兄到底想要搞什么鬼,李恪真不清楚,虽然没能得到答案,让心里边犹如有小猫抓挠。   但是,李恪还是真心期待,处弼兄能够有什么样的法子。   ……   大唐皇帝陛下亲口吩咐,鸿胪寺卿自然半点也不敢怠慢,亲自与左右街僧录司面谈,更是派出了鸿胪寺少卿监督工作。   以最快的速度,寻到了洛阳城内诸多寺院的高僧主持,让他们为名册上的各种佛家法器开光。   并且还要求他们要出具开光证书,虽然这样的行为,让一干高僧主持有点不太乐意。   可问题他们也就只敢自己悄悄地矫情几句,抱怨几声,遵从着大唐皇帝陛下,以及上级主管部门鸿胪寺的指导意见。   开始老老实实地进行着开光大业,当然这种免费的开光,哪怕是修为再高的高僧大德,也会有点缺乏动力。   但是好在,该走的程度都会走上一遍,只不过中间嘛,自然也就不会那么的认真和讲究。   甚至就连往日为达官显贵拿来的东西开光,需要点上的那些香烛,都减少了一些。   而程三郎与李恪,还有那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大唐太子李承乾,此刻就在法门寺内。   借着香客的名义,溜达到了这里,暗戳戳地观察着那些高僧们在那里为程三郎提供的名册上的法器进行开光。   李承乾这位都已经留了短须的太子殿下,此刻就跟个好奇宝宝似地支愣着脖子朝着里边张望不已。   看着这位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蹿出东宫来放风的太子殿下,程处弼觉得他有点可怜。   毕竟当年他成为太子的时候,隐太子刚呃屁,大唐境内可还是有不少不满李世民弄死隐太子的潜藏敌对势力。   所以,他的童年,简直就像是被关禁闭一般,一大票的人严防死守在他的周围。   让他的心理产生了一定的扭曲,跟蚂蚁交上了朋友。   看看他儿子李象,呵呵……那股子又皮又熊的劲头,都快赶上程家娃的一半了都。   ……   而且日成可以到处溜达,恶名远扬,达官贵人畏之如虎窝狼穴的卢国公府,在李象的眼中,简直就是他的安乐窝。   “殿下,难道你之前在长安监国的时候,就没有私底下出来溜达?”   耳边传来了处弼兄的疑问,李承乾这才收回了满脸新奇兴奋的表情,略微有点不太好意思地抚了抚短须。   “小弟我奉父命,留守长安,身负监国之重责,实在是不敢稍有松惭。”   “一年下来,能够出宫三五次暗访民情,就已经算是极致了。”   不愧是很讲究的太子殿下,就连蹿出来瞎溜达都能够冠以暗访民情这么堂而皇之的借口。   听到了这话,这让当了这么久的洛阳令,几乎就没有完整地在洛阳官衙里边呆满过当值时间的程三郎不禁满脸的敬畏。   “殿下果然尽职尽责,臣不如多矣。”   跟处弼兄成日在洛阳城内瞎鸡儿浪的李恪忍不住噗呲一声。看来处弼兄偶尔也有自知之明……   看到了处弼兄与亲哥齐刷刷投来的,带着恼羞成怒的可怕眼神。   这才醒悟自己的笑声没有指定对象,亲哥和处弼兄要是连袂朝着自己动手动脚,找爹哭诉都没用。   头皮发麻的吴王殿下第一时间尿遁而去。   李承乾忍不住摇了摇头,一副长兄如父的派头,颇为感慨。   “我这三弟,什么都好,就是性子跳脱了些,幸好有处弼兄你帮忙看顾。   如今,他也为朝廷,可是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   “殿下放心,吴王殿下性子是跳脱了些,但是在臣这里还好。”   程处弼相当有把握地双手一捏,指骨噼啪一响,瞬间李承乾与那位宁忠公公齐齐打了个寒战。   程处弼很想解释一句自己绝对没有拳拳到肉的揍过那位皇族浪子。   不过这个时候,就听到了里边传来了一声钟声响起,似乎在宣告着这一场开光法事的结束。   “开光居然这么快?”李承乾不禁有些生疑地伸长了脖子张望。   “小弟我记得当年为母亲求取护身符时,可是差不多一天的光景。”   “而且据那位大师说,若不是孤催得太急,原本他想要用三天的时间来开光的……” 第2555章 好好地重振父纲,避免孩子走上邪道   程处弼听到了这话,差点就乐出声来,最终还是控制住情绪。   “殿下,毕竟开光嘛,这也得看这些高僧乐不乐意,兴许他们觉得这一会要开光的物件多,所以就加快节奏。”   “再说了,这些开光的法器,日后也是用在我大唐对于高句丽的经济战上。”   “莫说是他们真的开光,就算是他们假的开光,臣都无所谓,只要他们能整出证来就成。”   “……处弼兄深谋远虑,你觉得没问题那就成。”已经听过了程三郎关于开光证书解释的李承乾恍然地点了点头。   反正处弼兄的各种骚操作一般人都看不明白,但只要是利于大唐的就成。   在这里溜达了一圈之后,欣赏了那些高僧大德怎么开的光,三人很低调地在这白马寺内溜达了一圈,这才晃晃悠悠地离开。   作为难得放个风的太子殿下,自然不可能只溜达一圈就回笼子,哦不,东宫。   所以在李恪的提议之下,三人决定到那汉唐商行牡丹亭桥北的那牡丹亭酒楼去。   在那里既可以赏景饮酒,又还能打打竹牌,消遣娱乐一番。   ……   还没到饭点,来点冰镇的绿蚁酒作为饮料,再摆上一些瓜果。   三人刚坐下聊了没几句,李承乾就抬起了头来,朝着宁忠道。   “你且先出去在外面守着,孤有事要与处弼兄和吴王商议。”   宁忠识趣地朝着李承乾一礼之后,退出到了雅间外面站定。   而程家人与吴王府侍卫也都很识趣地退到了更远一些的地方去,以保证里边三位聊天的私密性。   “前日,我入宫给父皇和母后请安,父皇告诉我,有意让我前往江南,以及山东之地,代天巡狩。”   “什么时候?”程处弼先是一愣,旋及面露喜色,这可是好事情。对于这位太子殿下而已,反正不是坏事。   “父皇尚未明言,不过父皇的意思是,应该是在今岁之内。”   “这可是好事情,恭喜殿下,贺喜殿下。”程处弼朝着李承乾一礼道。   “是啊,小弟也颇有受宠若惊之感,以往而言,都是天子出巡,太子监国。”   “父亲这么做,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身体的原因……”   说到了这,李承乾把目光投向了程三郎。   “殿下放心好了,陛下也就是腰有点毛病,只要陛下能够尊照医嘱,就不会有大问题。”   “倒是殿下,此番代天巡狩,还需要多加小心才是。”   李承乾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抬手轻拍了拍自己那条命运坎坷的腿。   “这是自然,孤在经历了大劫之后,终于明白了千金之躯,坐不垂堂的道理。”   李承乾还把自己亲爹对于代天巡狩的安排也跟这二位吐露。   程处弼的亲爹,将会成为护送太子李承乾前往江南、山东之地的主将。   另外就是,他们父子二人将会连袂同行。对于此,程处弼全也不觉得意外。   毕竟太子殿下已经让那膘肥体壮的李象缺失了父爱差不多两年光景。   自然想要重新弥补一下,好好地重振父纲,避免孩子走上邪道。   而太子殿下还提及了另外一件事情,就是那位大唐副使王玄策,终于在那天竺之地办了一件彰显大唐国威的大事。   因为中天竺国伤害大唐使节团成员,正使也被弄死。   王玄策侥幸逃出之后,招募诸国义军,征讨中天竺国,最终,中天竺国主那伏帝阿罗那顺连战连败。   一干盟国也都被王玄策所统帅的联军给搞得七零八落。最终,阿罗那顺在大军围攻那茶镈和罗城的第二天。   就带着残兵逃出了茶镈和罗城,而在攻破了茶镈和罗城之后,王玄策一路疾追,在那乾陀卫江跟前,将残兵败将团团围住。   阿罗那顺不得已之下,只以率众祈降,俘敌过万,牲畜无数。   而此刻,整个中天竺已然完全都被打成了烂摊子,诸多蕃国,几乎都闻唐而色变。   诸多非中天竺的国度,也都纷纷带着大量的礼物,赶到了那已成废墟一片的中天竺,向王玄策这位大唐天使送上了他们的心意。   并且表达了他们诸国愿意前往洛阳朝贡,永为大唐藩属的诚意。   为此,王玄策特地命人送回来了报捷文书,并且告之,他会押解着那中天竺国主一家老小,还有受降的万余人和无数牛马,前往大唐的新都洛阳献俘。   对此,李世民颇为感到欣慰,没有想到,一位副使,在正使以及使团都被团灭的情况下。   他能够玩命逃了出来,之后,更是凭借着借来的兵马将他们捏合成了一只常胜的大军。   在那天竺大陆上横行霸道,威震敌胆,就连罪魁祸首一家老小皆尽被俘。   “……而今,他们已经快到长安,相信用不了多久的时间,就可以在洛阳得见。”   听到了这位语言艺术不怎么出彩地太子殿下的讲述,程处弼与那李恪仍旧是啧啧连声。   虽然之前也通过汉唐商行天竺诸分行,获得了大量的情报,但是,终究没有从这位太子殿下的口中陈述来得更直观。   特别是听闻王玄策居然已经带着那些战俘前来之后,程处弼不禁爱材之心大动。   毕竟这位王玄策在后世网络上也是被无数人所吹捧的一位牛人。   甚至还被一位日漫大佬,为他制作了一套日漫,自己可是看得热血沸腾,神往不已。   汉唐商行传递来了消息的时候,程处弼当时就吃了一惊,之后嘛,自然,这位斯文人在前边指挥大军攻城拔寨。   而汉唐商行则在后方上下其手,不然,也不可能从那信德国那里搞到好宝贝。   只不过这玩意运回来之后,程处弼当然很明白这种好宝贝一旦几十万斤砸出来,很容易把镔铁搞烂行情。   所以现如今都是都是打造成了成品小批量,小规模的售卖。另外,还有相当部份拿来作为贿赂物品。   与那些琉璃制品一般,拿去贿赂那些大唐周边诸蕃属国的各阶层大佬,以便于汉唐商行砸开诸蕃属国的商业之门。   “王玄策,程某一定得好好的见上一见这位能耐人。”   “来来来,臣与为德老弟,共祝太子殿下代天巡狩顺利。” 第2556章 世界那么大,信奉佛教的国家那么多……   “处弼兄,咱们现如今才拿到了洛阳诸寺院的四位高僧大德的开光证书。”   “各种开光证书加到一块,也才不到二十份,你就这么急匆匆的让汉唐商行采购那么多的佛家器物,会不会太急了点?”   李恪脸色有点发黑地看着程三郎列出来的清单,光是看到那烫金纸金刚经经书,就足足有五千份。   还有什么观音坐像五百尊,观音立像五百尊,如来像一千尊……   李恪觉得,哪怕是整个大唐的那些高僧大德今年不眠不休,怕也开不完那么多佛家器物的光。   “呵呵,贤弟,为兄自有妙计……”程处弼将那份表格交给了邓称心,又郑重地交待他立刻去办。   这才将李恪搞来的那十多份开光证书拿在了手中,仔细地反复打量,然后拿了个小木匣子全部放了进去。   “好了,辛苦贤弟,为兄我有要事要出去溜达一圈。你在此地,盯着李义府和许敬宗,让他们不要偷懒。”   看得处弼兄居然想把自己扔下自己开溜,李恪顿时不乐意了。   “处弼兄且慢,小弟跟你一块过去。”   程处弼甚是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己那被李恪抓住的胳膊,看到对方那犹如弃妇一般的幽怨眼神和表情。   忍不住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   “撒手,你,罢了,倘若你真想要去,那为兄我的机密,很有可能你就会知道。”   “放心吧处弼兄,小弟我打死也不说。”   “呵呵,贤弟,就像这种赌咒发誓,犹如喝水吃饭一般的才俊,我信你才怪。”   “要不这样吧,来来来,这里有纸,也有笔,你给我写下一份保密协议。   我说,你写,回头这份保密协议交给为兄。只要你胆敢向其他人泄露一字半句……”   看到处弼兄那副很歹毒狰狞的狞笑,李恪白眼一翻,本想拒绝,就听到了处弼兄在耳朵边嘀咕了一句话。   李恪一咬牙一跺脚,坐到了案几跟前。“成成成,小弟来写,你说吧。”   ……   程氏大学里边,蹲着三位临摹大师,而许大师这位名震长安的不正经书画艺术大师亦在其中。   如今过去的不正经书画艺术创作,已经成为了他的业余爱好。   而他现如今的本职工作都是作为程氏大学的教授。   此刻,他们都表情十分严肃地坐在程三郎的办公室内,面对着表情十分严肃的程三郎。   还有一旁那位表情显得有点,唔……有点明显在走神的吴王殿下。   “程校长,这是老朽与二位同事的保密契约,还请程校长查验。”   许大师恭敬地将那三份保密契约递到了程三郎的跟前。   程处弼接过之后,仔细地打量了几眼这三份保密契约,满意地点了点头。   将这三份保密契约摆放到了案几上,而跟前,已经提前摆放上了吴王殿下亲自写就的保密契约。   用程三郎的说法就是你既然是亲王,涉及到了军事大事这样的重要机密,好歹给大伙打个样。   要不然,贤弟你是没有资格掺和这件大事。   求知欲极度旺盛的李恪,当然不能放弃发掘真相的机会,所以十分痛快地写下了自己的保密协议。   结果处弼就把他给带进了程氏大学,又找到了这三位不正经艺术大师,一番洗脑之后。   这三位颇有爱国热情的艺术大师也写下了保密协议。   “好了,现在,程某要告诉诸位的是,我需要三位大师,帮我临摹这十六份开光证书……”   程处弼一边说着话,一边抄起了摆在一旁的木匣子,从里边拿出了十六张写满了字还盖上印章的硬黄纸。   程处弼打量着这十份拿到手的高僧大德亲笔出具的开光证书,内心颇为愉悦。   而且因为提前有过交待,所以,开光证书都写得较为规范,并且都有着强烈的个人书写风格。   并且,私人印章,还有寺院印章,也都盖得十分的清晰,没有半点模糊。   “这些开光证书,我需要你们把它们临摹得一模一样,特别是签名。”   “另外,还需要你们在熟悉了这些作者的笔迹的情况下,进行修改。   例如观音座像这几个字,可以改成佛陀座像,也可以改成弥勒卧像,又或者是观音玉像,也可以改成描金经幡……”   李恪一脸呆滞地看了看处弼兄,忍不住抹了把脸,终于明白了,处弼兄不整妖蛾子,那还是他吗?   ……   “处弼兄,你这么搞,这要是传出去,那可就是大麻烦啊……”   二人走出了公房,李恪这才一把揪着了处弼兄,显得忧心忡忡地道。   程处弼挑了挑眉,左右打量了眼,这才小声地道。   “你当我不知道?要不为什么我要让你还有那几位老师签保密协议?”   “……处弼兄,光我们签有用吗?”李恪一脸黑线地摊开了双手,甚是无奈。   “贤弟啊,你这格局实在是太小了点。你得把眼光放长远一点,这些东西。   咱们几千份烫金,并且还有这种开光证书的金刚经,你以为就一个高句丽这样的小市场可以容纳得下吗?”   “而且贤弟你好好想想,世界那么大,信奉佛教的国家那么多,可是有几个佛门的高僧大德,有那闲功夫天天给人开光?”   李恪目光瞬间凝固,直勾勾地看着跟前表情鬼鬼祟祟的程·商业鬼才·处弼。   看到这位皇族浪子被自己大胆的想法给震惊得无法自拔,程处弼继续洋洋得意地道。   “光是那天竺之地,就有不少的国度都笃信佛教,还有高原上的那些国家。   另外还有剑南道更南部的那些蛮夷小国,几乎诸国皆尽信佛。”   “看到了这些由我大唐著名的高僧大德开光的金佛、玉像,经文,法器……”   “他们国中的有钱人,能不来点,拿在家里边供奉或者是拿来显摆?”   “开光不整上点费用,那能叫开光吗?一百贯的小金佛像,再加上三百贯的开光费不算多吧?   嫌多?呵呵,足以得见你请开光佛像的心一点也不虔诚,不卖。少一个铜子都不可能卖。”   “……” 第2557章 京兆王氏的家主有请王主薄……   李恪的目光与表情,从一开始的呆滞,随着处弼兄的描述,渐渐地显得灵动起来。   仿佛看到了那印刷出来的五千册烫金金刚经,变成了黄灿灿的金锭,又或者是亮闪闪的银锭。   整个人顿时显得有点亢奋了起来,一把抓住了程三郎的大手。   “处弼兄,你这脑子,真的太适合当咱们汉唐商行的董事长了。”   “连办正经事,你都能够想到办法从这里边捞钱……”   程处弼不禁有点狐疑地打量着李恪,好吧,这小子的表情不像作伪,应该不是在讽刺而是真心的赞美。   不过很快,李恪又显得有点忧心忡忡。   “真要是那样,贤弟我有点担心,会不会激怒那些神仙……这钱赚得会不会太烫手了点?”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大巴掌拍在了李恪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道。   “贤弟你这么想就不对了,佛教的根本在天竺那边。   就连天竺那边连年战乱,杀人如麻他都管不过来。还得管得了咱们哥俩?   你要是心中有些愧疚,回头咱们哥俩联名捐上三五贯的香油钱不就成了?”   “再说了,佛不是曰过,放下屠刀都可以立地成佛。   咱们都没拿屠刀去宰人,只是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赚钱,有啥?”   “而且贤弟你想,咱们有钱了才可以继续搞开发,你想,南边的那造船厂,简直就是销金窟一般。”   “花钱就跟流水似的。还有那里的冶炼工坊,为了炼出好钢,光是炉窑,也不知道耗费了多少财帛。”   李恪最终被处弼兄的大实话说服,用力地点了点头。   反正只要自己不说,处弼兄不说,还有那三位程氏大学的笔迹高手不说。   谁特娘的能知道那即将卖遍东西南北的那些有开光证书的好宝贝其实没开过光。   嗯,回头自己就悄悄地去捐上两贯的香油钱,给自己内心买个舒坦。   想来那些神仙都不食人间烟火,应该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找自己麻烦。   反正天塌下来有个高的处弼兄顶着,关自己屁事。   如此一想,李恪瞬间就觉得自己心平气顺了许多,开始跟处弼兄一起绞尽脑汁,继续考虑还有什么好的赚钱手段。   ……   长安城外,驿馆之内,王玄策此刻正在跟那随同着他一起回大唐的秦掌柜一边小酌一边低声谈笑。   这绝对是在异国他乡结下的深厚友谊与战斗友情。   王玄策很清楚,正是秦掌柜调动了那诸国的汉唐商行的力量,在前斯粮草紧张的时候,也是汉唐商行斥巨资购买粮草。   而且攻城拔寨之时,汉唐商行提供了许许多多中天竺诸蕃国城池的详细情报。   正是得益于汉唐商行的相助,这才令王玄策能够更加轻松地击败中天竺以及其大量的盟友。   而今,终于擒住了那位将大唐使节团杀害的中天竺王阿罗那顺一家老小,以及中天竺国的许多文武重臣。   这等功勋,不论是秦掌柜,还是王玄策,都颇有点沾沾自喜。   哪怕这只是复仇之战,可是仅仅凭着那些招揽来的诸国联军,就取得这样的灭国战绩。   再怎么,也不会太差吧?   拥有了这样的战绩,获得了这样的巨大胜利,王玄策觉得,不论怎么样,自己也算是替使节一行人复仇成功。   秦掌柜倒是觉得,这位手段,眼光,以及智谋都很牛的王副使指不定能够凭借此功,得以为天子所重视。   这让王玄策自己也颇有点心动,毕竟,自己喜好兵事,遍阅兵书,其实也是希望自己能够有朝一日,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   倘若此番的中天竺之战,得得以天子法眼,不敢说其实,兴许自己可以离开这鸿胪寺,前往兵部去干点自己爱干的事。   二人正在小酌谈笑的当口,一位亲随步入了屋内。   “秦叔,有一个人派人送来了名刺,说是交给王主薄的,说是他家主人要见一见王主薄。”   听得此言,秦大掌柜探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门外,不禁奇道。   “人呢?”   “他把这名刺交给小子,吩咐了这么两句就走了。”说话间,这位亲随双手捧上名刺。   “……”秦大掌柜与那王玄策都不禁下意识地紧拢起了眉头。   这样的举动,明显是失礼之举,你要邀请人,怎么也该等到对方给你答复。   居然把贴子一扔,拍屁股就走,这样轻视人的态度,实在是人觉得窝火。   “拿过来,王某且先看看吧……”王玄策抿了抿嘴,最终还是伸出了手,接过了名刺。   只扫了一眼,王玄策的眼皮就陡然一跳,满脸疑惑。   “怎么了,是何人要见王老弟你?”秦大掌柜看到了王玄策那副表情,忍不住好奇地追问道。   “京兆王氏的人……”王玄策抿了抿嘴,朝着秦大掌柜小声地解释了句。   “王某与他们向来并无交集,不知为何,他们的族中长者要见我。”   ……   王玄策这么说着,但是实际上内心已然隐隐有了猜测。   同样是老谋深算的秦大掌柜有点牙疼地吸了口气,抚着长须,甚是蛋疼地道。   “乖乖,这帮子家伙,摘桃子比谁下手都快。”   “王老弟,此事,秦某就不好劝你了,你自个拿主意为好。”   秦大掌柜拍拍屁股站起了身来,想了想之后开始说了一句。   “倘若他们真愿意襄助于贤弟,倒也无妨,毕竟,你这一身本事……”   王玄策将秦大掌柜送出了屋外之后,打量着手中的名刺,凝神半天,最终还是迈开了双腿,朝着驿馆外面行去。   缓步走到了驿馆门外,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驿长朝着自己恭敬地一礼。   “见在王主薄,王主薄可是要去见王大官人,还请随小人来。”   王玄策微微颔首之后,跟随着这位驿长行到了驿馆专门用来停车的那片大空地。   远远地,就看到了十数名挑着王字灯笼的骑从,簇拥着一辆宽大得有些夸张的马车。   此刻,王玄策就看到了一位骑从挑着灯笼而来。   驿长赶紧上前施礼引荐,这位挑灯骑从翻身下马,打量了王玄策几眼,这才将手中的灯笼一引。   “王主薄请。”   “……” 第2558章 拒绝京兆王氏的好意,你的功绩与前程   王玄策跟随着对方来到了距离那马车尚有数步之距,就看到了引路的挑灯骑从示意自己先停下脚步。   随后,对方走到了马车近前,恭敬地朝着车上一礼,小声地禀报着什么。   然后车帘掀开,来位眉目如画的胡衣女子,屈膝于车帘外。   “王主薄,我家主人有请……”   此言一出,挑灯的骑从,将手中的提灯,悬挂到了马车四角上,然后各自策马退开。   只留下了一名横畔横刀的心腹侍者立身于车旁,朝着王玄策抬手示意。   “……”看着这种故作姿态的世家作派,虽然姓王,却是出身寒门庶族的王玄策心中不禁有些腻歪。   但还是没有表露出来,撩起前襟径直登上了马车。   王玄策步上马车,等那眉清目秀的女子侍者掀开了车帘的那一瞬间,瞬间真有一种目眩神迷之感。   这哪像是马车,分明就像是一间小小的书房一般,里边,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子正在操琴。   而另外一位正在焚香,还有一位正在奉茶。   至于那位要见自己的王咏,此刻正一身宽大的道袍,安然闲坐,抚着长须,向自己微微颔首一笑。   “能有玄策此等才俊,实乃天下王氏之福,亦是我京兆王氏之福……”   王玄策听得眼皮一跳,朝着这位谱大到没边的王老先生一礼,不卑不亢。   “王老先生此言实在抬举,玄策见过王老先生。”   “玄策如今正当而立之年,而老夫已然年逾花甲,就托大唤你一声贤侄。”   “老夫知你出身寒门,却颇有才智机变,倒没有想到,尔在军略,也有如此之高的造诣。”   “而我京兆王氏,老夫的伯父王罴,北魏年间为车骑大将军、泾州刺史,后入西魏,得授骠骑大将军、侍中、开府,霸城县公……”   “老夫的堂兄王述,亦是文畴武略,无一不精,隋开皇初,献平陈之计,修造战舰,为上流之师。   后以行军总管击南宁,奈何天公不作美,壮志未酬,英年早逝……”   这位王老先生,在历数京兆王氏中的杰出军事才俊之名,以及他们的事迹时。   那副睥睨天下,恨不得把他那些王氏先祖的光芒都贴到自己脸上的模样。   看得王玄策心中没来由的一股子生厌,直到说了足有两柱香的功夫之后,这位王老先生端起了一杯茶呷了一口。   这才朝着王玄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却又带着几分施舍之意的笑容。   “老夫与玄策贤侄你颇有眼缘,今闻贤侄携平定中天竺之功归国。   特地过来探望一下咱们王氏才俊,这二来嘛……”   ……   这辆尺寸宽大得有点夸张的马车外面,一干锦衣的挑灯骑从,都静默地围在距离马车约两丈之距。   而且,那些灯笼上,那个醒目的王字,让原本这间热闹的驿馆进出往来者,都识趣地远离。   毕竟,京兆王氏,可不是一般升斗小民能够招惹得起的世家名门。   立身于马车旁边的带刀侍者,表情显得很平静,也很傲慢。   能够成为京兆王氏族长的心腹护卫,对于他而言,绝对算得上是光宗耀主的大事。   可就在这个时候,里边传来的对话声,让这位心腹护卫面露难以置信之色,下意识地扭头朝着马车看去。   正好堪堪看到了马车的车帘被撩了起来,方才登车进去见老主人的王玄策已然探头出来。   “慢!”伴着这声顿喝,王玄策正在下马车的动作一滞。   身后边,那位方才显得有点很不愉悦的老人,再一次开口道。   “玄策贤侄,老夫知道你心有虑疑,不过没关系,你还有时间考虑,不必急着断然拒绝……”   “你要明白,拒绝京兆王氏的好意,对你的功绩与前程可是……”   “王老先生。”王玄策剑眉陡然一扬,打断了对方的威胁。   “本官尚有要务,就此告辞。”   言罢,王玄策径直下了马车,大步朝着驿馆大门的方向行去。   马车内,突然传来了一声脆响,似乎是瓷器迸碎开来的声响。   不过,王玄策只是脚下微微一滞之后,继续大步昂然前行。   此刻,倘若程三郎在此地,定然会为王玄策的果决之举击掌喝彩。   甚至还会高呼一声,好,正所谓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位好汉,值得程某一交。   王玄策头也不回地大步而去,那些挑灯骑从,还有带刀护卫。   甚至还有那位站在远处马车的地方,小心翼翼等候的驿长,全都一脸懵逼地看向王玄策的背影。   这家伙他明不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这可是京兆王氏的族长亲自前来示好结交。   只要你小子点点头表示乐意,那就等于是你也成为了世家大族所交好的对象。   而且关系网本就盘根错结的世家大族,只要乐意推崇你,再凭借着你之前所立下的功勋。   不敢说其他,怕是一个正四品下的侍郎级别的官职,都有可能帮你运作到位,哪怕是再次一点。   到地方上去任职知州,也绝对是一方土霸王般的存在。   结果,居然谈崩了?这让驿长都恨不得扑过去,将这位王主薄扯回来,揭开他的脑袋看看,里边装的是不是浆糊?   ……   其实说真心话,王玄策的内心,也隐隐有些后悔,可是,那位京兆王氏族长的表现。   简直就像是在给自己家中的奴仆安排事务一般,根本不容置疑,不容许自己开口。   一面极力地强调他们世家名门的优秀感,一面鄙夷自己的寒门出身。   若是昔日,还没有机会,展示自己那超人一等的军事天赋。   那时的自己,说不定,真的会委屈求全,看在对方能够慧眼识珠的份上忍了。   可现如今,自己已然崭露头角,用铁一般的事实,向世人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他们居然还用这样颐指气使的态度,这种盛气凌人的做事方法。   实在是让王玄策深感耻辱,断然拒绝了京兆王氏那所谓的好意。   走回到了驿馆正门处,王玄策立身于此,回头看去,那辆马车,已然在那些挑灯骑从的簇拥之下,朝着夜色深处而去…… 第2559章 就算干一辈子的主薄王某也绝不愿意低头   王咏眯起两眼,舒服地躺在那马车里边,由着那些眉清目秀的侍女给自己做着按摩。   方才掷那茶碗的时候,王咏的确相当生气上火。区区一个寒门士子,远在番邦之地,立下了一些功勋而已。   自己对他青眼有加,居然敢断然拒绝自己的招揽,呵呵……   “有意思,真有意思……老夫很想看看,等你到了洛阳,尝到了大亏,吃尽了苦头。”   “那个时候,就算你哭着过来求老夫,那也得看老夫乐不乐意,纳你入门墙之内。”   须发花白的王咏的自言自语,那几位眉清目秀的女子,仿佛都像是听不到一般,仍旧乖巧地各自履行着各自的任务。   捏肩的捏肩,按腿的按腿,对于自家老主人招揽年轻才俊,打压年轻才俊这样的场面。   她们见得何其多也,那些年轻才俊之中,大多数都会第一时间感激涕淋,愿为京兆王氏效命。   至于那些持才傲物的年轻才俊,呵呵……怕是一辈子,都难有出头之日。   与其关心那些,还不如尽心尽力地侍候好老祖宗,说不定日后能够被分送到那些族中才俊的身边去。   而与此同时,那位驿长走到了王玄策的跟前,张口欲言,最终,长叹了一口气,朝着王玄策一礼之后进了驿馆。   看到对方的神色,王玄策很明白对方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指不定在心里边吐槽自己不识抬举。   就在王玄策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转身朝着驿馆内行去的当口,就看到了那秦大掌柜正好推开了房门。   “你婉拒了?”坐在屋子里边,小酒摆上,小菜搁在案几上,秦大掌柜一脸服气地小声问道。   “不。”王玄策端起了酒杯,一口抽干,眉头紧皱着说道。   “小弟我断然拒绝了。”   “……贤弟你跟秦某相处多时,你也不是难相与的人。难不成,那王家人说话太难听了?”   “不错。”王玄策吐了口酒气,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   “王某虽然是寒门庶族出身,可是,也不是没有骨头。”   “他颐使气指的样子,着实让王某心中生厌,就算干一辈子的主薄,王某也绝不愿意向这样的人屈膝。”   此言一出,秦大掌柜两眼一亮,端起了酒杯,仰起脖子一口抽干。   “是条汉子,来,秦某敬你。”   “哈哈,好,咱们今日不醉不归。”王玄策也是长袖一摆,豪迈地朗笑出声来。   ……   “老爷,有封家书……”王侍郎刚刚下了值,这才回到了府中,管家就快步走来,递上了一封书信。   王侍郎抄起了家书,只扫了一眼信封上的字迹,双眉一扬,打开了书信目光扫过那些字句,很快,脸色渐渐地变得难看起来。   “简直混帐,一个立了些许微末之功的寒门庶族,居然将我京兆王氏不放在眼里。”   “好好好……老夫倒要看看,他一个寒门出身的小小主薄,难道还能够翻天不成?”   王侍郎脚步匆匆地赶到了书房里边,抄起了笔,开始奋笔疾书起来,一面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你立刻去请御史台的关御史、柳御史他们几个过来,就说,老夫有事,请他们过府一述。”   “先边急着走,回头,把这封信,交给三管事,让他往吏部卢郎中那边走上一趟……”   随着这位王侍郎的吩咐,管家努力地记下老爷的吩咐,脚步匆匆而去……   王玄策尚未抵达洛阳,但是,王玄策他拒绝了京兆王氏家主折交下交的招揽,甚至还恶语相加的消息。   已然开始在世家大族的小圈子里边掀开了波澜,原本就同气连枝的这些世家大族。   以及那些暗中为世家大族站台的官员们,心中的小算盘,都已然开始噼里啪啦地打了起来。   而御史台那边,已然开始有御史,开始弹劾起了王玄策在那中天竺之地,纵容乱军洗劫财物的奏折。   甚至还有奏折开始质疑王玄策区区一个文人,何以能够侥幸逃脱?   使团队伍里边,也是有军中骁勇之士,他们都逃不出来,就他一人逃出,难道这里边就没有问题?   说不定他出卖了自己的团队,换了一条生路罢了。   至于王玄策能够统帅诸国联军,在中天竺连战连捷,呵呵……   他不过是一个鸿胪事主薄而已,又非将门子弟,就算是读过几本兵书,难道还能够将草草整合来的诸国联军用得如臂使指?   肯定是那些中天竺国自己烂,而那些联军,都乃是惧我大唐天威,才会戳力出战。   莫说是这位寒门出身的小小文官,怕是一个普通唐人,也能够带领这样的军队获得全胜。   总而言之,明里暗里的消息,可以说铺垫、酝酿,甚至是都已经开始喧嚣尘上。   偏偏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一干与文官不对付的武臣,看到了这帮子文臣自己内卷。   自然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甚至还有不少人悻悻扼腕,为什么不是自家子侄蹿去中天竺建功立业。   倘若那样的话,那些文官敢这么喷,这帮子更喜欢用拳头讲道理的粗鄙武夫。   绝对会抄棍持棒地去跟那些叽叽歪歪的文官好好地讲一讲道理。   ……   李世民安坐于文成殿内,认真地筛选着跟前的那些弹劾奏折,但凡是胡言乱语,妄加猜测的那种,直接就扔到了一边去,甚至还提笔批驳几句。   但是,如此之多的奏折,从各个方面,阐述与剖析了中天竺到底有多虚弱,天竺诸国到底有多弱小。   而且,王玄策的确是出身寒门庶族,并且也一直都在文官体系内工作,并没有展现过什么惊人的才华学识。   “陛下,赵国公以及房相、马相等诸位重臣奉诏前来。”赵昆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李世民微微颔首之后,示意一旁的宦官将那些弹劾奏折打理齐整,这才抬起了头来,看向连袂而来的大舅子还有几位肱股之臣。   “诸位卿家都平身,坐下吧,如今,从中天竺过来的一干人等,距离洛阳也已经不远了。”   “三日之后献俘宗庙之事,筹办得如何了?” 第2560章 原本还以为我大唐又多了一位出将入相之材   负责外务的鸿胪寺,以及负责祭祀的太常寺,二位寺卿都分别出列朝着李世民陈述了各自的准备情况。   鸿胪寺那边需要负责接待,前来朝贡的天竺大陆三十余国使节。   毕竟大唐在那天竺之地,打出了赫赫威名,强大的中天竺,连同其盟国捏一块,绝对也算得上是天竺大陆的强者。   而王玄使这位大唐天使所统帅的联军攻城拔寨,所向无敌,不论是什么样的对手,要么败亡,要么跪地祈降。   可是把那些没有受到牵联,但又偏巧就在眼皮子底下的那些天竺诸国给吓得瑟瑟发抖。   大战接近尾声的时候,这些国家都纷纷拿出了贵重新奇的朝贡之物,派出最能言会道的使节。   来到了那王玄策的跟前,哭着喊着请求王玄策恩准他们前往大唐帝都朝贡,请为大唐之藩属国。   所以,接待那远道而来的天竺三十余国的任务,绝对是重中之重。   再有就是,还需要将那些驻于洛阳的诸蕃使都拉出来,让他们看看那得罪大唐的中天竺国的下场。   另外还有就是既要威吓,同时还要安抚和嘉许那些听话乖巧的藩属国。   至于太常寺,作为专业负责大唐王朝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各种祭祀活动的重要部门。   特别是这位戎马一生的大唐天子最喜欢的宗庙献俘这样的大事情,这位太常寺卿也是准备得十分的尽心尽力。   务必要让大唐天子满心欢喜,对精神的宗庙献俘场面赞口不绝。   听着一干重臣的进言,李世民抚着长须,微微颔首。   足足差不多大半个时辰的光景,这才把事务全盘敲定了下来。   就在大伙都稍事休息,喝茶低语的当口,李世民突然开口问道。   “卢卿家,朕记得,这王玄策乃是鸿胪寺官员,不知卢少卿你了对王玄策卿了解多少?”   鸿胪寺卢寺卿听得此言眉梢微微一跳,朝着李世民恭敬一礼答道。   “陛下,王主薄入我鸿胪寺担任主薄一职,时日尚短,不过一个来月。   就随朝散大夫、卫尉寺丞、上护军李义表护送婆罗门国使节回国。”   “原来如此……”   “陛下,臣主持吏部,关于王主薄之经历,倒是略知一二。”   这个时候,主持吏部工作的长孙无忌清了清嗓子,主动开腔。   ……   迎着李世民的目光,长孙无忌平静地道。   “自听闻了王玄策因使团众人为中天竺所害,他便往金沙州募义军以击中天竺开始,臣就留上了心。”   “王玄策乃是洛阳人氏,出身寒门,因进士不第,入国子监读书……”   随着长孙无忌的讲述,一干文武重臣也大略知晓了这位王玄策的经历。   重要的是,他在第二次科举时,终于得中,最终选官为融州黄水县令,干了数载之后,职评是中上。   而后,因其母病故,他还乡守丧三年期满,正好鸿胪寺人手紧缺,便将他选入鸿胪寺。   李世民抚着长须,凝神静听着那长孙无忌对于王玄策的经历和官场任事评价。   唐朝对官吏的考核制度系统而完善,不仅有严密的组织机构,还将官员按类区分考核。   由中央各司和州府长官逐级对下属官员进行考核。   其中由吏部考功司审查四品以下官员的考核结果,呈报皇帝,而三品以上官员由皇帝直接考核。   而在长孙无忌平静而又详实的陈述中,李世民渐渐地了解了王玄策大致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对九品以上流内官从德才两方面进行考核。   按官员考绩的优劣定立考第,分为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共九等。   而那王玄策为县令之事的才德考功,居然才只是属于第四等。   这让原本对王玄策极有兴趣,对年轻才俊很有期待感的李世民隐隐有些失望。   毕竟原本还以为是一块没有被发掘的璞玉,结果,从长孙无忌口中得知的消息。   再与那些奏折相互印证之下,这位王玄策,分明就是中人之资,只不过运气颇佳的低级官员而已。   而一旁,房玄龄抚着长须,意味深长地打量着那仿佛十分公允,没有偏颇谁的长孙无忌。   而那位同样是寒门子弟出身的马周此刻却凝眉紧锁,几次欲言,最终又只能垂眸轻叹。   长孙无忌的话术滴水不漏,说的东西都肯定是有据可查的。   毕竟那家伙是个文人,而且还是文官,并且居然还取得了许多武勋重臣都难以获取的功勋。   这本身就让一票糙老爷们羡慕妒忌恨,现在你们这帮子文官自己内卷。   一干武勋重臣,自然老神在在,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姿态。   ……   出了文成殿,房玄龄看到身边的马周仍旧浓眉紧锁,满脸忧思,不紧不慢地低声道。   “怎么,宾王老弟似乎有不同的想法?”   “嗯,的确有。”马周很是痛快地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前方那人群中的长孙无忌。   “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应该。虽说天下四品以下的官员考功,皆出于吏部。   而主持吏部的赵国公身为天下顶尖勋贵,向来行事谨慎。   那王玄策不过小小八品主薄,又出身寒门,与赵国公毫无交集。   既然如此,赵国公应当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鸿胪寺主薄立下军功,而横插一脚。”   房玄龄看了一眼那颇为唏嘘的马周,目光又看了一眼那与几位臣工谈笑生风的长孙无忌,最终缓缓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   长孙皇后来到了文成殿时,那些文武重臣都已然离开。   只剩下了李世民一个人坐在那案几后边,双眉紧拢,似乎遇上了什么很为难的事情。   “没几日,就是宗庙献俘的大日子,夫君为何这般表情?”   李世民强打精神,朝着长孙皇后一笑,指了指那些又被他翻出来的奏折笑道。   “那位王玄策卿,能够以一已之力,平定敢与杀害我大唐使节的中天竺国。   为夫还以为,我大唐,又多发掘了一位出将入相之才。”   “结果没想到,实在是有些令人大失所望……” 第2561章 倒不如转予赵公,也让这份墨宝不至蒙尘   李世民抚着长须颇为惋惜地继续言道。   “不过嘛,终究他为我大唐使团雪耻,这等功勋,终究还是要做出表示。”   听到了夫君此言,长孙皇后不禁微感愕然,看向了那案几上的那些奏折。   当听到了夫君将方才一干重臣关于王玄策的那些评价简略说了一遍。   长孙皇后也不禁面露惋惜之色,旋及嫣然一笑安慰道。   “即便王玄策只是个中人之资,但是能够临危不乱,维护我大唐天朝上国之威仪,也该加以褒奖才是。”   “夫君富有四海,我大唐能人辈出,相信日后,会有更多的才俊之士涌现出来为国效命。”   “观音婢言之有理,倒是为夫自己险些钻了牛角尖。”   说到了这,李世民抬起了头来,朝着在长孙皇后入殿之后,就识趣地朝着殿门口行去的赵昆道。   “赵昆,在宗庙献俘之前,就不必让他入宫觐见了。”   听到了陛下这声吩咐,赵昆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快步而去。   ……   长孙无忌刚刚回府落座,端起了茶汤正要品抿,就在这个当口。   管家前来禀报,说是那王揆王老先生与王侍郎连袂到访。   长孙无忌颇有些无奈,但还是勉强起身相迎。   “来得这么快,罢了,请他们过来一述。”   不大会的功夫,那位这段时间一直居于京师的王揆与那位王侍郎快步上前,朝着长孙无忌一礼。   “参见赵公。”   “王先生不必多礼,还有王侍郎也不必如此,来来来,快快请坐。”   “今日登门,颇有些冒昧了,不过老夫这贤侄前些日子,得了一件好东西,老夫如今老眼昏花,着实难以鉴定。”   “就想到了赵公乃是我朝有名的博学广闻之士,对于书圣父子的手迹研究也是颇有造诣……”   听到了书圣父子这四个字,长孙无忌眼皮顿时一跳,原本显得轻松写意的坐姿也顿时挺了起来。   “诸女无日,事悬心。阮新妇何日至?慰姊目下……”   短短不过十七字,然这十七字,看得长孙无忌神采飞扬,啧啧连声。   一旁的王侍郎与那王揆很有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并未出声。   直到那长孙无忌爱不释手地打量了好几遍之后,王侍郎这才开口言道。   “下官前些日子,得见一书生拿出家传之物相授,心生好奇,便以五百贯之资购得此贴。”   “奈何下官才疏学浅,于书法涉猎不深,未知其真伪,特请王伯父代为引荐,请赵公鉴定一二。不知赵公以为如何?”   “这可是无价之宝啊……”长孙无忌挑眉叹道,手指虚指着那张已然泛黄的书贴言道。   “其书浑然天成,毫无做作之感。用笔秀媚飘逸,尽显风流,笔意连贯舒展,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处处真情流露……”   “依某观之,既有书圣之风,但又略显不同,其字身喜带长形,这便是王献之用笔的习惯。”   “赵公的意思,这该当是王献之的真迹?”王侍郎似乎有些不太确定地开口问道。   “不错,此物,十有八九,该当是王献之所书。”   长孙无忌满脸激赏之色,打量了半天之后,这才恋恋不舍地置于案头,又忍不住左右详端起来。   “原来如此,不过可惜了……”王侍郎恍然地点了点头之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   这让长孙无忌愕然地看向王侍郎,但见王侍郎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下官原本还以为是书圣亲笔,结果没想到,乃是其子献之墨宝。”   一旁的王揆不禁失笑着摇了摇头。“你呀,王献之与其父并称二王,父子之墨宝皆世之罕有。”   “能得其一,那可就是天大的福气,你居然还挑三拈四的。”   “伯父,这也怪不得小侄,毕竟小侄更喜欢书圣之佳作。”   长孙无忌业已经从最开始的激动中回过了味来,哪里还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既然如此,不知王侍郎,可愿忍痛割爱?将此物转卖于老夫。”   “老夫向来喜好二王之墨宝,今日得一真迹,实在是心痒难耐,还请王侍郎成全。”   ……   “啊,这……”王侍郎面色微愕,可实际上,内心疼得不停地滴血。   王揆眨了眨眼,抚着长须连连颔首乐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贤侄你更喜欢书圣,而赵公甚爱这份王献之的书贴。   你倒不如转予赵公,也让这份墨宝不至蒙尘,如何?”   最终,在长孙无忌的坚持之下,王侍郎收到了一千贯。而长孙无忌获得了那份堪称无价之宝的《诸女贴》。   与那神采飞扬,亲自相送到府门口的长孙无忌拜别之后。   王侍郎与那王揆同登一辆马车离开,而原本笑眯眯的王侍郎的脸色渐渐地变得难看起来。   “贤侄舍不得?”王揆抬了抬眼皮,看到王侍郎那副模样,抚着长须悠悠问道。   “着实有点,唉……”王侍郎一脸苦涩的笑意说道。“小侄真的没有想到,家父会遣人将此物送过来。”   “你父亲做得对,京兆王氏,能够有你父亲这等人物在,才真是幸事。”   “可是为何伯父你要小侄同意长孙无忌以一千贯购走那份《诸女贴》?”   “呵呵……你声称以五百贯购之,而那位赵国公若是以五百贯之资从你这里获取,落到其他人眼中,会如何想?”   “以倍价而购之,便是传入了天子耳中,天子也不会疑他,只会觉得赵国公占了我等世家的便宜。”   “而不会觉得,他与我等之间,有什么牵扯,这个理由如何?”   听到了这番话,王侍郎沉默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半天之后,这才磨着牙根道。   “王玄策,倘若不是这个不识抬举的混帐……”   “好了,天下才俊多矣,区区一个王玄策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此番,此子的下场,也足以让更多的人心知肚明,得罪我等,会是什么下场。”   王侍郎沉默地点了点头,双手紧握成拳,虽然觉得,为了区区一个王玄策,损失了这样一份书贴,颇为不值。   但是,考虑到了世家名门的承续,拿王玄策来杀鸡敬猴,倒也颇为值得。 第2562章 听老三你的意思,王玄策并非庸碌之才?   长孙冲步入了府中,听闻了父亲正在书房,便径直来到了书房所在。   就看到了亲爹长孙无忌正坐在案几跟前,啧啧连声,眉飞色舞,不禁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   只不过刚刚步入了书房,还是为亲爹长孙无忌查觉。   “冲儿来啦,快快过来,来,你且来瞧瞧这张书贴,为夫考较一下你,这是何人手迹?”   长孙冲朝着亲爹一礼之后绕到了案几跟前,仔细地打量了几眼之后,顿时两眼一亮。   “父亲,这莫非是王献之的墨宝?”   “哈哈,冲儿好眼力,不错,这真是出自于书圣第七子,与其父并称二王的王献之所书的《诸女贴》。”   听得此言,长孙冲也不禁两眼放光,啧啧连声地在那里跟亲爹一起肩并肩地欣赏着那份《诸女贴》。   当听闻亲爹是以一千贯购得此物,更是眉飞色舞连称赚大了。   而长孙无忌也是乐呵呵地表示,对方以五百贯之资购得,自己翻倍购得。   哪怕是多花了一倍的钱,可是对于这样的墨宝,怎么都是赚的。   等到那长孙冲爱不释手地接过之后,拿去请人装裱,长孙无忌这才舒服地坐回到了案几后边,端起了茶水抿了一口。   想到了今日那王揆与王侍郎借着请自己鉴宝的名义,给自己送上了这么一份厚礼。   让长孙无忌忍不住扬眉一笑,跟这些世家名门交道,还是很值得的。   而自己只不过是顺水推舟,轻描淡写地推了一把,至于那位小小的鸿胪寺主薄王玄策的命运……   他既然有胆量去得罪京兆王氏,那么他就应该很清楚得罪这些势力在朝中盘根错结的世家名门的下场。   至于长子冲儿知晓了这个消息,那么儿媳妇也会知晓,正好借他之口,让宫中知晓了这个消息。   让陛下也放心,自己可不会私下里收受那些世家名门的贿赂,而这,可是自己花了财帛所购。   至于价格虽然相比起那墨宝的价值很低廉,可谁让自己是凌烟阁第一功臣,又是皇后娘娘的兄长。   抚着长须,复盘了今日之举再无遗漏之后,长孙无忌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长气。   ……   而程处弼这段时间,正忙着闭门造车,继续着他的大计划,想要搞高句丽。   利用佛门开光法器之物赚钱,那只是顺手而为。真正要做的是,怎么从衣食住行方面,去削弱高句丽。   让高句丽的国力衰弱,让高句丽国中内卷严重,以利于大唐能够一战而定。   而且要定的话,最好是把整个半岛都给定下来。   程处弼对于这两位手下的工作相当的满意,不论是李义府,还是许敬宗,真心不愧是勾心斗角的高手。   在听闻了那高句丽渊盖苏文掌权,而荣留王高建武渐失权柄。   这就给了这二位相当多的操作空间,但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在于。   大家都在大唐洛阳,而高句丽国却远在那辽地的半岛之上,想要搞阴谋诡计,也是需要强大的随机应变能力。   这让程三郎看到了二人对于高句丽政治局面的剖析与构思之后,有了一个比较大胆的想法。   但是这个想法,程处弼暂且只能压在心头,毕竟老丈人目前只让自己搞计划。   部份削弱高句丽的计划,例如财力和物力的计划,是可以先期实施。   但是一旦是涉及到了高句丽军政大事的计划,至少得获得老丈人点头首肯之后,才能够实施。   正在一边沉思,一边吃着晚饭的程处弼就正好听到了亲爹与兄弟们的议论声。   而聊起的,正是事关于那王玄策这位在后世留下赫赫声名的传奇人物。   当听闻了那些文官、御史正在对那王玄策几乎是群起而攻之,这让程处弼一脸懵逼。   “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王玄策该不会是得罪了那位大人物吧?”   “之前怎么一点风声也没有,而今突然一下子,那么多弹劾攻讦他的声音。”   程大将军白眼一翻,一口抽干了杯中的三勒浆,挤眉弄眼一翻之后美滋滋地砸了砸嘴道。   “这事,老夫也不太清楚,毕竟是文臣之间相互攻讦,关咱们老程家屁事。”   “……”程处弼听到了亲爹这话,只能翻了个白眼无言以对,也是,以亲爹的德性,看到那些文官内卷。   没有蹿过去敲锣打鼓助威,就已经很有礼貌了好吧。   “是啊,唉,早知道能够立下这等功勋,孩儿若是能去就好了……好歹也是灭国之功,太馋人了……”   “大哥所言极是,不过你堂堂卢国公世子,怎么可能让你去干鸿胪寺的事情?”   “像小弟我这样好歹也在国子监读过书,初出茅庐的年轻才俊,兴许才有这样的机会。”   “……”程处弼看着这帮子亲兄弟在跟前扼腕叹息,不禁一脸黑线。   还真以为,真的是个人,就能够在那中天竺建功立业不成?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程大将军乐呵呵地看着自家儿郎很有精神地在那里争执。   很快就注意到了长得跟自己年轻时候一样英俊潇洒,文畴武略与跟自己肩并肩的三郎那副古怪的表情。   “我说三郎,你那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你小子认得那王玄策?”   “爹,孩儿不认识,不过那王玄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在中天竺的所作所为,孩儿倒也略知一二。”   “此人有胆有识,精通兵法,短短的时间,就将那象雄、吐蕃以及泥婆罗联军拧成一股绳,令行禁止。   不然,怎么可能连败中天竺及其盟国,最终将中天竺国主上下尽数擒之。”   程处弼此言一出,一干亲兄弟全都齐刷刷地看向程三郎,他们的表情,明显写着不相信。   这让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怎么,难道你们觉得我是在胡说八道?”   这个时候,程大将军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两眼紧眯了起来。   “那个三郎啊,听你这意思,那王玄策并非庸碌之才?”   “当然,孩儿可以笃定。”程三郎斩钉截铁地开口道。   “……” 第2563章 人可以装傻充愣,可不能真傻,真愣   自己绝对是最了解王玄策的那个男人,毕竟,自己不仅仅通过了汉唐商行的渠道。   对于王玄策在天竺大陆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而且,自己更是在后世,见识过许许多多关于王玄策一人灭一国的剖析。   后世的网络上,几乎每一位熟知这位王玄策的人们,都发自内心地为这位才能如此出类拔萃。   可是回到了大唐之后,凭着这样的灭国惊天之功,仅仅只得到了一个散朝大夫的从五品阶官。   似乎他终其一身,官职都只是一个小小的鸿胪寺主薄。   虽然在网络上有各种各样的猜测,可现在,程处弼听到了亲爹之言。   心中的疑惑,或者说是八卦之火,已然是形成了熊熊的烈焰,旺盛到不可断绝。   同样,看到亲儿子程三郎如此推崇那位在文成殿被那些文官鄙夷的王玄策。   程咬金也同样心里边升起了一丝好奇,毕竟,自家三郎是什么人,程咬金清楚得很。   这小子既然敢如此笃定,那就证明,他有把握。   程咬金笑眯眯地朝着自家三郎勾了勾手指头。   “来来来,老三,你给老夫好好说道说道,那王玄策是怎么入了你的眼的?”   良久,程大将军这才端起了许久未动的三勒浆一口抽干,颇为感慨地道。   “居然是这么个人物……还是有点胆略和本事的嘛。”   “那这么说起来,想来这小子该是得罪了哪个大人物,之前在文成殿议事之时。   那帮子老阴货,特别是长孙老儿,表面上显得甚是公允,呵呵……”   “可他那点心思,怎么可能逃得过老程这双招子。”   ……   “得罪了大人物?”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眨了半天眼睛。   “不能吧,那王玄策可是一直都蹲在天竺大陆,哪有闲功夫得罪那些朝中重臣。”   “这可说不好,指不定无心之举,就能得罪人,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苗子。”   程大将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看了一眼皱眉苦思的亲儿子,不禁一乐。   “行了,你小子要是觉得替那王玄策不平,那你就自己鼓捣去,老夫可懒得理会。”   一旁的二哥程处亮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道。   “爹,你啥意思?这样的大材,咱们老程家往上举荐给陛下不好吗?”   “哈,你小子……他是人材又如何?满朝皆是攻讦他的声音。这里边,指不定有什么蹊跷。”   “老二啊,人可以装傻充愣,可不能真傻,真愣。”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后,老谋深算的程大将军晃晃悠悠地负手而去。   留下了程三郎这位卢国公府第一靓崽在原地皱眉苦思。   也留下了一脸黑线的老二程处亮,一脸诡色努力憋笑的另外几个亲儿子。   走到了厅门外,程大将军回过了头来,看着老二开始推攘其他兄弟,哥几个在那里嘻嘻哈哈地打闹。   而性格和头脑乃至模样跟自己最肖似的三郎,此刻仍旧在那里眼珠子鬼鬼祟祟地转着,不知道打着什么鬼主意。   程大将军眼中满满的尽是慈爱之后,抚着钢针地般的浓须,径直大步而去。   由着那小子去折腾去,程咬金相信程三郎,就如同相信自己,老三折腾事情,虽然容易闹妖蛾子,但好歹能把事给办妥帖。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处弼赶到了官衙,安排完了事务,又叮嘱了那李义府与许敬宗这两位奸臣能吏继续绞尽脑汁,多想点勾心斗角的策略之后。   扯起了李恪朝着官衙外行去,面对着李恪的疑问,程处弼呵呵一笑。   “今日为兄我带你去见一个这段时间把满洛阳折腾得风风雨雨的才俊。”   “处弼兄你是说王玄策?”   耳明目聪的李恪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赶紧加快脚步,跟上了处弼兄的步伐。   “不错,就是他。这段时间,弹劾他的奏折那么多,各种各样编排他的流言蜚语也是数不胜数。”   “越是如此,越让程某心生好奇,他到底得罪了什么样的大人物。”   ……   出了洛阳城,径直沿着那宽阔的大道打马狂奔,足足行了数十里地。   这才看到了一只十分庞大的队伍,正迎面缓缓行来。   这让程处弼与李恪都不禁啧啧连声,虽然已经知晓了这一次宗庙献俘的规模有点大。   可真没想到,一献就要献这么多的俘虏。   不过好在,英武挺拔的程三郎,以及那面如冠玉,挺着个脾气肚的李恪那两张脸,对于大唐的官宦圈子,就是最亮眼的名片。   很快就有负责的将领赶了过来,听闻这二位要见那位王玄策后,当即就遣了亲兵带着这二位过去。   而此刻,王玄策正缓缓策马而行,神色淡漠,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而秦大掌柜此刻正坐在不远处一辆马车的车辕上,时不时打量一眼这位王主薄。   一想到这些日子,传入耳朵里边的那些流言蜚语,秦大掌柜也是无可奈何地摇头不已。   不得不承认,那些世家名门的手段,简直是层出不穷,自己等人都还没走到这大唐新都洛阳。   而今,这位在中天竺之地,哪怕是陷于敌营之时犹未色变的王主薄,这几日飞快地消沉了下去。   可偏偏,秦大掌柜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汉唐商行,终究只是一座商行。   不过自己倒是把关于这位王玄策的一切,都夹于情报之中,传递到了那位程三郎的手中。   也不知道现如今这等情况下,这位天子的爱婿,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就在秦大掌柜长吁短叹之际,若有所觉地抬起了头来,就看到了高大英武,气宇轩昂的程三郎,与那位挺着啤酒肚,面如冠玉的吴王李恪正连袂打马迎面驰来。   “王主薄,王主薄!”秦大掌柜那显得兴奋的吆喝声,传来了王玄策的耳中。   总算是把这位意气消沉的王某人给唤回了魂,抬头茫然四顾间,就看到了迎面而来的两位锦服华袍的年轻人。   此刻正四眼放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自己,频频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王主薄,小程太保与吴王殿下来了,看来是直奔你来的。”   “……” 第2564章 醒醒王主薄,你这打鼾声也来得太快太造作了点   王玄策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两只,哦不……这二位在大唐文官圈子里边可谓是臭名远扬,恶名昭彰的妖蛾子。   居然莫明其妙地出现在了跟前,而且还冲自己露出了亲热的笑容。   王玄策整个人都迷了,脑子乱作一团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对方寒暄客气。   然后就莫明其妙地被拖到了官道旁边的一处亭中,然后,就看到了程三郎的亲随提来了一个巨大的食盒。   从里边取出了一盘盘的美味佳肴,甚至还有一坛名闻遐迩的上好美酒谪仙醉。   随着酒坛子被打开,那醇厚而又诱人的酒香,总算是让王玄策陡然精神一振,整个人也渐渐地清醒了过来。   此刻,就见那吴王李恪笑眯眯地双手端着一杯酒递了过来。   王玄策有些手足无措地接过,口中连称当不起。   就看到了一旁的程三郎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朝着自己双手邀饮。   “别的不说,玄策兄孤身悬于海外,却能够维护住我大唐的权威。   令整个天竺大陆惧我大唐天威,就足以令我等大唐男儿扬眉吐气。”   “为玄策兄扬我大唐天朝上国之威,干了!”   话音一落,程处弼与吴王李恪,还有那位陪席的秦大掌柜齐刷刷地端起了酒杯,一仰脖子。   然后齐刷刷地朝着王玄策亮出了杯底,满脸期待……   看着他们三人之举,以及方才那番言语,这让原本意志低沉,心情灰暗的王玄策心中一烫。   两眼微微眨红,腼腆一笑之后,同样举杯仰起了脖子,一口抽干。   李恪这位长袖善舞的皇家交际花眉梢一挑,爽朗地笑道。   “好,好样的,哈哈哈……来,继续满上,今日小王与处弼兄来此。   就是为了看一看在天竺大陆大涨我大唐声威的大唐才俊。”   这个时候,秦大掌柜清了清嗓子,讨好一笑。“小程太保,殿下,要不咱们先吃几口菜再喝?”   “菜天天有得吃,像玄策兄这样的才俊是天天有的吗?来来来,咱们继续。”   “就是,喝酒就得讲个气氛,得见如此人物,当浮三千,以求一醉……”   程三郎与李恪是何等样人,两个话术专家,不怼人的时候,刻意跟人套近乎的时候。   绝对可以把树上的鸟儿乖乖地哄进笼子里边,并且自己用鸟嘴把门关上。   再加上王玄策这一路归来,结果还没到洛阳,就被洛阳那边接二连三传来的坏消息给砸得头晕目眩,意志消沉。   突然之间,来了两位可以上达天听的显贵如此欣赏自己,如何让王玄策不开心?   虽然大家都是男人,不能情投意合心心相印,但好歹酒过三巡引为知己不是不可以。   “程某见过玄策兄,久闻大名,今日得见,果然是人中龙凤。来,干了。”   “来来来,我们同贺一人灭一国这等奇功,哪怕是千百年之后,也会为世人所诵扬。干了……”   然后,没了……   ……   程处弼与李恪一脸震惊地看着这才喝了没多少杯的王玄策,又一次举起了杯子。   咧嘴露出了一个很不讲究的痴笑,然后白眼一翻,软绵绵地直接扶着案几软倒在了案几旁边。   “???”   看到已经钻到了案几下面鼾声如雷的王玄策。两人直接就懵逼了。   这家伙嘛意思,看他那体格,也像是很能扛的样子。   怎么没几下子就直接怂了,这踏马的……莫不是个银样蜡枪头的货色?   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凭着自己这双招子,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家伙到底能不能喝。   “我说玄策兄,你这样躲酒不适合吧?好歹也再撑上几轮再倒。”   “是啊是啊,王主薄,醒醒王主薄,你这打鼾声也来得太快太造作了点吧?”   一旁的秦大掌柜极力地控制自己快要绷不住的表情,一个劲地在那里频频抹脸。   “那个,王主薄,应该是真醉了……”   “酒量如此之小?”程处弼有些疑惑地看向秦大掌柜,又看了一眼那软倒在地人事不知的王玄策。   “小程太保,自打那洛阳那边的流言蜚语传来,王主薄这几日都睡得一点也不踏实,就连饮食也那什么……”   “今日更是粒米未进,这么几杯烈酒下去,若是不醉,那就真是怪事了。”   听到了秦大掌柜之言,程处弼与李恪甚是落寞地看向彼此一眼,真是醉了。   原本还想着提前蹿过来,跟这位王玄策喝杯小酒,交个朋友,结果,朋友没交上,几杯下去就把人给抽翻。   李恪拿胳膊肘顶了顶处弼兄,小声地问道。   “处弼兄,这才刚见面,就把人给抽翻了,接下来咋办?咱们今日可是有正经事,总不能白忙活赶了这么多里路。”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乐意地白眼一翻。   “还能咋办,人都醉了,总不能把拿冰水把他给泼醒吧?记住了,咱们是来交朋友的,不是来搞刑讯逼供的好不好?”   ……   听着程三郎与吴王殿下二人在跟前嘀嘀咕咕,表情显得有点狰狞的秦大掌柜再一次开口。   “二位若是有什么问题想要问王主薄的话,小人大概也略知一二……”   听得此言,程处弼的目光落在了秦大掌柜的身上,抬手一摆。   一干人等退了出去,只剩下自己与李恪还有秦大掌柜,至于那位王玄策。   则被人抬了起来,送往那辆秦大掌柜的马车上,毕竟把人撂在这凉亭里边吹风也不合适。   等到闲杂人等离开,程处弼这才压低声音问道。   “三力老叔,你倒是说说,他到底是得罪了谁?”   秦大掌柜,也就是秦三力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了那位被人抬上马车的王玄策身上。   “他其实不是得罪人,只是拒绝了那京兆王氏对他的招揽而已……”   “毕竟王主薄能够以一人之力在那天竺大陆,掀起了那么多的波澜,足以其才智军略。”   “所以,在我等归国,距离那长安附近,那位京兆王氏的族长王咏亲自出面来招揽于王主薄。”   “具体的详情,王主薄没有多说,他只说自己断然拒绝了对方的招揽。”   “并且还告诉小人,他哪怕是当一辈子的鸿胪寺主薄,也不会后悔当日之举。”   “……” 第2565章 让箭先飞一会,让你爹也先稳一波……   程处弼看着软绵绵,犹如一条咸鱼似的王玄策被抬上了马车,耳边传来了秦大掌柜的陈述。   让他差点就想吐上一句槽。这家伙的嘴皮子染过色不成?   好像这位一人灭一国的王玄策,似乎在另外一个历史时空就一辈子没晋升过。   兴许就是因为他的执拗与不愿意向世家名门屈膝的性格,所导致的后果。   哪怕是到了李治当政之时,虽然又出使了那天竺诸国,可是似乎官职也没有变动。   也许有所变动,但是肯定波动不大,不然再怎么的,也好歹会有痕迹遗留于史册上。   而他的灭国之功,只在史书之中留下了轻描淡写的寥寥只言片语,更未在史书之中留下传记。   而关于他的事迹,都是凭借着史料上的只言片语。   以及后世遗留下来的那些遗迹上得到的蛛丝蚂迹,这才渐泊地拼凑出了他的完整故事。   一旁的李恪听得此言,不禁一拍自己的大腿,甚是激赏地道。   “想不到,这位王主薄居然有如此刚烈的秉性,难得,着实难得。”   程处弼颇为沉重地叹息了一口气道。   “是啊,难得,确实难得,但是他这么做,在这个时代,等于是将自己的前途给埋没掉了……”   “贤弟你可不要忘记了,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如今洛阳城内,特别是朝中的议论之声,你又不是不清楚。”   “其实今日程某来此,就是在好奇他得罪了谁,如今总算是迷底揭晓。”   听得这话,李恪表情一僵,而那位与王玄策相处了不少的时光的秦大掌柜。   十分敬佩王玄策的才智、军略的,听得此言,忍不住小声地辩驳了句。   “小程太保,王主薄那些功勋,可是肉眼可见的啊,难道他们还能够把白说成黑的?”   程处弼转过了脸来,朝着这位秦伯父家的老熟人语重心长地道。   “三力老叔,你别不信,回头等你们到了洛阳之后,就会明白,程某有没有说错。”   长叹了一口气之后,程处弼揪着这位老熟人详细地询问起了他们在天竺的遭遇与经历。   听着秦大掌柜讲述起了他所知晓的那些经历,亦是让程三郎与李恪悠然神往,甚是佩服这位王玄策。   果然是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能够最大化地利用身边的一切,而且在他的整合之下。   令诸国联军在短短时间,虽然不能说令行禁止,但是至少都能够听从号令,最终赢得了这样的胜果。   “处弼兄,难道就真的没有办法?”同样也被勾起了爱才之心的李恪忍不住拿胳膊肘顶了顶程三郎问道。   程三郎砸巴着嘴,回头看了一眼那辆马车,听着了里边传出来的隐隐打鼾声。   ……   眯起了两眼,驱策着身下的座骑,一面开始盘算起来。   现如今,一干文臣,但凡是跟那些世家大族有牵联的文臣,怕是都恨不得将王玄策打压到极致。   至于那些武将,则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而且很快就是献俘的大日子,在那之前,纵然有千般算计,也缺乏时间。   重要的是,听了亲爹的意思,那位赵国公也是在里边推波助澜,朝中那么多重臣的脸面,还有赵国公的脸面。   哪怕是知晓了真相,怕是老丈人心里边再窝火,也只能先稳上一波。   程处弼凑到了李恪的耳边一阵嘀咕之后,李恪的脸色也变得十分地难看。   世家大族,还有自己那位便宜舅舅,居然在这件事情上暗中联手,这要是亲爹知道,怕是……   程处弼回给李恪一个确定的眼神之后,低声言道。   “办法不是没有,但是现在,咱们没必要着急,正所谓,让箭先飞一会,让你爹也先稳一波……”   程处弼眼神很深邃地借用了后世的那句经典台词,重要的是,程处弼觉得,与其现在急惶惶地蹿去找老丈人。   说实话,意义反倒不大,或者说,教训不够深刻,教材不够反面。   总之,最好能够让老丈人深刻地意识到了那些世家名门的丑陋嘴脸。   更要让陛下明白,那些世家大族同气连枝所带来的可怕后果。   完全可以将一位立下灭国之功的才俊,打击到被埋没在尘埃里边。   而这个时候,再让老丈人发现,自己居然被晃点了,被自己的舅兄还有一票世家大族给晃点了。   那个时候,恼羞成怒的老丈人,铁定会知耻而后勇,指不定还能够狠狠地收拾那帮子手指头伸得太长的世家大族一顿。   哪怕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好歹多收拾收拾,削弱他们,对于大唐未来的统治,充满着利好。   世家大族,就必须狠狠地敲打,一个及时醒悟的老丈人,与一位上当受骗之后,恼羞成怒的老丈人。   呵呵……论及杀伤力,还是后者更大,一思及此,程处弼不禁暗暗得意,美滋滋地为自己的睿智默默点了个赞。   李恪有点懵逼,让箭先飞一会,自己还能理解,让亲爹稳一波是什么鬼意思?   遇上了这等事情,你居然让我爹稳?你就不怕他急眼?   看到了李恪那副脸色发黑,欲言又止的模样,程处弼呵呵一乐,凑到了他的耳朵边一阵小声地嘀咕。   李恪眼角一立,看向这位浑身心眼,一肚子坏水的处弼兄。   “这,这不太好吧?”   “贤弟你若是觉得为兄我的算计不妥当,你可以今天就回去冲你爹叽歪,你看他能不能听你的。”   “……也是,事到临头,怕是我爹也肯定想着怎么能够在宗庙献俘的时候大放异彩,说了怕也不济事。”   秦大掌柜看到程三郎与李恪二人嘀嘀咕咕,可是他们对答实在太过小声,自己也不好意思把耳朵凑到两人嘴边去,只能幽怨地看着这二位。   程三郎看到了秦大掌柜的表情,干脆策马来到了秦大掌柜的近前,小声地叮嘱了几句。   秦大掌柜看到了程三郎那笃定的表情,用力地点了点头。   “小人明白,这几日,小人一定会紧紧盯着王主薄。” 第2566章 定鼎门外宗庙献俘仪式暨烧烤大会   “有劳三力老叔了,看好他,大唐,需要他这样的栋梁之材。”   程三郎大巴掌拍在了秦三力的肩膀上沉声言道。   一旁的李恪看到了这样的场面,总感觉相当的违和,毕竟这种话,一般都是长辈说出来的。   天色都渐近黄昏,王玄策仍旧在马车之中,酣然大睡,根本就没有半点要醒过来的意思。   而洛阳城也已然不远,程处弼与李恪也就不再久留,只能与秦三力告辞而去。   王玄策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着那案几上的烛火,翻身坐了起来。   整个人都还有些懵逼,自己怎么一下子睡着了,自己之前干嘛来着?   好像,似乎,兴许自己见到了那著名的妖蛾子组合程三郎与吴王李恪,然后好像喝了几杯酒,唔……   “玄策贤弟,你可算醒了,你这一觉可睡得够香甜的,从中午,一直就睡到了子夜。”   就在这个时候,身侧传来了说话声。   王玄策扭头看去,这才看到了笑眯眯撂下了手中的帐册,朝着这边走来的秦大掌柜。   “我居然醉了这么久?”   “不错,今日那小程太保与吴王殿下特来探望与你,跟你饮酒述话来着,只不过贤弟你因为这些日子精神不济。”   “加上早上也没吃东西,空腹烈酒这一下肚,呵呵……”   听到了秦大掌柜的笑声,还有那戏谑的表情,让王玄策不禁老脸微红。   “这,这实在是太过失礼了,对了,小程太保与吴王殿下他们呢?”   “他们一路陪着咱们进抵到了洛阳城下,见贤弟你还未苏醒,就径直回城了。”   “不过,小程太保有言,说是待宗庙献俘之后,再来寻你把酒言欢。   好好听一听你在天竺大陆大涨我大唐天朝上国威风的征战之事。”   说到了这,秦大掌柜打量着这位此刻醒酒之后,显得有些局促与拘紧的王主薄,意味深长地道。   “咱们这位汉唐商行的董事长,陛下的爱婿,最是仗义,又好结交天下才俊。”   “而像玄策老弟你这等才俊,肯定会跟他有许多的共同语言……”   王玄策抬手用力地抹了把脸,推开了房门,看向那不远处,哪怕是子夜,可仍旧能见有光晕掩映的洛阳城方向。   “希望吧,倘若有机会再见,王某定要好好赔礼,今日着实太过失仪了。”   ……   宗庙献俘,各种讲究,各种仪式,凡祭祀之节有六。一曰卜日、二曰斋戒、三曰陈设、四曰省牲器、五曰奠玉帛、宗庙之晨裸、六曰进熟、馈食。   这六个阶段分别为:仪式前期,通过占卜选定祭祀的实施日期、祭祀前的斋戒、有司设置席位、道具等准备工作;   仪式当日,玉帛的奠献(在宗庙则为晨祼)、食物的供奉。   在唐代的礼制中,祭祀类仪式被划分作上、中、下三个等级,其中,宗庙的祭祀属于大祀。   总之很复杂,复杂到让只听说都觉得脑仁疼的程三郎心中无比庆幸,自己的正式工作是洛阳令。   在这个宗庙献俘的大日子,只需要负责维持城内的治安与秩序就好。   当然,作为一位喜欢吃瓜看戏的年轻人,程三郎当然也不会忘记去凑个热闹。   反正维持秩序的事情,自有差役捕快去干,自己总不能在宗庙献俘这样的大日子里继续窝在僻静的角度里打牌吧?   所以,程三郎跟李恪早早地就蹿到了洛阳城南门外,也就是洛南的定鼎门外。   此刻那两万余名天竺阿三战俘,以及牛马等物,还有各种新奇的兽类,当然也少不了一些珍贵的珍宝。   除了那两万多名战俘之外,再就是泥婆罗、吐蕃、后藏、象雄这四国各自派来了两百骑,表示他们都是大唐的仆从军。   再有就是,金沙州派来献俘的五百铁骑,这则属于是大唐的正规军,所以排列在最前方。   只不过,他们都还处于距离定鼎门尚有数里之地,此刻,定鼎门内外,大量衣甲鲜明的禁军士卒已然戒备森严。   另外还有大量的乐手,早就已经准备就续,那些乐手们都抄着各自的乐器,安静地等待着。   而且还有一批乐工则更牛叉,他们一会会伴随着献俘队伍前往宗庙,而且是一边骑马,一边吹奏弹拔。   这想必也就是琵琶马上催的这句著名诗名的由来,机动性乐队。   随着大唐皇帝陛下抵达了城门楼子之上,而禁军士卒,将那些前来看热闹的洛阳百姓们阻拦在一个安全距离之后。   随着大唐天子的许可,号令声一响,宗庙献俘仪式终于开始……   程处弼与李恪,还有一票狐朋狗友,并没有傻不愣登地站在那城头之上扮泥雕木胎。   大伙此刻就在距离定鼎门约五里地的一处高坡之上,架着篝火,烘烤着带来的各种食材。   喝着美酒,吃着美味的烤串,朝着那只正在大路上行走,垂头丧气,全中布巾包裹脑袋的天竺战俘队伍指指点点不已。   ……   房二郎一直在站在坡上东张西望,看了半天,虽然只有四五里的样子,但终于还是远了点。   房俊忍不住小声地朝着身后边正在那里指挥着程家的大厨们在那里刷着酱料的程三郎抱怨道。   “处弼兄,你怎么不把咱们的位置安排得近一点,离这么远,小弟我都看不清楚城头上到底都有谁了。”   程处弼打量着那一排排的竹签子,既有肥瘦相间的羊肉串,也有那炙烤得滋滋冒油的五花肉。   当然也少不了烤粉肠、烤大肠等等这些在美丽的大西南的烧烤摊上十分常见的美味。   粉肠兴许北方人不明白是什么鬼,但是南方人绝对很清楚,就是猪的横结肠的一部分,通俗点讲,就是猪的小肠。   这玩意,一定不能跟洗大肠似的,跟搓衣服似的玩命洗它。   而是只能小心翼翼地清洗,需要最大程度地保留猪小肠内的那些粉状物。   千万不要以为那是屎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不洁之物,告诉列位看客。   那玩意,就是粉肠美味的精华所在:一种消化酶营养物质。 第2567章 差点把大唐皇帝陛下的英目闪瞎   这玩意,烤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控制火候,吃起来,那种感觉,呵呵……吃过的人都说好。   就像现在,李恪这位吴王殿下,正在旁边守着,一个劲地叮嘱那位烤手多给他刷点料。   程处弼嫌弃地摇了摇头,转过了脸来,打量着那从前方里许处经过的队伍,还有东北方向直线距离四五里的定鼎门方向。   “不离远一点,若是让陛下看到咱们这帮子年轻人居然不正经地欣赏宗庙献俘这样的大喜事。   而是借着机会出来野餐,你觉得合适吗?”   一旁的柴令武,恶狠狠地咀嚼着滋滋冒油的五花肉,一面深以为然地颔首道。   “确实如此,今日宗庙献俘,陛下特地把诸衙门都放了假。   咱们一帮子兄弟正好借着这机会偷偷野个餐,还是离得远些为好。”   李思文抹了抹油嘴,将手中的竹签撂下,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可这样,咱们也就只能看着这帮子俘虏,大场面根本瞧不清楚。”   程处弼看到几位兄弟发起了牢骚,嘿嘿一乐。“你们急啥,让你们在这里瞅,肯定能够让你们能够瞧个真切。”   “程发、程达,你们去那边,把那两口箱子都拿过来。”   不大会的功夫,一口木箱子被摆放到了跟前,程三郎将那口木箱打开,从里边掏出了一个长皮套子扬了扬。   “来来来,诸位兄弟,都赶紧先擦擦手,一人一只千里镜。   咱们弟兄一边喝酒吃肉,一边欣赏这样的大场面,岂不快哉?”   ……   二哥程处亮看到了那玩意,赶紧把手中的粉肠三下五除二全抹进了嘴里边,哈着气抬手拿过一只。   打开了皮套之后,里边露出了一支千里镜,这可是经过了升级换代的八倍镜。   美滋滋地抄起开始朝着那定鼎门的方向打量。   “哎哟,不愧是老三,还是你想得周全,诸位弟兄,还是用这玩意看得清楚……”   由于现如今玻璃的纯净度越来越高,亦是让这些千里镜的清晰度也是越来越清楚。   而且作为手持望远望,八倍镜绝对岗岗的。   李震这货也抄起了一支千里镜后,就看到了程三郎自己没拿,而是跑到了另外一口箱子跟前,将它打开。   从里边抽出了一个铁质的三角架子,将这玩意摆放到了地面上。   “哎,我说处弼老弟,你这是在搞什么玩意?”   “呵呵,这是小弟我新弄出来的二十倍望远镜。”   程处弼洋洋得意地从箱子里边一掏,取出了一个前面是两个大得有点夸张的物镜。   而后方则与单筒望远镜目镜大小差不多的望远镜皮套。   将那个皮套解开之后,露出了里边亮晶晶,黄灿灿的玩意,瞬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处弼兄,你这又是什么鬼?”   “这玩意叫双筒望远镜,之前还属于测试类产品。   好不容易才搞出了一个大倍率的,今日特地拿过来,给列位弟兄们开开眼。”   “像你们手中的八倍镜,而这个,则是二十倍镜。”   “二十倍镜,双筒……处弼兄,来来来,让小弟我先尝个鲜……”李恪这货第一时间挤了上来。   “你急甚子,先等着,我这还没装好,这玩意都差不多得有十来斤重,你端着这玩意不觉得手酸吗?”   程处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拍了拍手中这个纯铜打造得十分牢固的好宝贝。   既欢喜,又心酸,欢喜的是,终于搞出了超过八倍镜的新型望远镜,心酸的是,这年头没有工程塑料。   更不可能有什么其他的轻便而又牢固的材料,所以不得以的情况下,程处弼最终决定继续用铜为望远镜的镜身。   所以就整出了这么一个远可观敌,近可杀敌的好宝贝。   一干狐朋狗友全都围拢了过来,看到程三郎将此物小心翼翼地将它安置在了三角支架上。   程处弼把眼睛珠子往前一怼,然后开始调整角度,直到将观察的位置调整到了那定鼎门城楼上之后。   程处弼终于咧嘴露出了笑容。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洋洋得意地吆喝两声,就感觉到了肩膀一紧。   “老三,让开让开,二哥我就瞅过单眼的,还没见过这等双眼的宝贝。让我先看……”   “……”程处弼看着那蛮横不讲理的亲二哥,一脸黑线仰天,罢罢罢,能咋办?   “哎哟,我的个乖乖,老三,老三我居然看清楚爹的眉眼了,这,哎哎哎……”   “二哥你能不能别动手,这玩意只能摆在这里看,不能上手,一上手就容易晃动,根本看不清楚……”   “就是,老二你一边去,大哥我都没看,让你先看也就罢了,你居然还上手……”   “……”程处弼站在那带支架的双筒望远镜跟前,维持着秩序,感觉自己就有点像小时候。   在那动物园里播放从望远镜里边欣赏各种动物幻灯片的售票员,接待一帮子膘肥体壮挤来挤去的小朋友。   ……   大唐天子,在那些仪仗以及大唐文武重臣的簇拥之下,显得无比威严地立身于那定鼎门城楼之上顾盼生威。   此刻,随着那只献俘队伍的越来越近,李世民若有所觉地视线往旁边一歪。   总觉得不远处的那座山坡之上,好像有点问题,好像有光,又或者是什么鬼玩意朝着这边晃了过来。   毕竟这等宗庙献俘大典,哪怕是有大量的百姓围观,但是,大家都多是挤在道路两旁。   可是那边的山坡之上,聚集了至少数十人马,若说是来欣赏献俘大典也就罢了。   可那里似乎还有几堆篝火,让一道道的青烟拔空而起。   李世民抬手招来了那赵昆,低声嘀咕几句之后,不大会的功夫,赵昆就递过来了一支千里镜。   李世民小头怼眼皮前,大头精准地瞄向了那座高坡,然后就看到了一幕令他毕生难以忘怀的画面。   坡上,站着十来个眼熟的身形,一只只的千里镜,齐刷刷地正朝着这边瞄过来。   而随着那些千里镜的晃动,反射着天空的阳光,刺眼的闪光,瞬间差点把大唐皇帝陛下的英目闪瞎。   “!!!” 第2568章 去,帮朕把好宝贝明抢回来!   李世民赶紧第一时间紧闭双眼,将那千里镜挪开,看到了陛下在那挤眉弄眼的表情。   一旁的赵昆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陛下,怎么了?”   “你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人。”李世民抬起了手,揉着被晃花的眼睛,没好气地道。   赵昆赶紧接过千里镜一看,瞬间眼珠子鼓了起来。“咦,陛下,臣感觉怎么有点像是吴王殿下?”   毕竟手里边的是八倍镜,五里虽然不远也不近,但是真要看清楚五官须眉,那还真得二十倍镜那样的高档货。   “恪儿?”李世民下意识地左右一翻观望,就只看到了太子李承乾,还有那晋王李治这二位成年的皇子在。   但是李恪这位同样成年的皇子,居然没有在皇亲国戚队列里边。   瞬间,李世民两眼一黑,再一次劈手夺过了那赵昆手中的望远镜朝着那山坡望过去……   此刻,山坡上,一票人,嘴里边咀嚼着烤肉,一边美滋滋地拿着千里镜朝着那定鼎门一带打量。   而吴王李恪终于蹲守到了机会,来到了那二十倍双筒望远镜跟前,半蹲着马步,将眼珠子怼到了那目镜前。   很快,一种比那单筒望远镜更加的显实,也更加清晰的画面,出现在了李恪的视线里。   李恪不禁一乐。“乖乖,处弼兄,这玩意,可真比那单筒千里镜强得太多了……”   “那是自然,可惜就是过于沉重,携带并不是那么方便,不然,数里之内纤毫毕现,只要处于高位,数十里外,就能够查知敌踪……”   程处弼正在洋洋得意地显摆的当口,就看到了原本一脸兴奋与啧啧称奇的李恪脸色瞬间一僵。   然后,唔……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就像是一只刚刚还兴奋得频频打响鼻的种马。   结果接二连三的那啥之后,已经不仅仅是贤者模式,甚至已经开始进行战术撤离的架势。   “我说贤弟你到底看到了什么鬼,居然这等表情?”程处弼不禁满脸好奇地喝问道。   李恪猛地从那双筒望远镜里边移开了目光,然后用力地揉了揉眼珠子,再次战战兢兢地凑到了目镜前。   此刻,数里之外的大唐皇帝陛下,面无表情地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朝着山坡上虚指了几下。   “赵昆。”   “臣在。”   “去,告诉那帮混帐小子,今日这等宗庙献俘之大事,尔等居然还敢如此嬉闹,每人罚俸一月。”   “……”一旁那些正在小声嘀嘀咕咕文武重臣听得此言,全都不约而同地朝那边看了一眼。   然后很有默契地用古怪的眼神看向程大将军。虽然陛下没有明着说。   可就陛下这种既生气又无奈的语气,以及只以罚俸出口气为目的的撒气方式,十有八九,跟程老三有脱不开的干系。   看得程咬金心中一恶,特娘的……难不成真是老三那小子不成?   目光一扫,看到了一旁的鸟贼大将军李客师正拿着千里镜在这里欣赏着那些飞鸟。   赶紧劈手夺了过来,怼到了眼皮子底下,正好看到了高大英武的醒目身影还有一个挺着啤酒肚的模糊身影似乎正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一旁还有一票很熟悉的身影在那里上蹿下跳,不消问,铁定是自家的几个娃娃还有他们的狐朋狗友。   就在赵昆领命即将离开的时候,正在努力用千里镜观察着那山坡上的李世民又开口言道。   “那里好像还有一件古怪的玩意,你顺便把那玩意给朕弄过来。”   听到了陛下那豪横的明抢口气,赵昆这位心腹侍卫头子当即凛然大声应诺。   “这帮混帐小子,就不能躲远一点吗?”李靖这位大唐军神,此刻也忍不住吹胡子瞪眼地吐了句槽。   “由着他们吧,反正也就个把月的俸禄,不碍事。”   一旁的尉迟老黑呵呵一乐,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言道。   听到了这话,不远处的那些文官全都一脸诡色,这帮子粗鄙武夫,连勤俭持家的道理都不明白,果然粗鄙。   赵昆率领着一票侍卫打马疾驰,数里地,一晃眼就杀到了坡下。   看到了这位陛下身边的心腹侍卫头子带着一脸兴灾乐祸的笑容打马而来。   “诸位小将军好啊,吴王殿下不用躲了,陛下已经从千里镜里看到了殿下的英姿了。”   “……”程处弼与一干狐朋狗友瞬间心中一梗,真踏马的晦气。   早知道陛下也随身带着千里镜,自己等人就该再躲到更远一些的地方去搞烧烤。   ……   吴王李恪这个时候也只能硬起头皮笑眯眯地上前。   “哎呀,赵将军你怎么来了,你看看,我们弟兄就是听了父皇的号召,特地过来观礼的。”   “参见殿下,陛下在那定鼎门上看得一清二楚,另外,陛下有口谕,列位在这样的场合,居然嬉戏耍乐,皆罚俸一月……”   “……”一干勋贵子弟脸色全都齐刷刷一黑,哪怕是一个月的俸禄,对于大家而言,也不算啥。   可集体罚俸,这要是传开来,岂不成了一场笑话?   赵昆没搭理这帮子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脸色发黑的勋贵子弟,目光落在了那架在支架上的双筒望远镜上。   “程三郎,这不会又是你鼓捣出来的新玩意吧?”   程处弼心情虽然很不爽利,可是面对着赵昆这位奉命而来的大内侍卫头子,只能耐起性子解释道。   “这叫双筒望远镜,而且是二十倍的,比之前的那种千里镜的观测效果更佳。   观察数里外的人,完全可以做到纤豪毕现,就连表情也能够看得很清晰。   只不过太沉重了,需要支架支撑固定,不能手拿。”   “真的假的?”赵昆听到了程三郎的解释,也不禁按捺不住好奇心地怼到了那双筒望远镜跟前一看。   正好看到了大唐皇帝陛下此刻正抄着那千里镜朝着这边频频张望,而不远处的那程大将军表情不是很好看,正在那里跟那嬉皮笑脸的英国公李绩似乎在进行口舌之争。   而且得益于这双筒望远镜的优秀,就连那程大将军那扬起的扫帚眉,还有英国公嘴角的笑容都看得甚是真切。   “乖乖,这玩意看得好清楚,果然是好宝贝。来人啊,把这玩意带走。”   “???” 第2569章 王主薄将会以八品职官之身,披上绯袍   程三郎与一干狐朋狗友,齐刷刷地列成了一行。   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位明抢了自己的好宝贝的大内侍卫头子,以及一干嘻嘻哈哈的侍卫渐行渐远。   “你爹也太过份了吧?”程处弼忍不住看向身边的李恪恶狠狠地吐了句槽道。   “瞅瞅他都干了啥?咱们弟兄不就是在这里欣赏献俘仪式的时候吃点喝点。   你爹不但罚了咱们的俸禄,居然还明抢我的宝贝。这还有没有天理?”   “处弼兄,那是我爹干的,又不是我,你瞪我做甚?”   李恪一脸哭笑不得地稍稍后退,避免处弼兄故意冲自己喷唾沫星子报复自己。   程处弼一脸悻色地回头看了一眼洛阳城的方向,怎么也没有想到,离得这么远,也没闹什么妖蛾子。   居然还被罚俸,罚就罚吧,对于自己而言,也算是跳蚤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可那位不讲武德的老丈人连自己刚刚搞到手的好宝贝都薅走了,这上哪说理去?   “唉……罢了罢了,不看了,走,诸位弟兄,咱们喝酒吃肉去。”   “这,会不会不太好,毕竟咱们都被罚了俸禄?”李器有些心虚地扭头看向洛阳城。   一旁的尉迟双胞胎之一大巴掌落在了李器的肩膀上,大大咧咧地乐道。   “你小子怕啥,罚都罚了,再不吃点喝点,岂不是白挨罚?”   此言一出,一干勋贵子弟皆尽深以为然,全都凑到了那边,小酒喝着,烧烤吃着。   李恪也彻底放开了,反正亲爹都罚过了,还能咋的?滋了两口酒,开始继续得瑟。   当那双筒望远镜被摆到了李世民的跟前之时,一干在这里等献俘等得有些无聊的文武臣工都围拢了过来。   好奇地打量着这种与单筒千里镜不太一样,而且看起来更加的敦实和精良的双筒望远镜。   当听闻了赵昆陈述了程三郎关于此物的描述之后。戎马半生的李世民顿时两眼一亮,哎哟,没想到,赵昆居然抢回来一件好宝贝。   当既由着赵昆安置好之后,李世民把眼珠子往那目镜上一怼……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那帮子刚刚被罚了一个月俸禄的混帐小子,此刻居然在那里眉飞色舞的吃吃喝喝。   一个二个的表情那样的享受,居然吃的好像是烤串,这帮子小混蛋。   李世民一脸黑线地咽了口唾沫星子,悻悻地站了起来。   算了算了,都罚过了一回,总不能一天连罚两次。   不管是奖励还是惩罚,都不能过于频繁。   虽然一干臣工都跃跃欲试,好在这个时候,献俘队伍已经来到了近前。   李世民叮嘱赵昆将这件好宝贝先收起来,然后大步来到了女墙跟前站定,献俘仪式,正式开始……   ……   王玄策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最高光的时刻,哪怕是在天竺大陆。   中天竺之主阿罗那顺率领过万人马跪地祈降的场面,也没有今日来得震撼。   上方,那位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陛下,就站在女墙之上,发表了一片激情昂扬的演说。   痛斥了中天竺国不讲武德,瞎鸡儿胡来,居然敢不把天朝上国放在眼里,害死大唐使节团成员。   而此刻的阿罗那顺,虽然已经再一次穿回了他那些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天竺国王的华丽衣袍。   却也只能无比狼狈与沮丧地拜伏于那宽阔的水泥路面上,埋首听训。   虽然在被王天使挥师进犯的那一刻,阿罗那顺内心只是隐隐泛起一个后悔的念头。   可随着强大的中天竺国被王天使所统率的联军摧城拔寨,失土失人之后。   阿罗那顺数次请降,王天使根本不鸟,因为对方的条件就只有一个。   你给老子爬过来,随王某人回大唐,向大唐皇帝陛下认错悔罪去。   那个时候的阿罗那顺已经害怕,已经开始恐惧,他已经明白自己的下场和结局。   但是求生的欲望,让他想要拚命的挣扎,结果就是整个中天竺成了废墟,而自己一家老小全成了战俘。   甚至还有自己的那些盟国的下场,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大唐天子那宏亮而又铿锵有力的嗓音在上方响亮地回荡。   虽然这两万余天竺战俘之中,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明白这位大唐天子说的是什么意思。   可是,旁边那森罗密布的大唐铁甲精锐,还有那山呼海啸一样的欢呼,都让他们的内心充满了恐惧与懊悔。   当大唐皇帝陛下结束了讲话,城楼之上,城楼下方,那整齐划一的大唐万胜之声,仿佛就连晴空都要撕裂开来。   哪怕是站在数里外的山坡上,又开始拿着千里镜看热闹的程三郎等人也是看得热血沸腾不已。   等到兴奋劲过去,献俘队伍继续前行,程处弼等人再一次回到了篝火跟前,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   “散朝大夫?你确定你没听错?”李恪满脸难以置信之色地看向那位赶过来禀报消息的李敏。   “殿下,不可能有错的。”李敏颇有些无奈地道。   “当时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末将也是觉得难以置信,找了好几个人询问,才知晓这是真的。”   程三郎将手中的竹牌撂下之后,走了过来,朝着李敏一打听。   当听闻了散朝大夫这个阶官的奖励,也不由得咧开了嘴。“就这?”   “听闻还奖励了王主薄佩金鱼袋,还有金武德通宝百枚、银武德通宝千枚,赐府邸一座,良田千亩,还有不少的绫罗绸缎,其实的,应该没了。”   “散朝大夫为从五品下,文官第十三阶……”   李恪如数家珍地说出了散朝大夫的位阶之后,咧了咧嘴角。   “看来,日后这位王主薄将会以八品职官之身,披上绯袍了。”   程处弼抬起了脑袋,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想必这会。   这位受到了这样的赏赐的王玄策心情,怕是应该相当的复杂才对。   居然仍旧还呆在那鸿胪寺内,居然还是一个小小的正八品主薄。   只是阶官给拔高到了从五品下,恰好有了穿着绯袍的资格。   若是那王玄策只是一个平庸的幸运儿的话,铁定会激动得泪流满面可惜,他不是…… 第2570章 心灰意冷的王玄策……   对于这种胸中有丘壑,腹内有乾坤的才俊而言,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失望。   呆在那成天跟一帮子蛮夷打交道的鸿胪寺里边,对于语言天赋极强的王玄策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他渴望发挥的不仅仅只是自己的语言天赋,而是自己的才智与韬略。   王玄策表情显得有些呆板地朝着大唐皇帝陛下谢恩之后,迈着有些沉重而又迟滞的步伐。   在那一双双目光的注视之下退出了贞观大殿,当跨步离开了贞观大殿之后。   殿内的那一声声朝贺之声,仿佛跟他处于两个世界一般。   而不少需要留在大殿外面控场,维持那些诸国使团秩序的同僚们。   此刻,除了少数与刚入鸿胪寺没多久的王玄策有过交道的同僚,还上前安抚道贺几句外。   其余人等,则都用一种古怪的表情,打量着这位立下了不世之功,却只换来了一个从五品下阶官的王玄策。   就在这个时候,正好步入了大殿,按排后续诸国朝贡事宜的卢寺卿看到了王玄策的表情。   心中呵呵一乐,你小子,明白了没有?这就是你得罪了世家大族的下场。   “王主薄,恭喜你了……”一声矜持而又带着上官威仪的声音,让王玄策清醒了过来。   凝神看了过去,就看到那位同样出身于世家名门的卢寺卿缓步行来。   “下官见过卢寺卿。”王玄策没有什么表情地朝着卢寺卿一礼道。   “好了,不必多礼,说起来,你这位大功臣,可是我鸿胪寺。   哦不对,应该算得上是大唐立国以来,有史第一位穿上绯袍的八品主薄。”   “这等非同一般的荣耀,便是本官,也很是羡慕啊,呵呵……”   听到了这样的话,王玄策双眉一挑昂起了头来,看到这位身形在文官里边算得颇为魁梧的王玄策那副勃然作色的模样。   倒把卢寺卿给吓得脚步一滞,旋及,卢寺卿恼羞成怒地瞪起了眼珠子。   “怎么,本官夸奖于你,你还想做甚,想要在这朝堂之上,跟上官争执吗?”   “……”双手已然在袖中紧握成拳的王玄策铁青着脸,最终,转身朝着阶下而行。   身后边,那位卢寺卿冷冷一笑。   “方才陛下还有一言交待,许你三个月的假期,三个月后,再自行回鸿胪寺入值吧。”   “记住了,三个月后,尔倘若不归衙门当值,到时候,呵呵……”   王玄策只是脚步微微一滞,旋及继续加快了脚步,朝着远处大步而去,渐行渐远。   ……   忙碌完了宗庙献俘,接待了一干天竺诸国来使之后。   精神颇为亢奋的大唐皇帝陛下,回到了文成殿后,仍旧在那里美滋滋地翻着那些来自诸国的使节带来的朝贡礼单。   毕竟是来至于天竺诸国的诚意,心情相当不错的李世民自然要好好瞅瞅。   而一旁,几位重臣也在那里审视着那些朝贡的贡品礼单,小声地窃窃私语。   主要还是礼部、鸿胪寺、户部等一干相关的臣工,毕竟他们要么是跟使团成员打交道,要么就是跟朝贡的事物打交道。   李世民目光扫过那份来自于摩伽陀国的朝贡清单,不禁有些错愕地看向了一旁的鸿胪寺的卢寺卿。   “那迩娑婆寐?这位天竺方士好生古怪的名字,只不过他为何会出现在这朝贡清单之上?”   见过朝贡美女名马的,但是李世民这辈子也是第一次见把一个号称两百多岁的方士放在朝贡名单里边。   看到了陛下投来的疑惑目光,卢寺卿恭敬地朝着李世民一礼,这才开口言道。   “臣之前已然询问过了接待摩伽陀国的使节的属下,据摩伽陀国使节言,此人乃是一位婆罗门教的方士(兴许在古人眼里边,出家人大约只有两种,不是佛家就是道家。   会练各种神奇药丸的一律以方士称呼。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晴了也这么认为)。”   “他至今有寿二百余岁,擅炼金石之药以求长生,在其国中甚受尊敬。”   “而今听闻其国要到大唐朝贡,这位方士本不欲往之,奈不住地贫物瘠的摩伽国主苦求,这才同意,前往大唐。”   “……金石之药,以求长生,两百余岁?!”   一干官员,听到了关于这位天竺方士的情况,都不禁满脸错愕,眼中也满是新奇之色。   毕竟大家都是见多识广的大唐重臣,虽然真心没见过二百来岁的活人,但是耳听目睹,也都见过一些自号活了XX年的神仙般人物。   可是天竺那等佛家口中的西天之地蹿出来的方士,会是什么样的装束和鬼样子,大伙还真没见过。   毕竟那些天竺阿三的装扮,大伙今天也是见得多了,除了觉得新奇之外,以及那些使节一个二个跟暴发户似地。   恨不得把全家的盘缠都或挂或系在身上的穿戴方式,落在了大唐人士的眼中,除了粗鄙之外,实在是找不到第二个很适合的形容词。   毕竟哪怕是大唐的暴发户,穿戴虽然也很骚气外露,可也不至于像这帮天竺阿三那般赤果果。   李世民好奇地询问了几句之后,乐呵呵地一笑,没有再提及这个话题。   一干重臣虽然也是好奇,但也很清楚,召方士这样的奇人异士入宫,呵呵……   真的也就罢了,万一来个假地当场漏了馅,那岂不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而李世民此刻也只是有些好奇,打的主意正是等回头有闲暇了召来看看两百岁长成啥样。   ……   王玄策已然归家,与妻儿团聚抱头痛哭一场,险险生离死别,而今终于能够平安归来,不得不说是最大的幸运。   更何况王玄策还立下了天大的功勋,虽然仍旧是八品的沤胪寺主薄,但是阶官已然来到了从五品下。   并且陛下所赏赐的那些财物源源不断的送来,而周边的邻人纷纷前来道贺,不一而足。   那位秦大掌柜,也带着那几位一同随行归来的汉唐商行的随员也同来为王玄策道贺。   可是对于被道贺的王玄策而已,却生生有一种倒不如继续留在那天竺大陆的意冷心灰之感。 第2571章 以秦掌柜为主角的纪实战争类长篇小说   “小人观那王主薄似乎心情并不好,而且昨日前来道贺的,除了寥寥几位在鸿胪寺曾经与他有交集的官吏之外。”   “连他的上司,赵寺丞连个面都未露,听闻只是遣了一位随从过来送了一份贺贴而已。”   程处弼听了跟前秦大掌柜的禀报,扫了一眼身边的李恪,李恪也是满脸的惋惜,还有些替那王玄策不值。   可是最终想到,做出这等决定的,偏偏是自己的亲爹,这让李恪的内心甚是无奈。   “处弼兄,现在该当如何,如今虽然算不得盖棺定论,可也已经是述功纪行已毕。”   “王主薄这等才俊,偏偏因铮铮铁骨,不愿意投靠世家大族,而受这等待遇……”   “小弟很是担心他就此一蹶不振,对于我大唐而言绝对是巨大的损失啊。”   程处弼双手环胸,紧抿起了嘴皮,两眼微眯着,犹如老僧坐定。   看到程三郎这副突然之间变得爱答不理的样子,秦大掌柜不禁有些发急,就想要开口说话。   就看到了一旁的李恪朝着自己竖起了手指头示意噤声,然后又指了指程三郎,再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秦大掌柜立马就反应了过来,稍稍松了口气,安静地坐着两眼默默地看着程三郎。   希望这位浑身心眼的程大董事长,能够帮那王玄策小老弟一把。   程三郎就那么犹如老僧入定一般地坐在那里,眯着两眼,脑子则在飞速地旋转着。   就如同李恪所言,陛下已经给予了那王玄策看似繁花似锦的奖赏,可实际上,远远不足以酬其功勋。   但是,这能怪谁?自然只能怪那些世家大族在里边整妖蛾子,与那位国舅一起连手蒙蔽老李。   而现在,自己要怎么去破这个局,直接蹿到老丈人跟前唾沫星子横飞的痛陈厉害?   不不不,当然不能,毕竟,自己乐意相信王玄策的那些经历,是因为自己在后世知晓了他的本事和才能。   但是现在,老丈人是被迷花了眼的,根本不知道。   再加上自己原本就考虑过,让羽箭多飞一会,让老丈人从及时醒悟,延迟到恼羞成怒。   这一招,就有点游戏里边的狂暴战积累怒气值似的,及时醒悟,怕是一半的怒气都蓄不到。   只有等怒气值MAX,然后直接开大,杀伤力才犀利,杀伤范围才够大。   不过以目前来看,怎么才能够让老丈人恼羞成怒,气极败坏,这才是重点。   那就是,自己要想法设法地让人明白,这位王玄策是怎么获得这样的不世之功的。   程处弼不禁联想到了当初,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还是从漫画上知晓。   一思及此,程三郎顿时两眼一亮,当然不是搞漫画,而是凭借着自己强大的创作才华与写作功底。   凭着自己这位在大唐贞观年间写出过许多大部头历史巨著的高产小说家的笔杆子,让世人去真实地了解这位王玄策。   看着处弼兄原本眯起的两眼渐渐地睁开,脸上又露出了一种叫着奸计得逞的坏笑。   李恪第一时间迫不及待地顶了顶处弼兄的胳膊肘,迫不及待地问道。   “处弼兄,到底想到了什么好点子,你别光自己乐呀,来来来,好歹给小弟漏个底。”   程处弼朝着李恪诡异一笑,朝着秦大掌柜压低了嗓音道。   “那个三力老叔,来来来,程某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还有一个周密的计划。   不过,需要你严丝合逢的配合,才能够办成……”   听到了处弼兄的大胆想法与周密计划,见识过处弼兄无数次闹妖蛾子的李恪顿时心中一梗。   下意识地伸手扯住了处弼兄那硬如铁石的胳膊,脸上满满的尽是害怕与担忧。   “处弼兄,真靠谱吗?小弟没有其他的意思,就只是有点单纯的害怕。”   一旁的秦大掌柜看到了这位吴王殿下一副心惊胆颤的模样,老汉的心肝也呯呯地犹如小鹿乱撞。   程处弼无奈地小声凑到李恪耳朵边嘀咕道。   “你,贤弟莫闹行不行,为兄知晓轻重,这个计划牵涉到你爹,能不靠谱吗?”   安抚好了李恪,程处弼转过了头来,朝着秦大掌柜展颜一笑。   “来来来,三力老叔,有一件事情,程某还得跟你先好好的聊聊。   之前你跟程某聊过了你在那天竺大陆上,亲眼目睹的一切,你能不能把你所了解的那些经历,弄得更详细一些。”   “更详细?”   “这么说吧,我准备创作一本,以三力老叔你为主角的纪实战争类长篇小说。”   ……   “什么?!”李恪满脸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珠子,看向跟前这位年近五旬,一脸皱纹,皮肤黝黑的秦三力。   又扭过了头来,看向了表情很认真,一点也不像是在吹牛逼,或者是胡扯瞎吹晃点人的处弼兄。   “……”此刻这位秦三力,脑袋一下子嗡嗡作响,那种感觉,就仿佛刚刚一只镔铁狼牙棒给自己开了瓢。   追随过大唐名将翼国公秦琼戎马半生,沙场征战,尸山血海不知道趟了多少个来回。   临到了年近五旬之时,却不得不为了老爷的嘱托,远游万里之外。   在异国他乡,开创打造了汉唐商行一个牢固的商贸基地的秦三力足足有十数息,似乎这才回过了味来。   秦三力用力地抹了两把脸,试图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嘴皮子哆哆嗦嗦语不成句地道。   “程,小程太保,还请莫要跟小人开这等玩笑,罪过,罪过……小人怎么可能当什么主角?是吧殿下……”   “不,你有这个资格。”程三郎翘起手指头,并指如剑,直指口歪眼斜的秦三力。   呵呵,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这,就是大唐贞观年间小说类文坛第一宗师的强大自信。   “那,那……”李恪眼珠子直勾勾地瞪着这位创作了《三国演义》、《程三郎剑南道演义一、二、三部》、《程三郎高原演义》的大唐最顶尖的小说家。   真想大声喝问一声,为什么不让小弟当主角。谁特娘的不想青史流名,万古流芳? 第2572章 刺激一下他,万万不能让他颓废沮丧   程处弼眼角一斜,就看到了那吴王李恪那虽然在极力控制,可还是显得那样的既羡又妒的表情。   嘴角一咧,差点就乐出了声来,好在考虑到了李恪那脆弱的心灵,顾忌着跟前还有其他人。   最终程三郎以极大的毅力,维持着了严肃的表情。   然后语重心长地开始了对那秦大掌柜进行了一翻富有激情且有极大鼓舞士气的演讲。   最终,眼眶通红的秦大掌柜拍着胸口,指天画地的立下誓言。   自己一定会努力绞尽脑汁,把自己所有的经历,完完全全地弄出来。   呈给程三郎这位大唐著名小说家,作为创作《天竺血海回忆录》的创作素材。   目送着那位秦大掌柜迈着有些踉跄的脚步下了台阶,连续三次,这才跨上座骑打马而去。   程处弼还很亲切地招呼这位三力老叔慢点,注意看路。   一旁的李恪满脸羡慕妒忌恨地小声吐着槽。“处弼兄,你就不能以小弟为主角创作一本小说?”   “可以啊,之前我们不就已经讨论过这个题材了吗?”   程处弼脑袋一歪,嘴角扬起了一个邪魅狂狷的弧度。“可贤弟你自己不乐意,怪得了谁来?”   “!!!”李恪看着处弼兄那恶意满满的笑容,一想到处弼兄那次所提过的《皇族浪子群芳谱》。   顿时心中一梗,恨不得抄起一旁程发的大脚,扒下他的臭袜子,塞进处弼兄那张讨厌的臭嘴里。   看到李恪气喘如牛,心态明显炸裂的模样,程处弼拍了拍这位老弟的肩膀乐道。   “行了贤弟,跟你开玩笑的,再怎么,小弟我还想活着含饴弄孙的那一天。”   敢把一位亲王殿下埋汰成那样,程处弼不觉得不讲武德的老丈人能放过自己。   虽然干这样的事情不至于六月飞雪,可跟自己穿一条裤子的李恪名声真要被弄得臭不可闻,那自己岂不就会变成那无辜的池鱼?   咱又不是英国公李绩那种损人不利已的老阴货,戏弄下兄弟,也就为了乐一乐。   “放心吧贤弟,等为兄我老了,一定要写本回忆录,到时候,贤弟你虽然不是主角,至少也是第一男配。”   听到了处弼兄这话,李恪虽然心中仍旧有些幽怨,虽然只是男配,但好歹比路人甲乙丙丁强。   至于什么是回忆录,处弼兄早就叽歪过这个概念,而李恪也打定注意,有时间自己一定要努力练习创作。   大不了,日后自己也写上一本回忆录,自费出版,好歹也给自己的儿孙们留个念想。   让他们了解,自己的祖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当然必须是正面形象。   “程发,去,把座骑牵来,贤弟莫要发呆了,咱们赶紧走。”   “走,走去哪?”   “自然是去那王玄策府邸,亲自给这位玄策老兄道贺,顺便跟他好好聊聊。”   “然后再刺激一下他,万万不能让他颓废沮丧,甚至在未来的日子里混吃等死,泯然于众人矣。”   “……”   ……   王玄策早早的就清醒了过来,一如他身处于战乱的天竺之时。   哪怕是在这些回程归国的日子,也极少有晚于天色擦亮的时候醒来。   而昨天的宿醉,他也仅仅只是比起往日,晚醒来半个时辰的时间。   只不过当他清醒过来之后,看着那显得有些陌生的屋子与陈设,最终目光落在了枕边人身上。   原本警惕中透着迷茫的表情,渐渐地变得柔软了下来。轻轻地再一次躺下,只是再也睡不着。   是的,今天开始,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天竺大陆运筹帷幄,跃马扬鞭。   指挥诸国联军,荡平整个天竺大陆中部,威服四夷,令天竺诸国战栗的王天使。   而只是一位,被迫休息三个月无所事事,等到了三个月后。   披着一件看似光鲜的绯袍,继续去做着鸿胪寺主薄的工作。   王玄策的脑海里边,再一次浮现出了那在长安城外,那位京兆王氏的族长王咏那副轻蔑的表情,还有那犹如施舍的语气。   让王玄策的内心一阵烦闷,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势力盘根错结的世家大族的可怕之处。   特别是当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自己立下了这样的功勋之后,换来的只不过是一些物资上的,以及名誉上的奖励。   而自己真正想要获得的东西,不论是职务的变动,还是希望能够得到天子的青睐,呵呵……   犹想起在朝堂之上,自己立身于阶下之时,看着那高高在上,语气中正平和的陛下之时。   周围那些臣工那一双双异样,或嘲弄,或戏谑,或漠然,或好奇的目光……   也许,这就是自己的命吧,寒门士子出身,也不是每一位满腹经纶的才俊,都能够有像马周那样的奇佳运气。   一思及此,已经来到了书房,枯坐了许久的王玄策摇了摇头。   然后很没有形象地就这么径直躺倒在了案几后方,只想把自己整个人放空掉,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先躺会。   ……   一位家丁步入了书房,看到了自家老爷那副样子,小心翼翼地上前。   “老爷,可需要些茶点?”   王玄策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然后径直指向了一旁那高大的书架开口道。   “不必了,对了,你找两个人来,把那些书册全给我扔了。”   “啊,这……老爷,那些可都是你最喜欢的兵书啊。”   家丁一脸懵逼地看向那满书架上的书籍与竹简,扭头看向自家老爷,总觉得自家老爷的精神状态有些奇怪。   “是啊,过去老爷我喜欢,但是现如今,不喜欢了,学了又能如何?”   王玄策心灰意冷地呵呵一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   “赶紧去办。”   家丁看到自家老爷那副不悦的表情,不敢怠慢,赶紧又去叫来了两名家丁扛来了个大箱子。   将那些纸质或者是竹简的兵书都装进了箱子里边,然后这才抬着那个已然变得十分沉重的木箱离开房间。   看着那面随着家丁们的往来,渐渐地变成得空荡荡的书架。   瘫坐在那里,一脸了无生趣的王玄策的眼中,冒出了星星点点的晶莹,湿润了眼角。 第2573章 如此明目张胆的暗示,你懂的……   “老爷,老爷……”一声接一声急促的招呼声由远及近,那是管家的呼唤声。   王玄策这才有气无力地坐了起来,抬起了眼皮,朝着书房门外看去。   然后就看到了管家在前方疾行,而在老管家的身后边,两个有点眼熟的身影,正大步朝着这边行来。   “老爷,吴王殿下和小程太保特来探望老爷,说是之前跟老爷约好的……”   管家刚刚冲到了门口,喘着粗气说话,话音未落,程三郎那爽朗的笑声就已经传入了书房。   “玄策兄,小弟与吴王殿下冒昧登门,失礼失礼……”   “下官参见吴王殿下,参见小程太保,二位能光临寒舍。”   王玄策满脸错愕地站起了身来,看着这二位再一次出现在眼前,显得有点手足无措。   之前自己见到了这二位,直接被拉去嗨了一顿酒,话都没说上几句,自己因为心事重重,茶饭不思,直接就醉了过去。   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接近子夜,这二位也已经没了影踪。   这会子又来,该不会又是想来灌自己酒的吧?   心中胡思乱想的王玄策赶紧请这二位冒昧前来的贵客步入了书房,又让那管家去拿茶点。   等到了宾主分坐下之后,王玄策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应该聊点啥。   好在,他面对的是两位重症社交牛逼症患者,哪怕是他这位主人不吱声也不会尴尬。   程三郎清了清嗓子,表情渐显凝重,语气亲和之中,不失诚恳。   “玄策兄,今日之所以冒昧前来,主要还是小弟我与殿下身负要务。不得不来……”   一旁的李恪表情很严肃,目光也很深沉,但是他的内心其实是相当的懵逼。   因为处弼兄啥也没告诉自己,只让自己耐下性子由他自由发挥。   最多就是他给出示意之时,自己及时进行配合就成。   作为穿一条裤子多年的好兄弟,二人不敢说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但是打配合这样的事情,绝对可以达到天衣无缝级别。   当然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情绪和微表情控制,一定不能笑场。   就像处弼兄方才那句话,落在了李恪的耳朵里边,李恪就很清楚,这绝对是处弼兄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神特么的身负要务,到了自己与处弼兄这样的级别,除了自己那英果类已的亲爹,还有谁能够把要务强加到自己二人身上?   唔……关于英果类已的亲爹,修辞好像有点不对劲,不过这不是重点,还是继续听一听处弼兄又想鬼扯什么才是正经的。   王玄策的表情,在听到了程三郎说出他与吴王殿下身负要务的那一刻开始,就好像是挨了一针肾上腺素。   又像是被人拿了一根银针竖立在他的大腚下方般,让他整个人瞬间就支愣了起来。   原本变得含蓄而又柔顺的双眼,陡然之间,闪过了一道亮晶晶的光芒。   身负要务,来寻自己,难道说,陛下只是表面上对自己爱搭不理,其实已经对自己芳心暗许。   啊呸……反正意思就是,陛下虽然重视自己,但是表面要装着很不在意的样子。   看起来,必然是有一件相当重要而且十分隐秘的重任要交给自己。   李恪就看到了那王玄策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光满面,神采奕奕,嘴皮子有些哆嗦地道。   “小程太保,下官可否冒昧的问上一句,是什么样的事情,可是与下官有干系?”   看到了他的表情变化,还有他那迫切的语气,程处弼嘴角隐蔽地微扬。   不愧是我,一句话就激起了这位已经名震天下,未来在自己的督促之下,必能再一次名扬天下的王名将精气神。   ……   “玄策兄,你在天竺之时,不甘身陷囚笼,得脱之后,并未惧而遁之。   又甘冒奇险,以一已之力招募天下义勇之士,共击害我大唐使节的中天竺等诸国……”   程处弼先是表情很严肃地朝着王玄策一顿猛夸之后,话风一转。   “而今,惧我大唐天威,诸国战栗,惶恐不安之极。   这才是陛下让玄策兄暂敛锋芒的理由,嗯,这肯定是我猜测的,是不是殿下?”   程处弼说到了这里,频频地冲那李恪使眼色。   李恪看到处弼兄那一点也不避讳跟前王玄策的暗示,整个人都不好了,但是,还是很配合地连连点头,嗯嗯连声。   但他们这种明目张胆的暗示,已经被程三郎扎了一针强心剂的王玄策,赶紧心领神会地也点头附合。   呵呵,想必定然是陛下不能明言,暗示了这位宠臣程三郎与吴王殿下,顺便借着他们的口,把意思传递到自己这里。   这让王玄策不禁心中一暖,原来,世家大族在大唐也并不是一手遮天。   程处弼清了清嗓子,话风一转。   “陛下让玄策兄休息,而小弟与殿下,也才正好借着玄策兄休息的闲暇。   来拜托玄策兄一件要紧之事,而且这件要紧之事,唯有玄策兄可堪此任。”   听到了处弼兄满口胡言,看到跟前的王玄策满脸激动之色,李恪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对对对,处弼兄言之有理,来来来,处弼兄你赶紧给玄策兄解释解释,是什么样的要紧事。”   程处弼很是高深莫测地看了李恪一眼,这个好打听八卦挖掘迷底的皇族浪子,肯定小心肝已经犹如被小猫抓挠一般发痒。   “事情是这样的,玄策兄在天竺大陆也呆了不少的时日,对于天竺之地的人情风物有多少了解?”   听到了程处弼这句询问,李恪忍不住好奇地看向了处弼兄,这明显是明知故问好不好?   你之前都已经从那位秦三力掌柜那里知晓了这位王玄策在那天竺大陆之时。   在战争的间隙,在不需要排兵部阵的日子,成日就是在那里打听那天竺大陆诸国的各种情况与情报。   不管是那些敌对的,还是那些看到了大唐连连大胜后,惧于大唐天威前来投靠的盟国。   他们的各种情况,可都是被这位王玄策可研究得十分的透彻。   正是因为如此,李恪有点想不明白处弼兄这么询问是为了什么?继续吹捧王玄策一波? 第2574章 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与动力的王玄策   听到了程三郎的询问,还有他那充满期待的眼神,王玄策无比自信地一笑。   大唐王朝,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天竺大陆,没有人。   “小程太保,吴王殿下,下官不敢说大唐中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天竺大陆的风土人情。”   “但下官敢向二位保证,但凡是二们想要知道天竺大陆哪一国的人情风物。   以及其国详细实力,下官都算得上是略知一二。”   “哦?那既然如此的话,程某可要好好的请教请教。咱们就从中天竺国说起如何……”   程三郎与李恪足足在王玄策府邸中,呆了足足两个多时辰。   甚至还在王玄策的殷切挽留之下,还在他家用了顿午餐。   这才心满意足地在那眉开眼笑,斗志昂扬的王玄策的相送下离开。   李恪随着处弼兄肩并肩的策马朝前行到了接近街口之时。   回过了头来,正好看到了王玄策仍旧痴痴地立身于府门口。   “处弼兄,让他鼓捣那些消息用以登报,真的会有用?”   “当然有用,而且这是最温和的,让你爹知晓王玄策才能的一种手段。”   程处弼也回头看着那还痴立于府门口的王玄策摆了摆手之后,压低声音道。   “重点是,还需要跟那《天竺血海》来相互配合,才能够形成聚合效应。”   让那些从来没有到过远在数千里之外天竺的人们,扭转他们误认为王玄策能够横扫天竺。   靠的只不过是运气,而非强大的统御能力以及运筹帷幄的才智这样的误解。   王玄策痴站在府门口,一直到程三郎与吴王殿下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   转过了身,撩起前襟,昂首阔步地朝着府内快步行去。   来到了那书房内坐定,刚要抄起毛笔,若有所觉地一扭脑袋,看着自己那面已然变得空荡荡的书架。   王玄策不由得脸色一变,撩起前襟就再一次冲出了书房。   “老六,老六,你小子在哪?我的那些兵书你扔哪去了?!”   刚好经过这里的管家,看着自家老爷那气极败坏狂奔而去的身影,总觉得今天的老爷,明显更加的显得有精神。   ……   那些诸国使节团,自然不可能来到了大唐之后,朝贡一下子就拍屁股闪人。   想想吧,一路数千里颠簸,爬山涉山,历时数月,到了这繁华的大唐,自然也要好好地溜达溜达。   并且他们都是奉命前来朝贡的,而大唐则需要根据他们所朝贡来的那些玩意,给他们进行一个估价。   之后,再进行回赠,而回赠之礼,当然就是以大唐的特产,瓷器、丝绸、茶叶等等那些天竺诸国最渴望的好宝贝。   所以,这些诸国使节,短的也需要在大唐帝都洛阳呆上一两个月,长的话怕是小半年都说不准。   而那位被摩伽陀国国主力邀前往大唐的天竺方士那迩娑婆寐,此刻正呆在给他单独居住的小院落中。   此刻他正盘膝坐在地上,大腹便便的上身几乎光着,只有一条斜麻布搭在身上,裸露着他那黝黑的皮肤,还有雪白却又犹如乱草一般的须发。   特别是那从来没有修剪过的胡须,已然被他缠绕在自己的脖子上。   此刻的他,正端坐在一个造型古怪的小炉子跟前,小炉子上也是一口呈半圆形状的小锅。   而在一旁,则是密密麻麻地摆着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布袋子,那里布袋子里边,都装盛着各种一般人叫不出名字来的玩意。   有些像是矿物,有些像是颜料,有些像是中草药,而有些甚至像是干枯的各种昆虫。   此刻,他就坐在那里,看着那口锅中咕嘟咕嘟煮着的玩意,一股子古怪的气味,散布在这间院落里边。   天竺方士那迩娑婆寐他那双显得有些发黄的眼珠子,死死地盯着那口看不出原本是什么颜色的小铁锅。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位在天竺大陆诸国之间招摇撞……行走与教授那些贵人们长生之术的婆罗门苦修士。   居然有机会来到了传说之中,疆域无比辽阔,国力无比强盛的大唐。   而且,这一路行来,最令他印象深刻的就是,差点被特娘的冻死在半道上。   毕竟,自己是一位有追求的波罗门教苦修士,作为苦修士而言。   那就必须忍受饥、渴、寒、暑、坐、立等痛苦。遵守斋食,巡礼苦行待誓戒。   因为要通过这样那样的苦修,用来激发自己自身的潜力,而在激发潜能的方式,主要就是苦修。   只不过,在苦修了大约二十年之后,经常被饿得前胸贴后背,看到只死耗子都想薅过来啃两口。   因为过度的营养不良,而导致须白全白,一口牙也快要掉光的那迩娑婆寐终于大彻大悟。   他再也不是那个立志苦修的傻吊,他觉得,自己应该披着婆罗门苦修士的伪装,来让自己活得更加的美好。   所以从那一刻开始,他决定告诉世人,自己在不知名的山野里边,已经苦修两百多年。   看看自己那头没有工具从来没剪过的雪白须发,不是活两百多岁,怎么可能会有辣么长,辣么白?   看看自己那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干瘪得犹如木乃伊一般的身体,像不像是在干旱的沙漠里边躺了两百来年的老棕子干?   而且,他还宣布,自己会用神牛的屎尿屁炼出神药,服者可以至少包治百病,还能够起到增寿的作用。   在天竺大陆上迷信神牛的婆罗门教徒,在听闻了居然有这么一位辣么牛逼的。   活了两百多岁的苦修士居然决定出山拯救世人,激动无比。   大家载歌载舞地将他抬进了城中,纷纷向他朝拜,供奉。终于,他幸福地养出了一身肥膘,越发地显得庄严、威仪。   经过他那麻溜的嘴皮子话术,以及服了不会死人的神奇药丸的加持之下,让他的名声也越来越大。   而那段时间,他正好呆在那摩伽陀国之时,一场在整个天竺大陆掀起血雨腥风的战争,吓得所有人瑟瑟发抖。   当然不包括他,毕竟他只会悄悄地躲在神牛的身边瑟瑟发抖,人前绝不露怯。 第2575章 白色的神牛在那天拉出来的第一泡……   不然,牛皮吹爆,自己很有可能会被那些上当受骗的贵族王公活活打死。   好在,这一场战乱,并未波及摩伽陀国,可是令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   随着大唐那位王天使,以一已之力,率领着一票远道而来的兵马。   生生在这天竺大陆左冲右突杀得强大的中天竺国以及其盟友纷纷狼狈逃窜。   而一干见势不妙,原本冷眼旁观的国度赶紧掏出了小红旗,表达自己也愿意追随王天使严惩伤害大唐使节的凶手。   纷纷率军出征,赶到了王天使麾下集结,一起朝着那中天竺以及其盟友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有好几个原本举棋不定,结果因为不小心,或者是暗中帮助了中天竺国的小国,被王天使率军收拾得七零八落之后。   颇为富有的摩伽陀国原本也是冷眼旁观,可是越看越觉得心惊胆颤,可是当摩伽陀国国王刚旬下定了决心派兵之时。   战事,已然来到了尾声,连滚带爬扑过去的摩伽陀国兵马,甚至连口灰都没捞着。   而之后,为了表达自己对于大唐帝国的恭顺,摩伽陀国国王也跟其他诸国一诸,决定要朝贡大唐。   可是一向都是以产糖业十分发达,根本就没有其他什么特色物产的摩伽陀国此刻不禁开始犯起了愁。   摩伽陀国之所以一开始不乐意插手帮忙,究其原因,还是出在那些唐国人身上。   因为摩伽陀国过去之所以能够十分的富有,就是因为产糖业十分的发达。摩伽陀国的细砂糖,绝对是暴款产品。   而且是生产多少就卖出多少,供不应求的好宝贝。   可是近两年以来,随着那大唐汉唐商行的出现之后,呵呵,汉唐商行的那种洁白如雪的白砂糖不论是纯净度还是甜度。   都高过了摩伽陀国的细砂糖一个档次之后,使得摩伽陀国的主要输入产品细砂糖的价格,简直就是以土崩瓦解之势方能形容。   摩伽陀国甚至想着派人去砸场子,虽然摩伽陀国王最终没敢这么干,但是国内的豪商就真这么干了。   结果,对方商行本事安保能力极强,而且每到一国开张,都会打通该国权势人物的关节。   让那些豪商根本就没办法下黑手,甚至还因为那些诸国不乐意见昔日赚得肥头大耳的摩伽陀国来搞竞争对手,而横加干涉。   眼睁睁看着那汉唐商行在这天竺大陆用更高档次的白砂糖赚取大量的财富。   而自己的细砂粮的价格一落千丈,只能含着一口血泪,把自己的细砂糖价格打成骨折来出售。   结果就是近年来,摩伽陀国的税赋收入,越来越少,而现如今考虑到了朝贡问题。   摩伽陀国的特产就是细砂糖,大唐能看得上眼?指不定一口唾沫星子喷过来,你丫敢拿次品来朝贡,看样子肯定是中天竺国的盟友,搞他!   呵呵……为此,摩伽陀国国王愁得头发都多了几根银丝,最终还是一位大臣抖起了机灵。   咱们国家既然没有大唐能够看得上眼的朝贡之物,要不,干脆就把现如今正在咱们摩伽陀国的活着的宝贝送去大唐?   摩伽陀国国王顿时眼前一亮,虽然有些不舍这位能用神牛的屎尿屁炼出神丹。   用神丹养生、驱邪、包治百病的两百多岁婆罗门教老神仙那迩娑婆寐。   可是考虑到,得活得才能够有命去享受,最终只能找来了那迩娑婆寐。   面对着这位国王半是讨好,半是威胁的邀请,同样也听说过大唐无比富饶,无比强大的传闻。   自己呆在这摩伽陀国,的确格局太小,应该到那更大的国度去,就连那原本看似无比强大的中天竺都败在了一位唐国天使手上。   倘若自己能够获得那位大唐天子的欢心,指不定,自己就能够获得远远比摩伽陀国国王所能给予自己的一切丰厚十倍,甚至是百倍的回报。   那迩娑婆寐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答应了摩伽陀国国王的请求。   当然嘴皮子上讲得相当的光伟正,为的是宣传婆罗门教,为了摩伽陀国的安危,自己才愿意亲自往那大唐走上一遭。   历经千辛万苦,一路向北,一向只披着一条橘黄色布袋衣,来显示自己与众不同的那迩娑婆寐怎么也没有想到。   这个世界,原来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像天竺大陆南部那样炎热,居然还有冻得令人浑身发抖,流下青鼻涕。   甚至不多穿点,很有可能会冻成肉棍的可怕环境。   好在,仅仅只是沿着那高原的边沿而行,没有深入。   不然,哪怕是披挂着了兽皮保暖的那迩娑婆寐觉得自己肯定熬不住寒苦之戒,能活活冻死在高原之上,回归湿婆的怀抱。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牵着一公一母,两头神牛,来到了大唐的帝都洛阳。   之前的长安,就已经让那迩娑婆寐觉得,这简直比天上神国还要巍峨与繁华。   而这洛阳也丝毫不逊色于之前经过的长安,来到了这里之后,自己只是远远地看到了一眼那位立身于高高的城墙之上的大唐皇帝陛下。   之后,就再没机会得见,不过那迩娑婆寐一点也不慌。   他很清楚,自己作为唯一一位来自于天竺的老神仙,肯定已经吸引了唐国人的注意。   而自己只需要安安稳稳地与那两头神牛继续呆在这里,每天继续琢磨着练神丹就完事。   回头,肯定就会有大富大贵又贪生怕死的贵人主动找上门来。   自己到时候一定会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让他们花大价钱,品尝到那采用神牛的屎尿屁精华而凝炼出来的神丹。   一边继续胡思乱想,一边默默地关注着跟前的小锅,终于,看到了锅子内的内容物越来越稠。   那迩娑婆寐目光一扫,落在了一旁的一个大约三根手指粗细的瓶子上,那是用一整块水晶雕琢出来的水晶瓶。   水晶瓶内,有着大半瓶的颜色呈黄色,已然变得十分清彻透明,就是瓶底有一些细微的沉淀物的好宝贝。   这可是去年的婆罗门神牛节,也叫排灯节之时,那头白色的神牛,在那天拉出来的第一泡尿。 第2576章 是不是你爹闲得蛋疼,这才溜达出宫   要知道,纯白色的神牛的屎尿,能够对人身心的保护程度提高到九成八。   其他颜色的神牛,顶多也就只能提升四五成而已。   这可是所有婆罗门教众们经过了严谨的研究和无数次的人体试验,得到的富贵经验。   自己已经用了不少,现如今,已经只剩下了这里大约二三两的量。   那迩娑婆寐念念有词,先是亲吻了一下这个装满好宝贝的水晶瓶,拔开瓶塞之后,虔诚地深吸了一口气。   那股子味道,简直……无法形容。那迩娑婆寐的表情一阵扭曲之后,这才无比满足的吐了口浊气。   然后继续念念有词地微微倾瓶口,谨慎而又小心地倾出了大约五滴之后,便一脸心疼地赶紧将瓶塞盖上。   然后就将这个水晶瓶无比郑重地塞回了怀中,这样的好宝贝,绝对要放在自己身上才能够放心。   再之后,那迩娑婆寐又无比郑重地抄起了一个比方才那个水晶瓶略大一些,而在瓶身上还缠绕着红色丝带的瓶子,里边也是一种液体,底层还有一些白色的粉末状物。   那迩娑婆寐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个好宝贝,一边默默地念诵着经文,一边时不时亲吻一下瓶身。   这里边装着的是掺有婆罗门圣徒骨灰的圣河河水,特别的神圣,这样的好宝贝,几年都不见得能找到机会罐装。   足足数息之后,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晃动着瓶子,直到那些圣徒的骨灰开始均净地在水中旋转,这才拔开了瓶塞,然后微倾瓶口。   看着那瓶中圣洁的圣河河水,滴出了一滴,然后赶紧又塞住了瓶口。也同样塞进了怀里边。   做完了这一切,随着他严厉的吆喝,奴仆赶紧加快速度,频频地搅拌着那口锅子,味道,愈发地显得诡异。   随后,那迩娑婆寐目光一转,落在了一个橘黄色布袋上,小心地解开了系带之后,露出了里边的好宝贝。   那是大半坨,已经完全被晒干透地神牛的牛屎,同样是来自于神牛节的那一天,白色神牛拉出来的好宝贝。   没办法,这玩意如果太稀,就不方便保存,更难以携带。   所以为了能够在需要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配制神丹妙药。那迩娑婆寐就想到了这么一个好办法。   就是通过晒干或者是烘干的手段,让它完全干透再装进那代表着火焰颜色,可以净化不洁之物的橘黄色布袋中珍藏。   只刻,他一边念念有词,一边掰下了一块,想了想,又掰了一小半放回袋子里。   剩下的则靠双手搓成了碎末,然后洒在了锅子里边,脑袋着包着布的阿三役仆继续用心地搅动着。   满脸沉醉地努力地在那锅子上方拚命地呼吸着,仿佛感觉自己整个人的人生也都得到了升华一般。   这些可都是足以让贵人们得以百病不侵的好宝贝散发出来的味道啊。   对于那位役仆的异样,那迩娑婆寐也不理会,只要那小子能够继续搅拌好,不让神药熬糊掉就成。   时不时,念念有词地从某个布袋里边掏出一把东西,然后洒在锅子里边。   随着新玩意的掺入,能够明显看到一股子青烟升腾而起。   看到了这一幕,此刻正由那位摩伽陀国使节与鸿胪寺译官陪同着的大内侍卫下意识地瞪圆了眼珠子。   好半天,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抬手掩住口鼻。   “胡译官,咱家就不进去了,你告诉这位国使,让他去告诉那位天竺方士。   让他随本官走一趟,有贵人要见他一见。”   “是……”胡译官并不认识这位大内侍卫,但是对方出示了腰牌,并告诉他,自己是吴王府的人,要带此人悄悄去见吴王殿下。但是,你可不能泄露让这其他人知晓。   很懂得那些贵人不乐意让别人知道他们在干啥的胡译官当然不会瞎吱声。   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转过了身来,朝着那位摩伽陀国使节低声地交流起来。   不大会的功夫,这位摩伽陀国使节就连连点头,示意自己听明白了。   ……   程处弼与李恪二人正策马缓行,只是此刻,程三郎显得有点愁眉不展,身边的李恪也有点心慌意乱。   “处弼兄,是不是咱们哥俩这几日做的事,被我爹查觉了什么破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程处弼满脸笃定地摇了摇头,双手一摊。   “贤弟你莫要忘记了,咱们这几日办的事情虽然不少,但都十分低调而又隐蔽。”   “你爹凭什么找我们的麻烦?我怀疑,是不是你爹闲得蛋疼,溜达出宫,所以要咱们哥俩陪同。”   “不然为何他会让咱们到那牡丹亭酒楼去等他,而不是直接把咱们提溜进宫中。”   听到了程三郎的推理,李恪想了想之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也对,毕竟处弼兄你还有二十臀杖挂在帐上。”   “……贤弟你是不是飘了?”程处弼顿时脸色一黑,目露凶光。   神特么的二十臀仗挂在帐上,这又不是去酒店吃饭挂帐。   “哎呀,小弟一时口误,处弼兄勿怪勿怪,你看,赵将军就在门口,想必我爹已经来了,赶紧走吧。”   话音未落,李恪就打马朝前蹿去,程处弼只能悻悻地闷哼了一声,策马跟上。   赵昆立身于那酒楼大门外,看到了程三郎与吴王殿下连袂而致,上前恭敬一礼这才言道。   “殿下,程三郎,陛下已经在楼上安坐,二位快请。”   程处弼则是有些狐疑地打量着赵昆,明显这位陛下的心腹侍卫头子不像是在等自己跟李恪。   “见过赵叔,陛下都在上面,你在这里又是要等谁?”   赵昆只指了指酒楼内。“你若是想要知道,直接就问陛下就是了,莫要问我。”   ……   看到赵昆不乐意说,程处弼与李恪虽然有些狐疑,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步入了酒楼,径直朝上行去。   很快,就在雅间里边看到了一身寻常富庶人家打扮的李世民,此刻正站在窗边,欣赏着那高大而又宽阔的牡丹亭大桥上的车水马龙。   还有那越发显得交通通畅的洛水,听到了脚步声,转过了头来,朝着二人和颜悦色一笑。   “恪儿,贤婿,今日老夫唤你们二人过来,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啊哈,怎么可能意外……”程处弼作贼心虚地哈哈一笑,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显得温良恭顺。   李恪也同样朝着亲爹讨好一笑。   “是啊父亲,肯定是有事情,才会寻孩儿跟处弼兄过来。”   ……   李世民打量着这两个自己十分信任的年轻人眼神乱飘的样子,心中有些生疑。   毕竟这两个混帐小子成日闹腾,实在是让人不省心。   程处弼看到了老丈人的微表情发生变,赶紧强行岔开话题。   “丈人,那架双筒千里镜你用起来感觉咋样,可有觉得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李世民一听到了这句疑问,不禁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第2577章 这是准备抹点天竺神油嗨皮一波的节奏?   “不错不错,那种双筒千里镜,不但看起来比起原本的千里镜更加的清楚,而且观察的距离更远。”   “不过啊,就是太过沉重,根本就不适合用手拿着,十分不便。”   “贤婿啊,你能不能想点办法,把它做得更轻,更便利一些。”   “小婿只能说尽力而为,毕竟想要寻找到既结实又耐用的千里镜镜身,实在是一件难事。”   “唔……”李世民正欲开口,就听到了那赵昆步入了雅间。   “陛下,那位来自天竺的方士已经来了,陛下你看……”   “???”程处弼与李恪全都一脸懵逼地看了一眼赵昆,又扭过了头来,看向李世民。   嘛意思?觉得国内的神丹妙药已经无法满足,准备抹点天竺神油嗨皮一波了?   还是说,觉得国内和尚长生的本事不行,准备找个外来的和尚念点新经过过瘾头?   看到程三郎与李恪那诡异的眼神,李世民脸色一黑,总觉得这两个混帐小子的眼神很不对劲。   “你们两个看什么?”李世民脸色一板,不乐意地瞪圆了眼珠子。   “老夫让你们过来,就是,嗯,就是想让你们两个小子。   替老夫打量打量那位自称活了两百来岁的天竺方士是不是骗子。”   “两百来岁?!”程处弼眼珠子一瞪,要不是跟前老丈人的表情很不乐意,程三郎觉得自己绝对能够笑出声来。   “不错,那个天竺方士自称二百来岁,老夫也觉得肯定是假的,可是又缺验证的手段。”   “所以啊,特地寻你们二人过来,替老夫揭穿他,毕竟贤婿你的本事,老夫还是很放心的。”   听到了这话,看到老丈人那略微有些尴尬的表情,程处弼大巴掌一拍胸口。   “丈人放心,没有人比我更懂得骗术,没有人。”   “嗯?!”所有人都用诡异的目光和表情,落在了程三郎那张俊朗的厚脸皮上。   “我的意思是,什么样的骗术,都休想骗得了小婿。”   程处弼面不改色地凭着自己出色的话术,把话又给生生地圆了回来。   “……行吧,赵昆,带他们二人去隔壁,然后让那位天竺方士也到那个房间去。”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罢罢罢,这就是程三郎,像一把双刃剑一般的程三郎,相当好用,又相当地让人蛋疼。   ……   程处弼与李恪朝着李世民一礼之后,连袂朝着隔壁而去。   李恪忍不住小声地朝着处弼兄问道。“处弼兄,两百多岁可是很了不得啊,记得有位叫彭祖的,活了八百多。”   “……”程处弼迈步进了隔壁的雅间,听到了李恪这翻话,默默地看着这位皇族浪子,眼神如同正在关爱智障。   看得李恪浑身不爽,正要开口之时,却看到了雅间的门被推开,只能悻悻地收起了跟处弼兄争执的心思。   先进来的,则是一名大内侍卫,这位步入了屋内之后,恭敬地朝着李恪与程三郎一礼之后,让到了一旁去。   随后进来的,则是一名鸿胪寺译官,看到了这二位,不禁一愣,旋及也反应了过来。   也就是年轻人才会有那么旺盛的好奇心,特别是经常闹妖蛾子的这两位。   而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一位卷曲的雪白长发直接耷拉到了后腰,而胡须则绕在脖子上,身上穿着橘黄色的布袋装的天竺方士,终于步入了屋内。   当那迩娑婆寐抬起了眼皮,看到了不远处的案几跟前,坐着两位锦服华袍的年轻人。   一位面如冠玉,脸上带着亲和的笑容,他的旁边之人则显得十分高大英武,就是那眼神很不对劲,犹如两柄锐利的刀子一般。   那迩娑婆寐步入了屋内之后,朝着二人恭敬地一礼,然后抄着他那并不算熟练的关中话道。   “贫僧见过二位上国贵人。”   “不必多礼,请坐下吧。”李恪笑眯眯地抬手示意道。   “想不到这位大师还懂得我大唐之言。”   “一点点。”那迩娑婆寐矜持而又不失恭顺地笑了笑。   毕竟自己是靠嘴皮子晃点人挣大钱的人,来到了大唐,总不能装哑巴靠眼神晃点人吧?   所以,很擅长用嘴皮子的人,在语言方面,都有着很强的天赋。   这一路北来,他可是狠下心来努力用功,看得那些天竺诸国使节无比佩服。   两百多岁的老神仙,学起唐国话还那么的兢兢业业,我们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在他的激励之下,让使节团队伍里边,可是掀起了一波学习唐国话的热潮。   这让那迩娑婆寐内心颇为得意,只不过这种得意,只能埋在心里边自己暗爽而已。   只是屁股这才刚刚挨着坐垫,就看到了对面那位表情相当严肃,眼神相当犀利的高大年轻人站起了身来。   走到了自己跟前站定之后,又围着自己绕起了圈子。   一旁的李恪看到了处弼兄如此举动,只能按捺住了好奇心,他也很想看看处弼兄在闹什么妖蛾子。   那迩娑婆寐自然也看到了对方围着自己转圈圈,心中却甚是从容,毕竟这种场面自己见得太多太多。   骗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特别是想要忽悠到大笔的财富,不胆大心细是办不成事的。   所以那迩娑婆寐安之若素地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手中拔动着一串骨制念珠。   没有让那迩娑婆寐等太久,就听到了一个宏亮而又很浑厚的嗓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听闻你两百多岁了?你告诉一下我,你是怎么知道自己有两百多岁的?”   蹲在隔壁偷听的大唐皇帝陛下端着茶水陷入了沉思。“……”   跟前案几后方的李恪、大内侍卫以及那位译官都一脸懵逼地打量着一脸严肃的程三郎。“……”   赵昆这位大内侍卫头子深吸了一口气,抬天看向天花板。   ……   “……”那迩娑婆寐陷入了沉默当中,自己不傻,肯定不能说我编的,但是要怎么知道自己有两百来岁,当然还是有办法的。   “回上国贵人,贫僧在入山苦修之时,那个时候还是鸠摩罗·笈多正在统治。”   “等贫僧苦修无数岁月,决心重回人世之时,笈多王朝已经不在……” 第2578章 只希望老丈人别舔,不然一会有得后悔   “变成了无数的小国存在于世,用贵国的话来说,应该叫着苍海桑田……”   “贫僧询问了那些尘世中人,才知道,鸠摩罗·笈多已经过世了近两百年的光阴。”   “呵呵……原本如此,那位侍卫大哥,劳烦你下去,跟那程发说一声,让他把急救箱送上来。”   程处弼呵呵一乐之后,转过了身来,朝着那位站在屋内的大内侍卫吩咐了一句。   “处弼兄,你要那东西做甚?”李恪一脸懵逼地看向程三郎。   “没事,我准备给这位天竺老神仙做一个简单的测试,看看他年龄有几岁。”   “???”那迩娑婆寐呆滞地坐在那里,对于唐国话,他顶多算是初步掌握。   一般的对答,或者是涉及到自己需要晃点人的专业问题,这个他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是这位上国贵人嘴里边说那些,让他觉得很不对劲。   程处弼话音刚落,那位一脸懵逼的大内侍卫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就听到了一声干咳。   程处弼一抬头,呵呵……哪怕是隔着那雅间的隔断木墙,程处弼也能够确定这是老丈人在对自己的处置横加干涉。   嘛意思,你足智多谋的好女婿意欲揭穿这个分明就是假冒伪劣的大师的牛皮。   结果你老人家居然不乐意,程处弼索然无味地砸了砸嘴。罢罢罢,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咱就换条路,反正条条大路通长安。   程处弼再一次出现在了那迩娑婆寐的跟前,朝着这位表情控制很有经验,显得道貌岸然的天竺和尚笑道。   “跟你开句玩笑,大师莫要介意才是。”   那迩娑婆寐笑了笑,仍旧是一脸的高深莫测。   程处弼目光一转,落在了那位鸿胪寺译官的身上。   “这位兄弟,跟我说说这位天竺长毛大师的来历。”   “……长,长毛?”鸿胪寺译官瞠目结舌地看了一眼那坐在那里,雪白的细发极长的天竺方士那迩娑婆寐。   “禀小程太保,这位天竺方士的名字是那迩娑婆寐,由天竺南部的摩伽陀国国主亲自拜托。   请他往我大唐,向天子献神丹妙药。”   “……”程处弼牙疼地吸了口气,果然,自己之前果然没有猜测错误。   可惜自己在后世了解王玄策事迹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注意有没有个天竺和尚蹿到大唐来招摇撞骗。   不过这没关系,神药,呵呵,我就只知道天竺有一种药有很大的名声,叫神油。   程处弼坐回到了李恪的身边,朝着那位暗松了一口气的那迩娑婆寐露齿一笑。   “这位大师,敢问你欲向我大唐天子贡献的神丹妙药,不知这等神丹妙药在哪?可否拿出来一观?”   程处弼很好奇,到底是药丸状的玩意,还是药油状的东西,若是药油的话。   程处弼忍不住斜了一眼身边的皇族浪子李恪,这位贤弟很有成为试药者的潜质。   毕竟他这种花丛老手,勾栏馆阁的常客,想来应该很需要。   就在程三郎胡思乱想间,那迩娑婆寐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看起来颇为小巧的牛角。   牛角的外面,镶嵌着金银纹饰与宝石,他略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抱着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勇气,双手奉上。   “这里边,便是献给大唐皇帝陛下,可以延年益寿,包治百病的神药。”   程处弼看着这个样式新颖的充满着异域风情的牛角容器,打量了两眼之后,先是拿来了一个空碟子。   打开了容器,微微一歪,从里边掉落出了几枚大约也就蚕豆大小的药丸。   只不过,程处弼考虑到了天竺阿三们那超人一等的天赋和异食癖好,决定先稳一手。   但是自己愿意稳,不代表李恪这位好奇宝宝愿意稳,他就第一时间抄起了一枚神奇的小药丸。   仔细地打量了两眼之后,凑到了鼻子下面闻了闻,不禁两眼一亮。   “处弼兄你闻闻,好生奇怪的异香,小弟实在是描述不出它的味道。”   “等会,贤弟你喜欢闻,就先自己好好闻闻。”程处弼吓得赶紧伸手拦住。   这位不知道天竺大陆风俗的贤弟还真是有勇气,居然敢闻这玩意,若是……   程处弼的脑子才刚刚想到那里,就看到了李恪忍不住好奇地伸舌头舔了一下。   “!!!”程处弼眼珠子瞬间鼓了起来。卧草,这孩子疯了吧?   不过好像之前大唐的仙丹那玩意他好像也舔过,嗯,好在他亲爷爷的舍利子那玩意太齁……   程处弼在李恪的目光投来之前,强行扭开了脸,避免李恪发现端倪。   结果没有注意到,李恪朝着那名站在身后边的大内侍卫勾了勾手指头,拿起了一枚神丹递给了对方打了个眼色。   这位大内侍卫很识趣地抄着神丹出了雅间,递给了赵昆。   赵昆也十分识趣地抄着这玩意进到了隔壁雅间里边,恭敬地双手奉上了此物。   李世民接到了手中之后,犹想到了亲儿子方才的描述,忍不住也凑到了鼻子跟前闻了一闻。   果然,真跟英果类已的李恪所言一般,此物异香扑鼻,就是这股子异香的味道,有点怪怪的,让人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怪法。   此刻,程三郎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将那个牛角装的容器递还了回去,打量着那剩下的三枚小药丸。嗯?   还有一枚呢?难不成为家伙吃了?程处弼疑惑地看向李恪,不过看到了李恪的示意之后,这才恍然。   好吧,不愧是亲父子,只希望老丈人别舔,不然,一会有得后悔。   “大师,你所炼出来的这种丹药可有药方?”   “药方?”那迩娑婆寐表情愕然地看向了程三郎。   ……   这个时候作为跟处弼兄打配合多年的李恪第一时间开口插嘴道。   “那迩娑婆寐大师,莫要看我这位兄台如此年轻,其实他是我大唐极有名望的名医。   在他手上,不知道救下了多少条性命。”   “他询问你药方,自然也是想要知晓大师所献的神丹妙药,到底药方有何神异之处。”   随着面如冠玉挺个啤酒肚的俊朗年轻人开口,那迩娑婆寐不禁心中一凛。   没有想到,这两位贵人之中,居然还有一位医道高手。 第2579章 神牛的排泄物炼的丹药?   不过,那迩娑婆寐心中一点也不慌,毕竟自己在天竺给那些贵人献药之时,也不是没有遇上过这样的场面。   但见那迩娑婆寐先是朝着程三郎与李恪一礼之后,露出了一个极度自信的笑容。   “这位贵人居然也精通医道,佩服佩服,不过贫僧对于唐国话还未完全掌握,只能劳烦这位译官了。”   然后再次张嘴,说出来的话,让除了译官之外的所有人感觉听得一头雾水。   哪怕是那迩娑婆寐说得眉飞色舞神采飞扬,甚至激动处还举起了手双向天,然后脑袋不停频频左右摇摆。   这让李恪不禁有些忧心忡忡地拿胳膊肘拐了拐身边的程三郎。   “处弼兄,这位天竺方士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你看他那脑袋晃成什么样子了都。”   “这是他们天竺大陆的风格,说话不摇摇脑袋就不得劲,习惯就好。”   程处弼好歹在后世也欣赏过几部有名的天竺电影,也同样看过让人瞠目结舌的天竺神剧。   自然也见过天竺人士在说话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一边说话一边晃着脑袋,仿佛不如此,声音就出不来。   随着那迩娑婆寐喘气的功夫,一旁的译官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开始结结巴巴地翻译了起来。   一开始有几味药,好歹是有大唐译名的,可是后边的许多药物,译官只能用音译,听得程三郎与李恪一头雾水。   有译名的药中,就有胡椒,胡荽子、丁香、肉桂、豆蔻……   程处弼表情显得有点僵硬地看着这位译官,一旁的李恪也有点憋不住,忍不住又拿胳膊肘拐了拐处弼兄。   “处弼兄,我怎么觉得跟你给小弟的卤肉方子没多大区别?”   “这个我哪知道?莫急,且听他得瑟,真要是拿卤药给人服,呵呵,我回头就跟他切磋厨艺。”   听到了这话,李恪噗呲一声,差点就乐出声来。   咦,为何身后边的隔断木墙后方,好像也有类似的哑屁声?   李恪一脸诡色地看了一眼身后边那单薄的木墙,呵呵……不愧是英果类已的亲爹。   不过这样的吐槽,李恪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敢宣之于口,不然,一顿父爱铁拳是少不了的,指不定是好几顿。   ……   这个时候,看到那位译官已经翻译完了前面的话,那迩娑婆寐又再一次用饱满的激情开口。   此刻,他的表情显得那样的狂热,目光闪亮,唾沫星子横飞地描绘起了那些真正对神丹妙药起到作用的好宝贝。   一旁的翻译官,一开始还听得津津有味,听到途中,整个人脸色开始变了。   两眼不可置疑地瞪得溜圆,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位激情满满的天竺老神仙。   程处弼等到那位天竺方士闭上了嘴,看向那位译官,这才注意到译官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这位译官,方才这位天竺方士都嘀咕了什么,看你那表情,难道是有什么不得了的好宝贝?”   听到了好宝贝这个称谓,蹲在隔壁雅间里的大唐皇帝陛下眼前一黑,这小子,说话总那么不正经,跟他爹一模一样。   鸿胪寺译官抬手抹了把额头上浸出来的冷汗,心中甚是后悔。   今日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当值,还被提溜过来当这个通译,实在是好难。   但是,自己敢不说吗?当然不能,所以,这位译官只能硬起了头皮开始继续翻译了起来。   又是好几种只有音译,没有译名的古怪药材,反正在场的人都没听明白。   不过程三郎考虑到后世的天竺半岛有香料大国之称,哪怕是一盘简简单单的炒饭,不给你整上二三十种香料就不完美。   就在程三郎走神的功夫,那位译官仍旧在继续,这位那迩娑婆寐他声称,自己在炼制神丹妙药的时候。   会祈求婆罗门的神灵保佑自己,降下他们的神奇力量,汇入正在炼制的药物之中。   “并且,他还会用上那无比圣洁的圣河乳汁,还有……”   吴王李恪听得好奇心大起,圣荷乳汁,差点就想问上一句,圣荷是谁?长得漂亮吗?   但考虑到亲爹就蹲在隔壁,自己要是这么问,亲爹指不定怒气MAX,直接破壁而来的话。   堂堂亲王殿下在牡丹亭酒楼被大唐皇帝陛下用父爱铁拳狂揍的画面太过辣眼睛,李恪强行忍住了询问的冲动。   翻译到了这里,译官斟酌了半天之后,迎着吴王殿下好奇的目光,只能硬起头皮继续。   ……   只不过由于羞耻感爆棚,他只能小声而又腼腆地道。   “神牛的大便和小便,以及……”   “什么玩意?!”前一刻思维还有点不太正经的李恪夸张地叫出了声来,两眼不可置信地瞪成了圆锥体。   手中拿着的那枚神丹,直接掉落在了衣襟之上。   李恪下意识地看向那明显在走神的处弼兄,然后目光再转,落在了那位天竺方士的身上。   怎么感觉这画风突然一下子歪到了处弼兄的路子上去了,直接奔下三路而去。   坐在隔壁的李世民根本就没听清楚那位译官因为不好意思而说得很小声的字句。   正在支愣耳朵,结果被英果类已的亲儿子来上这么一声嗷嚎,差点没把手中的茶杯给扔出去。   “贤弟你叫唤什么?”同样也给吓得一激灵的程三郎不乐意地瞪起了眼珠子,没好气地掏了掏耳朵。   “处弼兄,你没听到?他说他的神药,用的是神牛的大小便。”   “啥?!”程处弼瞬间惊呼出声来,哎哟卧了一堆干草。这,这个时代就有这种操作了?   脸色黑得怕人的大唐皇帝陛下默默地低下了脑袋,看着自己衣服的前襟,上面有一摊茶渍。   还有那枚自己捏在指尖,方才被自己不停闻来嗅去的神丹……   眼色一阵狂跳,咬着牙帮骨,很想蹿过去把那个自称两百来岁的天竺老货直接扔进洛水里边给他提个神醒个脑。   神牛的排泄物炼的丹药?李世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手指头有点颤抖的把这枚神丹摆放到了案几上。   先冷静一下,往好处想一想,毕竟用童子尿治病的先例也不是没有。 第2580章 居然还舔了它?居然还敢去舔它?!!   令他最为好奇的是,圣河的乳汁,圣河是谁?哦不……是某位神仙吗?   这位与吴王殿下不愧是亲父子的大唐皇帝陛下思来想去,决定先稳一波,看看那神牛到底有何神异再说。   然后就听到了隔壁传来了程三郎的声音。“大师,你说的圣河的乳汁,该不会说的是那恒河的河水吧?”   英果类已的李家父子:“???”   译官还没开口,就听到了那位天竺方士有些错愕地讶然道。   “恒河?不不不,我们天竺,称圣河为殑伽河、强伽河,也叫冈底斯河。   上古之时,圣河水流湍急,波涛汹涌,经常泛滥成灾,幸好,我们伟大的湿婆神,来到了圣河的源头。   解开了他的长发,让汹涌的河水,从他的头上缓缓流过,让两岸的人们得以安居乐业……”   “呵呵,没跑了,铁定就是那条河。”程处弼牙疼地吸了口气。   好奇心相当旺盛的李恪忍不住开口相问道。   “处弼兄,那条河怎么了?看你那样子,好像那条河挺了不得。”   看到了李恪那副很感兴趣的表情,程处弼呵呵一乐,大巴掌落在了李恪的肩膀上。   “贤弟,一会我会有几个问题询问这位天竺大师,不过问这些问题之前,你得先答应我。”   “答应什么?”李恪一脸懵逼地看着处弼兄,木墙后方的李世民也同样很懵逼地支愣着耳朵,好奇心已经完全被勾了起来。   “就是答应我,不许对大师动手动脚,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程处弼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身后边的木墙。   ……   这话不仅仅是在提醒李恪,同样也是在提醒那位蹲在墙后偷听,脾气一向很暴躁的老丈人。   主要是担心自己诱导这位天竺骗子说出真相之后,这对想必已经闻够了神丹异香的亲父子。   有可能会控制不住暴脾气,对跟前这位天竺骗子进行人身伤害。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高,但是并不代表没有,万一真的发生了,传出流言蜚语,可是很影响大唐皇族的形象。   程三郎转过了身来,先是朝着那位被他们的嘀嘀咕咕搞得有些狐疑的天竺和尚笑了笑。   “我有几个小问题,还请大师能够给予我解答。”   “既然贵人相问,贫僧定然不敢隐瞒,照实而答。”那迩娑婆寐很有信心地道。   “敢问贵人,那神牛,可是在天竺大陆之上特有的,背上有个大鼓包的牛类?”   听得此言,那迩娑婆寐不禁两眼一亮,哎哟,总算是遇上了识货的人,当即点了点头,从容一笑言道。   “贵人厉害,居然连我天竺神牛的形象都知晓,贫僧佩服。”   “而且,据说这种天竺神牛在天竺大陆到处都是,不过,犹以白色的最为珍贵,不知是不是这个道理?”   “不错不错,贵人说的完全没错。”那迩娑婆寐不得不再一次点下了脑袋,满脸惊喜之色地答道。   程处弼直接就呵呵了,不愧是天竺,爱牛,崇拜牛的习俗,一两千年都没变过。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牛的屎尿屁,掺和起来拿来吃吃喝喝,那顶多也就让旁人觉得有点恶心。   程三郎自认自己有很高的道德底线,尊重友邦的个人性趣与爱好,但是,不代表他认同和赞赏。   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李恪,李恪的表情有点变了,嗯,发白,时不时张嘴,好像有点像女性朋友早孕反应的状态。   程处弼清了清嗓子,决定给在场的所有大唐人来点刺激的,不过屁股往一旁又挪了挪,避免万一这货真的吐出来,自己也好紧急避险。   “那条圣河,说起来,我听到过一些关于圣河的传说,听说那是所有婆罗门教众心目中的圣河。”   “贵人所言极是,在我们婆罗门修行者的眼里,敬仰湿婆神,到圣河之中洗浴并饮用圣河之水。   以及结交圣河两岸的圣人和居住在圣域……”   随着这位自称寿命两百多岁的天竺方士那迩娑婆寐在跟前,抄着他半生不熟的关中话在那里讲述着圣河的种种。   一旁的李恪脸色越来越难看,拿来洗澡,拿来喝,那不就是渴自个洗澡水的节奏吗?   不对,一想到无数的天竺人全都蹦进那条河里边洗涮涮,搓着身上的泥垢,还一边捧起洗澡水痛饮的画面。   李恪就深深地感到窒息,连别人的洗澡水一起痛饮,这踏马的还不够恶心吗?   这个时候,身边的处弼兄,又再一次开口问道。“听说,所有婆罗门教众死后,都会把骨灰撒进那条圣河里是吗?”   “!!!”木墙前,木墙后的李家父子,还有那一干大内侍卫,以及鸿胪寺的翻译官全都瞠目结舌,眼珠子鼓到了极点。   “当然。”那迩娑婆寐一脸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用无比虔诚的语气,张开了双臂向天。   “死亡者的身体,将会在熊熊的烈焰之中化为灰烬,但是,他们此生所犯下的罪孽不会。”   “只有将他们的骨灰,都撒入圣河之中,这样,圣河才会洗去他们最后的罪孽,让他们得以升天……”   “每天都有不少吧?”   “那是自然,天竺大陆几乎所有人都信奉湿婆大神,几乎所有死去的人,都会在河边用火烧掉肉体,将骨灰撒入圣河……”   “谢谢你的解释,贤弟,这下你懂我的意思了没有?”   已经完全石化掉的李恪,两耳嗡嗡作响,只有那怪异的关中腔,反复地在自己的耳朵里边回荡。   河边用火烧掉肉体,将骨灰撒入圣河……   李恪僵硬而又艰难地一点点垂下脑袋,看向掉落在自己前襟上的天竺神丹。   苍天在上,刚才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居然还舔了它?居然还敢去舔它?!!   隔壁那位英明睿智的大唐皇帝陛下,脸色发黑地将方才还捏在指间的破玩意,直接恶狠狠地扔到了窗外去。   大步走到了窗口,用力地呼吸着清新的大唐空气,心里边正在疯狂地吐槽着垃圾话。   老夫真是瞎了眼,还是犯了什么糊涂,居然会好奇这位自称两百多岁的天竺老神仙……   就在大唐皇帝陛下正胡思乱想的瞬间,就听到了隔壁传来了一声嘶心裂肺的咆哮声。   “啊啊啊!本王要宰了你个老骗子!!”   “???” 第2581章 英果类已的亲儿子比自己更有勇气   程处弼一直都警惕地关注着这位脸色发白的李恪,看到他连续地干呕了好几下之后。   目露凶光地站起了身来,疯狂地咆哮着,犹如一条穷凶恶极的豺狼要复仇一般。   说时迟哪时快,程处弼赶紧敏捷地蹿了起来,伸手拦住了李恪。   “哎呀贤弟你这是做甚,不至于不至于,不就闻闻,他又没有害你性命的意思。”   力大无穷的程三郎一边拦着李恪,一边朝着旁边的大内侍卫打了个眼色。   那位大内侍卫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直接就以一个恶虎扑食之势,直接冲到了那名一脸懵逼的那迩娑婆寐跟前。   直接就拖着这位被突然发疯的大唐贵人抓狂的举动给吓得不轻的天竺老骗子就走。   隔壁的李世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但是听到了亲儿子那恼羞成怒到发狂的吆喝声。   旋及心头一跳,难不成亲儿子已经偷服神丹,啊呸……偷服了那鬼玩意?不然怎么会如此暴躁,连本王都吼出来了。   李世民当机立断,朝着赵昆低喝一声。   “把那僧人直接带下去,莫要让他开口。”   赵昆立刻就反应了过来,毕竟事涉天家颜面,要是骗子的事情传扬开来,吴王殿下岂不就成了笑柄?   心中一凛的赵昆立刻冲出了雅间赶去将那名开始扯起嗓子吆喝的天竺方士,朝着对方脑后一击。   熟练的手法,直接让那家伙白眼一翻,昏迷过去。   而此刻,那位鸿胪寺译官此刻两股战战,小脸煞白,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站在房间里边。   此刻,已经被程三郎拦阻的李恪看到了处弼兄频频使来的眼神,渐渐冷静下来。   “处弼兄,小弟失态了,只是没有料想到,这个混帐,哪是什么向我父皇贡献神丹妙经的天竺方士,分明就是个招摇撞骗的老骗子。”   “幸好处弼兄你让人把这家伙给叫过来试一试他的深浅,不然,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听到了李恪这番既为亲爹开脱,同时又来为自己发作安上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程三郎暗松了一口气,扭过了头来,看到了那位小脸煞白,吓得都快要哭出声来的鸿胪寺译官。   “敢问这位译官你姓甚名谁?”   鸿胪寺译官看到了程三郎与李恪二人投来的目光,两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带着哭腔开口道。   “禀、禀小程太保,下官姓刘名正,下官什么也没听到,下官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行了行了,我就是打听打听,刘译官你记得保密就好,对了,那个天竺方士,是一个团伙还是……”   “禀小程太保,他还有四名仆从,哦对了,他还带来了两头牛,就是方才小程太保所言的白牛。”   听得此言,程处弼眼珠子一转,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交待道。   “……行了,你且先下去,嗯,到酒楼外面等着,一会说不定会有事情交待你去办。”   ……   隔壁,显得智珠在握老谋深算的大唐皇帝陛下,看到了表情显得有点气极败坏的亲儿子,还有程三郎连袂而至。   脸上露出了一个果然不出老夫所料的安抚笑容。   “恪儿,贤媚坐下歇息,果然不出老夫所料,那天竺方士,果然就是个造谣撞骗的货色。”   “丈人英明。”程三郎朝着厚脸皮的老丈人一礼,满脸心悦诚服地赞道。   不管咋样,至少老丈人的厚脸皮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媲美得了的。   “恪儿,你这是……”李世民看到亲儿子李恪情况明显不高,而且还时不时干呕上两下,难不成,这小子真吃了?   还没等李恪开口,程处弼就显得十分关爱挚友的表情,轻拍了拍李恪的后背,甚是感同身受地道。   “丈人没什么,殿下就是心生好奇,舔了两下那枚老骗子给的神丹。”   “……”心中甚是烦恶,想吐却吐不出来的李恪歪过了脑袋,看向身边的程三郎,真的只看到了浓浓的关怀。   李世民眼皮一阵狂跳,心中暗叫一声好险,虽然自己也很好奇,但好歹也就闻了闻,最终也没有下舌头。   倒没有想到,英果类已的亲儿子比自己更有勇气。   李世民亲自端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心疼地劝道。   “好了,赶紧喝点茶水压压,年轻人嘛,吃亏上当很正常,经历得多,也就不会了。”   亲爹这话说的,总觉得自己被叫过来,就是替亲爹挡刀的李恪只能含着一包眼泪谢过亲爹的美意。   “不知丈人准备如何处置那名天竺方士?”程处弼下意识地询问了一句道。   李世民眼皮一抬,看向程三郎。   “贤婿莫非觉得这天竺方士有用?”   程处弼脸色一整,先摆正自己的位置道。   “对付这等胆敢欺君之人,若是我大唐臣民,定当重重惩治。”   “而这天竺诸国朝贡,那摩伽陀国居然将其送来。要么那摩伽陀国上下,皆为其言行诓骗甚深。”   “要么就是那摩伽陀国心怀叵测,以为我大唐识不破此人之手段。”   “所以小婿以为,该当先行彻查,倘若那摩伽陀国心中歹意,那么……”   李世民抚着长须,听着程三郎之言,微微颔首,别的不说,就光这种伤害性不高,但污辱性极强的神丹妙药。   就已经让原本心生好奇,甚至还略微有那么一点点其他想法的李世民心中甚是窝火。   而程三郎这翻建议,倒也算得上是老成谨慎。   “贤婿之言,甚合老夫心意,那就先将此人拘押到洛阳县衙大牢?只是……”   “丈人放心,小婿会给开单独开一个小单间,定然不会让他胡乱开口。”   面对着这位很有能耐的爱婿,李世民最终选择相信他。   “也罢,那就照你的想法去做,但是,倘若没有证据,不许伤害使节,避免诸蕃心生波澜。”   “是是是,小婿省得,就算是有了结果,小婿也只会第一时间请丈人决断,绝对不会胡为。”   “嗯,你们先下去吧,告诉赵昆,他自会将人交给你。”   李世民摆了摆手,看到李恪与程三郎离开之后,抄起了腰畔那个皇家特供版的香囊努力地吸了几口。   觉得鼻子跟前,还有那股子神丹妙药的异味缭绕…… 第2582章 盯好那小子,要是再闹出什么妖蛾子,哼!   “胡译官,有件事想要跟你交待一下。”   “第一,劳烦你回去告诉那摩伽陀国的使节,就说他们送来的那位天竺方士。”   “本官对于天竺医道很感兴趣,想要好好的跟他切磋交流医术。十天半月,肯定是回不来的,让他们不必担心。”   “另外,他那两头神牛,还有他所有的药物,记得让他们打包好,给本官送到洛阳县衙来。”   那已经昏迷不醒的那迩娑婆寐,被那程家人撂到了马背上之后,打马而去,犹如抓了头肥羊回山寨。   “……”胡译官看着这一幕,耳朵里边听到了程三郎这番甚是冠冕堂皇的话。感觉自己真踏马无言以对。   “是是是,下官明白了,下官这就回去知会摩伽陀国的使节此事。”   “称心,程达你们跟前这位胡译官走一趟,把那位天竺方士的一应物品都取来,特别是那一公一母两头白牛,明白了吗?”   “明白了三公子。”二人齐刷刷地点了点头,催促着那位胡译官朝着来路大步而去。   李恪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揉着肚子,总觉得浑身不得劲。   “处弼兄,你怀疑那位摩伽陀国国主心怀叵测?”   “呵呵,这只不过是拿来安抚你爹的话你也能信?”程处弼看着远处,呵呵出声。   “……这老骗子,只需要凭着那两头牛,还有那满是骨灰的圣河水,在那天竺大陆行骗,绝对是无往不利。”   “或者应该说,那分明就不叫骗,而叫正经操作。”   李恪看到处弼兄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整个人都不好了,赤急白脸地伸长了脖子。   “……又是牛的屎尿屁,又是人的骨灰,那玩意还能叫正经?!”   程处弼抬起了手,拍了拍李恪的肩膀,语重心长地抬起了另外一只手向前一挥。   “贤弟莫恼,在你我这样很传统的大唐才俊眼里,自然觉得很不正经。”   “但是,对于那些天竺大陆上生存的人而言,你说你赏他一坨神牛的屎,他能感激涕淋到叫你恩人……”   听到了这话,李恪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又开始干呕。   就在这个时候,程处弼突然觉得后脊梁一凉,听到了一个阴恻恻的嗓音从身后边响了起来。   “……你们两个,是不是闲着没事,居然还在这里叽叽歪歪。”   一扭头,就看到了脸色黑得犹如锅底一般的老丈人此刻正七窍生烟地瞪起了眼珠子。   “见过丈人,小婿还有公务,先行告辞!”   程处弼嘴巴开合之间,话都还没说完就直接甩开膀子,嗖嗖嗖……几息之后,瞬间消失在了汹涌的人潮之中。   留着挺着同款啤酒肚,英果类已的父子俩呆若木鸡地立在原地。“……”   后方的赵昆咧嘴差点嘿嘿嘿,赶紧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总算是控制住情绪,表情显得那样的英武伟烈。   “你小子还愣着做甚,还不赶紧撵上去,给老夫盯好那小子,要再闹出什么妖蛾子,哼!”   李世民有些恼羞成怒地凑到了李恪的跟前,恶狠狠地威胁了两句,这才钻进了自己的马车里边。   今天的体察民情工作也只能草草结束,自己也该回宫里边养精蓄锐去了。   李恪看着亲爹离开,这才含着一包眼泪看向青天。旁边一脸诡色的李德凑了过来。   “殿下,咱们这会子……”   “走吧,赶紧去洛阳官衙,唉……堂堂亲王,成日只能当处弼兄的跟屁虫,何其悲也……”   神神叨叨地嘀咕着,李恪只能踏上了尾行处弼兄的道路扬长而去。   ……   程处弼与那李恪蹲在一块打量着跟前被栓着的那两头白色瘤牛,这两头瘤牛长得十分高大强健。   打量着那头显得要比一般的黄牛更加的健壮的公瘤牛,程处弼的第一个感觉就是眼熟。   半天才反应过来,在美丽的大西南,有些地方,也用长得跟黄牛以及跟黄牛长长得差不多的瘤牛来耕作,就是跟前的这种牛。   只不过多是黄色,又或者是灰黑色为主,根本就没见到过纯白色的。   之所以程三郎敢笃定是瘤牛,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农民伯伯就很喜欢用这种牛,说是它天生有个包,牛轭用起来最是方便,力气也大。   而且看它们的块头,那头母牛的块头,怕就不比大唐关中的黄牛小,公牛更是大上一圈。   程处弼正在详细地研究着它们的生物学形态的当口,耳朵边传来了某位吃货的小声疑问。   “处弼兄,这种背上有鼓包的牛,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放心吧,就是牛肉味,跟黄牛肉没有太大的区别。”   程处弼随口答了这么一句,他是真吃过,在美丽的大西南的乡镇村寨。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洞里藏的,什么没吃过。   更别说牛了,甭管你是水牛、黄牛还是瘤牛,甚至是奶牛,只要当地有的偶蹄目哺乳动物,程三郎就敢说自己吃过,嗯,人除外,毕竟人没蹄。   听到了这话,李恪顿时不乐意了,一脸幽怨之中透着几分的不满,活脱脱像个看到老公正从勾栏馆阁溜达出来的黄脸婆。   “处弼兄你吃过?你啥时候吃的小弟我怎么不知道?”   “贤弟,这是重点吗?”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   “你能不能别老盯着自己的碗里,你得看看这两头瘤牛,能够对于我大唐的畜牧业乃至农业能够起到什么样的好处行不行?”   李恪并不羞愧,但还是被处弼兄的提议搞得眼前一亮。   “处弼兄你的意思是,这种牛,也可以跟咱们大唐本地的黄牛配种?”   “当然,你没有发现这种牛种体格高大健壮吗?就它们这体格,还有那头母牛,你看看它的那,就知道它的产奶量肯定低不了。”   李恪赶紧一低头,顿时两眼一亮。“哎哟,还真是,处弼兄,我觉得这种瘤牛的好像比黄牛的要大。”   “嗯,本身体格在这,再加上这两头,分明就是被那个天竺老骗子精挑细选而来的,所以,正好拿来当种牛。”   “……处弼兄的意思是,人工授精技术,这牛也可以?” 第2583章 从今天开始,秦三力你红了……   程处弼点了点头,大手一挥言道。   “甭管是牛是马是驴是猪,五畜皆可以用人工授精技术进行优选优育,品种改良。”   “不过现如今,你爹正忙着搞马,所以这牛就先放一放,等大唐马种改良结束之后,再来其他牲畜。”   李恪看着侃侃而言的处弼兄,总觉得好像有哪句话似乎不对劲,可看处弼兄那副模样,算了算了,应该是无心的。   程处弼信心十足地打量着那两只高大结实,膘肥体壮的瘤牛,心里边甚是美滋滋。   这种瘤牛,脾气据说不怎么好,呵呵,脾气不好,能有成天老想顶人玩的水牛暴躁吗?   牛鼻环一套,甭管是牛夫人还是牛魔王,都只能老老实实乖乖认怂,变成听话柔顺乖巧的小甜甜。   “程发,回头就把这两头牛牵回家去。”   听到了三公子的吩咐,程发连连点脑袋,乐呵呵地上前,牵住了绳子,满意地拍了拍它们那膘肥体壮的身体啧啧有声地道。   “三公子,这两头牛可真是够肥壮的。”   听得此言,一想到自家的风俗习惯,程处弼赶紧郑重提醒了一声道。   “……算了,别送府里,直接牵到程氏大学去,告诉那帮子畜牧专业的,这是拿回去当种牛用的。”   “处弼兄,那个天竺和尚咋办?”李恪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两头可以搞出差不多一千多斤牛肉的健牛离开之后,提出了新问题。   “先关他十天半个月,回头我有时间再来搭理他。走吧,继续去编撰稿件去。”   “用不了几天,洛阳旬报就要上印了,得赶紧把第一期的内容给整出来。”   时间紧,任务又重的程三郎长叹了一口气,大步朝着自己的公房走去。   ……   《洛阳旬报》自打第一期整出了个开门红之后,就获得了广大洛阳百姓以及周边的州县百姓们的热烈欢迎。   由于与《长安旬报》的内容侧重点有所不同,所以很多人现如今买报纸都是直接两份一起买。   一大清早,房大相爷起了个大早,洗漱之后,活动了下手脚,这才晃晃悠悠地来到了书房。   端起了那杯羊奶一口抽干,这才开始慢条斯理地吃起了那营养搭配相当合理的早餐。   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看起了管家房慎送来的报纸。   很快,他的注意力便落在了那份《洛阳旬报》上,在第二版,开辟了一个全新的专栏。   小说《天竺血海回忆录》第一期连载正式开始,讲述者秦三力。   房玄龄只略微扫了一眼这种没有什么特点的讲述者名字,目光下移……   残阳如血,映照在大地上,原本该是青葱翠绿的原野,已经被无数的断肢残臂铺满。   一声凄厉的鸣叫声,在天空响起,无数的秃鹫,正在天际盘旋,它们那一双双浸润着如血残阳的眼睛。   贪婪地俯视着,那一具具皮开肉绽,散发着浓烈血腥味的尸首……   只一开篇,就让房玄龄停下了咀嚼食物,眉头皱了起来,虽然这样的写作手法。   在学富五车的房玄龄看起来,实在是过于直白,但是,偏偏又第一时间,抓住了眼球。   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惨烈大战之后的凋零战场的画面。   在文字里,房玄龄看到了远处,那些尚未咽气死去的伤者,在绝望地挣扎着,无力地哀求着,渴望得到一条生路。   而一头浑身插满了箭矢,身上遍体鳞伤的战象,正蹒跚地迈着脚步,时不时,发出一声哀嚎,响彻整个战场。   最终,精疲力尽的战象,无力地倒在了距离一口已经完全被鲜血所染红的泉眼跟前。   那死不瞑目的瞳孔,倒映着无数的秃鹫纷纷朝着这边扑来……   直到卢氏过来催促,房玄龄这才赶紧放下报纸,匆匆地扒拉了几口填饱肚子之后,抄起报纸朝着府门口赶去。   太吸引人了,正好去上朝的路上,有这么精彩的连载小说可看,也不失为一种很好的消遣。   与他一般想法和做法的,还有不少的臣工,而此刻,洛阳城中的不少读书人,都被这新出现的连载小说《天竺血海回忆录》所深深的吸引。   甚至有人开始打听起了那位讲述者秦三力是哪位大佬,是不是真的人这么一个人。   正在酣睡之中的秦三力突然感觉到了地动山摇,整个人瞬间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然后瞬间眼珠子就鼓了起来,看着一屋子的老兄弟们,整个人紧张得不行。   毕竟这帮子老兄弟一个二个气喘如牛,目露精光的盯着自己,就好像自己是一盘被肥美的肉食。   “诸位弟兄,咱们有话好好话,你们,你们到底想要干嘛?”   “老三啊老三,你可真了不得啊……”   此刻,管家秦大力晃到了最前边,大巴掌相当用力地拍在了秦三力的肩膀上。   “大哥,咱有话好好说行不行?”   “三哥,你可真出了名了,老爷叫你过去,你都上报了,啧啧啧,早知道,我当初就该抢下这个任务。”   “行了,都赶紧滚出去,老三你赶紧收拾收拾,老爷要见你。”   秦三力赶紧手忙脚乱地穿衣提鞋,刚刚出了屋子行不多远,就听到了一声兴奋的吆喝声。   “三力叔,你可真牛,出大名了你。”却是那位大公子秦怀道满脸羡慕地朝着自己吆喝。   “怀道,赶紧让三力进来。”然后就听到了屋内传来了老爷翼国公秦琼的声音。   秦三力朝着秦怀道一礼之后快步进入了屋内,就看到了老爷秦琼抬起了头来,抖了抖报纸笑眯眯地道。   “你小子,可以啊,居然都上报纸了。”   “这篇文章,精彩得不行,看得老夫热血沸腾,仿佛看到了当年的战场厮杀……”   “这篇文章上的东西,都是你亲身经验?”   秦三力坐在老爷跟前,看着如今身体已然完全康复,但也已然两鬓飞霜的老爷,憨厚而又腼腆地笑了笑。   “老爷,小人也不清楚,程三郎只是让小人提供了一些素材而已,具体他都写了什么,小人着实不知。”   “……” 第2584章 真不如一土居士,土是土了点,好歹还正经   秦琼打量着这位笑得甚是憨厚的心腹亲随,这数年来,一直在外奔波劳顿。   如今终于回到了大唐,结果没有想到,这小子,居然会成为那程三郎整出来的精彩小说的主角。   这让秦大将军都不禁有点羡慕妒忌恨,老夫戎马一生,至今都还没有立传。   这小子倒真是好运道,到了那天竺溜达一圈,居然由大唐第一小说话程三郎给他整出了一部小说。   今日光是看了这个开头,秦琼就被深深地吸引,直到看到了讲述者的名字,这才反应过来就是自家的心腹。   不过遗憾的是,秦三力自己也不太清楚程三郎到底想怎么整,整到哪种程度。   不过看到屋子外面一帮探头探脑的老兄弟,还有跟前老爷那副表情,秦三力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红了……   秦三力是谁?别人兴许不知道,但是在汉唐商行内部,又焉能不知?   一干此刻抄着报纸正在那里津津有味的欣赏的管事、掌柜们,眼珠子都有发红的趋势。   秦三力那小子,居然也被董事长程三郎给编撰进了小说里,这太特么的让人羡慕嫉妒恨了吧?   等到那篇精彩无比的小说,在秦三力从睡梦之中醒惊过来,嘎然而止的断章。   让无数人都在捶胸顿足大骂断章狗为什么不多更一点,都还没看痛快,居然就没了。   就连李恪也在府中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愤愤地拍着案几。“居然才这么点就没了,这是人干的事吗?”   “好了好了,夫君莫要生气了,气坏了身体可不好,不过夫君既然觉得看不过瘾头。   一会夫君去见了程三郎,不如顺便再拿些程三郎写好的书稿回来,妾身也还没看过瘾……”   听到了伽蓝妹子的请求,李恪当然拍着胸口保证,自己一会就去找处弼兄,把后面的书稿拿回来。   等到他继续后翻之际,看到了一个新专栏:《天竺大陆简史》作者一土居士。   “……”李恪差点把刚刚咽下去的粥从嗓子眼里边给喷了出来,一土居士是什么鬼?这样的笔名,是不是在不负责任了点?   ……   “那咋办?我问了玄策兄,他想要起个什么样的笔名。或者是起一个能够让人印象深刻的笔名。   他却推辞说从来没有想过什么笔名,让我帮他想个就成。”   一向都有起名困难症的程处弼摊开了双手,颇为无奈地道。   “他正好姓王,这个王字,只有三种拆字法。”   “要么是一土,要么就是一干,要么就是一工。你觉得那个好点?”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处弼兄那张显得很无辜的表情。忍不住抹了把脸,嫌弃地摇了摇头。   “就没有一个好的好不好?你就不能换另外一个拆法?”   “行啊,那就是二十?或者是二丁?”   “……那还真不如一土,土是土了点,好歹还正经。”   “行了行了,不要在意这些细节,怎么样,说说你对今日《洛阳旬报》的看法。”   “小弟我不得不承认,那王玄策,的确是一位极有本事之人。   单单这中天竺国一国的起源由来,风土习俗,物产几何,甚至就连人口多少,以及其国兵马数目等等……”   “看得小弟都以为他是不是在那中天竺国呆了不少年头,不然怎么可能会获得如此详实的情报,如果说这些数据不作伪的话。”   “放心吧,肯定不是作伪的,毕竟那可是敢跟我大唐作对的中天竺国。”   “而且就他这种喜欢谋定而后动的军事战略者,肯定会仔细地摸清楚那些诸国的情报。   不然,如何能够在最初,仅仅以数千兵马,就能够连战连捷,至最后大战之时。”   “他的麾下的兵马,足有天竺联军近二十万之数……”   ……   一位侍郎,紧皱着眉头,朝着身边的几位同僚小声地议论道。   “程三郎那小子又在搞什么鬼名堂?诸位,想必你们也看到了那《洛阳晚报》上的文章了吧?”   “不错,卢某也看了,虽然用词过于粗鄙,不通法度,但是倒也可以一睹。”   “的确,那小子虽然讨厌,不过他写的小说嘛,还是很适合打发时间。”   “诸位,我问的不是这个,我问的是后面那一篇《天竺大陆简史》。”   “那玩意有什么可瞧的,不就是一个天竺蛮夷小国吗?”   “前来朝贡的那些天竺诸国里边,就正好有那信德国的使节。”   “是啊,程三郎那小子就喜欢哗众取宠,十有八九,那些就是他用来吸引更多的读者的手段罢了……”   “也对,这《洛阳旬报》至今也发了不少期了,可是听闻,这《洛阳旬报》也就只能在洛阳以及周边销售。”   “其销量,甚至都还不到那《长安旬报》的一半。”   “就是,就是……”   “诸位,那《长安旬报》好像也是程三郎搞出来的吧?”   “……”   “哎呀,你们看,有宦官过来了,应该就要开殿门了,走走走,咱们赶紧过去。”   一干官员,都有点尴尬地瞬间鸟兽散……   ……   今日的朝会,结束得有点早,所有的文武重臣都注意到了一点,那就是今天的陛下在御案后边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不过今日也没有什么十分重要的朝务,所以随着陛下宣布退朝。   大伙也都恭敬地等着陛下离开之后,也都纷纷离殿而出,准备回到了官衙去公干。   而李世民,却仍旧保持着沉默,快步而行,回到了文成殿之后,由着宦官将自己的朝服脱下,这才来到了案几跟前。   抄起了那份还未看完的《洛阳旬报》仔细地打量起来。   《天竺血海回忆录》给李世民带来了不小的震撼,主要是开篇的精彩描写,以及详实的战争描绘。   让李世民认识到了,天竺大陆征战的惨烈程度并不像自己之前所想象中那么的轻松。   而随后的那《天竺大陆简史》,亦让李世民觉得这中天竺国,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的不堪一击。   而这篇《天竺大陆简史》的作者,居然不是程三郎与李恪惯用的笔名,而是一个全新的,土气到掉渣的一土。 第2585章 不是治疾也不是问责,是来向你找个人   此刻,距离文成殿不远,房玄龄这位大唐名相正移朝着这边边行来。   不大会的功夫就在赵昆的恭迎之下,步入了文成殿内。   “房爱卿平身,快快坐下吧,不知卿有何事寻朕?”   李世民撂下了手中的《洛阳旬报》,朝着这位久居相位,将政务打理得井井有条,百官称诵的名相笑道。   “陛下也在看这份《洛阳旬报》?正好,臣此刻来见陛下,正是为了这《洛阳旬报》上的一篇好文章而来。”   李世民双眉一扬,目光落回到了那份报纸上,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哦?那朕倒要猜上一猜,《天竺血海回忆录》?不对,不对,朕觉得,卿家应该是为了那篇《天竺大陆简史》特来寻朕吧?”   “臣就知道,臣的一言一行,都瞒不过陛下英目。”   房玄龄赶紧先一记马屁拍上,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正是,这篇文章若是落在寻常人眼里,也就只会好奇一下中天竺之风土人物。   其他的东西想必会觉得枯燥无味,可实际上落到了臣的眼中,却能看到个中精彩。”   “哦?来来来,卿好生与朕说道说道。”   李世民示意宦官赶紧给房玄龄奉上了茶点,兴致勃勃地听起了这位爱卿对于这篇更近似于学术性文章的点评。   而此刻,马周已然离开了皇宫,站在门外,并没有架衙门去公干的意思。   而是径直拔转了马头,朝着东边打马而行,身后边的亲随赶紧上前相问。   “老夫要到那洛阳官衙走上一遭,去见一见程三郎那小子。”   听得此言,那位心腹亲随不禁脸色一变,颇有些惶恐地道。   “老爷,你这是……难道是身子又有哪里不舒服了?”   “这倒没有,行了,你莫要多问,今日老夫去见他,不是身体的事情,而是为了一个人。”   如今整个人已然瘦了不少,但是整个人都显得很有精神的马周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策马前行。   自打程三郎在长安的时候,给自己进行了体检,并且对自己亮起了黄牌警告之后。   马周已然痛定思痛,从那一刻开始,为了自己的小命,同时也为了那年纪尚幼的孩儿,开始改变自己的不良生活习惯。   首先就是杜绝一切自己过去最爱的甜食,然后就是每天的三餐,都严格地按照程三郎给自已整的糖尿病人饮食清单进行安排。   还有就是每天都保持足够的运动,以及保证每天足够的液体摄入。   从最开始那个成日糖不离口的萎靡胖子,花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转变成了一位茶不离手的精神中年人。   而且马周也欣喜地发现了自己的体质的好转,至少整个人状态都比没有改变之前好上太多。   不得不说,这小子,除了闹妖蛾子的本事,这治病的本事,也是让人相当服气。   ……   “谁,马周马相来找我?”程处弼听到了吏员的禀报,撂下了手中的笔,与那李恪交流了个眼神之后。   径直朝外行去,李恪这位跟屁虫毫不犹豫的跟上,而那李义府与许敬宗只是看了两眼,又埋下了头来。   “李主薄,你觉得会是什么事情?”   许敬宗抚着长须,借着严格的监工不在的当口,正好喝点茶,休息休息。   虽然程三郎从来不会催促或者是真的冲他们抽鞭子,但是顶头上司跟自己呆在一个屋子里边。   山一般的压力之下,哪怕是很闲,也一定要装出什么忙碌的样子,这是一位优秀的下属应该掌握的基本技能。   “还能有什么事?”李义府呵呵一笑,满脸不以为然地道。   “咱们这位寒门出身的马相,向来最是喜欢向陛下举荐寒门子弟。”   “那位王玄策以一土为笔名所写的那篇《天竺大陆简史》,李某也看了,虽说文笔方面,不如你我二人。   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王玄策,的确是个难得的才俊。”   这话让许敬宗听得甚是受用,深以为然地抚须颔首一笑。“贤弟这话,甚合老夫心意。”   “我等虽无武略,可若单论文采政务,呵呵,他王玄策……”   “可惜啊……”李义府看着自己那只右臂,现在前端是个假手,不是勾子,也不是开瓶器。   倘若自己若不是受了这样的身体残缺,令自己仕途断绝,自己又怎么会连在主薄这样的位置上,都做得如此兢兢业业,尽心尽力。   一思及此,李义府不禁悲从中来,红着眼眶低咒了一声。该死的齐王李祐……   只不过声音之低,只有他自己才能够听得清楚。   那边的许敬宗也是拍着自己那条假腿,颇为唏嘘感慨。   ……   “见过吴王殿下,小程太保,老夫有礼了。”马周看到了连袂而来的二人,笑眯眯地起身见礼。   程处弼还了一礼之后,打量着这位马相,有点摸不清楚这位的路数,是来看病的,还是来找茬的。   “不敢当,不知马相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可是洛阳官衙这边的工作有什么问题?”   “这洛阳官衙之事,怎么也轮不到马某来插手吧?”   马周摆了摆手,有些不太适应程三郎单刀直入的聊天方式。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松了口气,一屁股坐下之后,表情很严肃地打量起了跟前的马周。   “哦,那可是你身子有哪里不舒服,来来来,跟程某说说,殿下也不是外人,马相你的病也不是下三路的暗疾,直接说就成。”   “……”马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手指头有些微微发颤。   坐在程三郎身边的李恪有点措不及防,哎哟一声,赶紧伸手扶住了自己那略微有腰椎间盘突出的病腰。   嗯,完全被处弼兄突如其来的骚话给吓得扭到了。   马周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生气,不跟这只妖蛾子生气,不然自己气死太还不来。   “程三郎,老夫来寻你,不是治疾也不是问责,是来向你找个人。”   “找人?”程处弼心中一动,瞬间就反应了过来,看样子,《洛阳旬报》上的文章,果然已经起到了作用。 第2586章 需要做的就是给陛下提供一个参考与评价   李恪吡牙咧嘴的揉着腰,赶紧插嘴刷了一下存在感。   “可是为了今日《洛阳旬报》上的文章作者而来?”   马周径直单刀直入地言道。“不错,殿下所言极是,今日这份报纸,实在是令某眼界大开。”   “不论是那出自程三郎之手的《天竺血海回忆录》,还是那《天竺大陆简史》,都令人爱不释手。”   毕竟自己是过来找人的,所以,顺势甩个马屁,按抚下程三郎这只妖蛾子,再打听正经事。   一番吹捧之后,程处弼也不禁心中甚是快活,毕竟《天竺血海回忆录》从开始编撰到第 一 章刊发。   只花了不到十天的时间,也幸好是自己这位有着丰富的小说创作经验的书坛巨匠。   要是撂别人的手中,呵呵,怕是这么点时间的话,连整书的大纲都还没拟出来。   程处弼也赶紧谦虚了两句,哼哼哈哈之后,马周再一次进入了正题。   “程三郎,马某有一事相询,那篇《天竺大陆简史》,不知是出身于何人之手?”   此言一出,程处弼与李恪心有灵犀地交流了一个眼神,果然……   这位不是冲着文章来的,而是冲着人来的。只不过,程三郎一脸错愕之色地看向了马相。   “怎么,那篇文章有什么问题不成?”   “文章没有问题,不但没有问题,而且还写得很有深度,令某受益非浅,所以特地过来寻程三郎你。”   “想必你应该知晓这篇文章的作者一土居士是哪位才俊吧?”   听到了一土居士这个笔名,李恪的眼皮就一阵狂跳,心中暗暗庆幸,幸好不是二十居士,或者是干一山人。   不然,自己真不知道下次去见那位王玄策的时候,能不能跟处弼兄一样厚皮实脸的谈笑自若。   “一土居士……哦,你说的是这篇文章的作者啊,这个我还真不清楚是谁。”   程处弼终究是老持沉重的老司机,得过多项演艺界大奖的角色,此刻,面对着马周的询问。   程处弼不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浑然一体,没有一丝一毫的破绽。   “马相,程某绝对不是在骗你,而是他这篇稿件,是直接投递在我们《洛阳旬报》的投稿箱里边的。”   “然后由着下面的编辑进行了严格的筛选,最终通过刊载到报纸上的。”   听到了这话,马周的内心不禁有些失望,但他还是不想放弃,打破沙锅问到底地道。   “那可有地址,或者是其他什么方式,可以联系到这位一土居士?”   程处弼面对着这位求贤若渴的马周,面不改色地给出了自己的处理方案道。   “马相既然相询,那要不这样吧,程某现在就遣人到编辑部去走上一遭。   让他打听打听,倘若有了消息,就让他们直接送到马相府上如何?”   “也只有如此了,那就有劳程三郎你了,一有消息,就记得让人到马某府上知会一声。”   “一定一定,程某怎么敢耽搁马相你的委托。”程处弼赶紧拍着胸口作出了保证。   程处弼与李恪将马周送到了衙门口,看到对方翻身上马打马而去之后,相视一笑。   “处弼兄,看来你的计划奏效了。”   “嗯,已经开始有人上钩了,这就是好事情,不过也不知道你爹这条大鱼,什么时候才会上钩。”   李恪一脸莫得感情地眨了眨眼,亲爹这一回又让处弼兄给比喻成鱼。   呵呵,不过考虑到处弼兄骚话数不胜数,自己哪怕是回头去告处弼兄的黑状,怕是也换不到什么好处。   算了算了,就当听不到,还是正经事情要紧,自己还得劝处弼兄赶紧赶稿。   早点把后续章节交出来,自己也好拿回去交给婆娘,以博美人一笑。   ……   “陛下,那老臣就先告退了。”房玄龄朝着李世民一礼离开了文成殿。   起身相送的李世民看着房玄龄渐行渐远之后,晃晃悠悠地回到了文成殿内,打量着那案几上的《洛阳旬报》。   看到上面被特地翻到了《天竺大陆简史》那一版面,李世民再一次坐下。   这样的文字风格,明显不像是程三郎的文风,而且通篇文字严谨,有理有据。   可以说,倘若把他当成一份政务奏折来看,李世民觉得自己评定为优秀都不为过。   而方才房玄龄来此,对于这篇文章,也是大加赞喻,并且还给出了他的意见,认为这篇文章虽然还略显得稚嫩了一些。   足以得见此人,应该年纪不是很大,倘若多磨砺磨砺,必然又令大唐朝堂之中,多出一位能臣干吏。   至于请陛下去发掘这位才俊这样的话,房玄龄一个字都没说。   不是不想说,而是在房玄龄看来,这篇文章的作者,既然都已经把文章刊载在了那《洛阳旬报》上。   那就等于是落在了程三郎与吴王李恪这两位后辈的手上。   根本不需要自己在这方面去多嘴,自己需要做的就是给陛下提供一个参考与评价。   ……   “赵昆……”李世民的手指头在案几之上敲打了半天之后,缓缓开口。   “臣在,陛下有何吩咐?”赵昆赶紧昂首挺胸,等待着陛下吩咐,然后自己正好蹿出宫去找那两只妖蛾子要人。   “……罢了,且再看看,此事不必着急,且再看看再说。”   听到了这话,赵昆隐蔽地翻了个白眼,沉声应是之后,蹲到了一边去继续化装泥胎木雕。   李世民眯起了两眼,手指头在案几之上敲击起来,他有些担心。   嗯,万一是程三郎那小子闹腾出来的妖蛾子,偏偏所有人都误以为大唐又多了一位才俊,那才真的让人尴尬。   毕竟,跟程三郎这小子沾边的事情,就没有正常过。   所以,自己还是先稳上一波,回头再看看到底如何。   既然那篇《天竺大陆简史》的结尾处,写上了下一期将会介绍上天竺国,正好了解一下,看看那篇文章到底如何。   “赵昆,你去着人询问一下那些中天竺的战俘,看看这份简史里边关于中天竺的记载以及各种数据,可有错漏之处。”   “臣明白。” 第2587章 孩儿其实一直想要给爹写一份回忆录   李世民抚着长须,再一次翻动着报纸,又回到了《天竺血海回忆录》这篇精彩纷呈,令人热血沸腾的战争小说上。   不禁想到了倘若那篇《天竺大陆简史》中关于中天竺国的一切都是实情的话。   那么,那位王玄策能够率军战而胜之,到最后平定整个中天竺国的过程。   怕是不会像自己与一干臣工所议论与猜想的那么简单轻松。   一思及此,李世民抿了抿嘴,正想要叫赵昆,这才想起他已经出去办事去了。   罢,且先如此,看看再说。   赵昆没有让李世民等待太久,很快就从被囚禁在洛阳的那些中天竺臣工的口中,得到了他所需要的一切资料。   当那份颇为资料上的详实数据,以及各种描述与那报纸进行比对之后。   李世民打量着一土这个土到掉渣,让人完全无法与博学广闻的才俊之士联系在一起的笔名,久久不语。   ……   这一期报纸很快就在洛阳的读书人圈子里边掀起了一波强烈的热度。   当然,大多数的读者,他们所关注的点,并不是那显得有些枯燥无味的《天竺大陆简史》。   而是关注在那长篇连载小说《天竺血海回忆录》上,那关于战争的描给,摒弃了过去那种章回小说的突出人物的描写。   而是着重于深刻的刻划出了战争的残酷与惨烈,然后等看到了第 一 章的结尾,这才发现,居然仅仅只是一个倒述。   可是这样的倒述,就越发地吸引人们的目光,特别是那些最不乐意欣赏咬文嚼字的文章。   就乐意瞅得描写深刻,语言直白的精彩小说的勋贵重臣们,看得可谓是眉飞色舞精彩纷呈。   不过一帮子糙老爷们心中甚是不爽利,觉得程三郎这小子太不地道,更别提诗书传家的程家人。   程处弼感觉自己才刚进家门,就像是感觉自己被针对了一般。   亲爹的笑容显得甚是瘆人,就像是一头猛虎,正在打量着一头蠢萌的猎物。   程处弼有些懵逼地开问口相问,偏偏程大将军只哈哈一笑,只说老夫有事,等吃完了晚饭,再好好跟老三你聊一聊。   “爹这是咋的了?有谁招惹他了。”程处弼吃着饭,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大哥程处默。   “呵呵……老三哪,你还不明白?”大哥程处默摆了摆手中那块羊骨头,撂在了盘子里边。   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眼正在开怀大嚼的亲爹,这才小声地解释道。   “爹可是狠狠地夸奖了三弟你写的那篇《天竺血海回忆录》,说写得极好……”   “那为何爹的模样,感觉像是很不开心?”程处弼不禁奇道。   “废话,我要是爹,我也不开心,甚至恨不得抽你小子一顿。”   大哥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翻了个白眼。   “咱们大唐立国之时,爹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经历了多少尸山血海的大场面,你小子不写爹,居然去写天竺?”   “……”程处弼咽到半截的青菜差点从鼻孔里边呛了出来。   一抬眼皮,就看到了老爹那阴恻恻的目光瞄了过来,程处弼顿时心头一寒。卧槽!   忙着去尽心尽力地为大唐进行举荐才俊,居然还忘记家里边有这么一位打了大半辈子仗的亲爹。   程三郎犹记得当初亲爹为了要自己给他鼓捣一首送别诗,可是闹出了不少的妖蛾子。   这会子,看样子亲爹心里边很不爽利自己为了那秦伯伯家的三力老叔写回忆录。   咋办?程处弼一边埋头吃喝一边开始盘算起了对策。   思来想去,罢罢罢,还能咋办,只能先给亲爹抛个饵,等回头有了时间,再帮亲爹写份回忆录。   果然,等到用完了晚饭,程处弼正准备拍屁股开溜,就听到了亲爹干咳了两声,那胡萝卜粗的手指朝着这边指了过来。   “老三,过来。”   程处弼赶紧点头哈腰地凑到了跟前,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亲爹,仿佛不太明白亲爹这是在弄啥。   一旁的几位亲兄弟的目光都斜了过来,大哥与二哥颇有点兴灾乐祸。   毕竟哥俩没啥文墨,经常被爹拿老三当样板来教训,今日倘若能够见到老三吃瘪。   当然作为亲兄弟,肯定会痛在心里,但是这个痛字后面,必定会有个快字掺和。   程大将军呷了一口消食的茶汤,抚着那钢针般的浓须,莫得感情的声音在厅中响了起来。   “你小子,今日这份《洛阳旬报》上的《天竺血海回忆录》是你小子的手笔吧?”   “是啊爹,怎么样,觉得孩儿这篇练笔之作写得如何?”   程处弼讨好地一笑,一脸虚心请教的模样道。   “你说这是练笔之作?”程大将军感觉自己瞬间就被老三的话术打乱了思绪。   在一干程家人那错愕的目光交织之下,程三郎语气显得甚是深沉地道。   “当然了,孩儿其实一直想要给爹写一份回忆录。可是孩儿却一直迟疑不敢动笔。”   程大将军甚是不痛快地脸色一板。   “有啥不敢动笔的?不就是写篇文章。”   “不不不,爹,你这话可说错了。”   程处弼一脸的义正辞严,昂首挺胸,目光里边,充满了对亲爹的崇拜与敬仰。   “爹你好好想想,孩儿与诸位弟兄,可是打小就听着爹爹的事迹长大的。   爹你自幼就有着一颗报国雄心,戎马一生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来了来了,程家第一靓崽那优秀的马屁话术已经施展开来,被施术者眉开眼笑,容光焕发,精神抖擞。   施术者声情并茂,辞藻繁花似锦,连比带划,犹如一只老练的蜘蛛正在编织着一片让人无法察觉的大网。   而旁观的受影响者大多都会表情扭曲,浑身鸡皮疙瘩狂冒,出现干哎,恶心,或者是以头抢地等不适症状。   程处弼与亲爹完全沉浸在二人世界,根本就没搭理那面目狰狞的旁观者,旁若无人的继续道。   “就孩儿那匮乏的语言,简直都无法写出亲爹你一半的功绩,为此孩儿是日思夜想,一直都没有什么头緒。”   “结果巧了,正发那王玄策在天竺立下了汗马功劳,却那什么……”   “孩儿就在想,怎么才能够……” 第2588章 眉目如画的婆娘,居然把自己的糗事都给暴露了   程大将军抚着钢针般的浓须,铜铃大眼里边不再是对亲儿子的怨念,而是浓浓的欣赏与宠溺。   不错不错,不愧是才情和模样最像自己的三郎,能够从这个方向去考虑,生怕把亲爹高大而又伟岸的形象写出瑕疵。   决定乘着这个给那位王玄策小子正名的机会,拿这样一篇文章来练一练笔,也好日给亲爹写一部鸿篇巨著。   这样的思路和想法,让程大将军相当的满意。   “好好好,好娃娃……”程大将军爽朗地大笑出声来,大巴掌频频落在程三郎的肩膀上。   好半天之后,这才语重心长地朝着满脸恭顺的程三郎道。   “成,好好练,用心练,爹如今尚有吞牛食虎之力,不急这一时半会的。”   “说不定哪天,陛下又遇上了紧要的战局,爹又要重披战甲,跃马横槊……”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赶紧点头哈腰的表情,亲爹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孩儿一定会早日磨好手中的刀笔,为亲爹写下传记,到时候请亲爹亲自斧正。   心满意足的程大将军这才站起了身来,昂首阔步地朝厅外行去,程处弼等一干亲儿子赶紧簇拥着相送到了厅门外。   “行了行了,你们都赶紧去忙你们的事去吧,为父得去跟你们的娘亲,好好手谈几局。”   听到了亲爹居然连手谈这样的下围棋雅称都用上了,一干亲儿子赶紧齐刷刷地为亲爹加油鼓劲。   看着迈开四方步扬长而去的亲爹,程处弼心有余悸地抹了一把额头上冒出来的细汗,为自己的急智默默点赞。   “老三哪,你这脸皮,可是越来越厚了。”   一旁的二哥程处亮上上下下打量着程三郎,语气里边满满的尽是嫉妒。   “为兄我终于明白,老三为何你能够几次被陛下还有上皇陛下抄着大棒棒撵得连滚带爬,结果居然屁事也没。”   “什么叫几次,大哥你能不能不要污辱我?”程处弼直接就急了眼。   真特么的,就像那吐蕃国主松赞干布明明是自己忧病而死,他儿子是暴病而亡。   结果也是被人以讹传讹,全算到了自己脑门上,害得自己名声又臭了一圈。   现在亲哥都如此诽谤自己,这话要是传出去,谁知道会传成什么鬼样子。   “呵呵,咋的?长兄如父,大哥我说你可是在为你好,再说了,真的就两次?   莫要忘记了光是太上皇帝抄鞋帮子撵你都不下十次,这可是弟妹亲口说的……”   听得此言,程处弼感觉自己仿佛被命运狠狠地扼住了喉咙,张开了嘴,却一个屁也放不出来。   怎么也没有想到,眉目如画的婆娘,居然把自己的糗事都给暴露了……   不行,回头一定要好好地振一振夫纲,让她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是万万不能乱说的。   几个弟弟全蹲在后边挤眉弄眼,嘻嘻哈哈笑着一团。   不远处经过的管家富叔看到了程家兄弟亲密团结又友爱的一幕,脸上满是欣慰的笑容。   ……   因为《天竺血海回忆录》而被惦记上的可不仅仅只有程三郎一个人,更有这篇小说的主人公秦三力。   秦三力觉得自己这些日子,简直就是痛并快乐着,但凡是认识自己的老兄弟又或者是亲朋好友。   全都凑到了跟前不停地追问着自己到底在那天竺都干了啥,是不是成天就瞅人掐架打生打死。   还有一些人则是询问秦三力是靠什么才艺获得了程三郎的亲睐,居然能够让那位大唐排名第一的小说家折交下交。   亲自动笔为他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写回忆录,可问题是,这位秦三力也不是什么眉目如画,身娇体软的小姐姐。   而且就他那副膘肥体壮的糙老爷们模样,也不像是能博得程三郎亲睐的样子。   面对着各种各样的疑问,简直把秦三力扰得不堪其扰,也就新鲜了两天,之后就干脆闭门苟在翼国公府内。   一帮子老兄弟再怎么的,也不可能一直碎嘴,也总算是让秦三力能够喘口大气。   可结果,一票武勋重臣们纷纷登门,前来跟秦大将军吹牛打屁,喝酒吃肉。   自然,也少不了把皮粗肉糙的秦三力点名要求他陪客,这些武勋重臣们都对秦三力在那天竺的遭遇很有兴趣。   当然,对于他是怎么投其说好,让程三郎那小子写回忆录更感兴趣。   秦三力一脸懵逼状,一问三不知,这让一票武勋重臣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秦琼亲自将一票老兄弟送到了府门口,转过了头来,看向那位又是满头臭汗,很是压力山大的秦三力。   也不禁无可奈何地摇头苦笑道。   “三力,看来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   “老爷,要不小人到庄子里边去清静清静吧?”秦三力满脸苦逼地小声道。   没办法,压力太大,程三郎想要给自己写回忆录,那是他主动要求,自己完全就是被动接受。   虽然这话说出来有点讨打,但真实情况就是如此,自己也没办法。   秦琼呵呵一乐,背负着双手朝着府中行去。   “不必如此,那些老兄弟过来,也就是想要见一见如今在洛阳城甚是风靡的《天竺血海回忆录》的主角。”   “等过两日休沐,老夫会邀请一票老兄弟到老程府上走上一遭,回头就不会有人扰你清静了。”   听得此言,秦三力不禁如释重负,频频颔首不已。   “老爷所言极是,多谢老爷,如此一来,小人也总算是能够安心呆在府里侍候老爷和夫人了。”   秦琼摆了摆手,话说回来,自己这可不全是为了秦三力,毕竟这两天来的弟兄,自己也都跟他们打了招呼。   与其来找自家三力的茬,那还不如直接去揪罪魁祸首程三郎。   凭着一干老兄弟与他爹称兄道弟几十年的情份,难道还不够让他给写点回忆录的?   更何况,戎马一生,无数次行走在生死边缘的秦大将军,也有许多的内心话,想要留给后人。   哪怕是作为老秦家的子孙后代,读到了自己的传记,想必也会为能够有自己这么英武果敢的祖宗为荣才对。   一思及此,秦大将军也不禁精神振奋了起来。   “嗯,喝了点酒,浑身不爽利,走,陪老夫到演武场练练,发散发散……”   “……” 第2589章 舅舅明明已经位极人臣,却偏偏还心有不足   程处弼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有了个休息日,本想要在家里边好好地躺上一躺。   跟两位娘子还有小阿菟好好地感受一下时光的温馨,可温馨的时光不长。   李明达正在逗弄着小阿菟,小家伙虽然现如今只能咿咿呀呀地爬,但是速度贼快。   为此,程处弼不得不整出了一个用围栏包裹起来的一片地,由着小家伙在里边溜达。   不过此刻,一家人都聚拢在这里,看着肉呼呼的小阿菟不知疲倦地在里边攀爬着。   而此刻,武媚娘依靠着围栏,目光扫到了那份撂在一旁的《洛阳旬报》不禁赞道。   “夫君,你这《天竺血海回忆录》写得可真好。看得让人觉得甚是惊心动魄。”   “是啊程三哥哥,看起来让人感觉仿佛置身于沙场之上,看到那刀光血影了都。”   李明达依偎在了程三郎的身边,满脸骄傲地看着这位多才多艺,能文能武的夫君。   “那是自然,毕竟这与写各种演义有很大的不同,演义乃是为了突出主角以及各种角色。”   “而这种纪实手法的写作,主要还是要描绘出战争场面的血腥与残酷……”   程处弼不愧是大唐最优秀的小说家,对于小说体裁的区别,可谓是信手拈来,说得那样的有理有据。   并且在程三郎看来,那些用文言文来书写的小说,现如今之所以流行度极低。   主要还是文言文本身过于讲究琢磨字句,甚至就连正常的对话,也要咬文嚼字,之乎者也。   只要文化程度稍微差点,甚至是学识不够广博,你都看不明白那些深奥的文言文作者是在写冷笑话还是在埋梗。   看到夫君在这里理直气壮地对文言文类型小说大加鞭挞,李明达与武媚娘则是笑眯眯地看着夫君逞威。   话说回来,夫君这话说得的确很有道理,小说原本就该是既能够起到教育意义,同时又还能够起到令人获得享受的文学作品。   而不是弄得跟儒家经典一般,看不到两页,就得去故纸堆上翻找出那些典籍,以便于理解作者想要表达的东西。   就在程三郎跟二位娘子洋洋得意显摆的当口,屋外边响起了管家富叔的招呼声。   程处弼只能悻悻收嘴,跟二位婆娘招呼了一声之后,赶到了屋外。   “老朽见过三公子,今日一干武德重臣特地入府赴宴,还有诸位公子的友人也大多齐至,老爷特地交待,让老朽请三公子过去迎客。”   “不对啊,昨个爹也没说今日要备家宴以待宾朋。”   面对着程三郎的遗憾,管家富叔凑近了些,这才小声地解释道。   “老爷说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十有八九,肯定是他那帮子老兄弟也跟老爷一般想法。”   “跟我爹一般想法?”程三郎若有所思的眨了眨巴,顿时反应了过来,怕是跟亲爹一样。   都希望能够在活着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名字也能够如那秦三力一般扬名立万才对。   一想到那帮子亲爹的兄弟有多无耻与蛮横,程处弼就觉得无比头大,想要满足这帮糙老爷们的心愿,自己还不得累死?   可眼下人都上门来了,自己总不能不答应,算了,且先走一步,看一步。   “……行吧,多谢富叔提点,还请富叔你先回去,我跟娘子招呼招呼,回头就过去接待。”   “程三哥哥怎么了?”等到管家富叔离开之后,李明达这才凑到了程三郎身边好奇问道。   “没什么,就是为夫我得去应付那帮子长辈,说不定,还得答应他们,给他们著书立说,唉……”   看到程三哥哥一脸黑线,表情甚是沮丧与后悔,李明达紧咬牙朱唇,水汪汪的明眸忽闪忽闪。   正在那围栏里边看护着小阿菟的武媚娘差点笑出声来,好在及时控制住自己。   最终李明达的催促之下,程三郎带着满脸的幽怨晃荡而去。   “媚娘姐姐,夫君这次可真惨了,真要是答应那么多大将军给他们著书立说,怕是夫君连打牌的时间都没了。”   武媚娘淡然一笑,不紧不慢地道。   “殿下放心吧,以夫君的脑子,就算是真答应下来,也一样有办法忙里偷闲。”   “咱们夫君,看似忙里忙外,做出了那么多的成绩,若是其他人,怕是非得废寝忘食不可。   可夫君却该吃吃,该喝喝,该打牌照样打牌,什么也不耽误。”   “这倒也是,毕竟夫君辣么聪明,什么事都能够找到忙里偷闲的好办法。”   李明达用力地点了点头附和了声之后,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的确,程三哥哥鬼点子多得出奇,你根本就不明白,明明看似没有前路的事情,他都能够给你想到一种匪夷所思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至于程三哥哥为了给亲爹举荐那位王玄策,采用的这种手段,李明达也不得不承认。   虽然绕得有点远,但绝对是最温和,也是最能够令亲爹警觉过来的方式。   毕竟,这牵涉到了自己的舅父长孙无忌,同时也是亲爹最为亲密的挚友。   一思及此,李明达的眼神也不禁有些黯然,想来娘亲若是知晓,会很伤心的……   ……   一只温和而又轻柔的酥手,轻轻地搭在了李明达的肩头。   李明达抬起了头来,看到了媚娘姐眼中透出来的疼惜,还有一种洞察人心的敏锐。   “殿下,皇后娘娘与陛下夫妻一体,同进共退多年,倘若真的知晓,的确会很难过。”   “但是,娘娘想必也能够知道,倘若再由着那些世家大族如此肆意妄为下去,这天下……”   武媚娘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及长孙无忌,但是李明达很明白武媚娘的意思。   李明达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了几分失落与惆怅。   “媚娘姐说的是,我只是没有想到,舅舅,明明已经位极人臣,却偏偏还心有不足。   之前四哥的事情,分明他就在掺和,只不过收手快罢了,娘亲对此亦有所查。   爹爹心里边肯定也清楚,只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又顾忌到娘亲,这才装着无事发生。   可如今,舅舅……” 第2590章 《三国演义》都有了,来本《说唐》也不是不行   “罢了,反正程三哥哥已经出手,就看爹爹会怎么做了。”   李明达与武媚娘小声地言语着,而那小阿菟,就像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一般,继续在那里敏捷的爬着。   小脑袋瓜子撞到了围栏上之后,发出的异响吸引了李明达与武媚娘的注意力,就看到小家人抬手拍了拍头,又拍了拍围栏,然后,继续快活地攀爬起来。   看到了这一幕,李明达不禁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唔……不愧是程三哥哥的血脉,皮粗肉糙方才足以形容这眉清目秀,天真可爱的小阿菟。   由于家宴是临时筹办,所以老程家没有牛因公殉职,不过好酒好菜,仍旧足以让一干宾朋大感满意。   面对着前来接客的程三郎,一干长辈们,都纷纷对这位文武双全,才艺惊人的程三郎表达了自己的嘉许之意。   而且都着重提及到了那《洛阳旬报》上的《天竺血海回忆录》的精彩纷呈,对于其纪实性与观赏性都频频点赞。   看到李道宗东拉西扯老半天都没能扯到正题,这下子,可有人不乐意了。   程处弼就看到了李绩这位脸皮厚度只略逊亲爹一筹的长辈大步扯着一脸懵逼的秦琼伯伯来到了跟前。   “行了行了,都且让开,我说程三郎你小子也是,你秦伯伯跟你爹亲如兄弟,又待你如亲娃儿一般。”   “你咋就不能写上一部《山东血海回忆录》,让你秦伯伯当个主角?”   语气与表情显得那样的恨铁不成钢,直接就把秦琼弄得面红耳赤,大巴掌甩开了李绩这个厚脸皮老货的拉扯。   “茂公你还有没有点长辈的模样,那个处弼贤侄,莫听他胡言乱语。”   听到了秦伯伯这话,已经被一票长辈搅得焦头烂额的程三郎顿时心头一甜,不愧是最喜欢两肋插刀的秦伯伯,说话就是仗义。   就看到秦伯伯继续朝着那李绩语重心长地道。   “什么《山东血海回忆录》,说得老夫好像就只在山东之地跃马横槊建功立业似的。”   “……”程处弼脸上讨好的笑容渐渐地僵硬,看来不要脸的程度,跟与自身的利害关系近不近成正比。   “诸位弟兄,哈哈哈……怎么的,来都来了,全在门口挤着做甚,别把我家老三吓着了。”   程大将军风风火火地蹿了过来,总算是及时地解救了自家亲儿子。   程处弼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自己快要被一票眼冒红光的大唐名将给生吞活剥了的感觉可真不好受。   ……   经过了亲爹的安抚和控场,一帮长辈们总算是没有像蹲在门口的时候那般不顾颜面动手动脚的威胁。   但问题是,面对着这帮子长辈那一双双亮闪闪的招子,还有那明里暗里的话术,程三郎甚是蛋疼。   光是跟前这票武勋重臣足足十来位,自己咋办?一个个的分别采写,还要都写得十分精彩?   呵呵,别说臣妾做不到,就算臣夫也做不到好不好?   就跟起点那些写历史小说的作者似的,一个套路看上三五遍还成,可是如果一个套路十来遍全抡你跟前。   就算是读者不吐,作者也得把自己给写吐了去。   就在程三郎甚是蛋疼,愁眉苦脸的当口,一旁弃文从武,亲爹未至,但是他作为房家人代表过来蹭吃蹭喝的房俊正在跟李恪这位同样闻风赶来吃喝的皇家工具人就在一旁嘀嘀咕咕。   哥俩都颇为羡慕妒忌恨,毕竟自己亲爹肯定不适合这种明抢的场面。   但是,作为孝顺的晚辈,亦很希望自家亲爹也能够出现在处弼兄的著作里边留名。   不管亲爹乐意不乐意,反正哥俩都觉得这代表着他们对于亲爹的恭孝之情。   听着这两位兄弟在一旁的叽叽歪歪,还有一干武勋重臣在布置得犹如山寨聚义厅一般的卢国公府正厅里边大块吃肉,大杯喝酒。   这等场面,倒真是很符合……   程处弼脑中顿时灵光一闪,自己可是看过那后世的《说唐》、《隋唐演义》等演义小说。   以及根据这些小说和评书改编的《隋唐英雄传》这种影视作品,自己也是欣赏过不少。   而那《说唐全传》,其描写的主要重心,则是以瓦岗寨英雄的风云聚散,兼及隋亡唐兴史事而构成的小说。   不过,那些都是后世的人搞出来的,自己完全可以搞出一部正统版本的《说唐》来。   毕竟若是整成《隋唐演义》,程处弼觉得时间跨度太长,自己哪有那么多闲功夫去查阅史料。   自己就只是为了解决这帮子糙老爷们想要在小说里边扬名立万的意愿而已。   所以,时间越短越好,再加上这票亲爹的好兄弟,又多是瓦岗寨出身,例如亲爹,还有秦伯伯,李绩老阴人,还有牛进达这位实在人。   另外就是咱就不写其他,就只写从瓦岗寨聚义开始,直写到瓦岗寨一众英雄好汉归附大唐为结束。   如此一来,既满足了一干长辈的心愿,同时又还巧妙地避开了后来发生的那些老丈人不愿意提及的黑历史。   越想越是美滋滋的程三郎朝跟着那李恪与房俊讲解了自己的构想与概念之后。   “那我爹呢?处弼兄,我爹有没有露脸的机会?”房俊第一反应,就是,吾父可在书中?   “必须的,放心吧,咱们这帮子老兄弟,你们的亲爹,肯定都有戏份,还包括在场的这诸位长辈。”   程处弼咬了咬牙,罢罢罢,好在自己连《三国演义》都整出来了,再整出一本改编版的《说唐》也不是不可以。   自己当然不会像许敬宗那样收钱才办事,这帮子长辈,顺眼的,咱就多来几笔,不顺眼的,少来几笔就成。   二三十万字的小说,每个人都有出场的机会,远远比自己给他们劳心劳力地单独整要轻松太多。   而且,程三郎之前可是给这帮子长辈整过,唔……好像是之前从长安蹿洛阳来斗智斗勇比拼才艺的时候,就采写过不少的资料。   有了那些,回头再增补一些,很快就能够将人物丰满起来。   嗯,不过自己需要给这帮子糙老爷们建立一张张的人物卡才行。 第2591章 忧心忡忡的长孙皇后   程处弼向一干长辈作出了表示,自己将会筹备一段时间,到时候一定会创作一部包含着诸位长辈为人物角色。   将诸位长辈的优点和光辉事迹都写入书中,具体如何创作,怎么创作。   那就不劳诸位长辈费心了,毕竟你们都不是专业人士,不过嘛,想要被程某人写进书中。   得签署一份协议,愿意授权,将自己的肖像权和人物事迹采写权授权给晋阳印书坊使用。   并且,不得干涉创作者的创作,不能因为自己的戏份多少,而向晚辈进行各种威胁,不论是言语上的还是肢体上的。   一帮子长辈,虽然对于程三郎这种强迫长辈按手印画押的行为颇有不满。   好在,程大将军站了出来表示,自己将会作为审稿部门主管。   负担起监督工作,不会由着程三郎这小子胡编乱造,影响弟兄们的光辉形象。   有了程大将军的承诺,一干喝得面红耳赤的长辈们纷纷嘻嘻哈哈地签字画押。   然后,继续嗨皮到全部躺到了门板上,这一场目的一点也不纯粹的程家宴这才尘埃落定。   程处弼看着那些熟练工们将一位位的大唐名将撂到了门板上,抬出府门,看着亲爹满脸得色地挥手相送。   一干兄弟们满面红光地站在那里很有精神,这,兴许就是程家宴的一种仪式感。   哪怕是到了洛阳,程家宴还没破过直着进来躺着出去的规矩。   “老三,咋的,怕写出了毛病,那帮子老货来寻你的麻烦?”   程大将军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亲儿子那副模样,不禁一乐。   “放心吧,这帮老家伙,也就是凑个趣吧了,你小子能写得好那就再好不过。   写得差也没什么,注意一点,莫要把这帮家伙的老底……”   亲爹的声音不大,程处弼却听得犹如醍醐灌顶,也是,这帮子老家伙日后都是肯定会被史书立传的大人物。   肯定就是这会子上了劲,觉得秦伯伯家的一个掌柜都能够成为小说主角,那他们这帮子戎马一生的老行伍,自然不乐意。   这倒是与自己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整出一本《说唐全传》,不对,应该叫《大唐英雄演义》。   反正肯定不会跟那史书立传一般,写得过于真实,例如把自家亲爹的厚脸皮给描写得绘声绘色。   也不会将李绩这位长辈那损人不利已的德性写得活灵活现。   遇上这样的人性瑕疵,一定要用春秋笔法加以改良。   例如那些一言不合就翻脸掀桌子的粗鲁行为,完全可以解释成动手能力强,性格活泼……   ……   清早,拉着报纸的马车,这才堪堪进了洛阳城,就被守在门口的大内侍卫第一时间拦下。   很快,这位大内侍卫就抄着几份报纸,快马加鞭地驰进了皇宫。   李世民正在那里用着早餐,一面津津有味地欣赏着这份比过去更早被摆放到案几上的《洛阳旬报》。   第二期的《天竺血海回忆录》仍旧是从秦三力的视角去解读王玄策是怎么孤身脱险,怎么下定了决心。   然后孤身跋涉上了高原之后,说服了高原诸国派出了兵马前来襄助。   一开始的时候,中天竺并不以为然,只是遣一名将领率军迎击。   毕竟王玄策手中兵马并不多,而且还是从数国东拼西凑而来,在中天竺国看起来,收拾他们分分钟的事情。   而王玄策并且没在一开始就跟中天竺国兵马进行当面锣对面鼓的决战。   可是发起了数次小规模的接触战,通过一次次的作战,从一开始的败多胜少,倒很快扭转了颓势。   并且还借着这种小规模的战斗,将那原本犹如一盘散沙一般的诸国联军,渐渐地捏成了一股绳。   随后,连续用几场酣畅淋漓的大战,终于大败中天竺大军,甚至还攻入了中天竺国境内。   这个彪炳战绩,轰动了整个天竺大陆,天竺诸国终于开始正眼看向这位兵少将寡的大唐天使。   嗯,这一期,写到了这里又嘎然而止。   这让正在津津有味地喝着肉沫粥的李世民忍不住双眉不悦地竖了起来。   “这个程三郎,怎么老这样,每每一到精彩关头,就直接断掉了,这样行径着实可恼,可恨。”   “夫君,小心粥……”一旁的长孙皇后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提醒道。   “难道夫君不觉得这样断章,更让人越发的期待起下一期的《洛阳旬报》吗?”   “妾身觉得,怕是下一期的《洛阳旬报》怕是销量还要往上涨上一截。”   ……   “理是这个理,可是为夫看得甚是不过瘾头,唉……”   李世民仰起了脖子,将碗里的粥一口抽干,抹了抹嘴这才言道。   “若能够一口气畅快读完就好了。”   “若是那样,除非就跟那《三国演义》似的,刊印成书才有可能。”   夫妻二人闲话一阵之后,长孙皇后将李世民送到了殿门外。   看着夫君大步前往贞观殿去上朝,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   “娘娘,起来,陛下似乎心情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一旁的胡尚官小声地进言道。   “嗯,希望吧……”长孙皇后轻轻地点了点头,眉间仍旧凝起了淡淡的竖纹。   这段时间,弹劾太子承乾的奏折,仍旧是频频,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就连太子承乾,都有些无奈与愤忿,仿佛自他入了洛阳之后。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会被那些臣工鸡蛋里边挑骨头一般的挑来拈去。   哪怕是他微服私访,体察民情这样的事情,都会被那些御史或者是臣工认为他是在胡闹。   不过好在,夫君一直都将这些奏折全部压了下来,并且也没有给那些臣工们在朝堂上有非议太子的机会。   夫君这样的做法,自然是为了太子,可是那些臣工们的行为,着实让长孙皇后忧心忡忡。   生怕夫君只是憋着,万一哪天憋不住火头,发作到了承乾的身上,那又该如何是好?   可问题在于,面对外臣,自己这位后宫之主,却也是束手无策。有心无力…… 第2592章 这样的中人之姿,怎么可能写得出这样的文章?   而且就那千疮百孔,犹如笊篱一般的东宫里边,兴许也有几位承乾的心腹。   但更多的,长孙皇后也懒得去猜测,也不想去猜测。   只希望夫君能够早一点放太子承乾东巡,正好避一避现如今氛围很诡异的苗头,让他们父子也得以喘息。   看到了皇后娘娘那眉宇之间的郁结,胡尚宫小声地进言道。   “娘娘,要不,奴婢遣人出宫,请赵国公入宫一述?”   “不必了,本宫可不想再生事端。”长孙皇后表情一凝,语气淡然地道。   “奴婢知道了。”胡尚宫心头一寒,赶紧恭敬地俯首领命。   长孙皇后倒也没有责怪于胡尚宫,毕竟,知晓兄长长孙无忌与长子承乾势同水火的辛秘,就连夫君都不清楚。   偏偏这事,自己不能也不愿告诉夫君。   毕竟里边有太多的牵扯,并且,长孙皇后也已然敏锐的意识到了自己兄长的想法。   与夫君的治政理念有着很大的偏差,只不过兄长隐藏得极好,而自己,也仅仅只是猜测而已。   长孙皇后抚眉轻叹,转身朝着殿内行去。   ……   马周站在殿内,此刻,脑子里边却犹自在品味着今日自己在报纸上所看到的新内容。   今日这一篇《天竺大陆简史》,讲述的乃是上天竺国的相关,其细致程度,与上一次的那篇中天竺篇简直不相上下。   而程三郎那小子,上次倒是派来到府中来知会了消息,就是那位叫一土居士的作者,根本就没有留下什么联系方式。   这让马周都有些怀疑,难不成,这玩意是程三郎找的枪手代笔?   又或者是,这位作者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所以只能隐姓埋名,不敢抛头露面不成?   要不然,以程三郎现如今洛阳令的地头蛇地位,想要找出这位一土居士,应该不难才对。   所以十有八九程三郎那小子,应该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既然如此,也就懒得再跟那个浑身心眼的小子打交道,直接向陛下举荐一土居士,更显妥当。   毕竟陛下出马,纵使那小子再滑溜,也得老老实实认怂。   至于房玄龄,也是颇为狐疑地打量向那高位于御案后边的大唐天子。   自打上次自己进言之后,就一直冷眼旁观,不过至今,也没见陛下有什么动静。   这让房大相爷也心生疑窦,不过最终,一直等到了朝会结束,房玄龄都没等到陛下开口。   这下子,房大相爷也不禁犯起了嘀咕,陛下是没有看到那位一土居士文章所展现出来的能力和才学吗?   房玄龄抚着长须,晃晃悠悠地来到了殿门外,正在考虑,自己该不该再去寻陛下,直接单刀直入地举荐那位一土居士。   就看到了那马周转身,朝着一旁的宦官小声地说话。   耳明目聪的房玄龄听到了二人的对答,不禁莞尔一笑,移步过去。   “马相可是要往文成殿一行?”   “见过房相,正是,莫非房相也有事往文成殿?”马周赶紧还了一礼道。   房玄龄笑眯眯地指了指马周手中拿着的那份《洛阳旬报》,也从自己袖中抄起了一份《洛阳旬报》。   “然也,马相应该是与老夫想到了一块了……”   听得此言,马周两眼一亮。“房相也是为了一土居士而来?”   “正是。”   ……   李世民回到了文成殿,再一次安坐到了那案几后边,仔细地欣赏起了那份《长安旬报》。   他正在仔细审视的,正是那《天竺大陆简史》的上天竺国篇,而在案几上,还摆放着一本已经摊开的厚实册子。   这份册子,是这些日子,由鸿胪寺明查暗访收集来的关于天竺大陆诸国情况的手册。   已然也翻到了上天竺国的篇幅所在,此刻,李世民正在两相比对。   看着那些详实数据的比对,还有那一士居士简练而又极见功底的文笔,李世民不得不承认,这位一土居士的确是一位难得的才俊。   “对了赵昆,绣衣那边可有消息。那一土居士,是否就是鸿胪寺中官吏?”   “陛下,绣衣那边已然查明,鸿胪寺诸官吏,并没有以一土居士为号之人。”   说到了这里,赵昆顿了顿之后,想到了那位绣衣之前言及的一件事情。   “陛下,倒是有一件事情,臣觉得有些诡异。”   “何事?”   “程三郎与吴王殿下,曾于宗庙献俘之日前,出城去见了王玄策。”   李世民埋着的头顿时抬了起来,看向赵昆。   “王玄策,你是说,那个率军为我大唐使节团雪仇的王玄策?”   “正是,而且在宗庙献俘的第二天,吴王殿下与程三郎又前往王玄策府上拜访。”   “……会是王玄策?”李世民一脸错愕地看着跟前的文章,满是难以置信。   这不可能,要知道,就连那王玄策的上官,都认为王玄策不过是中人之姿。   而且,主持吏部的长孙无忌,也很笃定,那位王玄策虽然有担任过一县主政官的经历。   但是,其吏部考评,仅仅只是中下,这可以说是大部份官员,都能够达得到的。   而且长孙无忌还说过,王玄策进士不第,这才托了关系,使了钱进的国子监。   这样的中人之姿,怎么可能写得出这样的文章?   李世民手指头落在了案几之上,凝眉苦思,而就在这个当口,宦官来禀,房相与马相连袂有事觐见。   ……   “二位卿家,莫不是为了那一土居士而来?”   李世民看到了房玄龄与马周手中的报纸,不消二人开口,便起身笑问道。   马周当先一礼,面带惭色地笑了笑说道。   “陛下慧眼如炬,看来是臣多虑了,本以为自己为朝廷寻到了一位遗材,不想,陛下已然知晓。”   “话可不能这么说,朕看过上一期的《洛阳旬报》之后,就觉得此人,颇有些可取之外,但是就想耐心地等上一等。”   “结果这一期的《天竺大陆简史》他仍旧没有让朕失望。”   听到了陛下此言,房玄龄心中一松,而马周也是面露笑容。   “敢问陛下,不知这一土居士到底是何人?”   “……” 第2593章 《天竺大陆简史》的一土居士就是王玄策   马周与房玄龄直到离开文成殿,脑子仍旧是懵的。   陛下根本就没有说清楚,那位一土居士是谁,而是告诉二人,他心中自有决断。   “房相,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马周一头雾水地朝着身边那抚着长须一言不发的房玄龄问道。   房玄龄听到了马周的询问,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从来没见过陛下这副样子。   特别是自己与那马周对那位一土居士赞喻时,陛下的表情,显得甚是古怪。   “陛下,兴许另有深意吧……不管怎样,那一土居士,已然在陛下的眼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便是好事。”   “相信用不了太久,咱们就能够结识这位才俊。”   二人边说边聊,朝着宫门行去。   而李世民坐在案几后边,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当中,一股子强烈的尴尬情绪,让李世民浑身都不爽利。   是的,在自己与一干重臣的判定下,原本以为王玄策不过只是一个运道奇佳的平庸之才。   而且,在平定中天竺之战时,还干出了不少令天朝蒙羞的决策。   不然,为何会有那么多的御史弹劾,为何泸胪寺那边传来的消息,从那些宗庙献俘的战俘也都指认这些事情是真实发生的?   如此种种,都已经让李世居在心中,给那王玄策打上了一个不堪大用的平庸之材的标签后。   《洛阳旬报》上的一土居士的文章,以及那《天竺血海回忆录》中的关于中天竺之战的记载。   这位王玄策,又哪像想是一位贪生怕死的平庸之才?分明就是胆识过人,才略过人的国之柱石。   难不成,满朝臣工都花了眼不成?就他程三郎一个人慧眼识珠?   李世民阴沉着脸,许久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召程三郎、吴王,立刻入宫觐见。”   ……   面对着突然现身于那洛阳官衙门口的赵昆,程处弼心中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这已经是第二期报纸的发布日,哪怕是今天赵昆不来。   那么下一期《洛阳旬报》还会继续暗戳戳地在那里告诉世人,朝堂诸公眼神都不太好。   当然这等隐喻,程处弼是打死都不可能承认的,毕竟自己只是装傻充愣,可不是真的又傻又愣。   “赵叔,今日这又是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赵昆看到了眉开眼笑的程三郎与李恪二人连袂而至,一想到今日文成殿内那阴沉得可怕的气氛。   “见过殿下,程三郎,你老实告诉老夫,那篇《天竺大陆简史》到底是何人手笔?”   “啊这……”程处弼一副有点不知所措的模样,顿时让赵昆心中生疑。   “怎么,该不会是你小子吧?”   “不不不,当然不是我。”程处弼赶紧摇头否认。   “那是谁?”赵昆磨着牙根,开始鼓起了眼珠子。   看到赵昆那副模样,程处弼正犹豫该不该现在就泄露的当口,一旁的李恪直接进行了抢答。   “鸿胪寺主薄王玄策。”   “是他?!”赵昆朝着李恪微一颔首之后,目光再一次落回到了程三郎身上。   这下子,底裤都亮了,程处弼自然也懒得再藏着掖着,破罐子破摔地坦白道。   “对,就是他。”   赵昆吸了一口凉气,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气道。   “……你们啊你们,唉……”   “赵叔到底怎么了?”   “走吧,随我入宫,陛下要见你们二人。”   赵昆朝着阶下行去,走了没几步,又回头说了一句。   “还请殿下和程三郎见陛下后谨慎一些,今日,陛下的心情很不好。”   “……”   ……   “……《天竺大陆简史》的一土居士,就是那个在天竺大陆,率领联军,为我大唐使节团报仇雪恨的王玄策?”   看到跟前连声招呼也不打径直单刀直入的老丈人,程处弼表情很老实地点了点头。   “丈人若是不信,可以问一问殿下。”   一旁的李恪同样也十分乖巧地点头答道。   “是的父亲,那王玄策极有才气,处弼兄就想乘着那些天竺诸多使节团到访我大唐。   加上我大唐又正好平定了中天竺,于新都洛阳举办了盛大的宗庙献俘仪式。   借着这个机会,请王玄策帮忙创作一些能够吸引广大读者的文章,让我大唐的文人智士,也了解一下这些天竺诸国……”   李世民打量着跟前这两个暗中眉来眼去,隐蔽地打着配合的亲儿子与女婿。   听着他们两个在自己跟前将那王玄策一顿猛夸,李世民甚至都有点怀疑这两个家伙是不是收了那王玄策的贿赂。   “处弼贤婿,既然那王玄策得你们二人如此看中,那你为何不愿意为国荐材?”   “难道老夫不寻你,你就不能主动来寻老夫不成?”   “丈人,不是小婿不想来,而是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什么样的苦衷?居然让你们两只……你们二人踌躇不前?”   程处弼听到了这话,不禁心中大恶,两只嘛意思?   在你老眼里,我跟你那个英果类已的亲儿子就是两只多在夜间鬼鬼祟祟活动的纲鳞翅目昆虫不成?   不过看在老丈人今日情绪很不对头的份上,程处弼决定不跟老丈人计较,眼角隐蔽地一斜。   李恪心领神会地站了出来,朝着亲爹恭敬地一礼。   “父亲,处弼兄给孩儿剖析过理由,倘若孩儿与处弼兄向父亲举荐那王玄策的话,怕是……”   “怕是什么?”李世民打量着欲言又止的亲儿子李恪,又扫了一眼旁边扮恭顺的程三郎。   “说清楚。”   这一次,李恪没有再退缩,而是硬起了头皮上前数步,朝着亲爹小声地密奏道。   “父亲,王玄策在归国至长安之时,京兆王氏之主王咏曾夜探驿馆。授意王玄策倘若能认祖归宗于京兆王氏……”   李世民直接呆愣在原地,看着那嘴巴开合不已的恪儿,听着他讲述王玄策与京兆王氏之主王咏的对答。   直到李恪讲述完,李世民都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许久都没有一丝的动静。   可是程三郎与李恪都明显地感觉到了,文成殿内的气温,简直就是直线下降。   “……” 第2594章 召赵国公……罢了,速诏绣衣使来见朕   足足经过了柱香的功夫之后,李世民这才抬起了头来,那似乎没有半点情绪流露的眼神。   生生把程三郎与李恪这两个胆大心细的厚脸皮都给看得毛骨悚然。   李世民最终,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地开口道。   “你们且先下去,老夫有些乏了,想要好好歇息,嗯,若有事回头再召你们,去吧。”   程三郎与李恪小心翼翼地朝着这位大唐天子恭敬地施礼之后,小心翼翼地移步朝着文成殿外行去。   一直出了文成殿,快步离开了一段距离的二人这才如释重负地放缓了脚步。   “处弼兄,方才我爹的表情太吓人了,感觉像是要杀人似的……”   李恪心有余悸地扭头看向文成殿的方向,连自己那挺拔的啤酒肚,都差点被吓出了腹肌。   程处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自己方才也被那氛围给搞得内心压力山大,生怕这位大唐皇帝陛下憋出病来。   不过好在,他最终控制住了脾气,只要第一下能够控制住,就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这会子,你爹肯定能够前后一联系,想明白更多的事情。”   “咱们哥俩需要做的事,就只是点燃引线,至于后续,那就得看你爹到底想要怎么办了。”   “是啊,毕竟这事还牵扯到我那位便宜舅父,呵呵……”   李恪凉凉一笑,关于那天在殿中议论王玄策之事,程三郎已经将他从亲爹程大将军那里得到的消息,都知会给了李恪听。   倘若不知晓那位京兆王氏出手要挟的话,兴许这事还很讲清楚。   但是,从京兆王氏要挟开始,到洛阳城内风云变幻,那些臣工统一口径的攻讦贬低王玄策之功。   李恪相信,只要亲爹的脑回脑正常,绝对能够反应过来,甚至还能够比自己考虑得更加的周全和明白。   现如今,自己与处弼兄也算是完成了为国荐材计划的大半,结下来,就看亲爹了。   二人在文成殿外呆了一段时间,确信没有什么异样之后,便肩并肩地朝着宫门外行去。   来到了宫门外,打量着那街市上往来的行人,一旁的李恪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处弼兄,方才小弟给吓得够呛,总感觉有点不太舒服,要不咱们去找个地方,先填填肚子。”   “也是,吃点喝点压压惊。”程处弼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我总感觉你爹炸毛了,啧啧啧……真期待后续……”   “你能不能对我爹保持一下晚辈的礼貌?”   “你对我能不能像对待自己亲哥一样真诚?”   “……我们还是别聊这么沉重的话题,走走走,赶紧找东西吃。”   ……   空寂无人的文成殿内,李世民缓缓在在殿中踱步,在脑中,慢慢地将之前的一切进行着复盘。   王玄策在那天竺征战之时,朝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声音,甚至连视线,都没有向那边看过一眼。   唯一能够让自己知晓的,大概也就是王玄策经由金沙州知州任雅相之手传递而来的那些奏折。   即便朝中知晓了王玄策在那天竺大陆为大唐的使节团进行复仇,朝中也就只是表达了对于中天竺国的愤慨。也就仅此而已……   而那犹如惊涛骇浪一般的弹劾浪潮,真正出现的时间,并不算长。   估摸着时间计算,应该是在那王玄策归国至长安左右。那么照此推断起来……   必定有什么变故,才会令朝中臣工,原本意欲冷处理的王玄策归国之事态度大变。   而今日,从恪儿那里知晓了那位京兆王氏之主王咏曾经去夜会王玄策,而王玄策严辞拒绝了对方伸过来的橄榄枝。   必然惹恼了那位京兆王氏之主,而这之后的一切,自然也就变得合理了起来。   京兆王氏亦是世家大族之中极有份量的,而且与那太原王氏,同气连枝。   那王玄策在断然拒绝了对方之后,必定会惹恼京兆王氏。   而以京兆王氏在朝中的势力,再加那些世家名门望族守望相助,几番合力之下,自然也就形成了群起而攻之的风潮。   这些,以那些世家大族的能力,的确完全可以做得到。   李世民仔细地回忆起了,令自己最终下定决断的那场文成殿小朝会上。   真正令自己改变心意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亲密战友,观音婢的嫡亲兄长,长孙无忌。   李世民紧紧地抿着嘴唇,表情显得那样的复杂,小声地低喃道。   “无忌,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之前,已经容忍过你了……”   作为亲密战友以及好兄弟,李世民一直都很相信长孙无忌的能力,但同时,也对彼此极为了解。   但是,这位好兄弟在自己的亲儿子之间反复横跳的事情,李世民亦查觉了端倪。   只不过,李世民一直自我安慰自己,因为他是孩儿的亲舅父,所以才会有所偏爱,就像自己不也一样?   可是,当这段时间,自己开始关注起了稚奴之后,这才惊觉。   这位好兄年近年来,与稚奴的关系颇为亲密,好吧……就算是因为这孩儿十分恭孝,亲近长辈,倒也无可厚辈。   毕竟他不仅仅是自己的亲密战友,更是皇后的兄长,也是孩子的亲舅舅。   可是现在,他居然悄然地瞒着自己,与那些自己最为憎恨的,视为王朝蛀虫的世家大族联起了手。   这绝对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李世民的呼吸陡然又粗重了几分。   赵昆站在殿门外,时不时悄悄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殿内。   只看到了陛下负手缓缓在殿内行走,时不时止住脚步,似乎在凝神思索着什么。   足足过去了两刻钟的光景,赵昆这才听到了陛下低沉的吩咐道。   “赵昆,召赵国公……罢了,速诏绣衣使来见朕。”   听到了这样的吩咐,赵昆眼皮一阵狂跳,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大声应诺之后快步而去。   不到一个时辰,数匹快马,从宫城北出了皇宫,其中两骑径直朝着长安疾驰而去。   另外有数骑则是望东疾行,后绕过洛阳径直往南而去,他们所需要前往的,则是位于岭南道的融州黄水县。 第2595章 你们二人知晓那王玄策府邸所在的对吧?   想要等到那位于岭南道传递回来的消息,再快,也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够解决的。   不过好在,长安那边的消息,没有几日,就有了回馈。   “经查明,当日夜,王玄策等人入住于长安城西五十里处的平安驿。”   “驿长见到了京兆王氏的车驾来到了平安驿外,并且他所认识的王氏管事王尽忠侍立于车旁。   并指名道姓,自家老爷要见王玄策。”   “……驿长称,王玄策入马车不足柱香而出,而车中老者还劝他多考虑考虑。”   “然王主薄断然拒绝后,径直回了驿馆,而京兆王氏的队伍也径直离开……”   “平安驿中有驿丁亦可佐证,再有数日后,听到了从洛阳那边传来的许多对于王主薄不利的消息。   驿长酒后还曾与左右驿丁言,都是那王玄策太过狂妄,居然敢轻慢王氏之主,这才遭此待遇……”   “陛下……臣在吏部考功司查验了王玄策于贞观三年之时科举时进士科的考卷。   被评为末流,这是王玄策的考卷原档……”   说话之间,李世民抄起了摆在跟前的木匣子打开之后,露出了里边那略显得陈旧的纸张。   而入眼,就能够看到试卷上的字迹,书法不能说有多好,但也中规中矩,而且能明显看出来是一气呵成。   大唐进士科,所要考的是时务策五道,贴一大经。   而这份贴的正是《尚书》中的《虞书》的《尧典》。   随着李世民的示意,赵昆很快就拿来了一份《尚书》,李世民亲自比照之后,足千言,仅错三字,漏两句。   之后的五道时务策,李世民都一一静心欣赏之后,许久都没有开口。   足有柱香,李世民这才沉声喃喃地道。“这等切中要害的时务策,还有这份堪称甲等的贴经,居然不能中之?”   跟前的绣衣使赶紧拜伏于地,虽然有无数的槽想要吐,可偏偏不敢吱声。   只能在心里边悄悄地腹诽,臣又不是吏部考功郎中,他选谁,为什么要这么选,那是他的自由好不好。   哦不对,也不能说是他的自由,毕竟,要选谁中举,那是早就已经有谱了的好不好?   好在李世民也没有指望绣衣使回答自己,而是满脸不甘与愤忿地又吐了句槽。   “科举举步维艰,寒门庶族不得其门……”   ……   “一对三……你爹咋回事,这都过去几天了,居然还没有一点动静?”   “一对十……我哪知道,兴许是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吧,又或者,他想要再等等。”   “唔……毕竟这事咱们不好打听,喂,老许你愣着做甚,还不赶紧出牌。”   “是是是……下官一对二。”   “……过。”   “要不起……”   “下官顺子。”   “……过!”   “要不起!”   “炸弹……”   “???给我过!”   “唉,我也过。”   “三带一,下官,没牌了……”   “……”程处弼与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那位满脸堆笑的许敬宗。真踏马的晦气,自打这老货上了牌桌,牌运旺得一批。   打得程三郎与李恪这两位棋牌高手面无人色,十把里边他至少要赢上七八把。   “下官又赢了,哎呀,这实在是不好意思。”   许敬宗讨好地赔着笑脸,硬起头皮在这两个鼓着眼睛珠子的妖蛾子二人组的注视之下,小心翼翼地洗着牌。   “殿下,程洛阳,下官还是……”   “还是个屁,继续!”程处弼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   “怎么的,我还真不信了,有本事你今天把把都有炸弹。”   “上了牌桌,哪有赢家撤台子的道理。”   “就是,继续。”李恪的心情也很不美丽,自己最惨好不好,已经快有二十把没赢过了。   处弼兄好歹还能抢上几把地主反败为胜,而自己,摸了这么久的牌,见过最大的就是一……   许敬宗面对着这两位,内心真可谓是压力山大,本觉得,能够陪这二位打牌,绝对是代表着自己获得认可的一种进步。   但问题是这两个家伙的牌品明显很不好,特别是输急眼之后就更加的不好。   问题是自己的牌真心好到让自己都无法相信,不赢故意输的话,同样也会被这两个家伙叽歪,你啥意思,瞧不起我们哥俩,觉得我们输不起是不是?   这种进退两难,左右为难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煎熬。   就在许敬宗洗好了牌,正要请这二位输家切牌的当口,李德快步冲进了屋内,小声地禀报道。   “殿下,赵将军来了,要殿下和程三公子一块过去。”   看到程三郎与李恪二人赶紧起身快步朝着屋外行去,许敬宗总算是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   自己也总算是轻松了下来,下次这两位再叫自己凑桌子,打死也不能再上。   ……   程处弼与李恪步入了洛阳官衙,就看到了赵昆立身于马背上,而一辆很低调的马车,则被一伙换装的大内侍卫团团围住。   这个时候,车窗打开,里边伸出了一只手来,朝着程三郎与李恪勾了勾。   两位晚辈只能放弃了骑马的打算,快步来到了马车前钻进了马车。   就看到了几天没见的李世民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这让抢先进入了马车的亲儿子李恪一愣。   “你堵着我干嘛,赶紧进去。”李恪还没来得及行礼,屁股后边就响起了处弼兄那不乐意的吆喝声。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一僵,然后就看到了膘肥体壮的程三郎也挤了进来,然后与那恪儿肩并肩地与自己对案而坐。   “小婿见过丈人,不知丈人今日来寻小婿和殿下所为何事?”程处弼恭敬一礼后好奇地问道。   李世民没有答,而是吩咐启程,等到马车缓缓地启动,这才打量着这两位年轻人道。   “你们二人知晓那王玄策府邸所在的对吧?”   “老夫今日想要见他一见,不过,不方便让他入宫觐见。”   听得此言,程处弼与李恪都不由得心中暗喜,至少说明自己二人的努力没有白费。   这位大唐天子,终于对那威震天竺大陆的王玄策起了好奇心。 第2596章 这该死的世道,让我不得不继续装个彻底   “乘着还有时间,恪儿你再跟老夫好好的说说,你们是怎么跟那王玄策交道的。”   李世民的吩咐,李恪自然不敢怠慢,不过好在早就跟处弼兄一起反复地商讨过这个问题。   所以回答起来自然是天衣无缝,大意就是通过汉唐商行得到的消息。   知晓了这位王玄策是一位文武双全很牛逼的军事家,所以令程三郎与李恪很想结识这位新朋友。   这才会赶在宗庙献俘之前去见了这位王玄策。   然后第二天,二人又前往王玄策在洛阳的府邸,前望探访。   “你等会……”李世民疑惑地抬起了手,制止了亲儿子继续说下去。   “你们既然特地出城去见那王玄策,难道什么也没有说吗?”   “啊,这……”李恪有点臊眉搭眼一瞄了一眼处弼兄,程三郎显得有点腼腆地道。   “丈人,我们本想跟他结交,结果都还没聊两句,他就喝多了。”   “……”李世民看着跟前臊眉搭眼的两位晚辈,半天都不知道应该说点啥。   “喝多了?”   “是的,处弼兄说他很佩服王主薄的才能和胆识,所以我们去见他的时候,还特地带上了酒食,准备把酒言欢。”   “可惜那位王主薄,应该是收到了洛阳传开来的流言,那几日夜不能寐,也没吃多少东西。”   “处弼兄一见面就灌了他好几杯……”   “什么叫灌?丈人你莫听他胡扯,小婿只是很普通的敬酒,他也敬了。”   “你们都给老夫闭嘴!”   看到这场面,李世民拉下了脸,大巴掌一拍案几,总算是镇住了这两个互插刀子的妖蛾子。   “程三郎你继续说,别给老夫扯你们怎么灌醉王玄策的,直接说你们去他府上拜访,都说了些什么。”   程处弼只能悻悻地瞪了一眼李恪,老老实实地解释起了自己跟李恪登门拜访那王玄策之事。   并且还着重提到了老丈人你之所以只给王玄策加阶官,继续以鸿胪寺主薄留用,必然是有自己的考虑。   李世民听得此言,深深地看了程三郎一眼,看着他那张讨好的笑脸,还有一旁很配合的亲儿子李恪,不禁心中一暖。   倒没有想到,这两个家伙能够如此为朝廷作响,并且还劝说那王玄策主动展示自己的才艺。   将他所了解的中天竺诸国内容编撰下来,刊发到那《洛阳旬报》上去。   ……   “好好好,你们二人,可真是有心了……”李世民抚着长须,目光转柔。   “说实话,老夫今日登门,就是想要亲眼见上一见这位昔日科举不第的国家栋梁之才。”   说到了这,李世民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道。   “你们可知道,王玄策参加了进士科科举,时务策与贴经,皆为佳选,却只能评了个乙等。”   程三郎毫不犹豫地就给出了答案。   “想必是因为王主薄是寒门庶族出身,而且投卷无门吧。   如此一来声名不显,又无得力之人襄助,若能中举那才真是怪事。”   “……”李世民安静地看着跟前侃侃而言的程三郎,看着他那副很嫌弃的表情,总觉得这小子是在指桑骂槐,针对自己。   程处弼口嗨一时爽,可刚爽完,就看到了李恪频频使来的眼色,眼角一描,看到了老丈人那张僵硬的表情,赶紧声明道。   “丈人,小婿绝对没有指桑骂槐的意思,小婿只是针对咱们大唐的科举制度上的一些小瑕疵。”   “这科举制度,乃是老夫与一干朝廷重臣所拟定的……”   李世民一脸黑线,吃人的眼珠子恶狠狠地瞪着程三郎,生生从牙缝缝挤出了这句话来。   程处弼看到不讲武德的老丈人那副模样,想到了那尚挂在帐上的二十臀杖,只能强行解释道。   “丈人日理万机,肯定还有其他的诸务要忙碌,自然不可能时时刻刻为那科举之制呕心泣血。   所以肯定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官吏为了能够便利自家子侄鱼跃龙门,所以安排了很多后门个漏洞来钻。”   这话倒真是说到了点子上,可是心情原本就很不爽利的李世民却没有发过这小子的打算。   阴恻恻一笑,翘起手指头朝着程三郎虚点几下。   “怎么,你程三郎是不是又想来上一句,没有人比你更懂得科举?”   面对着大唐皇帝陛下的责难,程处弼无可奈何地长叹了一声,不行了,不是我想装逼,而是这该死的世道,让我不得不继续装个彻底。   实在人程三郎恭敬地在这狭小的马车里边,朝着一脸阴沉笑意的老丈人一礼。   露出了一个羞涩而又略显得腼腆的笑容来。   “啊,这……想不到丈人慧眼如炬,实在是令小婿佩服万分。”   李家父子:“???”   李世民眼皮狂跳,翘起手指头哆嗦半天,偏偏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小子的厚脸皮。   就在这个时候,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陛下,已至王主薄府邸……”   “先下马,回头老夫再找你好好聊聊,看看贤婿你这位什么都懂的才俊,是不是连科举都懂。”   “倘若你小子又在胡说八道。呵呵……”   “丈人瞧你说的,小婿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吗?”程处弼嘴里边小声地嘟囔着,屁股一拱,跟那李恪一块挤出了马车。   ……   王管家看到了马车的到来,亦看到了随从之中既有吴王殿下,也有程三郎的亲随,不敢怠慢,赶紧下阶下迎。   “王管家,你家老爷可在府中?”程三郎蹦下了马车,活动了下手脚笑问道。   “小人见过殿下,见过程三公子,我家老爷正在书房……”   王管家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那辆马车里边,又步下来了一位中年长者,气度不凡,最令王管家意外的就是。   这位气度不凡,鹰目如电的中年长者,也挺着一个与那位吴王殿下肖似的啤酒肚,好生令人奇怪。   好在程三郎及时注意到了这位王管家那诡异的眼神,第一时间挡住。   “劳烦你通禀一声,程某与殿下还有一位长者,要见一见你家老爷。”   话音未落,就看到了老丈人来到了跟前,朝着那位王管家温和一笑。   “老夫直接进去,不知方便否?” 第2597章 王卿家,朕今日冒昧登门……   王管家一些懵逼地看着这位气势十分强大的中年长者,看到了一旁冲自己暗使眼色不已的程三公子,赶紧避让到了一旁。   “当然可以,这位官人请……”   李世民负起手,阔首阔步地进入朝阶上行去,程处弼与李恪老老实实地跟随在后边。   王管家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这,这位官人,居然敢在这两只名震两京,恶名远扬的妖蛾子跟前如此嚣张跋扈。   看来绝对非等闲之辈,说不定……唔,看程三郎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难道是程大将军?   不对啊,传闻程大将军的胡须都跟钢针似的,铁帚眉,铜铃大眼,虎背熊腰,体健如牛。   而跟前这位长者,三缕长须,眉毛飞扬,但距离扫帚还有一定的差距,眼睛也过于狭长。   至于身材嘛,呵呵……就他那个走起路来一步三颤的啤酒肚,跟虎背熊腰,体健如牛可真不搭边。   李世民缓步而行,程处弼与李恪很识趣地尾行于两侧,便于给第一时到王玄策府邸溜达的大唐天子指点明路。   好在王玄策府邸不大,很快,李世民就来到了那书房所在的小院前。   李世民脚步微微一顿,然后目光落在了程三郎的身上,嘴角一歪。   那意思很明显,你们这两个小娃娃愣着做甚,赶紧上。   程处弼与李恪只能老老实实地大步前行而去,而李世民则晃晃悠悠地尾行于后。   至于那位王管家,原本也想要进入院子,却已然被两名大内侍卫抬手拦下。   王管家相当识趣地讨好一笑,退后两步之后支愣着脖子在院门外张望,脑子则疯狂地转动着,想要猜测这位中年长者的身份。   “处弼兄,咋办?”李恪忍不住有点心虚地拿胳膊肘顶了顶程三郎道。   “咱们又没干坏事,瞅你那心虚的样子。”   程处弼嫌弃地白了一眼李恪大步来到了书房门口之后,用力地咳嗽了一声后进入了书房。   “哎呀,原来是程洛阳与吴王殿下,下官有失远迎,实在……”   “行了,玄策兄不必如此,我看玄策兄你在奋笔疾书,这又是在写什么东西?”   程处弼摆了摆手,故意问道,毕竟外面蹲着的偷窥天子,就是想要多听听里边的对话。   “之前,小程太保你曾提及过那倭国的人情风物,下官也甚是感兴趣。   这些日子已经写完了《天竺大陆简史》正好无事可做,就将那关于倭国的诸多资料收集整理了一番。   所获颇丰,正想有机会向程洛阳与殿下请教一二。”   程处弼不禁两眼一亮,大步朝着那案几行去。   “哦,没想到玄策兄行动如此干脆利落,那程某可倒真想好好看看。”   ……   李世民就那么静悄悄地站在屋外,听着里边传来的对答声,大手缓缓地抚着长须。   光听其声,王玄策嗓门宏亮,而且对答很是得体,不卑不亢。   并且,面对着程三郎提出来的一些刁钻问题,也能够做到应对从容。   不过持续时间不长,李世民就听到了书房之中传来了王玄策明显带着疑虑的嗓音。   “我观二位神色有异,可是有什么事情?不知是不是这件事,正好与下官有干系?”   王玄策这话刚出口,就听到了屋外传来了一声刻意的咳嗽声。   等他目光看向屋外,就看到了那个只在贞观殿上,远远见到过一面的大唐天子,正一身寻常富绅长衫,笑意吟吟地站在了屋外。   “陛下?!”王玄策悚然动容,直接就站起了身来低呼出声。   李世民缓步入门,朝着那震惊到呆若木鸡的王玄策颔首笑道。   “王卿家,是朕,今日冒昧登门……”   “臣参见吾皇陛下。”王玄策已然激动得满脸通红,快步迎前恭敬地长施一礼。   “臣未能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好了,卿不怪朕冒昧登门就好,哈哈哈……”   李世民理所当然会坐到了那主位之上,目光温和地打量着这位激动之后,渐复冷静的王玄策。   目光一移,落到了那案几上的那些干净清爽的文字上,斟酌了半天之后缓缓开口道。   “王卿,卿在远隔万里的天竺大陆,孤身涉险,以一已之力力挽狂澜,朕深知其中之艰辛。”   “然卿归唐之后,朕对于卿之封赏着实……”   “陛下,臣已然明白陛下的一片苦心。”王玄策赶紧一礼答道。   “一开始,臣还以为,陛下不喜臣擅起边衅,后来听了程洛阳与殿下的之言。   这才明白,这是陛下对臣的保护。臣实在惭愧,居然误会了陛下的一片苦心。”   “而且臣这段时间,休假在府中,也正好可以将天竺诸务进行一个详细的汇拢总结,日后也便于鸿胪寺诸官取用……”   李世民打量着跟前侃侃而言,满脸尽是感激之色的王玄策,虽然脸上的笑容不变,但是老脸总觉得有点烫。   特别是旁边还有两只知晓全部真相的妖蛾子那鬼鬼祟祟的眼神,看得李世民很想抄大棒棒将这两个混帐赶出去。   ……   十数息后,程处弼与李恪就只能一脸幽怨地站在了书房门外,听着那书房内的君臣谈笑声此起彼伏。   “这算啥,过河拆桥?”程处弼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一旁的李恪眼皮一阵狂跳,赶紧扯着处弼兄离那有大内侍卫拱卫的书房远点。   “处弼兄你就算抱怨能不能小点声?”   “既然是抱怨,总得让人听到吧?不然那叫啥,自嗨?”程处弼悻悻地叹了口气。   虽然心里边颇有些不爽利,但至少听里边传出来的对答声,老丈人跟那王名将相谈甚欢,这是个很好的现象。   这个时候,李恪表情甚是狐疑地小声问道。   “处弼兄,我爹既然都来了王玄策这里,那就说明,他应该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关键。”   “可是为何,朝中居然波澜不惊,这实在是令小弟我觉得不太对劲。”   “嗯……”程处弼认同地点了点头,瞅了一眼那间书房,犹想起文成殿中,陛下知晓了王玄策被京兆王氏威胁之事后。   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恐怖低气压,着实让人心中生疑…… 第2598章 兴许,你爹也有一个大胆的计划……   程处弼很清楚,这位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大唐太宗皇帝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   就像昔日他登基之初,突厥人直接屁颠颠地蹿了过来打秋风想要占便宜。   当时,正好刚刚结束了玄武门之变,国内诸事未定的李世民算是智退了那纵兵数十万南下的突厥蛮子。   之后,等到国内诸事稍定之后,李世民力排众议直接举倾国之兵。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将那国力尚在鼎盛的东突厥蛮子给打成了渣渣。   就连那位之前牛逼得不要不要,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成为世界之王的颉利可汗,也被追杀成了丧家之犬,最终沦落为大唐的阶下之囚。   在李渊的生日宴上,只能含着一包眼泪,强颜欢笑为大唐太上皇帝陛下献舞。   就这么一位心狠手辣,报复起人来,绝对不会心软的老司机,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地放过他原本就心有芥蒂的世家大族?   可是看此刻老丈人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还有朝堂之中,和风拂面,仿佛没有什么事情一般。   程处弼深沉地看向那书房,朝着身边的李恪幽幽地道。   “兴许,你爹也有一个大胆的计划。”   “……”李恪听得眼前一黑,歪过了脑袋来看向表情严肃的处弼兄。   那是我爹,又不是你,只有你才会动不动就大胆的计划好不好?   算了算了,不讲出来,顶多觉得自己吃了个暗亏,讲出来的话,以处弼兄的嘴皮子,那自己可就是要吃明亏了。   不过处弼兄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指不定亲爹真的在憋什么大招。   不然,按照亲爹过去的作为,至少也得在朝堂之上,狠狠地训斥一番那帮子大胆妄为的臣工。   然后对于王玄策委以重任啥的,可现如今,就这么暗戳戳的微服私访,的确有问题。   ……   程处弼听着里边时不时传出来的爽朗笑声,足以得见老丈人心情相当舒爽。   看来这位王玄策不愧是搞外交的,张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   蹲在外面,跟那李恪有一句没一句地瞎扯蛋,一面东张西望,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   李世民这才笑容满面了缓步离开了书房,看到了程三郎与李恪两个后生,懒洋洋地靠着廊柱,表情甚是鬼祟地在那里嘀嘀咕咕。   自家亲儿子脸上挂着一个明显很不正经的笑容,眉飞色舞不已,让李世民这位严父一看就来气。   好在当着臣工的面,没必要上演父子相残的画面,大唐天子只是警告地瞪了这两只妖蛾子一眼,晃晃悠悠而行。   到得那府门处,李世民转过了身来,大手亲切地拍了拍王玄策的肩膀道。   “王卿且留步吧,你且先好好在家将养一段时日,时机恰当之时,朕当有重托。”   “陛下,臣明白,臣恭送陛下。”王玄策心领神会地朝着李世民一礼,内心甚是激动地看着李世民登上了马车。   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车队,王玄策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脸上的精气神越发地显得抖擞。   程三郎与吴王殿下的仗义,还有陛下的知遇之恩,与那世家大族对自己联手打压,亦让王玄策心中很清楚,自己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   程处弼与李恪本不想再上车,但奈何老丈人上车的时候招呼了一声。   只能三个糙老爷们继续挤在那辆显得狭小的马车里边。   “父亲,你都跟那王主薄在里边聊了些什么,孩儿就只听到你们二位的笑声,似乎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这王玄策,的确是一位难得的才俊,不但颇有文采,而且对于治军亦有见地。”   “他跟老夫言及,在他逃出了中天竺国后,招募义勇重返天竺大陆之初,这诸联军诸将彼此互不统属。   之前又是死仇,又互有争强好胜之心。”   “而王玄策并未冒昧兴大军与中天竺国大军正面作战,而是每次只遣一军,并亲自授下策略。”   虽然程处弼与李恪之前就已经听那王玄策自己说过,但是现如今看到老丈人心情甚是舒爽,自然只能老老实实地陪着他爽。   而且程三郎也不得不承认,这位王玄策的确相当牛逼。   最开始之前,诸军虽然都是尊奉他为主帅,但实际上,除了金沙州兵马之外。   不论是那泥婆罗,还是吐蕃,又或者是后藏以及雄象国。   互相之间的关系就十分的复杂,吐蕃过去实力最强大,欺压过泥婆罗,战胜过象雄,囚禁过其国主。   而后藏则是从吐蕃分裂出去的,吐蕃自然也恨不得弄死对方。   这就导致了王玄策想要平定那在天竺大陆之上,实力算得上首屈一指的中天竺国的道路十分艰难。   所以,王玄策终究是靠脑子作战的人,开始与中天竺作战之时,他都会以国家为单位,派兵出击。   并且给当着诸国将领的面,告诉对方,你该怎么进攻,该如何防备,遇上了什么问题,该如何对付。   可惜,他说得再多,那些骄兵悍将一开始的时候,根本就不乐意听他的。   而且在那些高原上的骄兵悍将眼里,这帮子天竺蛮子,怎么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可问题在于,中天竺国可是天竺大陆首屈一指的强国,没点斤两,怎么能够称雄。   结果就导致了开始联军连输数阵,而王玄策却率领金沙州铁骑,几次截断追击敌军,总算是没有让联军损失过甚。   几仗下来之后,学乖了的联军将领开始按照王玄策的安排布置行动之后。   局势开始得到了转变,而王玄策每每作战身先士卒的作风,也令将士用命。   短短不过两个月,就将这只原本比一般散沙更离离谱的联军,终于拧成了一股绳。   哪怕是再一次听到王玄策纵横天竺大陆的故事,对于他的手段、胆识、谋略,程处弼也不得不承认,能够在历史上留名的人物。   哪怕是有些人再想掩盖他们的功绩,可终究历史会记住。   总有一日,会有人从故纸堆中,从蛛丝蚂迹里,将他们的事迹,一一还原,令真相大白于天下。 第2599章 丈人你举个例子,比如说哪个漏洞没办法避免?   李世民的内心也十分的庆幸,对于一位君王而言,人才难得,而像王玄策这等文武双全,有勇有谋的人材,堪称大才。   重要的是,不过而立之龄,未来前途,指不定也是一位朝堂之上出将入相的翘楚人物。   最为重要的是,他的出身,与马周一般,亦是寒门庶族出身。   马车并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居然溜达到了那牡丹亭酒楼,程处弼与李恪很老实地跟前这位兴致颇佳的丈人登上了顶楼雅间。   小菜,小酒都摆上,然后李世民热情地招呼着这两个晚辈也一块,然后打了个手势。   赵昆很识趣地溜达出了雅间在门外站定,至于左右两个包间也已经被包圆,而那些大内侍卫们就守在外面。   李世民看着跟前这两个吃喝起来毫不客气的年轻人,看到二人差不多吃了个半饱,这才开口道。   “处弼贤婿,你可还记得你之前所言?就是在进王玄策府邸之前你说的话。”   程处弼抬手一抹油嘴,瞬间恍然大悟,赶紧朝着老丈人恭敬地一礼。   “想不到丈人慧眼如炬,实在是令小婿佩服万分。”   正在喝粥的李恪,直接给呛得趴在那案几上狂咳不已,踏马的,处弼兄的脑子是什么样的清奇回路,我爹说的是这个吗?   李世民看着嘴里边似乎还在咀嚼着不知道是脆骨还是猪耳朵,满脸真诚与无辜看着自己的程三郎。   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生气还是应该心生欢喜。   “你先把你嘴里的东西咽下去,老夫说的是科举。”   “小婿明白了,丈人是想要知晓,如何解决现如今我大唐科举的弊端是吧?”   程处弼总算是开始正经了起来,毕竟那句没有人比我更懂科举这话,老丈人都帮自己说过了。   总得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那超人一等的睿智头脑,以及对于科举弊端的解决。   看到程三郎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李世民也不禁在内心生起了几分的期待。   毕竟这小子真不是一般人,但凡是他觉得他能行的事情,就没有难住过他的。   所以,方才在那王玄策府邸外,程三郎的表态,就已经让他留上了心。   这会子正好办完了王玄策的事情,也该好好地跟这位浑身心眼,一眨眼就是一个主意的好女婿深入的交流勾通。   “贤婿你想必也该知晓,这科举之制的创立,原本就是为了限制世家大族,避免让士族门阀左右朝局之手段……”   听着这位大唐天子感慨万千地陈述着那科举制度的起源与因由。   程处弼也甚是神往,要知道,科举制度的出现,是中国古代选官制度的一大变革。   可以说,科举取士,等于是把选择人才和任用官吏的权力,从世家大族等地方性豪强的手中集中到了中央政府手上。   大大地加强了封建帝国的中央集权,同时也扩大了选拔官吏的范围。   使得大批并非世家大族出身,门第不高的才学之士得以通过科举制度,获得了参政、议政的权力。   并且随着选拔官吏范围的拓宽,也激发了教育事业的突飞猛进。   可以说,科举制度,出现以来,一直到后世,都可以算得上是人类所能够采取的,最公平的人才选择形式。   哪怕是后世的西蛮子文明的文官选拔制度,同样也是复制于中华的科举制。   而后世的各种科考,也未尝没有科举的影子。   所以,不得不承认那位隋文帝杨坚,绝对是一位很有远见卓识明君,正是在他的手中,有了科举的概念。   老丈人唏嘘感慨了一番之后,开始吐起了槽,自然还是关于现如今,科举制度,虽然让那些寒门庶族得到了进入到官吏阶层的机会。   但是,人数实在是太少太少。毕竟现如今,世家大族掌握着最大的读书种子,掌握着最多的书籍资源。   同样,官场之中,相当一部份,都是世家大族出身,或者是身后边都有着世家大族的影子。   而这些官员,为了科举制度,更利于世家大族得利,自然也就会想方设法地阻止科举制度的变革。   “重要的是,这科举之制中的许多漏洞,实难避免……”   听得此言,程处弼剑眉一扬,一脸的自信与从容不迫。   “哦?还请丈人你举个例子,比如说哪个漏洞没办法避免?”   “……”李世民眼皮一抬,看到了程三郎的表情,不禁呵呵一乐。   “诸位考官,只要是见到世家大族所推荐的那些举子的试卷。   哪怕是他们不过是庸碌之辈,也还是大笔一挥,让其入甲等之选。   你倒是说说,这个漏洞怎么才能够避免不出现?”   李恪也在一旁频频颔首,美滋滋地继续伸出筷子,挟着那跟前的干锅竹鼠,吃得满嘴流油,又还能够看闹,实在嗨皮。   这个问题,可是至科举制度创立开始,就一直没有办法解决的大难题。   不知道有多少能人智士,绞尽脑汁,都没有解决,就看看这位妖蛾子兄台,有什么奇思妙想或者是手段解决这个漏洞。   然后,李恪与亲爹李世民都在程三郎的脸上,看到一个古怪的笑容。   然后程三郎伸出了大拇指,在小指上比划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距离。   “呵呵……小婿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一个小技巧,就可以解决掉。”   “……”李恪呆愣愣地看着这位比划动作的处弼兄,李世民也同样目瞪口呆地看着程三郎那副自信到快要把尾巴翘到天上的样子。   “哈哈哈……好好好,那老夫倒要请教一二,不知你这个小技巧是什么?”   李世民虽然先大笑出声,但是旋及脸色陡然一沉,两眼里边满满的尽是威胁。   潜藏的意思很明显,你小子要是敢在这个时候胡说八道,今天就是你小子进宫享受臀杖的好日子。   不过,有手段的程三郎一点也不慌。大气地抬手一挥,斩钉截铁地拿出了这个后世最经典的考试手段。   “丈人既然觉得那些考官会按名举士,那就干脆直接糊名不就得了。”   “……” 第2600章 小婿觉得,吏部就不该负责科举   “糊名?把名字给糊住,让人看不到!”   李世民不禁两眼放光地将手中的筷子狠狠地拍在案几之上,整个人陡然一振。   恨不得翘起大拇指给这只诡计多端的妖蛾子之王点上一百个赞。   程三郎笑得甚是谦虚,自己只不过将后世成熟的考试手段,直接借鉴到了这个时代。   这样的手段,可不仅仅只是在封建王朝使用,哪到是他读书的时候,也同样还在使用。   果然,不愧是老夫的福星,自己这边才给他提出了漏洞所在,他几乎是本能的就给出了解决的办法。   而自己与一干臣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冥思苦想了不知道多少时日,都没有解决。   这让大唐皇帝陛下,都有一种想要把这小子脑瓜子撬开来看看,里边装的到底都是些什么神奇玩意。   不过,李世民终于是积年老司机,抚着长须,打量着那自信满满的程三郎。   光糊了名,真的就可以解决了问题不成?若是换位思考一下。   自己是一位老奸巨滑的世家子弟,收到了消息,朝廷的科举制度发生了变化,今年要搞糊名。   自己怎么样,才能够让让考官明白我是谁,然后让考官继续给自己这样的世家子弟开绿灯?   就在李世民这位大唐皇帝陛下努力地开动脑袋想歪招损招来避免被糊名所困扰的当口。   李恪咽下了口中的干锅竹鼠,一脸呆若木鸡地看着处弼兄。双目里那不加掩饰的嫉妒,显得那样的赤果果。   为什么自己跟随处弼兄鞍前马后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的苦,吃了那么多的瘪。   怎么就学不会处弼兄那种脑洞清奇的思维方式。   李恪的脑海里边出现了一个画面,那些洋洋得意的世家子弟们,在一份份写完之后的试卷上。   纷纷将各自的大名留于其上,吹干墨迹之后,美滋滋地递给考官。   然后就看到了考官朝着那些世家子弟心领神会地一笑,然后毫不犹豫地直接提笔,为这些世家才俊增光添彩。   而现在,他们写下的大名,直接被一张张厚实的纸张直接盖住裱糊起来。   然后,那些之前还洋洋得意,神采飞扬的一干世家子弟一个二个如丧考妣,抱头痛哭流涕……   ……   “贤婿啊,真不愧是程家麒麟子,如此急智,居然能够想到如此绝妙的办法,实在是令老夫眼界大开。”   李世民先开口夸奖了程三郎一波之后,眼珠子一转。   “不过,贤婿,倘若那些世家子弟,在他的文章之中也留下其姓名,甚至是印记,你又如何防备?”   “丈人,想要防备这些下作的手段,那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朝廷在科举之时。   不但要糊名,而且还要有专门的人员进行誊录。”   “而且,糊名之人,只负责糊名,然后由一帮糙老,咳咳,一帮禁军将试卷送往专门誊录的吏员手中进行誊录。”   “之后,再由禁军士卒,将那些誊录好的试卷,送往考官手中,请考官批阅。”   “如此一来,小婿不敢说能够百分之百杜绝掉舞弊的手段,但是至少九成九的歪门邪道手段,都不会成功。”   看着跟前侃侃而言的程三郎,听着他一招接一招地往外掏出干货。   李世民张着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还真别说,只要这些手段这么一整。   李世民觉得,哪怕是以自己这位千古明君的脑子,都实在想不出有什么样的招数还能继续钻空子和漏洞。   李恪满脸心悦诚服地朝着坏水咕嘟咕嘟直冒泡的处弼兄抱拳一礼,惹不起啊真的惹不起。   “处弼兄,你这些手段,实在是毒辣。我大唐倘若真的实行这等科举手段。   那些世家大族子弟,怕还不得天天扎小人……”   程处弼呵呵一乐,作为一位专业医学生,别说扎纸人,扎真人老子都不怕。   “那又如何,我们程家人天生就有驱邪挡煞的本事你不知道?”   李恪一想也对,《程氏一门镇宅驱邪图》自己府上也有,而且还有不少,年年都张贴。   李世民没有搭理这两个小辈在跟前叽叽歪歪,此刻他已经全然被程三郎想出来的这些歪招损招所吸引。   不对,应该说,他这些招数,从很大程度上,将那些庸碌之辈,给拦阻在了科举门外。   给了真正有真才实学的人士,一个公平,公正的科举环境。   “好,好啊……贤婿来,老夫今日敬你一杯。”   李世民拍了拍大腿,端起了自己的酒杯,大步来到了程三郎跟前。   “小婿谢过丈人赐饮,小婿就先干为敬。”   程处弼恭敬地双手端起了酒杯,跟老丈人碰了一个,仰起脖子一口抽干。   李世民又朝着李恪举杯示意,然后全都将杯中美酒尽饮。   ……   舒爽地抚着长须,李世民眉舒目展,露出了一个甚是得意的笑容。   今日不错,相当不错,既失而复得了一位难得的大才,而程三郎这位爱婿给出来的这些巧妙招数,更是意外之喜。   “等到明年春天科举之时,老夫已经能够看到,大批的乡野遗才,为朝廷所用。”   “小婿(孩儿)恭喜丈人(父亲)。”   两个小辈又开始了一场逢迎拍马之旅,大唐天子心情正好,悠然受拍。   美滋滋地又接着搞了几杯之后,李世民这才抚着长须,满脸欣慰地朝着程三郎道。   “贤婿啊,你觉得,我大唐的科举制度,可还有什么遗漏与不足之处,你只管说来。”   “这……”程处弼摸了摸鼻子,觉得这倒是个好机会,可以用一招,拿来恶心一下某位位高权重,看太子不顺眼的国舅爷。   李世民看到眼珠乱转的程三郎,只当这位爱婿在思量科举制度的遗漏与不足。   甚是大气地一摆手。“贤婿莫要有什么顾虑,你只管说来,今日就算是你说错什么,老夫也不会责怪于你。”   “既然丈人都这么说了,小婿若是再不献丑,实在说不过去。”   程处弼又往自己的嗓子眼里边灌了一杯酒,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   “小婿觉得,吏部不该负责科举。”   “……” 第2601章 比诗书传家的老程家来拉这个仇,更显妥帖   一旁的李恪生生被处弼兄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给惊得瞪圆了眼珠子。   咋的,处弼兄你这是看不下我爹用漫长的时间憋大招。决定主动出击,向我那位便宜舅舅插刀子了?   李世民脸上那慈祥而又宽厚的笑容渐渐地僵硬,程三郎这话,实在是让他措不及防。   李世民看着表情显得十分坦荡的程三郎,心生疑惑,毕竟这小子虽然心眼不大,但是向来都是直接报仇,绝对不会拖到隔夜。   当面作诗怼过长孙无忌,给长孙无忌治暗疾的时候暗戳戳的搞事情。   而现在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着实让人倍感意外。   “你且说来听听,最好你的理由能说服老夫。”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分析起了自己敢于说出这句话的理由。   “丈人,吏部下统吏部、司封、司勋、考功四司。   掌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   可以说吏部其权责之重,本就为六部之首。而将科举也尽于吏部之手……”   吏部的权利极大,就是因为他主掌着官员的升降、任免以及考核等等。   可以说,吏部说你行,你就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   而科举制度,乃是朝廷十分重视,未来会更加重视的选拔人才手段。   可是这种在未来,必定会成为王朝选拔官吏的重要方式。   却是交给了吏部下面的考功司,并且由派了一位从六品上的考功员外郎来负责一个王朝的科举。   “此乃是一国之大政,上至天子,下至黎庶都份外关注紧要之事,可是却仅仅只用了吏部一司负担。”   “如此一来,天下才智之士,会觉得朝廷对于科举的重视程度不够。”   “另外,吏部原本就负责官员铨选,而就连科举之权,亦操于其手,完全就等于是吏部既当裁判又当监督者。”   “所以,小婿觉得,这也是除了科举本身的漏洞之外的另外一个小瑕疵。”   李世民打量着程三郎,哪怕是这小子,说的话不怎么好听,但还真让人觉得极有道理。   脑海里边,闪过了那日,长孙无忌表情平静而又从容地在那里侃侃而言,给予了那王玄策致命一击。   而自己,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最终下定了决心,没有在宗庙献俘之前,先行与王玄策会面。   “贤婿之言,确有几分道理,好好好,今日之事,出你之口,入我父子之耳。明白吗?”   看到老丈人投来的目光,程处弼脑袋点得飞快,懂懂懂,怎么能不懂。   再说了,这种得罪人的功劳,自己也不乐意要,哪怕是自己不怕别人戳脊梁骨,但是也犯不着继续拉世家大族的仇恨值。   由着大唐皇帝陛下来拉,远远比诗书传家的老程家来拉这个仇恨,更显妥帖。   李世民坐在那里,继续饮酒,时不时看一眼程三郎,似乎有什么悬而未决的疑难之事。   看得程三郎啃骨头都不清静,只能放慢自己的动作,看看老丈人是不是又有什么吩咐。   可最终,李世民啥也没啥,拍屁股回宫而去,留下程三郎与李恪继续在这里吃吃喝喝。   李世民坐在马车中,离开那牡丹亭酒楼不远,就撩开了车帘吩咐道。   “速召绣衣使入宫,朕有要务议之。”   马车继续晃晃悠悠的前行,只是随行的大内侍卫少了一人……   ……   “看出来了没有?”程处弼回到了雅间坐下之后,抄起了骨头,继续啃着,一面嘟囔出声。   “嗯,小弟看出来了,我爹,怕真如处弼兄你所说的一般,怕是正在筹划着什么。”   说到了这,李恪不禁长叹了一口气。“我爹做事,向来都是雷厉风行,决不会拖泥带水。”   “可是如今,居然将事情压下,而且丝毫没有动静,这实在太不符合常理了。”   “是啊,而且你大哥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东巡,他能够离开这总让人感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洛阳,远避于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说到了这,程处弼抬起了眼皮,看了一眼那继续埋头对付美食的李恪。   程三郎隐隐觉得,老丈人的大招,怕是针对世家大族,不然,没必要把太子殿下也给支开。   而且是先绕山东之后就要进赴江南,并且还要派出亲爹程大将军贴身保护。   历史上,好像老丈人快要过世之前,为了保证那个历史时空的太子李治能够安然继位。   就曾经委任亲爹程咬金负责皇宫大内安危,能够获得这样的信任,足以得见,亲爹对于大唐的忠诚,以及能力都是毋庸置疑的。   就他所知,那个历史时空的太子,现如今的晋王殿下可是与长孙无忌走得很近,而今又迎娶了那太原王氏之女为妻。   程处弼的表情陡然一变,难难道令陛下犹豫不决,甚是迟疑的原因,跟那位嘤嘤怪有干系不成?   ……   “什么意思?”长孙无忌陡然抬起了头来,看向那位考功司员外郎。   这位员外郎显得有些战战兢兢地朝着长孙无礼小声地道。   “昨日,陛下遣人特来搜检近三年常科中举的试卷,下官不敢阻拦,只能由着他们将试卷尽取之。”   听到了须发花白的考功司萧员外郎这番话,长孙无忌淡然一笑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道。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陛下乃是君,又重视为天下贤才,这么做,兴许是朝中缺人,你且下去吧……”   看到这位位高权重的顶上司并没有想要怪罪自己的意思,萧员外郎暗松了口气,可是他又有些担心那些试卷。   可是看到长孙无忌已经埋下了头,正在忙碌公务,只得朝着长孙吏部恭敬一礼后,悄然地退出了公房。   就在那萧员外郎离开了公房之后,提着只毛笔,却连一笔也没落下去的长孙无忌面无表情地将手中的笔又缓缓地撂回到了笔架上。   沉吟子半响,长孙无忌最终什么也没有说,而是召来了亲随,暗中地吩咐了几句。   看到了亲随面沉如水地快步出了公房,长孙无忌就这么安静地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第2602章 卿等为何不发一言?   足足一刻钟后,那位心腹亲随这才气喘吁吁地快步赶了回来,小声地朝着长孙无忌禀报道。   “老爷,小人已经查验过,那份考功名册仍旧在库中。”   “嗯……好,你且下去吧。”   长孙无忌古井无波地摆了摆手,等到心腹亲随离开之后,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浊气。   看来,陛下并未怀疑自己,兴许是觉得这几年,科举所取之士世家大族子弟有些多了吧?   长孙无忌抚着长须,目光闪烁不定,陛下这么做,是在对自己表示录用了太多世家大族子弟的警告?   又或者仅仅只是因为重视科举取士,这才想要看看这三年来的所取的才俊之士的文章。   长孙无忌思量了许久,最终吐了一口浊气,罢了,既然猜测不透陛下的用意,那就且先等上一等。   李世民缓缓在文成殿中踱步,手中拿着几份试卷,全都是被录取的举子的试卷。   但是这几份试卷,每一份都显得那样的平平无奇,可以说毫无可取之处。   可是他们偏偏就被取中了,而且李世民只看了他们的姓名,就明白了他们被取中的原因。   考功员外郎,不过一区区从六品上的中下层官员,他能够抗得住什么压力?   不论是上司,又或者是来自那些世家大族的压力,随便哪个,都能够让他乖乖的俯首听从。   所以,李世民不得不承认,程三郎那小子说的还真没错。   既然大唐决定要将科举取士成为天下读书人进入官场的主流渠道,首先,就需要拔高科举取士的地位。   思量了许久之后,李世民这才缓步来到了那一直侍立于殿中的绣衣使跟前,嫌弃地将那几张庸碌之才的试卷递到了他手中吩咐道。   “去给朕查一查,这几人吏部铨选可过,倘若过了,如今官居何职。”   一直十分沉静的绣衣使凛然遵命。   ……   “陛下突然召我等前来所为何事?”文成殿外,禇遂良与几位同僚正在小声地议论。   不过处,一帮糙老爷们也在小声地嘀嘀咕咕,都纷纷在小声地猜测着。   陛下弄出这么个阵仗,难不成是哪里出了什么大事情不成?   好在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赵昆从殿内步出,朝着为首的房玄龄一礼。   一干大唐重臣鱼贯而入,很快就看到了立身于文成殿中的大唐天子。   “诸卿且坐,今日朕召诸卿前来,是有几件事情,需要交待。”   “第一件事情,太子东巡之事,诸事已经筹办得差不多了,朕准备让太子于下月初离京东巡,诸卿以为如何?”   大伙刚刚坐定,就听到了陛下抛出了这件大事出来,都不禁有些错愕。   不过好在之前就已经商讨过这件大事,所以一干臣工自然也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程卿。”李世民目光一转,落在了程咬金的身上。   就见这位虎背熊腰的朝堂第一恶霸拔身而起,立于殿中。   “太子代朕巡狩山东、江南诸道州,事关重大,卿为太子太保,率左屯卫兵马随行……”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程咬金身上,这位朝堂恶霸奉陛下之命保护太子殿下,这倒也算得上是日常操作。   毕竟陛下对于程家人的信任,大家都很清楚。   而且程氏一门,亦出于山东东阿之地,程咬金对于山东之地,十分熟悉。   而且这个恶货不但是军中骁将,而且向来粗中有细,由他去保卫太子殿下,可是真要比那些真糙老爷们要强过太多。   等到程咬金退回自己的位置坐定之后,李世民目光一转,扫过一干重臣,这才又缓缓开口道。   “再有数月,又到了为国家取士的大日子。   我大唐经过多年的休生养息,天下读书之人日益渐长,然,所取之才俊仍有不足。   朕思来想去,必定是与我大唐科举之制延续于前朝,未有变革有很大的干系……”   此言一出,一干文武全都心头一跳,原本还在小声窃窃私语者,也全都悄然收声,支愣起了耳朵。   陛下的意思说得也很直白,那就是,作为朝廷,应该尽纳天下贤才。   但是现如今,却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和缺憾。   “这些日子朕日思夜想,总算是有了一些关于科举之制的改良弊端之法,诸卿可先传阅。”   一旁的宦官,将案几上的一张稿纸,递给了百官之首的房玄龄。   这才只扫了两眼,房玄龄就不禁眉头一跳,有些错愕地看向了陛下,又看向这张写满了飞白体的宣纸。   ……   一干文臣,全都看得眼皮直跳,哪怕是养气功夫很到家的长孙无忌。   此刻也同样被陛下的这份改良弊端之法给震得不轻。   足足两刻钟之后,看到那些文武重臣传阅得差不多了,已经回到了御案后边的李世民这才沉声开口道。   “诸位卿家,觉得如何?”   当先第一个蹦出来的,正是那位寒门出身的马周,此刻他显得有点过度激动,面色涨红地道。   “陛下圣明,科举之制,起于前隋,而我大唐承继前朝之制,应用至今,为国取才无数。”   “然,科举之制前朝草创,弊端甚多,处处漏洞,而今,陛下却思得良法,实乃天下读书人之福音……”   看着那位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的马周,一干世家大族出身,又或者是有着世家大族背景的官员。   即便是再能控制情绪,此刻却也显得有些不淡定。   这里可不是在贞观殿里边,还能够交头结耳,共商对策,这里是文成殿。   陛下与一干臣工之间的距离并不远,而且此刻,陛下的目光正在反复游移。   马周刚刚言罢,房玄龄、魏征、以及那位同样是科举出身的大理寺卿孙伏伽都纷纷出列附合。   而长孙无忌,最终也站了出来表示附合,因为,陛下的目光,已经落在自己身上近一息。   长孙无忌很清楚,自己必须站出来表达清楚自己的态度。   李世民抚着长须笑眯眯地打量着那些仍旧没有表态的大臣。   “卿等为何不发一言?” 第2603章 臣请陛下允臣时日,待我吏部……   一位侍郎硬起头皮出列之后,小心翼翼地开口相询道。   “陛下,倘若糊名誊录成制,那么行卷岂不就成了摆设?”   “行卷是什么……我大唐科举之制中,可有明文规定,举子必须行卷?”   “……”李世民的反问,直接让那名官员心中犯虚,可是一想到那些不怎么出息的子侄,只能硬起头皮继续道。   “陛下,我大唐科举制度,虽示规定行卷为必须之项,然自贞观初年以来,有才能者,无不以往昔之佳作,汇编成册,以任人品评,增其……”   大唐天子李世民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收敛,鹰目如电,落在了那名官员的脸上。   “朕问你的是,我大唐科举之制,可有定规,举子必须行卷?!”   随着李世民第二次喝问出口,那名正侃侃而言地官员脸上的错愕。   渐渐地变成了胆怯与惧意,很快就垂下了头,想要躲开明显不悦的天子目光。   此刻,殿内一片死寂,而一干原本显得有些蠢蠢欲动的世家大族臣子不由得面面相觑。   “我大唐立国至今,对于科举制度也仅仅只是作了一些小修小补,可是这所谓的什么行卷,那是何物?”   “倘若,人人都以行卷扬名便可,那为何朝廷还要进行科举?”   陛下的声音不大,就连语气也没有什么波动,但是,却听得一干臣工眼皮狂跳不已。   “这等行卷之举,即便在举子之间流行,然,为何朝廷未将其纳入定规,就是因为朝廷觉得,弊大于利。”   一旁的房玄龄这个时候清了清嗓子,给出了一个老沉持重的建议。   “陛下所言其是,臣也觉得,既然我大唐科举之制需要改良,令糊名誊录制度以成定规。”   “那么,那行卷这等俗习,既然是不少才俊扬名之渠道,朝廷虽不纳,亦不当禁之。”   房玄龄这话出口,李世民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这位大唐名相的建议。   而那一干世家大族的臣工,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既然都已经搞了个糊名誊录。   哪怕是那些庸碌之辈,花钱请了枪手搞出来的行卷再牛逼,怕是也很难再有机会凭借此物,直接被科举取士。   因为,陛下搞出来的糊名誊录制度,直接就将科举取士的步骤拆分了开来。   过去,就是考官出题,考官批卷,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可现在,糊名的是一帮人,批卷的又是一批人,重要的是批卷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批改的试卷是谁的,因为连笔迹都看不出来。   而且哪怕是有些人想要整暗号,呵呵,除非你把所有的考官都收买一遍,可那样一来,很容易就会出现纰漏。   “诸卿,还有什么想要问的?”   李世民老神在在地打量着这些臣子,意味深长地道。   “倘若诸位没有意见,那明年春试,就照规定来做。”   ……   “陛下,臣觉得陛下所思之定规,的确利于我大唐科举之制,然,臣以为,该当谨慎为上。”   这个时候,又有一位臣子站了出来,朝着李世民一礼。   李世民一抬眼皮,却是那禇遂良,李世民眼角地余光扫了眼长孙无忌。   只看到了这位向来老沉持重的舅兄也抬眼看向禇遂良,目光闪烁不定。   “你且说说需要谨慎的理由。”李世民沉声问道。   禇遂良只能硬起头皮,迎着陛下那犹如刀子一般的目光陈述起了自己的理由。   “陛下想来应该知晓,我大唐立国至今,一直都是由吏部考功司来负责朝廷科举诸务。”   “然,如今得陛下良法新规,定然能使得科举取士愈加公平。   只是,如此一来,其工作量,比起过往,真可谓是不知道暴增了多少倍。”   “以考功司诸官吏,尽数来筹办此事,怕是都难以在春闱之期处理完糊名、誊录、批卷、取士诸多程序。”   “此当法虽良,但是程序繁琐,且吏部诸务十分繁重,短时间内怕是难以厘清新规之权责。”   “所以臣以为这些定规,该当缓行,还请陛下三思。”   此言一出,一干原本已经显得有点偃旗息鼓的臣工顿时眼前一亮,纷纷开口附合禇遂良之言。   李世民的表情却没有什么波动,只是由着那些臣工出列附合。   而又一次,李世民的目光落在了长孙无忌妒身上,露出了一个浅笑开口。   “无忌,你主持吏部多年,对于吏部诸务最清楚不过,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落在了长孙无忌身上。   听到了无忌这才招呼,长孙无忌心头一跳,抬眼看向这位积威甚重的大唐天子。   目光扫过了那一干已经立身于殿中的诸多臣工,长孙无忌长身而起,出列之后,朝着李世民一礼正色道。   “陛下,科举取士,乃国之大政,当谨慎为上,而我吏部全权负责此务,吏部上下皆不敢懈怠之。”   “而陛下所提之良法,臣以为当用之,只是如今,确如褚侍郎所言,着实不能一蹴而就。”   “臣请陛下允臣时日,待我吏部……”   长孙无忌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了李世民抬起了手,只能将后面的解释咽了回去。   李世民站起了身来,双手缓缓负于身后,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长孙无忌的心则悬了起来。   他很清楚李世民是什么样的人,怕是此刻,必然对自己心中生怨。   但问题是,这个时候,自己若不想办法拖延这所谓的糊名誊录制度,那自己就需要承受那些世家大族的压力。   现如今的自己,已经跟世家大族,走得太近,近到难以切割……   一干臣工,虽然表情没有波动,但是那些世家大族背景的臣工,已然在心中暗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样,只要陛下没有当场拍板,那接下来,就是一个字,拖延。   三拖五拖,指不定两鬓飞霜的陛下就被拖得没了意气和斗志,等到那位威望与能力都远不如的太子登基,呵呵……   李世民不发一言,负手立身于殿中,目光开始在殿中来回的游移起来。   六部、九卿首官,每一个,都会被他盯上几眼,看得一干臣工心中生悸,甚是懵逼。 第2604章 瞅老程做甚?我这是为陛下分忧   陛下这是嘛意思?难不成,因为他灵机一动搞出来的这个良策,被一干臣工给阻拦了之后。   心生恼意,准备找个人来收拾收拾一泄心头之火不成?   一干粗鄙武夫,从一开始,到现在,都在化妆泥胎木雕。   没办法,科举取士,这是那帮子嘴皮子跟叫雀似的文臣的管辖范围。   他们就算是想要闹妖蛾子,也无从闹起,不过,无事生非之人,不是没有。   尉迟恭满脸嫌弃地瞪着长孙无忌,小声地吐着槽。   “那胖子是怎么回事,跟陛下那么亲近,如今陛下的心意,他居然拒了,岂有此事。”   声音不大,但是一干糙老爷们全都听得一清二楚,倒也不以为意,毕竟长孙无忌原本就胖。   私底下,这帮子荤素不忌的糙老爷们都会这么隐晦地称呼这位长孙吏部。   “这还用说吗?怕是某人,心里边正打着其他的什么主意……”   李绩呵呵一笑,犹如一只老狐狸般两眼贼亮。   闲得蛋疼的朝堂搅屎棍程某听到了身边的老兄弟叽歪,忍不住拿胳膊肘顶了顶对方。   “老弟你好歹也是六部尚书之一,既然那吏部那么忙,你干脆自告奋勇,拿下这差事咋样?”   “……老程你能不能别闹,你把那吏部办的差事,撂我这算什么回事?”   李绩顿时脸色一黑。老子是兵部,专门管你们这帮子粗鄙武夫的好不好?   程咬金与那李绩的嘀咕声虽然不大,可也不小,瞬间一票脑袋齐刷刷地朝着那边扭了过去。   一双双满是嫌弃与鄙夷的目光,全都落在了程大将军那张厚脸皮上。   “瞅老程做甚?”程咬金眼珠子一鼓,顿时来了劲。   “老程我这是为陛下分忧,陛下愿意为了天下才俊之士,改良科举取士的手段。这可是大好的事情。”   “结果呢,呵呵……这样那样的,弄得好生为难似的。   若陛下让老程为吏部尚书,老程就敢把这差事应下来,你们谁敢?”   “!!!”一干满肚子七歪八扭的文臣,齐刷刷地面黑如锅。   首当其冲的长孙无忌更是差点气到肛裂,气到痔疮复发。   嘴皮子哆嗦着,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反驳这个粗鄙武夫。   李世民呆愣愣地看向程咬金,眼皮一阵狂跳,但是偏偏这位朝党搅屎棍这话,却令他心中甚是亮堂。   眼光的余光扫过了那脸色发黑,嘴皮子在哆嗦的长孙无忌。   李世民很清楚,长孙无忌打的是什么战术,就是在拖延,之所以拖延,那就是他并不希望让这糊名誊录制度获得通过。   至少在他主持吏部的时间段里,继续能够通过漏洞百出的科举取士手段,跟那些世家大族暗中结好。   这让李世民心中甚是不爽,却又不好当场发作,跟自己的舅兄在这种情况下出现裂痕。   所以,李世民在考虑,自己是不是应该换一位吏部尚书,可是,那么一来,会让那些臣工明白自己不满意长孙无忌的回答。   犹记得之前程三郎曾经叽歪过一句,觉得吏部原本就权力已经很大,那科举取士这样的大事,不该继续留在吏部。   程三郎的亲爹突然跟那些臣工在这里这么一怼,倒是给李世民提供了一个崭新的思路。   自己甚至用不着去更换吏部尚书,就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就在李世民沉思的当口,程咬金已然跟那些家伙吵嚷了起来。   “够了,都给朕住口!”思量已定的李世民陡然一巴掌拍在了案几之上厉喝出声。   被围攻却仍旧能够毫发无伤洋洋得意的程大将军很麻溜地朝着陛下请罪,这才施施然地退回自己的位置。   那帮子文臣一个二个面皆悻色,毕竟自己等人,再一次被程咬金那个厚脸皮给怼成了背景板。   李世民抚着长须,朝着那长孙无忌微微颔首温言道。   “无忌你所言甚是。的确,吏部乃六部之首,本就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要务。”   “原本就事务繁重,而科举改制之法,的确是需要花大心思,方可成事。”   听得此言,长孙无忌心头一松,赶紧出列朝着李世民一礼感激地道。   “臣多谢陛下体恤吏部诸官……”   长孙无忌正要继续在吹捧两下这位老友的贤明与宽厚,却听到了李世民再一次开口道。   “平身吧,是朕考虑不周,吏部要务之重,为诸部之首,所以,朕倒觉得,我大唐三省六部之中,有一部,正好担科举取士之任。”   “???”长孙无忌满脸错愕地抬起了头来,看向那笑眯眯的李世民。   脑子都有些不好使了,根本就没明白这位妹夫是什么意思。   而其他一干臣工,也都是震惊得目瞪口呆的模样,然后全部都齐刷刷的把目光落在了李绩的身上。   李绩自己也是一脸懵逼,口歪眼斜地呆立在当场,小心肚皮犹如小鹿乱撞。   难不成,陛下真的愿意听老程的骚话,居然把文人干的活计撂到咱兵部来不成?   ……   “……”李世民也没有想到,自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之后,所有人都会去看李绩而不是继续瞻仰英明神武的自己。   不乐意地咳嗽了两声,这才沉声开口,打破了这尴尬的死寂。   “豆卢卿,朕有意将科举取士之重托,委予礼部,卿以为如何?”   原本心如小鹿乱撞的李绩一脸黑线,嘴巴无声地开合了下,悻悻地翻了个白眼。   而其余诸位臣工,全都满脸难以置信地看向了这位同样呆若木鸡的礼部尚书豆卢宽。   北周南陈郡公豆卢通之子,隋文帝杨坚外甥,母为昌乐公主。   豆卢氏原为鲜卑族慕容氏的一支,后燕北地王慕容苌投降北魏,授长乐郡守,被赐性豆卢。之后就一直以豆卢为姓氏。   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豆卢宽赶紧朝着李世民一礼大声答道。   “陛下有命,臣焉有不从之理,老臣愿效死力。”   那一干脸色大变的臣工看到豆卢宽如此,不禁心中一凉,长孙无忌的脸色也是隐隐发青,偏偏无法开口。 第2605章 科举改制一成,焉能有我世家大族子弟之活路?   因为他之前都已经说了吏部没有足够的人手和时间来进行改制,而现在,陛下选择了礼部。   自己倘若主动站出来抢夺,那就是在跟陛下打擂台。   好在这个时候,禇遂良一咬牙,大步上前道。   “陛下,礼部同样也是诸务烦重。”   “这朕自然很清楚。”李世民嘴角微扬,抚着长须,慢慢悠悠地道。   “禇卿,你且告诉朕,礼部有何要务?”   “……”面对着突然卖起了关子的大唐天子,禇遂良心中一跳,却也只能硬起头皮继续下去。   “陛下,礼部礼部下辖礼部司、祠部、膳部、主客四司,掌礼仪、祭祀、外交以及朝聘……”   李世民笑着微微颔首之后,又问出了一句。   “禇卿真是好记性,那朕倒要问一问禇卿,礼部与吏部相比,孰轻孰重?”   “……”禇遂良张了张嘴,终究没敢当着满殿重臣瞎鸡儿胡说八道。   “陛下,吏部更重之,故尔为六部之首。”   李世民的嘴角意味深长地扬了起来。   “正是因为礼部所掌的诸务最轻,朕才会觉得,礼部最适合。”   那位豆卢宽已然迫不及待地插嘴,满脸殷切地道。   “臣谢陛下恩典,谢陛下之信任,敢问陛下,不知我礼部,当以何司主持科举取士?”   李世民抚着长须,慢悠悠地道。   “所以,既然科举取士之法要改良,那便要让天下人知晓,朝廷对于科举取士之重视。”   “再者,朕以为,考功员外郎位卑言轻,容易受到别人冒犯,另外遇上托请也无法拒绝。”   “所以,朕决定,由礼部之佐贰官,礼部侍郎主持春闱之试。”   言罢,李世民没再问诸位卿家可有什么意见,而是紧抿着嘴唇,鹰目四顾,那张笃定而又决然的表情,让一干臣工都只能默默俯首。   离开文成殿的时候,一干文武内心真可谓是惊涛骇浪难以平复。   陛下这手段,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点,一开始还觉得,能够将科举制度改良拖延住。   可结果呢,非但没能拖延住,就连原本由吏部主持的科举要务,都被陛下给交托到了礼部手中。   对于那原本事务不多的礼部而言,绝对是意外之喜。   在六部之中,吏部最重,户部与兵部次之,而刑部与工部再次之,至于礼部,则属于是拖后腿的那个。   可现如今,拿到了主持科举这份重任之后,礼部的地位得到提升可以说是必然的。   ……   事务已定,一干臣工自然也不便久留。   而那位陛下的舅兄,大唐凌烟阁第一功臣,赵国公,吏部尚书长孙无忌正缓步而行。   脸上几乎不见喜怒,可是所有人都明白,吏部哪怕是失去了科举这份重担。   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的吏部,仍旧是六部之首。   但对于失去主持科举的工作,则代表着陛下对于他的推脱心生不满。   即便陛下明面上没有表露,可这帮子官场老油子又焉能不明?   跟长孙无忌关系十分亲密的禇遂良,也都只默默地跟随在长孙无忌身边,几次欲言又止。   可看到长孙无忌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最终将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你看你,老程我可是给你创造了机会,谁知道贤弟你自己不懂得把握机会,结果倒便宜了礼部那帮子家伙。”   程大将军拍了拍身边的李绩,一副贤弟你实在不争气的表情道。   李绩黑着脸白眼一翻。   “老程你少胡说八道,小弟我管的是兵部,掌武官将士升降、武备诸务。再怎么也跟那取士联系不上。”   “今日陛下这么做,啧啧……想必某人心里边肯定不痛快。”   一干武臣一边走一边嘻嘻哈哈,不过那帮子文官倒是都加快脚步,努力远离这帮粗鄙武夫。   想比起那些武臣而言,文官之中可是有不少已然开始忧心忡忡。   糊名誊录制度,削弱了世家大族中的平庸之辈入仕的机会。   而剥夺掉了行卷,等于是让世家大族,再难像过去那般拿捏与挟制那些寒门学子。   他们只需要凭着真本事,就能够有很大的机率被录取中举。   而那位豆卢宽此刻则显得那样的意气风发,眉开眼笑,跟身边的那位礼部侍郎二人交头结耳。   那位礼部胡侍郎此刻仍旧满脸难以置信,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样的重托,居然会落在自己的肩膀上。   过去,管的都是那些教司坊里眉清目秀的小姐姐,现如今,终于开始有权利去管理那些眉疏目朗的才俊。   科举制度的变革,不但是天下的寒门士子得到了实惠,而礼部也会因此而拔高地位。   所以,这位胡侍郎与豆卢尚书决定抛弃之前的成见,紧密地团结在一起。   无论如何,也要摆出一副面目狰狞的护食姿态,绝对不能让到嘴的肥肉再让其他野狗叼走。   ……   来到了宫门外,长孙无忌站定,看到了身边禇遂良投来的眼神,朝着对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径直钻进了马车之中。   坐在马车里边,长孙无忌的脸色越发地显得难看,主持科举的权利旁落。   不仅仅是手中权柄的损失,更重要的是,陛下这简直就是在当着文武臣工的面。   告诉自己,他很不爽自己推诿拖延事情的态度。   但是,已经与世家大族走得太近的自己,倘若干脆利落地接纳下了科举制度的改革。   那就等于是将自己推到世家大族的对立面去,对于自己,对于长孙氏而言,绝对是噩耗。   毕竟,自己与那位太子殿下已然势同水火,若是自己不与世家大族联手。   待陛下百年之后,朝堂上焉能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可是现在,陛下剥了吏部主持科举的权力,再联系起之前陛下遣人到吏部考功司调阅试卷一事。   陛下的态度明显就是与自己生了间隙,眼下,该当如何补救,长孙无忌却毫无头绪。   而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臣工们,则在宫门外,犹自愤忿不甘。   “怎么办,科举改制一成,焉能有我世家大族子弟之活路?” 第2606章 除非我大唐,出了什么震动朝野之大事   “咱们精心布置了这么多年,逐渐形成了的习俗定规,现在陛下轻而易举,直接破之。”   “这可如此是好,虽然我们世家大族底蕴深厚,可是,陛下这么做,对于我们世家大族的伤害可是十分深远。”   “我们非但少了挟制那些寒门士子的手段,就连自家子侄入仕,也难以掌控。”   “陛下这么做,简直就是断了我等世家大族仕途之路。”   “手段之毒辣狠辣,简直不亚于昔年前朝之杨广。”   “噤声,诸君都少说一句,如今我等还是好好的想一想,如何破此危局才是正理。”   “此危局若想破之,简直难比登天,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大唐,出了什么震动朝野之大事,只能令此番变革暂且搁置。”   “……”有人用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一眼宫门的方向,最终摇头一声长叹,缓步而去。   李世民抚着长须,坐在殿内,脑海中复盘着今日那些臣工的表现。   不知何时,长孙皇后已然来到了文成殿中,看到了夫君那副郁结难解的模样,心疼地移步近前。   很快,殿内就只剩下了夫妻二人。   听了夫君的低语之后,长孙皇后缓缓地依偎进夫君的怀中良久之后这才低声言道。   “夫君,不管如何,妾身,都与夫君一体。”   李世民轻揽住长孙皇后的肩膀,许久之后,这才吐了一口浊气。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   岭南道融州,于春秋战国时期为百越之地。秦时属郁林郡复设融州,大业二年,废黄水、临牂。   大唐唐武德四年(621年),置安修县,复置黄水县、临牂县,俱属融州所辖。   而融州汉民并不多,多为夷僚,而黄水县境内,多为夷僚之中的木佬僚(仫佬族),汉民在黄水县不足千户。   并且多集中于黄水县城中居住,在黄水县城内木佬僚居民也不在少数。   此刻,一身行脚商人打扮的李定与那护卫打扮的邓勇,正在黄水县城的一家商铺跟前,跟一位懂得汉家话的木佬僚掌柜吹牛打屁。   “掌柜的,你可还记得之前在你们这里当县令的那位王县令?”   这位木佬僚出身的掌柜听到了这话,点了点头。“哟,你这个外地汉,也晓得我们那个王青天?”   “王青天?”李定看着这位奇装异服的木佬僚人掌柜,倒没有想到,他的嘴里边会冒出这么一句很有汉风的形容词来。   “当然,不欺我们木佬,还帮我们好几个木老寨子平息事端,还给我们这边弄来了那种方便的曲犁……”   李宁打量着这位侃侃而言的木佬僚人,听着他这一通讲述之后,频频颔首,还不时附合几句。   等到李宁这边的沟通交流还没结束,然后就看到了一位年轻的木佬僚人,骑着一匹矮小的马,在十来个木佬僚汉的簇拥之下,向着这边行来。   李宁就看到这位木佬僚掌柜赶紧陪着笑脸上前,然后一阵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话,令李宁与邓勇一脸懵逼。   那衣着华贵的年轻木佬僚人指着这边说了一通,那木佬僚掌柜赶紧跑了过来。   原本还笑嘻嘻的表情也顿时发生了变化,甚是警惕地打量着二人。   “我说你们这两个外乡人,这两天都在打听我们那位王青天的事,怎么的,你跟他是有恩,还是有仇?”   “我们怎么可能跟王主薄有仇?”邓勇有点不乐意地插嘴道。   李宁瞪了这家伙一眼,朝着这位掌柜陪着笑脸道。   “掌柜的误会了,我们弟兄二人都姓王,跟你们那位王县令是亲戚。”   “只不过我们这些年一直在外做生意,这一次正好到了这边,就想打听打听我们这位亲戚的消息?”   “你们都是王青天的亲戚?”这位掌柜狐疑地打量了二人一眼,似乎不敢确定。   这个时候,一个显得更加流利的关中话嗓音响了起来。   “你们既然说是王青天的亲戚,那我问问你们,你们可知晓王青天是哪里人氏,家中有何人?”   李宁一抬头,这才注意到这一回说话的是那位华服锦袍的年轻僚人。   朝着对方一礼笑着从容应对起来,毕竟他们可是奉了陛下密旨前来打探王玄策情况的,岂能不了解对方的情况。   听到了这位汉人所言,与自己所了解的无二,这位年轻僚人公子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下得马来,朝着二人一礼。“还请二位勿怪,王青天乃廖某的救命恩人,我还以为,你们对王青天有歹意。”   “歹意?莫非我那堂兄在这里得罪了什么大人物不成?”   “他得罪的乃是柳州刺史,因柳州刺史迎娶的妾室是融州生僚首的女儿。”   “那位生僚首拉贡,想要抢我家的山,我带人去,结果,差点因暗算而死。”   “王青天不但请了医者治好了我,而且还为我们廖家主持公道,最终让生僚屈服,归还了我们木佬僚人的土地。”   “那位柳州刺史派了人说和,王青天却因为大义,站在了我木佬僚这一边……”   看到这位年轻僚人在跟前激动不已地讲述着王玄策的好,李宁与邓勇都努力地将对方的陈述记于心中。   ……   “下官参见余知州。”   “不敢当,不知李将军奉诏而来,有何吩咐。”   融州余知州毕恭毕敬地朝着亮明了身份李宁、邓勇一礼,讨好地赔笑道。   “昔日,黄水县县令王玄策在黄水县政绩卓越,数载以来,颇受黄水县汉僚爱戴。”   “王县令离职之时,考评为上中……”   “上中?”李宁与那邓勇忍不住交换了一个眼神,要知道,在考功司那里,关于王主薄当年的考功,考评可是中上。   一个代表着十分优秀的考评,而一则代表着官员只是算得上合格,这里边,必定有什么蹊跷。   李宁吸了口气,正色朝着余知州追问道。“敢问余知州,可有实证?”   “自然是有的,二位将军还请稍候。本官这就着人去取留档,予二位将军一观便知。” 第2607章 处弼兄,这个刨字,是不是太刺耳了点?   一路快马疾行,风餐露宿,终于在盛夏之际。   风尘扑扑、满脸疲惫的两位绣衣干探,终于策马驰入了那巍峨的洛阳城中。   很快,他们千辛万苦,从那岭南道融州黄水县得到的一应消息。   经由绣衣使之手,摆放到了李世民的御案之上。   李世民仔细地打量着那些从岭南道融州传回来的消息,亦看到了那份盖着融州余知州印鉴的奏折,以及官员考核副本。   打量着那上面显得十分明晰的“上中”这两个字,李世民脸色越发地显得难看。   偏偏,从长孙无忌的口中得到的是代表平庸的中上,而且绣衣使不但带来了副档,更带来了融州知州的亲笔奏折。   这已经很能说话问题,并且在那情报上,亦显示出了那位迎聚僚女为妾的柳州刺史王许,乃太原王氏出身。   李世民足足花了两个多时间,这才命赵昆将这些东西全部收了起来。   坐在那里,手指头在案几之上敲打不停,犹豫了良久,李世民这站起了身来,快步朝着殿外行去。   “随朕去万国园行宫。”   “遵命。”赵昆毫不犹豫地快步跟上了陛下的脚步,朝着宫门的方向而去。   ……   万国园行宫之中,那波斯风情园内,那原本碧波荡漾的长方型水池里边,此刻正水花四溅。   一旁,只穿着一件背心,还有一条宽松得类似于沙滩裤,露出了一身健子肉的程三郎脑袋上还戴着一顶帽子。   正在那里一边击掌,一边大声地吆喝不已。   “腿,注意腿,两条腿要轮流来,注意控制频率,对,呼吸,注意呼吸,不要憋气……”   一条白生生的胳膊,时不时地冒出水面,划出了一道不怎么标准的半圆,然后砸在水面上。   还有一位跟程三郎一般打扮的房二郎则好奇地在岸边模拟着那自由泳的泳姿。   自然也少不了另外一位马屁精则大声地给亲爷爷加油鼓劲。   只不过这位面如冠玉,偏偏体型很不美形的吴王殿下,只能在那种背心外,还披上了一件沙滩衣。   这些自然都是处弼兄发明出来的夏日休闲装束,虽然缺乏传统夏装那种飘飘欲仙之感,但胜在凉快。   一身白肉的李渊一阵猛如虎的狗刨,终于游到了尽头之后,喘着粗气,在那齐胸高的水池之中站定。   “怎么样,这回老夫游得如何?”   “爷爷你实在是太厉害了,不但姿势十分标准而且速度飞速,孙儿觉得哪怕是游鱼,都追不上。”   李恪这厚颜无耻的马屁,听得那站在池中的李渊眉舒目展,爽朗大笑不已。   就是他那脑袋仿佛被人倒扣了一个西瓜般的皮制防水泳帽,显得甚是滑稽。   让这位大唐太上皇帝陛下的逼格直接就砸落到了地下。   “哈哈,那是自然,老夫虽年长,但是学起东西了,还是很快的……”   “处弼兄,为何这种姿势要叫自由游?”一旁的房俊忍不住好奇地问出声来。   “小弟怎么觉得,跟平时的戏水没什么分别。”   “废话,这就是标准的狗刨好不好?”   看着那四溅的水花,还有那继续疯狂刨水的大唐开国之君,程处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处弼兄你能不能斯文一点,那可是我爷爷。”李恪一脸黑线地小声吐槽道。   “成成成,那不叫狗刨,你觉得该叫什么刨?”   程处弼一脸不乐意地指着那继续疯狂刨水的李渊,朝着跟前的两位好兄弟提出了问题。   看着那在长方型水池里边刨得水花四溅的亲爷爷,李恪回忆起自己夏天带自家爱犬去水边戏水时见到过的真正狗刨,终于得出了不一样的结论。   “肯定不是狗刨,小弟又不是没见过,狗刨水是刨不起水花的好不好。”   “对对对,为德兄所言极是,小弟我也见过真狗刨水。”   听到这两位好兄弟的一唱一喝,程处弼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行,还是二位贤弟明白事理,里边刨水的是太上皇陛下,要不叫上皇刨?”   此言一出,房俊与李恪瞬间眼歪口斜,齐刷刷地用敬畏的眼神看向这位脑洞清奇到无与伦比的处弼兄。   “……处弼兄,这个刨字,是不是太刺耳了点?”房俊还很生动地比划了两下之后提出了自己的观点。   看到这两个狐朋狗友没个正型的模样,李恪心中大恶,没好气地道。   “不要再说了,回头你把我爷爷给惹急了,咱们大伙都不好过。”   李渊继续用他那独特的泳姿刨着水,虽然还是刨,但好歹经过了程三郎的指点。   刨出来的水花很大,但是速度的确比起狗刨而言,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三圈下来,气喘吁吁的李渊这才心满意足地上了岸边,干爽的毛巾拭去了身上的水珠。   再披上了一件沙滩衣,接过了亲孙子李恪递过来的一杯寒瓜汁一口干掉了一半,这才眉舒目爽地吆喝了声痛快。   ……   “程三郎,老夫觉得这种泳技,的确比那蛙泳更耗体力,这么几趟下来,就已经感觉没劲了。”   “那是,毕竟这种自由泳更加的消耗体力,上皇你老人家最好是蛙泳与自由泳都练练。”   “毕竟游泳对于不论是哪一个年龄层的人而言,都是一种极好的运动,并且还不会跑步之类的运动,伤害到膝关节……”   说话间,几名小宦官已然端来了四个托盘,托盘里边,都摆放着一条烤得滋滋冒油的鱼。   而这条鱼,此刻正躺在调配好的酱汁和配料之中,一股子诱人食欲的香味,顿时扑鼻而来。   小碳炉就被放在金属托盘的下方,小火令那托盘里边的汤汁冒着小泡。   一干之前刚刚游了泳,消耗极大的纯爷们瞬间都感觉自己的口水分泌无比的旺盛。   程处弼搓了搓手,抄起了筷子,颇为得意地道。   “上皇快尝一尝,这是我最新改良的烤鱼配方,这样吃起来,滋味会更搭配鱼肉,还能够让鱼肉更加的鲜美……”   不远处的石头雕像后边,已经偷窥了许久的大唐天子,忍不住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星子,一撩前襟大步上前…… 第2608章 如同兄弟一般的李渊、李世民父子   “二郎?哈哈……二郎快快过来,来尝尝,这是程三郎这小子弄出来的烤鱼,滋味可是比之过去更鲜美。”   李渊爽朗地笑着频频招呼,举筷点了点跟前的烤鱼言道。   李世民朝着亲爹一礼,努力咽下了被诱人的香味激发出来的口水,似笑非笑地道。   “孩儿见过父亲,你们这几个小子,倒还真是会找地方逍遥快活……”   “……”工作日蹿到万国园行宫来浪的妖蛾子三人组,着实也没有想到,居然会被陛下给当场抓个现形。   看到这三个小辈吃瘪,一副尴尬而又略有些羞耻的模样,李渊抚着长须哈哈一乐。   “好了,二郎快坐下吧,莫要吓坏了这些小辈。   老夫跟程三郎约好,让他昨日过来教授老夫泳技,结果昨个阴雨……”   听了亲爹的解释,李世民这才神色转和,吸了吸鼻子,当仁不让地坐到了李恪的位置上。   李恪安静如鸡地坐在一旁,目光幽怨而又含蓄地看着坐在了原本属于自己案几上的亲爹。   看着他坐在那里连连举筷大快朵颐,还有两位狐朋狗友也同样在大吃大喝,这让李恪觉得人生是那样的不快活。   好在没多会的功夫,新的烤鱼就被送了过来,总算是让这位美食被亲爹抢夺的吴王殿下终于吃上了鲜美的烤鱼。   吃着美食,李世民颇为好奇亲爹这么一把年纪,居然还要跟程三郎学习什么泳技。   对于亲儿子的疑问,李渊美滋滋地呷了一口小酒,抚着长须显摆着自己从程三郎那里听来的好处。   游泳是一种比较消耗体力的锻炼运动,能够有效地消耗身体的热量。   达到减肥塑形的效果,还能够有效地提高心肺的功能。   ……   “并且像上皇这样上了年纪的人,通过游泳锻炼,还能够调节血压和血脂,预防慢性疾病。   而且游泳是在水里,因为浮力的作用,不但可以提高关节的运动灵活性。   不会像跑步那样,容易磨损身体大关节……”   “是啊,老夫前些日子喜欢在湖边溜达,双膝有些不太舒服,这小子就让老夫练习游泳。”   “自打开始游泳之后,不但饭量变大了,而且双膝也没再像过去一般,走动多了就容易发酸。”   看着这位容光焕发的亲爹那神完气足,虽然满头银丝,但整个人精神抖擞,浑然没有半点老态。   李世民抚了抚自己那夹杂着银丝的长须,心中颇为郁闷,跟亲爹蹲一块,哪里还像父子,倒像是兄弟一般。   而且目光下移,唔……亲爹那昔日颇为典型的啤酒肚,如今也都不见影踪。   目光一移,看向英果类已的亲儿子李恪,看到他与自己同款的啤酒肚,这让大唐皇帝不禁心中一梗。   正在美滋滋吃着烤鱼眉飞色舞的李恪,突然感受到了一道犀利的眼神,一抬头,就看到了亲爹那不太善良的表情。   不禁有些懵逼,自己肿么又遭亲爹嫌弃了,难不成自己让给亲爹的鱼有问题?   一边吃着美味的烤鱼,一边吹牛打屁,聊着聊着,李世民不禁说起了当年跟李渊父子二人在晋阳宫一带游猎。   就曾经在那汾水岸上,自己生火烤鱼以及烹饪各种野味,与那一干好友们快活的吃喝笑闹。   虽然手艺远远不处程三郎这个什么玩意都懂,什么玩意都精通的妖蛾子,但是父子二人一样吃得甚是香甜。   这让李渊也不禁忆及当初自己在担任太原留守开始那两年,稳定了北疆之后,开始在任上逍遥快活的场面。   那个时候的自己,还那样的年轻,而二郎更是年少,而自己的那些好兄弟们,或已垂垂老朽,或已不在人世。   李渊抚着长须,忍不住微红了眼眶唏嘘道。   “那是老夫这辈子最逍遥自在的一段时光……”   在那之前,呆在洛阳,伴于隋炀帝左右的李渊的小日子过得甚是提心吊胆,甚至总担心,自己小命不保。   好在最终寻觅到了机会,得到了太原留守的机会,终于离开了洛阳,当真可谓是龙入大海虎归山林。   自己终于可以自由地发挥才智,不但平定在北方突厥的频频进犯,更打造出了一只实力不凡的精锐兵马。   这也为了自己日后能够夺取天下而奠定了基础。   犹记得,自己在那个时候,对于是否造反,其实还是相当的犹豫,毕竟,实力还是不太行。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亲儿子李世民与亲密战友晋阳宫副监裴寂居然搞了一个骚操作。   把那晋阳行宫里边那如花似玉,眉清目秀的小姐姐送到了自己身边。   明明知晓自己亲爹血气方刚,又辣么的怜香惜玉,最是见不过小姐姐可怜兮兮的娇俏模样偏偏还这么搞。   等到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全部都发生之后,裴寂这位老兄弟这才一脸嘿嘿嘿地告诉自己真相。   这让李渊甚是心情复杂,不知道应该是夸亲儿子李世民孝顺,还是该骂他不孝。   不得不说,那几位如花似玉的……咳咳,那都是过去的风流韵事,不必再提,不必再提。   ……   看到亲爹表情如此复杂,李世民心中自以为得计,顺势言道。   “父亲,晋阳乃父亲昔日抵御外族,扬名四海的地方。更是我李氏龙兴之地。”   “而我大唐立国至今,也有近三十载,这三十年来,风风雨雨,咱们父子,却一直都没有机会,再到晋阳一行。”   “是啊,听二郎你这么一说,老夫都颇为心动了……”李渊感慨地点了点头。   将那烤鱼盘子里的粉皮一扫而空之后,李渊这才拭了拭嘴角起身。   “二郎,随老夫走动走动……你们几个小娃娃吃你们的。”   程处弼就看到了李世民飞快地又挟了几筷鱼肉进嘴,哈着气起身而去。   看到二人肩并肩地离开,程处弼甚是狐疑地打量着他们的身影。   总觉得这里边有蹊跷,毕竟这位奸滑似鬼的老丈人,似乎明里暗里地怂恿太上皇前往那晋阳溜达。   行出了数十步,李渊抬手一挥,示意那忠宝公公退开,这才沉声道。   “二郎,你真的决定了?” 第2609章 太上皇欲巡龙兴之地……   李世民沉重地点了点头。“父亲,孩儿已经决定了,唯今之计,只有如此,才能够让那些人主动现身。”   “倘若孩儿现如今强压下去,兴许可以让他们老实一段时间。”   “可是等到承乾为帝之时,以承乾宽仁敦厚的性子,孩儿实在是担心。”   之前就已经听过了亲儿子的谋划,并且还给出了许多建议的李渊微微颔首。   紧拢起了双眉,凝神苦思半天之后这才言道。“你且详细说说……”   “承乾将会于数日之后就启程东行,之后,孩儿请父亲出面,孩儿会陪同父皇北巡晋阳。”   李渊眉头紧锁着,缓步前行,一面问道。   “那洛阳这边,你意欲如何布置,再者,何人监国?李象太过年幼,而且那些世家大族,此番必定会奋力一搏……”   “孩儿……孩儿准备让稚奴监国,张亮为洛阳留守,无忌为辅政之首官……”   “稚奴?!”李渊双眉一挑,转过了头来看向李世民,面沉如水地看着这位向来做事果断的亲儿子。   “父亲,不是孩儿不心疼稚奴,而是因为他的王妃乃是太原王氏嫡女。且与无忌的舅甥关系十分融洽……”   李世民的声音低了下去,站在后方不远处的忠宝公公与赵昆,都只能看到这对天家父子在那里交头结耳。   却根本听不到他们父子在聊些什么,只不过,二人都很清楚,这段时间以来,陛下隔三岔五就前往万国园行宫。   父子二人一嘀咕就嘀咕上一两个时辰,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密谋着什么。   不过,身为大唐王朝的统治者和前任统治者,再密谋什么,想必也不会是以推翻大唐王朝为目的。   但绝对也是不亚于改朝换代的巨变,不如此,就不值得大唐两位帝王如此谨慎。   哪怕是忠宝公公与赵昆,已经嗅到了巨变的前兆,但是他们都默默地站在各自需要保卫的君王身侧。   ……   “老程参见陛下……”程咬金快步进入了文成殿,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这才坐到了李世民的对面。   “程卿,此番太子东巡和南巡,太子的安危,可就托付给你了。”   程咬金正色沉声答道。   “陛下放心吧,有老程在,甭管什么样的宵小,都休想伤害得了太子殿下一根毫毛。”   “朕自然信得过你,所以,才会将太子托付给程卿你。”   “另外,倘若没有朕的手谕,太子的行程,就必须依照之前所拟订的,不得变更。”   听得此言,程咬金浓眉一挑,愕然地抬起了头来。   “陛下的意思是……”   李世民深深地看了程咬金一眼,这才沉声言道。   “就是你想的那种,没有朕的手谕,你要看护好太子,让他留在江南,最好是留在扬州一带。”   程咬金毫不犹豫地朝着李世民一礼,斩钉截铁地道。   “老程明白,陛下放心。”   ……   因为陛下决定将科举取士这项重任,转移到了礼部,并且委派礼部侍郎全权负责。   而且,从明年开始,不仅仅省试要采取新的糊名誊录制度,各地的州试也同样需要进行糊名誊录。   这个足以影响天下千万读书人的消息一经传出,真可谓是朝野震动,天下震动。   而不少地方的刺史,纷纷上书朝廷,认为这新的糊名誊录制度,过于激进,应该一步一步地来。   世家大族,名门巨阀,纷纷往来奔走,商议对策。   无数的寒门庶族,则都是欢欣鼓舞,对大唐天子的英明之举赞颂不已。   毕竟世家门阀虽然多是诗书传家,但是,论及才俊,相比起天下人这个体量而言,绝对是处于少数。   只不过过去的入仕制度,等于是最大程度上限制了寒门庶族子弟的上升路线。   一旦糊名誊录制度实施,被世家门阀所左右与把控住的行卷,等于是行了个寂寞。   再加上,考场上的糊名和誊录,亦让那些世家大族子弟作弊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最能够得到实惠的,就是在读书人体量上,占绝大多数的天下寒门庶族。   而就在朝野都对于科举制度出现巨大变革而议论纷纷,惹得无数人都骚动起来的当口。   大唐太子殿下李承乾终于起驾东巡,而程大将军率护于左右离开了洛阳,往东而去。   太子东巡虽然是天大的消息,但是,这并不能引起臣工们过多的瞩目。   毕竟,大家的心神都还落在那牵涉到世家大族将会因此而大显颓势的科举制度变革上。   哪有闲功夫去理会这位太子殿下满天下的瞎鸡儿乱逛。   ……   一位位的臣工,都在府邸里边笔走龙蛇,写下一封封的家书,由着家丁,将科举制度大变革这个坏消息传递向大唐天南地北。   传递向那些世家大族的主宰者手上,让他们明白,大唐天子这一招,对于世家大族而言,绝对是伤筋动骨的狠辣手段。   不过,这样的暗潮汹涌,并不能影响程三郎这位洛阳令。   他仍旧老神在在地呆在洛阳官衙,继续该工作工作,该打牌打牌。   毕竟,这科举制度的变革,虽然是他出的主意,但问题是,老丈人已经把黑锅一肩担之。   所以,程三郎还能够继续低调的苟起逍遥快活,继续整着那些关于针对高句丽的各种手段。   “处弼兄,处弼兄……”一阵急促的吆喝声,从公房门外传来。   正在跟邓称心他们打着竹牌的程三郎一抬头,就看到了李恪气喘吁吁地大步行来。   “贤弟你这是咋的了?”程处弼将手中的竹牌扔下,好奇地问道。   “处弼兄你可知道,我皇爷爷他有意前往晋阳。”   “啥?你爷爷去晋阳做甚?”程处弼一脸好奇地追问道。   这位老爷子在万国园行宫呆得甚是嗨皮,怎么突然之前就想要出门溜达?   李恪坐下之后,抄起了一杯茶水润了润嗓子这才开口道。   “小弟我哪知道,十有八九,应该是去溜达吧,毕竟那里是我李氏的龙兴之地,更是我大唐北都所在。”   “他兴许是静极思动,想要到那边去逛逛。”   “不过因为我爷爷年纪太大,我爹有意亲自陪伴爷爷同行之。”   “……” 第2610章 没有人比我更懂得倭人是什么鬼   程处弼不禁有些牙疼地砸了砸嘴。“这啥意思?太子殿下已经去山东之地溜达,接着又要去江南闲逛。”   “这边倒好,你爷爷要到北边去溜达也就吧了,你爹也去,难不成,准备让李象这位皇太孙监国?”   李恪双手一摊,将一位闲散王爷的形象演绎得无比生动。   “这小弟我哪知道,这事又还没有通过朝议,我也是今日去给父亲请安才知晓的。”   程处弼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砸巴着嘴,站起了身来。   “行吧,这样的国家大政,跟我们这些年轻的国之柱石也没多大的干系,爱咋咋的。”   “……”看着脸皮的厚度已经无法使用计量单位的处弼兄,李恪实在都不知道如何配合,干脆转移话题。   “处弼兄,方才我听闻,那位王主薄这几日也往你这洛阳官衙钻了?”   “嗯,走,咱们一块去看看吧,他此刻应该正跟许敬宗和李义府呆在一块。”   “那天他过来跟我聊那倭国之事,结果嘛,倒是对那半岛上的三国之事极有兴致,而且居然跟那两人也能聊得来。”   程处弼大步前行,一面说起了那位王玄策跟那对奸臣能吏相处融洽。   毕竟,他们都是脑子很灵活的人,再加上再做的事情,都是合纵连横的谋划。   但凡是有点胸中韬略的,肯定都很喜欢决胜千里之外的感觉。   此刻,王玄策正在那里跟那李义府起了争论,许敬宗则乐呵呵地蹲在一起,如果担当裁判。   “李某有幸与几位遣唐使有过交道,他们行事谨慎,而且十分认真。”   “凡事交待他们,绝对不敢有违,都会努力将事情做到极致。   而且遇我唐人,向来谦恭礼貌,为何玄策老弟认为他们是豺狼之辈?”   ……   王玄策缓缓地摇了摇头,从容一笑答道。   “看来李主薄对于那些倭人的看法,太过浮于表面。想来李主薄与那些遣唐使交道不多吧?”   “倭人性格看似谦卑,实则暴虐,而且媚上而欺下,上位者对于下位者十分酷烈,甚至是残忍……”   “而且这并非个案,而是在倭人中,几乎皆此性情……”   李义府听了半天,忍不住又想要开口反驳的当口,就听到了门外面传来了一声大叫。   “说得好,哈哈,看来玄策兄不但谋略过人,便是观人识人的本事,也是高人一筹啊。”   屋内三人都不约而同地站起了身来,目光一转,落在了那大步入屋的程三郎与李恪身上。   而说出这番话的,正是程三郎,屋内三人赶紧向着这二位见礼。   程处弼目光扫过屋内三人,呵呵一乐,甚是自信地道。   “某观倭人日本知小礼而无大义,畏威而不怀德,强必寇盗,弱而卑伏,不顾恩义……”   听到了这话,许敬宗、李义府、王玄策三人表情齐齐一滞,呆呆地看着跟前这位洋洋得意的程洛阳。   好在许敬宗第一个反应过来,朝着程三郎一礼,满脸敬仰地道。   “不愧是程洛阳,这番对于倭人之评述,简直就是一针见血,实令下官茅塞顿开。”   李义府抹了把脸,然后露出了一脸的惭色,朝着程三郎恭敬而又诚恳地道。   “是的,下官实在惭愧,程洛阳虽治政于洛阳,却心怀天下,对于天下诸蕃之心性明察秋毫,实在是……”   王玄策一脸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两个舌绽莲花的马屁精。   实在不明白,这二位颇有才华学识的能吏,为何拍起程三郎的马屁,会如此的恬不知耻,丝毫没有底线。   不过看到了程三郎朝着自己笑眯眯地颔首示意,王玄策也只能硬起头皮朝着程三郎一礼,吭哧半天,终于羞涩地小小拍了一记马屁。   “……程洛阳,厉害。”   程处弼哈哈一乐,也坐到了位置上。“二位怎么会突然聊到了那些倭人?”   “程洛阳,昨日下官遇上了鸿胪寺的同僚,说起有倭国来使入贡,有意想要更易国名,请陛下恩准。”   “更易国名?”程处弼的表情陡然变得严肃起来。“不会是想要改倭国为日本国吧?”   “原来程洛阳也知此事?”   王玄策不禁一愣,这倭使才刚刚入洛阳,而且这是由鸿胪寺负责的诸蕃之事。   程三郎明明成日不是在打牌,就是……嗯嗯,居然还能够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打听这样的小事情。   “哼,程某对于诸蕃之事,虽然不敢说精通,但是,没有人比我更懂得倭人是什么鬼。”   程处弼斩钉截铁地道。   “这帮子倭人,在前隋朝之时,他们的所谓圣德太子遣使入我中原。   曾出致隋炀帝“日出处天子致日没处天子”这等不分尊卑之国书。   这是什么意思,这分明就是开始有与我中原分庭抗礼的想法,也是第一次提出日出之国的含义。”   “更何况,如今倭国正在进行所谓的大化革新,他们的国主还有那些来我中华学以致用的遣唐才俊,意欲建立起以倭国天子制为核心的律令制国家体制。”   “天子制?”听到了这样的形容词,一干大唐死忠份子,齐刷刷的脸色大变。   ……   李恪直接就一个原地起跳,面露狰狞地低吼出声来。   “天子?这,他们一个蛮夷小国,安敢如此狂勃!”   “不错,难道你们方才都没听明白吗?日出之天子,致日落之天子国书……”   程处弼有些嫌弃地扫了一眼现在蹦起来肚皮还在上下波动的李恪,这孩子是不是反应有点慢。   “呵呵,小小蛮夷,居然妄称天子,该诛!”王玄策的脸色也陡然变得铁青,咬着牙根恶狠狠地道。   那两位奸臣能吏也同样一脸的仇敌同慨,虽然他们是奸臣,但他们的内心,仍旧以自己是大唐天朝子民为荣。   “呵呵,难道你们觉得,倭国遣使来我大唐学习,是安着什么好心不成?”   “他们的确是来学习我大唐的东西,但是他们想要学习的。   可不仅仅只是我大唐的制度与文化,更想要将我大唐的一切好东西都偷师回倭。”   “……” 第2611章 只要老子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程处弼敢这么说,可不仅仅只是凭借着后世的经验,而是凭着自己的遭遇。   不论是汉唐商行,又或者是晋阳印书坊,还是那赵氏琉璃坊,可都是遇上过妄想偷师,或者是花钱想要偷秘方,或者是机械的狗贼。   虽然有一部份是大唐的世家大族,又或者是那些商贾,但是,其中也有几例则是那些倭人重金指使的。   而程处弼之前来打听到,那遣唐使中,居然有人想要前往武器监任职学习,这特么能叫学习?想要去偷师还差不多。   好在这个时代的大唐对于武备相当重视,没有搭理那些倭国来的遣唐使。   但是,现在不搭理,并不代表未来不搭理,要知道,倭刀日后就是唐刀技术的继承和延伸。   还有许许多多的好宝贝,当年,中华用宽广的胸怀,凭由着倭国前来学习,索取。   结果得到的回报就是,之后数百年的倭寇之乱。   便是之后没多少年,白江口之战,程处弼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程处弼与李恪离开了房间之后,走了没多远,李恪就开口问道。   “处弼兄,小弟我有些奇怪,难不成,那倭国得罪你了?”   “给小弟的感觉,似乎不仅仅只是你说出来的这些理由。”   “呵呵……他得罪的不是我,得罪的是我们汉唐商行。”   程处弼闷哼了一声,心情甚是不爽利。   一听到居然是与汉唐商行有关系,这下子,李恪也顿时打起了精神。   “什么意思,难不成,咱们在倭岛上的生意出问题了?”   “就在前两天,从倭岛那边传来了消息,咱们在豆州一带,发现了金山,去跟豆州的豪族物部氏已经商议得差不多了。”   “结果,金山的消息,被泄露了出去,现如今,倭国国主派出使节,要求物部氏交出金山,不得交与我汉唐商行经营。”   “什么?!又,又是金山?!”李恪的眼珠子陡然一亮。   旋及勃然大怒,双眉倒竖了起来。“什么意思,不得与我汉唐商行经营,他们凭什么?!”   程处弼直接就呵呵出声,斜了眼如同正准备劫道的山贼,意外发现居然有人比自己先下手为强一般暴跳如雷的李恪。   “凭他们自称日出之天子,凭他们派来了遣唐使在我大唐偷师学艺,而我大唐从来都不以为意。”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处弼兄,硬是被处弼兄的骚话给梗得半天作声不得。   李恪突然想到了一事,一把扯住了程三郎,笑得甚是贱兮兮地道。   “处弼兄,方才你对于那倭国人性情的点评时,引用了郑国公昔日评价东突厥部落之语,用得简直就是恰到好处。”   “……你等会,这话是郑国公魏征说的?”程处弼满脸错愕地看向李恪。   不对吧,这句话应该是在,嗯,自己是在网络上看到的,可具体出自谁之口还真不知道。   “当然出,小弟难道还能拿这样的事情来诓骗兄台?”   “……”程处弼想到了自己方才说出了这番评语之时,跟前那两个奸臣能吏,以及王玄策甚是古怪的表情。   还有那些厚颜无耻的马屁,这让程处弼觉得自己用脚趾头不但可以抠出三室一厅,就算是把秦始皇陵全部挖掘出来也不成问题。   抹了把脸,程处弼闷哼了一声,继续大步而行,这帮子混帐,居然没有谁当场揭穿。唔……罢罢罢,只要老子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程三郎自我情绪调节功能十分强大,行不多远,面色就已经从容如常。   但很快,李恪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哎,处弼兄你这是要去哪?”   “贤弟啊,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我已经向你爹接下了用各种手段收拾那高句丽的重任。”   “但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我只是一位洛阳令,根本就没有跟诸蕃打交道的权利。”   “这样一来,太影响我正在谋划的各种战略,所以,我想入宫,希望你爹能够再给为兄加加担子。”   “例如让我入职鸿胪寺,成为一位专门负责半岛以及倭岛事务的主官。”   看着说起话来一脸的正气凛然的处弼兄,李恪顿时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之色。   满脸心悦诚服地朝着程三郎翘起了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不得不说,还是处弼兄你的脑子转得快,转得贼溜。”   已然大步走到了官衙大门口的程三郎无可奈何地一声长叹,摊开了双手。   “没办法,谁让我是汉唐商行的董事长,我不来承担这项重责,怎么又能够保护住属于我们汉唐商行的利益?”   “是啊是啊,处弼兄所言极是,除了处弼兄之外,小弟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够担此重任。”   程处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甚是自信地一笑。   “不过处弼兄,既然你是去寻我爹办正经事,那小弟我就懒得入宫挨白眼了。”   程处弼不乐意地打量着这位分明就是想要偷奸耍滑的皇族交际花。   “我说贤弟你这样就不对了,有功劳可蹭的时候,入宫比谁都积极,没功劳可蹭的时候,缩得比谁都快。”   “处弼兄,小弟是身子有些不太舒服,不过你放心,一会小弟会在宫外斜对面的程家酒楼等你,今日这一顿小弟请,总成了吧?”   看到李恪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好歹是位亲王,再次也是李世民的崽,自己总不能将他暴打一顿然后提溜进宫吧?   程处弼步下了台阶,接过了马缰翻身跃上了马背,看到李恪还站在那台阶之上。   刚打马行了数步,想了想,又忍不住再看李恪一眼。   直接就把这位面如冠玉的吴王李恪看得鸡皮疙瘩狂冒。“处弼兄你到底在看什么?”   “没什么,贤弟你弟兄赶紧的。倘若一会我离了宫,去了那里见不着你,呵呵……”   程处弼打马疾行而去,毕竟这事现在肯定不适合说出口来。   李恪的话,倒是让程三郎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当然,这也是为了这位成日闲得蛋疼无所事事,时不时还往自己两肋插刀子的亲王殿下着想。 第2612章 让好兄弟李恪站出来承担重任   毕竟,这种背黑锅的事情,由李恪这位皇族子弟来背,远远比自己这位诗书传家的程家人更具备说服力。   如此,也才能够符合咱们老程家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风格。   当然,正好顺便小小地报复一下这位皇族交际花。   谁让他胆敢揭穿老子抄袭了郑国公的点评之言,害得程某人尴尬了好几息的时间。   不报复一把,岂不是显得程家第一靓崽太过无能?   李世民看到程三郎步入殿中,却没有看到那跟屁虫一般的恪儿。   “贤婿你怎么来了?”   程处弼恭敬地行礼之后这才答道。“小婿有件事情,之前一直忘记了跟丈人招呼。”   “今日听闻了有倭国使节入洛,这才想起……”   “说吧,什么事情,居然会跟倭国使节有关系?”李世民有些疑惑地道。   “是这样的,之前丈人你交托给小婿谋划半岛诸务之事,小婿已然策划了不少的方略。”   “现如今才想到,小婿身边缺乏一个身份与职务适合的官员,毕竟小婿的许多方略都与外蕃诸务有莫大的干系。”   李世民打量着程三郎,示意他继续。   程处弼十分正经地道出了自己今日来见老丈人的目的。   “小婿只是想要请丈人给吴王殿下授予鸿胪寺官职,以便于行事。”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着程三郎,半天才反应过来。   “程三郎,老夫没听错吧,你想要让李恪入职鸿胪寺?这怎么可能。”   “丈人放心,小婿并不是举荐吴王殿下为鸿胪寺卿这样的主官,小婿其实只是希望丈人你能够让吴王殿下负责半岛以及倭岛之事务。”   “毕竟小婿之前所谋利的那些方略,就是与这四国有莫大的干系。”   看着跟前说得理直气壮的程三郎,李世民有些哭笑不得地指了指跟前这小子。   “我说贤婿你能不能靠谱一点,老夫的意思是,他可是堂堂亲王殿下,你居然让他去入职鸿胪寺?”   “你倒不如自己主动请缨,老夫授你鸿胪寺的职事官更靠谱一点。”   听得此言,程处弼赶紧摆手言道。   “丈人,话不能这么说,小婿也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毕竟小婿在我大唐诸蕃眼里的恶名,怕是不亚于那王玄策。”   “倘若丈人启用小婿负责的话,小婿觉得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李世民砸了砸嘴,神色有点古怪地看着这位在高原之上折腾得整个高原折腾得稀巴烂,还把吐蕃国主父子活生生气死的好女婿。   “唔……也对,看来贤婿你还是有点自知之明。”   “……”程处弼顿时脸色一黑。总觉得老丈人这是在埋汰自己……   不过现在不是跟这位不讲武德的老丈人争执这种小瑕疵的时候,而是应该据理力争,让好兄弟李恪站出来承担骂名,哦不……是承担重任。   “丈人,吴王殿下虽然是亲王之尊,但他却也是大唐的臣工。”   “为人子,当为父分忧,为人臣,当为君分忧……”   看到程三郎在跟前叽叽歪歪的摆事实讲道理,李世民也甚是头疼。   不过话说回来,让英果类已的李恪来担任鸿胪寺卿这样的职事官,的确显得有些过于儿戏。   毕竟那小子虽然精明能干,但是终究没有锻炼过。   不过就像程三郎所言,倒也是应该给予一个负责蕃属事务的官职。   毕竟恪儿与程三郎这两个小子蹲在一块,授职与恪儿的话……   就算是天下诸蕃知晓恪儿来担任外事,也只会觉得是自己这位大唐皇帝想要让亲儿子锻炼政务,不会考虑到他是在打掩护的。   “贤婿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恪儿……”   “丈人莫非是担心吴王殿下不乐意应差?这怎么可能,吴王殿下可是一位极有担当的亲王,又怎么可能知难而退。”   “今日小婿入宫前来求见丈人,殿下虽然因事没办法与小婿一同入宫,但他也已经跟小婿约定好了的。”   看着程三郎满脸的正气,还有他这番话,让李世民心中一暖,旋及一软。   罢罢罢,既然恪儿也有这等为亲爹分忧的心思,那就让他也承担一下责任并无不可。   当看到了老丈人李世民终于点下了脑袋,开了金口对李恪的人事安排之后,程处弼不由得面露喜色,连声称颂丈人英明神武。   ……   正经事聊完,程处弼正准备起身告辞,却被李世民叫住。   “贤婿你可知晓,小兕子她爷爷准备北上,前往晋阳一行。”   “老夫担忧他年纪那么大,所以,准备以北巡漠南为由,陪他同往。”   “丈人你也要走,那是要让太子殿下回京留守?”   “这倒不必,承乾离京已有近月的光景,倘若让他归洛,那至少又得一两个月的光景。”   “到了那个时候,北地苦寒,太上皇在想要出巡,怕是又得拖上一年。”   “而皇太孙又过于年幼,老夫也不放心他留在洛阳,准备带着一同北上。   所以,老夫经过了慎重的考虑,决定让稚奴监国,长孙无忌与张亮二位卿家一文一武辅政。”   “……赵国公跟郧国公辅政晋王殿下?”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一本正经的大唐皇帝陛下。   这是什么样的组合,长孙无忌跟自己一向不对付,至于那位张亮老匹夫,跟自己亲爹可是掐过架的手下败将。   至于那位晋王李治,这位满肚子坏水的嘤嘤怪,也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当然,这都是站在程三郎的角度来看待,反正总觉得这位老丈人这种操作,就像是针对自己一般。   看到了程三郎那诡异的表情,李世民有些不乐意地轻拍了拍案几。   “你小子那是什么表情,老夫就只是跟你招呼一声,让你接下来的日子老实一点,莫要惹事生非。”   程处弼当然不好意思说那几个家伙自己一向看不过眼,留在洛阳,总感觉有点危险,只能强行解释道。   “小婿只是担心太上皇还有丈人你们的身体,毕竟这一去千里之地,让小婿实在放心不下。”   “要不,小婿我陪丈人一块北上吧,毕竟有小婿这样文武双全的优秀医者陪同岂不更好?”   “……” 第2613章 奉了父皇之命前来鸿胪寺赴任   打量着眼巴巴瞅着自己的程三郎,李世民心中一暖,但是考虑到了自己的谋划,这小子也是一枚重要的棋子。   倘若真的让这小子一开始就跟随在身边,担心这小子闹出妖蛾子,很容易导致自己的谋划提前夭折。   是的,把这小子撂到敌人堆里边,绝对能够中心开花,可是若是撂在自己的大本营里边。啧啧……   所以,李世民摆了摆手和言悦色地对着这把稍不注意就会伤人又伤已的程家双刃剑道。   “贤婿你能够有这份心意,老夫心领了,不过,你身负要务,不能轻离洛阳。”   “你且先留在洛阳,继续谋划老夫交托给你的那些重任才是。”   最终,李世民没有同意程三郎这小子死皮赖脸跟随自己北上的请求,好言好语地将他撵走。   等到犹自小声地嘟囔不已的程三郎离开之后,李世民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叹了一口气。   揉着眉头,思来想去半天,这才开口问道。“赵昆,你觉得让这小子留下,还是跟着更好?”   赵昆认真地考虑了一眨眼的功夫。“臣鲁钝,实在想不明白,陛下觉得怎么处置为好,那就是真的好。”   呵呵,打死老子都不会回答这种问题,谁敢保证这小子会闹腾出什么破事来。   “你小子,也给朕耍滑头。”李世民忍不住翘起手指头指着赵昆笑骂了一声。   寻思了半天之后,最终还是觉得,让程三郎留下为好,反正这小子机灵得很,定然不会有事。   思量了半天,李世民轻叹了一口气。“记得让六皇子随行,不过朕不想见他。”   “臣明白。”赵昆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知道应该如何处置。   单独派一队侍卫,带着那位六皇子李祐吊在队伍后面就成。   ……   程处弼与李恪肩并肩地策马而行,李恪的表情却显得甚是难看。   一旁的程三郎则在不停地劝慰着好兄弟。   “行了行了,多大点事,你爹好歹让你去鸿胪寺当少卿,又不是让你去鸿胪寺当主薄。”   “处弼兄,你这是在害人你知道不知道?”李恪痛心疾首地道。   “没有想到,小弟我就只是不陪你入宫一趟,你居然这么害算小弟,这还能算人吗?”   “你在暗算小弟之前,有想过咱们兄弟这么多年的交情没有?”   程处弼面对着李恪的指责,带着满脸温和而又无害的笑容,语重心长地道。   “贤弟啊,话不能这么说,我这是为国荐才,像贤弟你这种长袖善舞,情商又高说话又好听的人。   不去鸿胪寺跟那些外蕃使节打交道,简直就是在浪费你的时间和生命。”   “更重要的是,有贤弟你这样名声极好的吴王殿下站在前台,为兄我也才好在后边暗中操作。”   “倘若是为兄我直接站出来,很容易让那半岛三国,以及倭国之人警惕。你说是吧?”   耳朵边,听着处弼兄那犹如苍蝇一般的叽叽歪歪,李恪无比心累。   这哪像穿一条裤子的兄弟,简直就是无时无刻不想插自己一刀的卑鄙之徒。   虽然自己也经常这么干,但自己吃亏和别人吃亏的心情,终究是不太一样的。   鸿胪寺卢寺卿正在公房里边呷着茶汤,美滋滋地欣赏着那一份份地朝贡礼单。   这些都是诸国向大唐朝贡的各种珍玩奇宝,虽然这些东西,对于他这位鸿胪寺卿而言,早就已经见怪不怪。   但终究每一次见到那些诸蕃使节点头哈腰,满脸堆笑赔小心的模样,还是让人很有爽感。   这个时候,一位穿着打扮一如唐人,但就是小身板矮得有点……有点犹如营养不良一般的中年男子在吏员的引领之下,步入了公房。   然后不等吏员招呼,就直接无比虔诚地朝着高居于案几之上的卢寺卿行了一个五体投地之礼。   “下臣吉士雄麻吕,奉我国主之命,特远涉万里重洋,前来天朝上国朝贡……”   这位须发已然有些花白的矮男,声音倒也算得宏亮,重要的是,一口十分标准的关中腔,着实令卢寺卿脸上露出了淡淡的欣慰之色。   不过等到了那位吏员接过了那位声情并茂,舌绽莲花的倭国来使奉上的国书与朝贡礼单递来。   卢寺卿这才刚一接过,脸色不禁微微一沉,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到了屋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   卢寺卿越发地不乐意,拉着脸朝着那位吏员瞪了一眼,吏员赶紧快步朝屋外行去,一边走一边厉喝出声来。   “什么人,胆敢在此要地喧,喧……下官参见吴王殿下,参见小程太保……”   “???”卢寺卿听到了这两个臭名远扬的称谓,瞬间表情一僵,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眼,确定这里真的是鸿胪寺,心中胆气稍稍一壮。   闷哼一声站了起来,径直朝着屋外行去,倭国使节吉士雄麻吕一脸懵逼地呆立在原地,亲王殿下来这里溜达?   ……   卢寺卿站到了公房屋外,就看到面如冠玉,偏偏挺着个啤酒肚的吴王殿下正朝着这位行来。   他的身后边,则是那位更加的臭名昭著的程家人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程三郎。   看到了这两位居然蹿到自己的地盘上来,而且还那么一副犹如在自家后院闲逛般的轻松写意。   卢寺卿顿时就觉得一股子火气腾腾腾地往上拱个不停。   可当这二人晃荡到了跟前之后,卢寺卿觉得自己还是没有必要跟这两只妖蛾子一般见识。   毕竟有许许多多的先例在,跟这两个家伙发生冲突的一票悲壮先烈就是明证。   “参见吴王殿下,见过小程太保,敢问二位,因何到鸿胪寺官邸?”   “若是为了公务,还请二位出示公函。”   看到这位卢寺卿那副想要上火,又偏得憋着的模样,李恪差点乐出声来。   好在他明白自己这些日子要跟鸿胪寺官员打交道,绝对不能像处弼兄一般把人往死里得罪。   “小王见过卢寺卿,小王乃是奉了父皇之命前来鸿胪寺赴任,对了,这有陛下手诏,还请卢寺卿接诏。”   “???” 第2614章 如此居心叵测!连泽被苍生的太阳也想要抢?   卢寺卿看着那手诏中的内容,满脸震惊地又看了一眼李恪。   这也太踏马的扯了吧?堂堂亲王殿下,你去干大都督不香吗?   居然蹿到本官的地盘上来当个少卿,还负责实务,这不是瞎扯蛋是啥?   看到对方那张复杂而又隐含嫌弃的表情,李恪顿时有些不乐意地清了清嗓子。   “怎么,难道卢寺卿觉得陛下此旨有何不妥?”   “这,这怎么可能,我朝立国以来,从来就没有过这等先例。”   “先例就是专门给人打破的。”一旁一直老神在在,东张西望的程三郎突然开口插嘴。   “……”卢寺卿无比牙疼,这话总觉得很有道理,但是从你这只恶名远扬的妖蛾子口中说出来,总让人觉得很有危机感。   “那个小程太保,你莫非也要到我鸿胪寺任职?”   “这倒没有,不过吴王殿下乃我挚友,他要入职鸿胪寺,作为挚友,自然也要过来替他看看场子。”   卢寺卿无言以对,也不想继续跟程三即勾通,干脆就将一直捏在手中的那份倭国朝贡礼单递到了李恪手中。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此间事,就交托于吴王殿下,本官尚有其他要务,告辞。”   看到对方如此敏捷的扭屁股就走,程处弼不禁招呼出声来。   “喂,留步,留步啊卢寺卿……”   奈何听到了程三郎的招呼声,非但没能让卢寺卿缓下脚步,反倒是越走越快,生怕沾染上什么晦气似的。   程处弼满脸嫌弃地摇了摇头,又看了一眼这间之前被鸿胪寺吏员指定的屋子道。   “……这卢寺卿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这明明是他的公房,怎么跑得跟干了坏事的贼似的。”   就在这当口,程处弼看到了此刻屋内,一位跪坐在屋内,表情甚是懵逼的须发花白老男人。   “这家伙谁?”   “倭国正使吉士雄麻吕。”李恪终于把眼皮从那卢寺卿交托在自己手上的朝贡礼单与国书上抬起了头来。   “倭国正使?”程处弼不禁一乐,哎哟,倒没想到,李恪刚刚到任,就遇上了自己想要找的正主。   ……   下一刻,在鸿胪寺给吴王李恪安置的公房之中,吉士雄麻吕不得不再一次行礼,然后又用他很标准的关中腔狂拍了一堆马屁。   李恪笑眯眯地朝着吉士雄麻吕微微颔首,和颜悦色地问道。   “唐话说得甚是不错,你是遣唐使?”   “回殿下,下臣并非遣唐使,不过下臣一向心慕天朝,自幼苦读天朝典籍,又向那些归国的遣唐使学习天朝雅言多年。”   “昔日,大唐遣使入下国,而唐使归国之时,正是下臣为陪使,将唐使送归。”   “不错不错,看来是个中国通嘛。”突然之间,李恪就听到了身边冒出了一句话。   一扭头,就看到了那已经看完了国书的处弼兄带着一脸诡笑。   打量着那位之前还侃侃而言,此刻却显得有点懵逼的倭使。   “你们这份国书里边,请我大唐准许你们倭国更易国名为日本,就因为你们倭国近日所出之地是吗?”   “正是如此。”吉士雄麻吕显得十分谨慎与谦卑地答道。   自打听闻了负责接待自己的人变成了这位前来鸿胪寺赴任少卿的吴王李恪开始,吉士雄麻吕就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然后,李恪就看到了处弼兄陡然两眼圆睁,大巴掌扬起的瞬间,李恪下意识地个抱头弯腰。   啪的一声脆响,哗啦一声,那个李恪跟前不怎么坚硬的案几,直接就被拍得几脚开裂,歪歪斜斜地垮掉。   “……”吉士雄麻吕与李恪都齐刷刷地鼓起了眼珠子,满脸既惊又惧地看了眼案几,又看了一眼这位一言不合直接把案几拍烂的程三郎。   吉士雄麻吕菊花一紧,草里凉,太凉。这一巴掌,要是落到自己脑袋上,脑袋还能在脖子上吗?   李恪一脸懵逼地看向处弼兄,就看到了对方有些歉意地朝着自己腼腆一笑。   摩挲着自己那只破坏皮超强的大手,朝着吉士雄麻吕冷笑连连。   “尔邦小国,居然如此狂勃,你们的眼里,还有我大唐天朝上国吗?!”   听到了这声怒斥,李恪迷茫地眨了眨眼,感觉自己就像是蹲在这里的工具人。   一下子,又掉到了脑洞清奇的处弼兄的节奏里。   程三郎这话,还有那垮掉的案几,让吉士雄麻吕第一时间就赶紧向李恪这位当家作主的人求助。   “上国大人为何说这等话,下邦岂有不将天朝上国放在眼里之举?”   “还请殿下为下臣与下邦作主。”   “那个,处弼兄何出此言?”李恪一脸懵逼地看向处弼兄,他真感觉不到处弼兄所言的那些。   就见处弼兄无比自信地一笑,将那份国书在歪倒的案几上摊开之后,手指头在上面戳了戳。   “殿下,就凭这份国书,你看这里……”   “这里写的没什么问题吧?下邦近日所出之地,故尔肯请上国天子允我下邦更改国名为日本国……”   “殿下,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大唐位居于天下之中央,日月皆要绕行于我大唐万里疆域。”   “他们小小倭国,居然想要改名为日本国,呵呵……那意思,分明就是,太阳本来就是他们家的意思。”   “???”看着这位高大魁梧的夸张的程三郎,听着他这番话。吉士雄麻吕整个人都麻了,天照大神在上,我们有这个意思吗?   李恪作为处弼兄穿一条裤子多年的兄弟,处弼兄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话术,他都会下意识地打出精妙的配合。   例如现在,李恪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道。   “处弼兄,咦……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个意思。”   “日本国,太阳本来就是我们的国度,原来,你们倭人居然如此居心叵测!连泽被苍生的太阳也想要抢?”   看到陡然色变,并指如剑朝着自己指过来的吴王殿下。   吉士雄麻吕感觉自己好像正蹲在冰原之中,不仅仅是草里很凉,连心也瓦凉瓦凉。   “不不不,殿下,我邦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还请殿下明鉴。”   “哈,真的?那本官问你一问,你们倭国是不是奉天照大御神为你们倭国国主的始祖?”   “啊,这……” 第2615章 倭人想要改国名,其实也不是不行   吉士雄麻吕一脸呆若木鸡地看着程三郎,耳朵边再一次传来了冷哼之声。   “你最好不要欺骗本官,要知道,这大唐皇都之中。   你们倭国的遣唐使有不少,随便提溜一个过来,也能够给出正确答案。”   “所以,你最好老实点,问你,你就答。”   吉士雄麻吕勉强挤出了一丝难看的笑容,朝着程三郎一礼重重地点了点头。   “上国大人英明,的确是,下邦奉天照大御神为我国主一脉之始祖。”   李恪斜起眼角看向了处弼兄,小声地问了句。   “天照大御神是什么鬼?”   “就是天上那个太阳,他们的国主是太阳之子。”程处弼阴恻恻一笑,抬手朝着天上指了指说道。   李恪的脸色顿时一沉,打量着那额头已经渗汗的吉士雄麻吕沉声言道。   “……咱们的历朝历代帝王,皆称天子,结果,就这么一个蛮夷小邦,却自称日子。”   “噗呲……”正在喝茶润嗓子的程处弼措不及防,直接就被吴王殿下的骚话给呛得一口茶水全喷了出去。   神特么的日子,那照这么算起来,老的叫老日子,小的叫小日子?   李恪没有理会处弼兄的失态,恶狠狠地训斥了这家伙一番之后。   “处弼兄,依你之见,该当如何处置此事?”   程处弼抹了抹嘴角,打量着那位汗出如浆,表情甚是绝望的吉士雄麻吕,慢悠悠地道。   “殿下,程某觉得,倭人想要改国名,其实也不是不行……”   这句话,顿时让那位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无法完成国主交托给自己重任的吉士雄麻吕两眼一亮,仿佛重生一般,陡然支愣了起来。   一双眼睛,亮闪闪地,充满着一种叫做希望的光彩。   “嗯?处弼兄,你到底要整什么?”   李恪脸色有点发黑,对倭使进行强烈抨击的是他,又突然之间改变态度的还是他。   也不知道处弼兄到底是在闹什么妖蛾子,实在是令玉树临风的吴王殿下蛋疼。   “日本国,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我华夏自古以来的传承,太阳之神乃是羲和神女。   她怎么可能是你们的始祖,你们倭人,莫要再胡乱攀亲,但是,你们既然觉得自己离太阳比较近。   完全可以叫近日国,或者是日边国嘛……对了你们的国度不正好是在一座岛上吗?要不叫日岛国也行。”   “近日国,那就是靠近太阳的国度,日边国,就是离太阳不远的国度。   不过这日岛国之名,……唔好像有点不对劲,还是前面两个国名比较顺耳。”   程处弼终究是有道德底线的正经人,最后一个国名实在是让人觉得太不正经。   李恪听到了处弼兄这样的建议,这位大唐皇家乐子人直接就乐不可吱,两眼放光。   “咦,还真别说,处弼兄你这么一改,小弟我也觉得听起来既顺耳,也更符合那倭国的地理位置。”   “……”吉士雄麻吕那原本充满了希望的脸庞,渐渐地变化成了灰白色。   原本准备合手为礼的双手,此刻正在不停的哆嗦。这都是什么鬼名字?   我们倭国将要用来传承千秋万代的国名,就由着你们这两个年轻后辈这么瞎鸡儿乱扯吗?   “那老小子开始鼓眼珠子了,处弼兄,咱们是不是太过份了点?”   “呵呵,金子,莫要忘了金子,莫要忘记了咱们汉唐商行现如今在那小破地方正饱受打压之苦。”   听到了处弼兄这番提醒,李恪的脸色再一次发生了变化。   一想到原本应该进到自己口袋的财帛,居然被倭国王室无理取闹想要直接抢夺走。   这简直就是不把早些年穷得都想要把兜裆布拿去当铺换钱的大唐亲王殿下不放在眼里。   “怎么,难道倭使觉得本王说的不对吗?”   “殿下,殿下还请宽容,下邦为了这个国名,真可谓是煞费苦心。   而且甚是契合下邦所信奉之神教,还望殿下怜下邦不远万里,翻山蹈海……”   吉士雄麻吕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真可谓是深情并茂。   倘若他遇上的是之前的那位卢寺卿,自然不乐意为了这么一点小破事,跟一个小小蛮夷鬼扯浪费那么多的时间。   指不定要么直接拒绝,要么受理国书之后,向陛下请奏同意。   可问题是,这位吉士雄麻吕偏偏就遇上了程三郎这位倭国通,以及那位不正经干国际外交事务的吴王殿下这两只妖蛾子。   “吉士雄麻吕,你且停一停,本王问你一问,听闻我大唐最守规矩的商号:汉唐商行。”   “在尔邦守法经营,却不料,尔邦国主贪婪无度,闻我汉唐商行在尔邦山野之间,掘现金矿。”   “便与那片土地的拥有者物部氏已然签定了文书,合作开发。   结果你们国主见财起意之下,居然强命物部氏撕毁合约,要将金矿收归于国库,可有此事?”   ……   “殿下,下邦国中居然发生了这等事情?”吉士雄麻吕一脸的迷茫,摊开了双手。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我主良善,对天朝甚是恭敬。   天朝国民入邦进行贸易,莫说我主,便是我国诸臣,豪族,也都会以礼相待,绝对不会这么做。”   “呵呵,是吗?那为何本王收到的消息是你们国主见财起意,强取豪夺?”   “罢了,本王现在也没时间跟你在此计较,你且回去,立刻回书国内。   告诉你们国主,莫要以为他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另外就是,告诉你们国主,国名可以更替,但是,不得用日本国这个国名。”   吉士雄麻吕还想要努力地挣扎几下,奈何,吴王李恪可没有那闲功夫,径直将他给打发了出去。   站在鸿胪寺外,专门负责外交事务的治部省少卿吉士雄麻吕见到了自己的老搭档兼副使治部省大丞黑麻吕。   而黑麻吕也同样被治部少卿那张灰败的脸色,还有那绝望的表情给吓了一跳。   “少卿,你这是怎么了?”   “咱们的国书,在这鸿胪寺内,被唐国的吴王殿下驳回了。”   “什么?!” 第2616章 没想到,我们居然会招惹上这样的恶人   驿馆之中,黑麻吕一脸呆滞地看着跟前这位神情显得甚是沮丧的治部少卿吉士雄麻吕在那里断断续续地讲述起了他在鸿胪寺中的遭遇。   “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位唐国鸿胪寺卿直接就离开,将我国之事务,交托到了那位唐国吴王殿下手中。”   “而那位唐国吴王,与那位小程太保,二人狼狈为奸,百般刁难于我。”   “并且,直接就拒了国主的国书,说什么叫日本国有污辱大唐天朝上国之嫌疑,甚至还给弄了两个不着调的国名。”   “一个是近日国,一个是日边国。这简直就是将我国之国政,视若儿戏,简直混帐透顶。”   好在这个时候,是在使团居住的驿馆里边,这里没有外人,而吉士雄麻吕用的又是倭语,方敢如此大声地叫嚣痛骂。   好好地发泄了一通之后,这才端起了案几上的茶水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看到少卿火气稍稍收敛,黑麻吕这才小心地进言道。   “少卿,这两日,下官与几位遣唐使多番沟通,正好听到他们提及过那位小程太保。”   “此人,相当不简单,在大唐朝野,真可谓是臭名昭著。”   吉士雄麻吕双眉一挑,示意黑麻吕继续说下去,黑麻吕不敢怠慢,便将自己从那些一直停留在大唐学习的遣唐使那里打探来的关于程三郎的消息告知这位治部少卿。   “……他不但得罪了无数的文人雅士,而且还无恶不作,因为妒忌一些才华过人的臣工,甚至朝着那些臣工的府邸泼撒粪水。”   “……而且此人极其残暴,在那高原之上,杀人无数,听闻数万吐蕃国精锐,全部被他坑杀。”   “甚至还气死了吐蕃国主父子,令吐蕃国力大损,最终一分为二。”   “他狡猾如狐,昔日有吐蕃第一智者之称的吐蕃宰相噶尔东赞入朝,与其斗智,被他用阴险狡诈的手段获取全胜……”   吉士雄麻吕越听,心中越惊,怎么也没有料想到,今日自己在鸿胪寺里边,居然会遇上这么一位在大唐如此臭名昭著的恶人。   偏偏这个恶人,还深得大唐天子的宠爱,甚至把掌上明珠晋阳公主嫁给了这个恶货。   并且,他现如今就是这大唐国都的地方官,行事相当地狠辣,大唐最有名的氏族之一的王氏嫡王。   也就是现如今的晋王妃,被他整得死去活来,对他恨之入骨。   “当今皇帝的姑母,亲自上门讨个公道,结果他直接闭门不搭理。”   “而且那位唐皇居然昏庸到为了他,将嫡亲的姑母赶出了洛阳……”   ……   “这可如何是好?没想到,我们居然会招惹上这样的恶人。”   吉士雄麻吕不禁仰天长叹,原本还以为,此番任务,兴许会有点波折,但是最终肯定可以达成。   现在,突然蹦出来的这两位,那位程三郎臭名昭著,而那位吴王殿下,据说跟那程三郎简直就是一丘之貉。   想要撇开程三郎,径直寻吴王殿下同意,怕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现在该怎么办?吉士雄麻吕眉头紧皱,不由得犯起了愁来。思考了半天之后,吉士雄麻吕这才朝着黑麻吕问道。   “我国中人,可有天朝为官吏者?”   “少卿,我国入天朝者,在洛阳城中,不下两千之数,不过遣唐使只有不到两百之数,多数都在国子监中读书。   他们所能够结交到的,也多是大唐的官宦之后,又或者是官职不高的官吏,想要靠他们找人帮忙,怕是极难。”   作为遣唐使,派来的倒全是倭国的精英与才智之士,到达了大唐之后,他们这些遣唐使。   就会被大唐安排在国子监里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虽然如此一来,让他们难有机会离开。   不过这倒也给了他们学习大唐的各种经典典籍,结交那些大唐官吏子弟的机会。   只不过,那些大唐官宦子弟,少有能够瞧得起这些又矮又挫的倭国遣唐使。   只是唯有少数模样身高还能过得去,谈吐得体的,才能够跟那些骄傲的唐人结交。   “这可如何是好……唉,没想到,居然会遇上此等事情。”   吉士雄麻吕在屋内缓缓踱步良久之后,最终坐了下来。   “为我准备笔墨。先将如今所遇上的阻碍告知国内。”   “另外,请陛下以及诸位重臣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有什么作为突破口的。”   “再有就是,那汉唐商行,居然跟那吴王殿下与程三郎有关系,这必须得赶紧告诉国内。”   “说不定就是因为国中对那金矿起了掠夺之心,消息传回了大唐,这二人才会房间难为我等……”   ……   “夫君,妾身想要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李明达慵懒地斜坐在程三郎的身边,俏脸仰起,一双水汪汪的明眸看着夫君。   面对着心爱的娘子,程处弼手轻拍着她的香肩笑道。   “什么事情?娘子你只管开口便是。”   “夫君想必也已经知晓,我爹爹意欲北巡漠南之地,陪着我爷爷一块过去。”   “不过爹爹因为想着,这兴许是我爷爷最后一次回到我们李氏龙兴之地去。”   “所以今日特地跟我说了,希望我能陪伴在爷爷身边。”   “这,这没问题,你爷爷年纪这么大了,有明达你陪伴着,他的心情也会变得开朗。”   “至于小阿菟,娘子你只管放心,为夫会看好他。”   说到了这,程三郎目光一转,落在了那很有精神继续不停地在屋子里边攀爬个不停的小阿菟。   精神头相当足的小伙子,亲爹程大将军觉得这孩子不愧是程家血脉,这精神头,一般人家的小娃娃绝对比不了。   程处弼也深以为然,自己那帮子狐朋狗友家的小娃娃自己也不是没见过。   别家的那是充电一晚上,待机半天,而小阿菟绝对属于充电两小时,待机一整天的那种。   不过嘛,皮是皮了点,娘亲有句话说得好,宁让人讨嫌,莫让人可怜。   小娃娃,皮点好,总比成日生病瘦骨嶙峋,更让长辈们操心要好上太多。 第2617章 父皇有意让治负担起监国之重担   “不,夫君,我要带着阿菟,他不在身边,我会很想他的。”   “他长这么大了,妾身就没有离开他超过一天时间的时候,他这么小,万一想娘亲了怎么办?”   李明达乐不意地撅起了嘴,扯着程三哥哥的袖子开始晃荡了起来,然后开始了无敌的撒娇大法。   “夫君你就放心好了,我肯定能带好阿菟的……”   就连意志坚定的大唐皇帝陛下都顶不住晋阳公主的撒娇,更何况于知根知底的夫君。   只由着她甩了几下,魅惑而又清纯的小眼神,撩得程三郎就只能感慨英雄就是难过美人关。   “成成成,想带着他,那就带着吧,不过……媚娘如今怀有身孕,怕是不能陪你同往了。”   程处弼的目光落向了身畔,那已然开始显怀,越发显得珠圆玉润,女人味更加迷人的武媚娘身上。   李明达点了点头,移步到了武媚娘跟前,轻轻地摸了摸武媚娘那凸起的腹部巧笑嫣然。   “没事的,媚娘姐姐身子这么重,自然不能让她再受奔波之苦。”   “姐姐好生在家将养,咱们姐妹要努力为老程家开枝散叶……”   看着说得十分认真的李明达,反倒让武媚娘也不知道该羞还是该恼。   只能幽幽地拿那双诱人的深眸,瞪了眼旁边一脸理所当然深以为然频频颔首的程三郎。   看着这两个千娇百媚的人儿,这可是自己相依相守一辈子的良伴,也是自己亲娃他娘。   一位是千百年来,难得一遇的女皇,而另外一位,千百宠爱于一身,幼年早夭,令无数世人扼腕不已的李明达。   看着这两张倾国倾城的美姿颜,成日跟自己眉来眼去蜜里调油。   绝对比自己征战高原,气死松赞干布父子更有成就感。   这个时候,李明达已经跟武媚娘说完了悄悄话,明眸一转,落到了那满脸得色的程三哥哥身上。   程处弼则是抢先开口询问起了李明达。   “那你此去,都需要些什么,跟为夫好好说说,我好替你都准备妥当。   另外,需要什么样的零食,为夫正好提前给你备下一些,省得你和你爷爷在路上无聊。”   一听这话,李明达脸上满满的尽是柔情蜜意,伸出了纤纤素手在夫君的掌心轻轻挠了挠,这才嫣然一笑。   “夫君你真好,你对我最好啦……”   小嘴凑到了程三郎的耳朵边上,那甜美的嗓音,让程三郎想到了林间穿梭的百灵。   “呵呵,那是自然,你可是我娘子,不对你好对谁好?”   程处弼呵呵一乐,想了想之后,顿时灵机一动。   “对了,现如今正值知了猴频出的好日子,一会我就让他们赶紧去多搜购一些回来。”   “知了猴?好啊好啊,不过夫君,别弄太多了,新鲜的知了猴炸来吃最香了,可多搁几日就不行了。”   “放心吧,为夫我自有算计,这一次,给你少炸点,够你和你皇爷爷路上吃两天的。”   “至于剩下的知了猴,为夫亲自下手,给你整成盐渍的。”   “盐渍的那种既方便携带,储藏得法,存放两三个月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而且滋味也相当的鲜美,而且还不像炸货容易让人上火……”   程处弼的盐渍知了猴的处理相当的简单,大量的知了猴搞到手之后。   先是好好地清洗,之后,就将鲜活的知了猴用开水焯熟。   之后撂进了盐水坛子里边,然后进行密封。   当然,盐水的盐度一定要控制好,这样一来,盐渍的知了猴有了盐水的保护,存放时间变得十分的长久。   而且味道会变成咸鲜适度,十分可口,盐多撂不是不行,那就不能当零食吃,而是当下饭菜了。   ……   “舅父,舅父……”人还未至,急切中满是惶恐的低唤声,就从屋外传进了书房之内。   长孙无忌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示意禇遂良先停下话题。   不多时,就听到了书房门外传来了晋王李治的声音。“舅父,治有要紧之事,特来求见舅父。”   长孙无忌推开了房门,朝着李治颔首一礼,抬手往书房门外一引。   褚遂良赶紧向李治恭敬地深施一礼,见过这位性格温和,说话好听又讨巧的晋王殿下。   “原本褚侍郎也在,舅父,看来治来得有些不是时候……”   晋王李治朝着禇遂良还了一礼之后,不禁有些犹豫地朝着长孙无忌望过去。   “殿下无妨,下官已经跟赵国公聊完事情,正要告辞。”   禇遂良看到了长孙无忌使来的眼神,心领神会地告辞朝着书房门外行去。   并且还十分贴心地将房门拉上,这才移步而去。   等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之后,长孙无忌这才温言开口问道。   “殿下何事如此慌张?”   “舅父,你可知道,今日我父皇召治入宫,告诉我,说是他准备要陪同我皇爷爷一同前往晋阳之地。”   “所以,他有意让治负担起监国之重担。”   说到了这,李治犹自回忆起自己听到了亲爹口中说出这个消息时,自己足足愣了好几息的功夫。   好在,自己及时地反应过来之后,解释了自己是担心自己并非皇储,以亲王监国,大唐未有此前例。   不过父皇也很痛快地告诉了自己,大哥李承乾目前正在巡视山东之地,想要从那边回转洛阳。   那么一两个月的光景就过去了,等到了秋天才开始启程前往,等到了晋阳一带,怕是已经入冬。   而皇爷爷如今年过古稀,甚是老迈,长途旅行本就很折腾人,再被严寒一激。   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亲爹决定及时启程,考虑到了皇太孙年纪太小,难以决策理事。   最终考虑再三之后,亲爹这才决定将监国的重担,放在自己这位性格温和乖巧,孝顺又听话的亲儿子身上。   亲爹的意思也十分的明确,为了能够让自己能够顺利并且平稳地开展监国工作。   所以决定让舅父长孙无忌留下来,与那位郧国公张亮一起,这样两位大佬,一文一武作为辅政大臣,辅佐自己监国。 第2618章 梦,并且不是梦想的梦,而是做梦的梦   这令李治欣喜之余,内心却仍旧淡定不能,毕竟,自己虽然很聪明,但终究年纪不大,阅历不够。   怎么能够将这一次的监国经历利益最大化,怕是只有这位将自己当成了工具人来摆弄的亲舅舅长孙无忌。   但有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位亲舅舅掌控欲太过强烈,让人相当不舒服。   只不过现如今,自己想要觅得一线机会,唯一的办法,就是依靠这位在亲爹跟前很有发言权的亲舅舅。   所以,李治出了宫之后的第一时间便赶过来,一来是问策于亲舅父,第二,也是让这位亲舅舅明白。   自己虽然已经成了亲,可还是那个胆小懦弱,但又乖巧听话的晋王李治。   听着这位面色潮红,目光散乱,语言逻辑也显得有些混乱的外甥在跟前陈述了他与陛下的见面与吩咐。   长孙无忌亲自端起了一杯温热的茶汤递给了李治,示意让他喝点茶水定定神。   这才满脸从容自若地道。“殿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应该高兴才是,为何老夫见你恐慌多过于欢喜?”   “不瞒舅父,治不过中人之姿,处事向来犹豫,而父皇却将监国之权交予我,治实在是觉得担子太重。”   “好在听父皇言,舅父愿意留在洛阳襄助于治……”   长孙无忌听着这位满脸尽是讨好之色的胆小外甥,抚着长须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   “老夫也是觉得殿下你过于年轻,所以这才决定留下来辅佐于你。”   “其他的,你就先别多想,但凡是遇上了疑难又或者是不决之事,只管来寻老夫就是了。”   “就算是不能为你解决所有问题,至少也能够帮你看清楚问题根源所在……”   李治频频颔首不已,乖巧地听着舅父对自己的指点,足足过去了半个多时辰,收获满满的李治这才一脸恋恋不舍地辞别了舅父,离开了赵国公府。   坐进了自己的马车之后,李治那原本满脸的轻松与欢喜之色渐渐地淡去。   心里边却甚是不爽利,没有想到,舅父这里,对自己完全就是一种敷衍的态度。   ……   而本该离开了的褚遂良却在晋王李治离开赵国公府之后,又悄然地出现在了长孙无忌的书房之中。   “赵公,依下官看来,殿下此来,怕是目的不仅仅只是向赵公请教……”   “登善,殿下那些小心机,焉能瞒得过你我?”长孙无忌幽幽地轻叹了一声道。   “陛下对他委以重任,让他监国,其实对于他而已,并非是什么好事。”   “我这个当舅舅的,甚是担心,倘若他行差踏错,所遭受的反噬,那可是……”   这话让褚遂良最终咽下了后面的话,沉重地点了点头。   长孙无忌的暗示很明白,那就是,如今大唐国中朝局安稳,陛下身体康健,太子、太孙,未失陛下之恩宠。   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他再喜欢晋王李治,也只能按捺住其他的想法与心思。   “这一次陛下离开,只率部份心腹,还有不少的官员都留在了洛阳,想来陛下与太上皇离开洛阳的时间不会太久。”   “你我二人,还是继续认真做事,以图后计吧……”   “赵公放心,下官并非是不知轻重的鲁莽之辈。”   褚遂良离开之后,长孙无忌仍旧枯坐在书房之中,脑中却反复地回想前两天收到的一个消息。   太医署那边的人传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消息,那就是陛下这段时间因为公务操劳,身体有恙。   只不过,因为陛下严令,知晓的人实在不多。   而最令长孙无忌意外的是,陛下还亲自下旨,将那位来自天竺的方士开释了出来,据传,那位天竺方士要随陛下北行。   这让长孙无忌深感忧虑,莫不是,陛下的身体状况很不妥当,不然,为何陛下会如此急迫。   太子殿下代天子巡守天下,这分明就是在给太子殿下扬威。   而为了满足父皇的心愿,非要在这个时候赶往晋是,莫非,陛下的身体……   倘若陛下的身体真的有问题,而那位太子李承乾一旦回归洛阳。   一想到这位跟自己势同水火的太子殿下,将会成为未来的大唐帝王。长孙无忌的眉头越锁越紧。   ……   很快,陛下准备巡狩漠北之地,有意让那晋王李治成为监国皇子,并委派长孙无忌与张亮二人为辅政大臣的消息,很快要就喧嚣尘上。   消息同样也落入到了那些世家大族的耳中,对于这位天子如此安排。   倒也不觉得意外,毕竟太子殿下在外,皇太孙年纪太小,让这位嫡出的亲王监国自无不可。   不过,对于那些耳明目聪的世家大族而言,他们更多的心思,仍旧在绞尽脑汁地思考着怎么改变即将到来的科举制度改革。   但有一个很明显的问题就是,陛下明显执意要做下去。   哪怕是长孙无忌这种位高权重,情谊非凡的老友婉拒。却也无法阻拦这位大唐天子的意志。   甚至直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那科举取士这等重大事务,直接就转交到了明显更听话的礼部手中。   可是,任凭世家大族才智之士数不胜数,可是想要寻觅科举制度改革之后的可有什么漏洞。   大家除了黑着脸频翻白眼之外,都没办法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方式或者是手段。   对于这位想出这等阴损狠辣招数,令一干世家大族遭遇了至科举制度创立以来最大危机的大唐皇帝陛下。   令这些世家大族暗中切齿不已,可又偏偏无可奈何。   毕竟现如今大唐对于天下的统治,真可谓是江山稳固。   四面之敌,已然尽数荡平,没有外忧的情况下,哪怕是整出内患又能如何?   唯今日计,那就是巴不得这位声望极高,将朝廷权柄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大唐天子出现意外。   倘若他真的有个什么不测的话,那位性格虽然倔强,但是声望与手段远远不如的太子李承乾即便上位,好歹还有能够推翻科举制度改良的机会。   当然,倘若是有一位帝王,很乐意与世家大族和平相处的话,那就更加的没有问题。   只可惜,这一些,都只是梦,并且不是梦想的梦,而是做梦的梦…… 第2619章 你也甭想好过,哪怕是生灵涂炭又如何?   郑氏位于洛阳城外的一处庄院之中,五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此刻正围坐在一座水榭之中。   这里四面八方皆是宽阔的水面,唯有一条长廊,从岸边一直延伸到水榭处。   而郑氏的族老,此刻亦然在列,另外四人,每一位站出去,跺一跺脚。   不敢说大唐官场要抖上三抖,但绝对会在朝堂之上搅起一阵汹涌的波澜。   因为,他们都是大唐最顶尖的世家大族的话事人。   他们齐聚于此,自然不是闲来无事在这里吹牛打屁,而是因为,陛下准备离京北巡。   太子又已然东巡而去,大唐帝都洛阳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将会由晋王李治监国。   而长孙无忌这位国舅爷与郧国公张亮一文一武作为辅政大臣。   陛下之所以选择张亮,本身这位张亮就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深得陛下信重。   再加上之前张亮一直都在担任洛阳都督,所以,由他来担任武职的辅政大臣,自然也是再合适不过。   至于让长孙无忌担当辅政大臣,那就更加的不消说。   陛下的妻兄,晋王的亲舅父,同时又还是极有威望的,才智双全的肱股之臣。   “……太子殿下东巡,而李二郎因太上皇欲回龙兴之地,不得不亲自伴驾。   这,兴许是咱们最后的机会……”   “是啊,李二郎倘若一直安居于洛阳,我等反倒没有机会,可是现如今,我等再不有所作为。”   “待到明年春暖花开时节,这科举制度改革一旦功成,日后,朝堂之上,焉还能够有我等立足之地?”   “李二郎对我们向来忌惮之极,昔日编撰《氏族志》时,就曾经因排序而勃然大怒,并亲自下场……”   “而后,纵容那些不利于我等世家大族的各种流言蜚语纷扰,令我等各家声誉受损。”   “我等与他,本就誓不两立……”   “好了诸位,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而应该好好思量一下该如何去做?”   “诸位可有什么消息,都一一说来,咱们好好的商议商议,看看能不能从中觅得良机。”   ……   “老夫收互消息,李二郎近半年以来,频频召见太医,还有一些方士,虽然行事隐蔽,但是又焉能瞒得过所有耳目。”   “而且,他还命人将那原本被拘押在洛阳官衙的天竺方士那迩娑婆寐提了出来。   带到了城外的皇庄,让他在皇庄中日夜炼制丹药。   足可得见,李二郎的身子骨,怕是早已不复当年,这才会想着用天竺方士的丹药来延命……”   “诸位可还记得,李二郎可是遇上过好几次刺杀,光是他前往九成宫避暑,就遇上了几次。”   “若不是他命好,怕是如今……”   “莫说你的意思是,咱们可以如法炮制?不妥不妥,李二郎此番乃是率诸位精锐北巡。   想要派遣刺客,于万马军中,致他于死地,就算是我们诸家死士齐出,怕也难动他分毫。”   “那咱们可以试着对付另外一个目标。那位现如今正在东巡的太子李承乾。”   “不行,山东之地,乃是诸世家的根本所在,倘若李承乾真在山东之地遇上万一。”   “你们就不怕那位李二郎发疯吗?这位可是连亲兄弟满门都敢屠戮殆尽的歹毒之人。”   “若是李承乾真的死在了山东之地,那么山东氏族难道还能够像如此这般安泰?”   “兄台不必着急,小弟自然不会做出这等损人不利已的事情,那李家小儿巡视完了山东之地后,还要前往江南。”   “倘若他在那江南之地出了意外,那李二郎哪怕是再愤恨,也难以怪罪到我等头上。”   “可如此一来,江南的氏族怕就是遭殃了。”   “以一批早就已经远离了朝堂中心的江南世家大族,来换取那李承乾的性命。   换取朝堂巨变,令那科举改制难以实施,那就说明值得。”   “……也对,江南世家大族,早已衰落,用他们来换取中原世家大族得以存续,老夫也觉得没什么不妥。”   一帮垂垂老朽,行将就木的老人,就在这里指点着大唐,甚至在他们的眼里边。   大唐的皇帝、太子的性命,仿佛只在他们的一念之间,而大唐的政治朝局稳定与否,天下万民的民生疾苦,都与他们没有太大的干系。   他们所在意的,唯有自己的家族,是否可以像秦汉以来,可以继续存续,可以继续为上位者。可以与朝廷并驾齐驱。   甚至于,在他们的眼中,王朝应该是一株听话的参天古木。   这株参天古木,应该允许让世家大族居然在下方,得以遮风挡雨,得以安然地躲避各种危险。   并且,参天古木还得向他们提供果实果腹,由任他们砍伐枝干以用修建房舍,还会被他们剁来当成柴火取暖。   而当有一日,这株参天古木,不再乐意让这些贪婪无度的人从它的身上无限制的索取时。   这些世家大族不禁勃然震怒,我们只吃你的肉,扒你的皮,喝你的血,砍你手脚。   但是却让你继续存活着,你居然还不乐意?你以为你是谁?   既然你不想给,不想让我们世家大族好过,那你也甭想好过,哪怕是生灵涂炭又如何?   ……   程处弼只花了不到两天的时间,足足屯积了超过百斤盐渍知了猴。   终于在第三天,作为大唐洛阳令的程处弼,也加入到了欢送陛下北巡漠南之地的队伍当中。   不过大唐天子为了不惊扰百姓,直接从洛阳皇宫,也就是紫薇宫北面的圆壁门而出。   程处弼与一干兄弟们,还有七妹全都早早的就来到了这里,另外就是,吴王李恪这位成年皇子倒是进宫去送别去了。   毕竟是亲儿子,有这点特权很正常。   而一票程家人,以及程家人的狐朋狗友所在,绝对是热闹喧天。   其余人等,都纷纷远远避开,仿佛生怕沾染上什么晦气似的。   而那位被陛下强迫着,只能硬起头皮半推半就入职了太仆寺少卿的李德奖此刻正在朝着程三郎疯狂地吐着槽。 第2620章 大唐皇太孙,此刻居然偷溜了出来……   李德奖满脸幽怨,今日也穿着一身官服,可是这样一身官服套在身上。   让他甚是觉得不自在,时不时扯扯这里,拉拉那里,仿佛身上满是跳蚤一般。   “自打入职为官吏,李某真是觉得这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跟那帮子文官打交道,最是让人头疼。”   “成日说话阴阳怪气的,一句话就能够说清楚的事情,结果非得绕来绕去……”   李德奖疯狂地吐了半天槽,如此的声情并茂,正所谓本该出现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场面亦不足为怪。   可一扭头,就看到了一票嬉皮笑脸的老兄弟们正在那里一个人拿着一个小油纸包,时不时伸手进去抓出一只知了猴,美滋滋地咀嚼着。   至于处弼兄,此刻正蹲在那里听他亲妹子程七宝咬耳朵,那眉舒眼弯地乐呵的模样,活脱脱一副长兄如父的模样。   李德奖忍不住白眼一翻,手中的那一油纸袋的油炸知了猴都觉得有点不香了。   “我说处弼贤弟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   “听,怎么没听,妹子你等会,我先把这老哥给打发了……”   程处弼安抚完了妹子晃到了李德奖跟前,语重心长地道。   “德奖兄,我很明白你的苦恼,毕竟你这种不爱上班的人,上班对于你而言,绝对是痛苦。”   “不过,现如今,咱们大唐的马种改良,正值紧要关头,等再过两三年的光景。”   “这项本该数代人,近百年方才能够完成的马种改良,就将完成,你就先忍一忍,好歹把功劳领到手呗。”   听到了这话,李德奖顿时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   “贤弟你觉得我是那种贪恋功勋的庸俗之辈?”   一旁的李震一脸怀笑地凑了过来,在旁边煽风点火。“对,处弼兄你这么说德奖兄就不对了。”   “像德奖兄这种视财帛如粪土的国之大者,怎么可能看上这些玩意。”   程处弼没搭理这位跟他那位损人不利已的亲爹一般德性的李震,而是朝着那李德奖正色言道。   “你当然不是,兄台,简直犹如那圣山冈仁波齐山巅之上的雪莲花一般高洁。”   “……贤弟,我觉得像是在讽刺我。”   听到了这样的形容,李德奖脸色一黑,看了一眼手中的油炸知了猴。   终究没舍得扔过去,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会放过程三郎。   “不不不,当然不是,德奖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句格言,在过去,仅仅只是格言而已。”   “可是倘若现如今,满天下寻着一位唐人,你且问他一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们肯定会告诉你,这说的自是咱们大唐当代最鼎鼎大名的大侠,红拂女与英国公的亲儿子李德奖。”   一旁的李器也不禁满脸羡慕地点了点头,认同地附合道。   “兄台你可真是出了大名了,前些日子,小弟我当差在外。   都听到了关于你小子与你那些兄弟们游历万国的话本了。”   一干弟兄们不要钱的吹捧,让那李德奖不禁有些面红耳赤,臊眉搭眼,心中总算是没再置疑处弼老弟把自己夸成花。   程处弼扯了一把这位忙着羞搭搭的糙老爷们,拉到了一旁,甚是语重心长地道。   “行了,诸位弟兄都别说了,德奖兄,小弟我知道你秉性高洁到令人发指。”   “但是,你可别忘记了,你也是上有年已古稀的亲爹,下有嗷嗷待哺的亲儿子,更有一位持家有道的妻子……”   面对着这位废话之王,李德奖不乐意地打断了程三郎的废话。   “我说处弼老弟,你想说啥就赶紧说,莫扯这么一大堆。”   “成成成,反正我的意思就是,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你就不为为你儿子考虑,你妻子考虑?”   “你自己喜欢浪,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可是你儿子要靠什么活?”   “倘若你能够立下足够的功勋,你的儿女,好歹也可以躺在你的功劳薄上吃香喝辣。”   “我知道吃香喝辣这种是比喻不太妥当,可那也比你自己蹿出去三年五载没个影,你家里边的小嫩娃还有妻子忍饥挨饿要好吧?”   看着这位嘴皮子开合不停,口若悬河的程三郎。   李德奖不禁想到了亲爹前些日子,听到了自己的抱怨之后,劈头盖脸地怒斥了自己一顿。   并严令三年之内,自己胆敢离洛阳,那就是四条腿全部打折。   其实李德奖很向跟亲爹解释,自己明明只有两条腿,但是考虑到亲爹年纪越大,脾气越暴躁的性格。   就连娘亲也跟亲爹肩并肩,浑没有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意思,最终孤单无援的自己识趣地没吱声。   ……   不过也不得不承认,程三郎这小子这话颇有几分道理,自己这个当爹的,成日在外,难以顾全家庭。   家中的一切,都只有辛苦娘子,倘若自己能够再努一努力,日后,儿女们的日子,也能够好过不少。   毕竟自己现如今也已经成为了一位有两个男娃的成年人,怎么也该有点责任心才对。   一想到这个,李德奖又忍不住想到了娘子这几天身子骨不太爽利。   爹今日已经遣人去召医者,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了,嗯,回了家再问问就是。   就在李德奖正在忧心忡忡的当口,不远处,从那圆壁门中。   当先溜达出来了几个身影,等候在外面的一干文武不约而同地一抬头。   就看到了吴王李恪在几名护卫的簇拥之下,打马前行,不过大伙都没有注意到,他马臀上还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因为是藏在他身后边,所以谁都没有注意,大唐皇太孙,此刻居然偷溜了出来……   “小祖宗,你可千万藏好了……”李恪脸上的笑容甚是僵硬,小声地提醒着那位藏于身后的侄儿李象。   “三叔你就放心好了,我脸都贴在你背上,肯定没有人能够认得出我。   三叔你快点,看到了我老师没有?”   “你莫慌,我正在找,咦,看到了,他们就在那边,你藏好了……”   李恪目光左右张望半天,看到了一票一手拿着油纸袋一手频频伸进油纸袋掏出好东西往嘴里吃的狐朋狗友,顿时两眼一亮。 第2621章 简直就是在污辱武勋子弟这份荣耀   此刻,一票狐朋狗友正在那边看热闹,嗯,鸟贼大将军第五子李楷双手抄着一柄借来的木刀。   脚步不丁不八,表情十分严肃地瞪着对面的对手。   他的对手,柴令武同样也拿着一柄专门用以比试的沾灰木刀,在那里东晃西荡。   仿佛在驱赶着跟前的那只绿头大苍蝇,眼神倒是很警惕地打量着对面起手势很有气势的年轻人。   “来来来,小老弟,让柴家见识见识你单挑恶狼的剑术……”   李器颇为紧张地大声指点道。“五弟,老五不要急着抢攻,你力气不大,注意看对方的破绽……”   一旁的柴哲威满脸嫌弃地打量着亲弟弟柴令武。   看着这个武学废材弟弟那脚步虚浮,拿着木刀一副轻敌的架势,连连摇头不已。   嗯,李楷不过十四年,跟他亲哥李器一般,都是很眉清目秀的公子哥。   至于那柴令武,呵呵,绝对是武勋子弟之中的废材,一众狐朋狗友一致认为应该弃武从文的货色。   这货看到那李楷在那里洋洋得意地跟几位小伙伴吹嘘跟随亲爹去打猎。   自己凭着手中的兵刃,干掉了一匹恶狼。   柴令武不禁大乐,总觉得这小年轻是在吹牛逼,开口逗弄,结果李楷自然不乐意,提出要跟柴令武一较高下。   于是一帮子闲得蛋疼的武勋子弟自然巴不得看戏,赶紧指使人弄来了对练的木刀,生生要二人在这里比划一个高下。   伴随着那摆出了武学宗师兼裁判架势的李震的吆喝声响起,一票武勋子弟就看到了……   看到了柴令武与那李楷二人没有一点套路,没有一点力量感和美感的比斗。   “这特娘的……简直就是给咱们武勋子弟丢脸。”   作为家传武艺十分娴熟,深得亲爹真传的柴家长子柴哲威,深感羞耻地埋下了脑袋不忍目睹。   感觉丢脸,还不是因为上阵的是他亲弟弟,落到了那票喜欢兴灾乐祸的狐朋狗友眼里,只要有乐子可看就是好事情。   “哟哟哟……柴老二这连续横走不错不错,很有蟹将军横行龙宫的架势。”   “哎呀呀,李五郎,跳高一点,刀想劈得很,跳得越高就越有力道……”   “小心,他下一刀肯定要捅你下三路,赶紧闪……”   看着这帮子没有半点底线的狐朋狗友兼好事之徒一边兴灾乐祸一边乱出主意。   场上,两只菜鸡互啄得十分的热闹,甚至还哼哼哈哈,一边挥舞兵刃,一边吐气开声。   程三郎也看的乐得不行,连声吆喝,大声地出着馊主意,看别人热闹,这才是最嗨皮的时候。   而这个时候,一直俏生生站在程三郎身边的程七宝,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可是作为妹子的亲哥,程三郎还是觉得面无表情的妹子似乎有话要说。   蹲下了身子,朝着程七宝宽厚一笑,小声地问道。“怎么了妹子,我看你似乎不怎么开心。”   “三哥,小妹议论别人的短处,会不会不太好?”   程七宝看了一眼亲哥程三郎,作为一位家教十分良好的优秀女性,程七宝还是很懂得给人留颜面。   奈何,她遇上了几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亲哥,另外一边蹲下来的程处亮嘿嘿一笑。   “说呗妹子,咱们是一家人,悄悄的就好,为兄也想听一听你对那两个家伙的点评……”   程七宝看到两位兄长都期待满满地看向自己,略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依小妹之见,这二位都那么大年纪了,居然技击的本事还如此粗糙低劣,简直就是在污辱武勋子弟这份荣耀。”   “妹子简直一语中的,说出了你二哥我的心声,哈哈哈,痛快痛快。”   听得此言,二哥程处亮眉飞色舞地大巴掌拍在了自己大腿上,放声狂笑了起来。   “二哥,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好不好?”程处弼看到程处亮把周围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赶紧及时提醒。   省得这位嘴快又耿直的二哥胡说八道,坏了自家七妹在人们眼中温婉大气,柔中带刚的巾帼形象。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了一声疾蹄之声,朝着这边传来。   正在有滋有味地嘬着那知了猴的李景恒一扭头,就看到了不远处驰来的数骑,不禁一乐。   “哟,我三党兄过来了,这么早就蹿出来,该不会是也馋知了猴了吧。”   一干狐朋狗友都齐刷刷地扭头看了过去,就看到了李恪正打马朝着这边而来。   “三叔,你看到我老师了没有?”那个声音,仍旧在后方不停地响起。   李恪甚是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已经看到了,我正在带你过去。”   “看到了,那看到程家小姐姐了没有?”   “看到了,嗯?程家小姐姐?”李恪突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一扭头,就看到了李象那熊孩子已经从自己身后探出了半个脑袋,贼亮的两眼正在打量着前方。   ……   李震晃晃悠悠地朝前迎上前去,才刚向李恪招呼了声,瞬间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李象这位小身板十分结实的太孙殿下已然迫不及待地与亲叔叔一起下了座骑。   李象朝着李震敷衍地拱了拱手,带着满脸欢快的笑容,就朝着程三郎这边冲了过来。   “见过叔叔,老师,小姐姐,象有礼了……”   “殿下你怎么出来了?”程处弼也是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皇宫后门。   “你小子该不会是溜出来的吧?”   李象看到了老师开始鼓起眼珠子,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下意识地抬手捂腚,赶紧连声申辩道。   “老师瞧你说的,弟子思念老师,一想到之后数月不得能见老师,心中甚是难过。   所以托了三叔带弟子过来给老师请安,一会就回去。”   小小年纪,嘴皮子已经如此滑溜,这要是长大了那还了得?   啧啧,就他那个嘴笨舌拙的亲爹不被他气死就是老李家列祖列宗保佑。   但是,光凭嘴皮子有啥用,得让这小子明白,会叫的麻雀没二两肉。   老鹰一天叫唤不了几声,一百只叫雀看到一老鹰幼崽都只会有一个反应:怂。   “三哥,这里人多……” 第2622章 小姐姐,这可是真刀,削铁如泥的宝刀   一旁的程七宝轻扯了扯亲哥的衣襟,小声而又淡定地提醒了一句。   程处弼一扫左右,得该来的全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   就连方才在那里生动演绎什么叫菜鸡互啄的柴令武与李楷也气喘吁吁地提着各自的兵刃凑了过来。   程处弼只得悻悻地收起了盘太孙的冲动,勉强挤出了一个长者慈爱的笑容,很场面的回应道。   “好好好,能得太孙殿下如此看重,实乃臣的福份。   不过太子殿下还是快些回去吧,莫要让陛下和太上皇担心了。”   “毕竟今日殿下就要随陛下北巡,耽搁了大事,臣等可都不好向陛下交待。”   “是,弟子明白,弟子这就回去。”   李象朝着程三郎恭敬一礼之后,贼亮的眼珠子落到了那英姿飒爽的程七宝身上,上前恭敬地一礼。   “小姐姐,咱们一别就要数月,得蒙你传授的技击之术。”   “还请小姐姐放心,就算是没有你监督,我也一定会用心苦练。”   “嗯……殿下知道努力就好。”程七宝淡淡地回了一句,想了想又补充道。   “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望你能谨守本心,不论是习武还是学业,都不可懈怠。”   此言一出,一票粗通文墨的武勋子弟全部都齐刷刷地看着老程家这位文武双全的女巾帼。   眼神与表情都很复杂,那边的刘仁实忍不住抹了把脸,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程家老大。   “你家妹子连这样的名言都信手拈来,这可一点也不像你们哥几个。”   “废话,我妹子不但习得我爹一身本事,更把我娘亲灌输的那些诗书典籍都能够倒背如流,呵呵……这能一样吗?”   刘仁实与几位狐朋狗友齐刷刷地看向洋洋得意的程家兄弟,简直就是无言以对。   而那李象更是满脸崇拜之色地用力点头脑袋。   “小姐姐,你说得好有道理啊,象明白了,一定谨守本心,不敢懈怠。”   说到了这之后,李象突然想到了正事,伸手摸向了腰畔,然后开始解起了悬剑的系绳。   一旁看了半天热闹没说话的李恪终于忍不住吱声问道。   “你这是干嘛?这可是你皇爷爷方才赐给你的。”   “爷爷送我的东西多了,不差这一件。”李象嘴里边回应着,一面继续解着绳子。   这话梗的李恪差点想一脚尖踹过去,可是看了一眼一干狐朋狗友,罢罢罢,好歹也是长辈,不跟这个熊孩子计较。   ……   终于解开之后,在一干老少爷们齐刷刷地睹目之下,就看到了这位大唐皇太子脸上带着略显得羞涩的笑容。   双手捧着这柄原大唐皇帝陛下的佩剑,来到了那表情有些疑惑的程七宝跟前。   “小姐姐,这乃是我爷爷昔日所用之宝刀,削铁如泥,吹毛断发,锋锐无匹。”   “之前小姐姐就想要寻一把好刀,今日……”   “不必了。”李象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七宝小姐姐平静而又不失礼貌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姐姐,这可是象的一番心意……”李象眼巴巴地看着程七宝,瞬间感觉内心好受伤。   拿着一柄宝刀,孤单寂寞冷地呆立在那里,满脸的怅然若失,就差一道悠远而又凄凉的笛声呜咽盘旋……   那副模样,看到在场的一干尚未成亲的单身狗纨绔子弟们甚是感同身受。   程七宝看到了李象那副可怜兮兮,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模样,终究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   “好了殿下,我的意思是,现在不必送我。你且先带着防身吧,等你回了洛阳,再送予我便是。”   听到了这话,李象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可是打量着那柄宝刀,又看向跟前的小姐姐。   “这柄宝刀你且留着防身,对于我而言,即便拿到手,也就只是多了一件利器而已。”   程七宝说起话来,口气真的跟娘亲崔氏一般,温婉大气之中,又隐透着矜持从容。   但是骨子里边,却是浓郁到令人窒息的强大自信。   ……   看到李象那副纠结迟疑的模样,程七宝最终开口道。   “这样吧,殿下你要离开洛阳,我没有什么好送你的,便教你一招新东西。   希望你能够在危机关头,拥有反击之击。”   说到了这,程七宝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三哥,看到三哥笑眯眯微微颔首的模样,又扭头看向那不远处的李德奖。   “德奖大哥,小妹可否将你传授的那一招……”   “不妨事,那也不是什么密技,就只是一个借力的小技巧罢了。”   李德奖听到了这话,顿时反应了过来,不禁一乐,摆了摆手笑道。   那种小技巧,不过是昔日娘亲传授自己击技之术时的其中一个小技巧而已。   就连府中亲爹的那些心腹侍卫也都会,而自己也曾多次洋洋得意地在弟兄们跟前显摆过。   那天去了卢国公府,正好看到了这位天赋极高的程七妹,一时技痒,显摆了一手,教给了这姑娘。   至于传授给皇太孙,又有什么,咱们是武勋世家,些许击技小技巧罢了。   得了这二位的首肯,程七宝心中一松,甜笑回应了这二位,目光再次落回李象身上。   “好,我要学,还请小姐姐传授。”李象顿时两眼一眼,甚是兴奋地叫道。   程七宝目光扫过一干亲哥的狐朋狗友,特别关注地打量了眼那两柄仍旧被那两位武勋废材持有的木刀。   站到了距离李象约三步的地方站定,朝着那跃跃欲试的李象勾了勾手指头。   “你刀出鞘,朝我杀过来。”   “啊?!”李象瞬间一脸呆若木鸡,莫说是李象,就算是在场的一干武勋子弟,也全都瞠目结舌。   唯有程家几兄弟,站在那里,一个二个全部都满脸的期待之色,直接就把李恪给看懵逼了。   “处弼兄,你不管管你妹妹?自信是好事,可这,这也自信过头了吧?”   程处弼听到了李恪紧张的提醒,呵呵一笑摆了摆手。“不妨事,你且看吧。”   李象一脸呆呆地看一眼跟前的程七宝,又看了一眼手中那柄尚未出鞘的宝刀。   “小姐姐,这可是真刀,削铁如泥的宝刀……” 第2623章 丈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那边,手里边还提溜着木刀的柴令武与那李楷都不约而同地频频颔首。   一旁的李恪忍不住朝着程三郎劝了一句道。   “处弼兄你这是做甚,还不劝一劝你妹子,练习没必要这么较真。”   李恪就看到了那程七宝朝着自己嫣然一笑,偏偏脆生生的嗓音,显得那样的铿锵有力。   “我爹爹说过,练武者当有向死而生之精神,怯懦者是没有勇气走上战场面对刀枪与生死的。   若是连面对一柄兵刃的勇气也没有,小妹岂不是辱没了自己的姓氏?”   听得这话,那边的二哥程处亮已然击掌叫好,放声大笑起来。   “好,哈哈哈……妹子说得妙极,这才是咱们程家儿……儿女。”   那边厢,李道宗的二儿子,完全没有半点武力值,完全就是一个文绉绉书生模样的李景仁听得此言,不禁摇头晃脑地感慨道。   “令妹当真豪迈,正所谓巾帼不让须眉也……”   “那是自然。”跟这货同窗的程家老四、老五齐刷刷地昂首应和。   此刻,李象听到七宝小姐姐那含嗔的嗓音传来。“怎么,你不相信我?”   “小姐姐你小心,象得罪了!”   面对着这位被自己奉若神明的无敌小姐姐,李象一咬牙一跺脚,呛啷一声拔出了寒光四溢的刀。   大叫一声,举刀抢前两步,直接朝着程七宝猛劈而下,哪怕是李象还是个熊孩子。   可他手中的刀可是削铁如泥的宝刀,饶是一干见过不少血雨腥风的武勋子弟。   此刻也全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齐刷刷地鼓起了眼珠子。   那可是真刀,而且李象那个没轻没重的皇太孙完全就是没轻没重的全力刀劈。   程处弼手中紧紧地握着腰畔的铁锏,脚步不丁不八,距离亲妹子只有一步。   虽然很清楚自家妹子的本事,可程处弼也有些担心生出意外。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原本亭亭玉立,英姿勃勃的程七宝在李象冲出来,刀开始下劈的那一瞬间。   抢步上前,伸手一拔一转,身体斜移,几乎在眨眼之间。   李象就觉得自己狠狠劈下去的宝刀,仿佛连同双手都失去了掌控。   宝刀的方向开始斜移,而手肘部仿佛被过了电一般发麻,让他痛呼出声的瞬间,刀没了……   瞬间,仿佛连风都停滞了一般,一干武勋子弟,全都呆若木鸡地看着李象一脸懵逼地斜举着已经空了的双手。   那柄陛下御赐的宝刀,已然被程七宝横举着,用刀背架在了李象的颈项处……   而程七宝如同移形换位一般地,整个人已经站到了李象的身侧。   “这,你家这妹子,简直就是个天才……”   李德奖的眼珠子顿时鼓了起来,牙疼地吸了口气。   已然如释重负地松开了腰畔铁锏的程处弼看到了李德奖那副模样,得瑟一笑凑过去小声嘀咕道。   “那可不,我们程家兄妹里边,若论力气,小妹只能排在最后一位。   可若论技巧方面,我家小妹,那就是这个。嘿嘿嘿……”   程处弼好歹昔日也是好勇斗狠之徒,不然也难以成为护校队的队长,打遍高中周边小流氓无敌手的红花双棍。   而且由于自己是一位品学皆优的好学生,哪怕是揍了不少的地痞流氓。   可终究也要离开平静的校园,进入到城市里边,那些被程处弼收拾过的地痞流氓焉能坐视不理?   但偏偏,程处弼是一位学生,总不能手里边抄着一根铁架床拆下来的钢管,腰上再插着两把西瓜刀耀武扬武的走在大街上吧?   所以,勤学好问的程处弼也是通过网络,学习得几手空手夺白刃的骚操作。   那天李德奖在那里显摆,程处弼当然也不落人手,也传授了亲妹子两招。   此刻看到施展出来之后,分明就像是揉和了自己与李德奖传授的手段。   而且更加的灵活,足以得见,不愧是亲爹夸奖为若为男儿身,必为老程家击技第一人的亲妹子程七宝。   关于这一点,程家这帮子亲哥,都肯定不会反对,只会齐刷刷地举手表示赞同。   ……   李象夸张地叫唤出声来,扭过了头来,满眼尽是星星,表情全是崇拜。   “哇……小姐姐,你这也太厉害了吧,我明明有宝刀在手,怎么一转眼,就觉得胳膊一麻,刀就变成你的了?”   “这是空手夺白刃的技巧,你想学的话,很简单,我只教你三次。”   “你自己记得好生练习,待你随陛下北巡归来之后。倘若要来见我,我会亲自考教。”   “嗯,小姐姐放心,我一定学会。”李象认真无比地点了点头。   然后,一干武勋子弟,就在这里看着那位亭亭玉立,英姿飒爽的程七宝,指点着那笨手笨脚的李象。   柴令武与那李楷对视了一眼之后,都甚是羞涩地直接将手中的木刀直接扔远,抹了把脸赶紧去找吃食。   连老程家的一个小女娃娃都比不过,说出去,岂不羞煞人也。   终于,李象恋恋不舍地挥手道别,李恪只能匆匆地抹了把吃油炸知了猴吃得满是油渍的嘴。   又滋了口美酒,赶紧屁颠颠地又策马而去将那李象送入皇宫。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终于,大唐皇帝陛下的仪仗出现在了宫门口处时。   程处弼站在那汹涌的人潮之中,看着那一辆辆的马车,被那些衣甲鲜明的大唐精锐铁骑簇拥着,缓缓地驶出了洛阳,驶向北方。   然后很快,程三郎就看到了从队伍之中驰出一骑,正是陛下的侍卫头子赵昆。   赵昆直接快步来到了近前,朝着程三郎打了个眼色,比划了下。   看样子,老丈人又有事情要交待。   程处弼只能匆匆与一帮狐朋狗友暂时道别,随同赵昆快步而去。   ……   “……贤婿,老夫这一去就得数月光景,而太子也尚在江南之地。”   “老夫不在洛阳,你与恪儿,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危。”   程处弼与李恪齐刷刷地恭敬答应了声之后,都甚是狐疑地看向这位似乎有话要说的长辈。   “丈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第2624章 似乎这洛阳,即将要风云变幻,生起惊涛骇浪   李世民打量着这位浑身心眼的爱婿,考虑到他也是此次自己谋划中十分重要的一环。   可又考虑到他的性格,万一这小子来个灵机一动,坏了自己的全盘大计,那可真就问题大了。   罢罢罢,还是不让他知晓为妙,思量了半天的李世民决定还是稳一手。   “没什么,老夫就是担心你们这两个小子。你爹还有老夫都不在洛阳,你小子脾气又不好。”   “万一跟老夫的妻兄,又或者是那位郧国公生了冲突。”   “不会有人在跟前护着你们,明不明白?”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这位表情十分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老丈人。   虽然这样的关心有点出乎预料之外,但是程处弼还是老实地接受了老丈人的好意。   “丈人放心吧,这点小婿心里边还是有数的,你们不在,小婿自然会苟起,低调做人,就连做事也肯定低调。”   “嗯,希望你能够说到做到。”   又叮嘱了几句之后,就把这小子给撵下了马车跟那同样要留在洛阳的李恪肩并肩。   二人就那么肩并肩地站在了官道旁,呆愣愣地看着这只队伍继续远行。   “贤弟,你爹到底想要干什么,之前他可有跟你交待过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我爹就只说,让我跟你一起谨慎行事,低调一点,莫要招惹事端,其他就没再说什么。”   李恪也同样是一脸的懵逼地摊开了双手表示自己相当的无辜。   程处弼环手于胸前,表情显得十分严肃地打量着渐行渐远的队伍。   “不对劲,很不对劲,我总觉得你爹吞吞吐吐,难不成,你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处弼兄,能不能说些正经的。”   “难言之隐,又不是非得是暗疾,怎么就不正经了?”   程处弼白了李恪这位思想就没正经过的亲王殿下,没好气地反驳道。   “……”李恪砸了砸嘴,得,还是懒得跟处弼兄较真。   反正自己那张能把眉清目秀的小姐姐哄得巧笑嫣然的嘴再怎么牛逼,也斗不过蛮横无理地处弼兄的狡辩术。   ……   李德奖终于回到了府中,亲爹也已经随着陛下离开,这让李德奖觉得家中的压抑感至少少了八成。   毕竟没有了一位经常威胁要打断自己腿的亲爹在,李德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呼吸起了自由的空气。   第一口自由的空气刚刚吸进了肺里,就看到了老管家现身于跟前。   “二公子,夫人吩咐,你一回府,就要立刻过去见夫人。”   “……嗯,知道了。”李德奖只能老老实实地快步朝着府中行去,很快,就看到了娘亲此刻正在那里陪着自己的妻子说话。   “二郎来啦,来得正好,你媳妇又有了身孕了。”   “啊,这么快?”李德奖不禁一愣,下意识地出声道。   “……”瞬间,就看到了娘亲那陡然变得十分犀利的眼神,还有娘子那羞得得红云密布的脸蛋。   “孩儿这是高兴坏了,口不择言,娘亲莫怪。”李德奖赶紧点头哈腰秒怂。   李德奖上前关心地询问了娘子几句后,这才想起了今日那程七妹空手夺白刃的那一幕。   忍不住朝着娘亲绘声绘色地讲述起了自己今日所见。   当听到了亲儿子这番言语后,这位大唐奇女子不禁好奇心大盛。   “就是你之前曾经跟老身提及过的那程七宝?”   “对对对,就是她,那程三郎还跟孩儿言及,若单以击技的技巧论之,他们程家人中,程七宝堪称第一人。”   原本安祥而又慵懒地斜坐着的红拂女缓缓起身,定睛打量了两眼自己这位亲儿子。   “听你这么一说,老身倒真想要见一见你口中这位程家小娘子。”   “走,跟娘到卢国公府一趟。”   看到娘亲风风火火地站起了身来,李德奖直接就懵逼了。   “娘亲若是想要见那程小娘子,孩儿这就亲自去请她过来,不必娘亲亲自去。”   “老身正好在府中呆乏了,出去走动走动,顺便去见一见她有何不可?”   红拂女瞪了一眼自家亲儿子,朝着儿媳妇吩咐了两句之后便大步前行,那身大红衣襟,犹如一团红云般翻飞而起。   李德奖愣愣地看着行事向来风风火火,从来拖泥带水的娘亲背景,耳边传来了妻子的低声叮咛。   “娘亲一直都心心念念,一身击技之术,要找个传人来着,怕是听了夫君你这番话,起了兴致。”   “夫君还愣着做甚,快去吧……”   ……   刚刚才与李恪道别,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府中,就看到了管家富叔正等候在府门口。   “三公子你可回来了,夫人有事要见你,快点过去吧。”   听闻娘亲有事,程处弼不敢怠慢,赶紧快步朝着内院赶去,很快就来到了娘亲习惯呆着的那内院书房。   这才注意到,大哥与小妹程七宝此刻也在。   “孩儿见过娘亲,方才管家说娘亲你有事要寻孩儿?”   “快过来坐下吧……”娘亲崔氏温婉一笑,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定了定神这才开口道。   “你爹在离开洛阳之前,曾经与老身商议过,已经有多年没回家省亲了。”   “所以为娘准备过些日子,带着七宝,回乡省亲。”   “啊,这……”程处弼满脸意外地跟大哥程处默对望了一眼,都觉得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突然了点。   老大程处默砸了砸嘴,忍不住小声地建议道。   “娘亲,你看这事,要不要等父亲回洛阳之后再说。”   程处弼也开口附和道。   “是啊娘,爹如此不在洛阳,家里边就只有你一位长辈,倘若你也不在,孩儿总觉得心里边不踏实。”   “是啊娘亲,女儿也不想这个时候离开,想等爹爹回洛阳。”   程七宝也颇为不乐意地小声嘀咕了句。   看到跟前的儿女们如此齐心,娘亲崔氏甚是头疼。   最终,只得开口说道。“其实,让老身在这个时候回乡省亲,是你们父亲的主意。”   “爹的主意?”程处弼顿时一僵,脑子就跟过了电似的,太子出巡,亲爹伴驾。   陛下北巡,找自己说了一堆莫明其妙的话,然后现在娘亲也要离开洛阳。   这让程三郎觉得,似乎这洛阳,即将要风云变幻,生起惊涛骇浪一般…… 第2625章 夫人,卫国公夫人特来拜会   程处弼绝对相信亲爹那超人一等的政治嗅觉和对危机的敏感性。   同样,有着超过这个时代的人们对于历史进程的敏感性,程处弼感觉自己脑中的警铃正一边冒着红光一边疯狂的鸣叫。   娘亲这一去,会带着府中的女眷离开,只要到了山东地界,有了娘家崔氏在,自然安全方面不会有什么问题。   毕竟亲爹既然敢这么做,就必定会有所安排,能够保证娘亲等人的平安。   娘亲没有解释太多,程处弼与大哥离开了内院之后,程处默看到三弟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大巴掌拍了拍老三的肩膀。   “行了,莫要露出破绽,爹既然让娘亲只寻你我二人,就说明爹觉得只有咱们哥俩才能够担起这副担子。”   “大哥,小弟不是担心这个,只是猜测出陛下这一次的图谋,大概是什么……”   程处弼抹了把脸,甚是无可奈何地朝着大哥勉强一笑。   ……   正在府中,坐在案几跟前,拿着笔在练习字贴的武媚娘看到了夫君迈步入室。   看到了夫君那深锁的眉头,心中一跳,脱口中相询道。   “夫君,发生什么事了?”   程处弼坐到了武媚娘的跟前,看着这位已然显怀的爱妻,有些忧心忡忡地道。   “媚娘,怕是你不能留在洛阳了,需要尽快跟娘亲悄悄离开。”   “这是为何?”   “我估计,陛下兴许是起了对世家大族动手的念头,可这种布置,实在是让我有些想不明白。”   “大唐天子与太子等人尽数在外,就留下这么一位晋王监国当目标,那些世家大族就算是真的兴兵造反,占了洛阳又能如何?”   “只需要陛下与太子一南一北合军一路,早就已经习惯了大唐统治,渴求安宁详和的百姓必定会一呼百应。”   “怕是这些世家大族,除了在洛阳城内蹦跶几下之外,除了将自己的氏族未来丢进火坑……”   听着程处弼之言,武媚娘两眼紧眯眼中寒芒闪烁不定。   “夫君,你是说陛下今日就只唤了你前往。”   “不错,就我跟吴王二人。”   “夫君你可还记得,之前你跟妾身言说过,陛下留下的辅政大臣是长孙无忌与那张亮。”   “对,怎么?”   “而原本太子殿下在长安监国之时,辅政的文武,却是马周马相,与江夏郡王李道宗。”   “……”程处弼打量着跟前,坐得笔直,两眼之中,精光闪烁不定的武媚娘。难不成,媚娘从这里边,看出了什么不对劲?   “事出反常必为妖,夫君你可有设身处地的想过没有,你是站在那一边的?”   “我?我当然是大唐最忠心耿耿的忠臣。”   “……夫君,咱们能不能说正经的。”   “嗯嗯,那什么为夫自然是站太子殿下这一边。”   “嗯,夫君可以称得上是太子一党,而夫君你看,陛下留下来辅政的,偏偏是那位之前反对陛下科举改革的长孙无忌。”   “而那位张亮,才智威望,在凌烟阁二十世功臣之中,不过是末流之选,他为陛下所看中的,唯有忠诚之心。”   “所以陛下才会留下坐镇洛阳,掌握兵马。”   “再者,监国的虽非太子,却是陛下嫡子,倘若,太子在江南有变……”   “妾身虽然不敢断定陛下的策略,但是必定是与世家大族有干系。   夫君可莫要忘记了,你向陛下所献上的那些科举改革之手段,那可就是在掘世家大族的根本……”   “陛下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明年实施,这段时间,倘若那些世家大族不垂死挣扎一番,那也太小瞧他们这些千年世家的底蕴了。”   “陛下正是觉得,这洛阳城,必定会成为大唐最危机四伏之地,干脆就釜底抽薪……”   程处弼不得不叹服这位有脑又有胸,性感又妖娆的武媚娘,真不愧是未来干过职业女皇的优秀女性。   分析得头头是道,甚至程处弼觉得,武媚娘所分析的,应该八九不离十。   “但有一点,妾身觉得有些奇怪的是,陛下这么多的布置之后。   关于这监国人选,最不该选择的,就是这位与太原王氏结成秦晋之好的晋王殿下。”   看到武媚娘满脸的疑色,程处弼砸了砸嘴,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难不成,陛下这是想要搂草打兔子,掂量一下自家儿子的成色?   ……   看看这位嘤嘤怪,是不是娶了那太原王氏女之后,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登上大唐皇位,决定跟世家大族联起手来骚操作。   不过,不管怎么样,程处弼也都反应了过来,别的文武臣工不好说。   但是一门两太保的老程家,绝对会成为那些世家大族的眼中钉与肉中刺。   倘若晋王殿下真的跟世家大族联起手的话,那么,太子殿下与皇太孙,都将会成为他们的拦路石。   程处弼可不敢去挑战人性,笃定什么,这个时候,家人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既然如此,那娘子你……”   “夫君放心吧,妾身撑得住。”武媚娘看着夫君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朝着夫君露出了一个宽慰的笑容。   留在这里,只会让喜欢大展拳脚的夫君难以决断,与其如此,还不如尽快离开,也能安夫君之心。   “也好,不过记得让医院的几名医者跟随左右,莫要让我担心。”   程处弼紧了紧与武媚娘交握的手,不放心地叮嘱道。   而这个时候,管家富叔正气喘吁吁地朝着内院跑去。   “夫人,夫人,卫国公夫人特来拜会。”   “快快有请,老身亲自过去迎接。”听闻是这位前来,崔氏也赶紧起身出屋。   身边正在看书的程七宝听得此言,顿时两眼一亮,赶紧将手中的书一丢。   “娘亲,女儿陪你一块去。”   程三郎等人收到消息之后,也纷纷快步赶往前厅。来到了这里之后,就看到了那李德奖呆愣愣地站在前厅外面。   “德奖兄你这是做甚,怎么不进去?”程处弼不禁好奇地招呼了一声。   “我娘亲让我在外面等着,说是有事要跟程夫人相商。”   兴冲冲而来的程家兄弟。“……” 第2626章 老身还有许多技击之术,你可愿学?   红拂女打量着崔氏身边,坐姿从容挺拔,一双明眸满是好奇落在自己身上的程七宝。   而崔氏也同样在观察着这位朱颜未老的李夫人,这位李夫人,绝对是一位传奇。   听闻她是一位在江湖上很有名望的人物,甚至不在江湖多年,江湖仍旧有她的名号红拂女流传。   而且,夫君还告诉自己,莫看李靖那老小子在战场上,百战难有一败。   但是在家中,绝对是百战百败。咳……对于夫君那些胡说八道,崔氏自然只当个乐子听听。   但也知晓这位李夫人是一位罕逢敌手的高手,今日特来拜会,可一双眼睛就那么盯着自家闺女看。   特别是想到方才闺女说起了她今日一早在跟那太孙李象比划空手入白刃的手段之后。   崔氏大约猜测到了这位李夫人的来意。   “夫人今日过府,可是因为小女?”   就见这位喜作红衣的李夫人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径直开口言道。   “程夫人,今日冒昧登门,实在是因犬子德奖,言及夫人之女程七宝击技天赋十分了得。”   “不但能够融汇贯通,还能够学以致用,听闻之后,忍不住想要过来见上一见。实在是……”   “不妨事,犬子与你家二郎乃是挚友,而卫公与我夫君也有数十年交情,私谊深厚,既然李夫人有兴致,七宝,你陪了陪李夫人……”   说罢,崔氏起身寻了个借口,朝着厅外行来,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一干儿子,朝着自己恭敬地招呼之后,全都两眼放光地瞪着厅中。   看到了这一幕,继续前行的崔氏甚是头疼地摇了摇头。   唉,诗书传家的重担实在是太过坚巨,这一代除了七宝有希望就没人了,不过没关系。   儿子辈指望不上,那就等孙辈,总能有指望得上的时候,怎么也得让老程家继续诗书传家。   不然,岂不枉费了自己与夫君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收集的那么多文章典籍,以及书画艺术作品。   话说回来,三郎虽然诗才惊世,文章过人。偏偏这小子又不好读书,真乃憾事。   希望他的娃娃,能够继承他这个亲爹的血统,日后自己这位奶奶亲自教育,说不定能够让老程家能够多出一位饱读诗书的才俊。   一想到这,崔氏手在袖中紧握成拳,看样子,等这阵子风波过去之后。   自己应该把孙辈中已经到了就学年纪的都集中起来,就不信培养不出一两个读书种子。   ……   “你知道老身是谁?”红拂女看着跟前这位安静坐着,不卑不亢地程家小娘子,不禁爽朗一笑问道。   “嗯,小女子知道,不但我的哥哥们说过,而且就连爹爹和娘亲也曾言及过夫人的事迹。”   “哦,那可否请你给老身演示一下,你是如何展施空手夺白刃的。”   “没问题,六哥,你进来一下。”程七宝甚是痛快地站起了身来,朝着厅门方向唤道。   程老六大声答应了一句,赶紧屁颠颠地蹿进了厅中,给这位名声极大的李夫人行礼。   兴许是因为有这位传奇女性在,有点激动和慌张的程老六一刀劈下。   这种没什么力道的攻击,直接就被程七宝轻而易举地划解,而且还将六哥如法炮制。   而程七宝的空手夺白刃,着实让那红拂女两眼一亮,旋及站起了身来,大袖一摆,衣袂翻飞,宛若红云。   “好,好好好……来,现在你持刀来攻我。”   “好,小女子得罪了。”程七宝顿时两眼一亮,之前可是多次听三哥说起过关于这位李夫人的传奇。   虽然有不少故意,三哥说他是根据民间传说和野史编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可是在程七宝的眼中,这位传奇女性,早就已经成了她生命中一个需要追寻的目标或者是偶像。   就在程七宝刚刚说完话的那一瞬间,程七宝执刀一个跃步,却没有用大开大合的力劈,而是一个斜斩劈过去。   瞬间闪过的刀光,让门外的一干糙老爷们都情不自禁地微微眯眼。   而站在一旁揉着犹自发麻的胳膊肘的程老六就看到了这位久负盛名的红拂女轻描淡写一个转身抬手轻抚……   程七宝便感觉到了自己的肘部一麻手中的横刀,已然易手,落入到了这位长辈手中。   而立身于厅门外的一干人等,只觉得眼中一花,犹如一团红云绽放开来,随后就感觉眼中仿佛绽起了一朵犹如用刀芒构建而成的夺命花蕊,衬托于红云中心。   待到那红云敛去之时,那位传奇女性背手持刀,身如渊渟岳峙。   “好!”此刻,一票好武成痴的程家兄弟齐刷刷暴喝如雷,振臂狂呼。   而那李德奖倍有面子的也双手紧握成拳,兴奋得满脸通红,两眼放光。   不愧是打遍府内无敌手,在江湖中留下了无数传说的娘亲,就是这么厉害。   不过,红拂女没搭理厅门口的这帮子糙老爷们,而是笑眯眯地看着跟前,在被自己夺刀之后。   并没有呆立在原地,反倒第一时间收势疾退的程七宝。   “如何?”   “小女子不如夫人多矣……”程七宝满脸心悦诚服地朝着红拂女一礼道。   “哈哈,小娘子,老身还有许多技击之术,你可愿学?”   “夫人愿意传授于我?”程七宝满脸难掩惊喜地叫出了声来。   ……   “……”崔氏看了一眼几乎没有失态过的亲闺女,此刻显得那样的忐忑和紧张地看着自己。   又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跟前,笑意从容不羁的李夫人。   “李夫人,你觉得她能学得了?”   红拂女微微颔首,目光落在了程七宝的身上,看着这位颇有英气的姑娘,眼中满是欣赏。   “嗯,她的天赋正合我心意,日后成就,当不弱于我。”   崔氏看了眼迫不及待的亲闺女,又看了一眼这位根本就没有半点废话,单刀直入到让人措不及防的李夫人。   不过这个时候,书房门口,露出了脑袋,嗯,是自家三郎他们。   就看到了这几个娃娃正在那是疯狂上下晃动着脑袋,似乎在在恳请自己答应下来。   “……” 第2627章 一帮父辞子笑的武勋子弟   “吾女能得夫人垂青,这可是她的福气,七宝,你可愿意拜李夫人为师?”   “当然愿意。”程七宝用力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大声答道。   红拂女爽朗一笑,亲昵地轻拍了拍程七宝的肩膀。   “那既然如此,此事便成矣。老身这一身本事,也总算是有了个传人……”   “既然收了小女为弟子,这收徒之仪也还是该有的,还请夫人稍待几日……”   又聊了不大会的功夫,红拂女便站起了身来。   “收徒之礼择吉日便可,不过七宝你若想先学,明日你便到我府中来,晚上再归家,可好?”   “好!”程七宝同样也是很干脆利落的女子,毫不犹犹豫地脆声答应了下来。   门口的一干糙老爷们都不禁暗生欢喜,亲妹子得了这么一位传奇女性,军神李靖的夫人为师。   日后在狐朋狗友那里,又有得显摆了。   程处弼亦是老怀大慰,眉开眼笑不已。   军神李靖在大唐军方威望无人可及,而自家妹子,能成为他夫人的开门弟子。   这怕是日后的演义话本小说里边,指不定也要有自家妹子的事迹。   嗯,哪怕是那些演义话本里边没有,没关系,亲哥帮你写,肯定能够让亲妹子的事迹也能够流芳百世。   不大会的功夫,红拂女就牵着程七宝的手来到了书房门口,程三郎等人纷纷避让到一旁。   红拂女回身朝着那相送到了门口的崔氏一礼。“夫人不必相送,我自去便可。”   “既然如此,那大郎你们代老身送一送李夫人。”   “孩儿遵命,夫人请……”程处默答应了一声之后,率领着一票兄弟相送。   不过这个时候,性格跳脱的程老六甚是羡慕地朝着七妹小声地嘀咕道。   “妹子你可真是好福气,居然得了李夫人亲睐,收为弟子。”   一旁的程老二忍不住也按捺不住开口相询道。   “夫人,你觉得小侄如何?”   红拂女看了一眼这位模样体格都与程大将军极为肖似的程二郎,嘴角微弯。   “你们程家兄弟,体格健壮,若练技巧,反倒会显得束手束脚,还是用一些大开大合的重兵器更适合。”   程家兄弟都深以为然,程处弼也同样觉得很有道理。   毕竟玩技巧的人,一定得纤瘦而又灵活,像膘肥体壮的程家人,就适合一力降十会。   当然,七宝妹子属于特例,很适合技巧性的击技之术。   临近卢国公府门口之后,犹豫了半天的大哥程处默终于咬牙开口道。   “夫人,今日夫人收下舍妹为徒,此乃大幸事也,现在时间也已近黄昏,来都来了,还请夫人留步,我等也好设宴款待夫人。”   “程大郎的好意,老身心领,不必了,老身还有事情。”   程处弼被大哥胳膊肘顶了一下,也只能硬起头皮相劝。   “这,夫人你就答应呗,不然你这么一走,回到我爹要知道我们兄弟如此待客不周,指不定要臭骂我等一顿。”   李夫人一回头,打量着这帮让人头疼的程家娃娃,俯首看了一眼程七宝。   又扫了眼旁边的亲儿子,朝着李德奖颔首吩咐道。   “既然你们话都到了这份上,也罢,二郎你就留在这里,收拾你这帮挚友的这番美意,老身就先回了。”   娘亲的话音刚落,李德奖就感觉自己被几只有力的大手拽住了胳膊。   “啊,这……娘,孩儿……”   “德奖老弟,你娘都吩咐了,你还想做甚?是不是不把咱们程家人当兄弟了,老二愣着做甚?”   大哥程处默一歪脑袋,二哥程处亮心领神会,一把挽着李德奖的胳膊嘿嘿嘿地往府门内拖去。   看到亲儿子那副无助的表情,红拂女不禁婉尔,险些笑出声来。   一帮子小娃娃,由着他们闹腾去,反正老身才不会上这个当,毕竟老爷可是几次怒斥过程家宴的黑幕。   而程处默与程三郎兄弟二人很有礼貌与默契地站在府口口,恭敬地目送着这位英姿飒爽的李夫人打马而去。   目送着李夫人远去之后,程处弼搓了搓手,亲昵地刮了刮七妹的脸蛋。   狠狠地夸了一通亲妹子,夸得程七宝红着脸蛋赶紧回了府,接下来,自然就是程家兄弟大洒英雄贴的时间。   毕竟程家摆宴,怎么可能只有一位客人,这也太瞧不见程家人的大气与豪迈了吧?   就李德奖那小酒量,怕是走不完一轮就得躺在门板上被撂门口去,多没成就感。   再说了,自家妹子能够成为那位传奇女子的嫡传弟子,这么为老程家增光添彩的好事情,怎么能不大肆庆祝一番呢?   ……   李德奖最开始是面如死灰,可随着一帮子好兄弟望风而来,总算是又支愣了起来。   毕竟自己一个人面对犹如群魔乱舞一般的程家兄弟,压力实在太大,但是当一干兄弟们齐聚于此之后。   抗压能力瞬间强了不少,毕竟要死一起死,好歹自己不是酒量最差的那个。   指不定还能够有五十步笑百步后再牺牲的机会。   一干好兄弟的爹几乎都踏上了陪着陛下前往晋阳的队伍,亲爹不在府中,那么,昔日笼罩在这票武家子弟脑门上的阴霾自然也就消散了大半。   大家伙都眉开眼笑,推杯换盏,说话都比往常都要多硬气几分。   程处弼打量着这帮子眉开眼笑的好兄弟,看着那位此刻已经喝得面红耳赤,还带着一脸浪笑在那里得瑟的李震。   不禁直接就嘿嘿嘿地乐出了声来,惹得一旁的柴哲威好奇地凑了过来。   “我说贤弟你自个在这偷着乐什么,来来来,好歹跟为兄我分享分享。”   “哲威兄你看,昔日诸位长辈到我家中赴宴之时,那李震最是假斯文。   而今日他爹已然远行,瞧他笑得多么的开怀,倒是让程某想到了一个生动的成语。”   “哎哟,来来来,处弼兄你倒是说说,哪个成语?”   李恪这位同样喝得脸跟猴子屁股类似的好兄弟也蹿了过来,想要听一听处弼兄的高见。   “自然是父辞子笑。”   “父慈子孝?”柴哲威与李恪一脸懵逼地看着程三郎,看着他拿手指头蘸了酒水之后,在案几之上写下了这四字成语。   “……” 第2628章 伴太子殿下鹤驾先行前往江都宫   一场欢天喜地,庆祝亲爹纷纷离开,纨绔子弟们得以释放顽劣天性的程家宴取得了圆满的成功。   大哥程处默很有成就感地立身于台阶最前方。   仿佛此刻,他已经感同身受到了亲爹瞻仰着同僚们如同死狗一般被撂上门板抬上马车狼狈逃窜的成就感。   “大哥,走吧,现在娘亲应该还没休息,咱们赶紧过去知会一下娘亲,把事给娘好好说说。”   程处默也反应了过来点了点头,由着老二带着一票兄弟继续负责送宾礼仪,弟兄二人疾步朝着内院而去。   娘亲崔氏之前就已经答应了此事,妹子程七宝可是也好好地奉承了疼爱自己的娘亲。   “行吧,能够得到这位奇女子的垂青,也算是咱们家七宝的福气。”   崔氏满脸浓浓的宠溺与欢喜。   “那就先耽搁一两日,娘亲先去跟李夫人商议一二,确定一下什么时候拜师妥当。”   “咱们再离京去山东,等此间事了,回来之后,闺女你再用心的跟着李夫人学习技击之术。”   “嗯,多谢娘亲,女儿知道了。”   “也不知道你爹如今伴太子驾,都到哪了……”   “大郎,三郎,接下来的日子,你们可得小心谨慎才是。”   看着显得忧心忡忡的娘亲,程处弼开口安慰道。   “娘亲放心吧,爹爹统帅大军伴驾太子,安全定然没有问题。   而且陛下英明神武,筹谋布置许久,就算有事,事态也会很快平息。”   崔氏抬起了头来,打量着跟前的老大程处默与老三程处弼。   老大程处默性格算得上是程家六兄弟中,性格最沉稳的那个,可以说,也是最让人放心的长子。   而老三程处弼,算得上是老程家最出类拔萃,不论是才华还是能力,怕是整个大唐,都难有望其项背者。   只不过,这小子,就是太能闹腾事了点,不过好在,他的机灵劲,让他总能化险为夷。   “多的娘也就不说了,只希望你们弟兄二人,好好的看着家,照看好你们的弟兄,万一……”   大哥程处默已然心中有了盘算,径直答道。   “娘亲放心,等娘亲离开之后,孩儿就让弟弟们都到庄上去操练家丁庄户,程家乃是武勋世家,总不能忘了吃饭的本事。”   “如此一来,万一有事,他们也可以从容离开。”   “嗯,好……”   ……   江南之地,烈日炎炎,此刻,程大将军正披着一件褂子,背负起双手,立身于遮阳棚下方。   感受着那习习的凉风吹拂,此刻船仍旧行进在前朝开凿出来的运河之上。   程咬金看向运河两岸,此刻,右屯卫的精锐部队,正沿着运河两岸缓缓行军。   拱卫着这一只规模不大的船队,程咬金扭头朝着身后边看去,那最高大巍峨的楼船,越发地显得醒目。   那正是太子殿下夫妇所乘坐的船只,此刻一骑从岸边驰来,不大会,这名侦骑就爬上了程咬金的座船。   “大帅,再有十五里水路,船队即将到达扬州城。”   “杨州朱刺史,与一干扬州官吏,已然在杨州外码头等候太子鹤驾。”   “前军何在?”程大将军虽未披甲,身上就那么一件褂子。   可就是这样,往这船头上一站,强大的气场,以及他那威震朝野的恶名,足以令所有左屯卫将士乖巧听话。   “大帅,前军今日一早,就已抵江都宫,正在守备江都宫,并派出了游骑,巡守江都宫周边。”   程咬金抚了抚钢针一般的浓须,凝眉半晌,这才开口道。   “传令后军,务必要于今日黄昏,进抵扬州码头,本帅会统帅中军,继续伴太子殿下鹤驾先行前往江都宫。”   “诺!”   看到传令骑兵登岸之后打马疾驰而去,程咬金忍不住吐了口浊气。   这一路远行,在山东地界之时,倒是十分的安稳。   可是自打进入到了江南地界之后,程咬金已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特别是撒出去的那些探马带回来的消息,让程大将军甚是心忧。   不禁忆及当初在离开洛阳之前,陛下密召自己入宫详谈的情景。   陛下稍稍透露了他的盘算,并且还反复叮嘱交待自己,一定要保护好太子殿下的安危。   从那一刻开始,老谋深算的程大将军就已然明白,陛下这是想要赌上一把大的。   而太子殿下,既是饵,却又不是饵,不过好在,太子殿下倒是一位善于纳谏的上位者。   对于自己关于安全方面的建议,都会遵从,绝对不会耍小性子啥的。   反倒是那帮东宫属官里边有几个刺头,成日叽叽歪歪,着实让人闹心。   不过他们倒也不敢当着自己的面叽歪,何况自己堂堂大将军之尊。   为了几句口舌,跟几个东宫小官吏较劲实在是太过掉价。   现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太子殿下的安危,且放过这几个不开眼的。   回头再让在东宫里边混的如鱼得水的老三去收拾不迟。   ……   杨州朱刺史,正率领着扬州文武,以及士绅名流,此刻全部都齐聚于杨州码头。   举目远眺那运河的尽头,此刻已经能够看到一只船队,正朝着这边而来。   而两岸上的大唐左屯卫精锐,正拱卫在这只船队的两侧,朝着这边大步而来。   身后边一位官吏凑到朱刺史身边小声地道。   “使君,下官听闻,太子殿下性格温和,待人亲厚,可是那位负责太子殿下安全的程大将军……”   “本官明白,不过,我等只要不招惹这位程大将军,想必他也不会故意难为我等。”   “好了,快到了,让诸官吏都打起精神来,迎接太子鹤驾。”   华袍盛装的太子李承乾此刻就站在甲板上,楼船之上,打出了太子的旗号与仪仗。   而他的身边,东宫詹事于志宁,少詹事张玄素等一干东宫官吏皆尽立于甲板之上。   经过了数月的风吹日晒雨淋,脸上的肤色黑了差不多两个色号的李承乾露出了一个矜持而又充满着公式化的笑容。   看向那些已经朝着楼盘开始弯腰行礼的杨州官吏与士绅们…… 第2629章 太子殿下怎么会挑这么个地方,太不吉利   李承乾下了楼船亲切地会见了以朱刺史为首的一干杨州官吏,还有当地的知名人士。   光是这么一圈下来,一个多时辰就过去了,累个半死的李承乾终于摆脱了那些烦人的交际,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由着左屯卫以及太子亲军的簇拥之下,朝着那距离杨州不算很远的江都宫而去。   而一干扬州官吏们也都各自上马登车随行前往。   江都宫,这是隋朝大业元年之时,刚刚登基为帝的杨广废除了杨州总管府,改设江都郡后。   便开始下旨在杨州不远处,以广陵城为基础,大兴土木营建了江都宫。   在他第二次南下扬州之时,这座规模十分巨大的宫殿群江都宫,终于得以建成。   而这里就成为了杨广下扬州最喜欢居住的行宫,之后,更是宣布扬州为陪都,使得扬州在隋朝时的政治地位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而且江都宫的规格甚高,近乎于都城级的行都,其规模远非一般城市所能比拟。   分为宫城、东城,宫城为皇帝所居,东城为随从所居。而在宫城之内。   光是大型宫殿,就有归雁宫、枫林宫、松林宫、回流宫、春江宫、大雷宫、小雷宫等十余座。   虽然在隋末之乱时,江都宫遭受了兵灾,不少大殿都受损严重。   但是,其中枫林宫、归雁宫得以幸存,再就是东城保存得十分的完好。   而李承乾这位仁慈的太子殿下,为避免扰民,在决定前往江南下扬州的时候。   就已经先确定就居住在这江都宫中,不需要杨州再劳民伤财的兴建太子居所。   扬州接到了太子要驾临扬州的消息之后,也对这座兴建于前朝的江都行宫进行了修缮。   由着太子李承乾在那枫林宫中大宴宾客之时,程咬金此刻正率领一干左屯卫将校,穿行于这江都宫中。   这里的规模,甚至不多那洛阳或者是长安的皇宫小多少。   可偏偏由于隋末的战乱,再加上多年的年久失修,已然让这江都宫内,废墟遍地,杂草丛生。   虽然经过了修茸和打理之后,至少已经马屎外面光,可是许多地方,仍旧还是没能完全打理好。   “打听清楚了吗?”程咬金抿着嘴唇,打量着那些行走在灯光处的陌生人。   江都宫已经多年未曾启用,只有少量的宫人在此,而今太子突然驾临,自然,只能从杨州当地招揽来了不少的人手充作杂役、力夫。   “大帅,末将觉得,这江都宫内的陌生人实在太多了点。接下来的日子,咱们可有点难熬啊……”   身边的副将凑到了程咬金跟前小声地嘀咕道。   “江都宫太大了,东宫禁军人手本就不足,而我左屯卫若是也进入到这江都宫内的话,怕是……”   程咬金眯起了两眼,打量着这江都宫中复杂的地型,怕是将自己麾下的兵马全部塞进来才行。   但问题是,自己虽然是负责太子殿下安危的主帅,却也明白,自己麾下的骄兵悍将与东宫十率互不统属。   真要把他们也调进江都宫,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程咬金抚须良久,目光一扫,找到了那位尉迟老黑的亲儿子尉迟宝庆,朝着那小子招了招手吆喝道。   “宝庆,你小子过来,咱们连走连聊。”   作为东宫左内率的最高指挥员,又是大唐威名远扬的猛将尉迟恭的亲儿子。   所以太子的近身安保工作,一直都由这位尉迟宝庆来负责。   程大将军揽着尉迟宝庆的肩膀,小声一嘀嘀咕咕,一老一少就这么边走边聊着。   一干将校,则尾行于二人身后不远处,就在这个时候,尉迟宝庆听到了这位跟亲爹关系极好的长辈的提议之后。   瞬间眼珠子夸张地瞪了起来。“程叔父,这,这不行的。”   “你小子,什么行不行?给老夫小点声。”   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尉迟宝庆,转过了头来,大手挥了两下。   麾下的左屯卫将校只能齐刷刷地又退远了些,给这二人留出足够的私卿空间。   “诸位,大帅这又是想要做甚?”一位新到任的中郎将忍不住小声地询问起了身边的同僚。   “呵呵,谁知道,大帅的心思,咱们怎么可能猜得透,不过看这情形,怕是大帅有些担忧这江都宫的值守问题。”   “话说回来,这江都宫,不就是前朝那位隋炀帝陨命之地吗?”   “太子殿下怎么会挑这么个地方来驻扎,这也太不吉利了点……”   “没办法,太子殿下仁爱,不欲扰民,也不许杨州大兴土木,所以就只能择这江都宫来暂居了。”   “话说回来,这江都宫内,那么多的闲杂人等,就东宫十率那点人,忙得过来吗?”   ……   程咬金跟那尉迟宝庆在那边咬耳朵,这边厢,一票左屯卫的将校也在嘀嘀咕咕。   直到远处有人挑灯赶来禀报程大将军,太子殿下又遣人过来请程大将军前往赴宴。   程咬金这才大巴掌又重重地落在了尉迟宝庆的肩膀上。   “就这样了,老夫自会寻太子殿下说项,你小子莫要捣乱就成。”   甚是郁闷的尉迟宝庆只能闷声闷气地答道。   “知道了,只要殿下自己乐意,那小侄自然就无话可说。”   ……   一场设于江都宫中的枫林宫内的盛大酒宴,获得了圆满的成功。   李承乾立身于枫林宫中,目送着那些杨州官吏在东宫詹事于志宁的陪同之下离开。   摸了摸自己那张有些发烫的脸,赶紧抄起了案几上的杯子饮了口早就已经备好的醒酒汤。   目光一转,却看到了程大将军走到了近前一礼。“太子殿下,老程与尉迟宝庆有事奏请。”   站在一旁的少詹事张玄素眉头一皱,忍不住开口吱声。   “如今天色已晚,太子殿下又饮了酒,不如明日再……”   程咬金浓眉扬起,铜铃大眼直接就恶狠狠地瞪了过去。   “我说张少詹事,陛下将太子殿下的安危,托付于老程,现在老程要说的正与此有关。   倘若明日再奏,出了差错,你担当得起吗?”   “……” 第2630章 臣以为,还是该听程太保的谏言   “程大将军你此言何意,本官也是为了太子殿下的身体着想,太子殿下已经连日舟车劳顿……”   “张少詹事,老程正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危而忧心忡忡,你却插嘴进来顾左右而言他,想要阻止老程奏事,难不成,你包藏着什么祸心?”   “???”张玄素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背过气去,原本酒红的脸此刻涨红得犹如猴子屁股一般。   不愧是程三郎那狗贼的亲爹,说起话来,怎么跟程三郎一个味道,那么惹人着恼。   对于处理程家人与东宫属官争执相当熟练的李承乾赶紧第一时间绕过了那案几拦在了二人中间,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   “好了好了,张少詹事,程太保都少说一句,还是先说正事。”   程咬金闷哼了一声之后,朝着李承乾一礼之后,小声地道。   “太子殿下,此事过于紧要,还请殿下让无关人等离开。”   “这,需要如此吗?”李承乾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殿中的几名东宫属官。   看到了程咬金那确定的眼神,只能抬手示意。   虽然张玄素的内心甚是不乐意,可是此刻,也只能悻悻然地离开了枫林宫。   至于宁忠公公,则将那些正在收拾枫林宫残羹剩水的闲杂人等也尽数赶了出去。   等到殿内宫无一人,程咬金沉声相问道。   “太子殿下,今夜可是要在这江都宫就寝?”   “自然,孤今日在此宴客之后,就先在此歇息,待明日后边的归雁宫也布置好之后,太子妃他们也会入江都宫。”   听到了这话,程咬金缓缓地摇了摇头。“殿下,此举不妥。”   “……为何?”李承乾有些愕然地看向跟前的程咬金。   “这可是之前就已经确定的行程,难道是这江都宫中,生了什么变故?”   “殿下,这江都宫中,有太多的闲杂人等,他们的身份未曾查验明晰。”   “程太保,他们可都是经过了杨州刺史以及江都宫监……”   “太子殿下。”程咬金的语气陡然加重道。   “而老程奉陛下诏,负责太子殿下安危。老程知晓,这个时候还打扰太子殿下,着实有些不妥当。”   “可是,这江都宫太大,而这枫林宫与归雁宫又过于靠内。   这里地型复杂,东宫十率难以布控,倘若真有人意欲对太子殿下不利。”   “江都宫内与宫外,着实难以呼应。”   “而且我们刚至扬州,这里情况未明,臣以为为太子殿下安全,还是请太子殿下回座舰就寝为上。”   看着跟前程大将军表情十分严肃,一旁的尉迟宝庆则没有任何表示,想来应该二人已经作了沟通。   这让李承乾不禁有些犯了难。   “程太保,可是如今,东宫属官随员大多已抵江都宫,倘若孤又要命回师运河码头,这一来一回,怕是……”   “殿下悄然前往,待明日天明之时,老程会亲自护送殿下再归江都宫,如此一来,当不会有人异议。”   “这……”   ……   于志宁回到了殿外,就看到了这位满脸愤忿之色的张少詹事,一问才知道。   这位少詹事被程大将军给赶了出来,于志宁努力控制住表情,打量着这位跟程家人天生八字不合的少詹事。   “程太保要跟殿下商议何事?”   “这本官哪知道,程老匹夫直接说有事关太子殿下安危的事务要单独奏请。”   “什么?!”于志宁眼皮一阵狂跳,赶紧撩起前襟快步拾阶而上。   面对着于志宁这位东宫首官,宁忠自然也不敢啰嗦,只能朝着屋内传话。   李承乾朝着程大将军微一颔首言道。“于詹事乃是孤之心腹,又是我东宫官首。”   很快,于志宁便步入了宫中,见礼之后便开口相问。   太子李承乾甚是痛快地将那程大将军的担忧与建议也告知了于志宁。   于志宁看了一眼那位老谋深算的程大将军,略一思量之后,便朝着李承乾道。   “殿下,陛下既然信任程太保,将殿下之安危委于程太保之手,臣以为,还是该听程太保的谏言。”   “其实臣今日到这江都宫中之后,也觉得初来乍到,就要安居于这里,着实有些不妥。”   “于詹事此言甚合老程之意,殿下若是同意的话,老程自然有办法将太子殿下悄然带出江都宫,明日再悄然返回。”   看到于詹事也跟程大将军站在同一条阵线上,李承乾也终于下定了决心,点了点头答道。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程太保了。”   “好好好,既然如此,尉迟宝庆,你先到宫外去,将那些闲杂人等驱往他处,就说太子殿下准备就寝了。   殿下身边可有身形相仿佛的近宦?”   ……   两刻钟之后,程大将军率领一干左屯卫将校,朝着江都宫宫门外行去。   而尉迟宝庆则开始布置起了江都宫内枫林宫与归雁宫的值守。   而张少詹事则前往东城,去巡视那些属官与随员的安置问题。   至于那于詹事,则负责相送程大将军与一干左屯卫将校离开。   而宁忠公公,则呆若木鸡地站在那枫林宫台阶之上,屋檐之下最灯火通明的地方。   一脸生不如死,偏偏还要拿出东宫总管太监的气派,指使着那些小宦官们团团转。   于志宁亲自将程大将军一行人相送到了宫门口处,目送着程大将军一行人翻身上马后打马而去。   呆愣愣地打量了半晌之后,于志宁这才轻叹了一口气转过了身来,打量着那巍峨高大的江都宫宫城。   就在于志宁返回江都宫内,行不多远,就看到了一位官员,正在十数名随员的簇拥之下,行走在宫城之内。   “下官见过于詹事……”对方倒是眼尖,第一时间快步赶了过来朝着于志宁一礼。   “原本是萧宫监,萧宫监你这是……”于志宁还了一礼,目光落在了萧宫监身边那十数人身上。   “回于詹事,他们都是江都宫宫卫,太子殿下驾临江都宫,乃是江都宫之幸事。   下官心中甚是忐忑,想要再检查一下宫内诸处,可还有什么遗漏,避免惊扰了太子鹤驾。” 第2631章 只要尽诛枫林宫中人,我等便是死,也当瞑目   “原来如此,那就辛苦萧宫监了。”   听得此言,于志宁微微颔首一笑,看来这位萧宫监还是很负责任的。   萧宫监看了一眼那正在缓缓闭合的宫门,不禁开口相问道。   “方才是谁离开江都宫?”   “是程大将军一行人,怎么?”   “哦既然是程大将军,那倒无妨。”尽职尽责的萧宫监一脸恍然地点了点头。   目送着于志宁在几名太子禁军的簇拥之下离开,萧宫监吐了一口浊气,转过了身来。   此刻,一名宫卫上前,目光阴枭地打量着那于志宁离开的背影。   “萧宫监,接下来,就要看你的了……”   “本官知道了。”听得此言,萧宫监脸色不禁一白,微微颔首之后,大步朝着宫门行去。   很快,在萧宫监的亲自指示之下,宫门口的宫卫进行了换防。   而旁边的一名东宫千牛备身得知这是正常换防之后,便不再多言,领着部下,继续坐镇宫城之上。   而直到离开了江都宫数里之后,程大将军仍旧这才稍稍勒住了马缰,扭头看向身畔穿戴着一身铁甲的太子李承乾以及几名侍卫。   “殿下辛苦了,要不,殿下在此等候,老程让人先赶去码头叫辆车来。”   “不必了,孤还能支持得住,咱们走吧。”李承乾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一身重甲有些难受。   但是好歹自己也是常年累月锻炼的人,虽然穿衣显瘦,但是这仅仅只是表相。   就像现在,哪怕再跑上三十里地,李承乾都觉得没有问题。   得见李承乾执意,程咬金也就不再坚持,继续领着这只队伍朝着那扬州码头赶去。   不过二十里地,等他们从江都宫赶到了这里,也才不到半个时辰。   此刻,码头附近灯火通明,运河两岸驻扎着兵马,拱卫着那些停泊在码头上的船只的安全。   ……   太子妃苏氏,此刻正安坐在船舱之中挑灯看书,今日夫君不在身边,倒是让苏氏颇有些不太习惯。   另外,离开洛阳已经不少的日子,也不知道象儿现如今如何了?   一边看着手中的书册,一边心神不属地胡思乱想的当口,突然听到了舱门被轻轻的叩响。   太子妃苏氏错愕地抬起了头来,居然看到了夫君轻手轻脚地步入了舱内。   “夫君你,你这是怎么了……”   “嘘,娘子小声一点,为夫没事,是程大将军亲自护送为夫回来的。”   “夫君你之前不是说今夜要留宿江都宫吗?”   “是啊,可是程大将军觉得那江都宫不太安全,苦苦相劝,为夫扼不过他,正好也放心不下娘子,就悄悄先回来。”   “不过明日一早,为夫还得赶早回那江都宫去。”   听到了夫君的解释,苏氏点了点头,认同地道。   “程大将军乃是沙场宿将,又向来老沉持重,既然他觉得不妥当,那必定有他的道理。”   “何况,妾身也觉得那江都宫不太吉利,若不是夫君坚持……”   “……”李承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是却也没办法。   毕竟前朝的隋炀帝,就是被一干乱臣贼子弄死在江都宫中。   这可不是传闻,而是事实。   虽然李承乾倒不觉得经过了这么多年,还能有什么问题,可之前程大将军之言,再加上娘子又这么一说。   让李承乾也不禁有些心悸,下意识地朝着那江都宫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不过离得极远,自然什么也看不到。   夫妻二人又聊了几句之后,喝了酒又骑马赶了二十余里路的李承乾终于支撑不住,渐渐地睡了过去。   ……   江都宫一处已经废弃的偏殿内,全都是宫卫打扮的十数人齐聚于此,只有一个烛台那微弱的火光在摇曳。   而在偏殿外面,还有二十余名宫卫打扮的人,警惕地张望着周围。   “卢大,宫门已经换成了咱们的人,只是,那些东宫禁军对于枫叶宫和归雁宫的守备十分森严。”   “凭着咱们的人手,想要攻入枫林宫,怕是不足……”   卢大抚了抚脸上的浓须,目光扫过殿内的诸位兄弟。   “不妨事,王三他们那边还有一拔内应,另外,会有人先在宫外引火,将那些东宫禁军的注意力吸引到外围。   之后,会有人给咱们信号。而我们只有一个目的,攻入枫林宫,杀死枫林宫中所有的人。”   “诸位兄弟,正所谓十年养士,用之一期。我等皆是受主人大恩大德,今主人用到我等。”   “敢有不戳力死战者,我亲手杀之。只要尽诛枫林宫中人,我等便是死,也当瞑目。”   一众死士轰然应诺。   此刻,那位萧宫监则是有些萧瑟地站在偏殿的外围,目光凄凉而又绝望地看向那渐渐西斜的明月。   身后边,几名虎视眈眈,面目狰狞的死士,相随于左右,根本就没有给他兴起其他念头和想法的机会。   而且一想到自己阖家老幼,萧宫监不禁眼眶一红,悲怆地闭上了双眼。   ……   月色渐渐地偏西,已然过了夜半子时,此刻宫中绝大部份人都已然进入了梦乡。   而东宫禁军,除了负责值守的,其他人等,也都已经归帐或者是回屋休息。   至于宫墙之上,一队队的宫卫,与少量的东宫禁军,正在宫墙之上巡逻。   而在江都宫外,左屯卫精锐,分守四门,更有大量的侦骑继续游弋在夜色里。   在江都宫东城内一处隐蔽角落,数名口中衔枚的黑衣劲装汉子正在泼洒着火油。   为首者摇了摇那已经倒空了的火油罐子,扔在了地上,缓缓地拔出了腰畔的横刀。   “好了,点火发信号,弟兄们,咱们杀个痛快。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大赚。”   随着火折子被扔了出去,很快,那些易燃物开始腾腾地冒起了火光,不大会之后,伴随着火油也被引燃。   越来越旺的火势,开始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而就在此刻,一间官员休息的屋子,房门已然被撞了开来,里边的一名东宫属官与亲随这才堪堪被惊醒。   就看到了那雪亮的刀光闪过,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第2632章 本官怀疑尉迟将军你别有用意,意图囚禁太子   于志宁躺在榻上许久,可是心头有事的他怎么也睡不着。   毕竟今日程大将军的操作,让于志宁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特别是一想到这江都宫昔日所发生的那场令前朝隋炀帝殒命于此的巨变,越想就越觉得心虚的不行。   即便太子殿下已经在自己与程大将军的相劝之下离开了江都宫。   辗转反侧难以安眠的于志宁干脆就披上了外裳,起身来到了案几跟前。   被吵醒了的亲随赶紧过来点亮了案头上的烛台,正要开口相问自家老爷是怎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隐隐地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喧嚣声。   于志宁一个激灵,直接就跳了起来,快步冲前用力地推开了房门。   就看到了西南方向那冲天而起的火光,不由得脸色大变。   原本心中那不详的阴云,仿佛此时此刻,终于变成了现实,于志宁反倒心中一松。   “来人,把老夫的佩刀拿过来,立刻传命,让顾副率速速遣人控制火势,鸣锣,命所有人不得肆意喧哗奔走!”   可惜,于志宁距离着火的地方实在太远,东城的西南方向,此刻早就已经乱作一团。   时不时,就会有黑影从窄巷之中冲出来,一道道凄厉的刀光,劈砍下那些惊惶无助的东宫随员与属官。   也有赶过来的东宫禁军,正在朝着那些蒙面黑衣刺客发起反攻。   惊锣之声,冲天的火光,以及人们的惨叫声,很快就响彻了了整个江都宫东城。   和衣而卧,正睡得鼾声如雷的张玄素被那急促的敲门声给惊醒了过来。   越来越多的东宫属官以及随员被惊醒,而很快大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分明还有人在乘乱杀人。   整个东城,真可谓是乱作一团。   而在这个当口,冲天的火光,同样也惊动了江都宫宫城内的东宫禁军,以及驻守在宫外的那些左屯卫精锐。   已经将太子送回码头之上,再次赶了回来,这才刚躺下没多久,就被东城生乱的消息惊起来的程大将军心有余悸地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大帅,东城生变,城内有人纵火,还有人在城中杀人,我们要不要增援?”   负责值夜的中郎将快步赶了过来大声禀报道。   “慌什么,不管是东城怎么乱,我左屯卫绝不能乱。”   “你立刻带人,打开东城的南北两门,让城中的人往城外出逃。   所有逃出来的人,都给本帅就地羁押起来,不得走脱一人。”   “传令其他各营,给本帅封锁江都宫四门,严禁进出。”   “本帅倒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混帐玩意,敢来挑衅本帅。”   “大帅,咱们不进江都宫?”   “放心吧,本帅早就有了安排,就算是江都宫有歹人,也惊扰不到太子殿下。”   ……   就在那东城生变之后约莫不到柱香的功夫,尉迟宝庆第一时间就赶到了枫林宫。   命令麾下东宫禁军,将整个枫林宫给围得水泄不通。   而原本守备在此的江都宫宫卫,全部都被尉迟宝庆下令驱赶到了远处,不得靠近。   原本傻站在光亮处发呆的宁忠,此刻整个人显得甚是紧张,直到看到了膘肥体壮的尉迟宝庆赶来,这才松了口气。   朝着尉迟宝庆一礼之后,刻意大声地道。   “有劳尉迟将军在此镇守,咱家进出安抚殿下。”   “有劳宁公公了。”抄着马槊赶来的尉迟宝庆不习惯演戏,但还是很生硬地配合了一把。   转过了身来,打量着那些立身于阶下,全部都扶刀持矛,警惕地打量着外围的那些东宫禁军。   此刻,又有一队禁军匆匆地赶了过来,而这一队禁军不过数十人,不过一水都是刀盾手。   虽然不是沙战之上的那种巨大的步战盾牌,而是一水的手排圆盾,但是多了这些刀盾手的到来,让那些持矛的东宫禁军也多了几分完全感。   很快,又有陆陆续续赶来的二十余名射手,直接就被尉迟宝庆喝令着,全部收缩到了枫林宫台阶之上。   伴着那声如雷霆的尉迟宝庆的一声声厉喝声,很快,枫林宫的布防就已然全部完成。   而在更远的地方,则是那些被驱赶离开的江都宫宫卫。   他们并没有远离,而是停留在了不远处,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着,甚是不满这帮子东宫禁军太过蛮横无礼。   而就在这个时候,大批过百的宫卫,朝着这边快步行来,而萧宫监就走在最前方。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一边大声地呼唤着,一边快步疾行的萧宫监很快就出现在了尉迟宝庆的视线之中。   “来者止步,不得靠近!”看到了这一幕,尉迟宝庆表面一沉,声若惊雷。   那巨大的厉喝声,令那萧宫监脚步一滞,旋及,在听到了身后边的催促声之后。   萧宫监一咬牙一跺脚,陡然并指如剑,径直指向立身于枫林宫台阶之上,抄槊而立的大唐第一猛将尉迟恭之子尉迟宝庆。   “尉迟将军,速速命人让开一条路,本官乃是奉了程大将军之命,特来拱卫枫林宫。”   “倘若尉迟将军继续阻拦,那休怪本官怀疑尉迟将军你别有用意,意图囚禁太子殿下。”   “……混帐!”尉迟宝庆直接就炸毛了,直接持槊前指。   “狗贼,敢辱某家!”   就在这个时候,宁忠从门内步了出来,这位太子殿下身边的心腹总管太监尖锐而又刺耳的嗓音,瞬间传入了骚动的人群之中。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坦诚相见,就差最后一哆嗦的萧宫监又岂敢放弃?   就算是他想要放弃,那帮子凶残的死士,不但不会放过自己,更不会放过自己一家老小。   而此刻那些原本被鼓噪起来的宫卫们听得此言,又不禁缓下了脚步。   萧宫监深吸一口气踏前两步,厉喝大喝道。   “太子殿下正在休息,枫林宫一应守备皆由尉迟将军负责,萧宫监,这里没有你的事。”   “既然是太子殿下吩咐的,那就请宁公公准本官入宫觐见。”   “萧宫监你聋了吗?咱家都说太子殿下正在休息。”宁忠陡然面色一沉,声色俱厉的道。   萧宫监一滞,这个时候,身边那位叫卢大的宫卫将领陡然厉声大喝道。   “江都宫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请太子殿下露面,以安军心。”   “……” 第2633章 禁军的兄弟要是都死了,你们也别想活   “他们必是叛逆!”宁忠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凑到了那正一肚子火的尉迟宝庆身边小声地嘀咕道。   “嗯?!”尉迟宝庆微愕地看向宁忠。   作为一位很有头脑的太子心腹,宁忠虽然比不得程三郎那种脑子,可也绝对比一般人强得太多。   “相信咱家,他们十有八九会设法逼过来。”   宁忠虽然胆子不大,可现如身边有尉迟宝庆这等猛将在身畔,自然丝毫不虚,当即厉声尖吼道。   “尔等敢再向前,就是欲对太子殿下行不轨,尉迟将军。”   “放心,有某家在。”尉迟宝庆虽然脑瓜子不是很灵醒,可是想到了今日程咬金那位老谋深算的长辈的安排。   再看眼前这副难以善了的场面,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东宫诸率将士!”   伴着尉迟宝庆的怒吼声,近两百东宫禁军,齐声应诺,震得那外围的宫卫齐齐色变。   “敢有再进越过此箭者,一律视为叛逆,格杀勿论!”   伴着一声弦响,尉迟宝庆手中的硬弓仙嗡一声,一只羽箭,直接射至了距离那位萧宫监不足五步的泥地之上。   萧宫监看着这只尚在颤动的羽箭瞳孔一缩,下意识地扭头朝着身边的卢大看过去。   就感觉到了一股子大力朝着自己腰上推了过来。“上,敢不上,你全家陪你。”   萧宫监哪里还敢犹豫,进也是死,退也是死,只求一个痛快,能让家人得以平安。   当即拔出腰畔横刀,斜举向前,大声疾呼起来。   “诸宫卫!太子殿下定被他们困禁于宫中,诸君随我杀进去!”   “杀了他!”脸色惨白的宁忠看到了对方如此,再一次跳脚尖叫出声来。   “你们这帮家伙,都愣着做甚,还不快去抄家伙搭把手,禁军的兄弟要是都死了,你们也别想活。”   “……”尉迟宝庆一脸黑线地打量了这个跟只急了眼的跳蚤似的宁忠。算了,某家不跟这阉人一般见识。   虽然太子殿下的安全得到了保障,可是自己却跟着尉迟宝庆这个粗鄙武夫身陷重围。   想要活命,怕是不能指望其他人了,只能指望这些粗鄙武夫,还有自己手下那帮子宦官。   伴随着那萧宫监的咆哮声,在那些杂夹在宫卫之中的一干死士的怂恿与鼓噪之下。   不少不明真相的宫卫也直接朝着东宫禁军近逼,很快,双方开始短兵相接。   尉迟宝庆大吼一声,直接跃下了台阶,朝着那萧宫监所在的方向径直狂奔。   深晓自家大佬尉迟宝庆本事的一干东宫禁军纷纷避让,然后再跟随着这位强壮程度堪比棕熊或者野牛一般的尉迟将军冲阵。   ……   吴千牛正领着几名东宫禁军,缓缓巡逻于那江都宫南门附近,就在与一队宫卫交错而过的当口。   吴千牛若有所觉地下意识看了一眼对方,正好看到了错身而过的宫卫肩膀一斜。   一道光亮让吴千牛下意识地一眯眼,作为一位经验丰富的武将,他第一时间俯低了身形。   身后边,传来了袍泽的惨叫与哀嚎,而他则奋力朝前一个翻滚狂吼敌袭,然后不管不顾地直接从那一丈多高的宫墙上翻滚下去。   “快,杀了他!”偷袭失败的一名宫卫不禁气极败坏地低吼出声来。   此刻,又一队宫卫正朝着这边快步行来,等看到了这队与他们同样装扮,却根本不认识的宫卫之后。   双方开始绞杀在一起,真宫卫与假宫卫的冲突,以及那些杂役纷纷抄起了兵器……   整个江都宫内,厮杀之声此起彼伏。   ……   江都宫东城的南城门已然被生生撞开,左屯卫的精锐,此刻正十人一队,横列成阵,缓缓向北进逼。   一声声地伏地不杀之声,此起彼伏,程大将军此刻就立身于那南城门楼子上。   身披重甲,威风凛凛地负手而立,身后边几名左屯卫将校也全都顶盔贯甲簇拥于左右。   而程大将军的胸前还悬着一副亲儿子爱心版小巧型双筒望远镜。   可惜天色太黑,莫说用望远镜,就算是有千里眼也白瞎,只能悬挂在胸口当个吉祥物。   此刻,程咬金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与甲片撞击之声从侧后方传来,一扭头,就看到了一名郎将快步而至。   “大帅,方才收到消息,江都宫南门我们的人已经叫了好几次,可是他们就是不开门。”   “末将听到了里边江都宫内传来了隐隐的厮杀之声。”   “什么?!”好些左屯卫的将校不由得脸色大变,齐刷刷看向仍旧安若泰山的程大将军。   “都慌什么?有尉迟家的小子撑着,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有事。”   “你若是叫不开门,那就直接攻门,一刻钟之后,倘若拿不下江都宫南门,你提头来见本帅。”   听到了程大将军那牙缝渗出来的凛冽,这名将领大声应诺之后,飞快地朝着城楼下跑去。   程咬金眯起了两眼,继续观察着远处,十数息之后,终于得见到那东城的北门处冒起了熊熊的火光。   还有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摇来晃去的大旗,那是之前就约定好的信号,代表着东城的北城门,都已经落入到了左屯卫之手。   程咬金两眼一眯,原本那副冷酷无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传本帅将令,擂鼓,告诉东城北面的赵郎将,让那小子给本帅快点。   两刻钟后,务必要与吴郎将在东城内汇合,命所有人放下武器。   敢有向我左屯卫弟兄举刀兵者,必是叛逆,当场格杀!”   “诺!”   “至于江都宫那边,本帅亲自走上一遭,你们几个各归本阵,注意江都宫周边动静。”   “诺!”   军令下达之后,程大将军龙行虎步,下了城楼,打马而去。   很快,两千铁甲精锐跟随着程大将军,朝着那江都宫南门赶去。   江都宫南门,此刻已然是厮杀声震天,面对着那些训练有素,攻城拔寨经验极其丰富的左屯卫老兵。   即便没有准备什么正经的攻城器械,可面对着这高度才一丈多高的宫墙。   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有的是办法就地取材,将那些如狼似虎的老兵送上墙头。 第2634章 程家父子,不愧是太子殿下的福星   城头之上的那些数量本就不是很多的死士又哪里能阻拦得住。   他们虽然个人本领高强,可是他们更擅长于单打独斗,又或者是小团体作战。   面对着那些结阵进退,号令齐整的大唐左屯卫精锐,根本就像是一头恶狼,偏偏遇上了一群勇猛的猎人。   不但难以对这些身披重甲的左屯卫精锐造成重大杀伤,反倒是时不时就会被如林的枪阵扎得浑身是洞。   又或者是被一波波的箭雨,射成倒地宛若冬眠的刺猬。   仅仅一波攻势,城门就宣告易手,落入了左屯卫精锐的控制之中。   而此刻,萧宫监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前后左右,都是厮杀声,刀兵撞击声响个不停。   而那些伪装成宫卫的死士,以及不明真相的宫卫,此刻正在与东宫禁军厮杀成一片。   听着耳朵里边传来的各种声响,萧宫监捂着腹部伤口的手越来越无力,只能努力地大口吸着气,似乎想要活得再长久一点。   就在这个时候,陡然听到了极远处,传来了如浪如涛的山呼海啸般的声浪。   而那些东宫禁军们兴奋的狂呼,以及那一名名死士的倒地,让萧宫监的听觉,仿佛渐渐地变得遥远。   直到看到了那卢大那枚人头滚落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他那副死不瞑目,已然狰狞扭曲到变形的表情。   萧宫监的嘴角,肆意而又无力地轻扬,旋及失去了意识,整个世界陷入黑暗。   ……   朱刺史陡然翻身坐了起来,看着跟前前来禀报消息的差役,感觉整个人仿佛被一道惊雷给劈得呆若木鸡。   “你,你敢确定是江都宫那边?”   “使君,小人可以确定,就是江都宫那边起火,而且还有厮杀声。”   “左屯卫的几座大营都灯火通明,小人本想靠近一些,却被那些左屯卫的游骑驱赶,不许靠近。”   朱刺史扶着榻沿扶着那发晕的脑袋,两眼直勾勾地瞪着前方,喃喃地低声诅咒道。   “……我的老天爷,是哪个混帐王八蛋,老夫要宰了他,要宰了他!!”   “使君……”   “快,快来人,本官要亲自赶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朱刺史站起了身来,定了定神之后,立刻大声吩咐道。   “使君万万不可,那些左屯卫的骄兵悍卒,若是伤了使君……”   “倘若本官不去,太子殿下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官百死不恕。”   “来人,调集所有差役,立刻赶往江都宫营救太子殿下。”   不管怎么样,态度一定要拿出来,现如今只能祈求满天的神佛保佑太子殿下安然无恙。   朱刺史很清楚,太子殿下,倘若真的在这扬州出了意外,扬州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头落地。   就算是自己这位扬州刺史的项上头颅,也只会成为陛下发泄怒意的牺牲品。   ……   李承乾在楼船之上,与妻子苏氏相拥而眠,安然地睡了一个好觉,只是,这个好觉,只睡到了天色刚刚擦亮,就被吵醒了过来。   李承乾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窗外,朝着太子妃苏氏安抚两句,这才起身。   等到李承乾看到了一名浑身犹如水洗的左屯卫将领站在自己跟前禀报起了那江都宫生变。   有大量不明身份之人,潜藏于江都宫与江都宫宫城内,肆意杀人放火的消息。   李承乾足足数息之后,似乎才反应过来,脸色一下子就失去了血色。   “于詹事,还有尉迟将军他们,如何了?”   “殿下放心,尉迟将军已经与程大将军里应外合,荡平了江都宫内的贼子,如今正在江都宫中搜捕残余。”   “另外,居住于东城的一干东宫属官,于詹事、张少詹事等人皆尽安然无恙,只是有两名官员,还有十余名随员被害……”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来人,速速备下车驾,孤现在就要过去。”   “太子殿下,如今江都宫中尚未清理完毕,程大将军命末将前来禀报。   就是想请太子殿下先不要前往江都宫,这里有大军拱卫,当可保殿下安泰,避免再有意外发生。”   等到那名将领快步而去,李承乾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异响,一扭头,就看到了太子妃苏氏探出了半个头来。   不等那脚步声消失,太子妃苏氏就径直扑了过来,直接扑进了李承乾的怀中,久久不愿抬头。   感觉到了胸襟传来的湿热,心中怜意大起的李承乾轻轻地拍着妻子的肩膀,小声地安抚道。   “好了娘子,都过去了,你看,父皇早就有了安排,特地派遣了程大将军保护咱们一家子,我们肯定能够安然无恙的。”   “嗯……”苏氏闷声轻嗯了声,半晌才抬起了头来,那双满是水气的清眸看着夫君,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夫君所言极是,程家父子,不愧是殿下的福星。”   “是啊,上一次,为夫为处弼兄所搭救,而这一次,又为程大将军所救。”   李承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色沉肃地看向大开的门外。   “孤倒要看看,那位萧宫监还有扬州的朱刺史,怎么给孤一个交待。”   ……   当日,程大将军在那江都宫镇守到了正午时分之后,这才轻骑赶往扬州码头。   随后,大量的扬州官员被程大将军奉太子教缉拿,关押于扬州城内。   随后,左屯卫中分中一军,接管了扬州城防,直到黄昏时分,整个扬州城内外人心惶恐不安。   不过这一切,都与程大将军与无,现在的他,正与几位东宫重臣齐聚于太子殿下驾前低声地商议。   “殿下,我们一共抓捕到贼子二十七人,其中十三人伤势严重,不过现在,左屯卫军医正在给他们救治。”   “再有,那位萧宫监也是身受重伤,正在救治中,暂时无法审问……”   “臣已经遣人去查封萧宫监府邸,这才发现,萧宫监府中老少十七口人,皆已经被人毒杀,藏于萧府的地窖之中。”   “辛苦程太保,此番若无程太保料敌于先,暗中筹谋布置,怕是孤,与诸位卿家,将难逃此厄啊……”   张玄素拉着张黑脸,也只能不情不愿地点了点脑袋以示认同。 第2635章 请殿下遣心腹携书信另行一路,不要让他人知晓   李承乾心有余悸,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帮子狗贼居然嚣张到这等地扮。   在那江都宫中,安排了那么多的杀手,不但有贼子假扮在杂役、随员。   更有大批的杀人伪装成了宫卫,以致于东宫的禁军在一开始措不及防之下,折损了数十人。   好在,反应及时,而以一座空荡荡的枫林宫为诱饵,将贼子主力吸引到了枫林宫处。   程大将军里应外合,绞杀贼子主力于枫林宫外,不然,若是由着那些贼子四面出击,怕是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诸位卿家,孤在这扬州江都宫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怕是消息已经难以压制。”   “而且孤也不希望父皇与母后担忧,是不是该及早传讯陛下?”   “殿下,臣以为,该当尽快传讯陛下知晓,请陛下决断,该当如何处置。”   于志宁看了一眼身边的张玄素,也朝着李承乾一礼之后,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太子殿下,臣以为,该上奏急报,另外,还请太子殿下向陛下修书一封,将事实奏请陛下知晓为上。”   李承乾微愕地看向于志宁,这个时候,一旁的程大将军嘿嘿一声。   “殿下,老程也觉得于詹事此策更为妥帖,毕竟,能够调动如此之多悍不畏死的死士潜伏进江都宫。”   “谁又敢保证,此事,朝中那诸位臣工里边,会不会有知情之人?”   “单是这扬州城内的官员,拉出一半来把脑袋全砍了,都不会有几个冤枉的。”   程咬金这话,让李承乾脸色微白,看向这位老谋深算,说起剁脑袋犹如在说杀鸡的程大将军。   这个时候,脾气虽然暴躁,但好歹不缺脑子的张玄素此刻也是眉头深锁开口建言。   “殿下,程大将军所言极是。太子殿下素来仁义宽厚,又是初临江南之地,与扬州官吏并不冲突。”   “可是这一场杀戮,分明就是早就已经有了安排,那就说明,源头指不定不是在江南,而在其他地方。”   “不过臣有些想不明白,太子殿下与朝臣的关系,顶多也就算是冷淡罢了,何以致此……”   程大将军看到于志宁与那张玄素在那里皱眉苦思,半天不发一言,忍不住道。   “好了诸位,现在任凭我们怎么猜测都没有用,只能等着看看能不能从那些被俘的贼子身上挖掘出真相。”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传书朝廷,让朝廷知晓这边所发生的事情。”   李承乾抚着短须良久,这才缓缓点头。   “既然程太保与于詹事都觉得应该如此做,那孤就亲自修书一封,上奏父皇。”   程大将军抚着钢针一般的浓须,眯了眯眼,再一次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殿下,最好先发急报于朝庭。”   “另外,再请殿下遣心腹携书信另行一路,不要让他人知晓。”   “这是为何?”在场诸人,都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程大将军身上。   “之前,陛下曾与老程言,太上皇有意于今年前往龙兴起兵之地晋阳,倘若陛下真的已经成行,这封书信……”   于志宁眼珠子一转,认同地点了点头,给出了自己的新建议。   “程大将军所言极是,既然如此,这份紧急奏报,怕是也该好好斟酌一二,以防打草惊蛇才是。”   ……   “共有身份不明的贼子八十三人,而萧宫监下落不明。”   “据宁忠公公与尉迟将军以及一干东宫属官陈情,这些袭击江都宫宫城和东城的贼子应该是一伙。”   “他们先在东城那边引火,就是希望借机令东城生乱之后,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如此,萧宫监就会率贼子主力,直奔枫林宫加害太子殿下。”   “只是他们没有料想到,非但太子殿下并未留宿枫林宫,而尉迟将军严守枫林宫,与贼子死战。”   “而程大将军及时援助,将一干贼子合围于枫林宫外,奈何那些贼子见大势已去,居然丧心病狂的纷纷自杀……”   “而且经过查验,有些死者的口中尚有未咬碎之毒丸,而且询问过扬州官吏,皆未能查出这些贼子的身份。”   “扬州朱刺史已然畏罪自尽……”   李恪呆愣愣地坐在贞观殿御案正前方摆着的一张案几后方,他不是大唐天子,哪怕是监国,也没有资格坐到那个位置上去。   只能坐在前方新摆放着的案几跟前听政,而今日这个消息,直接就让李治惊得瞠目结舌。   大唐帝都洛阳,消息从扬州八百里加急传来,相距事情发生也不过数日光景而已。   李治呆愣愣地听着这个急奏,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大哥到底是得罪了哪一路神仙。   居然会在大军拱卫之下,还居然能够让那些死士提前潜伏在那扬州城外的江都宫中意图谋弑。   这让李治震惊之余,心中没来由得升起了一丝遗憾,为何大哥能够安然无恙?   那么详细而又周密的布置,居然不能伤他分毫,难不成,老天爷都站在了他那一边。   此刻,大殿之中,只有那位奏事官员带着颤音的嗓音在回荡,其余一应臣工,经历了最开始的哗然之后。   都默契地保持着沉默,眼观鼻,鼻观心,让整个贞观大殿的气氛显得份外的凝重与紧张。   太子殿下遇刺,这绝对是这些年以来,除却上次平定高昌国的大唐功臣侯君集心怀不轨。   在长安城外设伏,欲弑太子殿下,最终功败垂成之后的又一起重大恶性事件。   长孙无忌面色铁青,紧抿着唇一言不发,而在他的正对面,郧国公张亮眼皮狂跳不已,心中暗自懊恼。   为什么那帮子贼子居然如此不给力,没把太子殿下整死整残废,居然连根毛也没伤着。   不然,程咬金那个混帐玩意,岂不就会因为保护不力之罪而被陛下收拾,可惜了,可惜了……   等到奏完急报,李治仍旧在发愣,直到听到了不远处的亲舅舅长孙无忌的轻咳提醒,这才回过了神来。   不过他还是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在了长孙无忌这位亲舅身上。   “赵国公,太子在扬州,险为贼子所害,这,这该如何是好?” 第2636章 长孙无忌要见老夫?在这个时候……   长孙无忌朝着李治一礼之后,从容不迫地扫了一眼贞观大殿内的一干文武臣工,顿了顿朗声言道。   “殿下,此事简直骇人听闻,事涉太子,当第一时间遣使北上,奏请陛下决断。   另外,立刻着大理寺、刑部,以及御史台的得力干员赶往江南道扬州,配合太子殿下彻查此事,以寻真凶……”   对于这位国舅爷的主意,一干被这个消息给震得惊魂未定的臣工们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不大会的功夫,在这位监国亲王的认可,以及一干文武臣工的附议下。   都十分干脆利落地通过了长孙无忌的建议,毕竟,太子殿下遇刺这样的大事情。   可不是这位监国的晋王李治所能够处置得了的,一切得还看陛下的意愿,需要陛下来决断。   很快,就从洛阳城驰出快马,径直往北疾驰而去。   长孙无忌快步出了贞观殿,这才行不多远,就看到了几句臣工正一边缓步而行一边小声地窃窃私语。   正是几名江南世家出身的官吏,他们此刻的神情都显得甚是忧心忡忡。   毕竟这件事情是发生在江南,而且扬州城内的不少官吏,都是江南的那些世家大族的才俊与精英。   而今,却因为太子殿下在扬州江都宫受袭,几乎被一网打尽。   他们都没有在事发之前,收到过来自于家族的哪怕是一丝丝暗示。   那就应该证明,事情应该与他们几家无关,可问题在于,这些话说出来谁信?   此刻正在忧心忡忡,不知道该当如何是好的孙少卿看到了长孙无忌投来的目光,赶紧快步上前两步一礼。   “下官参见赵公,方才惊闻此事,实在是令下官忧心忡忡,幸好太子殿下得天庇佑,安然无恙……”   “孙少卿你到底想要说什么,直言便是。”长孙无忌打量着这位孙少卿淡然地道。   “赵公,扬州刺史以及扬州城内官吏,大多都被拿下狱,这会不会太过了。   毕竟扬州是江南道有数的财赋重地,又是运河枢纽。”   “而一干扬州官吏,皆尽被锁拿,这岂不是令扬州诸务陷入了停滞……”   ……   不远处的几位文臣,站在原地,看着长孙无忌与那孙少卿交流了半天之后,便摆袖大步而去。   只留下了孙少卿一人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那几名同僚围了上前来。   “怎么,赵国公可有表态?”   “赵国公根本就不接话,只说一切等待陛下决断。”孙少卿满脸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要不,咱们也都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找门路,我总觉得,真要由事态发酵下去,怕是我江南诸家,要遭受一场难以估量的重创。”   “嗯,都想想办法吧,另外,老夫会立刻给江南去信让他们知晓此间之事。”   “倘若他们真的参与了此事,那可如何是好……”   听到了其中一人说出了大家最担忧的话题,一干江南世家出身的官吏,全都哑然。   真要参与了,怕是江南诸世家,肯定要人头滚滚落地。   长孙无忌登上了马车之后,闭上了两眼,在马车之中闭目养神良久,直到马车缓缓地停在了赵国公府门前之后。   长孙无忌下得马车,招来心腹,沉声吩咐道。   “你且去找一找那位王咏王老先生,告诉他,就说老夫有要紧之事请他过府一述……”   “慢,等天色将晚之时,你再去请他过来,老夫想要跟他好生聊聊。”   心腹亲随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不过心里边却甚是好奇,今日朝堂之上,出了太子殿下在江南道受袭这等大事。   自家老爷居然还有心思跟那位荥阳郑氏的话事人夜会,难不成,这里边还有什么牵扯不成?   ……   还是那郑氏在洛阳城外的庄园之中,还是那座水榭之内。   仍旧是那一帮行将就木的老朽之辈,此刻,水榭之中的气氛,明显显得甚是压抑。   “郑老,你说句话吧,怎么,不就是这一回,让那个小子侥幸逃过一劫?”   “听闻那些义士,或战死,或不屈服毒自尽,而且我等早就已经厘清了首尾。”   “损失的,不过是一些昔日埋伏在江南的闲棋暗子罢了。”   “韦老,话虽如此,可是接下来,陛下必定震怒异常,江南诸家,怕是难以善了。”   “而我等虽然已做切割,可难保这位残忍好杀的天子,会不牵怒到我等的头上……”   “唉,损失人手,老夫倒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可是这一次失败了,咱们短时间之内,怕是难以有所作为。”   “这可如何是好,难道咱们真的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明春之时,由着那礼部用改良过的科举制度取士不成?”   “现在又能有什么办法?太子这件事情,必定会引起李二郎的警觉,日后想要再动手,那就更困难了。”   “可惜陛下是让晋王殿下监国,而非是那位皇太孙李象。”   “现如今,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且先看看陛下如何处置,再言其他。”   “是啊,也只有如此了……”   一干之前还谈笑间,仿佛樯橹就会灰飞烟灭的世家大族话事人,此刻全都像是被抽走了脊梁骨似的,没有了昔日的精气神。   ……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郑府的家丁,陪着一位管事,脚步匆匆地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只不过在那条长廊入口处就被拦了下来,那位管事一脸气极败坏地道。   “行,那我在此等候,还请你速去禀报我家老爷,赵国公有要紧事要见我家老爷,速去。”   听到了赵国公这个称谓,那位守候在此的郑家管事也不敢怠慢,赶紧快步狂奔向水榭。   须发苍苍的郑元寿听到了脚步声,不悦地扬起了眉头,拉着块菊花老脸喝道。   “老夫不是说了,不许打扰。”   “老爷,小人是不得已,王老爷府上的管事特来禀报,说是赵国公有要紧之事,要见王老爷……”   王咏听得此言,不禁愕然地缓缓起身。   “长孙无忌要见老夫?在这个时候……” 第2637章 他长孙无忌想要抽身,可咱们岂能由着他?   此言一出,原本这些意气消沉的垂垂老朽们瞬间变得不淡定了起来。   郑元寿抬手挥了挥,那名管事只能朝着郑元寿一礼之后,快步离开水榭。   这个时候,郑元寿才满脸疑惑之色地开口。   “他这个时候来寻你,依老夫之见,怕是与今日朝堂之上那份来自江南的奏报有关联。”   “怎么,难不成,长孙无忌猜测出了什么。”   “猜测……不错,他应该是猜测到了,太子在江南受袭,有可能与咱们有干系。”   “可那终究只是猜测罢了,他现在就要见你,说不定就是想要印证此事。”   王咏面色一沉牙疼地吸了口气,不禁有些心慌意乱起来。   “这,这可如何是好,长孙无忌乃是陛下宠臣,倘若他……”   “贤弟,你慌什么?”一旁的一直都滞留于洛阳,没有回晋阳的王揆忍不住低声喝道。   “你莫要忘记了,长孙无忌虽然是李二郎的宠臣,可不代表他与李二郎就是一条心。”   “不然当初,他就不会跟咱们就牵扯,而今,他就算是想要摆脱我等,呵呵……”   郑元寿深以为然地颔首一笑,拔身而起。   “罢了,既然长孙无忌出面相邀,那老夫就陪你走上一遭,看看他到底想要做甚。”   “还有诸位,暂且留步,待老夫回来,咱们再好好商议。”   “也好,那就有劳元寿兄了。”王咏暗松了一口气,与那郑元寿大步疾行而去。   另外几位老朽之徒又缓缓地坐了回去,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吹牛打屁。   只不过都心不在焉,牵挂着那两个离开的老友。   ……   回到了府邸里边,长孙无忌就呆在书房中,就连晚饭都就在书房里边草草地吃了几口。   就坐在书房里边,端着一茶杯水,在那里呆愣愣地,连最喜欢吃的那猪油酥,都没有心思去碰。   就那么静静地坐着,这个时候,身边连个可以商量的心腹都没有的长孙无忌不禁有些唏嘘。   早知如此,就该请陛下让那禇遂良也留在洛阳,自己好歹还有个可以交心的伙伴。   沉吟了良久的长孙无忌突然想到了一件大事,起身朝着一旁的书架行去。   打开了一个放在高处的檀木盒子,露出了里边那张精心保存的《诸女贴》。   长孙无忌愣愣地看着这件王献之的亲笔墨宝,好半天之后,这才长叹了一声,盖上了盖子,将它撂到了案几之上。   没有让长孙无忌等待太久,不多时,郑元寿就与那王咏连袂而至。   “老朽见过赵公……”郑元寿与王咏笑眯眯地朝着长孙无忌一礼。   长孙无忌没有什么表情地还了一礼之后,示意二人坐了下来,让人奉上茶点之后,就沉默了下去。   这让王咏与郑元寿二人不禁有些心中犯虚。   “不知赵公今日召老朽过府,所为何事?”   长孙无忌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案几上那个檀木盒子,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地道。   “某这些日子,欣赏这《诸女贴》,颇有心得,奈何……此物太过扰人心境。”   “故尔今日,请王老先生过府,就是欲将此物物归原主。”   “……”王咏一脸懵逼地看着长孙无忌忍不住又扫了一眼郑元寿,这个时候他自然是反应了过来。   看到郑元寿意图开口,长孙无忌抬手示意,面色沉肃地道。   “二位,明人不说暗话,你们不用否认和狡辩来污辱某家的才智。”   “你们,做得实在太过份了,远远地超过了某家的底线。”   王咏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郑元寿呵呵一笑,抚着长须,不紧不慢地道。   “赵公此言何意?且不说我等有没有参与此事,就一点,难道赵公就乐意让太子殿下执掌天下?”   “你什么意思?!”长孙无忌脸色一寒,双目如刀地看向郑元寿。   “不光是老朽,就算是朝中那些明眼之人也都很清楚,赵公与太子殿下不睦,由来已久。”   迎着那长孙无忌那阴沉的表情和如刀的视线,郑元寿硬起头皮继续言道。   “昔日赵公更钟意魏王殿下,而与太子殿下交恶,而后……”   “大胆!”长孙无忌恶狠狠地一拍案几,站起了身来。   郑元寿缓缓起身之后,朝着长孙无忌长施了一礼,恭敬而又诚恳地道。   “赵公,若为长孙氏长久计,我等应当同气连枝才是,我等不得陛下信重,唯赵公可以左右……”   王咏与郑元寿,终于登上了马车,虽然在赵国公府中呆的时候不长,却让二人觉得渡日如年。   “元寿兄,那长孙无忌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他想要抽身,可咱们岂能由着他?”郑元寿闷哼了一声道。   “虽然今日他发下了狠话,可如今,陛下尚在晋阳,咱们还有时间,再好好想想。”   “他长孙无忌当真好本事,倘若他真的想要抽身而走,断尾求生,以他与陛下多年情谊,又是皇后的兄长,当可保无恙。”   “而我等倘若再无手段,怕是这位,很有可能会成为落井下石。”   ……   太子殿下在江南遇袭的消息,自然也瞒不住有心人,哪怕是朝廷有心隐瞒,可也阻拦不住消息的泄露。   而就在洛阳城中口而非相传着太子殿下遇刺之事时,一匹汗出如浆的快马。   业已经驰入了刚刚才打开宫门没几天的晋阳宫中。   同一时刻,李世民正在晋阳宫内,乐呵呵地看着那李象在那里陪着太上皇在那里打捶丸。   也就跟后世的中老年人喜欢的运动门球类似,一老一少,玩得津津有味。   而李象那小子看到太上皇又要进球,眼瞅着那球朝着小棍支成的球门而来,故意扔了一块小石子过去。   结果非但没能阻拦到,反倒被曾祖父看到了他的小动作,直接作势要抽他,这小子一脸贼笑,连滚带爬逃窜而去。   看着这一幕,李世民一脸哭笑不得,这一幕,倒真像当年自己小时候跟亲爹玩捶丸的场面。   这孙儿不但长得像自己,就连这调皮劲都捡着自己长的。   好在亲爹搞出了精兵策略,亲自挑选出了擅长骑射的两千骑兵,吃住骑射皆仿突厥人。 第2638章 应当是与那科举改革有莫大的干系   晋阳宫,以及山西这片土地,他可是相当的熟悉。   昔日自己亲爹最开始是大业十一年就溜达了过来,调任山西河东慰抚大使,在这里剿平罪乱,屡立功勋。   之后,杨广又让亲爹与马邑郡守王仁恭一同北击突厥。那个时候他们兵马甚少,又岂是兵强马壮的突厥对手。   有了大隋的精良军械,又有着不亚于突厥人的骑射之术。   这只精锐骑兵,追随着李渊在与突厥的冲突中频有胜绩,更是于大业十二年末,大败突厥。   一直到得大业十三年,亲爹被任命为太原留守,晋阳宫监,终于成为了这一地区的最高军政长官。   从而为日后老李家能够夺取天下,获得了一块属于自己的根据地。   这太原也就是现如今的晋阳自然成了老李家的龙兴之地。   而且早年之时,一直都是李世民这位二郎追随着亲爹戎马生涯。   大哥李建成与三弟李元吉,都一直留在洛阳,直到得亲爹决定兴兵造反之后,这才赶来汇合。   看着这一老一少在那里玩得甚是愉快,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笑眯眯地悄然离开,在这晋阳宫中溜达起来。   “夫君,咱们也已经到了晋阳有些日子了,夫君是准备继续北巡,还是要留在晋阳?”   长孙皇后挽着夫君的胳膊缓步而行,李世民缓缓地摇了摇头。   “且先看看吧,毕竟这一趟出来,为夫就想着,总得做成一些事情,不然,这一趟北巡,可就白跑了。”   “夫君觉得,他们真的会有所动作?”   “呵呵……观音婢,之前,为夫倒也不敢笃定,可正是那程三郎鼓捣出来的这科举改革。”   “里边的阴损招数,可以说是刀刀扎在了那些世家大族的要害之上。”   “倘若他们把握不住这个机会,等科举制度改良之策明春开始实施。   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世家大族的势力,将会渐渐地衰落。”   “所以,大唐境内的那些世家大族,为了维护他们的利益。   为了他们那些传承数百上千年的家族得以延续,他们一定会有所动作。”   说到了这,李世民不禁有些唏嘘地道。   “说来也是侥幸,那日因为王玄策之事,调起了为夫的胃口。”   “就想着去见一见王玄策卿,不过考虑到恪儿与程三郎这两个小子应该与他相熟,所以就叫上了他们。”   “结果,也不知道话题怎么就歪到了科举之上,偏偏程三郎又在大放厥词……”   ……   说到了这,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娘子观音婢那古怪的笑容,李世民忍不住抹了把脸。   “好吧,当时为夫误以为这小子是在胡说八道,结果没曾想。   原本困扰为夫,乃至朝中重臣多年的科举改良,就被这小子轻飘飘的三言两语给解决掉。”   “当时为夫,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唉……”   听着夫君之言,长孙皇后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夫君没有料想到也很正常,毕竟,这科举制度由前朝至今,也有数十载,无数能人智士想要改良,却也不得其门而入。”   “他程三郎又不是喜读诗书典籍的斯文人,谁能够想得到,他对于科举制度也有手段。”   听到了爱妻为自己辩解,听得大唐天子心中一暖,爽朗地笑着连连颔首不已。   “没错,观音婢你这话可算是说到了为夫的心堪里……”   夫妻二人正低声戏语之时,一匹快马,疾驰至了那晋阳宫宫城门外。   很快,一名大内侍卫,抄起那封太子殿下的亲笔书信,朝着晋阳宫深处狂奔而去。   ……   赵昆接过了那封书信,听到了那位大内侍卫低声的耳语之后,脸色陡然一变。   回头看了一眼仍旧在那边与长孙皇后笑意盈盈的陛下,最终还是硬起了头皮大步上前。   “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嗯?”李世民愕然地转过了头来,看到赵昆示意过来的眼神,心中不由得一跳。   长孙皇后回眸扫了一眼,朝着夫君嫣然一笑。   “夫君,既然有事,你且去忙吧,妾身正好过去看看小兕子。”   “也好,那为夫就先过去了,回头再过来探望你们。”   李世民点了点头,看到长孙皇后在那胡尚宫的陪同之下离开之后。   这才转过了身来,朝着赵昆看了过去。“什么事情?”   “陛下,太子殿下在上月末入江南道扬州,入住江都宫,当夜就有大批杀手意图谋弑太子殿下。”   “幸好程大将军早有安排,太子殿下并未在江都宫过夜,而是回到了扬州码头……”   说话之间,赵昆顺势将那封太子李承乾的亲笔书信交到了李世民的手中。   这位大唐天子紧紧地抿着嘴,迫不及待地便将那书信打开,仔细地看起了信中的内容。   赵昆就立身于一旁,不敢打扰,此刻,明显能够感觉得到,陛下虽然不言不语,可是目光闪烁间的寒芒,实在是令人心悸。   ……   屋内,马周与房玄龄、李绩等三名心腹重臣齐聚于此。   此刻,太子殿下在江南道扬州遇刺的消息,跟前这三位也已然知晓。   居然有那么多的死士,布置之周密,安排之细致,这绝对就是谋定而后动,想要一举致太子于死地。   这样的大手笔,要说没有朝中臣工勾结,又有那扬州官吏参与,根本不可能。   但正是因为这个手笔实在太大,大到令跟前这三人都半天作声不得,或者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此事。   已然恢复了平静的李世民抚着长须,阴沉沉地开口问询道。   “三位卿家,可有瞧出了什么?”   作为陛下心腹,居于相位二十余载屹立不倒的房玄龄当先开口答道。   “陛下,依老臣之见,怕是这等布置,针对的,不仅仅是太子殿下……”   “应当是与那科举改革有莫大的干系。”   向来对于世家大族就没有什么好感的马周听到了房玄龄这话,顿时不乐意了,明明可以挑明的话,非分说得遮遮掩掩,不过考虑到宰相的出身,马周干脆直接了当地道。   “房相所言极是,陛下,臣觉得此事,那些世家大族必定与此事有牵联,也只有他们才有这样的能力和手腕做到这种程度。”   “其一,太子殿下,向来与世家大族不睦,第二,太子殿下极力支持科举改革。”   “倘若说科举制度改革,利益受损最大者,必定是世家大族无疑。” 第2639章 张太医令,就在刚刚被宫里人接走了   李绩抚了抚长须,这位明明出身武将,偏偏很阴险的兵部尚书给出了自己的想法。   “陛下,太子殿下的私信予陛下知晓,看来太子殿下也是心中有数……”   李世民看着这三位心腹肱股,缓缓地开口道。   “朕且先不指认,谁是幕后真凶,倘若真的与那科举改革有莫大关联的话。”   “那么,太子已经侥幸逃脱,而江南道的那些世家大族,朕又岂能轻轻放过。”   “不过如此一来,虽断其一足,谁又敢说,这不是那些人的断尾求生之策?”   听到了这位老谋深算的陛下这番话,马周心中一动。   “可是陛下,太子如今安然无恙,必定会有所防备,那些幕后黑手,想要再行动手,根本不可能。”   “不过倒是如今帝都空虚,晋王殿下监国,倘若……”   房玄龄缓缓地摇了摇头,否定了那马周的猜测。   “帝都洛阳,有赵国公与郧国公在,就算是幕后黑手想要生乱,也难以奏效。”   “想要让他们自己浮出水面,朕已有决断,不过尚需要几位爱卿配合朕。”   “陛下只管吩咐,臣当谨遵圣命。”房玄龄毫不犹豫地第一个恭敬施礼答道。   “过不了几日,来自朝堂的奏报,也该到了,到时候,三位爱卿……”   李世民的声音不高,可是落入了这三位的耳中,却犹如大钟在耳朵边被敲响一般。   震得三个人目瞪口呆地看向这位侃侃而言,似乎早就胸有成竹的大唐天子。   看着陛下那张开合不停的嘴,还有那时不时扬起的手指头,不知为何,总觉得陛下这种手段有点……   房玄龄抹了把脸,都有一种想要提问题的冲动,陛下你这一招是不是跟程三郎那只妖蛾子学的?   毕竟这样的手段,感觉有点走入邪道的架势,显得太不堂堂正正。   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么做,的确能够将那些惧于这位戎马一生的大唐天子龙威的幕后黑手们主动自觉地跳出来耍妖蛾子。   等到那些家伙全都显现身形,陛下再现身振臂一呼,呵呵……   ……   李世民终于陈述完了自己这个大胆的计划,抄起了案几上的水抿了一口,目光扫过这三位心腹重臣。   此刻,赵昆正立身于屋外,扶着腰畔横刀,目光警惕地张望着屋外,一干大内侍卫将这里团团围住。   赵昆只能听到屋内传来的只言片语,陛下的那个大胆的计划,作为陛下的心腹,赵昆早就已经知晓。   而且今日陛下已经跟这三位心腹重臣吐露了许多,但实际上陛下还藏着不少的东西。   不过这些都跟自己这位大内侍卫头子无关,只要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本份工作就成。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知道程三郎与李恪那两只妖蛾子在洛阳如何,是不是真的低调苟发育。   话说回来,陛下跟前缺了这二位,还真是少了许多的乐趣,让人觉得日子都变得单调了不少。   ……   一天之后,李世民在晋阳宫中,正在大宴群臣,此时一位信使匆匆赶至传来了太子殿下在那江南扬州江都宫遇袭的消息。   在场的许多文武重臣,都亲眼看到陛下气得脸色涨紫,似乎晕厥了过去。   不过那位大内侍卫头子赵昆第一时间唤来了宦官与侍卫,将陛下给架着离开了宴席径直离开。   足足经过了长达近柱香的功夫之后,赵昆这才赶了回来,与那房玄龄交头结耳一番后。   这位房相爷虽然极力保持镇定,可是不少的臣工。   还是感觉到了房大相爷的眼神与表情出现了剧烈的变化,但是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诸位,诸位,陛下惊闻太子殿下受袭,心情不佳,还得去安抚太上皇陛下,所以就命本相主持酒宴。”   “诸位,来……”   看到了房玄齿举起了酒杯,一干臣工都纷纷应和,仿佛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一般。   而赵昆直接就拉着那名手足无措的信使消失在了远处。   房大相爷心神不属地主持了半天,一干臣工也是吃得心神不属。   不到半个时辰,这场本该持续到月华升起的盛大酒宴,就草草收场。   而就在那些臣工们心情沉重,三五成群地朝着宫门外行去之时。   看到了太医署的医官,正气喘吁吁地扛着药箱朝着宫门内狂奔而去。   这一幕,直接让一干臣工的表情都渐显阴沉了下来。   禇遂良愣愣地看着那位医官提着前襟,在那宦官的引领之下,疾步而行的背影,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快步而去。   ……   第二日一大清早,房玄龄与马周,还有那李绩被召入了晋阳宫。   随后一干呆在晋阳城内的官员便收到了来自晋阳宫传来的消息。   陛下下旨,准了监国的晋王殿下以及辅政大臣所奏之事,命刑部以及大理寺派得力干吏,立刻赶往扬州。   另外,又委任了新的扬州刺史,即刻启程,赶往扬州接任。   一道道的旨意,令一干大唐臣工心慌意乱不已,虽然这些旨意,都是从晋阳宫中发出来的。   可问题是,自陛下那天被气得晕厥过去之后,除了马周与房玄龄以及李绩之外,就再没有臣工得见陛下天颜。   也不是没有跟这三位要好的大臣去探过口风,但是,三人都口径一致,陛下已经大好。   只不过因为太医的要求,所以如今只能在晋阳宫中静养,暂时不见臣下。   大家伙该干嘛就干嘛,等陛下身体大好,自然会带着诸位继续北巡边塞就是了。   又两日,已然入夜,正在灯下练习着自己那手十分漂亮的书法的禇遂良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抬起了头,就看到了心腹亲随推开了房门,凑到了自己耳朵边小声地嘀咕了两句。   禇遂良手一抖,差点把好杆上好的紫毫笔给扔出去。   “你,你能确定?”将紫毫笔搁回到了笔架上,禇遂良压低嗓音小声喝问道。   被禇遂良的眼神给吓了一跳的心腹亲随点了点头。   “老爷,小人百分之百确认,那位张太医令,就在刚刚被宫里人接走了。” 第2640章 诸位,凭什么非得李承乾主持大局继承大统?   禇遂良凝眉思量了许久之后,这才沉声吩咐。   “你去给太医令居所附近盯着,看看他什么时候回来,去吧……”   等到这名亲随离开之后,已然没有了什么练字心思的禇遂良抄起了笔,开始奋笔疾书。   半个多时辰之后,一名禇遂良的亲随,乘着夜色,悄然地离开了晋阳城,朝着正南方疾奔而去。   而这位张太医令,就再没有回到他位于那晋阳城内的居所,似乎他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留在那晋阳宫中久居。   而有不少的人,千方百计地打探,想要知晓陛下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   据不可靠消息人士透露,陛下这些日子,身子都不怎么好,一直在服食那天竺方士的药石。   而那天收到了太子殿下在江南扬州遇刺的消息,被气得晕厥苏醒过来之后。   身体明显差了许多,那位天竺方士的药石已然没有了多少效力,所以,张太医令现如今负责给陛下调养身体。   听到了这样的消息,愈发地令一干文武臣工人心惶惶起来。   而且这还不算完,又两日,那些手握重兵的武臣,全部都被陛下召入了晋阳宫。   之后,秦琼、薛万钧、牛进达、李客师等诸多将领离开了晋阳宫,一切仍旧如常。   可是突然召集武臣入宫,放出来之后,这帮子武臣没有再回晋阳城内居住。   而是都呆在诸卫大营里边,这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但是,对于这种明显就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或者说,有一股子不详的阴云,开始在一干滞留于这晋阳的文武臣工的脑袋上盘旋。   而越来越多的臣工,都开始暗戳戳地私底下开始有了小动作。   ……   “老爷,陛下都已经在晋阳那边住下了,家里边多次来信催促老爷……”   “回去做甚,这个时候,老夫就算是回了晋阳,又能如何?   那位天子对我等世家大族的态度,他们难道不知晓吗?”   王揆颇为愤愤发拍了拍案几,恨铁不成钢地道。   “如今,太子遇刺,怕是整个大唐都要风起云涌,不在洛阳怎么能跟诸家联手抵御这场风波?”   就在王揆不耐烦地教训着管家的当口,两名家丁搀着一名满身臭汗,疲惫不堪的信使赶到了门口。   “老爷,晋阳出大事了……三老爷让小人赶给给大老爷送信。”   “出大事……”王揆听得心头一悸,赶紧快步上前接过了书信之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信封。   旋及,那双长年因为眼皮耷拉,快成眯缝的眼睛瞬间陡然瞪成了圆形。   呆愣愣地看着那封书信,半天,脸上露出了一个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的表情。   “莫非,祖宗显灵了不成?”   “???”一旁的管家满脸懵逼地看着自家老爷那副激动得菊花老脸都开始扭曲。   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太原王氏的祖坟冒青烟了?还是说因为青烟太大,坟头都裂开了,以至于老爷能说出这样奇葩的话来。   当然,也不排除为人一相吝啬三老爷在祭祖的时候,少烧了几刀纸,惹得祖宗托梦给三老爷也说不一定。   就在管家胡思乱想,脑子乱作一团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家老爷微微发颤抖的双手将书信又塞回了信封之后。   闭上了两眼频频深呼吸之后,这才朝着那名信使露齿一笑。   “来,你且好好跟老夫说说,那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等到获知了晋阳宫所发生的一切之后,心情激动得难以自抑的王咏小心翼翼地将书信塞进了怀中。   大步朝着屋外行去,一边走一边急切地吩咐道。   “走,立刻去城外的郑家别院,对了,你替老夫去知会诸位老友,让他们尽快赶过去汇合。”   “就说老夫有天大的消息,让他们务必赶来。”   ……   “陛下当场昏迷不醒?”郑元寿满脸错愕之色地站起了身来,劈手夺过了王揆伸手递过来的书信。   另外几位陆陆续续赶到的老朽,此刻也是激动得犹如中了大奖一般。   太子李承乾安然无恙,再加上那位赵国公意欲抽身切割,这让他们忧心忡忡不已。   可现在,突然从北边的太原王氏府中传来了这等消息,简直就像是雪中送碳一般。   “这,李二郎的身子,居然已经到了这等地步了?”   “会不会是假的?又或者是李二郎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他李二向来自诩仁义之君,君王陨于外,太子未在国都,这可是要天下动荡的大事,稍有不慎,怕是前朝旧事就会重演。”   “不错,卢老所言极是,倘若他不是真的重病难以召见臣工,那又何必如此遮遮掩掩?”   “诸位可还记得,之前李二郎就已经开始服用了那天竺方士的药石。   那玩意是什么东西,老夫觉得诸位应该都很清楚。”   郑元寿仔细地打量着那封书信,耳朵里边全是那帮子世家大族话事人兴奋的争论声。   “诸位,诸位……”郑元寿这位地主开口,总算是控制住了局面。   “李二郎都尚未查明是何人手笔,他在这个时候装病,又有何益?”   这话顿时间在场的诸位话事人沉默了下来。   “再者,想要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沉疴渐重,咱们只需要盯紧太子便知。”   “他若是重病难以理事,必定会命太子立刻班师还朝,而不会让太子继续留于江南之地,远离中枢。”   “郑老言之有理,可就算是他真的病重,太子赶回洛阳坐镇中枢之后。”   “就算是李二郎身陨,那也是太子李承乾继承大统,以这位太子殿下与其父一般对待世家大族的态度。”   “呵呵……诸位,凭什么非得李承乾主持大局继承大统?”   方才一直沉默不言的太原王氏族长王揆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直接就让一干人等全都愕然地看向这位此刻笑容甚是阴沉的太原王氏之主。   “王揆,你想要做甚?你可莫要忘记了,乱世对于我等世家大族而言,同样也是刀兵之灾。”   “万万使不得,贤弟你切莫有这等想法,我等世家虽然掌天下近半官吏,可是兵权却一点也无。”   “你们难道以为王某是想要改朝换代不成?”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老夫突然之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2641章 可若是落在了赵公手上的话……   迎着那一双双担惊受怕的目光,王揆嘴角微扬。   “诸君莫要忘记了,就在这洛阳城内,还有一位有资格成为大唐天子的天子嫡子。”   “……”郑元寿呆愣愣地看着王揆,飞快地眨动着双眼,他突然觉得,这位太原王氏之主这个大胆的想法,不是不可以实现。   “这,这怎么可能,那晋王李治虽然是嫡子,可是太子与太孙仍在,名不正而言不顺。”   “诸君可是忘记了先秦之时的典故?秦始皇命公子扶苏随军在外。   而秦始皇则巡视天下,不想病逝于途中,遗诏公子扶苏治丧即位。”   “可那中车府令赵高,联合了丞相李斯,拥立始皇第十八子胡亥登基,矫诏逼令扶苏自尽……”   “……”一干自诩清高,家世声望都很正能量的世家话事人,此刻脸色都显得份外地难看。   就像是被人朝着自己脸上糊了一大坨的狗屎一般。   这是什么鬼典故,嗯,虽然用李世民来类比秦始皇,太子李承乾类比公子扶苏,晋王李治类比胡亥都没有问题。   但问题是,李斯是谁?赵高又是谁?这两个家伙可都是遗臭万年的反派好不好?   “诸君,我等世家系出名门望族,又掌天下近半官吏,倘若咱们振臂一呼,必定可以左右天下人。”   “并且,不光是我们,还有那位陛下最亲密的战友,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在朝中威望极重的赵国公。”   “他若是能够站出来,力挺晋王,又有我等一起共同拥戴,诸君……”   “那位素无重望的太子李承乾,他又能如何?”   “诸位,你们可想好了,那位晋王李治性格柔软,其妃又是出身名门世家。”   “正好利于我等控制,更何况,长孙吏部与太子李承乾素来不睦。   他也想长孙氏能够福泽绵长,定不愿李承乾登基为帝……”   “那个贤弟你且先等会,容愚兄缓缓……你这,你这想法也太过大胆了点。”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那些守在长廊尽头岸边的郑氏家丁们,都颇为好奇,今日是怎么了。   这帮子世家大族的话事人,过往顶多也就是在这里碰个头。   商议一些隐秘之事后,就会开始谈笑生风,饮酒作乐。   可是今日,他们这帮子老爷们在水榭里边已经呆了差不多两个时辰。   居然还在那里嘀嘀咕咕,似乎没完没了的架势,实在是令人吃惊。   最终,一帮子老朽终于觉得体力不支,郑元寿半瘫似地靠着榻,最终拍板定论道。   “倘若真要如此做,除非……除非能确定李二郎不久于人世。”   “不然,等待我等的,那可就是天崩地劣一般的灾祸啊……”   “那位太上皇……”   “太上皇老朽,不问政事多年,倘若亲子死在眼前,白发人送黑发人,如此重大的打击之下,他又能如何?”   “这倒也是,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先作布置?以防到时候措手不及?”   “这是自然,诸君,既然大家都觉得可行的话,那么,咱们就都要动弹起来,利用一切手段……”   ……   长孙无忌呆愣愣地看着手中的书信,这封书信,是来自于自己的好基友禇遂良命心腹日夜兼程送入洛阳的。   长孙无忌足足失神了近柱香的功夫,这才缓缓回魂。   禇遂良书信中所描述的晋阳宫内外的异动,让长孙无忌此刻的心情无比复杂。   他很清楚,李世民是一位性格十分要强,而且相当好脸面的君王,倘若不是真的撑不住。   他绝对会控制住消息,而且还会强撑着露面,让臣工们觉得他仍旧身强体健。   而现在,见到过他的,只有那帮子手握重兵的武臣,这就说明了一个问题,他的情况,怕是相当不乐观。   信使就跪坐在书房中,长孙无忌没有开口,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呆着,不敢问也不敢动。   “你且先回去,告诉禇侍郎,让他不要做多余之事,盯紧晋阳宫那边就好。   有任何异动,一定要第一时间遣人告知老夫,明白吗?”   “小人明白,定然会一定不漏地回禀我家老爷。”   看着这名信使在管事的引领之下,离开了书房,长孙无忌抬起了手,轻抚着眉头方才紧皱出来的川字纹。   就在这个时候,刚把信使送走的管事又匆匆地赶了回来禀报,说是郑元寿与王揆再次前来拜访。   犹豫了半天的长孙无忌长叹了一口气道。   “不见,就说老夫身体不适……罢了,且先见上一见,看看他们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   宾主相见分坐下,那王揆便迫不及待地开口。   “老朽今日与元寿兄冒昧登门来拜会赵公,实在是因为在晋阳发生了一件大事。   老朽甚是忧心忡忡,与元寿兄商议之后,觉得还是禀告赵公一声为好。”   长孙无忌长眉微挑,抚着长须淡然一笑。   “还请王先生明言就是,某也想要听一听,到底是何大事?”   “老朽接到了来自晋阳的家书,言及近日陛下所居住的行宫晋阳宫发生了一些怪诞之事……”   “若是事关晋阳宫,老夫也略知一二,二位就不必再言了。”   长孙无忌打量着这两位世家大族的代言人兼话事人,似笑非笑地道。   “这……”王揆看到长孙无忌如此反应,不禁一呆,这下子,直接就把他给整得有些无语了都。   “那不知赵公对于另外一件事情,是否有兴趣?”一旁的郑元寿抚着及腹的长须,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何事?”长孙无忌目光移到了郑元寿身上,却见郑元寿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郧国公张亮好养术士,这想必赵公也是知道的,可不知赵公知否,郧国公私养义子……”   “数百义子,郑老,这可是非同小可的大事情,你能确定?……”长孙无忌顿时脸色大变,份外震惊地看向郑元寿。   “赵公,老朽敢说出来,就敢打保票,他张亮张不详(张亮字不详),确生异志。”   “这个把柄,在老夫手中,不过只是一个把柄,可若是落在了赵公手上的话……”   长孙无忌的呼吸陡然粗重起来,目光闪烁半天,这才声音显得有些黯哑地问道。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2642章 听舅父的,你要留在洛阳,负担起监国重责   郑元寿与王揆辞别了长孙无忌,离开了赵国公府。   长孙无忌此刻却犹如一头困兽般地,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目光阴沉。   陛下病重到已经难以治事,而太子尚在江南之地,而倘若自己能够掌握住帝都洛阳。   而今监国的,乃是晋王李治,这个没有什么主见,又向来乖巧柔顺的嫡皇子。   与这些世家大族联起手来的话,怕是,足可以改变自己,不,甚至是整个长孙氏的命运。   就在他眼中的野心快要把理智所淹没的当口,看到了一旁的架子上,陛下所赏赐的琉璃器皿的瞬间。   长孙无忌脚步一滞,不行,不能太过冲动,万一,陛下病好了呢?   倘若真是的那样,哪怕是李治已经在这洛阳城内登基。   面对着这位戎马一生,在大唐军民心目中,威望至高的李世民跟前,也只有乖乖伏地请罪的份。   虽然长孙无忌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可是,他的内心,却总有一股子叫着野心的火苗,时不时蹿出来燎上一燎。   “来人,备下车驾,老夫要去见晋王殿下。”   ……   李治这些日子过的甚是开怀,作为一位监国亲王,虽然大事都要经由舅父与朝臣决断,自己只能算得上是一个人形图章。   可是那种坐在案几后边,享受百官朝拜的感觉,让李治觉得爽感已经都要突破颅骨了。   只不过考虑到,等亲爹从那晋阳回来,又或者是大哥从那扬州平安归来。   自己刚刚尝到了权力的甜,就要被他们像是扔件破衣服一般随手丢开。   一股子强烈的失落感,就会开始缭绕在心间,久久难以释怀。   这让李治心中甚是恼恨,为什么那帮贼子,办事情如此不靠谱,他们倘若真的把大哥给弄没了。   自己兴许会伤感,但是那样一来,跟那年纪幼小的侄儿皇太孙李象相比起来,自己更有资格站出来主持大局。   “殿下,殿下,赵国公有急事求见殿下。”一名管事太监快步而来之后尖着嗓子道。   “舅父?他来做甚……”李治有些错愕,但还是第一时间站了起来,亲自出迎。   不大会,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长孙无忌,李治赶紧乖巧地朝着长孙无忌一礼,露出了一个乖巧而又无害的笑容。   “治见过舅父。”   长孙无忌笑眯眯地上前搀扶起了李治,目光一扫左右沉声言道。   “好了,殿下不必多礼,嗯,老夫有事,还请殿下屏退左右。”   听着这种很不客气的语气,这让李治心中甚是恼怒,表面上却仍旧是一脸乖巧地点头应是之后,将人驱赶到远处。   耳朵边就传来了长孙无忌的声音。   “殿下可知道,陛下北巡漠南,听闻了太子殿下在扬州受刺一事后,惊怒交加之下,重病不起,滞留于晋阳宫中。”   “什么?!”李治霍然转过了头来,震惊到无以复加。   长孙无忌一双利目,深深地看了李治一眼,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李治的肩膀。   “此事过于隐秘,老夫亦是好不容易才知晓的这个消息。”   李治显得很是手足无措,眼眶渐渐发红,表情显得那些的无助,眼巴巴地看着跟前这位亲舅舅道。   “那这,这可如何是好?舅父,治想要去晋阳见一见父皇。”   “胡闹。”长孙无忌面色微微一沉,瞪了李治一眼轻斥道。   “越是这种时候,你就越要镇定,你父皇倘若真的在那晋阳生了什么意外。”   “你就算是去了,也无助益,听舅父的,你要留在洛阳,负担起监国重责主持大局。明白吗?”   “治……治听舅父的,可是万一父皇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如何是好……”   看着李治那副模样,长孙无忌嘴角隐蔽地扬了扬,拍着李治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安抚起这位嫡皇子。   好半天,等到李治情绪稳定之后,长孙无忌又盘恒了一会,这才施施然地离开了晋王府。   而李治恭敬地将长孙无忌送到了府门口,看到他登车而去,这才紧抿着双唇,回身缓步而行,表情显得那样的患得患失。   不料,这才行不多远,又有人赶来禀报,说是妻舅柳奭与妻子王氏的叔祖父王揆有紧急要事,求见自己。   李治砸了砸嘴,再一次转身,朝着府门口行去……   ……   洛阳城内,牡丹亭酒楼顶楼的雅间里,程处弼与李恪还有李德奖这三位,刚刚打了几把牌。   酒菜上来之后,自然该吃吃,该喝喝,狼吞虎咽一番之后。   吃得半饱的李恪一想到了自己那位远在江南之地的亲哥,不禁唏嘘道。   “我大哥也算是命大,幸好这一回负责安全的是你爹,不然,可就真的危险了。”   程处弼抬起了手摆了摆,不无遗憾地道。   “行了,这事就过了,太子殿下福大命大,肯定不能出事的。”   虽然有点遗憾,救下太子性命的是爹,可好歹功劳肥水不落外人田,这就是好事情。   不过话说回来,能够搞出这么大阵仗来谋害太子爷的人。   程处弼觉得自己只需要拿脚趾头来思考,都能够找到幕后凶手是谁。   只不过,这不是聊这些东西的意思,毕竟老丈人可也是交待过,让自己低调苟发育。   特别是现在,那帮子家伙都已经开始撕下伪装,直接冲太子爷下手,这就说明对方已经到了狗急跳墙的地步。   这个时候,一定要低调再低调,所以这段时间。   程处弼正好名正言顺的成天跟也不怎么乐意兢兢业业干工作的李德奖,还有混子吴王李恪三个人成天游手好闲地。   几乎已经都快要把酒楼当成办公地点了都。   太子受袭,陛下一怒之下,江南之地,不敢说血流成河,但是人头频频落地,那是绝对免不了的。   只不过,就是不知道陛下只想到此为止呢,还是想要彻查到底。   如果陛下只想要到此为止,那么直接就把江南一带的世家狠狠地收拾一顿。   也算是让那些实力更强大的山东以及中原世家大族看到他的决断力,让他们老实下来。   倘若真的要彻查的话,啧啧啧……程处弼想一想都觉得头皮麻,不说其他,单说五家七姓这帮货色。 第2643章 且容我来做一个大胆的假设……   就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而且势力盘根错结,除非,陛下能够拿捏到他们的把握,或者是掌握到他们参与到了谋弑太子殿下的实据。   不然,真的很难搞定,不过,这些问题,要头疼,也该是那远在千里之外的老丈人自己头疼。   自己这么一个无依无靠,孤单寂寞冷地年轻人,犯不着吃着洛阳令的饭,操着一国执宰的心。   “殿下,殿下……”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李恪扭过了头去,就看到了自家管家正在冲自己频频招手。   “你怎么来了?”   李恪满脸错愕地站起了身来,朝着雅间门口行去,打量着这位满头臭汗的管家疑问道。   程处弼就看到了李恪把耳朵凑到了这位管家的嘴边,然后只几眨眼的功夫,李恪的脸色陡然一变。   满脸震惊地看向那名管家,就看到了这位吴王府管家微微地颔首之后,目光一转,朝着自己看了过来。   同样,李恪的目光也斜了过来,这倒让程处弼有些懵逼。   咋了这是,难不成,吴王府又有什么人生了难言的暗疾,需要自己这位国医圣手出马?   “那个德奖兄,实在是对不住,小弟我有紧要之事,要请处弼兄过去一趟。你看……”   在李恪表示今天这顿他请的情况下,李德奖自然从善如流地留了下来,继续美滋滋地吃喝起来。   程处弼跟随着李恪刚刚下了楼梯,就拿胳膊肘顶了顶李恪。   “贤弟怎么了,家里边出事了?”   “这倒没有,北边来人了,要见处弼兄你。”李恪警惕地张望着左右,使了一个眼神。   作为穿同一条裤子多年的好兄弟,程处弼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那位不讲武德的老丈人派了人来悄悄的找自己,这是想要干嘛?   满腹疑团的程处弼与李恪翻身上马,径直朝着吴王府邸赶去。   进入了吴王府邸之后,七弯八拐,来到了吴王府内一个僻静的小院处。   刚步入院内,程处弼就看到了面对院门的屋子门户大开,几名风尘扑扑的彪形大汉正在屋中小声地低声交流着什么。   为首者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一抬脑袋,居然是老丈人身边的赵昆,看到了这位出现,程处弼不禁脸色微变。   “赵叔?你怎么来了。”   “见过吴王殿下,见过小程太保,陛下有密旨,命本将悄然潜回洛阳,他特地命我将这封书信交到你手上。”   赵昆话刚说完,程处弼就迫不及待地接过了书信阅读起来。   一开头,就是李世民这位老丈人先小小地夸奖了程三郎一通,又夸奖了自家外孙阿菟那孩子聪明机灵。   好在口水话不多,后面就进入到了正题,正题就是,大唐皇帝陛下自打听闻了亲儿子在江南扬州遇刺的消息。   气的肝胆俱裂,以至昏迷不醒,醒过来之后,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   决定拿自己为饵,想要将幕后黑手给吊出来,所以他决定装病,而且是装病重。   程处弼一边看,一边啧啧连声,没想到啊没想到,浓眉大眼,表面看起来一身正气的老丈人居然也这么的阴险。   看来,亲爹当初留言给娘亲,让他们离开洛阳是对的,果不其然,若陛下真这么操作的话。   接下来,这洛阳绝对是会变成群魔乱舞的是非之地。   而是书信的结尾处,这位老丈人告诉程三郎,让他想一个办法,扮出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悄悄然地离开洛阳城。   可又还要让洛阳的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看到他,觉得他程某人是不小心露了行藏。   也就是说,希望程三郎发挥自己的演技专长,让那些洛阳城内的世家大族认为,程三郎离开洛阳,是为了给陛下去治病。   毕竟程三郎救人的成功率相当的高,所以,倘若消息泄露出去。   必定会让那些人明白,陛下的身体怕是已经行将就木。   不得不让远在洛阳的程三郎赶过去,看看有没有回天之力。   “陛下这可真是给我出难题……”程处弼看着这种要求,实在是有些蛋疼。   想要让自己不被人发现暗戳戳地溜达出洛阳城,那再简单不过。   想要让别人知道自己离开洛阳城去给陛下治疾,那也轻轻松松。   非要搞出这么一个既要暗戳戳,还要被人看出破绽,着实让人头大。   “我爹说了什么?”   程处弼砸了砸嘴,看了一眼身边的李恪。   “你爹让我悄悄的出城,但是又要装着不经意间被人查觉。”   “……就这?”李恪一愣,愕然地看向赵昆,又看向程三郎。   “贤弟,别以为这是轻松的事情,那个赵叔,且容我跟殿下好好商量商量……”   “可以,不过最好尽快。”赵昆点了点头,等到程三郎与李恪离开之后。   径直与那四位兄弟一起往地板上一躺,直接就睡了过去,鼾声如雷。   毕竟他们可是日夜兼程而来,累得够呛。   程处弼听到了那屋内传出来的打鼾声,眉头紧皱,陛下看样子真是起了想要一网打尽的心思。   不过这么做的话,至少在陛下回归到这里坐镇之前,这洛阳城怕是真要乱上一阵子。   ……   一旁的李恪,此刻表情也甚是难看,听了处弼兄说了书信的内容之后,作为聪明人,他也很清楚后果。   “贤弟,你最好今日就设法将你妻儿送出洛阳,悄悄的离开,越快越好。”   程处弼眼珠子转了半天之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处弼兄,你是担心他们会对付我?”李恪看着跟前的程三郎,忍不住说了一句大实话。   “小弟倒觉得,你们老程家,才会是他们想要对付的第一个目标,毕竟处弼兄你跟我大哥的关系。”   “这是自然,我也会让我那几个兄弟悄然离开,但你也好不到哪去。”   程处弼看着这位跟自己搭档多年的老兄弟,表情份外地严肃。   “且容我来做一个大胆的假设,你爹远在晋阳之地重病难起,而你大哥此刻正身陷于江南之地。”   “倘若那些世家大族觉得你爹已经不行了,在这个时候,他们与那长孙无忌联手,共举你那位迎娶了太原王氏女为王妃的九弟上位……” 第2644章 我们世家大族,皆希望晋王殿下能更进一步   “这,这可能吗?”李恪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处弼兄的想法也实在是太大胆了点。   “呵呵……怎么不可能?李治同样也是嫡皇子,而且他与世家大族相向亲善,而且又跟你便宜舅父的关系蜜里调油。”   “而你大哥他对待世家大族的态度,跟你爹一样。”   “他若为皇,肯定会继续推行你爹的削弱世家大族的既定国策。   特别是那科举改革之后的制度,那就等于是在用一柄无比锋利的锄头掘世家大族的根本。”   “你觉得世家大族,会不乘着这个机会奋力一搏?”   “……会,可我大哥,不是在你爹的保护之下吗?”   “呵呵,你可别忘记了,你那位野心勃勃的便宜舅父跟你大哥势若水火。   你大哥登基,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所以,世家大族若真的与他联手共举晋王。”   “晋王抢先在大唐帝者登基,取得大义在手。   随后效法李斯与那赵高矫诏的话,你觉得,凭我爹麾下那数万精锐又能如何?”   “可你爹也可以第一时间拥戴我大哥在江南登基……”   “可贤弟你有想过没有,你都知道我爹会这么干,那些人能不清楚?   他们十有八九,会将被困在洛阳城的程家人拿来当着威胁我爹的筹码。”   “再者太子刚刚在江南扬州受袭杀,之后,扬州诸官吏皆被下狱。   江南道各州县正自人心惶惶,太子若在江南草草登基,呵呵……江南道又能有多少人来响应太子殿下?”   “而且诸卫大军皆在北方的晋阳一带,就算是想要遥相呼应,那也太远了点吧。”   “再者贤弟你莫要忘记了,帝都洛阳又不是没有兵马,那位张亮与我爹可是向来不对付。”   “我爹在江南保太子,你觉得在洛阳的张亮还能够跟我爹站同一阵线?”   “而且说一千道一万,他们倘若误以为陛下已经不在的情况下。”   “长孙无忌与世家大族扶持李治登基之后,难道会不担心你这位铁杆太子党搞事情?”   ……   “是啊……咱们哥俩,可都算是太子一党。”李恪神色十分复杂地点了点头。   听处弼兄这么一说,李恪感觉自己项上的大好头颅,居然有一种摇摇欲坠的错觉。   看来,自己是跟着处弼兄呆久了,习惯性不怎么用自己那精明的头脑。   不过经程三郎提点之后,这位被亲爹称为最英果类已的吴王殿下很快就作出了决定。   “小弟我明白了,多谢处弼兄提醒,那我现在就先去安排。   让他们走水路,尽快离开洛阳,找个安全的地方先住下。”   “不不不,我一会也会知会我那些弟兄,让他们悄然离开洛阳。   你让你妻儿到我家的庄上去,跟我大哥他们汇合,然后再远遁为好。”   “小弟明白。然后明日,咱们哥俩一同北上,去见我父皇。”   “对了处弼兄,你可有想到什么办法,悄然离开洛阳,同时又还能够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程处弼呵呵一乐,大巴掌拍在了李恪的肩膀上,翘起大拇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尖,又伸出食指指了指李恪。   “咱们哥俩一旦肩并肩的离开洛阳城,相信我,消息很快就会被泄露出去。”   “小弟我懂了,那现在我就去安排。”李恪点了点头大步而去。   也对,处弼兄是最铁杆的太子党,没有人盯着他才怪。   处弼兄这只想低调都没办法低调的妖蛾子突然从洛阳朝野的视线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引人生疑才怪。   程处弼看着李恪的背影,也叫来了邓称心,小声地叮嘱了半天,看着邓称心表情凝重地快步而去之后,这才稍松了口气。   自己好歹也是洛阳城最醒目的那个靓崽,倘若突然之间与李恪同时失踪。   既不在官衙出现,也不在酒楼中厮混,顶多两三天,程处弼觉得只要那些世家大族没有眼瞎,肯定会发现端倪。   ……   李治愣愣地坐在案几跟前,已然慷慨激昂地叽歪了半天的柳奭与王揆目光交流了一番。   王揆呷了口茶水之后,这才意味深长地开口道。   “殿下,老夫与柳舍人将此事告之于殿下,是想要让殿下明白。   我们太原王氏,以及诸家诸姓将殿下视为自己人,殿下不必过于担忧。”   柳奭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开口附和道。   “王老所言极是,唯今,殿下身负监国重责,倘若陛下有个万一,以至国中生乱,只要殿下振臂一呼……”   “我等世家大族,定然景从云集,为殿下前驱,以安社稷,以保大唐宁靖。”   这些大胆到极其露骨之言,让那李治的脸色愈发地白晰,他直愣愣地看着跟前的柳奭与王揆。   仿佛是被他们的这番大逆不道之言,给吓得呆若木鸡,而他那藏于袖中的双手,却在死死地拧着自己大腿上的肉。   看到李治那副担惊受怕的模样,王揆轻叹了一声,站了起来。   “殿下,我们可是一家人,所以还请殿下相信老朽与太原王氏,对殿下并无恶意。”   “我河东柳氏,亦是望殿下能更进一步,以造福万民,以保大唐春秋永固。”   王揆与柳奭二人起身,朝着那犹如一副目瞪口呆模样的李治恭敬一礼,退出了屋子。   王揆走到了屋外,就看到了那位侄孙女王氏,此刻激动得小脸涨红地迎面行来,然后朝着自己恭敬地深施了一礼。   “见过叔祖……”   王揆很满意,但是这个时候,他给王氏递过去一个眼神,大步上前,显得诚惶诚恐地还了一礼。   “万万使不得,老朽参见娘娘……”   “还请娘娘去劝一劝殿下,此乃我大唐遭遇了前所未有之大变局,为天下万民,亦为我大唐江山,请殿下一定要振作以来。”   王氏抿着朱唇,用力地点了点头,语气十分坚决地小声道。   “孙女明白,还请叔祖与舅父放心。”   王氏示意管事去送叔祖和舅父离开之后,她这才转身朝着屋内行去。   此刻,她就看到夫君已然是面色涨红得不行,在那里正在喝着茶汤定神。 第2645章 夫君仁孝之名,天下皆知,倘若真要更进一步   王氏黛眉轻皱,来到了李治身边款款坐下,伸出了素手与夫君的手交握在一起。   “夫君,妾身觉得,叔祖与舅父他们说的没错,这兴许是夫君此生唯一的绝佳机会……”   “娘子,我知道,你叔祖他们是一片好心,可问题是,我父皇真的会一病不起?”   “万一我父皇大愈,重归洛阳,以我父皇的威望,天下军民必然景从,到那时候。”   看着这位夫君那副胆小怕事的模样,王氏不禁深感着急,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   “夫君,欲做大事,焉有不行险之理?”   “话是这么说,可是为夫根本把控不住朝堂,而且又非太子,若是得位不正。”   “好了好了,夫君不要去想那么多,你且宽心就是,这些事情,自然会有人去办。”   “天下世家大族,在朝中的能量,不是夫君所能想象的,更何况……”   “何况什么?”李治犹自一脸傻白甜的架势看向王氏。   王氏咬了咬牙,在李治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了两句。   李治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王氏,大手死死地紧握着王氏的纤纤素手。   “真的?”   “妾身与夫君本是一体,怎么可能敢在这样的大事之上胡言乱语?”   “居然是真的,今日舅父才来过,只是当时舅父说得甚是含糊。   这会子听了娘子之言,为夫才明白舅父话中之意,倘若我舅父真的也能够站在我这一边。”   “那,那岂不是说,为夫兴许真有机会?”   李治脸上的表情,既惊又喜,却又六神无助的模样,全被王氏尽收于眼底。   “夫君且宽心,夫君仁孝之名,天下皆知,倘若真要更进一步。   那也是秉承陛下之意志,避免大唐无主,以致生乱,令天下生灵涂碳……”   王氏足足劝慰了李治半天,这才缓步离开,出了屋,站在阳光底下。   王氏那张年轻而又靓丽的俏脸上,多了几分昔日所没有的狠决。   “阿萝,你派人去告诉我舅父一声……”   “是,奴婢明白。”心腹女宫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快步而去。   王氏缓步行进在这晋王府内,打量着这昔日怎么都觉得颇为宽广雄伟的晋王府邸。   而今看起来,怎么都觉得狭小逼仄,终究是远远比不得那天下之主的居所。   想到了昔日,自己尚未嫁给晋王之时,来到了洛阳城之后,在洛水河畔所遭遇的那些羞辱。   想到自己堂堂太原王氏贵女,却只能委屈地坐在一辆破旧的牛车之上,当街而行。   王氏那张冷傲的靓丽俏脸,再一次变得扭曲狰狞,粉拳紧握得指尖泛白。   不过,王氏一想夫君若是能够乘着这个绝佳的机会,成为天下之主。   到了那个时候,臭名远扬,恶名昭彰的程家人纷纷被捆起来,押上刑场,哀嚎哭叫之间,纷纷人头落地。   特别是那个程三郎,哭着喊着拚命磕头救自己饶下他的狗命,而自己却矜持冷傲,母仪天下的高高在上。   光只是一想到这样的画面,就让王氏兴奋得浑身在战栗。   “程三郎,若本宫母仪天下,定会是你们程氏一门授首之时。”   ……   老二程处亮在卢国公府前翻身下马,没好气地大步闯进府中,这才来到了前厅,就急不可耐地吆喝起来。   “我说老三,你这么着急的唤我回来做甚,你知道不知道为兄前几日才刚因为迟到而被罚……咦,大哥,老四老五,你们怎么都回来了?”   “老二,赶紧过来,有十分要紧之事要吩咐你。”   大哥程处默此刻表情十分严肃,指了指身边的蒲团。   “一会你立刻回府,带着你婆娘还有孩子,立刻想办法悄然出城,直接赶去城外的庄院与为兄汇合。”   “老三已经派了汉唐商行的一只车队,在那里等候。”   “啥?”程处亮一脸懵逼地看了眼表情十分严肃的一干亲兄弟,深吸了一口气。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程处弼这个时候可没时间再当一遍复读机,给二哥再重头倒尾来上一遍。   “二哥,现在情况紧急,路上大哥自会向二哥你解释。   小弟我明日就要北上前往晋阳去见陛下。   在那之前,我们程家人最好全部远离洛阳这是非之地。”   “对了,还有吴王殿下的家眷,也会在城外的庄院与二哥你们汇合,一起离开。”   “……”二哥程处亮联想到之前娘亲还有七妹远离洛阳而去,而今大哥与三弟又来上这么一出。   他虽然性格爽朗梗直,反应是慢了点,可并不代表他没有脑子。   “行,咱们弟兄若是统一行动,那着实太过引人瞩目。   那为兄我现在就赶回去准备,带你二嫂他们从水路离城。”   “嗯,老四、老五,你们还愣着做甚,赶紧回去准备,尽快离开。为兄我再跟你们三哥说几句话。”   看到一众兄弟全都离开之后,程处默甚是头疼地抹了把脸,长叹了一口气。   “想不到咱们老程家也有这么憋屈的时候,唉……”   这话程三郎可不爱听,白眼一翻不乐意地嘀咕道。   “大哥你这是什么话,咱们今天的大踏步后退,那是为了日后能够迈出更大的步子向前好不好?”   “这我当然知道,可就是心里边终究有些不痛快。”   “不过三弟你也说得对,今日倘若咱们不及时抽身,呵呵……指不定,咱们老程家,就是那些世家大族的出气筒。”   “这是自然,毕竟我们程氏一门两太保,光这个身份,就代表着咱们老程家是铁杆的太子党。”   “行吧,那为兄去收拾,准备先行离开了,管家富叔他们,真不让他们留?”   “不留,一个也不留,他们可都是爹几十年的老兄弟,倘若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弟兄如何跟爹交待?”   大哥程处默点了点头之后,抚着那硬如钢针一般的浓须,甚是不舍地道。   “为兄有些担心,毕竟娘亲留下的那么多的诗书典籍,还有爹的许多珍藏好宝贝……”   “大哥你就放心吧,小弟会吩咐洛阳官衙那边,往咱们这边多遣差役过来,让他们盯着点。”   “正好看看,有哪个不开眼的,敢朝着咱们老程家伸手。” 第2646章 准备到鸿胪寺去搞点动静的哥俩……   “大哥,他们倘若找不到人,真敢把火头泄愤到咱们老程家珍藏的宝贝身上,呵呵……”   程处弼咧开的嘴,那雪亮的白牙陡然闪过一道寒光。   “真敢这么做的话,那小弟一定会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后悔他妈给后悔开门。”   “你小子啥意思?”程处默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笑得甚是阴险的三弟。   后悔他妈是谁?老三的笑容为何如此不正经?   程处弼看到完全无法接住梗的大哥,只能耐下性子解释了句道。   “当然是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后悔到家了。”   “……”听到了老三的解释,程处默默默地抬手抹了把脸。   不过考虑到自家老三的作妖的本事,真要有人惹毛了臭名昭著的三弟,呵呵……   程处默觉得,对方怕是痛哭流涕后悔莫及都没个鸟用。   当天,低调的程家人就陆陆续续地悄然离开了洛阳,直奔那位于洛阳东北三十多里地外的程家庄园而去。   等到程家老老少少齐聚于此之时,与夫君依依惜别了的吴王家眷也终于赶到了这里。   很快,一只规模庞大的汉唐商行车队恰巧就停在了程家庄,不足一个时辰,当这只规模庞大的汉唐商行车队离开之后。   程家人、吴王殿下的家眷,也都已然随着车队一同渐行渐远。   而程三郎与李恪,继续大摇大摆地在洛阳城内瞎鸡儿乱逛,哦不……今天他们要特地刷上一回存在感。   所以,哥俩又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那鸿胪寺,毕竟哥俩准备明天才离开,所以现在闲着也是闲着。   来到鸿胪寺搞出点动静,也才好提醒别人把目光落在他们身上,避免让人看出卢国公府与吴王府正有大量人员离开洛阳。   吴王李恪与程三郎哥俩吊二郎当的又晃到了鸿胪寺,一干鸿胪寺官员能避就避,避不开的硬起头皮行个礼,也都赶紧闪人。   毕竟鸿胪寺虽然在九寺里边地位也不算有多高,可好歹也是文官圈子。   偏偏程三郎这家伙如今几乎已成文官公敌,那位吴王李恪这位皇族交际花跟他几乎就是穿一条裤子。   但问题是,鸿胪寺卿也不乐意管这一摊子事,主要还是不乐意招惹这两个讨人嫌的货色。   哥俩到了李恪的当值的公房一坐,左右无事,闲着也是闲着,便将那李德叫进了房间。   ……   鸿胪寺卢寺卿甚是头疼地打量着跟前的公文,抬眼皮看了眼跟前的那位主薄。   “怎么回事,陛下有旨,让那吴王殿下暂时署理倭岛以及半岛外交事宜。”   “这份公文,怎么会送到本官这里来?”   这位主薄下意识地摸了摸腰,感受着那腰畔沉甸甸的份量,甚是苦恼地轻叹了口气道。   “寺卿,下官也是没办法,倭国使节,已经多次前来求见吴王殿下,可……”   “可自打那一回之后,吴王殿下就再没踏足过鸿胪寺官衙。”   “倭国使节已经来了不下十回,每一次皆是无功而返,近日频频哀求,下官也是被他们扰得不胜其烦,只能请示寺卿。”   卢寺卿打量着这份公文,意思很简单也很明确,就是希望鸿胪寺卿能够看在他们不远万里,飘洋过海而来的份上。   尽快处理好他们的国书事宜,也好让他们能够早日回归故里。   “事情虽然不复杂,可本官虽然是鸿胪寺卿,但是这倭国外交事宜,是由吴王殿下来负责的。”   “他既然不在,本官又能如何?”   “卢寺卿,下官也深知,可问题是,鸿胪寺内,天下诸蕃国使节来来往往,多少都听闻了倭国之事。”   “都已经耽搁了这么久,倘若再没有个决策,下官担心怕是我大唐诸蕃也会……”   卢寺卿甚是蛋疼地抚了抚眉头,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这当口,就看到了赵寺丞快步行来。   “寺卿,寺卿,刚刚下官听到他们在议论,那吴王殿下今日居然过来当值了。”   “他居然来了?”卢寺卿满脸愕然地站起了身来。下意识看了一眼屋外,今天太阳升起的方位很正常啊。   又或者是陛下要回来了?呃……不对不对,陛下如今可是尚在晋阳。   心情变得份外好奇的卢寺卿牙疼地吸了口气,抄起了案几上的公文。   “既然来了,那此事,就该交给他去处置。”   “对了寺卿,程三郎也来了。”   “……那小子,他又不是我鸿胪寺官员,怎么吴王一来,他就要跟着来。”   “寺卿或许不知道,下官倒是听到了坊间有那么一个传闻……”   这位鸿胪寺赵事丞压低了声音,表情甚是鬼祟地左右观望了一番之后,这才凑到了好奇心旺盛的卢寺卿耳边。   “啊,这……这怎么可能?”   “寺卿,下官也不知真假,可是外面传的可是玄乎着。”   “你想,一个眉清目秀,面如冠玉,虽说挺着个大肚子,颇为不雅,可好歹也是位玉面郎君。”   “至于那程三郎,高大英武,力能举鼎,两人成日……”   咦?听到了八卦的赵寺丞这么一分析,卢寺卿顿时觉得,好像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此等坊间流言,莫要理会便是,嗯,至少不可在我鸿胪寺内胡言乱语。   若是将那两个家伙惹毛了,他们能把咱们鸿胪寺给拆了。”   赵寺丞连连颔首。“是是是,寺卿放心吧,下官肯定不会在鸿胪寺内胡言乱语……”   卢寺卿忍不住脚步又快了几分,他有些好奇,程三郎跟那李恪莫明其妙出现在鸿胪寺。   是不是其他的场景已经玩腻了,想要来到这等严肃的外交场所玩点刺激的。   毕竟这年头,好男风,对于世家大族而言,属于是一种潮流,当然,大家都很低调,绝对不会暴露出去。   这就跟下三路的暗疾一样,明明知道你有,但你万万不能暴露于人前,不然很容易受人鄙视,或者是成为官宦圈子里的笑柄。   充满兴奋与期待的卢寺卿赶到了公房门口,就看到了公房大门紧闭。   几名亲随一脸兴致勃勃地蹲在门口偷听墙角,这让卢寺卿与赵寺丞顿时两眼一亮。 第2647章 本官一定要弹劾他,明日一定要弹劾他!   卢寺卿情不自禁地放轻了脚步,腰微微地猫起,朝着那边行去。   然后,就听到了公房内传出来了隐隐的啪啪声还有不要声。   顿时卢寺卿与赵寺丞四目相对,脸上的笑容很不正经。   又近数步。   “对七!”啪!响亮的甩牌声。   “不要……”泄气的叫声。   “不要……”麻木的叫声。   “继续对二。”啪!   “不要。”   “我也不要……”   “嘿嘿嘿,炸弹,一个……”   卢寺卿脸上的笑容迅速僵硬,泥玛,打个牌,又是啪啪,又是不要、不要的。还能不能正经一点?   这可是特么的鸿胪寺,正二八经的官府衙门,不是特么的太医署那种二吊子衙门。   虽然卢寺卿内心充满了愤怒,可是当那公房的门被推开,挺着个啤酒肚笑眯眯的吴王殿下站了出来。   卢寺卿只能憋屈地挤出了一个笑脸,恭敬地上前行礼。   “下官参见吴王殿下。”   “卢寺卿怎么有闲暇到小王的公房来闲逛,可是有什么事吗?”   长袖善舞的李恪笑眯地还了一礼,好奇地问道。   “的确有要事,那倭国使节,又有公文,原本传递到了下官那里。   不过听闻吴王殿下今日终于抽得闲暇到我鸿胪寺。”   “忆及殿下曾言,乃是奉了陛下之命负责半岛诸国以及倭国外交事宜。   所以特地过来参见殿下,顺便请殿下处置。”   听着这含沙射影的话,李恪浑然不觉似地上前接过了那份公文。   “有劳卢寺卿了,既然如此,那小王会尽快处置,对了卢寺卿要不要进来坐上一坐?”   李恪往旁边一让,卢寺卿就看到了坐在屋内,手里边还拿着竹牌的程三郎冲自己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原来小程太保也在此,既如此,下官就不打扰了,告辞……”   程处弼拿着那把好牌站起了身来,晃到了门口,好奇地小声嘀咕了起来。   “我怎么觉得这位卢寺卿的表情似乎很失望,他在失望什么?”   “小弟我哪知道,兴许是觉得咱们哥俩居然能来当值,太过罕见吧。”   ……   “……他们什么意思?”李恪看着手中的那份外交公文,不禁脸色一黑。   这帮子倭国人,居然还是想要把那份已经被他李某人驳回的国书往上递。   站在一旁的程处弼也看到了内容,直接就乐了。   “哟,看来,他们真不放你放在眼里,明明你都已经驳回了,居然还来。”   李恪一脸黑线,抖了抖手中的这份公文怒道。   “这帮子倭国狗贼,简直岂有此理,应该让他们直接滚回倭国去。”   程处弼听得李恪此言,顿时两眼一亮,大巴掌又拍在了李恪的肩膀上。   “别啊,贤弟,正好让他们明天过来好好聊聊……”   “……处弼兄果然高才,那咱们应该让他们什么时候过来等?”   “让他们明天一早就过来呗,来不来是咱们的事,等不等是他们的事。”   “可若是他们等不到人,闹将起来,不太好吧?”   “怕什么,这是鸿胪寺,又不是吴王府。”   “行吧……”   ……   第二天一大清早,倭国正使吉士雄麻吕、副使黑麻吕都颇为忐忑地赶到了鸿胪寺外等候。   而此刻,程处弼与李恪二人汇合之后,径直从东门而出,径直赶往黄河渡口。   到得渡口之后,径直登船北行而去,而赵昆早在昨个在吴王府邸中好好地休息了一夜之后。   已然悄悄地离开了洛阳,径直南下,直奔那江南扬州。   他还需要赶到扬州去见太子李承乾与程大将军,给这二位送上陛下的密旨。   ……   到得中午时分,还没能等到吴王殿下,饥肠碌碌的倭国正副二位使节,只能采取轮班就食制,一个去吃一个继续苦等。   一直到得天色渐晚,忙碌完了一天公务的卢寺卿迈着四方步,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那官衙门口。   就看到了倭国正使吉士雄麻吕与副使黑麻吕二人面容枯槁,两眼无神地看着这边。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卢寺卿一脸懵逼地朝着左右询问。   “寺卿,这二位是奉了吴王殿下之命,特来等候吴王殿下的。”   “那吴王殿下呢?”   “呃……没来。”   卢寺卿一脸黑线地看了眼那两个明显已经傻掉了的倭国正副使节,又看向身后的官吏。   “没来?那殿下还让人过来这里等候……”   “下官也不明白,之前已经询问了他们二人,他们很确定是昨日殿下让他们今日过来的。”   “行吧,兴许是咱们那位殿下忙着跟程三郎打牌,忙得把正经事都给忘了。”   “这样吧,你去知会这二人让他们赶紧回去,让他们明日再过来。”   “下官明白。”   ……   第二天一大清早,吉士雄麻吕与副使黑麻吕干脆就进入到了鸿胪寺衙门里,来到了那吴王殿下的公房前枯坐等候。   从清晨,再一次坐到了中午,吉士雄麻吕与黑麻吕终于忍耐不住,痛哭流涕,要死要活地求见卢寺卿。   卢寺卿听着那位寺丞的禀报之后,正在为公务忙得焦头烂额的他可真是有点毛了。   “既然如此,赵寺丞你速速去那吴王府一趟。告知吴王殿下,倭使奉其吩咐在官衙等候。”   “不管他想要做什么,总得给人一个交待。”   ……   “不在?”赵寺丞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的吴王府管事。   这位管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家殿下,昨日一早就匆匆地离开了,至今未归。”   “敢问一下殿下他可有说要去哪?”   “呵呵……赵寺丞你这话说的,我家殿下爱去哪,是我一个小小管事能够打听的吗?”   管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若是我家殿下回府,某自会将赵寺丞你带来的消息禀报殿下,恕不远送。”   “……”   卢寺卿听到了赵寺丞的回禀,直接就炸了毛,气极败坏地拍打着案几怒道。   “岂有此理,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既然唤了倭国使节来鸿胪寺等候,他却居然消失了,连家都不回。”   “就算他是亲王,也不能如此懈怠渎职。”   “本官一定要弹劾他,明日一定要弹劾他!” 第2648章 荥阳务农出身的张亮与荥阳郑氏大佬郑元寿   第二天一朝,朝堂之上,李治这才刚刚坐了下来,就看到那位鸿胪寺卢寺卿站了出来。   一脸慷慨激昂地弹劾吴王李恪懈怠渎职,将外交政务,视若儿戏。   听着这位卢寺卿的弹劾,一干官员亦是一阵头大,陛下不在,太子爷远在江南之地。   他吴王李恪乃陛下亲儿子,甚至算起来还是晋王李治的皇兄。   所以,想要处罚这位亲王殿下,唯有那二位。   不过这位鸿胪寺卿气极败坏的情绪也需要安抚,最终还是长孙无忌站了出来,接下了这位卢寺卿的弹劾奏折递给了监国的晋王殿下。   当然,他只是负责接下这份奏折,回头还得传递往晋阳那边,请陛下决断。   看着朝堂之内,这样那样的政务,看得张亮都险些打起了瞌睡。   作为辅政大臣之中的武辅臣,张亮颇为不爽利,毕竟,监国的居然是晋王这个小屁孩,而非是太子殿下。   倘若是太子殿下,自己好歹还能够与这位未来一国之君在这段时间多套套近乎。   而晋王李治虽然也是陛下嫡子,可他终究身份不是太子,日后陛下回京之后,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踢出洛阳归藩。   而且,自己负责的是陛下不在洛阳之时的军务。   现如今留在洛阳的只有自己掌握的左金吾卫,与左监门将军郭勋所统帅的左监门兵马。   虽然金吾卫兵马要远远多于那负责宫禁守备的左监门卫,可是满打满算下来。   左金吾卫不过两万五千余,左监门卫有一部已经随陛下北巡,留下的这一部份,则只有不过一万三千余人。   不过好在,大唐四海宁靖,洛阳又是大唐国都所在,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如此一来,自己这位武辅臣,倒也过的甚是轻松。   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监国的诸务,很快就处置完毕,监国的晋王殿下撂下几句场面话之后,一干臣工自然纷纷撤退。   张亮也一如往常一般,晃晃悠悠地离开了贞观殿,向着宫外行去。   行不多远,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招呼声,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位礼部的郑侍郎朝着这边快步行来。   这位郑侍郎出身荥阳郑氏,算得上是洛阳的地头蛇。   而他在礼部担任这侍郎的时间怕是没有十年,也得有七八年的光景。   甚至比那位礼部豆尚书入职礼部的时候还要久,而且还做得颇为成绩。   可是偏偏,那位豆卢宽成为了礼部尚书,已经年近六旬的他,却还是只能呆在礼部侍郎的位置上继续发光发热。   不消说,这一切自然是因为陛下不乐意让这些世家大族之人掌握朝堂的重要职能部门。   所以,之前即便陛下吩咐让礼部来主持科举这样重要的大事,却只是让豆卢尚书与另外一位胡侍郎来负责。   直接就将这位郑侍郎给撇到了一边去,不过作为一位久经宦海风云的老司机。   郑侍郎倒是早就已经荣辱不惊。嗯,至少表面上很是荣辱不惊。   但是不管大唐皇帝如何对付这些世家大族,可是在大唐朝野,文武百官。   对于这些传承数百年,甚至是千年的世家,还是保持着一种敬畏之心。   出身寒微的张亮,正是荥阳人士,而且出身寒微,务农为生。   当年隋朝末年大乱之时,他也是搭上了瓦岗寨的班车,加入到了队伍里边,成为了李绩的部下。   而他这一身功勋,自然也是玩命玩出来的,可是面对着这荥阳郑氏的大佬,自幼就对荥阳郑氏羡慕得不要不要的张亮。   哪怕是他已经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而今更是左金吾卫大将军。   此刻面对着这位比自己官职低上许多的郑侍郎,仍旧下意识地弯起了腰,先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   “原来是郑老,不知郑老唤某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我都同是荥阳人士,该当多多亲近亲近才是……”   看着这位虽然年近六旬,却仍旧显得风采过人的郑侍郎,张亮心中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陪着对方一边走一边聊,好歹都是荥阳人氏,而且郑侍郎既没有世家贵人的架子,说话又好听。   这让张亮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到得了宫外之后,郑侍郎左右一扫,这才小声地道。   “张郧公,老夫有一事相求,不过此时实在不方便言说。   若是张郧公方便的话,还请今夜光临寒舍,老夫定然设宴扫榻以迎……”   张亮顿时两眼一亮,这可是跟这位荥阳郑氏的大佬套近乎的好机会,自己怎么可能没有时间,当即没口子的答应道。   “既是郑老相邀,这自然没有问题。”   看着郑侍郎与自己道别之后渐行渐远的背影,张亮不禁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能够跟这位套上关系,那可就太好了,毕竟昔日的荥阳寒微百姓张氏,而今居然也有机会成为荥阳望族郑氏大佬的坐上宾。   怕是自己给亲爹烧纸,指不定九泉之下的亲爹能够激动得令坟头冒起青烟。   ……   是夜,穿着得体的张亮,在那郑府大管家的引领之下,缓步进入了郑府,而那位郑侍郎的次子已然在厅前等候。   见礼之后,这位郑二公子笑眯眯在前方引路,径直带朝张亮朝着内院而去。   很快,便来到了那书房所在的独院跟前,张亮看到了郑侍郎已然在院门处等候自己,赶紧上前一礼。   寒暄两句之后,郑侍郎笑眯眯地把住了张亮的胳膊。   “郧公来得正是时候,我叔父郑元寿正好在与某述话,正好替郧公引荐。”   “郑翁居然在此?”听得此言,张亮不禁吃了一惊,这位可是如今的荥阳郑氏之主。   虽然早就已经因年老而辞官致仕,可是人的影,树的名,荥阳郑氏的大事就没有能绕得开这位郑元寿的。   有些忐忑,又有些惊喜的张亮随同郑侍郎快步进入到了书房后。   就看到了那位手中拿着一册书,正在那里抚须观书的白发老翁,正是昔日曾同朝为官的郑元寿。   郑元寿缓缓抬起了头来,看到了那位体格颇为高大的张亮,抚着长须微微颔首道。   “昔日得见张郧公时,倜傥而不凡,而今见之,却……”   “???” 第2649章 太子殿下若是率军疾来,该当如何?   张亮一脸懵逼地看着那郑元寿一副甚是惋惜的表情,忍不住打量了下自己的衣着。   相当的得体,不论是配饰的绳子系法,还是腰带的扎系,以及自己衣袍的穿戴,无一不符合自己的身份。   要知道,今日自己来之前可是特地梳洗打扮了一番的。   “郧公不明白老朽之意?”   “张某的确不明郑翁之意,还请郑翁明言指点。”   看到张亮那副懵逼的模样,这让郑元寿不禁心头一梗。   不过考虑到这货是务农出身的微寒之家,文化素养肯定不高,听不出那么多弯弯绕绕。   示意这位郧国公坐下之后,这才语重心长地道。   “罢了,既然郧公不明白,那老朽也就不绕圈子了,郧公可知,陛下最是痛恨什么样的人吗?”   “什么样的人?”张亮微愕之后,从容笑了起来。   “自然是忤逆圣意的背主之人。”   想想之前那位为了大唐立下灭国之功的侯君集,就是因为那家伙私心太重,又还想要弄死太子。   所以,惹恼了陛下,直接将他处死,好在陛下仁义,留了他妻儿一命,让他有可以祭祀以及传承香火的子孙后辈。   “那郧公你的所作所为,你觉得,陛下能留你一条生路否?”   郑元寿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显得十分突兀的话来,让那原本谈笑自若的张亮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   两眼直勾勾地瞪着郑元寿,半天之后,张亮这才涩声牵强一笑。   “郑翁莫要与某玩笑,这样的玩笑,可是一点也不好笑。”   郑元寿呵呵一笑,不紧不慢地反问道。   “怎么,郧公觉得老朽这么一把年纪,在我侄儿府中苦等郧公前来相会,就为了与郧公玩笑不成?”   “罢了,张某原本对郑侍郎相邀,也念及都是同乡,特来相会,可没有想到,郑翁居然是这等态度。”   “那就告辞。”张亮冷哼一声,站起了身来,就欲朝着书房外面行去。   只是他刚一转过了身来,就恰巧看到了侍立于书房门外的一位道士。   就见这位留着三缕长须,显得甚是仙风道骨的道士,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朝着自己恭敬一礼。   “贫道见过东翁……”瞬间,张亮的脸色顿时一白。   猛地转过了头来,目露凶光地看向那郑元寿与郑侍郎这对叔侄。   “你们什么意思?!”   郑侍郎站起了身来,朝着此刻心情份外激荡的张亮一礼,表情甚是恳切地道。   “郧公莫恼,家叔也是一片好意,绝无害郧功之心……”   “你们真当张某是傻子吗?!”   郑元寿仍旧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仿佛智珠在握般从容一笑。   “郧公倘若不愿意自己的辛秘四下流传,还请安心坐下,容老朽多说几句,如何?”   “……”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张亮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地在那郑二公子的亲自相送之下,离开了郑府。   在离府之时,足足三次,这才成功翻身上马,回过了头来,看到了那位风度仪态挑不出半点错处的郑二公子立身于阶上。   张亮不得已,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这才悻悻地打马而去。   脑海里边,却一遍遍地出现那位对自己的各种辛秘之事了若指掌的道士。   ……   “不知郑翁还有什么吩咐?”   那位张亮多年宠信的道士程公颖此刻朝着那郑元寿卑微地一笑,小心翼翼地问道。   “辛苦你了,这些日子,你就留在这里静修便是,你只管宽心。   老朽说过,要保你下半辈子富贵平安,就一定可以。”   “是是是,多谢郑翁,小人自然相信郑翁的信誉。”   “好了,你且先下去吧,倘若有事,会再召你。”   “叔父,咱们这么做,会不会逼迫太甚了点。”   郑侍郎看着那位程公颖离去的背影消失在了书房门外,忍不住朝着堂叔父郑元寿问道。   “那张亮好歹也是陛下信重的重臣,而今反迹未显,倘若他向陛下……”   “呵呵,敏之啊,老夫早年尚在朝中之时,就曾与这位张郧公打过交道。”   “莫要以为他真是什么铮铮铁骨的武勋之臣,此人善伪装外表敦厚,实则诡诈。   他早年入瓦岗寨后为李绩部下,随李绩投唐,得授定州别驾。   他治军不行,不过治民颇有些手段。又善逢迎,运气颇佳,这才能一步步登上高位。”   “其人秉性胆小懦弱,不然又如何能够做得出,收其妻私通者为养子这等丢人行径?”   “虽然其胆量不大,可又偏偏自命不凡,又容易为巫蛊左首所蛊惑……”   “总而言之,此僚已有这等把柄落在我等之手,再诱之以利,他张亮焉有不俯首称臣的道理。”   听到了这位老谋深算的叔父之言,郑侍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随后言道。   “叔父,既然我等已与那长孙无忌暗中联手,而今又将张亮挟制住,那如此一来,岂不就代表着……”   “不必着急,且等一等,如今南边那位还没有任何动静。   倘若那位太子殿下陡然北来,那就代表着,晋阳宫,真出了大事。”   郑侍郎明白这位堂叔是什么意思,倘若太子殿下还慢悠悠地在那江南扬州晃荡。   那就证明,北边呆在晋阳的那位陛下的身体情况虽然有些问题,但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可倘若那南边的太子还没有等处置完江都宫遇刺一案,就急匆匆地率大军回师洛阳。   自然也就证明了陛下的身体状况怕是出了大问题,只能让这位太子殿下疾回帝都主持大局。   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么,真就到了,世家大族共同行动起来,启动大事的绝佳良机。   “叔父,太子殿下若是率军疾来,该当如何?”   郑元寿呵呵一笑。“程咬金的左屯卫大军,难道还能不吃不喝,一路从那江南赶到洛阳不成?”   “倘若那程咬金恼羞成怒之下,胆敢纵军掠劫,那就等于是自陷于不义……”   “小侄明白,如此一来,我等当可稳操胜券矣。”郑侍郎不禁眉梢一挑,面露喜色。   “不不不,敏之,这才只是第一步而已。” 第2650章 看来,李二郎重病应该是真的了   “你可莫要忘记了,那长孙无忌,如今虽然与我世家大族联手。”   “可是莫要忘记了,长孙皇后与他可是亲兄妹。   一旦功成,咱们可得小心他的反噬,毕竟,那位晋王殿下,对这位舅父向来甚是敬畏。”   “如今虽然太原王氏女为其王妃,可是王氏女又岂是皇后娘娘的对手。”   “小侄明白了,这的确是个十分棘手的大问题。”   此刻叔侄二人表情十分严肃,就好像他们已经胜券在握。   把那位软弱无能的晋王推向了大唐天子那个位置,已经在考虑之后该怎么内卷互斗的后续。   ……   长孙无忌抬起了头来,看向那位奉了他的命令出去打探消息的心腹。   “不仅吴王殿下失踪,就连那程三郎也已经不在洛阳?”   “是的老爷,小人只打听到,有人得见吴王李恪与那程三郎昨日一早,就已经从上东门离开了洛阳。”   “另外,还有一个消息,小人不知真伪……”心腹有些犹豫地看了长孙无忌一眼。   看到了对方那确定的眼神之后,硬起头皮道。“似乎陛下的心腹赵昆,曾经在洛阳城内现过身。”   “……赵昆?!”长孙无忌缓缓地站起了身来,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这位心腹。   “小人也不敢确定是真是假。”   “你再遣人走上一遭,去洛阳官衙打听打听那程三郎和程三郎这几日的行踪。   务必要搞明白,他们是不是真的已经离开洛阳。”   “是,小人明白,小人这就去办。”   等这位心腹离开前厅,长孙无忌在厅中缓缓踱步,这个时候,正好看到当值的亲儿子长孙冲回府。   顿时心中一动,朝着那向自己行礼的长孙冲招了招手。   “冲儿,你替为夫走上一趟,去那卢国公府去程三郎。”   听得此言,长孙冲不禁紧张了起来,下意识地视线下移。“父亲,莫非你暗疾复发了?”   “……”长孙无忌怎么也想不到亲儿子会想到这里去,可是却也只能硬起头皮,将错就错。   “唔……为父这几日有些不太爽利,所以你去走上一遭。”   “是,孩儿这就过去。”长孙冲十分紧张地赶紧撩起前襟,快步朝着厅外行去。   看着这位孝顺的亲儿子如此关切自己的身体,这让长孙无忌心中一暖。   不过,万一程三郎那小子其实并没有离开,而是呆在家里边,真的过来了,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这让曾经让程三郎那只妖蛾子治疗自己暗疾,而导致了心灵和肉体双双受创的长孙无忌不禁有些蛋疼。   罢罢罢,倘若那小子真的还在洛阳,真要登门而来,大不了见招拆招就是。   反正自己是绝对不可能再让他碰自己一下的,打死也不可能。   ……   长孙冲站在阶上,看着自已的亲随在那里大力敲打卢国公府的府门,可是老半天了,里边什么动静也没有。   好在这个时候,一队洛阳差役行了过来,看到了这位赵国公的长公子在此敲门,赶紧上前。   “小人洛阳捕头秦胜,参见长孙少卿,少卿这是要寻卢国公府哪位?”   长孙冲转过了头来,打量着这位洛阳官衙的捕头,微微颔首问道。   “某要寻程洛阳,你可知道那程洛阳的行踪。”   “哦,这个小人真不清楚,不过卢国公府的几位公子要回东阿探亲,已经走了数日了。   小人就是奉了程洛阳之命,巡守卢国公府一带,以防宵小。”   “你的意思是,卢国公府的几位公子全部都不在洛阳?”长孙冲的眼珠子顿时鼓了起来。   看到了长孙冲那副震惊的表情,秦捕头不禁有些心虚,赶紧点头哈腰地解释道。   “应该是吧,这小人可真不清楚,都是上官差遣什么,小人就做什么。”   担心亲爹的暗疾复发,没有了开塞露,那可如何是好的长孙冲不禁头皮发麻。   难道,难道又要让那位长孙忠平再一次施展手段,为亲爹那啥不成?   “……居然一个人也没有,这,这可如何是好。”   ……   秦捕头愣愣地看着那位长孙冲气极败坏地带着亲随飞驰而去,与几位手下捕快一脸懵逼地面面相觑。   半天,一位对于长孙无忌暗疾略知一二的捕快凑到了秦捕头的耳朵边一阵嘀咕。   这位秦捕头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能吧,赵国公居然得了这等暗疾?”   “绝对是真的,我可是听我表兄说的,他在长安呆了那么多年,长安城内的百姓,谁不知道这位赵国公有这种暗疾。”   “若不是当初程三郎这位国医圣手亲自出手,怕是咱们这位赵国公有可能会被活活憋死。”   “嘶……这,这真要憋死,岂不成我朝立国以来的第一笑柄才怪。”   “那是自然,所以,为何这位赵国公明明与程家人誓不两立。   可是隔三岔五,就得让长孙少卿过来卢国公府的原因所在,就是为了给赵国公拿通腚眼的灵丹妙药。”   “原本这里边居然还有这等奇事……”   就在一干洛阳官衙捕快在那里兴奋的议论着长孙无忌暗疾八卦的当口。   已经赶回了赵国公府的长孙冲满脸惶急地步入了前厅之后,看到了抬眼看过来的亲爹,不禁眼眶一红。   “父亲,程三郎,不,程家人全部都不在洛阳。”   “什么?!”长孙无忌直接就站起了身来,难以置信地低呼出声。   ……   “程三郎与吴王李恪都已经离开洛阳,卢国公府内空无一人。”   “而且据说有人在前几日,曾经看到那陛下的心腹赵昆出现在洛阳城内。”   “……若是李二郎遣那赵昆来寻程三郎,而卢国公府上下皆尽离洛而去。这是什么操作?”   “诸君,你们难道还不明白吗?”   “这就足以证明,李二郎重病是真的。程三郎那小子别的不行,但是算计人心的本事可是一流。   而且他又是一位手到病除的国医圣手,怕是他担心李二郎病情沉难难愈,倘若李二郎有个三长两短。   他们程家人,有可能会成为随之而来的夺位之变的牺牲品,这才会提前布置。”   “……” 第2651章 陛下为了我大唐社稷,也是付出良多……   数匹快马,朝着那扬州码头所在疾驰而来,不过在距离码头尚有三里之地时。   已然有一票左屯卫精骑迎面驰来。“来者止步,太子殿下鹤驾在此,无关人等,不得靠近。”   为首那位风尘扑扑的骑者第一时间勒住了座骑的缰绳,朝着身边的属下打了个眼色。   身边一骑从腰畔抄起了腰牌一亮厉喝出声。   “某乃陛下御前左千牛卫千牛备身赵达,尔等何人?!”   “陛下御前?!”对面的那位左屯卫郎将听得此言,看到了对方亮出来的腰牌,不禁脸色一变。   验过腰牌之后,这位左屯卫郎将自然不敢怠慢,打马狂奔在前。   为这几位陛下御前大内侍卫引路,朝着程大将军所居的中军大帐而去。   正在中军大帐之中,听着诸将禀报军务的程咬金看到了今日负责巡营的郎将大步入帐禀报。   说是陛下身边的御前左千牛卫千牛备身,奉陛下旨意而来。   已经在江都宫太子遇刺案后,一直压力山大的程大将军亦不由得松了口气。   “让他们进来。”   不多时,五名大内侍卫齐刷刷地步入了中军大帐,程咬金第一眼就看到了赵昆。   虽然赵昆这老小子改变了胡形的形态,甚至还作了修饰,进入了大帐之后,低首垂眉,分明就是不想让人知晓他在此。   可问题是程咬金这位劫道出身的大将军眼光何等毒辣,只瞅一眼就知道是不是肥羊。哦不……是不是自己的老熟人。   只不过,这个时候仍旧是那位千牛备身赵达上前一礼。   “程大将军,末将奉陛下旨意而来,有密旨呈给大将军。”   程咬金微一颔首,目光扫过一干左屯卫将领大手一挥。   一干精锐将领都很是识趣地纷纷退到了大帐之外。   等到将领们都退到了大帐以外之后,程咬金绕到了这票大内侍卫跟前,浓眉一扬沉声问道。   “我说老赵,你这演的是哪一出?”   赵昆打量了眼这间宽大的中军大帐,压低了嗓音小声地嘀咕道。   “末将奉陛下秘旨前来,有要事与大将军商议……”   ……   那四位大内侍卫就守在大帐入口处,而赵昆则跟程大将军肩并肩地坐在大帐深处,小声地嘀嘀咕咕起来。   饶是程大将军艺高人胆大,尸山血海不知道摸爬滚打了多少个来回。   可是现在听了半天,知晓了陛下大胆计划的后续部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陛下真要这么干?这稍有不慎,那可就是动摇社稷国本的大祸啊。”   “大将军放心吧,只要陛下在,天下诸军,何人敢不尊陛下之号令?”   “而且陛下早就已经布置妥当,如今,长安留守柴大将军,已然率关中精锐移师进抵至潼关一带。”   “另外,留在洛阳掌握兵马的,乃是郧国公张亮。”   “只要大唐的军队,仍旧掌握在陛下手中,那些个世家大族再能闹腾,又能如何?”   “而且陛下还能够借机将那些暴露出野心的不臣者一网打尽……”   程大将军抚着浓须,听着身边的赵昆侃侃而言,亦不得不承认,陛下的胆子够大,但是此策一旦功成,其回报与付出绝对能够成正比。   “可是老赵,老夫倒是能够拿捏得住,可是太子殿下性格外柔内刚……”   “倘若他不晓真相,万一到时候,老程我配合陛下那么演戏,殿下要是炸了毛。”   “这就是陛下派赵某过来的原因,这段时间,有劳程大将军替末将遮掩一二。”   “陛下也深知太子殿下不善表达,所以,暂时不欲让殿下知晓,殿下真情流露之下,更加逼真,令人无法怀疑。”   “倘若到时候,一旦太子殿下那什么……末将自然会将陛下的秘旨交给太子殿下,以安殿下之心。”   听到了这话,程咬金牙疼地砸了砸嘴,斜了赵昆一眼,只能无奈地点头认可了这个大胆的计划。   “陛下为了我大唐社稷,也是付出良多,到时候还希望殿下能够体谅一下陛下的这片良苦用心。”   “接下来,就拜托程大将军了。”赵昆朝着程咬金恭敬地一礼道。   “行吧,陛下有命,老程敢不从命,既然如此那就辛苦老赵你留在大营里边,不过嘛……”   程咬金大巴掌拍了拍这位老战友,详端起了赵昆的易容手段,颇为诚恳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要不你把胡须全剃了得了。”   “???”赵昆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的程咬金,整个人顿时都不好了。   “程大将军,末将之所以如此,乃是为了掩人耳目好不好?”   “这我懂,可问题是你这样的易容手段,也就哄哄不熟的人,倘若是像老程这样招子毒辣之人,一眼就能够瞧破真伪。”   “更何况,你既然是奉陛下之命而来,总不能成天缩在程某大帐之中,学着那些大家闺秀成日不见人吧?”   “所以,程某觉得,你应该好好的改一改,就算你不剃光,好歹也换个胡形。”   “……”赵昆看着跟前这位表情很严肃,语气很严谨的程大将军。   总觉得这位当爹的跟他家那程三郎简直一模一样,特别是这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模样。   ……   接到了程咬金遣来的信使传书,于志宁策马赶到了中军大帐,此刻大帐外的那些左屯卫诸将早已离开。   径直进入了大帐之后,正欲开口,于志宁就看到了程大将军与陛下的心腹侍卫头子赵昆皆在大帐之中。   “赵将军,你,你怎么会在此地?”   看到于志宁一眼就认出了自己,这让赵昆忍不住摸了一把自己的胡须。   看来,还真让程咬金这老货给说中了,但凡是对自己熟悉的人,果然能够一眼就瞧破自己的伪装。   难不成,自己真要听老程的,再对自己的仪容深加工一下,省得被人认出……   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毕竟现在正事要紧。   等到赵昆开口,又有程大将军从旁解说,很快于志宁就明白了陛下的算计,以及接下来的策略该当如何。 第2652章 明日一早听程大将军号令北归   太子李承乾,此刻正在运河畔散步溜达,身后边则是尉迟宝庆率领的一干东宫禁卫相随于左右。   而在距离码头约两里多地的一处不大的幽静庄院,那里已然成为了这位大唐太子爷在扬州的临时居所。   至于那江都宫,呵呵,打死这位太子爷,也不乐意再担惊受怕一回。   至于扬州城内,呵呵,扬州城官吏中有不少都出了问题,为了安全计,不论是于志宁还是程咬金都不赞同太子入城居住。   好在这扬州码头,本就有不少的房舍,再加上一些喜欢情调的江南富户,沿运河两岸也兴建了庄院。   所以,李承乾也就在重兵的保护之下,居住在了扬州城外。   就在太子殿散步溜达的当口,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疾蹄之声,扭头看去,就看到了到了十数骑朝着这边驰来。   而为首的正是左屯卫大将军程咬金与于志宁连袂打马而来。   至于赵昆,决定还是苟在左屯卫大营里边苟发育,混入了程大将军的亲兵队伍里边去。   此刻正在那里抄起了一面铜镜,手里边把着一柄剃刀,思来想去,最终一咬牙一剁脚,直接一刀下去。   决定换一个另类一点,非主流一点的胡形,避免出现让人一眼就能够看出自己的意外。   “程大将军,于詹事,可是有事要寻孤?”李承乾站定之后,朝着这二位颔首一笑问道。   程大将军大步上前一礼之后,压低了声音禀报道。   “殿下,陛下遣使前来,有要事要奏请殿下知晓。”   “何事?”李承乾下意识地问道。   “殿下,陛下给殿下的乃是秘旨,还请殿下择一幽静之地……”   “明白了,随孤到那边去。”李承乾左右一观望,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座幽静无人的观水亭,径直大步朝着那边行去。   ……   而不论是程大将军的亲兵,还是李承乾的侍卫,都留在了三十步外,亭内,只有寥寥数人。   那位千牛备身这才从怀中取出了陛下亲笔写就的秘旨,恭敬地双手呈上。   李承乾直接劈手夺过,迫不及待地打开,只扫了一眼,这位大唐太子爷的脸色瞬间开始变得苍白起来。   “这怎么可能,父皇的身子一向健康,而且这些年的调养,不敢说像当年一般,可也绝对不会一气之下卧床不起……”   此刻,已然两眼隐隐发红的李承乾低吼道。   “处弼兄呢,处弼兄他不是在洛阳吗,还不赶紧让他速往晋阳。”   看到太子殿下如此失态,于志宁赶紧上前一步低声安抚道。   “殿下,殿下还请冷静!陛下只是病重,并无性命之忧。而且小程太保正在星夜兼程赶往晋阳,怕是不日就能够抵达。”   程咬金点头附合道。   “殿下你应该相信犬子的医术,有那小子在陛下身边,定可保陛下无恙。”   “此刻陛下命殿下你移驾还都。就是希望殿下能够在陛下病体未愈,只能滞留于晋阳的这段时间,在帝都主持大局。”   在于志宁与程咬金的安抚,以及那位大内侍卫的证明之下,李承乾终于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吐了一口胸中浊气,李承乾仍旧有些急迫地问道。   “程大将军,我们何时启程还师洛阳?”   “臣知道殿下此刻归心似箭,可是大军一动,粮草先行。如今大军之中,只有不到十日粮草支应。”   听得此言,李承乾不禁有些发急。   “若是想要尽快还师,那该当如何?总不能一直呆在这扬州,等粮草筹措够了再行启程吧?”   程咬金作为这一只大军的主帅,面对着李承乾的置疑,早有准备的他从容答道。   “老程以为,该当先请太子传教(太子的命令,唐时称为教。)沿河各州县,命他们准备粮草,以供大军一路支应。”   “而大军将会于明日开拔,望北而行,不过,扬州之事尚未了结,末将会留下一支人马,以策万全。”   “好,那就明日开拔,辛苦程大将军了。”   “于詹事,命东宫诸人收拾行囊务必要于今夜子时之前,所有人等准备就绪,明日一早,听程大将军号令北归。”   “臣明白,臣这就去安排。”于志宁点了点头,凛然遵命。   而程大将军也告辞离开,他得赶回大营里边安排留守之人,还得安排人手赶往沿途州县以寻足够的给养。   随着东宫随员这边,以及左屯卫大营的动静,很快就传到了扬州城内外。   收到了消息的有心人,自然会第一时间将消息传递出去,让人飞报洛阳。   ……   哪怕是知道陛下身体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可问题是陛下要演,自己等人作为配角,总不能不认真配合。   万一让人瞧出破绽,坏了陛下的大事,程处弼觉得一顿大腚皮开肉绽都不能让老丈人消掉心头之恨。   所以,程三郎与那李恪离开了洛阳之后,就开启了加速模式,一路飞驰。   终于用比八百里加急差不了多少时间的速度,赶到了那远在一千多里之外的晋阳。   作为大唐最年轻,也是最声名显赫的国医圣手,程三郎赶到了晋阳之后,就第一时间被人引入了晋阳宫。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一直派人死死盯着那晋阳宫动静的有心人耳朵里。   之前已经向坐镇洛阳的长孙无忌传递过了消息的禇遂良。   又从心腹那里知晓了程三郎与吴王李恪一同赶到了晋阳,第一时间就被悄悄地接进了晋阳宫内。   禇遂良几乎就没有犹豫,第一时间龙飞凤舞地下笔如飞,写好了秘信之后。   又交待心腹亲随悄然离开晋阳,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边送底洛阳,送到长孙无忌的手中。   而同一时刻,程三郎与那李恪哥俩正吡牙咧嘴地揉着腿,坐在晋阳宫中的一处宫殿内,等候着那位大唐皇帝陛下的到来。   摸着自己那足足瘦了一圈的肚子,还有那两条火辣辣的大腿。   已经有不少年没有这么辛苦过的李恪等了半天,也没看到亲爹露面,正欲吐槽。   就听到了殿门外传来的脚步声,然后,那位两鬓飞星,神色甚是憔悴的父皇李世民步入了殿内。 第2653章 不不不,小婿的钱又不是白捡的   而在他的身后边,则是李绩李兵部、马周、房玄龄等几位心腹重臣。   程处弼与李恪赶紧起身,朝着李世民以及几位长辈大佬一一见礼。   李世民上前,一手扶一个,将亲儿子与女婿扶了起来,打量着二人那眉眼之间的憔悴,还有那身灰尘扑扑的衣着,不禁欣慰一笑。   “快快坐下来吧,你们这一路北来,星夜兼程,也够辛苦的。”   程处弼憨厚一笑,坐了下来之后,满脸全是敬仰之情。   “丈人说的哪里话,小婿与殿下,也就只是身体累了点,哪像丈人为国运筹帷幄,呕心泣血,可比我们辛苦多了。”   来了就是一记精准打击的马屁,这让李世民既暖心,又暖胃。   几位长辈甚是嫌弃地瞪了程三郎一眼,这小子,果然跟他爹一般,脸皮忒厚。   寒暄几句之后,李世民便聊起了正事。   “处弼贤婿,想必你也应该知晓了老夫这么做的理由与苦衷。”   “这是自然,小婿也没有料想到,幕后黑手,为了阻止我大唐科举制度改革,居然胆敢对我大唐储君下手。”   “意图置我大唐储君于死地,倘若他们真的成功,那么必然,会令大唐朝野震动。”   “到了那个时候,为了国家社稷之平稳,想来各种改革措施怕是都只能暂且搁置。”   “他们的行为,惹恼了丈人,而丈人你将计就计,决定要挖掘出幕后黑手,找出真凶。”   “只能自我牺牲,以已身为饵,这等胸襟气魄,胆略气度,自古以来,无有人与丈人比肩者……”   “……”一干陪同李世民到场而来商议正事的重臣们,此刻全都一脸黑线地瞪着这个年轻的厚脸皮。   没有想到他能够无耻到这等地步,凭着他那张舌绽莲花的嘴,生生将陛下早有预谋的安排与布置。   直接就转变成了一位疼爱亲儿子的慈父,因为亲儿子的被袭击,震怒之下,不得已而作出的反击行为。   李世民看着一本正经侃侃而言的程三郎,虽然这小子说的这些玩意,简直就是挠到了自己的心头痒处。   但问题是这一干臣工都是对此次的谋划知根知底的老司机,所以即便程三郎再舌绽莲花。   他们没有开口嘲讽,只拿眼神在那里鄙夷,已经是他们这些臣子最含蓄的态度表达。   “好了好了,贤婿你且先停一停。”   李世民清了清嗓子,打断了这位爱婿来到了晋阳宫不顾正经事就开始不管不顾狂拍的马屁。   甚至都有点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在洛阳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提前给自己灌迷魂汤。   心中若有所思,但李世民还是继续说起了正经事。   “之所以让你与恪儿星夜兼程赶往晋阳,就是老夫想要做给天下人。   或者说,做给那些蠢蠢欲动的世家大族看的。”   “接下来,他们知晓了你赶往晋阳,必定是为了老夫治疾。”   “但是有一个问题,贤婿你治病救人的本领过人,你既然到了,必定会令那些人心生疑窦。”   “特别是那些时刻把目光落在了这晋阳宫的别有用心之人。”   只听了李世民解释了寥寥数句,理解能力相当出色的程三郎恍然大悟。   “丈人的意思,小婿明白了,丈人是想要给出一个暗示。   暗示那些人,你的重病,非但没有因为小婿的到来而好转,甚至变得更加严重,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   “如此一来,也才好让那些幕后主事者放心大胆的跳到前台来……”   李世民欣慰地点了点头,抚着长须笑道。   “不错,之前,老夫正与诸卿商议,什么样的暗示,最适合,可是尚没有头绪,贤婿你们就已经到了。”   “所以,此番过来,就是想要问一问贤婿,你可有什么样的办法,让他们误以为……”   李世民作为大唐皇帝陛下,当然也不乐意成日把死字挂在嘴边。   李绩看了一眼程三郎,眼珠子一转,主动献策道。   “陛下,其实臣觉得,有一策,完全可以令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误会。那就是请陛下调动兵马……”   兵马异动,的确很容易引起怀疑,特别是如此陛下将诸卫兵马向这晋阳宫一带收缩,就很容易让人猜测到这晋阳宫内出了大事。   但问题在于,调动兵马,谁知道你只是为了控制局面,还是想要对那山西的世家大族动手。   总而言之,缺一个能够让那些世家大族觉得陛下的生命,已然走到了无可挽回地步的理由。   程处弼听到了李绩的献策以及解释,不禁心中一动。   “陛下,李英公之言,小婿也甚是赞同,不过小婿觉得,如果再往里边掺点料,那此策十有八九就能成功。”   一直与房玄龄作壁上观的马周此刻也忍不住开口提醒了程三郎这位大唐的厨神。   “哦?不知小程太保准备掺什么样的料。”   听到了马周的疑问,程三郎呵呵一乐,翘起了手指头那么一比划。   “其实很简单,就只是花点小钱,就能够解决这个大问题。”   李世民一愣,旋及脸色有些发黑地打量着这位富得流油的处弼贤婿,忍不住轻斥道。   “花钱就能解决,贤婿你这是想要用钱去贿赂那些世家大族的眼线?”   “贤婿,不是老夫说你,你这条路子,怕是行不勇。”   “不不不,小婿的钱又不是白捡的,怎么可能拿去贿赂那帮子国之奸贼?”   程处弼脑袋摇得飞快,直接就否定了李世民的猜测。   这下子,一直抚着长须默不吱声的房玄龄终于忍不住了,瞪起了眼珠子小声地喝道。   “……程三郎,你小子能不能痛快点,到底你想要做甚来诱导那些幕后之人作出错误判断?”   “其实很简单,就是通过汉唐商行,悄然地在那晋阳城内采办一些东西。”   “东西……什么样的东西?”   “呃,就是采办一些纸张,还有白麻布什么的……”   “再露骨一点的话,那就在晋阳城里边订制一批纸人、纸马,白幡什么的。”   “……” 第2654章 是不是觉得,太子殿下不该那么早回到洛阳?   李世民呆愣愣地看着说话吞吞吐吐的程三郎,听到了这小子如此露骨的说出要采办那些白喜才会用到的各种事物。   瞬间脸色就黑成了锅底色,虽然自己愿意为了大唐的美好未来作出牺牲。   可是程三郎这小子操作实在是太骚了点,居然连这样的主意都能够想得到。   程处弼说这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一直盯着李世民。   生怕这位脸色越来越黑的老丈人觉得不吉利,扬起四十二码的大脚来踹自己的翘臀。   “处弼兄,这也太过份了吧?”李恪看了一眼亲爹,忍不住小声地吐槽道。   “什么叫太过份了,买那些东西,是汉唐商行买的,而且主要是为了弄出一个假相来迷惑那些别有用心之人。”   “再说了,等到事情了结,买下来的那些玩意又不是没用。   回头正好可以用来祭奠那些为了我大唐的安宁,在这晋阳之地,曾经与南侵的突厥生死鏖战的将士们。”   程处弼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李世民砸巴着嘴巴,还真讲不出拒绝的道理来。   马周等人面面相觑,对于程三郎的馊主意,还真找不到什么正当的理由来反驳。   李世民也反复推敲了半天之后,还真是觉得,这小子这个主意虽然损了点,可绝对是个妙策。   最终,为了大唐,李世民只能一咬牙一拍案几。   “贤婿此策其妙,老夫觉得可以一试,诸卿以为如何?”   “陛下,可这终究不太吉利。”房玄龄颇有些为难地提醒道。   “朕戎马一生,无数次都游走在生死边缘,朕连眉头都不会皱上一下。”   “而今乃是为了我大唐的百年,甚至是千秋万载,些许细节上的瑕疵,不必在意。”   “倘若陛下觉得可行,那臣自当遵从。”   一干重臣齐刷刷地认同附合,程处弼与李恪则很快就被李世民以两人一顿奔波劳顿,该好好休息休息而将这两个年轻人给赶出了房门。   自会有大内侍卫将这二位年轻才俊引去好好休息。   结果,在程三郎与吴王李恪二人悄然地进入了晋阳宫的第三天开始。   原本伴驾随行而来的诸位大军,开始进行调动,诸卫兵马,将那晋阳宫围得水泄不通。   另外,还有两只兵马,直接就钉死在了晋阳城与晋阳城之间的要道上。   ……   这样的调兵举动,自然也惊动了那些晋阳城内的世家大族以及别有用心之人。   特别是在山西之地根深蒂固的太原王氏,此刻,王氏族长王揆的二儿子,此刻正在与三叔父王勉,以及几位族中宿老,正在低声地商议着。   “十六卫的诸卫大军此刻毫无因由的突然作出了这样的调动。”   “甚至还有兵马,切断了那晋阳宫与晋阳城的道路,这怕是有大事发生。”   “难道说,那位凭着刀子治病,手底下活人无数的程三郎也没有办法?”   “这可说不定,那小子年纪轻轻,在医道就有那么大的名声,呵呵……真本事兴许是有的,可至少不会像传闻那样离谱。”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晋阳宫早就已经封禁,不许进出,我等根本就没有办法知晓晋阳宫内的消息。”   “那位大唐天子的情况如何,实在是很难断定。”   “三郎所言极是,老朽也是有这样的担忧,万一这是陛下的算计和手段。   我们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咱们这些底蕴深厚的千年世家,怕是就要走上末路了。”   “三老爷,三老爷……”此刻,门外传来了管事焦急的呼唤声,打断了房门紧闭的书房内那激烈的争论声。   王勉抬手示意诸位稍安勿躁,这才示意那位管事入内。   管事步入了屋内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朝着王勉一礼道。   “三老爷,晋阳城内的白布,以及那些专用于白喜之事的用品,几乎已经都被买断货了。”   “……阿忠,你此言何意?”三老爷王勉有些懵逼地看着这位管事。   “买下那些白事用品的,乃是城中的汉唐商行,而且买下来的这些用品,已经被汉唐商行装车运出了太原城,径直往那晋阳宫的方向而去。”   “什么?!”   “你能确定?”   “这,这莫非老天爷真的听到了我等的祈祷?”   “难道说,陛下已经驾崩了?”   看到这帮子不少年纪甚至比自己还大的王氏族亲那兴奋得难以自己的样子。   王勉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大腿上,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地狂喜之色。   “天助我太原王氏,这,这可是这段时间以来,最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   经过了最开始的震惊之后,一干太原王氏首领开始激动地商议了一番之后。   便由那位三老爷王勉亲自提笔修书一封,着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洛阳,设法交到王氏族长王揆的手上。   ……   程大将军此刻大马金刀在坐在船中,面色阴沉地打量着那位奉命前来的楚州刺史萧炳。   萧炳满脸皆是忐忑不安之色,局促地站在程大将军跟前。   “本帅在数日之前,就已经传令,命你楚州给大军备下十日干粮。结果呢?”   “莫说十日,便是五天的份量都不足。”   “本帅倒想问萧刺使你,你是什么意思,是不把太子殿下放在眼里,还是说不把本帅的放在眼里?”   萧炳朝程咬金一礼之后,满脸哭丧地吐露真情道。   “程大将军明鉴,非是下官办事拖沓,又或者是阳奉阴违,实在是因为筹措不了。”   “就在七日前,我楚州意欲修缮道路,所以拿出了两万石来以招揽百姓。”   “而今年春天,雨水太大,导致了部份的堤坝出了问题,所以,下官不得不拿出大量的粮食来进行赈灾。”   “江南鱼米之乡,储粮向来十分丰富,而楚州不光是州治有粮,下面的诸县也同样储粮极多。   你现在却告诉我,楚州没有那么多的粮食,呵呵……”   “萧刺史,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太子殿下不该那么早回到洛阳?”   “大将军,下官绝对没有这个意思,还请大将军明鉴。” 第2655章 程咬金这个粗鄙武夫如此不走寻常路   萧炳看到程大将军那副杀气腾腾的狰狞面孔,还有那又锐利如刀锋一般的铜铃大眼。   顿时心头一寒,惴惴不安起来。   立身于程大将军身侧的一名文官突然开口问道。   “本官想要问一问萧刺史。赈灾粮食什么时候发放出去的,还有修缮道路需要的粮食又是什么时候发放出去的?”   这位正是太子詹事于志宁,面对着他的提问。萧炳只能硬起头皮解释。   “回于詹事,赈灾粮食是十日前发放的,而修缮道路所需要的钱粮则是七天前。”   这话一出口,程咬金大手抚着那钢针一般的浓须,阴恻恻地道。   “好嘛,萧刺史真不愧是治理地方的能吏,都已经夏末秋初了,居然才将赈灾粮食发放出去。”   “大将军,于詹事,下官乃是治民之官,一应事务,自然要按步就班。   倘若大将军与于詹事觉得下官治务懈怠,那下官也没办法。”   “倘若二位无事,那下官就先行告辞。”   “本帅让你走了吗?”程咬金面色一沉,一拍案几站起了身来。   “来人,将这位萧刺史留下,先押入船舱看押起来。”   “???”萧炳满脸震惊地瞪圆了眼珠子,没有想到,程咬金居然这么刚,居然想把自己直接抓起来。   ……   “慢!谁敢动本官。”看到那两名膘肥体壮的亲兵朝着自己扑来,毫毛倒竖的萧炳直接就毛了。   “大将军,下官虽然品阶在大将军之下,但本官好歹也是堂堂正正的三品大员,刺吏之职更是陛下亲授。”   “就算是本官真的犯了过错,也需经朝议,罢了官职,再由有司缉拿。”   “大将军你无凭无据……”   “本帅不想跟你废话,让他闭嘴。”   程咬金嘿嘿一乐,手一招,一名亲兵直接抄起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破布,直接塞进了这位萧刺史的嘴里边。   看到那萧刺史炸了毛,于詹事也懵逼了,这,这也太粗暴了吧?   不愧是糙老爷们,行事如此的粗鲁,如此的不讲道理。   一般而言,不应该是先大义凛然地用言话说得对方满脸羞愧抱头掩面痛哭,主动请缚吗?   “怎么,于詹事似乎有话要说?”程咬金一歪脑袋,就看到了于詹事那显得有些古怪的表情。   “啊,这……是的,大将军奉陛下圣命,保护太子鹤驾。   那萧刺史明知太子殿下鹤驾还都需要大批的粮食辎重,却偏要将楚州储粮扫荡一空。”   “这令下官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跟那扬州刺史一般,也是谋刺太子殿下的同党。”   于詹事这番义正辞言地为那程咬金找补,那萧刺史被挟制住,愤怒地瞪着眼珠子,吱吱唔唔。   程大将军听到这位于詹事这番言语,不禁大乐。   “哈哈哈,真不愧是陛下亲授的东宫首官,你这些话,跟老程心里想的一般无二。”   于詹事看着这位眉舒目展的程大将军,表面虽然继续挤出笑容,实则心头大恶,这老货,脸皮之厚,与程三郎几无二致。   “这位萧刺史看样子不服气是吧?呵呵,让何中郎将进来一趟。”   很快,何中郎将大步而入,有些愕然地看了一眼那已经被捆起来的萧刺史,这才朝着程咬金恭敬一礼。   “老何,你出去一趟,看一看跟前这位萧刺史的随员可在。”   “问一问两批粮食,是什么时候发放出去的,都送到了哪儿。”   何中郎将点了点头,目光有些怜悯地扫了一眼问言之后,挣扎的力道已然渐弱了下来的萧刺史,快步而去。   果然没有让于詹事和程咬金失望,不到盏茶的功夫,何中郎将就已然回到了船舱内。   “禀大帅,末将下去之后,就将萧刺史的亲随还有随行官员分隔开来询问……”   “两名官员口径一直,说是第一批粮食已经于半个月前派发,第二批则是在七日之前。他们还声称有帐目可供大将军查验。”   听到了这样的答案,那位萧刺史暗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他这口气从鼻孔全部喷出去。   就看到了程咬金又阴恻恻地问道。“那其他人的答案呢?”   “那些亲随杂吏,则是口径一致,第一批是五日前,第二批则是两天之前,他们是亲眼看到那些粮食从官仓转运出城的。”   “……”萧刺史呆愣愣地看着嘴巴开合不停的何中郎将,脑子嗡嗡作响。   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跟身边的同僚可都是已经订好了攻守同盟,对好了口供。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程咬金这个粗鄙武夫如此不走寻常路。   居然遣去询问那些身份低贱的随员杂吏,那帮子人,档次太低。急切之间,也没有太在意这个漏洞。   可千算万算,没有料想程咬金居然会有这样的骚操作。   虽然自己只是想办法藏匿粮草,并没有再多做其他。可萧刺史很清楚,事情暴露之后所带来的可怕后果。   不管是世家大族获取最后的胜利,又或者是太子殿下取得权柄,自己的性命很难保住。   程咬金嘿嘿一乐,抚着浓须,朝着那此刻面色渐渐发灰,呆若木鸡的萧刺史道。   “你这等作为,倘若是在军中,老夫当场剁了你的脑袋,都不算过份。”   “不过现在嘛,你自个好好想想,怎么跟陛下或者是太子殿下解释去吧。兴许,能留下一具全尸。”   随着程咬金一歪脑袋,那两名控制住萧刺史的亲兵,径直将萧刺史给拖出了船舱,押了下去。   看到了程大将军如此干脆利落,犹如快刀斩乱麻一般的操作。   之前还觉得程大将军行事过于粗鄙的于志宁只能甚是服气地朝着程咬金恭敬一礼。   “大将军英明,手段高妙,实在是厉害,下官远不及也。”   程大将军笑眯眯地摆了摆手。   “哈哈,于詹事说笑了,对付这等自诩聪明人的货色,老程有的是办法,又不是什么难事。”   “……”于詹事看着这位大唐朝堂第一恶霸,想想这家伙在朝堂之上劣迹斑斑。   也是,不知道有多少斯文人在他跟前,都只能默默地吞下屈辱的泪水,含恨而退。 第2656章 父皇他,他难道是装病?   “大将军,接下来该当如何,咱们的补给已然不足。这才刚至楚州,就已经遇上了这等事情。”   “下官真不知道,接下来的各州县,会不会也是如此……”   “放心吧,接下来,肯定也好不到哪儿。”   程咬金闷哼了一声,阴沉着脸站起了身来,魁梧挺拔的身形,越发地衬显得那于志宁单薄。   “看来陛下是对的,这个时候,这些心怀叵测之人,一个二个全部浮到了水面上来。”   于志宁也是眉头紧锁,搓着双手,甚是焦躁地忧心道。   “扬州刺史、楚州刺史皆是世家大族出身的难得才俊,而且已经都是朝庭重臣,三品大员。   就为了阻挠太子殿下还都的脚步,都被他们给扔出来当弃子。”   “越是如此,越能证明,他们所图甚大……”   “再大又能如何?一帮子成日叽叽歪歪四书五经的,满口仁义道德的斯文人。   平日里鬼鬼祟祟,滑不溜秋的,你还不好动他们。”   “现如今他们自己主动见光,正好把他们给一网打尽。”   程大将军嘿嘿一乐,就在那于志宁的鼻子跟前摊开了大巴掌,然后缓缓紧握成拳。   满口仁义道德的斯文人于志宁脸色一黑,总感觉自己就是城门口那被殃及的池鱼。   程大将军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于志宁那副僵硬发黑的表情,嘿嘿一乐,大巴掌拍了拍这位的肩膀道。   “老夫这话可不是针对于詹事,你跟我家老三多年的交情,是不是好人,老夫心里有数得很。”   “嗯,走吧,咱们去见太子殿下,禀报太子殿下如今还都的困境。”   面对着程家人单刀直入的说话方式,一直都不觉得自己能够适应的于詹事只能当程大将军的话是耳旁风。   “大将军,最好让赵将军随行,请赵将军向太子殿下当面明言才是。”   “这是自然。”   ……   “怎么回事,程大将军,我们已经在这楚州地界上耽搁了整整一天一夜了,未何还不启程?”   程咬金与那于志宁刚刚被宁忠引入船舱,一直在船舱之中忧心忡忡踱步的李承乾就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听到了太子殿下那情绪不佳,甚至是带着几分焦躁的询问。   程咬金朝着李承乾一礼道。   “太子殿下稍安勿躁,这是因为楚州刺史萧炳故意将楚州粮草藏匿,妄图想要拦阻太子殿下鹤驾还都。”   李承乾一愣,旋及脸色渐渐地阴沉了下来,目光落在了一旁的于志宁身上。   “太子殿下,那萧炳,怕也是有人授意于他,就是要阻挠殿下的还都行程。”   “不过还请殿下放心,陛下早就已经预料到了。”   “于卿你此言何意?”李承乾不禁一愣,但是很快,他就看到了表情甚是古怪的宁忠,引着一名穿着普通士卒衣甲的武士步入了屋内。   李承乾呆呆地打量了好几眼,这才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难以置信地道。   “赵将军?你怎么,怎么这副打扮,而且……”   “臣赵昆,参见太子殿下。臣之所以如此装容,实在是不得已,陛下有旨,让臣隐匿于太子殿下旁。如非必要,不得现身相见。”   赵昆颇有些不太适应地活动了下脖子,朝着李承乾恭敬一礼。   “这是为何?父皇他,他难道是装病?”李承乾虽然性格温良,可并不代表这位太子殿下脑子不好使。   赵昆点了点头,这才伸手入怀中,取出了那封已经珍藏了不少日子的陛下密诏。   “殿下圣明,这是陛下亲笔写下的密诏,还请殿下过目。”   李承乾迫不及待地劈手夺了过去,终于从亲爹亲笔写就的这份密诏里边,知晓了亲爹这个大胆而又像是孤独一掷的计划。   而父皇亦在信中,痛斥了世家大族对于大唐的危害性,以及要设法作出变革的必要性。   并且告诉李承乾,原本他还想看看,那些世家大族是否愿意臣服于朝廷。   结果没有想到,亲儿子你会在江都宫遇刺,这就足以证明,这些攀附在朝廷身上的吸血鬼。   根本就不乐意妥协,甚至居然还想要用这等过激的手段来阻止……   李承乾越看,越觉得触目惊心,怎么也想不到,那些世家大族居然能够做到这样的地步。   为了他们的家族延续,为了能够继续与朝廷分廷抗礼,甚至不惜用这等手段。   李承乾脸色铁青地坐在船舱之内,好半天,这才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孤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居然如此大胆,置国家社稷于不顾,行这等卑鄙手段。”   “还好父皇英明,有了这样的布置,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刚刚松了口气的李承乾突然朝着赵昆问道。   “赵将军,倘若那洛阳生事,我那九弟他的安全……”   看着那第一时间开始询问晋王李治安危的太子李承乾,赵昆赶紧答道。   “太子殿下还请放心,陛下早就做了安排,晋王殿下,应当无事。”   “既然是父皇早有安排,那就好,程大将军,父皇有言,让孤配合程大将军你,接下来该当如何?”   “太子殿下安坐就是,剩下的事情,交给臣与于詹事来处置。”   看到这位心忧亲爹安危的太子殿下终于恢复了情绪稳定,赵昆也是松了口气。   “太子殿下,既然此间事了,臣也该告辞了。”   “也好,父皇身边,不能缺了赵将军,不过还请赵将军稍候一二,待孤先写上一封家书,有劳赵将军带给父皇。”   ……   楚州刺史与一干属官随员前往运河畔参拜太子殿下,结果直接就被撂在了那里。   程大将军召见了当地的鹰扬郎将,命其出兵,赶往粮食的藏匿之地,第一时间将已经藏匿到了楚州治下淮阴县的粮草给控制住。   而太子詹事则奉太子教,在一位左屯卫将军的陪同之下,进入了楚州,让楚州别驾暂领楚州军政诸务。   这边的动静,自然都避不过有心人,很快,楚州刺史藏匿粮草辎重,惹得归心似箭的太子殿下震怒。   将楚州刺史缉拿,甚至主掌楚州军政大权的消息,直接飞报向大唐帝都洛阳…… 第2657章 惊闻噩耗的郑元寿与长孙无忌   年过古稀的郑元寿,有点神经衰弱,每天晚上都是辗转反则,难以入睡。   就像今夜,一直到得子时,他这才正搂着一位身娇体软的小妾,渐渐地睡了过去。   刚刚闭上了眼睛,正要享用香甜的美梦的当口,一声接一声的低唤,直接就让郑元寿睁开了眼睛。   好不容易这才闭眼,结果被打扰的郑元寿气极败坏地坐起了身来,拍打着床榻厉声喝道。   “谁!不知道老夫已经休息了吗?”   “老爷,小人该死,只是这封来自晋阳的信关系重大,小人不敢耽搁半点。”   正被小妾抚着心口平息怒火的郑元寿听到了晋阳的来信,看看窗外一片漆黑,只能没好气地闷哼了一声。   让小妾避往里屋之后,郑元寿推开了屋门,就看到了站在屋外的管家手中还拿着一枚蜡丸。   接过了这枚蜡丸,郑元寿毫不犹豫地捏碎了蜡丸之后,露出了里边的一张捏成团的纸条。   只扫了两眼,郑元寿就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惊呼,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板上。   管家赶紧上前一步挽住了这位白发苍苍的郑氏族长,这把年纪,这样的干瘦,一跤摔下去,就算是人还在,怕是怎么也得断上一两根骨头。   “老爷,你没事吧?”   “老夫没事,没事,你速速去各家各府打听,询问一下,他们可有收到来自晋阳的消息。”   “啊,这……这个点?”管家一脸懵逼地看了眼自家老爷,又看了一眼那漆黑无光的子夜。   “……”郑元寿也反应了过来,无奈地抿了抿嘴。   可问题是,这个时间点,真要让管家去各家各府敲门吆喝,睡个鸡儿起来嗨。   郑元寿不觉得那帮子年纪跟自己差不多,身体比自己还要差劲许多的诸家族老或者是族长。   能够像自己一般平静而又从容面对这个消息。大半夜,万一喜极攻心抽过去都不好找医者。算了算了……   又看了一眼被自己握在掌心的纸条,这样的消息已然刺激得自己精神头份外支愣。   哪怕是自己老胳膊老腿嗨不起来,可也没心思睡觉。   郑元寿愣了半天之后,只得朝着管家道。   “罢了,你且让信使过来,老夫有话要好好问一问他。”   很快,那位送达了秘信之后,这才草草扒拉了几口食物。   就已经美美地瘫倒在了榻上,准备睡上一觉的送信人很快就被带到了郑元寿的跟前。   ……   清晨,收到了消息,昨夜书房的灯火彻夜未熄灭的长孙冲脚步匆匆地来到了书房跟前。   守在书房外面的管事识趣地让到了一旁,长孙冲凑到了书房门前,小声地问道。   “父亲,孩儿特来请安。”   一息之后,长孙冲便听到了书房内传来了父亲那显得沙哑而又干涩的嗓音响了起来。   “是冲儿啊,快快进来吧。”   推开了书房的门,就看到了亲爹长孙无忌正坐在案几跟前,案几上的烛台。   还余有短短一小截的蜡烛,只刻上面的烛火,正在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熄灭掉一般。   而亲爹长孙无忌的那显得有些呆滞的视线,此刻就死死地盯着那小小的火苗……   长孙冲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缓缓地坐到了长孙无忌的跟前,就在这个时候。   那终于见底,再难维系的烛火,终于熄灭,只余一缕青烟冉冉……   长孙冲就看到了面无表情的父亲不知不觉之间,已然泪流满面。   “父亲,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长孙无忌抄起了手帕拭去了泪水,这才冲亲儿子长孙冲勉强一笑。   “没事,为父就只是看到这烛火明照,最终也只能尽成灰烬,一时之间,觉得人生亦如烛火,终有尽时……”   “对了冲儿,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要寻为父?”   长孙冲看着亲爹那显得有些艰涩的笑容,关切地追问道。   “父亲,孩儿方才听闻昨夜有人给父亲送来了书信,结果书房灯火亮了整整一夜。”   “孩儿担心父亲,所以过来看看,父亲该不会是一夜未眠吧?”   ……   “哦,莫要听他们胡言乱语,昨夜为父的确接到了书信,给对方回书。   结果不小心在这里睡了了过去,忘了灭烛而已。”   长孙无忌轻描淡写地编了个理由,朝着这位孝顺的嫡长子道。   “对了,你娘子身子一向不好,记得要多关心她一些,明白吗?”   “好的父亲,孩儿知道了……”   长孙冲看到亲爹长孙无忌似乎没有什么谈兴,但好在脸上的情绪也没有什么异样,只能起身告辞而去。   等到长孙冲离开了房间,长孙无忌这才缓缓地将那封褚遂良遣人送来的书信从袖中取出。   这封书信,自打昨天夜里送到了自己手上之后,长孙无忌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里边的每一个字句,他甚至都能够背诵下来,可越是如此,长孙无忌就越明白,陛下,怕是真的已经……   哪怕是这些年,二人之间的关系与距离渐行渐远。   可是二人比小就朝夕相处,同甘共苦的战斗友情,几乎贯穿了大半人生。   而现在,这位亲密战友,居然先行一步,这让长孙无忌在痛苦之余,亦亦不由得生起了一股子英雄末路的悲怆。   这位与自己知根知底的老战友这么陨落,代表着大唐将会有新的君王登监。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倘若那与自己关系形同陌路的太子李承乾登基为帝。   用脚指头上的指甲盖来思考,都可以料定,等待自己的命运,肯定不会是光明的。   长孙冲脚步匆匆地刚刚来到了府门口,大门刚刚推开,就看到了自家府邸外停着几辆马车。   为首的马车下来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是那位多次到访的荥阳郑氏家主郑元寿。   只不过今日这位郑元寿虽然显得很有精神,但是明显挂着两个黑眼圈,似乎睡眠不足所导致的。   “见过郑翁,郑翁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事要寻家父?”长孙冲上前一礼,看了一下这天色,也太早了点吧? 第2658章 颠倒黑白的本事,可真不是盖的。   郑元寿倒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上这位,打了个哈哈,笑眯眯地答道。   “长孙大公子,老朽有礼了,不错,老朽的确有些事情,想要与令尊相商。”   “这几位老友,也是一同过来拜会令尊的,没有打扰吧?”   “没有没有,冲领诸位进去吧……”   长孙无忌正在长吁短叹的当口,听到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当视线所及,看到了以郑元寿为首的一干世家大族话事人连袂而致。   也只能强打起了精神,笑眯眯地迎前数步,邀请他们入室述话。   至于亲儿子长孙冲,则被他支开。   等到茶点奉上,长孙无忌这位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言道。   “诸公联袂而至,不知有何要事?”   “赵公莫非还没收到消息?”一位老翁有些错愕地问道。   “什么消息?”   郑元寿咳嗽一声,这才缓缓开口言道。   “赵公可知道,从那晋阳又有新的消息传来,老朽收到之后,原本还以为是玩笑。   不甚在意,可是在场的诸位老友,也都陆续于昨夜收到了相同多的消息。”   “老朽这才觉得此事非同寻常,所以特来寻赵公,请赵公拿个主意。”   话头一转,便径直将从晋阳那边传回来的关于诸卫大军异动,调往晋阳宫拱卫的消息。   以及那程三郎抵达了那晋阳宫不过一日,汉唐商行开始暗戳戳地在晋阳城中大肆采办各种白喜所用之物的消息尽述陈述了一遍。   郑元寿一边言语,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长孙无忌的表情变化。   可惜的是,从头到尾说罢,长孙无忌就跟泥雕木胎一般,根本就没有什么异样的反应。   这让郑元寿直接就肯定了,长孙无忌必然通过他自己的渠道,知晓了此事。   “……赵公,倘若陛下真的有个万一,接下来,该当如何,还请赵公拿个主意才是。”   “是啊赵公,你乃是陛下最信重的重臣,又是陛下钦点的辅政大臣。   如今陛下在外生了意外,这个时候,还请赵公出来主持大局,以稳定朝局才是。”   看着这帮子世家大族的话事人一个二个说得那样的振振有词,仿佛他们的言行举止,都是忧国忧民,为大唐的江山社稷忧心忡忡。   听得长孙无忌心中无比腻歪,不耐地拍了拍案几,总算让屋内清静了下来,这才沉声问道。   “诸位何必如此过谦,倒不如,你们说一说,你们想要怎么办。”   ……   看到这位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的凌烟阁首功之臣,郑元寿与诸位世家大族话事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位太原王氏的族长王揆站了出来,先是朝着长孙无忌一礼,这才沉声言道。   “赵公,如今看来,怕是陛下已然凶多吉少,然而,国不能一日无君。”   “赵公你乃陛下信重的辅政大臣,又是陛下挚友,更是皇后娘娘的胞兄。”   “此时此刻,赵公你应当站出来,匡扶社稷才是。”   长孙无忌没有任何表情地抚着长须,声音没有什么情绪地道。   “太子在江南,太孙在晋阳,某就算要匡扶社稷……”   “赵公!”长孙无忌话还没说完,就被那郑元寿打断。   “赵公啊,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陛下昔日的安排与布置,那都是过去。”   “而今,大皇子与程咬金二人在那江南之地,肆意妄为,大肆搜捕各州县官吏。   他们如此胡作非为,分明就是在祸乱大唐,动摇国本之举。”   在书房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大皇子这个称谓,饶是长孙无忌向来沉稳,此刻也忍不住呼吸一滞,眉梢一抖。   看到了长孙无忌投来的目光,已经没有了退路的郑元寿却犹自继续侃侃而言。   “他们已经在江南之地,惹得民怨载道,更令江南,乃至天下的世家大族皆尽心生惧意,惶恐不安。”   “倘若他真是一位仁爱恭孝的皇子,在听闻陛下在晋阳有恙之时,何不早归?”   “偏偏要等到陛下病重之后,这才急匆匆兴兵北上,其用心之险恶,手段之毒辣,难道赵公还看不出来吗?”   “他这分明就是意欲借着程咬金那恶人之手,意图将留驻京师的一干忠耿之臣诛除……”   “……”长孙无忌呆愣愣地看着这位振振有词,唾沫星子横飞的郑元寿。   当年被陛下喻为当代苏武、张骞的忠臣,结果,却能够在这里堂而皇之的说出这样卑鄙的诛心之言。颠倒黑白的本事,可真不是盖的。   这让长孙无忌不得不叹服这个老货,真真是不要脸皮了。   “我等本就老迈,一身残躯,要杀要剐,我等也无怨言。”   “可观那大皇子与程咬金之举止,分明就是将我等世家大族,视若仇寇。”   “倘若真让大皇子登临大宝,成为大唐天子,日后焉能有我等世家大族的活路可言?”   “便是赵公,便是长孙氏,怕也……”   ……   “……诸位,你们可有想过,就算是某支持晋王殿下登基为帝。   可是这洛阳城中,也并非没有反对之人。”   “那位郧国公亦是与我等一般想法,不光是手握左金吾卫重兵的郧国公。   还有那主持宫城守备的左监门卫将军郭勋,也站在我们这一边。”   “如此一来,整个洛阳城的守备兵马,都等于是在我等手中。”   “留守都城的文武百官不论是资历还是威望,皆无人能及赵公。   只要赵公能够振臂一呼,必定是从者如云……”   “只要晋王殿下在洛阳登基为帝,诏令之下,大唐诸卫敢不从命?”   ……   足足过去了近两个时辰,郑元寿这位顶着一双黑眼圈的荥阳郑氏族长,这才如释重负地朝着府门快步而行。   而他的身后,跟随着那些同样显得甚是意气风发,精神抖擞的世家大族话事人。   不过也有人此刻显得忧心忡忡。   “郑翁,长孙无忌虽然勉强答允了此事,可是谁也不敢保证,万一他事后反悔。”   “他长孙无忌乃是晋王的舅父,更是长孙皇后的嫡亲兄长,又是李二最为信重之人。”   “我等只能借他之手,才能够助推那晋王上位。”   “在晋王殿下坐稳那个位置之前,我们与长孙无忌,并无利益冲突。”   “日后的事,就日后再说不迟。”   “倒是贤侄你,速速去知会那郧国公一声,让他控制住金吾卫,莫要生出乱子才是。”   “这,小侄去合适吗?” 第2659章 这可是世家大族对干爹的羞辱啊……   郑元寿看了正在询问王揆意见的顾老翁,看到对方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不禁失笑上前,拍了拍那明显脸上露出了不满之色的柳奭。   “顾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拘紧胆小了?河东柳氏的话事人亲自登门,这已经是给他张亮颜面了。”   “你莫要忘记了,柳贤侄可是晋王妃的亲舅父,用不了多久,他就是大唐皇后娘娘的亲舅父。”   说到了这,一旁的京兆王氏之主王咏也深以为然地抚着长须轻蔑地道。   “那张亮不过是一个出身贫贱的乡野农夫,乘着那隋末之乱借势而起。   跟在那些瓦岗寨出身的粗鄙武夫身后捡便宜的无能之辈。”   这些话落入了柳奭的耳中,自然是令他份外的受用。   “诸位长辈还请放心,小侄明白这个任务事关重大,不过奭也有信心,说服这位郧国公。”   郑元寿点了点头,但是又有些不放心地交待了一句道。   “贤侄,那张亮虽然是个无能之辈,但是此刻,他主掌洛阳驻军,言语之间,莫要得罪了才是。”   “等到日后,晋王殿下坐稳了位置,将那张亮手中的兵权剥去,掌握在咱们自己手上再言其他。”   “过上一些日子,长孙无忌这个位置,说不定就是你的了。”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你的表现,可是关事着你的前途与未来。”   “小侄明白,多谢伯父点醒。”   现如今低职位卑,世家背景也远远不及七家五姓的柳奭听得此言,陡然脸色涨得通红。   朝着郑元寿深深一揖,感激地一礼之后快步而去。   这个时候,一位老翁来到了郑元寿的跟前,小声地商议道。   “郑翁,咱们可是已经向赵公打了保票,监门卫将军郭勋也站在咱们这一边。”   “而且接下来,守备宫禁的左监门卫可是重中之重,万万不能出现差池。”   “所以,这郭勋的事情,该解决,就得尽快,宜早不宜迟……”   郑元寿抚着长须,砸了半天嘴之后,这才缓缓言道。   “回头老夫自会让人去知会于他,老夫答应他提出来的条件。将老三的二女儿,嫁给他家犬子。”   说到犬子二字之时,郑元寿的语气与表情,都透着浓浓的嫌弃与鄙夷。   ……   “好了,下官已经将诸公之言带到,此间事了,下官也该告辞了。”   柳奭站起了身来,朝着张亮一礼。   张亮亦站起了身来,以一品国公之身,朝着这位五品舍人还了一礼,笑眯眯地道。   “好好好,辛苦柳舍人走这一趟了,大郎,还不替老夫送一送柳舍人。”   张慎微朝着亲爹答应了一声之后,快步上前,为那柳奭引路离开。   而张亮还未坐下,身后里间的房门就已经打开,那位身姿丰韵,略有几分姿色的继室李氏便从里边行了出来。   “这个姓柳的也太嚣张了吧,说话如此狂妄无礼。他以为他是谁……”   这话一出口,张亮甚是头疼地开口相劝道。   “夫人你就少说两句,他虽然出身河东柳氏,可是他如今却是晋王妃的嫡亲舅父。”   “日后晋王登基,他的地位必定水涨船高。”   李氏一屁股坐到了张亮的身边,脸色悻悻地道。   “老爷,如今洛阳城内的兵马,可都是在你的手上,凭什么你还得听他一个后生晚辈,如此唯唯诺诺。”   这个时候,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甚至显得有点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从屋外闪了进来。   “就是啊干爹,孩儿也觉得,你可是堂堂的郧国公,又是左金吾卫大将军。”   “只要干爹你不点头,那晋王也休想坐到那个位置上去。”   张亮看了一眼这位年轻男子,虽然说是自己的干儿子,就连名字都是自己给他起的,叫张慎几。   可实际上,这个油头粉面的年轻干儿子,跟自己的继室李氏不清不楚。   而自己之所以勉强认下他为养子,也是因为惧李氏如虎,不得不为。   此刻,这位养子张慎几就一屁股坐到了继室李氏身边,甜甜的叫了一声干娘。   听得李氏喜得咯咯直笑,看得张亮血气上涌,可偏偏,某些地方,就是一点血气都涌不上去。   这让张亮绝望地翻了个白眼,老夫若能那啥啥,哪还需要什么干儿子来填补空白。   而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身后边,那对认了干亲的母子暗戳戳的小动作。   随后,张亮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声音。   “干娘,孩儿方才打听到了一个消息。   那荥阳郑氏,已经答应了那位职低位卑的左监门卫将军郭勋的儿子郭赞的请婚。”   “你说什么?!”张亮听到了这个消息,猛地扭过了头来,呼吸陡然变得无比粗重。   “干爹,这事可是已经在洛阳城传开了都。”   张慎几起身凑到了张亮旁边禀报道。“干爹,这荥阳郑氏也太不把干爹你放眼里了吧?”   “孩儿听干娘说,之前干爹也曾为了大哥的婚事,想要与荥阳郑氏结成亲家。”   “可是直接就被荥阳郑氏给拒了,而那左监门卫将军郭勋。   不论功勋还是资历,都远远不及干爹。”   “他们却宁可将女儿嫁给郭勋的儿子,也不愿意嫁给国公的嫡子,这可是赤果果的羞辱啊……”   张亮的呼吸粗重,面色赤红如火,喃喃地低声咆哮了起来。   “他们怎么敢如此,怎敢如此。”   这个时候,李氏走了过来,伸手搀住了夫君的胳膊,柔声言道。   “老爷你莫要气坏了身子才是,妾身就说过,那些家伙就是狗眼看人低。”   “可是老爷,你堂堂国公,手握洛阳兵权,如今却被那些世家视若走狗鹰犬。”   “夫人,这还不是因为他们手中拿捏着老夫的把柄,老夫倘若不从……”   “干爹若是不从,他们又能如何?”   这个时候身边的干儿子张慎几突然阴恻恻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你什么意思?”张亮有些懵逼地看向油头粉面的干儿子。   “老爷,你莫要忘记了,昔日那位道长给妾身算过的卦象。”   继室李氏的声音,让张亮浑身一僵…… 第2660章 朕有意悄然离开晋阳,前往潼关   “干爹,他们做得了初一,你何不做十五?”   “他们既然以干爹有不臣之心,养子五百以为要挟。”   “干爹何不将计就计,将养子尽聚于左金吾卫,将左金吾卫数万人马,变成干爹的私军。”   “那左监门卫将军郭勋已成那世家的走狗,而那些世家大族,意欲除太子,转奉晋王为帝。”   “干爹完全可以先暗中筹谋,静待时机。”   “到时候,干爹完全可以以为太子殿下报仇雪恨的大义高举义旗,将他们一网打尽……”   “那样一来,干爹声望,必定天下一时无两,又有大军拥戴……”   张亮愣愣地转过了头来,看了一眼这位养子,又看了一眼继室李氏。   二人的眼中,全然都是浓浓的野心,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位颇为机灵的干儿子这番话。   也让原本就自命不凡,觉得自己应该有天命所归之相的张亮心中,也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老爷,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老爷可莫要忘记了。   那些道法高深的道长给老爷算的卦象,还有谶书中,可都是有老爷的名字……”   “你们,你们容老夫再思量思量……”   感觉自己心跳加速,犹如小鹿乱撞的张亮此刻却显得有些怂包。   “老爷,你可别忘记了,那些世家,视你如走狗鹰犬,万一晋王成了大唐天子。”   “而那些世家大族指不定都因此而荣华富贵,可是老爷你还能掌得了兵权?”   “妾身虽然识字不多,可好歹也知道历朝历代的开国功臣,死得最多的,就是武将。”   “他们愿将女儿嫁给那郭勋之子,却不愿意与身份地位更高的夫君结成亲家。”   “怕就是已经在想着,怎么才能够将夫君你……”   “够了!”张亮的脸色已经不是涨红,而是变成了铁青色。   原本犹豫而又紧张的目光里边,此刻亦然满是锋芒毕露的凶光。   “不错,他们能做初一,又岂能拦得住老夫做十五。”   “老夫虽然纯良,但也是戎马一生,尸山血海里边爬出来的。   岂能由着他们任意拿捏,把老夫当成鹰犬,呵呵……   慎几,你去把你那几位兄长都叫过来,不,让他们今夜,悄悄从侧门入府。”   “老夫倒要看看,当他们觉得已经稳操胜券之后,却发现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会是何等的心情。”   “孩儿遵命。”张慎几心中狂喜,目光与那干娘李氏交流了一个眼神之后,顿时快步而去……   ……   “……诸君看了这些来自洛阳的密报,有何想法?”   李世民此刻正安坐在御案后,目光落在了房玄龄等几位心腹重臣的身上。   房玄龄等人此刻打量着这些密报内那触目惊心的内容,实在是被震撼得不轻。   怎么也没人想到,那帮世家大族,居然狂妄如斯。   居然将陛下的诏令视若无物,而且为了不让太子殿下在短时间内赶回洛阳。   居然用出了各种卑鄙的手段来阻拦,而这一切,为的就是想要让那晋王李治在洛阳登基。   看了半天之后,马周脸色阴沉地放下了手中的那份密报,朝着李世民恭敬一礼问道。   “陛下,臣有一事不解,那些世家大族,虽然在朝中根深蒂固。   可是,赵国公乃凌烟阁第一功臣,在朝中威望极重。”   “且那郧国公又主持洛阳防务和军务,手握驻洛大军。”   “哪怕是那些世家大族闹腾得再厉害,哪怕是单单赵国公站出来振臂一呼,完全可以将那些世家大族弹压住才是。”   “可臣观这些密报,似乎赵国公与郧国公并无拦阻之意,这莫非是陛下有意的安排?”   “……”听得此言,在场的几位重臣,全都齐刷刷地朝着李世民看过去。   李世民心中一梗,没错,长孙无忌,是自己特地安排留在那里的。   就是希望他能够经受住考验,可他终究辜负了自己。   不过有一点却是李世民没有想到的,那就是张亮这位忠心耿耿的武臣。   他居然也不动声色地跟那些世家大族走到了一块,要知道,自己之所以留下他。   就是因为他出身寒微,与世家大族格格不入,却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也被那些世家大族所收买,成为了帮凶。   洛阳的局势,明显有点脱离了李世民最初的算计。   不过现在马周开口这么一问,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陛下,只能高深莫测地一笑。   看到陛下那副表情,一帮子精明的心腹重臣都很有默契地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   “接下来,朕有意悄然离开晋阳,前往潼关。”   李世民突然这么一开口,直接就让一干心腹重臣有些懵逼。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如今,那些世家大族,已然不再掩藏他们的狼子野心。”   “甚至都派出了杀手死士,加害太子殿下。”   “陛下倘若悄然而离,那么随行将士必定不多,倘若消息稍有泄露,必定为人所察。”   “那样一来,陛下就如同置身于虎口。”   看到这些心腹重臣就没有一个表示同意的,纷纷出言劝阻。   早就已经心意已定的李世民缓缓地抬起了大手,示意重臣都住口。   “如今世家大族已经揭开了底牌,如此狂勃忤逆之举动,朕焉有坐看之理。”   李世民目光一转,落在了李绩的身上。   “李卿,那几只兵马布置得如何了?”   “陛下,西京留守、谯国公(柴绍)已然领七万关中精锐进驻潼关,虎视河洛之地。   而公孙武达将军已经率五千人马悄然进抵潞州。另薛万彻率五千铁骑,正在昼伏夜行,赶往晋城……”   听到了那位兵部尚书的布置,另外几位重臣虽然有心相劝,可是却也明白,陛下已经落了那么多子,怎么可能到了最后的关头,远在晋阳,而不在洛阳。   “陛下,臣请随陛下同往。”房玄龄当先朝着李世民一礼。   “陛下,臣也愿追随陛下左右。”   “诸位卿家快快请起,卿等皆朕之心腹肱股,便是诸卿不言,朕也会请诸卿随行左右参赞。   不过房卿、李老卿家,朕尚需你们二人坐镇晋阳统御诸军,掌控山西之地。”   李靖与房玄龄只能点了点头,毕竟陛下的全家老小尚在这晋阳宫,这里万万不能没有重臣坐镇。   “另外,那两只,嗯,那程三郎与吴王,朕会带着他们同行。”   “陛下圣明……”一听到那两只妖蛾子要被提溜走,一干臣工都暗松了一口气。   “……” 第2661章 洛阳令已经不是你,奸臣能吏也被下岗了   等到那些文武重臣离开,李世民站起了身来活动了下。   “程三郎与吴王何在?”   那位大内侍卫想到今日收到的晋阳宫后门守将传来的消息,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答道。   “陛下,他们今日一早,就已经随太上皇从晋阳宫后门离开,怕是应该在汤泉那边。”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忍不住白眼一翻,悻悻地吐了句槽。   “……这两个小子,好好的境致,生生让他们忽悠成了泡澡的地。”   “走吧,朕过去瞧瞧。”   “……”   “上皇,咱们做人能不能地道一点,打牌而已,有必要有这么强的好胜心吗?”   程处弼打量着手中摸上来的牌,一面苦口婆心地朝着那身上就穿着一件浴袍,脸色发黑的太上皇劝道。   一旁挺着个大肚子的李恪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不过看了一眼亲爷爷的脸色,又看了一眼自己赢到的赌资,终究没敢吱声。   “哼,老夫今日手风不顺,不打了,改日再跟你们继续……这最后一把就算了。”   李渊甚是无奈地将手中那把烂牌扔到了摆在三人之间的小几上,抄起了一旁的酒杯,美滋滋地抿了一口。   然后将身上的浴袍一扒拉,顶着一身白肉,就朝着那不远处的温泉池里边滑了进去。   舒服地钻进了那温度得有四十度出头的温泉里边,发出了一声像是痛苦又像是舒服的呻吟声。   “又不是输不起,连后生晚辈的赌资也耍赖,呵呵……”   程处弼悻悻地小声吐着槽,将那赢下来的十来个银通宝递给了站在一旁的邓称心,让他收好。   这也在将身上的浴袍一般,同样十分丝滑地钻进了那热气腾腾的温泉里边。   微烫的温泉,泡得人甚是舒坦。   ……   程处弼与李恪自打来到了这晋阳宫后,开始那两天,完全被拘在这晋阳宫中,甚是不自由。   不过好在,这晋阳宫后门直通山中,那里本就有一眼温泉,泉水不大,过去,只是作为欣赏景点。   程处弼到来之后,觉得一眼温泉,光拿来欣赏有啥意思?   特别是太上皇已经上了年纪,经常泡温泉还能够延年益寿。   现如今活得甚是滋润,能吃能喝的李渊听了程三郎之言,想到了昔日在骊山汤泉宫的舒爽日子。   自然也就半推半就地同意了程三郎的计划,于是,这眼原本赏景用的温泉,现如今已然变成了太上皇陛下的御用温泉。   程处弼来到了这晋阳宫后,感觉自己与李恪就像是被陛下抛弃了一般。   主要还是陛下那里正在操办的那些事情,根本不找自己这位嘴巴牢靠,办事扎实的年轻才俊,而是跟那些重臣商议谋划。   既然没有事做,程处弼就跟着太上皇一起泡泡温泉,借口要给太上皇改善伙食,搞点什么特色风味。   就像今天出来之后,程处弼特地提溜来了好几只已经处理好,腌制入味的荷叶鸡。   挖出了一个地坑,将这些已经包裹了泥的荷叶鸡浅埋之后,上面架上了篝火开始焚烧,篝火正好用来烤一些羊肉串之类的吃食。   至于荷叶鸡,则苟在地面之下默默地发育,等到它们完全成熟之后,就将会变成十分诱人食欲的荷叶鸡。   等到李世民漫步而来,距离这边还有一段距离之时,就闻到了一股子诱人的香味,用力地一吸鼻子,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很快,大唐皇帝陛下也开始美滋滋地大嚼起了那诱人的荷叶鸡,时不时还滋上一口小酒。   而程处弼与李恪则有些脸色发黑地看着这位大唐皇帝陛下。   “丈人,小婿与吴王殿下跟着去也没有什么助益吧?”   “怎么会没有助益?贤婿你可是洛阳令,对于洛阳城的内内外外你可比谁都清楚。”   “更何况你小子悄然离开之后,洛阳令就已经换了人,至于那李义府和许敬宗,也已经被罢免了职务,捉拿下狱。”   “而今的洛阳令已经换成了荥阳郑氏出身一位才俊,呵呵……”   说到了这,李世民笑了笑,只不过笑容显得有些阴沉。   程处弼不禁眉头一皱,虽然自己离开的时候没有跟李义府与许敬宗招呼。   但是这二人必定能够听到自己离开洛阳的传闻,他们算得上是自己的铁赶跟班皆心腹手下。   对于他们被罢免掉职位,程处弼倒也不觉得意外。世家大族的人只将他们免官罢职捉进监牢。   没有直接把他们二人弄死,看来,他们根本就不明白这两位奸臣能吏的破坏力。   仔细一想,没直接弄死他们俩,想必是怕这个时候就动刀子,容易激起那些不爽这些世家大族抢班夺权的官员们强烈的反抗之心。   ……   “二郎你决定要回洛阳了?”   在一旁的李渊抚着长须,打量着这位对自己狠起来,连白喜这样的伪装都干得出来的亲儿子。   不得不服气他的行事果决,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这一点,倒更像早就病故的妻子窦氏。   “是的父亲,如今那些幕后黑手已经纷纷冒了出来,孩儿自然不能继续留在千里之外的晋阳宫。”   “而应该看到洛阳就近之地,也利于孩儿统筹大局,指挥诸军弹压。”   “接下来的日子,就要辛苦父亲在此主持大局了。”   打量着这位两鬓飞霜,虽然还是中年,但是额头上的皱纹,以及那眉心的川字纹,怕是比自己还要深刻几分的亲儿子李二郎。   李渊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缓慢而又沉重地叹了口气。   “放心吧,为父在这里,定然不会有事。”   “倒是二郎你,真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子骨……”   “父亲放心吧,孩儿省得,这一回,无论如何,孩儿都要让那些世家大族明白。   大唐,是我李氏的大唐,不是他们这些毒瘤用了一些阴私手段,就能够左右得了的。”   看着这位虽然满脸憔悴,却仍旧显得斗志昂扬的大唐天子,程处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老丈人自打登基开始,就开始针对世家做布置,处处遏制世家的野蛮发展。   再往前推,隋朝说是被世家大族给拖垮的也没有什么错。   但如果没有世家,大唐在最开始的几年将会面临无人可用的尴尬境地。   但是现如今,随着大唐安宁详和,寒门士子才俊倍出,纷纷涌现。 第2662章 舅父的眼里,本王看不到半点的尊重   可世家大族却用尽办法阻挠,妄想像过去一般,继续左右朝堂。   他们这样的做法,就是给老丈人找不痛快,用心之险恶,简直令人发指。   不过好在,李世民终究是在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千古明君,他很清楚,要怎么做,才是最大唐最为有利的。   自打来到了这晋阳,知晓了老丈人的全盘计划之后,程处弼不得不承认。   老丈人的想法之大胆,手段之坚决,怕也唯有他这种戎马一生,对于自己的能力极度自信的君王才敢去干。   反正程处弼不觉得脱衣有肉的太子爷李承乾敢这么做,而且李承乾就算是想要这么做。   他也缺乏他爹李世民这么多年积累起来的巨大威望和对于天下兵马一呼百应的统御力。   自然也少不了这位积威甚重的大唐皇帝陛下对世家大族的强大威慑力。   这也是为何,那些世家大族之前在没有收到确定老丈人生死的消息之时。   虽然内心是那样的骚动,但是行动却显得那样战战兢兢的原因。   第二天子夜,李世民这位大唐天子,在那尉迟恭亲率甲士的保护之下,悄然地离开了晋阳宫之后。   疾行数十里赶到了汾水畔的码头,登上了早就已经准备好接应的船只,径直朝着下游而去。   程处弼与李恪也只能老老实实地龟缩在船舱之中,随同这只队伍向南而行。   而南方,为了阻止太子李承乾与程咬金率军北进,在那位楚州刺史也被拿下之后。   泗州改变了操作,泗州刺史不再是擅自作主,将粮食等辎重挪作他用。   而是监国的晋王殿下通过朝议,以位于山东腹地的郓州今夏遭遇洪水为由。   命令泗州刺史将州内的粮草辎重尽数运往郓州作为救灾物资。   并且还不光仅仅泗州,还有那徐州、宋州以及周边各州县也都要向郓州增援粮草。   这让李承乾与程咬金只能留驻在楚州干瞪眼,毕竟若是将士连吃饭都成问题,就算是这数万左屯卫精锐,到了洛阳,面对那些吃饱喝足,神完气足的叛军,怕也只有送菜的命。   经过了商议,李承乾也很清楚,自己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而是第一时间派出了使节。   赶往大唐帝都洛阳,质问朝廷这边为何要将一应粮草辎重尽数发往郓州,另外就是要求朝廷速速组织军需辎重送来,不然咱们兄弟没完。   ……   此刻,洛阳城内,却几乎乱成了一锅粥,毕竟大唐皇帝陛下已然在那晋阳身陨的消息开始在洛阳城内散播开来。   忠诚于陛下的不少臣工们的心情可想而之,而太子李承乾的那份太子教,递到了这洛阳城内之后。   就直接被长孙无已给按了下去,根本就没有被递交往朝堂之上廷议的机会。   而且,现如今,关于太子李承乾在那扬州肆意捕杀无辜百姓,还将那些维护百姓利益的正义官员,或是关押出牢狱,或者是斩杀于扬州城内。   总而言之,在那些世家大族以及别有用心的臣工的宣传与渲染之下。   那位原本温良恭顺,宽仁爱民的太子殿下的形象,已然变成了类似于前朝的隋炀帝那样的暴君,简直堪比夏桀或商纣。   并且,朝中甚至有大臣在朝议之上痛哭流涕,陛下生死不明,而大皇子在江南之地胡作非为,已然让江南局势大坏。   这个时候,大唐需要一位帝王来掌握权柄,控制局面,同时,有了帝王,才能够动用大义的名份,将那位皇长子绳之与法。   而晋王殿下可是一位十分心慈手软的好亲王,他掩面痛哭,认为亲爹尸骨未寒,自己又非父皇亲自指定的皇位继承人。   倘若贸然地接受大伙的拥戴,登基为皇,那么日后怎么有脸面去面对老李家的列祖列宗。   所以,希望诸位臣工不要在去考虑这个问题,之后便宣布散朝。   等到殿中的文武纷纷离开之后,晋王李治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   之前那一刻,李治真有一个害怕夜长梦多,想要在第一时间点头答应的冲动。   可是舅父长孙无忌那没有半点情绪的目光,最终还是让李治放弃了这个诱人的想法。   毕竟,舅父的声望与资历摆在那里,他一个人的份量,都远在那些世家大族之上。   而此刻,舅父长孙无忌沉稳的嗓音在耳畔响了起来。   “殿下,还请殿下控制住自己,这只是第二次,还有第三次。”   “只有到了第三次,你才可以勉为其难的同意。”   “多谢舅父提醒,治明白接下来该如何做了。”   看到李治如此乖巧听话,长孙无忌觉得,方才这位外甥的举动,只不过没有什么心机的年轻人的冲动而已。   长孙无忌朝着李治又交待了几句之后,这才站起了身来告辞。   “嗯,好了殿下,老夫告辞,尚有要务需要处置。”   李治恭敬地将长孙无忌亲自相送到了殿门口,看到了舅父离开大殿到得台阶下方。   之前早就出了贞观殿的那些文武臣工,此刻都纷纷上前来给为位权臣行礼,簇拥着这位赵国公朝着宫门的方向走去。   看着这一幕,李治两眼情不自禁地眯了起来,抿着薄唇,站了半天之后才转身离去。   “王安。”   “奴婢在,殿下有何吩咐?”一位年近五旬的老宦官,悄无声息地站到了李治的身边小声地询问道。   “如今,本王已经距离那个位置很近了,可是,从我舅父的眼里,本王看不到半点的尊重,就好像我仍旧是一个长不大的晚辈而已。”   “殿下……”王安听得此刻,陡然心头一悸,下意识地左右张望了眼,好在这个时候,殿内已然没有了闲杂人等。   “殿下万万要小心为上,如今,赵国公与那些世家大族,表面上是结成了联盟,实则是相互忌惮。”   “殿下你如今最需要做的,就是遵从赵国公的吩咐,待登临大宝之位后……”   “本王明白,只希望他日后能够稍稍收敛一些才是,毕竟他是我的舅父……”   王安连连点头,以示认同殿下的话,不过他的内心很清楚,这位自己打小看着长大的殿下,是个什么心性的人。 第2663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郧国公张亮   这些日子,朝堂上的变化,简直可以用天翻地覆来形容。   六部尚书,几乎换了一遍,或者说,原本追随大唐皇帝陛下离开的那些官员,因为都在外地。   所以,他们的位置,都被人暂时被人给取而代之。   例如那位一肚子坏水,喜欢损人不利已的兵部尚书李绩的位置。   现如今已然被那京兆王氏之主王咏拿下。   虽然都只是挂着校检之名,可实际上,等到了那晋王李治登基为帝,成为了大唐新皇之后。   那些远在晋阳的老臣,又能有多少可以得到这位新皇李治的重用,这可真不好说。   而长孙无忌几番推辞之后,最终还是接受了尚书右扑射的职务。   尚书省置令而虚其位,左右仆射总领省事。   与中书令、侍中同掌相权,而左仆射为首相,房玄龄为左仆射至今。   当年,长孙无忌曾经在李世民夺位成功之初,被拜为尚书右仆射。   可是群臣不乐意这位国舅成为宰相,主掌大权。   暗中议论纷纷,甚至还有臣工上奏劝阻陛下。   而长孙皇后也担心亲兄长为相,容易让长孙氏心富贵至极会带来灾祸,因此亲自劝说兄长放弃相位。   最终,长孙无忌只能憋屈地主动请辞,只是他真没有想到。   这么多年过去之后,尚书右仆射这一职务,居然又落到了自己的头上。   长孙无忌呆在那尚书省官衙之内,此刻,三省六部诸官都正聚于此商议事务。   哪怕是自己被那些世家大族捧上前台,许多事务,由着自己一言而决。但是长孙无忌却高兴不起来。   他很清楚,自己与那些世家大族联合之后,共举晋王李治为新皇之事。   倘若传到了尚远在晋阳的妹妹耳中,一想到妹妹会做何反应,长孙无忌就深感头痛。   他很清楚自己这位聪明才智不亚于已,而且性格刚烈的妹子。   但是,李承乾这位大侄子肯定不能留下,一定要设法将他除掉。   不如此,莫说自己,哪怕是李治也肯定在皇位上坐不安稳。   ……   “倘若那程咬金真的率领左屯卫精锐,直逼洛阳城,必定会令天下震动。”   “所以,下官以为,应该派出兵马,将皇长子等人拦阻在江南一带。”   “下官以为不妥,而今,陛下已陨,而今晋王殿下尚未登临大宝,继天子位。”   “这个时候,兴兵南下实为不智。还是应该智取为上……”   “赵公,现如今咱们以负责监国的晋王殿下的名义,召位于晋阳宫诸臣工还京,却至今未有任何消息。”   “长安留守柴绍,已然移师于潼关多日,对于朝廷的相召,他只推说乃是奉了陛下手诏。   让他率关中精锐移师潼关,倘若想要让他前来洛阳,那就请持陛下的手诏去见他。”   “另外就是我们也向江南派出了密使,有些去见太子詹事于志宁,有些则是去寻张玄素。   以及东宫属官,自然也少不了遣使命大皇子与程咬金轻车简从还师洛阳。”   “不过,至今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这都在我等的预料之中,就算是大皇子愚蠢透顶。   诸君莫要忘记了,他的身边还有程咬金这个老奸巨滑的卑鄙小人。”   “有他在,想要将大皇子诓回洛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诸位,大皇子来与不来,不会有太多的变数,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掌握大义在手。”   长孙无忌抚了抚发紧的眉头,目光扫过这些文武重臣,最终目光落在了那张亮身上。   “对了张兵部,某想问你一问,现如今,左金吾卫那边。   可是有不少的将领被人取而代之,不知可有因由?”   那张亮还没有开口,那位现如今世家大族的主心骨,现如今的中书令郑元寿呵呵一笑,起身朝着长孙无礼一礼道。   “回禀赵公,此事老朽等人是知晓的,之前张兵部就已经与我等商议过此事。”   长孙无忌脸色一沉,不悦地开口喝问道。   “那为何本官不知?”   那位校检兵部尚书王咏清了清嗓子开口言道。   “赵公如今主掌国政,事务烦多,这等小事,赵公也就不必过于操劳,由我兵部处置便是。”   “是啊赵公,这事归兵部管理,自然也就不劳烦赵公了。”   ……   看到那长孙无忌黑着脸坐在那里,听着其他同僚在禀报事务,却没有继续在此事上纠缠。   这让王咏不禁有些暗暗得意,转过了头来,朝着不远处的张亮微微颔首一笑。   张亮也在心中不禁暗松了一口大气,朝着王咏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这位新任兵部尚书,过去在朝中任职之时,最高只干到了兵部郎中这一从五品官职。   就因为一些过错而惹得陛下震怒,最终丢官罢职,回了家中养老。   而现如今,居然能够登高至兵部尚书之职,焉能不让他心情舒畅。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左金吾卫大将军、兼辅政大臣张亮。   为了能够名正言顺地将自己的那些养子安插于左金吾卫内,特地结好于这位新任兵部尚书。   偏偏这位新近走马上任的王兵部觉得自己等人手中拿捏有张亮的把柄。   再加上张亮几乎是早请示,晚汇报,甚是让王兵部狠狠地满足了大权在握之感。   而且张亮还希望自己能够同意,将族中女子嫁予他家长子张慎微为妻。   而他愿意唯京兆王氏马首是瞻,哪怕是王咏虽然鄙夷张亮的贫贱出身。   但好歹他现在却是洛阳小朝庭的武勋大将,掌握兵权,倘若他能够愿意跟自己联手。   等到了那晋王李治登基之后,有了这位军方实力大臣的支持,自己兴许还能够在官职上更进一步。   ……   “大帅,怎么样了?他们没有起疑心吧。”   “呵呵……那些世家大族,他们现如今满脑子就是想着怎么将那晋王李治推上帝位。”   “再有就是考虑着,应当怎么利用好赵国公长孙无忌。   同时还得警惕这位晋王殿下的舅父会不会与他们争夺朝堂上的话语权。”   听到了张亮这番话,这些心腹将领与一众养子都松了口气。 第2664章 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中的天残地缺组合   “可是干爹,孩儿听闻如今兵部已经下了告示,在洛阳以及周边之地招募义勇之士为卒。   “这才不过数日,已经招募来数千青壮……”   “倘若再拖延下去,怕是对咱们不利啊。”   张亮抚着长须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怕什么,些许青壮想要成为令行禁止的精锐,那可是需要付出大量的心血和汗水,耗时甚久。   现如今那些青壮,在老夫看来,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王咏那老匹夫也向本帅提及过此事。”   “他们就是在担忧程咬金所统帅的左屯卫精锐进入中原。”   “而且不光是程咬金需要防备,还有那位向来只忠诚于陛下的柴大将军,还有那些尚留在那晋阳的诸多精锐。”   “所以不管怎么样,总得先凑出一只数量不菲的大军,哪怕是战力不行,可好歹可以依托洛阳这等坚城固守。   “之前本帅还曾经主动自告奋勇,率左金吾卫前往江南征讨程咬金与大皇子一行。”   “当然,不出意外的被他们拒绝,毕竟,本帅麾下的金吾卫若真的离开。   就凭那监门卫那些杂鱼,还有郭勋那样在军中毫无建树的小儿,万一洛阳有事,呵呵……”   “诸位,如今安排得如何了?”   “干爹放心吧,孩儿已经通过自己的老兄弟,买通了监门卫那边一帮兄弟,只要干爹有令,自会有人引我等进入宫中。”   “大帅,世家大族派来的不少人,末将都派人盯着他们,想要在短时间之内,取代我等在左金吾卫内的地位与话权权,那简直就是休想。”   “不过大帅,咱们什么时候开始起事,时间拖得越久,对于我等可就越发不利。”   “放心吧,咱们急,那些世家大族比我们更急,王咏老儿,已经向本帅透露了一个消息,他们会尽快劝进,争取在数日内就办妥当。”   “而且登基大典,就定在下月初一。只要登基大典一成,他们必定会松懈。   到了那个时候,就是我等动手的绝佳机会。世家大族左右朝堂祸乱朝纲。   分明就是要挟持天子,以号令天下。这等卑鄙行径,我辈中人岂能坐视不理?   本帅身为大唐忠耿之臣,自然要为天子诛除乱臣贼子,以匡扶社稷……”   张亮这边,与一干心腹与养子们所鼓捣的,正是想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   “放了我们,你们这些混帐,某乃堂堂朝廷重臣,尔等乱臣贼子,安敢如此待我……”   “想不到某也会有这样一日,唉……大唐即将要落入贼子之手,前朝之悲剧,难道又要在我大唐重演不成?”   “唉……想不到啊想不到,赵国公这等陛下执友,皇后娘娘的亲兄长,居然也会跟那些狗贼同流合污。”   “本官虽然不是世家名门出身,可是我表姐夫的妹夫,他是出身兰陵萧氏。”   “他们居然不把我当自己人,将我关押在这里,简直没有天理。”   整个刑部大牢之中,简直可以用被塞得满满当当才能够形容。   而且这些日子,被关押在这里的,全部都是官吏阶层,三省六部里边。   也还是有不少忠诚于大唐皇帝陛下,认可太子李承乾才是继承大统的最佳人选。   并且他们也不认为太子殿下会祸乱江南,肆意残杀官吏军民。   而且他们强烈地反对由监国的晋王李治继承大统,毕竟太子殿下尚在,即使太子继承不了皇位,可还有那位皇太孙李象在。   排名第一、第二的皇帝顺位继承人你们不挑,居然让晋王李治上位,你们这帮子家伙是不是疯了。   面对着这样的置疑声和攻讦与弹劾,长孙无忌只用了一种手段。   那就是,将所有反对者,以及那些不安定因素,想方设法地给他们找到合适的罪名,将他们拘押入监牢之中。   如此一来,整个朝堂之上,自然就显得歌舞升平了不少。   而此刻,在这样怨声载道的环境里,有三个犯人,正蹲在牢房里边,愁眉不展,长吁短叹。   正是程三郎手底下的天残地缺组合,以及王玄策这位鸿胪寺主薄。   李义府与许敬宗这哥俩可是程三郎的走狗兼鹰犬,被抓进这大牢里边,倒是十分的正常。   唯一较为倒霉的就是王玄策,当时他正好跟这哥俩一起在那洛阳官衙里边商议事情。   结果没曾想,正遇上了前来抓捕许敬宗和李义府的队伍,知晓他是那位得罪过王咏的王玄策后,顺便将他也丢进了大牢……   ……   此刻,李义府表情无比呆滞地看着那一根根发黑的牢房木柱,喃喃地低声嘀咕道。   “明明咱们这段时间什么也没有做,结果突然一下子就将你我押入大牢。   他们这么做,分明就是因为你我二人都是程三郎的心腹,想要置我们于死地。”   满脸憔悴,靠墙而坐的许敬宗表情显得很麻木,目光直沟沟地望着前方。   “那怎么办,唉……可怜我那刚过门没多久的娘子,这才怀上了身孕没多久。”   “结果就突然出了这么一桩子事,老夫现如今只能祈求老天,保佑娘子的身体没有问题。   能够平平安安地为我诞下一儿半女,那老夫就算现在死也可瞑目了。”   身上的官服已经很邋遢的王玄策就坐在二人中间,两眼痴痴地打量着侧墙高处那狭小的窗户。   头上的发布也不知道掉哪去了,头发披散下来,浑然没有半点的名臣风仪与气度。   他可不像这两位奸臣能吏一般啰嗦,只是紧紧地抿着嘴,目光闪烁不定,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是啊,谁能料想得到,唉,现如今,许某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晋王殿下登基之后,能够大发慈悲。   颁布大赦天下的旨意,让我等也能够留得一条性命才是。”   “许县丞你想得可真美,咱们三人跟那程三郎牵扯极深。   李某敢断定,只要晋王殿下登基,那便是咱们三人的死期将临。”   “唉,程洛阳啊程洛阳,当初你离开洛阳的时候,好歹提醒一下我等才是。   将咱们这些心腹置于险地,这等行径,也太伤人心了吧。”   而今程咬金率军站在太子殿下那一边。”   “而程三郎远在晋阳宫,也没有办法帮到咱们。” 第2665章 怕是程三郎早就已经知晓了这洛阳必生乱象   就在他们三个人呆在监牢里边,一边自怨自哀一边吐槽的当口,便听到了那远处传来的吱嘎嘎声。   那是沉重的监牢大门正在被人缓缓推开,原本这吵吵闹闹的监牢里边,瞬间一静。   不大会的功夫,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位刑部郎中背负着双手。   满脸桀骜与矜持地在一干牢丁与护卫的簇拥之下,来到了两排牢房之间的走廊上。   他目光扫过左右的监牢,打量着这些监牢内关押着的官吏。   这里边,大多数都是三省六部中的骨干官吏,甚至还有好几位昔日都是自己的上官。   就像最里边的那座监牢里边,甚至关押着几位侍郎和寺卿这样的大人物。   而今,自己却成为了左右他们命运的那个上位者,一思及此,孔郎中不禁嘴角一扬。   “诸君考虑得如何?本官留给你们的时间可不多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声“呸!”。   哪怕是他下意识地闪避了一下,但是那口浓痰还是直接就吐在了他那崭新的官袍上。   这位出身河南孔氏,昔日不过是一位刑部主事,而今日已然成为刑部高官的孔郎中瞬间眼珠子就红了起来,气得肝胆俱裂。   “来人,将他拖出来,给我打,给我狠狠的打!”   “狗东西,来打,打死老子,等老子变了鬼,也不会饶了你这等叛逆狗贼……”   那些如狼似虎的护卫在牢丁打开了牢门之后,将被拘押在同一监牢里边的其他官吏驱赶到了一边。   然后直接将那名官吏拖出了牢门,朝着监牢外拖去。那位飞唾击敌的官吏也十分硬气,仍旧大声地痛骂不已。   “住手,你们这帮狗贼,快快放开赵郎中。”   “姓孔的,你这个狗娘养的,有本事你过来,老夫弄不死你……”   各种各样的咆哮与怒骂声此起彼伏,王玄策这位嫉恶如仇的好汉子自然也不甘落于人口。   破口大骂好向声之后,犹觉得不过瘾,清了清嗓子,就要发射。   一旁的许敬宗赶紧扯了王玄策一把。“贤弟切莫冲动。”   结果他这么一动,发射出去的子弹,落在了地面上。   看到他还想继续,许敬宗与李义府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一左一右生生将他拖回了角落。   不多时,牢内的人们,就能够听到了牢外隐隐传来的惨叫声。   原本还想要说点好听话劝一劝这帮官吏的孔郎中哪里还乐意继续在此停留。   “本官再给你们两天时间,如果尔等再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本官。”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满脸悻色地朝着监牢外行去,到得那监牢门外。   这才转头向那位牢头吩咐道。“牢头,从今日起,三餐减为两餐。”   “本官过几日再过来瞧瞧,居然敢如此羞辱于本官,我倒要看看他们的骨头能够有多硬。”   随着那名被杖责得奄奄一息官吏被抬回了牢房,原本喧闹不绝的监牢再一次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此刻,听闻了三餐减为两餐之后,一位大腹便便的官员,摸着自己的肚子。   吸了吸有些发红的鼻子,眼眶里边,已然有水花的晶莹。“狗贼,居然用这等卑鄙手段。”   “你们方才为何硬要拦阻于我?”   方才也本想冲到牢门前去吐唾沫击敌,却被李义府与许敬宗给拖回来的王玄策内心甚是不快活。   许敬宗朝着王玄策苦口婆心地道。   “玄策老弟啊,都已经这样了,我等就该先留着有用之身才是。”   “怎么,难不成许县丞想要投靠这帮奸佞?”   “当然不是。”许敬宗看到王玄策那副嫌弃的表情,直接就义正辞严的表明了态度。   “老夫与那些奸佞肯定是势不两立。”   许敬宗那张显得正气凛然的脸,还有那斩钉截铁的语气,让那王玄策老脸一红,正要开口说话。   却不想,另外一边的李义府直接呵呵凉笑出声来。   “许老这话在理,毕竟许老与我,都是程三郎的走狗鹰犬,替他做了不少知道多少得罪世家大族之事。   且又是残废之躯,就算是想要投敌,定然不会有人接纳。”   “……”王玄策瞠目结舌地朝着那李义府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许敬宗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货怪叫一声,直接就扑了上去。   看到这两位程三郎的鹰犬撕打在一起,王玄策用力地抹了把脸,赶紧挤上前去劝架。   “哎呀,二位,使不得,不至于,不至于如此……”   ……   哪怕是断了一条腿,哪怕是年过花甲,偏偏身子骨颇为硬朗,方才缠斗中还占了上风的许敬宗揉着挨揍的眼角,并指如剑怒道。   “……李义府,你小子等着,成日埋汰嘲讽老夫,已经忍你很久了。   老夫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抹着鼻血的李义府撇着嘴,输人不输阵地继续嘴硬。   “哈,说得好像你还能活着走出牢笼似的。”   “呵呵,若是能够活着出去,你就跪在地上冲老夫磕三个响头叫声祖爷爷如何?”   “呸!你个老东西,想当祖父想疯了吧……”   看到这两个混帐东西相互攻讦,被关押在同一个监牢里边的那些官吏却都事不关已地在那边看热闹。   而且都躲得远远的,就好像生怕沾染上晦气似的。   虽然大家都被关押在牢中,但是在这刑部大牢里边关押的,几乎都是文官。   以老程家身负数十载文臣之敌的恶名,以及大唐第一恶霸的凶名。   再加上李义府与那许敬宗二人又是程三郎那只妖蛾子的帮凶,自然在文官圈子里边也变得人憎狗嫌。   至于王玄策,立下了不世之功,却只得到了一个五品散官封赏的鸿胪寺主薄,落到旁人的眼里,也觉得他就是个倒霉的灾星。   好在三个人都被关押在一个监牢里边,好歹能够抱团取暖。   在王玄策的劝说之下,这二位终于停止了互喷,王玄策看到气氛过于沉闷,决定找个话题。   “许老,方才听你的意思,难道咱们还有机会离开这里?”   “呵呵……老夫敢这么说,自然是有我的道理。”   许敬宗说这话的当口,忍不住撇了李义府这个战斗力无比弱鸡的同僚一眼。   “真的假的?”   “以程三郎之智,怕是早就已经知晓了这洛阳必生乱象。”   “你有什么证据?”   “……” 第2666章 这洛阳官衙里边,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   问出这话的,正是鼻孔里边塞着破布条,眼角发青的李义府。   许敬宗轻蔑地一哼,不过考虑到二人日后说不定还有机会当同僚,所以开诚布公地小声道。   “在洛阳生乱之前,老夫曾经有事,前往卢国公府求见程洛阳。”   “你们猜猜,我都见着了谁?”   李义府:“……”   王玄策:“……嗯,见着谁了,还请许老告知。”   看到王玄策如此配合,许敬宗不禁来了兴头,嘿嘿一声之后,极其小声地道出了一个震惊人心的消息。   “一个人也没见着。”   “???”王玄策脸色发黑地看着这位许县丞,很想一耳括子让他清醒过来。神特么的一个人没见着……   那边的李义府直接就乐了,可这一乐,直接就牵动了嘴角的伤处,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哪怕疼痛,他仍旧不忘记吐槽方才动手动脚坏了自己美姿颜的老混帐。   “吃了闭门羹,居然还当成好消息不成?”   “呵呵,你小子见识短浅,老夫当时敲了半天门,硬是没有人应门,遇上了巡守的捕快,这才知晓,卢国公府早就已经空无一人……”   “什么?!”王玄策这可是真的震惊了,呆愣愣地看着这位洋洋得意的许敬宗。   “所以,老夫断定,老奸,咳……英明神武的程洛阳,定然是收到了消息,又或者是推断出了洛阳有变。”   “这才会悄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而且老夫回了府之后,特地遣人打探,才知道程家几兄弟全都失踪了。”   支愣着耳朵偷听的李义府忍不住吐了一句槽。   “那就是说,程洛阳已然知晓了洛阳生变,可他为何不能知会你我二人?”   “他是不可能说的……”不等许敬宗开口,王玄策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兹体事大,他就算是真说出来,你会相信?”   “玄策老弟言之有理,不错,哪怕是那日,被人抓进这监牢之时,老夫都疑在梦中,怎么也无法相信。   两位辅政大臣居然跟世家大族联手,意欲将那晋王李治推上皇帝之位。”   ……   王玄策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之后,想到了昔日自己见到陛下,与陛下亲切地聊天的场面,不禁眼眶一红。   “是啊,说实话,在这监牢之中的诸多同僚,又有几人愿意相信,陛下居然,居然会在晋阳驾崩了……”   “可是许县丞你为何觉得,我等能够离得了这监牢,得活性命?”   李义府唏嘘两声之后,开始关心起了自己的性命。   “呵呵,这还用说?”许敬宗年纪足足要比李义府长一辈,典型的一块过期老姜。   此刻,老辣无比的他抚着长须,继续小声地分析道。“陛下就算驾崩了,可太子殿下却在江南,与程大将军在一起。”   “若是那赵国公欲效秦朝旧事,就算是当今太子秉性如那扶苏。   可心狠手辣、老谋深算的程大将军却绝非蒙恬那样的愚忠之辈。”   “嘶……听你这意思,难道程大将军是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呵呵,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老弟你莫要忘记了,而今太上皇与皇太孙尚在晋阳。   而太上皇虽年老,却积威甚重,若是太上皇有心起复,指不定……”   王玄策一脸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两位越说越离谱,脑洞大到没边的奸臣能吏。   恨不得拿许多天都没有洗过的臭袜子把这两个脑子里边满是阴狠毒辣和算计的混帐玩意臭嘴给堵上。   “你们二位,能不能冷静一点,我怎么越听你们说,越觉得头皮发麻。”   看到王玄策那越来越黑的脸,还有那明显有种控制不住想要镇压奸佞的可怕眼神。   许敬宗赶紧打了个哈哈,然后一副正气凛然地道。   “我们也只是推断,推断而已,总之,赵国公虽然在朝野极有声望。   可问题是太上皇尚在,他的声望还能大得过太上皇不成?   至于主持洛阳军务的张亮那老小子,在一干武勋之臣中就是个末流的货色。   能为国公,靠的也就是逢迎拍马,跟着李绩等一干名将身后蹭功,方有今日。”   听到了他这番分析,那李义府也两眼一亮,兴奋地小声插嘴道。   “不错,那西京留守柴绍乃是上皇的女婿,手握关中重兵,他若倒向谁,那谁就能得关中,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而且太子殿下才是名正言顺的天下之主继承者。那晋王年少,籍籍无名,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不错,正是基于这些,所以老夫并不看好那些世家大族真能成事。”   ……   王玄策愣愣地看着这位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洛阳县丞与洛阳县主薄。   这洛阳官衙里边,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就凭这二人的眼界和敏锐的判断力,绝对不亚于自己。   可偏偏,这两位极有头脑,才华学识绝对不逊色于那些重臣的能吏,一个断了腿,一个没了手。   只能成日以舔程三郎为业,兢兢业业为其走狗鹰犬,为获得那只臭名远扬的妖蛾子的亲睐为荣。   这简直就是大唐的损失,朝廷的损失啊,毕竟王玄策也是很懂得大唐官场的潜规则。   身体有残缺的人,哪怕是再有能力,也不可能成为官吏。   这两个缺胳膊少腿的家伙,能够被程三郎留在身边为属官,那已经算是异数了。   看到这两个家伙越说越嗨皮,甚至都开始畅想离开监牢之后,一定要好好的享受享受,乐呵乐呵来庆祝美好的未来。   王玄策忍不住小声地提醒这两个已经嗨得不行的家伙。   “可是二位,这只能证明,他们会失败,并不能代表我们可以离开这里。”   “……这倒也是,不过,那里边,可是关押着几位对陛下,哦不,是对先帝与太上皇帝都忠心耿耿的重臣。”   “依某之见,不论是太上皇,还是太子殿下,肯定都不会希望这些重臣被害于这监牢之中,定会设法搭救才是。”   “而咱们,说不定也就能够借机离开这座囚笼。”   听得此言,王玄策也不禁下意识地朝着里边望过去,在这监牢的深处,有好几个小单间。   单间里边所关押的,可都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 第2667章 唉,年轻人,脾气不要太暴躁了   前户部尚书,今光禄大夫、莒国公唐俭。以及中书侍郎、江陵县开国子岑文本。   还有那武德年间状元出身的大理寺卿、武城县男孙伏伽等好几位朝廷重臣,皆因为不屈从世家大族等人。   尽被关押在里边的小单间中,不过好在,现如今局势未明,再加上这些官员都是重磅人物。   那些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随意动手屠戮官吏,激起大变,所以也只将他们拘押于此。   当然除了这里,还有大理寺的监牢也同样关押着不少的倒霉鬼,听闻洛阳官衙那边也有官员被关押。   这就足以证明,那些世家大族与长孙无忌和那张亮共同搞出来的这一次洛阳之变,有多么的不得人心。   不过这也说明洛阳不愧是大唐帝都,从另一个角度演绎了官吏遍地走,达官贵人多如狗这样的俗语。   此刻,其中一座小单间里边,那位白发苍苍的唐俭,正盘腿跌坐在那旧榻之上,抿着跟前的淡茶水。   却生生让他喝出琼浆玉露的感觉来,那副从容自若的模样,足以得见他的心态绝佳到了极点。   一旁的单间里边,则枯坐着中书侍郎岑文本。   此刻这位脸色灰败的岑文本,正两眼呆呆地看着牢房里边的蜘蛛网。   仿佛觉得他人生前路,已然被蜘蛛精……精怪拦住了去路。   另外一边的孙伏伽的额头上,还包裹着渗血的白布,两眼紧闭,躺在榻上。   没办法,之前这位性格刚烈的孙寺卿困坐监牢数日之后,忍不住暴发,想要弄死自己。   结果由于监牢过于狭窄,助跑空间不足,结果没能弄死自个,不过额头上也破了个口子。   经过了救治之后,这位虽然暂时没有了寻死的念头,却整日就躺在那榻上一言不发。   这两位的小单间之间,夹着的正是唐俭这位心态良好得出奇的老寿星。   年近八旬,坐牢却犹如居家一般潇洒的莒国公唐俭,反倒成为了这帮子被关押于此的重臣中最正常的那一位。   咦……这么说似乎也有点不对劲,毕竟坐牢能够坐得像他这般潇洒从容的,怕是普天之下也没几个。   ……   “我说二位啊……你们能不能别这么垂头丧气的,凡事总得往好处想。   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听到了这话,岑文本苦笑着摇了摇头。   “莒公,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像你这般看来开的好不好。”   “想不到,长孙无忌身为陛下挚友,更是凌烟阁功臣之首,居然做出这等令人唾弃之恶事。”   “更没有想到,那些世家名门,居然这么卑鄙无耻,狠辣无情,视律法如无物……”   “好了好了,现在说得再多,也是无用,还不如好好休生养息,留下有用之躯,以待时机。”   听到了这话,那边躺在榻上化装自己是一具死尸的孙伏伽忍不住支愣了起来。   “莒公,我等可不像你,垂垂老朽,笑骂由人。我等蒙陛下垂青,委以重任,自然要为陛下尽忠。”   “如今,朝中只剩奸佞,你却说出这等话来,简直……”   “好好好,就当老夫说错了话,给你陪个不是总成了吧?唉,年轻人,脾气不要太暴躁了。”   “以老夫这辈子多次陷入必死之境地的经验,咱们还是有机会出去的。”   “……”孙伏伽与那岑文本,还有对面那几个小单间中的重臣,全都直勾勾地看着这位大唐第一福星。   没错,若论大唐开国第一幸运星,公推是这位,第二位则是那逢战几乎不胜,偏偏还有救驾之功的吹牛大王李神通。   武德二年刘武周作乱,追随李孝基作战的唐俭被抓进了监牢。   奈何这位明显患有社交牛逼症的老司机哪怕是被关在牢中,仍旧能够交上好朋友,从而知晓了那工部尚书独孤怀恩欲造反。   而李渊正是收到了唐俭遣人传来的消息,这才及时解决了一场动乱。   而这位哥们凭着三寸不烂之舌,说动了那些看押他的乱军。   让他们帮着自己封存府库财物,登记下兵器铠甲,等待着李世民前来接收。   之后的贞观四年,唐俭奉了李世民之命,前往突厥诱使他们归附,以麻痹刚刚经历一场大败的颉利可汗。   结果颉利可汗被这老货给晃点头晕头转向,欣然同意,还拿美酒佳肴招待他。   可谁也没有想到,李靖已然率军而来,乘风雪而至,大破东突厥。   这位身险于突厥大营乱军之中的唐俭,居然能安然脱险返回大唐,而且还是毫发无伤。   就连陛下都不得不叹,这位唐俭的运道,简直就是天下罕有。   “累喽,老夫先睡会,相信老夫的话,咱们肯定能够无恙。”   听到了这话,孙伏伽忍不住一轱辘爬了起来,隔着栏杆小声地询问道。   “莒公,你到底有何办法,还请快快说来。”   唐俭呵呵一乐。“办法暂时是没有,不过打小就有老道给老夫算过命。   说老夫一辈子无病无灾,当老死于家宅榻上。”   “……”所有小单间里的重臣们全都一脸黑线,虽然大家也比较封建迷信,但你这个批命怎么都感觉像是在胡编乱造好不好?   算了算了,这老货既是个社牛,同时也是个唾面自干的厚脸皮。   偏偏又还是长辈,骂他都嫌浪费口水。不过,一想到这老货每每身险绝境,却总能神奇的化险为夷,说不定真是这命。   但是转念一想,指不定是这老货没多久的活头,指不定哪天突然患了重疾,瘫在这里奄奄一息。   那些乱臣贼子收到消息过来一瞅,得,反正都已经老迈至斯,就算是活过来也没多大用处,直接撂他回家等死。   如此一来,岂不就正好圆了老道给他批的命。   一帮子重臣,只刻呆在这刑部监牢里边,除了每日枯坐之外,也就只有让思维插上翅膀,成日胡思乱想。   如此才能够安然地呆在监牢之中,不至于因为极度压抑而导致心理上出现大问题。   甚至其中有好几位,都多次要求要笔墨纸张,当然不是为了写认罪书。   有些是为了书写出一封能够青史留名的绝命诗赋。   当然,这里边说不定也会有纯粹闲得蛋疼,突然有了艺术灵感想要搞创作的重臣。 第2668章 程三郎呢,那小子鬼点子最多……   就在一艘正在沿河南下的船上,李世民站在舱中,打量着摆放在舱内的沙盘。   身边一票文臣武将,则都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陛下,现如今万事俱备,只等那洛阳那边事发之后。   诸路大军就完全可以并头并进,朝着洛阳进发。”   “只不过现如今,洛阳以及周边的州县,皆以为陛下……嗯,皆被流言所扰。”   “诸路大军一旦进逼洛阳,说不定还会令洛阳以及周边诸州县以为是乱军来犯。”   “陛下,这的确是个难题,毕竟那些世家大族,现如今已然掌控住了洛阳的舆论,混淆洛阳军民视听。”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陛下亲临阵前,让那些叛军知晓陛下尚在吧?”   “可陛下若是不露面,那些军民,又如何知晓我等乃是正义之师,又如何瓦解那些叛军的顽抗?”   “若陛下在,登高一呼,当可使那些叛军伏地请降,可难就难在,如何让他们知晓,陛下尚在。”   目光专注于沙盘的李世民听到了一干臣工的争论,揉了揉眉心抬起了头来。   “诸位卿家既然有此忧虑,可有良策解之?”   “陛下,臣以为,该当多派人手,潜入洛阳城内以告百姓……”   “呵呵……诸位莫要忘记了,现如今那洛阳城内,上到朝堂,下到市井,到处都是世家大族的人。”   “就包括那左金吾卫,以下洛阳官衙,都已经为那些乱臣贼子所掌控。”   “想要在洛阳城内闹出动静,都会在第一时间被查觉,如此一来,反而得不尝失。”   “好了,诸位卿家,此事,朕在好好思量思量,诸位卿家先下去休息吧。   没几日,我们就会在茅津渡登岸,朕已经下旨予柴卿,他将从潼关移师至茅津渡口,与朕汇合。”   一干争执了半天的随行臣工纷纷退了出去,李世民一扭头,看向那业已经归来的赵昆。   “对了,程三郎呢?”   “陛下,程三郎与吴王殿下在另外一艘船上,需要臣去唤他们过来?”   “去吧,那小子鬼点子最多,说不定他能够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赵昆点了点头,快步离了船舱,前去招呼那两只精明能干的妖蛾子前来。   赵昆坐上了轻舟,很快就赶到了位于船队中程三郎与李恪所乘坐的那艘船只所在。   登上了船,就正好看到了盘腿跌坐在船舱门口,一人捧着一个碗,正在那里美滋滋地吃着东西的程家亲兵还有吴王护卫。   吴王李恪此刻正与程三郎对案而坐,跟前一口小碳炉子,碳炉上摆着一口不大的铁锅。   铁锅里边,那些被炸酥了的小鲫鱼,此刻已经被炖得十分软烂入味,红光满面的李恪挟起了一条,撂到碗里边吹了半天,这才塞进口中。   整条鱼入口之后,几乎是入口既化,而且滋味是那样的鲜美咸香,还因为加入了大量的香辛料,吃着让人浑身直冒汗。   “唉,可惜啊,若是再有点酒,就更圆满了,这等佳肴,却无美酒佐之,实在是太不讲究。”   程处弼美滋滋地吸溜着那炸制之后焖炖得酥烂入味的小鱼,听了这话,差点乐出声来。   “贤弟,有这么一口吃的就不错了,还想喝酒,你是不是嫌你爹这段时间没抽你,皮痒得厉害?”   吱呀一声,舱门被推了开来,程处弼一抬脑袋,就看到了赵昆探头入舱,下意识地打了个激灵。   “赵昆,陛下来了?”   “爹?!”李恪吓得手中的筷子都差点落掉,一边叫唤一边扭过了头来。   闻着那股子诱人的香味,赵昆忍不住咽了咽唾沫星子正色道。   “殿下,陛下不在这里,不过陛下有事,要请殿下还有程三郎过去商议。”   这才刚刚开动,吃了几口的程处弼不禁有些犯了难。   “啊,这……这鱼要是再焖,就都烂锅里了,要不赵叔一块吃点,赶紧吃完,咱们就赶紧走人,不然这也太浪费了。”   “……这合适吗?陛下还在等着。”赵昆拚命地深吸气,这玩意着实太香了点。   “称心,拿副碗筷来,来来来,赵叔赶紧,咱们赶紧吃,不耽误。”   “是啊赵将军,我父皇肯定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小王跟处弼兄为了等这锅鱼,连晚饭都还没吃呢。”   看到二人如此热情好客,赵昆也就懒得再客气,毕竟自己出手帮忙,也能够让他们早点吃干抹尽去见陛下,不差这几哆嗦的功夫。   毕竟程三郎这小子的手艺摆在这,上至太上皇,下至大唐普通百姓,提起程家宴,哦不……是程家出品的菜肴,就没有不翘起大拇指说好的。   有了赵昆这位大肚汉的加入,再加上也不敢让大唐天子久等,三个人胡吃海喝,三下五除二地就将这一锅香喷喷的鱼给干得见底。   这才打着饱呃,红光满面地离开,直奔陛下所在的大船而去。   ……   等了半天,没能等来赵昆的李世民干脆走出了船舱,还没来得及相问那赵昆回来了没有。   就看到了程三郎已然灵活地翻身跃上了甲板,更看到了那李恪挺着个辣眼睛的肚皮,小心翼翼地翻船舷。   “恪儿,处弼贤婿,你们怎么耽搁这么久?”   程处弼赶紧朝着老丈人一礼,指了指身边的李恪解释了句。   “小婿见过丈人,方才赵将军过来唤小婿与吴王殿下的时候,我们正在吃晚饭,所以就耽搁了一小会。”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李世民也就不再说些什么,而这个时候,敏捷地翻过了船舷的赵昆,突然压抑不住地打了个大大地饱呃。   “……嗯?”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向有些尴尬的赵昆。   呵呵,不消说,这货铁定又看到了好吃的顺便狠狠地蹭了蹭。   李世民对于这样的小节自不会太在意,闷哼了一声,径直朝着船舱内行去。   程处弼朝着赵昆嘿嘿一乐,很事后诸葛亮地道。   “赵叔,方才小侄让你别喝那鱼汤,说那玩意容易打嗝你还不信……”   毕竟那鱼汤下的各种调味料比较重,特别是胡椒,那玩意一多,就容易让人打嗝。   “别废话了,赶紧进去。”赵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催促着这个说风凉话的程家靓崽赶紧进舱。 第2669章 那群乱臣贼子不乱刀砍不死老子才怪   等到程三郎与李恪进入了舱内,李世民也懒得废话,解释了一通现如今洛阳城内的困局。   听闻有不少忠诚于国家,忠诚于陛下的官吏们纷纷被捉拿下狱,现如今的洛阳官场,真可谓是群魔乱舞。   总之一句话不是奸佞,就是乱臣贼子,程处弼不由得暗暗庆幸自己当时安排得当。   不然,自己的几位亲兄弟,怕是此刻也会被撂进大牢里边吃牢饭,而且这还是轻的。   毕竟老程家在文官圈子向来逗人恨,更别提那些世家大族,简直就恨不得食程家人的肉,寝程家人的皮。   “……贤婿啊,老夫知道知晓你脑子活,所以特地召你过来,就是想问一问你,可有什么办法。”   “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掌控住流言,可以在第一时间之内,令天下人知晓。   朕并没有病死在晋阳宫,而是率领大唐武贲之师重归洛阳?”   说到了这,李世民幽幽地叹了口气。“如今局势已然明了,也到了该收网的时候。”   “但老夫也不希望让太多无辜之人,卷入其中,所以,唯有将朕尚在人世的消息传入洛阳并让人相信。   如此才能够令那些人自乱阵脚,更容易收拾残局。”   “陛下,这其实并不难,直接找公信力十分强大的舆论媒体来播报这一消息就行了。”   作为程三郎的老兄弟,李恪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   “处弼兄,你的意思是,《长安旬报》和《洛阳旬报》?”   “不错,以《长安旬报》和《洛阳旬报》那通畅的发行渠道,将这些报纸,送入洛阳城,以及洛阳周边地区,不会有什么问题。”   “自打那洛阳生变以来,洛阳虽然多事,可是《长孙旬报》与《洛阳旬报》在洛阳城。   以及周边地区的销量非但没有减少,反倒上升了一成还要多。”   “……居然还能这样。”赵昆在一旁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也许是过去,那两份报纸,就没干过什么正经事。   唯一一次正经事就是描绘了吐蕃国在高原之上搞七搞八,但那也过去了不少年头。   这两份报纸,绝大多数版面,都是各种小说,异趣杂闻,就像前段时间王玄策所写的那种天竺游记,以及各种商业广告。   当年程三郎呆在剑南道,《长安旬报》之上就成日介绍剑南道的好,剑南道的美,剑南道的丰富物产。   等到这货蹿到了高原,《长孙旬报》上就成日介绍高原的好,高原的美,高原的丰富物产。   总之,《长安旬报》完全就是跟着程三郎的视角在看世界,为汉唐商行的经营起到了极大的助推作用,而那《洛阳旬报》也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程处弼很清楚,报纸这玩意尽量不要涉政,咱只玩商业不搞政治。一旦涉政,让朝廷意识到了舆论宣传阵地的敏感度,呵呵……   《长安旬报》与《洛阳旬报》这两份已经很有公信力的报纸还怎么捞钱?   ……   怕是十有八九会被不讲武德的老丈人收归国有,所以能多赚一期的钱就多赚一期。   不过现如今,到了这样国家出现大的政治动荡的时候,程处弼觉得自己既然是大唐子民,也应该拿出自己手中的利器来干点正经事。   李世民愣愣地看着程三郎,他这个主意,倒真是让人两眼一亮,那十数万份的报纸进入到了洛阳城。   只要第一时间派发开来散播出去,等到那些成日忙着劝进的乱臣贼子反应过来的时候。   相信那洛阳城已然街头巷尾都知晓了朕王者归来的消息。   “好好好,不愧是老夫的爱婿,你果然脑子转得快,这些年来那报纸上全是一些……嗯嗯,倒没想到居然还能够有这等用处。”   话说回来,虽然那些报纸上成日都是乱七八糟的各种小说、演义,奇趣异闻,要么就是大量的各种商业广告。   但是因为写得好看,就连自己每次报纸发行之后,都会好好地欣赏欣赏。   哪怕是那些商业广告,但是广告词相当的给力,意境也很好。兴许也是因为报纸长期带给人的印象,所以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它居然还能够有这等新用途。   ……   “对了贤侄,你可知道,现如今洛阳城内,不少的官员,或罢职,或被拘押在监牢之中。”   “他们,可都是我大唐的栋梁啊……”   听得此言,程处弼不加思索的赶紧接口答道。   “关于这事,小婿还是知道一二的,天残地缺那两个,咳咳……小婿手底下的县丞和主薄。   如今正身陷于监牢之中,小婿也是颇为担忧他们的安危。”   “可惜,小婿不在洛阳之地无法搭救,只能在这边默默地祝福他们能够平安脱险。”   李世民斜挑起了眼角,打量着程三郎,抚着长须,看得程处弼浑身不自在,这才呵呵一笑。   “贤婿,你是听不出老夫的意思?还是故意装傻?”   一旁的李恪顿时两眼一亮,眼珠子落到了高大威猛,有过成功解救人质经验的处弼兄身上。   “父亲,你是想要让处弼兄去洛阳?若是想要营救我大唐那些宁死不屈的忠耿之臣,这项重任,还真非处弼兄不可。”   “???”程处弼一扭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恪。这小子嘛意思?   老子是本领通天没错,但问题洛阳现如今是乱臣贼子的大本营,所有人都认识我这张俊美的容颜好不好?   只要老子一进洛阳范围,指不定多少人哭着喊着尖叫程家人又杀回洛阳来了。   解救个毛线的人质,那群乱臣贼子不乱刀砍不死老子才怪。   李世民也颇为哭笑不得地指了指那插程三郎两肋双刀的亲儿子嗔道。   “恪儿莫要胡闹,程三郎那模样,满洛阳城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老夫可还没有蠢到将自己的爱婿撂到那洛阳去送死的地步。”   “丈人英明,还是丈人有远见卓识,不像某些人……”   程处弼感激地朝着英明神武的老丈人一礼,斜了李恪一眼,目露凶光。 第2670章 李郎妙计欲安天下,结果,呵呵……   “贤弟你若是想要立下九死一生之功勋,只管说,为兄有的是办法。”   看到处弼兄目露凶光的狰狞表情,想到自己跟处弼兄内斗一向处于劣势的势态。   李恪直接就怂了,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充满讨好之意的表情,朝着程三郎赔笑道。   “不不不,小弟我就只是一时灵感暴棚,绝对没有故意加害兄台的意思……”   就在这个当口,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赵昆大步来到了门口。   很快表情凝重地捏着一份情报来到了李世民跟前递上。   “陛下,这是来自洛阳的密奏,刚刚到的。”   李世民接到了手中,只扫了两眼,不禁脸色一变。   站在一旁的程三郎伸长了脖子,可惜距离太远,根本看不真切。   “这帮乱臣贼子,狗贼!卑鄙无耻!安敢如此!”   李世民陡然呼吸粗重地开始暴起了粗口,听得程三郎与李恪心惊肉跳不已。   都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大问题,李恪被处弼兄拿胳膊肘连顶了好几下。   最终,只能硬起头皮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开口相询。“父亲还请息怒,可是洛阳又有不好的消息传来。”   李世民拉着脸,将那份密奏恶狠狠地就拍在了沙盘上面。   “为父收到消息,他们将在三日后第三次劝进,而后,将会在本月末的吉日,举行大唐第三代天子的登基大典。”   “……第三代天子。”程处弼直勾勾地看着这位活蹦乱跳,杀气腾腾的第二代天子。   主要还是文言文书读的不多,除了一句接一句的卧槽在内心此起彼伏之外,想不到更多的词汇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   李世民此刻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被气炸了,气极败坏地拍打着沙盘地边沿。   “只剩下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倘若真让那个逆子登基,那可真就是亘古未有之丑闻!”   “啊,这……”李恪也是当场傻眼,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解已经陷入了狂躁的亲爹。   程处弼听得也是有些牙疼,看着这位明显有些气极败坏的大唐太宗皇帝,怕是他也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那帮子世家大族为代表的文武臣工,真要把那李治给推上了皇帝位,这特么算谁的?   照理而言,李治也是大唐皇帝与皇后的血脉嫡子,的确有皇位继承权。   毕竟老丈人最初的目的,只是想要搞世家大族,搞朝堂之中的那些跟世家大族勾结的臣工。   还真没有意识到这个计划里边有个巨大的瑕疵,那就是李治这货。   万一真要登了基,哪怕是老丈人凭借着实力和巨大的威望,可以轻而易举地将那李治给掀下来。   但是英明神武的李世民算计别人,结果出现了这么一出闹剧,啧啧啧……   到时候,就算是老丈人杀回了洛阳,将一干乱臣贼子尽数拿下,取得了全胜,那位登基了的李治又该怎么办?   他的皇帝位算还是不算?正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老丈人才是正牌天子,那亲儿子就算是忤逆天子。   啧啧啧……到时候该怎么处理,倒是全凭老丈人的心思,可问题在于,这样的大事件,绝对是要青史留名的好不好?   偏偏这绝对是青史留名的笑柄和糗事,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自打成为皇帝之后,就立志成为一代明君的老丈人此刻怕是恨不得化身远古巨兽,直接扑到那洛阳城去,把那帮乱臣贼子全给撕了。   程处弼看到李世民那张气得铁青的脸,赶紧上前劝慰道。   “丈人还请息怒,咱们还有时间,肯定能够想得到办法。”   李世民缓缓地坐下,却犹自气喘吁吁,脸色发黑。   “柴卿到茅津渡尚需要五日,而大军从茅津渡进抵那洛阳,少说也得有三五日光景。”   “等朕到了洛阳城外,里边已经又多了一位大唐天子,朕岂不是要变成天下人的笑柄?!”   “……陛下,哪怕是大军来不及,咱们还是可以用其他的手段来化解危机。   例如让他们举办不了登基大典,不就行了?”   “……”瞬间,李世民呼吸陡然一滞,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这位干坏事第一流的好女婿身上。   咦……不得不说,爱婿的脑洞开得足够大,这么说起来也对,只要让他们办不成登基大典。   办不成登基大典,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不会有人承认他是大唐天子。   虽然不能完全地杜绝掉变成笑柄的危机,可好歹只要拖延了足够的时间。   自己率大军进抵洛阳城下,到那时候,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   “陛下,是否需要臣去召集诸位大臣前来商议?”   看到李世民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程三郎,一旁的赵昆小声地询问了句道。   “先不急,你去舱门口看着,没有朕的口谕,任何人不得进舱。来来来,贤婿你过来,恪儿你也过来……”   “处弼兄,你可想清楚了。”李恪看到亲爹急不可耐就往里间走,赶紧小声地提醒程处弼一句。   程处弼很清楚,陛下这分明就是走投无路抓狂了,准备拉着自己走上一条邪道。   “唉,那咋办,那可是明达的亲爹,我能眼睁睁看着老丈人明明是一代英主,转眼变成历史上的笑柄吗?”   李恪砸了砸嘴,无奈了叹了口气,这也是自己的亲爹,哪怕是自己当不了天子,可也不愿意亲爹英名受损。   万一在亲爹执政期内,出现了两任天子哼哼哈哈地在帝都洛阳掐架,除非亲爹把所有读书人全给宰了,不然这样的丑闻,绝对会传下去。   何况亲爹早年间就已经骚操作了一回,才成为的大唐天子,兢兢业业呕心泣血这么多年。   这才让天下万民赞颂不已,令万国来朝,称贺不停,结果到了他执政末期,再来这么一回,呵呵……想想都觉得脸疼。   “贤婿,如何阻止那登基大典,你可有方略?”   程处弼步入了里间这才刚刚坐下,李世民就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   “……丈人还请容小婿一点时间,小婿还在想。”   “好好好,你只管想,需不需要来点酒菜,说不定还能给你增添一点灵感。”   “……” 第2671章 小婿意欲釜底抽薪,直接把皇宫一把火燎了   看着坐在跟前,笑眯眯的表情下,满满尽是焦躁与急切的大唐天子。   程处弼很清楚,老丈人这是真急了眼了。   不论是哪个时代,但凡是成功人士,大多数都会在意生前身后名。   特别像老丈人这种特别想要青史留下英明神武这样评价的有志明君。   话说回来,程处弼觉得想要让自己搞建设,和让自己搞事情,哦不……是搞破坏,说实话,前者要远远地比后者更加的困难。   毕竟自己坏事的本事绝对是天下一等一的,没有人比我更懂得怎么坏事,没有人。   但问题在于,需要有几个前提条件,毕竟搞破坏,也不能没有任何底线。   “丈人,要不你先给小婿说说,登基大典一般都要干些啥?   如此一来,小婿才好想着怎么让这事办不成,或者办砸掉。”   看着目光热切,表情激动的程三郎,李世民忍不住下意识地抹了把脸。   李世民很自信,自认自己也足智多谋,可是眼下,自己完全想不到什么样的办法,可以解决眼前的困局。   所以,这才会下意识地求助于足智多谋,脑洞清奇的爱婿。   也不知道自己把程三郎这柄伤人又伤已的双刃剑耍起来到底是好是坏。   但是眼下,除了这把伤人又伤已的双忍剑之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解决问题的脑子,怕真没几个。   重要的是,堂堂大唐英主,也不希望让那些臣下看到自己气极败坏无能狂怒的模样。   听到了程三郎相问,李世民倒也不隐瞒,毕竟他是当年登基大典的亲历者。   大唐天子,乃是九五之尊,是天下的主人,而且自古以来,华夏历朝历代据有中原者,皆以正朔。   既然是正朔,那么必定要遵从自古流传下来的礼仪,毕竟华夏自古以来就是礼仪之邦嘛。   而且想要成为皇帝,最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登基,唯有经过了登基大典,才能够算作是真正的,受天下百姓,满朝文武承认的皇帝。   只有经过了登基大典,才代表着从上一任皇帝的统治时代,过渡到自己的时代。   所以,登基大典,自然是重中之重,新皇登基前,首先就是要缝制大量新衣。   当然也有些时间紧迫的,只能在这方面从简,就拿老皇帝的衣服来改改,直接就穿上了。   再就是登基大典的流程相当的繁琐,第一个步骤,那就是新皇必须要率领文武百官,前去祭拜天地、宗祠。   而且还得要叽叽歪歪,上告于天,下告于地,总而言之,体力不好的皇帝,当是走这套流程就能累个半死。   之后,才可以穿截上衮冕礼服,前往大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当皇帝坐上了正位,并且接手了玉玺之后。   这才能够算是皇帝终于登基完毕,成为了合法合理的皇帝陛下,当然接下来还要昭告天下,你们的上面换人了。   另外如果皇帝有妻子,自然很有可能在登基大典的同时也要举办封后大典,这同样也是国家的重要大事,排场也不会比登基大典少多少。   不论是程三郎还是李恪,都听得甚是津津有味,毕竟他们都没有经历过。   或者说在李世民当皇帝的时候,李恪还是个屁帘都还没拆的小娃娃,程三郎都还没穿越到大唐。   李世民说得口干舌燥地这才把大概情形说了一遍,抄起了案几上的茶水灌了一口,这才继续。   “……总而言之,唯有经过了登基大典,新帝才能够名正言顺成为天下之主。”   “而那李治虽为嫡子,却非太子,所以,那些乱臣贼子,想要助其登基为帝以告天下。   那么登基大典,必定会办得十分的严谨与隆重,以此来证明皇子继位的正统性。”   程处弼这才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开始摸着下颔,陷入了长考。   对于破坏登基大典,或者说阻止李治成为大唐新帝,对于老谋深算,最擅长搞破坏的程三郎而言,绝对没有难度。   但问题在于,怎么能够用最小的代价搞事情,这才是最关键的那一点。   比如说,一把火将皇宫给烧了去,没有了皇宫,你们还搞个屁的登基大典。   当然这一招实在太过歹毒,程处弼觉得自己如果真用了这一招阻止了那李治登基,怕是自己下场也不会被乱臣贼子好多少。   毕竟一把火将皇宫给烧了,呵呵,这罪怕不比弑君差多少。   要不,直接将李治给办了?唔……想要办他,怕是有点难度。   毕竟这会子,这位血统纯正的嫡皇子,绝对是世家大族手中的奇货珍宝,正所谓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   周围的防备必定是十分的严密,想要办他,不仅仅是难度大不大的问题。   说不定万一没能办了对方,反倒把自己给搭上,那可就太还不来了。   一旁的李恪终究是年轻人,可没有亲爹那么稳得住。   等了老半天,看到处弼兄神神叨叨地在那小声嘀咕不已眼珠子乱钻,忍不住问了一句。   “处弼兄,想到办法了没?”   “刚想到了两个办法,不过代价有点大,我再想想别的招。”   “你已经有办法了?”李世民听得此言,也不禁两眼一亮,喝问出口来。   “嗯,不过代价太大,小婿觉得不稳妥,容小婿再想想其他的招数。”   李恪看着程三郎那副不像开玩笑的表情,不禁兴趣大增。   “处弼兄你说说呗,反正用不用尚在其次,你若真有法子,让我父亲来点评一二也行啊。”   听到了亲儿子这话,同样也很想知道程三郎是不是真的想到了办法的李世民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笑眯眯地朝着程三郎鼓励道。   “不妨事,你且先说来让老夫听听,看看都是什么样的办法。”   看着这位父子,特别是这位不怎么讲武德的老丈人,距离又这么近,程处弼觉得自己说出来,安全很没保障。   “啊,这……小婿觉得还是不说出来比较好,毕竟真说出来,小婿总觉得有点,有点那什么……”   “让你说你就说,哪来那么多的废话,说!”   “……其实小婿这招叫釜底抽薪,直接一把火将那皇宫里边的几个主殿直接燎了,我就不信他们还有地方办登基大典。”   “?!?!?!” 第2672章 殿下慎言哪,宗庙燎不得……   李世民与李恪父子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跟前的程三郎脸上带着腼腆笑容,偏偏嘴里说着最狠辣的话。   程处弼说罢之后,就看到了老丈人面黑如锅地翘起了手指头指向自己,赶紧屁股朝后一挪声明道。   “这个计划代价太大,小婿已经否了,放心吧,小婿可是正经人,绝对不干损人不利已的事。”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收回去的手顺着薅在胡须上,眼皮一个劲地狂跳不已。   果然,不愧是程·妖蛾子之王·处弼。   神特么的燎了,你特娘的要是燎了。老夫回了洛阳,平定了这场动乱后,又该上哪主持朝议?   这种损人不利已,两败俱伤的招数,也亏得他想得出来。   幸好这小子还有点自知之明,没把这个计策献上,不然,老夫都想当场把这小子给燎了。   李恪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程三郎悄悄地翘起了大拇指,当然不是夸奖,而是一种敬佩。   这一招,简直就像是在告诉世人,老子疯起来连自己都打,就问你们怕不怕。   看着拉着脸一个劲抚须深呼吸的老丈人,程处弼陪着笑脸道。   “另外一招,小婿就不用说了吧……”   “嗯,你还是想想,看看有没有更妥当的办法吧,老夫的确不想再听这种两败俱伤的法子。”   李世民有些嫌弃地摆了摆手,频频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不要生气。   这小子想要去烧皇宫,那也是为了自己好,帮自己解决问题,别跟他一般见识就好。主要是计较不来。   程处弼看到老丈人没有动怒的意思,暗松了一口气,办李治,这的确不太好。   毕竟李治在老丈人的眼里,顶多也就是个不听话的崽,要打要骂,那也是他老李家的事,自己不用主动帮忙。   顶多也就帮忙递递蘸了辣椒水的皮鞭,又或者是帮忙把那个吱哇乱叫的小子给逮回来,让他趴下老老实实挨揍而已。   不能火烧紫薇宫,也不能暗算晋王李治,那么还有什么样的招数,能够让这登基大典办不成呢?   而且最好是以最小的代价,让登基大典办不下去,烧掉所有龙袍?唔……光烧龙袍不烧皇宫,难度更大。   而且那玩意太过隐蔽,不好搞,不好搞,至于把玉玺毁了,呵呵……怕是老丈人会直接把自己先给大卸八块。   程处弼眼珠子开始转动起来,仔细地回味起方才老丈人所言,登基大典,有几个重要的节点。   一个就是祭祀天地,还有一个就是祭祀宗祠……唔,一想到了这个,程三郎顿时两眼一亮。   有搞头,很有搞头……既然皇宫不能烧,李治不能办,那就整点别的,比如……嗯,宗祠还是算了。   毕竟那里边代表着老李家的列祖列宗的牌位都在里边呆着,日夜享受着儿孙们的供奉。   自己要是建议把那里给燎了,指不定气极败坏的老丈人能一把火先把自己给燎了。   排除掉了宗祠,就剩下了祭祀天地的圆丘与方丘,也就是天坛和地坛这两个标志性的祭祀建筑。   古代祭天于圆丘,在国之南,祭地于泽中之方丘,在国之北,所以顺阴阳,因高下,而事天地以其类也。   所以,作为祭祀天地的重要场所,圆丘在洛阳城南,而方丘在洛阳城北。   重点在于,不论是圆丘还是方丘,都是处于洛阳城外,自己想要接近,简直不要太轻松。   “贤婿,你又想到什么了?”   李世民看到程三郎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不禁心中警铃大作,生怕这小子又想出什么两败俱伤的招数。   就看到了跟前的程三郎再一次自信一笑。   “丈人,小婿觉得,在不毁坏皇宫,不伤害无辜百姓的情况下。   想要破坏掉这个登基大典,还是有可操作性的。”   “你又有办法了?”李恪忍不住奇道。处弼兄这脑子,怎么就能转得那么快。   “呵呵,这是自然。”迎着李恪的目光,程处弼笑容显得那样的沉稳与自信。   不过有了之前的教训,李世民可不敢第一时间表面出太多的期待感。   “那贤婿你且先说出来,让老夫听听,看看是否有可行性。”   就看到了跟前的程三郎伸出手指头,在李恪跟前的茶杯里边蘸了点茶水,在那案几上画了一个圆,又画了一个方。   “……”李恪脸色黑成了锅底色,故意的,处弼兄分明就是在故意报复自己。   程处弼可没功夫搭理那位报复心很强的吴王殿下,而是赶紧开口转移老丈人的注意力。   “丈人你想,既然登基大典的程序里边,有要祭拜天地,以及祭拜宗庙的程度。”   “宗庙暂且放在一边,咱们完全可以朝着那祭拜天地的圆丘和方丘下手。”   “……”李世民的表情又是一阵激烈的波动,眼皮狂跳不已。半天,这才显得有些艰涩地开口问道。   “你的意思是,把祭天的圆丘,和那祭地的方丘也给燎了?”   李恪听得此言,直接就乐了差点笑出声来,手指头点了点那案几之上水渍还没有消散的天圆地方道。   “处弼兄,不论是圆丘,还是方丘,都是砖石泥土所构建,又不是砖木结构的宗庙。   那玩意你就算燎上三天三夜也没用好不好?”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表情甚是夸张地看向李恪,半天这才一声长叹。   拍着李恪的手指,语重心长地劝道。   “殿下慎言哪,宗庙燎不得……”   处弼兄此言一出,李恪就觉得脊背一凉,寒毛倒竖。   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亲爹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目光之凶厉,表情之狰狞,犹如要表演生吞活人。   “我没有,我不是,处弼兄你不要瞎说,爹,孩儿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打个比方。”   “这样的比方,以后少打。”李世民拉着个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英果类已的亲儿子。   “是是是,孩儿知罪了。”李恪赶紧向亲爹请罪,请完了罪,转过了脸来,表情幽怨中透着几许的悲凉。   这报复也来得太特娘的快了点吧…… 第2673章 难不成,真的要放出程三郎,去把皇宫给燎了?   “处弼兄,算小弟我救你了,请你做个人行不行……”   李恪隐蔽地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低语,程处弼呵呵一笑,看了眼这个捅自己两肋双刀的好兄弟。   “呵呵,行了,为兄就是逗逗你,看把你给吓的。”   这小子简直就是人菜瘾大技术差的标准模板,自己送上门来挨收拾,怪得了谁来。   李世民此刻没有搭理这两只眉来眼去的妖蛾子。而是在权衡利弊,宗庙燎是不可能燎的,哪怕是将皇宫燎了也不可能朝宗庙痛下杀手。   毕竟那等于是在燎自己的祖宗,怕是一干祖宗的棺材板都压制不住,这样的骚操作太忤逆了。   不过,祭祀天地的圆丘和方丘……虽然对天地略微有些不尊重,而且传出去肯定也不好听。   这小子的招数算都是伤人又伤已,但是,李世民不得不承认。   如果搞这两个地方,应该是目前代价最小的选择。   如果祭祀天地都没有完成,那就会导致登基大典程序不完整,不完整,那就没办法达成登基程序。   思量了半天之后,李世民抬起了头来,朝着程三郎语重心长地道。   “贤婿,圆丘与方丘,皆为砖石构建,根本就引燃不了,只能掘之。   可是,想要将那些近亩宽的方丘与圆丘破坏,光是人力与物力就需要不少,而且肯定耗时不短……”   看到老丈人果然选择了代价最小的这个策略,程处弼毫不犹豫地道。   “丈人说得极是,不过,小婿并不准备去用工具掘毁方丘和圆丘,毕竟那太费人力和物力,小婿考虑的是,直接动用火药。”   “……”李恪眼睁睁地看着亲爹这位大唐皇帝陛下,正一脸认真与严肃地和处弼兄这只妖蛾子商议。   怎么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大唐祭祀天地的地方给毁坏掉。   一种浓浓的违和感,让人觉得很不对劲。   “火药……”李世民两眼一亮,精神头顿时一振。   果然,这小子作为大唐火药武器第一高手,能够想到用这种威力巨大的毁伤性武器,去对付那完成砖石结构的方丘与圆丘,倒也正常。   但很快,李世民的表情又垮了下来。“这……老夫有些担心来不及。”   “那火器监,因为保密的问题,老夫尚留在那长安,尚未转移至洛阳这边。”   “倘若要去取用,哪怕是现在立刻派快马赶去,到了长安之后,再往洛阳而去,怕是这一来一回……”   李世民这话,让舱中又陷入了一片死寂,李恪也不禁有些黯然。   的确,从洛阳到长安足足有八百里,而现如今赶到那茅津渡都还需要一定的时日,等到大量的火药从那长安运抵洛阳。   指不定那个时候就只能拿来制作烟花礼袍,为新皇登基贺了。   程处弼也是牙疼地吸了口气,不禁有些内疚,作为大唐火药武器专家,居然都不关注这个大问题。   现在好了,自己空有一身S级的火药武器使用天赋,却没有火药武器可用,这简直就是犯罪。   苦思了半天的李恪突然灵机一动,扯了扯程三郎的衣襟,指了指程三郎的腰畔道。   “对了处弼兄,小弟我记得你不是有私货吗?”   “……”李世民下意识地低头朝着程三郎的腰畔看去。   也是,这位爱婿有个习惯,兜里边不揣上三五根特制方竹大鞭,出门都觉得没有完全感。   “私货……”程处弼听到了这话,也意识地伸手往那腰畔一摸,旋及有些不乐意地朝着李恪瞪起了眼珠子。   “殿下,你觉得就凭我腰间的这几根宝贝,就能够把那些近亩方圆的砖石结构给炸掉不成?”   “……难道处弼兄你府里边就没点私藏不成?”   李世民此刻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这位爱婿,希望他的私货越多越好,最好能够在府里边藏上三五百斤的黑火药。   迎着李世民父子的目光,程处弼摸了摸鼻子,硬起头皮吐露出了一个不到真实库藏不到三分之一的数量。   “这,府里边顶多也就还有一二三十根这种宝贝,真的,小婿绝不敢欺瞒陛下。”   毕竟这些玩意,全是用老丈人皇宫里的方竹制作的,倘若让老丈人知晓真相,谁敢保证他事后不报复自己这位憨厚实诚的年轻才俊?   “啊,这……这岂不是说,没办法了……”李恪不禁一脸沮丧,一声长叹。   李世民也阴沉着脸,薅着浓须,不发一言,难不成,真的要放出程三郎,去把皇宫给燎了?宗庙是万万不能燎的,那太对不起列祖列宗。   ……   就在里舱中陷入了一片尴尬地死寂的当口,程处弼打量着那位表情阴沉如水的老丈人。   再看了眼身边那挺着个大肚皮满脸沮丧的吴王李恪,程处弼也有点牙疼。   燎老丈人家的宗庙,打死自己也不能去干这事,毕竟秋后算帐,自己肯定脱不了爪爪。   燎皇宫,万一火势控制不好,把整座紫薇宫都给燎了去,总不能又让老李家只能灰头土脸的又迁都回长安,继续当跑马皇帝、逐粮天子吧?   程处弼不禁开始沉吟起来,现做黑火药,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想要在短时间之内,凑出足以将那方丘与圆丘都摧毁掉的黑火药,怕是难度太大了点。   毕竟作为洛阳令,主持建设新都的方丘和圆丘,就是程处弼亲自指导并参与工程的。   大量地采用了新的混凝土构结,想要毁掉,没有足够份量的黑火药,除非……   “咦……有了。”程处弼突然脑海之中灵光一闪,两眼一亮,兴奋地叫出了声来。   迎着李世民父子疑惑的目光,程处弼抿了抿嘴,露出了一个兴奋的笑容。   “丈人,虽然没有黑火药,但是小婿突然想到了,还有一种威力更加巨大的好宝贝。”   “你有?在哪?”李世民满脸愕然地看着程三郎,这小子到底又瞒着自己做了什么?   眼珠子一斜,看向亲儿子李恪,李恪的头皮直接就麻了,赶紧朝着程三郎道。   “处弼兄你啥时候弄出来的,小弟我怎么半点风声也没收到?”   “那是因为那种好宝贝是药品,拿来治病救人的,又不是拿来玩的。”   “……” 第2674章 有事就是贤婿爱婿,翻脸就是程老三小混蛋   “药品?能爆炸的药品?!”李恪与李世民父子异口同声地重复了句。   李世民的脸色迅速黑了下去,阴恻恻一笑,打量着这位成天尽出妖蛾子的爱婿。   “好好好,那贤婿你倒是说说看,那种能爆炸的药品,能治什么病?”   “丈人,那种药你可是吃过的,而且这种药品的原料,小婿给长孙吏部治疗暗疾的时候也用过。”   “……”李恪第一时间埋下了脑袋,就是两边肩膀在疯狂的颤抖,就跟羊癫疯即将发作似的。   李世民的嘴皮子有些哆嗦,大脚闪电般地伸出来,程处弼赶紧往后一缩,口中连声讨饶。   “小婿错了,真错了,但小婿绝对是无心的,真不是故意的。”   李世民黑着脸,并指如剑,差点戳到程三郎的鼻梁上。   “好你个老三!那甘油片你说那玩意居然能爆炸,威力比黑火药还大?”   看看,这位性格不好的老丈人,有事的时候就是贤婿、爱婿的叫,一旦翻脸就是程老三,小混蛋的喊。   “小婿岂敢在这样的正经事上胡言乱语,那甘油片爆炸的破坏力,至少是黑火药十倍以上。”   程处弼真不是在吹牛逼,他给李世民还有柴绍制作的硝酸甘油片。   原料正是四皇子李泰以及长孙无忌拿来疏通排泄管道的甘油。   通过硝化之后,就变成了既能缓解心狡通,又能降低血压的优秀药物。   当然,也就成为了一种十分优秀的爆炸物。   要知道,硝酸甘油的爆炸威力是TNT的一点七倍,而TNT又黑火药的五倍,硝酸甘油虽然经过了钝化之后。   会导致威力下降,但是至少仍旧是TNT的一倍以上,那么得到的结果就是仍旧是黑火药威力的十倍。   “好好好,你小子等着……赵昆!”李世民霍然长身而起,朝着程三郎比划了两下,愤愤地朝着外舱行去。   当然不是去抄大棒棒,而是去寻赵昆要那程三郎声称能够爆炸的好宝贝。   “处弼兄,那玩意可是药,吃的药,你居然说它能爆炸?”   李恪一脸懵逼地看着处弼兄,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居然能够这么胡说八道。   程处弼一脸理直气壮地朝着李恪扬了扬下巴。   “咋,药就不能炸了?天下可以作药的事物多了去了。   你得记住,用得好它就是药,用不好,指不定就是毒。就像你那四弟李泰可以用甘油,但你就不行。”   “咱能不能别老提甘油?”   “提啥,提丙三醇?还是提三羟基丙烷?”   “……”李恪一脸黑线,虽然处弼兄说的那两个词他完全不明白是什么鬼,可是看处弼兄那副模样,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   “陛下唤臣何事?”赵昆扭头看到了推开舱门的李世民,赶紧恭敬一礼问道。   李世民微微颔首之后大手一伸。   “来,把那个装着甘油片的瓶子给朕。”   “是,陛下你身子不舒服?”听到了这话,赵昆一边手忙脚乱地解着那常年系在腰畔的瓷瓶一面紧张地问道。   李世民一把抄起了那个不大的小瓷瓶,表情显得相当不善良地冷冷一笑。   “没有,程三郎那小子说这玩意还有其他的大用,呵呵……朕倒要看看……”   看到陛下带着一脸甚是狰狞的笑容,抬手又将门给带上。   赵昆只能隐蔽地翻了个白眼,但是心里边就跟被人扔进了一群蚂蚁一般抓心挠肝的。   陛下你不是正在跟那程三郎商量正经的军国大事,怎么这一转眼,居然拉着一张脸过来拿这治心绞痛的药。   这样的操作,实在是令人想不明白。   可陛下已经把门关上,作为大内侍卫头子也不可能当着属下的面偷窥。   只能努力贴近舱门,支愣起耳朵,想要仔细地听出那舱内的动静。   “来来来,你小子给老夫好好演示演示,让它们给老夫炸一个瞧瞧,倘若炸不起来,嘿嘿……”   看着表情相当不愉悦的老丈人将那个不大的小瓷瓶递到了跟前,嘴里边还说着威胁的话。   程处弼平静地一笑,从容地将那瓷瓶捏起这么一晃。   “丈人放心吧,小婿我可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那个吴王殿下,劳烦借你的佩刀一用。”   “为什么不用你自己的?”李恪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拔出了腰畔的宝刀。   然后,程处弼就在李世民与那李恪的注视之下,从那药瓶里边取出了一片甘油片,然后小心地将它置于那宝刀刀尖之上。   做完这一切,程处弼就忙着将那瓷瓶盖好进行密封,一面吩咐道。   “好了贤弟你小心点,一会咱们把它凑到那烛火跟前去。”   “好……”李恪下意识地答应了一声,顺手一送。   “轰!”陡然之间,里舱之中,突然发出了一声不大,但是却足以将人给吓一跳的轰鸣之声。   伴着声响,还有一团耀眼的火光,瞬间闪过李恪与亲爹李世民的眼球。   然后,里舱中险入了一片黑暗,还有咣当声,以及哎哟声响起。   保持着密封瓷瓶动作的程处弼此刻整个人都木了。李恪你特么是不是有病!老子让你一会,不是让你现在。   “陛下,陛下!”就贴着那舱门站立的赵昆同样也被舱内传出来的轰鸣声给吓得一哆嗦。   当即顾不上其他,径直就拉开了舱门这才发现里舱里边漆黑一片。   ……   里舱内的烛台终于重新点燃,大唐天子拉着张脸,气势汹汹地据案而坐,目光落在了案几上,方才在程三郎手中的瓷瓶已经摆在了案头。   而那位吴王殿下揉着那挨了亲爹一击的后脑勺,皱巴着脸欲哭无泪。   程处弼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一定不能笑,自己要是敢咧嘴,指不定下场跟李恪一模一样。   李世民牙疼地吸了口气,他终于明白,自己是真的低估了程三郎这小子的本事,居然敢把这玩意当成药给自己吃。   “这个治疗老夫心绞痛的药,居然还能爆炸?”   “嗯……”   “我说你小子,它到底都能干嘛?”   “小婿所知道的,一是能治病,二是能爆炸,其他没了。”   “真没了?”   “……” 第2675章 看样子老丈人的思维已经走上了邪道   李世民看着此刻,表情显得十分忠厚,态度十分老实的程三郎,又看了眼跟前那个小小的瓷瓶。   难怪这小子当初给药,每次就给自己一小瓶,怕是他也担心这玩意会炸了伤人。   程三郎的解释也很简单明了,就是他制作出来作为药剂之后,有一天无意中烛台倒在案几上。   正好碰到了这制备好的硝酸甘油片,直接就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仅仅几片小小的药片,就将那个瓷瓶炸得四分五裂。   之后,好奇心十分旺盛,或者说很有专研精锐的处弼贤婿经过了多次的反复测试之后,终于得到了一个结论。   这玩意爆炸的威力,足足要超出那黑火药十倍以上。   自打那柴绍开始患上心绞痛开始,程三郎就开始制作硝酸甘油这玩意。   制作出来的硝酸甘油当然不可能用完,自然也就存储起来。   前前后后怎么也有不少年头,举家搬迁到了洛阳之后,那些制备好的硝酸甘油当然也都全部搬运了过来。   当然,为了安全起见,程处弼都是进行了严格的封装,并且送到了洛阳之后。   都是放在城外的程家庄一间专门给程三郎留的院子里,并且还是存储在院子底下的地窑里。   毕竟那玩意属于危险品,爆炸物,真要在自家府邸里发生个什么意外,呵呵……   而且这些年来,程三郎一直在推进这硝酸甘油的进化,之前去搞水泥的时候就已经找到了硅藻土。   如今,大部份的硝酸甘油都进行了钝化之后进行存储。   就以老程家目前的硝酸甘油的储量而言,想要炸毁洛阳城当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想要把那祭祀天地的圆丘和方丘给搞掉,绝对是三根手指拿田螺,轻松得不要不要的。   “处弼兄,这种药居然这么危险,你怎么也不提醒提醒我爹?”   李恪揉着还有些隐痛的后脑勺,表情甚是哀怨地看向处弼兄。   为什么明明是处弼兄搞出来的事情,又是我这个亲儿子挨揍。   不过既然是亲儿子,总不能让场面太过尴尬,所以还得摆出一副孝顺娃的派头。   “你难道没看出来,那一瓷瓶里边就十片,就那么丁点的量,就算是真的炸了,顶多也就是碎个瓷瓶听个响。”   “你以为谁都跟你方才的行为似的,拿治病救人的药片凑到火里玩。”   “……”李恪默默地抹了把脸,真踏马的,又被怼得死死的。   “丈人,丈人?”   程处弼等了半天,看到老丈人的眼神还在那里直勾勾地打量着那案几上的小瓷瓶忍不住小声地提醒道。   李世民终于在程三郎的吆喝声中清醒了过来,目光落在了程三郎的身上。   这位爱婿的脑子的确很不同凡响,之前搞出来的黑火药,自己自然是见识过威力的。   而这小小的一片没有半个指甲盖大的药片,居然都能够轰的一声把那烛火给炸灭掉。   怕是威力真如这小子形容的一般,比黑火药更加的可怕。   “贤婿啊,此物,能不能如那黑火药一般,大规模的制造?”   程处弼看着这位两眼亮晶晶的老丈人,呵呵,看样子老丈人的思维已经走上了邪道。   “那个,现阶段可能还不行,但是试验室制作,肯定没有问题。不过丈人,现在好像不是聊这玩意的时候吧?”   “哦对,咱们先聊正经的,这事先放一放。”   李世民有点恋恋不舍地拈起了这个瓷瓶,然后小心翼翼地摆放在了亲儿子李恪的手中。   “去,交给赵将军,让他保存好了,莫近火烛。”   “……”程处弼看着那李恪战战兢兢捧着这个小瓷瓶离开的架势,差点乐出声来,犯得着这样吗?   而李世民则继续抚着长须,开始在里舱走动,似乎在盘算权衡,直到那李恪又蹲了回来半天,李世民这才站定。   “那个,处弼贤婿啊,老夫仔细思量了半天,现如今看起来,怕是只能依你之策而行。”   “捣毁那圆丘和方丘,唯有如此,才能够让那登基大典进行不下去。   如此,方才能够避免我大唐出现一场天大的丑闻。”   “而且这么做,付出的代价,是最小的,等到日后,此事风波过去之后,再重修此两处……”   程处弼很是狗腿地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把附和道。   “丈人英明,小婿也觉得,弄这两处,代价最小,回报最高。”   “是啊,孩儿也觉得,只毁坏那圆丘与方丘,再好不过了。”李恪也频频颔首。   燎皇宫和燎宗庙都太不可取,一个是亲爹的住所,代表皇权的所在,一个是老李家的老祖宗们呆的地。   ……   “此事……”李世民点了点头之后,又不禁有些头疼地抚了抚眉心,好半天才这开口。   “此事最好不要再有更多的臣工知晓,不然,老夫担心,几事不密则害成哪……”   说罢这话,李世民的目光落在了程三郎的脸上,目光显得那样的意味深长。   程处弼脑子何等灵活,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老丈人好歹是要脸的,原本就是不想丢脸,才会想办法去阻止。   可问题是,作为皇帝的老丈人,下令去把祭祀天地的圆丘和方丘给毁坏掉,这绝对也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好事。   “对对对,小婿也是这么觉得,知道的人一定要越少越好,特别是朝中的臣工,能瞒着,就都瞒着。”   “嗯,贤婿不愧是老夫的福将,好好好……明白老夫的意思就好。”   李世民的表情渐渐转柔,目光慈祥地微微一笑。   “不过既然那甘油,只有你知晓储藏于何处,也知道如何操作运用,再加上为了保密,怕是只有辛苦贤婿你,往那洛阳走上一遭了。”   “不过贤婿你放心,老夫会让赵昆率一部精锐陪你同往,在那洛阳城内,老夫还是留有不少的手段。”   “你若是有需要,只管知会赵昆,他定会全力襄助于你。”   看着老丈人那张殷切的脸庞,程处弼还能说啥,只能硬起了头皮,一脸英武伟烈地慷慨领命。   “小婿明白,这事也唯有小婿才能去办了。”   “不过小婿还缺一个信得过的帮手,嘿嘿嘿,贤弟……”   “!!!” 第2676章 哇,这么大,这么粗……的爆炸物   “怎么样,贤弟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有一个机会,跟为兄一般,深入敌后,大展神威吗?”   “看到了没有,我这个老兄弟仗义吧,直接就满足了你的愿望。”   “处弼兄,你为分明就是……”   “哎哎哎,莫要忘记了,咱们可是为了你爹办事,怎么的,你不乐意?”   看到处弼兄意图提高音量,引起那边正在跟那赵昆小声交待重要事项的亲爹的注意。   李恪只能咬着牙根,软绵绵地瘫在了那里,不想说话,只想静静。   不想搭理那个笑得一脸贱兮兮的处弼兄。   李世民在那里小声地叮嘱吩咐,赵昆听得眼皮狂跳不已,不过作为陛下的心腹。   赵昆也明白,唯有这么办,才能够阻止那些乱臣贼子把那晋王李治推上大唐皇帝之位。   陛下不欲让其他人知晓,还不就因为这事着实不好宣之于口,只能暗戳戳行事。   “陛下放心,臣明白了,一定配合好小程太保与吴王殿下。”   听到了赵昆那斩钉截铁的回答,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扭脑袋,看到了程三郎与李恪,又不禁有些蛋疼,忍不住多叮嘱了句。   “嗯,此去洛阳,诸人之中,唯有你,朕是最放心的。记得替朕看着点那两个小子,莫要让他们胡作非为。”   “是,臣明白,臣,尽力而为……”   赵昆只能硬起头皮,朝着陛下作出保证。只能尽自己的力,但能不能防得住那两只妖蛾子的骚操作,只有天知道。   他们可没时间等般到了茅津渡再离开,就在当夜,程处弼与李恪一行数十人,鬼鬼祟祟地离开了船队。   登岸之后,就悄然地打马朝南疾行而去,一路飞驰,直接就往东,直奔潞州而去,然后朝南而进。   赶到了孟州之地后,乘夜而渡,只花了短短不到三天的时间,就已然抵达了河洛平原。   渡过了黄河,继续一路朝着程家庄而去,只不过这一路,走得甚是小心翼翼。   好在这段时间,洛阳城风起云涌,能跑的都跑了,不能跑的大多也都是呆在城内。   所以通往洛阳城的道路人行人也不算多,又差不多一个白天的光景,程三郎一行人这才抵达了那位于洛阳城东北的程家庄院。   ……   好在程处弼在程家庄的院落是在最偏僻近河的地方,这里离庄户们的村落足有两里多地。   而这里留守的,则是几位程家人,当看到了自家三公子居然在这个时候又溜达回来,可是狠狠地大吃一惊。   不过作为追随老主人征战沙场多年的程家人,在听到了三公子有要务潜回之后,自然不再多问。   一行数十人,牵着马悄然地进入到了院落之后,这才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   为了避免被人查觉,所以程处弼没有让守卫在此的程家人去庄里边弄吃的。   而是让大伙先就干粮草草解决一顿,然后就先好好休息一晚,等到了明早起来再开工办大事。   毕竟大伙连日奔波,已然累得不轻,也该好好休息休息才是。   “处弼兄,咱们不先去看看你藏起来的那些宝贝?”   李恪虽然也很累,但是此刻却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处弼兄到底藏了多少既能当药又能当爆炸物的好宝贝。   一旁的赵昆也是两眼一亮,看向了程三郎。   程处弼抬手抹了把脸,朝着李恪懒洋洋地道。   “贤弟,那地方是地窖,大半夜的进去,你得打个灯笼去才行。”   李恪抬眼看了下月牙已经开始坠落的黑夜,直接就乐了。   “这不废话,不打灯笼,你让小弟进去看啥?”   “你打个灯笼去欣赏那些寂寞了许久的好宝贝,你觉得它们会不会开心得跳起来,或者是开心到要原地爆炸?”   “……唔,处弼兄你言之有理,小弟我觉得晚上还是算了,明天再去看就好。”   李恪屁股一扭,径直朝着另外一张床榻行去。   赵昆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拍屁股闪人。   “嗯嗯,老夫也困了,先去好好的睡上一觉,明日再过来听二位吩咐。”   ……   程处弼走中间,李恪与赵昆一左一右,犹如护法一般行走在两边。   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子跟前,程处弼掏出了钥匙,打开了院门打开之后。   里边只有几间错落有致的屋子,而这几间屋子的窗户,居然全部用上了大块的平板玻璃。   李恪不禁奇道。   “处弼兄,小弟我可是记得你府上的屋子,好像也还没全换上这种玻璃吧,你居然用在了这里。”   “废话,这里是我用来进行各种危险品试验的地方,采光不好,出了差池,倒霉的不就是我自个?”   程处弼一边回答,一边大步前行。“贤弟你要记住一句格言,男人,就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赵昆脸色一黑,总觉得这小子这话很不正经,李恪倒是深以为然。   想想自己这些年来,当牛作马,累死累活,的确应该对自己好一点,回头就再找点东西好好补补。   开锁进屋,再开锁,让赵昆跟自己一起,缓缓地掀开了上方的木板,就露出一口口的木箱子。   程处弼举重若轻地从里边提出了一口箱子,然后轻手轻脚地放到了地面上,这才想到了另外一件正经事,赶紧去拿来了几个口罩,示意李恪与赵昆都戴上。   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箱盖,又扒拉开了里边包裹的棉被,露出了平躺在那箱子里边,呈圆体,外面还包裹着油纸的硝化甘油钝化炸药……   看着这些玩意,李恪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哇,这么大,这么粗……”   “???”刚刚抄起了一根在手中的程三郎听到了这话,不禁脸色一黑。   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这可是极其危险的爆炸物,不是那啥啥好不好。   “这样一根,怕得有两斤多重吧?”   “一根刚好两斤,这一箱子,足有八十根,一百六十斤。”   “就这一箱子,足以将这个院子夷为平地。”   一边说着话,程处弼一边小心地掂量着手中的这根好宝贝。   “……” 第2677章 搞生化爆破绝对是专业选手级别的程三郎   这玩意,程处弼可是暗戳戳地多次试爆过,所以他才能够对这玩意的威力心中有数。   听得此言,看着那掀开的木板下方那齐刷刷的怎么也得有十来箱的样子。赵昆与李恪不禁脸色一白,卧槽!   一箱就足以把这院子送上天,这十来箱要是一起爆炸,怕是连骨头渣子都寻不着。   饶是尸山血海不知道趟了多少个来回,赵昆此刻也很是心惊胆战。   “……程三郎,你哪来这么多这种危险的东西。”   程处弼颇有成就感地打量着这十来箱好宝贝。   “当然是一点一滴攒下来的,这么多年,才攒了这么点。”   是的,这间屋子里边就这么点,另外那几间屋子的存货可是比这间多不少,加一块大概也就百来箱的样子。   对于大唐唯一一位热兵器专家,程处弼觉得自己有责任和义务,努力地开发各种热兵器。   可惜现如今,大唐周边四海升平,如今的敌对势力远在那辽东那边,又或者是悬于海外之敌。   这些宝贝,终究要自己拿来用才放心,交给其他人,太过危险了点。   随后,程发与程达也步入了院内,然后两人一个箱子的,小心翼翼地将两大箱能把所有人送上天去的炸药给抬了出来。   赵昆甚至亲自提溜来了四名心腹手下,要他们死死盯着这两个箱子,绝对不许任何人靠近,更不许在附近玩火。   之后,李恪这位吴王殿下留下来这里坐镇,而程三郎与赵昆,则悄然地离开了庄园,朝着那洛阳城而去。   ……   所谓的爆破,是利用炸药在空气、水、土石介质或物体中爆炸。   所产生的压缩、松动、破坏、抛掷及杀伤作用,达到预期目的的一门技术。   利用药包或装药在土石介质或结构物中爆炸时,使土石介质或结构物产生压缩、变形、破坏、松散和抛掷的现象。   主要用于土石方工程,以及金属建筑物和构筑物的拆除等。   在这一方面,程处弼说不上有多拿手,但好歹年少时,搞生化爆破,他绝对是专业选手级别。   有了生化爆破的丰富经验打底,在实操土石介质爆破时,就自然能轻松上手。   当然,兴许有看客会问,这生化爆破是啥,程三郎居然能够达到专业选手级别,该不会是吹牛逼吧?   不!程处弼可以负责任的告诉诸位,只要你是一位在美丽地大西南乡田地头成长起来的皮实娃。   那么,你就肯定会对于利用鞭炮炸各种大型牲畜粪便,积累出令人发指的丰富经验。   从一开始的蛮干,两败俱伤式的爆破法,等到了积累了丰富的经验之后。   完全可以依靠着利用爆破的角度,地形地貌,甚至是人工干涉等手段。   达到生化爆破致敌伤千,自己不损一百的地步。   而程处弼当年,绝对是这一方面最顶尖的那几位大神之一。   可以说,一天炸上三五十堆,自己能够滴屎不沾身的地步,令无数的后续者羡慕与崇拜,视之为偶像。   正是得益于如此优异的生化爆破经验,程处弼被老丈人一脚尖踹到剑南道去干大事。   大唐版开发大西南在他这位优秀扶贫干部的号召之下轰轰烈烈的展开。   考虑到了扶贫工作的重心就在于要致富先修路,程处弼凭借着他灵活的头脑,举一反三的思维。   早就成为了大唐最优秀的爆破专家兼爆破师评定委员会主席。   这些年来,在那美丽的大西南兴修道路,程处弼可是手把手的教出了好几批爆破手。   为了美丽的大西南的交通便利,物流通畅,作出了史诗级别的贡献。   在距离洛阳城还有十多里的洛水畔,程处弼见到了一个熟人。   或者说曾经在东宫里边见过,并且还有过面对面接触的老熟人。   对方看到了程三郎之后,十分熟练地挤出了一个讨好而又殷切的笑容,朝着程三郎恭敬地一礼。   “下官见过小程太保,没想到时隔数载,咱们又见面了。”   程处弼也甚是亲热地大步上前,用力地拍了拍这位老熟人的肩膀,很是亲切地道。   “是啊是啊,我想起来了,当年你跟那谁谁你们就在东宫里边挖了个地窑专门打牌。我没说错吧?”   “……”这位昔日的太子宫禁卫兼绣衣密探直接脸色就黑成了锅底。   神特么的专门挖了个地窑来打竹牌,老子是那种人吗?我那是奉命监督东宫的各种八卦趣闻好不好?   赵昆哭笑不得地扫了一眼那位表情如同便泌一般的绣衣密探,朝着程三郎催促道。   “好了好了,程三郎你就少说两句,正经事,咱们赶紧聊正经的。”   ……   几人就坐在了洛水畔的一处供人歇脚的草亭里边,而在亭内,那位曾经在东宫打牌的绣衣密探摊开了一张地图。   “这是祭天的圆丘,距离洛阳城南北约十里,因为那些乱臣贼子,已经开始筹备登基大典。”   “所以,这里除了原本的那些洒扫值守的杂役之外,多了一伙金吾卫,好在,这队金吾卫里边,恰好有我们的人。”   “只有一伙,那还好。”程处弼也不禁松了口气,按照大唐的军事编制,一伙十人,一队五伙,也就是五十人。   现在只有一队的情况下,想要解决,则会轻松不少,哪怕是全生擒都没有问题。   毕竟程处弼他们这边也有差不多五十多名精锐,五个干一个,怎么都能干得过。何况还有程三郎这种一个打十个的猛将级程家人。   但若是一队的话,面对五十名金吾卫将士,想要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生擒,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有用其他的手段,直接把他们给燎了,或者是直接熏了也不是不可以。   这张地图上,将那些杂役的住所,以及那一伙金吾卫的日常巡逻,还有他们在圆丘的驻地也都标注得十分的清楚。   而这位绣衣密探还详细地解释了一番他们的巡逻时间。   “嗯嗯,那个我在多问一句,这些金吾卫的伙食,可是靠那些杂役供应?”   “这是自然。”   “很好,现在你详细地给我介绍一下,他们吃的都是什么。”   “???” 第2678章 这添堵的本事,绝对是本朝罕有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之所以得以晋升,同样跟程三郎有着莫大的关联。   正是因为之前搞出来的那个藏于假山中的地窑,用它保住了太子妃与皇太孙的性命。   避免了太子殿下家破人亡的惨剧,而自己与老兄弟得到了嘉奖,双双晋升。   只不过没有料想到,这才过了几年,又要跟这位恶名远扬的程三郎打配合。   这样的缘份,实在是真的很奇妙。   就在那草亭之内,绣衣密探头子摊开了一张地图。   “这是祭天的圆丘,距离洛阳城南北约十里,因为那些乱臣贼子,已经开始筹备登基大典。”   “所以,这里除了原本的那些洒扫值守的杂役之外,多了一伙金吾卫,好在,这队金吾卫里边,恰好有我们的人。”   “只有一伙,那还好。”程处弼也不禁松了口气,按照大唐的军事编制,一伙十人,一队五伙,也就是五十人。   现在只有一队的情况下,想要解决,则会轻松不少,哪怕是全生擒都没有问题。   毕竟程处弼他们这边也有差不多五十多名精锐,五个干一个,怎么都能干得过。   何况还有程三郎这种一个打十个的猛将级程家人。   但若是一队的话,面对五十名金吾卫将士,想要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生擒,那简直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有用其他的手段,直接把他们给燎了,或者是直接熏了也不是不可以。   这张地图上,圆丘以及附属建筑物都绘制得十分详尽。   将那些杂役的住所,以及那一伙金吾卫的日常巡逻,还有他们在圆丘的驻地也都标注得十分的清楚。   而这位绣衣密探还详细地解释了一番他们的巡逻时间。   “嗯嗯,那个我在多问一句,这些金吾卫的伙食,可是靠那些杂役供应?”   “这是自然。”   “很好,现在你详细地给我介绍一下,他们吃的都是什么。”   “???”绣衣密探头子直愣愣地看着程三郎,下意识地伸手指掏了掏耳朵,介绍啥?   居然让我去介绍那些金吾卫的伙食,大佬你这是想要闹哪样?   ……   “听他的,你仔细说说。”   赵昆听到了程三郎的提问,深深地看了一眼程三郎,然后朝着这位密探头子催促道。   他已经明白了,这位浑身都是家传绝技的程三郎很有可能是想要拿出那开黑店的手艺来重操旧业。   几人碰头之后,足足在这里呆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的光景,一行人又亲自涉险,赶到了那圆丘与方丘附近去亲自侦察。   好在有了程三郎研发出来的千里镜之后,总算是不用再抵进侦察。   寻了个僻静的高处,支愣起了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那圆丘与方丘的情况。   程处弼一面观察,一面对照着地图,心里边则是在反复地盘算着,该怎么炸,才能够效果最大化。   “程三郎,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不能太早,炸得太早,他们完全可以派出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来修整好。   那个时候,咱们再炸,怕是就没有机会了,当然也不能太迟。”   “那干脆,咱们就挑在第三次劝进之后的当天夜里,这个时候炸如何?”   “当天夜里,这会不会太迟了,毕竟当天劝进之后,接下来就是要进入到了登基大典的程序。”   “那个时候,圆丘与方丘的守备,说不定会更加的严密。”   程处弼听着那赵昆与密探头子的议论声,考虑了半天之后,突然灵光一闪。   “要不咱们就在劝进当日的上午启爆。”   “……那个时候?”赵昆与密探头子全都看向了程三郎。   “这会不会太冒险了,那可是白天,而且这里距离洛阳城可不过,十余里之地,快马花不了多少时间。”   “但是二位,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   程处弼洋洋得意地翘起了手指头那么一比划。   “那天早上的朝会,必定会吸引住整个洛阳朝野上下的目光。   所以,我们在那个时候过来搞事情,其实反而是最安全的时候。”   “而且吧,咱们那个时候炸也有个好处,总不能让乱臣贼子一直那么开心,总得给他们添点堵不是?”   “……”赵昆与密探头子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洋洋得意地讲解着这个大胆计划的程三郎。   心说真不愧是大唐第一能搞事的妖蛾子之王,这添堵的本事,绝对是本朝罕有。   “也行,就听你的,你想啥时候给人添堵,咱们就啥时候动手。”   赵昆打量着那远处的圆丘,恶狠狠地咬着牙根道。   ……   “本官希望你们诸位尽快作出决定,尔等皆为我大唐藩属,能够参与到这等大事中来。   这正好可以代表着你们背后的藩属诸国对于我大唐臣服的虔诚之心。”   卢寺卿表情凝重,目光威严,语气则透着浓浓地威胁意味。   可偏偏,在场的这一干诸蕃使节,一个二个则显得有点畏缩不前。   毕竟他们这些诸蕃属国的使节一直都在这洛阳城内呆着,他们的工作就是时时刻刻地关注着大唐朝局的动态。   如此才方好及时地向国内传书,告诉国内,现如今大唐的政治动向,是否会对本国的利益造成损失。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这些蛇有蛇路,鼠有鼠路的诸蕃国使节,对于这段时间大唐帝都发生的这一系列事情都看得一清二楚。   同样,所有人都知晓,那位尚在江南之地,由那位凶名赫赫的程大将军率军保护起来的李承乾,才是大唐帝的正统继承人。   更何况,虽然听闻大唐天子已经呃屁,可问题是,大唐王朝的开国之君李渊可还活着。   而且那位第二顺位继承人:皇太孙殿下李象,正好就在晋阳,而且,大唐的诸位精锐,此刻也多在那边。   这帮子能够被国内挑选为使节的,都不是没脑子的尸位素餐之辈。   绝对都是很有脑子,很懂得见风使舵,随机应变的主,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他们这段时间都猥琐地苟着,低调无比,就是不想在大唐发生动机之际,开口吱声。 第2679章 传承了几百上千年之久的世家名门会失败?   那样一来,万一自己等人代表着自己的国度,恰好点背地站在了失败者一方。   呵呵……到了那个时候,不消息大唐动手,怕是周边那些同样是大唐藩属国的邻国。   就会像一条条饿急了眼的鬣狗,直接扑上来疯狂的撕咬。   所以,大家不仅仅是害怕在看不清楚大势的时候表态,同样也害怕表态了之后,会成为那个倒霉的目标。   可是今日,这位卢寺卿的到来,召来了他们这些人,然后居然就这么赤果果地直接摊牌。   这样的举动,着实让这帮子诸蕃属国的使节呆若木鸡,都不知道应该怎么表态。   卢寺卿看到自己苦口婆心半天,这帮子混帐使节一个二个呆若木鸡,装聋作哑的本事见涨。   不禁有些气极败坏地一拍案几,沉声喝道。“尔等既为我大唐藩属,居然敢不领命?!”   “怎么,尔等不将我大唐视为尔国之宗主?”   一位白发苍苍,在大唐已经呆了近二十余载的蕃属国使节,丝滑无比地拜倒在地,诚惶诚恐地道。   “这可万万不敢,卢寺卿,下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可问题是,下臣来到了大唐,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等情况。”   “而且此乃是上国之内政,我等下国之民,焉敢在这等上国大政之上胡言乱语……”   “不过卢寺卿还请放心,自打上次寺卿吩咐过之下,下臣就已经修书一封。   命人星夜兼程,赶回国中,请国主明示,下臣也才好……”   他这么一开口,一干藩属国使节直接萧规曹随,都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说俺也一样。   “够了!都给本官住口!你们,你们给本官记住!”   卢寺卿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帮子平日里看起来听话得不要不要的诸蕃使节,会如此滑不溜手。   说来说去,还不就是因为,现如今诸事未定,这帮子家伙笃定朝廷不会对他们如此,才敢像死狗一般往地上一瘫爱谁谁。   “好好好……尔等记住你们今日之举,哼!”   卢寺卿恶狠狠地威胁了这么一句之后,直接就愤愤然大袖一拂没再理会这帮子投机取巧的使节。   ……   “老哥,那位卢寺卿可是发怒了,咱们,咱们要不要……”   “呵呵,若是贵国觉得那位晋王殿下真能成为大唐天子,那只管去,我等无所谓。”   “呵呵……我国国小民少,可经不起折腾,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对了,这位下天竺国使,你们也是有数的大国,而今这个时候,为何也不表个态?”   “表态?这个时候,大唐局势未明,谁敢表态,到时候,惹恼了最终继承大统的那个人。   呵呵,国破都是轻的。”   “昔日的中天竺就只是杀了他们一个小小的官吏,结果现如今,整个中天竺都还全是废墟。   中天竺国也四分五裂,一盘散沙,我下天竺实力自认实力不及中天竺,着实招惹不起大唐……”   “你们看看那边那位,当年不也觉得吐蕃依仗着高原天险,易守难攻。   居然还敢对大唐疆域起了觊觎之心,结果呢?”   “国主父子,皆被活活吓死,其国更是四分五裂,还有大量的疆域为大唐所据。   却也只能老老实实称臣纳贡,哪怕是大唐帮那处于弱势的后藏。   甚至在上次后藏势危之时,命吐蕃收兵,吐蕃也只能老老实实领命,不敢有半句怨言和不满。”   一干诸藩属国使节犹自在那鸿胪寺内叽叽歪歪,议论纷纷的当口。   刚刚去跟同胞,也就是遣唐使见面,品尝了大唐的美食之后,这才刚刚回到了驿馆的吉士雄麻吕、黑麻吕哥俩。   回来之后,正好遇上了那些陆陆续续从官衙回到了居所的诸国使节。   听到了这些使节的议论,吉士雄麻吕与黑麻吕这才知道,他们居然错过了一件大事。   “不对……不对不对。”站在驿馆门口,呆立了半天的吉士雄麻吕不禁脸色一变。   黑麻吕一脸懵逼地朝着自己的顶头上司看了过去,不明白他为何如此。   “黑桑,你难道忘记了,这些日子,咱们与那些遣唐使身份的国人接触下来,他们是怎么说的了?”   黑麻吕眨了眨眼,赶紧答道。   “回治部少卿,国中派来的才俊都是在大唐的国子监国受教。   他们的老师多是出身十分显贵的世家名门,学问之高妙,绝对是令人心折……”   “而且这些大唐的世家名门,他们的学问传承源远流长,上可承至春秋战国时期……”   吉士雄麻吕点了点头,表情显得十分地严肃。   “就像今日的吉备桑就曾说起,这些大唐的世家名门,不但掌握着天下学问,而且他们在朝堂之中的实力极为可怕。”   “足可以动摇皇权,而唐国之前那强大的大隋之所以会崩分瓦解,这里边,同样有世家名门从中作梗。”   黑麻吕点了点头,很快就反应过来,凑到了吉士雄麻吕身边小声地问道。“治部少卿,你的意思是……”   ……   吉士雄麻吕抚着长须,迈着那有些罗圈的双腿,表情甚是凝重地道。   “那位如今已然驾崩的唐国天子,必定不喜我倭国更易国名,这才会让那吴王来刁难。”   “而今,唐国的世家名门,正在公推劝进那位晋王李治为皇。”   “而且还意欲意诸国藩使也跟着一起,以彰天朝之威,以显那晋王广受拥戴之相。”   “若是我们倭国能够第一个站出来,以作表率的话。”   “这位新晋大唐天子,必定会龙颜大悦,那么咱们倭国迟迟未能解决的更易国名之事,岂不就能迎刃而解?”   看着这位越说越兴奋的治部少卿,黑麻吕扫了一眼远处那些犹如在闲聊瞎扯蛋的诸国使节。   压低了声音,小声地道。“可是治部少卿,万一他们……”   作为同样为倭国豪族出身的吉士雄麻吕听得此言,不禁脸色一黑,双目灼灼地打量这位副使。   “怎么,你是想要说那些历经了无数朝代,传承了几百上千年之久的世家名门会失败?” 第2680章 让晋王李治只能尴尬地卡在最后一道程序上   “那是你不明白所谓世家名门的底蕴,我倭国国主,得以传续,还不是因为诸多世家豪族的拥戴与守护?”   出身远远比不上这位治部少卿的黑麻吕听到了上司那带着情绪的言语。   赶紧点头哈腰地改口道。“是是是,少卿之言,令下官茅塞顿开,下官鲁钝,眼界太低,能得少卿提点,乃是下官的福气。”   看到黑麻吕如此上道,吉士雄麻吕这才矜持地一笑,大手轻轻地拍了拍那对方的肩膀。   “你能明白最好,走,回院子,更衣之后,本少卿要亲自前去拜访卢寺卿。   让他知晓,我日本国愿意为了宗主之国,作天下藩属之表率。”   “是!”黑麻吕用力地点了点头,大声应道。   不远处,几个瞎扯蛋的蕃国使节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动静,不禁好奇地扭头打量道。   “那两个矮挫子在做甚,神神叨叨的在那嘀咕了老半天。”   “呵呵……倭国使节有什么样的诉求,难道诸位还不明白?”   “就是觉得宗主国给他们起的国名,太过名符其实,心中甚是不乐意,想要换个国名。”   “省得但凡是个能听得懂倭字是何意思的人,就能够明白,这个国名,跟他们这些倭人真可是恰如其份。”   “也不知道这些倭人是怎么长的,怎么一个赛一个的矮。”   “自然是品种问题,我可是听说,派到大唐来的,可都是他们倭人之中的高大者。”   “这,这也能叫高大?我们国中怕是半大小孩子,都能长得比他们还高。”   “没办法,听说他们是住在四面全是海的岛上,成日不是刮风就是下雨的……”   正在朝着自己院落行去吉士雄麻吕、黑麻吕二人,自然也听到了这帮子使节的对答。   毕竟大家国家不同,语言也不同,但是为了能够愉快的聊天,只能学习唐语作为一众使节的交流用语。   吉士雄麻吕、黑麻吕自然也精通唐语,听得脸色发黑,可是看着这群来自北方地域,牛高马大的使节。   想到了自己身上所肩负的重任,吉士雄麻吕决定不跟这个比自己快高出两个脑袋的混帐使节一般见识。   ……   “郑翁,下官让你失望了,至今为止,只有七国表态,其余诸国完全就是在敷衍。”   卢寺卿站在那郑元寿的跟前,满脸羞愧地道。   原本垂垂老朽的郑元寿,自打当上了中书令之后,整个人犹如老树枯枝又逢春一般,整个人又支愣了起来。   荣光焕发,精神面貌好得不要不要的,此刻打量着卢寺卿递上来的名册,听到了这话,不禁露出了一个智珠在握的笑容。   “不妨事,能有七国,已是大出老夫之预料了,毕竟这些诸蕃使节,出身蛮夷之地,眼界短浅,不必太在意他们……”   “只待明日劝进,殿下纳谏之后,我们就可以赶在月末之时进行登基大典。”   “等到大典礼成,晋王殿下,就是名正言顺的天下共主。   到了那个时候,老夫倒要看看,那些现如今还在拥兵自重,又或是待价而沽之人,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听得此言,卢寺卿暗松了一口气,朝着郑元寿讨好地附和道。   “郑翁所言极是,那些目光短浅的小国使节,焉能知我大国之胸襟,乃是整个天下。”   郑元寿不置可否地一笑,目光一转,落在了那些分坐两旁的官员身上。   开始询问起这些官员们明日劝进的方略,哪个先,哪个后,另外,那七国使节既然也愿意加入,自然是多多益善。   “郑翁,赵公那边,要不要下官去知会一声?”   “这是自然,务必要恭敬有礼,万万不可得罪了他才是。”   “毕竟,尚需要赵公这位晋王殿下的舅父来应对和安抚那些臣工。”   “是,不过郑翁,如今尚关押在大牢中的那些官吏,又当如何?”   “且先继续关着,等到晋王殿下登基,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看他们的态度,倘若还是执迷不悟,呵呵……”   ……   就在程三郎等人用午饭的当口,洛阳城内的动静,自然有陛下留下的那些绣衣使好手记了下来,悄然地传递出城去。   吃干锅竹鼠百吃不腻,此刻正吃得满嘴流油的李恪。   打量着那封来自于洛阳城内的绣衣密探传递来的情报,脸色直接就黑了。   “想不到啊想不到,居然还真有蛮夷小国,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上蹿下跳的,他们就这么不怕死?”   “一样米养百样人,何况这些蕃属国,各有心思。   这样也好,回头你爹肯定会让他们站直了一个个的收拾……嗯?”   程处弼端着碗凑到了跟前一瞅。当看到了倭国居然也在其中之后,不禁两眼一亮。   “哎哟,贤弟你看,倭国使节居然也在其列,他们该不会是脑子有问题吧,居然也去挺你那个九弟。”   李恪点了点头,总算是看到了一个令人觉得开心的好消息。   “他们还真敢,这下好了,处弼兄,看样子等大事一了结,咱们可以继续跟这帮矮挫子好好的交流交流。”   “那是必须的,不过这事,咱们哥俩心里边有数就行,莫要让人知晓。   不然还以为咱们是贪他们那点特产,这才这么对倭国上心。”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难道在贤弟你的眼里,我是那种只看得到利益,看不到长远的人吗?”   “……”李恪看着跟前一脸正气凛然的程处弼,很想点下脑袋。   但考虑到兄弟之间和睦的关系,勉强自己摇了摇脑袋。   程处弼三下五除二地将碗中的吃食扒拉干净,抹了抹嘴朝着内院而去。   当然不是去打牌,而是去处理那些硝酸甘油炸药。   等到了明天凌晨,程处弼就会与那赵昆各领一只队伍,一个前往圆丘,一个赶去方丘。   务必要将圆丘与方丘进行彻底的破坏,唯有如此,才能够阻止登基大典。   让晋王李治只能尴尬地卡在最后一道程序上,无法在这个历史时空,完成他想要成为大唐第三代天子的皇帝梦。 第2681章 已经提前进入状态的李治与王氏   李恪这位吴王殿下,虽然被程三郎拖了过来,其实也就是个拖油瓶。   程处弼可不敢把这位体貌特征太过明显的吴王殿下拉到洛阳城外去瞎鸡儿溜达。   哪怕是蒙着脸,程处弼仅仅凭着观察腰围,都能确定,出现在跟前的蒙面人是不是自己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可惜,房俊那位实在的小兄弟现如今正蹲在江南之地,忠心耿耿地站在太子爷身后边扮英武伟烈。   不然,弟兄三人配合在一起干大事,那得多有成就感。   ……   天刚刚擦亮,几乎整夜都没有休息好的李治就陡然睁开一两眼,坐起了身来。   身边那同样顶着一双黑眼圈,却仍旧显得眉清目秀的晋王妃也闻声而起。   “夫君,会不会太早了,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会。”   李治朝着王氏摇了摇头,径直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不必了,今日正逢大事,就算是躺回去,仍旧睡不着。”   看到李治执意要起身,也同样兴奋了一夜难眠的王氏也起身,唤来了人给夫君洗漱更衣。   打量着这位个头虽然不高,性格有点绵软,跟自己的关系,总觉得有些隔阂的夫君,不管怎么样,他都是大唐未来的帝王。   看着那换上了崭新的朝服的夫君,王氏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洋溢。   “夫君这么一打扮之后,越发地显得卓尔不群。今日朝会之后,夫君就不再是殿下,而是陛下了。”   “娘子这话说早了。”李治内心虽然甚是兴奋,但好歹还没有被完全冲昏头脑。   “今日朝会,只能说是定下君臣,之后尚需要经过登基大典,昭告天下,方可为大唐皇帝。”   “而你,就是我的皇后。”   看着显得英姿勃勃,说话都特别支愣的夫君,王氏不禁心头一甜,赶紧屈膝为礼。   “臣妾明白,陛下仁厚礼贤,爱恤民命,日后,必定万民称颂……”   李治缓步上前,搀起了这位野心向来不小,可就是脾气倔强得让人有点受不了的王氏。   不管怎么样,如今自己正要依仗她,还有她身后边那些代表着足可左右朝堂的世家名门。   李治想象着亲爹跟母亲在一起相当之时的那种场面,努力地让自己表情也显得深情款款地道。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   一大清早,圆丘旁的建筑里边,已然开始热闹了起来,不论是那些洒扫的杂役,还是那一伙金吾卫将士,也都已经开始起床。   此刻,那伙房里边,此刻正热气升腾,此刻那位新厨师,正在辛勤地忙碌不已。   之前的那位厨师,前几日因为跟人不小心发生了冲突,被打伤了,只能回家休息。   不过对方倒是给出了丰厚的赔偿,让他身子虽然受伤,但是至少赚了一笔医药费。   好在又有人过来应聘,而且要的工钱不高,偏偏他做的菜滋味还相当的不错,直追酒楼主厨。   如此物美价廉的厨子,管理圆丘的小吏当然不可能不接纳。   此刻,那位负责管理圆丘的小吏,洗漱之后,已然快步来到了这边。   “那个小老弟,怎么样,今日的早餐吃什么,快点,那帮子金吾卫的军爷已经等不及了。”   此刻,那位厨子露出了一个憨厚实诚的笑脸,继续大力地搅和着那满满一大锅的胡辣汤。   “成了成了,今天日小人做的是肉炊饼和胡辣汤,管事放心保证让大伙吃得舒舒爽爽。”   小吏这才凑到了门口,就已然能够闻到了一股子浓郁的香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   “胡辣汤?好古怪的名字,不过这味道闻起来可真是不错,先给本官来上一碗。”   “好嘞,来来来,官人你且先坐下,小人给你盛上一碗,然后就在这个炊饼,一口汤一口饼,绝对快活似神仙。”   “哈哈,好,正好本官也饿了,正好先吃点填填肚子。”   看着那汤质浓稠,香味诱人的胡辣汤,这位九品小吏也不客气。   没什么架子地坐在了小马扎上,接过了碗,抄起了炊饼,开始吸溜起来。   这位出身程家酒楼,接受过正规程家菜系技艺训练的程家人,笑眯眯地看着这位小吏在那吃吃喝喝。   他则开始麻利地将已经熬好的胡辣汤舀进了大木桶里边,盖上了盖子,又抄起了那边装满了炊饼的大竹筐。   ……   等到他刚做完这一切,一碗汤已经大半碗下肚的小吏忍不住困顿地打了个哈欠。   “咦,不对啊,昨个我可是睡得挺足的,怎么吃着东西居然开始犯起困了?”   “不妨事,官人你若是觉得困,就在这眯会,小人这就去给大伙送吃食去了……”   那位就连思维都开始显得有点迟钝的小吏,呆愣愣地看着那位做菜好吃,说话又好听的厨子。   正肩挑着担,手提着篮,哼着愉快的调子渐行渐行,很快,意识消失。   就这么软绵绵地瘫倒在那里,身前的案几上撂着个空碗,手里边还有吃得只剩下三分之一的炊饼……   然后正在外面砍柴火的帮佣,十分体贴地将这位小吏给放平,然后相当麻利地直接就捆了起来,并且还贴心地往他嘴里边塞了破布条。   并且还将他归置到了一旁的柴房里边,避免有人看到影响食欲。   大约两刻钟之后,程处弼已然带着一只队伍簇拥着五辆马车赶到了这圆丘所在。   程处弼翻身跃下了马来,快步来到了圆丘旁的那座院子里边。   此刻,十名金吾卫将士,还有几名杂役连同那位小吏全部都已然被束缚住了手脚,整齐划一地被摆放在地上。   程处弼上前蹲下,熟练地翻了翻眼皮,看了下瞳孔打小,摸了摸颈动脉。   满意地朝着那位伪装成粉嫩新厨子的程家人翘起了大拇指。   “不错,这药的份量刚好,怎么也能让他们安稳地睡上至少一个半时辰。”   “来人,赶紧将炸药卸车,然后把他们都撂上马车,拿稻草盖上伪装好,拉远一点。”   随着程三郎的吩咐,很快所有人都行动了起来。   而程处弼抄起了大铁锤,走到了那圆丘之上,嘿嘿一笑,高高地扬起了沉重的大锤,狠狠地砸下去…… 第2682章 开始了第三轮的劝进,以及震天撼地的爆破   北边的方丘,也在差不多的时间里,赵昆开始与一干大内侍卫精锐抄着大铁锤还有铁钎等工具,开始工作起来。   由于整个圆丘的顶部,都是由厚实的青石板铺设而成,程处弼可没有傻到要将所有的青石板给砸烂。   而是砸出了缺口之后,用工具,将那些青石板给掀起来,然后在下方的泥土里边开始掘洞,再往里边埋设炸药。   整个圆丘,程处弼可是准备将大部份的硝酸甘油炸药都用在这里。   尽最大的可能性,让圆丘变成在短时间之外,绝对无法复原的巨大废墟。   就连一旁的那座院落,也不会留下,肯定也一块给燎了。   不过今日由于炸药管够,所以,就直接用炸药炸,速度会更快。   开掘打眼可是相当的耗费时间,不过来的可都是力大无穷的糙老爷们,又没有李恪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鸡捣乱。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已然在这圆丘之上,开掘出了足够埋设炸药的位置。   接下来的时间,一根根的硝酸甘油炸药,被小心翼翼地摆放到位,再掩上土,该盖石板的地方,继续盖上。   毕竟,开放式的爆破所带来的破坏力反而会变小很多。   程处弼与赵昆各领一队,正在勤劳地忙碌不停,而此刻,早朝也已经正式地拉开了帷幕。   作为早早就已经定了下今日进行第三次劝进,为此,所有能够动弹,能够支愣起来的官员,全部都朝着皇宫而去。   不过由于有大量的官员被关押进了监牢之中,为免显得人数过于稀少单薄。   长孙无忌与郑元寿等人不得不又降低了入贞观大殿议事官员品阶的要求。   按例,应该是五品以上官员方有入殿的资格,可是现在,为了让人看到人山人海的拥戴那李治为皇的场面。   悄悄地将那入殿的资格,直接降到了七品,至于七品以下的那些杂鱼。   自然只能留在殿外凑个人头,等到三呼之声,也配合地吼上几下。   经过了这么一系列的操作之后,倒是显得贞观大殿内外份外地热闹。   至于那七位藩属国使,此刻则有些忐忑不安地被挤在人群之中。   好在跟前的鸿胪寺官员跟他们肩并肩地站在一起,总算是给了他们一些安全感。   倭国正使,治部少卿吉士雄麻吕手里边紧紧地握着手中的东西。   那自然是一会要用来赞同并祝贺晋王殿下成为大唐新皇的贺表。   只要能够把那位晋王殿下的马屁拍出高度,拍得新颖,吉士雄麻吕觉得,这位新皇肯定可以满足倭国改易国名的意愿。   而随着吆喝之声响起,那些喧闹声渐渐止歇后,一身崭新的亲王袍服的晋王李治。   在身边近宦的引领之下,缓步又再一次来到了那御案下方,先是率领着满朝文武。   朝着那御案方向恭敬地一礼,这才转过了身来,继续履行他监国亲王的责任。   ……   长孙无忌立身于文臣的最上首,毕竟他是可是陛下,哦不……应该是先帝任命的辅政大臣。   而经过了这么多天的反复纠结和心理斗争之后,到了这一刻,长孙无忌已经将所有的心理负担都抛在了脑后。   毕竟事情都走到了这一步,难道还能退不步海阔天空不成?   与其继续犹豫,还不如干脆利落的一条道走到黑更来得痛快。   想到了这,长孙无忌忍不住微微侧头,目光落在了那乖外甥李治的身上。   此刻,晋王李治同样显得不是很镇定,坐在那里显得甚是紧张,心神不定地左顾右盼。   不过当他看到了舅父长孙无忌投来的目光之后,赶紧坐得笔直端正,朝着长孙无忌讨好一笑。   看到了这一幕,长孙无忌不禁心中一暖,不管怎么样,李治这个外甥,可比那李承乾,还有李泰都要听话懂事。   重要的是,李治跟他们相比起来,更加的缺乏根基。   李治也很清楚,跟那些世家大族相比起来,只有自己这位亲舅父是真心实意为他好。   那些世家大族这些日子以来的所作所为,李治这位外甥亦曾暗中向自己诉苦。   对于此,长孙无忌当然是好言安抚,毕竟,不论是自己,还是那些世家大族。   都需要一位优柔寡断,十分好控制的皇帝。   只有依靠这些世家大族,才能够将晋王李治助推上大唐天子之位。   如此一来,才能够杜绝那李承乾有朝一日登基为帝之后,跟自己秋后算帐的可能。   现如今,世家大族在朝堂之中,优势已显,同样他们的得意忘形和跋扈,也让李治受了不少的委屈。   让李治越发地倒向了自己,这可是好事,而等到李治帝位定鼎之后。   凭借着自己凌烟阁第一功臣,与陛下身边的老臣子们多年交道的威望与地位,完全可以获得大多数老臣子的支持。   随着低声的提醒声,总算是让长孙无忌从无限的遐想中醒过了神来。   清了清嗓子,不怒自威的目光扫了一眼朝中文武重臣,这才转过了身来,朝着那晋王李治郑重一礼。   作为文武百官的代表,开始了第三轮的劝进……   ……   “一号位就绪!”   “二号位就绪!”   “三号位就绪!”   “四号位就绪!”   程处弼看到了那一只只举起示意的胳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比划了一个手势。   然后所有程家人还有那些大内侍卫都撤退向后,翻身上马,朝着远处打马而去。   此刻,还留在现在的,就只有程三郎与程发和程达三人。   程处弼吹了吹自己手中的线香,看了一眼左右,然后用线香将那引线点燃。   看到了唯一的一个引线头被点燃之后,哧哧哧地冒着青烟,缓慢而又稳定地向着远方伸延。   不大会的功夫,一分为四,四股青烟缓缓升起的瞬间,程处弼立刻转身接过了程发递过来的缰绳。   麻利地翻身上马,打马朝着远处狂奔而去,程发与程达也同样打马狂奔,朝着不远处的高坡之上狂奔。   足足驰出了差不多两里地,来到了那处高坡之上后,程处弼这才松了口气,翻身跃下了马来,举目远眺圆丘所在。   心里边仍旧在默数着,估算着引爆的大概时间。   就在此时,突然感觉那原本安详而又宁静的圆丘,陡然闪耀过刺眼的白光。   旋及,就感觉那里仿佛挨了数枚从天而降的巨型航弹一般,一个显得十分夸张的蘑菇状云雾,陡然显现…… 第2683章 两杆大旗:替天行道!为国除奸!   一场惊天动地的巨大轰鸣声,让远离了足足两里多地的人们,感觉仿佛爆炸就发生在耳边一般。   特别是那在爆破地点升腾起来的造型夸张的蘑菇云翻卷着,冲天而起,然后向着四面扩张。   赵昆等人全都觉得心尖子在颤抖不已,仿佛连整片天地,都被这场剧烈的爆炸所震憾得风云色变。   伴随着那蘑菇云的翻卷,可以看到,有石块,有燃烧的木头,还有各种碎石被抛飞上天空,然后向着四面八方撒落下去。   而原本在视线范围内的方丘,已然完全被滚滚的烟尘所笼罩……   巨大的轰鸣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四散开来,朝着四面八方散波开来。   等到那烟尘翻卷着扩散开来,渐渐地,赵昆入眼所见,原本那庄严而又肃穆的方丘已然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近亩方圆的巨大废墟,尚有青烟缓缓升腾。   仿佛像是被天外而来的陨石,砸落在了地面,将方丘,连带周边的建筑物都彻底地摧毁掉。   “鹅滴个乖乖,离这么远,我都还觉得耳朵嗡嗡的直叫唤,咱们若是留在那里,还得不直接给震聋了去?”   身边的一位大内侍卫老脸煞白,心有余悸地道。   “走,过去看看,到底情况如何?”赵昆愣了半天之后,朝着不远处的栓马处跑去。   “将军,这动静太大了,咱们赶紧走吧。”   “不行,咱们还有最后一件事还没做,拿好那根铁矛,快点。”   不多时,赵昆等人策马朝着那爆炸地方打马狂奔而去,两里路,快马奔驰花不了多少时间。   很快,赵昆打量着那地面上仅存的那些断壁残椽,还有那些一块块被炸得四分五裂,崩飞得到处都是的青石。   还有那原本方丘所在的平台,此刻只有一个个的凹坑。   而坑中的泥土,居然还有烟气从里边冉冉地升起……   看到了这一幕,赵昆终于松了口气,就现如今的凄惨景象。   那帮乱臣贼子想要重新修好这方丘,还真不如直接修建一座新的还来得快点。   今日就是第三次劝进,三日之后就是登基大典,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修复,或者是新建,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在手下的催促声中,赵昆不敢再耽搁,从麾下的手中接过那根铁矛。   然后将一面早就准备好的旗帜麻利地捆扎好之后,狠狠地将矛尾深深地扎进了地面。   打量着那上面龙飞风舞写就的字迹,一干大内侍卫饶是在这样紧张的时候。   仍旧忍不住乐得吡牙咧嘴的,不过大家不敢留留一边乐着一边打马朝着北方狂奔而去。   迎着风,深插在废墟地面上的旗帜翻飞起来,上面,写着几个清雅脱俗的大字:替天行道。   下方还有一道墨迹,只不过被那浓浓的墨痕给完全掩盖住。   其实那里本该还有几个小字:邙山大寨义勇除奸团。   令人遗憾的是,李恪觉得,这样的骚操作,很容易让人第一时间怀疑到处弼兄你。   所以,那种很莫明其妙的署名最好还是不要留下为好,避免惹得城内的乱臣贼子生疑,找上门来。   再加上那赵昆跟李恪站同一阵线,这让程处弼最终不得不悻悻地收起了想要在大唐贞观年间,当一回山贼头目的野望。   ……   “三公子,小人总觉得咱们这面旗帜的格调没有赵将军那面顺眼。”   程发接过了程三郎递过来的旗杆,将旗帜捆扎好之后,颇有些嫌弃地嘀咕道。   这面旗帜上也有四个大字:为国除奸。   程处弼忍不住瞪了一眼程发。   “你小子是飘了还是怎么的,难道你不觉得我们的行为,就是在为大唐除奸贼吗?”   “小人没说不是,可小人还是觉得替天行道,感觉更顺耳。”   程处弼没好气地闷哼一声,勒转了马头,打马疾驰而去。   至于那杆上面书写着“为国除奸”的旗帜,仍旧屹立在废墟上,迎风招展不已。   没办法,程处弼觉得方丘和圆丘都被捣毁,啥也不留下,岂不是就跟做好事不留名似的,太没成就感。   既然办了大事,总得有点什么,特别是能够给那帮乱臣贼子填堵,堵得他们心肌梗塞是最好的。   而李恪也深以为然,毕竟大家都是年轻人,总觉得办了事,都不留下点痕迹,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所以,就整了这么两面旗帜,赵昆对于这两只妖蛾子的骚操作,实在是找不到理由来反对,只能由着他们胡闹。   反正只要能够把那圆丘和方丘炸掉,莫说插旗,就算是他们想插人都成。当然这个插人指的是很正义很血腥的那种。   ……   城头之上的金吾卫郎将,呆愣愣地举目朝着南边望过去,方才那声惊雷声传过来的时候,亦是把他给吓了一跳。   可问题是打量向那个方向,却没有看到半天的阴云,只不过,在声音入耳之后没过多久。   就看到了一团烟云,缓缓地升起,然后消散在半空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位王郎将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要尽忠职守,看好城门就行。   之前就已经有了交待,今日乃是第三次劝进的大日子,务必要保证洛阳城中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所以此刻,城门都是紧闭的,城外发生什么事都无所谓,只要别闹进城内就好。   几乎在同一时间,随着长孙无忌、郑元寿等一干重臣们纷纷上表劝进。   越来越多的文武臣工都纷纷出列附合,或是捶胸顿足,或是痛哭流涕。   总之,就是希望仁厚礼贤的贤王李治,在这样的非常时期,拿出担当和勇气,承担起大唐王朝的重担,接受百官的拥戴和劝进。   此刻,随着那朝中的文武全部拜倒,而殿外的那些文武也同样在高声地吆喝着请贤王纳谏,登基为帝,以保大唐社稷,以固大唐千秋万代。   李治缓缓地站起了身来,先是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边那高高的御案,那里,已经许久没有人。   曾经,那里坐着自己的父亲,那个令天下人敬仰与畏惧的李二郎。   不过现如今,那个位置,即将属于自己…… 第2684章 老夫决定,就在登基大典当日下手   贞观殿的大朝会终于结束,在文武百官三呼声中,李治这位嫡出的晋王殿下,终于完成了第一道功序。   哪怕是还未经过登基大典的加持,没有经过昭告天下广而告之这一系列的手续和顺序。   但是现如今,他却已经有资格,居住在这紫薇宫中,因为,他已经是大唐第三代天子。   张亮与一干臣工一起劝进,一起朝拜,一起大声朝贺,显得与一干臣工一般,就好像他这位辅国武臣,丝毫没有威胁性。   也是,就他之前被拿捏住的那些把柄,还有他那低贱到泥土中刨食为生的出身。   一干锦衣玉食十数代人甚至是数十代人的世家大族,又怎么会把他放在眼里?   而且,张亮为了避嫌,甚至还主动地将请世家大族按排人手安插进金吾卫中,以证明自己真心乖巧听话。   对于这样的示好行为,自然就越发地让那些世家大族的首脑看不起这位贪生怕死,而且又十分胆小的郧国公、左金吾卫大将军。   不过,张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甚至还有点沾沾自喜。   等到他随着诸位文武离开了贞观大殿,先是来到了那正在跟郑元寿低声交流的长孙无忌跟前,朝着这二位大佬一礼。   “郑翁,赵公,本官收到了消息,柴绍已然领大军,正朝着洛阳而来,怕是最多六七日的光景,就会进抵洛阳。”   听得此言,长孙无忌转过了头来,朝着张亮微一颔首,甚是自信地一笑。   “张兵部不必担心,此事,某已然知晓。”   “不错,赵公与老夫早就派出了使节,前去潼关陈说厉害。那柴绍虽然没有明确的答复,却也决定亲身前往洛阳。”   “可是二位,柴绍此番前来,麾下却有数万精锐之师,焉知他是过来归顺,还是……”   “张兵部所虑,也颇有几分道理,可是张兵部不必太过担忧,柴绍麾下不过数万兵马。   难道他以为,仅仅凭着数万兵马,就能够将大唐帝都洛阳攻下不成?”   “更何况,他乃上皇陛下之婿,亦是陛下的姑父,助陛下登基,对于他可言,同样得利大于弊……”   “是啊,如今定鼎之势已成,三日后,陛下登基大典一成,昭告天下。到了那个时候,他柴绍就算是心有不满又能如何?”   “他麾下的兵马,难道还敢听他的,而不听陛下圣谕不成?”   嘴笨舌拙的张亮,看着这些嘴皮子无比丝滑,说起话来,一个比一个有道理的读书人。   张亮是真特么的真心服气,可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二位,本官觉得还是应当小心为上。”   郑元寿老辣成精,自然能够听出来张亮心中有怨,很是宽厚地笑了笑,一副虚心纳谏的表情答道。   “好好好,大将军乃军中宿将,你的好意,本官谨记于心,回头就作布置,以防万一。”   张亮又在这里跟前这二位瞎扯蛋几句之后,便识趣地告辞而去。   在一旁支愣着耳朵听了半天的萧户部走上前来,看了一些郑元寿,目光落在了那长孙无忌的身上。   “赵公,这位张大将军的建议,咱们要不要听上一听?”   听得此言,长孙无忌意味深长地看了那萧户部一眼,目光落在了那郑元寿身上。   “呵呵……这位郧国公的军略智计如何,难道还需要某向郑翁解释不成?”   “赵公说笑了,是啊,我等推荐他为兵部尚书,主持军务,不过是看在他乃先帝心腹,又是主持洛阳军务的辅政大臣。”   “倘若他真有大本事,某与赵公,又焉能放心,将会留在这个位置上?”   此言一出,一干出身显贵的大臣们全都笑出了声来,毕竟,张亮是什么样的出身,有什么样的本事。   他们这些乱臣贼子,怎么可能不事先摸清楚底。   就这样在军事上毫无建树,完成靠蹭别人功勋,靠拍天子马屁上位的大将军。   怕是还不如让他去做地方官守牧一方来得更妥帖。   毕竟他好歹是务农出身,有着丰富的务农经验,治理地方,也算没有离开本行。   虽然张亮已经离开了一段距离,身后边那些嘻笑声,还有明嘲暗讽,还是有只言片语落入了他的耳内。   张亮的脸色越发地阴沉黝黑,缓步继续朝着,只是藏于袖中的双拳已经握得指尖发白。   ……   “大帅,这帮子狗贼,着实欺人太甚。”   此刻,几名武将围拢了上前,此刻他们那怨毒的语气,甚是瘆人。   此刻,已经调节好了心态的张亮冷冷一笑,沉声安抚着一干老兄弟道。   “不必担心,他们越是如此狂妄自大,越是等我等行事有利。”   就在这个时候,有三位新近调入金吾卫,有着世家大族背景的武将快步行来。   张亮等人很有默契地停下了这个话题,笑眯眯地朝前迎了上去。   一行人说说笑笑,甚是亲切,就好像他们真的是一帮子亲如兄弟的好袍泽。   等来到了那兵部官衙,这才纷纷四散而去,张亮看着那几名世家大族背景的将领,嘴角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   “大帅,接下来我们该当如何?再过数日,那晋王一经登基大典。   再昭告天下那他就是明正言顺的大唐天子了……”   “在那之前,若不动手,末将担心,很快就没有机会了。”   “是啊干爹,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你好歹给孩儿漏个底才是。”   几位心腹手下和养子,此刻都聚拢在张亮跟前,眼巴巴地看着这位郧国公。   “容老夫再思量思量……”   张亮抹了把脸,那副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的表情。   看得一干人等人甚是蛋疼不已,面面相觑。   好在这个时候,那位靠舔干娘李氏,成为干儿子的张慎几凑到了张亮地耳朵边,小声地劝道。   “干爹,干娘托孩儿给你带句话,都已经事到临头,倘若再不决断,万一有人觊觎干爹的位置……”   此言传入了张亮的耳中,仿佛一道惊雷,让他心中一寒,目光阴枭地扫过那位干儿子,又看向跟前这些心腹。   “老夫决定,就在登基大典当日下手。”   “啥?!” 第2685章 陷入到了美梦成真的李治与王氏   一干人等,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突然拿出了大胆计划的郧国公张亮。   “尔等不要以为本帅是临时起意,其实本帅,早就已经反复地演算过。”   “如今,左监门卫对本帅防备甚严,何况那郭勋自打跟郑氏结成亲家之后,更是死心踏地要跟那些世家大族一条路走到黑。”   “何况那些世家大族,对本帅并未完全信任,还往左金吾卫中掺和了不少的沙子。”   “所以,想要在城中行事,多有掣肘。”   “可是,如若要进行登基大典,必定要出城,如此一来,从城内到出城,从城门到圆丘又或者是方丘,还有到宗庙……”   张亮一边侃侃而言,一边信心十足地拿手指头在案几上画着一条条的线。   一干心腹和干儿子此刻全都听得两眼放光,频频颔首不已。   不禁对这位在军略方面,没有太多建树的郧国公多了几分的敬意。   也是,就算是没看到过猪跑路,好歹也吃过不知道多少回猪肉。   作为昔日跟随在大唐名将身边,见惯了那些大唐名将们在军帐之中谋划行军布阵打埋伏的手段。   好歹活学活用到现在,也铁定要比那些菜鸡强过太多太多。   重要的是,这个计划,既能够避免那兵力主要集中在宫城附近的监门卫的及时增援。   同时,还能够让金吾卫得以有条不紊的从容布置。   随着张亮的分派,这些相聚于此商议办大事的心腹将领以及干儿子们都显得跃跃欲试。   恨不得时间能够过得现快一点,最好能够几眨眼之间,就已经到了登基大典的当日。   张亮步出了屋子,看着心腹与干儿子们四散而去,走起路来,都显得甚是振奋。   这让他也不禁意气风发,不错,虽然婆娘是悍了点,但是她的提醒的确没错。   现如今,可是绝佳的机会,再不把握,再等下去。   怕是等到这把老骨头都化了灰也不见得能够再有这样的好机会。   就在张亮站在屋子外面,唏嘘感慨外加意气风发的当口。   就看到了一位部下此刻正气极败坏地迎面狂奔而来,手里边还提着一个布兜子。   ……   皇宫深处,文成殿前,李治已经等待了许久。   虽然内心很不耐烦,可是考虑到,今日是自己第一次以主人的身份进去,所以李治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等到心腹宦官安公公快步而来,恭敬地朝着李治一礼,这才饱含着热泪哽咽道。   “奴婢恭迎陛下入殿……”   他身后边的那一干宦官与宫娥,还有那些前晋王府护卫,如今的大内侍卫,也全都齐刷刷地一礼,大声吼道。   “恭迎陛下入殿……”   哪怕这里只是天子日常办公的内殿,可是听到了如此理所当然地称谓。   李治的内心舒爽得不要不要的,深吸了一口气,大步上前,抬手将那为首的安公公轻搀了一把。   “安大伴,辛苦你了。都平身吧……”   “谢陛下!”   李治撩起前襟,大步拾阶而上,很快,就步入了这之前属于亲爹李世民的办公场所。   打量着这里边的陈设,这里刚刚经了洒扫,使得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使用过的文成殿内变得十分的干净整洁。   李治步入了殿中之后,放慢了脚步,缓缓地在殿内行走起来,满脸新奇地打量着殿内的陈设以及装饰,还有亲爹喜欢的那些书画作品,以及书卷典籍。   过去,他虽然也有机会进入文成殿,但是那个时候全副心神都集中在怎么应对亲爹上。   哪有余力去关注这殿中的这些细微处,而今,这里已经属于了自己,自然要好好地打量打量。   倘若是自己喜欢的,那就留下,倘若不是自己喜欢的,那就撂一边去。   毕竟,自己已经成为了这里的主人。   就在李治晃悠悠地在殿内漫步地当口,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一个控制不住兴奋的呼唤声。   “臣妾参见陛下……”   李治一扭头,就看到了那兴奋得俏脸通红的王氏,此刻盈盈地朝着自己拜下。   身后边则是一干女官与宫娥,看着这么一大群的莺莺燕燕,还有那一双双水汪汪,充满着热辣诱惑力的美眸。   看得李治不禁心中一荡,果然,还是当了皇帝好啊……   好在,李治没有被内心的荡漾冲昏头脑,而是快步向前,笑意吟吟地搀起了这位前任晋王妃,现如今母仪天下的王皇后。   “爱妃,哦不……皇后快快请起,朕可是等皇后多时矣。”   ……   夫君二人,坐在这文成殿内,一时之间,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此刻,只是面对面地傻笑。   毕竟这对于他们两口子而言,虽然是意料中事,可是真的成为了大唐的皇帝与皇后,仍旧是让他们感觉如若在梦中一般。   足足傻坐了半晌,二人总算是恢复了镇定,王氏坐在那里,美滋滋地开始扳起了手指头。   “陛下,只待三日,三日后,登基大典一成,到时候,就可昭告天下,接下,那就是要改元……”   “嗯,皇后所言极是,接下来的日子,有得够辛苦的。”   “陛下登基,必定要改元,想来陛下改元的年号,一定会有极好的蕴意。”   听到了王氏这话,早就已经盘算过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李治呵呵一乐。   “朕之前就已经考虑过此事,现如今,已经有了大概的思路……”   李治还没来得及显摆他准备的那几个备选年号称谓,就看到了安公公显得神色有些凝重地步入了殿内。   “怎么了?”被人打扰而份外不悦的李治皱起了眉头,朝着安公公问道。   “陛下,奴婢刚刚收到消息,北边祭地的方丘,以及南边祭天的圆丘,已然被人毁掉了。”   “什么?!”李治满脸不可置信地站起了身来。   “安公公,这消息能确定吗?”王氏的脸色也不禁一白。   不论是方丘还是圆丘,都是三天后登基大典需要举办活动的目的地。   “娘娘,奴婢岂敢胡言乱语,现如今,赵国公已然亲自赶往北边的方丘去探看。”   “……” 第2686章 哪来的狗贼,居然敢败坏我等大唐忠臣的名声   长孙无忌正在与那中书令郑元寿等人就三天之后的登基大典诸多事宜进行商议之际。   突然听闻张亮有紧急要事求见。   这让一众人等都不禁心生疑窦,毕竟那个出身贫贱的粗鄙武夫,随着时间的推移。   已经渐渐地被他们给边缘化,毕竟这些都属于国家内政,又不需要耍大刀片子。   他张亮只需要稳定住金吾卫的将士,控制住他们不要闹事,不要兵变,另外就是主持洛阳的防务就行。   他能够有什么样的急事,在这个时候过来。   但是很快,当那一脸气极败坏的张亮快步进入了屋子之后。   将手中装着一个布兜子里边的那两面旗帜给抄出来扔在地上。   气极败坏地解释起了那方丘与圆丘已经被不明身份人士夷为平地的消息。   直接就令屋内的所有人呆若木鸡,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中书令郑元寿这辈子都没有想到过,在安乐祥和的大唐,居然会发生这样的破事。   祭天的圆丘,还有祭地的方丘居然被毁坏了?这踏马的是想要干嘛。   “这分明就是针对登基大典做的手脚。”长孙无忌的脸色无比难看。   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想到用这样的手段来阻止登基大典。   而随着张亮将那两面旗帜抖开,摊放在地板上。   “替天行道,为国除奸。”这八个大字,看得长孙无忌与那郑元寿等人全都脸黑如锅,两眼几欲喷火。   神特么的替天行道,神特么的为国除奸。   老子们才是大唐的忠臣,才是最代表正义的那一伙人。   此刻,一帮乱臣贼子,看着这八个大字,越看越气,气的眼珠子都红了。   “哪来的狗贼,居然敢败坏我等的名声,岂有此理!!”   一旁的户部尚书气极败坏地冲上前去,狠狠地连踩了好几脚。   犹事解恨地又冲上面又吐了几口唾沫星子。   “我等才是大唐的忠耿之臣,居然胆敢如此诽谤,简直……”   另外一位重臣也同样脸色黑得发紫,恶声恶气地也上前踩了好几脚以泄心头之恨。   “来人,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这些污物扔出去。”   很快一名呆在外的杂役赶紧小跑进来,手忙脚乱地将这些玩意给收拢了起来。   “记住,把这些垃圾,拿去烧了。”   “是是是,大官人放心,小人这就去伙房把它们都烧掉。”   那位杂役点头哈腰地快步而去,出了屋子,行不多远,到了一处拐角之后,打量了眼左右无人,就将那两面旗帜直接塞进了一处树洞,又将外面遮掩好。   这才带着一脸诡计得逞的笑容快步而去,不大会的功夫。   他就拿着搞来的两团破布,当着伙房诸人的面,将那两团破布扔进了炉子里边。   郑元寿好半天才控制住自己不至于失态,可是忍旧忍不住暴起了粗口。   “这,这是哪来的混帐东西,居然敢如此挑衅。张兵部,你可有抓到这帮破坏方丘与圆丘的黑手。”   “郑翁,我们金吾卫的将士听到了城外的动静,赶过去的时候,不光是没有看到毁坏方丘与圆丘的敌人。”   “就连那些方丘与圆丘原本的值守之人,还有派过去的弟兄们,也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怎么可能?郧公,该不会是金吾卫的将士贪生怕死,在事发之时根本不敢前往吧?”   “孔寺卿你什么意思?!”张亮不由得勃然作色。   “孔某什么意思,你很清楚,金吾卫在你的掌握之中,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谁知道你有……”   “够了!”长孙无忌拉着脸陡然厉喝一声,总算是镇住了场面。   扫了一眼屋内的一干官员之后,长孙无忌撩起前襟大步朝着屋外行去。   “赵公,赵公你这是要去何处?”郑元寿赶紧开口招呼道。   “自然是去看看那方丘,是否真的如张兵部所言,被毁坏得十分厉害。看看有没有在两三日内修缮好的可能。”   长孙无忌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大步而去,郑元寿也反应了过来,大手一挥,一干人等也全部都朝着屋外行去。   偏偏就没有什么人搭理那位赶过来禀报的张亮张兵部。   这可把他给气的,整张脸都黑成了锅底,嘴里边嘟囔了几句没有人听到的垃圾话,这才一脸悻悻之色地撵了上去。   ……   站在那已经几乎看不出半点方丘痕迹,有的只是遍地狼藉与废墟的所在。   长孙无忌脸色铁青得怕人,而在他的身后边,随行而来的十数名文武官员的脸色同样显得份外地难看。   “老天爷,这到底得埋上多少火药,才能够把这么大片的方丘之地,给毁坏成这样……”   一位曾经见识过黑火药试爆威力的金吾金中郎将,不禁牙疼地吸着气,小声地吐着槽。   那边的一位官员,突然叫出了声来。   “火药署,对了,下官记得,军器监下面设有一个火药署……”   因为阎立德已经被下了狱,此刻,军器监的朱少监开口解释道。   “军器监下面的确设有一个火药署,但是那火药署仍旧留在长安那边未曾搬迁过来。”   “难道是柴绍做的?”   “倘若是他做的,能够拿出这么大份量的火药,将方丘与圆丘夷为平地。”   “那么他此刻也应当率关中精锐出现在洛阳城外才是。”   “赵公,下官以为,应当速速遣人抓捕那位火药署令李承光,他肯定还在附近。”   “此人声名不显,满洛阳又没有几人认得,想要抓到他,怕是难度不小啊……”   “难道说不好抓就不抓了?他这可是在扫我等的颜面,更是在向我等示威,向陛下示威。”   看到这帮重臣此刻唾沫星子横飞的吵成一团,长孙无忌拉着脸,阴沉沉地缓缓踱步。   该怎么办?三天之后就要举行陛下的登基大典,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大事,令人蛋疼无比。   “诸位,诸位不要再争执了,是谁做的并不重要。”   郑元寿这位中书令阴沉着脸,打量着这已经完全变成了废墟的方丘,厉声喝斥道。   “诸位还是好好的想一想,三日之后陛下的登基大典,该当如何解决才是正经的。”   “……” 第2687章 刚被劝进成功的陛下牵出来溜也是一种政治正确   “张兵部,你方才说,南边祭天的圆丘也已经如这般被夷为了平地?”   “是的郑翁。”张亮点了点头,表情也变得十分的纠结。“”   真踏马的晦气,自己都已经考虑到了,并且还跟心腹们已经谋划好了三天之后。   该在哪埋伏,该在那里发起突袭,怎么抢班夺权,然后摆出清君侧的招数,直接挟天子以令诸侯。   顺便,自己还能够作为正义的代表,将那些许许多多被关押在刑部、大理寺以及洛阳官衙中的那些文武臣工给解救出来。   让他们感激涕淋之下,成为自己的臂助,协助自己掌握住大唐的权力。   之后就更简单了,照抄历史就可以,学那前朝的隋文帝怎么取代北周的招数。   站稳脚跟之后,就把那皇后王氏给废掉,让自己那个只有十岁的闺女嫁给李治。   等到他们俩有了娃,直接就将李治给弄死,让自己闺女的孩子成为大唐的主宰者,然后再禅位给自己。   这样的操作,绝对是丝滑到六得飞起,可问题是,自己都已经把计划想得十分的完美。   甚至这几天,都已经在考虑自己成为了新的王朝开国天子之后,该怎么治理天下。   结果,两眼一眨,老母鸡变鸭,晃晃悠悠的,圆丘和方丘就没了……   自己呕心泣血搞出来的挟天子以令诸侯计划,岂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   ……   在场的这些重臣,此刻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当中。   作为家学渊博的世家大族的才俊和话事人,为了这场登基大典,可谓是耗尽了心血。   而现如今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那怎么办?这登基大典还要不要搞。   没了祭天地的场所,那登基大典岂不就变得不完美了?   京兆王氏之主王咏凑到了郑元寿的身边,小声地建议道。   “郑翁,你看这,咱们要不要赶紧下令搜铺那些毁坏圆丘与方丘的贼人。   再着人来加紧修缮,等到圆丘与方丘修复好之后,再择日……”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郑元寿用打量傻子的眼神在看自己。   “郑翁,我这也是为了陛下着想,这登基大典倘若缺了这些,岂不就……”   “就怎么样?就不完美了是吧?但是贤弟你可有想过。”   “现如今,洛阳几乎可以说是四面八方,皆是居心叵测之辈。”   “我们如若不能让陛下尽早的登基,昭告天下定下名份。   谁又敢笃定那些或是在待价而沽,又或者是在冷眼旁观的人,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郑元寿没再搭理王咏,而是大步来到了那阴沉着脸,目光闪烁不定的长孙无忌跟前问道。   “赵公,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三日之后的登基大典,必须举行。”   长孙无忌吐出了这句话之后,顿了顿,这才又继续道。   “让洛阳官衙加派人手,搜捕胆敢在这洛阳城外,毁坏圆丘与方丘的贼人。”   “再有,立刻将城外的夕月坛,朝日坛以及社稷坛还有宗庙都派重兵把守,万万不可再生变故。”   “可这祭天与祭地,又当如何?”郑元寿不禁大为头疼地又追问了一句道。   听得此问,长孙无忌不禁呵呵一乐,朝着郑元寿意味深长地道。   “这自然是要请郑翁来决断才是。毕竟,本官只是仆射,而非太常。”   “……”此言一出,郑元寿脸色一黑,下意识地扭过了头去,看向不远处那位脸色发灰的侄儿,如今的太常卿。   肿么办?祭祀不完美的登基大典,必然是不完美的登基大典。   可问题在于,如果不赶紧办完登基大典,然后将新皇登基的消息昭告天下。   谁也不知道那些还在默然不动的拥兵自重者以及势力团体,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   拖的时间越久,对于现如今深陷漩涡的一干世家大族就愈发不利。   “伯父,你觉得应当如何?小侄我现在满脑子一片空白。”   “你看看这方丘给毁成了什么模样,就算是让人连夜修缮,莫说三天,便是三十天也休息修缮好。”   郑元寿牙疼地吸着气,打量了眼那位倒霉的侄儿,目光扫过一干世家大族的话事人。   只不过这帮子人此刻明显不想掺和此事,都只是催促着自己侄儿赶紧拿个主意。   这踏马的怎么拿,要知道,程序不正确,日后肯定会引起诸多的风波。   甚至指不定日后就会成为诸世家大族与郑家争取利益的把柄。   一思及此,郑元寿脸色越发地阴沉。   “诸位,这方丘与圆丘被毁,必定是那些不希望陛下早日登基的贼子所作。”   “诸位可莫要忘记了,陛下登基与否,与我等的身家性命,可是休戚相关的。”   那位太原王氏之主慢悠悠地插嘴言道。   “那敢问郑翁意欲如何,还请郑翁你先拿个主意,供我等斟酌一二才是。”   ……   这位后族代言人这么一吱声,一干臣工都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的老干姜。   纷纷出言附合,赞同那位王揆的提议,毕竟你郑元寿既是这洛阳的地头蛇,而且现如今还是位高权重的中书令。   你侄儿子又是主管着三天之后即将要举行登基大典的太常卿。   所以,这个主意,你必须当仁不让,你必须勇敢地站出来承担这个重任。   听着这帮子混帐玩意一个二个拚命地落井下石,而那长孙无忌站在一旁表情似笑非笑地打量向这边。   压力山大的郑元寿脸色黑得堪比那长孙无忌腚沟上长的痣,嗯,是痣不是痔。   “诸位,诸位!出了此等大事,我等终究只是臣下,陛下此刻,想必也已经听到了这个消息。”   “我等既是陛下臣子,自然要上奏陛下,请陛下亲自决断。”   看到郑元寿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说出这等推卸责任的话来,一干臣工除了在心里边狠狠地卧草之外。   却也拿不出好办法,毕竟将刚刚劝进成功的陛下牵出来溜,这也是一种政治正确。   既然是陛下了,怎么可能没有存在感,何况登基大典,事关陛下,陛下当然也有发言权和决定权才对。 第2688章 他是真的得罪不起把自己拥戴为皇的臣子   “这老狗,反应倒是极快……”王咏凑到了王揆的身边,小声地嘀咕道。   王揆瞪了这位京兆王氏的家主一眼,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说话都不知道收敛一点。   “此地非说话的地方,既然他这位中书令已经执意要让陛下决断,那就看看陛下会如何选择。”   “老夫已经派了人,提前回城知会陛下,这等事情,陛下是君,我等是臣。   自然是臣为陛下分忧,哪有陛下被臣下左右的道理。   他郑元寿与那长孙无忌皆为国相,自然要由他们来承担主要责任。”   “兄长英明,小弟明白了。”听了那王揆之言,王咏不禁心悦诚服地朝着这位太原王氏之主恭敬一礼。   不错不错,论及老奸巨滑,这位兄长可是远在自己之上。   这倒也很正常,太原王氏本就是后族,陛下登基之后,后族该当获得更多的利益才对。   可偏偏,荥阳郑氏凭借着地利,生生联合不少的世家大族抢走了不少的要害位置。   而他王揆,居然就拿到了一个听起来无比好听,可是屁的实权也没有的三公中的侍中之位。   看得王揆眼红得不要不要的,但是考虑到大局,现如今只能暂且忍耐。   反正等到了陛下登基诸事消停之后,有了自己的侄孙女皇后在那里频频地吹陛下的枕头风。   太原王氏,必定会后来居上,成为晋王殿下登基的最终胜利者。   至于赵公长孙无忌,之所以留他,不过是希望在陛下能够主掌权柄之前。   借他的身份和关系网,安抚好诸多派系,不致令大唐国中生乱。   另外一边,几位山东氏族背景的官员,此刻也在小声地窃窃私语。   “萧翁,看样子,太原王氏已然对那荥阳郑氏独揽大权,颇有微词了……”   “没有微词那才叫奇怪,呵呵……荥阳郑氏目光短浅,那太原王氏也好不到哪,就算是称之为一丘之貉也不为过。”   “不用理会,我等只需暂作壁上观就是了,且由着他们争斗就是了。   必要之时,看谁失势,向我等求援,也好方好待价而沽。”   张亮与一干将领,看着那些文臣又三五成群的结伙离开,而自己,还有麾下的几位部将,再一次被当成透明的。   真踏马的!张亮眼珠子一红,等着,老子让你们现在清高,让你们矜持,回头让你们叫爸爸老子都不乐意,叫爷爷也不成。   ……   李治坐在文成殿内,本该是他维持着大唐皇帝的威仪与气势,看着一干臣工诚惶诚恐的奏事。   可是此刻,听着那祭祀天地的圆丘和方丘已经被毁坏掉,并且将这两个地方荡平的犯罪份子。   除了留下两面讽刺意味十分浓重的大旗之外,连根腿毛都没让人找到。   当然,这些都不是大事,大事是三天之后,自己的登基大典应该怎么搞?该怎么办?   “诸位卿家,可有良策,能够让三日后的登基大典能够顺利举行?”   新任太常卿郑太常只能硬起头皮,朝着那位脸色发黑的新皇李治一礼之后解释道。   “陛下,臣已经询问过工匠,想要将那圆丘与方丘被捣毁之地平整重修。   至少需要动用大量的人力与物力,才能够在一个月内重复旧观。”   李治脸色变得无比的难看,忍不住嗔道。   “那郑卿你的意思,要将登基大典,延迟到一个月之后,再另择吉日?”   “陛下,万万不可。”王咏赶紧起身大声喝道。   “先帝驾崩,大唐社稷无人掌握,陛下尽早登基,方可稳固社稷。   且吉日择定,登基大典于三日后开始,洛阳城中已发告示。”   “在这个时候,又出耳反尔,成何体统。”   这话直接把郑太常给惹毛了,梗起脖子反驳道。   “那敢问王学士,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王咏自然不会让这个当,反正就是跳出来刷了一通存在感之后,双手一拢袖中,退到了一旁。   “哼,此事该当如何解决,自然是要由你这位太常卿来向陛下进奏。”   看到这家伙如此卑鄙,郑太常真有一种抄起大棒棒跟这个老不要脸的一决生死的冲动。   可惜还没等他酝酿好,就听到了新皇那显得有些不耐烦的嗓音。   “郑卿家,不知你可有什么良策,以解朕之烦忧?”   郑太常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着李治恭敬地一礼,然后满脸尽是惭色地道。   “陛下,臣鲁钝,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还请陛下治臣无能之罪。”   “……”李治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真特么的,难不成,自己都还没有正式登基,就开始治拥戴自己的功臣有罪?   这要是传扬出去,自己这位新皇十有八九会被安上一个苛刻的名声。   李治蛋疼无比地看着这位摆烂的郑太常,半天这才头疼地摆了摆手。   “事起突然,此事也怪不得卿。诸位卿家,谁有良策,可解这燃眉之急?”   ……   一众文武臣工,此刻面面相觑,却都不乐意再出来献丑,毕竟圆丘和方丘都没了。   想要解决,大家都很有办法,但是这些解决办法或多或少都会有各种的瑕疵。   不过大家也不傻,毕竟谁要是提出这样的建议,指不定就会成为从矢之的。   毕竟大家都是经历了多年宦海争斗的老司机,文官内卷很正常,更何况现如今新皇登基之后。   谁都不乐意在新皇的跟前留下不好的印象,结果就造成了这样的僵持局面。   李治眨巴着两眼,看着这帮子臣工,这帮臣工,则一个二个的互瞪眼珠子,形象了奇特的相持局面。   这实在是让李治恨不得拍案几骂娘,可他偏偏又不敢,是的,现阶段,他是真的得罪不起把自己拥戴为皇的臣子。   哪怕是日后自己寻着由着把这帮玩意儿全都煎炒烹炸都成,但是现在,自己只能继续伪装下去。   然后,长孙无忌就看到了坐在案几后方的李治眼眶一红,满脸黯然地一声长叹。   “诸位卿家,皆乃朝廷柱石,肱股之臣。还请众卿能够齐心协力,以解当前之困局才是……”   “……” 第2689章 三日后的登基大典照常进行……   张亮左看,右看,那帮子厚皮脸的文官,却仍旧一个二个没有表态的意思。   就连那位陛下的亲舅舅,此刻也是阴沉着脸,抚着长须一言不发。   这个时候,张亮决定出手了,清了清嗓子,暗中移了两步,凑到了那郑元寿身边,小声地道。   “郑翁,陛下都已经急了,下官觉得,实在不行,就先想个办法?”   郑元寿有些愕然地转过了头来,看向这位出身贫贱的粗鄙武夫,差点就乐了。   好在他心中一动,咦,让这个反正不是嫡系的粗鄙之徒出面也很不错。   “哦?莫非郧公有什么良策,还请说来,老朽在此洗耳恭听。”   张亮小声地在郑元寿耳朵边嘀咕了几句之后。   郑元寿朝着张亮露出了一个欣赏的笑容,然后毫不犹豫地大步而出。   “陛下,老臣有奏,郧国公有一策,或可为陛下分忧。”   “???”一干臣工,齐刷刷地把目光都落在了那张亮的身上。   包括李治,还有长孙无忌,全都一脸懵逼地看向这位武臣,就他?   被那一双双充满着置疑的眼神看得心中甚是不痛快的张亮大步出列,朝着李治恭敬一礼。   “陛下,臣有一策可解陛下之忧。   暂且用祭拜社稷坛来替代天地待那天地两丘修缮已毕之后,再祭祀天地,以全大典之礼,亦无不可……”   “咦……”李治听得此言,不禁两眼一亮。   “张卿一片诚挚,朕心甚慰,诸位卿家,觉得张卿之策……如何?”   此刻,王咏与那王揆脸色却直接就黑成了锅底色,目光满是怒意地瞪着了那位犹如立身于殿中的郧国公张亮。   他们自然是不可能站出来自己找倒霉,那位长孙无忌同样也很清楚,这个时候不论是出什么样的主意,都肯定会留下话柄。   而郑氏现如今势力最强,他们肯定是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必然要派出一个有份量的人来扛起责任。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粗鄙武夫居然会跳出来横插这一杠子。   其他派系的官员肯定不乐意站出来,倒是郑元寿很清楚,已经有人垫背,郑氏若是再不出面,倒真让人小瞧了去。   于是乎,郑中书一马当先,一干郑氏派系的官员们也纷纷地表达他们的意见。   至于其他臣工,自然也就随大流一般地跟进,都认可了那张亮的建议。   三天之后,登基大殿必须要搞,而且还要照常搞,如此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拿捏住最大的话语权。   ……   “这,这旗子你给弄回来了?”   绣衣密探头子看到了手下送来的那个包裹里边那两面旗帜,不禁一乐。   “是的将军,那位郑中书把此物交给了手下的一位弟兄,那位弟兄觉得这好歹也算是可以向陛下表功的证据。   也就留了下来。另外,末将还收到了一个消息。”   送包裹过来的那位绣密密探嘿嘿一乐之后,这才正色悄声言道。   “末将收到消息,九皇子的登基大典,仍旧会按照原计划进行。”   “什么?!”那位曾经在东宫里边挖地窑打竹牌的密探头子满脸错愕地看向这位手下。   “怎么回事,难道是祭祀天地的圆丘和方丘,他们有办法在三天之内修缮好?”   “不不不,末将打听到的情况是,他们准备先暂时不祭祀天地,转而以祭拜宗庙和社稷坛……”   密探头子不禁脸色大变,毫不犹豫地第一时间起身就朝着屋外行去,不大会的功夫,一匹快马,就朝着那接头的地方赶去。   程处弼与那赵昆还有李恪此刻都正在那洛水岸边,美滋滋地吃吃喝喝吹牛打屁。   这里距离洛阳城约有十余里之地,洛阳城的轮廓在他们的眼中显得十分的清晰。   坐在这草亭之中,欣赏着那巍峨的大唐帝都,品味着今天干的大事,那种爽感,简直不妙不可言。   毕竟不是谁都有这种在大唐皇帝陛下的授意下,在洛阳城外耍炸药的机会。   而李恪对于自己不能亲身涉险,自领一队去干大事,颇为遗憾。   无奈之下,只能努力多吃点最爱的干锅竹鼠,多搞几口美味香醇的谪仙醉。   赵昆同样也下筷如飞吃着那干锅竹鼠,时不时滋上一口美酒。   今日那一炸,到现在回味起来,仍旧觉得心悸。   ……   这种拿来治疗陛下心疾,其原料还能够用来治疗长孙吏部暗疾的药剂,居然有着远远超过那黑火药的可怕威力。   程三郎府中剩下的还有十一二箱的样子,若是全搬出来的话,不但能够将洛阳城外剩下的三坛一庙全给夷为平地。   怕是那洛阳城的城门楼子,都还能给掀掉几座。   嗯,自己一定将这硝酸甘油的可怕威力告诉陛下,让陛下叮嘱吴王殿下,一定要对程三郎这个危险份子时刻警惕,严防死守。   毕竟谁都不清楚,他会不会灵机一动,又搞出威力更可怕的玩意来。   一旁,程三郎正一脸洋洋得意地给那李恪讲述着炸毁那圆丘的过程。   听得那李恪神往不已,有些惋惜,自己不能亲眼目睹那圆丘与方丘被炸毁的盛大场面。   看到这两只妖蛾子一个洋洋得意,一个羡慕不已,跃跃欲试的模样。   赵昆砸了砸嘴,算了算了,年轻人就是这样,太容易忘形,幸好陛下不在。   就在赵昆继续吃吃喝喝的当口,密探头子终于快马赶到了这里。   看着吴王殿下,程三郎还有赵昆这帮子毁掉圆丘与方丘的犯罪份子,居然还特地在这里摆下宴席吃吃喝喝。   这位密探头子差点就跪倒在草亭外,还能更离谱点,更出格点吗?   赵昆看到了这位密探头子诡异的表情,作为一位正经人,有点尴尬地撂下了筷子起身相迎。   “兄弟你这个时候过来,可是洛阳城内有什么消息或者是变故?”   密探头子点了点头,深嗅了一口迎面而来的酒香以及肉香之后,这才沉声言道。   “从宫中传出来的消息,三日后的登基大典照常进行,只不过地点改在了那社稷坛和宗庙。”   “……” 第2690章 就算将皇宫给燎了也不能让他们完成大典   程处弼与李恪此刻哪里还有之前吃吃喝喝吹牛打屁的兴致。   拉着块脸,坐在草亭里边,听着那位密探头子讲述起他收到的消息。   而且,金吾卫已然派出了大量的兵马,对那宗庙、社稷坛,甚至是朝日坛与夕月坛都进行了严密的封锁。   哪怕是现在力能举鼎,勇冠三军的程处弼扛着炸药包蹿过去,也只有被乱箭射死,壮烈牺牲的份。   李恪这位吴王殿下忍不住拍着案几愤愤地道。   “他们怎么能这样,不是说他们这些世家大族,最是讲礼仪和程序的吗?”   听到了这句抱怨,正阴沉着脸,眼珠子轱辘乱转的程三郎无奈地摇了摇头,向这位尚保留着几份天真的贤弟道。   “呵呵,贤弟啊,他们讲那些玩意,那是讲给别人看的好不好?”   “他们发现光讲这些会让他们利益受损,自然要做出最利于他们的选择。”   说到了这,程处弼不禁有些头疼地揉着眉头吐了句槽。   “是咱们自己太自以为是了,看来咱们哥俩真寻着机会,把那城外的五坛一庙全给燎了。   他们还是会想出办法,找到理由来完成登基大典。”   赵昆听得此言,忍不住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可他们就不怕被天下人非议那九皇子得位不正吗?”   “赵叔啊,你想想,天下读书人,不少都出身于世家大族,再加上他们掌握了朝堂和官府。   到时候知道他们怎么做的人不会太多,但是听他们说的人,肯定会占绝大多数。”   李恪有些焦躁地在草亭内来回走动。   “处弼兄言之有理,就算是史书,他们还不一样可以胡编乱造。”   “接下来,咱们该当如何?”赵昆索然无味地将碗筷推到了一边去,目光落在了程三郎身上。   而程处弼的目光则是落在了密探头子身上。“可有向长安那边传递消息?”   “如今,陛下也应该到达茅津渡了才对。”   “至少得让陛下知晓洛阳城内那帮乱臣贼子的作为。”   “至于咱们,怕是得好好想一想,怎么在这三日内,找到一个可以破坏掉登基大典的办法。”   说到了这,程处弼忍不住唏嘘地长叹了一声。   密探头子传递完消息之后,咽了口唾沫星子打马而还,他还需要派出信使去知会陛下这个坏消息。   至于该怎么阻止三天之后的登基大典,这就不是他所能够扛得起的重担。   ……   李恪忧心忡忡地坐在程三郎身边,皱眉苦思,却又全然没有头绪。   “处弼兄,怎么办,宗庙就那么不大的一处建筑,如今既然是重兵包围了,肯定是没有办法破坏掉的。”   “另外三个坛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儿,咱们如今唯一的方法,怕就是你之前提过的……”   听到了这话,一旁的赵昆眼皮狂跳不已,总觉得这一招,有点骚得过份。   “哪怕是将皇宫给燎了,也绝对不能让那小子完成大典,成为天下之主,那样一来,父皇可真的要变成名留史书的笑柄了。”   这话让赵昆也不得不点头承认,的确,若是陛下在此,收到这个的坏消息,怕是也会做出这样的决断。   毕竟,总不能因为可惜皇宫的修缮,而任由那个逆子登上天子之位,让大唐出现天有二日的笑话。   看到李恪变得如此气极败坏,程处弼很清楚,这位皇族交际花虽然平时不着调,但是他是真心的敬爱他那位英明神武的亲爹。   此刻眼看着亲爹就将要在三天之后变成笑话,他不抓狂才怪。   但问题是,燎掉皇宫的后果代价太大。   哪怕是干得再隐蔽,万一走漏风声,大唐太宗皇帝,为了阻止孽子登基,指使卢国公府第一靓崽与皇族浪子暗中纵火,将整座紫薇宫给燎了。   程处弼当然有信心,把紫薇宫给燎了去,但问题在于燎了的后果。   ……且不说那样的一场大火所造成的可怕损失,万一出现大量的死伤,可不是程三郎乐意看到的。   嗯,万一把李治那小子也给燎了算谁的?   背负起了双手,开始在这草亭里边兜圈子,程处弼开始思量起了,该用什么样的手段,破坏掉这场登基大典。   首先第一点就是,这帮子乱臣贼子,居然不讲礼仪,连天地都不拜,想要直接拜那社稷坛和宗庙把事给敷衍过去。   那么想要破坏,必然需要揭穿他们,或者说,最好当着数十万洛阳城百姓的面,搞砸掉这场登基大典。   怎么搞砸掉呢?必然要用一种十分醒目,而且最好是令整个洛阳城都轰动的行为……   晃晃悠悠地在这草亭子里边晃悠了足足老半天的光景,程处弼打量着那不远处,正在洛水之中穿梭不停的船只。   看着这条宽阔的洛水,想到了自己在当洛阳令这几年来为洛阳百姓所作的那些功绩。   ……   “……处弼兄,可还有什么办法?”等了老半天,就看到了程三郎突然站定,李恪赶紧凑上前问道。   “不不不,贤弟你先别急,容我再好好想想,再想想……”   程处弼摆了摆手,目光专注地打量着这条洛水,还有往来的船只,很快,程处弼陡然两眼一亮。   大巴掌拍在李恪的肩膀上,脸上露出了一个兴奋的表情。   “不用燎紫薇宫,也不用去搞你家的宗庙。”   李恪看到了这位从来没有让自己失望过的兄台,听到了他说出这话的瞬间,心中的阴郁陡然一扫而空,可是旋及有些不太自在地扭了扭脖子。   “……处弼兄,你的措词是不是有点问题?”   “程三郎你又想到了什么办法?”   那边的赵昆也凑到了近前来,好奇地盯着这位脑子跟普通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的程三郎。   “嘿嘿嘿,来来来,过来都坐下,且容程某喝点吃点,再慢慢跟你们细说。”   “……”李恪与赵昆,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程三郎一脸得意地坐了回去吃了几口菜搞了一杯酒之后。   就见他拿起了三根筷子,搭在那些碟盏之间,然后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我要让整个洛阳城,洛水两岸的无数百姓都看到,那帮乱臣贼子的登基大典,就只是一个笑话。”   “……” 第2691章 大胆而又相当出彩,羞辱性极强的大计划   李恪与赵昆呆愣愣地看着这位脑洞清奇,招数骚得飞出天际的程三郎。   但是不得不承认,倘若这招能成的话,绝对满洛阳的百姓,能够美美地欣赏那位九皇子以及一干乱臣贼子的丑态一整天。   甚至有可能还有机会秉烛夜赏,他们这些世家大族出身的乱臣贼子,都将会变成天下百姓眼中的笑话。   良久,赵昆这位陛下的心腹,大内侍卫头子,忍不住翘起了大拇指,朝着程三郎一阵比划。   “论及搞事情,果然遍数大唐,就没有谁是你的对手,就算是你爹,也得逊色你几筹。”   这话听起来有点不那啥,但考虑到赵叔的表情很真诚,程处弼大度地就当对方是真心夸奖。   “是啊是啊,处弼兄请受小弟一礼,倘若能够不损皇宫与宗庙而坏掉那登基大典,处弼兄你当居首功。”   听到了这二位战友那丝毫没有底线的赞誉之词,程处弼眉舒目展地抄起了身边的谪仙醉一口抽干,这才正色言道。   “行了,二位快快坐下来吧,咱们来,仔细商量商量,完善一下细节。”   虽然这一招不但污辱性极强,而且造成的影响也绝对会规模空前,但是有一个问题。   如果安全而又隐蔽地实施这个计划,怎么才能够在计划成功的实施之后,安然地从容撤走,这些都是大问题。   赵昆认真地听着程三郎在那里唾沫星子横飞的指指点点,时不时,那位被陛下称为英果类已的吴王殿下也会嘀咕上几句,二人配合的相得益彰。   这让为人实在,实在搞不来妖蛾子的赵将军只有默默洗耳恭听的份。   等到这对哥俩敲定了这个大胆而又相当出彩,羞辱性极强的大计划之后。   赵昆除了点赞,实在是没有其他的话可讲,不过考虑到之前那位密探头子应该已经蹿去禀报陛下坏消息。   总不能让陛下太过忧心忡忡,自己又不再,其他人万一喂陛下那会爆炸的小药丸时机不对咋办?   所以,赵昆当既召来了一名麾下,对他一阵嘀嘀咕咕之后,这位大内侍卫当既慷慨领命,打马飞驰而去。   ……   接下来,程三郎与那李恪回到了庄上,开始召集人手准备干大事。   赵贤此刻,正呆在老赵家位于洛阳北市中的铺子深处的内院里边,安坐在屋内,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是的,这些日子以来,这洛阳城的风云变幻,实在是有点太过吓人。   赵贤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位年富力强的大唐皇帝陛下,居然会在北巡的途中,暴病而亡。   随后,洛阳城内,简直就是惊变四起,大批的官员纷纷落马下狱,听闻朝中不少重臣,也都被让捉拿下狱。   不过,令人惊奇的是,老程家兄弟六个,几乎全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那位程大将军,此刻正率领着左屯卫精锐大军,保护着尚暂留在江淮之地的太子殿下。   可问题是,太子殿下,似乎也是被算计的一方,现如今,那些世家大族背景的臣工们,已然在洛阳城内多次劝晋王李治登基。   这样的操作,的确是让一干洛阳城的百姓瞠目结舌,议论纷纷。   不过大伙都收到了官方撒播的消息,太子殿下在江南之地残忍好杀,视百官黎民如猪狗,将江南之地闹得天怒人怨。   所以这些大唐的忠臣,自然不愿意这样一位暴戾的太子,成为大唐的帝王。   那样一来,天下万民铁定要受苦,所以他们才会举荐那位仁政爱民的晋王殿下。   对于那些官方传播的消息,还有那些世家大族背景的读书人们在构栏、酒肆,各种场合,声嘶力竭地为那帮子臣工劝进晋王高唱赞歌。   但是,大部份的洛阳百姓,都还在哀悼那位带给他们美好安宁日子的先帝的亡故。   对于这位新皇帝是不是太子,除了小声地嘀咕吐槽之外,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毕竟太子、亲王,甚至是朝堂,都距离他们太远,太远。远得就如同云端高处一般。   特别是那些曾经反对拥戴晋王为皇帝的大臣们纷纷落马下狱之后,洛阳城的百姓们议论起此事时,就更加的小心翼翼。   赵贤这位来自长安的人,自然也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特别是当听闻不少汉唐商行的股东子侄也都纷纷被扔进了大牢,赵贤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   好在,赵氏西域琉璃坊跟老程家的关系,一直都很低调,大部份的交道都是通过汉唐商行来完成。   现加上,这里是洛阳,而非长安,所以,赵贤很庆幸,但也很惶恐。   毕竟没有了靠山的豪商巨贾,就如同镜中月,水中花一般。   自己的靠山一家人都不在洛阳,也不知道后续会是怎么个发展,这些日子,可真是把赵贤给愁白了好几缕头发。   甚至他还蹿去了汉唐商行那里,跟那里的掌柜私底下作了沟通。   大家都在犯愁,接下来应该如何,不过好在,程三郎在离开的时候,特地遣人前来告之。   洛阳若是有事,大家一定要苟发育,哪怕是有人上门来找岔,那也无所谓,只管退让,只要人没事就成。   不过好在,那帮子世家大族的人正忙着亲皇登基之事,对于商贾之事暂时还没有功夫来顾及。   ……   “大公子,大公子……”就在赵贤坐在室内长吁短叹的当口,听到了管事在门外轻声低唤。   赵贤大步来到了房门前,推开了房门,就看到了一位陌生人站在管事旁边。   “何事?”   这位神完气足,一看就不好惹的陌生人朝着赵贤一礼,顺手递出了一张纸。   “本……小人奉命,特地过来给赵掌柜传讯,赵掌柜一观便知。”   赵贤有些狐疑地接过了之后,只扫了一眼,瞬间脸色一变,面露狂喜之色。   “这,这……敢问贵人遣你来此,有何吩咐?”   “请赵掌柜随我同去见他。”   “好,稍待,管事,替我看好铺子,一会我就会回来。”   管事看到这些日子愁眉不展的大公子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都发生了变化,摇了摇头,算了,自己还是好好地看紧铺子才是正理。 第2692章 错身而过的两位信使……   峡石山下,此刻数万关中精锐,驻扎于地,在那明媚的月色之下,人声鼎沸。   此刻,李世民正在大帐之中,与那些从关中来援的众将士谈笑生气。   不论是柴绍,还是那些关中府兵将校,此刻都显得份外地激动。   之前柴大将军奉命移师于那潼关之时,虽然使用了陛下的圣旨。   可问题是,从洛阳那边传过来的各种小道消息,以及八卦。让所有人都揣揣不安。   虽然柴大将军治军严谨,一干将士都严守军纪,可问题是,大唐天子,到底有没有出事,这样的疑云,一直都笼罩在这数万精锐的心头。   好在,追随着柴大将军赶到了那茅津渡口,恭迎圣驾,看到了活蹦乱跳的大唐皇帝之后。   那一瞬间,数万大唐关中精锐兴奋的三呼之声,简直足令山河色变。   原本那显得有些萎靡不振的士气,也陡然之间直接暴棚。   在那茅津渡休整了一日,今日总算是赶到了峡石一带驻扎,再往前,那就是渑池。   渑池距离洛阳直线距离也就一百六七十里地,到时候,大军最多也就三四日的光景可抵。   虽然此刻,李世民的内心其实十分地焦燥,但是此刻,面对着这帮子关中精锐将校,他却还得维持住自己这位戎马一生的英武天子的从容不迫。   直到月华渐升,一干文武纷纷辞出大帐之后,李世民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   松垮垮地靠在榻上,也不知道现如今,洛阳那边,程三郎那小子把大事给办了没。   虽然很清楚那小子做事相当扎实,可是没有消息传过来,总让人心中犹如悬着一块大石,怎么也放心不下。   难不成,那两个小子毁掉了那祭祀天地的方丘与圆丘之后,忙着高兴庆祝,忘记发来捷报了不成?   不应该啊,毕竟赵昆那位老沉持重的心腹侍卫头子可是在那里蹲着,办好了大事,肯定会给自己吱一声才对。   就在李世民愁眉苦脸,长吁短叹的当口。一骑快马,在几名骑兵的簇拥之下,朝着李世民的大帐驰来。   将这位来自洛阳的绣衣信使交给了那守备在大帐外的大内侍卫之后。   那几位负责巡视大营外围的骑兵拔转马头,继续蹿出了大营,继续履行着他们的职责。   ……   “陛下,洛阳来消息了……”这一声低唤,直接就让李世民坐起了身来。   朝着那位满身灰土,颇为憔悴的信使颔首一笑,李世民就打开了那封递过来的书信。   一旁的大内侍卫就看到了陛下原本满脸期待之色打开了书信之后,陡然之间,脸色就渐渐地阴沉了下去。   就好像是刚刚要多云转晴,结果特么的直接变成了雷暴雨来临的前兆,看得这位大内侍卫心生寒意。   李世民看罢了书信,阴沉着老脸,开始在帐中缓缓踱步。   程三郎他们果然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事是办成功了,直接将那祭祀天地的方丘与圆丘给夷为平地,没有二三十天根本修复不了的那种。   可问题是,李世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帮子过去嘴里边总喜欢讲规矩,讲礼制的世家大族,居然冒出了一个令人亮瞎眼的骚操作。   决定暂时不祭祀天地,直接就把天子登基大典的仪程给改了。   这让李世民感觉自己快特么的要被气炸了,这帮子卑鄙无耻的世家大族。   昔日不是成日在朕的跟前叽叽歪歪要循规蹈矩,要遵守礼制,这样那样的。   结果到了他们自己搞事情,发现一旦讲规矩对于他们不利之后,居然搞出了这样的骚操作来。   无耻透顶!卑鄙透顶!   李世民虽然没有怒吼出声,可是内心却犹如有一头困兽正在发狂。   怎么办?难道让他们就这么肆意的改变规则,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唐最大的笑话和丑闻,即将要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诞生不成?   无比窝火与闹心的李世民终于颓然地坐到了案几后边,喘着粗重的气息,目光之中厉芒闪烁不定。   看得那位大内侍卫还有绣衣信使胆寒若栗,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回。   李世民手指头开始在案几之上轻轻地敲击。也许,这个时候,自己是该做一个决断了……   燎宗庙?这个念头刚在脑中闪过,李世民就情不自禁地连连摇头,不不不,太对不起祖宗。   祭祀天地的圆丘与方丘都给毁了,天地会不会发怒,这会子正心虚。   这要是再把李家的列祖列宗也给得罪了,自己日后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唔……怕是那位尚在晋阳坐镇的亲爹,会被自己的行径给气出毛病来。   要不……一不做,二不休,让程三郎他们想办法把皇宫给燎了?   虽然代价是大了点,可再怎么也比燎宗庙要好。而且,朕就不信那个孽子还有那些乱臣贼子还有办法继续登基大典。   回头,等朕平定了这场动荡,呵呵……这些但凡是参与了此次动乱的那些世家大族。   朕一定会把他们的地皮都刮掉三尺,再怎么的,总能够凑出足够重修皇宫的财帛。   反正这是你们惹出来的破事,自然要让你们倾家荡产。   一思及此,李世民阴沉着脸,提起了毛笔,抄起了一张纸,开始龙飞凤舞地在那张纸上写下了寥寥几句。   打量着那上面的密令,虽然心疼无比,却也无可奈何。   将这封密旨让人用蜡封好,做好记号之后,这才郑重地交到了那位绣衣信使。   “辛苦你连夜启程,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此信,送到程三郎的手上。”   这位绣衣使哪里敢怠慢,恭敬地接过了这份密旨藏入了怀中之后,随着那位大内侍卫出了大帐,接过了马缰。   此刻,已然给他备了一匹神完气足的座骑,当及翻身上马,跃马扬鞭,朝着洛阳的方向狂奔而去。   李世民站在大帐外,目送着那位绣衣信使的离开,久久不发一言。   心中甚是烦恼的他不乐意进帐,就在大帐之外溜达起来。   此刻,绣衣密使正在打马狂奔的途中,就看到了一名骑者,同样乘着月华夜色,与自己错身而过。   看来,应该是一位同行,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洛阳方面赶来的信使…… 第2693章 接踵而至的坏消息与好计划   对面打马疾行,朝着峡石山大营方向狂奔的那位大内侍卫。   也疑惑地拿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眼那位错身而过的骑士。   没有想到,这个夜晚,还有人跟自己一般,辛劳地奔波在这条官道上。   只是不知道那个家伙是咱们的自己人,还是属于那些世家大族的探子。   可惜,自己身负重任,要赶去见陛下,向他传递好消息,若是没有重任,倒可以回身去打探一下。   思量之间,背道而驰的两位信使之间的距离,已然是越来越远。   方才那位发现绣衣密使的侦骑头目,此刻仍旧带着一票手下精锐,正在大营外围走走停停。   特别是对那条宽阔的官道,更是时刻关注着,就在他们继续溜达警戒的当口。   一阵疾蹄之声,由远及近,为首的侦骑头目顿时精神一振,朝着一票兄弟打了个手势,一干人等立刻又纵马奔上了官道,然后高高地扬起了手中的灯把大声厉喝。   “来者立刻止步!速速表明身份。”   “你们是什么人?!”大内侍卫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警惕地打量着那差不多一箭之地外的骑士厉声反问道。   “我等乃是柴大将军麾下。”   听得此言,这位大内侍卫不禁面露喜色,总算是遇上大部队了,赶紧策马朝前迎上去。   “柴大将军?!某乃陛下御前千牛备身……”   “……哎哟,这还真是巧了。”这位侦骑头目咧嘴一乐,今天晚上这是咋的,怎么前面不到半个时辰才来过一位,这会子又蹿过来一位。   不过这样的事情,可不是他这样的小头目能够打听的,赶紧当先打马前行引路,朝着大营奔去。   ……   而这个时候,巡视大营完毕,正好经过这里的柴绍得见陛下心事重重地在帐外溜达,不禁心生好奇迎上前去。   “臣参见陛下,臣见陛下似乎有心事?”   李世民朝着柴绍微微颔首之后,颇有些感慨地道。   “原来是柴卿,没什么,就是觉得心中有些郁结,在帐中呆不住,所以在外面走动走动。”   偏偏自己这一肚子的心事,不能与人言,毕竟,程三郎他们去干的事情太那什么。   看到陛下那副不欲多言的模样,柴绍很是识趣地点了点头。   “不过夜色已深,明日一早大军就要向渑池开拔,陛下还是早点歇息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阵疾蹄之声,由远及近地朝着这边驰来。   柴绍与李世民都不约而同地扭头看了过去,就看到了一伙骑兵簇拥着一名风尘扑扑的骑士朝着这边而来。   “邓勇?!”李世民看到那名骑士,不禁愕然地叫出了那名骑士的名字。   “微臣参见陛下……”邓勇策马驰到了近前,赶紧下马,朝着李世民一礼,又朝着柴大将军一礼。   李世民扫了一眼身边那位表情甚是疑惑的柴绍,最终冲那邓勇打了个眼色,然后朝着柴绍一笑。   “柴卿你也早点回帐去休息吧。”   “呃,是……”柴绍顶着一头的雾头朝着远处行去,心里边却跟猫抓似的甚是好奇。   李世民一掀大帐,步入了帐中,看到邓勇也入帐之后劈头就问道。   “你怎么来了,莫不是又生了什么变故?”   “陛下,将军与小程太保和吴王殿下已经成功地将那圆丘与方丘夷为平地。”   “此事朕已知晓,之后呢?”李世民没好气地道。   “是这样,小程太保知晓了那些乱臣贼子居然试图改变规则,意欲继续在吉日进行登基大典。”   “所以他又想到了一个办法……”这位大内侍卫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那封书信递给了李世民。   “除了燎皇宫,他还能有什么办法不成?”   李世民没好气地小声嘟囔了一声,顺手将那封书信接了过去。   听到了陛下的吐槽,这位大内侍卫眼皮一阵狂跳,不过他还是明智地没有吱声辩解。   李世民拆开了书信,目光敷衍地扫过信纸,然后目光瞬间凝固在信纸上,原本那气压很低的表情,明显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哎呀?这小子……他,他果然不愧是朕的爱婿啊,哈哈哈……”   瞬间,大唐皇帝陛下陡然在大帐之内,暴发出了一阵畅快之极的笑声。   听得那站在大帐外的一干大内侍卫面面相觑。这是咋了,难不成,程三郎又闹了什么令人捧腹的妖蛾子不成?   李世民有些兴奋得按捺不住地负手在大帐之中疾走。   不得不说,还是程三郎这小子阴损,眼珠子一转,就是一个鬼主意。   重要的是,这个计划,绝对要比燎皇宫的成本低得太多太多。   而且,还能够让洛阳城内的数十万百姓得以亲眼目睹,让那帮子世家大族搞出来的这登基大典,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   这个计划说起来也并不复杂,那就是,准备向那横架于洛水的重要交通要道天津桥动手脚。   天津桥就是隋唐洛阳皇城前的桥梁,始建于隋朝。   宇文恺将洛阳城的规划设计完美的和洛阳的山川地貌结合在了一起,真正的达到了天人合一的规划理念。   果断地改变了中国传统方式左右对称的城市布局,使这座城市别具风韵,把城市的各部分与天子联系在一起。   以洛水的流水喻天上的天汉银河,把京城看成天帝的皇居“紫微宫”。   架在洛水上的最大的桥和宫城的南边正门相连,叫“天津桥”,天津意思是天上疆界上的港。   在这儿停、发驶往银河的船:“引洛水贯都,以象天汉(银河),横桥南渡(天津桥),以法牵牛”。   天津桥地段的洛河分作三股。所以分设了三桥。   天津桥居中,其北是黄道桥,其南为星津桥。此命名依据的是天文学名词。   因此,“灼灼临黄道”是说天枢立于洛河旁黄道桥北,在日色辉映下光彩闪射。   而洛阳的定鼎门大街,连接宫城正门和郭城正南门“定鼎门”的御道,又称天街,宽一百一十米。   “天街”有天子之街的意思,对应于天上的“天街”星座…… 第2694章 长辈是如何的气极败坏,走路无路之下要燎皇宫……   皇城中轴最南正对龙门伊阙,使宫城、皇城的正南门,与龙门、伊阙相对。   将宫城布置在都城地势最高的西北,象征居于天之中央的北极星,故而洛阳宫城又被称为“紫微宫”。   天津桥多次因为战乱而被毁坏,多次复建。   程三郎自打主政洛阳之后,一直在修桥铺路,洛阳城内、城外,修建了许多横跨洛水,并且不会影响洛水航运的大桥。   而天津桥的改建工作,则被放到了最后,至今,新式天津桥的施工图纸,仍旧摆在李世民的案头,尚未开始施工。   现如今的天津桥已经不再是隋朝时期的那种经常堵塞交通的浮桥。   早在贞观初年就已经修建成了可以拉起来,让船只可以从桥下方通畅而行进的吊桥式设计。   这也就是为何,洛阳南北交通,在程三郎入主洛阳之前,相当不通畅的原因所在。   但是偏偏这天津桥,又是极其重要的,毕竟,大唐天子若是要出洛阳城。   特别是去搞祭祀天地,拜祖宗等这一系列大事情的时候。   都要经由这天津桥,径直南下,沿天街直出定鼎门。   而程三郎的招数最歹毒的地方,就在于此,他考虑再三,最终放弃了之前火攻洛阳的企图。   毕竟燎皇宫这个大胆的计划,太特么的杀敌一千自伤八百,付出的代价,着实有点大。   所以,他把主意打到了那登基大典当日,之所以安排到了当天,就是因为李治的登基大典。   ……   必定会经由那天津桥进出洛阳城,前往那南边的宗庙和社稷坛祭拜。   搞完一系列的祭祀活动之后,必定会原路返回。所以,程三郎的计划,就是要将那天津桥给炸掉。   不过,他不会早炸,也不会晚炸,而是会在祭祀队伍回归的途中,等那李治的御驾,行至那天津桥时。   就会同时引爆那黄道桥与星津桥,一南一北的桥基都被炸掉之后,将会令黄道桥和星津桥毁于当场。   那么,李治这位被那些乱臣贼子给举荐的伪帝,就只能傻不愣登地跟一票乱臣贼子被困于那天津桥上。   到了那个时候,登基大典,就会变成登基大爆炸,而且由于是在交通烦忙的洛水上发生的重大变故。   满洛阳城的百姓,想必当日欣赏这场热闹的人铁定不会少。   那些世家大族,靠的是什么得以传承千年,靠的不就是掌握着读书的权利,以及各种繁琐而又复杂的礼制。   而程三郎的损招,直接让他们在数十万百姓跟前栽上一个大大的跟斗。   桥被炸断,大典肯定无法继续,而且在那样的情况下,灰头土脸的世家大族。   再继续叫嚣着登基大典已成,那也只会被天下人当成笑话。   这些原本就是靠面子吃饭,维持声望的世家大族,那伪装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脸皮将会在那一天完全被丢尽。   日后他们还有脸说什么礼制,什么规矩。怕是在路边随地大小便的童男童女都敢嫌弃地唾他们一脸唾沫星子。   兴奋地溜达了好几圈的李世民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僵硬,呃……那个,自己之前还特地让那位绣衣信使赶回去让程三郎燎皇宫。   这会子那位信使已经离开了两刻钟,要是那份密旨,让那两个年轻后辈看到的话。   李世民脑海里边顿时闪过一个画面,英果类已的亲儿子与那程老三哥俩在那里拿着自己亲笔写下的密旨。   在那里嬉皮笑脸地点评自己这位长辈是如何的气极败坏,走路无路之下要燎皇宫。   一想到这个,戎马半生的大唐天子尴尬得差点想拿脚趾头在这地上生生抠出一座史前遗迹来。   那两只妖蛾子,拿捏着这样的把柄,对于自己这位英明神武的大唐天子而言,会相当地尴尬。   哪怕是那两个后生晚辈,肯定不敢倒这事来当面嘲笑自己,可是万一不小心流传出去……   ……   “陛下,陛下?”那位大内侍卫等了半天,看到陛下一开始很兴奋很嗨皮,可是突然之间。   就跟被人点了穴道一般,僵硬在原地,就连表情也变得……怎么觉得陛下似乎有点腼腆,好像还有点脸红。   这是什么鬼意思?陛下怎么会看到将军写的这封密信而面红耳赤?嘶……   这位大内侍卫思想有点走上邪道之际,就看到了陛下显得有点气极败坏地转过了身来。   好在转过了身来之后,李世民已经控制住了羞辱感,恢复了大唐天子的威仪,目光落在了那位大内侍卫信使身上。   “邓卿,辛苦你连夜奔波,给朕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不过现在尚有件事情,需要辛苦邓卿你。”   匆忙狂奔了近两百里地赶来送信的邓勇心中一暖,昂首挺胸地答道。   “陛下还请吩咐,微臣定当竭力。”   李世民目光一扫,凑到了邓勇的耳朵边一阵小声嘀咕之后,邓勇的表情明显有点懵逼,但还是下意识地埋头领命。   不过脑海里边,却闪过一道画面,之前距离大营不远的时候,曾经遇到一骑正向洛阳而去。   看样子,那位应该就是陛下想要让自己追上的绣衣密使。   再一次,李世民将信使送到了大帐外面,目送着信使打马而去,这一回,他脸上的表情明显比起之前从容得太多。   毕竟程三郎这位爱婿办事,自己还是很放心的,只要他拍胸口作出保证的事情,他就一定能够办到。   不过唯一有点忧心忡忡的就是,不知道邓卿能不能撵上之前那位回去送密旨的绣衣信使。   颇有些蛋疼的大唐皇帝陛下,唏嘘半天之后,决定回大帐好好地睡个觉。   毕竟明天一早,大军就要再度启程,迈向前往洛阳的征途。   此刻,在洛水之畔一处不起眼的小庭院里边,此刻,表情显得甚是激动的李贤。   还有两位汉唐商行的管事,已然在那邓称心的引领之下,步入了点亮了烛火的屋内。   看到了据案而坐,神完气足的程三郎,而程三郎看到了三人之后,露齿一笑。 第2695章 废墟前,来表演一个挥泪拔刀斩爱婿   “李贤老弟,还有二位掌柜,程某可是等候多时矣……”   “小人参见三公子,没能想到,三公子居然就在洛阳。”   李贤赶紧恭敬一礼,满脸尽是意外的喜色。   那二位掌柜也同样十分的激动,毕竟程三郎对于汉唐商行而言,绝对是定海神针一样的存在。   可以说,其他的股东,就像是一条条挂在汉唐商行商铺外面的横幅,又或者是外面摆着的栓马桩。   有也可,没有也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程三郎就不一样了,可以说,汉唐商行能够以种植胡椒起家。   短短没多少年,就已然发展壮大成为了一个极其可怖的商业托拉斯集团,程三郎居功至伟。   当程三郎悄然离开洛阳,让人带了个口信告诉他们,接下来的日子,洛阳城怕是要风起云涌,让他们不要害怕。   要照常营业,该干嘛就干嘛,一开始大家都还觉得奇怪。   可是没几日,洛阳城内就开始风云突变之后,可是真的把所有人都给吓得心惊胆颤。   好在提前有了程三郎的交待,大家也就兢兢业业的继续开门做生意,可是内心份外地煎熬。   好在现如今,又看到了原本举家都离奇失踪的程三郎又悄然地现身于这洛阳城外。   着实让他们激动得眼泪花都差点冒了出来,就像是那失去了爹娘的孩子,又重新亲人团聚一般。   看到这三个糙老爷们热泪盈眶,眼冒星星的模样,程三郎略有些不太自在地扭了扭脖子。   好在这个时候,李治这位吴王殿下笑眯眯地从屋外走了进来,还有那高大威猛的毛胡子脸壮汉。   等程三郎开嗓介绍了这二位之后,在场的这三位商贾,此刻内心都份外地觉得那样的安宁。   “今日寻你们三位过来,着实是有紧要之事,需要出手襄助。”   程三郎这话一出口,李贤当先答道。   “三公子只管吩咐,我李家上下,唯三公子马首是瞻。”   那两位汉唐商行的管事也不落人后的进行了表态。   程处弼呵呵一笑,慢条斯理地道。   “汉唐商行手中掌握着不少的船只,而李贤老哥,你手里边也有应该有不少吧?”   看到三颗脑袋齐刷刷地上下晃动,程处弼笑眯眯地开始交待起需要这三位去操办的事务。   ……   足足呆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这三位才告辞而去,而他们身边的随从队伍中,则都多了一些人手。   这个时候,已然到得子夜,但是李贤等人却仍旧精神抖擞,走起路来健步如飞。   没想到,原本现如今的洛阳之变,一切都早在陛下的算计之中。   而陛下现如今还活蹦乱跳地,正率关中精锐,朝着这洛阳而来。   这么说起来,洛阳城内这些反复横跳,就好象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乱臣贼子,不过就是一帮被瞒在鼓里的井底之蛙而已。   一想到程三郎的安排,哥仨又觉得脑子有点懵逼。   在那登基大典当日,让他们准备大量的船只往来于洛水之中,可具体要他们做些什么,却根本不明说。   不过倒是让他们记得将那陛下仍旧在人世的消息,在洛阳城内撒播开来,越多的人知晓越好。   虽然不太理解,不过他们是肯定要服从程三郎的交待,肯定会努力照他的吩咐去做。   “那个……二位掌柜,方才你们怎么不问问,那圆丘和方丘被夷为平地,是不是三公子的手笔?”   “哈,这还用问?”一位汉唐商行的掌柜直接就乐了,翘手指头,指了指身后边的院子。   “大唐朝,玩火药玩得最花的,就是咱们小程太保。”   “一路从长安炸到泸州,泸州炸到那姚州,又从姚州一路炸到高原之上的吐蕃国和象雄国。”   “区区圆丘和方丘被夷为平地,定然只是他微不足道的一次牛刀小试罢了。”   “就是,指不定过几日宗庙或者是皇宫也挨了炸,我们也不会觉得奇怪。”   “哈哈,呃……兄台慎言,程三郎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啊,对对对……”   “……”李贤看着这两位武勋家管事出身的汉唐商行掌柜,忍不住白眼猛翻,不愧是糙老爷们,说起话不毫不忌讳。   宗庙和皇宫,那两处要是程三郎敢把它们全给夷为平地,那倒不如干脆扯起反旗改朝换代来得更痛快。   省得被气极败坏的陛下秋后算帐,在那皇宫的废墟前,来个挥泪拔刀斩爱婿。   ……   将他们送走之后,天色已经辣么的晚,可是今日为了安排新计划,大伙晚上都没有什么食欲。   现在反倒觉得肚子空空,干脆就让人整点夜宵来,也算是为了新谋划庆祝庆祝。   另外,这三位带来的消息,也着实让程三郎等人也是松了口气。   “没想到,咱们那帮子老兄弟,居然都没被逮着。   就连我堂叔江夏王李道宗家的那哥几个也只是禁于府中不得自由而已。”   说到了这,李恪忍不住挟了筷菜,美滋滋地塞进了口中,仔细地品鉴着那美食在口中的脆爽和鲜香滋味,一面大发感慨。   “原本还以为一干老兄弟在吃苦受累,心中甚是难受,结果倒没想到。   他们也就只是不能出去浪,照样在府中吃香喝辣的,唉,小弟我可真是白替他们担忧一场。”   说到了这,李恪端起了跟前的酒怀,端到了鼻前,眉头一皱,可是犹豫了半天,还是硬起了头皮仰脖子一倒。   强烈到无以伦比的击喉感,还有反冲向鼻端的那种酸爽。   直接就让面如冠玉的李恪面目狰狞,仿佛正在经受着社会的毒打。   程处弼呵呵一乐,冲那赵昆这位长辈举杯遥敬,然后一口抽干了一杯三勒浆。   这种不醉人还养人的玩意,许久不喝,也挺让人怀念它的味道,毕竟味道如此特殊的酒精类饮料世间少有。   那边的赵昆默默地看着这杯玩意,深吸了一口气后,仰头一口抽干。   然后那张很有英武气息的毛胡子脸瞬间挤成了一朵带绒的菊花,半天才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连灵魂都得到了净化与升华。   没办法,程府在这里的家藏美酒绝大多数都是程府秘制三勒浆。 第2696章 谁能管得了这两只臭名昭著的妖蛾子?   再说了,这玩意度数真心不高,完全可以当成饮料来解渴,嗯,唯一的问题就是入口需要很大的勇气。   程处弼看到了赵昆这位长辈那张变化莫测的毛胡子脸,嘿嘿一乐,这才有兴致搭理李恪这位老兄弟。   “这不废话吗?他们的亲爹可都是大权在握,目前人在洛阳外面。   再加上诸卫大军,皆尽在他们手中拿捏着,抓了他们的儿女,那岂不就是要激人翻脸吗?”   “洛阳城里边的那帮乱臣贼子也不是傻子,他们还想着等到你那九弟登基之后,利用大义之名,和平地交接下那些兵马。”   “他们这也想得太美了点吧,还想要交接那些兵马,哼。”   听得此言,李恪忍不住撇了撇嘴,满脸不以为然地道。   “对了处弼兄,咱们要不要……”   “最好不要。”李恪话还没说完,闻弦歌而知雅意的程三郎就直接摇头以示拒绝。   “如今正值破坏那登基大典的紧要关头,万万不可出什么妖蛾子。”   “倘若咱们跟那帮老兄弟联系,他们想要帮忙,你是让他出手,还是不让他出手?”   “人多眼杂的,万一出了什么纰漏,坏了大事,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嗯,也对……不过话说回来,处弼兄,方才你编撰的那些流言,小弟我总觉得有点过了吧?”   “明明咱们哥俩到了晋阳的时候,我爹可是精神抖擞,什么病也没有,怎么你……”   听到李恪这话,程处弼亦看到了赵昆这位陛下枕边,啊不……身边人投来的狐疑目光,顿时强行狡辩道。   “贤弟啊,你莫要忘记了,我这是顺着你爹的思路编的流言好不好?”   李恪脸色一黑,翘起手指头指向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处弼兄。   “赵叔你想,洛阳城中的那些乱臣贼子是怎么敢跳出来群魔乱舞的。   还不就是因为听闻陛下身染重疾,甚至有可能会危及性命。”   这话,让赵昆只能点头,李恪也只能翻个白眼,无话反驳。   “可是万一回头陛下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洛阳这里,没病没灾神完气足。”   “那你们觉得是什么原因?难道陛下会告诉满天下,我在晋阳生病,甚至就是装病,就想看看谁是叛逆,谁是乱臣贼子?”   “唔……你这么解释,倒也有几分道理。”赵昆抹了把脸,小声地嘀咕了句。   的确,陛下代表的是正义,身上最好不能有污点,但是这种放长线钓大鱼的行为,很有可能会让人埋汰成不讲武德。   如此一来,有损大唐明君的威仪和声望,所以,想来陛下肯定也不会暴露真相。   李恪眨巴着眼睛,看着脸皮的厚度,简直无法用尺子来衡量的处弼兄,最终摇了摇头,端起了案几上的那杯三勒浆,再一次品味人生的五味。   ……   清晨起了一个大早,神完起气的程三郎开始跟那李恪一边吃早餐一边吹牛打屁的当口。   就看到了那赵昆快步而至,身后边,这是那位跑马跑了一夜的邓勇。   “陛下已经收到了消息,这是邓老弟送来的陛下密旨……”   程处弼赶紧擦了擦手接到了手中拆开一看。   看到了老丈人对于自己新计划表达了热烈的赞扬还有欣慰的嘉许,这让程三郎顿时眉开眼笑。   “好好好,看来咱们这个计划,再无掣肘。”   就在他们松了口气,眉开眼笑的当口,那憨厚的邓勇有些憋不住了。   “将军,那绣衣使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过来没有?”   “没有啊,怎么了?”赵昆微愕,朝着邓勇问道。   “陛下有过交待,让我快马追赶那位绣衣信使,追赶上之后,让他不必再传讯予小程太保和吴王殿下。”   “末将一路快马加鞭,可是等到了洛阳,都没撵上对方,所以就直接回来了。”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与李恪不禁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我父皇为什么会这么说?”李恪赶紧上前追问道。   邓勇一脸懵懂地摊开了双手。“末将也不清楚,陛下只是这么交待,就没了。”   话音刚落,那边,就有侍卫赶了过来,手里边捧着一封密信。   “殿下,这是绣衣那边派人送来的陛下密旨,刚刚才在接头地点收到的。”   “……我先看看。”程处弼扫了一眼那位邓勇,又看了一眼李恪,当先伸手一把夺了过来。   书信摊开之后,就看到了书信里边有对于程三郎将那圆丘与方丘夷为平地的嘉许。   并且希望他再接再励,连那皇宫也一块给燎了去,无论如何,绝计不能让登基大典顺利达成。   这封书信,分明能够感受得到老丈人的内心十分的狂躁和气极败坏。   与之前刚刚看到的那封书信,简直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情和遣词造句。   赵昆与李恪等人全都注意到了程三郎那张表情甚是古怪的脸。   李恪忍耐不住,伸长脖子去瞅,才扫了两眼,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嘿嘿两声刚一出,赶紧又及时地闭嘴。   李恪清了清嗓子,将这封已经被他看完了的密信转交给了赵昆。   “此物还是交给赵将军你,回头交还我父皇为好。”   赵昆虽然是陛下的心腹,可他也有好奇心,只扫了两眼,眼皮就跳个不停,赶紧把这封密信折好,塞入了怀中。   陛下的黑历史,万万不可再任由人瞧见才是。   至于程三郎和李恪哥俩表情显得很不正经地在跟前挤眉弄眼,那关赵某人屁事。   要抽他们,也得陛下自己亲自动手才成,别人,呵呵……谁能管得了这两只臭名昭著的妖蛾子?   ……   清晨,安静了一夜的洛阳,又再一次热闹了起来。   卫国公府深处,李德奖这位经常旷工的太仆寺少卿。   现如今正呆在府中,怀中,抱着正在打瞌睡的老二,老大正很有精神地在那里把玩着一柄木剑,哼哼哈哈地在那里耍不个停。   而已然显怀的娘子已然慵懒地倚着榻闭目养神,时不时睁开眼睛。   看一眼呆若木鸡的夫君那副奶爸的呆萌模样,不禁心头一甜。 第2697章 莫非……那小子又偷偷潜回了洛阳?   夫君这样跃马扬鞭,纵横天下的大侠。可是连天地之极西都到过的大英雄,为大唐可是立下了不世之功。   但是夫君却从不贪恋权势,心野的跟什么似的,可是眼下,他却也能够在家中做个含饴弄好的好夫君。   这种浪子回头的爽感,绝对不是普通妻子所能够体会得到的。   虽然她很清楚,夫君的志向是仗剑走天涯,看看天地之大。   等到这场风波平静之后,怕是夫君就会迫不及待地再次远行。   虽然心中不舍,可是她也很清楚,夫君兴许只有在他折腾不动了,老胳膊老腿了的时候。   兴许才能够真正地安稳下来,坐在家中,跟自己的儿孙辈们,讲述着他这些年来的丰功伟绩。   李德奖何等耳明目聪,娘子那时不时瞄过来的眼神,自然都被他尽收于眼底。   “夫君,这些日子,可真是苦了你了……”   娘子吴氏的嗓音,也是那样柔软,犹如那潺潺的溪水一般。   “娘子说什么话,说起来,这个家,正是辛苦娘子你操持,才有今日。”   听着夫君那算不上甜言蜜语的话,可是吴氏却份外地满足。缓步起身走了过来,坐到了夫君的身畔。   “夫君这些日子,被拘困于这洛阳,心中早已烦闷之极,妾身看在眼里,也颇为替夫君心忧。”   “夫君可是担忧公爹?”   李德奖看着珠圆玉润的妻子,心生暖意,轻舒猿臂揽住了妻子。   ……   “娘子放心吧,为夫心中有数,爹跟随在陛下左右,就算是陛下有事。   有爹还有诸位名将坐镇军伍。大唐武贲定然乱不了。”   “只是为夫没有想到,洛阳居然会发生这等事情,着实看着令人唾弃。”   “那些世家大族,居然大胆至斯。太子殿下才是我大唐正统,他们却与那长孙老贼狼狈为奸。   不顾天下公义,推那晋王李治,这等行径,着实令天下英雄齿冷。”   说到了这,李德奖都很想忒上一口,若不是娘亲严令,再加上顾及府中的妻儿老幼。   他真很想拔剑一击,哪怕是以卵击石,也要青史留下自己那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悲壮美名。   唏嘘半天之后,李德奖看到了娘子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奇道。   “娘子,可是有什么事情?”   “妾身今日去给婆婆请安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管家正在向婆婆禀报洛阳城内已经传遍了的一个消息。”   被困于府中,不得离府一府的李德奖看着娘子,顿时两眼一亮。   “娘子,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妾身也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听管家言,昨日北边祭地的方丘,还有那南边的圆丘,已被人夷为平地。   而且听到了那犹如晴空霹雳一般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什么?!”李德奖的剑眉一扬,满脸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珠子。   “夷为平地,嘶……这,这动静可不小啊。可知道是谁做的?”   “管家说没有抓到凶手,不过不少金吾卫的士卒已经出城,似乎生怕宗庙也出问题。”   听到了这,李德奖不禁脸上洋溢出了喜色,乐出了声来。   “好好好,看来我大唐,果然不缺义士。”   一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哦,不……应该是为大唐能够有仗义除奸的义士而深感欣慰。   能够将那两个占地都颇为不小的祭祀坛给夷为平地,必定是动用了火药。   而大唐最擅长耍火药武器的,唯程三郎此子,莫非……那小子又偷偷潜回了洛阳?   关于那圆丘与方丘被毁坏的消息,当天就传遍了整个洛阳城。   关于是怎么被毁坏的,虽然官方的说法是由于方丘和圆丘是年久失修所导致出现了一些小小的损坏。   但实际上,早在听到了爆炸之后没过多久,就已经有好事的百姓蹿去爆炸地点欣赏过那方丘与圆丘的凄惨景象。   所以老百姓们对于官方的说法直接就是哧之以鼻,众说纷云。   ……   有人说是有义士见不贯那些乱臣贼子胡作非为,居然想要推荐晋王而非太子殿下登基。   所以设法炸掉了方丘与圆丘,阻止登基大典。   也有人说是那些乱臣贼子枉顾天命,不想让太子殿下登基。   惹怒了上天,降下了天罚,毁掉了那方丘与圆丘,以示惩罚。   总而言之,说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而今日,又多了一种说法。   说是陛下在那晋阳的确生了病,可是那位国医圣手,活人无数的程三郎蹿到了那晋阳之后。   凭着他那过人的医术,已然将陛下治愈,令陛下重获新生。   可是陛下也没有料想到,自己的亲密战友兼心腹重臣长孙无忌居然会跟那些世家大族背景的臣工们如此卑鄙。   居然撇开了那位仁爱宽厚的太子殿下,想要把那位胆小如鼠的晋王李治推上皇位。   为啥,还不就因为那胆小如鼠的晋王李治,完全就是他们手中的傀儡。   他们就是希望像前朝的那帮乱臣贼子一般,立上一位胆小怕事,完全没有什么能力的小皇帝。   为的就是找机会抢班夺权,改朝换代……   这样的消息,开始在洛阳城内流传,顿时让那些认定李世民已经两腿一蹬。   此刻已经躺在钉上了棺材板的厚棺之中的那些乱臣贼子不禁有些心神不定。   不过,不论是长孙无忌,还是一干世家大族的话事人,都一致认定,这绝对是太子那边派人放出来的消息。   为的就是扰乱视听,想要让洛阳城内乱作一团,令人难以齐心。   为了平息流言,同时也为了安抚人心,那些读书人再一次声嘶力竭地为那些乱臣贼子说话,对太子李承乾更是口诛笔伐。   再就是,登基大典的准备,亦是在急锣密鼓的筹备中,务必不能在登基大典时再出现任何的差池。   忙碌了整整一天的长孙无忌,到得黄昏,这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了赵国公府内。   回到了府中,连晚餐都不想吃,就径直来到了书房之中,关上了书房的房门,在案几跟前枯坐。   长孙无忌的内心着实有些惶恐不安,这流言,仅仅只是流言吗? 第2698章 与本帅戳力同心,拚下一个大好的富贵前程   长孙无忌枯坐在书房之内,仔细地复盘着,可是怎么复盘,都不觉得有问题。   除非,除非陛下是早有预谋,可问题是,陛下怎么可能会如此做?   而且,自己是陛下的挚友,又是陛下最为看重的亲戚,留下自己来为监国皇子辅政,这十分的合理。   而那张亮,虽然军略不行,但是,他亦是陛下的心腹,之前他都还揭露过侯君集。   所以,陛下对他十分的信任,这当然也没有什么问题。   而太子殿下东巡和南巡江南,这是早在去岁就开始商议的事务。   至于太上皇那么一大把的年纪,想要回到自己的龙兴之地去瞅瞅,陛下顺便北巡,这也相当合理。   那么,这个流言,十之八九,必定是那太子那边,为了扰乱视听传播的。   至于那能够将圆丘与方丘夷为平地,呵呵……程大将军可是那程三郎的亲爹,他想来也应该可以遣死士来鼓捣此事。   但兴许还有另外一个可能,那就是程三郎那小子,他可是太子一系的死党,又是那皇太孙的老师。   他主动蹦出来,用这样的骚操作,意图阻碍登基大典,这个可能性还真不小。   这么一来,看样子,登基大典那天的安保,一定要小心为上。   如今洛阳城内戒备森严,那小子想要折腾,怕也只敢在城外鼓捣,就像方丘和圆丘似的。   所以,明日,一定要跟郑元寿等人,还有那掌握左金吾卫的张亮好好地商议。   务必在登基大典当日,严格出城之后的安保,万万不可出现什么意外才是。   只要那李治登帝为帝,甭管是太子,还是太孙,呵呵,在正统的天子名份跟前,都将不足为虑。   ……   李氏看到了那满脸疲惫之色,却整个人显得精神头不错的张亮,快步迎上前去。   “夫君,你可算回来了,妾身可是在这儿都等了你老半天了……”   说话间,目光一扫四下,那些郧国公府内的家丁婢女等齐刷刷地退到了一旁去。   “夫君,都已经来齐了,就在内院那边等你。”李氏这才用只有二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好好好,辛苦娘子了,为夫这就过去……”   李氏看到张亮拔腿就走,不禁有些急了眼,扯了一把张亮小声地问道。   “夫君,到底怎么样,明日,是不是让你负责登基大典……”   张亮看到娘子那徐娘半老的俏脸,得意地一扬下颔,压低了声音答道。   “嗯,而且让为夫在城外设重兵,以护持陛下,呵呵……”   李氏两眼一亮,美滋滋地乐出了声来。   “这,这简直就是天佑夫君,看来,妾身这个王妃是当定了。”   看着这位继室李氏,虽然已是徐娘半老,可仍旧珠圆玉润,特别是满脸喜色荡起红霞,让张亮不禁心中一荡。   捏了一把继室李氏那圆润滑腻的手,这才在李氏的催促中,大步朝着内院行去。   等张亮步入了内院,此刻,已然有七八名左武卫的将校,正在这里小声地窃窃私语。   看到了张亮步入,纷纷上前见礼,有叫大帅的,也有叫干爹或者是义父的。   所有人此刻都显得很是兴奋,毕竟,只要自己等人能够跟随着张亮这位大佬一起搞事情。   指不定日后也能够跟那称雄四个朝代辉煌的关陇军阀一般,称雄于世。   “大帅,如何了,关于明日……”   “放心,大局利于我等,进去再说。”   张亮这话一出口,顿时让一干人等皆尽眉飞色舞,快步跟上了张亮的脚步进入了屋子。   而在屋子外面,张亮的心腹亲兵,齐刷刷地警戒在周围,以防有闲杂人等靠近。   屋内,张亮已然取来了一张洛阳地图,摊开在案几之上,开始详细地讲解起了自己的大计划。   由于之前,圆丘与方丘被夷为平地,虽然没有抓住犯罪份子。   但是能够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长孙无忌等一干官员都认为,对手的人数怕是不会太少。   但对方的人数就算不少,可是定不敢在城内捣乱,毕竟城内数万精锐可不是吃干饭的。   吸要他们敢在城中捣乱,第一时间就能把所有犯罪份子给剁成肉泥。   由此推断,对方想要搞事情,继续破坏登基大典,就只能是在洛阳城外而非城内。   为此,为了保证明天的安全,经过了谨慎而又严谨的研究之后,决定让张亮亲自统帅一万金吾卫精锐出城保护登基大典队伍的安全问题。   不过,虽然他们不认为出身低贱的张亮能搞出什么事情,但是他们还是指点了那几位被他们安插在金吾卫的将领也负责指挥。   另外,监门卫那边,也调了两千精锐,以充作左右千牛卫,近身保护李治这位伪帝。   ……   “那个萧郎将,就交由你们二人负责,务必要在收到了本帅的信号之后,第一时间将他诛杀。”   “至于那个王中郎将,本帅亲自负责取他项上狗头。”   “还有这里,老九,你率军出城之后,先随队伍南下,两里之后,立刻折反,务必要在第一时间,夺入定鼎门。”   张亮唾沫星子横飞地在那里戳着地图,分派出各自的任务。   一干心腹将领与干儿子们,全都磨拳擦掌,慷慨领命。   “诸位,成王败寇,可就在此一举,望诸位能与本帅戳力同心,拚下一个大好的富贵前程。”   “我等愿为主公效死。”   此位,为首官职最高的赵中郎将径直推金山拜玉柱地朝着张亮这位老上司伏地一礼,然后拔出了腰畔短匕,在掌心一划,立下毒誓。   而其他诸人也都不甘示弱,嗯,这个时候还要是怕疼示弱,又或者是犹豫不决。   指不定就会被那些此刻杀意升腾,恨不得抄刀砍出一个未来的叛乱份子们直接乱刀捅翻撂粪坑弄死算球。   最后张亮也表情十分肃穆地举掌向天立下毒誓,定要与这帮子糙老爷们同生共死,哦不,是共富贵。   很快,这些都身负重任的将校们都悄然地离开了郧国公府,各归各位,磨刀霍霍地等待着明天的登基大典。   而此刻,就在天津桥附近的洛水之畔…… 第2699章 最适合程三郎的易容模版:武圣关羽……   程处弼与赵昆等人,都是一身黑色的劲装,正猥琐地缩在那黄道桥近岸的桥台下方。   所谓的桥台,就是在桥梁修建之时,耸立于河岸旁边的桥梁基座,都是用石块堆彻而成。   而这里的桥台,与桥面之间的正下方,左右两翼都已然挖出了足可以装载数十斤炸药的凹陷。   程三郎小心翼翼地将那一根根又粗又长的好宝贝都塞了进去,又将那引线给沿着石头的缝隙朝着一旁拉去……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而且为了不引人瞩目,干这些事情,都是在子夜之后,水面上也没有了什么船只。   程三郎等人才敢来搞事情,确定那已经炸药已经安放得十分的稳妥,而且引线已经布置到位后。   他们一行人这才悄然地离开了桥台下方,跳上了那艘轻舟,悄悄地离开此地。   站在轻舟上,看着那越来越远的桥台,赵昆忍不住抹了把脸。   “程三郎,明日,真有把握?”   “放心吧,为了稳妥起见,我才会将炸药分装,哪怕是只有一侧爆炸,都能够把这整个黄道桥的桥台直接给崩烂。”   “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看看明日什么时候,他们会返程。”   “倘若他们戒备极其森严,就连洛水水面也有军士驻守的话。   那就只有从洛水上方用火舟往向冲,或者是弄出什么的什么大动静,吸引视线。   然后暗中从黄道桥两旁借着草木掩映靠近之后,点燃引线……”   看到程三郎一脸智珠在握的侃侃而言,赵昆仔细思量了半天,也着实寻不出什么漏洞,终于吐了一口浊气。   “接下来,就得看他们今日会怎么做了。”   此时,天色已然微微擦亮,程处弼等人就在那船上将身上的衣着换了之后,跳上了另外一艘船。   登上了船,就看到了李恪从舱内走出来,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了?”   程处弼相当有把握地一摆手。   “放心吧,炸药都已经安装好了,就等着时机一到,便可以解决问题。”   “好好好,等到天光大亮,那小弟我可就能够在舟船之上,安然欣赏那黄道桥与星津桥崩分瓦解的美妙景象。”   李恪不禁满脸兴奋与期待地道。   一干站在甲板上的邙山义勇除奸团成员都深以为然,满脸期待。   黄道桥与那星津桥的炸药都已然稳妥地安置完毕,接下来,就要看天亮之后的热闹了。   等到那帮乱臣贼子欢天喜地在行走在这必经之路上时,突然前后两边的桥梁都被炸塌掉之后。   他们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与表情,程处弼很是期待,甚至有一种当爆炸之后。   在一干乱臣贼子惊恐四顾之际,顶盔贯甲,英姿飒爽的自己挥舞着一杆为国除奸的大旗。   在皇宫前的广场跃马扬鞭狂奔而过,留给天下人一个英武伟烈背影的冲动。   不过仅仅只是想想而已,毕竟,命是自己的,安全第一,高调做事就成,做人嘛,一定要低调。   此刻在这艘赵氏西域琉璃坊提供的船舱内,程三郎正在更衣,为了改变自己的体貌特征。   一旁的李恪正在打量着处弼兄更换衣着以及改变造型。   就看到了处弼兄还特地在肚子上勒了差不多枕头大小的棉团,让他那长着八块腹肌的腰看起来显得大腹便便。   程三郎打量着大铜镜里边自己的体态,又瞄了一眼身边的李恪,不禁给出了点评。   “贤弟啊,来,你瞅瞅,我这肚子若是再大点,是不是就跟你一样了。”   “???”挺着个啤酒肚站在旁边的吴王李恪脸色瞬间一黑。   神特么的一样,信不信老子拿臭袜子塞你那张臭嘴。   看到李恪那副不满的嘴脸,程处弼嘿嘿一乐,拍了拍那个捆绑在腰腹上的棉团正要开口安抚李恪。   “公子,公子……胡须弄来了,公子你准备戴哪个。”这个时候,邓称心快步了过来,手里边提着一个木箱子。   程处弼打开木箱的最上层,就看到了里边那幅浓黑长须,这个木箱子一共有六个格子。   每一个格子里边,都有一套胡须,这些早在程三郎准备混杂在人群里边看乐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筹备。   而这些胡须用的材料,正是马尾,当然也可以用猪鬃,但问题是猪鬃那玩意只能用来搞假的短须。   偏偏程三郎不乐意,毕竟看多了亲爹还有双胞胎的大哥与二哥的钢针般的短须形容,程处弼觉得自己身为程家第一靓崽,很不适合那种须型。   最终程三郎通过亲自构图和对比,觉得自己最适合的还是那种武圣关羽的及腹长髯。   抄起了那幅制作得十分精良的长髯,用了胶汁一抹之后,这才对着铜镜,小心翼翼地往脸上凑。   鼓捣了老半天之后,邓称心等人的眼中,出现了一位长须及腹的眯眯眼。唔……   程三郎正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抚着那及腹长髯,然后努力地让自己的形象和造型更加贴近一位历史上的著名人物。   武圣关羽这是挺着个这样的肚皮,留着这样的长须,表情经常都是倨傲而又矜持。   平时眼睛就这么眯着,只有等到想要干大事的时候,才会陡然两眼那么一睁。   程处弼可是记得,自己曾经看到过一位老师傅在搞木雕,店里边摆着不少的关羽的站像与坐像。   不过令他好奇的就是,为什么老师傅雕出来的关羽全部都是眯眯眼。   询问了这位老师傅,这位老师傅脸色有点发黑地郑重警告自己,那叫丹凤眼,不叫眯眯眼。   而且关羽可是武圣,在文玩界就有那么一个说法,菩萨闭眼不救世,关公睁眼要杀人。   关羽本就是武圣,杀气太甚,而且尊奉关羽,本就是为了图吉祥和保佑。所以关羽的造像,都是二分开,八分闭。   不过程处弼总觉得那位老师傅的说法有点过于玄学,毕竟自己是一位从事治病救人专业的医学院高材生。   自然需要从医学的角度去看待问题和研究问题。而根据历史上的记载,关羽很喜欢看书,都是正经严肃的文学作品…… 第2700章 这小子跟他爹怎么都跟老夫的浓须过不去?   动不动就抄起《左氏春秋》看个痛快,不论是骑马打仗的间隙,又或者是其他的闲暇时光。   不过由于关武圣白日里忙着征战沙场,很难有时间看书,只有在夜晚才能够有闲暇,看看书消遣一二。   偏偏在古代,只有昏暗的油灯、又或者是烛火来照明,在光线长期不足的情况下耗费眼力。   久而久之,自然会近视,而近视之后,很容易看东西模糊,那怎么办呢?   那就眯起眼睛,提高聚光度,从而获得更好的视距。   这可真不是吹牛逼,这是程处弼身边的那些眼镜学友们的亲身体会和切身经历。   所以,由此推断,这位关武圣,十有八九应该是一位近视眼,所以骑马打仗的时候,很喜欢眯着眼睛打量站在远处的敌人。   只有等到他冲到了敌人的跟前开始耍大刀的时候,这才会陡然瞪圆双眼。   毕竟那么近的距离,那么大块头的敌人,也就不会有看不清楚的烦恼,同时还能够起到怒目震摄敌人的效果。   奈何,对于自己严谨的医学角度的解释,非但没有得到那位老匠人的欣赏。   反倒黑着老脸要抄器械跟自己拚个你死我活的架势,要不是看在老家伙老胳膊老腿弱不禁风,又是在他店铺里边的份上。   程处弼绝对会让这老家伙明白,咱不但可以以理服人,同样还能以力服人,而不是只能一脸悻色的抱头鼠窜。   邓称心等人就看到了三公子自打把胡须贴上去之后,就一直在镜子跟前那里骚首弄姿的。   直接就把这哥几个紧张的汗毛都立了,总觉得程三郎的行动甚是诡异。   特别是看到了程三郎老在那里眼睛一会眯一会瞪的古怪行径之后。   作为程三郎的好兄弟,李恪甚是关切地凑上前问道。   “处弼兄你挤眉弄眼的做甚,莫不是眼睛进虫子了,程发,来,赶紧给你家公子吹吹?”   “……”程处弼手中抚须的动作顿时一僵,差点就想一飞腿射过去。神踏马的眼睛进虫子,还吹吹……   老子这是在扮演关羽关云长好不好?不过考虑到这家伙方才刚被自己埋汰过,肯定是怀恨在心想要报复,算了,不跟这位心眼不比针眼大的小老弟计较。   “称心,你就把箱子给赵将军送过去,里边的那些假须让他好好挑挑。”   听到了这话,李恪深以为然地附和道。   “对对对,赵将军那张脸太过醒目,容易惹人注意,的确需要改变一二。”   “对了,顺便提醒一下他,记得也绑个枕头改变一下身形。”   说到了这,程处弼一想不对,就赵昆那老家伙的倔脾气,怕是别人劝不了他。   程处弼干脆亲自提着箱子往那赵昆所在的舱室而去。   此刻,赵昆正在打量着自己的衣着,听得门响,一扭头,就看到了一个大腹便便的长须男提着箱子进来,不禁一呆。   “赵叔咋样?小侄这副打扮,你也看不出来了是吧?”   程处弼嘿嘿一乐,洋洋得意地转了一圈道。   赵昆听出了声音,打量着挺着个肚皮的程三郎,直接就乐了。   “哎哟,这易容之术可了不得,老夫都还以为是哪来的糙老爷们,没想到居然是你小子。”   李恪噗呲一声,及时地放了个哑屁。   程处弼则是心中一梗,总觉得这老家伙是在埋汰程家人,不过现在不是跟这位长辈计较这些瑕疵的时候。   “来来来,赵叔,你赶紧把胡须都给剃干净,换上这种长须,尽量地改变你的容貌。”   “又剃?”在江南被剃了一回,心疼了不少日子,好不容易胡子才长回来的赵昆听到这话直接脸就黑了。   狐疑地打量着程三郎,这小子跟他爹怎么都跟老夫的浓须过不去?   “什么叫又剃,小侄我打认得赵叔,就没见你剃过好不好。”   一旁的大内侍卫嘿嘿一声。“将军之前可才被你爹给忽悠得剃了,哎呀……”   “滚!”赵昆拉着脸,缓缓地收回了自己那四十二三码的大脚,恶狠狠地看向程三郎。   至于那位吴王李恪,则咳嗽了好几声之后,直接说要出舱去透气,溜了……   程处弼的表情有点扭曲,好在看到这位气势汹汹的大内侍卫头子那凶光毕露的眼神后,总算没有失礼。   “赵叔,你看,说明我爹也觉得赵叔你常年不变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了点,所以才会请你变个模样。”   “当然,若是赵叔你不想近距离看乐子,咳……总之你老要不近距离观察的话,倒也不必如此。”   “哼……”赵昆不想搭理这小子,若想将把臭袜子扔这小子脸上。   但是考虑到自己作为陛下的心腹,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知难而退?   指不定等到了陛下来到了洛阳城外之后,就会询问自己详细情况。   自己总不能说因为不乐意刮胡子易容,结果躲在十万八千里外吧?   “真要剃?”赵昆目光落在了程三郎打开的箱子上,看到了程三郎从里边抄出来的假胡子。   程处弼指了指自己脸上的假须,又抖了抖手中的假须,表情甚是严肃地解释道。   “赵叔,不剃的话,这些假须根本就粘不牢。万一咱们忙着看热闹,一把胡子全掉地上,岂不就漏了馅?”   “……罢了,老夫剃。”赵昆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得,自己胡子轮翻被程咬金父子糟蹋,这叫什么事。   好在纯爷们剃胡子,大刀片子一耍,干脆利落,直接就把那张毛胡子脸刮成了青溜溜的青皮脸。   然后接过了那把假胡子,开始慢慢地粘上,不大会的功夫,假须粘好之后,赵昆正在对着铜镜详端。   及腹的长须,的确跟自己过去留的短络腮胡完全是两种不同风格的须型。   虽然跟自己的风格有点不太搭,可正因为如此,怕是熟悉的人,都很难认得出自己。   正这么想着,突然看到了铜镜里边又多了一张及腹长须的脸,赵昆这才注意到,这两把及腹长须几乎一模一样。   还好眉眼之间差距颇大,不然光看胡子,指不定还以为是哥俩。 第2701章 前突后翘的两位长须及腹男……   “赵叔,光这个还不够,咱们还得改变一下体态。”   程处弼看到赵昆老斜眼珠子看向自己,赶紧拍了拍自己那已然经过伪装的肚皮。   “……我也跟你一般,这不合适吧?”   赵昆看着那同样的及腹长须,自己要是再跟程三郎也往这塞个枕头,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呵呵,放心吧赵叔,你不用跟我学,你把这玩意捆扎在后背上。   这样一来,咱们叔侄就变得前突后翘,不会一样了。”   “……前突,后翘……”赵昆听着这个词,眼皮顿时一阵狂跳,总觉得哪里不对。   可程三郎的说法也对,自己既然不想跟他一样挺肚皮,那只能看后背上想办法,总不把枕头捆腚上吧?   大佬爷们,若是顶着个翘得极度夸张的翘臀,太特娘的耻度爆表。   罢罢罢,看来,自己只能化装一个长须驼子了……   李恪在外面的甲板上吡牙咧嘴的乐了半天,听到了身后边的动静,一扭头,表情又是一阵扭曲。   两个长须及腹男,一个挺着个肚皮,一个弯腰驼背。   身后边那些也同样进行了简单易容更衣的亲随护卫一个二个想笑不敢笑地跟随在这二位长须及腹男身后。   那画风,实在是辣眼睛到了极点。   好在李恪生怕被这两个易过容,明显心情不好的家伙给踹进洛水,赶紧摆出了一副心悦诚服的架势翘起了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我可真是半点也瞧不出二位之前是长什么模样。”   “真的?”   “当然是真的,是吧你们说说……”李恪目光一扫身后诸位护卫,一帮护卫表情扭曲,但是脑袋点得几乎出现了重影。   程处弼看了一眼自己比李恪略次一档的啤酒肚,又扫了一眼身边那赵昆的驼背,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抚着自己那跟关云长同款的及腹长须,大手一摆,甚是豪横地道。   “行了,贤弟你赶紧回舱里好好呆着,为兄我和赵叔就先行一步了。”   ……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而李治在天才刚刚擦亮之时,就已经睁开了双眼。   开始起床洗漱,用完了早膳之后,就是开始整理装容。   至于皇宫外面,从皇宫正门一直到那黄道桥处,已然站满了披甲武贲,已然是戒备森严。   两千左右千牛卫精锐列阵齐整,等待着天子的到来。   而一干要陪同李治一起参与这登基大典的文武臣工也都陆陆续续地朝着这皇宫赶来。   使得皇宫外面的那个大广场,显得比起往日更加的喧闹。   而也有不少喜欢看热闹的好事之徒,也早早地赶了过来蹲点,不过,都被阻拦在距离那黄道桥头一箭之地外。   而此刻,长须及腹的程三郎,已然也加入到了那些好事之徒的行列,挤在人群之中,打量着广场的方向。   经过了漫长的等待之后,沉重的皇宫大门,终于缓缓地打开,大唐第三代,哦不,大唐伪帝李治的登基大典,终于开场露脸。   而此刻,正率领兵马驰出了洛阳城南定鼎门的张亮,忍不住勒住了马头,回首望去。   那表情活脱脱一位盼望丈夫出远门的深闺怨妇一般。   不停地朝着北方张望不已,时不时又扭头打量那些正在向着更南方行进的队伍。   此刻,身边那位王中郎将不禁呵呵一乐。   “大帅不必着急,陛下此刻应该刚出宫门没多久,要走到这,怎么也还得两刻钟的光景。”   张亮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扭过了脸来,看向这位披盔带甲之后,却仍旧显得有一股子读书人的儒雅气息的王中郎将。   再看看他身后边的那几名披盔带甲,甚是警惕的亲兵,这才意味深长地一笑。   开始策马缓缓继续沿路南行,一边跟麾下众将有一搭没一搭的吹牛打屁。   不过这位王中郎将明显不太想搭理张亮这位出身贫贱的主帅,还有那些金吾卫的粗鄙武夫。   可是考虑到等到大事一定,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要取代张亮这货,手握左金吾卫的兵权。   最终还是挂着一个矜持而又不失亲和的笑容,时不时地搭上一两句嘴,以显摆自己那渊博的学识,以及自己对于兵书之中的那些字句信手拈来,活学活用。   而这帮子金吾卫的糙老爷们虽然听得不明觉厉,但还是很配合也很讨好的附和不已。   这让王中郎将心中甚慰,一边吹牛打屁,一边继续南向而行。   此刻,一骑快马疾驰而来,赶到了张亮跟前禀报,陛下的御驾,已然出城,正朝着这边驶来。   所有人都精神一振,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张亮身上。   就看到了张亮陡然扭头朝着道旁望去,发出了一声轻咦。   “大帅怎么了?”一名将领开口问道。   就见张亮扬鞭朝着道旁不远处的一处高坡指去。   “走,随本帅过去瞧瞧,那边有些不太对劲。”   此言一出,一干将校轰然应诺,就欲扬鞭追随张亮朝着他所指的方向前行。   看到了这一幕,王中郎将忍不住吆喝了一声。   “且慢,大帅乃是一军之主,若有异常,也该当着将士前往查探便是,何必亲往?”   ……   他这话才一出口,就看到了那一双双落在自己脸上的眼神开始变得十分奇怪。   张亮哧笑了一声,抚着长须意味深长地道。   “王中郎将倘若觉得前边有危险,留在此地便是。”   看着张亮在一干将校的簇拥之下,朝着里许之外的高坡驰去,王中郎将的脸色忽青忽白。   “老狗,敢敢如此羞辱本将,走,随我同往。”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王中郎将就在数位亲兵的簇拥之下,打马追赶上了张亮一行人。   里许之地,转瞬及此,张亮第一个策马冲上了高坡,举目远眺,很快,张亮也策马赶了上来。   “大帅,这边到底有什么异常,末将怎么什么也没看到。”   “王中郎你难道没有注意到那边吗?”张亮陡然抬手一指东南方向。   就在那王中郎将以及亲兵的注意力下意识被吸引过去的当口,张亮的手臂狠狠挥下。“杀!” 第2702章 某家要的是几辈子的荣华富贵,你给得太少!   “杀?!”王中郎将的脑海中第一反应就是,他说什么,杀,他这是想要杀谁?   念头还没转过,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惨叫与哀嚎声。   王中郎将恶狠狠一扭头,瞬间,肝胆俱裂……   身后边的那数名亲兵,其中一人的头颅已然滚落在地,另外四名亲兵,已然在那些左金吾卫将校的剁砍之下,应身栽下马去。   王中郎将的脸色瞬间变成了死灰色,转过了头来,就看到了张亮此刻正带着一脸狰狞的笑容,缓缓拔出了腰畔横刀。   “大帅,张亮,你这是要造反吗?!”   王中郎将看到自己的亲兵已然全部倒下,那些铁甲染血的金吾卫将校那一双双满是噬血的眼珠子。   已然落在了自己身上,整个人手足冰凉,只能哆嗦着嘴皮子声色俱厉地喝道。   “你们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给本将放下你们的武器,本将可以给你们留一条生路……”   前几日对他甚是恭敬谦卑的闻郎将抿掉了嘴角被溅上的血眯子,掂了掂手中的横刀,笑容越发显得狰狞。   “生路,呵呵,某家要的是几辈子的荣华富贵,你给得太少!”   王中郎将张口欲大叫的那一瞬,将校之中的一位射手,已然第一时间开弓松弦,仙嗡一声弦响。   王中郎将就觉得喉咙一紧,下意识地抬起了手捂在喉咙上,还有那只深深扎入颈项的羽箭。   紧接着,一杆长槊,径直洞穿了他的腰腹,就在他瞳孔扩张到看不清楚事物之前。   看到了那出身低贱的张亮,带着神经质的笑意,恶狠狠地挥起了雪亮的横刀,朝着自己的颈项斩了过来……   ……   一身穿载,显得那样庄严而又充满威仪的李治,坐在亲爹李世民曾经坐过的车驾之中。   目光直愣愣地看向前方,他真的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成为了大唐的皇帝。   舅父之前就不喜欢性恪柔中带刚,并且对待世家大族的态度与父皇一般的大哥李承乾。   暗中与那四哥李泰结成攻守联盟,就是想要将大哥赶下太子之位。   结果,愚蠢的四哥,自己把大好的机会给葬送掉,之后,狗急跳墙的四哥,开始耍起了骚操作。   与那侯君集联手,意图要致大哥一家老小于死地,结果这样的绝佳机会,居然都没能伤到大哥分毫。   世败之后,侯大将军直接就被剁了,而四哥虽然没有丢掉性命,却也被贬谪为郡王,到那海边去喝风。   随着侄儿成为了皇太孙,李治失望地以为,自己已经很难再有机会接近这个位置。   可他真没想到,那些不甘心科举改制之后,将会失去可以左右朝堂,以及政局能力的世家大族,会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   兴许他们之前畏惧父皇的威望与强大,以及手段的狠辣,所以只敢在背地里小打小闹,暗戳戳地闹腾。   可随着父皇在晋阳重病难起之后,他们就如同看到了狮王奄奄一息的狼群,终于展露出了他们的獠牙。   舅父与他们的合作,最终促成了自己留在洛阳监国的晋王殿得到了绝妙的机会。   同时,也还得感谢自己娶上手的那位长得眉目如画,可就是脾气过于傲娇的太原王氏女为王妃。   坐在马车之中,维持着天子威仪,目光散漫,正在发散思维的李治,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这只队伍的焦点所在。   一双双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而在御驾前方不远处的长孙无忌缓缓策马驰行,不时扭头打量一眼李治。   看到他颇为镇定地坐在御驾之中,满意地抚着长须,暗暗颔首。   而在长孙无忌的身边不远处,已经白发苍苍的郑元寿,今日却也显得那样的精神抖擞,穿着崭新的袍服,策马缓行。   就在李治的御驾的正前方,三省六部的乱臣贼子,哦不……达官显贵几乎都整整齐齐地全在这里。   毕竟这是新皇的登基大典,不是学校搞春游,所以,但凡是能够动弹的,都铁定不敢错过这样的大事件。   唐宋时期皇帝的“大驾卤簿”,主要由导驾的、引驾、前后护卫、前后鼓吹乐队、皇帝大驾等组成。   这只队伍的最前方,则是由新任的洛阳令、长安丞、太常卿、司徒、御史大夫、兵部尚书居前,称之为“六引”。   然后是十二面“大纛”,即大旗,每面大旗都有数人托持牵扯。   如果是从外地州县出发,则由当地刺史、县令代替。其次才是长孙无忌等人为首的百官方阵。   在百官方阵的身后边,就是皇帝的御驾。这也是是整支仪仗队的核心,因此警卫极其森严。   太仆卿则与那驭手一同驾驭,前后有数十位驾士簇拥,两侧则由左、右千牛卫将军护驾,紧随御驾的宦官。   在这只队伍的外围则布列着多队禁军的骑兵和步卒,每队都有军将率领。   配备有弓、箭、刀等兵器,随时准备应付突发的情况。   跟在这只兵马的后则,才是由孔雀扇、小团扇、方扇、黄麾、绛麾、玄武幢等组成的仪仗。   此刻,正负责陛下以及群臣安保任务的左千牛卫将军崔敏,正策马于陛下御驾旁边,警惕地打量着左右。   毕竟这两千千牛卫精锐,防备的可不仅仅只是宵小,更担心左金吾卫中,有太子殿下的死士。   如果对方在蹿出来的那一瞬间,叫嚣着为国除奸,那倒还好办。   毕竟嗷嚎那一嗓子,等于是给了自己等人防守反击的时间,肯定能够第一时间将那意图弑君者乱刀剁死,或者是直接抓捕。   可万一对方玩阴的,一声不吭,直接两只冷箭射过来,啧啧……   所以,作为一位经验相当丰富的,曾经在先帝身边担任过千牛备身的萧敏。   在临行之前,就已经交待了那些千牛卫的精锐,一定要警惕道路两旁。   但凡是发现有人手里边抄起弓弩,必须要第一时间发出警示。   队伍一路前行,平平安安地没有什么情况,此刻,都已经能够看到了宗庙的所在…… 第2703章 诛国贼!清君侧!杀!   最前方的兵部尚书王咏这个时候,注意到了一个情况,那就是,在那宗庙外,张亮仍旧坐在马背上。   而他身边的那些金吾卫的将校,也都同样安然地坐在坐骑背上,浑然没有半点下马恭迎天子御驾的意思。   这下子,作为负责导驾的王兵部直接就毛了,当即拉着块批脸,策马驰前,扬起了手中的马鞭厉喝出声。   “张大将军,你这是做甚,御驾‘卤簿’已至,尔等武臣,还不快快下马恭迎。”   “如此不遵礼制,简直不成体统!”   张亮面容一抽,呛啷一声,径直拔出了腰畔横刀直指正前方拿腔捏调的王咏,吐气开声,吼声显得那样地正气凛然。   “奸贼!尔等,派人暗算太子不成,又遣人北上,毒杀陛下,而今,又裹挟嫡皇子,意图挟天子以令诸侯。”   “今有张亮在此,识破尔等乱臣贼子之奸计,左金吾卫将士听令,替天行道,诛除国贼,以清君侧。”   “诛国贼!清君侧!”刹时之间,守备在宗庙外持矛而立的带甲精锐们,陡然齐齐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王咏整个人都傻了,呆若木鸡地看着对面那齐刷刷刀枪齐举的左金吾卫将士。   张亮厉喝声出,人隙之间,那一张张早就已经蓄势待发的弓弩皆尽松弦。   王咏甚至连惨叫声都没能发出来,就被连人带马射成了一只刺猬。   “诛国贼!清君侧!杀!”张亮左右的那些心腹,狂吼着,舞动起了手中的兵器开始策马疾出。   守备在宗庙外的两千余名带甲精锐,开始长予向前,大步突进。   在他们的后方,数百精锐射手松弦不停,只不过一息之功,导驾为前驱的六位臣工,尽数被射落于马下。   金吾卫的突然暴起,直接就让导驾的队伍乱作一团。   那些护驾的禁军,赶紧抄起手牌,拔出横刀,意图负隅顽抗,可是不少的人员,已然开始哭爹喊娘的四处狂奔乱蹿。   在张亮以及一干金吾卫将校的大声鼓噪之下,几乎所有的金吾卫将士们都在大声地应和着,怒吼着诛国贼,清君侧。   声音越来越齐整,他们握紧武器的双手也不再颤抖,而显得更加的坚毅和充满正义感。   ……   导驾队伍,距离长孙无忌等人所在的百官团队不过里许之后。   而在正前方的宗庙方向,传来了怒吼之声后,厮杀声陡然开始散播开来。   长孙无忌脸色一变,与那同样神色大弯的郑元寿互望了一眼。   郑元寿勉强一笑,抚着长须道。   “想来,应当是将圆丘与方丘夷为平地的那帮死士,得见未能阻止登基大典,今日意图螳臂挡车罢了。”   这话让长孙无忌也是心头一松,也对,自己之前就已经猜测,搞事情的十有八九是程家人。   以程家人的秉性,看到自己的算计不成,说不定会恼羞成怒,干出点天怒人怨的事情来。   长孙无忌正想要矜持的点评两句,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身后边不远处,传来了喧哗与叫喊之声。   还有疾蹄之声轰然由远及近,如若奔雷。   百官团队之中的大多数人都错愕地回首看去,原本侍立在官道两旁的那些金吾卫士卒,此刻正在将校的驱赶之下让出了一定的空间。   而此刻,从不远处的缓坡之上,至少有一千余骑,正在加速朝着官道突袭而来。   而在那缓坡顶上,已然插着两面大旗,一面上书:诛国贼。另外一面上书:清君侧。   “!!!”长孙无忌的脸陡然失去了血色,眼珠子陡然可怕地瞪到了极致。   前方的厮杀之声,渐渐地变成了整齐划一的“诛国贼,清君侧”的齐声怒吼,每一声怒吼,都犹如一道晴天霹雳。   劈在这些百官团队的乱臣贼子耳中,劈得他们脸色惨白,劈得他们东歪西倒,瑟瑟发抖。   郑元寿满脸尽是难以置信之色,脑海里边闪过那天出现在跟前的“替天行道”与“为国除奸”那两面旗帜。   渐渐地与这里竖立起来的“诛国贼”与“清君侧”大旗组合在了一起。   “怎么回事,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张亮那个卑贱匹夫,明明跟老程家不对付,甚至是互为仇寇,怎么可能会跟程家人勾结在一起。   ……   李治此刻瞪大了眼珠子,呆若木鸡地看着那从远处驰来的千余铁骑,更看到了那缓坡之上,高高竖立起来的两杆大旗。   而原本在官道两旁警戒的金吾卫将士居然四散开来,留出了一大片的空旷。   身边的千牛卫此刻已然在经过最开始的慌乱之后,在将校的喝斥声中开始结阵。   可是此刻,那千余铁骑,已然风驰电掣般地已然冲击而至。   就在那一瞬间,忠心为主的安公公,直接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恶狠狠地将李治给扑倒在御驾之上。   好几名同样忠心耿耿的宦官也都有样学样,用他们那不完整的身躯,形成了一个完美得近乎窒息的肉堆。   他们之所以这样做,当然不是为了男上加男的压死李治,而是为了保护这位大唐新帝不会被受冷箭的袭击。   就在御驾上男上加男的当口,眨眼之间,铁骑就将千牛卫那单薄的阵容直接给撞个粉碎,铁骑疯狂地冲撞着左右。   那些千牛卫的步卒,岂是这些全速突击中的铁骑的对手,阵型很快就被冲得七零八落。   而伴随着将校的鼓噪,越来越多的金吾卫将士经过了最初的茫然之后,被裹挟着,加入到了这一场喊着正义口号的突袭战中。   程三郎抚着自己的长须,此刻正在洛水边上瞎溜达,毕竟队伍已经离开了多时,总不能继续傻愣愣地在原地发呆。   就在他晃晃悠悠地溜达,一边跟亲随吹牛打屁的当口,皇宫前的广场上,有近百骑缓缓驰来。   守备在那洞开的宫门处的监门卫将领大步朝前,不乐意地抬手示意这百余骑金吾卫留步。   “今日大典,尔等该当在外围巡视,还不速速退去……”   话音未落,一名藏身于骑兵队伍之中的弩手,业已经扣动了扳机。   一根乌沉沉的弩矢,电闪而至,直接深深地扎透了将领的胸甲,透甲而入…… 第2704章 万一那些乱军攻入了皇宫,一把火把皇宫燎了   “诛国贼!清君侧!杀!!”就在那位监门卫的将领中箭的一刻,金吾卫为首的将领狂吼一声。   身边的数十骑陡然加速,直接朝着宫门扑杀上去,宫门的一干禁军也不是咸鱼。   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之后,城楼之上的羽箭如雨般落下,警钟被疯狂地敲击起来。   那数十名金吾卫精锐悍不畏死地杀入了宫门门洞之内,与那些监门卫的士卒纠缠在了一起。   很快,从远处,又有数百金吾卫朝着这边狂奔而去,大声地鼓噪着,朝着宫门杀了过去。   程三郎表情十分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哪里还有半分眯眯眼武圣关羽的形象,活脱脱一个铜铃大眼版关云长。   “啊,这……这都什么鬼?”   “三公子,不会是赵将军暗中联络了那金吾卫那边的义士,然后开始大反攻?”   “屁话,反攻能不叫上我?”   程处弼大手一摆,看着那杀声震天的皇宫门口,还有那四散而逃,抱头鼠蹿的洛阳百姓。   “三公子,咱们要不要乘乱,先把桥给炸了?”   “……情况不明,现在就不是炸桥的时候。”   程处弼话音刚落,就看到了洛水中一艘船正朝着这边飞速靠近,李恪这位吴王殿下站在船头之上连连挥手。   不大会,李恪就跳上了岸,满脸震惊地看向广场的方向。   “鹅滴个乖乖,这是弄啥了?”   “想要知道是在弄啥,怕得问一问那位郧国公张亮,又或者是你那便宜舅父长孙无忌才能知晓。”   “不过啊,为兄我估摸着,十有八九,是他们这帮乱臣贼子分脏不均,开始内卷了。”   “分脏不均?”李恪的脸陡然一黑。神特么的分脏不均,又不是山贼劫道,居然还讲这个……   此刻,城头之上,冒出越来越多的监门卫将士,正在从上方玩命地拿箭矢和石块,木头等攻击下方的金吾卫士卒。   而下方的金吾卫自然也不会傻愣愣地站着挨收拾,从四面八方赶来的金吾卫足有一两千人,已然列阵齐整。   将一波波地箭雨射向宫墙,为前方参与夺门之战的袍泽提供远程支援。   李恪颇为紧张,这场面太特么的刺激了点吧?这可是大唐的帝都内,皇宫前,居然正厮杀成一片。   “处弼兄,那现在咱们怎么办?”   “……你问我,我又能问谁?不过贤弟你不用太紧张,凡事都有两面性,就像这会子,这里掐架这么厉害。”   “岂不就说明,今日这登基大典,怕是搞不下去了。”   “……可万一那些乱军攻入了皇宫,一把火把皇宫燎了,那该如何是好?”   “啊,这……贤弟你的担忧,的确有几分道理。”   李恪这话,让程三郎一愣,不禁有些蛋疼起来。   ……   肿么办?自己来到了这里,为的是啥,为的不就是要千方百计地阻止那些乱臣贼子,让他们没有办法顺利进行登基大典。   可眼下,他们自己已经开始内卷,自相残杀了起来,自己这位身负皇命的正面人物,却只能站在这里傻不愣登地看着这对方掐个死去活来,这也太扯了点?   “这么一来,咱们弟兄的功劳,岂不就被这帮内卷的乱臣贼子往里掺水份?”   “嗯?”李恪一脸懵逼地抬头看向脑洞清奇的处弼兄,仔细一想还真有点。   毕竟乱臣贼子内卷,造成登基大典无法进行,与自己等人施展手段,让登基大典无法进行。   这可是两个概念,前一个概念,代表着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俩没啥功勋。   后一个概念,则代表着他们为了大唐天子立下了赫赫之功,阻止了一场父子相残的闹剧。   就在哥俩站在这里愁肠百结,周围的那些百姓们东奔西走的当口,突然有一声吆喝声传了过来。   “三郎,三郎你怎么敢在这里露面?!”一声显得有点气极败坏的吆喝声,还有数骑朝着这边驰来。   程处弼与李恪齐刷刷一抬脑袋,就看到了李德奖这位老兄弟领着几名亲随打马到了跟前。   “德奖兄,你怎么会在此地。”程处弼忍不住开口低喝道。   “处弼贤弟?”李德奖看着这张瞪着眼珠子留着及腹长须的男子,半天才反应过来。   “前些日子,府外全是兵丁,愚兄我被拘禁于府中,不能离开,在府中呆得甚是烦闷。”   “而今日一早,这些兵丁都悄然地撤走,为兄我就想着出来走动走动,结果没想到,居然会在城中出现这等大事。”   “还有你们怎么会在此地?”   李德奖话音刚落,此刻,程三郎的目光已然被一位打马疾驰而来的驼背长须及腹男所吸引。   “李家老二你怎么也在这里。”赵昆看到了李德奖也是一愣,问了一句之后朝着程三郎道。   “城外乱了,那张亮打出了诛国贼,清君侧的旗号,城外可谓是杀声震天。而且定鼎门已经被金吾卫将士所占。”   “大批的人马,正朝着这边赶来,说不定是想要占据皇宫。眼下咱们该当如何?”   ……   程处弼也愣在当场,这特么的,张亮那个老不要脸的,完全把自己的节奏都给打乱了,肿么办?   几位脑子都乱作一团的人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程三郎的身上。   怎么办?对方内卷,但目前来看,分明就是张亮有备而搞事情,而那些世家大族的乱臣贼子措不及防。   现如今,城门这里的战况胶作成一团,而随着城墙之上的禁军越来越多,怕是皇宫这里暂且有望守住。   但是,如此那些左金吾卫的乱军一至,必定会破皇宫直入,到时候,万一一把火把皇宫燎了咋办?   “称心,你,赶紧过去,发信号,乘现在桥上无人,赶紧把黄道桥给炸了。愣着做甚,快点。”   “啊,这……好的,小的这就去!”   邓称心一脸懵逼地看向程三公子,确定对方不是开玩笑,赶紧连滚带爬地朝着洛水岸边冲去。   “程三郎你这是……”   “再把那些金吾卫的人放过来,监门卫拦不住,这紫微宫就要遭殃了。”   “炸了这桥,让他们只能两边绕行,算是为那监门卫拖延了时间,希望他们能够夺回宫门,固守待援。”   “好,那炸完之后,我们立刻登船离开洛阳。”   “离开做甚?”   “???” 第2705章 洛阳官衙足足数百差役捕快,那不都是我的人?   听到了程三郎这句疑问,所有人又不禁一呆,看向那一副意犹未尽表情的程三郎。   赵昆看到程三郎这副模样,哪里还不明白,这小子又想要搞事情了。   抬手狠狠地抹了把脸,差点把粘在脸上的长须都给抹掉。   “程三郎,莫要胡闹,现如今陛下吩咐的事情,咱们既然已经做到,就赶紧离开洛阳才是正经的。”   “是啊,处弼兄,咱们赶紧离开才是正经的。”   “你们,你们这就要走了?”李德奖满脸不舍地看着这两位老兄弟,怎么也没想到,今天蹿出府来浪。   结果就看到了那帮乱臣贼子在内卷,又跟两位老兄弟碰了个头,转眼又得回家呆着。   “不不不,来都来了,这么走不合适。”程处弼大巴掌一抬,示意所有人都先安静。   “你们看,金吾卫的兵马,要么就在城外,要么就集中在此地,意图攻破皇宫,这可是给了咱们天大的机会。”   “???”所有人都一脸迷茫地看着程三郎,真心不明白这货说的大机会是什么鬼?   总不能是在这洛阳城内四处点火乱燎吧?   “赵叔你忘记了,那位绣衣密探头子可是说过,那些对陛下忠心耿耿的忠臣们,都被关押在大理寺、刑部和洛阳官衙的大牢里边。”   赵昆总算是明白了这小子想要搞什么事情,可是眉头却紧拢在了一起。   “你是想要去救那些官员?可,就算是那些兵丁被抽调了不少,守备监牢的必定还有人。”   李恪也显得忧心忡忡地揉了揉眉头,处弼兄太浪,自己一定得让他控制住自己。   “是啊处弼兄,就咱们这点人手,根本劫不了大牢。”   听得此言,程处弼呵呵一乐,大拇指一翘,点在了自己那英挺的鼻梁上。   “谁说我们就这么点人手?知道不知道洛阳官衙足足数百差役捕快,那不都是我的人?”   “更何况,没有人比我更熟洛阳城内的所有监牢,没有人。”   看着自信满满的程三郎,所有人居然都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还踏马真是,要知道,朝廷迁都于此之后,一切都只能从头来,特别是许多部门的安置。   特别像是监牢这种关押犯罪份子,又或者是犯官等的拘押场所,自然不能随便挑地方。   再说了,不论是达官显贵,还是普通百姓,都不乐意身边有座监牢,那会影响风水的好不好,而且还很晦气。   为此,程处弼这位洛阳令只能想办法,又将那原本洛阳官衙的监牢旁边那因失火而烧成了废墟的大宅子给买下之后,正好拿来改建成了监牢。   所以,大唐的大理寺、刑部、以及洛阳令三家的监牢,就那么整整齐齐地肩并肩。   这样最大的好处就是,避免了把监牢修到百姓聚焦区去,也便于官府管控风险。   再说了,只要把犯人押过来,是一般的民事官司,直接撂程三郎这边,若是犯罪的官员又是什么特殊犯罪,直接扔大理寺或者是刑部就成。   “赵叔,之前那密探头子汪绣衣就曾有言,我大唐的忠臣,因为都不乐意顺从乱臣贼子的意志,尽数被关押于监牢之内。”   “他们被拘押于监牢之中,万一那些乱臣贼子将他们当成人质,又该如何?”   “现如今,城中大乱,监牢那里,防备必定松懈,只要咱们布置妥当。   定然可以将被困于监牢之中的一干臣工尽数救出。”   李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之后,又突然猛地摇起了脑袋来。   “处弼兄,你可有想过,救人容易,可救出来的人,你把他们往哪放?   就咱们这么点人手,倘若等到那些乱臣贼子分出胜负,知晓了他们被救出,大不了就再把他们抓回去。”   “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连咱们自个也都给搭上。”   “贤弟,你在想什么呢?”程处弼斜了一眼李恪,无比自信地翘起了手指头,一指洛水。   “诸位可是忘记了,之前我特地跟汉唐商行以及赵氏西域琉璃坊打了招呼,让他们多备舟船。”   “甚至让他们重金租下了不少的船只,就是为了便于咱们炸了大桥之后,好潜入舟船顺水离开洛阳。”   “而监牢距离洛水边,不过两个坊的距离,所有救出来的大臣,全给扔船上,随便挤挤,三五艘船就能够装完他们。”   看着侃侃而言,眉飞色舞的程三郎,一干人又都纷纷扭头看向那尚在酣战之中,乱作一团,就连他们这票闲杂人等在这里吹牛打屁半天也没有人搭理的氛围。   瞬间,两声惊天动地的巨大轰鸣之声,直接吓得方圆数里的人们全都打了个哆嗦。   程三郎等人也同样给吓了一跳,至于那正在激战正酣的皇宫宫门争夺战的监门卫将士与金吾卫将士。   全都像是被人摁下了暂停键一般,顶着血淋淋的脑袋,停下了砍人的动作,全都齐刷刷地看向距离宫门不过里许之地的那黄道桥。   看到了那黄道桥头,已然完全被滚滚的浓烟所笼罩,随着那浓烟渐渐散去,原本耸立于那洛水之上的黄道桥首已然变成了一片废墟。   至于桥面更是已经全部都坠入了洛水之中消失不见踪影。   ……   程三郎策马当先,熟门熟路地径直赶到了那洛阳官衙处,此刻,脸上的及腹长须,早就已经被扒拉掉。   领着一票得力心腹,径直冲到了官衙门口一打量,程处弼直接就乐了。   “哎哟,老吴老王,你们两个居然还在这看大门啊?”   此刻,正百无聊赖的倚在衙门处,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牛打屁的老吴头和老王头听到了这声熟悉的招呼声,一扭头。   “程,程,程……”   程处弼不耐地一摆手,朝着这两个老差役喝问道。   “行了,官衙里边有哪些官员尚在?说!”   看到这位昔日的顶头上司又陡然出现在这里,打了个激灵之后,老王头第一时间飞快地答道。   “程洛阳,秦总捕在官衙这里坐镇,吴捕头还有邓捕头与刘捕头和王捕头都被派出去公干去了。”   “尔等在此看好,程某去去就来。”   程处弼撂下这句话,扶了扶腰畔的从翼国公府借来多年的双锏,径直朝里大步闯去…… 第2706章 整个大唐,还有谁有程某这么大的破坏力   秦总捕此刻正呆在官衙里边发呆,新任的洛阳令还有洛阳丞都蹿去参加登基大典去了。   而自己这位昔日跟随在程洛阳身边,鞍前马后效命多年,终于从一名小捕头一路升官,已成为洛阳总捕头。   而新任洛阳令一到,直接就将那洛阳丞与主薄那两位同样身边程洛阳的心腹直接扔进了大牢。   搞得整个洛阳官衙里边人心惶惶,不过好在,那位新任的洛阳令倒也知道不能一味的打压。   特地编了一堆理由,说了一堆屁话,总之就是,首恶已然拿下,尔等老老实实为本官办事,那就是好官。   而秦总捕自己,就是那个被留下来的昔日程洛阳的近人。   哪怕是官职留了下来,可问题是,新任的洛阳令根本就不信任自己,虽然现如今他还没有办法把自己架空。   但是许多的公务,那位洛阳令都是直接越过了自己,向自己的手下人发号司令。   这让秦总捕不禁有些迷茫,真心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和前程到底在何方。   而且,程洛阳突然性的失踪,还有现如今洛阳城内的惊涛骇浪,都让秦总捕明白了。   那样的冲突和斗争,绝对不是自己这么一位小小的不入流的捕快所能够参与的。   而自己所能够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地当好自己的捕快,兴许能够安安稳稳地做到退休的日子,让儿子来接自己的班。   想到了这,秦总捕抚着自己的浓须,不禁有些想念起自己在程洛阳手底下的日子。   只要肯干,只要有能力,勇于任事,程洛阳向来不吝于提拔,并且,只要照他的要求完成自己的工作。   他从来不会克扣属下的钱粮,甚至还隔三岔五地让一众属下享受到各种福利。   就连差役捕快因为公务受了伤,都可以直接到那程氏医院里边接受免费的医治。   而今,程洛阳渺无音讯,也不知道,会不会再见到这位做事大气,又十分大方的顶头上司。   就在秦总捕头唏嘘感慨的当口,突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然后还有几个难以自抑的惊呼声传来。   “程洛阳?”   “是程洛阳,我没眼花吧……”   ……   “???”秦总捕头一脸懵逼地站起了身来,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就看到了一个高大昂扬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   “程洛阳?!”   “哟,怎么,这才多久没见,秦老哥你就认不得本官了?”   程处弼呵呵一笑,大步径直走到了秦总捕头跟前,大巴掌落在了呆若木鸡的秦总捕头的肩膀上。   秦总捕头满脸惊喜交加,下意识地看了眼门口,赶紧小声地催促道。   “小人怎么可能认不得程洛阳,莫非之前那圆丘与方丘之事,也是程洛阳你做的?”   程处弼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废话,除了程某,整个大唐,还有谁有程某这么大的破坏力。”   这话让那些围拢过来的一干洛阳捕快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可偏又不约而同地点下了脑袋。   而就在这个时候,出去公干的吴捕头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   “秦总捕,不得了了,洛阳城乱了,乱了套了,金吾卫正在围攻皇宫,还有人把那黄道桥也给炸了……程,程,程洛阳?!”   吴捕头怎么也没有想到,程洛阳居然会在这里。   联系起这位相处数载的大佬的英雄事迹,脑子里边犹如闪过了一道电光,愕然地叫道。   “黄道桥,难道……”   “不错,也是程某干的。”程处弼嘿嘿一笑,那张笑容,怎么都让一干洛阳捕快瑟瑟发抖。   毕竟久在程洛阳的淫威之下做事,见惯了这位的手段,实在是生不起半点其他念头,只有一个念头在晃悠,那就是怂。   而秦总捕头好歹是当到总捕的人物,好歹胆气要足一些,此刻硬起头皮道。   “程洛阳你,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进城,还不快走,倘若那些乱臣贼子知晓你在城中……”   看到秦总捕头那副恨不得把自己推出去的模样,还有门外那些捕快也纷纷出言相劝。   这让程三郎心中一暖,咧开了嘴从容一笑。   “走什么走,程某此来,是寻官衙的一众弟兄帮忙来了。”   “方才吴捕头也说了,如今那金吾卫的张亮,已然率军正与那些乱臣贼子正在厮杀。”   吴捕头点了点头,不禁有些唏嘘地道。   “正是,小人怎么也没想到,自打程洛阳你离京之后,这洛阳城可谓是一日三惊……”   “就是,如今这洛阳乱成这般模样,实在是令我等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啊,我等不过是区区捕快,也不知道该当如何?”   ……   秦总捕头看着手下人一个二个心慌意乱,一扭头,看到笑眯眯不吱声的程三郎,不禁心中一动。   这是什么人?大唐年轻一辈中的第一能耐人,在生死边缘趟了无数个来回都毫发无伤。   谋略与头脑,哪怕是那位吐蕃第一智者也只能甘拜下风。   虽然把满朝的文官几乎都得罪了个遍,偏偏他却毫发无伤,仍旧深得帝宠。   就在洛阳大乱之前数日,他就悄然地隐匿,连同一干程家人全都消失不见。   而今他这么一露面,城外的方丘与圆丘被夷为平地,炸完了城外,又炸城内的黄道桥。   洛阳城中的乱臣贼子也开始自相残杀不已,他却有闲情雅趣蹿到这里来跟自己等人吹牛打屁,莫非……   两眼一亮的秦总捕头直接推金山倒玉柱地朝着程三郎拜下。   “程洛阳,如今洛阳城内生了兵乱,小人,小人还请程洛阳指点我等。”   看到秦总捕如此,其余一干捕头捕快纷纷也有样学样地拜倒在地,大声附和。   “请程洛阳指点我等一条生路。”   “好了好了,诸位弟兄,你们追随程某多年,你等的本事和忠心,程某深知。   而今这洛阳城中,乱臣贼子祸乱社稷,着实令人心痛。”   “今日,就恰巧有一桩大功劳,不需要诸不知诸位弟兄,可愿意随程某取之?”   “我等愿为程洛阳效死。”   “不知程洛阳需要我等弟兄做甚?” 第2707章 能解救我等脱狱,吃上一根柱子又何妨?   “唉……都这么多天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一位官吏,翘起手指头挠了挠自己那已经散乱开来,犹如乞丐一般头发。   目光痴痴地看着那牢房里那个狭小的窗口,也就顶多能够把脑袋塞进去那么大小的窗口透进来的光亮。   照射在牢房的墙上,那算得上是在白天里难得的光源。   不远处,一位官员,正吡牙咧嘴地伸手在颈项上摸索了半天之后,指尖陡然一用力。   然后,将那个犹自在指尖挣扎的细小虫子,凑到了照射进来的阳光下观望。   跳蚤,居然是特么的跳蚤?!这位官员的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   多少年了,自己身边的一帮同僚自然也不可能有这玩意,而自己也就是在自家的狗身上见过。   想不到,自己才在这监牢里边呆了这么一段时间,居然也长了这玩意……   啪的一声脆响,这位官员就看到了指尖跳蚤被干掉,这才悻悻地嘟囔了两句关中垃圾话,正要靠回去躺着。   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声音,顿时脸色一黑,扭过了头去。   不光是他,还有不少的官员也都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就是他们牢房的隔壁,有天残地缺这样的花名,被一干文官鄙夷,戏称之为程家恶犬的李义府与那许敬宗正那里,跟那王玄策三个人打牌……   没错,就是在打牌,打斗地主,虽然他们很低调,但是时不时地甩牌声,在这因为都还没吃午饭而都不乐意吱声的监牢里边,显得份外的清脆。   “哼……不愧是程家的恶犬,就连恶习也是一模一样。”   “就是,那程老三,简直就是官场之耻,作为官吏,不兢兢业业为国筹谋,却成日东游西荡,游手好闲……”   “唉,还不就依仗着他是陛下的女婿,又有点小聪明。”   “我说陈郎中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他程三郎倘若只有小聪明,又怎么可能立下那么多的功劳?”   “立下功勋,指不定是走狗屎运。”   “倘若真是走狗屎运,那么为何,我等被关押于此,而他们程家人全都安然无恙?”   听到了这句不怎么熟练的关中话,几位正在那里吹牛打屁埋汰程三郎的官吏齐刷刷一扭头。   就看到了噶尔东赞这位吐蕃籍的中书舍人。   这位噶尔东赞算得上是陛下跟前的红人,昔日代表吐蕃使唐。   陛下就很欣赏他的才华学识,并且起念,想要留他在大唐。   最终,因为吐蕃使团的内卷,再加上那位程三郎的骚操作,让他只能留在了大唐入仕。   最开始是在万国园行宫担任宫监,因为兴建行宫有功。   之后进入到了中书省,成为了正五品上的中书舍人。   “噶尔舍人你这话可不对,他程三郎乃是陛下爱婿,陛下北巡,晋阳公主随行左右。”   “既然在北边有了事,以晋阳公主在陛下跟前的影响力,悄然知会程三郎,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是,那小子肯定是收到了消息,不然为何,卢国公府空无一人。”   噶尔东赞羡慕地看了一眼正在隔壁牢房打牌的那三位,这才意味深长地道。   “本官倒觉得,以程洛阳之智,就算没有晋阳公主殿下的提醒,他也该当能够警醒作出应对。”   听到了噶尔东赞这话,那几位一向看程三郎相当不顺眼的文官不乐意地呵呵两声,决定不搭理这个吐蕃佬。   “唉,先帝驾崩,今朝中尽是乱臣贼子,而太子殿下被困于江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人前来搭救我等。”   一旁,一位兵部员外郎忍不住有些唏嘘地道。   “说不定,那位最擅奇袭与救人的程三郎会担此重任,毕竟他之前就曾经这么干过。”   作为兵部官员,对于程三郎的事迹,算是了解得相当的透彻。   ……   听到了居然有人在这里夸张程三郎那个臭名昭彰的妖蛾子兼文官之敌。   吴给事中顿时不乐意了,凉凉一笑。   “呵呵……我说赵员外,你这话可就不对了。”   “这可是大唐帝都,而非是高原之上那种蛮夷之地。”   “高原诸雄,也就只能在高原称雄罢了,焉能及我大唐天朝?”   这话一出口,那边原本不想吱声继续低调的噶尔东赞顿时不乐意了。   咋的,瞧不起老子们高原人是吧?   “那你的意思就是,程三郎也就只能在对付外敌之时逞能?”   “尔等莫要忘记了,太子殿下在长安遇袭,正是程三郎出手,力挽狂澜,救下了太子殿下一家老小。   听到了噶尔东赞那明显带着不悦的语气,这位给事中撇了撇嘴。   拍了拍自己背后倚靠着的那根足足有两寸粗细的木质牢柱。   “那不过是凑巧让他知晓了侯君集等人的阴谋,凭借着其他人的帮忙,这才得手而已。   这么说吧,倘若他程三郎真有那本事,能够在这等洛阳孤立无援之际。   救我等脱囚笼之困,王某能把这根柱子直接生啃了去。”   这话一出口,噶尔东赞脸色一黑,正要说话,那位王给事中身边的马员外郎也乐呵呵地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一根牢柱。   “某也是如此,只要他程三郎真有本事,能解救我等脱狱,吃上一根柱子又何妨?”   “可是,这个时候,他敢来吗?”   此言一出,一帮同僚嘻嘻哈哈地乐出了声来。   然后,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吱嘎嘎的推门声,看样子,应该又到了送吃食的饭点了。   一帮子一天只能两顿饭吊命的达官显贵,都不禁期盼地看向牢门入口的方向。   就听到了嘻嘻哈哈的说话笑闹声传来,然后,火光将那漆黑的走廊给照亮。   在火光之中,一个气宇轩昂的高大男子昂首阔步地走入了人们的视线之中。   但见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庞上,则是一双仿佛能够洞察人心的鹰目,那扬起的嘴角,挂着邪魅狷狂的笑意。   “程,程三郎?!”方才还在讨论要啃食柱子的王给事中与那马员外郎难以置信地鼓起了眼珠子,夸张地大叫出声来。   此言一出,整个监牢就像是浇上了热油的冰水,瞬间沸腾了起来。 第2708章 本帅这是要替先帝诛除你们这帮乱臣贼子   年富力强的李义府,听到了那声惊呼之后,直接就将手中的竹牌一扔。   扑到了那牢柱旁边,生生将脸怼在两根牢柱中间,满脸尽是难以置信的惊喜之色。   “程洛阳?程洛阳是你吗?!下官李义府在此,程洛阳,下官终于得救啦,哈哈哈哈……”   许敬宗也是直接扑到了那牢柱前,伸出了手,脸上老泪纵横,喜极而泣。   “程洛阳,下官许敬宗在此,下官就知道程洛阳你一定不会忘记下官的……”   一旁刚刚扔掉了竹牌兴冲冲地也快步来到了牢柱前的王玄策。   看着声情并茂的这二位,砸了半天嘴,都快不知道应该说些啥了……   程处弼在两边牢房中间的过道站定,大批手中抄着火把的差役从他两侧鱼贯而入,直接就将整座监牢内映照得灯火通明。   程处弼看到了那两个哭成泪人的麾下,亦是不禁心中一暖。   他们没有被那帮乱臣贼子弄死,说话他们的运气还是相当的不错。   “好好好,你们受苦了,咦,玄策老兄,你居然也被关押于此,唉……你们受苦了……”   “对了噶尔老大哥,你居然也被关这来了?”   程处弼颇为热情地给熟人打招呼,毕竟他在文官圈子的熟人也就那么几个,至于其他的,呵呵,爱谁谁。   不过,程处弼倒没有忘记正经事,清了清嗓子,扬声高喝道。   “诸位,陛下无恙,如今正率军奔赴洛阳,命程某先行一步,特来营救诸位大唐忠臣。”   “陛下还活着?!太好了,这简直就是上苍佑我大唐。”   “太好了,我等终于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哈哈哈……”   “程家老三,好样的,快快叫那牢丁把牢门打开,老夫要出去。”   ……   哪怕是那些文官对于程三郎不待见,可现在,他却是奉了陛下之命特来救自己等人脱困。   一干官员喜不自胜,全都眉开眼笑大声鼓噪起来。   然后,程三郎就看到了那许敬宗并指如剑,径直指向他隔壁噶尔东赞的牢房大声喝道。   “王给事中,马员外郎,二位切切记得,把你们牢房的柱子给吃了。”   “……”瞬间,原本喧闹不已的监牢瞬间就显得冷清了不少。   刚刚才满脸喜出望外的王给事中,还有那兴奋得挥起了拳头的马员外郎尴尬地僵硬在原地作声不得。   噶尔东赞也不是什么好鸟,此刻一脸坏笑地来到了这二人跟前,然后拍了拍一旁那足有两寸粗细的牢柱开口言道。   “不错,二位,方才你们与本官打赌,倘若程三郎在此刻能来救我等脱困。”   “你们二人,就将这两根牢柱给啃吃干净,还望二位莫要忘了你们的君子之诺。”   程处弼直接就乐了,来到了面红耳赤,满脸羞耻的这二位文官跟前。   “哟,这二位哪来这么好的牙口,居然要吃这玩意?”   “程三郎,做人不要太绝了。”   王给事中脸色涨红无比,羞愤交加地瞪着程三郎声低道。   “就是,我等不过戏言而,小程太保何必当真。”马员外郎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什么话,我程某人都不是食言而肥的反复无常之辈,莫非二位是?”   程处弼面色一沉,抬起下颔,朝着一旁的亲随喝道。   “正所谓君子一诺,驷马难追,程发,程达,你们哥俩过来,把那两根牢柱给我卸下来带走。”   “回头等有闲暇之时,一定要请二位给程某当面表演一下怎么生啃牢柱这样的绝活。”   程三郎这话,梗得这两个家伙脸色已经红得发紫,可又偏偏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他们吱上一声。   藏身于程三郎背后的赵昆咧了咧嘴,呵呵,这样的事情,简直活该。   你们特娘的怼谁不好?偏要去怼你们的救命恩人,这不是自己往枪口上撞吗?   一干被关押了多日的官员们,此刻都已然两腿发软,浑身也没多少力气。   不过这都没有关系,每一名官员,都由两名差役给架着,径直架出了监牢。   然后送上了早就已经等候在此的马车,然后每装满一辆,车子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赶往洛水北岸的码头,而李恪这位吴王殿下,此刻就在码头上负责安排和坐镇。   汪绣衣抹着脸上的臭汗,眼珠子死死地盯着那皇宫门口激烈的战斗。   至于他的老搭档吴绣衣,此刻则在死死地盯着洛水以南,时刻关注着是否有金吾卫会从其他道路赶往洛水之北。   ……   此刻,宗庙外的厮杀声已然渐近尾声,足足近两里长的官道上,可谓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到处都是散落的兵器,还有那些垂头丧气的禁军士卒,此刻正被金吾卫的士卒给捆绑起来,押往官道两旁。   至于之前的百官团队死的人并不多,也就是在最开始的那一波,那些扑过来的金吾卫看到百官团队之中,居然有人拔出腰畔的武器想要负隅顽抗。   直接就被射杀了一波,好在那个时候,张亮已然策马赶来,喝止了那些红了眼的金吾卫将士,总算是没有把这一伙乱臣贼子一锅端掉。   不过饶是如此,这些官员也大多带伤,哀嚎惨叫一片,真可谓是哀鸿片野。   中书令郑元寿,在看到了金吾卫毫不留情的射死了身边的亲侄儿郑尚书之后,第一时间就势软倒在地不敢稍动。   长孙无忌脸色惨白如纸地坐倒在地上,而他的腿上,还插着一只羽箭。   他看到了那张亮坐在马背上,目光里充满了怜悯与鄙夷地朝着这边打量了几眼。   然后朝着身边的将领似乎在吩咐着什么,很快,就看到了他身边的将领一脸狰狞笑容地提刀而来。   身边的中书令郑元寿被那名将领揪住了领口揪起来的瞬间,终于瞪圆了眼睛。   “张亮,郧国公你这是想要做甚,你这是要谋反?!”   “哈,本帅这是要替先帝诛除你们这帮乱臣贼子,我儿愣着做甚,砍了,拿他的首级,随本帅去见陛下。”   长孙无忌就看到了刀光闪过,一股血泉喷涌向天。 第2709章 除了程三郎还有谁这么卑鄙无耻这么阴损   郑元寿无头的身躯软软地倒在身边,不停地在那里抽搐着,一如即将渴死的鲶鱼。   长孙无忌那张保养得极好的脸上满是被喷溅的血点子。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的凄惨景象。   脑袋里边已然是一片空白,此刻,耳朵边听到了那张亮显得份快愉快的笑声。   “我儿,你看你那么凶狠做甚,杀人离我大唐凌烟阁第一功臣那么近做甚,还不快快让开。”   “是孩儿太不小心了,干爹教训得是,赵国公,不会被吓坏了吧?哈哈哈……”   那名金吾卫将领也是张亮的养子,手中提着郑元寿那死不瞑目的脑袋,张扬地狂笑不已。   长孙无已面色死灰,喃喃无声。   张亮看到那些之前在自己跟前矜持倨傲得不要命的那些世家大族才俊。   而今一个二个,就像是一条条苟且偷生的蚂蚁地般,浑身颤抖得犹如秋风中的鹌鹑一般。   心情甚是畅快,抚着长须,慢条斯理地道。   “对了,来两个人,将这位陛下的舅父,如今的乱党魁首拿下。”   “虽然说也是乱党,可终于是陛下的亲舅父,还是先押过去给陛下过目,省得陛下担心赵公的生死。”   说到了这,周围的一干将校嘻嘻哈哈地大声应诺。   “大帅,剩下那些乱臣贼子怎么办,全部杀了吧,留着也是祸害。”   张亮瞪了一眼麾下那些明显有点杀红眼的将校喝道。   “慌什么?咱们可是堂堂正正的正义之师,为国除奸。”   “活着的,先拘押起来,回头禀明陛下,请陛下主持公道,以彰国法。”   “至于那些死掉的,取下他们的首级……”   很快,两名如狼似虎的冲出了人群之中,径直将那长孙无忌给拖了出来,跟随在张亮的身后。   ……   李治呆愣愣地坐在马车上,身边的安公公倒还活着,就连那几名方才压在李治身上的宦官也都还全须全尾。   可问题是,周围那些保护自己的左右千牛卫精锐,要么都死在了御驾周围,伤者还有那些投降的,也都已经被金吾卫的士卒全部拖走。   此刻,御驾的周围,只剩下了足足数百金吾卫将士,全都虎视眈眈地拿眼珠子瞪着李治。   李治呆坐在那里,完全如同泥胎木雕一般不敢稍动,似乎他生怕自己动一下,指不定那帮子虎视眈眈的金吾卫疯子就会乱刀砍死自己。   直到现在,李治的脑子仍旧是懵逼的,他真心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鬼。   张亮那位郧国公不是已经跟那些世家大族还有舅父搭成了联盟,共推自己为大唐之主了吗?   怎么转眼之间,这金吾卫突然打出了如此古怪的旗号,诛国贼,清君侧……   甚至还将自己身边的左右千牛卫屠戮一空。莫非那张亮对于他所获的利益不满意。   所以他是想要取自己的性命,去向大哥邀功请赏?   他身边的安公公等宦官都摆出了一副忠心护主的架势,围拢在李治的身边,又惊又惧地打量着周围的那些金吾卫兵丁。   即便知晓,那些兵丁随便一个蹿过来,他们几个都不是对手,可好歹姿势要摆好,态度要对。   毕竟怎么死都是死,好歹死得悲壮一些,日后指不定史书上还能留下一笔记载。   就在这个时候,安公公看到了远处驰来的数十骑,而为首者,正是左金吾卫大将军张亮。   那些包围着御驾的金吾卫士卒都很有默契地让出了一条通道,由着张亮等一行人驰来。   驰到了近前之后,张亮这才翻身下马,摆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架势,朝着目光惊惧地打量向自己的李治一礼。   “哎呀,陛下受惊了,臣有罪!”   看到张亮如此,李治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勉强挤出了个讨好的笑脸,小心翼翼地问道。   “张卿,张爱卿,你这是在做什么?”   “陛下被这伙乱臣贼子裹挟,意图谋害朝廷忠臣,因贼势大,臣不得不委以虚蛇……”   张亮站在原地,一脸理直气壮地声称那些世家大族都是乱臣贼子。   跟那长孙无忌都是别有用心,他们就是想要借陛下之后,屠尽那些已经被关押起来的大唐忠臣。   之后,再效法前朝的杨坚,将陛下给弄死,然后取而代之。   而他张亮耳明目聪,识破了这帮乱臣贼子的诡计,奈何这些乱臣贼子迷惑了圣听。   陛下你根本不知道臣的忠心耿耿,臣无奈之下,只能卧薪尝胆寻觅机会。   如今,终于找到了机会,诛国贼,清君侧。   嗯,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陛下你不要害怕。   ……   “……”李治看着这位舌绽莲花的郧国公张亮,很想一口唾沫星子忒在他那张厚脸皮上。   可他又偏偏不敢,还得勉强挤出笑容,很配合,就好像自己真踏马地被“乱臣贼子”蒙蔽了一般。   一旁,一向足智多谋的舅父长孙无忌,现如今灰头土脸地被两名金吾卫士卒给押着,满脸绝望。   还有那郑尚书、中书令郑元寿、兵部尚书王咏等人那一颗颗熟悉的脑袋,被那些金吾卫士卒提在手中。   这让李治内心越发地惶恐,此刻,他的内心无比地懊恼与后悔。   此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坐在险峰之巅的倒霉鬼,稍有不慎,就会摔下去,跌个粉身碎骨。   就在这个时候,一骑快马疾驰而至,赶到了意犹未尽的张亮跟前低声密奏。   “……”张亮那张洋洋得意的表情渐渐地僵硬。   自己留在城中的伏兵,没能在第一时间攻取皇宫,再有就是。   天津桥中的黄道桥发生了巨烈的大爆炸,将那黄道桥完全炸毁。   原本意欲从洛南经天津桥增援攻打皇宫的大军,只能绕行其他桥梁。   “程三郎,肯定是那个狗东西,除了他,还会有谁这么卑鄙无耻,这么阴损。”   张亮有些气极败坏地闷哼了一声,看了一眼那位呆坐在御驾上明显六神无主的李治。   心头顿时一松,就算是那皇宫没能攻破也无所谓,现如今陛下在自己手中,郭勋那老狗守住皇宫又能如何?   “下令,全军收兵,立刻入城,控制住洛阳诸门,慎微我儿,陛下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孩儿遵命。”张慎微朝着那瑟瑟发抖的李治看去,不禁嘿嘿一乐。 第2710章 张大将军当个大丞相、上柱国不过份吧?   一开始离开的那些官吏,都还能坐在马车里边被送往那洛水北岸的码头。   可马车的数目实在不够,不过这也是难不倒足智多谋的程三郎,直接让人征用了十余辆官衙中的囚车,让它们也派上了用场。   好在这个时候,洛阳城内的百姓都害怕兵祸,早早地就回家闭门,躲在家中瑟瑟发抖。   街市上几乎就没有什么行人,那些坐在囚车里边,披头散发,穿着那已经犹如腌了几个月的咸菜般官服的官员们也暗松了一口气,好歹丢人没丢全。   程三郎与那些差役看到又能如何,程三郎这个家伙虽然不是什么好鸟,但一般不会主动招惹谁。   官员不过百余名,再加上聚拢而来帮忙的差役,还有那些弃暗投明的牢丁,全部都挤上了船,直接就顺着洛水向着下游而去。   而为了吸引住那些城中的乱军,直到这个时候,星津桥下埋藏的炸药引线,直到这个时候才被点燃。   当那张亮率领金卫军将士,簇拥着李治这位六神无主的陛下堪堪进入洛阳城定鼎门之时。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几乎炸响了整个洛阳城……   差点把那位心理压力负担过重的伪帝李治给吓成神经,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通畅而又宽畅的天街尽头,那里正有滚滚的浓烟翻卷着向洛阳城的天空卷去。   张亮那原本算得上相当愉悦的心情,也同样被这一声晴天霹雳给震得心头浮上了一丝阴霾。   天街自然是没办法走了,要不,走城内的其他大桥?   听到了部下给出来的建议,张亮抚着长须不禁有些蛋疼,走吧,万一大唐第一爆炸达人程三郎那狗贼给自己玩阴的咋办?   他故意先把那天津桥给炸塌,不就是想要把人往其他桥走吧?   可万一一会真上了其他的桥,谁又敢保证,那个脑洞清奇心狠手辣的程三郎没有在其他桥梁上安装爆炸装置?   “大帅,这可如何是好?末将觉得,以那程家人的歹毒阴狠。”   “怕是十有八九,其他的桥也都安装着那种玩意,就等着咱们上桥,然后给咱们来下狠的。”   “干爹,要不,咱们从城外的桥上过去?”   “从城外过桥,也不是不行,可万一城外大桥也有爆炸的装置那该如何?”   看到那一双双投来的眼睛珠子,张亮不禁有些蛋疼,自己虽然追随过李绩那位足智多谋的名将。   可真没见过他怎么处置跟前这样的局面,张亮拉着块脸抚须半响,一扭头,看向李治,不禁灵机一动,突然间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走,咱们去见陛下。”   张亮大步来到了御驾跟前,朝着那呆坐在御驾上的李治一礼,指了指前方道。   “陛下,有乱臣贼子,为了阻止陛下回宫,已然将那天津桥炸坏,怕是不能经由天街直入宫禁。”   “啊,那,那这可如何是好?”李治张了张嘴半天才声音干涩地问道。   “臣请陛下下御驾,随臣一同登舟过洛阳,至于御驾就先暂且留在此地。等臣命将士们确认其他桥梁安全无误,再遣人送往洛水北岸。”   李治看着那语气完全就是在吩咐,根本就不是在商量的张亮,除了点头,还能说个鸡儿。   ……   郭勋呆愣愣地看着手中那封金吾卫射手射上城楼的劝降书。   这玩意,居然是李治的亲笔,还盖着他的私印,就是命自己立刻打开宫门。   看着城外那些虎视眈眈的金吾卫士卒,还有那些杂乱无章的天子仪仗簇拥着的一辆马车,这虽非御驾。   可是马车上坐着的那个身影,正是那位今日出宫前往宗庙去的新皇李治。   还有那一颗颗被插在长矛顶端,被高举着示众的头颅,甚至其中一颗,还是自己的亲家翁的。   看到了这一幕,还有那城墙下方,那被金吾卫众将士簇拥着的张亮,以及那被扔在一辆临时制作的囚车之中。   腿上裹着浸血的布条,脸色惨白,目光呆滞的长孙无忌。   郭勋仿佛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下,直接凉到了腚眼。心里边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郭勋逃了,在看完了书信的第一时间下了城头,打马朝着皇宫北而去,由着北面逃出了洛阳。   而在郭勋离开城楼没有多久,群龙无首的监门卫将士,打开了宫门。   ……   等到李治进入了皇宫之中,原本皇宫中的那些护卫士卒,尽被数赶出了皇宫,全部都换上了张亮的部下。   被送进了宫中的李治,被软禁在了那戒备森严的文成殿内,此刻,他的跟前,正是张亮,以及张亮的一票心腹手下尽聚于此。   此刻,张亮手底下最是能言善辩的左金吾卫刘长史,此刻正在殿内侃侃而言。   意思很清楚,咱们张大将军为了陛下你,忍辱负重,苟且偷生,最终觅得良机,剁死那些乱臣贼子。   有大功于国,陛下你是不是应该对张大将军以及我们金吾卫的众将士大加封赏?   别的不说,张大将军当个大丞相、上柱国不过份吧?毕竟这份功勋,可是举世唯一,不是张大将军,陛下你可就完了。   爵位,郧国公这种小国公,赶紧给换换,怎么也该是楚国公,又或者魏国公这样的。   张大将军都没有直接跟陛下你讨要王位,那就是希望等平定大唐诸地之乱后,再说,看看,张大将军已经很有分寸了对不对?   李治直愣愣地看着跟前这位唾沫星子横飞的刘长史,看着一旁那些眉飞色舞的金吾卫将校,憋了半天,这才喃喃地道。   “刘卿家言之有理,只是……”   看到李治说话犹豫不决的模样,坐在张亮身后的张慎几不禁勃然作色,并指如剑,直指李治喝道。   “只是什么?难道陛下觉得我干爹担起不起大司马吗?”   听到了这样的怒斥声,如今的大唐天子李治,只能赔起笑容耐心地道。   “当然不是,只是拜大丞相、上柱国这等大事,自然是要召开朝会,于朝会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授印,如此方才显得正规。”   “爹,你看……”   一直没有吭声的张亮朝着李治一礼,表情甚是恭敬地道。   “陛下如此爱臣,臣惶恐,感谢五内。既然如此,那就明日召集文武百官,一来,贺陛下登基大典已成,二来,也方便陛下很臣以重任。”   “……” 第2711章 一名朝廷官员都没有,牢丁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脸强颜欢笑的李治,亲自将那张亮一干乱臣贼子送到了文成殿门口。   就被顶盔贯甲,立身于殿门口处的金吾卫士卒拦住。   只能憋屈地呆在文成殿中,强颜欢笑,恭送着这帮名义下属于自己臣子的混帐玩意离开。   而就在这个时候,张亮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骚乱之声,双眉一挑,很快,就有人赶了过来禀报。   “大帅,是那位皇后娘娘,她想要过来见陛下,被人拦在了那边。”   “如何处置,还请陛下决断。”   “皇后,不就是那位出身太原王氏的王妃?大帅,要不要……”   至于那位出身太原王氏的皇后,亲闺女只有不到两岁的张亮考虑了半天。   最终只能按捺住把皇后也给弄死,给李治当场换妻的冲动。   “罢了,且让他们夫妻好好见个面,不过记得,不能让他们夫妻二人离开视线,明白吗?”   “诺!”   张亮这才满意地继续朝着宫门的方向大步而行。“对了,将那些乱臣贼子,全给我押入大牢。”   “再将那些原本被抓捕起来的臣工,尽数开释,记得要让他们明白,他们的救命恩人,乃是本帅。”   “是,末将明白,这就去办。”   “再有派遣信使,知会那柴大将军,告诉他,陛下身边的贼子尽数为本帅诛除,让他留下兵马,速速归京。”   “咱们要不要先遣人去将那些关中精锐收编?”   “不必急于一时,太急了,容易生变,只要咱们先把那数万关中精锐拿捏在手,到时候,呵呵……”   伴随着张亮的笑声,一干心腹部下也都很配合地放声大笑起来。   ……   李治看到了那两眼红肿,一脸惊魂未定之色,朝着文成殿快步而来的王皇后。   虽然往日里,看到这位矫情的皇后,李治都有一种不愿意多搭理的冲动。   可是现在,看到了对方那副梨花带雨,又惊又惧的模样,李治的内心不禁泛起了同病相怜之感。   看着那王皇后战战兢兢地,在那一干凶神恶煞的金吾卫士卒的注视之下,勉强着自己,来到了殿中。   李治强忍住险险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朝着这位跟自己乃是同命鸳鸯的皇后,挤出了一个宽慰人心的笑脸。   “陛下受苦了……”王氏愣愣地看着这才短知几个时辰不见,就已经憔悴得快要不成人形的夫君。   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的大好局面,就这么突然一下子就崩了。   “娘子,你也受苦了。”李治走到了王氏跟前,握着了她那冰凉的小手。   看着跟前这位真情流露的妻子,李治含着一包眼泪抬眼望天。   也不知道自己还能看到几天的太阳,如今自己的性命完全落在张亮的掌握之中。   根本就不知道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他李治好歹也是读过史书的皇室才俊。   前朝的杨坚掌控朝堂之后,威逼天子先拜其为大司马兼上柱国,随后又更进一步地成为了大丞相,终将所有的反对势力一一拿下。   最终,取而代之了拿下了北周的江山社稷,成为了隋朝的开国之君。   而今,难道又要走上那条老路了吗?一思及此,李治浑身都开始瑟瑟发抖,揽着王氏娇弱的身躯,低泣出声来。   若是有机会再重来一次,打死老子也不会去想着当什么皇帝。   ……   吴中郎将打马前行,押解着那些乱臣贼子,赶到了那监牢所在。   只是赶到了这里之后,却发现,连特娘个看大门的鬼影子都没有。   在他的授意之下,一名部下率领着十数人直接闯将进去,但是很快又惊惶失措地冲了出来。   “将军,里边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吴中郎将一脸懵逼地翻身跃下了马背,大步朝着监牢而去。   很快,他就看到了那个空旷的监牢内,连个鬼影子都没有,倒是地上掉落着一些鞋袜,还有一些官帽什么的散落在各个监牢之中。   证明着这里之前的确关押着大量的朝廷官员。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来人,速速给本将搜索所有监牢,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   “一名朝廷官员都没有,就连牢丁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有就是洛阳官衙的不少捕快也不知所踪。”   “末将派人查探周边数坊,百姓都因为皇宫前的战事,都藏身于宅中,根本不知。”   “另外,洛北与洛南诸门,皆没有人看到有官吏出入。”   “末将大胆猜测,怕是他们十有八九是乘舟离开了洛阳。”   回到了府中,刚刚才躺在榻上休息了会的张亮此刻坐在案几跟前,听着心腹吴中郎将的禀报。   听到了那些官员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内心简直是无以伦比地卧槽。   “可有派出兵马出城拦截?”   “大帅,末将已在第一时间派出了快马,沿洛水两岸搜寻,看看是否发现蛛丝蚂迹。   只是,每日出入洛阳的舟船没有一千,怕是数百也是有的,末将担心……”   张亮拉着脸,抚着长须,一时之间,实在不知道该当如何。   真踏马地,确定了,能够搞出这么多骚操作的,必定是那程三郎无疑。   此刻,收到了张亮之命,匆匆赶来的几位心腹将领还有干儿子也听闻此事之后,顿时骂声不绝于耳。   可问题是,骂得再狠有个鸟用,程三郎那只妖蛾子怕是早就扑腾着翅膀,不知道飞哪去了。   “干爹,明日的朝会,该当如何是好?”   “如今达官显贵,要么被程老三那个混帐东西给救出了洛阳,要么就是已经被大帅拘押于大牢。”   “怕是现如今,洛阳城内,除了大帅还有我们一干弟兄之外,想要找个三品以上的官吏,怕是……”   “……”屋子里边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一干将校面面相觑。   张亮更是气的眼皮直跳,恨不得抄刀子去找那程三郎拚命。   洛阳是大唐的帝都,昔日高官遍地走,勋贵多如狗。   可是太子南下,先帝北巡,洛阳城内的达官勋贵足足少了一半还多。   剩下的那一半中,又有差不多一半被扔进了监牢里边给关押了起来。   剩下的另外一半就成为了劝进李治为皇帝的乱臣贼子…… 第2712章 朝堂之上朱紫一片,皆是大帅心腹皆不妙哉?   当然,也还有不少的世家大族的才俊,在这段时间都纷纷赶来,在朝堂之中,占下了不少的位置。   可问题是,今日那些乱臣贼子,让自己麾下的兵马给宰了差不多三分之一。   现在,关押在监牢中的那一半,已经插翅而飞,无影无踪。   等到明天举办大朝会,倘若是五品以上官吏入殿的话。   张亮觉得哪怕是自己尽起金吾卫精锐满城薅,满洛阳城能薅出二十个就算谢天谢地。   “这可怎么办?哪一次大朝会,殿内有少过二三百之数?”   “这要是等到了明日,服绯、服紫之人,连两手之数都凑不出来,岂不要变成天大的笑话?”   “是啊,可问题是,咱们又能上哪去弄那么多的高官来撑场子?”   “要不,咱们连夜召集七品,嗯九品以上官吏,择一些年长者,请陛下给他们赐下绯紫服饰?”   “啊,这……”张亮一脸黑线地看向这位出主意的心腹部下,这个主意是不是太骚了点。   不过这还没完,自己五百养子中的一位才智皆为上上之选的养子给出了一个新的骚出天际的主意。   “干爹,要不,把那些关押在监牢里边的那帮乱臣贼子,且先放出来,让他们明日一早参加完朝会……”   张亮目光呆滞地看着这位干儿子,很想抄起鞋底子直接冲他脸上来上几下。   “老夫好不容易把那帮乱臣贼子尽数擒下,拘押入监牢之中,你让老夫再把他们放出来,你就不怕出大事?”   “可是干爹,咱们也没办法变出那么多的达官勋贵出来呀……”   瞬间,屋子里变得无比的安静,所有人都全把目光落在了张亮的身上,就是想要看看这位主心骨能够拿出什么样的主意来。   倘若明天真的是满贞观殿中,满眼尽是青绿色的话,那可真是要闹出天大的笑话。   怎么办?还能有什么样的办法,能够在短短一个晚上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大帅,如今大事已成,不如今夜就给弟兄们加官晋爵,什么诸位将军,又或者是三省六部的职务,都给整上。”   “如此一来,既尝了一众弟兄的心愿,也省了大朝会上出现笑话。”   “咦,中郎将此言甚合末将之意,大帅……”   “是啊是啊,倘若真能如此,那明日朝堂之上,可就全是大帅的心腹铁杆,就算是大帅就要取唐代之,我等也誓死追随大帅左右。”   “啊,这……诸位,诸位弟兄,你们先冷静冷静。”   好歹也当过治民主官,多少有点脑子的张亮听到了下面弟兄的骚话。   脑门上的汗刷的一下子就下来了,神特么的取唐代之,现在真不是合适的时候好不好?   ……   不过眼下,似乎真的只有这个办法了,但有一个大问题。   “本帅在此授功,会不会显得太不正式?”   “大帅,这有何难?”那位长史呵呵一笑,抚着长须就向张亮进言道。   “咱们赶紧将诸位将军要升授何职,一一列出,乘夜知会,并将官服印绶交予诸位有功之士。”   “待到了明日大朝会之时,大帅朝着陛下进言,请陛下恩准有功之臣的晋升,料想陛下定然不会拒绝。”   “如此一来,朝堂之上,朱紫一片,皆是大帅心腹,皆不妙哉?”   “大帅,刘长史此言甚善,末将相信弟兄们肯定也会对大帅感恩戴德……”   越来越多的心腹手下纷纷开口附和,张亮抚着长须左思右想,还真没有什么办法比这个看起来更靠谱的。   “既然诸位都觉得合适,那便如此吧,尔等都赶紧拟一拟……”   看到一干心腹部下眉开眼笑千恩万谢,张亮不禁心中一动,既然都是自己的人,何必经其他人之后。   要做,就该自己来做全,让他们都只对自己这位顶头上司感恩戴德才对,这才是一位上位者该有的驭下手段。   “对了,干脆让他们都过来,本帅亲自向他们授印授官。”   ……   “距离洛阳还有多远?”负手而立的李世民目光远眺,看向东方。   一旁的柴绍目光扫过那已然搭建好的大营,沉声答道。   “陛下,距离洛阳城大约六十里,明日黄昏,兴许可抵洛阳城下。”   五万大军行军,那可不是小股兵马,大军为何还得分为前军,中军与后军?   那就是因为数万大军,若是统一行动,必定会延绵至少数里甚至十数里之地。   更何况,如今洛阳满是乱臣贼子,距离洛阳如此之近的距离。   就等于是深入敌后,为避免大军受袭,所以前军一般都是天未亮就开始启程前行。   他们的任务十分重要,他们不但要负责探路,还要负责寻找到适合扎营的地点。   毕竟数万人马,也不是一个营盘就可以驻扎得下的,而且还得为后方的大军准备燃烧,找到安全的饮水,还得负责事先做好各种准备工作。   等到他们忙完这一切之后,中军和后军,也就差不多赶到了这里。   这就是冷兵器时代的标准行军方式,每日大约也就是六七十多里地的样子。   前军开始休息,中军和后军则负责大营的戒备以及其他的诸项任务。   至于明日,既然已经只距洛阳城不过六十里地,自然也就不用再讲究那么多,大军自然会进抵到了洛阳城下才会安营扎寨,再定行止。   一旁的李绩抚着长须,满脸自信与从容地道。   “陛下,明日,关中精锐近抵洛阳,到了那个时候,另外几路人马,也该过了黄河,近逼洛阳了。”   “嗯,对了,太子那边可有消息?”   “陛下,程大将军五日之前就已经传书,他们约摸会在今明两日间,进抵荥阳。”   “不过陛下,臣有些疑惑,咱们大军如今已距洛阳不足百里之地,居然洛阳叛军却毫无动静,这实在是没道理。”   李世民一扭头,就看到了站在身后边不远处的辛茂将,这位昔日的状元,出任起居郎数载之后,如今已然为掌侍进奏,参议表章的中书舍人。 第2713章 为了救下了我大唐的诸位肱股,就算炸皇宫也值   听到了这话,一旁的李绩就不禁呵呵一笑,抚着长须解释道。   “那还不是陛下隐蔽行事做得极佳,如今怕是那洛阳城内的一干乱臣贼子认定。   只要那九皇子一旦登基为帝,柴大将军就只有率军效忠新皇的份。”   一干伴驾的大臣,亦是深以为然频频颔首不已,只有脸上没有多少表情的大唐皇帝陛下。   默默地抹了把脸,继续把目光投向那洛阳所在的方向。   也不知道那程三郎他们成功的阻止了今日的登基大典了没有……   就在李世民面无表情,心中忧思重重的当口,就看到了目光的尽头的黑暗中,仿佛正有光点在跳动。   不需要他这位大唐皇帝陛下动一根手指头,此刻,就已经有在大营外巡逻的游骑迎了上去。   很快,那些光点,快速地朝着大营方向驰来,而李世民朝着柴绍看去。   柴大将军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快步离开山头而去。   没有等待太长的时间,不大会的功夫,火光开始朝着李世民等人所在的这座高坡方向移动。   随后,表情甚是古怪的柴大将军快步赶到了高坡之上,人还没到跟前,李世民便高声问道。   “是不是又是来劝柴卿你归降,交出兵权?”   “正是,不过陛下,今日来的,并非是洛阳城中送来的乱命,而是……”   “而是什么?”   “金吾卫大将军、郧国公张亮遣来的信使,说是他已经率左金吾卫一众将士举,举义。”   “啥?!”高坡之上的李世民君臣,齐唰唰一片哗然。   李世民快步上前,抬后夺过了柴大将军递过来的书信,抄在了手中,借着旁边侍卫凑近的灯笼的光亮仔细打量起来。   看罢了书信,李世民表情古怪到就像是看到了一个极度荒诞的神奇故事一般。   看得一干臣工面面相觑,李绩这位大唐名将忍不住拿胳膊肘顶了一下柴绍。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是那半道失踪的程三郎蹿到那洛阳去闹腾出来的?”   柴绍深深地看了李绩一眼,牙疼地吸了口气。   “程三郎去哪,这柴某也不清楚,不过那张亮,今日乘着登基大典的机会。   突然暴起,率军诛杀了不少乱臣贼子,京兆王咏、太原王揆,荥阳的郑元寿等人皆已被张亮率军所诛……”   李绩牙疼地吸了口气,满脸皆是难以置信之色。   “那张亮他不也是乱党吗?这是疯了还是怎么的,居然在这个时候搞自相残杀?”   鬼鬼祟祟在一旁支愣起耳朵偷听的马周忍不住也小声地疑问了一句。   “对了,那赵国公可有消息?”   “赵国公已与那些剩下的乱臣贼子,皆已被拘押进了大牢,只待明日大朝会上……”   “咦,你们看,那边,似乎又有人来了。”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官员突然抬手指向了正东方。   包括李世民在内的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着那边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光点,渐渐地朝着这边移来。   这一回,不需要李世民给出眼神,柴大将军就已经直接吆喝着麾下将校,赶去拦截。   李世民将那封来自张亮的劝降书折叠好捏在手中,此刻,他真是有点期待起,新来的信使,到底会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   柴绍很快又回来了,表情越发的显得古怪。“陛下,大喜啊陛下……”   “什么大喜之事,速速道来。”李世民忍不住急迫地喝问发一句。   “陛下,程三郎与吴王殿下联手,乘着乱臣贼子翻脸相互攻伐之际。”   “悄然地将那些被关押在监牢之中的诸位臣工救下,已然经由舟船离开了洛阳。”   君臣听得此言尽展欢颜,但是柴绍觉得自己有必要说清楚后续。   “那个,程三郎还把那天津桥给炸了……”   “哈?!”李绩、马周等一干文武臣工,全都满脸瞠目结舌,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骚操作。   解救那些被乱臣贼子拘押的文武臣工,的确是大喜事,可问题是,炸那天津桥,这算个啥?   看到一干臣工那一张张古怪的表情,李世民那张乐成了菊花的老脸瞬间一僵。   不不不,自己一定不能泄露自己的小心思,黑历史那种玩意,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英明神武的大唐天子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个绝佳的理由,爽朗地抚须大笑出声来。   “好好好,只要他们是为了救下了我大唐的诸位肱股。   莫说是区区天津桥,就算是皇宫一块炸了,只要我大唐忠耿之臣能够安然无恙,朕就觉得是值得的。”   陛下这么一开口,一干文武臣工也都反应了过来,也对,习惯性用骚操作解决问题的程三郎。   除了干正经事,不闹腾出点令人啼笑皆非的妖蛾子来,那就不是他了。   不过,大伙的心中亦是一暖,毕竟陛下为了自己的臣子,连这样的损失都不去计较,真不愧是受万民敬仰的英明君主。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如此一来,大军兵临城下,当可少了一些忌惮。”   “是啊是啊,诸位被拘押于监牢的,皆是我大唐忠心耿耿的国之柱石。   而今,程三郎能够乘那些乱臣贼子因争功而互相攻伐之际,觅得良机,以解他们的囚笼之灾,实乃天佑大唐……”   李世民心怀大畅,仔细地将那封来绣衣传递的消息看罢之后,目光一扫跟前的文武臣工。   再一次把目光转向了洛阳城的方向,这一刻,他着实有些不想再继续慢慢悠悠地等待,恨不得插翅飞抵洛阳城下。   作为大唐的君王,居然被一帮乱臣贼子视若无物,这让李世民心中甚是窝火。   “乱臣贼子自相残杀,洛阳城内人人自危,朕乃大唐天子,不能再眼睁睁的看着大唐帝者乱起而无所作为。”   “柴卿,明日,朕会亲帅铁骑先行,你率大军缓行接应。   另外,传旨薛万彻、公孙武达,让他们轻骑赶往洛阳,明日正午与朕在洛阳城外汇合。”   “陛下……”   “卿等不必多言,朕心中自有分寸。”   “好了,回去吧,朕要亲自问一问那位叛军信使还有绣衣信使。”   “……” 第2714章 左屯卫大军在此扎营,尔等立刻停船靠岸   偃师城西南的洛水之畔,此刻军帐延绵不绝,那巨大的营盘灯火通明,将那原本寂静的蜿蜒洛水,映照着份外的晶莹。   程大将军抚着浓须,正坐在中军大帐之中,与身边的一干将校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张地图之上。   而坐在中军大帐最上首的,却并非是他这位左屯卫大将军,而是大唐的太子殿下李承乾。   此刻,太子殿下也与一干左屯卫将士一般,披挂着铁甲,表情甚是沉肃。   自打跟陛下联系上之后,程大将军一改之前跟那些地方官扯皮的架势。   直接遣兵马抢占各地官仓,以获取足够的辎重,大军得以一路畅通疾行。   在程咬金与那于志宁和张玄素等人劝说之下,太子李承乾随大军主力先行。   至于太子妃以及一干东宫属官,则继续坐在舟船之内,晃晃悠悠地在部分左屯卫精锐的护送之下,继续北上。   一路疾驰,紧赶慢赶,比预期的日期更早地抵达荥阳,而今日又赶到了巩县之西的偃师城外。   偃师小城直接就被左屯卫给控制住,大军则驻扎在洛水边上。如此一来,距离那洛阳,也不过五多十里地的样子。   此刻,看着那已经将另外几路大军的大约行军位置都已然标注出来的地图。   帐内的将校都在小声地窃窃私语不已。   “也不知道薛大将军还有公孙将军他们的兵马,是否已过了黄河进抵到洛阳近郊。”   “其他诸军,指不定都会觉得咱们赶不上机会立功了吧?”   “呵呵,那是自然,不过你们也不瞧瞧咱们大帅是谁,别的不说,抢功劳在我大唐武勋里边绝对是这个……”   “咱们大帅明面上说是得今日才抵荥阳,可是大帅却一路催促行军……”   跟一帮子糙老爷们在左屯卫中军大帐之内肩并肩的于志宁与张玄素听着这帮家伙的叽叽歪歪,表情甚是蛋疼。   难怪历朝历代,文武臣工都会分开班列,而不是混合编队,想必就是建立这等规矩的斯文人,听不得这些粗鄙武夫不管聊的是不是正经事,都会掺和不少不正经的词汇。   甚至时不时话题歪到十万八千里之外,说起谁谁谁当年跟他抢功劳,明明敌将的脑袋是他砍的,结果那个混帐却把首级给抢了去。   不过程大将军可没有功夫理会这帮子精力过甚,满脑子只想着怎么砍人好升官发财的属下。   而是在仔细地盘算着,自己怎么才能够在明日抢下一个亮眼的功勋。   这些年来,自打朝廷少有对外征战,程大将军每日除了在军伍之中打熬,根本就没有升官发财的良机。   倒是自己那亲儿子程三郎,简直就跟只猴子似的,天南地北到处乱蹿,立下的功勋让人眼花缭乱。   作为亲爹的自己当然不会嫉妒,只会欣慰,可是心中却也有些不爽利。   而今总算是寻着机会,但是,怎么才能够闪亮登场,如何能够令洛阳乃至天下震惊于老程的手段?   这个对于足智多谋,自认智计谋略不在三李之下的程大将军而言,自然是不在话下。   估摸着,自己派出去的亲兵应该已经到了洛阳近郊,他们将会悄然地潜入洛阳城内,跟那汉唐商行那边接下了头。   ……   洛水水面,一只不大的船队,此刻晃晃悠悠地朝着这边而来,而此刻,立身在船头之上的汉唐商行薛管事则显得有些紧张。   他已经让船夫熄灭了船上的灯火,可是,不知道对方是否能够借着那明媚的月光,查觉自己这一只连夜赶路的船队。   这一看就明显是一只大军的营盘,绝非是什么大型商队的营地,问题是,这只大军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此刻,原本那些龟缩在船舱里边,对于满仓那股子味道怨声不绝于耳的大唐忠臣,在听闻了船外发现有大军行踪。   瞬间冷汗就下来了,一个二个乖得就像是一群昼伏夜出的幼鼠,动都不敢稍动,默默地龟缩在各自的位置上。   不少人甚至都开始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老天爷保佑他们不会被查觉。   就在汉唐商行管事苟在船头之上,胡思乱想还没有头绪的当口。   河岸边已然驰来了数十骑,然后,两只火箭射向河中。   两岸都有举着火把的骑士,并且还有越来越多的架势。   河岸边上的骑士吐气开声厉喝道。“左屯卫大军在此扎营,尔等立刻停船靠岸……”   此刻两岸的那些士卒,纷纷搭箭弯弓,一只只裹着油布的火箭,都已然蓄势待发。   只要将领一声令下,这近百只火箭,必定能够让这些水中鬼鬼祟祟行动的家伙见识一下左屯卫精锐大军的精妙箭术。   “左屯卫……不是金吾卫?”   “难道咱们这是遇上了北上的左屯卫大军?”   “敢问岸上的弟兄,可是卢国公程大将军统兵?!”   “你们是什么人?!”岸上的游骑警惕地打量着那十余艘舟船,厉喝出声道。   “某乃汉唐商行管事薛老三,乃武安郡公、右武卫薛大将军麾下亲兵。”   一边吼,一边吩咐船工,赶紧打起那之前收起来的汉唐商行的旗号,表明身份。   “汉唐商行的?啊,这……”左屯卫的游骑头子顿时一愣。   左屯卫可都是程大将军的兵,而那汉唐商行,却是程三郎负责操持的商社。   这简直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差点就自家人打自家人。   ……   忙碌了一天,干了不少大事,终于能够休息下来的程三郎与那李恪和赵昆继续蹲在程家庄内。   他们一直护送着那些船只离开了洛阳差不多近三十里之后。   城内的叛军只遣出了数十骑在两岸跟没头苍蝇似地搜寻一通之后就打马回城。   之后,一直呆到天色擦黑,没再看到有兵马出城,程处弼这才留下几位心腹,让他们继续蹲守。   毕竟在那条沿洛水东去的官道上,程三郎可是已经准备了不少的好宝贝在等着。   多的不敢说,来上三五百骑,遇上那些好宝贝,绝对是有来无回。   安心地策马晃晃悠悠地刚到了程家庄庄口,程处弼就查觉到了不对功。   远远的,就看到了一票人马,正在那院子门口在那里连比带划,而为首的那位,在火把的映照之下,正是亲爹身边的亲兵头子程杰。 第2715章 想要攻破洛阳,唯有以奇计方可速胜之……   正在跟那些留守的大内侍卫沟通的程杰,也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蹄声。   转过了身来,朝着那策而驰来的程三郎等人迎面走去。   “杰叔你怎么在这,我爹和太子殿下呢?”   程处弼翻身下马,目光扫过程家庄,仍旧是那样的宁静,不像是有大批兵马驻扎的迹象。   “三公子,老爷与太子殿下如今已然率军进抵巩县西三十余里处扎营。”   “老爷让小人过来,就是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说到了这,程杰警惕地扫了那边的赵昆与李恪一眼,程三郎心领神会地拉着程杰往一旁走了数步。   程杰这才道出实情,那就是程大将军准备明日抢个头功,所以特地派了他先过来。   一来,沟通汉唐商行,让他们设法弄些商船货船,乘载一批左屯卫精锐潜入城内。   等到了明日,程大将军亲率大军进抵之后,先从外面进攻,到时候,潜入了城内的左屯卫精锐正好乘机发难,内外夹击之下,能够更轻松地夺取下洛阳的城门。   “老爷说了,这近些年都没捞着什么出征的机会,功劳更是没有。   这一回,怎么也得助太子殿下拿个头功,就算是日后卸甲归田含饴弄孙,也好多有些向儿孙显摆的功勋。”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也不禁两眼一亮,还真是亲爹想得周到。   特别是那位脱衣有肉,穿衣显瘦的太子,最需要这样一份功勋。   毕竟上头有一位文武双全的亲爹皇帝的太子殿下想要竖立威望,建功立业,实在是太难太难。   不论是治政的手段,还是指挥千军万马,攻城拔寨的能力,李世民都全面碾压一众亲儿子。   如今不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吗?原本那些世家大族背景的乱臣贼子还有那位亲舅舅都跟他不对付。   正好现如今那票家伙全都蹲在城内,倘若明日太子殿下进抵于城下,一声令下,亲爹大手一挥。   左屯卫精锐干脆利落地将那守城的叛军扫荡干净,太子殿下还有亲爹若不是首功,谁还是首功?   程处弼凑到了杰叔跟前小声地问道。   “原来如此,不知杰叔你带来了多少人手?”   程杰抬手张开五指一比划。   “带来了五百精锐,不过方才小人也询问过了,这些日子,出城洛阳城防备甚严,就连船只,也会进行搜检。”   “所以,最终也就能够带进一些兵器,铁甲怕是根本不成。”   “不过好在,汉唐商行有铺子,就算是咱们不带兵器进去,也能够凑出横刀弓箭,足够了搏上一把。”   ……   程处弼不禁脸色一沉,今日之所以能够将那些官吏轻松地送出城。   主要还是洛阳城内乱,负责洛阳城诸门守备的金吾卫都被抽调去增援,所以才会让自己觅得良机将那些官吏偷运出洛阳。   可等到了明日,若是让杰叔他们连一身衣甲都没有,就抄着刀子去夺门。   哪怕是杰叔很一自信,这五百精锐悍不畏死,外面又有左屯卫大军遥相呼应,但还是会死伤惨重。   程杰看到了程三郎那显得阴沉下来的表情,自然明白三公子这是在担心什么,不禁呵呵一乐。   “三公子,沙场征战,哪有不死人的道理,而这洛阳乃是天下有数的坚城。   早些年隋末之乱时,就算洛阳落入了王世充这等没甚本事之人手中,也坚守了近一年光景。”   “而今,这洛阳是我大唐帝都,被乱臣贼子所据,不能一气呵成的拿下,岂不是要成天下人的笑柄?”   “所以老爷这也是不得已,攻洛阳,只能速胜,绝不能拖泥带水。”   听到了杰叔这话,看着这位高大魁梧,却也已然两鬓飞霜的杰叔,程处弼眼珠子一转,小声地问道。   “杰叔,那你们会如此跟我爹他们联系,以判断内外合击城门的时机?”   “这自然简单了,等老爷开始让城外的将士攻打,小人就会与一众兄弟,想办法离那城门近一些,等到城头上的叛军被吸引了注意力之后,再择机突击……”   ……   李恪与那赵昆一开始还安心地等着程三郎跟程杰在那里嘀咕。   可是等了老半天,二人居然还在那里嘀嘀咕咕,根本就没有结束的意思。   这下累了一天的李恪可有点疑惑地朝着那边张望。   “处弼兄这是在做甚,嘀嘀咕咕老半天了都,难不成,又是又什么事情不成。”   “兴许是程大将军那边有什么交待吧,毕竟程大将军离开洛阳的时候,一家老小还都呆在洛阳城中……”   说到了这,赵昆看了李恪一眼,吴王殿下倒真是好运道。   这些年来,跟着程三郎,这位吴王殿下,简直就是大唐第一趟赢人士,嗯,排名第二的就是房二郎。   虽然这话不能说出口,但是陛下自己在没有人的时候都表达过类似的意思。   也就是跟在这小子身边的一干人等,就没有不升官发财的,嗯,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   吴王殿下与房二郎又跟程三郎的时间最长,可真蹭了多少功劳。   这个时候,程处弼终于结束了与程杰的交流,二人过来,程杰与李恪与赵昆道别之后,径直带人离去。   “处弼兄,他们这是要去做甚?”李恪凑到了程三郎的身边小声地问道。   “他们这是去送死。”程三郎的嗓音显得有些干哑地道。   “什么?!”李恪与赵昆齐刷刷扭头看向了程三郎。满脸懵逼,真不知道程三郎为何会说出这样不吉利的话来。   就见程三郎表情显得甚是干巴巴地道。   “他们奉了家父之命,会在今夜,设法潜入洛阳城内,待明日家父率大军进抵洛阳城之后,内外夹击,争取一击破城而入。”   “程三郎,程大将军并没有做错,攻城拔寨,向来都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想要速胜,就更难了。”   “何况程大将军疾速北来,想必手中也没有太多的攻城器械,而洛阳城内守城的军械倒有不少。”   “所以,想要攻破洛阳,唯有以奇计方可速胜之……”   “奇计是吧……杰叔,杰叔你先等会……”程处弼听得此言,直接就冲了出去,一边吆喝一边追了上去。   “???” 第2716章 世界上,还没有我程处弼攻不城的城池!   程处弼突然的举动,让李恪与赵昆二人全都有些懵逼,不明白程三郎到底想要做甚,但还是快步撵了上去。   “三公子还有何事?”程杰顿住了脚步,回头向追过来的程三郎问道。   “既然是要强攻洛阳城,不知左屯卫大军都携带了什么攻城武器?”   程三郎冲到了近前劈头就问道。   程杰倒也不隐瞒,很是痛快地告诉程三郎,此番伴驾太子又不是去作战,所以没有携带什么攻城武器。   而从江南赶来,左屯卫大军来得匆忙,只来得及一路上打造了一些便携的攻城用具。   最主要就是长梯,至于其他的攻城器械,那是需要专业的工匠才能够搞定的。   一帮左屯卫将士,能够制作出大量的攻城长梯,就已经算是很尽力了。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看着那再一次转身离开的程杰,程处弼的心情愈加的沉重。   看着处弼兄那张莫得感情,显得份外肃穆的脸,李恪轻叹了一声劝道。   “处弼兄,咱们先回去吧,好好休息休息,待明日程大将军和殿下赶到,咱们再好好商量一下。”   赵昆上前来轻拍了拍程三郎那宽厚的肩膀,也开口相劝道。   “是啊程三郎,你已经做了很多了,现在,已经不是一已之力,就可以解决的问题。”   “赵叔,咱们洛阳城的高度是多少?”   “与西京长安的城墙相若,大约两丈有余,怎么?”赵昆不加思索地答了一句之后这才有些愕然地看向程三郎。   却看到程三郎眯起了两眼,双手环胸,在那里开始小声地嘀咕起来。   “另外护城河的宽度在上东门一带大约是五丈左右,而城上的箭手、弩手。   完全可以居高临下,射至护城河外围,如若是抛射,则会距离更远。   如此一来,护城河外围三十步的距离,都是攻击范围之内……”   “处弼兄,你计算这些做甚?”李恪有些担心,处弼兄该不会又想要搞什么事情吧?   但问题是,纵使处弼兄你是大唐第一火药武器专家,发明制作出手雷、地雷这些玩意。   可是攻城,光是那条宽广的护城河,以及高高耸立的城城,还有遍布城头的叛军射手和弩手,就足以让掷弹兵望城兴叹。   毕竟这一回要对付的可不是那些缺兵少甲,装备拉垮的蛮夷,而是真正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大唐精锐。   就在这个时候,程三郎突然一拍脑袋,大叫一声,然后再一次朝着那程杰撵了过去。   “我有办法了,杰叔,杰叔……”   “???”李恪与赵昆一脸懵逼地面面相觑,这真特么的简直了……   “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赵昆一脸黑线地抬头看天,小声地吐着槽。   一旁的李恪砸了砸嘴,狠狠地揉了把脸。“赵将军,处弼兄一般说有办法,那就应该是真有办法。”   赵昆忍不住斜起了眼角打量身边的吴王李恪。   “你也觉得他能够以一已之力攻破洛阳这座天下有数的坚城?”   “赵将军,小王虽然不知道他能不能以一已之力破城,但是架不住处弼兄他脑子活,万一真让他想出什么匪夷所思的办法来呢?”   这话直接就让赵昆哑口无言,看着那前方,程三郎又撵上了一脸懵逼的程杰,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嘀嘀咕咕。   “……杰叔,咱们可是说定了啊。”   “可是三公子……”   “不要可是,也不要你以为。”   “可是小人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程处弼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目光扫过杰叔还有他身边的那票程家人和左屯卫精锐。   “杰叔,难道你觉得我能害了你还有这帮子弟兄不成?”   程杰看着表情无比严肃的程三郎,不禁忆及了这些年跟随三公子走南闯北,立下的赫赫之功。   最终,程杰一咬牙一跺脚。“既然三公子话都说到了这份上,那小人一切都听三公子你的。”   “这才对嘛,杰叔你只管放心就是了,这世界上,还没有我程处弼攻不城的城池,没有!”   程处弼说到了这,就让那邓称心过来,领着那程杰去领一批好宝贝。   不多,也就是百来根方竹炸药,也就是程三郎平日里随身携带的那种好宝贝。   这些玩意,不论是抄起来用以袭敌,又或者是在撤退的时候用以断后,可以说是相当的好用。   至少可以极大的提高杰叔还有他手下那五百精锐在洛阳城内的生存能力。   ……   目送着杰叔他们跟着邓称心离开之后,程处弼目光一扫,落在了程发、程达的身上。   “去,赶紧请豹子叔过来,另外记得让他如今庄上的铁匠,还有裁缝,今天晚上,咱们有得忙了。”   程处弼一边快步疾行一边吩咐,很快就迎上了李恪与赵昆。   “处弼兄,你真想要法子破城了?”李恪看着满脸斗志昂扬的处弼兄,径直问道。   就看到了处弼兄一脸风骚得意的笑容,翘起了三根手指头那么一拿捏。   “不错,在程某看来,想要破洛阳,不过是三根手指头拿田螺,手到擒来……”   “……”赵昆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去,神特么的三根手指头拿田螺,你小子是不是太飘了点?   程处弼没有搭理那一票大内侍卫诡异的表情和目光,而是抬起了脑袋,看向夜色,不禁有些唏嘘地道。   “不过今夜,怕是睡不成了……”   我容易嘛我?为了攻破洛阳城,居然要牺牲一夜的睡眠时间,连竹牌都没时间打。   回头一定得好好地跟老丈人表一表功,多捞点赏赐啥的才成。   看到处弼兄信心满满,躺赢了这么多年的李恪很有眼色地凑上前去,拍着自己胸口,豪情万丈地道。   “既然如此,那小弟就陪着处弼兄,有什么需要打下手的地方,处弼兄你只管招呼。”   “嗯,还真有,一会那些裁缝织娘过来了,你就负责给他们端茶送水。”   程处弼大巴掌落在了李恪的肩膀上,郑重地吩咐道。   “……处弼兄,你这是在埋汰小弟吧?”   “不乐意?得,那你一会就跟那帮铁匠蹲在火炉子边上,帮忙浇铜汁铁水如何?”   “……” 第2717章 金属桶上鼓起来的凸纹表达程三郎的敬意   李恪脸色陡然一变,再一次把胸膛得啪啪响。   “处弼兄你放心,小弟一定会好好地侍候好那些裁缝和织娘,定教他们觉得宾致如归。”   “嗯,我当然放心,毕竟你常年出入勾栏馆阁,见识过各种风格的迎宾工作……”   李恪的脸直接就黑成了锅底色,气极败坏地大声吆喝道。   “处!弼!兄!明天就是攻打大唐帝都洛阳的大日子,咱们能不能聊点正经的?”   一旁的赵昆还有一干大内侍卫差点捂着肚皮抽过去,神特么的各种风格的迎宾工作。   明明在那种地方,迎宾工作就只会有一种风格好不好?衣着褴褛的小姐姐,挥着丝帕抛着媚眼娇声迎客。   难不成,还叫上一票糙老爷们提着茶壶站在勾栏馆阁的门口,露着痴汉的笑容说欢迎光临不成?   “行了,就逗一逗贤弟你,省得你太紧张了不是。那个赵叔,你们若是没事就先去休息。”   赵昆目光一扫身后边那票同样两眼放光的大内侍卫,大伙又不傻,能够蹭上功劳,干嘛不多蹭蹭?   看着那一张张热切的脸庞,还有频频投来的灼热眼神,赵昆笑眯眯地朝着程三郎道。   “不必,既然程三郎你有法子,赵某焉能坐视不理,不敢说能做甚,但是搭把手还是没有问题。”   “那行,今天大伙就别睡觉了,好好陪着程某玩一把大的,明日,就让我大唐的军备向前狠狠地迈上一大步。”   大伙都只听前半截,后半截只当是程三郎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   程家庄内,还真是各行各业都有,铁匠、铜匠更是不缺,甚至都还有三座高炉。   毕竟老程家文武双修,再加上程三郎这位程家第一聪明人又喜欢搞发明爱创新,程家庄自然也是人材辈出。   要知道,程家庄的小辈中,平均有近三分之一都在医学院里边读书,他们将会为大唐的医学公共卫生事业作出卓越的贡献。   高炉中的火烧得极其旺盛,一排工匠都安静地站在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边。   此刻,程三郎就呆在这间灯火通明的屋子里边,手指头在那里连比带划地叽叽歪歪。   而一干工匠们除了点头,就是点头,几乎不会有什么疑问,毕竟配合着不知道干了多少的事,自然听得懂程三公子的意思。   而且,莫要以为程家庄的这些工匠是小作坊经营,真要这么想,你们就错了。   要知道,汉唐商行有许多的机械所需要用到的齿轮、螺丝、弹簧,这些手工铸造的机械构件。   绝大多数,都是先在程家庄中反复的试验,直到制作出成品,打出了样,这才会让更多的工匠来学习这种新技术。   更别提程三郎拿来切翡翠的那种机床,程家庄这里就有不下十台,而且功能不一,都是为了解决大唐机械工业上的各种难题而出现的装备。   在程三郎的严谨的指导下,很快,十余名工匠就分成了四个工作小组。   再配合着那些大内侍卫,吴王府护卫啥的,开始加入到了大炼钢铁的队伍里边。   程处弼要做的是,先铸造空心的青铜管和铸铁管,并且,程三郎给出了他们要求,按照口径为两尺六寸宽,高约三尺四寸,壁管厚度为半寸和一寸来进行制作。   哪怕是已经很晚了,但问题是,铁匠坊这里仍旧是火光冲天,人声鼎沸。   赵昆根本就不明白程三郎到底要做些什么,问了半天,这小子就只是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说要保密。   然后他就消失,钻进了院子里边,领着他那几个心腹手下,也不知晓他又去鼓捣什么鬼。   对于程三郎的这一行为,赵昆十分愤慨,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捞衣挽袖地加入到了浇铸工作当中。   等到第一批铸件终于摆放在了地面上的时候,已然接近了子时。   等到一共两个桶状的金属圆桶状物出现在程三郎的视线中。   一个是青铜浇铸的,另外一个则属于是铸铁,金属的幽光,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显得那样的铮亮。   让程三郎的目光中流露出了几分的欣慰与追思。   不过有些遗憾的就是,这些金属桶的外面鼓起来的那两道凸纹,显得凸起的不那么规整,不怎么像正经的汽油桶。   之所以要有那两道凸起的纹路,这自然是程三郎内心的执念,算是向另外一个时空的人民军队表达自己的敬意。   感谢他们的发明创造,才能够让自己提前一千四五百年的时候,搞出这种火药武器时代的大杀器:没良心炮。   没良心炮,这应该是敌人对它的称谓,而人民军队对它的爱称则是飞雷炮。   就是在解放战争时期,由于火炮稀少,在武器装备处于劣势的情况下。   官兵们开动脑筋,创作出了这种令敌人闻风丧胆的武器,它还有一个相当官方的名字:炸药包抛射器。   武器的主体就是一个空的汽油桶,在里边填充发射药之外,把捆扎成了圆盘形状的炸药炮放进去。   然后点燃发射药,就能够把一二十斤重的炸药包抛射到百米之外的距离外爆炸。   根据角度以及发射药的多少,这种玩意的射程大约会在一百五十米到三百米之间。   巨大的炸药包产生的剧烈爆炸,只要是在杀伤范围之内,防御阵地会被直接摧毁。   至于人畜,甚至会直接被剧烈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活生生震死。   “那个谁,豹叔,你赶紧让他们把这些都弄上车,到洛水边上去。”   程三郎拍了拍这些铸件那坚固而又还有点微微烫手的青铜级汽油桶与铸铁级汽油桶。   虽然不知道哪个更适合,但是,试试不就知道了?   听到了程三郎这话,程豹有些懵逼地看了眼那六个沉重的金属直筒缸。   “啥?弄到那边去做甚,拿去装水?”   “当然不是,是准备拿到那边去试一试它们的质量够不够过硬。”   “拿把锤子不就能试出来吗,犯得着跑那么远的路?”一旁的一位大内侍卫忍不住好奇地道。   “不不不,我要用火药试,那玩意要是一炸,方圆数里的活物都别想睡觉了。” 第2718章 大唐贞观年间的飞雷炮第一次试炮   等程三郎等一行人乘着夜色赶往洛水岸的时候,李恪这位最喜欢看热闹的吴王殿下自然也屁颠颠地蹿了过来。   来到了那距离程家庄十来里地的洛水之畔,夜晚的洛水十分的宁静。   一根根的火把把河岸上的空地照得十分的明亮,而程三郎则开始指挥着手下,开始在河岸边开始挖洞。   甚至还要严格地要求,必须是四十五度角,并且,土洞的深度,至少要足够让金属桶有一半的桶身是被埋进土里。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很简单,固定的角度,便于后期的弹道计算。   至于为什么要把至少过半的桶身埋进地下,那是因为这玩意到底保不保险,安不安全,程三郎知道个屁。   他只是在博物馆里以及网络上知晓有这么一种火药抛射器,何况,不论是发射药,还是炸药包,都不是后世的标准。   所以他自己心里边也没谱,万一直接就在桶里边炸了开来,自己岂不就出师未捷身先死?   想想自己上有八十……哦不,上有老下有小的,总不能为了搞点新发明就把自个给搭进去吧。   那边在开挖,程三郎则在这边看着程家人小心翼翼地将那些发射药和炸药包给搞了下来。   为了保险与安全起见,程处弼最终没有选择硝化棉来当发射药,而是采用了黑火药作为发射药。   至于炸药包里边包裹的,当然就是钝化之后的硝化炸药,考虑到明天要对付的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坚固城池,而不是预先埋设的炸药。   程处弼一咬牙一跺脚一狠心,往硝化炸药里边,加了点甜如蜜的白砂糖。   记得小时候拿鞭炮炸牛粪炸腻了,就想着去炸鱼塘,但是很快就发现威力不够,就加白糖来凑,这可是只有放鞭炮的老手,有着丰富到令人发指的爆破经验。   并且还要有着刻苦的专研精神和精益求精的态度,才能够在无数次的失败中,寻找到这种增加威力手段。   就连之前的黑火药,程三郎都没加过,唔……当时是真的忘记了,之后考虑到自己拿出来的黑火药配方已经很给力,就再没继续添点甜如蜜的糖。   而且为了能够最大程度地保证下方的发射药被引燃之后,不至于引爆上面的炸药包,只会点燃炸药包的引线。   程处弼灵机一动,找到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拿了圆型的薄木板放在发射药上,将发射药与那质量不怎么过关的炸药包间隔开来。   等到发射药被引燃之后,火药燃爆的压力,会将薄木板顶飞,连带炸药包也会一起飞出去,而延伸到薄木板下方的炸药包引线也被随之点燃。   这样一来,就不必去考虑其他的引爆方式。   ……   左屯卫中军大帐之内,陡然发出了一阵刺耳地喧哗之声。   安坐于首位上的太子李承乾都已经站起了身来,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那位左屯卫游骑头子。   “你能确定?”程大将军直接大步来到了赶来报讯的游骑头子跟前,两眼圆睁喝道。   游骑头子赶紧大声答道。   “末将岂敢胡言乱语,就末将所见,就看到了莒国公,还有大理寺卿孙伏伽……”   “共计有官吏一百三十七人,另外还有保护他们一路东来的洛阳官衙捕快和牢丁。”   “啊,这……”程咬金咧了咧嘴,忍不住乐出了声来。   “老程原本还想着明日立个头功,结果没想到,这头功自个送上门来了,这特娘的算啥,瞎猫撞上死耗子?”   程大将军此言一出,一干左屯卫的糙老爷们眉飞色舞嘻嘻哈哈。   “……”李承乾与于志宁和张玄素则有点梗,毕竟不论是瞎猫,还是死耗子,他们都不乐意当。   “哎呀,这可真是天佑大唐,太子殿下刚临洛阳近郊,就遇上了这等好事。”   这等功勋,不好好地蹭蹭,岂不是太对不起太子殿下?   不知道该当瞎猫还是死耗子的于志宁可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就凑到了程大将军跟前一礼。   “恭喜程大将军,小程太保又再建奇功,真是可喜可贺。”   “那些臣工本就一直被拘押于洛阳的监牢中,而后又一路随舟颠簸,想必都吃了不少的苦头。   程大将军,下官觉得,是不是咱们一起恭请太子殿下……”   看到于志宁使来的眼色,太子死党的亲爹,程大将军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   亲自出马,保护着太子殿下一同前往洛阳岸边,去亲切地接见和抚慰那些煎熬了不少日子的大唐忠臣。   那一百多位已经许久不见天日,之后又坐在舟船之上,忐忑不安了差不多整整一日的大唐忠臣。   在看到了那位传说把江南之地搞得尸山血海的太子殿下,此刻就站在岸边,笑容是那样的亲和,语气是那样的亲切。   让一干臣工感动得热泪盈眶,就连带平日里怎么看都觉得很不顺眼,臭名昭著的程大将军也变得眉清目秀,顺眼了许多。   ……   等到那些金属桶都被埋设好之后,接下来就是装药,拿着隔板还有炸药往里边怼……   看着程三郎的操作,李恪总有一种心惊肉跳之感,毕竟,处弼兄搞出来的这种炸药的威力他可是已经见识过了的。   之前盘问了半天之后,处弼兄透露了大概的意思,就是他要利用黑火药,把这一包包的炸药给射出去。   而且要射得比弓箭还远,然后让这些炸药在远处爆炸开来。   虽然李恪总觉得有点不靠谱,奈何处弼兄信誓旦旦一定可以,李恪也就只能安静地静待事态的发展。   终于安装完毕之后,程处弼站起了身来,遥望正前方的河岸,这里长达里许都是河滩,没有什么树木的遮掩。   “所有人,退后,退后到百步之外。”随着程三郎的一声令下,所有人,包括那些大内侍卫全部都朝后方退去。   程三郎蹲下,点燃了引线之后,扭屁股朝着后方狂奔而去。   不大会,他也跑到了百步之外,在人群中站定,一边深呼吸,一边打量着那附近有火把照明的飞雷炮。   因为第一次试炮,所以引线留得比较长,导致大伙都只能焦灼地等待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然后,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沉闷的轰鸣声,然后就看到了那个金属桶的桶口有火光与烟雾喷了出来。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那个薄木板很快就落到了地上,可是那个炸药包在这样漆黑的夜晚,根本就不知道它飞到了哪里去。   所有人都傻不愣登地站在原地等了老半天,伸得脖子发配的李恪忍不住拿胳膊肘顶了顶一旁的程三郎。   “处弼兄,你这玩意到底靠来靠谱?”   程处弼伸手挠了挠下颔小声地嘀咕道。   “靠谱是肯定靠谱,但就是不知道是引线有没有被引燃,又或者是引线留得太长……”   “轰!!!!” 第2719章 这小子准备率我大唐精锐大破我大唐帝都   话音未落,所有人都看到了远处的河岸边突然闪现如一团刺眼的光亮,然后,原本漆黑的子夜,仿佛一下子也变得光亮起来,就在所有人措不及防眯起眼睛的瞬间。   就看到了光焰周围的树木,如同被吓坏的孩子一般齐齐朝着四面八方飞去……   剧烈的爆炸声,瞬间席卷而来,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柄大锤,恶狠狠地砸击在耳膜之上。   震得所有人表情瞬间扭曲,全都下意识地弯腰捂耳。   而那剧烈的爆炸声波,仿佛就连天地之间,都荡起了回声,久久不绝。   “成了,成了!”程处弼掏了掏发痒的耳朵,咧开了嘴,发出了兴奋的狂笑声。   然后从邓称心的手中夺过了一只火把,朝着那个犹自还在冒着火光的炸点飞奔而去。   几乎所有的人都兴奋地紧跟上了程三郎的脚步,朝着那边狂奔而去。   赵昆走过去,明显距离那还在燃烧的炸眯至少有差不多七八丈的地方,赵昆就已经看到了地面上落满了断掉的残枝和树叶……   再走近一些之后,入眼所见,所有碗口粗细的树干,要么断裂歪倒,要么生生断掉,歪倒在地面。   就在赵昆的脸色越来越严肃的当口,就听到了前方传来了李恪的惊呼声。   “我的个乖乖,处弼兄,这地面上的土,怎么是松软的?”   “那是因为爆炸的威力太大,把地面上的泥土震散了,变成了浮土……”   “这玩意也太可怕了,这威力,我感觉就算是堆个几十斤上百斤的黑火药,怕也炸不出这个效果……”   “那是自然,不然,程某为何有信心,敢说明天能够攻破洛阳城。”   赵昆扫了一眼这附近凄惨无比的场面,又扭头看了一眼百余步外的飞雷炮桶所在的位置,好半天才狠狠地抹了一把脸嘟囔了一句不知道什么鬼。   不过想必这位大内侍卫头子很清楚,程三郎又搞出了了不得的好宝贝,必须得禀报陛下。   一整夜,时不时,那洛水之畔巨大的爆炸声,不知道吓坏了多少的小动物。   可是程三郎发起的这个团队,几乎所有人都顶着黑眼圈,可都没有什么睡意。   毕竟那爆炸声实在是太给力,从最开始的埋在地下,测试发射药的装药量,到摆放到了地面上进行测试。   前前后后,足足运送来了差不多十二个。每一个都经过了严格地发射测试,确定都没有问题之后。   程处弼终于宣布停止试验,毕竟考虑天即将大亮,洛水的水面又将会开始行舟,玩武器试验,也不能影响百姓的生产生活。   回到了程家庄,程三郎等人赶紧抓紧时间补觉,一直睡到了临近正午时分,这才被人叫醒过来。   因为程大将军已经率领兵马朝着洛阳推进,此刻已然距离洛阳城不足二十里地。   程处弼等人哪里还敢耽搁,赶紧草草地洗漱了一番之后,带上早就准备好的好宝贝,屁颠颠地就赶着洛水之畔的官道撵去。   虽然知晓了自家亲儿子就在洛阳附近搞事情,可是程大将军还是没有想到,会在今日就跟程三郎相遇。   ……   而那房二郎也见到了久未见面的程三郎与李恪这二位兄台。   一番嘘寒问暖之后,程大将军与李承乾等人就被程三郎等人身后的那几辆马车给吸引了注意力。   “处弼兄,这些就是你说用来攻城的好宝贝?”   李承乾好奇地打量着掀开了油毡后,露出来的那一个个的青铜或者是铸铁制作的桶状物。   怎么也想象不出来,这玩意就怎么能帮忙攻下洛阳城了。   李恪忍不住洋洋得意地显摆起来,伸手拍了拍那飞雷炮结实的炮管。   “大哥,这可是处弼兄弄出来的一种远程武器,专门用来发射飞雷的。”   听到了这话,程大将军脑子一乱,实在是无法想象那种铁疙瘩还能插上羽毛翅膀在天上瞎鸡儿乱飞。   忍不住薅了把钢针般的浓须,朝着程三郎低声问道。   “三郎,那手雷、地雷,爹倒是知晓,可这飞雷又是什么玩意能从这铁桶子里边飞出去击敌不成?”   “爹,这飞雷炮的炮弹也没翅膀,靠的是用发射药在这金属桶里边将那飞雷炮的炮弹给喷射出去,然后落向远处伤敌。”   “那炮弹到底长啥模样,拿来给爹瞅瞅那铁疙瘩跟之前的地雷和手雷有何不同。”   “爹,这飞雷不是铁的,是布的。”   “……小程太保,你不会开玩笑吧?布的飞雷弹,那玩意能伤敌?”   站在一旁的于志宁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程三郎在说胡话。   程处弼呵呵一乐,无比自信地指了指那后方那几辆马车上的大箱子,飞雷弹,也就是炸药包就装在那些大箱子中。   “当然能伤敌,那飞雷弹若是爆炸开来,在爆炸范围三丈之内的活物,绝无活下来的可能。”   “哪怕是距离飞雷弹爆炸中心五六丈的活物,就算不死也会重伤。”   “……这么厉害?”李承乾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作为处弼兄的迷弟,李承乾向来对处弼兄的话是毫无保留的信任。   但是听了处弼兄这话,李承乾心中不禁生起一丝狐疑,处弼兄这话是不是有点过于夸大了?   “爹,请你相信孩儿,今日攻城的重担,就交给孩儿,孩儿一定会让你见识到,火药武器真正的威力。”   看到亲儿子十分迫切的表情,程大将军只能朝着太子殿下看了过去。   “既然处弼兄如此有信心,那就请让他先试上一试如何?”   看到太子殿下欣然同意,程大将军也是松了口气,抚着浓须言道。   “如此也好,毕竟我军一路疾行而来,行军匆忙,也没有什么攻城的军械。”   说到了这,程大将军大巴掌按在了程三郎肩膀上。   “甭管你那玩意威力咋样,总之老三你就可劲地在城门一带闹腾。   闹腾出来的动静越大越好,到时候如若洛阳城破,我儿你就是大功一件。”   程处弼越听亲爹之言,脸色越黑,神特么的闹腾,你儿子我又不是猴。   算了算了,没有见识过飞雷炮的人太多,自己也没必要见谁都要搞一炮来证明。   “看来你爹他们,怕是不怎么相信处弼兄你这些宝贝的威力。”   一旁正在跟那房二郎与亲大哥吹嘘那飞雷炮的李恪凑了过来,小声地嘀咕道。   听得此言,程处弼冷酷一笑,背负起了双手,目光里,充满了火药武器专家鄙视冷兵器专家的浓浓优越感。   “不妨事,还是等到了那洛阳城下,程某让就他们见识见识程某轻而易举攻破大唐帝都的大场面。”   “唔……”李恪与赵昆齐刷刷地点了点脑袋。   末了,赵昆甚是蛋疼地砸了砸嘴,朝着左右的大内侍卫与吴王府侍卫问道。   “咦,我怎么觉得,程三郎这话听起来就那么觉得不是滋味。”   “末将知道,因为这小子准备率我大唐精锐大破我大唐帝都。”   “啊,这……”   “不不不,诸位你们想,现如今,我大唐帝都为叛军所据,程三郎大破它没毛病。”   “有毛病,现在既然是被叛军所据,那还能叫大唐帝都?啊!将军你踹末将作甚?”   “???” 第2720章 千里镜中四目深情相对的君臣   “你们再敢胡咧咧,信不信老夫把你们全踹河里去提神醒脑,还不快点跟上队伍。”   赵昆顶着一张杀气腾腾的狰狞老脸,必须控制住这帮子混帐玩意。   总觉得跟在程三郎的身边越久,这画风就越歪,看看一帮讷于言而敏于言的大内侍卫。   成日跟那吴王府侍卫以及程家人厮混之后,嘴都瓢成了什么鬼样子?   这些话若是让陛下听到,指不定就要暴跳如雷,一名侍卫先赏他二十臀杖来当开胃菜。   一思及此,赵昆不禁忧心忡忡,真希望程三郎能够一举攻破大唐帝都。   这样一来,自己也好率领手下回归到陛下身边,不至于继续随骚话连篇的程家人和吴王府侍卫的荼毒。   嗯,回去之的,一定要好好地整顿军纪,万万不能让程家恶劣习性破坏侍卫队伍的纯洁性。   “想不到向来沉稳的赵将军,怎么这才没多见不见,就变得这么暴躁?”   房俊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小声地朝着身边的处弼兄道。   程处弼扫了一眼那边气极败坏的赵昆,也不禁心生狐疑。   “这个……我哪知道,兴许是担忧陛下吧,毕竟赵叔这些年来,一直跟陛下一起,除了睡觉,就没分开过。”   两兄弟正在小声嘀咕的李大郎和李三郎差点让这句骚话给吓得摔下马去。   “啊,这……处弼兄慎言,那可是我父皇,你可别胡说八道。”   “我说错了吗?”程处弼满脸甚是无辜地摊开了双手道。   “难道这不是事实吗?赵叔可是你爹的贴身护卫,可是要对你爹进行贴身保护。”   “倘若跟你爹分开,那不是失职是啥?”   看着振振有词的处弼兄,李承乾这才面有愧色地朝着程三郎颔首道。   “是是是,处弼兄教训得是,其实小弟也是这般想法,赵将军对父皇向来是忠心耿耿。   如今难得离开这么长的时间,想来他亦是在担忧我父皇的安危。”   程处弼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鄙夷地瞪了李恪一眼,这小子那是什么样的脑子,脏,真是太脏了。   “……”李恪看到自己那纯良笃厚的好兄长在那里自说自话,又看到了处弼兄那邪恶的笑容,忍不住想要开口解释处弼兄可不是什么好鸟。   但考虑到当面告状的凄惨下场,罢罢罢,亲哥啊,不是小弟你提醒你,而是处弼兄手段太毒辣。   ……   就在赵昆忧心忡忡,程三郎等一干人久别重逢,兴奋地嘻嘻哈哈吹牛打屁不已。   顺便追随着左屯卫的精锐大军朝着大唐帝都洛阳进发的当口。   洛阳的西侧,已然有大批的精锐铁骑,出现在了那洛阳城下。   此刻,城头之上的那些叛军甚是紧张,不过在那些将校的鼓劲打气之下,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毕竟他们所固守的,可是经历过了无数次战争考虑的天下坚城,大唐帝都洛阳。   不但各种守城器械齐备,更重要的是,光是那条平均宽度接近五丈。   有些地方甚至超过十丈宽,深度都超过两丈的护城河,就足以领大多数的攻城者望而却步。   更别提那平均高度都在两丈以上,墙城可以让马车奔驰的坚固城墙。   总之,洛阳城从她被建造起来的那一天起,就代表着坚不可摧。   李世民打量着那城头之上密布的叛军,拍了拍身下那匹浑身已是大汗淋漓的爱马。   不禁有些蛋疼,城门跟前的吊桥已经拉起,而水门那边,亦是戒备森严。   那些叛军,用大量的船只横于那洛水水面上,这样的做法,让李世民不禁想到了当年自己率军前来进攻被王世充所占据的洛阳的情景。   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歌舞升平,四海清宁的大唐贞观年间,自己居然还要攻一回洛阳。   匆匆赶了数十里地,这才进抵至洛阳的关中精锐在看到洛阳叛军已经早有准备的情况下。   自然不会傻到拿骑兵去攻城,而是先在距离城门约两三里的地方纷纷下马,静待时机。   至于柴绍所统帅的关中精锐,还在后方沿着官道,拉着各种各样的攻城器械,喊着号子,吭哧吭哧地朝着洛阳进逼。   ……   刚刚在早上的大朝会之上,被新皇李治拜为了大丞相的张亮收到了在洛西之地出现敌踪后。   亦是大吃了一惊,啊,这……难不成,柴绍那个家伙也有篡位称帝的野心不成?   甚是忧心忡忡的张大丞相,赶紧摆开仪仗第一时间亲自赶往城西。   足足休整了柱香的功夫,没能看到有什么机会的李世民决定亲自到城下走上一遭。   毕竟,自己这位戎马半身的大唐天子,威望还是很给力的,希望能够震摄住城上的那些叛军。   随着李世民一声领下,很快,数十精锐骑兵翻身上马,簇拥着他,缓缓地朝着护城河靠近。   不过令城头之上的叛军有些讶然地就是,在那城下的骑兵之中,驰出了数十骑,正缓缓地朝着靠近城门楼的方向前行。   周围那数十骑,全部都手举圆盾,警惕地打量着城头之上的叛军。   一旦城头之上有什么异动,他们就会第一时间高举起圆盾,掩护着被簇拥在队伍中央的大唐天子撤退出弓弩的射击范围。   而就在这个时候,城头之上,亦出现了骚动,很快,城头之上传来了整齐划一地发喊之声。   “恭迎大宰相!”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举目看向城头之上,就看到了一杆大旗在城头之上缓缓升起。   “唐大丞相张?”   李世民脸色迅速地黑了下去,伸手抄起了悬挂在胸前的望远镜,朝着城头之上看去。   就刚好看到了城头之上,十数名衣甲鲜明的将领,簇拥着一位身着文官袍服的老熟人,立身于城头之上。   而这位张亮张大宰相,也正抄着千里镜在打量城下。   “???”张亮透过千里镜,看到了那群骑兵中央的那个熟悉身影,瞬间,眼珠子夸张地瞪得溜圆。   “这,这……这怎么可能?”   居然是李世民,那位戎马半身,威望天下无双的先帝李世民。   此刻正好端端地坐在马背上,抄着千里镜朝着城头之上张望。 第2721章 打西边来了个皇帝,打东边来了个太子   “不,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张亮那张失去了血色的脸,还有那失去聚焦的瞳孔,可是生生把身边的一干叛军将领给吓了一跳。   而他口中突然发出来的嘶哑叫唤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   干儿子张慎几赶紧一把扶住身形摇晃的张亮,紧张地问道。   “干爹,你这是怎么了干爹?”   其他将领们也都纷纷簇拥上前七嘴八舌地表示关切。   “大丞相,怎么了?”   “大丞相你没事吧?”   张亮抬起了大手,频频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再一次拿起了望远镜朝着正在缓缓接近的那群关中精锐看去,再一次看到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庞,还有抚须时翘起尾指的习惯。   张亮几乎可以断定,就是陛下,第一时间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目光扫过身边的那些属下,张亮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本相无事,好一个柴绍,居然敢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就是想要用人假冒先帝,意图诓骗我等打开洛阳。”   “你们看……”随着张亮这声吩咐,一干城上的叛军将领纷纷抄起千里镜看向城下。   “哈!长得还真相,看样子,柴绍那老狗可是有备而来。”   “大丞相,现在可如今是好?”   张亮阴沉着脸,呵呵凉笑不已,虽然下面的那个假先帝,看起来跟先帝一模一样。   可是,他只能是假的,必须是假的,就算是真的,那也是假的。   “呵呵,还能如何,传本相命令,立刻放箭射死他们。   快,莫要让他们有开口的机会,扰乱我军军心。”   张亮可不管下面的先帝是真的还是假的,最好第一时间弄死算球。   此刻,已然刚好到了距离城池约一箭之地的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刚刚吐气开声。   “朕乃……”   就听到了犹如蜂群振翅的嗡嗡声,眨间之间城头上,箭如飞蝗一般抛射而来。   一干忠心耿耿的铁骑精锐一声发喊,纷纷高举起盾牌,直接就将李世民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然后催促着身下的座骑后退。   居高临下,一波接一波的箭雨,直接生生把那李世民等一行人射出了百步开外。   李世民整个人都不好了,铁青着脸,看着城头,此刻,城头之上,开始敲起了战鼓声。   接下来,甭管自己的嗓门有多嘹亮,也甭想能够让城头之上的叛军听清楚自己想要表达什么。   李世民气极败坏地将手中的马鞭掷于地上,深呼吸了几口气,总算是控制住了情绪波动。   不过心中暗暗发狠,只要朕破了洛阳,张亮你这奸贼!朕定要诛尔满门!   “传令将士们,好好休整,王卿,你速速去告辞柴大将军,朕已率精骑直抵洛阳城下,让他尽快赶来。”   “微臣遵命。”   ……   等到王侍卫回头奔驰了差不多二十里地的样子,终于遇上了柴大将军所率领的关中精锐主力。   “距离洛阳城,还有二十多里地,告诉弟兄们,加把劲,就算是爬也要在一个半时辰之内,抵达洛阳城下。”   伴随着柴大将军的沉声喝斥,几位被召到跟前来的将军们凛然遵命。   柴绍抬起了头,朝着洛阳城看过去,从那位侍卫传的口谕来看,陛下怕是有点脑羞成怒了。   不过自己也没办法,毕竟带着那么多的攻城器械,光是撞城车,都足足有二十辆。   就算是想要走快,也快不到哪儿去。   至于薛万彻,此刻还在黄河渡口边上,催促着部下渡河,至于那公孙武达,也比薛万彻快不到哪儿去。   而这个时候,洛阳城东面城墙之上的守军,终于注意到了远处的地平线,烟尘滚滚。   赶紧抄起了千里镜仔细地观察了半天,这才在那约约绰绰的烟尘之中,寻找到可以辨别身份的东西。   “左屯卫大将军……将军,将军,你快看那边,是左屯卫的兵马。”   “左屯卫兵马?不可能,他们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偃师都没有消息传过来,他们怎么可能出现在此?”   守备城门的郎将有些不乐意地劈手夺过了千里镜,一边叽叽歪歪,一边把眼珠子怼到了目镜上。   瞬间眼珠子就鼓了起来,反复了看了几眼,脸色渐渐地变得难看起来。   他已经可以确定,出现在洛阳城外的正是左屯卫大军,而且看那烟尘的规模,来的十有八九正是左屯卫大军主力。   “快,快,立刻敲起警钟,来人,你速速去禀报大丞相,告诉大丞相,程咬金率领的左屯卫大军,已临城下,怕是偃师已经失守了。”   ……   张亮看到了那个假先帝已然由那些关中精锐掩护着,狼狈地退到了远处,数千骑兵并没有贸然发动攻击。   稍稍松了口气,但是内心却很是不安,陛下不是应该变成先帝吗?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陛下是假死?就为了让李治这位九皇子登基为帝?   张亮越想越觉得脑壳疼,在那城门楼子上呆了许久,再一次收到了消息,洛阳东面也出现了敌情。   已然头皮开始发麻的张亮目光扫过一干心腹,最终目光落在了干儿子张慎几与心腹爱将张金树身上。   “张中郎将,慎几我儿,你们二人,以张中郎将为主,立刻率两千健卒增援东城。”   等到二人匆匆领命而去之后,张亮打量着那些显得揣揣不安的麾下将士,清了清嗓子,开始给这些手下大声鼓劲加油。   “诸位尽管放心,这里可是洛阳,乃是我大唐帝都。   昔年,乱贼王世充据有洛阳之地,都能够固守数载。”   “而今我等军民一心,共拒叛军,只要坚持一段时间。   各地勤王之师必定能够与我等里应外合,尽诛城外叛军。”   “大丞相所言极是,那王世充那等庸碌之辈,也可凭洛阳这等天下少有的坚城固守……”   “我等皆是大唐虎贲,正义之师,况且甲精良足,辎重足可供数十万大军所用……”   随着那些麾下将士的鼓舞,城头之上的那些叛军再一次振奋起了士气。   甚至还有鸡血上头的二愣子上前请战,乘着外面敌骑休息,蹿出去搞一把。   “……” 第2722章 孤觉得,处弼兄的一言一行都极有深意   对于这样的二愣子,张大丞相欣慰地夸张了对方的勇气,不过出城,呵呵,这辈子都不可能。   张亮可是很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麾下,也就是一帮子糙老爷们,悍勇是有,智计半点也无。   可偏偏,那位戎马半生的先帝,可是最喜欢玩阴的。   自己手下那几万人马,还等着固守诺大的洛阳城,实在玩不起,也不想玩。   张亮最终又叮嘱了一番城中的守将后,这才晃晃悠悠地下了城楼。   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去一个地方,见一见老友,顺便跟对方聊了聊先帝有可能死而复生,啊不……是有可能假死一事。   “大丞相,咱们这是回府还是去哪?”   “不回府,本相有些事情,要去见一见那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可是跟陛下从小就在一起成长起来的执友,他应该比一般人都更了解陛下。   此刻,张亮真的很期待自己说出先帝还活着之时,那位长孙无忌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张慎几与张金树率领两千精锐赶到了东城之时,左屯卫大军,已然距离洛阳城的城墙已然不足两里之地。   程处弼已经能够十分清楚地看到城头之上那招展的旗帜。   等到看清楚了那面旗帜上的字迹之后,一旁的一位糙老爷们忍不住嘿嘿一乐。   “哎哟,这帮子乱臣贼子,居然还有脸继续打着金吾卫的旗号?”   “这倒也正常,毕竟他们可是尊奉了九皇子为大唐新皇,又没有改朝换代……”   耳边听着这些窃窃私语,程处弼也是听得嗓子发痒,很想要掺和几句。   不过考虑到不远处那拉着脸,心情相当不美丽的太子殿下还有李恪贤弟。   最终放弃了加入到讨论行业的打算。   程大将军终于高高地举起了手臂,开始厉声喝令。   很快,两万余众的左屯卫精锐终于停下了继续前进的步伐,开始在洛阳城外的空旷之地整理队形。   由着麾下的兵马开始整顿,程大将军朝着程三郎勾了勾手指头。   “三郎,接下来,就要看看你的本事了,就算是你的手段攻不破那洛阳城门。   也得给老夫闹腾出足够大的动静拖下去……”   程处弼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些正在坐骑背上朝着洛阳城指指点点的一干将校,小声地冲亲爹给出了中肯的建议。   “爹爹放心,孩儿明白,不过孩儿觉得,最好还是请所有将士都下马为好。”   “成,儿郎们,都给老夫速速下马,二位殿下也请下马吧……”   ……   后边有亲爹招呼,程处弼就招呼着那几辆马车,在两百左屯卫精锐的护送之下,缓步上前。   程处弼走上数步,就会抬起右手,翘起大拇指,朝着城墙比划。   程三郎这样的举动,直接就把一干左屯卫将士给整不乐意了。   “大帅你家老三这是啥意思?走上三五步,就冲那帮子叛军翘大拇指,这是弄啥?”   “是啊大帅,那帮叛军,可是咱们的敌人,程三郎怎么能这么冲那帮子混帐比划……”   好在这个时候,留守在此的赵昆赶紧开口解释道。   “诸位将军,小程太保可不是在夸奖谁,他这是在测距。”   “就是测量他所站的位置,到那洛阳城头之间的距离到底有多远。”   “赵将军,这话你能信?啊……大帅你踹末将做甚?”。   作为程三郎的亲爹,程大将军可不乐意手下的这帮糙汉子埋汰亲儿子,鼓起了眼珠子喝道。   “都给老夫闭嘴,我儿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再胡咧咧坏了大事,小心吃军法。”   李承乾这位太子殿下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老师(程咬金为太子太保,三师之一)所言极是,孤也觉得,处弼兄的一言一行都极有深意,诸位将军还是静观为上。”   说到了这,李承乾目光一扫,朝着那早就蹲在屁股后边跃跃欲试的房俊道。   “房俊,你替孤过去,看看处弼兄有什么需要?”   “臣遵命。”房俊双眉一扬,朝着李承乾恭敬一礼之后快步朝前而去。   李恪一看,直接就急了,蹭功劳这等好事怎么能少得了自己。   “大哥,小弟我也过去看看,毕竟处弼兄跟小弟搭档惯了,没小弟怕是不行。”   “……”李承乾能说啥,只能目送着三弟屁颠颠地蹿了出去。   “太子殿下,卢公,末将奉陛下之命要盯好程三郎与吴王殿下,末将也过去瞧瞧……”   “……”李承乾看着就连赵昆也蹿了过去,忍不住张了张嘴。   可是看到了身边双目灼灼,死死盯着自己的于志宁与张玄素。   罢罢罢,用处弼兄的话来说,那就是自己还是做一个安安静静看戏的美男子为好。   虽然美男子这个形容词说出来有点羞耻,但是只是在内心独白,则不会有什么问题。   自己可不会像处弼兄那般,当着人前洋洋得意,面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   ……   昨天晚上,程三郎就已经反复地测试过了自己的这种简易测距法,效果不错。   误差不过超过两丈,而程处弼当然不可以把那飞雷炮怼到城头之上的攻击范围之内。   而是准备在最适中的距离,最精准的程度和角度,让那些洛阳城内的叛军好好地享受一下飞雷炮的威力。   城头之上,张金树与张慎几,还有一干叛军将领全都被程三郎的举动给整懵逼了。   “那家伙是不是疯了,走几步就冲咱们比划大拇指,走几步就比划……”   “难不成,他这是在做法?末将可是听说,程三郎会妖法……”   “你特娘的少胡说八道好不好,他什么时候懂妖法了,那小子就是仗着他会耍黑火药罢了。”   “……那之前城外的圆丘和方丘,还有城内的黄道桥与星耀桥被毁掉,十有八九,就是这货干的。”   “废话,除了他,还有谁会这么歹毒的手段,为了阻止陛下登基,卑鄙到将祭祀天地的地方都夷为平地。”   城上的讨论都还没有结束,就听到了城下传来了呼喝之声。   “城上的乱臣贼子听着,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打开城门,放弃武器投降。”   “……” 第2723章 神踏马的大唐的矛攻大唐的盾   张金树直接放声大笑,久久不绝,半晌这才厉喝出声。   “程老三,汝行事鬼鬼崇崇,明明潜藏洛阳,却一直在当缩头乌龟。”   “今日看到了你爹来给你撑腰,才敢冒头,居然还好意思在这天下第一坚城外大放厥词。”   “让你爹过来,他才有与本将军对答的资格,还不快滚!”   此言一出,城头之上,嘻嘻哈哈的嘲笑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各种污言秽语扑面而来。   程处弼一脸黑线,没想到,自己好心好意,劝他们改邪归正,结果还被当面嘲讽。   李、房、赵三人都下意识地扭头看向程三郎。   就看到了他那张黑如锅底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个古怪而又狰狞的笑容。   这位心眼比针眼还小,报复心极强的大唐第一妖蛾子,怕是都没想过会在大唐受到这样赤果果的直面污辱。   然后,就听到了程三郎中气十足的一声厉喝。   “……看来你们真是想死。既然如此,老子成全你们。”   笑得吡牙咧嘴的张慎几凑到了女墙跟前,扯起了嗓子叫道。   “程老三,来,有本事冲你张爷爷来……”   程处弼没再搭理城头,转身朝后,缓缓迈步,随既站定之后。   示意邓称心把小红旗拿过来,然后狠狠地扎进脚下的泥土里。   “好了,让他们将十二架飞雷炮都弄过来,每架飞雷炮相距一丈,以我站立的这里为中心,依次向两边排开。”   程处弼开始指挥那些大内侍卫忙碌起来,至于那三位过来蹭功劳的大佬。   此刻则继续保持袖手旁观的架势在那里叽叽歪歪。   “啧啧啧……惹谁不好,偏要惹处弼兄,这下子,他可是真生气了……”   “上一回惹得处弼兄生气,小弟我记得还是在那泸州的时候。   那薛州獠禄能的弟弟禄格起兵叛乱,伤害了那些做生意的百姓。   直接就把处弼兄给惹毛了,听说处弼兄一个人在那耍手雷,生生把那一伙躲在藏兵洞数的数百叛军,活活炸死……”   “一个人?”赵昆不禁吸了一口凉气,眼珠子也是鼓了起来。   一旁的李恪深以为然地点头附和道。   “不错,就是一个人,经过那一次的平叛后,处弼兄在泸州百獠。   甚至周边各州的汉獠百姓眼里,简直就是魔神一般的存在,可止小儿夜啼的那种。”   “看样子今日这些城头之上的叛军,又可以享受到当年泸州叛乱獠人所享受到的待遇了。”   “……”赵昆看着颇为兴奋与期待的李恪与房俊,唔……说实话,自己也很期待。   特别是昨天夜里试射飞雷炮,主要是因为在夜里,瞧不真切。   而且炸的都是那些树木,而非敌军或者是城池。   今天,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终于可以欣赏到了这飞雷炮攻城拔寨的巨大威力。   ……   张玄素颇为冷静地打量着那巍峨高大的洛阳城墙,平静地说道。   “自打我大唐迁都于洛阳之后,这洛阳城大加修缮。   再加上大量的武备辎重皆储备于城中,想要破之,恐不易也。”   听得此言,一旁的于志宁也不禁有些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   “是啊,这可算得上是我大唐第一坚城。”   一旁的程大将军虽然没有吱声,不过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毕竟他还没见识过那飞雷炮的威力,实不知到底会如何。   倒是他麾下的一名中郎将忍不住嘀咕出声来。   “程三郎却是我大唐年轻一辈之中,文武双全,最擅攻城拔寨的才俊。”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   “某倒觉得,说不定他能破得了这大唐第一坚城。”   “大唐最擅攻城拔寨的才俊,对上这大唐第一坚城,咦,我怎么觉得这话有点耳熟?”   “废话,你难道没听说过,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哎呀,对对对,就这句,如此一说,这不就相当于是咱大唐的矛,在攻大唐的盾?”   “……”张玄素与于志宁听着那帮子糙老爷们骚话连篇,脸都黑了。   神踏马的大唐的矛攻大唐的盾,你们在这个时候说这话合适吗?   眼一斜,看向太子殿下,就看到了太子李承乾非但没有不悦,反倒一副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样。   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前方正在鼓捣那些金属桶的处弼兄,似乎很想看一看大唐第一尖矛,怎么攻破大唐第一坚城。   ……   城下的动静,自然也吸引了城上的那些守城叛军的注意。   不过这距离,实在是太远了点,至少是弓弩射程的两倍以外,哪怕是用最厉害的射手用最强的弓抛射,也没办法。   也不是没有射程超过这个距离的远程武器,但那是十分沉重的弩车。   专门用来对付那些大型的攻城军械,特别是对付那些高大而又移动十分缓慢的云梯、楼车之类,容易对城墙构成巨大威胁的军械。   但是拿这玩意去对付城下方的人,那就有点扯蛋了。   光是想要把弩车的腚给抬起来,都需要几个人合力,你还得去瞄准一两百步开外的人。   这跟炮弹打蚊子有啥区别,根本不好搞。   至于其他的抛石车之流,那玩意的距离就太近了点,只适合对付密集攻城的敌军。   考虑了半天,张金树最终只是让城头上的神箭手抛射了几箭,确定程三郎那狗贼离得太远,就放弃了打算。   而这个时候,在程处弼的指挥和亲自操作之下,十二架飞雷炮的炮具已然架设完毕。   程处弼还特地调整了角度,让其中三门飞雷炮瞄准方才笑声最浪也最大的城门楼子。   嗯,没有把十二门飞雷炮全瞄向那里,程处弼已经觉得自己很心胸宽广了。   看着这些都已经装填完毕的飞雷炮,程处弼眼角一斜,就看到方才插在地面上的那只线香,堪堪还剩一指头长的一截。   目光朝后方一招,亲爹还有太子殿下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这边,看到了自己投过去的眼神后。   太子殿下还冲自己手握成拳,比划了一个加油鼓劲的手势。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心中一暖,也罢,就让天下人好好地见识见识。   年轻的大唐名将,如今攻破大唐第一坚城! 第2724章 被炮火所笼罩的洛阳城头……   洛阳城内,最靠近洛阳东城城门的坊市入口处,程杰此刻正在打量着那直线距离约在三百步左右的城门楼子。   想要从这里赶到城门楼,并且还要杀死掉那城门下方的近百披甲守军。   对于他们这只五百连身铁甲都没有的精锐而言,绝对是一场十分艰巨的考验。   不过好在,三公子给自己这边提供了过百的方竹手雷。   这玩意的破坏力,让程杰觉得自己等人里应外合攻破城门的机率,提高了至少五成。   有了这玩意,倒真是应了一句话,进可攻,退可守。   虽然已经能够隐隐地听着城外传来的喧嚣声,可是直今,却仍旧没能等到信号。   程杰只能耐下性子,继续枯守在这里,眼巴巴地看着那边,希望能够等到三公子发来的信号。   三公子说了,一定要等到他那边发来信号,自己这边再自主决定是否需要攻城。   至于三公子所说的信号,就是远远要比手雷爆炸更加可怕的轰鸣声。   对于三公子这句形容,程杰心领神会,想必三公子是准备要率领一票掷弹小能手,加入到攻城的队伍之中。   一思及此,程杰扭头看向身后边,那些潜藏在窄巷中的弟兄们。   只希望,今日此战,能够顺顺利利,袍泽能够少伤亡一些才是。   程杰砸了砸嘴,继续把目光转回到城门楼的方向,继续盯梢。   而在此刻,程三郎终于抄起了一根点燃的线香,站在原地,厉喝狂吼道。   “老子倒数十个数,再不放下武器打开城门……”   话还没说完,瞬间就被城头之上那帮子叛军狂喷的污言秽语给断掉了话头。   看着那城头之上那帮子王八蛋嚣张的劲头,程处弼没再吱声,手一抬,五指齐张。   原本还站在近处看热闹的袖手旁观三人组中的李恪与赵昆,就像一老一少两只兔子立刻扭头就跑。   房俊一脸懵逼地站在原地,好在他反应过来之后,立刻跟上了李恪的脚步。   而方才一干在这里搭手帮忙的那些大内侍卫,也全部都连滚带爬地朝后方蹿去。   这一幕,直接把城上的叛军,城下的唐军全都看得一脸懵逼。   张慎几呆若木鸡地看着那位吴王殿下不顾仪态地挺起个肚皮狂奔向远处。   还有其他人等,也是生生跑出了狼狈逃窜的架势,顿时整个人都迷了。   程三郎这是干了啥天怒人怨的事,把自己人吓成那样?   张金树牙疼地吸着气,忍不住吐了句槽。   “这是咋了这是?这只妖蛾子这是想要作妖法不成?”   ……   “啊,这……这是怎么了?”满脸期盼之色盯着处弼兄高大魁梧身影的李承乾也是一脸懵逼。   搞不明白为何处弼兄这一抬手,所有人都跟被吓得屁滚尿流一般,连滚带爬的蹿出老远。   程大将军呆滞地看着跟前这一幕,脑子也是乱作一团,这到底在搞什么鬼?   就看到了程三郎缓缓地开始曲起手指头,等到他五指曲完之后。   就抄着线香点燃了第一架飞雷炮的引线,然后三五步之后又来到了第二个,第三个……   就像是一位辛勤的老农,正在自家的田地里边闲停信步地溜达,随便拔着田间的杂草。   十二架飞雷炮,弯了十二回腰,当点燃了最后一架飞雷炮之后。   所有人都看到,程三郎把手中的那线香一扔,扭屁股就跑,那仓皇的脚步,飞奔的身影,与方才的李恪等人没啥区别。   看到了这里,太子詹事于志宁口歪眼斜地喃喃低语道。   “……这,这东西,莫非连自已人都炸?”   程大将军看到了自家三郎那副狼狈逃窜的模样,不禁提心吊胆地嘀咕了句。   “莫非这玩意很不安全?”   话音未落,就听到了一连窜犹如闷雷轰鸣的声音从前方的飞雷炮阵地响了起来。   轰!轰!轰……   声音传至百步外开之时,虽然已经感觉没有多大的震撼。   可是阵地上陡然变得硝烟与火光密布的模样,却令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城上,城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吃惊地看着那喷射着火焰还有浓烟的地方。   可是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抛飞到了天空的黑斑所吸引。   之所以是黑斑,因为那玩意真心不小,在天际翻滚着,高高地飞上天际。   甚至高度都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城门楼,直到所有人都眯起了两眼,看着那越来越小的黑点。   渐渐地,黑点又开始缓缓地变大……   ……   城头之上的张金树,身边的张慎几,还有好几名叛军将领都甚是新奇地打量着。   他们的内心甚是疑惑,那到底是什么鬼玩意,等到开始在视线中放大之时。   张金树终于看清楚了那玩意是个什么鬼,居然就是一个像是用麻布或者是丝绸包裹起来的一个球状物。   这下子,张金树直接就落了,抬起了手指,指向天空正要开口。   所有人都感觉眼前一亮,仿佛高挂在空穹的太阳都暗淡了一下,然后又瞬间恢复光明。   所有人都感觉眼睛仿佛一暗,然后就看到了洛阳城的城墙上空。   一团炽白中透着橙红的焰团,夸张地膨胀到了数丈方圆,陡然一缩。   然后就是浓烈烟雾陡然取代了焰团的位置。   当第二个炽白中透着橙红的焰团在城墙更上方的天际绽放开来的时候。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耳朵,仿佛被一根针,扎了一下,然后又一下,再一下……   就连心脏,仿佛都在此刻被吓得停止跳动,可是却又能够感觉到。   那飞雷炮的巨大轰鸣,震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随之颤动不已。   城下,距离城墙三百多步的左屯卫精锐,此刻所有人都表情痛苦地皱眉眯眼,下意识地抬手捂耳。   而他们的目光,却仍旧死死地盯着城头。   城门楼附近已然完全被爆炸绽放的焰团,还有浓烟所覆盖。   但是还是可以看到,有东西,从浓烟范围内飞了出来,有些直接砸落在城墙下方。   有些则落入了护城河中,甚至越过了宽达数丈的护城河,又飞翔了数丈之后,这才掉在地面…… 第2725章 爹不夺门,更待何时?   一块足足上千斤的崩裂墙块,穿过了城头上的滚滚落浓烟向下坠去。   在那城墙的外墙上,划出了一道凄厉的裂隙,然后重重地砸进了地面,直接就有小半截墙体砸进了土中。   数万左屯卫大军一片死寂,嘴无意识地张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远处被翻卷升腾的浓烟与火光所笼罩着的洛阳城头。   从浓烟之中飞出来的有些像是人的躯干,有些像是断肢残臂,有些像是铁甲,破布,断裂的兵器……   而在最靠近城墙的地方,能够清晰地看到,大块的砖石混合着泥灰,都正在朝着城墙下方砸落。   甚至还看到了有个犹如破布娃娃般的身躯,亦从上面坠落下城墙。   渐渐地,笼罩在城头之上的那些浓烟渐渐地翻卷,升腾,随着风,渐渐地飘散。   露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觉得触目惊心的凄惨景象。   原本那巍峨坚固的城门楼,此刻,已然几乎塌成了废墟。断壁残橼间,还有烟火缭绕。   就连完全是由砖石构建,有着标准女墙的洛阳城城墙。   处在飞雷炮弹爆炸范围内的那一截长达二十余丈的墙头也到处都是缺口,甚至还不停地有泥沙和碎砖石,从缺口处掉落……   最令人心生寒意的就是,在那二十余丈的范围之内,你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生机,与气息。   就好像方才的爆炸之下,那里只会有干脆利落的死亡,不会有其他。   一名叛军将士,此刻他两只耳朵锥心刺骨的疼痛,五脏六腑,仿佛像是被攻城车撞到了一般。   他努力地想要呼吸,可是不论怎么大口地呼着气,窒息感,越来越严重,最终失去了意识。   在失去意识之前,他看到了,不远处的那些袍泽,全都毫不犹豫地沿着墙头向着远离城门楼的方向狂奔而去。   李承乾、与二位东宫属官,程咬金与一干左屯卫将校,全都张着嘴,阿巴阿巴,都不知道自己发了的声音,有没有意义。   “我的老天爷啊……”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恐怖场面的房二郎,此刻已然脸色煞白,嘴皮子都在哆嗦。   而一旁的赵昆,还有李恪的脸色也同样变成了灰白色。   昨天终究是在夜里,而且炸的都是树木,可跟前,这可是大唐的帝都,天下有数的坚城。   可眼下,就在程三郎的一轮操作之下,所有人信誓旦旦的天下第一坚城,则被炸成了这般模样,这让所有人的心中,都瓦凉瓦凉的。   看向程三郎的眼神,也都变得甚是奇怪。既害怕,又畏惧。   这特娘的还是人?这种可怕的东西,是人能整出来的?   能够飞出远超弓箭的距离,然后仅仅只是一轮轰炸,就将天下有数的坚城的城门楼给炸得差点生活不能处理的凄惨模样。   这货本就不是什么好鸟,心眼比针眼还细,万一哪天得罪了他……   已然回过了神来的程处弼看到了这帮子家伙那一张张古怪的嘴脸,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喂……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处弼兄……咱们兄弟那么多年的交情,以前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你小子让飞雷炮炸蒙圈了吧?胡说八道什么,我是能干出那样事的人吗?”   程处弼嫌弃地白了一眼李恪这个被害妄想症患者。   就算是想要报复你小子,犯得着进行肉体伤害吗?精神伤害完全可以达到报复的目的。   吐了句槽,程三郎一扭头,就看到了后方那无数的左屯卫将士全都瞪着眼珠子咧着嘴。   就好像是一张刚刚洗出来的宽幅大合影一般,全特么的没有半点动静。   “爹,爹!”程处弼赶紧抬起了手,可劲地摆动,然后指了指城头。   此刻,处在爆炸范围外的那些叛军份子,哪里还敢继续留在城头上找死,全都跑得比中枪的兔子还快。   这个时候不出手夺取城门,更待何时?   程大将军终于回过了神来,看到了自家那模样还有才智都跟自己一样一样的三郎正朝着自己这边频频挥手,哪里还不明白接下来该如何做。   此刻更后方的程大将军毫不犹豫地从亲兵的手中夺过缰绳,翻身跃上了马背。   然后再一次伸手,从一名旗手的手中,夺过了那面程字大旗。   “左屯卫的儿郎们,随老程攻入洛阳城!”   狂吼声出,战马驰出人群,瞬息之间,无数的左屯卫将士,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刀枪,发出了山呼海啸的万胜之声。   开始朝着那远在三百步外的洛阳城狂奔突进……   ……   只是,当那些举着刀枪与旌旗,扛着长梯与大盾的左屯卫将士,冲到了距离程三郎等人尚有数丈的地方。   就会极有默契地远远地绕开,仿佛像是害怕靠近了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   面对着这样的场面,程三郎黑着一张英俊的脸庞白眼狂翻,简直就是无力吐槽。   炸坏洛阳城的是火药又不是老子,再说了,老子可是帮你们攻城拔寨。   就算不感激得五体投地,也犯不着一个二个看自己的眼神跟见了鬼似的吧?   ……   城内,同样被那城门楼方向的变故,给吓得呆若木鸡的程杰等人,也终于醒过了神来。   “鹅滴个乖乖……难怪三公子说他给的信号会很大,让咱们别靠太近。”   “城门楼都塌了,三公子不会是事先在城门楼上偷埋了几百斤火药吧?”   “……你特娘这叫什么话,有那埋火药的功夫,还不如直接把城门楼给拆了。”   “都特娘的别废话了,没看到城门楼那里的人不是死了就是跑了,走,跟我杀过去,赶紧打开城门。”   就在程杰兴奋地拔刀提盾的当口,一位年轻的程家人忍不住抹了把脸上的冷汗问道。   “杰叔,不会又再炸上一回吧?”   “啊,这……”程杰也下意识地脚步一滞,亲娘哎,要是自己等人冲过去。   三公子再来炸上一回,把弟兄们全埋城门楼底下,岂不是死得太过冤枉?   就在这个时候,城外那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喊声,终于让程杰下定了决心。   “老爷必是已经下了攻城的军令,既然如此,我等难道还想要在这里坐等看戏不成?杀过去!” 第2726章 我们还有机会,快点大丞相!   “这怎么可能……不可能的,陛下不可能还活着。”   “如果他还活着,谁敢背叛他?”   “张亮,你休要胡言乱语,某虽为你阶下之囚,却绝非智不及汝。”   看着那犹如困兽一般在牢房之中转着圈子,表情扭曲的长孙无忌。   听着他那明显气极败坏的咆哮声,张亮冷冷一笑。   “原本还以为你长孙无忌颇有韬略,诡计多端。   可如今看来,你与那帮人又有什么分别,一样的狂妄自大,自以为是。   最后还不一样都沦为本相的手下败将,成为阶下之囚。”   此言一出,在牢房中疾步而行的长孙无忌脚步一滞,目光恶狠狠地瞪向牢门外的张亮。   嘴皮子蠕动半晌,这才生生从牙缝挤出了一句话。   “倘若真是陛下复生,你与我的下场,又能有何分别?”   “……”方才还颇有点小欢喜的张亮表情一硬。真踏马说得好有道理……   倘若真是陛下,张亮觉得,陛下在当年能够攻破这洛阳城,现如今,怕还能再破上一回。   “不见得就是陛下,就算是,如今大唐已立新君……”   张亮抿了抿嘴,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冷静地辩解道。   长孙无忌的脸怼在牢门缝隙间,目光死死地盯着张亮,声音黯哑中透着一丝癫狂。   “哈!新君,你觉得陛下会认?你可不要忘记了,陛下之所以成为陛下,是怎么做的。”   瞬间,一股不知道从哪里鼓荡而来的风,穿过狭长的监牢走廊,令牢中的灯火摇曳。   而此刻,监牢之中静得针落可闻,仿佛就连呼吸也被这话给吓得屏住。   足足两个呼吸之后,张亮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起来。   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穿的是文官的袍服,骂骂咧咧地直接一把将身边的心腹的横刀拔了出来。   一口正宗而又地道的洛阳垃圾话顿时喷了出来。   “你个……&%¥,老子宰了你!”   就在横刀刚一出鞘的瞬间,一连串惊雷一般的巨大轰鸣之声,穿过监牢的门窗,钻进了所有人的耳中。   让那张亮高举横刀的手亦是一滞。   “怎么回事?!”张亮猛地抬头,看向那从牢房的窗外射进来的明媚阳光。   心中陡然一寒,恶狠狠地将手中的横刀,朝着长孙无忌所在监牢的方向奋力掷去,然后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走。   身边那帮子同样因为这一连串轰鸣声给震得六神无主的亲随赶紧快步撵上前去。   那名横刀被掷出去的亲随有些急了眼,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牢房之中的横刀,只能悻悻地快步跟上了张亮的脚步。   横刀回头再来取都行,现在还是赶紧跟上心情很不美丽的张大相爷。   大步地冲出了监牢的牢门,张亮举目远眺,很快,就看到了东边的城门方向那天空中正在缓缓飘散发卷的灰黑色烟雾。   “程老三,程处弼那个狗东西!快,随本相赶过去。”   张亮毫不犹豫地大声厉喝一面撩起官服前襟,径直朝外跑去。   此刻,长孙无忌呆愣愣地看着那柄从自己跟前穿过了监牢的牢柱,扎入了牢房中木板床的横刀。   ……   监牢的所在,本就是在东城这边,距离洛水不远,距离城门这边也不过数里地。   宽阔的路面,没有登上那辆缓慢而又华丽的马车,张亮径直拉过了一匹马,麻利地上马之后打马疾驰而去,身边只有过百甲骑簇拥在左右。   将那只足足有两三百人组成的大丞相仪仗队伍远远地甩在了监牢门口,一个二个全都一脸懵逼,面面相觑。   打马疾驰的张亮,很快就看到了洛阳城那高大巍峨的城墙。   但是此刻,城墙之上的那些兵马,一个二个就跟疯了一般,疯狂地朝着远离烟雾升腾的方向狂奔。   看到了这一幕,张亮不禁勃然大怒。“浑帐东西,都给本相回去,快回去!”   城头上那些正在狂奔逃窜的叛军却根本就没有理会,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继续奔向远方。   张亮身边的亲随也在大声呼喝喝斥,却不能阻挡分毫。   而此刻,那城外,以及城门方向传来了山呼海啸的欢呼声,让张亮猛然扭头看去。   就看到了,看到了前方那似乎已经坍塌得不成样子的城门楼,还有那城门楼下方,越来越多地,从城外涌进来的身影。   张亮的脸色陡然变成了灰白色,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那些身影,更看到了一杆杆的旌旗进入城中之后招展开来。   “大丞相,快走!再不走来不及了!”身边的心腹将领与亲随都是亡魂大冒。   甚至在亲随队伍里边,居然有人毫不犹豫地拔转马头,直接直接就逃了……   ……   看到那越来越多欢呼着涌入了洛阳城中的左屯卫将士,张亮看得肝胆俱裂,咆哮连连。   “程三郎,程三郎你个狗贼!老天爷怎么不把你给收了去!坏我大事!”   “大丞相,我们还有机会,快点大丞相!”   身边的心腹手下连声苦劝,后面干脆就扯着张亮的马缰,朝着那宫城的方向打马狂奔。   “大丞相,皇宫坚固,易守难攻,而陛下就在皇宫之内。   只要陛下护着咱们,咱们的安全就能够得到保证。”   “老九,你赶紧去郧国公府,接上干娘,立刻赶往皇宫,快!”   一干心腹将领和亲随簇拥着张亮渐行渐远,天际一只高高翱翔的雄鹰,此刻正在俯瞰着下方的洛阳城。   它那锐利无匹的鹰目,能够清晰地看到,城外那无数衣甲鲜明的左屯卫将士。   犹如潮水一般地经过那城门,涌入了洛阳城内,很快就沿着坊市的坊墙,水银泄地一般地向着四面八方奔涌开来。   原本砸落在地面上的那些巨大城墙碎块,也都已经被推到了城门洞的两旁。   那坍塌掉的城门楼,此刻仍旧有余烟冉冉地向着天际升腾而去。   当那剧烈的爆炸声,传递到了西城之声,已然就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一阵雷鸣之声。   虽然没有了那样令天地变色的威势,却还是响彻在所有人的耳边。   李世民下意识地站起了身来,表情变得十分的复杂…… 第2727章 都已经全让处弼兄给夷为了平地   莫非,程三郎那小子在城里边又闹腾妖蛾子,想要吸引住那些洛阳城中叛军的注意力,好给自己创造机会。   不过这也炸得太早了点吧,自己这边攻城的军械都还没到,麾下就数千铁骑。   总不能让骑兵游过护城河拿刀枪去戳砍城墙吧?   李世民眺望向那巍峨的洛阳城,不禁有些懊恼,早知道,昨天应该遣人设法去联系那小子。   “来人,速速派出侦骑,去巡视洛阳城诸门,看一看其他各门可有什么异样。”   吩咐完这句,李世民只能继续坐在那小马扎上,闭目养神,现在那城头之上,戒备森严。   自己领着一票骑兵先行赶至,正好借着柴绍统帅的大军主力还没到来之前这段时间好好休息。   不过他没有料想到的是,此刻大批的左屯卫精锐,业已经杀入了洛阳城东,正在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好在程大将军在纵马冲入了这洛阳城内之后,第一时间下达了军令,分派了几名将领。   赶去先封锁洛阳城内的那三座桥梁,防备洛南的叛军北援,又留下一部兵马在此守备后。   程大将军率领铁骑抢先朝着宫门的方向袭去,至于那位皇太子李承乾,则主动地留了下来。   陪着程三郎将那些飞雷炮管又收回到了马车之上安装好后,这才一同启程。   只是这一刻,大伙看向那几辆马车的目光都十分的复杂,甚至都不乐意离那些马车太近。   毕竟那种飞雷炮的弹药威力,实在是骇人听闻得过份。   李承乾打量着那远离自己至少十余丈外的那几辆马车,半晌才转过了头来朝着程三郎小声问道。   “处弼兄,小弟观这东西的威力,可是远远在那昔日你所使用的黑火药之上。”   “这莫非是处弼兄你新研发出来的另外一种火药?”   听得此问,程三郎不禁嘿嘿一乐,摇了摇头得意地道。   “非也,这东西你应该也见过的。”   “小弟我见过?”   李承乾直接就懵逼了,这怎么可能,倘若自己见识过威力如此之大的新东西,怎么可能半点印象也没有。   “大哥,你的确见过,你可还记得父亲很久以前风疾发作的时候,处弼兄给父亲服用的那种药丸?”   “啥?”李承乾瞬间脸都绿了。   一旁一直支愣着耳朵偷听的于志宁也惊呼出声来。   “那速效救心片居然是用此物制作的?这,这怎么可能……那不是药吗?”   看到于志宁一副土老冒,大惊小怪的模样,程处弼显摆的瘾头再次被勾引了起来。   “于詹事,那就是你不懂了,你可知道,这玩意叫啥?这叫硝化炸药。”   “它的原料就是之前拿来给那长孙吏部治暗疾的甘油。”   “!!!!”瞬间,程三郎身边所有人都一片死寂,鸦雀无声。   一双双惊骇欲绝的眼珠子都无比夸张地瞪着程三郎,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   “程!三!郎!你小子……”   赵昆,这位大唐皇帝陛下的心腹侍卫头子,此刻脸色发黑手指头并指如剑。   听到了赵昆那带着颤音的低吼,程处弼心中一个卧槽,居然忘记了陛下的心腹还在此地,只能硬起头皮一脸无辜状地强行狡辩道。   “小侄我这是在给于詹事解释药物的成份,赵叔你犯得着这副要吃人的表情吗?”   “哼!”赵昆给了满嘴骚话的程三郎一个警告的眼神,让这小子自己好好体会。   好在接下来,程处弼没有闹什么妖蛾子,而是详细地解释了一番他发现自己利用甘油,进行硝化之后,得到了一种威力相当嗨皮的宝贝。   只不过担心这种东西危险性太大,再加上火药武器都还没有在大唐军伍普及。   所以就只是弄出了点,自己收藏起来,结果没有想到,那帮子乱臣贼子居然在这洛阳城各种骚操作。   “……程某奉了陛下之命,赶回洛阳城见机行事,听闻那些乱臣贼子想要另立新皇。”   “这怎么可以让他们干成,所以,我就把这些东西启用了。”   一旁的房俊也忍不住满脸服气地朝着程三郎翘起了大拇指道。   “原来如此,小弟我今日得见这硝化炸药的威力,才知处弼兄之才,果然是神鬼莫测……”   李承乾也点了点头,打量着那尽成废墟的城头感慨地道。   “这一轮齐发,就将天下第一坚城的城墙给炸成这般模样,如此凄惨的废墟模样,实在是生平第一次见到。”   “日后若是用于军伍,怕是天下再无坚城矣。”   李恪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忍不住挑了挑眉冲亲大哥显摆道。   “大哥,这种大场面咱们洛阳城还有好几处。”   “???”李承乾一脸懵逼地看向李恪。“三弟你这是什么话?”   神特么的这种场面洛阳还有好几处,处弼兄方才不是说过,这是飞雷炮第一次应用于实战吗?   迎着亲大哥那满是狐疑的表情,李恪耐下性子解释道。   “大哥,小弟真没骗你,祭祀天地的方丘和圆后,还有洛阳城内的星津桥还有黄道桥,都已经全让处弼兄给夷为了平地。”   “什么?!”李承乾与一干西来的文武,全都鼓起了眼珠子,呆若木鸡地看向程三郎。   跟程三郎向来不对付的那位张玄素直接就开怼。   “程三郎,你到底是在闹什么鬼,那祭祀天地的方丘和圆丘跟你有仇不成?”   “它们当然跟我没有,但你有。”程处弼毫不示弱地鼓起眼珠子,恶狠狠地怼回去。   张玄素老脸一黑,手指头指着程三郎半天,这才气极败坏地道。   “你!……那你炸掉它们做甚?”   “呵呵……你猜。”程处弼懒洋洋地白眼一翻,头发一甩,爱咋咋。   张玄素整个人都毛了,要不是打不过,真想耍起王八拳让这个程家人血溅五步。   可惜打不过,张玄素只能跳脚救助于身边那表情十分古怪的太子殿下。   “太子,你看,你看……”   “哎呀,好了好了,张卿家你消消气,处弼兄,你跟小弟说说呗,小弟相信你这么做,必然有需要做的理由。”   “……” 第2728章 程某炸大唐帝都,不是为你们父子又还能为谁?   李承乾这话,还有他那坦荡的表情,充满着信任的眼神。   让程三郎心中一暖,露出了一个温和而又恭敬地笑容,朝着李承乾一礼。   “殿下,其实臣这么做,的确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因为城中的那些乱臣贼子,意图要另立新皇。”   “殿下想必也该知晓,按照礼制,天子登基的程序,那都是有极其严谨的规矩,一丝一毫都不能有差池。”   “特别是新皇想要获得天下子民的承认,有一个最为重要的仪式,那就是登基大典。”   “臣之所以要毁掉那祭祀天地的方丘与圆丘,甚至是贯通天街的黄道桥与星津桥。”   “正是为了要阻止新皇登基,一旦登基大典无法实施。   那么,不论是洛阳的乱臣贼子推举何人为大唐的新天子,那都不能作数。”   听得此言,李承乾呆愣愣地看着程三郎半天,这才显得略微有些激动地紧紧地握住了程三郎的大手。   “原来如此……小弟我就知道,处弼兄你的一举一动,都必然有你的道理。”   “……殿下不必如此,这些,都不过是臣应尽的本份而已。”   程处弼看到李承乾那副激动的模样,心知太子殿下想必是觉得自己也是在为他着想。   不过也对,你们父子俩一个是正牌皇帝,一位是正牌皇帝继承人。   程某炸大唐帝都,不是为你们父子,又还能为谁?总不能说是我喜欢炸东西听个响吧?   听响那纯属个人爱好,但是当看到那些玩意被威力巨大的硝化炸药给荡平扫清的那种爽感,简直是无以言表。   穿越之前,自己顶多也就炸炸牛屎,炸炸鱼塘嘛的,根本就没敢想朝着建筑物动手。   更不可能自己在家里边鼓捣管理的危险品,更别提还炸了历史古迹。   这要是撂后世,就自己在洛阳城的这几连炸,呵呵,怕是无期都是轻的。   此刻,大部份的左屯卫精锐都已然涌入了城内,程三郎等人恭敬地跟随着太子李承乾,朝着洛阳城内开进,等听闻了程大将军已经率军杀往那皇宫所在。   一行人不敢怠慢,也是快马加鞭朝着那皇宫的方向加速赶去。   ……   此刻,长孙无忌颓然地坐倒在榻上,身边,那柄寒光四溢的横刀,就斜插在身边的木板上。   那雪亮得犹如镜面一般的刀身上,倒映着自己那张枯槁憔悴的面容,还有自己那犹如杂草一般纷乱的头发。   看到这一幕,长孙无忌陡然一把将那柄横刀给拔出来,恶狠狠地掷向地面。   那当啷啷的脆响声,引得远处的监牢中的那些乱臣贼子朝着这边看过来。   长孙无忌无力地倒靠在榻上,脑海里边反复地回响起方才张亮的那番话。   陛下没有死,陛下已经出现在了柴绍的大军之中,陛下如若不死,自己焉敢有半点的反意?   “禇遂良……汝为何害我?”长孙无忌面如死灰地看着牢房的房顶,喃喃地低声道。   除了这个解释之外,不会再有其他的可能性。   长孙无忌怎么也没有料想到,那么多年的友情会变得如此的凉薄,禇遂良这么出卖自己,是在嫉妒自己比他更有权势?   又或者,他被陛下查觉了,不得不屈从于陛下,向自己放出假消息?   就在此刻,长孙无忌听到了牢外传来了呼喊声,而且是从东面而来,渐行渐近。   长孙无忌不由得脸色一变,站起了身来,眼珠子转着努力地倾听着牢房外面的动静。   随着那些呼喊声与喧闹声,从东向西而去后,长孙无忌的表情越发地惊疑不定,连声大喝道。   “牢丁,牢丁何在,某要见张亮,要见郧国公,牢丁!”   可惜此刻,监牢外面的牢丁,早在看到那只大丞相的仪仗队开始逃散之时。   就已经都悄然地扒掉了身上的差役袍服,都已然朝着自家所在的坊市逃蹿而去。   就连监牢的钥匙,都被扔在了监牢门口……   ……   “到底怎么回事?现在去宫中做甚?”   张亮的继室李氏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之下,快步而行,连声追问那位赶回来报讯的干儿子公孙常。   “干娘你莫问了,现在洛阳城内生了大变故,如今唯一安全的地方就是皇宫。”   “你们这帮混帐,还拿什么细软,还不快走?再敢拿东西,我杀了你们!”   看到这位老爷的干儿子横刀出鞘,厉喝连连,那些家丁只能弃了物件,紧跟上了李氏的脚步。   很快,李氏登上了马车,这位前来报讯的公孙常直接跳上了驭手的位置,亲自驾车打马朝着那皇宫的方向狂奔。   就是他们才刚刚驰出了坊,行不多远,就听到了身后边那密集如雷的蹄声。   公孙常猛一扭头,就看到了后方那无数的左屯卫铁骑,从街口涌出,正向着这才狂奔而来。   看到了这一幕,亡魂皆冒的公孙常大叫一声,哪里还顾得上这位干娘。   直接就一刀背将一旁策马护于车旁的张府家丁给拍下了马背,然后直接跃上了那匹座骑,打马朝着那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   继室李氏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更听到了后方那密集如雨点一般的蹄声。   此刻她那张珠圆玉润的脸已经被吓得煞白,死死地双手抱在脑后,神神叨叨地在那里喃喃地低声念道。   “仙人说过我有王妃的命,我有当王妃的命,我肯定死不了,死不了……”   后方杀来的那只铁骑,自然也注意到了前方的异样,特别是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一辆装潢奢华的马车在道路上奔行,而那位驭手所逃离的正是城西。   那就十有八九,这里边指不定就是个大鱼,带队的旅帅当即厉声一声,留下了十数名铁骑,将那辆马车,还有那些已经吓得缩到了街边去瑟瑟发抖的家丁侍女给看押起来。   而他则继续带队继续朝着前方突击,一定不能让其他人抢在自己跟前,成为第一个赶到皇宫的骁勇之士。   张亮惊魂未定地站在那皇宫的宫门之上,此刻,下方正有大批的心腹将士正经由宫门涌入。 第2729章 骂遍天下诸雄,论嘴皮子功夫无人是老程敌手   张亮扭头朝着城内看去,此刻,皇宫之中,已然聚集了至少近五千精锐,张亮的心情这才稍稍安稳了些。   就看到了远处一骑朝着这边驰来,正是那前往家中去请夫人过来的干儿子公孙常。   可是此刻,居然只有他一人一骑,张亮不由得脸色大变,厉声喝问道。   “夫人在哪?老夫不是让你去接夫人了吗?”   此刻已抵城下的公孙常气喘吁吁地哭丧着脸。   “干爹,左屯卫的人已经杀入了城内,方才孩儿在归义坊遇上了他们。”   “干娘坐的是马车,已经被他们赶上,孩儿拚死这才杀出来……”   话音未落,后方那惊雷一般的密集蹄声,已然传来,张亮猛地一抬头就看到了。   无数的左屯卫精锐,犹如水银泄地一般地正朝着这皇宫前的巨大广场涌来。   “关门!快快关门!”张亮气极败坏地大声咆哮起来。   提槊纵马,威风凛凛地程大将军一马当先,直驰至那皇宫跟前。   看到了那宫城之上兜头射来的箭雨,长槊连摆,打掉那些箭矢。   顺势拉着身下的座骑转向,总算是及时脱离那抛射下来的箭雨范围。   程大将军一脸遗憾地看着那已经完全关上,没有一丝缝隙的宫门。   再一抬头,就看到了那立身于城头之上的那张亮,手中的长槊朝着张亮一指,吼声如雷。   “怂货,有本事下来,与老程做过一场。”   “……”后方陆续赶来的一干左屯卫精锐,看到了自家大将军如此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也都不约而同地齐声鼓噪不已,为自家英姿飒爽的大将军助威。   看到程咬金那个老家伙在下方耍着马槊策马来回显摆。   立身于那宫城城头之上的张亮一脸黑线。恨不得一口唾沫星子吐到百步外的程咬金脸上去。   “程咬金……”张亮深吸了一口气,并指如剑,正欲破口大骂。   就听到了城下再一次响起了程咬金的大嗓门。   “你个无胆鼠辈,昔日也就是跟在咱们瓦岗寨弟兄屁股后边吃灰的货色。”   “文不成,武不就,除了那满肚子的坏水,你还有什么能耐?……”   “老程念你也算是旧日袍泽,昔日朝堂同殿为臣的份上,快快滚下来,打开城门,叫上一声程爷爷。”   “老程我说不定心情一好,向陛下给你求个情,给你留具全尸……”   ……   “……”城上,城下,全都默默地闭上了嘴,欣赏着这位昔日瓦岗寨第一骂战高手,再一次丝滑地弹弄着毒舌,喷得城头之上的张亮两眼发红,脸色发黑。   匆匆赶来,业已经挤进了人群的李承乾等人,皆是一脸敬佩,亦都忍不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程处弼。   程大将军嘴皮子之毒辣,用语之阴损。绝对能够令在场的人心生敬意。   而程三郎的嘴皮子功底,尚逊色一筹,不过用来对付朝堂之上的喷子,绝对是绰绰有余。   真特娘的不愧是父子,简直就是很适合一个形容词:英果类已。   心里边则会反复地提醒自个,万万不得得罪程家人,真踏马的惹到程家人,年都过不成。   李恪与房俊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个眼神,想来都明白了,处弼兄的嘴皮子师承其父。   咱们弟兄二人嘴笨舌拙地,干不过处弼兄,更何况程叔叔。   为何当初一见到笑眯眯的程叔叔,就会觉得浑身发软,这就应该是纯洁得只会咩咩咩的小绵羊遇上了无敌喷子大灰狼。   张亮直接就被跃马横槊的程大将军给骂得面无人色,气极败坏地咆哮起来。   “擂鼓,快!”   身后的心腹当机立断,抢下了一旁听得入神的鼓手手中的鼓椎,恶狠狠地击打在那宫墙墙头上的战鼓上。   伴着那震天的战鼓声响起,程大将军的音频魔法攻击顿时失去了效果。   “他娘的……居然给老程来这一套。”   程大将军不禁心头一恶,悻悻地拿着马槊的槊尖朝着城头虚指了下。   这才意犹未尽地拔转马头,朝着那些满脸既敬又畏的左屯卫将校组成的军阵行去。   李承乾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满脸敬畏地朝着程大将军一礼。   “老师果然厉害,骂得那贼酋羞愧垂首,满城叛军栗栗不敢多言。”   之前那一路东巡山东,南下江南,程大将军都显得相当的低调,今天这短短不到柱香的功夫。   就已然让李承乾明白了处弼兄果然是家学渊源,难怪满东宫属官,嘴皮子底下没有一合之将。   将手中的马槊交给了亲兵提着的程大将军意气风发。   “哈哈,殿下谬赞了,这不过是小场面,当年,老程可谓是骂遍天下诸雄,论嘴皮子功夫无人是老程敌手。”   程处弼脸有点黑,虽然承认亲爹嘴皮子技高一筹,但是这么自卖自夸,好歹分分时候。   “爹,爹咱们低调,还是先聊点正经的,现在怎么办?”   ……   程大将军打量着那高大坚固,怎么看也不像能够用马蹄子能踹倒的宫墙。   又扫了一眼不远处,那正在四散而逃的洛阳西门守军。   “还能咋办?何中郎将,你还愣着做甚,去,把那西门给老夫夺了。”   “还有那谁,立刻率一千精骑,给我抄北门而去,莫要让宫中的那帮子怂货溜了……”   程大将军威风凛凛,指挥若定,一干左屯卫将校纷纷大声应诺,飞奔而去。   李承乾这位太子殿下只能安静地站着,作为大家的精神支柱杵在那里纹丝不动。   至于程处弼等带来的威力惊人的飞雷炮,则被安排在了已经全面倒塌了的黄道桥前那片空地上。   一票大内侍卫继续硬着头皮守护着这些可怕的武器,至于那些留守在此的左屯卫精锐。   虽然大家都好奇的频频朝着那边张望,但是大家都很有默契地打死不靠近五十步内。   此刻,李承乾看着这些雄纠纠气昂昂的左屯卫精锐,跟前更有像处弼兄这等天下少有的攻城拔寨之王。   那皇宫的宫墙,根本就阻拦不住,不过有个很大的问题,那可是皇宫…… 第2730章 朕要看看这帮伪为左屯卫的叛军敢不敢出城   是的,说起来,那算是自己爹娘的家宅居所。   作为亲儿子,总不能为了立功,把爹娘的家宅居所给毁了。   主要还是处弼兄的破坏性太强,力度太大,可不用处弼兄,总不能真让这些一路保护自己,忠心耿耿的左屯卫将士拿脑袋去撞开宫门吧?   李承乾唏嘘半天,忍不住扭头看向那西边的城门看去,不过里许外。   随着那大批的左屯卫精锐朝着那边冲杀而去,此刻,城头上原本呆若木鸡的叛军,已然作鸟兽散。   也不知道,亲爹现如今到了哪了?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爹娘的太子殿下,表情显得有些黯然。   而此刻,李世民正从小马扎上站起了身来,满脸懵逼地看着那此刻纷乱一团的城头。   之前,城头之上叛军旌旗招展,士气昂扬,军容齐整。   可是就在方才,城头之上,突然变得喧闹一片,然后原本在城墙之上齐整列阵的那些叛军将士,就好像是鸡窝蹿进了黄鼠狼一般,直接就炸了窝。   原本迎风招展的旌旗,开始东歪西倒,原本齐整的守城叛军,纷纷沿着城门两侧的城墙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看到了这一幕,城外的那些关中精锐也都纷纷起身,表情甚是迷茫地看着这一幕。   一位将军忍不住朝着李世民道。“陛下,会不会,有人正从城内在攻打城门?”   李世民缓缓地摇了摇头,满脸迷茫地摇了摇头,很不自信地道。   “城内?朕虽然在洛阳城中有一些后手,可是却没有留下多少精锐。”   “说不定,这是城中的叛军见陛下按兵不动,所以想要施展诱敌之计。”   此言一出,李世民等人都纷纷看向这位很有脑子的骑兵将领庞郎将。   就看倒一脸精明的庞郎将冷静地分析道。   “陛下请看,现在城头之上,并无厮杀,可是那些叛军将士却显得惊慌失措,纷纷沿城墙往两翼逃窜而去。”   “说不定一会城门就会大开,然后就会有所谓的援军招呼我等杀入城中。”   “只要我军驰入城内,说不定,早就埋伏在门洞内以及街道两旁的伏兵,就会……”   “嘶,听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陛下,现在咱们应该怎么办?”   “……”李世民双眼紧眯,寒芒闪烁不定,作为戎马半生,打了大半辈子仗的皇帝兼名将。   在战场上,嗅觉和眼光都特别的敏锐,就如同此刻。   “若是对方要施计诱敌,那么,他们四散而逃的队型不该如此散乱无章。”   “陛下的意思是,他们是真的溃败?”一位将军小声地问道。   “朕觉得像,可是朕实在想不出,会是谁在城中厮杀,大败叛军。”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性,不过朕觉得不太可能。”   “???”一干将军全都表情迷茫地看着陛下,你到底在说什么名堂。   “兴许,程三郎那小子,又在城中,干了什么令那些叛军害怕的事情……”   话音未落,李世民就看到了城头上,又有密集的将士出现在了城头。   下意识地抄起了胸前挂着的千里镜朝着城头上扫过,看到了那城头上打出来的旗号。   “左屯卫?”   “不会吧,不会吧,左屯卫之前不都说还得有三五日才能抵洛阳,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紧闭的城门,已然在缓缓打开。   看到了这一幕,李世民脸色一寒,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所有将士,立刻上马,后退百步。”   “朕倒要看看,这帮子伪为左屯卫的叛军,敢不敢出城。”   随着大唐天子的一声令下,数千精锐铁骑第一时间行动了起来。   飞快地翻身上马,然后朝着后方退去,然后在平缓的地形上开始列阵。   直到这一刻,这才刚好兴冲冲地从那城门处冲出来的王中郎将看到了这一幕,整个人都懵逼了。   下意识地一抬脑袋,看了一眼城头上那迎风招展的左屯卫大旗。   又看向正前方那批已然正在后撤的精锐铁骑,总觉得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一旁的一位旅帅不禁好奇地问道。   “将军,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要往后撤,他们不是咱们的友军吗?”   “你问我,我问谁去?”王中郎将白眼一翻,没好气地道。   而此刻,已经退到了百步外整队完毕的李世民抄起了千里镜,这一回,终于在千里镜里边,看到了一个熟人,正是那位左屯卫程大将军麾下爱将王中郎将。   “啊,这……”李世民呆若木鸡地看着那千里镜中王中郎将拿手指头朝着这边比划半天。   这才打马领着数十骑脱离了大队伍,径直朝着这边驰来。   一干严阵以待的关中精锐正待有所动作,就突然听到了陛下陡然发出了一串爽朗的笑容。   “朕就知道,果然让朕给猜到了。”   “程卿真不愧是朕的肱股,居然已破洛阳,哈哈哈哈……”   “陛下刚刚猜,唔?!”   “你少叽歪两句能死啊?陛下说猜到,那就肯定猜到你懂不懂。”   一干关中精锐将校,纷纷兴奋地大声鼓噪起来,陛下英明之类的马屁话不绝于耳。   虽然都是一帮糙老爷们,说奉承话的水平也就那样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   完全赶不上那些读书人的一根脚趾头,但好歹大家表情和眼神都很到位,避免了戎马半生的大唐天子社死的尴尬。   李世民暗松了一口气,顶着一张不怒自威的表情,策马缓缓前行。而王中郎将在驰至尚有十丈之地时便已然滚鞍下马。   “微臣接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王卿家不必多礼,你们何时到的洛阳,朕居然半点也不知情?”   “陛下,太子殿下与程大将军今日正午才刚抵洛阳城下。”   “小程太保用飞雷炮,攻破了城门,程大将军便率大军杀入城内。”   “臣奉程大将军之命,赶来接管此门,倒没有想到,陛下居然已抵洛阳城下。”   “飞雷炮……”李世民的眼皮顿时一跳。“果然是那小子……” 第2731章 笑容一硬,总觉得陛下这话哪里不对   王中郎将抬起了头来,看到了李世民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再次开口道。   “既然陛下已至,还请陛下稍待,臣这便去请太子殿下与程大将军过来接驾。”   “不必了……”   李世民下意识地一抬眼看了下天色,确定现在顶天也就午时刚过两三刻钟的样子。   又看了一眼跟前那已经洞开的城门,怕是这是自己这辈子打过最快的一场攻城战。   啊,不……是自己欣赏过的最快的一场攻城战。   “走,朕倒要好好瞧瞧,处弼贤婿弄出来的这飞雷炮有何神妙之处,居然不到一个时辰,就将我大唐帝都攻破。”   “……”一干大唐将校瞬间脸色的笑容一硬,总觉得陛下这话哪里不对。   不过这大伙也管不了了,毕竟所有人都很好奇,程三郎那家伙搞出来的那飞雷炮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居然他在东城放的飞雷炮,到了西城听起来都还像是雷声一般。   此刻,早就已经有人赶到了宫城跟前,向李承乾禀报,陛下已经就在洛阳西侧城门外面。   这让所有人都深感意外,赶紧快步朝前行去。   不大会的功夫,在那洛阳城西外门边闲坐了差不多得有一个时辰,然后潇洒从容地进入了洛阳城的大唐天子,出现在了程三郎等人跟前。   李承乾看到了坐在马背上,披挂着金甲,英姿勃勃,顾盼生威的亲爹。   被无数的关中铁骑簇拥着,朝着这边行来,不禁心神摇曳。   然后耳朵边就听到了一声低唤。“殿下,哭……”   然后另外一边耳朵也听到了一声低唤。“殿下,上前恭迎……”   然后就觉得一股温和的力道推了推自己的背,李承乾就顺势快步前行,很快就由走为跑,朝前疾奔而去。   “父亲……”   看到了太子殿下如此善纳人言,程三郎与于志宁很有默契地确认了个眼神。   李世民听到了李承乾的呼唤声,看到了踉跄奔来的他那已然发红的双眼。   下意识地直接翻身跳下了马背,快步迎前,紧紧地握住了李承乾的胳膊。   “你这孩子,哭什么,看到了为父,不该开心吗?”   “父亲无恙,孩儿,孩儿真的很开心……”   李承乾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提心吊胆,还有最开始听闻亲爹在晋阳重病的假消息时的心情,目光又不禁变得幽怨起来,忍不住小声地道。   “孩儿当时听闻父亲病重,当时就想第一时间不顾一切赶往晋阳。”   看到了亲儿子的表情和眼神变化,李世民略微有那么一丝丝尴尬地哈哈一笑。   “为父也没有想到会如此,嗯,此事……”   “父亲放心,孩儿什么都不知道。”   “好好好,这才是朕的好太子。”   李世民欣慰地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目光扫过那些这个时候才快步行来的程咬金等诸人。   而李承乾也清了清嗓子,后退两步,恭敬地当先行礼。   “儿臣,恭迎父皇陛下圣驾!”   “臣,恭敬皇帝陛下圣驾!”   然后,数万将士,整齐划一地复述着这话,此刻,城头之上的张亮,已然脸色变成了死灰色。   但是,相比起之前的畏惧,此刻,则多了几分的歇斯底里和疯狂。   看到了身边,有一位干儿子面露惧色,缓缓朝后,一副想要溜之大吉的样子。   张亮突然大喝一声,抽出了身边亲随的横刀,直接就一刀斩在已经背转过身想要逃窜的干儿子背上。   将他剁翻之后,又连斩数刀,直接就将这位平日里甜甜的叫自己干爹的胆小鬼剁成了一具无头尸体。   抄起了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张亮那疯狂的目光,配上那张满是血点子的狰狞表情,吓得周围的那些叛军将士都不敢稍动。   “敢有后退一步者,杀!你们别忘了,大唐只能有一位天子,就在皇宫之中。”   “外面的,都是假的。”   “公孙常,顾平,何贺……你们几个,各领百人,为督战队,敢有退后一步者,杀,敢有祸乱军心者,杀!”   “只要我们能守住宫城数日,各地勤王之师必能及时赶到,解陛下忧,解洛阳之困。到时候,陛下与本相都有重赏!”   “把战鼓都擂起来,不可停止,绝不能让城外的乱匪,有乱我军心的机会。”   原本在看到关中精骑入城之时,业已经停了下来的鼓声,再一次响彻皇宫跟前。   那玩命的击鼓声,将城下的喧闹声几乎完全掩盖住。   这让正想要跟亲儿子还有一干功臣说上几句的李世民,只能无奈地转移地点。   直到移步到了里许之外,那宫墙上的战鼓声,这才不至于那么震耳扰人心烦。   ……   洛阳城西官道上,一只数万人的队伍,正在奋力前行,巨大的攻城器械,碾压在那官道上隆隆隆的向前行进。   柴绍与一干文武则行进在队伍的最前方,表情甚是迫切,但问题是,大部队的速度就只能那么快。   说起来,还好现如今的官道都已经应用上了混凝土,在这样的官道上行进,可是比在黄泥路上前行要轻松了许多。   至少从茅津渡前往洛阳的途中,即便是遇上了大雨,也不必像过去一般,只能等到泥土干透,才敢推着沉重的器械前行。   因为这水泥路,甭管是风霜雨雪的天气,都照样可以通畅无助。   柴绍正与那李绩小声地在那里嘀嘀咕咕,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身边的同僚兴奋地大叫出声。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来,就看到了正前方,那已然在视线之中显现出了轮廓的洛阳城。   所有人顿时又都来了精气神,柴绍更是挥动着手中的马鞭径直指向前方,厉喝连连。   “已经可以看到洛阳城啦,最多还有十来里,弟兄们继续,再坚持坚持。”   而此刻,前方传来了疾蹄之声,柴绍下意识地抄起了挂在胸前的千里镜朝前张望。   很快,就看到了一行十数骑正朝着这边狂奔而来,而为首者,正是自己派到陛下身边的一名郎将。   “看来陛下此刻应当是心急如焚啊……”一旁的一名官员忍不住小声地嘀咕道。   “咦,不对。”   “???” 第2732章 卢国公府上下向来公忠体国,怎么可能干那事   “什么不对?”柴绍扭头看向身边仍旧怼着千里镜频频朝着正前方张望的李绩问道。   李绩头也不抬地大声答道。   “你看城头上,居然插着左屯卫的旗帜。”   “左屯卫?李兵部你别开玩笑好不好?左屯……居然是左屯卫?”   “难不成,程咬金也背叛了陛下?”   “休得胡言乱言。”马周忍不住拿眼珠子瞪了一眼身边某个不开眼的同僚。   两儿子娶了两公主,父子二人一个是太子太保,一个是太孙太保。   亲爹程咬金深得陛下信重,光是陛下登基以来的这些年,君臣二人不知道打配合坑了多少他们看不顺眼的人。   程咬金能够成为朝堂第一恶霸,分明陛下就是他的黑后台。   就是这种调里调油的关系,不然陛下岂敢将太子的安全交到他的手中。   至于程三郎,更是对皇室有着复数性质的救命之恩,上至太上皇,下至皇太孙,无一不喜欢程三郎这小子。   陛下甭管在什么样的场合,称诸臣为卿,可对程三郎那是什么态度?   向来开心的时候叫爱婿,炸毛的时候叫程老三,哪怕是抄起大棒棒撵得那家伙抱头鼠窜,回头一样翁婿相得,推杯换盏。   可别人若是攻讦程三郎,陛下心情好不搭理你,心情不好直接怼死你。   从来就没有将程三郎视为臣下,只当是子侄。对于老程家的这等恩荣,大唐开国以来,简直前所未有。   就这样的关系,背叛陛下?这特娘的不是笑话是啥?   “贤弟休得胡言乱语,你倘若有实据也就罢了,倘若没有,你这话要传到程家人的耳朵里,呵呵……”   “啊,这……是是是,兄台提醒得是,小弟我是眼睛花了,卢国公府上下向来公忠体国,怎么可能干那事……”   就在一帮子闲得蛋疼的大唐文武叽叽歪歪的当口,那位朱郎将终于打马冲到了近前。   “参见大帅,陛下有命,留下一部人马继续运输攻城武器之外,其余将士,立刻加速赶往洛阳城。”   “发生什么事了?”柴绍策马上前喝问道。   “卢国公,左屯卫大将军已破洛阳……”   “什么?!”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听到了身边那些人的议论声,就看到那位跟程大将军穿一条裤子很多年的兵部尚书李绩满脸既羡又妒地道。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老程那货,从来都是抢功劳第一名,肯定又是耍了什么花招手段。”   “……不管怎么说,卢国公破了那洛阳城,便是大功一件。   嗯,许将军,你在此负责继续运送军械,洛将军,你负责率领大军加速前行。”   “诸君可愿与柴某一同先入城一观?”   “那是自然,李某倒真要瞧瞧,老程这会又耍的什么手段破的城。”   “会不会是程三郎那小子做的?”   “还真不好说,程三郎那小子半道就失了踪,还有陛下身边的赵昆,以及那位跟程三郎寸步不离的吴王殿下。”   “指不定,就是陛下委派他到了洛阳城去闹腾妖蛾子,好让那些乱臣贼子顾此失彼,正巧,让程咬金那老货有了可乘之机。”   “哎,听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不是很大,而是十有八九就是如此。”   一干大唐文武和重臣,一边叽歪一边打马朝着洛阳城狂奔。   不过十里路,疾驰起来也花不了多久的功夫,就赶到了洛阳城下。   而此刻,一帮子神色显得甚是憔悴的文武官员,此刻业已经乘舟经由水门进入了洛阳城内。   此刻,为首的衣襟几乎看不清颜色,头发只是随便地挽了个髻的唐俭正在那里频频踮起脚尖,朝着北岸望去。   而那些正在撑船的船工,都刻意地离这味大的老头远上一些。   “莒公,如何,到了没有?”   身后穿着打扮与唐俭没啥区别的孙伏伽眼神反倒没有年近八旬的唐俭好使。   “快了快了……老夫已经看到了那坍塌的黄道桥了。”   此刻,有人看到了那整体坍塌掉的黄道桥,还有更南边,同样坍塌如洛水中的星津桥,不禁惊呼出声来。   “老天爷,程三郎那小子,该不会是什么鬼神转世吧?”   “之前那洛阳东城的那个城门给炸成那副鬼样子,这里也给弄成这般模样……”   “论及毁城坏桥的破坏力,那小子当真算得是大唐立国以来第一人。”   “呵呵,这简直就是借机坏我大唐风水国运,断了天津桥,坏了天街通畅。   回头本官一定要弹劾于他。哎哟,谁他娘的踩我的脚?”   “喧哗什么?都给本官闭嘴,再敢胡咧咧就给本官滚下船去。”   “陛下,你们看,居然是陛下!”此刻,立身于船头之上的唐俭已然兴奋地大叫起来。   随着那几艘船只逆流而上,呼声阵阵,让正好来到了黄道桥近水畔站定的李世民转过了头来。   看着那一帮子站在船上,衣襟散乱,并且都快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而一个二个发如乱草,也就是脸还算是干净整洁的官员。   李世民的表情顿时变得无比复杂,下意识地扭头朝着程咬金看了过去。   作为跟陛下打了多年配合的老油条,自然明白陛下的眼神是啥意思。   直接凑到了陛下身边一阵小声地嘀咕,李世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目光很复杂地看向那站在船头之上,虽然已经年过八旬,却仍旧身强体健的大唐另外一位厚脸皮,社交牛逼症患者唐俭。   就在李世民的目光再一次看过去之时,就看到了唐俭已然拜伏于船首之上,开始痛哭流涕起来。   “老臣接驾来迟,老臣有罪啊……”   其余一干臣工也都纷纷拜倒于船上,或是痛哭流涕,或是声情并茂地好好演上一场。   毕竟自己等人莫明其妙就直接就被乱臣贼子给撂进了大牢,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   就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些乱臣贼子将洛阳大局掌握在手中。   而自己等人,天天在那监牢里边抓跳蚤苦熬,啥功劳也没有,只有苦劳。 第2733章 今天的大唐重臣也分两派,净衣派与污衣派   倘若论起来,朝堂被乱臣贼子所据,偏偏自己等人连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宴照开,酒照喝,朝会照开。却偏偏对于这一场足以动摇大唐国本的大事半天风声也没听到。   风云突变下,自己就被关押在监牢里边,可以说,绝对是有懈怠渎职之嫌,甚至是有罪。   倘若你再把自个洗得白白净净,涂脂抹粉打扮得玉树临风,站在这里笑眯眯地朝着陛下彬彬有礼试试?   戎马半生的大唐英主,不把你直接踹河里边喂王八。   只是把你再撂回监牢里边让你反省三年五载,那就已经是看在多年的交情份上了。   所以,当他们被左屯卫的将士保护起来,打听到了陛下怕是这两日就会赶到洛阳之后。   在唐俭这位在宦海中沉浮了多年的老司机的以身作则,亲身示范之下。   再加上大家伙也不是智商有问题的官场老油子,很快都想明白了此节。   所以,甚至有些人还嫌弃自己的衣服坐牢的时候太过干净,特地乘夜蹿到河边去泥地里边打了滚。   以至于大唐皇帝在此刻,看到了这票臣工,感觉自己就像是看到了当年经历隋末之乱的流民团队一般。   此刻,向来怼事也怼人的张玄素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嫌弃地吐了句槽。   “咋回事,于詹事,下官明明记得昨个见到他们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凄惨……”   瞬间,哑屁之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于耳。   “噗呲……”面朝洛水的大唐天子一时不察,也很从心地拿嘴放了个哑屁,这也算是顺水推舟了。   好在,唐俭等人也知道过犹不及,虽然把自己都弄得很狼狈,为的是激起陛下的同情心。   这个时候,你若是上了岸,嘤嘤嘤的往陛下跟前扑,指不定会补连环腿踹回来。   然后唐俭登岸之后,直接快步走上了码头之后便再一次朝着数丈外的李世民拜服于地。   “陛下,老臣有罪,洛阳城中,那些乱臣贼子忤逆叛乱,臣不能及时察觉。   更被乱臣贼子拘于监牢,不能为陛下分忧,实在是大罪啊……”   看着随同唐俭一起拜倒在这码头区的过百臣工,李世民不禁有些唏嘘,真特娘的……   饶是自己对那些世家大族百般防范,可他们在朝中经营这么多年的势力居然如此可怕。   虽然这里边有这帮子官员装傻充愣之嫌,但是,却也让李世民深感庆幸。   至少这一回,李世民可以保证,回头就好好地跟那些世家大族算一算这笔帐。   务必要让他们伤筋动骨,数十载,不,至少百年之内,无法再动朝廷的统治造成巨大的影响。   李承乾看着亲爹满脸激动地大步上前,亲自将一位位伏地请罪的臣子搀起,并且也表达了慰问与鼓励。   毕竟,又不是他们背叛大唐,作为一位老辣的大唐天子,自然不可能犯小年轻才会犯的错误。   “诸位卿家,你们对于朕,对于朝廷的忠诚,朕甚是宽慰,诸卿放心,朕,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叛逆之徒,但是,也定会善待大唐的忠臣。”   话音未落,就有人赶来禀报,说是马相、柴大将军、李兵部等诸多重臣已然赶到。   这下子,在这皇宫跟前的这片宽阔的广场之下,大唐天子亲切地接见了这些忠心耿耿的臣工。   看到了这一幕,程三郎突然就跟让人挠了脚底板似地,嘿嘿嘿地偷乐了起来。   一旁的李大郎与李三郎与房二郎齐刷刷地看向这位表情很痛苦,像是在努力控制自己情绪的程三郎。   房俊忍不住拿胳膊肘顶了顶程三郎小声地问道。   “处弼兄,你这是看到什么了,这么……”   “嘿嘿,贤弟你可还记得,为兄我当年跟你说过的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就是传说中的江湖门派,特别是那丐帮里边,就为分两个派系,你看今天这场面像不像?”   房俊斜眼看了一下那帮子衣服酸糟、头发如草,比乞丐更像乞丐的文武重臣。   看向另外一边虽然风尘扑扑,但好歹衣着齐整的文武重臣,直接嘿嘿嘿地乐出了声来。   李恪也直接揉着肚子指向了程三郎,处弼兄,你丫可真够损的。   看到亲大哥一脸懵逼的表情,李恪凑上前去嘀咕一番之后,李承乾那张宽厚的面容也开始扭曲狰狞起来。   ……   李绩这位大唐名将兼兵部尚书这才刚行完了礼,就很迫不及待地问道。   “陛下,臣听闻,程大将军居然一日而下洛阳城?”   话才出口,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眉飞色舞的程大将军身上。   但见程大将军铁帚眉一挑,甚是嫌弃地瞄了李绩这位老兄弟一眼。   “一日?我说老弟你听谁胡说八道了,分明就是一柱香的功夫好不好。”   “……”原本君臣相得,齐乐融融的场面瞬间一冷。   饶是心份相当愉悦的李世民,也忍不住有些牙疼地看向了程咬金。   程大将军看到了那帮文武臣工那一张张满是置疑的面孔,直接就呵呵一声。   “诸位若是不信,可问太子殿下,又或者是赵将军他们,皆可为程某人证。”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位穿衣显瘦的太子殿下站了出来,朝着李世民一礼,目光扫过在场的两帮文武。   一帮子像是净衣派,另外一帮污衣派,瞬间,李承乾就差点绷不住失态,赶紧咳嗽两声板起了脸,甚是严肃地道。   “父皇,诸位,我老师说的确实为事实,而且若不是处弼兄心怀宽厚。   希望能够少一些杀戮,以至于多耽搁了不少时间,说不定,也就只是盏茶时间就可以结束。”   “……陛下,的确如此。”赵昆也抢步上前一礼,为程三郎的破坏力作证。   李世民的目光落在了程三郎身上,看到这位爱婿一脸荣辱不惊的表情,甚是欣慰。   “贤婿,来来来,那些,就是你用来击破洛阳城墙的飞雷炮是吧?”   “是的丈人。”   “程三郎,老夫可是听闻,这黄道桥是你小子炸的?”   随柴大将军一同刚到此地的李绩忍不住伸手指向那旁边已经垮塌的黄道桥道。   “嗯,那的确是小侄干的。”   “……” 第2734章 倘若叛军将李治置于城头为质,朕该如何?   对于现如今洛阳城内的情况仍旧是一头雾水的不少文武臣工。   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程三郎那副腼腆含笑的样子。   重要的是,这还没完,一旁的吴王李恪甚是得瑟地站了出来神助攻道。   “这黄道桥与星津桥也算不得什么,还有那方丘与圆丘,也在处弼兄出手之后,尽数夷为平地。”   “啥?!”李绩直接眼珠子就鼓成了大眼泡金鱼,瞠目结舌地看着程三郎。   所有的文武大臣,几乎都是口歪眼斜地看着程三郎,你特娘的弄啥呢?   说时迟,哪时快,就听到了陛下清了清嗓子,然后满脸欣慰与嘉许之色地拍了拍程三郎的肩膀,然后直接插嘴道。   “唔……处弼贤婿之所以这么做,想必是为了扰乱那些乱臣贼子的视听,为老夫挥师洛阳,争取时间是吧?”   看到老丈人那嘉许之中暗含威胁的眼神,程处弼自然而然地躺平,腼腆一笑答道。   “没错,就是这样,不愧是丈人,小婿的所作所为,丈人都心知肚明。”   翁婿二人顿时相视一笑,一个笑得爽朗大气,一个笑得腼腆含蓄。   李兵部牙疼地吸着气,打量着程三郎,又看了一眼旁边那脸上表情甚是慈祥的陛下。   二人的眼神,为何那么的鬼鬼祟祟,总觉得这里边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虽然觉得有鬼,但问题是事涉陛下,自己干涉不了,但问题是……   “程三郎,这就是你用来攻破洛阳城墙的飞雷炮?”   李绩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那几辆马车跟前,示意一旁的大内侍卫掀盖毛毡,露出了里边那口径夸张的飞雷炮管问道。   ……   不需要程三郎作答,之前没能捞着点炮的皇族交际花直接就现身于李绩身边。   神采飞扬地翘起手指头在那里唾沫星子横飞地讲解了起来。   “正是,方才处弼兄在那洛阳城外,一口气直接点了十二炮。   直接就将那城门楼给炸成了废墟,就连城墙都给炸得惨不忍睹。   数千斤重的城墙碎块都摔到了地面上,砸出了辣么深的大坑。”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惊呼声,李世民一扭头。   他看到了一根足有儿臂粗的弩矢,狠狠地扎在了二十余丈外。   而一干将士此刻也给吓了一大亮。   一抬头,这才注意到,宫城上的叛军,居然将几台弩车抬起来在宫墙上意图向下方攻击。   李世民的脸色迅速地黑了下来,阴沉着脸,打量着城头上的叛军。   这帮子混帐玩意,现如今占据着皇宫,正在利用大唐皇宫的高度,来攻击大唐天子与正义的大唐武贲。   这让英明神武,戎马半生的大唐皇帝李世民如何能忍?直接寒声喝问道。   “柴卿,攻城军械都到了哪了?”   “陛下,攻城军械距此尚有近十里,赶到这里,最快怕也得差不多一个时辰,才能够向皇宫发起攻击……”   “……”李世民甚是窝火地打量着城头上的那些叛军。   此刻城头之上,再一次挑衅地射出了弩车那巨大的弩矢。   这让远离宫城的那些大唐武贲,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屈辱后退……   而城头之上的鼓声,夹杂着那些叛军丧心病狂地咆哮与嘲笑声,直接就把李世民给气得炸毛不已。   可问题是,李世民很清楚,对方这是意图挑衅,这个时候,绝对不可以将将士们上前去送死。   没有攻城军械,面对着这与城墙同高的宫墙,再多的骑兵与步卒,都只能扼腕而叹。   看到了这一幕,几位脾气暴躁的将军们忍不住纷纷向李世民请战。   看似脾气第一暴躁,实则就是一根老油条的程大将军则站了出来。   “诸位弟兄,莫要胡闹,没有攻城军械,这个时候冲宫城底下去做甚,送死不成?”   李世民拉着块脸,目光阴沉沉地打量着宫城上方的那些嚣张得意的叛军将士。   此刻,就听到了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陛下,臣倒觉得,或可一试。”   “李卿你此言何意?”李世民扭过了头来,看向那李绩。   其余诸文武也全都看向这位大唐军略智计仅次于李靖的名将。   就见他嘿嘿一笑,翘起手指头,指了指一旁那几辆马车。   “那不正是方才程三郎用以破城的飞雷炮吗?既然连更加坚固的城墙都破得了,这略逊一筹的宫墙,向来自不在话下。”   听得此言,一干见识过了那飞雷炮毁天灭地一般威能的左屯卫将校以及太子等人全都脸色一变。   “啊,这……”程三郎则一脸惊喜交织,一想不对,赶紧抹了把脸,换上了一张很正经的表情。   “李叔这话可别乱说,这飞雷炮威力太大,万一炸坏了皇宫咋办?”   ……   这话一出口,旁边同样被李绩的提议弄得心里边有些发痒的李世民不乐意地瞪了一眼程三郎。   “你小子,真当我大唐皇宫是纸糊的不成?”   “你且来告诉老夫,你炸开那城门,一共轰了多少炮?”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还没吱声,一旁爱抢功劳又爱现眼的李恪及时插嘴道。   “父亲,处弼兄一共点了十二炮,才将那城门轰开,城楼炸塌,城墙上端有损坏。”   “十二炮……”李世民砸巴砸巴,站在原地,看着那皇宫的方向。   大唐天子已至洛阳城内,身边全是大唐的肱股之臣,还有无数大唐精锐武贲。   若是大家伙全都傻愣愣地站在这里,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实在是有点丢脸。   这个时候,马周走到了李世民的身边一礼之后,小声地进言道。   “陛下,臣以为,最好尽快拿下宫门,夺取皇宫,如此一来,天下人皆知陛下之圣威。”   “况且,若是加以拖延下去,臣担心,担心他们以皇子为质,到时候……”   此言一出,让李世民心中一凛。不错,这样的情况,很有可能会发生。   李治那个忤逆子,尚在皇宫之中,倘若等到军械一至。   叛军将李治那个忤逆子作为人质,将他置于城头,自己又将如何?   不动手,皇宫安然,叛军嚣张,若是动手的话…… 第2735章 贤婿啊,向着皇宫开炮吧!   自己昔日为了天子之位,已然做下的那些事迹,至今,仍旧是自己不愿意再触及的黑历史。   但是今日,倘若因自己下令,让将士们将那个忤逆子当众被杀的话……   李世民觉得,自己辛辛苦苦维持了这么多年仁义圣君的形象,必定会完全坍塌掉。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当即吐气开声喝道。   “程三郎,给老夫过来。”   程处弼听到了老丈人嗓音之中的冷冽与杀气,赶紧大步来到了丈人身边站定,昂首挺胸。   “小婿在此,丈人有何吩咐?”   “老夫需要你以最快的速度,攻破宫门,你可有把握?”   “啊,这……”   “什么这啊那的,快说,有没有把握。”   “丈人,小婿当然有把握,可就是担心威力太大,怕……”   程处弼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这话是半真半假。   半真是因为自己之前调配的那些大伊万,都是昨天晚上临时调配,炸药的威力实在不好把控。   半假,那自然是因为炸皇宫,这特娘可算是皇帝的家宅。   这要是日后有人弹劾自己连陛下的家宅都搞一炮,万一哪天惹毛了老丈人,新仇旧恨一起迸发。   指不定这位不讲武德的老丈人能抄起大棒棒,把自己从皇宫门口撵到定鼎门去都不算完。   看到程三郎那副鬼鬼祟祟的表情,作为跟这只妖蛾子打了这么多年交道的大唐英主。   焉能不明白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不过为了自己的生前身后名着想,李世民决定对这位爱婿采取怀柔之策。   “贤婿啊,此事唯有拜托于汝,倘若城内的叛军。   将老夫的忤逆子弄上了宫墙,到了那个时候,那才真是让老夫无计可施。”   看到老丈人如此坦荡地说出了心里话,看着他那张忧心忡忡的脸,程处弼当机立断地朝着李世民恭敬一礼。   “丈人放心,小婿这就动手,先试射一炮,若能破门,那是再好不过。”   “就算是不能破门,也能够将那些城上的叛军吓退,利于我军攻城。”   看到程三郎如此有担当,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李世民老怀大慰,重重地拍了拍程三郎的肩膀。   “那就拜托贤婿你了,去吧。”   程处弼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朝着那邓称心与程发、程达比划了个手势。   邓称心赶过去取炮弹,而程发与程达二人则负责将那沉重的飞雷炮给抬下马车。   ……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再一次聚集到了程三郎的身上。   程处弼此刻正每走几步就翘起大拇指一回在那里比划,看到他这样的举动。   李承乾这个时候开始给亲爹讲解,处弼兄这不是在夸奖叛军,而是在用这样的方法测量炮击距离。   一干文武重臣甚是新奇,测量距离,居然需要翘起大拇指来测,那咋不翘食指或者中指?   甚至有好事之徒,也在那里学着程三郎的模样,频频地对着宫门的方向在那里瞎鸡儿比划。   直接就把一直关注这边的张亮给看懵逼了,这是在搞什么鬼名堂?   千里镜中,程三郎一边走一边翘大拇哥,而他后方的那些文武重臣,则是翘什么手指头的人都有,这帮子人这是发什么神经?   就在这个时候,张亮看到了,程三郎在远处站定之后,就回头频频招手。   然后就有两个人抬着个青铜大桶来到了那程三郎身边,也不知道在那里鼓捣什么鬼。   倘若那张金树和张慎几还没有被炸死,兴许还能够知会张亮那玩意其实就是可以发射炸药的鬼玩意。   可惜,见到了那一幕的那帮子叛军早就四散逃去,根本就没有跟随着进入宫城。   “那小子在做甚?”   “来人,拿弩车试上一试,看看能不能干掉程三郎那只妖蛾子。”   伴随着那张亮的命令,一帮子叛军将士又开始操作那沉重的弩车开始转动起来。   随着一声声的口号声,一名经验丰富的老射手就站在最后方,两眼死死盯着箭头所指的位置,时不时地吆喝一声,很快,终于觉得差不多了之后。   伴随着那位射手的吆喝声,一旁的人抄起大锤狠狠地往那扳机上一砸,嗵的一声。   一根接近儿臂粗细的弩矢瞬间被绷飞出去,斜射向两百余步外的程三郎。   程处弼此刻正在观察着城头,目光也紧盯着那随着自己的移动,而在缓缓移动的弩车。   直到对方射出了弩矢之后,程处弼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弩矢朝着这边飞射而来。   然后斜插入了自己跟前三丈外,靠左至少四五步的地方。   对于弩车在这样的射程,如此夸张的偏移角度,程处弼差点就乐出声来。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叛军用的好歹也是大唐的能工巧匠制作出来的弩车。   ……   “三公子,弹药拿来了……”这个时候,邓称心来到了程三郎跟前,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炮弹。   程处弼伸手接过,打量了两眼炮弹外面贴着的那张纸,纸张上有用笔标明的配方比。   这个炮弹的甜度,哦不,是加糖量,要高于之前拿来搞城门的那一批。   也不知道这一枚是大伊万还是中伊万又或者小伊万,总之,肯定都比纯料的硝化炸药强就成。   程三郎扫了一眼身后边那群目光新奇又充满殷切之色的大唐君臣,开始亲自操作起来。   先将那准备好的发射药装填完毕,再加上那薄木盖板,之后,这才将这坨炮弹给塞进了炮管里边。   然后抄起了一旁插在土里的香,想了想又再一次确定距离之后,开始翘起手指头。   下一秒,邓称心与程发程达就直接扭屁股狂奔而去,留下程三郎那英武伟烈的点火身影。   点燃引线,程三郎也毫不犹豫地扭头狂奔而去。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李世民看着程三郎那狼狈逃窜的身影,满头雾水地看向身边的亲儿子。   李恪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最恰当的答案。   “这是因为炮弹的威力太大,点完引线之后,若是不及时离开,万一炸膛的话,那就白死了。”   “……” 第2736章 塌……都塌了……不会吧,不会吧   李世民看着理直气壮的亲儿子李恪,很想吐槽,可又偏偏无从吐起。   只能继续打起精神看向前方,等到了程三郎跑出三十余步之后,就听到了轰的一声闷响。   那看起来圆滚滚的金属桶的正前方桶口处,陡然冒出了一道橙红色的光焰。   随之而来的则是那浓密的烟气翻圈,直接就笼罩了那架飞雷炮。   而从桶口冒出来的可不仅有光焰与浓烟,还有一闪即逝的黑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团黑点,看着它朝着那皇宫的方向飞去。   程处弼也紧张地盯着那个小黑点,祈祷自己能够瞄得准一点,最好一炮命中宫门,直接把那宫门给炸开。   如此一来,此刻在宫外磨刀霍霍、跃跃欲试的大唐武贲也能够杀入紫薇宫,扫平叛乱捉拿伪帝。   城头之上的那些叛军土老冒也甚是好奇地看向那团小黑点,高高飞起,然后又缓缓落下。   划过所有人的视线之后,直接就砸落进了宫门所在的门洞处……   随即,一道强烈仿佛可以亮瞎人眼的强光闪得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眯起了两眼。   旋及,一声剧烈到夸张的爆炸声,瞬间席卷向四面八方。   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耳膜犹如被人拿铁钎恶狠狠地扎了一下,刺痛到令人痛苦地皱起了眉头。   双手及时捂住了耳朵的程处弼两眼死死盯着那皇宫门洞处,就看到了滚滚的浓烟在那里翻卷。   至于城头之上的那些叛军,此刻已然是人仰马翻,倒作一片,就连之前那连续的战鼓声,也嘎然而止,仿佛被吓坏了一般。   李世民等人也都目吡牙咧嘴地揉着耳朵,眼睛死死盯着宫门处。   等到那硝烟渐渐地变得淡薄下来之后,所有人都看到了,可能直接透过门洞,看到了宫内的景致。   李世民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兴奋之色,刚刚抬起了手臂,正要号召大唐英勇的将士们突入皇宫的当口。   咔擦……一声显得十分沉闷,却又清晰地令在场的大唐君臣清晰入耳的断裂声出现。   这个时候,目光锐利的大唐天子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   他居然看到了,一道裂纹恰巧就出现在了城门洞处,正缓慢而又坚定地朝着四面八方伸延。   “啊,这……”程处弼呆愣愣地看着那道夸张的裂隙,耳朵边,传来了一连窜犹如爆豆般的声响。   就在这个时候,程处弼突然听到了身后边不远处,传来了李恪那急促而又惊惶的打电话声。   “歪!歪!歪!……”   “你小子瞎起什么哄?”程处弼不乐意地扭头瞪了李恪一眼。   可李恪的眼珠子直勾色地看着前方的宫城,嘴里边犹自在神神叨叨地嘀咕。   “歪,真歪了!你快看。”   程处弼一扭头,顿时眼珠子夸张地瞪得溜圆,卧了一大个槽!   此刻,那原本稳如泰山,立于那宫墙上的宫门楼,此刻,居然已经开始歪斜。   门楼上的瓦片,还有各种杂物,正向着一侧哗哗哗地频频掉落。   看到了这一幕,程三郎直接就毛了,脸色瞬间一白。   “不对啊,老子就炸了宫门,你那宫门楼啥意思?碰瓷?!”   随着那宫门楼的歪斜,还有那宫墙裂隙越来越多,那些腾起的灰尘,渐渐地将整个宫门附近完全覆盖。   城下,成千上万的大唐精锐,文武百官,还有大唐皇帝父子,全都呆若木鸡地看着跟前这一幕。   很快,从那掉碎片的呯呯呯声,到得最后,所有人耳朵里边传来了犹如万斤巨石砸落地面的声响,饶得离得很远,可是所有人都下意识后退数步。   “塌……都塌了……不会吧,不会吧,处弼兄。”   “处弼兄,你居然一炮就把皇宫给炸塌了。”   “别叫我,别胡说,我没有,不是我。”   程处弼下意识地否认道,两眼直勾勾地瞪着前方,真特娘的邪门,简直就是邪门他娘给儿子开门,邪门到家了。   哪怕是这枚配方不太一样的硝化炸药的含糖量导致威力要比那一批强。   可也不知道强到这么夸张吧?哪怕是方才的十二门飞雷炮齐轰,也打不出这样的效果好不好?   程大将军满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此刻正被烟尘完全笼罩住,并且仍旧在隆隆不绝于耳的皇宫,忍不住牙疼地吸了口气。   “难不成,方才那小子在攻打城门的时候还留了一手?”   提出这个建议的李绩此刻脑子乱作一团,面无人色地拿胳膊肘狂顶身边的程咬金。   “老程,你家老三他这……他这是想要干嘛,你还不赶紧阻止他。”   “那玩意炸完就完事了,谁他娘的知道会是这个样子……”   ……   大唐皇帝陛下那夸张的表情,渐渐地收敛了起来,此刻拉着块脸,莫得感情地杵在原地。   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烟尘的笼罩范围,越来越宽广的皇宫,听着那频频的垮塌声。   每一声巨大的开裂声还有坠地声,都会让李世民的脸色一抽,心中一疼。   老夫怎么就那么傻?真的……程三郎那小子是什么人你还能不清楚吗?   看看现在,看看眼前,那弥漫的滚滚烟尘渐渐四散而去,显露出来的,不是那依旧巍峨的宫墙与宫门,而是连片的废墟。   砖瓦石木,完全地坍塌在了地上,斜伸向天际的一根旗杆上,犹如已经变得十分残破的棋帜,上面,还残留着大丞相三个字。   宫墙上那些远远逃开的叛军,又或者是城下站在远处的关中精锐与左屯卫精锐。   又或者是净衣派与污衣派的大唐重臣,以及其他的一干闲杂人等,全都默默地闭着嘴看着眼前的废墟。   这个时候,大家都站着,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来打破眼前的僵局。   毕竟,所有人的脑子都有点乱,哪怕是下达了命令的李世民,此刻也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是欣慰而又慈祥地笑着频频颔首。   还是应该抄起大棒棒把程三郎这只妖蛾子从洛阳撵到长安去。   看到了陛下投来的目光,还有那张僵硬,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庞。   程处弼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第2737章 炸毁了大唐皇宫宫门的罪魁祸首居然跑了   作为跟老丈人斗智斗勇多年的贤婿,程处弼很清楚这位老丈人抬屁股,到底是想要大解还是小号。   此刻的眼神,还有表情,还有那交握于身前的手上蹦起来的青筋,足以证明一件事情。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突然朝着李世民一礼借势单膝跪地,然后双手朝前支撑地面口中说着迷惑人心的话。   “丈人,小婿突然想到一件要务,去去就来……”   话音未落,借势单膝跪地的运动健将程三郎已然摆好了蹲踞式起跑的姿势。   因为蹲踞式起跑可以使臀部、大腿、小腿对应,在收缩前的紧张状态下。   这些肌肉在后蹬启动的瞬间会产生相当大的爆发力。   而且由于启动时身体重心较低,后脚着地产生的反作用力的分力会向前增加,从而产生很大的向前动量。   即使没有起跑器,仍旧可以获得极高的初速度。   话还没说完,成千上万的围观人群,就看到了程三郎陡然一动。   瞬间以风驰电掣的速度,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速度之快,简直可以用疾如奔马方才可以形容。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着程三郎那嗖嗖嗖地一趟子就蹿出了老远,几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了背影还在视线范围之内。   “……”一干文武重臣,还有那些大唐武贲,全都惊呆了,看着那个炸毁了大唐皇宫宫门的罪(功)魁(勋)祸(之)首(臣)居然跑了。   居然就踏马的这么跑了……这,这,这怎么办?   ……   是该请陛下抓捕毁坏皇宫的罪魁祸首?还是该请陛下让大家迎回攻城拔寨第一名的破城功臣?   大家伙也很纠结,该怎么表述,才能够不至于让大家都尴尬。   说时迟,哪时快,在所有人都还忧心忡忡,疯狂动脑的当口,就听到了一声暴喝。   “陛下,老程去替你生擒此獠,哇呀呀呀……孽子哪里跑!”   李世民猛地一扭脑袋,就看到了浓眉怒目的程咬金不知何时已经蹿上了马背。   从亲兵手中夺过了那杆马槊,一提马缰,然后朝着程三郎逃蹿的方向打马而去。   “……”李绩目瞪口呆地看着程咬金打马去撵亲儿子,下意识地扭头看向陛下。   看到了陛下那副同样很懵逼的表情,一咬牙一跺脚,不能任由那对妖蛾子父子主导局面。   李绩陡然拔出了腰畔的横刀,朝着那已经坍塌结束的皇宫方向斜举。   “为了吾皇,大唐万胜!”   这声怒吼一出,所有被搅得脑子乱作一团的人们都纷纷惊醒了过来。   此刻,无数的刀兵纷纷出鞘,豪迈而又激动地迎天狂呼,为了吾皇!大唐万胜!   迈开大步,向着那业已经失去了防御能力的大唐皇宫突进。   李世民看着那坍塌了二十余丈的宫墙,不禁有些唏嘘地仰天一声长叹。   也不知道是该后悔,还是该心疼。真·伤人又伤已的双刃剑·程老三。   这个时候,在大哥李承乾的频频示意与鼓励之下,作为跟处弼兄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李恪硬起了头皮凑到了心情很复杂的亲爹跟前,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父亲,孩儿觉得,这也不能全怪处弼兄,这明显是宫城的这段城墙有质量问题……”   而那位陛下的心腹侍卫头子赵昆,此刻也勇敢地站了出来说了一句公道话。   “陛下,臣之前是见识过程三郎使用的飞雷炮的威力的,跟前这,这应该是意外才对。”   “父亲,孩儿也是见识了那飞雷炮的,孩儿觉得,处弼兄不至于这么……”   李承乾作为太子殿下,也站了出来作陈词总结道。   李世民先是看了赵昆一眼,目光又落在了那李恪与李承乾这两位亲儿子身上。   目光又扫向身后不远处的那些大唐重臣,用力地抹了把脸,颇为蛋疼地道。   “为父自然是信得过你们,可是,唉……”   “放心吧,为父焉能怪罪大破叛军的首功之臣?更何况,若非他,为父焉能如此轻松还都洛阳。”   ……   程处弼虽然拥有闪电般的速度,但毕竟他不是博尔特,也不是苏炳添,以短跑的超高速蹿出了几十步后,就切换成了长跑模式。   这才刚开始从运动模式切换到节能模式的当口,就听到了后方传来了亲爹的怒吼之声。   程处弼差点一个踉跄摔到地上,疾跑几步才维持住平衡。心里边却是乐开了花,不愧是亲爹,果然跟自己心灵相通……   大唐武贲们,就这么看着,策马扬鞭,手中的马槊舞得呜呜作响的程大将军,身下那匹大宛名马,就跟犯了瘟病似的,小碎步迈得贼溜,可就是走不快。   就这么儿子在前头跑,亲爹在后边追,一路朝着远处溜达而去。   而后方,随着那李绩的号召,大伙总于把方才那尴尬的一幕抛之于脑后,开始很有精神地向着仍旧有叛军盘据的皇宫发起了最后的总攻。   ……   跑出了怕是差不多两里之地后,程大将军勒住马头看了眼身后。   此刻那里已是喧嚣一片,应该不会有人在意这边。   这才加快速度,打马驰前,看着身边那已经从节能模式切换成没油模式慢慢往前挪的亲儿子好气又好笑地吆喝道。   “行了,臭小子,给老夫站住。”   程处弼也顺势站起,扶着洛水岸边的绿柳,甚是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道。   “爹,那真不干孩儿的事,爹你追孩儿做甚,这个时候,不该攻打皇宫吗?”   程处弼当然很清楚,亲爹可不是老古板,真的会剁亲儿子以示自己公平公正,大公无私。   但见亲爹将马槊的槊尾狠狠往地面上一顿,扎入泥中固定好,翻身跃下了马背,这才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你这孩子,别给老夫转移话题,那宫门真有问题?”   “这孩子我哪知道……”程处弼一脸委屈地摊开了双手,甚是无奈。   “之前飞雷炮的威力,爹你又不是没有瞧见,孩儿这一炮过去,觉得顶多也就把那城门洞炸出点缺损,可真没想到会成这样。”   “孩儿觉得,这分明就是宫门质量不过关,应该请陛下追究那个设计者或者是督造者的责任。哎哟,爹你干嘛?”   “你的意思是让陛下就为了这点丢脸的事情,去开棺鞭尸?”   “……” 第2738章 陛下,逆贼张亮业已经寻到   程大将军笑骂了一声之后,背负着手回头看了一眼皇宫那边的喧闹。   “爹之所以要过来撵你,爹来总比别人来要好,还能化解陛下的尴尬。”   “谁能想到你小子一炮就把我大唐皇宫给毁成那副模样,唉……”   “更何况,这一回诸路大军齐攻洛阳,咱们爷俩已经立下了太多的功勋。”   “这个时候就该让其他人去捞点汤汤水水的,省得分脏太不公平,容易伤了兄弟情谊。”   听到亲爹这话,同样对弟兄们很仗义的程处弼深以为然,大升知己之感。   就是觉得亲爹这话遣词造句有瑕疵。神特么的分脏,这明明是分军功好不好?   不过考虑到父慈子孝的程家家规,程处弼觉得子不言爹过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马栓在了道边的树上,爷俩一块蹲在了洛水岸边的步道上。   那边打打杀杀的热闹非凡,爷俩却在这边很有闲情雅趣地吹牛打屁,指点江山。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那皇宫附近的厮杀声完全消失。   而程大将军的那票亲兵也晃晃悠悠地找了过来,早就已经蹲麻了腿的爷俩这才一边拍打着腿一边起身。   “走吧老三,过去了,记得一口咬定你啥也不知道明白不?”   “懂懂懂,抗拒从严,顶多……嗯,孩儿有经验,肯定不能胡说八道。”   程大将军看着这位啥都懂的亲儿子,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刚翻身上马,就看到了程杰把座骑交给了程三郎。   “程杰,你这是做甚?”   “老爷,三公子没马,小人给他牵马。”程杰有些懵逼地转过了头来。   “不成,你自个骑回去,这小子办砸了事,得让他吃点苦头。   顺便让人瞧瞧某家做事公道,省得到时候那帮子碎嘴的混帐叽歪。”   听得此言,程处弼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亲爹是以要生擒自己的名义过来的。   真要是其他人看到自己跟亲爹并肩的打马归来,真不知道那帮看程家人不顺眼的混帐玩意会瞎鸡儿叽歪啥。   ……   李世民这位大唐皇帝自然没有亲自率军攻打皇宫,毕竟自己带人去攻打自己的家舍,一点也不合适。   更何况,李世民也很清楚,程家父子已经立下了太多的功勋,该让其他人显摆显摆。   所以,李绩、柴绍等一干新到的大唐名将,几乎全部都化身小队长,各领着一只人数不多的队伍,朝着皇宫之中穿插而去。   至于那左屯卫的兵马,则负责掌控在皇宫外围主持大局。   此刻,已经有人给李世民准备下了一张榻,他就大马金刀地坐在榻上。   至于没有任务的文武百官,太子殿下,都分坐两旁等待着战事的结束。   ……   “陛下,程家父子过来了……”已经重新站到了陛下身后边贴身护卫的赵昆小声地禀报道。   在场的所有人都齐刷刷地顺着赵昆大手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就看到了浓眉怒目的程大将军策马提槊而来,而程三郎则显得有点腼腆地被一票表情古怪的程府亲兵给包围着,押了过来。   李世民看到了这一幕,眼皮一阵狂跳,想笑吧,又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家宅。   可不笑吧,就看程三郎臊眉搭眼,含羞带怯的样,着实让人忍俊不住。   好在这个时候,一伙正在清理废墟的关中精锐突然发出了一声声的欢呼声。   然后就看到一名郎将朝着这边狂奔而来,李世民正好借机干咳两声。   “行了,赶紧坐到那边去,莫要在老夫跟前碍眼。”   听得此言,程处弼心中一喜,赶紧顺水推舟地朝着老丈人一礼。   “多谢丈人不罪之恩。”   然后屁颠颠地蹿到了李恪身边,屁股一拱,直接就插在了李恪和房俊中间哥仨肩并肩。   “处弼兄,小弟可真没想到你居然还藏着这么一手。”   房俊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这位炸得洛阳城天翻地覆的兄台翘起了大拇指。   “少胡说八道,分明就是那前朝督造这洛阳城的杨素和那将作大匠宇文恺与隋炀帝有不共戴天之仇,特地在这紫薇宫处设下了缺陷。”   “就是想着要对付隋炀帝,奈何隋炀帝早亡,前朝也灰飞烟灭。”   “幸好今日程某一炮,正好命出了那有缺陷的地方,以至于这原本就有缺陷的宫门连带宫门一块坍塌。”   “说起来,你们老李家应该谢谢我帮你们检查出了这个缺陷才对……”   房俊与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义正辞严,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处弼兄。   很想抄起臭袜子堵住他那张灵活到让人蛋疼的嘴。   ……   李恪半天才用力地抹了把脸,连连摇头感慨道。   “不愧是你,处弼兄,小弟我终于知道,为何你写的那些演义小说那么好看。”   “对对对,处弼兄你编故事的本事可真是见涨啊,小弟佩服。”   “……”一旁的文武臣工,全都表情甚是嫌弃地看着这三只妖蛾子在那里叽叽歪歪。   好在这个时候,那位郎将终于率手下赶到。   “陛下,臣等在废墟之中寻到了叛贼张亮。”   说罢这话,他往旁边一让,李世民入目所见,就看到了一个浑身上下都被尘土裹成了灰白色的张亮。   此刻,他的一条腿齐膝以下已然不见,两眼犹如死鱼一般,痴呆呆地看着前方。   赵昆看到了陛下投来的眼神,心领神会在大步上前,瞪起了两眼厉声喝斥道。   “逆贼张亮……陛下,这……”   看到了这一幕,作为大唐医学专家的程三郎赶紧起身。   “我来我来,我来看看他是真聋了还是在装聋作哑。”   看到老丈人的示意,程处弼大步蹿到了张亮跟前,示意那些人将这老货放平。   然后刚蹲了下来,手指头刚刚落在了他的手腕上,正要检查他的脉博。   就感觉到了原本棉软无力的那手腕陡然变得有力,然后就听到了张亮发出了一声在哈痰气的声音,张开了大嘴。   说时迟,哪时快,半蹲着的程三郎顺势上身向后微倾,跪地的单膝直接一个膝撞过去。   啪的一声,还伴着一声惨叫,几枚白牙连同一口血痰径直飞向旁边。   “丈人,这老家伙居然是装的。”   “……” 第2739章 太子如此性格,才是最好的继承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译:程三郎,狗贼,老夫誓杀汝,坏我大事,害我家人。)   被程三郎那一膝撞后,张亮就像是一条虫一般疯狂地蠕动着,一直在那啊个不停。   “这,这家伙是疯了?”   那位郎将有些懵逼地看着张亮,又甚是敬畏地看向程三郎寻找答案。   程处弼表情甚是严谨地打量了两眼,摇了摇头。   “不不不,他就是下颔让我撞脱臼了。”   “要不要给他接上?”那位郎将忍不住提醒了句。   程处弼可真不乐意了,斜起了眼睛,打量着这位目的不明的郎将。   “接上做甚,咋的,想听他骂我是吧?”   这话让刚好迈步走过来的李世民差点脚步一个踉跄。   哭笑不得地瞪了一眼这小子,扫了一眼那鼓着两只喷火的眼珠子,朝着程三郎在那继续啊啊啊不停的张亮。   李世民瞬间也没了兴致,转身回到了榻前摆了摆手。   “将他带下去,且先让人给他包扎好,莫要让他死了,回头再作处置。”   程处弼也顺势又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继续跟弟兄们吹牛打屁,等待着战事的终结。   随着一位位的将领传递来消息,之前被阻于南城的叛军见大势已去,自然也就都齐刷刷的降了。   而洛阳城所有的城门要害位置,也都被忠诚于李世民的精锐部队一一接管掌控。   至于皇宫这边,那些叛军早在一众叛军首领被程三郎一炮团灭的那一刻。   就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动力,只有少数的死硬份子想要负隅顽抗。   可是面对着大唐名将们统帅的那些精锐,他们的反抗,甚至连个浪花都掀不起来。   而此刻,文成殿内,李治呆若木鸡地坐在文成殿中。   身上的天子服饰,早在知晓了皇宫宫墙坍塌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扒拉了下来,让心腹宦官拿去烧掉。   现如今的他,只穿着一件普普通通的袍服,呆呆地坐在那里。   身边的伪后王氏,那双原本清丽动人的眼眸,经过了这几日的以洗泪面,已然又红又肿。   此刻的王氏也同样是一身素色的衣裙,呆若木鸡地看着文成殿的殿门口方向发呆。   感觉这短短的日子所发生的一切,简直是太过离奇。   前前后后的翻转,反复,还有时不时来上一下的大爆炸,让人心都感觉不得安宁。   “夫君,你说父皇他,他会怎么处置我们夫妻……”   听到了这语带哽咽的嗓音又在耳边响起,李治十分烦躁地冷声道。   “我也不知道,不要问我。”   话音刚落,李治就看到了那立身于文成殿外,左顾右盼,一脸不怀好意的英国公李兵部突然下了台阶而去。   “臣参见陛下,九皇子夫妇,此刻正在殿中。”   然后,支愣着耳朵的李治,就听到了那熟悉的嗓音。   “哦?辛苦李卿了,让他们都退下……”   这个声音一响起,李治面若死灰,浑身哆嗦得犹如在打摆子一般。   而身边的王氏也是哆嗦得不成人样,甚至牙齿都撞击在一起发出了咯咯咯的声响。   ……   李世民转过了身来,打量着那些尚未离开的一干文武,又扭头看了一眼那文成殿。   “诸位卿家,这些日子都辛苦了,如今,洛阳城中大局已定,但是洛阳城内的数十万百姓仍旧人心惶惶。   况且诸卿长久在外,未能还家,如今想必诸位的家人也已经久等了。”   随着李世民的吩咐,一干文武臣工,都甚是识趣地纷纷向陛下告辞之后,或是还家,或是奉命去巡视各官衙。   不大会的功夫,文成殿外的文武臣工大部份都离开了。   至于太子李承乾,李世民安抚了他几句,让他先回东宫。   “父亲,九弟他……”李承乾有些担忧地小声进言道。   “九弟胆小,定是受人蛊惑,还请父亲……”   听到了李承乾这话,李世民忍不住眉头一皱,有些不耐地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你这孩子,你就太容易心软。”   李承乾却仍旧固执地一咬牙,直接拜倒在地。   “父亲,他终究是孩儿一母同胞的弟弟,孩儿不希望父亲伤心,更不希望母亲回到洛阳之后……”   “你!”李世民有些嗔怒地一瞪眼,可最终,都化作了一声无奈地长叹。   “行了,为父知道了,你且下去吧,赶紧回东宫,你离开洛阳数月,东宫一直无主,赶紧去看看吧。”   李承乾还欲开口,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处弼兄,还有那于志宁都频频地冲自己悄悄摇头不已。   最终看到李承乾一步三回头地领着一干东宫属官离开之后。   李世民忍不住吐了句槽道。“太子这也太过心慈手软,简直,简直……”   身边的马周却陡然朝着李世民恭敬一礼,表情显得十分肃穆地道。   “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陛下英姿盖世,武定四方,威加海外,令大唐四海宁靖。   太子宽厚仁慈,和睦兄弟,宽仁爱民,此乃我大唐继往开来,盛世昌隆之相也……”   一旁程大将军忍不住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李绩,一阵挤眉弄眼小声地道。   “愣啥,还不赶紧过去说几句好话,没瞅出那马周已经心领神会的开始配合了吗?”   李绩悻悻地白了一眼老程,亦上前数步,朝着李世民恭敬一礼也开启了舔太子的模式。   耳边听着这些臣工之言,李世民面无表情地抚着颔下长须,心里边却甚是欢喜。   不错,虽然李世民表面上是在训斥太子,可实际上,何尝不是让这些臣工们明白。   这位宅心仁厚的太子殿下,与自己这位父皇是两种不同性格的人。   而大唐有那么多的能臣干吏,而今又业已经四海升平,天下皆安,需要的正是像李承乾这样的太子。   他若为皇,至少,不论是青雀,还是雉奴,都能够在自己百年之后,可以继续活下去。   不至于让李唐皇室,再发生像自己这一辈时出现的人伦惨剧。   更何况……李世民眼珠子一眼,就看到了程三郎与李恪这两只妖蛾子在不远处眼珠子鬼鬼祟祟乱转。   “……” 第2740章 被命运反复玩弄多次的晋王李治   李世民不禁由中一梗,翻了个白眼,撩起前襟转身朝着那文成殿走去。   程处弼看到了大唐天子那个不加掩饰的白眼,不禁有些蛋疼,心虚地朝着李恪小声地道。   “你爹方才那是什么表情?该不会还在记恨咱们哥俩毁了他的宫门吧?”   “呵呵,怎么可能。”李恪一脸笃定地摇了摇头。   “毁掉宫门的是处弼兄你,可不是小弟我。”   看到李恪那副笑得贱兮兮的模样,程处弼心头一恶,狞笑出声道。   “贤弟,我会告诉你爹,那枚飞雷炮弹是你负责调整的药量……”   就在程三郎与李恪互相伤害的当口,程咬金大步行了过来,板起了老脸喝道。   “……你们两个小子还在这杵着瞪眼珠子做甚?是不是闲着没事干了,还在这里做甚?”   “老三你可莫要忘记了,你可是洛阳令,如今洛阳经历大变,正需安民,早日恢复民生百业。   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跟这小子斗嘴,再废话信不信老夫踹你?”   此言一出,程三郎与吴王李恪齐齐菊花一紧,赶紧连滚带爬地朝着远处蹿去。   虽然程大将军只冲程三郎瞪眼珠子,可作为穿一条裤子的李恪却很是感同身受。   看到这两只妖蛾子终于离开,几位留下来的重臣也不禁失笑着摇了摇头。   “老程啊,这一回,你们老程家,可是狠狠地扬了一回名头啊。”   “嗯,确实如何,攻打大唐帝都洛阳,一日而下,啧啧啧……”   “怎么的,羡慕是吧?可惜你们都没机会喽。哈哈哈……”   ……   “……”那几位出言戏弄的重臣看着老程那张沾沾自喜的厚脸皮,瞬间脸色一黑。   神踏马的都没机会了,废话!这样的变故与动荡,怕是几百年都难得出一回好不好?   咦?大唐立朝不过数十载,但是出现类似变故的次数好像有点多。   当年陛下还是秦王的时候搞过一出,之前那位侯大将军也想来上这么一出,不过好在,让程老三那小家伙给破坏了。   再加上这一回,啧啧啧……要能再出,那还了得?   指不定后世的史书记载的大唐贞观年间,全在历数这些变故。   咱们这帮子能臣干吏,岂不是也会被挂在史书里边被后世人讥笑?   一帮子文武重臣,开始在为生前身后名而忧心忡忡的当口。   文成殿那边……陛下在赵昆的贴身保护之下,径直进入到了文成殿中。   李世民打量着那两个拜伏于地,浑身颤抖不已的身影,脸上却不见丝毫波动。   半天才再一次抬腿,径直往里而行,一边缓行,一边看着这装饰风格,明显发生了变化。   甚至于,原本这文成殿中的不少自己喜好的珍物,都已然不在。   这让李世民原本没有表情的脸上,闪过了一丝蕴怒。   最终,看到了那张沉重的大榻犹自摆放在原处,李世民就毫不客气地径直走了过去,大马金刀地坐下。   “给我抬起头来。”   听到了亲爹那莫得一丝感情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李治浑身一阵哆嗦,缓缓地抬起了那张已然泪流满面的脸庞。   “父亲,孩儿,孩儿罪孽深重,本不该苟活于世,可是,孩儿还是想再见父亲和母亲一面……”   那感情十分丰富的哽咽之声,还有那张显得又惊又怕的表情。   李世民心中一软,旋及又想到了之前,以及这段时间以来,李治的所作所为。   李世民的脸色再一次渐渐转冷。“你做下这些错事之时,可有想过,会有今日?”   “父亲,孩儿,孩儿对于天子之位,绝对没有什么非份之想,孩儿完全都是被迫的啊,还请父亲明鉴。”   “之前,是他们太原王氏,还有荥阳郑氏等一干五姓七家,联合诸多世家大族,蛊惑舅父他们。”   “孩儿历事不多,当时只从他们口中知晓父亲病重……”   李治手指直指向那落后他一个身位,拜伏于地的王氏,急切地解释道。   ……   李世民脸上不见喜怒地听着李治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诉。   而一旁的王氏终于抬起了头来,满脸绝望与受伤的眼神,痴痴地看着李治。   他那些丝毫不留情面的话,甚至是将一盆盆的污水全部都泼在了自己身上。   让王氏感觉就像是一把把的刀子,把自己扎得身心都血淋淋。   “……孩儿本想,推辞不过,就只能先伪装顺从,待兄长归洛,再将帝位还给兄长。”   “可没有想到,郧国公张亮,居然又……”   李治说到了这里,泪水涟涟,他是真的很悲伤。别人篡位,要么就成功了,要么没有成功。   可怎么轮到了自己,就出了那么多的状况,先是一帮子世家大族要捧自己为皇。   结果半道上,那些世家大族给弄死了不少,一位出身贫贱的粗鄙武夫蹦了出来,也要捧自己为皇。   结果呢?自己在这文成殿的榻上都还没蹭脱一层皮,亲爹又已经蹿了回来,一脚尖把那粗鄙武夫给踹沟里去,然后站在自己跟前。   如果说这是天命,那就说明,老天爷这就是在玩弄自己的人生和命运。   别人是悲喜交集,自己是特么的悲、悲剧、真踏马的悲剧。   一边抹泪一边说到了最终,李治软绵绵地再一次拜倒在地低泣道。   “……还请父亲明察,孩儿真的是无力相抗,绝非自愿啊父亲。”   李世民看了眼李治,目光落在了那王氏的脸上,沉声开口道。   “王氏,你有何话说?”   已经被枕边人无数次的指谪与甩锅,心丧若死的王氏呆滞地看着跟前的地面,喃喃地低声道。   “媳臣知道自己罪无可赦,只求速死而已……”   李世民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游移,淡淡地问道。   “你夫君说的那些,你都无话可说吗?”   王氏心头一颤,抬起了头来,看向这位表情与目光都冷漠得怕人的天下之主。   最终,她艰难而又缓慢地摇了摇头。   “赵昆,让人带晋王回晋王府,没有朕的旨意,敢有人出入晋王府,诛!” 第2741章 对程三郎份外殷切的大唐精锐将士   此言一出,李治的脸色一白,但是心中却是一松,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在地板上,甚至一根手指头都不愿意动弹。   至少,自己还能够活着,只要活着就好。   “臣遵旨。”   赵昆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瘫软在地的李治,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   伸手将这位晋王殿下搀了起来,半搀半拖的,总算是把这位晋王给弄出了文成殿,交给属下送他回晋王府。   而李世民,此刻正在面对着这位自己的儿媳妇。   李治方才的那些话,多少真,多少假,在这洛阳城内埋伏了许多后手与绣衣的李世民心中有数得很。   思虑了足足有柱香的功夫之后,李世民一声长叹,站起了身来。   “赵昆,且先给王氏寻一尼庙暂居,回头再说吧。”   等到文成殿内只剩下了李世民与赵昆之后,李世民打量着这间熟悉而又陌生的文成殿。   赵昆站在一旁看着那位表情沉闷,坐了许久之后,将榻上的那些铺盖全部都掀到了一边去。   就那么径直躺在了榻上养神的陛下,心中亦是稍松了口气。   轻手轻脚地将那些之前晋王李治所用的铺盖给抱走,然后轻手轻脚地来到了殿门口吩咐。   很快,就有宦官去拿来了陛下常用的铺盖,赵昆抱着这些又鬼鬼祟祟地朝着殿内挪去。   他知道,陛下这些日子,可真是身心俱疲,累坏了。   ……   洛阳官衙,程处弼立身于洛阳官衙的大门口,扭头一扫,屁股后边数百差役捕快。   而跟前,那两个看门大爷满脸讨好地朝着自己点头哈腰作迎宾状。   程处弼吸吸鼻子,很想威风凛凛地喊上一声老子胡,啊不,老子程三郎又回来了。   不过看到身边李恪还有两位污衣派官员,还是算了。   这两位污衣派官员就是天残地缺组合李义府与许敬宗,自打看到了程三郎杀回来。   又看到了程三郎当成陛下与满朝文武重臣的面表演了一个炸毁皇宫的刺激性节目之后。   居然还能毫无无伤,嬉皮笑脸的又蹿过来接管洛阳官衙。   李义府与许敬宗觉得,自己哥俩这辈子唯有舔腚,啊不……舔定程三郎不离口,才能够有美好的未来。   程处弼大步上了台阶,转过了身来,英姿勃勃地双手一叉腰,想了想,又抬起了右手用力一挥。   “弟兄们,咱们又杀回来了,先各归其职,诸位捕头弟兄,立刻带着兄弟们沿街告民。   如今,陛下已经王者归来,洛阳城已经恢复了宁静……”   李恪站在一旁,看着处弼兄站在这里意气风发的叽叽歪歪,甚是蛋疼。   自己的妻儿老小,跟着处弼兄的一家子也都离开了洛阳,现在自己也相当于是无处可去,只能硬起头皮跟着这位炸得洛阳满脸疮疤的妖蛾子。   唉,说起来,跟着处弼兄一起搞事情,真特娘的刺激到让人心惊肉跳。   等到程三郎吩咐完了事情,目光一转,落在了李义府与那许敬宗的身上。   “许县丞,李主薄你们也受苦了,先回去吧。”   此言一出,发如乱草,衣若乞丐的许敬宗则是一脸的正气凛然道。   “不不不,程洛阳你立下了这等不世之功,身心疲惫都还要发榜安民。   下官等又岂能眼看上官劳顿,而自己安逸,置公务于不顾,还请程洛阳吩咐,下官能撑得住。”   “唔……”程处弼上上下下打量了许敬宗几眼,总觉得这家伙是故意毁坏大唐官吏形象。   似乎查觉到了程三郎的眼神有点不对劲,许敬宗赶紧道。   “程洛阳放心,下官已经命人回府去取衣物过来,一会打理干净,再遵从你的吩咐办事。”   程处弼砸了砸嘴,终究还是觉得这两个人的形象太有碍观瞻,不过看到哥俩如此有激情,于是便道。   “唔……既然如此,那你们二人就先去查看一下监牢那边的情况。   看看那些本该关押在监牢中的那帮罪犯,都被关到哪去了,又或者是不是已经都被释放归家。”   “办完此事,你们就早些回家歇息,等明日再来官衙好生做事。”   看到许敬宗与李义府肩并肩地离开,程处弼与李恪这才晃晃悠悠地在官衙里边溜达,啊不,巡视起来。   ……   “处弼兄,皇宫毁了那么一大块,又有那么多的官员将士瞧见。”   “怕是用不了多久,处弼兄你又要火上一回。”   身边传来了李恪的声音,程处弼闷哼一声,继续大步前行,幸好老子涵养好,涵养不好,直接把你小子踹路边跟柏树玩亲亲。   “程某这也是为你爹,为大唐而战,你爹的家宅不牢,那得怪修房子的人,关我屁事。”   “呵呵……也对,处弼兄,咱们今日忙了这么久,兢兢业业的为国为民。   到了这会子可都还粒米未进,要不,先去吃点喝点?”   听得此言,程处弼抬手一摸肚皮,也对。   哥俩快步朝着官衙大门而去,就在这个时候,正好看到了一位郎将正率军巡街。   看到了这位炸毁皇宫的程三郎与吴王殿下,不敢怠慢赶紧翻身下马朝着这二位恭敬一礼。   “如今洛阳城内,尚有残余叛军出没。不知小程太保与吴王殿下要去何处。   末将护送二位过去就是了。”   听得此言,程处弼摸了摸肚皮,看着这些同样也劳顿了一天,还在兢兢业业巡城的大唐精锐,实在不好意思让对方送自己去吃饭。   程处弼朝着这位郎将还了一礼之后,一脸忧国忧民地道。   “洛阳经历了这样一场动荡,想来极其影响民生,程某身为大唐洛阳令,也该及时访察民情才是。”   “将军只管去忙,忙完了也好早些休息,寻常宵小之辈,在程某眼中,不值一提。”   “啊,也对也对,我等弟兄,对于小程太保,也是十分敬佩,那末将就先告辞了。”   身畔的数十名精锐也恭敬地朝着程三郎与李恪一礼,这才策马而去。   “咋回事,我怎么觉得这帮子军伍弟兄瞧人的眼神不对劲。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废话,若非程某一日攻破洛阳,怕是不知道会死多少弟兄。”   “……” 第2742章 赵公你莫要胡来,我们斯文人最好不要动兵刃   李义府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掉落在地面上的钥匙,又看了一眼那紧闭的监牢。   忍不住嘟囔了句之后,脑袋一歪,自有差役上前捡起了钥匙,缓缓地推开了那沉重的牢门。   这牢门才刚刚打开,李义府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他看到了什么,他居然看到了披头散发,衣襟散乱的赵国公长孙无忌。   手中提着一把满是缺口,甚至在刀刃上还挂着木渣的横刀,一脸懵逼地站在大门后边。   “赵国公?”李义府的惊呼声,让随行而来的数名差役也不由得一哆嗦。   “你是何人?”长孙无忌看着跟前这位同样发如乱草,衣如乞丐的文官,表情甚是迷茫。   长孙无忌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砍开了牢门。   正犹豫凭着自己手中这把已经满是缺口的横刀,能不能对付得了这更加结实坚固的大门。   结果监牢的大门就主动地打开了,露出了这么一位看起来似乎刚刚被开释的文官。   “我……”李义府刚要作答,目光扫过长孙无忌手中的横刀,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星子,正想要说点什么的当口。   一旁的差役却面满喜色地朝着李义府道。   “李主薄,这可是条大鱼啊,若是程洛阳知晓赵国公在此,咱们可就……”   “李主薄?程洛阳?!”   长孙无忌双眉一掀,瞬间的功夫,头皮就炸了。   手中的横刀朝前一指,大步朝前而来,恶狠狠地吼道。   “你是李义府?!程三郎那狗贼在哪?!”   “赵公你淡定,赵公,赵公你莫要胡来,我们斯文人最好不要动兵刃……”   “你特娘的给老夫站住,不站住老夫宰了你!”   “……”一干差役看着自家肚皮圆滚滚的主薄在前头狂奔,身后边,那位同样肚皮圆滚滚的赵国公长孙无忌抄着刀子在后边撵。   一干差役面面相觑,脑子乱作一团。   “啊,这……这怎么办?”   “咱们要不要动手?”   “动个屁,那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哥,太子殿下的亲舅舅,跟陛下生死相随数十年的好兄弟。”   “可,可万一李主薄出了事咋办?”   “可你要动了赵国公,就不怕回头陛下生气,诛你满门?”   “那这,这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去寻程洛阳过来。”   “我也去……”   “李主薄,你坚持坚持,我们去请程洛阳过来主持大局。”   “你们这帮子混帐,救我啊……”   “李主薄,我们不敢动手,你自己跑快点。”   “你们,你们这帮混帐东西,不要以为我跑不过你们……”   李义府一咬牙一跺脚,一个瞬间加速,居然生生地跑到过这帮差役。   后方,长孙无忌毫不犹豫地挥刀撵了上去。此刻,新仇旧恨齐聚心头,早就冲毁了脑中的理智。   追着李义府去见程三郎,最好能够一刀把那小子剁了。   此刻,正好有一队左屯卫士卒正在外面巡街,突然听到了夸张的哇呀呀的叫唤声。   带队的旅帅就看到了一个胖子,正在被另外一个胖子追杀,重要的是这两个胖子都穿着官服。   前面的那家伙只是一身绿袍官服,而后边那位则是一身十分华贵的红色官服。   一干左屯卫精锐直接就懵逼了,自己应该帮谁?帮小官得罪大官,似乎也不太合适,可不帮忙,好像也有点说不过去。   好在这个时候,后方又冲来了几位差役,拦住一问,这才知晓居然是凌烟阁第一功臣长孙无忌正在追杀洛阳官衙的主薄。   “旅帅,现在咋办?”   “还能咋办?此事非同小可,赵国公可不是你我能够招惹得起的。   你们给我盯好了,我亲自赶去禀报,只要不出人命,你们千万莫要动手……”   扔下这么一句话,这位旅帅直接就打马狂奔而去,麾下的那票步卒面面相觑,只能硬起头皮,跟着那票差役一起追赶而去。   程处弼与李恪,来到了牡丹亭酒楼之后,看到此刻没有什么顾客,可仍旧照常营业,而且员工还有不少都仍旧在上班。   而这些人也在看到了程三郎与李恪之后,简直就是如遇亲人一般,好一阵寒暄。   安抚这帮子在这样艰难的时候,仍旧坚守自己工作岗位的优秀员工们表达了欣慰与勉励。   并且决定给出了在这段时间继续坚持工作的员工们这段日子的薪酬按三倍奖励的决定。   看着这些员工们开始欢天喜地地忙碌起来,程处弼与李恪也颇为唏嘘。   上到了顶楼,看着那往来的百姓相比起往日稀少得多的大桥,程处弼忍不住想到了后世的有句俗话,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   不得不说,这话,的确是很有道理。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一般。   不过很快,二人的唏嘘感慨,就被美食的诱人香味给抛在了脑后。   刚动了两筷子,程三郎就听到了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   “赵国公长孙无忌从监牢里边杀出来了?”   “居然还在提刀要杀李主薄?”   程处弼直接就黑了脸,把筷子一撂站起了身来,这才刚走了两步,突然脚步一顿。   “处弼兄你愣着做甚,赶紧走啊……”一旁的李恪看到了处弼兄居然临时刹脚不由得急道。   “不不不,贤弟你且先别着急,待为兄我思量一二。”   “他们已经跑到哪了?”   “回程洛阳,小人腿快,先跑回了官衙没看到你,就猜测你怕是会在这里打牌。”   “什么打牌?!”程处弼与李恪顿时心头一恶,直接恶颜相对。   四只满是凶光的眼珠子,直接把这位差役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板上。   程处弼这才嫌弃地闷哼了一声道。   “你小子休得胡言乱语,本官来这里是为了体察民情你懂不懂?   算了,本官不跟你计较,你现在赶紧赶回官衙,倘若见到了李主薄。   让他设法将赵国公引进官衙,然后让人将官衙大门锁上,万万不可让赵国公离开。”   “嗯,就这样,还愣着做甚,快去啊。”   “啊,这……程洛阳你不去?” 第2743章 若能名垂青史,含笑九泉也是赚的   “程某还有其他要紧之事要做。”   程处弼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跟前摆放着的那些没有动过几筷子的美食道。   那位差役一脸懵逼地看着程三郎,又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的吴王殿下。   李恪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地凑到了程三郎身边低语道。   “咱们继续吃吃喝喝不太好吧,万一他真把李主薄砍死了咋办?”   “我让李主薄把他引进官衙又没让他去送死。”程处弼扭头错愕地看向李恪。   “再说了,谁说咱们要继续吃吃喝喝了?”   看到李恪拿眼神朝美食示意,程处弼凑到了他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道。   “咱们哥俩直接入宫去见你爹,让你爹自己来摆平这事,那毕竟是他多年的老兄弟。”   “之所以把赵国公关在官衙里边,那也是为了你爹的好兄弟着想。”   “那老东西是什么身份,万一闹得满城风雨的,咱们哥俩不得又让你爹记恨才怪。”   听到了程处弼这番解释,李恪总算是反应了过来,满脸心悦诚服地朝着程三郎翘起了大拇指。   论起脑子之灵活,怕是谁也没有处弼兄这么牛叉,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么多东西。   也对,长孙无忌那便宜舅父可不是一般谁都敢收拾的。   不把他关在官衙里边,万一在满洛阳的瞎鸡儿抄刀捅人咋办?   毕竟他可是堂堂国舅爷,再怎么也跟亲爹有几十年的老交情,万一名声毁了,怕是亲爹也会心中相当的不爽利。   关在里边,哪怕是长孙无忌突然战斗力大暴发,能以一敌十也好。   最多也就是那李义府自己没能及时从官衙脱身,只能把那李义府剁成肉泥,却无法伤害大唐的普通百姓。   而李义府这位处弼兄的好属下,也算是为大唐帝都的百姓,作出了英勇的贡献和牺牲。   那位差役自然也听到了程三郎解释的只言片语,赶紧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扭头就跑。   听着那急促的下楼声,程处弼想了想又坐了回去。   “处弼兄你这是做甚?”正要往外走的李恪看到了程三郎如此,不禁有些懵逼。   “还能做甚,赶紧吃点,你不饿我还饿。”程处弼头也不抬地大块朵颐起来。   李恪一想也对,来都来了,怎么也得吃点喝点,反正早走几步,晚走几步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至于那李义府会不会被长孙无忌砍死,看处弼兄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应该,不至于吧?   李恪也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一起大吃大喝,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道。   “万一那李主薄真的让他给弄死咋办?”   “弄死了的话,只能怪他命不好,不过呢,程某也不是冷血之人。   自然好好抚恤他的家人,并且还会亲自操刀,给他写下一份必定会流传千古的悼文。   定然会让后世之人记得,他是一位大唐忠臣。”   听到了程三郎这话,李恪顿时两眼一亮。   “也是啊,为人臣者,倘若能名垂青史,当无憾矣,想必他也能含笑九泉之下。”   ……   此刻,挺着个圆滚滚的肚皮,在前边跑的李义府已然是气喘吁吁,可后方的那挺着圆滚滚的肚皮提着把刀的长孙无忌也同样好不到哪儿。   两个人的身高差不多,身材也差不多,虽然长孙无忌弃武从文,可好歹有两下子。   可李义府胜在年轻,以至于二人这么你追我赶,终于赶到了那洛阳官衙跟前。   看着那官衙,李义府一扭头,看到长孙无忌又咬着牙根提刀来追,毫不犹豫地鼓起余勇,朝着官衙内冲去。   冲进了官衙之后,李义府带着哭腔的声音开始在官衙内响了起来。   “程洛阳快快救我,赵公要杀下官,程洛阳……”   后方的长孙无忌同样也是精神大振,倘若能够将李义府这死胖子还有程三郎一起剁了,哪怕是自己这会子就呃屁,也可瞑目矣。   此刻浑然不管自己会不会是程三郎对手的长孙无忌,撵着那李义府冲进了洛阳官衙。   刚跑没几步,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沉闷的撞击声。   长孙无忌愕然地一扭头,就看到那原本大开的官衙大门已经轰然合拢。   而此刻已经冲出了数十步的李义府也同样愕然回望,看到了那合拢的官衙大门,脑子顿时乱作一团。   “哪个混帐东西把门关了?还不快点打开。”   “李主薄你坚持住,程洛阳已经赶去宫中去见陛下,你坚持住,万万不会自报自弃。”   “???”提着刀的长孙无忌一脸黑线愣在当场。那个卑鄙无耻的妖蛾子居然不在这里?   “程洛阳,他进宫去了?!”李义府嘶声悲呼道。程三郎你怎么能这样,枉我视你为救星,结果你特娘的居然跑了……   ……   程大将军此刻正跟那柴大将军与李绩在城中四处游荡,巡视各处,那位旅帅,却只能苦逼的到处打听。   从一处,又赶往下一处再接下去下一处……   过去了许久,终于在洛南之地撵上了程大将军一行人。   “……那家伙居然当街追杀洛阳官衙的人?”   程大将军满脸难以置信地鼓起了眼珠子。   柴绍与李绩也同样很震惊,毕竟大家都很清楚那位长孙无忌跟陛下的关系。   这么突兀地冒了出来,当街追杀那李义府,这事的确让人甚是蛋疼。   “要不老程你还是赶紧去知会陛下一声为好,终究那长孙无忌,可不是咱们能处置得了的。”   “行吧,那你们还愣着做甚,赶紧跟上。”   程咬金满脸晦气地勒转了马头,朝着柴、李二人一声招呼之后,便朝着城北而去。   ……   一阵阵很有节奏感的呼噜声从那文成殿中传出来,赵昆听着这熟悉的呼噜声,内心也颇为感慨。   陛下这段时间以来,真可谓是心力憔悴,可是在臣下跟前,还得摆出一副英明神武智珠在握的架势。   可又有谁知道,私底下,陛下是怎么熬过来的。   好在现如今一切都已经迎来了大结局,不但将那帮子世家大族的丑陋嘴脸,展示于天下万民眼前。 第2744章 陛下你不该欺臣啊陛下   同样,还把张亮这等野心勃勃的反贼也给掀掉,至于那位居心叵测的晋王殿下,也已经被陛下看透。   至少当可使大唐承平数十载矣……   赵昆正在唏嘘感慨的当口,身边的侍卫凑到了跟前来。   “将军,那两只,咳咳……小程太保与吴王殿下又来了。”   “嗯?”赵昆也是一脸懵逼地抬起了头来。他们不是之前才被撵走吗,怎么这会子又蹿了回来,这是想要做甚?   可当从程三郎口中得知是关于长孙无忌之后,赵昆牙疼地吸了口气,只能硬起头皮进入殿内。   “陛下,陛下……”   听到了赵昆的低唤,已经许久没有睡过踏实觉的李世民缓缓地睁开了两眼。   “何事?”   “程三郎特来禀报,说是,赵国公持刀追杀洛阳官衙主薄李义府一路。   现在被他关在了官衙里边,他特来……”   “无忌?!他追杀李义府做甚?”李世民陡然之间就清醒了过来。   “臣不知,兴许……”赵昆扭头看了一眼鬼鬼祟祟在殿门口处探头探脑的程三郎。   “……兴许是恨屋及乌吧。”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着口中冒出这话的赵昆。神特么的恨屋及乌……   朕活这么大,只听说爱你这个人,连他家房顶上的乌鸦你都会觉得眉清目秀。   但是,从来没听说恨这个人,连他家房顶上的乌鸦也一块恨。   “这话是程三郎自己说的。”   赵昆当然不会背锅,直接并指如剑,指向后方那只此刻正点头哈腰的妖蛾子。   下意识地顺着赵昆的眼神朝着殿门口看去,正好看到了那两个让人心梗的年轻人。   程处弼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大步上前一礼道。   “小婿见过丈人,原本不想过来打扰丈人休息,可是事关赵国公,小婿觉得还是请丈人裁断为好。”   李世民朝着程三郎点了点头,站起了身来。   “难为你小子,居然能够想到这样的办法,唉……快走吧,老夫也想亲自去见一见他。”   “有很多的疑问,想要当面问他一问。”   一行人快步前往宫门,当然不会再去走那已经垮塌掉的皇宫正门,而是从侧门出溜达出宫。   打马赶到了那洛阳官衙尚有一条街处,李世民就已经能够看到那洛阳官衙正门处,戒备森严。   一票洛阳差役站在官衙门口,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这个时候,李世民隐隐地听到了官衙里边传来了一声充满了悲愤与不甘的吆喝声。   “赵公,你老行行好,你要剁就剁程洛阳去,关下官何事?”   “走狗,等老夫宰了你,再去取程三郎的项上人头……”   “你又抓不住下官,何必呢?大家都坐下来好好休息休息,聊聊天多好?”   “……好好好,老夫也累了,你去给老夫拿杯水来。”   “呵呵,赵公,下官不傻,哎哎哎……救命啊……”   “……”李世民脸色阴晴不定地终于踏足到了那紧闭的官衙跟前。   程处弼新自上前,把那铜锁打开,用力地将沉重的衙门推开。   伴着那十分难听的吱嘎嘎声,里边已经疲惫欲死,可仍旧还在追逐的二人终于停下了脚步。   等到长孙无忌扭过了头来,就看到了程三郎大步进入了官衙。   瞬间,原本已经累得脸色发白的长孙无忌瞬间就跟打了鸡血似的。   “程三郎,纳命来……”   一边怒吼着,一边舞动着手中的那柄满是缺口的横刀,朝着那官衙大门处冲过去。   这才堪堪冲了数步,就看到了程三郎陡然朝旁边一让。随后,又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长孙无忌的视线。   看着那两鬓飞霜,挺着个啤酒肚,但是仍旧显得英气十足,不怒自威的熟悉面容。   长孙无忌脚下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差点摔倒的身形,呆愣愣地看着负手而立,一言不发的李世民。   足足过去了数息之后,长孙无忌无力地任由手中的横刀掉落于地,缓缓地跪倒于地,这才声带哽咽地埋下了头。   “陛下,陛下你不该欺臣,你不该欺臣啊陛下……”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嘴皮子也不禁有些哆嗦,眼眶发红起来。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很清楚,这位跟自己相知相得多年的老兄弟,怕是已经猜测出了真相。   李世民就这么大步地朝着长孙无忌走过去,赵昆本想要冲在前面。   就看到了李世民瞪过来的眼神,生生给吓得刹住了脚步,但还是小心翼翼地不敢离开。   李世民走到了长孙无忌的跟前,伸手生生地将长孙无忌给扶了起来。   看着对方那张已经被泪水、灰尘等糊得有点惨不忍睹的脸,不禁一声长叹。   “来人,速速给赵国公净面。”   ……   “程洛阳,下官……”两眼发红的李义府那嘴皮都已经干裂得冒出了血丝。   原本才刚刚换上的官服,此刻又再一次变得破破烂烂的,想来被长孙无忌追杀得很不好受。   “苦了你了,程某当时并未在官衙,收到消息之后,就第一时间赶往宫中去请陛下。”   李义府表情相当复杂地看着这位顶头上司,自己舔得那么的好,为何程洛阳还把自己当成一把草?   “下官……多谢程洛阳援手之恩,可为何你要让他们将官衙大门关上,下官可是数次都差点死在赵国公的刀下啊……”   “我?我怎么不知道?哎呀,他们肯定是会错意了。   程某记得当时是让他们记得把赵国公堵在官衙之内,万万不可放他出去胡乱伤人。”   说到了这,程处弼一扭头,朝着身边的老搭档李恪问道。   “对吧,当时你就在程某旁边。”   李恪表情很严肃也很配合地点了点头。的确,焉坏的处弼兄从头到尾就只说让你李义府当饵,说你要被赵国公剁了,那是你自己倒霉。   当然,虽然心里边是这么想的,李恪肯定不能这么说,还得配合着处弼兄打起感情牌。   “对对对,李主薄,你一定要相信程洛阳,你与许县丞可都是处弼兄的得力干将。   他怎么可能会故意害你们,是吧处弼兄。”   “那是自然,看着程某的眼睛,相信我。”   “……” 第2745章 只赐死臣,让臣儿女,得以保全。   李世民坐在屋内的案几上,看着跟前与自己对案而坐的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垂着头枯坐在那里,一声不吭,许久之后,李世民这才轻叹了一口气。   “无忌,你不该相欺于朕,朕与皇后的孩儿,承乾、青雀,还有雉奴……”   “他们如今成为今天这般模样,你可是出力不小啊。”   垂低头的长孙无忌苦涩一笑,涩声言道。   “陛下圣明,臣就知道,臣的所作所为,瞒不过,也瞒不了陛下。”   “那你既知,为何还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去做,有什么事,你就不能直接告诉于朕吗?”   厅内的二人,交流的声音很小,而所有的大内侍卫都被留在了屋外。   就连程三郎与李恪还有赵昆,也都只能蹲在屋外,支愣着耳朵。   只能通过他们对答之间的只言片语来推测他们到底在聊些啥。   李恪小声地冲程三郎言道。   “怎么小弟我觉得他们这像是老朋友在聊天似的,完全感觉不到其他的……”   “这我也不清楚,兴许是你爹另有算计吧?”   程处弼砸了砸嘴,也是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   不过程处弼相信,长孙无忌跟那些世家大族这么在洛阳城中手拉手的一起嗨皮跳骚。   完全不把大唐太子放在眼里的行径,甚至还与世家大族联手将晋王李治推上帝位的行为。   都已经超出了一位作为大唐忠臣,为大唐江山千秋万代着想的底线。   程处弼不相信李世民这位一向标榜自己遵纪守法的大唐天子,真会跟长孙无忌吹牛打屁之后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兴许二人此刻就是在回味过去的美好时光,然后聊着聊着。   聊到兴高采烈之际,李世民顺手掏出一瓶砒霜倒进了酒壶中摇匀,然后给长孙无忌满上一杯。   然后长孙无忌从容谈笑间一口饮下,然后两人再来上几句分别遗言。   然后长孙无忌一抽倒地,瞪着死不瞑目的眼珠子含笑九泉。   最后,李世民亲自替长孙无忌把眼皮给扒拉下来,再抹了几滴眼泪,走到了门口。   一脸悲伤地说出厚葬,迈开踉跄的步伐,离开洛阳官衙。   “……”在这个僻静的角度里,蹲在程三郎身边的李恪,听到了对方的分析。   整个人处于一种脑子乱作一团的状况,两眼直勾勾地看着煞有介意地讲述着一个生离死别的悲伤故事。   “处弼兄,你能不能正经一点,莫要胡猜,我爹怎么可能把砒霜那玩意揣在兜里。”   “再说了,皇家若是真要想赐死谁,也不可能拿那么低档次的毒药来出手好不好?”   “再者说了,含笑九泉和死不瞑目那是两种死法好不好。”   李恪作为一位皇家交际花,好歹也跟随处弼兄征战沙场多年,看过的死人也不少,还真没看到顶着一张嬉皮笑脸瞪着睛珠子的古怪死法。   听得此言,程三郎两眼一亮,正要跟李恪打听打听皇家宫庭专用版本的鹤顶红是什么样的配方,就听到了里边传来了老丈人的一声长叹。   “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你?”   “臣自知死罪,只求陛下怜我从龙三十余载,为陛下鞍前马后,殚精竭力……”   “只赐死臣,让臣儿女,得以保全。”   说到了这,语带哽咽的长孙无忌朝着李世民重重拜下,伏地不起。   看着这位与自己一起成长起来,一起经历无数风霜雪雨,一起相伴了大半生的挚友。   李世民闭上了双眼,久久不语,站起了身来,走到了长孙无忌跟前。   伸出了手下意识地想要搀起对方,最终僵在半空,又缓缓地收了回去。   看着拜服于地的长孙无忌良久,李世民缓步朝着屋外行去。   “陛下,请陛下答应臣。”   听到了脚步声响的长孙无忌抬起了头来,看到李世民的背影,不由得悲声泣道。   李世民两眼微微发红,脚步微微一顿之后,继续朝着屋外行去。   在屋外站定之后,目光扫过了探过头来的程三郎与李恪,最终落在了赵昆的身上。   “先将赵国公押入牢中,朕要再好好想想,记住了,不许任何人羞辱怠慢于他。”   胳膊被陛下用力地抓了一把,还有那双犹如雪亮刀锋一般锐利的目光。   赵昆心中凛然,沉声答道。“臣明白。”   李世民的目光又落在了程三郎的身上,程处弼只能无奈地亦是一礼作出了保证。   “丈人放心,小婿不是那样落井下石的人。”   “嗯,老夫知道贤婿你是个好娃娃……接下来的日子,如何让洛阳城尽早恢复往昔日之喧闹繁华,就要拜托你了。”   说到了这,李世民不再犹豫,大步而去。   ……   “你爹爹不在身边,你想不想他呀?”   “嗯。”   “那你想不想娘亲?”   “嗯。”   “咱们坐几天的船,就能够回到洛阳了,就可以看到你爹爹了,开不开心?”   “嗯。”   李明达歪着头,远眺着船舱外河岸边的景色,有一句没一句地说道。   脚边,程三郎的嫡长子,此刻正趴在地上,正满舱乱爬。   李明达每次但凡是说什么话,这小子都会煞有介事地嗯上一声,至于他知道不知道这是嘛意思,怕是只有老天爷才清楚。   就在这个当口,一阵敲击舱门的声音响起,侍女将舱门打开之后,李明达就看到了娘亲身边的心腹胡尚宫脸色甚是复杂地步入了舱内。   “胡尚宫,发生什么事了?”   原本一脸娇憨的小女儿姿态的李明达,已然在开门的瞬间,变成了一位雍容淡雅的公主殿下。   “殿下,娘娘收到了陛下从洛阳传递来的书信,让奴婢过来请殿下过去。”   “一开始娘娘看到了书信很开心,说是陛下已经夺回了洛阳。   可后来不知怎么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就变得低落了下来……”   “嗯,快走吧,我去见我娘亲。”   李明达点了点头,吩咐侍女和奶娘看到亲儿子,快步出舱而去。   长孙皇后坐地案几跟前,那封厚厚的书信,已然摊开在案几之上。   看着夫君用详细而又轻松的语气,描述了这一次合围洛阳,一举取得全胜。   大军不伤一兵一卒,就攻入洛阳。这些消息,的确让人安心了不少…… 第2746章 满洛阳城津津乐道的话题:程三郎一人毁一城   不过,雉奴被禁于晋王府内,而兄长长孙无忌,此刻正身险于监牢之中。   对于该当如何处置他们,夫君一句话都没有说,可越是这样,越让长孙皇后内心份外地焦灼。   一边是自己的亲儿子,另外一边,则是自己一母同胞,打小相依为命的兄长。   可是这一次的洛阳之变,偏偏又与他们二人牵扯极深。   他们触犯的,不仅仅是国法、家规,更触犯了夫君的逆鳞。   “娘亲,我来啦……”   人未至,声音已经先传入了长孙皇后的耳中,那充满着活力与阳光的嗓音,让愁絮满怀的长孙皇后终于露出了笑容,抬起了头来。   “娘亲,女儿听胡尚宫说,爹爹那边传来了好消息是吗?”   李明达快步走到了近前,就像是没有看到娘亲脸上牵强的笑容一般。   屈膝坐在了那案几跟前,目光扫过摆放在案几上的书信。   “娘亲,你给我说说,都是什么好消息?”   看着这位粘人的亲闺女,长孙皇后也只能无奈地强打精神,给她讲述了夫君传递来的那些好消息。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居然一日就攻下了洛阳,夫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李明达难以置信地瞪大了那双楚楚动人的明眸。   “你爹说你夫君又鼓捣出了一种更厉害的火药武器,叫飞雷炮的东西……”   ……   说到了这,长孙皇后也不禁有些狐疑地皱了皱黛眉。   “说来也奇怪,既然是你夫君出力甚大,为何你爹提及你夫君的时候,言辞之间,总透着一股子怨念……”   “真的假的?”李明达好奇地抄起了书信仔细看去。   很快也查觉到了有点不对劲,亲爹的确夸了夫君,可是夸奖的方式,总让人觉得有点不对劲。   兴许……夫君又干了什么事情,惹到了爹爹才对。   李明达凑到了娘亲耳边把自己的判断那么一分析。   长孙皇后不禁婉尔一笑。“也是,你夫君作事向来都不循规蹈矩,定然让你爹看不过眼……”   经过李明达这么一打岔,长孙皇后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看着这位掌上明珠,长孙皇后犹豫了半晌之后,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明达你来了正好,娘正好有事要跟你说说。”   ……   李明达乖巧地坐在那里,贴心地握着娘亲的手,静静地听着娘亲言语。   直到长孙皇后言罢,慧质兰心的李明达朝着满脸忧色的娘亲柔声道。   “娘亲是担心九哥和舅父有性命之忧?”   “……”长孙皇后默默地微微颔首,眼眶微微泛红地长叹了一口气。   “你九哥和你舅父,都铸成了大错,触犯了国法家规。”   “唉……娘是不是很失败?所养的儿女,你四哥、五哥,还有你九哥,一个个……”   李明达回身紧紧抱住已然红了两眼的娘亲,断然言道。   “娘,这怎么能怪到你身上,你是女儿见过的最好的娘亲。”   胡尚宫已然悄悄地退到了舱外站定,虽然胡尚宫很想吐一句槽。   这怎么能怪娘娘你,这些孩子明明是像他们的亲爹,他们这样的举动也是在效法他们的亲爹。   但这些话终究只能埋在心里边,不能说出口。   舱内从一开始的沉闷,到渐渐地传出了低笑声,亦让胡尚宫暗松了一口气。   幸好晋阳公主在此,不然,娘娘怕是接下来的日子不知道会忧心成什么模样。   不过话说回来,现如今,已然行至了汾水下游,用不了太长的时间,就可以回到洛阳。   相比起那更加寒冷的晋阳,还是这洛阳之地呆起来更舒适,可就是夏天的时候,比长安更加的炎热。   回到了自己舱中的李明达坐在案几跟前,开始在洁白的程家纸上落笔,娟秀却又不失劲道的字迹,渐浮于纸面。   “三郎亲鉴:秋日凄凄,百卉具腓……”   ……   “唉……做人难,做好人更难啊……吱溜……”   程处弼吸溜了一口烫好的谪仙醉,挟起一筷下酒菜美滋滋地撂进了口中。   然后蹲在那烧得泛红的大铁炉子跟前扎起了马步,享受着那炉火的烘烤。   不大会的功夫,被那萧瑟的秋风吹得发寒的身体又终于充满了暖洋洋的舒适感。   李恪面如冠玉的脸蛋,此刻红得跟猴子屁股似地,打了个酒呃,嫌弃地瞪了一眼那裹着寒风蹿进棚子里的程三郎。   “瞧你这话说的,当初是谁在我爹跟前,一个劲地怂恿我爹把这天津桥毁了重建的?”   “就是啊处弼兄,如今陛下把这重建天津桥的重任可是交托给了你,你该高兴才对,是吧为德兄?”   同样也在这里蹭吃蹭喝的房二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答道。   “呵呵……当初你爹要答应我,那程某建起桥来是功劳。   而今你爹让我建桥,是因为一帮子吃饱了饭没事干的喷子成日在你爹跟前飞唾沫星子。   把你爹给惹烦了,不但把这事撂给我,还把那方丘和圆丘全交到了我手上。”   “落别人眼里,指不定被编排成什么模样。”   这话一出口,房俊呛了一大口酒,李恪噗呲放了个哑屁。   这还需要编排吗?现如今满洛阳城都知道,青出于蓝胜于蓝的程三郎一人毁一城的故事,绝对是市井里巷传扬得起响,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特别是那些外地人溜达到了洛阳,只要看一眼那些废墟,洛阳当地的百姓就会告诉对方。   程三郎到底有多厉害,炸完圆丘炸方丘,炸完方丘炸黄道桥,星津桥。   之后不过瘾头,又把那洛阳城墙也给炸了,回过了头来,连皇宫都给炸塌了一半。   数万叛军,至少有一半是被程三郎炸死的。   总而言之,洛阳的百姓哄小娃娃睡觉,已经不说别的,就说你小子不睡觉,小心那程三郎在家门口放飞雷炮,把你小子红腚炸开花。   “你们两个是闲得发慌是吧?”   看到这两个混帐玩意居然敢当面嘲笑自己,恶胆从边生的程处弼恶狠狠地捞衣挽袖。   一副跃跃欲试,准备让这哥俩肩并肩下洛水的架势。   看得李恪与房俊心头一寒。 第2747章 继续搞老本行,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的程洛阳   李恪赶紧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殷切地给程三郎倒上了一杯酒。   “处弼兄别生气,话不能这么说,好歹满洛阳城内外所有的桥梁,可都是你的手笔。”   “千百年后,只要提及洛阳,必定会言处弼兄你。这可是满天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情。”   一旁的房俊也是脑袋点头飞快,急忙狂拍马屁,以作补救。   “对啊对啊,想想这洛阳可是我大唐帝都,所有桥梁的设计,皆出于处弼兄之手。”   “这要论起来,阎大匠都还没处弼兄你有名留青史的资格……”   面对着这两位兄弟那恬不知耻的吹捧,程处弼决定暂且放他们二人一马,并且还谦虚了一把。   “话可不能这么说,阎大匠乃是我大唐营造专家,他在搞建筑这方面,还是很有几把刷子的。”   “哟,真难得,处弼兄你居然也会谦虚。”   “废话,程某向来虚怀若谷,程发,愣着做甚,赶紧再去烫点酒来。”   程处弼坐在这搭在洛水北岸,皇宫外面的棚子里边,跟两位兄弟在这里吃吃喝喝。   之所以不去程家酒楼,又或者是牡丹亭酒楼,还不因为老丈人李世民下了死命令。   圆丘和方丘的营造,可以慢一点,但是这天津桥,最晚必须赶在明年春耕之前要搞好。   不然,等到了来年,天子要去祭祀祖宗还有社稷坛啥的。   居然不能正大光明的沿着天街进行,只能拐弯绕路,这成何体统。   ……   没办法,程处弼只能把方丘与圆丘的营造工作交给了李义府与许敬宗那哥俩。   而自己则扛起了这兴建天津桥的大旗,好在这里桥梁是三段式,再加上之前又有洛水上建桥的大量经验。   所以,想要赶在春耕时节弄出来,倒也不是很困难。   不过令程三郎有些遗憾的就是,在拆迁工作上,陛下有点不通情理。   之前星津桥与黄道桥都已经被炸毁,就剩那天津桥孤零零地立在洛水上,程处弼原本想的是直接搞爆破,一块炸了完事。   结果老丈人听到了这个建议,直接鼓起了眼珠子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程三郎觉得,要不是当时有一帮子文武重臣也在场,有可能当时老丈人能抄起大棒棒把自己从文成殿撵到潼关去。   唉……还是之前那句感慨,做人难,做事也难。   不用炸药,想要搞掉那相当坚固的天津桥,只能让工匠们拿着大锤砸,可万一砸着砸着,出现垮塌事故死了人咋办?   更何况自己时间紧,任务重,哪有时间浪费在拆迁工作上?   可问题是丈人不乐意,程处弼只能另外想办法,好在凭着他的脑子,终于想到了另外一个绝妙的办法。   用抛石机来搞掉那天津桥,听到了处弼兄这个好主意,李恪差点当场五体投地。   不愧是成日尽闹妖蛾子的处弼兄,也亏得他能够想到用攻城武器来拆除天津桥。   可偏偏处弼兄相当的振振有词,有理有据。   第一就是抛石机那玩意不会像飞雷炮,又或者是炸药那样会发出惊扰百姓的巨响。   第二,抛石机这种军械,造出来就是拿来用的,你们诸军将士能用,凭什么程某人不能用?   好在,程三郎这个脑洞清奇的想法,直接就被兵部尚书李绩给否了。   并且威胁程三郎,你小子敢继续在四海升平的大唐帝都再瞎鸡儿动用军械,老夫不治你,陛下也要收拾你。   最终,程处弼只能无奈地放弃了这个节省人力物力的想法。   可问题是,除了这些办法之外,程处弼也考虑过用摆锤式拆楼机,遗憾的是这个时代根本搞不出机械化。   最终程处弼只能摆烂,呃……也不能叫摆烂,只能说是反复地蹿宫里边跟老丈人讲述拆迁的难点和要点。   被程三郎搅得头疼的大唐天子,也只能无奈地同意了程三郎进行小当量爆破干掉天津桥的计划。   所谓的小当量爆破,自然是采用最少的装药量,最小的爆炸威力,一点点地干掉天津桥,以便于新桥的兴建。   程处弼这才得以在最快的速度将那天津桥也给弄塌掉。   而今,洛水中的那些碎石和砖块也都已经清理了差不多,而桥台与桥墩都已经开始进行水泥浇灌工作。   好在这一带的洛水是三段式,正好桥墩的浇灌都是直接在陆地上。   这也是程三郎敢于答应陛下,在春耕之前争取让天津桥搭建成功的原因所在。   ……   而就在程三郎大搞洛阳基建的当口,这段时间,洛阳城也并不安宁。   之前被那张亮关押在监牢之中的那帮倒霉鬼,自然也知道了陛下王者归来。   听到了这个消息,光是自杀的老头就有好几个,其中最有名的自然就是那位郑元寿。   还有那太原王氏的家主王揆等好几个纷纷在监牢之中,不是撞柱而死,就是悬梁自尽。   不过,他们的死亡,并不能消减五姓七家此番的大动荡。   朝中为官的郑氏族人,几乎被一扫而空,还有许多有着世家大族背景的大量官吏纷纷落马。   不过陛下倒也很清楚,大唐可以对世家大族进行严厉地打压,但是又不能直接把他们给抹平。   世家大族,五家七姓之中,李世民也主要针对的还是荥阳郑氏、太原王氏以及博陵崔氏这三家为主。   这让程处弼也不禁松了口气,毕竟自己的娘亲出身清河崔氏,虽然这一次的大动荡,清河崔氏也损失不小,但好歹,娘亲这边受没有太大的影响。   经此一役,传统意义上的世家门阀遭遇到了前所未有之重创。   同时,也让大唐科举制度的改革,扫平了许多的阻碍。   程处弼相信,随着科举制度改良以及世家遭遇的重创,必定能够让更多的才俊之士,成为大唐的栋梁。   不过嘛,这些都跟程三郎现在没有太大的关系,毕竟他又不在礼部,也不负责科举。   更没有参与到审判那些叛乱者的案件当中去,只是继续搞他的老本行,当一个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的程洛阳。 第2748章 程家老三的破坏力比那帮乱贼臣子还要可怕   “对了,这段时间,朝堂那边吵出结果了没?”   吃着美食,程处弼朝着李恪问道。   李恪摇了摇头,同样也专注于眼前的美食,一面言道。   “哪有那么快,更何况,一位是我父亲的嫡子,另外一位是母后一母同胞的兄长。”   “对于怎么处置他们,重臣们都没有发表意见,而都只是在让那些下面的人站出来试探。”   “不过我爹却一直都很沉默,没有表态的意思。”   “想来,也是希望等到母后,还有太上皇归来之后,再作断处吧。”   “这倒也是,一个是皇子,一个是国舅,他们可不像那帮世家大族,又或者是张亮那种搅屎棍。”   听到了搅屎棍这个形容词,李恪与房二郎都不禁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处弼兄,不过都飞快地又移开了视线。   毕竟这个形容词平日里都用在谁的身上,呵呵……懂的都懂。   忙碌了一天,眼看着天色渐暗,一天的忙碌也算是告一段落。   程处弼打着饱呃晃晃悠悠地道别了二位贤弟,打马还家。   刚回家,就收到了来自娘子李明达的亲笔书信。   娘子李明达那熟悉的笔迹,以及书信里边对于家,以及对于夫君的牵挂,看得程三郎内心充满了温暖。   用不了几日,就可以再一次见到妻子还有那个满地乱爬,充电一小时,待机一整天的亲儿子。   这倒是让程三郎甚是振奋,不过看到了书信里边关于收到了丈人的书信之后的担忧。   这让程处弼不禁有些脑壳疼,面对着娘子以及丈母娘的担忧,程处弼也没什么办法可想。   毕竟自己只是女婿,又不是老丈人肚子里边的蛔虫,哪知道老丈人是什么样的想法。   也不可能等老丈人打瞌睡地时候凑到他的枕边去吹风。   不过嘛,从这些天的表现来看,陛下肯定不会对李治与长孙无忌痛下杀手。   只是没能考虑清楚,该怎么处理这二位。   既能够合乎心意,同时又还能够给天下人以交待。   不过程三郎好奇地就是,娘子为何在书信里边没有夸奖自己的夫君有多英明神武。   莫不是老丈人给他老婆写信的时候,因为嫉妒自己这位女婿的本领,以至于用上了春秋笔法不成?   程处弼本想提笔给娘子也写上一封回信,顺便将自己这段日子以来干过的丰功伟绩都历数一遍。   不过考虑到娘子没几天的功夫就要到家,既然如此,那就把惊喜,留待娘子还家之后,自己亲口告诉她们娘俩。   ……   秋意越发地深浓,此刻,乘于马车中的李渊,正抚着长须,打量着窗外那斑驳的红绿交织的美丽景致,天际,成行的大雁,正往南飞去。   “爷爷,你看到了没有,那里有一群大雁……”   “嗯,爷爷也看到了。”李渊呵呵一乐,抚着长须向跟前的李明达道。   虽然小兕子已经嫁为人妻,可是在李渊的眼里边,她永远是那个喜欢歪着脑袋,捏自己的脸,拽自己胡须的小可爱。   李明达朝着李渊甜甜一笑之后,明眸继续看着在天际振翅高飞的大雁。   李渊抚着长须,看着这秋意深浓的意致,不禁有一种想要赋诗一首的冲动,就在他文思如泉涌,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涌出来的当口。   就听到了小兕子再一次开口道。   “可惜程三哥哥不在这里,不然肯定会把它们射下来做菜,程三哥哥做的烧雁,味道可好了。”   满腹诗情画意的太上皇李渊瞬间脑子一乱,脸色发黑。   牙疼地看向这位可爱的乖孙女,程三郎那小混蛋,肯定是那小子带来的坏影响。   而就在这个时候,原本朝着洛阳疾速行进的队伍陡然一缓。   李靖这位大唐军神与那大唐名相房玄龄二人缓步下了马车,朝着不远处那此刻正热闹喧天的工地走去。   是的,他们前往洛阳城的官道,此刻正被一只庞大的运送材料的车队所堵塞。   二人听闻之后,特地过来瞧瞧,此刻,房玄龄脸上满是疑惑。   “这怎么回事,老夫记得这里应当是祭地的方丘。”   此刻,在这一带巡逻的一位郎将已快步赶了过来,朝着这大唐王朝最顶尖的一文一武恭敬行礼道。   “末将左屯卫郎将方平参见李卫公,参见房相。”   “方郎将,这里发生了何事?为何……”   方郎将听到了李靖此问,不禁有些沾沾自喜地指了指那忙碌的工地现场道。   “哦,李卫公与房相还不知道吧?这是小程太保干的。”   “他在这里修缮方丘?”房玄龄有些错愕地问道。   “不不不,在这里修缮方丘的是他手底下的许县丞,末将的意思是,这里原本的方丘,已经被小程太保夷为平地。”   “啥?!”李靖与房玄龄齐刷刷地惊呼出声来。   ……   等听了方郎将解释,程三郎是为了阻止那些乱臣贼子簇拥伪帝完成登基大典。   所以不但把祭祀天地的方丘和圆丘都给炸掉,就连那天街位置上的天津桥也被他给炸得七零八落。   此刻,那些随行的一干臣工也赶了过来,听得此言,全都一脸黑线,冷汗如雨。   “我滴个乖乖,这种釜底抽薪的手段也太过粗暴了点吧?”   “我怎么觉得,程家老三的破坏力比那帮乱贼臣子还要可怕。”   听到那些家伙叽叽歪歪,在那里埋汰自己顶头上司程大将军的爱子。   这位方郎将可有点不乐意了,赤急白脸地梗起了脖子道。   “话可不能这么做,小程太保只花了短短一柱香的时间就炸毁叛军严防死守的上东门。”   “之后,更是一炮就把皇宫南端的城墙夷为平地,使得城中的叛逆士气大溃。   我们左屯卫与关中来的诸府精锐,才能够轻松地一日荡平洛阳城内叛军,让洛阳城恢复宁静。”   原本嘻嘻哈哈,小声谈笑的一干文武臣工所在的范围,此刻所有人都化身泥雕木胎。   现场几乎可以用针落可闻方能形容,一个个口歪眼斜地看着这位一脸洋洋得意的方郎将。   “……那,那小子到底对洛阳城都干了些什么?” 第2749章 程老三那小混蛋呢?   这句疑问句,几乎就代表着整个从晋阳归来的大部队的心声。   仿佛大伙此刻都看到了,看到了程三郎正双手插腰,洋洋得意地站在跟前发着嚣张跋扈的笑声。   等到挡路的车队移开,一众官员都各归各位,此刻,李靖与房玄龄坐到了一辆马车之中。   房玄龄忍不住抬手抹了把脸,总觉得这事实在是过份。   可偏偏,你又不得不承认,程三郎的这些骚操作,好像都还挺有道理。   “唉……老夫终于明白,为何陛下很喜欢把那小子踹得远远的,留在跟前,简直就是让人头疼。”   李靖哭笑不得地摇头脑袋,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房玄龄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这两年自己亲儿子没有跟着程三郎一起厮混,似乎整个人也沉稳了不少。   不过就是,也再难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倘若这一把,与那吴王李恪一起,追随于程三郎左右的话。   指不定这大破洛阳的功劳,也有亲儿子一份。   说起来,那小子真不愧是让人又爱又恨的一把双刃剑,伤人又伤已,偏偏又相当的犀利好用。   二人唏嘘感慨了老半天,终于收到了消息,陛下已然在前方两里处等候。   ……   李世民已然下了座骑,正在背负着双手,与那太子李承乾在小声地谈笑。   身后边,则是大批的文武重臣,以及一票精锐的禁军侍卫。   此刻,已经能够看到那只旌旗招展的队伍正在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李世民那张显得有些阴郁的脸上,多了几分的期盼与激动。   很快,队伍缓缓地停下,一干文武臣工,纷纷下得马车,簇拥着两驾马车,继续缓缓向前。   李世民则与李承乾快步向前迎了过来。   随着马车停下,须发雪白,精神抖擞的大唐太上皇陛下终于步下了马车。   笑眯眯地扶住了正向自己行礼的李世民父子。   “二郎,这些日子,可真是苦了你了。”   “承乾乖孙,你也无恙,那就好……”   李世民抬起了头来,就看到了亲爹正在左顾右盼地似乎在找人。   注意到了亲儿子看过来的目光,李渊毫不客气地问道。   “程老三那小混蛋呢?”   “父亲,怎么了?”   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着亲爹,不对吧,程三郎明明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根本不可能又蹿进这只队伍里边去逗亲爹上火才对。   “爹爹……”一个充满着明快与欢喜的嗓音及时地响了起来。   李世民一扭头,就看到了掌上明珠小兕子正搀着观音婢朝着这边行来。   不禁大乐,快步上前。“哎呀,小兕子也来了。”   “对呀爹爹,我和娘亲还有爷爷都回来了,爷爷,你在干嘛呢?”   “爷爷啥也没干,就只是在开心,哈哈哈哈……”   看到亲爹那虚伪的笑容,李世民直接就无力吐槽,算了算了,回头再问亲爹到底程三郎又远程干了啥。   天子一家团聚,而李世民将太上皇迎入了皇宫之后。   一家子齐乐融融地齐聚于那九洲池上,好在大伙此刻都很有默契,没有说什么扫兴的话来打扰团聚。   “三哥,我夫君呢?”李明达凑到了李恪身边,小声地问道。   “他是不是做了什么,惹得我爹爹不高兴了?”   “父亲没跟你说?”李恪看向这位慧质兰心,情商与智商都相当在线的妹子。   “嗯,爹爹没说,不过我能看得出来,提到程三哥哥的时候,爹爹的表情很古怪。”   听到了这话,李恪下意识地吡牙一乐,警惕地打量了下四周,这才鬼鬼祟祟地道。   “妹妹,那你知道不知道你夫君炸了皇宫之事?”   “什么?!”李明达陡然之间惊呼出声来,那双明眸的大眼睛此刻夸张地瞪得溜圆。   李明达的惊呼声,直接就把那二位宠(孙)女狂魔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恪儿你在做甚?!”李世民脸色一沉,忍不住瞪起了眼珠子。   李恪看到了亲爹还有亲爷爷投来的很有震摄力的眼神,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好在这个时候已经反应了过来的李明达赶紧朝着那边快步而去。   “爹爹,爷爷,没事,三哥方才就是跟我说起程三哥哥的事情,把我吓了一跳。”   “那小子又干什么事了?”   李渊一听话这,不禁牙疼地吸了口气,目光落在了亲儿子李世民身上。   面对着亲爹那带着疑问的眼神,还有一旁同样把目光转过来的长孙皇后。   李世民忍不住抹了把脸,抬眼望天,神色变得相当的复杂。   看得一干人等心中七上八下。   看到亲儿子那复杂的表情,李潘自然也不好催促亲儿子开口,目光一扫,落在了李承乾与李恪这两位小辈的身上。   相比起那老奸巨滑,此刻表情甚是无辜的李恪,老实沉稳的李承乾只能硬起头皮答道。   “其实处弼兄也没干什么,就只是为了对付那些乱臣贼子,炸坏了洛阳城不少建筑。”   “……”   ……   听着李承乾在那里解释,李渊脸色黑得怕人,一旁正乖巧地坐到了亲爹身边,给亲爹捶背的李明达也听得一脸黑线,表情古怪之极。   “炸了祭天的圆丘,祭地的方丘,炸了天街上的黄道桥与星津桥,还把上东门也给炸了……”   李渊扳着手指头,心里边默默地细数着程三郎的“丰功伟业”。   说到了最后,李承乾抿了抿嘴,看了一眼仍旧保持举头望明月架势,一副往事不堪回首模样的亲爹。娘亲的表情也显得那样的麻木到近乎呆滞。   而身边的李恪则一副乖巧柔顺,安静如鸡的架势。   李承乾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   “后来,因为担忧龟缩进了皇宫的那些叛军贼子,破坏宫禁。”   “父皇就命程三郎炸开宫门,结果,结果……”   看到李承乾吞吞吐吐半天放不出一个完整的屁,李渊直接就不乐意了,瞪起了眼珠子催促道。   “结果什么,乖孙你倒是说呀?”   “结果处弼兄就一炮命中了皇宫宫门,可没想到,不但宫门被炸开,还炸塌了整段宫墙。”   “!!!” 第2750章 皇帝准备如何处置晋王?   李承乾看到亲爷爷倒吸了一口凉气,抚着的大手手指上还捏着几根白须。   至于娘亲已经开始抬手抚额,侧开了脸,似乎不忍目睹。   李明达直接埋低了脑袋,一下子就撞在了亲爹的胳膊上。   至于李恪,浑身哆嗦得厉害,就跟犯了重症羊癫疯似的。   李世民默默地轻拍了拍亲闺女的后背,知道亲闺女此刻憋笑肯定憋得很辛苦。   “那小子……”李渊也终于忍不住抬眼望天,实在是无力吐槽,却也不知道应该从何吐起。   你能说他做的不对吗?当然不,毕竟他干的这些事情。   都已经证明了他成功地阻止了那些乱臣贼子,并且破坏了乱臣贼子们的诸多算计。   可就是炸完这里炸那里,炸了这边炸那边……怎么都觉得很不是滋味。   “爹爹,你不会生程三哥哥的气吧?”   好半天,才从亲爹胳膊肘处抬起头来的李明达小脸蛋红彤彤的,那双水汪汪的明眸,犹如两眼清泉。   看着这捧在手心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的亲闺女那楚楚可怜的模样。   李世民伸手亲昵地刮了刮闺女的琼鼻。“爹爹怎么可能那么不明事理。”   “那小子这些行径,皆是为了朝廷考虑,何况他还是你的夫君。”   “爹爹你真好。”听到了亲爹这话,李明达顿时眉开眼笑,马屁狂拍。   李渊有些不甘心地闷哼了一声,可很快,李明达那小可爱一手拉着亲爹一手扯着亲爷爷。   两老汉眉开眼笑,乐不可吱,早把想要收拾程三郎一顿的念头抛在九霄云外,嗯,日后再相机行事便可,不必急于一时。   长孙皇后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目光落在了那李承乾的身上。   此刻,那孙儿李象正两眼放光地缠着亲爹,非要亲爹说一说老师是怎么炸的洛阳城。   黑着脸的李承乾甚是嫌弃地把李象撂给了李恪。   “你三叔跟着你老师一起行动的,他比为父清楚多了,你去问他便是。”   李象直接一把拽住了李恪,甚是眉飞色舞,满脸羡慕地道。   “三叔,你快说说,我老师怎么炸的洛阳。”   看着这个一脸跃跃欲试的熊孩子,李恪忍不住抹了把脸,总觉得,处弼兄当这位性格跳脱的皇太孙的老师,是亲爹犯下的最大错误。   最终,李世民恭送亲爹李渊回万国园行宫的时候,在经过那此刻变成一片废墟的皇宫门口时。   李渊不得不承认,程三郎那小子的破坏力实在是太大了点。   怕是日后那史书之上,必定会记载上程三郎在洛阳之变时干出来的这些丰功伟绩。   莫说是那些文武百官,就算自己的亲儿子李世民,怕也会变成陪衬的背景板。   毕竟一人毁一城,毁的还是大唐帝都,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   ……   坐在马车里边,父子二人终于觅得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李渊抚着长须沉声问道。“皇帝准备如何处置晋王?”   听到了这一声十分正式的称谓,李世民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答道。   “父亲,治儿年幼,性子向来柔弱,加之当时孩儿与他大兄皆在帝都之外。”   “况且他舅父私心过甚,他一个刚刚成家的孩子,而妻家又是太原王氏所出……”   听着跟前李世民的剖析,李渊抚着长须静听,直到李世民说出,觉得毕竟是事出有因。   虽然他也有过错,但并不能过于怪罪,准备将他贬谪为郡王,别择良地就藩。   “孩儿的处置,是否妥当,还请父亲示下……”   看到二郎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李渊最终露出了一温和的笑容,微微颔首道。   “二郎你能如此明事理,好好好,如此一来,为父也能安心了。”   听到了父亲这话,看着他那满脸的笑容,李世民亦是暗松了一口气。   父子二人所乘坐的马车里边再一次响起了谈笑声。   将父亲送回了万国园行宫,夫妻二人辞出了宫门,回到了皇宫内。   文成殿内,长孙皇后亲自给李世民煮上了一壶清肝明目还养身降压的银杏菊花枸杞茶。   李世民几次张口欲言,可是看着观音婢那一丝不苟的做事态度,只能苦笑着老老实实地由着爱妻施为。   直到茶水端到了案几之上,长孙皇后款款地坐在了李世民的身边之后,仿佛不经意地抬手横眸。   看到了皇后娘娘那平静而又温润如水的目光,大唐侍卫头子赵昆十分识趣地扭屁股就走,连向大唐天子吱上一声的勇气都没有。   看到了这一幕,李世民正想要呵呵一笑说点什么俏皮话缓和一下气氛。   看到了长孙皇后横过来的目光之后,抬起了手落在了自己胸前的那一瞬。   李世民下意识想缩,好在及时反应过来,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一笑,由着长孙皇后给自己打理着有些发皱的衣襟。   朕怎么可能怕她,呵呵……这明明就是担心她的心情不好而已。   努力自我安慰,用力地抹了把脸,李世民这才摆脱那种心中犯虚的心态。   “观音婢,为夫有话想要跟你好好聊聊。”   “嗯,那妾身可要洗耳恭听了。”长孙皇后展露出了一个温婉的笑容。   迎着妻子那仿佛能够看透自己的目光,李世民不太自在地拧了拧脖子,这才开始低声言说了起来。   ……   听着夫君在耳边的低语,讲述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   以及自己的兄长与那些世家大族早有合谋,并且多次在暗中怂恿人去针对太子殿下的行径。   这自然也是为何,兄长会如此干脆利落地与那些世家大族共举李治为新皇的原因。   长孙皇后久久不言,好半晌,这才轻叹了一声,抬起了头来,看向夫君道。   “夫君,兄长的确犯下了大过错,该当如何……自有夫君与满朝文武共议之。   妾身无话可说,只是,他终究是妾身的兄长,有一事,还请夫君答应。”   “你只管说,为夫焉能不应?”李世民毫不犹豫地答道。   “妾身想明日去探望兄长。”   “……”李世民一愣,看着娘子那张平静,但又显得十分坚决的脸庞。   “也好,为夫也想去见他一见。”   “妾身多谢夫君……”长孙皇后将头深深地埋在了夫君的怀中,久久不言。   殿中,灯火如豆,夫妻二人无言相拥。 第2751章 程三哥哥,我们跟踪被发现了   好不容易才从晋阳回到了洛阳的李明达,自然不想成日呆在家里。   第二天一大清早,与休沐的夫君一同轻衣简从,出门到那已然渐复往昔喧闹与繁华的城中闲逛起来。   李明达穿着一身胡衣,头戴着胡帽,整个人打扮起来,越发地显得清丽可人。   夫妻二人好好地闲逛了一番,临近了中午,来到了程家酒楼里边,美滋滋地享用了一顿午餐之后。   临走的时候,李明达看到了程家酒楼门口烤得喷香的烤面筋,顿时两眼放光。   程三郎乐呵呵地上前抄起几串直接就递给已然翻身上了马背的李明达。   “来,好好尝尝,这是为夫这段时间闲着搞出来的一种新烧烤。”   “咦,好筋道,而且很入味,嗯,好吃,夫君这是啥呀?”李明达美滋滋地咀嚼着一面好奇地问道。   “这叫烤面筋,就是咱们家之前吃火锅的时候曾经吃到过的那种。不过那种是面筋球,而这种是面筋条罢了。”   程处弼耐心地给李明达解释,也开始大快朵颐起来,这玩意莫看是素食,但是滋味绝对不亚于烤肉,营养也是相当的丰富。   夫妻二人就这么缓缓驰马,一面大快朵颐,身后边,一票程家人簇拥着这对夫妻前行。   一边吃着烤面筋,一边低语谈笑,不亦快哉……   走着走着,李明达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咦,然后突然扭头。   程处弼有些错愕地看向娘子。“怎么了?”   “程三哥哥,你看那里,你看那辆车是不是很眼熟?”   程处弼顺着李明达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那好像是你爹平时出宫溜达用的马车,该不会是你爹今日休沐,带着你娘亲也出来溜达吧?”   李明达两眼放光,有些跃跃欲试地道。   “程三哥哥,我们悄悄的跟上,看看我爹和我娘去干嘛好不好?”   看到李明达那副模样,程处弼自然很乐意奉陪,今天本就是要好好地陪伴娘子愉快的玩耍,干嘛都成。   “那当然没问题,走,不过咱们得小心点,莫要让你爹和你娘看出端倪才是。”   ……   脑袋上戴着斗笠,遮盖住大半张脸的赵昆缓行去这辆马车旁边,目光警惕地扫荡着四周。   就在这个时候,一骑驰来,凑到了赵昆耳边小声地禀报道。   “将军,不对劲……末将好像看到了小程太保,正鬼鬼祟祟地跟着咱们。”   “???”赵昆有些懵逼地看了一眼下属,顺着下属的大手所指,扭头看去。   果然看到了,就在车后方十数丈外,那身形十分醒目的程三郎此刻正猥琐地佝偻着腰,伏在马背上。   频频跟身边一个娇小玲珑的胡服骑手朝着这边悄悄的指指定定,而他们二人的身后,则是一票一脸生无可恋的程家人。   看到了这一幕,赵昆差点就乐出了声来,就欲派个人过去,让这小子不要妨碍陛下办正经事。   不过等看清楚了那位娇小玲珑的胡服骑手那张清丽绝伦的面容之后,赵昆甚是无奈地抹了把脸策马凑到了车旁。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同坐于马车之中,看着身边换上了一身简单而又朴素装束的妻子。   跟前还摆着一个上面盖着布的食盒,几次张口欲言,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开解的话。   若有所觉的长孙皇后转过了头来,看到了夫君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一暖。   朝着满眼里尽是关切与担忧的夫君浅笑着摇了摇头。   “妾身没事,夫君放心吧……”   李世民勉强一笑,正欲开口说些啥,就听到了车厢壁被敲击发出了声音。   “陛下……”赵昆的声音,透着了车厢壁传了进来。   李世民疑惑地一扬剑眉,沉稳地问道。“何事?”   “晋阳公主殿下,与小程太保,正在后边跟踪陛下车驾,还请陛下示下。”   李世民:“……”   长孙皇后:“……”   夫妻二人不约而同地抬手抚额,看向彼此。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懒洋洋地道。“由着他们,莫要理会便是。”   “诺!”赵昆沉声答应了一句之后,扭头朝着身边的一众大内侍卫低声吩咐道。   “都装着无事,莫要理会,继续前进。”   收到了命令,一干大内侍卫继续雄纠纠气昂昂地簇拥着马车前行。   后方的李明达看到自己与程三哥哥都离得这么近了,前方的那些大内侍卫居然还没有什么反应,不禁两眼一亮。   “夫君你看,妾身今日的伪装很厉害吧,赵将军他们都没有发现我。”   程处弼伸长脖子看向前方,果然,一票大内侍卫呆愣愣的继续前行,不禁嘿嘿一乐。   “那是,不过还是小心一点,莫要让他们瞧出端倪。”   ……   从一开始的十余丈外跟踪,渐渐地,那小两口的胆子越来越大,离马车越来越近……   一干大内侍卫分明能够感应得到那对小夫妻,可是偏偏又受限于命令,只能继续装聋作哑。   一位侍卫忍不住了,小声地冲赵昆抱怨道。   “将军,他们靠得越来越近了,怎么办?咱们再这么继续装傻也不是个办法?”   “少啰嗦,继续走你的,你就当自个是瞎子不行吗?”赵昆拉着脸瞪了一眼这位属下,继续策马前行。   而此刻,几次透着那后窗的玻璃,瞄到了鬼鬼祟祟的李明达的李世民差点乐出声来。   “观音婢你看,那丫头还不知道咱们早就发现她了……”   “嗯嗯,是啊是啊……”   看着那凑在后窗处眉飞色舞的夫君,长孙皇后甚是无奈地敷衍道。   终于,马车开始拐向僻静而又没有什么行人的街道上,行不多远,就缓缓地停了下来。   而此刻,李明达与程处弼正缩在街角处,伸长了脖子,朝着只剩下亲爹队伍的街道探出了脑袋。   就看到了亲爹从马车的车窗处探出了头来,冲这边招了招手。   李明达下意识地缩了回去,一吐丁香小舌。“哎呀,我爹好像看到我了,怎么办程三哥哥?”   “看到就看到呗,咱们又没干啥坏事。”   “那咱们要不要过去?”   “娘子你说过去,咱们就过去。”   “……末将参见殿下,二位还是快些过去吧,莫让陛下和娘娘等及了。”   “……” 第2752章 是谁?他这么说,把我爹置于何地?!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一干闲杂人等皆尽被驱散,李世民夫妇当先而行。   堂绕室,最终来到了一处由大内侍卫守备的小院跟前,此刻,一名大内侍卫将那上面的大锁打开推开了屋门。   长孙皇后先是看了一眼夫君,李世民识趣地脚步微微一顿。   不过一旁的李明达则快行一步,来到了娘亲身边。“娘亲,女儿陪你一块进去吧,我也想舅舅了。”   看了一眼这位慧质兰心的亲闺女,长孙皇后微微颔首。“也好,你且随为娘先进去。”   程处弼本来也想跟上,可是看到了老丈人都止步了,自己跟着娘子和丈母娘窜进去了不适合,只能硬起头皮,跟老丈人一起尴尬地肩并肩。   看着各自的娘子手拉着手地朝着院门内行去,翁婿二人都不由自主地伸长了脖子,结果不小心之下,脸差点贴在一起。   “你小子做甚,让开!”李世民不乐意地拉起了脸,程处弼一脸无辜地摊开了双手表示自己很懵逼。   行出了一段距离的长孙皇后与李明达若有所觉地齐刷刷扭过了头来。   瞬间,程三郎与老丈人再一次恢复到肩并肩的状态,朝着二女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等到长孙皇后与李明达终于放心地继续前行之后,程处弼这才与李世民很有默契地各退一步看向彼此。   “丈人,那个,小婿先到那边去溜达溜达……”   看到老丈人那意味不明的眼神,觉得压力山大的程三郎胡乱一指就要开溜。   “也好,老夫也闲着无事,你陪老夫走动走动。愣着做甚,走啊。”   “……是是是,你老先请。”程处弼只能老老实实地跟上老丈人的脚步,赵昆这位大内侍卫头子看着这对翁婿,好笑地摇了摇头,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   ……   行不多远,埋头看路的程处弼就听到了身边传来了老丈人那意味不明的声音。   “老夫听闻,恪儿不但把那倭国的国书给撕毁,而且还把倭国的使节给打了一顿。”   “这事,是你小子怂恿的对吧?”   “丈人,这可是天大的冤枉,明明就是吴王殿下自己独断专行,干小婿何事,再说了小婿也不是鸿胪寺的人……”   “不是鸿胪寺的人,那怎么有御史弹劾你当值的时间随意进出鸿胪寺,居然还差点在鸿胪寺内动手殴打使节?”   “丈人,这事可不能赖小婿,明明是那倭国使节想翻脸,小婿身为大唐官吏,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鸿胪寺少卿任由藩属国的小吏羞辱……”   “呵呵,你小子,一点也不老实。”李世民翘起手指头,朝着程三郎虚点了几下,没好气地继续大步前行。   看到老丈人最终没有在这件小事情上纠结,程处弼暗松了口气,殷切地蹿上前。   继续跟老丈人肩并肩,给他讲述起这些日子,关于营造天津桥的进度。   来到了一处亭子,附近的树木红叶斑驳,李世民由着赵昆起来了垫子,顺势坐下之后,这才开口道。   “老夫明白,倭国使节混帐之极,居然敢乘我大唐洛阳之变,意图从中渔利。”   “所以,你们这么做,老夫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老夫也知道,贤婿你的做为,也都是站在大唐的角度。   只是你们能不能做事的时候低调一点?”   “知道不知道这些日子,老夫的案头上,弹劾你的奏折一份接着一份。”   “甚至已经有御史在弹劾奏折里边,说你小子是我大唐第一恶霸。”   “什么?!”程处弼听得此言,不禁脸色一变。“是谁?他这么说,把我爹置于何地?!”   “噗呲……”李世民与赵昆,都被程三郎这句突如其来的骚话给呛得吡出一个哑屁。   赵昆一边大声地咳嗽一边迈开腿朝着亭外走去,泥玛,程家人还真特娘的“父慈子孝”。   李世民揉着肚子,努力控制住情绪,毕竟笑也得分场合。   程处弼斜了一眼那蹿出去的赵昆,这才坐到了揉肚皮,眼皮狂跳的老丈人身边语重心长地道。   “丈人,莫要听那家伙胡咧咧,依小婿之见,分明就是他们嫉妒小婿这段时间频频建功立业,犯了红眼病。”   李世民笑眯眯地看着气极败坏的程三郎在这里编排那帮吃饱了没事干的御史的坏话。   不得不说这小子这嘴皮子的确溜,诽谤埋汰起人来,都不带重样的。嗯,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听这小子胡咧咧就当听个乐子。   已经站到了亭外的赵昆听得牙疼,总觉得这小子说话很欠揍,偏偏陛下得提眉舒目展,时不时还发出愉悦而又爽朗的笑容。   嗯,程三郎不愧是话术高手,一边埋汰别人,还不忘记时不时夸上陛下两句,这等行径,落到那些刚直不阿的御史眼里,怕又得再多弹劾几笔程三郎这小子不可。   ……   就在翁婿二人愉快相处的当口。不知不觉,便聊到了今日来此的目的。   李世民打量着这位智计百出的贤婿,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贤婿啊,这些日子以来,老夫召朝中文武商议长孙无忌之事,奈何朝中臣工群议汹涌,这让老夫甚是头疼啊。”   “我虽贵为大唐天子,一国之君,可是做事却也不能不按律守纪。”   程处弼看着这位老丈人,静待对着继续讲述下去,心里边则是呵呵不已。   毕竟你老是什么人,小婿能不知道?你一抬大腚,小婿就能估摸出你是去大解还是小号。   “你小子,老夫跟你说正经的,你笑什么?”   就在这当口,李世民注意到了程三郎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忍不住脸色一板。   程处弼赶紧强行狡辩道。   “小婿真没笑,就只是在想,丈人与赵国公乃是相交一生的知己挚友,又与亲戚,必然舍不得天人两隔。”   “更何况小婿也觉得,赵国公虽然犯了过错,但赵国公罪不致死,顶多流放就完事了。”   “谋逆大罪,还能不死?你倒是说出你的理由来让老夫好好听听?”   “要是说服不了老夫,小心我踹你。”   “……丈人咱们能不能像君子一样,只动嘴不动手动脚的?”   “???” 第2753章 兄长,你莫非真觉得小妹看不明白你的用心吗?   看到老丈人那张越来越黑的脸,程处弼用力地咳嗽一声,及时地开启话题转移老丈人的注意力。   “丈人你想,当时丈人你在晋阳生了重疾,而太子殿下与我爹被困于江南之地,那个时候,洛阳朝堂之内,以世家大族的势力为最。”   “赵国公想必也已经被那帮子世家大族势力给蒙蔽视听,误信了他们的流言,以为丈人你,嗯嗯……”   程处弼不敢说那个词,只能拿手比划了一个给陛下盖棺材板的手势。   “???”李世民看得一脸懵逼,虽然看不明白这是嘛意思,总觉得这小子的姿势肯定不是好话。   好在程三郎又及时地开口接下分析了下去,李世民只能按下内心的疑惑,强打精神继续听下去。   程处弼却不走寻常路,决定要好好地帮陛下解决这个大问题,所以,他从旁边搞来了不少的小石子。   迎着李世民那明显不理解的目光,将那一枚枚的小石头摆放在两人跟前的案几上。   “丈人你看,这是你那什么的消息传来的时间点,而这是太子殿下被困于江南的时间点……”   站在那亭外的赵昆,听着那程三郎角度十分巧妙,偏偏又还能说出几分歪理来的话。   让赵昆亦是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果然不是一般人,至少看待问题的角度,跟正经人完全就不一样。   李世民从一开始的死马且当活马医,可听着听着,越发地觉得这小子肚子里边可真是有货。   至少他解释的角度很有道理,就是把长孙无忌与太子殿下之间的恩怨先抛开到一边。   再将陛下当成真的已经化了,嗯,就是升天的意思。还有一点,就是将张亮图谋不轨的意图提前时间点。   这样一来,当这三个前提条件都被摆在了跟前,面对着身边全是一帮世家大族心怀不轨的坑货。   作为奉命辅佐晋王殿下监国的辅政大臣长孙无忌,身边甚至连原本该与他同进共退的武臣张亮都已经背叛。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能咋办?   “在这样的时候,丈人你说说,赵国公除了设法跟那些心怀不轨的世家大族打擂台。   维持着皇族的血脉正统,以及稳固住大唐的江山社稷不至被颠覆外,还有什么选择?”   “……”   ……   “皇后?晋阳?你们怎么……”   正在屋中枯坐的长孙无忌听到了脚步声,抬起了头来,就看到了长孙皇后与晋阳出现在了屋外。   长孙皇后愣愣地看着,头发变得花白,原本显得甚是富态的兄长,此刻也显得清减了不少。   不禁眼眶一红,垂下了头,朝着迎上前来的长孙无忌一礼。   “小妹见过兄长。”   一旁的李明达看到娘亲如此,也份外乖巧地行了一礼。   “明达见过舅舅。”   “皇后你这,这可使不得……臣参见……”   长孙无忌这才想要行礼,就看到了长孙皇后抬起了头来。   “兄长,这里没有皇后,也没有赵国公,倘若你还认我这个妹妹,就不要说这样的话。”   这话,直接就将长孙无忌梗在当场,李明达上前扶住了长孙无忌的胳膊,打量着这位这才短短数月不见,就明显苍老了不少的舅舅,鼻子也有些微酸。   “舅舅你快坐下吧,我娘亲亲自下厨,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   长孙无忌有些懵懂地由着李明达搀着自己来到了案几跟前坐下之后。   长孙皇后坐到了他的对面,打开了食盒,开始忙碌起来。   “还有这个,我记得娘亲说过,父亲在世的时候,最喜欢喝娘亲煮的地黄粥,兄长你乘热先喝点,莫要凉了。”   “这是兄长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花折鹅糕,娘亲当年最喜欢做这个给兄长你吃。”   “小妹只学得娘亲手艺的皮毛,不知道合不合兄长你的胃口……”   “这是兄长你喜欢喝的绿蚁酒,小妹记得当年,兄长你嗜饮此酒,还被娘亲说过呢。”   长孙无忌呆愣愣地与长孙皇后对案而坐,看着她坐下之后,就一直在忙着端出那些家常小菜还有糕点。   每端出一样,都会说上好几句,长孙无忌就这么愣愣地看着一母同胞的妹妹。   不知何时,已然有晶莹的泪水,滴落在衣襟上,可偏偏她借着埋头取菜的时候,又悄然地拭了眼角。   李明达咬着樱唇,看着娘亲,看到同样红了眼眶的舅舅,最终站起了身来。   “娘亲,你陪舅舅,女儿去看看爹爹。”   “嗯,去吧……娘正好陪你舅舅说会话。”长孙皇后头也不抬地答应了一声道。   只是当那房门被李明达掩上的声音传入了屋中后,长孙无忌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抄起了案几上的那壶绿蚁酒,昂首痛饮起来。   此刻,所有的酒菜糕点皆已尽摆在案几之上,长孙皇后痴痴地看着案几上的这些东西,不发一言。   “……妹妹,为兄,为兄……”   “兄长你想要做什么,小妹焉能不明白?长孙氏,正是在兄长兢兢业业的操持之下,才有今日之气象。”   “你身为舅父,偏爱哪个外甥,那是你自己的好恶,小妹也依旧无话可说。”   “可你不该,让青雀心生异志,让他们兄弟阋墙……”   “妹妹,你听为兄解释……”   “兄长,你莫非真觉得小妹看不明白你的用心吗?”   “……”   ……   门外,李明达一直拿耳朵贴在门上,认真地听着里边娘亲与舅父的交流。   不过大部份时候,都是娘亲在说话,而舅父则更多的是在倾听,又或者是在长吁短叹。   可随着娘亲那陡然变得锋锐如刀的语言,听得李明达夸张地瞪大了两眼。   想不到,舅父在私底下搞的那些小动作,娘亲居然都知道,不过也对,娘亲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   这让李明达忍不住撇了撇嘴,大哥那么好的人,舅父不喜欢,你不喜欢也就罢了。   干嘛非得挑唆四哥生起野心,结果四哥大吃苦头,被撵到山东之地去。   还有九哥,九哥那么懦弱胆小,偏偏你也要忽悠他,看看现在九哥,被禁闭于晋王府中,日后怕是也得跟四哥一般。   说来说去,都是舅父惹出来的矛盾…… 第2754章 丈人,小婿可没那么多坏心眼……   李世民瞠目结舌地打量着在自己跟前振振有词,直理气壮的程三郎。   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他摆在案几上,拿来当成前提条件的那些小石头。   程处弼迎着李世民的目光,一点也不怂,毕竟他很清楚,李世民在历史上本就是一个很念旧的人。   之前那侯君集造反之事,被捉拿下狱之后,他的罪必定是死路一条,可李世民还是亲自去探望于他。   并且亲自赦免了其子,让他有香火祭祀。   更别提他跟长孙无忌是什么样的关系,而且长孙无忌还不仅仅是老丈人的知已挚友,更是皇后娘娘的亲哥。   同样也是太子的舅父,也是自己娘子的舅父。   所以,老丈人肯定不会干掉长孙无忌,而丈母娘肯定也希望自己这位相依为命的兄长能够活着。   可是,长孙无忌这一次与那些世家大族搞事情,搞得太大,朝廷必定需要天子拿出一个态度来。   更何况,太子殿下那边,也需要一个交待,毕竟这位舅父三番五次搞事情,就是想把太子李承乾给搞下来。   哪怕是太子李承乾的性格再宽仁,老实人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所以,活罪是必然少不了的,但是,怎么能够既让朝廷满意,太子满意,丈母娘满意,怕这才是最让老丈人难为的地方。   所以,程处弼很清楚老丈人的痒处在哪里。   “……处弼贤婿,老夫可是记得,你与明达她的舅父很不对付,为何你在老夫跟前,处处为他脱罪开解?”   “丈人,你都说了,他是明达的舅父,明达那么孝顺,肯定见不得自己的亲爹和亲娘伤心。”   “小婿作为半子,也同样见不得你老还有丈母伤心过甚,为了你们,小婿也得想办法。”   “……”李世民欣慰地看着跟前难得很正经的程三郎,就是这小子的用词总让人觉得有瑕疵。   什么叫亲爹和亲娘,难不成小兕子还能有干娘和干爹不成?   “好好好,贤婿你能够有这样的想法,老夫甚慰,你丈母若是知晓,也会很开心的。”   李世民拍了拍程处弼宽厚而又结实的肩膀,扫了一眼站在亭外的赵昆之后。   抚着长须凑到了程三郎的耳边小声地道。   “贤婿,其实老夫最担心的,还是承乾……”   “承乾这个孩子,坐在那个位置上,真可谓是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霜,可偏偏……”   “懂懂懂,小婿明白丈人你的意思。”   “唉,你与承乾最是相得,而且承乾也最信任你,他与你的关系,就如老夫与无忌一般亲厚……”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忍不住斜一眼老丈人,总觉得老丈人这话很不地道,忍不住小小地申辩了句。   “丈人,小婿可没那么多坏心眼。”   “???”李世民脸色一黑。差点就想一口唾沫星子忒过去给他提神醒脑,你还没那么多坏心眼?   你小子小小年纪,闹出来的妖蛾子比你爹都多,都被人腹诽成我朝第一恶霸。   就你,居然还恬不知耻,自以为没有那么多坏心眼?   你咋不说你自个纯良乖巧懂事能吃苦?   内心疯狂吐槽的李世民没好气地鼓起了眼珠子。算了算了,现在不是跟这小子置气上火的时候。   “你小子!老夫就打个比方不行吗?”   看到老丈人投来的眼神,程处弼也知道不能再刺激下去,不然老丈人不顾正事抄大棒棒来撵自己,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行行行,你老比方肯定没问题,小婿我跟太子殿下关系的确不错,这肯定没问题。”   “嗯,所以啊,老夫就想着,你好好的跟承乾聊聊,当然……”   二人的声音小得只有彼此才能够听得到,站在亭外,耳明目聪的赵昆饶是支愣着耳朵,也只能偶尔听到只言片语。   心里边就跟爬了几百只蚂蚁一般,奈何二人嘀咕声实在是太小了点。   而此刻,狠狠地冲亲哥发泄了一通之后,终于念头通达了许多的长孙皇后吐了一口浊气。   打量着跟前垂头丧气,犹如斗败的公鸡般斗志全无的兄长。   又不禁有些心酸,可是半天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这位有错在先的兄长。   “兄长你放心吧,冲儿是个好孩子,夫君也清楚冲儿的秉性。   就算是真的受兄长你牵联,小妹也会尽量去想办法。”   “小妹言尽于此,兄长你慢慢用吧……”   看到长孙皇后意欲起身,长孙无忌终于开口道。   “妹子,这么多年了,咱们兄妹,极少有这样的机会,没想到,居然会在在今日,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若是妹子不弃,可愿与为兄一同用些餐食?”   看着兄长那显得内疚而又小心翼翼的表情,还有那沙哑哽咽的嗓音。   长孙皇后眼眶一红,吸了吸鼻子,看向房顶,半天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   刚刚散了小朝会的李承乾安坐在殿内,而那于志宁和张玄素并未离开,而是留了下来。   看到这二位一副意欲深入交流的模样,李承乾煞是头疼,却又偏偏无可奈何。   “二位卿家,还有何事?”   面对着太子殿下的明知故问,于志宁与张玄素差点就呵呵出声,不过好歹面对的是太子殿下。   当然不可能当面嘲笑直属领导,张玄素上前两步恭敬一礼道。   “太子,臣以为,方才诸官所议,甚是公允,长孙无忌身为……”   心不在焉,东张西望的李承乾恰好看到了门口有鬼鬼祟祟的小宦官朝殿内偷窥,不禁一喜,打断了张玄素准备已久的长篇大论。   “张卿且慢,何人在殿门外,可是有事寻孤?”   小宦官快步入殿一礼。   “奴婢参见太子,小程太保与吴王殿下入宫了。”   “哦?处弼兄来了。”李承乾不禁两眼一亮,面露喜色站起了身来。   “太子,臣还没说完呢……”张玄素可真有点不乐意了。   李承乾只能笑眯眯地敷衍道。“张卿,明日还有朝会,明日再议如何?”   “处弼兄许久都没来东宫了,孤作为东宫之主,不亲自去接侍终究不太合适,好了就这样……”   话都还没说完,李承乾就已经大步地朝着殿门口快步而去。 第2755章 我老师就是传说中的大唐第一恶霸   “臣恭送殿下……”   于志宁与张玄素只能无可奈何地朝着李承乾的背影恭敬地施礼。   张玄素忍不住顿足叹道。   “于詹事,太子殿下因为那长孙无忌之事,如此敷衍我等臣工,这简直就是……”   看着这位,于志宁却明显是另外一种态度。   “张少詹事,如今东宫无事,你为何非生事端?”   “太子已经三番五次的一再表示不表态,可是你们总非要逼迫太子。”   张玄素不乐意地梗起了脖子,抬手指向了殿门外。   “于詹事,你莫要忘记了,你我皆为东宫属臣,太子的臣子。   那长孙无忌三番五次挑衅太子,各种阴私手段用尽。”   “而今洛阳之变,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今大唐江山社稷险险颠覆。”   “自然要严惩,以彰法纪,令天下皆明皇嗣之威,便是赫赫功臣,亦不可辱,辱必受报……”   看着振振有词的张玄素,于志宁甚是蛋疼地摇了摇头。   “少詹事,东宫诸官之中,私心重者多矣,而今他们与少詹事同气联枝,力求东宫表态,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犯上之举?”   “于詹事你什么意思?”暴脾气的张玄素鼓起了眼珠子,直接就毛了。   “哼,本官不想与你起口舌之争,告辞。”于志宁大袖一拂,径直快步而去。   张玄素伸手,却没能逮着于志宁的衣袖,待他撵出去的时候,身手敏捷的于志宁早跑远了。   “于詹事,你简直岂有此事!”张玄素气喘吁吁,大声咆哮道。   可惜对方根本就没有搭理他,径直头也不回的疾步而行。   ……   “老师,小姐姐什么时候才回洛阳啊?”李象此刻蹲在程三郎的身边扮乖巧。   程处弼呷了一口茶,看向这位皇太孙乐道。   “着什么急,还得有些日子才能回来,怎么,你小姐姐师傅教你的那几招,都学会了?”   李象脖子一昂,很吊的吸了吸鼻子,洋洋得意地道。   “那是自然,弟子我可是勤学苦练,日夜不敢懈怠,就是想到时候,让小姐姐看看弟子的本事。”   程处弼欣慰地看着李象这副模样,不禁老怀大慰,放声大笑。   “好好好,这样有信心,不愧是老夫的爱徒,哈哈哈……”   一旁的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熊孩子笑得份外地嚣张跋扈。   总觉得李象这位皇太孙的性子,像处弼兄多过像大哥李承乾。   真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处弼兄注意下形象好不好,我大哥过来了。”   随着李恪的提醒,程处弼收声朝着远处望去,就看到了那李承乾正跟那于志宁一边低声交流一边朝着这边行来。   “处弼兄,三弟,你们来得正好,走走走,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保证你们会大吃一惊。”   李承乾上前寒暄了两句之后,就迫不及待地主动承担起了引路的责任。   “大吃一惊?那臣倒真要去看看。”   看到太子殿下如此兴奋,程处弼自然不会扫了这位太子爷的兴致,哈哈一乐大步前行。   至于那李象,则老老实实地跟在左右,毕竟他还有好多事情要跟自家老师打听,方才听老师讲了炸方丘和圆丘。   可是之后的炸城门,炸宫门还有炸天津桥的惊险刺激场面都还没说呢。   一想到方才老师说的那种硝化炸药的威力近乎天崩地裂的架势,李象就恨不得寻个机会窜出宫去好好欣赏欣赏。   甚至恨不得向所有人宣布,我老师就是传说中的,一人毁一城的大唐第一恶霸程三郎。啧,怎么都感觉倍有面子。   程处弼浑然没有注意到,皇太孙李象那对自己崇拜得都恨不得抄起三柱香把自己拱在神龛上的那种表情和目光。   此刻正在跟李承乾愉快地谈笑,至于于志宁这位追上来的太子詹事,则只能跟吴王李恪尾行于后方,毕竟这条青石小径并不宽阔。   穿廊过院,行了许久之后,李承乾来到了一处紧闭的院门跟前,回头朝着程三郎嘿嘿一乐。   那副洋洋得意的嘴脸,看得程三郎与吴王李恪有点懵逼。   “这是小弟命他们营造的宜春宫,总算是弄出来了,处弼兄,三弟请吧……”   随着李承乾这话,程处弼迈开了步子,步入了宜春宫之后,下意识地左右张望起来……   “我的乖乖,殿下,你不会是把那长安的宜春宫给搬过来了吧?”   程处弼忍不住夸张地惊呼出声来,这里边的布局,甚至是假山、小花园,就连里边的树木,仿佛都与那长安东宫的宜春宫般一模一样,没有什么分别。   看到了处弼兄与李恪那夸张的表情,李承乾不禁得意地笑出了声来,大手在这宜春宫内划了个圈道。   “这里的不少东西,还真都是从长安的宜春宫搬运过来的,这几块假山石,还有这些花木,还有这些铺路的石板……”   一旁的李恪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这,大哥,这些直接让人在这边营造就是了,何必如此劳心劳力的……”   “三弟啊,为兄把这些都弄过来,那是因为,为兄希望自己时时刻刻记得,当年那些不如意的日子……”   李承乾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淡去,缓步踏在那些熟悉的青石小径上。   身后的诸人,不由自主地朝着李承乾看过去。   “孤当年,最喜欢呆在这宜春宫内,这里把这小门一关,就好像外面的俗世,再与我没有半点干系。”   听到了这,程处弼看向一旁的于志宁,而于志宁只是冲程三郎示意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就听到了李承乾继续言道。   “可是后来,这里,便成了处弼兄你和小弟最喜欢呆的地方,我们在这里喝酒,聊天,打打竹牌消遣。”   “之后,处弼兄你在这里,救下了小弟我的妻儿……”   说到了这,李承乾已然缓步停在了那座假山跟前,上前之后,抬手拔拉了几下,这才回头冲处弼兄一乐。   “爹,孩儿进去过。”李象两眼一亮,毫不犹豫地蹿了进去,速度之快,不亚于竹鼠钻洞。   “……你小子给我出来!”李承乾直接就毛了,拉起脸翘起手指头喝道。   “……” 第2756章 开始支愣起来的东宫属官们……   一干人等哭笑不得地看着那吱溜一下子就钻进了那假山下方的坑洞里边的李象。   在亲爹四处找树枝准备上演父慈子孝大戏的当口。   李象直接就急了。“老师救我,我爹要揍我……”   “哎呀,太子殿下,不至于,不至于……”   “大哥,没必要,小孩子家的,抽多也就皮了。”   在程处弼与李恪的拦阻之下,李象终于觅得良机,吱溜一下子从坑洞里边蹿了出来,然后连滚带爬地朝着宜春宫外蹿去。   后方的李承乾撵了几步没能追上,只能悻悻地将那根小树枝给掷于地面。   “孽子,回头看为父怎么收拾你!”   撂下了一句很没有营养的发泄之言后,李承乾转过了身来,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无可奈何的笑容。   程处弼上前一步笑眯眯地劝道。   “殿下不必着恼,小殿下乃是性情中人,行事虽说有些莽撞,但终究还是个孩子。”   “孩子,这都半大小子了,当初小弟我跟他一般大的时候,早就……”   李承乾话到半截,陡然眼前闪过一个画面,是的那个时候,像李象这般大的时候。   几乎就是一个人孤单地坐在大树脚下,安静地看着那些蚂蚁,只能等待父亲和母亲忙完之后,过来探望自己一眼。   那段岁月,父亲从秦王,成为了大唐皇帝,母亲从秦王妃,成为了大唐的皇后娘娘。   李承乾很清楚,父亲和母亲那个时候,恨不得把一个时辰掰成十份来,等到大唐渐渐地为父亲所掌控之时。   那个时候的自己,都几乎忘记了,该怎么跟父亲交流。   看着突然之间哑口无言,神色渐显黯然的李承乾呆愣愣地看着亲儿子渐行渐远的背影。   程处弼虽然不知道李承乾想到了些啥,可他这个状态可不是好事情。   眼珠子一转,压低了声音在李承乾的耳边小声地道。   “殿下,那蚁窝你可曾……”   一听得此言,李承乾陡然精神一振,警惕地打量了眼离得较远的李恪和于志宁,冲程三郎露出了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   “……”程处弼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位太子爷玩蚂蚁也玩得太玩物丧志了点吧?   不过一想,玩蚂蚁,总比玩蛐蛐,玩斗鸡啥的要好。   毕竟玩蚂蚁的不是熊孩子就是生物学家,玩蛐蛐和斗鸡的十中有九是纨绔子弟,还有一个是以此为生的赌坊庄家。   ……   看着这十分熟悉的宜春宫,甚至屋子里边的陈设,仍旧跟被烧毁之前的一模一样。   这里边摆放着许许多多的藏酒,自然也少不了程三郎友情赞助的竹牌。   看着这熟悉的一切,看着这位兴致甚高,在这里指指点点,每一件东西的来历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也是,程处弼甚至怀疑这位太子殿是不是是有超忆症,不然,为何连哪年哪月哪一天送抵东宫的藏酒,他都能够记得一清二楚。   在李承乾的盛情邀请之下,秉承着来都来了的原则,程处弼与吴王李恪愉快地接受了在这里午餐的邀请。   美酒喝着,小菜吃着,吹牛打屁不亦快哉。   很快话题就越来越歪,从一开始唏嘘感慨难得的重逢,慢慢地到李承乾讲述他在那江南之地所遭遇到的那些惊吓。   听得程处弼与李恪也是啧啧连声,当然,那些搞事情的官吏,自然一个都没能跑掉,脑袋都齐刷刷地被悬挂在了扬州城头之上。   还包括在后边暗中指使的江南世家大族,也受到了重创。   于志宁也是深以为然地感慨不已。   “……幸亏程大将军老谋深算,第一时间查觉端倪,悄然地护着太子鹤驾离开了江都宫。   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如今想起来,还是觉得后怕。”   “太子殿下一家能够平安归洛,程大将军堪为首功。”   听到了有人吹捧自家亲爹,程处弼也眉开眼笑,频频举杯不已。   同时也深感幸运,毕竟自己早就已经浑身上下都被贴满了太子党的标签。   再说了,李承乾这位太子殿下,人品相当的不错,他若登基为帝对于大唐,对于老程家都绝对是利大于弊。   于志宁看了一眼太子殿下,又扫了一眼程三郎之意,借着敬酒的机会,意味深长地说道。   “不过这些日子,东宫可是不怎么好过呀……”   程处弼端着酒杯的手一僵,目光落在了于志宁身上。   “于詹事此言何意?难不成,都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想要对太子殿下不利?”   “这倒没有,只是现如今,东宫内的氛围……”于志宁欲言又止地抬起了头来,看向跟前的李承乾。   李承乾脸色一板,却看到了处弼兄与三弟李恪齐刷刷投来的视线,摸了摸鼻子,甚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处弼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东宫属官总觉得陛下对我舅父,还有九弟一直未作处置,颇为不满……”   一旁的于志宁看到太子殿下说话吞吞吐吐,干脆就径直单刀直入地直陈此事。   原本不论是世家大族,又或者是像长孙无忌这样很有话语权的重臣,都与太子殿下不和。   再加上之前的魏王李泰也好,晋王李治也罢,一个二个的名声都炒得甚是火热。   甚至之前晋王李治得到了监国之位,让一干东宫属官还以为太子殿下怕是又失了恩宠。   可谁能够想得到,这一切都随着这短短数月光景的连续反转,太子殿下的前途上的所有荆棘,全被一扫而空。   陛下的嫡子,不论是老四李泰还是老九李治,都犯了大过错,丧失了继承权的可能性。   再加上世家大族的骨干力量,也是经历这洛阳之变后,被陛下雷霆一击,严重受挫。   那位陛下的挚友,素来与太子不和的重臣长孙无忌亦因此而被关押了起来。   让这些原本都对于东宫诸务都不甚上心,或者说在东宫只想混日子的官员们,现如今可全都支愣了起来。   这一支愣,就觉得,太子殿下必须要立威,怎么立威,当然就是要收拾那两个现如今陛下还在举棋不定,未受惩治的赵国公长孙无忌与晋王李治。 第2757章 看来,这分明是父皇在等我表态   “……结果,这几日以来,以张少詹事为首的诸位臣工,连连对太子殿下施加压力。”   说到了这里,于志宁忍不住幽幽地看了程处弼一眼,在他的印象里边,唯有程三郎在东宫为官的那段日子里。   东宫小朝议的纪律是最好,东宫属官奏事最文雅,最不容易起冲突的时候。   李恪的脸色甚是难看地朝着李承乾言道。   “他们怎么能这样,大哥,他们这么做,分明就是裹挟你,你可千万不要上当。”   “三弟放心吧,为兄心里有数。”李承乾沉稳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自有父亲与朝中文武重臣共议,为兄我焉能逾越。”   听到了李承乾这话,程处弼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越是这样的时候,身为太子的李承乾,就越不能得意忘形。   不过,李承乾能够控制住他自己,却不代表东宫属官那帮子家伙能够控制住他们自己的野心。   想想吧,之前东宫属官,可都是分成几方阵营的,而且多与朝中大佬暗通款曲。   要不然,为何东宫屁大点事,整个朝堂都能够在第一时间清清楚楚,笊篱一样的东宫,跟他们这些属官不无关系。   现如今,东宫属官之中,那些原本属于世家大族派系的都已然被清除出队伍。   随着陛下的诏命,又新增添了人手。   到了这个时候,这帮子原本各有心思和算盘的东宫属官已经认识到了太子殿下的唯一性之后。   纷纷想要借着这个机会表示自己才是忠于太子的臣工,为的就是希望能够得到太子亲睐有加。   等到日后太子殿下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时候,呵呵,指不定就是光宗耀祖的机会来了。   在这帮子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的属官,考虑的是他们自己,却不会过多的为太子殿下考虑如今之处境。   程处弼听得脸色阴沉如水,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位表情甚是无奈的太子殿下。   心里边很清楚,太子殿下虽然性格温和,但是他一旦决定的事情,自然不会因为那帮子家伙的叽叽歪歪就轻易改变。   可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笊篱一样的东宫,这帮子属官叽叽歪歪的消息,怕是早就已经泄露了出去。   看来,老丈人之所以寻自己嘀咕这事,想必也是已经听到了许多关于这东宫流传出去的消息,才会让自己出面。   ……   听到了于志宁说罢,李承乾也仰起了脖子吱溜了一大口酒之后,哈了口酒气甚是沮丧地道。   “处弼兄,其实小弟这些日子,也被这些事情闹得甚是苦闷,就算是处弼兄你不来寻小弟。   怕是过两日,小弟也想要登门,请处弼兄帮小弟拿个主意,看看如此解决。”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很想直接告诉李承乾,这事其实想要解决,并不难。   但问题是,这种事情,万万不能搞抢答,毕竟李承乾苦恼了那么些日子都没办法解决的难题。   总得卖卖关子,当然也能够显示自己是经过深思熟虑不是?   程处弼微微颔首之后,表情甚是深沉地拉起了一块干锅竹鼠肉撂进了嘴里边美滋滋地咀嚼着。   李承乾与于志宁则都满脸期盼地看着这位咀嚼着美食,陷入了沉思的足智多谋之辈。   至于李恪,呵呵……咱们的吴王殿下这个时候正甩来膀子大快朵颐,谁让今日的硬菜是他最喜欢的干锅竹鼠?   至于考虑问题想对策这些事情,交给处弼兄就对了,这位浑身心眼的兄台,还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难题。   毕竟是一个毁一城的大唐第一恶霸,李恪觉得大唐第一恶霸这个形容词,对于处弼兄而言,绝对是恰如其份得紧。   毕竟历朝历代以来,有哪个当臣子的,把自己的国都给毁得乱七八糟的,不但有过,反而有功?   而且亲爹对处弼兄的态度,呵呵……让李恪这位英果类已的亲儿子都心生妒意。   不过也是,能够有处弼兄这种有大本事的人作为臣子,这可不仅仅是亲爹的幸运,也是大哥,还有大侄子的幸运。   当然也是自己还有房俊的幸运,跟随着处弼兄,只要摆好一个舒服的姿势躺平,就可以看到自己的脑门上不停地冒出功勋加一的字眼。   这种感觉,让人怎么能勤奋得起来?   拍打着自己那永远也减不下去的啤酒肚,呷了口美酒之后的李恪甚是唏嘘感慨。   就在这个时候,便听到了身边的处弼兄沉声开口道。   “其实依臣之见,此事若是想要解决,也并不是难事。”   此言一出,李承乾顿时面露喜色,神采飞扬地大巴掌一拍腿,乐出了声来。   “我就知道,处弼兄你肯定能有办法。”   于志宁亦是两眼一亮,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敢问小程太保,策将安出?”   ……   程处弼呵呵一笑,朝着李承乾正色言道。   “很简单,最终想要解决此事的问题,其实就在太子殿下你的身上。”   “小弟我?”李承乾指了指自己,满脸错愕。   “不错,正是太子殿下你。”   “大唐继承大统者,便是太子你。而此番洛阳之变,就是一帮乱臣贼子,意图剥夺太子继承大位……”   “……说来说去,倘若陛下真有万一,又不能及时反乱拨正的话。   那太子殿下你就是这场洛阳之变最大的受害者。”   “陛下对于那些世家大族征治起来,可谓是雷霆手段,毫不手软。”   “可是,晋王与赵国公,一位是陛下嫡子,另外一位,则是皇后娘娘的胞兄,亦是太子你的舅父。”   “偏偏他们对于太子殿下你的伤害又是最深的。故此,陛下亦才会久久拿不定主意……”   听着处弼兄的这番分析,李承乾恍然之后,不禁眉头深锁。   “小弟我明白了,看来,这是我父亲在等我表态。”   “不错,对于如何处置九皇子与赵国公,不知太子殿下你心中作何想法?”   “九弟年纪尚小,性格又过于绵软,想必是受了其妻族之蛊惑,又为我那位舅父裹挟,才铸下这等过错。”   “……” 第2758章 等舅父的冬衣制好,让孩儿去送吧   程处弼愣愣地看着这位太子殿下,不禁有些头疼地抹了把脸。   虽然说,太子李承乾心地善良,可这也太特娘的善良了点,要知道,在另外一个历史时空,就是这货抢了你的饭碗好不好?   一旁的于志宁朝着程三郎打了个眼神,隐蔽地双手一摊,意味相当的明确,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这个时候,李承乾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么说,好像有点对不起广大观众似的,朝着程三郎略微有那么一丝丝尴尬地一笑。   “小弟我觉得,依旧前例,让他也降爵为郡王,谪往封地就蕃,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太子有仁君之风,臣实在敬佩。”   听得此言,程处弼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李承乾一礼答道。   李恪听得此言,忍不住隐蔽地翻了个白眼,但还是随之附和道。   “嗯,小弟也觉得兄长实在是太宽仁了,就是不知道那小子会不会领大哥的情。”   听到了这明显带着抱怨的吐槽,李承乾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好了三弟,为兄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至于他人怎么想,为兄哪能顾及了那么多。”   “那不知殿下,觉得赵国公该当如何?”于志宁此刻却又插了一句嘴,直接就让室内的气氛再一次陷入了沉闷当中。   李承乾的表情也显得十分地复杂,好半天,这才抚着他特地留着的短须犹豫地道。   “说实话,他的下场如何,其实孤并不关心。”   “但他与那些世家大族并不一样,他是父亲的挚友,又是母后一母同胞的兄长。”   “所以,我只是不希望,对于他的处置,会令父亲和母亲伤心过甚。”   程处弼听到了这话,亦不由得再一次叹了一口气。   “太子之仁孝,令臣敬佩,倘若那赵国公知晓,不知道会不会羞愧难当,自尽了事。”   ……   皇宫之中,李承乾正与程三郎肩并肩地大步前行,不过这位太子殿下却有些不解。   “处弼兄,咱们为何不直接去我父亲,而是去寻母后言说此事?”   “殿下,不论是处置九皇子,还是赵国公之事,既是国事,亦是家事。”   “而太子殿下你之所以对九皇子以及赵国公宽仁以待,因何?还不是因为你不希望自己的亲人伤心过度。”   说到了这,程处弼抬手前指。   “赵国公是你母亲的兄长,关系比你爹要更近一层,所以,你去跟你母亲言说,效果更佳。”   当然还有一点,自己干了那么多好事,老丈人却难得夸奖自己几句。   但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丈母娘可是经常在李明达的跟前夸奖自己。   从这一点来,程处弼也更愿意跟慈眉善目、好说话的丈母娘交流。   而不乐意跟经常不讲武德,动不动就一副要翻脸抄兵刃的老丈人讲道理。   李承乾可没有处弼兄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只是觉得处弼兄肯定不会害自己就成。   至于李恪那货,则被留在了东宫现在正在那里赶来的房俊与于志宁一起继续吃吃喝喝吹牛打屁。   反正他们吃饱喝足,还可以在那里打竹牌消遣。   长孙皇后此刻,正在殿中,拿着针线,正在那里缝制着一件衣物。   而胡尚宫默默地站在一旁,负责给皇后娘娘打下手,这件衣服,明显要比陛下所穿的要短一些,也更胖一些。   不消说,起来这应该是皇后娘娘正在给那位仍旧被关押在那监牢中的兄长长孙无忌缝制的新衣。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宫女迈着轻盈的脚步朝着这边行来,胡尚宫主动地迎上了前去。   “何事?”长孙皇后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抬起了头来问道。   “娘娘,太子与小程太保前来给娘娘请安。”   长孙皇后站起了身来,将那些还没有做好的冬衣摆到了一边。   “快,赶紧让他们进来吧,这么大冷的天,还到处乱跑。”   ……   “孩儿(小婿)参见母亲(丈母)。”   看到爱子与贤婿连袂入殿,乖巧地的行礼。   长孙皇后笑眯眯地迎上了前来,将他们二人挽住。   “好了好了,快过来这边暖和暖和,今日这北风刮得厉害,没凉着吧?”   “母亲放心吧,孩儿没事。”穿衣显瘦的李承乾笑眯眯地由着娘亲牵着自己来到了那温暖的铁炉子坐下。   长孙皇后看着他那单薄的身子,又扫了一眼魁梧伟岸的程三郎,不禁有些泄气。   老四青雀那身材,完全就是捡着他娘舅,至于李承乾这身板,倒是像极了自己,却没有谁的身板像夫君。   不过李象那乖孙,倒是很返祖,虎头虎脑,皮实机灵的模样,像极了夫君当年。   “这会子都要到午时了,你们也还没用餐吧。”   “对对对,丈母你这么一提,小婿我还真觉得有点饿了。”   长孙皇后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向胡尚宫吩咐起来。   而程三郎两眼贼兮兮地在殿内东张西望,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一屁股跟那李承乾肩并肩地坐下之后,乘着那长孙皇后吩咐胡尚宫去弄茶点的当口,朝着李承乾连使了几个眼色,频频比划。   李承乾本不欲动作,奈何处弼兄那过于夸张的小动作,迫得他不得不硬起了头皮行动起来。   “娘亲,你这是在给父亲缝制冬衣吗?”   听到了李承乾这好奇的疑问,长孙皇后脸上的笑容微僵,旋及又恢复正常,温婉地道。   “娘已经给你和你父亲都各缝制了一件冬衣,还想着等你哪天过来,让你试试合不合身。   至于这件,是娘前天去见了你舅父,看到他身上衣着单薄,就想着给他也缝上一件。”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看到李承乾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恍然地点了点头。   “还是母亲你的手艺最好,孩儿这么些年来。   每年都能够收到母亲亲手缝制的新衣,怎么穿都觉得舒服。”   看到李承乾神色如常,长孙皇后反倒有些不安起来,好在这个时候,李承乾小心地将这件还没有缝制好的冬衣放下之后,再次开口。   “母亲,等这件冬衣制好之后,让孩儿去送吧。”   “……” 第2759章 在皇后娘娘这还没听过如此不礼貌的请求   长孙皇后满脸错愕地看着跟前的李承乾,似乎被亲儿子这话说得有点发愣。   李承乾看到了母亲的神色,上前两步,搀住了长孙皇后的胳膊温言道。   “他终究是孩儿的舅父,母亲一母同胞的兄长。”   “承乾……”长孙皇后听得这话,眼眶直接就红了,伸出了手,紧紧地抓住这位长子的胳膊。   程处弼看到了这一幕,赶紧轻手轻脚地站起了身来,猫着腰就往殿外蹿去。   正好看到了那位胡尚宫领着两名端着糕点和茶水的宫女正要入殿,赶紧伸手拦住。   然后伸手指头,指了指里边,又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胡尚宫识趣止步之后先是朝着殿内打量了一眼,想了想,冲那两位宫女摆了摆手。   两名宫女也只能停下了脚步,等候在殿外,程处弼闻着那些糕点散发出来的香味,忍不住揉了揉肚子。   不过眼下就这么空着肚子在外面干等着也不是个事。   毕竟自己早餐吃得不多,万一低血糖咋办?   胡尚宫看到程三郎频频扭头去看那两名宫女,不禁心中生疑。   “小程太保,你这是怎么了?”   “那些,可以吃的吧?”程处弼冲那胡尚宫一笑,指了指那托盘。   胡尚宫险些乐了,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就看到了程三郎冲那位端着糕点的宫女露齿一笑。   大手一抄接过了托盘,另外一只手直接捏起了盘中的糕点塞进了口中大嚼起来。   “???”宫女一脸懵逼地看了眼自己那空空如也的双手,看了一眼那毫不客气大快朵颐的程三郎。   三五口就把那些小得可怜的精致糕点一扫而空的程三郎有些腼腆地一笑,将那个空托盘交还到了宫女的手上。   “不好意思,真饿了,要不你再去端一盘过来就这么丁点,实在不够填肚子。”   “啊,这……”宫女在宫中呆了这么久,还没有听到过如此不礼貌的请求。   这可是专供娘娘的精致糕点,你居然就这么毫不客气的一扫而空,居然还要?   一旁的胡尚宫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头,勉强冲程三郎一笑,拉着那位呆立原地的宫女走到了一旁吩咐道。   “你快去吧,多端些糕点过来,算了,提个食盒过来就成。”   “尚宫,他这么无礼……”这位刚刚进宫的小宫女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你才入宫,想来之前也没见着过这位程三郎吧?”   “……程,就是那个……”这位眉清目秀的小宫女顿时脸色大变,直接给吓得花容失色。   亲娘哎,居然是那个传闻中凶神恶煞,吃人不眨眼的程家恶霸?   “???”程处弼听到了这边的惊呼,好奇地扭头过来看去,只见那位小宫女小脸煞白地朝着远处仓皇而去。   “胡尚宫,那小宫女咋回事?”   胡尚宫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答道。   “没事没事,只是头一回听到小程太保你的威名,有点被吓着了。”   “……”这话听得程三郎心头一恶,我又不是我那凶名赫赫的亲爹程大将军,犯得着吗?   不过考虑到这些小姑娘家家的本就胆小,算了算了,不跟他们计较。   看来,以后要搞事情,还是需要低调,说来说去,还是之前办事太高调了点。   之前还有亲爹顶在前头,再如今,自己居然已经开始有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这样不好。   毕竟自己还想老老实实地呆在亲爹的羽翼之下,享受安乐祥和的日子,而不是成天被人翘起手指头戳脊梁骨。   就在程三郎一边胡思乱想,又一边开始吃起了糕点的当口。   里边空着肚子的李承乾与长孙皇后母子二人的交谈也渐进入了尾声。   长孙皇后的情绪也渐渐地稳定了下来,满脸欣慰与慈爱之色地看着跟前这位性格温和宽仁的爱子。   这一刻,长孙皇后觉得,虽然长子的性格,与夫君几乎是两个极端。   可恰恰是他这样的性格,更加地适合治理一个太平盛世,而锐意进取,睥睨天下的夫君,亦是更适合开疆拓土。   一个是打天下,一个则是守天下。这让长孙皇后不禁想到了道家老子《道德经》中的一句话: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   两汉之时,那位汉高祖后汉文帝登基为帝,其性宽容平和,仁厚低调,以柔御天下,终造就了文景之治的盛世。   ……   这个时候,长孙皇后听到了一声异响,下意识地扫了早就饥肠碌碌,肚子开始打鸣造反的李承乾一眼。   “哎呀,娘忙着跟你说话,都把时辰给忘记了。饿坏了吧,来人……”   话音未落,就看到了殿门厚帘一掀,程三郎提着个食盒大步进入了殿内。   “丈母,太子殿下,你们也饿了吧,来来来,小婿正好去拿来些好吃的糕点来。”   程三郎打开了食盒的第三层,从里边端出了两盘精致的糕点。   身后边,胡尚宫黑着脸亲自端着茶水步入了殿内。   长孙皇后接过了茶碗,浅呷了一口之后,拿起了一个糕点递给了亲儿子李承乾,又抄起了另外一个递向程三郎。   程处弼赶紧摆手婉拒。   “丈母你快吃吧,小婿不饿……”   长孙皇后温婉一笑,将那枚糕点强行塞到了处弼贤婿的掌心催促道。   “你这孩子,方才就你说饿,莫要跟老身客气,快些吃吧……”   看到皇后如此,胡尚宫张口欲言,终究还是觉得自己惹不起这只妖蛾子,只能悻悻息了当面吐槽的念头。   长孙皇后看一眼那跟前狼吞虎咽的亲儿子,又扫一眼那吃起东西斯文得不像样的女婿,终于觉得有点不对劲。   “处弼贤婿,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是觉得老身这里的糕点不合你的胃口?”   程处弼赶紧摇头,看着手中的糕点,摸了摸自己那蹭吃已经蹭到快撑着的肚皮,腼腆地笑道。   “绝无此事,很合小婿的胃口,就是小婿方才在外面呆着的时候,觉得腹中甚饥,所以不先尝了点。”   已然回过了味来的长孙皇后,打量着程三郎,又扫了一眼旁边明显心情很不美丽的胡尚宫。   看到了长孙皇后投来的目光,胡尚宫自然就可以明正言顺地吐起了槽。   “禀娘娘,小程太保也就吃了十来碟的样子。”   “……” 第2760章 如此,方可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一旁的李承乾眼皮狂跳,接连呛咳了好几声,努力地埋头进食。   不愧是处弼兄,犹记得处弼兄曾经在酒宴之上,说过的一句名言:脸皮厚,吃个够。   看样,处弼兄诚不欺孤也,哈哈哈……   长孙皇后一脸无语地看着口称只尝了点,结果尝了十来碟的程三郎。   问题是这小子一副厚脸皮的无辜模样,看得人牙根发痒。   一旁的亲儿子此刻埋头一边咳嗽一边进食,那副模样,嗯,也挺欠揍。   算了算了,不跟这两个小子计较,影响自己堂堂大唐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形象。   长孙皇后继续维持住她堂堂大唐国母的形象,喝茶吃糕点,一面询问起了程三郎的家常。   得知那位随同那崔氏前回老家省亲的武媚娘生了个闺女,母女平安的消息。   长孙皇后想了想,便让那胡尚宫去拿取来了一个玉锁吊坠。   看着这位明显就是用高档美玉调成的寓意长命百岁,平安富贵的好宝贝,程处弼顿时眉开眼笑,连声称谢。   而这个时候,李世民正好掀帘入殿,得知了那武媚娘给程三郎添了个闺女之后,顿时一乐。   “难得啊,也就你爹就只有你爹生了个闺女,你那两个兄长,也都生的全是男丁。   为此你爹还曾经跟同僚抱怨,老程家阳气太盛,哈哈哈……”   李世民兴灾乐祸地刚笑了两声,旋及又觉得不妥,赶紧清了清嗓门,朝着程三郎勉励道。   “闺女好啊,你小子,有福气……嗯,你那妾室武氏,颇有才略,书法也是甚有造诣。”   “回头,老夫好好寻一张书贴给你,日后,让你闺女用心练练,莫要跟你小子似的,成日还自我标榜童趣体……”   此言一出,长孙皇后与李承乾都措不及防,一个抚额一个咳嗽。   程处弼脸色一僵,悻悻地闷哼了一声知道了。这老家伙实在是不讲武德,居然在这个时候揭自己的老底。   ……   “贤婿啊……”   “小婿在……”   “承乾能够如何体谅自己的父母,可真是辛苦你了,能做到这一步,老夫甚慰。”   “丈人说的哪里话,其实这不过是太子殿下心中的真实想法,小婿只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   “呵呵,你小子,居然还有不想要功劳的时候。”   “丈人你这话就不对了,倘若是小婿自己挣到的功劳,谁来抢都不成,可倘若不是小婿的功劳,小婿还真不乐意要。”   看着程三郎那副模样,李世民抚着长须,暗暗颔首。这倒也是,这小子的本事摆在那。   打量着这位眉头紧皱,坐在跟前半天也不吱一声的老丈人,程处弼不禁心里边有些发急。   自己今天为了你们一家子能够父慈子孝,可是已经浪费了不少的光阴好不好?   今天可是跟弟兄们都约好了,要去那李德奖府上好好的大吃大喝一顿的。   再这么拖延下去,吃个屁的酒宴,怕是连残羹剩水都捞不着一口。   “丈人你让小婿过来,不会仅仅只是让小婿过来陪你看字贴吧?”   “老夫……嗯,贤婿你也该知道,你丈母打小就跟无忌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一直都视其兄长若父亲一般,感情甚厚……”   程处弼看着跟前正在组织语言的老丈人,很想问上一句你是不是忘记你丈母娘了。   不过考虑到丈人说正经事的时候最烦别人打断自己,程处弼只能熄了帮老丈人斧正用词的心思,继续耐着性子听他叽歪。   此刻,赵昆这位心腹大内侍卫头子,就站在殿门口处,警惕地打量着周围。   毕竟程三郎跟陛下要商议的事情,唔……有点那个啥,不适宜有人旁听。   这也是为何陛下会找借口把程三郎给提溜到自己的根据地文成殿的原因。   “……贤婿啊,老夫的确有些私心,与他大半辈子的交情,亦不希望他须发斑白,年近甲子,还要背井离乡远谪千里之外。”   说到了这,李世民的眼眶亦是微微泛红。   “昔日诸多老友已然不在人世,如今还能说得上话的又有几人?”   看着那目光里充满了期盼的老丈人,想想那位温婉善良的丈母娘。   程处弼也抹了抹额头半天,这才朝着老丈人道。   “这事,怕是不好办,小婿急切之间,也没有什么好点子。”   “毕竟,若想要让赵国公留在中原,必须要有一个说得过去,至少看起来合情合理的理由,如此,方可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   程处弼这话,让李世民神色一黯,不过他还是很欣慰地伸手拍了拍程三郎的肩膀。   “还是你小子懂老夫的意思,老夫知贤婿你足智多谋,奇谋妙计多矣,定然能够想出办法。”   看着这位老丈人一副老夫就是看好你的架势,就仿佛是在说。   来来来,这个架子搭得简单了点,但是你可是好娃娃,一定要上去,不上不行。   程三郎甚是蛋疼地抹了把脸,只能硬起头皮,接下这个重任。   ……   出了文成殿,晃晃悠悠地朝着皇宫门口行去,一路之上,自然是通畅无阻。   毕竟程三郎人的影,树的名,皇宫之中,大约也就除了新到任或者是新当差的之外,就连在宫禁里边那些禁卫养的恶犬,看到了这货,都知道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不敢乱吠一声。   毕竟程家人,名声太恶,特别是这货。   不说其他,就说那现如今都还没有重建好的宫门就是明证。   而程处弼晃晃悠悠地行到了皇宫南墙前,打量了几眼那忙碌不停的工地,看到了那位阎大匠正在一票工匠中间意气风发地比比划划。   程处弼本想去打个招呼,毕竟好歹也跟这位大唐著名艺术家也算是老相知。   “大匠,好像是小程太保,他要过来了。”   阎立德下意识地扭过了头来,就看到了十数丈外,程三郎正笑眯眯地向着这边迈步行来。   阎立德顿时脸色大变,一拍大腿。“那边好像出了点问题,本官去看看……”   老几十岁的阎立德犹如一只灵活的小鹿般,一趟子就直接蹿出了十来丈,根本就不鸟在后边吆喝招呼的程三郎。 第2761章 有了汉唐商行的这等可抗风景之舟船……   程处弼只能悻悻地大步离开了皇宫,径直往那李卫公的府邸赶去。   阎大艺术家这样的行为,让程三郎颇为不满,不过考虑到艺术家的举止性格一般都很特立独行,不喜欢跟人类打交道。   看在他过去为老程家的诗书传家,提供了大量的书画艺术作品的份上,程三郎大度地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   直到这个时候,程处弼一勒缰绳,终于反应了过来。“不好!”   “三公子你这是怎么了?”邓称心一脸懵逼地看向这位。   “陛下明明说要带我去找字贴,结果我人都出来了,他都没给我一份那玩意。”   “那公子你要不要回去?”   “算了算了,等下次吧,现在回去,那就是自己找罪受。唉……”   看来自己真的是被老丈人交给自己的大难题所困扰,以致于连这样的大事都忘了。   程处弼很清楚,陛下肯定是故意忘记……   甚是郁闷的程三郎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李卫公府上,径直蹿往那李德奖的院落。   此刻,一票老兄弟们早就已经开始大吃大喝,甚是嗨皮。   程处弼自然也是毫不客气地在呼朋唤友声中加入了战团当中大快朵颐。   喝得红光满面的李德奖提杯来到了程三郎跟前,甚是开心地道。   “处弼贤弟,你可是来晚了,来来来陪为兄干了这杯。”   程处弼当然不会跟李德奖客气,仰起脖子一口抽干杯中美酒,扫了一眼这帮子狐朋狗友,这才小声地问道。   “德奖兄,我说俊哥儿说,你又要浪迹天涯?”   “嗯,差不多吧……”李德奖砸了砸嘴,目光扫过这帮子大吃大喝的老兄弟们,朝着程三郎嘿嘿一乐。   “贤弟你想必也知晓,为兄我就是个闲不住的人,之前就是扼不过爹娘,加之那马种改良之国策,不得已才留在洛阳。”   “正好乘着这会子我爹身体尚算强健,出去走走,再过几年,就算是真有机会,为兄也不好再离家远行了。”   看着这位执意要仗剑浪迹天涯的浪荡游侠儿李德奖,程处弼也实在不知道该说点啥。   “另外,为兄曾听贤弟之言,倭国向东,有海近万里,万里之后,便是一片广袤无边的大地,那里,生活着殷商的后裔……”   “……德奖兄,你的意思是,你这一回,准备要去东边浪,啊不,去东边历险?”   “不错,极西的天之涯,为兄已经到过,那么,往东,行至海之极,去看看那片殷商后裔抵达的大陆,乃是李某人今生之夙愿。”   程处弼有点牙疼地吸着气,虽然之前就有过想法,怂恿这位大唐冒险家去那新大陆溜达溜达。   可后来考虑到现如今的实际情况,最终程三郎放弃了这个念头,至少在海图还没有绘制到白令海峡之前。   想要横渡太平洋,那已经不叫冒险,那叫送死。   如果说,想要蹿去冒险的探险家,跟自己不相熟也就罢了,可问题是跟前这位,可是大唐军神的亲儿子。   哪怕再不受大唐军神待见,可好歹也是他的血脉伟承,更是自己的好兄弟。   眼睁睁地看着好兄弟驾驭着小舢板冲上深渊,这事程三郎可真干不出来。   “我说德奖兄,你有这样的想法是好的,可是不是太急切了点?”   “贤弟……”李德奖目光落在了程三郎的身上,大巴掌重重地拍了拍这位小老弟的肩膀。   迈着四方步,离开了这喧闹的屋子,晃到了屋外,程处弼也跟着溜达了出来。   “你且先看看为兄这眼角的皱纹,还有我这鬓角冒出来的银丝。”   程处弼认真地打量了几眼之后,不禁咧嘴乐道。   “德奖兄,你居然少年白了?”   这话让李德奖脚下一个踉跄,好气又好笑地指着这小子嗔道。   “……你小子能不能正经一点?为兄我跟你虽然是平辈,可是如今已是不惑之年了好不好?”   “再不乘着如今尚能仗剑天涯走上这一遭,我实不甘心……”   “特别是贤弟你那番话,真的深深地说进了为兄的心坎里。”   “……”程处弼抬手摸了摸脸,我说过的蛊惑人心的话多了去,谁知道你听了哪句,挠到了你的嗨点。   看到程三郎在那自顾自的摸脸不接话茬,李德奖自顾自地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看向了满天的星辰。   “男人的征途,就该是星辰大海,那些遥远与未知,是如此的迷人……”   “好吧,这话我有印象,应该是我说的。”程处弼砸了砸嘴,这话自己肯定说过。   毕竟这是后世很能挠着糙老爷们嗨点的经典名言,不是自己说的,难道还是其他穿越者说的不成。   ……   面对着这位兄台,程处弼煞是头疼,宫里边的老丈人的大难题,已经很让自己头大。   这会子,这位老大哥又要去征服星辰大海,也是特娘的不省心的主。   不管他,这可能吗?毕竟他想要去新大陆的野心就是被自己挑逗起来的。   自己咋就这么命苦?这帮子人怎么就没有一个省心点的。   程处弼悻悻地叹了口气,翻了半天眼珠子,终于想到了一个理由。   “德奖兄,你若想要去冒险,既然你爹娘都拦不住你,小弟更拦不住。”   “只是小弟我觉得,兄台你想要远征那星辰大海,是不是好歹准备准备?”   “要知道有句老话,叫欺山莫欺水,在陆地上,好歹有两条腿就成,可是在那辽阔到一望无垠的大海上。   若无优秀的舟船,你就算是有着万丈的雄心,也没什么鸟用。   嗯,德奖兄你莫登眼,小弟我说的可是肺腑之言,绝对不是想要拖兄台你的后腿。”   “你这话没错,不过为兄我可是知道,如今细数起海船的优劣,咱们汉唐商行造船厂的海船,堪称独步天下。”   “咱们的海船,哪怕是遇上那种遮天弊日的大风暴,都能够安然脱险……”   “为兄我昔年,带着一帮子兄弟,飘洋过海,到过倭国,去过百济,亦上过琉球。”   “倘若有了我们汉唐商行的这等可抗风暴之舟船,又知晓倭岛之东,还有那么一片广袤的大陆,呵呵……”   “……” 第2762章 你跟弟兄们打赌,说能让小弟上天?   看着两眼放光的李德奖,仿佛恨不得此刻就在肋下插上双桨,直接浪里个浪地冲向星辰大海。   程处弼脸色一黑,扭头看着屋内看去,就看到那李恪挺着个显目的啤酒肚躺在地板上,已是酣然大醉。   “李恪那小子跟你说的?”   “嗯,若不是为德老弟,李某还真不知道,贤弟你居然连造船都懂。”   “呵呵……小弟我不但会造船,还会造出能把为德贤弟放飞到天上的好宝贝你信不信?”   看到程三郎黑着脸,目露凶光地瞪着那呼呼大睡的李恪说着带情绪的话。   李德奖差点乐出声来,正要开口相劝,一旁晃晃悠悠窜过来的李震听得此言,直接就乐了。   “程三郎,真的假的?”   “怎么,兄台不信?”程处弼眼珠子一斜,打量着李震道。   李震何等样人,跟他亲爹一般,都是损人不利已的典型,很是豪迈地大巴掌拍了亲弟弟的肩膀乐道。   “哈,信,必须信,只要你敢整出来,为德老弟不乐意让你放飞,我等兄弟铁定帮你把那小子绑上去。”   “贤弟,你真能把人放飞到天上?行啊,搞起搞起,真要搞成了,那你小子可就是个活鲁班。”   “诸位兄台,这不适合吧?堂堂亲王殿下在洛阳的上空飘飞着吱哇乱叫的,陛下不得把咱们哥几个全撂狱中吃牢饭才对。”   “呵呵……说得好像贤弟你没吃过似的。”   “就是,处弼老弟,李老弟说得对,那小子不乐意上天,哥哥们帮你。”   “???”程处弼一脸呆滞地看着这帮子嘻嘻哈哈,恨不得把洛阳城闹得污烟瘴气的狐朋狗友。   “不不不,诸位兄弟,小弟我这边还没聊完正经事,咱们先聊正经的。”   “哟,贤弟,你这样就不对了,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   说放飞亲王就得放飞亲王,不然贤弟你那大唐第一恶霸的名头,可就要打折扣了。”   此刻,李恪仍旧躺在那李德奖家的地板上,挺着个肚皮,睡得份外地嗨皮,浑然不知,一帮子老兄弟想让他成为大唐飞天第一人。   程处弼耳边全是一帮狐朋狗友那恶劣的笑声,一脸生不如死地抬起了脑袋看向那天际的星辰大海,累了,赶紧毁灭吧。   ……   程处弼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一口占据整个视线的红油火锅正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那层厚厚的红油翻滚之际,可以看到,花椒小可爱,还有那窈窕可人的红椒在红油间忽隐忽现。   看着程三郎感觉自己的口水分泌开始旺盛,口水越来越多,就连胸前的衣襟都湿了好大一块。   吸溜着口水的程三郎正下意识地想要挟起一筷毛肚往锅里边丢进去。   就在这一瞬间,就看到了一根漂亮妖娆的小辣椒从锅上跃起,冲自己翘起一根中指,一个漂亮的转身。   “渣男……你都不爱我了,休想再得到我……”   瞬间,红油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锅索然无味的白汤在那里很沉稳地翻滚着。   大葱段,姜块垮着一张批脸在里边犹如一具具硬挺的干尸,时不时冲自己吐上一口白汤,直接吐到了自己脸上。   如此惊悚的画面,生生就把程处弼给吓得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了一双乌溜溜的圆珠子正瞪着自己。   那微张的嘴巴下方,牵丝挂缕的口水,正耷拉下来,滴落在自己的下颔上。   “……我的小祖宗,你也不怕吓着你爹。”程处弼好气又好笑地双手一伸,直接把这小娃娃给举了起来。   小阿菟非但没有被吓着,反倒咯咯咯地笑得份外的欢快。   一旁的李明达看到了这一幕,满脸上尽是甜美的笑意。   由着父子二人在那里咿咿呀呀地胡闹了半天,李明达这才莲步轻移来到了夫君跟前。   “夫君,刚刚邓称心过来禀报,说我三哥还有房二郎过来了,正在前边等你呢。”   “那小子……”听到了李恪已至,程处弼不禁脸色一黑。   听了夫君言及昨天晚上酒宴之时所发生的事情,李明达哭笑不得,最终却甚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夫君,你们汉唐商行的新海船,真的有那么厉害吗?居然连海上的风暴都不害怕。”   “还行,只要运气好点,没有说遇上超级台风的话,应该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吧,毕竟这都已经有了实例了。”   程处弼还是很相信大唐的那些造船专家的本事,再加上,水密隔舱这种好宝贝出现之后。   极大的增强了海船遇上风浪,甚至是触礁之后的生存机率。   “夫君你可真厉害,居然连造船都懂。”   “呵呵,为夫的本事如何,娘子你还不了解吗?”   程处弼洋洋得意地嘿嘿一乐,牵着娘子那滑嫩的小手,夫妻二人就这么边走边聊,前去见那个人憎狗嫌的好兄弟李恪。   ……   刚到了前厅,就看到了李恪一副宿醉未醒的模样,却仍旧强打着精神,跟那房俊在那里嘀嘀咕咕,也不知道他们在嘀咕些啥。   看到了程三郎与晋阳连袂而至,李恪顿时精神一振,笑眯眯地站起了身来脊梁一挺。   姿势摆得甚是玉树临风,就是那辣眼睛的啤酒肚还有他那黑眼圈看起来甚是滑稽。   李明达扭脸看了眼昨天也是躺着还家,可是现在显得英姿勃发,神完气足的的程三哥哥,再看一眼萎靡不振的三哥,不禁吐了句槽。   “三哥,你怎么喝成这副样子?”   李恪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抹了把脸苦笑道。   “为兄我酒量远不及你夫君,今天日能爬得起来,已是幸运了。”   “你不在家中好好呆在,把小身板养好,偏偏强撑着溜达到我家来做甚?”   程处弼很绅士地牵着娘子李明达坐到了主案后边,打量着李恪与房二问道。   李恪一屁股坐了下来,表情似乎显得既紧张又期待地道。   “处弼兄,昨个,你跟弟兄们打赌,说能让小弟上天?”   “什么?!”李明达忍不住惊呼出声来,呆愣愣地看着三哥半天才扭过了头来,看向程三哥哥。   “你要把我三哥送上天?!”   “……” 第2763章 让那长孙无忌留在中原的思路有了   “娘子莫急,为夫说的把你三哥送上天,和你想象的那种被送上天的性质完全不一样?”   程处弼看到亲爱的娘子那副大吃一惊的可爱表情,差点乐出声来,赶紧开口解释道。   “上天呐,难道还能活着上去?”   李明达乖巧地控制住了震惊的表情,可忍不住,小声地在程三郎耳朵边小声地吐了句槽。   李恪甚是兴奋地点头附和道。   “对对对,你夫君说的就是能够把三哥我活着送上天。”   看了眼兴奋得就快吐出舌头来的三哥李恪,李明达没好气地道。   “那你也不想想,你能不能活着下来?”   “啊,这……”李恪脸色陡然一僵,不禁心里边有点打鼓地看着这位骚操作总是能出乎所有人意外的处弼兄。   看到李恪吃憋,程处弼嘿嘿一乐,这才开口宽慰道。   “这什么这,你妹子这是在吓你,咱们兄弟,难道我会把你撂到天上去让你自生自灭?”   “夫君,你真有办法把人送上天?”李明达两眼亮晶晶地看向了夫君,那副兴趣大增的模样。   让程处弼自然不会扫自己婆娘的幸,表情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这是自然,为夫我何时在娘子你跟前胡说八道过?”   李恪一下子就挤了过来跟程三郎肩并肩。   “处弼兄,莫要忘记你昨天夜里,当着一众兄弟的面说过的那些豪言壮语。”   “是啊是啊,小弟可是听得明明白白,好多哥哥们可都在那里拍胸口说了。   倘若为德兄不乐意上天,他们就算是动手动脚,也得帮你把为德兄弄上天。”   “……噗呲。”李明达在那里埋头干咳,李恪一脸黑线地看向表情甚是无辜的房俊。   “贤弟,你没必要说得那么明白吧?为兄我又不是那种胆小怕事之人。”   “你还真想上天?”程处弼打量着李恪,不禁有些牙疼。   昨个就是气这个混蛋蛊惑李德奖,结果倒好,他居然真想上天……这就有点尴尬了。   “既然你想上天,也罢,那我就帮你一把。”   程处弼倒是起了兴头,毕竟如今海贸搞得很是兴旺,汉唐商行的船只也是越跑越远,的确需要一些适用于航海的好宝贝。   而热汽球这种站得高,看得远的好宝贝,就最是适合探索大海使用。   想一想,船才有多高,要是一个热汽球上升到距离海平面一公里的距离,再拿着望远镜瞎鸡儿乱瞄。   怎么也能够观测到前后左右数十里海面和天空中的动静。   用来提前预警神鬼莫测的大海之上的风暴的动向也是很有帮助。   程处弼站起了身来,朝着房俊与李恪歪了歪脑袋道。   “走吧,随我去,给你打造送你上天的好宝贝。”   “这是要去哪?”   “自然是程氏大学,你不会以为我会在卢国公府,把一位亲王扔上天玩吧?”   程处弼嫌弃地闷哼了一声,朝着娘子李明达吩咐两句之后快步而去。   程氏大学里边,有现如今大唐最优秀的竹木匠师、锻造匠师、自然也少不了裁缝匠师。   而这些匠师,都是打造那热汽球必不可少的人力资源。   ……   “见过校长,见过副校长,见过……校办主任……”   程处弼坐在上首,李恪与房俊这位有名无实的副校长和校办主任齐刷刷坐在他的左右。   他们的跟前,现如今,业已经成为了学校常务副校长,负责日常管理的程济济叔。   先是冲程三郎露齿一笑,便迫不及待地介绍起了情况。   虽然自家三公子平日里很少前往学校,但是,他还是十分地关心学院的各项工作。   不但给出了大量的教学意见,甚至还亲自百忙之中抽空编撰了不少的教材,令学院的教学工作越发的像是一间正规院校。   而且大量毕业的优秀学生的反聘,如今,程氏大学的教职员工的数目,已然很有规模……   而且大量的毕业生的出现,让原本既缺人手,又缺人材的汉唐商行得到了大力的支援。   使得汉唐商行的各项经营范围,以及其旗下的各行各业,都得到了迅猛的发展。   不论是香料种植,还是各种糖类制品的生产,以及船舶工程的升级换代,还有大批的外茂工作人员的培养。   当然也少不了为大唐的公共卫生医学事业,培养了大批的实干人材。   极大地提高了大唐公共卫生医学事业的规模化和系统化发展。   看到那位程济精神抖擞地在这里作报告,程三郎听得频频颔首,李恪可真有点不乐意了。   老子是过来想上天的,不是过来跟你家管事吹牛打屁的好不好?   看到李恪频频打眼色,听得津津有味的程三郎只能乘着程济停顿的间隙开口言道。   “嗯,嗯,学校的工作,可真是辛苦济叔你了。不过今日我们过来这里。主要是有一件事情,需要学校中那些技术精湛的匠师出手帮忙,打造一件大物件。”   ……   程处弼一边说话,一边抄起笔墨在那里龙飞凤舞,不大会的功夫。   一副结构严谨的热气球剖面图就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三公子,此物是用来做甚的?”程济一边打量一边好奇地问出了声来。   “这是拿来送吴王殿下上天的宝贝。”程处弼不加思索地答道。   噗通一下子,脸色惨白的程济就双膝跪地,脑袋摇得比那泼浪鼓还快。   “三公子,万万使不得……”   一旁的李恪直接乐了,赶紧上前一把搀住程济低声解释了几句。   程济听得咋舌不已,伸长脖子看向程三郎还在那里继续绘制的图纸,牙疼地吸着气。   ……   等到那李恪跟那房俊哥俩肩并肩的出去方便之时,程济凑到了仍旧在专心绘制图纸的程三郎身边,苦苦相劝道。   “三公子,让人上天,自古以来,从未有过,更何况那可是一位亲王殿下。”   “万一磕着碰着,缺胳膊少腿的,陛下可是要雷霆震怒的呀。”   “咦,济叔你这话说得好。”   听到了程济此言,程处弼一拍大腿两眼一亮,如何才能够让那长孙无忌留在中原的思路有了。   “……” 第2764章 赵国公去道门,就显得太假了吧?   想让长孙无忌难以远行,留在洛阳的办法有了。   就是让他断胳膊断腿,如此一来,陛下就有理由让长孙无忌不必去数千里外吃苦受累。   不过老丈人不见得会同意让长孙无忌缺胳膊少腿,但安排他大病一场也不是不可以。   陛下怜功臣,怕他死在半道,特许他回洛阳养病,这就很合理。   陛下宽厚仁爱,不愿昔日之功臣重病而亡,文武百官也没话说。   难道你还能不许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回洛阳接受更好的治疗不成?那就说明你这个人太过冷血。   说不定还会受同僚鄙夷,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不会有这样一天。   “三公子此言何意?”程济有点懵,难道足智多谋的三公子你提前没有考虑过这个后果吗?   “济叔你这话,给我提供了一个极好的灵感,哈哈哈……”   程处弼眉飞色舞地继续在图纸之上写写画画,思路一旦通畅,画起设计图来也是一发不可收拾。   ……   “办法其实很简单,就是需要丈人你亲自出面说服赵国公,让他半道装病。”   “……装病?”李世民看向两天没有出现在自己跟前的程三郎,忍不住吐了句槽道。   “贤婿,倘若他装病,万一被医者查验出来他是装病的,岂不是变成天下人的笑柄?”   话刚说到了这,就看到了跟前的程三郎嘿嘿嘿地翘起了大拇指,点了点自己。   那副显摆的模样,让李世民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两眼一亮。   “到时候……你的意思是,你去帮他诊治是吧?”   程处弼点了点头,胸有成竹地道。   “不错,除了小婿,怕是没有人敢担起这个重任,而且天下人皆知小婿我跟赵国公不对付,肯定会秉公执法。”   李世民砸了砸嘴,还真别说,长孙无忌半道生病,自己派太医去给他诊治,万一事有不密,反倒容易漏馅。   好歹自己是大唐皇帝,做事都是按照规章制度来,万一被人揭了老底。   那些臣工们会觉得自己这位一向公平公正公开的大唐皇帝陛下太过份,居然想要用这样的手段来帮长孙无忌逃脱惩罚。   到时候群情汹涌之下,怕是压力会更大,反倒是程三郎出面的话,倒真能起到奇效。   毕竟过去弃文从武的老程家与那弃武从文的长孙家一向属性相克。   再加上因为长孙无忌那难以启齿的暗疾,经程三郎治疗之后,天下皆知。   嗯,总之,这小子跟长孙无忌不对付已经很多年,可以说是朝野皆知。   他站出来说长孙无忌病得不行,别人还真不会怀疑到这小子身上。   “贤婿啊,你这法子虽然巧妙,可是却只能解一时之忧,总不能真让无忌后半辈子全躲在屋子里边养病吧?”   “丈人,小婿这个计划最巧妙的地方,就在于,分两步走。”   程处弼翘起了两根手指头,一旁的赵昆看到程三郎那副猥琐的表情,眼皮一阵狂跳。   “贤婿,你这第一步已经说完了,这第二步,不会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招数吧?”   李世民一脸狐疑地打量着程三郎,不禁开始有点心虚起来。   毕竟程三郎这小子可是一柄十分典型的双刃剑,伤人又伤已的那种。   特别是整个洛阳城被炸得乱七八糟,至今洛阳城的百姓们还在频频吐槽。   李世民真有点不敢想,第一步算是比较正经,这第二步怕是十有八九暗藏玄机。   “第二策其实也很简单,小婿就打个比方,在赵国公养病期间,觉得生不如死,心如死灰,万念俱灰之下……”   用了太多形容词,看到了陛下脸色开始发青,眼珠子有发红的趋势,程处弼赶紧及时刹车,嘴一歪,滑上另外一条超车道上。   “决定拔尽全身毛发,断尽无数尘根,展示自己自绝于社会的决心……”   ……   “拔尽全身毛发?!”李世民嗓音陡然高了八度。   “啊,这……小婿这是说得过于简略了,就是拔刀刮尽全身毛发的意思。”   李世民感觉自己的内心仿佛陡然升腾起了一团火,很想拔出刀来,帮这小子刮个尽光。   神特么的刮毛,神特么的断尽尘根,神特么的自绝于社会。就没有一个词不损。   旁边正在侍候茶水的赵昆的手不停地在颤抖,倒了一碗茶,差不多洒了半碗。   赶紧手忙脚乱地抄起毛巾拭去案几上的水渍,然后恶狠狠地斜眼睛瞪了程三郎一眼,示意这小子注意一下自己的用词。   李世民翘起手指头朝着程三郎虚点半天,最终为了正经事,忍住没有暴打爱婿,而是陷入了沉思当中,考虑权衡起来。   仔细一琢磨,不得不承认,程三郎这小子想出来的点子,虽然手段很那啥,但问题却是风险最低,收益最高的。   而且李世民也弄明白了程三郎之所以要分两步走的原因所在。   第一步,对于长孙无忌的惩治,至少合乎情理,不会让满朝文武觉得惩治过轻,同样也达到了震摄天下的效果。   最巧妙的就是,让长孙无忌先老老实实地前往贬谪之地,随后在半道出了妖蛾子,咳咳,是出了状况。   这个时候,陛下遣程三郎去给他诊治,确认他的病情十分沉重,不回洛阳治疗,怕是活不到贬谪之地。   这样一来,又显示出了大唐天子的宽厚与仁爱。   这病慢慢治,治上一段时间,等风头渐消之后,长孙无忌作出遁出红尘的决定。   自己再暗箱操作一波,那么,长孙无忌留在洛阳,也就不会引起太大的波折。   ……   “贤婿,方才听你的意思是让长孙无忌去昄依佛门,难道道门就不可以?”   “丈人,赵国公去道门,就显得太假了吧?”   “……你小子什么意思?”李世民看着吐槽欲望满满的程三郎,脸色一黑。   “……小婿就觉得,若是赵国公剃个秃瓢顶着九个戒疤,再披上一件袈裟,更像是一个断绝尘世的出家人。   当然,这只是小婿的一家之言,你老觉得怎么开心,怎么来都行。”   反正意见我给了,爱听不听那是老丈人你自己的事,你就算是想让他老几十岁净身入宫,跟你朝夕相处蜜里调油都没有问题。 第2765章 因为小弟相信,处弼兄你定不会害我   “……”李世民白了一眼表情鬼鬼祟祟的程三郎,可又偏偏觉得,这小子说的还真是。   道门人士,入朝为官者还真不少,但是剃个秃瓢的和尚嘛,唔……为僧者还真没有。   毕竟脑袋上顶着戒疤的和尚,除了当僧官之外,朝廷里边不可以再给那帮和尚其他的官职。   如此一来,至少也让东宫那帮属官安心,不必担忧这位跟太子不和的国舅爷再东山再起。   而臣工们,也不会觉得自己这位大唐皇帝做事不够公允,不顾及太子殿下的想法。   只是,无忌的性格,李世民也相当的了解,十分执拗。而且自己居然去劝自己的大舅子当和尚。   这要是传到了观音婢的耳朵里,呵呵……观音婢虽然很讲道理,但是偶尔也会有不讲道理,耍小性子的时候。   李世民觉得,文成殿的冬天,还是很凉的,很容易孤枕难眠。   一思及此,李世民那温润而又慈祥的目光,落在了程三郎这只浑身心眼的妖蛾子身上。   “我?”程处弼满脸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尖,看向跟前的老丈人。   “嗯,贤婿啊,老夫知道你舌辩无双,话术超凡,再者,你与太子亲如兄弟。”   “你去说服他,老夫觉得更容易一些,毕竟,老夫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何况你是后生晚辈,说起话来,也不用太顾忌。”   “老夫相信你,一定可以办到。”   “丈人,小婿我跟那老……人家的关系有多恶劣你又不是不知道。”   “怎么,难道你办不了?”   “呵呵……丈人,你这样的激将法也太生硬了点吧?”   程处弼呆愣愣地看着跟前的李世民,喃喃地道。   李世民呵呵一乐,慢条斯理地端起了茶水呷了一口。   “办得了吗?办不了就说,老夫再想其他办法。”   这话老子可不爱听,不就是说服长孙无忌那腚眼有暗疾的老胖子吗?呵呵……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信心十足的表情。   “……既然丈人你连激将法都用上了,小婿我要不受激,那也太不给丈人你面子了,这事,小婿接下就是。”   “好好好,那老夫可就拭目以待了。嗯,就算你需要老夫配合你也行。有什么要求,只管开口。”   “丈人放心,需要请你老人家出马的时候,小婿定会吱声。现在嘛,倒没有这个必要。”   ……   “处弼兄,小弟我去给我舅父送冬衣,你去做甚?”   李承乾有些错愕地看着自告奋勇要跟自己一块去监牢里边溜达的处弼兄。   这不科学,毕竟处弼兄跟自己舅父之间的关系,那可真是相当之恶劣。   自己好歹还会顾及爹娘,勉强可以跟舅父叽歪上几句。   而处弼兄跟舅父,呵呵……自打治过暗疾之后,简直可以用生死之仇方能形容。   特别是之前舅父逃出了监牢之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抄着兵刃想跟处弼兄拚个你死我活,血溅五步。   这事他也是知晓的,所以,处弼兄要去,这让李承乾很怀疑处弼兄的目的。   “殿下,那个,咱们路上再说吧。”   程处弼眼珠子一斜,看到了旁边不远处正警惕地支愣起耳朵的于志宁还有张玄素。   看到处弼兄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李承乾很是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连袂朝着殿门外行去,这下子,张玄素可不乐意了,这位跟程三郎发生过许多次冲突,累败累战的张少詹事总觉得这小子鬼鬼祟祟的有问题。   “殿下,既然是要去监牢之中探望赵国公,身边怎能没有东宫属官相随,臣愿伴驾。”   “我说少詹事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子殿下是以晚辈外甥的身份,去探望长辈给他送冬衣。”   “又不是以东宫太子的身份去见朝臣。你跟着去干嘛,也想认个长辈?”   听到这话,张玄素直接就毛了,脸红脖子粗地鼓起了眼珠子。   “太子殿下去见舅父,那你程三郎向来与赵国公不睦,互为仇寇,你去又是做甚?”   程处弼呵呵一乐,翘起手指头冲自己鼻尖点了点。   “我媳妇是晋阳公主,我代表我媳妇去看她舅父怎么了?”   “……”愤怒的张少詹事呆若木鸡地看着洋洋得意的程三郎,气的胸口生疼,翘起手指头,朝着程三郎哆嗦半天,却连个屁也放不出来。   李承乾嘴角下意识地上扬,好在这位心地善良的太子爷没有让自己显得太过兴灾乐祸,赶紧一把扯着洋洋得意的程三郎就往外走。   “好了好了,处弼兄咱们赶紧走吧,于卿、张卿你们就留在宫中吧……”   看着程三郎与太子殿下连袂而去,张玄素无奈地一跺脚,瞪了一眼身边的于志宁。   “于詹事,你为何也不帮本官一把,莫要忘记了,程三郎非我东宫属官,你我才是同僚。”   于志宁无可奈何地双手一摊。   “张少詹事,你觉得我能帮得上忙吗?”   “你也不想想,咱们东宫属官,跟那位耍嘴皮子,什么时候赢过了。”   “……”张玄素听得此言,心中一梗,无可奈何地一声长叹,真特么的晦气。   太子殿下怎么就误交了这么个厚皮实脸,偏偏嘴皮子溜得不行的歹人为友。   ……   程处弼与李承乾坐在马车里边,听罢了处弼兄之言,李承乾沉默了半天之后,这才朝着程三郎一礼。   “殿下你这是做甚……”程处弼赶紧伸手扶住,颇有些不太自在地道。   “处弼兄,小弟我一向视你为兄长,而兄长行事向来都是站在大局之上,亦是为小弟考量。”   “想必处弼兄你自己一人去见我舅父,亦无不可,却还是要与小弟同行。并且还将事情谋算全盘托出……”   “其实处弼兄你就算不说,小弟也不会有什么其他想法。”   说到了这李承乾顿了顿接着言道。“因为小弟相信,处弼兄你定不会害我。”   程处弼看着满脸真诚与感动的李承乾,摸了摸鼻子,如果自己一个人蹿过去。   没有太子殿下你作为中间人的话,怕是很有可能非但办不成事。   反倒会因为自己的出现激起长孙无忌那个执拗的老胖子的怒意…… 第2766章 怎么觉得处弼兄是想把舅父活活气死   等到那时候,同样吃软不吃硬的自己,肯定不能服软。   十有八九跟那个有不可言说暗疾的死胖子在狱中互喷唾沫星子了事,根本干不了正经事。   不过,既然太子殿下都这么想了,自己又岂能不应应景,程处弼腼腆一笑。   “殿下如此信臣,臣感铭五内,只是,臣做事,既然事涉殿下,焉有隐瞒的道理。”   说话之间,马车已然缓缓地停在了那大理寺跟前。外面的宁忠公公掀开了车帘,请这二位贵人下车。   不过,在进入了大理寺专门用以关押长孙无忌的那间小院落之后。   程处弼示意李承乾先行,自己就没有必要过去看他们这对关系生硬的舅甥演绎亲情。   万一演绎不好,也就一老一少尴尬,自己过去算什么回事,还不如呆在这里安静地当个吃瓜群众,一样的完美。   李承乾在那大内侍卫的引领之下,缓缓前行,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此刻正在小院中溜弯的舅父长孙无忌。   此刻,听到了脚步声的长孙无忌也若有所觉地转过了身来。   看到了居然是跟自己一向不对付的大外甥李承乾正快步行来,他身后的宦官手中捧着一件崭新的冬衣。   长孙无忌脸色不由得一僵,脸上的肥肉一阵抖动,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   反倒是李承乾神色如常地走到了近前之后,打量着这位瘦了不少的舅父。   他也不是一个擅长表达的人,同样,也不愿意虚伪的敷衍,只是略显生硬地朝着长孙无忌点了点头。   “承乾今日特来给舅父送家母亲手缝制的冬衣。”   长孙无忌看着那宦官手中的冬衣,咬了咬嘴皮,朝着李承乾郑重地一礼,缓缓拜倒。“罪臣参见太子殿下……”   “……舅父不必如此,起来吧。”李承乾有些愕然地看着长孙无忌,最终还是上前伸手相搀。   “……”一旁捧着冬衣的宁忠,看看李承乾,看看长孙无忌。   看到这对舅甥站在一起,面对面的陷入了沉默,都深深地替他们尴尬。   张了嘴老半天的李承乾总于找到了话题,朝着宁忠一歪脑袋。   “宁忠,把冬衣拿过来吧,舅父你披上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合身,十分合身,还请太子殿下代罪臣感谢娘娘赐衣之恩。”   “嗯……”   “……”   气氛随着二人无话,再一次陷入了尴尬的沉默当中。   不过最终,长孙无忌发出了一声唏嘘的长叹,总算是打破了这个僵局。   “罪臣心里明白,在殿下的眼中,罪臣是个十恶不赦之徒。”   听到了这话,李承乾认真地想了半天之后,摇了摇头给出了一个相当中肯的结果。   “……其实还没到那一步。”   “……”这话让长孙无忌脑子一乱,都不知道怎么讲下去。   一旁的宁忠差点控制不住表情。自家殿下真是实在人说实在话,偏又让人觉得那么解气。   长孙无忌看着这位没有什么表情的外甥,没奈何地苦涩一笑。这小子果然还是这个脾气,一点也没变。   只是,自己怎么也没有想到,算计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还是他站在自己跟前,安然无恙,毫发无伤。   而自己,如今却已然是千般算计,尽数成空,就连已身都难以自保。   想到了这,长孙无忌又不禁心神一黯,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今日殿下前来,想必还有事情需要向罪臣交待吧?”   “不错,是有事,宁忠,去请小程太保过来。”李承乾干巴巴地接话答道。   “???”长孙无忌一听到小程太保这四个字,心中顿时一梗。   看到了这位舅父那副瞬间整个人变得心情很不好的样子,李承乾顿时感觉心情愉悦了不少。   不过太子殿下还是保持着脸上的刻板,淡淡地道。   “舅父不必担心,处弼兄是有要事跟你相商,承乾就先行一步了。”   长孙无忌愣愣地看着李承乾快步前行,跟那程三郎在远处相逢,二人嘀咕了几句之后,错身而过。   而身形高大挺拔,英气十足的程三郎就这么晃晃悠悠地朝着自己迎面走来。   “你来这里做甚?”看着这个坏了自己大事的程家人,长孙无忌冷着脸问道。   原本已然行出了一段距离的李承乾突然顿住了脚步,一旁的宁忠好奇地正要开口。   就看到了这位向来最是讲究风度仪态的太子殿下冲自己竖起了手指头比划了下。   然后猫着腰,鬼鬼祟祟地又往回走了几步。   看着太子爷那副偷偷摸摸犹如作贼的模样,宁忠一脸黑线,半天作声不得。   程处弼面对着长孙无忌的冷脸,呵呵一笑,打量着这个已经瘦了一圈的矮胖子沉声问道。   “不知赵国公想不想家人安泰,想不想可以近距离看顾着自家儿女,而不必远涉万里,风餐露宿?”   “……你什么意思?”听得此言,长孙无忌脸色一变,整个人仿佛受到了杨法王一击般,一阵激烈的哆嗦。   “程处弼,你想做甚?!你敢……”   “……拜托赵国公你能不能把别人想得跟你一样龌蹉?”   “什么叫像老夫一样的龌蹉?!”   “哈……你老难道觉得你有今日是因为你行得正,坐得直换来的?”   “倘若那样的话,你干嘛不咬掉手指头,在这件冬衣上写上一个大大的冤字。   然后直接寻棵歪脖子树白绫搭,脖子一挂,不就完事了?”   “???”蹲在远处偷听的李承乾整个人脑子都乱了。   处弼兄真是奉了我父皇之命,前来劝说舅父按计划行事的?怎么感觉他像是过来准备把舅父活活气死。   莫说李承乾,就算是长孙无忌,此刻也是脸色发黑,手指头并指如剑,指着程三郎,可偏偏又不知道怎么怼回去。   “哼,若不是陛下有命,你觉得程某会出现在这里,对你好言相劝?”   程处弼撇了撇嘴,最终没有继续嘲讽下去,而是伸手入怀。   取出了一份自己早就已经写好的计划书递到了长孙无忌跟前。   “你且先看看,看完再说话。”   “……” 第2767章 李治贬为北海郡王,赵国公废为庶民   长孙无忌狐疑地抬头扫了程三郎一眼,又看向那张写满字的纸。   程处弼的声音开始在耳边回荡开来。   “这是程某奉了陛下之命后,呕心泣血的给你搞出来的一个良策。   至少可以让你安安稳稳的呆在中原,不必一路折腾,背井离乡去孤独终老……”   长孙无忌听得此言,又瞅了程三郎一眼,最终伸手接过。   看着那封程三郎炮制出来的计划书,久久不语,只是他的眼眶渐渐发红,嘴皮子哆嗦半天,这才涩声问道。   “陛下让你来的?”   “你觉得我能主动来?”程处弼不乐意地反问了一句。   然后就听到了远处似乎有什么人在不雅的放屁的噗呲声,扭头左右张望了眼。   没看到不道德人士,只能悻悻的收回了目光,朝着长孙无忌抬了抬下颔道。   “这,是陛下对你的爱护,至于你会把陛下的好意安心地接纳。   还是非要想着背井离乡去千万里之外去欣赏我大唐的大好河山,那都是赵国公你的选择。”   “你与某家向来不睦,你又是铁杆的太子党,陛下就算是真寻到你,哪怕是你迫于无奈出了主意……”   说到了这长孙无忌抬起了头来,定定地看着程三郎。   程处弼呵呵一乐,老子会告诉你,是受不了陛下用拙劣的激将法,这才来的吗?   “你分析得很对,但是我程某人做事,需要向你解释原因吗?”   “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你在做出决定之前,程某还是那句话,想想你的儿孙,还有那些担忧你的亲人、挚友。”   ……   看着程三郎转身朝着远处行去,长孙无忌呆愣愣地看着程三郎,突然开口喝道。   “且慢。”   程处弼脚步一顿转过了头来,有些疑惑地看着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看着程三郎,反复开口几次,愣是放不出一个屁,直到程三郎等得不耐皱眉。   长孙无忌这才朝着程三郎显得甚是生硬地一礼。   “辛苦了,有劳你替老夫谢过陛下隆恩,另外,还请你告诉太子殿下一声,舅舅对不起他……”   “行,我替你把话带到。”听得此言,程处弼亦是松了口气,还好,这老小子看来挺识相的。   那至少自己也算是完成了老丈人的嘱托,接下来,至于长孙无忌想要怎么操作,那就是他的事了,想来装病啥的不需要自己指点。   只要这老小子一段时间不使用开塞露,就可以直接让暗疾复发。   不过,考虑到长孙无忌这位弃武从文的斯文人的耻度问题,怕是他不乐意拿自己的暗疾来当理由。   程处弼一边凝神思索,一边前行的当口,隐约听到了细碎的声响,一扭头。   堂堂的太子殿下,就缩在一处假山后边,朝着自己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略显腼腆的笑容。   “……”看着这位偷听墙角的正经太子爷,程处弼知知道自己是该夸他成长了,还是该吐槽他偷听的技术太不专业。   程处弼朝着李承乾一礼,上前说道。   “看来太子殿下是心忧舅父之安危,怕是不愿意接纳臣的好意……”   表情之真诚,目光之坦荡,看得李承乾老脸一红。   “不愧是处弼兄,知道小弟在想些什么。既然我舅父已经同意了处弼兄你的良策,如此,父皇与母后也该安心了才是。”   李承乾之所以偷听,主要还是担心向来跟长孙无忌向来不对付的处弼兄会干点啥。   倘若有什么问题,偷听的自己也好及时站出来当个和事佬,不至于让事态恶化下去。   看样子处弼兄也看破了自己的小心思,不然也不会如此替自己找理由。   一思及此,李承乾不禁微微一笑,不愧是处弼兄,这种兄长一般的爱护,实在是让自己身心皆暖。   ……   两天之后,李世民再一次进入监牢探监,跟待罪之身的长孙无忌一番密谈之后离开。   第二天,李世民终于在朝堂之上,宣布了对晋王李治,以及赵国公长孙无忌的惩处决定。   晋王李治,昏庸懦弱,持身不谨,信谗不寤,险致大唐宗庙倾覆,念其年少无知,加之是为乱臣贼子胁迫。   故降为北海郡王,立刻前往就藩,不得在洛阳停留。另外,其妃王氏落发入尼庙,枯守青灯古佛。   之后就是罢长孙无忌官职,夺去赵国公之爵位,废为庶民,流放岭南。   不过陛下念在长孙无忌过往的功勋,加之亦是受人那些乱臣贼子的蒙蔽,以至有此过。   所以赵国公之爵,交由其孙长孙延继承,不过其食邑,被削过半。   其子长孙冲,罢其宗正少卿之职,继续保留于驸马都尉之职。   另外,陛下下旨命太子每五日入朝观政一日,所谓的观政,就是太子殿下可以呆在朝会上。   坐在陛下的下首听取朝会商议各种军国大事,只不过,太子只负责欣赏,看看陛下是怎么处置政务的。   也就是说,他只带着眼睛和耳朵过去,至于想要说话,则只能等到朝会结束之后,又或者是陛下特许的时候方可开口,此为观政。   而在过去,册立太子之后,只会有少数几位太子,得到过天子的恩准获得观政的资格。   并且都不是惯例性的,顶多是什么时候陛下心情好了,就让太子殿下过来观上几天的政务。   毕竟太子殿下不在臣子之列,不需要入朝,他在自己的东宫有自己的小朝堂。   而今,陛下这样的手段,倒是让满朝文武都看明白了。   李治成为了北海郡王,与他的四哥青雀东莱郡王一起,屹立在了山东之地上。   虽然他们是被贬谪去的,但同时,两位郡王在此就藩。   也等于是皇室派了近人,在镇压与监视那些被打压得瑟瑟发抖的山东世家门阀。   再加上前所未有的太子每五日一观政的明旨,代表着陛下对太子殿下的一种补偿。   同时也让天下人看明白太子殿下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与倚重。   对于陛下这样的处置方式,不论是朝中文武,还是那些东宫属官,总算是都安份了下来。 第2768章 传陛下口谕,召太医入宫议事   长孙无忌由着大理寺官员送抵到了洛水码头,看着那前来送别的亲人,含着泪水,迈步登上了轻舟而去。   一干长孙无忌的亲朋好友,哭成了泪人,而停在码头不远处的一辆马车内,长孙皇后红着双眼缓缓地放下了车窗的帘子,示意马车离开洛水码头。   十日之后,一骑驰入洛阳,带来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那位被贬谪往岭南之地的长孙无忌离开洛阳不过数日,便身染重病卧床不起,难以远行。   “诸位卿家,以为,该当如何?”   李世民由着一干重臣浏览过了那份急报之后,这才沉声开口问道。   此刻贞观殿中,一干文武臣工面面相觑,都觉得这事有点诡异,毕竟长孙无忌是陛下挚友,又是皇后娘娘的亲哥。   谁知道这会不会是陛下你不欲让那长孙无忌离开中原,寻了个由头,让他归洛的技俩。   现如今,朝中世家大族背景的重臣已然少了许多,更何况随着魏王李泰与晋王李治的相继倒台。   本身就极具有继承帝位合法性的太子殿下的位置自然也是日益稳固。   而今日,太子殿下就在朝堂之中听政,一干臣工,哪怕是过去与长孙无忌交情颇为深厚的大臣。   肯定也会担忧,自己倘若站出来为长孙无忌说话,倘若陛下百年之后,那自己的仕途,十有八九也就走到了近头。   甚至太子殿下倘若报复心再强一些的话,指不定自己连平安致仕的机会都不会有。   哪怕是太子殿下一直都表现得十分的宽厚仁慈,但谁又敢保证他会不会秋后算帐。   不少臣工都颇有些不怎么看得上这位性格过于绵软的太子殿下,其实在朝堂之上嘀咕几句骚话也不是没有过。   可那是过去,现在大唐的未来,已经越来越明晰的情况下,谁说谁傻。   看到一干臣工都不吱声,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样一幕的李世民干脆单刀直入地挑明言道。   “长孙无忌虽已被贬谪,可他终究是我大唐功勋之士,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继续带病南下。”   “倘若有个三长两短,那就是朕的过失了。所以,朕有意接他回洛医治,不知诸卿以为如何……”   ……   听得此言,几乎所有的文武重臣,都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坐在位置上安静如鸡,就连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的太子殿下身上。   这下子,大伙可真有点蛋疼了,陛下想要把人接回洛阳医治,这就有点过份了。   莫非,陛下这是在试探臣子?不少老奸巨滑之徒都在脑子里边冒出了这么一个疑问。   这个时候,有史以来,第一位状元公孙伏伽越众而出,朝着陛下一礼,慷慨陈词。   “陛下,臣以为,此事如何处置,该当谨慎才是。   谪臣流于外,若生重疾,确有可就地医治,待愈后再行之理。”   “如今,谪臣身患重疾,情况如何急报之中语焉不详,等臣也只见这份急报所述。   倘若因此就准其归洛医治,实在不妥,甚至容易惹人非议。”   “那孙卿家你有何良策?”李世民面色微沉,目光盯着孙伏伽,有些不悦地问道。   “陛下,臣以为,让谪臣停留于当地,着请当地医家给其医治疾患便是,不必归洛。”   “不错,臣也觉得这是最妥当的办法。”   “陛下,臣以为,孙寺卿言之有理,该当如此处置,最为妥帖。”   看到一干臣工纷纷出列反对让长孙无忌归洛养病,而陛下的脸色也越来越差之后。   房玄龄此刻终于清了清嗓子越众而出,朝着天子恭敬地一礼。   “陛下,臣以为,谪臣之疾患情况到底如何,我等在此议论得再多,也决定不了问题。”   “倒不如命太医署遣得力太医南下,前往诊治,倘若能够就地医治为佳,便就地医治。”   “倘若真的需要归洛将养,那就再请奏陛下恩准,再命刑部干员将谪臣送归洛阳治疾。”   此言一出,一干臣工都深以为然,连连颔首不已,也是,这个办法哪怕是不能解决问题,但至少可以拖延一二。   “陛下,臣也觉得房丞相之言甚是有理,太医署内的诸位医官皆是医道高手。”   “由他们前去给谪臣诊治,以判断谪臣之疾轻重缓疾,肯定要比当地医者更有发言权。”   “也罢,既然诸位卿家都觉得房卿言之有理,来人,速去太医署传诏……”   ……   “对五……”   “对六……”   “对七……”   “处弼兄,在这里打牌不太好吧?”房俊扔出了一对七之后,打量着这间屋子。   这是张医令办公的场所,只是现如今,张医令被程三郎劝到了隔壁去跟那位王医令肩并肩办差。   而这里则变成了程三郎与狐朋狗友们打牌吹牛打屁的地方。   “你担心什么,我这只是暂借,暂借他的地盘,打个几天竹牌就还给他了好不好?”   “处弼兄,之前那个院子不挺好的吗?为何你非要到这里来打牌,这样影响不好吧。”   “呵呵……俊哥儿你就不知道了,处弼兄做事,必定有他的道理,他既然让咱们哥俩在这里打牌,那就在这里打呗。”   房俊看着为了上天,已经丧心病狂到了毫无节操的吴王李恪,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   不过也是,倘若真能够上天,自己也这么舔处弼兄也不是不可以。   只需要脸皮厚点,嘴皮子甜点,就能够继续在处弼兄这里占便宜,这么好的事上哪找去?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急,拿起了一对二正准备甩下去的程三郎姿势一顿,支愣起了耳朵。   “医令,医令,宫中有人前来传陛下口谕,召太医入宫议事。”   正在隔壁相顾无言的张医令与王医令听得此言,顿时两眼一亮。   两位医令肩并肩地大步而出,然后就看到了本该继续苟在办公房中打竹牌的程三郎就那么捏着一副竹牌蹿了出来。   “陛下的口谕?既然如此,二位医令且在此看好官署,程某随那位传谕之人走上一趟便是。”   “???” 第2769章 最强太子党程三郎入朝觐见……   王、张二位医令原本一脸兴奋地冲了出来,毕竟职低位卑的太医,难得有机会上场刷脸。   结果程三郎这家伙居然也蹦出来,这简直就是在抢自己等人的好处。   张医令一脸黑线地看向程三郎,打量了眼他手中的竹牌。   “那个小程太保,陛下口谕是命太医入宫,下官与王医令去的话,倒也无妨,可是小程太保你去,好像不太合适吧?”   “怎么就不合适了?”   太孙太保、太常寺少卿、洛阳令程三郎把竹牌往怀里边一塞,翘起大拇指朝着自己鼻尖一点。   “程某乃是负责主持太医署的太常寺少卿,亦是我大唐医道高手。   医术也不比二位差,怎么就不能代表你们去见陛下了?”   “……”王、张二人心中一梗,神特么的代表,老子不乐意让你代表,我们就想去刷个脸咋了?   “小程太保言之有理,可下官与王医令终究才是太医署的医官,倘若小程太保你自己去。”   “回头陛下指不定就会怪罪下官枉顾圣命。”   一旁的王医令疯狂点头,一副恨不得抱着程三郎大腿的架势。   “张医令言之有理,还请小程太保允下官与张医令随同你入朝觐见。”   “还请小程太保放心,我们二人定然会以小程太保马首是瞻……”   “……唉,既然你们如此想去,那便一块去吧。”   程处弼表情有些古怪地打量着这两位瞬间眉开眼笑,精神焕发的太医令。   不让你们去,那是为了你们好,笑吧,回头你们怕是哭都来不及。   “处弼兄这到底在闹什么鬼?”   已经站到了门口的房俊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莫非这二位医令干了什么事情,得罪了心眼比针眼还小的处弼兄。   吴王李恪倒是多少知道一些,不过这个时候当然不能泄露一丝一毫。   “我哪知道,兴许是觉得今天手气太背,出去溜达精神一下。”   “……”房俊听得此言,看了一眼身边说话的李恪,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毕竟处弼兄的行径,还真能干得出这么不靠谱的事。   站在太医署门外的宦官没有等太久,就看到了程三郎大步走了出来,身后边跟着二位太医令。   这位宦官下意识地朝着程三郎一礼,然后这才朝着二位太医太歪了歪脑袋示意赶紧上车。   结果没有想到,程三郎一马当先地猫着腰先钻进了前来接人的马车。   “小程太保,这是奉陛下口谕前来接太医的车驾。”小宦官一脸黑线地开口提醒道。   “本官身为负责太医署的太常少卿,领着这二位太医进宫,有什么不对吗?”   听到了这声反问,小宦官抹了把脸,表情甚是麻木地摇了摇头。   本来就相当的不对好不好,你是太常寺少卿又怎么了?你又不是太医署有职称的医官。   要不是看在你是陛下的爱婿,人憎狗嫌的程三郎的份上,早让那些禁军把你乱棒赶下车驾。   ……   一路无话,很快步进抵了皇宫,程三郎仍旧是大步走在最前方。   张、王二位医令只能一路小跑,这才勉强跟上程三郎的脚步。   乘着贞观殿内的议政间隙,那名宦官快步入殿大声禀报。   “陛下,小程太保与太医署的张、王二位医令已在殿外等候觐见。”   一干文武臣工,全都齐刷刷地扭头看了眼殿门方向,又转过了头来看向太子殿下。   而此刻,太子殿下的表情终于发生了些许的变化,开始伸长脖子,朝着殿门口的方向看去。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好些油头滑脑的臣工都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看样子,今日怕是又有好戏可看了,就是不知道等一会程三郎这个太子党蹦出来,会不会跟陛下起争执。   毕竟这个臭名远扬的程三郎是什么脾气,大家都很清楚。   “他也来了?”李世民的表情微微一愕,好像他真的不知道程三郎为何会在此地现身一般。   “这小子来这里做甚?既然来了,就让他也一块进来吧。”   随着陛下这句话一出口,一干文武臣工们都纷纷地安心了下来,开启了吃瓜群众的看戏模式。   就见程三郎昂首挺胸地大步入殿之后,恭敬地朝着陛下一礼。   “小婿见过丈人……”   “好了,贤婿你可是有事?”李世民笑眯眯地朝着程三郎抬手虚扶,又朝着那二位同样行礼的太医令微微颔首。   “小婿身为太常寺少卿,负责太医署诸务,今日正好到太医署与二位太医令商议署务。”   “不想,正好有天使往太医署传谕,小婿身为总领太医署诸务的官员,自然不能懈怠渎职……”   张医令看到程三郎一脸忠心耿耿,说起话来显得那样光伟正,恨不得脱了臭袜子拍在这货的嘴上。   神特么的不能懈怠渎职,你占了老夫的办公房,跟你的狐朋狗友在那打竹牌,居然还敢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脸呢?   可偏偏,英明神武的大唐天子不会读心术,听不到张医令那已经近乎癫狂的愤怒心声。   反倒是满脸欣慰地抚须一笑,然后朝着那房玄龄微一颔首。   作为主持朝堂的房大相爷站了出来,主动地讲解起了召二位太医令前来朝堂的原因。   就是要让他们去给那位南下途中,患上了重病卧床不起的谪臣长孙无忌诊治。   顺便判断一下,他的病情如何……   听得此言,看到了那边那位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安坐于殿内的太子殿下。   向来不但很懂得看病,同样也很懂得明哲保身的两位太医令都狠狠地在心里边卧了一大个槽。   这哪里是一道可以让人建功立业的送分题,这分明就是送命题好不好?   倘若遂了陛下的心愿,那就会引得太子殿下不悦,更何况,顶头上司,超级恶霸程三郎就是铁杆太子党。   这个心眼比针眼还小的程某人,到时候不天天给咱们老哥俩小鞋穿才怪。   这一瞬间,张、王二位太医令的眼眶都湿润了,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在了程三郎的身上。 第2770章 你家老三他也太过冒失了吧?   看到这位表情如常的程三郎,看到自己等人投去的目光,居然还很和蔼地露齿一笑。   这让张王二位医令气到险些心肌梗死,真踏马的也是醉了。   当时在太医署的时候程三郎你特么为什么不再刻薄一点,强硬一点?   哪怕是你那个时候直接伸手堵住我们俩个的嘴让我们讲不出来,把我们打晕了扔回公房也是好的。   肿么办?送死吗?张医令跟那王医令看了彼此一眼。   原本之前还能够敏捷地撩起前襟小跑跟上程三郎步伐的张医令颤微微地开始转过了身,朝着立身于御案后方的大唐天子一礼。   “陛下有旨,我太医署自然领命,不过臣老迈不堪,体弱多病,恐受不得那颠簸之苦。”   “然而救人如救火,臣虽不能亲往之,愿意举荐王太医令前往诊治。”   他身边的王太医令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满脸全然是震惊,愤怒,悲伤,还有失望,甚至还有气极败坏。   如此之多的负面情绪,都在同一时间,由他脸庞上那微微发颤的面部肌肉完美的演绎出来。   看得深谙影帝技艺的程三郎亦是两眼放光,毕竟这种纯天然的,发自真心的情绪表达。   实在是自己未来演艺道路上的最需要的模板,一定要记好,指不定日后能够用得上。   两眼微眯的大唐皇帝陛下,亦从眼缝中看到了这两位太医令那精神纷呈的演出。   虽然原本自己就不打算让这两个家伙去,可是他们的表现,实在是让大唐天子不乐意。   王医令呆若木鸡地看着张医令,恨不得自己也有心疾,倘若那样的话。   自己完全可以用因为得到了陛下看重,喜极攻心这样合情合理的理由翻着白眼抽过去。   可惜,患有心疾多年的张医令就是此道高手,贪生怕死的老张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万一被安排上一个欺君之罪,怕是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到。   ……   二人心念电转之间,所有人都看到,原本已经钻进了文官圈子里边,犹如鹤立鸡群的程三郎此刻又站了出来。   来到了殿中,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   “丈人,既然是谪臣有重病,张太医令年老体衰,的确不利于远行。”   “可是倘若只让王医令一人前往,小婿又觉得不太放心。”   “贤婿你此言何意?”李世民不禁眉头一皱,开口反问道。   “丈人,毕竟小婿我曾经给谪臣治疗过暗疾,对于他的身体状况比较了解……”   此言一出,原本坐得十分端直的满朝文武,直接就因为他这句话,倒了差不多一半。   甚至那帮武臣班列里边,传出了嘿嘿嘿的声音。   一开始一直就面无表情的。   李世民的脸色瞬间一黑,翘起手指头,朝着这个口不择言的小混蛋虚点了好几下。   你小子还记得那是暗疾,既然是暗疾,你说出来做甚,你是怕天下人都不知道长孙无忌有暗疾是吧?   但考虑到谋划,也正是需要程三郎这位跟大舅子长孙无忌一向不对付的年轻才俊配合。   李世民只能无奈地闷哼了一声。“所以呢?”   “小婿对自己的医术,向来自信,所以自告奋勇与王太医一同前往,还请丈人恩准。”   这话一出口,那些都已经恢复情绪控制的文武臣工齐刷刷眼睛一亮,哎哟,倘若程三郎去的话,那还真是很完美。   毕竟他的医术摆在那,天下人都知晓,再说了,他可是太子殿下的挚友,铁杆的太子党。   他去给那长孙无忌诊治,定然不会徇私,如此一来,太子也能放心。   一场让所有人都忐忑不安的朝议,似乎在程三郎自告奋勇站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结局。   李世民一脸不悦地拉着张脸,打量着程三郎,手指头在御案上轻轻地敲打着,好半天,这才慢慢悠悠地道。   “太子,此事,太子怎么看?”   听到了陛下此言,所有人都精神一振,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那位一直在朝堂之中扮演泥雕木胎的太子殿下。   就见太子李承乾站起了身来之后,先是冲程三郎微一颔首,这才向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   “儿臣听凭父皇示下。”   这样的态度,自然是让大唐天子深感欣慰地抚须颔首。   “太子坐下吧,既然贤婿你自荐于御前,老夫若不准你,倒显得老夫小气。”   “既然如此,那你就与王医令一同前往,为谪臣长孙无忌诊治。”   程三郎朝着李世民恭敬一礼,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接下了这个重任。   至于一旁的王医令,则是一副死里逃生的架势,兴奋得几乎战栗,仗义的背锅侠来了。   至于那位长期有心疾的张医令亦是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虽然自己把锅甩给了王医令,可现如今这口锅被程三郎主动揭起来背在背上。   如此一来,王医令也就能够轻松地渡过这次危机,不过想要建功立业,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毕竟谁都知道,程三郎跟那位长孙无忌一向都是互看不顺眼,相互都觉得彼此人憎狗嫌弃。   ……   看到程三郎慷慨领命,快步而去,跟老程蹲在一块的李绩抚着长须,拿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程咬金。   “老程,你家老三居然主动冒出来接下这个大难题,他这也太冒失了吧?”   程大将军老神在在地抚着浓须,意味深长地道。   “呵呵,我哪知道,这小子自己一向都有自己的想法,吃了亏,那也是他自找的。”   “你会真这么想?”李绩这位武勋重臣中的阴险人,狐疑地打量着身边的程咬金,似乎想要从他的表情上瞧出端倪。   奈何程大将军何等老辣之辈,莫说表情,就算眼神也不露分毫,让李绩瞧了个寂寞。   王医令随同程三郎出了殿门,就满脸感动不已地朝着程三郎一礼。   “多谢小程太保襄助之恩,不然,下官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行了,程某也是看在你是本官下官多年的份上,给你搭把手罢了。”   程处弼大巴掌落在了王医令肩膀上。“记住了,此事以程某为主。”   “这是自然,下官一切以小程太保马首是瞻。” 第2771章 老夫已经很努力,连失足落水都试过   襄阳北的樊城外一处驿馆之中,此刻,长孙无忌正呆在了这间驿馆之中。   而此刻,三十余名陛下派遣的心腹禁军就守在屋外,将屋子团团围住。   至于刑部的差役,则被留在了最外围,对于此,一干差役非但没有怨言,反倒恨不得弹冠相庆。   数日前,长孙无忌突然一下子身染重疾,自己等人就再没有机会接近屋子。   虽然不知道那老家伙生了什么病,但是那些禁军将他们隔离于外之后,对于他们这些职低位卑的差役而言,绝对是好事情。   哪怕是长孙无忌突然两眼翻白,直接抽了过去,他们也不会负主要责任,主要责任应该是在这帮子禁军身上。   而那位负责监督押解长孙无忌南下的旅帅,此刻已经从驿站的厨房里边提来了餐盒。   推开了门进入了房间,之后又将那房门反锁上,这才提着盒子来到了案几跟前递给了迎上前来的长孙忠平。   “国舅,起来用餐吧……”   正坐在榻上的长孙无忌听得此言,朝着这位禁军旅帅颔首一笑,起身来到了榻前。   长孙忠平将那些菜肴摆放到了案几上,当然不可能是清汤寡水的,寡淡无味的病患餐饮。   这位旅帅搞来的这些不敢说丰盛,可好歹肉食不少,居然还有半只烧鸡。   向来都是无肉不欢的长孙无忌顿时两眼一亮,又下意识地朝着那食盒看了过去。   那位旅帅很懂得这位国舅爷的思路,朝着长孙无忌小声地道。   “国舅还请放心,到得晚餐之时,末将再悄悄拿酒过来,白日里若是用这些,未免过于招摇。”   “嗯,有劳赵将军了。”长孙无忌朝着赵旅帅一笑之后,开怀大嚼起来。   案几上的那些肉食几乎尽被一扫而空后,长孙无忌这才满足地摸了摸肚皮,起身回到了榻边坐下。   然后缓缓地躺了下去,躺在榻上养食的长孙无忌看着房梁,脑海里边不停地回想着程三郎让自己装重病。   可问题是自己该装什么样的重病?长孙无忌很清楚,倘若自己真的回到了洛阳养病。   必然会有无数双眼珠子盯着自己,稍有不慎,就会被那些此刻已然投效太子的臣工攻讦自己犯下欺君大罪。   可问题是这一路南下,自己还真的想了好几个办法,站在船头吹了大半夜凉风,愣是半点伤风受寒的反应也没有。   最后已经临近了这襄阳,已然有些急了眼的长孙无忌干脆就化装失路落水。   果然,终于出现了发烧受寒的迹象,这让浑身酸痛的长孙无忌心中暗喜。   随行的赵旅帅也终于派人往洛阳去知会陛下自己身染重疾的消息。   可是结果,上了岸之后,药都没吃,就躺了一个晚上,醒来之后,居然头也不疼了,烧也退了,整个人精神得不行。   这让长孙无忌无比的失望,连特娘的伤风感冒都好得这么快。   那此刻被困在房间中的自己还能怎么装病?让他们拿个浴桶或者大盆来,自己光着腚坐在里边再来感染一场风寒不成?   ……   长孙忠平站在榻边,听到了自家老爷的叹息声,凑到了近前小声地道。   “老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忠平,你说,倘若陛下遣来医者,瞧见老夫这般模样,你觉得,那位医者,敢说老夫重疾缠身吗?”   “……老爷,小人,小人觉得应该会吧,毕竟这是陛下拟定好的策略。”   “……”长孙无忌缓缓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陛下跟自己叮嘱过是没错。   程三郎也给自己传递过那份计划书,可是里边,却都没有提及,让自己应该装什么样的病。   这才是让长孙无忌最蛋疼的地方,唯有生上一场大病,或者是重病,能够拖延上三五个月的光景。   等到了这股子热乎劲渐渐地散去,人们不再那么严重关注之后,自己再削发为僧,遁入空门。   可是,什么样的大病能够生上三五个月?总不能说自己暗疾复发需要休养三五个月吧?老夫虽然被贬谪为了庶民,或好歹还是要脸的。   就在长孙无忌唏嘘感慨,愁肠百结的当口一阵急促的蹄声,由远渐近。   很快,支愣起了耳朵的长孙无忌就听到了程三郎那熟悉的大嗓门。   乘着寒暄的当口,程处弼就扯着赵旅帅来到了一旁小声地嘀咕起来。   “……”听了这位赵旅帅小声地禀报之后,程处弼不禁有些蛋疼,没想到,这位死胖子居然身体这么好。   亏得自己紧赶慢赶的赶过来结果他居然就好了,那自己这位大唐国医圣手应该咋办?   眼角一斜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一副跃跃欲试表情的王医令。   程处弼只能大步朝前,叫住了那欲跟随自己进屋的王医令吩咐道。   “你且先留在此地,本官先进去探望,倘若有事,自会唤你。”   面对着程三郎的吩咐,王医令纵有千般的不愿,也只能呆在屋外等着。   ……   “怎么会是你过来?”   躺在榻上装病的长孙无忌听到了招呼声之后,缓缓地睁开了两眼。   甚是惊疑不定地看了眼程三郎,又扫了眼那已经紧闭的房门。   程处弼站在屋内,甚是无语地看着这位红光满面,神完气足的长孙无忌,半天才摇了摇头。   “不光是程某过来了,外面还有太医署的王太医令等着……   我说长孙国舅,你这模样,哪里有半点像生病的样子?”   “这要是让那位王太医令,还有屋外的那些禁军差役看到你这样的气色。”   “老夫知道,老夫已经很努力了好不好,就连失足落水都试过了。   可是就伤风了不过两日,连药都没吃,自己就好了……”   听得这话,程处弼打量着这位能吃能睡的长孙胖子,实在是有点无力吐槽。   长孙无忌自己也很无奈地摊开了双手,我也很无奈好不好?   “要不,还请程三郎你帮老夫想想办法,怎么才能够装病骗过那王医令还有一干人等。”   “主要是长孙国舅你这气色太好,而且由于你过于肥胖,想要伪装痛苦的微表情,都很难伪装到位。”   “……” 第2772章 还好,这顿银针没白挨   程处弼背负着双手,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长孙无忌几眼,想要找到了一个便捷的,利于装病的好办法。   “要不这样吧,反正程某给你诊治过之后,王医令最多也就只会给你把把脉,看看气色就完事。”   “所以,程某觉得,有一个伤害性不大,但是污辱性极强的好办法,就是不知道长孙国舅你乐不乐意。”   “???”长孙无忌与那长孙忠平齐刷刷地瞪起了眼珠子,神特么的伤害性不大,污辱性极强。   你小子想污辱谁?老夫可是斯文君子,又不是眉清目秀的兔儿爷。   长孙无忌黑着脸,喘着粗气,半天才控制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垃圾话,生硬地道。   “你且先告诉老夫,什么叫伤害不大,污辱性极强?”   “哦,用错词了,应该叫伤害不大,但是疼痛感极强的办法。   可以让你短短数息就会变得冷汗满面,表情扭曲,面无人色。”   “这样一来,程某就可以说你是南下途中吃坏了肚子,慢性肠炎急性发作,病情十分危重。   毕竟关于肛肠科这一方面的疾病,程某最有发言权,他们肯定不会置疑程某。”   “……”长孙无忌刚面露一丝喜色,旋及又黑了下去。神特么的肛肠科,你小子是不是又在觊觎老夫的暗疾?!   一旁那位曾经在程三郎之前,一次又一次地开掘过自家老爷古道热肠的长孙·英雄·忠平,只能猛翻白眼。   总觉得陛下派这小子过来,哪里是来解决问题,分明就是在制造问题,想要活生生气死自家老爷。   长孙无忌频频深呼吸,不能生气,一定不能生气,为了儿女。   为了不辜负陛下为了自己想出来的良策,没必要跟这只讨厌的妖蛾子一般见识。   自我催眠半晌之后,长孙无忌终于恢复从容,沉稳地问道。   “那种法子……可有什么后患?”   程处弼笑眯眯地打开了身边摆放着的治疗箱,抄起了一个银针盒子晃了晃。   “三种方法,第一种,是用银针扎你身上的几个穴位,扎了之后,你就会觉得会浑难受并且伴随疼痛。”   ……   长孙无忌板着脸没说话,明显就是要等着程三郎把三道选择题都拿出来,他自己再挑。   对此,程处弼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伸手入箱中,又拿出了一串薄铁皮打造的夹子,冲那长孙无忌咔擦咔擦虚夹了两下。   “第二种,拿这种铁夹子,夹在身体容易疼痛的地方,它所造成的效果,就类似于用指甲拧一层薄皮。   既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大的伤害,但是所造成的疼痛,也足以瞒过那些人。”   “……”看着这个夹子,还有那银针,长孙无忌的脸色越来越黑。   不等程三郎第三次去掏宝贝,抬起了大手道。   “不必了,就用第一种。”   谁敢保证他会再拿出什么充满恶趣味的工具来,还是第一个选择吧,老夫可不乐意身上挟着一串铁皮夹子。   ……   王医令在屋外等待了一段时间之后,终于看到了跟前的房门被打开。   程三郎眉头深锁,表情显得十分凝重地走出了屋子,王医令就赶紧上前问道。   “小程太保,敢问那长孙国舅所患何疾?”   程处弼长叹了一声,向着王医令低声言道。   “还不好说,很有可能是慢性肠炎急性发作,但是也有可能其他的肠道类疾病。”   “现如今看来,需要再仔细给他进行检查确定一下,是否需要进行手术。”   “要动手术……”王医令听到了程三郎这话,立刻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毕竟在王医令看来,但凡是需要程三郎动刀子治疗的疾患,肯定不是一般的药石所能够解决的病痛。   “唉……”程处弼一声长叹,然后有些嫌弃地朝着屋内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了王医令身上。   那副表情,看得王医令眼皮狂跳不已,但是考虑到这口黑锅不需要自己来背,王医令心中稍松。   但是王医令还是暗戳戳地瞄了一眼跟着他们前来的那几名大内侍卫,硬起了头皮,朝着脸色不好看的程三郎小声进言道。   “小程太保,倘若长孙国舅的病,若真要手术的话,怕是这里不太合适吧?”   “唉……我先再进去,给他仔细诊断一番。”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程处弼大步入屋,王医令也只能轻手轻脚地进入了屋内。   他看到了躺在榻上的长孙无忌,这位堂堂国舅此刻脸色发灰,额头上满是冷汗。   表情十分的痛苦,大手紧揪着榻上的铺盖,那副模样,让王医令不由得有点心惊肉跳,生怕他这会子就抽过去。   而程三郎表情凝重地给他进行着检查,动作很是小心翼翼,半天之后,这才示意那长孙忠平跟自己到屋外去谈。   王医令就在一旁认真地听着,从二人的对答,以及程三郎那越来越阴沉的表情来看。   王医令已然明白,怕是那长孙无忌的病情十分危重。   “行了,你先进去,好好的照看着长孙国舅,万万不要让他出事才好。”   ……   而程处弼则在屋外缓缓踱步,王医令等人都默默地看着这位大唐国医圣手,不敢吱声。   这个时候,谁给建议,出了问题,那就等于是自找倒霉。   溜达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样子,程处弼这才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朝着跟随自己一同前来的大内侍卫头子道。   “陆将军,只有辛苦你一趟,立刻遣人回洛,告诉陛下一声,长孙国舅病情颇重,怕是需要手术才可解决……”   “而且这个手术难度很大,为策安全,必须回到洛阳,再准备手术。”   长孙无忌妒平躺在在塌上,一脸的心有余悸,不停地抹着额头上的冷汗。   幸好长孙忠平回来之后,替自己把那几根银针给拔掉,不然,那种又疼又难受的感觉,简直能把人给折磨得生不如死。   而此刻,屋外面传来了程三郎与陆将军的对答之后,长孙无忌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还好,这顿银针没有白挨。 第2773章 不然的话,勿谓言之不预也   确定要将病情相当严重的长孙无忌送回洛阳,程三郎与王医令这两位医道高手,自然要跟那长孙无忌坐在同一条船上。   毕竟万一他的病情突然发生恶化什么的,二人也能够第一时间到达现场进行处置。   正是基于这个理由,长孙无忌也无话可说,可就是自打程三郎与王医令与自己同乘一舟之后。   长孙无忌就感觉到自己的伙食质量,简直就是以雪崩的速度在下降。   肉,呵呵……给你一碗肉沫粥那就算对得起你的,而且每天早上都是羊奶鸡蛋羹。   中午就是流质饮食,让长孙无忌每天中午吃得生不如死。   好在,晚餐的时候,好歹给自己搞了点干货,不至于会饿出毛病来。   可即便如此,长孙无忌也没办法拒绝那些营养丰富,能够充足补充蛋白质的病患套餐。   程三郎振振有词,你都是一位重病的患者,难道你的食量还能比普通人更好?   再说了,你现如今天天躺在榻上,又不作运动,食物摄入一多,万一回到了洛阳,别人看到你这位重病患者居然还肥了一圈,这不是闹笑话是啥?   面对着这位说起话来永远都是那样的振振有词,偏偏还有几分歪理的程处弼。   长孙无忌也只有打落牙齿往肚里吞,每天吃着清汤寡水的餐食,心里边却无时无刻不在怀念那油香浓郁的猪油糕,还有那一口下去,表皮脆爽的鸡腿。   可惜,船上的王医令,还有那些刑部差役的存在,着实让他这位“病患”每天都只能滴着清口水唉声叹气。   好在一路舟船,日夜兼程,不过数日便得以重返了洛阳。   不过考虑到了这位长孙无忌本身是正在受惩治的谪臣,自然不可能让他回府疗养。   不过大唐天子很是大度地没有让他继续去那大理寺呆着,而是命人将长孙无忌送往皇庄,在那里接受治疗。   等到朝会结束,李世民便匆匆地接下了爱妻长孙皇后,夫妻二人轻装简从,径直往那城外的皇庄而去。   ……   刚将那长孙无忌送到了皇庄的程处弼此刻正与陆将军跟那位刑部的吏员道别。   目送着这位刑部吏员率领一干刑部差役告辞而去,一扭头,看到了王医令还在身边。   程处弼也让他赶紧回太医署去,至于这位长孙国舅的病,自己就可以搞定。   巴不得不用负担任何责任的王医令听到了程三郎的吩咐,眉开眼笑地领命而去。   直到皇庄内的这个小院,剩下了程三郎与陆将军相视一笑,将长孙无忌搞回来的重任,总算是圆满的解决。   “小程太保,结下来还要怎么做?”   “接下来,自然是要看陛下的想法了,反正程某人也算是完成了陛下的嘱托。”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程处弼拍拍屁股转身朝着屋内快步走去,准备跟那长孙无忌交待两声就离开。   这才刚进入了屋内,就看看到了长孙无忌此刻正在那里吩咐长孙忠平。   “猪油糕一碟,还有红烧肉,还有那糖醋排骨,对了还有……”   说到了这,长孙无忌注意到了程三郎行来,打住了话头,朝着程三郎显得有些拘紧地行礼致射。   “行了,长孙国舅你这样感谢程某,你自己不觉得别扭我还别扭。”   “好了,如今也已经奉了陛下的吩咐,将你送到了这,程某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那个长孙忠平你记住了扎针的部位,以及扎针的深浅还有力度没有。”   “回小程太保,小人已经都记住了,定不敢忘。”   程处弼点了点头,转过欲走,想了想,又回头冲长孙无忌提醒道。   “长孙国舅,你这些日子吃的东西过于清淡,想要吃那些过于油腻的东西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最好适量,不然的话,勿谓言之不预也。”   “……”长孙无忌看着程三郎大步离开,忍不住撇了撇嘴。   现在那些刑部的人都已经离开,这皇庄中人肯定不会,也不敢泄密出去。   老夫吃点自己喜欢的美食怎么了?你小子,灌了老夫那么多天的清汤寡水。   害得老子这段时间,半夜三更的时候都会被梦里的美食给馋得哭醒过来。   再不吃点,又怎么对得起自己那已经多次发出抗议的肠胃。   “老爷,你看……”长孙忠平看到那程三郎已经快步远去,也看到了自家老爷脸色数变。   “看什么,还不快去,照老夫的吩咐去做。”   “这些日子,再这么熬下去,老夫非得饿死不可……”   面对着满脸悻色的长孙无忌,长孙忠平能说啥,只能快步而去。   而那位陆将军自然也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对答,当然不会去理会长孙国舅的事,只是继续履行着自己的职务。   那就是看护好这里,同时也需要将闲杂人等驱开,避免有人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前来这里打探消息。   ……   等到了李世民与长孙皇后赶到了这皇庄之时,此刻,长孙无忌早就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溜油。   吃饱喝足的他,开始拍着自己那挺起的肚皮,正美滋滋回味,一听闻陛下夫妇前来。   长孙无忌岂敢怠慢,赶紧一轱辘就从榻上坐起了身来,这个时候,长孙无忌听到了自己的肚皮发出了一声轱辘。   不禁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肚子,赶紧前往参见。   看到了自家兄长非但没有半点病容,而且还油光满面的模样,长孙皇后也不禁松了口气。   问起了这些日子南下的情形,长孙无忌笑呵呵地一一作答。   而一旁的李世民也甚是开怀。“无忌你能回来就好,说起来,这一回还多亏了程三郎地小子。”   “若不是他给老夫出谋划策,还真不好说,能不能想出这么轻松且危险性极低的主意。”   “陛下所言极是……”长孙无忌笑着附和了一声,可话音刚落,他就又听到了自己的肚子传来了咕噜噜的叫唤声。   这个时候,长孙无忌觉得自己的肚子越来越不舒服,感觉就好像自已的大号之意越来越浓。   而且已经浓到让自己的括约肌都快无法把控的地步。 第2774章 贤婿这次倒是没出妖蛾子,结果无忌……   “无忌,你这是怎么了,眉头皱得这么紧,可是有哪里不适?”   迎着陛下与亲妹子投来的关怀眼神,长孙无忌勉强一笑,刚要开口,就感觉下方有什么玩意蹿了出来。   “嗵嗵嗵……吱……”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夫妻二人僵硬在原地,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然后又满脸难以置信地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紫红色,然后又渐渐地变成了绿色,然后再一次变成了惊恐的灰白色。   “……陛下,容无忌先去净手。”   满脸惊骇欲绝地转身就朝着远处踉跄的跑去,一副恨不得飞奔得再快些,可是又得控制住括约肌的别扭步姿。   “老爷,等等我……”看到自家老爷一边别扭的狂奔一边解腰带的姿势,长孙忠平也是大吃一惊,赶紧追赶上去。   留下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两口子呆若木鸡的站在皇庄院子里边风中凌乱。   而站在他们身后边不远处的赵昆与那胡尚宫,也都差点被长孙国舅的洋相给逗得乐出声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李世民用力地抹了把脸,目光落在了那位继续在此负责看护长孙无忌的大内侍卫将领陆将军身上。   这位陆将军也好不到哪里,此刻亦是一脸的迷茫。   “陛下,臣也不清楚,今日一直都好好的。长孙国舅胃口颇佳,什么毛病也没有。”   “……”李世民砸了砸嘴,一想到方才那一串根本就不像正常人出虚宫的虚宫妙音。   难不成,长孙无忌的暗疾又犯了不成?可问题是,犯了暗疾,不该是出不来吗?   听那虚宫之音,分明感觉像是蹿稀的前兆。   这让李世民不禁想到了一个新的可能性,难不成,那位心眼不比针眼宽多少的爱婿。   这是在离开这前,又顺势干了点啥不地道的事,好让跟他一向不对付的无忌尝点苦头不成?   唔……就在李世民陷入了沉思的当口,身边的长孙皇后也面现古怪之色,下意识地看向夫君。   那表情,那眼神,看来夫妻二人都心心相印地想到了一块去。   ……   “告诉朕,程三郎离开的时候,可有什么异样?”   李世民轻轻地拍了拍爱妻的手背,示间长孙皇后稍安勿躁,朝着陆将军沉稳地问道。   “陛下,臣没查觉程三郎有什么异样。”   陆将军心中一凛,认真的想到半天之后,只能老实地答道。   “……那他可有做了什么,或者是说了什么?”   “哦,程三郎离开的时候,交待了长孙国舅,让他吃轻淡一点,莫要吃大量的荤腥食物。”   “说是这几天吃得太清浓,吃得过于油腻容易生病。”   “长孙国舅今日吃了猪油糕,红烧肉,还有半只烧鸡……”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对视了一眼,无奈地轻叹了一声,得,还能说啥,分明就是无忌自己自找的。   长孙无忌此刻蹲在马桶之上,泪流满面,抬眼望着天花板,肚子就特娘的跟造了反似的。   正在奋力蠕动的肠子,时不时地发出怪叫,连带的就是一阵阵犹如喷泉的声响在桶中响起。   长孙忠平默默地看着两眼发红,痛苦呻吟的自家老爷,忍不住跺脚痛骂了一声。   “程三郎这混蛋!”   “???”长孙无忌有些错愕地朝着长孙忠平看过去。“怎么,你可是看到他在食物里边动了什么手脚?”   长孙忠平赶紧连连摇头表示否认。   “这倒是没有,只不过小人觉得,倘若程三郎那小子不提醒老爷。   说不定老爷你还能少吃一些,也不至于拉得这么……”   “……”长孙无忌眨了眨眼,咦,这话还真有些道理,要不是那小兔崽子叽叽歪歪。   说不定自己不会那么逆反,吃东西的时候,真能忍上一嘴。   “这个混蛋,老夫与他,哧哧哧……”话都没说完,下泄如喷……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等了许久,这才再次见到了面色难看的长孙无忌。   这才刚一副奄奄一息,强颜欢笑地坐下,聊了没几句。   长孙无忌再一次捧着肚皮又狂奔而去。   “没想到,处弼贤婿这次倒是没出妖蛾子,结果无忌自己……”   长孙皇后抬手扶额,真是头疼,不过好歹兄长不必远涉千山万山,拉点肚子怕甚,也算是给他个教训。   ……   长孙无忌回到了洛阳之后,被囚禁于皇宫之中养疾,据说因为病情沉重,所以程三郎亲自去给这位长孙国舅进行治疗。   据说他又在这位犯了大过错的长孙国舅爷的身上开了刀子,又据说,这位长孙国舅犯的仍旧是肛肠相关的疾病。   一干深知内情的朝廷重臣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都不由得警惕了起来。想都不用想,肯定是那位长孙国舅的重症便泌又犯了。   只是没有想到,他的病情会严重到这个地方,居然已经不是药石之功解决的。   居然要程三郎亲自出手,开膛刨腹取石(这可不是通假字,过干的屎,又被称为粪石。   顺便提醒大家,这玩意跟牛黄狗宝不是一个类型,不值钱,没有药用价值和收藏价值。)   面对着这样反复发作的暗疾兼慢性病,看样子,大家都要注意才是,毕竟满朝文武,有相当部份都是上了年纪的。   年轻的时候胡吃海塞,到了中年,也不注意调养,所以或多或少都会有胃肠道疾病。   特别是痔疮、便泌等相关的暗疾,导致了那程氏大药房内的那开塞露的销量,随之暴增了近五成。   而且前来采办这种药物的,也多是达官显贵府中的下人。   不过对于这些,倒吸引不了现如今把钱完成当成数字的程三郎的注意。   此刻,他的眼珠子,则是落在了跟前那个已经在热气中,渐渐地膨胀,筐底已经脱离了地面。   好在四面的那些缆绳死死困住,才不至于让这个热汽球腾空而起。   而一旁,李恪那张面如冠玉的俊脸,此刻已经红得发紫,一个劲地伸手挠着身边的房俊。   “这么大,这么圆,居然还能飞。”   “为德兄你的手能不能老实点,有本事挠处弼兄去,别老来挠我。” 第2775章 要不,自己也先整条狗上去升天试试?   李恪呵呵地笑着,此刻他的全副心神都落在了那跟前那个直径约有近一丈五左右的大型球体。   此刻正浮在半空上,微微地左右摆动着,此刻,四面八方的那些学生们也都兴奋地在这里指指点点不已。   特别是那帮子土木与机械工程系的学子,一个二个表情甚是洋洋得意,就连正在搬个沙袋,都像是在搬一件了不得的好宝贝似的。   可是把其他各系的学子给羡慕的不行,此刻,那位王方翼也正在这里帮忙,时不时地扭头朝着程三郎看去。   王方翼,也就是那个引起程三郎与同安大长公主冲突的年轻才俊。   而同安大长公主在跟程三郎发生正面冲突后,不但没讨着半点的便宜,反倒是惹毛了李世民这位大唐皇帝陛下。   直接就被勒令回到太原,无旨不得回归洛阳,知晓了这个消息的时候。   王方翼真的是开心到要爆炸,恨不得放上几根爆杆来庆祝庆祝。   毕竟同安大长公主一直明里暗里的难为自己和娘亲,甚至都打上了门来。   那个时候,对于王方翼而言,真可谓是人生仿佛陷入到了最为黑暗的时刻。   好在,这位程三郎一脚尖,就生生给王方翼踹出了一个光明的未来。   不仅如此,之后那些太原王氏与一干世家大族在那洛阳城作乱。   ……   因为同安大长公主,而不再与太原王氏为伍的王方翼也随同着程氏大学的学子们都甚是同仇敌慨。   而随着程三郎一个毁一城,以一已之力,大破大唐帝都洛阳之后。   整个程氏大学的学子们,简直嗨皮到了极点,自家的校长简直就是牛逼PLUS。   能够追随这样威震天下,视天下第一坚城如若无物的程家人,简直就是一干寒门学子的幸运。   王方翼犹记得,在陛下王者归来,一干乱臣贼子尽数被捉拿,在洛阳城内的所有太原王氏人氏也被尽数锁拿。   而当时,亦有世家大族的人员,逃到了洛阳周边的那些村庄中躲藏,甚至还有人躲到了程氏大学附近。   仍旧没能逃过那些大唐武贲的抓捕,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王方翼也是心惊肉跳,赶回了家中。   却看到了母亲安然无恙,而在自家的宅院外,有两位程家的家丁在巡守,一问这才得知。   亦是有人举报他们母子,不过程三郎早就遣人过来这里看护着,那些禁军听闻了这位王方翼是程三郎的学生之后。   二话不说,直接拔腿就走,周边的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尽数被带走,而他们母子却屁事也没。   毕竟,又有谁会乐意,为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王氏族人。   去得罪程三郎这位当着陛下与一干文武重臣炸了皇宫,都能够毫发无伤的大唐第一红人?   自己和母亲,因为得到了程三郎的庇护,得以幸免,这让王方翼心中甚是感激。   并且也深深被程校长那过人的才智所折服,而且随着程三郎在这洛阳城炸来炸去。   令一干程氏大学的学子们纷纷觉得,原本搞物理,搞化学,居然也会这么嗨皮。   导致洛阳之变后,要求转入有物理和化学科目的专业系的学生一下子人满为患。   就连王方翼这位学霸型的才俊,也蹿到了土木与机械工程系来学习。   而程三郎这一回要搞把人送上天的项目,经过了争夺,最终落到了土木与机械工程系的手上。   而王方翼,则成为了这一次热汽球制作攻坚小组的组长,这些日子,可是耗费了不小的精力。   经过了一干土木与机械工程系中的精兵强将的反复专研和努力,在加上有了程三郎提供的图纸。   还有大量的指导性意见和建议,短短数日,他们就已经设计出了小型的样品,并且进行了成功的试飞之后。   一干精兵强将更加的兴奋,投入了更大的精力,通过反复的对比与试验。   终于挑选出了较为耐热的材料来作为球体覆膜,而热汽球的球体内部则是采用了轻便而又十分牢固的竹子来进行扎制,最后覆膜而成。   此刻,程三郎正打量着这个热汽球,按照这么大的体量,这热汽球上,蹲上三五个普通体型的人完全没有问题。   但是为了安全第一,所以,程处弼觉得还是有必要先进行非载人试验。   “王同学,王组长?你愣着做甚?”程处弼左右一扫,就看到了那王方翼正在发呆,开口招呼道。   “学生在,不知道校长有何吩咐?”   “你们之前做过的承重试验,情况如何?”   “校长放心吧,我们昨天晚上已经进行过试验,在竹筐里边装了一千五百斤重的沙袋,升起二十丈,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嗯,好好好,不过我觉得还是再做一遍活物试验,毕竟这是要用来载人的,至少先测试一下为好。”   王方翼听得此言,顿时两眼一亮,自告奋勇地昂首挺胸道。   “这自然没有问题,要不,就让学生先试上一试。”   “不不不,那个处弼兄,还是让小弟我来。”李恪一听到那王方翼之言,直接就急眼了。   毕竟能够上天,可是他一辈子的梦想,更何况,李恪觉得人类能够上天,这绝对会被史书记得浓墨重彩的一笔。   所以,这个机会,自己绝对不会让给其他任何一个人类。   “我说贤弟你能不能等会,现在是要进行试飞,等确定真的安全,你再上呗。”   程处弼有些头疼地扶住了额头,朝着李恪苦口婆心地劝道。   奈何这货就跟王八吃秤砣似的,铁了心,打死也要蹭第一。   他可是堂堂的亲王殿下,又是程氏大学的副校长,他蹿出来争抢,饶是王方翼有千般不愿,也只能憋屈地缩到了一边。   不过程处弼可真心不太放心,毕竟昨天晚上这帮学生的试验,自己又不在现场。   现在自己才过来,总得先亲眼见到活物上天才行。   毕竟万一李恪这小子出了事情,自己可吃罪不起,但用沙袋之类的死物升天,在程三郎看来,没有什么效果。   想想当年搞宇宙飞船,都是先用猴子还是狗来着。   要不,自己也先整条狗上去? 第2776章 陛下,天上有个球在飘着……   程处弼摸着下巴,打量了一眼跟前跃跃欲试的李恪,看着他那挺起的啤酒肚。   一条狗太轻,怎么也得三五条狗,怕是才够李恪的体重。   可整个程氏大学,也就有两条看门狗,不用狗,难道用马?   程处弼第一时间就按下了这个念头,马过于高大,而且这种动物过于敏感,力气又大,万一不乐意上天,在里边撞来踹去的,把这竹筐直接搞烂,岂不是白折腾了一回?   就在程处弼愁肠百结,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动物上天的当口,远处传来了一阵哼哼叽叽的声音。   程处弼一扭头,就看到了一辆牛车正缓缓行来,而在牛车上的围栏里边五头憨态可掬的大肥猪正在里边拱来拱去。   程处弼顿时两眼一亮,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那边的谁,愣着做甚,赶紧的,把牛车赶过来。”   “处弼兄你这是想要做甚?”一旁跃跃欲试了半天的李恪一扭头,看到了那辆车之后,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既然贤弟你非要当第一个上天的人,那么,为兄我只能找其他的活物来试上一试。”   “倘若这几头猪上了天,都没有出现意外,这就证明了这热汽球的固定性和安全性,那再请贤弟你上天,为兄我也能安心一些。”   “……你让猪先上?”李恪顿时眼珠子一鼓,打量着那些在围栏里边拱来拱去,猪鼻子动来动去的那些大肥猪。   总觉得有些憋屈,可是转念一想,处弼兄也是为了安全作想。   再说了,那就只是几头猪,又不是有名有姓的人,史书若是记载,肯定也只会记载自己这位大唐王朝的吴王殿下是有史以来的登天第一人。   想通了此节的李恪最终没有叽歪,退让到了一边,由着程三郎招呼着人,将那几头肥猪从那牛车上赶了下来。   由着程家人将猪赶进了那个稍稍离地的大竹筐中,然后将那个竹筐门锁上。   程处弼终于下达了开始试飞的命令,王方翼大声领命之后,一干土木与机械工程系的学子开始忙碌了起来。   一干膘肥体壮的程家人也同样加入到了牵拉缆绳的队伍当中。   随着吆喝声,最后一根系着的锚绳也被松开之后,巨大的热汽球陡然一震,然后开始缓缓地升腾,但很快又被困住。   随着号令声,竹筐的四个方向的学子与程家人,正在缓慢地放松着绳子。   而在这个时候,原本在那热汽球中还算安静的那些大肥猪,似乎也查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开始扯起嗓子,嘶叫起来。   不过,它们的声音,哪里及得上这程氏大学中的过千学子兴奋的呼喊。   此刻,不论是那些年轻的学生,还是那些年长的,老沉持重的教师们,又或者是李治与房俊,全都张着嘴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欢呼。   而程处弼紧抿着嘴唇,看着那巨大的热汽球,缓缓地离开地面,一尺、两尺、一丈、两丈……   很快,热汽球竹筐离地的高度,就已经超过了程三郎的身高,超过了屋顶,超过了那些树木。   仍旧稳定而又顽强地朝着更高的天穹,向着碧空如洗的蓝天飞去。   很快,程氏大学内的喧嚣渐渐地止歇,但是,那热汽球中那些惊惶失措的大肥猪的嘶鸣声非但没有止歇的意思,反倒是越叫越欢。   不过,难听而又刺耳的猪之歌,却不会影响到大伙对于成功的喜悦。   “多少高度了?”程处弼两眼死死地盯着那越来越高的热汽球,甚至脖子都已经仰得有些发酸了,也不愿意挪开视线。   “三公子,已经超过三十丈了……”邓称心此刻正在看着那根标尺绳上显示出来的刻度,大声地叫道。   一旁的李恪忍不住开口劝道。   “三十丈,不错不错,处弼兄,赶紧放那些猪下来吧。听它们叫得多凄惨。”   “急甚子,等升到了预计高度再说,王组长,让他们继续放绳,看看能不能跟预计的一般,上升到百丈。”   看着自己等人亲手制作出来的热汽球在光天化日之下,已经飞到了那么高,兴奋得心尖子都在颤抖的王方翼大声地答道。   “学生领命,诸位同学,听到了校长的命令没有,继续放绳……”   之前由于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骚乱,所以都是在夜晚试飞,再加是为了安全,只能拿沙袋之类的重物来测试承重。   而晚上,但凡热汽球离开地面超过十来丈之后,就很难看得清楚。哪像现在,看得如此清晰。   此刻,已经有不少的学子,为了看得更清楚,纷纷朝着四面八方散开来,毕竟站在最方下,就只能看个小黑点。   倘若能够离得远一些,好歹还能够看到热汽球的全貌。   随着那热汽球一点点的升高,程氏大学周边的那些正在忙碌的百姓们。   甚至还有那些行于洛水之上的舟船上的船工与旅人,都纷纷被那升上天空的庞然大物给吓了一大跳。   此刻,十里之外的洛阳城头之上,守城的将领,眼珠子瞪到了极致。   他甚至恨不得把眼珠子怼进那千里镜里边去,想要看看,那到底是什么鬼玩意。   一个黑呼呼的巨大球体,下面还有一个大竹筐,正在缓缓升空。   已然是越升越高,甚至这位守将觉得那玩意都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城墙的高度。   ……   李世民正在贞观殿内,与一干文武重臣正在进行着朝会,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殿门外传来了一阵阵的喧哗之声。   这让李世民不禁眉头一皱,朝着赵昆扫了一眼,赵昆立刻大步朝着殿门口飞奔而去。   等到了赵昆冲出了大殿,大声喝斥那些殿外的禁军和宦官之际,下意识地顺着那些人的目光朝着东边望去。   瞬间,赵昆也夸张地睁圆了两眼,他看到了一个黑点,正在缓缓地向着天空升起……   赵昆用力地揉了揉眼,确定那玩意不是虚幻之物后,赶紧跑回了殿内,凑到了李世民耳边又快又疾地道。   “陛下,城外东边,不知道有什么事物,像个球,此刻正在天上飘着。”   “像个球?……” 第2777章 程卿,到底是不是你家老三弄出来的事?   李世民大步疾行来到了贞观殿外,一干原本呆在贞观殿内的文武臣工也都纷纷涌至了殿门外,齐刷刷地朝着东边看过去。   都看到了那高高地挂在天际的球体,所有人都有点风中凌乱,那是什么鬼。   “这,这会不会是上天示警……”一位年长的臣工,呆呆地看着那个球体,颤声说道。   此言一出,一干臣工都忍不住面色诡异地撇了这位老大臣一眼,你这话嘛意思?   站在最前方的李世民也不禁心中一梗,所谓上天示警,不就是说自己这位大唐天子有失德之处,需要修德免灾吗?   可朕这些年干的亏心事,唔……近年来还真没干出什么出格的亏心事,上天凭什么示警?   “会不会是洛阳之变,朝廷杀戮太甚,以至……”   “啊,这……还真有这样的可能。”   “是啊是啊……五姓七家,传承千载,必定是得天庇佑……”   身后边那些窃窃私语之声虽然都很小声,可是却逃不了耳明目聪的李世民的耳朵。   短短不过数息,李世民惊奇的表情,渐渐地变得铁青起来。   这个时候,刘弘基眼珠子一转,陡然大声言道。   “陛下,这该不会是程三郎那小子整出来的妖蛾子吧?”   此言一出,李世民朝着刘弘基看了一眼,亦是两眼一亮,可是他心里边却有点把不准。   程三郎真能上天?万一,真是上天示警咋办?   “???”一众朝廷重臣,瞬间鸦雀无声,全都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那高悬于天际的小黑球体上。   “程三郎?呵呵……他能整出妖蛾子,老夫是相信的,可他能上天,打死老夫也不能信。”   “是啊,他若是能上天,早就该升天了,何必留在凡间人世。”   一直没有声音的朝堂第一恶霸直接就毛了,捞衣挽袖地吼声如雷。   “……谁特娘的想升天?跟老程说一声,今天老程就帮他一把。”   “莫说你要升天,就算是想要下九泉,老程也铁定帮到位,棺材都给你挑上好的木料。”   程咬金这一吡牙,原本还骚言骚语的一干臣工都很有默契地识趣闭嘴,惹谁都别若程家人,不然,别想好好过年。   “陛下,那个黑球开始下落了,陛下快看。”   天天打鸟,嗜鸟肉如命,眼神极其好使的李客师突然指着天际那个黑球低呼出声来。   李世民眯起了两眼,仔细地凝视着,似乎还真如李客师所言,正在缓缓地下降。   而在这个时候赵昆已经命人取来了千里镜,递到了李世民的手中。   等李世民将千里镜怼到了眼皮子底下手,终于查觉了问题,那个黑球上,似乎像是用类似丝绸的织物缝制而成。   而且还球体的下方还吊着一个竹筐,另外在竹筐下,似乎还有几根垂下去的绳状物……   难道真是程老三那个小混蛋搞出来的妖蛾子?李世民在松口气之余,一股子无名火起。   ……   “二公子,你快看那边,那边的天上飞着一个球……”一位卫国公府邸的家丁大声叫道。   李德奖举目望去,呆愣愣地看着那个球,脑海里边陡然闪过了之前,程三郎在自家赴宴之时说过的那番话。   “这小子,居然真的想把吴王给送上天去……”   “走,快,给我备马。”   “二公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当然是去追球,十有八九,这玩意就是程三郎那小子搞出来的。”   李德奖兴奋地大步疾行,特娘的……程三郎这小子可以啊,居然连让人升天这样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真不愧是一人毁一国都城的程家人。   此刻,整个洛阳城都有无数双眼睛齐刷刷地朝着那边看去,那个高高飘扬在天际的球体。   可真是吓坏了不少的人,甚至有不少的老百姓直接两腿一软,跪到了地上。   神神叨叨地不是念三清道尊,就是佛祖保佑,甚至还有一些信奉其他各种奇奇怪怪宗教的封建迷信份子。   也都念叨着自己所信奉的神灵,期望他能够庇护自己,诸邪不侵,万法不破。   程老大呆愣愣地与一干同僚立身在空地上,看着那个在半空飘飘荡荡的球体。   瞬间就想到了自家三弟吹过的牛逼,想不到啊想不到,这种令人难以置信的牛逼,真有成为事实的机会。   “老三啊老三,你特娘的可真是牛逼大了。”程老二磨着牙根,满脸的羡慕与欢喜。   “程老二,该不会这玩意是你家老三整出来的吧?”   “哈!满大唐,除了我家老三,还有谁能有这等本事。”   “也是,你家老三一个人都能把洛阳城毁成那般模样,还真有可能干得出来。”   “喂,程老二,你这是要去哪?”   “当然是去给我三弟捧场去,见见他用来升天的宝贝。”   “还没有下值,小心又被扣俸禄。”   “扣就扣,能亲眼看一看升天的宝贝,就算扣上一年也值。”   “咦……也对,程老二,等等我……”   “我也去……”   不大会的功夫,一干汉唐商行的股东们,都带着一帮各自的同僚又或者是狐朋狗友,朝着那上东门赶去。   就在程三郎的狐朋狗友呼朋唤友地朝着那上东门挤过去时,此刻,皇宫的宫门业已大开。   大唐天子威风凛凛地骑着一匹宝马,在一众文武大臣,还有大内侍卫以及禁军的簇拥之下,朝着那上东门的方向疾行而去。   李世民还不忘把程咬金召到了跟前,小声地询问道。   “程卿,到底是不是你家老三弄出来的事?”   程大将军甚是无奈的双手一摊。   “陛下,这段时间,那小子就跟个野娃娃似的不着家,昨个才刚回来。   今日一早老程还想跟这小子好好聊聊,结果一大早那小子就溜出府了。”   话音未落,程大将军就看到了不远处的一条街道里边,驰出了一票人马,自家老大程处默与老二程处亮与一干同僚正嘻嘻哈哈地打马而来。   只不过,洋洋得意的程处默冲到了这条直抵上东门的大街后,下意识地一扭头。   就看到了陛下还有亲爹程咬金,还有大唐文武重臣,此刻正打马朝着这边驰来…… 第2778章 这位吴王殿下的耐受力,应该不会比大肥猪差   李世民看着那一伙原本嘻皮笑脸的年轻人,瞬间全都表情僵硬地纷纷下马行礼。   特别是看到了程家老大与老二之后,这位大唐天子顶着一张莫得感情的嘴脸道。   “看来,天上黑球之事你家这两个娃娃必定知晓。”   程大将军有点臊眉搭眼的抹了把脸,策马前驰,羞怒交加地并指如剑咆哮起来。   “陛下稍待,你们这两个孽畜,居然敢在当值之日乱蹿,是不是皮痒了。”   “爹,孩子就是看到了咱们家老三搞出来的宝贝上了天,啊……”   满脸兴奋的程老二话还没说完,就被程家老大一屁股拱到了一边去。   但见程老大程处默表情肃穆地朝着程大将军一礼,然后义正辞严地大声答道。   “回禀大将军,末将见那天际有怪物,惹得洛阳城内的百姓担惊受怕。   末将身为大唐武贲,自然要保家为国,特与一干同僚前往探查……”   一票披盔带甲的粗鄙武夫瞬间反应了过来,齐刷刷地摆出了威风凛凛的架势,顺着那程处默的口风附和不已。   程大将军嫌弃地瞪了一眼那程老二,这货总算反应了过来。   吡牙咧嘴揉着屁股,老老实实附和自家大哥优秀的语言艺术。   程大将军满意地微一颔首,拔转马头朝着大队伍驰去,然后大声禀报道。   “陛下,犬子都是得见那玩意升上天际,扰了洛阳百姓安宁,特地赶往查探。”   李世民看着那程大将军那说话间频频施来的眼神,不禁有点蛋疼。   闷哼一声之后,目光扫过那票年轻的将校。   “既然如此,让他们跟上,随朕同往。”   反正等赶过去,就可以查知真相,不必急着这一会。   等到李世民赶到了城门口处时,就看到了前方,一车马车,被一票武勋子弟簇拥着,正在经过上东门朝着城外而去。   不光有那些武勋子弟,甚至还有于志宁与张玄素等东宫属官。   至于那辆不起眼的马车,李世民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那正是太子李承乾平日里用来体察民情的坐驾。   通过了上东门,刚到得城外,于志宁满脸紧张地凑到了马车旁朝着车内的李承乾禀报后方的情况。   “……父皇也来了?”原本正满怀期待,想要去欣赏一回三弟升天的李承乾瞬间呆滞在车中。   ……   就在大唐天子与太子的队伍刚刚汇合,父子俩还没来得及说上两句,又听到了四周传来的喧哗之声。   “大家快看那球又升天喽……”   “咦,上面好像有人。”   “什么?!居然有人?!”   李世民二话不说,直接抄起了挂在胸前的千里镜朝着那正在缓缓升上天际的球看过去。   很快,李世民的视线,通过千里镜,捕捉到了缓缓升天的那个球,然后镜头缓缓下移。   很快,一张熟悉的脸,还有那笑得犹如火烧狗一般的癫狂笑容,瞬间差点闪瞎李世民的眼。   “小王八蛋!”李世民脸色一黑,忍不住磨着牙根狠狠地道。   “父亲……”一旁的李承乾有些懵逼,毕竟亲爹突然暴粗口,实在不雅。   “你三弟现在就在那玩意上面。”李世民悻悻地拉着脸小声地道。   ……   “哇,哈哈哈哈……好刺激啊,处弼兄,俊哥儿,我升天啦,哈哈哈哈……”   李恪,这位大唐吴王殿下,兴奋得就跟条快要吐出舌头来的哈士奇似的,在那竹筐之中一边四下走动,一声连声怪叫不已。   相比起他,那五头已经上过了天的大肥猪,此刻都已经回到了牛车的笼子里边,躺要里边哼哼叽叽。   看样子方才上天的经历,对于它们而言有点刺激过度,心脏有点受不了,得缓缓。   房俊仰着脖子看着这一幕,眼珠子嫉妒得都红了。   “呵呵……处弼兄,你看,瞧瞧他那样,就好像他真能去天庭似的。”   方才房俊本也想蹭进去,奈何李恪这货死活不乐意,一副有谁敢跟他抢第一,他就跟人玩命的架势。   那副模样,跟幼儿园恶霸有啥区别,程处弼倒是不在意,可不代表房俊不在意。   毕竟他又不是曾经坐过民航航班,在景区乘过热汽球和动力伞的程三郎。   “好了俊哥儿,等他下来,贤弟你就上,反正不着急,球是咱们造出来的,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你怕甚?”   听到了处弼兄之言,房俊心里边总算是好受了点。   也是,反正跟着处弼兄,总有功劳可蹭,青史留名的机会多了去,不差这一回,为德兄第一个升天,就让他先。   ……   李恪在那竹筐里边癫狂地一边笑一边洋洋得意地四下走动。   既有离地升天的强烈刺激,同样也有身为升天第一人的狂喜交织在一起。   一开始,处弼兄等人的模样还能清晰可见,可随着热汽球渐渐地升高。   李恪感觉自己是那样的高高在上,那千余程氏大学之中的学子,一个二个,现在就犹如蝼蚁一般细不可辨。   已经需要用千里镜,才能够看得清楚下方的人。   而且随着高度的升起,李恪终于冷静了下来,不是他自己主动冷静,而是被特娘的高空上的冷风给吹的。   超过六十丈后,李恪已经觉得有点冷,等到了接近百丈的距离时。   李恪感觉自己的清鼻涕就跟那止不住的欢喜一般流个不停,整个人都有点哆嗦地看向下方。   不过看到了那计数的计量绳还没有到头,大唐升天第一人李恪咬紧牙关,不论怎么样,老子要达到升天过百丈的历史第一活物,至少要超过那几头猪。   程处弼揉着那发酸的脖子,让程发去校长室把自己的躺椅搬来,朝着正在观察计量绳的邓称心喝问道。   “这小子,怎么还没挥旗,这高度有多少了?”   “三公子,已经一百零三丈了……”   “该不会出了什么问题吧?”程处弼不禁有些狐疑,正犹豫要不要下命令结束升高。   可是一扭头,看到了那些已经重新站在围栏里边,精神抖擞的大肥猪,觉得李恪这位吴王殿下的耐受力,应该不会比大肥猪差。 第2779章 不枉老夫手把手的教三郎四书五经,弓马刀棒   而此刻,双手抱怀,嘴皮子哆嗦,清鼻涕横流的李恪正在欣赏着那辽阔而又美丽的大唐帝都洛阳。   站在这热汽球中,直接就将整个洛阳城都纳入了自己的视线内。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李恪注意到有一只规模不小的队伍,正笔直地朝着这程氏大学的方向赶来。   李恪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抄袖子抹了抹,开始拿起那千里镜朝着那只队伍打量过去。   李恪顿时眼珠子一鼓,一句关中垃圾话瞬间脱口而出,他看到了啥。   他看到了无数的文武重臣正打马朝着这边疾驰,还一面不停地指指点点。   而在队伍的前方,亲爹与大哥也是一边策马一边频频抬头张望。   “……完了。”李恪瞬间心中一惊,这段时间处弼兄不在,加上那热汽球能否成功,李恪自己也没把握。   当然,主要还是这段时间,处弼兄出去给那长孙无忌诊治疾病。   自己犹如脱缰的野马,在洛阳城的那些著名勾栏馆阁难得地放松了一段时间,结果把这事给抛到了脑后。   直到今天处弼兄遣人去了府中寻到了自己,就直接屁颠颠地蹿过来,哪里还顾得上给亲爹报讯。   看亲爹拉着块黑脸,杀气腾腾打马而来的模样,原本就让高空的寒风吹得小身板发凉的吴王殿下小心肝瞬间也凉了……   此刻,原本一直在缓缓上升的热汽球陡然一顿,然后就开始缓慢地下降。   就在这个时候,李恪看到,那只队伍,已经来到了程氏大院的校门附近。   而镜光一闪,李恪透过千里镜,看到了勒住座骑的亲爹也抄着千里镜正在朝上打量。   李恪勉强挤出了一个尴尬而不是礼貌的笑容,陡然间,一股寒风再次袭来。   李恪一个战术后仰,然后狠狠向前伸长脖子,一个响亮的喷嚏,直接连清鼻涕啥的都仿佛化成了雨雾,朝着下方喷洒而去。   吓得透过千里镜,仿佛看到亲儿子近在咫尺的李世民赶紧挪开了千里镜。   “这个混帐小子。”李世民恶狠狠地磨着牙,站在程氏大学门口。   两眼中尽是凶光毕现,瞪着那紧闭的大门,鼻孔都差点喷出了火星。   正是教学时间,学院大门正在紧闭着,赵昆站在李世民身边,跃跃欲试,甭管是要砍门还是撞门,就待陛下一声令下。   “……去,叫门,朕要亲临程氏大学,好好的见识见识,他们到底弄出的是什么东西。”   ……   听到了陛下突然一下子变得很冷静,一干臣工此刻的表情也甚是鬼崇。   “老程啊,你家这小子,可真是个人材,他鼓捣出来的这宝贝,怕是陛下都动心了……”   李绩那副羡慕嫉妒恨到眼珠子发红的模样,看得一干武勋重臣深以为然,全都瞪向了膘肥体壮的程大将军。   程咬金何等人精,焉能瞧不出,陛下气极败坏之下所掩藏的兴奋与期待。   “呵呵,唉,没办法,谁让这小子不但模样俊俏长得像老程,就连这头脑,也跟老程一般。   不枉老夫打小手把手地教着这小子四书五经,弓马刀棒……”   一听到老程又开始自卖自夸,一干武勋重臣齐齐黑脸,要不是不远处就有一帮子斯文人正在贼兮兮地瞄着这边。   怕是大伙非忒这厚脸皮一口唾沫星子不可,见过不要脸的,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秦琼这位向来很正直的翼国公,忍不住嘿嘿嘿几声,朝着程咬金抬了抬下巴道。   “你家老三成日鼓捣这个,鼓捣那个,全是利国利民的好宝贝,你老程有本事,也给整个呗?”   秦二哥此言一出,一票武勋重臣一个二个全都吡牙咧嘴地乐得连声附和不已。   这下子,程咬金可不乐意了,两眼一鼓。   “呵呵……咋的,想看我老程的笑话是吧?”   一旁的李绩唯恐天下不乱地又挤了过来挤眉弄眼地贱笑道。   “我说老程你这什么话?你儿子的才华和脑子都是捡着你长的。   你可是亲爹,你儿子都鼓捣了那么多的好宝贝,你就不能鼓捣点出来?”   程大将军呵呵一乐,大巴掌一拍胸口,很是豪气万千地道。   “你个老小子,行,回头老程我鼓捣出好宝贝,就让你们好好见识见识我程某人的本事。”   话音刚落,那沉重的程氏大学校门已然被打开,打开校门的学校安保组成员,看到了赵昆。   眼珠子下意识往外一扫,哎哟卧槽!陛下还有满朝的文武重臣全都来了。   这位学校保安怪叫一声,就想往里蹿去报讯,却被赵昆一把逮住。   看着这位满脸坏笑的大内侍卫头子,这位程家人只能老老实实地怂在了校门旁。   李世民不乐意地闷哼了一声,大步前行,一干大唐文武重臣追随着大唐天子纷纷涌入了程氏大学之中。   此刻,李恪仍旧孤单寂寞冷地被高悬在天空上,一票学子还有程家人犹自在吭哧吭哧地拉着绳索。   努力把这位吴王殿下连同那热汽球一起朝着地面拉。   程处弼与身边的房俊都已然躺在了各自的躺椅上,就像两条肥美的咸鱼,躺在那里,仰视着那缓缓下降的热汽球。   由于是平躺,欣赏高处的热汽球自然不再会让脖子发酸,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对,程处弼都想叫人再搞把遮阳伞来挡挡那刺眼的阳光。   “咦……处弼兄,我怎么觉得为德兄的情况有点不对,一个劲地在那里挥手做甚?”   “呵呵,还用说吗?肯定是这小子还没升天升过瘾,甭管他,这热汽球,咱们哥俩一边也上去感受一波。”   “那是谁?……”   “鹅滴个乖乖,那是陛下吧?”   “还有程大将军?”   “哇,不是吧,满朝文武都来了……”   此刻,四散在学校操场周边的学子终于注意到了那一只突然出现在这程氏大学中的团队。   瞬间就被这只团队的组成人员给惊呆了,怎么也没有想到,陛下还有满朝的文武重臣都被吸引了过来。   程济正在揉着发酸的脖子,突然感觉到了有人在推自己,有些不乐意地转过了头来,就看到了一位教师满脸惊惶地指向一个方向。   一扭脑袋,瞬间两眼圆睁。 第2780章 第一批升天的活物可不是吴王,而是那几头猪   李世民大步行来,他看到了,天上的吊着个大竹筐的球正被一群人拉着缓缓地下降。   但他更看到了,摆在现场,显得十分突兀的两张躺椅,椅子上,似乎还躺着人。   就在那程济看到了这边的时候,李世民抬起了手指,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生生让程济只能憋住话头,可是程济看着跟随陛下同来的那么多文武重臣,心中发急,只能连连咳嗽。   程处弼在躺椅上翘二郎腿,表情很专注地打量着天空上的热汽球,听到了那程济生硬的干咳声,忍不住道。   “济叔,嗓子不舒服就赶紧去喝点东西……”   说话间,程处弼将那摆在手边的千里镜抄了起来,怼到了眼皮子底下。   “嗯?”程处弼突然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看到了那千里镜中的景像有些模糊。   感觉看起来不像是热气球,倒像是一个孔洞,类似鼻孔的玩意?   程处弼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身边传来了俊哥儿那些得发颤的嗓音。   “丈,丈,丈人你怎么来了?”   程处弼原本紧闭的另外一只眼睛陡然睁开,就看到了老丈人李世民此刻正拉着脸,在自己的正上方向下俯视。   卧槽!刚刚看到的居然真是鼻孔,而且是有很多鼻毛的鼻孔。   “你小子倒是很有闲情雅趣嘛,居然躺在这里欣赏这可以升天的宝贝,此物叫甚?”   一轱辘爬起了身来的程处弼看到老丈人开始仰起脖子看向天上,赶紧讨好一笑。   “丈人,这东西还没什么名字,小婿就叫它热汽球。”   也赶到了这里,跟亲爹一般仰起脖子看天的李承乾听得此言,不禁下意识地问道。   “热汽球?处弼兄,莫非这玩意,是用热汽把它给熏上天的不成?”   “殿下英明,正是利用热汽,这才让此球得以升空。”   李世民站在下方,眯着两眼,看着那缓缓下降,可是仍旧远远超过箭矢射程的热汽球。   想到自己即便远在洛阳皇宫之中,仍旧能够看到此物高悬于天际,用这个,再配上那千里镜。   不敢说千里察敌,但是百里侦敌,亦不是梦想。一思及此,李世民这才朝着程三郎似笑非笑地道。   “程三郎,听说你整出这玩意来,就是为了让恪儿升天?”   程处弼嘿嘿一乐,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正是,丈人你瞧,吴王殿下在上面笑得多开心……咦,怎么这会子一副哭丧脸?”   听得此言,李世民脸色一黑,不知道该踹程三郎还是踹那正在缓缓下降的李三郎。   ……   李承乾满脸心悦诚服,啧啧连声地道。   “处弼兄,你可实在是太厉害了,居然连让人升天的宝贝都能够整出来。”   “想必日后摘星捉月,也有指望。”   前一句程三郎可以接受,后一句就算了,在没有搞出电器化之前。   摘星捉月,呵呵,顶多也就当吹个牛逼听个响。   不过这些打击人的话,情商极高的程三郎当然不会说出口来,只是含蓄而又谦虚地一笑。   “兴许等到了日后我大唐升天事业迅猛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后,就能够有摘星捉月的希望。”   李世民听得一乐,可升天这个形容词,让他眼皮直跳,总觉得这个词很不吉利。   不过,一想到自己亲儿子李恪乃是大唐,哦不,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有史以来升天第一位活着的凡人。   这么一想,李世民顿时觉得,叫升天也不是不能接受。   李世民欣慰地点了点头,一旁的程大将军蹭了过来。   一巴掌落在了程三郎的肩膀上,嗔怪地瞪了眼这位模样和本事都跟自己一样一样的亲儿子低声言道。   “你这小子,干出这等大事,为何不早与爹说,爹好歹也给你在陛下跟前提前打打招呼。”   程处弼自然也看到了那一大票犹如羊群入圈般的大唐文武重臣,只能无奈地一笑。   “爹,孩儿也不想,主要还是事起突然,孩儿也才刚折腾完那位长孙国舅的事,都还没缓过来,这边就来了消息。”   “一大早的,爹你和二位兄长居然都已经早早就离了府,孩儿想说也没地说去。”   程大将军忍不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程三郎道。   “唔……早个屁,老夫今日都差点又迟了。明明是你小子懒……”   为什么要说又?看样子,亲爹这段时间迟到早退这样的事仍旧干了不少。   面对着亲爹敏锐的目光,程处弼憋住了笑意。   这个时候,李绩已经晃到了跟前,先是皮笑肉不笑地冲程三郎翘了翘大拇指。   “程家小子,不错不错,可是又搞出了件利于我大唐军伍行军作战的好宝贝。”   “只可惜啊……升天这样的好事情,吴王殿下居然抢了个头名。你说是吧房小二……”   正在亲爹房玄龄跟前,埋头听训的房俊听到了这句疑问,作为老实人的房俊下意识地答道。   “叔父此言差矣,第一批升天的活物可不是为德兄,而是那几头猪。”   原本背负着双手,满脸既骄傲又生气站在最前方的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听得两眼一黑。   旁边跟他肩并肩的亲儿子李承乾倒吸了一口凉气,霍然扭头。   但凡是听到这话的一干文武重臣,全都把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牛车上,那五头吭吭叽叽拿猪鼻子到处拱来拱去,看样子是有点饿急眼了的大肥猪。   “……怎么能这样干?”大唐天子的脸瞬间就黑了,神踏马第一批升天的活物……   房玄龄也是脸黑成了锅底色,眼皮狂跳,嘴皮子也在哆嗦,手指头指着跟前的爱子房二郎。   你小子,怎么能说出这等话来,你以为你是谁?程三郎那个口无遮拦的厚脸皮吗?!   此刻,终于在那大吊篮越来越低,距离地面已经不过数丈距离,李恪终于再一次鼓足了勇气,走到了吊篮边上。   然后,就看到了,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拿后脑勺对准自己,所有人的注意力,似乎都落在了那几头猪身上。   脸色发黑的李恪顿时觉得心口一疼,好像自己被猪污辱了…… 第2781章 仙人篮这个名字好,比仙人球好听至少一百倍   热汽球已经停在了地面上,此刻,李世民与一干大唐文武重臣全都围着这件新奇的,可以让人升天的好宝贝啧啧称奇不已。   李恪已然恢复了从容,正在眉飞色舞地给亲爹介绍起了这种让人升天的宝贝的好处。   站在上面,欣赏大唐的大好河山,那种爽感,绝对比爬贞观殿的屋顶还要更爽。   嗯,当然只是形容,李恪绝对没有爬过,毕竟他又不是熊孩子,不过李象有没有爬过,那可就不得而知了。   至于那五头作为历史上第一次上天的活物,已经被牛车拉走。   该红烤红烤,该清蒸清蒸,继续为了能够喂饱程氏大学学子们的好胃口贡献它们的余热。   而此刻,程三郎正被自己的弟子给缠的烦得不行。   李象就死死地拽着自家老师的大手,两眼亮晶晶地看着程三郎。   “老师,让弟子坐一回呗。”   程处弼煞是头疼,这会子,大唐有名有姓的文武重臣几乎全挤在了这里。   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哪敢让这位刚拆了屁帘没几年的大唐第二顺位继承人升天。   “那个小殿下,这会子人那么多,你上去不太合适,而且你爹都没吱声,小心他收拾你。”   听得此言,李象赶紧扭头看了一眼亲爹,然后朝着程三郎甚是鬼崇地道。   “我爹都没说话,肯定是默认了。”   一旁正忙着跟于志宁等人兴奋地谈论着这个热汽球的李承乾眼前一黑。   差点就想找根小棍蹿过来演绎一场父慈子孝,好在向来讲究太子风仪的李承乾顾虑到当众揍儿子太过不雅,只能悻悻地瞪了一眼这个熊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李承乾就听到了亲爹开口了。   “好,恪儿你说了那么多的妙处,听得为父甚是心热,也罢,朕就当那个第二个登上这热汽球之人。”   “陛下,陛下万万不可如此,正所谓千金之躯,坐不垂堂。”   “是啊陛下,要不,让老程我替陛下试试。”   “让开,陛下,还是由臣来……”   瞬间,场面随着这帮子胆大包天的武勋重臣开口,开始变得混乱了起来。   然后一个清亮的稚嫩嗓音陡然响了起来。   “皇爷爷,孙臣原替皇爷爷升天。”   此言一出,瞬间周围一片死寂,一双双眼珠子全都落在了李象的身上,看着这位虎头虎脑的皇太孙。   “自古以来,就只听说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用升天这词,啧啧……”   “那岂不是把所有意欲上天之人,比作鸡犬吗?”   “就是,程三郎这小子,分明就是故意的……”   “嘘,你小点声,惹了那小子,你还想不想过年?”   “……”周围传来的那些窃窃私语声,听得李世民脸色越来越黑。   可是眼下,英明神武,宽厚仁爱的李世民只能满脸慈祥地轻拍了拍李象的小脑袋瓜子,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看向程三郎,就是眼神有点狠辣。   “我说处弼贤婿,咱们能不能换个词,升天总让老夫听着别扭。”   看到了老丈人那阴测测的目光威胁,顺风就躺的程三郎很是从善如流地一礼答道。   “小婿自然是听凭丈人定断,你老说是啥,那就是啥。”   升天那是当时自己拿来捉弄李恪这小子的梗,现在老丈人也想升天,自然就不能再用这个词。   总不能真把帝王与鸡犬相提并论吧,至于吴王李恪,呵呵,谁让这小子喜欢扎老子两肋双刀?   不过,不论是上天,还是飞天,程处弼都觉得比那升天好不到哪里去。   总不能改天再想吧?既然老丈人乐意来起名,那就由他便是。   这位一向喜欢给新生事物起名的大唐英主眯起了两眼,大手继续盘着爱孙李象的脑袋。   “唔……既然如此,不如,改称为登天如何?而这玩意,叫热汽球,显得太俗,不如也一并改了。”   一干文武重臣听到了登天这个形容词,都不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听到陛下要改这好宝贝的名字,也觉得很有道理,再一次整齐划一地点了点头。   只不过,一干文武重臣的心里边,则都有点打鼓,毕竟这位大唐英主文武双全,才艺非凡,可就是起名字,呵呵……   可惜大家都不敢扫这位大唐天子的兴,毕竟明主不悦,虽然不会剁你的脑袋,但是给你一双小鞋穿,也不是不行。   就看到陛下盘着自家爱孙的脑袋,抚着长须半天之后,这才两眼一亮。   “自古以来,唯仙人可腾云驾雾,翱翔于九重之上。   而此物,居然也能有此功用,载我等凡俗之人登天以赏我大唐的大好河山。”   “既然如此,不如,称之为仙人球?”   “噗呲……咳咳咳咳……”程处弼刹那之间,一连窜的狂咳声,让李世民忍不住多看了这小子一眼。   咋,仙人球不好听吗?李世民心念电转,似乎意识到了前面的仙人没毛病,但是后面那个球字,似乎有点太过圆润,总让人觉得有点突兀。   好在程三郎的咳嗽声打断了所有人下意识的随口附和,念头一闪而过的李世民当即决定临时改名。   “不过球字,还是显得过俗,况且,载人的是这个竹制的吊篮,不如称其为仙人篮,诸卿以为然否?”   险险就被仙人球这个称谓震惊到当场笑场的程三郎赶紧第一个表态。   “丈人英明,仙人篮这个名字好,比仙人球好听至少一百倍。”   一干大唐文武重臣也是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的确如程三郎所言,好歹是个篮,总比球好听。   ……   最终,在大唐天子的坚持之下,这位大唐皇帝陛下,成为了历史上升天的第三批活物。   当然,这里边还包括程三郎,嗯,这是大唐天子特别赐予处弼贤婿的荣耀。   相信到时候,史书肯定不敢把那一吊篮的大肥猪排在升天第一名。   不过嘛,程处弼作为一位严谨的,专业的职业八卦记录者,铁定会把真实的情况,详细地记录在自己的日记本里边。   当然,自己的日记是不会随随便便给人看,这可是诗书传家的老程家的宝贝。   在一千多年之后,肯定会成为用来与史书相对照,以揭开历史真相为乐趣的国宝级资料。 第2782章 唔……那就给老夫也来上一床棉被……   “程三郎,你小子还愣着做甚,还不快给老夫上来……”   李世民登上了吊篮之后,一扭头,却看到程三郎还在一旁朝着远处东张西望,不乐意地开口喝道。   “丈人,等等小婿,还差一件登天的用具还没……来了来了,程发,赶紧给我。”   程处弼正想解释,就看到了程发已然背着一个大包裹狂奔而至,赶紧抬手接过往肩膀上一甩。   就这么大步流星的走进了竹筐之中,将这玩意扔在了吊篮里边。   “三公子,三公子小人没找着披风……”程发有点急,可是话还没说完,程三郎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叫人放牵引绳开始上天了。   李世民与赵昆齐刷刷地朝着那玩意看了眼,不过在听到了程三郎吩咐起锚登天之后,就转移了注意力。   “大哥,你给陛下和三公子他们整来的是什么保暖之物?”一旁程达忍不住小声地问道。   不远处的李恪也忍不住支愣起了耳朵偷听。   “主要三公子已经许久不在这边办公房里呆着,所以根本就没有厚重的冬衣,我寻思着要保暖的,就找了济叔,搞了三床棉被……”   “嘿嘿嘿……”一阵诡异的笑声,陡然从那李恪的口中传了出来,然后,李恪狠狠地咬住了嘴唇。   不能笑,一定不能让人知道,自己是在想象亲爹还有处弼兄他们裹着床棉被在天下哆嗦的模样,以至于情绪失控。   “为德兄,你又流鼻涕了……”一旁的房俊有点嫌弃地提醒了下这位面如冠玉,偏偏清鼻涕横流不已的为德兄。   “……”   ……   全程,这位大唐天子的表现,跟他亲儿子李恪相比,也好不到哪儿去。   最开始升天,哦不……登天的时候,整个人激动得都差点哆嗦起来。   他的贴身侍卫头子赵昆也好不到哪里,整个人犹如打摆子一般,甚至脸色有点发青。   这让程处弼有点怀疑这位毛胡子侍卫头子有恐高症,可是看到他那副老子就算死,也要死在这吊篮中的坚毅目光,程处弼放弃了劝这位下去的打算。   既然是贴身型人物,如果不呆在陛下身边,岂不是就失去了他的作用?   此刻李世民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这渐升渐高的吊篮所吸引,啧啧有声地打量着那个固定在吊篮中,热气腾腾的大铁炉子。   一个劲地问程三郎现在有多高了,怎么不再快点,因为他想飞得更高。   程处弼只能耐心地告诉这位大唐皇帝,这是人工控制,想要放飞自我,那就必须剁掉四根牵引绳。   可是那样一来,这仙人篮具体会飞到哪去,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万一不小心吊进黄河里边都说不清楚。   真要剁了四根绳放飞自我,自己大唐英明神武的天子形象怕是要被强制扣分。   随着那脚下的文武百官渐渐变成了蝼蚁,而那原本看起来占地甚是辽阔的程氏大学,现如今仿佛就只是天地棋盘中的一个小框框。   而那巨大的,怎么看都显得十分巍峨而又壮丽的大唐帝都洛阳城,此刻在眼中,越发地显得激荡人心。   “这便是我大唐的大好河山,咦,贤婿,那可是洛阳城的紫微宫。   咦,那好像是横跨洛水的几座大桥,咦,那好像是天坛……贤婿你看那边是不是邙山?……”   面对着好奇宝宝一样的大唐皇帝陛下,程处弼只能挤出一个礼貌而又不失讨好的笑容。   顺着老丈人的惊呼声,很配合地发出“啊……对……丈人英明……对啊对啊……丈人眼力过人……”   至于那位看样真有点恐高的赵昆此刻脸色青白,强撑着时不时睁下眼,剩下的时间就是哼哼叽叽胡乱附和。   随着那鼓荡的疾风,犹如刀子一般地扑面而来,吹得大唐皇帝陛下脸色隐隐有发青的架势。   一个巨响的喷嚏之后,李世民故作镇定地吸了吸鼻子,扭脸看向程三郎。   “你小子,莫不是你偷偷地自己登过天?为何老夫都吃惊成这般模样,你小子却一副提不起精神来的鬼样子?”   “丈人,小婿哪有提不起精神来,只不过这些日子,成日奔波劳顿,着实有些累过头了。”   “唔……对了贤婿啊,为何老夫觉得,啊嚏……这里怎么风那么大?”   李世民又一个巨响的喷嚏之后,赶紧掏出了手巾抹脸,没听到程三郎吱声,一扭头,这才注意到程三郎蹲在那里鬼鬼祟祟地折包裹。   “???”李世民与那赵昆看到程三郎解开了那个大包裹之后,这才注意到,里边哪有什么登天工具,分明就是特娘的三床棉被。   “这是……”   李世民看到程三郎很是殷切地双手捧上一床棉被,整个人脑子有点乱。   这小子是什么鬼意思?堂堂大唐皇帝陛下,在登天之际,居然要裹着一床棉被瑟瑟发抖不成?   那副鬼样子若是让人瞧了去,这黑历史之下,老夫还活不活了?   “丈人赶紧披上吧,这高处的风太冷,也太大,若是吹出什么毛病来,那小婿可真是吃罪不起。”   “你就不能整几件披风?”穿着天子袍服的大唐天子垮着脸,看着那床棉被,实在是有点不下去手。   “丈人,时间太紧,最主要是小婿也不知道天上那么冷,刚问了吴王殿下才知道。”   “丈人你又急着要登天,小婿让程发那小子去弄点保暖的好东西,谁曾想这小子没找着冬衣,居然整出三床棉被……”   李世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感受了一下,唔……自己好歹挺着个啤酒肚,脂肪厚,还能顶得住,桀骜不驯地一昂脑袋。   “……不必,老夫乃大唐天子,披着此物实在不雅。”   程处弼看到老丈人如此的倔强,隐蔽地翻了个白眼,递给了身边的赵昆。   此刻,冻得有点哆嗦的赵昆已经顾不上恐高,接过之后,有些难为地看向陛下。   一扭头,就看到了程三郎麻利地已经披上了一床棉被,一副很温暖的表情。   然后,又是一声巨响的喷嚏,李世民感觉自己的清鼻涕仿佛不受控制一般的开始横流。   因为风太大,鼻涕都无法直线向下。   这个时候耳朵边又传来了犹如魔鬼在诱惑的声音。   “丈人,赶紧披上吧,反正又没外人看得到。至于神仙,飞得更高,肯定看不到咱们。”   “唔……那就给老夫也来一床。”   “……” 第2783章 将过补过的房大相爷……   不远处,有一只英武的雄鹰,正在天际展翅翱翔,桀骜不驯的鹰目,扫荡着这片天地。   这片天空,就是它的主场,它仿佛可以主宰这片天地的生灵,它那锐利的目光,可以看到这片天际下方的一草一木,甚至是一只耗子。   但是很快,它四顾的鹰目陡然一滞……   它看到了,不知何时,前方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球球,下面还有一个大号吊篮。   那个吊篮里边,有着三个形态很诡异的活物。   看起来就像是三个直立的,白色的圆锥体,偏偏还长着人类的脑袋,全都正贼兮兮地朝着自己看过来。   这只雄鹰陡然之间开始变得慌乱起来,这都是什么鬼?好害怕……   伴随着有些慌乱的尖锐鹰唳声,这只原本展翅翱翔的雄鹰,陡然变得惊惶失措的在那里猛扇翅膀。   偏偏它这种举动,非但没有及时地止住前冲之势,甚至还导致它失去了气流的扶持。   就那么惊慌的尖啸着,被惯性带着,直接一头就生生撞在了那热汽球上,然后软棉棉地砸落下来。   好巧不巧,被风一吹,没有直接落向地面,而是被吹进了竹篮里边。   “……”三个包裹着棉被的成年人,都默默地看着这只被撞晕过去,摔进了吊篮里边的雄鹰。   程处弼看着这明显已经被撞晕过去的雄鹰,甚是哭笑不得。   “这……应该是被咱们给吓到了吧?”李世民吸吸清鼻涕,若有所思地道。   作为一位知道捕捉和伤害国家二级保护动物是犯罪行为的程三郎脑袋摇得比泼浪鼓还快。   但很快又注意到了丈人投过来的狐疑目光,程处弼赶紧强行狡辩道。   “这只雄鹰,分明就是被丈人龙威所摄,吓得惊慌失措之下昏迷过去,跟小婿可没有半点的干系。”   “……赵昆,且先把它给束起来,莫要伤了它。”   接到了陛下的吩咐,赵昆把棉被一扔,十分麻利地拿出了一个皮套子,直接怼在鹰嘴之上,然后直接开始绳缚。   动作之熟练和麻利,看得程三郎啧啧称奇。“丈人,你这是要准备驯养此物不成?”   李世民嘴角不禁得意地扬起,十分清高而又矜持地摇了摇道。   “这等野鹰,甚是普通,老夫只不过想等一会看看它可有伤着,回头再放飞就是。”   也不想想,老夫玩鸟多年,什么样的鸟没玩过,区区一只野鹰,老夫还看不在眼里。   ……   等到了程三郎与李世民下降到了距离地面大约只剩不到五十丈的高度时,身上的棉被已经取了下来,又重新打包齐整。   大唐天子,又恢复了他往日的威仪与矜持,耳边传来程三郎对于仙人篮可以做什么的详细描述。   这玩意,自然是个好宝贝,倘若用于战争,大唐的军营里边,升出这么个玩意,再搭配上千里镜,百里方圆,简直连个耗子都藏不住。   并且使得大唐武贲可以查敌于先,从容应对来犯之地。   另外,在进行攻城战之时,把这玩意支愣起来,大唐军队主帅,可以通过此物。   观测到敌方在城池中的兵力部署情况,防御的薄弱环节。   甚至可以借着此物,指挥程三郎搞出来的飞雷炮轰击城内的敌军。   再有,倘若是守军有了此物,完全可以看清楚敌军在城外的一举一动,从容调兵遣将,调整防御策略。   当然,除了用在战争上,也还可以大量地使用在民间。   例如大唐的海运,有了此物,完全可以发现数十里外的岛屿或者是陆地。   也可以用来观测大洋之上那变幻莫测的天气,及时规避开即将到来的危险。   至于来意不明的海盗啥的,也可以让大唐的海船及时调整队型,或从容逃逸,或布阵击敌。   听着程三郎唾沫星子横飞的讲解着这仙人篮的功用,李世民不得不承认,程三郎这小子脑子的确活。   他所想到的许多功用,可以说是令人耳目一新。   李世民轻拍了拍这吊篮的边框扶手,远眺着那巍峨壮丽的洛阳,感慨万千地道。   “有了此物,还有贤婿你鼓捣出来的那一人毁一城的飞雷炮。   天下还有何处,是我大唐去不得的,又有什么样的城池,是我大唐破不了的。”   听到一人毁一城,程处弼赶紧拿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老丈人,还好还好,表情不虚伪,看样子真的只是感慨,不是在嘲笑自己这个老实人。   不过这话,倒真给程三郎提了个醒,倘若大唐想要攻打那高句丽,呵呵……   ……   等到李世民在一干臣工羡慕的目光中,缓步施施然地步下了仙人篮之后,满脸得意地告诉一干臣子,天上风景独好。   随后,赵昆表情甚是忠勇地捧着一只雄鹰出现在人前后,所有人都下瞪大了两眼。   咋回事,陛下又藏鸟了?嗯,毕竟陛下有过喜欢往衣服里藏鸟的坏习惯,还曾经憋死过鸟。   好在程三郎这位好女婿在,及时地站了出来。   “方才陛下登天之际,天际一只翱翔的雄鹰,为陛下天威所摄。   直接给吓得伏于陛下身前一边鸣叫一边叩首不已,久久不愿离去。”   “陛下怜其忠,又恐驱赶,伤了雄鹰之心,故尔特地将其带了下来。”   “……”一干文武重臣,全都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嘴也咧着,满脸震惊地看着这位一本正经侃侃而言的程三郎。   而陛下的表情,似乎在一开始略微有那么一丝丝尴尬,可很快就渐复从容,欣赏地抚着长须含笑不语。   作为刚刚被亲儿子的升天活物弄得心塞不已的房大相爷此刻第一时间蹿了出来。   朝着陛下很是激动地一礼,然后用很有感染力的嗓音大声道。   “陛下登天,龙目一照,便是桀骜不驯的铁翼之猛禽,也要臣服于真命天子……”   “臣贺陛下气吞山河、纵横驰骋,贺我大唐千秋万代,盛世永昌……”   看到了房相爷突然也这么厚脸皮,一干臣工先是措不及防,但很快都反应了过来,纷纷一记记的马屁全都甩向这位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 第2784章 那就不负程某建立这所程氏大学的初心   拍完了大唐皇帝的马屁,让这位作为第二批升天的活人的天子身心都份外的舒爽之后。   程咬金这位仙人篮设计者的亲爹眼珠子一转,扶着太子爷就蹿了上去。   借着请太子登天一游的名义,洋洋得意地成为了第三批登天的活人。   李象这位皇太孙急得都快哭了,好在李承乾这位当爹的心太软,见不得亲儿子的眼泪,于是父子二人共同升天。   程处弼还不忘记蹿到了跟前,指了指那个包裹给亲爹提了个醒。   当仙人篮升到了六七十丈高空之后,李承乾与亲儿子李象,还有程大将军都各裹着一床棉被,好好地感受了一回陛下、程三郎、赵昆三人组的窘态。   不过,一想到那位相当好脸面的亲爹,居然也只能吸溜着清鼻涕裹着老棉被瑟瑟发抖。   李承乾这位笑点不高的太子爷时不时嘿嘿嘿几声,李象这乐得美滋滋地。   只觉得自己的老师太能耐了,简直就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很快,看着那远处壮丽的景色,李象忍不住凑到了那位和蔼可亲的程大将军跟前,小声地道。   “程大将军,小七姐姐回来了没有,象想,倘若小七姐姐在这里,肯定也想到天上来看看……”   就看到了那位程大将军此刻如同一位扔下了带血的宣花大斧,已经改邪归正,吃斋念佛的大善人。   笑得甚是慈眉善目,蹲了下来朝着李象道。“小殿下,还得有些日子,等她回来了,欢迎小殿下来府里玩。”   “嗯嗯,象一定到访。”李象眉开眼笑地朝着程大将军道。   “大将军你真好,回头我就把我爹的酒弄几瓶孝敬你老……”   “哈哈哈,呃……小点声,小点声……”   李承乾一脸诡色地扭过了头来,看到了自家亲儿子和处弼兄的亲爹借故挪得远了点,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悄悄话。   这位大唐太子殿下,仰天朝天,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罢罢罢,反正这样也好……   ……   接下来就更简单了,皇家祖孙三代都上去过了,一干大唐文武重臣。   甭管是恐高还是不恐高的,都纷纷要蹿上去好好地欣赏一下大唐的大好河山。   看到一干文武百官如此捧场,李世民自然不会反对,于是,仙人篮就这么不停的升升降降,反反复复。   直接就把一开始被那个莫明其妙出现在天际给吓得有些心慌意乱的洛阳人给看懵逼了。   好在程三郎赶紧命洛阳的差役四下鸣锣宣告,总算是安抚住了那些洛阳百姓。   大伙一听原来又是程三郎整出来的妖蛾子,纷纷都放平了心态,毕竟程三郎整出来的妖蛾子太多,也不差这一回。   甚至还有不少的好事者蹿出了城去看热闹,都想要看那个上上下下重复升天的球是什么好宝贝。   ……   而李世民则兴致勃勃地在这程氏大学里边溜达了起来,面对着大唐皇帝陛下的到访,校长、副校长、校办主任,以及各位学校领导和教师们自然激动不已。   李世民倒真是在这间程氏大学里边,见识了不少的新奇好宝贝。   看到了正在进行用的各种机械,例如只需要三四个人操作,就可以将超过两千斤的重物高高吊起,直接运送往十数丈开外的滑轮组龙门吊。   而且这种龙门吊还只是试验性的,据程三郎所言,在汉唐商行位于岭南的船厂处,那里已经有超过百台可一次性装载数千斤货物的龙门吊。   还有之前拿来玩赌石的打磨机床,现如今已经在程氏大学里边发展出了几个系列。   除了那些大型以及各种工业用机械之外,李世民还特地参观了程氏大学的船舶设计院。   欣赏到了里边那些精美而又漂亮的大唐船舶模型,还有每一种船舶的优劣的详细研究资料。   当然也少不了畜牧业的各种好宝贝,例如那种进行人工授精技术的工具,都已经改良到了第三代,操作更加的方便,份量也更轻省。   那些裹着棉被升过天的大唐文武臣工们,啧啧称奇地打量着这程氏大学中的一切。   甚至觉得,这所程氏大学里边的许多事物,都是闻所未闻,前所未见的东西。   当听了程三郎的侃侃而言之后,几乎所有人都被这程氏大学里边所搞的这些研究给迷花了眼。   赞喻之声,此起彼伏,但同样,亦是有一些杂音,在这里出现。   “小程太保,这所程氏大学为何就跟杂货铺似的,什么都有……”   这话可就有点得罪人了,程处弼扭头看去,这才注意到是高士廉的长子,户部侍郎高履行。   李世民面色微沉,却不好说些什么,这位高履行是长孙皇后的表兄,与长孙无忌相知多年的好友。   “高侍郎这话很有道理,在程某看来,为我大唐效力,从来都不只有读四书五经这一条路子。”   “倘若人人不事生产,只知道坐在屋子里边摇头晃脑的读书。   那么,我等身上的衣物从哪来,果腹的食物从哪来?众人喜食的美味佳肴又从哪来?”   几句话,直接把这位向来矜持的高履行怼得脸色有些涨紫。   好在程处弼倒也不为难这位,毕竟这里是自己的主场,一干长辈都在,自己怎么也该显得大气从容一点,如此才符合自己教育家的身份。   程处弼扫过跟前微微颔首的一干人等,看到了若有所思的老丈人。   看到了满脸欣赏的李承乾,更看到了两眼亮晶晶,仿佛跟不得抱着自己大腿大叫老师真棒的李象。   双手负于身后,四十五度角抬起了下颔,用纯正的播音腔表达出了自己的野望。   “在程某看来,各行各业,能够伟承至今,皆是因为这些行业有用,利国利民。”   “四书五经,有朝廷的官学来教就是了,程某的大学,亦愿意为了天下万民的衣食住行,为我大唐的百工百业,贡献自己的一份棉薄之力。”   “想想日后,我大唐可以有日行千里的车辆,可以有宽阔而又不惧风霜雨露的道路。   有可以让百姓们沉疴得愈的良药,有让可以保护渔夫们平安渡过大海上惊涛骇浪的船舶……”   “那就不负程某建立这所程氏大学的初心。” 第2785章 已然迅速成熟起来的太子李承乾……   看着程三郎侃侃而言,明显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发言,一干大唐的文武重臣都沉默了下去。   虽然也有一些人觉得程三郎似乎有点言过其实,但是,回想起今日在这程氏大学中所看到的那些新生事物。   还真是涵盖了每一个人的衣食住行,许许多多的东西,都是利国利民之物。   李世民抚着三缕长须,目光扫过那一干臣工,尚未开口,一旁的太子李承乾就已然肃容开腔。   “父皇,儿臣记得《礼记》第四十二篇,称《大学》,儿臣尝读之,多有不解之处,而今观程氏大学,略有心得……”   看到这话,一干臣工也都微感愕然地看向这位比较讷于言的太子殿下。   李世民打量着亲儿子,又扫了一眼旁边的程处弼,温和一笑。   “太子既有心得,便与诸卿分享,朕亦好好听上一听。”   一旁的程处弼也表情沉肃了下来,毕竟这程氏大学,已经是自己的心血凝聚所在。   而太子李承乾为自己出头,并且还用上了很官方的语言,不消说,那就是要正式地为程氏大学定性,定义。   就见这位记性好得不要不要的太子殿下清了清嗓子,面无表情地扫过一干文武重臣。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   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听得一干饱读诗书的斯文人频频摇头晃脑,可这些吊书袋的玩意,对于武勋重臣可不怎么友好。   文韬武略无一不精的程三郎同样也是听得不明觉得,明明觉得自己像是理解了,可又好像没有全部理解。   不过李承乾似乎也注意到了这些听众之中有一部份文化水平不高的糙老爷们。   ……   很快就用一种更通俗易懂的语言来对于大学之道进行讲解,并且还结合他在程氏大学所看到的这一切加以揉杂在一起。   真可谓是十分典型的实践与理论相结合,倒也让程三郎听明白了这位太子殿下所要表达的意思。   大学:在古代其含义有两种:“博学”之态;与“小学”相对的“大人之学”。   古代儿童八岁上小学,主要学习“洒扫、应对、进退、礼乐射御书数”之类的文化课和基本的礼节。   十五岁后可进入大学,开始学习伦理、政治、哲学等“穷理正心,修己治人”的学问。   可是在这位太子殿下看来,程三郎的做法,更加的符合博学这一含义。   毕竟,不论是作官,还是搞建筑,又或者是进行机械制作,还是纺织更漂亮更高档的布料。   又或者是怎么提高大唐粮食的产量,每一门,都是需要大量的学习方才能够掌握的学问。   而程氏大学内,那一个个专业体系,就如同一条条的道路,引领着那些大唐的年轻才俊,走向各种体系的更高处。   那么,程氏大学,不就正代表着博学的涵义吗?只要你乐意学的玩意,程氏大学都可以满足你的需求。   并且,每一个专业体系,都是在为大唐服务。   李世民两眼微眯,可是内心却颇受震撼,哪怕是自己今日的所见所闻,感悟甚深,可是却也没有李承乾陈述的这么明晰。   这让李世民不禁老怀大慰,太子真的已经成长起来了,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   看样子,这些日之以来的观政,果然没有白费。   并且还能够面对着文武百官,流利而又不怯场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这让李世民就像是看到了幼狮已经渐渐地成长起来,开始向着这片广袤的天地发出了怒吼,以证明自己的存在。   而程处弼也当真是有种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感觉,着实没有想到,脱衣有肉的太子爷居然会如此成功的表述。   李承乾话音刚落,房玄龄第一个站了出来,朝着李承乾恭敬地一礼,满脸尽是赞赏之色笑道。   “太子殿下察今知古之论,对大学‘博学’之意见解独到,又令老臣茅塞顿开,方知这程氏大学广招学子,教书育才之真髓……”   房玄龄这么一夸,一干大唐文武臣工自然也都不甘人后,纷纷出言附合。   一旁的李世民笑得甚是开怀,大手拍了拍程三郎的肩膀,沉声言道。   “贤婿这间大学,建得好,教得更好,我大唐官学,重四书五经,重穷理正心,修己治人。   却少了为大唐诸业育才之举,还好有贤婿。”   “从今日起,与我大唐诸学一般,程氏大学校长,授其学正之官职,再赐金千斤,良田五十倾,以为大学供养学子之资。”   “明年科举取士,朕决定,增加除进士、秀才、明经外,诸科取士之数量……”   ……   最终,李世民心满意足地领着一干文武重臣离开了程氏大学。   至于程三郎的那票狐朋狗友,则跟着程三郎一块留在了学校里边,美美地吃起了一顿杀猪宴。   经过了陛下这样的安排,程氏大学仍旧不隶属于国子监的管理,但是却也获得了天子的认证。   这代表着朝廷对于那些学习各行各业的技术型官员的认可和赞许。   同样整个程氏大学中的师生们也都十分的兴奋,大唐天子带领着满朝文武前来学校视查,并且还对学习的教学工作予以了极大的肯定。   对于打小就接受忠君爱国思想的一干寒门士子而言,绝对是感觉嗨皮的不行。   甚至还有一些学子直接在恭送着陛下一行人离开之后,就蹿回了屋子里给家中写信,一定要把这样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家人。   而就在一票狐朋狗友吃吃喝喝中,李德奖凑到了程三郎跟前,一个劲地询问那仙人篮那玩意。   面对着老兄弟的相询,程三郎自然不会藏私,洋洋得意地显摆着那玩意的各种功用,并且这玩意既然搞出来了,自然要给汉唐商行自家的海船船队给整上。   毕竟有了这样的好宝贝,汉唐商行的海船在搞远洋贸易的时候,安全系数还有探索范围都将能获得极大的提升。 第2786章 借书不还,连人带书消失了的李德奖   总而言之,自打洛阳之变过去后,曾经一人毁一城的程三郎。   又因为那个话题顶流级别的仙人篮,再一次成为了洛阳市井老少的热议人物。   甚至有好事者,已经把程三郎跟工匠行业的老祖宗鲁班并列。   甚至还有人觉得应该他是匠神鲁班之后,唯一一位足可以留名青史的牛逼工匠。   甚至有些工匠觉得,当初鲁班只是搞出一只会飞的木鸟,而程三郎则搞出了一只会载人升天的仙人篮。   木鸟虽能飞三天三夜,但是程三郎搞出来的仙人篮却能够重复上天,重要的是能让没有翅膀的人也能够站在天际,远眺万里江山。   并且,程三郎发明的纺织机,发明的水泥,搞出来的木箱式鼓风机,还有他搞出来的提炼精盐技术。   甚至还有他弄出来的各种新型机械,以及他在洛阳城上修建的那些宽敞而又不会阻塞河道的桥梁。   可以说,其在工程机械建筑等方方面面的造诣,和对大唐百工的影响,丝毫不亚于那位被工匠奉为祖师的鲁班。   更是有些很有影响力的工匠头子,认为程三郎完全有能力跟祖师鲁班肩并肩地一起被供奉在神龛上,接受香火。   而且还有不少的工匠在提到程三郎的时候,已经不再呼名道姓,而是称其为二祖师,也有些称其为亚鲁。   意思就跟儒家的祖师是孔子,称为孔圣人,而孟子则被尊为仅次于他的儒家先贤,故尔尊之为亚圣一般。   ……   “夫君,看你的样子,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开心?”   李明达水汪汪的明眸看着这位多才多艺,文武双全的夫君。   此刻夫君的脸色显得有点难看,带着一股阴郁的黑,目光也显得甚是杀气腾腾,份外的可爱。   “……”听到了李明达的询问,程处弼忍不住白眼向天。神特么的亚鲁,老子还皮皮鲁你信不信。   “娘子,你难道不觉得亚鲁这个称谓让人很不适应吗?”   “看看人家孟子叫啥,亚圣,可我呢?居然叫亚鲁,档次和格调低多了。”   听着程三郎的牢骚,终于回到了洛阳,此刻正轻晃着摇篮,哄着闺女入眠的武媚娘忍不住抿住了嘴唇。   “夫君你若是觉得不适合,不如夫君你自己取一个,然后告诉那些百业工匠,让他们替你宣扬?”   听到了武媚娘这话,程三郎先是两眼一亮,旋及就反应了过来,瞪了一眼这位一点不体恤自己夫君的女人。   站起了身来,负手于身手,傲立于屋中从容一笑。   “为夫一向洁身自好与人为善,研发那些工具机械什么的,也只是为了我大唐的百业能够兴旺发达。   根本就没有想着要靠这些来扬名,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被那些百业工匠给编排成这般模样。   罢了,他们乐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反正为夫也不在意这些虚名……”   看到夫君如此厚颜无耻,两个妞捂着肚子在屋内滚着一团,脆若银铃的笑声在屋内此起彼伏,娇躯乱颤。   看得程三郎两眼发直,果真是如花似玉的女子,不管什么样的举止,都那么的好看,那么的诱惑……   此刻,那原本快要睡着的亲闺女被吵到之后,睁开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脸呆萌地模样,看得程三郎美滋滋的。   这闺女,模样简直就是捡着她娘亲长的,漂亮的不行,长大了……嗯,长大了再说,别想太远。   毕竟一想到十八年后闺女就要嫁人这种事情,作为当爹的都恨不得在自家门口立上一片牌子:未婚男子不得窥视老夫爱女,违者大卸八块。   看到闺女的第一眼,程处弼就觉得心疼,这绝对是一种只可言会不可言传的感觉。   总之那种感觉很复杂,令程三郎仿佛一下子就明白了老丈人李世民为啥老瞅自己不顺眼的原因。   当然,亚鲁就亚鲁,程处弼还真没有想过,居然那些工匠会把自己拿去跟那位工匠祖师摆在一起肩并肩。   且不管他们会不会真的把自己的美姿颜雕刻成像,跟鲁班一块在神龛里边肩并肩。   但得程三郎美滋滋地相信,自己这位文武双全,多才多艺的卢国公府第一靓崽,等于是为了大唐的工业发展提前点亮了不少的技能。   武媚娘平安地生了个闺女,自己在大唐,也算得上是儿女双全,上有严父慈母,膝下也是有儿有女。   兜里也算有俩钱,身边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美人,跟太上皇掐过架,当然不是赢不了,是不敢赢,怕把这位老爷子活活气死。   跟陛下这位老丈人斗过智,也斗过勇,但一般而言,自己都是最终明着吃亏,暗里吃肉的那个。   再加上跟李承乾的铁杆关系,还有跟李象的师徒关系,程处弼觉得自己在大唐的人生渐渐地趋于完美。   唯一的遗憾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呼朋唤友,搞上一顿很正经的红油火锅。   这,几乎都已经成为了程三郎心中的执念,不论是油辣子,还是洋芋片,还是西红柿炖牛肉。   这些在后世随便吃的东西,到了这个时候,偏偏想得眼泪从嘴角流下来仍旧无法尝到一口,实在是让人伤感不已。   ……   不过好在,热汽球的出现,以及新式海船的成功,还有现如今的航线探索,都已经快把东南亚诸岛给溜达了个遍。   让程三郎明白,距离远洋航海的那一天已经越来越近。   特别是当李德奖前些日子来跟自己借阅新大陆物志之后,没几天就传出了这哥们已经率领他那票游侠儿老兄弟消失在了洛阳。   这种预感就越发的清晰,毕竟这段时间,李德奖成日就往那汉唐商行的资料库里边钻。   “小弟我可是听闻,德奖兄成日在那里专研那些海图,甚至这一次离开的时候。   还特地带上了从交趾回来的卫国公府管事,那位管事之前一直负责海运事宜。”   听到了李恪之言,程处弼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罢罢罢,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德奖兄爱咋咋的,他爹娘都管束不了他,我等又能如何?” 第2787章 什么样的人最喜欢玩鸭船?孩子吗?错!   “处弼兄言之有理,不过小弟倒觉得,处弼兄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德奖兄好歹也是浪迹天涯多年的游侠儿,活命的本事一流。   这么多年的出生入死,至今仍旧全须全尾,就说明他是有大气运之人。”   李恪呵呵一乐,开口相劝道,然后顺手一对王直接撂到了案几上。   “炸弹,一二三四五顺子,嘿嘿,不好意思,小弟我又赢了。”   程处弼与房俊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今日手风无两的吴王殿下,无可奈何地将手中的牌扔在了案几上。   李恪美滋滋地洗着牌,突然想到了一件正经事。   “对了处弼兄,倭国的那帮子家伙还没逮着吗?”   程处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没有,当时洛阳之变的时候,倭国使节第一时间就逃出了驿馆,也不知道藏哪去了。”   “毕竟倭国在大唐,可是有不少的遣唐使在这里,随便寻个地方都可能藏得住。”   “如今时间拖延得越久,希望就越渺茫,我甚至怀疑,那帮子家伙是不是早就已经离开了河洛,逃回倭国去了。”   李恪听到了这个消息,牙疼似地吸了口气。   “倘若真的已经逃回了倭国,这可是件麻烦事。”   “那可不,你那位九弟,居然还真的同意了倭国改国号之事,并且还赏赐了他们不少的财物。”   “不就是想要让倭国使节作为大唐诸蕃的典型,结果,他这位伪帝位置都还没坐热就下来了。”   “可那倭国,就真是占了大便宜喽,唉……”   “我爹也知晓了此事,可是那倭国与我大唐隔海相望,交通往来十分不便。   就算是想要让那封国书不作数,短时间内,怕是消息也很难传到倭国。”   “我爹震怒之下,已经下令,驱逐所有遣唐使归倭,可是,对于九弟弄出为的烂摊子,暂时没有什么解决的头绪。”   “呵呵,我要是你爹,绝对会抄大棒棒揍孽子一顿先出口恶气再说。”   “噗呲……”正在喝茶水的房俊生生给呛得满脸通红。   “……”李恪一脸黑线地看着一副恨铁不成钢嘴全的处弼兄。   总觉得这家伙又是想要占自己便宜,可偏偏没什么证据。   “三公子,三公子,船已经准备好开始下水了,你要不要过去瞅瞅?”   邓称心这个时候从外面窜了过来,大声地叫道。   程处弼把手中的烂牌往案几上一丢。“不打了,走,为兄带你们去瞅瞅好宝贝去。”   “什么宝贝?”   “牛拉舟。”   “处弼兄你是让牛来当纤夫?”   “……不不不,你们猜错了,为兄我只不过是将之前的那种浆轮船改良了一下,今日正好试船。”   “走走走,听处弼兄你这么一说,小弟可真要去瞧瞧了……”   ……   “啊,这……”李恪与房俊一脸震惊到难以自己的表情,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那浮于水面上的几只木鸭子。   “处弼兄,这是船?”   程处弼大步流行地来到了码头前,美滋滋地欣赏着这丑萌丑萌的鸭子船。   “废话,这不是船是什么?难道你以为是真鸭子?”   “这用的乃是桨轮船的设计,只不过将那浆轮摆在了这个位置,再加上船体进行了精心的打造,看起来就像是一只鸭子一般……”   “处弼兄,先不说改良不改良,弄只形态悠美的大雁或者是天鹅,再不济,整只鸳鸯的造型,也比这强多了。”   “你瞅瞅这鸭子的眼白那么大,一副傻呆呆的样子,这要是下了水,还不得被人笑死。”   “你们懂不懂审美,这玩意就是给小孩子玩的,太漂亮了有什么用。   就是要有这种独特的设计风格,才能够让人印象深刻。”   “而且这种造型也很容易制作,可谓是物美价谦,你要是弄成什么天鹅,孔雀啥的,光是雕羽毛光那工时费就是个天文字数好不好?”   “前些日子,你爷爷不是跟为兄我吐槽,说他老人家好歹也是汉唐商行的大股东。”   “说我成日就只知道给他送吃的,也不给他弄点新奇的好宝贝。”   “明明已经往他那万国园里边送了一套仙人篮了,你爷爷还不知足。   说是那镜湖的水面太单调,让我给他添点色,这不,大黄鸭,大绿鸭,大红鸭,大紫鸭,大白鸭,色彩多明艳,你爷爷绝对喜欢。”   看着处弼兄一脸理直气壮的指着那些丑萌肥硕的鸭船在跟前叽叽歪歪。   李恪扫了一眼身边那抱着肚皮快要抽过去的房俊,哭笑不得地瘫坐在地。   “……处弼兄,我觉得我爷爷不会喜欢。”   “行了行了,为德兄,不管你爷爷喜欢不喜欢,小弟我还真没玩过浆轮船,走走走,咱们先去试上一试,感受感受。”   想想后世游湖泛舟的公园里,什么样的人最喜欢玩鸭船?孩子吗?错。   是那些闲得蛋疼的糙老爷们,就像现在,程三郎、李恪、房俊,还有几位心腹护卫,二人一只鸭。   踩得水花四溅,那一只只丑萌的各色鸭子,就像是一只只离舷的箭一般,很快就从那小支流中蹿了出来。   开始行进在那船只川流不息的洛水上。   面对着这色彩各异的古怪鸭船横冲直撞,鸭船中传出来的狂放笑声,惊得那洛水上往来的舟船纷纷走避。   全都被这一票颜色艳得十分恶俗的木质鸭船给深深地震撼住。   程三郎等人你追我赶,一直在洛水之上飙船,飙进了洛阳城的洛水水道,看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才手忙脚乱地赶紧撤退。   ……   而洛阳城内,突然出现色泽艳俗,造型十分丑萌的鸭船肆意横行。   虽然只在洛阳城内的水道出现了短短不过柱香功夫又迅速消失,但是这种十分新奇的怪船,很快就被八卦好事的洛阳百姓传扬了开来。   第二天,程三郎再一次被李渊抄起大棒棒,生生多那万国园镜湖撵到大门口的糗事,再一次被传入了李世民的耳中。   大唐天子很不地道地笑了差不多柱香功夫,才有闲功夫去欣赏那些被送上来的弹劾奏折,又是弹劾程三郎的…… 第2788章 跟朕说句心里话,准备如何安置朕的爱婿   “程三郎那小子,真是太折腾人了,唉……实在是让人头疼啊。”   “咱们头疼,想必成天给那小子擦屁股的陛下更加头疼。”   “这小子极有才干,守牧地方,政绩相当的优秀,可若是放在朝中,那就跟他爹一般,就是个折腾人的家伙……”   “朝堂里边,有一个程家人就够了,再来一个,谁能受得了啊?”   “看看现在满洛阳城的百姓,张口闭口就是程洛阳如何如何。   简直就把那小子当成了谈资笑料。这简直就是有损我大唐臣工的脸面……”   “而且那些御史弹劾那小子成日偷奸耍滑,往往就是罚俸了事,可他们程家人,又有谁怕这一招?”   “这不废话,陛下也总不能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打程家人板子吧?”   “再说了,那小子不偷奸耍滑,成日忙里忙外,那就准出妖蛾子。”   “……这倒也是,唉,自打这小子呆在洛阳,我等就难有安生之日。   不是蹿到老夫的工部来鼓捣,就是跑到那鸿胪寺去溜达,偏偏谁都不乐意得罪那小子。”   “呵呵,谁乐意得罪那个心眼比针眼还小的程家人。”   “这要是以前,直接把他撂在东宫里边呆着多好,要祸害,就祸害东宫那帮子家伙去,唉……”   “诸君,要不咱们想想办法,把那小子踹远点?让他到地方上去,再好好磨练磨练,咱们也还能轻省一些。”   “你这话说得漂亮,可问题是,你觉得陛下能答应?”   “那可是陛下的爱婿,又是太子殿下的挚友,更是皇太孙的老师……”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嘛,本官这里,倒是有一良策,呵呵……”   “我说兄台,真的假的,你能有办法?”   “当然,不过此策,尚需要诸君配合,总之,不能让这小子继续在洛阳令这个位置上呆着了……”   ……   李世民扫了一眼御史的弹劾奏折,又是弹劾程三郎的,说的是正是他在洛水里边试验鸭船导致了洛水交通堵塞。   结果站在那千秋桥上看热闹的百姓太多,甚至还有好事者跳入洛水想去抓鸭……   “这小子,搞事情就不能挑挑地方,非得到城里边来得瑟什么?”   李世民嫌弃地吐了句槽,甚是头疼地直接把奏折扔到了一边去。   想了想,又朝着赵昆吩咐道。   “派人去知会那小子一声,不许在洛阳城周边以及洛水中测试他那些新奇之物。   再如此反复扰民被御史弹劾,小心老夫罚他的俸禄。”   表情古怪的赵昆赶紧点头应诺一声,快步向着门口走去。   赵昆到得门口,招来了一名侍卫,小声地嘀咕了几句。这位侍卫明显有点不乐意地翻了个白眼。   “将军,让其他人去吧,末将这都去了多少回了,那家伙听到了陛下的口谕也是嘻皮笑脸没个正型,想收拾他,末将又收拾不过……”   赵昆拉起了脸,语重心长地道。   “老弟啊,你不去难道我去不成?那小子本就是个厚脸皮,再说了,陛下吩咐了,咱们能不照办?哪怕是走走形式也是好的。”   在赵昆的说服之下,那名大内侍卫只能奉命去搞形式主义。   赵昆正要回身入殿,就看到了那马周与房玄龄这二位正大步行来。   如今的马周已是中书令,算是仅次于房大相爷的次辅,今日二人连袂而来,目光坚毅,表情凝重,看得那赵昆不禁有点心里打鼓,赶紧迎上前去。   ……   文成殿内,此刻,马周正在李世民跟前侃侃而言。   “陛下,如今大唐定都洛阳,已有数载,可是,洛阳虽已为我大唐中都。   但是,其地位,仍旧与北都、西都相仿佛,如此一来,实不足显洛阳帝都之重。”   “秦时,以内史掌治京师,汉武帝时分置左右内史,太初元年(公元前104年)改右内史为京兆尹。   分原右内史东半部为其辖区,因地属畿辅,故不称郡。”   “职掌相当于群太守,但参与朝议,隶属司隶校尉部。而至东汉时,京兆尹领县十,为京兆地方之长官……”   “……至西魏、周、隋以来,皆称君,改京兆太守为尹。”   “而我大唐洛阳,也该置京兆,以彰显帝都之威权。”   李世民看着你一句我一句的马周与房玄龄,深以为然,但是很快,李世民的脸色渐渐地发生了变化。   处弼贤婿本是洛阳令,而今,洛阳既为帝都,程三郎这些年有功于社稷,也该支愣起来才对。   再加上他治洛颇有功绩,让他成为京兆尹,也不是不可以。   但问题是,那小子当个洛阳令都骚操作不段,妖蛾子络绎不绝让人头疼。   这要是让他当京兆尹,呵呵……李世民觉得除非是自己活腻味了。   觉得朝堂太清静需要刺激,想要热闹一下。   一思及此,李世民忍不住摸了摸心口,一定不能忘记,自己的病情不能大喜大悲。   难道又让程三郎那小子继续以太常寺少卿的名义呆在太医署打牌?   又或者是把这小子踹进东宫,让他在东宫打牌?   或者,干脆把这小子踢到三省或者六部,万一他又在那些国家重要机构打牌……   “……”李世民瞳孔散大地看着前方,眼神没有焦距,半天不发一言。   马周与房玄龄则是相视一笑,看样子,陛下怕也已经想到了某人该怎么处置。   好半天,李世民这才叹了口气抹着脸,看向这二位心腹重臣。   “那既如此,二位卿家,以为何人当为京兆尹?”   房玄龄朝着李世民一礼,沉声分析道。   “陛下,老臣以为京兆尹,该委以性格刚强,处事公允,不畏强权之能吏,而大理寺卿孙伏伽,臣以为可担此重任。”   “不错,臣也以为孙伏伽可堪此重任。”马周也是一本正经地大力举荐孙伏伽。   看着这二位,李世民哪里还不明白这两位为何会单独来找自己商议设立京兆府的原因,怕是十有八九与那程三郎有莫大的干系。   一思及此,李世民终于轻松了下来,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这二位心腹重臣。   “二位卿家,你们最好还是跟朕说句心里话,准备如何安置朕的爱婿。”   “啊,这……” 第2789章 现如今让他入朝,位列三品大员,也不是不行   马周与房玄龄看到了陛下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庞,不禁有点心虚。   终究干了多年宰相工作的房玄龄这位老姜干咳了一声,朝着陛下一礼。   “老臣就知道,我等的目的,瞒不过陛下。老臣以为,程三郎乃我朝年轻一辈中,执牛耳者。”   “程三郎年少有为,功勋赫赫,莫说是京兆尹,便是入主六部,又或者是位列九卿,功勋亦足令百官无法反对。”   “只是,程三郎终究还是太年轻,心性跳脱,做事又喜率性而为。”   听着房玄龄一顿猛夸,李世民既喜又忧。果然,夸完之后,又是讲那小子的缺点。   总而言之一句话,那小子心性未定,搞事情向来都是只讲究结果,很少会去顾及别人的看法。   最最重要的是,这段时间以来,程三郎在这洛阳搞出了太多的事情,捅了那么多的篓子。   让大伙都觉得,大唐官吏的形象,在老百姓的眼中,逼格和档次严重下降。   继续让他在这里搞工作,似乎不太合适,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他到地方上去。   为了大唐地方的四化建设,贡献他那超人一等的能力。   顺便也让一干臣工能够缓缓,大家也不必那么成日提惊受怕。   也好让那些心眼不大,偏偏又被程家老少怼得死去活来,颜面扫地的御史团队省省心。   把视线挪到正常的地方,而不是成天跟那程三郎跟斗鸡似的互啄不停。   马周的意思也差不多,跟房玄龄大同小异。   李世民则陷入了沉默当中,虽然房玄龄与马周说的也都有些道理。   但是,李世民却很清楚,这两位臣工忠心耿耿,一心为朝廷,为天子分忧。   可是现在,下面的臣工,居然如此齐心,推举他们二人为代表来说此事,那就不得不让李世民考虑更深层次的涵义。   ……   “夫君,妾身也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长孙皇后小心翼翼地将开水倒进了白瓷茶碗里。   看着那菊花缓缓地在白瓷茶碗中舒展开来,还有那红得喜人的枸杞,以及那被切成了细丝状,犹如草丝般的银杏叶。   搭配在一起之后,哪怕是不喝,都令人觉得甚是赏心悦目。   “是啊,自马周与房玄龄二人言说之后,朝中的那些臣工,真可谓是闻风而动,每日朝议,呵呵……”   李世民抚了抚夹着银丝的眉毛,打量着跟前那暖洋洋的炉火,嘴角浮起一丝冷酷的笑意。   “怕是朝中,有不少的臣工,想的不是如何为朝廷分忧,而是想着,怎么才能够多吸引太子的注意力。”   “倘若程三郎在洛阳,以太子与程三郎的关系,其他人又能有多少接近太子殿下的机会?”   长孙皇后将那白瓷茶碗移到了李世民的跟前,她自然清楚,夫君这不是对太子有怨,而是对那些臣子的小心思有怨。   随着太子观政以来,父子二人的感情迅速升温,每一次太子观政之后。   当日的朝务,父子二人就会一同在这文成殿中,先由太子处置。   作为父亲的李世民再对其处置进行斧正,并且告诉李承乾,他作出的决断,有哪些瑕疵和错误。   看到这对昔日面对面,哪怕是彼此关心着对方,可是笑容都显得僵硬的父子。   现如今已然能够同居一室,低声谈笑,不再拘紧,这让长孙皇后心中真可谓是放下了心中大石。   抬起头来,看到夫君眯着两眼,苦思良久不发一言,长孙皇后挪了过去,双手轻揉地给夫君按摩起了头部,一面柔声问道。   “不知夫君接下来如何打算,难道真的要让处弼贤婿远离洛阳?”   “……”李世民缓缓地摇了摇头,旋及又显得有些头疼地抹了把脸。   “为夫当然不乐意,可是那小子此番所立之功勋显赫如此,又岂能不赏?”   “但是现如今让他入朝,位列三品大员,也不是不行,可朝中,他爹就杵在那,倘若他们父子齐登场,呵呵……嘶……”   李世民话音未落,控制不住情绪的长孙皇后表情一阵扭曲,导致正在按摩的双手用力过度,掐得大唐天子倒吸一口凉气。   长孙皇后赶紧给李世民揉了揉被掐到的痛处,哭笑不得地道。   “夫君,好好的说话就是,莫逗妾身行不行?”   “好好好,老夫也是下意识就说到了此事。真要让他们父子一同呆在朝堂里边,不光是百官头疼,老夫也要头疼。”   “程三郎入仕以来,一向是文职为重,可是他跟那些文官的关系嘛,呵呵……可也总不能把他撵到武臣那边去。”   “就算那个好打牌的贤婿乐意,满心思诗书传家的程咬金还不乐意呢。”   长孙皇后再次失态,这一回倒没掐李世民,而是一巴掌轻轻地拍在了夫身后背上,拿额头还用力顶了顶夫君。   ……   “要不,夫君你先遣人探一探程三郎的口风,看看咱们贤婿是什么样的想法。”   “嗯,也好,再有咱们恪儿这两年来,跟贤婿一块,也是立功颇多,而今,也该想想,如何为其酬功才是。”   “夫君所言极是,妾身也觉得,恪儿一向与承乾和处弼贤婿情谊深厚,且一心为夫君和承乾分忧。”   “而今,一干皇子里,也唯其可为太子臂助……”   夫妻二人小声地窃窃私语着,此刻,文成殿外,寒风鼓荡呼啸不已。   而同样的风雪,亦飘扬在那洛阳,乃至整个中原大地上。   此刻,一艘从倭岛远渡而来的海船已然缓缓地在登州码头靠岸。   一名汉唐商行的管事,满脸气极败坏地从海船之上跳了下来,跟这里当地的汉唐商行的管事接上了头之后。   没过多久,一匹快马就径直朝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目标直指大唐帝都洛阳。   此刻,在那东海道的豆州州城内,刚刚建设好没多久的医院里边,此刻已经躺下了不少的伤员。   不少的伤员哎哟连声,呻吟不已,而一干来自于汉唐商行的医者,此刻正在检视着这些已经经过了手术和缝合的伤员们。 第2790章 汉唐商行态度坚决地与物部氏站在一起   两个大铁炉子,肆意地散发着热力,让这间足足有数十名伤者的病房里能够维持住一个温暖的温度。   而躺在这里的伤者,几乎尽是倭人,而且还有不少,都是豆州大豪族物部氏的本家族人。   物部氏原本也是鼎鼎大名的大豪族,跟苏我氏有过数十年的蜜月期。   可是之后那苏我族一家独大之后,物部氏被揍得鼻青脸肿,实力损失相当的惨重。   之后,一只龟缩于那豆州苟发育,但是隶属于东海道的豆州地方本就不大,而且还多山,倒也是个易守难攻之地。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大唐的汉唐商行到来之后,让原本在倭国实力和底气都越来越萎靡的物部氏突然发现。   自己居然又有了一条生路,那就是本地的金山,被汉唐商行给搞出来之后。   原本就人穷志短的物部氏自然不可能放过,决定与汉唐商行朝廷深度合作。   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才刚刚借着金山的东风,吃饱饭,穿暖了衣物。   也就是刚刚脱贫,都还没有来得及奔小康,结果,朝廷就跟得了红眼病一般地派来了人,想要摘桃子。   一句话,你们物部氏的这帮渣渣,已经是被扔进了历史的阴沟,是国主仁慈,这才没有将你们举族诛灭。   现在,发现了金山这样的好宝贝,尔等居然隐瞒朝廷不报,你们这是想要造反吗?   面对着飞鸟朝廷孝德天皇派来的使节的蛮横无礼,物部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勉强拖延了交付金山的时间。   而此时,物部氏的首领物部宁完,找到了汉唐商行在豆州城中的管事,而在获得了汉唐商行管事的许诺以及大量武器援助后。   物部氏大撒财帛,招揽有志之士,以及因为苏我入鹿被中大兄皇子诛杀,之后,溃散的大批苏我氏残部,也都纷纷投来。   使得物部氏终于觉得自己支愣了起来,而且这个时候,从大唐传来了消息。   让物部宁完知道了大唐对于中大兄以及孝德天皇他们想要更易国号,被大唐泸胪寺批驳。   并且还要求他们不得威胁守法的大唐商行汉唐商行的一切正常经贸往来。   ……   这让物部氏越发的开心,毕竟,大唐乐意站出来,对于物部氏而言,绝对是重新拿回过去荣光的好机会。   并且,物部氏还与那山阴道的大伴氏结成了攻守同盟,虽然离得有点远,一个在东海道,一个在山阴道。   可好歹大家都是在有着深厚的大唐官方背景的汉唐商行手底下讨生活发家致富。   既然大唐那边都已经发出了这样的威胁,那么还等啥,努力拚命地壮大实力才是正经的。   指不定有一天,大伴氏与物部氏,将会取代那已经快要完全熄火的苏我氏。   就是这两家都做着美梦的当口,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噩耗,传到了倭国。   那就是,大唐居然换了新天子,而新天子则允了那倭国的国书,许他们更易国号,不再是倭国,可自称为日本国。   然后,倭国王庭的中大兄以物部氏不遵号令为由,突然大举兴兵,直扑这东海道的豆州而来。   好在之前的经营,让物部氏在豆州的私兵,已然达到了数千,并且还获得了汉唐商行提供的大量精良武器,甚至还派来了工匠,帮忙物部氏制作铠甲。   倭国王庭的五千兵马堂而皇之的进攻豆州的消息,很快就被汉唐商行传递到了物部宁完的耳中。   在以逸待劳的情况下,利用豆州多山的地势,再加上风雪的掩护,物部氏大败王庭五千精兵,俘敌过千。   这样的胜利,让完全被物部氏掌握的整个豆州一片欢腾,而隶属于东海道的另外几个豪族,也都纷纷朝着物部氏挤眉弄眼,暗通款曲起来。   不过,物部氏的损失虽然不大,可实际上现如今心里边慌得一批,毕竟王廷代表着倭国正统。   自己搞掉王廷五千兵马,回头指不定就会来一万,甚至两万,就凭着自己这些手下,又能打几回?   不过,最令物部宁完欣慰的就是,汉唐商行态度坚决地与物部氏站在一起。   并且那位掌柜告诉物部宁完,不要慌,先拿出手机?呃……是先稳定军心。   汉唐商行会继续给物部氏提供各种武器,另外会第一时间,将消息传递往大唐。   只要大唐知晓了倭国所发生的这一切,绝对不会坐视不理,肯定会挽救下你们的性命。   不过在那之前,就需要物部氏能够团结更多的有志之士,坚持住,不要放弃一线希望。   好在,严寒的到来,也掐灭了大败一仗后,甚是恼羞成怒的倭国王庭第一时间派遣兵马再伐物部氏的想法。   只能耐下性子,唾沫星子横飞的指责物部氏是忤逆王廷的混帐玩意,等明天开春,看怎么把你们物部氏大卸八块云云。   而物部宁完也很清楚,跟倭国王廷干了这一仗后,物部氏已经完全没有了退路。   只能跟着这半官方性质的汉唐商行的屁股后边一条道走到黑,现如今只能希望这条路不是死路,而是一条光明之路,发达之路。   ……   “……这是胆长毛了,还是腚里夹着雷了,居然这么牛气,居然敢来动咱们汉唐商行的产业。”   程处弼拉着脸,目露凶光地打量着这封来自于汉唐商行倭国管事李骄的书信。   怎么也没有想到,那帮子倭国挫子,居然胆子这么大,如此迫不及待地对那物部氏动手,所为的不就是豆州的金山吗?   不过,你特娘的抢谁的不好,居然抢汉唐商行的,呵呵……   这简直就是耗子舔猫腚眼,自己找死的路数。   一旁的李恪也同样铁青着脸,嘴里边嘟嘟囔囔,就好像是自己兜里那刚刚拿兜裆布换来的几个铜板让小贼偷了个干净一般。   “处弼兄,这可如何是好?那物部氏经营的豆州本就不大,何况以一个小破地方,想要抗一国之讨伐,根本不可能的。”   “你急甚子,待我想想……呵呵,中大兄皇子是吧,这老小子,居然敢动老子的钱……”   “……” 第2791章 足足有二十一条的鸿胪寺照会公文   李恪看到表情阴沉得都快要滴出水来处弼兄站起了身来,背负着双手,缓步在屋内踱步。   偏偏两眼开阖间,犹如电芒一般的杀意,让人鸡皮疙瘩狂冒。   倭国矮挫子,之前乘着大唐洛阳之变搞事情也就罢了,考虑到朝廷会出面解决这个问题。   再加上自己前段时间搞了不少事情,也想要好好地低调苟发育一番,省得被弹劾奏折弄烦了的老丈人来寻自己的麻烦。   可是现如今,自己这么老实低调,居然有人欺负到头上来,一想到那东海道豆州一带的金银产量会因此而受到重大损失。   再一想到倭国矮挫子们在另外一个历史时空干过的那些龌蹉事,程处弼感觉自己的肺都要快被气炸。   李恪打量着处弼兄,总感觉现在在屋内焦躁迈着步子的处弼兄,就如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看得李恪脊梁汗毛都立了起来,赶紧开口安抚这位心眼不比针眼大的处弼兄。   “处弼兄,钱固然要紧,但是咱们弟兄是不是应该从长计议,好好盘算下,看看怎么才能够解决好问题。”   程处弼缓缓地摇了摇头。“从长计议?贤弟啊,你这话就说错了。”   “……正所谓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这帮矮挫子,先是坏了我大唐的规矩,借伪帝之诏,更易国号,忤逆在先。   而今连遍布四海诸岛的汉唐商行的利益都想要明抢。”   “这要是传播开来,咱们汉唐商行在诸国所设立下来的那些商行,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你想过没有?”   听得此言,原本还只是觉得处弼兄心眼太小的李恪老脸微烫,朝着程三郎一礼。   “还是兄台你考虑得周全,小弟实在有些目光短浅了。”   “不错,倭国胆敢如此,若是咱们没有什么举动,必定会惹得诸国窥视我汉唐商行在诸国的利益。”   “只是处弼兄,你准备如何做,遣人交涉?”   “呵呵……贤弟所言极是,要不你这样,你现在不还是鸿胪寺少卿吗?赶紧的,给倭国去一封公文。”   “第一,伪帝的承诺,那是一张废纸,倘若倭国敢自谓日本国,便是不将宗主国放在眼里。”   “第二,倭王自谓天皇,这样的行为,必须立刻停止,倭王亲自到大唐来向大唐天子当面请罪,认罪伏法。”   “第三,为了向宗主国表示歉意,倭国必须开放倭国疆域的矿产开采权,交予汉唐商行作为赔偿。”   “第四,不得阻挠汉唐商行与倭国内诸倭民、豪族之联合经营商贸往来……”   李恪呆愣愣地看着缓步而行,一边走,一边咕嘟咕嘟一个劲往外滋坏水的处弼兄。   不过好在最初的震惊过去之后,李恪就开始奋笔疾书,将处弼兄的那些条约一一尽数记录了下来。   等到处弼兄说完,李恪这边反复查缺补漏之后,打量着这足足有二十一条的所谓“鸿胪寺照会公文”。   忍不住又扭头看了眼坐在一旁眯着两眼,像是在养神的程三郎。   “处弼兄,你这些……小弟怎么觉得你这比对付战败的吐蕃还要更加的狠毒,这,这简直就像是……”   “像什么,像是断子绝孙,毁其国,灭其社稷的绝户计吗?”   程处弼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扬。   李恪看着处弼兄那副笑得十分阴森的表情,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星子缓缓地点了点头。   “其实说来你可能不相信,为兄我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而已。”   “???”李恪一脸懵逼地看着表情十分深沉,就连语气也显得十分沉痛的处弼兄。   得,看样子处弼兄妖蛾子劲一起,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   不过考虑到处弼兄因为倭国之事,心情相当的不美丽,李恪觉得自己还是别惹处弼兄为好。   “是是是,处弼兄所言极是,可是这鸿胪寺发给倭国的照会公文,倭国即便拿到了,他们肯定也不乐意照办。”   听到了李恪这话,程处弼嘿嘿一乐,大巴掌拍在了那李恪的肩膀上。   “呵呵,贤弟啊,他要照办我还不乐意呢。”   李恪打量着那副一笑容阴森的处弼兄,脑海之中灵光一闪。   “你这是想要逼那倭国跟我大唐……”   “不错,倭国之恶,更甚高昌,高昌都能够成为过去式,那倭国凭什么不能?”   程三郎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屋外传来了禀报声。   “三公子,吴王殿下,陛下派人来,请二位入宫觐见。”   ……   “你说你爹这会子寻咱们哥俩,会为了什么事?”   “小弟我哪知道,这段时间,咱们可是已经相当低调了,什么妖蛾子也没闹。   顶多也就是有闲暇的时候呼朋唤友打打牌,我爹再怎么,也不可能连这点小事也管。”   “有道理,看来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指不定你爹那里又遇上了什么难事,需要咱们弟兄搭档出面解决。”   说到了这,程处弼忍不住转过了头来,看向李恪。   “对了贤弟,洛阳之变,咱们弟兄可是为朝廷,为你爹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可是一直没有什么下文。”   “莫不是现在诸事已定,你爹想要给咱们哥俩加官进爵了?”   程三郎这话,亦让李恪两眼一亮,咦,说不定还真是这么回事。   出了门,这个时候,吴王李恪的马车已经在府门口等着,哥俩钻进了马车。   车门一关,马车内的小铁炉子的热力,很快就驱散了二人身上的寒意。   今年的风雪,来得要比往年要更早一些,外面的风雪,丝毫也扰不了程三郎与李恪在车中肆意谈笑。   而李世民的案头上,摆放着来自于西都留守柴绍的上奏。   初冬之际,关中北面的两个县已遇上了雪灾。   不过好在,由于当地官员及时上报,关中第一时间作出了恰当的应对,倒是没有出现什么大问题。   再有就是,由于迁都,让关中的人口与军民迁往河洛之地。   以及从长安到洛阳之间的水泥直道已经完全修通,使得粮食运输的效率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至少短时间内,不用再担忧关中会因灾再次发生易子相食的惨剧…… 第2792章 大唐第三任齐王火热出炉……   李世民美滋滋地呷了口银杏菊花枸杞茶,关中也已经安定,而河洛之地。   之前世家大族的势力盘根错结,即便迁都到此,做事也容易困手困脚。   而今,洛阳之变后,使得中原的世家大族实力大损,而朝堂内世家大族的力量同样折损严重。   使得许多针对于世家大族的政令,得到了顺利的实施,等到了明年开春科举,朝廷又能够吸纳一批朝气蓬勃的才俊,成为未来朝廷的骨干力量。   就在大唐天子畅想未来的当口,程三郎与李恪已然来到了文成殿外。   李世民打量着这两个鼻尖发红的年轻人快步来到了跟前,示意二人赶紧坐到炉子边暖和暖和。   “多谢丈人,不知丈人今日让小婿还有吴王殿下前来,有何吩咐?”   “今日让你们过来,嗯……这些日子,洛阳之变后的诸多后续,都已经收尾,一些嘉奖也都给了。”   “但是贤婿你的封赏老夫尚在斟酌。”   “丈人你慢慢斟酌,小婿不急。”   “父亲,其实孩儿也不急。”   听得此言,程处弼与李恪都两眼一亮,旋及哥俩相视一笑,那副眉飞色舞的模样,被老奸巨滑的大唐皇帝尽收眼底。   “嗯,既然如此,那你们二人的封赏就暂且先撂下。”   “???”程处弼与李恪直接就让李世民这话给整不会了。   咋的?我们这些后辈晚辈不过是谦虚腼腆一下,你怎么能这么顺水推舟?   李世民没有理会这两个表情幽怨得犹如深闺怨妇般的年轻人,表情严肃地开始讲起了正事。   “现在有一件事情,老夫先跟你们好好聊聊,嗯,想必你们也知道大唐迁都到洛阳,也已经有了一段时间。”   “而今,迁都诸务也都已经大致完成。但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在洛阳设立京兆府。”   李世民言及京兆府这三个字,就看到了程三郎两眼一亮,赶紧昂首挺胸。   一旁的李恪表情则没有什么变化,毕竟处弼兄在哪,他就蹭到哪去,到底是程洛阳,还是程京兆,对于他而言,没什么分别。   ……   “不过,朝中一干臣工,都认为大理寺卿孙伏伽公正严明,甚有才干,故尔,一致举荐孙卿家为这京兆尹。不知贤婿你以为如何?”   “……”程处弼原本自信的笑容渐渐地僵硬。总觉得老丈人很不地道,简直就是在调戏年轻人。   嘛意思,老子辛辛苦苦在这洛阳令的位置上呕心泣血,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居然等到洛阳迁都大事一成。   自己就被踹到了一边去,让那大理寺卿孙伏伽来摘挑子,这是嘛意思?   这种行为,跟穿上裙子立马翻脸不认人的渣女有什么区别?哪怕是自己对这种守牧地方的治政官员没有太大的兴致。   与其当那什么京兆尹,还不如让自己继续担任太常少卿为主业,毕竟事务少,好歹还能够忙里偷闲的到那太医署去打上两把。   看到了程三郎那副模样,李世民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这才开口安抚道。   “贤婿啊,老夫其实是很看好你的,但是满朝臣工,都意属于那孙卿家。”   “丈人不必多言,其实对于小婿而言这京兆尹,我还真不乐意干,小婿我倒觉得,大理寺卿这个位置,兴许小婿可以试上一试。”   看到如此自告奋勇的程三郎,李世民忍不住抹了把脸。大理寺卿要是给了你,呵呵……   李世民觉得这小子虽然不会搞出怨假错案,但是以这小子干工作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德性。   搞不到一个月,十有八九又会激起公愤,弹劾奏折又犹如雪片一般地飞向自己的案头。   “贤婿,关于对你的安排,容老夫再好好思量一二,你不必着急。”   “倒是恪儿你,这些年来,一直都与程三郎兢兢业业,为国效命,立下了赫赫之功。”   “而今,为父已与诸位臣工商议,决定敕封你为齐王。”   “齐王?!”李恪与程三郎二人不约而同地惊呼出声来,眼珠子全都直勾勾地瞪向了这位大唐天子。   程处弼一脸诡色发看了眼李恪,又看了一眼李世民,总觉得老丈人这是包藏祸心。   毕竟对于大唐而言,齐王简直就是特娘的一张上好的催命符,第一代齐王,乃是李世民的亲弟弟李元吉。   结果被老丈人在玄武门之变的时候给弄死了,而第二任的齐王就是那个造亲爹反的李祐。   这货差点就被气极败坏的李世民给宰掉,最终这货被关押在皇庄里边,前途未卜。   而李恪倘若成为齐王的话,啧啧啧……程处弼斜起眼角打量李恪那张同样显得很精彩纷呈的脸。   想必这位贤弟也很清楚,齐王这个位置到底有多么的晦气。   可是看着跟前这位表情十分沉稳的大唐天子,程处弼明白,怕是李恪这小子没办法推辞这个位置。   ……   在这样的封建王朝中,一字王的地位要远高于两字王,而在一字王中,同样也有高低之别。   因为在这些封建王朝册封一字王的时候,都是按照春秋时期的诸侯国名称来进行敕封。   这其中,又以“晋、秦、齐、楚”这四个封号亲王最为尊贵,因为这四个诸侯国乃是春秋时期的大国。   正常情况下,晋、秦、齐、楚这四个封号亲王的地位相当。   而对于大唐而言,晋国这个封号的意义十分特殊,因为老李家的发家之地,就在原晋国所在。   所以,李治这位陛下爱子,得封晋王,就是这个原因。   而陛下的掌上明珠李明达,受封为晋阳公主,亦是此理。   至于秦王,那就更不消说了,老丈人李世民当年就是秦王,从秦王成为了大唐天子。   所以,按照避讳原则,秦王这个亲王尊号,是不大可能会在大唐出现,就像李世民曾经担任过尚书令。   至他以下,也就没有人再有机会担任这一职务。据说也就在中唐时期,平定安史之乱的功臣郭子仪得授此职,他亦不敢任,请辞不受。   而在晋、秦、齐、楚之下,才到赵、魏、燕、韩、宋、梁、周、吴这几个王爵,算是第二档次。 第2793章 小婿总不能去跟英国公抢班夺权吧……   李恪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吴王,到了现如今,能够上升一个档次,成为齐王,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嘉奖。   只不过齐地嘛,嗯,其实也就是山东那片地盘。   山东……程处弼忍不住两眼一眯,之前的那位魏王被降为东莱郡王,被扔到了胶东半岛。   之后的那位晋王李治,亦是被降为了北海郡王,也是被扔到了山东,也就是莱州湾那片。   现在,李恪又被扔了过去,得,原本的山东地面上,除了大唐官府之外,还有就是那帮子山东世族在耀武扬威。   结果现在呢,一票皇子,全被扔了过去,程处弼觉得,老丈人这是准备下一盘棋,一盘大棋。   准备把山东世家大族全给部整没了的大旗。   小心肝发颤的李恪还是满脸激动地朝着亲爹谢恩。   李世民很满意自己亲儿子勇于任事的态度,欣慰地一笑之后,这才继续言道。   “另外,为父有意在山东之地设青州大都督。”   “青州大都督?”程处弼不禁一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老丈人指的肯定不是后世山东省潍坊市代管的县级市:青州市。   指的应该是中国古九州之地的青州,大体指的就是起自渤海以南,泰山以北,涉及河北、山东半岛的一片区域。   而所谓青州大都督,其全称应该为都督青州诸军事,这可以说是一个军职。   其实之前,李恪就干过差不多的职务。也就是在贞观七年的时候,授都督齐、淄、青、莒、莱、密七州诸军事兼齐州刺史。   只不过那一回,他担任的是齐州大都督,而非青州大都督。   甚至李恪还曾经到齐州赴任过一年的光景,然后这货就流窜回了长安。   “父亲,这是为何,难道山东之地这段时间不安宁?”   李世民微微颔首,轻叹了一声道。“如今实力尚存的世家大族,几乎尽聚于山东。”   “而朝廷养士取才,尚需要时间,不可能一厥而就,所以为父需要震摄那些世家大族。   让他们明白,朝廷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他们。”   李恪有些萎靡不振,又是这种事情,自己果然在爹的眼里边就是个工具人。   一思及此,李恪忍不住抬起了眼皮,扫向程三郎。   结果就发现,处弼兄此刻表情十分古怪,像是兴奋,又像是惊喜。   看到自己投过去的目光之后,处弼兄总自己频频眼神示意。   李恪顿时两眼一亮,哎哟,对啊,处弼兄不是正愁找不到好工作。   而自己之前蹿去泸州当都督,处弼兄就跟自己搭配着干活,既能够自在快活,又还能干出成绩,份外的嗨皮。   “父亲,孩儿希望能让处弼兄继续协助孩儿,承担起青州大都督长史一职。”   “是吗?”李世民不置可否地反问了一声,目光落在了程三郎的身上。   就看到了程三郎两眼亮晶晶地看向自己。“丈人,小婿觉得这个可以有。”   “唔……可惜,青州大都督长史,朕已经有了人选了,就是英国公李绩。”   “……”程处弼脸色一黑,嘛意思,这老货难不成是在帮他亲爹报复自己,就因为给他爹送了一套七彩鸭船?   “不过贤婿你倘若想要与恪儿一同治事的话,也不是不行,虽然青州大都督长史已经有了人选。”   “但是还有青州大都督别驾这个位置是空着的嘛,你与李绩卿家,一老一少两位大唐才俊辅佐恪儿,老夫也才能够安心。”   作为一位文武双全,既搞过武职,也搞过文职,更是担任过泸州都督府长史的程三郎越发地觉得这位老丈人相当不正经。   “……丈人,咱们大唐只有各州官吏中有别驾一职,可是在都督府里边,好像没有别驾这一官职吧?”   面对着程三郎对于大唐官吏制度的置疑,大唐天子李世民呵呵一笑。   “过去没有,没关系,今日需要有,那就有了。”   “……”李恪悄然地埋下了脑袋,总觉得亲爹好像是在故意针对处弼兄。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打量着这位敢想又敢干的大唐天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过念头一转,咦……不对,不对劲,老丈人这是想要做甚?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在朝中太碍眼,把老丈人给烦的不行,想要把自己踹到山东之地去折腾那些世家大族?   但问题是,对于自己而言,光折腾那些世家大族,能有多大意思?   真正更应该折腾的,是那与山东半岛隔海相望的半岛三国,还有那倭国才对。   既然如此,且容我试探一番,程处弼面色一整,朝着李世民道。   “丈人,小婿觉得,倘若成立青州大都督府,就只是为了那些山东之地的世家大族,显得有些杀鸡用牛刀之嫌。”   ……   李世民看着眼珠子转悠了老半天,突然开始变得正气凛然的程三郎,顿时也警惕了起来,这小子想要做甚?   “丈人可还记得那狂勃忤逆,欺君犯上的倭国,还有那连年骚扰大唐,犯我黎民,占我疆土的高句丽?”   “还有那与倭国和高句丽勾结,侵吞新罗的百济……”   每听程三郎说出一国之名,李世民的眼皮就是一跳,总觉得现在这个状况,似乎跟当初这小子蹿去高原之上搞事情的时候很像。   “程三郎,你小子到底想要做甚?老夫是让你们去青州治军,维护地方之宁靖,不是让你去搞事情的。”   “丈人瞧你这话说的,小婿我又不是爱招惹是非的那种人,小婿只是想要把之前做的事情接着做下去而已。”   程处弼表情甚是显得委屈地道。   “之前丈人你已经交待了让小婿与吴王殿下负责对那半岛三国实施经济金融战,再加上那倭国事务,亦是由吴王殿下负责对接。”   “现如今吴王殿下既为青州大都督,又有像英国公这样的大唐名将主持大都督府。   小婿这个青州大都督别驾,总不能去跟英国公去抢夺治军之权吧,既然不能抢班夺权,难道小婿就把大好的青春和年华全浪费掉不成?”   “……” 第2794章 贤弟你还愣着做甚,赶紧演呗   李世民呆愣愣地看着这位爱婿,这小子的思维方式果然还是那样的与众不同。   自己就只是想要让他跟着李恪一块蹿去青州之地,让他们治理地方,搞活经济,顺便弹压那些山东世家大族。   结果倒好,居然大手一拔拉,画了那么大一个圈,偏偏这小子还说得很是理直气壮。   至于自己的爱子李恪,坐在程三郎身边,程三郎说啥,他都只会一脸理所当然点头,又或者是深以为然的出言附和。   “行了,停下,贤婿,你且先容老夫想想……”   李世民及时地抬起了手臂,拦住了这位碎嘴子的爱婿,开始起身溜达起来。   李恪乘着亲爹溜达的机会,凑到了程三郎耳边小声地嘀咕道。   “处弼兄,小弟觉得你画的这饼也太大了吧,我觉得我爹怕是……”   “贤弟你看你,知道不知道咱们在做甚?这就跟做生意似的,例如咱们的宝贝值个二十贯。   咱们喊三千贯,你爹可以砍价,可再怎么砍,也总得给咱们留点利润……”   看着处弼兄那副一脸理直气壮的模样,李恪白眼一翻,歪开了脑袋,跟处弼兄讲道理,他跟你讲生意经。这都是什么鬼?   不过程处弼却很有自信,重要的是,他对自己的定位相当的清晰。   李绩那位损人不利已的长辈蹲在自己屁股后边,自己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与其跟长辈同在一个屋檐下同室操戈,还不如自己另起炉灶。   让李绩去镇压那些世家大族,自己完完全全可以借着青州都督别驾的身份搞点副业。   当然这个副业必定是正经的,例如现在倭国正在自己的头上拉……呸,正在自己头上动土。   而自己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以青州大都督府的名义假公济私一番。   正好乘着老丈人被倭国恶心到了,大唐与倭国的关系相当恶劣的时候。   不把倭国给弄成残废玩意,怎么对得起汉唐商行,怎么对得起那些原本该落入口袋的黄金?   就在程三郎双手环胸,陷入沉思的当口,突然听到了有点古怪的笑声传来。   一抬眼,就看到了陛下的表情显得有些诡异,就跟那叨到了死耗子的猫头鹰似的。   然后,就看到了老丈人一步三摇地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来来来,贤婿,你说的这些,老夫反复考虑之后,觉得也不是不行。   不过,你光跟老夫在这里私底下说没用,还得到朝堂之上……”   听到了这话,程三郎自己都有点懵了。   “丈人,这不好吧?”   “无妨,贤婿你难道是担心朝中臣工反对?呵呵……”   ……   贞观大殿之中,大唐天子此刻正坐在御案后边,一旁,坐着那位前来扮演木头人听政的太子李承乾。   下方自然就是大唐的文武重臣整齐排列,房玄龄跟那马周交换了一个眼神。   作为首辅的房大相爷第一个站了出来,朝着天子一礼之后,开始上奏,而上奏的内容,自然就是已经跟陛下提前说过的在洛阳设立京兆府一事。   哪怕是私底下,大唐天子已经首肯了这件事情,可是这样的国家大政。   必定还是要公之于众,让一干朝庭重臣皆明其因由,也便于日后的施政和人手安排。   而在房玄龄开始开头之后,这个原本就是一干朝廷重臣反复商议出来的良策被摆到了台面上。   这让那些臣工们神色渐渐发变得轻松了起来,毕竟房相与马相已经与大伙暗中交流过了。   等到京兆尹的人选一敲定,那位吴王殿下屁股往那青州一歪,程三郎那小子十有八九就会被踹到地方上去。   大唐的朝堂风气,必定能为之一清,而满洛阳城的闲言碎语,也将会平息下来。   虽然他爹程咬金尚在,可是这位程老汉近年来,风头明显已经被亲儿子程三郎掩盖。   就在大家伙眉来眼去,小声议论的当口,房玄龄的进奏也终于到了尾声。   这个时候,马周也是站了出来,朝着李世民一礼,表示附议,很快,越来越多的臣工都站了出来。   看到了这样的场面,武臣班列里边,大伙都犹自老神在在,毕竟治政那些事情,真心跟他们关系不大。   他们所关心的就是,哪里又有战争,哪里又有冲突,哪个与大唐交际的小国又在跳骚。   总之,喊打喊杀,这才是一帮糙老爷们应该做的事。   “唔……既然诸位卿家也都觉得,大唐迁都已久,诸务已定,的确也该到了设立京兆府的时候了。”   “不过,倘若是要设立京兆府,必定需要一位能臣干吏来主持大局……”   此言一出,一干臣工都是两眼一亮,而马周呵呵一乐,信心十足地刚迈开步子。   就突然听到了殿门的方向传来了吆喝声。“陛下,吴王殿下,小程太保觐见。”   ……   “哦?”李世民顿时脸色一沉,不乐意地拍了拍御案。“让他们进殿。”   看到陛下陡然阴沉下去的表情,看样子似乎那两只妖蛾子似乎惹到了陛下。   马周只能按下准备举荐能臣干吏的心思,且先看看,等陛下收拾那两只妖蛾子,念头通达,自己再上奏举荐不迟。   此刻,原本懒洋洋的一干武臣顿时有了精神头,毕竟这两个后辈一般不会出现在朝堂上。   一旦出现,必定会有事,有乐子可看,大伙当然也就有了精神。   包括因为昨个夜里跟娘子对弈至半夜子时,娘子这才过足棋瘾的程大将军。   一旁的秦琼的提醒之下,正在歪歪斜斜打着瞌睡的程大将军终于睁开了双眼,看向那大步行入殿内的亲儿子与吴王李恪。   那一副呆若木鸡表情的太子殿下李承乾也颇为好奇地伸长了脖子张望不已。   “你们二人因何事入朝?”李世民站在御案后边,表情也甚是狐疑地打量着这位出现在贞观殿内的晚辈。   看着陛下那副表情和眼神都相当到位的演技,程处弼胳膊肘一拱李恪。   “愣着做甚,演啊……”   “什么叫演,小弟我可真有事要奏请。”李恪不乐意地嘀咕了句,这才朝着亲爹恭敬一礼。   “父皇,儿臣有公务要奏……” 第2795章 大家不乐意我当别驾,那当京兆尹也不是不行   吴王李恪这位亲王殿下,目前唯一的一个任职就在鸿胪寺担任少卿。   所以,吴王殿下今日所奏之事,自然与外事有关系。   先是一本正经地告诉父皇,那倭国不经宗主国大唐的同意,擅自更易国名。   虽然列位看客都清楚,伪帝李治同意了倭国的奏请,但是伪帝下发的国书,作为黑历史,当然会被春秋笔法所抹去。   而作为之前专职负责倭国事务的泸胪寺少卿李恪,甚是愤怒,觉得大唐居然会被一个小小的倭国如此挑衅。   大唐绝对不能忍,虽然父皇已经将那些遣唐使陆续赶出了大唐。   但是,并不代表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所以,李恪奏请朝廷,准他这位鸿胪寺少卿继续追踪跟进此事。   务必要让那小小的倭国立刻放弃幻想,认清现实改正错误,端正态度向大唐请罪,不然,大唐必将作出强有力的回击……   听着李恪在一旁很有外交部发言人的这番言语,程处弼亦是频频颔首不已。   毕竟他今天的这番语言表述,讲话稿正是脱胎于自己对李恪多年的外事指导。   等到李恪言罢,就看到了原本一个二个懒洋洋的那些武勋重臣纷纷出列,都觉得吴王殿下这样的做法很有意义。   毕竟大唐乃天下之宗主,倘若今天倭国这么瞎鸡儿胡闹了,大唐没有严格管束。   指不定回头,就会有一帮小国也有样学样,搞出更多的严重挑衅大唐威仪之举来。   李世民抚着长须,一边颔首一边仔细地听,最终,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恪儿公忠体国,为朝廷分忧,哪怕是在鸿胪寺少卿之位上,亦能够尽职尽责,为父甚慰……”   李世民先是狠狠地夸奖了一勇这位英果类已的亲儿子,然后目光扫过一干文武重臣。   话风一转,就落到了封赏吴王李恪这件一直没有做的大事情上。   之前,洛阳之变,李恪亦是立下了赫赫之功,所以决定将李恪这位吴王殿下,改封为齐王。   另外,拜齐王李恪为青州大都督,设青州大都督府,命英国公李绩为青州大都督府长史,辅佐齐王治事。   说到了这里之后,陛下顿住了话头,目光落在了那老神在在的程三郎身上。   ……   “处弼贤婿,平定洛阳之变,你乃首功之臣,老夫也该给予你相应的封赏。”   “就是不知道贤婿你自己,可有什么想法,来来来,你且说来听听。”   听到了陛下这番言语,殿中一干文武重臣的视线都全落在了程三郎身上。   “丈人此言当真?”程处弼顿时两眼一亮。   “呵呵,这是自然,难道一国之君,还能够诓骗你小子不成?”   “这样吧,老夫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即将要成立的青州大都督府,准备置官青州大都督府别驾。   另外一个嘛,就是即将要设立的京兆府的京兆尹……”   “???”一干朝堂重臣,特别是之前跟陛下已经私底下勾通过的房玄龄与马周二人直接就懵逼了。   马周甚至想要跳出来问一句陛下你是嘛意思,怎么能临时改变节奏,难道你不知道让那个人憎狗嫌的程三郎再继续呆在洛阳会出问题?   可偏偏,陛下就像是瞎子一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频频使过去的眼神。   “小婿真能挑?”程三郎听得此言,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   “当然能挑,说吧……”   “丈人,方才小婿听闻了吴王殿下,哦不,是齐王殿下所奏之国事。   听得小婿甚是义愤填膺,而青州大都督府所挟,正是山东半岛一来,正好与那倭岛隔海相望。   既如此,不然就将与倭国交涉之事,予以青州大都督府,由小婿来负责,小婿定会让那倭国国主俯首前来洛阳认罪伏法,以彰显我大唐湟湟天威。”   程三郎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的鸿胪寺卿直接就不乐意了。咋的,你一个青州大都督府的别驾,居然想要对根红苗正的鸿胪寺下手了?   “……这怎么可能,小程太保,青州大都督府主持的乃是军事为重,而倭国乃我大唐藩属,此为外交,当由鸿胪寺与礼部接洽处置。”   那边的礼部豆尚书也不乐意了,虽然现如今礼部的责权范围,得到了扩大。   可问题是外交问题,还是跟礼部有牵扯,谁乐意看到权柄被削弱。   “陛下,臣也觉得小程太保此言过于荒谬,大都督府别驾,还是干点该干的事情,莫要涉外藩……”   看到连续有大臣跳了出来叽叽歪歪指手画脚的,程处弼的脸顿时垮了下来。   今日难得在朝堂舌辩上占到了上风,鸿胪寺官员与礼部官员看到程三郎那副模样,恨不得击掌相贺,又或者是弹冠相庆。   一旁的武臣团队里边,则已经有人开始低声怂恿起了程大将军。   “慌什么,我家老三,又岂是易与之辈,诸位兄弟且等等再看,这小子,怕是还藏着什么杀招在后边。”   果然不如程大将军的所料,等到殿中的争论声刚一停顿,程处弼就大声言道。   “丈人,看来诸位大臣都看不惯小婿成为大都督府别驾,那还是算了,小婿我觉得当京兆尹也不是不行。”   “???”一干文官,直接就懵逼了,甚至有好些官员,直接就下意识地朝着那鸿胪寺卿与礼部豆尚书鼓起了眼珠子。   你们啥意思?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藩属国,他程三郎又不是要尽揽外交之事。   就一个倭国的外交事宜,扔给他又怎么了?难不成,你们真乐意跟即将成为三品京兆尹的程三郎肩并肩不成?   之前还显得洋洋得意的豆尚书与李寺卿也反应了过来,哎哟卧槽……原来这里居然还有个坑。   偏偏这个时候,仿佛经过了深思熟虙的大唐天子目光扫过在场的文武重臣,这才意味深长地问道。   “贤婿你真想当京兆尹?”   “陛下!”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位三品大员站了出来,朝着李世民恭敬一礼。   “以小程太保过往的功绩来看,臣突然觉得,就算是将那与倭国的外交诸务,授予青州大都督府,也不是不行……”   “……” 第2796章 在朝堂上进行赤果果的利益交换   所有人都看到了,前一刻还在强烈反对程三郎的那位礼部豆尚书,居然第一时间站了出来。   把自己刚刚说出来的理由,给生生地吃了回去,并且豆尚书觉得,程三郎这位年轻人,功勋卓越,而且对于外事方面,很有经验。   毕竟他在高原之上,跟那吐蕃国与象雄国打了交道之后。   生生把高原上吐蕃一家独大的局面,变成了高原三国争霸演义。   画风虽然诡异了点,但好歹在程三郎各种骚操作之下,掐灭了吐蕃吞并高友诸雄的想法,更让吐蕃再无威胁大唐疆域的能力。   所以他来出马去搞定倭国,肯定莫得问题。   豆尚书都反应了过来,其他人又焉能不明白这位豆尚书的想法。   也都给纷地站出来附合豆尚书,都觉得程三郎留在洛阳,那简直就是浪费了一位很有能力的外交型才俊。   还是让程三郎那小子继续呆在青州大都督府,更能够让人省心一些。   程处弼看着这帮子为了能够把自己踹到青州去,甚至连自己职务范围内的利益都可以舍弃掉的官员。   心里边颇不是滋味,甚至有一种你们特娘的再叽歪,信不信老子偏不走的冲动。   不过考虑到自己的钱袋子问题,再加上一旁的李恪频频使来眼色,最终程三郎按捺住内心的骚动,由着那帮子官员得瑟。   至于那位操纵今日朝堂黑幕的大佬李世民,则显得十分轻松,笑眯眯地朝着程三郎问道。   “处弼贤婿,你看这事,该当如何?……”   “丈人,倘若能够让小婿在青州大都督府中总领对倭事务,那么,去青州也不是不行。”   随着程三郎这话出口,一干朝臣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大气。   而李世民也同样很是满意,主要是,程三郎这位好用的爱婿如果能够把注意力放在外事上,自己好歹也能轻松几分。   而且,倭国之前的投机之举,亦是让李世民相当的不爽。   只不过倭国不像其他藩属国一般,有陆路相联,需要经由大海堪抵,就算是大唐想要兴兵问责,也不是那么好出兵的。   而且,李世民也已经给自己定了一个目标,争取在三年之内筹备好一切,为亲征高句丽打好基础。   倘若能够收拾了倭国,也算得上是给大唐周边诸藩属国上了一堂杀鸡敬猴的课。   朝堂之上,如此赤果果的利益交换,可以算得上是大唐立国以来有史第一次。   不过不管怎么样,程三郎这小子能够离开,让大伙能够清静清静。   顺便给一干朝臣留出与太子殿下多多走动套交情的空间和时间,那对于大伙而言,绝对是一箭双雕的好事。   当然,仅仅只是升官,当然不够酬功的,颇为大方的天子,又给程三郎赏赐了一大堆的财物,就连他的勋官职级,也同样获得了晋升。   李恪这位亲王殿下,同样也从亲爹那里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哪怕是陛下所赏赐的财帛,还需要挑日子才送往府中,但这并不妨碍程三郎与李恪眉开眼笑,内心份外舒爽。   ……   “多谢丈人指点,没有丈人昨日之良策,怕是小婿今日根本就过不了满朝文武这一关。”   “哈哈,行了,贤婿不必再奉承,不过,那与倭国交涉的事务,老夫虽然替你争取了过来。   可接下来,就需要你小子自己好好努力,干出成绩来。   既可以为老夫出气,又还能够向满朝臣工证明,你的确有这样的能力。”   “日后,老夫也才能够很予贤婿你更多的重任。”   文成殿内,李世民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让程三郎心领神会,朝着老丈人一礼正色答道。   “丈人放心吧,小婿一定要让那倭国明白,得罪宗主大唐,到底后果有多么的严重。”   “嗯,还有恪儿你,过往,亲王拜大都督,都是不亲至,皆为遥领。”   “唯有到了你这里,成为了实职,所以为父希望你好好把握住机会,莫要让老夫失望才是。”   面对着亲爹的叮嘱,李恪也是没口子的应承,自己这位大都督一定会谦虚又谨慎,内事不决问李绩,外事不决问程三郎。   看到这两位晚辈态度如此之好,李世民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   程处弼此刻显得那样的信心满满,斗志十足,只要有了陛下的授权,程处弼终于有了一种海阔任鱼跃的豁然开朗之感。   跟他肩并肩的齐王李恪也甚是美滋滋,英国公李绩可是威名赫赫的大唐名将。   有他在大都督府坐镇,那帮子世家大族的倒霉鬼肯定会夹起尾巴做人。   而处弼兄则获得了与倭国打交道的全权,以处弼兄的本事来看,李恪觉得,相信用不了太久的时间。   倭国就会明白,他们搞汉唐商行,会引来大唐脑子最活的新生代名将程处弼的关注,是多少愚蠢的行为。   相信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后悔,为什么要得罪程家人。   “处弼兄,今日你我兄弟,也算得上是梦想成真,要不今日呼朋唤友,让小弟府上去热闹热闹?”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不过贤弟,不急于这一时,为兄要先回衙门一趟。”   一听这话,李恪有些不乐意地道。   “回去做甚?我爹也没有宣布谁是新的洛阳令,你现在就想着要搞交接,会不会太早了点?”   “这怎么能叫早?搞交接,那是接下来才需要办的事情。”   “为兄我现如今想要做的,是给咱们青州大都督府招揽一些好用的人材。”   程处弼此言一出,李恪顿时反应了过来,得,看样子,那两个被处弼兄虐了千百遍。   却仍旧待处弼兄如初恋一般的天残地缺组合,也的确该换换工种了。   毕竟他们算得上是处弼兄的铁杆走狗,倘若来了新任洛阳令。   面对着这对有身体残疾的两位佐官,定然会有他自己的想法。   十有八九,会将他们俩撵出去。   不过好在,他们有程三郎作为他们的顶头上司,对他们不离不弃,甚至是包容。   所以,这两个最擅见风使舵的组合,定然顺从于处弼兄的意志。继续为处弼兄献上他们的忠诚和能力。 第2797章 恶名扬大唐的处弼兄,居然连财务自由都做不到   “什么?!”李义府与许敬宗二人满脸目瞪口呆地看着跟前据案而坐的程三郎。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一直在这里干得好好的程洛阳,居然又被扔进了主持军务的圈子里边去。   “怎么样,二位对此可有什么样的想法,是继续蹲在这里庚吃卯粮好。”   “还是跟随程某人,虽然过程会刺激一点,但是请你们放心,该属于你们二人的功绩,程某定会不吝赏赐。”   “说不定,还能够借着这个机会,立下汗马功劳,也算是为你们的子孙后代先谋好福利。”   面对着程三郎的侃侃而言,还有那位新晋齐王、青州大都督李恪的站台。   许敬宗几乎没有一秒钟的犹豫,径直朝着程三郎推金山倒玉柱的拜下。   “程洛阳待下官恩重如山,对下官更是有救命之恩,下官老迈残躯承蒙程洛阳看得起,已是幸事。   程洛阳但有吩咐,下官便是赴汤蹈火,亦在所不辞……”   同样也已经拜倒在地,可就是开口比许敬宗慢了那么一丢丢的李义府一脸黑线地看着许敬宗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待看到了程三郎与齐王李恪投来的目光,吭哧吭哧半天,李义府最终憋出了一句。“下官也一样。”   程处弼放声大笑,起身朝前,将这二位搀扶了起来。   “好好好,程某能得二位之助,如……如……”   “???”李恪与许、李二人全都有些错愕地看着程三郎,这位大唐第一碎嘴子居然在这个时候卡了壳。   程处弼原本是想装个逼,说我得二位,简直如刘备得卧龙凤雏。旋及一想不到,刘备好歹也算是一位帝王。   这话要说出来,指不定又会被人当成把柄去祸害自己这位实在人。   “如啥?”李恪实在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如一位东家,找到了两位优秀的掌柜人选。”   “……”原本还指望程三郎能够说出点感人肺腑的话来的许敬宗与李义府顿时心中一梗。   呵呵……你是觉得我们现如今连这县丞和县主薄都干不好还是咋的?   心里边这么想,可他们却无力反抗……   ……   “贤弟,我的好贤弟,咱们弟兄这些年,一直没有机会再一次共事。   这一回,为兄我可是要跟处弼兄一块前往青州干大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李恪笑眯眯地打量着跟前这位正在胡吃海喝的老兄弟,房大相爷家那弃文从武的房俊。   听到了这话,一想到又可以跟两位好哥哥一起去吃吃喝喝蹭功劳的房俊早就已经心动不已。   可是此刻,仍旧有些犯愁,毕竟亲爹现如今对于已经成为了武臣的自己,已经放弃了治疗。   他只希望,自家老二能够老老实实地呆在身为,为老房家努力开枝散叶。   毕竟房俊成亲这几年,已经跟那高阳公主有了两子一女,这繁殖速度,绝对可以算是他们这帮子勋贵子弟之魁首。   当然,这也从一个侧面证明了房俊跟他媳妇高阳公主两人的感情一直都很蜜里调油。   “有是有,可小弟我有点担心我爹不乐意……”   话音刚落,一旁正吃是满嘴冒油的程处弼也加入到了劝说的队伍。   “无妨,相信为兄,你爹肯定会同意的。   贤弟你好好想想,泸州是咱们弟兄三人一块干大事,高原对付吐蕃那一回也是。”   “这一次咱们老丈人设下的这青州大都督府,绝对又是咱们哥仨干大事立大功的绝好机会。”   “青州那儿能什么功劳可立?”没有资格参与朝会的房俊也还没见着亲爹房大相爷,自然不清楚内情。   不过很快,在程三郎与李恪你一言我一语的晃点之下,不大会的功夫,房俊已然两眼放光。   “行,小弟我也觉得,咱们弟兄难得有机会再一次重聚一起办大事。回头我就去跟我爹说,我爹要不答应,我就去跟我娘说。”   “来,咱们尽饮此杯,也算是提前祝贺咱们弟兄早日功成名就,争取早日财务自由。”   “……”李、房看着程三郎,总觉得财务自由这样的话,不该从处弼兄的口中说出来。   毕竟论及富庶,老程家,或者说程三郎赚下的财帛,绝对是一个令人发指的数字才对,莫非……   李恪与房俊的眼里边都闪过一个画面,那位聪明灵慧的李明达,还有那位足智多谋的武姑娘,呵呵……   ……   想不到啊想不到,足智多谋,恶名扬大唐的处弼兄,居然连财务自由都做不到。   这让这两年不再把自己兜裆布当来当去的李恪,还有每天兜里总有俩钱的房俊瞬间就支愣了起来。   气氛突然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程处弼一口抽干了杯中的美酒之后,一斜眼,看到了李恪与房俊那鬼鬼祟祟的笑容,直接就毛了。   “你们两个那是什么表情,怎么,想什么坏事,要算计程某?”   看到处弼兄那双满是邪恶与毒辣的招子瞄过来,在处弼兄的阴损招数下吃过无数亏,上过无数当的李恪与房俊吓得差点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赶紧声明道。   “不不不,处弼兄你误会了,小弟怎么可能算计你。”   “处弼兄莫要胡言,我们兄弟感情那么深厚,怎么可能相互算计,是吧为德兄。”   看着这两个家伙,程处弼暂时息了修理这两个家伙的心思,开始琢磨起了带一票老兄弟去立功的良策。   大唐周边诸国,现如今,那些原本是大唐敌人,以及潜在敌人的国家。   不是已经被玩坏,就是已经被玩残,剩下的,也就只有北边的半岛三国,还有那与大唐隔海相望的倭岛。   程处弼觉得,也就只有这两处,还能够挑起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   等过几年,大唐升平,威服四海之后,自己也该把精力转移到了大航海和培养人材上。   争取早上一千多年,让大唐实现四个现代化。   只要进入到了火器时代的成熟期,呵呵……到了那个时候,游牧蛮子再来去如风,有个毛用。   有本事你来,在进入蒸汽时代后,面对成集群的火药武器,游牧民族将会失去他们往昔的荣光。   只能老老实实地干好畜牧业,大家好好的高唱民族团结,努力奋进之歌。 第2798章 一干纷纷向亲爹请求出征的年轻才俊   “爹,孩儿有件事情想要跟爹和娘亲商量……”   房俊显得有些揣揣不安地看着跟前正襟危坐的亲爹房玄龄还有一旁温婉大气的娘亲卢氏。   “唔……说来听听。”房玄龄眼角一扫娘子卢氏,很沉稳地朝着房俊开口道。   “那,那孩儿就真说了……”房俊下意识地屁股往娘亲的身边歪了歪,看得房大相爷忍不住又挑了下眉头。   “来来来,坐娘亲身边说就是了。”   卢氏嘴角微扬,握住了自家爱子的大手,笑眯眯地看向房玄龄。   虽然是在笑,却也已经足够让房大相爷按捺住情绪,恢复呆若木鸡的倾听架势。   “是这样的,齐王殿下和处弼兄找到了孩儿,希望孩儿能够跟他们一道前往青州建功立业干大事。”   “……”听到了最后那几个词,房大相爷眼皮一阵狂跳,用词之粗鄙,哪有半点诗书传家的房家人的遣词造句风格?   “嗯,那二郎你自己是怎么想的?”卢氏笑眯眯地侧头看着亲儿子追问道。   “孩儿……孩儿想跟二位兄台共事,而不是留在洛阳,当然不是孩儿不乐意留在洛阳孝顺二老。”   “而是孩儿觉得自己应该乘着自己还年轻,再去好好的拼上一拼……”   说到了这,房俊小心翼翼地又瞄了亲爹一眼,却看到了亲爹的表情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不禁有些心虚地扫了眼案几左右,并没有发现棍棒之类的凶器。   这就有点奇怪了,亲爹今日这态度,着实也太奇怪了点吧?   就在房小二心中犯虚的当口,卢氏已然伸出了手,轻轻地拍了下房大相爷的手背温婉言道。   “老爷,难得咱们二郎这么上进,你不说上两句?”   “唔……既然二郎自己有了这样的主见,老夫觉得,也不是不行。”   “啊?”房俊一脸懵逼地看着亲爹,满脸难以置信,自己每一次想要跟处弼兄与为德兄去搞事情,哪一次亲爹不垮着脸,抄起兵器演绎上一回棍棒版“父慈子孝”?   想要这种心平气和的说话,根本不可能的好吧?   看到二郎那副傻头傻脑的憨样,原本心里边本就有点不爽的房大相爷直接就毛了。   “你这小子,那是什么表情?!”   “老夫看你是……哼!”就在房大相爷准备捞衣挽袖有所动作之时,看到了卢氏那很平静的目光。   房大相爷只能悻悻地收起了神通,闷哼一声。   ……   “二郎,你看,你爹其实也挺为你高兴的……”   书房外,与房二郎相携而言的卢氏笑眯眯地道。   “爹那叫高兴?”房俊差点忍不住吐出了槽。   “你这孩子,又不是不知道你爹最是信奉子不教,父之过那一套。”   “哪怕是知道二郎你也是为了这个家,更是为了儿女的将来着想,他这个爹的,也不愿意太夸奖你了,就是怕你小子飘了。”   听着娘亲卢氏之言,想着亲爹那张一年难得有几次晴空万里的脸庞,房俊用力地点了点头。   “娘亲英明,孩儿明白了,这一回,孩儿一定好好的跟着处弼兄和为德兄,好好建功立业。”   听到了房二郎这话,卢氏脚步一顿,满脸宠溺地轻掸了下儿子的前襟。   “你若是跟着其他人,娘还真不放心。”   “可那程三郎,那小子虽然做起事来,老让人觉得心惊肉跳。可他总能干出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佳绩与功勋来。”   “可惜上回,你陪着太子殿下下江南去了,不然,这一次的功劳,也该有你一份。”   “你大哥日后,自然是要继承你爹爹的国公之位,而二郎你若是想要过上好日子,许多东西,就得你自己去争取……”   房俊老老实实地站在书房门外,垂着头,认真地听着比自己足足矮了一个头还多的娘亲的叮嘱。   屋内,原本一直垮着脸的房大相爷,此刻正伸长脖子,凑到了窗边,仔细地听着妻儿的对话。   其实今日,哪怕是二郎这小子自己不提,夫妻二人已经在家中仔细商议过了的自己,也会让卢氏去怂恿二郎到那青州大都督府去。   毕竟,程三郎的本事,跟他出妖蛾子的能力,都是有目共睹的。   房玄龄亦是结合了之前跟陛下的觐见,到今日陛下跟那程三郎打配合。   就已经明白了,陛下肯定会支持那小子搞事情,既然如此,为何不让自家这位弃文从武的二郎也过去再去蹭上一回功勋?   毕竟以二郎讷于言而敏于言的性格,倘若没有一个懂得怎么体谅和配合的执友,想要自己出人头地,真的太难。   看看儿子跟随程三郎,不论是泸州,还是高原之上,可都是立下了赫赫之功。   而在那长安之时,正是程三郎各种手段,这才使得二郎非但没有性命之忧,而且还立下了救太子之功。   虽然房大相爷总觉得程三郎这小子在行事风格方面,有这样那样的瑕疵,但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子,是真有大本事的人。   ……   “爹,孩儿真的可以?”秦怀道满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打量着跟前的亲爹秦琼。   “怎么,觉得爹会说话不算话?”秦琼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小子。   一旁的妻子忍不住失笑道。“好了好了,大郎这不是有些高兴过头了嘛,夫君你跟他计较做甚?”   “哼……老夫是担心这小子,以为是去跟着程三郎那小子去瞎胡闹,觉得没有人可以管束,就可以由着性子野。”   “倘若你敢如此,那就给老夫滚回洛阳来。”   看到亲爹说到后边,目露凶光的表情,秦怀道忍不住一缩脖子。   赶紧讨好地笑着向亲爹保证,自己一定会老老实实地听着处弼兄与齐王殿下的指挥。   让自己撵狗,绝不追鸡,早日干出一番事业,不枉亲爹对自己的严格培养。   等到告辞,出了屋后,秦怀道忍不住兴奋地紧握双拳,差点就跳起来嗷嚎一声以表达内心的兴奋。   毕竟终于能够脱离亲爹的魔爪,跟随处弼兄这位传奇才俊一起搞事情干大事,指不定等到自己回到洛阳的时候,已然是功勋彪炳,嘿嘿嘿…… 第2799章 心眼比处弼贤婿大不到哪里去的夫君   贾氏看到了秦怀道离开了屋子,这才转过了头来,朝着秦琼小声地抱怨道。   “夫君,大郎也已经是成年人了,你怎么还是那样的严苛。   妾身可是记得,大郎小的时候,你可是向来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他。”   听到了妻子的抱怨,秦琼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娘子,为夫这也是为了那小子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跟着程三郎那小子,十有八九,咱们家大郎也能沾光。”   “可大郎性子又有些过于跳脱,若不提前好好地敲打敲打他,谁知道到时候会出什么事。”   “毕竟陛下所设的这青州大都督府,不仅总掌诸州兵马、甲械、城隍、镇戌、粮廩、总判府事。还多了一个外事之权。”   “你可别小瞧这个,怕是十有八九,咱们家大郎立功受赏的机会,就在这里……”   “不然,程三郎那小子,为何会广邀好友,怕是这小子,又要折腾一把大的。”   “但问题在于,他程三郎年纪轻轻,这功勋,哪怕是给他一个国公,怕是朝中诸公,也难以说出反对的理由来。”   “所以这小子,怕是打的就是让一帮子好兄弟雨露均沾的主意。”   “咱们家大郎,倘若能够老实听话点倒也罢了,倘若惹毛了程三郎那小子,呵呵……”   贾氏听得此言,总算是恍然大悟,目光一转,表情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夫君的意思是,程家……”   “娘子你想哪去了,陛下之所以对程三郎,你以为,程咬金和程三郎那小子不清楚吗?”   “还不就是因为待陛下百年之后,太子殿下上位,总得拿出些手段,以慰功勋之臣吧。”   “这就是为何,陛下宁给从赐财物田产,行事上,也愿意更优容那只妖蛾子。却不太乐意给那小子升官受爵的原因。”   “老程莫要看他表面蛮横粗野,实则心里边跟明镜似的,比谁都更能看得透。”   夫妻二人在屋中窃窃私语,一盏暖灯,在寒夜里,份外的温暖。   ……   “夫君可是遇上了什么难题,妾身听你一直在哀声叹气的。”   长孙皇后将手中的书卷撂下之后,转过了头来,看向坐在案前的夫君李世民。   李世民指了指案几上的一份奏折。   “那两个小子,可真会给老夫出难题啊……”   “……他们又怎么了?”   一听到夫君这么说,不消问,铁定又是程三郎与李三郎这两个家伙又干了什么出乎夫君预料之事。   “呵呵,但凡是那汉唐商行股东的武勋子弟,几乎全在那两个小子的举荐人选名单上。”   “这么明目张胆的要人,他们也不想想,这会闹出多大的动静。”   “……哟,他们还真是够可以的,该不会是那倭国做了什么事情,坏了那汉唐商行的事吧?”   “妾身怎么觉得他们这更像是想要组团去报仇雪恨的架势。”   听到了娘子长孙皇后的戏言,李世民直接就乐出了声来,大巴掌拍了拍案几上的这份名单。   “听观音婢你这么一提醒,为夫还真觉得像是有这么回事。”   “毕竟那黄鸟岛就在倭国边上,而且为夫也听闻,汉唐商行在那倭国的生意,可是越做越大。”   “甚至挤兑得不少,之前专门做大唐与倭国之间海贸的商贾都快要干不下去了。”   “说不定因此而遭人嫉恨,被倭国那些难为,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真这么干了的话,以咱们贤婿那比针眼还细的小心眼,怎么可能忍得住?”   长孙皇后打量着夫君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心知肚明,自家夫君的心眼也宽广不到哪里去。   当初那东突厥的颉利可汗洋洋得意地蹿到关中耀武扬威,夫君笑眯眯地刚跟颉利可汗杀白马为盟,互不侵犯。   一扭脸,直接就抄刀子动手,不过短短时间,原本强大到足以与中原分庭抗礼的东突厥就灰飞烟灭,成为历史上的过眼云烟。   再有,夫君听闻,程三郎在那高原之上上蹿下跳,将那吐蕃弄得七零八碎,就连国主父子都被活活气死。   那段时间,夫君可是快活得很,爽朗的笑声,都比往常多了几分。   而这一回,倭国的举动,着实是把夫君给恶心坏了。   居然敢在洛阳之变的时候,跳出来承认被那些乱臣贼子裹挟为帝的李治为大唐新皇。   甚至还借着这个机会搞出更易国名的骚操作。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夫君直接就毫不客气地将那些倭国派遣到大唐来的遣唐使尽数驱逐。   要知道,至前朝开始至今为止,前前后后滞留在大唐境内的遣唐使,没有一千,怎么也有数百名。   而今,尽数驱之,做得如此彻底,足见夫君真的是下定了决心,要狠狠地教训倭国。   ……   只不过考虑到倭国与大唐隔海相望,海途艰险,再加上夫君有生之年的最终目标是高句丽。   所以这才没有直接对倭国进行后续的惩处。   但是现在,程三郎这位浑身心眼的爱婿主动站了出来想要去搞倭国。   夫君能不乐意才怪,其一,程三郎这位贤婿搞事情的本事,可谓是天下皆知。   其二嘛,倘若能够借程三郎之手,逼迫得那倭国向大唐服软求饶,也算是替夫君出口恶气。   同样也能够震摄大唐的诸多藩属,让他们明白,哪怕是隔着千山万水,只要胆敢对宗主国不敬,夫君把程三郎那小子脖子上的缰绳一松,呵呵……   唔……这么形容李明达的夫君,的确不太合适,但是偏偏又感觉很恰当。   “夫君,妾身倒觉得,这事,就由着他们这帮子年轻人去闹腾去吧,反正在那山东地界上,又有英国公镇着。”   “只要青州无恙就好,事若不成,正好可以敲打敲打这帮年轻人。”   “倘若事成,那也是夫君英明决策,才有这等佳绩……”   “观音婢所言极是,反正这一回,朝中文武,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反应。   毕竟这回,不论是那帮子文臣,还是那些武勋,肯定都希望这帮年轻人赶紧滚蛋,让洛阳清静下来。”   说到了这,李世民忍不住发出了舒爽的笑声…… 第2800章 我有一种预感,可以找到程三郎说过的新大陆   “这是最后一座补已港口了……”   吴吞虎打量着这种显得十分简陋的港口,看着码头上,那些身上奇装异服的蛮夷,正在搬运着各种补给上船。   “嗯,是啊……咱们这一路向东十分顺利,不过都是依靠着之前汉唐商行的海图提供的航线。”   “接下来的海路,就需要咱们自己来解决了。”   李德奖站在船首,双手叉在腰上,满脸斗志昂扬地打量着前方的海天一色。   辽阔的大海,浪花翻卷不已,但是身下那艘四桅大船,却稳如泰山一般。   而在这艘四桅大船上,系着几根缆绳,缆绳向天空延伸,一直上升到距离四桅大船顶端足有近百丈的高空。   一个热汽球正在上方晃晃悠悠,一名观测手就呆在那仙人篮中,拿着望远镜正在四处侦测。   在他们的后方,还有两艘较小一些的三桅船,这就是他们这一只远洋探险船队的全部。   那些船只的甲板上,也有大量的游侠儿,只不过这些昔日显得过于自由散漫的游侠儿。   现如今却都老老实实地在做着清洗甲板、以及补漆,检查缆绳等各种工作。   时不时看向前方,那立身于四桅大船船首上的李德奖时,这些游侠儿的目光里边,满是狂热与崇拜。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现如今,业已经成为了这些游侠儿们所追求的终极目标。   昔日只知道纵横江湖,瞎鸡儿胡闹,自图自己快活肆意的年轻人们,似乎都长大,变得更加的成熟起来。   这一回,李德奖决定远赴大洋彼岸,去探索未知的在江湖中传扬开来之后。   无数的游侠儿纷纷呼朋唤友,前来追随,导致原本只想搞条大船就去浪的李德奖。   不得不认真对待这些从大唐四面八方赶来的追随者,最终,原本只有几十个人的冒险小队。   直接就变成了足足有三百多名武艺高强的游侠儿组成的大型团队。   不过好在,汉唐商行自然不会对自己的股东,大唐军神的二郎吝啬。   直接就拿出了最优秀的新型四桅船,以及两艘三桅船,还给他们配备上了经验最丰富的海员。   这让李德奖兴奋之余,也深感自己的责任重大。   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辜负那么多的大唐游侠儿对自己的信任,争取让所有人,同去,同归。   “二公子,二公子……”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一声声急切的吆喝声。   李德奖回头看去,就看到了那名管事正气喘吁吁地狂奔而来。   ……   “牛管事莫急,可是有什么事要寻李某?”   “二公子,刚刚收到的消息,还请二公子在此再多留三五日。”   “为何?”李德奖有些懵逼,看着那些正在把补给往船上送的队伍。   “难道是补给不足?”   “不不不,不是补给,是董事长遣人加急给二公子你送来的物资,目前距离咱们这里,尚有两三日。”   “所以希望二公子先等到那些物资收到之后,再行启航。”   说话间,那位已经跑得满头臭汗的牛管事把那封书信递给了李德奖。   李德奖有些好奇地接过书信,刚一拆开,就不禁脸色有些发黑。   看那上面的字句,不消说,肯定是程三郎那小子的亲笔书信,毕竟也只有这货才会写出这样的字。   书信的内容不多,只是抱怨李德奖太浪,这么早就蹿出去冒险。   他程某人没办法给予他更多的帮忙,就给他搞来了两门飞雷炮,以及一千多斤的火药,以及二十枚飞雷炮弹。   另外就是五箱手雷,并且还告诉李德奖,如果飞雷炮弹用完之后,可以怎么自制实心炮弹的技巧。   看到那飞雷炮弹以及手雷的数量,李德奖的眼皮就一阵狂跳。   毕竟自己是见识过那飞雷炮的威力的,一炮就能够把大唐帝都皇宫给炸成那副鬼样子。   二十枚飞雷炮弹,再加上那五箱手雷……处弼兄这是怕自己遇上危险?还是想要让自己去攻城拔寨?   ……   “大哥,怎么了,你的表情为何如此奇怪?”   吴吞虎看到自家大哥那副很复杂的表情,凑上了前来好奇地问道。   李德奖用力地抹了把脸,甚是纠结地叹了口气。   “程三郎那小子,可是给我送来了一堆很棘手的好宝贝……”   “什么宝贝?”   “飞雷炮,还有不少的手雷……”   ……   “啥?!”吴吞虎的眼角直接就立了,夸张地咧着嘴。   这两年同样居于长安的吴吞虎、吴吞豹也同样见识过那飞雷炮的威力。   “啥个屁,吞虎兄弟,在一干兄弟里边,你算是最沉稳可靠的,唔……等那些东西送到,就由你来负责监管。”   “记住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动那些东西,不然,我怕我们都还没找到新大陆,就把自个给炸没了。”   听到了这话,吴吞虎忍不住抹了把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苦着脸小声地道。   “啊,这……大哥,小弟我也有点害怕。要不,咱们就别带这些宝贝……”   “贤弟啊,这大洋海路万里,未知的危险太多,程三郎他向来足智多谋,既然让人送来此物。”   “那就必然有他的道理,倘若你不行,那为兄我亲自负责。”   “不不不,既然大哥觉得此物有大用,那小弟会选几个谨慎的弟兄一起负责看押,绝对不出乱子。”   “好好好,这才是我的好兄弟,有了这样的宝贝,哪怕是在这未知的海洋里边,再遇上那些庞然大物,咱们也不必害怕。”   “大哥言之有理,有了小程太保给的这些连洛阳城都能够毁掉的好宝贝,莫说是海中巨兽。”   “哪怕是咱们日后遇上了充满敌意的蛮夷大军,呵呵……”   “嗯。”李德奖重重地点了点头,视线渐渐地上仰,看到了那在大船高处的仙人篮后,不禁露出了一个振奋的笑容。   有了这可以登高望远的仙人篮,可以让船队最大程度的避开许许多多的海上危险。   而有了那些火药武器,哪怕是遇上了未知的袭击,那些火药武器,绝对可以成为他们保护自己的最大仪仗。   “吞虎、吞豹……我有一种预感,我觉得我们这一回,一定可以找到程三郎说过的新大陆。”   “……” 第2801章 大唐汉唐商行的护卫舰队,向北!   琉球大岛港口那巨大的水泥码头上,此刻足足停泊着十三艘艘远远超过普通渔船的海船。   这些海船,五是两桅,剩下的则全是三桅的,船体十分高大,看起来似乎比那些两桅船大出近一倍。   换算成后世的排水量,两桅的大约是在六百吨左右,而三桅的海船则达到了一千吨上下。   这些海船,正式的名称应该叫护卫舰,都属于是汉唐商行造船厂出品的好东西。   两桅的护卫舰,则是最早期的型号,而三桅护卫舰,则是现如今汉唐商行最常用的型号。   两桅的护卫般,一般都是载水手连同护卫差不多八九十人的样子,而三桅护卫舰,护卫满员的话,则差不多是两百人的编制。   此刻,这些海船甲板上都已经站满了水手和护卫,全都在举目远眺。   程平这位大唐汉唐商行的执行大管事,正站在那艘三桅大海船的船首上,拿着千里镜,朝着南面的海平面远眺。   身后边,一干船长以及管事都在小声地窃窃私语不已。   “到底是什么原因,程大管事也不说明白,非要咱们集中起来北上。”   “我估摸着,怕是十有八九,是想要对某个不听话的势力动手。”   “不然为何聚拢过来的也就只有两艘是补给船,其他的全是护卫海船。”   “不能吧,咱们只是商行的护卫,要说对付南边诸岛那些不听话的势力还成。”   “可是北边那几个势力,不是我大唐的藩属,就是与我大唐敌对的敌国。”   “而且咱们现如今为止,聚拢在此的,也不过我汉唐商行护航海船的三分之一。   凭这么点去对付北边那几个国家,会不会显得过于儿戏了点……”   这话当然不是吹牛逼,而是事实,许多小岛上,都有蛮夷,有些对汉唐商行友善,希望能与汉唐商行互通有无。   而有些蛮夷考虑的则不是公平公正的营商环境,想的是看看有没有机会洗劫一把唐国海商。   这种时候,汉唐商行的护卫舰就正好可以拿那些蛮夷势力来开刀,等到干掉那些不乐意公平贸易的家伙后。   剩下的那些蛮夷,自然也就知道该怎么老老实实地低头做生意,而不是总想洗劫和平而又友善的大唐海商。   另外就是,汉唐商行的护卫舰队的扩张,所做的已经不仅仅只是保护汉唐商行自己的海贸船队。   甚至还在海上干起了保镖的业务,不少的大唐海商,都乐意组团花钱帛,购买汉唐商行的保镖服务。   毕竟,自打汉唐商行的护卫舰队的威名,靠的正是无数海盗的脑袋换来的。   但是他们对付的都只能算是不成规模的小势力,又或者是那些穷凶极恶之徒组成的海盗团队。   还真没有跟正规的国家级势力掐过仗,所以有些不太自信。   ……   “来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桅杆高处传来的吆喝声。   一干船长和管事都熄了议论的心思,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千里镜向着远处张望。   很快,在他们的千里镜中,那原本呈现出一条直线状的海平面上开始出现桅杆,一根、两根、三根……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桅杆出现的,则是一艘艘巨大的海船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内。   “他奶奶的,这些是最新的护卫舰!”一位护卫舰的舰长忍不住羡慕妒忌恨地叫出了声来。   哪怕仍旧都是三桅的护卫舰,可是明眼人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那些三桅护卫舰的造型,明显比起现如今的有了很大的区别。   并且不论是船身还是桅杆,都感觉要比现如今的主流护卫舰高大出不少。   一位管事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忍不住朝着程平问道。   “大管事,这些莫非就是新建的那一批号称巡洋护卫舰的新家伙?”   程平嘴角愉快地扬了起来,点了点头笑道。   “没错,就是那五艘刚刚建成的巡洋护卫舰,排水量要超过咱们身下这种老式护卫船的三分之一。”   “好了,他们既然也已经赶到,等他们在这里休整休息一下,明日咱们就向北出发,去与一干股东汇合。”   “大管事,咱们真的是要冲北边动手?”另外一位管事也悄声问道。   “这些事情,可不是咱们现在应该知道的,等到了登州,应该就可以真相大白。”   程平摸了摸自己那张常年被风吹日晒雨淋,已经不再白净,而是显得黝黑的脸庞。   不禁有些唏嘘,一晃眼,自己也已经在外飘荡了不少的年头,终于有机会北上。   去见一见那位就连岭南,甚至是海外,都流传其赫赫凶名的三公子。   ……   当齐王李恪这位青州大都督离开洛阳之际,真可谓是热闹之极。   主要还是他们这只离洛的队伍显得有点庞大,前来送别的家长哪一个都是跺一跺脚都能够让朝堂抖三抖的大人物。   这么一大票的大佬整齐划一地送别儿孙辈,真可谓是难得一见的奇境。   更加难得一见的是,送别的人中,还有太子殿下、太孙殿下,还有好几位公主正在送别自己的夫君。   好在,这些公主殿下虽然心中颇有些幽怨,觉得程三郎与齐王殿下拐带她们的老公出去浪。   但她们也很清楚,程三郎与齐王殿下就是典型的功勋制造机,走到哪都能够立下赫赫之功。   自己的夫君跟着这两只妖蛾子,再怎么的,也能够蹭到一些功劳。   而此刻,程三郎已经跟娘子李明达聊完,蹲了下来,打量着跟前个头明显显得高挑窈窕起来的七妹。   还有那个虎头虎脑,份外结实的皇太孙李象。   “记住了,老师虽然不在洛阳,但是你若是有什么不解之惑,可以跟她,当然也可以写信来问为师。”   李象用力地点了点头之后,甚是羡慕地看向不远处,正满脸得色的齐王李恪。   “嗯,老师,弟子什么时候才能够像三叔那样,跟着你一起到处去溜达?”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不乐意地板起了脸道。   “这怎么能叫溜达,为师这明明是为了大唐的长治久安,这才不得已背井离乡,远赴千里之外。”   “……” 第2802章 陛下对山东之地如此上心也是有原因的   李象满脸心悦诚服地看着程三郎,不愧是自己崇拜的人。   这得多厚的脸皮,才能够如此义正辞严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程处弼没有再继续搭理这个熊孩子,而是转头朝着七妹笑了笑。   “妹子,家里边,你那几位兄长都不怎么靠谱,你得多多帮衬着爹娘才是。”   听到了这话,程七妹用力了点了点头,然后下颔一抬,骄傲得犹如一只美丽的天鹅。   看了一眼身边的小姐姐,李象亦雄纠纠,气昂昂地挺直了脊梁大声道。   “老师放心,弟子也会经常去探望师母和师弟、师妹,弟子也会继续遵从小姐姐的教导。”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频频看向自己七妹的李象,牙疼地吸了口气。   有心想要给这小子后脑勺一巴掌,可考虑到他亲爹就蹲在不远处,算了算了。   终究是皇三代,明目张胆的动手不太好,不过,以自家七妹的本事和头脑,肯定能把这熊孩子收拾得服服贴贴的。   李承乾日光晃悠悠地走了过来,朝着程三郎唏嘘地道。   “处弼兄,此去千里,咱们弟兄怕是又要有一段时间不能相见了……”   程处弼朝着李承乾一礼,打量着这位日渐成熟的大唐太子爷,刻意地与李承乾走到了一旁,这才小声地叮嘱道。   “殿下,臣此去,想来应该不会太久,毕竟在臣的眼中,那些家伙都如土鸡瓦狗一般。”   “倒是殿下你在洛阳,还是需要多劝一劝陛下,注意身体和休息才是。”   “陛下如今年纪渐长,精力不济,便是两鬓的银霜,也越发的醒目了。”   “嗯,多谢处弼兄提醒,小弟一定多劝劝父亲。”   “可是,父亲如今仍有想要北征高句丽之念,不论是小弟,还是我母后,都劝之不动。”   “父亲的意思是,小弟我心性过于宽仁,做个守成之君尚可,可是那高句丽,自前朝以来,就是我中原心腹之患。”   “一日不除,便一日不得安宁,他担忧,高句丽不去,若他百年之后,小弟怕是难有平定四海之雄心与决断。”   听着李承乾小声地抱怨,程三郎也牙疼地咧了咧嘴。   他可是记得,这位大唐太宗皇帝,在自己的晚年,的确是起了心思去收拾高句丽。   可令人遗憾的就是,他与那前隋的杨广一般,也都在征讨高句丽时吃了亏。   好在这位老丈人要比杨广更谨慎,或者说更加的理智,觉得不能力敌之后。   并没有学杨广气极败坏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强征高句丽,亦因此而国力大损,最终令那昔日强大的大隋被大唐所取代。   不过现如今,自己来了,既然那是另外一个历史时空的唐太宗的遗憾。   那这一回,程某人就帮他把这个遗憾给抹掉。   ……   队伍终于启程,而这一次,汉唐商行的股东,几乎是各家各府都委派了一位代表。   就像英国公李绩家,就委派了李思文作为代表前往。   其实一开始原本是老大李震想要跟着弟兄们一块去浪,奈何前些日子得了肠梗阻。   这样的病,若是在过去,几乎就是无药可救的绝症。   而现如今,却是一个可以用手术来解决的病痛。   程三郎亲自为这位好兄弟抄刀诊治,总算是救下了这位英国公嫡长子的性命。   被割到了一截肠子,但至少保全了性命,可他还是因为这一场重病,失去了前往青州的机会。   至于江夏王李道宗家,他家老大目前任职在外,所以只能由他家二李景仁作为代表。   这位李景仁也是一位奇葩,堂堂宗室名将之子,居然是一个读书种子。   而且这小子原本是在国子监,跟程三郎的那两个弟弟当同学。   结果,这货就在今年的春闺科举中,以十八岁的年纪中了进士。   这绝对是大唐立朝以来,宗室第一人,而这位新鲜出炉的皇族进士,也被亲爹踹进了这只蹭功劳团队里边。   毕竟青州大都督府下的属官,也不可能全是搞武职的,里边也是需要一些文职。   另外,李世民调拔了五千人马,作为青州大都督府可以随时指挥的机动力量。   其实说来,老丈人为何会对山东之地如此上心,这也是有其原因的。   要知道,前隋大业五年之时,计有户八百九十万七千五百余户,口有四千六百零一万余。   要知道,在这些人口统计里边,那些世家大族中的浮客、歌姫、佃农、仆役等等,都是未被记入其中的。   所以隋朝大业五年的时候,人口怎么也该有五千多万。   可是等到大唐立国之后,唐朝初年的时候也进行了全国的户籍普查,结果只有两百余万户。   战争虽然会造成极大的破坏,可是如果隋末之乱到大唐成立,这样的战争居然导致了三千多万人口的损失。   那到底会是怎么样一副人间悲怆的画面?但是,真的死了那么多人吗?   如果没有死那么多人,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唐初的人口如此之少,呵呵……   很简单,一来是唐朝初立,行政效率低下,导致人口统计粗糙。   但还有一个极大的问题在于,世家大族,亦是隋末之乱的既得利益者。   隋末之乱,战乱频频,最吃苦受累的,是那些平民百姓,可是那些世家大族却在那些势力之间左右逢缘。   甚至还借着天下大乱,大量地吸溜那些原本的平民百姓为奴为婢。   并且不论是谁拿了天下,反正他们都不会输,毕竟他们掌握着文化和思想,足可以左右官吏阶层。   而李世民在洛阳之变后,搞到了五姓七家中的太原王氏,与京兆王氏,还有荥阳郑氏等世家大族。   单单是太原王氏这一只著名门阀中,检点清查出来的隐户,就是一个令朝廷都觉得触目惊心的数字。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令李世民越发地恼恨这些攀附在朝廷身上吸血的世家大族。   决定借着杀鸡敬猴的机会,要将世家大族十分集中的山东世家的逃户、隐户给清查出来。   但是为了防止那些世家大族暗中搞小动作,破坏此次人口普查,所以才会设立青州大都督府。 第2803章 包括,但不限于动嘴皮子、动手动脚等等……   山东世家林立,世家大族势力盘根错结,想要解决,光靠当地官吏的行政举动,那必定是举步维艰。   并且那些世家大族向来做事很狠辣,甚至有时候,为了阻扰官府推行不利于他们的政令,怂恿或者唆使百姓作乱。   又或者是自己暗中出钱出力,支持一些不法之徒聚啸山林,甚至为贼为匪,里应外和的祸乱地方。   迫使官府为了息事宁人,不得不延缓,甚至是停止推进那些政令。   但是有了李绩这位大唐名将,手段阴损的老司机坐镇,再加上程三郎、齐王李恪这两只恶名远扬的妖蛾子。   不论是朝堂文武,还是大唐天子,都觉得有了这帮子家伙在,已经实力大损的山东世家大族,想要再阳奉阴违,那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更不敢在这帮家伙的眼皮子底下支持山贼乱匪,作恶地方。   随着这只队伍缓缓朝着山东之地前行,晃晃悠悠地前往的当口,青州大都督府长史终于暂时交接完了兵部的差事,正在朝着大部队追赶而来。   面对着这位长辈,一干原本就想要到青州去浪到飞起的年轻人则有些蛋疼。   毕竟大家都是晚辈,有李绩这么一位喜欢恶作剧晚辈的长辈骑在头上,这日子,怕是肯定不会好过。   “处弼兄,贤弟总觉得,有这么一位长辈在上面,总有一种有力使不出来的感觉。”   “等咱们到了青州,万一这位老爷子非要把他们按在那里,那可如何是好?”   “那怎么可能?”程处弼嘿嘿一乐,挑了挑眉道。   “程某虽然也隶属于青州大都督府,可是程某却是别驾,懂吗?也就是你爹要去撵狗,我可以去追鸡。”   看到处弼兄投来的目光,李思文顿时不乐意了,抄起了跟前的美酒一口抽干大声道。   “……处弼兄,说正经事的时候,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再说了,我爹怎么可能会去撵狗。”   “你急甚子,我这就是打个比方,明白不?”   程处弼美滋滋地吸溜干净了骨头里边的骨髓,把骨头往旁边一撂,提高了音量道。   “今次,我广邀诸位弟兄过来,当然不是为了让诸位弟兄就蹲在那青州跟里边闲来无事的喝酒打牌。”   “而是要与诸位弟兄一同为我大唐建功立业……”   “我说贤弟,为兄我记得你们程家出身东阿,伯母又是出身崔氏。莫非是处弼兄你这边收到了什么消息。”   ……   此言一出,一干老兄弟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程三郎身上。   却看到这家伙老神在在地又抄起了一块炖好的猪大骨,只不过胳膊直接就被一旁的牛进达压住。   看到了牛哥开始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程处弼只能无奈地撂下了美味,清了清嗓子道。   “当然不是,平定地方性叛乱这样的功勋,说实话,程某还真没看在眼里。”   “……”一干大唐武勋子弟,齐刷刷的脸色一黑。   “贤弟你知道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还有语气都显得十分欠揍……”   一旁的李器直接就毛了,哪怕是自己掐不过膘肥体壮的处弼兄,但是我们人多。   “就是啊,处弼兄你瞧不上,小弟我瞧得上!”秦怀道也不乐意地嗷嚎了一嗓子。   这个时候,终于把自己跟前的干锅竹鼠干了大半,心满意足滋了口酒的李恪不禁有些嫌弃地道。   “怀道老弟啊,你,眼界实在太窄了……”   “处弼兄还有为兄我以及俊哥儿,向来都是干大事之人,小小的平叛那样的功劳,怎么可能够咱们弟兄均分的?”   “想要雨露均沾下来,咱们弟兄怕是都只能捞上一碗汤。”   “为德兄,到底你们想要做甚,好歹先给弟兄们漏个底,让咱们弟兄也好提前有个准备。”   看到大伙的注意力被李恪所吸引,程三郎再一次抄起那根猪大骨,那么一敲一剁,美味的骨骼再一次出现在眼中,继续嗞嗞嗞的吸溜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说其中一件事情,诸位想必应该知道,那洛阳之变时,我大唐诸藩属国,皆尽找了各种理由拒了朝贺之礼。”   “可唯有这倭国,非但主动朝贺,更借机请伪朝下文,让他们更易国名,他们这样的行径,激怒了我父皇。”   “可是那倭国使节,却已然遁逃而去,寻不着他们,父皇便下旨驱逐所有倭国遣唐使……”   李恪作为跟程三郎搭档多年的老司机,语言艺术也是相当之厉害。   毕竟构栏馆阁里边想要跟心仪的衣不遮体小姐姐深入交流,也是需要有一张能说会道的嘴皮子。   李恪告诉大伙,他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但是为了大唐的全盘大局着想,暂时只能忍下这口恶气。   可是忍下归忍下,并不代表不计较。这一回,他与处弼兄从亲爹那里得到了一份授意,或者说是暂时不能摆到明面上的权利。   不仅仅只是跟倭国进行外交的权利,倘若倭国敢于过份,不将宗主国放在眼中。   肆意妄为,又或者是做出了什么伤害我大唐百姓和政体的恶劣举动,那么,青州大都督府,有权利做出必要的反应。   包括,但不限于动嘴皮子、动手动脚等等……   ……   陡然之间,屋内说话的仍旧只有李恪,但是气氛却陡然热烈了起来。   一干糙老爷们都鼻息粗重,面色涨红,两眼圆睁地瞪着那面如冠玉的李恪。   就好像是一伙见财起义的暴徒,看到的不是一位亲王殿下,而是一块会移动会说话,会骚首挠肢的大金块一般。   再然后,等那李恪言及汉唐商行在那金山银山甚多的倭国现如今所遭遇的困境后。   “什么?!倭国居然敢动咱们弟兄的金银?这特娘的还有没有天理。”   “该死的,我说为德老弟你为何不早说,就算是不去青州大都督府,某也得带点人去跟那帮倭国挫子好好聊聊……”   “居然有这等事,他奶奶的,之前有个倭人,在洛阳那里聚了个浑身是毛的胡女,我就觉得这帮子倭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如今看来,他们如此没有礼义廉耻,连那些胡人生蕃都还不如。”   “……” 第2804章 领着一干武勋子弟去登州扶贫?!   程处弼一脸黑线地瞅着柴令武这个二货,你特娘的可是堂堂驸马,居然连这样的八卦都还有闲功夫去打听。   看样子,你爹对你失望不是没有道理,堂堂驸马,跟太子殿下关系也算不错,却成日眼珠子尽瞪着市井里巷,成何体统。   回头一定得好好地收拾这货,也算是给那位既有暗疾,也有心病的柴伯伯一个交待。   此刻一票大唐的武勋子弟直接就炸毛了,纷纷喊打喊杀不已。   看到了这样的的士气和斗志,程处弼欣慰地将手中的骨头扔掉,大巴掌拍了拍开口道。   “诸位兄弟,这事咱们得保密,诸位兄弟只需要心中有数就成,莫要让朝廷那边认为咱们是公报私仇……”   “咱们就是公报私仇怎么了。”   “你这家伙,这样的话,你可以在心里边这么想,但一定不能漏出去。”   “不然,你们就别跟前去干大事,自己找个理由往地上一躺,回头程某给你开上一张病假条,自己回洛阳快活去。”   看到平日里笑眯眯,向来跟一干老兄弟都很好说话的程三郎撂下狠话。   一票老少爷们纷纷服软,毕竟程三郎这心眼不比针眼大的小子,向来做事都是说到做到。   真要是被踹回洛阳去,失去了立功受赏的机会,亲爹的大棒棒绝对会第一时间跟自己的翘臀来上一次亲密的反复接触。   “哎呀呀,处弼老弟你这是做甚,为兄只不过是在弟兄跟前叽歪两句,放心吧,打死我,也不会说出去。”   “就是嘛,兄弟们也就只是开句玩笑而已,处弼兄你莫要当真才是。”   看到这帮子家伙全都指天画地的当口,就有人赶来禀报,却是那李绩这位长史的车驾已然赶上了队伍。   ……   李恪这位齐王殿下,理所当然地坐在主位之上,一旁,蹲着的就是李绩这位长史。   另外一边蹲着则是程处弼这位别驾,此刻,屋内就只有他们三人,其余人等,都被排除在了这一次会晤之外。   李绩满脸狐疑地打量着这两个年轻人,意味深长地道。   “殿下,还有处弼贤侄,这些日子,老夫一直觉得这队伍里边气氛不太对。”   “今日犬子思文总算是说了句实话,说是齐王殿下你不准备在那青州大都督府久驻,而是准备前往登州?”   “所以老夫特来拜会殿下,到底是什么意思,是陛下有手谕,还是说,殿下另有心思?”   看到这位老谋深算的长史单刀直入,李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一笑,目光一转,落在了身边的程三郎身上。   意思相当的明确,处弼兄,来来来,赶紧给这位老阴货说出一个过得去的理由。   程处弼先是笑眯眯地给这位亲爹的老友满上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这才解释道。   “叔父,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叔父你乃是我大唐赫赫有名的名将,这青州大都督府,能有你老人家坐镇的话。”   “青州诸州县,必定能够安如泰山,如此一来,我等年轻后辈,留在这里,着实寻不着什么建功立业的机会。”   “所以啊,小侄跟殿下商量过,与其呆在那青州之地闲到蛋疼,还不如到那登州去发展发展。”   “别给老夫尽扯些有的没的,你就说清楚,去登州做甚?”   “叔父,我们去登州,当然是为了朝廷效力……”   李绩直接就乐了,抚着长须,斜了一眼李恪这位化装泥雕木胎的顶头上司,目光再一次落回了程三郎身上。   “登州也属于是青州都督府治下没错,可是那里地处沿海,向来无甚大事。   你们那么一大帮子的人,全蹿过去做甚,莫非,觉得就凭着手里边这几千人马,就想去试一试那倭国的斤两不成?”   “呵呵,老夫劝你小子最好死了这条心,倭国虽然比不得我大唐国力,可是在我大唐周边诸国中,国力也不算太差。”   “据之前兵部职方司的情报,以及从那些遣唐使处所收集来的消息,倭国约有五六万兵马,战船千艘。   即便这个数字有些夸张,哪怕是给他们打个对折,那倭国也得有三万兵马。   至于倭国的那些所谓战船,在老夫眼中,简直犹如舢板一般,可终究蚁多咬死象,数百艘加起来也不可小觑。”   ……   看到这位足智多谋的大唐名将的分析,坐在上首的齐王李恪。   此刻就像是一只正在啄米的小仔鸡,脑袋不停地上下摆动不已,仿佛也觉得这位英国公分析的相当到位。   还时不时配合地嗯哼几声,让这位大唐名将获得了极大的心理满足。   不过,浪费了半天的嘴皮子之后,李绩终于停了下来喝茶润嗓的当口,就听到程三郎道。   “叔父所言极是,小侄觉得你分析得实在是太到位了,是吧殿下。”   “不错,英国公当真不愧是我大唐难得的帅才。”李恪继续很配合地点头附和。   看到程三郎与李恪都被自己折服,李绩亦是松了口气,准备起身拍屁股回去休息。   就听到了程三郎再次出声。   “不过,这与小侄和一干兄弟们前往登州,又有什么关系。”   “???”李绩有些懵逼地看向表情甚是无辜的程三郎与李恪。   脑子有点乱,是亲儿子对于真相的掌握不够,还是自己的推断出了问题。   “你们不是去找那倭国的麻烦,那又为何要到登州去?”   “呵呵……叔父,你觉得小侄我只是一个成日就想搞事情的人吗?”   “小侄我之所以要拉着一票弟兄都到登州去,当然是为了我大唐沿海贫苦百姓能够早日脱贫致富。”   “……”李恪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不对吧?   虽然亲爹给自己与处弼兄的授意,只能意会不可言传,必须要谨慎保密。   但是处弼兄你也没必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好不好?   现在你特么的居然去扯脱贫致富,这跨度是不是太大了点?跨度一大,很容易扯着蛋。   “青州大都督府别驾,领着一干武勋子弟去登州扶贫?!”   “不然呢?”   “……” 第2805章 程三郎决定不装了,摊牌了……   李绩听到了“不然呢?”这三个字,顿时脸色一黑,目露凶光。   总觉得程三郎这小子太飘,咋的,是不是觉得你叔父我掐不过你爹,难道还收拾不了你这小子?   看到了这位的神情变化,程处弼屁股一挪,直接就变成了跟齐王李恪肩并肩。   “叔父,小侄这话可没有其他意思,真的是一想要想为咱们大唐北部沿海那些靠海为生的百姓做些实事,让他们的日子好起来。”   “你小子,嗯,老夫承认,你小子鬼点子多,脑子又活,的确可以帮到那些百姓,可是,那帮小子,他们能帮得上忙?呵呵……”   “叔父啊,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这一干武勋子弟,又不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其实,他们大部份都是一块块的璞玉,只不过欠一个机会打磨,让他们展露出他们的真面目。”   “哟,你这小子的意思,混吃等死,不是他们的真面目?”   “……”咦,这话还偏偏让程处弼与李恪无法反驳,不论其他,单看他们平日的行为举止,虽然比烂泥好点,可也好不到哪去。   毕竟大家都是大唐顶尖勋贵子弟,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那种,一辈子瘫在榻上,都能够好吃好喝的那种。   这个时候,李恪连连施来眼色,程处弼砸着嘴,眼角的余光一斜。   就看到了这位亲爹的老友那张意味深长的笑脸,程处弼顿时心中一梗,反应了过来。   “罢罢罢,叔父你就痛快点,小侄也痛快点,咱们都别装着对方不知道对方想要做甚行不行?”   “呵呵,让你小子跟老夫胡咧咧,怎么的?老夫好歹也是大唐有数的名将。   当年沙场征战,跃马横刀的时候,你小子连屁帘都还没摘。”   “叔父,咱们有话说话,别扯屁帘。”程处弼脸色一黑,神特么的屁帘,总觉得这位老匹夫是故意的。   就见李绩这位跟亲爹打了配合多年的长辈继续洋洋得意地道。   “这一回,你小子弄了这么大的阵仗,居然告诉老夫,你是去给海边的百姓搞脱贫致富,你当老夫是傻子?”   “那为何方才叔父你分析得那么一本正经。”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   “逗你小子呢,谁让你小子不老实,昨个思文那小子语焉不详的,老夫一琢磨,必定是你小子交待过什么。”   ……   最终,面对着这位老谋深算的长辈,看样子也分明是对功勋动了心。   还能说个啥,这位英国公可不比其他长辈,倘若是秦琼、牛进达这样宽厚长者,又或者是柴绍、李道宗这样不乐意跟小辈计较的长辈。   程处弼觉得自己哪怕是厚着脸皮打滚耍赖,应该就可以解决问题。   但是跟前这位跟他们不一样,虽然脸皮没有自家老爹那么厚,可也差不到哪里去。   程处弼犹记得当年,这位厚脸皮的长辈还想要从自己手中明抢自己好不容易才从著名艺术大师阎立德那里诓骗到好的好宝贝。   打那时候起,程处弼就打定主意,一定要对这位道德底线跟自己很接近的长辈提高警惕。   不过现下,同一个大都督府里边搭台唱戏,自己虽然是别驾,可他却是长史。   既然这位长辈连蒙带猜地,已经估摸出了自己的大概目的,程处弼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合作。   是的,这一刻起,程三郎决定不装了,摊牌了,自己来这里就是来搞事情的。   当然,给沿海的老百姓搞出发家致富的路子,这也是要做的事情。   毕竟来都来了,总得为老百姓们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看到处弼兄在与李绩这位长辈的斗智中惨败,表面不动声色的李恪不禁暗乐,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其实就跟叔父你猜测的一样,小侄我还真就想跟那倭国打打交道。”   “之所以去登州,还不因为登州是我大唐北方最重要的军港所在,而今,陛下有意在数年之内北征高句丽。”   “如今登州大港那边,正好有水师。而且正好隶属于咱们青州大都督府管辖之下。既然如此,万一咱们真要借用水师一用,想来也不是不行。”   李绩看着程三郎那张信心十足的脸,总觉得这小子肯定还有后手。   “可是贤侄你可有想过,咱们大唐武贲的实力再强,陛下给的就这么点兵马。   哪怕是算上水师那帮子离了船就不会打仗的货色,你怎么可能搞得下倭国?说吧,你肯定还有什么瞒着老夫……”   “这也不能叫瞒着,只不过,陛下允许小侄我到登州去,尝试一下,改装咱们大唐的水师船舶。”   “倘若真能改装成功的话,单凭登州的大唐水师,小侄觉得,莫说是区区倭国,哪怕是将整个半岛三国也给平了也不是不可以。”   ……   听了程三郎的详细介绍,李绩总算是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   这小子准备把大唐登州水师的大船进行改造,想要把那之前用来毁坏洛阳城的飞雷炮给安装到水师战舰上。   有了这样威力巨大到令人瞠目结舌的远程火器助阵,将会给大唐那原本只能作为辅助性作战的水师,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李绩一想到,那日程三郎这小子一炮就轰塌了皇宫宫墙,倘若在每艘大唐水师战舰上也都安装上这样的宝贝。   这要是遇上敌国的水师,李绩觉得,别说倭国的五百艘小破船,哪怕就算是把那高句丽、百济与新罗的战船也拢到一块,怕也不够程三郎这只妖蛾子玩的。   啪的一声脆响,李绩这位老汉的大巴掌拍在了程三郎的肩膀上,手指头冲着程三郎在那里不停的比划。   “老夫就知道,你小子不地道。原来你的后手居然是这个……”   “来来来,仔细跟老夫说道说道,你们到底想要怎么干,是准备向倭国正大光明的下手,还是准备抽冷子捅刀子?”   “怎么愣着干嘛,真当老夫要去跟你们争功不成?你们不要脸,老夫还要。”   “老夫这是担心你们这帮子后生晚辈做事不牢靠,提占提点你们,懂不懂?”   “懂懂懂,那小侄就先多谢叔父提点。”   “哈哈,这才对嘛,来,赶紧的……” 第2806章 程某流窜到登州要干的利国利民大事   “处弼兄,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呀,这本事,果然不是吹出来的。”   “废话,这位好歹也是大唐名将,手底下没点东西,怎么好意思来指点咱们这些后生晚辈顺便蹭功劳。”   程处弼满脸悻色地吐着槽,反正李绩已经洋洋得意地哼着小调离开。   这位老家伙果然不好对付,虽然不像自家亲爹一样,遇上功劳,敢于明抢。   但这位同样也是个不讲武德的极品,暗戳戳地蹭功劳,这会子出谋划策。   回头肯定会找借口蹿去登州,指不定又干点啥子。   到时候,万一真的干出了成绩,自己这些晚辈,难道还敢抹煞这位心眼不大的长辈功劳不成?   说来说去,功勋这种东西,是最容易惹人心动的好宝贝。   难怪春秋战国之时,能够出现二桃杀三士这样的典故。有功劳,谁不想蹭蹭?   也就是自己这样优秀的功勋带头人,带着大家都能够雨露均沾,这才不会太在意这位长辈也来蹭。   “处弼兄,方才你说的那什么到了登州去是为了给那些当地百姓脱贫致富,莫非处弼兄你已经有了良策?”   李恪两眼亮晶晶地打量着程三郎,处弼兄这本事,但凡他敢张这个嘴,必定有谱。   “嗯,之前确定你要去青州担任大都督的时候,为兄我就已经开始筹划了。   到得现如今,也是有了一段时间,不过具体成绩如何,还得等咱们到了登州再说……”   听到了这话,已经很迫不及远离长辈的约束和管控的李恪眼珠子一转。   “处弼兄,既然是这等为国为民的大事情,怎么能再等呢。”   程处弼刚刚从怀里边摸出了一副竹牌,听到了这话,看到李恪那副义正辞严的表情,差点歪了嘴。   你特娘的想浪,也犯不着这么急吧?   “处弼兄,你这是什么表情,小弟我真的是想要为青州的百姓作一些实事。”   “身为大唐亲王,怎么可以滞于青州,不好好的深入民间体察民情,为百姓解难,为朝廷分忧。”   “明白了,把贤弟你这番话挤挤水份,再去掉那些艺术加工的东西。   意思就是你小子想现在就快马加鞭的蹿去登州浪。”   面对着老奸巨滑,洞察人心的处弼兄,李恪贱兮兮地一笑,然后一副很理直气壮地道。   “这只是处弼兄你的一面之辞,小弟我是肯定不会承认的。”   程处弼白眼一翻,懒得搭理这个贱人,开始考虑起了正经事,这份功劳,该给谁来蹭?   仅仅过去了两天,大部队这才刚刚进入到了山东地界,一干勋贵纨绔子弟,与李恪这位齐王殿下一起,带着护卫就连滚带爬地朝着那登州直奔而去。   而李绩这位大唐青州大都督府长史,只能黑着脸,甚是不乐意地带领着大部队继续吭哧吭哧地朝着青州大都督府治所前进。   不过,那帮子勋贵纨绔子弟这么一消失,李名将对于这只大部队的指挥自然也方便了许多,毕竟现如今就是他李老汉的一言堂了。   ……   山东海盐在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鲁北滨海区域可谓我国最早的海盐生产地,古文献记载的“宿沙氏”。   就是炎黄时期在鲁北沿海“煮海为盐”的部落,历代被奉为产盐行业的老祖宗。   程处弼记得自己看过的一个资料,说的是山东盐产量占全国三分之一。   其中山东潍坊、东营、滨州等鲁北滨海区域生产的海盐产量,占到了后世全国海盐总产量的七成以上。   看看,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数字,以后世的人口数量来计算。也就是说,单凭山东之地沿海的海盐产量。   完全可以满足整个大唐,乃至整个东北亚地区的食盐。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不论是北边的高句丽、百济、新罗,还是那一海之隔的倭国,都从大唐大量的进口食盐。   嗯,这绝对不是瞎鸡儿胡扯,而是有史实根据的。   倭国莫要看他是一个四面临海的岛国,这样的海洋国家一般是不会食盐匮乏的。可倭国却不行。   因为倭岛的温带气候较为湿润,再加上地理位置等因素对海盐的形成不利。   在倭国诸岛,也就只有九州岛才产盐,产量也不是很高。所以一直以来,倭国就依赖国外进口的食盐。   甚至在明清时期,由于中华大地禁海运,倭国甚至不得不大量的进行食盐走私。   程处弼可是记得,在后世倭国被称为世界上最大的食盐进口国。   而在倭国侵犯中原的那些岁月,食盐同样也是倭国大量掠夺的一种资源。   汉唐商行和与倭国之间做的生意,多是自己新开发的独门生意,并没有涉及原本的那些海贸商品。   但并不妨碍汉唐商行了解对倭国以及北方那半岛三国贸易的大宗商品都有哪些。   ……   至于为什么程三郎把脱贫致富的关注点,放在食盐上,主要还是,原本这青州一带就属于是食盐的主产区。   在过去,春秋战国之时,齐国正是得益于绵绵不绝的食盐之利,成为了春秋战国时代的强大诸侯。   哪怕是到了两汉、甚至在大唐立国之前,胶东半岛的盐产地,绝对是十分重要。   但是有个问题在于,这里的盐的生产成本,也仅仅只略低于井盐类。   同样也需要抽取卤水,然后煮海为盐。这个煮字,代表着什么,代表首先得有燃料,还得准备炉灶,还得准备熬煮卤水的盛具。   可就程三郎所熟知的山东之地的海盐,全是晒盐,所谓的晒盐,步骤不但要比煮盐简单了许多。   更重要的是,其制盐成本,绝对要比煮盐的成本低到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   要知道,山东世家林立,他们所依靠的,难道仅仅只是田地吗?当然不是,他们还掌握着大量的盐田,还有大量的劳力,为他们熬盐煮盐,获取极大的利益。   不过这些,都关程三郎屁事,那些是国家政府部门应该管的,程处弼流窜到登州。   想要干的就是改良制盐之法,至于那些适合晒盐的地方,嘿嘿嘿…… 第2807章 你这是盐场?连煮盐的锅灶都见不着一个   就在程三郎知道老丈人准备把自己跟李恪一块踹到青州的时候,程处弼就已经开始筹划这事。   汉唐商行就已经挥舞着手中的钱袋子,开始大肆地搜购采办,大片大片适合进行晒盐制盐的近海盐碱地。   青州大都督李恪带领的这一只数百人的队伍,经过了登州之后。   并未入城而是继续朝着距离登州东约二十多里地外的海岸线赶去。   这下子,一票连日赶路的纨绔子弟可有点遭不住了,李器催马赶到了程处弼的身边叫苦道。   “处弼兄,咱们都已经到了登州了,不赶紧去登州城中好好的梳洗,美美的吃上一顿,偏要跑到这边来做甚?”   “就二十里地,程某我带你们去见识见识一件新鲜玩意,顺便先给几位弟兄一个蹭功劳的机会。”   “什么叫蹭,处弼兄,到底是什么新鲜玩意,难道是跟飞雷炮差不多的宝贝?”   “呵呵,错矣,为兄要带你们去咱们汉唐商行在这里设立的盐场,让尔等好好见识下新的制取食盐之法。   诸位兄弟赶紧赶路,争取忙完了一会赶回登州城吃顿丰富的晚宴。”   这位说话老喜欢遮遮掩掩的处弼兄,只泄露了少得可怜的信息,不过一干兄弟,倒也看得开,毕竟来都来了。   去看就去看看,万一真像程三郎所言那就去蹭点功劳也不是不可以。   一行人继续打马奋力向前,而在他们前进的那个方向海岸边上,此刻,那里足足有几十名头戴斗笠的工人。   正在那里忙碌着,用类似于无钉的超宽耙子般的工具,正在那些里边还有水和白花花玩意的一块块间隔好的浅池里边劳作。   此刻,已然被晒得脸庞变得红黑的程鲲,戴着斗笠,蹲在那块盐田旁边,正在跟一位老汉小声地嘀嘀咕咕。   那位老汉的表情明显有点激动,时不时伸手进那盐田里边去薅上一把。   抓起一些白花花还有水的混合物,放到了鼻子下面闻闻,又不舍地松开手,由着它们从指尖滑落下去。   “怎么样,李老汉,这种盐,比你们之前煮出来的盐如何?”   李老汉甩了甩手上的盐水,然后凑到了嘴皮上沾了沾,眉头紧皱着不停地砸巴嘴,好半天,这才沉声言道。   “不相伯仲,但是你们的这种制盐之法,简直就是在海水里边捞银子,就像是没本钱的买卖一般。”   “不是你们,是我们……”程鲲呵呵一笑,大巴掌重重地拍打在这位李老汉的身上。   这话让李老汉眉梢一跳,朝着程鲲连连点头。“大管事说的极是,是我们的制盐之法……”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远处有密集的蹄声传来,程鲲站起了身来,举目远眺。   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远处的地平线,出现了一群骑士,正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什么人,不会是有人想要来打劫咱们的盐场吧?”   李老汉的脸色不由得一变,下意识地颤声道。说话间,他下意识地扭头,朝着不远处,那堆成了一座小山般的盐山望去。   那里可是足足堆放着近十天的盐产量,在李老汉的眼里,那座盐山就是如山的财富。   听得此言,程鲲直接就乐了。   “李老汉,说什么呢,大唐地界内,想要打汉唐商行主意?呵呵……谁敢?!”   已经赶到登州有些日子了的程鲲,倒是很清楚那些盐头、盐商之间经常会发生各种龌蹉。   不过,那是过去,而现如今,汉唐商行既然插手了这一行业,必然是有所准备的。   再加上,汉唐商行的背景何等惊人,敢冲汉唐商行产业下手的人,怕也只有不要命的疯子。   随着这一大队的骑士越来越近,程鲲不由得面露喜色,赶紧快步朝着那边迎了上去。   “走走走,李掌柜,快随程某去见我家三公子,咦,居然齐王殿下也来了……”   这话一出口,方才听了程鲲之言,这才刚刚放松下来的李老汉听得此言。   噗通一下子,直接两腿发软,一屁股就坐到在地上动弹不得。   ……   当程三郎率领着一票武勋子弟赶到了汉唐商行已经开始进行晒盐试制的试验场附近时。   看到了入眼所及,全是一块块方方正正,有些像是水池,有些则像是涮了石灰的白坑。   一直延伸向更远的地方,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份外的壮观。最为令人好奇的就是。   在距离那些方格子有段距离的高处,那里有一座份外洁白晶莹的小山包,看起来份外的耀眼。   而且在那些水池中,还有工人,正拿着一杆杆的长杆,在那些水池子里边来回的鼓捣着。   “处弼兄,这就是你说的盐场?”   此刻房俊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臭汗,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些方格子。   表情就像是被弯弯的人蛇给诓骗到了贫困地区当奴隶苦力的财迷。   “这哪有半点盐场的模样,除了这样一块块的方格子,连个炉灶都没看到……”   房俊作为妖蛾子三人组中的一员,曾经在泸州见过当地的井盐制取,自然也知晓一些制取的知识。   可跟前这里一马平川的海岸线附近,莫说煮盐的锅灶,就连堆放木柴又或者是煤炭的茅草棚都见不着一个。   看到这帮子家伙开始七嘴八舌的叽叽歪歪,程处弼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喝道。   “诸位弟兄,莫要喧闹,那边已经来人了,等一会你们就会明白,新的制盐手段是什么东西。”   这个时候,程鲲已经乐呵呵地迎面赶了上来,朝着程三郎等人行礼之后道。   “三公子,你们怎么来得这么早,小人原本还以为你们怎么也得再有个三五日才到。”   程处弼翻身下马,朝着这位程家人呵呵一乐,继续举目朝着盐田的方向张望一面说道。   “你之前传来的消息,我已经收到了,自然也希望早一点看到你们的成绩。”   “所以今日特地邀请殿下还有一干股东一块过来……”   “小人明白了,殿下还有诸位公子,既然要看成绩,那咱们就直接去盐山那里。”   顺着程鲲的大手所指,一双双的眼睛,齐刷刷地都聚焦到了那座雪白的小山上…… 第2808章 舔出水平,舔出格调的许敬宗   下一刻,当这些大唐顶尖勋贵家的纨绔子弟们站在那足足有数丈高,全是细碎洁白的盐粒构成的盐山跟前。   全都夸张地咧着嘴,鼓着眼珠子,如同一条条快要被齁死的咸鱼一般。   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时不时地从那盐山上,抓起一把洁白的盐粒然后再松开手由着那些盐粒从指缝间落下。   又或者是欣赏着不远处的盐田,那些盐工们正在用工具继续在那盐田里边拔拉不停。   他们这样的举动,为的是让盐的结晶不至于过于粗大,看着跟前的盐工,从那盐田里边捞起了一把湿呼呼的洁白盐粒。   而这些盐田,距离海岸线还是有一定的距离,而且这附近主要还是荒芜的盐碱地。   汉唐商行便在这里,用水泥筑成了一个个的池子,一来,让那些泥沙杂质等不会污染到正在晒制的海盐。   再有就是,旁边那些苫布,则是用来防雨的,一旦要有雨来,那就得赶紧拿苫布盖住那些盐田。   一干武勋子弟听着那程鲲在这里用三寸不烂之舌解释着这晒盐法的优越性和缺点。   但终究比起过去的煮盐法而言,简直不要太便利,而且是用最少的人力和物力,产出最多的海盐。   “这座盐山,就是咱们这座盐场开始晒盐,到如今的收获。”   “……如今这个盐场,若是天好,像今日这般,有太阳还有风,那么一亩盐田大约能够产出百斤左右的海盐。”   “咱们这个盐场目前规模还不算大,但也有一千亩盐田,一日下来,可得用以食用的海盐十万斤左右……”   “小人也请来了一些当地的老盐工和盐商进行合作。也听他们说起了煮盐法制盐。”   “他们是以茅草为燃料,昼夜不停兼作,烧沸卤水,蒸发水份,水份一干,再添卤水煎煮之。   至满锅之时,投皂夹或麻仁数片,卤即凝聚成盐……”   “一个昼夜,可熬盐六锅,一日可得盐三百余斤,只不过,一灶就需要两人轮流烧火,两人轮流挑卤水。   还有两人负责观察搅拌卤水。另外所耗茅草亦需要一到两个人采伐运送……”   “而我们的晒盐之法,千亩盐田,需要人工不过数十人,不需燃料、锅灶等物……”   ……   一边欣赏,一边听着程鲲之言,一干原本只是满脸新奇与讶然地欣赏着这一切的李恪还有一干勋贵子弟们。   亦都被这晒盐之法的便利性震惊到无以复加,而程处弼则是越发地洋洋得意。   晒盐法绝对是在工业化制取食盐之前的最优制取食盐的一种制盐法。当然也得需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这些因素。   而在华夏大地,晒盐法的出现,也许在一些少数地区出现过,但是大规模的则从来没有。   程处弼可是记得很清楚,直到明朝之时,山东之地仍旧是以煮盐法为主。   但实际上,胶东半岛一带,绝对属于晒盐法最优选的地方。第一,这里的年平均日照时期很长,第二,那就是风大。   程处弼犹记得自己曾经与一票同学结伴到胶东的威海旅游,那可是号称中国最干净整洁的城市之一。   这让程处弼份外的好奇,直到他来到了威海溜达了一整天,那一天,风呼呼的嗷嚎。   他甚至看到了一只钻出洞的耗子,被那鼓荡的风儿刮得打了个滚。   哪怕是等到了夜晚,住在酒店里边,透着窗隙的风声,也犹如鬼叫一般。   直到询问了当地人,知道这里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没有一天不刮风,而且这样的风力,只能算一般之后。   程处弼终于明白了威海为何地面上莫说垃圾,烟头,就连枯叶、卫生纸也见不着一张的原因。嗯,风够大,什么玩意也甭想留下……   当然,这只是程处弼自己的经历与道听途说,但是再加上后世山东的海盐产量能够占到全国的七成,这也就足以证明了这一带绝对很适合晒盐法制盐。   就在一干人议论纷纷地当口,一旁,天残地缺组合中的天残许敬宗暗戳戳地凑到了程三郎身边。   先是冲程三郎满脸心悦诚服地一礼。   “小程太保改良这制盐之法,当能泽被苍生,惠及我大唐万民也。”   一干勋贵子弟表情古怪地瞅了过来,许敬宗与李义府这两位被洛阳官吏视之为程三郎走狗鹰犬的家伙,真不愧是厚颜无耻的马屁精。   老几十岁的人,居然拍起马屁来,显得如此的恬不知耻。   可偏偏这位许敬宗对于周围的目光视若无睹,指了指那跟前的盐山,朗声言道。   “小程太保可知,我大唐制盐向来耗费甚巨,以至于盐价甚贵,而煮盐法,得盐不易,故尔,大唐各地盐价亦高低不同。”   “下官之前曾经查阅过相关的记载,北魏自迁邺后,于沧、瀛、幽、青四州之境傍海煮盐。   沧州为最,置灶一千三、四百余,而青州次之,置灶近六百之数……   合四州之力,终岁合收盐二十万九千七百余斛,军国所资,得以周膽矣。”   “而我大唐立朝以来,山东、河北之地,历经隋末之乱,百业凋零,至今,制盐之业,未复旧观。”   “且我大唐立国以来,未禁民间制盐售盐,而在隋末之时,各地盐场,多为当地世家大族所所并吞。”   “就如今的青州盐场有大小近十数处,亦多属于山东世家,而那些盐场中劳作的盐户哪怕是辛苦一年所得,亦不过刚得温饱尔……”   看着这位许天残在这里侃侃而言,重要的是偏偏还能够言之有物。   一干勋贵子弟,倒真有些对这位年过六旬的许敬宗刮目相看,而一旁的李义府表面虽然不动声色。   可实际上内心嫉妒得险些发狂,自己知晓要追随程三郎前往山东之地,也不是没有做过功课。   可是还真没有注意过盐业这一方面的详情,偏偏程三郎居然蹿到了这里来搞盐,正好让许敬宗那老不要脸的正好抢到了诺大的彩头。   可真是让李义府嫉妒得都想要抄刀子给这个瘸腿的老货来上三刀六洞以泄心头之火。   许敬宗侃侃而言之际,还不忘记瞄了眼旁边因为妒忌而表情扭曲到近乎狰狞的李义府。   傻小子,这回明白姜是老的辣了吧?呵呵,作为舔狗,不但要舔得好,舔得及时,重要的是还要舔出水平。 第2809章 谁的运道好,谁拿这制盐良法的功劳?   是夜,登州城内,一干身心疲惫,可内心却充满了兴奋与期待的一干汉唐商行股东们。   一边吃吃喝喝,一边低声地议论不已,窃窃私语,所讨论的话题,都与今日所见所闻脱不开关系。   自古以来,盐铁极重,相比起粮食这种关系民生的生活资源而言,铁盐对于朝廷,对于军事战略层面,则更加的重要,不然汉代也不会搞出一本流传千百年的《盐铁论》来。   “这本事可真不是盖的,听闻之前处弼兄向朝廷献上那种提炼精盐之法。   使得不少过去只能以粗盐、劣盐渡日的百姓,不再受因盐之劣,吃苦受累,甚至得病……”   “嘿嘿嘿……”   “喂,俊哥儿你怎么笑得如此猥琐,怎么,某家说的不对吗?”   看到一干不知道了解内情的老兄弟们目露凶光地朝着自己看过来。   房俊赶紧把手中的筷子一撂,认真地解释起了真相。   “兄台,大部份都是对的,可是那玩意,真不是处弼兄主动献上去的。   他就是为了方便自己手术的时候,有适合的盐水清创……”   听到了房俊之言,一干老兄弟可谓是听得口歪眼斜,哭笑不得。   “自打那之前,陛下甚至还叮嘱过为德兄,倘若处弼兄若是又整出什么妖蛾……咳咳,整出什么新奇的玩意,一定要及时上禀。”   “避免再出现利国利民的好宝贝被雪藏于处弼兄之手不见天日。”   “原来如此……”   就在一干人等叽叽歪歪的当口,程处弼正眉头紧锁,目光一遍遍地扫过这一干老兄弟。   一旁的李恪则就像是一只准备吸血的母蚊子一般,嗡嗡嗡的叽歪不停。   “……处弼兄,小弟我觉得,这个制盐良法,咱们得赶紧献给朝廷才是。”   “之前处弼兄你说过要让弟兄们蹭一蹭功劳,这回可是机会……”   “处弼兄,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总得给句话行不行?”   “急甚子,待我好好想想……这制盐良法是件不小的功劳没错,可是贤弟你也不瞅瞅,这里有多少人。”   李恪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这十数名主要以粗鄙武夫子弟为主的汉唐商行股东。   瞬间就反应过来处弼兄是什么意思,不过李恪呵呵一乐,胳膊肘拐了处弼兄两下。   “怎么的,处弼兄你觉得一干老兄弟还指望这个功劳升官发财不成?”   程处弼有些嫌弃地打量了一眼这位成天就知道瞎鸡儿浪的齐王殿下,语重心长地道。   “贤弟你这话就不对了,程某做事,向来都喜欢追求极致,这叫做利益最大化。”   “这制盐之良法的功勋,倘若只落在两三人身上,你觉得他们能不能升官,能不能发财?”   这话说得李恪不禁一呆,砸了砸嘴,还真不得不点头承认。   “如果说,真跟处弼兄你说的,只两三人,朝廷定然不会吝啬,封爵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至少朝廷的嘉许,官衔的提升、财帛的赏赐,铁定都会有。”   “可处弼兄,你可是说好的,带一票老兄弟过来蹭功劳的,就两三人,这合适吗?”   “你给了那两三人,其他弟兄会怎么想,肯定觉得处弼兄你……”   “唔……”程处弼不禁有些为难地砸了砸嘴,雨露均沾,大家最多捞过集体荣誉奖。   可一旦把这些功劳集中到两三个老兄弟身上,怎么也能捞上二等功、三等功的样子。   但最让人头疼的就在于功劳给谁?这帮子兄弟可都不是好打发的斯文人,耍几下嘴皮子就有安抚住。   指不定到时候一票人为了这份功劳,直接捞衣挽袖地想要凭借武力值分个高下。   打个擂台赛什么的,然后凭着身手拳脚,选出鼻青脸肿的一二三名来接受向朝廷贡献制盐良法的功劳。   一思及此,程处弼兄不由得两眼一亮,哎哟,这倒是个好办法。   一旁的李恪看到了处弼兄那副两眼放光。不停嘿嘿嘿的模样,瞬间脊背一凉,菊花一紧。   “处弼兄,你,这些可都是咱们的好兄弟,不是外人,万万莫要闹出什么妖蛾子来。”   这话让程处弼心头一梗,垮着脸瞪了李恪一眼。   “什么叫闹妖蛾子,为兄我有一个良策,很适合用在弟兄们身上,便于挑选出适合贡献制盐之良法的人选。”   “哦?既然兄台真有良策,快快说来,小弟我洗耳恭听。”   等处弼兄凑到了耳朵边一阵嘀咕,李恪看着处弼兄那副笑得很那什么的表情,下意识地抹了把脸。   不得不承认,处弼兄的这一招,很适用一票粗鄙武夫拿来解决问题。   但有一个前提条件,那就是需要有一个镇得住场子的大佬当裁判。   可眼下,在这青州地界上,能够镇得住这票武勋子弟的李绩,却还远数百里外,吭哧吭哧地率领大军朝着青州大都督府方向赶路。   “不不不,处弼兄,小弟我觉得还是算了,此策虽良,可是咱们没办法控场。”   “万一这帮老兄弟急了眼,真干起来咋办?”   “……”面对着李恪的异议,程处弼也不得不沉默了下去还真是这个道理。那怎么办?   既然武斗不成,倒不如试一试文斗也不是不可以,程处弼眼珠子转了几圈,还没想出怎么文斗。   身边的李恪已然阴恻恻地笑出了声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纸盒子,朝着处弼兄晃了晃。   “处弼兄,不如,让他们抽签一决胜负,谁的运道好,谁拿这制盐良法的功劳?”   “哟嗬,贤弟你这脑子也挺活的嘛。”程处弼看到了李恪递过来的竹牌,直接就乐了,接过了竹牌在案几上麻利地洗了起来。   而此刻,李恪则站起了身来,拿筷子敲打在跟前的瓷盘边沿,清脆的声响,很快就把一票老少爷们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诸位弟兄,诸位弟兄,且听小弟一言,今日那晒盐之法,想必诸位兄弟都已经见识一二。”   “知晓了此法若是能够在我大唐推广开来,绝对是利国利民,惠及万民之良法……”   李恪一番叽歪之后,然后手指头斜指向了正在旁边笑眯眯洗着竹牌,选出了适合的竹牌的处弼兄。   “接下来,有哪三位能得将此良法贡献给朝廷的功劳,就得看你们自个的运道了……”   “???” 第2810章 那几个货色能够搞出这利国利民的晒盐法?   此刻,那帮子武勋子弟们的护卫、心腹,都已然围拢到了门外,目瞪口呆地看着屋内。   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家公子还有他的狐朋狗友,居然为了分润功劳,居然连抽签这样的骚操作都能干得出来。   立身于门口的李义府与那许敬宗这两对鹰犬,已然呼吸粗重,满眼尽是羡慕妒忌恨。   这等功勋,倘若能够落在自己二人脑袋上,啧啧啧……   相比起他们二人,那王玄策则显得淡定了许多,毕竟他跟那两个家伙不一样,或者说,本就已经身负灭国之功的他,更加的矜持。   一干武勋子弟们,听闻了李恪所解释的靠运气来蹭功劳,不禁大乐。   文不成、武不就,啥都跟半瓶醋似的柴令武顿时眼前一亮,击掌喝彩。   “好好好,某家觉得如此最好不过,毕竟咱们大伙都是兄弟,若是动用拳脚来争个高下,容易伤了兄弟之间的感情。”   几位武力值明显比不上那些膘肥体壮的武勋子弟纷纷眉开眼笑,大声附和不已。   原本自持力勇的另外几位,打量着那几个细胳膊细腿的老友,想了想也是。   “罢罢罢,既然殿下话撂在这,咱们兄弟就听殿下的,反下都是兄弟,谁的运道好,就请咱们弟兄好好的吃喝玩乐一顿。”   “错,应该是那三个好运道的,每人请咱们弟兄一顿。”   看到一干兄弟都没有反对,李恪美滋滋地高举起了手臂大声言道。   “倒不如凭着运气来取之,反正拿到了这一回的功劳的诸位,那么下一次,处弼兄再鼓捣出什么好宝贝,这几位兄弟,就不能再参与下一次的抽签。”   听着那屋子里边那些嘻嘻哈哈的鼓噪之声此起彼伏,给人的感觉,哪有半点像是在为国为民,更像是一票山贼土匪的分脏现场。   ……   王玄策忍不住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原本在洛阳的时候凡隐隐觉得小程太保与齐王殿下性格有点不着调。   这会子终于明白,这哪仅仅只是不着调,不愧是臭名远扬的妖蛾子组合。   不过,王玄策很清楚,虽然这二位性格方面着实令人难以置评。   但是,小程太保,绝对是一位一旦认真起来,连自己都感觉害怕的对手。   单单是自己所了解的这位小程太保的行事风格,军事战略,当真可以用天马行空,犹如羚羊挂角来形容。   哪怕是对于军略极有自信的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在这一方面完全不是这位程某人的对手。   每一次他似乎十分荒诞,又或者是极度冒险的举动,偏偏都能够取得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成功。   而王玄策把自己摆放到了小程太保当时所处的位置上,他只会觉得自己是举步维艰,进退两难。   这一回,小程太保在洛阳之时,就曾经反复跟自己深谈过数次,甚至于,在小程太保的眼里边。   他这位青州大都督府别驾,所要做的,是下一盘棋,是一盘以天地为棋盘的大棋。   说实话,王玄策怎么也想不到,小程太保的胆子有那么大,可问题在于,在他那些有理的据的陈述面前。   王玄策发现,小程太保的这个大计划,还真有可能实现。   这也是为何,在陛下已经有意遣自己往兵部任职全面负责职方司工作的王玄策。   决定要跟程三郎流窜到这青州来的原因,相比起呆在洛阳。   王玄策觉得,这里,才是更适合发挥自己聪明才智与军略的舞台。   ……   青州城内,大都督府中,李绩这位大都督府长史,大马金刀地坐镇在大厅之中。   将一件件的事务吩咐下去,一位位的官员与将领纷纷出列领命之后又退回两班站定。   作为一位大唐名将,又是多年的兵部尚书,处理起这些事务来,简直不要太轻松。   不大会的功夫,就将大都督府这段时间的工作和重心安排得差不多的当口,一骑快马,停在了大都督府门外。   很快,骑者就快步进入了大都督府,赶到了李绩跟前一礼之后,朝着这位大都督府长史递上了一份来自于登州的书信,以及公文。   李绩看着那熟悉的李恪笔迹,不禁有些牙疼,这帮子年轻人才跟自己分别没多少日子。   突然就遣人来传递消息,让李绩第一反应就是准备没好事。   可问题是,齐王李恪算得上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哪怕是没好事,自己也得帮衬一二。   下方的一众青州大都督府文武都甚是好奇地打量着这位表情显得很不快活的英国公嘴皮子蠕动了几下之后。   这才打开了那份公文,只是匆匆扫了几眼之后,李绩的眼珠子就已经瞪得溜圆。   这样的表现,可是把一干文武全都看懵逼了,这是咋了,难不成,那帮子纨绔子弟在登州惹出了什么天大的麻烦?   不然为何这位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英国公,为何会一副受惊到不能自己的样子?   ……   “英公,可是登州有事?”一名武将站了出来,朝着李绩问道。   “唔……的确是有事。”李绩勉强咧了咧嘴,挤出了一个甚是难看的笑容。   “而且还是一件足可令朝中欢腾一片的利国利民之事。”   “……”一票文武直接就迷了。英国公这是脑子坏掉了吗?   既然是利国利民之事,为何大佬你的表情如此难看。总不能是你此刻也有暗疾发作了吧?   “唉……你们都看看这份公文吧……”   李绩满脸生无可恋,偏又还带着一点羡慕妒忌恨的情绪,将那份公文递给了身边的武将。   “啊,这……这怎么可能?!”这位将军看到了公文中的表述,也是瞬间脸色大变,惊疑不定。   “就那几个货……咳咳,这怎么可能是他们搞出来的,末将大胆揣测,这必是程三郎所为。”   “到底是怎么回事,吴将军,还请给下官一览……”   很快,一大帮青州大都督府官员们很快就知道了一个让人惊吓掉下巴和眼珠子的消息。 第2811章 这样的后生靓崽,谁会不爱?   那就是,江夏王李道宗之子李景仁那个年纪轻轻就高中进士的小屁孩。   以及经常被柴大将军指着鼻子痛骂为扶不上墙的烂泥的纨绔代表柴令武。   还有那位翼国公、秦琼秦大将军家那年纪轻轻,好勇斗狠的长子秦怀道。   嗯,就是这三位纨绔子弟中的代表性人物,他们是晒盐法的共同发明人。   而所谓的晒盐法,只需要少量的人力物力,就可以进行大规模产出食盐,可以说,生产食盐的效率,是过去煮盐法的数十倍。   这是一个何其夸张的数字,大唐不缺食盐,但是,并不代表大唐的盐价就便宜。   而今,如今这晒盐之法能够推广开来,不敢说盐价能够下降数十倍。   哪怕是能够下降十倍,天下黎庶,都绝对会眉开眼笑,举掌相庆。而朝堂诸公,也必定会满心欢喜不已。   英国公李绩垮着一张菊花老脸,心情相当不美丽地坐在那里。   要不是时间场合不对,怕是这位大佬都要狠狠地吐上几句槽。   老夫在这青州为程三郎跟齐王你们这两个小混蛋在这里呕心泣血累死累活。   你们却半天也不知道给点好处安抚一下老夫这个长辈,好歹把这份功劳让我家思文也蹭上一蹭。   结果倒好,居然是那三个小王八蛋获得这份功勋,李绩觉得,这份功勋,肯定能够让那三个小子得到升官发财的机会。   却偏偏没有自己幼子李思文的份,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生了半天闷气之后,李绩这才没好气地打开了那封齐王李恪亲笔所写的书信。   板着脸,紧抿着嘴唇,严肃得就像是一位班主任正在批阅差生的作业。   不大会的功夫,李绩再一次眼珠子一鼓,但很快,这位大唐名将就警惕地扫了一眼厅中诸人。   稍稍平静之后,这才继续看向这封书信,嘴角满意地露出了一个甚是古怪的笑容。   很快,这份公文之上,李绩这位大都督府长史,也在上面签押之后,这才唤来了一位心腹亲兵,命他立刻快马加鞭,直送京师,上奏天子这个好消息。   等那亲兵兴冲冲地揣着公文大步而去之后,李绩目光扫过厅中的诸位文武,最终目光落在了那位吴中郎将的身上。   “吴将军。”   “末将在。”   “大都督如今正在登州盘恒,为朝廷分忧,老夫身为长史,如今已将大都督府诸多事务安排妥当。”   “老夫准备亲率两千人马,赶往登州,与大都督汇合。”   “啊?”   “啊什么啊?大都督身边只有亲兵护卫,倘若有个什么闪失,谁能担待得起?”   “老夫也是不得已,不能不亲自去上一趟,以策万全……”   看着这位英国公满脸理直气壮的表情,吴中郎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位大唐名将正暗戳戳地把那封齐王殿下的亲笔信悄然地折起,塞进了怀中……   ……   第二天一大清早,这位大都督府长史,就精神抖擞地披盔带甲,率领着两千都督府本部精锐,直接就朝着登州跃马扬鞭狂奔而去。   留下那位吴中郎将与一位老沉持重的文官二人负责暂领青州大都督府事。   二人看着这日渐空旷的大都督府,简直就是欲哭无泪。   作为大都督府的主人,大都督齐王殿下直接就没来过。   另外两位负责具体事务的话事人,都督府别驾程三郎陪着齐王殿下一直在外浪。   这会子,另外一位话事人长史英国公也居然跑了。这特么的叫什么事?   没有了这些能做决策的话事人在,自己这些人又能干点啥?罢罢罢,只能遵照之前英国公的吩咐去做事以便消磨时光。   万一真要有个什么事情,大不了派人赶往登州,请这些话事人赶紧回来。   除此之外还能咋办?英国公这位顶头上司自己惹得起吗?齐王殿下可是陛下爱子,自己一样惹不起。   至于程三郎那只妖蛾子,呵呵……现在大唐的一干武勋重臣,看这小子的眼神,都像是看自家亲儿子似的。   谁让这小子有能耐?谁让他能惹事,啊不……谁让这小子不但能自己建功立业,还能带着别人一块建功立业?   并且搞出来的那个汉唐商行,让一干武勋重臣,哪怕是陛下把他们的俸禄都找借口给罚没掉。   他们仍旧可以一家老小滋滋润润地吃香喝辣,生活质量不会有半点垮塌。   这样的后生,谁会不爱?   ……   登州水师大营之中,此刻登州水师的赵中郎将正一脸黑线地看着那三艘被一票工匠包围的楼船。   如今已然支愣起来的手脚架上,那些工匠们,正在抄着工具,对于楼船的船身进行着破坏性的改造。   原本显得十分高大的楼船,现如今已经被削去了整整一层半的样子,足足比起之前矮了一大截。   好在那高高耸立的桅杆没有什么改变,不然,赵中郎将都怀疑他们不是在改造,而是在破坏大唐的水师战舰。   偏偏负责改造的人不是别人,而是那位恶名远扬的程三郎,至于齐王殿下这位青州大都督还是他的帮凶。   唔……不光齐王殿下,还有一干赫赫有名的武勋子弟,也都在此上蹿下跳,就好像他们也很懂船似的。   心里边在疯狂地吐着槽,可表面上,还得陪起笑脸,你们这帮大佬说是啥,那就是谁。   谁让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登师水师将领,实在是招惹不起这帮家伙,何况登州水师,亦受青州大都督府管辖。   据这位小程太保所言,他要将楼船,改造成大唐第一批热武器战舰。   一开始小程太保找上门来的时候,赵中郎将自然不肯,毕竟自己才是这只水师的主帅。   奈何那齐王殿下一现身,以大都督的名义下达命令,自己除了俯首认命之外,没有第二个办法。   但好在,在自己的坚决坚持之下,只许小程太保改造十二艘楼船中,最旧最破的那三艘。   至于其他的楼船,那可是登州水师的主力战舰,再多的话,想都别想。   而今日,原本呆在水师码头的自己,被齐王殿下召了过来,说是要让自己好好见识见识改造出来的炮舰是何等强大。   就在他还在胡思乱想的当口,就看到了不远处,一辆辆的牛车,正朝着这边缓缓驶来…… 第2812章 神特么的飞雷炮炸船比炸城更厉害……   一辆辆的牛车上,一门门圆柱型的金属长桶状物品被搬了下来。   然后,已经耸立在那码头旁边的简易起重机,将它们吊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通过甲板上打开的大洞,放置进去。   吴中郎将凑到了那悠闲自在在站在不远处欣赏海境的李恪身上。   “殿下,这些都是些什么,看起来如此古怪,非弩非弓的。”   李恪听得此问,不禁抖了起来,洋洋得意地抬手一指。   “你说那些东西啊,此物叫炮,不过不是石字旁的那个砲,而是火字旁的炮。”   “……”吴中郎将呆愣愣地看着那边,甭管是石字旁,还是火字旁,这跟自己有关系吗?   “你是不是觉得,甭管是石字旁还是火字旁,这炮字怎么写都跟我说的没太大关系?”   李恪接下来这句话,直接就让吴中郎将哭笑不得。   “其实之所以以火为偏旁,正是因为这门炮,与火有关系,想必吴中郎你也应该知晓洛阳之变吧?”   此言一出,吴中郎将陡然反应了过来,表情显得有些难以置信地道。   “难道,这就是那小程太保拿来炸毁洛阳城的飞雷炮?”   “哈哈,吴中郎之言,虽不中,矣不远亦。小程太保一个人炸毁洛阳城门楼以及洛阳皇宫之时,所用的飞雷炮,口径可是足比这个要夸张不少。”   “……一个人?”吴中郎将显得有点眼歪口斜地看向这位大唐亲王殿下。   “末将之前只当一人毁一城是道听途说而已,听殿下的意识,还真就是他一个人干的?”   李恪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得瑟劲一上来,怎么也控制不住。   “那是自然,炸毁洛阳城外的天坛、地坛时,我父皇身边的赵将军亲眼目睹,而炸毁洛阳城门时孤与太子殿下等人亲眼所见。   而炸毁皇宫之时,父皇与文武百官皆尽在场,亲眼目睹处弼兄一炮就炸垮了好长一段宫城……”   “……”吴中郎将跟身后边的登州水师将校全都鸦雀无声,面面相觑,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把洛阳城给炸成那副鬼样子,看样子真不是流言,而是现实。   可再仔细想,往深里想,小程太保在那洛阳之变时,对洛阳城内外大搞破坏,将整个洛阳城炸得天翻地覆。   这破坏力之强悍,皆因他所发明出来的飞雷炮,而现在跟前那些正被吊上改装战船的那些火炮。   虽然听齐王李恪的意思,这些玩意的威力不如那飞雷炮,可在一干登州水师心里。   咱们水师要对付的是敌方的战船,战船自然比不得城墙坚固。   一炮就能够毁掉那高大敦厚的宫城,这哪怕是威力小上一百倍,毁掉一艘敌舰,岂不就是绰绰有余?   李恪看到这一票一开始一直心情很丧,表情很幽怨的登州水师上下的反应,不禁心中一乐,暗暗得意。   看看,这不就是处弼兄经常叽叽歪歪的喉舌力量就是在于引导舆论吗?   ……   程处弼站在那里,双手叉在腰上,威风凛凛地打量着第一艘终于满载火炮的战舰。   这艘旧为陈旧的楼船,虽然很牢固,但是为了安全起见,程处弼还是谨慎地减少了最早的构想。   这艘楼船,共分三层,但是最终只有下方的一层和二屋安装了火炮,每一层各五门火炮。另外就是舰首和舰尾各有一门。   这些火炮,都是可以移动的,而非固定式火炮,如此一来,这种非专业炮舰,也不会因为甲板的承载能力达不到而导致出现意外。   另外就是,这些所有的火炮,都安装着特制的底座,保证这些火炮,能够进行一定范围内的仰角射击,或者是直射,甚至是负角度射击。   毕竟海战属于是动态的,不论是已方还是敌方,位置会随时发生变化。   特别是有一些小船,一旦接近到了一定的角度,火炮不能负角度射击,那就等于是鞭长莫及。   一干武勋子弟们今日也显得相当的激动,毕竟在来到了这里的当日,程三郎给整出了个晒盐之法后。   洋洋得意地告诉大伙,还有一件大功劳,不过等着出效果,再来上一场抽签来分蹭。   而今日,看到火炮被摆放到了船上之后,一干武勋子弟终于明白了这位程三郎到底想要干啥。   大唐的水师,倘若能够利用火炮的话,还要啥拍杆?要啥弩砲?那些杂七杂八的各种水战器械,几乎可以一扫而空。   只需要将这玩意安装在战船上,直接在敌方战船的攻击距离之外,一炮接一炮地搞过去。   对方的战舰,变成了破片,怕是都不能伤大唐水师半分。   ……   引领着两千精锐前来跟青州大都督汇合的李绩策马来到了登州城下。   本想命队伍先扎营,自己入城去跟李恪与程三郎好好地聊聊天。   结果,就在城门口随意一问,那位守备城门的门官直接告诉了李绩。   齐王殿下,还有小程太保以及一干武勋子弟,一大清早就离开了这里,说是去登州水师有大事要办。   “他们可有说是什么大事?”李绩心中一跳?赶紧喝问道。   “英公,下官着实不太清楚,不过下官当时听到诸位公子在议论,说是什么飞雷炮炸船,肯定炸城更厉害。”   “???”李绩整个人都不好了。神特么的飞雷炮炸船比炸城更厉害……   这帮小混蛋,是胆上长了毛,还是脑子搭错了弦?   李绩的脑子里边顿时闪过一个画面,程三郎与李恪等一票纨绔子弟,一人抄着一只线香在那里点燃一门门的飞雷炮。   然后水师泊地中的那些大唐水师战舰已然是残破一片,水师将士哭喊连天,捶胸顿足。   一思及此,李绩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拔转辽马头大声厉喝。“随本官立刻赶往登州水师驻地,快!”   伴随着这位大唐名将那明显气极败坏的怒吼声,身边一干将校直接就毛了,赶紧连连抖缰,驱策着座骑,朝着李绩的背影玩命地撵去。   一行人风驰电掣地朝着那登州水师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第2813章 陡然船身一震,然后再震……   等到三艘改装船已然完成了火炮的装载与固定,程三郎率领着一票程家人上到了这三艘改装炮舰上。   开始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而另外一边,水师的泊地中,有三艘已经过于老旧不堪。   看一眼都让人觉得心疼的老朽破船,在船尾处系上了多根粗大的麻绳。   然后由着战舰玩命地用力牵拉,把这几艘不堪使用,已经进入报废状态的老朽破船给拉出了水师泊地。   缓缓地向着远处的海面驶去,走着走着,出了水师泊地行了不过里许,就有一艘老朽破船,也不知道是不是结构已经朽烂,就已经开始漏水,缓缓地下沉。   把那两艘负责牵拉这艘破船的战舰将士给吓了一跳,赶紧命人将那几根缆绳砍断,避免了被这艘老朽破船拉着一块同归于尽的命运。   于是,靶船就仅仅只剩下了两艘,站在程三郎身边的李恪有些遗憾地道。   “处弼兄,又少了一艘靶船,要不要让他们再弄点过来?”   “算了算了,光这三艘破船,那位吴中郎将的表情就跟抢了他闺女嫁妆似的,再去搜刮不合适。”   “等回头,让他见识了这些炮舰的威力之后,相信我。   到了那个时候,怕是吴中郎将恨不得自己全那些小破船全砸了,哭着喊着只要咱们脚下的这种好宝贝。”   程处弼撂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转过了头来,看着那些人正在向船上搬运一个个的木箱子,还有一个个的木桶。   为了便于区别,所以,程三郎决定采取最简单的外形来便于炮手们区分,四四方方的木箱子里边装的都是炮弹。   木桶里边装的全是火药,毕竟程三郎虽然没有在后世打过海战,可也看了不少令人热血沸腾的帆船海战大片。   不过程处弼这位能耐人,所考虑的自然也要远远地比那些西蛮子海战大片所表现出来的东西更加的周全。   首先就是火药,虽然是装在木桶里边,但是当你打开了木桶之后,里边全是一条条的用油纸包装好的,标准份量的火药。   而这种标准份量,代表的是正常装药量,这样一来,在大战发生的时候。   装填手所需要考虑的,只需要抄起一根纸筒,咬开一个口,就可以向炮膛内倾倒入火药。   避免了在战争之时慌乱之际,装填火药过少,导致火炮穿透力不足,又或者是装药过多,导致炮膛炸裂,还没搞着敌人,先把自个给搞呃屁掉。   ……   李恪与一干武勋子弟此刻也在好奇地打量着那一箱箱的炮弹,主要还是,这些箱子外面,都特地标出了一个个古怪的符号。   有些就是一个圆,还有箭头型状的,有些则是两个圆中间加一条线,还有些则是很多个小圆,这下子,可真把一干人等全看懵逼了。   “处弼贤弟,为何这些装炮弹的箱子外面给制的图型有好几种,难道这些炮弹还有讲究不成?”   “当然有讲究,圆型的那种属于是常规炮弹,圆型上部分裂形状的那种属于开花弹。   至于另外那两种,一个是链弹,另外一个则是葡萄弹,都算是特种弹。”   “一时半会,给你们解释也解释不清楚,等一会开火,你们就会明白,这些炮弹的功能性。”   这话听得一干老兄弟一头雾水,但还是觉得眼见为实最好不过。   就在所有的物资尽数装船完毕之后,随着程三郎的一声号令,三艘改装好的炮舰,在吴中郎将所率领的一干登州水师老手的亲自驾驭之下。   开始缓缓地驶离了水师泊地的码头,朝着那靶船所在的方向行进。   吴中郎将虽然信了齐王李恪之言,他真心有点期待,这些炮舰能够威力十足。   昔日的海战、水战,水师战船,更多的就是选先在一定距离的时候。   先用弩砲攻击,等到近了一些之后,那就是用弓箭互射,等到了两边的战舰接舷之后,拍杆再上。   然后就是一票水师将士抄起武器并臂子上,杀他个血淋淋,干他个尸横遍野。   这就是很正常的水战场面,可是现在,吴中郎将也很想看看,那能够把洛阳城炸得污烟瘴气的火炮,在水战上能够发挥多大的效用。   随着那三艘改装好的炮舰缓缓驶离之后,一干登州水师将士顿时不乐意了。   毕竟大家也都想要看看,那位传说中十分神奇的妖蛾子程三郎改造了那三艘战船,到底能够造成怎样的破坏。   于是乎,在那些将士们的怂恿之下,一艘艘的战船,都开始缓缓地驶离了水师的泊地,朝着那三艘炮舰追赶了过去。   ……   一号、二号、三号炮舰的正前方,正是那一字排开的五艘老朽破船,每艘船之间,都间隔出近里许的距离。   随着程三郎朝着吴中郎将吩咐了两句,吴中郎将立马大声地发出了命令。   很快三艘改装炮舰,开始慢吞吞地转向,然后面对着一号靶船,形成了一个标准的横阵。   程处弼打量着距离自己这边约五十丈开外的一号靶船,径直开口吆喝道。   “二十五度,正前方,一层炮位装填链弹,依次开火!二层炮位预备。”   话音刚落,一层甲板里边就传来了同样的咆哮声,然后,那些早就已经有过了操演经验的程家人点燃了火炮的引线。   吴中郎将,还有那些水师将士很快就听到了脚下传来了一声巨大的轰鸣声,然后,就看到了一股白烟,从船舷方向喷射而去。   白烟尚未消散掉,第二声巨响传来,又是一股白烟出现,如此重复……   而此刻,正前方的那艘老朽破船,就像是突发羊癫疯一般,陡然船身一震,然后再震……这就是很正经的,破坏力惊人的船震。   五十丈的距离并不远,所有站在甲板上的参观者,都能够清晰地看到,那艘老朽破船的船身上陡然出现了三个犹如被野蛮的巨人拿大手撕裂开来的破洞。   而且这还没完,好死不死,正好有一枚链弹的位置,略高于船舷,直接就将附近的栏杆全部砸碎,余势未消地继续向前突击。 第2814章 如此用于水战,实在是太残暴了……   正好击打在这艘破船的后桅上,伴着一声巨响,那根至少得有数寸粗细的桅杆,直接就被那链弹绞得木屑横飞。   然后,在一阵吱嘎嘎声中,开始缓慢的倾斜,最终那根高出船身数丈的桅杆,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缓缓地栽倒下来,掉落进了海中。   虽然炮击已然过去,可是这艘靶舰仍旧在左右晃动着,船身有些不堪重负地发出了难听的吱嘎声。   所有人都哑雀无声,而那位吴中郎将,此刻目光已然凝固,不仅仅是他。   几乎所有站在甲板上的参观者,都犹如一尊尊望夫石像,呆立在甲板上。   这仅仅只是一号炮舰一层甲板一轮齐射的效果,就让那些老朽破船,遭受了巨大的伤害。   而最令吴中郎在意的,还是这种链弹所带来的可怕破坏力,炮弹飞出去之后。   就裂开变成了两个半球,中间则有一根铁链维系着,让链弹在飞向靶舰之时疯狂地旋转。   看看那靶舰船舷被横扫成碎屑的栏杆,还有那被绞断的桅杆。   一般的海战,在甲板上,必然会有大量的水手和水师将士,倘若那靶船甲板上站着人,怕是此刻已然被破坏力极其惊人的链弹给拦腰扫荡一大片。   房俊这位弃文从武的好兄弟,忍不住发出了这样的惊叹。   “鹅滴个乖乖,处弼兄,这炮怎么这么可怕,要是有大活人站在那里,此刻非得断成两截不可。”   那边的吴中郎将激动得脸色涨红地快步来到了程三郎跟前一礼大声道。   “小程太保,这火炮的威力,着实远胜过我大唐水师所有大小武器,不知另外几种弹药的破坏力如何?”   看到了吴中郎将等一干水师将领那一张张激动得都有些扭曲变形的脸庞。   这一轮炮击的效果,总算是没有出乎自己预料,甚至效果还出奇的好。   此刻心情份外愉悦的程处弼呵呵一乐,点头答道。   “吴将军放心,咱们慢慢来……毕竟咱们现在是在测试。还请吴将军让他们将这一号炮船再向前迫近二十丈左右。程某想要再试上一试葡萄弹。”   “诺!”吴中郎将这一次执行起命令来显得那样的毫不犹豫。   不愧是大唐水师精锐,巨大的楼船,在这些娴熟的水师精锐的操作之下,缓缓地又向着一号靶舰进逼了差不多二十丈的距离。   “二层炮位,角度十五,装填葡萄弹……”   此刻,所有人的心神都已经被那炮舰和靶船所吸引,谁也没有注意到,此刻码头上,赶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青州大都督府长史李绩。   而李绩总算是等到了一艘走舸,也就是划桨的一种快船。   李绩与几位将领跳上了走舸之后,便催促着这艘走舸朝着那靶场的方向疾行。   此刻,又是一连串犹如雷鸣一般的巨响传来,这让李绩越发地心急如焚,这帮子混帐小子。   居然把火炮拉到了战船上去耍,为啥也不提前通知老夫一声,也好让老夫蹭,咳,让老夫给他们提点一二。   ……   此刻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之后,母弹在出膛的那一瞬间,就已然四散开来,分裂出数十枚犹如鸡子大小的子弹,朝着正前方喷射开来。   五门火炮齐射之下,数百枚鸡子大小的子弹,直接就形成了可怕的弹幕,击打在那艘靶舰上。   一个个不大的破洞,纷纷在靶船的船身上显现,就连那船帆上,也被击打出一个个的破洞。   这艘老朽的靶舰的船身都在摇晃不已,就如同在暴风疾雨的击打下,瑟瑟发斗的树叶。   被如此反复肆虐的一号靶船随着那破损的船舷处涌入海水,已然开始缓缓下沉。   看着这一幕,让一干观察者一片哗然,李景仁指着前方,忍不住惊呼出声来。   “这要是人身上挨了一枚,岂不就是非死既残?”   “乖乖,五门火炮的一个齐射,就把它给打成这副鬼样子,倘若三艘炮舰一个齐射,那艘船上,还能有活人?”   “处弼兄,这火炮的威力,如此用于水战,实在是太残暴了……”   李恪不停地摇着脑袋,好半天,这才找到了一个不那么贬义的形容词。   “这算什么,倘若是在陆地上,一门飞雷炮,就可以直接让这艘靶船变成碎片。”   程处弼撇了撇嘴,显得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这海上炮战,终究比不得陆战,火炮的大威力,其实很难发挥作用,除非敌船聚拢成一团。   就像飞雷炮那种威力巨大的火炮,除非是能够在颠簸的海面,精准地击落在对方的战舰上,或者是在战舰旁,不然很难对敌方的战船或者是船上的人造成巨大的杀伤。   ……   这边吹牛打屁还没结束,那一号靶船可能是觉得自己受到的屈辱太多,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   没等多久,就已然整个船身沉入了海中,这个时候,李绩这位青州大都督府长史,终于登上了一号炮舰。   正好看到了那根倔强的桅杆,犹如竖得笔直的中指。   一干武勋子弟连带登州水师将领全都吃惊地赶紧上前招呼这位突然出现在此的李绩。   李绩的目光,则落在了程三郎身上。   “你小子,居然胆敢在这里如此胡来,把我大唐的战舰胡乱改造成这般模样,也不跟老夫打声招呼。”   “就算你小子是别驾,但你别忘了,老夫还是你的长辈。”   看着这位一来就语气显得十分幽怨的长辈,程处弼只得赶紧服软。   “叔父说的哪里话,小侄对你可没有半点的不恭敬,只是这事,小侄也不知晓能不能成功,所以想先试试手再说。”   “万一不成,那岂不就跟个笑话似的,到时候指不定你老还觉得小侄是在胡来。”   “就你小子理由多,哼……继续吧,老夫也想看看,这火炮上舰,到底能有何等威力。”   “嘿嘿嘿,既然叔父想看,那小侄就给叔父你表现一个狠的,吴将军,请你让三艘炮船向二号靶舰开进,然后列成横阵。”   “称心,告诉三艘战舰所有炮位,全部换装开花弹,向二号靶舰进行齐射。”   “诺!” 第2815章 大海上第一次成功的火炮实战演练   所谓的开花弹其实就是空心弹,只不过被铸造成了圆锥型的弹体,而开孔是在前方。   在弹体内填满火药还有碎铁片和铅粒,最后在开孔处放置引线。   最后就是在发射之前,在发射药与炮弹之间,会用一块木片,也就是木质的弹托间隔开来。   等到火炮开炮之后,在炮弹出膛过程中,发射药燃烧产生的极高温度,会在炮管与炮弹的间隙向前泄露。   在炮弹出膛的过程中,就点燃那根引线。而炮弹由于是圆锥型状,出膛之后的飞行会更稳定。   等到线信被烧完的瞬间,炮弹就会发生剧烈的爆炸崩裂开来,对周围形成一个破片性伤害。   开花弹这玩意,这还是程处弼在多次试射飞雷炮的过程中获得的灵感。   因为飞雷炮靠的不是破片杀伤,依靠的是装药,再装药,用剧烈爆炸所产生的破坏力来搞事情。   但是船上当然不能这么用,毕竟自己的老本可真不够那么折腾的。   毕竟自己之前搞出硝酸甘油,只是为了治病救人,虽然储量不少,但是一旦应用到军事上,那就显得杯水车薪。   所以,脑子很活的程三郎就想到了这么一招,将开花弹这玩意搬到了炮舰上使用。   并且之前整出来试射之后,效果相当不错,十枚里边,能够有八枚开花弹成功爆炸。   不过撂到这大海之上,可就不好少了,但不管怎么样,开花弹的弹体重量,也足够破坏海船的船舷。   一句话,就算是老子不爆炸,一样也可以戳你的腰子要害。   很快,三艘战船绕过了那倒霉的一号靶船沉没的位置,向着那二号靶船包抄过去。   一号靶船是一艘老朽的斗舰,而这二号靶船,则是一艘老朽不堪的楼船。   没办法,大唐登州水师,继承于前朝的水师,而且绝大部份的装备,都是继承了前隋水师的遗产。   而且这些水师舰船中,更有不少是从隋朝前期就存在的,就像此刻飘荡在海面上,显得犹如风烛残年老人一般的楼船。   怕是这艘楼船的年纪,比李绩这位大唐名将的年纪还有大上一二十年。   在波澜壮阔的大海里边泡了数十年光阴,典型的老破旧。   虽然程三郎改造的这三艘楼船,比这艘靶舰的年纪也年轻不到哪去,虽然也有一些地方出现了朽坏与破损,但好歹状况还算不错。   ……   此刻,那些原本驾驭着各自战舰远远围观的登州水师将士,看到了这边一票大佬似乎对于被围观没有什么反应,便也大起胆子,凑到了两三里处。   “小程太保,诸舰皆已就绪,还请小程太保……”吴中郎将来到了程三郎跟前大声禀报道。   这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几声很用力地咳嗽声传来,程处弼脸色一黑。   心里边差点就对这位不讲武德,不要脸皮的长辈发起垃圾话攻势。   齐王李恪同样心里边跟揣了十来面明镜似地,嘴角一咧,朝着李绩这位青州大都督府长史温和一笑。   “英公乃我大唐名将,今日这大唐新武械试射,还请英公主持。”   “既然是大都督有命,老夫敢不从命,传我命令,向那靶船开火,全部开火!”   此言一出,一干早就已经装填好了开花弹,抄起指头粗的粗香正蓄势待发的一票程家人,听到了这个迥异于之前的命令。   稍一犹豫之后,还是纷纷地点燃了各种操纵的火炮。   那些在两三里外围观的大唐登州水师精锐们,随着那震撼天地的巨响连绵不绝。   就看到了那三艘炮船的船舷,喷涌出一股股浓白的烟雾,犹如幻化的妖魔一般,笼罩住了那三艘炮舰一侧的船舷。   几乎只是在眨眼之后,那艘原本在大海上摇摇晃晃的破旧楼船,就仿佛不小心按了电门似的,又像是突发了羊癫疯一般,疯狂地震颤起来。   震颤尚未结束,一团团橙红色,裹夹着浓烟的光团,陡然从这艘破旧楼船内外陡然迸发出来……   比起方才更加令人心悸的巨响声绵绵不绝,而那艘虽然已经十分破旧,但主体结构尚算牢固的楼船,在所有观察者的眼中。   随着那些光焰的此起彼伏,横飞的破片,肆意地在船舱内,船身旁,肆虐横飞,扫荡着一切阻碍。   而在船中前部处,几枚开花弹几乎同时炸裂开来所产生的巨大威力,直接就将那船身直接炸裂开来。   一个巨大到,足可以通行一辆马车的巨大破洞,出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虽然一轮炮击的时间并不长,在炮击结束之后,那艘楼船上到处都燃起了熊熊的烈焰。   而出现巨大破口的船身在那熊熊烈焰中,只支持了十数息的功夫,便在一阵吱嘎嘎的难听断裂身上。   船首与船身断裂成了两截,然后一边燃烧着熊熊地火焰,一边似缓似疾地朝着那深邃的大海深处沉去……   “……”吴中郎将夸张地咧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艘破旧的楼船,在一个齐射之后,就四分五裂,葬身海底。   ……   不大会的功夫,大海之上,只余下了那些破碎的木板,破布,船帆碎片在那海面上摆荡,甚至还有些许的余焰和青烟在缭绕。   李绩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就是眼角老在那里抽搐,嘴角也不停地在那咧个不停。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衣袖中,李绩搓了搓手指,让方才因为过度震惊而不小心薅下来的胡须,自由落地。   李恪则满脸一副理当如此的表情,朝着程处弼翘起了大拇指。   “处弼兄,这不错嘛,居然能够在这么远的距离,一轮齐射,就能够将一艘如此庞大的楼舰巨舰给炸沉了。”   “倘若有敌来于海上,我大唐若是以炮舰战之,当可将贼寇尽歼于海上。”   李恪洋洋得意地吹捧还没说完,就听到了不远处的柴令武一本正经地感慨道。   “处弼老弟能够有这样的奇思妙想,着实厉害。只是在这大海之上,若是遇上了恶劣天气,又当如何是好?”   “你看这几艘炮舰,虽然是置于甲板之下,可是却四面皆漏,必不能阻风雨。”   “我说老柴,你不懂就别胡咧咧,这又不是专门用来使用这些火炮的炮舰,有破绽很正常,怎么,你还想要显摆显摆,提提议建,回头继续再蹭点功劳是吧?”   “……” 第2816章 耻度暴棚的请功奏折……   洛阳,贞观殿上,脸上莫得感情的李世民正襟危坐,跟前几名臣工,正在就一件政务发生激烈的争论。   一干武臣,则蹲在那边,一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来的态度,对于他们而言,这些民生大事。   跟他们这群军方重将,的确关系不是太大,因为他们都并非治民之官,哪怕是亲自下场插嘴,也只能插个寂寞。   就在争论得唾沫星子横飞,面红筋涨的当口,突然一名小宦官出现了殿门外。   手里边紧紧地捏着一份公文,朝着殿门内探了探脑袋,很快,他就暗搓搓地从诸文武列班的身后边朝着那天子所在的贞观殿深处行去。   不大会的功夫,这份来自于登州的奏折,便被递到了那站在陛下身侧不远处的赵昆手中。   赵昆有些错愕地接到了手上,俯首听那名宦官嘀咕之后,瞬间原本刻板的嘴脸就发生了变化。   李世民虽然正襟危坐于御案后边,此刻瞳孔却没有焦距,正在放空头脑,思维处于发散中。   因为他很清楚,这帮子官员一旦争执起来,没个一两柱香,根本就不算完。   而自己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到他们吵得差不多了,能够分出一个高下,又或者是双方已经陷入僵局之后。   自己这位公平公正的大唐皇帝陛下这个时候下场,才能算得上是恰到好处。   就在思绪游于九天之上的当口,身边传来了几声轻咳,然后一份奏折被摆放到了御案上。   李世民稍稍回魂,目光扫过那份奏折,歪头看向一旁的赵昆。   当赵昆凑到了耳朵边嘀咕几句之后,李世民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抄起了这份奏折。   当李世民看到了这份奏折上的那几个有名有姓的纨绔子弟,居然也变成了发明家的那一瞬间。   李世民眼珠子差点直接瞪落在这份奏折上,当真有种捧着肚皮直接从那御案后边抽过去的冲动,这特娘的都是什么鬼?   一直老神在在的房玄龄眼角余光一扫,就看到了那坐在御案后边的陛下那副震惊的嘴脸,不禁心头一跳,伸长了脖子。   ……   然后就看到了陛下在那垂下了脑袋,面目狰狞扭曲了半天,这才狠狠地抹了把脸,缓缓地站起了身来。   “诸位卿家,且先静一静,都静一静。”   一干正吵得唾沫星子横飞,面红筋涨的官员,不禁下意识地看向站起了身来的陛下。   嘛意思,今天大家都感觉精神头还很旺盛,口水也还很丰富,陛下却已经叫了暂停,这明显有点不科学。   一向负责观政,只戴耳朵来,不带嘴来的太子李承乾也有些懵逼,莫非是父皇想要展示在突发情况下,如何在朝堂之上控场?   就在这位好学的太子殿下胡思乱想的当口,李世民抄起那份奏折扬了扬,意味深长地笑道。   “朕刚刚收到了来自于青州大都督府的奏折,里边可是有一个利国利民的大好消息啊……”   “……”一干臣工全都表情一僵,来自青州大都督府,还利国利民,呵呵……程三郎那只妖蛾子肯定又搞事情了。   而那一干原本懒洋洋的在那边吸溜着茶水,小声地吹牛打屁的一干武勋重臣直接就支愣了起来。   全都两眼亮晶晶地朝着这边看向这位立身于御案后边,脸上的笑容,让人看起来,怎么都觉得有古怪的陛下。   “老程,看来你家老三又整事了。”一旁的李客师不禁一乐,凑到了程咬金身边小声地嘀咕道。   “什么叫整事情,你没听陛下说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吗?”   程咬金不乐意地白眼一翻,抚着那钢针一般的浓须道。   “我家三郎看样子又在那青州之后呕心泣血,夜不能寐的为民谋福了,唉……”   看到这位表情极度虚伪的老程,一票老友都用一种相当嫌弃地表情打量着这个厚脸皮。   那边,李世民也同样注意到了这票很有精神的武勋重臣,下意识地咧了下嘴角,再看了眼这奏折里边的内容。   李世民很清楚,这玩意自己还是懒得念了,怕控制不住情绪,影响到自己的形象。   “唔……房爱卿,你给殿中文武念上一念。”   房玄龄虽然有些不太理解,毕竟一般而言,既然是好消息,陛下都会很愉快很得瑟的念叨出来,甚至还要洋洋得意地显摆一番,以接受群臣的马……唔……朝贺。   但是现在,居然把这个重任交给了自己,这里边一定有古怪。   房玄龄满脑子尽是胡思乱想地接过了这份奏折,打开之后,粗略地扫了一眼,然后……   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位荣辱不惊的大唐名相眼珠子瞬间鼓了起来,然后猛的一个狮子摆头看向陛下。   偏偏陛下已经缓缓地坐了下来,然后双手撑住案几,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   ……   房玄龄仰脸看天,连续三个深呼吸,这才让自己变得淡定一点,然后,开始用他那苍老却不失宏亮的嗓音向在场的诸位讲述起了一个可歌可泣的故事。   纨绔子弟中,文不成武不就的柴令武与那位真书呆子李景仁,还有那位年纪轻轻,好勇斗狠的秦怀道。   就这么三个不告谱的年轻人,他们心怀天下,忧国忧民,从他们进入到了青州地界,看到了当地的盐户没日没夜烟熏火燎的辛苦劳作。   他们这些在过去都是何不食肉糜的年轻人,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等人平时用来食用调味,又或者是用来清洁牙齿的食盐的制取,会如此的艰辛困苦。   那一刻,激起了他们这些年轻人的上进心,于是,他们三个人决定深入田间地头,与盐户们亲切交流制盐经验……   一干文武臣工,此刻显得鸦雀无声,全都呆若木鸡,脑子里边全是那些完全不着调的吹捧之词。   李道宗此刻薅着自己的三缕长须,脸皮比较薄的他,此刻羞耻感暴棚。   真特么想拿脚趾头直接抠出一座大唐亲王陵寝,然后赶紧钻进去,主动地把棺材板盖好,两眼一闭爱谁谁…… 第2817章 目露凶光,羞怒交加的大唐名将……   前任长安留守,现如今已然留在了洛阳的柴绍此刻深深地埋低了脑袋。   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地将那个装满治疗心梗的硝酸甘油片的小瓶已经捏在了手中。   那边,秦大将军面若朱紫,不停抚着浓须,仰天长叹不已。   哪怕是用头发丝来思考,大家都很清楚,这种制盐之术,怕是十有八九就是程三郎那小子搞出来的。   但是不知为何,会直接把功劳给安置在这哥仨身上。   毕竟,在场的这三位亲爹都很清楚自家的娃娃是什么脑子,根本就不是搞发明创造的料。   不光是他们,怕是这满朝堂的同僚都很清楚,那么问题来了,写这份奏折,把故事吹得如此天花乱坠的。   十有八九,是齐王李恪与程处弼那两只臭名昭著的妖蛾子所为。   具体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唔……一帮武勋老汉不禁想到了之前程三郎登门劝说各家长辈放娃娃跟他一块混的情景。   这小子可是拍着胸口告诉一干长辈,有他在,定然少不了一干弟兄们的功劳。   嗯,这会子他倒真是说到做到了,可有个问题,你们这两只妖蛾子做事能不能低调一点?   哪怕是送功劳也没你们这样的好不好,简直就是生硬地直接把马嚼子直接按在了狗头上,根本就不伦不类。   “二哥,你这是咋了?自家娃娃立了大功,你怎么还一副受了委屈表情。”   “就是啊叔宝老弟,宽心一点,这可是一件大功劳,小弟的娃娃都没捞着,你家那小子捞着了你还不乐意还是咋的?”   “行了行了,二哥脸皮子薄,诸位弟兄莫说了。”   归根结底,不论是李师道,还是柴绍,这二位算得上是一干大唐名将之中的斯文人。而秦琼秦二哥也是个一向嫉恶如仇的正直之士。   偏偏这会子程三郎硬送功劳,自家娃娃欣然受之,齐王殿下瞎鸡儿胡扯乱扯。这实在是太让人觉得耻感十足。   李承乾,这位太子殿下,同样也反应了过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在他看来,除了服气处弼兄的才智之外,就是很欣赏处弼兄这种让身边的好弟兄都能够雨露均沾的大气。   想想昔日的自己,还不一样不知道受了处弼兄多少恩惠,正是处弼兄这种兢兢业业做事不求回报的真挚。   让李承乾将处弼兄视为了生死之交,虽非血脉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房玄龄这位大唐名相,一边读一边咳嗽,主要是久历宦海的房大相爷偶尔也控制不住自己,只能干咳掩饰。   终于读罢了这份奏折之后,房玄龄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那位一直埋着脑袋,浑身颤抖的大唐天子一礼。   “喜陛下,盐乃国之大政,历朝历代,都十分重视盐政,不但因为此物于国于民都极其重要……”   “今有三位……年轻才俊能够心忧百姓,觅得制盐之良法,使朝廷受益,更使天下万民不再心忧盐价之贵……”   房大相爷叽歪一通之后,朝着大唐天子表达了祝贺之意。   然后,文官都还没站出来,以程咬金为首的武勋重臣纷纷出列,朝着天子大声朝贺。   这下子,那些原本就很不乐意的文官,真有点坐不住了,就见一位文官大步出了列班,朝着御案后边抚须含笑的大唐天子一礼。   “陛下,臣觉得食盐改良之法,确乃朝廷与万民之喜,不过臣觉得,这份奏折的内容,不但有夸大其辞之嫌。”   “臣甚至觉得,到底是谁发明了这食盐改良之法,都值得商权……”   听到了这位文官的叽叽歪歪,原本就有些尴尬地朝着陛下朝贺的李道宗、柴绍与秦琼都心中一梗。   哪怕是他们很清楚,这份功劳,怕是是程三郎相让的,可是这只能算是他们那帮小年轻自己鼓捣出来的。   结果这会子,居然被人直接一针捅破,这种感觉,顿时让这三位大唐名将羞怒交加。   恨不提抄刀把那个敢说出真话的勇士直接乱刀剁成肉泥,以泄心头之火。   李世民听到了这位官员之言,表情显得古井无波地打量着这位领侍御史顾御史。   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这位领侍御史,昔日在处弼贤婿的手底下,可是吃过不少的明亏暗亏。   这会子,定然是乘机来鸡蛋里挑骨头来了。   他这一开口,不少曾经被程三郎得罪过的御史台官员也纷纷站出来为顾御史站台助拳。   程大将军得见此情景,不乐意地凉笑一声,就要跟这帮子弱不禁风的御史打打擂台的当口,听到了御案后边传来了一声轻咳。   跟陛下搭档多年的程咬金自然明白这是陛下给自己的暗示,只能悻悻地抚着浓须,静待陛下表演。   ……   所有人的耳边都响起了这位大唐天子那不怒自威的嗓音。   “顾卿,朕亦觉得,你说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   听得此言,顾御史顿时两眼一亮,赶紧再次俯首。“陛下圣明……”   李世民的大手将那份已经放回御案上的奏折拿了起来晃了晃。   “既然御史台诸卿,皆觉得这份奏折之中所奏之事值得商权。”   “既然如此,那朕觉得,的确应该好好监察才是。”   “而顾卿乃领侍御史,直言敢谏,朕心甚慰,那顾卿就辛苦你一趟,前往青州大都督府,好好查验,看看此功勋之真伪……”   随着陛下的嘴皮子开合,原本满脸兴奋的顾御史的表情渐渐地僵硬,红润的脸庞也渐渐地泛白。   陛下,你怎么能这么干?臣也就只是想要鸡蛋里边挑根骨头,恶心一下那帮子得意忘形的粗鄙武夫而已。   你居然让我去青州查访此事之真伪,等于是就把臣直接推到了那票手段毒辣的粗鄙武夫的对立面。   看看那秦琼、李道宗还有柴大将军他们瞪得犹如要吃人的眼珠子,还有程大将军那副狰狞的笑容。   再想一想,那个足智多谋,手段阴损毒辣的程三郎,还有柴令武、李景仁、秦怀道等年轻人倘若知晓自己前去青州的目的,呵呵……   顾御史觉得明年的春天,想必自己的坟头之上,已然是芳草萋萋,自己那美丽的妻子,只不定就只能抹着眼泪改嫁…… 第2818章 又是来自于青州大都督府的请功奏折   这一刻,顾御史,恨不得直接解下裤腰带,往那贞观大殿中的房梁上一抛,自我了断算球。   人间是如此的不值得,累了,干脆毁灭吧。   “顾卿?”陛下的声音,犹如钻脑魔音一般让顾御史顿时打了个激灵。   “顾卿觉得如何?”李世民再一次开口相询,这让顾御史只能满脸悲壮地朝着御案方向一礼。   “臣尽当竭力为陛下效死。”   李世民面色一沉,嗓音陡然高了起来。   “……顾卿说的什么话,既然卿觉得此事有蹊跷,朕让你去查探,难道,你觉得,朕是让你去送死吗?!”   “是臣失言,臣绝无此言。”顾御史脑门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子就下来了。   李世民没有再开口,闷哼一声之后,示意朝会继续。   只不过接下来的时间里,顾御史真可谓是如坐针毡,而对面列班的那帮粗鄙武夫。   那一双双毒辣的招子,就像是一把把刀子,全往自己身上招呼。   哪怕是之前跟自己跑团跳出来吆喝的御史团队成员,此刻一个二个都像是委屈的小媳妇似地。   尽量埋头俯首,小心翼翼地离那顾御史远一点,避免成为那倒霉的池鱼。   “老程,要不要……”   “要个屁,咱们好歹也是堂堂的朝廷命官,你还当是几十年前劫道的山贼不成?”   “回头指不定这帮子成天叨逼的柴骨棒子反过来告咱们一状。”   “放心吧,呵呵,我家三郎在那里呆着,他若真去了,你觉得能在我家老三手里边讨得便宜不成?”   一听这话,哪怕是再忧心忡忡的大佬,此刻也是深以为然地点头不已。   别的不敢说,程三郎跟他爹一般,都是恶名远扬的大恶霸,重要的是油头滑脑,比泥鳅还滑溜。   这位顾御史原本在洛阳的时候就让那小子折腾得不轻,真要敢去,啧啧……   ……   顾御史迈着沉重地脚步,离开了朝堂,身边一票老友还在叽叽歪歪。   “顾领侍放心的去吧,肯定不会有意外的,毕竟那帮家伙好歹也是朝廷命官。”   “就是,他们再怎么难为顾领侍你,总不能打人吧?”   “呃……这可不好说,柴令武那小子,可是向来荤素不忌,之前不就跟吏部那边的一位郎中发生过冲突吗?”   “那也是多年之前的事了!你什么意思,想吓唬顾领侍?再说了,铮铮铁骨的顾领侍又岂是胆小怕事之辈。”   “可这至少证明顾领侍也有被揍的可能,啊……顾领侍下官不是在咒你,只是替你担心。”   仿佛被一群苍蝇围拢着嗡嗡嗡地烦到了极点的顾御史站在宫门外勉强一笑。   “唔……诸位同仁的关怀,本官心领了,就此告辞。”   看着顾御史离开,一干御史打量着他那显得有些萧瑟的背景,内心都不由得泛起了一阵凄惶感。   “下官怎么觉得,顾御史这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这不废话吗?其实顾御史与咱们都是一般心思,就是让想那帮子粗鄙武夫不痛快。”   “唉……可谁曾想,陛下对程三郎那小子如此爱护,陛下此举,分明就是要告诉朝中诸位臣工。”   “想要找那程三郎的茬,拿出真凭实据来,不然……”   “关老兄说的极是,其实此次之事,他程三郎乐意把功劳给谁,那是他的事情,谁也管不着,顾领侍就算去了,碰一鼻子灰都算是老天保佑的。”   “程三郎那小子心眼还没针眼大,倘若顾领侍真去了,我真有些担心。”   “只能希望顾领侍吉人天相,甭管能不能查出真相,能够平安归来就好。”   顾御史回到了家中,呆呆地坐在书房里,面沉如水,不知何时,听到了书房门外传来了银铃一般的笑声。   顾御史一抬头,就看到了眉目如画的娘子牵着那犹如春花怒放的亲闺女俏生生地立在书房门外。   听着那软软糯糯的嗓音叫着爹爹,顾御史内心骤然一疼,最终,他双手紧握成拳,仿佛已经做好了某种决定,站起了身来,朝着屋外迎去。   两日后,顾御史前往那御史台交结公务,即将准备离开大唐帝都洛阳,前往青州查访的顾御史出了官衙之后。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考虑问题走神了,结果横穿街道,一头撞在了一辆正在驰行的马车上,整个人当场昏迷不醒。   经过了医者检查之后得出的结果就是,至少得休养一到两个月。   ……   文成殿内,李世民正在与几位心腹重臣已然处理完了政务,正在闲聊的当口。   就看到了一名宦官匆匆赶了过来,站在了殿门口处朝里张望,赵昆识趣地大步赶了过去,跟那名宦官交头结耳好几句之后。   这才表情甚是古怪地转过了头来,朝着李世民看过去。   “赵昆,发生什么事了?”李世民抚着长须好奇地问道。   “陛下,领侍御史顾青今日交结公务,准备启程前往青州,结果没想到,刚刚离开官衙,就撞上了一辆马车。”   “……”房玄龄、马周,以及那位新上任的京兆尹孙伏伽、柴绍等人全都表情古怪起来。   柴绍第一个念头就是肯定不是我下的黑手,难不成是李道宗,又或者是那秦琼干的?   转念一想又不对,毕竟李道宗那小子可是个儒将,算得上是半个斯文人,肯定干不来。   至于那位性格嫉恶如仇,行事光明磊落的秦琼就更不可能了。   若说是李绩,又或者是程咬金,再或者尉迟恭,那还真有可能下这等黑手。   李世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姐夫,砸了砸嘴,示意赵昆说详细一点。   当听闻这位领侍御史出了官衙之后,似乎是在走神一般横穿马路,这才导致的被马车冲撞。   这下子,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李世民都松了口气。看来,应该是顾御史自己的问题,这里边没有什么阴谋诡计。   李世民不禁想到了那天顾御史听到了自己的指派之后那副面无人色的模样。   这让他都有些怀疑,说不定就是这位顾御史觉得自己去了那青州之地肯定会自取其辱。   与其去受辱,还不如自己给自己一下,借机逃过前往青州的命运。   就在李世民与一干心腹都在沉默不言的当口,一骑快马,已然驰至了皇宫宫门处,又是来自于青州大都督府的请功奏折。 第2819章 若老夫是青州大都督府长史的话,唔……   李世民这边还在考虑着,接下来该当如何处置后续的当口,就有小宦官捏着一份奏折步入了文成殿。   “陛下,这是青州大都督府加急送来的请功奏折……”   “???”房玄龄、马周、孙伏伽、柴绍等人全都瞠目结舌地看向那名小宦官。   李世民也同样表情僵硬,心里边忍不住卧了一槽。又请功?程三郎那小子该不会是在洛阳城憋坏了吧?怎么这才放出去没久,就频立功勋。   “拿来……”内心疯狂吐槽的大唐天子只能伸出了大手,接过了这份奏折。   一干重臣都用探究的目光及时地落在了李世民的身上,都想要从陛下的表情变化来看出端倪。   李世民目光一扫,唔……这回书写奏折的仍旧是自己亲儿子李恪。   先是粗略地扫了几眼,然后就看到了几个名字,青州大都督府长史李绩与其幼子李思文,还有就是牛进达家的儿子,那位身残志坚,勇立功勋的牛韦陀三人。   事情是这样的,自打程三郎搞出飞雷炮之后,作为大唐名将兼兵部尚书李绩。   就一直对于如何利用好这种威力巨大的远程火器而冥思苦想,呕心泣血,与亲儿子李思文和牛韦陀反复研讨……   只看到了这一句,李世民的脸直接就黑了,一句厚颜无耻的老匹夫隐些就脱口而出。   李世民很清楚,李绩这老货向来很厚脸皮,当年曾经与程三郎一起算计阎立德之事。   让李世民都替李绩这个老匹夫脸红,但是真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敢想又敢干,有脸去跟一干年轻人一起抢功劳。   看到了陛下的眼神陡然凝固,脸色越来越黑,一干心腹重臣都不约而同地抹了把脸,悄悄地在用眼神交流。   该不会又闹出什么妖蛾子了吧?难不成,程三郎又搞出了大功劳让那帮子武勋子弟在那里明目张胆的蹭了?   ……   李世民看了不一会之后,缓缓地将这份奏折摆放在了案几之上。   从这份奏折里边的详尽描述以及大致构想,让李世民这位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怦然心动。   因为李世民一直在筹划着准备亲征高句丽,以证明自己,证明大唐不论是治政能力,还是对外征战能力远超前隋。   拿什么来证明,很简单,就是拿高句丽这块茅坑里边又臭又硬的石头来证明。   只要自己能够征服高句丽,那么三征高句丽无功而返,最终导致国家社稷消亡的前隋,就完全被大唐踩在了脚下。   而这些年以来,李世民一直在反复地研究着前朝攻打高句丽失败,并且导致国家体制崩溃的原因。   第一就是规模过大,兴兵百万,民伕更是达到两百余万,徒耗人力物力,以至国家受累,令各地叛乱四起。   第二就是过于仓促,再加上隋炀帝根本就是外行指挥内行,导致了最终的失败。   而李世民吸收了这些经验之后,自然也作出了自己的考虑和调整,之所以要收拾那些世家之后。   又重设青州大都督府,一来,就是在进行征讨高句丽的前期准备。   第二嘛,就是营建更大规模的水师,毕竟前朝末期,水师已然没落,大唐接手之手,一直都在关注于民生。   水师建设一直没有搞,登州水师绝大部份的战舰都是承于前朝。   之所以要营建更大规模的水师,并不是他看中水师,在李世民的眼中,水师更多是承担起护卫海防的重任。   还有就是一旦要讨伐高句丽,粮食经由水路运输,必然要更加的便捷,可以尽最大可以避免驱使大量的民伕,影响百姓生计。   可是现在,这份表功奏折里边所提出来的新东西,则直接就打开了新格局。   奏折里边还对于炮舰出现之后,完全可以利用炮舰强大的远程火力,沿高句丽的大河,深入其内对高句丽进行骚扰性作战。   牵制高句丽的兵马,甚至可以依托炮舰,在高句丽腹部登陆作战。   当高句丽在大唐水师炮舰的骚扰下,全国烽烟四起,又怎么可能像面对前隋之时那般尽起举国精锐,在辽地步步死守?   总之,这帮子家伙又立功了,想来,这里边,应该也有不少是出自足智多谋的李绩卿家的脑子,当然也可能是他与程三郎共同商议出来的东西。   不过嘛,既然表功奏折上,只出现了李绩父子以及那牛韦陀,那么这份功劳,自然也就算到这三人的脑袋上。   ……   一旁的一干心腹重臣早就已经在李世民陷入沉思的当口,大起胆大抄起了那份表功奏折展开了研读。   当看明白了这份表功奏折的内容之后,一干朝堂重臣都陷入了沉默。   一来,大家都很佩服李绩的厚脸皮,这二来嘛,这还真是一件实打实的大功劳。   特别是柴绍这位参与过北征高句丽的大唐名将最有发言权,如果能够把昔日只能相互近身肉搏的舟船,发展成为那可以远攻的大威力炮舰。   一想到那飞雷炮把那洛阳皇宫炸塌的威力,再配上那大唐战舰在海上纵横没有敌手的画面。   柴绍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羡慕妒忌恨起李绩这个老流氓居然有脸去蹭这份功劳。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是自己为青州大都督府长史的话,唔……   当然也要积极地参与其中,毕竟为是军国大事,怎么能够因为有功劳,自己就不勇往直前?   不过这份奏折里边最苟的地方在于,奏折里边对陛下的英明神武一通马屁狂拍之后。   还向陛下表示,由于这种炮舰,乃是在陛下的英明指导之下,这才使得大家迸发出灵感的火花搞出来的。   为此,还请陛下予以这种可以巡守海洋,用威力强大的火炮震摄敌胆的战舰进行命名。   ……   思虑了半天的李世民吐了口浊气,朝着一干臣工言道。   “这等战舰,既然以火炮为主要作战手段,当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又可巡守海洋震摄敌胆。”   “唔……朕觉得,该命名为巡洋将军舰,诸卿以为如何?”   “……” 第2820章 程三郎与李绩的暗中利益交易……   一票心腹重臣虽然都很想说你老高兴就好,但是,这种煞风景的话只能闷在肚子里边。   “陛下圣明,此名朗朗上口,又凸显出这等炮舰之威……”   房玄龄当既朝着陛下点燃,一干重臣也纷纷开口吱声赞许陛下你真是个取名高手。   这可是真心话,毕竟这回这个巡洋将军舰的名头让人觉得很大气,很威风凛凛。   怎么也比之前陛下起的仙人篮这个怎么都觉得辣耳朵的名字好上太多。   看到一干臣子纷纷逢迎,马屁不绝于耳,大唐天子眉舒目展,爽朗的大笑出声来。   “好了,诸位卿家,如今天色已晚,朕还有些事务,就不留诸卿了。”   “李爱卿与那两位后辈之功,朕觉得,明日朝议之时,再议,诸卿以为如何?”   “陛下所言甚是,这程三郎,呃……这英国公父子与牛将军三人改良出这等纵横大海的巡洋将军舰。   既可为我大唐海防,又可为我大唐征讨不臣之国成为新助力,的确该当嘉奖。”   房玄龄不加思索地点了点头,结果差点说滑了嘴,好在及时纠正。   不过好在一干重臣哪个不是老油条,都很清楚这份功勋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李世民笑眯眯地目送着这一干文武重臣离开了文成殿之后,活动着双臂,在那文成殿的阶上开始溜达起来。   此刻,这位大唐天子甚是蛋疼,虽然程三郎那小子是真有本事,立功频频,他乐意把功劳让给别人,只要他乐意雨露均沾就成。   但是,这种隔三岔五,老让人这么明目张胆的过来刷功劳的行为,实在是太让人蛋疼。李世民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抬手招了那赵昆到身边,小声地低语了几句。赵昆一愣,用一种你确定的眼神看向陛下。   就见李世民沉稳地点了点头。“就照朕之言,直接告诉那小子。”   “臣明白。”赵昆点了点头,当即转身快步而去。   李世民站在台阶前,目送着赵昆快步而去,不大会,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轻盈的脚步声。   正要有所运作,就感觉到了一双柔软的小手覆盖在了自己的两眼上,一个清脆甘甜的嗓音从身后响了起来。   “猜猜我是谁?”   李世民瞬间就把满怀的忧思尽抛于脑后,直接乐道。   “肯定是老夫的爱女小兕子。”   “爹爹真厉害,一下子就猜到了。”李明达永远明快的笑容,出现在了李世民的视线内。   “那当然了,爹爹方才还在想你,结果你就这么出现了……”   后方不远处,长孙皇后默默地抬手抚了抚额,夫君和小兕子相处的方式,永远是那么地,唔……充满天真与童趣。   ……   第二天一大早的朝会,新的表功奏折出现在了朝会之上,这一次,没有谁乐意再蹦出来叽叽歪歪刷存在感。   制盐法将会全面在大唐适合的地区,就是青州大都督府辖下的胶东半岛沿海地区推广。   另外,柴令武、李景仁、秦怀道三人皆散官上升一阶,赐金千斤(其实是铜钱),绸缎若干。   至于第二份表功奏折带来的功绩,李绩这位大佬只获得了财物的赏赐,但是李思文与牛韦陀这两位年轻人,同样也是散官升一阶,赐金千斤,绸缎若干。   大唐天子给出的赏赐,一干朝堂文武都顺水推舟地表达了赞许和认同。   主要还是大家也很清楚,程三郎那小子自己都乐意让别人蹭,谁又乐意去反对,把人都给得罪了?   就像之前那位跳出来鸡蛋里边挑骨头的顾御史怕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直接就干脆来上了招自残。   这会子正痛苦地躺在自家榻上哼哼叽叽,就是因为他实在不愿意前往青州之地自取其辱。   他都如此了,难道其他人还会踊蛾子扑火似的自己找死不成?当然不会有那样的傻子。   ……   登州的海岸边上,程处弼正在这里打量着那座扩建的码头,大量的工匠,先是在海边先将混凝土浇筑成超大超粗的混泥土形之后。   再运送到海边,然后就沿着之前已经铺设好的防波堤前行,之后,在许多工人和那些简易机械的操作之下。   将那些扭王字块,沉放到防波堤坝两侧,用来消减海浪对于防波堤坝的冲击。   如此一来,港口外面哪怕是大风大浪,而港口内的形成的浪则会被极大的削弱,避免了过大的海浪对于港口内的船只的各种操作造成不便。   只不过,程三郎、李恪还有房俊这个标准的妖蛾子三人组正在海滩上漫步,一边欣赏那忙碌的工地。   至于其余的那些武勋子弟,都各有各的正经事务,因为李绩这位长辈向来很擅长废物利用。   既然他来都来了,自然也不打算短时间之内回去,就干脆把这票武勋子弟全塞进了青州大都督府的临时驻地里边各司其职。   一票武勋子弟真可谓是叫苦连连,可偏偏这位长辈手段老辣,而且治军严谨。   这些武勋子弟,为了自己的能够跟着程三郎功成名就,倒也都咬着牙老老实实做事。   李恪是大都督,无人管束,房俊,则以大都督贴身亲军头子的名义也得跟着一块溜达。   而程三郎乃是别驾,想飞都没有管,更何况他要做的那些大事,原本就是陛下授意过的。   再加上之前跟李绩这位不讲武德的老货进行了暗中利益交易。   李绩得以跟抽签得胜的亲儿子李思文和牛韦陀拿下了这回的功劳。   换取李绩全力支持程三郎这位青州大都督府别驾所作的一切事务,甭管合理不合理。   反正你李绩老儿可以向陛下上奏,但是至少在不损害大唐的核心利益下,你不能反对。   李绩也很清楚程三郎是什么样的人,闹妖蛾子很正常,但是都无伤大雅,重要的是这小子大节无亏。   并且程三郎与齐王李恪明里暗里的传递出他们奉有陛下授意,吃人嘴软的李绩自然很大方地放开了对这妖蛾子三人组的监管。   “处弼兄,咱们回去吧,这天也着实太晒了……”   戴着帏帽的李恪伸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朝着程三郎催促道。   “不急不急,你们看,那边来了艘渔船,正好,今日不忙了,咱们等等看可有什么好货。”   “处弼兄,海货你也会烹饪?”   “呵呵……那是自然。”   “……” 第2821章 真不愧是肛肠科专家,不但懂得治,还懂得吃   出海捕渔的渔夫们,正在吃力地将船只拉扯上岸,不远处,那些正在礁石附近扒拉着各种海货的孩子们。   看到了自家的长辈归来,也兴奋地提着各种的筐子篮子朝着这边快步跑来。   就在那些大人和孩子们嘻嘻哈哈地在那里嬉闹的功夫,有位渔夫注意到了不远处。   几位锦衣华袍的年轻人在一票护卫的簇拥之下朝着这边行来,为首的那名高大英武的年轻男子还很热情地朝着这边摆着手。   这些被晒得又黑又干瘦的渔夫们不禁有些懵逼,面面相觑,这谁啊?   “几位老哥,打来了什么海货,让程某看看,放心吧,不差钱……”   程处弼笑眯眯地大步来到了近前,伸手入怀一摸,然后摸出了一块银角子。   朝着那几位渔夫一亮,直接就摆放在了那已经被拖上了岸的渔船的船头处。   几名渔夫看到了那枚银角子,再打量这几位衣着明显非富即贵的年轻人,赶紧战战兢兢地朝着程三郎等人行礼。   为首的那位四十多岁,已然两鬓飞霜的渔夫头子讨好地笑道。   “小人见过几位贵公子,不知几位贵公子需要什么样的海货,这船上实在腥臭,不敢污了……”   话还没说完,程三郎这货就已经十分敏捷地蹿上了渔船,仔细一打量,不禁两眼一亮,哎哟,不错嘛。   就见那渔船的舱里,可是装着各种各样的鱼,不但有黄花鱼,还有偏口,甚至还有好几条鮟鱇,当然也少不了乌贼、鱿鱼。   还有不少的海虾,很快,程处弼就看到了那些渔夫的小娃娃,正捡起一只肥头大耳的皮皮虾,朝着一旁嫌弃的扔过去。   程处弼顿时两眼放光地赶紧吆喝了声。“老哥,那是什么虾?”   程处弼可不知道这个时代的皮皮虾叫什么名字,所以赶紧问了句。   听得此言,那位老渔夫有些嫌弃地打量着那些由小孩子挑捡出来的皮皮虾说道。   “贵公子,那玩意叫崩虾,浑身是刺,扎手扎得厉害,还容易伤网,吃不得。   小人等捕了这玩意没甚用处,之所以带回来,就是想着碾碎了喂喂家中的鸡鸭。”   “老哥,那些崩虾谁说吃不得,是你们不会吃,我全要了,还有那几条鮟鱇鱼。”   程处弼呵呵一乐,后世这玩意在海边,怎么也得六七十一斤,椒盐皮皮虾那滋味,简直嗨皮到不行。   随后程三郎又挑了不少在那些渔夫眼中看起来,他们觉得很普通的海货,偏偏这位贵公子一副如获至宝的模样。   很快,程处弼就看到了其中一位小孩子篮子里边那满满的一筐子海葵,顿时两眼一亮。   “来来来,这玩意也给我……”   已经站到了程三郎身边的李恪打量着程处弼提过来的一提篮圆敦敦的中间有个小眼的玩意,不禁奇道。   “处弼兄,这玩意是什么东西,真能吃?”   “嘿嘿,贤弟这你就不懂了,这玩意学名海葵,不过当地人把这玩意叫做海腚眼,做好了贼鲜……”   程处弼话还没说完,李、房二人,还有身后边的一票亲兵护卫差点就控制不住情绪。   “啥?!”李恪与房俊二人夸张地大叫出声来,表情瞬间一变。处弼兄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看到这票从来没有见识过大海丰富物产的内地土包子,程处弼没好气地白眼一翻,朝着那位渔夫老哥问道。   “这玩意是叫海腚眼没错吧?”   这位渔夫一愣,旋及朝着程处弼讨好一笑。“公子好眼力,没错,这东西,小民等一向都称它海腚眼,做汤特别的鲜甜。”   “……”看着居然跟那渔夫就那海腚眼讨论得津津味的程三郎。   李恪忍不住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就听到了身边的房俊暗戳戳地小声道。   “处弼兄真不愧是肛肠科专家,不但懂得治,还懂得吃。”   李恪差点一个跟斗抱着肚皮滚进了那满是皮皮虾的渔船里。   ……   作为一位曾经来到过胶东半岛旅行兼胡吃海喝过的美食家兼烹饪高手,程处弼几乎是完美地复制了自己所吃过的所有海货的烹饪手艺。   蒜泥蒸生蚝、椒盐皮皮虾,还有那海腚眼炒韭菜,以及清蒸海鲈鱼,生煎白鲳鱼,香煎牛舌鱼……   当然也少不了号称海中鹅肝的鮟鱇鱼,鮟鱇鱼这玩意丑得飞起,其肉也不咋的,但问题在于,它的鱼肚,还有它的鱼肝,那绝对是海中珍品。   特别是鱼肝拿来生煎之后,吃起来的味道,绝对不比那法国鹅肝差。   在程处弼那通才一般的烹饪手艺下,一干辛苦工作了一天的狐朋狗友,品尝到了程三郎亲手烹饪出来的美味后。   终于觉得,这是他们来到了这登州之后,吃得最合口胃,美幸福的一餐。   ……   一开始,李恪是很拒绝吃那海腚眼做出来的菜和汤,毕竟今日的美味已经够多了。   可问题是架不住处弼兄的怂恿,说是这玩意吃了对下面好,瞬间,李恪就觉得名字丑是丑了点。   这个世界上,许许多多美好的事物,往往外表都是很丑陋的,何况这种美食只不过是名字有点挫。   看着这票锦衣玉食的大唐勋贵一个二个狼吞虎咽的吃着,连声赞好,就连李绩这位老汉也吃得满脸尽是油汗,红光满面的。   程处弼就转过了头来,朝着身后边的邓称心小声地吩咐起来,回头就在这登州也开一间程家酒楼。   务必要将自己所会的那些各种菜肴,传授给程家的厨师,以后也可以搞一些适合长期存储的海货运往内陆。   就在程处弼跟邓称心在小声地嘀嘀咕咕地当口,程发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凑到了程三郎跟前,用极低的声音小声地禀报道。   “三公子,南边的船队已经到了……”   听得此言,程处弼微微颔首之后,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那李恪的身边,凑过去小声地嘀咕了两句。   李恪瞬间就支愣了起来,看向程三郎,看到了处弼兄微微颔首以示确定之后。   意犹未尽地抽干了杯中的美酒,寻了个借口,叫上了房俊,三个人便又离开了这满是美酒佳肴的屋子。   看到这三个年轻人快步而去,李绩本想吆喝一声,想了想,算了算了,只要这三个家伙不犯原则性错误,爱咋咋……   此刻,一辆由二十名大唐护卫,以及过百倭兵簇拥着的马车,已然停在了倭国都城王宫外…… 第2822章 此乃我日本国天皇陛下,天使莫要叫错了   此刻,那许敬宗与李义府二人正在马车之上,正使许敬宗,副使李义府。   出使倭国,把那《二十一条》照会公文带到倭国,交予倭王,这就是程三郎的鹰犬:天残地缺组合接到的一个重任。   在程处顷与齐王李恪的激励之下,许敬宗与李义府,终于勇敢地担当起了正副使节。   此刻,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之后,外面传来了标准而又略显得生硬的关中官话。   “我主有命,有请天朝上国天使入宫。”   许敬宗与李义府对望了一眼,二人的表情都显得有些悲壮,毕竟,这份《二十一条》他们可是已经早就看过的。   程处弼给他们的要求就是,一定要把这玩意交给倭国国主,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一半。   甭管对方答应还是不答应,怎么也得回书一封,只要能够拿回倭国回书就成。   至于倭国的回书是什么内容都没事,反正意思就是你们做完这一道程序,就算是大功一件。   “走吧,你我二人的富贵,就在此行了。”许敬宗深吸了一口气,朝着李义府微微颔首,掀开了车帘。   李义府有些紧张地抿了抿嘴,只能憋屈地跟上,谁让许敬宗这老王八嘴皮子总能比自己快,结果,变成第二名的自己,就成为了副使。   青史留名的机会,怕也要落在这许敬宗之后。   下了马车,就看到了一位关中腔颇为生硬的矮挫子恭敬地一礼。   许敬宗笑眯眯地还了半礼,亲切地询问道。“敢问这位是……”   “下官乃日本国治部少卿吉士雄麻吕,见过二位上国天使。”   “日本国……”李义府面色一沉,与那许敬宗交流了一个眼神。   就看到许敬宗同样脸色一寒,冷哼了一声。   “倭国国主可在?倘若这里并非我大唐藩属倭国,那本官这就告辞。”   “……”吉士雄麻吕听得此言,不禁心头一恶,这话太鸡儿恶心了吧?   可一想到中大兄的交待,吉士雄麻吕只能按捺住内心的不悦,讨好地笑道。   “鄙国昔日之名为倭,只是……”   吉士雄麻吕话还没说完,就被那同样心思相当机灵的李义府开口打断。   “本副使与许正使奉命前来给倭国国主呈上照会公文,事不宜迟,那就快快引路吧。”   话音刚落,许敬宗就已经撩起前襟朝前而行,李义府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吉士雄麻吕心中卧了一大个槽,赶紧朝前撵去。“天使且慢,天使,鄙国已得天朝恩准,更易国名……”   许敬宗脚步不停,中气十足地吐气开声道。   “那是伪帝之准如何做数,怎么,莫非倭国不认我大唐陛下为正统?反倒以伪朝之命来拦阻我大唐皇帝之圣谕?”   一句话,又生生把那吉士雄麻吕怼得半天作声不得。   ……   王宫之中,此刻自称为孝德天皇的倭主孝德,正安坐在主位上,身边稍后的位置,坐着他的皇后间人皇女,前任倭主皇极天皇。   而在殿中左右,中大兄皇子的位置,远远比其他臣子更加的靠近孝德天皇,彰显出他独特的地位,同样也显示了他这位倭国权臣的身份。   至于年轻的孝德天皇他原本是轻皇子,因为皇极天皇看中了眉清目秀的他,结成了夫妻之后,让位给他。   在间人皇女与其兄中大兄皇子的拥戴下,他便成为了倭国的新一任天皇。   之前,大唐驱逐大量的倭国遣唐使,可是把孝德给吓得够呛,不过好在,倭国上下都认为。   倭国与大唐有波澜壮阔的大海阻隔,哪怕是大唐皇帝再雷霆震怒,怕也难有作为。   倒是没有想到,现发,居然有唐国天使前来,这让倭国朝廷上下,都有些揣揣不安。   很快,一干倭国文武重臣的视线内,出现了两位脚步匆匆,昂首阔步行来的唐人。   而派出去恭迎那唐国天使的治部少卿此刻正气极败坏地在一旁小跑,这样的画面,让那位中大兄眉头一皱。   终于,看到了唐国天使步入了大殿之内,作为大唐属国的倭国国主孝德,也只能站起了身来,朝着这位大唐天使颔首为礼。   “小王见过上国天使。”   “见过倭主。”许敬宗与李义府不卑不亢地还了一礼。   “……”孝德听到了这个称谓,眼角顿时一跳,下意识地朝着身边的中大兄皇子看了过去。   果然,中大兄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庞上,露出了一丝淡然而又矜持的笑意。   “此乃我日本国天皇陛下,天使莫要叫错了才是。”   “大胆!”李义府再一次抢班夺权成功,鼓起了眼珠子厉喝道。   “尔邦小国,乃我大唐藩属,而今,却自命国号,并将其主以天皇号之。   尔国将我大唐置于何地,莫非尔国这是想要当叛逆吗?!”   “……”中大兄倒真没有想到,对方完全不像自己之前见过的唐使,虽然也很高傲,但是说话至少很有礼貌。   哪怕是生气上火,顶多引经据典叽歪几句,哪像这位,就跟被油锅烫了脚底板的猫似的,直接就一副炸毛的架势。   许敬宗也有点毛了,卧槽,你丫的能不能矜持一点,咱们哥俩的任何只是以送照会公文为目的。不是前来送死的……   中大兄与一干倭国重臣的老脸也全都垮了下来。   甚至一名须发皆白的倭国臣子直接冷笑几声,站起了身来。   “我日本国,至中原前朝之时,就以天皇之号加于国主。”   “前隋之强大,远胜今日之大唐,尚且不与鄙国计较,而尔身为唐国天使,却借此为题发作,是不是太过小题大作了?”   “好好好,这话不知倭主可有异议?”李义府陡然收起了暴怒的状态,目光灼灼地看向那位倭主孝德。   孝德则把目光落在了中大兄的身上,就见中大兄呵呵一笑,矜持地微微颔首。   “鄙国乃大唐之属国,这是毋庸置疑的,鄙国对大唐,对天朝陛下,亦是恭敬有加。”   “然,我倭岛万民,愿尊我主为天皇,乃我倭岛万民之意愿,还请天使体恤,莫要过多怪罪……”   听到李义府与那中大兄的对答,许敬宗自然也反应了过来,李义府是什么策略。   待二人对答告一段落,就见许敬宗板着脸,拿出了那份照会公文…… 第2823章 让你我二人前来送那份照会,只是其中一环   中大兄接过了这位照会公文,并未直接转身呈给孝德天皇,而是自己直接打开了公文。   而在后方的倭主孝德,面色不禁有些阴沉,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中大兄看了不过数息之功,陡然之间,眼眶瞪到了极致,抬起了头来,满脸惊怒交加地瞪着那许敬宗。   许敬宗则负手而立,面含浅笑,目光却显得那样的坦然,表情就仿佛准备去神社正殿解裤腰带解个大号一般从容。   中大兄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怒火,仔细地打量着这份照会公文中那令人触目惊心的条约。   倭国的国主的继位,必须要经过大唐的首肯,倭国国主的继承人,必须要先到大唐入读三年五载。   这踏马的管得也太鸡儿宽了吧?还有这是什么鬼,倭国必须全面推广大唐官话,作为倭国唯一合法官方用语。   总而之言,一条条,就像是一根根狼牙大棒,全都照着中大兄的脑门上呼过去。   每看一条,中大兄皇子的脸就黑上一分,等到他努力控制住直冲脑门的怒意,将那二十一条全部看罢。   中大兄皇子感觉自己的肺部都快要着火,差点就要被气炸掉。   抬起了头来,那张满是愤怒的脸庞上,凶光闪烁不定。   看到了那样的表情和目光,许敬宗冷冷一笑,继续维持住自己天朝上国来使的人设,夷然不惧。   “怎么,这位如此神色不善,莫非是意欲将我二人斩于这倭国王宫之内?”   一旁的李义府心中也有些打鼓,但还是很硬气地配合道。   “就是不知这位倭臣可知,那距离我大唐远隔千山万水,足有万里之遥的中天竺国。   自持乃是天竺大陆有数之强国,拥兵数十万众,与我大唐道路艰险,料我大唐无法对他怎样。   对我大唐天使不利,害我使者,结果呢……我大唐只遣一人,便灭其国,毁其社稷。   至今那中天竺国主,尚被拘于我大唐帝都洛阳。”   “倘若倭国觉得与我大唐,相距一片汪洋,亦想试试,倒也无妨。”   “呵呵……就是不知道,尔国能不能承担起这个后果。”   李义府与许敬宗虽然两看相厌,但终究算得上是自己人,更何况,这两位奸臣能吏,智商与情商都极高。   一搭一档之下,生生将那中大兄皇子说得敢怒而不敢动手。   一米五八的中大兄皇子目光阴冷地,打量着这两个平均身高都至少高出自己大半个脑袋的唐国天使。   “看来,上国天使,并未诚心与鄙国交道,这等蛮横豪无道理的照会,鄙国,绝对不可能接受。”   ……   “这是什么?这简直就是将我日本视若牛马……”   “不可原谅,八嘎!”   “岂有此理,天朝乃仁义之邦,居然会如此对待鄙国,这不可能。”   “中大兄皇子,杀了这两个唐人,用他们的血来洗刷耻辱。”   一群终于看到了那唐国照会公文的倭国文武重臣直接就像是一群炸了毛的恶狼,只不过是跟那柯基杂交过的那种短腿狼。   一个二个面目狰狞,目露凶光,只不过他们情急之下,用的都是倭语。   偏偏李义府与许敬宗都是唐人,怎么可能听得懂倭语。   不过,光是看到这票矮挫子在那里哇啦哇啦的咆哮不已,二人也不禁心头打鼓。   中大兄皇子铁青着脸,打量着这两位唐国使者,表情阴沉得都快要滴出水来。   但是,他终于是倭国政坛上久经风浪的政治能人,很清楚倭国倘若真敢直接把这两个唐国天使给剁了。   以大唐的凛冽作风,真的很有可能会兴大军,尽起舟师,杀气腾腾地朝着倭岛杀来。   到了那个时候,以日本之实力,又岂是那随时可以兴兵百万的大唐的敌手?   一定不能动手,而且还要制止那群喊打喊杀的混帐玩意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重要的是,自己在朝野的那些政敌,说不定会为了同归于尽,直接就把大唐往死里得罪。   这一刻,想了很多很多的中大兄皇子渐渐地控制住了自己激烈而又澎湃的情绪,森冷一笑。   “二位天使如此羞辱我国之举,鄙国记下了,鄙国主定会遣使入唐,据理力争,下臣就不信了,堂堂的礼仪之邦……”   许敬宗却显得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这位放狠话的中大兄皇子。   “本使已将照会公文交予尔邦,正所谓礼尚往来,尔邦会否遵此照会履行,姑且不谈,但是本使还需要尔邦回书。”   “……”   ……   李义府与许敬宗再一次回到了马车之上,由着护卫以及倭兵保护着前往住所。   只是此刻,二人的脸色很不好看,毕竟,任务虽然完成了,可是对方的态度,却让二人心中打鼓。   他们可是很清楚,这份照会公文,就是程三郎与齐王李恪炮制出来的。   可问题在于,他们只能硬起头皮听程三郎与齐王的吩咐来办事,现在事是办完了。   可是所引发的后续,让这对老哥俩心中甚是不安。   李义府最终先憋不住,朝着跟前那一直抚着长须闭目养神的许敬宗小声问道。   “许兄,依你之见,倘若事情闹大了,小程太保会不会尽力保全你我二人?”   许敬宗眼皮也不抬一下地慢慢悠悠地道。   “倘若事有可为,小程太保,自然会尽力保下你我二人。”   “……此言何意?”李义府脸有点黑,总觉得这老货说话就跟放屁似的,除了听个响,没半点干货。   “还能有什么意思,接下来,就要看小程太保想要做甚了……”   许敬宗说到了这,转过了头来,看向那表情不是很好看的李义府,不禁很有优越感地道。   “义府老弟啊,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考虑问题,能不能再长远一些。”   “你也不想一想,小程太保,是那种做事情顾头不顾腚的人吗?”   此言一出,李义府若有所悟。   “当然不是,你的意思是……让你我二人前来送那份照会,只是其中一环?”   “不然呢?只不过,小程太保的心思,着实无人可以猜透。”   “……” 第2824章 我新罗局势危急,应当向大唐请援   “他行事天马行空,看似无迹可循,只有等到了水落石出的那一刻,你才会惊觉真相原来如此……”   说到了这里,这位久经宦海的老天残许敬宗意味深长地道。   “十有八九,咱们这位小程太保在下一盘大棋。”   李义府很想吐句槽,这盘大棋,简直就拿咱们二人的性命不当回事。   可转念一想,自己当初与许敬宗勇敢地接下这个重任,还不同样是报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决心。   李义府点了点头,仔细地复盘着今日与那倭国中大兄皇子以及孝德天皇见面的场景。   “敬宗兄,小程太保的棋大不大,那是以后的事情,咱们只要拿到了倭国的回书,就赶紧离开倭都才是正经的。”   “小弟我总觉得呆在这倭地,心里边总觉得不踏实。”   “嗯……老夫亦是这般想法。”许敬宗虽然在方才表现得相当的硬气,可是心里边也是很不安。   而此刻,倭都王宫之内,一干倭国文武,此刻反倒没有了之前那种群情汹涌的气势。   中大兄阴沉着脸,抚着长须陷入了沉吟。   之前更易国号的举动,的确是惹怒了那位大唐天子,但是那位大唐天子也已经将原本留学唐国的一干遣唐使尽数驱逐。   依照倭国跟大唐以及前朝打交道的丰富经验,只要自己苟住,然后等上一段时日,再遣使朝贡。   多说点好听话,吧啦吧啦地抹上几把眼泪啥的,天朝上国嘛,总得有点心胸不是?   总不能老揪着一个小小倭国的一些错处纠着不放,然后磨磨叽叽个三五回,事情也就能够解决。   如此一来,倭国也就变成了日本国,至于天皇之称,那是我们日本国民对自己国主的尊称,有嘛?   这样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可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唐的齐王,也就是那位青州大都督兼鸿胪寺少卿,居然送来了这么一份相当污辱国体人格的照会公文。   那种赤果果的羞辱之意,强烈到让人恨不得兴兵以讨。   当然,中大兄很清楚,这种强烈的想法,也只敢想想而已,面对大唐,倭国绝对不是对手。   至少现如今,天皇的权力,尚未能够在整个日本国强力推行开来,国中诸侯以及那些地方上的豪族阳奉阴违者仍旧数不胜数。   ……   “太子殿下,那唐国天使,需要回书,这该怎么办?”   一位大臣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朝着这位心狠手辣的中大兄皇子问道。   中大兄虽然年长于孝德天皇,而且其妹妹还曾经担任过天皇,之后嫁给了孝德,变成了皇后。   但是,面对这位干掉了苏我氏的权臣大佬,孝德天皇也不得不册立他为皇太子。   “陛下觉得该当如何?”中大兄没有搭理那名大臣,而是视线落在了孝德天皇身上。   孝德天皇微一沉吟之后,这才犹豫不决地道。“要不,朕以国书,向唐国天子请罪?”   “不可。”中大兄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孝德天皇的话,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这位妹夫。   “唐国内乱,我日本国何错之有?我国使节,不过是恰逢其会罢了。”   “倘若向唐国天子请罪,唐国天子让我日本改回原国名,又当如何?”   “啊,这……”孝德天皇不禁一愣。   “所以,我们需要做的是放低姿态,但是,决不可将罪名承担下来……”   说到了这,中大兄看到了孝德天皇那副犹豫不决的懦弱模样,不悦地抬手一摆。   “罢了,由我来负责回书便是,陛下不必太过操劳了。”   此言一出,朝中一干中大兄的党羽纷纷称善不已,而孝德天皇只能勉强一笑。   朝着这位年纪比自己还大,胡子比自己还长的老太子中大兄道。   “……既如此,就有劳太子了。”   ……   新罗王都金城内,此刻,那位徐娘半老的善德女王满目忧思,长吁短叹不已。   而在殿中的一干新罗文武,也都愁眉不殿,唉声叹气……   就在不久之前,百济出兵攻占新罗西部四十余城,进而夺取了新罗重镇大耶城,而镇守该城的都督伊湌鑫品释战死,其妻古陀炤为王族金春秋之女,亦与其夫同陨于此役。   之后,金春秋面见善德女王,自告奋勇为使,出使高句丽借兵以报复百济,善德女王同意了金春秋的请求。   可是没过多久,就在昨日,善德女王便收到了从高句丽传回来的消息。   高句丽要求新罗归还竹岭以西、以北的高句丽故土方能出兵,问题是这些地方,等于是要新罗割让出包括西海岸出海口在内的大半国土。   金春秋当然不能答应,结果直接就被掌握着高句丽实权的权臣盖渊苏文给扔进了监牢提神醒脑。   消息传回来之后,善德女王与一干新罗重臣都甚感觉心中沉重。   这边还跟百济在动手动脚的,北边更加强大的高句丽居然如此蛮不讲理地借机落井下石。   倘若一个应变不好,指不定新罗就要腹背受敌,善德女王打量着下方的一干重臣,温言软语地问道。   “诸位皆是我新罗肱股之臣,如今新罗局势甚危,不知哪位卿家可有良策以应?”   “国主,高句丽狼子野心,今日如此索我新罗疆域,分明就是想要吞并新罗,万万不能答应。”   就见一位中年大臣站了出来,郎声言道。   “臣愿意统帅大军,以讨高句丽,让高句丽明白,我新罗虽小,却也不是他高句丽随意可以羞辱的。”   听得此言,善德女王勉强一笑,缓缓地摇了摇头道。   “原本是毗昙上大等(新罗一等官职),只是如今,我新罗主力皆在外抵御百济侵扰,又哪里还有兵马,可以撼动高句丽?”   毗昙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负手而立。“国主,那金庾信武力不彰,军略不足,统我新罗主力,久战不胜。”   “而今国中又生变故,国主倘若再不斟酌一下统兵大将之人选,臣担心就算是拒了百济,怕是这高句丽……”   另外一位大臣廉忠站了出来,朝着善德女王一礼大声道。   “国主,臣以为,大唐待我新罗一向亲善,而今,我新罗局势危急,应当向大唐请援。”   “……” 第2825章 将程三郎吹成天下第一海战高手的肉麻之词   满殿文武都齐刷刷地朝着这位开口的廉宗看过去,这位廉宗苏叛(新罗官职第三等)则继续侃侃而言。   “就在数日前,刚好有来自于大唐的商队乘商船抵达王都金城,若是陛下不弃,臣愿意出使大唐,请大唐主持公道。”   善德女王站起了身来,满脸惊喜地开口询问道。   “有唐国的商队在我金城,可是那汉唐商行的商队?”   “正是。”廉宗苏判点头答道。“他们的海船就还停留在庆州城外的码头之上。”   善德女王不禁喜动颜色,北部为那高句丽阻拦,而西边又是百济这个讨厌鬼。   想要去寻大唐求援,也唯有海路一途,而早就听闻那汉唐商行在大唐有官方背景。   倘若能够直接跟汉唐商行联系上,那么正好乘他们的海船前往唐境就更好了。   很快,善德女王就将这个与汉唐商行商队打交道的重任,交到了这位廉宗苏判的身上。   廉宗苏判出了王宫之后,便第一时间赶往那位于金城最繁华之地的汉唐商行商铺。   而此刻,汉唐商行运输队的房管事已经与汉唐商行新罗分行的大管事完成了货物的交接。   “货物已经全部装船完毕,那房某也该告辞了……”   “辛苦房管事了,唉……也不知道这半岛之乱战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这也太影响咱们汉唐商行在这里的经营了。”   那位大管事点了点头之后,忍不住吐了句槽。   “这可说不好,三个蛮夷小国,成日打来杀去,有甚意思,还是咱们大唐安宁,不过刘大管事你在这里值守的日子也快到时间了。   等到夏末,就应该能有人过来接你的班,到时候,你倒是可以回到洛阳,好好的享受享受……”   二人一边谈笑一边朝着商铺外行去的当口,就听到了商铺外传来的喧嚣之声。   很快,就看到了一名新罗官员大步入内,刘大管事第一时间就认出了这位是谁。   赶紧满脸堆笑地大步上前,朝着这位有难言隐疾的老顾客一礼道。   “小人见过廉宗苏判,不知廉宗苏判今日大驾光临,是不是来取上回你交待要的那些……”   廉宗脸色有些不太自在地摇了摇头,看到了那落在后方的房管事后,顿时两眼一亮。   “不不不,刘大掌柜,本官今日过来,是特地来寻他的。”   “寻我?”房管事不禁有些懵逼地翘起了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   登州城外,靠近水师泊地的那片工匠作坊废墟,此刻真可谓是热闹非凡。   这里原本是前隋三征高句丽时打造各种水师器械的工匠作坊所在,自打大唐立国以来。   只有少部份还在利用,便于维护登州水师的舰船以及各种器械甲兵。   但是现如今,却因为程三郎的到来,再一次变得十分的热闹,因为一门门的火炮,就是在从这里浇铸出来的。   现如今,登州水师的吴中郎将也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呆在这里当监工。   以便更早地将登州水师那些正在改建的楼船,以及那汉唐商行免费赠送的七艘巨舰,全部都塞满火炮。   没错,就在差不多半个月之前,从南边来了一只舰队,而这只舰队之中的那些巨舰,甚至不比楼船小。   重要的是,那些巨舰,分明就是为了装载火炮而设计出来的。   巨舰在甲板下方共有三层,底层有六个炮窗、二屋有八个炮窗,三层有十个炮窗。并且在船首与船尾,还各有一个安装火炮的位置。   偏偏由于这些巨舰,与大唐的制式战船的操作等各方面都有所不同。   这七艘巨舰将会单独构成一只舰队,交给程三郎这位青州大都督府别驾指挥。   不过程三郎也向吴中郎将作出了承诺,最多一年半载,这七艘巨型炮舰,就会回归登州水师编制,交给吴中郎将指挥。   所以,馋得都快要滴出口水来的吴中郎将,为了能够免费获得这七艘巨舰,亦不得不同意程三郎的提议。   在那青州大都督府向进行举荐程三郎为登州水师第二舰队提督的奏折里边签下自己的大名。   当然,那份奏折里边,将程三郎吹成天下第一海战高手的肉麻之词,被辣到了眼睛的吴中郎将只能当自己眼瞎看不见。   不管怎么样,登州水师原本的所有楼船都改造成功之后,至少能够让吴中郎将还没有获得那些巨舰之前,好歹也能够指挥一只热兵器的舰队纵横四海,很是嗨皮。   现如今,在那些工匠们的日夜轮作之下,大批的火炮,已然纷纷新鲜出炉,随后就会被送往码头。   安装在那些改装好的楼船,又或者是那些巨舰上。相信用不了太久,这些舟船之上的火炮就会满编。   ……   程处弼这些日子一直都很忙,每天都坐镇在码头之上监工,保证那些火炮不被登州水师那帮子老兵痞抢夺。   毕竟自打那次海上军演之后,整个登州水师将士都跟犯了红眼病似的,甚至程处弼还听闻那些水师将领。   为了能够成为那三艘改造出来的巡洋将军舰的舰长,甚至是直接水里边见过真章的。   嗯,毕竟是水师将领,光陆地上耍兵器动拳脚,怎么能显出他们的能耐,于是都穿着一条兜裆布下水掐架。   吴中郎将好不容易用轮流担任的方式,这才阻止了这场越闹越大的妖蛾子。   而当水师的楼船,以及登州水师第二舰队的到来,都要装载火炮之后。   那帮子眼红的水师将领虽然不敢惹程三郎,但是他们敢拦车队,把那些运送往码头的火炮拦下,先搬到他们的战舰上。   这种无伤大雅的厚脸皮行为,程处弼也甚是蛋疼,毕竟这样的手段,自己也没少干。   只好干脆呆在码头上进行监工,总算是让战舰安装火炮变得井然有序。   忙归忙,该休闲娱乐,一定要保持这样的良好习惯,就在码头不远处的那片满是细沙的海滩上。   程处弼这货正抄着一块反复涂抹了厚厚的漆面进行了防水的木质滑水板,尝试与那海中的浪花搏斗…… 第2826章 那三个恶棍型国家的出气筒和泄火场所:新罗   身上披着件松垮的褂子,下身是一条大裤衩子的李器啧啧有声地往那跟前的垫子上甩下了一对二,一面吐槽。   “处弼兄他们这是闲到蛋疼了吧?海水又感又涩又苦,这太阳也那么毒,居然还有精神去海子里顶着木板练狗刨……”   “处弼兄说是在练习冲浪,不过话说回来,我就只看到他被浪得打得频频落水……”   李景仁端起了果汁,吸溜了一口,一对鬼甩了下去,然后一个顺子,双手空空的李某人得意一笑。   李器与秦怀道直接就黑了脸,不约而同地把牌一甩。“不打了不打了,今日手风太不顺。”   “兄台言之有理,走走走,赶紧吃烤生蚝去。”   看到这两个耍死赖的粗鄙之人,李景仁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还是美滋滋地将赢下来的铜板扫进了自己钱袋子扎紧,这才朝着那烟气冉冉的烧烤摊赶过去。   羊肉串、烤生蚝,烤大虾、烤韭菜,烤茄子,烤面筋,烤鱼……   当然,也少不了一干吃惯了猪内脏之后的老少爷们最爱的烤粉肠和烤大肠。   总而言之,今日的海滩上的休闲娱乐,在美食方面是相当的丰富。   程处弼最终放弃了冲浪的打算,瘫在那块自制的冲浪板上喘着大气。   没有师傅教,想在几天之内无师自通果然不行,正想着,结果一旁一道身影划过,就看到了挺着个大肚皮的李恪洋洋得意地双脚踩在冲浪板上,从不远处沿着浪花一路浪过去。   瞬间,程处弼差点就想赏他一个海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货居然在冲浪运动方面,比自己和一干兄弟更有天赋。   “哟哟哟,齐王殿下居然还有这等本事……”   “处弼兄,明明大伙都一起耍的,怎么他就这么熟溜?”   程处弼一扭头,就看到一票同样满脸羡慕妒忌恨的好兄弟齐刷刷地瞪着那正在歪汪斜斜冲浪的李恪。   程处弼认真地想了一会,给出了一个绝对很符合一帮羡慕妒忌恨群体的答案。   “没办法,齐王殿下乃是我等弟兄中,最为风流之人,唯有这等风流人士。   并且还得有个足以稳固下盘的大肚子,方才能够划船不用桨,全靠浪。”   此言一出,一干满脸羡慕妒忌恨的糙老爷们瞬间笑翻,纷纷落水呛得一个二个频翻白眼不已。   房俊一脸心悦诚服的朝着处弼兄翘起大拇指,论及腹诽人、埋汰人的功夫,处弼兄自谦说自己第二,除了他爹程大将军,没有谁敢说自己是第一。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的李恪突然吆喝出声,指向一个方向,程处弼一扭头朝着那边看去,就看到了一艘挂着汉唐商行旗号的海船,正朝着登州码头方向疾驰而来……   ……   廉宗苏判有些激动,有些忐忑不安地在屋子里边走动着,徘徊着。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运气会那么的好,在新罗生死存亡之际,正好有汉唐商行的海船要归唐。   搭着这艘既快捷而又舒适的大唐商船赶到了登州码头,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唐的亲王殿下,青州大都督李恪居然就在这里。   并且还决定在今日晚些时候,召见自己这位奔赴大唐,前来求援的新罗使节。   看来,这果然是上天保佑新罗社稷不绝,廉宗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反复地盘算着,大唐会不会出手相助新罗。   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大唐肯定会帮助新罗,并且会相当乐意地帮助新罗。   其原因有二,高句丽那帮不是东西的玩意,一直被中原帝国,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在前朝的时候,当当大隋王朝,三伐高句丽而不下,这足以令那庞大的中原帝国深感羞耻。   而作为继承了前隋的大唐帝国,这几年来,在将其他各方面的敌人一一荡平之后,也把注意力落在了那高句丽的身上。   第二,倭国与百济这两个国家一向都同气联枝,几乎可以视作一体。   双方之间的PY交易,各种往来,络绎不绝,并且,倭国还多次助战百济,攻伐新罗。   而今,那倭国因大唐洛阳之变一事,狠狠地得罪了大唐一把,导致那位大唐天子雷霆震怒。   将那自前朝开始,一直延续至今的倭国遣唐使制度作废,并且将所有的倭国遣唐使全部驱逐。   这么一来,新罗只要向大唐表达出足够的诚意,廉宗相信,大唐肯定不会拒绝新罗的求援。   特别是现在能够遇上大唐天子的亲儿子齐王殿下,只要自己能够努力表达好,狂舔一顿。   相信这位大唐贵不可言的亲王殿下,定然会垂怜新罗的悲苦,向唐皇请援……   就在这个时候,金恩郑快步赶了过来,兴冲冲地大声道。“苏判,唐国的齐王殿下已经派人过来,说是要召见宗判。”   廉宗苏判闻言精神一振,站起了门口,沉稳地朝着副使金恩郑点了点头。   “好,我们现在就走,希望一切顺利……”   ……   李恪看着那新罗正副使节二人步入了厅中,朝着自己恭敬地长施一礼。   “不必多礼,不知新罗使来我大唐,所为何事?”   典型的废话,但是这又是必须的程序,听得此问,早就已经在心中预演了多次会面场景的廉宗苏判噗通一下子,就直接拜倒在地。   “上国齐王殿下,如今,百济秘那倭国联手攻我新罗,而高句丽亦拘押我新罗重臣,对我新罗疆域虎视眈眈……”   李恪稳坐于案后,李绩与程三郎这两位分坐两侧,下方才是大都督府诸文武。   此刻全都打量着这位新罗使节,用他那尚算熟练的汉语,在这里哭诉着新罗的遭遇。   在他的描述里,新罗是一个十分乖巧恭顺,柔弱而又听话的好藩属国。   而高句丽与百济还有倭国,简直就如同三头豺狼一般凶狠残暴,无恶不作。   并且他们贪婪无度,闲得无聊了就来揍新罗一顿,家里边缺粮了也来揍新罗一顿,心情不爽了又来揍新罗一顿。   总而言之,新罗简直就是那三个恶棍型国家的出气筒和泄火场所。   “……” 第2827章 就凭这点人,你想荡平一国?   而这些日子以来,新罗一直都很委屈,但是一直都在努力地履行好作为大唐天朝藩属国的责任。   但是现如今,朝贡的陆路完全被高句丽给阻断,至于海路,那得先问一问百济和倭国这两个联手封锁新罗海路的流氓国家乐不乐意。   而今,百济再一次无端朝着新罗发起了进攻,连破新罗四十余城,令新罗损兵折将,实力大损。   本来,新罗还想要求助于那半岛三国之中最强大的高句丽帮忙主持一下公道。   结果,高句丽简直就是落井下石的人渣,不但扣押了新罗的重臣金春秋,并且还要求新罗割让大量的疆域给高句丽。   不然,高句丽非但不会出兵帮忙新罗,反而会兴兵来夺取。   看着这位一边抹眼泪一边哭诉不已的新罗使节,一干青州大都督府文武都面现怒色。   那程三郎则一直眯着两眼,打量着廉宗苏判,眼珠子轱辘乱转不已。   另外一边的大都督府长史李绩则是一副不动声色,老神在在的模样,亦是不发一言。   李恪这位同样早就跟着处弼兄一起久经大风大浪的齐王殿下,虽然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可是看到一左一右这两位的表情,只能按捺住情绪,好言地安抚了这位廉宗苏判几句。   然后示意李德去接下了那廉宗苏判呈上的求援国书。   示意对方先回去好好休息,作为大唐亲王的自己,定然不会坐看大唐的好藩属国,被那些坏人侵犯而无动于衷。   ……   等到那廉宗苏判离开之后,李恪先是扫了一眼处弼兄,看到他还在那里沉吟不语,干脆看向了另外一边。   “英公,这新罗为高句丽与百济侵扰,连连失地,此事你如何看?”   李绩抚着长须沉声言道。   “高句丽向来妄自尊大,屡屡犯我大唐边城,侵我疆地,掳掠我百姓。”   “之前,高句丽与百济共侵新罗,陛下亦下旨斥之。怎么也想不到,如今他们又故态复萌,再袭新罗。”   “此番我大唐,必然要有所运作,不然,向我大唐俯首称臣的诸蕃,会如此看到宗主之国。”   听了李绩这番解释,一干文武纷纷深以为然,频频附和不已。   而程处弼也是点了点头,赞同李绩这位名将长辈的看法。   “英公言之有理,高句丽、百济、倭国沉瀣一气,狼狈为奸,已成为我大唐东北一带臭名昭著的祸害。”   “如今新罗势微,我大唐身为新罗之宗主,自然要为新罗声张正义,出兵助其,以御这三个祸害。”   “唔……看来处弼兄你也是极力赞同?”李恪开口问道。   “那是必须的,想来英公也必定是这般想法。”程处弼一脸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朝着李绩讨好一笑。   李绩打量了程处弼一眼,又看了李恪一眼,再扫了一眼下方的大都督府诸文武,微一颔首。   ……   很快,其他人等,都被扫荡出门,只留下了大都督府三巨头蹲在屋子里边。   李绩看着欲言又止的李恪,又扫了一眼旁边的程处弼,似笑非笑地问道。   “这份急报,该怎么写。”   这个时候,程处弼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李绩的身边。   “叔父,现在没有外人,说实话,这对于咱们青州大都督府而言,绝对是一份送上门来的功劳。”   “我大唐与那高句丽誓不两立,那倭国和百济又是同气联枝,也不是什么听招呼的货色。”   “所以,小侄觉得,陛下肯定会借此机会兴兵讨之。”   “但是想要对付高句丽,不可能打没有准备的仗,光是兵马调动,粮草筹备,那都是需要不少的时间。”   “可是咱们青州大都督府就不一样了。”   李绩抚着长须,眯起了两眼打量着程三郎,半晌这才慢悠悠地道。   “怎么,你小子觉得凭着青州大都督府这几千人马,再搭上你那点炮舰,就可以解决问题?”   “叔父啊,正所谓事在人为,小侄我不敢说百分之一百可以解新罗之危。”   “可是,凭着如今的登州水师,在大海之中纵横,定无敌手,那么,辽阔的大海,就是我青州大都督府的后花园。”   “可是对于百济又或者是高句丽以及倭国而言,他们兴许兵多将广,可是他们有那么犀利的炮船吗?”   “倘若他们敢乘着小破船到海上浪,呵呵……那小侄我定会成全他们葬身星辰大海的遗愿。”   一旁的李恪听得此言,亦是深以为然地附和道。   “处弼兄言之有理,我青州水师如今以炮舰称雄,那些小国水师只能近战,不可远攻,在我大唐水师跟前,简直就如同靶子。”   “的确可以尝试一下,不知英公意下如何?”   李绩看着程三郎与李恪,不得不说,他们的提议,着实让这位大唐名将呯然心动。   李绩这等老谋深算的大唐名将,自然也算得清楚其中利弊,重要的是,真要第一时间援救新罗的话。   还真就是青州大都督府这点人手和水师可以第一时间及时出动,其他地方的兵马调动,远远不如这里便利。   重要的是,登州水师在程三郎的魔改之下,已经成为了一只足可以肆无忌惮横行四海的战争武器。   ……   等到那份由三人共同签押的奏折,以及那份新罗的国书交到了信使手上之后。   程处弼与李恪甚是恭敬地将李绩这位大佬恭敬地送出了屋子,这才相视一笑,笑容份外诡异,就如同两只偷吃到了肥鸡的狐狸。   等到二人目送着李绩离开视线,李恪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处弼兄,你到底想怎么做,搂草打兔子?”   “呵呵,那是自然,倭国一向跟那百济蜜里调油,每每百济需要助力,又或者是百济情势危急之时,倭国必定出手相助。”   “原本为兄我还在想,怎么对倭国动手,倒没有想,老天爷很给面子,直接给咱们送来了一个荡平倭国的机会。”   “……荡平?处弼兄你冷静一点,咱们青州大都督才多少兵马,而登州水师虽然有两三万人,可多为水手。”   “就凭这点人,你想荡平一国?” 第2828章 朕决定,亲征高句丽!   程处弼大巴掌按在了李恪的肩膀上,语重心长地道。   “贤弟啊,你那眼界着实太窄了点,你可莫要忘记了,且不说咱们在那耽罗岛(后世济州岛)停泊的那么多条海船和人手。   还有咱们在倭国那里,可也不缺帮手,不论是那大伴氏,还是物部氏那些散落于倭岛之上的豪族,以及苏我氏残部……   倭国去岁以来,征讨物部氏,久攻不下,还不就是因为咱们给了物部氏那边大量的武器和各种支持。”   “更何况,倭国之主孝德无能,而那中大兄皇子自打平定了苏我氏之乱后,就已经开始飘了。”   “物部氏自己搞出来的金山,他都见财起意,想要收到朝廷手中,呵呵……”   “咱们之前,可是帮倭国不少的地方豪强合作,都是在开发各种矿产。”   “想必那些地方豪强,都很不舒服那中大兄这等强取豪夺的手段,只不过,他们缺一个契机,而这个契机……”   说到了这,程处弼故意顿了顿,翘起了大拇指,点在自己鼻子尖上。   李恪看着洋洋得意,十分自信的处弼兄,复盘着处弼兄方才所言。   不得不承认,经过他这么一忽悠,啊,不……   应该是经过他这么分析之后,整个人豁然开朗,仿佛眼界一下子就变得宽广了许多。   当日一匹快马,就从登州驰出,星夜兼程地朝着洛阳而去。   而那登州城外的水师泊地,还有不远处的铸炮工坊,也是越发地显得热闹起来。   ……   “诸位卿家,想必也都看到了这封新罗国的国书,高句丽与百济,嗯,还有那狼子野心的倭国,此三国视我大唐宗主如无物。”   “朕之前就曾因此三国共击新罗,曾遣使斥之,令三国退兵,不得相互攻伐。”   “本以为,他们能够知晓朕之苦心,却不料,这才过去多久,他们又再一次违背朕之圣谕。   如此背信弃义之行径,将我大唐置于何地?!”   “高句丽自前朝以来,就对我中原不恭,时常侵我中原疆土,掠我中原百姓为奴为婢。”   “朕本欲以仁义教化之,奈何,这等蛮夷之邦,毫无悔过之意。”   “他们攻我大唐蕃属,倘若朕坐视不理,天下诸蕃,如何看我大唐……”   此刻,贞观大殿内,雷霆震怒的大唐天子那激昂的咆哮声,回荡在大殿之内。   一干文武皆尽垂首,这已经有多久,陛下没有这么愤怒了,上一次如此震怒,那还是薛延陀想要不听大唐的招呼,吞并那东突厥。   结果陛下一怒,伏尸千里,薛延陀,现如今都已经被扔进了历史的故纸堆中。   就连那想要乘机搞事情的高原雄主吐蕃,也被陛下放出去的妖蛾子三人组给搞成了残废。   现如今,高原三国,都已经老实了许多,相互之间,虽然有小的摩擦,却也不敢违大唐之命,再相互攻伐。   原本陛下就有意收拾高句丽,现如今,新罗王国的求援国书一至,这简直就如同瞌睡来了有人送枕头。   所以,陛下自然要借机狠狠地发作一番,正好找借口和理由,把这个前朝三征都没搞定的高句丽给拿下。   随着李世民愤怒地发泄一通之后,目光扫过一干臣工,缓慢而又笃定地开口说道。   “朕决定,亲征高句丽!”这句斩钉截铁的话一出口,一干文武全都色变。   一众大唐文武重臣,纷纷出班苦劝不已,就连李承乾,此刻也顾不上自己只负责观政,不能乱插嘴的规矩,朝着亲爹开口相劝。   “够了!”伴随着一声怒喝,朝堂诸位臣工,齐齐噤声,错愕地看向李世民。   “朕意已决,卿等毋须再言。”李世民强硬地扔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朝堂。   留下一干臣工在原地面面相觑,最终,那一双双的目光,都尽聚于太子李承乾身上。   “还请太子殿下劝一劝陛下,莫要亲征高句丽,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是啊太子殿下,想一想前朝三征高句丽之惨剧,这可是前车之鉴,后世之师啊……”   “太子殿下,老臣愿意亲率我大唐武贲,以讨高句丽……”   “陛下戎马半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臣等亦是敬服,但那个时候,陛下尚未是天下之主。”   “之前,陛下北巡晋阳,使得朝中生变。如今帝都才稍稍安宁,若是陛下再行险着,万一有事……”   李承乾看着那帮子七嘴八舌的臣工们,也不禁头皮发麻,只能没口子的应承。   只不过,等到李承乾想要前往那文成殿去见亲爹,却被赵昆拦在了半道上。   ……   “赵将军,孤要去劝我父皇,熄了亲征高句丽之念,你为何拦孤?”   看到太子李承乾表情不悦,赵昆甚是无奈地朝着李承乾一礼道。   “太子殿下,陛下有命,陛下意欲亲征高句丽,自有他的道理。   太子殿下不必相劝,若真有心为大唐社稷,不如好好的想一想陛下远离帝都之时,该当如何监国,以抚天下万民。”   听得此言,李承乾抬眼看向那文成殿,眼珠子一转。   “……罢了,既然父皇不愿意见孤,那孤就不入文成殿了,不过孤欲去给母后请安,赵将军该不会再拦孤了吧?”   “……”赵昆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表情一本正经的太子殿下。   总觉得,这样的手段,根本就不像是那位纯朴而又实在的太子殿下能够想得出来的招数。   赵昆愣愣地看着太子殿下从自己身边快步而去,不禁摇了摇头,嘴角愉快地扬了起来,想不到,太子殿下,也会用手段了。   李承乾倒没有以去见母后为借口蹿去找爹,他很清楚自己亲爹的脾气。   不想见你,就是不想见,见了也是白见,指不定还惹亲爹生气。   所以,李承乾第一时间去朝着母后所居的宫殿而去,看到了这一幕。赵昆赶紧快步回到了文成殿内,朝着李世民低声禀报了太子的行踪。   原本正安然会坐在那里,悠闲地品抿着茶汤的李世民听得此言,亦不由得面露一丝温柔的笑意。   “这小子,也会跟朕耍小心眼了。” 第2829章 说不定朕未至高句丽,程三郎那小子就……   长孙皇后失神地看着跟前的李承乾,就连手中的书册掉落在地亦犹不知。   那原本红润的脸颊渐显苍白,看到母亲这样模样,李承乾赶紧扶着长孙皇后坐下宽慰道。   “母亲,孩儿想来,应该是父亲当是怒极之言,所以,孩儿想亲母亲去开解父亲一二。”   “请父亲息了那亲征高句丽之念,再者说,我大唐名将如云,精锐之师天下无有相提并论者。   只需从满朝名将之中择其优者,命其驱兵讨之,当可解新罗之危。”   听到了这话,长孙皇后也渐渐地回过了神来,拍了拍那李承乾的手背,欣慰地冲亲儿子颔首一笑。   “既然你父亲暂时不想见你,那你就先回东宫,娘先去探探你父亲的口风。”   得到了娘亲的承诺,李承乾也松了口气,陪着娘亲出了门,来到了那文成殿附近,这才告辞而去。   长孙皇后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仪态雍容地朝着文成殿走去。   这才刚刚拾阶而上,就看到了夫君已然站到了文成殿殿门口处,朝着自己伸出了手。   “快快进来吧,为夫可是等你一会了都。”   “夫君可知道承乾来寻妾身何事?”长孙皇后看着笑眯眯的夫君,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句。   李世民呵呵一乐,牵着长孙皇后进入了殿内坐下。“为夫焉能不知,想必观音婢也是来替承乾作说客的。”   这句玩笑话,让长孙皇后忍不住横了一眼这位没有旁人在的时候经常没个正型的夫君一眼。   “既然夫君知晓,那么敢问,夫君愿不愿意听妾身相劝,收回亲征高句丽之念?”   此言一出,李世民抿了抿嘴,朝着长孙皇后笑了笑,只是笑容,显得有些唏嘘。   “观音婢啊,为夫意欲亲征高句丽,非为已,而是为了太子,为我大唐……”   ……   看着跟前的夫君,长孙皇后紧握着他的大手,默默地等待着他继续开口。   “观音婢,你觉得,为夫与承乾,谁更擅于兵事?谁更有决断?”   “自然是夫君你。”长孙皇后不加思索地当即答道。   “想必你也很清楚,咱们家承乾,性格温和,聪明仁爱,有汉时文、景之风采。但是武略却非其所长。”   “前朝至隋文帝时,就曾伐高句丽而无功,而后,隋炀帝三征高句丽,亦折戟饮恨……”   “那高句丽至前朝起,就为我中原心腹之患,加之前朝两代帝王皆尽无功,故尔为夫亦不得不慎之又慎。”   “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征讨高句丽,不过好在,如今,总算是到了时机成熟的时候了。”   说到了这,李世民轻叹了一口气道。   “今我大唐诸边已宁,诸多开国名臣良将尚在,且我大唐武贲雄师正值当打之年。   为夫若不乘着还能够骑得动马,拿得起刀剑的时候,将那高句丽荡平。   咱们承乾,难道还能比为夫更有这能力吗?”   “倘若为夫不平高句丽,日后高句丽若是觅得良机吞并了半岛,到那时候,承乾……”   李世民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长孙皇后明白夫君没有说出来的原因。   夫君这些大实话,听得长孙皇后只能紧紧地抓紧夫君的大手,想了想,有些犹豫地小声问道。   “夫君,李卫公尚在……”   “李老爱卿,自征讨吐谷浑归朝之后,为盐泽道总管高甑生串通广州都督府长史唐奉义诬之。   虽然朝廷查明了真相,还了李老爱卿一个公道。可是李老爱卿却也心生顾虑了……”   “何况,李老爱卿年过古稀,足疾难行,为夫亦不好再将重责尽委予他。”   夫君二人坐在那文成殿内低声交流着,许久之后,长孙皇后最终眼眶微红地点了点头。   “夫君所言极是,妾身也相信夫君雄才伟略,远胜前朝二帝。”   看着爱妻那副模样,李世民心头亦不好受,轻拍了拍长孙皇后的手背温和地笑道。   “观音婢你就放心好了,莫要忘记了,为夫的福将已在那青州之地跃跃欲试,有他辅佐,为夫定当能尽全功。”   长孙皇后先是微愕,旋及就反应了过来,夫君说的正是那位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一已之力把整个洛阳城弄得污烟瘴气的处弼贤婿。   她亦不禁两眼一亮,不得不承认,程三郎那小子在军略方面,的确算得上是大唐年轻一辈中的魁首。   想想他在那高原之上,原本夫君的本意,只要那小子去折腾,能够拖住那高原雄主吐蕃,就算是大功一件。   结果呢?他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生生以一已之力,把那原本吐蕃一家独大的高原,生生给搞成了三国鼎力的局面。   并且还活生生地气死了那位被夫君认可为心腹之患的松赞干布父子。   不但化解了夫君全力征讨薛延陀时,最为担忧的大后方,甚至还生生在高原之上开拓了一大片的疆域,让大唐在高原之上站稳了脚跟。   “有李绩与处弼贤婿这一老一少,两位当世名将在青州谋划,为夫已经决定,让他们先援新罗。”   “以他们的本事,牵制高句丽的部份精力,肯定不成问题。”   “如此一来,为夫北征高句丽,亦能轻松不少。”   说到了这,李世民为了宽慰长孙皇后,甚至还半开玩笑地道。   “有了处弼贤婿那只妖蛾子在半岛折腾,说不定,为夫亲率的兵马,未至高句丽,那小子就能把高句丽给折腾得跟那昔日吐蕃一般。”   听得此言,长孙皇后不禁婉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夫君所言极是,妾身也有这样的想法……”   虽然夫妻二人都是在为了宽慰彼此而开着玩笑,可李世民越想,越觉得还真有这样的可能性。   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很早之前,程三郎这小子就开始谋划半岛三国之事。   又请求自己,将那位同样足智多谋,平定了中天竺国的王玄策纳入他的麾下。   听到了夫君李世民聊起程三郎那小子早就开始把目光落在了那高句丽的身上。   夫妻二人的脑海里边,都升起了一个念头,万一那小子真的能够办到…… 第2830章 先筹措兵马战舰,视情况解新罗灭国之危……   第二天的朝会,一干文武臣工,再一次集体开口劝阻陛下莫要亲征高句丽。   李世民一开始还有耐心解释几句,可眼看着这票重臣一个二个振振有词唾沫星子横飞的叽叽歪歪。   心中作恼之后一如昨日般径直拂袖而去,又把一干文武重臣给撂在了当场。   好在今日,李承乾这位太子殿下站了出来,拦住了那些还想要前往文成殿去劝说陛下收回亲征想法的重臣。   房玄龄作为百官之首,来到了李承乾跟前恭敬一礼,语重心长地道。   “太子殿下,陛下已过盛年之期,这是其一,且高句丽乃是中原心腹之患,讨之必要谨慎行事。”   “若遣一大将军讨之,胜亦可彰我大唐天威,就算不胜,亦不损陛下英名……”   “故尔,臣等恭请太子与我等同往文成殿,劝说陛下收回成命,以安社稷。”   看着房玄龄为首的一干文武重臣,李承乾还是心中有些犯虚,可是一想到昨日,母亲跟自己的那番深谈。   李承乾按捺住了退缩的想法,振奋起来。   “房相所言,孤亦觉得有道理。可是孤亦有几问,想要请教房相。”   “不敢,还请太子殿下直言。”   “房相观我大唐如今盛世之昌,与前朝如何?”   此言一出,房玄龄想也不想便大声答道。   “前朝自不能比,陛下躬亲行阵之间,战必胜,攻必取,天下莫不以为武。   任贤使能,将相莫非其人,恭俭节用,天下几至刑措……”   “大唐能有今日远胜历朝之气象,陛下功莫大焉。前朝如何能与我朝比肩……”   一干文武重臣亦是深以为然,附和不已。   看到了这一幕,李承乾似乎信心更足地开口言道。   “我大唐名将如云,百万之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北征薛延陀,西征高昌,南讨吐蕃,天下诸雄无不威服……”   对于大唐国家实力,以及军事实力,李承乾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也都是有理有据,令一干臣工无话可说。   而一直留在那贞观大殿侧门后方的李世民,听到了李承乾在那里有理有据,不卑不亢地说服着那些文武百官。   脸上不禁浮现出了温暖的笑容,承乾这孩子,越来越有担当和胆略,这样的成长,亦让自己也可以松口气。   但是,高句丽一日不定,大唐,又何以能长治久安。   重要的是,如何能够显得朕之英明神武,远胜前朝二帝?   也,兴许也算是李世民这位大唐太宗皇帝陛下的虚荣心,更重要的是,他渴望天下人明白,虽然他成为大唐第二任天子的手段,或许有黑历史。   但是,只要自己能够用文治武功,让天下人振奋,令大唐煌煌天威,远胜前朝,那么,又还会有谁去计较之前那点黑历史……   ……   武德殿内,一干文武重臣尽聚于那一张长宽都近丈许的沙盘跟前,校检兵部尚书李道宗此刻正在这里以于目前半岛三国的局势向一干重臣分析。   经过太子殿下的劝说,加上一干文武重臣也很清楚,陛下已然下定了决心,再难动摇。   自然也不会再继续跟陛下闹别扭,终于再一次回到了君臣齐心的状态,就如何征讨高句丽开始进行全局筹划。   决定先遣营州都督张俭等率幽、营二都督府兵及契丹、奚、靺鞨等部先击辽东,以观其势;   命太常卿韦挺为馈运使,河北诸州皆受其节度;   又以太仆少卿萧锐运河南诸州粮转运往登州,以备入海。   “传旨青州大都督府,李绩为平壤道行军大总管,程处弼为平壤道行军副总管。   先筹措兵马战舰,视情况解新罗灭国之危……”   随着一道道的圣谕传达,大唐,这个时代最为强大的帝国,再一次向世人展示她战争机器的强大。   而今李世民最感欣慰地地方在于,由于大唐的政治与军事中心的东迁,使得大唐的战争准备时间变短。   倘若大唐军事中心仍旧以关中为主,关中军事调动所耗费的时间,怕是就会从三个月,变成大半年。   另外,大唐的马种改良计划,进展得相当的顺利,现如今,大量已然成年的大唐良驹已经可以入列,使得大唐铁骑的重装实力,再上一个台阶。   再加上程三郎那小子搞出来的炮舰,当可令大唐水师战力暴增,让原本只能作为运粮大部队的水师,有了成为大唐征讨高句丽的一只奇兵。   听到了陛下向青州大都督府下达的圣谕,一干武勋重臣的表情都显得有些古怪,纷纷眉来眼去不已。   方才还因为自己亲儿子已成为有份成为了平壤道行军副总管而洋洋得意的程大将军忍不住问道。   “陛下,传谕青州大都督府的圣谕,是不是显得太过含糊不清了点。”   听得此言,李世民转过了头来,看向这位亲家,大巴掌拍了拍程咬金那宽厚的肩膀,小声地问道。   “程卿啊……你觉得你家老三,他是能听别人招呼,老老实实行事的人吗?”   此言一出,程大将军鬼鬼祟祟地转了转眼珠子,有些不太自信地道。   “我家老三一向老实憨厚,应该会听的吧?”   “你觉得我会信?”李世民脸色一黑,翘指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   “啊,这……”饶是程大将军脸皮厚如城墙拐角再加砖,直面这位不知道被亲儿子坑过多少回的大唐皇帝陛下。   程大将军也只能腼腆一笑,打了个哈哈,正在寻思如何狡辩,就听到了亲家翁开口。   “不妨告诉老程你句实话,他们去青州之时,就已经得了朕之密旨,他们自会斟酌行事。”   听闻此言,程咬金这才转忧为喜。“陛下深谋远虑,老程远远不及矣。”   “行了程卿,朕若亲征高句丽,这大唐帝都,乃至朝野之宁靖,怕是又得交托于卿之手了。”   程咬金面容一肃,大手一拍宽厚的胸膛。“陛下放心,有老程在,洛阳必能安泰。”   “嗯,有程卿你这句话,朕亦安心不少。”李世民满意地点了点头一笑。   有了程咬金坐镇洛阳,柴绍再回关中稳定局面,国内当无忧矣,自己也能够全心地投入到征讨高句丽的战略当中。 第2831章 关于程三郎的绯闻太多太多……   陛下的圣旨,飞速地径直往那青州而来,不过数日光景,便抵达了青州大都督手中。   面对着这一项任命,李恪这位青州大都督甚是羡慕嫉妒恨。   明明自己才是青州大都督,可结果呢,自己居然被安排搞后勤工作,负责对接粮草辎重方面的事务。   而李绩这位长史成为了平壤道行军大总管,李绩好歹是大唐名将之中的拔尖者,担当这个也没啥。   可问题是,处弼兄居然成为了平壤道行军副总管,这要是撂在过去,怎么也得是正职在三品的大员才能够担当的位置。   可现在,朝廷居然通过了这一项任命,自己原本还想着继续蹭功劳,结果,原本想象中混吃等死的美好画面业已经破灭。   “我说处弼贤侄,陛下这份圣谕用意颇深啊,看来,很看好你小子……”   李绩这位大总管,打量着跟前眉开眼笑的程三郎,不禁有些羡慕妒忌恨地吐了这么一句槽。   已经落了好处的程处弼倒也不会跟这位长辈起什么口舌之争,毕竟,陛下的这份圣谕,已经给了自己很大的权利。   可以说,自己之前许多的谋划,不论是已经跟陛下私底下沟通好的那些,又或者是许多自己暗戳戳的算计。   都可以凭着便宜行事为理由,在这片辽阔的天地之间,挥毫泼墨。   程处弼朝着李绩这位长辈嘿嘿一乐,凑近了些小怕了道。   “那还不是有叔父你在此主持大局,小侄我才可以从容行事。”   “若是叔父能够信得过小侄,最好让思文老弟,跟着小侄,铁定能够升官发财。”   “……”李绩打量着嬉皮笑脸,怎么看都没个正形的程三郎,很想反问一句,你小子嘛意思?   难道老夫的亲儿子跟着老夫就不能建功立业不成?   可是李绩又转念一想,倘若自己立下的功勋,父子俩均一均,岂不就少了不少?   还容易遭人非议,可若是把思文那小子扔给程三郎这位很能搞事情的妖蛾子,唔……也不是不行。   李恪在那里长吁短叹老半天,一扭头,就看到了自己都督府的长史跟别驾两个家伙在那里满脸奸笑地嘀嘀咕咕不已。   顿时心头一恶,这一老一小两个混帐眼里还有没有本王这位大都督?   就在此时,就看到了李绩与处弼兄二人那贼兮兮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   齐王殿下顿时菊花一紧,赶紧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脸。“英公,处弼兄,不知二位接下来意欲何为?”   面对着这位穿一条裤子的老兄弟,程处弼跟那李绩交流了一个眼神后,屁股挪了过来。   “当然是以援救新罗为我等之首要任务,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顺便搂草打点兔子啥的……”   “不过嘛,一切都还得贤弟你帮我跟英公打好掩护。”   看到处弼兄说到这话时,使过来的眼色,李恪瞬间秒懂。   “这二位只管放心就是了,二位为大唐征战在外,小王必定会做好接应的工作,定然不会误了大事。”   “呵呵……来来来,咱们好好的商量个章程,该当如何行止,才能够利益最大化。”   听到了程三郎这句话,李绩不悦地板起了脸。“贤侄,你格局能不能打开一点,别成日利来利去的。   这叫功勋最大化,岂不更加合乎情理……”   “是是是,你老说是功勋,那便是功勋。之前小侄就已经跟陛下就攻略这半岛诸国,进行过反复的推演。”   “虽然陛下不太同意我的观点,但也不得不承认,小侄我的眼光独到,倘若按照预演继续下去。很有可能会……”   看着跟前程三郎这边从商议正经事变成他一个人在那里洋洋得意地吹牛逼。   李绩脸当场就黑了,翘起手指头在那案几上敲了敲。“你小子能不能别废话,要说正经的就说正经的。”   面对着这位不怎么讲武德的老阴货,程处弼只能悻悻地停下了自吹自擂,开始讲述起了他那个大胆的搂草打兔子计划。   当然,程处弼绝对不可能把自己真正要干的事情给完全泄露出来。   看着程三郎的策略,李绩抚着沉吟良久,也不得不点头承认,这小子脑子够活。   居然借着打百济的同时,顺便把那倭国给勾搭上来,而且以百济与那倭国蜜里调油的关系,不敢说百分之百。   倭国至少也有八成八的可能性会在那百济遭遇巨大危机之际,兴水师以援百济。   如此一来,那些之前一直隐藏起来的巡洋将军舰就可以隆重登场,直接就将那倭国的援兵给打残,甚至都还有一举歼灭的可能性。   ……   刚刚去拜会了青州大都督,收到了大唐天子授意,命青州大都督府的别驾程三郎为平壤道副总管,负责援救新罗的消息。   廉宗苏叛兴奋之余,又不禁开始犯起了愁来,毕竟这位高大魁梧,英武不凡的程三郎的威名,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听说这位卢国公的三儿子,绝对是大唐年轻一辈才俊中的魁首。   并且深得大唐皇帝的宠爱,不但被称为掌上的明珠的闺女晋阳公主嫁给了程三郎。   并且听闻这小子毁坏了洛阳皇宫,还去挖光了大唐天子最喜欢的方竹,结果都屁事也没。   听闻他此番到这青州来任职青州大都督府别驾,还是因为大唐朝堂无数臣工弹劾他。   而大唐天子将他外放,就是为了敷衍臣工,等他在外面呆上一些时日,指不定功劳一立,就会再一次回到洛阳。   至于说这位程三郎文治卓越,将大唐剑南道泸州那等蛮夷之地治理得犹如江南般富庶。   又凭一已之力,大破剑川城,还气死了吐蕃国主父子,一个人深入虎穴,救出那位被吐蕃囚禁数载的象雄国主。   呵呵……廉宗苏判敢对天发誓,就连自己读过的唐国话本小说,都没有敢这么写的。   也就那几本关于程三郎的演义,明眼人一看,都知道分明就是这个厚脸皮自己在自吹自擂,自我推销而已。   总而言之,关于程三郎的绯闻太多太多,这反倒让廉宗苏判有些心虚。   谁也说不定,他是真的有这本事,还是被人吹捧出来的。 第2832章 你们出使倭国岂不等于是做了无用之功?   不过,这些话他是肯定不会说出来的,毕竟只要大唐能够表明态度,并且还能够派出援兵。   只要大唐出兵,哪怕是不能让那高句丽与百济立刻知难而退,也能够震摄住他们进攻的步伐。   再加上,大唐武贲的战斗力,绝对是世间所公认的最强军队。   哪怕是这只大唐援军的统帅,就是个只知道瞎鸡儿吹牛逼,靠着逢迎拍马一路高升的官二代。   只要他带过去的大唐兵马不是假货,那么对于新罗而言,就能够极大的提振新罗的士气。   总而言之,大唐答应出兵援救新罗,就是天大的喜事。   “那下臣这就先行告辞,遣人先将喜讯禀报鄙国之主,而下臣会在此地,等候程副总管率军往援。”   廉宗苏判朝着李恪深深一礼之后,恭敬无比地道。   “另外,下臣敢问程副总管,不知道程副总管何时出兵,下臣也好知会国主接应。   另外就是需要鄙国准备多少人马的辎重,还请程副总管吩咐一声,下臣也好请国中筹措。”   听得此言,程处弼不禁一乐,这位新罗使者倒也是个机灵人,想要借着询问这个问题,知晓准备派出多少人马去帮新罗。   程处弼摸了摸下颔,半晌才道。“暂时需要你们新罗先准备三万兵马一个月的辎重补给。”   “这点份量的东西,本官觉得你们新罗还是拿得出来的吧?至于出兵时间的话,最多三日,三日之后就会启程。”   听得此言,廉宗苏判心头一喜,连连颔首不已。   这才心满意足地快步而去,廉宗苏判刚离开没有多久,程处弼跟那李恪与李绩正要前往水师泊地,视查一下那些火炮现如今的装配情况。   这才刚刚来到了门口,就遇上了赶来报讯之人,说是那李义府与许敬宗已然圆满地完成了出使任务,已然安全归来,此刻已经抵达了码头处。   程处弼看到李恪与李绩二人似乎有意与自己同往,赶紧劝二人先去水师泊地,自己先去探视那二人,回头就会撵上来。   李绩一想也是,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尽快完成战备,只让程三郎忙完了就赶紧到水师泊地,便与李恪策马而去。   ……   程处弼很快就赶到了民用的登州码头,径直登上了负责这一次运送这两位天使顺便做了趟生意的汉唐商行的大船。   见到了这二位毫发无损,连根毛也没少的奸臣能吏,程处弼不禁有些遗憾。   毕竟那份照会公文,可以说里边不少的条条款款相当污辱倭国国格,偏偏这二人却能够全须全尾归来。   那就说明,倭国那边,也是有能耐人,绝非暴躁易怒的莽夫蛮汉。   “下官见过小程太保,下官与许老幸不辱命,总算是圆满地完成了这一次小程太保你交托给我们二人的任务。”   这一回,李义府这位副使总算是抢了个先,不过许敬宗倒也不计较,毕竟,国书一直都是由他保管。   他慢悠悠地拿了出来,朝着程三郎恭敬地双手奉上。“幸不辱命。”   “好好好,辛苦你们二位了。”   程处弼抬手接过了许敬宗递上来的国书,在手中掂量了下,这才打开了仔细地阅读起这完全是由汉字写成的国书。   李义府与许敬宗死死地盯着程三郎,却遗憾地没有从对方的脸上读出什么情绪。   程处弼随手就把那份国书撂到了一旁,朝着二人露齿一笑。   “来来来,你们二位好好的跟程某说一说,你们在倭国都见到了哪些倭国重臣,哪一位最令你们二人忌惮?”   “中大兄王太子……”李义府与那许敬宗二人不加思索地脱口而出。   “中大兄王太子?”程处弼眉头一皱,自打自己开始关注这半岛三国与倭岛以来,就一直很注意这些国家的情报收集。   这位中大兄王太子,程处弼真可谓是如雷贯耳,给比自己小至少得十来岁的自己妹夫孝德当皇太子,这样的操作也是没谁了。   偏偏他这位皇太子自打搞残了那苏我氏一族之后,他业已经成为了倭国朝廷只手遮天的朝臣。   就包括想要没收汉唐商行与倭国豪族合资经营的金山、银山的想法,正是出身这位穷疯了的中大兄王太子。   不待程处弼说些什么,李义府就很主动地将他们前往那倭国王都去送照会公文,与那倭朝重臣的逢面,详细地娓娓道来。   再加上一旁又有许敬宗这位老司机时不时地插嘴补充,很快,那中大兄王太子老谋深算的形象已然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了程三郎的脑海之中。   程处弼这才又重新拿起了那份国书,朝着跟前这二位晃了晃,慢悠悠地道。   “那么这份国书,想来十有八九,应该就是出自这位手段老辣圆滑的中大兄之手。”   “小程太保英明,老朽也觉得,应该与此人脱不开干系。”许敬宗朝着程处弼一礼答道。   程处弼不禁有些唏嘘地叹了口气,手指头轻轻地敲打在这份国书的封皮上。   “可惜了,你们二人,带回来的这份国书,于某而言,如同鸡肋。”   “???”   ……   李义府与许敬宗有些懵逼地打量着跟前这位满脸尽是失望之色的程三郎。   半天,许敬宗才小心翼翼地开口相询。   “小程太保何出此言,莫非是觉得这份国书的内容过于平淡?”   程处弼打量着这两位心有惴惴的奸臣能吏,直到把这两个看得心头发寒,这才慢悠悠地道。   “这份国书的措辞,会不会显得太过婉转温和了点?倘若这样的国书传入洛阳。”   “怕是根本就激不起陛下的涛天怒火,如此一来,你们这一趟出使倭国,岂不就等于是做了无用功?”   李义府与许敬宗脸色一白,听大佬你这意思,你是想要一份倭国把嚣张跋扈表现得淋漓尽致的国书?   但问题是你觉得那种激动倭国的情况下,我们老哥俩还能够平平安安地回到大唐?   看到这二位那无比幽怨的眼神,程处弼呵呵一乐,缓缓地摇了摇头。   “二位在书法上极有造诣,为何就不能炮制出一封更加直白,更能体现倭人嚣张跋扈,桀骜不驯态度的国书来?”   “啊,这……” 第2833章 下官就算是肝脑涂地,亦不敢辞   李义府与许敬宗两眼圆睁,一副惊骇欲绝的模样,看着跟前这位表情相当正经和严肃的程三郎。   感觉就像是一道霹雳抽在了脊梁骨上一般,然后又被浇了一桶冰水。   二人的脑子乱作一团,又惊又怕,这是特么什么神操作?   看到这两个家伙那副受惊过度的模样,程处弼没好气地白眼一翻,拍了拍案几喝道。   “看看你们俩那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怎么了?又不是让你们去篡改我大唐皇帝陛下的圣旨。”   “那倭国三番五次屡屡得罪我大唐,如今已是我大唐必征之地,他们这份国书,居然这么服软装怂,分明就是想要采用惑敌之策,坏我大事。”   许敬宗抹了把脑门上那频频滴下来的冷汗,努力想要挣扎一下。   “可,可万一此事若是被传扬出去,掉脑袋都算是轻的。”   程处弼长叹了一声,朝着这哥俩语重心长地道。   “程某这么做,为的就是将倭国给荡平掉,倭国不存之下,谁还会在意一封国书的内容?”   “再说了,此事天知,地知,你知,他知,我知,怎么,你们二人觉得程某会把这事给泄露出去?”   “说一千道一万,程某若是想要害你们二人,程某能有什么好处?”   面对着这位能说会道,偏偏心眼又比针眼还小的程三郎,李义府与许敬宗嘴皮子蠕动半天,偏偏说不出话来。   是的,自己二人乃是程三郎的鹰犬,而且说话又好听,自认算得上是相当好用的工具人。   为了程三郎奔走卖命,向来都是不怕苦不怕累,程三郎的确没有任何的理由,想要把自己二人给弄死。   再有,从之前程三郎的表现来看,二人很清楚,十有八九,倭国得罪了这位好财如命而且又相当小心眼的程三郎。   就在许敬宗刚要有所动作之际,就看到了身边的李义府已经抢先朝着程三郎一礼,表情显得十分激动地道。   “小程太保为我大唐之天威,意欲要一举而定倭国,下官以为,此策甚是英明。”   “需要下官如何做,小程太保只管吩咐就是,下官就算是肝脑涂地,亦不敢辞。”   “……老朽也一样。”许敬宗心中暗恨,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落后一步的时候。   下次一定不能再太犹豫,必须毫不犹豫的第一时间舔上去,才能够保住自己程三郎座下第一鹰犬的美名。   一想到了这里,许敬宗顿时来了灵感,心中生起一个大胆的想法。   ……   许敬宗的书法造诣更好,开始反复地练习着临摹那份圣旨的笔迹,而李义府则乖巧地蹲在程三郎身边。   负责将程三郎直白的口语,化为恶毒的书面用语,并且还要添油加醋,以此令这份国书更加地逗人愤恨。   程处弼一边编着词,一边抄着一个大白萝卜,正在那里练手,毕竟拿这玩意刻出来的印章,很容易毁尸灭迹。   一旁的李义府看着程三郎那娴熟的刀工和技艺,眼皮一阵狂跳,总觉得这位小程太保不是老手就是惯犯。   就是不知道他过去在什么时候干过类似的事情,不过很快,李义府赶紧摇脑袋,把这个危险的想法给抛开。   程处弼作为私刻国家级公章的老手,很快就搞出来了一枚,然后蘸上印泥,往一旁的纸张上一盖,然后对比了一下那份国书上的倭国印鉴,又修整了一番之后,终于搞定。   许敬宗接过那份经程三郎口述,李义府深加工的国书草稿之后,开始运笔如飞,将这份足以能够将大唐君臣给气得七窍生烟,暴跳如雷的国书给抄录下来。   程处弼满意地打量了眼之后,再抄起了那白萝卜的倭国大印盖到了上面。   “好了,二位走吧,随程某去见齐王殿下和英国公。”   程处弼确定自己伪造的国书没有问题,朝着那二人招呼了声道。   “还请小程太保稍等,容老朽装扮一番,更显逼真……”   “装扮?”程处弼打量着许敬宗,不禁一乐。   “好好好,那你赶紧去吧,程某也想看看老许你能够给程某什么惊喜。”   李义府看了一眼那嘿嘿嘿地奸笑着告辞而去的许敬宗,顿时反应了过来,下意识地道。“下官也去一下。”   ……   李恪与李绩正在水师泊地视察,特别是那七艘三桅巨舰,它们的高度跟那些楼船差不多,但是长度则要超出。   而且在那些巨舰两侧密布的炮口,只需要想象一下它们舷炮齐射轰鸣的场面,就能够让人心生战栗。   李绩这位大唐名将,目光亮晶晶地打量着这玩意感慨道。   “可真是好东西呀,若是再多有一些时间就好了。可惜,咱们很快就要出征喽……”   “英公放心吧,处弼兄已经将这种巨型炮舰的全套图纸,交给了登州的造船厂,相信用不了太久,咱们大唐的水师实力,就可以突飞猛进。”   听了李恪之言,李绩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左右张望去了。   “咦,都什么时候了那小子还没过来。难不成有什么事……”   李恪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摇了摇头。“这可是我大唐地界,怎么可能出事,想必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咱们正好登船一观。”   “也好,走,上去瞧瞧。”李绩一想也是,来都来了,正好深入内部去欣赏下这些三桅巨型炮舰。   巡洋将军舰这个名字,用在这种巨舰上,远比那楼船改造的炮舰更显恰如其份。   而且这些巨舰用的正是南洋地区特有的巨型柚木为材制作,其质地之坚韧,更甚橡木一筹,加之本身油性很足,所以有着很强的耐腐蚀性。   之所以用柚木来制作,自然是得益于汉唐商行大掌柜程三郎的高瞻远睹。   毕竟玩大航海类游戏,喜欢查资料的大航海爱好者,都知道,大帆船航海时代。   西蛮子在南洋制作远洋巨舰,用的正是极其坚固又很耐腐蚀的柚木。   另外就是,这些三桅巨舰,本身就考虑过远洋的需求,所以,在部内的舱室,就做得十分的规范。 第2834章 程某就算是一个人,也能把倭国搅得天翻地覆   有专门用来储藏食物的舱室,也有专门用来装火药的舱室。   另外在船中,还有专门的淡水舱,以保证长期的航行,保证船上有足够的淡水供给。   当然也少不了各类人员休息的房间,每个地方都井井有条,并且还列有排班表。   一共分为三队,轮流值日洒扫,以保证船只的整体清洁。   就在李绩与那李恪在船中穿行了老半天之后,终于再一次回到甲板上时。   就看到了程三郎表情显得甚是怒气冲冲地打马而来,他的身后边,则是两位都头戴头帏帽的骑者。   李恪有些错愕地伸长了脖子望去。   “咦?……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那两个就是许、李二人不成?”   二人赶紧快步走下了巨舰,朝着程三郎等人迎面走去。   程处弼行到了近前,翻身下马之后,朝着李恪与李绩一礼,指了指那两个此刻正在行礼的帏帽骑者。   “殿下,英公,使者回来了,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不大会的功夫,就在水师大营中选了间较为僻静的屋子。直到这个时候,许敬宗与那李义府这才缓缓地摘下了那一直不肯脱下来的帏帽。   李恪与李绩就感觉到了屋外的阳光陡然之间变得更加的刺眼,眯起了两眼仔细地辨别,这才注意到。   不论是许敬宗还是那李义府,二人的脑袋,此刻就像是两枚长着生动五官的卤蛋。   别说头发、胡须,就连眉毛也被剃得一干二净,甚至李绩还注意到了那李义府光秃秃的脑门上还有几道已经结痂的伤疤。   “……这,这是那些倭狗做的?!”李绩的脸色陡然大变,大巴掌一拍案几,拔身而起。   李绩虽然是个不讲武德的老阴货,可终究也是戎马半生的大唐名将,而且还是一位大唐帝国主义者。   面对那些大唐周边诸国,在他眼里边,都是一些战五渣,老老实实地听话倒也还罢了。   可是现在,却看到了大唐派去倭国的使者,受到了这等污辱,如何不怒。   ……   “正是……”程处弼咬牙切齿地用力点了点头。“正是那手段毒辣的倭狗,把他们两个剃成了秃瓢,意图羞辱我大唐使节。”   帮李义府剃了头发和眉毛,眼角隐隐泛青的许敬宗。“……”   因为许敬宗技术不过关,而发生了小规模冲突,导致嘴角有着明显伤痕的李义府。“……”   二人都觉得好像被程三郎污辱了,可又偏偏没有什么证据。   “岂有此理,这等行径,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许敬宗这位老艺术家,语带悲切地讲述起了他们前往那倭国之后。   面对着倭国朝野的冷嘲热讽,他们二人据理力争,不失大唐的威仪和体面。   结果,激怒了那倭国君臣,那个中大兄王太子更是以他们的性命要胁。   “将下官与李副使关入了地牢之中,幸好汉唐商行收到了消息,拿出了大笔的财物行贿打点倭国重臣……”   听着那许敬宗那悲苦之言,李恪与李绩听得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直跳。   程处弼也努力地调动着面部肌肉,让自己也显得同仇敌慨,一副面目狰狞,仿佛随时都会抽出刀子哇呀呀呀喊打喊杀的架势。   当听闻了这二位,被那些倭国牢丁捆扎起来殴打,并且还将二人的头发、胡须、连同眉毛一同剃个干尽。   之后那位倭国中大兄王太子还遣人告诉二人,你们唐人不是最喜欢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原本想把你们给宰了,可是考虑到我们倭国终究是讲仁义,讲信用的国家。所以饶你们二人性命,只让你们整体脱了个毛。   总之,拿这份国书回去,乖乖告诉你们大唐皇帝陛下,我们不管你们大唐是不是出了乱子。   既然是坐在那个皇位上的人答应了我们倭国更易国号,许我们国主称谓天皇……   如果你们继续这么将我们呼来唤去,小心惹急了我们,干脆跟那高句丽和百济结成联盟,共伐唐国。   听着那许敬宗绘声绘色的描述,李恪垮着一张脸,愤恨无比地将那封通篇满是嚣张桀骜言辞的国书直接扔到了地上。   要不是这玩意还得上呈给亲爹,李恪甚至有一种抄起刀子把这份国书碎尸万片的冲动。   等到那李绩也看过了那篇来自于程三郎口述,李义府编撰,许敬宗操刀的倭国国书之后。   这位大唐前任兵部尚书,此刻已是怒极而笑,只是那笑声桀桀,犹如一头盘旋在荒野坟场上的猫头鹰般让人瘆得慌。   饶是程处弼与那李恪跟这位老前辈打过多回的交道,可是听到了这样的笑声,还是感觉头皮发麻。   程处弼顺势给李恪打了个眼神,看到了处弼兄投来的视线,心领神会的李恪开口宽慰道。   “英公还请息怒,若是英公你气伤了身子,倒真是合了那倭国贼子的心意。”   李绩坐了下来,抚着长须,紧眯成了细缝的两眼之中寒光闪烁不定。   “也好,正值陛下欲征高句丽,这倭国既然胆敢跳出来,那就一块收拾,倒也不必再多费心。”   ……   两位身心遭受到了重创的使节终于圆满地完成了他们的演出任务,退出了屋子。   程处弼这位影帝跟愤愤不甘地跟那李恪与李绩商讨起怎么给朝廷上奏此事。   再有就是一定要把收拾倭国的这份重任揽在手中,万万不能落到旁人的手里。   用程三郎的话来说就是,打狗还得看主人,自己麾下最好用的两个工具人让人如此羞辱。   作为他们的顶头上司,自然要为他们出头讨个公道。   李绩看着那情绪相当激动,唾沫星子横飞的程三郎,也只能好言相劝,毕竟这小子脾气不好,心眼也不大。   现在手下人让倭国这么搞,呵呵……   既然如此,何不顺水推个舟,于是这位长辈就拍着胸口表示,老夫肯定支持你小子去搞倭国。   但问题是你要知道,搞倭国不是不可以,但问题是,现如何大唐的注意力可是落在那高句丽的身上。   至少短时间内,很难抽出力量来着重对付倭国。   “无妨,只要陛下能够答应,程某就算是一个人,也能把倭国搅得天翻地覆,以泄心头之愤。”   “……” 第2835章 放心吧,我家三公子一人就可抵十万兵马   李绩甚是头疼,不过他也拿这小子没办法,毕竟他们程家人,什么时候乐意听别人叽歪。   重要的是,程三郎这小子还真有凭一已之力,折腾得一个国家鸡飞狗跳的能力和本事。   想想洛阳之变,大唐帝都洛阳城让这小子给折腾成什么模样,想想他在那高原之上搞出来的丰功伟绩。   嗯,站在大唐的角度,这小子搞出来的是丰功伟绩,可站在吐蕃的立场,想必这小子肯定是止小儿夜啼的臭名昭著之辈。   最终,经过了三人严格的磋商和研究,根据倭国那份自持天险而狂妄无礼,对于错误毫无悔意,甚至还敢向大唐口出威胁的国书。   三人炮制出了一份详细地描绘了倭国上下丑陋的真面目的奏折,并且希望陛下能够同意,由青州大都督府择良机收拾倭国。   当然,青州大都督府可以向陛下,向朝廷保证,绝对不会影响大唐征讨高句丽的战略。   看碰上这篇文采菲然,而且有理有据,且又合情合理的奏折,程处弼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有了这样一份国书,还搭配上这份奏折,程处弼相信那些向来以天朝上国自居的大唐君臣。   绝对会暴跳如雷,七窍生烟,绝对会同意青州大都督府这种惠而不费的报复倭国之举。   毕竟,程三郎对于自己的本事还是很有自信,相信朝堂诸公也应该很清楚程某人的办事能力。   程处弼看到这封自己与二李共同签押的奏折被信使带走之后,心中终于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大气。   嗯,至少自己的牺牲没有白费,当然,程处弼也会很欣慰自己麾下的天残地缺组合作出的贡献。   回头就给那两个家伙搞点旺盛毛发的营养品表达一下慰问。咦,程处弼突然想起来,之前那位姚州主薄,也是被吐蕃人给剃了个秃瓢,连眉毛也一样给整没了。   犹记得那位姚州主薄比较好脸面,所以为了及早地回到工作岗位,只能硬起头皮画了剑眉和发际线。   虽然有些假得过份,但是,程处弼觉得这也未尝不是一种暂时解决问题的办法。   ……   就在程三郎胡思乱想的当口,李恪这位跟处弼兄穿一条裤子多年的老兄弟凑了过来,暗戳戳地道。   “处弼兄,小弟我怎么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呵呵……贤弟何出此言?”   干坏事不知道干了多少回,对于如何回避检查、掩盖事实真相拿手无比的程处弼,朝着李恪一脸坦然地反问道。   “小弟怎么觉得,李义府与那许敬宗的发毛,像是才刚刚剃掉的。”   “就连那李义府脑门上的刀疤,结的血痂,也太过新鲜了点……哎哎哎……处弼兄你这是想要做甚?”   “我在考虑,在哪里挖处坑把你小子埋了比较合适。”   “成成成,小弟的错,小弟看错了,是真看错了。”   程处弼这才闷哼了一声,收手坐得笔直。“你小子,你觉得就你能瞅得出来?”   “你的意思……”   “英国公那双招子,可不比你差,他也一样看得真切,只不过人家没说而已。”   程处弼嫌弃地指了指李恪。“亏得你小子还是汉唐商行的大股东,你觉得程某搞倭国为的是谁?”   “还不是为了咱们汉唐商行的矿产行业,不至于受到倭国朝廷的打压和掠夺,导致咱们的收入锐减。”   “再说了,倭国的行径,认了你那九弟为大唐天子,那样的行为,将你亲爹置于何地?”   “好了好了,小弟错了,处弼兄,咱们聊点别的,说实话,你到底想干嘛?”   “能干嘛,当然还是那句话,搂草打兔子,草嘛,兴许就一把,但是兔子,一只也是打,两只也是打,三只一样也能打。”   “……”李恪打量着跟前这笑眯眯的,表情慈祥得就像是一位期待着作物能够获得大丰收的老农般的处弼兄。   考虑到他过去那彪炳的战绩,将一次次的不可能都变成可能。   李恪忍不住牙疼地来上了一句。“处弼兄,你该不会是想着,真把那三只兔子,连同那窝草都全给收拾了吧?”   程处弼大巴掌落在了李恪的肩膀上,露出了一个无比自信且又从容的笑容。   “这可是你说的,既然齐王殿下有此想法,那么下官争取努努力,实现殿下的野望。”   “……”   ……   廉宗苏叛在忐忑不安中等待着,可惜他被安排在了登州城内,直到三天之后,程处弼终于派人过来知会他前往登州码头。   廉宗苏叛兴冲冲地带着使团成员,赶到了登州码头之后,就看到了七艘犹如鲲鹏一般的巨大战舰屹立在距离码头数里外的海面上。   在那七艘巨舰的后方,则是数十艘略微小上一些,却仍旧显得十分巍峨的战舰。   程处弼此刻就站在那艘被命名为吞倭号的巨舰的甲板上,而那一干老兄弟们,除了李恪这位齐王殿下外。   尽数呆在了程三郎的队伍里边,毕竟这帮子武勋子弟也觉得,与其跟着李绩那位长辈混。   还真不如跟着程三郎一块,好歹大家都是多年的好兄弟,若是跟着李绩,指不定被这位老阴货寻个由头训成灰孙子似的也不敢还嘴。   至于程三郎这边,只要大伙不犯事不过线,哪怕是蹲在船舱里边打牌,处弼兄也不会在意。   既然如此,谁还乐意到李绩手底下去吃苦受累,更何况,跟着程三郎走,这位慷慨大方的老兄弟,肯定会让大伙都有机会蹭上功劳。   看着那些巨舰,廉宗苏叛听了邓称心告诉自己,那就是小程太保所统帅的大唐水师舰队。   在最初的震撼过去之后,又不禁心中打起了鼓来。   “这位小兄弟,某记得,大唐的水师舟船过千,甲士更是有数万之众,可是为何这里只有这么点……”   “怎么觉得我大唐武贲,不能以一敌十还是咋的?”邓称心有些不乐意了。   “不敢不敢,只是那百济拥兵近二十万之众,而那高句丽更是号称五十万大军,程副总管的援军若是太少,我担心,会害了程副总管。”   “放心吧,我家三公子一人就可抵十万兵马。”   “……” 第2836章 耽罗岛,大唐河南道唯一的羁縻州   等到船只靠近了那些战舰之后,廉宗苏判看到了战舰船弦那一个个封闭的木窗子,不禁有些愣神。   不明白好好的战舰,为何会打那么多的补丁,难不成这些都是旧船改造的不成?   终于等到了廉宗苏判登上了甲板之后,程处弼冲这位寒暄两句,大手一招,很快,这只大唐水师舰队,开始扬帆启航。   程处弼打量着那边,就看到了那李器正在跟那个高大魁梧的壮汉在那里比比划划,二人聊得甚是嗨皮。   程处弼不禁一乐,不愧是两位优等射手,果然很有共同话题。   “你们二位正在聊什么呢?”程处弼让那邓称心将廉宗苏判带往船舱,自己便径直来到了这二位跟前乐道。   “见过小程太保……”高大魁梧的壮汉赶紧恭敬地朝着程三郎一礼。   “行了老薛,这里没有外人,不必拘礼。”程处弼呵呵一乐,大巴掌拍了拍这位那宽厚的肩膀。   这位高大魁梧,两条胳膊要比一般人长出不少的,正是那位日后必定会威震天下的薛仁贵。   程处弼也没有想到,就在那四千青州大都督府中,居然会有这么一位未来很牛逼的大唐名将。   关于他的各种演义,程处弼可是看过不少,特别是他们一家老小,从他薛仁贵开始,他儿子薛丁山,他儿媳妇樊梨花,甚至到他孙子薛刚,简直就是演义小说素材之王。   《薛仁贵征辽事略》,《薛仁贵跨海征辽》,《薛仁贵征东》、《薛丁山征西》、《说唐后传》、《说唐三传》、《薛刚反唐》、《薛家将》……   被向来很喜欢创作自传体演义小说的程三郎视之为三大偶像家族之一,另外两个偶像家族就是杨家将还有岳家将。   所以,程三郎甚是欣赏这位很喜欢出风头,很爱显摆自己过人武艺和箭术的薛仁贵。   哪怕是薛仁贵年纪比自己大,可是在程处弼的眼里,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年少轻狂,初生牛犊一般的自己。   薛仁贵迎着程三郎那种近乎于慈祥的目光,很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不过话又说回来。   薛仁贵也相当地敬佩这位小程太保,虽然之前程三郎奇袭剑川城。   高原之上一人破万敌,孤身救下象雄王、活活气死吐蕃国主父子,智斗完败吐蕃第一智者等等各种消息早就如雷贯耳。   但是那个时候,薛仁贵总觉得是夸张过了,直到洛阳之变,当时不过只是一个小小旅帅的薛仁贵。   亲眼看到了程三郎用他搞出来的新武器,轰得天下第一坚城洛阳城墙受损,乱军丧胆而逃。   之后更是一炮直接就把那皇宫宫墙给毁了。   那个时候,薛仁贵这才明白,这位小程太保做的事情,怕是十有八九,应该都不是吹牛逼。   特别是这一回能够成为青州大都督府麾下精锐,薛仁贵可是激动了一段时间,结果刚到了这青州。   那程三郎就整出来那什么晒盐之法,之后,又将那些炸得洛阳城都摇摇欲坠的火炮给装载上了这些巨舰之上。   这样的脑子,实在是让薛仁贵敬佩,特别是这位小程太保自打结识自己之后,对自己十分的欣赏。   甚至还将自己纳入到了他的心腹团队,这让薛仁贵真有些受宠若惊,越发地觉得,自己这趟青州大都督府来对了。   不过让薛仁贵有些不太自在的就是,这位小程太保,很喜欢打听自己对于那些演义话本小说的看法。   还很喜欢跟自己探讨演义话本小说的创作经验,这可真是把薛仁贵给整不会了,只能硬起头皮勉力应对。   特别是这段时间,文武双全的薛仁贵可是把登州市面上但凡是能买到的关于小程太保的各种演义都买了个遍。   几乎都快把那些演义小说翻烂了,总算是能够接上这位脑洞清奇的小程太保的话头。   但是令薛仁贵有些遗憾的就是,这位小程太保在箭术上,实在是没啥天赋可言。   倒是那位鸟贼大将军李客师的儿子李器,还有秦大将军的儿子秦怀道,跟自己在箭术方向很有共同语言。   一思及此,薛仁贵忍不住又低头瞅了一眼程三郎的腰畔,那里别着两根烧火棍似的玩意。   这据说是小程太保新搞出来的发明,据说这玩意的用法跟那些战舰上的火炮相似。   用的是火药发射子弹。能够犹如弓箭一般,百步之内,取人性命易如反掌。   只不过这玩意据小程太保所言,工艺有点复杂,再加上时间太短,制作的数量不多。   若不是时间场合都不对,薛仁贵真想拿自己的铁胎弓来跟这位小程太保比划比划,看看是他的火枪牛叉,还是自己的箭术更胜一筹。   ……   程处弼所率领的舰队,刚刚离开了登州没几日,李绩与那吴中郎将,就尽起大唐登州水师,朝着那处于半岛三国、倭国以及大唐胶东半岛中间位置的那耽罗岛而去。   那里,如今已是大唐的耽罗州,嗯,这是一个羁縻州,之前的那位耽罗岛岛主想当那百济的小老弟。   而等到汉唐商行的海运开始高速发展之后,这地理位置相当重要的耽罗岛,自然而然也就落入了程三郎的眼中。   想要把这么一个小岛上的小势力收罗下来,简直不要太简单,一句话,一手提着大棒棒,一手抄着棒棒糖。   当这两样摆在了还属于半原始社会半封建社会的耽罗国主李都罗的跟前之时。   这位麾下只有八千身披兽皮围裙臣民的耽罗岛主,怂得,啊不,顺水推舟,躺得比谁都快。   第一时间就接纳了汉唐商行的美意,在汉唐商行慷慨的付出下,这位耽罗国主,主动地放弃了耽罗国主之位。   请大唐将小得可怜,容易被外敌入侵的耽罗岛纳入大唐治下。   在程三郎以及李恪等人一系列的暗箱操作之下,耽罗岛,如今已然成为了大唐河南道唯一一个羁縻州。   他们将在抵达了耽罗岛之后,等待程三郎传回来的消息,再确定下一步的行动。 第2837章 提起程三郎,似乎有点跑题的善德女王   对于此,不少的将领私底下有些小怨言,毕竟李绩才是平壤道总管,程三郎那小子只是副总管。   大总管凭啥要听程三郎那小子的,哪怕是没有炮舰,直接一路平A过去,那百济也不可能昌是大唐水师的对手。   不过,碍于这位英国公的积威,再加上惹到程家人,年都过不成的恶名。   大伙顶多也就是私底下里小声地抱怨嘀咕,不敢拿去台面上的叽歪。   李绩立身于那战舰的甲板之上,不禁忆及程三郎拿出来的搂草打兔子策略,直到现在,他仍旧觉得,那小子简直就是特娘的一个天才。   哪怕是那小子还有不少的手段藏着掖着,李绩很清楚,他的那些手段,都是不怎么光明正大,但肯定会很好用的招数。   正是因为李绩在内心反复盘算之下,觉得依这小子之策,本就立于不败之地的大唐,说不定真的可以做得更多,获得更大的利益。   至于麾下那帮子满脑子只想着老子第一个打冲锋,就能够夺取头功的粗鄙武夫。   李绩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难怪这世间,名臣良将少之又有,主要还是你愿不愿意动脑,当然还有一个最根本的条件,那就是天赋。   一思及此,李绩抚着长须,甚是唏嘘,自家大郎李震还能得自己五分真传,至于李思文这小子,实在是差得太远。   好在这一回,程三郎及时出手,总算是救下了大郎的性命,而今,又让李思文能有蹭功劳的机会。   自己作为长辈,再怎么厚脸皮,好歹也要懂得权衡利弊。   就是不知道,程三郎那个大胆的计划,能不能开一个好头。   倘若一切真如那小子预料的一般,那么自己这位大总管负责配合那小子,又有何不可?   身下,这艘由那楼船改造而成的炮舰,在海面上,不紧不慢,晃晃悠悠地前行着。   而在身边那些各种船只的速度,都远在这楼船之上,只不过为了照顾这十余艘楼船版巡洋将军舰,只能控制住舰船的速度伴随于左右。   一旁的吴中郎将,打量着战舰群中的这十来艘楼船改良炮舰,不禁心中一梗。   主要还是程三郎带走的那些速度快,火力猛,重要的是还相当灵活的新式巡洋将军舰。   越想越觉得自己麾下这些改良炮舰香得无比,现在却感觉不那么香的吴中郎将,忍不住朝着李绩小声地抱怨道。   “大帅,为何你不跟那程三郎商量商量,那些新制巨舰,好歹也匀给咱们几艘多好。”   ……   听得此言,李绩不禁一乐,拍了拍吴中郎将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吴老弟啊,你也不瞅瞅,咱们这里改造出来的巡洋将军舰,足足有近十四艘的样子。”   “拢起来火炮的数量甚至还胜过那七艘,然后你还想让老夫去让他给咱们匀一匀?”   “你信不信,那小子不同意也就罢了,倘若他同意,呵呵……指不定又从别的地方占更多的便宜。”   “不能吧,咱们这还有什么可以让他战的便宜?”吴中郎将暗暗撇嘴。   “倘若他说匀可以,让你把水师拔给他一半,哪怕是三分之一,你乐不乐意?”   听到了这话,吴中郎将白眼一翻,这还用问吗?自己当然不乐意。   李绩没有继续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示意他跟自己一起进船舱。   “来来来,你且再好好的跟老夫说一说那百济的水师实力,另外就是,耽罗岛东北一带海域,哪里适合大规模的海战……”   李绩这位戎马半生的大唐名将,过去打的都是陆战,这还真算得上是第一次接触海战。   为了不损自己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名头,怎么也得好好地跟这位登州水师将领好好地学上几招。   ……   金城,一骑快马飞驰,径直进入了金城王宫,那位年过四旬,徐娘半老的善德女王在经过了数日忐忑不安的等待之外,终于收到了大唐水师已然进抵至金城城外码头的消息。   “来得如此迅速,廉宗苏判真不愧是我新罗能臣。”   善德女王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表情,感慨了两句之后,朝着那位信使询问道。   “不知前来的主帅是哪一位大唐重臣?”   “禀女王,来的乃是大唐名将卢国公程咬金第三子,太孙太保、东阿县伯、驸马都尉、金紫光禄大夫、青州大都府别驾、平壤道行军副总管程三郎程处弼。”   “……”听着程三郎这一系列犹如老太婆的裹脚布般又臭又长的头衔,偏偏每一个头衔,单独拿出来,安在一位年轻才俊身上,都绝对可以说是难以置信。   偏偏这么多的头衔,全安在这位程处弼身上,如何不让新罗国君臣侧目。   善德女王顿时两眼一亮,抬手抚了抚光洁的额头,若有所思地道。   “程三郎?我想起来了。前些年,我新罗与大唐往来尚未断绝之时,关于这位大唐年轻才俊的丰功伟绩还真是有不少传到咱们新罗的……”   “甚至还有唐国文人,将他的事情,编撰成书,写了不少的演义话本……”   一干新罗的文武重臣,表情很淡漠地看向这位在位已经很多年的善德女王,总觉得女王说的这些,好像有点跑题。   好在善德女王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略略有一丝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旋及又恢复了女王的威仪。   “既然是这位名震天下多时矣的大唐才俊率军来援,孤也放心了许多。”   “不知哪位卿家,可愿意代孤前往码头恭迎这位程副总管?”   很快,一干文武重臣经过了商议之后,新罗百官之首金毗昙上大等代表善德女王前往码头恭迎大唐水师舰队。   金毗昙安坐在马车之中,此刻的他,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了许多。   之前善德女王所讲述的那些关于程三郎的描述,自幼就爱慕大唐,深深迷醉于儒家文化。   恨不得能身为唐国一民的他,对于这位程三郎的彪炳战绩,金毗昙更是耳熟能详。   特别是那些善德女王能够看到的那些程三郎的各种演义小说,正是他授意那廉宗苏判向唐国商人采办。 第2838章 程三郎在新罗的舔狗:金毗昙上大等   然后献给女王的,让女王对于大唐更加的了解,为的就是劝说女王能够设法结好大唐。   在毗昙看来,唯有大唐乐意出手,才会有新罗活命的机会。   而且大唐这样宽厚仁爱的宗主国,肯定乐意帮助像新罗这等乐意向大唐臣服,并且心慕中原文化的小国。   之前,他曾经请求为使,前往大唐出使,只不过国中局势危急,身为上大等的他需要留下主持大局。   他这才会举荐廉宗苏判这位心腹前往,但是这会子,那位威震天下,并且是大唐天子爱婿兼宠臣的程三郎既然是这只大唐水师的主帅。   毗昙自然不可能放弃这等能够给大唐留下好印象的机会,第一时间站了出来,表达了自己代女王恭迎程副总管。   出了王宫,毗昙直接就快马加鞭地朝着那码头方向赶去,等他来到距离金城码头尚有数里之地时。   就已经能够看到了大唐水师舰队那一艘艘巍峨雄壮,犹如巨人一般的战舰在海面之上不动如山。   这位新罗大上等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夸张的惊呼声。   “真不愧是宇内第一的大唐啊,看看他们那些巨舰,简直比咱们金城还要高大。”   陪同而来的几位新罗大臣,亦是深以为然地开口附和不已。   毕竟在这位职务相当于是新罗的宰相一般的大上等身边的心腹,自然都是跟毗昙一般,对于中原文化十分倾慕的同行者。   此刻,程三郎已然在过千大唐精锐的簇拥之下,登上了那金城的码头,看着那远处显得甚是低矮的新罗国都金城。   程处弼不禁有些嫌弃,就这么个怕是顶多也就跟大唐的一个州城相仿佛的规模和高度。   程处弼觉得,凭着一艘巡洋将军舰上的那些火炮,就足以摧毁这座新罗国都的城墙。   毕竟这个时代的城墙,都是用来防御冷兵器的,而非是热兵器,更何况,这些蛮夷小国之间的战争的强度和烈度,远远低于在中原大地上所发生的那些战争。   所以嘛,这里的城防,实在是让见惯了大唐模式的程处弼觉得太过低劣。   而就在程处弼的大脚刚刚在那码头上落地不一会,身边的那位廉宗苏判便颇为激动地叫出了声来。   “程将军请看那边,我们新罗的上大等亲自过来迎接。”   “就是那位金毗昙?”程处弼举目远眺,就看到了十余名骑者在前,后方则是一帮子跑得连滚带爬的新罗士卒。   之前这位廉宗苏判,倒已经跟程三郎介绍了不少关于新罗的情况,特别是这位金毗昙上大等的情况更是十分详细。   在新罗,上大等就相当于是大唐的宰相级别的官员,而且这位金毗昙亦是善德女王当政时期,这才提拔上来的心腹重臣。   有了女王在背后撑腰,这位金毗昙虽然不敢说权倾朝野,但是新罗王国不论军政,他都可以指手画脚的那种。   ……   “下臣金毗昙,参见上国程太保。程太保之感名,下臣闻名久矣,却一直未能得睹程太保英姿,今日一见。”   “程太保威武雄壮,英武不凡,一看就是世间罕有的人杰……”   程处弼有些愣神地看着这位见了面之后,就跟个舔狗似地对自己狂拍马屁的新罗大上等金毗昙,整个人都有些麻了。   “那个……这位大上等你先等会,就像你说过的,你我素未蒙面,可是听你这蕃话,怎么让程某觉得……”   听到了程三郎的疑问,一旁的一名新罗大臣朝着程三郎殷切地一礼道。   “程太保有所不知,大上等向来心慕华夏,通读四书五经,便是中原的诗赋,亦有涉猎。”   “至于程太保这等威震宇内的大唐俊杰,大上等自然也是倾慕得很。”   “关于程太保你的诸多演义话本小说,大上等不但命人说数采办,而且还以此为礼物,进献给吾主……”   一旁的王玄策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忍不住凑到了程处弼身边小声地嘀咕道。   “小程太保,看来这位新罗的重臣十分看重你,或许咱们关于新罗这边的战略,是不是……”   “唔,多谢提醒,程某心里有数。”程处弼也轻声回了一句之后,与这位金毗昙笑眯眯地套起了交情来。   金毗昙这边十分殷切地给程三郎介绍起了情况,之前让新罗筹备的所有粮草辎重,新罗皆以齐备。   并且还在城外距离码头不远处,搭建了一座军营,虽然简陋了些,但绝对可以满足将士们暂时居住的需求。   另外金毗昙告诉程三郎,但凡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他满足不了,一定会上禀善德女王,满足这位天朝上国来援主帅的请求。   看到对方居然是自己的粉丝,而且还这么地舔,一时之间,倒真让程处弼不知道应该如何施展手段。   好在刚刚到达码头,将士们经历了长时间的海上舟车劳顿,也是该好好地休息休息。   所以,程处弼决定先好好地休息一天,等到明天再入城去见那位新罗善德女王。   ……   金毗昙倒也不觉得意外,反倒十分殷切地亲自引路,领着程三郎等人来到了那距离军营不远处的一座庄园。   那是他金某人自己的私宅,而现如今则是拿了出来,接待程三郎等一行贵客。   看着那完全仿照大唐的建筑风格,甚至是山水园林,也几乎是照着大唐的园林来修造的。   这下子,程处弼可真是对这位新罗国的上大等的印象作出了改观。   而金毗昆更是亲自陪宴,直到华灯初上,跟程三郎约定好明日入城去见善德女王之后,他这才恋恋不舍地告辞而去。   等到他与一干新罗大臣离开之后,一干文化不高的武勋子弟都不约而同地抹了把脸上的汗水。   “特娘的,真没想到这帮子新罗臣子,懂的四书五经,居然比我等还要多。”   “是啊是啊,你们方才看到了没有,他那间书房里边,可是有全套的程三郎演义,嘿嘿嘿……”   “想不到,处弼老弟,居然会在这里遇上这么一位狂热的崇拜者。”   “……” 第2839章 新罗版《二十一条》带着浓浓的人性关怀   酒宴结束,一干吃饱喝足的老兄弟,大多歪歪斜斜地回屋休息。   程处弼则让那牛韦陀、房俊以及那刘仁景等脑子比较清醒的好兄弟留了下来。   想了想,程处弼又让人将那薛仁贵、王玄策以及天残地缺组合给召了过完来,准备搞一次临时会议。   “之前,程某就已经收到了来自于汉唐商行的情报,就曾经提到过这位毗昙对我大唐颇有好感。”   “经常性地使人前来汉唐商行订购大唐的各种书刊,特别是那《长安旬报》与《洛阳旬报》几乎是期期不拉。”   “另外就是,关于程某的那些演义话本小说,他也都有采办。”   程处弼说这些话当然来是为了显摆,而是想要跟大伙商议正经事。   随着程处弼详细地将今日与那金毗昙结识的经过陈述出来。   许敬宗这位戴着一顶帽子,不至于让自己的模样太过突兀的老天残下意识地抬手,结果薅了个寂寞。   只能悻悻地挠了挠下颔,冷静地分析道。   “这位新罗的金毗昙对我华夏的四书五经,诗赋经籍如此耳熟能详,看来是真心的喜欢我华夏的文化。”   “而且,依下官之见,这位金毗昙对于小程太保的敬意,绝非伪装。”   “嗯,下官也觉得,他看向小程太保的眼神和表情,明显跟看向其他人不一样,那种感觉,仿佛他将小程太保视之为楷模一般。”   一旁的王玄策抚着颔下短须,亦是深以为然地颔首。   “小程太保,今日所见,再加之之前所闻,下官以为,或许我们可以调整一下之前的计划。”   如果说许敬宗这位老官油子一个人说,再加上程处弼自己的感受,兴许还觉得这种可能性大约五五开。   可是,就连李义府这个人精也是同样的态度,再加上之前汉唐商行传来的情报。   这让程处弼觉得,这位新罗王国的高官对大唐感观极佳,对自己也很崇拜,似乎也不算伪装。   “唔……是啊,计划的确应该作出调整,首先,既然新罗内部,有愿意站在我大唐这一边的人,那么咱们的行事,就能够少一些掣肘。”   “不过程某相信,待到明日,去见那新罗女王,定然还是会遇上反对者。”   说到了这,程处弼的目光落在了那王玄策递过来的那份已经数易其稿的专供新罗版《二十一条》。   相比起那倭国版的《二十一条》,新罗版更加的温和,还带着浓浓的人性关怀意味。   可以说,如果倭国版的《二十一条》就是蛮不讲理的飞雷炮,那么新罗版《二十一条》绝对是色香味俱全的糖衣炮弹。   当然,再是糖衣炮弹,终究是炮弹,特别是那些所谓新罗民族主义者,必然会对这玩意持反对意见。   “这样吧,今夜就辛苦一下大伙,先将这份照会,再仔细地斟酌一下,尽量地删减掉一些现如今看来锋芒毕露的条件。”   “只保留几条核心问题,第一,此番程某奉旨前来援救新罗国,那么唐、新联军的指挥之权,必须由程某来掌握。”   “第二,新罗之危,几近灭国,故尔,此番之大战,不光军事,更需要新罗上下配合……”   随着程处弼侃侃而言,那边,早就已经持笔在手的许敬宗运笔如飞,将程三郎的语言,尽数抄录于那纸面之上。   将程三郎的修改意见,开始对那份新罗版《二十一条》进行更加详细的修订。   ……   修订完毕之后,程处弼便命人去召来了那金毗昙留在宅院内的大管家金永贞。   “不知程太保有何吩咐,小人一定尽力去办。”   这位得到了自家老爷叮嘱的金永贞先是五体投地状朝着程三郎一礼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家主人,程某也觉得甚是投缘,你主人既然是在新罗国颇有话语权的上大等。   故尔,有些事情,程某觉得应该提前跟他打声招呼……”   说到了这,程处弼拿起那份新修订的新罗版《二十一条》递给了金永贞道。   “明日,程某会将这份照会交给你们新罗女王。在那之前,你可以先将此照会交予你家主人,让他心中有底。”   “当然,倘若他觉得有什么问题,亦可以让你转告程某……”   听得此言,这位金永贞激动地接过了这份新罗版《二十一条》之后,确认这位上国太保再没交待,便匆匆地离开了宅院。   径直打马往那不远处的新罗王城而去。   ……   道别了程三郎一行,回到了金城的居所里边,正在跟一干心腹商议事情的金毗昙接过了那份新罗版《二十一条》。   看着那经过了删减的照会,金毗昙仔细地阅读着里边的那些条约。   作为一位觉得大唐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恨不得能成为大唐百姓的金毗昙的眼中。   这份改良版,几乎只看到蜜糖,看不到炮弹的《二十一条》,直接就让金毗昙两眼之中精光大放。   “大上等,这份照会,对于我新罗而言,的确是助益良多,可是,下官以为,这几条,怕是会受人垢病。”   “说不定,会有人在朝堂之上直接站出来反对。”   “是啊,特别是这一条,由上国程太保全权负责唐、新联军的指挥。”   “而今,我新罗的不少兵权,可都是在花郎的手中……特别是当代花郎首领金庾信,更是与大上等不和。”   “并且还与那金春秋等一干花郎出身的官员聚堆抱团。”   花郎,也称花郎徒、郎家、风流徒、国仙徒、风月徒。   是半岛三国时期新罗封建贵族阶级的青少年团体组织,创立于新罗真兴王三十七年。   其目的是组织贵族子弟们一起进行武艺锻炼,灌输封建道义和宣传爱国主义精神。   这些花郎不仅仅要学习武技和文化,而且在举行盛大仪式时,花郎还要负责演奏乐器,绘画,作诗等。   而当代花郎首领,也叫花仙,或者是叫风月主。   毗昙手指头轻轻地敲打在案几之上,沉吟半晌之后缓缓地摇了摇头。   “无妨,毕竟女王更加的信重于我,而且本官在朝中的助力甚多。” 第2840章 贞观年间的新罗最佳搭档:金春秋与金庾信   “唯一忧虑的,就是那帮子自恃而骄的花郎徒罢了,我相信,以那位程太保的能力,肯定可以解决问题。”   听到了自家大佬这么说,一干心腹手下面面相觑之后,其中一位苏判忍不住问道。   “大上等,那程太保真的有传闻中那么厉害吗?”   就见那金毗昙自信地一笑。   “唐国乃天朝上国,国中能人辈出,而程太保能够从那么一众俊杰之中,脱颖而出,这还不能证明吗?”   金毗昙抚着颔下长须,手指头轻轻地在案几之上敲打着,时不时又看了两眼那份程太保命人送来的照会公文抄本。   “不行,程太保以诚待我,我焉能不以诚待之。来人,速速备下车驾,本官要再去那城外庄院一趟。”   “程太保对于我新罗朝堂不是太了解,本官必须得亲自向程太保陈述,争取明日能够一举助这份照会得到女王的恩准。”   “唯有如此,大唐才会安心助我新罗,灭了那不服王化,不遵大唐令谕的高句丽与百济诸蛮。”   “大上等言之有理,我等虽为新罗之臣,但新罗为大唐之属,既然如此,遵大唐名将之统属,也是应当的。”   倘若程三郎看到这帮子家伙那一张张跃跃欲试,恨不得拿热脸来贴大唐的冷屁股而甘之如饴的架势。   指不定就会第一时间乐出声来,可惜他没有看到。   但是,金毗昙的到来,让程处弼错愕之余,也渐渐地反应了过来。   ……   “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这位新罗国的重臣,感觉似乎比咱们还更像是大唐的忠臣?”   “是啊,听听他方才说的那些话,简直就是站在大唐臣工的角度,向程三郎进献良策。”   “难不成,这家伙其实是咱们大唐的细作?”   “你这什么脑子,大唐的细作,能够成为新罗的上大等,那也太扯了点吧?”   一干人等,此刻都在厅外,暗戳戳地朝着那厅内的程处弼和那金毗昙二人打量。   方那金毗昙再一次前来拜访程三郎,说出来的那番话,着实把人给吓了一跳。   明显能够感觉得出来,那位算无遗策,脑洞清奇的程三郎也没有料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   不过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就让大伙先离开,然后他则留了下来,继续跟这位新罗上大等进行深入交流。   只是此刻,许敬宗与那李义府立身于厅门外,听着那从厅内传来的只言片语,总觉得怪怪的。   嗯,主要是这位新罗重臣跟程三郎交流的态度和语气,像极了自己。   程处弼在经过了最开始的懵逼与震惊之后,此刻已经恢复了理智,仔细地听着这位新罗重臣对于新罗王朝势力的分析。   在现如今善德女王所统治的这新罗王国中,分为三股势力,一股是前任真兴王的重臣,而另外一股,则是以他毗昙为代表的善德女王一手提拔上来的这帮臣子,并且是以他毗昙马首是瞻。   而另外一股势力,则是以善德女王的曾祖父真兴王所完善的花郎制度而培养出来的一帮子花郎徒。   而现如今,新罗的花郎徒,又以两位花郎出身的才俊为代表,一个,就是被拘押在那高句丽的金春秋。   另外一个,则是目前负责统兵抵御百济进犯,在打退了那百济的进攻之后,正在赶回金城的金庾信。   听到了这两个名字,程处弼的面色一整,脑中陡然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这两个货色到底是谁。   金春秋,似乎就是日后接了善德女王她妹真德女王新罗王位的那个武烈王。   至于那个金庾信,就是他的妹夫,同时也是金春秋的好基友。   主要是程处弼记起自己的舍友所追求的那个女同学特别的迷那些韩剧,很喜欢跟她人讨论那些韩剧内容。   这位舔狗舍友为了接近这个女人,成日刷那些古装韩剧,程处弼与一干闲得蛋疼的室友,偶尔也瞅上几眼。   特别是对于这对应大唐贞观年间历史的棒子好基友印象颇深,特别是有一段剧情。   大唐高宗年间,平定百济,蛮横无理,阴险毒辣的唐军主帅苏定芳准备要找借口剁一个油头粉面的新罗督军金文颖。   结果,那个同样油头粉面的金庾信蹦了出来,一副义正辞严的嘴脸,大义凛然,说要跟大唐决战。   最后唐将纷纷畏于这位油头粉面的金庾信的姿色?咳咳……兴许是被他的气势所摄,纷纷劝说苏定芳。   终于化干戈为玉帛,当时看到这一段的时候,一票热血的爱国青年直接就毛了。   这帮子韩棒子居然如此埋汰我大天朝的名将,纷纷开始查资料,这才得知真实的历史资料是,在灭百济之战。   唐军主帅苏定方要斩新罗督军金文颖,以警告新罗失期之罪。   油头粉面的金庾信扬言要与唐朝决战,苏定方的裨将董宝亮踩了苏定方一脚,提醒新罗兵要搞事情。   而大唐攻伐百济已然人困马乏,倘若姗姗迟来的新罗从后边捅上一刀,将士疲惫的唐军必会受创。   为了自家兄弟的性命,苏定方这才不得不悻悻地放了金文颖一马。   面对着这真实的历史,这位舍友还特地去跟那位迷韩剧的女同学解释了这段历史,结果嘛,呵呵……   第二天那舍友红着眼珠子把电脑里边的韩剧全删除了,然后大醉一场。   同系的三年纪同乡,实在是看不得这位小同乡受此打击,担心他萎靡不振,决定带他去看看人生。   经过了一整夜的夜不归宿,归来已是男人的他,终于从痛苦之中解脱,只不过之后每隔一段时间,这货就会夜不归宿一两天。   这让当时还是孩子的程三郎与另外几位舍友很不理解,直到有一天大家在欣赏不太正经的电影的时候。   突然评价了句,这种姿势容易伤腰,那一刻……咳咳咳……扯远了扯远了,唉,回忆杀,总是那样的令人容易肝肠断。   程处弼吸了吸鼻子,目光此刻显得那样的温暖,然后,就听到了那身边的毗昙忍不住唏嘘地庆幸道。   “幸好那堪称花郎第一智囊的金春秋被拘押于那高句丽的监牢之中,不然,此人若在朝中,怕是这份照会,他必定会刁难。” 第2841章 下官也觉得,此人断不可留   程处弼听得此言,两眼微微一眯,不禁想到了金春秋与金庾信这对好基友在棒子剧中的表现。   现结合历史,的确,金春秋这小子,倘若能够一直被关押在高句丽的监牢里边。   就金庾信那个粗鄙武夫在新罗朝堂,的确更容易对付。   一思及此,程处弼按捺住内心的波动,又与那毗昙密议了一番之后,忍不住赞许地道。   “新罗多亏得有你这样的义勇之士,能够全心全意的为了大唐与新罗考虑。”   “若非毗昙兄这样明事理,程某还真担心,援救新罗国的第一步都会显得甚是举步维艰。”   “程太保谬赞了,下臣能结识到程太保这等名震天下的大唐俊杰。   为新罗与大唐穿针引线,让新罗能够在大唐的庇护之下,得以安然渡此危难。   下臣倍感荣幸,待我新罗之危能解,下官自会向女王请命,出使大唐……”   看着这位表情赤诚的金毗昙,程处弼笑眯眯地又跟他亲切地聊了一会,直到月华西沉,金毗昙这才恋恋不舍地告辞而去。   程处弼亲自将金毗昙送到了宅院大门外,目送着这位跟自己短短一日的功夫,都快要变成知已的新罗重臣渐行渐远,程处弼这才自失一笑。   “想不到,这新罗朝堂之中,居然能够有金毗昙这等妙人。”   听得此言,程三郎的鹰犬组合顿时心中一紧,面面相觑间,李义府毫不犹豫地抢先小声地提出了疑问。   “那个,那个小程太保,此言何意,那位金毗昙,到底妙在何处?”   “呵呵……他的妙处,你们现在不太懂,但我懂。”程处弼笑得甚是自信从容。   这位金毗昙,让程处弼想到了后世经常会对于些站在自己人民与国家的对立面,用想当然的态度去考虑问题的那一类人。   比如说汉奸,比如说日奸,更比如说一些吃着华夏的饭,屁股歪到美丽国的那些专家、学者。   当然,站在自己的立场而言,这位吃着新罗的饭,屁股去歪到了大唐这一边的金毗昙的这种举动对于大唐是极其友善的。   李义府不禁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与那许敬宗又是一阵眉来眼去。   看样子,我等一定要好好努力,万万不能让那个新罗蛮子,把咱们鹰犬组合给比下去。   “???”一其余一干人等,听得此言,全都表情古怪地看向了姿态猥琐的李义府与昂首挺胸的程三郎,总觉得他这话好像有点歧义。   ……   最终,宅院的书房之中,只剩下了程三郎、王玄策与天残、地缺这对鹰犬组合。   三人听了程处弼详细在表述了金毗昙对于那新罗朝局的分析之后,实在是无话可说。   也不知道是该夸那金毗昙识趣明事理,还是应该说程三郎实在是运道奇佳。   毕竟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获得新罗国朝堂三股重要势力中的一股的支持,这绝对是有些出乎预料。   看到了这三位足智多谋的谋士型人物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程处弼淡然一笑。   “目前看来,明日应该能够让那新罗答应那些条件,但是,程某却有一个担忧,倘若那位花郎徒的首领金春秋归来,事情必有反复。”   王玄策亦是面色一沉,眯起了两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许敬宗突然朝着程三郎恭敬地一礼。   “小程太保,还请许下官一月之期,下官自有办法,让那金春秋回不到新罗。”   话音未落,那李义府也蹦了出来,朝着程三郎进言。   “小程太保,为绝后患,下官觉得,还是由下官亲自去操办此事,定然不会露出丝毫破绽。”   一旁的王玄策打量着这两位既有脑子,又十分果决的鹰犬组合,亦朝着程处弼进言道。   “小程太保,金春秋倘若与那金毗昙所言一般野心勃勃,显又极擅隐忍。   倘若我大唐荡平了高句丽与那百济,到时候,新罗一家独大。   若有一野心勃勃之辈,必不会甘心新罗只居这半岛一隅之地。”   “所以,下官也觉得,此人断不可留。”   看到跟前这三人纷纷表态,程处弼也是点了点头,旋及从容一笑言道。   “嗯,玄策老哥之言,深合吾心,还有二位的一片赤诚之心,程某甚慰。”   同时,程处弼也很清楚,金春秋此人此刻被困锁于那高句丽的大牢里边,必定戒备森严。   考虑到他在另外一个历史时空会成为新罗之主,并且会吞并掉大唐占据的半岛疆域。   所以,程处弼觉得,送他去见新罗王国历代先王,这是对他最好,也是最优的选择。   ……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处弼梳洗打扮一番之后,换上了他那身崭新的东阿县侯爵官服。   想了想,又让邓称心拿来了把塞在皮套子里边的燧发火铳,也当成了佩饰悬挂在腰上。   “三公子,这么戴着,小人总觉得一点也不搭调。”   “搭不搭调无所谓,重要的是有了这玩意,心里边才会觉得安稳。”程处弼洋洋得意地一拍腰板。   可惜这玩意做得还是粗糙了点,要是日后再看看能不能再搞小型化,穿文官袍服的时候,可以装枪套,插在脚脖子上。   嗯,这玩意就是程三郎在登州搞出来的,毕竟大炮都搞了那么多,又有那么多工匠在。   程处弼就想着,自己这位大唐火药武器专家都把炮给搞出来了。   结果除了揣上几根方竹炸药之外,就没有了其他的好宝贝防身,实在是有些惭愧。   于是就干脆找那些工匠们鼓捣了许久,虽然浪费了不少的材料和时间,但至少总算是搞出了十来把燧发枪成品。   这些燧发枪,自然是程处弼提供的设计图纸与设计理念。   完全可以跟后世的那些最精良的燧发火枪媲美,用的并不是圆形弹头,而是圆锥型弹头。   由于采用了燧石击发,只要提前装好弹药,抽出来就可以直接撸一发。   程处弼相信,以自己这位高中军训、大学军训都是优等射手的老司机,绝对可以在中短距离交火中,成为活下来的那个人。   程处弼这才与房俊二人步出宅院,就看到了那金毗昆已然静候在宅院外。   这位金某人看到了程三郎与那房俊二人顶盔贯甲的英姿,赶紧率领一票新罗臣工,恭敬地朝着这二位一礼。   请这二位,前往新罗王宫,去见那位徐娘半老的善德女王。 第2842章 诸条皆可施行,我新罗当可与大唐亲如一家   金庾信,这位刚刚升任为苏判的抵抗百济功臣,此刻亦站在王宫之内,与一干新罗文武默默地等待着那位大唐援军主帅的到来。   他,就是金春秋的好基友,亦是花郎组织中少有的军略过人之士,之前,百济占领新罗西部门户大耶城。   因为金春秋的再三举荐,善德女王任命金庾信为押梁州军主,成功阻挡了百济的进一步入侵。   这可以算得上是败绩连连的新罗这一段时间唯一的好消息,故此,为了振奋人心军心,善德女王决定升金庾信为新罗第三等官:苏判。   而金庾信在匆匆地赶回到了金城,接受了善德女王对自己的嘉奖之后,多次进言,意欲统兵进逼高句丽,以逼迫高句丽释放自己的好基友金春秋。   不过,金庾信的请求,遭到了许多新罗重臣的反对,毕竟现如今百济只是受挫,并未甘休。   很快就会卷土重来,而金庾信倘若率军北上,那么百济大军再至,那新罗西部诸城的防御又该如何?   一众花郎出身的大臣,与一干朝堂重臣打嘴皮子仗正打得份外热闹,善德女王尚在犹豫不决的当口。   程三郎率领大唐精锐之师到来的消息,对于善德女王而言,等于是多了一种解决方案。   所以,善德女王决定,等见接见了大唐的援军主帅之后,再来商议其他事情。   这让金庾信相当的不爽,作为花朗团队中,最有军事天赋的他,觉得哪怕是大唐的援军来到了新罗又如何?   新罗的未来,还是需要新罗人自己来把握,特别是那些关于这位唐国太孙太保那些传得花里胡哨的流言蜚语。   让金庾信觉得就是在乱吹牛逼,毕竟,他金某人好歹年纪轻轻就开始指挥兵马作战,如今也可以算得上戎马十来年的光景。   可看看关于程三郎的那些流言蜚语,动不动就单打独斗,动不动就奇袭,要不就是一人坏一国,人一毁一城。   这哪里像是正经的军事天才,完全是特娘的吹牛逼天才好不好?   就这样的人,居然成为了指挥大唐精锐的主帅,偏偏朝堂里边,不少的重臣对于这位唐国武勋二代的到来,充满了好感与期待。   这让刚刚立下了大功劳,想要营救下好基友而受挫的金庾信心里边相当的不爽利。   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官员快步冲了出来。“大王,唐国使节,已经与大上等他们进了王宫。”   听到了这个消息,已经等得有些焦急的善德女王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站起了身来。   “诸位卿家,随我出迎天朝援军主帅……”   ……   不大会的功夫,立身于王宫门口的一干新罗君臣,很快就看到了,一位高大昂扬,剑眉星目,身披着醒目的大唐官员袍服的俊伟男子,正大步朝着这边行来。   而在他的身边,则是两名魁梧的年轻武将,披挂着奢华而又耀眼的大唐制式明光重甲,显得那样的威武挺拔。   可是跟那立身于中间,昂首阔步,风度翩翩中透着凛冽的男子一比,则要逊色数分。   这让那位长时间受到了《程三郎泸州演义》、《程三郎高原三国演义》等系列小说熏陶多年的善德女王不禁两眼一亮。   “不愧是久闻其名的英雄人物,如此气度不凡,天下少有啊……”   虽然这只是善德女王小声地嘀咕,可是身边的那些官员听到了之后,不少人亦连连颔首。   可是其中一位新罗臣工,特别是像金庾信这等花郎出身的官员。   不少都垮着块黑脸,目光不是幽怨地瞪着那位徐娘半老的善德女王,就是目光怨愤地直视那大步行来的程处弼。   程处弼大步来到了阶前,朝着那位立身于王宫大殿门口,朝着自己露出了一个温婉而又欣赏笑容的中年女子一礼。   “大唐平壤道行军副总管程处弼,见过新罗女王殿下。”   善德女王亦朝着程三郎还了一礼,毕竟作为大唐的蕃属国国王,品阶也就只能相当于是大唐的臣子。   所以哪怕是善德女王在新罗为王,面对着大唐的官吏,却也不敢怠慢。   更何况这位程三郎,还是善德女王颇为欣赏的大唐才俊。   “程三将军不必多礼,孤对程三将军可是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英武非凡。”   “女王殿下缪赞了,程某此翻奉我大唐皇帝陛下之命,特来救援新罗。还需要女王殿下与本官精诚合作,携手并进。”   ……   大殿之中,程处弼将那份照会公文递给了金毗昙,金毗昙接过之后,快步上前,恭敬地双手奉上,递给了已然坐下的善德女王。   这位在位已经多年的善德女王接过之后,开始认真地查看着这份照会公文中的内容。   而一直站在她身边的金毗昙每当女王殿下露出疑惑与不解之色时,便小声地给善德女王解释,这一条条款的用意,那一条条款代表什么意思。   总而言之,这位被善德女王视为心腹,亲自提拔到了大上等位置上的金毗昙的那些解释,善德女王自然是相信,也是认可的。   看到这对君臣在那里一边欣赏那新罗版《二十一条》,一边窃窃私语一边频频颔首。   程处弼老神在在地立身于殿中,而房俊与那刘仁景维持着他们铁面无私的表情,立于程三郎左右。   最终,善德女王表情半是欣慰,半是疑惑地放下了那份照会之后,朝着程三郎颔首笑道。   “有劳程三将军送达,这份照会于我新罗而言,是极其利好之事。若是诸条皆可施行,那我新罗当可与大唐亲如一家矣……”   这话一出口,一干新罗臣工纷纷面露疑惑之色,可是看女王殿下那副挺欣慰的模样,还有那金毗昙志满意得的模样。   就好像,新罗又从大唐那里占到了大便宜似的。   这样的表现,让年轻而又不怎么有耐心的金庾信站了出来,朝着那善德女王一礼大声道。   “国主,臣冒昧,敢问国主,不知那天朝的照会到底是何等内容,还请国主示之臣等。”   “嗯,毗昙卿,你来读给诸位卿家听。” 第2843章 程三郎硬要将我新罗兵权夺走,这是何道理?   金毗昙恭敬地双手接了过来,展开之后,用相当标准而且十分流利的唐国官话读了起来。   一来,是为了照顾程三郎等人知晓他没有瞎鸡儿乱读,避免引起误会。   再一个就是,向程三郎等人展示,他们新罗国的勋贵臣工们,对于大唐官话也都是相当的掌握。   兴许有说得不怎么熟练的,但必然,至少都能够听得懂。   程处弼自然也能够看得出来这位新罗国大上等的小心思,同时,亦为了在这个时代,华夏文化对于周边诸国的侵蚀,对于诸国而言,绝对是甘之如饴。   毕竟,身为天朝上国,不但文化发达,生活富足,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更是为周边诸国所钟爱。   就像现如今,大唐周边诸国所使用的货币,几乎全都使用中原王朝所铸出来的制钱。   汉唐商行收集来的关于周边诸国的经济方面的情报,其中就有一条,大唐的制钱,在周边诸国的通用度极高。   并且币值十分的稳定,这倒让程处弼想到了后世的货币国际化所带来的影响。   想想那美丽国,成天就拿货币当武器,对全世界都进行打砸抢,相比而言,信奉仁义礼智信,以儒家文化为纲的华夏文明而言。   就能够看得出来,华夏文明的包容性与宽容性在两千多年,一直都在潜移默化着华夏的每一个朝代。   而西蛮子骨子里那种完全以掠夺和剥削铸就的飞速发展之后,化装文明人。   可当他们的利益再一次受到了损害后,他们所标榜的优雅和规则。   再一次被他们自己扯下来扔在地上,再一次露出了那张丑陋而又贪婪的嘴脸。   程处弼一边听,一边走神,那些新罗王国的勋贵重臣们则是听得时而掀眉而笑,时而皱眉不适。   “这是什么意思?咱们新罗国,凭什么要人人都学那唐国官话?”   “就是,难不成,他们大唐还想要把手伸到咱们新罗国内,想要把咱们都变成他的子民不成?”   “大唐每年会向我新罗国出口两百万石大米,这倒是好事情,毕竟咱们新罗地势崎岖,田地不足。”   “倘若大唐真的能够每年向我新罗出口两百万石大米,那么,咱们至少可以再多养活十万大军。或者多养活三四十万百姓……”   “诸位,谁知道大唐会安什么心,说不定这些粮食价格奇高。”   程处弼负手而立,听着那些新罗人在那里小声地窃窃私语,但是很快,程处弼就查觉到了一个异常。   那就是几位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出头,四十不到的新罗国臣工,此刻时不时拿眼珠子朝着这边瞄过来。   并且,他们的交流,用的正是唐国官话,而且说得相当的流利。   但是有一个问题,他们交流的内容,却让程三郎眼中寒芒一闪。   “……唐国看似大方,实则是用软刀子捅人,让我新罗上下,皆以为大唐宽厚仁爱。”   “说不定哪一天对我新罗动手的时候,比高句丽与那百济还狠……”   刘仁景浓眉一掀,刚刚朝着那个方向迈出了一步,就被程三郎抬起了的手臂拦住。   “兄台不必如此,几个鼠目寸光的井底之蛙观日之言,何必去在意?   倘若真的在意,反倒拉低了我等天朝上国大臣的格调。”   程处弼这话声音不大不小,也正好让那几个新罗臣工听到。   自然,刘仁景与房俊也听得真切,直接就噗呲好几声,差点控制不住笑趴在地。   金庾信与那几位出身花郎的新罗大臣直接就毛了,神特么地鼠目寸光的井底之蛙。   老子们虽然是新罗人,但是掌握的汉语用辞都比你强过百倍。鼠是鼠,蛙是蛙,两种不同的生物,没你这么混搭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最后一条,正好从金毗昙的口中冒出来,瞬间让正要发作的金庾信等人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   最后一条就是,程三郎这位大唐援军头子,将会成为负责统筹指挥唐、新联军的统帅。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就是,我新罗勇士,怎么可能让一个外人来指挥。”   “国主,这条简直欺人太甚……”   原本之前还算是安宁的朝堂,瞬间乱作一团。   特别是金庾信为首的一干花郎出身的武臣,一个二个赤急白脸的,气极败坏地连连咆哮不已。   善德女王开口几次,却都被这帮子粗鄙武夫的叽叽歪歪声压制得没办法开口。   最终,还是金毗昙这位上大等气极败坏地连声喝斥,这才镇住了场子。   不过,刚刚为了新罗立了大功的金庾信怎么可能看着那握在手中的兵权旁落。   直接一个五体投地拜倒在地。   “国主这一条万万不可答应啊,我新罗将士为国守疆不畏生死,这才保得新罗平安。”   “而今,唐国来了一人,便要将我新罗兵权夺走,这是何道理。”   程处弼呵呵一乐,晃晃悠悠地走到了金庾信跟前,似笑非笑地道。   “怎么,难不成,我大唐武贲,要听你这位不知名的新罗将军指挥?”   ……   金庾信听得此言,顿时心头一恶,拔身而身,意图怒目相视。   自认在新罗武将中算是较为高大的金庾信,此刻打量着这位足足比自己高出差不多一个脑袋的程三郎。   哪怕是个头输了,但是气势不能输,但问题在于,离得太近,金庾信冷哼一声,略微后退两步。   “大唐的军队,程将军你自己指挥便可,而我新罗的大军,自然是要由我新罗人担任主将。”   “我大唐皇帝陛下怜尔邦为高句丽与百济所侵,命本官挥师来援。   结果,你这位新罗将领却执意要将兵权紧握于手,看来,你并不认可你们女王求助我大唐的举动……”   听得此言,金庾信不禁心中一寒,这话太特娘的诛心,怒瞪程三郎一眼,赶紧朝着善德女王一礼。   “国主,臣绝对没有这样的想法。”   程处弼呵呵一乐,就像是随意地朝着善德女王问了一句。   “敢问女王殿下如今新罗的兵权在何人之手?”   “……” 第2844章 至于救不救金春秋,那是另外一回事   善德女王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金庾信的身上,毕竟金庾信刚刚打退了百济的进犯。   为此善德女王特地嘉奖了他,并且升他为苏判,就是让他掌握更多的兵马。   这位大唐的程三将军方才那番话,让原本不觉得有何问题的善德女王心中闪过一道阴霾。   但是她终究还是温婉一笑。“庾信卿起来吧,孤是信得过你的。”   “不过,程三将军之言,孤亦是觉得有道理,如今正值我新罗危亡之时。   正该举国上下同心协力,抵御来犯之敌。而天朝兵马来援,不但可以大涨我新罗民心士气。   同样,也会令百济与那高句丽贼兵丧胆。孤对军事虽然涉猎不多,却也知道,若是军队互不统属,各拥其将……”   善德女王陈述了理由之后,目光再一次落到了程三郎的身上,想了想,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程三将军,这位金庾信苏判,乃我新罗名将,作战十分骁勇,颇知兵事……”   “他的分析,小王也觉得,确有几分道理,所以程三将军,你为统帅,而委金庾信为副帅。不知可否?”   “国主!”听得此言,金庾信直接就不乐意地大叫出声来。   这个时候,早就已经跃跃欲试的金毗昙看到了善德女王脸上显露出了不悦之色,终于逮着机会站了出来厉喝道。   “住口,金庾信,你莫要三番五次的挑衅国主,你莫要忘记了,便是你成为苏判,那也是国主赏识你才授给你的。”   “倘若你再如此肆意不尊王命,休怪本官与诸位臣工向国主请奏,夺你兵权。”   金毗昙这一开腔,一干属于他这个派系的官员亦纷纷出列大声喝斥不已。   程处弼本想乐呵呵地看热闹,不过考虑到自己不是在当吃瓜群众,而是要图谋大事的。   所以,程处弼上前两步,朝着那位善德女王一礼,满脸尽是无害的笑容。   “殿下,倘若贵国名将觉得他可独立相持百济与高句丽的压力,那么本官……”   听得此言,原本就心中有些不爽那金庾信的善德女王赶紧正色道。   “程三将军,孤终究也是一国之君,言出必行。”   旋及抬起了手臂,待到大殿之中的杂音散尽后,善德女王这才语气十分凝重地道。   “庾信卿,你可愿为程三将军麾下的副帅?”   ……   面对着自家女王那语气不善的疑问,再加上方才金毗昙等人的攻讦,金庾信很清楚。   倘若自己敢不答应,不敢说自己的苏叛之位会被剥夺,但是,被自己牢牢掌握在手中的兵权,怕是就会眼睁睁地从手中滑落。   大丈夫一日不可无权,金庾信只能一咬牙一跺脚,朝着自家女王一礼之后,又甚是憋屈地朝着程三郎深施了一礼。   “臣明白,为了我新罗,臣愿意听命于程将军的调遣。”   善德女王这才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朝着程三郎看过来。   就见这位名震天下的程三郎笑呵呵地上前扶住了那金庾信的胳膊道。   “金将军快快请起,其实程某如此,也是情非得已,毕竟天无二日,军无二主。   倘若你我自行其是,又如何能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解新罗之困境?”   面对着程三郎似乎真心为新罗作打算的话语,心中甚是不乐意的金庾信灵机一动。   “程将军,下臣有一请求,如今我新罗名臣,风月主金春秋,为高句丽所囚禁,身陷困顿。”   “下臣觉得,唯有请程将军统大军北进,威胁高句丽腹地,才能够让那高句丽惧我唐、新联军之威,主动释放人质。”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跟金春秋的关系应该属于是一被子的好基友的金庾信,露出了一个从容的笑容。   “既然这是金将军所请,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尚需要金将军你调集一只新罗精锐,先赶来金城,与本官汇合。”   “等到大军合兵一处,再行北上施压,我相信到了那个时候,那盖渊苏文,必定会有所动作。”   “程三将军言之有理,来人,立刻遣人往大耶城一带,选拔三万……不,选拔五万精锐,立刻回师金城。”   ……   程处弼终于带着成功的喜悦,在那善德女王的亲自相送下,出了新罗王宫。   这才刚刚翻身上马,行不多远,便听到了房俊的疑问。   “处弼兄,咱们可是来建功立业的,怎么说着说着,突然一下子变得要去帮那些新罗人去营救人质了?”   程处弼呵呵一乐,把玩着手中的马鞭似笑非笑地道。   “这怎么可能,说说而已,用得着这么认真吗?为兄这么说,为的是安抚住新罗少壮派系官员的心。   至于救不救,救不救得出那金春秋,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只要等那新罗国的精锐齐聚于这金城,那么为兄我也才好进行下一步。”   “处弼老弟言之有理,反正说说而已,俊哥儿你就莫要把处弼老弟的话当真就好。”   听着这二位不明就理的老兄弟在身边叽叽歪歪,程处弼脸上挂着敷衍的笑容,内心则在盘算。   半岛不大,相信用不了太久,自己就应该可以等来那金春秋已经去见新罗国历代先王的好……嗯,坏消息。   ……   高句丽王城:平壤,这是高句丽第二十四代王巨连(又称长寿王)在位之时,觉得高句丽应该一统半岛。   所以决定正式迁都平壤,以平壤为中心,势力不断南下,利于一统半岛。   遗憾的是,打打杀杀两百多年,百济与新罗虽然已经被挤压了不少的生存空间,却仍旧活蹦乱跳的。   甚至有时候,多次战胜过前隋的高句丽还会处于下风,被那百济与新罗反攻成功。   这让高句丽上下,甚是觉得耻辱,而今,那金春秋为了报仇雪恨,蹿到了高句丽来当说客。   想要请高句丽兴兵,与新罗一同征讨百济。可问题是,实权在手的莫离支渊盖苏文,怎么可能真心地帮新罗。   第一时间向金春秋索还在之前被新罗所侵占的疆域。   结果那金春秋要么是装聋作哑,要么就是敷衍了事,直接就激怒了高句丽权臣渊盖苏文,他干脆直接下令。   将金春秋拘押于大牢之中,等着那新罗国拿土地来换取和平以及援军…… 第2845章 汉唐商行飞鸽传书的传讯手段   平壤城门口处,一只商队缓缓行至了城门入口处,那位守城的军头看清楚了这只商队竖起的旗帜之后。   笑眯眯地大步上前,用他那显得有些生硬的关中话朝着队伍中的熟人打起了招呼。   “哎哟,居然是牛大掌柜,难得啊,这都快有小半年没见着你了。”   “小人见过李将军,这还不是因为百济与那新罗交战,害得小人被困于战区,侥幸寻着机会走脱……”   富态地牛掌柜满脸唏嘘地感慨几句之后,亲切地拉起了这位李将军的手嘘寒问暖。   李将军感觉到了掌心一沉,然后牛掌柜又凑到了耳边小声地嘀咕了几句后,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显得亲切了不少。   “好好好,大掌柜放心,等到本官休息之时,定会上门叨扰。”   “将军能来,那小人定会扫榻相迎……”牛大掌柜哈哈一乐,又与那李将军重重一握之后,大手一挥。   这只队伍,很快就驰进了平壤城,牛大掌柜又叮嘱了李将军万万记得登门,这才乐呵呵地打马而去。   李将军透着指尖的缝隙,看到了那银光闪闪的诱人光彩,不禁心满意足地把这块很有份量的好宝贝小心地塞进了怀中。   然后脸色一板,招呼着麾下的士卒都打起精神来,一定要仔细严查,莫要放进一个新罗或者是百济奸细。   扮作帐房先生模样的王玄策默不作声地与那牛大掌柜打马并肩继续前行,直到离开了城门附近足足数十步之后这不经意般回头打量了一眼城门方向。   牛大掌柜笑眯眯地低声言道。“先生放心,都是老交道了,我们商行的足迹遍布整个半岛三国,经常往来。”   “重要的是,咱们汉唐商行手中的不少货物,都是其他商行没有的,以至于这三国的官员,也很乐意与我们这些只谈生意,不谈政治的生意做朋友。”   听得此言,王玄策深以为然地颔首,这话没错,汉唐商行的许多产品,做的都可以算是独门生意。   正因为如此,所以在大唐周边诸国都极受欢迎,哪怕是在天竺诸中,亦是有不少的汉唐商行的商铺存在。   奉程三郎之命赶到了这里的办大事的,既不是李义府也不是那许敬宗。   而是王玄策这位心思敏锐,又很有脑子的才俊。   而且这也是王玄策自己主动地自告奋勇,程处弼原本想要留其在身边参赞。   可王玄策偏偏说得有理有据,之前一直都是他在总领负责那针对于高句丽的各种手段。   不论是悄然地通过与那高句丽的豪商合作,大量地出售粮食,令高句丽的百姓因为粮食价格大跌,转而去种植其他更加值钱的作物。   再有就是,大比的精美的,经过了大唐高僧开光的各种佛家法器、经卷的流入,令高句丽中上层信佛者蔚然成风。   甚至不少人为了奉迎佛家法器、经卷,不惜倾家荡产者,亦是有之。   总而言之,现如今在队伍里边,没有人比他更熟悉高句丽,没有人。   并且,以他的能力和智计,既便出现什么意外,也可以从容应对。   最终,程处弼仔细地思量了许久之后,也不得不承认,王玄策的确是最优的选择。   不过为了对方的安全,程处弼找到了汉唐商行,给了王玄策一个汉唐商行帐房的身份,让那此刻正负责新罗生意的牛大掌柜护送他前往。   让王玄策可以借着这个身份,调动汉唐商行高句丽分行的一切,便宜行事。   正是有了这个身份,让王玄策得以轻松地跨过了两国交界,深入高句丽。   ……   二人很快就来到了位于平壤最热闹繁华的街市,而汉唐商行的商铺,就设立于此。   此刻,负责高句丽事务的薛大掌柜,今日特地呆在商铺里边,时不时还跟那些熟悉的贵客寒暄几句,招呼两声。   就在他刚刚将一名贵客送出了商铺,正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的当口。   就看到了那位牛大掌柜率领一只商队朝着这边行来,不由得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地笑容,一撩前襟,就快步迎上前去。   “哎呀,牛大掌柜,小弟我可是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今日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哎哟……原来是总部的王帐房亲自前来查访。小人薛光宗,见过王总帐。”   王玄策有些懵逼,毕竟这一回,他与那牛大掌柜可以算得上是星夜兼程地往这平壤赶。   一路之上就没有好好的休息过,而且也没有看到牛大掌柜遣人先入城禀报,可是为何这位薛大掌柜配合得如此之默契。   好在他也是机灵人,打了个哈哈之后,下马还了一礼。   “……那个,不必多礼,薛大掌柜快快请起。”   一旁那些进出汉唐商行的高句丽顾客中,可是有不少的权贵,听了这样的对答,只是扫了一眼,便继续该干嘛干嘛。   ……   王玄策与牛大掌柜,随同这位薛大掌柜径直朝着汉唐商行内行去,不大会的功夫,便来到了里院的一间屋子里。   三人刚刚坐下,薛大掌柜就颇为兴奋地道。   “早在数日前,小人就已经收到了牛大掌柜传来的消息,说是他要陪同王先生到平壤来办大事。”   “原本小人还以为还得多等数日光景,倒没想到你们会来得如此之快。”   “数日之前,你这里就收到了本官要来的消息?”   连续奔波数日,已是身心疲惫的王玄策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薛大掌柜,整个人都迷了……   嘛意思,老子们星夜兼程,速度虽然比不上大唐驿站的八百里加急,可哪怕是折半,也已经很快了好吧?   牛大掌柜看到了王玄策那副表情,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脑袋道。   “是小人的过失,看来王官人不明白咱们汉唐商行飞鸽传书的传讯手段。”   “飞鸽传书?”王玄策目光一转,落在了那牛大掌柜的身上。   “不错,就是利用鸽子,来进行信息的传递。只需一日时间,就可以传讯于千里之外。”   “!!!” 第2846章 距离被饿死已经不远了的金春秋……   “……鸽子传书,一日便传讯千里之外。”王玄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突然之间,他想到了一件趣闻,当年魏王李泰跟陛下的关系最为亲密的时候。   陛下就专门养了几只白鹘负责传书魏王府,甚至一日之间,往返数次。   真相了……十有八九,肯定是那位脑子活得不要不要,总能够有许许多多奇思妙想的程三郎想出来的办法。   “可是小程太保想出来的办法?”   二位掌柜都齐刷刷地点了点脑袋,满脸崇拜地道。   “先生英明,正是咱们汉唐商行的董事长小程太保整出来的。”   程三郎这位汉唐商行的董事长,对于汉唐商行而言,绝对是灵魂人物。   没有这位灵魂人物的各种奇思妙想,上蹿下跳,根本不会有今天已然遍布大唐内外,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汉唐商行。   汉唐商行许许多多的只此一家的特色传供商品,多是出身于程三郎那辛劳的付出。   想想那些在满世界大卖的白叠布,还有洁白如雪的白糖、精盐,当然也少不了各种令万国女性为之痴之的香皂、护肤品,以及香水等等……   总而言之,汉唐商行能够越做越大,能够在大唐诸蕃国都受到权贵的重视,甚至是保护。   就是因为汉唐商行给诸蕃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好宝贝,他们也害怕,汉唐商行在当地受了欺辱嘛的,直接撤了柜台。   那么,他们就会等着被家中的娇妻、女儿的泪水和埋怨所包围。   这也是为何,哪怕是在这战火纷飞的半岛三国时代,汉唐商行仍旧能够游刃有余地在这里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待到听闻那位薛掌柜详细地介绍了那金春秋连同他的部下十数人现如今被关押在大牢之中。   但是其看押的方式,与普通犯人无二。或者说,在那位高句丽权臣渊盖苏文的眼中,这位新罗国的风月主,也就只是一枚筹码而已,并不值得他花太多的心思。   这让王玄策心中微松,露出了笑容。“看来,此事应当不会有太大的难度。”   “来来来,薛掌柜,你跟王某说说,这平壤城内,可还有其他的高句丽人?”   “这自然是有的……”薛大掌柜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道。   ……   “开饭了,开饭了……”随着一声吆喝声在那昏暗的监牢之中响起。   被关押在牢房中的那些犯人,纷纷第一时间蹦了起来,抄起了各自的破碗,纷纷地把破碗伸出栏杆上下摆动着。   就犹如一位位在街边乞讨的乞丐一般,而这些犯人之中,还有十余位新罗人。   他们在半个月之前,还浑身绫罗绸缎,锦衣玉食,可是谁也没有料想到。   原本是新罗权臣渊盖苏文座上宾的他们,会在对方翻脸之后,就被扔到了这么个破地方来。   开始过上了这生不如死的日子,一开始大家还很硬气不食嗟来之食,只不过只硬气了一顿午饭。   等到了晚餐之后,大伙都屈辱地捡起了那些配发的破碗,犹如乞丐地般地一手举碗,一手摊开。   等着那牢丁往他们的碗中舀上一碗菜粥,然后又往手里边撂上两个既硬,而且似乎还掺了沙子的窝头。   头两天,吃得异常地痛苦,等过去数天之后,每天能够领到的食物,仅仅能够吊命的他们。   已经没有精气神嫌弃食物不够精致,菜汤过于寡淡无物。   甚至连交流都不怎么乐意,都只想在吃饱之后,好好地休息一下,让那种饥肠碌碌的感觉,来得再晚一些。   而金春秋,这位模样长得甚是风流倜傥的花郎首领风月主。   此刻也早就变得蓬头垢面,不过,他则显得较为硬气,坐在牢房中,蔚然不动。   牢丁在分发食物的当口,那位高句丽牢头晃晃悠悠地啃着一只肥美的烧鸡。   来到了这位金春秋的牢房跟前,打量着这位坐在稻草中的新罗大臣,朝着牢房内吐了一根鸡骨头,开口喝问道。   “怎么样,想通了没有,若是想通了,你就能有酒有肉?”   烧鸡的油香味,瞬间就让金春秋感觉自己的肠道的蠕动仿佛都加快了不少。   就连口中的唾液的分泌也变得旺盛无比,金春秋用尽了自己的意志力,这才把头缓缓地朝着一旁扭去。   看到了金春秋那副死不答应的架势,牢头不由得大怒,又朝着金春秋痛骂了几句。   然后将那只已经啃了一半的烧鸡,扔到了一旁的牢房中。   直接就惹得那个牢房中的那些犯人犹如发疯一般地朝着烧鸡扑了过去。   相互撕打起来,就为了能够抢到烧鸡,哪怕是挨上三拳两脚,只要能够啃上一口,那也值得。   ……   金春秋两眼紧闭,双手紧握成拳,直到听到那名牢头骂骂咧咧地离开,而旁边牢房内的打斗声终于结束。   这才缓缓地睁开了两眼,看着那被扔在牢房里边的那两个窝头,还有那个破木碗中盛着的咸菜粥。   他只能强撑着自己,站起了身来,晃晃悠悠地走过去,捡起了窝头,努力控制住自己想要大口去啃咬的冲动。   咬一口窝头,再饮一口咸菜粥,就这么继嚼慢咽地,努力让身为新罗重臣的自己,哪怕是在这样艰难困苦的环境里,也不至于显得过于狼狈。   等到他吃完了,肚子勉强填了个半饱之后,正要回去闭目养食,就听到了隔壁牢房传来的低唤声。   “伊湌(新罗第二等官阶)……事已致此,还请你想一想办法吧,不然,我等都会死在这高句丽人的手中。”   “是啊风月主,我等宁可死在战场之上,也不愿意如此憋屈地死在高句丽人的监牢里边。”   “这样被折辱得不成人样,甚至有可能会被活活饿死,那也太憋屈了。”   “风月主,求你了……”   金春秋缓缓地转过了头来,看向这些心腹部下,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容。   “诸位,高句丽,肯定不敢将我等活活饿死,相信本官,我们再坚持坚持……”   “可是我们还要坚持多久啊,再这么下去,我们能不能活着回到新罗都还两说。”   “……” 第2847章 小人奉命特来见风月主……   金春秋默默地坐在那里,因为抓挠被跳蚤叮痒的头皮,而已经弄散了的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脑袋上。   就连视线都被遮掩了一半,额头上还有一块青肿,那是之前晚上睡在这狭窄的硬板床上,一个翻身,直接摔倒在地上砸出来的。   愿意内心反复盘算,觉得自己有相当把握说服渊盖苏文的金春秋怎么也没有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自己的女儿、女婿皆在大耶城失陷之时身死,而金春秋很清楚,以现如今新罗之实力,想要报仇雪恨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哪怕是自己的好基友,那位武略十分出众的金庾信再厉害,顶多也就只能勉力支撑,阻止住百济的进击而已。   所以,金春秋把目光落在了那高句丽身上,说起来,三国之间,经常性的一会联盟一会厮杀。   之前,百济与新罗是联盟,曾经共同向北进军,打得那高句丽连连失城失地。   可是后来,又变成了百济与新罗因为分脏不均的自相残杀,战争已经持续了许久。   所以,金春秋的想法就是,引高句丽合击百济。   一来,可以将百济打得狗血淋头,二来,至少让相互攻伐的百济与高句丽在短时间之内不会联盟,让新罗获得休生养息的机会。   可金春秋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位渊盖苏文会嚣张跋扈到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甚至自己前去拜见对方,意图说动对方代表高句丽向百济开战。   结果反倒被渊盖苏文嘲笑了一通,并且渊盖苏文单刀直入地告诉金春秋。   想要让高句丽拉你们新罗一把,这没有问题,但是,你们新罗得把你们之前占据的高句丽故土交还,甚至作出赔偿,那么高句丽这才兴兵讨伐百济。   面对着这位颐指气使,傲慢无比的高句丽权臣,满腹才华,同样心高气傲的金春秋哪里能够受到了这样赤果果的,无礼取闹的威胁。   直接表示拒绝,就想要拍屁股走人,你们高句丽既然没有认真谈判的意思,那就干脆别谈。   他这样的态度,却也激怒了那位占主场之利的渊盖苏文。   渊盖苏文自然不可能放任这么一只优秀的筹码迈开双腿溜达回新罗去。   留下这位在新罗王国颇有声望,并且还是新罗国花郎众的首脑风月主的金春秋。   不管能不能换回昔日高句丽的失地,哪怕是把他扔进牢里边撒撒气、泄泄火,也能够让自己念头通达一些。   于是,金春秋就开启了他这辈子第一回异国监狱情趣酒店免费体验之旅。   ……   时间,是如此的煎熬,一点一滴地慢慢地向着黄昏迈进。金春秋呆愣愣地看着那狭窄的牢房的天窗。   看着那窗口透进来的阳光,打在牢房墙壁上,渐渐地上移,原本显得有些刺眼的阳光,渐渐地变成了橙色之时。   金春秋听到了自己肚子里边传来的一声咕噜声,日……又开始觉得饿了。   黑着脸的金春秋无可奈何地抹了把脸,此刻,原本那些尚显得静默的牢房中,又渐渐地响起了窃窃私语声。   大伙都像是一群饥肠碌碌的老鼠一般渐渐地复苏,开始活动着身体,等待着新的一次食物的捕获。   就在此时,牢门被打开之后,金春秋听到了与之前数日不太一样的脚步声,下意识地扭头朝着监牢入口的方向看去。   然后就看到了那位牢头似乎今天下午的心情相当的不错,笑眯眯地跟着一位陌生人一边走一边低语。   而在他们的后方,则是那名提着粥桶和装窝头的大篮子的牢丁。   看到了这一幕,一干犯人们纷纷主动而又自觉地抄起了自己的破木碗,努力地吞咽着口水,眼巴巴地看向那位牢丁从第一间牢房开始分派食物。   而牢头与那名陌生人大步前行,最终在那金春秋的牢房跟前停下了脚步。   牢头打量了一眼那名捧着包袱的陌生人,扭头朝着牢房里边看了眼那金春秋呵呵一笑。   “姓金的,你倒算是好运气,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惦记着你,给你送换洗的衣物来了。”   话音刚落,这位捧着包袱的陌生人就主动地凑到了牢门跟前,按捺住了内心的激动,朝着那满脸疑惑缓缓起身的金春秋道。   “风月主,小人受人之托,特来探望风月主。”   “……你是谁,受何人之托?”金春秋有些警惕地打量着这位陌生人反问道。   “小人是新罗商人朴光镜,受了副弟(花郎组织的副手,这破名字跟那风月主一样,听着都很不正经。)之托。”   “特地来给风月主送换洗的衣物,还有几句话当面转告。”   说到了这,这位朴光镜下意识地扭头看向一旁,那位牢头只是冲他微微颔首,然后开始巡视起了其他的牢房。   毕竟,看在那一大锭的金子的份上,就给他们一个私下说话的机会。   哪怕是牢头已经明明知道,那名新罗商人的包袱里边,怕是会有些吃食,可那又如何?   ……   朴光镜将那个包袱从栏杆的缝隙间递了过去,然后隐蔽地拿手指了指包袱,压低声音道。   “副弟让小人转告风月主一句话,他会设法劝说国主,许他领兵北进,逼迫高句丽。”   “另外,也请风月主对那高句丽委以虚蛇,待脱身之后再言其他。”   金春秋接过了包袱,双手下意识地摸索了下,顿感觉到了包袱里边的硬物。   迎着金春秋那疑惑的目光,朴光镜这才用极低的声音道。“吃的……”   当听到了吃的这两个字,这些日子,已经被饿的每天夜里的梦中全是诱人美食。   醒来之后只能吃糠咽菜生不如死的金春秋眼眶直接就红了。   “……多谢。”   牢头已然又晃荡了回来,用力地咳嗽了一声,朝着那金春秋喝道。   “好了没有,赶紧走吧,还有那金春秋,我可告诉你,早点乖乖话才会有好日子过。   不然,你就算是饿死在这监牢中,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朴光镜朝着金春秋一礼之后,便在牢头的催促声中快步而去,留下了抱着包袱开始不停吞咽唾沫星子的金春秋站在原地发呆。 第2848章 大莫离支,金春秋已于昨夜暴毙于监牢……   等到牢丁把粥和窝头送到了自己的牢房跟前,一直控制住自己不要提前打开包袱的金春秋上前数步。   将那咸菜粥与窝头都端到了自己那木板床上,这才背转过身去,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袱。   就看到了里边,则是两大块的肉脯,金春秋顿时两眼一亮。   自己进来这十来天的光景,就没闻到过一丝肉味,更没有碰过一丝油腥,馋的都不行了。   而现在这两大块肉脯的送到,对于他而言,这绝对是真金白银都不愿换的好宝贝。   这亦让金春秋对那名新罗商人的脑子默默点了个赞,倘若新罗商人送来的是香味极其浓郁的烧鸡,熟肉那些。   怕是自己刚刚打开包袱的那一瞬间,那散发开来的香味。   肯定就会被这满牢那些同样饥肠碌碌,恨不得啃同伴的肉来过瘾的犯人查觉。   万一有不开眼的货色叽叽歪歪,怕是自己连肉都没舔上两口就会被收走。   这位足智多谋的金春秋此刻还有精神在心中默默地为那名新罗商人点赞,一面将肉干凑到了嘴边,用力地咬了下去。   唔……虽然很劲道,但好歹还能咬得动,就是味道有点怪,可问题是怪味之后,那浓郁的肉味,开始在口腔之中弥漫开来。   让已经半个月不知肉味是何物的金春秋幸运得差点落下了眼泪。   金春秋吃得很慢,一口肉干仿佛要嚼到所有的纤细都变成碎渣这才咽下。   然后再来一口咸菜粥,一口窝窝头,就这么往复循环地吃着,吃着……   不过金春秋也很小心,一块肉干,只吃了约一半,剩下的那一块半再一次包裹了起来,塞到了木板床上的稻草下方。   然后继续恢复到了跟往日一般的饭后养食时间,躺在那里,意犹味尽地抿着嘴,仿佛还能够从牙齿缝缝,感受到肉味。   旁边监牢中的同伴等到牢丁离开之后,凑到了栏杆处小声地招呼道。   “风月主,方才那人传来了什么消息?”   “是金副弟遣他过来告诉本官,金副弟他正在设法营救我等,让我们放心,我等肯定能够平安出去。”   吃了点肉,整个人都有了精神的金春秋小声地安抚着这些属下,这个消息,着实让一干随从面露喜色。   就像是一群走行在沙漠之中,又饥又渴的迷路者,终于看到了前方远处的绿洲。   看到他们都终于振奋了起来,金春秋也是心中稍感安慰,也许,金庾信说的是对的,自己回头可以伪以虚蛇。   假意答应那渊盖苏文,等到自己离开高句丽回到了新罗之后,给还是不给,自己有的是借口和理由敷衍。   就在金春秋反复思量该怎么开口,才会显得更加逼真,并且能够让那渊盖苏文相信自己不是信口开河的当口。   突然觉得肚子隐隐作痛,让他不禁微一皱眉,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腹部。   一开始还不以为意,随着疼痛越来越加剧,疼得满头是汗的金春秋终于控制不住呻吟出声来……   那些随从开始惊惶失措,连声相问一声高声地大喊求救。   而金春秋则抱着肚子,一边嘶叫一边在牢房中滚来滚去,痛苦不堪。   当监牢中的动静,惊动了值夜的牢丁,而等牢丁看到那金春秋抱着肚皮满地乱滚的凄惨模样。   惊惶失措时赶去禀报牢头,等到牢头带着一名医者赶到了监牢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了子夜。   而此刻,那金春秋已然两眼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早就已经没有了气息。   ……   第二天清晨时分,一具尸体,就被撂在了等在牢房大门口的牛车之上,然后被拉向城外而去。   此刻,就在那大牢不远处的酒楼二楼上紧盯着大牢动静的王玄策看到了这一幕之后,跟对案而坐的薛大管事低语了声。   薛大管事心领神会了点了点头,快步而去……   果然不出所料,那位昨日前往监牢内去给金春秋送包袱的新罗商人朴光镜的住宅。   闯进了一大票如狼似虎的高句丽士卒,直接就将那朴光镜给捆成了肉棕,拖了出来。   ……   渊盖苏文正在用上好的绸缎,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尊由高僧大德开过光的琉璃佛像。   此刻,一名将领神色显得有些惶惶然地迈步来到了厅外,就被渊盖苏文的护卫拦住。   将领看到了渊盖苏文将那琉璃佛像摆放好之后,开始焚香祭拜,只能按捺住内心的惶恐与焦急,耐下性子安静如鸡地站在厅门外等候。   一直到渊盖苏文拜完了佛像起身,渊盖苏文的护卫这才朝着厅内禀报道。   “大莫离支,崔将军有事求见。”   身材高大,面容不怒自威的渊盖苏文转过了头来,朝着门外微微颔首。   这位将领这才敢迈步进入了厅门,然后直接就拜倒在地。   “大莫离支,那新罗的使节,金春秋已于昨夜暴毙于监牢之中。”   “金春秋……”渊盖苏文双眉一挑,端起了跟前那个漂亮的瓷碗,呷了一口来自于大唐的香茶。   “怎么死的,查出来没有?”   “昨日那位牢头疏于职守,居然放任一名叫朴光镜的新罗商人入牢去见金春秋,还给金春秋送去了衣物和肉干。”   “后经查验,那被吃了不少的肉干上布有剧毒,金春秋应该就是死于中毒。”   “末将第一时间就命人抓捕了朴光镜,可是朴光镜却抵死不认是他毒死的金春秋……”   渊盖苏文脸上不见喜怒地打量着那位伏身于地,一面抹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仔细地讲述起金春秋被毒杀之后他的处置经过。   “也就是说,金春秋已死,但是指使朴光镜去见金春秋,送上毒物的那个指使者并没有查找到?”   “……是。”   “废物!”渊盖苏文的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嫌弃地闷哼了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顿在了案几之上。   “来人!把他带下去,杖五十。本官再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三天之后,还找不到凶手,那你就提头来见。”   “多谢大莫离支,末将一定在三天之内找出真凶,一定能找到真凶。”   “……” 第2849章 那位善德女王,应该很快就会来寻程某了   金春秋被关押在高句丽平壤城监牢之中,作为人质的消息早就已经传回到了新罗。   可问题在于,金春秋因为在监牢里边会见了那金庾信派去的信使,结果当夜就暴死在那监牢之中的消息也传到了新罗之后,整个新罗官场上下一片哗然。   特别是那位金庾信,他连日操劳,终于将五万精锐之师召集到了金城附近。   正准备要率军北进,逼迫那高句丽做出反应,释放金春秋,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等来的是这个消息。   但这还不算完,随后从那高句丽那边流传到新罗的流言,更是让金庾信气得差点脑血管爆炸。   传闻中,金庾信这位花郎众的二把手,一直都觊觎风月主这个位置。   奈何那能文能武的金春秋不论是声望,还是能力都远在他金庾信这位粗鄙武夫之上。   所以,他金庾信在副弟,也就是二把手的位置上呆了将近十载的光景,心中已然生怨。   而现如今,金春秋被关押在那高句丽的大牢之中,让他金庾信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于是,他在新罗朝堂之上,对于营救金春秋表现得十分的积极,可实际上,他悄悄地暗中派出了心腹死士,前往高句丽。   然后与在高句丽王都平壤城内做生意的新罗商人朴光镜勾结。   将带有剧毒的食物送入了监牢,而那金春秋对于同样是花郎众出身,与自己共掌花郎众,并且还是姻亲关系的金庾信没有半点怀疑。   于是很痛快地就吃了亏上了当,被毒死在监牢之中。   而高句丽的权臣渊盖苏文觉得金春秋死得过于蹊跷,便下令着人彻查。   通过严刑拷问相关案犯,最终遵循着蛛丝蚂迹,终于顺藤摸瓜地抓住了金庾信的心腹死士。   可惜这位心腹死士抵死顽抗,被英勇的高句丽将士给乱刀剁成了肉泥,但还是找到了这名死士是金庾信派来的证据。   ……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金庾信愤怒地咆哮起来,大手用力地拍打在案几之上。   “一定是那些高句丽人的奸计,明明是他们杀害了我妹夫,如今却要嫁祸于我。”   “渊盖苏文,你不得好死!”   另外一位花郎众副弟金文颖看到金庾信如此暴跳如雷,赶紧开口相劝道。   “苏判还请息怒,还请息怒,现如今你再愤怒,也是无济于事。   我们现在应该想着的是该如何减少风月主遇害之后,对于我花郎众的影响。”   “怎么,难道花郎众都是一些不明事理的蠢货不成?”   金庾信余怒未消地瞪了金文颖一眼,不甘心地坐了下来。   金文颖甚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耐下性子劝道。   “庾信老弟,你这话可就太过了,花郎众中,有不少人,都对金春秋服气,可是并不服气你我二人。”   “而今有了这样的流言,对我花郎众甚是不利,你我一定要好好的安抚好他们才是。”   “安抚他们……现如今,高句丽害了春秋,我恨不得现在就提兵杀往高句丽,为春秋报仇雪恨……”   说到了这,金庾信陡然两眼一亮,以拳击掌道。   “对,就这么办,一来,可以让那些花郎众看到我与高句丽势不两立的决心。   二来,兴讨为我妹夫报仇雪恨,也可打消那些人的疑虑,如此一来,流言当可不攻自破。”   听到了这个办法,金文颖也是两眼一亮,可是很快,他又犯起了愁来。   “庾信啊,如今春秋已陨,这个时候,兴兵讨伐高句丽,那百济倘若听闻我新罗主动与高句丽作战。他们会坐视不理?”   “哼,百济在我眼中,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无论如何,若是我不作出表态,怕是原本齐心协力的花郎众,很快就会崩分瓦解……”   “……”   ……   善德女王脸色十分难看地看着那份传回来的情报,半天,这才艰涩地朝着心腹重臣金毗昙问道。   “这,会不会是那些高句丽人的离间之计?意图让我新罗,再折一员悍将。”   “殿下,的确有这样的可能性。”金毗昙重重地点了点头,但是他旋及压低了嗓音话头一转。   “可是殿下,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更何况,花郎众一向以金春秋为风月主十分认同。   而他金庾信虽然武略过人,可是能为副弟,却也无法否认,这里边有金春秋对他大加提携有关……”   善德女王阴沉着脸,抬手抚着额头思量了半天之后,这才开口言道。   “此事,务必要先弹压下去,如今我新罗,再也经不起半点的风波。”   “另外,毗昙卿,有劳你去见一见那程太保,告诉他,五万精锐已抵金城。   而金春秋已然亡故,此刻再兴兵北上,逼迫高句丽,已是无用之举。问他接下来如何解我新罗目前之困境。”   “是,臣这就去办。”金毗昙恭敬地朝着善德女王一礼之后,快步朝着殿门外行去。   此刻,金毗昙的心情份外的愉悦,只不过,没有溢于表面。   金春秋此人,不但能力出众,而且在朝野很有威望,这让金毗昙很清楚,此人对于自己而已,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不过好在,随着他倒霉地死在了高句丽的监牢之中,如此一来,那些原本同心聚力的花郎众,就等于是少掉了主心骨。   而且金庾信妒忌金春秋能力强过他太多,从而暗中谋害对方的流言,金毗昙才舍不得去弹压。   最好是流传得越广越好,如此一来,花郎众自然再难完全团结在一起。   而自己也可以朝着花郎众伸手,把一些才俊归拢到自己的麾下,让自己在朝堂之中,掌握更大的话语权。   “流言嘛,程某只是稍微那么助推了一把而已,其实主要还是那位渊盖苏文想必也不愿意当替罪羊。”   “顺水推舟,把罪过往金庾信身上一推,如此说不定还能够离间新罗君臣,这样的事情,他自然很乐意去做。”   李义府不失时机地赶紧拍上一记马屁。   “不愧是小程太保,金春秋这么个已死之人,居然都还能够有这样的利用价值。”   “呵呵……我想,接下来,那位善德女王,应该很快就会来寻程某了,毕竟,她麾下的功臣,有了这样的嫌疑。”   “哪怕是莫虚有之名,她的内心,也会多多少少有些不太放心,如此一来,程某的计划……”   “三公子,金毗昙奉新罗女王之命,特来求见。”   “有请!” 第2850章 忧国忧民到令人发指的新罗第一反骨仔   李义府与许敬宗二人目光直愣愣地看着程三郎昂首阔步而去的背影。   耳朵边,仿佛还在回荡着那三个大字:莫须有……   二人总觉得,这个形容词简直太美妙了,拿来形容陷害新罗国臣工的手段,很是恰如其份的样子。   “你们两个,蹲在后边痴笑甚子,还不快跟上。”就在这个时候前方传来了程三郎不悦的喝斥声。   两位已经改邪归正的奸臣能吏赶紧飞快地摇了摇脑袋,抛开杂念挤出笑脸朝着程三郎追赶过去。   ……   “想要解新罗之围,并不困难,只不过之前,你们新罗国上下,并不信任程某。”   “所以,那金庾信提出要先营救金春秋,程某只能顺水推舟,也算得给你们新罗君臣一个面子。”   “现如今,你们殿下,既然着你过来问策于程某,那程某也不怕告诉你。”   “程某与我大唐鼎鼎大名的名将李绩,早就已经谋划了一个大计划,一旦实施,那么,保住你们新罗,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金毗昙满脸惊喜交加地看着跟前胸有成竹,侃侃而言的程三郎。   “不愧是大唐年轻一代之中的俊杰魁首,我新罗花郎众昔日的风月主,与你相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想必程三将军也很清楚,我新罗如今那些少壮文武,多以出身花郎为荣。”   “那金春秋嘛,倒也还算得上是个人物,在一干心高气傲的花郎中,颇能服众。”   “可那金庾信嘛,呵呵……虽说是花郎众的二把手副弟,可其威望与手段,可是不知道差那金春秋多少个档次。”   程处弼打量着新罗国的大上等,身为新罗国最高位阶的重臣,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毗昙老哥,可是需要借程某之手做点事情?”   程处弼这话,让金毗昙微愕,看到对方那副模样,程处弼干脆单刀直入地道。   “程某知道,毗昙老哥你跟花郎众向来不和,那金春秋与你的关系也不甚融洽。   而今金春秋已陨,不管是不是他金庾信干的,总之,高句丽那边能够传来这样的流言。   对于他金庾信的声望,也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是对毗昙老哥你而言,想来应该算不上是坏消息。”   看着程三郎似笑非笑的表情,金毗昙心中一横,朝着程三郎恭敬地一礼。   “不愧是足智多谋的程三将军,不错,这对于下臣而言,这绝对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花郎众,下臣早就有了收复之心,奈何金春秋颇有智计,在花郎众中很有威望,好在如今他已经不在了……”   李义府与许敬宗二人安静如鸡地守在厅门外,二人毫不忌讳地支愣着耳朵,偷听着里边的对答。   当听到了那金毗昙道出其来意之后,二人也忍不住卧了一大个槽,满脸震惊地看着彼此。   “老朽之前就觉得此人如此讨好小程太保,怕是另有深意,倒没有想到,他想要做的事情居然是这样……”   “呵呵……许老哥,依小弟之见,他想要得到的,怕是不仅仅像他所说的那般吧。”   外面的偷听者十分震惊,程处弼面对着侃侃而言的金毗昙,也同样相当震惊。   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被善德女王提拔上来的新罗重臣,眼珠子居然在盯着善德女王屁股下的那个位置。   当然,他没有说得这么明白,反而一副下臣甘为大唐鹰犬的模样,站在大唐的角度去分析。   这倒也让程处弼了解了新罗的所谓王权继承制度。   新罗国的统治集团是由三姓王族和六部贵族组成,统治集团为了巩固其特权地位,制定了等级制度,称为“骨品制”。   新罗贵族按血统确定等级身份及相应官阶,不同骨品不通婚姻。骨品世袭不变。   这一制度按个人骨品即世袭血统决定受尊敬程度,根据不同等级分别制定出担任官职的最高限度,达到一定骨品等级的,才可以授予一定的官职。   因此,人的仕途受到个人在骨品制中所具有的等级身份的制约,不仅如此,骨品还决定了一个新罗居民可以居住的住所的大小。   朴、金、昔三姓是新罗统治集团中最大的贵族,不但可世袭王位,还独占整个官僚体系,拥有无上权力。   朴、昔、金三家王族地位最高,称为“圣骨”(第一骨),大小贵族依次分为“真骨”(或第二骨)、六头品、五头品、四头品等四个等级。   “而今有资格继承新罗王位的‘圣骨’,仅存先王之女,也就是如今的女王,还有女王的堂妹金胜曼而已……”   “可是女王殿下至今年过四旬,未有子嗣,而女王殿下的堂妹金胜曼,亦没有下嫁,因此我新罗,再无适合的圣骨适龄男儿。”   ……   总之,金毗昙的意思很简单,至新罗立国以来,都是以圣骨为尊,只有圣骨血脉才可继承王位。   可现如今,随着圣骨王族的血脉即将断绝,接下来,新罗的未来,必定会有无数的真骨贵族,想要争取王位继承权。   如此一来,新罗必定会生灵涂碳,民不聊生,尸横遍野。   而他这位忧国忧民的新罗大上等,为了新罗的未来,甚是忧心忡忡。   一想到等到两位不婚的女圣骨陆续亡故之后,许许多多的真骨大贵族之间,必定会为了王位发动战争。   可是,新罗在现如今的局势之下,再也经不起一星半点的内乱。   所以,他希望程三郎能够帮他的忙,将像金庾信这样在军中素有重望的新罗大将,想办法给支开。   而他,则会设法劝说女王殿下向大唐献国……   程处弼越听越觉得冷汗直冒,不得不承认,这位新罗棒子骚起来,就算自己也会稍逊风骚。   老子牛逼吹得也蛮多,但是还真没有像你这般瞎鸡儿乱吹好不好?   程处弼抹了把额头上被这位新罗牛逼大上等吹出来的冷汗,赶紧抬手道。   “停,你且先停一停,这位毗昙老兄,你们新罗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置,程某身为大唐臣子,是不可能掺合的。”   “……” 第2851章 唐、新联军,真有可能将那百济一举而下   最终金毗昙颇有些遗憾地告辞而去,程处弼只是让邓称心送他出宅院。   而此刻,李义府与那许敬宗则蹲到了程三郎的跟前。   “二位怎么看那个金毗昙今日之言行。”程处弼呷了口茶水,定了定神,朝着这二位很有脑子的奸臣能吏问道。   “下官觉得,他这分明就是画饼,想要诱使人上当受骗。”   “他就是想要借我大唐之后,狐假虎威,借机上位,想要取那女国主而代之。”   “可惜他太小瞧小程太保你,以你之智,怎么可能会上这样的当。”   许敬宗干脆利落了既点破了那金毗昙的小心思,同时还顺道拍了下程三郎的马屁。   而那又抢话慢了一截的李义府转着眼珠子,表情甚是阴沉地小声道。   “小程太保,下官倒觉得,不管真假如何,只要他金毗昙现如今有求于你,那么咱们在这里边可以做的事情太多太多……”   “哦?”程处弼看向这位在一二十年之后,被当世之人称为人猫的李义府,朝着他微微颔首示意。   李义府看到程处弼如此,顿时精神一振,开始全力开动脑筋,一边盘算,一边分析起来。   “不管他金毗昙怎么算计,肯定都是想要借我大唐之手获利,既然如此,那么,咱们最好能够抓住他的把柄……”   “怎么抓把柄,那就太简单了,不需要小程太保你亲自出面,只需要下官暗中行事……”   许敬宗看了一眼程三郎,又看了一眼正在咕嘟咕嘟一个劲地往外冒坏水的李义府,顿时心头一恶。   “小程太保,下官觉得,想要拿捏住一国之重臣,仅仅凭义府老弟所言,尚有瑕疵,下官觉得……”   程处弼默默地看着这两位咕嘟咕嘟狂冒坏水的奸臣能吏,一时之间,都特娘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为什么自己的身边出现的都是这样的人,金毗昙那个家伙是个新罗反骨仔。   而这两位青史上留名的奸臣,此刻也是骚主意频出,这让很有道德底线的程处弼不禁深感忧虑。   好在自己洁身自好,很有自控能力,以至于跟这两只老奸巨滑的奸臣能吏相处这么久,还能够出污泥而不染。   程处弼一边思维发散,一边听着这二位老奸巨滑,阴损卑劣的手下讲述着各种拿捏人的手段。   等到听得心满意足,程处弼这才抬起了手,示意这二位先停一停。   “好了,二位……既然你们都有想法,也觉得有一定的可操作性。那么……”   听到了“那么”这两个字,李义府与许敬宗瞬间就坐得笔直,昂首挺胸地看向程三郎,都很渴望,获得重用。   毕竟自己二人虽然不精于武事军略,但是论及算计人心,搞各种骚操作,除了程三郎之外,他们自认无人是自己对手。   一旦这事落到了自己脑袋上,哪怕是很多手段无法放到台面上来,可能谋一国,那就是足以封妻萌子的巨大功勋。   当然,二人也很清楚,二人哪怕是真的把大事给办成了,骨头,肯定还是会落在程三郎的嘴里。   自己二人,顶多也就能喝点残羹剩水,但好在,程三郎从来不会亏待专心为自己办事的自己人。   打量着这二位,程处弼沉吟片刻之后,这才言道。   “上一回,让你们出使倭国,是……”   “小程太保,是下官为正使。”许敬宗面露喜色,赶紧开口答道。   “那这一次,你们二人所言,不相伯仲,唉……程某实在不知道,该把这事交给谁……”   程处弼目光一扫,看到了撂在案几上的竹牌,顿时两眼一亮。要不打上几把牌定主次?   不过那样一来,似乎显得自己有点过份,毕竟那么大的事,居然打牌来定主次,程处弼思来想去,大手拍在了那案几上的竹牌牌面上。   “要不你们二位,各从这竹牌里边各抽一张竹牌,拿来比大小,赢家为主,输家为次,如何?”   “……”许敬宗一脸懵逼地看着竹牌,大佬,你特么能不能别这么不正经?   “下官愿意!”原本还以为自己已经无望的李义府顿时两眼一亮,当即开口支持。   老子比你个老小子年轻三十多岁,阳气那么旺,气运肯定也会比你这个萎靡不振的老东西强。   看到了李义府投来的挑衅目光,再看到那位办事从来不讲规矩,只凭自己好恶的程三郎。   许敬宗翻了半天白眼,最终硬起头皮朝着程三郎点了点头。   “下官也愿意。”   程处弼嘿嘿一乐,麻利地将竹牌一洗,洗牌的手法之专业,足以令澳门赌城的荷官汗颜。   “好,来,你们自己抽吧……”   “……”许敬宗看了一眼李义府,一咬牙,伸出了手,抽出了一张竹牌翻开,一个黑桃三,那样醒目和辣眼睛……   日!许敬宗差点一口老血喷在牌面上。   ……   “……这,就是本官与我大唐名将英国公共同商议之后,确定的计划。”   程处弼抿了抿嘴,目光扫过一干新罗臣工,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位新罗女王金德曼身上。   而金德曼抿了抿嘴,不得不承认,这位足智多谋的大唐才俊程三郎对着那张巨大的地图所描绘出来的前景,着实美好。   程三郎将会率领唐、新联军登舰悄然地离开新罗,然后绕向百济的腹地。   然后新罗这边则是大张旗鼓地兴兵朝着百济进击,吸引住百济的注意力,这个时候,程处弼就会用快狠准的方式去戳百济的腚眼。   直接就让百济遭受腹背受敌的夹击,哪怕是百济向那倭国求援,那也不怕,大唐登州水师主力,完完全全可以将倭国的水师拦下。   至于高句丽,现如今大唐皇帝陛下,已经宣布要征讨高句丽,高句丽的重心,正忙着调兵遣将去辽地加强防御。   自然也不可能有机会再南下来占便宜,如此一来,说不定唐、新联军,真有可能将那百济一举而下。   这样的战略,哪怕是金庾信这位看程三郎不爽的新罗名将,此刻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作战计划,相当的完美。   但这里边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第2852章 公平公正公开的公证处工作人员程三郎   考虑到跟着程三郎去百济,哪怕是平定了百济,功劳怕是全让程三郎给占据去,自己怕是连口汤都喝不到。   既然如此,倒不是退一步海阔天空,成为那只正面进攻百济大军的主帅,如此一来,平定百济之功自己怎么也能有一半。   到了那个时候,成为了新罗大功臣的自己,别说伊湌(第二等官阶),哪怕是大上等都有可能。   如此一来,这些日子扰得自己心神不宁,让一干花郎众议论纷纷的流言,也将会被弹压下去。   “殿下,臣愿留下来,率军以讨百济,以掩护程三将军所率大军抄袭百济后路。”   金庾信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一双双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这位近日流言缠身的花郎众二把手副弟金庾信的身上。   而金庾信迎着那么多双目光,昂首挺胸地大声言道。   “臣之前就与百济作战多年,对于百济的诸多手段,了若指掌,所以,臣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就在这个时候,金毗昙这位新罗第一反骨仔站了出来冷笑连连地道。   “殿下,臣以为不妥。”   听得此言,金庾信直接就毛了,两眼圆睁,大声喝道。   “金毗昙,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置疑我的能力?”   “住口!殿下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你的职务,岂能随意临阵换将。   更何况,深入敌后,更加需要一位熟知百济将士的大将坐镇。如此才能够更好的配合程三将军率军进行登陆作战。”   说到了这,金毗昙还刻意地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干臣工,这话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   毕竟就像金庾信所言,他跟百济作战多年,对于百济诸将以及他们的作战风格与方式都十分了解。   所以,他配合程三郎深入敌后搞事情,的确要远远比其他人更加的适合。   哪怕是金庾信自己,也是翻了半天的白眼,愣是想不出拒绝的话来。   ……   金毗昙这才从容地一笑,又朝着女王金德曼一礼正色道。   “至于诱敌,所需要的更多的谋算与佯攻,而非战场厮杀。殿下,臣愿领军出战,担下吸引百济主力的重担。”   金庾信直接就黑着脸提出了反对意见。   “大上等你乃文臣,军略不足,倘若吸引百济之师的计划失败,那就会扰乱全盘大计。”   “殿下,臣举荐军主金文颖为臣之参军,佐臣领军。”   听得此言,只是一位军主的金文颖怎么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好事砸在自己脑门上,哪里还敢犹豫,直接一个五体投地状大声地道。   “殿下,臣愿意为大上等参赞军务。”   “……”金庾信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那金文颖陡然两眼放光,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心中顿时一梗。   完了,凉了……真特么的够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同为花郎众副弟,之前一直唯自己马首是瞻的金文颖这狗东西,居然投了金毗昙那个奸佞。   女王金德曼扫了一眼这殿中诸位臣工,看到一干人等并未多言,又把目光朝着程三郎投去。   程处弼清了清嗓子,一副公平公正公开的公证处工作人员嘴脸。   “禀殿下,本官以为这应该是最恰当的方式,金庾信将军随我同行,这是最佳的选择。”   听到了程三郎这话,金毗昙心中暗喜不已,金文颖这货不论是能力还是胆略,都比那金庾信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而自己想要收复他,可以说是三根手指头拿田螺,十拿九稳。   而金庾信这货追随程三郎在外,哪怕是程三郎没有剁掉他,等到大战结束之后。   花郎众,自己怎么也能够收复不少,而自己稳坐钓鱼台,只要两面夹击百济之策略成功,自己也能够在军功之上取得了亮眼的成绩。   如此一来,那脑子原本就不及金春秋的金庾信,还能拿什么来跟自己斗。   四分五裂的花郎众,再加上自己身边的派系,那么接下来……   想到了这,金毗昙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位徐娘半老的女王金德曼。   程处弼笑眯眯地朝着那脸色发黑,嘴皮子蠕动半天,却连一个叫好的屁都放不出来的金庾信微微颔首,悠然自得。   ……   “金!文!颖!”王宫外不远处的街市上,脸色铁青的金庾信拦住了那满脸喜色打马而来的金文颖。   “庾信兄,你这是何意?”金文颖看到了金庾信那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发虚。   “你知道不知道,金毗昙那个奸佞这么做,根本就是想要在朝堂之上获得更大的话语权。”   “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跟他同流合污。你,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   “住口!”金文颖脾气再好,此刻也让金庾信这番话给激怒了,更别提这里还围拢着几位出身花郎的大臣。   “庾信兄,请你说话注意一点,我这么做,完全就是为了我新罗能解除后患,配合你们拿下百济。”   “结果没有想到,你居然心胸如此狭隘,居然如此诽谤我这一片报国之心。”   金庾信焦躁地闷哼了一声,冷笑连连。   “我怎么诽谤你了?你分明就是被那狼子野心的金毗昙收买了,不然为何你会答应得如此痛快。”   “你!”金文颖怎么也没有想到,金庾信这货居然当着一干花郎众这么指责自己。   好嘛,你不仁,休怪老子不义,金文颖满脸失望地摇了摇头。   “庾信兄,小弟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居然会这样嫉贤妒能。”   “春秋兄亡故之后,小弟一直在为花郎众奔走呼号,倒是你,多次相劝小弟助你早日成为风月主。”   “混帐!你这是什么话?”   金庾信愤怒欲狂,自己的确是这么想的没错,也有这个自信,但是你特娘的这个时候把这话说出来是什么意思。   金文颖破罐子破摔地凉凉一笑,目光扫过那帮半信半疑的花郎出身的臣工。   “某自认德行不如春秋兄,武略不如你金庾信,但是若论做人,却自信强过你金庾信。告辞!”   金文颖策马与金庾信等一干人擦肩而过之际,还不忘记补了一刀。   “只希望庾信兄你好自为知,有些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 第2853章 勇敢进击的百济水师舰队……   新罗王宫外面发生的这一幕,很快就传入了新罗王宫之中。   此刻正在与女王金德曼商讨出兵事宜的金毗昙,看到了女王那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表情,差点就乐出声来。   抹了把脸,忍不住悄悄地补上了一刀。   “殿下,看来,兴许那同为花郎众副弟的金文颖,兴许知晓些什么……”   一想到原本就人材凋零的新罗,折了金春秋这么一位能文能武的肱股之臣。   而现如今看来,倒真有可能跟那金庾信有脱不开的干系,这让原本就心忧新罗国安危的金德曼气得心口生疼。   好半天,这才控制住差点暴发的怒意,沉声吩咐道。   “此事需从长计议,一切,先以国事为重。”   “是,臣明白,殿下放心,有臣在金城主持军务,当可令国中安靖。   而那位唐国名将程三将军与那唐国的英国公配合,就算是不能灭掉百济,也定可让那百济狠狠地吃上一回大亏。使我新罗有休生养息的时间……”   “是啊,唐国的名将,皆是久经战阵,这一点,我还是很放心的。”   “就是不知道,那倭国倘若尽起水师来犯,与那百济水师合兵一处的话,唐国的水师能不能抵挡得住。”   “……殿下,倭国在远,百济在近,臣以为,两位唐国名将坐镇,他们定然会有良策应对。”   “希望吧……希望这一场大战能够少损失一些人马,咱们新罗这些年来人丁损失极大,再这么下去可不行……”   就在新罗君臣忙着忧国忧民之际,信鸽很快就从金城之中振翅而出,朝着西南方向飞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那去端。   之后,又有两批信鸽被放出,也是遵循着之前的方向,振翅而去……   两日之后,程三郎终于登上了大唐的登州水师的巡洋将军舰,而这一回,他们的这只舰队,规模则比进抵新罗金城之时更加的壮大。   金庾信奉命率三万新罗精锐,登上了新罗的战船,只不过,新罗的战船跟大唐的巨舰相比起来。   就如同是在象群旁边,徘徊着一群野狗,最大的新罗战船,船身的高度,也才堪堪到三桅巨舰舰身的一半左右。   但好在数量极多,足足有近五百艘,大唐水师舰队船只虽然数量不及对方的十分之一。   但是双方如果在海面上相遇,想要分出个胜负,那必然会是拥有火炮的大唐水师舰队。   ……   李绩此刻,已然立身于水师战舰之上,目光远眺向东北方向,已然能够看到海平面远处的陆地。   李绩的表情显得很平静,但是内心却已经有些着急,派去前往诱敌的水师舟船,至今仍旧未见踪迹。   好在这个时候,从那瞭望斗中传来了大声的吆喝声,李绩赶紧将千里镜怼到了眼前,向着东北方向看去。   不多时,终于看到了数艘大唐的主力制式战舰斗舰,正在数十艘体格显得更纤细的其他战船的掩护之下,显得有些仓皇地朝着这边扬帆而来。   而且此刻,还有几艘战船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被驰来的百济的战船团团围住。   而越来越多的百济战舰,蜂涌而至,相比起大唐水师舰队,百济的战舰,就像是出行的马蜂一般几乎遍布了整个海面。   “看来,百济这是主力尽出啊……”一位将领透过千里镜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来得正好,本帅还真担心他们不上当,那咱们在这片地方的布置,可就白费了……”   李绩听得此言,呵呵一笑,抚着长须,打量着周围附近的小岛,以及掩藏于小岛后方的那些楼船改良版巡洋将军舰。   这些炮舰的炮窗,此刻都是关着的,从表面上看,与普通的战舰无甚区别。   百济的水师此刻真是嗨皮到了极点,他们真心没有想到,唐国的水师会突然冲进白江口,朝着百济发起进攻。   但好在,百济水师在数日前就已经收到了情报,说是唐国的水师已经出现在了附近的海面上游弋。   有了防备的百济水师,今日总算是打了一个令人精神振奋的胜仗。   就在白江口中,两艘唐国的斗舰相撞在一起,导致了他们自己的阵型混乱,随后,在百济水师发起无畏的冲锋下。   唐国的水师阵型越发地混乱,最终返身就逃,这让还没有开始接战,就已经看到了胜利曙光的百济水师将士哪里还能忍耐得住。   立刻全军出击,而且追击出百江口之后,一路上,唐国的水师扬帆朝着西南方向逃蹿,中途,还派出了一些战船意欲掩护。   可是那些战船上的唐国将士,只是稍作抵抗,要么直接调转船头就跑,要么直接就进了海中逃命。   看到了这一幕,百济水师的主将哪里肯放过这个全歼唐国水师的良机,放弃了那些四散而逃的唐国战舰。   死死地盯着那七八艘斗舰聚拢在一起的唐国舰队主力。数百艘百济战船之上,全都是被立功受赏而刺激得眼珠子发红的百济将士。   ……   登州水师主帅吴中郎将,此刻站在与李绩隔着十余里之外的小海岛的最高处,目光阴沉地打量着那些越追越近的百济水师。   终于,大唐水师的诱敌队伍,终于从吴中郎将的眼前掠过,而在后方数里,百济的水师正前扑后继地朝着这边驰来。   “举旗,擂鼓,巡洋将军舰分左右两队,列阵雁行!”   随着吴中郎将的怒吼声,一根旗杆,由着十余名将士的拉扯之上,缓缓地耸立在小岛的最高处。   而那震天的战鼓声,开始在大海上回荡……   百济水师战船上的百济将士们,呆愣愣地看着前方的那些小岛侧后方,一艘艘的唐国楼船纷纷驰出。   然后就在那开阔的海面上,排列成了倒装人字型,此刻,双方的距离,已然近逼到了不足两里之地。   看着那十余艘楼船巨舰,除了这些巨舰之外,其余的唐国水师舟船早就四散逃去。   没有了那些轻舟小舰的掩护,仅仅想要凭着这十余艘楼船,想要对付百济的数百条战船,那不是搞笑是啥?   此刻,百济水师大将国光俊勇兴奋地高举起了大手,朝前些正前方狠狠地挥下。   “给我杀上去,唐国的水师现在只剩巨舰在此,只要拿下这些巨舰,我百济水师当可无敌。”   “杀!!!” 第2854章 被铁与火所笼罩的百济水师……   就在国光俊勇的注视之下,那些已经列阵完毕的唐国水师巨舰舰身处,突然纷纷地打开了一个个方型的窗口。   然后,从那些窗口处,伸出了一根根青黑色的管状物,沉默而又深邃的颜色,让国光俊勇没来由得觉得心底发凉。   但是此刻,双方的战舰直线距离已经不足两里,而且百济水师的战船几乎都完全挤在了一起,根本就没有办法做多余的动作,只能硬起头皮硬冲。   “角度十,三层链弹装填完毕,角度十五,二层开花弹装填完毕,角度十五,一层开花弹装填完毕……”   “开火!”   一名名这些日子,一直在耽罗岛附近海面上苦练打炮的大唐水师火炮炮手们都点燃了各自炮位上的火炮引信。   转瞬之间,青黑色的火炮炮身陡然朝后方重挫,随及就被那阴隔在后方的沙袋死死拦阻住。   而在百济水师将士的眼中,那些唐国战舰船舷伸出来的管状物的管口,陡然一亮,旋及就是一股子白色的浓烟从管口喷射而出。   一干百济将士都显得有些懵逼地看着那足足有十余艘巨舰,都纷纷喷出一管管的白色浓烟。   然后,仿佛有什么东西,划过天际,就在那连绵不断的犹如天边惊雷一般的轰鸣之声,此刻彼伏的当口。   就感觉到了好像有什么重物,狠狠地撞击在了自己战船的桅杆上。   国光俊勇下意识地扭头看去,愕然地发现,身后高高耸立起的桅杆上,那船帆不知何时已经被撕裂开来。   还没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看到了站在船身中段的几名持盾百济武士,就好像是被一柄无型大刀扫过一般。   身体全都齐腰而断,然后上半身歪斜,缓缓地倒在了甲板上,似乎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反应过来,开始嘶吼,惨叫出声来……   这不没完,国光俊勇突然觉得身下的战船仿佛撞上了礁石般震动了几下。   旋及,耳边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就好像是惊雷凭空而生,原本平整的甲板上,直接就被掀开了一个大口子,火光从甲板下方蹿了出来……   此起彼伏的巨响、惨叫,哀嚎,开始在挤作一团的百济战舰中回荡不已。   时不时就能够看到一根根犹如长矛般直指天穹的桅杆吱嘎嘎的倒下,一声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这密集的百济舰队中反复地出现。   而原本奋力前行的百济战船,亦在这突然如其来的猛烈袭击之中,直接就被打得懵逼在当场。   甚至有一些封建迷信份子鬼哭狼嚎地纷纷朝着海中跳去。   ……   李绩看着那已经乱作一团的百济水师,看着那时不时从百济水师中冒出来的火光,还有那越来越浓郁的浓烟。   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抚着长须,颇为唏嘘地叹道。   “这火炮之威,天下还有何处是我大唐武贲去不得的?”   吴中郎将此刻仍旧站在海岛的高处,看到了百济船队开始变得慌乱,前方的战船想要调转方向。   后方的战船却还在惯性的作用下继续向前挤去,而天崩地裂的爆炸声,仍旧在百济船队中此起彼伏。   这个时候,百济舰队中,有些悍不畏死的小艇,终于冒死冲出了船队,桨手在奋力地划船。   而船上的百济武士举起手中的刀剑,发出自以为十分骇人的咆哮声,他们的行为,激励了更多的小船,跟随他们一起向前突进。   “传令下去,三层炮位,继续装填链弹开火,二层炮位,装填开花弹准备开火,一层炮位,开始换装葡萄弹,角度五……”   随着那一艘艘巡洋炮舰的舰长的吩咐,船舱内炮位上的炮手们纷纷忙碌起来。   ……   等到第二发炮弹装填完毕之后,舰舷的炮管,喷吐着火光与硝烟,再一次向着远处的百济舰队发出了一声声的怒吼。   而最接近海面的一层炮位,都已然调整好了角度,开始面向着那些正在快速接近的小船。   脑袋上的铁盔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头发四散得犹如乱草一般的国光俊勇死死地盯着那些距离唐国巨舰越来越近的小船。   只要那些小船贴上唐国的巨舰,那么船上的勇士,就可以纠缠住对手,到时候,后方的战舰就可以向前包抄过去……   “杀上去,诸位,为百济建功立业,就在此时,杀光这些唐狗,这些大船就是我们百济的……”   一位身型魁梧的军头此刻大声地咆哮着,却还不忘记在跟前竖起一面巨盾,就是防备从船上射下来的箭矢。   咆哮声还在回荡,这位百济军头就看到了迟迟没有喷出火光的近海面的管口,终于喷出了火光与浓烟。   百济军头下意识地缩到了巨盾后方,在那巨大的轰鸣声之后,他就听到了一连窜,仿佛如同雨滴砸落在房顶与屋檐上的声响。   只不过,这样的声响,仿佛被放大了数十倍,上百倍。   他看到了正在身后边奋力划船的一名桨手,脑袋直接就被掀飞了一半,他身后的桨手,则是直接胸口被开出了一个大洞……   军头此刻才觉得自己的腿部火辣辣的,低头一看,就看到了厚重的巨盾不知道何时已经被砸出了一个洞。   而自己身上的铁甲,直接就被掀掉了一半,大腿的前侧,已然是血肉模糊……   国光俊勇看到了那些快船进逼到了距离唐国巨舰不足一箭之地时,喷吐出来的火光笼罩下,那一艘艘的快船上原本站得甚是密集的百济勇士,直接就扫了一半还多。   那些百济勇士一个二个都好像是被过了电似的歪歪斜斜地纷纷落入了海中,很快,那片海域,泛起了诡异的腥红色……   国光俊勇此刻脑子里边一片空白,甚至就连自己什么时候被亲兵拖上小船,如何逃离了在海面上燃起熊熊烈焰的战场也不知道。   他所知道的就是,自己统帅的百济舰队,完了……   原本四散而逃的大唐水师战船们,此刻正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那大唐万胜的欢呼,犹如巨浪一般,回荡在白江口外…… 第2855章 请天皇陛下立刻下旨求援百济   泗沘城内,百济王宫之中,扶余义慈拉着脸,听着跟前臣子的禀报。   当听闻百济水师大败,损失战船近半,死伤将士无数。   一干百济文武哗然不已,重要的是,大伙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之前唐皇不都已经昭告天下,唐国要兴兵讨伐高句丽,为何会突然与我百济起了冲突。”   “你莫非忘记了,之前唐国天子可是下诏,命我百济不得攻伐新罗来着。”   “咱们如今对阵新罗,正有优势,焉能说停就停……”   “唐国水师如此厉害,若是他们沿白江继续进犯,那我百济危矣……”   “水师大败,分明就是那恩率国光俊勇无能,不然,数百战舰,怎么可能不是唐国的敌手?”   扶余义慈听着下方那些文武百官的鼓噪,心中甚是烦闷,身为百济之王,同时又是极擅军略的帅才。   扶余义慈敏锐地意识到了,唐国水师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肯定是为了援救新罗而来。   可是现如今,百济正在兴兵讨伐新罗,之前自己亲自率领大军夺取了大耶城后,继续东进之时。   遭遇了金庾信这位新罗第一猛将所率的新罗精锐的偷袭,以致大败,只能撤回暂且休整。   而就在两日前,收到了消息,新罗女王拜大上等金毗昙为主帅,金文颖为副帅,再一次起兵数万,意图夺取失地。   扶余义慈已然整顿好人马,准备赶往大耶城求援,结果在这个时候,白江口出现了一场大溃败。   “现如今这种状况,对于我百济而言,很是不利,新罗之前大胜一仗,而今卷土重来。”   “唐国的水师跟那新罗合作,令我百济水师损失惨重,倘若唐国水师乘国主与新罗激战之时,经由白江登陆我百济腹地的话,那我百济危矣……”   “我百济水师损失惨重,难以再行出战,但是守住白江口,应当无碍。”   ……   “可是诸位想过没有,唐国水师,倘若不在白江口登陆,而是以水师一部,将我百济水师堵在白江口内,另择地登地,又该如何?”   “另择他地,难道当我百济武士是死人吗?唐国水师虽锐,但是我百济武士也不是善与之辈。”   “呵呵,那为何除了国主亲征能胜之外,尔等武将,连战连败,不论是高句丽还是新罗,尔等都不是对手。”   “此刻居然在国主跟前妄称唐国不堪一击,尔等这是在欺君吗?”   “你什么意思,是觉得我们无能?”   “哈,我可没有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   “你这个混帐,有本事与某决一死战。”   “二位不要过于激动,淡定,淡定一些……”   听着下方的争论声越来越大,扶余义慈抬手揉了揉眉心。   “够了,本王召你们来此,是让你们来想办法,拿主意的,而不是让你们相互抱怨的。”   听到了扶余义慈的低吼,一干臣工纷纷闭上了嘴,老老实实地大眼瞪小眼,毕竟唐国开始插手,这可是大事。   以百济的实力,对付新罗还成,可问题是那唐国乃是天朝上国,哪怕仅仅只是唐国的水师,就足以让百济举国惶恐。   “大王,如今高句丽正在与唐国交战,难有余力助我百济,而新罗为唐国鹰犬,恨不得置我百济于死地。   如今,水师新败,难以抗衡大唐水师兵锋,唯有退守白江口内御敌。算来算去,我百济只能尽早向倭国求援。”   “倭国孤岛悬于海外,向来舟船甚众,向来与我百济关系极洽。”   “更何况,倭国因更易国号之事,也是狠狠的得罪了唐国,臣相信,只要大王传讯于倭王,倭国定会出兵。”   “大王,佐平成忠之言甚是,臣也觉得,唯今只有倭国可助我百济破敌。”   一干百济重臣纷纷出言附和,扶余义慈思来想去,的确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可想。   重要的是,百济与倭国的关系,的确十分的亲密,可以说,百济之前有好几次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都是倭国出手相助。   “既然如此,恩古……你最是能言善辩,此番,由你出使倭国,一定要说动倭国出兵。”   恩古朝着扶余义慈恭敬一礼大声答道。   “大王放心,臣一定说服中大兄,只要中大兄王太子动念,那么,借兵之事不难。”   百济重臣恩古第一时间离开了王宫,率领护卫,朝南疾驰而去,他要赶往南方,然后从南方登船前往倭国请援。   而那位百济水师统帅国光俊勇,被扶余义慈下诏痛斥了一顿,让他戴罪立功,死守白江口。   至于国光俊勇在报急文书中的那些夸张之言,什么大唐的战舰会喷火,能够把铁锭扔到近两里外爆炸开来烧坏船只等等之类的屁话。   一干百济君臣,都当成了这个贪生怕死的混帐为了逃避自己指挥不力的罪责,才会如此的胡说八道。   ……   “如今,不论是物部氏,还是大伴氏,又或者是吉备氏、加夜氏,都已经在朝廷大军的面前,连战连败,颓势已显。”   “相信用不了多久的时间,这些叛逆定会被朝廷所镇压。”   “不过现如今,百济国受唐国水师进犯,而那新罗得了唐国之援手后,如今已与唐国形成了两面合围之势。”   “若是不求,那我国在半岛多年的布置,都将毁于一旦。”   此刻,王宫之中,年纪比天皇还要大的中大兄皇太子正在慷慨陈词,一干倭国重臣全都沉默不言。   孝德天皇坐在主位之上,静心倾听,心里边却颇有些不以为然,毕竟,现如今,攻打那些拥金自重,不尊王化的豪族,已经到了紧要的关头。   这个时候,中大兄皇子却认为百济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需要朝廷立刻出兵。   “臣请天皇陛下,立刻下旨,尽聚我朝水师,立刻赶往百济外海,与百济水师,里应外合,以解百济之困。”   “只要我们能够击败唐国水师,那么,我们亦可以效法唐国之战术,以水师抄袭新罗以东,令新罗顾此失彼。”   “到了那个时候,不但百济之困尽解,说不定还能够尽取新罗之地……” 第2856章 来自于倭岛的飞鸽传书……   中大兄说到了这,目光一扫左右,很快,一众文武重臣,纷纷出列,朝着那高居于主位上的孝德天皇痛陈厉害。   总而言之,千言万语都汇成了一句话,那就是中大兄皇太子说得太好,还请天皇陛下无论如何答应中大兄皇太子的计划。   看着那些臣工们如此表达,孝德天皇甚是无奈地抹了把脸,朝着中大兄皇太子勉强一笑。   “朕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百济与我日本向来共进同退,如今蒙难,朕,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不过现如今,讨伐诸豪族,正值紧要关头,如此尽起水师与精锐往援百济,会不会……”   听到了这话,中大兄皇太子自信地一笑。“陛下只管放心吧,臣会在京中留下两万精锐心备不测。”   “至于那些豪族,如今都已是强弩之末,怎么可能还有余力扰乱朝廷之大计。”   “既然太子觉得没有问题,那就辛苦太子为帅,主持求援百济之军务,朕期待太子,早日得胜而归……”   相比起那办事情更喜欢谨慎从事的孝德天皇而言,中大兄皇太子可是要激进不少。   而且行事风格喜欢行险,不喜欢行险,也不会冒着性命之危,将那权倾朝野的权臣苏我入鹿弄死。   现如今,百济的请援,让中大兄敏锐的意识到一个问题。   大唐的水师都已经出现在了百济,倘若百济直接就软绵绵地躺下,任由新罗与大唐宰割。   那岂不是意味着,等那百济被搞定之后,说不定哪天,大唐的水师就会出现在本国的海岸线上。   所以,中大兄皇太子在收到了百济使节的请援,第一时间就作出了立刻、马上、速度求援百济的决定。   而且,不仅仅只是去求援那么简单,而是要尽起水师,务必要一举而定,将唐国水师,尽歼于百济境内。   如此一来,百济由西向东大举进攻新罗,而自己则率水师绕往金城,东西夹击之下,必然能够打新罗一个措手不及。   ……   在这位既是皇太子,又是权臣的中大兄的指示之下,整个倭国都动弹了起来。   倭国几乎召集了所有的战船,就连不少的渔船,也直接征用入伍,凑出了一只规模达到了一千两百余艘的巨大舰队。   而中大兄皇子,更是率领着五万倭国精锐之师,登上了甲板,拉开了倭国与唐国之间的第一次战争的序幕。   码头处,几名倭国人,看着摆成长龙的队伍纷纷登船,而在码头内外,那几乎看不到边际的战船。   自然也看到了那被一众倭国文武簇拥着来到了这码头的中大兄皇太子。   这位年纪比天皇还要大出不少的皇太子,倭国上下都是耳熟能详。   中大兄披挂着一身漂亮的铠甲,嗯,这正是当年,大唐赐给蕃属国的铠甲,被倭国上下视若珍宝。   之前,一直都被那苏我入鹿霸占在手中,随着苏我入鹿的倒台,许多的好宝贝,都落入了这位中大兄的手中。   包括这一件相当漂亮,相当耀眼的明光重甲。   一旁的一干倭国将领,看向这套铠甲时,目光里边满满的全是贪婪与羡慕之色。   毕竟自己等人披挂的本国所制的那些铠甲,跟这唐国出品的明光重甲相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堆金银旁边的废铁渣子。   更别提绝大多数的倭国精锐,都是用竹木来制作甲片,用以防身。   中大兄站到了码头旁边,转过了身来,看向那几乎齐聚于此的倭国文武,满意地微微颔首。   “诸位,本殿不在国中之时,有劳诸位竭力辅佐陛下,莫要令小人奸佞近于陛下御前。”   一干文武纷纷拜倒,朝着这位权臣兼皇太子狠狠地表了一波忠心,这才恭送中大兄登上了战舰,扬帆远去。   稚犬养网田立身于中大兄皇太子的身边,看着那离自己等人渐行渐远的码头,忍不住小声地道。   “殿下,为何不让天皇随军亲征,天皇留在国中,时间短也就罢了,倘若时间一长……”   “好了,不用担心,陛下终于是我的妹婿,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清楚吗?”   “他虽然与我政见不和,但是,我和他,至少不用兵戎相见。”   说到了这,中大兄皇太子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至少现在不用。”   听到了这话,一干心腹将领深以为然,也对,如今国中兵权尽聚于中大兄之后。   天皇陛下就算是对中大兄皇子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憋着,而且此番出征百济。   若是能胜,那么中大兄在国中的声望,必定会是远超天皇陛下,到了那个时候,就更不可能有人会站在天皇那一边。   ……   汉唐商行的商铺之中,尉迟掌柜抚着浓须,认真地倾听着跟前来人的禀报。   听闻不但战舰的规模前所未有,怕是至少千艘以上,而且光是登船的倭国武士怎么也得有好几万。   尉迟掌柜听罢,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这位的肩膀,拿出了一块黄浧浧的金饼,递到了他的手中。   “辛苦兄弟了,这点小意思你且拿着,回头,必有厚报。”   “大掌柜万万不可如此……”   “记住了,但凡为我汉唐商行做事,皆要有回报,这是我们汉唐商行行商的原则。”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莫要忘记自打你父兄战死,你家中就你是一个男丁,你还有一大家子妇孺要养。”   “多谢大掌柜……”   尉迟掌柜目送着这位倭人离开之后,转身朝着商铺深处行去,不多时,几只信鸽,陡然振翅而起,朝着远处飞去。   等了又一会之后,又是几只信鸽从商铺深处飞出,朝着远处展翅而去……   程处弼从邓称心的手中接过了那封密件,看清楚了里边的内容,中大兄亲自率领倭国水师舰队北上。   计有战舰过千艘,倭国精锐士卒足有数万众,正气势汹汹地朝着那百济而去。   看到了这,程处弼如释重负地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笑容。   “来人,传令,扬帆,继续向西,三天之后,我们必须赶到对马岛北……”   “喏!” 第2857章 立于天际,可侦测方圆百余里的好宝贝   大海上的颠簸,可是让这位养尊处优的中大兄皇太子吃尽了苦头。   特别是最初几日,中大兄几乎是食不下咽,吃啥吐啥,好在他意志相当坚决。   拒绝了麾下文武让他另择人为帅的请求,执意带队亲征。   在对马岛经过了短暂的休整之后,过千战舰组成的巨大舰队,再一次踏上了北进的征途。   在辽阔的大海上,组成了一只长度与宽度都显得很是夸张的船队,一路朝着西北方向前行。   而就在程三郎那边收到消息没多久,李绩他们这边,也同样收到了来自于汉唐商行传递来的情报。   倭国中大兄皇子亲自带队,战舰过千,兵马数万,杀气腾腾地朝着白江口直扑而来。   面对着这样的消息,李绩不惊反喜,毕竟从一开始,自己跟程三郎那小子反复推演的时候。   就是希望倭国能够尽起精锐前来增援百济,唯有这样,大唐水师方才能够凭借着自身的船坚炮利。   最大程度地将倭国来援的兵马水师,消灭在这汪洋大海之上。   如此一来,倭国实力亦遭重创,那么,接下来,倭国,就变成了一个被剥去了硬壳的鸡蛋,只能任由大唐精锐搓扁捏圆。   “这小子,了不得啊……”李绩忍不住唏嘘地叹息了一声。   惹得身边的一众将领纷纷侧目相望。   “大帅,怎么了,难不成,程三郎那小子又干了什么?”   “之前,老夫与那小子推演兵事,至今为止,倭国的反应,尽在程处弼的推演之中。”   “也不知道该说这小子运道奇佳,还是他的眼光毒辣到连远在千里之外的倭国朝廷的举动都胸有成竹。”   “……倭国水师来了?”   “嗯,不但来了,而且规模极大,战船千余艘,更有倭国士卒数万之众。”   “看来,他们的胃口不小啊,想要一口把咱们吞下去,可惜……他们想得太美。”   “来人,传召众将,来此议事,接下来,咱们可是要好好的谋划一番,争取把倭国的主力,尽数留在这百济沿海。”   “喏!”   ……   白江口外的那片岛屿小岛上,此刻正显得热闹喧天,许多的工匠正在忙碌不已。   此刻王方翼正与几位同学一身劲装打扮,正在整理着一个巨大的,下半截漆成了蓝白色,顶部则漆成了醒目红色的热汽球。   另外一座岛上,也同样有一帮程氏大学的学子,正在忙碌不停,他们也是在准备着另外一只热汽球。   经过测试,在能见度良好的天气,热汽球这玩意在一百五十丈的高空。   凭借着手中的千里镜,他们甚至可以观察到距离远在一百多里地之外的情况。   接下来的时间,两只热汽球将会轮流升空,保持对这片海域不间断的侦察任务。   哪怕是夜晚,也会有一只热汽球在天际值守,如果有舰队来袭,必定会燃起大规模的灯火。   所以,夜晚哪怕是没有白天那样轻易察觉有敌来犯,但是,也还是能够起到一定的警戒作用。   而且这些热汽球之前已经在登州经过了测试,最高升至一百五十丈的高空,犹有余力。   只不过,到了一百五十丈的高空之后,那寒风可是直接就透进骨子里边。   而且超过一百五十丈,高处的疾风,让热汽球就很难维持住平衡,除非不再用缆绳,由着热汽球瞎鸡儿乱飞。   可那一样来,这玩意都不知道会飞到哪去,又如何承担起侦敌和传讯的重任?   而且能够侦测周边方圆一两百里的海面,已经完全足够了。   等敌军的舰队在海面上航行了一百多里,累死累活地赶过来。   等待他们的,是早就已经严阵以待,甚至已经设好了陷井的大唐水师舰队。   ……   “燃料已经就绪,沙袋已经就绪,炉火正常,所有缆绳都已经检查完毕,……”   作为被程三郎钦点的程氏大学带队负责人,王方翼深吸了一口气,下达了命令。   “开始升起仙人篮……”   虽然大伙更习惯性地叫这玩意为热汽球,可是陛下已经给它起了新名字,哪怕是这个名字有着很觉浓郁的华夏民族仙侠风,但还得遵从陛下的意志。   远处,此刻正停泊在这片区域的那些巡洋将军舰上的大唐水师将士,都纷纷仰起了脑袋,打量着那小岛上,正缓缓升起的一个巨大的蓝白色相间的球体。   虽然之前已经在水师泊地见识过了这等好宝贝,可是再一次见到,仍旧觉得深感震撼不已。   特别是它那巨大得仿佛能够装下一间屋子的球体,随着升向天际,开始慢慢变小,等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后。   在人们的眼中,仿佛与那碧蓝色的天空,还有那朵朵的白云完全融为了一体。   “这样涂抹了颜色之后,倘若不仔细,根本就查觉不到……”一名水师将士忍不住小声地嘀咕道。   “这是自然,我曾经问过那帮子程氏大学的学生,他们说这种手法叫迷彩伪装。”   “迷彩伪装?伪装小弟倒是知道是什么意思,这迷彩是什么鬼?”   “呵呵,当时为兄跟你也是一般疑惑,结果你知道人家是怎么答的吗?迷彩,就是迷花你眼睛的色彩,让你分辨不出它的伪装与环境有什么分别。”   “……”   此刻,一百多里之外,一处隐蔽的海湾上空,亦高高地悬挂着一个同样是蓝白色的仙人篮。   在仙人篮上,两个穿得犹如狗熊一般臃肿的观察哨,正透过那手中的千里镜在四下地搜索。   “怎么回事,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看到。”其中一人吸溜着清鼻涕,小声地吐着槽。   “急甚子,慢慢来,百来里地,你真当那么好找啊?”   “哎哎哎……那边,快看那边。”   “果然是他们,肯定是他们。”   “快快,赶紧给大帅传讯,告诉大帅,我们已经观测到了友军的位置。”   包裹成狗熊的另外一人赶紧蹲了下来,取出碳笔,在一张纸上写上简略的几句话后,装进了一个带环的小金属盒内。   然后拿来了一个可以分开成两片的金属筒,将金属盒挂在了金属筒表面的挂勾上,将金属筒合拢在一根缆绳上。   手一松,颇有些份量的金属筒径直顺着缆绳朝着下方飞速地滑去…… 第2858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金庾信与一干新罗将士,此刻正在海湾的海滩之上发呆,全都傻呆呆地看着那海湾上空升起的那个巨大的玩意。   虽然他们很想靠近看看,那到底是唐国军队的什么好宝贝,居然还能够升天。   遗憾的是,被大唐将士直接以军事机密,一口回绝了他们的请求。   这让金庾信等一干新罗将士内心犹如被猴子抓心挠肝一般,这玩意,久在军伍的金庾信只一眼就能够看得出来。   不论是在海上,还是在陆地上,这玩意居于高处,数十里查敌,绝对木有半点的问题。   可以说,有了这等好宝贝,敌方想要玩偷袭,有本事黑灯瞎火地一个晚上跑上几十里地蹿过来偷袭,要么就甭想再搞那一套。   只可惜,根本就不明白,那玩意是怎么上的天,而且那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   毕竟,新罗大军里边,普通小兵崽子,根本就没有懂唐国话的,能够跟唐人交流的,遍数麾下三万余精锐,怕也就只有他们这些将领中的六七个。   毕竟,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学习唐国语言的,这让金庾信不禁回想到了那份条约。   新罗要在国境之内,大力地推行唐国官话,学习唐国文字。这样的做法,在金庾信看起来,完全就是浪费财帛之举。   可现在,他恨不得麾下数万精锐人人都懂唐国话,好歹可以去暗中打探,说不定就可以搞清楚大唐的这件属于军机机密的好宝贝到底是啥。   “东南方向,大约八十海里之外,有大量的船只出现,他们距离海岸线约五十里左右,正在继续向北行进。”   当这一句消息,又经由金属盒子传递到了地面,在程三郎的手中摊开之后。   程处弼深吸了一口气,转过了身来,看到了那一票大唐勋贵子弟。   柴令武、秦怀道、房俊、李思文、李景仁、牛韦陀、房俊、刘仁景、李器、顾有明等齐刷刷地站在了一旁。   他们都是两人一组搭配,成为除了程三郎的旗舰外,另外六艘巡洋将军舰的正副舰长。   “诸位弟兄,今日之战,就是诸位弟兄为我大唐立下汗马功劳的好机会。”   “你们的职务,之前都已经安排好了,我只希望诸位今日能够齐心协力,听本帅号令,令行禁止,不得有误。”   “本帅丑话说在前面,千万不要掉链子,更不许因抢功而乱来,不然,军法从事,便是诸位长辈亲来,怕也救不了诸位弟兄。”   “喏!”牛韦陀这位第一个站了出来,凛然遵命,一干昔日的纨绔武勋子弟,今日全都人模人样,昂首挺胸,慨然应命。   ……   中大兄皇太子,此刻正立身于船首处,朝着前方张望不已,此刻,距离那白江口,已经不过二十多里海路。   之前派出去的侦察船已经赶了回来,很清楚地告诉中大兄皇子,大唐的水师,已然在白江口外列阵,严阵以待。   而大唐水师战舰并不多,总数怕也就只有倭国水师的五分之一数量。   只不过,唐国水师的战舰的体量都十分巨大,特别是那那十余艘特别醒目的楼船巨舰以及近二十艘斗舰。   看起来份外地骇人,不过对于中大兄而言,从一开始前来求援百济之时,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唐国的战舰虽然巨大,但问题是数量实在太少,完全可以采用蚁多咬死象的战术,将唐国的战舰给搞死搞伤搞残废。   “你能确定,他们是在白江口内,还是在白江口外?”中大兄皇太子抚着颔下长须,朝着回禀的将领问道。   “末将可以确定,他们是在白江口的范围之内列阵。而非是在白江口外。”   “白江口入海口处最宽处达十余里,唐国的战舰是在入海口的狭窄处列阵……”   听着罢这位将领的禀报,中大兄皇子终于在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好好好,既然唐国水师,自己择这等必死之地,分明就是想要效法昔日秦末之时,西楚霸王的破釜沉舟。”   “可惜,本殿非是那懦弱无能的章邯,而唐国水师,亦无西楚霸王之盖世武功……”   “……”一干倭国文武,纷纷连连点头附和不已,毕竟倭国向来羡慕华夏,可以说,华夏大地上的许许多多的典故。   他们这些倭国的上等人经常信手拈来,以此表示自己高普通倭国人一等的优越感。   特别像今日,在即将与唐国水师作战之时,用中原的典故,那种爽感,更是让一干倭国文武兴奋到不能自己。   仿佛已经能够看到,自己等人所统帅的强大水师,将唐国的水师剿灭在那白江口内。   ……   伴随着中大兄皇太子的命令下达,过千艘倭国战舰,扬帆的扬帆,摇橹的摇橹,不论是大船还是轻舟。   不论是新舰还是破船,都朝着那白江口的方向疾进,立身在最大的那艘战舰甲板上的中大兄皇子,此刻显得份外的洋洋得意。   这是日本国第一次派兵与唐国交战,而这一次的战争,虽然还没有开始,但是中大兄已经胸有成竹,胜券在握。   他可以想象得到,等到这只唐国水师被剿灭于白江口内后,中大兄皇太子之名,将不仅仅只是在倭国国内显赫,将会是天下皆知。   就在中大兄得意地抬起了头,想要大笑出声来的当口,似乎觉得眼前一花。   中大兄两眼一眯,疑惑地打量着那满是白云朵朵的天际,方才似乎有一道阴影从眼前掠过。   也不知道是鹰隼,还是海鸥之类的大鸟,可中大兄仰起脖子,打量了好半天,却什么也没看到。   此刻,前方的战船上的倭国将士们,发出了一阵阵的欢呼声,中大兄凝目朝着正前方看向。   他看到了,正前方那白江口宽阔的入海口处,很有特色的大唐水师楼船战舰,并没有船头朝着白江口外,反倒是打横驻于入江口处。   这样古怪的阵型,先是让中大兄心生疑惑,但是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不消说,十有八九,应该就是唐国水师想要借助楼船巨舰那高大坚固的躯身为城墙,想要好好地打上一场防御战。   一思及此,中大兄皇太子不禁放声畅怀大笑起来。   此刻,天际高处,裹着厚实棉衣的王方翼,甚至都不用千里镜,就能够看到,那犹如巨大鱼群的倭国水师,正快速地朝着白江口内的大唐水师进逼而去。   而在倭国水师的斜后方十数里外,以七艘三桅巨舰为首的大唐水师特遣舰队,正不紧不紧地,跟在倭国水师后方。   就像是一条侍机而动的毒蛇,在选择最优的时机,发出至命一击。 第2859章 这个时代最大规模的大海战   李绩此刻,顶盔贯甲地立身于一艘楼船改良版巡洋将军舰上,此刻,十数艘巡洋将军舰排列成了横阵。   而在这些战舰的空隙处,还有二十余艘斗舰舰首朝前,这些斗舰都没有进行改装。   但是在舰首处,也并排安装上了两门火炮,炮口笔直地指向楼船巨舰之间的空隙处。   其他的大小战船,则游弋于后方,随时待命突击。   而在白江口的深处,百济的残余战舰,此刻却在面对着三艘炮船洞开的大唐楼船巨舰裹足不前。   之前的海战,已经打掉了百济水师的主力,现如今多为轻舟小船,这些玩意,面对大唐的火炮,那可真是不堪一击。   即便只有三艘楼船,二十余门火炮,就足以在狭窄的水道处,形成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场面。   戴罪立功的国光俊勇看着跟前这一幕,只能憋屈地命令将士们先苟住,稳一手。   等到白江口外发生战事,等到唐国水师战舰阵形混乱,那才是百济水师出击的最佳时机。   三名楼舰巨舰的舰长,全都眼睁睁地看着数里之外的百济水师,心中甚是窝火不已。   真特么的没有想到,自己哥仨运道如此不好,看着别人都在打倭国,只有自己哥仨,眼睁睁地呆在这里跟那些贪生怕死的百济水师大眼瞪小眼。   只希望,等到剿灭倭国水师之后,还有大战可打,不然,非得憋屈死不可。   ……   “距离我们还有多远?”衣甲鲜明的李绩,一手抚须,一手扶着腰畔横刀,面对着那过千艘狂飙突进的倭国水师,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   单是这份情绪控制,就足以让身畔的吴中郎将等一干大唐骁将汗颜不已。   真不愧是戎马半生的统帅大将,在紧要关头仍旧如此冷静,而他的淡定与从容,亦让身边那些情绪开始出现波动的将士们也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禀报大帅,敌舰前锋,距离我们尚有五六里水路……”   听得此言,李绩朝着吴中郎将看了过去。“传令诸舰,打开炮窗,所有炮手就位……”   听到了李绩传达的一系令军令,吴中郎将大声应诺之后,开始厉声喝斥。旋及,一面旗帜缓缓升起。   而那战鼓声,开始传递信号,十余艘早就已经作好了准备的楼船改良版巡洋将军舰纷纷推开舰身的炮窗。   然后将一门门铁黑色的火炮炮管,从窗口内缓级伸出……   “程副总管的舰队,如今距离白江口有多远?”李绩等了一会之后,开口询问道。   不多时,消息传来,程三郎统帅的舰队,此刻已经斜插到了白江山入海口南端处,正苟在那里的海面上徘徊。   “告诉仙人篮,让他们升起进攻号旗!”李绩再一次开口喝道。   ……   “学长,学长,下方有消息……”正在警惕地打量着倭国舰队动向的王方翼听到了身边同伴的招呼声。   凑到了篮筐边沿,朝着下方望去,就看到到了此刻下方,那片醒目的白地上,有人已经用长短不一的木棍。   摆放出了几个字,每个字都大约有两步左右的长宽,显得份外的醒目。   “升进攻号旗……”王方翼仔细地辨认,喃喃地读出了那五个大字之后。   与同伴开始准备那种可以顺杆下滑的金属筒,扣在了缆绳之上,手一松,金属筒飞快地下滑。   而金属筒的环扣上,结着一条长度约有数丈,宽约三尺的鲜红绸布,随着金属筒的滑落。   天空,显现出了一片鲜红色的长幡,显得那样的刺眼与醒目。   “大帅,进攻号旗,进攻号旗!”旗舰的瞭望斗中的观察哨兵开始大声地叫嚷起来。   而早就已经等得不耐烦的程处弼终于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大声,大手一挥。   “升旗,全军向着白江口进发!”   随着程三郎所在的旗舰上升起了鲜红色的旗帜飞扬,战鼓声,惊醒了天地间的所有生灵。   大唐水师特遣舰队纷纷扬帆,朝着那白江口而去。   而那些新罗的战船,也只能硬起头皮,跟随着大唐水师的巨舰,朝着白江口狂飙突进。   ……   倭国的将帅可没有大唐军队观察敌情所使用的千里镜,随着大唐水师巨舰身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个黝黑的洞口。   这让他们除了伸长脖子,用力眯眼打量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好办法。   “那些唐国的战船这是在做什么?”   “他们这是疯了吗?船身上居然挖了那么多的洞眼,他们就不怕自己的船不小心沉了。”   “殿下,殿下,你看,那些唐国的水师战舰,不知为何,舰身上露出了许多的孔洞。”   “……”中大兄此刻也在详细,可惜,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火药武器的他能看出个鸡儿才怪。   只能呆滞地眨了半天眼珠子,这才用一副老子很淡定也很从容的表情,自失一笑。   “无妨,这必定是唐国水师的诡计,我军水师战船过千,精锐数万。此仗,我们只需以力制敌。”   “传令,前方的火船开始点火,务必要让那些打横的唐国水师战船尝尝厉害,看看他们作鬼之后,会不会后悔今日摆出的这种古怪阵势。”   李绩看到了倭国舰队最前方的数十艘快船上,纷纷冒出了火焰与青烟,其他的倭国战舰的速度则缓了下来。   李绩的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他从自己的千里镜中,已经看到了,在倭国舰队的侧后方。   一根根直刺天穹的桅杆,从入海口南侧显现出,很快,一艘艘三桅巨舰也进入了李绩的视线。   可以看到微微颠簸的船头所斩破的白浪,代表着这些三桅巨舰,此刻正保持着迅猛的高速。   而那些已经完全打开的炮窗,还有那狂奔不停的战舰,让李绩有些错愕。   这小子看样子是阵地战已经玩腻了,准备搞运动战是吧?   “左舷十度,继续保持全速前进,所有炮位,装填开花弹……”   伴着程三郎的狂吼,一个个的军令被传达下去。   此刻,飞翔在天际的王方翼紧抿着嘴辱,在这片广阔的天地间,他看到了令他热血沸腾的一幕。 第2860章 战又不敢,退又不敢的百济蛮子   正前方,那两边都是浅滩的白江口深处,在那些冒着火焰与浓烟的轻舟飞快地突进之际。   前方那些早就已经严阵以待的巡洋将军船仿佛轻轻地震,然后,一道道的硝烟夹杂着光焰的喷吐,犹如一条条的恶龙在海面上咆哮。   而在倭国战舰群的后方,大唐水师特遣舰队飞快地接近,在海面上划出了一道极漂亮的弧线,然后船舷喷吐出了一团团的硝烟,覆盖在海面之上……   前方的那些火船,就像是在激流风浪之中的落叶,摇摆不定,有些缓缓停下,有些则干脆利落地沉入海底。   还有许多火船挣扎着,亡命地继续向前,可是在这过程中。   随着那些唐国巨舰喷吐的火光,要么当场炸裂开来,要么就是速度越来越慢,停顿在海面上,继续自焚。   而后方那七艘速度敏捷,火力迅猛的三桅巨舰的炮火,直接就把倭国水师舰队给炸懵逼了。   原本齐整划一,朝着白江口内挤进去的倭国舰队,瞬间就跟蹿进了黄鼠狼的养鸡场似的,直接就炸窝了。   而且在天际的王方翼看起来,这分明就像是蹿进了一群黄鼠狼的养鸡场。   那射程足有两里多地的开花弹,轻易地越过了外围的倭国战船,飞入战舰群中爆炸开来。   仿佛一团团的白日焰火,在浮草之间绽放开来。   中大兄皇太子呆愣愣地立身在甲板上,前方,那些楼船巨舰的黑洞,仍旧在不停地喷出一管管的炽焰与硝烟。   巨大的爆炸声,在前方的战舰间此起彼伏,原本整齐的舰队阵型,已然被搅得乱作一团。   而后方,同样显得十分密集的爆炸声,让心惊肉跳的倭国将士全都慌了神。   一艘艘的战船,犹如没头苍蝇般地在海面上左冲右突,完全乱成了一锅粥。   倭国水师的水手,还有那些乘船而来的倭国将士,此刻完全不知道该当如何是好。   那一声声宛若晴空惊雷一般的巨大轰鸣声,甚至让他们无法冷静下来思考。   李绩看着那除了放出第一波火船之后,就在火炮的肆虐之下,已然乱作一团的倭国水师,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   这个时候,一位将领跃跃欲试地凑到了李绩身边催促道。   “大帅,咱们出击吧,小心这些倭人要逃。”   “急什么?”李绩没好气地白了一眼这个只知道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莽夫。   “怎么也得轰个一二十轮之后,等到倭国人失去反抗之力,再行出击,方可一战而定。”   “现在你们冲出去,咱们的这些火炮,可认不得谁是倭人,谁是大唐武贲。”   “大帅教训得是,那,那我们就再等等吧……”   一干将领颇有些丧气地面面相觑,没办法,自己的战船上没有火炮,想要跟倭人接战,那就只有冲上去肉搏见红。   新罗的战舰还有那些没有安装火炮的唐国特遣舰队的战舰,此刻正在封锁着白江口南边的水道。   金庾信与一干新罗将士,全都像是一根根木桩子似地,杵在了甲板上,咧着嘴,鼓着眼。   满脸尽是惊惧之色,看着那七艘唐国巨舰,潇洒从容地在倭国的战船外围反复地喷射着炽焰与硝烟。   更看到了倭国的战舰已经乱作一团,到底都有火光熊熊地燃起,与那天边渐渐成型的晚霞相映成趣……   ……   百济水师将领国光俊勇在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喧嚣声的那一刻,已经举起了手臂,狂吼一声。   刹时之间,残余的百济水师,就像是一匹匹饥饿的豺狼般先仰天咆哮,就在他们即将发起突击之时。就听到了那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轰鸣声。   国光俊勇的脸色一僵,但很快,他一咬牙,厉声吼道。   “弟兄们,别害怕,他们那些会喷火和铁丸的战舰,肯定正被我们的盟友纠缠着,杀过去,我们必……”   话还没说完,又有一阵越远的地方,传来了甚至比方才还要密集的轰鸣之声……   国光俊勇抬起的手臂,半天都没能挥下去,此刻,一名将领凑到了国光俊勇的身边,惴惴不安地道。   “将军,末将怎么感觉,好像听到了更远的地方,还有唐国那种可怕的武器。”   “是啊将军,末将也听到了,要不咱们再等等?”   “是啊是啊,末将看到唐军的阵型巍然不动,恐怕有诈,咱们先稳一稳如何?”   国光俊勇甚是蛋疼地打量着这帮贪生怕死的家伙,可是一想到那些能够把人给绞成两截,犹如流星槌般的可怕铁丸,以及会爆炸开来的铁丸。   国光俊勇咽了一口唾沫星子,冷哼一声。“也罢,那就再等等。”   “将军英明。”一干百济将领都不约而同地暗松了口气,倭国战舰千艘,他们先打,赢了自己这边再冲出去蹭功勋。   倘若千余艘战舰都被唐国大军给击败的话,呵呵……等到败绩传回了王都泗沘。   相信那位英明神武,很有头脑的义慈王也会搞明白,不是自己等人不努力,而是唐国水师太强大。   天色从白云朵朵,渐渐地变成了红云朵朵,可是对面的唐国水师阻击部队,纹丝不动。   但问题是,已经在甲板上站得两腿发麻的国光俊勇等人,明明已经听那轰鸣之声,听得头皮发麻犹未断绝。   就在国光俊勇犹豫,自己是不是应该做点啥,不能一直这么傻愣愣地瞅着的当口。   突然听到了远处,传来了激烈的战鼓声,还有那成千上万的唐国将士发出来的怒吼。   万胜之声,国光俊勇犹记得,这似乎是唐国将士在发起突击,又或者是大获全胜之时,最喜欢吼出来的口号声。   这个时候,河岸上,一骑由西向东驰来,那是派出去观察两军交战的侦骑,终于赶了回来。   他冲到了河岸边上,拚命地左右摆动着双手,看到了这个之前约定的手势,国光俊勇与一干百济将领的脸色都渐渐泛白。   “传令各舰,立刻后退!退守后方的水寨,都愣着做甚,还不快退!”   看到仓皇退去的百济水师,那些负责阻击百济水师,却只等到了个寂寞的唐国水师将士,只能无可奈何地苦笑连连。   “特娘的,这帮百济蛮子,害得咱们兄弟白等了……” 第2861章 老夫准你追击倭国残余,你记得适可而止   残阳如血之际,辽阔的海域之上,仍旧有熊熊的大火在散播在这一片足足有十数里方圆间燃烧不已。   海面上到处都是残破的木板和桅杆,还有那一艘艘挣扎着没有完全沉没,正在燃烧的破船。   时不时,还有人跳入海中,或是躲避越烧越旺的大火,又或者是要及时逃离正在快速下沉的战船。   哭喊、哀嚎、求救声在整个海面之上此起彼伏,此刻,大唐的水师战船,为了避免夜晚追击敌舰,容易出现意外。   大唐将士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所有的战船,都耀武扬威地燃起了灯笼,映照在海面上,宛若群星一般。   大唐的水师正已经停止了追击的脚步,大战之后收尾的工作,李绩与程三郎都很有默契地交给了之前没有参战的袍泽。   好歹也让他们能够蹭点功劳不是,这种大胜之后,一定要让麾下的弟兄们雨露均沾,以后队伍才好带。   此战,倭国的舰队已经被两面合围的炮舰给炸得魂飞天外,在那轮番肆虐的炮火之下。   那阵型过于密集的倭国舰队,遭遇了重创,甚至相互为了争取逃生的路径而自相残杀。   最终,得以逃离战场的倭国舰队,大约只有不到一半,而且还大部份的船只都带着伤。   当程处弼率领一干袍泽,赶到了那李绩的跟前时,这位大唐名将,大步上前,忍不住抬手轻捶了程三郎胸口一拳。   “你小子,昔日能在陆上呈雄也就罢了,而今,亦在这海上扬威。”   “看来你程三郎可止小儿夜啼的恶名,注定要名扬四海喽……”   “???”程处弼原本乐呵呵的嘴脸瞬间一僵,总觉得这老家伙夸自己的话怎么有着一股浓浓的讽刺意味。   屁股后边的一票狐朋狗友,还有那些登州水师将士全都噗呲之声不绝于耳。   “叔父,咱们能不能正经一点,小侄我好歹也是要脸的。”   李绩呵呵一乐,大巴掌拍了拍程三郎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溜达到了一边,这才压低声音问道。   “哈,瞧你小子,夸你你还不乐意,对了。如今,倭国水师惨败于白江口,接下来,该当如何?”   程处弼先是扫了一眼那些眉飞色舞,大声谈笑的弟兄们,这才压低嗓音小声地道。   “叔父想必也见识到了此番倭国水师的规模,可以说,倭国是倾举国之力而来攻我大唐水师。”   “如今经历此役,他们折损过半,士气大丧。这个时候,正应当乘他病,要他命。”   听得此言,李绩抚着长须,有些犹豫不决地道。   “……自古以来,兵法有云,穷寇莫追。”   “瞧叔父你这话说的,倭寇穷吗?小侄我怎么觉得他们富得流油。”   李绩眼角一抽,不乐意地冲这个喜欢胡说八道的小混蛋嗔道。   “你小子,此穷非彼穷。少在老夫跟前装傻充愣。”   “嘿嘿,小侄也就是跟叔父你开句玩笑。穷寇莫追这话,若是以前的大唐水师,小侄也肯定要谨慎从事。”   “可问题是,小侄如今所统帅的不仅仅有我大唐水师的特遣舰队,更有那数万新罗精锐。”   “如今,倭国与百济,皆尽实力大损,皆我大唐之功,而他们新罗坐享其成,呵呵……”   程处弼何等样人,嘴皮子可是相当的溜,重要的是,李绩是谁?同样也是一位浑身心眼的老阴货。   两个家伙蹲在一块一波分析下来,李绩还真被程三郎的说法给挑起了心思。   毕竟,新罗就是好鸟吗?当然不是,只不过是因为新罗现如今被百济与倭国打得狗血淋头,鼻青脸肿,无奈之下才向大唐装傻卖萌扮乖巧。   之前新罗得势,北伐高句丽,西吞百济之时,也是牛逼得不要不要的,也没见新罗给过大唐什么好处。   而今,大唐连连得胜,百济与倭国都连遭惨败的情况之下,新罗就这么轻易地获取了主动权,对于大唐,也不全是好事。   “罢了,老夫准你追击倭国残余,不过,记得适可而止。”   听到了李绩松口,程处弼喜动眉梢,拍着胸口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叔父你就放心好了,小侄我岂是食言而肥之人,一定会适可而止,绝对不会令我大唐水师遭遇折损,灰头土脸的。”   听到了这话,李绩满意地微微颔首,又低声在程三郎的耳边交待了几句。   程三郎一副老实恭顺的模样频频颔首,仿佛他就是那个最听话最懂事的晚辈。   ……   “程三将军,咱们都已经进抵至了百济,为何还要离开,去追赶那倭国残兵败将?”   金庾信听到了第二天一大清早就要继续追求倭国残余的消息,直接就领着几名新罗将领赶到了程三郎的旗舰。   对金庾信这位新罗将领的到来早有准备的程三郎呵呵一笑。   “金将军,你莫要忘记了,程某才是这一只大军的统帅,为何追求倭国残兵败将,自然是有我的理由。”   “我大唐青州大都督府长史,平壤道行军大总管已经下达军令,命本官率队追击倭国水师。”   “而程某乃是唐、新联军的主帅,尔等亦需遵从程某之军令。”   “……程三将军,下臣以为,以将军麾下水师之战力,对付那些倭国水师残余,绰绰有余。”   “而今,既然大总管正在攻伐百济,下臣麾下,有数万新罗精锐,正好协助大总管征讨百济。”   “若是在海上,反倒无用武之地,所以下臣想请程三将军准下臣率军留下。”   随着金庾信之言,一干新罗将领虽然没有开口附和,可是那眼巴巴看着程三郎的模样,证明他们的想法大同小异。   “监军何在。”程处弼白眼一翻,径直喝道。   一直默不作声,立身程三郎附近的廉宗苏判上前一步。“下臣在。”   “告诉他,你们女王殿下是怎么说的。”程处弼指了指那金庾信。   身为金毗昙的心腹同党,廉宗苏判嘴角玩味地扬了起来,朝着脸色阴沉的金庾信道。   “将军,殿下有谕,倘若将军不遵程三将军之号令,程三将军有权罢掉将军副帅一职,另择良将充任副帅。”   “……” 第2862章 大总管的捷报写得并不全面……   一句话,差点把金庾信气得心肌梗死,偏偏他又无可奈何。   站在原地,嘴皮子蠕动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该不该放狠话,又或者是憋屈地扭头就走。   这个时候,程三郎一步三摇地走到了金庾信的跟前,脸上的笑容显得那样的意味深长。   “聊聊?”   “……”金庾信憋屈地点了点头,心中稍松了口气,他很想听听这位程三郎到底会说些什么。   二人移步来到了不远处,距离所有人都有一段距离,程处弼这才再次开口。   “信不信,方才程某以不遵军令为由,将你当场格杀。”   “你们女王殿下所遣特使,也会尽力为程某开脱,并且会自告奋勇地承担起统帅这帮新罗精锐的重任。”   “并且,程某相信,这数万新罗兵马,都会乖乖的听话……”   金庾信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程三郎,看着这位似乎像是在笑,可仔细看,又看不到半点笑意的唐国名将,心底升起了一股子强烈的寒意。   是的,以今日唐国水师在大海之间肆虐称雄的无敌之姿,已经让一干新罗将士发自内心地恐惧唐国水师。   面对这位昔日就有许多的流言流入新罗的程三郎,什么雷神转生,什么一人毁一城,一人破万敌,单骑入圣山救象雄国主。   孤身一人面对吐蕃数十万大军的围困,骂死吐蕃国主父子,骂得数十万大军落荒而逃……   唔……总之,许许多多关于程三郎奇奇怪怪,听得来显得那样匪夷所思的传闻,过去可以只当吹牛逼。   可现如今,程三郎统帅的唐国水师,居然能够在数里之外作法,引来晴空霹雳,降下天雷,这不就跟之前的流言一样吗?   结合今日之大胜,这就越发地让新罗将士敬若鬼神。   他真把自己剁了,又有那廉宗苏判为他背书站台,以他在新罗将士眼中那如鬼神一般的威慑力,怕是连反抗的人都挑不出几个。   哪怕是那几名随同自己一起赶来的新罗将领,他们面对程三郎的时候那种惊惧交加的表情和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   程处弼等了半天,结果金庾信就像是被吓傻了一般,直愣愣地呆在那里,半天屁都不放一个,这让程处弼有些不乐意了。   “怎么,你不信?”   “下臣相信。”金庾信深吸了一口气,艰涩的语气显得那样的干巴巴。   程处弼呵呵一笑,淡然地摆了摆手。   “相信就好,回去吧,乖乖听令,别给程某机会,也算是给你自己留条活路。”   “这是你最后一次置疑本帅,下不为例。”   程处弼言罢,转身径直离开,这自然是真心话,你金庾信是新罗名将,跟我有半个铜板的关系吗?   宰了你,相信新罗朝堂之中,肯定会有许多人拍手称快,包括但不限于金毗昙、金文颖、廉宗等……   重要的是,宰了你,你麾下那三万余新罗精锐,以及新罗水师敢反抗吗?   若是在今日大战之前,兴许敢,可今天这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之后,他们还敢吗?   ……   等到金庾信等人离开之后,程处弼跟一干老兄弟又吹牛打屁一番,然后清了清嗓子。   “诸位弟兄,诸位且先静一静,方才程某去见了大总管,大总管已经向朝廷上奏报捷文书。但是……”   听到了但是这两个字,原本还在私底下叽叽歪歪的一票大唐勋贵子弟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但是大总管的捷报写得并不全面,所以,程某觉得我们也应该做点什么。”   “毕竟,咱们诸位兄弟,今日可都算是经受了血与火的洗礼,经历了这样的蜕变和成长,这怎么可以不记录下来?”   随着程处弼的站在那里神彩飞扬的讲述,一干很喜欢扬名立成的武勋子弟们,皆是两眼越来越亮。   哪怕是那位已经高中进士的李景仁,此刻也激动得小脸涨红,恨不得提笔挥毫泼墨,画上一幅海上灭倭图来表达自己澎湃的心情。   “不愧是能厚起脸皮给自己写下演义的处弼老弟,这脑子,就不是咱们能够比得了的……”   “呵呵,说得好像你小子脸皮能有多薄似的,上回咱们弟兄,唔!”   “住口,诸位兄弟,好好听处弼兄说些什么。”   程处弼继续侃侃而言,告诉大伙今日扬名立万,如今不好好地宣扬宣扬,那简直就等于是锦衣夜行。   更何况,立下了功劳,怎么也得自我剖析一番,讲清楚都干了啥。   如此一来,不但让陛下能够认识到大家过去虽然很纨绔,但好歹今日已经脱胎换骨。   “……总而言之,还请诸位弟兄,赶紧回去,每人写一到两千字的战后总结,明日一早交给程某。”   “我这边也好第一时间传消息回去,争取能够赶在大总管的捷报赶到洛阳之时,及时送到陛下的手上。”   “一两千字?那么多……”柴令武不禁有些面色泛苦。   程处弼朝着这货扬了扬下颔。“如果令武老兄觉得你今日在战场上的表现乏善可陈,也可以不见。”   此言一出,一干狐朋狗友嘻嘻哈哈乐成一团,文不成武不就的柴令武则是心头一恶。   一想也对,好歹也要把自个吹得天花乱坠,不然,别人都夸功耀武,就自己躺平,回了洛阳,等待自己的肯定不是亲爹的嘉许,而是一套拳打脚踢的《柴家版父慈子孝技击术》。   “……写,为兄我今夜就算是不睡,也一定要写出两千字来。”   等到一票斗志满满,热血沸腾的粗鄙武夫准备回去挥毫泼墨,程处弼也开始了他的表功大作。   用连环画的方式,将当时交战的情况给表述出来,然后由那位有点绘画功底的李义府来执笔绘画。   将此番大战,大唐水师是怎么出现,如何作战的大略,绘制出来,特别是还让李义府绘制了大唐巡洋将军舰开火的宏大场面。   程处弼虽然是个线条党,绘画技术臭,可不代表他不懂鉴赏,李义府画,他就在旁边进行指导。   足足熬了差不多一个通宵,终于搞出了一个系列十余幅画作,而一旁的许敬宗也替程三郎写下了关于他英明神武指挥海战的经历…… 第2863章 陛下的表情,为何如此夸张?   第二天一大清早,程处弼就率领水师径直离开白江口,直奔耽罗岛而去,在那里进行了补给之后,一路朝着东南,径直而行。   至于倭国的水师残余,路上遇到,那就围剿掉,看不到,那就继续依照程三郎划定的船线一路飞驰。   而就在程三郎挥师离开的第三天,终于打扫完了战场的李绩也宣布撤回了耽罗岛休整,然后再撤回登州。   至于为何如此,就是因为兵力不足。   至于有些将领小声地抱怨程三郎为什么不把那些新罗三万步卒精锐留下。   好歹也可以以他们为前驱,继续在百济这里搞事情。   李绩很痛快,你自己去找程三郎说去,他同意,老夫就没意见。   一句话直接让一票粗鄙武夫哑口无言,那小子,除了英国公你,谁能招惹得起?   更何况光是两场大战,大伙获得了多少功勋?都与那程三郎有着莫大的干系。   不论是火炮,还是在天际侦察敌情的热汽球。   若无这些好宝贝,若不是今日程三郎及时在外包夹,面对着倭国千余战舰与百济内外夹击之下,当真是后果难料。   看到一干将领那一张张显得甚是幽怨的表情,李绩呵呵一乐。   “行了,咱们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回去补充装备辎重,让更多的水师弟兄都用上火炮。   到了那个时候,高句丽的水师,即便比那倭国数量更多又如何?”   听得此言,一干将士全都两眼一亮,纷纷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   舰载火炮,已经通过这两场酣畅淋漓的战争,证明了它们在敌方攻击距离之外,就可以轻松命中敌舰的超远射程,以及它们那无与伦比的破坏力。   看到这帮子家伙眉开眼笑,不再纠结继续干百济,李绩也是松了口气。   毕竟二人流窜出来的时候,平壤道的兵马仍旧还在从各地赶往登州,现如今百济与倭国连遭重创之后。   水师也算是爽了两把,该撤回登州,等待大唐精锐齐聚,也正好将水师的另外一种主力战舰:斗舰也进行火器改装,之后再行出击。   只不过,李绩所要出击的目标将会变成高句丽,而非百济,毕竟他是平壤道行军大总管,而非泗沘行军大总管。   总不能忙着打兔子,把搂草的正经工作给忘了。   至于程三郎,那小子骚操作一套接一套,又有陛下密旨相授。只要他不损害大唐的利益,李绩也懒得搭理他。   何况有句老话叫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自己父子可是从程三郎那里蹭了不少的好处,占了不少便宜。   ……   洛阳城内,皇宫武安殿内,此刻,一票文武重臣,齐聚于此,兵部尚书李道宗此刻就立身在那巨大的沙盘跟前。   向陛下陈述起这些日子,营州都督张俭率幽、营二都督府兵及契丹、奚、靺鞨等部,向盘据于辽东之地的高句丽发起了几波攻势。   契丹、奚、靺鞨等部出兵三万余众,配合幽、营两都督府府兵,先后发起了两波攻势,连取高句丽数城。   不过随着大军进逼至柳城,高句丽援军已抵,面对着差不多十万之众的高句丽援军。   张俭最终为了稳妥,采取了守势,与高句丽大军在柳城一线对持,又命契丹、奚、靺鞨等部骚扰辽东城以北之地……   李世民这位戎马半生的大唐皇帝陛下身边还站着那位观政的太子李承乾。   虽然李承乾对于军事,实在是缺乏天份,但好歹他是一位谦虚好学的好太子。   听得十分地认真和专注,这样的态度,让李世民深感欣慰,最怕的就是不懂装懂。   就连李靖这位久不出家门的大唐军神也被请了出来,此刻也在沙盘跟前,抚着长须,目光闪烁不定地盘算推演着什么。   至于程大将军,虽然他将会留在洛阳负责大唐帝都的安保,可并不妨碍他出现在这里,跟一帮老兄弟对着沙盘指指点点,小声议论不已。   现如今,陛下尚未明确前往高句丽的将领人选,一干武勋重将,全都挤在了一起。   纷纷显摆各自的将略智计,至于那些完全依靠勇力取胜的将领,只能猛翻白眼。   毕竟有些人作战靠的是智力天赋,比如李道宗,有些人靠的则是肉体天赋,比如尉迟恭,当然,也有不乏文武双全,诗书传家者,比如程咬金。   李世民听了李道宗的这一番分析之后,颇为欣慰地抚着长须嘉许了那位营州都督张俭几句。   毕竟这位搞高句丽还是搞出了些成绩的,可以说,至少为接下来的御驾亲征高句丽,先试出了高句丽现如今的大概斤两。   并且,让高句丽兴大军于辽地之后,如此一来,必定会影响到高句丽国内的秋收,更加地利于大唐收拾这个向来嚣张跋扈的高句丽。   ……   接下来,李世民又询问了诸军的调动,当然还有各种物资装备的运输情况。   等到诸文臣禀报之后,李世民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朕决定,一个月之后,离开洛阳北上幽州,望诸位……”   “捷报!!!”一声高亢而又尖锐的吆喝声,瞬间就传入了武安殿内。   赵昆不待李世民吩咐,就朝着殿门方向大步而去,赶到了殿门口,就看到了一名宦官满脸兴奋之色地狂奔而来。   在这名宦官的身后,则是两位禁军,搀扶着一位脚步虚浮的信使走在后方。   武安殿内,不论是李世民还是一干文武,此刻都不约而同地支愣起了耳朵凝神倾听。   就听到了那赵昆厉声喝问是哪来的捷报。   “禀赵将军,是平壤道行军大总管传来的报捷文书,以及齐王殿下传来的奏折。”   “李绩卿家的报捷文书……快,拿来给朕。”李世民顿时两眼一亮,大声喝道。   很快,赵昆就捧着一个木匣子进入了武安殿内。   “这么快他们就跟百济分了胜负了?”尉迟恭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李客师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道。   “百济宵小,胜他们轻而易举,他们若是不能胜,那才叫奇怪。”   “……陛下的表情,为何如此夸张?”程咬金狐疑地打量着正在看着手中捷报的李世民,不禁奇道。 第2864章 回头闲着没事干,连高句丽一块破了咋办?   李世民呆愣愣地看着那份报捷文书,李绩在这份文书里边,报的可不只是一个捷,而是两个。   第一个捷报就是他率领登水师,把那百济水师给打成了残废,百济损失战船两百余艘之后,残余水师退回了白江口内死守待援。   第二个捷报,则是倭国收到了百济水师大败的消息之后,居然尽起举国水师,战舰千余艘,精锐近五万余众。   杀气腾腾地前来救援百济,意图与百济一起,将大唐水师给剿灭于百济近海。   结果,他李某人与程三郎二人一人诱敌,一人埋伏。打出了一个十分漂亮的伏击战。   倭国水师被他们击溃,死伤大半,只有不足一半的残兵败将逃离了战场。   李绩倒是在那捷报里边简略地交待了一下,之所以能够以登州水师不到两百艘的战舰,接连击败百济与倭国水师。   皆因那巡洋将军舰之威,另外,还有多亏了陛下命名的那仙人篮于天际侦察敌情。   使得大唐水师可以查知方圆百余里有无敌踪,以便于从容调度埋伏……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内心的震撼,朝着一干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的文武重臣沉声道。   “李绩卿家与程三郎,已经先后击败了百济与倭国水师……”   说到了这,李世民看到了木匣子里边还有一本奏折,似乎还有几张图,便先将那几张图给拿了出来。   摊开在了案几之上,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应该是一幅画,只不过这幅画画的可不是风景与山水。   而是一幅战争的局部图,能够清晰地看到,飘荡着云彩的天际,一个仙人篮上似乎有人正在朝下方指点。   而在海面上,几艘战舰正排成一条直线一边飞驰,一面开火,而在画面的另外一端,则是那硝烟所笼罩的破船。   作为大唐最有名的艺术大师兼工程师,今日也在此参与朝会的阎立德。   上前两步,目光扫了眼这幅丹青水平甚是一般的平庸之作,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落款处,瞬间眼珠子就鼓了起来。   ……   “……程三郎海战平倭图?!”   一干文武重臣,齐刷刷地鼓起了眼珠子,脸色都瞬间变黑。   李世民垮着脸,接着打开了另外一张,直接就生生给气乐出声来。   “来来来,诸位卿家,这里还有一张英国公大破百济图。”   “哎哟,茂公老弟也很有兴致嘛,嘿嘿嘿……”   这让脸色发黑,眼珠子乱转,正想着该怎么替自家厚脸皮的三郎狡辩的程大将军直接就乐了。   好好好,既然李绩那个老不要脸的也跟自家的三娃一般,那就没事了,天塌下来,还有那个老阴货顶着,不妨。   李世民不想说话,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程咬金这个嘻皮笑脸的厚脸皮,然后继续打开其他的图纸。   “嗯,这里还一张……大唐巡洋将军船破浪开火图,还有一张,仙人篮百里察敌图……”   此刻,所有人都能够感觉得出来,陛下的语气,已经不再有强烈的情绪波动,渐渐转和。   想必已经从程三郎的骚操作中平复了心情,毕竟后面两张,既是夸功,同时也是在赞美陛下所命名的两件好宝贝在军事上有多牛逼。   房大相爷抹了把脸,能接连大胜,这的确是大喜之事,总不能因为那么点尴尬而就中断向天子道贺的程序吧?   罢罢罢,谁让自己是宰相,百官之首,只能硬起头皮,强行开启吹捧模式。   “陛下,这些,唔……想必是程三郎与英国公二人觉得光有报捷文书。   不足以表述胜利之喜悦,也不足以描绘陛下亲自定名的巡洋将军舰与那仙人篮在军中之作用。”   一干文武重臣也纷纷朝着李世民道贺,正是在陛下的英明决策之下,以及慧眼识珠之下。   平壤道行军正副总管二人都没有辜负陛下的厚望,大唐水师用两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威震四海。   李靖这位大唐军神也站了出来,从一位专业的军事家从战略的角度来分析了连胜对于大唐接下来军事行动的利好。   这算得上是为陛下亲征高句丽开了一个好头,想想吧,营州都督张俭在那辽地频频建功。   而李绩与程三郎同样也在高句丽南部地区捷报频传,如此一来,必定会令高句丽心生惊恐。   必定会对南部地区加强防御,如此一来,高句丽必然会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更利于大唐征讨高句丽。   ……   李世民抚着长须,亦不得不承认,李靖分析地相当有道理。   至于那程三郎与李绩那一老一少,本就都是喜欢显摆的性子。   再加上程三郎这位脑洞非同寻常的贤婿,报个捷都能报出这等花样,也算得上是别开生面。   这倒也给李世民提供了一个很好的灵感,回到等自己御驾亲征拿下了高句丽。   一定要命画师画上几幅必能名垂青史的大作,不如此,怎么能对得起自己干的这些丰功伟业?   “……能奋勇击敌,大破百济与倭国水师,破敌数万,朕心甚慰。   不过高句丽未定,百济与倭国尚未俯首求饶服罪,他们还需要再接再励,不可轻敌大意……”   随着陛下之言,一干文武重臣纷纷深心为然地颔首不已,特别是那些武勋子弟的长辈们,全都露出了发自真心的笑容。   虽然李绩与程三郎那两个家伙的功勋最大,可问题是,一干年轻人都参与了征战。   所以,功劳肯定也少不了他们的,作为父辈的大唐武勋重臣们,也都老怀大慰不已。   “这帮小兔崽子,总算是没白走上这一遭。”   “短短这么点时间,就连破百济与倭国,呵呵,指不定回头闲着没事干,连高句丽一块破了也说不定。”   这帮眉开眼笑的武勋重臣们的叽叽歪歪,落入了李世民的耳中,特别是听闻说不定连高句丽也一块破了这话。   这位眉舒目殿的大唐皇帝陛下脸色瞬间一僵,脑海里边闪过处弼贤婿那张足智多谋的英武脸庞。   更闪过了这小子那数之不尽的骚操作,万一……   “那个,朕觉得,还是把启程前往幽州的时间,定在十日,唔……五日之后出发为好。”   “……” 第2865章 居然不去攻伐百济,冲我国来了   一干大唐文武重臣看着这位表情很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的大唐皇帝。   瞬间就反应了过来,为何陛下会如此急迫地想要提前那么多时间赶往幽州。   陛下的圣旨才抵达那登州多久的时间,结果,就连前往登州的兵马都还没有全部赶到登州集结。   这帮子家伙就已经凭借着那只水师连番大胜百济与倭国。   而且经历了这两场大胜之后,足以证明,装备了新式武器的大唐水师,在海面之上,已经再无敌手。   说不定回头李绩跟程三郎一商量,觉得百济和倭国都残废了,要不去搞一搞高句丽。   呵呵……一干武勋重臣都不由得有些紧张了起来,毕竟程三郎这只妖蛾子的本事,总是能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   大家也真的很害怕,万一这小子,跟李绩搭档之下,做出什么令人再次刮目相看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陛下言之有理,臣也觉得,如今将士们也都已经整装待发,士气很足,早日成行也不是不可以。”   李道宗这位兵部尚书也忍不住站出来开口附和,其余人等,也都纷纷赞同早点出行,早一点干掉高句丽。   不过工部以及相关有司忍不住抹了把汗,赶紧站出来摆事实讲道理,再急也不能急过了头。   之前说好一个月,转眼之间五天之后就开路,再怎么也不合适,经过了反复的争论或者说让步。   最终李世民选定了九天之后的吉日踏上征途。   ……   大海是那样的辽阔,汹涌的波涛,犹如此刻中大兄那显得很不淡定的心情。   中大兄此刻虽然努力地维持着自己身为上位者的威仪和气度。   可是那张明显睡眠不足的憔悴脸庞,还有那两个明显起了黑眼圈的眼睛,证明了他经历了那场惨败之后情绪有多糟糕。   哪怕是已经过去了数日光景,哪怕是已经远离了战场,可是每每午夜梦回中,总是被那唐国的巨舰那喷吐出哨烟与炽焰的画面吓醒过来。   一路南逃,跟随在旗舰左右的那些倭国海船,有些因为夜晚的风浪而失散,有些则是因为在大战之时就遭遇了重创,由于船只的破损或者是进水,被远远地抛在了后方。   不过,中大兄却半点也不愿意停留,只是让心腹大将佐伯子麻吕率队在后方,召集那些四散的溃兵,而他则继续一路狂奔。   随着那远处的地平线越来越近,等到瞭望斗中的人看到了码头所在,大声地叫喊出来之时。   不论是将军,还是普通的士卒水手,都不约而同地眼眶一红,眼角湿润,终于活着回来了。真好……   ……   那些正在码头上忙碌的倭人,也注意到了远处海面上的异常,远远地眺望,就看到了一艘艘的倭国战舰出现在了视线之外。   但是很快,所有人都错愕地查觉到了一个问题,怎么离开的时候,战舰真可谓是铺天盖地,可是回来的战舰,看起来那么的稀稀落落。   甚至还有一些船只上还有缺损甚至在船身上都有破洞,还有一些战船仿佛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存在。   随着船只的接近,码头上的那些工人,士卒,商人,官员,全都没了笑容。   不过两百艘战舰,后方的海平面上,就再没有战舰现身。   难不成,这是才刚刚到那百济沿海逛了一圈,就被揍得狗血淋头的抱头鼠窜而回了吗?   一艘艘船,缓缓地停靠在码头上,从船上走下来那些士气低落的水手和士卒。   至于那位离开之时,还特地很风骚地披挂上了唐国明光重甲的中大兄,十分低调地乘辇而行,径直往城中而去。   留下那些将士和水手,驻扎在码头附近待命。   足足睡了整整五个时辰之后,中大兄这才睁开了双眼,召来了一干文武。   看着呈报在案几上的那些详细的战损,中大兄的脸色阴沉得怕人。   不过十来天之前,自己从这里离开的时候,战舰一千二百余艘,水师将士近五万。   还特地带着数万精锐之师,为的就是蹿到百济去搞一把大的。   结果刚刚赶到了那白江口,正当自己觉得完全可以将那大唐水师一口吞下之时。   卑鄙的唐国水师,从后方给自己狠狠一击,他们那种能够喷火的武器,可以在数百步外击敌。   这样的作战模式,简直就是前所未见,而自己也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惨败。   丧师大半,数万步卒精锐,能逃脱葬身海底的,不足三成。   饶是中大兄皇子,身为倭国权臣,面对着这样惨重的损失,他也是心惊肉跳不已。   何况这一次出师远征,跟随他一同出征的不少将领官员,也都跟随那些沉船一同葬身大海。   “佐伯将军回来了没有?”   中大兄发了半天愣之后,抬起了头来,沉声喝问道。   “殿下,末将刚刚从码头那边过来,并未见到佐伯将军。不过又有近百余艘战船陆续归来。”   “才七十余艘?”中大兄听得心中一梗,自己带队归来的战舰不过二百余艘,加上那近百艘也才不到四百艘的数量。   连出征之时的一千二百艘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殿下,咱们的战舰,不少都受创甚重,想来后续还会有战舰回归,不过经历此战,咱们损失甚是惨重。”   “若是传回朝中,怕是……”   “殿下!殿下!”外面传来了惶急的呼喊声,那是奉命在后方接应战船的佐伯子麻吕的声音。   中大兄与一干文武都纷纷起身之后,就看到了对方气极败坏地冲了进来。   “殿下,大事不好,唐国的水师一直在后方追击我们的水师,正朝着我们这里而来。”   “什么?!”屋内的人们,齐齐色变。   中大兄那原本阴沉的老脸,瞬间变成了灰白色。“唐国水师……居然不去攻伐百济,而冲我国而来?”   “末将也清楚,只是末将之前在那隐岐群岛附近收拢残军之时,这才从一只逃回来的战舰将令那里获知。”   “大唐的水师,一直都跟随在后方扫荡,但是是海面上有船,一律被他们击沉。”   “他们也是侥幸借着夜色的掩护逃过大唐水师的追击……”   “……” 第2866章 这些便是小日子过得很不错的倭国人   大伴吹负此刻正立身在那码头跟前,本原完好的双臂,现如今,左侧的衣袖里边空荡荡的。   就连额头之上,都还有一条狰狞的刀疤,这些都是大伴氏一族,与倭国朝廷进行抗争的结果。   现如今,大伴氏的残军,已经退守到了石见城一带,就连原本产出金银的矿山,都已经被朝廷的军队所占据。   可惜说,大伴氏现如今除了仅存的几座孤城,还有数千残兵败将之外,再没有其他。   可是此刻,大伴吹负,与一干麾下将领,此刻都意气风发,眉开眼笑地站在码头上向着远处张望。   “李大掌柜,能确定他们是今日到达吗?”   “放心吧大伴老弟,我李某人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了?”李骄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大伴吹负赶紧点头哈腰地赔笑道。   “小弟当然不是担心这个,只是担忧,那位程三将军所统帅的水师,会不会在半路上耽搁了而已。”   “要不,李大掌柜你与小弟我先去那边稍事休息,让他们在此等候就是了……”   李骄看了一眼那摆在码头上的日冕,摇了摇头。   “不必了,李某还是站在这里等上一等比较好,毕竟,我家小公子这一回也跟前过来了。”   “那就好,那我们就在这里再等等。想不到就连小公子都要过来,那我等一定不能失了礼数。”   大伴吹负两眼一亮,身后的那些大伴氏成员也是深以为然附和不已。   这位李大掌柜,乃是大唐名将江夏郡王李道宗麾下亲兵。   在大伴吹负跟前,可是唾沫星子地描绘过这位大唐名将的不少胜绩。   大伴吹负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自己那齐肘而断的左臂,内心复杂之极。   在差不多半个月之前,原本攻势十分凶猛的朝廷军队却停止了进攻,并且开始收缩。   这让原本几乎已经绝望的大伴氏惊疑不定的当口,汉唐商行的掌柜传来了消息。   那就是那位把持朝政的权臣中大兄决定发兵救援百济,尽起举国水师,就连朝廷的精锐也抽调了大半。   听到了这个消息,当时的大伴吹负是既喜又忧,喜的是,随着朝廷的退兵,终于让大伴氏有了喘口气的机会。   可问题是,等到中大兄率军归来之后,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大伴氏,又如何抵御。   所以,大伴吹负找到了李骄,想要率领大伴氏举族退往黄鸟岛。   但是却被对方给劝住,李骄告诉大伴吹负,中大兄此番率军前往求援百济,必定会损失惨重,大败而还。   到了那个时候,不光是你们大伴氏,还有诸多反对朝廷的氏族,都会跟你们一样,推翻那个腐朽而又贪婪无度的倭国王庭。   面对着这位李骄吹出来的牛逼,大伴吹负是半点也不相信。   可是对方倒也给出了承诺,那就是,一个月内若是收不到中大兄所统帅的倭国军队战败的消息。   那么向来言而有信的汉唐商行,将会倾尽全力,帮助大伴氏集体渡海,迁往远离倭国本岛的耽罗岛休生养息。   得到了这个的承诺之后,大伴氏终于暂时稳住了人心,而兄长大伴长德被囚禁于朝廷监牢之中。   只剩下他一个人扛起大伴氏重担的大伴吹负,每日都会痴痴地看向北方,希望那边能够传来好消息。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数日之前,李骄就满脸得色地亲自来找到了大伴氏,告诉了对方。   中大兄已经在百济附近遭遇了惨败,倭国的水师精锐丧师大半,正在逃回倭国的途中。   这让大伴吹负半信半疑,毕竟没有看到证据,直到昨日,有几艘支撑不住的倭国战船,在大伴氏的石见城码头靠岸。   大伴吹负亲自审问了那帮残兵败将,这才确定李骄不是在吹牛。   中大兄所统帅的大军,在海面上遭遇了大唐水师毁灭性的打击,只不到半天的时间,就损失过半,败逃南归。   这顿时让大伴吹负与一干追随大伴氏的山阴豪族全部都支愣了起来。   原本大伴氏就想出兵,赶紧去将那已经被朝廷大军抢夺了的金山、银山给夺回来。   好在李骄告诉他们不要慌,程三郎已经亲自统帅百战百胜的大唐水师南下,并且还给他们带来了援军。   等跟威名远扬的程三郎碰头之后,再去夺取不迟,现如今最要紧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把那中大兄惨败,几乎全军覆灭的消息,传遍周边诸地。   让那些各地豪族都鼓起勇气,抄起兵器,举起义旗,跟着大伴氏一起,站到那个实力遭受重创的朝廷的对立面。   这些日子,陆陆续续从各地赶来的豪族头子们,此刻也都聚拢于此。   想要亲眼目睹一下那位恶名远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程三郎。   ……   在汉唐商行有意无意的宣传之下,以及演义话本在周边诸国的风行,令诸位但凡是能看懂汉字的诸国勋贵,对于这位程三郎,早就已经有了深刻的认知。   而今他的到来,说不定,他们这些在朝廷统治之下,生存越来越艰难的诸多豪族,也有了翻身的机会。   随着那码头上立着的哨塔上传来了兴奋的叫喊声,没过多久,李骄与一干倭国豪族,就看到了远处的海平面上,一艘艘巨舰,缓缓从海平面升起……   随着那些巨舰超靠近码头,原本欢呼雀跃的倭国豪族们,被这些远远比他们所见过的船只更加高大而又巍峨的外观震撼不已。   程处弼此刻就立身于甲板之上,顶盔贯甲的他显得那样的英武不凡,气宇轩昂。   看到了那码头上密密麻麻的倭国人,那一张张堆满笑容,点头哈腰的模样,程处弼忍不住呵呵一乐。   “诸位可曾看清楚,这些便是小日子过得很不错的倭国人。”   打量着那些身高平均也就一米四、五样子的倭国矮子,膘肥体壮的房俊,忍不住砸了砸嘴。   “……处弼兄,就他们那副又矮又挫,干瘪瘪的小身板,能叫小日子过得不错?”   一干牛高马大的武勋子弟亦是深以为然地点头不已,程处弼脸上笑容则显得那样的意味深长。   “为兄这么说,不为别的,只为情怀……”   “???” 第2867章 哟,这不是倭岛山阴国国主大伴吹负吗?   房俊呆愣愣地看向那笑得意味深长的处弼兄,实在想不明白,倭国矮挫的小日子过得好不好,这跟情怀有什么关系?   不管见识过无数次处弼兄一本正经胡说八道场面的房俊决定不跟处弼兄纠结这个话题。招呼着水手准备泊岸……   大伴吹负等一干倭国豪族,呆愣愣地看着那巍峨巨舰上,走下来一票铁甲耀眼,一个二个魁梧高大得令人心悸的壮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些倭国豪族小声地窃窃私语着,甚至还有人说出了一句很中二,也很有小日子动漫风格的话来。   “不愧是能够击败兄大兄的男人,看看他们的体魄,简直就像是鬼神一般强壮。”   “哇……我觉得他一条胳膊都比我的大腿还粗。”   “真不愧是天朝上国的武将,当可为万人敌也……”   程处弼此刻没功夫搭理那帮子哇啦哇啦的倭国豪族,而是伸出了大手,挽起了那位恭敬拜下的大伴氏首领大伴吹负。   “下臣大伴吹负,参见天朝上国程三将军。”   “将军之威名,下臣早就如雷贯耳,闻名久矣,今日得见果然不愧是威震天下诸邦的伟男子。”   听到了大伴氏用十分流利的大唐官话,说出了这么一番很有水平的马屁话。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相当恭敬的倭国大伴氏首领,倭岛山阴地区的挖矿致富带头人。   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来。   “程某见过倭岛山阴国国主大伴吹负……”   “啊?这……”大伴吹负听到了程三郎这话,直接就懵逼在原地。   不光是他,一干山阴以及周边地区的豪族,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程三郎。   “大伴国主莫慌,回头程某再与你细说,来来来,大伴国主,带程某,好好地见识见识你们这山阴国的都城……”   “……”   ……   程处弼与那大伴吹负二人大步行走在最前方,其他人则都很有默契地落在了后方不远处。   此刻,程处弼不紧不慢地道。“你莫非真的还愿意奉那掠尔国民,占尔金银矿产的倭国朝廷为主?”   “程某身为汉唐商行的负责人,如今又是大唐水师特遣舰队的统帅。   来到了这倭岛。可是想要帮一帮你,还有诸多不满倭国朝廷的义勇之士,与那些失国已久的诸国王族。”   “……”大伴吹负的脑子乱作一团,眼珠子痴痴地看着跟前的程三郎,总觉得他跟自己聊的这个话题有点超纲。   可偏偏,这位恶名远扬,天下皆知的程三郎却犹自侃侃而言。   “程某记得昔日在这倭岛之上,本有诸多国度,后皆因倭国历代国主举不义之兵,强行吞并,最终一统倭岛。”   “而今,倭国之主视尔等豪族为他们统治倭岛百姓的眼中钉,肉中刺,更将尔等的财富、人口掠为已有……”   “那个,程三将军,你说的是什么时候?”   大伴吹负整个人都迷了,为何自己不知道,难不成是自己本国的历史没有学好?   “程某记得,应该是东汉之时。”程处弼想了想之后,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距离现如今,大约有五百年左右吧。”   “五百年?”大伴吹负呆愣愣地看着程三郎,表情已经从震惊变得麻木。   看到大伴吹负那副傻愣愣的模样,程处弼呵呵一乐,大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看来,倭王为了消灭你们这些豪族的独立自强之心,所以都没有留下什么文字记载。”   “但是,我们中华却记载了你们倭国发生的许多事件,直到两百多年前,倭国国主,这才大致统一了这本岛西部,九州岛北部,以及四国岛。”   “你们大伴氏身为倭国有名的豪族,想必这段历史,应该知晓吧?”   看到大伴吹负有些傻头傻脑地点脑袋之后,程处弼这才欣慰一笑。   ……   伸手入怀中,取出了一份自己让李义府根据倭岛舆图,以及自已记忆中的倭岛令制国相结合搞出来的地图,递到了大伴吹负的跟前。   “这就是昔日倭岛六十六国图,这就是东汉之时向我中华进贡过的诸多倭岛国度。”   “程某看来,六十六国经历了这数百年的风霜雨雪,怕是那些旧国王族,多已泯灭。”   “所以,程某觉得,在这倭岛之上,划分出七八个国度,令尔等这些昔日王族,也得以复立社稷,也还是很有可能的。”   “来来来,你看这个……”程处弼呛啷一声,拔出了腰畔的横刀,那如秋水一般雪亮的刀身,吓得那大伴吹负一个哆嗦。   好在他手中的刀没有拿来捅人,而是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大略的倭岛地图。   然后开始在那里比比划划,一面介绍起来。   “这里,可为山阴国,以大伴氏为王族,而这里是东海道,那物部氏可为王族,而那如今被倭王残杀了大部份族人的苏氏氏,可为山阳国王族……”   “……”   ……   大伴吹负都记不得自己是怎么跟这位程三郎一同回到城内,怎么一起用餐的。   总之,直到他亲自将程三郎等唐国将领送归了那码头上的军营之后,一下子就被一干部下以及诸多豪族给围住。   最终,大伴吹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将那些手下劝开,自己则徘徊在大营外。   想要进去,又有些犹豫,最终,大伴吹负请守营门的唐军将士通禀,自己有要事求见程三将军。   看着那名士卒快步而去。此刻,大伴吹负的心中,却仿佛燃起了一团烈焰一般。   大伴氏的确是倭国很有实力的豪族,可豪族终究只是豪族,必须要臣服于倭国朝廷的统治。   谁都想当老大,都想要万人之上,可是过去,这倭岛之上,倭国为尊。   倭王掌握着最多的军队,又得大多数的豪族支持,所以他们的统治十分的稳固。   可是物部氏与苏我氏在他们强大的时候,都能够左右倭国王权,却不敢取而代之,还不就是因为害怕被人反对。   更害怕那身为倭岛宗主的天朝上朝有什么强烈的反应,但是,那位名震天下的程三郎来了。   那位来自大唐的程三郎的那番话,已然让大伴氏怦然心动,不,甚至是整个大伴氏都开始骚动。 第2868章 烽烟四起的倭国,对大唐并无好处   那位干掉了苏我氏,使得朝廷的威望越发壮大的中大兄,直接就被这位天朝上国名将兜头一大棒差点直接打死。   再加上自己跟那汉唐商行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通。很清楚与汉唐商行勾结,啊,不……是与汉唐商行一起共同致富的倭岛豪族可是不在少数。   如今程三郎率领着大唐水师亲临倭岛,有他为依靠,为自己等诸多倭岛豪族撑腰。   莫说是山阴国国主,就算是倭国国主,老子也敢坐一坐。   就在大伴吹负浮想联翩的当口,邓称心快步赶到了大营门口,朝着这位大伴吹负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家公子有请。”   “有劳。”大伴吹负控制了下情绪,快步跟着邓称心入大营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就赶到了程三郎的中军大帐之内,此刻大帐之内,只有程三郎与李义府和许敬宗三人。   大伴吹负毕恭毕敬地朝着程三郎一礼之后,谦卑地询问道。   “下臣参见程三将军,方才,程三将军你那番话,下臣左思又想,始终不得要领,故尔只能冒昧深夜拜访,还请程三将军明示……”   “你是真想不明白?”程处弼双眉一挑,看向大伴吹负。   ……   大伴吹负赶紧飞快摇头,一咬牙,单刀直入地道。   “程三将军方才之言,下臣的确深感震撼,大伴氏愿意为天朝上国效力,山阴国亦愿为天朝之藩属。”   “只是,有倭国国主在倭岛一日,倭岛诸豪族,怕是很难像我大伴氏一般,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看来你还算是个聪明人,坐下吧。”程处弼脸上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意,指了指身边的一张垫子。   大伴吹负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乖巧地坐到了程三郎的身畔,静待这位手眼通天的唐国大佬发话。   这个时候,李骄这位汉唐商行的掌柜也悄然地步入了大帐之内,朝着程三郎一礼之后,亦是很乖巧地坐下旁听。   “关于这一点,你不用操心,倭国之主忤逆我大唐皇帝陛下,更在我大唐兴兵征讨不臣之国时,悍然兴兵,袭我大唐武贲。”   “你可知晓,之前曾经作过这等事情的那几个国家,如今之下场?”   看着程三郎那张笑容显得甚是阴森的脸庞,大伴吹负咽了一口唾沫星子,脑袋瓜子疯狂地上下晃动不停。   他的心里边跟块明镜似的,得罪过大唐的国家,北方的东突厥,结果没了,后来的薛延陀,结果也没了。   西边的高昌国,也没了,还有那高原雄主吐蕃国,国主父子接连被跟前这位程三郎活生生气死,现如今国家更是分裂成两块。   还有那远在万里之外的中天竺国,也没了。至于北边的高句丽,现如今正在瑟瑟发抖中,大唐皇帝已然决定兴兵御驾亲征,高句丽的下场已经不言而喻。   而原本倭国国主,自命不凡,总觉得跟大唐隔着汪洋大海,所以牛逼得不要不要的。   结果现如今,这位恶名远扬,穷凶恶极的程三郎被大唐天子给撂到了这边来之后。   直接劈头盖脸一顿暴揍,倭国数万精锐连同举国水师差点给打没了,并且这位程大将军意犹未尽地亲自踏上了倭岛的土地。   根据大唐立国以来,但凡是得罪大唐的那些国度,不论强大与否,都会被大唐武贲的铁蹄给踏成灰灰的惯例。   大伴吹负不觉得,国内豪族林立,且又刚刚被这位程三将军重创了的倭国小王朝,还能够有反抗之力。   想通此节,已然念头通透,再无疑虑的大伴吹负推金山倒玉柱地朝着程三郎拜倒在地。   “不知程三将军需要下臣如何去做,下臣愿意为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要你做的并不复杂,在程某离开这山阴国之前,你要勇敢地站出来,为大伴氏断掉了的社稷发声,光复山阴国的荣光。”   “是,下臣遵命!”大伴吹负用力地一点头,沉声应道。   看到这位大伴氏首领已经俯首贴耳,程处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指了指坐在大伴吹负对面的李义府和许敬宗,还有那位李大掌柜道。   “你若真的想要成为山阴国之主,那么,你就跟他们三个好好聊聊。”   ……   程处弼晃晃悠悠地走出了中军大帐,就看到了此刻站在大帐外面,小声地窃窃私语的房俊还有王玄策二人。   “你们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   “处弼兄,小弟听说那大伴吹负来了?”房俊凑到了跟前,扫了一眼已经垂下来的帐帘小声问道。   “对啊,来了。”   “那个,处弼兄,要不咱们三人到外面走动走动?”   房俊抿了抿嘴,警惕地打量了眼四周,小声地道。   “你小子闹腾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程处弼吐了句槽,不过还是跟上了房俊与王玄策,朝着大营外溜达而去。   数十名亲兵很自动自觉地尾行于后方,出了大营,远处的码头上,仍旧灯火通明。   房俊又走了十数步之后,朝着程三郎小声地道。   “处弼兄,倘若是为德兄在此,肯定会问上一问处弼兄,为何如此做?”   “呵呵,俊哥儿,那我先问你一问,倭国忤逆我大唐天子意志,擅自更易国号,国主妄加尊号为天皇。”   “而今,我大唐水师为解新罗之围,奉皇命往援,那倭国却悍然兴举国之兵,袭我大唐水师。”   “此等罪状,该当如何?或者说,曾经这么激怒我大唐的那些蛮夷之国,下场如何?”   “……”房俊张了张嘴,眼珠子转了半天,只能干巴巴地道。“都已经被陛下兴兵荡平讨灭。”   “那你觉得,对付倭国,为兄手段有何不妥?”   “……程三将军讨伐倭国之举,并无不妥,但是下官却有一点想不明白,为何程三将军要在这倭岛之上设立诸多藩属。”   “倭岛之上,倘若咱们将那倭王荡平,那么接下来,倭岛必定陷入混乱之中。”   豪族之间,定然会烽烟四起战乱不定,这么一来,对于大唐而言,并无好处。 第2869章 大唐需要一个连铁铲都需要进口的倭岛   毕竟,倭岛之上的各种贵重金属,都是大唐所迫切需要的好东西。   再者说了,倭岛距离大唐并不远,现如今大唐的工商业已经越来越发达。   绝对适合作为大唐的工商业商品的倾销之地,而且还是大唐发展远洋海运的一个优秀的中继站。   但是一个统一的倭岛,很容易让大唐失去对于倭岛的掌控。   而大唐如果将那倭国直接荡平之后,将整个倭岛分为几个国家,然后大唐在此驻扎少量军队镇抚和监控。   再通过大量的商品的倾销,足以让倭岛诸国,卖命地挖矿来换取各种生存生活物资。   只要老子活着,只要汉唐商行还在搞国际贸易,就可以将倭岛诸国的生死牢牢地掌握在大唐的手中。   等到有朝一日,倭岛上的矿产挖得差不多了,怕是也得百来年之后。   到了那个时候,一个土地上没有了什么矿产资源的倭岛,连一柄铁器,都需要多海外舶来的时候。   这对于大唐而言,还能有多大的威胁?当然也会有杠精又是举例说明又是叽叽歪歪。   但那些关程三郎屁事,自己能够看到百年之后,就已经很不错了。   倘若百年之后,面对着连一块铁矿都没有,而且还处于分裂状态下的倭岛都对付不了,那只有怪后世子孙自己不争气。   当然,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程处弼还是很拎得清的。   面对着这位能说会道的程三郎有理有据的阐述和解释,房俊与王玄策都松了口气。   毕竟程三郎的做法,虽然让人觉得有些怪异,可是经他那么一解释之后,的确又很合理。   过于的倭国不听话,荡平它,自然没毛病,担心倭国陷入内乱,扰乱大唐外贸经济。   所以扶持那些与大唐(汉唐商行)关系十分融洽的豪族,让他们八分倭岛。   如此一来,哪怕是日后倭岛生乱,那么多个蕃属国之间,肯定谁也不乐意服从于谁,自己就先掐个狗血淋头。   而大唐也就可以从容布置镇压,远远要比对付一个一统的倭国更加轻松。   ……   一只只的信鸽,在那倭岛的上空振翅高飞,而倭岛各地的豪族,以及那些与各地豪族结交的大唐汉唐商行的掌柜们。   只能硬起头皮,承担起了线人和说客的身份,开始跟那些豪族的领头人做起了思想工作。   当然,更多的则是豪迈地用利益去砸,砸得对方眼冒金星,心如小鹿乱撞,基本上就不会有问题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整夜都没有休息的大伴吹负在程三郎鹰犬的帮助之下,精心炮制了一封山阴复国书。   用那连夜找人刻出来的山阴国大印,盖在这份精心写就的国书之上,当着大唐水师诸将的面,呈给程三郎。   并且痛哭流涕,述说着山阴国在那倭国的欺凌之下,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一干山阴王族过着为奴为婢的苦日子。   就连自己的兄长大伴长德,为了保全山阴的大伴氏,自今仍旧被关押在那倭国的监牢之中,连自杀都不敢,生怕残暴的倭国借此为由,荡平大伴氏。   程三郎与一干大唐文武,以及那新罗将领,都听到了这个闻者伤心,听得落泪的凄惨故事。   程处弼亲切地搀扶起了这位已经遭受欺凌,连胳膊都被倭国人砍了,也不敢报复的山阴国主。   告诉对方,大唐,绝对会为你们这些热爱和平,对大唐恭顺的小国当家作主。   经过了商议,大唐水师留下了一批之前缴获的兵器甲具交给了山阴国主大伴吹负。   而山阴国国主亦于第二天,发布了讨倭书,高高地举起了山阴国的国旗,开始了山阴国追随大唐的讨倭之路。   随后,程处弼率领唐、新联军,离开了这山阴国,朝着下一个方向进发。   不过程处弼经过慎重的考虑,最终作出的决定就是,除了倭岛本岛分为八国之外。   另外还将九州岛设立为日向国,而四国岛设立为阿波国,最北边的直接就叫虾夷国。   这么一分之后,跟汉唐商行关系极好的那十一个豪族,当真可谓是雨露均沾。   至于其他人有意见,呵呵,程处弼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把那些有意见的人打成倭国王族的同党标签,呵呵……   接下来,程处弼可谓是马不停蹄,沿着那倭国沿海,跟那些此刻正在跟倭国朝廷军队发生激烈冲突,并且与汉唐商行交好的那些豪族。   短短不过半个月的光景,山阴国、山阳国、北陆国重立,高举义旗,为大唐讨倭前驱。   东山国、东海国、北海国、日向国、阿波国、南海国等纷纷响应。   经历了惨败之后,退回倭岛惊魂未定的中大兄听到了倭岛诸豪族纷纷立国,第一时间就立刻下令,让所有残兵,立刻启程,赶往飞鸟城。   而就在兄大兄带领残兵败将离开的第二天,程三郎耀武扬威地率领着唐、新联军,终于在这座码头之上登岸。   兵锋,直指倭国王都:飞鸟城。   ……   此刻,飞鸟城内,真可谓是愁云惨淡,一干倭国皇亲国戚此刻尽聚于宫中,皆是六神无主。   孝德天皇,默默地坐在正中,看着左右的臣子,他分明看到,今日入朝的文武,可是少了不少。   这让孝德天皇甚是无力地仰天轻叹,大伴氏、物部氏、阿布氏背叛倒也正常。   毕竟之前朝廷勒令他们交出各种开掘的金山银山,他们推三阻四,就是不乐意,惹恼了中大兄兴兵讨伐。   可以说,这三个氏族,已经完全跟朝廷切割,另外还有那苏我氏自打苏我入鹿被杀后。   中大兄意图将苏我氏赶尽杀绝,苏我氏也已经成为了朝廷的死敌。   所以,他们兴兵助唐,倒也不觉得奇怪,可是其他的诸如巨势氏、境部氏等诸多豪族也纷纷背叛,却是孝德天皇的意料之外。   就在孝德天皇忧心忡忡之时,终于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孝德天皇看到中大兄这位年纪比自己还大的皇太子,一脸气极败坏地大步行来…… 第2870章 诸君与倭国共存亡的时间到了……   孝德天皇缓缓地站起了身来,看着气极败坏地中大兄进入了大殿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   “太子想必也该知晓了近日国中所发生的动乱了吧?”   中大兄朝着这位脸色相当不好看的孝德天皇一礼,目光扫过殿中文武,当看清了殿中少了不少眼熟的大臣,心情也是陡然沉了下去。   目光扫向孝德天皇的侧后方,也就是他的婆娘,自己的妹妹,前任天皇:皇极天皇,现如今孝德天皇的妻子宝皇女。   看到了这位亲妹妹传递过来的眼神,中大兄点了点头,语气十分沉重地道。   “陛下,臣的确已经知晓,所以特地率大军回援帝都,以保陛下。”   看到中大兄一副装傻的模样,孝德天皇不由得心中一梗,忍不住道。   “太子此番远征百济,战果想必……”   听到了这话,中大兄忍不住两眼一瞪,半天才按捺住焦燥的怒意道。   “陛下,臣中了新罗与唐国的奸计大败而归,损兵折将,臣日后自会向陛下请罪。”   “但是现如今,国中不少豪强皆为唐国所蛊惑,意图要致我皇室正统于死地,这个时候,我们臣君,该当齐心协力才是。”   所有的倭国臣子,此刻都不发一言,全都把注意力落在了这对倭国最有权力的两个男人身上。   这个时候,被孝德天皇委以重任,却又暗中与中大兄暗通款曲,眉来眼去的内臣(官名)中臣镰足赶紧站了出来。   “陛下,殿下所言极是,如今,唐国兴兵来讨,而我国中到处生乱,使得政令难出飞鸟城。   值此危难之际,陛下与殿下君臣就更应该精诚团结,以抵御内外之敌。”   中大兄看着那双目灼灼,死死盯着自己的孝德天皇,岂有不明白对方心思的道理。   不就是自己杀了苏氏入鹿,扫荡苏我氏一族之后,将朝廷权柄尽掌于手,让跟前这位孝德天皇近乎傀儡。   而今,自己大败而归,对方还想要借机拿捏自己,想要等到日后再来算帐。   就在中大兄犹豫自己该不该作出表态之时,一名将领连滚带爬地冲进了王宫。   “陛下,唐军统帅程处弼遣人送来了最后通牒。”   “最后通牒?!”中大兄抢步而出,一把就从那名将领手中把那份文书抄进了手中。   只看了两眼,中大兄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灰白色。   “殿下,那唐军统帅到底说了些什么?”中臣镰足忍不住追问道。   就见那中大兄将那份文书晃了晃,显得有点神经质地一笑。   “那程三郎已然在若狭登陆,兵马足有数万之众。   要我日本国在三日内主动放下武器,解散军队,无条件投降。”   “三日之后,若是陛下不能亲至唐军大营外乞降。他就会亲自统帅大军,荡平倭国社稷,踏平飞鸟城……”   “!!!”   看到了中大兄那张变得神经兮兮的表情,孝德天皇心中一凉,赶紧伸手扯着中大兄的胳膊问道。   “……太子,我们能守得住吗?”   “臣不知道……”   中大兄回想起自己在大海之上,被那唐国的新式武器前后围攻,遭致惨败的画面,喃喃地低声道。   “……不知道?”中臣镰足与那孝德天皇齐齐色变。   中大兄一直给他们的印象是做事向来都是信心满满,何尝有过这等失态。   中大兄脸上浮现了苦涩的笑容。“陛下,我们现在只有一个选择。”   “唯今只有先选拔死士,命他们赶往若狭,骚扰唐国大军,迟缓他们进军的速度。”   “再下旨,命所有还能够调动得了的兵马立刻赶往京畿勤王。”   “再者,拿出所有的武器,招募义勇之士,与唐国决一死战。”   看着脸色死灰,分明看不到半点胜利希望,一副心存死志模样的兄大兄,孝德天皇心中一片瓦凉。   “难道,我们就没有半点能赢的机会吗?”   “陛下可知晓,唐国有一种新的武器,能从数里之外喷火击敌,臣所率水师,之所以惨败,正是因为唐国的这等可怕武器。”   “那唐军的主将,就那么想要致我日本于死地吗?”   “陛下,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对方早就应该登陆若狭,却一直没有,而是四处鼓动那些豪族自立造反。”   “再看这份最后通牒,哪怕是我们举国而降,这本岛也再无我等容身之地。”   孝德天皇愣愣地看着跟前的中大兄,又看了一眼那中臣镰足,最终,颓然地一声长叹。   “阻击唐军之事,就拜托你们,朕有些累了。”   “陛下,陛下!”中大兄看着转身而去的孝德天皇,不由得大急,可是孝德天皇却脚步不停,继续踉跄而去。   ……   中臣镰足轻叹了一声,朝着中大兄小声地道。   “殿下不必再唤了,陛下想来已是心灰意冷,殿下,真的就没有半点机会?”   “现如今,唯一的机会,就是天照大神能够佑我日本,那唐国的武器,破不了飞鸟城……”   “中臣,你立刻去寻陛下,请陛下即刻写下一份认罪诏书,再遣使向唐皇请罪。   鄙国愿意去日本之名,另外我倭国国主,不敢再妄用天皇之称谓……”   说到了这,中大兄磨着牙根,握紧了腰畔的刀柄。   “只要我们能够死守住飞鸟城,等待使节往大唐请罪,得了唐皇宽恕,唐皇下旨命那程三郎班师,我们兴许还能保全社稷的机会。”   但是,倭国,还能不能重复旧观,怕这也是一个未知之数,毕竟,那些豪族自立,是不是出自于唐皇的授意?   又或者唐皇很乐意见到这一幕。   中大兄没有再继续思考下去,看着中臣镰足遵从自己的命令快步而去之后,这才转过了头来,打量着殿中的诸文武。   然后,挤出了一个阴沉而又倍显狰狞的笑容。   “诸位,如今,值我倭国危争存亡的关头,诸君与国共存亡的时间到了……”   虽然方才中大兄与孝德天皇交流的时间不大,可是,早就已经收到了风声的一干倭国文武。   面对着这位犹如已经把兜裆布都押上了赌桌的赌徒般的中大兄,都只能硬起头皮赶紧表达对王族的忠诚,以及愿意效死的决心。   而心中则是在盘算着,到底有没有机会,举家离开飞鸟城这个是非之地,去投靠相熟的大臣或者是豪族。   说不定还能够在那些自立的诸国,能够讨到养家糊口的职务,而不是留在这里,跟那中大兄一起,在一棵歪脖子树上集体上吊。   “佐伯子麻吕、稚犬养网田,你们二人,各领五千精锐,守住飞鸟城四门。   从此刻开始,封禁四门,没有孤的手谕,敢有擅自进出城门者,一律以谋逆论处,当场格杀!”   “嗨依……”   日! 第2871章 大唐跟倭国讲道理,倭国却冲咱们大唐耍……   “看来,这帮子倭狗跑得挺快的,连这些战船都没来得及戳沉,或者是驶离此地。”   李思文满脸嫌弃地打量着那些倭国的海船,犹如在打量一堆堆的垃圾。   程处弼打量着那码头上那些被倭国抛弃在海面上的那些破船,与自己所统帅的水师舰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些小破船,对于用惯了大船巨舰的大唐水师将士而言,真心瞧不进眼里。   拿来分发给渔民去捕鱼,兴许还能够获得老百姓的感激。   此时,程处弼听到了疾蹄之声传来,一回头,就看到了牛韦陀与廉宗苏判这位新罗监军,还有那金庾信一同策马驰来。   牛韦陀当先翻身下马,朝着程三郎一礼沉声禀报道。   “末将参见副总管,新罗三万士卒,已然整装待发,还请副总管下令。”   程处弼上前一步,将这位一旦进入角色,就一副公事公办嘴脸的韦陀兄给搀了起来。   “辛苦诸位了,金将军,接下来,就需要看看金将军你的本事了,希望你不要让本帅失望。”   听到了程三郎这话,金庾信眼皮一阵狂跳,还是硬起了头皮朝着程三郎道。   “下臣定会竭尽全力,为程三将军开路。”   “嗯,很好,很有精神。希望你们新罗精锐能够打出你们新罗国的气势来,韦陀兄,你统领五百大唐精锐,与廉宗苏判负责押阵。”   看到程三郎频频使过来的眼神,牛韦陀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副总管放心,末将明白。”   程处弼再一次把目光落在了金庾信的身上。   “你们都是知兵之人,行军作战,最讲究一个临机决断,程某也不废话,但是,丑话先说在前头。”   “如今倭国烽烟四起,倭国大军损失惨重,定无法阻力阻拦,应当是以扰袭战为主。   而新罗三万精锐养精蓄锐多时,遇敌不胜也就罢了,若是还能打出败仗,呵呵……”   ……   目送着他们离开之后,一旁的李景仁凑到了程三郎身边,略一犹豫之后开口问道。   “处弼兄,你之前不是给那倭国小朝廷下了最后通牒,说是三日之后,若是没有答复再行兴兵讨伐的吗?”   “现如今才是第二天,这,好像有些不合君子之道吧?”   听得此言一票武勋子弟全都把目光落在了李景仁的身上,一旁的李思文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贤弟啊,岂不闻,兵者诡道也,沙场征战,真真假假,你要是真信,那你还是别上战场为好。”   此言一出,一干武勋子弟深以为然,不讲武德,这才是真正的兵家。   但凡成天要讲究武德,说一是一,那是对内,对兄弟,对自己人。   对外自然是能晃点就晃点,晃点不了那就并臂子上,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躲。   真要生搬硬套的那种人,上了战场,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程处弼笑眯眯地打量着这位跟自家老四、老五同窗数载的同学。   但是双方的学业成绩,简直可以用天与地的距离来形容。   老四、老五在学校里边学啥啥不行,掐架第一名。   这位李景仁则玩啥也不会,读书第一名,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就能够高中进士。   要知道,他可以算得上是大唐开国以来,皇室宗亲之中,唯一一位成功考上进士的才俊。   面对着这样的好学生,程三郎倒也不忍苛责,拍了拍李景仁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景仁老弟啊,咱们都是兄弟,兄弟之间,自然是要讲一讲诚信,可是那倭国上下,却是我大唐之敌。”   “之前咱们大唐跟倭国讲道理,可是倭国却冲咱们大唐耍流氓。”   “现如今咱们冲他们倭国耍流氓了,既然是耍流氓,怎么可能还用讲道理的方式去解决问题?”   “……耍,耍啥?”李景仁的小白脸瞬间一黑,两眼发直地看着这位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处弼兄。   好好的国与国之间的冲突,生生让处弼兄说得跟很不正经的市井冲突。   一干武勋子弟,笑得直抽抽,程处弼没搭理那帮子混帐,而是继续语重心长地道。   “我这就是给你打个比方,战争,从来都不是讲道理的,若是道理讲得通,还需要战争吗?”   “战争是什么,战争就是当你发现讲什么道理对方都不听之后,迫不得已所采用的最后手段。”   “而最后的手段,那就是要致对手于死地,万万不可受其他的因素干扰,千万要收起慈悲之心……”   ……   “处弼兄,既然是要对付倭国的残兵败将,何必让那帮子新罗人去,让弟兄们亲自出手,好歹也能够添补些功勋不是?”   “是啊是啊……处弼老弟,新罗那三万人马,在为兄眼中,真如土鸡瓦狗一般。咱们大唐五千精锐,收拾他们还不跟玩似的。”   “诸位兄弟,你们说的都有道理,这我也很明白,可问题是倭国朝廷也知晓了他们战败之后,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这个时候,他们肯定得玩命,正好,那些新罗人一直没有机会建功立业,早就已经心痒难耐。”   “所以,程某这才想着让他们先去走上一遭,正好试探一下倭朝的反应。”   “若是一路畅行无阻,那是更好,倘若倭王要决死反击,受损也的是新罗人,总比我大唐精锐受损失要好吧?”   听到了程三郎这番解释,一干兄弟也都没再抱怨,不过李器眼珠子一转。   “处弼兄,咱们既然要踏平倭国,可是咱们没带什么攻城的武器,咱们要不要……”   随着李器这话,一干见识过巡洋将军舰火炮齐射威力的武勋子弟,纷纷下意识地扭头,朝着那七艘三桅巨舰望去。   程处弼嘿嘿一乐,双手叉在腰上,满脸的得意之色。   “你们放心好了,程某早就已经知会了水师那边,你们没看到那里正在搭建的那些架子吗?   那就是用来从船舱中把火炮吊出来的起重机械。等到那些起重机械搭建完毕,就会调配一批火炮下来。   等咱们大唐精锐出发的时候,带着那玩意走。到时候,倭国还能有何处是咱们大唐勇士去不得的地方。” 第2872章 踏上倭国土地的第一只新罗大军……   听到了程处弼这话,一干武勋子弟都不禁眉开眼笑,怪叫连连。   大伙都已经见识过了火炮在海上逞威,同样也见识过类似的飞雷炮将那大唐帝都轰得乱七八糟,连皇宫都被轰塌了一面墙。   有了这玩意伴身,莫说飞鸟城,就算是倭国人有本事在这里修出像洛阳城那样的天下第一坚城,一样也能搞掉。   程处弼麾下,除去那调拔给牛韦陀的五百精锐之外,尚有四千余大唐精锐。   另外还有十数位武勋子弟的家将亲兵,捏到一块,也有快近千之众。   再调配上数十门火炮,绝对是嗨皮得不要不要的。   看着这帮子乐得美滋滋的狐朋狗友,程处弼的目光已然落在了那边不远处,继续在那里进行着抛掷训练的过百程府家将亲兵。   程处弼作为大唐唯一的火药武器专家,怎么可能会忘记了手雷这样的好宝贝。   这帮子早就跟随着程三郎东征西讨的程家掷弹兵,同样也能够发挥强大的破坏力,令敌人丧胆。   而且等到攻入了倭国的城池,倘若那些倭人负隅顽抗,那么掷弹兵会告诉他们,什么才是巷战之王。   一艘快船,堪堪停泊在码头之上,就从船上跳下了一名将领快步赶到了程三郎跟前一礼禀报道。   “副总管,我们的巡逻舰队,遇上了载着南海国的国主一行的船只,正在引导他们入港。”   “南海国吗?唔……你速去告诉王玄策王参军,让他负责去接待使节,顺便看看南海国给程某带来的国书可有什么疏漏。”   将领离开之后,程处弼美滋滋地砸了砸嘴,这么算起来,离得较近的山阴国、山阳国、北陆国、日向国、阿波国、南海国这六国,要么是自封的国主亲自赶来,要么就是王子与重臣同来。   当然他们也是奉了程三郎这位大唐名将的号召,不得不来。   程处弼将他们召集过来,一来自然是让他们带来各自国家的国书,这二来嘛,自然是让这些倭岛的诸国使节好好地欣赏一下大唐新式武器的威力。   让这帮子倭岛诸国之主等人明白,面对大唐,倭岛上的诸国,倘若能够老老实实俯首贴耳也就罢了。   倘若敢对大唐不敬,那么,必将会被荡平消灭掉的倭国,将会成为他们的榜样。   ……   三万新罗兵马,已然完全整编完毕,迈开脚步沿着道路,朝着南方挺进。   金庾信策马驰于军中,打量着这只新罗精锐队伍,内心倒也颇为激动。   毕竟这倭国原本就不是什么好鸟,跟新罗之间,也算得上是世仇。   就在四十多年之前,善德女王的亲爹真平王统治新罗之时,新罗与任那(当时被日本控制)相攻。   倭国的推古天皇以境部臣为大将军、穗积臣为副将军,率领万余军队,渡海帮助任那进攻新罗。   倭军攻下新罗五城,新罗王求和,割让多多罗、素奈罗、弗知鬼、委陀、南迦罗、阿罗罗六城。   推古天皇招回朝鲜半岛上的军队后,真平王当然很不爽自己之前委屈求全的样子,再一次兴兵重新进攻任那。   结果第二年春天,倭国的推古天皇再一次下令出征,帮忙任那,以来目皇子为击新罗将军,率军二万五千人准备进攻新罗。   只不过这一回,这位来目皇子还在倭国沿海聚集船舶运军粮之时,就生了重病,以至此次征伐新罗援助任那的北伐中止,让新罗终于安然地吞弄了任那。   之后,新罗与百济的相互攻伐,那倭国也是次次站在百济身后边,动不动就渡海过来帮着百济搞一把。   可是把新罗国上下,都对这倭国切齿不已,偏偏又拿他们无法,毕竟新罗的水师水平,实在是太次。   而如今,新罗的兵马终于踏上了倭国的土地,怎么也得干出点成绩了大涨士气。   这也是为何金庾信在接受程三郎命他率军出征的军令之后,几乎没什么犹豫就答应下来的原因。   金庾信巴不得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不然,追随着唐国兵马出来一趟,唐军频频建功,而自己麾下数万精锐寸功未立。   回了新罗,不被那些看自己不顺眼的对手明嘲暗讽才怪。那也会对自己这位新罗第一名将的威望造成沉重的打击。   ……   三万新罗大军,离开了若狭这座天然良港之后,开始一路南行。   若狭一带本就有不少的倭国人居住生活,唐、新联军的举动,根本就瞒不住那些生活在这片土地之上的倭人。   更何况,这里还是有不少忠诚于倭国王廷的细作与探子。他们在看到了大军开始南下后,便第一时间作出了反应。   很快,数万大军从若狭离开南下的消息在第二天清晨时分,就已经传递到了飞鸟城。   那位已经决心要破釜沉舟一战的中大兄在收到这个消息的第一时间。   就决定命心腹大将稚犬养网田立刻率领两千精锐以及一万新兵,立刻出发赶往详云寺一带设伏。   又命中臣镰足负责飞鸟城防加固,而自己的长子建皇子与石川麻吕等人负责招募士卒,分派武器甲具。   哪怕是武器甲具已经不够,招募来的大多数百姓都没有经过军事训练,可这些对于要决死一战的倭国朝廷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问题。   没有武器没关系,伐竹为枪,反正都是长杆子,削尖了能捅人就成。   没受过军事训练也没关系,抄起削尖的矛竹练上三五年好歹像个样,扔在城头上,也能够起到狐狸假虎威的作用。   至于中大兄,则与另外一位心腹大将石川麻吕一起,率五千精锐两万新兵,前往龟冈一带设伏。   用兄大兄的话来说就是,不计一切代价,不论用什么样的手段,都务必要尽最大的努力,借助地利,杀死更多的唐国兵马。   总之绝不能让唐国兵马安然无恙地踏足那无险可守的飞鸟平原。   稚犬养网田与两千精锐和一万刚刚招募,甚至都还没训练两天,就得不不匆匆地赶到了详云寺附近埋伏。 第2873章 即将要爽上一把,念头通达的程三郎……   这让稚犬养网田甚是蛋疼,他并不乐意率领那帮子连杂兵都算不上的农兵。   倭国虽然平时藏兵于农,战时招募,平日为农,可问题是之前接受招募的那些久经训练的农兵,大半都死在了大海之上。   现如今这么短的时间内想要招募出大量的士卒,自然是甭管有没有作战经验,只要是活的,男的,能扛得动竹枪的,都要上战场。   就像这只队伍里边,老弱病残多的是,因为全是纯爷们,所以孕妇这一群体总算是没有出现在这只七拼八凑的队伍里。   但面对着杀气腾腾的中大兄,稚犬养网田很清楚,如果自己敢不从命。   这位已经歇斯底里的中大兄,很有可能会直接抄刀子把自己给剁了,然后再找个人顶上,总会有人来此送死。   赶到了详云寺一带,这里是一条颇长的山谷,山中树木密布,山谷最窄处不过二十丈。   若是以精兵屯于山谷两侧,只需要等敌军前军从此途经之时,从两侧山中杀出。   当可将敌军拦腰斩断,令敌军阵脚大乱。   只可惜,自己手中只有两千精兵,剩下的那些农兵,能够在面对敌军刀枪的时候,不畏战,还敢把手中的竹枪刺向敌人,那就已经是极限。   至于那两千精兵该怎么使用,部将之中有人提出来,将这两千精兵散于那些农兵之中,以老带新。   如此一来,至少可以鼓舞新兵的士气,提高新兵的斗志,对此稚犬养网田不置可否。   但最终还是分出了五百精锐,让他们各领二十名杂兵,服从号令。至于剩下的那些精锐,则被稚犬养网田指派五百随部将立身对面山谷之上。   而他则统领一千精锐,立于另外一则,当然他的理由也相当充份,那就是作为押阵和督战队。   毕竟这帮子农兵没什么胆气,万一战事一起,扭头就跑,还伏击个鸡儿。   就这么在这里,足足从清晨,等到黄昏,终于有人匆匆赶来禀报,一只延绵数里。   怕是怎么也得有两三万人的大部队,正在朝着这边而来,最多两刻钟功夫便至。   听到了这个消息,稚犬养网田便令人开始分发夹着海带丝的饭团子,一边大声地激励着这些农兵。   “你们给本将军听着,敌人很快就要到了,所有人往嘴里塞上石块,原地蹲下,不得动弹,敢有违者,杀!”   “开战之后,敢有后退者,杀!驻足不前者,杀……”   “杀一敌,你们可得米一斗,杀一敌将,可得米一石,若是此战得胜,尔等人人有赏,得布一匹,米一斗……”   这帮成日背朝黄土面朝天,一年劳作下来,仍旧食不果腹的农兵听得此言。   顿时两眼放光,狼吞虎咽地将那饭团子三五口填进了肚子里之后。   握紧了手中那长长的毛竹削制的竹矛,这玩意可是关系着自己一家老小糊口的命根子。   就算是死,怎么也得杀死几个敌军,为家人挣上些粮食再死。   ……   金庾信行于大军中段,三万新罗精锐,足足延绵数里长度,而这倭岛地势多山,少有平原。   大军进行,只能艰难地在这些一道道的山谷中穿行。   好在这一路行来,都没有碰上不开眼的倭人袭击,根据那向导所言,再走两天,就能够完全离开这片山区,进入到飞鸟城所在的广袤平原。   不过,越是距离离开山区的距离越近,金庾信的心中就越发地警惕。   大军的速度,已经比最开始进入山区之时慢了不少。前方,则有十余名骑兵为前驱开路。   一旦发现前方有何异样,就会发出信号。   不过今日,已经行进了整整一天,除了上午时分,因为几只山林之中穿行的野兽弄出一场虚惊之外,一直都很平安。   稚犬养网田此刻藏身于大树后方,目光警惕地打量着那十余名骑兵,这些骑兵一路缓行,东张西望地打量两侧山坡。   好在,那些农兵口中含石,再加上之前那顿恶狠狠的威胁之下,都不敢稍动,终于没有被那伙侦骑查觉到异样,径直朝前去去。   而在他们后方百步外,就是这只大军的前锋,数人为一排,扛着各自的武器大步朝着这边行来。   看到了这一幕,稚犬养网田大手已经轻轻地放到了刀柄上,两眼死死地盯着这只大军缓缓地行来,然后在跟前的山谷中,继续向前穿行。   稚犬养网田默默地注视着,等待着最佳的时机,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有什么东西在放气的声音。   紧接着一股恶臭,陡然从不远处的地方飘来,令人闻之欲呕。   他作为一位将领意志力很坚定,没有呕,但其他人可就没有他这份好定力,直接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只这一下,瞬间就惊动了下方正在穿行的那些敌军将士。   这一刻,心情无比卧槽的稚犬养网田拔出了腰畔的宝刀,仰天咆哮:“杀鸡给给……”   刹时之间,正在山谷之中被方才的异响所惊动的新罗大军,看到了两侧树木密布的山坡之上。   冲出成千上万衣着褴褛的矮挫子,一根根绿油油的棍状物,朝着站立在山谷之中的他们突袭而至……   ……   不讲武德地让那新罗兵马提前出发的程三郎,等到从战舰上吊下来的足足五十门火炮都被安装固定在车辆之上,携带上足够的弹药后。   将码头一带的防务交给水师将士守备,程处弼终于宣布出征。   程处弼从一开始,就笃定倭国肯定不会投降,毕竟这帮子小日子还行的倭人,向来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货色。   但是作为天朝上国大军的统帅,姿态一定要高,更要做到先礼后兵,避免被别人拿捏到把柄,至少得给自己留下狡辩的余地。   虽然程三郎很清楚,自己此番在倭国的许多操作,兴许都将会成为那帮子鸡蛋里挑骨头的御史眼中的把柄。   但是程处弼觉得这些事情,唯有自己才明白自己所作所为将会导致的后果。   只要能够在这个时代,把这个狼子野心的国度先给抹除掉,至少能让自己念头通达,爽上一把。 第2874章 你觉得飞鸟城,能拦得住程三郎吗?   飞鸟盆地,也就是日后的奈良盆地,这里是倭国数百年来王都的所在。   不论是飞鸟城,还是后来的奈良城,又或者是之后的京都,都是在这片盆地。   程处弼策马缓行,打量着这片已然黄绿相间的天地,这才意识到,如今已经快要到秋收的季节。   距离自己从若狭登上倭岛,也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七天的时间,这一路缓行,无风无雨,无惊无险的。   大唐数千精锐毫发无伤,那五十门火炮连带弹药亦都完好无损。   这让程处弼甚是得意,至于新罗兵马,唔……死伤近五千之众。   这能怪得了谁?怪程三郎?怪程某人屁事,金庾信才是那只新罗大军的指挥官。   他指挥不力,在多次受袭、埋伏、夜袭之下,损兵折将,这只能说明他的指挥水平十分低劣。   那些原本雄纠纠气昂昂的新罗精锐,此刻就如同一群犯病的瘟鸡。   自打进入了这片盆地之后,宽阔的地势,让倭国失去了继续进行扰袭战的想法。   转而收缩大军,退回到了那飞鸟城,摆出了一副死守的架势。   对于倭国这样的应对之举,程处弼倒也不觉得奇怪,毕竟这个时候,敢跟大唐野战玩对攻的那些国度,此刻都已经被埋进了黄土里边。   这个精锐损失大半的倭国,也就只敢在战外搞搞偷袭啥的,真要两军对垒,那真不够看的。   一匹快马从南边驰来,很快就赶到了程三郎的跟前,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此刻大军距离飞鸟城只有十余里路途,倭国人已经将城外散落的那些民居全部毁掉。   甚至就连田地中那些即将成熟的稻谷全都烧个干净,摆出了一副坚壁清野的架势。   “坚壁清野,他们觉得会有用?”一旁同样顶盔贯甲,可怎么看,都像个二流子的柴令武直接就乐了。   “不管有没有用,好歹要摆出姿态嘛,总不能因为不敌我大敌,自己主动自觉的抹脖子吧?”   “那他们还不如先自己挖好坑,把自个埋了,还能省是几个掘墓钱……”   听得差点歪嘴乐出声来的程处弼最终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程三郎,还是一军之统帅,只能摆出一副对身边这票出言阴损的狐狸狗友的骚话充耳不闻的架势。   下达了军令,让金庾信立刻率领新罗大军将那飞鸟城团团围住,至于自己,则统帅大唐精锐,稍兵便至。   ……   飞鸟城,这座倭国最大,也是最重要的城池中,已然挤满了无数的倭国王族亲眷。   孝德天皇,此刻也是一身铁甲披挂,立身于这城墙之上,身边就是那年纪比自己还大的太子中大兄。   他立身于这城墙之上,举目远眺,已然能够看到,滚滚烟尘,在那北方的天地间招摇直上。   很快,地平线处的烟尘越来越浓,之后可以看到,一个个犹如黑色蚂蚁一般的身影越来越醒目。   然后一杆杆的旗帜迎风飘荡不已,越来越多的身影,仿佛像是一道灰黑色的洪流,正在平原之上肆虐。   “陛下,这些应该就是唐国的走狗,新罗的军队……”中大兄咬着牙根,恶狠狠地道。   “新罗狗贼,也不就是依仗着唐国,不然,他们岂有胆量敢犯我国……”   在那些倭国王公勋贵们的议论声中,新罗仆从军,终于来到了飞鸟城下,分为四队,在飞鸟城四门外扎下军阵。   这个时候,一面迎风招展的唐字大旗,出现在了倭国军民的眼中。   那是一只从将军到普通一卒,都披挂着银光闪闪的甲具的精锐之师。   而在这一只大军的中间,数十辆大车,正在缓缓地移动着,每辆大车,由两头健牛牵拉着,迈着沉重而又有力的步履,缓缓向前。   而在大车之上,则是被麻绳牢牢固定住的一门门火炮。   虽然中大兄在与唐国水师交战之时,并未见到过这火炮的全貌。   可是现如今,看到唐国数千精锐,居然如此上心地将这只车队完全簇拥在中央,再看到了它们那铁灰色长柱状的身形,以及那黝黑的炮口。   中大兄与一干经历过白江口大海战的倭国将领,脸色瞬间变成了灰白色。   他们虽然之前就有了预感,可是当预感成为现实之后,那种绝望,仿佛如同一只恶魔的大手,狠狠地揪住了自己脆弱的心脏。   “太子,太子,中大兄?!”恍惚之间,兄大兄听到了那明显显得急迫的呼吸声。   回过了神来之后,就看到了孝德天皇那张显得惶恐而又无助的表情。   “唐军运送来的那些可是攻城的器械?”   “陛下,那些正是令我国水师惨败的唐国武器,从若狭那边传来的情报,唐国将士,将此物称为火炮,或者是飞雷炮。”   “……”孝德天皇的脸色越发地显得难看,呆愣愣地看着那数十辆大车,停在了远处。   “唐国主帅是谁?”   “陛下,是程处弼。”   “太子,你之前不是告诉朕,说关于那程三郎的各种传闻,都是假的吗?”   “……”中大兄迎着孝德天皇那咄咄逼人的目光,张嘴半天,却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关于程三郎那些神乎其神的各种传闻,中大兄一直都当成是流言蜚语。   毕竟,什么凭着嘴皮子,活生生气死高原雄主松赞干布父子;什么单枪匹马从万军之中救出象雄国主;一人作法引天雷降世,消灭万余敌军……   凭借着他自己搞出来的新式武器,一个人就将大唐帝都洛阳炸得东崩西塌,都经不住他的摧残,连皇宫都让他炸塌了。   说真心的,这像是在说人吗?这特娘的描绘神仙都没这么夸张好不好?   “……陛下,想来那些传言,应该是有不少夸张的成份在其中。”   孝德天皇面如死灰地看向城外,喃喃地低声道。“你觉得飞鸟城,能拦得住他吗?”   中大兄呆愣愣地看着城外,看着那些并没有第一时间攻打飞鸟城,而是在慢悠悠地卸车的唐国精锐。   最终,他闭上了双眼,绝决地答道。   “……陛下,臣唯以死报国。” 第2875章 今日要做的不是以智计服人,而是以武力服人   孝德天皇看着满脸全是死志的中大兄,比自己年纪还大的太子想死,孝德天皇一声长叹。   “朕……孤决定遣使出城,看看可还有缓和的机会。太子以为如何?”   中大兄缓缓地摇了摇头,最终勉强一笑。   “陛下既然想做,那便去做吧。”   “嗯,那便如此。”孝德天皇没再理会中大兄,径直转身而去。   程三郎立身于马背上,打量着这座城墙高度只有一丈五左右,上面密密麻麻不知道站了多少人。   一旁,见识过飞雷炮那夸张威力的房俊忍不住嫌弃地摇了摇头,朝着程三郎道。   “处弼兄,就这样的破墙,倘若是那飞雷炮,怕是一炮就能全轰塌了吧?”   “……”程处弼心中一梗,拉着脸瞪了一眼房俊这个混帐。神特么的一炮就能全轰塌了,老子玩的是火药弹,不是核弹。   “不不不,处弼兄万万不可,那样一来,大伙岂不白来了?”   “就是就是,我等还想着蹭占功劳,要是你又一炮给轰没了,咱们弟兄可是连口汤都捞不着。”   “你们都给本将军闭嘴,我都说过了,那是意外。”   “行行行,你说是意外就是意外,不过处弼兄,小弟我觉得咱们要不先让那些新罗人先攻一攻,不行了你再开炮?”   看着这帮人多嘴杂的狐朋狗友,程处弼无可奈何,下次一定不再带这么多的狐朋狗友出来蹭功劳了。   此刻,程处弼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吆喝声,扭头望去,就看到了从城头上放下来两个吊篮。   从吊篮里边爬出来了两个大活人,然后,开始战战兢兢地朝着这个方向行来。   “哎哟……居然是那两个家伙。”程处弼透过了千里镜一打量,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谁?”一旁的房俊也抄起了千里镜望过去,旋及乐出了声来。   “哎哟,这两个家伙,当初在洛阳没逮着,如今居然自投罗网来了。”   治部少卿吉士雄麻吕和黑麻吕二人面如死灰地看着彼此,然后继续迈开踉跄的步伐,朝前而行,很快,就看到了数骑朝着这边驰来。   程处弼乐呵呵地打量着这二人被押到了跟前拜倒在地。   “罪国下臣治部少卿吉士雄麻吕拜见上国小程太保。”   “下臣奉我主之命,特来向小程太保请降……”   说罢,吉士雄麻吕双手奉上了一份国书,一旁的程发伸手抄过,送到了程三郎的手中。   程处弼只扫了一眼,就满脸嫌弃地扔给了伸长脖子想要看个究竟的房俊。   “小程太保,我倭国这数百年来,一直对天朝恭顺有加,奉天朝上国为我倭国之宗主。   今不过有小错,还望小程太保怜我倭国传承不易,放罪国一条生路才是,罪国愿意奉上国库所有,以慰王师……”   “景仁老弟,来,看到了没有。”   程处弼没有搭理继续在跟前叽叽歪歪的倭国来使,而是召来了那个小书呆子李景仁。   “看到了,这些倭人之举,倒真是应了处弼兄之前那番话,大唐跟他们讲道理,他们对我大唐耍流氓。   而今发现打不过我大唐,且被逼入了绝路,又开始想要跟我大唐讲道理,如此反复无常,着实让人齿冷。”   经过了这些天一干兄长的强化灌输与教育,李景仁总算是稍微看清了些国与国之间那种复杂的耍流氓关系。   程处弼甚是欣慰地点了点头,甭管弃文从武,还是弃武从文,总得有点脑子,莫要让人晃点了才是。   毕竟大伙都是老兄弟,程处弼可不希望自己这只纯洁的老司机队伍里边有不通人情世故的棒槌。   “处弼兄,看来今日,倭国可定矣……”一旁的秦怀道这位小年青甚是激动地道。   一旁早就已经经历过了战场磨砺的牛韦陀拍了拍这位小老弟的肩膀,沉声言道。   “贤弟此言差矣,只要敌酋尚未授首,切切不可自以为稳操胜券。”   弃文从武之后,军略技能终于得到了稳定加持的房俊也是深以为然地附和道。   “不错,历史上,可多的是因为轻敌而为敌所乘的例子。”   “处弼兄,小弟请命,率领侦骑到周围查探一番,这飞鸟城外,丛林密林,万一有伏兵的话……”   程处弼打量着那倭国王城,目光又落在了那五十门火炮,以及充足的弹药上,还有那一百多名优秀的掷弹兵。   另外,在他们这只唐国精锐的队伍里边,还有百余名倭国豪族,啊不对,应该是倭岛诸国国主、王子或者是重臣。   程处弼把他们也给带了过来,就是想要好好地让这帮子倭岛诸国人士,好好地领略一下大唐军威。   虽然以智计解决伏兵,的确很有技巧性,但是,远无比不上展示唐国军人的武勇,以及大唐火炮的威力更加来得震撼。   “不必,小心把对方的后手给吓跑了,咱们今日,是过来摧毁倭国上下反抗的信心的。”   “要做的不是以智计服人,而是以武力服人。”   ……   孝德天皇满脸忐忑地站在城头之上,眼巴巴地看向前方,治部少卿吉士雄麻吕与黑麻吕此刻想必已经见到了唐国统帅。   也不知道自己给出来条件,能不能说着那个程三郎放下屠刀,留倭国一条生路。   此刻,不光是他,一干倭国文武都表情忐忑地看向那个方向,内心向着自己所信奉的神灵祈祷不已。   许久之后,就看到了远处唐军阵营中,驰出了数骑,而那吉士雄麻吕和黑麻吕有些踉跄地走在最前方。   孝德天皇呆愣愣地看着越来越近的二人,看到了二人那面若死灰的表情,小心肝仿佛被人直接浇了一桶冰水,凉得扎心。   “那小程太保只给我倭国两刻钟的时间,要我倭国立刻放下武器,无条件投降。”   “倘若不降,两刻钟后,他将会进行第一轮炮击。”   “……孤给出的条件,他一条也不同意?”   “……”吉士雄麻吕缓慢而又沉重地摇了摇头,艰涩地道。“陛下,除了放下武器,立刻投降,没有第二条路。”   “臣……臣请陛下速速开门请降吧,不然,那程三郎,绝对不会给我倭国生路的。”   “唯有及时归降,只要陛下尚在,一切就犹有……” 第2876章 没有退路,只能决死一战的倭国   话还没说完,孝德天皇就看到了一道刀光闪过,然后就是吉士雄麻吕的脑袋,直接就滚落于地。   从颈项处喷涌出来的血泉,直接就溅了孝德天皇一脸。   瞬间,城头之上一阵骚动,而随之而来的一声咆哮,让所有人僵立在原地。   “敢有降唐者,杀!”中大兄提着那柄带血的宝刀,目光阴森地扫向周围诸文武,最终落在了那孝德天皇的脸上。   孝德天皇满脸惊惧地看着这位嘴角和眼角都有些神经质地在抽搐的老太子,半天才哆嗦着嘴皮子道。   “太子,有话好好说……”   中大兄铁青着脸,吃人般的目光瞪得孝德天皇背上都冒出了冷汗。   这才阴恻恻地收刀还鞘,嫌弃地将那颗死不瞑目的脑袋踢到了一边去,厉声吩咐道。   “石川麻吕,你率两百死士,立刻将陛下送回宫中,保护陛下安全,敢有接近陛下者,杀!”   “嗨依!”石川麻吕打了个激灵,赶紧大声领命。   看到面白如纸的孝德天皇被强行架走之后,中大兄转过了头来,打量着城上的这些倭国重臣,露出了那带着牙洞的虎牙狞声问道。   “诸君,尔等可愿意与本殿,誓死与国共存亡?”   “末将愿意誓死追随殿下……”   中大兄身边那一干倭国文武,不论是否真心实意,此刻,面对着他那双要吃人的眼神,纷纷拜倒在地。   “诸君想必都很清楚,那唐国火炮之威,若是我们继续这么死守于城中,那我等连杀敌的机会都没有。”   “建皇子与佐伯子麻吕此刻率领八百骑兵,还有五千悍不畏死的精锐,埋伏在外。”   “而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率军出城,与城门外的新罗狗贼纠缠在一起。”   “让那唐国的火炮投鼠忌器,一旦我们将唐国与新罗兵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厮杀的战场。”   “建皇子与佐伯子麻吕埋伏在城外的那只奇兵,就可以直接抄袭唐军的后背,致敌于死地……”   一蹲蹲的火炮,正由着那些唐国将士摆放在距离飞鸟城两里地外的位置处,如此之远的距离,看似无害。   可不论是城上的倭人,还是城外的唐、新联军都很清楚。   一旦这五十门火炮架设完毕,那就是这座飞鸟城的末日来临之时。   此刻足智多谋的中大兄皇太子提出的大胆计划,让一干倭国重臣和皇亲国戚心中终于升起了一丝希望。   重要的是不出城,等那火炮准备完毕,自己等人被困死在这飞鸟城内,连逃都没地方逃。   出城杀敌,虽然有阵亡的可能,但好歹还能够有幸存或者是胜利的机会。   在中大兄的蛊惑与激励之下,一干倭国将领被动员了起来。   大声地鼓噪着,咆哮着,舞动着手中的武器,催促着那些士卒和农兵打开城门。   一干新罗士卒,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本紧闭的飞鸟城城门陡然洞开,从城门内冲出来一排排的倭兵稍稍整队之后,就狂吼着以最快的速度狂奔。   他们平端着一只只长枪和削尖的茅竹,朝着那原本以为只是呆在城门一箭之敌外,欣赏大唐火炮表演的新罗士卒杀来。   金庾信整个人都迷了。这帮子倭人是疯了不成?   “列阵,列阵,不用害怕,这帮子倭人不是我们新军精锐的对手!”   伴随着一声声的咆哮声,列阵于距离城门不到两百步距离的新罗军队倒也没有被倭人的气势给吓到。   在将校的咆哮声中,列成了军阵,只是双方离得着实不远,新罗兵马,只来得及放上一轮羽箭,双方就已然撞击在了一起。   ……   此刻,那诸国代表们缩在大唐精锐的军阵中,开始小声地窃窃私语起来。   “为何那位唐军主帅还不下令开炮,不是说唐国的火器十分厉害吗?”   “想来应该还不到时候,我可是听闻,唐国的火炮一响,声中惊雷,有山崩地裂之威。”   “诸君不必担心,唐国主帅可是程三郎,以这位的本事,对付倭主,肯定是手到擒来。”   “等到诛除了倭主,也不知道程三将军会不会改变主意……”   “不能吧?毕竟咱们可是遵照着他的意思签下了条约的。”   耳朵边传来那帮子倭人哇啦哇啦的窃窃私语,程处弼嫌弃地打量了一眼这帮子倭岛诸国之主。   回头一定得多给他们找汉语老师,毕竟他们都已经签定了条约,未来,所有的文字,语言,都要跟大唐一般。   要让这倭岛上的所有两条腿的灵长类动物明白,他们都是当年徐福带到这座岛上的五百童子的子孙后代。   回头还得把所有的那些关于倭国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说啥的,都要加以修订,总而言之,车同轨,书同文,必须要推行于大唐所见之地。   程处弼心中在盘算,目光则警惕地张望着四周,飞鸟城附近虽然没有什么大山,但是却有不少的丘陵和树木。   而且这位倭国的主帅,似乎很喜欢搞偷袭和伏击,之前那先打前站的新罗人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之前那帮子倭国人还齐刷刷地龟缩于城内,结果现在就主动出击,这要是没鬼才怪。   前方,金庾信率领着那些新罗士卒跟倭国士卒厮杀作一团,这个时候,快马来报另外三门也同样有大量的倭国兵马出击。   如此一来,牵制住了诸门外的新罗将士只在呆在原地与敌厮杀,而大唐这只距离飞鸟城两里多地的数千精锐,则变成了一只孤军。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明白,对方要搞妖蛾子了,当即不再犹豫,当即厉喝出声。   “牛韦陀你率骑兵,居于左翼,房俊,你统领一千兵马立于右翼,刘仁景,你领军一千刀盾兵立于前方。”   “李器你领五百士卒,借助那些车辆列阵于后阵……”   “程发、程达,率领掷弹兵,配合李器……”   伴随着程三郎吼出来的一声声军令,刚刚被卸下来的五十门火炮,则分出了二十门火炮。   推到了后阵那车阵的缝隙之间,借助着士卒的身形,遮蔽于后方,开始装填葡萄弹。   另外三十门,则开始调整角度,瞄准那飞鸟城的城墙,开始装填开花弹。   程处弼这边的准备还没结束,就听到了那飞鸟城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鼓声,然后一杆大旗,在那飞鸟城上被人奋力左右摇晃不已…… 第2877章 齐王在青州,一样能蹭一蹭功勋   程处弼等人齐刷刷地看向那身后数里之外的丘陵与山林处,那片山林,就好像有无数头野猪在林间闯荡,摇摆不定。   很快,一杆倭国大旗冲出了林地,来到了那片原野之上,越来越多的倭人,从那林地之中显现身形。   随着那密密麻麻的倭国兵马从那山林之中现身,足足有数千之众。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忍不住咧了咧嘴,朝着身边的一众文武嘿嘿一乐。   “果然不出程某所料,来得正好……”   “程三公子,程三公子……”就在程处弼准备下达军令的当口,一个急迫的声音响了起来。   一扭头,就看到了李德这货频频地拿手指头戳着他自己的胸口,频频冲自己眨眼睛。   程处弼瞬间反应了过来,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那边此刻正坐在马扎上的那二百来号重甲者。   李德,自然就是李恪这位齐王殿下的心腹护卫头子,身为青州大都督,李恪在别驾和长史都蹿出去瞎鸡儿浪的情况下。   他是没有办法也自己流蹿出去,但这并不妨碍他有着一颗强烈的要蹭功劳的心。   反正那两百陌刀手,乃是青州大都督府都督亲军之中的重要保障力量。   李恪自己不能亲往,但派出了自己的心腹领着亲军前来助战,怎么也还是能够蹭上一口靓汤。   李德乘这机会凑到了程处弼的身边,小声地嘀咕道。   “三公子,我家殿下可是说过,他能不能……能不能捞着点油水,全靠三公子你搭不搭手……”   反正都是多年的老熟人,说起话来自然也就没什么顾忌。   程处弼再一次扫了一眼那些还在聚焦的倭国兵马,看了一眼那二百来号人,最终一咬牙一跺脚。   “李德,把咱们青州大都督府的那两百陌刀给调过来。”   “喏!”李德大喜,当即赶了过去,招呼那帮子养精蓄锐许久,一直都没有用武之力的陌刀手出阵。   这种足可堪称为人型坦克的重装披甲武士,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冷兵器时期步兵的巅峰。   “程三哥,小弟我也去。”秦怀道看了眼那些都有事做的兄长,而自己披挂甲胄,却只能眼巴巴的呆在原地,顿时不乐意了。   “你小子去个屁,给我回去呆着。”   “三哥,给小弟一次机会吧,这一次随三哥你出征,小弟都还没有亲临战阵,杀敌立功。”   “功劳都是三哥你给的,小弟拿了倒也不觉得亏心。可如今倭国都要灭了,小弟却寸功未立。   若是就这么回去,小弟实在是没脸去见家父……”   秦怀道这个小年轻这话,让原本那帮子站在原地也有跸些跃跃欲试的武勋子弟们亦是心中一动。   那位一向混吃等死,绝对是能躺着绝对不会站着的柴令武也凑了过来,抹了把脸,朝着程处弼小声地道。   “处弼老弟,愚兄……愚兄知道自已文不成武不就,不过也想在今日做点什么。”   看到这帮子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也出来凑热闹,程处弼实在是蛋疼不已。   不过好在,就那帮子平均身高不超过一米四的倭国兵马,程处弼打量着这票膘肥体壮,铁甲铮然作响的大唐武勋子弟。   “尔等莫要忘记了,上战场,那是会要命的。”   “我不怕。”秦怀道梗起脖子大声地道,程处弼气的一脚尖踹过去。“你小子……”   这位打小就喝奶,体格都快赶上他爹秦琼的秦怀道这货只是一个踉跄,旋及又倔强的站定。   这个又横又愣的小子,虽然在一干弟兄中年轻较小,但是论及力气击技,却绝对是佼佼者。   好歹亲爹乃是大唐一流猛将秦叔宝,一身猛将天赋绝对是遗传。   至少可以与程家兄弟搭手的那种,比什么李器、李震、李思文之流强得太多。   “程副总管,末将请战。”顾有明这位交趾大都督顾达之子,站了出来,夯声夯气地道。   随后一干没有分派到任务的武勋子弟齐刷刷地站了出来。   “好好好,你们都敢下场,那就一块吧,柴令武、李景仁,你们二人负责擂鼓助战……”   “啊?”   “啊个屁,敢不听军令,杖八十!”程处弼直接就鼓起了眼珠子,一副要吃人的架势。   文不成武不就的柴令武与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李景仁直接就怂了,乖巧地领命,蹿到了一旁去准备打鼓。   甚至剩下那帮子手底下都有几把刷子的老兄弟们,程处弼也赖得再废话。   命那几个更擅长技巧性的老兄弟立身到车阵中去当弓箭手。   “成,你们要上战阵是吧,有胆就随程某一起……还有那个谁,薛旅帅,可愿意随于程某左右杀敌?”   早就眼巴巴看着这边的薛仁贵赶紧大步过来,朝着程处弼恭敬一礼。“末将愿意誓死追随将军左右。”   “好好好,秦怀道你在我左边,薛仁贵你在我右边。与程某一同加挂重甲,跟那帮陌刀手一起,好好称称那帮子倭国贼军的斤两如何?”   听得此言,那边的房俊直接就急了眼,大步蹿了过来。   “处弼兄,小弟乃是军中陌刀好手,今日之战,焉能少得了小弟。”   “……”   ……   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建皇子与那佐伯子麻吕二人也钻出了山林,打量着那对面数里之外的唐军。   此刻,数千步卒与那拼凑出来的千骑,已然悉数到达空地列队。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注意到了一个异常,那就是,那只唐军队伍中的骑兵。   居然在这个时候离开了唐军的军阵,朝着那飞鸟城的方向杀过去,好像是去驰援那些正在奋力厮杀的新罗仆从军。   见到了这一幕,建皇子与佐伯子麻吕二人皆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之色。   随着建皇子一声令下,佐伯子麻吕,率领着他那千余骑倭国骑兵,骑着那堪比毛驴体格的倭马,开始慢慢加速。   后方,在将校的大声激励下,那些悍不畏死的倭国士卒,开始快步向前。   程处弼此刻提着一柄颇有份量的陌刀,站在了陌刀的最前列。   而在这两百来号呈菱形站位的陌刀手之间,夹杂着那百来号的程家掷弹兵。 第2878章 你该回家了,至今日起,世间再无倭国(上)   每个人的腰上,都别着四枚木柄份量实在的木柄手雷,另外一只手中抄着正冒着冉冉青烟的信香。   此刻,倭国士卒,舞动着手中的刀剑,驾驭着那一匹匹驴子大小的战马,朝着这边狂奔。   程处弼一开始表情还很严肃,可是当看到了一个身量颇高的倭国骑兵将领,两条腿耷拉在那身上座骑的两侧。   倭将的脚尖怕是稍稍垫一下都能够踩着地面,而那匹驴子大小的马匹,与其说在跑,倒不如说是在玩竞走。   程处弼直接就乐出了声来。不光是他,身边的那帮子站立在原地,怕都比那些倭国骑兵还高的陌刀手全都给乐出了声来。   秦怀道眼珠子在面护之下瞪得溜圆,嗡声嗡气的嗓音,透过甲具传遍周围。   “这特娘是正经的马吗?我怎么觉得也就比李器老哥家的大狗个大。”   程处弼闷哼一声,大声地反驳道。“你小子少胡说八道,这哪有李器老弟家的狗大?”   附近的一干陌刀精锐全都噗呲连声,乐作一团。   此刻,程处弼手中那柄很有份量的陌刀向前一指。   “诸君皆我大唐无敌猛士,屠倭贼,当如屠鸡杀狗,建功立业,正当其时,大唐,万胜!”   二百余陌刀手,举举陌刀斜指向前。“大唐万胜!”   在场结阵的大唐武贲,就连纨绔子弟中的烂泥表率柴令武,又或者是弃武从文的李景仁,也全都面色涨红,仰天狂呼。   ……   一干倭国使节,之前因为程三郎居然在面对着敌军有伏击的情况下,还胆敢把骑兵派出驰援新罗而吓得小脸煞白。   现在,却生生被这数千大唐铁甲精锐的怒吼声,吼得险些魂飞魄散。   特别是那些异常高大魁梧的陌刀手身披重甲,高举雪亮的陌刀,立于最前方举刀狂呼的伟岸形容。   生生让他们这些见识短浅,身材五短的倭人,升出了一种天朝上国铁甲精锐天下何处去不得的无敌形象。   王玄策正与那些倭国使节站在一起,身材高大的他,同样也披挂着一身铁甲。   而方才程三郎与秦怀道的对答,他同样听在了耳中,对于对方这种三言两语之间,便将一干大唐将士士气提振起来的手段,甚是佩服。   当然,这样的手段,与他本身的性格习习相关,倘若是其他人来用的话,反倒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哪怕是倭国的马跟驴子差不多大,可好歹也是奇蹄目动物,速度很快便与那些倭国步卒拉开了距离,朝着这边驰来。   而后方的那些倭国步卒也加快了速度,继续朝着,隆隆的蹄声,还有那渐起的烟尘,配合着飞鸟城外数万人厮杀声震天的气氛,足以令人热血沸腾。   程处弼默默地估算着对方的距离,等到了那些倭国骑兵来到了距离不足八十步之时,再一次加速之时。   程处弼,举起了手臂比划出了手势,后方一直死死盯着这边的王玄策立刻大声疾吼。“擂鼓!”   刹时之间,震得人心险些停跳的战鼓声陡然从大唐军阵之中炸响开来,那激昂的鼓点声,回荡在每一个人的身边。   此刻,原本立身于陌刀手障间隙的那些程家掷弹兵们,终于听到了刺耳的竹哨声响起。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抽出了一只手雷,在信香上点燃引信,奋力朝前掷出,然后,再如法施为一次,然后就犹如潮水一般地沿着陌刀手之间的间隙,退回到了后方。   一名冲在最前方的倭国骑兵已经驰到了距离唐国的陌刀手足有不到二十丈处。没有等来唐国弓箭手的袭击。   反倒是看到了从陌刀手之间,飞出了一个个黑呼呼的玩意,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个带着把的铁疙瘩。   他的意识里边,只当这些是与弓箭类似的一种远程打击武器,下意识地俯低了身形。   奋力夹紧双腿,意图让座骑奔跑得更快一些。   然后,就感觉到了有一团光,瞬间在眼前一闪而过,然后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道。   就仿佛有人拿攻城车狠狠地撞击在自己身上,这位倭国骑兵两眼一黑,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大唐军阵内的那帮子倭国使节,直接就被那巨大的轰鸣声惊吓得浑身一哆嗦,甚至不少人直接就坐倒在地。   好在那位很擅长交际的王玄策露出了一个令人信服的从容笑脸,比划了下,示意这些倭国使节稍安务躁,那不过是大唐正在对敌攻击的一种手段而已。   此刻,接二连三,一团团的火光,直接就在那些疾驰的倭国骑兵集团之中,犹如一朵朵的恶魔花焰一般纷纷绽放开来,显得份外地绚烂夺目。   如果是在高空,就可以看到,每一朵恶魔花焰绽放的那一瞬间,方圆丈许的那些倭国骑兵纷纷滚作一团。   而那巨大的轰鸣声之下,那些受到惊吓的座骑,疯狂的乱蹿,让原本整齐划一的冲击阵形在手雷与受惊马匹的双重干扰之下,乱作一团再无之前一往无前的突击气势。   统帅骑兵的佐伯子麻吕心生寒意地看着前方那此起彼伏地爆炸,终于明白,为什么唐国人敢大胆到将他们的骑兵派去支援远处交战的友军。   当幸运的倭国骑兵冲破了艰难险阻,突击到那些魁梧高大得过份的唐国重甲武器跟前时。   那一柄柄长度惊人,却又极有份量的长开刃的兵刃,发出了乌咽声,搅起雪亮的刀光,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接斩来。   当看到了最前方的倭国骑兵,被那些仿佛如同铁塔一般的唐国武士,连马头,带着半个身子,直接就削飞。   佐伯子麻吕一颗心直接就凉到了腚眼,毫不犹豫地奋力勒紧缰绳,咆哮着,抽打着左右的倭国骑士。   让他们避开这帮犹如魔神一般可怕的唐国武士,向着那两翼突击。   就在那些倭国骑兵开始绕开了陌刀手所构建出来的那个横阵,开始向两旁而去,此刻,后方的步卒,也终于姗姗迟来。   那些倭人也开始拚命地张弓搭箭,让那瓢泼大雨一般的箭雨,朝着唐国军阵之上泼洒而去。 第2879章 你该回家了,至今日起,世间再无倭国(下)   不过那些箭矢,面对着大唐那工艺精湛的铁甲,除非遇上甲隙,不然除了在甲片上留个小白点之外,再无任何威胁。   “举旗!火炮预备!”李器用尽吃奶的力气发出了狂吼声。   那些突击下那由唐国刀盾兵与车辆构建而成的阵地,陡然发生了变化。   车辆间隙处的数名刀盾兵陡然让向两侧,露出了原本被掩藏于他们身后边的那黝黑炮口。   那些炮手,脸上都露出了狰狞而又快意的笑容,将那信香,直接就杵了过去。   然后,那远比之前的手雷爆炸声更震憾人心的巨响传来。前方原本密集扑来的倭国士卒和骑兵。   仿佛就像是遇上了镰刀的麦子,从火炮的位置,以扇形的方式,连人带马,至少倒下了近百活物。   二十门火炮,除了陌刀手所立的那片区域之外,几乎将接近到了二十丈内的那些倭国兵马,全部扫荡在地。   佐伯子麻吕与建皇子,还有一干落在后方的倭国将士,此刻就如同被人按下了暂停键一般。   全都脸色煞白的看着那片没有一个人,或者是一匹马立在原地的战场。   不说那些倭人,就连军阵之中的涛天战鼓声也是停了足足一息,这才重新炸响。   一干大唐将士,也让那些葡萄弹的威力给吓得一哆嗦,全都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   之前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是水师在使用,大伙也就只能蹲在船上听个响,看个热闹。   哪像现在,看到了齐射过去之后,原本那些活蹦乱跳的敌军,瞬间尽成断肢残臂,散落于地,铺成了一片尸山血海的地狱场景。   那帮倭国使节,被围在军阵之中,并未看到,但再一次被那齐射的轰鸣之声,吓得浑身颤抖不已。   这只负责突袭唐国军阵,目的是破坏火炮的倭军主帅建皇子顶着一张石灰色的脸。   嘴皮子一个劲地哆嗦,眼中满满的全然是恐惧与绝望。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唐国的火炮,威力简直不能用巨大来形容,应该用残暴和血腥才能够描述。   当他左右观望,想要寻找到那位亲爹身边的心腹大将佐伯子麻吕。   却只看到了对方此刻正打马朝着来路狂奔的身影,残存的倭国步骑,现如今哪里还有半点的士气,全都疯狂地朝着远处奔逃而去……   “等,等等我……”建皇子蠕动着嘴皮子,一边玩命地抽打着座骑,毫不犹豫地转身追随着佐伯子麻吕而去。   方才立身于程三郎身后边的秦怀道,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名衣甲鲜亮的逃蹿者。   “处弼兄,下令追击吧……”   程处弼摘到了头盔,打量着那眼巴巴打量自己的秦怀道,还有旁边那位同样跃跃欲试的薛仁贵。   看向那些已经四散逃开的倭国兵马再看这秦怀道与薛仁贵,程处弼最终点了点头。   “行吧,秦怀道,仁贵老弟,你们二人一同追击,但是倘若倭人入林,你们切切不可再进。”   二人兴奋地大声应诺,然后赶紧招呼着同伴给他们牵马来,程处弼很大放地将那过百程家亲兵家将,陪着这二人走上一遭。   没办法,现在军阵之中的骑兵,也就只剩下各家各府的亲兵家将了。   ……   伴随着那三十门火炮喷出焰烟与硝烟,飞鸟城,终于迎来了猛烈的炮击。   只一轮密集的火炮,就生生将那单薄的飞鸟城城墙炸得最上部份被削掉了一大块。   看到了这一幕,此刻正报着绝死之心,立身于城外的中大兄扭头看向那飞鸟城城头上垮塌下来的砖石。   而跟前,那些原本在与新罗士卒死战的将士,已然渐显颓势。   兄大兄咬着牙根,拔转马头,没再理会其他人,径直往城中而去……   最开始崩溃的,还是面对着大唐军阵这边的倭国将士,当那第二轮齐射过去。   直接就将那城墙上的城楼轰塌之后。倭国士卒终于扔下了满地的尸首,开始四散而逃。   ……   残阳如血之时,战争终于结束。飞鸟城内,一道浓浓的烟柱冲天而起。   那些倭国士卒,逃的逃,降的降,再没有一个倭国敢于拿着刀兵立身于这片土地之上。   那位倭国之主孝德天皇,已然自缚双手,率领着同样自缚双手的一干倭国文武,从那飞鸟城内走了出来。   迎着那缓缓策成行来的唐国统帅程三郎,纷纷拜倒于地,而一名面色惨白如纸的女子,双手托着一个漆木盘子,就跪伏于孝德天皇身边。   “程三将军,那便是倭主孝德,旁边的那个女子,是前任倭王,称为皇极倭主,后来让位于孝德,并嫁给了他……”   大伴吹负面张涨得通红,迈着脚步,走在程三郎的座骑旁边,充当解说。   ……   “罪臣孝德率鄙国臣民,向天朝上国将军乞降,还请上国程将军,怜我倭国黎庶……”   “倭奴王印何在?!”程处弼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那孝德天皇的叽叽歪歪,毫不客气地喝道。   一旁的宝王女强自镇定地勉强笑了笑,将手中的那个托盘高举之后答道。   “上国程将军容禀,倭奴王印在此……”   “哟,还算识相。”程处弼翻身跃下了马背,走到了那宝王女跟前,将那只盛于托盘中的木盒子抄起打开之后。   就看到了一枚不大的金光灿烂的印章,印章上方是个蛇形钮,而在印章上所雕刻的则是五个汉字:汉委奴国王。   看到了这枚王印,程处弼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这玩意还真是跟后世在倭国发现的那枚好像一模一样。   这可是数百年前,大汉王朝授给倭国的印章,而倭王就是凭借着此物,拿起根鸡毛当令箭,在这倭岛之上,指东打西,指南打北,花费了数百年的光景,终于一统倭鸟至今。   不过现如今,程处弼率领着大唐武贲来到了这片土地之上,将这座后世以丑陋和恶心而闻名于世的国度荡平。   身为穿超者的程三郎拿捏着这枚在另外一个历史时空被倭国人奉为国宝的中华之物,念头无比通达。   程处弼珍爱无比地在手中掂量了几下之后,露出了一个温和得犹如看自家宠物的表情。   “你该回家了,至今日起,世间再无倭国。”   “……” 第2880章 百济……难道想要与我高句丽联手?   身形颇为高大,容貌肖似其父的百济王太子扶余隆此刻正在屋内,长吁短叹地来回踱步。   这间不大的屋子,仿佛是一座困锁猛兽的囚笼一般,让他觉得憋屈与焦躁不安。   此时,距离他抵达这高句丽已经到了第三天了,可是直到现在,仍旧没能等到高句丽的权臣渊盖苏文要见自己的消息。   这让奉了父王之命,特来游说高句丽与百济联盟,共击新罗的扶余隆甚是焦虑。   在那大唐水师没有出现在百济沿海之际,百济还没有生死存亡的忧患,或者说,那种忧患感,并没有那么的迫切。   可是当那唐国水师出现在此,而且还为那该死的新罗主持公道,将百济水师打得抱头鼠窜的那一刻。   整个百济都显得有些惶恐不安起来,最令人绝望的还是那百济的铁杆盟友倭国尽起倭国水师精锐,战船过千艘,杀气腾腾地赶来援助百济。   结果,一个照面,倭国的水师直接就遭遇了唐国水师的毁灭性打击,然后屁股一扭,直接就逃了。   可以说,当消息传回到了百济王都泗沘城后,举国骇然,百济君臣惶恐不安。   唯恐那唐国水师挟大胜之威,杀向泗沘城而来。   好在,大战之后,收到了那唐国水师分兵南下,去追击倭国水师钱余的消息。   彻夜未眠的扶余义慈终于稍松了口气,召来一干文武百官商议接下来的对策该当如何?   还能怎么办,百济国最强的臂助倭国,已经被唐国水师给打成了渣渣灰,现在唐国水师还不依不饶地杀过去。   指不定这会子正在那倭岛之上大砍大杀,杀他个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等到那帮子心眼比针眼还小的唐国兵马收拾完那倭国,那个时候,可就是百济的末日了。   重要的是,现如今,原本已经让百济给揍得鼻青脸肿,满地找牙的新罗,居然还兴兵来伐,一副上蹿下跳,非分跟百济分个高下的架势。   这特娘的……被唐国欺负,百济觉得打不过也就罢了,可是现如今,新罗此个手下败将居然又蹿了过来。   最终,扶余义慈与一干文武重臣经过了商讨之后,现如今唯一的一条生路,那就是与高句丽结盟,共伐新罗。   ……   其一,唐国天子已然诏告天下,将会亲征高句丽,可以说大唐与高句丽绝对是你死我活。   而那新罗这个小跳蚤,现如今却为唐国走狗,在此狂吠。重要的是,接下来高句丽必定会兴举国之力,以抵御大唐。   若是能够与百济联手,先把那新罗这个不开眼的玩意直接给灭了,如此一来,高句丽也相当于没有了后顾之忧。   而同样彻底得罪了大唐的百济,与高句丽可以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不敢说能够成为高句丽的臂助,至少不会给在高句丽的后面捣乱。   所以,扶余义慈最终拍板决定,遣长子扶余隆为使,命足智多谋的重臣鬼室福信辅佐,二人星夜兼程,赶往高句丽。   只是到了平壤城之后,却扑了个空,那位高句丽权臣因事离开平壤,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   让扶余隆与鬼室福信只能苦等……   就在那扶余隆在长吁短叹,烦躁不安的当口,高句丽权臣渊盖苏文,终于在大批高句丽骑兵的簇拥之下,回到了平壤城内。   这位巡视秋收情况的高句丽权臣脸上没有半点的笑容,今岁的秋收情况很不乐观。   而今年,唐国的营州都督,已经在北方开启了战端,那位唐国天子,说不定此刻就已经在前往北地的路上。   若是粮草不足,那么接下来,抵御唐国进攻的高句丽,将会变得越发地艰辛。   一干心腹亲随,小心翼翼地陪伴在这位脾气暴躁的渊盖苏文的身边,生恐心情很不美丽的大佬把火气撒在自己身上。   回到了府邸,解下了铁甲,梳洗了一番之后,渊盖苏文总算是觉得一身轻快。   此刻,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渊盖苏文扭过了头来,看向了那张模样与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年轻人,那张冷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暖意。   “二弟,你来得正好,快过来坐下,一会用为兄吃点,对了朝中可有事情?”   “小弟见过兄长,兄长这些日子辛苦了。朝中没有什么大事,都很安宁,不过有件事情,兄长兴许还不清楚。”   “唐国出兵相助新罗,先后在那百济的白江口处大破百济水师和倭国水师。”   ……   渊盖苏文脸上的那一丝笑意迅速消失,脸色陡然阴沉得怕人。   “唐国水师……居然如此厉害?”   “好在那唐国水师在击败了前来援助百济的倭国水师之后,顺势追击,往倭岛而去。”   “那位百济国主扶余义慈,心生恐惧,忧那唐国水师再至,若是与那新罗两面夹击,怕是百济国柞不存。”   “所以,特遣其长子扶余隆为使,特来求见兄长……”   听到了这里,这位足智多谋的高句丽权臣立刻就品抿出了滋味,两眼之中闪过一道寒芒。   “百济……难道想要与我高句丽联手?”   同样很有头脑的渊净土郑重地点了点头,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正是百济向大哥请援,愿与我高句丽为盟,乘现如今唐国水师退去,新罗正虚弱无力之良机。   共伐新罗,争取一鼓而下,荡平新罗以定半岛,绝唐国内应之念。”   渊盖苏文站起了身来负手于后,缓缓在厅中踱步,半晌,转头看向渊净土。   “二弟,你以为如何?”   渊净土抚着颔下的短须,面色沉肃地分析道。   “兄长,百济已经恶了唐国,可以说,与我高句丽等同于是一条船,如今不得不与我高句丽为盟。”   “而今,他们主动来与我高句丽结盟,相约攻取新罗,事后平分其人口土地。”   “此事,对于我国而言,亦是好事情,唐国天子已然决定亲征我国,而我国,亦需要举国上下同心协力御之。”   “若是能够赶在入冬之前,平定新罗,解除身后之忧患……” 第2881章 高句丽、百济联盟兴兵,目标:新罗   渊盖苏文听着那足智多谋的亲弟弟在那里分析,而他则继续缓步在屋内来回踱步。   一想到自己这半个月来,跑遍了不少的地方,这才注意到,诸地方今年的收成都很不乐观。   若是前方鏖战之时,后方因缺粮生乱的话,渊盖苏文只想想,都觉得心生寒意。   等到渊净土分析完毕,最终给出来的结论就是。高句丽应该与那百济结盟,毕竟对于现如今的高句丽而言。   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但是条件嘛,还可以再商议商议,毕竟对方求上门来,主动权在自己这边。   “告诉百济使节,答应他们的条件,但是还有两条,第一,五日之内进军新罗,第二,平定新罗之后,新罗的粮食,要尽归于我高句丽。”   看到陡然站定的兄长突然来上了这么一番话,渊净土眉头微皱,总觉得自家大哥要的太少,当然话又不能说得太分明。   “大哥,这么做,会不会显得咱们过于急迫了点?要不,再提一些……”   渊盖苏文看着亲弟弟,沉声言道。   “二弟,你知道不知道,今年的秋粮,怕是最多也就只能有去岁的七成。”   “什么?!”渊净土直接脸色大变站起了身来。他可是很清楚,这几年来,天公不作美,高句丽的粮食产量一直都不高。   可以算得上是勉强维持,而今,大唐兴兵而来,正需要大量粮草辎重的时候。   却突然一下子粮食产量下降得如此厉害的话,这让渊净土第一时间怀疑是不是唐国有意为之。   “现如今已经不是继续纠结我高句丽粮食如何减产这个原因的时候,而是应该想着,怎么最大程度的获取更多的粮食,解决问题。”   渊净土正色朝着渊盖苏文一礼。“大哥,小弟我明白了,那大哥是准备今日,还是明日见那百济的扶余隆?”   “就今日吧,见了他,早点解决大事,为兄也才能够安心一些。”   说到了这渊盖苏文想了想又朝着渊净土道。“可曾打探出,唐国水师所使用的那种武器是何物?”   “那唐国兵马,对于那种水师武器守备十分严密,小弟只打听到了那种武器的名字为火炮,至于其他的,实在是无能为力。”   渊盖苏文点了点头,想了想,这才故作轻松地一笑。   “还好,那只是横行于汪洋之上的水师武器,不然,那问题可就大了……”   “……”听得此言,渊净土看了一眼兄长,最终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跟兄长道别之后,快步而去。   当日下午,扶余隆终于收到了来自于高句丽权臣渊盖苏文的邀请,这让他如释重负,第一时间赶去拜会这位高句丽的实际统治者。   一直呆到了华灯初上之际,他这才带着满脸难以置信的惊喜之色,与那同样喜动颜色的鬼室福信离开。   三日后,渊盖苏文命傉萨(都督)纽真为大将率五万精兵,从杨口城出兵,沿太白山脉西侧南进,直扑竹岭。   又将那高句丽东海沿岸的船只搜罗一空,在东台城收罗了三百余艘船只,乘载着七千精锐,悄然地朝着那金城所在的海岸进逼。   而扶余义慈在见到了亲儿子扶余隆带回来的好消息之后,亦是对那渊盖苏文速战速决的想法深以为然。   乘着现如今唐国水师尚未修整完,回来搞自己之前,将那新罗给灭掉,等到那唐国水师来临的时候,自己避免了腹背受敌的可能性。   这位久经战阵的扶余义慈亲自统帅五万精锐,跨过了那被新罗依偎屏障的小太白山脉,杀气腾腾地径直往新罗腹地而去,兵锋直指新罗王都金城所在。   ……   金毗昙,正站在那设立在大耶城外不远处的大营中,打量着那座已经被百济人所夺取的新罗西部重镇坚城。   百济人攻取下大耶城之后,原本意图进行东进,最终为那领军来援的金庾信所败。   之后,百济大军退缩了回去,但是被他们攻取的重镇大耶城,被他们牢牢地掌控着。   而此番,金毗昙奉了女王之命,为了配合那位唐国名将程三郎的战略,所以,率领两万兵马,连同之前收拢来的残兵败将又,招募了近两万农兵,这才凑出了五万大军。   再一次扮出了一副要兴兵讨伐百济,夺回失地的架势。   虽然金毗昙对于军略只敢说略知一二,但好歹有个好手下金文颖也是新罗一等一的知兵之人。   在他的操持之下,金毗昙率领大军步步为营,进逼到了这大耶城外,甚至还发动了数次进攻。   虽然拿这坚固的大耶城没有办法,但是金毗昙却很清楚,自己在这边闹腾得凶,程三郎那边就越容易办大事。   最好是他能够统帅水师,直接沿水入百济腹地,把那位百济王给生擒了最好。   ……   打量了大耶城半天之后,金毗昙朝着身边的金文颖小声地道。   “咱们在此驻军已有半个来月了,可是为何,只有几只兵马来援,而且数量都不多。”   “难不成,是咱们的声势不够?”   金文颖缓缓地摇了摇头。   “必是因为程三将军他们已经率领水师正在与百济主力鏖战,故尔,才会让百济难以分兵来援。”   “可惜咱们身处战场,消息传递不便,也不知道王都那边,可有收到消息。”   “之前倒是收到消息,说是程三将军已经率领水师赶往百济沿海,去与那位大唐名将英国公李绩汇合。”   “有了这两位大唐名将同时出手,肯定会给予百济极大的压力……”   金毗昙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打量着那城头上的百济士卒,正在乘着战事的间隙,用木板和石块,意图修补那被破坏的城墙。   “要不,咱们干脆强攻大耶城?”   “上大等万万不可,我们虽然看起来兵马众多,可是这里边,可是有不少残兵和农兵。   真正可战之兵,也就只有那两万人马,若是损失过大,怕是到头来,非但岂不到牵制百济的作用,反倒让百济人看出咱们的虚实。”   就在距离他们大营十数里外的一座山头之上,几个身形,悄然地出现在了山头之上,朝着这边张望不已。   “……” 第2882章 这是绝佳的荡平新罗的机会   是夜,金毗昙本在安祥地入睡,正睡得十分香甜的当口,突然一声厮杀之声传来。   当金毗昙惊醒过来,惊魂未定地提着武器冲出了大帐,这才得知,原来是那大耶城内的百济兵马,正在夜袭大营。   金文颖还特地遣人前来相告,对方顶多也就一两千人,让金毗昙安心,早有准备的他肯定能够摆得平。   这让金毗昙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回到了大帐之中,躺下之后,翻来覆去,外面时不时传来的厮杀声,扰得他实在无法入眠,只能坐在榻上发呆。   而就在这个时候,大营之中陡然暴发出了比起之前更加激烈的呼喊与喧嚣声。   金毗昙不得不再一次走出了营帐,却惊惧的发现,这一次的喧闹,并非是来自于面朝着大耶城的这个方向。   不知何时,身后方向的营寨中,此刻到处都燃起了冲天的火花,而那些咆哮声,嘶喊声响着一片。   还有那如雷的蹄声和厮杀声,朝着着这边越来越近……   若不是身边的亲兵第一时间赶来将金毗昙团团围住,怕是他都差点被在那些犹如没头苍蝇,四散而逃的乱军踩踏受伤。   金毗昙第一时间就指挥着那些亲兵保护着自己,朝着那厮杀声最稀少的北边而去,而就在穿行于乱作一团的大营时。   从远处,传来了一阵阵的欢呼声,金毗昙的脸色瞬间就变成了死灰色,因为他听到了那些欢呼声的意义。   那位百济国王扶余义慈,居然亲自率军来袭,这特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扶余义慈看着那新罗大营之中冲天的火花,看到那些麾下将领频频赶来报捷,心中也不禁生疑,为何这只新罗兵马会溃败得如此之快。   直到有人将被俘的新罗将领带到了马前,扶余义慈这才得知真相。   知晓了新罗国此番为了跟大唐打配合国中最后那数万精锐,调出了三万随大唐水师行动,再加上陷于这里的两万。   也就是说,新罗王都金城,现如今的兵马,怕是真没多少,面对着如此外强中干的新罗。   再加上有了高句丽配合,这位百济国王扶余义慈不禁开怀大笑,这简直就是老天爷给自己绝佳的荡平新罗的机会。   ……   李绩此刻,正立身于登州城西二十里处,立身于一处高丘之上,朝着远处频频张望不已。   一旁的水师统帅吴中郎将此刻显得十分的紧张,而他身后边的那票水师将领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则是因为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半路突然改了主意,想要过来这里探望一下大唐的水师。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借口,李世民一行抵达了齐州之后,这位大唐天子一想,现如今到了那幽州,也得在那里等待严冬过去。   既然如此,倒不如去那登州一趟,毕竟他的三个亲儿子,李泰、李治这对被贬谪为郡王的亲儿子土地就在这里。   再加上唐国水师连败百济、倭国水师,作为大唐皇帝,虽然都给那些水师的新式武器命了名,但问题是不见上一见,也觉得不太甘心。   而李世民把自己的想法跟一干臣工一说,大伙一想也是,来都来了,从这齐州过去也不算太远,那就干脆去一趟。   毕竟大家也同样好奇心满满,再者说,之前那帮蹭功劳的货色所献的晒盐之法,已经在胶东半岛大力推广开来。大家伙也正好过去调研一番。   君臣一拍即合,于是乎,就朝着那登州而来。   李绩这位平壤道行军大总管,也是今日一早,这才收到了消息,赶紧第一时间率领着一干将校赶来。   当然他也没有忘记遣人去知会那位习惯性睡懒觉的齐王李恪。   而瘫在榻上,怀里边搂着眉清目秀的小姐姐,挺着肚皮打着呼噜的李恪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然距离那李绩派来的信使抵达青州大都督府差不多半个时辰。   毕竟谁都敢像程三郎那种人,敢于随时随喜地去打扰这位累了一宿的齐王殿下。   等到醒来,听闻亲爹居然要流窜过来的李恪顿时大吃一惊,赶紧连滚带爬的开始梳洗收拾,一面吩咐下人赶紧收拾府邸,不该看的不正经的那些玩意都赶紧找地方藏起来。   避免亲爹万一拿自己的房子来当行宫,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抄起大棒棒又在这登州城上演动手动脚版《父慈子孝》。   ……   李恪抄起了粥碗灌了一大口,抄起了一个烤得酥脆的烧饼一边啃着一边就朝着府外大步而去。   这才刚刚赶到了府门口处,就恰巧看到了远处驰来一骑,高声大叫,有捷报。   “捷报?”听得此言,李恪不禁一乐,直接就松了口气,哪怕是自己接爹迟到,那也等于是有了理由。   “来来来,拿来给本王瞧瞧……”李恪笑眯眯地伸手接过了那份报捷文书。   只看了一眼,李恪的眼珠子瞬间就瞪成了几何图形,嘴巴也夸张地扩张到足以塞下一只钵大的拳头。   硬是足足愣了差不多得有一息之功后,李恪就像是快发被溺毙的倒霉鬼一般开始疯狂喘息。   “这,这,这怎么可能……”   “殿下,莫非是那程三将军已经剿灭了倭国水师残余?”   “不是,是他把倭国已经灭了。”   “真不愧是程三将……殿下你说什么?!”   “程三将军,他已经率领大军,把倭国灭了。”   “什么?!”青州大都督府门口的守卫,随员等人都纷纷发出了夸张的惊呼声。   李恪抬起了脑袋,看向那瓦蓝瓦蓝的天空,脸上满满的全然尽是幽怨与惆怅。   处弼兄又立功了,立的还是灭国之功。偏偏这一回,自己却不在他的身边,而那票狐朋狗友却全都跟在处弼兄的屁股后边吃香喝辣。   心情甚是不爽利的李恪幽怨地长叹了一声之后,这才定睛看向手中这份内容丰富的报捷文书。   这个时候,李敏忍不住小声地提醒道。   “殿下,咱们怕是得赶紧过去才好。陛下即到到达登州,若是得知青州都督府别驾又立下这等不世之功,相信陛下肯定会很喜欢。”   “……走,赶紧去见我父皇!” 第2883章 朕的爱婿此刻在何处?   “……殿下应该是有重要公务处置,稍后便至。”   “既如此,那李卿你就带路,领朕与众卿,到那频频为我大唐建功立业的水师所在去瞧瞧。”   “臣正有此意,陛下请……”   李绩与李世民并肩策马而行,后方,则是大批的随行文武重臣,或是乘车,或是骑马行进在这宽阔而又平坦的水泥直道上。   重蹄踩踏在这水泥直道那压有纹路的路面上,铮然作响,宽阔的水泥直道呈中高两边低的形态。   如此一来,路面上就不会积水,更不会像那些黄泥路一般,到了雨季就泥泞难行。   而且这样宽阔而又坚固的路面上,如今不但有四轮,甚至还有六轮的马车在狂奔。   “如今远行,可着实比之贞观初年之时要方便快捷太多了,说来,这水泥直道,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啊。”   听到了陛下这话,那柴绍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陛下所言极是,若是过往,百姓商旅从洛阳地界前往这胶东之地,两千里路,怎么也得一个半月以上。”   “而如今,倘若是乘座那汉唐商行的长途马车出行的话,在这水泥直道上,一日可行八十里,二十余日便至。”   “像臣之前往来于洛阳和长安之间,没有那水泥直道之前,尚需近半月光景,可是水泥直道通畅之后。只需要两天两夜就能到达。”   “真的假的?”一位大臣有些不相信地瞪起了眼珠子。“下官可是记得,从长安到洛阳,足有八百里。”   “呵呵,贤弟那是你没回过长安,愚兄我若是想要回长安省亲,只需要提前订好那汉唐商行的特快驿车。”   “这种马车十分平稳,在里边躺着睡觉都没有问题,就是价格着实不便宜,但是却极省时日。”   “这很正常,那种特快马车,每跑数十里,就需要换马一次。”   “不错,某也曾经坐过一回,那速度,可真是没谁了,怕是不比咱们大唐军方的八百里加急慢上多少……”   “别看那种特快驿车贵,可架不住坐的人多啊,每天从那洛阳西门出发的特快驿车,足足有十余辆。当真可谓是车水马龙……”   身后边那帮子文武臣工的谈笑声,亦传入了李世民的耳中,听得这位大唐天子眉舒目展。   这一切自然是利益于自己的英明决策,当然也少不了爱婿程三郎的扎实肯干。   自打有迁都的想法开始,那小子就一个劲地鼓捣怂恿自己将那洛阳与长安的官道铺装成水泥路面。   一开始,李世民还有些担忧,不过在见识了那水泥的牢固,以及防水等优越性之后,最终同意了程三郎的建言。   可以说,这条长度近八百里,宽足有数丈的两京驿道,可是耗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倒没耗费多少。   毕竟汉唐商行愿意掏腰包,只不过,有一个条件就是,获得这条道路上的驿车独家经营权二十年,二十年之后经营权期满,那就再谈。   也就是说,除了官方的驿车之外,其他的民间驿车想要在这条道路上跑运输,都要加入到汉唐商行两京交通公司。   只有贴上了他们的标志,烙下了烙印,才允许合法经营。   据说汉唐商行两京交通公司,每年靠着这条大唐最热闹繁华的官道,可是赚了不少。   不过还好,老李家可是这汉唐商行最大的股东,汉唐商行赚大钱,同样也肥了老李家。   而且自打有了汉唐商行在前面打了样之后,现如今,不少的州县,都有豪商巨贾主动跟官府沟通,愿意出资兴建水泥官道,也想要学习那汉唐商行的那一套。   这对于朝廷而言,可是极好的事情,毕竟在过去,修路对于官府,对于当地的百姓而言,都是苦差。   官府需要筹备钱粮,而百姓则需要出役,累死累活。哪会像现如今这般?   难怪那小子老喜欢不停的叽叽歪歪,说什么想要让人干活,与其以力御之,还不如以利诱人。   商人是天底下模仿能力最强的聪明人,只要只要有人干出样板,让他们觉得利国利民的事情有利可图,他们也会乐于把兜里的钱掏出来做事。   一思及此,李世民不禁开始相念起那还在汪洋大海之上瞎鸡儿浪的爱婿程处弼。   “李卿,这段时间可有我那爱婿的消息?”   “陛下,这些日子,尚未收到程三郎传来的消息,想必那小子,正在海上追击那些倭国水师残余,追击上了瘾头了吧?”   李绩这话,让李世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这小子,总是让人不省心。”   “陛下,那程三郎虽然性格跳脱了些,但是论及本事,我大唐年轻一辈中,当无人出其右。”   “若非是此子奇思妙想,将那飞雷炮进行了改良,置于舟船之上,怕是我军想要连胜百济和倭国,就不会那么轻易了……”   ……   李世民表情甚是古怪地打量向身边说出大实话的李绩,直接就乐了。   “说起来,那巡洋将军舰之功勋,可是你们父子和牛韦陀的功劳。”   李绩笑眯眯地扭头打量着落后几个马身的那些文武官员,小声地答道。   “哈哈……臣的那点小心思,焉能瞒得过陛下慧眼。”   这话顿时惹得李世民畅怀大笑,眉舒目展,心中甚是洋洋得意。这个马屁虽然显得有点虚伪,但还是令大唐皇帝陛下甚是愉悦。   不多数,一行人便赶到了那水师泊地,而那十数艘巡洋将军舰,此刻正停泊在泊地之中。   而有不少的斗舰,此刻正在进行着升级改装,那种巨大的吊车,正在缓缓地将那些沉重的火炮,吊装进那斗舰的舱中。   李绩冲那吴中郎将歪了歪嘴打了个眼色,这位吴中郎将赶紧屁颠颠地蹿到了跟前来,甚是激动地给陛下解说起现如今大唐登州水师的详细情况。   李世民一边听一边巡视着这些巍峨的战船,还询问起了与百济和那倭国水师交战时的情况。   李绩与吴中郎将二人相当配合地讲述起了那两场大唐水师取得全胜的海战详情。   听得一干伴驾的文武大臣眉飞色舞不已,而这个时候,收到了处弼兄报捷文书的李恪,正打马朝着这登州水师码头泊地赶来…… 第2884章 朕平定高句丽之后,定要扫平倭国……   听着那大唐水师以少量的水师战船诱使那百济水师全面出击,最终被大唐水师的巡洋将军舰的火炮给轰得稀巴烂。   损失惨重的百济水师连滚带爬地龟缩回到了白江口内之后,就再没敢冒头。   结果没有过去多少日子,那东南方向的倭国在收到了百济的求援之后,居然尽起举国水师一千余艘。   领军数万,杀气腾腾地朝着那白江口扑来,意图与那百济水师包夹那战舰不过百余艘的唐国水师。   岂不料,足智多谋的李绩,早就与那程三郎有了定计。   程处弼率水师潜伏于白济沿海的海湾处,而天空之上,高悬着那可查敌于百里之外的仙人篮。   倭国水师的动向,完全为大唐水师所掌握得十分的透彻。   随着那倭国水师全军尽出,意图一口气把那横守于白江口处的大唐水师李绩所部绞杀于此之时。   程三郎率领大唐水师特遣舰队暗戳戳地从倭国水师身后掩杀而来。   那些巡洋将军舰,根本就没给倭国水师靠近的机会,依靠着那超远射程的火炮,肆意地游走在倭国水师的攻击范围之外。   威力巨大的火炮对于倭国水师那些单薄的战舰,简直就像是用镰刀在收割杂草一般轻易。   听着那李绩在那里神彩飞扬的讲述,还时不时指向那些巍峨的战舰,倒真让一干大唐文武升起了身临其境之感。   而李世民亦是听得心神摇曳,恨不得自己当时就在那巡洋将军舰之上,看着大唐的水师大发神威,大炮一响,轰他娘。   听罢了李绩所讲述的那场惊心动魄,以寡击众,居然还能够取得完胜的白江口二次战役之后。   李世民忍不住欣慰地嘉许了一干水师功臣,想想又忍不住面带蕴色地道。   “那倭国蛮夷之邦,不服王化,对我大唐诏令置若罔闻,而今居然还忤逆从贼,真该诛之。”   此言一出,一干听得很上头的大唐文武也纷纷面露愤慨之色,对那倭国声讨不已。   毕竟这些年来,敢于跟大唐叽歪吡牙的那些国度,不是被大唐给碾碎,就是被荡平臣服。   可偏偏,大唐东北方向的这片土地上,那高句丽和百济成日在那里上蹿下跳不服王化。   如今又蹦出来一个倭国,居然还敢主动兴兵来犯大唐王师,哪怕是已经击败了他们,可是,大伙都犹觉得不解恨。   特别是大唐水师现如今这么牛叉,是不是应该给那倭国一个深刻的教训。   虽然一干文武口中喊打喊杀,要把那倭国荡平毁其社稷,不过大伙也很清楚,嘴炮而已。   毕竟水师再牛叉,上岸之后,还得以步骑为王。   而那倭国远离大唐,四面临海,想要单凭水师就搞掉那倭国,着实困难。   大伙一阵嘴炮爽完,抿嘴舔舌的当口,李世民忍不住表情甚是激昂地大声言道。   “等朕扫荡不臣之国高句丽后,定会从诸卿之中,择其优者,率一只精锐之师,荡平倭地,以雪此恨。”   听得此言,一干武勋大将瞬间两眼放光,纷纷朝着这位言出必行的大唐天子一礼,吐气开声。   “荡平倭地,以雪此恨……”   一干驻扎在这里的将士们,也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很捧场的大声附和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已经策马赶到了水师泊地的李恪,同样听到了这边犹如滚滚雷鸣一般的咆哮声,直接就懵逼了。   这是咋了,难道不成那倭国又干了啥,惹到了亲爹?   “陛下,齐王殿下已至……”就在这个时候,赵昆凑到了李世民跟前提醒道。   一干文武,也都纷纷侧目望去,而李世民则有些不快活,毕竟这小子居然拖延了这么久才来见自己。   难不成,又在偷奸耍滑,干什么不正经之事?   就看到了这位英果类已的亲儿子快步行来,堪堪来到了跟前之后,满脸惊喜交加地朝着李世民一礼。   “儿臣参见父皇,方才儿臣听闻我大唐武贲的豪言壮语,心中甚是欢喜,看来上天亦感受到了父皇之熊熊怒火……”   “……”李世民脸色有点黑地看着这位迟到的亲儿子,好歹时隔数月,重见亲爹。   你哪怕不感动得泪流满面,好歹也说几句讨巧的暖心话,却在这里叽叽歪歪老夫的怒火,咋,是不是想要好好地感受和体悟老父亲的怒火?   李恪终究也是个人精,看到亲爹那张陡然变得很不愉悦的脸,顿时知道自己前戏太多,赶紧正色道。   “父皇,儿臣方才未能及时来迎父皇,乃是收到了处弼兄传来的报捷文书。”   “他又报捷?”站在文臣之中的孙伏伽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这话让一干大唐文武都有些牙疼地吸了口气,饶是李世民很牵挂这位爱婿,这会子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那小子又报什么捷?”   “父皇,处弼兄已然率领我大唐水师,荡平倭国,倭主已然受缚请降……”   “……”   ……   一阵萧瑟的秋风,吹指过水师泊地,吹过一干呆若木鸡的大唐君臣,亦撩过那大唐天子垂散下来的发丝。   李世民呆若木鸡地看着跟前那带着一脸献媚笑意的亲儿子李恪掏出了一个木匣子,讨好地递上前来。   “齐王殿下,你,你没开玩笑吧……”李道宗这位宗室名将兼大唐兵部尚书,显得有些结巴地问道。   “侄儿见过王叔,小侄岂敢拿这样的大事来开玩笑。至于程三郎既然敢差人送来这份报捷文书,必定是已经荡平了倭国。”   “那小子……”李世民牙疼地吸着气,伸手将那分奏折劈手夺了过来。   “他就凭着那一半水师,就能够荡平那拥有战船过千艘的倭国?”   李世民的吐槽声,亦是让一干大唐文武深以为然,但问题在于,程三郎那小子总喜欢把不可能化为可能。   又让大伙实在不敢现在就蹦出来表达意见,都默默地看向陛下在那里打开了捷报。   李世民打量着那份颇有些份量,字数极多的捷报,很快,这位大唐皇帝陛下的表情就变得令人捉摸不透。   惹得一干文武重臣都支愣起了脖子,想要看个究竟。 第2885章 《程三郎与众兄弟平倭演义》   李世民扫了一眼在场的一干文武,表情甚是古怪地扫了一眼一干文武,最终目光落在了那方才开口的孙伏伽的身上。   随即便将这份报捷文书递给了孙伏伽道。   “这份报捷文书内容繁多,一时半会,怕是难以看完,诸卿想必也与朕一般都很想知晓个中详情,就由孙卿你来念一念吧。”   孙伏伽从李世民的手中接过了这份颇有些份量的报捷文书之后,清了清嗓子开始大声地读起了报捷文书。   文书的开头就是,程三郎已于五日之前,荡平了倭国,倭国国主孝德,已然自缚请降。   倭国王族一系两千余众,尽数锁拿,不日就将抵达登州。   事情的起因,自然是因为倭国水师的突袭,令程三郎等一干大唐有为青年十分的愤怒,所以在得到了李绩这位上峰的首肯之后。   程三郎率领着这只大唐水师特遣舰队朝着那倭国水师残余追赶而去。   一路之上,追着追着,就不小心追到了倭土,正好遇上了残暴的倭国将士,正在肆意地屠杀着那昔日山阴国王族后裔。   程处弼可是很有道德底线的正义之士,看到了这样血腥的一幕,怎么可能置之不理。   所以他就决定派遣正义之师帮助这山阴国王族后裔大伴氏击败了倭国士卒,之后,现任大伴氏族长,山阴国王族嫡系后人大伴吹负朝着程三郎泣血叩拜。   他们山阴国向来老实巴交,一直对国民仁爱,可在他们被倭国征服之后,倭国对他们山阴国横征暴敛,甚至经常将他们山阴国百姓当成奴隶使唤。   ……   之前,因为在他们山阴国的王族祖地,也就是他们山阴国世代先王的坟地那里,发现有金矿之后。   倭国朝廷,竟然无耻到要让他们将祖坟尽数迁走,大伴吹负苦苦哀求,不仅没能获得同情,那位残暴的倭国使节,甚至还当场斩去了他一臂。   激起了山阴国民的愤怒,击杀了那名使者,结果嘛,倭国开始兴大军讨伐,甚至还把他们祖地的坟墓都给毁了。   听到了这样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生动故事,一干大唐文武重臣也都给气的七窍生烟不已。   当听闻那程三郎与一干武勋子弟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都甚是义愤填膺,决定帮助山阴国的消息。   李世民忍不住抚须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不愧是自己的好爱婿,这样的做法就很正能量,不失大唐天朝上国扫荡诸蕃不平事的气度。   之后,天朝上国的将军愿意领军帮助山阴国的消息,在那倭岛之上传扬开来之后。   许许多多受倭国压迫和掠夺的那些小国真可谓是喜出望外,纷纷奔走相告。   而且都在大唐天上朝国愿意为他们申张正义的好消息的感召之下,纷纷高举起了义旗,愿意追随大唐天朝上国的大军,共伐倭国……   如此一来,事情自然就简单了多,程处弼虽然麾下兵马不多,但是有了倭国诸国的出兵襄助之后。   在那倭岛之上简直就是王师所至,义旗所指,受苦的百姓纷纷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倭国虽然兵强马壮,但是,失了民心所向,自然也就处处受制,使得大唐兵马得以轻而易举,就直抵那倭国王城。   在那里一场惨烈的厮杀终于展开。   程三郎亲冒矢石,与房俊、秦怀道、薛仁贵等人手持陌刀,亲手杀敌于阵前,令大唐武贲士气大振。   柴令武与那李景仁虽然文弱,二人却也豪迈地擂鼓助威。   二人虽被数箭穿身,犹自屹立不倒,奋力擂呼,高呼杀贼……   读到了此处,就看到了那柴令武与李道宗脸色大变,这二位的脸色瞬间就从激动的红色,变成了灰白色。   “……我,我儿他……”柴绍嘴皮子都有些哆嗦起来,一旁的李道宗更是不堪,简直就是浑身上下都在哆嗦。   看到了这二位长辈如此,李恪赶紧凑上前去小声地安抚道。   “王叔,姑父,二位都没有事,只是受了一点皮肉之伤而已……”   “真的?”柴绍与李道宗不约而同地小声问道。   李恪很警惕地左右张望了眼,这才凑到了柴绍耳朵边小声地嘀咕了句,然后又凑到了李道宗耳朵边嘀咕了句。   这才鬼鬼祟祟地从怀中露出了一个信封,那正是随同报捷文书一同送来的程三郎写给李恪的私人信件。   英明神武的大唐皇帝在方才听闻了那两位后辈受伤的消息,亦是心中一紧。   可是等看到了英果类已的亲儿子鬼鬼祟祟地挤到了王弟和姐夫身边嘀嘀咕咕之后,王弟与姐夫如释重负的表情,不由得心中一梗。   ……   怕这十有八九,又是程三郎那小子所谓的春秋笔法……   此刻,那位读得神采飞扬的孙伏伽犹自在继续,在那只伏兵受到了重挫之后,秦怀道这位小年轻看到了敌将欲逃,十分勇敢地冲杀了出去,与那位程三郎很看好的,智勇双全的旅师薛仁贵并肩作战。   最终,生擒了倭国王太孙建王子,以及倭国名将佐伯子麻吕。   当然,程三郎也没有忘记其他的诸位弟兄,生动的描写手法,浓墨重彩地描绘了每一位好兄弟沙场杀敌的英姿。   不论是跃马横刀的牛韦陀,还是那箭无虚发的李思文与李器,又或者是那位手中的横刀都断了之后,夺敌之刀,连斩倭国数将的刘仁景等,描绘得那样的活灵活现。   听得一干大唐文武心神摇曳不已,特别是那帮子亲儿子就在程三郎军中的长辈们。   表情在兴奋之后,都带上了一丝迷惘,那真是自己不成器的亲儿子吗?   转念一想,考虑到了程三郎那小子很喜欢创作自传体演义的陋习,大伙总算是没有就此过多地改观对自家娃娃的印象。   但问题是,这样的想法,悄悄埋于心口就成,表面然自然是要一副眉飞色舞老怀大慰的表情。   如此方能配合程三郎的春秋笔法,争取让陛下给自家亲儿子多赏上三瓜两枣,让他们摆脱纨绔子弟的恶名才是正经的。 第2886章 将倭人安置在耽罗岛后,速来登州见朕   总而言之,在远在洛阳的大唐皇帝陛下的精神感召之下,在大唐天朝上国的集体荣誉感的激励之下。   程三郎等一干武勋子弟,以数千大唐精锐,大破拥兵二十余万,战船过千艘的倭国。   那位狂妄到自称为朕,勒令倭国臣民必须称其为天皇陛下的倭国国主孝德及其婆娘。   在看到了自家数倍于大唐兵马的精锐之师,被以一敌十的大唐武贲所败。   而倭岛诸国亦臣服与大唐,与大唐共伐倭国,眼看自己被倭岛共诛。   走投无路的孝德天皇只能率领一干倭国臣工自缚于城下,那倭国太子中大兄心知作恶多端,自刎而亡。   至此,程三郎与一干武勋子弟平倭演义终于告一段落。   这篇犹如话本小说一般精彩的报捷文书,听得一干大唐文武,连带周围的水师将士们如痴如醉。   李世民亦是听得眉舒目展,心情舒爽得犹如三伏天吃冰淇淋。   虽然程三郎这小子的报捷文书里边私货甚多,灌水不少,但是,那些针对于自己这位大唐天子的描绘显得那样的入木三分,活灵活现,还是很有现实意义的嘛……   终于念完了那份报捷文书,大伙一边品味,一边开始疯狂地开动脑筋,接下来应该说点啥?   之前陛下说要搞倭国,话音刚落,结果倭国就已经让程三郎那只妖蛾子给整没了。这让大伙一时之间,都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好听话。   例如那位得了糖尿病之后,因为听了程三郎的苦口婆心,严于厉已,一直还健康活着的马周也是在心念疾转。   对于倭岛,他是不甚了解,但是有一个问题,陛下之前在此立下豪言壮语,绝对不是吹牛逼。   肯定是真的想要搞定了高句丽之后,再兴兵戈,以击倭国。   常年的征战,对于一个王朝而言,好战必亡这话可不是吹牛逼,前隋就是这么没的。   可还没等大伙考虑好回头怎么用话术劝说陛下,程三郎就仅仅依靠着数千大唐精锐,半只水师就把那倭国给拿下了。   如此一来,一干磨刀霍霍的大唐武勋重臣虽然有些不乐意,但也不会完全不乐意。   毕竟大唐武勋重将的子侄,几乎尽在程三郎麾下,共取了这份灭国之功。   所以,这绝对是最惠而不费的一次灭国之战。   马周心念电转,大步上前朝着李世民一礼。   “陛下,那倭国不臣,狂勃忤逆,先犯陛下天颜在前,后又敢兴兵助贼于后,在倭岛之上更是横征暴敛……”   “……其罪罄竹难书,幸我大唐王师兵临倭岛,以解倭岛诸国黎庶之苦厄……”   马周这番话相当的有水平,言明了大唐王师讨伐倭国这等不臣之国的正义性,同时又还彰显了大唐作为天下弱小的庇护伞的重要作用。   一干大唐文武再一次站了出来,纷纷朝着陛下道贺。   “父皇,还有一事,处弼兄告诉孩儿。他已经率领水师押送着那倭国王族上下正在回归登州途中。”   “再有就是,那倭岛诸国国主,亦决定随处弼兄同往我大唐,意欲朝见父皇。”   李世民面露欣然之色,眉舒目展地颔首一笑。   “好好好,那小子做得不错,正好,如昔日我大唐平定高昌一般……”   说到了后半截,李世民突然哑声,他想到了一件事情,自己就是大唐皇帝陛下。   现如今他已经率领文武百臣流窜到了登州,正准备在这里溜达一圈之后就继续北上去亲征高句丽。   偏偏程三郎已经搞定了倭国,按照前例的话,大唐一旦荡平了不臣之国,必定会献俘太庙。   同时还会接受那些诸国使节的朝贺,可问题是,想要办成这些事情,那可是要耗费时日的。   不光是李世民,还有一干文武臣工也意识到了这个大问题。   不禁面面相觑,难不成,一行人跟随着陛下,刚刚蹿到这登州之地,打个晃头,就得屁颠颠地蹿回洛阳,然后等着程三郎前往洛阳献俘不成?   李恪何等样人,立刻就反应过来,亲爹此刻怕是很为难,眼珠子一转,小声地建议道。   “父亲,要不,孩儿知会处弼兄一声,就先将那些倭国战俘,拘押于那耽罗岛,等父亲亲征高句丽事成之后……”   李恪这话,站在附近的马周等臣子亦是两眼一亮,哎哟,这个办法不错,毕竟谁也不乐意大冷的天,来来回回的流窜。   陛下也已经不当跑马天子很多年,肯定也不乐意。   “唔……这样吧,你且设法知会程三郎,让他先将那些倭国人安置在那耽罗岛上后,速来登州见我。”   “另外,那些倭岛诸国国主,亦一并接来,老夫也好好的安抚一二。   等平定了那高句丽,到时候,我大唐再办一场盛况空前的献俘大典……”   李世民这话,让一旁的马周深以为然,也赶紧上前附和道。   “陛下言之有理,如今,我大唐伐高句丽,已中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其余诸务,皆可往后放一放。”   “不过陛下,接待那倭岛诸国国主,该是个什么章程,还请陛下示下……”   ……   金庾信立身于那新罗水师战舰之上,目光呆滞地看向前方,身后边,那些同样面容枯槁的新罗将士们,此刻正在将那一个个的薄木盒子送进船舱之中。   时不时,传来的低泣声,让金庾信眼皮直跳,满心愤忿,却又无可奈何。   从刚刚开始登陆倭岛之时,全须全尾的三万新罗精锐,能活着离开倭岛的,已然不足两万之数。   先是自己率领大军向那倭国王都飞鸟城进发之时,频频遭遇那些悍不畏死的倭国将士的偷袭、埋伏。   令新罗兵马一日三惊,焦头烂额,付出了几千条人命,这才抵达了那倭国王都飞鸟城。   原本以为,大势已定,结果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倭国居然会破罐子破摔般的发起了绝地反扑。   数万倭国兵马,主动向着监控四门的新罗国士卒发起了进攻。   那种亡命的攻势,让金庾信觉得自己怕是都要回不了新罗了,好在,大唐的铁骑出击相助,这才止住颓势。 第2887章 倭国非好鸟,新罗也非有益禽类   再加上那唐军击败了倭国的伏兵之后,直接利用火炮之威,炸得飞鸟城山摇地动,重挫了倭国军心。   直到那个时候,倭国这才士气大泄,那帮亡命之徒,终于丧胆的四散而逃。   可问题在于,飞鸟城一战,杀敌过万,可是新罗兵马亦战死数千,伤者近万之数。   前前后后的身陨异国他乡的新罗精锐,折损了三分之一还要多。   哪怕是最终,赢得了胜利,但是,金庾信的心却在滴血。   是的,自己奉了国主之命,为的是配合那程三郎去攻打百济,结果呢?直接特娘的大刀片子擦着百济的头皮,一刀剁在了那倭国的秃瓢上。   害得自己的宝刀直接断了一截,而那百济还活蹦乱跳的。   “将军,将军……”就在这个时候,金庾信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招呼声。   一扭头,就看到了那被自己派去跟程三郎打交道的军主正快步赶来。   “怎么样?那程三郎是怎么答复你的?”   “程三将军说他要先往耽罗岛补给,之后就会前往大唐登州,将那些倭国战俘送到了大唐境内之后,再定行止。”   听到了这样的回答,金庾信的脸色瞬间就黑了下来。“什么?!”   “末将也向程三将军多次陈情请求,让他早早发兵百济,可是他说,水师出征时日已久。   而且如今被唐国水师依为利器的火炮业已经弹药不足。所以……”   话还没说完,铁青着脸的金庾信就大步地下了战舰,朝着远处疾步行去。   这位将领赶紧快步跟了上去,二人紧赶慢赶,很快,就赶到了那唐军大营外。   守备在大营门口中的一名士卒让金庾信老实等着,他则朝着营内行去,另外一位则斜着眼角打量着这帮子新罗将领。   虽然这里守备营门的就两名唐军士卒,但以如今唐军在倭地的恶名,有谁敢不开眼地往这唐军大营内闯?   ……   金庾信在大营外焦急地等待着,等了好半天,居然还没有人回来,心中发急的金庾信就欲往里闯。   大营守备的唐军将士直接就立起了眼角,直接一个肩靠,把金庾信给顶了出去。   “你想做甚?!给老子退出去!没有我们将军的命令,谁也不能进出大营。”   在一众新罗将领的簇拥之中,居然被唐军大营守门的士卒给顶得一个踉跄的金庾信脸色涨成了青紫色。   手下意识地就往腰畔摸去,手这才刚刚落在了腰畔的刀柄之后。   那名唐军将士看到了这一幕,毫不犹豫地同样手落在腰畔的横刀刀柄之上,面露狞笑。   “怎么,想在我唐军大营门口动手?!”   看着这位膘肥体壮,身披重甲的唐军健卒,金庾信铁青着脸,按着刀柄的手并未松开,可也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   他生怕自己要做了点什么,这个一看明显带着挑衅之色的唐军健卒嗷嚎一嗓子,自己的老脸丢得更大。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显得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那大营门后边传了出来。   “什么人在大营门口喧哗,当我唐军大营是什么,酒馆饭肆那样的闲杂之所吗?”   “……”金庾信与一干新罗将领脸色一变,然后,就看到了一个走起路来,显得有些踉跄的唐国文臣笑眯眯地走出了营门,而那廉宗苏判则落后半步,陪伴在这位唐国文臣身边。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廉宗苏叛一出现,就直接拉起脸,大声地训斥道。   “这里可是天朝上国的武贲大营所在,尔等如此喧哗,惊扰了诸位上国将军,尔等吃罪得起吗?”   “……”金庾信看着这位新罗重臣,居然像唐国的鹰犬似地,脸色变成了铁青色。   “廉宗,你莫要忘记了你自己的身份!”   “本官很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这用不着你来提醒。”   廉宗苏判毫不客气地回怼了一句之后,大声道。   “尔等不在军中收拾行装辎重,准备归国事宜,却在上国大营外喧哗是何道理?”   金庾信很想抄刀子给这个嘴贱的廉宗苏判三刀六洞,但是此刻,这唐军大营门口已经围拢过来不少的唐国士卒,真要在这里动了刀子,金庾信不觉得自己能够活着回到码头。   “金某前来,是想请程三将军与金某共击百济,以解我新罗之危。”   奉了程三郎之命过来打发金庾信的许敬宗呵呵一乐,抚着长须语重心长地道。   “金将军,程三将军让本官转告你一声,该说的理由,都已经说了。   倘若金将军若还是纠缠不休,想要现在就去进攻百济,自去便是。言尽于此,金将军自己好好体悟,倘若金将军再继续纠缠的话,那么……”   一旁的廉宗苏判直接并指如剑,直指金庾信喝斥道。   “那就是金庾信不遵王命,当诛!”   “……”大营外一片死寂,那几名新罗将领,看到那廉宗苏判那双满是阴森杀意的招子,都不约而同地退后数步。   金庾信愣愣地看着这廉宗苏判,半晌这才强忍住险些破口大骂的冲动,冷笑数声。   “好好好,这可是廉监军你说的,既然如此,那金某告辞。对了,金某在此祝廉监军前程远大……”   “这还用说吗?”廉宗苏判还不忘记扯起嗓子又嗷嚎了一声,气的那已经转身而去的金庾信想要回身冲过来。真特娘的晦气!   许敬宗甚是满意地朝着那廉宗苏判一笑,这位脑子挺活,也很有成为奸臣能吏的潜质。   “许老大人,你说他会去进攻百济吗?”   廉宗苏判看到金庾信一行人已然走远,转过了身来朝着那许敬宗一礼,满脸讨好地请教道。   “呵呵,依老夫之见,此人有勇有谋,绝非蛮横莽撞之辈。既然我大唐水师不配合。”   许敬宗这位老奸巨滑,对于人性十分通透的老司机倒也不忘指点这位已经颇为投缘的新罗官员几句。   “他十有八九,必会回师新罗,只可惜……那些新罗兵马,遭遇此厄之后,仍旧对他极为信服。”   “不然,早就可以剥其主将之位,让汝取而代之了。”   廉宗苏判赶紧连连摇头不已。   “统领那些残兵败将,下臣还真不愿意,能够得程三将军收留,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   程处弼原本在拿下了倭国飞鸟城之后,还真想过寻个由头把那金庾信给剁了,然后让那廉宗苏判来统领新罗兵马。   可惜的是,损兵折将的新罗大军,却还是很信任金庾住这位主帅。   经过了慎重考虑,程处弼也不乐意在倭岛之上,再起纷争,所以这才悻悻收手。   在程三郎的眼中,倭国不是什么好鸟,那新罗又何尝是只有益禽类?   想想另外一个历史时空,新罗数次陷入危亡之际,大唐无私地帮助了他们。   结果换来了什么?换来的是新罗在休生养息,实力强大之后,就开始借机生事,这种白眼狼的事情。呵呵……   所以,程处弼打从最开始,就不可能真心实意地去帮新罗。   但是,自己又需要有理由来这里搞事情,只能说,帮新罗,也就是扯虎皮拉大旗的套路而已。   这也是为何程三郎会在第二次白江口之战后,程三郎抢先提出了要去追击倭国潜逃水师防止他们反扑的要求。   而李绩也考虑到了程三郎率领那只水师离开之后,剩下那半登州水师也只能在海中称雄。   而大军尚在登州集结,于是也干脆先回登州,顺便将那些主力斗舰也进行改装。   如此一来,没有了后顾之忧的百济,面对着那少了数万精锐还有优秀军事指挥官的新罗,他们再怎么,肯定也会搞一搞事情。   毕竟百济遭此厄运,正是因为新罗求助了大唐。   而现如今,这只新罗精锐,在这倭岛之上损兵折将,损失颇为惨重。   哪怕是那些新罗士卒仍旧信任于他,但是,新罗国主还有那位视他如仇寇的金毗昙能放过他吗?   更何况,程处弼已然让那廉宗苏判,已然往那新罗去信,知会金毗昙,弹劾那金庾信不服程三郎统帅,擅自兴兵与倭国交战,导致新罗精锐丧师过万。   只要有自己还有廉宗苏判作证,嘿嘿嘿……程处弼相信,那位金毗昙绝对不会放过弄死那金庾信的机会。   哪怕是弄不死金庾信,也肯定会剥夺到金庾信的兵权。   总而言之,新罗内部越乱,程处弼越觉得快活,只要大唐能够安乐详和就成。   ……   是夜,金庾信就气极败坏地率领着那只新罗水师匆匆地离开了倭国若狭码头,径直往那新罗南部沿海的居漆山港(后世的釜山)而去。   而程处弼则领着大唐精锐,还押解着那些倭国战俘,带着那十余位抵达了若狭港的诸国国主,朝着那耽罗岛而去。   刚刚进抵到了耽罗岛,程三郎就收到了齐王李恪传递来的消息,自己的老丈人,李恪的亲爹,居然流窜到了登州。   并且还准备在那里等自己过去,但有个问题就是,他不准备见那帮子被俘的倭国君臣。   并且告诉程三郎,把人撂在那耽罗岛就成,对于这个程处弼倒没啥意见。   毕竟现如今这耽罗岛上,已经有了不少的人口,至于那两千俘虏之中,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倭国王族老弱妇孺。   程处弼以最快地速度将倭国战俘安置在耽罗岛上之后,再一次启程前往登州。   不过,程处弼考虑到了前往登州之后,所要面对的可不仅仅只是老丈人,还有那帮子老喜欢找自己茬的斯文人。   为此,程处弼决定要好好地跟那倭岛十三国的国主进行一次长谈。   大伴吹负、物部正重等诸位国主,此刻都老老实实地正襟危坐于船舱之中。   此刻,距离抵达那登州,只剩下了一天的海路,这个时候被程三郎叫到了旗舰上开会。   令一干倭岛国主,内心都既期待又忐忑。生怕又出现了什么变故。   程处弼目光扫过这一票倭岛豪族,具体之前他们是不是倭岛上的王族,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都跟汉唐商行有着十分密切的生意联系,这才是程处弼为何会把他们给推出来的原因。   毕竟有了利益牵扯,那就等于是胡萝卜,而现在,自己则需要抄起一根大棒棒,冲他们好好地比划一番。   省得他们到了登州,见到了大唐皇帝陛下之后,满口胡言乱语,坏了自己的算计。   “诸位国主,明日诸位就可以参见我大唐皇帝陛下了,所以嘛,今日程某,以一个老朋友的身份,想要先好好的跟诸位聊聊……”   看着这位今日没有披盔带甲,只是一身锦服华袍于身,却仍旧显得锐气十足,英姿勃发的程三郎。   一干心中打鼓的国主们纷纷点头哈腰地挤出了笑脸,小心应对…… 第2888章 程某向来坦诚,不会背后非议算计诸位   “诸位都是那倭岛……嗯,那扶桑岛上的诸王后裔,而诸王,又是我华夏始皇帝所遣寻仙山仙丹的方士徐福身边的那五百童男童女的后代,关于这一点,尔等都没有异议吧?”   一旁的王玄策、李义府和许敬宗三人都努力板起脸,用力地点着脑袋,很配合程三郎的话术。   那些之前就已经被灌输过了这一套王族一源的诸国国主,此刻也都纷纷颔首,表达了对于自己祖宗是徐福所带到扶桑岛上那童男童女的认可。   另外,对于倭岛这么个破名字改变成为扶桑如此有逼格的名字,也很是认可。   程处弼开始一条条,一款款地跟这帮子扶桑岛诸国主在这里在进行印证和复习。   争取让这帮扶桑岛蛮子国主不会记岔了,以至胡言乱语出现问题。   没有哪位扶桑岛蛮子国主,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拿腔捏调叽叽歪歪。   毕竟,相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诸国国主,都已经深刻地领教了这位年纪不大,心眼极多,手段毒辣的程三郎的本领,很清楚惹毛这家伙会是怎样的下场。   交待了大半天之后,口干舌糙的程三郎这才算是结束了最后一次舰上会议。   “诸位国主,对于此事,可还有什么凝虑,或者是看法,乘着现在没有外人,程某视尔等为友,赶紧说出来。”   已经当了大半天应声虫表玄的那大伴吹负第一个站了出来,朝碰上程三郎恭敬地一礼道。   “……等能有今日,全亏得程三将军出兵扶桑,解我大伴氏灭族之危,更筹谋划策令我山阴国得以光复社稷。   大伴氏以山阴国臣民,只需要将军一句话,愿为将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一个表态,就会有第二个站出来表忠心,看着这一位位将会在不久之后,得到了大唐皇帝陛下接见,并会亲自授牌,啊,不……是授章,承认他们为大唐蕃属的扶桑诸国国主。   程处弼也是很有成就感,笑眯眯地跟安抚一番之后,一干国主们都面现如释重负之色,知道这一场宾主尽欢的会议已经到了尾声。   就在这个时候,那全场默不作声的李义府突然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程三郎想要开口,又犹豫地扫了一眼这在场的一干诸国国主。   大伴吹负见此情形,正欲起身告辞。程处弼见此情形,顿时不乐意地喝斥道。   “义府你这是在做甚,程某与诸位国主都是朋友,没有什么话可以不当着诸位国主之面说的。”   “是是是……是下官失礼了。”李义府看到程三郎嗔怪的表情,赶紧恭敬地朝碰上程三郎一礼,歉然地笑道。   “那你就说,你们也别急着走,都给我坐回去。”程处弼抬起手指头一划拉,然后朝着李义府道。   李义府只能硬起头皮道。“下官想说的是,现在都已经快要到正午时分,要不要留诸位国主在船上用餐。”   “就这个?”程处弼两眼微眯,表情越发地显得不乐意。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边的许敬宗福至心灵,推金山倒玉柱地朝着程三郎一礼。   “三将军,下官担忧,倘若这些诸国国主,在这里拍着胸口,表示得十分的恭顺。   可是万一见到了陛下之后,却又是另外一番作派说辞,坏了三将军的大事……”   “……”一干国主,全都一脸黑线,有急了眼的直接就起身准备要开口。   然后就听到程三郎不乐意地闷哼了一声,巴掌一拍案几顿时喝道。   “那又如何?他们既然敢做初一,那程某就能做十五,以我老丈人对程某的信任,难道还能因此事怪罪于程某不成?”   说到了这,程处弼那歹毒凶狠的目光扫过一干国主,自顾自地道。   “大不了在当时,程某向我老丈人服个软,等他们离开大唐。   程某有的是办法毁其宗族,灭其国,有的是人乐意取其代之。”   这话一出口,程处弼又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嘴脸,朝着一干扶桑岛国主道。   “诸位放心,程某向来为人坦诚,说话绝不打折,肯定不会背后非议算计诸位,这点,还请诸位国主放心。”   “……”一干扶桑诸岛国主一脸黑线,心生寒决地看着这位面露温和笑意的程三将军。你还能再礼貌一点吗?   你的确没有背后非议,但是你这种当面非议的操作是不是骚得有点过份。   可最终,一干诸国国主,没有谁说这么当面非议手段歹毒的程三郎,都只能又指天画地地向程三郎表达了他们绝对不敢叽歪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告辞离开。   ……   等到那冷汗几乎浸透了衣物的诸国国主离开船舱之后,程处弼这才冲那李义府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然后向那许敬宗面露嘉许之色,颔首笑道。   “嗯,老许啊,干得不错……”   “多谢三将军谬赞,其实老朽也不过是听了看到义府老弟欲言又止,大约知晓他欲说些什么,正好借花献佛罢了。”   这话听得李义府心中一梗,心情份外地复杂,倒没想到,许敬宗那老狗居然还知道均点汤水功劳给自己。   只能说明,自己距离老姜,还有一定的差距。   一旁的王玄策亦是满脸佩服地朝着程三郎一礼道。“三将军手段高妙,有时候,非常操作,更能取得成效。”   “哈哈,玄策老兄谬赞了,程某这也是时间紧,任务重,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看到程三郎洋洋得意的嘴脸,王玄策呵呵一乐,莫看这货似乎喜怒形于色,实际上嘛,若是面对友人,他就是个豪迈直爽的汉子。   可若是敌人,你完全摸不透他下一刻会怎么出乎预料之外的搞你。   像程三郎这种明人不说暗话的骚操作,想必也会让那帮子扶桑岛诸国国主明白。   这位是什么身份,你们真想要临时变卦,那就要考虑清楚变卦的后果。   而且,“惹到程家人,年都过不成。”这可不仅仅只是一句市井戏言,现如今应该走出国门,举世通用才成。 第2889章 脑门挨一刀,脸上呼一狼牙棒那也才轻伤二级……   更何况,这位可是陛下的爱婿宠臣,又是太子殿下挚友,太孙之师。   可以说,只要他不是哪天抽风犯了癔症,站在洛阳城的墙头之上,高举起唐天已死,程天当立的造反大旗,叫嚣老子敢叫日月换新天。   那他肯定能够荣华富贵平平安安一辈子,毕竟,程家人莫要看在文官圈子里边臭名远扬。   可是不论是在民间还是在武勋圈子里,却是好评如潮,就像这位程三郎,为大唐所立下的赫赫之功十根手指头都不够数的。   想想当初那侯君集平定那人口都不足三十万的高昌,大唐都耗费了大量的财力人力这才搞定。   而程三郎出手,那绝对是惠而不费,简直就是搂草打兔子。   顺手就把倭国给灭了,这样智多几近妖,手段太风骚的文武双全才俊,简直就是举世唯一。   王玄策事后与那李义府和许敬宗反复复盘,都觉得程三郎的操作,仿佛都像是灵光乍现,操作之诡异无人可以复制。   何况这小子又非吃独食之人,特别会做人,一干武勋世家子弟,受其恩惠者不知凡凡。   而且他还有一双极其善于发现人材,挖掘人材的毒辣眼珠子。   就像自己,明明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文官,偏偏程三郎因为赏识自己的才华学识,对自己大加提携。   就连为何陛下会出现在自己那里,王玄策后来也从那李义府与许敬宗那里知晓了大概的缘由,皆是因为他的大力举荐。   还有那位年纪轻轻,就率领程氏大学团队在那大海之上仙人篮查敌的王方翼,亦是一位极有头脑,能文能武的大材。   还有那被程三郎发掘的薛仁贵,虽然之前不过是一位小小的旅帅。可是他那超群的武艺,还有不凡的谈吐,能够与自己在进行兵棋推演之时不落下风的表现。   以及他在飞鸟城之战,追击敌国大将之时,挥舞着手中的兵刃,连斩十余名亡命阻拦的死士的本事,都足以证明那程三郎慧眼识珠的能力。   就在王玄策思绪万千的当口,就听到了程三郎唤来了邓称心,让他把那急救箱扛来。   让那程达与程发去搞两盆新鲜的血浆过来,瞬间就脑子一乱,满脸懵逼地看向这货。这是弄啥呢?   一旁那两个心肠同样阴损奸滑的李义府和许敬宗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三将军,要不要我们二人去请诸位少将军过来?”   “呵呵,好,辛苦你们二位了,赶紧去,莫要耽搁了。”程处弼很欣慰自己手底下有很懂事的人。   “三将军,你这是要做什么?”王玄策有些不太明白地问道。   程处弼面对着这位跟自己颇为交心的牛人,不禁腼腆一笑。   “唉,没办法,弟兄们在那倭岛之上厮杀那么久,终于艰难取得全胜。”   “程某在上奏捷报的时候,稍微夸张了那么一点点,可问题是,没想到陛下还有文武百官这会子就在登州蹲着。”   “倘若他们见到了一干在捷报之中,身负数创的那些武勋子弟全须全尾的,指不定还向陛下参程某一本谎报军功。”   看到程三郎那副略微尴尬的表情,王玄策表情一阵扭曲,狂咳几声之后,寻了个由头蹿了出去。   罢罢罢,自己就当听不到就行了,果然,真不愧是被陛下亲口嘉许为大唐第一妖蛾子的程三郎。每每办正经事,都能够办出令人啼笑皆非的意外来。   ……   当程三郎率领着战舰,缓缓地在那登州水师泊地靠港之时。   码头上可是颇为热闹,李绩这位平壤道行军大总管作为程三郎的顶头上司,当然也亲自过来迎接这帮后辈。   还有好兄弟齐王李恪也迫不及待地朝着那些巨舰张望,除了这二位,还有一干家长,也就是那帮子武勋子弟的长辈们,此刻都立身于码头上,表情都显得甚是焦急,还有几分的忧心忡忡。   “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伤了哪儿,唉……”   “我家那小子,报捷文书里边说是身中数创,哪怕是再春秋笔法,一两处总得有吧?”   “想想那小子,打小就骄生惯养的,如今在那倭国吃了这等苦头,回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娘亲交待……”   “我大家就这么一个独子,这回被某怂恿去了,倘若真的断胳膊断腿……”   一干大唐武勋重臣,此刻都倍显忧心忡忡,包括那李绩也同样面现忧色。   在那份报捷文书里,亲儿子李思文一开始只会piu、piu、piu的射箭,可是后来搜寻飞鸟城内的中大兄余党之时。   身险重危,连中数刀,铁盔都飞了,面门上都挨了一刀,却仍旧悍不畏死,大呼杀贼,最终以一敌三,坚持到了大唐精锐的驰援。   一想到自家那白白净净,面如冠玉的爱子,指不定日后脸上就得带着一条狰狞的刀疤。   李绩就甚是蛋疼地仰天一声长叹,可惜,齐王李恪收到的私信里,程三郎只是隐喻地表达了,自己那是用春秋笔法为了能让大伙多赚上三瓜两枣这才进行艺术性加工。   弟兄们都没有性命之危,伤都不重,可问题在于,程三郎那小子可是大唐鼎鼎大名的国医圣手,他若是出手救治,但没是只要没有现在呃屁掉的外伤患者,十有八九都能够活下来。   再加上之前这小子可是在一干戎马生涯的长辈跟前叽叽歪歪过怎么划分什么是轻伤,什么是重伤。   比如说脑袋,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头皮创口或者瘢痕长度累计差不多三寸,也才不过轻伤二级。   如果亲儿子李思文是被人拿了狼牙棒呼在脸上,只要脸上的疤痕没有超过两寸方圆,牙齿没掉到七颗以上,也属于轻伤。   也就是说,亲儿子脑门上带着一条长达三寸的刀疤,脸上挨了一狼牙棒,掉了五六颗牙,那也才特娘的轻伤二级。   李绩一想到程三郎那个混帐小子这种不讲道理的伤残评定,再结合亲儿子被春秋笔法面门挨了一刀……   总而言之,英国公此刻的心情忐忑而又暴躁。 第2890章 贤侄切莫说这等话,犬子哪怕是马革裹尸……   “处弼兄,会不会太过份了点?”   程处弼身后边,那被包裹得跟个人肉棕子似的李思文,正坐在摆放在甲板上的担架上。   脸色发黑地打量着自己胸口和右臂上的纱布。   光看自己的外形,指不定还以为自己胸腹受到了重创,胳膊也断成两截。   对了还有自己的脑袋,此刻也被那厚实的纱布,生生全包裹着出天竺风格。   程处弼一扭头,就看到了齐刷刷摆放在身后边的那七八副担架,每一副担架上都躺着一个显得那么很不情愿的好兄弟。   还有几位站在甲板上的,但是不是脖子上裹着带血的纱布,就是胳膊被吊在胸前。   反正看起来绝对是一帮子轻伤不下火线的优秀青年,程处弼没好气地瞪了一眼李思文道。   “什么过份,程某编撰那份报捷文书,你们这帮小子,恨不得自己浑身上下全是刀疤,缺胳膊少腿。   这会子倒好,我为了弟兄们着想,让你们临扬发挥一下,结果你装个样子都要叽叽歪歪……”   面对着处弼兄那暴风疾雨一般的唾沫星子,李思文抵受不住,赶紧抹了把脸表示投降。   “成成成,处弼兄你莫念叨了,小弟多谢处弼兄苦心,小弟不吱声总成了吧。”   至于其他诸位兄弟,全都嬉皮笑脸地打量着各种那包裹着的伤处,甚至还相互点评谁的伤情看起来更加的惨烈。   程处弼可没闲功夫理会这帮子闲得蛋疼的兄弟,而是伸长了脖子打量码头。   很快就看到了许许多多熟的老面孔正站在码头之上,全都伸长了脖子,正朝着程三郎他们这边指指点点。   很快,程三郎就看到了那帮子武勋重臣,也就是自己老兄弟们的亲爹们那一张张情绪外露得较为严重的狰狞老脸。   这让原本还想要第一个迈步下船,接近大伙欢呼与赞许的程三郎顿时心头一紧。   ……   来了来了,那艘程三郎所在的巨舰,终于缓缓地停靠在了那码头之上。   所有等待的人群,此刻都焦急不安地伸长了脖子打量着那远远高于码头的船舷。   然后,一旁那个沉重的带着轮大的下船车被推上了前来,凑到了那船舷旁边。   然后,一干武勋重臣,就看到了第一位出场的居然不是程三郎那位灭倭功臣。   而是由着一名士卒搀扶着,迈着沉重的脚步,一条胳膊用布条悬吊在胸前,脖子上还裹着渗血纱布的薛定。   “大侄子!”看到了大侄子薛定的第一眼,薛万彻和薛万均哥俩直接就红了眼珠子。   “三叔,四叔……你们怎么也来了。”薛定看到了这两位长辈不由得一乐,中气十足地吆喝出声来。   听到了这样一声,薛氏兄弟心中稍松,赶紧迎上前,薛万彻更是打量着他那条胳膊,心疼地问道。   “折得厉害吗?”   “三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那边去。”好在薛定早就得了交待,想要说真话,肯定得避得远点。   等叔侄三人走到了一旁,薛定这才小声地道。   “小侄就是脖子上破了点油皮,这胳膊也就是被倭狗隔着铁甲砸了一下,也就只是青肿了一块。”   薛万彻与薛万均呆呆地看着他那吊在脖子上,明显有血迹的纱布。   “你小子,真的假的?”   薛定没奈何,只能赶紧灵敏地活动了下那只悬于胸前的右臂五指,小声地嘀咕道。   “这都是处弼老弟的手笔,二位叔叔若是不信,等回头,侄儿拆了这玩意给你们一瞅便知。”   “那叔父听闻刘仁景被倭贼划破了肚子,连肠子都露出来了,那也是假的?”   “那刘仁景的确肚子上挨了一刀,划了一条大口子,不过没有破腹,不过大家觉得……”   这边,三个薛家人在那里嘀嘀咕咕,那边,每一位看起来重伤的年轻功臣,下了船之后,都会跟自己的长辈寻一个僻静处小声地嘀嘀咕咕。   这样诡异的场面,看得那奉了陛下之命,特来接待礼部与鸿胪寺官员都一脸懵逼。   搞不明白这帮子武勋重臣面对自己那副伤势很凄惨的亲儿孙的时候,为何会那种奇奇怪怪的表情。   李绩看着这位腼腆地躺在担架上,冲自己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笑容的亲儿子李思文,哭笑不得看了一眼天空。   好吧,看来老夫真是小瞧了程三郎的春秋笔法,这着实令人无奈。   “行了,来人,带小公子回去养伤,给老夫好好的呆在府中,嗯?”   听到了亲爹那威胁意味很明显的警告眼神,也很清楚自己的“伤情”万万不能露馅的李思文赶紧疯狂点头。   这个时候,这位一心为朋友,生生把那残酷的战争写成了可读性极强的《程三郎与众兄弟平倭演义》的撰稿人兼采写者,程三郎终于在万众瞩目之下,在船舷处登场。   一干文武臣工,看着全须全尾,身上没有半点包扎,一身华服锦袍显得器宇轩昂的程三郎。   再瞅一瞅那帮子东歪西侄,不是躺在担架上,就是杵着拐杖,要么就是由着搀着,一个二个浑身都是带血纱布的武勋子弟。   瞬间,就越发地觉得程三郎这只妖蛾子果然不愧是大唐第一福将。   感受到了这样强烈反差的齐王李恪眼皮狂跳不已,而那一干带伤的狐朋狗友看到了程三郎迈着四方步下船的样子。   都忍不住有种想要蹿上前去把这货给扔进海水里边提神醒脑的冲动。   程处弼大步下了战舰之后,这才抹了把脸,露出了一个显得份外内疚与惋惜的表情,朝着那一干武勋长辈一礼。   “诸位叔伯,诸位兄弟,为国奋战,人人带伤,实乃程某之过也……”   面对着这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程三郎,看了眼自家那包得像个人肉棕子,其实也就破了点油皮的儿子。   李绩哭笑不得地指了指程三郎,好半天,才控制住情绪,摆出了一副唏嘘感慨,却又老怀大慰的表情,上前扶住了程三郎。   “贤侄切莫说这等话,沙场征战向来都是刀剑无眼,只要我大唐武贲能够得胜而还。犬子哪怕是马革裹尸……”   “???” 第2891章 好好好,真不愧是我大唐搂草第一功臣   此刻被带身纱布裹身,正被人抬手的李思文整个人都不好了。爹,我可是你亲儿子,能不能说点好的?   其余人等,全都齐刷刷地把眼珠子落在了这两位配合默契的一老一少身上。   牛进达忍不住小声地冲身边的秦琼吐了句槽。   “这小子眉清目秀的,可做事的手腕,不比老程差。”   “呵呵……一丘之貉。”秦琼斜了一眼杵着拐杖,贼眉鼠眼,眼神到处乱瞄的亲儿子秦怀道。   “尔等愣着做甚,还不赶紧把这小子叉走。”   “是是是,大公子,来,小人扶你。”   一干秦家人赶紧上前,殷切地搀住了这位生擒倭国王孙建皇子的秦家立功人。   “爹,我可是你亲儿子,什么叫叉……孩儿又不是犯人。”   秦怀道有些不乐意地小声嘀咕道,可是看到亲爹飘过来的眼珠子一鼓。   直接就怂了,原本还杵拐走得一歪一扭的步伐,差点就施展出了八步赶蝉。   一干长辈此刻都撂下了自家的子侄,上前对程三郎这位大唐妖蛾子之王表达了亲切的问题。   不过大家伙都是糙老爷们,有些时候,说不如做。   于是大巴掌,钵大的拳头都甚是亲昵的往程三郎身上招呼不停。   锤得这位战场之上毫发无伤的程三郎连连色变,差点就受了内伤。   偏偏一干不要脸的长辈出手的同时还不停地说着嘉许和赞喻之言,让双拳难敌四手,更不敢惹长辈的程处弼只能强颜欢笑苦苦忍耐。   一旁的齐王李恪兴灾乐祸的憋笑了半天之后,终于登场,代表着大唐皇帝陛下,前来嘉许程三郎,这才让程处弼远离了这帮子不讲武德的糙老爷们。   “你小子,成日就知道蹲在一边看戏,这帮老货也是,程某呕心泣血的帮他们儿孙建功立业,非但不心生感激,居然还用脚拳伤人……”   “好了好了,处弼兄,莫要搭理那帮子老货。这一回,处弼兄你可真是这个……”   李恪朝着程三郎翘起了大拇指,满脸羡慕妒忌恨地道。   “灭国之功了,你知道不知道,就在那边小弟我刚到遇上我爹的时候。   我爹正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立誓,待平定了高句丽之后,就会遣一只精锐,荡平倭国,以雪此恨。”   “结果,呵呵……处弼兄你已经提前把这件大事给办妥了。走走走,赶紧去见我爹去。”   ……   李世民此刻正在那原登州刺史府,之前的青州大都督府,现如今的临时行宫里边溜达。   今日程三郎那小子就会率领队伍归来,作为长辈,李世民倒很想过去凑个热闹,可问题他还有个身份是大唐皇帝陛下。   作为皇帝,自然不能乱动弹,只能呆在这行宫里边,等待着臣子们去迎来送往。   如今天气已经是深秋,相比起中原而言,李世民第一次感受到了这胶东半岛的深秋。   行宫中的地面上一尘不染,就连枯叶也不剩一张,当然不是人工操作,而是全自动风力清洁。   李世民背负着双手,走到了院子里边活动已经坐了一个多时辰而有些发麻的双腿,顺便吐了个槽。   “朕可真没想到,这里的风,怎么就成日刮个不休,都不带停的。”   跟随在李世民身后边的赵昆,看到了陛下明显心情很不错,一本正经地道。   “陛下,臣也对这登州之地大风不绝甚是异样,之前特地询问了齐王殿下。   殿下告诉臣,说他一开始也觉得不太适应,特地寻了当地的百姓打听,登州百姓说他们这登州之地,一年就只刮两场风。”   “真的假的?”李世民转过了头来朝着赵昆看去。   赵昆努力地控制了下表情,这才开口道。   “嗯,齐王殿下亲口告诉臣,这里一年就刮两场风,一场风能刮半年。”   “……”李世民一呆,旋及哭笑不得地指了指赵昆,正要开口,就听到了院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和对话声,瞬间就支愣起了耳朵。   “小程太保,说说呗,到底怎么灭的那倭国……”问出这话的是一位大内侍卫,看样子他也很好奇。   然后,李世民就听到了程三郎爽朗一笑。   “……其实也没什么,程某原本也就只是想着追剿倭国水师,结果不小心就撵到了那扶桑岛上。   正好瞅见倭国在扶桑岛上作威作福。心中想着,既然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也就顺便搂草打兔子,帮一帮那些小国,结果没想一倭国居然那么不顶事,戳几下就给戳没了……”   立于那院子里边的李世民脸色一黑,这小子,吹牛逼的本事真可谓是日益见涨。   神特么的戳几下就戳没了,你以为那是灌了水的猪尿泡不成?   还搂草打兔子,你的意思是朕兴兵数万,率领无数大唐名将过来,就是为了搂草,然后打点兔子整烧烤吗?   立身于陛下身侧的赵昆在听到程三郎出声的第一时间目光就落在了陛下的脸上。   看到了陛下那张表情瞬间变得十分丰富和精彩的脸,赵昆深深地埋下了脑袋。   不为别的,自己刻意的风趣与幽默,在程三郎这只妖蛾子出场的瞬间,直接就被比了下去。   ……   程处弼一边洋洋得意地叽歪,一边跟着那满脸羡慕妒忌恨的李恪大步向前。   这才刚刚跨步进入了院门,就看到了一张笑容显得很僵硬与虚伪的菊花老脸。   程处弼赶紧殷切地朝着这位数月不见,可熟悉感暴棚的老男人恭敬一礼。   “小婿参见丈人,数月不见,小婿甚是想念丈人,今日一见,丈人风采犹胜往昔,精神面貌极佳……”   李世民打量着这位看到了自己第一眼开始就跟个碎嘴子似的马屁狂拍的爱婿。   原本心中的那么一点点不愉悦很快也就飘散如烟,上前两步,将气宇轩昂的程三郎挽了起来。   打量着这位仍旧是那样英姿勃勃,双目如电的爱婿,再想到了这货方才叽叽歪歪搂草打兔子那番言辞。   李世民笑容里边,多了几分的捉狭。   “好好好,真不愧是我大唐搂草第一功臣。”   “噗呲!” 第2892章 程三郎对高句丽战略之:粮食战   齐王李恪瞬间就被亲爹突如其来的骚话给戳中了笑点。   那赵昆也好不到哪里,一手抱肚,一手捂嘴,在那跟犯了急性肺痨似地狂咳不已。   程处弼脸上那讨好的笑容瞬间僵硬。“丈人,那什么,咱们翁婿能不能好好说话……”   “哈哈哈,老夫逗你玩呢,怎么,方才可是你小子在那洋洋得意地显摆自己喜欢搂把草顺便打只兔子。”   “你自己能说,老夫就不能夸夸你?”   看着这位不讲武德的老丈人,程处弼不禁想到了一首名垂千古的著名句子:相见不如不见。见了闹心,还不如怀念就好。   好在作为患有轻微社交牛逼症的患者,程三郎面对老丈人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丈人,小婿正好还有一件要紧之事,需要提前跟丈人汇报,好让丈人心中有个底。”   “嗯,你且说说看。”李世民抚着长须,缓步而行,后边那李恪挺着同一型号的啤酒肚落后一个身位,跟那赵昆肩并肩。   “是这样的,自当小婿平定了那倭国之后,那扶桑诸岛十一国之主,反复纠缠小婿,说是那倭国之地,今日荡平,其国社稷已灭,那片土地,正好没有了主人。”   “所以他们希望我大唐能够在那扶桑岛上,设立一州,以御扶桑岛诸国。”   “……”李世民听得这话,斜眼睛打量了程三郎一眼,并没有什么表示,反而玩味地道。   “不会是贤婿你自个的想法吧?”   “小婿当然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他们能够提出来,正好与小婿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丈人,小婿以为,扶桑诸岛,就目前而言,对于我大唐来说,十分的重要,不仅仅因为那里每年可以为我大唐提供超过价值三百万贯的黄金和白银……”   “你等会……你说多少?”李世民第一时间抬起了手臂,然后两眼直勾勾地看向程三郎。   程处弼看到陛下那双招子在阳光底下也变成了金灿灿的色泽,心中暗乐,表面则继续不动声色地道。   “价值三百万贯的黄金和白银,嗯,这还是不包括黄鸟岛的那些金银产量。”   李世民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心口,感觉方才那一下子,自己的老心脏犹如小鹿乱撞。   那黄鸟岛,每年现如今可以给大唐提供十万两黄金,还有数十万两百银。   而现如今,程三郎又告诉自己,这倭岛,不,这扶桑岛,还能够再给大唐提供那么多的黄金与白银。   这让李世民忍不住吐了句槽。“那扶桑岛,莫非是用金银垒砌而成的岛屿?”   程处弼仔细地观察着老丈人的微表情,继续陈述道。   “丈人,小婿也不知道,反正那倭国之所以对诸国连番征战,未尝没有将那扶桑岛的财富尽纳入手中的想法。”   “所以,小媚觉得,既然扶桑岛诸国之间,互不相任,但是他们又很信任我大唐这个天朝上国。”   “更何况,那倭国之地虽然不辽阔,但却也是一片肥沃的盆地,正适合我大唐经营。”   “而且,据有那里,我大唐也可以如那西南部高原之地,以金沙州挟制吐蕃、后藏、象雄诸国一般,让我大唐有一个稳固的周边环境。”   “而且倭岛距离辽东之地不远,下可接琉球诸岛,上可达半岛诸国,若是我大唐能够在此站稳脚跟。”   “如此一来,这一大片广袤的海域,都将会成为我大唐的内海。”   程处弼此刻已经蹲在了地上,抄着小棍在地面上划出了大唐的沿海,以及那朝鲜半岛、倭岛,琉球群岛竺诸多大大小岛屿的位置。   小棍一边戳,一边在那里详细地描绘着大唐未来更加美好的前景。   而李世民这位大唐皇帝,此刻也让人拿来了一只小马扎,大马金刀地坐在程三郎跟前,目光专注地落在程三郎这位线条党画出来的地图上。   程三郎的嘴里边,大唐现如今已经获取了那耽罗岛,耽罗岛位置险要,但是物产并不丰富。   由于其面积实在不大,顶多也就相当于大唐一县之地,所以,更适合作为大唐海运的中继站和补给站。   而那扶桑岛则不一样,可谓是遍地金银,在未来数百上千年之内,都将能够源源不断地给强盛的大唐提供大量的贵重金属,以此为大唐创作更多的财富。   总而言之,在程三郎看来,拿下倭岛中部,对于大唐而言,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情。   ……   最终,早就已经被那富饶的倭岛上的金银打动的李世民首肯了程三郎的意见,不过他还是有自己的问题。   “贤婿,照你所言,那些金银,多处在那些扶桑岛上诸国手中,这点老夫没说错吧?”   “丈人所言极是,而且小婿也考虑到了我大唐可是心怀宽广,做事向来都是讲究公平公正的天朝上国。   所以,我大唐肯定不会派兵去洗劫那些扶桑诸国的矿产,但是,我们可以用贸易的手段,将他们手中的金银全部给收罗到咱们大唐来。”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大唐现如今,白叠布的产量越来越大,现如今,已然成为了汉唐商行的主打海外贸易产品之一。   还有那同样量大管饱的白沙糖,以及大唐的丝绸、瓷器。   “丈人可还记得,之前,因为担忧谷贱伤农,那占城稻并未完全铺开种植……”   听到程三郎这话,李世民顿时就反应了过来,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没错,难道你是想把粮食卖给他们?”   “当然,丈人莫要忘记了,小婿之前可就已经暗中向那高句丽输送了不少的粮食。”   程处弼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奸诈的笑容。   “小婿并不贪心,每个月多则二三十万石,少则十来万石的往那高句丽运。”   “小婿用远远低于高句丽粮食的价格,向那些那些高句丽的粮商出售。”   “他们可以低价获得粮食,又还能够以过去的价格出售,如此一来,自然就减少了对于高句丽本地粮食的需求……” 第2893章 扶桑岛上扶桑州,州有两县,以铭徐福   “小婿估摸着,今年,高句丽种植的粮食,至少得比过去,减少那么两到三成。   而小婿在知晓丈人意欲亲征高句丽的意图后,就已经让汉唐商行断掉了向高句丽粮商的供应。   而且还以超过高句丽粮价三成的价格,开始暗中收购粮食……”   “这么一来二去的,嘿嘿嘿,哪怕是高句丽还有存粮,怕是,也支撑不了太多的兵马,也招揽不到更多的辽东蛮族为他们助战。”   而对于汉唐商行而言,有了占城稻这种一年三熟的水稻,亩产不是问题。   哪怕是汉唐商行卖给高句丽的价格看似便宜,可问题是那种价格对于掌握着那肥沃的交趾平原那无数良田的汉唐商行而言,居然还有得赚。   “……”李世民看着这位贤婿,不禁有些牙疼,这小子心眼多,脑子活。   阴损起来,简直就是老母猪戴胸罩,骚操作一套接一套,令人目不睱接。   “你小子,可真够能耐的,仅仅凭着这粮食的一进一出,生生让你给玩出花来。”   “丈人谬赞了,其实小婿这不过是照比先人的经济战的战例来练手而已。”   “而这也让小婿觉得,只要我大唐能够利用我大唐能够利用经济手腕,掌控住这些国家的重要生活物资。”   “那么,那些藩属国若是乖乖听话也就罢了,倘若不乐意话我大唐的公允之言,嘿嘿……”   李世民沉吟半天之后,这才沉声言道。“老夫也觉得,如今我大唐周边四海靖宁,唯有这东北诸岛乱象频现。”   “为我大唐长治久安治,扶桑诸国,既然有此恳请,那我大唐自然要当仁不让,以安天下诸蕃之心。”   听到了老丈人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程处弼也是心中暗喜,只要老丈人点了头,那么接下来,大唐就相当于在倭岛之上,获得了一片永治之地。   而且,有自己在,有汉唐商行在,程处弼很有信心,在未来,让那些扶桑岛诸国变成大唐的羁縻州。   甚至,有了扶桑岛这处重要据点之后,大唐未来跨过太平洋,走向世界的步伐,也更加的便捷。   就在程三郎胡思乱想的当口,又听得老丈人冒出了一句。   “另外,贤婿你若有暇,最好将你那些经济战的东西,好好梳理一遍,编撰成册。”   程处弼有些愕然地看向老丈人,不明白老丈人这是想要干嘛?难不成,想要挖掘、剖析自己爱婿的内心阴暗面?   看到程三郎那古怪的眼神,李世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走吧,愣着做甚,老夫还得去看看那些功勋之臣,还得接见那些扶桑岛上受苦受难的诸国国主……”   ……   “你爹这是啥意思?”程处弼与李恪落在后方,程处弼忍不住朝着李恪询问道。   作为被亲爹赞喻为最英果类已的齐王李恪呵呵一乐,压低了声音,很有把握地道。   “处弼兄你这还不明白吗?我爹就是觉得你这些损招挺惠而不费的,就想学习学习,但又不好意思直说呗。”   听得此言,程处弼双眉一掀,也对,这个时代的人们的眼界不足。   对于战争的认知,更多只局限于耍着大刀片子哇呀呀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哪里有自己这种学识渊博到令人发指的不世之才那种前瞻性的远见卓识。   但是,仅仅只把自己对付高句丽的那些招数写出来,程三郎觉得远远不够。   而自己倘若有一天,不再被其他的俗务所纠缠,专注于著书立说,教书育人的话。   说不定,能够让大唐的年轻才俊们,提前一千多年接受到更加先进的思想理念的灌输。   不要求出什么大思想家,大政治家,只要能够培养出一批优秀的数理化人材。   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提高大唐的工业水平,从现如今以小作坊为主的作坊模式,向工业机械化方向发展。   程处弼摸了摸腰畔的那两只燧发短枪,嘴角再一次邪魅地扬起。   等到大唐能够进入以蒸汽时代的初期,那个时候,游牧民族,算个鸟。   李世民在接见了以大伴吹负为首的扶桑岛诸国国主之后,先是好好地安抚了这帮国主一通。   在那些诸国国主表达了对大唐的千恩万谢,并且提出来请大唐在那原本属于倭国的那片土地上,设立州县以治之的请求。   对于此,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大唐君臣倒也不觉得意外,特别是大唐皇帝陛下,看在那每年数百万贯收益的面子上。   十分痛快地答应了这十余国国主的共同请求,决定在那原倭国国址(东临后世的福井县、名古屋市、爱知县一带,西至兵库县。囊括了后世的)上设立扶桑州。   又在北面置徐县,南面置福县,以此来铭记那位华夏著名方士徐福出海的功绩。   等到了陛下一锤定音之后,程处弼也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至少,在程某所在的这个时空,历史已经走上了一条正道,嗯,充满正能量的道路。   ……   新罗,昔日显得那样冷清,甚至是有些荒凉的居漆山港,此刻却已经是人声鼎沸,乱作一团。   那小小的居漆山城,原本只能容纳万余人口,可是现如今,却从北面,足足逃来了数万之众,聚集在这居漆山城内外,哭喊连天……   此刻,居漆山城内,面色惨白如纸的金毗昙,看着那位新罗女王善德,此刻已经面色成青灰色。   没有了呼吸,原本那张因为痛苦而显得扭曲的面容,也已经平静得犹如在做一个安祥的梦。   一干衣甲不全的新罗臣工们,此刻拜倒在地,嚎啕大哭不已。   而那位年不过二十,女王善德的堂妹真德,此刻正强忍着泪水,呆呆地看着这位已经失去了生命的堂姐。   随着王都被凶狠残暴的百济与高句丽联军攻破,自己与堂姐,在一干忠心耿耿的臣子的掩护之下,逃出了王都金城。   原本就生了重病的堂姐善德,连惊带吓,加之这一路南逃颠簸,再也支持不住的堂姐,终于在抵达这居漆山城的当夜,就长睡过去,再没睁开眼睛。   今日一大清早,被侍女发现的时候,堂姐整个人都已经凉透了…… 第2894章 这个时候还要内斗,那就真是天亡新罗……   久病缠身的堂姐自打当上了这新罗之主后,几乎一天好日子都没过。   不是百济、高句丽轮翻侵扰,就是新罗的那些大臣们叫嚣着要去搞百济,或者搞高句丽。   而身为女王的堂姐,面对着这帮子热血上脑的好战份子也是心神憔悴,无可奈何。   真德看到了堂姐善德那手背上那道已经结痂的伤口,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多日之前,自己正在王宫之中与堂姐对弈之时。   有人飞报入宫,王无数的高句丽战船,乘载着那些残暴的高句丽武士已然击溃了守备海港的大军,正朝着王都杀来。   结果,堂姐刚刚召来群臣商议,那位深受堂姐信任,并被很以重任的大上等金毗昙就已经狼狈地逃到了王都。   告诉堂姐,百济王扶余义慈,亲率十万大军来伐,他率领新罗将士,且战且退。   可百济势大,兵强马壮,他原本就只是负责牵制对手,麾下多是残兵败将,岂是敌手。   他不得已,只能率残兵撤往金城,请女王定夺。这下子,所有新罗臣工都惊骇欲绝的发现。   新罗最强劲的两个对手,居然在新罗最为虚弱之时,联起了手来,而且兵锋都直指新罗王都。   正是那个时候,失手打碎了玉盏的堂姐,被玉片给划伤了手背。   而也是在那个时候,大上等金毗昙在收到了消息之后,请女王善德立刻决断,最好立刻离开金城南遁。   因为连战连败,大唐来援之后。新罗最后的精锐之师,程三郎分走了三万,金毗昙带走了两万,金城根本就没有多少兵力。   女王善德在一干臣工的激烈争吵声中,最终还是听从了那金毗昙的劝告,决定南狩。   就在他们离开金城的第二天黄昏,百济王扶余义慈统帅的百济大军杀到了金城下,与那海路而来的高句丽兵马会师。   据传来的消息,金城中的大火,足足燃烧了三天三夜,新罗王都尽成废墟。   听闻了这个消息,原本就体弱多病的善德女王直接两眼一翻就昏死了过去。   ……   新罗君臣继续一路南逃,好在,百济与高句丽兵马在攻下了金城之后,在那金城一带烧杀掳掠,足足六七日后,这才南下。   让新罗君臣得以逃到了新罗最南端的居漆山城,但是现如今,最新的消息就是,那百济王扶余义慈的兵锋,已经进抵到了完达伐城(后世大邱市)。   直线距离居漆山城,不过两百多里,而两地之间,只剩下了推火山城(后世密阳市)这座不论是城池规模还是兵力守备都远远逊于大耶城和王都金城的城池。   只要推火山城一下,接下来,他们这些新罗君臣,怕是只能等待引颈受戮的份。   ……   金毗昙抹掉了眼角的泪水,转过了头来,看向那金文颖等几位已经投靠自己的花郎众出身的将领,又扫过那些心腹大臣。   目光最终落在了那女王堂妹真德的身上,这才沉声喝道。   “国主已去,如今,我新罗已经到了危机存亡之机,这个时候,已经不可能再有时间召开和白会议共议新王。”   金毗昙这话刚一出口,须发花白,年过六旬的礼部令金罗敏声如洪钟地大声喝道。   “金毗昙,你想做什么?!”   “和白会议,乃我新罗统治的根本,今日国主刚陨,你就如此大言不惭,你是想要造反吗?!”   金毗昙面色一沉,阴恻恻地打量向这位老臣,而此刻,一众支持金毗昙的臣工们已然缓缓起身,神色不善的打量向金罗敏。   金罗敏不由得暗叫一声苦也,恨不得全自己一耳括子,冲动了,冲协了……   如今国主已陨,这货又有兵权在手,万一二话不说把自己给劈了,都没个劝架的。   另外一位年过五旬,武将出身的大臣,看到了这一幕,直接不乐意地扶着腰畔的武器起身大喝道。   “你是大上等,某也是大上等。你一非摄政,二非圣骨。接下来该如何,应该由德高望重的阏川大上等定断。”   此言一出,好几名跟他一伙的臣子也纷纷鼓噪起来,在场的所有目光,都落向了那位已经垂垂老朽,可偏偏还没有呃屁的阏川大上等身上。   这位年过八旬,经历了一场颠沛流离,也是心血俱疲的阏川大上等听得此言。   看到了金毗昙等人那刀子一般的锐利目光朝着自己扎来,心中暗叫一声苦也。   作为一位能够在这样的动乱年代里,活到八十多岁的老姜,阏川很懂得怎么明哲保身。   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会被那帮混帐推出来当炮灰。   阏川目光扫过那些对着自己虎视眈眈的臣工们,颤颤微微地哆嗦着嘴皮子道。   “国主尸骨未寒,尔等正该齐心协力之时,莫要再起争纷。   诸君莫要忘记了,那百济贼王,率百济大军,距离居漆山城不过两百余里。   我等若是这个时候还要内斗,那可就真是天亡新罗矣……”   “阏川大上等的意思……”   “老朽垂垂老矣,智不足取,胆略不足,实不能主持朝务这等重任,而毗昙大上等深得国主之信重,力保国主与诸君得以安然至此……”   说到了这里,阏川就捂住了嘴,然后十分吃力地咳嗽起来,仿佛这一阵咳嗽,能够咳到天荒地老,绵绵无绝期。   “……”一干新罗重臣,全都一脸黑线地等着,偏偏这老货咳着咳着,突然身子一歪,直接昏了过去。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这位年老体衰,德高望重的阏川大上等被抬出了屋子。留下剩下的臣工,继续大眼瞪小眼。   “老货……”金毗昙咧了咧嘴,心中暗骂了一声那个老油条,目光落在了那位扶刀而立,年过五旬的大上等金毗罗身上。   金毗罗犹自不甘地眼珠子转了两圈,顿声喝道。   “金毗昙,阏川大上等有恙,但是,朝中还有像金罗敏这样德高望重的重臣……”   那方才喝斥过那如今手握兵权的金毗昙之后,内心已经隐隐开始后悔的金罗敏听到这话,直接就毛了。   泥玛!金毗罗狗贼,你特娘的自己不想活也就算了,老夫还想多活几年。 第2895章 大权独揽的金毗昙与金庾信残兵归来   就见那金罗敏站起了身来,大步朝着屋外行去,口中大声喝道。   “阏川大上等有恙,老夫与他关系莫逆,先去探望一二,如今国事,就由诸君商议便是。”   “大上等,你……”金毗罗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与自己关系交好的大上等,居然也会在这个时候退缩。   此刻,不少的臣工也都站起了身来,脚步开始朝着那门口的方向挪去,不是他们不忠诚。   而是能够追随国主逃到这里来避祸的,都是小算盘打得噼啪响的精明人。   现在国主已陨,这两大派系分明就是要刺刀见红,德高望重的阏川和金罗敏都跑了,谁特娘的还敢在这里呆着?   金罗敏就快要绕过金毗罗的一瞬间,却感觉衣袖一紧,被那金毗罗拽住,不等他开口,就听到对方开口喝道。   “站住,还请大上等与我共举真德王女为我新罗新国主。”   金毗罗这话一出口,金毗昙脸色顿时大变,下意识地朝着那坐在国主遗体身边,此刻正被他们的举动吓得瑟瑟发抖,面白如纸的真德王女看去。   而金毗罗看到一干臣工都错愕地立于朝堂,没有继续离开的架势,赶紧大声道。   “……如今我新罗圣骨,只剩真德王女一人,除她之外,还有何人可为国主?”   “不错,毗罗大上等言之有理,如今圣骨血脉,只剩真德王女,王女继承国主之位,臣全力拥戴……”   在那金毗罗一党的鼓噪之下,金毗昙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想要在这里抄刀子把金毗罗一干人给宰了的冲动。   转过了身来,朝着那面白如纸的真德王女,露出了一个温和而又谦恭的笑容。   “值此非常之时,臣请王女速速登基新罗王位,以便主持大局。”   “……”真德眼神胆怯地看了眼金毗昙,又扫了一眼那些此刻纷纷拜倒于地的一干新罗重臣。   金毗昙退后数步之后,朝着那真德王女恭敬地拜倒在地,大声喝道。   “还请王女继承国主大位,以佑我新罗社稷。”   一干新罗文武重臣齐声高呼,真德看了眼那已经没有了呼吸,浑身冰凉的堂姐,再看向跟前这帮子新罗重臣,最终,只能硬起头皮,重重地点了点头……   ……   “毗罗大上等,你还看不出来吗?那金毗昙方才分明就是想要篡位。   若不是大上等你站出来主持公道,怕是不仅国主会有灾祸,就算我等,怕也要有大祸临头。”   “是啊,大上等,接下来该当如何,还请大上等速速拿个主意才是。”   金毗罗仰天一声长叹,抚着浓须,表情阴郁地道。   “我能如何?如今逃遁于此的人马,多是他的人,而我等麾下不过两千人马。   居漆山城军主虽然与我为致交,可是他手中兵不过两千之数。”   “就凭这些人,咱们怎么对付得了金毗昙那奸贼。”   这个时候,外面有人快步冲进了屋内,朝着那金毗罗拜倒在地,又惶又急地道。   “大上等,国主签发了手诏,命那驻于城外的兵马接管城防。   方才,城北的崔将军因为不愿意让出城门,结果直接就被那金文颖当场格杀……”   “他敢!”金毗罗满脸惊怒交加地腾身而起,满脸惶急,此刻一干同党也都心生惧意。   这个时候,金毗罗身边的一名文臣眼珠子转了半天,献上良策。   “大上等,下官以为,我们此刻再留在城外,并无益处,还不如直接到到城外去,他金毗昙倘若敢来,那我们也能进退从容。”   此言一出,一干新罗文武齐刷刷地看向这位哥们,能把抱头鼠窜说得这么清新脱俗,果然是一位有勇有谋的新罗才俊。   “也好,与其留在这里继续担惊受怕,还不如退到城外去。来人,立刻收拾,我们从南门出城。”   “大上等,要不要知会那二位大上等……”一旁的属下开口问道。   那二位,自然指的是跟他们一起活着逃到了这居漆山城的金罗敏与那阏川。   金毗罗嫌弃地摇了摇头。“不必说了,他金罗敏老奸巨滑,绝非可以共患难之人,至于阏川就是个老狐狸,根本不用某来提醒。”   ……   金毗罗率领一干属下刚刚离开了居漆山城没有多久,不大的居漆山城之中就传来了激烈的厮杀声。   但是只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这一场血流成河的骚乱就已然结束。   金毗昙此刻就大马金刀地坐在那暂时作为王宫使用的城主府的正堂之中,至于刚刚被推举就任的新任女王真德。   现如今已经被他安排到了内院暂居,美名其名国主受惊吓过度,好好在宫中将养,国中大事他金某人来处置就是。   ……   就看到了那浑身衣甲染血的金文颖大步前到了近前恭敬一礼道。   “大上等,金罗敏纠集一伙反贼,意图袭击王宫,已经为下官击杀授首。”   金毗昙笑眯眯地来到了金文颖跟前搀起了对方。   “辛苦将军了,对了,金毗罗呢?”   “末将赶去金毗罗住地时,那里已然空无一人,打听之后才知此獠早在封禁居漆山城四门之前,就率领一帮同党离城,朝着南边的码头去了。”   “逃了……”金毗昙不禁眉头一皱,朝着金文颖道。   “还请将军速速遣兵追击,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另外,本官多次恳请之下,国主已经首肯,先授将军苏判官位,等能安然渡过此劫,到时候,将军可为伊湌(新罗第二等官阶)。”   听得此言,金文颖不由得面露喜色,朝着那金毗昙深施一礼。   “末将多谢大上等栽培,大上等放心,末将这就亲率兵马去追,定会提着那金毗罗的人头来见大上等……”   金毗罗气喘吁吁地翻身跃下了马背,正在亲随搀扶之下登上船只。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了有人指着远处大声地叫唤不已,金毗罗下意识地扭头朝着海面望去。   就看到了远处,一艘艘悬挂着新罗旗帜的战船,此刻正朝着这居漆山城外的码头驰来…… 第2896章 这十有八九,就是程三郎口中的殷商大陆   李世民在这登州呆了数日,接待过了那些扶桑岛诸国国主之后,顺便见了见那奉命赶来的两个亲儿子。   东莱郡王李泰、北海郡王李治,父子三人也算是一述久别之情。   对于这样的场面,程处弼自然不可能去出席,毕竟程处弼跟那两位亲王,呃,现如今的郡王殿下的关系相当的恶劣。   与其去自讨没趣,还不如跟那帮子正在养伤的狐朋狗友们吃吃喝喝,还有就是好好地跟那诸国国主们聊一聊生意更让人精神。   程处弼准备做的就是,向扶桑诸国大量地提供布匹、粮食,以及各种生活物资。   而扶桑诸国,所需要做的就是花金银来采购。如此一来,扶桑诸国,就能够有大量的劳力,用于开采各种矿藏。   再有就是,程氏大学,今年就会有超过三百名学子,前往扶桑诸国,为扶桑诸国的孩子们教授他们华夏语言,使用华夏文字。   再有就是,将过去扶桑的历史、神话故事以及那些各种乱七八糟的玩意,全部没收之后,将会集中销毁掉。   程氏大学这边,则会依照过去华夏关那徐福渡海,作为那扶桑岛历史的起点。   而这些程氏大学的学生们的俸禄,都将会由汉唐商行与那诸国共同提供。   程处弼很清楚,想要将扶桑岛上诸国的传说和历史完全抹去是不可能的。   但是当掺和进了徐福东渡之后,经过大唐的能人智士的艺术性加工和春秋笔法,肯定能够除掉掉许多乱七八糟的糟粕。   当然,兴许这帮子诸国国主为了眼前之利,并且在大唐的强权之下,不得不屈服。   未来指不定会暗戳戳地使妖蛾子从中作梗,不过没关系,程处弼觉得自己还年轻,有的是闲功夫跟这帮子家伙斗智斗勇。   ……   “……大哥,大哥!大哥!!!”   一声比一声高亢的吼叫声,瞬间就惊得那原本懒洋洋地躺在那甲板上晒太阳的水手们坐起了身来。   身材高大,一身健子肉,只披着一件褂子,浑身皮肤因为长期的风吹日晒雨淋,变得在黝黑色的李德奖睁开了两眼,抬手遮在眼前大叫道。   “老七,你嗷嚎什么呢?这大中午的……”   “那边,鸟,鸟,我又看到海鸟了。”站在瞭望斗中的老七兴奋地指向远处大声地吆喝不已。   李德奖听得此言,一轱辘爬了起来,赶紧冲到了船头处,将那千里镜怼在了眼珠子前方。   很快,李德奖就从那千里镜中,看到了极远处的天空,有着几只的白影在天际飞翔……   “快,扬起全部的帆,左满舵,快快快,快跟上,跟着那些海鸟,肯定就能够看到陆地了。”   “他奶奶的,昨个跟丢了,今日又看到,兴许陆地真的就在不远的前方了。”   很快,这几艘已经在这汪洋大海之上,飘泊了近一个月的光景,连个小岛都没见到过的探险船队,再一次启航,朝着那些海鸟飞舞的方向疾驰而去。   而在瞭望斗中的老七,时不时地开口大声叫嚷,提醒下方的水手和探险者们注意前进的方向。   足足追寻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那些海鸟,又一次失去了影踪,不过,老七仍旧没有放弃,仍旧透着他手中的千里镜,仔细地搜寻着每一片天空。   在下方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李德奖,接过了同伴递过来的茶汤一饮而尽,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忍不住看了眼那毒辣的日子,真特么的晦气,按照时日来推算的话,这会子在大唐,应该已经是到了冬季才对。   可是眼下,自己所处的位置,给人的感觉还像是在炎炎夏日一般。   好在李德奖走南闯北经验十分丰富,所以对此除了吐上两句槽,倒也不以为意,毕竟他之前就在那交趾南部感受过炎热的冬季。   喝了一碗茶汤,顿时觉得精神了不少的李德奖等了半天,仍旧没能等来消息,忍不住在下方嗷嚎了一嗓子。   “老七,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海鸟?”   “没有,等会,老大,那边,那个方向,朝那个方向再走一走。”   “那边有什么?”   “那边有一片云彩静止不动,之前那位大哥说过,如果有这种静止不动的一堆堆的那种堆云,下方很有可能有陆地。”   听到了老七这么说,李德奖的脸色不禁有些发暗,老七提到的那位大哥,正是汉唐商行一位经验十分丰富的了望手。   只不过,他已经在十多天之前风暴中失踪。   “行吧,你盯着点,弟兄们,朝老七说的方向继续前进!”   “可惜咱们的仙人篮之前坏了,还没修好,不然升起仙人篮,应该可以看得更清楚。”   伴着李德奖的吆喝声,船只在海面上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线,朝着那个方向似缓实疾地前行。   而李德奖身边,一名汉唐商行的测绘员,又赶紧记录下此刻舵手的航向,以及航行的时间。   有人会将这些消息传给另外一位专门负责绘制海图的绘图员,那位则是拿着工具,开始在巨大的图纸上比划,然后用笔划出一条细线……   ……   “云……云越来越多了……”   “老大,我又看到鸟了……”   “老大,远处有黑点,很有可能是山峰……”   伴随着那老七在瞭望斗中兴奋的叫喊声,一干水手和大唐游侠儿们也越发地显得激动起来。   毕竟,他们已经离开陆地足足有一个月的光景,无边无际的大海,着实让他们的内心也充满了迷茫。   但是现在,当听闻有可能会遇上陆地,不论是大陆,还是一座小岛,都能够让在海上漂泊得太久的人们倍感振奋。   “老大,好像是大陆,至少是一座很大很大的岛……”   “我已经看到了!”下方的甲板上,眼睛珠子一直没有离开千里镜的李德奖也激动地大吼出声来。   他的视线里边,已经看到了一条仿佛能够延伸到视线尽头的山脉轮廓。   李德奖的眼珠子渐渐地红了起来,喃喃地小声嘀咕道。   “这十有八九,就是程三郎口中的殷商大陆……” 第2897章 更像是半官方商业集团的汉唐商行   青州大都督府内,此刻,李世民正与一干重臣立身在那沙盘跟前。   打量着那以蓝色为底,代表大海。土地则以黄土表示的巨大沙盘。   此刻,那代表扶桑诸岛的土地上,十余面旗帜,插在其中,而其中,位于扶桑岛中部的那片平原,则竖立着大唐的旗帜。   至于北边,高句丽、百济与新罗的势态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没有变化,对于大唐而言,就是最好的情况,如此也便于大唐从容调兵遣将。   李道宗朝着那专注打量沙盘的李世民进言道。   “陛下,如今我们已经在这登州之地,盘恒了近七日,如今大军也已经再有三五日便可抵齐州。”   “不知我等何时启程?”   李世民站立起身子,活动了下有些发酸的腰背。   “嗯,明日好生休息一日,后日一早我们便离开登州,前往齐州与大军汇合。”   听得此言,一干重臣凛然遵命,一旁的尉迟恭忍不住抚着浓须乐呵呵地道。   “正好,臣这两日正好吃个够本,毕竟日后怕是再难有机会,吃到如此鲜美的海味。”   此言一出,李世民亦是一乐,深以为然地点头笑道。   “赵昆,你去跟程三郎说一声,这两日就辛苦他好好地展示他那过来的手艺。   咱们君臣,就再好好的享受享受我那爱婿的手艺如何?”   听得此言,一干大唐文武重臣都不禁眉开眼笑,轰然叫好。   哪怕是程三郎那只妖蛾子经常搅得长辈们头疼脑热不得安宁,但是这小子的厨艺,那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天下难得。   就像那些腥味既重又大的海鲜,在过去,大多都是贫苦人家们才吃的。只有少量的珍肴,才会登上富贵人家的餐桌。   可是到了他程三郎的手中之后,那些又丑又癞,看起来令人难以下口的海鲜,都变得色香味俱全,令人大快朵颐,流连忘返。   甭管是那名字令人产生不好联想的海腚眼,还是那些外型丑陋的贝壳,经他之后烹饪之后,那滋味,特别是听闻那些海鲜都十分的滋补,甚至还有壮阳之功效后。   更是令这一帮大唐中老年男人们两眼放光,恨不得一顿补到阳气方刚。   ……   当天夜里,一干君臣,美美地享用了一顿海鲜大餐,不管是炖的佛跳墙,还是炒的香辣蟹,椒盐虾虎,又或者是清蒸海胪鱼,以及煎鮟鱇鱼肝,以及海鲜刺身,还有数不清的各种海鲜菜肴。   吃得一个二个流连忘返,赞叹连连,甚至有些人还叽叽歪歪,等到以后致仕,倒可以有空暇来这沿海之地享受享受。   “爹,不必担忧,如今处弼兄正在构思一条海鲜特快专列。倘若可行的话,在这里打捞上来的海鲜,会第一时间用冰块给镇住,然后直接封箱装镇,用十二时辰不停的特快专列直递洛阳。”   “中途准备设立四十个驿站,如此一来,速度能够比之之前的那长洛特快,还要快上不少,如此一来,两千多里路,不到三天的时间,就可以运抵洛阳。”   “就为了一口吃的这么奢侈?”一位文臣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那位弃武从文的武勋子弟李景仕朝着这位长辈一礼,不卑不亢地道。   “这个世上,总会有一些人为了满足口腹之欲而为金如土,何况咱们汉唐商行乃是合法经营。   每年向朝廷缴纳的税赋,乃是天下商贾之冠,就算是赚到了钱,也是在为我大唐百姓谋福。”   这话听得一干朝臣哑口无言,李道宗笑眯眯地抚着长须,满脸慈爱地打量着这位终于已经解去了绷带,恢复了正常装束的亲儿子。   他这话还真没说错,论起来,现如今大唐诸多商号,汉唐商行绝对是最大的那个,而且许多生意做的都是独家生意。   可偏偏,汉唐商行做起生意来,一向都是公平买卖,再就是,每当地方上出现灾害之时。   而汉唐商行可不会像那些只讲利益的商贾大户,在灾害来临之时,故意提高粮价。   汉唐商行,绝对会利用自己的渠道,第一时间向灾害地区输入粮草,配合政府救灾。   过去,救灾最怕的就是百姓缺粮,以致卖儿卖女,卖田产宅地,造成动荡。   汉唐商行的义举,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在官府的眼中,都是正能量的,有良心的商号。   再加是汉唐商行,在各利兴修道路桥梁,利于了物流交通,商贸往来,同样也便利了当地的百姓。   总而言之,汉唐商行的所作所为,哪怕是让大唐最严苛的御史来,也不好意思说汉唐商行是奸商。   也正是因为汉唐商行在各地商贾行当的话语权,同样也对于当地的商贾有了一定的约束力。   毕竟谁特娘的敢强买强卖,又或者是搞一些欺行霸市的行径,汉唐商行肯定不乐意,肯定要向官府举报。   你当地官府不管?呵呵……请你先好好地打听打听,汉唐商行屁股后边蹲着的都有谁?   你不管,自然就管你的更大的官员给你施加压力。   汉唐商行后边的东家,十来位国公,就连大唐太上皇帝、太子等人亦在其中也有股份。   所以,当地的豪强、甚至是贪官污吏,想要上下其手,那也得好好的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么硬的后台和本事。   其实到得现如今,汉唐商行已经不像是一个民间商号,更像是一个半官方的商业集团。   只不过涉足的行业实在是太多了点,但好在,汉唐商行的规章制度,一直都没有谁敢破坏。   或者说,有人犯了错,下场很凄惨,并且会被列为典型,告诉每一位在职员工和新进员工,老老实实按照规章制度。   至少你们可以解决温饱,甚至是丰食足食,可是如果乱来,一旦被发现,等待你的就是牢狱之灾。   重要的是,汉唐商行一向都是主动地缴纳税赋,要知道,大唐是没有商税的,可偏偏,汉唐商行每年会将自己净收益的两成主动自觉地缴纳国库。   要知道,如今以汉唐商行那恐怖的体量,让他每年的净收益,都是一个极其恐怖的数字。 第2898章 大唐皇帝陛下临别之前的烦恼……   可以说汉唐商行一年向朝廷缴纳的税赋,都已经接近了一道之地向朝廷缴纳的税赋。   另外,皇家还能够在这净收益中获得两成纳入内库,也就是说,大唐皇室以及朝廷从中直接获取了近四成的净收益。   简直就是朝廷和大唐皇室的摇钱树,如此一来,还有谁敢叽歪?   李世民打量了那边一眼,目光一转,落在了程三郎的身上,刚刚想要开口夸上两句,想想还是算了。   毕竟这小子干的丰功伟绩已经是太多太多,自己可是大唐皇帝,又不是嘴上抹了蜜的马屁精,老去夸这小子做甚。   一想到那天这货把那倭国给平定这样的灭国之功,洋洋得意地描述为搂草顺便打的兔子。   这话要是传出去,李世民相信,这小子铁定会逃不过那帮子武勋重臣的各种黑脚黑手地泄愤。   程处弼正在那里跟李恪鬼鬼崇崇地小声嘀咕,突然心有所感地一扭头,就看到了老丈人带着一脸贱兮兮的坏笑正在打量自己。   程处弼不禁一呆,这位不讲武德的老丈人,莫非又要算计老子不成?   大佬你可莫要忘记了,老子为大唐流过血,为大唐立过功。   李世民看到程三郎投来的古怪目光,顿时有种做贼让贼脏主人看到的羞耻感。   不过作为大唐皇帝陛下,又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退缩,直接鼓起了眼珠子,拿出了恶人先告状的气势。   “你小子,那是什么表情?怎么,老人还不能瞅你了?”   程处弼心中一梗,算了算了,惹不起的老丈人,就像自己咽不下的恒河水,敬而远之就好。   不过考虑到自己的本职工作,程处弼还是决定抛开个人恩怨,朝着这位老丈人进言道。   “……丈人,小婿是正好有一件事情,想着丈人你后日就要离开登州。   小婿就想着,还有一件宝贝,丈人你们还没有见识过,所以想看看你们明日是否方便去一趟工坊那边……”   李世民微愣之后,下意识地问道。   “哦?什么宝贝,火器?”   程三郎点了点头。   “比那飞雷炮还要厉害?”   “……”这话让程三郎直接哑口无言,表情很麻木地摇了摇头。   “会不会爆炸?”   程三郎继续表情很麻木地摇着脑袋。   “射程有那舰载火炮远吗?”   程三郎脸色越来越黑,只能继续麻木不仁地摇头。   看到程三郎那副倍受打击,灰心丧气的模样,李世民呵呵一乐,大巴掌甚是亲昵地拍了拍这位年轻人。   “贤婿啊,不要灰心,不过你能够为了我大唐的火器,如此兢兢业业,呕心泣血,老夫可是全看在眼里。”   “老夫与众卿这些日子也着实累得够呛,就不过去了。   嗯,下回,等贤侄你下回再鼓捣出什么好宝贝,老夫一定捧场。”   “……”看着这位笑眯眯的老丈人,程处弼甚是蛋疼,算了算了,既然那样的好宝贝你都不乐意看。   回头等老子先抄起那些燧发枪干出点名堂,到时候让尔等亮瞎眼珠子。   程处弼心中愤愤不已,表情则老实恭敬,频频向这位老丈人劝食劝酒。   “丈人明日就得离开,那这里的不少鲜货你老可是难得再吃到了,来来来,你尝尝这汤。   这是小婿今日特地制作的一种新式羹汤,莫要看它其貌不扬,可是只要你闻一闻,尝一尝,保证丈人你停不下口……”   李恪看着亲爹乐呵呵地端起了一碗海腚眼汤,有滋有味地品抿起来。   赶紧撇开了脑袋,表情一阵狰狞扭曲,处弼兄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一边是亲爹,一边是处弼兄,算了,眼不见为净,李恪摇了摇头,端起了跟前那碗鲜香味美的海腚眼汤,美滋滋地呷了一口。   话说回来,经过处弼兄改良之后的这海腚眼汤,的确滋味可是比之前更加的鲜香可口。   ……   等到酒宴宾主尽欢,一干臣子告退,已经换上了睡袍的李世民坐在铁炉子跟前呷了一口茶水,表情若有所思。   赵昆监督着那些宦官收拾好了床榻之后,正要告退离开。   这个时候,李世民却看向了他。   “赵昆,你说,朕是继续让程三郎这小子,继续留在登州,还是让他随朕一同前往辽东更为妥当?”   此言一出,赵昆满脸错愕地看向这位大唐皇帝陛下。   “陛下何出此言,莫非程三郎在这里做的有不妥当之外?”   李世民摇了摇头,颇为唏嘘地道。“就是因为这小子做得太过妥当了,朕这才心生担忧。”   “???”赵昆一脸懵逼地看着陛下,有点搞不明白陛下何意。   “今日朕与一干卿家在那进行沙盘推演之时,李客师卿,曾说过一句玩笑。”   “说是程三郎那小子,手脚太过利索,是好事,却也不是好事。唉……”   李世民这一声幽幽地叹息,让赵昆瞬间就回过了味来。嘴角一歪,差点乐出声来……   赶紧接连咳嗽好几声,这才把笑意强行压住。   ……   他哪里还不明白陛下的心思,想想吧,陛下为了亲征高句丽,真可谓是煞费苦心,经营了不少年头。   如今,在太子殿下已经成长起来之后,这才放手脚,不顾不少臣工的反对,决定亲征高句丽。   虽然动用的兵马不多,此番从洛阳出发的兵力不过两万之数,但是已经在营州以及幽州一带驻扎的兵马也已经足有七万之众。   再加上契丹等各族也会率军助战,出动的总兵力规模至少也会在二十万以上。   重要的是,高句丽,这个前隋之时,从隋文帝到隋炀帝两代帝王,一共是四次征伐高句丽,都未能平定。   但是李世民对于自己很自信,特别是这些年来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之后,李世民很有自信,大唐肯定能够踏平高句丽。   但同时他也很清楚,高句丽绝对与那些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不同,高句丽地处高寒。   那里差不多有半年都冰天雪地,根本就不适合作战,想要在半年之内,一鼓作气地拿着这拥兵数十万的高句丽,的确难度不小。   可问题是。大唐出了一个能耐人,就是自己的爱婿程三郎。 第2899章 一帮为了雨露均沾脸都不要的老货……   被扔到了这登州之后,骚操作一套接一套,频频立功,将他扔进了平壤道当个副总管。   结果兵马都还没完全集结,这小兔崽子就怂恿着那英国公,二人提溜着改装了不到一半的大唐登州水师蹿汪洋大海之上去了。   结果呢,又是频频立功,先是大败百济水师,之后又把那前来求援百济的倭国水师给灭了。   可这还不算完,程三郎那小子,领着半只水师说是去剿那倭国水师残余,剿着剿着,顺手就把那倭国给灭了。   万一真让这小子继续跟英国公那位同样脑子很活的大唐名将蹲一块。   赵昆也不禁有些担忧,万一陛下率领文武百官,统率二十万大军,在那辽东之间,辛辛苦苦地在攻打高句丽北地之时。   这一老一小两只妖蛾子万一来了精神头,屁颠颠地乘虚而入,抄了高句丽的腚眼,哦不……抄了高句丽的老巢咋办?   一想到了这,赵昆牙疼地吸着气,突然明白了陛下为何会满脸的幽怨。   不过最终,陛下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因为酒意上涌而早早地睡了过去。   好好地休息了一整夜,第二天,李世民继续就那亲征高句丽之事宜,进行研讨。   而今日,昨个借口要去搞新鲜海货的程三郎也被提溜到场,跟那位平壤道大总管李绩一起肩并肩地站在这里。   李道宗这位兵部大佬正在进行发言,就明年开春之后,大唐的进攻战略进行了详细的规划。   程处弼站在那里,看着那帮子大佬唾沫星子横飞地讲述怎么攻城掠地,对于这种纸上谈兵,程处弼觉得自己没有太大的发言权。   毕竟自己都已经安排到了平壤道这边,跟李绩一起肩并肩的同甘共苦来着。   李绩也只能眼馋那边,毕竟陛下亲征高句丽,自然是以陛下的行军作战为主,自己这边,顶多也就只能算是一只偏师。   所谓的偏师,那就是负责侧击,接应。而非是让自己当主攻手,可是李绩同样也很眼馋。   眼角一斜,看到了程三郎站在身边,目光专注地打量着跟前的巨大沙盘,忍不住胳膊肘顶了下这位晚辈问道。   “贤侄,如今两万精锐已然齐聚于登州,再加上咱们水师火炮的改装,也颇见成效,接下来你以为该当如何?”   “叔父,你觉得陛下能允许咱们先动手吗?”程处弼小声地嘀咕了句。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那边的李道宗开口说道。   “如今登州水师已然肃清四海,令大海之中我大唐舟师通畅无助。   而且若是以民伕运送粮草辎重,怕是至少需要二十万民伕,如此一来,劳民太甚。   所以,臣等经过反复商议之后,觉得,倘若我们利用登州水师来为大军补给,当可纾解民伕之苦役……”   ……   “……”李绩不由得脸色一变,直接就垮下了脸。“我说李道宗你啥意思?”   “某乃平壤道行军大总管,登州水师乃本官下辖之师,如今已然立下了赫赫之功……”   话还没说完,李绩就感觉到了肩膀一重,看到了尉迟老黑这货大巴掌搭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努力降低音调小声相劝。   “哎呀,茂公老弟你看你,咱们哥几个都还没能追随陛下建功立业。   你和一帮子后辈倒是立功频频,再总不能把功劳全全占了去吧?”   “尉迟老哥所言极是,茂公贤弟,你与处弼贤侄可都是已经身负灭国之功了。总得让让咱们这些老兄弟才是。”   “怎么,连点残羹剩水也不想给陛下留还是咋的?”   程处弼此刻一脸懵逼地看着那票陡然之间挤过来的长辈,一个二个膘肥体壮的直接就把李绩这位叔父给包围在其中。   然后,牛进达这位老叔笑眯眯地大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程老三,你小子干得不错,不过你小子可得稳着点,莫坏了陛下的兴头,老叔这话可是肺腑之言哪……”   看到了李绩一脸气极败坏,偏生发作不得的架势,作为晚辈的程处弼抹了把脸上的冷汗,赶紧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牛叔放心,小侄我懂,肯定不会打扰陛下还有诸位叔伯攻城掠地的雅兴。”   听到了这话,已经多年没能捞着军功,同样也凑过来的秦琼朝着程三郎赞许地一笑。   “好好好,老夫的这双亮银锏,没借错人。”   “什么叫借,我爹明明说二叔你送了的。”   程处弼顿时不乐意了,那双好锏,跟随自己戎马多年,怎么可能是借的?   听到了这话,秦琼黑着脸,翘起手指头冲程三郎比划了下,那意思仿佛在说你小子比你爹脸皮还厚。   程处弼摸了摸自己俊俏的脸蛋,咦……不对,好像当初亲爹说他是去秦二哥家借的来着,不过时日太久,谁能记得那么清楚。   在老程家呆了一段时间的东西,难道还有还给别人的道理?   ……   不讲武德的大唐皇帝陛下,此刻却像是一个眼不明,耳不聪的聋哑人一般,正在那里小声地跟那马周居然旁若无声地大声谈论起了其他的闲杂事情。   对于一帮子老兵痞很明显在欺行霸市的行径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一帮子文臣此刻表情甚是古怪,眼皮乱跳不已,却也都对于这边的嘈杂视若无睹。   蹲在那边瞎鸡儿乱扯风雪交加的日子天气不错,今天晚上准备再来上两碗海腚眼汤以形补形之类的神鬼话题。   李世民此刻心中不禁松了口气,看样子不仅仅是自己有这样的担忧,一干文武重臣哪个不是聪明人?   肯定都不乐意这一老一小两只妖蛾子再继续折腾,毕竟天子亲征高句丽,总得打上几仗。   让一干伴驾的文武重臣也能够频频立功,来个雨露均沾才对。   好半天之后,李世民似乎才回过神来一般,开始进行控场,然后示意李道宗继续……   “一帮不要脸的老货,哼……”当再一次听到李道宗旧事重提,李绩却也明白重怒难犯,只能悻悻地嘟囔了句。   程处弼深以为然地在一旁默默点头,开口附和就算了,咱是晚辈,要懂得尊老爱幼才是。 第2900章 这帮子土老冒不明白燧发枪的意义   第二天清晨,迎着那凛冽的风雪,李绩率领一干年轻后辈恭送大唐皇帝陛下君臣一行离开。   一直送到了距离登州足足有三十余里外,这才在陛下的制止下,勒住了马头,看着这位大唐皇帝陛下一行离开。   “唉,看来,是真没戏喽……”李绩满脸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与那程三郎相视一笑,笑容显得甚是苦涩。   一老一少,心情此刻甚是郁闷,李绩与程三郎自然是想要说服陛下,多给自己一点自主权。   不能把咱们给限制在这运输大队长这一身份上,可问题是陛下心知肚明,一路之上哼哼哈哈的尽是在敷衍。   这让人甚是蛋疼不已,偏又无可奈何。   “想不到啊想不到,我大唐东征高句丽之战,尚未开始,咱们平壤道这一路大军已然变成了运输大队。”   李恪这位亲王殿下犹自不甘心地吐着槽,顺便吐掉了嘴边的雪沫子。   大家伙也都心情不怎么好,特别那帮子为了多挣上三瓜两枣,包扎了跟一票肉棕子似的武勋子弟内心犹自愤愤。   “处弼老弟,你可有什么办法?咱们弟兄总不能真的成日乘舟于大海之上。   不去杀敌立功,就只是成日吭哧吭哧地运粮草辎重吧?”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脑袋一歪,看向那满脸不甘愿的秦怀道。   “呵呵……你爹都不乐意答应你这个亲儿子的请求,你觉得我能乐意答应?”   “……”秦怀道愣愣地看向处弼兄,总觉得这话辣么的刺耳,让人总觉得不是个滋味。   李恪半天才控制住自己情绪,纵马上前乐呵呵地道。“好了好了,诸位弟兄,咱们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   “毕竟如今已至冬季,我父皇他们想要兴兵讨伐高句丽,怎么也得等到了明年春天,北地冰雪化冻之后。”   “咱们还有的是时间,相信以处弼兄的脑子,定然会想到一种两全齐美的办法。”   李绩对于这帮子年轻人的叽叽歪歪,亦是不以为然,程三郎这小子的确有脑子,但是,这有用吗?   可是看到程三郎那副相当自信的模样,李绩忍不住凑到了程三郎近前。   “怎么,看你小子那副样子,难不成你真有把握?”   “呵呵,叔父,正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春。虽说我老丈人还有一干长辈不乐意咱们建功立业。”   “但问题事在人为嘛,万一老天爷脑子一抽,又给了咱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呢?”   “就算是没有机会,咱们自己创造机会行不行?”   看到程三郎在跟前洋洋得意的叽叽歪歪,看得李绩呵呵直乐。   “行吧,看你小子好像很有自信的样子,回头,这事就交给你了,搞不到机会,老夫拿是你问。”   “……叔父你能不能讲讲道理,什么叫搞不到机会就拿小侄是问,你这种喜欢给晚辈压力的做法很不人道。”   “少啰嗦,军中无戏言。”   “叔父,现在小侄我是以青州大都督府别驾的身份在跟你聊天,此非军伍……”   “哎呀?你小子,这是胆上长毛了是吧……”   正所谓为老不尊这样的形容词,很适合让这位喜欢跟晚辈计较的李绩这位大唐名将代言。   就在一行人斗着嘴嘻嘻哈哈哈地朝着那登州方行前行的当口,一旁的李恪想到了另外一件正经事。   “处弼兄,你之前不是说有好宝贝,想让我爹去鉴赏一二,小弟我问你,你居然还对小弟保密。”   “如今我爹已经走了,你总有让小弟我见识见识了吧?”   听到了这话,一众武勋子弟,连带那李绩都把目光落在了程三郎这个成日暗戳戳地搞发明创造的大唐顶尖火药武器专家身上。   看到人们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程处弼下意识地挑了挑眉。   “其实之前就已经搞出了样品,只不过尔等不知晓罢了。”   “既然现在左右无事,那我就领你们去溜达溜达,让你们好好的感受感受。”   听得此言,一旁的李绩忍不住下意识地朝着程三郎问道。   “这件宝贝,威力比那飞雷炮还大?”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看向李绩,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可总觉得李绩这话有点耳熟。   “会不会爆炸?”李绩再一次提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程三郎继续表情很麻木地摇着脑袋,他想起来了,这话之前老丈人就是这么问的。   “射程有那舰载火炮远吗?”   程三郎脸色越来越黑,只能继续麻木不仁地摇头。   看到程三郎那副模样,李绩不由得嫌弃地闷哼了一声打量着那漫天的飞雪。   “呵呵……那还是算了,今日风雪那么大,老夫先回登州,你们这帮子年轻人火气旺,自个去热闹就成。”   “我说叔父你能不能多相信小侄一点?”   “威力虽小,射程虽近,可问题是一个人就可以操作啊,这样的东西难道不是好宝贝?”   “哈,那手雷还不是一个人就可以操作,而且还会爆炸。”   程处弼顿时心中一梗,气极败坏地正要继续解释,李绩的大巴掌就落在了程三郎的肩膀上。   “好好好,贤侄莫恼,老夫陪你去溜达溜达总成了吧?瞅你这小娃娃,年纪不大,脾气比你爹还大。”   “……”   ……   程处弼拉着脸,一马当先而行,心中暗恨这帮子土老冒不明白燧发枪的意义。   虽然火炮很牛逼,手雷也很牛逼,但是真正意义上进入火药武器时代的,还是燧发枪这种单兵火药武器的出现。   可以让大唐的将士们,全部都变成神枪手,让那些没有点亮科技树的诸多蛮夷,只能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虔诚地叫爷爷。   可惜,领先时代半步是圣人,领先一步是疯子,而自己,不知道领先这个时代多少步,怎么也得有一步半。   所以不被人理解,又被人敬畏,倒也是可以理解,这么一想,程处弼的心情又平复了下来。   反正等他们这帮子家伙到了那里,自然就会明白,程某人搞出来的好宝贝,就没有一样是废品。 第2901章 火药武器专家,要搞就要搞高精尖   火药武器铸锻工坊中,此刻那位火器署火器令李承光正在这里溜达着。   这临于夹河的铸锻工坊的规模可不小,足足有数百名工匠们,正在忙碌不停。   在夹河水畔,耸立着高大的水车,缓慢地转动着,随着水车的转动,带动着那些巨大的风箱,又或者是其他的机械运作着。   此刻,一门火炮已然完成了脱模工作,此刻正在进行着后续处理。   而在不远处,那些已经使用过的生铁模具,经过了老匠师们的检查,确定完好的就继续使用,确定模具已经出现了变形或者是其他问题的,就直接作废,然后融化重铸。   而李承光的跟前,有一架十分沉重的铁制机床,但是上面有不少的零件则是铜质的。   此刻,这台机床,正在缓缓地转动着,一根亮银色带着几条凸起的钢条。   正在通过机械的运动,缓慢转动的钢条坚决地朝着一根已经固定好的,原本就中间有孔洞的铁管中怼过去。   等到这钢条顶锥怼通到了另外一头之后。这才又缓缓地从那根铁管中退回来。   如此反复数次之后,就算是搞定了这根枪管的膛线。   虽然速度相当的慢,但至少利用这种机床来在枪管内壁怼出膛线的速度,可是远远比人工快上太多太多。   要知道,当年的八路军,都是手工怼膛线,大唐能够利用机床怼膛线,就显得已经很高级了。   李承光,算得上是大唐火药武器第二人,嗯,除了程三郎之外,他算是对于火器设计和制作方面,亦有着很强的专研精神。   之前从程三郎那里获得了设计的构想之后,李承光就召集了一帮工匠,反复地进行试验,最终搞出了这样的机床来。   以如今大唐的冶炼技术,再经过了反复的试验,这样一根带着膛线的枪管,足可以承受反复四百多次的射击而不会炸膛。   可以说质量比起之前给程三郎的那些短燧发枪样枪要强上不少。   就在李承光在工坊溜达之外,远处,总是会传来犹如炒豆一般的密集声响。   不过对于这段时间这种声音已经早就麻木的工匠们谁都没有理会,仍旧在继续各做各事。   那一大票的程家人天天在那边练习已经有了一段时间了,什么散兵线射击、二段击、三段击之类的战法演练,显得相当的标准和熟练。   每每看到了那些燧发枪齐射的那一幕,李承光就兴奋得无法自己。   只不过令李承光颇为遗憾的就是,陛下居然没有前来这里欣赏这种足以改变时代的武器。   而此时,程处弼已经领着一票武勋子弟,裹挟着那位不怎么乐意的大唐名将英国公李绩赶到了这边。   ……   程处弼等人行到了工坊大门外,纷纷翻身下马,这工坊大门口,可是有兵马在此镇守的。   毕竟这里研究制作的东西,可以说都是远超这个时代科技水平的好宝贝。   李世民在收到程三郎在这边大规模造炮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将李承光给派了过来。   同时还调拔了一营人马,专门负责这个工坊的安全,同时也是防止泄密。   一行人步行入内走没多远就遇上了那收到消息匆匆赶来的李承光。   在李承光的引领之下,程处弼一行人穿过了大半个工坊,来到了一处空地。   此刻,这里聚集着约一百来号程府亲兵家将,刚刚结束了练习的这些程家人正在那里擦拭着怀中的燧发枪。   一面在那里吹牛打屁,看到了程三郎等一行人快步行来。   一行人纷纷起身见礼,看到这帮子家伙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一大块是黑的。   而且都抄着一把模样颇为古怪的金属和木头相结合的怪东西。   李绩不禁心中生疑,大步来到了一名程家人跟前,指了指这怎么看都无锋无刃的玩意问道。   “程三郎,这就是你说的宝贝?”   程处弼伸手从一名程家人手中接过了一杆燧发枪,这可不是那种原始燧发枪。   程处弼是什么人?大唐最顶尖的火药武器专家,要搞就要搞高精尖。   再说了,火药武器,老子凭什么要循序渐进?   真要那样,那还不如大家先从突火枪耍起,耍个一两百年,再安排三眼铳上。   作为一位优秀的,手中掌握着数不胜数优秀资源的程三郎,自然是不可能按照那种套路。   加之本身现如今大唐已经有了水力和人力机床,所以程三郎在最开始就确定了要搞就搞带膛线的燧发枪。   为此,程三郎把自己所知道的后装式燧发枪中最具有代表性的那一款作为标杆。   相信所有了解过燧发枪历史的人都应该知道明朝火器科学家口赵士祯吸取了欧洲的鲁密铳及佛郎机的优点自行研制的挚电统。   而且那玩意还是火绳枪,程处弼玩的可是燧发枪,再配上这种类似于子弹壳式的子铳来搞,简直不要太完美。   兴许有人说,子弹壳那玩意就那么好做吗?   拜托,现如今大唐的钱币都用上了冲压机了,用冲压机冲压黄铜成子弹壳又能有多难?   再说了,程三郎也很清楚铜这玩意是战略物资,所以,每一柄燧发枪,都只配五十枚子弹。   毕竟子弹壳是要收回去重装火药和弹头再次使用的。   这种后装燧发枪有一个最大的优点就是装填速度远远快过前膛枪。   这种枪,程三郎之前自己亲自试过手,十六息,也就是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内,程三郎可以装填并射击七八次。   毕竟这是燧发枪,跟真正的后装子弹还是有区别,相信熟练之后,每分钟射击十次莫得问题。   不好的地方就是枪机与枪管间的缝隙会导致过多的火药燃气泄出,所以那帮程家人只要练习上几次,脸就被会被硝烟给熏得有点变色。   但这需要担心吗?大不了就给每一位枪上配上一副平光眼镜就可以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   也许正是因为气密性不佳的原因,所以,它的射程,没有想象中那么远。   但是,经过了训练的射手,至少能够保持在五六十丈内进行瞄准射击。   三尺方圆的物体,命中率能够达到百分之三十,还想要啥自行车?   程处弼麻利地将那枪机顶出来打量了两眼,又将它按压回去。   “叔父猜的不错,就是这玩意,莫要看它模样似乎不起眼,可实际上,它的杀伤距离远在一般弓弩之上。”   “五十丈的距离,基本可以做到指哪打哪,哪怕是我大唐制式的明光甲,也根本挡不住一击。”   “五十丈?”听到了这个描述,一干大唐武勋子弟,连带李绩都忍不住挑起了眉头。   大唐对于弓箭的有效射程是有一个标准的,那就是步兵射手的有效射程约为六十步,一步差不多有一丈的二分之一。   也就是说,步兵射手的弓箭射程为三十丈左右。   同样今日也溜达到了这里的薛仁贵听得此言,忍不住一掀浓眉,有点不服气地小声嘟囔道。   “五十丈,某若是用重箭,也能洞穿铁甲。”   程处弼听到了这货的叨逼,顿时心中一梗,考虑以这家伙还是自己重点培养的大唐才俊。   所以程处弼没有喜怒形于色,而是呵呵一乐,目光扫过一票武勋子弟。   “老薛你箭术甚强,只是不知你入伍以来,可有遇到过箭术与无二的高手?”   成天马屁股上都挂着宝弓的薛仁贵呵呵一笑,十分自信地昂首挺胸摇了摇头。   “末将入伍已有数载,可是至今在箭术上,未逢敌手。”   听到了这话,武勋子弟中在箭术方面也颇有造诣的那李器与李思文只能猛翻白眼。   没办法,比不过就是比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没啥可丢人的。   “既然如此,不如咱们今日来比划比划,就请老薛你来跟我比划比划如何?”   “你用你的强弓,我用这玩意,咱们俩来试试手,就五十丈的距离如何?” 第2902章 程三郎你射击的姿势还能再浪一点不?   薛仁贵看了眼这位足智多谋,而且是他将自己发掘出来的程伯乐,又扫了一眼他手中那根不起眼的烧火棍。   不禁有些迟疑,自己是痛快的答应下来,然后用自己那过人的臂力和箭术,让程伯乐大庭广众之下献个丑?   还是直接认怂,好歹给这位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程伯乐一个面子。   就在薛仁贵犹豫不决的当口,程处弼已然乐呵呵地让人去将那薛仁贵的弓箭取来。   然后朝着薛仁贵颔首鼓励道。   “仁贵老兄,放心吧,程某何等样人,胜不骄,败不馁。   哪怕是你给程某一点挫折,程某也好继续改进手中这宝贝。”   听得此言,薛仁贵自然也不再客气,朝着程三郎一礼,沉声答道。   “既然三将军都这么做了,末将若是再瞻前顾手,反倒显得矫情。”   李绩笑眯眯地抚着长须连连颔首不已。“好好好,如此一来,老夫今日也算没白过来溜达一趟。”   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不过这个时候,那柴令武晃晃悠悠地凑到了跟前,也跟一名程家人要过了一杆后装燧发枪,抄在手中比划起来。   “这玩意中间居然有洞,看起来倒真像是根铁制的吹火棍……”   “这为何非要拿木头包着这根中空的铁棍,难道还真是为了防止吹火的时候防烫?”   一帮武勋子弟也都嬉皮笑脸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和感观,程处弼直接就接下了脸。   “程某要与老薛在此比试,你们若是没事,就赶紧给我到一边去,程某让你们好好瞧瞧这烧火棍是怎么杀敌的。”   被程三郎这么一撵,一帮厚脸皮干脆也跟那李绩挤到了一块,坐在马扎子上朝着这边指指点点。   齐王李恪也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目光一扫就差点瓜子茶水啥的。   “李德,愣着做甚,赶紧去,弄点茶水来让大伙暖暖肚子。”   程处弼听得心中一梗,真特娘的当自己是来看戏的是吧。还要不要再点上二两小酒再加上一锅干锅竹鼠肉。   算了算了,他们就不是什么好鸟,犯不着跟他们计较。   ……   很快,五十丈外,竖立起了一两块铸造工坊友情提供的厚实铁片,厚度丝毫不逊色于那大唐明光甲的甲片。   而程处弼与那薛仁贵则站在了另外一头,此刻,已经结束了热身运动的薛仁贵劲装失扮,跟前插着一排破甲重箭。   而程三郎的跟前则摆放着被程发等程家人搬来的沙袋,大伙都搞不明白这小子到底想要做甚,只能好奇地继续围观。   这个时候,那边的李绩问二人是否已经准备好,看到二人都点头示意之后,这位大唐名将直接顿喝一声开始。   那边的薛仁贵开始轻舒猿臂抄起了他那张一般人根本就拉不动的硬弓箭,搭上了破甲重箭,开始张弓。   程处弼则是抄起了枪,手一拔,将那枪机一转,露出了一个空膛,将一枚前面是圆锥型弹头的黄铜子弹塞进去,还很注意地将那子弹低部的引线用手一捺,压在那燧发火门上。   然后抄起一个类似方便面调料包大小的油纸袋,咬破了其中一角,往那燃火台倒入了黑色颗粒火药,这个时候。   一旁一声弦响,一支破甲重箭犹如疾电一般,朝着远处飙射过去,然后所有人都听到了隐隐的一声脆响。   李绩站起了身来,眯眼朝着那边望去,不禁击掌叫起了好来。   “好!当真不愧是难得的神射手,这劲道,这力道,居然真的能在五十丈处破甲。不比老夫当年差啊……”   前面那些话,大伙都深以为然,就是后面那番话,呵呵……   虽然不好意识当面嘲讽这位厚脸皮的老前辈,但是一帮小年轻挤眉弄眼,鬼鬼祟祟的样子,若是让李绩看到,指不定一人非要赏上一黑脚方能念头通达。   李思文都有点羞愧难当,觉得亲爹这脸皮厚度,远非自己这个亲儿子所能媲美。   而程处弼已然将那燧石扳到了击发的位置,然后朝前瞄准,轰的一声,一股白烟陡然从程三郎眼前数寸冒了出来。   就感觉到了一股力道落在了肩膀上,然后两眨眼之后,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金属撞击的声响。   “处弼兄,这玩意莫非类似于火炮?”作为跟程三郎厮混多年的老兄弟,李恪自然也反应了过来。   程处弼点了点头,然后一扳转枪机,正好就将那尚在冒着青烟的黄铜弹壳给拔出了弹仓落了下来。   然后程处弼这一回居然是单膝跪地,用这样的姿势,不紧不慢地上起了第二枚子弹。   那边,蓄力已毕的薛仁贵再一次松弦,又是一阵满堂喝彩。   上好了子弹,程处弼就这种蹲着瞄准,然后开火……作为一位高中、大学军训都得到教官欣赏的优秀射手。   程处弼哪怕是在用燧发枪,一样也相当的精准。   而程三郎以跪姿射击第二枪之后,旁边的薛仁贵可有点不乐意了,你能跪射,老子也能。   已经射了三箭的薛仁贵深吸了一口气,搭箭上弦之后,也单膝跪地,开始张弓松弦,再次命中,不过这一次。   虽然大伙都听到了叮的一声击打声,可是由于姿势的变化,导致了发力不足,这一箭未能破甲,而是发出声响之后就掉落在地。   这让薛仁贵不禁老脸一红,闷哼了一声之后,又取来了一只重甲破箭正要继续。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程三郎将那子弹弹壳抛出之后,直接趴在了那沙袋上,在那里斜趴着开始装弹……   这下子,所有人的表情都直接变了,那将程三郎视为伯乐的薛·千里马·仁贵兄都有点毛了。   你特娘的还能不能再骚一点,有本事你仰天朝天装个弹试试?   可偏偏,程三郎就那么歪靠在沙袋上,仍旧是不紧不慢地装好弹,搞定之后,将枪朝着那沙袋上一架,瞄准,射击……   又是一声脆响,再一次精准地命中了那块大铁板。这下子,李绩的表情已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那继续趴在沙袋上,不紧不慢拔开枪机,继续装弹的程三郎…… 第2903章 男人爱枪,看来果然是天性使然   薛仁贵发狠地跪着射了两箭之后,不得不再一次站了起来,毕竟相比起其他的姿势而言。   射手就该站姿最佳,也最适合发力,哪怕是在马背上也不是不行,当然蹲着也可以。   可问题是,相比起程三郎的各种骚操作而言,那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程三郎就跟闹着玩似的,一会蹲一会趴一会站,一会趴沙袋这边,一会趴沙袋那边,甚至就干脆趴在地上。   还溜达到了一边,整个人缩在一根耸立的木桩子后边,然后鬼鬼祟祟地朝着前方瞄准射击。   而李绩这位戎马半生的大唐名将,此刻却像是着了魔一般,站起了身来,鬼鬼祟祟地跟随在程三郎的身后边。   全神灌注地看着程三郎抄着那跟烧火棍似的燧发枪在那里东跑西颠,一会趴一会站一会蹲。   而薛仁贵在射出了十五只箭后,速度也已然慢了不少,毕竟这么远的距离,开硬弓用重箭,对于他而言,也负担不小。   等到一壶箭全部射光之后,薛仁贵也就罢了手,此刻他也同样被程三郎的举动给吸引。   那柴令武颇为好奇地朝着身边那表情同样变得十分严肃的李器问道。   “贤弟,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都在这瞅着程三郎不吱声。”   “令武兄难道你没看出来吗?处弼兄所用的这种缩小火炮,可以不必站在原地。   既可以蹲,也可以趴,甚至可以缩在遮蔽物后面开火,就可以破开五十丈外的铁甲。”   柴令武下意识想要说那薛仁贵也可以,可是一想到这位薛仁贵已经是自己毕生所见最牛射手。   眼珠子转了半天,柴令武忍不住又强行狡辩道。“咱们大唐弩具厉害,五十丈射穿铁甲的也不是没有。”   李器扭头看了一眼文不成武不就的柴令武,也看到了那李景仁跟个好奇宝宝似地凑了过来。   决定好好地替他们的亲爹,给这两个家伙补上一课。   “想要五十丈左右能够射穿铁甲,至少要六石到八石的腰张弩方可。   但是我大唐军队作战,向来重弓而轻弩。一营五百人的兵马里边,弩手也就不到五十之数,而且多是臂张弩。   这玩意,也就应个景,射程也就比一般的弓强一些。”   “也就江淮之地那边,才有那种威力颇为强大的腰张弩,可那玩意造价不菲,而且上弦耗时耗力。”   “某曾经在军中试过一回手,那玩意非大力士不可为之。”   “原来如此,多谢兄台解惑……那处弼兄发明出来的这等宝贝,难道我们这等手无缚鸡之力也能用不成?”   李器看到李景仁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不禁乐出声来。   “依我之见,十有八九,怎么,贤弟你也要练练手?”   听到了这明显带着看乐子的笑声入耳,不但李景仁,就连那文不成武不就的柴令武也有点毛了。   “景仁老弟,走,为兄也正好觉得此物甚是新奇,咱们哥俩一块去练练手去。”   程处弼已然进入到了浑然忘我的沉浸射击状态当中,毕竟过去在大学的时候,哪里有那么多的子弹给自己耍。   而且之前的那把小燧发枪,着实没有这种长枪来得有劲道。   五十丈的射程,让程三郎仿佛回到了当年的学子生涯。直到他再一次伸手摸向子弹带,摸了个空之后。   程处弼这才惊觉,不知不觉间,五十发子弹,已经让自己霍霍得一干二净。   这才恋恋不舍地转过了头来,就看到了站在一旁,表情显得有些尴尬的薛仁贵朝着自己恭敬一礼。   “末将不如三将军多矣,三十矢后,已然力乏。”   程处弼站起了身来之后,打量着自己那一身的雪沫子,拍打着一面笑道。   “不是你不是我,而是程某手中的这件宝贝,不需要耗费什么体力。”   而此刻,李绩意欲开口之际,就听到了身畔传来了那柴令武的声音。   “处弼老弟,这宝贝好不好上手?某与景仁老弟可是看了半天看得甚是眼馋。”   此言一出,李绩下意识地瞅了两眼这两个弱不禁风,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下意识地冒出了一句话来。   “程三郎,既然这二位想要学,你就教教呗。”   程处弼看到这二位跃跃欲试,原本就想要显摆燧发枪的优点的他自然不会绝对这么两位现成的爱好者。   “想学?那可太简单了,只要程某指点你们三五发子弹,保准你们就算不能百发百中,十中五六。”   程处弼示意这对哥俩先学习怎么装弹,因为这两个生手,所以,程处弼让装好弹的哥俩趴在沙袋上瞄准。   之所以如此,打过靶的都知道,卧射要远远比站姿射击更利于瞄准。   而且程处弼搞出来的枪是有准星的,跟这对哥俩讲解了几遍什么叫三点一线之后。   两声脆响,以及两股硝烟腾起之后,叮的一声脆响,从那铁片靶的方向传了过来。   虽然就一声,可是柴令武与李景仁同时兴奋地大声叫道。我打中了,然后互相鄙视地望向对方。   接下来,两个人继续趴在那里练打靶,而且双方开始依次射击,前三次发射,程处弼都还会叽歪几句。   后面二人连连命中之后,程处弼也就懒得再废话,结果就是,那票在箭术上没什么天赋的一干武勋子弟全都来了兴头。   都趴在那里撅起大腚,练起了这种能够与大唐神箭术媲美的火枪。   李绩抿了半天嘴之后,这才扫了一眼那位满脸遗憾地摸着自己肚皮,悻悻放弃了上场练手的齐王李恪。   “殿下觉得此物如何?”   “犀利,相当之犀利,五十丈内能破铁甲,而且装填十分方便。   就连像景仁贤弟这等弱不禁风之人,只需要多加练习,也能够以此物在五十丈的距离取敌性命……”   说到了这,李恪忍不住吐了一句亲爹的槽。“可惜父皇不在此亲眼目睹。”   李绩亦是深以为然,此刻,跟着那燧发枪正犹如爆豆一般此起彼伏地响个不停。   而程三郎看着这帮子打得份外起劲的弟兄们,心中甚是乐开了花,男人都爱枪,爱当神射手,看来果然是天性使然。 第2904章 被当成量化工具的薛·千里马·仁贵   听到了李绩的招呼声,程处弼晃晃悠悠地来到了这位之前还不乐意来这里看宝贝的长辈跟前。   “叔父觉得此物如何?”   “此物造价如何?”   李绩不乐意看程三郎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抚着长须直视前方趴在雪地里撅腚的年轻人,不紧不慢地问道。   程处弼砸了砸嘴,笑眯眯地道。   “还行,反正造价不会去我大唐常用的弩具贵,就是所耗的铁料要比弩具多些。”   “不过对于我地大物博的大唐而言,多耗些铁料又如何?”   “其实这火枪最重要的部件,就是枪管和枪机,只要有了足够的机床和熟练工匠。   十五名工匠为一个流水线小组。一天造出十把燧发枪的金属部件不会有任何问题。”   “一天十把?”李绩抿了抿嘴,眼皮快速地眨动了几下,的确,一天十把,这速度,的确相当惊人。   至于铁料,还真不是问题,如今大唐的冶炼技术,可谓是突飞猛进。   就像那些火炮,可都是用运来的铁料、铁矿石,以及燃料在这里搞出来的。   程处弼继续洋洋得意地显摆,指着蹲在不远处瞄准的柴令武道。   “使用这燧发枪,依靠的并非是体格强健与否,只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   就算是像柴老二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也一样可以成为百发百中的神射手。”   “???”正在瞄准射击的柴令武听到了程三郎提到了自己的名字,感觉自己好像被污辱了,可又好像没有完全污辱。   李绩与程三郎还有李恪站在那里嘀嘀咕咕半天,等到那帮子年轻人在那耍了半天的燧发枪之后。   程处弼还下令让那百来位程家人在那里向李绩等一干人等演示了燧发枪三段击。   看着那一百多名程家人,排列成三行之后,第一行举枪瞄准,射击,退后装弹,第二排、第三排如法施为。   每一排枪声的间隔,绝对不会超过一个呼吸,也就是说,如果是步卒,从五十丈外开始冲锋。   就要冒着那可以穿透重盾,以及破甲而入的子弹的袭击,硬起头皮向前冲……   只这么一想,李绩就觉得头皮发麻。   一旁的齐王李恪更是连连摇头,忍不住小声地道。   “这就像是有一百多位薛将军这样的神箭手,轮番用破甲重箭击敌。”   那边不知道正在想些什么的薛仁贵听得此言,顿时心中一梗,感觉自己这样天下罕见的神箭术,居然也有被用来量化的一天,实在是太特娘的蛋疼……   ……   一行人带着满心的震撼与兴奋离开了这里,不过,这帮子武勋子弟都觉得现如今没什么屁事,闲着也是闲着。   决定回头每天都来这里练练火枪,努力成为一位最会射击的超勇男人。   看到这帮狐朋狗友都这么来劲,程三郎不禁脑中灵光一闪,所有的新鲜事情,最怕的就是酒香巷子深。   有些新鲜事物就是因为巷子太深,结果直接就还没有一展其新鲜就直接被埋没于故纸堆中。   所以,新鲜玩意,需要的就是有人愿意去推广宣传,而自己这帮子老兄弟只要他们乐意传帮带。   程处弼觉得,那大唐军事装备更新换代的速度,将会超过自己的期望。   就像那飞雷炮出现,到火炮问世,只需要用亮瞎人眼的彪炳战绩,就足以让朝廷动心。   而这火枪虽然出现了,可是还真如老丈人所言,威力不如手雷,射程不如火炮。   所以,自己一定要想个办法,光靠程家人努力可不够。这帮子弟兄既然有兴致,程处弼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情。   “诸位弟兄,既然你们都有这等想法,那倒不如,你们都从麾下亲兵家将中拔一些人手过来。   咱们单独组成一只火枪队,说不定哪天就能够有用武之地,到时候,还能够在陛下还有一干叔伯跟前露个脸……”   听到了程三郎的蛊惑之言,一干武勋子弟都是两眼一亮,纷纷大声附合不已,也对,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让亲兵家将们操练起来。   这些火枪,他们都已经亲自上过手,很清楚这玩意的威力以及便利性,倘若到时候当着陛下还有亲爹的面耍出来的话,啧啧……   毕竟,之前在登州立功频频,让他们这些被亲爹视为烂泥的纨绔子弟得到了亲爹的刮目相看。   长辈对待自己的态度也好上不少,至少柴令武这些日子,终于感受到了父爱的温暖,而不是父爱的拳脚带来的疼痛刺激。   而方才在那里打枪,柴令武惊喜地发现,自己似乎特别准,反正比李景仁那小子强多了。   万一自己真练出百发百中的本事,那岂不是等于,自己也能够跟那薛仁贵一般,于数十丈外,取敌性命?   一思及此,柴令武忍不住瞄了一眼薛仁贵,薛仁贵黑着脸,策马走在人群里边。   已经有不知道多少道鬼鬼祟祟的眼神瞄过自己,薛仁贵哪里还不明白,这分明就是自己方才跟燧发枪比划之后留下的后遗症……   ……   就在薛仁贵心情相当不美丽,却又偏偏无处发泄的当口,就听到了身畔传来了程伯乐的嗓音。   “那个老薛,来来来,程某想要跟你商量个事情……”   看到程三郎那张笑眯眯的温和笑容,薛仁贵不禁心中一梗,可还是老老实实地策马跟程三郎。   “方才我见你也在那试了试手,怎么样,觉得那燧发枪如何?”   面对程三郎此问,薛仁贵显得有些不太自在地拧了拧脖子,但还是认真地给出了答案。   “依末将之见,此物确有可取之处,不像弓箭,既需要天生的天赋。   同时还需要成年累月的反复练习,还需要一柄适手的良弓,方可成为一位矢无虚发的神箭手。”   “这火枪只需要认真的练习,不长的时间,就可以熟练的利用此物,在远超普通弓箭的射程之外击敌。”   “而且火枪的射击姿势,不像弓箭那般有讲究……”   这样的一番话,让程伯乐连连颔首深以为然,不愧是日后大唐的新生代名将,也不枉自己将他发掘出来。   “那不知,薛老哥你可愿意,成为这一只即将要成立的火枪营第一任主将?”   “……” 第2905章 希望薛千里马能够做好新型技战术的带头人   薛仁贵呆愣愣地看向程三郎,有些懵逼,要知道,虽然那火枪的确厉害。   可是作为一位苦练箭术多年的神射手而言,对于这种能够量化自己的远程火枪武器,内心还是带着一丝隐隐的敌视情绪。   可现在,程伯乐却居然让自己去统领那只即将要有一干武勋子弟亲兵家将组建成立的火枪营当主将。   这样的操作,让薛仁贵很不理解,难道对方还看不出来自己对于此物不怎么喜欢吗?   “仁贵兄,我明白你的想法,毕竟谁也不愿意,自己倚为绝技,苦练多年的本事。   在那些新生事物面前,显得那样的无用武之力。”   “可是仁贵兄你要想明白一件事情,我们要有勇于认识到自己不足,敢于去接纳新生事物的勇气。”   “你看那位为老不……咳咳,跟我等打成一片的英国公李绩。”   薛仁贵虽然没能听程三郎形容全,但还是忍不住嘴角一歪,差点崩出个哑屁来。   “英国公李绩算得上是打小看程某长大的长辈,本事在我大唐诸多名将之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他最大的优点就是,懂得放下个人恩怨,以国事为重……”   “放下个人恩怨?”薛仁贵脸色有点黑地打量向程伯乐,有点不太明白。   程处弼便开始耐下性子,给薛仁贵讲述起自己与这位为老不尊的长辈之间的个人恩怨,包括但不限于合伙去坑阎大艺术家之类的各种黑历史。   当然,程处弼自然会利用自己出色的话术,进行一定的艺术加工。   并且由此而引申到薛仁贵的身上,不能因为自己引以为傲的技战术,被日新月异的科学技术发展所取代而心存怨恨。   而是因为以大公无私的胸怀,去领会,去感受,去学习,努力成为这些有利于国家,有利于民族的新兴技战术的带头人。   秉承着传帮带的精神,让这些利国利国的新兴技术早日得到重视和发展。   薛仁贵虽然也是一位文武双全的名将,但是,面对着程三郎这位嘴皮子能够把喜怒无常,不讲武德的大唐太上皇父子哄得眉来眼笑慈眉善目的话术专家。   很快就被程三郎快速开合的嘴皮子给说得满脸愧色,最终十分感动地谢过了程三郎的教诲,并且满怀激情地接受了程三郎的邀请。   决定回头就跟那帮程家人混到一起去,争取成为不管是箭法还是枪术,都成为大唐远程技战术领军人材。   ……   接下来的日子,随着陛下一行人的离去,随着凛冽寒风与大雪的到来。   大唐登州的水陆将士们都暂时停下了战事的准备,转入了休闲养膘,嗯,养生。   毕竟大唐皇帝还有那一干文武重臣都希望他们这一只偏师能够苟一点,慢一点,莫要再闹出什么妖蛾子,那可是要犯众怒的。   包括李绩这位平壤道行军大总管所能够做的也并不多,干脆就跟这帮子年轻人蹲一块吃吃喝喝,时不时打打竹牌消遣娱乐一番。   而薛仁贵却不一样,他率领着那些被调集而来的亲兵家将们,组成了大唐第一只火枪营。   开始了他崭新的练兵生涯,而程处弼这位大唐热兵器专家兼热战高手,则会与房俊这位大唐练兵专家经常性地溜达到那训练营地。   对于薛仁贵进行指导,虽然薛仁贵一开始有点不太乐意,毕竟自己好歹也是熟读兵书,精通韬略。   可是当程三郎与那房俊轮流展示各自的本领之后,薛仁贵不得不承认,三人行,必有两人为我师。   时不时,李恪也会过来凑凑热闹,当然,那帮子闲得蛋疼的武勋子弟们也会时不时地蹿过来这里练练手。   毕竟相比起那需要天赋点和技能树才能够达成精英弓箭手的难度而言,火枪手则简单太多太多。   只要这个人眼神没毛病,不是散光或者近视又或者是斜视等一系列眼科病史患者。   只要喂了足够的子弹,掌握熟练的瞄准技巧,很容易就会成为十中七八的精英射手。   就像柴令武那货,居然还真有成为神射手的天赋,愣是花了没几天的功夫,就达到了五十丈内命中率百分之百。   这可是让柴令武洋洋得意不已,却惹得一帮原本自负箭术不错的武勋子弟们也咬牙开始苦练枪法。   毕竟大家都是男人,小时候比尿得远,尿得准,尿得高,这会子比射得远,射得准,倒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就连李绩这位大唐老一代名将,也时不时凑趣地过来打上几枪。   不过程三郎怀疑这老货是不是有斜视,甭管是看人,还是打枪,都总觉得他的眼神有点斜。   但是成绩还是很有保证的,至少经过了练习也能够达到精英射手的级别。   另外就是,薛仁贵是真心的天赋异禀,玩弓箭能够五十丈外命中目标,而用燧发枪,甚至可以在八十丈外,命中人头大小的射靶。   就算是程三郎自己,瞄个半天,能够十发中上五六发,那都算是相当了得了。   这让程三郎想到了后世那些闻名于世的阻击手,特别是一战和二战,还有朝鲜战场上,都曾经出现过这种天赋异禀,不靠瞄准镜就能够在两三百米外取敌性命的牛人。   ……   而薛仁贵也正是凭着他那过人的天赋,折服了一干武勋子弟,毕竟大家伙都是粗,啊呸……都是直爽性子的好汉子。   只要对方是凭着真本事能够强过自己,绝对会翘大拇指以示敬佩。   另外就是,大唐登州水师仍旧在加紧进行着那水师战船的改装,原本那些增加战船负责的各种近战大型器械都已然被拆除掉。   再加上火炮多是安装在船舱内部,如此一来,倒是让战舰的稳定性更好,也更利于水师将士们在甲板上活动。   而登州港口的高处,已然按照程三郎的设想,耸立起了那高高的,犹如鬼子炮楼一般的建筑。   嗯,只是有点像,但实际上,那外面涮上了洁白石灰,看起来比鬼子炮楼高雅,内部空间,足以容纳十名士卒在这里长期值守的高大建筑物是港口灯塔。 第2906章 不是为了爱,而是为了生存只能肩并肩   用程三郎的话来说就是,现如今大唐的海运十分的忙碌。   而且耽罗岛、黄鸟岛,还有之后的那扶桑州想要与大陆往来交通,必然会让登州港变得十分的繁忙。   而在港口处竖立起了高大而又醒目的灯塔,利于那些夜船的船只回归,同样,高大醒目的灯塔还可以有多种的用途。   例如派住侦察哨在其上,观察是否有敌来犯,而且还可以在灯塔上燃起狼烟发出警告。   而且早在大唐贞观元年(公元627年),就有胡人来华传教,在广州建了一座怀圣寺,塔高三十六米。   当时该塔位于珠江边,入夜后塔顶悬灯,导航来往船只,故人又称之为“光塔”。   某种意义上,可说是大唐第一座竖立起来的灯塔。而汉唐商行亦在自己所经营的各个港口,也都建立起了一座座的灯塔。   包括那什么耽罗岛、黄鸟岛也有,所以,程处弼想要在这里设立,可以说是顺势而为。   毕竟登州港之前相当于是大唐的军港,肯定不能让老百姓在这里瞎搞。   可现如今程三郎以青州大都督府别驾和平壤道行军副总管的身份,登州港的实际负责人兼水师负责人吴中郎将自然也不敢叽歪啥子。   面对着程三郎有理有据的表达,李绩与李恪难道还有难为他不成?   所以那高达也达到了三十多米的高大灯塔,屹立在了港口附近的小山之上。   这灯塔采用的是以水泥砖石为表,内部则是木质结构,总高度达到了三十多米,丝毫不逊色广州的光塔。   最下方是守塔士卒休息生活的地方,沿着那木梯可继续向上而行,而在灯塔楼的最上层。   其实空间并不大,也就是一个方圆不超过一丈的小屋子里边,点着几盏油灯来增加亮度。   再就是,四面的窗口,都用上了玻璃,即可以防风,同时又还能保证灯火不会被风雨吹熄。   ……   此刻,天色已然微放光明,一名打着哈欠的士卒老六晃晃悠悠地沿着梯子,上到了这一层,看了一眼那些油灯之后。   提起了油壶往那些油灯里边添了些油,打量了一眼外面,看到了雪花在窗外纷飞。   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晃晃悠悠地离开了这里,朝着楼下行去,下了一层之后,这里才是属于守塔士卒的观察据点。   一个大铁炉子,在这不大的空间里,散发着烘烘的暖意,让他们在这样的寒冬中不至于被冻坏。   老六看了一眼旁边那睡得犹如死猪般的同伴,嘟囔了一声之后,也裹着披风,依偎在铁炉子边上睡了过去。   而此刻,一只残破的水师,正仓皇而又艰难地在海面上行进着,就像是走投无路的丧家之犬一般。   海面上的风雪,吹得他们的心肝瓦凉瓦凉,而打头的那一只海船上,原汉唐商行新罗国分行牛大掌柜。   此刻就站在甲板之上,眉毛胡子上全都是雪,脸也冻得通红,可他还是固执地站在那里,抄着千里镜,打量着附近的海面。   旁边,正不停吸溜着清鼻涕的金毗昙满脸焦虑地看着左右。   “牛掌柜,到底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赶到登州……”   “我们的水师已经支撑不了太久。”   另外一位同样吸溜着鼻涕的金庾信忍不住小声地抱怨出声来。   “早知道我们就该先去那耽罗岛,好歹我们可以在那里依托港口,抵御百济水师。”   “依托耽罗岛?”牛大掌柜忍不住扭过了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位新罗蛮子。   “你是想要让我大唐军民多死上一些?”   金毗昙赶紧服软,瞪了犹自满脸不服气的金庾信那个粗鄙武夫一眼,朝着牛掌柜讨好地笑道。   “不不不,牛掌柜,他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觉得这登州太远,而耽罗岛那么近。”   “耽罗岛上,就只有两千驻军,咱们身后边的百济、高句丽水师怎么也得有数百艘战舰,两三万人马。”   “就算是加上你们这帮残兵败将,能拦得住百济和高句丽水师联军才怪。”   听到了牛大掌柜的吐槽,这二位新罗武将全都一脸黑线,偏偏发作不得。   ……   是的,没办法,谁让现如今新罗国,已经都快被打没了……   想想当初,在居漆山城的时候,善德女王一死,真德女王继位之初,大上等金毗昙第一时间就扫平了政敌,掌握了大权在手。   可是随后,那金庾信率军归来,好死不死,正好在那居漆山城港口登陆。   金庾信正好遇上了被追杀的大上等金毗罗,一打听,这才得知那金毗昙扶立新王之后,想要当权臣。   这下子,跟那金毗昙本就是势不两立的金庾信自然不乐意了,直接遣兵将那前来追杀的金文颖给杀败。   不过双方都顾忌到那百济大军将至,所以双方在经历短暂的冲突之后,没有再妄动刀兵,而是开始了打嘴皮子仗。   可谁也没有想到,那位百济王知晓了这居漆山城所发生的事情之后,只留下了一员大将驻守,而他则挥师去扫荡其他还未归降的新罗城池。   结果就是,没有了外部的压迫力,金毗昙与那金庾信都想要弄死对方,于是,发生了激战。   不过遗憾的是,双方的兵力相差不大,而且出手也有顾忌,导致僵持不下。   就在他们渐渐地放松警惕的当口,已经收到了百济王扶余义慈之命的百济水师,与那高句丽水师,终于汇师于那居漆山城港口外。   而百济王扶余义慈又再一次亲率大军南进逼迫而来,这下子,金毗昙与那金庾信等人终于慌了神了。   不得不抛下成见,暂时联合在了一起,可是他们也很清楚,如果继续呆在这居漆山城困守的话。   百济近十万大军已经快要到家门口了,港口外也被百济与高句丽的水师给团团围住。想要活下来的机率几乎为零。   最终,经过了反复的商议,双方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壮士断腕。   让新罗水师主力高举起王旗,向着东南方向杀出去,引走那高句丽与百济的水师。   之后,他们这些新罗的精英,裹挟着真德女王殿下,再悄然地离开港口,往大唐而去…… 第2907章 百济水师将领国光俊勇,再次超勇的登场……   对此,金庾信却不太乐意,毕竟水师现如今是在他的指挥之下,也是他跟金毗昙能够平起平坐的本钱。   要是全都送没了,怕是扭过头来,那金毗昙就能两刀子把自己送去见先王。   双方争执不下,而新王真德刚刚继位,完全没有什么威望,根本就压制不住这两位权臣。   最终,折衷的方案就是,水师大部将会向南方向突围,剩下的水师则与那些商船在后。   乘着黄昏,水师高举起了王旗,冲出了包围圈,朝着南方疾驰而去。   在外围的百济、高句丽水师也早就考虑到对方会乘船逃离,所以玩命的追击。   但是他们也留了个心眼,留下了部份水师继续监控。   随后新罗贵族王公等乘坐第二批船只,等到天色完全黑了下去之后,裹挟着那些商船甚至是渔船一起冲出了港口。   经过了一场混战,终于艰难地冲开了包围圈,朝着南方远遁。   可是,留守下来的水师,却死地咬住他们这只舰队不放,于是乎,百济、高句丽水师在后边追赶,这只逃跑船队玩命的在跟前逃。   而且在途中,一旦有船只速度慢下来,就会被后方那犹如狼群一般凶狠的百、高水师给嘶咬成碎片。   但是对方的大部队却根本不会停留,而继续死死地咬着继续南逃的船只。   好在,金毗昙很信任大唐,或者说很相信大唐的造船技术,所以在居漆山城的时候,就选定了这一只汉唐商行的海船作为他们一行人的座舰。   跟随着他们一路向南逃窜到了居漆山城的牛大掌柜也只能硬起头皮。   指挥着大唐商行的海船,载着这帮新罗的王公贵族逃向大唐。毕竟汉唐商行不仅仅是做生意的,而且还从事着许多的工作,例如传递情报,或者是为朝廷做事。   可是由于之前书信往来过于频繁,导致金城的信鸽用完了,还没来得及补充到位。   结果高句丽人就杀了过来,牛大掌柜为了汉唐商行的人手安全,第一时间关门停业,然后跟着那些新罗人一起南逃。   想不到现在,仍旧在肩并肩地继续逃亡……   就在牛大掌柜手中的千里镜左扫又瞄的当口,突然他口中发出了一声轻咦,然后千里镜又扫了回去。   “灯塔,是灯塔!快,告诉弟兄们,登州到了,放信号灯!请求接应!”   金毗昙与那金庾信虽然听得到唐国话,可是放信号灯是什么鬼?   但很快他们二人就看到了,几名汉唐商行的水手抄起了一个像是纸张和竹篾制作的大灯笼来到了甲板。   下方已经点燃了一堆油脂状的事物,然后投进了大灯笼的下方。   很快,这个大灯笼开始摇摇晃晃,随着那轻疾的海风,终于被吹拂了起来,然后就那么开始向着天际飞去。   在近处看,犹如一轮明月,只不过这轮明月由于用的是红色的纸张所包裹,所以明月的颜色,呈现出诡异的血色……   ……   此刻,两名换班的守夜士卒上了楼,看到这两个家伙正睡得死沉,忍不住嘟囔了两声,示意这两个家伙可以滚下去休息。   老六打着哈欠站起了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扭头随意地朝着那玻璃窗外扫了一眼。   然后蹲下来捡起了自己的披风,突然,老六一顿,下意识地扑到了那玻璃窗前。他的举动,直接把另外三人给吓了一跳。   “老六你……啊,这……这是……”   他们此刻全都看到了,那仍旧乌沉沉的天际,一个摇曳的黄红色光点,正在天空中晃荡。   此刻,仍旧有风雪在天际飘散,所以,那个光点绝对不可能是星星或者是月亮,只有一个解释,有大唐的船只遇上了情况,寻求帮助。   “快,莫老三,你去点燃信号弹,老吴,你赶紧下去叫醒大伙,以防有变。   你们两个过来,跟我一起搜寻海面。”   放飞了那血红色的孔明灯之后,牛大掌柜仍旧把那千里镜怼在眼睛跟前,嘴里边一直小声地请救满天神佛保佑,他们能够快一些看到自己传递的消息。   现如今,是深夜,牛大掌柜也根本不清楚那些一直游弋猎杀新罗船只的百济与高句丽的战船离自己有多远。   所以他只能希望,灯塔那边接受到了自己传递的消息之后,及时反应过来,派出战船赶来接应。   ……   就在这个时候,牛大掌柜看到了那灯塔上,升起了一道明亮的光带,缓慢而又执拗地朝着夜空升起。   牛大掌柜的嘴角,终于兴奋地咧开。“来人,信号弹,三枚连射,快!”   按照汉唐商行所制定的许多条条款款里,船只出了问题,需要救援是一枚信号弹,船只在附近海域遭遇了海贼或者敌情,则是两枚信号弹。   而三枚信号弹,则表示有大规模的海贼或者是敌人出现港口外围,或者是即将袭击港口。   金毗昙与那金庾信继续吸溜着清鼻涕,看着那些唐国水手在甲板上一顿操作,然后听到了哧啦啦的声音。   一根斜指向天,会喷火焰的玩意蹿上了天际,然后是第二根,第三根……   直到做完了这一切,牛大掌柜朝着那金毗昙与金庾信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二位,我们很快就会安全了。”   就在这个时候,牛大掌柜突然支愣起了耳朵,警惕地扭脸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看向,看到了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   牛大掌柜旋及脸色一变,扯起嗓子大声地吆喝着。“全力鼓帆前进,快快快!”   此刻,数海里之外,百济水师将领国光俊勇,此刻站在甲板上,大声地咆哮不已,身边的那些百济将士们都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在甲板上飞快地奔忙着,希望战船能够跑得再快一点,追赶上这帮子新罗倒霉鬼。   他们已经从俘获的战俘口中得知,新罗的女王真德,还有一干王公贵族都在这只老破小的逃亡船队中。   只要能够追赶上去,将他们都擒下,哪怕是弄死提着剁下来的新罗王公贵族的脑瓜子献给义慈王。   那么百济水师上下不仅仅能够一雪前耻,甚至还可以升官发财。 第2908章 三级警报,三级警报,敌袭!   老六等人看到了,他们看到了那远处的一片黑暗中,陡然亮起了一道、两道、三道光焰向着天际蔓延……   足足持续了差不多两个呼吸的时间之后,光焰这才渐渐地在漆黑的天际渐渐地消失。   此刻,几人的呼吸都陡然变得粗重起来,老六脸色铁青地骂了一句垃圾话,然后凑到了那直通向塔底的传声筒前,用吃奶的力气狂吼着。   “三级警报,点燃信炮,快,老吴!三级警报,点燃信炮!”   下方,正在招呼着那些睡得迷迷糊糊的弟兄们起床的老吴。   听到了那从铜管制作的传声筒中传出来的咆哮声后,瞬间打了个激灵,大声地叫嚷起来。   “三级警报,三级警报,敌袭!”   一边吼着,一边抄起了火把掀开了一道木门,冲了进去,行过了一条长达数丈的走道,就冲到了那里摆放着的一门火炮跟前。   另外几位士卒也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赶紧装药,做完这一切之后,老吴将那火把怼到了引线口处,哧的一声,所有人都掩耳朝后退去。   国光俊勇想到之前所受到过的那些耻辱,看着那距离自己已然不过数里的逃亡船队,眼中冒出来的幽幽绿光,简直就像是一只海上幽魂一般。   之所以能够发现,还多亏了对方跟抽风似地放了一盏孔明灯,之后,居然还向天空射出了火光。   虽然不明白对方是怎么做到的,可是估摸了下,应该跟那唐国人的手段有关系。   不过,这些小细节没必要琢磨,毕竟只要追上去,将他们给围堵住,自己就可以圆满地完成了重任。   就在这个时候,从极远处,传来了一声隐隐犹如闷雷般的轰鸣声,甚至压过了海浪的喧嚣,从耳畔席卷而过……   只不过那个声音夹杂在海浪的喧嚣声中,显得并不是多醒目。   已经被前方的新罗船队刺激得两眼放光的国光俊勇大声地咆哮着。   激励着身边的百济勇士们奋力扬帆摇橹,朝着新罗的残兵败将所乘的船只追赶过去。   ……   这是大海,可不是湖泊里边的小舰队,修个水寨就可以解决问题,这可是聚集着两百多艘的大唐水师巨舰。   就像那些三桅巨舰的吃水大约一丈五的距离,只能停泊在距离海岸约两里地处。   毕竟近海之地,很容易受潮汐的影响,水的深浅程度很容易让这些巨舰搁浅。所以想要修出一个能够囊括那么多艘战舰的水寨,那只能是吹牛逼。   但是,水师这边还是象征性地修了一部份深入水面的水寨,同样有巡逻的士卒在上面来回巡视守夜。   这样大冷的天,五人一组的士卒,只能狼狈地冒着寒风与冰雪,扶着栏杆在这水寨上走着,就在他们已经开始回身,朝着近岸方向行进之时。   那声犹如炸雷一样的轰鸣声席卷而来之后,一道道的焰火,在夜空中,显得份外的刺眼。   这只巡逻队士卒直接就毫不犹豫地狂吼了起来,奋力地敲击着携带的铜锣。   刺耳的铜锣声,惊醒了那些在近岸处休息的将士们。   今夜负责在水师泊地值夜的是一艘三桅巨舰和两艘斗舰,所谓的值夜,就是水手在船上休息,不下船。   如此一来,万一有什么警讯,才能够第一时间行动起来,保卫水师泊地内的无数战舰。   就在那些巡逻队士卒敲响了铜锣之后,值夜的战舰上的哨兵们也在第一时间大声地咆哮起来,一面奋力地敲打起了那刺耳的锣声。   这种尖锐而又刺耳的声音,很快就惊动了越来越多的水师将士。   此刻,天色已然微微放亮,值夜的三桅巨舰上的将领冲上了甲板之后,下意识地朝着那高高耸立在小山顶上的灯塔,就看到了那灯塔上垂下了一面红色的旗帜。   而旗帜不停地向着一个方向,上下摆动着,仿佛是在指明来敌的方向。   “左满舵,扬帆,快快快!弟兄们,东北方向,有敌来袭!”这位将领的怒吼声,响彻甲板。   而此刻,在那海岸上的水师泊地中,一枚热汽球已然开始充气,相比起那距离过远的灯塔,热汽球可以第一时间将他们观察到的敌情传递到水师大营之中。   ……   “水师,那是我大唐的水师,快点,弟兄们再加把劲!”   牛大掌柜,借着那微弱的天光,终于看到了左前方那显露出来的旗帜,兴奋地大声吆喝不已。   而在他们的侧后方,那些百济水师的战舰,正在飞快地朝着他们近逼而来。   此刻,藏身于汉唐商行船舱内的新罗女王真德,此刻正双目紧闭,合十的双手,紧紧地贴着眉心,似乎在默默地向着神灵祈祷,请求得到庇护。   这个时候,立身于速度最快的改装斗舰上的一名水师将领,也已经看到了远处海面上的情况。   他看到了大批的百济水师,正朝着这边扑来,而在这些百济水师的正前方,只是三十余艘显得狼狈的海船,正向着这边迎面而来。   而为首的那一艘海船顶端,升起的那面旗帜,让人一眼就辨认出了,那是大唐汉唐商行的海船。   看到了这一幕,那位斗舰上的将领脸色一变,毫不犹豫地大声厉喝道。   “舰首炮位开火警告,一二层所有炮位,打开炮窗,装填开花弹,快!”   伴随着他下达军令,舰首处唯一的一门火炮,很快就完成了装弹,然后从炮口处,喷出了一团炽焰与硝烟之后,那雷鸣般的怒吼上,压制住了那海浪与风雪的喧嚣……   而随着这艘斗舰的开火,那些正在奋力追击的百济战舰上的百济水师将士,心中齐齐一悸。   国光俊勇那张之前兴奋得扭嘴的脸上,满满尽是不甘,而这个时候,不远处的那数十艘高句丽战舰,却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愣愣地越过了百济水师的战船,继续向着那边包抄过去。   看到了那些高句丽战舰如此超勇,国光俊勇没来由的两眼一热,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同样热血而又无畏的自己。   唔……这个当年,应该指的是两三个月之前的自己才对。 第2909章 终于逃出了生天,投向大唐怀抱的新罗君臣……   高句丽水师将领高敏此刻满脸嫌弃地打量着那些船只似乎有减速趋势的百济水师战船。   这帮子懦弱胆小的百济人,面对着唐国,哪怕是对方吓唬了下,就这么怂了,你难道没有看到对方也就才两艘斗舰吗?   哪怕是这两艘斗舰之上,也有那种会喷火,会爆炸的武器,高句丽水师凭着数量上的优势,哪怕是付出一些代价,照样可以解决掉他们。   而这些百济水师,明明数目众多,却连面对唐国的两艘斗舰都一副心惊肉跳的架势。   难怪会被唐国打得抱头鼠窜,龟缩在白江之中不敢露头。   直到高句丽水师现身,才敢蹿出白江口来对付新罗。   今日,就让这些贪生怕死的百济水师,看一看英勇而无畏,独力与中原相抗衡数十载仍旧屹立不倒的高句丽是怎么能够如此牛逼的。   伴着这位出身高句丽王族的年轻将军高敏的咆哮声,一干高句丽水师干脆利落地齐刷刷朝着唐国的水师斗舰扑去。   可就在这个时候,高敏再一次听到了那雷鸣一样的火炮声传来,然后,入目所见,是一艘高大巍峨得有点过份的巨型战舰,缓缓地朝着这边近逼。   而方前那两艘唐国水师斗舰,一个漂亮的转身,打横于海面上,然后,船身上开启的那些小窗口中,冒出了一根根的管状物。   已经冲近到了距离唐国水师战舰两三里距离处的高句丽水师将士们,就看到了那些管状物中,喷出了一团团的炽焰与浓烟,然后就是那连绵不绝的巨响声开始在喧闹的大海上回荡。   尖啸声传来,然后下一刻,高敏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座舰仿佛如果触礁般地一阵哆嗦然后,就听到了身后不远处传来了巨烈的爆炸声。   高敏猛地扭过了头去,就看到了身后远处的甲板上,居然被掀开了一个大洞……   这就是百济人害怕而退缩的原因,这就是他们不愿意面对的大唐水师。   高敏的脑海中闪过了这样一个念头,而此刻,如果从高空向着下方的海面俯视,能够看到那已经渐渐显得明朗起来的海面之上。   大唐的水师战舰,正纷纷地扬帆离开水师泊地,向着这片海域扑过来。   而此刻,那艘三桅巨舰,用它那远超斗舰的强大火力,再一次炸得那些高句丽水师哭爹叫娘。   兴奋得面色潮红的牛大掌柜连帽子都扔到了一边,手舞足蹈地连声咆哮。   指挥着身下的海船,在海面上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然后玩命地朝着那三艘大唐战舰的侧后方驰去。   而此刻,甲板上,站着越来越多的新罗的贵族王公们,此刻,有些人正在相拥而泣,有些人则是兴奋地互相拥抱不已。   而眼下,金毗昙一脸黑线地双手缩在胸前,掌心朝外,正推拒在那金庾信那结实的胸膛上。   金庾信此刻脸色涨成了猪肝色,相当尴尬地松开了双臂,强迫自己第一时间扭开了脑袋,像极了扎上裤腰带翻脸不认帐的渣男。   金庾信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手滑。方才因为唐国水师的来援,兴奋得有点忘乎所以。   下意识地跟身边的同伴们轮流抱抱,结果不知道何时居然抱住了金毗昙这狗贼。   相当的尴尬,感觉自己这两只手都脏了,金庾信蹲了下来,抄起了那甲板上厚厚的积雪,用力地搓了搓手。   若有所觉地一歪脑袋,就正好看到了那金毗昙也是满脸嫌弃地将他那双曾经触摸过自己温热而又宽厚胸膛的手,插进了积雪里边用力地在那里蹭来蹭去。   看到了这一幕,金庾信不由得勃然作色,咋的,老子的胸大肌难道还脏了你的手不成?   此刻,三桅巨舰的后方,越来越多的大唐水师战舰的身影渐渐地显现出来。   而被那大唐水师战舰迎头炮击,被炸得一脸懵逼的高句丽水师终于反应了过来,特别是看到那帮子百济水师,居然已经开始调转船头,奋力朝着远处遁去时。   那位出身王族的高句丽水师将领高敏一边发出急切的咆哮声,下令高句丽水师立刻转向。内心则朝着那渐行渐远的百济水师狂喷着高句丽垃圾话。   这个时候,那位新一任新罗女王真德已经在侍女的搀扶之下,也来到了甲板上,迈开她那两条笔直而又修长的大长腿,看着那迎面驰来的巍峨而又高大的唐国水师战舰。   以及那些正仓皇地纷纷转向逃离而去的百济与水师的战舰,让她不禁热泪盈眶。   新罗就如同走头无路的羊群,正在被恶狼追杀,可是随着那犹如巨人一般的唐国露面之后,恶狼,也变成了慌不择路的野狗。   不仅仅是她,就连那各怀鬼胎互看不顺眼的金毗昙与金庾信,也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大唐水师那巍峨雄壮的舰队,就仿佛像是一个温暖而又宽厚的怀抱,让他们在那凛冽的冬日寒风中,感受到了安全的暖意。   此刻,吴中郎将正立身于一艘巡洋将军舰的甲板上,满脸疑色地打量着这一只看起来显得狼狈不堪的船队。   “将军,跟随在那只汉唐商船旁边的那三艘是新罗的战舰,另外还有好几艘看起来也像是商船而非战船。”   “难不成,那百济与高句丽水师,居然开始对那些海商的商船下手了不成?”   “不能吧,咦,你们等会……将军你看那汉唐商船的甲板上,末将好像看到了金庾信那家伙。”   “金庾信?”吴中郎将微愕,好奇地重复着这个名字。   “就是那位被新罗王委派跟随程三将军作战的新罗名将。”   “……他不是率领水师回了新罗吗,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而且就这么二三十艘破船。”   “该不会是那百济与高句丽水师联手,把新罗水师击败,他们不得已,只能搜罗这些商船逃往我大唐来求援了吧?”   吴中郎将的耳边,全是那帮部将的议论声,此刻,他的眼珠子正怼在千里镜上,仔细地打量着那艘尚在数里外的汉唐商行海船。   他看到了一个衣着显得十分雍容高贵的女子站在甲板上,而那些新罗装束的新罗人,全都谦卑而又恭敬地正在对她行礼…… 第2910章 闻新罗灭怒极而笑的程某人   程处弼睁开了双眼,耳边,传来了那急促的敲门声,嘟囔了句起身开门。   就看到了一名李绩的亲兵立身于门外,告诉程三郎,立刻赶去大都督府正厅,有紧急要事相商。   这让已经无所事事多日的程某人顿时来了精神,赶紧梳洗之后赶了过去。   等他赶到了这里,就看到了李绩此刻正阴沉着脸,正在向那同样阴沉着脸的李恪禀报着什么。   此刻也已经有不少的文武陆续赶到,而程某人的到来,让那李恪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看到了这位同穿一条裤的处弼兄,原本心情颇为不佳的李恪终于轻松了不少,就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   “处弼兄你来得正好,方才英国公告诉小弟,出了大事了……”   李绩看向程三郎,朝着这小子微微颔首之后,沉声言道。   “方才老夫收到水师吴中郎将传来的消息,高句丽与那百济联手讨伐新罗,新罗国已然全境覆没……”   李绩刚刚说完这番话,就与那李恪都看到了,他们都看到了程三郎露出了一副惊喜莫明,仿佛像是听到了我大唐讨伐高句丽,取得了一场大捷般兴奋。   “啊?真的假的?那新罗王死了没?”   “???”李绩与李恪整个人都迷了。呆呆地看着程三郎,都不明白这货到底是什么脑回路。   李恪忍不住狠狠地抹了把脸,抬起了手扯了一把处弼兄。   “那个处弼兄,你这是咋的?你知道不知道你的表情和语气很有问题?”   对新罗本就没啥好印象的程三郎抬手摸了把脸,唔……自己对小日子过得不错的那啥以及那棒子国都向来没有什么好感。   听到他们没了,难道自己还能抹着眼泪花嚎啕大哭不成?自己好歹也是有道德底线的好不好?   可面对着这两位口歪眼斜的大佬,程处弼眼珠子一转,当即强行狡辩道。   “谁让叔父你跟小侄开玩笑,小侄这可是在配合你。”   李绩老脸一黑,抬脚朝着程三郎虚踢了下。“老夫岂是拿正经事情来玩笑的?你小子……”   “成成成,是小侄玩心太重,还请叔父宽待一二,嗯,想不到那新罗居然没了,这简直,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李恪打量着处弼兄咬牙切齿的说着狠话,可是他那副表情,很像是在憋笑憋得很辛苦。   “处弼兄,拜托你聊正经事的时候表情能不能正经一点,能不能别笑了。”   李绩嫌弃地瞪了程三郎这小子一眼,扭头朝着那匆匆进入厅中的一名水师将领迎去,回头再收拾这个不着调的小混蛋。   “这怎么可能,难道你不知道什么是怒极而笑吗?”   程处弼瞪了一眼李恪,唉呀……太开心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很容易让人瞧出自己的情绪。   看来自己距离奥斯卡影帝还是略微有那么一丝丝距离。   李恪对于处弼兄的狡辩之术,直接就呵呵了一声,正要叽歪,肩膀就挨了一巴掌。   “我说贤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好好给我说说。”   李恪自然也不会向程三郎隐瞒,径直说起了方才李绩禀报的消息。   反正就是灯塔哨位及时地在黑夜中发现了有灯火,之后双方通过灯火信号,知晓了有敌来犯。   然后水师就开始冲出去迎敌,结果发现。居然是高句丽与百济的水师联军正在追杀一只已经快要不行了的船队。   而这只船队中,正好有那位新任的新罗女王真德,以及一干新罗贵族重臣。   在大唐水师及时赶至,驱逐走那高句丽与百济水师联军之后,派人过去一打听这才知道。   高句丽与那百济这两个坏坯,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中地勾结在了一起,突然向那新罗发起了突袭战。   两国兵马,一个从西向东,一个由北向南,而之前本就损兵折将,被百济揍得狗血淋头。   之后又被程三郎带走了数万新罗精锐的新罗国上下措不及防之下,损失惨重。   而且那高句丽水师强袭,夺取了那金城的港口,之后,大批的高句丽士卒,出现在了新罗腹地。   这下子,新罗女王善德与一干贵族王公朝着南方一路狂奔,结果到了那居漆山城,本就身体很不好的善德女王连惊带吓地直接呃屁了……   听着那帮子新罗人在老女王呃屁之后,面对强敌环绕,居然还有闲功夫内斗。   程处弼忍不住乐出了声来,兴奋地磨拳擦掌道。“该!谁让他们自个这么胡来,不过这样也好。   咱们大唐日后经营那半岛之地,也不会有人瞎说什么闲话了。”   “处弼兄,你此言何意?”李恪满脸震惊地看向程三郎,这货的脑子,果然跟自己不一样。   自己听闻那新罗被灭,第一个念头就是觉得很生气,第二个念头就是觉得大唐被高句丽与百济污辱了。   毕竟那新罗目前属于是大唐的藩属国,是被置于大唐保护之下的国度,结果居然让那高句丽与百济给整没了,这岂不是在啪啪啪地打大唐的脸面吗?   可处弼兄那突如其来的诡异笑容,还有现在的念头,实在是让李恪甚是蛋疼,而且是双倍蛋疼。   程处弼呵呵一乐,扫了一眼周围那些此刻正在低声叽歪的文武,拉着李恪到了一个僻静的角度处。   “贤弟你想,那新罗之所以对我大唐恭顺,难道真的是因为心中仰慕我大唐?”   “错,你想一想,在武德年间,以及前些年的时候,那新罗当时军力鼎盛之时。   还不一样拳打高句丽,脚踹百济国,还把任那之内的几个小国都给屠灭了,那个时候的新罗也没见有多恭顺……”   “另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如果你爹把那高句丽和那百济这些不听话的国度都给干了去。”   “你觉得那片辽阔而且也还算肥沃的疆域,你爹会拱手送人吗?”   “处弼兄,我爹可不傻。”李恪直接不乐意地反驳道。毕竟开疆拓土,不论是皇帝还是臣子,都肯定很乐意。   只有傻子才会把自己辛辛苦苦搞到手的好宝贝送给别人。 第2911章 等登州没风的晴好日子,再给你爹派信使   至少大唐君臣一直都智商在线,就像那高昌被搞掉之后,那里已经成为了大唐的西州都护府所在。   而这边的土地,大唐也肯定不会拱手让人。   程处弼很满意李恪的反应,至少这齐王殿下不是个拿自己的东西去送人的傻孩子。   “可是贤弟你有想过没有,那两国一灭,就独留下一个新罗。”   “你觉得那新罗是好鸟?”   李恪此刻正顺着程三郎的思路走,下意识地反问道。   “……处弼兄的意思,新罗也不是什么好鸟?”   “当然,那新罗原本也就是在现如今的王都附近的六个小村落发家而来,数百年来,南征此战……”   “你莫要瞧现在新罗就那么丁点大,可是之前,也就是在北周立朝的那一段时间,几乎整个半岛尽为其所有。   北抵白山利原,东抵平壤、汉城,百济与高句丽被新罗给压制得死死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倘若你爹灭了那百济和高句丽,新罗王跟你爹哀求,请你爹归还那些原本属于新罗的领土,你觉得你爹给还是不给?”   “毕竟你爹亲征高句丽,可是打着为大唐的藩属国新罗申张正义的旗号去的。”   “……”李恪看着处弼兄在取来的地图上,比划出来的位置,牙疼地频频直吸气不已。   “这,这也太那什么了吧……真要都给了他们,咱们大唐岂不白辛苦一回?”   “呵呵……”程处弼手指头敲击在案几上。   “倘若大唐不愿意归还,你说新罗会不会心中有怨?   若是程某主政新罗,一定会继续对大唐表示恭顺,然后蛊惑那些高句丽、百济残余兴兵造反。”   “反正你大唐的精锐不可能呆在那片半岛之上,新罗主动出手帮助大唐剿灭叛乱份子……”   “多剿灭几次,指不定那个半岛就全都成了新罗的地盘,而且那些地盘,都是昔日我新罗统治过的。   占下来之后,再给你大唐三瓜两枣补偿补偿,又或者说,哎呀不好意思……   那些百姓就是心向我新罗,我也是没办法,只能接纳他们回归我新罗的怀抱……”   看着跟前摊开双后,满脸无辜表情的处弼兄,活脱脱一副提起裤子不认帐的渣男形象。   李恪心中顿时一梗,可是一想到之前处弼兄跟自己聊过的新罗臣工,也的确没有一个好鸟。   倘若真的留下了新罗,日后万一新罗真的厚起脸皮给亲爹要土地要人口,爹是应还是不应?   倒真是应了处弼兄地句话,幸好新罗没了……   “不过处弼兄,新罗虽然被灭了过,可是他们君臣已经逃到了我大唐,咱们肯定不能不管。”   “管啊,当然管了,当年那东突厥的可汗不也逃到了我大唐,你爹还不一样好吃好喝的养着。”   程处弼呵呵一乐,大手在李恪的肩膀上拍了拍道。   “走吧,咱们先去跟英国公好好聊聊,回头再去会一会那侥幸逃生到我大唐来的新罗君臣。”   ……   李绩看着跟前正在喝茶水润嗓子的程三郎与李恪,此刻,他也陷入了沉默。   是的,作为一位大唐开国名将,李绩自然不是没脑子的人,作为十分重视情报工作的兵部尚书。   远远比李恪和大多数人更清楚大唐周边那些藩属国对待大唐是什么样的心思。   同样,程三郎的那番利弊分析,也已经打动了他那颗平日里跳得十分沉稳的老心脏。   “那贤侄你意欲何为?”抚须半晌的李绩朝着程三郎问道。   “小侄的想法,当然是等。”   “等?”   “不错,陛下离开登州之时,可是有言在先,我登州水师目前需要负担起向营州诸地运送粮草、辎重的重责。”   ……   “……所以,暂时不能为新罗申张正义,当然,我们大唐,当然也不会坐视新罗被百济和高句丽所灭而无动于衷。”   “还请你们放心,我们会派出信使,将这个悲伤的消息第一时间传达出去。   相信用不了太久,陛下就应该会有旨意下达。”   看着李恪这位亲王殿下坐在上首,而站在一旁的程三郎正侃侃而言。   听到了这个消息,这让原本乘兴而来的金毗昙与金庾信都脸色一黑。   脸色枯槁,就连笑容也显得那样的残花败柳的金毗昙咬了咬牙,朝着程三郎深深地一礼。   “三将军,如今那百济与高句丽贼兵,在我新罗之主立足未稳,只要大唐愿意兴师,我新罗君臣振臂一呼,定然是从者如云……”   “好了好了,这我知道,可问题是,我登州水师大部份的舟师正要出海去运送辎重,所以暂时没有足够的人手帮你们。”   听到了程三郎这明显是推托之词的话,那金庾信差点没气歪鼻子。   正要开口,可是他看到了程三郎说罢这话之后,此刻正笑眯眯地打量着自己。   看到对方那副模样,金庾信不由得心中一寒,最终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原本还想拿这货来当敬猴的鸡,让那些叫嚣要复国的新罗君臣老实一点。不过现在看来,怕是没机会了。   金毗昙幽幽地长叹了一声,朝着程三郎与李恪又是一礼。   “……如此,下臣,谢过齐王殿下与三将军的仗义之举,我等就先行告退了。”   “嗯,去吧,那个许敬宗,李义府,你们二人可要好好地照看好那逃难而来的新罗君臣,万万不可让他们饿着、冻着。”   “小程太保放心,下官遵命。”李、许二人领命之后陪着那两个姓金的一起出了房门。   李恪这才松了口气,还好,反正自己负责扮演泥雕木胎,处弼兄负责耍嘴皮子。   至于李绩那位老谋深算的大唐名将,直接就在听到了李、程二人的进言之后,就已经称病不见客。   直接把那晃点新罗君臣的重任交托到了这两位年轻人的手上,美其名曰,老夫相信你们。   其实就是很典型的有功劳,肯定是老夫的英明指导;有黑锅,当然是你们这些年轻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靠。   “处弼兄,咱们什么时候给我父皇消息?”   “急什么,冰天雪地的,万一咱们大唐的信使冻着饿着咋办?怎么也得等到天气暖和,没有风的晴好日子再出发。”   “……处弼兄你觉得这登州能有没风的日子?” 第2912章 幸好那金庾信率残军归来,不然……   程处弼理所当然地双手一摊。“我又不是登州本地人,我哪知道。”   李恪差点乐出声来,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无力地往那榻上一瘫。   “接下来处弼兄你想怎么做,好歹咱们哥俩这么多年兄弟,兄台你总得说说实话吧?”   “也不是不行,来来来,过来,咱们哥俩好好聊聊……”   程处弼看到李恪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最终凑到了他跟前,小声地在他耳边嘀嘀咕咕。   李恪的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   “瞅为兄做甚,难道程某给他们找的地盘不够大?还是说物产不够丰富?”   “贤弟你想,现如今咱们最缺的是什么,物力咱们不缺。缺的是开发那些资源丰富岛屿的人力。”   “处弼兄,你这……你这么说也对,可是他们能同意吗?”   “哈,放心吧,他们必须同意,不然,新罗国可就真没了。”程处弼信心十足地一笑。   “处弼兄,话可别说得太满,别忘了朝廷那边还有一帮重臣盯着,咱们可不能做事太过份……”   “贤弟你不会真的忘记了吧?那《新罗二十一条》你再好好瞅瞅,上面就有新罗国存续的必要条件。”   李德、李敏,还有邓称心等人此刻就蹲在屋外,听着那屋内时不时响起的奸诈笑声。   “……为什么每一次我听到这样的笑声,就觉得有人要倒霉。”   李敏摸了摸胳膊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摇头叹息道。   “呵呵,十有八九,应该是那帮新罗蛮子,不过他们那样的态度,挨收拾也是活该。   当时贤弟你留在这边陪着殿下,没有随军作战,为兄我与称心老弟可是见识了那些新罗人的狂妄自大。”   邓称心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既是受程三郎的影响,同时也见多了那些新罗人那种狂妄自大,自以为是。   可以说大家都对那帮子新罗蛮子没什么好感,自然也就不会感同身受,可怜这帮亡国之辈。   ……   新罗国上下,逃出来的不过三千余众,而那些原本一同逃难的王公贵族,一路死伤,已然剩不了多少。   而今,麾下只有两千名残卒,还有近千的新罗国上层,全部都被安排到了位于登州城外的一处营寨里边。   对于这样的安排,娇生惯养的新罗勋贵大臣有些不乐意,觉得自己没有受到合乎自己身份规格的待遇。   结果,那位负责接待工作的李义府笑眯眯地告诉对方,你们在这里,可以白吃白住白睡,一切都是仁慈的青州大都督府授意之下,汉唐商行进行的无偿援助。   当然你可以不接受青州大都督府的好意,进入登州城去居住,但是食宿的花费你得自己出。   一旦与大唐百姓起了纠纷与冲突,那么你们就得接受大唐地方官的约束,该杖刑杖刑,该坐牢坐牢。   那些勋贵重臣摸了摸自己那空荡荡的兜,想到一路南逃,能够穿件保暖的衣服就不错,哪还记得揣钱。   最终,只能老老实实地蹲守在那些铁炉子边上,大部份的新罗臣工,只能跟那新罗残兵败将一起。   喝着色香味美的海腚眼汤,啃着炊饼填肚子,期待着二十人一轮的热水澡。   当然,更高档的待遇也不是没有,就像金毗昙这位大上等,就获得了四菜一汤的待遇,而且还有一壶谪仙醉这等大唐珍酿。   此刻,白白胖胖,明显养出了一层厚膘的廉宗此刻就恭敬地坐在那金毗昙的跟前。   端起了那酒壶,给金毗昙满上了一杯美酒,廉宗这才轻叹了一口气。   “大上等,下官也着实没有想到,你我居然会在唐国境内逢面……”   金毗昙端起了这杯美酒,放在鼻前轻嗅,果然,这与那之前汉唐商行贩运到新罗的美酒的香味一般无二。   果然,也唯有地大物博,物产丰富的大唐,才会有这样的美酒产出。   金毗昙浅抿了一口,闭上了双眼享受了半天,徐徐吐了口酒气,这才朝着廉宗看去。   “是啊,我又何尝不是,不过你在程三将军身边做得不错,很不错,若非如此,怕是如今,你所见到的,只会是金庾信,而非本官。”   当时正是因为金庾信手中兵马在那倭国连连大战,损失惨重,士气大泄,所以,自己也才能够稳住局面。   不然,若是金庾信全师而还,看到居漆山城这边尽是一些残兵败将,这位很有野心的新罗名将很有可能不顾后果地直接出手。   廉宗自然明白金毗昙的意思,腼腆一笑言道。   “说起来,这都多亏了那程三将军的功劳,可惜,程三将军终究是顾忌太多,不然,岂能容他金庾信回到新罗。”   金毗昙抚着长须,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   “说起来,也多亏了他金庾信回到新罗,不然,水师尽数在外,怕是某与国主,十之八九,会葬身于那百济与高句丽刀下。”   就是他们二人唏嘘感慨的当口,此刻,金毗昙听到了外面传来的低声交谈声,然后就有亲随入内禀报,却是那程三郎亲自前来。   ……   “程某这几日公务烦忙,今日总算是抽得了空闲,前来探望毗昙老哥,怎么样,这里可还吃得惯,住得惯,有没有谁刻意的难为老哥哥?”   程三郎挽着金毗昙的手,坐下之后,显得那样的亲切与和蔼,简直就像是干部下乡慰问贫困群众。   可是把金毗昙给感动得不要不要的,眼珠子都红了,语带哽咽地感动道。   “哎呀,三将军能够百忙之中抽出空闲,前来探望下臣这个落难之人,下臣实在是……”   “好了好了,来,既然能够安然地到了我大唐,那么你就不会再有性命之危,来,这里正好有酒,咱们哥俩走一个,也算是为你接风……”   一番寒暄,几杯下肚,气氛顿时变得融洽了不多。   听到了那金毗昙聊起他那悲惨的遭遇,程处弼也甚是唏嘘感慨。   没想到,这位金毗昙的婆娘和孩子全都在逃亡的途中,被追杀上来的高句丽兵马给截杀了。 第2913章 命运如此坎坷的金毗昙,看样子天要降大任了   果然,是个苦命之人,不过,这倒很符合程三郎在后世看到过的许多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小说主角形象。   主角都必须双亲尽没,无牵无挂,就未婚妻的都正在被退婚。   有亲戚的,不是想要洗劫他的家产就是谋害他的性命,总之出场之后就必须要陷入危急存亡的局面。   唯一有点和主角形象不符的就是,留着三缕三须的金毗昙至少也三十出头,一看就不是什么练武奇材。   看他那挺起的肚皮,枯槁而又无神的两眼,嗯,作为主角,品相太次,哪像自己这么气宇轩昂,一看就知道是天选之子。   不过,他这副霜打茄子的蔫呆像,倒让程三郎想到了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那什么来着。   一边喝酒吃肉吹牛打屁,一边胡思乱想的程三郎看到那金毗昙聊到了妻儿之时,红了的眼眶,亦是出言安抚了几句。   “让三将军见笑了,原本那等局势之下,下臣本以为,再也没有活着见到三将军的机会。”   “好在得上天庇佑,又有唐国汉唐商行的牛大掌柜鼎力相助,这才令我等新罗君臣得以渡海入唐。”   “能活下来,就是机会,不过毗昙老哥,那天程某所说的那番话,绝非推托之言。”   “新罗国破,女王身陨,即便你们又立新君,可终究流亡于外,臣民皆与为高句丽和那百济所瓜分。”   “而如今,我水师需要为我大唐皇帝陛下亲征高句丽之事服务。   所以,即便程某想要助你,却也无法动用水师,毕竟,那是朝廷的兵马,非我程某人自己的手下。”   听到程三郎此言,金毗昙不由得表情一黯,然后就听到了身边传来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一扭头,就看到了那廉宗朝着程三郎以额触地,悲声言道。   “程三将军,毗昙大上等与下臣向来心慕大唐,如今,国家蒙难,疆域臣民,皆没于敌国之手。”   “若程三将军不伸援手,怕是今后,再无我等三韩后裔存身之地矣……”   听到了廉宗之言,那金毗昙也是心中一悲,眼眶直接就红了,抬手拭泪而泣。   程处弼看着这二人如此哭哭啼啼,不禁有些作恼。   “男子汉大丈夫,莫做那捶胸顿足外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女儿姿态,看着让人闹心。”   此言一出,两个眼泪已经流出来的三韩后裔不禁心中一梗,神踏马一边捶胸顿足外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女儿姿态。   老子有闺女敢这么哭,早就大嘴巴抽过去了,市井里巷的泼妇才会这么夸张的撒泼好不好?   紧接着又听到了程三郎开口道。   “好了好了,二位,你们先喝点酒冷静冷静,容程某想想……”   嗯,算了,看来这位程三郎虽然是唐国人,但是属于粗鄙武夫行列的份上,大新罗的斯文人,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才是。   ……   看到程三郎站起了身来,正在那里沉吟溜达,廉宗抿了抿嘴,凑到了金毗昙身边小声地嘀咕道。   “大上等,程三将军所言,亦是大问题,那高句丽拥雄兵数十万,又有那百济相助。”   “就算是大唐皇帝亲征,下官也有些担忧……倘若久伐不下,那我等这些人,久居于这唐境之中,怕是很容易,人心就散了。”   金毗昙脸色甚是难看,这话虽然难听,可就是现实,毕竟高句丽能够与中原天朝对抗数十载,正是因为高句丽的强盛。   若非是高句丽的重心一直在中原天朝身上,又顾忌百济与新罗联手,怕是早就提兵南下了。   而今,百济已经丧失了外援倭国,不得不向高句丽服软,而且双方都看新罗不顺眼,结果新罗就没了。   哪怕是大唐的水师凶悍,总不能在陆地称雄吧?   百济水师虽然不济事,可是他们的兵马也不在少数,新罗真的想要借大唐之后复光,首先,得有自己的兵马。   但问题是,现如今南遁于此的,也就只剩下了连老弱妇孺,王公大臣在一起都不到五千的队伍,怎么复国?   越想,金毗昙就越发地觉得心脏瓦凉,眼前一片黑暗。   “大上等,大上等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那金毗昙气极之下,一副面白如纸摇摇欲坠的模样,廉宗赶紧上前扶了一把。   然后回头看着程三郎看过去,然后冲这位程三将军讨好地一笑,示意了一眼。   程处弼就像是没有看到对方的示意一般大步上前,坐下之后,语重心长地安慰道。   “毗昙老哥啊,你这身子骨可是得好好保重才是,大悲大惊,最易伤身……”   “三将军,如此之势,若新罗不存,我等岂不是变成了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   金毗昙满脸绝望地仰天长叹,泪水再一次脱眶而出。   “唉……其实吧,程某倒是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就是不知道,毗昙老哥,你能不能作得了主,掌控得了局势。”   听到这番话,看到程三郎那副犹豫不决的模样,前一刻,觉得前途无亮的金毗昙此刻就像是即将溺毙的倒霉鬼。   哪里敢放开伸出水下的事物,甭管是草绳还是老虎的尾巴,他都必须伸手,死死抓住。   “还请三将军直言,只要能够让我新罗得以延续,下臣,必定衔环以报。”   “如今新罗故土,我大唐暂时不能助尔等的情况下,怕是你们短时间之内难以回去。   而且你们就这么点人,想要光复新罗根本不可能。   所以,你们现在最需要的是,能够获得一片无主之地,以供你们休生养息,操练兵马,以图日后复国。”   “无主之地?”金毗昙不禁一愣,有些不明白程三郎是什么样的骚操作。   就听到了程三郎给自己语重心长地分析道。   “毕竟这里是我大唐疆域,尔等君臣蒙难,逗留于此,我们大唐乃是尔等宗主之国,养着你们这帮人,对于我大唐而言,也就是三瓜两枣的事情,倒也不难。   可是,我大唐绝对不会允许异国兵马,踏足我大唐疆域,更不可能由我大唐花钱养你们,还得替你们养兵马,而且还由着异国兵马,在我大唐境内操练训练……”   听到了这番话,金毗昙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点头,还真是这么一回事。 第2914章 程三郎这哪是什么阴谋,完全就是阳谋啊……   作为一位饱读诗书,心慕大唐,熟知大唐军政大事的金毗昙倒不觉得程三郎是在吹牛逼,这原本就是事实。   就像那李思摩那位东突厥之主,被薛延陀大败,连滚带爬地躲到了大唐的脚边瑟瑟发抖抹眼泪。   仁慈的大唐,就给他在草原是划了一片地盘,让他自己去那里自己去那里自食其力。   当然,大唐还是尽义务地警告了草原诸势力,莫要欺负我小弟。   结果那薛延陀的真珠夷男可汗不信邪,就想试试,结果就逝世了。   但是无主之地,无主之地……金毗昙那双原本无神的两眼,渐渐地放出了光明。   “程三将军,你没诓我?”   “毗昙老哥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可能诓骗于你?”程处弼不乐意地板起了脸。   “程某何等样人,向来言出必践,拿这等大事来诓骗你,于程某有何好处?”   “啊呀,这是下臣失言,下臣有罪……”   “好了好了,不必如此,我就这么说吧,你想必也知晓我汉唐商行的本事对吧?”   “之前,就在北海国附近,发现了一座大岛,气候跟新罗差不多,而且物产十分丰富。”   “而且还有几座天然良港,程某虽然不能动手我大唐水师,但是动用汉唐商行的力量,将尔等送去那座岛上,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如今你们缺兵少将的问题,这也不是不可以解决,我汉唐商行可以跟那些高句丽与百济作交易。”   “花钱买下那些战俘转送过去便是。程某相信,这个世界,没有我汉唐商行做不成的生意。”   听着程三郎这番语言,金毗昙此刻感觉坐在跟前的程三郎,简直就如一尊闪闪发光的大佛一般,慈悲为怀,心系新罗苍生。   但他终究也是一位久经官场风浪的人物,深知,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所以,按捺住内心的狂喜之后,金毗昙开始认真地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这个时候,一旁的廉宗朝着程三郎一礼,小声地询问道。   “程三将军,据下臣所知,那座岛上,似乎是有靺鞨部落……”   “之前的确有几个靺鞨部落在那座岛上生活生存,不过,自打我汉唐商行到达了那里。   跟那几个靺鞨部落进行了深入的交流,最后在我汉唐商行的护送之下,已经离开了那座大岛。”   那些靺鞨部落,已经进入了北海国,交流过程还算顺利,毕竟大唐天朝上国的威名,大唐周边,几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的。   如果有不开眼的,那么汉唐商行当然也不会吝啬展示大唐第一托拉斯企业的强硬手腕。   听到了廉宗问出了这么切中要害的问题,这让金毗昙很是满意,这位心腹党羽的心,还是向着自己的。   而他也同样问出了一个切身相关的问题。   “敢问程三将军,那我们新罗,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你们来到这里也有些日子了,想必你们也跟那些扶桑岛诸国国使也打过了交道。”   “你们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其实并不复杂,就跟那扶桑岛诸国一般,与我汉唐商行进行贸易。   我汉唐商行可以向你们提供粮食、布匹、农具,甚至是武器,只要你们想要得到的,都可以从我汉唐商行获得。   而我汉唐商行则需要那座岛上的取之不尽的各种矿产、物产……”   程处弼弹动着他那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着跟前的这位新罗权臣。   正好有扶桑岛诸国也在这里作为活生生的范例,只要他们去打听,肯定就能够从扶桑岛诸国那里获得这些情报。   另外,程三郎手里边正好有大票的战俘,那帮子平均身高不足一米五的矮挫子,程处弼可不乐意全送给那些扶桑岛诸国。   毕竟这些战俘,大多数都是之前受过严格训练的精锐,交给那帮扶桑岛诸国,那就是纵容他们发展军事。   所以现在正好扔给新罗人,相信新罗人很需要这批壮劳力,再加上他们跟原来的倭国不对付。   肯定只会把这帮子矮挫子当成牛马使唤,而不是武装他们来弄死自己。   之前汉唐商行就已经在那库页岛上,已经探查出了好几个矿藏,但问题就是苦于没有人手。   而今,新罗被灭,国土都被占据了,这让向来脑洞大到没边的程某人顿时有了这么个大胆的想法。   那就是争取把这帮子孤苦零丁,没有了国土,连士卒都没几个,只剩下了一票子文武重臣的新罗流亡政府给弄到那库衣岛上去重建。   反正到时候,那原本的《新罗二十一条》肯定要还再修改修改,只要新罗人复国之心一日不死,他们就不可能不跟大唐,或者说不跟汉唐商行做生意。   想想后世的库页岛上才多少人,而且那地方比北海国还要靠北,生存环境肯定不如之前的地盘。   正好,需要汉唐商行给他们提供各种各样的生活与生存物资,保证他们能够在那库页岛上吃饱穿暖。   当然他们得努力地在那库页岛上努力的劳作,多挖挖矿,多伐伐木,汉唐商行正好可以采取以物易物的方式。   毕竟大唐是仁慈的天朝上国,肯定不会过度地剥削周边诸国,只会公平公正地进行各种贸易。   至于汉唐商行又不是人贩子大商贾,只是进行战俘的转运,以及为新罗国在新地方重建而贡献一份自己的棉薄之力。   总之,一切行为,都相当的正义,毕竟有程三郎这么一位很有道德底线的掌舵人在,汉唐商行想歪也歪不了。   至于三五十年之后,汉唐商行会发展成什么模样,这谁能料得到。   指不定那个时候,程三郎早就已经把事情全扔给了接班人,不是蹲在家中含饴弄孙,就是在那程氏大学著书立说。   等到那金毗昙与那廉宗一起恭敬地将那程三郎送出了院子之后,金毗昙脸上的笑容渐渐地阴沉了下来。   “大上等为何如此表情,莫不是那程三将军有什么阴谋不成?”   “这倒不是,他这哪是什么阴谋,完全就是阳谋啊……”   “……” 第2915章 年纪比国主都快大上两轮的老子等得起吗?   金毗昙吩咐亲随速速去寻几位心腹过来商议大事,然后便陷入了沉思之中。   很清楚,程三郎扔给自己的诱饵,看起来太过诱人,可是自己一旦吞下了这个饵。   以后还不是由着那位程某人搓遍捏圆?可是一想到,倘若有了这位手腕通天的大唐皇帝陛下宠臣为自己撑腰。   再得到那生意做遍四海的汉唐商行全力支持,金毗昙相信,自己绝对可以成为新罗的权臣。   看到金毗昙在屋外反复踱步沉思,那廉宗则老老实实地坐在屋子里边,由着这位大佬溜达。   心里边亦在仔细地盘算着,那位对自己的叮嘱与交待……   良久之后,金毗昙回到了案几后边坐下,给自己满上了一杯美酒,想了想,也给廉宗满上了一杯。   “程三将军这等于是给本官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本官就算是真的想要那么做,怕也会困难重重……”   “大上等倘若觉得行事过于艰难,不如,向程三将军求助,下官相信,那位善乐好施,对大上等又颇为好感的程三将军,肯定不吝出手。”   廉宗的这番话,亦是让金毗昙两眼一亮,不过最终,他艰难地摇了摇头。   “不妥,至少现在不是时候,程三将军既然对本官如此看重,若是此许小事,都要劳烦于他的话。”   “说不定,他会转而从新罗臣工之中,寻找更有胆略的合作者。”   “……”廉宗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乖巧地闭上了嘴,随后,就见那金毗昙两眼之中凶光闪烁不定。   “如今,一同逃到这唐国境内的新罗重臣之中,金毗罗虽然也是大上等,不过此人在朝中,威望远在本官之下,不足为虑也。   倒是那金庾信,虽然职低位卑,可是其人在花郎众中颇有威望,就算是那些残军之中,支持他的亦不在少数,可以算得上是本官的劲敌。”   “好在本官有那金文颖相助,至少算是棋鼓相当。但是本官所虑的,乃是国主。”   “你的意思是,国主有可能会支持他?”廉宗听闻此言,不禁脸色也是一变。   “这些日子,那金庾信多次以献策复国为由,请见国主。   虽然都在本官授意之下,拦下了此人,可是此人一日不除,就保不准国主会倒向他。”   “此人若是掌握大权,我等性命危矣。”   “那既然如此,要不要……”廉宗伸出了手,比划了一个切割的手势。   “现在不成,他若是暴死在这唐国境内,很容易惹出新的风波……”   “那这可如何是好?”廉宗牙疼地吸了口气,然后就听到了金毗昙脸上露出了一个智珠在握的笑容来。   “既然不能对付他,那本官就把目标,放在国主身上便是。”   听得此言,廉宗直接就毛了。卧槽,大佬你能不能学点好的,怎么也跟只妖蛾子似的瞎鸡儿乱煽翅膀。   好吧,虽然因为你是文臣,掐不过那金庾信,可你去掐国主那么个眉清目秀的大长腿这合适吗?   内心腹诽着金毗昙的欺软怕硬,表面还得有理有据地劝着对方。   “大上等,万万使不得,倘若没有了国主,我们这帮子流失于异国他乡的新罗遗民,可就等于是变成了一盘散沙……”   听到了这话,知晓了这位心腹手下会错了意的金毗昙不禁脸色一黑,鼓起了眼珠子蕴怒道。   “你胡说什么,难道你以为,我会对国主殿下下狠手不成?”   “那,太上等准备如何做?”   “你可记得,之前我新罗与那唐国所签订的《新罗二十一条》里,有那么一条,新罗国主之位,非圣骨不可继之。”   廉宗一脸懵逼地点了点头,对啊,自打新罗立国之初至今,都是圣骨者方可继位。   “可是如今,新罗唯一的圣骨,就是国主殿下了。”金毗昙清了清嗓子,一脸的忧国忧民道。   “这个,下官也是知晓的,可这跟大上等你对付国主,没有什么关系吧?”   “……”金毗昙面黑如锅地看着这位心腹手下,真踏马的愚蠢如猪,你难道看不出来老夫,哦不,本官是想要做点什么吗?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脚步声,金毗昙一抬头,就看到了几位心腹同党正快步而来,这总算是让他稍松了一口气。   希望这帮子家伙,能够比廉宗这个蠢货聪明一点,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   ……   等到这几位听罢了那程三郎过来跟自家顶头上司都聊了啥之后,这帮子心腹党羽顿时两眼放光。   毕竟大上等倘若能够成为了新罗的权臣,大块吃肉大碗喝酒,那么他们这些走狗鹰犬,也必然能够有块骨头,再不济,也能够有口汤喝不是?   而那廉宗也将之后金毗昙的那些顾虑,知会了这些同党,大家自然也都各出奇谋。   只不过多是不堪用之策,这让金毗昙不禁有些蛋疼,看样子,自己身边能人太少。   不过也没关系,等到日后自己成为了新罗之主,新罗国的什么样人材,自己都可以拿来就用。   想到了这,金毗昙再一次重复到了之前的话题。忧心忡忡地言及了那现如今新罗唯一的圣骨,就是当今女王殿下。   接下来,万一女王殿下有个什么不测,又或者是女王殿下百年之后,又该如何是好?   面对着这位大上等提出来的这个大难题,一干心腹党羽面面相觑,不过也还是有聪明人的。   其中一位站了出来,朝着金毗昙一礼之后,自作聪明地道。   “大上等与那天朝的程三将军情谊颇深,而这位程三将军又甚得天朝皇帝陛下之宠信。   倘若有朝一日,国主殿下仙去。只要大上等能够向那程三将军痛陈厉害……”   “???”金毗昙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洋洋得意的属下,脑子此刻乱作一团。要不是顾忌他是自己的心腹党羽。   真恨不得抄起鞋拔子呼他脸上,等那清葱粉嫩的国主仙去?   年纪比国主都快大上两轮的老子等得起吗?这是踏马什么脑回路。   好在,一旁的廉宗看到了金毗昙的表情之后,不禁心中一动。 第2916章 金毗昙不得不半推半就地决定为国捐躯   之前自己提议之后,明显感觉到了金毗昙心情十分不美丽,而现在,这位同僚的提议,同样也不得大上等的人心。   那么到底大上等想要做甚?既不是要弄死青葱粉嫩的大长腿国主殿下,也不是要等到国主殿下人老珠黄。   莫非……难道……哎呀卧槽!   廉宗陡然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尽是惊疑不定地看向了那位两鬓微霜,年已四旬的大上等。   就在这个时候,一帮子心腹党羽都还在乱出馊主意,这个时候,廉宗开口顿声喝道。   “住口!等到国主殿下百年之后,那个时候,谁又敢保证那位程三将军还一如现在这般支持大上等。”   这下子,金毗昙那张原本越来越黑的脸上,总算是缓了缓,朝着那廉宗露出了一个欣慰的浅笑。   那双满是鼓励的眼神,仿佛是在催促着他继续,再快一点,快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   廉宗抿了抿嘴之后,目光扫过那一干同僚,然后转过了身来朝着金毗昙一礼道。   “下官以为,为早定人心,让我新罗后继有人,下官有意恳请女王殿下,下嫁大上等。”   “什么?!”那帮子心腹党羽都纷纷脸色大变,可是当大伙的目光落在了金毗昙的脸上之后。   这才看到了这位年过四旬的大上等此刻这才露出了一个显得有些难为情的表情。   “啊,这……这不好吧,毕竟殿下是君,本官是臣……”   “大上等,如今正值国家危亡之机,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   万一女王殿下再有不测,岂不圣骨断绝,那我新罗臣民,还有何面目面对列祖列宗?”   “可是大上等乃我新罗柱石之臣,又深受先王之信重,而今更是你扶助殿下登位为王。”   “可以说功高盖世,且大上等为护国主,以致家眷尽没,为贼军屠戮,孤身一人……”   “……”一干心腹党羽此刻满脸震惊之色地看着那廉宗在这里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慷慨激昂,侃侃而言。   一想到那位眉清目秀的大长腿国主,再看看人老珠黄的大上等,都不禁有一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羡慕妒忌恨。   但是旋及一想,倘若自己等人所追随的大上等若是迎娶了国主殿下,那么大上等就变成了王夫。   他们两个若是能够勤快一点,指不定不到一年,新罗就可以再一次出现新的圣骨,那么,新罗国不至于因为没有圣骨继位而导致亡国的情况出现。   于是乎,一干心腹党羽纷纷朝着那金毗昙劝说,都说得那样的振振有词,有理有据。   就好像大上等你不娶国主,那就是对新罗历代先王的不忠,是让新罗灭绝王裔的罪魁祸首。   总之,在一干哭天抢地的心腹党羽的苦劝之下,金毗昙不得不半推半就地决定为国捐躯,啊不……是以身饲国主。   不对,国主不吃人,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懂的都懂,不懂的多看点艺术片就懂了。   ……   “噗呲……”李恪直接从鼻孔喷出了两道酒泉,幸好程三郎早有准备,没有跟这货面对面,不然受害者就是自己,而不是房俊。   “为德兄,你……”房俊满脸憋屈赶紧抄起毛巾抹着脸。   李恪有些不好意思地赶紧赔礼道歉,然后扭头看向了程三郎。   “处弼兄,你让小弟我说什么好,你不是说新罗诸务,都在你掌握之中,怎么就突然冒出这么一桩事来?”   “我哪知道,兴许是他们新罗君臣生怕继承王位的圣骨断绝,这才想出这么了招骚操作来。”   程处弼双手一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旋及又顺便赞许了那位金毗昙两句。   “不过话说回来,那金毗昙那老小子也算是有魄力,能够在这个时候下这等决断,那就等于是新罗的大权,再无旁落之忧。”   李恪干咳两声,悻悻地抹了把脸,不禁想到了那位自己也曾有过数面之缘,青葱水嫩的新罗国国主真德。   特别是她那白晰的皮肤,还有那双很有特点的大长腿,着实让李恪印象深刻,不禁有些惋惜地叹道。   “话是如此,可那位新罗国国主那么年轻,就这么下嫁给那么一个糟老头子……”   “要不,贤弟你去英雄救美?”程处弼斜了这货一眼,呵呵,这货屁股一抬,老子就知道他是想玩大还是耍小。   这话让李恪顿时两眼一亮,然后就看到了处弼兄嘴角扬起的古怪弧度,还有那房俊满满嫌弃的眼神。   李恪不禁心中一梗,勃然作色。“岂有此理,小弟我是那样的人吗?”   “难道小弟见到了世间不平事,就不能仗义执言不成?倘若那样,小弟枉为大唐亲王……”   听得此言,程处弼嘿嘿一乐,面色陡然一正。   “世间不平事?哦,那方才程某来的时候,看到你的……”   无数黑历史落在程三郎手中的李恪瞬间脸色大变,恨不得一个乳燕投林扑入处弼兄的怀中顺便拿臭袜子把他的嘴给堵上。   “停!处弼兄,我的好哥哥,小弟我错了还不行吗?小弟我真对那个新罗国主没有半点兴致,咱们还是聊点正经的。”   “行吧,反正贤弟你记得回头随上一份礼,代表大唐亲王殿下对于这一门婚事的认可,也算是为那金毗昙站站台。”   “放心吧,处弼兄你的吩咐,小弟肯定办到办好,定然误不了大事。”   “接下来,汉唐商行可真是有得忙喽,光是与这扶桑岛诸国的贸易,还要把那新罗人弄到库叶岛上去。”   “光是所需要的海船,就是一个不得了的数目。”   “这是自然,目前来看,我们只能先暂时减少向其他海商交付海船,争取在明年开春之前,尽最大程度提高我汉唐商行海运的运力。”   程处弼挟了筷菜丢进了口中,顺便说道。   现如今,完全由汉唐商行掌握的,主要还是交趾大港,以及那流球大港,而汉唐商行也正好在那两地都设立下了大规模的造船厂。   至于泉州等地,主要还是与人合作经营模式,至于为啥不在后世的上海一带搞建设。程三郎当然也有充足的理由。 第2917章 这帮子贪婪无度,没有底线的唐国商贾   呵呵,拜托,这可是一千四百多年之前,就那边后世颇具规模的崇明岛,程三郎询问了相关人等,这才得知。   那长江的入海口处,之前因为泥沙的淤积,形成了一些不成规模的长条沙滩与沙洲。   直到武德元年,这才形成了两座稳固的沙洲现于海面,被当地人称之为东沙与西沙。   这也是为何在古代,造船多是在泉州等地,而非是在像黄河或者是长江入海口处建造的原因。   毕竟连地面都不稳固的情况下,怕是隔三岔五就要搞搬迁,那还造个屁的船,天天搬家玩算球。   高句丽与百济攻占下了新罗的疆域之地,接下来就是划分土地与人口。   但是不论是百济还是高句丽,对于新罗的人口还是很有兴趣接纳,但是对于他们而言,肯定只会接纳那些老实听话的货色。   而如何处置那些战俘,也在平定了新罗诸地之后,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扶余义慈这位百济之主,携灭新罗的巨大成就与威望,终于班师回到了泗沘城。   还没来得及好好地享受享受,就要应付这个大问题,毕竟新罗是被灭国,而非战败。   手中那大量的战俘该当如何处理,这就是一个不小的问题,全宰了,明显太过浪费。   可是也不能放了,毕竟那帮新罗降兵,若是释归乡野,那已经逃掉的新罗国君臣万一又暗戳戳地溜达回来。   怂恿他们举起刀枪,到时候,那又得让百济勇士付出大量的鲜血和性命,才能够镇压下去。   就在扶余义慈为此而忧心忡忡,左右为难的当口,就听到了侍卫禀报,大佐平沙吒千福奉召前来求见。   扶余义慈顿时精神一振,抬手示意让沙吒千福入内议事。   沙吒千福的官职是大佐平,此职乃百济一品官名,乃国之帅也。也就是说,这个官职相当于是宰相兼领天下兵马大元帅。   算得上是扶余义慈这位百济王身边最重要的臣子,大佐平在扶余义慈亲率大军攻伐新罗期间,负责百济的内部军政,足见其深得扶余义慈的信任。   此刻,这位须发斑白的沙吒千福入殿之后,朝着那扶余义慈一礼,这才沉声言道。   “臣参见大王,不知大王召臣前来,有何吩咐?”   “沙吒卿快快请起,请卿入宫,还不是因为如何处置我百济新占之地的诸多琐事。”   “事虽繁琐,却又不得不慎……”   “大王所言极是,如今我百济与那高句丽已瓜分了新罗,可是,大王不仅得防范新罗国死灰复燃。更要防范那高句丽……”   扶余义慈亦是一叹,抚了抚发紧的眉心唏嘘道。   “嗯,此事本王明白,高句丽势大,对于我百济而言,也绝非好事。”   但是那新罗不得不灭,灭了新罗,好歹百济与那高句丽同在一条船上,也算是互帮互助。   可是,倘若大唐对于半岛的压力一旦消失,扶余义慈也不敢保证,那高句丽,能不能忍得住不向百济动手。   而今之百济,已失去了昔日的强援倭国,孤身相抗那高句丽,怕是……   ……   “罢了,且先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今日本王召卿前来,主要还是那些战俘该当如何处置……”   “我百济俘获的新罗战俘可是不少,可是那高句丽与我联军攻伐新罗之时,就已经事先约定,新罗诸城所储之粮草,几乎为高句丽掳尽。   如今严冬已至,新罗之地的百姓,亦需要大量的粮草,以渡寒冬,还有那些战俘……处置稍有秒慎,怕是必生祸乱。”   看到扶余义慈那副眉头紧锁的模样,沙吒千福清了清嗓子道。   “大王,这个问题,在大王还都之前,臣也一直在苦思良策,却也难有办法,不过幸好……”   “幸好什么?”   “幸好如今,总算是有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解决我百济所拘之新罗战俘问题,又还能够顺便解决粮食不足之危。”   扶余义慈看到跟前的沙吒千福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不禁坐直了身躯。   “卿既有良策,快快道来。”   ……   “就在昨日,那汉唐商行的薛掌柜找到了臣,提出了一个战俘换取粮食的交易条件。”   “汉唐商行?战俘换粮食?”扶余义慈满脸懵逼地看着沙吒千福,愣了一息这才抛出了心中疑问。   “那汉唐商行不是唐国人的商行吗?为何会想着这么做,这对他们而言,又有什么好处?”   “大王,那汉唐商行是唐国的商行没错,大王想必也该知晓那汉唐商行的背后,可是一帮大唐的权贵。”   “臣当时也十分好奇,亲自询问了那位顾掌柜。”   “那位顾掌柜有言,他们是生意人,只要是有钱赚的买卖,他们都做,都敢做。”   “而今我百济缺粮,这个消息,自然也瞒不过他们,而他们汉唐商行产业甚多。缺乏大量的劳力,男子可以去进行耕作和开矿,女子可以纺纱织布,就算是小儿,也可以放牧牛羊……”   “若是我百济不愿意贩卖那些战俘给他们,那么也没关系,只不过,我百济想要粮食,那就需要付出大量的财货……”   “……”扶余义慈可劲地砸巴着嘴,这汉唐商行的实力,他自然也很清楚。   而且后台硬得无比,昔日倭国上,这贪婪的汉唐商行,不光跟倭国做生意,更与那倭岛诸豪族交道。   甚至他还听闻,之所以倭国跟诸豪族作战,就是因为那些豪族手中有矿,正在跟汉唐商行合作搞开发,赚得钵满盆满,不愿意交给倭国朝廷。   一思及此,扶余义慈忍不住磨了磨牙嘟囔了句。“这帮子贪婪无度,没有底线的唐国商贾……”   “大王……”   “本王知道,那汉唐商行的那个什么掌柜,可有跟你说过,一名战俘,能够换取多少粮草?”   “汉唐商行的顾掌柜有言,一名成年男丁,可换大米十石,若是老弱妇孺,可换五石。”   “一个成年男丁,居然才十石?”扶余义慈直接不乐意了,那可是一个大活人,怎么才值十石。   “……” 第2918章 粮食换战俘生意敲定了……   听到了自家大王脱口而出的抱怨,沙吒千福心中暗松了口气,看来大王想必也已经心动了。   毕竟卖掉那些有可能会成为不安定因素的新罗战俘,换取来的却是大批可以用来安抚新占之地民心的粮食。   有了粮食,才可以让那些百姓安心地呆在家中,渡过这个寒冷的冬季。   这十分利于百济国以最短的时间,控制住新占之地的人口和民心。杜绝因为新罗国流亡政府对这些昔日新罗百姓的蛊惑与怂恿。   重要的是,那位顾掌柜送给自己的那些丰厚礼物,自己也能够收的心安理得。   话说回来,自己家族的那些子侄,也有不少在这一次的灭新之战中立下了功勋,亦俘获了不少的新罗战俘。   只要大王点下了脑袋,那么沙氏一族,也能够从这其中谋利不少。   “那汉唐商行给出的价格,实在太低了,哪怕是本王向那汉唐商行提供十万战俘,所获之粮食不过百万石,何况哪有那么多的战俘给他们……”   “卿,这个重任,只有交托于你,不论你用什么样的手段,务必要筹措出至少一百万石的粮食。”   “要知道新占之地,不止要熬过这个寒冬,更需要有体力去进行来年的春耕,一直到坚持到秋收,怕是才能够缓解粮荒。”   “没有一百万石,最终也需要八十万石,另外我们还需要大量的汉唐商行出品的棉布……”   随着那扶余义慈的嘴皮子动弹,那沙吒千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大王,这么多的物资,就凭咱们手中所获的那些战俘,怕是……”   “本王只需要结果,至于战俘能不能换到足够的物资,那就只能有劳卿再想想其他办法了。”   “……还请大王明示。”听到了这句强人所难的要求,沙吒千福犹豫了半天,最终觉得自己还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足足两柱香之后,沙吒千福这才告辞离开了王宫,朝着身边的心腹亲随吩咐了几句之后,便快马朝着自己的府邸赶去。   ……   等到沙吒千福回到了府邸没过多久,就有下人前来禀报,那汉唐商行的顾掌柜已然入府。   “哈哈,来来来,顾大掌柜,快快请坐下吧。”   “见过大佐平,小人见大佐平神清气爽,红光满面,莫不是有什么大喜之事?”   “顾大掌柜你可就猜错了,只不过是老夫不负顾大掌柜之请托,将那粮食换战俘之策献予我家大王。”   “我家大王虽然觉得此策甚好,不过,顾大掌柜你给出来的价格,着实太低了些……”   顾掌柜听得此言,心中亦是一松,旋及呵呵一乐。   “大佐平此言差矣,我汉唐商行做生意最讲究一个买卖公平,而且我们也在报价之前经过了估算,那些新罗战俘留于百济,对于目前之百济而言,百害而无一利。”   “况且,还徒耗百济钱粮,若是转手于我汉唐商行,非但百济不需要再耗钱粮,反倒能够获得大量的物资,用于新占之地的抚政安民,这等利好……”   看到这位顾大掌柜丝毫不松口,沙吒千福纠结半天,却发现,百济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拿捏汉唐商行的。   也就是说做这门生意的主动权完全在那汉唐商行的手中,可问题是,自家大王的要求,也是需要满足。   最终沙吒千福大腿一拍,径直将自己的顾虑陈述了出来。反正就是那话,自家大王需要的那些,不能少。   而且自家大王那杀伐果决的性子,倘若你们汉唐商行不进行让步,很有可能一拍两散。   “……顾大掌柜,老夫绝非是在要挟你,只是如今我百济的确艰难。   所以,只要汉唐商行能够满足我百济的这些物资要求,除了那些战俘,倒还有个办法,可以向汉唐商行提供……”   顾大掌柜呆愣愣地看着这位小声嘀嘀咕咕的百济大佬,内心不禁有些唏嘘。   果然,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就是这个道理,而且这些小国寡民,很容易就会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好在如此大唐强盛,威震天下,百姓才得以安居乐业,这实乃是身为唐人的幸运。   等到那沙吒千福说完,顾大掌柜大手一摆,开始进入到了讨价还价的环节。   “既然大佐平以诚待我,小人也是个痛快人,那这样,一个成年男丁,按十二石,或者是八匹白叠布,而老弱妇孺一人八石,或是五匹白叠布……”   “不管大佐平弄来多少,我汉唐商行都是这个价。”   “不不不,一个成年男丁,能够为你们汉唐商行所能够创造的价值,肯定远远超这个价值,老夫以为,一个成年男丁,换二十石,或者是十五匹白叠布……”   “这怎么可能,我们汉唐商行做的可是生意,而且想要把这帮不听话的壮丁经由海上运送,这可是要花费大风险的……”   ……   大佐平的府邸中,灯火彻夜通明,顾大掌柜跟那沙吒千福,生生地熬了整整一夜。   甚至顾大掌柜不得不从那汉唐商行招来了几个帐房,噼里啪啦地算盘打了一整夜,这才将那双方之间的交易事宜初步敲定了下来。   顶着一双发黑的眼圈,晃晃悠悠地走出了那大佐平的府邸,顾大掌柜觉得昨天是他做过地最艰难的一桩生意。   看来这百济大佬,也很有精明商贾的潜质。   “走,赶紧回商行里,务必要尽快将这个消息传递到登州,让程三公子知晓咱们已经把事给办妥了。”   一行虽然整夜未眠,顶着黑眼圈,但是却很有精神的汉唐商行众人匆匆回到商行之后不大会的功夫。   就有信鸽迎着那凛冽的寒风,振翅而去。   只要程三郎他们收到了消息,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在大批的汉唐商行的海船,乘载着早就已经屯积在胶州湾的大量粮食,出现在那百济的沿海。   胶州湾,也就是后世的青岛所在,只不过在这个时代,还只能算作是小渔村,连唱个渔人码头的吟游诗人都没有的那种非著名港口。 第2919章 散居于一片空旷平原上的殷商遗民部落   但问题是在大唐开始对付高句丽诸国开始,程三郎又怎么可能不把心思,落在了这在后世闻名于世的天然良港上。   所以,汉唐商行乐意在那胶州湾建设大型港口和码头,胶州的官员自然是乐见其成。   毕竟胶州若是因此港而变得繁荣富饶,他们这些官员也是有功的。   而就在入冬之前,这胶州港的库房里边,早就已经屯积了超过一百五十万石的粮食还有数十万匹白叠布。   除了这里,耽罗岛上也同样屯积着超过百万石的粮食和数十万匹白叠布。   至于为什么,呵呵,当然是做生意,之前在用经济手段暗算高句丽的时候,粮食就是最优秀的武器。   未来,还会有大量的粮食,从那交趾向着这边进行贩运。   以便能够从这里的诸从蛮夷之手中,获取许多当地特有的物资。   粮食和布匹,在这个时代,就是最好的经济武器,根据之前汉唐商行与那扶桑岛诸国之间的协议。   每年需要向扶桑岛十一国提供接近两百万石的粮食,好在,对于掌握着交趾产粮区,以及跟林邑国权臣关系极好的汉唐商行。   如果想要摧毁大唐周边诸国的粮食价格,只需要筹备一年的时间,汉唐商行甚至可以动用近千万石的粮食来打价格战。   没办法,掌握了后世著名大米产地,又懂得三季稻栽培技术,粮食产量就是那么的豪横。   好在程三郎很清楚,粮食产量万万不能搞太多了,不然,谷贱伤农,绝对不是一句玩笑话。   后世为什么许多的国家与政府要不停的补贴农业,为的就是能够保证和维持农业的积极性。   粮食安全,只有握在手中,才会觉得安心。更何况是民以食为天的华夏民族,更加的重视粮食安全问题。   这也是为何程三郎在还未开发出海外市场之前,一直让汉唐商行尽量控制田地规模,多多种植经济作物的原因所在。   不过随着那交趾之地的各种经济作物的连连丰产,同样也吸引了大量的岭南道百姓们朝着那边迁徙。   如今交趾都督府的人口,可是比汉唐商行初到此地之时,已经翻上了两番。   大量的人口聚集,带来的不仅仅是土地经济的繁荣,同样让当地的商品经济开始迅猛的发展。   再加上当地那丰富的矿产资源,汉唐商行在当地建设的冶炼厂、造船厂、制糖厂,就吸纳了近七八万劳动力。   程处弼相信,就凭着现如今发达的海运,以及那交趾之地那连连翻番的税赋收入。   过去,交趾都督府非但不能向朝廷提供什么税赋,甚至还需要朝廷进行一定的补贴来维持。   而今所创作的经济效益,甚至都让岭南道的许多州眼红不已。隐隐成为了岭南道仅次于广州的重要财赋之地。   让那在过去的朝廷眼中,犹如鸡肋之地的交趾都督府,已经成为了大唐疆域不可分割的一部份。   ……   特别是汉唐商行造船厂出品的那些新式海船,现如今,已经成为了大唐海商们最热捧的海上运输工具。   不但船只坚固,抗沉能力极强,而且航行速度快,运载量大,就是价格着实有点不美丽。   如果只是搞近海贸易的话,那么不论是泉州、福州,还是广州船厂的海船,完全满足了海商的需求。   但是想要进行远洋贸易,还得选品质更有保证的汉唐商行出品的海船。   自打那汉唐商行的远洋海商在那麻六甲海峡遭遇过袭击之后,而根据大唐如今发现新岛的国策。   汉唐商行花费重金,用丰厚的大唐特产,经过了长时间的运作,最终换取了附近的狼牙修国、羯荼国等马六甲诸国。   对于大唐拥有蒲罗中这座不大,但是地势十分重要的岛屿的归属权的承认,并且还写入了国书之中。   那么屁大点的小地盘,而且面对的又是大唐,那连中天竺那样的名震天竺系诸国的大国都被大唐轻而易举给荡平。   所以,麻六甲诸国也不愿意招惹这背景深厚的汉唐商行,至于那座岛,你们乐意要就要去。   当然,这里边自然也少不了程三郎、李恪这帮子汉唐商行后台的各种骚操作,比如在鸿胪寺那边的各种小动作。   蒲罗中岛,其实也就是后世的明朝口中的淡马锡,以后的新加坡。   只不过落于了大唐手中之后,在程三郎的极力要求之下,此岛的名字变成了很有中国风的唐人岛。   用程三郎的话来说就是,此岛离大唐远了点,为了时时刻刻提醒那里留守的人们,心怀大唐。   不忘自己的老祖宗,更不能忘记自己所流淌的血脉,记住自己生是大唐人,死是大唐鬼。   ……   另外,在唐人岛上,除了长期在这里搞建设以及进行经营的近万工匠、商贩,和港口工人之外。   还驻扎着超过三千名久经训练的汉唐商行护卫,这里只有一座方圆数里的城池,说是城池,倒不如说是要塞。   那完全由混凝土和砖石所构建而成的城墙高达两丈五,厚度虽然不及像长安、洛阳那样的巨城,但是也足以抵御这个时代的那些重型器械的轰击。   另外还有一只由五艘三桅战舰组成的水师在此游弋,啊不……是汉唐商行护卫舰队才对。   可以说,短短数年的光景,汉唐商行,就已经将这里经营得固若金汤,之前也不是没有自以为很牛逼的海盗团伙想要来这里捞一把大的。   结果就是,扔下了三千多名海盗的尸体,还有不少的战船,仓皇逃遁而去。   守备在此的汉唐商行护卫队统领效法着那些蛮夷人示威的手段,沿着唐人岛的海岸线,立下了三千多根木桩。   从那一次起,再没有海盗敢再踏足到这唐人岛上,即便来,那也是以商贾的身份过来老老实实地过来进行补给,或者是进行贸易。   而伴随着汉唐商行的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远,相应的,大唐帝国辐射向周边的影响力,自然也越来越强。   而此刻,一伙来自于大唐远赴汪洋万里的探险团伙,此刻正艰难地在那殷商大陆跋涉前行。   就是他们前行的不远处,那是散居于一片空旷平原上的殷商遗民部落。 第2920章 在殷商大陆,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   “老大,咱们这都第几次登岸了,根本就没有发现这座大陆上有人烟,为何不再深入一些?”   吴吞虎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打量着这遮天弊日的丛林。   颇为蛋疼地朝着那正仔细地东张西望,摸摸树,看看草,时不时还摘下一枚不知名的野果在那里仔细打量的李德奖问道。   “你也不想想,这里全是深山老林,而且还与咱们在大唐周边所遇上过的那些热带丛林完全不同。”   “而且这里的毒虫、毒蛇猛兽也不少,所以为了弟兄们的安全,我们只能离开距离海岸不超过一日路途。”   “毕竟万一有什么事情,也便于我们及时撤离,哪怕是咱们随身携带着许多驱蚊避蛇的药物。   可是万一不小心挨了一下,又或者是有人出了意外,不及时送回船上,又有谁能够救得了?”   说到了这,李德奖发出了一声轻咦蹲了下来,打量着跟前的一棵植物,打量了半天,似乎不太确定。   伸手入怀,取出了一份图册,然后比照了半天,悻悻地骂了一声晦气。   收起了图册,继续前行,一旁的一名游侠儿满脸羡慕地打量着那李德奖怀中的那份画册。   这样的图册,一共只有五份,据说全是那位天文地理无所不知的程三郎搞出来的。   “我就想不明白,程三郎他既然没有来到过这片新大陆,为何言之凿凿,这里就是有那图册上的那些植物?”   “呵呵,那是你小子不知,这位程三郎可算得上是半个仙人,昔日他也没去过那交趾,却也知晓那交趾之南,必有一年三熟,甚至四熟的水稻。”   “还有,那极西之地处,那些各种奇奇怪怪的物产,他也知道不少。”   “老大也曾问过他,他有一回喝醉了,悄悄跟咱们老大泄了个底,就是他有一回醉死过去,昏迷不醒。”   “其实啊,那是有仙人携其,一日之间,尽览天之极,地之角,海之涯……”   听到了吴吞豹这话,那几位游侠儿夸张地咧开了大嘴,偏生又不得不信,毕竟之前,大伙在第三次还是第四次登岸的时候。   就曾经见到过一种十分古怪的植物,就像是一张张绿油油的炊饼拼接起来的,而且上面全是尖锐的刺。   当时,李德奖抄出了画册,那么一打量之后,就断定,此物名为仙人掌,看起来很狰狞丑陋,但是实际上却是可以吃的宝贝。   甚至还照着那画册上关于仙人掌的详细介绍,摘下了那发红的仙人掌果子来品尝。   所有人都纷纷惊叹不已,怎么也没有想到,李德奖居然连这些稀奇古怪,前所未见的植物居然也认得,甚至还敢勇于下嘴。   很快迷底就被揭开,那就是程三郎那位远在东北亚之地上蹿下跳的妖蛾子,早早的就给李德奖此番的远洋探险,准备下了许多的厚礼。   而那几本画册,就是其中的一份,上面描绘出了这片新大陆上许许多多新奇的,古怪,但是却又能够利国利民的好宝贝,例如仙人掌那玩意。   虽然不知道这种浑身带刺,但果实很甜的仙人掌怎么利国利民,但是大伙还是本着来都来了的原则。   按照程三郎在那画册上相关的描述,切割了一部份带走,另外还有就是那些已经熟透散落的果实。   揉碎后,拿水清洗过之后,取出了里边的果实阴干作为双保险,争取能够带回大唐用来利国利民。   而且这画册里边所描绘的一些需要注意的野生动物,也被大伙所发现。   总而之言,这只来自于大唐的探险队伍,从最开始的对未知大陆充满着陌生与恐惧感。   渐渐地变成了恨不得能够多往林子里边钻上一钻,再多发现一些利国利民的好宝贝。   如此一来,大伙也才能够达成那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远大志向和光辉成就。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处溪流旁边,这里有一片空地,打量着这里,李德奖抬起了脑袋打量了半天之后。   “行了,就这里,赶紧的,把东西拿过来组装,我们争取在半个时辰之内,让那仙人篮升空。”   ……   半个时辰的时间不长,但是也足够一帮熟练工将那单人乘坐的仙人篮给组装完毕。   而今日,则是吴吞虎负责上篮进行侦测,为了保证在探险的旅途,防止意外发生,保证这种单人仙人篮升降。   所以升起的高度,不会超过八十丈,很快,数十名游侠儿散布了开来手中的弓弩半张,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动静。   而一帮子带技术的游侠儿则在那里快速地给铁炉子生火,用便携式风箱在那里催火。   吴吞虎先美滋滋地啃了一块干粮灌了几大口水之后,这才抄起了千里镜进入到了仙人篮中站定。   很快,随着吆喝声,分成了四个方位站定的游侠儿们开始缓缓地放松缆绳,而那个下方漆成了天蓝色,顶部为黑色的仙人篮终于缓缓地向着高空升起。   李德奖打量着那仙人篮在视线之中渐渐地变小,朝着一旁的亲随李保勾了勾手指。   李保快步来到了李德奖跟前,先是递上一张小马扎,又将一张折叠案几摆放在李德奖的跟前。   一旁的李佑则拿出了笔墨,李德奖则开始在那纸张之上写写画画着,到目前为止,程三郎交给自己的画册上的大部份利国利民的好宝贝都还没有出现。   不过好在,既然已经发现了画册上的事物真实存在,李德奖相信,自己肯定能够想办法,获取那些宝贝。   此刻,吴吞虎正在那仙人篮中晃晃悠悠地向着天际升起,一开始,自己的视线完全被那些高高的绿色植物所遮蔽。   可是随着越升越高之后,那些原本站在地面显得十分高大的植物渐渐地变得低矮,渺小……   饶是吴吞虎已经习惯了这一幕,可是每一次升天的时候,仍旧感觉自己甚是念头通达。   特别是看到了一票弟兄们只能用羡慕妒忌恨的眼神看着自己,询问自己都看到了啥的时候,呵呵…… 第2921章 真有上古之时远渡重洋到殷商大陆的殷商遗民   那个足足有数百户的殷商遗民部落,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部落。   此刻,他们的部落酋长此刻脑袋上戴着那华丽的羽毛,安然地坐在那沉重的木头椅子上。   此刻,他的左右,是过千的子民,男女老幼们,此刻正在看着一帮子身上披挂着皮革的勇士们,正在那里坦胸露臂地在那满是黄沙的平地上,用他们的臀部在那里撞击着一种黑呼呼圆滚滚的球体。   每一次的击打得分之后,伴随着那些勇士们张牙舞爪的咆哮和怒吼,都会惹得那些围观的殷商遗民们兴奋的吆喝与呼号声。   而那位满脸褶子的部落酋长也会发出愉快地大笑声,就在正当他仰天狂笑之际,突然若有所觉地视线一凝。   他看到了一个黑影,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什么飞鸟,可是很快,这位部落酋长的眼珠子就夸张地瞪得溜圆。   他看到了什么鬼,他看到了,那好像是一个浑圆的,犹如太阳和月亮一样的圆型,此刻,正在缓缓地向天空升起,距离他们所在,至少有十数里之地。   很快,这位部落酋长满脸惊惧地拜倒在地,举起了双手,大声地叫嚷起来。   而同样注意到了这一幕的部落祭司也与部落酋长一起比划起了同样的动作,祈求着他们所信奉的神邸的保佑。   很快,整个部落的男女老幼也都纷纷面带惊惧之色地拜倒了下来。   “尊贵的大祭司,那到底是什么……”酋长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位德高望重的大祭司询问道。   部落大祭司看到酋长以及那些部落头头脑脑投来的求助目光,又看向那圆滚滚挂在天上的玩意。   这完全已经超出了他所认知的神灵体系好不好?   虽然他不明白那是什么玩意,但是既然也是圆呼呼能够上天的宝贝,而酋长还有一干部落的人们还需要自己去安抚,兴许……   “兴许,那是天上的神灵遗失的孩子……”   这位部落大祭司闭上了双眼,哼哼叽叽地,然后开始浑身一阵哆嗦之后,给出了一个模拟两可的答案。   方才那位连赢了几个球的部落勇士,抬起了手,朝着那玩意比划了半天,半信半疑地问道。   “神灵……神灵的形象为何这么,这么圆滚滚?(注1))”   听得这句质疑,这位部落大祭司顿时心中一梗,老子知道个球,咦……部落大祭司两眼一亮。   旋及高举起了双手,用更加慷慨激昂的语气大声地道。   “神灵中的太阳神和月亮神,在我们这些世俗凡人的眼里,不就全都是圆滚滚的吗?”   此言一出,一干殷商遗民的后代们顿时两眼一亮,哎呀,还真特娘的形象。   不错,太阳也是圆的,月亮虽然会变化,但也还是会变成圆形,所以,神灵的孩子圆滚滚,这也真没毛病。   “难道说,他是太阳,或者是月亮的孩子?”   很快,原本瑟瑟发抖的部落人士们开始议论纷纷起来,而那位年近五旬的老酋长,终于重新站起了身来。   两眼放光地死死盯着那个神灵的孩子,半天,才举起了双手,大声地吆喝起来。   “肯定是我们的勇士方才进行的olli(殷商遗民那种用臀、膝、肘玩的橡胶球游戏),取悦了神灵,所以神灵才会现出了真身……”   大祭司听到了酋长因为自己的答案而展开了联想的翅膀,而这个答案,也同样令他两眼一亮。   只不过作为近乎于全知全能的大祭司,肯定不能表现得如此的明显。   所以,大祭司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大声地道。   “我们的祖先,肯定希望我们能够去迎接和祭拜神灵的孩子,让他能够庇佑我们的部落永远昌盛……”   听到了大祭司的吩咐,一干部落人士全都兴奋地吆喝出声来,在那位大酋长的吩咐下。   很快,所有的男女老幼们,朝着各自的房舍狂奔而去,然后取出了家中最珍贵的财物,或者是最漂亮的羽毛。   又或者是最美丽的编织物,当然也少不了之前用来迎得神灵显形的那种橡胶球。   很快,这些殷商遗民的子孙后代们,唱着欢快的歌谣,跳着欢快的舞蹈,捧着一件件的供品,朝着那神灵孩子显形的方向快步赶去……   ……   吴吞虎在那仙人篮上,奋力地推拉着那便携式风箱,鼓荡着让仙人篮能够一直向上延伸。   终于感觉到了仙人篮一震之后,吴吞虎松开了风箱把手,朝着下方望去,看到了下方摆在那空地上的数字,代表着自己已经升到了八十丈的距离。   吴吞虎嘿嘿一乐,再一次洋洋得意地左右张望起来,但是很快,吴吞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而眼珠子难以置信地,夸张地瞪到了极致,他看到了什么鬼?   他揉了揉眼睛,飞快地将那千里镜怼到了自己眼珠子底下,果然,他居然看到了一座村落,绝对是村落的样子。   数百间类似于茅草屋一般的建筑物,好像还有一些是石头建筑,另外就是,吴吞虎看到了那些此刻在视线内出没的人……   没错,一群黑发黄肤,脑袋上插满鸟毛的人类,此刻一个二个面露兴奋的笑容,手中捧着看起来像是很漂亮的织物,又或者是羽毛、毛皮之类的物件,朝着这边行来。   其中有一位中年长者,满身上下都是羽毛,吴吞虎赶紧手忙脚乱地伸手入怀,然后取出了那本画册,翻了几下。   他就看到了关于那些殷商遗民的外形描述,喜欢在身上装饰着羽毛,羽毛越多的人,身份越珍贵。   另外,殷商遗民似乎不太懂得冶炼技术,所以他们更多是使用石器,但也不排除会使用类似青铜之类的金属物品。   上面,关于殷商遗民的简介中,至少有一点可以对印上了,自己千里镜中所看到的鸟毛最多的,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村落的村长。   吴吞虎此刻内心恨不得冲那远在万里之外的程三郎翘起大拇指比划一个服字。   “乖乖,居然还真让程三郎给说中了,真的有上古之时,就远渡万里重洋来的殷商遗民在这殷商大陆上……”   注1:毕竟作者也不懂殷商遗民语言,不可能按照他们的说话风格来描写,只能用博大精深的华夏语言艺术来进行加工,各位大老爷就当现场有一位印加语言翻译家就成。 第2922章 大唐帝国特色商品博览会……   当吴吞虎拼命地摆动着双手,示意下方之时,一个金属匣子已然顺着缆绳滑落到地面。   很快就被人从缆绳上解下快步交给了李德奖,李德奖打开之后,瞬间两眼一亮。   上面写得很清楚,发现了一个殷商遗民的村落,而且发现了几位身上鸟毛饰物很多的人。   正带领着那些村民们,开开心心地捧着各种宝贝朝着这边走来,看样子像是来欢迎而非是袭击。   李德奖的老心脏此刻顿时犹如小鹿乱撞,大手狠狠地用力一挥,想不到啊想不到。   程三郎那只妖蛾子还真的跟随仙人在梦中云游过这里,不然怎么连那些殷商遗民穿什么玩意都很清楚?   “弟兄们,快点过来,收拢,注意警戒,但不要露出敌意,快快快……”   “你们几个,立刻赶回海岸,通知船队,告之他们这个消息,让他们也打起精神来。”   随着那李德奖的一个接一个的命令下达,这只近百人的探险团队很快就整合完毕。   而队伍之中,那十几匹用来拉货物的驴子,它们背上的货物全部都被卸了下来。   李德奖颇有些嫌弃地打量了两眼,可也没办法,既然程三郎之前的那些描绘都是正确的,那就姑且在信他一回。   遗憾的就是,今日深入丛林,没有带上马匹,不过马匹也着实不适合在这密林之中行进,体型小,但是力量好的毛驴好歹还行。   在那些兴奋得的游侠儿的帮忙之下,李德奖终于披挂上了大唐明光重甲,然后骑乘上了领着最高大威猛的那头健驴。   还有十余名也同样披挂上了铁甲,翻身上了驴背摆好了造型。   这帮子健驴自然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就像李德奖身上这匹健驴,虽然个头跟马有差距,但已经差距不大,顶盔贯甲的他骑起来,倒也显得威风凛凛,就是……就是那两只长得惊人的驴耳,显得有点滑稽。   可没办法,没带健马,只能骑健驴以显示身份的珍贵。   而此刻,远处已经传来的古怪音律的歌唱声,那自然是殷商遗民们的歌声。   此刻,那位部落酋长穿戴着盛装,与大祭司一起,走在最前方,之后就是部落中的高级干部们。   而在他们的周围,则是那些之前在玩球的勇士们,此刻他们都穿戴着显示他们武勇的皮毛和羽饰。   手中则拿着那些木板状而在木板的两侧镶嵌着黑色石片的武器。   这可是他们这些殷商遗民武士用来保家卫国,诛杀敌人或者是猛兽的好宝贝。   终于,随着绕过了一处河湾之后,那位大酋长,终于看到了神灵之子还仍旧高高地浮于天际。   而在地面上有许许多多,就仿佛身上也在绽放着堪比太阳光辉的神灵的后裔。   他们骑乘着不知明的,长着两只长长耳朵的神兽,手中执着一柄柄的长长的杆子,杆子的顶端,似乎有着一个类似神灵符号一般的旗帜。   看到了这一幕,那位瞎了一只眼,但是真的见多识广的大祭司陡然地发出了一声大叫声。   然后,他主动地,谦卑地朝着那个方向行了一个大礼。之后,身边的无数部落村民们也纷纷地拜倒,向着这些神灵后裔表达他们的敬畏。   这位时候,正负责给李德奖牵座骑的经验丰富地探险老手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果然,跟那些南洋诸多岛国,见到咱们汉唐商行探险队时的反应也差不到哪去……”   “好了,吞豹兄弟,该你出场了。”李德奖打量着面对,看到对方纷纷拜倒在地,这至少是好的开始。   对方既然没有敌意,那么自然就要按照大唐睦邻友好的国际交往准则,开始接下来的程序。   吴吞豹,领着几名游侠儿,每个人都端着一件器物,然后迈开脚步,朝着对方行进。   看到了这些身上穿着十分华丽,而他们一辈子都没见到过的袍服的神灵后裔端着器物朝着这边行来。   不论是酋长,还是那位见多识广的大祭司,都满怀激动,内心充满期待地打量着渐行渐近的他们。   很快,直到对方走到了距离大祭司不足十丈之地,露出了一个亲和的笑容,然后将手中的器物摆放到了那地面上。   他身边的那些神灵后裔也同样如此做完之后,这才退后数步站定。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眼神老辣的独眼大祭司眯起了眼睛,打量着那些神灵后裔摆放在那些大石块上的事物。   又看到了对方面上那充满善意的笑容,终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小声而又沉稳地道。   “他们应该是在向我们招手,让我们过去接受神灵对于我们的赏赐……”   等到那位大祭司,还有族中最勇敢的,身上披着黑豹皮的勇士一起越众而出,缓步走到了那些大石块跟前。   总算是看清楚了那些摆放大石块上的物品,一匹美仑美奂,甚至比那黑豹的毛皮还要光亮的蓝色布匹就摊开在了那位勇士跟前。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抬起了头,看到了对面神灵后裔的笑容之后,鼓起了勇气,伸手触摸在上面。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仿佛是在触摸世界上最柔软的毛皮,那样的光滑,那蓝色的光泽在太阳底下,仿佛都随着角度的不同而发生着变化……   而在这个不论是视觉还是触觉都令人沉醉的美妙织物旁边,还有一叠白色的织物,看起来,远远比他们自己所用的织物更加的精致……   酋长的次子,呆呆地看着跟前摆放着的描绘着漂亮纹饰的盒子。   褐色的木盒子,盖子已经被掀开,露出了里边雪白的,类似沙粒状的一堆事物。   在这个褐色木盒子的旁边,还有一个红色木盒子,同样也掀掉了盖子,里边也是类似沙粒般的一堆事物。   只是这一堆事物的颗粒,明显要远比之前的显得颗粒更大,更粗糙……   这让他十分的好奇,想不明白,那些到底都是什么玩意,然后,就看到了站在对面的那名神灵后裔。   冲自己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之后,拿出了两柄小勺子摆放到了盒子旁。   然后用那顶多能够盛出指甲盖大小的勺子舀起了些雪白的大颗粒,然后倒进了口中之后美滋滋地笑了笑。   这让他战战兢兢地有样学样,笨拙地捏起了一柄小勺子,然后如法炮制之后,瞬间,他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甘甜……   一股子远远比那些熟透了的野果,更加甜美十倍,不,百倍的感觉,让这位年轻的勇士,意犹味尽地砸巴着嘴,满脸陶醉地发出一连串的音节。 第2923章 威武雄壮的形象开始远扬至殷商大陆的程三郎   虽然对面的那些大唐游侠儿听不明白,可是那些殷商遗民们却听清楚了他在说什么。   “原本神灵后裔赐给我们山颠上的雪居然是甜的……”   “???”曾经领着自己孩子前往其他部落,看到过那巍峨到令人们敬畏的雪山的酋长也听到了这话。   终于,这位酋长也忍耐不住,上前数步,跟自己的儿子肩并肩之后,打量了两眼跟前的两盘皑皑白雪般洁白的雪沫子。   而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第一个木盒子上,目光瞬间凝固,表情难以置信,看向那些神灵的后裔,又看了一眼那个木盒子中那洁白无暇的细碎颗粒。   直接从亲儿子手中劈手夺过了那个小勺子,伸进了雪沫子里,舀了一点,塞进了口中。   然后,他便感觉到了,一股子浓郁而又干净,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杂味和腥怪味的咸味开始在口中溢散开来……   这一刻,这位久经风浪的酋长,眼眶直接就红了,大颗大颗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如此纯正的盐味,他这一辈子,都没有享受过,盐,这是每一个部落,每一条生命都必须的东西。   而他这位酋长为了部落的生存,不远跋涉,用部落中珍贵的毛皮、织物,甚至是打造好的武器。   去从那些拥有盐田的强大部落手中,就为了换取那些明显发黑,又或者是带着古怪色泽的盐。   哪怕是他在那些强大部落酋长用餐时,也没有见到过如此纯净,如此雪白的盐粒……   “这是盐!这是神灵后裔赏赐给我们部落的盐!”   他哆嗦着嘴皮子忍不住叫喊了声,这才及时醒悟那些神灵的后裔还在看着自己。   又赶紧退后两步,虔诚地朝着这些一脸懵逼的神灵后裔行以最高的礼节。   那些同样被自己酋长的举止给吓了一跳的部落村民们,将额头完全贴在了地面上。   而大祭司的眼晴,则直勾勾地看着跟前的石块上,摆放着一个金光灿烂,高度接近一尺的雕像。   像是一位披挂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似乎跟那些远处驻足的神灵后裔同样的铠甲。   坐在一种远远比他们所使用的驼马,更高大,更强健的动物背上。   这让大祭司第一眼就认定了,这肯定就是神灵的形象,或者是神灵后裔的形象。   ……   而旁边,摆放着一个不大的,看起来有些像布,又像是失去了颜色的枯叶般的长方型。   在那长方型上,不知名的黑色,描绘出了一种造型特的图案,让这位年轻之时,曾经翻越过千山万水,去到过无数城邦的大祭司觉得。   跟一个更北方,一个强大的帝国玛雅,雕刻在墙上的那种图案有些类似。   他有幸知晓,那其实并非是什么图案,而是一种比他们所使用的奇普(印加结绳记事)更高级的记录事物和时间变迁的方式:文字。   当这位部落阅历最为丰富的智者小心翼翼地将这本神灵赐下的册子捧在了手上,手指轻轻地抚过那封面上的七个文字。   翻开了第一页后,他看到了……入眼所见,则是一位高大英武,气宇轩昂的神灵后裔披盔带甲。   骑在那与那尊金属雕塑一样的座骑身上,手中举着一柄长武器,似乎正在冲锋杀敌,而他的跟前,则是无数抱头鼠窜的敌人。   虽然大祭司不知道这是哪一位神灵后裔,可他经过比对,跟那尊金属雕像的模样完全一模一样……   而这个时候,他终于听到了酋长儿子,以及酋长的那番话,下意识地眼珠子朝着那边瞄了过去。   就看到了那洁白无暇的两盘白雪一样的颗粒物,当他既尝了甜,也品味到了咸后,这位见多识广的独眼大祭司也跟他们的酋长一般,陷入了狂躁。   他可是走得比酋长更远,他到达过那个千多里之外的玛雅帝国的大祭司,他曾经在那里,也品尝过无数的美味。   却也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此刻所品味到的盐和糖。   ……   “是谁把那玩意放在那里的?”一位游侠儿一脸黑线地看着那册《程三郎高原演义》然后朝身边的弟兄问道。   “是咱们的医者,他说为了显示咱们要远比这些殷商遗民的后裔更聪明,所以一定要摆点书册。”   “好歹摆点四书五经啥的,那些玩意一听就很高大上。”   “呵呵,你看吗?”   “老子不看,不代表那些东西不高级?”   “问题是谁特娘的出个远门带那玩意,还不如多带点这些演义话本来消遣。”   “……”另外几位神灵后裔,哦不……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游侠儿都不禁深以为然地颔首认同。   ……   毕竟大伙的文化水平都差不多,看四书五经,哪有看那情节精彩纷呈的程三郎演义系列令人心旷神怡。   就连那尊雕像,则是之前李德奖还未离开洛阳的时候,程三郎就告诉他,一定要拿出点精美的雕塑来送给那些殷商遗民的后裔。   让他们知晓大唐军人形象,让他们知晓如今的大唐那么的强大,正是得益于无数这样的军人形象。   不出意外的是,当这样十来尊雕塑出现在李德奖跟前之时,李德奖的脸黑得堪比那在雁门关上熬了上百年金汁的铁锅锅底。   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能比程三郎更无耻的,偏偏这货还很厚颜无耻的表示。   他在学校里边找老师打模版,肯定只能自己上,披盔带甲骑着马两个多时辰纹丝不动那也是很辛苦的,也很呕心泣血为国为民。   对于此,李德奖当时很想把这些雕塑全丢自家柴房,只不过当时要赶着离开,不得已,只能硬起头皮带上程三郎模样的大唐铁骑雕塑远渡重洋。   李德奖呆在驴背上,等了老半天,却只是听到那些殷商遗民的后裔时不时发出夸张的吆喝声。   他们却都一直停留在原地,并未向着这边行来,这让李德奖心中开始不爽利了,深吸了一口气,轻喝一声。   然后,以李德奖为首的十余名大唐精锐驴骑士,开始向着那边行去,座骑挫是挫了点,但好歹比对面又矮又弱的骆马强多了。 第2924章 分隔数千年地血脉的第一次交流……   很快,殷商遗民的后裔看到了那些骑乘在长耳朵座骑上,浑身散发着金银交错光芒的神灵后裔正朝着这边行来。   看到了他们,不论是那位大祭司还是那位酋长,又或者是殷商遗民后裔们目光里边都充满了敬畏。   不约而同地俯低了身形,就像是代表着臣服与敬畏。   他们这一生,都从未见过,勇士可以骑乘着座骑作战,没办法,殷商大陆上的驼马,顶多也就能骑个小娃娃,再大点,怕是脊梁骨都得给压折了。   可是现在,这些神灵后裔满身披挂着亮光闪闪的不知名铠甲,就那么骑乘在那些长着长长的大耳朵的座骑背上。   显得那样的高大而又威猛,不过,那位大祭司,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跟前的那尊雕像,又瞄了眼那些长耳朵座骑的骑士。   那位兴许就是神灵,不然为何雕像上的座骑显得更加的高大威猛,比起这帮子骑着长耳朵座骑的骑士,应该更高级。   李德奖来到了跟前之后,一个漂亮的滚鞍下驴,这才掀开了脸上那狰狞的兽形面护,露出了他那张坚毅的脸庞。   “大哥,他们好像对我们拿出来的所有东西都十分感兴趣……”   吴吞豹赶紧上前朝着李德奖小声地禀报道。   “唔……”李德奖理所当然地微微颔首,一副大哥很有沉府的架势。   那是自然,毕竟这些礼物,可都是程三郎那小子精心为这些殷商后裔准备的。   摆完了沉稳的架势之后,李德奖大步上前,带着一脸和善的笑容,将为首的老酋长和大祭司扶了起来。   只不过,李德奖在努力地挤出和善的笑容,而对面的那些殷商后裔挤出的则是带着敬畏、讨好的笑容。   “诸位,某乃大唐人氏,尔等……”   “???”一干殷商遗民后裔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那李德奖,听着对方那颇为浑厚而又有力度的嗓音响起。   可是他们愣是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大祭司,这位神灵后裔在说什么?”酋长不得不向身边那位见多识广的大祭司问道。   大祭司同样一脸懵逼与迷茫,半天才满脸疑惑地摇了摇头。   “想来,神灵的语言,跟我所遇到过的诸多部落的语言都完全不同,我甚至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李德奖一脸黑线地看着对方,看到对方也在嘀嘀咕咕,可是自己也愣是一个字都听不明白。   这特娘的完全就是鸡同鸭讲,完全无法沟通,还能怎么交流?   这个时候,一旁的吴吞豹突然两眼一亮,凑到了李德奖的耳朵边一阵小声地嘀咕。   “真的假的?”李德奖疑惑地冲吴吞豹小声地问道。   看到了吴吞豹用力地点了点头,似乎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李德奖抹了把脸,微微颔首,然后吴吞豹就回头朝着人群之中吆喝出声来。   “老八,速速过来一下,带着你那个画本过来。”   “来了来了……”很快,人群中,就蹿出来了一位模样十分阳光开朗,顶多也就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而他快步来到了跟前之后,就将手中的那份画册递了过去。   李德奖接过之后,想了想又递给了很擅长跟陌生人打交道的吴吞豹道。“来,你来试着跟他们沟通沟通吧。”   吴吞豹将手中的画册往那石板上一摆,示意那几位殷商后裔近前来看看。   然后摊开了第一页,第一页上,画着几个卡勇的人物,也就是商朝被周朝击败的画面。   然后,一帮子脑袋上插着鸟毛的人,开始乘坐着了舟船,然后开始经历风浪远渡重洋,来到了长满仙人掌和南瓜与玉米的地方。   看到了这一幕,那位脑瓜子最灵活的大祭司顿时独眼一亮,有些怯生生地看向这位拿着画册的年轻人。   有些不太自信地伸出了自己的手指,指了指那些脑袋上有羽毛的人,然后指了指自己还有身边的酋长。   看到了这一幕,那吴吞豹忍不住朝着身边的李德奖挑了挑眉头,终于露出了一个满是得色的兴奋笑容。   李德奖也不得不承认,不愧是程三郎那小子非要塞给自己的画册,看起来,果然真有些用处。   吴吞豹用力地点了点头,指了指这位大祭司还有他身边的那些人,一字一顿地道。   “你,你们,殷商人后裔……”   “你,你们……”大祭司手指头指了指自己,生硬地吐出了三个字。   看到对方如此,吴吞豹忍不住隐蔽地翻了个白眼,手指头指了指自己,说了一个我字,又指了指周围的大唐游侠儿,说了个“我们”,然后指向对方如法炮制。   这下子,那位见多识广,相当聪明的大祭司露出了恍然之色,指了指自己,还有身边的人们。虽然还是显得生硬,但是至少吐字很清晰的,你、你们,我、我们。   这下子,吴吞豹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然后指了指那画册,开始用最简单的词汇,开始跟那位大祭司沟通起来。   至于其他人等,此刻全都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两位既聪明,又懂得社交,重要的还是都很有语言天赋和手势天赋的聪明人在交流。   得益于程三郎的那份图册,简单而又通俗易懂,让这位只掌握了不多词汇的大祭司,在吴吞虎的连比带划下。   这位大祭司大约明白了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赶紧兴奋地扭过了头来,向身边的那位酋长道。   “大酋长,他们说,我们也是神灵的后裔,是从遥远的地方,乘着船,来到了这片大地上生存的。”   “真的?”大酋长完全懵逼,此刻也只能寄望于这位最德高望重,也最见多识广的大祭司。   “当然是真的,不然,为何他们跟我们一样,都是黑头发黄皮肤,为何这些神灵后裔会如此友善,赐给我们这些宝贝?”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轱辘声,大酋长看了一眼那位正在揉肚子的神灵后裔。   虽然有些不明白神灵后裔为什么饿肚子也会叫唤,但考虑到大祭司说自己等人也是神灵的后裔,也就不再犹豫。 第2925章 胸襟纳百川的大唐游侠儿表率李德奖   赶紧回头,让人奉献上那些带来的食物,不管是生的还是熟的,都赶紧端上来,毕竟大家都不知道神灵的食谱是啥。   当然,万一他们要学某些部落吃人的话,那就得考虑下,看看有没有谁乐意自我奉献。   李德奖老脸发烫,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正在装逼地化装高人,结果特娘的这下子肚子这么一轱辘,直接就让形象受到了很大的减分。   但很快,他听到了对方的酋长的吆喝声之后,就看到了一帮子用红土抹脸的殷商女子正端着木盘、大树叶子装盛着事物走上前来。   然后,李德奖与一干站立在此的大唐游侠儿眼珠子瞬间就凝固了。   看到了对方端来的那些似乎看起来像是植物根茎,又像是野果般的玩意,当然也看到了烧好的肉食,还有许许多多不知名的瓜果。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德奖迫不及等地伸手朝着旁边的李保喝道。“快,把画册给我。”   李保一愣,旋及就反应了过来,赶紧将那本画册递给了李德奖。   “居然是真的……那好像是红薯,还有这种,应该是花生,还有那个,好像是土豆……”   一干殷商遗民的后裔,看到这些刚才似乎饿了的那些神灵后裔在看到部落中的女子端着食物上前之后。   一个二个就激动得不行,在那里掏出了一本类似织物的东西,不停地朝着自己这边的女人兴奋地指指点点。   这让酋长不禁心中犹如有小鹿乱撞,扯了扯身边的大祭司,小声地问道。   “他们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上了咱们的女人,或者说,他们的食物就是……”   “啊这……”大祭司同样也是一脸震惊,打量着对面的那些神灵后裔,又扫了一眼神灵后裔的团队里边好像没有女性。   亦不由得心中一震,难不成,他们真的是以女人为食?   ……   好在,这位见多识广的大祭司决定稳一手,大起胆子,伸长了脖子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那吴吞豹看到了大祭司似乎想要看到那份画册上都有啥,伸手入怀,摸出了与李德奖同样的画册,朝着这位大祭司展开。   “吃的,南瓜……土豆……花生……”   “哦……”大祭司恍然地哦了一声,仔细地看着那份画册,至少翻了几页都没看到画着人,看来人类不在神灵后裔的食谱范围内。   而那边,李保已经按捺不住自己,伸手拿起了一枚烤土豆,虽然有些凉了。   但他还是凑到了鼻子跟前,闻起来有一股焦香味咬了一口,那种完全与米、面并不相同的口感,但是偏偏又很软糯。   “这就是程三郎说过的,亩产至少能够有两三千斤之多的主食,居然味道还很不错……”   而李德奖的手,则伸向了程三郎在画册上同样标注为五星级的主食的红薯上。   这种主食的亩产也有两三千斤之多,而且味道居然还是甜的……   看着那些画册上标注为五星级,必定可以利国利民的高产、丰产主食。   此刻就出现在了自己的手上,李德奖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之后,朝着那吴吞豹看了过去。   “吞豹,想尽一切办法,问一问这位大祭司,这土豆和那红薯的亩产是多少?”   “咱们这帮子弟兄们,能不能够名垂青史,就全在这些宝贝上了……”   听到了李德奖这货,吴吞豹心中一凛,郑重无比地点了点头,他很清楚大哥是什么意思。   同样也很清楚,他们这一趟九死一生之旅,为的是什么。   此刻,吴吞豹抄起了一个土豆,还有一个红薯,朝着那位正在看着那画册的大祭司露齿一笑。   笑得那位智商超群的大祭司不禁菊花一紧,总觉得这个神灵后裔的表情显得有点不怀好意,可又不是那种邪恶的意味。   ……   时间一转眼,已经是李德奖他们登上海岸,与这个叫做殷扎卡的部落相遇的第七天。   经过了第一次友好的会面之后,那位大祭司领着他的几位弟子还有十余位勇士留了下来。   而李德奖也派出了自己这边最能说会道的团队,与对方进行了密切的沟通和交流。   从最开始的只能相互打哑语,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到现在,语言天赋能力极强的大祭司,已经能够用简单的词句来表述与解达问题。   而大唐的探险团队之中,除了吴吞豹之外,还有就是程老九那位程氏大学毕业的医者,也能够掌握一些基础的部落用语跟对方进行简单的沟通。   得益于双方终于开始用语言交流,再加上又有程三郎之前交托给李德奖的许多资料。   短短的七日之内,李德奖已然了解到了这个约有九百多户,近五千人的大部落,是这片地区的实力很强的一个大部落。   他们还分出去了四个子部落,每个子部落,多的有三千多人,最小的也有两千多人上下。   至于为何如此,其实很简单,就是他们这些殷商遗民的生产生活手段有点过于落后。   一旦人口到达了一个极限之后,就必须要分裂,不然,很快就会出现饿死人的情况。   直到这个时代,这些殷商后裔仍旧是十分落后的耕作模式,大部份的农具都是木、石,金属对于他们而言,绝对是奢侈品。   甚至这这个部落集群中,都没有掌握冶炼技术的工匠。   但是这殷商大陆那丰富的特色物产,的确是让人眼花缭乱。   土豆、玉米、红薯、南瓜、蕃茄、花生、木薯、棉花,还有那被程三郎标注为六星级特色物产的辣椒。   李德奖实在想不明白,程三郎那小子为什么会把这种辣得人嘴皮跟着了火似的玩意视为高过主食的好宝贝。   不过程三郎倒也是注明了这种东西,是世界上最顶级的调味料,还有那蕃茄则是五星级调味料。   再有就是,程三郎所要求寻找的橡胶,这里的丛林里有许多的橡胶树,那些殷商后裔脚上穿的,还有他们玩的球,都用的是橡胶树的汁液制作的。   而这玩意,亦是被程三郎标注为六星级的宝贝,画册里边说这玩意是工业的脐带,大唐的工业腾飞的必须品。   此刻,李德奖的跟前,摆放着那些与画册之中标注为五星,甚至是六星的好宝贝。   好吧,不论是哪一种,都被程三郎备注为堪比三季稻的特色物产。   倒让李德奖没有想到,自己运气会如此之好,短短的这么点时间,就能够在一个地方,获取了这么多的好宝贝。   当然,这些殷商后裔对于他们的有求必应,李德奖自然也不会吝啬。   一千匹丝绸,两千匹白叠布,还有一千斤的白砂糖,以及一千斤的盐,都送到了对方的部落里边。   不过,那些都仅仅只是商品,相比起对方拿出来的这些东西而言。   哪怕仅仅只是一枚土豆运回大唐落地生根之后所带来的效益,便是一万匹丝绸也无法补尝。   还有那种同样被标注为五星级的长绒棉花,可以令未来大唐的布匹质量得到极大的提升。   也正是因为这个部落的友善和慷慨,让李德奖在获得了这些东西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而是由着双方交流和沟通,而他自己,则有着更加长远的想法……   李德奖并不清楚,他的这个想法,将这殷商大陆的发展走向扭转向了一个崭新的历史进程。 第2926章 即将要启程踏上归途的大唐游侠儿们   神灵后裔们此刻召集人手,在河滩旁边召开着会议,大祭司很是识趣地带领着自己的弟子还有那些族中勇士留在了原地。   此刻,他的目光扫过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奥马哈,奥马哈的跟前摆放着一个沙盘,沙盘里边,则是写得十分标准的汉字。   不光是他,连同这位大祭司的跟前,也同样摆着一个沙盘,里边也是笔迹十分清晰的汉字。   此刻,他的沙盘里边写的是殷商,是的,这是那位神灵后裔告诉的自己,他们这些人的祖先,在那神灵之地所创建的一个伟大帝国的称谓。   之后,帝国的消亡,他们这些殷商的后裔,不得不背井离乡,高举着故乡的图腾与信仰,远涉万里重洋,来到了这物产丰富的殷商大陆避祸。   这一避祸,就是数千年之久,如此漫长的时间,让他们渐渐地遗忘了故乡。   但是好在,他们的肤色,同样的黑色眼睛,都证明了他们是神灵的后裔。   而且,他们的祖先所崇拜的图腾太阳,在故乡,亦留下了痕迹,太阳神灵,被称之为羲和,是一位泽被苍生的慈悲女神。   从那位叫吴吞豹的神灵后裔口中,大祭司他们知晓了,昔日击败他们祖先的周朝建立了数百年之后也四分五裂。   天下崩分瓦解,演变成了诸侯肆虐华夏大地,这一分裂,就差不多近千年的光阴。   之后,终于又有一位伟大的帝王出现,他统一了整个九州之地,被世人尊称为秦始皇帝。   秦朝、汉朝之后,就是魏晋南北朝,随后就是隋朝,直到现如今,带甲百万,铁骑数十万的大唐王朝出现了。   一想到数十万长耳朵骑士,啊不……是数十万大唐铁甲勇士,骑着迎风晃动着长耳朵的座骑,倘若想要去进攻某个国度。光是想想,大祭司都觉得肝颤。   ……   就在这个时候,大祭司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蹄声,不出意外地扭过头去,就看到了自家的酋长。   此刻正骑着那头神灵送给酋长的座骑,长着长耳朵的健驴,正在一队端着木盘和提着篮子的护卫簇拥之下,正向着这边行来。   大祭司站起了身,朝着那边迎上前去。   大酋长翻身下了驴背后,指了指那些护卫带来的各种特色食物朝着大祭司小声地问道。   “大祭司,这是今日准备献给他们的食物,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满意。”   “这些神灵的后裔很是平易近人的,我们送上的食物,他们都很喜欢。”   酋长松了口气,扫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还有大祭司的弟子他们正在学习的那些神灵文字。   目光一转,落在了远处,在那河岸围拢成了一圈的神灵后裔。   “他们在做什么?”   “他们似乎在商议什么大事。”   听得此言,酋长的脸色不禁一沉,他心中不禁生起了一丝担忧。   万一哪一天,神灵的后裔不再满足于他们的供奉,又如同他们突然出现一般突然消失。   这就像是刚刚寻找到了依靠的孩子,突然之间又失去了庇护一般。   “酋长,我有一个建议……”看到了酋长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大祭司认真地想了想,沉声说道。   “倘若,这些神灵的后裔想要离开,我希望,我能够带着这些孩子们,追随神灵的后裔,前往神灵所在的国度。”   “继续让这些孩子们去学习,让他们掌握神灵的文字,等到他们学成之后,再祈求他们送孩子们归来。”   大酋长听得此言,顿时两眼一亮,旋及拚命地摇头。   “不行,大祭司,你不能离开,孩子们可以去,可是他们真的能够找到回家的路吗?”   “所以,我才会请求酋长允许我跟随孩子们一起前往,我走过无数的山山水水,趟过无数凶险的河流。   到达无遥远的雪山和荒漠,最终都能够回到故乡,只要我不死,我就能够带着孩子们从神灵的土地归来……”   “只要我们的孩子们,能够掌握这些神灵的文字,我们的族群,即便一再的分裂。   除了图腾还有文字,可以让世世代代之后的族群知晓,我们是同一个祖先……”   “我们头脑中的知识,可以传达给一代又一代的后裔,让他们知道,我们都是殷商帝国的后裔,是神灵的后裔……”   看着这位激动得满脸通红的大祭司,酋长抿了半天嘴唇,郑重地点了点头。   “大祭司,我已经派遣人去找到我们分裂出去的那几个部落,将神灵后裔送给我们的礼物,也分了一些给他们。   并让他们派遣族中最聪明的孩子赶过来学习,如果有可能,还请大祭司带着他们一同离开,再一起归来。”   “遵命,最睿智的大酋长……”大祭司朝着这位酋长恭敬地深施了一礼。   ……   “诸位弟兄,李某召诸位商议一件大事,咱们来到了这殷扎卡部落,已经足足七日光景。”   “可以说,我们此次探险,最重要的重任:发现与采集有利于我大唐的植物样本与种子,已经差不多完成了。”   听到了这话,一干围拢在周边的数十名大唐游侠儿脸庞上,都露出了灿烂而又兴奋的笑容。   “接下来的任务,那就是等到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我们的船队,就将沿着我们之前所记录的航道,带着那些足以令我大唐百姓受益的物种,回归大唐。”   听到了这话,虽然大家都露出了甚是欣喜的笑容,可还是有一些人,就像那吴吞豹与程老九,都不约而同地朝着那些呆在远处的殷扎卡部落人士望了过去。   “大哥,咱们这么快就要走了吗?”最终,吴吞豹忍不住站起了身来问道。   “最多也就三五天的时间准备,就将离开了。”李德奖沉稳地点了点头道。   听到了这话,吴吞豹忍不住又道。   “……大哥,小弟,小弟我觉得我们应该再等一等……”   “等一下,有什么意见,回头再说,先听我说完行不行?”李德奖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   吴吞豹只能悻悻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不过在探险船队离开之前,我们会把大多数不必要的物资,还有毛驴都留给殷扎卡部落……”   说了一大堆必须留下来的事物之后,李德奖抿了抿嘴,目光扫过在场的一干弟兄。   “还有,李某也会留下来。”   “!!!” 第2927章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的大唐游侠儿   “什么?!”   “大哥你这是想要做甚?”   “是啊,你可是咱们的主心骨,你留下来,我们怎么办?”   “要留就一起留,好兄弟就该同甘共苦。”   “大哥……”   “都给我闭嘴!”李德奖内心十分感动,但同时也有点恼羞成怒,这帮子家伙,就没有一个省心的。   “李某留下来是有原因的,诸位想必都很清楚,咱们获得的这些物产,对于我大唐而言到底有多么的重要。”   “所以,探险船队,越早回到大唐,我大唐就能够更早的种下这些利国利民的宝贝。”   “让我大唐王朝还有天下百姓皆尽受宜,这也是我辈侠义之士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壮举。”   “可是,诸君想必都应该知道,《诗经》有云: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这些殷商后裔,亦是我华夏血脉,而今,他们拥有如此之丰富的物产,却还生活得如此之困顿。”   “但是他们面对我们,却又显得无比的慷慨,我们所需要的一切,他们都尽数奉上。”   “要知道,仅仅只是这一枚土豆,在我大唐的土地上生根繁衍之后,对于我大唐和天下百姓的利好,莫说一千匹丝绸,便是十万匹丝绸都买不到。”   “而他们,缺乏技术,不会制盐,不会挖矿采煤,不懂冶炼,甚至连独轮车都不会制作……”   “李某乃是侠义之士,这些殷商后裔以诚待我,我若不回报,便抽身而走,有何面目再自诩侠义?”   看着李德奖站在那里慷慨陈词,这位子肝胆相照的大唐游侠儿们,此刻亦听得热血沸腾不已。   殷商遗民亦是我华夏血脉,焉能坐看他们穷困贫病而置之不理?若如此,还枉称什么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   “大哥说的有理,我也留下。”   “我也留下。”   “还有我。”   “闭嘴!倘若你们都留下,谁将那些利国利民的宝贝送回大唐,不许胡闹。”   “大哥,小弟我留下吧,小弟我可是最擅长农活的,这些殷商遗民的耕作方式实在是太次了,就那么在烧了草地,胡乱挖几下就种下去,简直……”   “大哥,还有我,我会木工活,打造那种曲辕犁不在话下,有了犁,不知道能够省多少人力物力。”   “李二公子,我也留下,毕业于程氏大学医学院,不但懂得治病救人,牲畜的人工授精技术也学过。”   “大哥,我和程老九都懂得这些殷商遗民的话,我们几个留下,也方便咱们之间相互沟通……”   “大哥,我之前没当游侠之前,干过私盐的买卖,懂得怎么煮海为盐。”   “我在老家当了十来年的铁匠,懂冶炼,也懂得锻造,弟兄们的兵器都是我修的……”   “……”李德奖看到这帮子纷纷站起了身来展示自己有一技之长的游侠儿,瞬间,眼眶不禁一红。   这些都不愧是与自己志同道合的好兄弟,看到了他们愿意跟自己同甘共苦,这让李德奖大是欣慰。   “大哥,你留下也没什么用,还是回去吧。”   “???”李德奖的眼珠子瞬间就绿了,恶狠狠地朝着那吴吞豹瞪过去,要不是这小子离自己太远,四十三码的大腿,必定让这小子明白什么叫大哥的威严不可侵犯。   “大哥,小弟我觉得吞豹老弟说得对……啊,大哥你莫瞪眼,你乃卫公之子,唯有你带着这些宝贝回去,才能够第一时间交托到那程三郎手上。”   “我等弟兄,皆是人轻言微之辈,这个重任,唯有大哥你可以承担得了。”   “是啊大哥,卫公年老,你一出来就这么长的时间,总得回家看看父母还有妻儿老小,反正等回头你肯定也还得回来接应咱们弟兄。”   “就是……我估摸着,现如今我们这一趟来回,这海图也就大致差不多了,等下一次过来,短则一月半,长也就两个来月,只要准备妥当,一年两个来回也没有问题。”   “是啊是啊,大哥,这些可都是弟兄们的肺腑之言,还请大哥一定要听兄弟们的劝啊……”   李德将看着这帮子笑嘻嘻的老兄弟们,偏偏无法反驳。   最终,李德奖只能垮着脸,笑纳了一众弟兄们的美意,通过决意。吴吞豹作为留下来的队长,那位懂得医疗技术,懂得人工授精技术,懂得怎么烹饪程家美食的程老九留了下来作为副队长。   另外还有五位语言天赋能力极强的社牛也留了下来,还有就是十余位都有着独特技能的游侠儿。   ……   诸事已经商议确定之后,李德奖抹了把脸,努力让自己露出了一个宽厚而又友好的笑容,这才朝着那些此刻表情显得忐忑,站在远处的殷商遗民们走了过去。   来到了他们的跟前,李德奖搀扶住了那行礼的大祭司与酋长,这才开口道。   “有件事情,我需要跟二位好好聊聊……”   来了,果然还是来了,十有八九,他们要离开了,大祭司与酋长的眼神一个碰撞之后。   大祭司决定先发制人,腰再一次谦卑地弯了下去。   “尊贵的后裔,在那之前,我们也有件请求,希望你们能够答应……”   “……好吧,大祭司你请说。”李德奖看着对方那副满眼里全是期盼的模样,只得点了点头。   “虽然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冒昧,但我还是希望,你们在离开我们的部落,回归那神灵之地之时。”   “能够带上我,还有这些聪明的孩子,让他们能够前往那里,让他们代表我们殷扎卡部落的人们,看一看我们的祖宗生活过的地方……”   听到了这个要求,李德奖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原本是这个,这当然没有问题,而且我想要告诉大祭司和酋长的事情,也与此有关。”   “我们会留下一些人,留在这里,帮助你们,让你们明白,怎么去开垦田地,能够在有限的面积,种植出更多的粮食。”   “教你们怎么煮海水为盐,让你们知道应该怎么利用工具去织布……”   “你,你说的是真的?”此刻,那位大祭司的独眼,陡然瞪到了极致。   “当然,他们都会留在这里,教导你们,而大祭司你方才的请求,我答应了。   我将会带领你们去你们祖先生活过的故土看一看,什么才叫做天朝上国!”   大祭司愣愣地看着这位面容犹如刀削斧刻的神灵后裔,最终,退后数步,朝着他无比虔诚地拜倒。   同样听懂了大概的酋长,还有那些人们,此刻都满脸感动地拜倒于地……   李德奖看着这些殷商遗民的后裔,大唐连周边的诸多蕃属之国都可以示之以仁爱。   那么我等大唐侠义之辈,又焉能落于人后?   想来,用不了太久的时间,大唐天朝上国的威名,也必定会在这片殷商遗民所生活的大陆上远扬。 第2928章 李世民收到的两封家书……   可以说,李德奖几乎把船只上所有能够留下的,能够对殷扎卡部落有用的生产、生活物品都留了下来。   就像那专门用来消暑解渴和解毒的绿豆,以及用来中途发芽来吃的黄豆,也都各留下了一些。   船上原本有差不多三十来匹马,是用来在陌生的陆地上登陆之后,用来去寻找水源。   到现如今,只剩下了不到十五匹,全是骟马,毕竟现如今大唐还是轰轰烈烈的进行着马种改良。   李德奖当时也是考虑到自己也远涉万里重洋,所以也就没带着自己的爱马,骑的也是一匹温顺的骟马。   十五匹,留下了一半交给留在这里的吴吞豹等人,让他们转交给殷扎卡部落。   三天之后,那位殷扎卡部落的酋长与分离出去的那几个部落首领,一同来到了那海岸边。   当他们看到了那些巍峨得犹如山峰一般的三桅海船之时,已经被神灵的后裔反复震撼了太多次的他们,仍旧呆若木鸡地站在海岸边良久,这才复苏过来。   一共有三十五名十分聪明好学,经过大祭司亲自面试的年轻人,获得了前往故乡的资格。   而这其中,就有酋长的长子,这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体格颇为强健,目光锐利。   只是此刻,已经登上了海船的他,却两眼红彤彤地,高高地举着自己的手,向着那掩面的亲人道别。   酋长也满脸尽是泪水,远去的不仅仅有自己的爱子,还有自己最得力的臂助大祭司。   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未来,能够让族群获得发展壮大的机会。   这个时候,身边传来了吴吞豹的声音。   “大酋长,咱们走吧,到那边去看看去,那里,我的好兄弟,正在教你们部落的人,怎么制取海盐。”   “好的,我们过去看看。”大酋长吸了吸鼻子,领着一群人,追随着那吴吞豹大步而去。   此刻,那位程老九,则在向大祭司留下的一名弟子小声地交流着,他们所交流的正是医术。   哪怕是程老九在这边,没有了大唐中草药的支持,但是他仍旧可以凭借着自己所学的那身普外科医学,做出很多治病救人的成绩。   船头之上,李德奖终于把视线从那帮殷商遗民的身上移开,投向了远方。   他们的航线,则是需要按照来路,先南下,之后再向西而行,此刻,每一艘船内,都携带着同样份量的各种植物的种子和根茎。   为的就是,哪怕是只有一艘海船回到大唐,也能够让这些利国利民之物,在大唐发光发热……   ……   就在那李德奖率领着那些殷商遗民的后裔,踏上了归途的时候,而在北半球,终于严寒渐渐消退。   不过严寒虽然已经消退,但是初春相对于北方而言,仍旧是十分地寒冷。   此刻,李世民正坐在铁炉子旁边,仔细地打量着那份来自于洛阳的书信。   这是亲儿子李承乾传递给自己的家书,另外就是朝廷诸事都还算顺利,天下官吏都兢兢业业。   再就是大唐的马种改良计划,已经进入到了最关键阶段,大量品种优良的马匹,都已经渐渐地成年。   再有就是国中今年虽然有些地方出现了灾害,但是都求援及时,没有出现什么大动荡。   说完了正事,就开始聊起了家事,妻子长孙皇后的身体一直都还不错,儿女们都会经常进宫陪伴于她。   至于亲亲爹李渊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居然还听了程三郎那个混帐小子的怂恿。   居然玩得了冬泳,听到了这个消息,李世民脑门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大冬天的下水,这不是自己找虐吗?亲爹这都多大的年纪了,偏偏还相信那个小混蛋的胡咧咧……   不过好在,李承乾在家书里边也言明,亲爹冬泳这几个月,似乎效果很好。   反正老胳膊老腿都变得利索起来,整个人很有精神,饭量都比之前大了不少。   另外就是,宇文太妃又怀上了……   当看到了这个“好消息”,已经有两年皇宫没再有动静的李世民牙疼地又吸了口气。   该羡慕还是嫉妒?这个心情显得相当的复杂,主要是等自己平定了高句丽之后回到了洛阳,指不定又要多出一位几乎小了自己一甲子的弟弟……   好吧,之前已经有了一个小了自己五十多岁的弟弟了,好像那位弟弟,比那明达小可爱的儿子,自己的乖外孙程伯献还要小月份。   再有就是李象那小兔崽子读书也还算用功,但就是调皮捣蛋还是很厉害。   自己这个当爹的想要收拾,奈何娘亲长孙皇后总会护着那小子,李承乾希望亲爹能够有所表示。   劝一劝娘亲长孙皇后,不要太宠溺那个小兔崽子,利于自己这个当爹的施展父爱铁拳。   面对着这样的要求,李世民直接就哧之以鼻,那是你娘亲,有本事自己劝去。   至于你娃娃,皮实点不好吗,调皮捣蛋?那叫聪明机灵好不好?这乖孙儿英果类已,真要跟你小子似的,老夫那才真的头疼。   当然,想归想,李世民肯定不能把这些话写进书信里边去吐槽亲儿子,容易影响父子关系。   放下了亲儿子的信,又抄起了亲闺女的书信,李明达的书信则很有趣得多。   说的尽是一些开心的事情,比如说那李象带着小外甥程伯献那小兔崽子在万国园行宫里边胡作非为,惹得亲爹李渊抄着小棍子撵得满园乱蹿。   又或者是跟娘亲一起在九洲池的瑶光殿中,又欣赏到了最新的《程三郎与众兄弟平倭演义》。   光是看到这书信之中的这个书名也就罢了,没想到的是,亲闺女居然还给自己寄来了一本……   李世民哭笑不得地看着随信一起送来的那个木匣子,打开之后,果然,一本崭新的《程三郎与众兄弟平倭演义》。   “这个小王八蛋,干正经事就干正经事,怎么还老出这些妖蛾子……”   李世民磨着牙根,抄起那本崭新的书册翻开之后,很快,就津津有味地欣赏起来,当然一边欣赏还一边进行点评。 第2929章 是应该给程三郎他们找点事做   看着陛下时而磨牙,时而大乐,时而又小声地不知道在嘟囔什么的样子,赵昆忍不住白眼乱翻。   想想也是,陛下酝酿了多年的讨伐高句丽之战,至今还没有大幕完全拉开,程三郎那小子却已经上蹿下跳折腾出了一桩又一桩的大事。   话说回来,陛下与群臣给那登州水师以及那平壤道行军大总管与副总管划下红线之后。   原本还以为那边能够安静一段时间,可结果,怎么也没有想到,高句丽与那百济会突然之间出手。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就将那新罗给灭了。   当陛下与诸文武在幽州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甚至还以为是假消息,再三确认之后,这才甚是无奈地承认,自己等人小看了那高句丽与那百济垂死之时的疯狂。   就连新罗女王都连惊带吓地死在了半道上,但好在,其堂妹真德在诸新罗臣工的拥戴之下登临了王位。   之后总算是侥幸地从那百济和高句丽的包围圈中逃脱了出来,逃到了登州,在大唐的庇护之后,安全终于获得了保障。   而后,在新罗人的请求之下,程处弼再次上奏陛下,获得了首肯之后。   现如今,正在将那些新罗残兵败将通过那汉唐商行的赎买获得了自由。   乘坐着海船,前往那库衣岛,让他们先暂时在那里安家落户,操练士卒,以图后计。   赵昆犹记得当初,程三郎各种骚操作对付高句丽,导致高句丽缺粮,高句丽为了能够在大唐的重压之下,坚强地活下去。   为了粮食,跟那百济联手,把新罗灭了。   这么算起来,新罗之所以被灭,真正的幕后黑手,应该是程三郎才对。   可偏偏现如今这小子居然还成为了新罗人的大恩人,也不知道那些新罗人倘若知晓了这个因果循环,啧啧……   就在赵昆咧嘴乐呵的当口,一干文武重臣已然到来,向李世民禀报了现如今诸路大军已然进抵营州的消息。   “诸路大军已抵,那么朕也该出发了,这辽东之地,太过靠北,想要等到大雪尽数化之,怕是还得有两三个月,不必再等了。”   “陛下,既然如此,那是不是应该知会那平壤道行军大总管,着令他们早日将粮草辎重运来……”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着实是应该给他们找点事做,省得又出什么纰漏让人头疼。”   此言一出,一干文武都深以为然地颔首附合不已。   程三郎在哪,哪就容易出问题,这是大唐君臣早就达成的共识。   虽然出的纰漏,多是正能量的,而且也多是好消息。但问题是这一次征伐高句丽的主角是大唐天子以及这些文武重臣好不好?   让那小子把风头出尽,大伙的脸往哪搁?   ……   库衣岛上,此刻虽然天空已经放晴,天气也渐渐转暖,但是,地面上的积雪尚未完全化去。   不过第一次登上了这座大岛的新罗大将金文颖与那廉宗却倍感惊奇,他们当然来是惊奇那些积雪。   他们所惊奇的是这库页岛的码头,还有那颇为宽阔,笔直通畅的水泥直道。   “没想到,连这库衣岛的码头和道路也用的是唐国人生产的水泥修建的。”   “这水泥凝固之后,坚若磐石,必定价值不菲……”   “若是我新罗昔日能够有这样的宝贝,用来巩固城池,又焉会败得如此之快……”   两位新罗高官在马车里边长吁短叹,前方赶着马匹的汉唐商行的车夫听到了之后,不禁一乐。   “这算得了什么,二位是刚来的,你们可不知道,这码头附近的库页城虽然也不算是什么大城。   却也是用的尽是砖石修筑的,比起你们新罗的王都金城,都强得太多。”   听到了这话,金文颖与廉宗的脸色不禁有些难看,不过廉宗还是朝着那位车夫讨好一笑。   “……大唐乃是天朝上国,出手阔绰,我等下国小邦,焉能比之。”   “对了这位老哥,敢问那牛掌柜到底在何处待着我们?”   “不远,我现在就带着你们过去,他不在城里,而是在城外往西三十里外的矿区那边等二位。”   “矿区?莫非这附近就有矿藏?”   “二位到了地方就知道了,驾!”这位车夫大声地吆喝扬鞭,很快,马车骤然加速,沿着那因为经常有车马行走,已经没有了积雪的水泥道跑疾驰前行。   ……   牛大掌柜此刻正呆在那屋子里边,坐在铁炉子旁,听着手下对着那张地图在那里比比划划。   大概意思就是这一带所发现的煤矿储量不小,反正足以供应十数万人在这里的生产生活三五十年应该没有问题。   重要的是,这个煤矿区,正好距离那库衣城不远,十分利于作为生产生活用煤。   牛大掌柜拍了拍这位手下的肩膀,吐了一口浊气道。“可真算是便宜那帮子新罗人了。”   此刻,一名护卫在屋外高声叫道。   “大掌柜,新罗的金文颖将军,还有那位廉宗已经到了。”   牛大掌柜推开了屋门,就看到了金文颖与那廉宗两位新罗官员满脸堆笑地快步行来。   “见过牛大掌柜……”   “二位不必多礼,牛某可不是官员,当不得二位如此。”   “牛大掌柜说的哪里话,你乃大唐人士,又是解救我等性命的恩人,我等朝你行礼,那是应该的。”   “牛大掌柜,此番我二人过来,是特奉了程三将军之命,特来接收汉唐商行需要交给我们新罗的物资。”   看到这两位新罗官员都甚是礼貌,牛大掌柜呵呵一乐。   “没错,另外我这里刚好又多了些好东西,正寻思着你们新罗什么时候有人过来接交,二位就来了。”   “你们且过来瞧瞧,这一片山林,下方,埋藏着大量的煤碳,足够解决你们新罗移民的生活生活燃料之用。”   “来来来,二位进来瞧瞧,这里,有一份帐册,这是我们汉唐商行准备要提供给你们新罗国的物资。”   摊开了那本厚实的帐册,金文颖只扫了两眼,就不禁眼皮一阵狂跳。   “……那个牛大掌柜,为何这些物资后面,居然都还有价格?” 第2930章 毕竟他金毗昙,已经成为了王的男人   迎着那金文颖的目光,牛大掌柜一脸语重心长地解释道。   “那是自然,我汉唐商行是做生意的,又不是做慈善的。”   “这些物资,可是我汉唐商行半卖半送给你们新罗国的,你们想想,一石大米,按照市场价格,怎么也得两百钱。”   “可是我们给你们什么价?居然才八十钱,这价格,可是赔本。”   “还不是因为我们董事长的要求,不然,谁会这么做,另外,像这样令屋子里边温暖如春的铁炉子。   一个才不到一百钱,还有这些成套的冬装,一套才要你们不到一百五十钱。   要知道,之前在你们新罗国王都金城,那可是这个价格还得往上再翻上一番……”   “不过你们放心,这些东西,都不用你们掏钱,毕竟签下这份大合同的是我们董事长,和你们国主。”   听到牛大掌柜这话,金文颖与那廉宗不禁相视苦笑,的确不用自己等人掏钱。   毕竟现如今的新罗流亡政府,就是一穷二白的主,就连现如今那些汉唐商行帮他们赎回来的战俘,花的也都是汉唐商行的钱粮。   这让廉宗想起了双方即将签约的那些日子,大上等金毗昙可真是愁白了不少的头发。   但是好在,新罗流亡政府中的所有文武官员都很清楚,以如今之新罗,想要光复,必然要借助大唐。   可是大唐朝廷什么时候能够帮得上忙,那还真不好说,而汉唐商行看在程三郎的面上,愿意出手相助。   而且愿意无偿地提供无息贷款,帮助新罗流亡政府在那库衣岛上建立城邦,以作复国之用,就已经算得上是仁义尽了。   所以,背负上沉重的债务,就背负吧,好歹无息,不会增加。   ……   金文颖打量着这厚厚的帐册,抬起了头来看向跟前的廉宗,忍不住道。   “也不知道我新罗光复成功之后,需要多少年才能够偿还清楚……”   “这谁能知道,不过,这位牛大掌柜,可真是给咱们新罗留下了好东西,你看这张库衣岛矿藏图。”   “这里不但有煤矿,还有铁矿,甚至还有铜矿……单凭这些矿产,只要咱们有了足够的人手,怕是最多也就十年光景,便可还清所欠贷款。”   “十年,那岂不是说,咱们新罗国民,需要在此落地生根。”   “金将军,不管怎么样,呆在这里落地生根,好歹能以我新罗国主为尊。   总比留在那大唐境内,处处受唐国律令约束,连个唐国子民都不如要好吧?”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我有些担心,一旦我新罗在此时间一久。   唐国不愿意我新罗重归故土,我新罗又当如何自处?”   金文颖这话一出口,廉宗看了一眼金文颖,沉默了良久之后,脸上浮现出了苦涩之极的笑容。   “如今能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吧,这样的大事,自有国主还有大上等他们操心。”   听到了这话,金文颖张了张嘴,亦是颓然一叹,的确,就凭着现如今的流亡政府,能干点啥?   “你我二人最好尽快地把大事给办妥,如今,第一批由着汉唐商行赎买归来的新罗遗民,已经从耽罗岛出发了,预计用不了太久,就会到达库衣岛。”   “……”   ……   新罗国国主真德女王,已经在去岁之后,就已经下嫁给了那金毗昙这位大上等。   金毗昙这位昔日的新罗一品官,已经变成了新罗女王的王夫。   虽然有人提议,女王既然已经下嫁了金毗昙,那么就应该将王位交给她的夫君金毗昙。   只不过这个提议,几乎遭到了所有非金毗昙嫡系大臣的强烈反对,当然犹以那金毗罗和金庾信反对最为强硬。   哪怕是那位昏庸老迈的阏川,这一回也站到了反对方去。   毕竟按照新罗的王位继承制度,唯有圣骨血脉,方可成为新罗国的王。   而且,就连大唐与那新罗所签下的《新罗二十一条》里边,也写得十分的明确。   这让金毗昙无比的蛋疼,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代表着新罗国主与大唐所签下的那份《新罗二十一条》。   居然会成为自己登临王位的重大障碍,偏偏那位原本一直作为自己靠山的程三将军也表示无能为力。   毕竟这是你们新罗国的内部政治,他不适合掺和,再加上他帮忙金毗昙为新罗国之主,那么就代表着两国所签下的《新罗二十一条》是堆废纸。   面对着这样的局面,金毗昙这位新罗女王的王夫,只能继续尴尬地呆在他大上等的位置上参政议政。   并且还要跟其他的新罗国大臣们一样,奏事的时候还必须要向自己的新婚妻子行礼。   虽然有着这样那样的尴尬事,但好歹,与真德女王成亲之后,夫妻二人自然是同心一体。   至少大权不会再旁落到其他人身上去,毕竟他金毗昙,已经成为了王的男人。   他现在做的,不仅仅是需要在朝堂之上耗费大量的心力,而且还得耗费大量的体力在某些事情之上。   每天夜晚,这位年过四旬的金毗昙也不得不硬起头皮,把自己当成一头干劲很足的老黄牛,努力耕耘。   毕竟,《新罗二十一条》上确定规定,一旦新罗国圣骨断绝,那么新罗将会再没有国主。   新罗将会自动成为大唐的羁縻藩属,大唐有权指派大臣设立都督府以治之。   这上面可是盖着新罗国王印,以及大唐国鸿胪寺少卿大印的正式公文。   当然,鸿胪寺少卿的大印必须是正经的,不是程三郎习惯用的白萝卜,或者红萝卜章。   而是李恪这位兼职性质的鸿胪寺少卿,李恪极力表示不妥当,但考虑到程三郎同意黑锅他背之后。   最终化装失忆丢失印章,被程三郎捡到,自己盖完之后,又送还了李恪。   这里边,就有证人英国公李绩,登州水师主帅吴中郎将等一干人。   至于为何这份条约,没有谁来搭理,自然也跟大唐皇帝陛下当初的那道旨意有关。   那就是将辽东诸国以及倭岛,也就是现如今的扶桑岛诸国蕃事,皆委予李恪这位兼职鸿胪寺少卿。   所以,备案的国书,传到了鸿胪寺那边,也只会直接被鸿胪寺的官员直接归档保存。   毕竟这是程三郎与齐王李恪那两只妖蛾子的事情,惹又惹不起,谁会乐意去搭理? 第2931章 我可是很正经的医者,不会打听乱七八糟的问题   看着跟前的金毗昙,李恪与程三郎都感觉差点认不出这位昔日显得那样玉树临风,颇为儒雅。   而今却显得面容枯槁,目光呆滞的新罗权臣兼新罗国国主夫君。   “毗昙老哥,你这到底是怎么了?”程处弼更是满脸吃惊地走近了金毗昙,好奇地询问道。   金毗昙则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用力地抹了把脸。“下臣这些日子因为国事,有些劳顿过度……”   “国事劳顿成这样?那金大上等你也太过操劳了吧?”   身兼数职,却还能够有闲暇跟弟兄们吹牛打屁喝酒吃肉的李恪不禁有些怜悯地摇了摇头。   看来这位金某人实在是不懂得什么叫劳逸结合。   然后就看到了很有医务工作者使命感和责任感的处弼兄伸手拉着这位金毗昙坐了下来。   “来来来,毗昙老哥,让程某给你好好瞧瞧……”   “这,这不太好吧?”   金毗昙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想要抽手回去,奈何他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力气,哪里是力能举鼎的程三郎的对手。   程三郎轻描淡写一抽,差点把金毗昙整个人拉趴在案几上。   “有什么不太好的,告诉你,程某乃是医者,甭管什么类似的病症,程某都略有涉猎……”   一旁的齐王李恪也晃荡到了跟前来,笑眯眯地替程三郎吹捧起来。   “你不用紧张,程三将军的医术造诣,在我大唐也是首屈一指的,不知道有多少人,都是经了程三将军之手,这才得以活命。”   “让他给你好生瞧瞧,有病没病,一看便知。”   程处弼面带微笑地一边颔首,一边眯着两眼把脉,没几息,程处弼就发出了一声轻咦,鼓起了眼珠子。   那副震惊的表情,看得不论是金毗昙还是齐王李恪都不禁有点心惊肉跳。   “处弼兄,他得了何疾?”李恪赶紧小声地询问道。   “我说毗昙老哥,你这段时间,是不是五心烦热,而且晚上还有盗汗的现象,另外就是这些日子比较畏寒?可有耳鸣或者是容易忘事……”   听到了程三郎这些话,金毗昙满脸震惊地看向程三郎。几乎每一个问题,金毗昙的脑袋都主动地点上一下。   等到程三郎问完之后,一旁的李恪表情变得十分诡异,摸了摸自己的掌心,揉了揉耳朵,也忍不住朝着程三郎看过去,有些犹豫要不要问一问处弼兄。   毕竟自己也有几项这样的症状,不过都甚是偶尔才会发生,这难道也是病?   对面的那金毗昙满脸佩服地朝着程三郎一礼。   “程三将军真不愧是神医也,只这么把脉,便知下臣的情况,实在厉害,不知下臣这是怎么了?”   程三郎听到了这句询问,表情变得诡异起来。   想了想,出于一位优秀的医务工作者的责任心,程三郎清了清嗓子之后沉声言道。   “敢问毗昙老哥,你这段时间是不是夜夜笙歌?”   “???”金毗昙瞬间老脸一红,怎么也没有想到程三将军居然会问出这样不正经的问题。   而此刻,李恪不禁脸色微变,本想抽身就走,但是最终还是强忍耻感留了下来,毕竟自己没有问出问题,那么就只有金毗昙有问题。   “毗昙老哥,不要以为程某这是在好奇八卦,打听你的隐私,这事涉你病症的起源。”   听到了这话,金毗昙不禁有些蛋疼,自己的隐私,怎么好意思吐露出来,特别是旁边还有一位大唐亲王。   偏偏对方没有离开的意思,居然还起心小声地询问程三郎。   “那个处弼兄,他得的这到底是什么病,你直接说出来不就得了。”   听力超常的金毗昙就听到了程三郎的回答。   “我怀疑这位金某人夜生活太过频繁了,导致了严重的肾虚。”   “好了好了,贤弟这种病属于是暗疾中的一种,你就先出去呆会,避免病患难以启齿。”   李恪的表情十分精彩地看着一本正经地处弼兄,又看了一眼脸色同样很精彩的金毗昙。   “……那个,嗯,你们聊,你们聊,我先出去一趟。”李恪迎着程三郎与金毗昙的目光,只能赶紧先溜。   虽然自己很想听一听处弼兄的治疗方案,可万一自己的暗疾让处弼兄知道的话,呵呵……   想想李泰,想想长孙无忌,想想柴绍……真踏马的,处弼兄的嘴从来就没有个门栓栓上过。   ……   等到那李恪刚一离开,程三郎表情很严肃地朝着这位已经成为了王的男人的金毗昙道。   “好了来来来,好好跟程某说说,放心吧,我可是很正经的医者,不会打听你夜夜笙歌是什么姿势。   但是我需要知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很疲软,而且时间也越来越短?”   金毗昙听得此言,顿时脑子乱作一团,这踏马的都是什么神鬼问题?难道后面这些问题就是正经的?   可是面对着这位一副不问出结果势不罢休,而且自己作为程粉,早就知道这位程某人医道高超。   再加上自己这段时间的确越来越疲软,时间也越来越短,所以,说一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毕竟如果能够把自己给治得生龙活虎,自己也好继续精神抖擞的夜夜笙歌,早日制造出一位圣骨来。让新罗王国能够继续存续下去。   最终,金毗昙彻底地放下了心防,呃……应该是放下了心中的戒备,老老实实地有问必答。   而此刻,齐王李恪虽然来到了屋外,可是却立身于屋门口,支愣着耳朵,仔细地倾听着里边的对答。   程处弼听了那金毗昙的老实回答之后,沉稳地点了点头。   开始抄起了笔,拿起了一张白纸开始写下药方,一面交待金毗昙这段时间要加强营养,注意休息,至于夜夜笙歌这样的活动,最好是能免则免,不能免也要减量减次。   并且告诉他,大佬爷们,绝对要加强体质锻炼,毕竟这天底下,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被耕坏的田。   开完了药方之后,程三郎十分潇洒地将那张药方朝着金毗昙一推。   “拿好了,赶紧回去抓药吧,别耽搁了。这上面有你这段时间的膳食方案,还有就是吃的药方,回头我再给你配点强腰肾强筋骨的药酒……”   “是是是,那我,那我这就回去了?”   “不然呢……哎哎,你回来。”   “……” 第2932章 倒要看看有谁敢动咱们运粮船队一根毫毛   诊治完了金毗昙的毛病,接下来自然要办正经事,总不能因为某些人的下三路暗疾就耽误了国家大事,那样可不行。   李恪这位亲王殿下了晃荡了回来,双方就新罗人迁徙问题,进行了更进一步的沟通。   当然,李恪作为大朝外交部的谈判代表,也就是鸿胪寺少卿,表达了大唐王朝将会给予新罗国一定的财物支持。   但是肯定不会太多,毕竟你们新罗流亡政府如果是落难于大唐境内,那么大唐肯定实施免费三包,包吃包住包丧葬。   但是你如果是在你的国境之中,离开在大唐国境,那么大唐作为宗主国,顶多也就是意思意思,赐下一些财帛。   听完了李恪详细而又耐心地解释,金毗昙也甚是无奈,看样子想要从大唐的身上薅免费的羊毛,也不是那么好薅的。   但不管怎么样,国事虽然没有获得太大的进展,但是能够让自己的身体好起来继续夜夜笙歌,对于新罗国也算是千秋万代的大事。   ……   “陛下要我们立刻开始行动起来,将粮草辎重,运往营州一带,本帅决定,留下一半水师。   游弋于高句丽与百济近海,以防此二国水师袭拢,另外一半,则负责运送辎重粮草前往营州。”   李绩这位平壤道行军大总管兼陛下亲征高句丽的后勤运输大队长,站在那沙盘跟前作出了指示。   听到了这个消息,程处弼顿时两眼一亮,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大声道。   “大帅,末将愿率水师防御高句丽与百济水师。”   看到程三郎第一个蹦了出来,慢了一步的吴中郎将也毫不犹豫地大声表达了自己很乐意率军负责防御高句丽与百济水师的重任。   这下子,程三郎可不乐意了,一扭头,朝着这位吴中郎将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然后脑袋朝着旁边那帮子武勋子弟一歪,语带威胁地道。   “吴中郎将,凡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怎么,想跟我们这帮子弟兄抢功劳还是咋的?”   那票蹭功劳正蹭得甚是嗨皮的武勋子弟们,自然相当配合地用很有杀气的眼神朝着那吴中郎将瞄过去。   饶是他吴某人也是军中悍将,可对面这么多大唐武勋名将的晚辈,他还是有点腿软。   这个时候,李绩这位长辈却也冲程三郎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程三郎,防御高句丽与百济的重任,老夫只会斟酌,尔等只需要负责押运粮草前往营州便可。”   “凭什么……”秦怀道听得此言,忍不住缩在牛进达的屁股后边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叫嚣。   牛进达一脸黑线地抬腿就看身后蹬腿,奈何秦怀道那小子滑溜得紧,早就溜了。   程处弼也相当不乐意,一副准备跟李绩这位长辈好好来上一场舌辩的当口。   就看到了对方的表情很是兴灾乐祸地探手入怀,拿出了那份圣旨。   “陛下有谕,你这位平壤道行军副总管负责押运粮草前往营州,五日之内启程,不得有误,不然军法从事。”   “……”程处弼接过了那份圣旨,看着里边熟悉的笔迹,只能满脸悻色地长叹了一口气。   “知道了,唉……行吧,不能行军作战,搞搞运输,也算是功绩……”   自己在听到要防御高句丽与百济水师的那一瞬间,脑子里边就闪过许许多多的灵感。   正所谓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包括但不限于沿着水路深入高句丽与百济的腹地去搞点事情的想法。   可惜,不讲武德的老丈人远在千里之外,给自己来上这么一下,偏偏又不在跟前,好歹自己还能用话术晃点下老丈人,说不定还能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一干武勋子弟与程三郎一块离开了会议现场,想必此刻留在那里的李绩正与吴中郎将等人正在弹冠相庆。   一思及此,程处弼就觉得索然无味,运粮食哪怕是自己能运出花样来又有个毛用?   这个时候,屁股后边跟着的一帮子老兄弟心情也甚是不佳,还有那位如今专门负责那一营火枪兵的薛仁贵也甚是不爽利。   毕竟自己呕心泣血地训练着那一营火枪手,总算是将那一营火枪手打磨得相当的锋利。   就差一个契机,向世人展示他们的威力,结果,居然特娘的只能拿起手中的火枪去当扁担吭哧吭哧的运粮食,这谁受得了?   一行人晃晃悠悠来到了那程三郎的住所,就跟一票咸鱼似的,连翻个面晒太阳的动力都没有。   李恪这位大唐齐王殿下老神在在地蹲在那里,不悲不喜,反正甭管去搞防御,还是搞运输,都关他屁事。   他只需要安静如鸡,静若处子地呆在这登州就成。特别是处弼兄之前说的那些症状,自己也略有一些。   正好乘着处弼兄他们不在的日子里,自己也争取好好调养一下,千万不能像那金毗昙似的,这才刚刚四十出头的样子,居然就已经严重肾虚。   自己可是要向皇爷爷李渊学习的男人,争取在七老八十的时候,还能够矫健的看着亲儿子降世的那种男人。   ……   最终,程三郎第一个振奋了起来,拍了拍巴掌大声地吆喝道。   “好了诸位弟兄,大伙赶紧精神点,别给犯了瘟病似的。其实就算是运送粮草辎重,也不是没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也是,万一英国公那边出了什么疏漏,让敌舰觅得良机蹿过来,也是有可能的事。”   “对啊,这话在理,说不定真会有这种可能性……”   嗯,说这话的是李思文,就不知道他爹李绩听到这话,会不会抄起大棒棒耍上一套父慈子孝棍。   “告诉那些弟兄们,让他们都打起精神来,检查好各艘战舰的武器装备,弹药库存。”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要有人敢动咱们这只运粮船队一根毫毛。   咱们就得把对方的脑浆子给打出来,不然,怎么对得起我大唐水师的威名。”   看到一干犹如太阳底下晾晒的咸鱼般的弟兄们都纷纷地支愣了起来,发出豪言壮语。   程处弼亦是老怀大慰,一拍大腿,决定今天整点好的,好好地犒劳一下大伙的五脏庙。   毕竟之后的一段时间,要天天呆在船上,可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吃香喝辣。 第2933章 辽东城,前朝两次折戟于此……   数日后,程处弼率领着特遣舰队,满载着粮草辎重,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登州,朝着营州方向进发。   而李绩这位平壤道行军大总管,则立身于登州水师主力战舰上,吴中郎将挥舞着手臂,下达了一个又一个的军令。   大唐登州水师,再一次倾巢而出,朝着那高句丽与百济沿海方向缓缓推进,压迫过去。   经过了上一次的大战之后,已经意识到了热汽球那查敌于先机的优越性,而且还能够进行远程交互通讯。   使得大唐的水师,能够相隔数十里之地,就能够明白彼此之间的意图,实施下级下达的指令。   所以这一次,更多的热汽球被带上了战舰,将会让那高句丽与百济的战舰想要在大海之上包抄合击偷袭大唐水师的想法变成泡沫,一戳就破。   程三郎他们这只特遣舰队,由于需要深入内陆的河流,将辎重粮草运往营州这样的城邦。   而那些三桅巡洋将军舰由于本身属于远洋船只的吃水问题,自然无法深入。   他们将会作为护航队的主力,在运输大队进入内河之时,封锁入海口。   如此一来,即便是高句丽与那百济的水师想要过来袭击,也得好好掂量是不是这些威力爆炸地巨舰的对手。   北方的风,哪怕是到了春季,仍旧是十分的凛冽,不过好在,水师将士们现如今都获得了汉唐商行专供的护手、护面的霜膏,最大程度地减少将士们冻疮的发生。   另外,所有的水师将士现如今所穿戴的都是温暖的冬装,并且,由于纺织技术的进步,还有程三郎这位优秀的设计大师的先进理念。   大唐不论是陆军还是水师,都早就已经不再穿着那着寒风一吹,大腚甚凉的开档裤。   早就都已经穿上了连裆的裤子,当然,前门自然是可以解开的,再就是,厚腰带如今已然成为了每一位将士的裤腰带的标配。   过去的裤腰带用的是布条,虽然物美价廉,可那玩意需要一双灵巧的手来系活结,当然你想系死结也不是不行。   但有个问题,万一你蹿稀,没来得及用灵活的指法解开死结咋办?   更何况,战争,那可是要人命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敌人突然袭击,所以在过去,系不紧的活结,结不开的死结,经常会成为一些英勇的将士心中的痛点。   而自打那织布机通过改良,再加上百叠布的物美价廉,通过利用厚实的帆布来制作扎实,软硬适中的裤腰带变得成为了可能。   只要裤腰带事先穿在裤腰的裤耳上,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往那裤腿里边一钻,裤子上向一提,然后一勒一卡,针扣式皮带瞬间锁定。   有了这玩意之后,哪怕是蹿稀,那也不怕,毕竟这玩意脱起来也是贼快。   总之,程三郎觉得自己也算是在为大唐的军事装备方方面面,都在呕心泣血地贡献着自己的棉薄之力。   ……   登州距离那营州所在的辽东湾,就相当于一个在渤海的南面,一个在北面。   不过渤海本就不算大,所以,哪怕是登州水师特遣舰队特地沿岸航行,也不过数日光景,就抵达了那白狼水的入海口。   入海口处,正好有营州的水师正在游弋,看到了这只庞大的运输舰队的到来,第一时间迎上前去。   很快,程三郎就看到了登上船来的一名大内侍卫,而且他还送上了一封书信。   程三郎这才得知,老丈人在朝着登州下达命令的那一刻开始,原本已经窝在这营州一带的大唐精锐,就已经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开始射了出去。   而原本呆在幽州渡过了整个寒冬的老丈人也领着一票文武大佬,直接一口气就浪到了营州。   而现如今,大唐兵马分成了数路,一路在那翼国公秦琼的统领之下,出其不意地从通定(今新民西北)渡过辽水,进至玄菟(今沈阳东)。   辽东道副大总管江夏王李道宗领兵进逼新城(今抚顺北),城中守军惊恐,不敢出战。   先头部队张俭领胡兵为前锋,渡辽水趋建安城(今盖州东北),破高句丽兵,斩数千人。   老丈人已经亲自随军前往辽水,也就是说,自己这边的需要将其中的一部份辎重粮食,径直送往那辽水而去。   此刻,老丈人正在那里亲自坐镇,毕竟大唐征伐高句丽的第一场重大战役,已然在辽水一线轰轰烈烈的展开。   面对着这个消息,程处弼自然不敢怠慢,留下一部份辎重之后,尽起水师,继续向着辽水进发而去。   立身于那甲板之上,看着那大海壮阔的波澜,耳边,传来了那薛仁贵的厉喝之声。   一扭头就看到了一百名火枪手,不动如山地稳稳站在那因为海浪而略微有些起伏的甲板上。   随着薛仁贵的号令声的变化,这些火枪手就在那里变化着各种的姿势,有些直接冲到了船舷处架起了手中的火枪。   有些则借助着那甲板上事物的遮挡掩护,缩到了后方,但是手中的燧发枪稳定地瞄准向薛仁贵所指向的方向。   看着这些在这样的时刻,仍旧在刻苦训练的火枪兵们,程三郎与一干武勋子弟都倍感欣慰。   毕竟这是一只新式军队。   ……   李世民稳坐在那中军大帐之中,此刻,他已然将中军大帐,安置在了这辽水之畔,此刻,两万大唐精锐之师,正陈兵于辽水之畔。   而在辽水对面,高句丽的兵马,还有那些臣服于高句丽的靺鞨蛮族兵马足有三四万众。   而今,须发如雪,却犹自精神抖擞的大唐军神,此刻正站在沙盘跟前,侃侃而言。   “……辽东坚城之内,尚有兵马两万余众,我军想要拿下辽东坚城,必先破掉高句丽的辽河防线,斩断他们诸城之间的相互联系……”   “之后,再遣一只精锐,卡在辽东城与白岩城之间,严防高句丽援助辽东。如此……”   手中的长杆,绕着那被插着一杆醒目白旗的辽东城前后左右指指点点不已。   而一干大唐军方宿将,此刻除了领军在外的,其余人等,皆尽肃穆列于沙盘周围。   李世民的表情相当地严肃,与这些在场的文武重臣一般。   听了这位不顾年迈,亦一力要求随军征讨高句丽的大唐军神的这番分析之后,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看到李世民有所动作,李靖这位大唐军神朝着李世民一礼之后,退到了一旁,将发言的位置交给了大唐皇帝陛下。   “列位卿家,大多都经历过前朝末年之乱,而前朝末年之乱,又与那隋炀帝三征高句丽不无干系。”   说到了这,李世民刻意地顿了顿,由着文武百官们去回味,去回忆过往。   而他则用沉稳的语调再一次开口。“前朝三征高句丽,两次折戟沉沙于这辽东城下。”   “此为前朝之耻辱也,虽与那隋炀帝自以为是,好大喜功不无关系,但是,犹见那辽东城之难取。”   “诸卿,我大唐立国至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国力之强,犹胜前朝多矣,而此番征讨高句丽,更是名将如云。”   听着李世民这番激励人心的话,一干文武重臣都深以为然,李靖亦是抚着长须频频颔首。   只不过,他的内心却持着不同的意见,前朝之时名将又何尝少?不过说来说去,跟前的大唐皇帝陛下,不论是眼界还是军旅的经验,都远在那杨广之上。   所以,大唐征讨高句丽,可是前前后后准备了许多年,而这辽东城,无论如何,必须要拿下。   不然,本朝若与前朝一般,皆在这辽东城下折戟的话,陛下的老脸往哪搁?怕是自己等人也没脸回洛阳去见大唐父老乡亲。   一思及此,李靖忍不住微微轻叹了一声,抬眸看向那犹自侃侃而言的天子。 第2934章 满身大汉,生无可恋的男人柴令武   辽水,属于是东北地区南部汇入渤海的河流,汉代以前称为句骊水或者是句骊河,汉时称为大辽河,五代以后称辽水,反正在我大唐朝是称为辽水。   辽水流域不小,算是中华大地上的七大河流之一,虽然在后世,辽水不论是流量还是水质都很次。   但是在这个时代,却是那样的清彻见底,而披挂重甲的程三郎正立身于位于舰队最前方的一艘斗舰甲板上。   早在进入了辽水之后,就已然能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特别是位于辽水两岸,时不时就能够看到有游骑驰过,又或者是凑到河岸旁来进行窥探。   这让程三郎顿时警惕了起来,向那位随船同行的大内侍卫一打听,知晓他们已然接近战区。   既然接近了战区,那自然不敢再轻松写意,当即下令所有的将士都披盔带甲。   至于那薛仁贵所率领的火枪营此刻也全副武器。相比起大唐其他冷兵器武卒而言,他们都抄着一根犹如怪异烧火棍般的火枪。   与那些水师将士混杂在了一起,警惕地打量着战船周围。此刻,斗舰缓缓地朝着前方缓行,由于河道狭窄,两岸丛林密布。   就在这个时候,站在程三郎身边的柴令武一边东张西望,打量了眼身后斗舰那耸立的桅杆上空无一物,忍不住奇道。   “处弼老弟,为何咱们的战舰不立旗号?”   话刚问出口,就看到了程处弼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咱们是运粮船,如今已然进入到了战区,所以要低调一点。”   “立起了旗号,那岂不是在告诉高句丽的兵马,我们就在这里,你们来打我啊。”   “……呃,可是不立旗号,万一被我大唐士卒误会呢?”   “误会了才好,咳咳……怎么可能,我大唐侦骑应该都有千里镜,肯定能看得清楚战舰上将士的衣甲。”   此言一出,程三郎身边的一干狐朋狗友都不禁面带疑惑之色地看向程三郎。   不知为何,哪怕是程三郎此刻的表情十分正经与严肃,可大伙都总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位大内侍卫也同样满脸狐疑地打量着程三郎,想到了赵昆的交待,忍不住小声地提醒程三郎道。   “程三将军,你们的责任可是向大营运送辎重补给,莫要生事才好,不然若是……”   “哈哈,怎么可能,行了行了,我程某人绝对不可能主动招若事非,当然,别人敢惹我大唐……”   程三郎话音未落,身边正在小声交头结耳的秦怀道、房俊、李思文等人,就看到了一支羽箭,歪歪斜斜地撞击在那正抬脑袋东张西望的柴令武的铁盔之下,发出了一声金铁交鸣之声。   然后掉落下了,栽倒在甲板上,此刻,所有人都一脸懵逼地看着这只突然出现在此的羽箭。   作为陛下身边的保镖好手,那位大内侍卫刚反应过来,就听到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厉吼声。   “柴老二,柴老二你怎么了?!”程处弼一把抓住柴令武的胳膊,唾沫星子直接就喷到了柴令武的脸上。   “我没,唔?!”柴令武正要开口,就看到程三郎的大巴掌直接盖在自己嘴上。   然后就感觉到了一条粗壮而又有力的腿在自己的下盘一用力,柴令武就整个人朝后倒了下去。   一干武勋子弟全都一脸懵逼的看着武孔有力的程三郎以对付流氓犯罪份子的手段,直接就将那刚刚遭遇了一支羽箭袭击正一脸懵逼的柴令武放翻在甲板上。   然后,就听到了程三郎那愤怒而又带着悲伤的怒吼声。“柴老二,你你快说话啊……”   “……”脑子乱作一团的柴令武白眼连翻,你特娘的让老子说话,那你还不把手拿开。   “你们还愣着做甚?!敌袭!柴老二生死不明!”程三郎转过了头来,发出了怒吼。   一干老兄弟看着那陡然眼珠子瞪得溜圆,想要把程三郎的大巴掌扒拉开的柴老二。   又看到了程三郎频频使来的眼色,瞬间,大伙就跟手摸了电门似的打了个激灵。   多年的打配合经验,让他们都下意识地配合起来。房俊第一个拔出了腰畔的横刀,朝着那辽水东岸一指,厉喝出声。   “敌袭,敌袭,敌袭!全舰队戒备!”   “举盾举盾,弓箭手戒备!”   伴随着这些武勋子弟们一声声的怒吼与鼓噪之声此起彼伏。   而那柴令武此刻已经被一票大唐武勋子弟团团围拢在中间。   “快让我起来,你们这是想要做甚……”文不成,武不就的柴令武奋力挣扎着。   奈何身边好几位好兄弟的大手全按压在自己身上,让柴令武觉得自己现在真特娘的是男上加男,浑身大汉。   ……   程处弼拍了拍柴令武的胳膊,语重心长地道。   “令武老弟,你忍一忍,就装作重伤昏迷不醒,不然咱们弟兄怎么好借由头发作,好去挣上一笔军功?”   “不愧是处弼兄,连这样的招数都能想得出来,令武兄你可万万不要漏馅才是。”   “对啊对啊,弟兄们这会子建功立业的希望你可别给整没了?”   看到这帮子贱人一个二个按着自己,柴令武直接就急了眼。“那我呢?”   牛韦陀很是体谅,也很大方地一摆大手道。   “贤弟,你放心,我们只要功勋,赏赐的财帛全给你。”   “是啊令武兄,挨箭的是你,只能委屈你扮演伤者了,若是小弟,小弟定然也愿意为了哥哥们能够赚功勋,直接躺平。”   “……”看着这帮子好兄弟如此,此刻,被程三郎撂倒在甲板上的柴令武,这个生无可恋的男人直接就瘫在原地,犹如一条懒洋洋的咸鱼,累了,毁灭吧……   “那个,程三将军,箭好像是从这边射来的。”   那位一直跟随于左右的大内侍卫虽然被堵在了外围,但是作为一位耳明目聪的保镖,还是很容易分辨出箭矢的方向。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将柴令武扔给邓称心包扎那连油皮都没破上一点的脑袋,直接一把就将那位大内侍卫拖到了一边,眼珠子一鼓。   “老哥哥……你的意思是我大唐武贲意图谋弑谯国公的爱子,陛下的爱婿,我大唐平壤道大军中的重将?” 第2935章 为重伤垂死的柴将军报仇雪恨!   程三郎那开合不停的嘴皮子,直接就把那位大内侍卫给说懵逼的。   看到这位臭名昭著的程三郎那副恶狠狠的模样,深知这小子心眼比针眼还小的大内侍卫赶紧疯狂摇头。   老子就只是想要提醒一句好伐?怎么到了你小子嘴里边就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似的。   “这才对吧,我们身为大唐武贲,就应该一致对外。辛苦老哥在此稍候。”   程处弼眼角一斜,朝着那边勾了勾手指头,很快李景仁这位江夏王的好儿子屁颠颠地蹿了过来。   笑眯眯地站到了这位大内侍卫的身边,一副我很看好你,我一定会看好你的表情。   此刻,程三郎已然立身于甲板的最前方,抄起了那程发递过来的铜质大喇叭,一手举起了亮银锏。   “众将士!与我等同生共死的柴令武柴将军方才遇上了高句丽贼军的暗箭伤人,重伤垂死!”   “我等定要为柴将军报仇雪恨,诛尽暗箭伤人的高句丽狗贼。”   “报仇雪恨,报仇雪恨!”   此刻,已经敏捷地爬上了瞭望台的秦怀道直接把那原来的瞭望兵给赶了下去,举目四望。   就看到了一个方向正好有十数骑高句丽侦骑,不禁大喜。   “程三哥,在那里,暗箭伤了柴将军的高句丽狗贼在那边。”   “还等什么,给我追!”程处弼直接大声地喝令出声,诸舰纷纷沿着那条岔道,朝着出现贼军的那辽河支流撵了过去。   瞬间,原本懒洋洋的这只运输舰队,就好像挨了鸡血针似的整个都支愣了起来。   直接就这么沿着支流撵了过去,不过好在,程三郎吃水不忘……不对,是抢功劳不忘正经事。   让那些运粮船继续沿主水道而去,他自领十艘改装好的斗舰级巡洋将军舰,朝着那支流冲去……   ……   此刻,辽水西岸,几名大唐侦骑心有余悸地面面相觑,方才到底发生什么了?   那位大唐侦骑的校尉此刻脸色煞白,两股战战,目光呆滞地打量着手中的硬弓。   “方才,那是咱们大唐水师的战舰?”   “老大不用那么紧张,他们都以为是高句丽人干的,现在都已经冲那边去了,跟咱们可没有半点的关系。”   “对对对,谁让他们之前连旗都不挂,咱们哪知道居然会是我大唐的水师战舰。”   “再说了大哥你也就是想了试探一下,又没干出什么……”   这个时候,这位对自己箭术颇有自信的校尉仰起脖子朝天,满脸尽是绝望与悲伤之色。   “你们难道没有听到吧?柴大将军的爱子受伤了,虽然他们误会,以为是高句丽人动的手。”   “可是等到他们回头检查箭矢……”   说到了这,一干侦骑不禁一个二个面色发灰,偏偏此刻,一名负责巡视的郎将正好率领手下溜达过来。   看到了这帮子手下在这辽水畔呆若木鸡的模样,不禁心生恼意冲到了近前。   等听闻那名侦骑校尉之言后,这位郎将也不禁脸色大变。手指头指着这位得力爱将。   哆嗦了半天嘴皮子,最终只能含着一包热泪仰天长叹,老子好倒霉啊……   柴令武可是在平壤道那边跟着程三郎在蹭功劳,此刻出现在此,肯定是他们过来运粮草辎重。   结果还没遇到敌军,就挨了自己人一冷箭,当然这里边也有那些战舰不挂大唐旗号有很大的关系。   可问题是人都伤了,还能怎么办?罢了罢了,只能赶紧赶回大营,向上司求助。   此刻,那些高句丽的侦骑一脸懵逼地扭头朝着身后边望去,就看到了一只规模不大的唐国水师战船。   正沿着那梁水,骂骂咧咧地直奔上游而去,一干高句丽的侦骑直接就懵逼了。   咋了的这是,算了算了,这帮子唐国水师,十有八九又跟前些日子的那些前来侦察辽东城的唐国水师是一伙的。   于是乎,侦骑之中,遣出信使直接就奔那辽东城而去,而他们则继续巡视地方,以防那大唐兵马悄然强渡辽水。   程处弼站在甲板上,脸色发黑地看着那帮子高句丽侦骑,居然跑了,毫不犹犹豫,连河岸都不靠近,就犹如一阵风般的消失在了远处。   这让原本想要整点高句丽的小部队来打打牙祭,好歹让那薛仁贵的火枪营发发威。   结果,高句丽的侦骑就像是流氓遇上了临检一般,溜得贼快,任凭自己等人出言挑衅也置之不理。   其他弟兄也满心不甘地看着那渐行渐远的高句丽侦厅,心中甚是窝火,可又偏偏无可奈何。   运送辎重粮食,保证后勤通畅,虽然也是功劳,但是能有多少?   而现在,终于有了个借口和理由去追击将那柴令武射成重伤的男人,结果满心欢喜的撵了半天,虽然却消失在了荒野中。   所以是不是应该顺水推舟的继续向前,就在程三郎开始考虑这个问题的当口。   一旁的弟兄们,已经有人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起来。   “处弼兄,连些高句丽的杂兵都没捞着,就灰头土脸的回去这不合适吧?”   “就是,咱们来都来了,总不能骂骂咧咧地扑了个空。”   那边的李思文凑到了程三郎身边小声地嘀咕道。“处弼兄,要不,咱们再往里走走?”   “为何?”程处弼头也不抬地问道。   “沿这梁水直上,可抵那辽东城畔,那辽东城本就是依梁水而建的。”   “真的?!”程处弼陡然眼中精光一闪,脑中同样闪过了一道亮光。   “那当然是真的。”李思文一脸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也对啊,咱们来都来了,总不能路过辽东城都不去瞅上两眼吧?”   “回头旁人问起,结果咱们就老老实实运个粮,连那辽东城的城墙都没见着。   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看到一票老兄弟一个二个跃跃欲试,程处弼扭头看了一眼,“重伤垂死”的柴令武已经被抬进了船舱,此不定这会子正在盘算能捞着什么油水。   结果一票兄弟只有口水的话,呵呵……程三郎的英名,岂不是要一朝尽丧?   想通此节,程处弼一咬牙一抬手。 第2936章 “来都来了,搞几炮再说”的大唐运粮护卫舰队   “走,继续前行,哪怕是咱们到了那辽东城外,搞上几轮炮击,好歹也能够证明咱们为柴老二出过气。”   随着程三郎一声令下,十艘斗舰级巡洋将军舰继续沿着梁水前行。   目标嘛,自然就是那前朝隋炀帝两次征高句丽都折戟沉沙的辽东城。   ……   披挂着重甲的渊盖苏文,此刻正在立身于鸭绿江畔,看着麾下的高句丽精锐渡过了鸭绿江,正在登岸。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李世民的动作会如此之快,严冬刚过,大唐的兵马就仿佛从雪地里边钻出来的一般,从四面八方出现在了高句丽所盘据的辽东之地。   面对着大唐那凶悍无匹的攻击,措不及防的高句丽真可谓是节节败退。   这令渊盖苏文愤怒于高句丽将领的颔生怕死之余,亦是心生寒意,好在,他的动作也不慢。   原本就已经屯兵于鸭绿水畔的他第一时间下达了军令渡过鸭绿水之后,大军将会径直向那辽东城赶去。   没错,就是辽东城,因为渊盖苏文很清楚,辽东城,对于高句丽有着怎样的意义。   前朝的那位隋炀帝屡次在那辽东城下的折戟沉沙,令辽东城在高然丽人的心目中。   相当于是高句丽在辽东地区不可摧毁的一座铁壁堡垒,更是高句丽人对抗中原王朝的信心所在。   一旦辽东城被大唐拿下,必将会沉重地打击到高句丽举国上下对抗大唐的信心。   所以,他才会第一时间决定率领精锐增援辽东城。   辽东城早已经在经过了高句丽这么多年的经营之后,完全要塞化,城中的居民也就四万余口,可是辽东城内的驻军,就足有两万余众。   可以说,这种极度惊人的军民比例,足以得见,辽东城在高句丽的辽东战略中的重要性。   “如今唐王已至辽水西岸,怕是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设法渡过辽水,攻打辽东城。”   一名高句丽大将此刻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地小声道。   “辽东城将士虽然不少,可是那唐国精锐着实厉害,若是我们不能及时赶到,侧应辽东城守军……”   渊盖苏文阴沉着脸,抚着浓须缓缓地道。   “告诉高惠真,催促他速速南进,无论如何,都要赶在唐军东渡辽水之前,赶到白崖城。   如此,可与辽东城互为倚角之势。另外,让高延寿统帅……”   随着渊盖苏文的一道道军达的下达,一名名的信使领军令飞奔而去,不过,目送着这些信使离开的渊盖苏文,却实在是无法放松心情。   只能寄望于那进军神速的唐军,会被那辽水拖慢他们进攻的步伐。   ……   大唐精锐之师的行动,又岂是他渊盖苏文所能够想象得到的。   大唐的三路大军,早就已经在三位大唐名将的统帅之下,渡过了辽水。   翼国公秦琼驻军于玄菟,正在掩护大唐皇帝陛下所统帅的中军渡过北沙水,进抵至此。   北面的盖牟城,以及南边的白崖城,都等于是裸露在了大唐的中军眼皮子底下。   北可击与新城隔水相望的盖牟城,南可破与辽东城隔梁水相望的白崖城。   可以说,至此,大唐已经在辽东这片战场上,已经掌握了作战的主动权。   而江夏王李道宗麾下兵马都已经杀到了新城之下,至于营州都督张俭也已经早早地统兵异族兵马,正游弋于建安城与那安市城之间,令两城守将闭门自守,不敢擅动。   大唐天子李世民,已然走下了渡船,登上了北沙水东岸,此刻,秦琼率领着一票将士立身于跟前。   李世民笑眯眯地抬手扶了一把秦琼,打量着这位昔日因为旧疾缠身而显得瘦骨嶙峋。   而今旧疾尽去之后,已然重见壮年之雄壮的大唐猛将,甚是唏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道。   “有劳秦卿家了,怎么样,高句丽人,可有什么动静?”   “陛下,盖牟城的高句丽兵马惧于我大唐军威,龟缩于城中不敢出城应战。而那白崖城,似乎也打算固守。”   听到了此言,李世民不禁露出了一个轻松的表情,朝着身边的一众文武笑道。   “看来啊,咱们大唐武贲来早了,高句丽上下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倒是个好机会。”   此言一出,一干大唐重臣们纷纷发出了爽朗的笑声,相当配合。   毕竟,大唐出兵,主要还是兵贵精而不贵多,所以,敌国的援兵越少,越利于大唐夺取辽东战略的实施。   ……   乙支葵满此刻正安逸地躺在城主府中,跟前,那些眉清目秀的女子的歌舞,着实也提不起他半点的兴趣。   作为乙支文德的堂侄,他能够成为辽东城主,可以说靠的不是自己的本事,完全是靠懒洋洋地躺在堂伯父乙支文德的功劳薄上,这才得以成为这辽东城的城主。   毕竟,堂伯父乙支文德,对于高句丽而言,绝对是军神一般的存在,毕竟正是以他为代表的高句丽将士,挫败了前朝隋炀帝对高句丽的进犯。   而自打知晓了大唐天子也要来搞高句丽的那一刻开始,渊盖苏文考虑到了乙支文德在高句丽将士心目中的威望。   哪怕是乙支文德已经死去多年,但是积威犹如,奈何他没留下一子半女。   可偏偏,乙支氏仿佛随着乙支文德的亡故,就已经丧失了所有的灵气,尽是一帮子碌碌无为的庸才。   但考虑到如果能够让乙支文德的近亲晚辈来镇守辽东城,相信定然会起到提振军心士气的作用。   所以,渊盖苏文,不得不捏着鼻子,在乙支氏的一堆庸才之中,挑拈了半天,总算是把不那么庸才的乙支葵满给挑了出来,很以辽东城城主的重任。   当然,渊盖苏文很清楚自己委任他为城主的目的,所以才会听闻那大唐兵军进军迅速之后,赶紧率精锐渡过鸭绿水,亲自援救辽东城的原因。   而他乙支葵满虽然是个庸才,但好歹很有自知之明,很清楚自己坐到这个位置是什么原因。   所以,没有才华,那就努力保持低调就好,比如多在城主府里边多多消遣,少在麾下兵马跟前暴露自己对于军事方面没有多少才能和天赋。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今日,辽东城就会迎来一只秉承着“来都来了,搞几炮再说”的大唐运粮护卫舰队…… 第2937章 射箭警示,结果伤了你家柴老二   薛万彻与薛万均老哥俩此刻正在北沙水东岸巡视,看着大批的大唐将士渡过北沙水,然后汇入大营。   没办法,这一回,来的大唐名将实在是太多了点,就连像已经属于半退休的尉迟恭,还有那闭门不出的李靖都特地赶了过来凑热闹。   以至于,过去都可以独当一面的诸位大唐名将们,都不得不无奈地去干点年轻时候才去干的工作。   就像尉迟恭,连副总管都当不上,只能在陛下中军担任左一马军总管。   薛万彻、薛万均哥俩也好不到哪里去,不过这也没办法,郁闷归郁闷,但是工作还是得做。   他们负责收拢渡过北沙水的中军部队,而那位柴大将军,仍旧负责陛下的安保问题。   薛万均打量着那些还在陆续登岸的将士,闲得蛋疼的他朝着身边的亲弟弟薛万彻吐了句槽。   “老四,你说,咱们哥俩这回能不能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同样闲得蛋疼东张西望不已的薛万彻听得此言,不禁长叹了一口气,自己的马槊已经饥渴难耐,可惜,至今却仍旧没有出手的机会。   “这可说不好,毕竟这回来的将帅实在是太多了点,不过咱们哥俩也不是没有机会。”   “毕竟不少名将,如今已然过了当打之年,哪里及得上咱们哥俩尚在年富力强。”   听到了自家四弟这番话,薛万均不禁深以为然,抚着浓须呵呵一乐。   “也是,陛下亲征高句丽,此番定然是想要一战而定高句丽,肯定能够有你我兄弟出手的机会。”   “不过话说回来。程三郎他们那帮小兔崽子,又是破百济,又是灭倭国的,啧啧啧……”   “可惜,让英公抢了平壤道行宫大总管的位置。”   薛万彻也不禁有些唏嘘地点了点脑袋正要开口,就看到了一艘船上的将士登岸之后,满脸惶然地东张西望。   看到了自己之后,赶紧翻身跃上了马背,朝着这边打马驰来。   “老胡这小子是怎么了?”看着这位赶过来的郎将那副气极败坏的表情,薛万彻不禁有些懵逼地小声嘀咕了句。   不多时那老胡就领着几名侦骑冲到了近前,滚鞍下马之后,朝着薛家兄弟一礼之后。   这才回头一把将那名缩在自己身后边的邓校尉给扯了出来。   “你小子,还不赶紧把事情告诉二位大将军。”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薛万均满脸疑惑地扬起了眉头,打量着那位一副可怜兮兮模样的邓校尉。   “二位大将军,末将有罪,之前在那辽水岸边巡视河岸,以防高句丽贼子。”   “结果没有想到遇上了一只没有打出旗号的船队,末将就想要试探一下,就随便射了那么一箭……”   “之后呢?”薛万彻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让你讲事情不是让你讲故事,还要留悬念不成?   “之后听到了船上传来的叫喊声,末将这才知道,那是来运送辎重补给的水师船队,嗯,小程太保就在那条船上。”   “……那小子来了?”薛万彻与薛万均弟兄交换了一个眼神。   然后就听到了胡郎将没好气地道。“二位大将军,这小子射出的那支箭,好像伤着了那鄂国公家的二公子柴令武。”   “什么?!”薛万均顿时老脸一黑,一旁的亲弟薛万彻也同样是一脸黑线。   看着麾下的胡郎将,还有那垂头丧气,满脸沮丧的邓校尉。   薛万彻忍不住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你随便射上一箭,结果伤着那柴老二了?”   邓校尉面色发苦地微微颔首。   “你可看到那柴令武伤得如何?”薛万均抬手抚着胸口,平复了下内心的波澜之后,再次凝神问道。   “这个末将没有看到,不过,不过末将听到船上有人大声叫唤,怕是那柴二将军伤情……”   薛万均听得此言,不禁心中一沉,大手落在了亲弟弟薛万彻的肩膀上,小声地嘀咕道。   “老四,怕是那柴老二伤得不轻啊……”   “倘若轻伤,想来以那程三郎的手段,肯定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如若重伤之下,那心眼不大的程三郎铁定会气极败坏,再者,柴老二在他麾下受了重伤。”   “他怎么也得给柴鄂公一个交待,所以第一时间赶去追击高句丽侦骑……”   “不过,若是回头他们想起检查箭矢,呵呵……”   薛万彻甚是蛋疼,看了一眼那名瑟瑟发抖面白如纸的邓校尉,抹了把脸之后小声地道。   “罢了,咱们还是赶紧过去,跟那柴鄂公把事先给说清楚。”   “为兄正有此意,老胡,绑了邓校尉,扒了他的头盔,对了把他的头发给弄得乱点……”   “想来柴令武就在那程三郎身边受的伤,性命定然无忧。”   “某与吾弟,也会亲自替你说项,所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末将谢过大将军……”听得此言,邓校尉直接就跪拜在地,痛哭失声。   “行了,大佬爷们,哭什么鼻子,赶紧收拾收拾,我们立刻回大营。”   ……   就在薛氏兄弟匆匆地赶回到了中军大营,不多时,就问明了那柴绍在何处。   柴绍作为常年负责李世民安保工作的大将军,这一回征讨高句丽,他也仍旧负责此事。   此刻的他正在巡视着中军大营,然后就听到了招呼声从远处传来,扭头就看到了薛氏兄弟匆匆赶来。   “二位薛将军,你们寻柴某何事?”柴绍翻身跃下了坐骑,朝着二人笑眯眯地招呼道。   “那个……邓校尉,还不赶紧过来,向柴鄂公请罪。”   然后,柴绍就看到了一名披头散发,面色沮丧,双手被缚的校尉拜倒在跟前。   “这是怎么回事?”柴绍一脸懵逼地看向这薛氏兄弟,不明白他们哥合作这是什么操作。   最终还是老沉持重的薛万均清了清嗓子,满脸愧色地道。   “这小子奉薛某之命,在那辽水畔巡视河岸。得见一只来路不明的船队,就射箭警示,想要让对方亮明身份。”   “结果吧,没想到那凭空射出去的箭矢,恰巧伤着了你家二公子……”   “什么?!” 第2938章 程三郎麾下不过十艘斗舰,臣担心……   柴绍脸色大变,下意识地伸出了大手,一把就将这邓校尉给提溜了起来。   “我儿伤了哪里,伤情如何?”   “大将军,末将没看到,只是听到船上有人在喊,柴二将军受伤了。”   “……”柴绍脸色阴沉地打量着这位面色苍白的邓校尉,柴令柴再文不成武不就,那也是自己的爱子。   那只船队,想必也就是程三郎所率的运粮船队,可偏偏就在已经平安抵达了辽东之地后。   在自己人的地盘上,挨了自己人一箭,这特娘的上哪里说理去?   ……   此刻,那李世民正在与那李靖缓缓漫步于中军大营之中,时不时地闲聊上两句。   就在此刻,一名大内侍卫突然跑了过来,凑到了赵昆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了两句。   赵昆的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一副震惊的表情,让耳聪目明的李世民扭头朝着那边看了过去。   “赵昆,发生什么事了?”   “陛下,有人看到那柴大将军与薛万均、薛万彻将军似乎起了争执,就在那边……”   “嗯?!”李世民听得上言,不禁眉头一皱,当即毫不犹豫地一挥手。“走,过去瞧瞧。”   一旁的李靖杵着拐杖与李世民同行,皱起了眉头,小声地说道。   “薛氏兄弟虽然性情豪爽,但是他们弟兄与柴鄂公向来相处甚洽,怎么可能起争执?”   这像是在自言自语,其实也是说给李世民知晓。   李世民抿着嘴,大步前行,他也甚是疑惑,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事情,能够让他们之间在军中起争执?   不多时,李世民就看到了此刻薛家兄弟正在那里朝着面色铁青的柴绍赔起笑脸嘀咕着什么。   而在柴绍跟前,一名大唐武贲,双手被缚,披头散布地正跪倒在地。   看到了这一幕,李世民心中越发地好奇起来。这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此刻,有人上前两步,小声地提醒着正在说话的薛家兄弟与柴绍陛下过来了。   ……   “……”李世民与那李靖,同样也被他们所陈述的变故给震惊得不轻。   程三郎这一次果然很低调,低调到特娘的旗号也不挂,就这么鬼鬼祟祟地蹿来运粮。   结果呢?结果跟前这位尽职尽责的侦骑校尉随便地射了一箭,然后柴老二变成了那个倒霉鬼。   之后,程三郎暴跳如雷,率领大唐水师前去追杀那个敢伤害柴老二的高句丽侦骑。   “这,这不对吧?”此刻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李世民忍不住下意识地开口道。   “那艘战船离你多远,你是如何向那船只射出箭矢的?”   这话自然问的是那名邓校尉,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过错居然惹来了大唐军神还有陛下。   此刻陛下更是亲口相问自己,这让邓校尉不禁有些受宠若惊,此刻披头散发的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实情相告。   而李世民甚至还让人解开了他身上的绳索,让他比划。   之后,作为一位箭术家传的箭术高手皇帝,李世民不禁满脸疑惑地道。   “若是从这个方向出箭伤人,船上难道就没有人看出来箭矢来自何方?”   “……这里边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李靖抚着长须,目光闪烁不定。   “误会?李老爱卿此言何意?”   “臣的意思是,兴许是邓校尉出箭之时,那边的高句丽贼兵,也正好出箭,伤了柴令武。”   “不然,为何船上将士,居然无一人查觉箭出于邓校尉之手?”   此言一出,一众大唐名将都不禁面露恍然之后,邓校尉直接面露狂喜之色,原来伤害了柴老二的不是我,而是别人。   害得老子心惊肉跳白担心辣么久,当时,害怕得都差点想要扯条裤腰带往歪脖树上把自己了结完事。   还好还好,自己没有那么干,不然,自己肯定得死不瞑目。   “程三郎……”李世民听了李靖的解释之后,虽然解决了很有可能不是自家人弄伤自家人的误会。   但问题是,柴令武受伤,那必定是真的,就程三郎那比针眼大不到哪里去的心眼。   看到自己带来的弟兄莫明其妙挨了一箭,呵呵,不去弄死对方,的确对不起“惹到程家人,年都过不成”的经典口碑。   此刻,大唐军神分析完了结果之后,则又关心起了这帮子年轻人的安危,朝着李世民小声地道。   “陛下,那程三郎的秉性……嗯,过于刚烈,他为袍泽受伤,愤而率水师直入梁水。   梁水中虽然没有高句丽的水师,可是两岸的高句丽兵马甚众,而且辽东城就在梁水沿岸之地。   而程三郎麾下不过十艘斗舰,臣有些担心程三郎过于冒进……”   因为自己的女婿伤情而甚是忧虑的李世民听到了李靖这番话后,脸色越发地难看。   程三郎那小子办事很有能力是没错,但是现在,身边的袍泽受伤,激怒了他之后,年轻人上起火来,谁又敢保证他会不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来。   倘若那辽东城的主将正好将计就将,那只舰队上,可不仅仅是程三郎与柴令武,说不定那一票武勋子弟也会习惯性地呆在程三郎左右。   倘若真出了什么事情,只这么一想,李世民都觉得自己头皮发麻。   “陛下你这是……”那边的薛万彻看到了李世民那变得份外难看的脸,不禁心中打起了鼓来。   李世民吐了一口胸中浊气之后,先是看向李靖,不行,李老卿家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至于柴绍,此刻他的手都已经摸着那腰畔装着硝酸甘油的小药瓶,原本就关心则乱,又有心疾的他,肯定不能让他去。   所以,李世民最终把目光落在了那薛万彻,薛万均哥俩身上。   然后拔出了腰畔的横刀,在地上粗略地划出了那辽东城以与梁水的地图,然后刀尖在那里比划道。   “薛万彻,你立刻率领两千铁骑赶往此地,若是梁水西岸有敌,替朕荡平,并作出要强渡梁水以击辽东城的姿态。”   “喏!”   “薛万均,你也率两千铁骑,赶往这里,然后鼓噪而行,定要让梁水东岸和辽东城知晓这里还有一只大唐兵马已然进抵梁水,与辽东城隔水相望……” 第2939章 你要送给陛下的飞雷炮要不要拿来试一试   很快,秦琼、尉迟恭、李客师、牛进达、丘孝忠等诸多将领,纷纷赶了过来,当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也都是一脸黑线又气又急。   当然是因为程三郎那小子太不靠谱,你哪怕是想要替那柴令武报仇雪恨也不是不可以,可你好歹得用你的脑子想想,冷静一点。   毕竟这里可是辽东之地,高句丽的地盘,虽说大唐水师在你的升级换代下,战力提升甚大。   可你顶多也是在海上称雄,总不能你的斗舰能够舰底长腿也在陆上称霸吧?   哪怕是火炮威力强悍,可问题是你就十艘斗舰,又是在河流之中这种并不宽广的水面。   你就算是多炸死点人,万一高句丽人万箭齐发,又或者是以火攻,你们能逃得了才怪。   看着那一位位的大唐名将们都气极败坏地领命而去,一干文臣此刻都阴沉着脸面面相觑之际。   就听到了那位余怒未消的大唐天子由着身边的大内侍卫给自己披甲,一面咆哮出声来。   “倘若真遇上了什么变故,老夫非得狠狠地收拾那个小混蛋一顿不可。”   披挂完铁甲,命李靖这位行动不便的大唐军神留守中军大营,李世民亦率领千余铁骑精锐与那实在是放心不下亲儿子的柴绍同往。   虽然被派出去的大唐将领,都只是率领少量精锐,但是铁骑奔腾之下,生生地令人感觉仿佛有十数万大唐兵马,朝着那梁水奔涌而去。   ……   梁水的宽度也不算太宽,不过对于斗舰而言,已经可以从容进退,此刻,这十艘大唐斗舰在程三郎的带领之下。   终于,在拐过了一处河湾之后,立身于船首之上的程三郎终于看到了一座城池屹立于梁水东岸。   那是一座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十分敦实的城池,哪怕是城池的规模远远逊色于长安、洛阳这样的巨城。   但是其城墙高度,却并不逊色多少,而且那城墙之上那些斑驳的痕迹,足以证明这座辽东城过去的丰功伟绩。   可对于中原帝国而言,那些辽东城城墙上的斑驳痕迹,就像是前朝的斑驳血泪一般。   “这就是辽东城,那个让隋炀帝两次征伐高句丽都折戟沉沙的城池……”   立身于程三郎身边的牛韦陀也不禁发出了这样一声感慨。   “咱们真要过去?”一旁的李器看着那座辽东之地名声最为响亮的城池,忍不住小声地问道。   程处弼砸了砸嘴,毫不犹豫地道。   “去,怎么不去,来都来了,总得搞上几炮,刷上一个存在感。”   随着唐国水师斗舰在梁水河道中现身,此刻,辽东城城门大开,从那辽东城内,一批批的高句丽士卒开始涌向城外。   辽东城虽说是屹立于梁水之畔,但是与梁水之间,也还有一百余步的距离,足够大批的高句丽军队在此排兵布阵。   再加上又有城头之上的射手支援,倘若有敌想要直接从西岸来攻,那就等于是主动送死,将会遭至辽东城上与城下的全方位打击。   要知道,辽东城的城头上,可是有大量的重型军械。   另外,高句丽的守军,为了能够查敌于先,所以,早在收到了唐国进犯的消息之后,就已经将那些位于辽东城正对面的梁水西岸树木伐尽。   为的就是可以随时注意到梁水对面是否有敌情,再加上西岸此刻也没有高句丽士卒。   程处弼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让斗舰尽量靠西岸而行,如此一来,远离了高句丽将士弓箭的射程。   程三郎他们来到辽东城下,为的就是能够搞一次突然袭击。   结果看到了那些从辽东城内涌出来的大批高句丽士卒。这下子,一干武勋子弟可真是乐了。   “诸位弟兄,看样子,咱们真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乖乖,现在辽东城外怎么也得有两三千人马吧?”   程处弼也是兴奋得两眼放光,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   “好好好,柴老二没白白‘重伤’一回。”   此言一出,一干老兄弟们皆尽眉开眼笑,乐不可吱,看得那站在一旁的大内侍卫陆侍卫一脸黑线。   经过了这么久,陆侍卫哪里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分明就是这帮妖蛾子闲得蛋疼,拿根鸡毛当令箭。   就凭着一只落入了船中的箭支,以此为由,蹿到辽东城这里来瞎溜达。   陆侍卫只能在内心默默地祈祷,希望这帮妖蛾子搞完一轮炮火之后就赶紧跑,莫要再生事端了。   此刻,程三郎已然下令,所有炮位严禁打开炮窗,所有火炮,立刻装填葡萄弹。   收到了军令的诸炮位的炮手们,在炮窗尚位开启之前,悄悄地装填完毕。默默地静待新的命令。   随着舰队渐行渐行,此刻程三郎等人陡然听到了辽东城内外的高句丽将士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之声。   程三郎下意识地抄起了千里镜怼在了自己的眼珠子上,透过千里镜,就看到了一名高句丽将领被无数表情显得十分激动的高句丽将士簇拥着,登上了那辽东城的城头。   看到了这一幕,程三郎的脑海里边闪过一道光,难不成是那位高句丽权臣渊盖苏文?   此刻,战舰已然来到了辽东城对面的梁水近西岸处,停留在此,距离那辽东城足足有近一百六十丈的距离。   “薛仁贵,如何?”程三郎忍不住扭头朝着身边的薛仁贵小声问了一句。   薛仁贵此刻也正在打量着辽东城的城头,最终,显得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   “倘若是一百丈内的距离,末将有信心一击取敌性命,可是现在……”   程处弼点了点头,这不怪薛仁贵,而是现如今的燧发枪的射程,能够在百丈距离保持精度,已经相当了不得。   剩下五十丈,那只能看天意,可那么远的距离,如果搞不死,那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   而此刻,随着那名高句丽将领的到来,原本是在那辽东城下方列阵的高句丽士卒们开始纷纷大声鼓噪,向着岸边进逼而来。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的脸色一沉,好在这个时候,房俊凑到了程三郎的身边小声地嘀咕了句。   “处弼兄,你那门改良过的新式飞雷炮,要不要拿来试上一试。” 第2940章 整个辽东城的城头之上,瞬间光明大放   程三郎咧嘴一乐,直接朝着身后边招呼道。   “那个程发,去,把那门飞雷炮给运到甲板上来。”   “……飞雷炮,处弼老弟,那玩意射程不远吧?”一旁的刘仁景忍不住吱了一声。   “呵呵,过去飞雷炮的确不远,不过这门经过程某改良的宝贝,射程相比起之前,远了足足一倍,一里之内,丝毫没有问题。”   “可惜,咱们这一趟来得太过匆忙,只搞出一门样炮。”   “这玩意是为了献给陛下,专门用来摧毁高句丽的城防要害的。”   程处弼之前就已经打听过了,这高句丽在辽东的诸多城池都垒得十分的牢固。   就目前大唐的中小口径火炮,想要攻破坚固的城防,说实话,困难有点大。   偏偏陛下此番远征高句丽,又是怀着必胜之心而来,程三郎当然要为老丈人考虑,所以就对之前所设计的飞雷炮进行了改良。   经过了多次的反复试验,这门样炮可以将重量近二十斤的弹药,抛飞到一里地之外。   如此一来,即便那高句丽的城墙之上有大量的弩车之类的玩意,那么,改良版飞雷炮也可以在敌方这些军械的射程之外轻松地瞄准开火。   程三郎拿手指头不停地朝着那远处的辽东城城头比划,开始测算距离。   这么远的距离,想要将把那疑似渊盖苏文的高句丽将领给炸上天去,很有可能只有一炮的机会。   毕竟对方又不是傻子,只会傻愣愣地呆在原地当靶子。这让程三郎又不禁有些洋洋得意。   幸好这种飞雷炮之前只在大唐境内肆虐过,洛阳城的男女老少,还有大唐的君臣都见识过这种好宝贝的威力。   甚至将那洛阳城的城门楼子,还有那皇宫的城墙都炸塌过。   要知道,之前的飞雷炮所装真的硝化炸药的药量也才不过二十斤左右。   但那都是在大唐境内发生的事,对于远在辽东之地的这帮高句丽土老冒肯定不清楚这玩意的威力到底有多么的惊天动力。   ……   而这一回,程处弼觉得自己应该让这门可以将三十斤重的硝化炸药送到一里之外的飞雷炮。   既让高句丽人好好的享受享受,同时也算是为大唐讨伐高句丽的战争,来上一个完美的开门红。   呵呵,一炮击杀渊盖苏文,那样的话,《程三郎辽东演义》好歹也有可述之笔墨的亮点。   不然,程三郎觉得自己流窜到这边来,就是老老实实吭哧吭哧地蹲在船上运送粮草,连个敌人都没干过,连自己搞出来的火枪营也没开过荤,没有一点可以着墨的亮点的话。   那《程三郎辽东演义》直接就不用整了,总不能写《程三郎辽东运粮演义》吧?   还不如直接搞上一篇《程三郎论辽东水路交通运输与陆路交通运输的优劣性暨大唐在辽东地区军事行动对大唐未来数十年国策的后续影响》。   是的,直接就从演义话本小说,变成了一篇枯糙无味,乏善可陈的专业性、学术性的期刊报道。   为了自己的传奇能够继续在这片大片上延续,为了戎马一生的老丈人不像另外一个历史时空般亲征高句丽结果虎头蛇尾。   程处弼吐了一口浊气之后,蹲到了那改良版飞雷炮跟前,点燃了引线……   此刻,乙支葵满正傲然地站在那辽东城的城头之上,方才自己露面之时,那如潮如浪一般的欢呼之声,亦是让他内心甚是澎湃。   虽然他很清楚,自己在军略方面没有什么天赋,但是,只要自己现在,那就代表着乙支氏的战魂,犹在这辽东城的上空飘扬回荡。   乙支葵满目光威严地扫过城下那些纷纷用热切的目光仰视向自己的高句丽将士们,很清楚,他们需要些什么。   “这帮子唐国贼子,敢犯我辽东城,我们定会教他们有来无回。”   此言一出,又是一阵阵的欢呼雀跃声,而此刻,城外统领着这两千高句丽弓箭手的将领朴仆勤举起了手臂,大声地厉喝出声。   很快,那两千弓箭手,列成了一列列的横阵,开始缓缓地向着那梁水进逼。   乙支葵满背负起了双手,打量着那唐国的战船,区区十艘战船而已,这辽东城内,可是足足有两万精锐之师再镇守。   哪怕是唐国派出一百艘战舰过来,那也是白瞎,毕竟这里是陆地之上,而非汪洋大海。   凭借着这辽东城那敦厚到令每一位高句丽将士都安心的城墙,还有之前刚刚收到的急报,渊盖苏文率领四万精锐,正在来援的路上。   乙支葵满,实在想不明白,唐国人能怎么赢?而高句丽又怎么会输?   就在那些城外的弓箭手呼喝连声,士气高昂地朝着水岸挺进之时,陡然,一声沉闷却又震撼的巨响,令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行动一滞。   而高据于那东辽城敦厚的城墙之上的乙支葵满,亦看到了那正对面的梁水上的那艘唐国战船上喷出来的一团光焰还有浓烟。   “怎么回事?”乙支葵满身边的将领忍不住伸长了脖子,眼尖的他看到了好像有一个黑点飞向了天空。   高高地跃起,犹如飞鸟一般化过长空,然后晃晃悠悠地,朝着这边飞来……   一票高句丽土老冒满头的雾水,齐刷刷地昂着脑袋,就像是一群正在好奇观望世界的猫鼬。   他们地处辽东,消息较为闭塞,根本就不清楚唐国已经开始将火药武器应用到了战场之上。   不过,乙支葵满虽然军略不行,但是明哲保身的本事却相当的可以,嗯,形容得中性一点就是比较怕死。   确认那那黑点朝着这边飞来的瞬间,乙支葵满毫不犹豫地开始朝着一旁移步。   毕竟他不清楚唐国水师扔过来的到底是什么鬼玩意,万一是个铁球,又或者是石块,脑袋上挨了这么一下,还能有未来享受有滋有味的生活吗?   他足足朝着旁边走出了六七步的距离,就看到了那黝黑的物件掉落了下来,正好砸在了城头之上。   然后,整个辽东城的城头之上,瞬间光明大放…… 第2941章 得寸进尺的登州水师运粮特遣舰队……   很有安全意识的乙支葵满扭过了头来,看着那掉落在斜后方十余步处的黑色事物。   然后就感觉自己看到了一团耀眼的光明,突然闪现在视线中,瞬间,就感觉两眼一黑。   就好像有一尊神灵,用十万八千斤重的大棒,狠狠地呼了过来,让乙支葵满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拍飞,然后,失去了意识。   巨大的爆炸声,瞬间席圈整个辽东城的城头,三十斤硝化炸药爆炸开来的巨大威力,所形成的冲击波。   直接就像是神灵舞动旋转在身体周围的战槌,直接就将城头十丈方圆内的一切生灵全部掀飞向天空。   就连那城头上的城门楼子,直接就在那冲击波的巨大冲击之下,前半部分直接就被掀得向后方倒去……   饶是程三郎身边的武勋子弟们,此刻也深深地被这飞雷炮的威力给震撼得呆若木鸡。   那位天赋极强的神射手薛仁贵,满脸震惊到难以自己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他这才明白。   为何之前程三郎在搞火炮的时候,总喜欢嘀咕的两句话:射程代表着正义的距离,口径代表着尊严的威摄。   之前,他一直不太清晰,而当看到了大唐水师的火炮作战的场面,已然让他深有感悟。   可是此刻,当他欣赏到了这飞雷炮那毁天灭地的威能之后,这才明白,这不是实践,这应该是真理!   看到那城头上被掀飞向天际,然后抛向远处犹如破布娃娃一般的人体和杂物。   看到了那些正在前行向梁水东岸的高句士卒们就像是一帮被吓傻掉的绵羊一般动弹不得。   程三郎拔出了腰畔的亮银锏,笔直前指狂吼出声。   伴随着一声声的咆哮,一面面旗帜的摇动,那十艘斗舰右侧所有的炮窗全部被拉开。   然后,一门门的火炮被用力推出了炮窗,很快,炽焰与硝烟,从那炮口中喷吐而出。   那葡萄弹在冲出了炮口之后,里边的数十枚比鸡蛋小,大约跟鹌鹑蛋大不多大的铁丸,铅丸,就犹如被狂风吹指得横扫的雨滴一般,朝着那梁水东岸上飞溅过去……   当那一声晴空霹雳一般的轰鸣之声,从正前方传来的那一刻,奉了陛下之命,正率大唐铁骑朝着梁水西岸疾驰的薛万均忍不住下意识地伸长了脖子,打量着那前方万里无云的晴空。   随后,就是一声声雷鸣声连续不断地传来,只不过这些滚滚雷鸣之声则远逊第一声那仿佛天地都在回应的轰鸣。   薛万均忍不住低声嘟囔了几个词,反正不是好听的,催促着身下的座骑,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   不光是薛万均,还有多位率军正朝着梁水疾行而来的大唐名将们也都纷纷耸然动容,加紧催促着那些大唐将士们再快一点。   城墙上的那些高句丽的中高级将领,随着那飞雷炮的一声巨响之后,几乎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此刻,正满脸惊骇欲绝,蹲地扭头朝着那城头看去的高句丽将士们,看到了一个穿着醒目耀眼铠甲的身形,横飞出了城头,然后狠狠地砸落在了距离城墙数丈远的地面上。   腾起的烟尘笼罩中,那具穿戴着醒目铠甲的身躯一动也不动。   此刻,那位负责统帅城外高句丽士卒的将领朴仆勤疯狂地朝着那边狂奔过去,扑倒在了那具身躯跟前。   这位继承了乙支文德遗志,乃至乙支氏威望的辽东城守将乙支葵满,此刻七穹正在缓缓地向外溢血。   一双已经无神的眼睛珠子,呆滞地望着天空,哪怕此刻,已经有碎草屑掉在了他的眼珠子上,他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身后边,那连绵不绝的巨响声此起彼伏,朴仆勤扭头朝着梁水方向望去。   他看到了,远处地些原本站立在原地的高句丽弓箭手们,就像是一枝枝脆弱的树枝,纷纷被掀翻,断脚残臂,还有那飙飞的血雾,仿佛让天空的颜色也抹上了妖艳的瑰红……   “火枪手,自由射击,自由射击!”   薛仁贵怒吼出声,举起了手中的燧发枪,瞄准了一名穿戴着铠甲的高句丽将校扣动扳机。   下一刻,那位满脸惊惶失措的高句丽将校脑袋猛烈的一个后仰,铁盔直接就飞向了远处,而他的脸上,多了一个狰狞的血洞。   斗船上的操作手和桨手们也在有条不紊的各司其职,而程三郎此刻,再一次蹲到了那门重新装填完毕的飞雷炮跟前。   蹲下,调整角度,点火……一声足以领心跳暂停的巨响,连带着那厚实到足以承载一头大象的甲板的震动中。   又是一枚填满了硝化炸药的飞雷炮炮弹高高地跃上了天际,划出弧线,向着那辽东城飞去,然后,径直落入到了那城墙后方。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大爆炸声,席卷了辽东城内外,此刻,原本在城中和城墙上警戒的那些高句丽士卒,还有城内的居民,尚未从第一波的爆炸之中完全醒过神来。   这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终于让他们那原本就已经变得脆弱的神经差点崩断掉。   随着那斗舰向着东岸渐渐进迫,火枪肆虐,火炮轰鸣,城外的那两千高句丽射手绝望了。   敌人远在他们的攻击范围之外,可是现在,城头之上,代表着辽东城光辉与荣耀的高句丽大将乙支葵满已经消失不在。   城头上一片死寂,城内那巨大的爆炸声,让他们的小心肝紧紧地揪在了一起。   而那犹如雨点一般横飞而来的铁丸与铅丸,轻易地穿透了他们身上的护甲,在他们的身上钻出一个个对穿的洞眼……   不知道是谁嘶吼着,疯狂地朝着那远处逃去,有了第一个就会有十个,就会有成百上千个……   而此刻,正玩命地朝着这边打马疾驰而来的薛万彻,终于看到了那辽东城,只是此刻,他亦看到了那梁水之中的那些战舰正在频频地发威。   而辽东城头之上,空无一物,城门洞开,城外的那片空地上,尸横遍野……   薛万彻更看到了,看到了那些斗船上放下了轻舟,上面似乎有人跳上了轻舟之后,正朝着那梁水东岸冲杀过去……   “这,这不会吧?” 第2942章 老子就是披着运粮的皮蹿过来攻城拔寨的   程三郎也没有料想到,自己两三炮过去之后,不但城中的的高句丽士卒没有敢于冒着这种炮火往这边冲。   而且城头上的那些高句丽守军也就仓皇的野狗一般沿着城墙两侧犹如潮水一般地退去。   此刻,城外的那两千余高句丽弓箭手,扔下了数百名不知生死的袍泽,已然疯狂地朝着远处逃亡而去。   这下子,程三郎不禁有点怦然心动,毕竟来都来了,一开始就想要搞几炮就走。   结果自己好像泡到了一个大佬,呃,好像前面那个炮字有问题,但此刻,大家不必在意这个细节。   现在,眼前这样的场面,程三郎作为一位很有眼力,并且很懂事军略的军事家,向来都是秉承着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的原则。   正所谓得寸当进尺,加上还有身边的一票武勋子弟的怂恿,程三郎毫不犹豫地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一条条小巧的轻舟被扔进了梁水里,每一条轻舟也就能够乘载五六人,此刻去满满当当地挤上了十个人。   而这十艘斗舰也在犹如打了鸡血的将校们的鼓舞声中,玩命地朝着那东岸突进……   等到突击到了距离河滩还有一段距离之,斗舰的底部已然触及了河底的砂石,还没等程三郎有所表示。   一旁的那薛仁贵就怪叫一声,双手举着火枪,就这么直接跃进了接近齐腰的水中。   抹了把脸上的水渍,薛仁贵大声地咆哮起来。   “弟兄伙,大唐第一火枪营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这句话绝对比打鸡血更能激励那帮子骄兵悍将,一个二个毫不犹豫地跃入了水中。   而那些武勋子弟又怎么可能放弃这夺取名震天下的辽东城的机会,哪怕是李景仁,此刻也是气极败坏地让自己的亲兵把自己给送下去,再手无缚鸡之力,也想要沙场留名。   “将军,快看那边,我们的人,我们的援军!”此刻,立身于瞭望斗中的侦察兵,也兴奋地高举起了手臂狂呼起来。   程三郎转过了身来,看到了远处那滚滚的烟尘,还有那一杆杆迎风飘扬的唐字大旗。   看到了这一幕,程三郎毫不犹豫地再一次举起手中的亮银锏。   “杀上去,我平壤道登州水师运粮特遣舰队杀敌建功,一日而取辽东城的威名,必能名垂青史!”   不管了,老子不装了。老子就是披着运粮的皮蹿过来斩将夺旗,攻城拔寨建功立业的。   程三郎的咆哮声,无数的水师将士听到了自己的主将的呼号,想到自己等人原本的职责,而今却可以立下不世之功。   哪里还能按捺得住,就连那些桨手都扔下了手中的桨,抄起了横刀,就那么冲上了甲板,朝着东岸跃去。   哪怕是那位奉了李世民之命前来引路的大内侍卫,此刻也红着眼珠子怪叫着跃进了梁水中,奔力朝着东岸冲去。   原本在那船舱内“重伤垂死”的柴令武,怎么也没有想到,大伙就是准备过来搞几炮,搞点功劳。   结果居然把这辽东城都给搞了下来,瞬间,看着那辽东城,看着已经兴奋地鬼哭狼嚎,朝着那东岸冲杀而去的袍泽。   还有那些已经换装了开花弹,频频朝着远处开火的斗舰,他也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阻止他的亲兵,鬼叫着抄起把兵器,跳入了梁水,然后朝着辽东城赶过去。   不装了,老子就要当一个可以光荣地站在辽东城城头之上摇旗呐喊的大唐纯爷们。   而不是只能闲得蛋疼,犹如一条躺在榻上等着数钱帛的咸鱼。   ……   薛万均喘着剧烈的气息,扒拉下了脑袋上的铁盔,看着那杆已经高高在辽东城城墙之上竖立起来的大唐战旗。   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气极败坏地策马赶来的亲弟弟薛万彻,张了张嘴,指了指前方。   薛万彻也大口地喘着气,悻悻地扒下了自己的铁盔,愤愤地掷在地面上。   一位位名震天下的大唐名将,率领着一只只的精锐之师陆陆续续地赶到了梁水西岸。   看着那辽东城上插着的唐字大旗,看着那些已经停火了的斗船,看着那些正从辽东城的另外三门,朝着远处遁逃而去的高句丽残兵败卒,心情复杂到无与伦比。   尉迟恭整个人都不好了,悻悻地将手中那杆马槊,恶狠狠地扎进地面,翻身跃下了马背,来到了西岸近河处,接过了亲兵递过来的千里镜。   很快,就看到了千里镜中,那高高飘扬在城头之上的唐字大旗下方,那一张张洋洋得意的熟悉面孔,忍不住吐了句槽。   “这,这是什么意思?高句丽人是傻了还是疯了?”   “昔日百万隋军两次折戟深沙的辽东城,居然就这么被拿下了?”   这个时候,一艘轻舟,已经缓缓地靠到了西岸,船上跳下来了一名旅师,快步冲到了那勒马立身岸边的薛氏兄弟跟前一礼。   “末将见过二位大将军,这高句丽辽东城东门已经被我平壤道登州水师运粮特遣舰队夺下,还请二位大将军速速领军增援。”   “……”   ……   “你们……”薛万彻翘起手指头半天也不知道应该说点啥,而一旁的薛万均眯起了眼沉声问道。   “柴令武伤情如何了?”   “啊这……”这位旅帅下意识地扭头朝着那辽东城的城头上看去。   薛万均瞄了这货一副古怪的表情,抄起了千里镜怼到了眼珠子跟前。   然后,就看到了城头之上,柴令武这家伙脑门上包裹着纱布,却很有精神地举起手中的横刀在那里洋洋得意地挤眉弄眼。   “呵呵……好好好,好一个重伤的柴老二。”一旁同样通过千里镜看到了真实情况的薛万彻磨着牙根,声音显得有点气极败坏。   “来人,速速去见陛下,告诉陛下,程三郎他们已经率领平壤道登州水师运粮特遣舰队夺取了辽东城,辽东城内的高句丽兵马正在四散而逃……”   “对了,莫要忘记再知会陛下一声,那柴家老二,这会子正在城头之上举着横刀嬉皮笑脸的,看样子,应该没事。”   “啊这……”   “这什么,就按我三哥的原话告之陛下。”薛万彻不乐意地鼓起了眼珠子。 第2943章 一帮子羡慕嫉妒恨的大唐名将们   李世民与那柴绍都满脸焦急之色地肩并肩策马奔腾不已,就在这个时候,看到了远处有一骑驰来,背上插着显示身份为信使的靠旗。   很快,这位信使就被带到了勒住座骑的李世民跟前滚鞍下马。   “陛下大喜,程三郎率平壤道登州水师运粮特遣舰队已经夺下了辽东城东门,辽东城的高句丽守军正在四散逃蹿。”   “!!!”李世民与柴绍二人陡然脸色大变,不约而同地把伸都伸向了腰畔,摸向那装着硝酸甘油片的小药瓶。   “你,你再说一遍?”李世民的嘴皮子哆嗦了半天,才不确定地问道。   那位信使小心翼翼地放慢了语气又重复了一遍之后,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   “陛下,柴大将军,小柴将军如今正与一众将士在那辽东城的城头之上欢庆胜利,想来……嗯,应该无碍。”   “啊这……”正犹豫要不要打开小药瓶的柴绍满脸呆滞地看向这名信使。   此刻,柴绍的脑中闪过了一道电光,想到了之前在那登州之时,看到了躺在担架上挤眉弄眼的亲儿子。   然后跟那此刻在辽东城头之上洋洋得意上蹿下跳的亲儿子形象渐渐地重合在一起。   一思及此,柴绍心中一松,旋及眼角的余光朝着陛下瞄过去,就看到了陛下的表情一会红,一会黑,眼神也是一会凶光毕露,一会又是慈光普照。   “既如此,那朕就更得去好好看看,柴卿,走吧,咱们好好地看看那令前朝数次折戟沉沙的辽东城。”   柴绍沉声应诺,策马跟随着李世民一同向着那辽东城的方向疾驰而去,只是此刻身下座骑的脚步虽然很急促,却比起之前来,轻快了许多。   骏马奔腾,无数的大唐武贲,跃马扬鞭地朝着那辽东城的方向狂奔。   此刻,在那梁水河岸边,已然将那不多的舢板,小舟都搜罗了过来,就连之前作为主力的十艘斗舰,此刻也变身成了运输船,来来回回地将大唐武贲们送到辽东城下。   薛氏兄弟哥俩一嘀咕,薛万彻强渡过梁水之后,没去跟这帮子小辈计较,第一时间率领麾下已经渡过的铁骑,朝着那些正四散逃亡的高句丽残兵败座撵去。   哪怕是攻打辽东城的功劳捞不着,可好歹抓战俘也是一功。   而那薛万均则留在了西岸,继续张罗着那些麾下铁骑利用那些轻舟和斗舰渡河。   而这个时候,李客师已然率领精锐杀到了此处,本想渡河,却被薛万均嘻皮笑脸的以先来后到给拦在了西岸。   不大会的功劳,牛进达、秦琼等诸位大唐名将纷纷撵至此地。   就在大伙目露凶光,准备要让这位拦路的薛万均明白什么叫众怒难犯的当口,李世民与柴绍也终于领军赶到。   ……   程三郎自然也看到了李世民被一干大唐名将们簇拥着登上了东岸。   赶紧引领着一票红光满面的老兄弟们出了辽东城恭迎大唐天子。   “小婿参见丈人,见过诸位长辈叔伯……”程三郎打头,一干武勋子弟们今日行起礼也也显得特别的有精神。   李世民表情十分复杂地看着那此刻腰板挺得很笔直,神采甚是飞扬的爱婿。   又看了一眼那大门洞开的辽东城,这可是特娘的辽东城,不是乡野村寨。   要知道,自己为了筹备亲征高句丽,已经足足做了数年的准备工作,而这令前隋连连折戟沉沙的辽东城。   更是自己与大唐诸多名将们反复推演与讨论的重点,就连自己这段时间的布局,亦是为了能够攻下这辽东城而在呕心泣血的进行着准备。   辛辛苦苦,忙碌了那么久,排兵布阵,小心翼翼,生恐一时不察,而功败垂成,再受前隋之辱。   结果呢?程三郎这小子当个运输大队长也不安生,突然一下子就溜达了过来,这才几个时辰。   就已经让这高句丽人心目中的不破之城,大唐军方最是忌惮的辽地坚城,倒在了十艘斗舰组成的水师手下。   就好像一位家财万贯的俊逸男子,为了娶上心仪的姑娘,找遍全国最优秀的媒婆,又用尽了关系,为的就是能够成功的迎娶到新娘子。   结果特娘的就在上门说亲的当天,就让俊逸男子家中的小奶娃三言两语那么一撩,这位姑娘就直接朝着俊逸郎君投怀送抱,连彩礼都不要。   好吧,兴许这样的比喻有点太不正经,可问题是此刻李世民的心情,就跟那位俊逸郎君一般。   总觉得有点索然无味,甚至有点嫌弃,姑娘你为什么就不能再矜持一点,再坚持久一点,好歹让我亲自上门走上一遭。   可惜,世事难料,偏偏此刻木已成舟,就连那辽东城的守将乙支葵满都已经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被撂在地面。   自己总不能再把他喊起来,咱们再重来一遍吧?   ……   就在李世民看着这帮子年轻人,半天都不吱一声的当口,一旁的尉迟恭可按捺不住了。   垮着老脸,皮笑肉不笑地上前两步道。   “好好好,好得很啊程老三,你身边平壤道登州水师运粮船队的统兵大将。   不老老实实的运着你的辎重,却跑到这里来攻打辽东城……”   程三郎何等样人,自然也注意到了老丈人的表情古怪,还有那些叔伯们那一张张并不愉悦的脸庞,心中早就已经警铃大作。   他从这帮子长辈的表情和眼神里边,读出了一种十分明显的情绪,那就是嫉妒,赤果果的,不加掩饰的嫉妒。   特别是让尉迟恭这位恶名仅次亲爹的恶霸出场之后,程处弼赶紧赔起了笑脸解释道。   “尉迟伯伯,这可怪不得小侄,要怪就怪高句丽贼兵欺人太甚,小侄我很低调的运粮。   结果没想到他们居然敢拿箭来射我们,还将那柴二将军给射得,射得中箭倒地昏迷不醒……”   程三郎顺着自己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柴令武那包扎得跟个天竺阿三似的脑袋,精神头显得神完气足。日!   这个混帐,不好好地瘫在船上化装重伤员,硬要过来凑热闹,现在咋办? 第2944章 这说明啥,说明了大唐皇帝陛下的英明神武   程三郎何等样人,脑子活得不行,见风使舵的本事更是当世一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话术专家。   当即朝着柴令武鼓起了眼神珠子凭使眼色,一面继续大声地申辩道。   “伯父莫要看到现在好像很有精神,其实他这明显是激动过度,毕竟他这里受了重创,目前还有点不太清醒。”   柴令武感受到了身边那帮子同伴一双双犹如刀子般的目光朝着自己扎过来。   想到了自己就是获得这场大胜的起因,为了功劳,也为了兄弟们的情谊,柴令武抬手摸着额头,原本的洋洋得意,渐渐地变成了痛苦,开始埋头呻吟出声来。   “……”李世民与一干大唐重臣,脸直接就黑了,你们这帮子小混蛋,还能更敷衍一点不?   好在程三郎弹动着他那灵活的口条,第一时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袍泽被敌重伤,我等大唐武贲,焉能容忍这等事情发生,于是小侄就决定给那些高句丽贼子一个教训。”   “没有想到,那些高句丽兔崽子油滑得厉害,我们只能咬牙苦追。”   “追着追着,不小心就追到了辽东城这里来了,一看,哎哟,居然好像这帮子高句丽贼子伤不到我大唐的战舰。”   “而且小侄想着,来都来了,不搞上几炮,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那柴老二岂不就是白白受重伤。”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才一炮过去,就把那辽东城的高句丽守将还有一干将领给炸死了大半。   看到辽东城内外的高句丽士卒已然生出了乱象。”   “小侄就想,既然他们都这样了,明明小侄若是再使把劲,说不定就能拿下这辽东城。   既可以为重伤垂死的柴老二报仇血恨,又还能够为我大唐夺取辽乐城,那何乐而不为呢?”   “……”尉迟恭看着嘴皮子灵活地开合不停的程三郎,还有旁边那一票脑袋点得犹如在捣蒜的武勋后辈。   ……   实在是哭笑不得,的确,一辈后生晚辈,这么轻轻松松地就将这辽东城给拿了下来,实在是让他们这些长辈觉得有点恼羞成怒。   可又实在是没有由头发作,毕竟程三郎那番话,着实也有其道理。   此刻,那位奉命引领程三郎等人前往辽水的大内侍卫,此刻鬼鬼祟祟地凑到了那赵昆的身边,然后暗戳戳地拿出了那只代表着罪证的羽箭递给了赵昆。   “射上战船,击中了柴二将军铁甲的是这只羽箭,而且是从西岸射来的……”   已经跟随在陛下身边,知晓了真相的赵昆听到了这位手下的禀报,看着那只有明显大唐军方标识的羽箭,赵昆看了一眼身边的陛下。   “行了,既然他们说是高句丽人射的,那便是高句丽人射的。”   李世民眼角的余光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直接从牙缝缝挤出了这句话。   现在已经是这样了,难道还要去追究这帮子分明就是想要蹿过来搞事情,结果真让他们搞成了的年轻后辈故意混淆事听的小小过失?   李世民看到了那帮子表情和目光都很幽怨的大唐军方重将们,没来由地心情轻松了不少。   唔……不管这辽东城是这帮子大唐名将们给搞下来的,还是这帮年轻的妖蛾子搞下来的。   总之一句话,辽东城这座成为前隋的阴影,已经落入了我大唐之手,这就是朕这位大唐天子的胜利。   想想吧,前朝天子杨广兴兵百万,三伐高句丽,却都无法攻破这辽东坚城。   而我大唐王朝,只需要一帮年轻武勋子弟,率领几艘水师战舰,就可以轻松地拿下这座辽地第一坚城。   这说明啥,说明了大唐皇帝陛下的英明神武,说明了大唐的强大远胜前朝。   更说明了大唐军方后续有人,同样也说明了大唐天子此番亲征高句丽,必然会赢得胜利,荡平高句丽。   是的,此刻,李世民站在辽东城头之上,慷慨激昂地发表着激动人心的演讲。   一干年轻的功臣们,此刻正与那些水师将士立于城下,接受大唐天子的检阅和嘉勉。   而那些已然渡过了梁水,来到了辽东城下的大唐武贲们,只能用羡慕妒忌恨的眼神打量着这帮子突兀地冒了出来。   将攻陷辽东城的不世之功给夺下的平壤道登州水师运粮特遣舰队。   陆军的功劳,居然让水师给抢了去,重要的还是一只运粮船队,这,这特么的叫什么事?   ……   不过看着那立身于最前方,昂首挺胸,高大英武的程三郎,一干大唐武贲,只能无可奈何。   是他,是他,又是他,那个卢国公府的男人,那个在文官圈子里边臭名昭著,在大唐周边诸国恶名远扬的大唐第一妖蛾子程三郎。   “这程三将军还真是,陆地之上建功无数,如今蹿到了海中,居然也能够领着我大唐水师立功频频。”   “这等本事,怕是比他爹卢国公都还得强上几分。”   “废话,敢把洛阳城和皇宫炸成废墟,陛下都不忍责罚,不就因为他有大能耐。”   “嘶……真的假的,我只听说他把宫墙给炸了,皇宫居然也成了废墟?”   “哈,你小子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告诉你吧,程三郎当时可是把那洛阳城外的天坛和地坛全给炸了。   之后还把那洛阳城的城门楼子也给掀个底朝天,还把那皇宫外面的天津桥全给炸了……”   “鹅滴个乖乖……这岂不是快把洛阳城给毁了?”   “所以啊,要是换个人敢这么来,早就被陛下剁成肉泥了,也就这位……”   “程三郎立过的功勋,可不仅仅只是行军作战,知道不知道咱们现如今身上穿的这种厚实又保暖的冬装。   还有那栓在腰上,解开勒紧都极为便捷,即便蹿稀也不怕的帆布腰带,还有手套,还有咱们现在吃的那种压缩军粮……”   这帮子营州的边军,听到了这些来自洛阳的十二卫兵马的显摆,除了瞪眼珠子倒吸凉气之外,实在是拿不出第二种表情来摆。 第2945章 还请陛下把那只妖蛾子别在裤腰带上吧   辽东城既下,自然,大唐的中军大营,自然也就不必继续留在那北沙水畔。   第一时间开始移师前往辽东城,至于那些已经运到了地方的辎重,又不得不再一次挪回了船上,经由梁水,朝着这辽东城而来。   此战,辽东城中的两万高句丽士卒死伤不超过一千人,可是却因为主帅还有一干高级将帅在第一时间就被程三郎轰上了天。   导致指挥系统完全停摆,再加上这帮子高句丽的土老冒第一次见识到如此威力的武器,直接就被吓得丧胆而逃。   最终,薛万彻第一时间发起了追击,再加上后续兵马来援及时,俘虏了近万的战俘。   而那辽东城内的四万百姓,也都老老实实地龟缩在城中不敢稍动。   而且,辽东城只是东城门的城门楼子略微受损,还有就是城内炸塌了几间靠近城墙的空房子。   另外,城中的各种守城器械,包括粮草辎重都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可以说,程三郎他们近乎完美地拿下了完完整整的辽东城。   这个消息,传到了中军大营之时,直接就让那些留守的文武,差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过当他们赶到了那梁水西岸,看到了辽东城头之上高高飘扬的大唐旗帜之后,除了抹脸之外,实在不知道应该摆什么样的表情。   孙伏伽牙疼地吸着牙,不可置信地连连摇头不已。   “怎么又是那小子,明明陛下都已经把他给弄来运辎重粮草了,结果……”   同乘一舟的李靖抚着长须,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笑容轻叹道。   “这程三郎还真是,不过话说回来,这真乃我大唐之福也。”   一名武将满脸不甘心地小声吐着槽。   “可是由着这小子这么来,末将总觉得有点……”   李靖斜了一眼这名将领,对方话虽然没说全,李靖自然也能明了对方的意思。   那就是程三郎实在是太能耐了,那也不是好事。   ……   “陛下,老臣觉得,程三郎若是继续让他在那登州水师效命,着实太过大材小用了点。”   “倒不如,让他留在陛下身边,以备咨询,毕竟程三郎乃我大唐年轻一辈中的俊杰之才。”   “是啊陛下,让那小子留下吧,省得成日,唔……留在陛下身边,臣等也才能够安心行军作战。”   “诸位将军此言甚善,陛下,臣也觉得,程三郎能留下最好。”   “毕竟如今扶桑诸国已定,而今我大唐正在征伐高句丽,正值用人之际。”   李世民抚着长须,沉默不言,耳朵边全是这帮子文武重臣的叽叽歪歪,他何尝不明白这帮老臣子的想法。   那就是程三郎那小子,立功太甚,之前已经在海上称雄,之后直接就把那倭国给扫平。   灭国之功都有了,这也是为何他会决定让程三郎来担当运输队大队长的原因,就是希望能够让这小子远离建功立业的沙场。   好歹让那帮子不顾上了年纪,辛辛苦苦从安逸的大唐帝都赶到这高句丽来的老臣子们也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结果没想到的是,这小子就连运个粮草辎重也不让人安生,屁股一歪,领着十条船就把辽东城给拿了下来。   这要是再不把这小子别在自己裤腰带上,由着他继续放飞自我,李世民怀疑,怕是用不了多久,这小子又会屁颠颠地蹿自己跟前来说,他已经把高句丽给平定了……   嗯,虽然这样说起来,似乎显得过于夸张,可问题是,以这小子太能搞事情的能力,还真有这样的可能性。   既是为了安抚这些老臣子,同时也为了让大家都能够雨露均沾。   李世民最终还是作出了决定,抚着长须,深以为然地点下了脑袋。   “既然诸位卿家都觉得应该让那程三郎留在辽东,那么,罢了,朕就亲自跟他好好聊聊。”   “陛下圣明……”听到了这话,一干大唐文武重臣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赶紧马屁如潮,赞美起这位善纳人言,善解人意的英明帝王。   ……   “一对六……”   “一对十……”   “我一对二……”   “过……”   “不好意思,三四五六七八九,顺子,我没牌了……”程三郎洋洋得意地将手中的牌甩在了案几上。   房俊与那李思文只有悻悻地扔下了手中的牌,又从跟前的铜板数了两个,拔到了程三郎的跟前。   李思文有气无力地靠着身后的舱壁,颇为不乐意地嘀咕道。   “处弼兄,咱们都已经在这里呆了快两天了,陛下为何不让咱们离开?”   “再这么继续呆下去有什么意思,唉,我都想我爹了……”   “想爹能想得快要滴下口水,你小子算是古中今中外第一人。”   看到李思文说到最后的时候,舌头下意识地舔了下嘴皮,程处弼直接就嫌弃地翻了个白眼。   “我看你是那想那些登州的海货了才对。”   “处弼兄你何必说得这么明白?”李思文翻了下眼皮,摸了摸肚子,这几日天天啃的都是军粮,要么就是喝粥吃饼。   哪里像在登州的时候,天天海鲜,顿顿美味,爽得不要不要的。   ……   房俊砸了砸嘴,也朝着跟前这位一有空闲,又开始拉着人打竹牌的处弼兄道。   “处弼兄,要不你去问问陛下吧,咱们可是奉命过来运送辎重粮草。   如今正好顺道把那辽东城给拿下,也算是圆满立下了一功,也该回登州跟为德兄显摆显摆了才对。”   “我也想啊,可问题是赵昆说了,陛下这两日忙于军务,等等再说。”   “再说了,咱们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勋,你们没看到那帮子老货……咳,老长辈们一个二个瞅咱们的眼神都不对。”   “这要是溜达进城,万一遇上那帮不讲武德的长辈,呵呵指不定要挨多少黑拳黑脚。”   说到了这,程处弼不禁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肩膀,那天,程三郎感觉自己的两边肩膀挨了至少二三十下大力金刚手。   特别是那帮子长辈面带僵硬而又狰狞的笑意,目光之中满满的嫉妒恨,仿佛恨不得给自己表演一个生吞大活人。 第2946章 大唐若是才俊皆如此子……还是算了   程处弼至今还心有余悸,这帮老货,全是长辈,自己实在是招惹不起。   就在程三郎唏嘘感慨的当口,就听到了甲板上有脚步声传来……然后,舱门被推开。   露出了不讲武德的长辈,哦不……尊敬的老丈人李世民笑眯眯的慈祥嘴脸。   李世民下意识地目光落在了程三郎正在洗牌的那双手上,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   程三郎犹如变戏法般的两手一亮,竹牌瞬间消失,然后两手空空,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他一脸恭敬地朝着李世民一礼。   “小婿见过丈人,丈人既然要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跟小婿说上一声。”   李世民恶狠狠地挖了这个厚脸皮一眼,这才带着慈祥的笑容,朝着那明显一看就像老实孩子的房俊与李思文颔首一笑。   “呵呵……好了,二位贤婿,还有思文贤侄都起来吧……”   “老夫今日处置完了公务,正好有闲暇,自然就想着,过来探望一下你们这些立下了大功劳的后生晚辈。”   李世民大马金刀地坐到了榻上,打量着跟前这三位坐得很是规矩的三位年轻才俊。   说了几句勉励年轻后辈的话之后,李世民话风一转。   “处弼贤婿你且留下,老夫有事,想要跟你好好聊聊……”   面对这位大唐天子,感觉压力山大的房俊与那李思文暗松了口气。   赶紧告辞蹿出了船舱,留下程三郎与李世民这对翁婿在舱中大眼瞪小眼。   李世民那双犹如锥子一般的目光,看得程三郎浑身不自在,扭了半天脖子终于憋不住了。   “丈人你有话就直说,你这么盯着小婿,搞得小婿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似的。”   打牌纯属个人业余爱好,现在自己又不是执行公务期间,打点牌怎么了?   总比你那个英果类已的亲儿子三天两头的朝着勾栏馆阁溜达找衣不遮体的小姐姐来得更正能量。   当然,这些话,程三郎只敢在内心默默的想,说出来就算了,不然,远在千里之外的李恪要挨收拾。   自己也落不着什么好,说不定还因为暴露了皇氏辛秘,而被这位不讲武德的老丈人抄起大棒棒赶进水里只能泅渡回登州去。   李世民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渐转柔和,这才掏心窝子地道。   “你小子的确没有做错事,可是你知道不知道你如今锋芒太甚。”   关于这一点,程三郎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甚是无可奈何地摸了摸鼻子诉起了苦来。   “丈人教训得是,小婿也知道了,其实小婿只是看到了柴老二挨了一箭。   当时就想着,正好借题发挥一下,让弟兄们活动活动筋骨,结果没想到会成这样……”   “可是话说回来,小婿乃是大唐的军人,总不能明明看到有机会拿下这辽东坚城。   却只是因为顾及这样那样的破事,就不敢动手,导致我大唐军人为了攻下辽东城而付出无数条性命。”   “这样的事情,小婿实在是做不来,也不屑去做。”   看到程三郎满脸郁闷地小声吐着槽,李世民的眼中,满满的尽是欣赏,还有欣慰。   是的,就是因为这小子这样的秉性,这会让自己十分欣赏,大唐若是人人皆如此子……   唔……还是算了,有这么一只妖蛾子,都让自己头疼脑热,要大唐的年轻才俊全跟这小子一般模样,那还了得?   大唐只需要一个卢国公,一个程三郎,一个老程家就够了,再多的话,心脏受不了。   李世民下意识地摆了摆腰畔系着的那个小药瓶,自打有了这玩意,瞬间就觉得自己的生命安全系数有了一定的保障。   但这玩意挂在腰畔,又像是娘子观音婢在时时刻刻地提醒着自己,莫生气,莫激动。   嗯,这个玉质小瓷瓶,自然就是娘子亲自给自己系上的,让自己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带着。   看到李世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案几上的空盘子发呆,程处弼顿时觉得有点过意不去地小声问道。   “那个丈人,你可是饿了,要不,小婿给你弄点零嘴?”   “什么零嘴?”   “就是小婿在登州那里弄了点烤雪片还有鱿鱼丝之类的玩意,拿来下酒或者是当零食,最是一绝。”   “小婿也才整出来没多久,不过已经往洛阳寄了不少,想来,丈母还有上皇那边都应该收到了。”   听得此言,李世民乐呵呵地点了点头,不愧是自己的爱婿,做事就是让人安心得紧。   “哈哈,你小子,行吧,老夫可倒要好好尝尝。”   其实不论是鱿鱼丝还是烤鱼片,最要紧的就是让水份消失,当然,烘烤的技术也很有讲究。   烘得不好,那么咸腥味太重,而且食材由于水份过多,容易变质,烘过了火,有了糊味那就只能是差评。   所以最优选就是烘出淡淡的焦香味,表面最好能够透着点金黄色泽,等凉透之后,就用油纸包包扎起来,再用那鱼胶密封。   这也算得上是程三郎在这个时代做出来的无污染,可降解的环保食品袋。   ……   李世民捏起一块薄薄的烤鱼片,咬了一角,瞬间,那已经酥脆的鱼肉便在口中化开,那鲜美的咸鲜口感,亦让人两眼一亮。   “不错不错,这玩意着实风味极佳。”   “嘿嘿,再来点这鱿鱼丝,下酒最是一绝。”   “……行吧,那酒呢?”   “丈人稍等,小婿去去就来。”   然后,赵昆就看到了程三郎抄来了一个写着消毒酒精的瓷瓶,拔开了瓶盖之后,那谪仙醉浓郁而又熟悉的酒香味瞬间开始在舱中溢散开来。   看到了老丈人那张发黑的脸,程三郎厚皮实脸地狡辩道。   “丈人,小婿原本的医用酒精已经全部在前几次战事之后进行手术的时候已经用没了。   一时急切,就只能拿齐王殿下的珍藏来充数,好歹都可以杀菌消毒……”   看着程三郎浑然天成地将自己亲儿子从远在千里之外的登州扯到跟前来当替罪羊,李世民表情一阵扭曲。   “给老夫闭嘴,你们两个,就是蛇毒一窝的货色。”   “……” 第2947章 校检左备身府司射火枪营……   小酒滋着,吃着鱼片,嚼着鱿鱼丝,听着那赵昆不停的咽唾沫星子,程处弼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洛阳。   在皇宫的文成殿中跟老丈人吹牛打屁,逍遥快活的悠闲日子。   程三郎眉飞色舞地跟这位老丈人愉快地聊着天,天南地北胡吹乱侃,李世民也是乐呵呵地时不时附和两声。   等到三杯酒下肚,面色开始发红,额头见汗之时,李世民乘着程三郎呷酒的功夫说道。   “贤婿啊,你留下来吧……”   “留下来?”程处弼一愕,扫了老丈人一眼。“小婿不用回登州了?”   “嗯,你回去做甚,那边该立的功都立过了,东平倭国,北荡百济,登州水师,已然威震四海,也该稍稍收敛锋芒喽。”   程处弼一想也对,想必这两日,那帮子长辈们肯定担心自己回了登州之后,又配合那李绩再创新功。   而让真正进攻高句丽的主力部队只能凑个热闹,考虑到团结大多数,牺牲小我的奉献精神。   主要还是考虑到等回了洛阳,还要成日跟这帮子长辈打交道,万万不能往死里得罪。   所以程处弼一口抽干了杯中美酒之后抹了抹嘴,十分痛快地点了点头。   “行,既然是丈人觉得小婿留下更好,那小婿就留下。”   看到爱婿如此乖巧听话,李世民也不禁老怀大慰,眉开眼笑地又跟程三郎碰了个杯。   跟丈人走了一个之后,程处弼眼珠子一转,忍不住嘿嘿嘿地讨好道。   “那个丈人,那小婿留在这里,可是要让小婿独领一军?”   “哈!”李世民陡然发出了一个单音,看着程处弼那双贼亮的眼珠子,把你小子做梦这后半截话给生生咽下。   那么多的名将都在这里,他们都拿不到一军之主,你小子过来也要争?   “有本事你自个去问一问,看哪一位长辈乐意退位让贤,老夫就准你为一军之主。”   听得此言,程三郎白眼一翻,神特么的退位让贤,自己敢找上门,那帮子脾气不好的长辈铁定有抄起兵器要跟自己分个高下。   哪怕是程三郎很自信自己不会是输家,但问题是,自己敢动手吗?一思及此,程三郎不禁有点沮丧地叹了口气。   “贤婿你不必如此,这样吧,唔……给你加散骑常侍、左备身将军之职。与赵昆在老夫左右。”   程三郎下意识地一抬脑袋,就看到了拚命咽着清口水的赵昆朝着自己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   “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李世民笑眯眯地打量着这位心眼多得不要不要的贤婿,静待他思量。   程处弼眼珠子转了半天,看样子,留是必须要留了,留也无所谓,反正在老丈人身边呆着也没啥,顶多也就是休闲娱乐的时间比较少。   不过也有个好处,这位老丈人也不是什么安生的角色,万一哪天精神一上来,又要亲临战阵,呵呵……   程处弼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丈人有命,小婿敢不从命。”   “不过丈人,小婿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嘿嘿嘿……”   看着程三郎的笑容,李世民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但考虑到能够把这小子栓裤腰带上,不至于再到处闹腾,也不是不可以。   “来来来,你且说说看是什么样的要求,老夫才好定断。”   “丈人想必也知晓,小婿身边有一位文武双全,而且箭术过人的薛仁贵。”   “嗯,那人老夫知道,之前在登州的时候,你就曾经向老夫举荐过此人,怎么了?”   “如今,薛校尉负责主持小婿新近成立的火枪营,而这火枪营……”   李世民轻拍额头。“老夫想起来了,就是那种射程不及火炮,威力不及手雷的燧发枪是吧?”   “……”此言一出,程三郎顿时心中一梗,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表情笑眯眯的老丈人,总觉得这老货是故意的。   “莫非老夫说错了不成?”李世民呷了口小酒之后,表情甚是无辜。   “丈人说得没错,就是那玩意,不过小婿觉得,我大唐未来武器装备的方向,应该就是以燧发枪为主。”   “唔唔……那个什么贤婿你不是要跟老夫提要求,难道不成跟那些燧发枪有干系?”   “不错,小婿呕心泣血,兢兢业业操持出来的这火枪营,若是撂到别人手底下去,小婿实在是放心不下……”   “可小婿既然要呆在丈人的身边,就想着能不能把这一营仍旧留给小婿,也好让他们在战场之上。   感受一下战争的氛围,顺便也让丈人还有我大唐的文武重臣,意识到火药武器时代……”   李世民看着这位唾沫星子横飞,满嘴尽是大话套话,完全不着边际胡扯瞎吹的程三郎。   又来了,李世民甚是无可奈何地抹了把脸,但是考虑到自己此心的目的,最终,李世民只能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好好好,老夫答应你,那个……这样吧,你为散骑常侍,又是左备身府将军,那这个火枪营就归你调遣。”   “嗯,老夫也需要给这个火枪营一个位置,不然文武百官的跟前,话也不好说。”   “倒不如,就叫校检左备身府司射火枪营,至于那薛仁贵,就暂为校检左备身府千牛备身,为贤婿你之佐官,统御此营。”   听到了老丈人这么一说,程处弼也就不再犹豫,当即谢过老丈人的恩典。   不管怎么样,自己也算是跟那赵昆这位大内侍卫头子肩并肩,一同尾行大唐皇帝陛下的侍卫头子。   程三郎成为了左备身府将军的消息,传扬开来之后,一干做梦都想要建功立业的大唐武勋重臣们纷纷眉开眼笑弹冠相庆。   这小子既然要跟赵昆肩并肩,那么只要陛下不露脸,程三郎就只能老老实实蹲陛下屁股后边,如此一来,这小子根本就闹不出什么妖蛾子。   至于那帮子建过功,立过业,还为朝廷流过血的武勋子弟们,则被李世民直接下旨。   委那最为沉稳又有大将之风的牛韦陀为主将,率领运粮船队归去,粮食运完,老老实实回登州吃海货去,莫要再胡闹了。 第2948章 朕决定分兵以拒高句丽十五万援军……   接下来的日子,程三郎的日常就是跟在老丈人的屁股后边,老丈人去哪,他就得去哪。   不过老丈人溜达的范围实在不大,都在这辽东城内溜达,都难得出城一趟。   但是在东辽城周边之地,倒是已经打得热火朝天的,可惜,程三郎连看上一眼战场的机会都没有。   大唐的兵马虽然不多,但绝对是精锐之中的精锐,更何况,不出一日,就夺取了这辽东坚城的消息被传扬开来之后。   更是让大唐士气军心大振,而高句丽士气军心则是陷入了低谷,而那渊盖苏文在得知这辽东城连一天都没守住就破了城。   据说这位高句丽权臣气的都吐了血,最终,率领原本要过来增援辽东城的四万高句丽精锐退回了泊汋口,坐以待援。   而这个时候,高句丽守将遣兵万余援危危可及的白岩城(今辽阳东),契苾何力这位少数民族将领率劲骑八百击之,带伤追击数十里,斩千余人。   杀得高句丽兵马连滚带爬地四散于野,而后,白岩城自认不是大唐的对手。   再加上辽东城都被大唐轻轻松松拿下,城防相对较为薄弱的白岩城又怎么可能是大唐的对手。   面对着那位好不容易抢到了夺取白岩城重任的大唐翼国公秦琼,率领麾下八千精锐之师,将那一面临梁水的白岩城给围住,开始磨刀霍霍,准备狠狠地搞上一把。   让世人知晓,大唐翼国公,虽然年纪渐长,但却仍旧是当世虎将,必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结果就连准备姿势都还没有摆好,秦琼都还在马背上仔细地观察着那白岩城的城防的当口。   就眼睁睁地看到了那白岩城的城门突然缓缓地打开,然后,大批的高句丽士卒从那城内涌了出来。   看到了这一幕,戎马一生,沙场征战不知道经历过多少的秦大将军立刻连连下达军令。   而大手,也握紧了那杆伴随自己多年的马槊,身后边一千铁骑,很快就准备就绪。   “大将军你看那边,那些高句丽士卒好像不是来作战的?”身边的一名副将忍不住叫出了声来。   秦琼满脸疑惑地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些出城之后的高句丽士卒,纷纷将手中的武器抛下,然后走到了不远处拜倒在地。   “???”秦琼整个人都毛了。这踏马是什么意思?这帮子高句丽人是想要耍什么奸计不成?   秦琼控制住了麾下兵马,避免冒进,而他提着马槊,仔细地打量着那些越来越多的高句丽士卒。   等到后方的城门再没有人出现的时候,这城外的巨大空地上,足足拜倒了差不多四五千高句丽士卒。   而十余名披挂精良铠甲的高句丽将领,则手无寸铁地朝着秦琼这边行来。   “白岩城道使(官职名,相当于刺史)孙代音,率白岩城军民,向天朝上国请降。”   “……这,这是怎么回事?”一干大唐将士全都有点懵逼,总觉得今年是不是风水不对,又或者是哪里出了问题。   秦琼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这位伏地请降的高句丽将领,又抬头看了眼跟前这座白岩城,甚是蛋疼地问道。   “你确定要降?”   听到了这样的疑问,看到了这位大唐名将秦琼那张仿佛很复杂,就像是意犹未尽,又或者是欲求不满的脸。   这位高句丽白岩城守将孙代音的脑袋点得飞快。   “这是自然,我等自知非大唐上国武贲之敌,为免百姓受战火荼毒,还请大将军接受我等献降。”   “大将军若是以为下臣是在诱敌,下臣愿意遣人进入城内,让城中百姓也尽数出城……”   “不必了,你既然愿意为了白岩城军民,开城纳降,本将焉有不允之理,王郎将,你领本部人马,进入白岩城,控制住白岩城四六……”   随着那秦琼一个个军令的下达,很快,白岩城的实际控制人,已然转变成了大唐。   白岩城的陷落,让辽东城周边百里,再无高句丽城寨,消息很快就传回到了辽东城中。   对于能够不伤一兵一卒拿下白岩城,兴许那些喜欢打打杀杀的武勋重臣不太满意,但是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还是可以接受的。   甚至李世民这位大唐天子,也亲自接见了这位主动率领将士归降的白岩城守将,也算是给那些高句丽诸文武打个样。   让高句丽的文武知道,如果识趣乖乖地投降大唐,那么还是可以获得仁慈的大唐天子的特赦。   ……   白岩城落入了大唐之后,辽东城的城防也已然稳固,接下来,李世民命柴绍镇守辽东城,御驾开始动了起来,径直向安市城(今辽宁海城东南营城子)而去。   “陛下,高句丽的北部耨萨高延寿领兵七万众,正向着我军方向赶来,还有那高惠真领兵八万众,正往那安市城而去。”   此刻,大帐之中,程三郎就蹲在李世民的身后边,而这位大唐皇帝陛下,正站在那中军大帐的沙盘跟前。   面上标注出了那高延寿与高惠真二人的行军路线,两个醒目的红色小旗,代表着这两伙高句丽兵马。   李世民紧抿着嘴唇,打量着这巨大的沙盘,而此刻,大唐天子麾下的兵马总数,不足五万之众。   面对着近十五六万的高句丽大军,一干大唐名将们非但面无惧色,反倒一个二个满脸兴奋,跃跃欲试。   “看来,高延寿欲与我军主力纠缠,以换取那高惠真能够及时南下,以援安市城和那建安城。”   “陛下,建安城下,张俭率领我大唐精兵一万余众,另外胡兵七万,可否命张都督率军北上……”   “不妥,建安城与那安市城互为倚角之势,更南还有一座积利城,皆布有重兵,而张俭若是调兵北上,等于是给了南边二城喘息之机。”   “诸君莫要忘记了,那渊盖苏文此刻手中还有四万高句丽精锐之师,其中有两万骑兵,倘若……”   此刻,一帮子大唐名将们可谓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着一团,偏偏大家都有理有据。   程处弼则一脸安心地继续跟那赵昆吹牛打屁,连大唐军神都蹲在这里,这仗要能输才怪。   顶多也就是赢得漂亮不漂亮而已,终于,一帮子名将们吵嚷半天之后,戎马半生的大唐天子抬起了手来示意肃静。   “朕决定分兵以拒高句丽十五万援军……” 第2949章 想要肉包子打狗的大唐天子……   此言一出,一干大唐武勋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这位自信而又从容,仿佛面临刀斧加身亦能面不改色的大唐天子身上。   原本闲得想要打哈欠的程三郎听闻此言,顿时两眼一亮,哎哟……果然,老子运气就是好,老丈人果然开始了。   “不知陛下意欲如何分兵应对?”李靖这位大唐军神,朝着李世民一礼之后,抬手指向那跟前的沙盘。   李世民目光落在了沙盘之上,抚着长须,似乎在思量着什么,已经精神起来的程三郎忍不住也伸长脖子往前凑。   这个时候,李世民目光扫过一干统兵大将,此刻跟前,李靖、李客师弟兄二人,薛万均、薛万彻弟兄二人,李道宗、尉迟恭、秦琼、阿史那社尔率,苏定方、牛进达、契苾何力……   然后,程三郎的脑袋突然冒了出来,李世民顿时老脸一黑,瞪了一眼这个混帐小子。   程处弼只能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又溜达回到了李世民身后边安静如鸡的呆着。   最终,李世民的目光落在了那位大唐军神李靖的身上。   “李老爱卿,给你多少兵马,你可速胜?”   此言一出,一干大唐的骄兵悍将虽然整齐划地翻起了白眼,但是至少没有谁开口争抢。   毕竟,李靖戎马一生所建下的功勋,再加上他又是长者,他若站出来,其他人还真不好意思与其相争。   李靖听得此言,略微有些激动地抿了抿嘴,朝着李世民一礼之后,站到了那沙盘跟前沉吟了数息之功。   “陛下,臣需三万精锐,最好交给臣五千铁骑,那臣有把握,两日之内重挫高惠真。”   “为何是高惠真,而非那高延寿?”李世民这话,算是为了在场不少不太理由李靖这个说法的文武问了出来。   但见李靖自信从容一笑,手指头轻轻在沙盘边沿敲打着说道。   “臣一直在研究高句丽诸多统兵大将的性情,还有他们过往的战例。   那高延寿向来性格沉稳,而作战用兵亦是十分谨慎,他奉命前来拖延我大唐主力。   必定会小心翼翼反复试探,想败其不难,但想重挫其师,则颇有难度。   而那高惠真性格豪迈,其人用兵凶悍,喜行险着,故尔高惠真更易大败……”   ……   程处弼也是听得一脸的服气,光是这番有理有据,而且还连那些高句丽武将的性格也分析得十分到位。   难怪能够百战百胜,为大唐诸多名将所敬重的大唐军神,真·牛逼plus。   李世民抚着长须,频频颔首,目光闪烁了半天之后,这才开口言道。   “老爱卿之言,甚合朕意,朕也觉得,这两只高句丽援军,当分兵而击。”   “一军为诱,与高延寿纠缠,此军兵马不需多,一万足矣。唯有如此,方可让那高延寿以为有可乘之机。   另一军则以雷霆万钧之力,速胜高惠真,之后再回师北上,两军共击高延寿,当可解目前之危局。”   李世民话音刚落,那李靖就主动地站了出来,朝着李世民一礼沉声言道。   “陛下,臣愿领诱敌兵马,与那高延寿缠斗。”   李世民从容一笑,缓缓地摇了摇头之后,大手重重地拍打在那李靖的肩膀上。   “朕决定,领诱敌兵马与那高延寿缠斗,而将我大唐主力,交予爱卿。”   “什么?!”一干将领齐齐色变。   李世民抬起了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傲然言道。   “在这里的所有人,唯有朕露面,才能够让那高延寿专注与我军纠缠,不援高惠真。”   程三郎听得此言,亦是深以为然地微微颔首。   也是,大唐天子只率少数精锐,在那七八万高句丽兵马跟前骚首弄肢的,那帮子高句丽蛮子不红着眼珠子嗷嗷叫着扑上来才怪。   哪怕是那高延寿再老谋深算,可若是看到大唐天子身边的兵马单薄的情况下,铁定会下一回血本。   可偏偏,他这样的人又很谨慎,必定会认为这里边有什么阴谋。   总之,作为一位专研过心理学的优秀医务工作者,程处弼觉得老丈人那种灵敏的战争嗅觉所选择对付的敌人很正确。   倘若是那位性如烈火的高惠真,呵呵……指不定那货裤子……咦?好像有什么误会。   应该是说不定倾巢而出,直接全军出击,那样一来,反倒容易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一干大唐武勋重臣纷纷相劝,可问题是大唐天子却有理有据,振振有词,重要的是,除了他这位大唐帝王之外。   又还能够有谁能够能够令那帮高句丽蛮子将领呯然心动,眷恋不舍挪不动腿?   程处弼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正欲开口说话,不想,那李靖沉默了半天之后,再一次朝着李世民一礼之后沉声言道。   “陛下此策虽妙,但是风险极大,切切不可为之,依臣之见当可择一良将,举齐陛下仪仗为诱饵。”   “而陛下亲领大军以击高惠真,待高惠真大败之后,再挥师北上,两军合击高延寿。”   此言一出,一干文武重臣纷纷为李靖此策点赞附和不已,毕竟陛下乃万金之躯,切切不可有失。   倘若万一出点什么问题,他们这帮子大唐文武重臣,百死莫赎。   李世民甚是蛋疼,却也无可奈何,毕竟所有的大臣全部都极力反对,重要的是,李靖的说法也有道理。   只要有一良将能够打出全副大唐天子的仪仗用以惑敌,这一招过去还真没用过。   而且天子仪杖,没有皇帝老儿的首肯,谁敢打出来,又有谁敢去冒这个险?   并且,李靖提出来,由他来作为这一只诱敌之军的主帅。   “陛下,老臣虽老迈,却自信可以与那高延寿周旋,为陛下扫荡高惠真部赢得时间与战机,还请陛下恩准。”   说到了这,李靖干脆就拜倒于地,一副大佬你不答应老子就不起来的架势。   这下子,大唐天子直接就尴尬在原地,原本还想着自己热血沸腾一把冒点险,结果李靖这么一搞,偏偏还得到了在场的所有文武的一致认同。   反正一句话,陛下若是你想这么搞也不是不行,但你必须在人数多的那一军。   少的那一军,只能让其他人去担任主帅。   哪怕是赵昆,此刻也不得不拜倒在地齐声附和,毕竟陛下想冒险,自己身为臣子,当然也要阻止。 第2950章 只要有小婿和小婿手下火枪营在,没人伤得了李卫公   李世民看着这满大帐齐刷刷拜倒在地的文武重臣,气的肝疼,却也无可奈何。   “李老爱卿你这是做甚,快快请起,诸卿都快起来。”   “陛下若是答允老臣,老臣才敢起身。”   李靖却老老实实地继续趴着,程处弼此刻也只能随大流,缩在后边跪坐,只是眼珠子鬼鬼祟祟乱转不已。   作为他而言,自然也不希望陛下冒险,老丈人要是有个意外发生,自己跟婆娘还有丈母娘也交待不过去。   要知道现在自己可是陛下身边的大内侍卫头子,负责老丈人的安危。   老丈人莫说少汗毛,就算是少眉毛,少头发,甚至是变成个秃瓢都无所谓。   但是生命忧关的问题,那程某人自然要勇敢地站出来承担起这样的重担。   “罢了罢了,既然诸卿与李老爱卿皆一般念头,那朕就统领主力,破了那高惠真之后,再来与李老爱卿汇合。”   “不过,朕再给你拔五千人马……”   “陛下万万不可。”刚刚才松了口气站起了身来的李靖听到这话,差点又跪了回去。   “陛下,予老臣兵马一多,那么,想要速破高惠真则难矣,唯有尽快破高惠真之后,我军才可从容回击高延寿部。”   李道宗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朝着李世民一礼道。   “陛下,臣以为李老将军所言极是,臣愿意追随李老将军麾下,以御高句丽贼子。”   李世民紧抿着嘴,目光扫过群臣,之后,又落在了程三郎这位爱婿的身上。   看到了老丈人投来的目光,程三郎也赶紧站了出来。   “丈人,小婿觉得,李卫公之言甚是有理,小婿愿意率麾下火枪营追随李卫公左右。”   “嗯,朕亦有此意,既然是要朕的全部仪仗留于诱敌,那么,贤婿你,还有赵昆,你们都留下,听从李老爱卿调遣。”   “陛下!臣以为,左右备身府可以留下一部精锐追随李卫公,可是臣却不能离陛下一步。”   赵昆直接就急眼了,臣可是你的贴身大内侍卫头子,怎么可能留下。   再说了,皇后娘娘可是千叮万嘱,自己不能离开陛下一步的。   ……   最终,李世民统率主力大军,南下击敌,而李靖则统领诱敌的队伍。   打出大唐天子的全副仪仗,设法让那高延寿部知晓他们的踪迹。   对于李靖怎么勾搭,啊不……怎么挑逗,反正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把那高延寿部给撩过去。   关于这一点,大家都很有信心,而随同李靖留下来的,则是苏定方,还有那程三郎,以及程三郎麾下的火枪营。   当然,由于火炮利于阵地战而非野战,所以,原本主力大军之中的四十门火炮,还有程三郎这一次送来的那尊改良版飞雷炮也尽数交给了李靖。   毕竟有程三郎这位大唐排名第一位的火器专家在,他更懂得怎么使用火器。   “老爱卿,那小子交给你,你可得看好了,莫要让他生出什么事端。”   虽然已经下达了军令,但是李世民还是有点担心自己的爱婿,主要还是这小子容易闹腾妖蛾子。   此刻正蹲在那沙盘跟前打量地形的程三郎听到了老丈人跟那李靖的嘀咕声,顿时不乐意了。   “丈人你这话小婿可不爱听,小婿向来做事严谨……”   看到程三郎那副一脸不服气的表情,李靖先乐出了声来,笑眯眯地抚着长须道。   “运个粮草,结果顺手就把辽东城给薅了,让你去助那新罗,结果倭国没了……”   “老爱卿,那新罗也没了。”李世民很一本正经地提醒李靖道。   旁边的一干大唐武勋重臣全特娘的都在嬉皮笑脸的,听得程三郎心中大恶,饶是他脸皮够厚,可你们这帮长辈怎么能如何埋汰大唐第一才俊?   不讲武德的老丈人此刻又恢复了正经,凑到了脸色发黑的程三郎身边好言好语地道。   “好了好了,戏言而已,贤婿莫恼,你的本事老夫是知道的。   正是因为如此,这才对你委以重任,让你留于李老爱卿身边,老夫也才能够安心。”   听到了这话,程三郎这才算转怒为喜,昂首挺胸地道。   “丈人放心,只要有小婿和小婿手下火枪营在,就没有人能够伤得了李卫公。”   “好好好,有志气,老夫很看好你,唔……也很看好你手下那个火器营。”   后半句话显得相当的敷衍,对于老丈人的敷衍,程处弼只能心中暗恨,却也无可奈何。   总不能揪着老丈人的衣襟,把他给怼到枪口上问他服不服吧?   罢了罢了,既然自己要跟着李军神混,那就且让这位大唐军神知晓火枪兵的厉害,通过这位大唐军神的论断,再向大唐军方推广宣传这火枪,也会更有说服力。   正所谓说多不如做多,今日老子就亲自上阵,好好的让尔等知道火器的厉害。   ……   大事已定,军情紧急,不敢耽搁分毫,很快,大唐天子亲自统帅大军离营而去。   这座大营,自然就留给了李靖所统帅的诱敌兵马,而此刻,李靖也没有留在大营内。   而是策马驰出了大营,开始根据手中的地图,溜达了一大圈,最终将撤离大营之后的守御地点。   确定在了距离大营东南约三十里之外的一座废弃小城,这座小城,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修建,又是何年何月被废弃的。   总之,呈现在李靖一行人跟前的这座小城,已经坍塌得不能形状。唯一较为完整的,兴许是那只坍塌了十余丈长的部份城墙,不过城墙完全就是用泥土垒彻而成,厚度也不足一丈。   至于城内几乎就没有几间完整的建筑,足以证明这里到底有多老破小。   程处弼牙疼般地吸着气,扭头看向那位却一脸满意,频频颔首的李靖。   “我说伯父,咱们真要选这里?其实小侄我觉得之前那座山谷就挺不错,三面环山,易守难攻。”   一旁的苏定方也点了点脑袋,表情甚是蛋疼地打量着这座破落的小城,城内已然由于天气的转暖,又再一次长出了野草,看起来越发的令人嫌弃。 第2951章 这简直就是撞了大运,居然撞上了大鱼   他们之前曾经见到过一座山谷,山谷并不大,背倚山峦,两侧山势也还算陡峭。   如此一来,敌军一旦来攻,必定只能正面突击,而正面不过二十余丈的宽度,则对于万余大唐精锐而言,想要想守,绝对不是什么问题。   “那山谷不错,可是你们要想明白一件事情,若是太过易守难攻,那高延寿又怎么可能死咬住我军不舍?”   “唯有在敌军跟前,露出了破绽,让他们觉得有胜利的机会,这样,才能够将高延寿的兵马给死死拖在此地。”   “而且,这里恰巧是我军撤往辽东城的要道之上,我军撤之不及,决定固守待援,合情,更合理。也能够打消那高延寿的疑虑。”   面对着这位智珠在握的大唐军神的解释,程处弼与苏定方只能齐刷刷地翻着白眼无话可说。   李靖抿了抿嘴唇,拍了拍那土夯的破旧城墙,看到了那程三郎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吱声,不禁乐道。   “程三郎,你小子可有什么主意,只管说来。”   “伯父,小侄之前清点过了陛下留给咱们的火器,想要守住这里数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若是伯父能够信得过小侄,就请伯父让小侄先率火枪营过来这里布置,到时候也好接应伯父。”   “好,你既然有想法,那就由着你自己施为,最迟明日午时,高延寿所率的高句丽兵马,就会进抵大营处,你可没有多少时间。”   “来得及。”程处弼露出了一个自信而又从容的表情。   四十门火炮,都是有牲口牵拉的,而程处弼所统帅的火枪营士卒都是出身武勋子弟的亲兵家将,人人有马。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在那薛仁贵的严格整训下,这帮子火枪手不论是在船上,还是在陆地上,又或者是骑着马,都能够射击目标。   这也是为何程处弼如此重视火枪营的原因所在。   ……   等到程三郎他们护送着那四十门火炮,星夜兼程地赶往那废弃小城的当口。   高延寿这位高句丽北部耨萨统帅着两万高句丽精锐五万北方靺鞨蛮族兵马,朝着那大唐大营所在匆匆杀来。   年近五旬的高延寿作为一位高句丽的大将,原本想的是固守后方城池,奈何禁不住那渊盖苏文的严辞催促。   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他负责纠缠住唐军主力,让唐军主力难以挥军向南。   而让那高惠真有机会联合那积利城、安市城与建安城诸守军,力争将那唐国营州都督麾下兵马尽歼于建安城下。   唯有重挫唐国兵马,才能够挽回高句丽的士气军心,同时,唐国此番征高句丽,兵力原本就不多。   只要能够断其一指,让唐国明白高句丽的实力,就能够让唐国不敢孤军深入,只能步步为营。   那样一来,对于占着地利的高句丽而言,持久战是最有利的。   而就在高延寿所统帅的大军前锋,距离那唐国大营不足五里之时,前锋将领带来了一个令他倍感错愕的消息。   那就是在看到了有高句丽的侦骑频频出现之后,唐国大营派出了大量的游骑截杀高句丽的侦骑。   这还不算完,那座大营内驻扎的大唐兵马,居然开始撤离大营,沿着大道开始向高延寿所部相反的方向撤去……   这样的举动,瞬间就引起了那高延寿的怀疑,第一时间快马赶到了前锋。   可是等到他在一众骑兵的簇拥之下一路狂奔,终于赶到了唐军大营所在。   而此刻,那大营已经为高句丽勇士占据,高延寿满脸错愕地打量着那显得杂乱无章,遍地狼藉的大营。   还没等他这里滞留太久,前方的侦骑再一次来禀报,撤退的那只唐国兵马不过万余,而且大部份为步卒。   重要的是,这只仓皇而走的唐国兵马遁走的路上,他们发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你能确定?!”高延寿的眼珠子直接就鼓了起来,一把就揪住了那位回来禀报自己的手下。   “末将敢确定,那奢华到无与轮比的车驾就歪倒在道旁,而且还掉落了不少的旗帜,还有那种很夸张的伞盖……”   这位侦骑头子让手下将捡来的旗帜还有一些杂饰摆放在地上,金延寿看着那些事物,当即内心一片火热。   难怪这唐国兵马会在遇上了自己的前锋大军的第一时间就要撤离。   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唐国主力大军,已经南下,而那位大唐天子自然要坐镇后方。   兴许他都没有想到,自己会突然率领大军出现在此,而那位大唐天子身边怕是没有多少兵马。   所以他才会第一时间遁逃而去,只是他没有想到,在半道上扔下的这些宝贝,就足以暴露他的身份。   不光是高延寿反应了过来,他身边的一干高句丽将领的眼珠子直接就红了起来。   “耨萨,居然是唐国天子,咱们这简直就是撞了大运,居然撞上了大鱼。”   “耨萨,末将愿领本部人马,先去追击。”   “都给本帅住口!把地图拿过来。”高延寿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绪,目光在那些大唐天子所使用的仪仗器物中扫过。   很快,地图就在那一干高句丽将领、蛮族将领跟前展开。   高延寿的目光沿着那条路缓缓向前,一旁的将领诺阿小声地道。   “耨萨,他们现在撤离的方向,看样子是想要退往辽东城。”   高延寿两眼一眯,再次开口喝问这位前锋主将。“栋春,这只唐军共有多少人马?”   “耨萨,这只唐军最多万余兵马,多为步卒,只有少量骑兵。”   听得此言,高延寿砸了砸嘴,目光一扫。   “栋春,你立刻率领本部骑兵,给本帅抄这条路,快马加鞭,务必要在这里,将唐国的退路堵住。”   “哪怕你麾下兵马死绝,你也绝不能后退一步,不然提头来见。”   “末将遵命。”栋春心头一凛,朝着高延寿一礼之后快步而去。   “诺阿,你立刻率前锋给本帅死死咬住这只唐军,拖延他们的速度,本帅会率主力赶来。”   随着一个个军令的下达,很快,这只原本想要拖延唐军主力的高句丽大军,此刻就像是饥饿的狼群地般,朝着撤离的唐国兵马衔尾追击。 第2952章 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大帅,后方的敌军侦骑一直尾随着,死死咬住不放,而且胆子越来越大,距离我们后军已然不足两里。”   “另外,留下的暗哨传来消息,敌军在占据我大营之后,一只数目约为三四千的骑兵向西北方向疾行而去。   另有近万兵马正在朝我军的方向加速赶来。”   一名侦骑旅帅打马疾驰而来,赶到了正在跟程三郎小声低语的李靖跟前大声禀报道。   “大帅,看样子高句丽人果然上勾了。”一旁的苏定方眯着两眼,嘿嘿一笑言道。   看到苏眯眯那双仿佛永远都睁不大的眼睛,李靖从容一笑,目光落在了那程三郎与他身后的薛仁贵身上沉声言道。   “程三郎,既然你把那火枪营吹嘘得那么厉害,那么接下来的日子,老夫等人,可就是要拭目以待。   看看你手底下这五百火枪兵,能够弄出什么花样来。”   程处弼与那薛仁贵交流了一个眼神,朝着李靖恭敬一礼。   “伯父放心吧,有小侄在外游弋牵制,那高延寿就绝不敢全力进攻小城。”   不大会的功夫。程三郎就率领着那五百火枪骑兵,牵着五百余匹没有主人的座骑,走上了另外一条岔道。   此刻,苏定方扭头看了一眼身后边那位甚是憋屈的骑兵将领,忍不住抹了把脸。   “大帅,这合适吗?咱们麾下不过一千三百余骑,给了他们五百匹马,咱们连一千骑都凑不出来。”   目送着程三郎等人离开的李靖转过了头来,朝着麾下的将校们开口道。   “凑出多少骑兵,于我军守御孤城有何益处?”   “本帅奉陛下命令诱敌,当示弱之,令高延寿觉得有可乘之机……”   “苏定方,你统领骑兵为先导,沿此路继续向着辽东城而去,切记不可走得太快。”   “若遇敌军,不需与其缠斗,径直退走便可,至于本帅,会直接赶往那无名小城布防。”   一番言语之后,一干将校埋头称是,苏定方打马而去,其余将士则继续领军朝着那座无名小城而去。   而后方的高句丽兵马则是死死地缀在后方,直到那援军进抵之后,这才加快速度。   ……   程处弼与李靖分别之后,领着这五百骑悄然地沿着山道而行,来到了那距离小城直线距离约十数里外的一处山口。   小城所在,是一片宽阔的平原,也正是有了这片平原可以耕作,这里才会建设一座城池。   可是随着中原帝国与高句丽之间的反复冲突,位于这一带的城池,兴许是因为频频的兵灾人祸,已然废弃。   不过这样宽阔的地形,最是适宜程三郎实施自己战法。   山梁之上,程三郎与薛仁贵立身于此,这一次,由于是运送辎重,再加上新罗遗民的诸多问题需要有人处置。   程三郎将这份重任委予了那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鹰犬:李义府和许敬宗。   那两个家伙,心思不正,最是适合跟那些新罗人和扶桑诸岛国的使者打交道。   而李恪甚是欣赏王玄策,已然将其纳入了青州大都督府帐中听用。   这位王某人可是在鸿胪寺搞过外交,又文韬武略皆精,算得上是一位全材。   就在程三郎立身在山梁之上,看着那空旷的原野,还有那远处废墟般的小城发呆的当口,终于,大唐的诱敌兵马进入了这片平原之后,朝着那无名小城赶去。   等到李靖所部进入了无名小城不足柱香的功夫,后方就有大批的高句丽兵马现身于程三郎的视线之中。   程三郎身边的薛仁贵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这帮高句丽蛮子来得倒是挺快的,看样子,那位高延寿,真以为自己是逮着了一条大鱼。”   程三郎收起了千里镜,双手叉在腰上,雄纠纠气昂昂地打量着那些高句丽贼子。   “呵呵,来得好,他既然愿意当那打狗的肉包子,那咱们就正好帮李卫公把高延寿这个肉包子也吃下去。”   “……”身边的火枪营弟兄们目光鬼祟地看向那位洋洋得意的程三郎。   大佬你这话嘛意思,是在贬低那高句丽蛮子,还是连带李军神一块吐槽?   不过考虑到程家人的恶名,罢罢罢,就当是那耳畔拂过的微风吧。   程处弼已然回身示意那邓称心去拿地图来,而他则仔细地复盘着自己所统帅的这一只火枪骑兵营的军需物资。   每名将士,都拥有一个弹药基数的子弹,也就是两百发。另外,每人还有五枚手雷。   若是在热武器时代,两百发子弹还有五枚手雷,大约也就是一次战斗的消耗。   如果是那财大气粗的美丽国,甚至一次携带可以达到三百多发甚至是四百发。   当然,那些都不是程三郎麾下的火枪营可以参考的对象,毕竟那是什么年代了都。   ……   地图很快就到了程三郎的手中,就是这一片区域的地图。程三郎打量着这开阔的地势半晌,忍不住朝着那薛仁贵,还有那几位火枪营旅帅道。   “诸位我有一个想法,这里地势看起来颇为宽广,可问题是,我们这只火枪骑兵队伍的优势,在于机动。”   “五百人,集中于一点,反倒容易让高句丽蛮子察觉我们的动向,所以,我想分兵。”   “分兵……也不是不行,可多少兵马为一队,既能够对敌军造成威摄,又还利于机动,从容退走?”   “我们分为两个大队,你我各领二百五十名火枪手行动。”   “……这,这妥当吗?”   “没什么不妥当的,而且程某不会二百五十名火枪骑营同时战斗,我会分批次的,轮番与敌交战。”   “我们的目的,并不是如何战胜这数万敌军,而是怎么能够让这数万高句丽兵马,把我们当成……”   程处弼手指头比划了半天之后,终于想到了一个较为恰当的形容词。   “咱们就是那不停的在高句丽人的耳朵边嗡嗡叫唤不停的蚊子,只要对方稍不注意,我们就上前去叮他们一口。”   “凭借着咱们手中的燧发枪那过人的射程,我们可以远在敌方能够伤害到我们的距离之外,射杀高句丽蛮兵。”   “有一句话,还希望诸位谨记: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 第2953章 高延寿的试探,李靖的应对……   薛仁贵呆愣愣地看着这位嘴皮子开合不停的程三郎,他方才说出来的“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我扰,敌疲我打”这十六个字。   就好像是十六柄八磅大锤一般,狠狠地砸在他的太阳穴上,咣咣咣咣的响着不停。   震得他魂神颠倒,目眩神迷不已。   薛仁贵一把屎一把尿地把那大唐第一个火器营给拉扯到今日,可是相当的不容易。   对于这帮各家各府中的亲兵精锐组建而成的这只精锐的战斗力,他自然是相当的有底。   但是怎么用好,如果能够让这只火器营能够打出自己的风格,说实话,薛仁贵一直都觉得眼前是一团迷雾。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去摸索,可是现在,程三郎坐在跟前,大马金刀地坐在小马扎上,嘴巴一开一合。   直接就像是给薛仁贵掀开了那厚重的迷雾,露出了那金光大道。   凭借着火枪骑兵营优秀的机动力,还有那远远超过弓弩的射程以及精度与杀伤力。   火枪骑兵营的精锐们,完全可以游弋在敌方的攻击范围之外,利用自己的射程和精度优势,对敌人实施消灭、骚扰、破坏战术。   哪怕是有敌人轻骑疾追,呵呵,大伙裤腰带上系着的那些手雷难道是吃素的不成?   看到那薛仁贵瞠目结舌地瞪着自己半天不发一言,程处弼呵呵一乐,干脆就先顿住话头。   半天,薛仁贵这才满脸心悦诚服地朝着程三郎一礼道。   “程三将军之言,简直就道出了我火枪骑兵作战之精髓。”   看到薛仁贵那副满脸崇拜的表情,程处弼老脸微烫,只不过也仅仅只是烫了那么一下下,旋及面色一整,开始安排接下来的任务。   ……   诺阿率领前锋大军进抵到了那无名小城跟前之时,正好看到那些唐国将士正在用砖石在那里修补着破损倒塌的城墙。   第一时间下令将士突击,可惜的是,还没挨着那城墙边,就被唐国将士那如同飞蝗一般的箭雨给射得狗血淋头,败退而还。   哪怕是诺阿破口大骂,却也无可奈何,毕竟他手底下这帮子兵马,绝大多数都是靺鞨部落勇士。   这些靺鞨部落的勇士,打打顺风仗还是可以,但是想要靠他们去攻下由大唐精锐镇守的城池,哪怕是老破小,那也太想当然了点。   当高延寿率领主力大军,进抵到了这无名小城前之时,天色已然近昏。   这个时候,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这只唐军想要空围的骑兵,已经被堵了回来。   高延寿不由得心中大喜,如此一来,只要自己能够率军破城,那么擒下唐国天子的功勋,甚至还要强过昔日那位已经死去多年的乙支文德。   说不定日后,他高延寿就会将乙支文德给踢到一边去,成为高句丽的新一代战神。   “耨萨请下令进攻吧,此刻正好乘着唐国兵马立足未稳,我们立刻发起进攻,说不定能够一鼓而下。”   “是啊耨萨,末将愿意率本部人马为先锋,取那唐皇首级,献给耨萨……”   看到这帮子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属下,向来做事喜欢三思而后行的高延寿陷入了沉思当中。   现在就去搞事情,万万不可,一来,天色渐暗,而且自己麾下兵马已经赶了整整一天的路,将士疲惫。   再者,活着的大唐皇帝的作用,要远远地比一具大唐皇帝的尸体有更大的作用。   所以,高延寿缓缓地摇了摇头。“急什么,我军连日赶路,早就已经疲惫不堪,此时攻城,实为不智之举。”   “另外,唐国天子既在此城中,那么那些唐国将士,必定会博命鏖战。徒增我高句丽将士,以及诸部勇士的伤亡。”   “所以,本帅决定,先礼后兵,高进,本帅修书一封,你给本帅送入城中。”   “末将?送进城?”高进听到了这话,直接眼珠子就鼓了起来,总觉得这位耨萨是想要自己的性命。   “废话,倘若只是箭书入城,本帅又如何知晓,那唐国天子是否就在此军之中?”   “所以本帅才希望你能够亲自入城走上一糟,放心吧,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难道你还担心那天朝上国的皇帝,会因为你送了一封书信斩了你不成?”   高进看着跟前这位说得振振有词的大佬,脸色忽青忽白。可万一那唐国皇帝不爽自己被包围,把老子剁成肉馅喂狗泄愤咋办?   想来,如果自己敢这么说,这位耨萨必定会告诉自己,他一定会为自己报仇血雪恨。日!   高进只能满脸悲壮地朝着那高延寿一礼,接下了这个重任,由着那高延寿眉飞色舞地在那里耍着笔杆子。   半天之后,这才捧着这封要交予大唐天子的书信,朝着那无名小城而去。   此刻,高延寿也已然下令,将这座只有两个门出入的无名小城给团团围住,然后开始扎营,务必要困死那近万的唐国人马,不使一人逃出那无名小城。   ……   此刻,高进终于战战兢兢地来到了那无名小城跟前,此刻天际的余辉仍在,他站在一箭之地外。   此刻周围还残留着之前前锋突击而被射杀在附近的高句丽士卒的尸首,咽了咽发干的嗓子之后,高进高举起了双手,扯起了嗓门高声大叫道。   “我乃高句丽将军高进,奉我高句丽北部耨萨高延寿之命,特来传书予大唐皇帝陛下,我手中没有武器,请你们不要误会……”   此刻,立身于那城门处的李靖听得此言,嘴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果然,那高延寿应该是上勾了,而此刻,他让这名使者前来,为的自然是试探,想要确认大唐天子是否真的就在这无名小城之中。   “大帅,该当如何回应,还请大帅示下。”站在他身边的苏定方小声地朝着李靖询问道。   李靖老神在在地摆了摆手,双手再一次背负到身后,这才慢悠悠地道。   “不必回应,倘若他敢踏足到射程之内,便以箭驱之便可。”   “就这样?”苏定方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亦师亦友的大唐军神。   “不错,就是这样。”李靖露出了一个玩味的笑容,没再多说什么径直下了那不高的城墙。   “老夫先去好好休息休息。”   “……” 第2954章 ……这帮卑鄙的唐军狗贼!   高延寿看着那身上的铁甲上还残留着半截箭矢,一脸欲哭无泪的高进。   此刻,小心脏砰砰乱跳,面色潮红,眼带血丝的高延寿咧开了大嘴,仰面朝天大笑起来。   笑声之张扬,之狂放,着实把一干麾下将领给吓了一大跳。   “唐国天子,必在此城之内。”就见高延寿笑声陡止,突然并指如剑,直直指向那无名小城的所在。   “耨萨何出此言?”高进吡牙咧着嘴地正在由人给自己包扎着伤口,听到了这话,不禁奇道。   “守备在城门处的唐将,必定不知唐国天子会否接受本帅的书信,也不敢泄露唐国天子所在,故尔犹豫不绝。”   “倘若唐国天子不在,以那些唐国将领之傲慢秉性,让你入城又如何?”   “所以,本帅断定,那唐国天子,必在城内,既然如此……那今日大军好好休整一夜,明日一早攻城。”   “不过今夜,一定不要给唐国将士有休整的时机,诺阿,你今夜率五千人马,分为两队,每隔半个时辰,就给本帅发起一次进攻。”   “等到唐军将士惶惶不安,彻夜未眠,而我大军养精蓄锐,明日当可一战而定。”   “可是耨萨,唐军的那种会爆炸的铁器很是厉害,将士们……”   之前追击之时,还有进攻无名小城之时,都遭遇到那种圆滚滚的会爆炸开来的伤敌的玩意袭击。   虽然死伤不多,但是却给诺阿以及麾下兵马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怕什么,那种武器,唐国必定也不多,不然,为何使用得并不频繁?”   “放心吧,只要能够拿下此城,活捉大唐天子,本帅会向大莫离支为表你首功。”   听得此言,一想到倘若自己能够获得此战之首功,诺阿不再犹豫咬着牙发犯地重重以拳头击打着胸口的铁甲。   不管了,大不了今天就熬个通宵,虽然这个通宵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相比起之后的回报,一切都是那样的值得。   ……   早早地就用过了晚饭的程三郎留下了几名手下警戒,自己则领着大部队陷入了沉睡。   直到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喧嚣之声,这才将程三郎给惊醒了过来。   程处弼打着哈欠,走到了那位正在监视远处的高句丽大营以及那无名小城的哨兵身边。   打量着那时不时顺风而来的隐隐厮杀之声,还有偶尔会爆炸开来的轰鸣声。   “这帮子高句丽贼子,看样子是不打算让李卫公他们睡个好觉。”   一个声音从程三郎的身边传来,一扭头,就看到了李敏这货。   上一回李恪派来蹭功劳的是李德,这一回换成了李敏,说明那位齐王殿下也很懂得雨露均沾的重要性。   程处弼朝着这位自己麾下火枪营旅帅点了点脑袋。   “他们不想让李卫公好好休息,程某又何尝会让他们睡个好觉,你赶紧继续休息,这一波,我先出击。”   “等程某先陪他们玩个一两个时辰,之后就你接着来。”   很快,程三郎就领着一百余骑,借着夜色的掩护,借着天上明月的映照,朝着那无名小城所在的方向而去。   ……   高延寿想要闹腾动静,自然不会让自己麾下主力受到影响,所以主力分成两部分,正好堵在无名小城两头。   所扎营寨距离那无名小城足足有两里开外,大量的侦骑游弋,以防止城中唐军逃蹿。   此刻,大营内除了必要的巡逻士卒之外,将士们已然沉睡入了甜美的梦境。   他们根本不知道,历史上第一只使用燧发枪的火枪骑兵,已经暗戳戳地来到了距离他们的大营不足里许的地方。   打量着那显得十分安宁的高句丽大营,远处,无名小城那里的动静还未完全消散。   随着程处弼的摆手,程三郎麾下的火枪骑兵分成了两组,悄然地接近到了敌军那根本没有什么寨墙遮挡的大营旁边。   随着座骑的启动,加速,然后,马背上的十名火枪骑兵,借着座骑的加速度,朝着那高句丽大营营帐所在,奋力掷出了手中已经点燃引线的手雷。   轰!轰!轰!   一声接一声剧烈的惊雷般的爆炸声,在那高句丽的大营之中炸响,那迸发出来的光焰让那些被惊醒过来的高句丽士卒还以为是一场噩梦……   高延寿一脸懵逼地从床上坐起了身来,又听到了剧烈的爆炸声再次炸响。   这一刻,终于完全清醒过来的高延寿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手忙脚乱地穿上了衣襟,冲出了大营。   就看到了自己大营的两个方向,都冒出了熊熊的火光。还有将士们受惊过度的叫嚷声,求救声。   高延寿不由得脸色大变,一把瞅住了冲过来的一名将领厉喝道。   “快点,速速去去看看怎么回事,让所有士卒,立刻回归各种营帐,敢有聚众喧嚣者,杀!”   此刻,那位负责巡视大营的高句丽将领姜郝领兵赶了过来,看着那满地的狼藉,暴跳如雷,当即厉喝连连。   很快,数百高句丽骑兵嗷嗷叫唤着抄着刀子骑着马儿就蹿出了大营,开始发疯般地搜索着偷袭大营的贼子。   一刻钟之后,已经披盔带甲的高延寿,来到了那已经补灭了火焰的被袭地点。   看着那些惨死的将士与伤者,还有那些被炸得散落在地上的兵器,高延寿铁青着脸,转过了头来,恶狠狠地瞪着那位负责大营安全的将领。   “姜郝,这是怎么回事?”   姜郝满脸冷汗地朝着高延寿一礼答道。   “耨萨,末将也不知道这些偷袭大营的贼子是从哪来了,末将已经派了兵马去追赶。”   话音刚落,就听到了大营外的远处,传来了一声雷鸣之声,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扭头朝着那边看去。   就看到了几团火光,在远处的黑暗之中绽放,很快又消失无影无踪。   “……这帮卑鄙的唐军狗贼。”高延寿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脾气。   “看来,想必是还有少量的唐军游弋在外围,得见我军将那唐国天子围于此地,想要偷袭我大营,意图吸引我大军注意力,为那唐国天子逃离那无名小城创造机会。”   “呵呵……可惜,这等雕虫小技,焉能瞒得过本帅法眼。”   “姜郝,给本帅打起精神来,多派游骑于大营周边,倘若再有袭营之事发生,汝提头来见。”   “末将领命。”姜郝赶紧大声应诺。   “轰!……”   “!!!” 第2955章 都不要睡,都起来嗨!   高延寿气有败坏地赶到了另外一个方向,看着那里正在奔走呼号的将士,还有那正在燃烧着营帐的火焰,还有将士在地上打滚挣扎求救……   脑门上青筋直跳的高延寿赶紧闭上了双眼频频深呼吸,不生气,一定要镇定。这个时候发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转过了头来,看向那面色惨白如纸的姜郝,还有立身边周围那些表情古怪的高句丽将领和蛮族首领。   “……”一时之间,高延寿也不禁有点犯难,自己刚刚说过的话,要不要及时兑现?   但兑现太快,好像也不太合适,毕竟话音才薄,这边又炸,就好像是在催促着自己剁掉下属的脑袋。   冷静的高延寿最终露出了一个睿智而又从容的冷笑。   “姜郝,你还在此做甚,还不快去追杀那些犯我大营的唐国贼兵!”   听得此言,姜郝那颗悬起的小心肝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大声地应诺之后,连滚带爬地蹿了出去。   此刻,远处传来了犹如炒豆子一般的声响,还有隐隐的惨叫与哀嚎声。   只不过是从黑暗之中传来的,对于那些高句丽将士而言,只要不是那该死的能够发出雷吼的铁疙瘩,那就可以接受。   高句丽骑兵看到了黑暗之中仿佛有数十处火光闪过,然后就感觉到了身下的座骑似乎发了疯一般地前蹄人立而起,然后颓然朝着后方砸倒下去。   还有人摸着自己腰腹处的血眼,满脸懵逼,很快,懵逼的表情就变成了痛苦的呻吟,又或者是哀求救命的声音。   那帮唐国贼子却十分的鸡贼,一直都游弋在远处。可是时不时,每当唐国贼子那边冒出火光,发出了犹如剧烈爆豆的声响之后。   追击的高句丽骑兵就会发现身边总是会有袍泽,又或者是座骑负伤或者倒下。   终于,追出了差不多数里,身边的弟兄越来越少,越追越心寒的高句丽骑兵终于承受不住内心的压力,纷纷开始后撤。   ……   坐在大帐之中,浑然没有半点睡意的高延寿,终于在煎熬中,等来了前去追击唐国贼兵的高句丽骑兵。   被抬进了大帐之中的一名高句丽将领已然咽气,直挺挺地平躺在地上,面白如纸。   身上被洞穿的铁甲被掀到了一边,就连衣服也被扒开露出了胸口处,那个还被血污所掩盖住的创口。   “贞光将军率队在前,领我等追击唐国贼军,可是不知道那些唐国贼军使了什么妖法。   每一回唐国贼军处响起声音,冒出火光之后,我们的弟兄就会有人受伤倒地,或者是战马受创。”   “而贞光将军也是不知道何时被唐国贼子弄伤的,直接倒在了地上。   我等查觉之时,才知道贞光将军胸口连同铠甲都破了一个大洞,已经没有了呼吸……”   听着哭丧着脸的部将的陈述,高延寿呆愣愣地看着那个血洞,半天才声音沙哑地问道。   “是什么样的箭矢有如此威力,居然能在那么远的距离破掉铁甲。”   “末将在将军的腿上挖到了此物……”   一块染血的布条摊开在了高延寿的眼皮子底下,露出了一枚看起来明显已经变形歪歪扭扭的金属坨。   高延寿捏在了手中,那沉甸甸的份量,还有那乌沉沉的颜色,很快就让他反应过来这是铅丸。   它那已经完全变成的样子,实在是让高延寿想不明白,这玩意到底是怎么破开坚硬的铁甲,连带身体都能够打穿的。   “听闻唐国水师有火炮,可以在数里之外击敌,其弹丸就是铁丸,莫非那帮唐国贼子也有这等武器?”   “这也太小了吧?听闻那火炮可是有开山裂石之威,而且发射之时,声如雷霆。”   听着身边那些将领在那里嘀嘀咕咕议论纷纷,高延寿的脸色越来越黑,直接怒喝一声,总算是让跟前安静了下来。   “这伙唐国贼兵,就算是有什么新武器,也必定人数不多,不然,何不直接破我大营,败我高句丽兵马?”   “依本帅之见,他们不过是虚张声势,见我军攻打那无名小城甚急,不得不硬起头皮出击干扰我军行动。”   不愧是能够成为高句丽北方耨萨的男人,这番分析,可谓是相当的到位。   同样,也让那帮子麾下将领、头目那颗不安的心终于又渐渐地落了回去。   高延寿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微微一松,然后表情一沉,大手有力地挥动着道。   “让那诺阿给本帅继续骚扰,务必要让那城中的唐国君臣惶恐不安,让他们无法入眠。”   “另外,告诉姜郝加派巡视营防的人手,给本帅调两千骑,守备在大营外,一旦有警讯,立刻杀赶过去,争取将这帮唐国的游兵散勇尽诛之。”   随着他的低吼,大帐之中的一干人等纷纷凛然遵命,然后,就听到了远处,又传来了一连串犹如初春惊雷般的爆炸声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高延寿的脸直接就黑成了锅底色,满口高句丽垃圾话地冲出了大营,就看到了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此刻火光冲天,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大营,再一次人声鼎沸起来……   瞬间,高延寿恨不得抄起自己的武器杀出去,把这帮子鬼鬼祟祟的唐国贼子剁个干净。   ……   苏定方满脸疲惫地扶正了脑袋上的铁盔,看向那高句丽大营的方向,那里传来的爆炸声,还有那燃起的火光。   让这位喜欢眯着眼睛看世界的大唐名将咧嘴大乐。   “不愧是程三郎,这小子,办事就是很妥帖,高句丽蛮子不想咱们有休息的机会,这小子也不乐意高句丽人有闭眼睛的机会。”   此刻,随着又有一处一连串的爆炸声,从另外一座高句丽大营营盘中炸响。   在无名小城的另外一处城墙上,李靖缓缓地将那千里镜收起,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果然,这小子的确有一手,做得不错,高句丽贼军想要让我将士疲惫,他们也好不到哪去……”   终于,天亮了,此刻,整整一夜未眠的高延寿,表情呆滞地坐在大帐之中。   就在一刻钟之前,又有一阵爆炸声响起,让他无语到了极点,整个高句丽大营中的将士,大多也彻夜未眠。 第2956章 自己这辈子打得最绝望的一场野战   不大会的功夫,一名将领快步进入了大帐,朝着那高延寿一礼道。   “耨萨,末将去看了,姜将军伤了腿,怕是一时半会,难以痊愈……”   高延寿脸色一黑,姜郝那个废物,花了整整一夜,结果连那帮子唐国贼子的毛都没摸着一根,简直让人气得肝疼。   但是,高延寿也不得不承认,就昨天晚上那晴朗的夜空,再加上又是十五的月亮,虽然是夜晚。   但是太特娘的亮了点,想要埋伏,围剿那帮滑溜得就像是一群泥鳅似的唐国贼子,对方根本就没给自己这边接近的机会。   天色终于渐露曙光,可是那帮唐国贼子,居然还来,哪怕是他们的手雷扔不进大营。   远处一扔,同样还是闹得大营鸡犬不宁。   重要的是,对方所使用的古怪火器,似乎可以在弓箭射程之外命中目标,这才是最让那些追击的骑兵们沮丧的事情。   对方可以轻轻松松地弄死自己的人,偏偏自己却没有办法弄死对方,这就尴尬了。   高延寿摸了摸额头,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好办法可以迅速解决此事。   此刻,诺阿也已经率领麾下兵马归营,前来缴令。   此刻跟那无名小城中的唐军将士玩了整整一夜的高句丽勇士们也是疲惫欲死。   回到了大营之后,径直钻进了各自的营帐倒头就睡,连吃食都顾不上。   “罢了,让将士们暂且歇息歇息,之后,午时用饭,下午攻城。”   “阿布将军,六郎子,钦多……还请你们诸位各率本部骑兵,巡视大营周围,一个时辰之后,自会有人接替你们。   若是得见那唐国贼子,记得第一时间驱逐,万万不要再让他们在光天化日之下,扰到大营。”   这几位靺鞨族首领同样也没有休息,可是面对着这位此刻明显看起来心情很不愉快的高句丽北部耨萨,他们只能老老实实领命。   只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只是他们噩梦的开始……   ……   阿布在半个时辰之后,就看到了约有一百余骑唐国骑兵,在看到了自己所统帅的五百余骑靺鞨骑兵之后。   非但没有退走,居然还迎上了前来。这让阿布直接就毛了,老子可是来收拾你的,结果你特娘的居然胆子这么大,还主动挑逗于我。   阿布嘴里边嘟囔着靺鞨垃圾话,取下了自己的硬弓,然后大声地咆哮起来。   身边的一干精锐的靺鞨射手们也都纷纷取弓在手,打量着那还在向着自己这边迈着轻盈的脚步行来的唐国骑兵。   阿布也领着麾下迎面向前,然后,在双方之间的直线距离只剩下了不到一里之地时,阿布与身边的靺鞨勇士们已然列成了利于弓箭施射的阵型。   就在这个时候,那些唐国骑兵,却在距离自己这边至少有七八十丈的时候,已然勒停了坐骑。   随后,他们那列成了单薄的横阵的骑兵们,抄起了手中的一种看起来不长不短的武器,笔直地指向前方,似乎要展开突击。   看到了这一幕,阿布自信地一笑,大声地咆哮了声之后,开始开弓。   然后,就看到了那些唐国骑兵手中的武器喷出一股股的白烟……   然后就听到了居然的爆豆声响起,随后,阿布就听到了身边似乎有什么事物撞击的轻微声响。   随即身边的靺鞨勇士突然发出了惨叫,手捂在脖子上,而从指缝处,正有鲜血渗出。   至少有十七八名靺鞨族勇士惨叫哀嚎出声,还有十余匹马像是发了疯一般的扭头就跟,还有几匹直接嘶鸣着软倒在地……   阿布整个人都迷了。这特娘的是怎么回事,可是很快,他就看明白了。   身边的靺鞨勇士失去意识,软软倒下去时候,脖子上被打出了一个前后贯穿的血洞。   看到了这一幕,程处弼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特娘的,足足一百多名火枪骑兵,排列成了横阵,用心地瞄准了半天。   结果,对面才倒下了十余名士卒,哪怕是再加上那十余匹马,这命中率最多三成。   看样子,这帮子家伙的射击精度还需要提高,程处弼一面吐着槽,一面娴熟地就在马背上开始换装弹药。   面的那只蛮族骑兵此刻出现了一阵骚乱,可是没有持续太久,那帮子蛮族骑兵就鬼哭狼嚎地开始朝着这边冲锋起来。   程三郎冷静地装填好了弹药之后,再一次下令开火,这一次瞄准的时间更短。   但是面对着阵形陡然变得密集起来的蛮族骑兵,也撂倒了十来个倒霉鬼。   然后,这一只火枪骑兵小分队直接打马朝着远处飞驰而去,而当这只蛮族骑兵追赶甚急之时。   前方唐国骑兵的最后数骑,朝着后方扔下了几个铁疙瘩……   旋及,几声剧烈的爆炸声,在距离蛮族骑兵最前面的那几骑只有数丈的地方轰然炸响。   直接就把这帮骑兵连人带马差点给吓成神经病,瞬间,追击的队伍就阵形大乱,好半天,等到收束起队伍之后。   那帮已经蹿出了去了一段距离的唐国骑兵,居然又晃晃悠悠地溜达过来了……   阿布惊魂未定地打量着这只又缓缓朝着自己这个方向而来的唐国骑兵,有些不明白对方到底想要干嘛。   可是当对方又凑到了足够近的距离之后,那连绵不绝的硝烟出现,还有火枪的爆豆声,再一次收割着阿布麾下勇士和马匹的性命时,阿布终于红了眼眶。   对方简直就是卑鄙无耻到了极点,他们一直游离在靺鞨勇士的攻击范围之外。   偏偏他们能够伤害到靺鞨勇士,而当自己追击的时候,对方用那种会爆炸的铁疙瘩,阻断了自己追击的速度。   当自己这边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对方又再一次溜达回来,继续不紧不慢地收割着靺鞨勇士的性命。   这,绝对是阿布这辈子打得最绝望的一场野战。不论是自己的刀,还是自己的弓箭,都只能望敌而叹。   “跑,立刻回大营,我要告诉耨萨,这帮唐国狗贼,简直太卑鄙了……”   话音刚落,对面又是一阵爆豆之声响起,阿布感觉就感觉到了麾下的座骑陡然发疯一般地蹦跳了起来,然后横冲了出去……   “!!!” 第2957章 咦,这不是那个叫薛仁贵的小子?   李靖满脸倦容地与那同样神色憔悴的苏定方,还有几名唐军将领。   正肩并肩地站在无名小城中用木石垒彻起来的一座高约数丈的哨塔上。   此刻,他们看到了大唐火枪骑兵化整为零,妖娆而又风骚的走位,在无名小城外宽阔的平原上流窜。   那些高句丽的骑兵们,一会是汇成一股洪流,一会是变成一盘散沙,就像是一群恶狼,不把猎物捕捉撕碎,誓不罢休。   可偏偏,那些在数量上明显处于绝对劣势的大唐火枪骑兵们,一直游弋在高句丽骑兵的攻击范围之外。   时不时,一阵爆豆般的脆响过去之后,犹如恶狼般的高句丽骑兵中,总是会倒下一批人马。   虽然数量不多,可问题是,大唐火枪骑兵,只需要数息,又可以再发起一轮射击。   哪怕是高句丽骑兵忘命的追击,对方开火两轮之后,仍旧可以十分潇洒从容的退走。   你要是追得太近,突然飞过来几个铁疙瘩,一团团膨胀现世的恶魔之火,伴着雷鸣降临于世。   然后,原本杀气腾腾,眼看成功在即的高句丽骑兵们,就犹如那看到了黄鼠狼蹿进了鸡窝而被吓坏的小母鸡。   惊惶失措,人仰马翻地逃窜不已,再一次,失去了近逼到大唐火枪骑兵近前的机会。   而那群摆脱了高句丽骑兵追击的火枪骑兵,再一次勒住了座骑,转身从容不迫地展开新一轮的射杀……   继续收割着那些高句丽骑兵的性命,这种打又打不到,跑又跑不掉的憋屈感,令高句丽骑兵们无比的绝望。   就连立身于那哨塔之上的李靖等人,也不禁牙疼般地吸着气连连摇头不已。   “程三郎此等战法实在是……嗯,肯定会令高延寿大为头疼。”   “何止头疼?依某之见,兴许在那高延寿眼中,程三郎和他麾下的这只火枪骑兵,就像是一群讨厌的苍蝇。”   “不不不,苍蝇虽然讨厌,可是对于高延寿构不成什么伤害,我倒觉得,他们像是一群吸血的蚊子。”   “咦,这个比喻很是形象,的确,高句丽这七八万大军,与程三郎麾下五百火枪骑兵而言,当真犹如巨人与蚊子。”   “偏偏这位巨子,被蚊子频频吸血,却又没办法一巴掌拍死这只吸血的蚊子。”   ……   听到了这票大唐将领们兴灾乐祸的议论声,苏定方乐呵呵地眯着眼睛也插嘴道。   “程三郎与他麾下那五百火枪骑兵,可不仅仅只是吸血的蚊子那么简单,而是一群会隔空吸血的蚊子还差不多。”   此言一出,一干大唐粗鄙武夫,瞬间就乐了,也对,配上那射程远在弓箭之上,可以致敌于死命的燧发枪。   说他们是一帮子懂得隔空吸血的蚊子,倒还真特真的形象。   李靖听着这帮子麾下将领的骚话,老脸亦是一阵抽搐,赶紧用力地咳嗽几声,这才压抑住笑意。   程三郎真不愧是大唐第一妖蛾子,作妖的本事果然一流,难怪陛下临离开之前,特地跟自己私底下交流的时候说过。   这小子要做什么,就由着他去折腾,指不定能够带来什么意料之外的惊喜。   这不,惊喜就来了,不得不说,程三郎永远能够刷新你对他的认知,总是能够出乎意料地干出令人意外的惊喜。   “这些火枪骑兵在程三郎的指挥之下,所发挥的作用,便是几千人马,怕也难以与之比肩。”   随着李靖这句评价出口,一干方才还在嘻嘻哈哈的大唐武将们,亦不由得深以为然地颔首。   李靖扔出这么一句话之后,抄起了千里镜继续搜寻战场,看到了一名穿着风骚而又醒目白袍的唐将。   正率领着一票火枪骑兵,轻松写意地一边游走,一边射杀着那些高句丽骑兵。   这家伙,应该就是被程三郎举荐过的那位薛仁贵,虽然此刻看不出军略,可是武勇倒真是一等一的。   此刻身边的苏定方习惯性地眯起了两眼,面现忧色地小声道。   “不过大帅,他们这么折腾下来,末将有些担心,那高延寿很快也会明白,不除掉程三郎和他的手下。”   “高句丽就难以全力攻打这座城池,所以接下来,怕是今夜,程三郎他们若是意欲偷袭的话……”   “这一点,你我皆知,老夫相信,程三郎那小子也很清楚,就是不知道今夜,他会怎么做。”   “大帅,苏将军,你们看那边……”这个时候,一位将领突然大声地叫道。   一干大唐将领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着一个方向望过去。   ……   此刻,程三郎已然率领麾下,正好与那薛仁贵合兵一处,正欲先退去,等人马都好好地休息休息,再继续回来作妖。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那意犹未尽的薛仁贵看着后方那些不甘心,却只能勒住马头,挥舞着手中的硬弓和武器,正朝着这边狂喷少数民族垃圾话的蛮族人士。   “三将军,末将方才见到了几个使弓的好手,想跟他们玩一玩。”   听到了这话,看到薛仁贵那满脸殷切和期盼,打量着这位已经卸去了铁甲,穿着白色劲装的大唐才俊。   程处弼不禁心中一动,这位薛某人在另外一个历史时候的威名,似乎就是在征讨高句丽的战场上玩出来的。   既然如此,自己就给他一个机会也不是不可以。   “你倘若有把握,那便去吧,若是支持不住,吹响竹硝,程某会率兵接应你。”   听得此言,薛仁贵不禁大喜,赶紧朝着程三郎一礼之后,拍了拍腰畔两壶羽箭,勒马飞驰而去。   “这特娘的是想要闹什么妖蛾子,咦,这不是那个叫薛仁贵的小子?”   苏定方终于看清楚了那位嚣张地舞动着手中的硬弓,朝着驻足的高句丽骑兵缓缓接近的白袍骑士到底是谁。   “这小子,看来也是个无法无天的人物,这分明是要跟那些高句丽的射手比拼箭术……”   此刻,就看到了原本只是缓慢驱使座骑移动的薛仁贵陡然加速,然后一个漂亮的勒马回旋之际,回首开弓松弦。   足有两箭之地的距离,离弦的重箭犹如疾电,一名高句丽将领捂着中箭的面门,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朝后倒地…… 第2958章 你们这隔空吸血的蚊子战术让我等眼界大开   这一箭,直接就把一干高句丽以及靺鞨蛮族的射手们给惹毛了。   他们对于自己的箭术极有自信,只是之前,大唐那帮子猥琐而又卑鄙的骑兵,让他们空有一身本事,却无法施展。   结果现在,对方居然单骑过来挑衅,瞬间,一干精锐射手们都感觉自己深受污辱,就像是被人朝着脸上呼了一坨什么臭哄哄的玩意。   更何况,此刻倒下的那位,乃是这只追击兵马的指挥官,自己等人再无所作为,回了大营也要挨收拾。   为此,他们咆哮着,驱策着座骑,开始朝着那薛仁贵撵去。   偏偏薛仁贵艺高人胆大,丝毫不怯,从容一边双腿驾驭座骑,一边时不时地回身施射。   几乎每一次回身施射,就会有一名敌骑惨叫着倒下。   此刻,程三郎与一干火枪骑兵们,看着那白袍薛仁贵在大庭广众之下装……咳,展示他那惊人的箭术。   不禁喝彩连连,就连那无名小城中的大唐将士也凑热闹一般地敲打起了战鼓,为这位风骚的白袍加油鼓劲。   不知何时,高延寿也已经与一干高句丽将校赶到了大营边缘。   看着一大帮子的高句丽与靺鞨族勇士们一边追一边施射,而他们的正前方,只有一名敌人。   这位连铠甲都没有披的白袍唐将,每一回首,必会取一名高句丽或者靺鞨族勇士的性命。   看到了这样一幕,高延寿脸色越发地显得难看,这踏马还有没有天理?   一大帮的人去追杀一个,结果死的全是自己这边的勇士。   高延寿终于愤怒了,在他的咆哮声中,又有千余骑开始兜头,朝着薛仁贵的前方包抄过去。   可是几乎就在那千余骑开始动弹的瞬间,原本蹲在一旁看热闹瞬间歇息的火枪骑兵毫不犹豫地迎了上来。   随着那些火枪骑兵手中的管子喷出了硝烟与铅丸,千余骑兵的速度陡然又慢了下来,甚至还有些骑兵意图要拔转马头。   等到那白袍唐将嚣张跋扈的在唐国的贼骑的掩护之下,逃蹿向远方,高延寿差点把自己的牙邦骨给咬碎掉。   他身后边的将校们,也都两眼几欲喷火,气的肝疼。   这只唐国贼骑连续不停地轮番骚扰,已然惹得高句丽全军上下七窍生烟,偏偏连根毛都抓不住,这简直就是特娘的耻辱啊。   就算现在,虽然有骑兵在追击,可却只敢远远地缀在后边,哪有点追击的模样,更像是在小心翼翼地恭送贵宾离场。   “且容他们嚣张一时,今夜,本帅要把他们全部擒下,斩下头颅,以筑京观。”   听得此言,一干同样神色十分憋屈的高句丽与靺鞨族首领也都齐声附和。   不弄死这帮子简直比苍蝇还要讨厌的唐国贼骑,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安心的进攻无名小城。   高延寿回头看了一眼那无名小城。   “乘着他们撤离,让全军好生休息,暂且让城中的唐军再多活一个白天。   今夜戌亥之交时,所有骑兵悄然离开大营布防于大营周围,只等那帮唐国贼骑夜袭。   只要他们敢来,本帅就要让他们葬身此地。”   “耨萨,我们要不要派一只骑兵,埋伏到近山沿处,这帮唐军十分奸猾,末将担心他们查觉我军的埋伏……”   “也好,那就有劳苏将军你领两千骑,赶往这里埋伏,只要大营处发现敌踪,你定要包抄到唐国贼骑的后方。”   “耨萨放心,末将一定会堵住他们的去路。”   这位苏将军信心十足地道,不多时,天色才隐隐擦黑之际,这位将军就率领着两千骑兵,悄然地离开了高句丽大营,朝着那距离大营东南约三里外的山脚下那片密林处行去。   只不过,令这帮子高句丽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火枪骑兵营留下的暗哨,通过千里镜,把他们的动向瞧得一清二楚。   也不是这帮子高句丽人不想晚上再离营,可问题是,在没有天光映照的夜晚,一只军队想要走夜路,很容易走散掉。   所以,他们不得不赶在天黑之前离开大营。   ……   今日不再像昨天那样晴空万里,大片大片的云朵,将天际渐渐地遮盖,连同那轮明月,也被遮挡。   这让高延寿不禁大喜,这绝对是老天爷可能也看不过那些唐国贼骑,特地来帮自己一把。   而程三郎已然率领着数骑,同样鬼鬼崇崇地借着暮色的掩护,悄然地借着那小城外废墟和树木的掩护,悄然地靠近了无名小城。   乘着高句丽人没有发动进攻,李靖也是抓紧时间休息,可是这才刚刚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帐外急促的呼唤声给惊醒了过来。   掀开了帐帘,就看到了程三郎这货正在帐外跟苏定方小声地嘀嘀咕咕着什么。   “你小子怎么来了?”李靖满脸懵逼地看着程三郎,下意识地脱口问道。   程三郎朝着李靖一礼,嬉皮笑脸地道。   “那帮子高句丽贼子这两日被折腾得不轻,今日巡逻的人数都稀疏了不少,所以小侄就悄悄爬墙溜进来跟伯父聊聊。”   李靖双手用力地搓了搓脸,总算是让自己精神起来,打量着程三郎乐道。   “昨个夜里,你们可是把那些高句丽人折腾鸡犬不宁,白天那么嚣张跋扈的挑逗高句丽兵马,看得老夫都觉得心惊肉跳。”   “是啊,程三郎你们这等战法,着实这个……”刚跟程三郎聊了没两句的苏定方也翘起了大拇指道。   “你们这隔空吸血的蚊子战术,实在是让我等眼界大开啊……”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扭过了头来,看向这位匆匆赶来,朝着自己心悦诚服抱拳为礼的中郎将。   “隔空吸血的蚊子战术?”程处弼整个人都毛了。   神特么隔空吸血的蚊子战术,老子可是大唐才俊,不是蚊子。   “只是比喻,形容你小子有本事,怎么不乐意?”李靖看着程三郎一脸黑线的模样,笑眯眯地开解道。   程处弼只能悻悻地瞪了一眼那名中郎将,老子记住你了,等着。   “伯父,小侄这叫游击战术,正所谓敌进我退,敌退我追,敌驻……”   程三郎那十六字真言再一次出口,瞬间,大帐跟前再一次陷入了死寂。 第2959章 今夜,又将会是所有人的不眠之夜……   李靖、苏定方还有陆续赶来的几位唐将都呆若木鸡地看着程三郎,目光,很复杂。   就像是看到了一块顽石擦去石皮,露出了里边璀璨的宝石一般惊讶。   李靖的大手,重重地拍在了程三郎的肩膀上,半晌才道。“不愧是老程常常挂在嘴边的程家虎子。”   “虎子?”程处弼听到了这样的形容,瞬间就觉得亲爹的形容词用的有点不靠谱,怎么也得用麒麟子这样才更显得既高大上又有学问。   虎子,怎么都让人觉得有点彪呼呼的。好吧,纯属个人感观问题,毕竟也是有将门虎子这种褒义词。   等到程三郎道明来意,他是为了那飞雷炮而来,李靖瞬间就明白了这小子想要做甚。   相比起其他那些重达数百斤的火炮而言,那重量不到百斤的飞雷炮,的确很适合用于程三郎所描述的游击战术。   搞一炮就跑,而且这门飞雷炮的射程,足以让程三郎率领着火枪骑兵在黑夜里。   不需要太过靠近高句丽大营,就足以对敌营造成重大的破坏与影响。   “看来啊,今夜又将会是高句丽人的不眠之夜。”一旁的苏定方也牙疼地砸了砸嘴。   很庆幸,这只妖蛾子是大唐人士,而非别国军人,不然,即便是自己这样自信军略过人的大唐名将遇上这货,都非得头疼脑热不可。   “那不更好吗?”程三郎嘿嘿一乐,两眼贼亮。   “昨个骚扰高句丽大营太厉害,今天晚上他们肯定会想办法来算计程某。”   “临来之前,程某就已经收到了消息,高句丽大营遣出了一只骑兵,驻于大营之后,分明就是冲着程某来的。”   “程某岂能如他们所愿,怎么也得给他们整点更大的动静,我倒要看看,后院老是着火,鸡飞狗跳的高句丽人,有没有闲功夫来攻城。”   “……”李靖听得此言,看着程三郎那张洋洋得意的脸,不禁脸色微微发黑。   苏定方脸上那美滋滋的笑容也有点僵硬的趋势,可偏偏又不好说什么。   毕竟程三郎闹的动静越大,他们这些处在七八万高句丽兵马包围圈中的大唐将士的压力就越小。   说话间,那门重量近八十斤的改良版飞雷炮被送了过来,另外还有二十份弹药,程处弼举重若轻地将这飞雷炮背负在身上。   程发程达等几位随行人士则负责背负弹药,再一次暗戳戳地翻出了城墙,来到了不远处的废墟里边。   跟接应的人员一起,携带着这样的好宝贝径直离开。   看着程三郎等人在夜幕的掩护之下渐行渐先,李靖缓缓地摇了摇头,举目朝着那高句丽的大营方向看去。   至今为止,高句丽人,对无名小城所发动的多为佯攻,倘若程三郎再折腾一夜。   也不知道这帮子已经明显变得进退两难的高句丽兵马,会作出什么样的选择。   站在李靖身边的苏定方用力地抹了把脸,表情有些幽怨地小声嘀咕道。   “大帅,自打咱们被困于这无名小城至今,还没有遇上一回像样的攻城战,连我们携带来的重火器,都没有动用过。”   “……”另外几位将领,亦是满脸落寞地抬头向天,这两天除了没休息好,几乎啥也没干。   就成天看程三郎那货领着那帮子火枪骑兵在外围尽整妖蛾子。   现在,那货又暗戳戳地把那门飞雷炮给扛走,接下来,呵呵……   “无妨,将士们少一些牺牲,对于我大唐征讨高句丽而言,算是好事情。”   李靖深吸了一口气,只能如此安抚众将,想了想,忍不住嘴角一歪。   “就是今天晚上,怕是那帮高句丽人,又要彻夜难眠喽。”   此言一出,一干大唐将校都咧开了嘴,笑容,怎么都像是兴灾乐祸,只是他们没有想到,很快他们也就笑不出来。   主要还是因为他们小瞧了那飞雷炮爆炸之后所产生的噪声威力到底有多么的强大……   ……   程处弼领着一票接应的火枪骑兵蹿出了两里多地之后,扭头看了一眼高句丽军营,那里,此刻已经燃起了篝火,在夜色里,显得那样的醒目。   “程三公子,咱们赶紧走吧,东西已经拿到了,咱们就先离开,末将有些担心,万一那些高句丽人查觉到咱们的话……”   身边的李敏正紧张地东张西望,生怕那漆黑的夜色中,会有一伙高句丽骑兵蹿出来。   听到了他这话,程处弼砸了砸嘴,算了算了,还早,现在那些高句丽将士怕是还没有沉入美梦。   等晚一点再炸,那种带给高句丽人的刺激感会更大。   很快,程三郎等人就带着那搞到手的飞雷炮,消失在了远处。   苏将军领着那帮子高句丽的骑兵,在春天的密林里边蹲守着,眼巴巴地看向那数里之外有火光在闪烁的大营。   北方的春天,还是很冷的,但是他们此刻只能咬牙坚持,毕竟,只要能够围堵住那帮唐国贼骑,那绝对是大功一件。   只是,等待的时间,过得那样的慢,令人无比的煎熬,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位苏将军也开始打起了瞌睡。   只留下了十余位眼神比较好使的哨兵,站在那里值守。   不知道何时,数十骑唐国火枪骑兵,已经静默地站在了高句丽大营西北方向两里外。   此刻,这数十名大唐骑兵,簇拥的中央位置的程三郎等几个人,正在那里将飞雷炮安装在经过了平整的地面上。   然后开始较准着角度,再将那重达三十斤的弹药塞进了炮膛之后,程处弼又深情地看了一眼那高句丽大营的方向。   此刻,那些大唐火枪骑兵已经很识趣地策马远离了这里,只留下了程三郎一个人站在原地。   等到确定其他人都远离之后,程三郎亮出了火绒一吹,等到明火亮起怼到了引线上,哧哧声一响。   程三郎毫不犹豫地扭头朝着后方跑出了近二十丈,这才赶紧蹲下。   然后,就看到了前方远处,突然冒出了一团橙红色的光焰,然后就是一声宛若雷鸣一般的巨响炸开。   程处弼默默地从一开始数,一直数到了二十九的时候,就看到了遥远的黑暗中,陡然迸发出了一团刺眼的光亮……   几乎就在看到了那团光亮闪现的一瞬,早就已经悄悄地潜近到了那伙高句丽骑兵藏身密林上方的山峦处的一百多名大唐火枪骑兵,都已然紧握着手中的手雷,等待着将领的命令…… 第2960章 程家人招惹不得,犹其是这个程三郎   高句丽大营外,高句丽的骑兵们,全都或站或坐,手中紧拽着马缰,沉默而又安静地等待着。   只要大营的某处,被那伙卑鄙而又无耻,讨厌得犹如夜晚吸血蚊子般的唐国贼骑偷袭。   那么,大营外面埋伏着的数千高句丽骑兵,将会第一时间上马,嗷嗷嗷地朝着那事发地冲杀而去。   他们将会把那帮子折腾得大伙整整两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唐国贼子给乱刀剁死,嗯,最好把他们的脑袋全剁下来,筑成京观,以泄心头之恨。   高延寿虽然已经身心疲惫,可是他却实在是睡不着,而且就算是自己躺下去,万一那帮子唐国贼子又蹿过来闹妖蛾子,会更让人情绪激动。   高延寿干脆就坐在大帐之中,与心腹手下在那里吹牛打屁,静待着唐国贼兵的突袭,希望那些埋伏在大营周围的将士们给力一点,把那伙唐国贼兵给剁成肉泥。   可是坐着坐着,随时时间的推移,高延寿的内心就越发地焦躁,难不成那帮唐国贼子查觉到了自己的意图,今天晚上不准备过来溜达了不成?   倘若真是那样,自己岂就又白白地浪费那么多的人力物力,还损失了大量的休息时间……   就在高延寿的眉头开始紧皱起来,变得忧心忡忡的当口,一声就好像是在耳朵边炸响的惊雷声,瞬间就把高延寿与整个大帐之中的高句丽将士全吓了一个哆嗦。   瞬间,感觉两只耳朵仿佛钻进了蚊子一般嗡嗡响个不停的高延寿。   甚至觉得仿佛连大地都在战栗,而原本竖起着的大帐,就好像被狂风刮过一般,摇晃起来。   到底是怎么了?难道也是唐国贼子做的?怀着这样的心思,高延寿冲出了大帐。   就看到了远处,那熊熊的冲天火光,还有那在火光的映照之下,形成了一朵类似蘑菇的硝烟,正在半空缓缓地翻卷……   原本龟缩在大营外围的那些高句丽骑兵们失魂落魄地扭头看向身后边,不少的座骑,此刻就像是已经被吓破了胆的小鹿,疯狂地挣扎着,然后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   苏将军与那两千骑兵在密林之中被远处的剧烈爆炸声给惊醒了过来,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珠子朝着那炽焰升腾翻卷的大营看去。   下一秒,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犹如鸟鸣一般的刺耳的鸣叫声,当这位苏将军若有所觉地扭过了头去。   就看到了犹如繁星一般的点点火光,在黑暗里跳跃、翻滚……   还没等这位苏将军确定这到底是什么玩意,一团团的光焰,就在将士们藏身的密林之中爆炸开来。   ……   在高延寿那近乎癫狂地挥动着手中的武器,愤怒地咆哮声中,大营外围的那些高句丽骑兵们只能按捺住内心的惶恐与不安。   朝着四面八方散开,为了搜寻唐国狗贼的敌踪,更为了弄死这帮成天把人闹得心惊肉跳的混帐。   远处,一声又一声犹如连环雷一般的巨响,在距离大营数里外的那片山林处闪现。   已经发泄了一通的高延寿,目光痴痴地看向那个方向,看着那一团团的光焰在密林中此起彼伏。   此刻他的脑子里边只有一个念头,那两千骑兵,怕是要完了……   ……   李靖黑着脸,一把掀开了帐帘,站到了大帐外面,听着那从高句丽大营方向传来的喧嚣声。   还有身边那些纷纷从各自的帐中钻出来,表情也都很是惶然的大唐将校。   李靖突然有点后悔,把那飞雷炮交给程三郎那小子。这哪里是让高句丽人睡不着觉的节奏。   这分明就是程三郎哇哈哈哈的上蹿下跳,在所有人的耳朵边高呼:睡个鸡儿,起来嗨。   李靖忍不住嘴皮子嘟囔了几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标准的长安垃圾话,反正肯定不会是好词。   “大帅,大帅,那边的高句丽大营好像炸营了……”一名匆匆赶来的将领朝着李靖兴奋地呼喊道。   “高句丽的大营被狠狠的炸了营,结果直接就把那些正在休息的高句丽兵马给炸得炸营了。”   “……”好在大家都是华夏人士,对于这个炸字的用法很清楚,所以很明白第一个炸字和第二个炸字是一个意思,第三个炸字则是另外一个意思,懂的都懂,不懂的请去参加汉语水平六级考试。   “嗯,走吧,都去看看。”已经被那剧烈的爆炸声把瞌睡虫都炸到了九霄云外的李靖用力地搓了把脸,招呼着弟兄们一块前往那边去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   之前打瞌睡的那些守城将士,此刻一个二个很有精神地站在低矮的城墙上。   正朝着那点起了无数火把,人声鼎沸,喧嚣声此起彼伏的高句丽大营指指点点。   还有大量的疾蹄之声,在四面八方响起,也不知道是在追击程三郎那个罪魁祸首,还是炸营了的将士在四散而逃。   李靖默默地抚着长须,打量着距离小城不过两里地的高句丽大营。   不大会的功夫,一副明显还还没有醒瞌睡的苏定方也赶了过来,看到了那高句丽大营那副比白天还要热闹的场面,原本一肚子的火瞬间消减了不少。   “我的个乖乖,这帮子高句丽人可真是够倒霉的……”   这句明显带着同情情绪的话出口之后,非但没有引起一帮嫉恶如仇的大唐武将的反感,大伙反倒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程家人招惹不得,犹其是这个程三郎。”   这一声嘀咕声虽然不大,但是几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手段之卑鄙之阴损,令人发指,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好在这货是自己这边的人,不然,呵呵……   高句丽大营鸡飞狗跳,足足闹腾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这才终于弹压住,渐渐地恢复了秩序。   看了许久的热闹,这帮子大唐吃瓜群众们也是觉得身心疲惫不堪。   李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吩咐弟兄们都赶紧休息休息,守备的将士们打起精神,莫要让那帮子被炸得跟精神病似的高句丽人偷袭成功。   回到了大帐,脱下了衣服,躺到了床上,刚刚闭上了两眼,正在酝酿睡意。   “轰!!!!”   “?!?!?!” 第2961章 由着程三郎闹腾去,咱们能休息就好好休息   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剧烈爆炸声,直接就把刚刚才抵达头脑中的瞌睡虫瞬间驱散到无影无踪。   直接被惊得坐起身来的李靖气极败坏地一巴掌拍在了床上,骂骂咧咧地朝着大帐外面走去。   就看到了无数的袍泽亦是骂骂咧咧地从各自的营帐之中钻了出来。   “这一回是这边炸了……”李靖用力地抹了把脸,看向另外一个方向。   想了想,最终实在是没有看戏的精神头,朝着那帮脸色很不好看,仍旧在小声骂骂咧咧的袍泽安抚道。   “诸位,能休息就好好休息吧,由着程三郎跟那帮高句丽人闹腾去,不关咱们的事。”   跟大伙打了声招呼之后,李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大帐内躺下,可惜,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的瞌睡虫迟迟不归。   让这位大唐军神身心疲惫,却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不光是他,整个无名小城中的大多数大唐武贲都瞪着眼珠子躺在床上发呆,因为谁也保不准自己刚刚闭上眼睛,程三郎又来搞上一炮。   且不说那位于两座高句丽大营包围中的无名小城,那两座大营中的高句丽士卒们,全都人心惶惶。   头一天夜晚,那种手雷,顶多也就只能炸到那高句丽大营的边缘地带,睡在大营中圈位置的高句丽士卒,大家还是很有安全感的。   可是今夜,明明已经派出了大量的骑兵在营外蹲守,结果,居然还是特娘的挨了一炸又一炸。   而大量的骑兵在野外溜达了一两个时辰,人疲马乏,结果连根唐国贼兵的毛都没找到。   就在大家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了大营附近,另外一座大营结果也挨了那么惊天动地的一炮。   这直接就把那位向来用兵谨慎,心思缜密的高延寿直接给整不会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玩的战术,太鸡儿脏了吧?简直就是要把七八万高句丽将士往死里恶心的节奏。   你特娘的好歹当面锣对面鼓的面对面厮杀,输了也能输得心甘情愿。   偏偏对方就那么几百人的样子,白日里风骚得不行,夜晚却恶心到不行。   ……   高延寿感觉自己的眼圈已经黑得不要不要的,怎么也比不上那位率领这只唐国贼兵的将领心黑。   “给本帅搜,让所有的骑兵,每千人一队,继续搜寻,务必要找到那伙唐国贼子。”   身边的将领听到了高延寿这话,拉着一张苦瓜脸上前小心翼翼地相劝道。   “耨萨,将士们都已经疲惫不堪了,实在是需要好好休息休息,再这么折腾下去,末将担心士卒们很容易出问题。”   高延寿忍不住气极败坏地拍打着案几道。   “出问题,能出什么问题?若是再让他们往大营里边扔那种玩意。   你觉得已经快两天两夜没有休息好的将士们能支撑得住吗?”   最终,高延寿说出了这些手下将领,决定将麾下的骑兵分成三组,不停地来回在大营外面溜达,将巡逻的范围扩大。   并且在外围点燃了一堆堆的篝火,如此一来,那帮子唐国贼子想要暗戳戳地过来,就很容易被查觉。   直到高句丽人耍出了这一个绝招之后,原本还想找机会再搞两炮的程三郎只能悻悻地站在山梁上。   一旁的薛仁贵看着那片平原之上,燃烧起来的一堆堆的篝火,朝着身边的程三郎小声地相劝道。   “三将军,咱们还是回去吧,这帮高句丽兵马,都已经让咱们给折腾得死去活来的,现在他们可真是急了眼了。”   “我军若是再出击,很容易被他们查觉到。”   态度和语气都显得那样的恭敬,面对着这位年纪比自己小的程三郎。   向来对于自己军略相当自信的薛仁贵,对于这位脑子活得不行,花招层出不穷的程三郎深感佩服。   可以说,薛仁贵通过换位思考,把自己放到那位高句丽主帅的位置上去,面对着程三郎的这些阴损招数,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真不愧是能够在那高原之上,生生把那高原雄主松赞干布父子活生生气死,直接把强国吐蕃给折腾得分裂成两国,更是让高原诸雄甘服于大唐脚下的程三郎。   之前在大海之上,还是这位程三郎,看似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胡来,结果呢?   晃晃悠悠间,原本颇有实力的倭国就没了,嗯,新罗也没了。不过新罗国没了这跟程三郎没什么关系,毕竟他出事不在现场。   运送个军粮,这货又寻了个由头,领着一票水师,直接就把那辽东城给打了下来。   而今,面对着数量上远远占据优势的高句丽大军,这位程三郎,凭着他那种出色的战争思维。   仅仅凭着五百来人的火枪骑兵营,生生给玩出花来,那些脏得不要不要的技战术,让薛仁贵现在都有点可怜那些高句丽人。   当然不是同情,只是可怜他们遇上的对手是这位大唐妖蛾子之王程三郎。   薛仁贵很清楚,陛下之所以将程三郎留在这里,就是希望他别再闹腾,可惜,只要给他一丝机会,呵呵……   想必此刻,龟缩在那无名小城中的那一万大唐精锐也很烦恼。   毕竟他们在那里边呆了两天了,跟包围他们的高句丽兵马都还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冲突。   重要的是,他们与高句丽人享受到了几乎同样的待遇,特别是今天程三郎搞的飞雷炮,想必让大唐将士们又将渡过一个不眠之夜。   这些英勇的大唐武贲,每天都只能满脸幽怨地看着程三郎领着这五百火枪骑兵在外围跳骚。   生生地把不起眼的配角演绎成了令所有人都刺激到七窍生烟,快要心肌梗塞的第一男主,或者说第一反派更恰当。   难怪之前那帮子武勋子弟们,一个二个不管是年纪大小,又或者是爵、职高低。   面对着程三郎的时候,都会老实许多,想想也是,就这货的脑子,还有他那比针眼大不到哪去的心眼,得罪了他,啧啧啧……   程处弼可不知道身边的薛仁贵有那么多的内心戏,此刻看着那星罗密布的火光,不得不遗憾地长叹了一口气。   “罢了,且放他们一马,等天亮了再说。” 第2962章 朕有些后悔,让他留在辽东了……   此刻高惠真头盔已经不知道飞哪去了,正在一帮亲兵的掩护之下,踉踉跄跄地在林中狂奔。   就在他与一干亲兵穿行了数里,终于穿过了这片密林之后,眼前,却看到了排列成了整齐的队伍,刀剑出鞘的大唐武贲。   这一刻,高惠真满脸绝望地抄起手中的兵刃,就想往脖子上抹去,却被亲兵死死拦住。   而那名披挂着明光重甲,面沉如水的唐国将领手中倒提着马槊,目光阴沉地打量着他们这些逃蹿出来的残兵败将。   横槊一扫,厉喝出声。   “放下武器,伏地者,饶其性命,敢有再向前者,杀!”   他身后边那过千唐军精锐齐声怒吼,那涛天的杀气,瞬间让那帮子早就已经走投无路的残兵败将,扔下了手中的武器,颓然地拜倒在地。   这位面容不怒自威,双目如电的唐军将领的目光在这帮子伏地请降的残兵败将之中搜寻一番之后。   手中的马槊朝前一指,直接指向了这帮败兵之中,衣甲最为鲜明的高惠真。   “汝乃何人,在高句丽军中所任何职?”   听到了这声喝问,高惠真只能推开了身边的亲兵,上前两步之后,朝着这位大唐将领恭敬一礼。   “败军之将,高句丽耨萨高惠真,见过天朝将军。”   “你便是高惠真?”这位原本面沉如水的唐军将领陡然两眼一亮,喝问出声来。   “正是,败将焉敢欺瞒天朝将军。不知将军尊姓大名?”   这位大唐领军,抚着长须,意气风发地马槊一舞,厉喝出声道。   “某乃大唐翼国公,左武卫大将军秦琼。”   “来人,速速传讯陛下,高句丽主帅高惠真,已经被我擒下。”   “喏!”   ……   李世民此刻,正站在山头之上,负手而立,此战,大唐已然获得了绝对的胜利,大局已定。   高惠真的那数万兵马已经四散而逃,大唐名将们,率领兵马穿插,追击,绞杀掉所有还敢于顽抗的高句丽残兵。   每隔一小段时间,都会有一位带着兴奋表情的信使赶过来禀报战况,又擒住了什么人,又俘住了多少高句帀战俘。   每一个消息的传来,都让李世民脸上的笑容多上几分,直到秦琼遣来的信使告知,敌军主将高惠真已被擒下。   李世民与身边的一干文武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轻松表情。   一个二个纷纷向着李世民道贺高唱赞歌,这位神采飞扬的大唐天子也是欣然受拍。   “好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尽快打扫战场,收拢兵马,距离我们与李老爱卿分兵,已经过去两天两夜了。”   “也不知道他们那边情况如何?”   “陛下放心吧,李卫公用兵如神,虽然兵力处于劣势,当可与敌周旋。”   李世民微微颔首,他倒是很放心李靖的本事,可是,想要用一万精锐之师拖住对方七八万人马。   已经过去了两天两夜,也不知道李靖麾下兵马的伤亡情况。   不过眼下,既然已经拿下了这只高句丽兵马,高延寿已然不足为虑。   但是,现在回师赶去增援李靖,却还需要时间,可时间拖得越久,对于李靖就越发不利。   所以,李世民抚着长须沉吟半晌之后,朝着身边的马周小声地道。   “朕有意遣高句丽降将为使,前往说服那高延寿归降,卿以为如何?”   马周听得此言,顿时两眼一亮。   “陛下英明,如今我大军虽已大捷,但是将士疲惫,就算是想要增援李卫公,怕也需要明日方能启程。”   “若是能够用降将为使,赶去说降高延寿,就算那高延寿不降,也必定会军心动荡。”   “不守依臣之见,最好是让那高惠真修书一封,再择一名降将带着高惠真的亲笔信前往,如此一来,更有说服力。”   “好好好,不愧是朕的肱股之臣,那就依卿之见。”   马周奉命去操办此事,放松下来的李世民打量着那远处的群山,忍不住朝着身边的赵昆问道。   “也不知道程三郎那小子在做甚,朕在离开之前,特地跟李老爱卿交待过,让那小子自由发挥……”   “陛下放心吧,程三郎这小子,可是油滑得厉害,又是知兵之人。说不定,此刻的他正在让那些高句丽人大吃苦头。”   听到了赵昆这明显带着安慰的话,李世民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   “只要这小子能够平平安安就好,话说回来,朕有些后悔,让他留在辽东了……”   赵昆听得此言,心知肚明,想必陛下是在担心程三郎的安危,倘若这小子有个什么意外,呵呵……   不说其他,就陛下掌心明珠那一关,就足以让陛下头疼不已。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赵昆不知道程三郎领着他那一营火枪骑兵能够做出什么成绩。   但就从过往的经历来看,赵昆不认为程三郎会吃什么大亏,毕竟有句老话,叫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唔……这话着实不好跟陛下交流,但赵昆一直都觉得程三郎那小子手段多得出奇,脑子又活,而且福大命大。   对于大唐而言,他的确是个才俊,可对于他的敌人而方,绝对是个令人心梗的祸害。   ……   这一夜,不管是大唐将士,还是高句丽将士,都睡得相当不好。   彻夜难眠的李靖顶着一双发黑的眼圈走出了大帐,而这个时候,天色才刚刚擦亮。   睡不着的李靖决定到那高高的哨塔上去巡视,登上了哨塔,就看到了远处的那些高句丽人用来警戒的篝火大多都已经熄灭。   而原本在篝火间来回巡逻的那些高句丽骑兵也没了踪影,想必也已经累得不行,入营休息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同样顶着一双发黑的眼圈的苏定方也登上了哨塔,看到了李靖之后,不禁错愕地道。   “大帅你怎么没休息?”   “不是没休息在,而是根本就睡不着,所以特地上来瞧瞧,嗯?!”   李靖一边作答,一边抄起千里镜正在搜寻,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的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   是他,是他,又是他,那个闹妖蛾子的程三郎又来了…… 第2963章 真是一柄伤人又伤已的双刃剑,顶多伤已那面没开刃   千里镜中,看到了远处的山脚密林中,鬼鬼祟祟地蹿出来了一伙骑兵。   那群鬼鬼祟祟的火枪骑兵将那门眼熟的飞雷炮摆好之后开始鼓捣起来,李靖拉着张不乐意的老脸,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   “嘶……那小子就不能让大伙安生安生?”同样也看到了这一幕的苏定方直接就毛了。卧槽!有完没完?   而这个时候,一伙懒洋洋地还在巡逻的高句丽骑兵也发现了这只队伍,叽啦鬼叫着打马朝着那边冲去。   可问题是,他们距离程三郎他们足足还有两三里远的时候,那门飞雷炮就已经喷出了火光……   李靖与苏定方很有默契地抬起了手臂,默默地堵住了耳朵。   下一刻,高句丽大营之中,冒出了一团炽烟与硝烟之后,震天撼地的爆炸声回荡在天地之间。   那妖异的蘑菇云在那清晨的天地间翻卷升腾,不知是不是错觉,李靖总觉得翻卷的蘑菇云里边,好像有一张忽隐忽现的人脸,既像程咬金,又像程处弼……   伴随着那些火枪骑兵们频频开火,那只追击的高句丽骑兵,只能目送着这帮子唐国兵马,再一次消失在了远处。   此刻无名小城中的大唐将士们都骂骂咧咧地掀开了营帐,来自于五湖四海的,极具地方特色的垃圾话此起彼伏。   还有那一张张因为睡眠不足而显得份外憔悴,眼神透着凶光的脸庞。   苏定方忍薅着自己的浓须,忍不住吐了一句槽道。“弟兄们怕是都颇有怨言,那小子也太能闹腾了。”   李靖作为一位很优秀的名将,深知作为主将的自己这个时候当然不能发牢骚,清了清嗓子出言安抚道。   “唔……也不能这么说,咱们顶多也就是睡不着,你看看那高句丽大营,都已经被那小子给折腾成什么鬼样子了。”   打量着高句丽军营中那一个个黑斑状的炸点,还有此刻在营中抱头鼠窜的高句丽将士,苏定方忍不住乐了两声,又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缓步下了哨塔,身心俱疲的二人实在是没有心情继续看下去。   这才刚刚下了哨塔,就看到了几名顶着黑眼圈,表情犹如深闺怨女的将领赶了过来。   为首的方郎将朝着李靖一礼之后,可怜巴巴地道。   “大帅,有没有办法知会程三将军一声,让他别闹腾了,我等真是有点支撑不住了。”   “是啊是啊,大帅,好歹让弟兄们睡个好觉,大伙睡不好,都没有精神头,万一高句丽人突然攻城,末将担心到时候弟兄们支撑不住。”   李靖牙疼地吸了吸气,你们特娘的以为老夫不想睡觉吗?可问题是,程三郎的作为虽然很卑鄙无耻,令人蛋疼。   但是却极大的拖延了高句丽人进攻的步伐,至少到目前为止,就没有发起过一回像样的攻势。   一旁的苏定方倒是抢先开了口。“尔等想睡,城外的高句丽人更想。”   “你们也不看看,外面那帮子高句丽人还有他们的大营都让程三郎给折腾成什么样了。”   “正是因为高句丽人被折腾得比咱们更厉害,不然,任由这七八万高句丽士卒强攻这城墙低矮的无名小城。”   “哪怕是我等大唐武贲都是以一当士的精锐,可也必定会付出惨重的伤亡。”   苏定方这番解释,让一干原本怨声载道的大唐将校都默默地闭上了嘴。   李靖也开口安抚大家,反正大意就是,请弟兄们再坚持坚持,程三郎闹得凶,我们的安全就越有保证。   而且,陛下率军讨伐高惠真,如今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说不定陛下已经获得了胜利,正在回师途中。   等到陛下率军赶来,咱们正好里应外合,拿下高延寿部,建功立业。   总之,一番安抚激励之言后,将领们终于告退而去,大家都觉得,既然白天来了,程三郎又刚刚搞过一炮,乘这功夫,赶紧补下瞌睡。   看到将士们离开的背影,李靖也忍不住小声地嘟囔了句。   支愣着耳朵的苏定方愣了半天,总觉得这位亦师亦友的大唐军神好像吐了一句关于程三郎的槽。   大概意思就是,这程三郎真特娘像是一柄伤人又伤已的双刃剑……   既伤人,又伤已,虽然伤已这一面没有开刃,但还是会疼,而且还是特娘的蛋疼那种疼法。   ……   高句丽大营,又经过了一场巨大的混乱之后,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不过这一次,已经开始有逃兵出现,甚至还有一只靺鞨部落集体逃窜。   面色发青的高延寿考虑再三,最终只是宰了几名那个部落的将领,其余人等,则被打散开来,关押在大营中。   大帐之中,一干高句丽将领,还有那些诸多靺鞨族的首领齐聚于此。   虽然高延寿用强硬的手段,镇压下了营中的骚乱,同时杀鸡敬猴地警告了那些贪生怕死的靺鞨各族。   可问题是,外面那只唐国贼兵若是再不解决掉。   他们还是会时不时来上一回骚操作,把整个高句丽大军弄得如今疲惫不堪,士气低落。   看到那些表面恭顺,实则内心不满都已经快要溢于颜表的靺鞨族首领,让高延寿不禁有些后悔。   早知道如此,自己就该跟那高惠真换个位置,自己去援救安市城,让对方来这里跟那位唐国天子还有他身边这只卑鄙无耻的小股部队纠缠。   一开始,自己还觉得追上了唐国天子就是一条大鱼,而现在,高延寿觉得。   这特娘的哪里像是一条大鱼,分明就是一只肥头大耳的诱饵,真正的敌人,就是那帮拥有着特殊武器,神出鬼没的唐国贼骑。   “耨萨,如今这样的情况,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我们与惠真耨萨兵分两路,他负责援救安市城,而耨萨你负责牵制唐军。”   “已经过去了两三天,想必此刻惠真耨萨已经进抵安市城下,我军也该离开了。”   “离开吗?”高延寿抿了抿嘴,唐国天子已经被包围在无名小城之中,就这么离开,实在说不过去。   可问题是麾下将士已经两天两夜没合过眼,总不能一边打着瞌睡一边攻城吧?   大家都是人,又不是半脑休息半脑工作的海豚。   此刻,十余骑唐军,簇拥着几名手无寸铁的高句丽降将,一路紧赶慢赶,终于看到了那正前方的高句丽大营。 第2964章 这十余名唐国骑兵,是七八万高句丽大军的救星   那位奉命前来的敏聪道使,看到了大营一想到自己所肩负的使命,不禁有些心忧起来。   也不知道这位性恪阴沉,手段狠辣的延寿耨萨若是知晓了惠真耨萨已经兵败降唐,会不会恼羞成怒之下,把自己直接给剁了拿来祭旗。   在那些唐国骑兵的催促中,敏聪道使不得不与高惠真的的亲兵头子一起继续朝前而行。   不过很快,敏聪道使就查觉到了不对劲,那只迎上前来的高句丽侦骑,所有人都一副霜打茄子的架势。   不过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又哪里好意思去打听对方,只是说出了自己乃是奉惠真耨萨之意,特来求见延寿耨萨。   “敏聪道使,他们的装束,末将怎么看都像是唐人。”   侦骑头领满脸狐疑地打量着那十余名唐国骑兵,敏聪道使面色一沉。   “这是你能管的吗?你莫要再多问,速速带领本官去寻延寿耨萨身边的恒守道使。   告诉他本官奉了惠真耨萨的密令,有紧急要事需要单独求见延寿耨萨。”   侦骑首领只能悻悻地点了点头,打马在前引路,朝着高句丽大营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敏聪道使就寻到了高延寿的心腹爱将恒守道使。   当看到居然是高惠真身边的大将敏聪道使,还有高惠真的亲兵头领站在跟前之时。   胳膊上包扎着渗血纱布的恒守道使甚至有点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你不是随惠真耨萨求援安市城吗?为何你会出现在此地?”   敏聪道使露出了一个苦涩之极的笑容,凑到了那恒守道使的耳朵边小声地道。   “唐国天子亲自率领数万唐国精锐乘夜突袭我军大营,我军大败,死伤无数,惠真耨萨已然降唐。   我此番过来,携带着惠真耨萨写给延寿耨萨的亲笔信,还有大唐天子让我呈给延寿耨萨的劝降书。”   恒守道使满脸惊骇地瞪圆了眼珠子,下意识地打量了下左右,用完好的那只胳膊一把就将那敏聪道使拖到了不远处去。   “大唐天子居然在你们那处?可我们这里已经围住了……”   “那是大唐久副盛名的名将李靖所唐国天子所献之策,你们包围住的,是大唐的卫国公李靖及其麾下万余唐国精锐。”   说到了这,敏聪打量了眼那恒守道使那条吊在胸前包扎着纱布的胳膊,不禁有些唏嘘地道。   “看来,你们也是经历了一番苦战啊……”   听到了这话,恒守道使看到自己那条伤臂,想到当时,自己距离炮弹炸点明明极远。   可是横飞而来的一块铁片,直接给划出了一大道的血口子,差点把自己的手筋都给切断。   让他这位连敌人在哪都没见到的堂堂道使险些成了残废,不禁悲从中来,唏嘘地一声长叹道。   “……若是真的经历过苦战,那就好了。七八万高句丽精锐连那帮狗贼都没逮着一个,却被他们给折腾得好几天都没合过眼了。”   看到敏聪道使那满脸的疑惑,恒守道使摆了摆手,当先引路而去。   “……罢了,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你且随我来,到我帐中去,我这便去唤大帅。”   ……   一刻钟之后,面色难看无比的高延寿坐在了敏聪道使跟前,手中拿着那高惠真的亲笔书信,旁边还摆着那封大唐天子的劝降书。   高延寿足足发了差不多半柱香的呆,这才缓缓地抬起了头来,朝着那敏聪道使露出了一个像哭又像笑的表情。   “他居然惨败给了唐国天子亲率的大军……而本帅这里包围住的,仅仅只是那李靖?”   “正是。”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本帅居然一开始就中了这帮卑鄙唐人的奸计。”   高延寿站起了身来,一双眼圈发黑的眼睛,瞪得溜圆,隐隐有水光浮现。   “也就是说,本帅还有麾下八万兵马,这些日子的苦头全白吃了……”   看着高延寿那副模样,敏聪道使回想起方才已经从恒守道使那里打听到的这只高句丽大军的悲惨遭遇。   只能努力地埋低脑袋,生怕这位由于长期失眠,整个人都有点狂躁的延寿耨萨会突然抽刀把自己给剁了。   高延寿有些神神叨叨地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时不时顿住脚步,看一眼帐外那十余名唐军骑士,又看一眼那帐中的敏聪道使。   怎么办?唐国天子已然干脆利落地将高惠真总给揍得满地找牙,而高惠真更是已经率众投降了唐国。   现如今,他们正拍马朝着这边飞奔驰援,相信用不了太久,这只携大胜之势的大唐兵马,就会抄到自己的后路。   就凭着自己这跟高惠真差不多的兵马,而且还是特娘的士气低落到极点,已经显得有点神经兮兮的军队,能扛得住大唐精锐的进攻才怪。   可是一想要真要让自己现在率众请降,高延寿就觉得自己的内心里边憋着一团火,烧得五脏六腑都疼。   虽然有心想要再战,可是就目前这只身心都已经无法支持的军队,怕是到时候大唐天子率军一至。   指不定那帮子已经因为失眠而变得不正常的手下,会先抄刀子把自己给剁了献给大唐天子,然后安心地自缚双手,好好地睡个安稳觉。   “恒守,依你之见,该当如何?”犹豫不决老半天的高延寿,最终把目光落在了那心腹爱将恒守的身上。   恒守道使看到了高延寿投来的目光,扫了一眼那敏聪之后,只能硬起头皮凑到了高延寿的身边道。   “耨萨,如今将士疲惫不堪,士气低落,倘若他们知晓了惠真耨萨败降的消息,怕是军心定必大乱。”   “而且我军就算是想要撤离,那一直在无名小城之中养精蓄锐的唐军,又焉能放任我军轻易离开。”   “更何况,还有那伙神出鬼没的唐国贼骑。”   “……”高延寿听得心中一梗,偏偏恒守道使说的这些都是实情,他自己又何尝不知?   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名将领气极败坏地赶了过来。   “耨萨,耨萨,侦骑来报,在西大营外围,又发现了那伙唐国贼骑的踪迹……”   “……又来?!”高延寿的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   下意识地一扭头,朝着那十余名正立身于帐外吹牛打屁的唐国骑兵看去,眼神,就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 第2965章 打死也不可能向程三郎投降!要投就投李军神。   程处弼领着一百余骑火枪骑兵,再一次溜达到了这片平原之上。   看到了远处的高句丽骑兵开始警惕地朝着这边进逼而来,程处弼不禁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看了一身后边那固定在马背上的飞雷炮炮身。   “我就知道,一旦到了白天,再想要利用飞雷炮偷袭,可谓是难之又难。”   一旁的薛仁贵乐呵呵地策马来到了程三郎身边,打量着那些在远处踌躇不前的高句丽骑兵。   “三将军言之有理,不过昨个晚上那几发飞雷炮,还有今日一早那一记飞雷炮,可是提神醒脑得厉害。”   “这会子,咱们就继续用咱们的火枪跟他们好好玩玩就是了。”   程处弼点了点头,将燧发枪按放在鞍前,在跟那帮高句丽骑兵敌进我退之前,进行最后一次检查。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数十骑正朝着这边飞驰而来,程处弼警惕地朝着那边张望过去,很快就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这只高句丽骑兵队伍里边,好像还有几位大唐骑兵。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大唐将士让高句丽人给逮着了?”   身边的薛仁贵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了起来,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燧发枪。   “不着急,咦?好像是陛下身边的人。”程处弼透过千里镜仔细打量,就看到一张熟人脸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等到距离程三郎这只部队尚有百丈之距时,那帮护送他们过来的高句丽骑兵们已经识趣地停下了脚步。   由着那些唐国骑兵朝着这边策马驰来,为首者,正是程三郎认识的邓侍卫。   程处弼打量着这位满脸堆笑,朝着这边策马驰来的邓侍卫,皮笑肉不笑地吆喝了一声。   “哎哟,我说邓老哥,你居然也被高句丽人给逮着了还是咋的?”   邓侍卫脸色一黑,无可奈何地苦笑着向程三郎恭敬一礼。   “末将见过小程太保,末将是奉了陛下旨意,给这高延寿送劝降书来的。”   听得此言,程处弼顿时两眼一亮。“那高惠真部已经让陛下给剿了?”   “不错,高惠真岂是我大唐武贲的对手,麾下七万兵马,被我军俘获过半,那高惠真也被翼国公给擒住,不得不降……”   听到了邓侍卫言说起那边的战况,听得程三郎不禁扼腕连连。   “早知道那边如此热闹,我就该跟着我丈人去活活筋骨。”   此言一出,薛仁贵等人亦是深以为然,可这话落入了邓侍卫的耳朵里边,邓侍卫总觉得程三郎这小子是在凡尔赛。   唏嘘了两声之后,程处弼主动转入了正题。   “对了,高延寿那老家伙同意归降我大唐没有?”   “那个,高延寿的意思是,如果想要让他们归降大唐,这没问题,不过大家得暂息兵戈。”   这话一出,程处弼直接就不乐意了。“哟,这话说的,他以为他是谁,我大唐还求着他归降还是怎么的?”   “这帮高句丽蛮子在程某跟前连个囫囵觉都不敢睡,现在居然还娇情起来了是吧?”   “呵呵……既然不同意,凭什么暂息兵戈?”   老子燧发枪、飞雷炮在手;游击战术麻雀战越练越有。结果对方居然想投降了?   重点是,你要投降就痛快地躺平,这种半推半就的姿势是什么鬼意思?   “那个……小程太保,还请淡定一点。末将也只是替那高延寿传话……”   面对着杀气腾腾,凶光毕露的程三郎,深知这货厉害的邓侍卫顿时压力山大,赶紧开口解释道。   正愤愤于自己失去了一个绝佳的练兵对象,程三郎示威似的拍了拍身边那飞雷炮那口径夸张的薄皮炮身。   “成,那你也替程某传句话给他,半个时辰之内,献上降书。   半个时辰后,若是程某没看到降书,那我就再给他们听个响。”   “啊这……半个时辰?”邓侍卫看了一眼身后边的那高句丽大营,里边可足足蹲着七八万高句丽兵马。   最终,只是负责捎口信的邓侍卫领着麾下转身行到了百丈外,朝着那恒守道使与那敏聪道使转述了程三郎的要求。   “他就是程三郎?!”   恒守道使的眼珠子夸张地瞪得溜圆,直愣愣地看着百丈开外的那位高大英武的唐国贼骑头子。   虽然之前就听闻过流传于世的关于程三郎的恶名,而今,终于得知真人,再联想到这几日数万高句丽将士的际遇。   恒守道使眼眶不禁有些发红,果然,树的影,人的名。原来是臭名昭著的程三郎……   “对了,旁边那个白衣无常又是哪位大唐名将?”   “白衣无常?”邓侍卫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恒守道使,扭头看了一眼程三郎队伍里边那醒目的白袍铁甲者。   “那是程三郎麾下爱将薛仁贵,他这白衣无常的名号是哪来的?”   “邓将军有所不知,那白衣无常,哦不,那位薛将军也是个厉害人物,一手箭术还有枪法,简直了……”   “只要他回头,必定会取人性命,这几日,不知道有多少高句丽勇士,死在了他的手上。”   “……”   ……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听到了邓侍卫带回来的消息,高延寿直接就毛了,真可谓是暴跳如雷。   程三郎,居然是这个臭名昭著,把那倭国给荡平了的恶人。   这些日子,自己还有数万将士,已经被他那种阴损的手段和招数给恶心坏了。   想要让自己去向他投降,打死老子也不可能,宁可抹脖子,也绝不受这样的污辱。   “还请耨萨息怒,末将也觉得不妥当,可是,若是耨萨再不决断,这万一那程三郎又搞事情……”   听得此言,咆哮的高延寿也心中生悸,再搞下去,再炸营的话,后果实在无法想象。   高惠真已经比自己先最降于大唐,他抢了第一了,而今,已经走投无路的自己如果不能全师归降于唐国,又怎么有显示出自己的重要性?   但是,向那个把全军上下恶心到不行的程三郎献降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诺阿,你……代表我去与那无名小城中的唐国李靖大将军见面,告诉他,本帅愿意率麾下兵马向大唐归降。”   “再有,还请李靖大将军,约束部众,不要再让兴兵戈。”   “……” 第2966章 不论是高句丽还是唐人,都露出了安祥的睡容……   程三郎可不只是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等待,而是借着这个那些高句丽骑兵们得到了授意,不再上前的机会。   顺便就将那飞雷炮再一次安装好,继续瞄准高句丽人的西大营。   倘若半个时辰之后,高句丽人敢不来降,程三郎绝对敢继续开火。   可惜,不乐意给程三郎机会的,不仅有高句丽的将帅,大唐这边也差不多。   李靖在接过了诺阿递上的高延寿的请降书,知晓了程三郎已经在外围跃跃欲试。   身边的苏定方直接就急了,全须全尾地拿下这票高句丽将士,这可是大功劳一件。   再让程三郎这么折腾,大伙还怎么安静地进行投降和受降?   “大帅,末将亲自过去找程三将军吧?”   看到了黑眼圈的苏定方那副模样,同样顶着黑眼圈李靖抹了把脸,点头小声地提醒一句。   “告诉那小子,此战他是首功。可再折腾出什么妖蛾子,小心回头陛下寻他的麻烦。”   苏定方心领神会地打马狂奔而去,直到此刻,立身在高句丽大营营门处的那高延寿以及一干知情高句丽将领们,终于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浊气。   这个时候,高延寿甚至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轻松细语。   大意就是今天终于能够睡个安稳觉了,同样已经好几天没合过眼的高延寿,抬起了头,看向那碧蓝色的天穹。   此刻他那已经几乎僵硬了的唇角,终于也轻松地微微上扬,今夜,想必可以直接美美地睡上一觉。   程三郎晃晃悠悠地在那飞雷炮左右溜达着,警惕地打量着那些在远处徘徊的高句丽骑兵。   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的时候,程三郎伸手把那信香给抄到了手中,正要有所动作。   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疾蹄之声,然后,就看到了常年眯着眼睛的苏定方,此刻顶着两个黑眼圈,打马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定方老哥,高延寿已经答应归降了?”程三郎只能先把信香给插回地面,笑眯眯地挥手道。   苏定方冲到了跟前翻身刚下马,就大步地朝着那飞雷炮走了过去,一边连声呼喝道。   “降了降了,赶紧把那玩意熄了,熄了……”   “真降了?”   “废话,难道苏某就为了让你少搞一炮,特地过来哄骗你不成?”   “……”   ……   “真的假的?那帮高句丽人居然降了?!”   “苏将军该不会是他们的奸计吧?”   “对啊对啊,末将也觉得,其中怕是有诈……”   程三郎听到了身边的那票将校叽叽歪歪,眼珠子一转,朝着苏定方道。   “定方兄,他们既然访问要归降,那小弟我就暂且放过他们,你就先回去吧。”   “那你们呢,不跟苏某回去见李卫公?”   苏定方看到程三郎虽然熄了火,却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禁一愣。   “定方老哥,这帮子高句丽人,虽然说要投降,可问题是咱们就一万兵马。”   “这会子还是他们在包围咱们,万一他们是诈降怎么办?”   “所以小弟就干脆继续呆在外围,要是那高延寿是诈降想要玩阴的,小弟我也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程三郎这话番倒真是提醒了这位由于长时间缺乏睡眠,导致脑子有些发木的苏定方打了个激灵反应了过来。   很快,苏定方便与程三郎约定好暗号,程三郎继续领着一票神完气足的火枪骑兵游弋在外。   而苏定方回到了城中之后,将会在那高高的哨塔上,竖起一杆红旗,倘若有变,将会第一时间砍断红旗。   让程三郎能够第一时间收到消息,继续抄起那飞雷炮给那帮子高句丽人来记狠的。   二人商议完之后,临走之时,苏定方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叮嘱了程三郎两句。   “老弟啊,如果没有遇上什么大事,万万不要再放那玩意了,老哥哥这几日就没合过几次眼。”   “就连李卫公他老人家,现如今那眼圈黑的都快赶上抹锅灰了都。”   看到这位就好像刚刚从苞米地爬出来,显得那样憔悴不堪的苏定方低声下气地说着这样的话。   一旁的那些火枪骑兵们都不禁表情古怪地面面相觑,然后又齐刷刷地看向程三郎这位这只火枪骑兵的当家作主之人。   “不能吧?行行行,反正他们已经同意归降,只要那帮子高句丽兵马老老实实的,程某自然也不会闲得蛋疼去挑逗他们。”   得到了程三郎这样的回应,苏定方总算是松了口气,打马而去,周围的那些高句丽骑兵也接到了命令,纷纷退散而去。   留下了程三郎等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薛仁贵甚是遗憾地叹了口气道。   “既然就这么降了?这帮子高句丽人也太不给力了吧?”   嗯,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者,现在薛仁贵连说话的调调都有程三郎那股子味。   程三郎站在原地,看着那四散而去,各自归营的高句丽骑兵,看到了那无名小城内,在那高高的哨塔上缓缓升起的红旗,翻了翻眼皮。   “行吧,也就这样了,传领李敏,让他带着人,继续留守后方,至于咱们就在这里呆着,万一有事,那就搞他一炮。”   “喏!”   ……   随着那高延寿下令收兵回营,让诸将领与诸靺鞨部落首领安抚士卒,让大家好好休息。   虽然这道军令有些古怪,可是那帮这些日子让程三郎给折腾得不轻的高句丽将士们也顾不得许多。   反正责任是老大你背就成,早就已经疲惫不堪的那些高句丽将士们,径直就沉入了梦乡。   至于苏定方,则顶着一双明显的黑眼圈,与那同样黑眼圈的诺阿一同随那敏聪道使打马朝着来路方向疾驰而去。   当然是要去面见大唐天子,毕竟这七八万人摆在这里,得赶紧知会陛下。   至于李靖,此刻已经安然地换上了宽松的衣服,躺在了那暖和的榻上,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今日,终于不再有那犹如在耳边炸响的惊雷般的飞雷炮的轰鸣,更不会有妖蛾子到自己跟前来上蹿上跳,真好。   此刻,沉睡中的大唐军神,脸庞上都露出了一丝安祥而又愉悦的笑容。 第2967章 我军这几日没什么伤亡,怎么可能?   大唐天子李世民,此刻正率领着一万大唐铁骑,朝着这边飞驰而来。   一万大唐铁骑,都咬着牙根,紧紧地跟随着大唐天子的脚步,他们这是要赶去与卫国公李靖汇合。   此刻,李世民的内心,份外地焦躁,毕竟他越来越担心这只孤军的安危。   自己率领精锐之师,大败了高惠真部,而李靖,则率领一万人马拖住高延寿的八万高句丽大军。   高延寿虽然用兵谨慎,可是时间拖得越久,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所以李世民才会在俘虏了那高惠真的第一时间,写下了劝降书,让降将送去。   但是他仍旧不放心,等到战场打扫得差不多之后,便留下步卒收拾后续,他则率领着脚程最快的骑兵,朝着这边飞驰而来。   只希望那名降将敏聪道使送去的劝降书,还有那高惠真的亲笔信能够起到效果。   就在李世民思绪万千的当口,就听到了前方传来了高呼声,不大会的功夫,一名将领策马赶了过来兴奋地大声道。   “陛下,陛下!探马看到了前往高延寿所部劝降的邓侍卫和那名降将,另外,苏定方将军也随同而行,正朝着这边赶来。”   “苏定方也来了?”听到了这个消息,李世民不禁心中一松,可旋及又是一紧。   “可有见到程三郎?”   “这个……探马没说,应该没有看到小程太保。”   李世民抿了抿嘴,不再多言,快马加鞭地朝着队伍的最前方赶去。   很快,李世民就看到了那被一干大唐骑兵簇拥着正向着这边行来的苏定方等人。   只看到第一眼,李世民与身后边的尉迟恭、秦琼、薛氏兄弟等人都不由得一愣。   前方是邓侍卫还有那名降将敏聪道使都很正常,可不正常的却是那几日未见的苏定方,还有那位陌生的高句丽将领。   他们二人的神色且得无比的颓唐,而且都顶着那乌青到近乎于发黑的眼圈。   甚至于在马背上,居然还特娘的哈欠连天,给人的感觉,这苏定方像是跟那名陌生的高句丽将领一起在勾栏馆阁里边呆了三天三夜似的。   虽然这个比喻有那么一点点不恰当,但是二人的形象实在太差。   “苏定方那小子这是咋了?跟那名高句丽人活脱脱像是几天不眠不休似的。”   “难不成,这几日他们一直都在日夜不停的鏖战?”   李世民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嘀咕声,心是满心的狐疑,脸色也渐渐地阴沉了下去。   日夜鏖战不停,唯有如此,才会让他们如此身心疲惫……   苏定方策马驰前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陛下后,赶紧翻身下马,上前恭敬地朝着李世民一礼。   “臣参见陛下,臣贺陛下大获全胜。”   “降臣诺阿,参见大唐皇帝陛下。”   “不必多礼,二位快快请起。”   李世民翻身下马之后上前将苏定方与那诺阿搀扶了起来。   打量了二人一眼,朝着诺阿说了几句嘉勉的话之后,打了个眼神,很快诺阿与那敏聪道使就被带到了一边去。   这个时候,李世民才迫不及待地朝着苏定方追问道。   “苏卿快快请起,将士们伤亡如何?嗯……程三郎可是在救治伤员?”   迎着陛下那急迫的表情,苏定方抿了抿嘴,显得有些落寞地道。   “陛下,我军没有什么伤亡,程三郎正在监控已经同意归降我大唐的高句丽降卒。”   “没什么伤亡?怎么可能。”   已然下了座骑的尉迟恭听得此言,直接不乐意了,浓眉一扬指了指不远去,正在打哈欠,一副睡眼惺忪的高句丽降将诺阿道。   “难不成这几日,你跟他就是在不眠不休的互瞪眼珠子不成?”   “……”听到了这话,苏定方甚是无语地抬眼望天,最终,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而又显得窘迫的笑容。   “鄂国公所料虽不中,亦不远矣,这些日子,我等的确是在看高句丽兵马的热闹。”   “……”李世民与一干大唐武勋重臣脸色一黑,这个喜欢眯眯眼的苏某人,你特娘到底会不会聊天。   “苏卿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那已经显得不太愉快的嗓音响起之后,苏定方用力地抹了把脸。   “陛下,这几日,臣奉李卫公之命,与李卫公率将士退守于一座无名小城。”   “程三郎则主动请求,要率火枪骑兵营游弋在外,威胁高延寿所部。结果……程三郎率领那五百火枪骑兵,昼夜不停地骚扰高句丽兵马。”   “不但用手雷,甚至还动用了飞雷炮,让那些高句丽士卒日夜不宁……”   “……”李世民与一干大唐武勋重臣的脸色又是一黑。是他是他,又是他……   ……   听到了苏定方那充满着幽怨与无奈的讲述,李世民与一干大唐武勋重臣们那原本发黑的老脸,渐渐地变得精彩纷呈。   李世民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之前程三郎一直冲自己叽叽歪歪他发明了一种好宝贝叫燧发枪。   说那种虽然威力不如手雷,射程不如火炮,但是却可以改变时代的单兵武器。   对此,不论是李世民还是一干大唐武勋重臣都呵呵呵……   可是结果,程三郎就那么率领着那五百火枪骑兵轮番出击,生生用火枪还有手雷以及飞雷炮,让不论是高句丽人还是大唐武贲都被扰得难以入眠。   说到了这,苏定方又忍不住困倦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抹了把脸。   “高延寿所率的高句丽大军,也就是刚刚追上我军的当日发起了几场试探性的攻击。   之后,就被程三郎带着那五百火枪骑兵给没日没夜的折腾,就连我军也受害不浅……”   噗呲……李世民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哑屁声,也不知道是哪个混帐玩意。   但是,李世民也很想笑,好不容易,这才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斟酌了半天才道。   “不管怎么样,你们能够拖延处高延寿部,让朕得以从容歼敌,就是大功一件。”   “好了,快快带路,早点见到李老爱卿,朕也才能够安心。”   表面上李世民是这么说的,可实际上,他很想看看,程三郎这位能令这只唐军保全的爱婿此刻到底在干啥?   是不是又闲得蛋疼,开始跟属下玩牌,又或者是无聊之下,开始亲自动手烹饪美食……   不论是李世民,还是一干心急如焚的大唐名将们,此刻也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都很迫不及待地想要过去看看程三郎到底是怎么折腾的?   生生把这只近乎完好的高句丽大军弄得连退走的欲望都没有,全军上下只想赶紧投降之后,好能够早点安祥地进入梦乡…… 第2968章 你要说那程三郎算是才俊中的魁首吧,也不是不行   辽东城外,一座座的军营立在城外那辽阔的原野之上,差不多十万战俘,被关押于此。   距离大战的结束,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大部份人都已经摆脱了战后的困顿和疲惫,恢复了精气神与斗志。   包括程三郎,此刻的他早就已经神完气足,此刻,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借着为陛下猎野味打牙祭的理由。   程三郎已经领着几名侍卫还有薛仁贵等神枪手,蹿进了东北的老林子里,准备去猎点肥美的野味。   就算是刚熬过了冬天,不甚肥美那也没关系,瘦点就拿来炖汤,肥得冒油的就拿来干煸,总之,在程三郎那超脱于常人的烹饪手段之下,肯定能物尽其用。   看到程三郎领着一票大内侍卫嘻嘻哈哈地打马而去,站在那辽东城城头上的大唐天子李世民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扭过了头来,就看到了身边的李靖的神情也相当的复杂,一想到自己率军到了无名小城附近之后。   不论是大唐将士,还是那些高句丽兵马,全都身心疲惫,奄奄一息的模样,唯有程三郎领着他手底下那五百火枪手神完气足的架势。   那一刻,李世民很想大笑出声来,好在,作为一位合格的天子,李世民最终控制住了情绪。   之后,草草地进行了一番受降仪式之后,城内外再一次响彻那震天的呼噜声。   李世民这才明白,程三郎这柄伤人又伤已的双刃剑,到底有多么的厉害。   难怪入城的时候,一干大唐武贲,打量程三郎的眼神,都是又敬畏又服气。   总而之言,但凡是提到程三郎这小子,大唐全军上下的表情都很复杂,至于那帮子归降的高句丽兵马,言及程三郎,可谓是既恨又怕。   ……   “李老卿家,可否朕走动走动。”   “陛下请……”李靖点了点头,恭敬地跟随着李世民的脚步,在这宽阔的辽东城城头之上溜达起来。   “经此一役,高句丽已然是惨败数阵,损失惨重,那高句丽渊盖苏文严令所有高句丽兵马。   不得再与我大唐野战,悉数进入各处关联城池,准备意图死守。”   听到了陛下语气轻松地说着这番话,睡眠充足之后,整个人精神了许多,脑子也灵活起来的大唐军神点了点头附和道。   “这兴许是高句丽最后的手段了,如此一来,我大唐也够从容布置行军。”   “爱卿言之有理,不过在朕看来,如今大战连捷之下,高句丽的败亡,已经只是时间问题。”   “而现如今,我军进击反倒应该放缓脚步,不可急进。”   “陛下何出此言?”李靖微愕,看向这位戎马半生,军略智计也很过人的大唐天子。   “打下一城一地,于我大唐而言,并非难事,可是如何将这高句丽纳入我大唐治下,让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这才是最考验我等的地方。”   听到了李世民这番话,李靖一脸心悦诚服地朝着李世民恭敬一礼。   “陛下深谋远虑,乃天下万民之福也,老臣鲁钝,若论军略,自认不输于人。   可若论起如何让地方长治久安的治事之策,不及朝中房、马二相,更不及陛下一二。”   李世民听得眉舒目展,抬手朝着那李靖虚点了点,继续背负双手缓步朝前。   “这些都是后话,全军在此再休整数日,就要南下,与张卿家一起,将那安市、建安、乌骨、积利、大行诸多坚城尽数拿下。   唯有如此,乌骨水、辽水一带,才能够摆乱战火,利于早日恢复民生。”   “陛下所言甚是,那接下来若是想要经营这片土地,可是要耗费不少的人力和物力。”   李世民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拍了拍辽城城城头那坚固的女墙,不禁唏嘘感慨地道。   “待朕平定了这高句丽,百济当不足虑也,此两国一定,大唐周边,当无大患矣。”   “陛下所言极是,此战之后,像臣这等老朽之徒也该卸甲归田喽……   我大唐年轻一代名将倍出,不用担心后续无人。”   此言一出,李世民脑子里第一个张年轻的脸庞就是程三郎,赶紧甩了甩脑袋,朝着李靖问道。   “哦?依爱卿之见,我大唐年轻一辈之中,有那些可堪大用之材?”   李靖嘴角微扬朝着李世民一礼之后,远眺这辽阔的原野道。   “陛下既然有意考较,那老臣可就献丑了……”   ……   站在这二位身后不远处的赵昆,听着那李靖的口中蹦出来的一个个熟悉的人名,既有那弃文从武的房俊房二郎。   也有那位如今正在高原金沙州上拿着那高原三国作声不得的任雅相,当然也少不少像苏定方这种年纪轻轻的时候就已经出名,至今仍旧年富力强的老兵痞。   还有那文武双全,此番征辽,也颇建功勋的裴行俭,当然也少不了那位契必何力这样的猛将……   “……还有那位被这些高句丽降卒降将谓之白衣无常的薛仁贵,亦是一块璞玉,稍加打磨,必成大器……”   只不过,听了老半天,赵昆却一直没有听到自己最想听到的那个名字。   不光是赵昆,就算是李世民也不禁心生好奇。   “老爱卿,为何没有程三郎之名,莫非在老爱卿的眼里,那小子算不得名将之才?”   “……”李靖听到了这个害得自己三天三夜没合过眼的小混蛋的名字,顿时脸色一黑,磨了半天牙之后才道。   “老臣之所以将程三郎留在最后,实在是因为……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这小子。”   “但是老臣也相信,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做出来的成绩,总是能够出乎你的预料之外。”   “或许,只有陛下方有资格评断此子。”   听到了这话,赵昆差点噗呲一声放下个哑屁。   你老这分明就是让程三郎给折腾得很不愉快,觉得程三郎人憎狗嫌,不乐意夸那小子。   听得此言,李世民的眼皮也是一阵狂跳,你要说那程三郎算是才俊中的魁首吧,也不是不行。   可你要说那家伙就是只令人头疼脑热的妖蛾子,或者是柄伤人又伤已的双刃剑,也对。 第2969章 朕有意将辽东城诸务,尽委于程三郎……   更何况李卫公这才刚刚经历过程三郎那小子的折腾,好不容易才经过休息稍稍恢复点精气神。   不乐意夸那个罪魁祸首给自己找不痛快,这也没毛病。   李世民努力地抿紧自己的嘴巴,控制住自己,不能笑,大唐皇帝陛下应该有自己的尺度。   努力了咳嗽了好几声之后,李世民这才控制住情绪,缓缓地沉声言道。   “李老爱卿,如今我们大军意欲继续征伐高句丽,可是这里,足足有十万战俘,这个数目……”   “倘若大军移师他处,朕颇有些担忧这些战俘,会不会乘机作乱。”   李靖看向了陛下,却没有开口,因为之前,陛下已经跟那马周等一干文臣嘀嘀咕咕老半天了。   怕是陛下这会子应该不是问策于自己,而应当是在告诉自己他的决策,然后想听一听自己有什么建议。   “朕思来想去,觉得留谁都不太放心,不过后来,总算是有了一个人选……”   说到了这,看到陛下的表情变化,李靖的老脸顿时一黑,翻了半天眼皮没能等到下文,终于按捺不住问出口。   “陛下说的该不会是程三郎吧?”   “不错,正是此子。”李世民微微颔首之后答道。   李靖抚着长须,沉吟了一会之后,露出了一个甚是古怪的表情。   “老臣不得不承认,陛下的确是下了一招妙棋。”   “哦?何以见得。”李世民两眼一眯,美滋滋地咧了咧嘴,很想听听这位大唐军神口中吐出夸人的话来。   “程三郎莫要瞧他平时里不着调,但他自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方略,只要交托给他的事情,他总能够出乎预料的达成想要的目的。”   “……不过嘛,至于他行事的过程,呵呵……”   ……   这一声呵呵,明显就是从李靖的牙缝缝中生生给挤出来的。   就像他李某人,告诉程三郎,让他带领那五百火枪骑兵在外围,保全自己之余,牵制一下那七八万高句丽兵马。   结果他怎么做的?生生从一个不论是在李靖,又或者是高延寿看来,都顶天也就是个不起眼的匪兵甲乙丙级别地群众演员。   成功的压制了大唐军神以及过万武贲,还有那七八万的高句丽兵马闪耀登场,成为这一出大戏中最亮眼的那个崽。   重要的是,程三郎之前的各种流言蜚语,得益于那大唐汉唐商行那遍布大唐以及周边诸国的商铺。   以及缺乏通俗消遣类文学作品这种精神食粮的时代,程三郎系列演义丛书获得了国内外的看客、听者的一致好评。   所以,许多的高句丽人都对此有所耳闻,可是大伙都觉得也就是吹牛逼,没把他当真。   可是当这一回,亲自经历,活生生地感受了一把程三郎的可怕与邪恶之后。   这七八万降卒们已然无比确定的相信,关于程三郎的那些传奇故事可不仅仅只是春秋笔法,而是真实的。   五百人就能够压制双方近十万大军,随手信香一燃,一炮之威就足以天地色变的本事,真可谓是恒古未闻。   所以,还有谁敢不不信?反正这几日,那些看押这帮子高句丽降将降卒的大唐将士们听到最多的,就是关于程三郎的各种越来越夸张的流言蜚语。   甚至还有人主动向大唐将士打听,关于程三郎一个人在高原之上化身身高百丈,三头六臂的魔神口吐天雷,把数万吐蕃兵马轰碎成渣的流言是否真实。   总之一句话,有程三郎这个在这帮高句丽降座畏之如鬼神的妖蛾子坐镇,所能够起到的震摄效果怕是比你留几万兵马都更有效果。   毕竟他可是靠着五百火枪骑兵,就压制住了那唐、高两国近十万大军。   总而言之,陛下的这个决定,的确把程三郎这小子安置于此,才会是成本最小,效果最大的人选。   李世民抚着长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李老爱卿也觉得这小子是最合适的人选。”   “陛下所言甚是,老臣的确觉得,除了他程三郎外,其余人等,便是老夫想要坐镇于此,都要大为头疼……”   李靖说的是实话,打仗,他自认不输于人,可是怎么看守好这十万名战俘,这可不是一件轻松的活计。   若是自己主政辽东城,那么手里边没个两三万人马,李靖还真心不敢说准话。   至于陛下为何要留下这些战俘,理由很简单,大唐既然决定一次性要把高句丽推平。   那么这里未来就将会成为大唐的疆域,而这些战俘,如果现在放掉,很有可能又会成为那渊盖苏文对付大唐的兵马。   只有留下来,等到大唐讨平高句丽,高句丽不存,他们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大唐治下之民。   那时候再释放他们归乡,没有了领头的,只要安排过来的官员能够勇于任事,相信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理,这片土地,就再也不会脱离大唐帝国的掌控。   ……   此刻,浑然不知道自己又被老丈人盯上了的程三郎正领着一票侍卫钻进了老林子,枪下已经多了几条亡魂。   不愧是东北老林子,野味贼多,甚至还有一只百来斤的大野猪,也凄惨地倒在了程三郎等人的枪口之下。   看着这头大野猪那不停抽搐的四肢,不用程三郎吩咐,早就已经练出来的程发与程达上前相当熟练地开始给野猪第一时间放血。   程处弼看着二人在那里比划,又让一旁的邓称心抄来了皮囊把那些鲜血给接了一大皮囊,准备尝试一下东北血肠。   毕竟入乡就要随俗嘛,美丽的大西南也有血肠,而东北地区同样也有,记得有位东北的同学就曾经带到宿舍来。   就自己跟这位东北同学两个人吃,其余人等,呵呵……不懂得血肠的美味。   程三郎看到一那薛仁贵站在身边,一脸落寞的模样,心知肚明是为啥,可是表面自然要摆出关切的表情。   “我说仁贵老兄你这是怎么了?”   看到了是程三郎满脸关切地过来询问,满肚子郁闷与委屈憋得难受的薛仁贵不禁心中一暖。   “三将军,薛某有些想不明白,那流言到底是怎么来的。” 第2970章 拜程三郎为大唐辽城州都督府都督……   “也不知道是哪个混帐玩意,居然给薛某起了那么一个不堪的名号。   偏偏居然如此之短的时间内,已然在军中流传,倘若不是薛某脾气好……”   说到了这,薛仁贵不禁眼眶一红,虎目之中羞怒交加。   自己是爱出风头没错,之所以穿白袍,还不是希望能够醒目一点,让天下人都知道老子薛仁贵有多牛。   就算是不知白袍薛仁贵之名号,哪怕是给自己起个白袍杀手的花名也是好的,结果不知道那个不开眼的混帐玩意,鼓捣出了白衣无常这么个破名号。   不但在那高句丽战俘在流传,同样也在大唐军中流传。   你特娘的传就传吧,好歹传得正经一点,结果呢,在那帮子高句丽人的传言中,他薛某人每每至夜,就会一身素白衣翻飞于夜空。   每当见到有活人经过,必索一条性命的流言,直接就把未来的名将兄给气的手足冰凉。   很想去找到那个流言蜚语的源头,抄刀子把那个混帐玩意给剁了去。   程处弼努力地憋住笑容,摆出一个知心大哥哥的架势,引导着薛仁贵讲述委屈又悲愤地讲述着自己的隐私。   “日后,旁人若是言及薛某,怕是‘白衣无常’这样的浑号……”   说到了这,看到薛仁贵有些过于激动,程处弼不禁感同身受地拍了拍薛仁贵的肩膀。   “好了好了,我当是多大的事情,不就是一个花名吗?”   听到了这样的安慰之词,薛仁贵顿时有些不乐意了,虽然自己很佩服程三郎,但并不代表自已就会认可他这番话。   就看到了程三郎大拇指一翘,点了点自己的鼻子尖。   “知道程某的花名、浑号吗?”   “……”薛仁贵表情一僵,然后就听到了前后左右噗呲、噗呲的哑屁之声不绝于耳。   程处弼心中一恶,目露凶光地看向四周,好在那帮子大内侍卫包括火枪手都乖巧地低下了脑袋,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   “看到了没?”程处弼甚是蛋疼地双手一摊。   想想我程某人行得正,坐得直。可结果呢,在剑南道之地,老子是青面獠牙的雷神精怪。   等到了那高原之上,呵呵,程某人就直接变成了身高百丈,三头六臂,口中吐雷,眼中射电的所谓魔王。   到最后,那李迷夏这位被自己救出来的象雄国国主,直接给自己又安了一个护教法王的名头。   结果自己成功的从人见人怕的魔王,转职成为了可以保佑高原部落平安吉祥,升官发财的护教法王。   这特娘的跟谁说理去,跟谁说都说不通。   听到了程三郎的这番开解之言,薛仁贵一想也对,相比起程三郎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花名和浑号。   自己这个白衣无常,好歹可以形容为战场之上夺命无数,增加自己对敌威摄,这么一来,薛仁贵的内心已然好过了许多。   毕竟还有程三郎呆在一百步的位置,稳如老狗,自己顶多也就二三十步的样子,所以不必慌张。   一干人等打猎归来,程三郎则开始施展他那过人的厨艺,等到了晚宴之时,李世民这位已经好些日子没能吃上一顿好的老丈人,也终于有了口福。   于是翁婿二人开怀大嚼,李世民还指明让程三郎再来上一瓶替代消毒酒精的谪仙醉。   美味佳肴吃着,小酒美滋滋地抿着,这日子,可算是军旅生涯中难得的休闲日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世民满足地打了个饱呃,示意那赵昆去端些茶水来消食,这才开始进入正题。   “那个贤婿,再过数日,大军就将继续征战高句丽。但是后方,也就是这里,需要一位能文能武的智勇双全之士坐镇。”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直接就乐了。这能文能武,还要智勇双全,除了我程三郎还能有谁敢用这两个形容词?   嗯,老丈人也不是不可以用,但是若他要用,就不会说出来。   “丈人,可是需要小婿留在此地坐镇?”   程三郎向来耿直,既然是自己能办得到的,绝对会勇于任事。   “不错,老夫有这个想法,所以想要问一问你的意见?”   李世民最满意程三郎的地方就在这里,不论是什么样的事情,寻到这小子,他绝不推诿。   “那个,丈人,你是要小婿监管那些战俘,还是需要小婿做什么?”   “当然是一事不烦二主,老夫有意将这辽东城以城中数万百姓,还有那十万战俘,皆尽交托于你,不知贤婿你能否担负得起这份重捏。”   ……   程处弼信心十足地一笑,翘起手指头指了指自己,很是意气风发地道。   “丈人说的哪里话,这么说吧,小婿不敢说自己是万里之才,但好歹也是千里之才。”   “千里之才?”李世民整个人都迷了?   “丈人,治一县之官,可谓百里之才,而小婿这等文武双全的才俊,足可治一道之地……”   “行了,你小子不用解释,继续说正经的。”李世民黑着脸及时阻止了程三郎的胡说八道。   看到老丈人那副不怎么开心的表情,程处弼有点嫌弃,但考虑到正经事,只能耐下性子继续标榜自我。   “……而且小婿有着丰富的治理地方的经验,同样也有着丰富的看押与教化异族的经验。”   程三郎虽然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之嫌,但是李世民却也不得不承认,程三郎在治民方面亦是相当的有一手。   当然,这里边也肯定有那位英类果已的爱子齐王李恪的功劳。   而且程三郎经常创造的以少胜多的战绩,经常收获大量的战俘,李恪可是跟自己聊过。   程三郎对付那些战俘,很有自己的一套手段,用程三郎的新词来形容就是填鸭式灌输洗脑战术。   虽然听起来很不靠谱的样子,但是李恪却信誓旦旦的表示很靠谱,反正那些被收入大唐麾下的降兵败将。   现如今不少仍旧在金沙州,在那任雅相的麾下效命,为大唐在高原之上的长治久安贡献自己的一份棉薄之力。   看到程三郎如此自信,李世民也打起了精神,跟这小子开始商议细节,如果他真要接手,那么他有什么样的要求。   等到了第二天在辽东城内,李世民宣布了自己的决定,拜程三郎为大唐辽城州都督府都督,负责辽东城一应军政事务。   拔五千大唐精锐,还有一万蛮族,交由程三郎统帅。   另外,调房俊、王玄策等一干被程三郎点名了的年轻才俊,入辽城州都督府帐下效命。   对于这个任命,在场的所有大唐武勋重臣,都恨不得举起手脚集体赞同一致通过。 第2971章 汉唐商行已经达成新成就:发现卢城水稻   经过了之前的惨痛教训,一干大唐武勋重臣们都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   如今高句丽眼看已经处于劣势,大伙正好借机会立立功,放放松。   至于程三郎还是让他继续呆在辽东城跟那帮子高句丽降卒玩就成,有事千万别让程三郎掺和,不然,他就是主角。   至于那帮文官,对于程三郎接手这片尚处于战争边缘的辽东城,也没有什么意见。   毕竟现如今这附近还战火连天,就算摇人,也不会有哪位乐意蹿过来这四战之地自打苦吃。   当然,对于程三郎而言,他又不是普通人,对于他来说,这辽东之地,可是大有可为的好地方。   且不说这是后世被称为中国粮仓的黑土地,这里更是有棒打狍子瓢舀鱼的说法,更少不了无数的山珍野味,无数的名贵中草药。   同样的,这里无数的矿产,让这里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重工业的乐园。   可以说,在程三郎的眼里看来,这绝对是一片风水宝地。   高惠真与高延寿这两位归降的大将,最终李世民把他们二人中的高惠真带走,留下了那高延寿负责统领那十万降卒。   当听闻自己的顶头上司,就是这位令自己连续好几天都没合过眼的程三郎后,高延寿眼眶直接就红了。   可惜他区区一位降臣,难道还能够提出意见表示反对不成?呵呵……   接下来的几天,程处弼开始新一轮闭门造车,在屋内挥毫泼墨,很快,《辽东州第一个五年发展规模纲要》新鲜出炉。   当然,这玩意是给自己看的,不是给别人瞅的。   而汉唐商行已然第一时间,在这里将整整大半条街都买了下来,作为大唐汉唐商行在东北地区的重要据点,大唐汉唐商行辽东州分行的所在。   信鸽、快马,轻舟,都纷纷朝着四面八方而去。   李世民将程三郎弄成了这辽城州都督之后,接下来,程三郎就没再出现在眼前。   这让李世民这位长辈甚是蛋疼,只能主动找上门去,这才知晓,程三郎这几日,几乎连门都没出过。   正在跟两位匆匆赶到这里来的掌柜进行深入交流和探讨的程三郎听闻老丈人居然溜达了过来,只能赶紧抛下公务,去接待这位大唐天子。   就看到了李世民没有坐在厅中呷着茶,反而是与那赵昆一起站在一张上面绘满各种奇奇怪怪的符号,可是怎么看都跟目前大唐所使用的地图有些类似的大图跟前。   在那里指指点点,小声地嘀嘀咕咕。   “这些都是什么玩意?赵昆,你能看得出来吗?”   赵昆也是一脸懵逼地摇了摇脑袋。“陛下,臣也不明白,这些古怪古怪的符号代表什么玩意。”   不怪赵昆,也不怪李世民,程三郎整出来的这幅图上所用的那些符号,目前在大唐,也就只有那些汉唐商行的专业探矿寻矿人员才能知晓。   李世民不由自主地展开了联想,开始寻思了起来。一旁的赵昆自作聪明地给出了自己的猜想。   “难道是那些靺鞨部落的所在?每一个标识,代表着一个部落?”   面对着赵昆的猜想,李世民也不禁两眼一亮。   “咦,听你这么一说,朕也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毕竟这里蛮族众多,部落林立,只是……”   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顿住了话头的李世民转过了头来,朝着程三郎抬手招呼道。   “贤婿你来啦,过来,老夫观你这东西,有些像是地图,可是这上面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符号,莫非标注的是那些靺鞨各族部落所在?”   “见过丈人,这张图是辽东以及高句丽半岛地区的各种矿产资源分布图。”   赵昆:“……”   “……矿产资源?”李世民咧了咧嘴,打量着这些古里古怪的符号。   “那贤婿你来说说,这种黑色的长方型是什么矿产?”   “丈人,这是铜矿,你看这,就在这鸭绿水两岸,这一大片,全是铜矿,而且还伴生金矿,据我们汉唐商行的探矿人员探明,这一片铜矿的储量,相当于……”   接下来,李世民与赵昆就看到了程三郎正在那里弯下一根根的手指头。   等到十根手指头都弯完了,似乎还意犹未尽的样子,直接就把李世民给整毛了。   “你小子这是在做甚?不就是铜矿的储量,直接说不就完了。”   “不不不,丈人,不是小婿不乐意说,而是小婿得先折算成斤数来计算。   这么说吧,这里的铜矿储量价值,相当于我大唐的三万万贯……”   “……”李世民表情呆滞地看着程三郎,总觉得这小子是在胡说八道。   可偏偏面对着程三郎那张仿佛在说小婿是认真的表情,又寻不到什么破绽。   毕竟他也没办法把所有的铜矿给挖出来称上一遍再放回去。   程处弼其实自己心里边也没谱,他只知道那一带的铜矿在后世被称为亚州第一大铜矿,储量惊人得不要不要的。   至于到底有多惊人,他哪知道,只能信口胡扯,反正老丈人顶多听一半。   不过即便只听一半,呵呵,那可也是一万五千万贯,大唐得多少年的税赋收入才能够凑得出来?   除了那里的铜矿,还有鞍山的铁,还有本溪、阜新的煤,更别提那鸭绿水两岸那丰富到令人发指的各种矿产。   李世民与赵昆二人一脸呆滞地看着程三郎兴奋得两眼放光地拿手指头在那张巨大的,满是各种符号的图纸上戳来戳去。   随着程三郎的叽叽歪歪声,总而言之,李世民也是听得怦然心动。   重要的是,程三郎说的十分清楚,就在辽东城周围,就有大量煤矿和大型铁矿。   许许多多的军械,不需要再从洛阳调运,完全可以就地进行生产与制作,而将士们手中的武器,也能够在辽东之地就得到及时的维护。   另外再就是,这里的土地相当的肥沃,而汉唐商行,早就已经通过自己的渠道在这片土地上的卢城一带,搞到了那种土生土长的水稻,也就是后世称为卢城之稻的亚寒带水稻。 第2972章 程三郎的内心,已经有了一个完美开发大计划   虽然一年也只能种上一季,而且那些当地的蛮族管理也过于粗放,不像江南那样的精耕细作。   水稻的产量比江南之地低,可问题是这种水稻煮出来的米饭洁白如雪,米香浓郁。   这想必就是后世的东北大米的老祖宗,而今,也被程三郎给搞了出来。   准备在这辽东城这一带进行大规模的种植,争取让这辽东一带,成为大唐新的渔米之乡。   李世民此刻已经坐回到了案几跟前,而谈兴正浓的程三郎犹自在跟前两眼放光地叽叽歪歪着他那一套振兴东北,啊不,是开发辽东及周边地区的长期规划。   李世民呆愣愣地看着程三郎,条理分理,有理有据,重要的是,似乎在程三郎的内心,已经有了一个完美的大计划。   这才多久,短短数日的光景,这小子居然已经想得那么远,甚至就连那十万战俘接下来要干点啥也已经做出了规划。   说简单点,就是你们这帮子高句丽战俘想要吃饱穿暖,想要吃得好。   很简单,为大唐王朝开发辽东地区,先好好地挥撒你们的青春和汗水,争取三年五载,将这里建设成为大唐的粮仓。   李世民直到走出了程三郎的宅院,站在了府门外,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   拍了拍那一脸意犹未尽的程三郎,想了想,露出了一个慈祥而又充满着鼓励的笑容。   “贤婿,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做,你给老夫画的饼,即便有点空中楼阁的意思,可是老夫却很欣赏你的这股子干劲。”   “好好干,缺什么,只管告诉老夫。”   看着意气风发的老丈人如此说话,程三郎顿时精神一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声。   看到老丈人即将抽身离开,程三郎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件大事。   “丈人且慢,小婿还有一件大事要跟丈人商议?”   “哦?不知是何事?你只管说来。”   “丈人,小婿听闻,丈人有意再调拔大量粮草运往辽东,有意一举平定高句丽。”   “小婿特地询问了马相,知晓粮草运抵辽东,所耗甚巨,且又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李世民打量着程三郎,旋及就反应了过来。   “怎么,贤婿难道还有其他办法解决此难题不成?”   “若是丈人愿意按照市价购买,汉唐商行可以在十日内,向辽东城输送十万石粮食,若是给汉唐商行一个月,便是三五十万石也没问题。”   “……”李世民愣愣地看着程三郎,直到看得这位爱婿脸上露出了一个略显羞怯的笑容。   “丈人,那个小婿毕竟是代表商行,跟你老做生意。”   “做生意做到老夫头上来了,你这小子。”李世民眼皮一阵狂跳,牙疼地吸了口气。   可旋及一想,若是朝廷从洛阳运送粮草过来,想要送一石,所耗的成本,差不多要两石。   这小子,居然能够用市价,将粮食送到辽东,李世民忍不住扭头又朝着宅院中行去。   “来来来,你且跟老夫好好说道说道是怎么回事。”   面对着老丈人的询问,程三郎自然也不会隐瞒,便将现如今汉唐商行正在交趾诸地,开始大规模地推广种植占城稻。   只不过这些稻米,全部外销,一粒粮食也不往大唐流入,为的就是维持大唐的粮食价格稳定和社会稳定。   另外,之前搞高句丽的时候,也正是利用粮食倾销,高卖低卖,如此反复之下,令那高句丽的粮价重挫。使得这两年来高句丽的粮食产量大减……   看着跟前这位小心翼翼地讲述着自己用商业手段在国际上耍得龙飞凤舞的贤婿。   李世民就想到了之前关于那新罗被灭之后,新罗之地的粮食几乎尽数被那高句丽搜刮一空。   看来,高句丽之所以下手这么狠,而且还在面对大唐的时候,非要去搞新罗,怕是跟粮草不足有着莫大的干系。   而偏偏程三郎后来又搞出了一招粮食换战俘,拿粮食又将那些倒霉的新罗人换了回来。   李世民忍不住抹了把脸,好气又好笑地翘起了手指头来。   “倘若新罗知晓你才是让他们灭国的罪魁祸首之一,真不知道他们会有何想法。”   “……丈人,这可跟小婿没有半点干系,毕竟小婿做生意只针对高句丽,他们新罗自己挡不住高句丽,这可怪我不得。”   程处弼小声地狡辩道。   ……   “行吧,既然贤婿你要跟老夫做生意,老夫准了,十万石粮食若是能够在十日之内到达,倒真是解了老夫不小的烦忧。”   毕竟这里可是又多了十万战俘,那可是十万张嘴,再加上那辽东城内的数万百姓,一天下来,就增加了近十万斤粮食的消耗。   之前李世民可真没有想过要留下这十万战俘,可现如今既然已经将高句丽视为自己的地盘。   说不定以后战俘会更多,所以,大量的粮草辎重是必不可少的,可那样一来,其消耗那就是一个十分可怕的数字。   若是能够以市价从汉唐商行这里采购到,对于朝廷而言,当真是惠而不费的大好事。   如此一来,也能够极大地削弱朝廷反对征讨高句丽由短期征战向长期经营演化的战略。   至于如何跟那些大臣们解释,还不简单?自己的亲爹李渊就是汉唐商行的最大的股东。   自家的商行给帮朝廷送粮食,而且还按照市价,如此惠而不费的好事,还要啥自行车?   不过程三郎这小子倒真是脑子活得不行,深知大唐的粮食价格一旦出现波动,很容易伤害到百姓。   结果,把粮食往外倾销,虽然李世民有些担忧,这小子该不会去坑害周边诸国,可是仔细一想。   他既然已经都做粮食生意数载,也没有哪一国使节向朝廷抱怨过,想来,应该是正经的商贸往来。   只要不是欺行霸市的行为,自然可以接受。   这一回,老丈人终于真的离开了,而程三郎也是相当的欣慰。   不管怎么说,粮食生意靠的就是薄利多销,量大管饱,哪怕是汉唐商行的粮食生意不涉及国内。   可跟军方做生意,相当于是替朝廷省钱粮,那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等到日后大唐军方开始拓展海外,汉唐商行自然也就会成为专门的供应商。   虽然现在看起来还有点远,但是程三郎相信有了第一单,就会有无数单。 第2973章 大家为了尊老爱幼,才将他爹排第一   大帐之中,此刻已经聚集了不少的降将,高延寿、恒守、高钟武,以及追随高句丽的契丹、靺鞨部落首领乞乞仲象(其子大祚荣,渤海国建立者)、诺阿等足足有四十余名。   而在另外一则,则是隶属于大唐的十余名军方将领,还有那些效忠于大唐的蛮族首领例如乌蒙州都督李辩(靺鞨族唐朝名将,右羽林军大将军、上柱国、辽阳郡王李多祚的亲爹)。   契丹古八部之一的何大何部首领、左领军将军、松漠都督府都督大贺窟哥,受封无极县男,赐姓李氏,因此又叫“李窟哥”(契丹无上可汗李尽忠的亲爷爷)。   他们都是接到了都督程三郎之命,特地前来候命的。   相比起那些谈笑从容的唐将与蛮族将领而言,新近归降的那些高句丽与各蛮族将领们此刻则显得心事重重。   这几日来,他们这些归降人士,打听得越多,就越明白,这位这位大都督程三郎到底是何等样人。   关于程三郎的各种事迹,简直如同传奇一般亮瞎人眼,真可谓是数不胜数。   治病救人无数可谓大唐国手,杀人夺城无数可谓沙场悍将,身怀法术,能令天地变色遮天蔽日,吞云吐雾,以天雷杀敌更是基操。   能化身三头六臂,身高百丈之魔王,开山崩石亦是寻常。   除了那些妖魔鬼怪一般的手眼身法步之外,程三郎智谋过人,舌辩无双。   军略更是神鬼莫测,绝对是大唐年轻一辈武勋人士中的翘楚人物。   有目击者称大唐天子曾经询问那位大唐军神李靖,对于程三郎的评价,那位大唐军神沉默了足足柱香的功夫之后,摇了摇头。   说是想要评价程三郎,非真龙天子可不评,看看,意思是啥?   意思就是程三郎必定是什么煞星下凡尘,普通人评价,很有可能会遭遇天谴啥的。   唯有大唐天子,有国运傍身,才可品评此獠。   重要的是,大唐天子对这位爱婿的宠爱,简直冠绝诸婿,这家伙曾经把大唐国都洛阳的天、地二坛夷为平地。   将洛阳城墙给毁坏,更将洛阳城内的几座桥梁,连带皇宫都给炸塌了,结果屁事也没。   满朝文武之中,他程三郎得罪的人可不在少数,可是陛下却对他其极维护,至今那些跟他起冲突的不少官员纷纷落马,唯有程三郎还在活蹦乱跳连连高升。   程三郎如今已然成为了仅此于号称大唐朝堂第一恶霸程咬金的二号人物,这还是因为程咬金是他爹。   大家为了尊老爱幼,才将他爹排第一。   虽然这样的评价肯定不是褒义的,但是也足以证明这位程某人有多厉害,小小年纪,已经恶名远扬,凶名昭彰。   总而言之,本身对于程三郎的邪恶与阴损,有着切身体会的一干归降人士,了解得越多,就越害怕。   心中原本的那些愤恨,早就被一点点地消磨殆尽,特别是在听闻程三郎将会成为大都督全权负责他们这些人的归降工作之后。   全军上下,内心一片瓦凉,都只希望这位凶残而又阴损的程三郎能够轻一点,温柔一点,毕竟大家是真心地想要归顺大唐。   就在这帮子降将们心中思绪万千的当口,那些大唐将领以及投靠大唐的异族将领们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们的目光游移在那些今日才露面的那帮年轻人身上,既有勋贵子弟,例如那房俊、秦怀道还有李景仁。   还有几名文官,像王玄策、李义府和许敬宗,但最令人意外的还是有一帮年轻人,年纪最大可能也就二十出头。   而且他们身上穿着的都不是官服,偏偏又都是同一种颜色和款式,后来还是寻着房二将军问了这才知晓,这帮子全部都是程氏大学的学生。   他们甚是好奇,这帮子程氏大学的学生为何出现在此,不过房二将军也不甚清楚,没能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不过一想也对,程三郎这位大唐妖蛾子之王,行事作风,又岂可以常理论之?   终于听到了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所有人都精神一振,赶紧全部都站得笔直,表情严肃地等待着程三郎的到来。   高大英武,气宇轩昂的程三郎昂首阔步地进了屋子,目光扫过那些肃立于两排的一干人士。   露出了一个宽厚而又和蔼的笑容,这才继续径直往里行去。这样的笑容,自然效法于亲爹看儿孙的那种长者表情。   毕竟现在自己要采取怀柔政策,让他们明白自己是真心为他们好,把他们当作家人一般看待。   随后一干人等全都齐刷刷地朝着程三郎一礼口称见过都督。   只这一声,直接就让程三郎心里边甚是爽利,昔日都是别人当都督,老子当长史,今日终于鸟枪换炮。   爽得不要不要,遗憾的就是当都督的著名人物,大多命运堪忧,特别是自己熟悉的三国演义中的那帮子都督。   特别是吴国的那些个耳熟能悉的大都督,一个二个特娘的就跟八字与都督这个称谓犯冲似的,一帮标准的短命鬼。   周瑜英年早逝,鲁肃英年早逝,吕蒙英年早逝,唯一一个活得长的是那陆逊。   程三郎觉得,也有可能是前面那三位不懂医道的原因吧。   陆逊好像懂医术,具体是历史记载,还是自己玩的三国游戏中的技能,程三郎真记不住了,但兴许这才就根本原因。   至于程某人乃是国医圣手,呵呵……病累成疾,倒在都督的仕途上这种可能性是完全没有可能。   莫说当个都督,老子就算是未来有机会出将入相,一样也会劳逸结合,争取活到看到人类文明进入电汽时代,至于电子时代,可能远了点……   赶紧摆了摆脑袋,抛开了胡思乱想,程三郎的目光扫过自己这边的人手。   房俊、秦怀道、王玄策,还有那对天残地缺组合李义府和许敬宗也终于回归到了自己麾下。   另外,还有那王方翼等好几位程氏大学的精英,此刻也表情显得颇为激动地坐在下方。 第2974章 轰轰烈烈的辽东地区学知识习文化运动……   对于这帮年轻人的到来,自然是程三郎的新手笔。   程三郎笑完之后,突然面容一正,开口喝问道。   “诸位,本都督想要问一问尔等,军伍之中,识字者几何,懂我大唐语言者几何?”   “???”不论是那帮降将,还是大唐这边的,全都迷了。这问的是什么神鬼问题?   今日不是你大都督上任,准备要干点大事,要不就是新官上任点上三把火吗?   居然这些都不是,莫明其妙的问题,直接让在场人等的脑子乱作一团。   唯在那王方翼等一干程氏大学的学子精英两眼放光,一个二个昂首挺胸,顾盼生威。   看到这帮子家伙呆若木鸡的样子,程三郎面色一沉,不悦地喝道。   “怎么,是本都督的表述有问题,还是尔等没有在意本都督的话?”   房俊看到了程三郎瞄过来的眼神,想到了之前处弼兄的暗示,虽然不明真相,但心累的房俊此刻已然明了。   这位处弼兄怕是又要闹妖蛾子……呃,应该是有什么好办法来对付这些降卒。   “禀都督,我等从来就此事进行过调研,所以不甚明了,而且这里地处辽东。昔日又为高句丽所据。”   “故尔这里能懂得我大唐官话者,必定不多……”   有了房俊打头炮,一干恢复了灵智的将领们也纷纷出列,开口附和不已,至于那帮子大唐武将还算有脑子。   这个时候没有凑进来瞎起哄,不然,程三郎绝对会抄起大棒棒把这帮子蠢货给撵出屋去。   程三郎甚是耐心地等这帮子人叽叽歪歪过之后,自然是好生地抚慰了一番。   之后自然就开始上纲上线,只要尔等现如今都是我大唐子民,那么,你们就应该努力地学习我大唐的官方语言和文字。   唯有如此,尔等才会被我大唐视为一国之民,所以,现如今,程某人既然奉了皇命,做了这个都督。   不管军务还是民政,都是一把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在这里大力推行大唐官方语言和文字。   当然,对于各部落,大唐不会强迫,只会采取奖励的方式,但是,所有降卒,是必须努力学习。   而且将会在大批的专业教职工,教授他们大唐的官方语言和文字。   并且,以房俊为首的练兵专家,将会对他们进行严格的整训和教学。   让他们明白,只有生在红旗,咳咳……生活在大唐王朝的庇护之下,他们才能够过上安乐祥和的生活。   ……   “……那十万战俘,将会分成十个战俘营,每个战俘营都会有五十位老师,教那些战俘学习大唐的官话。”   “教他们学习汉字,总而言之,每天,每个人至少要学会十个字,差生,伙食减量,优等生,伙食等级提高。”   “我们一定要利用这样的物质奖励和刺激,才促进他们学习我大唐语言和文字的动力。”   “至于那些辽东城中的百姓,就更简单了,所有十二岁以下的,一律要进入蒙学学习。”   “而且,进入蒙学学习者,每一位学童,都会由学校免费提供他们衣物和吃食。”   “而且学童教会自己的家长识字,会说大唐官话,那么允许他们每十日,往家里边带一斤肉,十个鸡蛋……”   “至于十二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年轻人,学校不但免费提供食物和穿戴,甚至可以保住宿。”   程处弼一边说,那边的许敬宗则在飞快地记录,完完整整地将程三郎设计的这些条条款款全部给抄录下来。   虽然里边有许多的条款,不适用于那些降卒,但是辽东城内的百姓们,还有那些归顺大唐的各个异族部落却适用于那些条款。   另外就是,部落人口有超过一半以上能够流利地使用大唐官话交流并且识字者。   都督府将会派遣人员,教授他们耕作技能,让他们不再有食不果腹的忧患。   并且汉唐商行将会与诸部落首领合作,对于部落地区的生存环境,物产等各方面进行调研,例如这深山老林的蘑菇相当的美味,那么汉唐商行就会跟这个部落签订采购合约。   又或者是这个部落的祖地有矿产,那么汉唐商行也会跟这个部落签约共同开发协议。   总而言之,光是程三郎说叽叽歪歪陈述的这些东西,不论是那些先前就投效大唐的部落,就连那些新近归顺的部落,也都不禁呯然心动。   对于他们而言,生活在这样的深山老林子里边,成日要担心出没的野兽,担心部落之间相互抢地盘。更担心部落吃不饱,穿不暖。   这样的日子,真心不是他们想要的,谁不乐意能够吃得饱,穿得暖,还能够享受美酒佳肴,过上有滋有味的生活?   毕竟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这不仅仅只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发出来感慨,而应该是经历过了这样的苦难的人们内心绝望的纳喊。   真心想要自由自在,不愿意受家国天下束缚的那种神人也不是没有,但他们完全可以远离大唐的统治,到其他地方去逍遥自在。   李世民已然带领着文武百官,精兵悍将,离开了辽东城,对于程三郎的所作所为,自然也会有人禀报于他。   对于此,李世民除了蛋疼地摇了摇脑袋,又能如何?   反正都是好事,具体那小子想要怎么搞,由他便是。只要不弄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就好。   除了轰轰烈烈的学知识,习文化运动之外,程三郎当然不可能忘记自己的老本行。   那就是要致富,先修路,现在这十万战俘,不就是现成的壮劳力吗?   一边认真的学习文化,一边努力地架桥铺路,争取早日将这辽东之地也铺设上水泥官道。   另外,崭新的建筑物也将会在这辽东之地拔地而起,过去,由于天气严寒,只能搞半地下式的建筑。   程三郎的到外,带火炕的建筑物,必将会成为辽东地区的主流建筑物,让人们得以渡过严寒,改善他们的生存生活质量。   有了产量可以获得保证的卢城水稻,有了精耕细作,有了发达的交通,让这辽东平原,也变成渔米之乡,塞北的江南,也不是不行。   程三郎相信,经过了自己的这么折腾只要开发搞得好,提前让东北变成大唐的又一个粮仓,也不是不行。 第2975章 李二公子回来了,卫国公家的二公子回来了   第二天开始,辽东城内外,竖起了一块块巨大而又醒目的公告牌,还有一条条的横幅,拉扯在街市上。   辽东城内,也有一些是汉民。   辽东城内的百姓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莫说辽东城的人,哪怕是在大唐的百姓,也未曾见过这样的一幕。   想来,兴许只有当初在那金沙州,又或者是南部六诏地区搞大开发的时候,才能见到。   现如今,金沙州地区以及南部六诏地区的各族百姓们,十之五六,都能够抄着一口不怎么标准。   但足以让大唐中原人士听得明白的大唐蜀地官话进行交流。   这些功劳,自然是利益于程三郎的指导,还有汉唐商行以及官府各级层面的共同努力所得到的回报。   而今,程三郎成为了军政大权一把抓的核心权利人物,自然更加的便利。   当然,除了修路之外,那就是辽东平原这一带原本就是一片肥沃的土地,如今有了稻种,焉能再由着他们空置,然后只能眼巴巴地从其他地区运来粮草。   汉唐商行原本就已经有大批的能工巧匠,包括大批的工程队,早早的就已经来到了登州,不少甚至都已经前往扶桑岛,以及那库衣岛等地去搞建设。   而现如今辽东之地既然也要大兴土木,程三郎又是汉唐商行的董事长,自然是优先满足自己以及辽东的需求。   大批的海船,亦从各处赶往这边,在那已经经过了扩建的登州大港来往进出不停。   在那登州大港满载了货物与工匠们之后,就从这里启航之后,奔赴向辽东之地。   使得那原本人口不多的辽东地区,几乎以肉眼可见之势变得热闹起来。   ……   流球大岛南端的港口,程大管事正在忙着跟那些各部落头人积极沟通着各种问题。   “大管事,凭什么我们部落得到的粮食少了差不多一百石,还有布匹,铁器……”   一位早已经不再脑袋上插着鸟毛,身上的麻袍,也已经换成了质量过硬的白叠布衣裤的部落头人此刻正在那里不乐意地进行着申诉。   听到了这话,程大管事侧头向身后边,那位专门负责跟这些部落交道的管事,在程大管事的耳朵边小声地嘀咕了几句之后。   程大管事脸上那犹如春风拂面般的笑容依旧,只不过嘴里边的话可没怎么客气。   “你们部落今年来到蒙学参加文化学习的学童,可是比去年,少了十个孩子,按照我们之前的规定……”   部落头人忍不住进行反驳道。   “可是大管事,他们已经成年了,都可以帮着部落做事了。”   “成年了?你管十二岁的半大小子叫成年?!”程大管事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大手轻轻地拍了拍案几。   “族长可莫要忘记了,如今这里已经是我大唐属地,而尔等也早就已经签下了归化协议,你等皆属我大唐国民。”   “而我大唐可是有规定,唯有年满十六岁者,方可谓之成年,而你们跟我汉唐商行当时签的规约里边,就有一条。”   “所有入学学童,未满十六岁离开者,一律按比例减扣其家庭以及其部族的援助钱粮物资。”   看到这位大管事陡然变了脸色,方才还颇为大嗓门的这位部落头人直接就萎了,摸了摸自己那已经渐渐凸起来的肚子。   不禁有些犹豫起来,这个时候,旁边的一位部落首领则朝着程大管事讨好一笑。   “大管事,我们部落今年又新增了五位蒙童入学,不知……”   “放心吧,都是哪家哪户的,回头程某自会让学校的人去进行走访,只要情况真实,没有弄虚作假,该你们一,一文不少。”   “另外,新增有五位的话,我再给你们部落一个名额,让他们可以到商行这边的工厂做事。”   “总而言之,程某愿意跟诸位敞开心扉,做事做交易,都要公平公正,可谁要跟程某耍心眼,哪怕是你们告到官府那里去……”   “大管事说的哪里话,我等诸部能有今日,正是多亏了汉唐商行愿意与我等进行合作。”   最终,方才那位部落头人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向程大管事认错,并表示,回部落之后会第一时间好好地教训那些蒙童的爹娘,然后他会亲处去将那十名蒙童再次送归学堂。   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就在这样开诚布公的场面下得到圆满的解决,真可谓是宾主尽欢。   而就在这个时候,疾蹄之声从外面传来,很快,就听到了有人扯起大嗓门在吆喝。   “大掌柜,李二公子回来了,李二公子回来了……”   “李二公子?”听到第一声之时,程大管事还一脸懵逼,等到第二声叫唤传入了耳中之后,这位程大管事,就像是屁股下面挨了针刺一般地蹦了起来。   然后在一干呆若木鸡的部落头人的注视之下,十分敏捷地冲出了大门。   “可是卫国公家的二公子?”   “正是,他们已经回来了,带来了殷商遗民的代表,还有好多好多的殷商大陆的特产和物种……”   听到了这话,这位程大掌柜顿时两眼放光地大巴掌一拍。“来得好,弟兄们,都给程某过来,快快快……”   ……   李德奖顶着一张苍桑而又显得有些憔悴的面容,立身在那前甲板上,两眼痴痴地看着那渐渐接近的海岸。   之前,已经遇上了汉唐商行的海船,那艘海船已经派出了快船赶回流球大港去报讯。   而那艘汉唐商行的海船,亦陪同着一同向流球大港而来。   李德奖他们的海船,经历了艰险的远洋航行,此刻显得有些破旧,但是,那船桅顶端那醒目的唐字大旗仍旧在迎风飘扬不已。   李德奖身后边,还有那位大祭司以及那些奉命随同而来的部落年轻才俊们,也都在这里伸长了脖子,朝着那海岸张望。   “这位管事,这里已经算得到了大唐的地界了吗?”   一位穿着一身明显迥异于大唐乃至大唐周边诸国服饰的年轻人,朝着那位与他们碰巧相遇的汉唐商行船长问道。   “你,你会说我大唐关中官话?” 第2976章 免贵姓奥,名观海,字听涛   这位船长满脸皆是震惊之色,如此流利,如此标准的关中腔,怕是自己这位剑南道籍的大唐人都不如。   “不错,我等皆是跟船上的老师们学的。”   “那敢问这位小哥尊姓大名?”   “免贵姓奥,名观海,字听涛。”这位年轻人斯斯文文地朝着船长一礼,有理有节地道。   这位年轻人,正是殷扎卡的部落大祭司最得意的弟子奥马哈。   不过现在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姓名,那就是姓奥名观海,字听涛。   在前往大唐的旅途中,大祭司与一干殷商人士通过商讨,决定让所有人都给自己起一个姓名。   既然我们是殷商遗民,那么最好我们都要统一学习故乡的人命的命名原则。   所以在大祭司的要求之下,他们这一帮子年轻人,都以自己的第一个音为姓。   例如奥马哈,就姓奥,而且大祭司还特地找到了那位李二公子,请他为自己的得意弟子赐名。   李德奖当时正在欣赏着这辽阔到无边无际的大海,又考虑到了奥马哈不仅仅殷扎卡部落的才俊,同时还是部落的继承人。   所以思考了半天,决定给他起上一个响亮而又大气的名字,奥观海,字听涛。   毕竟他李德奖也是学识渊博的文武双全之士,起这名也是很有讲究的。   名字叫观海,所取的字是听涛,如此方才能够前后呼应。   意思就是希望这位年轻人能够有观海听涛,不畏艰难险阻的大无畏精神,同时还要深刻地铭记,你们身上所流淌的血脉的由来。   莫要忘记你们的祖先,与你们的故乡就在大海的那一边。   ……   这个名字,可是让这位奥观海激动了好几天,至于奥马哈这样的名字,他自然是弃之不用,这辈子,他只有一个名字,就叫奥观海,字听涛。   就像他们这些殷商遗民之间,不再是像过去那种叫人全部都叫绰号,就像奥观海,他之前的绰号就叫七匹狼。   意思就是他曾经为了救下一个姑娘,面对七匹鬃狼毫无畏色,死战不退,最终等来了援兵得以幸存。   一开始,一干大唐人士听闻这货居然有这等英雄事迹,等到看到了鬃狼那修长的瘦腿,长得跟狐狸似的模样之后。   大家都觉得也就那么回事,毕竟狼和狼的品种实在不一样。   按下闲话不表,打从他们有了姓名开始,相互之间,都会称字,那些殷商遗民才俊都会称他为观海兄或者是观海贤弟。   看到那位满脸震惊的船长,在那里跟奥观海聊得很是热切,那位现如今叫索归商的独眼大祭司露出了个欣慰的笑容。   过去的名字,亦已经被他抛在了脑后,亦是以自己原本姓名的第一个音索为姓,后面的两个字,则是独眼大祭司向李德奖请教之后,自己给自己起的。   毕竟他年纪比李德奖还大,让对方给自己赐名,按大唐的规矩,似乎有些不合适。   索归商,字思殷,前后亦产呼应得相当的精彩,至于那位李德奖可是频频夸奖这位大祭司很有才华。   “大哥,快看,前方的港口方向,那里好像有字幅……”   随着那在瞭望斗中的游侠儿的大声叫唤,李德奖伸长了脖子,朝着对方大手指向的方向看去。   不大会的功夫,李德奖便看到了那有船只停泊的琉球大港此刻似乎站满了人。   他更看到了位于港口旁边的山坡之上,两条极长的横幅上,那些醒目的红色大字。   而这个时候,站在身边的那位索归商努力地瞪大他那只独眼,然后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   “热烈欢迎大唐远洋冒险英雄顺利还乡……”   “热烈欢迎殷商遗民后裔回乡省亲……”   看着寥寥两句话,却让大祭司索归商直接就红了眼眶,泪水沿着满是皱纹的脸颊奔流而下。   身后边的那些殷扎卡部落的一干年轻人,呆愣愣地看着那些巨大的条幅,很快,就听到了那喧天的锣鼓声从港口传来。   李德奖看着这样的欢迎仪式,脸色却显得,唔……毕竟他是低调的游侠儿,不是程三郎那种爱显摆喜欢热闹的货色。   可是现在,自己手下那帮子擅长社交的弟兄大多都留在了殷商大陆,李德奖也只能强颜欢迎地站了出来。   ……   “坚果类有花生与向日葵……”   “瓜果类有南瓜、佛手瓜、四季豆……”   “主食类则有殷薯(红薯)、木薯、土豆、玉米……”   程大掌柜,看着那一堆堆的货物,听着那一旁李二公子的介绍,每一种植物,少则百来斤,多则数百斤。   两眼中的光芒,亮得犹如土匪闯进了金库一般。   李德奖刚刚介绍完这些好宝贝,就听到这位程大掌柜道。   “李二公子,你可知晓,我家三公子如今正追随陛下在辽东之地,陛下正在亲征高句丽。”   “而我家三公子,就在十数日前,刚刚传来了消息,说的就是倘若李二公子你若是能够获取到那些来自于殷商大陆的好宝贝。”   “那么,就请李二公子你指派人手及时携带这份表单上的这些宝贝北上,直接前往辽东城。”   “另外,还有这一份表单上的宝贝,小人将会留一部份在这琉球大岛上试种,另外一部份则会运往交趾之地试种,还有一批,则会运往剑南道泸州一带进行试种。”   “这是为何?”李德奖听到了这位程大管事之言,不禁心生好奇地问道。   “李二公子有所不知,我家三公子有言,这里边有不少的东西,属于是热带作物,就像这仙人掌,还有这橡胶树之类的作物。   北方根本种不活,唯有在岭南道最南端,像交趾,又或者是这琉球大岛上,还有南边诸岛,方可种植。”   听了那程大管事在跟前侃侃而方,李德奖这才恍然,之前程三郎那小子只说了这些东西的价值,却没有对这些植物的生态进行过详细的描述。   说到了这,程大管家甚是歉然地朝着李德奖一笑言道。   “其实本不该如此,毕竟李二公子你还有这些殷商遗民才回到大唐,该让你们好好休整才是。”   “可是现如今,正好是那辽东之地的春耕时节……” 第2977章 与痛骂自己是渣男的小辣椒有了再续前缘的机会   再加上陛下他们都正在辽东之地征伐高句丽,若是能够赶在这个时候运抵辽东的话……   程大管家这话一出口,李德奖瞬间就反应了过来,陛下如今就在辽东之地。   正率领大唐武贲,跟那帮子高句丽人掐得死去活来的,当然,肯定是高句丽人死去活来。   若是能够及时将这些东西送到那边种下,待到秋收之时,得到成果,那必定能够让陛下龙颜大悦。   而自己这些大唐游侠儿,可是又为大唐立下了汗马功劳,有大功于国……   一思及此,原本很想先蹿回洛阳去看妻儿的李德奖听闻亲爹也在辽东,而且让其他人送去,他也着实放心不下,一咬牙一跺脚。   “你不用说了,李某明白,那尽快起程吧,嗯,越快越好……”   “只是真的能赶得上吗?”   “这个还请李二公子不必担心,现如今那交趾造船厂新下海的一种快速帆船,虽然载重量不大,可是速度奇快。”   “之前的试航,从交趾到我们琉球大港,也才不过数日,若是从琉球大港北上,最多十日之内,必可进抵辽东。”   “如今这种船,已经开始用来作为我大唐以及周边诸岛传递消息之用……”   这种船只,早就已经在反复的试验,毕竟大唐的汉唐商行所控制的海域越来越广阔。   在一望无垠的大海之上,使用信鸽是很困难的,再加上,快速地在海上往来,及时地传递消息。   运送重要但是数量不多的物资往来,这样的载重不大,但是速度奇快的快速帆船,自然也就用了用武之地。   而且快速帆船的成功,同样也会带给大唐的造船工匠们更多的灵感,设计出更快、更牢固的海船。   最终,李德奖等人就在这琉球大港只呆了半天,李德奖跟一干弟兄们叽叽歪歪半天。   让他们听这位程大掌柜的安排,而他则领着大祭司索归商与其得意弟子奥观海等四人一同往北而去。   留下来的那些,则会在这琉球大岛之上,正好教授那些当地人如何种植那些来自殷商之地的物产。   这边在吩咐事项,那边,程大掌柜则在负责规划所需要运送往辽东的物资。   琉球大港是大唐汉唐商行北接北方诸国,南御南方诸岛的重要中心点,所以新近搞出来的快速帆船,这里就有两艘。   ……   玉米一石、土石一石、殷薯一石,后面考虑到自家三公子特别交待的辣椒,则也搞了一箩筐干辣椒。   另外还有南瓜的种子十斤,葵花子十斤,总而言之,自家公子觉得能在辽东之地种植的,全部都一样整点。   当然不敢整多了,毕竟这些宝贝的种子,还需要分派出去到各地去种植。   等李德奖安排完事务,便叫上大祭司等人一同在同伴们的送别声中,登上了那艘不大的快速帆船。   接下来的日子里,这只快速帆船,着实让李德奖等人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风驰电掣。   当然也得益于掌控这艘快速帆船的那些水手,都是经验最为老道的老司机,这才可以用最快的速度,一路从琉球,往北而去。   当程三郎收以了南边的港口传来的鸽信,告诉他,李德奖这位喜欢四海为家的天涯浪子,居然已经回到了大唐。   甚至已经乘坐着那高速帆船,给自己带来了那些好宝贝之后。   程三郎足足愣了数息,小心肝呯呯呯地直跳,差点喜极攻心抽了过去。   “处弼兄,处弼兄?”房俊忍不住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指头,捅了捅处弼兄。   直到这个时候,这才见程三郎就像是才缓缓回魂,然后一把揪住那位送来鸽信的人员刚想要追问对方有没有辣椒。   想想还是算了算了,毕竟在一般人的眼中,辣椒只是香料,唯有高产的主食,才是国家重宝。   反正等德奖兄到了一问便知,一思相此,程三郎不禁咧嘴大乐,拿胳膊肘一顶身边的房俊言道。   “贤弟,德奖兄已经回来了,而且已经到了辽水入海口处,现在正在换乘快马,朝着咱们这边而来。”   “德奖兄居然活着回来了?”房俊也是满脸难以置信地瞪圆了眼珠子。   “不错,而且还带来了许多适合辽东之地耕作的好宝贝,哈哈,不管是玉米,还是土豆,又或者是殷薯。   只要有一样,这辽东之地,我大唐就不可能再放手任由那些部族侵占此等沃土。”   看到处弼兄那副喜极攻心,开始胡言语乱起来,房俊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   “邓称心,程发,你们赶紧去,给我宰头猪,对了再弄上两只羊,还有竹鼠,哦对了,这里没有竹鼠,那就弄点野味。”   “希望德奖兄没有让我失望,把我渴望已久的辣椒还有西红柿也给弄来了……”   “处弼兄,请你注意一下仪表形象好不好?小弟我觉得你好像馋得口水都快滴出来了。”   “废话,你知道不知道我朝思暮想它们有多久了?就连梦里,都不知道梦到过多少回。”   程处弼目光远眺向南边,那是辽河入海口的方向,自己犹记得穿越之前,刚刚吃过的那顿红油火锅的滋味。   犹记得梦中,口口声声痛骂自己是渣男的小辣椒,而今,终于有了再续前缘的机会。   程处弼忍不住抹了抹嘴,不成,再想下去,这口水怕是真要滴出来了。   赶紧回辽东城,先去整出一堆可以拿来涮锅的食材,省得等辣椒到了,老子总不能一边抹着泪水一边在那里舔辣椒说自己思念对方吧?   那样的举止,不但不专业,甚至有猥琐之嫌疑。   好在,自己之前用茱萸替代的豆瓣酱还有几瓶,往里边再掺上辣椒,那味道绝对更正。   对了,还得赶紧写信,让他们给自己送一批新鲜的胡豆来,自己在辽东呆着也没事,先在这里搞出正宗的豆瓣酱,再整出正宗的红油火锅底料来。   不行了,回头还得宰头牛,没有牛油的火锅底料就是没有灵魂的火锅底料……   此刻,满脸疲惫之色,堪堪坐到了马车上,还在一路奔波的李德奖,浑然不知道,程三郎满心欢喜等待的不是自己这个好兄弟,而只是惦记那些辣椒。 第2978章 不是菜椒就是甜椒,就不能整点正二八经的辣椒吗?   在马车之上,摇摇晃晃,不论是李德奖还是大祭司索归商,亦或者奥观海等人。   全都支撑不住疲惫不堪的身体,躺在马车之上,径直睡了过去。   颠簸的路途,根本影响不了他们的睡眠质量,就这么一直径直睡得甚是香甜。   程三郎与房俊、秦怀道早早地便已经在辽城城外十里之地等待着,当看到了那醒目的汉唐商行车队朝着这边行来之后。   程三郎打马朝着车队迎了上去,当掀开了车帘,看到那李德奖瘫痪式的睡姿,还有那如雷的鼾声。   程处弼默默地放下了车帘,遮住了李德奖瞌睡的丑态,至于另外几辆载人的马车里边传来的都是此起彼伏的鼾声。   所以程处弼直接问了车队管事,径直朝着后方那几辆马车赶去。   李德奖从那殷商大陆弄来的好宝贝,可都在这里,让程三郎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令自己魂系梦牵的好宝贝。   “辣椒在哪辆马车中?”   车队管事刚刚堆出笑脸,正要给程三郎介绍第一辆马车中的主粮种子,听得此言,翘起手指头指向了最后那辆马车。   程处弼就撩起前襟大步朝着那边行去,留下一脸懵逼的秦怀道与那若有所思的房俊。   “俊哥儿,处弼兄刚才说的啥?”   房俊朝着秦怀道呵呵一乐,指了指快步而去的程三郎道。   “你处弼兄念叨这辣椒,可是不知道念叨多少个年头了,那玩意是一种调料。   听处弼兄有言,说是相当的辛辣,可以去湿跟花椒茱萸之类的较为类似的一种调味料吧……”   “而且这种调料,乃是调味料中的上上极品,有了此等调料,足可让天下百味,再增味三分。”   听到了房俊这话,秦怀道亦不由得两眼一亮,毕竟处弼兄烹饪的本事,天下皆知,程家酒楼、程家宴更是闻名海内。   海外那就不知道了,毕竟大家都没有在异国他乡吃到过程家酒楼的菜肴。   不过,之前处弼兄亲手配制的各种调味料,如今早就已经风靡大江南北,黄河上下。   “听俊哥儿你这么一说,小弟我也很想瞧瞧,看看到底是何物,被处弼兄夸得如此厉害。”   ……   二人晃晃悠悠地朝着那边行去,而此刻,程三郎已经在程发和程达的帮忙之下,翻出了一大筐的干辣椒。   虽然还是密封的,可是,仍旧有一股子熟悉的辣椒的特殊香辣味,扑鼻而来。   闻到了这股子味道的那一瞬间,程三郎眼眶都红了,迫不及待地将那外包装给掀开之后,打开了筐子。   揭开了最上面那个包裹,就看到了里边那压得相当扁平的一包干辣椒。   “……”程三郎目光直勾勾地打量着面上那些哪怕是已经完全干透,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褐色,并且体型犹如巴掌大小的长三角形的干辣椒,整个人都方了。   “这是什么鬼玩意,辣椒?!”   程三郎表情显得无比嫌弃而又震惊地捏起了压得十分遍平的色泽呈现诡异深褐色的长三角形干辣椒,喃喃地道。   犹不死心地他把鼻子凑到了那干辣椒跟前深吸了口气,怎么说呢,有一股子古怪的烟熏味。   黑着脸的程三郎干脆又扯下一小块,放进了口中咀嚼……   烟熏味也就罢了,辣味,有那么一丢丢,居然还有一丝淡淡的甜味,感觉这玩意不像是在吃辣椒,倒像是在吃某种果脯。   这样的味道,直接就把程三郎给整得相当的不淡定,十分嫌弃地呸的一声,吐到了一边。   “处弼兄,你这是怎么了?这难道不是你心心念念的辣椒吗?”   程三郎继续认真地详端了半天,虽然熏过的色泽,已经无法让自己从色相上观察到,但是就口感而言,程处弼还是找到了一丝熟悉的滋味。   “这玩意是辣椒没错,但这是那种辣味相当娘炮的辣椒,学名应该叫菜椒。   而且居然还是熏干的,喜欢吃辣椒的人,谁乐意吃这玩意?”   程处弼悻悻地抄起了这个包裹递给了程发,示意他把这玩意拿到一边去,莫要妨碍自己寻找真爱。   “这,这又是什么鬼?”   紧接着,程处弼又看到了另外一种,这种是坨状,有点像柿子干,但是颜色仍旧是诡异的褐色。   程处弼再一次感受着了那跟菜椒类似的味道,烟熏味,甚至辣味比起方才那种更加的不如,而且甜味还更甚一筹。   这下子,程三郎可真是有点炸毛了。气极败坏地把这包十有八九应该是类似果椒的辣椒给丢给了程发。   “甜椒,居然是甜椒,没完了是吧?就不能给老子整点正二八经的辣椒?”   ……   李德奖模模糊糊,似乎听到了程三郎还有房俊等人的声音,努力半天,这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感受到了身下的马车已经停止了移动,更听清楚了外面传来的声音,的确是程三郎等人。   甚至还听到了程三郎那明显显得有些狂躁的大嗓门。   那小子又怎么了……李德奖晃了晃脑袋,掀帘直接就跳下了马车。   正好看到了旁边马车上的大祭司半掀车帘,正不知道该不该下车,看到了李德奖之后,终于松了口气,也下了马车。   然后,李德奖就听到了程三郎的低吼声。   “老子的二荆条在哪里?老子的灯笼椒在哪里?老子的小米辣在哪里?”   这样气极败坏,直达灵魂的三连问,直接就把刚推出了洋洋得意之色,想要跟背对自己的程三郎招呼的李德奖给整不会了。   房俊可是很难看到处弼兄这等气极败坏,仿佛恨不得择人而噬的模样,可是此刻也只能硬起头皮提醒程三郎后边有人。   “那个处弼兄,你先别急,德奖兄他们已经醒了,还有那些殷商遗民。”   听到了房俊的提醒,程三郎满脸悻悻之色地将第三个包裹拍到了程达的怀中,连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些,这才皮笑肉不笑地转过了身来。   “哎呀,德奖兄,数月未见,小弟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第2979章 就连不完美版的牛油火锅底料都整不起……   李德奖看着程三郎笑眯眯地朝着自己走过来,可就是那笑容相当僵硬,甚至有点狰狞。   就连说话的声音,仿佛都是从牙缝缝里边给生生挤出来的一般。   这让李德奖整个人都不乐意了。“我说你小子不会是吃错什么药了吧,看到为兄我怎么就跟见了仇人似的。”   “那些就是兄台你给小弟我整来的辣椒?”   程三郎回身一指那一筐辣椒干,目光幽怨无比。   李德奖脖子一梗,理直气壮地道。   “废话,不就是挂在灌木上,中空有籽,而且满是辛辣味的植物,跟你画给我的那些辣椒的图样长得都差不多。”   “知道不知道为兄我还特地品尝过,那玩意辣得我嘴皮都跟着了火似的,不是辣椒是啥?”   听到了这话,程处弼两眼一亮,赶紧把李德奖扯到了那竹筐前道。   “哪种把你的嘴皮辣得跟着了火似的,你指给我瞅瞅?”   李德奖打量了两眼目光扫向了那程发,示意他把那个包裹拿过来,然后打开了那个装着菜椒的包裹,往程三郎跟前一晃。   “看到了没有,就是这玩意。”   “……就它?”程处弼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李德奖,又看了一眼那票烟熏的菜椒干。   “就是它,知道不知道,我就尝了那么一口,当时可是把我给辣得嘴皮着了火似的,而且还汗如雨下,眼泪都差点下来了……”   一旁的房俊和秦怀道打量着那膘肥体壮的李德奖,又扫了一眼被李德奖拿出来的辣椒干。   表情充满着难以置信,毕竟就德奖兄这么硬气的游侠儿,居然就那么一口,辣成那副鬼样子,任谁也无法相信。   “我且来试上一试。”   秦怀道忍不住伸手抄起了一枚烟熏菜椒干,张开大口咬下去,瞬间就咬了三分之一。   然后眯着两眼慢慢咀嚼,一开始表情里边充满着疑惑,很快,秦怀道的脸就开始发红,然后这货直接呸呸连声地把那辣椒干碎沫从口中尽数吐出。   “快快快,水,给我水……”   “我说怀道老弟有这么夸张吗?”程三郎看到这家伙那副夸张的表情,不禁想到了当年自己那位来自苏杭的同学。   一块有点辣椒味的菜椒生生给辣得满头大汗的画面,当时差点把一帮西南人士给笑尿当场。   想不到今日,又见着了这么一位。   哪怕是自己穿越过来之后,从来没碰过辣椒,但是作为经常吃东西加辣茱萸的程某人,菜椒根本无法对自己造成任何刺激。   ……   好在这个时候,程三郎总算是注意到了站在不远处,那几位显得甚是拘紧的,穿戴着很典型的印第安风格服饰的印第安人。   只能按捺住继续跟德奖兄讨论什么是灯笼椒,什么是二荆条的念头,露出了一个充满着亲和力的笑容,朝着那几人走了过去。   “诸位,这位便是我之前跟你们言及多次的卢国公府三子,大唐太孙太保,辽东州都督程三郎。”   李德奖的这一声招呼,直接就让那大祭司等一干人等齐刷刷地朝着程三郎重重一礼。   真可谓是闻名久矣,毕竟程三郎的英武形象,真可谓是深入人心,特别是程三郎的金属雕像,至今还留在殷商大陆,殷扎卡部落酋长的床头之上。   “我等殷商遗民,参见程都督。”   那一口字正腔圆的大唐官话,让程三郎顿时两眼一亮。   “诸位快快请起,想不到诸位的大唐官话如此流利通畅,好,很好。敢问这位老者尊姓大名?”   “草民姓索名归商,字思殷,乃殷商大陆殷扎卡部落的大祭司……”   听闻居然是大祭司,程三郎不禁一乐,大手一把握住了对方那柴骨棒一般的胳膊。   “程某向来听闻,每一个部落的大祭司都是极有知识的智者,既然如此,程某有几个问题想要请教一二……”   说话间,程三郎就把这位大祭司索归商扯到了那个装着辣椒的筐子跟前。   “你们带来的辣椒到底有几个品种?有没有长得也就小指头那样的长度,而且特别辣的,又或者是长得很长条,而且又辣又香的那种?”   李德奖:“???”   房俊:“……”   秦怀道:“……”   一干殷商遗民年轻才俊。“……”   大祭司索归商也同样让程三郎这番话给整得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挠了挠头皮,大祭司也是无语得紧,毕竟这些各种辣椒干、干辣椒,都是下面人负责准备的,他知道个屁。   但好歹哪种辣,哪种不辣,他还是明白程三郎的意思。   但见这位不畏艰难险阻远涉万里重洋,终于在经历了无数的困难之后,来到了大唐的殷商遗民大祭司。   来到了大唐之后,所要干的第一件正经事,居然是为这位大唐太孙太保找朝天辣和二荆条……   这要是传扬出去,任谁都不敢相信,倘若李世民在这里,看到程三郎为了辣椒,居然连那些主粮种子都不屑一顾。   很有可能四十二三码的大脚直接就把这小子射进辽水里边,让他游回登州去。   至于李德奖等人,面对着程三郎这样的举动,除了头疼外加蛋疼之外,着实也拿这货没有半点办法。   好在这位大祭司不愧是常年跟殷商物种打交道的专业人士,正所谓没见过猪跑,总见吃过猪肉。   更何况像他这等对万物都充满着探究心理的大祭司,很快,一个个的包裹被打开,最终,他果然寻找到了程三郎方才描述的那两种辣椒,然后递了过来。   “程都督,这两种辣椒,应该与你方才跟小民所描述的最为近似。”   程三郎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大祭司的双手,他的左手里边,是一个长条状,仍旧是烟熏色的辣椒干,长度约有有两根中指那么长。   而另外一种,则明显一看就知道是纯晒干的,殷红的色泽,长度绝对不会超过小指。   程处弼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满目深情地看着这玩意,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种小辣椒,是不是成熟之后,仍旧是椒尾朝天的?”   “程都督果然厉害,只看一眼,就知晓其生长的形态……”   “……果然是你。”程三郎拈起一根,凑到了鼻子下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打了一个巨响地喷嚏之后,满脸陶醉地道。   哪怕是还没进嘴品尝过味道,可就单凭闻到的那种刺鼻的香辣味,程三郎可以确定。   至少这玩意绝对是朝天椒中的一种,而且其辣度,应该与自己在后世喜欢的朝天椒差不多。   至于另外一条烟熏的那种长条辣椒,程三郎嚼了口之后,嗯,辣度要超过那菜椒,倒是跟后世的线椒有些类似。   可是这帮子殷商遗民处理辣椒的手段,让他实在无法分辨这种线椒到底是属于普通线椒,还是其他品种。   但是,肯定不是二荆条,另外,还缺上灯笼椒。没有二荆条和灯笼椒的火锅底料,就像是人生原本光辉道路上,似乎多了几个水坑。   好罢,即便没有二荆条,没有灯笼椒,可至少有了朝天椒,至少人生距离最大的圆满,已经迈出了最为重要的一步。   等到神叨叨的程三郎暂时按下辣椒事情不表,当他看到了玉米,殷薯,还有土豆,还有西红柿、葵花籽、花生、南瓜籽等好宝贝之后,再一次激情满满地大笑出声来。   那反复拍打身边好兄弟李德奖的大手差点把李德奖给拍翻脸了都。   “兄台莫恼,小弟我这是太兴奋了,小弟可真没有想到,你居然一举就弄回来了这么多好宝贝。”   “若不是眼见为实,小弟我都觉得兄台你是在,嗯嗯,小弟我都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葵花籽,这玩意绝对是消遣休闲的最佳零嘴,号称鬼扯手,越吃越想吃。   花生,这玩意绝对是嗜酒人士的最佳下酒伴侣,一口小酒,几粒花生,那可是每个酒鬼的梦想。   重要的是这两种好宝贝都是相当优秀的油料作物,为大唐植物油家庭,又增添了两员大将。   还有玉米,还有几种颜色的土豆,就连殷薯也有两三种颜色的,而程三郎最爱的那种很面的紫心薯居然也在其列。   这让程三郎美滋滋之余,越发地觉得德奖兄那张刻板的老脸也变得那样的眉清目秀。   等到看完了这些好宝贝,程三郎便交待那邓称心他们亲自把这些好宝贝全部送往自己的府邸。   交待完之后,程三郎还不忘从那袋朝天椒里边掏了一把,想了想,看看里边的份量之后,只能恋恋不舍地收手。   “处弼兄,你这是准备要做有辣椒的火锅底料?”房俊好奇地问道。   “当然不是,就这么点辣椒,我还得留种,我弄这几根,只是想要做个辣椒蘸水解解馋,想要做牛油火锅,呵呵……”   就在这个时候,程三郎就看到殷商遗民的队伍中站出来了一个年轻人朝着自己一礼道。   “那个程都督,这些辣椒,其实你用完都无妨的。”   程处弼满脸错愕地看向这位年轻的殷商遗民才俊,就听得身边的李德奖指着对方介绍道。   “这位乃是大祭司的得意弟子,同时还是殷扎卡部落酋长的爱子,姓奥名观海,字听涛。”   “???” 第2980章 让奥观海好好地跟程三郎虚心求学才是   “奥观海,字听涛?!”   程三郎打量着这位皮肤黝黑,笑起来,露出了一口漂亮白牙,透着一种积极向上精神的年轻人,顿时感觉自己的脊梁骨都在抽搐。   奥观海看到了这位虽然一直没曾逢面,但是早就已经耳熟能详的程三郎听到了自己名字之后。   一副很惊吃的表情,不禁心中越发地美滋滋,然后有礼有节地朝着程三郎一礼道。   “正是,小民的名字,是李二公子亲自赐下的。”   程处弼扭过了头来,看向身边那位表情显得很谦虚,偏偏又一副快来夸我模样的德奖兄,下意识地翘起了大拇指道。   “观海听涛,名字前后呼应,好,起得相当的好,不愧是文武双全的德奖兄,小弟服气。”   李德奖狐疑地看着程三郎,不知为何,总觉得好久未曾逢面的程三郎显得有些古怪。   算了算了,这小子绝非常人,古怪点也没啥,别整妖蛾子就好。   奥观海向程三郎解释,此番因为那快船小,为了携带更多的主粮种子,所以,辣椒也就只携带了一箩筐。   但实际上,他们所携带而来的辣椒,足足有唐制的千斤之多。   就这种程三郎所喜欢的朝天椒,也足足有百斤之数。   听闻此言,程处弼这才恍然,直接就把那一包朝天椒抄在了手中。   既然如此,哪怕是没有二荆条,没有灯笼椒,但是搞出减配版的牛油火锅底料还是可以的嘛。   到时候就留下几角朝天椒,回头就种在自己院子里,不过程三郎也很清楚。   北方种植的辣椒的辣度,呵呵……犹记得自己品尝过东北同学带来的朝天椒,一干出身美丽大西南的同学经过严格的品评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就是这种朝天椒绝对已经失去了灵魂,那种辣度,给大西南生长的朝天椒提鞋都不配。   ……   一路打马朝着辽东城行去,程三郎打量了奥观海几眼,最终忍不住开口相问对方有什么特长。   奥观海看着这位传闻之中,文武双全,无敌于世的程三郎,只能老老实实地答道。   “小民自幼追随大祭祀学习,最擅长的,应该是怎么给部落中的人治病。”   “哟,你也是一位医者?好好好,程某告诉你学医有前途,而且是大有前途……”   程三郎抖擞精神开始跟这位来自殷商大陆的奥观海聊了起来,只不过大部份时候都是他说,奥观海洗耳恭听。   看到程三郎在那里跟奥观海叽叽歪歪,李德奖也懒得打扰他们,朝着房、秦二人询问起了战况如何,秦怀道呵呵一乐,直接就插起了嘴。   “好叫李二哥知晓,如今之战事简直用一潭死水方可形容。”   “一潭死水?”李德奖满脸懵逼地看向秦怀道与房俊,就看到了房俊一脸古怪地点了点头解释道。   “如今陛下率大军每至一城,先遣使以告,若不归降,便以火炮轰之。   轰至城墙崩塌,我大唐武贲再攻,如此反复,取一城,前前后后不过三五日之功。   如今,辽水与白骨水一带的城池,已然尽归于我大唐之手。”   “就这么打?”李德奖满脸错愕地问道。   “高句丽怎么说也得有数十万兵马,再加上那些投效高句丽的蛮族,他们难道就不出城野战?”   房俊看到李德奖的表情,顿时反应了过来,呵呵一乐,翘起手指头指了指前边的程三郎。   “野战?看来德奖兄你是不知晓之前辽东发生了什么事情。”   “怎么,处弼老弟又闹什么妖蛾子,以致让高句丽人不敢野战?”   “自打处弼兄率领十艘水师斗舰,攻破了前朝百万大军两度伐而不下的辽东城。   随后处弼兄又以五百火枪骑兵,生生把李卫公麾下一万大唐武贲与高句丽八大军折腾了好几天没合过眼……”   “五百?”李德奖夸张地叫出了声来,还伸出了一个巴掌比划确定自己是否有听错。   “对,就是五百,一个火枪骑兵营采用了吸血蚊战术还是叫苍蝇战术。不过处弼兄喜欢自吹自擂,叫什么麻雀战术……   总之他们依仗着远超弓弩射程的火枪,还有那一扔一个响的手雷,日夜不停,轮翻骚扰……”   李德奖听得脑子乱作一团,而就猥琐地跟在他身后边的那位大祭祀,亦听清楚了他们之间的对答。   听闻了尽是那位浑身上下都充满着传奇色彩的程三郎那简直匪夷所思的故事。   这让大祭祀越发地深感敬畏,不愧是远在殷商故地,就能够远知到万里大洋之外殷商大陆事情的程三郎。   看来,自己看过的那些《程三郎XX演义》中的故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唯有这样的传奇人物,才能够有这等神奇的本事。   看样子,自己回头得好好地叮嘱那奥观海,既然那位程三郎似乎很看好看。   那就让他好好地跟这位程三郎虚心求学,哪怕是只能学得他一成的本事,怕是日后殷扎卡部落,也能够比之如今强盛千倍,万倍。   ……   李德奖坐在案几后方,看着那犹如流水一般端上来的各种菜肴,那令人眼馋的色香味。   已经让许久没有正二八经吃过一顿好的李德奖瞬间就感受到故乡的温暖。   而此刻,大祭祀索归商与弟子奥观海,呆愣愣地看着那些用精美的瓷碟、漆碗装盛着的那些光是香味,就让人感觉灵魂仿佛都得到了升华的菜肴。   大祭祀索归商在程三郎的催促之下,战战兢兢地用筷子,略显笨拙地挟起一索已经近乎于半透明的红烧肉,小心翼翼地填进了口中。   那香气扑鼻的红烧肉入口之后,仿佛不需要唇齿用力,都已然融化掉。   香浓的肉味溢满了整个口腔,还有一丝丝的甜在口舌间游移……   这一刻,大祭祀索归商的眼眶都红了,小心翼翼地品味着,感受着红烧肉的滋味。   这,就是故乡的味道,就这一口红烧肉,那一百头驼羊,老子都不换。   “世间,居然还能够有这样的美味?”身边的奥观海,抹着眼泪花,然后恶狠狠地又挟起了一坨,塞进了嘴里…… 第2981章 橡胶都有了,那么,蒸汽时代还会远吗?   看着这帮子来自殷商大陆的殷商遗民们那狼吞虎咽的吃相。   今日亲自下厨的程三郎倍有成就感,一扭头,就看到了李德奖也在狼吞虎咽,就好像一辈子没尝到过肉味似的。   再看那房俊与秦怀道等人,也好不到哪儿去。好在王玄策,以及李义府和许敬宗都吃得比较斯文。   当然也仅仅只是相对于糙老爷们而言,看他们下筷如飞的架势,想必也许久没有好好地享受享受美食了。   也对,这辽东城现如今还没有程家酒楼,他们也不可能天天蹿自己宅子里边蹭吃蹭喝。   就算是想吃顿好的,也只能流着清口水,等着那已经正在装修的程家酒楼开张大吉。   实在是让程三郎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这帮吃货了都,一帮子弟兄,好像还真没有哪位是不喜欢大鱼大肉的。   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了筷子,落在了跟前那盘圆溜溜的炸份外诱人的花生米上。   挟起了一枚,扔进了口中那么一嚼,酥脆的花生米那熟悉的口感和香味,亦开始在口中溢散开来。   然后抄起了谪仙醉滋上一口,又是几粒花生米,那种感觉,仿佛有活神仙蹲在身边,羡慕地看着自己一般。   不过油炸花生米,也仅仅只限于今日,每个人的跟前也就一小碟,剩下的,程三郎可都是要拿来当种子,毕竟,种子越多,就越早让花生种满辽东之地。   看到了程三郎那种吃法,那位已经扫荡完了一盘红烧肉的大祭祀忍不住学起了程三郎。   挟起了一枚油炸过的花生放进了口中,果然,与他们平日里吃花生,直接拿在火堆里边烤熟,又或者是直接生吃的味道截然不同。   特别是一口辛辣之中又透着醇厚与绵软的大唐佳酿下肚之后。   大祭祀感觉自己整个人就仿佛如同刚刚连吸了十来口烟草一般,整个人都飘飘欲仙。   这让他顿时两眼一亮,不愧是大唐的佳酿,这滋味,可是比他们部落自酿的更烈,而且风味也截然不同。   程处弼慢慢悠悠地品尝着美食,等到那李德奖干掉了一盘红烧肉之后,这才开始询问起他这些日子的经历。   听得此问,李德奖先是连灌了两杯谪仙醉,酝酿了一会情绪,这才很是感慨地将他们这一路的艰难困难描绘了一番。   听得那程三郎等人也是唏嘘不已,唯一令有庆幸的是,有损失,但好歹损失不算太大。   而且他们还能够平安地回归到大唐,并且还为大唐带来了那么丰富的物产。   就在这个时候,李德奖一拍前额,将那本程三郎交给他的画册递了过来。   “贤弟,这是你之前交给为兄的书册,为兄将已经发现的那些的物种都已经加以标注……”   听得此言,程处弼接过之后打开仔细地欣赏起来。每看到一样,程处弼脸上的笑容就不禁多上几分。   可以说,德奖兄这一趟殷商大陆之旅,绝对是大赚特赚。   不仅仅探明了前往殷商大陆的航线,而且还一次性地带回来了自己最重的那些宝贝。   有了这些,至少可以让华夏民族,哪怕是遇上了大的灾荒,也不会有缺粮之忧患。   当然,这还得需要看朝廷或者是政府方面是否能够统筹得力,官府若是不作为,守着金山一样会饿肚子。   但是想想后世人口的飞速发展与膨胀,正是得益于高产粮食作物的引进。   而今,在德奖兄的神助攻之下,这些好宝贝,提前了数百上千年来到了华夏。   再加上船舶技术的突飞猛进,怕是用不了几百年,大唐子民就会向着四面八方扩张开来,生根繁衍……   到了那个时候,太平洋,很有可能会真的成为被华夏民族所包围的大洋。   而当他看到了橡胶树种子之时,程处弼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橡胶都有了,那么,蒸汽时代还会远吗?   哪怕是自己没那本事去大庆采石油,烧煤还不一样很嗨皮?   一干人等一边吃着美味,喝着佳酿,看到了程三郎在那里一边翻着那画册一面神采飞扬的模样。   这下子,轮到李德奖觉得很有成就感了,毕竟自己与一干弟兄的生前身后名,可都是要靠这些东西。   而对于这些好宝贝了解最为深刻的,怕是只有处弼老弟一人。   毕竟李德奖这一路上,也跟那帮子殷商遗民聊了许多,可是都想不明白,许多好宝贝,到底能够对于大唐起到什么促进作用。   就像那橡胶树,在殷商遗民那里,他们就是拿树汁来拿球玩耍。   偏偏那玩意,却被程三郎当成了甚至是超过高产粮食物种的好宝贝。   不管怎么样,只要程三郎能够把这些东西整出效果来,让天下人看到,让朝廷看到。   那么日后,自己与一干大唐游侠儿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美名,必将会流传于世。   ……   就在程三郎一边看一边美滋滋的当口,却又有一名将领快步进入了厅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满屋子的美食香味,这才上前向程三郎递上了书信。   这是一封来自前线的消息,程三郎只扫了两眼,表情就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看到了这一幕,房俊赶紧吐掉了口中的骨头。   “处弼兄怎么了,莫非是战事不利?”   “战事并没有不利,陛下他们又陷一城,只是,居然抓到的战俘,只有区区千人。”   “明明城中的守军近万,而且我大唐轻松获得了大胜,敌军都没有多少折损,居然才抓了那么点战俘,实在是浪费……”   看到程三郎满脸嫌弃的表情,李德奖想到了之前进城之时,那城外远处的营寨。   “我说处弼贤弟,方才你都说了,如今在你治下的高句丽与那些异族战俘已经足有十万之数,那么多的战俘,你就不担心徒耗钱粮吗?”   “德奖兄你初来,想必不清楚程某的算计,如今,陛下已经决定拿下高句丽全境之后,纳入我大唐治下。   既然如此,程某治下,必然得先治理好,也算是为日后治理辽东全境打下一个样板。   想要治理好,就得搞建设,修桥、铺路,盖房、开垦耕地,一样都不能少。”   “而这些,可都是需要壮劳力,而那些战俘就是最好的壮劳力。” 第2982章 未来殷扎卡部落若有战事,一定要拜一拜程三郎   那大祭祀索归商与那奥观海等殷商遗民,呆愣愣地看着跟前程三郎与李德奖他们的对答。   张口闭口就是几万十几万战俘,这让他们整个部落,连带分离出去的附属部落捏到一块,怕是五万人都凑不出来的殷扎卡部落才俊们听得眼皮直跳。   这个拥兵数十万精锐的大唐帝国,只一场战争,就足以俘虏敌人数以万计的战俘。   而跟前这位声名极大的程三郎更是凭着五百麾下精锐,一战就俘虏了敌人八万精锐之师。   难怪他的形象会被雕塑成金属的塑像,而且还会有关于他的各种传奇故事编撰成书。   这让大祭祀索归商暗暗下定了决心,咱们殷扎卡最喜欢崇拜各种神灵。   看来以后咱们殷扎卡部落倘若与敌对部落发生战事,到时候一定要向程三郎的金属塑像祈求,相信肯定有用。   至于李靖这位大唐军神所率领的那一万大唐精锐为了吸引敌人,故意被困于无名小城的行径,直接就被这位封建迷信的大祭祀给无视掉。   等到他们用过了晚餐,随着程家人来到了专门提供给他们的客房中。   打量着那整洁大方的木质建筑,还有那屋中,一个铁炉子正在缓缓地冒着热气。   这是程三郎担心他们这些生活在热带的人,适应不了北方的晚春,特地吩咐人准备的。   看着那名引领他们来到了客房,往那铁炉子里边倾倒进了一种黑色的石头。   然后将水壶撂上,又告诉他们那些洗漱用具的用法,这才在他们的目送与感谢声中离开。   大祭祀打量着那齐刷刷摆在跟前的那些洗漱用品,仿佛犹如凝固的驼马奶一般的香皂,还有那摸起来比自己身上的衣服还要柔软舒服的毛巾。   还有那些特地给自己等人备下的各种寝具,看到身边那帮子年轻人们满脸羡慕甚是带着贪婪的表情。   大祭祀坐到了那铁炉子跟前,感受着那铁炉子传来的暖意,还有那撂在铁炉子上的铁水壶。   在他们部落,意外能够找到一块陨铁,就能欢喜得快要发疯,拿来当成珍宝珍藏,又或者是专门为部落首领或者是最勇猛的武士制作武器。   而在大唐,铁器……他们居然拿来烧水,烤火,甚至就连他们今日吃的炙羊排下面的金属网,都是铁制的。   至于铜,好吧,大唐直接就把铜制作成了精美的货币,哪像他们部落,偶尔能够交易到一些铜,都会小心地珍藏起来,然后制作一些祭祀祖先的器皿或者是雕塑。   而今日,索归商也才知晓,原来强大到今整个世界都为之战栗与臣服的大唐帝国。   他们的主粮的产量,却低得可怜,用唐国的计量方式折算就像他们的小米一亩不过一百多斤,水稻也就差不多三百斤的样子。   而他们殷扎卡部落大约一亩地的土豆,就足足有一两千斤的产量。   可大唐帝国,居然能够用如此产量的主粮,发展出了如此强大到令他们这些殷商遗民难以置信的帝国……   “大祭祀,弟子听说咱们在的这个地方,是大唐帝国的辽东之地,他们的对手是一个叫高句丽的藩属国,因为不听大唐的教导,还屡次伤害大唐的百姓。”   “所以大唐的皇帝陛下亲自率领十万精锐前来征讨这个拥有兵马近五十万大军的高句丽。”   奥观海的这番话,让大祭祀索归商满脸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   “十万对五十万大军,而且他们还轻而易举地攻破了这种城塞。”   “是啊大祭祀,大唐太强大了,强大到令人害怕。”   “幸好,大唐对我们殷扎卡部落十分友好,不然,就我们殷扎卡部落那点人口,遇上大唐那些披挂着铁甲的勇士……”   经历了长途的旅途奔波,已然疲惫欲死的这些殷商遗民们,却因为自己的所见所闻而兴奋得睡不着觉。   围坐在铁炉子跟前,小声地议论他们的所见所闻,除了震惊,还有着浓浓的羡慕。   他们也十分地庆幸,大唐的远洋巨舰前往殷商大陆带去的是友情,面对着大唐的热情与好客。   这让他们越发地坚定了,一定要好好地在大唐努力学习,争取学习他们所见到的一切,为殷商大陆,更是为了殷扎卡部落的未来。   ……   李世民此刻正立身于白汋口城外,这里,是高句丽设置在鸭绿水上的一座重要的要塞。   拿下了这里,那么大唐就差不多可以说完全切断了高句丽与辽东地区的往来的渠道。   就在三天之前,自己正在向白汋口进军之时,高句丽派来了求和使节,愿意向大唐伏地请罪,愿意日后遵奉大唐为宗主,老老实实给大唐当牛作马。   面对着高句丽的老套路,不论是李世民还是麾下臣工,没有谁会把高句丽的权益之计当真。   而李世民很直接地就告诉那位使节,想要请罪,那就让你们的国主亲自过来请罪,另外就是,渊盖苏文自缚于御驾前。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之后,想必那位渊盖苏文也已经很清楚,等待自己是的何种命运。   更何况,李世民听了自己的贤婿程三郎的那番分析与讲述之后,亦十分认可这位贤婿的分析。   既然这辽东之地自古以来,就容易兴兵戈之灾,既然如此,实力远盛往昔历朝历代的大唐帝国。   为何不把这片土地,直接纳入到大唐的统治之下?   既然那位闲得蛋疼的贤婿自认有信心,也有能力,反正那小子已经带给自己太多惊喜。   那就让他试上一试,也无不可,重要的是,李世民也已经下定了决心,这片物产丰富的辽阔平原,定要纳入大唐直接统治之下。   此策,一边策马缓缓而行,一面继续思考着国家大事,忧国又忧民的大唐天子听到了侧后方传来的疾蹄之声。   随后赵昆就赶到了自己身边,递过来了一封来自于辽东城的书信。   李世民接过一扫,上面那熟悉的童趣体字迹,正是自己那位才华横溢,书法却与他爹没甚区别的程三郎的亲笔信。 第2983章 让陛下你弹冠相庆、喜极攻心的好宝贝……   赵昆把书信递给了陛下之后,退到了一旁,马周则好奇地歪过了脑袋来,虽然不好去偷窥书信内容,但是欣赏一下陛下看信的表情变幻,就大约能知晓是好事还是坏事。   微表情专家马周很快就注意到了陛下突然两眼一亮,乐出了声来。   “哎哟……来人,快快去知会李老爱卿一声,他家的老二,已经平安回到大唐了,就在辽东城里。”   赵昆听得此言,赶紧吩咐手下去知会那位此刻于后军之中的大唐军神。   李世民目光一扫,正好看到了那马周还有李道宗等人正伸长脖子往这边瞅。   “诸位卿家,你们可知晓,那小子,居然真的驾船远行渡过了万里汪洋,去到了那片昔日殷商遗民前往的那片大陆。”   “而且他还带回来了殷商遗民的后裔,也在那辽东城中,还弄来了一些那片被程三郎命名为殷商大陆的物产。”   一听到程三郎这三个字,大伙顿时又心中一梗。   “真的假的?”   “跟程三郎扯上关系,想来应该是真的……”   “那李卫公家的老二也是个可劲折腾的主,成日上蹿上跳的,不过那小子也算是有出息。”   “是啊,先是蹿到那占城,搞来那种一年三熟的占城稻,之后又去到那极西之地,搞来了如此的马种……瞧瞧咱们身下这些改良过的座骑,也多亏了那小子。”   “就是不知道这一回,那小子去了殷商大陆,能搞来什么好宝贝,第一回是吃的,第二回是骑的,难不成这一回,弄来的是穿的?”   李世民没有搭理那帮大唐文武重臣的闲言碎语,而是继续看着书信。   书信里边,程三郎很隐晦地表示,李德奖从那殷商大陆搞回来了一大批利国利民的好宝贝。   由于是刚刚运送来,所以,为了验证这些好宝贝是否真的利国利民。   他正在进行抢种,预计需要等到秋末才能够收获。   所以希望老丈人先安安心心地行军作战,骑马打仗。等到时候,再好好地欣赏那些足以令大唐君臣弹冠相庆,喜极攻心的好宝贝。   “???”看到了这里,李世民脸色一黑,眼皮一阵狂跳。   这个小混蛋,怎么用的形容词?神特么的弹冠相庆,喜极攻心……   一旁的马周,看到了陛下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变得僵硬,到最后明显有点气极败坏。   甚至嘴皮子都在那里嘟囔,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话,看来,程三郎那小子又不知道整了什么妖蛾子招惹到了陛下。   不过陛下并没有注意到一旁,而是继续认真地研读,很快就看到了程三郎提出了另外一件事情。   这小子颇为明目张胆地抱怨了如今大唐精锐作战抓到的战俘越来越少。   这让他这位正在兢兢业业搞辽东建设发展的主持人甚是头疼。   希望老丈人与一干大唐武勋长辈们,能够发扬艰苦朴素,不怕艰难险阻的奋斗精神。   认认真真地抓战俘,努力作好大唐辽东基础设施人力资源储备的服务工作。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李世民看着这书信里边那些看起来怎么都觉得不对劲的字句。   让人觉得牙蛋双疼的遣词造句,让李世民不禁想到了昔日,好像这小子从来没有直接给自己写过信,多是由英果类已的亲儿子李恪代为言说。   看样子,英果类已的亲儿子还是很有才华的,至少知道如何把程三郎那些古怪的遣词造句,化为至少能够让人看得顺眼舒心的字句。   一旁早就已经憋得满腹疑问的马周,听着了陛下这声嘀咕,赶紧询问出声。   “陛下,莫不是那程三郎在辽东遇上了什么难为之事?”   “这倒没有,哦对了……他觉得,我军这段时日攻城拔寨过于懈怠,抓到之后押送到那辽东城的战俘都少了许多。”   “啊这……这小子疯了不成?”马周的眼珠子顿时瞪到了极致,喃喃地嘀咕了一句。   “陛下,自打咱们离开辽东城之后,连番鏖战,破城十二之数,俘敌超过了三万。   再加上之前交托给他的战俘,都已经有近十五万之数,他居然还犹觉不足?”   “朕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咱们出征至今,已有不少时日了,当初,朕就只留给他五千大唐精锐,还有就是两万胡兵而已。”   “就算是那些战俘没有武器,可是万一有个什么突变,就凭他手底下的那点人马……”   李世民牙疼地吸了口气,内心不禁有点隐隐后悔,自己把这小子安置在后方,会不会太过大意了点?   这个小子,很有能力,这点自己当然不会否认,可问题是现如今后方的战俘都已经达到了一个极度危险的数值。   他居然还在这叽叽歪歪,让自己再多给他弄点人手。   想啥呢?你小子就不怕把正经事给玩崩了不成?   ……   “陛下,臣想前往辽东城,看看那里的情况如何,还请陛下恩准。”   马周显得有些忧心忡忡地薅了半天长须,向着李世民一礼道。   “朕将程三郎安排于辽东,他的能力,朕很放心,加之军需辎重一直都按时按量供给,所以也没有过多的询问。”   “不过如今,那小子成为了都督,也得有近两月之期,这样吧……”   李世民目前扫过一干文武,最终目光落在了马周身上。   “李老爱卿的二郎远涉万里重洋而归,已抵辽东,那就辛苦马卿你与李老爱卿往辽东城走上一遭。”   “看看程三郎那小子这段时间都做了哪些事,处置是否妥当。”   “陛下放心,若是有事,臣会及时禀报陛下,请陛下裁断。”   看着那马周领命而去,李世民打量着那远处的白汋口城,想来此时,那渊盖苏文,应该已经撤离了才对。   只是不知道,这白汋口城的守将,会不会在收到了劝降书之后老老实实地开城请降。   如果还想要凭坚城固守,呵呵……大唐军中的飞雷炮还有火炮可真不是吃素的。   一思及此,李世民扭头朝着那边的火炮阵地看了过去。 第2984章 大唐武勋重臣们集体的幽怨……   火炮数量仍旧是之前的四十门,但是,一旁则多出了四门飞雷炮。   虽然仅仅只有四门,可是它们发射一次所消耗的火药,就是四十门火炮都比不过。   重要的是那玩意的威力,之前曾经在一座高句丽的城池前尝试过一回齐射。   那声势,真可谓是天崩地裂方能形容,而且那齐射之威后,发现了大量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却被活生生吓死的高句丽将士。   当然也许是被冲击波震死的,不过去检点死者的士卒又不是医生,他们自然只能把那些没有外伤却已经咽气的敌人当成是被吓死的。   也正是因为这飞雷炮的爆炸威力过于巨大,所以,每一门飞雷炮之间的间隔距离都超过了十二丈。   以此来保证,当有一门飞雷炮出事故障或者是意外之时,不会波及到战友。   所以,四十门火炮,外加那四门飞雷炮所形成的火炮阵地,形成了一片占据了超过里许方圆的空白地带。   那里只允许火炮营的将士们行动,严禁任何人擅自闯入,违者格杀勿论。   此刻,那些火炮营的将士们正在忙碌不停,将一桶桶的火药,搬运到各自的炮位上。   还有一些将士正在清理着火炮,神色都显得相当的轻松,同时,一个二个的表情又显得很傲气。   毕竟,相比起大唐的其他兵种而言,他们这些原本隶属于登州水师的水师将士。   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们会成为大唐征讨高句丽的重要攻坚力量和功臣。   至于薛仁贵如今正立身李世民身后不远处,仍旧负责统率那只火枪营保卫大唐天子的安全。   毕竟这只火枪骑兵营,在经历了无名小城一战之后,业已成名。   以区区五百之数,生生凭着那把近十万大军折腾得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吸血蚊战术。   不论是在大唐军中还是在高句丽那边,已经恶名远扬。   而他这位喜着白袍的大唐未来名将,也搏得了一个白衣无常的浑号。   ……   一想到这个名号,李世民不禁嘴角一扬,话说回来,程三郎这小子还是很有眼光的。   但凡是他举荐或者是他看中的才俊,就没有一个是歪瓜裂枣。   就在这个时候,李世民就听到了身边传来了一声甚是幽怨的嘀咕声。   “陛下,一会是不是还是老规矩?”   李世民一扭头,就看到了那薛万彻犹如深闺怨妇般的表情和眼神。   不光是他,还有那一票立身于后方的大唐武勋重将的神情也一般无二。   饶是李世民身边大唐天子见惯了大风大浪,可是看到了一票糙老爷们那种表情,还是心中一悸。   “诸位卿家,可是觉得朕的做法有什么问题?”   尉迟恭这位功勋之臣朝着陛下一礼之后,抬起手朝着那远处的鸭绿水一指言道。   “陛下,臣倒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高句丽大军主力已然退过了鸭绿水。”   “而今若是能拿下了这白汋口城,那就等于是隔断了那高句丽与辽东之地的联系。”   “臣等方才还在这里商议,倘若能够取了白汋口城之后,还请陛下恩准臣等领军,以定鸭绿水之西,尽早将辽东全境拿下……”   看到那帮子武勋重臣们纷纷开口应和,李世民不禁有些蛋疼地揉了揉眉心。   哪里还不清楚,分明就是这帮子武勋重臣,已经闲得怕是胆上都快要长毛了。   毕竟至打之前搞掉了高惠真部,算是打了一回大仗之外,之后的所有攻城战。   几乎就变成了炮兵的表演,而大唐的诸军,似乎都变成了吃瓜群众一般。   全都眼巴巴地看着那帮子炮兵逍遥自在地在距离对方的城池两里之外,慢条斯理,说说笑笑间在那里完成了装填炮弹,然后,对着敌城开火。   一般而言,就这么来来回回地折腾上几个回合,敌军要么缴械而降,要么就四散而逃。   可以说,这样的战斗,让一干大唐武勋重将们,都恨不得仰天长啸,老子要这根大棒有何用?   呃……大棒代指武器,懂的都懂,不懂的应该都是眉清目秀的小姐姐。   按下闲话不表,且说大唐天子看到了这帮子武勋重臣们那一张张仿佛好久都没能得到发泄机会而显得很憋闷很幽怨的表情之后。   李世民只得出言解释道。   “列位爱卿,自打有了这等破城利器,我大唐破高句丽之坚城,易若反掌。”   “但是有一个问题,我大唐破了诸多城池,可如今为了安抚住那么多的城池中的百姓,亦分派出去了大量的兵马。”   “朕也很清楚诸位卿家想要为国建功立业的心情,但是还请列位卿家先等上一段时间。”   “朕经过慎重的考虑,已经决定再调两万人马北上进入辽东……”   随着这位大唐天子摆事实讲道理,总算是安抚住了这一干大唐武勋重将,看到他们开始为白汋口城被破而去作准备,李世民也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这真是幸福的烦恼啊,李世民一开始决定亲征高句丽之时就有些举棋不定。   毕竟,前朝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倘若大唐也因为高句丽而令如今国泰民安的大唐闹出大问题,那就太过得不尝失。   可征高句丽,又势在必行,所以内心相当举棋不定的李世民最终决定以少量府兵精锐以及募兵为主力。   再加上大唐营州的兵马,再用钱粮驱使那些胡兵为大唐作战。   总兵力号称二十万大军,但实际上,大唐精锐才不过六万。剩下的那些胡兵战斗力也就那样。   为什么?就是因为举棋不定的大唐天子,决定尝试一下,若是能够搞下几座城池什么的,那就再继续。   倘若万一战事受挫,那么从容撤走,问题也不大,不至于像前朝那般,百万之师归隋者,十不存一。   不过谁也没有想到,自打大唐多了个程三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过去,攻城战之惨烈简直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往往攻打一座城池。   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来打造攻城器械,而且还得进行日以继夜惨烈的城墙争夺肉搏战。   可随着程三郎抄起火炮还有飞雷炮以及手雷等火药武器往大唐军中一撂。   攻城战,反倒变成了一种最为轻松的,几乎无损的战争方式。 第2985章 直奔向大唐天子的重箭……   面对着野战无敌于世的大唐武贲,作为敌人的高句丽,已经决定采取龟缩战术。   可他们这样的战法,等于是给了大唐从容布置的时间。   只要让大唐武贲将敌城围住,然后将那些火炮、飞雷炮摆好。   然后,大炮一响,一枚枚的炮弹,直接从远远超过守城敌军弓箭、军械的范围之外降临在他们的身边。   那巨大到绝非人力所能抵挡的爆炸威力,肆虐的不仅仅是他们所固守的城塞以及他们的肉体,更让他们丧失掉顽抗到底的勇气。   要么就赶紧跑,要么就赶紧降,要么就龟缩在城中,放弃城墙……   可不论是哪一种选择,结果都一样。   虽然一干大唐名将对于目前的战争,失去了过去那种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乐趣。   却也不得不承认,想必将士们,都会很乐意地享受这种,完全碾压敌军,自身可以近乎毫发无损的战争模式。   而李靖这位大唐军神更是对于这样的战争方式作出了评价,有了这些火药武器,大唐帝国的军队,举世之间,再无对手。   即使是野战,只要不是那种突出其来的遭遇战,而是两军都有机会从容列阵的话。   大唐不需要主动进攻,完全凭借着火炮去打击和消耗敌军,就足以获得胜利。   而这些日子这种见城就开炮的攻城战,却着实让一干大唐武勋重将都心痒难耐。   毕竟连喊一声开火的机会都没有,太特娘的缺乏参与感了点。   “我说秦二哥,你也给程三郎那小子去封信,让那小子再多送些火炮和那种飞雷炮过来。”   “回头咱们也好拿来练练手,毕竟打了这高句丽与百济之后,我等想要再有这等建功立业的机会,怕是就难喽……”   一干大唐武勋重将们都深以为然,频频颔首。   大唐周边能惹事能跳骚的,如今都已经被狠狠地收拾过,一个二个乖巧得不要不要的。   唯一还能打的也就只剩下这高句丽与百济这两个不开眼的家伙。   “成,回头我就给那小子去信,最好诸位也让人给程三郎那小子带话才是。”   等到马周与那收到了亲儿子平安归来的李靖,率领两千唐军,五千胡兵,押着前天刚刚最降的三千战俘。   朝着那辽东城方向而去,只是他们的手中都多出了一叠书信,正是那帮子武勋长辈们,写给他程三郎的问候信。   唔……与其说是问候信,倒不是说是威胁信,都是在明里暗里地告诉程三郎那小子。   赶紧多整点火炮、飞雷炮之类的好宝贝送过来,也好让一干叔伯也能够独领一军,好好感受感受炮火融城。   ……   下方一骑朝着李世民所在的炮兵阵地驰来,给大唐天子带来了劝降失败的坏消息。   收到了这个消息,李世民抬手示意,一旁的赵昆赶紧将陛下的金盔递了过去,帮他戴上金盔。   这是大唐之前攻打那些高句丽城池的步骤,先射降书,若是敌城不降,李世民这位大唐天子要展示一下自己的诚意与仁爱。   之前就有三座高句丽池城,一开始也是不开眼不乐意归降,因为他们也害怕自己打开城门之后,会被唐军乱刀剁成肉泥。   但是在看到了李世民这位大唐天子亲自来劝说,并且给予了他们活命的保证,他们这才决定开城请降。   正是有了成功的先例,所以李世民之后每座城池都会如此尝试,毕竟只是露个脸亮个相,吆喝几嗓子。   倘若敌军归降了,那还能够博得一波歌功颂德的赞美,以及大唐天子仁爱的美名。   若是对方不降,呵呵……那随后降临的炮火,就会让这帮子敌军明白,不投降,降临到他们头上的只有死亡与绝望。   李世民翻身跃上了马背,领着一票大内侍卫朝着那白汋口城而去。   而那一营火枪骑兵,亦追随在这只侍卫队伍之中,程三郎这位校检将军虽然不在了。   但是这只火枪骑兵营,仍旧隶属于左备身府,负责大唐天子的安保问题。   薛仁贵作为这只火枪骑兵营的首领,此刻正打马随行于陛下左右。   不大会的功夫,李世民就策马来到了距离那白汋口城两箭之地外的空地上。   立身于此,打量着那城上的高句丽人马,一名大嗓门的大内侍卫已然抄盾于手,策马上前大声喊话。   “大唐皇帝陛下御驾在此,白汋口城守将何在?”   听到了这声怒吼,城头之上,很快就传来了一阵骚动,好一会的功夫。   这才有一名白发苍苍的高句丽将领站在了那城头处,眯着昏花老眼朝着下方打量。   “本将乃白汋口城守将,道使乙畀留,不知哪位是大唐皇帝陛下?”   听到了对方的吆喝声,李世民抬手示意之后,一众大内侍卫稍稍散开。   让李世民这位金盔金甲的大唐天子身形显露在城头之上的高句丽守军眼中。   李世民这才吐气开声道。   “朕在此……”   吆喝出声之后,却又再一次听到了那城头之上传来了一句话。   “你说什么?”   “???”李世民听到了这样的反问,看到了城头上那名为首的白发将领,歪着脑袋,仿佛在支愣着耳朵的模样。   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特娘的赶情是个耳背的高句丽守将。   年纪都这么大了,居然还在军伍之中拚死拚活,足见高句丽无人矣。   嗯,虽然大唐这边也有不少须发花白的年长者,但是他们都是在蹭功劳的好不好?   李世民暗暗吐着槽,作为大唐皇帝陛下,肯定不能扯起嗓子吆喝。   好在之前那位大嗓门的大内侍卫又扯起了嗓子,朝着上面吆喝了声,方才开口的正是大唐皇帝陛下。   那位白发将领歪着脑袋详端了半天,这才朝着城下拱了拱手。   “还请大唐皇帝恕老朽眼拙,不知大唐皇帝陛下来白汋口城下,意欲为何?”   听到了这位白发老将如此有礼有节的表述,李世民呵呵一乐,正要开口。   想了想,又策马朝着行了十数步,刚要开口,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当既俯首低头。   就听到了叮的一声脆响,一只重箭,正好撞在了胸口处的护心镜上,掉落了下去。   而金盔也挨了一击,只是那只重箭则是直接被弹飞了去。 第2986章 大唐实在是太过强大了,我高句丽……   李世民不由得大怒,但他也知道此刻不是骂对方不要脸的时候,径直拔转马头朝后方退去。   “放箭!射杀他!”此刻,方才还一副老眼昏花,耳又背的白发老将乙畀留指着城下狂吼。   而那几名被他特地召来的大力神射手们咬着牙关再次施射……   就在第一箭撞击在了李世民铁甲上发出声响的那一瞬,赵昆哪里还不明白。   对方分明就是在城头之上安排了神箭手,想要借用这等手段暗算陛下。   只距离李世民只有半个马身的赵昆第一时间将圆盾高举,挡在了李世民与那白汋口城之间。   一干大内侍卫纷纷色变,那位堪称神射手中的神射手的薛仁贵,几乎是在那赵昆举盾的瞬间,就已经将那柄燧发枪举枪在手。   用与平时差不多的速度扣动了扳机,伴着一声清脆而又响亮的枪声。   薛仁贵看到了那张着嘴狂吼的高句丽白发将领就好像是迎面挨了重重一锤,整个人直接朝后倒去。   “李老六!”薛仁贵的视线却已经转移向一旁那名表情开始发生变化的高句丽神箭手,低吼出声。   听到了薛仁贵的这一声吆喝,那原本已经举起火枪的火枪骑兵营旅帅李老六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燧发枪递了过去。   薛仁贵接枪在手,摆好射击姿势,便轻快地扣动了扳机,又是一声清脆的枪响。   那名高句丽神箭手额头之上出现了一个红点,然后整个人猛烈地朝着后方仰去……   已经反应过来的大唐火枪骑兵营将士们纷纷朝着城头之上瞄准射击。   瞬间之间枪声大作,一团团的白烟在城上城下人们的眼中闪现出来。   城头上那帮呆立于原地的高句丽守军,在这样的距离上,对于这帮已经在沙城之上锻炼出来的火枪骑兵眼中,就如同一个个绝好的靶子。   而就只是一轮射击下来,直接就扫过了这段城墙上过百高句丽将士。   那些高句丽守军终于反应过来之后,纷纷弯腰龟缩到了那女墙的后方。   而李世民已然在拔转了马头朝着后方驰去之时,听到了那一声清脆刺耳的枪声。   下意识扭头朝着城上望去,正好看到了那名白发老将仰面倒下消失在城墙后方的场面。   看到了这一幕,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对,李世民都想要为薛仁贵的神速反应鼓掌喝彩。   而在这个时候,随着那枪声此起彼伏,城头之上,终于连一个露头的高句丽士卒都没有。   不是死伤倒地,就是主动龟缩到了后方躲避。   ……   “举旗,让他们开火,备必要让这帮胆敢欺骗朕的高句丽贼军付出代价。”   伴随着李世民的怒吼声,当那面血红色的小旗,从那赵昆的手中扬起之时。   很快,那远处的炮兵阵地上,传来了滚滚的雷鸣之声,旋及,那些炮弹犹如疾雨一般地朝着这白汋口城砸落下来。   最先降临的是那些火炮发射的实心弹,击打在城墙之上,伴着那扬起的烟尘,在城墙上击打出一个个狰狞的深坑。   而随之而来的,则是划出了一道弧线之后,缓缓坠落下来的飞雷炮炮弹。   先是一道白光闪耀而过,旋及,就是那足以地动山摇的轰鸣声,直接回荡在天地之间。   看着那白汋口城中此起彼伏,升腾翻卷的蘑菇云。   已经回归到了大唐军阵之中的李世民这才吐了一口胸中恶气。   敢埋伏朕,那就让尔等好好地品尝一下朕的爱婿搞出来的火炮威力。   而方才那突如其来的遭遇,让李世民忍不住转过了头来,朝着那薛仁贵微微颔首。   目光扫过那些已经重新装弹完毕,再次恢复到了警戒状态的火枪骑兵身上。   忍不住朝着身边的一干重臣言道。   “之前,朕一直都觉得,这火枪射程不如火炮,威力不及手雷,着实有些鸡肋。”   “可是之前程三郎在那无名小城一战所用之战术,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的战斗来看。”   “朕总算是明白,程三郎那小子,为何如此重视这火枪。”   听得此言一干武勋重臣亦是深以为然点头不已。   而那位极擅长以少量骑兵击敌的契苾何力满脸羡慕之色地道。   “臣觉得若是能有千骑,弹药充足,当可纵横来去,整个草原都难阻之。”   虽然契苾何力这话有拍马屁之嫌疑,但是却也无法否认,这种射程远超弓箭的火枪骑兵。   真要是到达了一定的数量,草原上的那些弓马娴熟的游牧勇士,遇上他们,也只有跪的份。   此刻,立身于那鸭绿水东岸处的渊盖苏文,看着那鸭绿水西岸那白汋口城上空腾起的一团团的烟雾。   以及那一声声震得人心发悸的爆炸声,渊盖苏文与一干高句丽文武的脸色,全部都像是刷了一阵石灰般份外的灰白。   “也不知道老将军成功了没有……”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且先看看吧,倘若成功的话,至少可以让我高句丽赢得更多的时间……”   “大唐实在是太强大了,他们的这些武器,岂是人力所能匹敌……”   渊盖苏文听到了那些小声地窃窃私语声,等到他的目光扫过去时,所有人都胆寒若栗地闭上了嘴。   渊盖苏文收回了目光,看向鸭绿水西岸沉声道。   “道使乙畀留,于国有大功,即日起,受官为郁折(高句丽二等高官)。”   “传令,命所有城池,加固城防,不计一切代价,务必要让我高句丽所有的城池城墙至少加厚一倍……”   随着渊盖苏文一个个的命令下达,一干高句丽文武纷纷领命而去。   而渊盖苏文又愣愣地呆立了半天之后,这才迈着有些蹒跚的步履,朝着座骑走了过去……   ……   马周与李靖二人晃晃悠悠地朝着那辽东城而去,说实话,李靖原本不乐意前往辽东城的。   毕竟自己是长辈,当爹的,怎么可能主动去见那个一溜达出去,就一年半载不着家的孽障。   只不过考虑到自己是职责在身,不得不前往辽东城。   主要还是陛下的担心,李靖也觉得颇有道理,所以很是痛快地与那马周一同率军前往。   因为队伍里边押送着三千战俘,所以速度自然快不到哪儿,足足四日光景这才赶到了那辽东城近郊。   早就收到了消息的程三郎与那李德奖屁颠颠地蹿到了离城十里之地相迎。   “德奖兄,你紧张什么?”   程处弼正在远眺前方,却发现身边的李德奖磨皮擦痒没个正形,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我有紧张吗?”李德奖下意识地反驳道。   “小弟我也觉得德奖兄你有点紧张,不会是怕挨你爹揍吧?”   秦怀道这位年轻人歪头看了过来。   听得此言,三十出头的李德奖心中一梗,正要开口。   那秦怀道就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不至于吧?这又不是在洛阳,而且还有我等在旁边看热闹,你爹若真揍你,那也太不给你面子了。”   一旁的房俊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多大点事,咱们这帮子弟兄,又有谁没被爹揍过?”   “对对对……前些日子我爹恼了还踹了我一脚。”   秦怀道一脸很平静地述说着自己被爹踹的黑历史。   语气与神态之平和,就仿佛像是他是在描述自己今天早上吃的早餐是一大杯羊奶加上鸡蛋面一般。   “不过没想到,看起来从来不跟人红脸的房相居然也会揍人。”   “呵呵……那只是在外人跟前罢了……”   房俊抬起了脑袋,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看得程三郎兴灾乐祸嘿嘿连声。   “……”好歹也已经三十出头的李德奖斜眼打量这几个厚脸皮的贤弟。   这个时候,前方已经有滚滚的烟尘,刚刚被秦怀道提及的这个亲爹打孩子这个话题扰乱了心思的李德奖,也不禁有点心里发慌。   过去自己久不着家,回府之前,都会悄悄遣人知会娘亲。   只要有娘亲在亲爹身边,亲爹顶多也就是骂上几句,踹上两脚,入府仪式就算完成。   可是娘亲不在,这让李德奖很没有安全感,不过亲爹也是好脸面的人,应该不会吧。   就在李德奖的忐忑不安中,看到了亲爹李靖,策马行于队伍的最前方。   而李德奖看到了亲爹的同时,也看到了亲爹那刀锋般锐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顿时两腿一软,下意识地滚鞍下马,朝着亲爹的方向虔诚地拜倒在地。   “……”程三郎等几位老兄弟看到李德奖不声不响,就悄然地从马背上直接跪到了地面上。   动作之熟练,之丝滑。着实令人瞠目结舌,一抬头,就看到了拉着脸的大唐军神正打马而来。   不消说,想必这位德奖兄过去也没少被亲爹揍得吱哇乱叫,不然不会跪得如此快。   打马近前,翻身下马,程三郎等一干晚辈都乖巧无比地朝着这位李卫公一礼。   李靖朝着这帮子侄后辈扯了扯嘴角算是笑过,这才拍着手中的马鞭,朝着那李德奖走过去。   “不孝儿见过父亲……”看到亲爹的两只大脚距离自己不超过两步之距,埋低脑袋的李德奖赶紧大声道。   李靖正要开口痛斥这个不顾家人反对,浪到万里之外,这么长的时间才回到大唐的孽障。   眼角的余光看到程三郎那帮妖蛾子很有精神地瞪着眼珠子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这让这位大唐军神老脸一黑,感受到了这位大唐军神的杀气,程三郎等人赶紧东张西望,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   李靖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没好气地朝着那李德奖喝道。   “还不起来,莫不是要老夫来搀你这个孽障。” 第2987章 每天一句大唐官话,走遍天下都不怕   听到了孽畜这个熟悉的形容词,另外几位武勋子弟差点控制不住情绪哧出哑屁。   好在程三郎赶紧咳嗽几声,这才及时地控制住情绪,他可不想被大唐军神还有德奖兄记恨于心。   李德奖也顺势利索地爬了起来,但还是摆出了一副低眉顺眼的架势,生怕哪里做得不到位。   真被亲爹当着一干弟兄的面暴打一顿,日后自己这位大唐游侠,怎么还有脸在纨绔圈子里混。   看到了那满脸风霜,至少黑了两个色号的亲儿子,李靖真是有千言万语,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有千万招法,也不知道应该从哪套开始施展。   最终,一声长叹之后,旋及又相当生硬地道。   “回来就好,没事就别在辽东之地呆着,赶紧回洛阳去见见你娘亲,还有你的妻儿。”   “再老夫没有回京之前,你若敢再出洛阳一步,老夫打断你的狗腿。”   李德奖听得此言,看样子亲爹没兴趣在人前演绎父子相残。他顿时心头一松,赶紧低眉顺眼地连声答应。   就在此时,远处驰来了一骑,则是一名负责桥梁建设的管事,来到了程三郎跟前一礼之后甚是焦急地禀报。   说是那些程氏大学的学子所设计的桥梁,被施工队那边认为有问题,认为桥墩过少,容易出现事故,双方此刻正在争执不下。   从一大清早的吵到这会子谁也没说服谁,这位管事劝了半天也没甚效果,就连李义府都赶过去了,却也拿两帮人都没办法。   听到了这话,程三郎也不禁有点蛋疼。   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李靖拍了拍程三郎的肩膀示意道。   “贤侄你只管去忙你的事务,就算是你不在,这里还有房二郎和那秦家的小子,不妨事。”   一旁的马周眼珠子一转,也上前附和支持程三郎赶紧去忙公务,不用搭理他们这两个老汉。   ……   看到程三郎告辞打马而去之后,马周凑到了李靖的身边一声小声地嘀咕。   李靖抚着长须亦是深以为然地颔首一笑。   “老夫亦是如此想法,既然如此,你我二人分头行动如何?”   看到李卫公亦赞同自己的想法,马周两眼一眯,然后小声地嘀咕道。   “也好,马某就到辽东城中去走动走动,有劳李卫公到那军伍所在去看看情况。”   很快,秦怀道这位懵懂小年轻就被马周笑眯眯地叫到了身边来,让这小子为自己担当导游。   而大唐军神李卫公则与那房俊一同押着那些战俘,朝着那营地所在的方向开拔而去。   他们二人都是身负着大唐天子的嘱托,就是想要让他们看看,程三郎这家伙在这辽东之地这段时间,到底都搞了什么名堂。   倘若这小子胡来,李卫公与马周自然可以压制得住这小子。   ……   秦怀道看着这位笑眯眯,可眼珠子贼溜溜转个不停的马相,总觉得这位马大相爷似乎在谋算什么。   不过好在,马周并没有问自己什么刁钻古怪的问题,而是像拉家常一般询问起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所经历过的事情。   事关自己,那自然就简单多了,秦怀道也不疑有他,很快也就放松了下来。   当听闻了现在辽东城外正在大规模的耕作着新物种,这让马周顿时兴趣大增,非要过去瞅瞅。   在秦怀道的引领之下,很快,他们便赶到了位于辽东城南面十数里外的那片广阔原野上。   之前,这里可还是一大片因为战事频繁而已经没有了人耕作的荒原。   可是现在,进入马周眼帘的,则是规则得犹如用尺子比照着画出来的一块块的田地。   看着那些原本满是杂草的荒地,此刻都已经被深耕过,露出了肥沃的黑土地。   一排排整整齐齐的嫩绿色,在黑土地上,显得那样的醒目。   此刻,在不远处的田地之间的垅上,聚集着一帮子年轻人,正在那里三五成群地聚拢在那里,时不时地朝着田地方向指指点点。   甚至还有些年轻人跟农夫蹲在田坎边上小声地交流着什么。   看到了马周的表情,不等这位马相爷相问,秦怀道就已经主动地显摆了起来。   “马相,这一片是种植一种叫着花生的农作物,那花生虽然是一种果实,不过这种果实却不是长在枝干上,而是长在地里。”   “这种农作物来自于殷商大陆,他们那里的人就是把花生烤着吃,或者是碾碎之后来吃。”   “那些年轻人都是程氏大学的学子,都是过来学习怎么种植花生的。处弼兄的意思是这玩意很适合我大唐全国各地。”   “那小秦将军,那山坡上种的是什么东西?明明下方还有不少的田地,为何不种在田地里,却要种到山上去?”   “这是处弼兄的吩咐,说是要测试一下那些物种在坡地之上的产量,倘若在那样的坡地之上,都可以栽种,并且产量还能够有所保证的话。   那么未来,我大唐的岭南、剑南诸多多山之地,将无缺粮之忧。”   听着那秦怀道之言,马周有些不以为然地哦了一声,干脆就凑到了那帮子程氏大学学子跟前跟他们一番吹牛打屁之后,又逛了差不多个多时辰。   终于疲惫不堪的马周,这才与那无聊到蛋疼的秦怀道朝着那辽东城而去。   而距离那辽东城还有两里之地时,马周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那辽东的城墙上。   那原本应该经历过无数的战火,显得甚是斑驳的城墙上,悬挂着一幅幅的巨大的条幅。   “扫除文盲,福泽万家……”   “学好大唐官话,做好大唐百姓……”   “多学会一个字,你就离文明更进一步……”   “每天一句大唐官话,走遍天下都不怕……”   马周呆愣愣地看着那些相当刺眼的标语条幅,可偏偏,城外往来的人流,似乎已经见怪不怪。   而马周又往前行了一段距离,就看到了道旁,正有几个小娃娃正在玩游戏。   而他们唱着那很有节奏感的童谣,围成圈子又蹦又跳。   很快那耳熟的童谣内容就传入到了马周的耳中,马周的表情瞬间变得十分古怪。 第2988章 哥嗡公,哥奥告,颇哎牌……这三个字是公告牌   居然是在大唐关中以及中原地区流传甚广,经久传唱而不衰的《顺溜之百家姓童谣》。   “大唐李为皇,威名四海昌;长孙贤为后,母仪人向往……”   “东阿诗书程,诗赋美名扬;善阳老尉迟,夺槊最在行……”   “清河有崔氏,本朝黄门郎;曲阜老孔氏,让梨他最强……”   “小秦将军,这,这……”马周此刻真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表述自己的心情。   秦怀道没心没肺地一笑,不以为然地解释了起来。   “回禀马相,这些都是辽东城中的蒙学教的,就是为了便于让这些辽东百姓能更以最快的速度掌握我大唐官话。”   区区童谣算得了什么?处弼兄为了这辽东城的人口发展,以及为了提高这辽东的百姓识字率以及普通大唐官话,可谓是煞费苦心。   辽东城所有百姓家的子女,未满十六的一律强制入学,进行全日制教育。   当然,每一位进入蒙学学习的小年轻,不但蒙学包他们的食宿,纸张笔墨也都全部免费。   而所有十六岁,以及成年的,不论男女老少,都要参加夜校,以街道为单位,每日轮翻教学。   并且会给出任务,比如说一位四十岁的妇女,学会一句日常用语,这位妇女,将会获得十斤米。   能够在一个月之内,用大唐官话进行简单勾通十句以上者,可领肉十斤,白叠布一匹。   另外,成年人只要能够使用大唐官话进行交流,那么他们就获得进入大唐商行旗下各行各业的优先选择权。   并且,在辽东城内,所有的酒楼内,或者说所有的公共场合,都会有类似于说评书的这种人。   在各处用标准的大唐官话,讲述着一些轻松诙谐有趣而又精彩的故事。   总而言之,现如今这辽东城内外的那些本地百姓以及那些异族百姓们学习大唐官话以及汉语的兴趣都极其浓厚。   毕竟,只要能听得懂,还能够用大唐官话交流,就能够从汉唐商行手中换取到粮食,甚至是肉类以及各种过去难得一见的生活物资。   所付出的,就只是克服自己的羞耻心,厚起脸皮多听多说。   再加家里的娃娃们都在蒙学里边学习大唐官话,回到了家,一样也可以教自己的爹娘长辈。   等到来到了辽东城附近之后,果然,耳朵里边听到的多是结结巴巴,甚至发音都不太标准的大唐官话。   不论是背着柴火的老农,还是提溜着篮子在贩卖货物的大婶,都抄着那犹如夹生饭一般的大唐官话在进行交流。   在辽东城外,特别是靠近河岸的地方,此刻已经变成了热闹喧天的工地。   一幢幢的居然还是两层楼的房屋正在拔地而起,无数的工人,正在用三轮车运送着砖石,还有水泥,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热切的笑容。   经过了秦怀道的介绍,附近有几个靺鞨小部落,他们居住的都是那种半地下式的用茅草和泥土搭建的建筑,居然环境极差。   而程三郎派人去说服他们迁到辽东城附近来居住,给予他们的承诺就是,给他们盖房子,免费给他们提供工具,甚至还会派人教他们怎么耕作田地。   而他们能迁徙过来,当然也是有条件的,那就是整个部落都要学会说大唐官话,所有的未成年人都要入读蒙学。   听得心中满是震惊的马周与那秦怀道一起来到了城门口处,城外立着一张很大的公告板。   而在公告板上的公告牌那三个大字上,还有几个小字。   此刻,一位小娃娃指着那里,朝着身边那比他高出大半个脑袋的娃娃问道。   “大锅,上面写的什么?”   就看到了这位身上穿着素白色白叠布衣服的半大小娃娃上前两步,然后摇头晃脑地道。   “哥嗡公,哥奥告,颇哎牌……这三个字是公告牌。”   “……好生奇怪的读法?”马周一脸懵逼地小声嘀咕了句。   然后忍不住好奇心翻身下马,凑到了那块公告牌前,这才注意到了公告牌上的形状古怪的图形。   这让马周忍不住朝着方才那位洋洋得意显摆自己才华学识的小娃娃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   “小娃娃,你方才是如何读出这三个字的?”   这个小娃娃表情古怪地打量着马周,这才用他那很标准的官话腔说道。   “这位老爷爷,你不是辽东人吧?不然怎么可能不认识汉语拼音。”   “汉语拼音?”马周一脸懵逼地扭头看向身后边,就看到了那秦怀道那张十分无辜的表情。   反正还是那个答案,这是程三郎搞出来的东西,我秦某人哪知道那么多。   “汉语拼音……”马周的眼皮一阵狂跳,看着这位小娃娃,再一次挤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蹲了下来。   “你过去会说大唐官话吗?”   “当然不会了,我要是会,干嘛还学那汉语拼音。”   那小娃娃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答道。   “……”   ……   秦怀道看着这位大唐名相,此刻正很不雅地蹲在那块告示牌跟前。   满脸堆笑地跟一个小屁孩子聊天聊得甚是嗨皮,甚至还让手下去买来了几块麦芽糖贿赂那小娃娃继续跟他深聊。   之后,更是不顾自己的劝阻,由着那名小孩子领他前往那开设于城外不远处的蒙学去感受什么是汉语拼音。   马周跟着那小娃娃走了没多远就来到了那间蒙学馆,此刻,蒙学馆已经下学。   方才那小娃娃就是这间蒙学馆中的小学生,而此刻,蒙学馆内的几位年轻人正在那里收拾着东西一面吹牛打屁。   不想,就看到了一位老者,被那一名小学生给引进了蒙学堂。   重要的是,跟在这位老者身后边的那位年轻人他们眼熟。   为首的蒙学堂主持者刘学强赶紧快步上前。   “见过小秦将军,还有这位老先生,不知二位来此所为何事?”   秦怀道正要开口,就看到了马周缓缓摇头,只能打了个哈哈。   “这位马老先生乃是秦某旧识。”   马周赶紧抢下话头道。   “老夫方才听这位小娃娃说你们这里教授汉语拼音,对此,老夫甚是好奇,所以冒昧前来,一探究竟,还请勿怪。” 第2989章 打倒高句丽旧军阀,推翻高句丽旧官吏   李靖与那房俊一同策马前行,亲儿子老实低调地跟随在身边,小声地嘀咕着自己这一路前往殷商大陆的经历。   李靖虽然仍旧拉着一张脸,可是却一直在专注地听着亲儿子的讲述,时不时看似漫不经心地嗯哼两声。   每每听到惊险之处,还是会下意识关切地追问,甚至忍不住心疼地瞄一眼说得唾沫星子横飞的亲儿子。   等到李靖听到了身边的房俊提醒,已经到得那战俘营不远时,这才把注意力投向前方。   然后,李靖的目光瞬间凝固,刻意板起的老脸也起了夸张的变化。   就在那前方百步之外的战俘营大门处,十余条横幅,被钉在战俘营围栏之上。   “热烈欢迎新来的同胞,一起好好感受大唐帝国的繁荣富强。”   “打倒高句丽旧军阀,推翻高句丽旧官吏,做一个吃饱穿暖的大唐人……”   “洗心革面,净化灵魂;痛改前非,重塑新生……”   “浪子回头金不换,再筑梦想赢未来……”   “人生在世谁能无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那一条条的横幅,还有那些站在战俘营大门口处,穿戴着高句丽将士服饰和蛮族服饰。   满脸堆着热情而又亲切笑容的那些人,都让李靖觉得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李靖下意识地指了指前方,朝着房俊问道。   “这是咱们战俘营对于新到战俘的欢迎方式。那些悬挂的标语,自然也是用来劝诫和激励那些昔日大唐的敌人。   希望他们能够改过自新,抬起头来重新做人,为我大唐辽东的社会发展作出他们应有的贡献。”   房俊不加思索地无比丝滑的一段话,直接让让把大唐军神给说愣在当场。   看到了李靖那副目瞪口呆的表情,房俊略有些腼腆地一笑挠了挠头。   “伯父不好意思,小侄这是听处弼兄说得多了,下意识地重复他的那套说辞。”   房俊跟那李靖招呼了两声之后,打马而去,开始了正式交接战俘。   而那三千战俘此刻都表情甚是狐疑而又忐忑地打量着那战俘营。   战俘里边,有几位识字者,结结巴巴地将那些条幅上的字给读了出来。   一位战俘突然发出了一声轻咦,两眼陡然一亮。“哥,二哥你还没死?!”   此刻,从那战俘营中走出来了一大批的人手,听到了这声吆喝的那位,朝着这边一打量。   不禁面露狂喜之色,狂奔上前来狠狠地抱住自己的亲兄弟,拍打着亲弟弟,红着眼眶大声地道。   “老四,你也还活着,好好好,太好了……”   “看看你小子,为高句丽那帮贼子卖命,吃苦头了吧?”   “???”正好勒马于一旁,在辽东之地呆了不少日子的李靖一脸懵逼地朝着那边看过去。   “二哥,你……”老四也难以置信地打量着自己这位浓眉大眼的亲二哥。   “你什么你,傻小子,高句丽的渊盖苏文,就是一个杀人如麻,无言无信的卑鄙之徒……”   看到李靖还有好几位负责押送战俘而来的大唐将领全都呆愣愣地站在这里。   房俊赶紧小声地解释起来,这些前来迎接战俘的,都是前期战俘营中拔乱反正的先进典型和积极份子。   而且都是那种嘴皮子相当滑溜的人材,专门负责接待这些新来的战俘。   “……之所以如此,他们都是同乡同地之人,又都是被我大唐俘虏过来的战俘,很有共同语言。”   “由他们来负责接待,可以以最快的速度瓦解掉他们对于我大唐的敌意和戒备心理。”   “再由着这些人的现身说法,很容易让他们接受现如今的命运,感受到我大唐的仁爱还有宽广的胸怀。   接纳他们这些昔日被高句丽上层蛊惑,不明真相,对我大唐举起刀枪的老实人。   嗯……这些话,小侄我也是听多了处弼兄的说辞,都是转述,转述……”   李靖的眼皮一阵狂跳,神特么的老实人,怎么觉得程三郎这小子用的形容词像是在讽刺人似的。   ……   而此刻,原本还很规范齐整的队伍,此刻已然有些混乱,但是好在乱中有序。   最令李靖等人看得眼皮乱跳的地方在于,此刻,正有一帮改造积极份子。   手中抄着一杆杆的旗子正在那里挥舞着,而且还把程三郎发明的铜喇叭怼在嘴上在那里不停地吆喝。   “所有出身于积利州的弟兄们请抬起头,看一看绿色旗帜。   请积利州的弟兄们到绿色旗帜下方列队集中,每个人可以先领一个肉夹馍填填肚子,回头进了改造营,再给弟兄们好吃好喝,好好改造……”   “木底州的弟兄们赶紧过来了,快点快点,咱们木底州的兄弟们,不要害怕,大唐优待战俘……”   “我是原木底州城的校尉王明,正是因为大唐优待我们,不把我们视为牲畜奴隶。   王某才会决定站出来,告诉后来的弟兄们,你们都被高句丽的达官贵人欺骗了……”   李靖身后边的一名大唐将领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小声地道。   “卫公,末将这辈子,头一回见这么用战俘来招揽战俘的……”   “莫说是你,老夫也是头一回见。”   李靖牙疼地吸着气,真特娘的,不愧是那大唐第一妖蛾子程三郎,干起事情来,总是出人意表到极点。   可是你往深里想,却又觉得程三郎这样的办法,效果绝佳。   大唐现如今已经抓捕到了太多太多的高句丽战俘,本身,新抓捕到的战俘,对于大唐军队。   肯定是充满着又惧又畏又恨的心理,想要消除掉这些心理,让他们发生转变愿意站到大唐这一边,所需要耗费的时间成本绝对会让人头疼。   而程三郎也不知道这小子耍了什么阴损招数,反正那些前来招揽后来战俘的那些战俘改造积极份子们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根本作不了假。   而且,用战俘去招揽战俘,管理战俘,既让他们获得了极大的安全感,卸下内心的防备。   站在这里看了一会热闹之后,李靖决定深入战俘营内部去看个究竟,程三郎到底还有多少手段。 第2990章 程三郎亲自指导编撰的《蒙学小字典》……   进入了战俘营之后,李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诺大的战俘营内,往来的战俘似乎有些过于稀疏。   “房二郎,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这座战俘营中的战俘似乎不多……”   陪伴在李靖身边的房俊自然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地朝着李靖解释道。   “伯父有所不知,如今有不少改造得差不多的战俘,已经被派出去做工去了。”   正在缓步而行的李靖脚步一顿,缓缓地扭过了头来,满脸难以置信地朝着房俊看了过去。   “你说什么?!”   看到李靖瞬间鼓起眼珠子的模样,房俊也给吓了一跳,可他也只能硬起头皮解释了句。   “那个,那些已经改造得差不多的战俘,已经开始出战俘营去各种工坊做工去了。”   “不过这绝非是程三郎肆意胡为,德奖兄也是知晓个中情由的。”   看到了亲爹李靖斜过来的眼神,李德奖赶紧低眉顺眼地冲着亲爹一笑。   “父亲,那些战俘出去做工,他们可以获得工钱,而且工钱都是日结。”   “另外就是,战俘营里边的伙食虽然不错,但是想要吃得好点,就得自己掏钱。   他们白天出去做工,得到的工钱,正好可以让自个吃得好,而且还能够存下一部份……”   看着亲儿子侃侃而言,李靖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越发地觉得这个战俘营太特娘的不正经。   ……   满心欢喜外加震憾以及疑惑不解的复杂心理的马周已然离开了蒙学堂进入到了辽东城内。   此刻,他手中有着一本厚厚的书册,上面写着《蒙学小字典》四个字。   这本《蒙学小字典》极有厚度,也很有份量,这本《蒙学小字典》里边收录了许许多多的常用汉字以及这些汉字所组成的常用词语。   而且还用汉语拼音检索表以及总笔画检索表两个检索汉字的方式。   可以说极其简单而又方便,并且每一个字都会有注音、笔画、释义、搭配、造词等内容。   而这玩意,据那位程氏大学出身的蒙学老师所言,这玩意是在程三郎的要求下开始编撰。   并且不论是字典的格式,内容,以及编撰方式,皆是程三郎亲自敲定的。   这让马周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虽然在马周看来,这本《蒙学小字典》显得不够严谨,也不够专业,同时也只有常用字,缺少许多的内容。   可是,如果这份《蒙学小字典》所面对的对象,只是那些刚刚开始读书识字的启蒙儿童的话。   可以说是绰绰有余,并且,马周十分笃定,只要学会那简单易学的拼音,再用上这种简单易用的《蒙学小字典》。   其所带来的影响,绝对是不可估量,想想吧,大唐为何要设定官话,就是因为各地方言口音甚重。   所以,唯有让大多数人听得懂,并且会说官话,才能够让人们在大唐境内交流无碍。   过去大唐也不是没搞过韵书,但是那玩意整出来之后,呵呵……   马周很清楚,那种东西弄出来之后唯一的结果就是只能交给少量的高精尖读书人学习。   因为太过深奥,普通老百姓谁能看得懂那玩意,又有谁乐意去看?   但是程三郎搞出来的这个好宝贝……   信马由缰的马周突然注意到了跟前的人流正在向一个地方涌去,一抬头,就看到了远处,似乎搭有一个大台子,台子上面有人在那里不知道做甚,此刻这些人全都正向着那边挤去。   马周微愕之后,扭过了头来朝着秦怀道看过去。   秦怀道自然明白马周是嘛意思,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那是露天大戏台,每天会在中午的时候演上一场大戏,之后就是黄昏的时候也有一场大戏。”   “当然这些戏都是免费的,而且这些戏剧的作者,都是处弼兄。”   “这些戏剧,讲的都是那些高句丽的达官贵人压迫百姓,横征暴敛,胡作非为。   最后大唐到来之后,为了让辽东的百姓能够吃饱穿暖,将那些贪官污吏还有那些恶霸豪强给镇压了……”   “……”听得眼皮狂跳的马周赶紧把那本《蒙学小字典》交给了亲随收好,决定亲自过去看个究竟。   此刻,在那大戏台之上,一位穿着高句丽官服,长得贼眉鼠眼,太阳穴上还贴着一块狗皮膏药,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伙,正在嘿嘿嘿地狞笑。   而此刻,一位白发苍苍,身上的衣物破旧,头发犹如乱草一般,很符合辽东一带普通老百姓模样的老人。   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那里频频磕头,而在这位老头身边,一位娇滴滴眉清目秀的小女子,也同样衣裳破旧,正在悄悄拭泪嘤嘤低泣。   “渊大老爷,求求你行行好吧……我家里就这边粮食了,还请大老爷宽限一些日子……”   “哈!你想得美!欠你渊大老爷的钱,你个老小子拖延了这么久,知道不知道光是利息,就得有这个数了。”   “既然还不起,来人,把他家的房子给拆了,还有,他闺女看起来眉清目秀的,抓走,抓回去抵债……”   看到了这样的剧情,下方的那些辽东百姓们,此刻都满脸通红,目光中充满了怒火。   看得很有代入感,甚至还有一些观众开始黯然落泪,似乎很感同身受。   马周此刻,已然与那秦怀道正在那大戏台旁边刚刚才装修好的程家酒楼二楼雅间上。   正在欣赏着这一出好戏,看着那些高句丽的达官贵人,豪强恶霸欺男霸女。   种种令人发指的恶行,看得马周都心生怒火,甚至在下方有些过于感同身受的观众想要冲上去。   好在下方的差役及时地阻止了那些冲动的观众,总算是没有让那些演绎得活灵活现的演员被当场打死。   之后,衣甲鲜亮的大唐将士出现了,就看到了一位英姿勃勃的男子顶盔贯甲地昂首走在前方。   “程将军,程将军……”   “???”坐在二楼雅间,刚刚端起了茶水正要呷上一口的马周眼珠子顿时鼓了起来。 第2991章 羞辱大唐的农耕技术,羞辱肥沃的辽东黑土地   仔细一打量,好吧,不是程三郎那小子,马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继续耐下性子,继续看戏,听戏。   中午差不多一个时辰,正好是两台戏,大致内容也就是大同小异,但是,却又能很能吸引眼球。   特别是任谁看到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被那些恶形恶状的高句丽贼子欺负的时候。   就连马周都恨不得把茶碗扔到那戏台上去,最终坏人的下场都是大快人心的人头落地,又或者是被英勇而又无畏的大唐将士赶得狼狈逃窜离开。   虽然这些大戏,都是免费演出,可还是有看得心神激荡的看客在一片叫好声中,朝着那戏台之上扔铜钱。   哪怕是中途有主持人特地站出来劝阻大家,可还是有人乐意撒钱。   而就在那大唐军神李靖与大唐名相马周暗戳戳地在辽东地界是溜达进行着各种明察暗访之际。   程三郎在那边,总算是解决了设计团队以及建筑队双方的争端。   好言安抚这两帮子人,让他们继续努力兢兢业业为了辽东的现代化发展继续呕心泣血作贡献。   程三郎这才松了口气,打量起了周围那些热火朝天的工地。   远处,那最开始修筑好的水泥窑和砖窑方向,那是一根根笔笔刺向天空的烟囱,此刻正在冒着滚滚的浓烟。   大量的工人,或者说是大量的战俘们,正在挥撒着汗水,推着手推车,又或者是挥动着铁锹,又或者是在那里用工具制作着砖胚。   另外,临水的地方,那些水车正在缓缓地转动着,大型机械传来的轰鸣声,还有那些在天际飘散的烟去,甚至让程三郎有一种提前进入到了蒸汽文明的错觉。   不过话说回来,短短两个多月的光景,就干了那么多的事,这让程三郎很有成就感。   现如今,从辽东城通向营州的水泥直道,正在以超英赶美的速度在建设着。   再有就是,辽东城南部地区的煤矿已经开始进行前期的设施建设,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有大量的优质煤炭运送往辽东各地方。   供应给辽东各地方的百姓们取暖生活,以及工业之用。   再有就是,那些之前就已经探明的铁矿,同样也已经开始搞起了冶炼厂。   最迟今年秋末,辽东地区,就可以达成铁器自给自足,甚至是远销海外地区的目标。   目前所谓的远销海外,自然就是供应给扶桑岛诸国,以及那已经在那库衣岛上安家落户的新罗遗民。   让他们努力地耕耘或者是开采各种矿物,以换取粮食、布匹、肉类、蔬菜等各种生活物资。   现如今在这辽东城周边地区,所种植下去的土豆只有十亩,玉米也差不多三十亩。   地瓜也差不多也就是二十多亩地,还有葵花、花生,也大多是这个数量。   程三郎相信,等到了秋收之后,所收获到的那些土豆、玉米、地瓜等各种农作物明年的播种面积,将会是今年的千倍,万倍。   因为这些都是高产农作物,就程三郎所知道的,像土豆这玩意,只要精耕细作,再加上东北地区优质的土地条件。   一亩地要长不出五千斤的土豆,程三郎觉得那就是在羞辱大唐优秀的农耕技术,以及羞辱肥沃的辽东黑土地。   更是羞辱自己这位亲眼看到并且亲自参与怎么种植各种高产农作物的贫困户帮扶积极份子。   毕竟跟那大祭祀等人沟通与交流之后,以殷商遗民那种糙到不要不要的耕作技术,都还能够差不多一亩地两千多斤的产出。   美丽的大西南地区,特别是在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的贵州。   许许多多的贫困户,都是生活在那些山沟沟中,甚至有些地方由于海拔高,连水稻都无法生长。   就像贵州的威宁地区就很难种植水稻,所以,那些地方最优势的农作物就是土豆。   而当地的土豆,只要严格地执行科学而又严谨的现代种植规程,平均每亩都是在四千公斤往上走。   程三郎要求不高,毕竟这个时代没有化肥,但是有了黑土地的加持,就等于是有了纯天染无污染的优质有机肥。   哪怕是这个时代的土豆品种没有后世牛逼,但是产量比起那殷商大陆的产出高出一倍,这应该不是做梦,而是科学而又严谨的计算。   至于葵花、花生米、辣椒、南瓜……程三郎打量着那片辽阔的原野,脸上的笑容,像极了那些即将看到丰收景象的老农。   不知不觉间,程三郎这才意识到,天已经黄昏,一想到李靖与马周这二位还在辽东城。   程三郎赶紧招呼了一声之后,径直打马飞奔而去。   ……   李靖此刻仍旧呆在那战俘营中,这个时候,战俘营已经到了饭点。   大批的战俘已然列队归营,有序地抄起自己的托盘,走向设立在空地上的厨摊。   那些厨师们接过了托盘之后,开始给这些战俘配餐,两菜一汤,还有扎实的主食,足够一条壮汉吃饱。   当然,有些有接过了已经盛上了食物的托盘之后,会到旁边的另外一个餐摊前,再交上一两文钱,换取份量扎实的各种肉菜。   每百人一组,由一名战俘教导长负责组织餐前讲话。   “弟兄们,我们吃的是谁的粮食?”   “我们吃的是大唐的粮食!”   “我们领的工钱是哪来的?”   “大唐的商行给的。”   “你们愿不愿意在大唐的治下这般吃饱穿暖吗?”   “愿意,愿意,愿意!”   “开始用餐,半柱香内结束。”伴随着命令,一帮子壮实汉子们顿时狼吞虎咽起来。   这片诺大的广场,足够数千人一起用餐,而那些喊话声,此起伏彼,而这些战俘的回应声显得那样的铿锵有力。   这甚至让李靖觉得,倘若是大唐的军营里边也来上这么一招,怕是效果肯定也会很给力。   等到他们吃完晚餐,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在那战俘营搭建起的大戏台上。   开始有演员表演起了各种剧目,内容与辽东城内演的大同小异。   不同的就是,他们这些勇士不是被强征入伍,就是因为食不果腹,不得不为高句丽卖命。 第2992章 说来话不长,主要还是程三郎……   而那高句丽高官的愚蠢与贪生怕死,让他们这些人去送死,另外,还有他们的家乡欺压他们的乡亲同胞。   总而言之,很能够引起这些被俘将士们的共鸣,就连那些刚刚到来的新战俘,不少也都红了眼眶,悄悄哽咽。   之后,就是不少的高句丽将士自己登上了戏台,在战友们的鼓励之下,现身说法。   讲述起自己被人从家里边拖出来逼着去当兵的悲惨故事。   还有一些缺胳膊断腿的战俘,也站在台子上,声嘶力竭地讲述着自己被高句丽蒙蔽,为他们卖命,结果落下一身残疾的故事。   幸好,宽容而又仁爱的大唐收留了他们,替他们治好了伤。   甚至还给他们安排在一些力所能力的工作,让他们可能凭借自己残缺的身躯养活自己。   他们希望未来,当大唐荡平踏平高句丽之后。   自己将会回到故乡,继续生活在阳光普照的大唐王朝的统治之下。   而不愿意在生活在充满黑暗与痛苦的高句丽的重压下,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等到节目结束,就会有人上到戏台上,开始教他们识字,斗大的字,在火光的映照下份外地醒目。   与其说是识字,倒不如说是一种洗脑式识字游戏。   最为经典的一句话是:失足未必千古恨,今朝立志做新人;做大唐子民,成有用之材。   甚至让李靖只听了一小会都觉得朗朗上口,甚至跟着那些战俘们一起愉快地大声诵读起来。   陪了李靖整整一天的房俊与李德奖已然是身心俱疲,可令他们二人没有料想到的是这位大唐军神居然还很有精神。   硬生生地在那里坐了大半个时辰,直到学习结束,战俘们归营休息,李靖这才意犹未尽地起身离开。   看到那些刚刚到来的新战俘们以一种清新脱俗的速度,正飞快地融入着这个战俘劳改营的大集体。   这让李靖是既唏嘘又感慨,不得不承认,程三郎那小子简直就是特娘的人材。   因为他的这些脑洞清奇的各种骚操作,通过以老带新,以同乡、亲戚来感化新战俘。   各种各种手段洗脑般地灌输大唐的各种好,的确是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扭转这些战俘的三观。   “老夫终于明白,为何那程三郎不怕战俘多,只怕战俘不够多。”   听到了亲爹的感慨,一旁正在穷极无聊打着哈欠的李德奖赶紧下意识地附和道。   “那是自然,程三郎那小子玩战俘玩出的这些新花样,孩儿也是看得瞠目结舌。”   “……”李靖脸上的笑容陡然一僵,总觉得亲儿子说话遣词好像有点问题。   算了算了,好不容易刚刚父子相逢,总不能因为这点小瑕疵再黑脸相向。   反正自己也看了一整天的大戏,也该赶去跟那深入辽东城民间了解民间疾苦的马周相会,相互沟通与交流一番,看看具体是个啥情况。   ……   就在李靖这才离开了战俘营大门,就看到了那两位投效大唐的异族首领此刻正一脸忐忑地站在战俘营门外。   他们正是之前在陛下身边有过数面之缘的靺鞨族乌蒙州都督李辩与那契丹族松漠都督府都督李窟哥。   二人得见李靖步出了战俘营,赶紧快步上前朝着李靖深施一礼,堆满讨好的笑容嘘寒问暖不已。   李靖打量着这二位那献媚的笑容,斜了那身边的房俊一眼。   偏偏房俊这小子长着一张老实憨厚的脸,根本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变化。   反倒是亲儿子冲自己挤眼挤个不停,李靖心中一动,笑眯眯地跟这二位异族首领打起了哈哈。   不大会的功夫,李窟哥率先忍耐不住,一咬牙,朝着李靖言道。   “李卫公,下官着实有一言,不吐不快,此事可是事关我大唐辽地之安危……”   李靖花白的浓眉一挑,两眼陡然微微眯起,鹰隼一般的眼神,让那李窟哥心头生悸。   可是此刻,已经被契丹诸部愿意奉其为共主,得了好处的李窟哥已经是赶鸭子上架,只能硬起头皮继续。   当然李窟哥也很清楚这位程某人是什么样的人,陛下的爱婿兼大红人,他可招惹不起。   但并不妨碍他代表契丹诸部向李靖陈述大事。   那就是,程三郎这位辽东州都督下手实在是太狠了点,为了让那辽东州以及周边诸城能够大量地吸纳人口。   这家伙到处遣人宣扬大唐的美好,只要尔等乐意来到大唐的诸城邦居住,你们就会吃饱穿暖,获得生产工具,孩子们还能够获得读书识字的机会。   至于男人,不论你是去种田,还是挖矿,总之日子肯定会比你们在深山老林里边挨饿受冻要好。   结果就是,不论是契丹八部,又或者是靺鞨各部落,都已经在人拖家带口地前往辽东城。   以及周边诸城,打算就这么生活在那些城市周边不走了。   “卫公,我们契丹八部,现如今,至少也有上千户已经往各城迁徙,这要是走得太多,我们契丹八部那可就……”   李窟哥这话,亦让一旁的李辩频频颔首附和不已。   李靖听到了这二位的这番话,抚着长须沉吟了半晌之后,这才开口安抚这二位少数民族首领。   “此事,本官一定会放在心上,回头就去询问那位程都督。”   “你何大何部,还有你乌蒙靺鞨部,对于大唐的忠诚,不但本官很清楚,陛下也很清楚……”   李靖安抚了一通之后,漫不经心地又询问了这二人一些问题。   最后告诉这二位,让他们先耐下性子,等待消息,等自己去跟程三郎交道了再说。   得到了这位大唐军神的承诺,看着那李靖与房俊还有李德奖离开的身影,李窟哥与那李辨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窟哥老哥,你说,这位李卫公,真的能够劝得动那程都督吗?”   “咱们都是愿意效忠于大唐的,看看如今,他们对那些战俘都那么好,难道还非得亏待咱们这些人不成?”   “也是,希望李卫公能够说动程都督不要再闹腾了,如今形势,刚刚好……”   ……   李辨这话,让李窟哥亦是会心地一笑。   没错,现如今,只要不是瞎子,都能够感受得到,大唐在这辽东之地,已然完全地占据上风。   可以说,原本他们这些辽东的地头蛇,本以为这会是大唐与那高句丽两雄相争的局面。   早在开战之初,他们这些靺鞨各部以及契丹各族,何尝不是两头下注。   不然,为何高句丽麾下也会有大量的契丹、靺鞨族兵马,而大唐这也同样也有。   他李窟哥与那李辨,虽然对大唐亲善,也愿意向大唐效忠。   可是他们也会更亲近于自己的部落或者是族群。   就像现如今,之前原本跟着高句丽混的契丹诸部,现如今看到那高句丽已然败退到了鸭绿水一线。   而这辽地,已经成为了大唐的地盘,原本对于他们而言,顶多也就是脑袋上换个统治者而已。   他们这些契丹诸部头人,又或者是靺鞨族部落首领,仍旧会像过去一样领着部族,继续自由自在地生活。   可谁特娘的能够想到,事情的发展,并没有像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展开。   正所谓说起来话倒不长,主要还是程三郎。   辽东苦寒,这是所有人的认知,在辽地生存的,不论是契丹、靺鞨各族,又或者是汉民,甚至生活都颇为贫苦。   真正能有滋有味活着的,也就是上层人士,就像他们这些部落首领。   当然,那种风雨飘摇的小部落首领不属于他们这些上层人士之列。   程三郎这位辽东州都督,派出了无数的工作队,而这些工作队的成员,都是原属于战俘营的那帮子倒霉鬼。   被程三郎那家伙给洗脑之后,开始帮着大唐给诸部落洗脑。   拉了一个拉两个,虽然他们一开始拉的那些都是之前与大唐敌对的部落。   而那些部落的勇士都落入了大唐的手中,而现如今,这些已经被洗了脑的部落勇士们回到了部落,告诉更多的人。   何必还继续呆在苦寒的原始森林之中吃苦受累,大唐现如今已经成为了这片土地的主人。   他们不抢咱们的女人,也不会让我们去当奴隶,而只是希望我们能够迁徙到那些大唐的城市附近去。   开垦出来的田地当会归个人所有,你也可以去商行做事,去矿上搞矿,去各种厂子里边卖力气。   就可以换到钱,拿钱就可以买到食物。一个月的薪水,就差不多可以买下足够一年的粮食,又或者是差不多半头猪。   可以说,只要你到城镇中去,一个月的工资足以养活一家五口。   而且小娃娃还可以入学,入学之后,衣食都由学校包干,并且还能往家里边稍点好货。   娃娃入学之后,不但会读书识字,之后还能够能写会算。未来,娃娃们就可以变成精明人。   很快,就有人动了心,跟着来到了已经被大唐所统治的城市。   极短的时间,丰富的物资,高大宽敞的住所,还有不必担心野兽以及其他部落的侵扰。   只需要每天老老实实地干活,得到的工钱就可以换来一家老小吃饱吃暖,傻子才不乐意。   有了第一户,就会有第二户,毕竟这些各族部落,大多数人都是沾亲带故的。   就像契丹八部,又或者是靺鞨各族,相互之前,不是表的就是堂的。   总而言之,他们在唐人的治下活得好吃得饱穿得暖的消息,很快就吸引了更多的亲朋好友前来投奔。   一开始,他们这些契丹、靺鞨的上层人士还不太在意。   可是随着离开山林与部落,前往大唐城镇定居的人越来越多,终于让他们没有办法再继续淡定下去…… 第2993章 都各看了一场好戏的马周与李靖   就像李窟哥,看到那些契丹诸部的倒霉鬼被关押在了战俘营里边。   他这位何大何部的首领真可谓是不愁反喜,因为,这些人都是契丹人。   而自己也效忠了大唐,等到那些战俘营中的契丹人被收拾老实之后。   自己再跟程都督讨好巧,指不定那些契丹战俘,就会被收归到他何大何部落。   何大何部落能够吃下这战俘营中的两万多契丹勇士。那么,何大何部落就会成为契丹八部之中最强大者。   作为第一位投靠大唐,获得了大唐授官的李窟哥,自然而然的也就可以将其他契丹诸部给压制住,成为契丹诸部的共主。   算盘打得噼啪响,可惜多了个程三郎。   程三郎根本都没有找李窟哥和李辩来处置战俘,而是亲自上阵操刀,利用当初在高原之上收拾那些吐蕃战俘的手段。   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平复了那些战俘一颗颗骚动而又充满反抗精神的心灵。   之后,在大棒和甜枣的攻势下,在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日夜不停的反复洗脑之下。   这些战俘,都很快地认清了自我价值,再加上辽东城就在眼皮前,而他们这些人在劳动改造期间,所获得的那些真金白银,让他们明白。   与其留在老林子里边给那些部落头人当牛做马,还不如到这些城镇来。   毕竟大家都是人,谁都不乐意吃糠咽菜,饮血茹毛,在北方的严冬里边,缩在那低矮的半地下茅草屋子里边。   虽然不敢说取暖全靠抖,但是那种在半地下的茅草屋子里边一呆就小半年的光阴。   有时候,呆着呆着,粮食或者肉干就不够了,只能冒着严寒在深山老林里边猎取野味。   有时候,饥肠碌碌的部落勇士没能猎着什么野味,反倒成为野味的野味也不少见。   眼馋眼热能够生活在那些热闹而又物资十分丰富的城镇,而程都督给了他们机会,谁会不珍惜?   ……   可随着那些战俘们去呼朋唤友,那些之前效忠于高句丽的部落,他们想拦,却不敢拦。   毕竟,他们都惹不起的高句丽都失败了,就他们这些部落,怕是都不够填大唐虎口的牙缝缝。   重要的是,这位辽东州都督程三郎,他的恶名,已经随着他凭五百只吸血蚊骑兵,还带着那只白衣无常,生擒活捉了七八万辽东籍勇士。   那些部落,谁也不乐意成为这位臭名昭著的程都督的下一个目标。   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前敌对部落的人口们被吸纳到那些城镇周边。   非敌对部落的人们,也有些不爽了,毕竟,自己等人效忠大唐,可问题是,眼睁睁地看着那帮子明明是失败者的战俘及其家属们搬迁到了城镇周边。   呆在那宽敞明亮的房舍中,去工厂忙碌一月挣到的薪水,足够一家子吃得肚儿溜圆。   小娃娃居然还能够到唐人修建的学堂里边白吃白喝白穿白住。   他们在深山老林子里跟猛兽蛇虫玩命弄来的毛皮,过去能够卖上好价格。可是眼下汉唐商行居然要搞貂兽的养殖……   总而言之,何大何部落也有人开始心动,甚至有人已经暗戳戳地把家人迁居到了城镇来。   契丹诸部的首领纷纷来找到李窟哥诉苦,希望他能够劝说一下,大唐不要再胡搞了。   再这么搞下去,他们这些契丹的上层人士,日后还有什么好处可捞?   下面的人都跑光了,他们又哪还有什么权势?   所以,契丹其他诸部的首领恳请李窟哥出手,当然,他们也愿意付出代价,尊奉李窟哥为契丹共主,成为契丹的可汗。   同样也因为自己部族的人心动荡,而生起了危机感的李辩跟李窟哥也是暗中交流了不少回。   可问题是,二人也很害怕那位笑眯眯,好像从来不跟人红脸的程三郎。   主要还是越了解,就越觉得程三郎这家伙的可怕,就连在唐军将士中,都流传着“惹了程家人,年都过不成”的谚语。   而且关于心眼比针眼还小的程三郎的各种恶劣事迹,一桩桩一件件数不胜数,罄竹难书。   特别是程三郎对付那些敢于惹毛他的敌人的手段,还有只凭着嘴皮子,把那高原雄主松赞干布父子活活气死。   以及大唐天子对他的宠信无以复加,炸了大唐帝都洛阳,据说程三郎还把皇宫给炸塌了大方,这位大唐天子也没责罚于他。   听得二人手足冰凉,这样的大唐红人,他们惹得起吗?   说不定程三郎看他们二人不顺眼,抄刀把他们给剁了,指不定那位大唐天子连眼皮也不抬一下。   至于想要通过其他手段,呵呵……   程三郎泸手单手挚鼎,一人高原破万敌,发怒之后,施展百丈法身降下雷电毙敌数万的各种流言,总不能全是吹牛逼吧?   特别是前些日子,巡视辽东城外田地之时,他们可是亲眼看到程三郎徒手掀翻一头撒野健牛的场面,更佐证了那些流言的真实性。   他们之前也请求过程三郎,可是他们反倒被程三郎说得哑口无言,大惭而退,嘴皮子实在不是对手。   而今李靖的到来,终于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至少他们希望这位大唐军神能够怜悯他们这些诸部首领。   不要再由着程三郎用这些卑鄙的软刀子手段,将他们的人口给全扒拉走。   前往辽东城的路途中,房俊自然也不隐瞒,便将这二人缘何会出现在此,说出那番请求的因由也给解释了一通。   “伯父,依小侄之见,我倒觉得处弼兄做的没错,这里既然已经是我大唐疆域。   我大唐乐意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百姓都乐意就行了。”   未了,看到李靖浓眉深锁,房俊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李靖呵呵一笑,没有作出什么表态,紧赶慢赶终于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了那辽东州都督府门口。   正好遇上了那手中还拿着那本厚实的《蒙学小字典》的马周。   “李卫公这是上哪去了?”马周上前一礼不禁关切地问道。   “老夫也就只是在那些战俘营中,好好地看了一整天的大戏……”   话音未落,就听到了府门传来的声响,程三郎满脸堆笑地迎上前来。 第2994章 生活不止眼前的累死累活,还有老婆和孩子、美食与竹牌   坐在了那屋子里边,呷着茶,李、马二人都打量着那正跟秦怀道与房俊等人招呼的程三郎。   “程三郎(程都督)……”   李靖与马周异口同声地招呼了一声,然后很有默契地看了一眼彼此。   马周倒是很遵老爱幼,朝着李靖示意大佬先请。   “卫公既然有事,还请卫公先说,下官想要问的问题千头万绪,稍后再问也是不迟。”   “如此也好,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李靖朝着坐在对面的程三郎微一颔首,最终想了半天,却实在是不知道如何问起。   毕竟今日,房俊的解释,还是自己的所见所见,已经很简单明了地证明了跟前这个程三郎。   的确有手腕也有办法让那些战俘成为自己人,开始努力为大唐辽东地区的建设添砖加瓦。   最终,李靖清了清嗓子言道。   “今日老夫在那战俘营中呆了整整一日,不得不说,处弼贤侄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老夫眼界大开。   不过老夫尚有几事不明,倒要向你好好的讨教讨教……”   面对着这位大唐军神的相问,程三郎自然不敢怠慢,打起了精神一一作答。   不过令程三郎意外的是,原本以为这位大唐军神会询问战俘的处置以及被牵涉到的那些效忠大唐的契丹、靺鞨各部。   可没有想到,李靖居然一句都没有问,这让程三郎不禁有些失望。   毕竟这可是自己的得意之作,这样的软刀子,不但令那些已经失去了大量青壮的契丹、靺鞨各部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人口流失。   而且还能够最大程度地巩固大唐对于辽东的统治,以及民心的凝聚。   可李靖不问,自己也不好意思强行自吹自擂。   等到那李靖开始喝茶润嗓子的当口,马周的询问,总算是让程三郎精神一振。   “程都督,此物马某听闻乃是出自都督之手。”   “没错,这小东西的确是程某弄出来的。”程三郎点了点头答道。   “……小东西?”马周脸色一黑,被自己视若珍宝,捧着都舍不得放下的好宝贝。   到了程三郎的嘴里边,居然就变成了小东西?   唔……这玩意是程三郎搞出来的,他觉得是小东西,好吧……不跟这只妖蛾子置气。   “小程都督,你知道不知道,你既然已经弄出了这本《蒙学小字典》,为何不早早献予陛下?”   “有了此物,我大唐蒙童开蒙当可更易之……”   马周情绪显得很激动,面红脖子粗的,手指头都不停地在那里比划,不停地戳在那《蒙学小字典》的封皮之上。   一旁的李靖顿时也来了兴致,抄起了这本十分扎实的册子,翻开之后一打量。   表情则化为了迷茫之色,上面那些弯弯扭扭的都是什么古怪的符号?   马周听到了身边的李靖传来的轻咦之声,看到了他正好翻到了拼音字母表那一页。   又忍不住朝着程三郎道。“小程都督,你有这等绝妙精奇的构思,马某着实佩服。”   “可是为何,这些汉语拼音所用的声母韵音造型如此古怪?”   看到马周与李靖投来的探询目光,程三郎不禁有些蛋疼,眼珠子骨碌乱转起来。   “……顺手,咳咳,程某觉得这样比较简单。”   “???”马周与李靖脸色顿时一黑,看着那眼珠子溜溜乱转的程三郎,很想顺手抄起大棒棒。   神特么的顺手,这小子说的都是什么鬼话。   李靖嫌弃地瞪了程三郎一眼,手指头戳在那汉字拼音字母表上。   “简单……怎么个简单法?难不成,你小子过去就会这些鬼画符?”   “啊……嗯嗯,对对对,小侄昔日结识过一些胡蛮子,觉得他们的符号简单易学,就顺手学了。”   “之后在整这个《蒙学小字典》的时候,就觉得这些符号简单,所以就顺手用上了,嗯,就是这么简单……”   说到了这,终于编圆乎了的程三郎双手一摊,爱谁谁。   拜托,谁让我当年读书的时候学的就是这玩意,既然有现成的声母韵母,我干嘛不自己拿来就用?   如果我是呆湾省人,那就简单了,直接用呆湾用的那种汉字声母韵母也不是不行。   但问题我不是,更何况,我程某人为了大唐的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建设已经操碎了心。   成日被老丈人那位封建帝国主义头子指使之下,不得不奔波劳顿在天南地北的道路上建功立业。   还要去呕心泣血、闭门造车地搞出一套程三郎版汉字拼音?抱歉,没那闲功夫。   有那时间,还不如多陪陪老婆孩子,抽点闲功夫呼朋唤友做上几个好菜吃吃喝喝多打几把牌。   生活不止眼前的累死累活,还有老婆和孩子、美食与竹牌。   ……   而且程三郎之所以搞出这《蒙学小字典》的初衷,则是由于汉唐商行的海运业的兴旺发达。   汉唐商行的海船,已经四面八方地游走于整个南太平洋、天竺洋甚至是波斯湾等各地。   而汉唐商行去了不是为了劫掠,而是为了做生意,而有些地方,则是想要长期的驻守与经营下去。   那么问题来了,跟那些土著打交道,土著的语言千奇百怪,一座岛屿上,部落与部落之间的语言甚至都不共通。   总而言之,在收到了汉唐商行从南边传回来的消息之后,程三郎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个问题。   同时他更考虑到,大唐对于周边地区的扩张,以及那些少数民族的认同感,正是从语言开始,既然如此,那就先搞出点东西来用上一用。   所以,程三郎就顺手把自己学过的汉语拼语给整了出来,只不过他是自己拿出了主要内容,之后就是交给程氏大学的那帮年轻人搞。   而且搞出来之后,程三郎就直接让人送往交趾那边,交给汉唐商行。   有了这等宝贝,能够更加容易地让那些天下异族更快捷地学会汉语,学会大唐官话。   毕竟汉语拼音就那么多内容,只要能够熟练地掌握了汉语拼音,然后再把那带着汉语拼音标注的《三字经》、《千字文》这类启蒙书籍通读的话。 第2995章 智珠在握忙着打牌的程三郎……   至少可以保证他们能够进行简单的沟通与交流,再说了,后世还不也就那样,谁的拳头大,哪种语言就会成为国际通用语。   只不过,在搞下了倭国变成了扶桑岛诸国之后,程三郎就赶紧让他们把大批的启蒙工具书给送了过来。   为的就是全面在东北亚地区推行,而自己成为了辽东州都督,程三郎自然也不会忘记,辽东之地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肥沃的黑土地,可是养育出了一批批跟中原不对付的异族。   就像那李窟哥与李辩也曾经找到过程三郎,对于他们的私心,程三郎那双直窥人心的招子,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   想的还不就是希望在高句丽退走之后,大唐又把这片沃土交给他们,由着他们继续在这里发展壮大,作威作福。   想想后来的辽国,还有金国,呵呵,程三郎怎么可能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既然如此,老子就先抄起锄头,把你们这帮子异族从根子上直接同化掉。看看你们还能怎么瞎鸡儿闹腾?   当然,程三郎肯定不会说得那么的直白,更不可能告诉马周和李靖,契丹还有靺鞨族的子孙后代,将会成为中华民族的灾难。   但是他是什么样的人?大唐数一数二的话术高手,再加之现如今陛下已经被他说动了心。   等到这片黑土地上的人们,都乐意安乐祥和地生活在大唐治下,等肥沃的黑土地种植出那些高产主食,再开采出无数的矿产后。   程三郎坚信,那个时候,大唐君臣,都不会再有放弃掉这片沃土以及战略支撑点的想法与念头。   “……”马周与李靖看着程三郎在那里口若悬河,满是那些似是而非的理由。   可也不得不承认,程三郎不乐意一开始就把那《蒙学小字典》献上来的理由是对的。   诗书传家的老程家,跟掌握内治的文官集团向来不和睦。   而负责大唐国家层面教育的国子监中的那帮老学究们,跟老程家的关系更是相当的恶劣。   《三字经》在陛下的强硬铁腕之下,虽然已经成为了大唐儿童启蒙读物。   但是,这里边掺杂着非汉语字母的《蒙学小字典》哪怕就算是献上去,也必然会遭致那些老学究们的强烈反对。   所以,程三郎拿着这《蒙学小字典》在大唐之外去推广,反倒更像是一种类似于曲线救国,又或者是指桑骂槐的奇招。   咦……虽然这两个形容词用的不怎么准确,但大概也就是那么个意思。   ……   马周与李靖没有在这辽东城停留太久,只在这里休息了一天,便踏上了归途。   而那位李窟哥与李辩,等了整整一天之后,半点动静也没有。   无奈之下,二人干脆再一次连袂而行,决定前往拜会这位大唐军神。   只是当他们来到了大唐军神的住所,也就是现如今李德奖的居住地,一打听,这才知晓,李靖已然离开了辽东城,径直回军中去了。   “走了?这……”李辨,不禁有些急眼,明明之前李卫公还不会很好说话的样子,怎么一转眼人都没了。   “这什么?”李德将有些不乐意地白眼一翻。“家父的行踪,难道还需要向二位将军禀报不成?”   李窟哥赶紧一把扯住李辩,朝着李德奖赔笑解释道。   “不不不,当然不用,少将军切莫误会,我们二人就只是想过来拜会李卫公,别无他意。”   二人很快就离开了李德奖的府邸,那李辩,忍不住愤愤地小声抱怨起来。   “明明那天,咱们见到了李卫公的时候……”   “够了!”李窟哥拉下了脸,恨恨地瞪了一眼这位年轻气盛的靺鞨族首领。   “咱们是什么人,他李卫公乃是大唐最顶尖的勋贵,人家当时好言好语地跟咱们说了话……”   李窟哥这话刚出口,突然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招呼声,一扭头,就看到了李德奖正大步朝着这边行来。   “哦对了二位,有件事情,李某险些忘记告诉二位了。”   “程都督有言,倘若二位有什么冤情,又或者是有什么怨气,直接去寻他便是。”   “程都督这个人胸襟广阔,海纳百川,最喜欢听逆耳之言……哦对了,以上都是程都督自己说的。”   看到这两位异族首领那满脸的懵逼之色,扔下这么两句话之后,李德奖呵呵一乐,抄起亲随递来的马缰打马而去。   “程都督胸襟广阔?还最喜欢听逆耳之言?”   李窟哥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的耳朵有毛病,那就肯定是那位心眼比针眼还小的程三郎在说反话警告自己二人。   一想到程三郎的手段,就连李卫公这位大唐顶尖勋贵都不乐意管那程三郎的事情,难道他们还能够去找大唐皇帝诉苦不成?   “老哥,这可如何是好?程三郎肯定已经知道了……”   李辩脸色已然开始变得惨白,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   “知道了又如何?他既然让那位李卫公的少将军跟咱们说这番话,就是在敲打咱们俩。”   李窟哥满脸沮丧地一声长叹。“还是别多想了,老老实实的给大唐当牛作马吧……”   毕竟他们都招惹不起的高句丽已经抱头鼠窜地逃离了这里。   面对远远比高句丽更加强大的大唐,他们除了软绵绵地说上几声不要,难道还敢反抗不成?   李德奖赶到了都督府内,进入了内院,就看到了程三郎此刻正在跟那房俊与秦怀道啪啪啪地甩竹牌甩得飞起。   一旁,那邓称心正在一旁边用小火咕嘟着铁锅中的美食。诱人的香味,让李德奖感觉自己的口水都差点滴了出来。   “我说处弼老弟,大清早的,又在整什么美味。”   程三郎还没开口,秦怀道就已经咽着唾沫星子作出了抢答。   “今日一早,刚要出城,正好有人提来了一篮子蘑菇,让处弼兄遇上了。   处弼兄说准备给咱们弟兄整顿家常美味,叫小鸡炖蘑菇……”   “反正今日也没什么急事,先填饱肚子,下午再出城溜达就是了。”   程处弼不以为意地道,反正马周和李靖已经离开,谁也管不着自己。   “对了德奖兄,可有遇上那两个家伙?”   “遇上了,他们来寻我爹,我把贤弟你托我带的话已经带到了。”   李德奖一屁股坐到了程三郎的身边,忍不住又开了口。   “我说贤弟啊,既然你认定那两个家伙是不安定因素,干嘛不着人盯着点。”   “何必让他们去寻我爹,徒生是非。”   “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计算之中,他们就算不寻你爹,也会去寻马相的。”   程三郎一脸笃定地道,仿佛真的是他安排的一般,其实是他真把这事给搞忘记了…… 第2996章 辽东州都督与青州大都督联手行动……   毕竟程三郎身为这辽东州大都督,军事、政治、经济、民生方方面面都需要他来拍板敲定。   更何况他还得为了大唐怎么能够在这片土地上江山永固而谋划蓝图。   成日累死累活的,偶尔忘记点事也不算啥。不过,让这两个家伙偷鸡一把,让程三郎相当不爽。   投效大唐之后,居然还敢对辽东之地心生贪婪的李窟哥和李辩,居然敢给程家人下眼药告黑状。   呵呵……不报复回来,岂不是显得老子程家人好欺负?   不过没关系,程三郎已然在李靖跟自己打招呼之后,就已经转过无数念头。   并且手段已经写在了交托请李靖带去给老丈人的书信里。   李德奖的到来,手气太臭的房俊主动让贤,溜达到了一边去,李德奖则跟程三郎与秦怀道啪啪啪地甩起了竹牌。   “处弼老弟,我方才过来的时候,听闻,又有十来艘船的人过来了,大多数都是山东口音,那些人都是哪来的?”   “自然是原来山东青州一带的盐户。”程三郎头也不抬地甩下了一张牌道。   “自打那晒盐之法出炉之后,原本的那些既得利益者,可都不乐意了。”   “既得利益者……”李德奖重复着这句话,总觉得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阴森的程三郎意有所指。   “其实也就是那些山东的世家大族,原本煮海为盐的产业,几乎为那些世家所垄断。”   “那些所谓盐户,也都是隐户与逃户,为他们那些世家大族卖命。”   “随着晒盐之法一出,盐价虽然没有大跌,但是制盐成本大降。   那些世家大族背景的盐商,宁可取盐来贩卖,也不愿意再收那些盐户的盐。”   “盐户们没有了收入,自然不乐意,不过好在,咱们那齐王殿下早就盯着那些盐户。”   说起来其实并不复杂,新兴产业,取代老旧产业,总是会带来剧烈的阵痛。   别人不清楚,程三郎可是清楚得很,所以在搞出那晒盐之法后,就一直盯着那些世家大族所控制的盐户。   哪怕是自己离开之后,一个人孤单寂寞冷呆在青州的齐王李恪为了立功,一眼盯着青楼馆阁,一眼盯着这青州各地盐户。   果然没有盯太久,那些因为成本太高,失去竞争力的盐户们很快就陷入了困顿。   并且,他们所生活的地区,又恰巧属于盐碱地。   他们想要在这片盐碱地上耕作为生,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所以,齐王李恪这位大都督第一时间亮相登场,他在官府进行背书,又有向来信誉良好的汉唐商行出手。   打着开发辽东的旗号,现阶段只需要壮劳力前往,家人可以随行,也可以留在原籍。   而每一个壮劳力前往,每个月都能够获得两贯钱的薪水。   因为是由汉唐商行给他们发薪水,所以,壮劳力乐意在辽东领薪水,又或者是让家人领薪水,又或者是各领一半都没有问题。   随着第一批劳动力在那辽东之地获得了真金白银,再带他们回到老家现身说法。   看着他们已经穿上了结实的白叠布工作服,顿顿吃饱,时不时还有肉,汉唐商行也不把他们当成牲畜使唤,每十日还能够有两天休息。   这样的福气,满天下都不好找,于是乎,之前观望的那些山东盐户们纷纷奔走相告。   越来越多的盐户壮劳力都踏上了开发辽东的旅程,坐上那汉唐商行的海船飘洋过海,速度之快,远远比走陆路强得太多。   原本那些山东世家大族以及那些盐商还想看官府的笑话,想必此刻都了翻白眼碎碎念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办法。   “总而言之,过去山东明明有那么多的世家大族,却还老是频频生乱,这背后的原因,谁不清楚。”   说到了这,身为山东东阿程氏的程三郎从容一笑。   “正所谓树挪死,人挪活。既然那些盐户在山东活不下去,那到这辽东来,能够活得滋滋润润的,有何不可?”   听到了程三郎这番话,李德奖即便不服墙,也得服一服程三郎。   “所以老弟你这位辽东州都督,就跟青州大都督联手行动,消弭了一场祸端。   又还能够为我大唐开发辽东,提供大量的人口,厉害……”   “说起来,也多亏了为德老弟主持青州军政,正是有他在,事情才能够如此顺利。”   “若是没有他在,真不知道,又会生出多少掣肘。”   程三郎这话不假,在场的一干人等纷纷颔首不已,毕竟那是在山东之地,世家门阀虽然几经打压,势力仍旧根深蒂固。   若是没有军政一把抓的青州大都督在上头压制,下面那些各州县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看着这一幕发生?   ……   而让那些山东之地的盐户前来搞开发,这仅仅只是第一步,真心只是第一步。   等他们习惯了这里,或者说让他们感受到了辽东飞速发展的活力。   特别是当他们熟悉这里之后,汉唐商行会继续蛊惑他们留下来。   让他们全家迁徙到这里来,这些无主的沃土,将会划拔给他们耕作。   并且,信誉极佳的汉唐商行,将会为每一个落户于此的盐户家族提供无息贷款,耕作工具,甚至是生活用品。   虽然气候仍旧是一个困扰大家的问题,可是只要等到秋收之时,让所有在这里的人们。   看到那些亩产一两千斤,甚至是三五千斤的主粮问世。   等到他们发现,他们随便种点粮食就能够吃饱,多出来的粮食完全可以进行集体化和密集型养殖业用来赚钱之后。   程三郎相信,昔日只能勉强糊口的那些盐户,一定很乐意举家来此。   吃苦耐劳的山东人不怕苦寒,不怕劳顿一生,他们只害怕辛苦卖命,到头来还是饥寒交迫。   至于程三郎为什么还在这里打牌而没有去处理这些事务,当然是因为他手底下有人。   想必此刻,王玄策正在累死累活,李义府与那许敬宗也在奔波劳顿。   还有一干程氏大学的年轻才俊们,也在奔波忙碌中…… 第2997章 为何那小子不怕战俘多,只怕战俘不够多   李世民已然站在了白汋口城的城墙之上,城下方不远处,就是那鸭绿水上最大的码头:白汋口渡。   此刻这个白汋口渡已经竖立起了大唐艳红的旗帜,正在迎风烈烈作响。   而在那数百步宽的鸭绿水面上,一艘艘大唐登州水师的战舰,正耀武扬威地在水面上来回游弋。   至于高句丽的战船,不是已经沉入了水下,就是已经躲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边瑟瑟发抖。   而此刻,在鸭绿水东岸,在距离水岸近两里的地方,无数的高句丽人,正像是一群勤劳的蚂蚁,正在堆彻修建着城墙。   之所以要离那么远,还不就因为,大唐登州水师的火炮实在太过凶残。   离得近点,很容易就会被大唐水师的火炮轰上一击,哪怕是打不中,也绝对能把人吓个半死。   “渊盖苏文此举,完全就属于是垂死挣扎罢了……”   站在李世民身边的李道宗颇为轻蔑地道。   “不过那些高句丽人,再不干点什么,光傻愣愣的呆着,怕是会呆出毛病来,倒不如做点事情。”   李世民听着周边那帮大唐文武重臣的叽叽歪歪声,内心显得十分的轻松。   最开始进攻白汋口城的时候虽然出现了小小的意外,但是之后夺取白汋口城的战事都相当的顺利。   毕竟他们的主将,在第一时间就被白衣无常搂火喷死,还有好几名高句丽将领也都死在了那些百步穿杨的大唐火枪骑兵枪下。   失去了指挥的高句丽兵马,又被大唐的炮火给狠狠地肆虐了一遍之后,只能灰头土脸地开城献降。   说起来,夺取白汋口城的时间并不长,真正花时间的反倒是扑灭城中被火炮击中之后引发的火灾,还有扑灭城中大火之后的废墟清理。   总而言之,身为戎马大半年的李世民,从最开始的不习惯这种热武器战争模式。   到现如今开始享受,并且乐在其中,就连一干大唐武勋重臣们,也都纷纷在私底下开始研讨,该如何最大程度地利用好这些火炮。   这当然是一个好现象,再有就是,薛仁贵以及其麾下那只火枪骑兵营,现如今的热门程度,堪比那些火炮。   如果说,之前大伙的心理跟李世民差不多,觉得那烧火棍似的玩意,射程比不得火炮,威力连手雷都不如。   算得一类很鸡肋的玩意,可随着程三郎的吸血蚊战术在无名小城一战大发神威之后。   大家突然发现,哎哟,这玩意原来可以这么使用。   于是乎,这些日子,那帮子武勋重臣们可是经常跟那薛仁贵有说有笑,跟他讨教起了那火枪的用法。   以至于这些日子,但凡是闲暇之时,城外总能够看到一大票的大唐武勋重臣们很乐意到那火枪骑兵的训练营去溜达。   甚至还轮番上手,去好好地感受感受那火枪的犀利和后座力。   就连李世民这位大唐天子,箭术高手,也在私底下跟那薛仁贵要过一杆火枪来自己悄悄地比划练习。   也很想来上一把数百步外一击毙敌的精彩场景。   不过经历了白汋口城的变故之后,怕是想要再接近敌人,怕是再难有机会。   不过这辽东之地老林子极多,山上猛兽甚众,回头以游猎的名义去搞几枪也不是不行。   “如今我大唐登州水师已至,陛下,咱们是不是应该及早发起攻势?”   “还是先等上一等吧,等后续兵马也都到位之后,再行进击。”   “毕竟虽有水师侧应,但倘若后路不稳,至我大唐此番进攻高句丽功败垂成,那便得不尝失矣……”   就在李世民与一干大臣指点着对岸,就近期战略进行规划与讨论的当口,一骑驰来,带来了马周与李靖已然连袂而还的消息。   李世民双眉一掀,与一干臣工又聊了几句之后,便拍拍屁股扬长而去,只不过在离开城头之前。   还特地打量了一眼位于城外的那座战俘营。在那座战俘营中,尚关押着近万的白汋口降卒。   ……   “朕还以为二位卿家要在辽东城盘恒一段时日,没想到,你们居然回来得如此之快。”   李世民打量着这二位风尘扑扑的心腹重臣,温言笑道。   “陛下,辽东州一带安安稳稳,百业渐复。   我等久留也无益处,臣与李卫公都觉得,还不如早些过来将辽东州诸务禀报陛下。”   听得此言,李世民总觉得这二位,好像有一肚子的话要倾诉,顿时打起了精神抄起了茶碗。   想想之后,又赶紧将茶碗放下,听程三郎的故事,口中最好不要有其他异物或者是杂物。   不然容易让人出糗,这可是大唐天子长期总结得到的教训。   最终还是李靖先开口,只不过,李靖开口第一句话,就直接让李世民一愣。   “陛下,程三郎……好手段,原本老臣还担心战俘过多,容易以我大军后路不稳。”   “结果现如今看来,那十数万战俘,落到他的手上,简直就如同给他送去了十数万的劳力。”   “……哦?老爱卿这话从何说起?”   李世民听到了这话,看到了一旁的马周在频频颔首,心中松了口气,可是疑惑就越发地多了起来。   听这意思,前前后后送去的战俘,全被程三郎当成了劳工开始干活,那小子就不担心他们造反吗?   不过好在,李靖清了清嗓子之后,表情古怪地开始将程三郎的各种骚操作一一地作出了表述与解释。   听得这位大唐天子哭笑不得,频频抹脸,这位贤婿不愧是大唐妖蛾子之王。   手段之骚,脑洞之清奇绝对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可偏偏你不得不承认,这些招数只要用得好,效果绝对岗岗的。   毕竟这可是经过了马周与李靖亲眼目睹了的。   “不愧是老夫最中意的爱婿,就连玩战俘都玩出花样来,如此一来,白汋口城外那万余名战俘,也就有了去处。”   李世民神采飞扬地抚着长须欣慰地感慨道。终于明白为何那小子不怕战俘多,只怕战俘不够多。   “玩战俘……” 第2998章 到哪里都会发光的程·金子·处弼……   李靖与马周听到了“玩战俘”这个形容词,都觉得多少有点不正经。   可问题是一想到程三郎的那些骚操作,又有哪一项显得正经了?   这么一想,大家也就懒得计较陛下语言上的瑕疵,乘着那李靖喝茶润嗓子的功夫。   一旁的马周,犹如变戏法似地掏出了一本很有份量,相当厚实的书摆到了案几上。   李世民看到这书背向上的书册,脑子里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莫不是《程三郎辽东演义》又有新的续集?   好在马周及时注意到了手中的书,赶紧翻了个面,露出了书封上的《蒙学小字典》那五个大字。   “蒙学小字典?这又是什么……”刚刚端起了茶水的李世民又赶紧搁下了手中的茶碗奇道。   “陛下,这也是程都督‘顺手’弄出来的一件好东西。”   马周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牙根有些发狠地在那咬着,特别是顺手那两个字,咬音最重。   听到了马周口齿间吐音的异样,李世民甚是疑惑地抄起了这本书在手中,还未打开。   就看到了马周变戏法一般地又掏出了一本《三字经》递到了案几上。   “这,这是……”李世民终于发现了端倪,就是这本《三字经》封面上的那三个字上,都有较小的古怪符号,似乎像是在对那三个字进行标注。   “陛下,这是利用那《蒙学小字典》中的汉语拼音而标注的注音,首字读思安三,第二个字就一个单间,直接读字,第三个则读鸡英经……”   “???”李世民整直接就让马周这席话给整得脑子一乱。思安三是什么鬼?鸡英经又是什么经?   站在李世民后方,原本表情很严肃的赵昆,此刻也是鼓着眼珠子呆若木鸡地看着前方李世民手中的那本《三字经》。   “陛下,陛下……”马周看到了陛下那副呆若木鸡的样子,赶紧小声地低唤到。   总算是把这位大唐天子给唤回了魂,李世民脸色有点发黑地看着那上面的标注音。   又看向那马周,总觉得这位自己看好的大唐名相方才发出来的古怪音节,实在是让人觉得不正经。   好在马周已经及时地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决定直入主题。   毕竟是程三郎那小子整出来的东西,不论是好果子还是黑锅,都扔给那小子就行。   ……   很快,马周便将程三郎在那辽东州开始大规模扫盲之事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当然这里边,就不得不提到这本《蒙学小字典》以及那份带着拼音的《三字经》。   重要的是,马周向李世民详细地解释了一遍这汉语拼音的妙用,而像他这样的聪明人。   只花了不过数日的光景,就已经差不多学会了全部的声母韵母。   并且可以为那些没有标注的汉字来标注出恰当的声母和韵母。   可以说,有了这玩意,的确极大的利于推动大唐官话在各地的推广。   看到马周满脸兴奋地在跟前涛涛不绝,而一旁的李靖而也是满脸认同地频频颔首,甚至还时不时地开口支持。   而经历了最终的尴尬之后,李世民自然也恢复了理智,一面翻看着那本厚实的《蒙学小字典》。   一边听着马周与李靖的陈述,足足个多时辰之后,李世民这才心满意足地干掉了跟前的茶水。   “想不到,我那爱婿,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日,就干出了这么多的成绩。”   “看来当初无奈之举,反倒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这话一出口,场面略微显得有那么一丝丝尴尬。   毕竟当初把程三郎那家伙撂在辽东,自然也是有原因的,就是因为这小子太能抢功劳了。   李世民考虑到大唐跟高句丽的作战,已经全然占到了上风,再让这小子继续抢下去,容易惹出众怒。   并且还是在一干臣工们隐晦的相劝之后,最终下定决心,把这小子撂在后方。   倒没成想,原本就是希望这小子能够在辽东城那里管好后勤,看守好战俘,安安静静地打他的竹牌。   可结果,居然不知不觉,又干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这终于让李世民想到了英果类已的亲儿子李恪曾经用来形容程三郎的那句话。   处弼兄这等才俊,甭管是撂到那儿,都肯定能折腾出大动静来。   看来,这小子,果然就跟块金子似的,随便扔那里,都会熠熠生辉。   说实话,李世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夸奖那小子了,毕竟夸得太多,连自己都觉得有些腻味。   毕竟,形容词也有到底的时候,夸那小子太多,也让人头疼,毕竟,那小子这段日子以来,可是立下了不少的汗马功劳。   都还算是积欠,嗯,功劳都还没有赏赐,一想到这个问题,李世民就觉得头大。   就在这个时候,李靖伸手递过来了一封书信,摆放到了案几之上。   “陛下,这里有一封程三郎交给你的书信。”   ……   看到了程三郎在书信之中,关于他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的解释,还有他对于那些先期投效了大唐的异族部落首领的一先看法以及意见之后。   李世民脸色也不禁沉了下来,作为英明神武的大唐天子,自然也很清楚,这帮子异族部落都是些什么人。   见风使舵的本事可谓是熟练丝滑到极点,而今,大唐开始入主这辽东之地。   程三郎的那些行为,已然触动到了他们的根本利益,只不过忌惮于大唐的军威。   所以只敢小小地发发牢骚,可问题是,一旦战事结束之后,大唐军伍一旦撤离这片土地。   那么接下来,这些被触动了根本利益,偏偏又还算是大唐臣属的部落首领,必定会明里暗里地侵吞大唐在这里的利益。   “朕记得,那契丹的李窟哥心思缜密,且在契丹诸部之中,极有威望。”   “而那靺鞨族的李辩,则有万夫不挡之勇,每每作战,必定争先。”   “既然如今辽东一带,已然安稳,那么,朕有意将此二位卿家,调入军前效命,为我大唐建功立业,二位爱卿,以为如何?”   “……” 第2999章 大家千万不要伤害这被我扯成两截的小可爱……   就在程三郎站在玉米地跟前,打量着那些长势十分旺盛的秧苗。   身边,那位奥观海正在恭敬地俯首,听着程三郎跟他讲解着什么。   这些日子,但凡是有点时间,奥观海都会前来拜会程三郎,而这位程都督对于他的勤学好问也是十分的欢喜,向来是有问必答。   而且二人对于美食的爱好,也让他们有着共同的兴趣与爱好。   但今天程三郎带他过来,却是因为奥观海聊起了他们当地喜欢的一种美食。   程三郎表情相当的严肃地在田边溜达了半天之后,蹲了下来,手指头在那肥沃的黑土地里边抠动了起来。   他这样的举动,令所有人都甚是懵逼,那位这些日子一直作陪的李德奖很想提醒程三郎注意形象。   不过话还没出口,就看到程三郎洋洋得意地从黑土地里边揪着一根不停动弹卷曲的环节动物门寡毛纲的陆栖无脊椎动物朝着人们晃一晃。   瞬间,所有人都整齐划一地连连后退,都搞不明白这程三郎又要闹什么妖蛾子。   “处弼贤弟,你这是做甚?”   李德奖捂着脸,实在想不明白,带着大家来看农事,这货怎么掏起了蚯蚓。   程处弼没搭理李德奖,而是表情严肃地把玩着那条蚯蚓,朝着那奥观海等几名殷商遗民才俊道。   “有许多的东西,便是那些农书,也是无法学习到的。”   “你们看,就像这土地里边的蚯蚓,你之前说在你们殷商大陆这是一种颇为常见的小零嘴和美食。”   奥观海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频频点头,忍不住讨好地道。   “程都督若是也想尝尝,让草民来挖就是了,没必要亲自动手。”   程处弼缓缓地摇了摇头,又小心翼翼地提溜着这只不停挣扎的蚯蚓,双手将它扯直。   主要是这玩意本身就太过滑溜,很不好拿捏,缩成一团,很难成为教学素材。   “可你知道不知道,这些蚯蚓,恰恰就是能够让农田提高产量的一个重要因素?”   看到那一双双明显写着疑惑的脸,程处弼自顾自地继续道。   “蚯蚓通过取食、消化、排泄、分泌和掘穴等活动,不但可以促进土壤中的微生物的发育,同时还能让土壤变得疏松,更加的利于农作物的生长。”   “你们可能觉得程某是在闲着没事胡咧咧,那个谁,你过来一下,回头让人去野地里捞上至少二十斤的蚯蚓。   就全部撒在这一亩地里,只需要过上二十天的光景。   相信你们就会发现,这一亩田地农作物的长势,就会明显比周围的农作物的长势更旺盛。”   程三郎这当然不是吹牛逼,而是在后世有过实践的,并且亲自观察到过的现象。   听到了程三郎信誓旦旦的说辞,那位戴着个黑色皮质眼罩,看起来像个杀手的大祭祀。   朝着程三郎恭敬地一礼,十分恭敬地附和道。   “若是其他人说这样的话,草民很难相信,可若是程都督的保证,草民一定相信。”   有了他这话,那帮子殷商遗民才俊们,也纷纷地朝着程三郎一礼,内心至少已经信了七八成。   剩下的,就是期待着二十天之后,所看到的景象。   看到这位大祭祀索归商如此上道,程处弼也是欣慰一笑,清了清嗓子继续。   “希望你们看到了那样的效果之后,就要记住,万万不要再去伤害,生长在地里,为了农作业的生长而默默作出贡献的好宝贝……”   说到最后,程三郎又再一次把那已经卷曲的蚯蚓给捋直溜,手指头那么轻轻一揪……   “!!!”   在那一双双陡然瞪大的眼珠子的直视下,原本已经被捋直的蚯蚓,在程三郎的双手间,断成了两截。日!   程处弼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仿佛看到了千万头草泥马正列着队伍,忒着口水迈着方步前行。   程处弼看到断成了两截,犹如疯狂卷曲动弹的蚯蚓,又看向众人。   好在此刻,大家都自认惹不起这个心眼比针眼还小的程三郎,很有默契地开始东张西望,又或者是顾左右而言他。   此刻,程三郎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噗呲哑屁声,心中大恶,狠狠地一个狮子摆头。   邓称心正蹲在田地边研究野草,程发与程达哥俩已经转过了身去,好像是在看天上有没有飞鸡。   程三郎小心翼翼地将断开的蚯蚓,放到了左手的掌心里,然后伸手又在田地的黑土里刨出了个坑。   然后,将这两截蚯蚓小心翼翼地提溜了起来,放了进去。   “公子,小人来帮你埋掉它吧……”   一旁的邓称心看到了这一幕,作为公子的弟子兼心腹,觉得自己有必要出手。   程处弼摇了摇头,小心地将那黑土给蚯蚓盖上,一面解释道。   “不必,别看它断成了两截,只要给它一段时间,它就能够成全须全尾的两条蚯蚓。”   “呵呵……”一声莫得感情的笑声,从程三郎的身后传来。   程三郎头也不回,都听出了这个笑声来自于李德奖。   “咋的?你不信?”   “信,为兄我相信还不行吗?好了好了,贤弟莫要在意这些小事情,你看那边是谁过来了。”   李德奖打了个哈哈,老子又不是三岁小屁孩子,信你这些鬼话。   程三郎脸色一黑,不过他也看到了那王玄策正从远处打马疾行而来。   赶到了近前之后,这位文武双全的王某人一个灵活的滚鞍下马,快走几步,朝着程三郎禀报起了正经事。   “好好好,辛苦玄策兄了,走吧,咱们先回府。”   程处弼双眉一挑,朝着左右招呼了声之后,刚走了数步,下意识地一扭头。   朝着那还蹲在那里,似乎想要为蚯蚓造一座更结实的坟包的邓称心吆喝道。   “你弄那么结实做甚,别把它给弄死了,算了,你把它给我挖出来,装瓶子里。   回头我让你们瞧瞧断成两截的蚯蚓是不是能长成两条蚯蚓完全体。”   说到了这,程三郎还示威地朝着那李德奖扬了扬下颔。   “……” 第3000章 大唐统治辽东之地的最后障碍……   听到了程三郎这话,邓称心脸色一黑,算了算了,三公子既然敢这么说,兴许真能。   毕竟三公子可是被称为鬼神一样的男子,甚至还被册封为苯教护教法王……   程三郎觉得自己真不是杠,只是想要用严谨的科学,向这帮子土老冒明白,断肢再生这种事情,不是没有。   当然人就算了,切掉小鸡鸡,肯定长不出来,这是大唐皇宫中无数太监用鲜活的事例证明了的。   李德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算了,这小子就是个杠精,由着他吧。   程三郎心满意足地将这封老丈人的亲笔信给收了起来,不愧是自己足智多谋的老丈人。   果然很懂自己,正所谓翁婿搭配,干活不累。   如此一来,既然能够将那两个敢给自己上眼药的玩意给踹走,而且老丈人又给自己送来了一批辅助大唐作战的契丹、靺鞨勇士。   “本官也不是光占便宜,不给人好处的。这样,我会拟出一份公告,派人前往知会所有白山黑水之间的部落。”   “让他们的头人、首领前来辽东城,让他们过来,共商大计。”   “不知都督准备给那些人许个什么样的好处?”   正与程三郎纵马疾行的王玄策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过去,程某在泸州、在南部六诏所作的那般,大家共同富裕,共同发展。”   “程某也不会剥夺掉他们的权力,甚至会向陛下请奏,给予他们官职。”   “而汉唐商行,会跟他们合作,给予他们足够的好处。”   “总而言之一句话,财富和官位,这些东西,都是给他们的好处。”   “但是,我大唐所需要的土地和人口,他们倘若敢阻挠,呵呵……”   ……   李窟哥与那李辩,痴痴地看着辽东城,最终,还是颓然地互望了一眼,落寞地策马,朝着那东边打马而去。   陛下有旨,命他们二人前往军前效命,而且命他们二人立刻启程。   就连本部人马,也被陛下以要看押战俘为由,留在了辽东城,二人都只能带领着少量的亲兵护卫上路。   二人如何还不明白,这分明就是那程三郎在搞鬼,偏偏那位大唐天子又站在他那一边。   二人即使有再多的憋屈,也只能老老实实地上路。   造反?呵呵,想想罢了,现如今,就算是他们二人联手造反又如何?昔日的高句丽他们都惹不起,难道还能惹得起大唐?   就在李窟哥与李辩离开辽东城之后十余日,四面八从赶来的契丹与靺鞨族的首领们,终于陆陆续续抵达了辽东城。   ……   就在王玄策大步走进了都督府之时,程三郎正在跟那帮汉唐商行的管事们正在召开着会议。   王玄策甚是识趣地在厅外停下了脚步,安静地等待着。   此刻,程三郎那宏亮的嗓音正在厅中回荡。   “……记住了,总之一句话,你们要尽量地让那些首领们明白,跟汉唐商行合作。”   “那他们就有数不尽的好处,但是有一条,汉唐商行跟他们部落合作的经营项目,他们只有审计权和分红的权利……”   “……如果有不乐意与汉唐商行合作的,记得第一时间报告给许主薄。”   “让许主薄去跟他好好聊聊。”   很快,一干被召集来的管事们纷纷辞出大厅,快步而去,而那许敬宗则站在程三郎的跟前聆听吩咐。   程三郎也看到了立身于厅门外的王玄策,起身相迎。   “玄策兄,如何,诸部首领,一共来了多少?”   “契丹八部中的五位首领,还有近十七个靺鞨大部落的首领也都已经齐聚。”   “至于其他的,不是称病,就是因为路途太远,还未赶到。”   听到了这个回答,程处弼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契丹人比靺鞨人更加的齐心,聚成八部。   而这八部之中,何大何部的首领已经灰溜溜地前往军中效命,剩下的七部来了五部,已经很不错。   至于能够叫得上名号的靺鞨大部落也就二十个左右,能够来了十七个,足以证明,他们都还算是老实。   “已经差不多了,剩下那些没来的,到时候再说,我相信,他们就算是没能赶来参加此此大会,他们也不翻不起什么大浪。”   一旁的许敬宗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都督所言极是。”   “都督之所作所为,亦是为了他们这些部落上下着想……”   说到了这,许敬宗的笑容显得相当反派地扯了扯嘴角。   “都督放心,下官一定会说服那些部落首领,就算真有极个别脾气又臭又硬。   下官也会想办法,从那个部落找到乐意与我大唐合作的伙伴。”   此言一出,王玄策朝着这许敬宗扫了一眼,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许主薄所言极是,昔日他们在高句丽的苛政之下,都不敢兴起反抗之心。”   “难道如今面对我大唐就敢不成?”   毕竟,这帮子契丹与靺鞨部落,对于大唐统治辽东地区,就是一个阻碍。   之前,王玄策还曾经向程三郎进言,看看能不能挑起靺鞨部落与契丹部落的争斗,借此为由,杀鸡敬猴一番。   面对着这位既擅长外交,同样也相当心狠手辣的王名将,程处弼也甚是服气。   不过,对于程三郎而言,每一个勇士,都是一个强壮的劳力。   而且,辽东之地的这些异族的性格与那天竺阿三截然不同。   最终程三郎选择了怀柔手段,召集所有部落首领过来,自己让汉唐商行拿出足够的利益,大家好好聊一聊。   当然,如果真有不愿意跟大唐汉唐商行合作,也愿意服从程大都督意志的部落首领。   程三郎决定不会吝啬展示肌肉,好好地让这帮子深山老林中的土皇帝。   明白大唐要讲的道理,就在火炮的射程之内。   这段时间,大唐用强大的武力,还有火药武器的可怕破坏力,正继续扫荡辽东之地的高句丽残余。   而这一场场干脆利落到犹如砍瓜切菜般的胜利,足以让契丹与靺鞨诸部安静如鸡,瑟瑟发抖,生怕让大唐心生误会,顺手把自己也给灭了去。 第3001章 已然只剩下了绝望的高句丽……   可以说正是大唐整合整个辽东地区部落势力的最佳时机。   大量的部落勇士,都成为了大唐的战俘,这就是大笔的人质已经被大唐拿捏在手中。   而且这些战俘被自己的各种手段反复洗脑与灌输之下,肯定也不乐意再回到过去那种再继续接受二道贩子剥削的苦难日子。   可以说超过十万的异族战俘,都已经站到了大唐这一边。   但是,程三郎希望的是尽最大程度减少大唐经营辽东的掣肘。   所以,这会有这一次的辽东部落首领集体见面会。   此刻,五部契丹首领尽聚于此,呆在一间屋子里边,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年纪最长的悉万丹部首领乌诺打量着另外四部首领,半天这才沉声开口道。   “诸位首领,今日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何大何部的大贺窟哥,咱们是指望不上他了。”   羽陵部的首领满脸黯然地长叹了一口气,用力地抹了把脸嘟囔道。   “咱们契丹八部,还想要向过去那样,怕是不成了。”   羽陵部之前是站在了高句丽那一边,只不过,率军去作战的是自己的儿子。   结果,连儿子带部落勇士,现如今全部都呆在大唐辽东城的战俘营内,他是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   匹絜部的首领打量着左右,最终落在了那位德高望重的乌诺身上。   “老乌诺,若是,若是咱们愿意臣服大唐,听从他们的调遣……”   “怎么,你觉得高句丽都已经让大唐给踢到了辽东之外后,他还需要我们契丹八部的勇士为他效力?”   “草原之上,薛延陀也已经完了,大唐现如今根本就用不上我们。”   “而且我来辽东的途中,可是看到了有不少靺鞨部落,正在向着那些汉人的城镇迁徙……”   “不光是靺鞨部落,我们部落也有不少人也已经决定迁徙。”   “是啊,那帮子忘恩负义的混帐回到部落鼓动家人亲属迁徙的时候,唐人就在那盯着。”   “惹恼了那些唐人,第二次来的就是足足一千大唐铁骑,老夫费了好大的劲,这才消弭了一场祸端……”   看到所有人都在互吐苦水,乌诺亦是满脸的苦涩,这个时候,下人赶来禀报。   靺鞨大部落的大仲象(渤海国创立者大祚荣的亲爹)与几位靺鞨部落首领连袂来拜访。   只是当乌诺率领契丹诸部领首来到了屋外,看着那大仲象与那些靺鞨族首领神清气爽,一副轻松自在的笑容时。   乌诺就明白,这帮子家伙,怕是已经接受了汉唐商行允诺的好处,彻底的怂了。   既然如此,实力比靺鞨诸部强大不少,可远远比不上昔日高句丽的契丹诸部,又还有什么好挣扎的?   一场部落首领集体见面会可以说是相当的成功,面对着大唐的军威,以及大唐汉唐商行拿出来的利益。   一干部落首领们无比丝滑地就直接顺从了大唐的意志,而大唐汉唐商行辽东州分行下的各个支行也顺势成立。   虽然汉唐商行许给了那些首领们诸多的好处,但是,他们同样也失去了许多的特权。   例如对部落部众生杀予夺的大权,以及部落部众犯罪之后的审叛权等。   虽然这些首领之中也有聪明人,很清楚,一些看似不起眼地权力的丧失。   将会让他们失去过去那种部落的凝聚力和向心力,更会让他们失去发展壮大的可能。   可他们偏偏无法反抗,只能默默地含着泪水承认大唐从自己手中抠走这些权利。   当然,他们提到的回报也可谓相当的丰厚,首先第一点,程三郎已经向大唐天子上奏,在辽东之地请设羁縻州。   而他们这些契丹部落首领,靺鞨族首领都将会成为刺史。   要知道大唐的州刺史可是三品,虽然他们这些羁縻州刺史显得有点杂牌,可好歹也可以着红袍,见到大唐的官员亦可以同僚相称。   这样的福利,远远比他们昔日臣服于那高句丽时,被对方当成牛马一般驱使要好上太多。   果然没有让程三郎失望,老丈人很是乐意地大撒官位,满足了那些契丹、靺鞨部落首领的虚荣心。   而程三郎则一边跟这帮子各族首领打着交道一面则继续利用手底下的战俘,轰轰烈烈地开发着辽东州一带。   劳动力足够的情况下,营州与那辽东城之间的水泥直道,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已经铺设了大半。   而且从辽东城到安市城、建安城、乌骨城、白崖城的水泥直道已经铺设完工。   通往辽东半岛的盖牟城、积利城、卑沙城,以及通向鸭绿水的大行城与泊汋口城的水泥直道都已经开始建设。   ……   而在大唐的精锐援军抵达了辽乐之后,大唐天子刀锋所指,大唐精锐,终于在夏末之时,登陆鸭绿水东岸。   在大唐登州水师火炮的掩护下,仅仅不到半天的时间,大唐精锐就在东岸架起了滩头阵地。   在此驻扎的近五万高句丽士卒,发起了一次次疯狂的进攻。   可惜,当架设在滩头阵地上的火炮开始轰鸣之声,就已经注定了高句丽无法阻止大唐前进的步伐。   渊盖苏文再一次遣使来见大唐天子。   而这一次,渊盖苏文的言辞更加的卑微,意思也很明显。   高句丽愿意向大唐俯首称臣认罪,并且愿意割让鸭绿水以西之地归于大唐。   高句丽国主高藏愿意亲来向大唐天子请罪,并愿意归还他们这些年掳掠的大唐百姓。   李世民坐在鸭绿水东岸刚刚设立好的大帐之中,看着那份厚厚的献降书。   最终,李世民将这份献降书轻飘飘地扔在了案几之上,打量着此刻伏身于案前的高句丽使节。   “朕还是那句话,高句丽若是想要归降,那就放下武器,让那高藏还有渊盖苏文一同到朕的跟前来。”   “莫要以为朕不明白,而今之高句丽,是何人主政。”   李世民挥手示意之下,那名高句丽使者面色灰败地离开了大唐天子所在的大帐。   缓步离开之际,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片显得有些空旷的场地。   那里,一门门黝黑的火炮,犹如一头头钢铁猛虎,正在那里悠然地打着盹。   看到了这一幕,这位高句丽的使者眼中满满的尽是绝望…… 第3002章 大唐天子,根本就没有想要接受我高句丽投降   高句丽动用了近十万士卒,还有近三十万民伕,日夜不停,修筑出了位于鸭绿水东岸的那些要塞坚堡。   在这位曾经经历过大唐攻打辽东城池的高句丽使者看来,根本就只是绝望之下的无奈挣扎。   这里,就在大唐天子大营旁边的这片空旷地带。足足有一百多尊犹如狰狞猛兽般的火炮。   其中有六十门看起来显得很粗壮敦实,底盘也显得较低,这些,都是原本照搬大唐水师战舰火炮铸造而成。   也是征讨辽东最开始应用的火炮,份量沉重,移动必须要搬运到马车上才能够快速移动。   还有十门火炮,那粗大到令人眼皮直跳的炮管,此刻正斜指向天。   那十门,正是目前大唐帝国征讨高句丽大军最为倚重的飞雷炮。   只不过,现如今飞雷炮所使用的,不再是程三郎当初搞出来的硝化炸药。   那玩意程三郎也就自己带了点,早就耍光了,剩下的全在洛阳程家庄的地下埋着。   那可是程三郎自己呕心泣血搞出来的好宝贝,怎么可能一下子就霍霍掉。   面对着双手一摊的程三郎,李世民也只能捏起鼻子,让飞雷炮用上了黑火炮的炮弹。   虽然威力不及硝化炸药炮弹,但是,也远远地超过其他火炮的威能也是相当的嗨皮。   更何况,现在不是一门,也不是两门,而是整整十门飞炮弹,想想一次就可以将数百斤黑火药给投射进敌营或者是敌城里,这威力。   而旁边剩下的七八十门,看起来则显得要纤细不少,炮身下方的炮架,以及两个大轮子,都显得更加的灵动。   这些就是登州火器作坊,按照程三郎的设计,生产出来的,专门用于陆战的火炮。   这些陆战火炮的大轮子,与大唐常用的马车的车轮没有太大的区别,只不过去除了所有的装饰品。   如此一来,连同炮架、炮身与牵引轮等,整门火炮的重量达到了两千三百斤。   而牵拉火炮,则都是两匹马,拉一辆车,辆中还装载着这门火炮所需要的弹药以及发射药。   如此一来,大唐火炮的机动力瞬间得就得到极大的提高。完全可以达到程三郎提出来的搞一炮就跑的要求。   远远比那些矮敦敦,只能搬到马车上,由马车运输的水师火炮强过太多。   但问题是,水师的火炮口径牛逼,威力要远在这些陆战炮之上。   这些陆战火炮只有两种口径,一种是三寸炮,一种是四寸炮。   三寸炮的炮弹实心弹重量为五斤三两二钱四分重,而四寸炮的炮弹重量为十斤九两八钱四钱六分重。   大唐铸造火炮,一开始用的就是铁范,毕竟有程三郎这位大发明家在,搞泥范太没意思。   大唐汉唐商行的铁匠们早年搞大型铸件的时候就发现,泥范铸件,那泥范只能用一次就报废。   而且泥范做好之后,还得等它慢慢地干透,不然,就会在铸件的表面,甚至是内部出现汽泡。   程三郎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当即就进行了工作指导,放弃了落手的泥范,而是用泥范制作出一个标准的铁范之后。   再以这个标准铁范为原版,再制作出更多的铁范后,用铁范来铸件。   如此一来,有了同样规模的铁范,做出来的铸件的大小,自然其差别也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重要的是,铁范这玩意,甭管你用多少次,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损坏,而且使用十分的方便。   另外在铁范内仔细地涂抹上了石墨层之后,完全不用担心铸件与铁范会粘合在一起。   而若是用泥范的话,呵呵……每铸一炮就要做一次泥范,而且泥范制作出来之后必须要等干透,若是遇上了阴雨天,那除了打孩子,啥事也干不了。   总之一个铁范,甭管天要下雨还是娘要嫁人,都不耽搁,一天就可以铸造四到五门火炮的炮身。   十个铁范,就可以每天生产四、五十门火炮的炮身,而且这些火炮的炮身的口径、重量,大型,几乎完全一致。   也算是无心插柳地搞出了标准件,而大唐的火炮生产,同样采取的也是这样的办法。   这也是为何大唐登州水师为何能够以超英赶美的速度,那么快就能够改造出那么多炮舰的原因。   ……   “这就是大唐天子给出的要求?”   短短不过半年多的光景,须发都已然夹满了银丝的渊盖苏文低下了头来,看向拜服于地的手下。   这里是他的书房,这位使节朱文,被他悄悄地委派往大唐军营的。   毕竟,如今高句丽连战连败,鸭绿水以西之地,尽数落于了大唐之后。   之前被倚重的鸭绿水天险,在面对大唐炮舰的狂轰滥炸之下,根本就翻不起浪。   当大唐军队,在鸭绿水东岸站稳脚跟之后,渊盖苏文就已经明白,高句丽,已经没有了胜利的希望。   原本还寄望于鸭绿水以西的那些城池用死守的方式,消磨大唐的兵力和士气。   就像过去,对付前隋时一般,只要熬到了冬天,那么,大唐就必定会成为又一个攻伐高句丽失败的中原帝国。   可惜,大唐的火炮,这种突兀冒出来的可怕武器,简直就是无敌于世。   只要当它开始喷吐硝烟与炽焰,不论是高句丽的披甲勇士,又或者是坚固的城垣,都会在它一次次的轰击之下瓦解崩溃。   就是这样,原本渊盖苏文觉得能够守上一年半截的鸭绿水以东的那些坚城要塞。   只坚持了两个多月的光景,就生生被唐军给平推,干脆利落地平推掉。   而高句丽的勇士们,斗志全无,连敌人都无法碰触到的战争,怎么打?   而在白汋口城的那一幕,亦让渊盖苏文内心越发地悲凉,中原帝国仅仅只是使用了一种新式武器,就让高句丽失去反败为胜的机会。   “是的,大唐天子,根本就没有想要接受我高句丽投降的意原。现如今,我高句丽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那位使者立起了上身,朝着那目光显得呆滞的渊盖苏文道。“大莫离支,走吧……”   “走?呵呵……” 第3003章 把大王他们的脑袋带来见我……   渊盖苏文脸上露出了一个十分凄凉的笑容,往日犀利如鹰隼般的目光里满满的尽是穷途末路的苍凉。   “还有哪里能去?天下之大,又有哪里是老夫的容身之地?”   “契丹、靺鞨诸部,皆已经拜伏在大唐的脚下。”   “那百济虽与我高句丽齿亡唇寒,可是如今,唐国水师游弋于诸水之中。”   “百济国中,甚至已经兴起了迁都之议,又哪里还有余力助我高句丽?”   跟前的心腹看到渊盖苏文的表情,亦是心生悲凉。   “大莫离支,总有办法,如今陆路断绝,可我们仍旧有机会离开这里。”   听到这话,渊盖苏文自然明白心腹手下的意思,落寞地摇了摇头。   “而我高句丽的水师,也根本不是唐国的对手。就连库衣岛,也被逃亡的新罗遗民所据。”   “唯今,只能寄望于我们之前所修筑的那些要塞堡垒,能够暂时阻住唐军南下的脚步。”   “只要能够把战事拖到冬天,兴许就能够有转机。”   心腹朱文赶紧连头附和道。   “不错,我们北方的苦寒,可不是谁都能够承受得住的。”   “只要到了冬天,滴水成冰,呆在室外呆久了,甚至有被活活冻死的可能,更别说还得行军作战。”   渊盖苏文微微颔首,其实,鸭绿水以东之地的严寒,还略逊色辽东,但也同样可以把人给活活冻死。   算了,说再多也没什么用,毕竟大唐已经夺取了辽东之地,而今,他们甚至都已经把大营扎到了鸭绿水东岸,现如今,已然是秋中。   可是距离那严寒的袭来,却也还需要一两个月的光景。   渊盖苏文这辈子,从来没有像这刻一般,无比地期盼着寒冬早一点到来……   也不知道平壤城那边如何了,而且,最令渊盖苏文疑惑的是。   倘若大唐水师拚着付出伤亡,沿浿水(大同江)而上,完全可以直逼高句丽王都平壤城。   可是,大唐水师却像是忘记了前隋曾经这么做过一般。   哪怕是现如今高句丽水师损失惨重,大唐水师也没有往那浿水上游走上一波的兴致。   兴许,大唐天子觉得自己已经能够稳操胜券,所以不愿意行险。   但是在渊盖苏文看来,这等于是给了高句丽挣扎求存的机会。   只是不知道二弟渊净土与长子渊男生在平壤城那里的情况如何,自己统大军在外,监控高句丽王高藏的重任,就只能交托在亲弟弟与亲儿子手中。   而二子男建正在自己麾下效命,至于三子男产,因为年幼,也被留在了平壤城。   希望平壤城一切平平安安,没有什么问题才好。   不然,在大唐武贲步步进逼之时,若是后院起火,那才是真特么的吡了狗。   ……   平壤城,王宫之中,此刻在高藏的跟前,两位须发苍苍的老人,此刻正拜服于地。   “大王……高句丽社稷将崩之际,再不决断,我等还有何颜面去见列位先王……”   “大王这些年来也忍辱负重,可现如今,那唐王愤怒于大莫离支的傲慢与桀骜不驯兴大军征讨。   然唐军之凶悍远超前隋,不过半年的时间,就摧枯拉朽一般地尽取辽东。   而今就连那鸭绿水天险也已为唐军所破,而我高句丽臣民,迫于渊氏淫威,只能陪他送死……”   “大王,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高藏看着这些苦苦哀求不已的臣工,还有王族的遗老,却也很清楚。   现如今,高句丽已然是危危可岌,大唐天子的大军,已经登陆鸭绿水东岸。   再继续下去,说不定已经延续国柞数百年的高句丽,就会断绝于自己之手。   重要的是,这些臣工的劝说,的确也打动了他。   毕竟,一直跟大唐天子作对的,正是渊盖苏文这个狂妄自大的弑君者。   只要自己能够逃出平壤城,向那位大唐天子哭告哀求,将所有的罪责尽推于渊盖苏文身上。   那么自己至少还能够有活下来的机会,甚至有可能保住半壁江山。   想到了这,高藏缓缓地坐直了身躯,双目灼灼地打量着这些臣子,最终显得有些沙哑的嗓音在屋内响了起来。   “你们确定,我们的行动,能够瞒得住渊氏及其同党吗?”   听到了高藏的开口,一干臣工顿时面露狂喜之色,其中一位武将当然拜倒一礼。   “大王,一定可以,现如今由于前线战事吃紧,平壤城中的兵马,已经少了大半。”   “忠于渊氏的那些文武臣工,如今也是人心惶惶……”   “末将已经说服了南门的守将,他愿意扳乱反正,随我们一同护送大王离开平壤……”   “只要离开平壤城,我们径直沿浿水岸往南行,然后再伺机登舟,沿浿水而下。”   ……   “主人,宁褥萨求见……”一个声音,从渊净土的书房门外响了起来。   正在擦拭着手中宝刀的渊净土挑了挑眉,淡淡地道。“让他进来吧……”   下一刻,宁褥萨弯腰垂首,缓缓步入了书房,看到了渊净土手中那雪亮的宝刀,忍不住眉头一阵狂跳,身姿弯得越发地谦卑。   “末将参见大太兄……”   渊净土连眼皮也不抬一下,而是继续用布擦拭着宝刀的刀身。   足足数息,直到宁褥萨等得心慌意乱,眼皮狂跳,渊净土的嗓音才在书房内响起。   “宁褥萨不必多礼,坐下吧,来人,上茶。”   “大太兄太客气了,不必如此,下官来此,是有重要事情向大太兄禀报……”   “是吗?”渊净土眼皮一抬,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这位宁褥萨。   “是的,大王高藏,想要背弃大莫离支,他已经决定跟留公他们一起出逃。”   “说说吧,都有谁,谁是负责接应的,参与的大臣还有哪些?”   渊净土缓缓地将那柄拭得十分铮亮的宝刀,横放于膝前,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跟前的宁褥萨。   宁褥萨哪怕还敢有半点隐瞒,直接犹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们今日所商议的一切尽数述出。   “……好,很好,宁褥萨你很不错,不过接下来,你要向老夫证明,你对我渊氏的忠诚。”   “拿着它,把他们的脑袋带来见我。”   看着那渊净土递过来的宝刀,宁褥萨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第3004章 逆臣宁文支叛乱突袭王宫,大王已崩……   渊净土看着几名心腹手下,目光冷酷如铁地将那浑身哆嗦的宁褥萨。   捧着那柄宝刀,战战兢兢地离开了书房,脚步显得有些踉跄地朝着远处走去。   宁褥萨无数次想要弃掉手中的刀,直接跑掉,可是身边,已然聚拢而来的渊氏死士,让他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与那一干臣工,秘密会见大王高藏,居然会被查觉。   自己这才刚刚离开了王宫行不多远,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伏兵给押到了这渊净土跟前。   原本以为必死的自己,及时地把自己摆在了一个告密者的位置上。   虽然暂时活了下来,可是自己接下的这个任务,又与去送死有什么分别。   “宁褥萨不必担心,只要他们死掉,你就可活。若是你做不到……”   一旁的一名渊净土心腹将领似乎听到了宁褥萨的心声一般,在他耳畔小声地道。   “将军放心,宁某一定可以做到。”听到了这声,宁褥萨咬着牙根,恶狠狠地道。   这才抬起了头来,看向那此刻刚刚跨步进入到了屋内的侄儿渊男生。   “叔父,为何让他去动手?”渊男生模样肖似其父,只不过因为年轻,而显得有些稚嫩。   此刻,他披挂着铁甲,甚是不甘心地坐到了渊净土跟前,犹如一个被抢走了心爱女人的愤怒青年。   “现在,还不是你出手的时候……”   渊净土缓缓地摇了援头,沉稳的嗓声在书房之中回荡着。   一面说着,一面抄起了一只笔,在跟前的案几上,摊开了一张洁白的信纸。   就这么当着愤愤地瞪着眼珠子的侄儿渊男生的面,在那里落笔于纸面上。   渊男生虽然很愤怒,但他也很敬重这位二叔,此刻他甚是疑惑二叔为何在这样的时候居然还有闲功夫去搞创作。   只是很快,随着渊净土运笔如飞,一个个的字,显现在了纸张之上。   渊男生的表情,从最开始的疑惑不解,到化为震惊……   二叔渊净土此刻正在给自己的亲爹渊盖苏文写信,而写出来的,都是尚未发生,但即将发生的事情。   书信中描述得十分的详细,那就是那位宁褥萨眼见高句丽国势危急存亡之际,心生反意。   意图冲击王宫,取国主等人首级,然后潜逃出平壤,去献降于唐国天子。   不想,他们在王宫中的偷袭,因为被发现,只能由偷袭,变成了强袭。   但是,渊氏一族听闻了噩耗之后,渊男生率领数千精锐,赶往援救。   最终,渊男生阵斩叛逆宁褥萨,但是,此刻已经为时已晚,宁褥萨与其同党,已经杀死了国主高藏以及数十名臣工、王族。   为了维持高句丽大局稳定,还请兄长速速归来。   另外,还请兄长遣使以告大唐天子,高句丽内乱,大王命陨。   还请大唐天朝上国,怜高句丽社稷将崩,暂缓进军。   等到高句丽处理完了国主丧葬事宜之后,将会放下武器,向大唐无条件投降……   “二叔!”   “你怎么能这么劝我父亲?!”   看到了信中后面那些内容,渊男生气极败坏地跳将了起来大声喝道。   缓缓搁下了手中笔,身心憔悴地渊净土显得有些无奈地淡然一笑。   “你不懂,但你父亲会明白二叔的用心。”   “听话快去做你该做的,若是二叔做错了,你父亲自然不会听。难道,二叔这一封书信,就能害了你父亲不成?”   渊男生跺了跺脚,最终还老老实实地朝着这位足智多谋的二叔一礼,快步而去。   而十余名贴身保护他的甲士也紧跟上了他的脚步,朝着远处快步而去。   渊净土站在书房外面,目送着这位大侄子远去的背影,不禁想到了昔日。   荣留王欲取渊氏一族性命,夺取渊氏的兵权。   大哥在军营之中,命令麾下将士,将荣留王麾下的过百臣工尽数斩杀于大营中后。   吩咐自己留在大营中坐镇,亲自提刀,前往王宫斩杀荣留王时的场面。   而今那位大王高藏,又想要令渊氏于绝境之中,致渊氏于必死之局。   虽然大哥不在,但是,自己又岂会由着那高藏等人在眼皮子底下成事。一想到昔日之荣留王,而今之大王高藏即将迎来的命运。   负手而立的渊净土仰起了脸看着漆黑的夜空,喃喃地低声道。   “想不到,每每我渊氏在濒临绝境之际,唯有弑王祭之,方可觅得脱困之机……”   一旁的心腹护卫们,听到了渊二爷这句透着浓浓血腥味的喃喃低语,也不禁眼皮狂跳不已。   ……   渊盖苏文看着那浑身犹自汗如雨下的信使,抬手接过了那封来自于二弟渊净土命人传来的秘信。   看到了书信内容的第一眼,渊盖苏文陡然眼皮一阵狂跳,那阴枭的目光扫过屋内的一干文武。   所有人都赶紧垂下了眼帘,他们很清楚这段时间大莫离支的脾气很不好,谁也不希望引起大莫离支的注意。   “都先退下。”随着渊盖苏文这声吩咐响起,一干高句丽文武都恭敬地快步朝着屋外走去。   留在这里的只剩下那名信使,还有渊盖苏文的护卫。   渊盖苏文的目光又重新落回到了书信上,紧紧地抿着嘴唇,缓缓地将这封书信看完。   将书信搁在了案几之上,两眼紧眯,寒芒闪烁半天,最终,一旁的心腹护卫。   看到了这些日子以来,一直都显得愁眉不展的大莫离支,难得地舒展开了眉头。   “主人,可是有什么好消息?”这位心腹护卫凑到了跟前讨好地问道。   “逆臣宁文支叛乱突袭王宫,意图谋弑,我儿闻讯,率军救架与叛逆交战半日,最终斩杀了宁文支,奈何,大王已崩……”   “……大王又没了。”心腹护卫眼珠子一鼓,下意识地嘀咕了句。   “???”渊盖苏文脸色一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位膘肥体壮,满脑子只长肌肉的粗鄙武夫。   神特么的大王又没了,算了算了,不跟这种没多少智慧的莽夫计较。   “那主人,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还能如何,自然是向大唐请求停战,我高句丽虽然与大唐生隙。”   “可我高句丽终究是天朝臣属,今大王崩殒,大唐乃天朝上国,礼仪之邦。”   “又岂能不顾属国举丧之哀,强伐弱小?” 第3005章 虽然没有拳头大,却比鹅蛋还要大上几分的土豆   辽东城外,一声清脆而又响亮的枪声之后,很快,一条猎狗就将那只已经倒下抽搐的野鸡给叨住。   朝着这边狂奔过来,程发用一块肉干,从狗嘴里边换出了这只肥美的野鸡,朝着程三郎兴奋地扬了扬。   “知道了,赶紧放放血。”   程三郎招呼了一声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收起了自己的燧发枪,然后朝着身边的奥观海扬了扬下颔。   “来,到你了。”   “是。”奥观海点了点头,抄起了那杆程三郎赠送给自己的燧发枪,打量着远处。   直到看到又有一只野鸟开始低空盘旋之际,举起了燧发枪,扣动了扳机。   只是,这只野鸟在半空,落了几片羽毛之后,就惊惶失措地振翅往高处飞去。   这个时候,一旁的秦怀道下意识也要搞一枪,程三郎及时抬手阻止了秦怀道这种不道德的行为。   “行了行了,既然它能够在枪下逃过一劫,就且饶它一命,正所谓……”   呯……远处传来了一声枪响,那只刚刚被奥观海搞了一枪,侥幸向远处飞去的野鸟,仿佛触电般地在半空一颤,然后歪歪斜斜地径直截倒下来。   那条猎狗,就像是一道闪电一般地又蹿了出去。   脸色有点发黑的程三郎看清楚了心狠手辣的是德奖兄之后,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算了,那只鸟瘦是瘦了点。   大不了就处理好之后腌干,回头让人捎到登州去,给李器这位贤弟尝个鲜。   毕竟李器老弟跟他爹一般,遗传了他爹的爱好,可真谓是鸟贼父子杀手组合。   “我说德奖兄你怎么也溜达到这来了,正好,一块再继续往那边走走。   听说那边有猛兽,咱们正好去看看,若是可能最好驱走,省得到时候伤到那些城郊的百姓。”   “先别去管猛兽了,赶紧回去,那大祭祀方才来寻我,说是土豆可以收获了……”   “土豆已经能收了?”   程三郎一呆,旋及扳了扳手指头,还真是,这一转眼,居然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倒还真是到了收获的季节了。   ……   等闲得无聊蹿去游猎,准备搞点野味养养膘的程三郎与房、秦等人赶到了那种植土豆的试验田前之时。   就看到了那里此刻已经围拢了不少人,那李义府此刻正在那里,红光满面地跟那位大祭祀索归商大声谈笑。   看到了程三郎等人之后,赶紧快步迎上了前来。   “参见都督,下官方才听那索先生言,这土豆已经可以收获了。下官就特地唤来了人手,只是都督未致……”   面对着李义府的马屁,程三郎呵呵一乐,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了两句。   快步来到了田坎边上,小心地踩进了田地里边,此刻那些土豆的叶片,已然呈现出黄绿色,而且还是黄多于绿。   这就说明,土豆已然达到了成熟期,当然,也可以再等待一段时间,等到片叶完全变黄再采收。   不过现在程三郎可等不了那么久,从一旁抄来了一把锄头,举重若轻地几锄头下去,挖在土豆植株的附近,用力地松了松土之后。   随着程三郎的扯动,不大会的功夫,随着程三郎的拉扯,土豆植株被拔了出来。   “……怎么什么也没有?”一旁满脸期待的李德奖一脸懵逼地看着那植株下方只有泥土与根须。   一旁的大祭祀索归商抹了把脸,觉得不能再继续让程都督胡来,赶紧下到了地里。   双手麻利地在土中一拔拉,很快,露出了几个圆滚滚,虽然没有拳头大,却比鹅蛋还要大上几分的土豆。   程处弼老脸微烫,扔掉了植株抄起了一枚土豆打量了眼,不错,确定了,这是真的土豆。   今天晚上可以来上一顿干锅土豆,再炸点土豆条,又或者是整点醋溜土豆丝啥的。   看着这玩意,程三郎的脑海里边,正冒出一堆关于土豆的各种烹饪方法……   所有人都呆愣愣地看着程三郎,看到这位程都督拿着一枚土豆蹲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就如同石化一般。   令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李德奖忍耐不住开口招呼两声,这才让程三郎清醒了过来。   咽了口唾沫星子,程三郎大手一挥。   “还等什么,给我采收,就只采收这一亩地的,你们那边,把秤和麻袋都准备好,还有你们,准备记录……”   随着程三郎的吩咐,专门负责耕作以及维护这片试验田的那些辽东农夫们就直接跨进了田地里,开始有样学样地刨了起来。   而大祭祀在程三郎拔出来的这株土豆植株下方,扒拉了好半天之后,总共扒拉出了六个土豆,四大两小。   上秤之后,共得一斤四两,听到了这个重量,在场的一干人等,都下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在了这片满满尽是土豆植株的田地中。   “程某记得,种植之时,是有记录的,你们可还记得数据?”   程三郎抿了抿嘴,有些按捺不住地朝着一旁问去。   负责这片试验田的程氏大学的学子赶紧飞快地翻起了手中的记录。   “校长,这是土豆一号试验田,一共种植了土豆苗三千零五十三株。”   远远比其他人显得更加紧张的李德奖忍不住开始心算起来。   “一株就是一斤四两,十株就是十四斤,百株就是一百四十斤,一千株就是一……一千四百斤,这三千株是……”   看到这位李德奖哆嗦了半天嘴皮子也冒不出最终数据,那边的程氏大学学子干脆就心算给出了答案。   “一亩共计有三千零五十三株,若是皆按一斤四两收获计算,当可采收四千二百七十四斤二两。”   “……四千二百多斤,我没听错吧?”秦怀道一把拽住了身边的房俊,脸上全然是不可置信之色。   这土豆在播种之前他们也不是没尝过,这玩意的确可以当主食。   房俊也是眼珠子红了起来,左手虽然被秦怀道给拽住,但他还有右手,于是伸出了右手,一把拽向身边李德奖。   “德奖兄,这,你搞回来的这个土豆,这可是天大的好宝贝……”   “……” 第3006章 让所有人都震惊得呆若木鸡的土豆亩产……   李德奖也很激动,但是,听到了好宝贝这三个字,虽然也觉得很恰如其份。   可是又陷陷觉得,这个形容词显得,显得过于粗鄙,简直就像是打家劫舍的山贼土匪专有形容词。   就在李德奖激动得有点哆嗦的,一时之间词穷,也只能连连点头附和。   “必须是好宝贝……”   然后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右胳膊也是一紧,站在自己另外一边的程三郎一把拽住了自己。   程三郎那显得铿锵有力的嗓音顿时响了起来。   “德奖兄,你可还记得,之前你搞回来的三季稻,一年下来可产水稻七石到七石半之间。”   “折合下来,一亩地一年轮作三回,可得水稻六百斤……才六百?”   “而跟前这土豆,一季所产,就足有四千多斤……”   说到了这,程三郎忍不住扭过了头来,打量着李德奖这种成年累月就喜欢瞎鸡儿浪,不喜欢着家的浪子,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脸。   大唐多亏得有像李德奖这种,为了名声就什么样的刀山火泡都敢去闯荡的亡命之徒。   正是因为他们有着这样的冒险精神,才能够让这些高产农作物,在提前一千年的情况下,将这些高产农作物,带回到了大唐王朝。   李德奖看到了程三郎的笑容,生生让这货那诡异的笑容,笑得汗毛都立了起来,赶紧一甩手挣脱了这位老弟。   “我说贤弟,你能不能别这么冲着为兄笑。”   “德奖兄,真是多亏你还有你那帮子弟兄了……”   程处弼抬起了手指向了前方,这一片辽阔的试验田,除了已经可以收获的土豆之外。   还有那即将成熟的玉米,还有那些还得有段时间才能收获的红薯。   “有了这等高产的农作物,我大唐今世,将再无缺粮之忧患矣。”   而在不远处,向日葵全部都已经弯下了腰,即将收获,西红柿也已经红多青少。   还有那些辣椒,此刻也都露出了那火焰一般喜庆的红色。还有那些或金黄,或深绿的南瓜交相掩映。   而花生的果实,仍旧深埋于地下,正在默默地汲取着营养,它们也将会在不久的将来,被勤劳的农夫所收获。   秋天的树木已然尽染金黄。而这些农作物的红、黄、绿,让人越发地觉得,这个秋收的日子,显得那样的绚烂多彩。   激动的劲头渐渐过去,程三郎等人专注地打量着这块正在被农夫们热火朝天采收的农田。   看着那些农夫们虽然已经累出了汗水,但是每个人的眼中,都仿佛在发光。   甚至还有一些老农,不知道被触动了什么过往的伤心之事,此刻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奋力地扒拉着田地中的泥土。   从里边扒拉出一个个的土豆,然后小心翼翼地装进自己身边那已经鼓鼓囊囊的麻袋里。   ……   “装满了就拿过来,这一袋是多少斤,计重……五十三斤四两二钱。”   “拿走,标好记号,所有的麻袋,任何人不许打开,全部归类摆放到那边去……”   “这是三十七号袋,给我给我,就摆在这边。”   此刻,田地里边有人在采收,而在田地边上,同样有大批的人手在忙碌不停。   随着越来越多的土豆被发掘出来,装进麻袋中,抬到了大秤上过秤,再集中到一旁。   附近的那些农夫,还有一些从不远处的官道上路过的百姓们,都不约而同地朝着这边聚拢而来。   “你说那些都是从这亩地里边采收出来的土豆?那是什么东西……”   “你说那是主食,就跟大米还有麦子一样可以饱服的主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怎么可能一亩地产出那么多的主粮,该不会那些麻袋里边都是此泥块吧……”   “怎么可能,我亲眼看到他们从泥地里扒拉出来这种黄色的蛋蛋……对对你看那边……”   “那么圆滚滚的,还有些泛黄,我怎么觉得像是鹅蛋之类的。”   “那玩意真的可以当主食?”   “你别不信,这话可是方才程都督在那里说的,我可是亲耳听到了。”   “程都督说的?哎哟……这,这些麻袋也太多了吧,真要全是那种蛋蛋,这亩地,怕不得千斤往上。”   “千斤往上?哈,你们看到,这才采收了多少,我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两千斤出头。”   “鹅滴个乖乖,两千斤出头的主粮,那岂不是这一亩旱地,就可以养活一家三口?”   “这,这不是在做梦吧……”   就在那些围拢过来的百姓与农夫们议论纷纷的当口,又再一次听到了那边传来了中气十足的吆喝着。   “第四十三号袋子,重量五十七斤八两七钱,快拿走……”   “已经超过两千斤了……”此刻,所有人的脑海里边都冒出了这么一个数字。   随着那边喊秤的人的吆喝声,原本喧嚣的议论声又渐渐地止歇,大家似乎都想要凝神倾听,想要听到更多数字。   等到这一亩田地的采收,接近尾声的时候,王玄策、许敬宗等一干辽东州文武几乎近聚于此。   全都满脸震惊地打量着那已经都快要被堆彻成了小山状,鼓鼓囊囊的麻袋。   好在程三郎已经命人调来了一队大唐精锐赶来这里维持秩序。   不然,程三郎真怕那些兴奋得有些狂躁的围观群众有可能会把那些土豆直接给抢个精光。   程三郎已经站到了大秤旁边,充当记录员的程氏大学学子身边,看着对方兴奋得满脸通红地记下一个又一个的数字。   又将那一个接一个的数字累加……   旁边还有一位管事,也同样在记录数字,下在那里用手中的算盘进行着累加,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出现疏漏。   终于,田地里边的农夫越来越少,甚至有些农夫手中的麻袋已经不足一袋。   可是在田地里边怎么也扒拉不出新的收获,只能在田坎边的管事的催促声中,意犹未尽地走向秤台。   “第九十八袋,重十八斤五两三钱……”   “还有没有?”   “我这里还有几个……”   “第九十九袋,重三斤三两四钱……”   “没了,都没了……”   终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旁边那两位正在计数人的身上。   “一个麻袋计重四两,九十九个袋子计重三十九斤六两……”   “结果有了没有……”   此刻,程氏大学农学院的学子,与那位汉唐商行管事二人拿各种得到的结果一对比,相视一笑之后。   最终,那位管事站起了身来,扫过那周围的人山人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亩产土豆,共计五千一百三十四斤七两二钱……”   这一连串,被管事用尽了所有力量,吐出来的数字。   瞬间炸响在所有人的耳朵中,震得所有人呆若木鸡…… 第3007章 李二公子好样的,大唐游侠好样的!   那位管事吼完之后,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还以为是自己吼得不够大声,再欲开口之时。   周围那些已然反应过来的人们,全都不约而同地狂吼出声来。   虽然大部份都是毫无意义的叽啦鬼叫,可毕竟大家都太过激动,除了吆喝出声来发泄,也没有其他的好途径。   程处弼用力地紧紧抿了抿嘴唇,狠狠地扬起大巴掌。   重重地拍在那脸色涨红得有些发紫,嘴皮子哆嗦,一副完全是喜极攻心架势的李德奖肩膀上。   伴着疼痛,总算是让李德奖回过了神来,就看到了程三郎满脸正色地朝着自己肃容一礼,铿锵有力地道。   “德奖兄能够为天下黎民生计,甘冒奇险,与一干我大唐义士历经无数艰难险阻,为我大唐获得如此宝贝,令天下黎民再无饥肠碌碌之忧。”   “今日这一幕,必定会世人所铭记,而德奖兄与一干大唐游侠儿的英雄事迹,必定会流芳百世,千古传诵……”   房俊、秦怀道、王玄策、许敬宗等等一干陆续赶来,见证了这一幕的辽东州文武。   全都心服口服地朝着这位大唐游侠儿的标杆兼表率,恭敬地长礼一礼。   就在李德奖有些手足无措之际,一旁的秦怀道不禁兴奋地举起了拳头,狂吼一声。   “李二哥好样的,大唐游侠好样的。”   听到了这一声,周围那些之前在等待采收的时间里,已然知晓了这些田地中各种奇奇怪怪的农作物。   正是大唐军神李二公子这位大唐著名游侠儿,带着一票大唐英勇无畏的游侠儿。   历经千山万水,远渡万里重洋,经历了九死一生,这才从万里重洋之外的殷商大陆弄回了这些好宝贝。   想想之前,这位李二公子从南方搞来了三季稻米,之后,又从千万里外的极西之地搞来了优良马种还有大量的农作物。   但是,远远没有这一次,给眼前所有人带来的冲击更大。   这可是与每一个人都息息相关的主粮,一亩地就能产五千斤,养活一家五口不在话下的好宝贝。   “李二公子好样的,大唐游侠好样的!”人群中,有人举起了手臂挥舞起来,大声地吼道。   一个,十个,百人,千人,仿佛有千万人都高举起了手臂,肆意而又真诚地嘶吼起来。   李德奖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缓缓地看向四周,那欢呼声,仿佛如同山呼海啸一般,一浪接着一浪,一浪更比一浪高。   此刻,李德奖还有随行的几位同伴,都已经面色涨成了紫红色,脑袋嗡嗡作响,两眼含泪。   那一声声的喝彩,就仿佛像是人世间,对他们这些昔日只知道快意恩仇,却不明白什么是为国为民的大唐游侠儿的最高褒扬。   李德奖领着那几名眼眶发红的同伴,朝着四面八方欢呼喝彩的人们,深深一礼,一面喃喃地低声道。   “侠之大者,当为国为民,我等不过尽自己的本份而已……”   看到了李德奖跟他那票游侠儿弟兄们那副激动得无法自己,神神叨叨作揖不停的模样。   程处弼也是笑得份外地爽朗与开怀,想了想,目光一扫,落在了那大祭祀索归商以及奥观海等人的身上。   程三郎大步来到了他们的跟前,大巴掌,重重地拍在他们每个人的肩膀上。   然后朝着他们翘起了大拇指比划,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此刻,喧嚣的声浪,实在是说什么都听不清楚,肢体语言与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而大祭祀索归商与奥观海等人笑得甚是腼腆,看着这些大唐人那激动得语不成句的模样。   亦不由得想到了那远在万里汪洋之外的殷扎卡部落,如今,那些留在殷商大陆的大唐游侠儿们。   正在给自己部落的人们,传授着那些大唐人才懂得的耕作技巧和手段,还在教授殷扎卡部落的人们,怎么去利用海水制盐,怎么去冶炼金属……   “大唐的游侠儿,着实当得起万民赞颂。”   奥观海亦满脸感激地看向那李德奖等人,举起了手臂,大声地喝彩。   若非是他们的到来,自己等人有生之年,根本就不可能踏足故土。   更不会懂得那些将会令殷扎卡部落发展壮大的各种生产生活技术,奥观海相信,在不久的将来,等到他们这些殷商遗民的年轻人。   在大唐努力地学习之后,回到了殷商大陆,将会让殷扎卡部落吃得饱,穿得暖,部落的百姓们生了病,也将能够获得更好的治疗。   说不定到时候,殷扎卡部落,也会像这辽东城一般繁荣昌盛,人口众多。   又或者是像李德奖所说过的大唐帝国的帝都洛阳城一般,变成一座伟大而又光荣的殷商之城。   想到自己从程都督口中得到的证实,大唐的帝都洛阳城,足足有百万人口……   奥观海觉得,哪怕是老师索归商提到过的殷商大陆北边的那个强大国度,怕是整个国度的人口,都不会有大唐的帝都多。   ……   在经历了这一场狂欢般的采收之后,那些前来参观的辽东百姓们简直是络绎不绝方才能够形容。   程三郎那么好的脑子,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宣传粮食新品种的机会。   干脆就将那些麻袋装着的土豆拿出一部份,倾倒在地上,然后让几名大嗓门的程家人,在那里大声地吆喝宣传起来。   有了士卒维持秩序,又有专业耍嘴皮子的程家人,这一亩地采收了五千一百多斤土豆的好消息,瞬间就席卷了整个辽东城。   就连不少打工归来的战俘,也都经过了申请,得到了组队前来这里欣赏的许可。   而之前,还有些犹豫,该不该回家去说服家人一同来到大唐掌握的城邦周边定居的战俘们。   他们所忧虑的就是能不能吃得饱,穿得暖。   现在,看到了那堆得犹如小山一般高大的土豆,甚至已经有人现在煮、烤土豆,开始分发样品以供参观者品尝。   吃到了那又香又软糯的土豆,他们此刻真恨不得直接插上双翅,飞回家乡。   告诉亲人们,来吧,一亩地就可以养活一家人,这样的好事,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第3008章 一份令李世民两难的请降奏折……   就在那些辽东的百姓们还在欣赏着那堆彻得犹如一座小山般的土豆的时候。   程三郎这边已经找来了信使,将自己写下的报捷书信郑重在交到了对方的手中。   想了想,又拿了差不多五斤土豆,撂到了这位信使的手中,让他无论如何。   都要以最快的速度,将那土豆,还有自己交托的那封报捷书信送到陛下的手中。   这位同样激动不已的信使接过了捷报书信与那一袋子连泥土都还没洗去的土豆之后,大步走向了自己的座骑,翻身跃上,打马疾驰而去。   程三郎看着这哥们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而又类似于恶作剧的笑容。   也不知道,老丈人还有那些随行于军伍之中的大唐文武百官们。   若是知道了这辽东州带来的好消息之后,会是怎么样的表现。   一想到那帮子跟亲爹同辈的大唐名将们震惊到无以言表的夸张模样。   还有那帮子最是讲究仪表气度的文官一个二个口歪眼斜的吃惊表情,啧啧……想想都让程三郎觉得念头很是通达。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大伙因为这个亩产数量过于惊人,导致集体喜极攻心抽过去。   唔……这也不是不可能,但老丈人好歹有硝酸甘油含片。   反正自己在报捷的书信里边提醒了老丈人,看捷报之前,先含上一片避免心动过速血压过高真抽过去。   正所谓勿谓言之不预也,作为善解人意的好女婿,我已经尽职尽责任的提醒了你。   万一你不听直抽了过去,那事后也怪我不得,毕竟报捷书信里边的警示字句就是物证。   ……   鸭绿水东岸,休息整军,外加上等待后勤,以及对敌方所控制的据点进行详细而又周密的侦测。   终于,万事俱备,东风也都已经刮了起来。   只用了不到三天的时间,唐军就连取了鸭绿水东岸,高句丽人匆匆修筑起来的两座要塞。   而此刻,英明神武,意气风发的大唐皇帝陛下,正坐在其中一座要塞中的大厅内。   一张巨大的沙盘桌子,也已经摆在了大厅的中央。   此刻,鸭绿水以东的山川、河流、城池,尽在沙盘之上。   自打程三郎那小子搞出这等好宝贝以来,沙盘的制作已然是越来越专业。   可以说,你用尺寸在上面测量那些城池之间的距离,就能够得到城池与城池之间的大致实际距离,误差不会超过五里之地。   这要是放在过去,哪怕是有精工全手版的军事地图,也根本无法完美地将真实的地形地貌展示在人前。   此刻,李世民看到文武重臣都已然赶到了大厅后。清了清嗓子,站起了身来,走到了那巨大的沙盘跟前。   “我军三天的时间,就连取了两座要塞,以致高句丽军心浮动,接下来……”   “陛下!陛下!……”此刻,大帐外面,传来了连声的呼唤声。   这让被打断话头的李世民不悦地眉头一拢,抬起眼皮朝着那门口看去。   就看到了负责侦骑的将军快步进入厅中,朝着李世民恭敬一礼,急切地禀报道。   “陛下,高句丽的那些要塞,全部都挂起了白幡,就连那些守城的高句丽将士,也皆缟素。”   “另外,末将遇上了一只全军缟素的高句丽兵马,护送一位高句丽使节前来求见陛下……。”   “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那渊盖苏文,自知不敌我大唐天威自杀了不成?”   “会不会是病死的,那家伙若是自杀,何必等到这会?”   李世民听到了群臣的窃窃私语,也只能停下了军议,理了理身上的衣襟,大袖一摆。   “走,朕倒要看看,那渊盖苏文又想要搞什么名堂。”   不大会的功夫,李世民就见到了那位立身于阶下的高句丽使者。   这位使节的头上也缠着一条白纱,看到了李世民到来之后,诚惶诚恐地拜倒于地。   “下臣参见大唐皇帝陛下。”   “汝为何如此装扮?”李世民背负着双手,立于阶上,冷淡地喝问道。   就看到这位白发苍苍的高句丽使节两眼瞬间变得通红,声带哽咽地泣告。   “启奏陛下,吾王于三日前,在国都平壤,王宫之内为奸臣所害,重伤不治,已然薨了……”   “……奸臣所害?薨了?”李世民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老泪纵横的高句丽使节。   不对吧,高句丽最大的奸臣,不应该是那位视高句丽国主如若无物的渊盖苏文?   一干大唐文武也都有些懵逼,这是怎么回事?这边在打着仗,然后敌国的国主突然呃屁了。   问题是你们的国主呃屁就呃屁,你蹿过来通报是嘛意思?   怎么的,还想要我大唐给你送点白喜钱不成?   ……   “陛下,这是我高句丽大莫离支,让下臣转呈陛下的请降奏折……”   “请降?”李世民双眉一扬,眼角一瞄,一旁的赵昆大步走到了阶下,抄起了那份折子翻了翻。   确定这玩意里边没有什么暗器或者是乱七八遭的玩意,这才回到了阶上,恭敬地递到了李世民跟前。   李世民接过了这张请降奏折,仔细看罢,便抬手递到了身边的马周手上。   打量着这位静静拜于阶下的高句丽使节,不禁有些牙疼,怎么也没有料想到,居然会出现这等事情。   居然是那位高句丽国主高藏在平壤城被奸臣杀害,而今,高句丽可谓是国中动荡。   倘若这个时候,不管不顾地继续兴兵征讨高句丽,也不是不行。   可问题是,这样一封请降奏折递了过来,着实让李世民陷入了两难境地。   不禁是李世民头疼,那马周看罢了这份请降奏折之后,也是大感头痛。   毕竟,虽然如今大唐正在攻打高句丽,可是敌国已经请降,那是不是应该停下进攻。   等着对方主动投降,但有一个问题。   对方的国主呃屁了,所以,那渊盖苏文请大唐暂且停下进军的脚步。   容他们高句丽为国主举丧,顺便还要选出新王,再由新王前来向大唐请降。   怎么说呢,高句丽这么做,属于是讲程序,而且也很符合规则。   大唐要是在这时候还继续兴兵讨伐,这要是落在大唐诸多蕃属国的眼中,就显得有点不合时宜。 第3009章 就因为丰收,居然还动用了六百里加急?   毕竟大唐一向以天朝上国,礼仪之邦自居,并以此为荣。   哪怕是打高句丽,也是需要把自己摆在正义使者的角度,先诏告天下,历数高句丽罪状。   要求高句丽主动认罪伏法,高句丽没有照办,仍旧各种骚操作不断。   为了维护大唐天朝上国的脸面,大唐经过了慎重地反复研究和讨论,在不得以的情况下,用武力教训对方。   可以说,大唐向外发动的战争,就没有说是大唐主动惹事,而都是迫不得已发起的反击。   只不过,那些屁股大的小国,经不起大唐手指头那么轻轻一掐,不小心灭了国,那也不能怪大唐。   毕竟就像是一个巨人,被讨厌的蚊子骚扰多了,伸手指头一捏,死了就死了,还能咋的?   大唐天子亲征,打高句丽这一仗,绝对是天下瞩目,毕竟前隋三征高句丽这样的著名历史大事件在前,李世民自然也不愿意落人口实。   高句丽国主这么一呃屁,渊盖苏文乃是高句丽的大莫离支,需要在国主呃屁,新王未立之前,主持局面。   所以,他们只能等选出新王登基之后,再向大唐请降,程序上相当完美。   作为天朝上国的统治者,礼仪之邦的皇帝陛下李世民,实在是无法当面拒绝。   最终,使者被送到了他处暂歇,而李世民回到了厅中,与一干文武重臣面面相觑。   一干文武大臣,那帮子武勋重臣全都在翻眼皮,一副爱谁谁的架势。   作为杀人如麻的大唐名将,你让他们去剁人,不论是剁精肉还是剁寸金软骨,都绝对能够给你完美达成。   可让他们在程序正义,又或者是在政治正确方面耍脑子,那只有看那帮子成日钻在故纸堆中叽叽歪歪引经据典地文官的本事。   可问题是,现如今,那帮子文官也甚是头大,毕竟这事,大伙都很清楚,直接怂恿那帮糙汉子平推过去,这是解决问题最简单也最痛快的方法。   这个时候,一位脑子很灵活的文官,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了句。   “早知道如此,方才就不该让那高句丽使节前来面君。”   “现在可如何是好,若是不理会,继续征讨,总觉得有些……”   “高句丽要降,可问题是他们国主已薨,只能等到他们再立新君。   这么一耽搁下来,严冬之下,就算是高句丽反复我大唐亦无可奈何。”   “唉,两难,两难哪……”   李世民抚着长须,耳朵里边,尽是那些臣子们小声地议论声,这让他也甚是头疼。   却也是苦无良策,砸了半天嘴皮子,大唐天子还是决定让这帮子文武重臣给自己出点好主意。   “列位卿家,接下来,该当如何行止,卿等有何良策……”   陛下这么一开口,原本议论纷纷的一干人等纷纷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有主意就站出来吱声,没主意这个时候千万别逼逼,不然出了馊主意,容易被人鄙视。   李世民足足等了数息,眼看着一个站出来的都没有,可真有点不乐意了。   “马卿家,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马周面对着陛下的询问,脸上泛起了一丝苦涩,正要开口之际。   就听到了厅外传来了一声刺耳的高呼声。   “陛下,辽东州急报,辽东州六百里急报……”   “???”一众君臣,齐刷刷地把脑袋扭向厅门的方向。   此刻,就看到了一名将领与一名士卒搀着一名脚步踉跄的信使已然来到了厅门前不远。   李世民的脸色陡然一沉,六百里急报,这是仅仅次于八百里的传递消息方式。   非重大紧急要务,不得使用,辽东州正是爱婿程三郎所在。   难道说,那里发生了什么惊天变故,以至于让这位手段通天,文武双全的爱婿不得已之下也要向自己求助。   “难不成,又有人作乱?”李世民的脑子里边顿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快快让他们进来,兴许是朕的爱婿遇上了什么变故。”   而那猛回头扭得脖子生疼的马周正吡牙咧嘴地揉着脖子,心中亦打起了鼓来。   李靖则是心中一沉,难道说,那十数万的战俘闹妖蛾子了不成?   就在君臣心思乱作一团的当口,那位跌跌撞撞地由人搀着进入到了厅中的信使拜倒在地。   “陛下,天大的喜事,辽东州今岁所种的殷商大陆农作物丰收了!”   “……”   ……   一阵瑟瑟的秋风,从屋外鼓吹进来,生生让所有呆若木鸡,半天声音也发出来的人们,齐刷刷地打了个寒战。   “这家伙疯了?!”尉迟恭一脸懵逼地拿肩膀拱了拱身边的秦琼。   秦琼哭笑不得地摇了摇脑袋。“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那边同样也让这货给吓了一跳的文官很不乐意地吐起了槽来。   “丰收就丰收呗,又不是多大点的事情,瞅瞅把他给激动成啥样了都……”   “就是,就因为丰收,居然还动用了六百里加急,那程三郎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岂有此理,这简直就是乱来,倘若人人如他程三郎一般,我大唐的驿马都还没遇上大事,就得全都累死在官道上。”   这位身心俱疲的信使却没有理会那些异样的目光,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带来的好消息,绝对是王炸。   喘了几口大气,平复了下心情之后,他便从怀中取出了程都督的报捷书信双手奉上。   一旁已经回过了神来的赵昆大步来到了对方跟前,看清楚了那报捷书信中那熟悉的童趣体字迹。   抄起之后,转身走到了那满脸疑惑的李世民跟前。   “陛下,这是程三郎的亲笔书信……”   李世民打量了眼那位眼巴巴地看向自己的信使,打开了书信。   抽出了信纸,只扫了第一行字,李世民就直接目露凶光,脸色一黑,心头一恶。   “这个小混蛋!”   陛下的这一声嘀咕是下意识脱口而出,虽然刻意地压低了声音,可还是让附近的几名臣工听到了耳中。   不少人都表情变得诡异起来,能够被陛下用如此亲昵的语气来称呼的,大概也就是程三郎那位爱婿。   咋的,之前还是张口贤婿如何如何,怎么这才一转眼,直接就翻脸,陛下这脸翻的比翻书还要快上几分,啧啧…… 第3010章 不如且先暂止兵戈,退回鸭绿水一线……   看来,程三郎那小子,怕是在辽东城又搞出了什么事情惹恼了陛下。   站到了李世民身边的赵昆,在看到了程三郎所写的内容。   开头第一句话就是先很殷切讨好地问候了英明神武的老丈人之后,就很实在的提醒陛下。   说接下来的好消息会很吓人,希望陛下能够准备好小药片,注意控制情绪云云……   看得赵昆眼皮狂跳不已,毛胡子脸已然扭曲变形,涨红得就像是已经便秘多年。   听到了陛下骂出口的那句小混蛋,赵昆亦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该骂。   就在一干文武重臣再一次窃窃私语之际,陡然,听到了一声犹如长鲸吸川般的吸气声。   “嘶……”   一干人等错愕的目光都落在了陛下的脸上,就看到了陛下的脸色陡然变得涨红。   而且眼珠子夸张地瞪得仿佛随时会从眼眶中掉落出来,站在他身后边的那赵昆。   同样鼓着眼珠子,夸张的咧着嘴,好像被什么可怕的事情给吓到了一般。   看到了这对君臣那夸张得就如同在戏台之上表演剧幕般的表情,一干臣工全都脑子一乱。   程三郎那小子到底又干了啥,居然把陛下给吓成这样,呃……应该是把陛下给震惊成如此模样。   “会不会那信使说的是真的?”马周忍不住凑到了李靖身边小声地相询道。   “某与卫公往那辽东州之时,倒也听程三郎说起过他要试种新作物……”   “老夫也听闻,可是犬子也语焉不详,只说那些作物都是高产的作物。   只是程三郎要求在没有成熟,采收出结果之前,所有人都不得胡说,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李靖的表情此刻显得颇为疑重地小声解释了句。   “兴许正是犬子从那万里重洋之外的农作物,在辽东获得了丰收,产量还颇为喜人。”   “倘若如此的话,那倒真是个大喜讯,可也没必要如此夸张吧?”   马周听了此言,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心里边亦是有些不悦。   该不会是程三郎那小子立功太甚,以致得意忘形,开始肆意妄为了吧?   倘若如此的话,作为有过救命之恩的恩人,自己回头一定要悄悄提醒下这小子,让他清醒一点。   李世民双手有些无力地将这封明明轻若无物,可是此刻仿佛重若千钧的信纸摆放到了案头。   只刻,耳朵都开始嗡嗡作响,仿佛血管中奔流的血液犹如惊涛一般地轰鸣。   五千斤,一亩地五千一百多斤的土豆,而且土豆是一种与大米、麦子、小米肩并肩的粮食作物。   鹅滴个乖乖……感觉自己脑血管都已经快要爆炸的李世民赶紧闭上了两眼。   左手捂着心口,伸出了另外一只手,一直密切关注着大唐天子表情变化的赵昆。   相当麻利地抄起腰畔的小瓷瓶,倾出了一枚硝酸甘油药片摆在了李世民的掌心。   然后眼看着陛下将这枚小药片送到了舌下,面部表情也随着呼吸的放缓,而渐渐松驰下来。   不少大臣也看到了这一幕,此刻一颗颗的小心肝全都悬了起来。   好在大伙都知道,陛下有药,那药还是程三郎给的,而且陛下也已经服下了药物。   看到陛下的气色渐渐地转和,一干文武这才松了口气。   性子急的尉迟恭按捺不住第一个扯起了大嗓门。   “陛下,可是辽东州生了什么巨变不成?”   终于已经缓过来的大唐天子老脸微烫,抬起了手缓缓地摆了摆示意不是那么回事。   真特娘的……看来程三郎那个混帐小子还真说对了,任谁看到这等极度夸张的好消息,不喜极攻心才怪。   看到陛下已经可以作出回应,赵昆也才稍松了口气,忍不住小声地道。   “陛下,程三郎,会不会是笔误?”   “不可能。”李世民缓缓地摇了摇头,嗓音有些颤,但是语气都十分的笃定。   “朕这爱婿敢遣人六百里加急送此书信前来,就足以证明,他在书信中所描述的一切都是真的。”   陛下的这番分析,直接就让赵昆也无话可说。   毕竟,任谁如何搞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恨不得与人分享。   也就是那辽东州与陛下所在离得近,不然,用八百里加急,都不会有人敢叽歪一句。   这个时候,李世民也注意到了一干臣工的异样,露出了一个笑容。   “朕无恙,方才只是让我那爱婿传来的惊喜给吓得不轻。”   “惊喜……吓得不轻?”这句话,又再一次让文武重臣们纷纷地开动脑筋,能够把陛下吓成这样的惊喜,这也太少见了吧。   ……   此刻,马周又第一个站了出来,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道。   “陛下,莫非这个惊喜与那来自殷商大陆的粮食作物丰收有干系?”   “不错,正是李老爱卿的二郎历经千难万险,远渡万里重洋弄回来的那些粮食作物。   诸位卿家,尔等可有听闻过,亩产过千斤的粮食作物?”   李世民站起了身来,此刻的大唐天子,倍显意气风发地开口问道。   “亩产过千斤?”这几个字一出,瞬间一干文武哗然一片。   “陛下,臣只听闻那占城稻若是在那交趾之地,若是一年轮作下来,能够有个六七百斤的产量,再多就没了。”   “陛下,就臣所知,我大唐粮食作物之中,稻谷产量最多,就如方才赵侍郎所言,最多也就六七百斤。”   “至于麦子亩产也不过两石略余,小米一亩也就一石半不足,至于高梁、大豆就更不用说了。”   “陛下的意思是,那李卫公家的二郎,从那殷商大陆弄回来了亩产过千斤的粮食作物?”   “不不不……”李世民抬手摆了摆,再一次开口道。   “那诸位卿家,可有听闻过,产量超过两千斤的农作物,不论是否粮食作物都可以。”   “……两千斤?这,这怎么可能?”   这个时候,那马周突然灵光一闪,站了出来朝着陛下一礼言道。   “陛下,据臣所知,倒是有一种作物,可以亩产超过两千斤之数。”   “就是柿子,此物一株柿子树就可挂果过三五十斤,甚至是五六十斤都有。   若是以一亩之地,尽种柿树,想来两千斤之数,不在话下。”   “这柿子树虽然不是粮食作物,而是果树,可是若将鲜柿晒干之后,用以果腹,亦可饱食之。”   “好好好,马卿家不真不愧是广闻博记之士。”   李世民哈哈一笑,然后再一次翘起了手指头。   “那可有亩产超过四千斤,甚至是五千斤的农作物?”   “……”看着这位兴奋得满面红光,来回不停地在案几手边兴奋地溜达的大唐天子。   大伙的小心肝,也忍不住开始呯呯呯……   李靖这位大唐军神,突然身形一阵摇晃,好在一旁的亲弟弟李客师及时伸手挽住了亲哥。   “兄长,你没事吧?”   “没,没事,为兄没事……”李靖的嘴皮子有些哆嗦地朝着李客师勉强一笑。   深吸了一口气,越众而出之后,朝着李世民深深一礼。   “陛下,难道犬子德奖。从那殷商大陆寻来的粮食作物。亩产,亩产能够超过千斤之数?”   “李老爱卿啊,岂止千斤,你且来看看……我那贤婿在这上面写的土豆亩产是多少。”   李世民抄起了那份书信,来到了李靖跟前一亮,指着那上面写着的那一排数字问道。   李靖看到了之后,眼珠子也陡然夸张地瞪到了极致,然后抬起了手指头,用力地揉了揉眼珠子。   “这,这五千一百多斤……这怎么可能?!这也太夸张了吧……”   “什么?!”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哪有粮食作物有那么高的亩产量的?”   “那占城稻虽然亩产奇高,却也只能局限于在长江以南方才能够有轮作两季的机会。”   “那说不定是十亩的产量,你们想想,土豆,土里长的豆,兴许能比大豆强点,可也不该强得这么离谱才对。”   “就是就是……”   眼看着厅中的诸文武已然有乱作一团的趋势,马周赶紧扯起嗓子弹压,连着吆喝了好几声之后,这才让厅中的喧闹声安静了下来。   而这个时候,那一袋子土豆,已然来到了李世民的手中。   打开了袋子,看着那袋子里边,比鹅蛋还要大上几分的土豆,李世民表情则显得有些懵逼。   “这便是土豆,亩产超过五千斤的粮食作物?”   “是的陛下,此物老臣在那辽东城的时候,有幸与犬子一同品尝过此物。”   “蒸熟之后,十分软糯香甜,食之当可饱腹……”   有了大唐军神李靖在这里讲述,还有陛下当起了带货模特,抄着那土豆在手中展示。   哪怕是大伙的心里边还有诸多的疑问,也不由得大伙不相信。   那马周眼珠子转了半天之后,凑到了李世民的耳边,小声地进言道。   “陛下,臣以为,既然那高句丽国主刚薨,我大唐天朝此刻兴兵讨伐,亦是有些不合适宜。   倒不如且先暂止兵戈,退回鸭绿水一线……”   李世民听到了马周之言,顿时两眼一亮,是的,此刻他真的恨不得在肋下插上翅膀,飞向辽东城,去看看那土豆,还有那些各种来自于殷商大陆的农作物。   毕竟,处弼贤婿的书信里边,可是描述了那些殷商大陆来的农作物的详情,并且也即将收获。   若是能够及时收兵,那么自己与一干大唐重臣也好亲眼目睹下那些来自殷商大陆的好宝贝。   ……   “大唐皇帝居然答应了?”   渊盖苏文满脸惊喜难掩地陡然站起了身来,朝着这位心腹手下喝问道。   “正是,大唐皇帝仁德无双,听闻了我高句丽之噩耗后,就遣宰相马周来告诉下官。”   “让大莫离支只管安心处理高句丽国中诸务,等事了之后……”   听着手下的禀报,渊盖苏文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不禁兴奋地握紧了双拳。   太好了,果然,渊氏每每蒙难,危急存亡之时,杀王祭天,果然很有用。   虽然大唐天子派来宰相知会了此事,可是渊盖苏文以及高句丽上下却不敢掉以轻心,生怕对方是再施手段。   直到当天下午,大唐精锐,主动地撤出了他们所占领的那两座要塞,退往那鸭绿水登舟,往鸭绿水西岸而去的消息传到了渊盖苏文的耳中后。   渊盖苏文闷不作声半天,这才缓缓言道。“大唐皇帝,真乃信人也……”   此刻,李世民已然迫不及待地撩起前襟,登陆了西岸,正等着人牵来座骑,而身后边,大批的大唐文武重臣们也都很迫不及待。   都想见识见识一亩产产出五千斤土豆,是不是在吹牛逼。 第3011章 思如泉涌,菜谱补全达成史诗级成就   程处弼朝着那一干齐聚于厅中的辽东州文武,扬了扬手中那份天子亲笔书信。   红光满面地大声宣布,大唐天子听闻了咱们搞出了亩产五千斤的好宝贝之后,已然坐不住。   决定乘着那高句丽国主呃屁的空闲时间,亲自赶回来看一看那些来自殷商大陆的农作物的丰收场面。   听到了程三郎宣布这个消息,一干辽东州文武全都兴奋得叽啦鬼叫,怪笑连连。   看着那李德奖涨红着脸,跟那秦怀道抱在一起,那边的房俊大巴掌一个劲地拍着那奥观海。   许敬宗与那李义府兴奋地拿胳膊肘互顶着对方,王玄策双手紧握成拳,朝天比划。   好吧,大家都是年轻人,失态倒也很正常,程处弼由着一干手下文武欢庆半晌这才清了清嗓子。   “诸位,诸位,陛下既然已经决定要亲自过来看看那些殷商大陆的农作物丰收的现场。”   “那么怎么样,才能够第一时间,让他们全方位的感受到这些来自殷商大陆的各种农作物的优点和好处?”   听到了程三郎站在案后,信心十足地开口发言,渐渐冷静下来的众人纷纷开动脑筋,苦思良策。   那王玄策只考虑了数息,便越众而出,朝着程三郎恭敬地长施一礼。   “程都督,下官觉得,程都督既有此问,必定心中已有定断。还请程都督下达命令便是。”   一旁的秦怀道也是大声附和道。   “不错,处弼兄,你脑子活,办法肯定很多,你直接下令吧,你怎么说,我等照做便是。”   有了这二人开口,其余人等下都纷纷附和不已,毕竟程三郎脑子到底有多活,用过的人都知道,呃……应该是在他身边呆久了的人都知道。   看到一干人全都用期盼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程三郎露出了一个从容不迫的笑容来。   “陛下与我大唐重臣要赶到辽东城,怎么也得两三日的功夫。有了这段时间,那程某就正好从容布置。”   “如此一来,等到陛下与一干大唐文武赶到了辽东城外的时候,既可以欣赏那些农作物采收的场面。”   “同时,又还能够品尝到那些色香味俱全的各种殷商大陆农作物烹饪出来的美食。”   “毕竟我这两天,只是就地取材,很多的美味,都还没来得及搞。”   听到了程三郎这话,这些这两天已经品尝过程三郎手艺制作的土豆美食的大唐文武。   都不由得两眼放光,连声称妙。   看到大伙如此捧场,程三郎自然也不再客气,当既开始吩咐起来。   “俊哥儿,你立刻到那片试验田所在的位置,挑选一座可以将试验田尽收于眼底,但是又可以容纳很多人坐臣的高丘。”   “怀道老弟,你立刻到汉唐商行那边,让他们把那之前运送来的榨油工具送两套过来。我有大用……”   “还有李义府,你立刻去寻契丹人,告诉他们,程某需要两头膘肥体壮的健牛,一岁半的那种,另外还需要十只羊,快去。”   随着程三郎的吩咐,一干辽东州文武们纷纷动弹了起来,开始按照程三郎的吩咐动作了起来。   看到这些弟兄们与官员们纷纷领命而去,程三郎坐回了案几后边,抄起了纸笔。   十分郑重地在那张纸上,写下了几个大字:殷商大陆农作物食谱。   看着这几个字,邓称心磨了磨发酸的芽,公子是什么都厉害,可唯有一个遗憾。   就是那笔丑字,这么多年没有半点长劲,非得用那种很尖细的硬笔,才能够写出漂亮的字迹。   就看到了三公子详端了两眼自己的那笔丑字,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称心你来,我说,你写。”   “好的公子,要写什么,你说便是。”   “土豆制作:土豆条、土豆丝、烤土豆、土豆泥、香煎土豆饼……”   “花生制作:花生油、油炸花生、糖醋花生、盐水花生、花生酱……”   “西红柿制作:蕃茄酱……”   “公子,西红柿我知道,可那蕃茄是什么?”   “西红柿就是西红柿的名字,它还有个花名叫蕃茄,浑号叫洋柿子,还有个土称叫茅材……”   看着那嘴皮子开合不停的三公子,邓称心抹了把脸,只能老老实实地写下蕃茄酱三个字。   ……   程三郎要做的,就是要在第一时间,让老丈人还有那些大唐文武重臣们,第一时间,就享受到当头一棒般的美味。   让他们深深地陶醉在这些殷商大陆带来的美食中不可自拔。   同样,只要他们这帮子人能够在第一时间接受这些美食,自然也就能够对这些美食起到极大的宣传和推广作用。   想想吧,今天卫国公府家的下酒菜是酒鬼花生,鄂国公的孙女的零食是炸土豆条。   卢国公跟英国公蹲在路边美滋滋地嗑着瓜子,欣赏武安郡公与潞国公兄弟穿着兜裆布在那里玩角抵。   而陛下的亲孙子李象提着个南瓜灯在宫里边瞎溜达吓唬自己的弟弟妹妹。   总而之言,很带感的画面让程三郎思如泉涌,关于那些殷商大陆的作物所制作的各种美食张口就来。   写得那邓称心运笔如飞,心中却震惊到无法自拔。   那些来自于殷商大陆的农作物,跟随在程三郎身边的邓称心这辈子是第一次见到。   可三公子却仿佛早就洞悉一切一般,而且以三公子的性格,他既然能够说出这些菜名,就必定会有相应的烹饪方式和方法。   也不知道三公子是从哪里知晓的,兴许还真是天人所授吧。   程三郎正玩得很嗨皮,殷商大陆的这些农作物的到来,终于弥补上了程三郎食材追求最完美的那一环。   ……   大唐君臣登陆了鸭绿水西岸之后,一众君臣就开始直奔那辽东城而去。   从鸭绿水东岸到辽东城,差不得有四百多里的距离。   而归心似箭的大唐君臣一路无话,终于在第三天距离正午还有半个时辰的光景时,已然看到了远处,程三郎还有大批的辽东文武,正在那里接驾。   李世民拍了拍座骑那已然出汗的颈项,引领着这些面带疲色的臣工朝前行去。   到得近前,李世民翻身跃下了马背,上前之后,扶起了俯首行礼的程三郎与李德奖。 第3012章 老夫活一把年纪,头一回听说拿零嘴来开胃的   “好好好,都快快免礼,李家二郎,好样的。”   受了陛下一拳的李德奖满心欢喜,笑得份外地腼腆与憨厚。   然后,李世民的跟前,程三郎满脸堆笑地挤到了跟前。   “丈人你们这一路奔波,短短三日就赶到了这辽东近郊,想必已然是又累又饿。”   “小婿已经在那片殷商大陆农作物试验园区旁边已经设下了佳肴……”   听到了程三郎这话,李世民爽朗一笑,大巴掌亲昵地拍了拍这位爱婿宽厚结实的肩膀道。   “你小子倒想得周全,好好好,诸位卿家,那咱们现在就过去如何?”   一干连日奔波,跑得比狗还累,吃得比猪还差的大唐文武重臣自然是巴不得立马就能搞顿好的。   更何况,程三郎的庖厨技术,在整个大唐也都是公认的高手。   再加上自己等人如此累死累活地蹿回辽东州,为的正是这些来自于殷商大陆的农作物。   能够亲眼目睹顺便好吃好喝,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反对非要忆苦思甜。   李世民等人,跟上了程三郎等人的脚步,上马之后,又前行了不到两里地,就能够看到了一片金黄的田野上,生长着那些不知明的农作物。   而程三郎继续领路行向那距离道旁不远的高丘,手中的马鞭频频朝着那片广袤的试验田园区指过去。   “丈人,这些是向日葵,那一片是玉米,那边的是花生,还有那些红绿相间的是西红柿,当然叫它们蕃茄也不是不行……”   “还有那片斜坡,那里种植的是红薯,也叫地瓜……”   “那土豆莫不是就在那一片?”李世民伸出了手,指向一块已经被开采完,此刻显得一片狼藉的田地方向。   “是的丈人,我们之前采收的正是那一亩地,共计收获了五千多斤的土豆。”   李世民听到了这话,虽然已经激动过,可是现在听到了这五千一百多斤这个数字,还是下意识地又给了程三郎一拳。   “你小子,是不是早就已经知晓了这来自殷商大陆的农作物能够高产?为何之前不提前知会,也好让老夫有个心理准备。”   “丈人,小婿的确提过啊。”   程三郎看到了老丈人那略显得羞恼的神情,赶紧讨好一笑。   “之前那马相还有李卫公来的时候,小婿已经给他们招呼过了。   说是这些来自殷商大陆的农作物的产量极高,远超我大唐目前的粮食作物。”   一旁的李靖听到了这话,忍不住吐了句槽道。   “是说过这话没错,可是你小子也没告诉老夫亩产有如此之高。”   “这可怪不得我,毕竟小婿之前询问过那些殷商遗民,他们只说产量极高,过千斤完全没有问题。但是……”   程三郎很刻意地顿了顿,等到大伙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之后,这才继续言道。   “没有经过实践,小子若是张口就说这玩意能够长出数千斤,莫说诸位长辈,就算是那些殷商遗民也不会相信。”   “毕竟殷商大陆的遗民部落的农业耕作技术,目前还处于刀耕火种的原始农业生产方式。”   “而我大唐目前的精耕细作完全就不可同日而语。再者,殷扎卡部落所在的地区气候炎热。”   “咱们所在的辽东,却是苦寒之地……”   看着程三郎振振有词地耍着嘴皮子,一干连续赶路,身心疲惫的长辈们顿时不乐意了。   “行了行了,就你小子话多,不是说有吃的吗?赶紧带路,莫要饿着了陛下才是。”   面对着尉迟恭这位大唐排名仅次此亲爹的恶霸长辈鼓起了眼珠子,程三郎只能悻悻认怂,乖巧地往旁边一让,抬手引路。   算了,懒得跟他们计较,一会就让他们知道,花儿为什么会这样红。   此刻,李世民等人终于踏上了那高丘之颠,这里搭建起了一座大帐。   并且还有几座大铁炉子,散发着熊熊的热力,抵御那深秋的寒意。   而在高丘旁边的一片空地上,那里十来座炉灶的烟囱笔直指向天际,正在冒着冉冉青烟。   而在那些炉灶跟前,那些手艺精湛的程家酒楼的厨师们,此刻正在忙碌不停。   而一股股浓郁而又诱人的香味,偶尔会顺着风,飘荡过来,直接就勾起那李世民等一干君臣肚中的馋虫咕噜作响。   进入了大帐之中,程三郎嘿嘿一笑,抬手一招,很快,几位侍者快步进入了大帐之中。   每一个人的手中都拿着十来份菜单,然后将这一张张制作十分精美的菜单递到了这些大唐文武重臣的手中。   “怎么的?我说程三郎你小子老弄这些妖蛾子做甚,好酒好菜赶紧上。”   “是是是……尉迟伯伯切莫心急,这些菜单,只是为了让诸位还有我丈人都能够明白。   接下来所要端上来的美味佳肴,是用哪些来自殷商大陆的农作物所烹饪的。”   程三郎笑眯眯地答了一句之后,再次一招手。   “来来来,诸位,第一道先是零嘴,好让大伙先开开胃……”   秦琼也有些不乐意地拉起了脸,小声地吐着这位贤侄的槽。   “……老夫活这么一大把年纪,头一回听说拿零嘴来开胃的。”   很快,李世民就看到了侍者在自己的案头,摆放下了一盘色泽金黄香味四溢的条状物。   而在这一盘条状物旁边,还有一碟鲜红色,看起来黏糊糊的玩意。   “丈人,这是炸薯条,旁边那是蕃茄酱,用来蘸着吃,你先尝尝……”   “好,那老夫就不客气了,诸位卿家,你们也都尝一尝。”   李世民直接学程三郎的手法,拈起了一根炸薯条,蘸了点蕃茄酱撂到了口中,咔擦一声。   “咦……”还真别说,酸甜口的酱料,中和了炸制出来的薯条的油腻感。   但是却不影响薯条的脆爽还有那种独特的香味,而且那蕃茄酱酸中带甜,吃起来颇为开胃。   一时之间,大帐之中,尽是嘎嘣脆的咔擦声络绎不绝于耳。   好在每个人都只得到了一小碟,也就是十来根薯条,不然,看到新鲜货色吃多,后边的美食可就没办法再享受。   不知不觉,李世民再伸手一摸,碟子上已然空了…… 第3013章 吃着嘴里,盯着锅里的大唐君臣……   就在这个时候,随着程三郎的比划,侍者再一次出现,每位侍者手中托盘之上。   都是一个小碗,而精致的小碗里边盛满了奶白色的,堆成了小山状,上面还有一些青葱绿意的泥状物。   那边的李靖甚是好奇地接过之后抄在了手中打量,凑到了鼻子跟前轻嗅。闻到了一股子淡淡的奶香味与土泥本身的清香……   坐在一旁侍候亲爹的李德奖甚是殷切地介绍了起来。   “爹,这是土豆泥,将煮好的土豆捣烂,再加入羊奶和少量的盐,再撒上点小葱末制作而成。”   “口感香滑软糯,而且营养丰富,最是适合小娃娃又或者是上了年纪牙口不好的老年人。”   “……”刚刚抄起小勺子,舀起一小勺正要送入口中的李靖听到了牙口不好的老年人这个形容。   顿时脸色一黑心头大恶,扭过了头来。   看到了亲爹目露凶光,李德奖直接就秒怂,脑袋摇得飞快。   “爹,孩儿不是说你牙口不好……”   “给老夫闭嘴!”牙口的确不怎么好,喜欢吃口软的李靖没好气地低喝道。   要不是亲儿子刚立下了不世之功,作为亲爹的自己,好歹要给亲儿子留点颜面,不然,大棒棒伺候。   算了算了,还是吃点东西消消气,心中碎碎念的李靖将那一口土豆泥送进了口中,然后嘴皮一抿,哎哟……   李靖两眼一亮,那种入口既化的感觉,还有羊奶的鲜甜,以及土豆的软糯便在口中化开。   果然,不用牙咀嚼,也能够享受着这样的美味,还真是相当的适口。   而一旁的尉迟恭相当不乐意地朝着洋洋得意的程三郎喝道。   “你小子,能不能把量给整大一点,一口就没了,你这让老夫怎么吃。”   面对着这位猪八戒吃人参果节奏的长辈,程三郎除了陪笑脸说好话,还能干嘛。   “成成成,尉迟伯伯莫急,马上就来马上就来。”   正在有滋有味地品尝着这土豆泥的香甜的李世民看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在心中吐了一句槽:“牛嚼牡丹……”   ……   程三郎也没办法,毕竟,光是土豆制作的美食,程三郎就可以搞出十来种。   更别提其他的各种来自殷商大陆的农作物,那天搞出来的菜谱,程三郎自己数了数都给吓了一跳。   所以,今日这第一顿,程三郎还是收着搞,尽量让每一种来自殷商大陆的农作物都有展示自己优点与特质的机会。   接下来,则是一道大菜,随着程三郎的示意之下,侍者们再一次端着托盘出场。   在托盘上,则是一个小盅,程三郎亲自端起了那个小盅,然后放到了老丈人的案几上。   “丈人,你一定得好好的尝尝这个,这蕃茄土豆炖牛肉的滋味,绝对是与红烧肉不相伯仲。”   程三郎话音刚落,李世民脸上慈详的笑容一僵,那边的一票经常去享受程家宴的粗鄙武夫们顿时两眼一亮。   而那帮子最喜欢鸡蛋里边挑骨头的文臣们齐刷刷的脸色一板。   好在耳聪目明的程三郎看到了亲爱的老丈人表情的变化,还有周围那显得特别冷清的氛围,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及时狡辩道。   “丈人放,这牛不是小婿宰的,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是那帮契丹人宰杀的被猛兽咬死的牛。   小婿花了真金白银买下来的,不信你可以问俊哥儿和怀道老弟……”   “对对对,是契丹人宰杀的。”房俊与秦怀道赶紧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异口同声地答道。   李世民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这个厚脸皮,你当老夫是傻子,你们程家宴经常吃死牛,这已经是大唐的管理了。   不过闻着那透着盅盖散发出来的诱人的香味,李世民咽了口唾沫星子,表情很严肃地点了点头。   “唔,既然尔等没有违我大唐律令,好好好,那朕,就尝一点……”   听到了陛下都这么说了,早就已经被那诱人的香味勾起了馋虫的一干臣工们也纷纷附和。   “对对对,陛下所言极是,臣也就尝一点……”   “是啊,闻着这么香,不尝一尝岂不可惜?”   当程三郎将那盅盖揭开之后,入眼所见,就是那诱人的红色,浓浓的汤汁中,一块块肥嫩的牛腩。   居然还在微微地颤抖,仿佛就像是一位绝世美人正在抚着腮边的青丝……   让李世民忍不住抄起了筷子,挟起了一块颤巍巍的牛腩,放入了口中。   瞬间,酸甜咸香就在整个口腔内溢散开来,肥嫩的牛腩,在牙齿的挤压下,溢出来汤汁又激荡于口腔中,萦绕在口中,久久不能散去。   “好鲜,好香,好嫩……”   马周两眼放光,嘴一边咀嚼着浓香美味的牛腩,还居然不忘记点评。   重要的是居然还能够说得口齿清晰,这等本事,铁定不是美食家,只能是超级吃货才能苦练出来。   ……   接下来,程三郎就听到了咕嘟一声,很用力地咽唾沫星子的嗓音。   一斜眼角,就看到了那毛胡子脸的侍卫头子赵昆那副馋得快要滴出口水的表情。   程处弼嘴角一歪,险些乐出声来,不过在看到了赵昆递过来的警告眼神,干往旁边歪了歪脑袋,小声地吩咐了两句。   “来来来,赵叔你也辛苦了,尝点,不过小心烫……”   侍者也给这位侍卫头子端来一份,只不过他可没有福气坐着吃。   只能站在陛下的身后边,抄着筷子,用毛巾垫着盅在那里唏哩呼噜地大快朵颐。   此刻,程三郎很有成就感地打量着这些大唐文武,哪还有半点的名臣名将的形容,更像是一群投胎的饿鬼。   “痛快,这玩意吃起来真好吃,来人,再给老夫来一盅。”   此刻,已经有口速快的武勋重将开始喊话,面对着这帮子饭量大的武勋重将,程三郎也煞是头疼。   “列位叔伯莫着急,后边还有各种美食,慢慢来,若是一下子就吃饱了,那还有甚意思?”   “接下来,这道美食,绝对会令所有人点赞,愣着做甚,赶紧把那灯影牛肉上了。”   “灯影牛肉?”意犹未尽的大唐皇帝陛下听得此言,亦不禁又感觉自己似乎也馋了。   啊不不不……不是馋,是好奇,什么样的牛肉,能够叫灯影牛肉。   那帮文官吃着锅里的,却都抬起了眼皮,朝着那大帐方向张望不已…… 第3014章 满脸安详笑容,两眼紧闭的亲爹李靖……   然后,就看到了侍者们捧着上面罩着一个罩子的托盘快步来到了案几跟前。   此刻,在那位侍者的示意之下,孙伏伽将那罩子给提了起来,顿时两眼一亮。   他看到了,一只点燃的小蜡烛,四周则被薄薄的花瓣给包裹起来,那些花瓣薄如蝉翼。   让那烛光都能够透过,看起来,倒像是一只漂亮的牡丹花。   “这就是灯影牛肉?咦灯光透射,光影摇曳,这名字倒也恰如其份,可就不知滋味如何?”   旁边的一位官员已然迫不及待地抄起了一块,塞入了口中。   刚刚入口,只觉得这片牛肉片甚硬,待咀嚼两下之后。   就感觉到了一股子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辣味,还有花椒的麻,开始在口腔中绽放开来。   随着咀嚼布满口腔中的每个角落,回味中又略带着一丝甘甜。   “好辛辣的味道,我感觉,我好像都要冒汗了……”   “咦,这小玩意,看着好看不说,居然还越嚼越香,不错不错,若是再来上一口小酒的话……”   话音未落,这个时候,已然有侍者给这些大唐君臣们端来了一壶谪仙醉。   毕竟这灯影牛肉原本就是个下酒的好菜,有肉无酒,那也太可惜了点。   “贤婿,这玩意滋味不错,这辣味,也着实比那茱萸的辛辣有劲道多了,这莫非就是你说的辣椒?”   “丈人英明,一语中的,这正是用上了辣椒制作的灯影牛肉。”   “来来来,丈人,尝点这种糖醋花生,用来下酒,滋味一流,还有这种酒鬼花生……”   一样样的下酒菜开始轮番上阵,小酒滋着,下酒菜吃着,一干君臣,吃的眉飞色舞,连声大赞。   程三郎越发地意气风发,利用那些来自于殷商大陆的农作物制作的各种特色美食,如流水一般地往大帐之中递进去。   由于这些人过去都从来没有碰过辣椒,所以,程三郎也没有一开始就给大伙整朝天椒。   而只是用了菜椒之类,就像那灯影牛肉,也只用到了线椒。   原本辣椒就是开胃的,西红柿同样也是开胃的菜品,再加上经过了程三郎这位举世无双的名厨师之手后。   令一干从来没有品尝到过这些新鲜美食的大唐君臣每一道菜,都有种眼前一亮之感。   而才上了七八道菜,程三郎也被吃得满面红光的老丈人拉到了身边,翁婿二人频频对饮。   每每新上菜肴,程三郎都会先进行一番解说,务必让这些大唐文武臣工以及老丈人知晓这都是由什么烹饪出来的。   不知不觉间,一干文武臣工进食的速度渐渐地慢了下来,已经干掉了两壶酒的大唐天子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僵硬,眼神开始凝固发直。   最终,程三郎再一次端杯跟老丈人碰杯的当口,就看到了老丈人身子一歪,赶紧搀住,这才惊觉,大帐中的文武,已然有三分之一已然醉倒。   剩下的那些臣工也都好不到哪里去,就连那马周马相,此刻老脸也像猴子屁股似地,顶着两片酡红,痴笑着将一粒粒的糖醋花生挟进嘴里。   “丈人,丈人?”程处弼刚吆喝了两声,换来的是老丈人如雷的鼾声响起。   “爹,爹?”那边的李德奖呆呆地看着那紧拽着自己的手,满脸安详笑容,两眼紧闭的亲爹。   嗯,这位大唐军神当然是因为亲儿子出息,喝大了。   ……   没过多久,就有一批大唐健卒与大内侍卫们抄着担架,将这一干喝得醉醺醺的大唐君臣往高丘下抬去。   吃得同样肚儿溜圆的程处弼看着这一幕,着实有些懊恼。   “唉……早知道今日就不上酒了。”   入帐的文武臣工,除了几位不擅饮酒的之外,其他的差不多都已经躺平。   生动地演绎了什么叫着善水者溺于水、善饮者醉于酒。   看着那大帐中的残羹剩酒,程三郎与一干接待人员相顾无言。   得,原本还想今日给老丈人他们接风,让他们吃上一顿好的之后,顺便让他们见识见识丰收的景象。   看样子,只能等他们缓过气来,等明天再搞采收仪式了。   回头还得好好地安慰安慰大祭祀索归商、奥观海一行人,毕竟他们可是为了今日觐见,特地穿戴上了插满鸟毛的盛装。   结果啥玩意也没见着,只看到了那些膘肥体壮的大唐健卒们,抬着一副副覆盖着薄纱的担架朝着官道行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今天喝多了的人不是大唐天子,就是大唐王侯勋贵,大家也都是要脸的,盖着好歹有个心理安慰,觉得别人看不见。   当然,这种操作,自然是出自程三郎之后,原本想给所有的担架盖上白纱。   但考虑到容易事后被一干长辈抄起大棒棒从辽东撵回洛阳,最终让人搞来了青色的薄纱。   李世民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着那窗外漆黑的夜,看着一旁的小几上那摇曳的烛光。   又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上柔软而又舒适的榻,算了算了,躺都躺下了,直接睡到明天再说。   ……   由于大醉,导致晚上也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干脆埋头睡到了第二天清晨的大唐君臣们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李世民刚刚推开了房门,便遇上了正在屋外跟赵昆在那里暗戳戳不知道在嘀咕什么鬼的程三郎。   “哎哟,小婿见过丈人,丈人连日奔波劳顿,实在是太过辛苦,小婿也是看在眼中,疼在心里。”   “所以昨日频频劝酒,就是希望丈人能够好好的睡上一觉……”   听到了这番话,原本老脸微烫的李世民面色转和,甚是欣慰地颔首一笑。   这小子,这张嘴,总算是能够说点人话了。   “昨日贤婿曾知会老夫,说是要见一见那殷商大陆的殷商遗民……”   “丈人不必着急,咱们还是按照昨天制定的计划来为好,毕竟丈人还有文武百官。   虽然已经尝到了殷商大陆作物所制作的美食,但是还有许多情况尚未亲眼一睹。”   “嗯,这倒也是,对了,你提来的是什么?”   “这是小婿精心给丈人准备的早餐:羊奶、香煎土豆饼,南瓜盅还有蒸玉米……”   “你小子,成,老夫就继续好好品尝一回。” 第3015章 殷商大陆农产品博览会兼美食品鉴……   不论是李世民还是其他的文武重臣,他们今天的早餐一律都是土豆、玉米和南瓜。   美美地吃上了一顿,君臣汇合之后,径直前往昨天醉倒的耻辱之地而去。   当然不是去缅怀昨天,而是去欣赏那些高产优质的农作物,并展望美好的明天。   随着大唐天子的到来,程三郎特地抄过了镰刀,恭敬地交到了老丈人的手中,让他下第一镰。   毕竟,仪式感还是需要有,哪怕这些农作物都是外来户。   反正意思下之后,首先解决的,自然就是已经到达了收获季节的土豆,毕竟所有人都很期待土豆的亩产量。   程三郎觉得自己若是再强行拖戏,很有可能会被吃好喝好睡好的老丈人一行人痛殴。   当然,土豆在采收的同时,并不妨碍程三郎继续向老丈人还有一干大唐文武重臣们展示其他的好宝贝。   此刻,程三郎让人提来了一个透明玻璃瓶的油脂。   “丈人,这是用花生压榨出来的油脂,你闻闻这味道……”   程三郎将这瓶油打开之后,一股子浓郁的花生香味顿时扑鼻而来,令人一振。   “这花生,居然也能够榨油?”昨天喝大了,今天头还有些发昏的马周忍不住问道。   “是的马相,而且这花生的出油率,还在菜籽之上,出油率高达百分之四十……”   “而且其油品香味浓郁,与那芝麻油一般,都很适合用着调味用,并且,由于其产量大,出油率高,也可以大量的用于烹饪所用。”   “另外还有这个,来来来,丈人,还有诸位都请抓上一把,放心吧,这些葵花籽都是已经炒制好的五香葵花籽。”   “别看它表面漆黑,可是它的滋味极佳,重要的是,它食用十分简单,最是适合用来当零嘴,你们看,像我这样……”   程处弼当众表演起怎么嗑瓜子,嗑开瓜子皮,直接就将那瓜子仁磨进了牙缝。   李世民也有样学样,顿时就感觉到了这玩意的确有意思,典型的坚果滋味,但是它那么的小。   却很容易嗑开,哪怕是磕开的瓜子皮留在嘴边,那么一吹,瓜子皮直接飞开,香喷喷的瓜子仁就留在了口中。   不大会的功夫,大唐天子与一干大唐名臣良将们,一手抓着一把瓜子,一手抄起瓜子往口中那么一塞。   技术好的一磕就开,随手就将瓜子皮给撇掉,嗑瓜子技术不行的,好歹磕散之后,嘴皮一撅,瞬间瓜子皮就被喷出去。   李世民一边嗑瓜子,一边打量着那下方田地正在采收,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磕了两把瓜子。   直到感觉嘴皮都有些发干了,跟前的地面上全是瓜子皮,李世民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   “此物当真是个好零嘴,吃起来甚是方便,昨个吃的那种酥饼,用的可就是葵花籽为辅米?”   “正是……”程三郎点了点头,抬后朝着旁边一引。   “丈人,咱们到那边去,还有许多利用这些殷商大陆的农作物做出来的农产品……”   这个时候,手下的人终于将所有的农作物产品尽数摆放在了长条桌之上,以供大唐君臣们参观与品尝。   例如那用芝麻与花生配制出来的香喷喷的二八酱,这是北方人涮锅必备的好宝贝。   当然,也少不了南瓜制作的各种农产品,特别是南瓜子也可以当零嘴。   但是磕南瓜子相比起磕葵花籽,那绝对一个是黑铁级别就可以成功磕开,而磕南瓜子至少需要白银,甚至是黄金级别的嗑瓜子老手。   再有就是,南瓜的亩产虽然在辽东只有不过八九百斤,但是,大祭祀索归商告诉程三郎,在他们炎热的殷扎卡部落,南瓜的产量至少有两千斤左右。   关于这一点,程三郎当然相信,因为在后世,南瓜的产量之高,也是令人发指。   所以,在北方产量不高,程三郎也不急,能活就成,更何况南瓜十分耐储藏。特别是完全成熟的老南瓜,摆在地窑里边放上一年都木有任何问题。   重要的是,它的亩产有八九百斤,既可以当菜,亦可以用来饱腹充饥,而且还是甜口,制作的各种吃食,也很受欢迎。   再有就是玉米,这玩意既可以作为主食,同样,如果想要拿来当饲料,直接采取密植方式种植。   而且在整体还是绿色的时候采收粉碎,就可以得到亩产极高,极其完美的青贮饲料,用来喂牛羊啥的棒棒哒。   至于蕃茄的话,这玩意就更没得说了,蕃茄鲜吃当然也没有问题,想要存储同样也有办法。   美丽的大西南,最喜欢拿坛子来腌制各种蕃茄酱,只要保存得法,可以保证大半年不坏。   另外就是那种西式蕃茄酱的制作方式,也同样可以令蕃茄酱保存很长时间。   另外就是辣椒这等好宝贝,终于被程三郎展示在了人们的眼前。   辣椒,在程三郎眼中的调味料之王,火锅的灵魂,重庆小面的精髓,各种西南美食必不可少的佐料。   所有的烧烤摊上,没有一碟孜然,没有一碟辣椒面,都是不正经的烧烤摊。   ……   特别是经程三郎之后精心调配出来的几种辣椒面,更是获得了在场的一干大唐君臣的好评。   从超级辣,到特辣,重辣、中辣、低辣、微辣排序。   毕竟程三郎很善良,很能理解,中华民族和地域对于辣度的理解并不一致。   就像你在广东,你说要吃辣,可能老板就给你切个甜椒,或者是圆椒,毕竟这些辣椒圈的叛徒,也只能苟活于两广。   如果你去贵州或者是重庆,你说肚子不舒服,今天吃辣子鸡辣子放少一点。   老板会很贴心地把原本入锅的一斤辣椒,给你减上三分之一。   但是,绝大多数的厨师都会直接告诉你,自己拿白开水涮,想要老子给你做菜偷工减辣椒,没门!   嗯,按下闲话不表,说正经事,程三郎根据人们的各种不同口胃,制作出来的这些辣椒面。   当然不会让这帮子朝廷大佬在大庭广从之下,直接伸出舌头在那辣椒面上来舔来舔去。   就算对方能下得了舌头,程三郎也看不过眼,所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   准备一些应用这些辣椒面烤制出来的羊肉串,并且标明了各种羊肉串的辣度。   正好给这帮子老少爷们打打牙祭,填填肚子,毕竟土豆的采收还得有些时间。   果然,这种办法,直接就获得了一干大佬的高分好评,特别是这帮子嘴刁的大佬们,品尝到了有辣椒面的羊肉串之后,直接就上了瘾。   看着老丈人一边吃一边哈气,从旁边抄起冰镇过的羊奶连搞好几口,忍不住又抄起了一根,这样的吃相,与后世的吃货有何区别?   这边在吃着,那边也终于有了动静,足足三亩地的土豆,终于全部采收完毕……   此刻,披挂着殷扎卡传统盛装,浑身上下插满了鸟毛的殷扎卡部落的大祭祀索归商、奥观海等一干人等。   此刻正在一处角落,内心份外忐忑地等待着信号。   用那位程都督的话来说就是,自己这些人露头露得早,反倒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等到你们殷扎卡部落贡献给大唐的这些好宝贝都让大唐君臣都好好地享受享受之后,你们得到的回报,才能够更加的丰厚。 第3016章 生怕丈人人前出糗,特地提点一声   奉命随行监督采收过程的工部徐侍郎,此刻兴奋得满脸通红地迎上了那大步行来的李世民一行人。   “陛下,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那三亩土豆已然采收结束。”   “而且每亩地的亩产,都超过了五千斤之数,最多的是四号田地,共计采收土豆五千五百三十二斤三两七钱……”   “三亩地,计收土豆一万六千零七十三斤八两二钱……”   李世民与一干大唐文武臣工,耳朵中听着这位徐侍郎的禀报,而他们的目光,全集中在了那堆成了小山般的麻袋上。   “三亩地,这才仅仅只是三亩地的产量,处弼贤婿,你是这辽东州都督,这辽东州有多少田地来着?”   “回丈人,若是单论辽东州的话,有耕地约一百八十万亩。若是整个辽东州所辖,那就是近四百万亩之数。”   “四百万亩,若是全种上这土豆,按照这等亩产……”   李世民咧了咧嘴,数目太大,心算实在是算不出来。   不说李世民,就算是程三郎,也让老丈人问这一声,生生给吓了一跳,鹅滴个乖乖。   就现在均产五千斤,四百万亩下来,岂不是一千万吨的样子,一千万吨,足以养活现在大唐所有人口。   当然,这仅仅只是在计算主食,没有计算什么粮油副食品还有各种禽、畜肉类。   像程三郎这种脑子活算得快的人,在场的可有不少,亦是深深地被这个数字给吓了一大跳。   毕竟土豆是不是主食,他们已经感受过了,很清楚这种主食的滋味和口感,绝大多数人都可以接受得了。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一位官员忍不住摆出了一副忧国忧民的架势。   “这要是种得多了,那谷贱伤农之事,岂不就……”   听到了这声嘀咕,一干文武不约而同地朝着这货看过去,神特么的谷贱伤农。   李世民也是眉头微皱,瞄了一眼身边那脸色阴沉下来的处弼贤婿。   但并未开口斥责,而是从容一笑,悠然言道。   “我大唐能得这等亩产数千斤的农作物,乃是天佑我大唐也。”   “如今我大唐正在着力开发辽东,而辽东苦寒,有了这土豆,便可让那些迁徙来的百姓饱食……”   随着李世民的肯定,一干臣工们纷纷颔首附和不已。   这些年来,大唐一直都在努力地提高粮食产量为的是啥,还不就是因为人口增长十分迅速。   特别是上次的洛阳之变后,被收拾掉的那几个世家,清查出来的隐户、逃户,数以十万计。   这真可谓是震惊天下,而朝廷也正好借此机会,开始全面清理隐户、逃户。   齐王李恪坐镇青州,就是全面清理山东隐户逃户的一部大棋。   多出来的这些人口,想要安置他们,那就需要新的无主之地。   而辽东这片肥沃的黑土地,简直就是及时送来的热呼呼的枕头。   李世民继续询问起其他各种农作物的产量,当听闻地瓜那玩意的产量,也有两千多斤接近三千斤后,亦是一喜。   程三郎乐呵呵地将那已经蒸好的地瓜端了上来,这种地瓜,可是程三郎精心挑选的,也是他最喜欢吃的品种:紫心地瓜。   这种品种可是程三郎的最爱,打小就最喜欢吃这种味道近似板栗,又面又香甜的地瓜。   而且这种地瓜,在美丽的大西南一边都叫红薯,而且也是大西南地区相当多见的品种。   毕竟欣赏采收,只需要欣赏产量最多的土豆就成,这些地瓜,直接就上了成品。   蒸出来的紫心地瓜,撇去薄薄的外皮之后,外面的肉色是白中透着淡淡的紫,而越中靠近中心位置,越发地紫。   正好采收到完成,也距离早餐时间过去了一个多时辰,李世民接过了一个之后,撇掉外皮一咬,哎哟,这味道的确不错。   很快,一干大唐文武重臣们吃得份外地嗨皮,连声赞好。   “不错不错,这滋味吃起来感觉就像是吃糖炒栗子似的,又香又甜,而且很面。”   “好吃,来来来,再给老夫一个,这种地瓜吃起来,口感比土豆更好。”   “叔叔言之有理,这种地瓜用来煮紫薯粥,亦是一绝。   而且用来晾晒成地瓜干之后,随时想吃,上锅那么一蒸,就是这样的好味道……”   看到一干人等再次吃得眉飞色舞,程三郎嘿嘿一乐,凑到了老丈人的耳朵边嘀咕几句。   李世民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好好好,你快去吧,老夫也该跟这些历经千难万险,将这些农作物贡献于我大唐的殷商遗民们……”   “是,那小婿就先过去了,一会就回来。对了丈人,这地瓜虽好可也别吃多了,听说这玩意涨气。”   毕竟这紫心地瓜是今天采收之后,直接蒸出来的,程三郎还没机会品尝。   但是好在他对于吃地瓜容易胀气屁多这个缺点记忆犹新,生怕丈人人前出糗,临走之前提醒了一声道。   在他的印象里边,在地瓜品种里边,这种紫心地瓜涨气的机率,远在红心和黄心地瓜之上。   程三郎朝着那李德奖打了个眼色,二人连袂朝着远处行去。   看到程三郎离开,李世民意犹未尽地抿了抿嘴,算了,那老夫就再吃一个就不吃了,毕竟这跟糖炒栗子一个滋味的食物实在是太少见。   房俊此刻正在跟那些管事们打招呼,这三亩地采收得到的土豆,一定要精心挑选,留出足够明年种植的土豆种。   按照殷商遗民的经验,以及程三郎的要求,每一亩地,需要大约三百斤左右的土豆种子。   而十亩地,就需要三千斤上下,按照程三郎之前的推算,采收的总共四亩地土豆,挑拣挑拣,是可以种植差不多四十到五十亩地。   只要等到了来年,那四五十亩地的土豆丰收之后,再有一两年,大规模推广土豆种植,就将不再有问题。   而秦怀道也是第一次尝到这样的美味,在那里狼吞虎咽地吃着,还时不时得灌上一口水。   没办法,这紫心地瓜水份少,吃多了口干不好咽。   不大会的功夫,在程三郎与李德奖的引领之下,一身盛装的殷商遗民使节团队,捧着他们从殷商大陆的带来的特产,朝着这边快步行来。 第3017章 殷商郡王,赐姓李氏,属籍宗正寺……   打量着这些殷商遗民的奇装异服,看着他们那一张张刀削斧刻的脸庞。   看着他们黄色的皮肤,黑色的头发,以及他们黑眼的眼睛。   李世民也缓缓前迎两步,就看到了这一票殷商遗民,整齐划一地拜倒在地。   “殷商遗民得蒙大唐皇帝陛下天恩,终于有幸得归故土,以瞻大唐皇帝陛下天颜……”   李世民的脸色不由得发生了变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来自殷商大陆的遗民。   一口标准之极的关中官话,简直比不少的大唐朝廷官员还要标准。   等到这些殷商遗民呈述完之后,接下来自然就是大唐天子的表演时间,李世民和颜悦色地将这些殷商遗民搀扶了起来。   亲切地询问起他们的经历,亦为了华夏一脉,居然早在千多年之前就远渡万里重洋而深感唏嘘。   同时,也为这些殷商遗民在异乡之地,坚韧不拔,努力地活了下来而倍感欣慰。   另外,这些殷商遗民哪怕是背井离乡一千多年,却仍旧不忘故土。   愿意冒着坚难险阻,远渡万里重洋归来的这种精神,很是值得嘉奖。   特别是他们归来的同时,还为大唐带来了那些高产的、优秀的农作物,丰富了大唐千家万户的食谱。   而身为天朝上国的大唐天子,李世民自然也不会吝啬嘉奖那些乐意向大唐天子表示臣服和恭顺的藩属。   所以,李世民收下了那份在程三郎的指导下,殷商王国的国书。   接下来,大唐皇帝陛下陷入了长考,打量着那份情真意切的国书,身为天朝上国的君王。   李世民很清楚,自己的决策,将会影响着这远在万里重洋之外的殷商王国。   而大祭祀索归商,和那王子奥观海此刻内心都颇为期待,但也有些忐忑。   也不知道这位大唐之主,能够给予殷扎卡部落,呃……应该是殷商王国什么样的赏赐。   以及会给国王奥思乡什么样的嘉奖,至于国王的名字之所以叫奥思乡,自然是程三郎给出的主意。   花名七匹狼的奥观海早就已经知晓了大唐的姓氏制度,所以,自己既然已经姓了奥。   爹自然也就只能随自己姓,这也是为了避免大唐天子在这种姓名的小细节上头疼。   叫奥思乡,自然就跟那索归商一般,都代表着这殷商王国的人们,都很渴望故土,更容易赢得大唐君臣的好感。   不得不说,程三郎的这一招虽然显得有点恬不知耻,但是绝对岗岗好用。   至少李世民内心也觉得这远在万里重洋之外的殷商王国,时隔千年不忘故土。   而且对自己这位大唐天子态度如此恭敬,送上了那么多优秀的农作物也不自傲,很有教养。   既然如此,自己这位天朝上国的皇帝陛下自然也不能过于吝啬。   不多时,大唐天子站起了身来,开始宣布自己的长考结果。   册封那位殷商王国的国主奥思乡,左骁卫大将军,殷商郡王,赐姓李氏,属籍宗正寺。   另赏赐殷商王国国主宝甲一副,宝刀十柄,绸缎万匹,良马百匹,授农书百卷。   特许殷商王国每五年选国中才俊子弟十人,入大唐国子监就学……   听着大唐天子宣布的各种赏赐,令那索归商与奥观海,好吧,现在应该叫李观海。   让他们这些殷商遗民不禁心头大喜,连连谢恩不已。   能够成为大唐的藩属国,殷扎卡已然从过去的部落,升格成为了一个王国。   并且还是得到了世间最强大的国度大唐注册证认的,有了这样的超硬后台。   在得到了大唐的各种技术的加持之下,殷商王国,必将能够成为殷商大陆最强大的国度。   散场之后,大唐天子抬手摸着肚子,显得忧心忡忡的快步疾行,步履之快,程三郎都险些撵不上。   而那一干文武臣工们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世民一个潇洒的翻身上马,大腚刚刚骑到了马鞍上,就发出了一声异响。   一旁的赵昆忍不住疑惑地扫了一眼,好像听到了什么,又好像没有听到,摇了摇头,打马跟上了大唐天子的脚步而去。   ……   凛冽的寒风,吹拂着凛冽的鹅毛大雪,渐渐地覆盖了整个辽东,以及半岛之地。   作为高句丽王国的王都,平壤城中,一队队的高句丽士卒,迎着风雪,行走在冷清的街道之上。   此刻,高句丽王宫之中,渊盖苏文坐在偏殿之中,一干文武,乖巧无比地坐在左右两侧,垂着脑袋,一言不发。   渊盖苏文抚着浓须,打量着这些温顺而又听话的高句丽臣工,陷入了沉思。   自打先王高藏被那宁褥萨这个叛逆臣子所弑之后,连带着王室男丁,几乎尽诛。   而那些原本王国之中,死忠于王室的那些臣子,也都被扫荡得一干二净。   这也导致了一个问题,高藏呃屁之后,高句丽王位也只能空悬。   当然,这些早就已经臣服于渊氏一族淫威之下的高句丽臣工们,纷纷劝渊盖苏文取高氏而代之,为高句丽之主。   渊盖苏文没有同意,而是暂时把立新王的事情给压了下去。   而今日,有来自于辽东的情报,传回了高句丽,大唐的精锐,并没有因为严寒而撤走。   而是屯兵于白汋口处,日夜操练,仿佛就连北方的严寒,也难以阻拦他们不灭高句丽不还师的坚强意志。   “……大莫离支,百济不堪唐国水师骚扰,士气低落,百济国扶余王,再次遣使向我国求援。”   “求援……让他坚持住,如今天气越发寒冷,唐国水师再厉害,待严寒一至,他们又能有几分的战力。”   渊盖苏文毫不犹豫地答道,想了想,打量着在场的这些臣工,几番张口欲言,最终颓然轻叹,摆了摆手,示意一众文武离开。   等到那些文武臣工离开之后,渊净土来到了渊盖苏文身边坐下,眼巴巴地看着这位须发银霜愈发显得醒目的亲哥。   “兄长,难道咱们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还能有什么机会?”渊盖苏文惨然一笑,双手在案几上一摊。   “如今,大唐分明已然打定了主意长久经营辽东之地,而且听闻,大唐新得的良种,使得辽东之地再无缺粮之忧。”   “并且他们还在辽东开采出了大量的煤碳,用以取暖。就连那些新建的百姓居所,都有一种专门用于取暖的火炕……”   “另外,大唐在那里修筑的官道,色若青石,其坚固程度亦不亚于青石……”   “那大唐天子,虽然表面上声称暂且收兵,可实际上,南边的百济已经快被唐国骚扰得支持不住了。”   “若是冬去春来,倘若我们不降大唐,你觉得,我渊氏,还能够有活路不成?”   渊盖苏文一想到那些被大唐的火炮攻下的城池要塞的凄惨场面,心灰意冷之极。   面对过去的大唐武贲,高句丽就算不敌,但好歹还能够凭险而守。   可是现如今,自打随着唐国这种新式武器的出现,过去依为天险的城池关隘,根本无法迟滞大唐武贲军队的脚步。   高句丽军无战心,士气低落,渊盖苏文觉得,如果再任由大唐继续南进。   那些昔日被渊氏之威压制住的高句丽文武,很有可能会为了自己的家族,而做出一些危及整个渊氏的举动来。   “能够保住渊氏唯一的机会就是,让你儿子随母姓,推举他登基为高句丽新王。”   “让他献国归顺大唐,唯有如此,或许能消除唐国天子的怒火。”   “难道我们就不能割地求饶吗?”昔日杀起人来,丝毫也不会手软的渊净土,此刻显得心乱如麻。   “不可能的,我高句丽与他国不同,昔日之北魏,后来的前隋,皆征讨过我高句丽。”   “中原帝国数败于我高句丽之手,可以说,我高句丽,已然成为了那位大唐天子用来证明大唐远超前隋武功的一个证明。”   渊净土默默地听着这位足智多谋的兄长的分析,也不得不承认兄长说的在理。   而且现如今大唐正在大力发展辽东,又怎么肯让高句丽缓过气来?说不定,大力发展辽东的同时,大唐也在觊觎鸭绿水以东的高句丽和百济疆域。   百济虽然并未受到大唐兴大军进犯,但是,大唐水师的袭拢,已经让百济快要绝望。   大唐的水师会携带着步卒沿河而上,许多沿河两岸的城池都受到袭击。   若是遣大军来援,那些登陆的大唐士卒就会从容地在水师火炮的掩护之下,撤回船上。   若是没有大军来援,一旦城破,那些守卫城池的战士被俘虏之后,都会被唐国水师押上战船,然后送往辽东。   至于老百姓,大唐水师却秋毫无犯,搞得现如今百济的军心士气大跌,甚至经常性地出现逃兵。   没办法,谁让大唐的操作那么骚,抓了战俘就往辽东扔过去,据说扔到了那里之后。   被那位程三郎用了妖法蛊惑,不消数月,甭管你是契丹人还是靺鞨人,又或者是高句丽人、百济人,都会成为心系大唐的辽东开发建设者。   总之,近二十万战俘,既不缺衣也不少食,直到如今都没闹腾一点乱子。   甚至都已经开始给大唐干活拿薪水,这还让高句丽与百济怎么活?   “那大哥……”   “你不必管为兄,至于你那几个侄儿,为兄会让他们隐姓埋名,只是希望你这位二叔,看在为兄的面上,暗中对他们多多照拂。”   “大哥!……”   “你若是认我这个大哥,就听我的,照我所说的去做。”   渊净土虎目含泪,最终,朝着这位亲哥深深一礼,埋头应是。   内心甚是悲凉,想不到,昔日能够与中原帝国分庭抗礼的高句丽,也会走到穷途末路。   而英明果断,杀伐绝断的兄长,为了渊氏的延续,也只能作出牺牲。   他很清楚,兄长这位掌握了高句丽军政大权的权臣,在那位大唐天子的眼中,可谓是眼中钉,肉中刺。   所以,拿一条命,再加上残破不堪的高句丽,换来余下渊氏族人的平安,这算得上是最优选。   至于这高句丽灭国,灭了又如何?渊氏得以存续便是。   毕竟渊氏连高句丽国主都宰了俩,难道还能惋惜这个国家的崩分瓦解不成? 第3018章 在辽东过冬的大唐皇帝陛下……   李世民安逸地靠坐在榻上,身上只披着一件闲散的单衣,跟前的案几上,摆放着那清肝明目还养身的菊花枸杞银杏茶。   手中则抄着一本杂书,这是刚刚运送到了辽东的演义画本小说,具体是什么内容,呵呵……   程三郎之手出品,还能是什么内容?   李世民一边看一边时不时地大乐出声,时而小声地嘟囔着什么,肯定不会是好听话。   但李世民也不得不承认,这玩意的确很能吸引眼球,让人看得津津有味。   就在这个时候,厅门那厚厚的帘子被掀起了一角,一位身上穿戴着厚实衣物的大内侍卫闪身入内,递上一个专门用来装书信的木匣。   赵昆接过之后,快步来到了李世民的跟前恭敬地递上。   李世民抬首一看,看清楚了上面那熟悉的笔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接到了手中。   打开了木匣子,里边足足有七八封书信的样子,李世民的目光在木匣中寻找之后,很快就挑定了目标抄到了手中拆开阅读起来。   而那名大内侍卫甚是羡慕地打量了两眼这温暖如春的室内,最终还是垂下了厚帘,退回到了那屋外。   屋子里边,只有一只大铁炉子,铁炉子上撂着水壶,原本只凭着一只铁炉子。   自然是无法满足这间究竟足足有近一百五六十个平方屋子的取暖需求。   但问题是,这间屋子三面,都有着一个造型十分古怪的,类似于后世暖器片式的取暖装置。   每个取暖装置,宽达两米,高约三尺,纯铜制作。   就这么三个取暖用的铜质暖气片,再加上那位于屋子中央的铁炉子。   就已经让这位大唐天子感觉自己都特娘的热得快要冒起了油汗,不得已。只能单衣披着。   那三个取暖用的铜质暖气片所在的位置的屋外,都各有一个大铁炉子在燃烧着,以供应暖气片中的热水。   正好方便那些大内侍卫们在警戒之时,还能够顺便取暖不至动僵。   毕竟这里是辽东苦寒之地,零下温度不是几度,而是几十度。   ……   但好在,如今大唐将士们的保暖装备,也同样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脚上穿着的都是厚实的毡靴,脑袋在戴着有护耳的风雪帽。   身上披着那厚实的军大衣,虽然显得笨拙了些,但是至少不至于让值守的将士冻出毛病来。   而这种军大衣,已然成为了辽东一带最热销的衣着用品,穿戴着这种厚实的棉衣,既挡风雪,又能够最大程试的保暖。   甚至有人觉得这玩意哪怕是当成棉被都可以,这的确没毛病,毕竟军大衣棉花镇得十分的充足,份量扎实。   儿童款都重达三斤半到四斤,成人款则是六到八斤之间。   此刻,穿着实厚的军大衣,戴着风雪帽,将自己裹得像头狗熊一般的大唐宰相马周与大唐兵部尚书李道宗进入了宅院之后。   很快就被请进了屋内,将那风雪帽与军大衣解下,又脱去了毡靴和手套之后。   马周与李道宗就觉得自己仿佛边骨头都轻了好几斤,这当然不是错觉。   就他们脱掉的那一身保暖装备,足有十斤出头。   “马卿,道宗,快快过来坐下吧……”李世民将那些书信收了起来,朝着二人招手示意道。   “来来来,快过来暖和暖和……”   “陛下,臣等进了这屋子,浑身上下就感觉暖意洋洋,还真是舒坦。”   “之前臣一直担心这辽东的苦寒,将会让咱们大唐将士吃尽苦头,倒没想到……”   听到了二人之言,李世民哈哈一乐,抚着长须洋洋得意地道。   “说起来,这还得多亏得我那贤婿,这小子可是向老夫打了保票,他会照料好留在辽东的将士们。   肯定能够让将士们在辽东吃得好,睡得香,冻不着。”   “既然这小子有信心,朕自然也会对他有信心,与将士们同甘共苦。   如此,将士们,还有我大唐百姓们,也才能够安安稳稳的留在这辽东安然地渡过第一个冬天。”   脱掉了衣服之后,轻了至少十斤,感觉自己走路都有点飘飘然的马周缓缓坐下之后点头附和道。   “陛下言之有理,说实话,臣等一开始极力相劝陛下离开辽东,前往登州以避严寒侵袭。”   “幸好陛下执意留于辽东,稳定军心民心,使得我大唐军民安然留居于此……”   马周这话也是实话,大唐天子驻于辽东,不但可以稳定驻扎于此的军心士气。   同时,让那些迁徙至此的大唐百姓们,亦能够安心不少。这等地方,即便苦寒了些。   可是皇帝陛下都能呆得下去,咱们这些小老百姓,难道还能比皇帝陛下更金贵不成?   而且,程三郎这位辽东州都督倒是早早地就做足了准备,兴建的大量房舍,都采用的是空心砖。   据这位贤婿所言,辽东之地冬季气温过度,如果采用那种实心砖,容易使得建筑物内的热量流失过多。   所以,利用质轻、强度高、保温、隔音降噪性能好的空心砖来建房,才是在辽东地区,修建地面建的最优选择。   面对着这位总是能够有自己想法和理由,而且总是能够拿得出真凭实据的程三郎。   李世民表达了对他的支持,而且,那些原本就生活在辽东的百姓们。   也通过切身的体会,觉得现如今的新建筑,比起过去的老房子更加的保温。   而那李道宗,则是在感慨,现如今大唐冬装的升级换代,终于让将士们不用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而不自知。   那种绝对可以当成被子来盖的厚实军大衣,还有那种至少塞了两斤棉花的风雪帽绝对是御寒神器,脸上再佩上一副白口罩,直接就将大唐将士的保暖程度,提升了N个级别。   要知道过去,大唐的冬衣都是麻布里边塞上芦花之类的填充物来进行保暖,并且,既没有手套,也没有风雪帽。   导致大唐昔日北征突厥之时,造成了大量的将士冻死冻伤。   而自打汉唐商行开始大规模地向军方提供冬装以来,就很少有将士因为严寒而造成重度冻伤,出现缺胳膊少腿的情况。 第3019章 程三郎给大唐经营苦寒之地打下了样版   就像那位营州都督张俭,更是对这些程三郎所设计的冬装赞口不绝。   毕竟大唐营州就属于是辽东地区,所有边军之中,就以这位营州都督张俭驻孔的地方最靠北,也最寒冷。   也正是有了营州军民的长期的试用,所以,给这些前来征讨高句丽的大唐武贲,提供这些过冬军装自然也就顺理成章。   另外就是,由于及时地开采了大量的煤炭,有了物美价谦的煤炭充足供应。   使得军民的采暖也得到了足够的保障,想想过去,为了取暖,每每冬天的时候,辽东的百姓们,烧柴、碳取暖。   哪像现在,每一户人家里,都有免费分发的铁炉子,另外所有的新老房舍,都用上了暖炕。   这玩意,再配上铁炉子,绝对是辽东地区抵御严寒的神器。   闲话不提,马周与李道宗坐在这间屋子里边,不大会的功夫,浑身上下就觉得暖洋洋的,甚是舒服。   李道宗抹了把脸上微微透出来的汗,打量着跟前那只披一件薄衫的李世民不禁乐道。   “还是小程太保会鼓捣,看看这种取暖方式,耗费不多,却也能够在这苦寒之地,如此舒适,让人都怀疑是不是要入夏了。”   “哈哈,是啊……不过这样暖和些也好,穿得单薄,人也轻快不少。只可惜辽东之地。   气温实在太低,不能如在长安洛阳一般,深冬时间煮酒烹茶,观雪赏梅。”   李世民抬手指了指前方,李道宗与马周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了高度和宽度都约有三尺的玻璃窗户。   透过这窗户,正好能够看到庭院之中的雪景,只可惜,庭院之中只有几株青松,再无其他。   这里的窗户,程三郎为了足够保暖,避免冻坏老丈人,亲自设计了这种双层玻璃的双层窗户。   让老丈人可以欣赏雪景,看外面的热闹,却又最大程度地减少了寒意的侵袭。   ……   一翻轻松谈笑之后,李道宗开始向李世民奏事,陈述了这些日子以来。   以平壤道行军大总管为首的大唐登州水师,持续地对百济朝廷袭扰作战。   不但俘虏了大量的百济将士,而且还沉重地打击了百济的士气军心。   现如今百济居然采取了壮士断腕般的做法,那就是弃守沿海或者是沿河城镇。   这样的骚操作,让李靖这位大唐名将也甚是蛋疼,偏偏又无可奈何。   毕竟登州水师,强悍在于行动迅速,进退自如,但是缺点就是兵马不多,而且也难以在战舰火炮的掩护范围之外进行大规模的机动作战。   再加上现如今已致深冬,百济的几条主要河流也都已经陆续结冰,大唐登州水师也只能暂时收兵,水师主力退往登州。   而在耽罗州(耽罗岛)留下一只偏师警戒巡逻百济沿海。   ……   “至于高句丽,先是有高句丽臣工因为高句丽国王高藏膝下有女无子,近支王族,皆没于战乱。   故尔,推荐那权臣渊盖苏文为国主,为渊盖苏文所拒……”   最终,高句丽的国主之位,落到了那高藏的外孙渊安舜身上。而这位本该姓渊的安舜,也顺理成章的更姓为高安舜。”   “臣以为,看似高句丽为保王族之血脉传续而不得已之举。   实则为渊氏为谋高句丽的谋逆之举……”   李世民默默地静听着李道宗与那马周之言,沉吟了良久之后,这才缓缓开口。   “二位爱卿,高句丽自立国以来,常与我中原相争,战乱不断,以致辽地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   “且高句丽依仗地利与严寒,屡屡挑衅中原,其行之恶,犹胜高昌。”   听到了最后那句话,李道宗与马周都下意识地眼皮一跳。   大唐天子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言,高句丽每每在中原强盛的时候,可能会恭顺一两下。   但是绝大多数时候,就像是一只讨厌的吸血蚊子一般恶心。   李世民历数了那高句丽自打建国以来的各种罪状,以及高句丽对中原帝国的态度反复无常。   总而言之,高句丽哪怕是投降,也绝对不能留下这个国家。   而应该照比这辽东州一般,在那鸭绿水以东之地,设计都督府,大唐的都督府。   其实也就是军政一体化的治理方式,类似于后世所形容的军管。   同时,也利于大唐巩固在这片土地上的统治。待大唐牢牢地掌握了这片高句丽旧土之后。   再由北向南,征讨那与高句丽蛇鼠一窝,胆敢灭亡掉大唐藩属国新罗的百济国。   ……   穿好了那一身厚装的御寒装备之后,李道宗与马周缓步出屋。   屋外的寒意直接就扑面而来,好在二人身上的御寒装备足够厚实。   二人缓步朝前而行,走出了庭院没多远,马周就听到了身边的李道宗道。   “马相,陛下打的是什么主意,为何拿下这高句丽之后,不一鼓作气,继续讨伐百济,反而要先置都督府,从长计议。”   马周听得此言,下意识地抬手就要薅胡子,然后看了一眼自己那厚实的手套,最终只能悻悻地双手捧于腹前。   “陛下这么做,自然是希望,将那片半岛,尽数纳入我大唐直辖,而不愿再留隐患于我大唐东北。”   “你的意思是……”李道宗双眉一挑,下意识地扭头朝着马周看了过去。   “不是马某的意思,而是陛下的意思,今日,陛下算是第一次表露出了这等心思。”   李道宗这位大唐名将沉吟半晌之后,已然回过了神来。   “也是,忠诚于新罗的那些新罗遗民,多被程三郎那小子使了手段送去了那库衣岛。”   “若是我大唐一鼓而下,直取百济,那些初离故土的新罗君臣,怕是要闹着回到半岛之上。”   “正是此理,陛下不愿意这片土地,再有反复,所以,才会下定决心,先定高句丽。”   “如今这辽东州的热闹与繁华,就足以证明,我大唐想要经营这等苦寒之地,也不是不行。”   “说起来,还是程三郎这小子,给陛下打了个样版,让陛下下定了决心……” 第3020章 老丈人这一手玩的实在是妙……   程三郎穿着单衣,坐在案几跟前,脸上满是浓浓的笑意,欣赏着爱妻从遥远的洛阳寄来的书信。   信中,满满的尽是浓烈的思念,当然,还在大量关于娘子对于亲儿子程伯献的亲昵的吐槽。   只不过,大部份的槽,都是吐在那位皇太孙李象身上。   李象这小子,简直就把老程家,当成了他的第二个家,正是因为来得太频繁。   以至于有时候闯了祸,干脆就连滚带爬地蹿到卢国公府来躲避亲爹的捉拿。   另外,这小子虽然比程伯献年长不少,偏偏因为臭味相投,简直可以用难兄难弟方能形容。   经营带着程伯献去闯祸,令李明达这位当娘的甚是头疼。   再有就是程三郎的闺女也长得十分水灵,而且相当聪明,相信日后肯定也是一位不亚其母的大美人。   话说回来,如今太子哥倒是越发地沉稳,治理政务,越加的得心应手,相当丝滑,甚是得到朝臣们的肯定。   还有就是,李明达记住了夫君程三郎的交待,春天一到,就赶紧让娘亲长孙皇后记得外出戴上口罩。   避免再因为春天的各种致敏源让哮喘复发,如今身体颇好。   至于那太上皇李渊,那就更加的不消说了,人虽老,但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   甚至还让李明达记得交待程三郎,去年年底寄去的那茄汁沙丁鱼和茄汗小黄鱼相当的美味又开胃。   就是数量太少,让程三郎记得再多搞点,再有就是,程三郎之前送回去的花生米实在是太少,怎么也得整上三五百斤回来,不然很容易吃光。   不过李明达虽然在信中如爷爷的愿叮嘱了程三郎,但是这位慧质兰心的公主殿下又提醒了程三郎。   爷爷很喜欢拿花生米下酒,所以希望夫君莫要听爷爷的,想个理由,少送点给皇爷李渊。   看着娘子李明达还有武媚娘给自己寄来的家书,程三郎的脸上,满满的尽上笑容。   即使前边不远处的李德奖、房二郎与那秦怀道在那里啪啪啪的甩着竹牌,也打扰不到他此刻收到家书的美好心情。   看了二位娘子的家书之后,亲爹的家书,充满着浓烈的程家风格。   信中先是对程三郎在外建功立业,狠狠地夸奖了一番,然后就是希望程三郎少胡闹,低调做人,高调做事。   倘若有哪个长辈敢欺负你小子,暂且忍耐,写信给爹,回头爹帮你出头你报复回来云云……   至于娘亲也是絮叨了一通,家长里短的那些关怀,看得程三郎眼眶发热。   缓缓地收到了这些家书,程三郎抬起了头来,不禁有些唏嘘,此刻无比地思念着那个温暖而又温馨的家。   自己出来这一趟,已经太久太久,不过好在,陛下这边也已经做好了决策。   只要搞定了那如今已然军心士气全无,损失惨重的高句丽后,就会班师还朝。   至于那百济,自然会留着对方苟且残喘,反正百济已然四面皆敌的情况下,除了自己抱着自己瑟瑟发抖,再无其他出路。   到了那个时候,大唐想要拿下他,只是一个很简单的时间问题。   对于这样的结果,程三郎自然是恨不得举起双手双脚表示完全赞同。   毕竟新罗是大唐的属国,大唐出兵的理由,正是因为新罗被百济和高句丽欺压侵略。   如今一口气就将那百济和高句丽给搞了去,新罗臣民回归故土,大唐还真没有阻止对方的理由,甚至还要帮忙。   大唐乃是天下宗主,公平公正公开,一举一动,天下诸蕃万国都在盯着。   可百济未灭,新罗旧土仍旧被百济所据,这还真亏得当时那高句丽被大唐进攻之时,因为缺粮。   所以与百济相约伐新之时,就约定好,所有新罗粮食尽归于高句丽,而土地人口归于百济。   这导致了大唐占据的只是高句丽旧土,新罗只能继续蹲在那库衣岛望穿秋水。   百济被灭的时间拖延得越久,新罗想要回归半岛搞事情的可能性就越低。   另外就是,虽然元旦已经过去,可是现如今的辽东地区的气温,仍旧维持在零度以下。   但是,逐渐回暖的天气,让所有人都庆幸地松了一口气。   特别是程三郎这位大唐辽东州都督,今年的严冬,整个辽东州百姓还有那二十多万的战俘。   没有一人是因为在严寒的侵袭之下,倒在了饥寒交迫之中。   哪怕是那二十多万战俘,也都是人人一件军大衣,他们的战俘营早就已经升级换代。   全是一水的用空心砖建设起来的房舍,虽然他们只能住在大通铺里边,可至少那也是有铁炉子,有火炕的大通铺。   而且,为了保证所有辽东军民的饮食均衡,去年试种成功,可以地窑中存储的大白菜之外。   还有萝卜,胡萝卜以及南瓜、蕃茄酱、辣椒、花生、土豆、大葱等等让辽东军民在漫长的寒冬里边,保证着良好的荤素搭配。   再加上,程三郎这位不世出的西南菜系天才,根据自己所知晓以及品尝到过的后世东北菜。   亦在辽东推广了许多简单易学,又营养丰富,十分适口的东北菜。   猪肉炖粉条、小鸡炖蘑菇、白肉血肠、酸菜白肉等等。   另外就是,如今汉唐商行试销的泡菜,亦是深得一干辽东百姓们的喜爱。   只不过由于辣椒要留种,所以,程三郎这边也只是少量的试制,就是想看看当地百姓是否适口。   总而言之,程三郎的行事风格,在那些不明真相的人眼中看起来似乎荒诞不经,离经叛道。   但实际上,程三郎自己比谁都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再加上自己有着丰富的经验,或者应该说,自己过往的学习和眼界,造就了自己比这个时代的任何人都明白,如何经营好辽东这片沃土。   此刻,王玄策满脸涨红地快步从屋外走了进来。“都督,都督!”   “玄策兄,可是有什么大喜之事?”程三郎笑眯眯地站起了身来,朝着王玄策问道。   “都督,大喜,我们在建安城南试种的一千亩冬小麦,全部都安然地渡过了这个严冬。” 第3021章 准备领军离开辽东的大唐天子……   “如今长势颇为旺盛,按照那些管理这片冬小麦的农官所言。   预计其收获时间,怕是四到五月间,就可收获,与那幽州一带当无太多差别。”   听到了王玄策这番话,就连那几个正在打牌的人也支愣起了耳朵。   程三郎不禁面露喜色,剑眉一扬。   “好好好,那可真是太好了,若是冬小麦能够按时丰收,接下来,那就是轮作玉米或者是花生。”   “辽东居然也能种冬小麦?处弼兄,不会是什么新品种吧?”   那边的房俊亦是满脸错愕地扔掉了手中的烂牌站起了身来。   王玄策朝着房俊解释了一句道。   “回房将军,并非是什么新品种,而是我大唐北方常种的冬小麦。   而且这些麦种,就是从幽州运送过来的到辽东建安种植的。”   李德奖有些不乐意地把手中的好牌撂到了案几下,忍不住好奇问道。   “处弼老弟,明明如今我辽东如今已经有了不少的粮食作物,既有原生的耐寒水稻。   又有那些从殷商大陆弄来的各种粮食作物,为何你还要弄上这冬小麦?”   “德奖兄,这是为了验证辽东之地的农作物的多样性,而且还不光是农作物。   就算是那些家禽和家畜,也是需要进行试验,找到最适合在这片土地上生长生活的。”   “唯有如此,才能够真正让这片土地留得住人……”   面对着程三郎这番话,王玄策亦是深以为然地颔首不已。   秦怀道忍不住好奇地问了一声。   “既然如此,那为何处弼兄你搞出来的那种大棚菜为何不推广开来?”   “推广?”程三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那用的可是玻璃制作的大棚,稍有不慎,坏上几块玻璃,整个大棚的菜就全白种了。”   “而且还得拿人盯着,还得升火,维持住大棚的温度。”   “这也就是陛下呆在这里,我才特地弄出了这么个大棚来,种一些适口的蔬菜,向陛下证明,只有想不到,没有我程三郎做不到的事。”   ……   说话间,他们已经来到了那位于都督府中后院的那座阳光大棚中。   这其实也是因为老丈人要在辽东过冬,而程三郎为了面对无聊的北方严冬,所以才想着尝试了下,利用玻璃大棚种菜。   而光是建起这座占地不过一百来个平方的阳光大棚,耗费的玻璃,就是一个令人心疼的数字。   而且程三郎也不敢搞全部是玻璃,只是东西两面以及屋顶为玻璃墙。   一开始程三郎还觉得应该没有问题,等到真正的严冬到来之后。   程三郎不得不这阳光大棚中烧起了铁炉子,利于让这些这些虚弱的反季节蔬菜。   能够在夜晚以及风雪天气中取暖,苟活于辽东的严寒之中。   种的都是一些反季节的小玩意,香菜、小葱、狗肉香、以及生菜,还有那红得喜人的西红市,自然也少不了一口爽脆的黄瓜。   寒冷的冬季,呆在暖坑上,嚼上一条爽脆的黄瓜,甭提有多舒爽。   到了这里,程三郎推开了门,走了进去,打量着这一百来个平方的玻璃大棚,闻着里边那充满着绿色植物的气息,整个人仿佛连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昨天一早我过来瞧着有几个西红柿差不多了,今天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干脆整顿好的……”   然后,程三郎径直就朝着那片西红柿田地走去,一面说道,可话音刚落,程三郎的脸色直接就黑了。   下意识一扭头,朝着李德奖、房俊与秦怀道这三个可以自由出入这间阳光大棚的狐朋狗友看去。   “是谁干的?”   看到了程三郎投来的恶狠狠的目光,秦怀道一缩脖子,有些腼腆加害怕地道。   “那个昨日小弟过来溜达,看到那些西红柿怪馋人的,就随便摘了俩。”   “才两个?!”程处弼的声音陡然高了八度。   “好吧,小弟就摘子五六个,还给了俊哥儿两个……”   看到处弼兄那副要吃人的样子,房俊赶紧讨好一笑,硬起头皮劝道。   “哎呀,处弼兄,不就几个西红柿,你犯得着这么瞪眼珠子吗?”   “你们……我怎么说你们才好,知道不知道土豆炖牛肉就得有新鲜西红柿,光用蕃茄酱,根本出不出那种滋味。”   “算了,今日就不想了,再等三五天吧,回头你们想吃,就吃黄瓜,别老打西红柿的主意行不行?”   “是是是,处弼兄教训得是,那咱们今日吃点啥?”   “还能吃啥?西红柿都没了,给你们整点小葱拌豆腐吧,吃个净素,让你们爽到天灵盖。”   一看原本的大肉硬菜,直接跌成了小凉菜,三个难兄难弟顿时哀嚎出声。   最终,程三郎只能悻悻地又摘了几个半红半绿的西红柿,回头炖牛肉的时候再多掺点蕃茄酱,努力让土豆炖牛肉能够达到自己想要的滋味。   提溜着食材,一边走一边跟弟兄们吹牛打屁的当口,就听得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却是有大内侍卫正快步行来,告诉程三郎,陛下今日已经决定,两日之后,就要领军离开辽东城。   ……   “贤婿来啦,哎哟,你这是给老夫带了什么好东西?”   李世民看到了程三郎提着个食盒大步入内,不禁一乐。   “小婿见过丈人,今日正好采摘了点新鲜的西红柿和点小菜,就想着要给丈人做点好的。   结果没曾想,小婿还没过来,丈人就遣了人过去知会小婿,说是准备整军出征了?”   程三郎一边说着话,一边犹如变戏法一般,从那食盒里边拿出了一个沙锅,里边则是满满一锅的牛肉炖土豆。   另外还有一盘蒜泥拍黄瓜,也少不了一碟水灵灵的生菜,还有甜面酱。   当然,也少不了一盘小葱拌豆腐,还有那用煳辣椒面、狗肉香、花生碎、干豆豉面等制作的程氏秘方蘸水。   自然是用来蘸那牛肉的,要知道,在美丽的大西南,特别是在天无三日晴的贵州。   甭管你是什么菜,都要有蘸水,正所谓万物皆可蘸,甭管你是吃火锅,还是吃面条。   甚至是吃饭,你都可以拿这蘸水来拌着吃,绝对下饭开胃又嗨皮。   在贵州许多地方,特别是一些当地人,到某家馆子去吃饭,甚至都会习惯性地来上一句,他家的蘸水好吃,那家的蘸水不好吃。   总而言之,在贵州人看来,没有吃菜没有蘸水,就没有了一半的灵魂。   而蘸水的灵魂,就是辣椒,当然,你可以是糊辣椒,也可以是油辣椒。   毕竟每种辣椒蘸水,都会有一批拥戴者。   李世民将一块捞出来的牛肉,蘸了蘸后吹了吹丢进了嘴里,蘸水直接就将那炖出来的牛肉的口感,至少提升了两个档次。   鲜、香、辣、爽、百般滋味,瞬间在口溢中弥散开来,与牛肉炖土豆的本味绞织在一起,获得了极大的升华。   李世民一口牛肉下肚,抄起了程三郎递过来的谪仙醉,抽了一口入喉,抹了抹额头上开始隐现的细汗,甚是神清气爽地道。   “还是你小子做的这蘸水,吃起来让人觉得痛快,我说贤婿,该不会你小子藏私了吧?”   “丈人你这话就不对了,小婿能对别人藏着掖着,难道还敢对自己的丈人这么干?”   “小婿只能说配方就算完全一样,但是人和人不同,就不可能做出相同的味道。”   程三郎一本正经地狡辩道,他肯定要保留程氏蘸水配方的核心机密。   就是用料的比例,还有一些很特殊的香料,那可是他最后的倔强。   只有是生长在美丽大西南的英才,而且还需要有一双灵巧到浑然天成的手,更要有敏锐到堪比世界顶级美食家的五感。   在经历过了千百次调配蘸水之后,通过唇齿的无数尝试,如此反复,这才搞出来的最佳蘸水蘸料比例。   这可是程三郎日后要拿来传家的好宝贝,老程家不但要诗书传家。   程三郎更希望,自己的儿女们,也能够把自己这一身过人的庖厨本领,还有医术传下去,并且还能发扬光大。   “你小子……”李世民抬起手指了指程三郎,也懒得跟这个嘴皮子能说会道的厚脸皮斗嘴,还不如多吃点来得舒爽。   看着李世民眉飞色舞的连吃了好几口,被辣的都差点甩出了舌头仍旧在那里连呼痛快。   程三郎嘿嘿一乐,也开始大快朵颐起来,至于一旁的赵昆在那里狂吞口水,他也没办法。   “对了丈人,如今虽然过了最冷的时间可是想要等雪化,怎么也还得一个月光景,这个时候出征,不合适吧?”   “呵呵,怎么的,你以为老夫准备走陆路过去不成?”   李世民呵呵一乐,冲程三郎得意地挑了挑眉。   “……” 第3022章 谁让程三郎是这辽东州都督?   看到程三郎那副震惊的表情,李世民哈哈一乐,美滋滋地又搞了一块牛肉。   嗯,虽然明明知道吃进去的是牛肉,但是,程三郎不说,公正严明的大唐天子也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   就算是万一又被人逮着小辫子啥的,大唐天子自然可以顺手推舟我啥也不知道,黑锅就让程三郎这位爱婿来背,反正这小子脸皮厚。   不得不说,光是土豆炖牛肉,香是香,美味也很美,可是有了蘸水之后,真可谓是又香又辣又开胃,可是让人吃得更加的舒爽。   美滋滋地又灌了口小酒之后,李世民看到程三郎那副疑惑不解的表情,呵呵一乐道出了实情。   “贤婿你可知道,那高句丽派出了使节,意欲向我大唐请降。”   “这是好事情啊,既然如此,丈人何不等他们自己老老实实溜达过来请降,你又何必跑这一趟。”   “呵呵,贤婿啊,这可不一样,我大唐想要拿下这高句丽全境,自然需要出师有名。”   “倘若那高句丽君臣主动出来请降,那你说,老夫是继续调兵遣将?还是就此收手?”   看到心狠手辣的老丈人那狡诈的笑容,同样老奸巨滑的程三郎顿时两眼一亮,心悦诚服地朝着老丈人翘起了大拇指。   “高,实在是高,不愧是丈人,小婿自愧不如也。”   “哈哈……你小子也不差,一开始,老夫让你担下辽东州都督的重责,其实也没有报什么太大的希望。”   “只是觉得,你小子在这里坐镇,那些被你吓坏了的战俘,肯定会忌惮于你,不敢生乱。”   李世民当然不可能说出全部真心话,真心话就是,谁让你小子抢功劳的手段层出不穷。   莫说是那些文武臣工,便是老夫也是心惊胆颤。   当然,这也是为了你小子着想,毕竟你也不乐意年纪轻轻就封无可封吧?   老夫还等着让你小子日后好好地辅佐太子承乾,甚至是太孙李象。   内心里边的想法,李世民当然不会表露出来,而是继续夸奖程三郎。   本以为他只要能够稳固大唐兵马的后方,就是大功劳一件。   结果呢,这小子的所作所为,直接就刷新了李世民以及一干文武的认知与想象。   在这辽东州一带大搞建设,大量迁民,以及最短的时间之内,感化了大批的战俘。   短短数月光景,赢得辽东百姓的爱戴,以及战俘们对大唐的效忠,甚至还连带着,将大量契丹、靺鞨部落收拢到了大唐治下。   让原本还以为高句丽势力退出之后,自己会成为这片土地主人的契丹八部与靺鞨大族现如今只能抹着眼泪花跟汉唐商行合作。   ……   老老实实地成为汉唐商行辽东分行的股东,虽然他们失去了建邦立国的机会,但是至少,他们保住了自己的富贵。   看到了这小子这么能耐,李世民当然就由着这小子自行施为,但凡是程三朗所请,几乎无有不允。   重要的是,程三郎干出了成就,在辽东州一带大兴土木,至今为止,已经在辽东之地开采铁矿,煤矿。   不但让辽东州的取暖供应自给自足,甚至还远销往营州一带。   铁矿的开采,让辽东州的农用铁器,不再需要从其他地方贩运来。   再有就是,兴修的道路,从辽东城抵达营州柳城,从辽东城抵达建安城乃至积利城的水泥官道已经全线贯通。   至于辽东城向东到白汋口城的水泥官道,以及积利城往卑沙城以及旅顺新城的水泥官道,预计也将会于年内通行。   再有就是在辽东半岛正在兴建的不冻港口旅顺港,将会让船舶一日之内,就可以从登州进抵致辽东半岛。   说上一句题外话,原本那里不叫旅顺港,之前为高句丽所据时,沿两晋旧称为乌石津。   而大唐攻取之后,自然要改改名字刷刷存在感,下面官员也不知道是什么脑子,取名都里镇。   等到程三郎有意大兴土木地辽东建海港时,才知道那里被人起了这么个破名字。   当即要求进行整改,总算是没有让旅顺这个优秀的名字,消失在历史的河流中。   王玄策等人甚是不解,询问了程三郎非要改成现在这个名字的原因。   程三郎知道个屁为啥叫旅行,但作为大唐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高手,程三郎只用了两息的功夫就给出了答案。   希望未来,大唐的骚人墨客都有时间来到辽东之地领略北国风光。   而想到抵达辽东,自然需要长途旅行,所以,叫旅顺。自然是希望所有在这座港口登船和下船的人们,都旅途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既然港口都叫了旅顺港,这城也叫旅顺城,自然是为了突出并加深大伙对这里的印象。   面对着程三郎的瞎鸡儿乱扯,一干狐朋狗友都也翻着白眼喊六六六之外,也是无可奈何,谁让他才是这辽东州都督?   若是船舶继续北上,再一日半,便可以抵达建安港,而从这里登岸之后乘坐马车。   沿着水泥官道向北,亦只需要一天多的光景,就可以抵达辽东城。   而且因为是不冻港,所以全年都可以往来通畅。从登州直达辽东半岛,只需要一日。   倘若沿陆路而行的话,则需要绕行数千里,所耗费的时间旅途所需要耗费的财物和补给更是让人黯然落泪。   现如今,自打那汉唐商行的三桅战舰在大唐天子跟前露过脸亮过相。并且还加入到了大唐登州水师之后。   由于其优秀的船舶结构,以及极强的抗风浪抗沉能力,再加上它采用的新式风帆结构。   使得它即使是逆风,也能够保持并接近于顺风时三分之二的航行速度。   令大唐水师上下对其赞口不绝,而有了这些船舶,使得未来万一辽东有事。   完全可以从容调动兵马,径直经由登州上船直抵辽东,不用担心因为风向不对而无法登陆辽东。   咦……好像一下子,程三郎的思绪就随着那旅顺港口起名的由来,就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   这个时候,李世民挟了两筷拍黄瓜之后,看向跟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爱婿,甚是有些唏嘘地道。   “头疼啊……”   “???” 第3023章 为了能够回家当好爸爸地程处弼再献良策   “丈人可是血压又高了,来来来,小婿给你瞧瞧是不是这段时间营养太足。”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示威般地又挟起了一筷牛肉瞪起了眼珠子。   “……你这小子,嘴里边能不能有点好听话,老夫又不是真的头痛。”   看到这位心眼不大,而且还喜欢不讲武德的老丈人的表情,程三郎赶紧谄媚一笑。   “那敢问丈人是在头疼什么事情,还请丈人直言相告,兴许小婿能够想到办法也说不一定。”   “老夫所头疼的是平定了高句丽之后,接下来,如何治理好这些新占之地。”   “陛下何出此言,小婿这不弄得挺好的吗?”程处弼微愕反问道。   “老夫若是归京,又岂能再让你留在这辽东,就算是老夫乐意,怕是会有很多人让老夫不乐意……”   “你是老夫的爱婿,亦是承乾的执友,更是大唐年轻一辈之中最杰出者。”   真要是把这小子撂在这辽东之地呆上三年五载,呵呵……   李世民觉得自己绝对会被掌上明珠李明达、心爱的妻子观音婢、幽怨的亲儿子李承乾、英果类已的嫡孙李象、还有那朝堂第一恶霸程咬金给烦死。   指不定亲爹也会隔三岔五的在那里叽歪,哎呀,二郎你送来的这种货色,实在比不过程三郎那小子的手艺。   而且程三郎很有能力是没错,但问题是,他终究也只是一个人,总不能让这小子在这里经营辽东一辈子吧?   但是,辽东对于大唐的重要性,又是那么的不而言喻。   程三郎静静地听着老丈人一边呷着小酒,一边解释着他的各种担忧。   而程三郎也听得甚是蛋疼,老子愿意给你们老李家当牛作马,那只是一个表态,不代表老子真乐意成日累死累活。   想想我程某人,上有年近六旬,还能活蹦乱跳哇呀呀成日称霸朝堂的慈父需要奉养。   下有儿女也需要亲爹的关怀,有够话说得好,子不教父子过。   自己这位亲爹,总不能为国为民结果导致家庭教育不达标而造成家宅不宁吧?   哪怕就算是老丈人想要让自己留下,程三郎也不乐意,但是,看到跟前老丈人愁得直薅长须的那副样子。   程处弼眼珠子开始转了起来。   “丈人的意思,是为了治理这新占的高句丽之地而犯愁是吧?”   看到了老丈人点头之后,程处弼抄起了酒杯,滋了一口,甚是唏嘘地道。   “也是,毕竟我大唐,像小婿这等文韬武略无一不精,治民信手拈来,统兵胸有成竹的将相之才的确不多……”   “……”听到这话,李世民的眼皮跳个不停,额头上青筋隐现。   手中的筷子好几次就想直接当成飞刀射过去,让这个厚颜无耻的厚脸皮知道厉害。   一旁的赵昆频频埋头咳嗽,他也很想踹程三郎,但是看到陛下的表情之后,他更想乐,但又不敢乐出声来。   好在程三郎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耳聪目明之人,当然也注意到了老丈人的异样。   旋及就嘿嘿一笑,朝着老丈人一礼。“说起来,还是丈人慧眼识珠,人尽其用。”   “不然,若是小婿这等才俊,若是落到昏庸君王之后,怕是小婿这一身才俊,将无用武之地也。”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脸色稍稍转和,但是一想到这货的厚脸皮和讨嫌程度,不禁呵呵一乐。   “贤婿所言极是,倘若贤婿你早生数十年,在那前朝隋炀帝殿前为臣,呵呵……   莫说是你这一身才华,能不能有大用之时。说不定这颗项上人头,都不一定能够保得住。”   话音刚落,程三郎就听到了一声哑屁噗呲,然后就是一连串的咳嗽声。   武艺超群,神完气足的堂堂大内侍卫头子,居然跟个痨病鬼似的,一看就是废气吸多了。   看到程三郎那副吃瘪的幽怨模样,李世民顿时心情舒爽了不少。   “好了好了,老夫不过跟贤婿你开个玩笑而已,莫怪莫怪。   对了,方才贤婿你可是有什么想说的,或者是有什么大胆的良策,只管献来。”   反正老夫闲着也是闲着,听一听也是无妨。   万一这位脑回路跟一般人完全不一样的贤婿真有办法解决这个让自己头疼的大问题,那自己也不用再为此等国家大政头疼。   ……   被李世民折腾得有点窝火的程三郎眼珠子一转,罢罢罢……   算了,先不跟老丈人计较这种小事,还是好好捋捋思路继续方才的问题,解决高句丽旧土这个大麻烦。   “丈人应该明白小婿说那番话的目的,既然不是所有人都像小婿这么能干,那么,就何不将原本尽系于一个人的责权,一分为三呢?”   李世民刚刚挟起了一块土豆,听到了程三郎这话,眼皮一抬。   “一个人的责权一分为三?”   “小婿就是这个意思,丈人你想,若是经营好辽东之地,非有大智慧且又文武双全的能臣干吏不可。”   “但是若是整个高句丽旧土,那么,我大唐至少需要在这里设置数个都督府,方可完全掌握……”   但是那样一来,每一个都督府都需要有大量的兵力支撑,而一旦用人不慎,很容易出乱子。   并且,都督府都是偏向于军事化管理,民政方面必然会显得粗暴生硬。   这可都是程三郎当地方官多年的经验之谈。   “所以,小婿就在想,为何我们不换上一个思路。   将整个高句丽旧土,划为一到两个行政区域,一名官员专门管民政,一个专门负责司法刑狱,一个专门管军务,再设一监察机构……”   听到了程三郎这话,李世民不禁一乐,抚着长须摇了摇头笑道。   “我大唐如今之体制,不也都是如此做的吗?”   “不不不,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就拿小婿再如今治下的辽东州都督府举个例子……”   “取消辽东州都督府之后,将这片地方,划归为辽东行省,而行省是常设,定一城为省城。   由朝廷委派数名品阶相当的文武官员,共同治理,而这其中,又以掌管民政财税之官为首,司法刑狱官员次之,军事官员再次之……”   “……” 第3024章 一直未能解决掉的行政区划分带来的弊端   李世民目光直勾勾地看着这位贤婿,突然抬起了手。   “贤婿,你且稍待,赵昆,速去传马爱卿过来。”   赵昆凛然遵命,正要有所动作,就听到了屋外传来的脚步声,然后就看到了那马周步入屋内。   “马爱卿你来得正好,快快过来,朕正好有事想要寻卿,不想卿却已至。”   马周满脸错愕地看了一眼那满案几的残羹剩酒,看到陛下与程三郎翁婿二人那红得快赶上猴子屁股的脸,不禁心中一梗。   但是,一想到自己前来的要事,马周还是控制住了情绪,朝着程三郎微一颔首之后,向着李世民恭敬一礼言道。   “陛下,臣这几日思量许久,觉得除了这辽东州都督府之外。   其余诸地,怕是还要需要设立都督府,屯兵以治,不然,若是反复起来……”   “哈哈,爱卿真是辛苦了,这个时候,还过来向朕献策,不过爱卿你先且住,听一听我爱婿治高句丽旧土之良策。”   马周听得此言,满脸错愕地朝着程三郎看了过去,又看了一眼陛下。   “这么说起来,小程太保已然有了对策不成?”   “呵呵,马相这话说的,程某这只能说是个人的浅见而已。   能不能利于我大唐治理这高句丽旧土,这还得看我丈人,还有像马相你这样的能吏来断定。”   程三郎话说得相当的漂亮,毕竟这个时候,若是此策能够推行开来,自己也能够轻松地早日交卸掉差事,溜达回到洛阳,当好一个顾家的男人。   面对着马周的目光,程三郎干脆拿起了筷子,在那案几上点了起来。   “马相请看,这里是辽东都督府,如今辽东都督府所辖的城镇,还有土地。   足足等于是我大唐内地的五到七州之地那般大,就是人口少了点。”   “另外,更北边的地方,地界都还尚未明确……”   程三郎刚刚既然已经被老丈人给勾起了灵感,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想想后世最为成熟的地方官吏制度,还是以明清时期为最,毕竟官吏体系的建全,让官员们能够各司其职,分工明确。   再加上,省、州、县、乡、村,这样的五级行政级别划分更加的合理和优秀。   而大唐现如今的行政级别划分实在是太躁了点,只有州、县、乡、村、而都督府这种,主要是用来进行军管或者是半军管治理地方。   就单单说州这一级别,大唐的州刺史是三品,主掌一州之军政大权。   贞观十三年时,全国上下一级的行政区,州多大三百五十八个,而二级行政区县则仅有一百五十一个。   这导致朝廷直接管理的一级行政区实在是太多,而每个州下辖的辖区内县又太少。   只不过,老丈人应该也是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弊端,同时为了方便管理。   所以汲取了那汉朝的监察区模式,同时为了避免监察区再度演变成为行政区。   从而迅速崛起,脱离朝廷的管控,再度上演汉末时代出现的乱世。   因为将全国划分为十道,之后又增至十五道。   由朝廷派遣监察官员不定期前往多事地区监察。如此一来,更加的利于朝廷对于地方上的控制。   只不过随着监察官员从临时派遣制度逐渐转为常职之后。那么监察区向行政区的转化便再度开始出现。   而这,就是安史之乱发生的一把干柴。再加上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大唐很喜欢建设立大规模的军事重镇。   或者说,由于大唐疆域辽阔,而且在这个时代,通讯不便,为了应对大唐那漫长的边境线上的各种冲突。   大唐王朝不得不在边镜地区设立大规模的军事重镇,而正是因为军事重镇的形容,节度使这种令大唐王朝崩分瓦解的玩意就顺势诞生。   而且随着大唐井田制度的崩坏,府兵制度已经无法继续维持,只能转为募兵制度后。   在这种情况下,大唐将士们的升迁。乃至身家性命可以说都全部掌握在那些节度使手上。   导致了唯知其将之恩威,而不知有天子的恶果。结果嘛,节度使自然也就变成了拉起山头的土霸王。   再加上边境地区驻军增多,后勤供应难度开始加大,朝廷不得不将防区的财政大权交给驻军将领。   如此一来,既有兵权,又有财权的节度使还需要搭理这个朝廷吗?   老子已经是土皇帝,凭啥还乐意听你中央叽歪,如果你中央势大,兴许这些军镇还不敢叽歪。   可一旦中央虚弱,呵呵,没有安史之乱,肯定也还会有某某之乱。   程三郎虽然没有办法把后世大唐王朝所发生的事拿出来叽歪。   毕竟现如今的大唐,早就已经跟历史上的那个大唐已经变得不一样。   首先就是现如今大唐王朝的交通,与历史上的那个大唐的交通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再者,历史上那个大唐,可是被那高原雄主松赞干布搞出来的强盛吐蕃给弄得相当的难受。   甚至最后还被吐蕃直接夺走了河西走廊,这等耻辱,简直令人吐血。   可是现如今呢?吐蕃高原雄主还有他亲儿子已经升天,象雄国还有那后藏王国对那吐蕃虎视眈眈。   反正现在如今高原之上,散沙一般,再加上程三郎之前跟那任雅相暗戳戳地反复商议之后。   那就是顺水推舟地给他们上眼药,象雄国与后藏喜欢苯教,就由着他们奉苯教为国教。   而吐蕃之前松赞干布要搞事情,削弱苯教,扶持佛教,自然,通过各种暗中的手段,最终现如今吐蕃奉佛教为国教。   结果嘛,反正吐蕃不敢说信了佛有多好过,反正光是宗教之争,就足以让三国互为仇寇。   总而言之,反正现如今的大唐与历史上的大唐已经变得很不一样。再加上程三郎也知晓了历史上大唐行政区划分所带来的弊端。   所以就推出了行省,将大唐的行政区划分,再添加上一层。   行省,肯定不能像道那样大,例如辽东州都督府,单独划成一个省就解决很多的后续问题。 第3025章 如此负有哲理的名言,难道不是出自丈人之口?   而后,在这辽东省,设立更多的官吏来进行分权,例如民政使就专门管民政,财政使专门管理税赋收支,而监察使专门负责刑狱诉讼……   学政使专门负责一省之教学工作,同时也能够从根子上解决寒门读书无途径的问题。   “至于负责军队的武将,只负责当地军队的招募、训练等工作。若是地方发出现匪乱或者是其他的紧急情况。”   “由民政使和监察使一致同意,将领才可调兵在辖区内进行平叛……”   “若非紧急到非必要的情况,当地官员,无权调动当地驻军一兵一卒,只有朝廷遣旨方可……”   “如此一来,杜绝了自秦汉以来,军、政、财权尽聚于一人之手,容易形成地方军阀的弊端……”   “……”李世民与马周呆愣愣地看着程三郎中气十足,有条有理的在那里侃侃而言。   不知何时,李世民就已经叫来了舍人,此刻正在一旁奋笔疾书,这让程三郎越发地来劲。   毕竟自己在对大唐天子与大唐名相进行教学与科谱行政级别的划分,以及地方上责权划分的讲学。   将会被记载下来,说不定哪天就会成为有据可查的历史资料。   而自己也将会成为历史上开创行省制度的优秀政治家。   再者,正是由于过去那种行政区划分的弊端,导致了大唐的官吏很容易出现大问题。   大唐的州刺史是从三品,而下一级行政级别的县令则是七品。   看看,从三品到七品县令之间,这个跨度,实在是贼鸡儿大了点。   一位县令,在地方上政绩优秀,你能把他直接提拔到上一级行政区,也就是州当刺史吗?   这样夸张的晋升,怎么可能,那么大的步子,你就不怕扯着蛋吗?   所以当然是不可能,那么假如,将州设为二级行政区,而将行省设为一级行政区的话。   这岂不就简单了许多?你在县令的位置上干得相当的优秀,那么晋升你去二级行政区,再干上两三轮,优秀,那么再升。   而且如此一来,随着大唐的国泰民安,越来越多的科举取士,大量的才俊,也才能够人尽其用。   其实这也是一种解决冗官的优秀手段,让他们各司其职,各有分工。   ……   终于,大唐天子在听到了程三郎那洪亮的嗓音开始显得有些沙哑的时候,及时叫了一个暂停。   “贤婿,你先停一停,等会,你说的实在太多,老夫现在脑子有些乱……”   看到程三郎有些意有未尽地闭上了嘴,开始抄起茶水自斟自饮。   李世民则把目光落在了那马周的身上。“爱卿,你觉得……”   “陛下……”马周瞅了一眼那位脑子里边都不知道装尽了多少奇奇怪怪玩意的程三郎。   这才朝着李世民压低声音小声地道。   “小程太保之言,依臣之见,虽然不成熟,却绝对是可以解决历朝历代以来。   地方责任过大,自行其事的良策。”   李世民此刻脸上的酒红已然退去,现以,脸上仍旧红光满面,只是这一种红,跟兴奋有关系。   “卿之所见,亦与朕一般无二,朕之前,只是想到了划道以监察。”   “却怎么也没能想到,像这小子一般,直接想的就是,将监察道划为行省,而行省之军政财权分授于人。”   “如此一来,当可杜绝有汉以来地方当权者为所欲为,甚至是自立为王的旧事……”   马周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对于陛下清醒而又冷静的分析,深感佩服。   “不过……贤婿啊,若是照此策施为的话,我大唐武勋之臣,说不定要寻你小子的麻烦……”   看到了老丈人斜过来的似笑非笑的眼神,程处弼只能把在口中咀嚼的脆黄瓜咽下。   “丈人,个人事小,国家事大,寻小婿的麻烦又如何?”   “丈人你也曾经说过,马上得天下,却不可马上治天下……”   “……”程三郎洋洋得意地显摆完这句话,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老丈人原本斜向自己的眼神瞬间凝固,而那位马周,此刻则是满脸古怪地看向老丈人。   “贤婿,你不会是酒喝多了吧?”李世民的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   “怎么,难道小婿说错了吗?如此负有哲理的名言,难道不是出自丈人之口?”   程三郎也有些懵逼,反正他只记得,有一回喝酒的时候,老丈人显摆过这句话,当时自己可是听得深有感触,狂拍了一顿老丈人的马屁。   当时的场面真可谓是翁婿相得,为何现在,老丈人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怎么的,不爱了是吗?   马周看到这对翁婿那生动的表情,差点就想抱着肚皮滚倒在地板上。   好在他及时地控制住自己的微表情,用力地抹了把脸,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深沉。   “那个……小程太保,此言应该是出自《史记·郦生陆贾列传》。”   “陆生时时前说称《诗》、《书》,高帝骂之曰:‘乃公居马上而得之,安事《诗》、《书》!’   陆生曰:‘居马上得之,宁可以马上治之乎?且汤武逆取而以顺守之,文武并用,长久之术也……”   “啊这……”读书比较少的程家第一靓崽不禁有点傻眼,好在他眼珠子一转,继续强行狡辩。   “原来那位先人,居然也我丈人英雄所见略同,还是丈人你总结更好,也很透彻……”   “你小子……”   李世民哭笑不得地抹了把脸,算了算了,懒得跟这个厚脸皮计较,还是继续聊正经事为好。   “反正小婿就是听过丈人你说过这话,而且小婿也觉得这是至理名言,更应该成为我大唐治理天成,开创万世太平的行为准则。”   大唐以武立国,但是当四海承平之后,如果不处理好军政方面的关系,很容易让大唐出大问题。   想想后世的国家,军队只忠于朝廷,忠于国家,不掺手当地的民政财政等责权。   还不就是因为军队是国家授权使用致命武力及武器,来保护其国家人民的利益的常规武装力量。   只有国家才可以动用,地方无权调动……   “来人,上茶,上浓茶,老夫今日,可是要跟你小子好好聊聊……”   “陛下言之有理,臣也要洗耳恭听。”   面对着这二位大佬笑呵呵,程三郎丝毫不虚。   这个时候,没有人比我更懂得五级行政区划分的重大意义,没有人。 第3026章 见不得程某人足智多谋,想占口舌便宜是吧?   李世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觉得这位爱婿显得那样的眉清目秀。   是的,这位一向喜欢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爱婿,今日所献的这一良策,简直优秀到不能再优秀。   李世民感觉自己就好像是在黑夜之中努力寻找方向的旅行者,突然之前,看到了前方,有一点星光在闪烁。   当越走越近之后,发现居然就是眉清目秀的程三郎,举着一支火把,还伸出了一只强有力的胳膊,笔直地指向正确的方向……   马周也是满脸羡慕妒忌恨地看着侃侃而言的程三郎,这小子,这已经不能用聪明绝顶来形容了。   他搞出来的这种几名官员分权,设立行省,以管辖州,再由州辖县的方式。   可以说是一大创举,从根本上,杜绝了地方官员会渐渐演化成为土霸王的弊端。   而且,几名官员分权,如此一来,官员的调动,也更加的便利,同样,也不用担心官吏的更替,容易造成吏治的混乱。   另外就是,随着大唐科举的士子越来越多,必然会有越来越多的才俊之士入仕。   而多出来的这一级行政区划分,还有那种细致的分工,同样也使得人才得以物尽其用。   至少数十年内,不用担心才俊之士太多,而无用武之地。   而且程郎也说得对,术业有专攻,刺州只是一人,累死累活也干不完事情,为此,不得不设立长史,之后又设立司马。   可这些手段,更像是破旧的窗户,所有人都没有打破重建的意愿。   或者说大家不知道该怎么去重建,只能够努力地修修补补,哪坏修哪。   而程三郎却跳出了这个框框,重要的是,他还能够拿出一份绝对令人耳目一新的设计蓝图来。   这等本事,简直就是天授一般,为什么偏偏是出自程三郎之手?   粗鄙武夫一堆,恶名远扬的老程家,为何就冒出这么一个文武双全出将入相,治军治民无所不能的程三郎?   这让马周不禁心生感慨。“生子当如程处弼……”   “???”正讲得神采飞扬,唾沫星子横飞的程三郎突然听到了马周冒出这么一句话,整个人脑子一乱,差点就毛了。   怎么的,是不是见不得程某人足智多谋,过于天才,想占老子便宜是吧?   ……   看到程三郎直接就鼓起眼珠子满脸不乐意的架势,李世民直接就让口水给呛得在那里狂咳了好几声,赶紧抬手狂摇。   生怕这位心眼不大说出什么不好听,影响团结的话来,然后赶紧补救道。   “马卿家此言,甚合朕心,他虽非朕之爱子,却是朕之爱婿……”   马周也意识到了自己好像是在占程三郎的便宜,赶紧顺水推舟的就坡下驴。   “陛下所言甚是,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就在这个当口,原本摇曳的烛火突然发出了一声哧响之后,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完全熄火。   直到这个时候,一干人等这才注意到,屋外已然天当大亮。   “哎哟,丈人,这天都亮了,没想到这一聊就是一夜,实在是……”   程三郎也没有想到,吹起牛逼来,时间会过得那么快,时间过得快倒也没啥,但问题是老丈人年纪大,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而且过不了两天就要蹿往高句丽,程三郎只能意犹未尽地起身向丈人告辞。   马周也站起了身来向陛下告辞后,与那程三郎肩并肩地出了屋,正想再讨教一二。   结果这小子脚程贼快,而自己吆喝两声,非但没能让这小子停步,反倒是越跑越快,犹如怕被鬼撵一般。   马周一脸黑线地看着程三郎的背影,想了想,屁股一扭,又转身往回走。   不大会的功夫,满脸倦意的李世民再一次见到了马周。   “马卿还有何事?”   此刻,熬了一个通宵的李世民也很想直接倒头就睡,只是马周非要求见,自己也不得不强打精神见上一见刚刚告辞的马周。   “陛下,臣想留在辽东州,还请陛下恩准。”   “小程太保所献之良策,依臣之见,大有可为,而且,若是能够在这辽东州试行成功的话。   若是在我大唐全面推广开来,当可保我大唐再无有汉以来军阀林立之忧患……”   “看来,爱卿也极其看好程三郎此策。”李世民欣慰地一笑,抚着长须眯眼半晌。   “朕与卿一般想法,可惜明日就要启程,这样吧,就让程三郎随行,到时候,朕与卿,正好好好的跟这小子聊聊。   争取能够将此等良策打磨出来,等高句丽事了,正好拿这辽东州来作为试点……”   ……   那马周顶着一双黑眼圈,偏偏还神采熠熠地想要逮着程三郎追问问题。   但是刚刚才被此獠占了一番口舌便宜的程三郎岂会给对方机会。   老子只是搞工作,不是玩命,程三郎根本没搭理马周,直接快步闪人回府补眠去也。   结果,程三郎这才刚刚躺下,准备好好地补上一波瞌睡。   下午才好跟一票狐朋狗友们继续打打小牌,喝喝小酒,继续干着自己有滋有味的都督工作。   结果,连周公他闺女都还没在睡梦中现身,就有急促的敲门声把程三郎的瞌睡虫全惊走了。   邓称心前来禀报,说是老丈人差遣了大内侍卫前来传令。   程三郎打着哈欠,来到了屋外,就看到了一位相熟的大内侍卫正等候在外。   “原来是邓老哥,不知道陛下有吩咐?”   邓侍卫朝着程三郎恭敬一礼之后言道。   “陛下有口谕,请程都督明日随陛下一同启程前往建安城登船,前往高句丽……”   “啥?!”程处弼不禁一愣,这算啥?去凑个热闹,看看那高句丽人投降我大唐?   看到了程三郎那副模样,这位邓侍卫似乎早有准备,凑到了近前小声地解释道。   “马相方才又前去求见陛下,说是昨夜程都督所献之良策,还有许多地方语焉不详。”   “所以,马相恳请陛下恩准他留在辽东州,好跟程都督好好讨教。”   “结果陛下听了马相之言,也觉得甚是有理,所以特命末将前来向程都督传令……” 第3027章 大唐天子肯定不能搞,自己搞的只是官吏   程三郎看着跟前这位小声嘀嘀咕咕解释了老半天的邓侍卫,整个人都不好了。   老子才刚刚熬了一个通宵,结果看样子那位马相爷还不想放过自己,还要拉着老丈人要让自己继续日以继夜呕心泣血为国为民。   可问题是,邓侍卫传达完了陛下的旨意之后,拍拍屁股径直离开。   留下程三郎一脸无奈,垮着脸,回到了屋子里边,把自己撂到了榻上。   算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现在天王老子也不能打扰老子睡觉。   睡醒过来之后,程三郎想到了陛下的交待,只能将一干都督府文武给召集过来,开始交待事项。   毕竟自己要跟老丈人前往那高句丽溜达,当然不可能三五日就归来。这一去,怕是短则半月,长则月余都有可能。   所以事情自然要安排得井井有条才行,听闻这位程大都督要开溜,一干辽东州都督府的文武官员们都表现得很淡定。   毕竟这位程大都督一定都不管实际事务,更多是搞出方向性的东西,然后交给下面去完成。   比如说,程都督让那李义府去修路,并不是让他去就行了。而是会让李义府提交出详细的计划书。   需要多少工匠,需要多少物料,需要多少时间,修多少里水泥官道。   总而言之,交给你的任务,可不是扔给你就完事,而是会给你制定一个目标。   而这个目标,是基本目标,完成这个目标,只能算是你的工作合格,超额完成,才能算你工作良好,甚至是优秀。   可以说,正是因为如此,这才使得大都督府的文武,成日都要狡尽脑汁。   努力把一切精力投入到如何完成自己手中的工作,表达努力从达标变成优秀。   哪里有闲功夫去搞什么内斗,嗯,忙着内卷就好。   哪怕是房俊、秦怀道等人,也各有各的事情做。   就连那李德奖,也被程三郎以来都来了为由,安排了一堆工作。   等到一干人等领着沉重如山的工作重任,顶着生不如死的表情,蹒跚而去。   只有那没有半点工作安排的王玄策被程三郎给留了下来。   ……   “玄策兄,来来来,你且先坐下,知道为何我没给你安排什么事务吗?”   “莫非都督是想要下官随行?”王玄策是什么脑子,第一时间就猜到了答应。   程三郎呵呵一乐,朝着王玄策翘起了大拇指。   “聪明,不错,程某要随陛下前往高句丽,可不仅仅只是随着陛下他们去看热闹那么简单。”   “而是因为昨日程某向陛下和马相进献了良策,意欲解决这高句丽旧地治理的问题。”   程三郎将自己昨天向陛下所献之策大概地向那王玄策草草解释了一番。   瞬间,这位王玄策直接就两眼放光,直愣愣地看着程三郎,好半天,这才心悦诚服地朝着程三郎郑重一礼。   “都督心志高远,胸有丘壑,居然能够想到此等治国之良策。下官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看到这位文武双全,而且还是有出将入相之资的历史名人,居然如此激动地对自己狂拍马屁,这让程三郎甚是舒爽。   “好了好了,玄策兄不必如此,程某也就只是比别人看得更远一点,想得更深一点而已。”   “之所以留下玄策兄,主要还是因为高句丽即将平定,接下来,若是陛下真要采取我的策略。   那么,程某必然就需要找一些适合的人选,来接替程某的工作。”   “而玄策兄,就是程某心目中的人选之一……”   程三郎也不隐瞒,王玄策大胆心细,精于军略,又长于民政,绝对是一位优秀的才俊。   而陛下这段时间,留在这辽东城居住,也是对王玄策的能力,颇为嘉许。   他所缺少的,就是一个承担重任的契机。   现在之所以先告诉王玄策,就是想要让他先好好地深刻领会自己向陛下所献的良策。   让他先好好地思量,接下来的工作该当如何去做。   程三郎很清楚,等到自己欣赏完高句丽的结局,回到辽东城,就会开始进行行政区改革。   毕竟,马周还有老丈人的态度,已经十分的明显,而自己也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地对后世的那种地方官吏治度,进行大刀阔斧般的改革。   毕竟现在,这种行省制度的出现,让程某人变成了开创者和发明人。   既然是自己搞出来的,自然自己就有权利这么干,程三郎当然不是瞎鸡儿乱整。   而是将自己觉得过去明清时间不合理的地方,经过了后世的论证之后所总结出来的某些玩意也进行一番自己的再加工,然后全部揉进去。   程三郎相信,接下来在远航去高句丽的这段日子里,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对马周和老丈人进行彻底的洗脑,啊不……是说服,是的,就是说服。   说明他们明白,绝对的权利,会造成绝对的腐败。   当然,大唐天子肯定不能搞,自己搞的只是官吏。   毕竟自己还是大唐天子的女婿,而且自己也没那闲功夫去造自己老丈人的反。   但是,地方官吏的权力过大,这才是大唐灭亡的根本原因。所以,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作为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天下黎庶的人。   程三郎觉得自己至少要为了大唐千秋万代,努力去做点力所能及之事。   让唐人这种称谓,不再仅仅只是华夏民族对于盛大大唐的一种怀念和铭记,而是让唐人成为华夏民族的一个重要标志。   而程三郎详细地向那王玄策这位聪明人解释了行省制度,以及行省官吏结构的大致构想。   这位聪明人也给了程三郎不少的思路,至少王玄策很熟悉大唐官吏体制,也给出了程三郎不少的建议。   让程三郎也是受益不浅,结果,两人一聊又是一天,生生让程三郎又差点熬了个通宵。   第二天一早,程三郎打着哈欠挥泪撒别牌友们,踏上了老丈人的马车,朝着南边的建安州港行去。 第3028章 决定自救,不能被工作困住手脚的程三郎   马车一路疾行,待到将近中午时分,这才堪堪停下行进的脚步暂歇。   李世民用了午饭,觉得精神已然恢复,决定去跟爱婿程三郎好好聊聊。   这才来到了不远处,就看到了程三郎的马车外面,马周正在那里跟邓称心小声地嘀嘀咕咕。   不禁心生好奇,上前招呼道。“马卿,你也是来寻这小子?”   “臣参见陛下,臣的确是想要过来跟程都督讨教,只是……”   马周朝着李世民见礼之后,表情略有些幽怨地看向那马车。   此刻,马车里边传来的隐隐的鼾声,让李世民一呆。   “我说邓称心,你家公子,昨个该不会跟人打牌打了个通宵吧?”   听到了陛下这话,一旁的马周,还有几位闲得蛋疼的旁听者险些就控制不住情绪。   邓称心赶紧疯狂摇头,为自家公子申辩道。   “没有没有,陛下,我家公子因为今日要离开辽东州。   昨个忙着安排诸多事务,一直忙到了凌晨,几乎都没怎么睡。”   也就是早上,公子看到天都亮了,也就懒得再睡,跟自己还有程发、程达弟兄打了一会竹牌,熬到启程。   当然,后面这样的事情,自然没必要说出来,避免影响三公子为国为民呕心沥血的光辉形象。   “啊……看来老夫也险些错怪了我这爱婿,罢了,既然如此,让他好好休息,等他睡醒了,再让他来见朕。”   ……   等到接近黄昏之时,程三郎这才悠悠醒转过来,用了晚餐,就不得不去面对老丈人。   只是此刻,老丈人的身边,不仅有马周还有舍人之外,多了个尚书左丞岑文本、御史中丞卢承庆以及中书舍人辛茂将三人。   多出来的这三个人,除了辛茂将跟程三郎是老交道而且也经常交道之外,剩下的岑文本与卢承庆也就只是有所耳闻。   这三位算得上是文官集团之中的优秀年轻才俊,年富力强之辈。   就像辛茂将,如今也才不过三十五六,已然是位中书舍人,老丈人一直没舍得将他放往地方,指不定就是觉得还没有适合的位置。   难不成,老丈人这是准备要来把狠地,把这三位大唐文官英才,要扔到那辽东去干大事不成?   心里边这么想着,程三郎表面自然不会有什么表露。   “这几位卿家,贤婿也都是认识的,都是我大唐年轻才俊,未来的国之柱石。”   李世民先是压低声音,在程三郎的耳边嘀咕两句之后,这才清了清嗓子,进入了正题。   “嗯,马爱卿与朕也都已经将贤婿你之前所献良策之大概方略,跟他们略提了提……”   看着这三位还有马周,程三郎无可奈何地抿了抿嘴,得看样子,又将是一个无眠之夜。   “……”   第二天,车队再一次启程之时,大唐皇帝陛下、大唐名相,以及大唐辽东州都督,还有几位未来的大唐柱石,全都鼾声如雷。   就这么直挺挺地趟在马车上,由着马车晃晃悠悠地拉着他们朝着建安州行进。   赶到了建安州之后,年纪大了,精神头不行的大唐天子总算是放弃了这种日夜颠倒的作息时间,决定休息一夜。   “三公子,你没事吧?”程发看着自家三公子走起路来,脚步都有些发飘,不禁担忧地道。   “怎么可能没事?想不到,唉,我就知道这一趟热闹不是那么好看的。”   “一个二个,全都在这里压榨我,简直让人蛋疼,偏偏问题反反复复……”   程三郎吐着槽,一屁股坐在了榻前,正好看到邓称心等人正在将行李解下,不小心让一盒竹牌给掉落了出来。   看到了那原本想要拿来在旅途中用来休闲娱乐的好宝贝,而自己这几日,却连摸上一把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面对着老丈人还有一干朝廷重臣的压榨,绞尽脑汁,呕心沥血的为国为民,累的舌头都差点耷拉在嘴边。   这日子还怎么过,特别是一想到等到自己登船之后,指不定又要面临新的一轮压榨。   就让程三郎真有一种干脆抄起一块冲浪板,直接浪去登州算球的想法。   但是,自己偏偏不能那么干,毕竟程家人向来都是迎男,啊不……迎难而上。   困难再大怕个鸟,但问题在于,程三郎觉得再这么折腾下去,自己岂不是要一路继续累死累活?   思来想去,眼角一眼,看到了那边的程发抄起了竹牌,正在跟那邓称心打眼色。   一旁的程达也在磨拳擦掌,呵呵……这三个混蛋,想必就是想等自己睡了就要去搞两把。   这简直就是不把自家公子放在眼里……   “程发,把竹牌给我。”程三郎拉着脸,伸出了手冲程发比划了下。   程发一脸震惊地看着三公子,不禁忧心忡忡地关怀道。   “啊?公子,你都这么累了,还是休息为好,这个时候打牌也太……”   “少啰嗦,给我。”程处弼脸色眼珠子一鼓,程发赶紧快如闪电地将那盒竹牌递了过来。   而程三郎拿到了手中之后,打量着这盒竹牌,心中若有所思,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   然后将竹牌抽出来之后,摆放在了案几上,瞬间眼中灵光一闪。   “好好好,太好了,邓称心,去,准备笔墨砚台,那个程发,你再去给我找两盒竹牌过来。”   “啊?”   “啊什么啊?让你去就赶紧去。”   “公子不用,小人这里还有两盒。”   “……呵呵,那还不拿过来?对了,再去弄七八张长宽跟门板差不多的大木板来。”   “啊?公子,你这是想要做甚?”   “还能做什么,自然是要做新行政区划分展板,还有组织构架图,还有各种示意构架图。”   展板是什么,展板就是用于发布展示信息时使用的板状介质,这玩意用不着太在意。   真正需要在意的是组织架构图是组织架构的直观反映,是最常见的用来表现雇员、职称和群体关系的一种图表。   它能够形象地反映出组织内各机构、岗位上下左右相互之间的关系。   组织架构图是从从至下,可以自动增加垂直方向层次的组织单元、图标列表形式展示的架构图。   与其耍嘴皮子,反复地陈述那些问题,还不如自己先闭门造车搞出明晰而又直观的东西。 第3029章 贤婿,你挂张大王在那展板上做甚?!   重要的是,程三郎很清楚,莫要看组织架构图看起来十分的简单。   可问题是却能通过明晰而直观的图示,清晰地表达部门之间的隶属关系。   还能够使得观众们明白,某个职务在组织内的工作以及从属等……   并且还能够尽量避免不必要的人力成本浪费,优化组织架构,明确各岗位工作人员的具体分工与安排。   不大会的功夫,程家的家兵们的行为,则引起了驻地的骚动。   由于程三郎所要求的,要跟门板差不多大小的木板,没有,最终,一干程家人只能退而求其次。   扛着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搞来的门板,嬉皮笑脸地朝着程三郎的居所行去。   “这程三郎想要干嘛?到了咱们这建安城,一来就开始拆门板,莫不是又要发明什么军械?”   “这可不好说,毕竟程都督那脑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猜得到他的想法才怪。”   “该不会这位听闻庖厨技术天下罕有的程三郎又准备在这建安城也搞一回程家宴。”   “为了避免陛下他们喝大了没地方睡,提前准备好门板,好撂门板上抬出去……”   “咦,老弟你这想法有点靠谱,我可是亲眼得见,有一回不少王公勋贵去卢国公府赴宴。”   “最后全都撂门板上给抬出来的,那场面,啧啧啧,实在是太壮观了点……”   程三郎当然不知道有人正在埋汰和腹诽他,就算知道,他总不能跟普通人一般见识,抄着大棒棒去大街上找人麻烦吧?   此刻,程三郎脸色有点发黑地看着程发等人洋洋得意地将那些门板给撂到了地上。   听了他们的解释,程三郎也只能蛋疼地点了点头,罢罢罢,门板就门板。   总不能让老子再去找木匠去订制展板吧?明天一大早就得上船,哪有那闲功夫去搞这些破事。   对于程家人而言,门板的用处可不仅仅只用于开关门,还能够拿来运送大唐勋贵王公,甚至是大唐天子。   而今,又被自己开发出了一种新的用途,作为展板使用。   就是不知道,等到自己用上这些门板制作的展板,冲老丈人叽叽歪歪国家大政的时候。   躺过卢国公府门板的老丈人会会不会有其他想法。   ……   不过这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法,很快就被程三郎抛在了脑后,再胡思乱想,怕是又得熬夜了,赶紧闭门造车才是正经的。   程三郎精神抖擞开始先是在纸张之上进行初稿,就将那一张张的竹牌上,写上相关的内容。   而那边,程发与程达,正在程三郎的吩咐之下,开始在那门板上哐哐哐地钉着钉子。   毕竟这些竹牌会上会系上绳,便于挂取,如此才能够更加灵活的一板多用。   毕竟门板就这么几块,程三郎好歹也是勤俭持家小能手,能重复利用就好。   总不能把一条街的门板都给拆了去吧?那样,以后程家人的名声在这建安城不臭大街才怪。   哪怕是有了三位忠仆的帮忙,程三郎还是一直从天黑,再一次忙到了凌晨,见到了曙光亮起。   这才总算是把那些展板还有相关的展牌,以及相关的结构构架搞得差不多。   打量着这满案几的竹牌,还有那些钉满了钉子的门板,还有那些特地用来用标示的各种颜色的长绸条。   程三郎终于心满意足地倒头睡去,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只是在梦中,程三郎仿佛又看到了自己正坐在课堂上,手中有一个三成新的笔记本电脑。   身后边,则是投影仪,投在了那白墙之上的PPT十分的简洁明快,而又直观。   而自己优雅地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激光笔,对着PPT上的各种图指指点点,侃侃而言。   下方,一干大唐君臣,此刻都一身白大褂,胸口别着一个实习的铭牌,全都用一种十分敬畏的眼神和目标打量着白墙上的构架图。   手中都拿着一本笔记书,一边看构架图,一面奋笔疾书,犹如一群渴求知识的优秀学生。   ……   第二天一大清早,睡了一夜好觉的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就赶到了码头,在一干文武重臣的簇拥之下,登上了大唐登州水师战舰。   这才刚上船,来到了前甲板处,眺望那辽阔的大海,没一会,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骚动。   一扭头,就看到了满脸倦意的程三郎正在指挥着人将一块块的门板抬上船来。   “???”李世民与一干臣工全都懵逼了,这小子又闹什么妖蛾子。   “陛下,程三郎说,他这是为了更好的给陛下解说他的构思和想法,特地制作的展板工具。”   李世民牙疼地吸着气,手指头朝着那个方向虚点好几下。   “拿门板来向老夫展示什么鬼,想展示这些门板抬过几个人不成?”   好在这句话,李世民最终没有宣之于口,只是在内心疯狂地吐了个槽。   程三郎可没有搭理那些朝着这边指指点点的人,而是跟一名大内侍卫嘀咕了半天之后。   这位大内侍卫来到了李世民跟前又嘀咕了一会,最终,英明神武的大唐天子只能黑着脸点了点头。   然后,在那赵昆的引领之下,程三郎将这些门板全部都塞进老丈人准备用来议事的那间大厅里边。   这才回到了给自己的舱室里边,直接把自己往那里一撂,再一次沉睡了过去。   ……   “这就是小婿为了更加明晰而直观地向丈人还有诸位同僚讲解行省制度以及相关组织构架而搞出来的展板……”   补足了瞌睡的程三郎精神抖擞地站在了那展板跟前,然后开始用一根竹竿在那里比划了下。   “首先,小婿先来说一说我大唐朝廷组织构架……”   说到了这,程三郎就将一张系着绳子的竹牌给挂上去,然后,映入李世民还有马周等人眼中的,则是一张大王。   “……处弼贤婿,你挂张大王在展板上这是做甚?!”   “哎呀,挂反了,丈人莫怪,稍等一下……”程三郎赶紧将牌翻了个面。   然后,出现在所有人跟前的是皇帝陛下四个字。   “……” 第3030章 来来来,给各位看个门板级别的PPT   马周看到程三郎最先挂出了皇帝陛下四个字,赶紧瞄了一眼身边的陛下。   就看到了陛下脸色有点发黑,眼皮直跳,忍不住头疼地抹了把脸。   果然,你永远也猜不透程三郎到底要闹什么妖蛾子。   就像现在,明明陛下让这小子过来讲解行省制度,结果你小子把陛下挂在门板上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这是想要提醒在场的人们,陛下曾经躺过你们老程家的门板不成?   一旁的另外几位大臣也都面露诡色,又或者是面部肌肉控制失调。   赵昆则密切地关注着陛下的表情和眼神,只要陛下目露凶光,自己就会第一时间站出来,按陛下的吩咐收拾程三郎这小子。   然后,就看到程三郎在皇帝陛下那块竹牌下方,挂上了三张竹牌,一张中书省,一张秘书省,一张红桃三。   程三郎一边将红桃三换个面,露出了真面目尚书省,一面尴尬而不失礼貌地解释道。   “实在不好意思,因为时间紧,任务重,小婿实在是找不着其他可以替代之物,所以只能拿竹牌来标注……”   李世民看着程三郎,又扫了一眼身边的臣工,算了,自己这几天都在夸这小子。   如果突然之间,原本亲密无间的翁婿发生肢体冲突啥的,指不定又会成为一桩丑闻。   李世民只能按捺住脾气,阴恻恻地笑了两声。   “我大唐君臣,如今可全在你的竹牌上,老夫倒要看看,你小子今日能不能讲出个道道来,呵呵……”   听到了这话,程三郎顿时不乐意了,老子呕心沥血为的是啥?怎么的,给你们看门板级别的PPT你们还不乐意还是咋的?   “……丈人放心吧,小婿把我大唐君臣挂在门板上,自然是有小婿的道理。”   罢罢罢,跟这些有一千多年代沟的人,没必要去纠结对方能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   自己所需要做的,就是把PPT刷起来,刷到他们懂为止。   ……   “丈人请看,按我大唐朝廷的组织架构,三省之下,为六部、九卿……”   程三郎嘴皮子继续翻飞,手也不停,频频地将一张张的竹牌悬挂上去。   原本还因为自己的牌子被挂在门板上,阴沉着脸坐在那里的李世民愣愣地看着那上面越来越多的牌子。   而随着那一条条醒目的红线,将大唐王朝的朝廷组织机构直观而又明晰地展示在那块门板上之后。   李世民已经坐不住了,干脆站起了身来,凑到了近前仔细打量。   天子在最上层,而下方的三省、六部、九寺,以及朝廷各个机构,都渐渐地显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马周、辛茂将等人也都同样两眼放光,啧啧称奇地朝着那块门板凑过去。   “好生厉害,居然就仅仅凭着一块门板,将我大唐的朝廷诸多省部寺监皆尽陈列于上,清晰明了,让人一目了然。”   “不愧是程家人,门板的用途还真是多种多样?”   “噗呲……慎言,慎言……”   “陛下,这,这可真是好东西啊,自古以来,朝廷机构繁多,令诸官煞是头疼。   可却从来没有人,想要用一种简单明了的办法,让人一眼就能够明晰某一司、某一监之责权、隶属……”   马周小声地在李世民耳朵边嘀咕不已,而李世民此刻紧抿着双唇频频颔首。   看着程三郎将一张张原本用来休闲娱乐的竹牌,挂到门板上,瞬间就变成了很正经的朝廷部门。   时不时还因为挂反而露出个梅花七,方片六啥的,这种浓烈的违和感,实在是让人有点辣眼睛。   但问题是,就如马周所言,整个大唐朝廷的组织机构,从来没有一天,像现如今这般简直明了,而又直观地出现在自己眼前。   有了此物,自己也能够更加地明晰,朝廷各部、寺、监等部门各自的工作分工还有相关权责。   马周眼冒精光啧啧称奇的表现,简直就像是一个好色之徒见到了眉清目秀、衣不遮体的小姐姐一般,看来他也很想把这位门板搬到中书省去。   “我说贤婿啊,这等好东西,是怎么想着弄出来的?”   李世民看向程三郎,算了,看在这等利国利民的好东西的份上。   原谅这小子把自己挂在门板上,让自己回忆起瘫在老程家的门板上被一干乐呵呵的程家人抬出卢国公府的不愉快经历。   “回丈人,小婿一直在考虑搞那行省制度的条条框框,昨个有了灵感,就想着利用门板制作PPT。   如此一来,更加简单直观,也好让丈人还有诸位也都……”   李世民脸上的笑容一僵,伸出了手指头,朝着程三郎晃了晃。   “你,你等会,屁屁踢是什么鬼?”   “啊这……我有说这个词吗?”程处弼忍不住抹了把脸,真特么的,在过去叫习惯了。   “那个是小婿口误,口误,小婿想说的是利用门板来制作组织架构图的展板。”   “想着既然行省的也做了,又还有时间,反正竹牌还有多余的,门板空着也是浪费,顺手把朝廷的组织架构图也给搞出来。”   大唐君臣看着程三郎,都觉得不是个滋味,很想让这小子尝尝拳拳到肉的滋味。   神特么的顺手,你把朝廷当成什么了?   “嗯嗯,朕想问问你,为什么非得是竹牌和门板?”   李世民咬着牙根,生生从牙缝挤出了这句话。   听到了这声疑问,程三郎也甚是无奈地双手一摊。   “丈人,小婿是昨天临休息之前才有了灵感,心想着今天就得登船,一时急切之间,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找工匠来制作展板。”   “所以就想着找类似的玩意,正巧,小婿手上就有竹牌,而那些门板也刚好够大。   不需要浪费时间去制作,所以顺手就用上了,还真别说,用起来效果挺好的……”   看到了程三郎那副喜滋滋眉飞色舞的模样。   李世民无可奈何地仰天一声长叹,罢罢罢,人无完人,处弼贤婿就是这种浑身缺点,偏偏优点你数也数不清的人。   算了,不计较,计较起来不但肝疼,而且还会蛋疼。 第3031章 辽东都督府,已经没有必要继续存在   程三郎将那份朝廷大体的组织架构展板挂完,之后,又将三省六部二十四司一台九寺五监的细化组织架构展板也悬挂了出来。   李世民打量着那齐刷刷靠墙而立的那些展板,不得不承认,如此一来,大唐朝廷的组织机构一眼尽览。实在是妙哉……   “唉唉唉……程都督你这是想要做甚?挂都挂上了,摘牌做甚?”   马周突然看到程三郎在叽歪一通之后,居然一把就将中书令给摘了下来,然后开始摘起了其他的牌子,赶紧上前阻止道。   “自然是展示完了就摘掉,不然留着做甚?”程三郎一脸无奈地抬手一划拉。   “你没瞅见,全都挂满了?”   “接下来,程某还得跟诸位展示并且解说行省制度的组织架构……”   此刻,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李世民听到了二人的争执,顿时大手一挥。   “不必拆了,就给老夫这么挂着。”   “啥?”   “贤婿莫急,你还需要多少块门板?”   “怎么也得需要六七块吧……”   “赵昆,你去拆些舱门来应应急,回头再还回去就是了。”   “啊……臣遵命。”赵昆脸色一黑,用力地抹了把自己的毛胡子脸,没有想到,陛下居然会下如此荒诞的口谕。   好吧,虽然目的很正经,但是舱门这玩意……拆舱门,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人们的非议。   赵昆大步走出了船舱之后,目光一扫,看向那帮膘肥体壮神完气足的大内侍卫。   “你,还有你,还有你,给我过来,陛下有口谕,让我等拆八块舱门。”   “啥?!”   “啥个屁,还不快去,你们给我记住了,只要八块舱门。”   “……”一干侍卫头子,只能顶着一脸的懵逼,悻悻地领着手下去干拆舱门这样的事。   此刻,正好有大臣在甲板溜达,欣赏着这一望无垠的辽阔大海。   突然听到了身后不远处传来的动静,下意识一扭头,瞬间,眼珠子就鼓了起来。   他们看到了那些陛下的忠诚卫士,此刻正扛着不知道从哪里拆来的舱门,吭哧吭哧地往甲板上行来。   “啊这……这是要做甚?”   “本官想起来了,方才程三郎登船的时候,就抬来了好几块门板,好像是要跟陛下弄什么东西。”   “现在那些侍卫们又去抬,指不定就是程三郎弄上船的门板不够,陛下不得已,只能让人再去拆。”   “门板,能弄什么东西,难不成,程三郎要与陛下在舱室里边设计军械?”   “这可不好说,也不对啊……设计军械,就在这甲板上不行吗?地方还宽敞……”   登州水师大内侍卫拆舱门疑案,瞬间就变成了船上的将士与官员们的一个热门话题。   大伙都在纷纷猜测,到底那些门板能干啥?   程家人虽然将门板的应用,上升了一个高度,但是,除了拿来开关门,要么拿来抬王公勋贵之外,好像真没有什么能让人想出来的功用了。   ……   直到第二天,大唐皇帝陛下,诏一干登船的大唐文武齐聚一舟之上,说是有重要大事,召开朝议。   等到诸船的文武都来到了这里,进入了特地辟出来作为朝议地方的大舱室后。   都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立于舱室两侧的那些用绸布盖着的长方薄片,大小犹如门板。   跟同僚一打听,好几个情绪控制不达标的臣工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陛下是准备在这里重演程家宴惨案还是咋的?   好在很快,等到了陛下到来,君臣相见之后,没有什么过多的废话。   大唐天子就直接开门见山地陈述了起来,现如今李道宗、张俭、薛万均等几员大将,此刻正在领军渡过鸭绿水,径直向平壤城进发。   而大唐登州水师,是载精锐三万,正径直南下,之后将会在陏里水入海口登陆。   之后,水陆并进,径直往平壤城而去,在那里接受高句丽的请降。   在敌国的国都,接近敌国的请降,这样的举动,代表着大唐皇帝陛下不会再给高句丽任何翻盘的机会。   并且,在接受了高句丽请降之后,将会将高句丽贵族王公上下,一同拉上大唐的登州水师,径直拉往登州。   未来,大唐皇帝陛下,将会在大唐,前往大唐宗庙举行盛大的献俘仪式。   并且,高句丽的贵族王公们,在该杀的杀,该那啥的那啥之后。   剩下的那些三瓜两枣,也绝对不可能再让他们有回到高句丽,令高句丽有死灰复燃的机会。   也就是说,高句丽的旧土,将会由大唐直接管辖,一如昔日之高昌一般。   虽然之前陛下就有过这样的想法,并且还跟臣工们也进行过商议,但这一次,却是以朝议的方式表述,那就说明,这事已经成为了定论。   ……   “诸位爱卿,既然高句丽的旧土,由我大唐直接管辖,但是,这终究是新占之地……”   特别是辽东之地,民风彪悍,部落林立,汉人的数量虽然也不少,但是更明白的是那些各族占优。   而现如今,程三郎身为辽东州都督,干得相当的不错,而且现如今,各族安宁,老实乖巧,并且也都已经在官府的引导之下,开始了勤劳致富。   相信用不了太久,辽东一带老百姓的日子肯定是蒸蒸日上,不会比原本大唐治下的诸州县差。   关于这一点,一干文武臣工还真没话说,毕竟他们也在那里渡过了整整一个冬天。   辽东城,还有周边诸城是个啥情况,他们也同样很清楚。   那些契丹、靺鞨各族,如今一个二个都一口标准的长安官话口音,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关中的百姓搞奇装异服表演。   再加上大量的山东盐民的进入,与那些辽东原本的百姓以及各族打散混居,你根本感觉不到,一两年之前,这里还是处处都是刀光剑影的战场。   短短不过年余的光景,生生把那原本生灵涂炭的辽东一带,建成那副样子。   掏心窝子问问,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到的,这让大家也都不得不承认。   程三郎那小子虽然经常闹妖蛾子,名声极恶,心眼极小。但他是真有能力,有大本事。   而正是因为程三郎治理得极好,再加上旁边就是营州都督府,所以,大唐皇帝陛下认为。   等到高句丽举国而降之后,将会在鸭绿水以东之地,新设大都督府。   那么原本的辽东州都督府,就没有必要再继续存在…… 第3032章 啊不……应该叫唐改版行省制度   听到了陛下这话,一干文武重臣们纷纷侧目,朝着程三郎看过去。   奈何这小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浑然看不出有什么失落。   很快,就听到了陛下话风一转。辽东终究是新占之地,地处北方苦寒之地,交通往来不便。   许多政务的决策,很难及时与朝廷对接,而朝廷给予的反馈容易导致时效性的延迟。   为此,决定将原辽东州都督府,改置辽东行省。   “辽东行省?”   “这行省是什么?”   “难道我大唐过去的行政区划分,除了道之外,又要增加一级不成?”   “道只是监察,陛下提及行省,想要有其道理。”   就在一干臣工们议论纷纷地当口,随着李世民的抬手比划,那边的程三郎当即就站了出来。   手中抄着一根小鞭的程三郎朝着李世民一礼之后。   清了清嗓子,看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之后,程三郎转身,抬手一掀,露出了身后边的一块门板。   “诸位,诸位,还请诸位看向这边,来,请大家看门板,哦不……看展板。”   “诸位请看,这便是准备在辽东州都督府所辖地区实施的行省制度……”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很醒目的门板上挂着的那些竹牌,随着程三郎的讲解的深入。   一干大唐文武重臣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所谓的行省制度到底是什么。   用最简单明了的话来慨括就是,中央对地方,下放一定的权利的同时,又收回了一部份相应的权利。   最明显的一点,那就是,行省制度下,地方上对于军队的控制,受到了明显的削弱。   再有就是,行省制度的建立和建全,朝廷的命令,直接下达至行省,然后又行省向下一级传递。   程三郎当然不可能按照元蒙时期的那种行省制度搞,在他看来,新中国成立之后的那种行政区划分,才是最合利的,最具有优越性的。   ……   另外就是,行省制度,巧妙了避开了州,也就是说,不在行省辖区内设立州,避免与大唐目前所流行的州级行政划分冲突。   而是改设为府,例如,辽东行省下设旅顺府、南苏府、仓岩府、辽西府以及辽东府五府。   旅顺府下辖旅顺县、卑沙县、积利县、石城县、大行县、乌骨县等……   随着程三郎的侃侃而言,还有那张悬挂在人前的地图上,十分明晰地标记了出来。   再有就是,行省机构内部的组织架构,也同样被挂在了门板上。   例如,裁撤辽东州都督府之后,程三郎将会暂时充任辽东行省总督一职,以便于各种工作的交接。   所谓总督,就是由大唐皇帝陛下亲自授命的主掌一省军政大权的临时派遣。   程三郎所讲述的行省制度,自然不再是一开始他自己闭门造车搞出来的那种。   而是又与大唐天子以及名相马周等人合计之后,最后炮制出来的大唐版行省制度。   巡抚是主官,但是没有军事指挥权,像辽东州因为是在边境地区,所以会设立提督。   巡抚之下,则是负责民政民生的布政、刑事典狱的按察、负责当地财政收支的支度。   负责当地省学、府学、县学的学政、以及御史台直接委派至地方,监察省、府、县官员贪赃不法渎职的监察。   而提督自然是由朝廷委派,负责边境行省抵御外敌,又或者是平定叛乱等。   说实话,程三郎也不知道这种经老丈人以及大唐名相马周等人一番鼓捣之后的魔改版行省制度,啊不……应该叫唐改版行省制度。   反正不清楚,到底是唐改版行省制度更加的优秀,还是自己认知的行省制度更加的优秀。   但至少,行省制度的出现,极大地削弱了地方上出现军阀的可能性。   一干文武重臣,全都全神贯注地听着程三郎在那里侃侃而言,那些简单而又直观的组织架构图。   让所有人都能够看懂,看明白,行省组织架构是怎么形成的,谁管理谁,谁又负责谁。   条理分明,连带一干大唐武勋重臣也是煞有介事地在那里评头论足。   “不愧是程家老三,这小子脑子就是活,把国家大政,这么往门板上一撂,清清楚楚,看起来也贼顺眼。”   “是啊是啊,不愧是文武双全的程家麒麟子,唉,可比我家那几个孽畜强多了。”   “年轻一辈里边,着实没有哪家子侄,能跟这小子比肩的。”   “可惜了,早年间,跟程知节那老货没打过多少交道,不然,之前登州水师频频立功,还荡平倭国之功,必定能有我儿一份。”   “可惜我家娃娃太小,唉……”   程三郎迎着那些情绪很复杂的目光,费了半天的嘴皮子,总算是条理分明地将大唐行省制度给剖析得清清楚楚,这才拍屁股下场。   ……   接下来,自然就到了那些文武官员表达意见的时候,不过陛下与那马周二人搭档一唱一和。   即便如此,也还是经历了数天的反复讨论,以及各种研究奏对。   当然那些跟程三郎关系不大,毕竟他只是负责出主意的人,把主意扔出来之后,自然就是三省六部自己掐去,爱咋咋的。   你们乐意,我就执行,你们不乐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爱谁谁。   有那闲功夫,老子还不如顺手从海里边多捞点海货,鼓捣点美食。   哪怕是在海上,程三郎还是生生地活成了烧烤摊摊主的样子。   因为海上的午餐实在不咋的,程三郎抄起了馒头,看着跟前的肉粥还有咸菜,甚是无语。   明明在海上,为什么要活得这么对不起自己?   “那个程发,烧烤架带了没?”   同样也在啃馒头的一干忠仆听得此刻,顿时两眼一亮,齐刷刷地看向程三郎。   “公子,烧烤架带了的,就在那边那个大箱子里边,还有烧烤的调料,也都带着呢。”   “那好……”程三郎将自己手中馒头直接撂下,大巴掌一拍。   “去找那些水师的水手,让他们放上一两网,给我捞点海货上来。” 第3033章 大唐天子驾临高句丽阿利水入海口   “成,小人这就去。”听到了这话,程发三下五除二就把肉粥干掉,赶紧屁颠颠地蹿了出去。   至于程达还有邓称心也失去了继续吃那只可果腹,却没多少滋味的午餐。   开始去那边翻箱蹈柜地将那个不大的旅行烧烤架给翻了出来,自然,烧烤架都带了,能不带碳吗?   以程三郎在登州水师的淫威,想要让那些水手撒几网,就撒几网。   不大会的功夫,就搞了两桶海货,不过为了避人耳目,程三郎思来想去,最终溜达到了后甲板那里去搞烧烤。   一来,风会将一切的烟气第一时间吹走,不至于横扫整个甲板,引来无数吃货的窥视。   这二来嘛,自然也是避免某些人叽叽歪歪,惹人心烦。   现捞上来,经过了处理之后的鱿鱼,章鱼,乌贼,大虾,还有从厨房搞来的羊肉,经过了改刀之后。   直接就被摆到程三郎特别携带的那个万物可皆串起来烤的烧烤架上。   油一刷,鲜红诱人的调料再那么一刷,蒲扇那么一煽,碳火飞扬,上面的鱿鱼串、虾串、羊肉串滋滋冒油,香气扑鼻。   闻着这些鲜香的滋味,听着那滋滋冒油的声响,程三郎觉得自己那空憋憋的肚皮已经开始陷入了狂躁。   赶紧抄起了撂在一旁的馒头咬了两口,旋及,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称心,来,把我这个馒头给切了。”   “切了做甚?”正在处理海鲜的邓称心听到了这声吩咐,下意识地问道。   “废话,当然是拿来刷上酱料烤着吃。”   “烤馒头小人倒是吃过,可刷了那酱料,也能好吃?”   一旁的程发也忍不住问道。   “呵呵,那是必须的,哎哎,对了,程发,你赶紧去厨房那里再搞几个馒头过来。”   程发答应了一声之后,快步而去,而邓称心将程三郎那个啃了两口的馒头也给切成了薄片,串成了两串。   程三郎抄起馒头薄片,涮上酱料,往架子上一撂,不大会的功夫,香味开始溢散开来。啧啧……美滴狠。   程三郎脸上露出了一个美滋滋的笑容,可是很快,直接就僵在了脸上,因为他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带着一脸的坏笑晃晃悠悠地溜达了过来。   “咦……我说贤婿,你烤鱿鱼,烤虾、烤鱼啥的我都能理解,可你拿馒头这么烤着,能好吃?”   “呵呵……丈人,哎哎哎……”   程三郎都还没呵呵完,老丈人就相当不讲武德的抄起了一串吹了两下,一口咬去。   “……”程三郎一脸黑线地看着老丈人哈着气,一边嚼着,很快就两眼一亮。   虽然烫嘴,但是焦黄的馒头片再配上烧烤酱料,将麦香和烧烤酱料完美地融合在一起,着实让人觉得滋味无穷。   “哎哟,滋味还真不错,老夫今日午饭没吃多少,正好拿这玩意垫垫……”   嘴里边的都还没吞下去,李世民看到烧烤架上就两串,另外一只手把另外一串也直接给强征了去。   屁股一扭,留下了程三郎这位一脸黑线的烧烤摊摊主。   李世民品尝着这烤馒头片,觉得自己把这位文武双全,浑身心眼,又有一手好厨艺的贤婿栓在裤腰带上,一同前往平壤城,绝对是最优秀的选择。   这个时候,刚刚去拿馒头过来的程发来到了跟前,看到了那烧烤架上已经没有了烤馒头片,不禁下意识地问道。   “公子,你吃剩的……”   程三郎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可怕的眼神,吓得程发后半截话直接给缩了回去。   李世民脸色一僵,看了手中那串已经吃了大半的馒头片。   一扭头,就看到了程三郎那张笑得份外殷切而又讨好的脸。   “丈人觉得好吃,那小婿再给你烤上点。”   李世民满脸狐疑地打量着程三郎,又看了眼手中的馒头片,总觉得有点不是个滋味。   不过这馒头片的滋味是真香,李世民微微颔首,晃晃悠悠地又溜达了回来。   将另外一串没有动过的烤馒头片给撂在烧烤架上。   “行,给老夫再多烤几串,来,贤婿你也吃点。”   程三郎当然不怕,毕竟这馒头片是被自己啃过的馒头烤的,又没有沾老丈人的口水。   抄起来一口咬下去,焦酥的外皮,还有那些酱料的滋味,着实美味无比。   可惜土豆几乎全部都拿去留种去了,不然,再整几个土豆切片来烤,亦是一绝。   看着程三郎一边吃着串,一边烤着串,李世民站在一旁闻着那烧烤的香味问道。   “贤婿啊,老夫问一问你,你对于那辽东行省的诸位官吏,可有什么人选?”   “小婿觉得,王玄策可为辽东布政,亦可为辽东提督。”   李世民抚着长须,两眼微眯。   “王玄策平定中天竺国之功,足见其是有胆有识的知兵之人,为一省之提督,倒也说得过去,只是,布政……”   “丈人明鉴,小婿治理辽东的过程,王玄策不但全程参与,而且还给出了不少的良策。”   而且王玄策是个聪明人,跟随程三郎治理辽东之地,能领会程三郎的意图并且贯彻执行。   说起来,那李义府和许敬宗也是两个很优秀的治政能吏。   但有个大问题,缺胳膊少腿的天残地缺组合,虽然很能干但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不掌握在身边,程三郎可真保不准这两个心眼忒坏的家伙会搞出什么妖蛾子来。   其实程三郎原本对于提督人选还有另外一个,那就是薛仁贵。   可有一点,薛仁贵虽然立功频频,可是现如今,功勋仍旧不足以为一省提督。   毕竟这在行省制度里边,一省提督,那可是正四品,又或者是从三品的武将,职级都不低。   所以,薛仁贵怕是还得历经一些时间,积累足够的功勋,怕是才能够担当起这个重任。   程三郎当然也不会隐瞒自己的想法,将薛仁贵的优势也解释了一遍。   毕竟这货白衣无常的恶名,留在这辽东,还是很有威摄力,虽然不能为提督,但是当提督的副手,肯定没有问题。   听了程三郎之言后,李世民微微颔首。程三郎这小子眼光贼毒,所推荐的人选,就没有一个不优秀。   想想那任雅相,明里暗里的手段,让那高原三国老实得跟三个灰孙子似的,连吱一声都不敢。   还有那李义府和许敬宗,这两个坏胚,在这位爱婿的手底下,也是相当的精明能干。   至于巡抚,程三郎则毫不犹豫地选择那辛茂将,首先就是他算得上是程家这个帮派的人。   程三郎的各种决策,这位辛某人,肯定比起其他人,更乐意贯彻执行。   有了巡抚与布政使都站在程三郎这一边,那么辽东省的政务肯定就能够沿着程三郎之前的安排继续下去,而不会出现大的偏差,导致出大问题。   翁婿二人一边吃着烧烤一边小声地嘀咕个不停,乘着这二位聊得眉飞色舞,浑然忘我的功夫。   赵昆这位大内侍卫头子也是毫不客气地凑到了烧烤摊前,抄起了烤馒头片还有章鱼腿,美滋滋地大嚼起来。   海风徐徐吹来,将那烧烤摊的青烟,吹拂飘荡在甲板上。   此刻地平线,已然显现于了望斗中的观察员千里镜内。   而在入海口处的码头上,此刻,正有一票人,正站在那里,殷切地朝着这边张望…… 第3034章 如同行将就木老人的渊盖苏文   一骑快马,沿着阿利水北岸,朝着平壤城飞驰。   平壤城,乃是高句丽第24代王巨连(又称长寿王)正式迁都于此。意欲以平壤为中心,势力不断南下,试图统一朝鲜半岛。   奈何,两百多年以来,高句丽付出了无数的心血和汗水,牺牲了无数的勇士,成为了半岛三国之中的最强大者。   可最终,因为自己的强大,而四处挑事,就连中原帝国也不放在眼里。   导致了高句丽与中原帝国关系不睦,甚至多次发生交锋。   只不过,由于高句丽据有辽东之地为天险,易守难攻,使得中原帝国一直恨得牙根发痒,却也没有哪一次,攻过鸭绿水。   而前隋之时,若不是前隋天子好大喜功,又喜欢瞎鸡儿乱指挥,高句丽怕也难以支撑。   可不管如何,高句丽业已经成为了大唐周边地区之中,反对中原地国的死硬份子的小国表率。   不过而今,随着大唐军械的升级换代,随着大唐水师战法的改变。   妄图再像过去那般抵御着大唐进攻的高句丽,终于品尝到了失败的苦果。   当大唐精锐之师,在去岁之时跨过鸭绿水,轻而易举地就将鸭绿水东岸的要塞拿下。   渊净土及时杀王祭天,终于换来了高句丽的一线喘息之机。   那位喜欢讲究大国风范的大唐皇帝陛下,很讲礼貌地接受了渊盖苏文的请求,先退兵回到了鸭绿水西岸。   而渊盖苏文哥俩正在暗暗庆幸,终于以大王之死换到了一段苟且残喘的时间。   可问题是,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让他们渊氏一族绝望地发现。   莫说是就这小半年不到的苟且残喘的时间,哪怕是再给高句丽三五年,也根本挡不住如今大唐之兵锋。   登州水师的战船,正在飞快地更新换代,特别是那些性能优秀到令人发指,火炮威力强大到令人绝望的两桅、三桅巡洋将军舰。   不论是春夏,还是秋冬,不论是东南西北风,这些大唐登州水师战舰都可以肆意地航行在汪洋大海之上。   那优秀的破浪性能,甚至不逊色于快舟的船速。   让半岛沿海,再也没有一片安宁的净土,让半岛片板不敢入海。   再有就是,原本在那凛冽的寒冬,渊氏也不是没有在暗中搞事情。   可问题在于,他们绝望地发现,鸭绿水以西之地的那些被大唐新占之地。   让他们派过去的探子,还有专门实施各种破坏活动的细作,根本就寸步难行。   那些昔日风吹两边倒的契丹、靺鞨各族,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王八似的,想要一条路跟大唐走到黑。   对于高句丽派出来的使节,好一些的就是好言好语敷衍过去。   ……   差一些的,直接就把人给捆了,直接送往那些被大唐控制的城镇,交给唐国官员处置。   而那些老百姓,还有那二十多万战俘,不论是辽东当地的,又或者是家乡在鸭绿水以南之地的。   居然都对他们昔日的统治者高句丽恨之入骨,切齿不已。   但凡是敢亮身份的那些细作、探子,大多数都直接被抓捕,交给了唐国官员。   还有一部份差点被活活打死,就算不死,也至少丢了半条命。   如此之短的时间,就将那辽东之地,治理得井井有条,不论是契丹、靺鞨部落,又或者是那些辽东百姓,还有二十来万的战俘。   居然都没有在这个凛冽的寒冬中挨饿受冻,家家户户有铁炉子有火炕,粮食与各种生活物资也都物美价廉。   那怕是那种家徒四壁的孤寡,也都被接进了养老院中,有专人负责他们的饮食起居。   可以说,渊氏原本想要乘着这个寒冬搞事情,最终却绝望的发现,连根毛都搞不了。   而且,卑鄙的大唐,却借着这个机会,大肆地派出了人手,到高句丽的各个城池宣传高句丽国主被弑。   而高句丽权臣渊盖苏文已经向大唐皇帝陛下输诚投降,仁爱的大唐皇帝陛下怜高句丽国主新丧。   为了不让高句丽的黎民百姓再受战乱之苦,决定暂停进军,静等高句丽搞完国主丧事,选出新王,再来接受高句丽的请降。   这下子,渊氏一族,还有高句丽的文武臣工直接就傻了眼。   虽然明明知道渊盖苏文是施展计策,想要拖延时间,可问题在于,谁也料想不到,大唐居然会来这样的骚操作。   在大唐派来的使者在当地城邦的宣讲之下,并且还宣布了许多的条款。   只要乐意现在提前归降的城邦,城主保留官职,并且还会获得财物的赏赐。   而那些放下了武器的将士们,不但可以获得财物的奖励,并且还会奖励给他们粮食和生活物资。   两石大米,两匹白叠布,还有五贯铜钱。   以至于,鸭绿水以南的许多城邦守军将士们,纷纷扔下了武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还有不少的官员,已然主动地向大唐派来的那些人手联系,希望能够早一点投降,好换得更大的好处。   这才是最特娘让聚拢在平壤城的那些高句丽精英们绝望的。   随着大唐的金钱与粮食攻势,以及各种宣传,各地的军队,已然都不乐意听调遣。   哪怕是在平壤城中,如今投降派也已经占到了上风。   毕竟,就连他渊盖苏文都看不到胜利的希望,而且整个寒冬,高句丽的各种举动都没能让人看到一丝幸免的可能。   反倒是大唐的各种操作,让高句丽国内反抗力量犹如冰雪遇上了烈阳一般消融瓦解。   这让渊盖苏文等高句丽死硬份子终于完全地绝望,而就在数日前,大唐皇帝陛下已然遣使来到了平壤。   告之了高句丽新王以及臣工们,大唐皇帝陛下,将会在近期,亲率大军,进抵平壤城,接受高句丽君臣的请降。   渊净土手中拿着那封来自于快马信使匆匆传递而来的消息,满脸忧色地大步进入了兄长的府邸。   不大会的功夫,就看到了那呆呆地坐在书房屋外,看着那院落里渐发新芽的树木的兄长。   这才短短不过数月,原本只是两鬓飞霜的兄长,此刻,已然白多黑少,犹如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   “兄长……”   “兄长……” 第3035章 恭送大莫离支归天,恭请大王出城……   渊净土连唤了好几声,渊盖苏文似乎才回过魂来,勉强朝着亲弟弟挤出了一丝笑意。   “二弟来了?可是有什么消息。”   “大哥,大唐天子亲率三万唐国精锐正沿阿利水北上。唐国登州水师战船亦沿阿利水,与唐国步骑齐头并进而来……”   听到了这话,渊盖苏文却连个表情变化都欠奉,缓缓地转头,看向那跟前发出了新芽的老树。   “还有,鸭绿水那边,大唐数只兵马,齐头并进,径直向我平壤扑来。”   “这一路上,都没遇上什么抵抗,那些混帐东西,早就已经背叛了……”   听到了渊净土那切齿的声音,渊盖苏文幽幽地长叹了一口气道。   “他们这也是看不到胜利的希望,反抗,也不过是搭上自己的性命。”   “与其继续为了我渊氏而枉送性命,倒还不如早点开城以迎天朝王师,说不定,还能够从大唐那里得到点好处,保全家小。”   听到这话,渊净土顿时不乐意地沉声低喝道。   “大哥!接下来该当如何?”   “还能如何?老二,可还记得我们弟兄之前的约定?”   渊盖苏文缓缓地站起了身来,高大健硕的身形,此刻已然显得有些佝偻。   看到渊净土似乎还有话要说,他抬起了手,缓缓地摇晃了下,苦涩一笑。   “就按照之前我们约定的去做吧。”   “大哥……”渊净土呆愣愣地看着兄长,好半天,最终缓缓地拜倒在地,朝着渊盖苏文郑重一礼。   “快去吧,等到大唐天子兵锋进抵平壤城,切切不可抵抗。”   “不然,我渊氏骨血,恐将半点不存于世,你可明白?”   “小弟,明白了……”   渊净土迈着有些蹒跚的脚步,缓缓地朝着院外行去,走到了院门口,回头看去。   就看到了大哥渊盖苏文,又缓缓地坐了回去,痴痴地看着远处的老树。   这个时候,一位泪流满面的老仆,战战兢兢地端着一个托盘行了过去。   托盘之上,摆着一壶酒,还有一个酒杯。   渊净土扭开了脑袋,最终,仰头看向天穹,喃喃地小声嘟囔道。   “早知如此……”   怎么也没有想到,立国数百年,被中原帝国连连征伐,仍旧能够屹立不倒的高句丽,居然会在他们弟兄的手上崩分瓦解掉。   若是早知道这个结果,他们又岂会与大唐为敌?   只是,这个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可卖,失败的苦果,只能老老实实地咽下去。   ……   就在渊净土走出了院子之后,静静地立于院门外,直到听到了从院中传来了痛苦的呻吟声,还有瓷器摔碎在地上的破碎声之后。   早已经泪流满面的渊净土转过了身来,朝着院内深深地拜倒在地。   “恭送大莫离支归天……”   府中男女老幼,皆尽痛哭流涕,泣拜倒于地。   良久之后,渊净土这才缓缓地站起了身来,目光扫过那些闻讯赶来的兄长的那些妾室。   “我大哥已然归天,身为高句丽的大莫离支,切切不可走得太过寂寞了。”   “替我送一送她们,让她们在九泉之下,也好好的侍奉我兄长。”   “遵命!”此刻,那些早就已经准备就绪的渊氏武士们,朝着新任渊氏家主渊净土一礼之后。   大步上前,将那些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尽数往那间院子里边拖去。   很快,里边传来了一声声刺耳的惨叫与哀嚎,还有哀求声,嘶喊声此起彼伏。   渊净土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安静地负手而立,静静地等待着。   最终,浑身染血的武士头子,回到了渊净土身边小声地禀报。   渊净土缓缓地点了点头,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位方才给渊盖苏文端上毒酒的老仆,又端着一个木盒子来到了渊净土的跟前跪下。   然后颤抖的手,缓缓打开了那个木盒子,里边,则是一颗用上好的木头雕刻出来的渊盖苏文的头颅,须发俱全。   渊净土不禁瞳孔一缩,就听到那位老仆小声地道。   “大莫离支吩咐过,请将此头,与其身缝在一起。”   “大莫离支还说,出城向大唐皇帝请降之时,务必携其首级亲往。”   渊净土看着这颗木质首级,两行浊泪,不禁滚滚而落。“大哥……”   声音已然嘶哑,犹如一匹绝望的孤狼在哀嚎。   ……   军容鼎盛的大唐武贲,此刻疾行于阿利水北岸,数万精锐,犹如一条长蛇一般蜿蜒数里。   而在那宽阔的阿利水中,大唐的水师战舰,正缓缓地行于水面之上。   那些打开的炮窗,还有露出在炮窗外面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炮口,仿佛像是在炫耀,又像是在示威。   李世民此刻正安然地策马缓行,一干大唐的文武重臣,皆尽策马驰行。   不论文武,皆尽披甲,以彰大唐之武勇军威。毕竟这是在敌国,可不是在大唐国中。   一干大内侍卫于左右,那一营威震辽东的火将骑兵们,则随行于后。   此刻,大唐的侦骑,正在飞驰于大队伍的前方还有左翼,警惕地防备有可能出现的意外。   而最前方的侦骑,已然进抵到了那平壤城外,为首的胡郎将,勒住了身下疾驰的座骑。   打量着那座算得上是在高句丽所见到过的最宽广的城池。   而此刻,平壤城上的高句丽将士,也已然看到了这些衣甲明显与高句丽不同的唐军侦骑。   很快,平壤城的城门就缓缓地洞开,数十骑飞驰而去,与那吴郎将接触之后,又飞快地驰回了平壤城。   “末将参见大王,见过莫离支。”   “大唐天子的大军,离平壤城还有多远?”   新任大莫离支渊净土站起了身来,朝着这名将领喝问道。   “回大莫离支,唐国天子,距离平壤城,已然不足十里之地了。”   听到了这个回答,渊净土缓缓地站起了身来,目光扫过那一干高句丽文武。   最终,目光落在了自己亲儿子,现如今的高句丽新王高安舜身上。   朝着这位只有十三岁的亲儿子传递过去一个安抚的表情和眼神,渊净土沉声吩咐道。   “恭请大王出城……”   一身朝服的高安舜默默地点了点头,在亲爹的搀扶之下,迈着沉重地步伐,朝着城门方向行去…… 第3036章 让天下万国知晓,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上)   随着一位位的大唐侦骑往来传讯,这个时候,李世民已然能够看到了那平壤城的轮廓。   高句丽国王,已然率领着高句丽的文武百官,尽数立于城池外。   而平壤城的两万守军,也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心情甚是复杂地站在周边,看向那只正在渐行渐近的大唐精锐。   而首先映入眼帘的,则是那些高大巍峨的战舰,此刻那些战舰船舷打开的炮窗,露出来的那些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炮口,令人生畏。   特别是经历过了那辽东攻防战,最终败逃侥幸回到鸭绿水以东的那些高句丽将士们。   看着那些炮口,想到了当初自己在城头之上,看到了大唐军阵之中火炮轰鸣。   喷吐硝烟与炽焰,令那些他们引以为傲的坚固城防犹如纸糊的场面,仿佛历历在目。   若不是这些威力惊天动地的火炮,他们这些自认武勇不逊于大唐精锐的高句丽勇士。   又何至于连跟大唐精锐对决肉搏的机会也没有,就已然胆气尽丧,抱头鼠窜……   随着这只军容鼎盛的大唐军队的渐行渐近,很快,高句丽君臣,也看到了那队伍中。   由马匹牵拉着的马车,以及挂在马车后方,被拖着向这边行来的火炮。   渊净土听到了耳边传来了一位武将的小声禀报。   “大莫离支,那便是唐国用来攻打我高句丽城池,令我高句丽坚城固寨也无法抵挡的火炮……”   渊净土因为需要掌握国中局面,看守好之前的那位大王高藏,所以整个战争期间,都未曾远离这平壤城。   所以,关于这一次战争中所发生的一切,都只能依靠兄长的口述,还有往来的那些战报所知晓。   而今日,他终于亲眼看到了那令高句丽的抵抗土崩瓦解,令高句丽将士们士气全无的武器。   而看着向着这边行来的,近百辆拉着火炮的马车,想到之前兄长所言,十数门炮,只需要耗费数日,便可将坚城的城墙轰塌。   百门火炮,还有那些游弋在水面上,一艘就足有十数门火炮的战舰。   让渊净土心中的最后那一丝不甘与愤怨,尽数化为了叹息与释怀。   ……   伴随着军令,一辆辆的马车,在距离那平壤城约两里之地开始排列成横阵。   而无数的大唐铁骑,驱策着他们身下那远远比高句丽的战马更加高大雄壮的座骑,亦开始散开列阵。   一杆杆的旌旗,迎风鼓荡,烈烈作响。   越来越多的大唐精锐聚集而来,看着这些衣甲鲜明,武装到牙齿的大唐精锐。   立身于平壤城外的高句丽君臣们,已然都沉默了下去,默默地注视着这只大军。   当一阵惊天动地的鼓声响起之后,原本列成横阵的大唐军阵,从中间开始向两边移动。   露出了一匹十分醒目的毛色金红的披甲骏马,而在骏马的马背上,则是一位披挂着金盔金甲的高大男子。   “父亲,那想必就是大唐的皇帝陛下了……”十多岁的高安舜有些紧张不安地小声道。   此刻同样心情紧张的渊净土默默地点了点头,看着这只军威无敌的大唐军伍。   看到了那金盔金甲的高大男子,在近千大唐铁骑的簇拥与拱卫之下缓缓前行到了军阵最前方后停了下脚步。   渊净土深深地吸了口气。“大王随我去吧。”   “父亲……”   “不要叫我父亲,现在,你是我高句丽的大王,记住了,那可是掌握着天下命运的大唐天子,切切不可失礼。”   看到高安舜老实地点了点头,然后双手捧着那个装载着王印的檀木盒子,开始缓步前行。   渊净土从身边的亲随手中,接过了那个装着兄长头颅的盒子,感受着那沉垫垫的份量,咬了咬牙,恭敬地跟上了高安舜的脚步。   接下来,高句丽的命运,渊氏一族的命运,就掌握在那个金盔金甲的男人身上。   李世民安坐在马背上,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那些正迈着沉重的脚步,捧着各种事物,向着这边行来的高句丽君臣。   他的表情显得很平静,可是只有策马立身于他身边的赵昆才能看到,陛下握着马缰的五指已然发白。   另外一只手,一会握成拳,一会又松开,分明就是紧张得有点过头。   就在赵昆仔细观察的当口,突然听到了陛下口中问出了声来。   “程三郎呢?”   “啊,陛下,小程太保在后边不知道在做甚……”   赵昆伸长脖子打量了半天,这才注意到,程三郎那小子,跟那些在水师效命的狐朋狗友此刻挤在后边。   眉飞色舞的吹牛打屁,好不快活。当然赵昆不好意思直说,只能春秋笔法一下下。   “让那小子过来。”   听到了这话,赵昆赶紧答应一声,赶紧朝着身边的同伴吩咐下去。   此刻立身于另外一侧的马周亦不禁嘿嘿一乐,也是,大唐征讨高句丽能够如此顺利,不得不说,程三郎的各种骚操作,可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不论是那些攻城拔寨无往不利的火炮,还有他坐镇辽东。   将那些昔日被视为麻烦的大量战俘给调教得乖巧温顺,甚至成为了大唐治理辽东的助力。   让大唐精锐之师可以在前方安心作战,不必担忧后方新战之地。   更别提,这小子在担任平壤道副总管时期的各种操作,顺手灭了倭国,将百济水师以及高句丽水师给揍成残废。   只不过,许多的功劳,自己很清楚,陛下也很清楚,但是偏偏又不能多说。   毕竟这小子哪里是木秀于林,这分明就是鹤立鸡群的节奏。   就在马周思量之间,那边程三郎已然遵照吩咐挤了过来。   “丈人你唤小婿有何吩咐?”   李世民扭过了头来,目光慈祥地打量着这位大唐讨平高句丽的功勋之臣。   “就在老夫身边呆着,一会有事吩咐你。”   程三郎能说啥,只能老实地蹲在金盔金甲,打扮得像个老年金龟子般的老丈人身边。   而此刻,高句丽君臣,已然缓步来越来越近,高安舜亦看到了那位大唐天子身边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人。   看到那位年轻人高大魁梧的身形,不禁有些好奇,难不成,这是大唐天子的哪一位皇子? 第3037章 让天下万国知晓,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下)   就在这个时候,身后边有一位臣子向父亲渊净土小声地禀告道。   “大莫离支,那人十有八九,就是那程三郎。”   “程三郎……”渊净土几乎是从牙缝缝里边生生挤出了这三个字。   目光陡然满满的尽是怨愤之色,据所收集到的情报,就是这个程三郎搞出来的火药武器。   就是他改造了登州水师,也是他领着那唐国的水师,直接就将那倭国给灭掉。   同样还是他,凭着数百名火枪骑兵,生生将高延寿的近十万兵马,死死地拖住,最终令高句丽的反击功败垂成。   还是他,居然把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将整个辽东之地治理得井井有条。   让那二十万战俘老实乖巧,甚至还站到了大唐那边,同样也让那些契丹靺鞨诸部跟唐国商行做起了大生意,眼中只剩下了铜板。   令高句丽的细作探子付出了无数条人命,也都无所作为,白白浪费了最后的那点时间。   最终,兄长不得不自尽,而高句丽君臣,此刻也不得不屈辱地出城请降……   “丈人你是不是很紧张?”   “嗯,嗯?”李世民正努力扮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听到了程三郎的这个问题,顿时不乐意了。   扭过了头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戳破自己伪装的小混蛋。   “少给老夫胡说八道,老夫哪里紧张了?这分明是激动好不好。”   “是是是,也该激动激动,毕竟这高句丽自西汉汉元帝建昭二年建国以来。   存续至今已然有近七百年,屡屡犯我中原,历朝历代,皆为中原之患……”   是的,高句丽立国之后,至今已经都快要七百年的光景,而中原之地,已然经历了西汉、东汉、三国、两晋、南北朝,还有前隋,直至如今的大唐。   足足六七次大动荡,而高句丽原本立国之后,并没有如今之势。   由于高句丽很猥琐地苟在那辽东与朝鲜半岛一带,地处边缘,中原王朝也没有搭理这高句丽。   可是随着魏晋南北朝三百余年的战乱,高句丽看到了中原内部纷争,开始壮起胆子乘机做大做强。   自从曹魏时期开始,高句丽就一边对中原王朝称臣,一边不断侵扰边地,将势力范围逐步扩大到辽东,并向辽西渗透。   他们的行为,自然也就激怒了中原帝国,可偏偏,辽东之地不光地处偏远,更重要的是气候严寒,而且中原补给不便。   前隋两代天子,都征讨过高句丽,全部都是得势不得分,最终都不得不饮恨而归。   这越发地助长了高句丽的嚣张气焰,就是这样这样一个在中原帝国的征伐下,还能活蹦乱跳地活了近七百年的高句丽。   却被大唐天子,仅仅只率领少数精锐之师,就一鼓作气将高句丽荡平拿下。   这么一比对下来,足可得见,大唐天子武功远超前隋。   程三郎巧舌如簧,拍起老丈人的马屁,那叫一个顺畅丝滑,毫无破绽。   听得李世民转恼为喜,是啊,犹记得大唐立国之初,可是有不少的人都在私底下叽叽歪歪,大唐不如前隋。   不论文治还是武功,特别是自己登基之初,在朝在野,这样的声音就更多了。   哪怕是自己击败坏了草原之敌,哪怕是灭掉了那西域的高昌国。   可终究还是有人,特别是那帮子世家大族,犹自在叽叽歪歪,你大唐真有本事,你李世民真有本事,那就去搞高句丽啊。   能把高句丽给搞掉,你李世民才算牛逼,大唐嘛,也才算是超过前隋,才能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天朝上国,天下宗主。   而今,高句丽君臣,就已经来到了跟前,高句丽国都也已然大门洞开。   很快,自己就会成为高句丽的征服者,到了那个时候。   天下间,还有谁敢冲自己翘起手指头指指点点,说朕不如前朝天子,谁又敢说大唐不如前隋。   一思及此,李世民的心情越发地激荡不已。   看着红光满面,披盔带甲,犹如一只金龟子般的老丈人,同样顶盔贯甲的程三郎觉得自己可是要比老丈人穿的更有气势和风范。   目光一转,看向了前方那些正在缓步行来的高句丽君臣,程三郎亦是意气风发,顾盼生威。   老丈人能够有今日,还不是多亏了我这个大唐第一孝顺好贤婿。   不然,想必老丈人十有八九会如另外一个历史时空的遭遇一般。   在辽东就已然折戟沉沙,只能灰头土脸的悻悻而返,留下了一个不怎么完美的皇帝生涯。   哪会像今日这般在高句丽的国都平壤城前如此耀武扬威,洋洋得意。   ……   终于,高安舜领着一干高句丽臣工,来到了距离金光闪闪,让人都不敢多看的大唐天子坐骑十丈处。   赵昆已然抬起了手臂,厉喝止步,看到了那些披挂重臣的大唐铁骑武士拱卫中的李世民冷漠地打量着这边。   高安舜看到了父亲渊净土投来的示意目光,紧张的他,缓缓地拜倒于地。   将手中那装着高句丽王印的盒子,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罪臣高安舜,率高句丽臣民,向大唐天朝皇帝陛下请降……”   大唐皇帝,天朝上国的君王李世民,拔动马缰,让身下那匹异常高大神骏的座骑缓缓地前行,直抵那高句丽国主丈许之地,这才止住。   打量着这些拜倒在泥土中的高句丽君臣,还有在远处,已然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同样也拜倒在地上高句丽将士,以及那大门洞开的高句丽王都。   李世民嘴角微扬,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沉声喝道。   “高句丽尔国身为藩属,却罔顾天朝上国之宽仁,累累兴兵,犯我边境,掠我子民……”   “朕曾下诏,命尔国主入唐请罪,尔国非但没有半点悔罪之心,反倒越加的肆意暴戾,与那百济狼狈为奸,灭我大唐藩属新罗……”   “既然尔国不服王化,朕便亲来惩之,要让天下万国知晓,犯我大唐者虽远必诛!”   天子之音,宛若龙吟,惊啸四野,数万大唐武贲,齐举刀兵,指直天穹狂呼。   “大唐皇帝陛下万胜!大唐万胜!……”   声如惊雷滚滚,掠过伏地请降的高句丽君臣,掠过高句丽王都,亦横扫过那阿利水。   程三郎亦拔出腰畔铁锏,锏尖直刺向天穹,狂吼如雷。壮哉,伟哉……天下还有何处,可挡大唐兵锋所向? 第3038章 全取了高句丽之后的隐忧……   高句丽的军民们,眼睁睁地看着城头之上那些代表着高句丽的旗帜一面面地降下。   取而代之的则是大唐天朝的旌旗高高地立于城头之上迎风飘荡。   而原本的高句丽王宫已经换成了大唐的铁甲精锐在那里守备。   至于那本该呆在王宫中统治高句丽臣民的高句丽国主高安舜,还有一干官员,皆尽留在了平壤城外。   而那位新近走马上任的大莫离支渊净土还有一些管理民政的官员们。   此刻,正在高句丽的公务衙门里边,有条不紊地向大唐的官吏交接着高句丽的各种文件、资料,印鉴……   一队队披坚持锐的大唐精锐,正在平壤城中四处巡逻,一面发榜安民。   当然,发的榜自然是汉字榜,用来安高句丽的民。   此刻,正好跟一票游手好闲的狐朋狗友在高句丽王都内溜达的程三郎直接就乐出了声来。   看到程三郎正盯着那些张贴在墙上的安民告示嘿嘿嘿,那几个正在张贴告示的大唐将士直接就懵逼了。   李思文忍不住朝着程三郎问道。   “处弼兄你笑什么呢,那告示既没有贴反,而且上面的安民告示显得相当有水平……”   “是啊是啊,兄台何故发笑?”   看到有人在跟前当捧哏,程三郎自然不出意外地抬手朝着前方一指。   “这安民告示写的的确不错,可问题是,这是哪儿?”   “高句丽王都平壤城,这谁不知道?”   听到了身边狐朋狗友的回答,程三郎有点恨铁不成钢地抹了把脸。   “那你们觉得,就这些连咱们说的大唐官话都听不明白的高句丽的百姓,他们难道还能看得明白咱们大唐的文字?”   “处弼兄,你看那边,那不就有人在宣读的吗?”   这个时候,一位穿戴着高句丽官吏服饰的高句丽降臣,带着一脸憋屈的表情,站在了那告示跟前,开始叽叽歪歪地念叨起来。   也不管有没有人过来欣赏或者是倾听,看到了这一幕,程三郎不禁眉头一皱。   犹记得之前跟一票好兄弟进了平壤城开始,街面上的百姓寥寥无已。   偶尔遇上的那些高句丽人,看向唐人的目光,不是充满着恨意,就是不甘和恐惧。   总而言之,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画面是想都别想,没人拿臭鸡蛋烂白菜帮子砸人,那还是因为这些平壤百姓也怕唐国将士手中的刀枪。   闲逛了一会之后,一干游手好闲的大唐纨绔子弟们,就来到了那位于平壤城的汉唐商行所开的酒楼里边,好歹这里还在营业。   总算是没有让大伙继续饿着肚子在这平壤城中瞎鸡儿溜达。只是,这里的客人明显也少了许多。   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在程三郎他们吃吃喝喝的雅间隔壁,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但是很快就平息了下去,而程三郎好歹也在辽东跟那些高句丽战俘打过了一年多的交道,大概也懂上一些高句丽语。   反正,那边叽叽歪歪的只言片语,让程三郎的脸色渐渐地沉了下来。   程三郎站在窗边,看着那些高句丽的年轻贵公子,又或者像是读书人的那些家伙歪歪斜斜地登车上马,扬长而去,目光越发地阴冷。   “处弼老弟,你这是怎么了?”   “诸位方才可曾听到那些高句丽人的高谈阔论,说的都是些什么?”   程三郎这话让一干人等齐刷刷地把目光投了过来。   “大概意思就是,唐国兵马终究是要退走,到了那个时候,高句丽有志之士,振臂一呼,必定从者如云,复国有望……”   “这帮混帐东西!”瞬间,一干大唐武勋子弟直接就毛了,甚至有人就想蹿出去。   “哎哎哎,诸位弟兄,淡定,淡定一点,你们下去把人给揍一顿,又于事何益?”   “咱们好歹也是大唐王师中的一员,怎么可以肆意伤人,坏了我大唐王师的名誉。”   看着程三郎表情一本正经的,那边的李震直接就乐了,抄起了酒杯一口抽干。   “看贤弟你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怕是贤弟你已经有了对付眼下这等局面的良策是吧?”   “当然,不过话说回来,也怪程某,当时被陛下拖上船的时候,居然忘记了这一茬。   不过好在,辽东到这里,舟师往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再者,程某之前派出的许多工作队,目前应该就在鸭绿水以东的那些高句丽城邦……”   “工作队?那又是什么新鲜东西。”   程三郎呵呵一乐,洋洋得意地显摆起了自己用来搞定辽东大地,以及现如今的鸭绿水以东高句丽城镇的大杀器。   “工作队,又名归乡宣传深入千家万户走访宣传工作小组……”   “……”一干老兄弟听到了这个犹如老太太裹脚布般又臭又长的名字,直接当场笑场。   柴令武这个贱人更是揉着肚皮大放厥词。   “处弼老弟,你起的这名也太不讲究了,要柴某说,既然都是那些高句丽战俘归乡宣传,那还不如直接叫还乡军,又或者是还乡队。”   程三郎险些两眼一黑,神特么的还乡叉叉,这是正经的名字吗?很不正能量,有着一股浓浓的旧社会残渣味道。   “……你咋不直接叫他还乡团?”   “咦,还乡团……其实也不错,是吧诸位弟兄。”   “哎哎哎,处弼老弟,你这是要上哪去?”   “你们先吃,程某先去找马相一趟,证明程某绝非游手好闲之辈,哪怕是在闲暇之时,亦不忘忧国忧民。”   “掌柜的,那手抓羊肉给我多炖一会,我不回来不许上。”   “……”   对于程三郎那种厚颜无耻的自我标榜,一干老兄弟早就见怪不怪。   少他程屠户,难道还会吃带毛猪不成?来来来,硬菜还没开始上。   那就先耍一会竹牌,毕竟弟兄们也难得忙里偷闲,不搞几把,怎么对得起自己?   马周很忙,可以说是忙得连滚带爬,夜不能寐。   毕竟,高句丽不小,人口众多,城镇林立,而且还有一堆令人头疼的问题,让他不得不愁眉紧锁,来到了陛下御前。   此刻,经历了最终的激动与庆祝之后,原本从登岸开始,整个人精神乃至身子都紧绷着的大唐天子,终于松弛了下来。   特别是头天夜里一干君臣宴饮,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醉,让大唐天子至于脑子都还有些发木。   听闻马周有要事奏对,只能勉强起身接见。   但是很快,马周所奏之事,就让李世民不得不强打起了精神,揉着额头,表情显得份外地严肃。   说来说去,高句丽的朝廷大臣,王公贵族都已经归降大唐。   这些人,当然不能放归,只许那些掌握政府机构运行能力的官员回去,维持机构运作,一面看看有没有适合的官员留下。   这些都还不算什么大事,毕竟随行而来的大唐文官,就没有一个是吃干饭的,都很有能力。   所以,朝廷没有问题,问题反而是出在民间…… 第3039章 巩固胜利果实不容有失的大唐天子   是的,就像程三郎他们那伙人在平壤城内溜达时所见所闻一般。   高句丽的上层官员与那些贵族王公,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决定向大唐投降。   可问题在于,并不代表那些武将乐意,更不代表那些高句丽的顽固派乐意。   可以说,随着战争的延续,顽固派与死硬份子,几乎都集中到了高句丽的王都平壤。   而且这些人,若只是喜欢耍着刀子哇呀呀跟大唐精锐来个你死我活,那倒也好办。   可问题是,这些人隐匿在暗处,悄然串联鼓动怂恿,使得那表面看起来平壤城开始有暗潮涌动。   甚至已经发生了几次袭击大唐官员以及落单的唐人的事情,虽然都因为反应及时,没有闹出大事。   可是,已经让嗅觉十分敏锐的马周查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自然第一时间前来面君,陈述现如今所平壤城内外所发生的这些乱相。   李世民揉了揉发木的脸,表情也阴沉了下来。   “关于现如今之处境,朕与卿等,早就已经有所预料。”   “是的陛下,我大唐需要的是全取高句丽而治之。”   马周点了点头,亦是有些沉重地道。   早在定策之时,君臣都已经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大唐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高句丽。   更需要高句丽的百姓,成为大唐的子民,所以,手段必须温和,自然不能用上酷烈手段,而只能采用怀柔政策。   可是没有想到,哪怕是用了许多手段,还是有问题出现。   不论是大唐将士,对平壤城秋毫无犯,又或者是采取了宵禁制度,再加上以大量的精锐巡逻。   当然,张榜贴安民告示,遣官员派发粮食,让高句丽差役官员宣讲等等安民抚民的手段。   但凡是能够想到的,都用上了,即便如此,居然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就出现变故。   这让马周不禁蛋疼不已,好在,他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决断,赶来面君。   将目前的状况陈述之后,看到陛下眉头紧锁,陷入沉吟,马周清了清嗓子继续言道。   “……所以,臣想请陛下诏程都督前来问策。”   李世民抬头看向马周,恍然地点了点头。   “还真是,那小子将整个辽东都治理得井井有条,就连那二十万战俘都未曾出现动荡,他的那些手段……”   李世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帐外传来了禀报声。   “陛下,程都督有要事求见。”   “……”   ……   “小婿见过丈人,见过马相,小婿来此,是有一事相告。”   “有事你直说便是,老夫听着呢。”李世民笑眯眯地答道。   “丈人,小婿今日与一众友人入平壤城闲逛。   看到了那些高句丽百姓官吏对我大唐的态度,让小婿觉得有些不太妥当,特地前来禀报。”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与那马周都不禁相视一笑,齐刷刷地看向程三郎。   “看来,老夫与马卿还未遣人去寻你,你却已经为了此事来寻老夫,看来,贤婿你可是已经有了处置之法?”   “不知程都督都发现了什么问题?”马周赶紧插嘴询问道。   程三郎自然就将自己入城之后,平壤城内的那些百姓,还有那些高句丽公子哥以及读书人的反应陈述了一通。   然后开始解释起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这平壤王都里边,不少都是死硬份子。   只不过现如今是迫于压力,只能不甘地接近大唐的统治,但问题是,他们的内心还是将自己当成了高句丽的臣民。   如果不设法消解掉他们这种危险的想法,怕是很容易出问题,而且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所以,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最佳的办法,就是自己之前在那辽东搞的那些各种骚操作,都可以套用到这平壤城一带来。   包括但不限于,从辽东城抽调一批原籍平壤城以及其周边的战俘。   这些战俘的归来,必然会化解不少平壤百姓的怨气,再加上这些已经被同化了的战俘。   由他们过来现身说法,以点带面,更能够打动人心,至少能够让平壤以及周边的那些普通百姓人心向我大唐。   再有就是,从这些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大唐一员,已经经受过考虑的高句丽人,择其优者委以官职,辅佐大唐治理平壤以及周边地区。   当然,还有问题就是,平壤城,这是高句丽人起的名,这里原本乃是我大唐乐浪郡治所所在,那么就应该尽快恢复旧名。   并且还要讲好故事,讲好情怀,让这些高句丽的百姓们明白。   他们原本就是我中原帝国子民的后裔,只是被那些高句丽给侵占了。   被洗脑了,忘记了他们原本的血脉和身份。   程三郎这些操作,哪怕是看起来有些离谱,可问题,好歹都算得上是有根有据。   重要的是,利用那些已经投效大唐的高句丽人来现身说法,远远比用这些新近归降的高句丽官吏要好用得多。   李世民与马周看着程三郎,听着他侃侃而言,讲述着他那些各种操作。   “好好好,贤婿,你可真不愧是老夫的福星啊,哈哈……方才老夫与马卿家正在为此事头疼,正欲召你过来商议。”   “没想到你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主动前来献策,好好好……马卿,以为如何?”   “陛下,臣也觉得,程都督这些手段来得正是时候,而且应该尽快实行,以安臣民之民。”   ……   短短数日,原本在鸭绿水以东的许多工作队接到了命令,都纷纷抽调精兵强将南下。   而辽东城,更是纠集了差不多五千名家乡是在平壤城以及周边的战俘。   让他们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开始集体南下,朝着那平壤城而去。   而平壤城也在大唐皇帝陛下的命令下,改回了汉武帝时代所命名的朝鲜县。   并且,在这里设立了乐浪省,并置乐浪都督府,委派李绩这位原平壤道大总管成为乐浪都督。   总督北抵鸭绿水东岸,南抵百济边境的大片土地。   再有,李世民亦决定将那些集中居住于平壤城的原高句丽贵族们,打散分散,将他们迁往辽东城。   而又将一些前往辽东省讨生活的山东盐户迁至这里,让他们在这里耕耘那些分发给他们的土地,让这里,成为他们新的家园。   再有就是,程三郎搞出来的那一种推广汉语,推广大唐官话的模式,也紧锣密鼓地在这乐浪省全面推行开来。   而大唐天子,也决定留下坐镇,毕竟,李世民也不希望,自己这才刚刚讨平了高句丽。   刚一抬屁股离开,高句丽就有人举起了反旗,那不就是打自己的脸吗?   所以,宁可多留一段时间,让那些手段发挥效果,斩绝掉那些高句丽死硬份子想要寻机起复的心思。 第3040章 令高句丽才俊士子们激动不已的告示……   平壤城内,一位长得颇为高大英武的高句丽华服公子,安坐于马车之内。   身边,则是眉清目秀的爱妻,妻子此刻正满脸慈爱地打量着怀中那尚未满月的儿子。   看到了眉眼肖似夫君的亲儿子正睡得甚是香甜,她才抬起了头来,看向身边这位文武双全,胸有韬略的夫君高光斗。   “夫君,公公真的已经被他们放归来了?”   高光斗朝着娘子乙氏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言道。   “这自然假不了的,咱们都已经见到三叔了,三叔说,父亲他们也已经接到了命令,正从辽东省坐船过来,就是这一两日可抵。”   “昨日既然没到,那今日肯定会抵达城外的码头。”   乙氏微微颔首之后,忍不住又小声地道。   “听三叔说,公公甚得那唐国的辽东州都督的看中,被委为建设兵团检校郎将。”   “这算什么?”高光斗听到了娘子乙氏此言,失笑言道。   “父亲的本事,便是先王也极为看重,甚至多次提拔。   只可惜,渊氏狗贼视父亲这等国之大材如仇寇,寻衅将父亲贬谪……”   “好在父亲吉人天相,得以活命,如今能够平安归来,实乃天佑也。”   聊到了亲爹,很快,高光斗又想到了自己,毕竟他们这一支高氏,可以算得上是名将倍出。   只可惜,现如今国家已破,父亲虽然得到了那位以五百骑,生生震摄得高延寿八万兵马胆气尽丧,缴械而降,威震整个高句丽的唐国程三郎的提拔。   但那兴许不过是唐国人想要安抚高句丽的权益之计。   想想自己,自幼苦读诗书,勤练武艺,就连族中的长辈皆言自己必定是出将入相的高氏麒麟子。   可是今后自己的出路又在哪里?   一思及此,高光斗的神色不禁显得有些黯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了马车外面传来的隐隐喧哗之声。   高光斗眉头微皱,掀开了窗帘看向外面,就看到了此刻一大帮穿着儒生袍服的高句丽文人就呆在那告示牌前,在那里大声地议论着什么。   “科举?”高光斗有些错愕地愣了愣,旋及赶紧让马夫把马车停下,朝着娘子乙氏招呼一声之后跃出马车大步而去。   很快,高光斗也挤进了人群中,就看到了那立于路边的告示牌上张贴着一张崭新的告示。   此刻,一旁,一位穿着大唐军服,未披甲的建设兵团士卒,现如今的朝鲜县差役。   正在那里用激情澎湃的高句丽话在大声地朗读着那份告示。   虽然此刻围拢在这里的,绝大部份都是高句丽的文化精英。   可是他们此刻的表情,就像是不敢置信,又像是在患得患失一般。   而导致这一切的,正是那份崭新的告示。   那就是,这乐浪省的所有子民,特别是那些自信自己饱读诗书,胸有韬略的才俊之士。   都可以报名入读乐浪省省学馆,而入读省学馆得到了毕业的乐浪省才俊之士。就可以有资格参加大唐的科举。   并且,陛下决定,为了照顾边远地区的莘莘学子,所以决定,明年进行一次科举。   并且保证会有辽东省、乐浪省的士子科举录取名额。   当然,这样的名额,乃是大唐皇帝陛下特别恩赐的。   另外,为了庆祝原本属于中原华夏的辽东四郡终于回归故乡。   所以,大唐皇帝陛下,决定挑选两百名优秀的高句丽士子,入读国子监。   再者,大唐皇帝陛下还要择优选择一批高句丽年轻的才俊征召入伍。   在乐浪省置军府十二,让他们进入大唐的军伍之中,为大唐效命。   而且这些府兵,都有资格入大唐帝国番上宿卫,这是何等的荣耀,说不定还有机会能够瞻仰天颜。   高光斗目光痴痴地看着那上面的汉字,耳中传来了那差役之言。   原本那颗显得有些灰暗颓唐的心脏,瞬间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大唐的科举,录取的可都是天朝上国的国士,而如今,自己等人,居然也能够有这等机会……   “我居然可以跟大唐的诸多儒生一决雌雄……”   此刻,人群之中,一个声音陡然响了起来。   高光斗看了过去,就看到了一位读书人模样的年轻人此刻正在抹着眼泪,面露狂喜之色。   “呵呵,你没看到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吗?我辈读书人,需先在乐浪省决出高下。   择其省试优秀之才俊,方可往那天朝之都,与天下人……”   “哈,你难道没有看到吗?皇帝陛下会在乐浪省择士子二百,入读大唐国子监。”   “那可是大唐最高的学府,大唐无数才俊,皆出于此……”   “咦,这大唐程氏大学,将会在乐浪省、辽东省招收那些喜欢格物、算学、以及各种才能的学士……”   “大学?比太学少一点,我怎么觉得这有点不对劲?”   “你这也太过孤陋寡闻了吧?那程氏大学你知道是谁开的吗?”   “就是那位辽东州都督程三郎开办的,听闻这程氏大学,四书五经的老师自然是没办法跟国子监诸学相比。   可是他那里的算学、医学、还有工程学,甚至就连怎么冶炼更精良的钢铁,怎么培养更强壮的牲畜,怎么给牲畜授精都教……”   “啊,这……这也教得太奇怪了吧?我辈读书人,谁会去学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那你就错了,知道不知道汉唐商行?”   “汉唐商行?怎么可能不知道,听闻那可是生意遍布天下的超级大商行。”   “那汉商行里边的雇员,就有不少是那程氏大学的毕业生。   你可想想那汉唐商行雇员的待遇,呵呵,干上一年,赚的怕也不比当官差。   听闻,那些学医的,不但会用药石治疾,更懂得一门神奇的医术,用刀给人看病……”   “……”高光斗的耳朵边,满满的尽是那些读书人的吵吵嚷嚷之声。   只是他们所吵嚷的方向已经开始歪楼,全是些谁也不服谁的内卷屁话。   对于这帮子宵小之辈的叽叽歪歪,高光斗直接就是充耳不闻,仿佛害怕自己看错一般,一字一句地读着那份告示。 第3041章 程某观你这还未满月的孙儿有名将之姿   高光斗看着那张告示上的白纸黑纸,看着下方那里盖着的鲜红大印。   这让他按捺不住地露出了一个近乎扭曲的笑容来,自己这一身所学,将会报国有门。   高句丽的三千里江山算得了什么?又怎么能容得下自己这位出将入相的治世之才。   说不定,自己有朝一日,站在那天朝上国的朝堂之上,那才是真正的光宗耀宗,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祖坟冒青烟。   回到了马车之上后,高光斗整个人就跟换了个人似的,荣光焕发,斗志昂扬,喋喋不休地跟娘子乙氏讲述着那份告示的内容。   当然还要狠狠地自我标榜,而娘子乙氏甜甜地笑着,看着这快要在马车里边手舞足蹈起来的夫君。   就在这个时候,车外的亲随敲响了车壁,却是马车,已经来到了城外的码头。   而此刻,正有大批的战俘,哦不,是拔乱反正的建设兵团将士正在登岸。   眼尖的高光斗很快就注意到了一个高大魁梧的熟悉身影,正在跟一位穿着唐朝官员服饰的老者正在那里小声地交流着什么。   赶紧朝着娘子乙氏打了声招呼之后,高光斗就快步朝着那边飞奔而去。   此刻,高东明正恭敬地听着跟前这位随军而至的许敬宗的吩咐。   这位老先生,虽然是个瘸子,虽然他仅仅只是程都督麾下的一名主事。   但是高东明却很清楚,这位许主薄之才,便是为一国之相,也是绰绰有余。   重要的是这位许主薄行事十分果决,而且手段过人,一干战俘,啊不……是一干建设兵团的将领,全都被他收拾得服服贴贴的。   而这一次,许主薄奉程都督之命南下,特地挑选了自己,高东明很清楚,这位需要的是自己对大唐的忠诚和能力。   就在俯首贴耳听命的当口,就听到了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叫喊声,高东明一扭头,就看到了高大英武的亲儿子正朝着这边大步而来。   “光斗……”看到了亲儿子高光斗的那一瞬间,高东明的眼珠子瞬间就红了起来。   “父亲,不孝子拜见父亲……”   高光斗看到虎目含泪的亲爹迎面而来,直接就拜倒在地,哽咽出声。   “快快起来,光斗,能够再见到你,看到你无恙,为父就算是死也甘心了。”   高东明也是满脸泪痕地扶起了儿子,心情澎湃不已。   很快就想到自己正在聆听那许主薄的吩咐,赶紧扯了一把高光斗来到了那抚着长须,若有所思看着这一幕的许敬宗跟前。   “末将失礼了,还请许主薄勿怪……”   许敬宗打量了眼高光斗,看到他与高东明肖似的容貌,眼神不禁有些恍惚,但他很快就回过了神来,露出了一个宽和的笑容道。   “无妨,你们父子,能够经历战乱之苦后,还能安然相见,这可是你们的福份,记得要好好珍惜才是。”   听到了这话,高光斗有些腼腆地一笑,朝着这位许主薄一礼后,这才向父亲言道。   “多谢许主薄体恤,对了父亲,乙娘生了个男孩。”   许敬宗看到高东明有些犹豫地看向自己,很是大度地摆了摆手言道。   “高将军快去吧,先去见一见家人,一会忙完再过来就是了……”   看到高东明满脸感激地行礼后,拉着儿子飞奔而去,许敬宗的脸色不禁有些萧瑟。   自己的那忤逆子,现如今也不知道在何处,也不知道他跟那个女人所生的娃儿,如今可还好?   老许家的人伦惨剧,每每让许敬宗想起来,都觉得无比的扎心。   唏嘘半天之后,旁边有人提醒,说是程都督已至,许敬宗赶紧抹了把脸,快步上前赶去迎接。   而这个时候,程三郎已然策马晃晃悠悠地来到了码头附近。   看着建设兵团的将士们正在与那些前来迎接的亲朋好友们不是抱头痛哭,就是相拥唏嘘。   而此刻,正好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建设兵团郎将,正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对方也同样看到了自己,赶紧快步上前,朝着程三郎恭敬地一礼。   “末将参见都督。”   程三郎翻身下马,伸手扶起了高东明之后,打量着那随同高东明一起向自己行礼的年轻人。   “哈哈,高郎将不必多礼,咦……想必这便是你经常提起的爱子高光斗吧?”   “回都督,正是犬子光斗。”高东明点了点头,满脸激动而又骄傲地指了指高光斗道。   “犬子光斗虽然还年轻,但是不论韬略还是学识,都远在末将之上。”   高大英武,相貌堂堂的高光斗露出了一个显得腼腆的笑容,但是至少还能够维持从容不迫。   三人寒暄之间,妻子乙氏已经抱着孩儿匆匆赶了过来。   那高东明赶紧上前两步,接过了那个尚未满月的小娃娃,满脸疼惜地看着这个小东西。   “光斗,可有名字了?”   “父亲,孩儿就是想等你回家之后,给他起名。”   抱着这个小娃娃,想到了这些年来的纷乱,高东明忍不住感慨地道。   “不如,就叫他舍鸡,希望他未来的日子,可以活得安稳得如同在舍中之鸡。”   笑眯眯站在一旁的程三郎听到了这个奇葩的名字,瞬间笑容一硬。   不光是程三郎,他身后边的那几位亲兵也都表情甚是古怪,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位高东明给自己孙子起名字会有这么清奇的脑洞。   “高舍鸡……”此刻,正激动不已的高东明突然听到了身后边的程都督正在重复自己乖孙的名字。   有些愕然地扭过了头来,就看到了程都督表情显得有些古怪地打量着自己怀中的孩子。   “好名字,相当优秀的名字。”就看到了程三郎朝着自己一笑。   “……”听到如此的夸奖,高东明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接话了都。   这个时候,已经悄悄地来到了跟前,向程三郎见礼了的许敬宗有些狐疑地打量着程三郎的神色。   总觉得这位喜怒无常的顶头上司此刻的表情份外的古怪,像是在笑,又像是在蛋疼。   唯有程三郎自己才知道,这位此刻尚未满月的高舍鸡,虽然他不怎么出名,但是,他却有一个威震天下的好儿子,未来的大唐名将:高仙芝。   那么问题来了,爹都还是个还没断奶的娃,那高仙芝会不会出现?在这个历史时空,怕已经成为了一桩历史悬案。   程三郎默默地走了几步,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然后又走了回来。   来到了那高东明、高光斗、高舍鸡祖孙三人跟前站定,然后朝着他们爷仨露齿一笑。   那个古怪的笑容,直接把爷仨笑的全都菊花一紧,汗毛直立。   程三郎也懒得废话,抬起了手,指了指那襁褓中,瞪着一双乌溜溜眼珠子的小奶娃道。   “你家这娃娃,程某观其有名将之姿。”   “???”   “汝父子,一定要好好教导于他,将他培养成才。   如此,才好让你们高氏一门,成为出身乐浪省的名将世家,我很看好你们祖孙三代,甚至是四代,努力吧……”   高东明虽然觉得这位喜怒无常,心眼比针眼还小的程都督今天这话说得让人满头雾水。   但是好歹他这么说,分明就是很看好他们父子,呃……还有自己那个吃奶的孙儿。   说不定,他就是想要将自己一家拉为帮手,提携自己父子。   高东明将小奶娃交给儿媳妇之后,直接推金山倒玉柱地拜倒在地。   顺手把站在身边还呆若木鸡的亲儿子高光斗也全扯了下来。   “啊这……末将一定努力,定不辜负程都督吉言。”   “好好好,你们先去忙吧,对了,高光斗是吧?若是你愿意入军伍效命,可直接来寻程某,当可保你一个前程。”   程三郎扔下了这句话后,这才径直扬长而去。   而那高家人还有许敬宗等人也全都呆若木鸡地看着程三郎渐行渐远。   直到程三郎行出十数丈后,反应过来的许敬宗忍不住扫了高家人一眼。   “也不知道你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居然连这襁褓中的小娃娃都得程都督青睐,好好努力吧,莫要辜负了程都督对你们一家的期望。”   “多许主薄提点,末将明白,末将一定不会辜负程都督的一片美意。”   高东明诚惶诚恐地朝着许敬宗一礼,看到许敬宗快步而去之后,这才看向一脸懵逼的儿媳妇,还有那个尚在襁褓中的乖孙儿。   嗯,乖孙儿长得很像自己,唔……看来程都督真是觉得自己的孙儿有潜质,应该不会有其他问题…… 第3042章 被程三郎骄傲地命名为辽东速度   许敬宗屁颠颠地跟上了程三郎的脚步,欲言又止地看了程三郎好几次。   直接就把程三郎给瞅不乐意了。“我说老许啊,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老拿那种幽怨的眼神瞅我行不行?”   “是是是,是下官的错,下官只是佩服都督的手段,寥寥几句话。   就让这高氏将门对都督感恩戴德,尽收其父子之心……”   “高氏将门,唔……难怪我之前就觉得这位高东明是个不错的将材,原来根子在这。”   程三郎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看来,能够有高仙芝这样的曾孙,家学渊源这也是一种加分项。   可惜的是,谁也不清楚,高仙芝的亲妈是谁,跟他爹高舍鸡是啥时候成的亲,啥时候怀上的?   不然,说不定可以搞出类似养成游戏的名将培养,啧啧啧……   就在这个时候,高东明也已经跟儿子媳妇述完了别情,快步赶了过来。   打量着这位满脸堆笑,斗志昂扬的高东明,程处弼不禁又开始浮想联翩。   当然不是对一个糙老爷们有啥想法,程三郎是在考虑,自己要不要跟高东明说一声。   等到他的曾孙降世,记得给他曾孙起个名叫高仙芝。   唔……考虑到他的孙子高舍鸡还在吃奶,挂屁帘都还没有机会,现在说也太早了点。   得,回头把这事给记下来,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不过,让他们高氏父子,入我大唐军中效命。   如此一来,也更利于高舍鸡的成长,哪怕是没有了历史上的那位高仙芝,说不定也会有高灵芝、高肉芝之类的高氏名将冒出来。   随着大批的建设兵团的成员到来,犹如拿墨水掺牛奶里一般用力一搅合,瞬间就开始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变化。   毕竟这些建设兵团的人,原本就是平壤以及周边地区的老百姓,他们的亲戚、朋友、故交、熟识,都会成为被他们所影响的对象。   再加上他们这些都是曾经抄起刀子上了战场跟大唐拚过命的男人,却被那位仁慈的大唐皇帝陛下给释放,并且还授予官职,给予钱粮。   重要的是,他们这些已经经过了差不多一年的灌输和教育,早就已经彻彻底底地把自己当成了一位有知识,有文化的大唐子民。   并且他们已经很明白自己乃至自己祖宗十八代与中原的渊源。   自古以来,这辽东四郡就是中原帝国不可分割的一部份,只是这些年以来,狼子野心的高句丽南侵,吞并了中原帝国的辽东四郡。   让他们这些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的中原帝国子民,变成了被高句丽统治的高句丽百姓。   而现如今,大唐帝国的到来,并不是在侵占他们的家园,而是推翻那骑在他们头上,统治了他们数代人的异国。   让他们能够重新回归到中原帝国的怀抱,让他们重新成为骄傲的中原帝国子民,大唐子民。   呵呵……有谁敢说我们说的这些没有根据,来来来,请你们好好看看,这些精装印刷版的关于辽东四郡的科谱读物。   里边那些详实的历史资料,就证明着,自古以来,辽东四郡就是华夏不可分割的一部份。   当然,如果你不认字,这也没关系,我们这里还有同样是精装印刷的儿童版插画读物。   不需要你认识多少字,只需要你能够看得懂那些简单明了又可爱的图画,就会对自己的国家和历史,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数千名抄着十分流利的大唐官话的建设兵团成员,他们的原高句丽人身份,让他们更能获得当地的百姓的认同。   再加上亲朋好友,本乡本土,让他们至少能够影响周围几十,上百号人。   再加上他们都是接受过专业的宣导训练,使得他们明白,自己该怎么去劝说。   该怎么去引导,如此才能够最短的时间内,让那些人明白。   至少让他们能够安静下来,不会对大唐起反感之心。   再有就是,原本应该调拔给平壤百姓以及周边之地的百姓的各种生产生活物资。   不再交给高句丽旧有官吏发放,而是交给这帮子站在大唐这一边的建设兵团成员来发放。   让他们明白,这些恩惠,都是大唐王朝对于治下之民的回报,更要让他们明白。   只有跟着大唐王朝走,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才能够吃饱穿暖。   看看大唐的武贲,对老百姓秋毫无犯,看看大唐的商贾,善乐好施……   可以说,老百姓们是最质朴的一个团体,而大唐的各种怀柔手段,又恰好是针对他们。   让好处落到实处,让每一位老百姓都能够感受到大唐对他们的宽仁和浓浓的关怀。   再加上,将那些原属于高句丽王公贵族的土地,拿出了许多来,分派给那些原本只能老老实实给达官显贵当奴隶、佃户的贫苦老百姓。   再有,那些新近投降的高句丽士卒也没有被轻易地直接放回家。   而是也被程三郎如法炮制,让他们很快也融入到了建设兵团这个大集体里。   并且,有了这一大票劳动力的加入,正好对平壤城进行天翻地覆式的重新修缮,正好把那些高句丽的旧有痕迹给抹掉。   再有就是,开始兴修一条沿阿利水直接抵达阿利水入海口的水泥官道。   当然,各种工厂,特别是水泥厂、砖厂等相关于民生的工厂的兴建,将大量的无业游民收入囊中。   让老百姓们都有事情做,都有饭吃,谁特娘的还乐意抄起大刀片子哇呀呀的打生打死?   至于有人想要跳出来说光复高句丽七百载社稷荣光,拜托,你有兵吗?你有人吗?你想拥戴谁?   高句丽的国主还有一干贵族王公,已然被迁居于位于平壤城不远处的一座村镇中监视居住。   有本事你就一个人跑去单挑过万披盔带甲,武装到牙齿的大唐铁甲精锐,把大王给迎回来,我们就相信你是真心的。   总而言之,随着大唐这边各种手段齐出,短短不过一两个月的光景,整个平壤城以及周边地区都呈现出了一片欣欣向荣的繁荣景象。   大量的平壤百姓子女们纷纷入读蒙学,哪怕是大人,也可以进入到扫盲班去学习。   总而言之,大唐官话,以超英赶美的速度正在这原高句丽王者一带迅速的普及。   而这样的速度,被程三郎骄傲地命名为辽东速度。   李世民,这位大唐天子也留在平壤坐镇,并未离开,眼睁睁地看着这平壤以及其周边地区,那种日新月异的变化。   亦不得不承认,程三郎这小子,最适合做的,就是搞边塞事务。   兴许这程三郎的军略,比不上李靖与自己这样戎马一生的老手。   但是,他对于这些大唐新占之地,所使出来的各种手段,绝对是他的独创。 第3043章 朕还等着搞上一场最盛大的宗庙献俘   李世民此刻没有呆在平壤王宫,现如今的大唐天子行宫内。   他正悠闲地坐在程家酒楼的三楼雅间里,呷着美酒,吃着小菜,欣赏着窗外的风景人物。   入目所见,平壤城内的建筑鳞次栉比,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甚至还能够听到不少人正在用腔调略显得古怪,但是已然很流利的大唐官话在那里高谈阔论。   又有谁能够想象得到,短短两个月之前,这里还是对大唐充满着戒备与恐惧的高句丽王都。   而今,居然已经有了一种像是生活在繁华喧闹的大唐城镇之感。   讲大唐官话,学大唐汉字,穿唐衣,吃唐食,用唐物,已然成为了现如今乐浪省的百姓们最喜欢干的事。   不多时,李世民就听到了有脚步声传来,赵昆这位大内侍卫头子第一时间来到了雅间门口,看到了是李绩与那马周二人连袂而至。   “二位爱卿怎么有闲暇到这里来寻朕?”李世民笑眯眯地召手示意二人到跟前来坐下。   李靖笑呵呵地坐了下来之后,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道。   “陛下有这等闲情雅趣,臣等自然也想要凑凑热闹,咦……臣好像闻到了那干锅竹鼠的香味……”   “哈哈,想不到李爱卿不但耳聪目明,就连这嗅觉也还是一流。”   李世民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那个下面有个小碳炉的小陶锅道。   “这是齐王让人从登州送来的,论及做这等美食,还是这程家酒楼做起来正宗。”   “而且加了些辣椒之后,滋味可是比之过去品尝到的干锅竹鼠,更胜一筹……”   “赵昆,让人再给送两份过来,二位卿家若不忌口,也好好尝尝。”   马周也同样是个美食家,听得此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星子。   “那臣可就却之不恭了,加了辣椒提高香辛味的干锅竹鼠,这臣还真没尝到过……”   不大会的功夫,两锅干锅竹鼠被端了上来,这些干锅竹在锅上。   浓稠的汤汁正在缓缓地冒着小泡,随着火力的继续煎熬,等到汤汁被竹鼠肉吸收之后。   就会变成油脂在锅里慢慢地炸着竹鼠肉,以便让竹鼠肉变得更加的香浓入味而又富有嚼劲。   李绩可是在泸州呆过一段时间,蹭吃过不少的竹鼠,也是很好这一口。   慢慢地咀嚼着那带皮的竹鼠肉,弹牙的肉皮,越嚼越香,香浓的滋味,溢散在唇齿之间。   又香,又辣,又带劲,这让马周吃得满嘴冒油的同时,亦连呼过瘾不已。   甚至都差点想要吐出舌头来减缓辣味在口中的肆虐,赶紧吃上几口凉菜缓缓。   又忍不住继续抄起筷子,对付起了锅中的美食。   李世民笑眯眯地看着这二位卿家那副有些控制不住的吃相,不禁呵呵一乐,正要说话。   就听到了下方传来了喧哗声,原来是那位距离这程家酒楼不远的广场大戏台有戏要开场了。   “这平壤城,可真是比过去热闹得多了,臣听闻这些日子。   但凡是逢五、逢十戏台开戏的日子,平壤城周边的百姓也都纷纷赶来凑热闹。”   “好在城内城外,也都安置了几个大戏台,以供百姓们观戏。   不然臣真有心担心,百姓们会不会因为看这样的大戏而生出乱子来。”   听到了李绩与马周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了戏台,聊到了那些剧目。   说来说去,其实这些剧目也都已经算是老掉牙的了,毕竟在辽东的各大戏台,演的就是这些。   现如今到了这里,还是这个套路,顶多也就是把人物或者是情节改一改,然后又继续演。   可即便如此,偏偏那些高句丽……嗯,应该说是乐浪省的百姓们却乐此不疲。   “这样的戏如此敷衍,连老夫都觉得有些腻味了,回头就让程三郎那小子再弄出点新剧来。”   李绩打了个哈哈,努力地咽下了口中的美食之后,开始聊起了正经事。   “陛下,征调来用以渡海的船只,已经悉数抵达了阿利水入海口码头处。”   “另外,齐王殿下传来消息,从洛阳通往登州的水泥官道,已于十日前,全线通车……”   “而且根据传回来的消息,汉唐商行的驿车已经试车,从洛阳至登州全程水泥官道,他们的驿车大约十三到十四日便可抵达登州。”   “不到半个月?”李世民顿时两眼一亮。   李绩点了点头笑道。   “正是,不过这相比起长安与洛阳之间的特快驿车而言,则是慢上了不少。”   马周点了点头,不过也说了一句公道话。   “那可不一样,长安到洛阳的特快驿车,那可是中途会多次换马的,而他们这长途驿车,一日换马一次,慢一些很正常。”   “好好好,既然如此,乐浪、辽东二省诸事已然井井有条,而有李卿你坐镇乐浪,朕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也该是朕班师还朝的时候了。”   “朕还等着,回到了洛阳之后,好好的搞上一场最盛大的宗庙献俘。   也好让天下万国知晓,朕已克敌凯旋,高句丽君臣,已为我大唐阶下之囚……”   李世民站起了身来,满面红光地负手而立,拿下高句丽,带着高句丽君臣,在天下人面前进行宗庙献俘。   对于大唐,对于自己这位大唐天子而言,所带来的成就感,就连昔日的颉利可汗被缚于长安城,也是远远不如。   毕竟,这是自己亲率大唐武贲,成功地破高句丽,擒其君臣而还。   天下,还有谁敢叽歪半句,老子不是天下公认的英明之主,我大唐比不上前隋?   至于南边的百济嘛,就且先留着,自己这个当爹的已经把最困难的难关都攻克了。   总不能让自己亲儿子太子承乾,未来连个提高自己威望的机会也没有……   嗯,那就当成自己送给亲儿子未来登基之后,增添威望的一件工具。   想到了这,李世民不禁脸上露出了一个慈祥的笑容,此刻,他也无比地想念远在洛阳的亲人们。   ……   同一时刻,百济之王扶余义慈,此刻正软绵绵地瘫在王宫的案几上,跟前的残羹剩酒,证明了他经历了些什么。   他很不乐意看到大唐轻易地掌控高句丽旧地,可他也实在是抽不出精力去闹妖蛾子。   正所谓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今的百济国内的诸事,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心如死灰。   登州水师在经历了整个冬天的修整之后,再一次恢复了之前的各种骚操作。   可以说,现如今的百济百姓们,要么已经破罐子破摔的躺平。   要么,就只能退缩到远离海岸与水岸的内陆去讨生活。   因为只有在那种地方,百济的百姓军民才不会遭遇大唐水师以及水师登陆部队的骚扰。   不然,眼睁睁地看着种好的庄稼被捣毁,城墙被拆掉,就连官衙都被炸掉。   保家卫国的将士们则直接就被唐国士卒给押走,听闻全被弄到那辽东去当苦力。   面对这样的结果,一干百济将士,谁也不乐意去面对这种已知的无奈命运。   丝竹之声在大殿之中回荡,还有眉清目秀的舞女,正在扭动着妙蔓的身姿。   可扶余义慈瞪着一双腥红的醉眼,呆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就像是陷入了贤者时间的智者。   他所考虑的,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大唐啊,你特么的到底想要干嘛? 第3044章 大唐啊大唐,你能不能给我百济一个痛快   扶余义慈其实也是一位很有雄心壮志的枭雄,他很有野心。   也正是因为有野心,也有才能,所以才能够在与新罗的作战中,连连取得大捷,夺取了不少的新罗城池。   同样,他也有很强的战略眼光和交际手段,在与大唐水师作战大败后,第一时间求援倭国。   而在倭国救援失败之后,他却败而不馁,在知晓大唐不可能放过自己的情况下决定先下手为强。   与那高句丽一同共伐新罗,清除掉那暗戳戳,最喜欢在后边捅刀子的新罗,将这片半岛上的不安定因素给清除得一干二净。   并且还与高句丽结成了同进共退的联盟,至少大唐这个劲敌没有消失之前,高句丽与百济齿亡唇寒,相互之间,获得了和平共处的契机。   这一切,都可以算得上是他扶余义慈的得意手笔。   可令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所有得意手笔如今回想起来,却变成了一次又一次不死心的垂死挣扎而已。   曾经是百济的得力臂助的倭国,被唐国登州水师大败也就罢了。   令人没想到的是,仅仅只是一只唐国的水师,就生生连倭国都给踏平。   如今,那里已经变成了对大唐忠心耿耿,跟大唐做生意做得飞起的扶桑诸国。   与高句丽联盟,搞掉了新罗,尽占新罗疆土,这也是他扶余义慈最为得意的大手笔。   虽然粮食与财物,尽被高句丽掳掠而去,可这对于百济而言,只要有土地和人口,还需要担心那些东西吗?   再说了,被饿死的那些也都是新罗亡国之民,他们多死一点,未来新罗旧土之上的反抗也能少上一分。   可结果呢?原本被自己寄予厚望的高句丽,这个曾经独自力抗中原,击退前隋百万之师的高句丽。   攻伐新罗之间,动作之迅速,兵锋之犀利,令他深感忌惮的高句丽。   居然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个弱不禁风的嘤嘤怪。   ……   不到一年,那原本可以抵抗住前隋百万之师数次征伐的辽东防线,直接就土崩瓦解。   甚至直接被大唐越过了鸭绿水,兵锋直指高句丽腹地。   在收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扶余义慈甚至以为是情报出了问题。   直到再三确认之后,扶余义慈以及一干百济臣工,都黯然无语。   而那段时间,大唐登州水师,各种骚操作,令百济沿海、沿河之地,都频频遭遇到大唐的袭扰。   当时,可真是把百济君臣吓坏了,还以为大唐想要一鼓作气,搂草打兔子,搞了高句丽,犹自觉得不过瘾,准备把百济也给秒了去。   好在,那位高句丽权臣渊盖苏文不愧是心狠手辣之辈,眼看大唐军队渡过了鸭绿水。   一咬牙一跺脚,直接就把他们高句丽的国主剁了祭天,然后又摆出了一副要请降的架势。   换来了大唐皇帝的退兵,这让惊魂未定的百济君臣也是抹了把冷汗。   然后就期待着凛冽的寒冬的到来,让那些唐国人知难而退。   毕竟,到了那个时候,高句丽的大溃败,已经证明了,高句丽在正面战场上,根本就不是唐国的对手。   连带那些在对抗前隋时,引以为傲的坚城要寨,在唐国的新式武器跟前,跟纸糊的几乎没有什么分别。   可是结下来,凛冽的寒冬的确来了,那些唐国人,却顽固地守御在辽东,半步不退。   而高句丽施尽了手段,想要明里暗里的折腾,不论是去劝说那些辽东的原住民。   又或者是想要挑起战俘造反,又或者是想要引发民变。   所有的招数,就好像是小石块扔进汪洋大海里边似的,一个小小的涟漪之后,就什么也没了。   当扶余义慈,听闻大唐新占据的辽东一带,连一个冻饿而亡的百姓也没有。   而在更南边的泗沘城,却每天都会有冬饿而死的尸体被拉出城去扔乱葬岗。   这让扶余义慈甚是绝望,而唐国等到春天一来,唐国水师,又再一次骚动了起来频频出击。   再一次让百济焦头烂额不已,收到了高句丽举国而降,权臣渊盖苏文自尽而死的消息传来,除了绝望,还是绝望。   扶余义慈在知晓高句丽已然降了大唐,而大唐的兵马,兵锋已然进抵到了高句丽与唐国的交界之地时。   已然被煎熬得半点雄心壮志也无的扶余义慈,除了成日在王宫之内借酒浇愁,又能如何?   一干百济大族,每一次朝会,每天吵吵嚷嚷,根本也拿不出一个方略来解决如今的困局。   大唐啊大唐,你到底想要我干嘛?要不你就直接大军压境,派人送来战书也行。   好歹给我百济一个痛快,而不是像现如今这个样子,只成天到处撩骚,却又偏偏不进入正题。   就在扶余义慈呆呆地看着大殿顶梁之际,有侍者通禀,佐平(百济官职,属朝廷重臣)六方(百济官职,皆是统掌十郡的高官)求见。   ……   “大王,近半月以来,唐国水师对于我百济沿海、沿水之地的城镇的袭击已停。”   “而且,收到消息,说是近日,唐国在平壤一带的驻军调动频频……”   听到了这个消息,扶余义慈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那位唐国天子决定要南下了不成?”   “若是要挥师南下,为何会让水师停下对我百济诸地的骚扰?”   “想来,那位唐国天子,觉得不需要水师的支援,单凭唐国的步骑,就足以讨平我百济。”   “这可如何是好?”   “大王,臣以为,我们百济唯今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征发天下青壮,拱卫王都。”   扶余义慈打量着下方那些吵吵嚷嚷乱作一团的臣子,忍不住开口连声喝斥,好半天才弹压住。   这个时候,一位臣子站了出来,朝着扶余义慈一礼之后,转身看向那些百济重臣道。   “诸位,凭我百济,真的可以独立抵御唐国之征讨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沙敏佐平(佐平为官职)站了出来,不悦地反驳道。   倘若程三郎在此,定然会很善意地告诉这位百济八大族中的沙氏族长,试试很容易逝世。   可惜他不在,也没有人知道这个梗。   “唐国征伐高句丽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唐国将士必然身心疲惫,思乡欲归。   即使不能胜,只要我们能够坚持住,时间一长,说不定就可以让那唐国罢兵而走。”   “另外,我百济还可以再次遣使向唐国天子请罪……”   “可问题是之前大王就已经遣使向唐国天子请罪,结果连边境都过不去,足见那唐国灭我百济之心不死。”   眼看着,这些臣工之间争论再起,头疼无比的扶余义慈正欲开口。   就听到了大殿外传来的叫喊声,百济臣工齐刷刷地朝着殿门方向看到。   就看到了一名大臣满脸喜出望外之色,冲进了大殿,径直朝着扶余义慈一礼。   “大王,天大的喜讯,方才臣收到消息,大唐天子决定班师还朝了。”   “?!?!” 第3045章 庖厨之艺天下无双的夫君终于要回来啦……   “什么?!”扶余义慈难以置信地站起了身来,嘴皮子都在哆嗦。   “真的假的?这不可能,我之前收到的消息是平壤一带大军调动频繁,怎么就一下子要班师了。”   “燕佐平,下官岂敢相欺,据传来的消息,唐国天子的御驾已经沿阿利水南下,而那高句丽君臣,也都已经离开了平壤,随同大军一同离开。”   “而且在那阿利水入海口处,大唐的水师尽聚于此地,分明就是要保护唐国的天子还有大军班师还朝。”   “这,这居然是真的?”扶余义慈可真是喜出望外地喃喃道。   而殿中的一干百济重臣都不禁露出了狂喜之色,弹冠相庆不已。   “来人,速速遣探子再去确认消息,务必要知晓,唐国水师的动向,他们离开了阿利水之后,是径直向南,还是往我百济而来。”   “另外,再调三万兵马,移驻熊津江两岸,务必要防备唐国水师突然袭击……”   此刻,扶余义慈就像是回光反照一般荣光焕发起来。   倘若唐国天子真的班师还朝,那么至少在短期之内,百济将会安全,仅仅凭着留下的唐国军队,那肯定拿不下我大百济。   至于未来如何?谁特娘的管了那么远,先顾好眼前再说。   大唐天子准备班师回朝的消息,在百济上层传开之后,原本显得有些死气沉沉的泗沘城直接就沸腾了起来。   每一个人,都好像过了大年似的欢天喜地,毕竟,这也算是侥幸逃过了一回兵灾。   至于百济的老百姓们,除了诧异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为什么会这么得瑟乐呵之外。   为了能够在新的一年,继续艰难的活下去而奋力劳碌。   ……   李德奖此刻,已然再次登上了远洋的舰队。而这一次的远洋舰队的规模,可是比之前又扩张了数倍。   光是大唐使团成员,就足足有过百之数,另外,还有工匠近三百之数,良马百余匹。   另外还有大量的瓷器、丝绸、白叠布,当然也少不了一些目前大唐才能够制作的工具和材料。   此刻大祭祀索归商正满眼不舍地打量着那越来越远的地平线。   他不知道他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踏足故土,但是他也很清楚,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到底有多重。   部落,呃……殷商王国世子李观海已然入读了大唐国子监,正在接受着大唐先进的思想文化的浇灌。   不仅如此,还有那些同来的殷商王国才俊们,此刻,大部份都已经入读于那专门教授各种先进的科学技术的程氏大学。   这自然也是得益于那位程三郎的亲自指点。他告诉李观海,想要让殷商王国真正地崛起于殷商大陆。   那么就必须要掌握着远超殷商大陆的科学技术和生产生活技能。   唯有如此,殷商王国,才能够真正地有发展壮大的机会。   就像学习大唐的农耕技术,可以让殷商王国的子民们向大唐的子民一般,用最少的土地,养活更多的人口。   更要懂得各种冶炼技术和探矿技术,唯有如此,殷商王国的勇士们。   才能够披挂上坚固的铁甲,使用远远比石质和铜质更加坚固而又锋锐的武器。   还有大唐那用水泥和砖石修建的房屋以及城池,短短的年余光景,就足以让一座城池拔地而起。   而现如今,殷商王国那座小小的石头部落,却是超过十代人,两百年才修出来的。   与大唐的城邦相比起来,顶多也就属于是一个村镇的规模而已。   好在,这些好宝贝,慷慨的大唐有的许多东西,作为大唐的藩属国,殷商王国也将会拥有。   大祭祀索归商相信,等到自己回归到了殷商王国之后,在那些大唐皇帝陛下派遣来的工匠们的指导之下。   用不了太久的时间,原本只能分散开来的殷商王国的子民们,又将会团结在一起,成为一个大集体。   开垦出更多的良田,建造更加坚固的城池,在那茂密的丛林间,兴修出一条条,可以让殷商王国的子民们大步行走的坦途。   还有那些强壮而又力的牛马,一个会让殷商王国的百姓们耕作更加的省时省力。   而另外一个,则会让殷商王国,拥有那种可以横纵殷商大陆,来无影去无踪的机动兵种。   还有那些美妙的马车、牛车等运输工具,将可以让殷商王国与其他城邦之间的大规模贸易成为可能。   听那位程三郎的话,大唐皇帝陛下,似乎有意再寻找其他的愿意向大唐效忠的殷商遗民部落。   未来,殷商大陆的部落,将不会再难以语言共通,所有人都能够操着熟练的大唐官话进行交流和贸易……   李德奖也缓缓地收回了眺望故乡的视线,扫了一眼站在身边呆呆发愣的那大祭祀索归商。   自己总算是回到了洛阳见到了娘亲,还有妻儿,只可惜,因为肩负着出使殷商王国的重任。   在洛阳只呆了短短的十多天光景,就不得不再一次踏上了征途。   不过对于李德奖而言,发现了殷商大陆,他觉得,这并非是他旅途的终点。   ……   烟尘滚滚,蹄声隆隆如雷,旌旗遮天弊日,雄壮的胜利之师,此刻正昂首阔步地行进在那平整而又宽广的水泥官道上。   大唐皇帝陛下,呆在他那辆汉唐商行专供的六轮马车里边。   懒散地斜坐在里边,正与那马周二人在马车中对弈。   作为大唐皇帝陛下的御驾,自然有好几种款式,这一款是专门供给陛下长途旅行的加长加宽版。   可以在里边坐上六七个人也不会觉得拥挤,而李世民这位大唐天子不但可以直起身子在马车里边溜达。   也可以在里边休息,睡在这里都没有关系。   而且,在马车四壁都专门做了夹层,塞满了棉花来作为隔音材料,车窗都是双层玻璃结构。   让那李世民落子于棋盘之上的声音也能够清晰可闻。   “陛下,这会距离洛阳应该已经不远了吧,臣……”   马周紧抿着嘴,看着那已经渐渐明晰的棋局,忍不住提醒一声道。   李世民不乐意地嘟囔了句道。   “急什么,朕今日好不容易要赢马卿你一局,难道见不得朕赢你一回?”   “陛下,臣可没有这样的意思……”   马周有些憋屈,可也偏偏无可奈何,想不到陛下就连下个棋,胜负心都那么重。   “没有意思就继续,该你了……”   李世民很满意自己落的这一子,大唐天子,哪怕是棋力不如你马周,但也不可能一直输。   赵昆隔着车窗看到陛下很有精神地在那里下着棋,忍不住又朝着后方不远处看到。   就在陛下御驾后方不远处,一驾不怎么起眼的四轮马车里边。   陛下的爱婿程三郎抄起了一张竹牌狠狠地甩在摆放在三人之间的案几上。   “一对王……”   “你怎么又抓到王了?”房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力地将手中剩下的牌扔在案几上。   旁边的秦怀道也是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样,看了一眼案几,看着自己那从头倒尾都没打出一张的满把臭牌。   只能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不甘地伸手,又掏出了几枚铜板撂在案几上。   “嘿嘿,谁让程某气运加身,来来来,再来几把……”   程三郎红光满面地将赢来的铜板拔拉到了自己跟前,开始麻利地洗起了牌。   就在他们继续掀起新的一场激烈厮杀的当口,距离大唐帝都洛阳城二十里外的官道旁边。   大唐的太子李承乾,此刻正与一干留守的文武臣工们,正频频地伸长脖子,朝着东边张望不停。   就在距离这些文武臣工有点距离的另外一边,长孙皇后甚是无奈地将手中的书册放在了膝上。   “你们两个,说话能不能小点声?”   眉目如画,脸上挂着明媚如春光般笑容的李明达扭过了头来甜甜一笑。   “好的娘亲,要不我和姐姐下车走走,省得打扰娘亲看书。”   一旁的平阳只是笑着,看着这位古灵精怪的妹子。   “……不行,听话,呆在车里,等一会娘自会让人把你们的夫婿叫过来。”   “好吧……”李明达撇了撇嘴,明眸一转,又继续朝着窗外张望。   她那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庖厨之艺天下无双的夫君终于要回来啦…… 第3046章 李承乾当然不是在笑自己的亲爹,皇爷爷才是   大唐皇帝陛下亲率得胜王师班师还朝,监国太子率领一干留守文武出城二十里相迎。   李世民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嫡长子,仍旧还是穿衣显瘦的体格,只不过,刻意蓄起的那两小撇胡须越发地显得醒目。   长时间的监国,也让李承乾的气度,也愈加的显得沉稳,说话的嗓音似乎也深沉了不少。   就是两眼此刻红的不行,含着泪花的模样,看得李世民亦是心中微酸。   “好了好了,你这孩子,为父不是已经回来了吗?”   李承乾显得有些窘迫地抹了抹眼角,露出了笑容,很快,他的目光就越过了亲爹,看到了正在父亲身后不远处的程三郎。   看到了对方,朝着自己遥遥一礼,然后比划了一个手势,露出了一个神采飞扬的笑容。   而李承乾也同样露出了一个难得而肆意的灿烂笑容,抬起了手,指了指处弼兄,又比划着同样的手势。   他知道处弼兄是在说什么,而处弼兄也明白他的意思。   李世民与一干臣工一脸懵逼的看了眼太子,又看了一眼程三郎。   “承乾,你们……”   “父亲,没什么,这只是孩儿与处弼兄的一个约定。”   李承乾朝着亲爹腼腆一笑。所有人都不懂,懂的只有自己,还有处弼兄。   是的,在知晓亲爹要前往辽东之地,亲征高句丽开始,李承乾就显得很紧张。   毕竟,高句丽是什么鬼玩意,但凡是关心国家时政的人都很清楚。   前隋,两代天子,征讨高句丽皆尽折戟沉沙,甚至还成为了前隋崩分瓦解的一个重要诱因。   他这位大唐帝国的太子爷不紧张才怪,可这些内心的牢骚,面对其他人,实在不好说也不能说。   唯一的倾诉对象,自然就是程三郎。   而处弼兄并没有说太多的安慰话,可是,短短的交流,就让李承乾瞬间安心了不少。   处弼兄问自己相不相信他的能力和承诺?   李承乾当然是毫不犹豫发自内心地相信这位对自己坦诚相待的处弼兄。   而处弼兄告诉自己,他向自己保证,别瞎操心,有我程某人在,平定高句丽不会有任何问题。   虽然当时,处弼兄是被亲爹按排到了青州大都督府去担任长史。   但李承乾还是相信了处弼兄,因为处弼兄从来不会欺骗自己,至少在正经事上。   他总是能够化腐朽为神奇,出奇不意的用他那些神鬼莫测的妖蛾子手段,让不可能成为可能。   就像自己当初得到了处弼兄的保证之后,开始静静地等待,亲爹都还没开始征讨高句丽。   处弼兄已经顺手把那倭国给灭了,当朝廷收到了这个捷报的时候。   李承乾却有一种感觉,就好像是处弼兄正在那边冲自己洋洋得意地昂了昂下巴。   小老弟,看到了没有,为兄我担心你太担心,所以就先顺手灭个国给你瞧瞧为兄的本事。   让你更加的放心,有为兄在,高句丽拦不住你爹。   是的,自打处弼兄率水师大败百济水师,又大败百济与倭国水师,然后提着水师的一只偏师,直接就干脆利落地把那倭国给灭了之后。   原本对于处弼兄至少有八成信心的李承乾,对于亲爹肯定能够在处弼兄的帮助之下,搞定高句丽的信心一下子就提到了九成九。   至于还有那一百分之一的机率,就像处弼兄曾经说过的,例如发生各种非人力所能抗衡的自然灾害,导致大军无法征讨高句丽。   人嘛,凡事都不能讲绝对,更何况是军国大事。   而在那之后,处弼兄提留着水师的运输队,也就是去运个粮,结果就因为一只大唐侦骑射来的箭。   让低调不想惹事生非的处弼兄误以为是高句丽人在挑衅于他。   于是,恼羞成怒的处弼兄就带着运输船队,直接就把那辽东城给夺了以泄心头之愤……真不愧是心眼比针眼还小地处弼兄的行事风格。   李承乾犹记得,随同捷报一起传回来的亲爹的书信里边,满满的全是对处弼兄的疯狂吐槽。   当然这种吐槽里边的情绪很复杂,既欣慰,又蛋疼。   欣慰的是,前隋百万之师都搞不定的辽东城让程三郎给搞了。   蛋疼的是,亲爹与一干大唐文武重臣,还有无数精锐之师,磨刀霍霍,又是搞心理建设,又是各种安排,各种布置,就是为了拿下辽东城。   结果各种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完,正要动手,一抬眼皮,程三郎笑眯眯地已经站在城头之上举起了大唐的旌旗……   要知道,当时自己可是足足笑了柱香的功夫,笑得腹肌都险些痉挛。   李承乾当然不是在笑自己的亲爹,而只是笑整件事情,太特娘的搞笑了点。   而且自己也还算好的,李承乾可是记得自己去万国园行宫把事情告诉皇爷爷。   皇爷爷可是笑得都趴在榻上打滚,那可比自己夸张多了。   而也正是因为处弼兄的手段,让李承乾再没有了任何的担忧。   就连留守于洛阳的大唐文武,也没有谁再有半点担忧,都觉得,只要有程三郎在,就会车到山前必有路。   之后,处弼兄又领着五百火枪骑兵,生生将那高句丽八万精锐牵制的动弹不得,最终只能俯地请降的消息传回长安之后。   所有人都没有了什么担忧,都只是在考虑一个问题,灭掉高句丽的速度,到底能够有多快?   ……   然后李承乾指着远处那辆低调的马车小声地嘀咕几句。   就见亲爹两眼一亮,然后哼哼哈哈了敷衍几句,亲切地问候了那些留守的文武重臣。   又撂下了几句很提振精气神的场面话之后,这位大唐皇帝就屁颠颠地朝着那不远处的马车快步而去。   至于那些臣工们,则被太子殿下给拦了下来,太子殿下亲切的慰问着这些在外差不多两年的臣工们。   而程三郎也看到了两年未曾蒙面的亲爹还有几位弟兄,只不过老程家打招呼的方式都有些别致。   亲爹先是一巴掌重重地给程三郎一记,语重心长地道。   “没给爹丢脸,是个好娃娃……”   “没给大哥丢脸,是个好娃,哎哎哎……老三你做甚?”   程大将军抚着那钢针般的浓须,看着亲儿子们闹作一团,不禁慈眉善目地放声大笑起来。 第3047章 这,才是真正的灵魂伴侣……   程大将军的笑声之嚣张,之跋扈,绝对是人群中最醒目的那个。   偏偏所有文武臣工,都只能拿羡慕妒忌恨的目光来表达态度。   没办法,程三郎算得上是这一只班师回朝的胜利之师中,最为出挑的那一个。   先是败百济与倭国水师,然后领着水师偏师,顺手把那倭国灭了。   之后又率领运粮船把辽东城给抢战,率领着五百火枪骑兵逼得八万高句丽精锐屈辱地缴械而降。   更别提,哪怕是陛下之后把他撂在后方的辽东城,他仍旧是用一次接一次的操作,刷新人们的认知。   而且一干大唐汉唐商行的股东们,跟着程三郎蹿去青州,再青州先立了一回功勋。   之后又追随程三郎水师大胜,之后又登陆倭国,刷出了灭国之功。   而后,干了运输队,又狠狠地抢下夺取高句丽第一坚城辽东城的功勋。   可以说,哪怕是再雨露均沾的平分功勋,这帮子程三郎的狐朋狗友,升官发财是必须的。   好在一干嘻嘻哈哈的程家人注意到了太子殿下笑眯眯地朝着这边行来,总算是让开了路。   程处弼赶紧上前,朝着穿衣显瘦的太子殿下恭敬一礼。   “臣参见殿下……”   “处弼兄你这是做甚,不必多礼。”李承乾第一时间扶住了程三郎。   然后,看着跟前这位高大英武的处弼兄,李承乾抿了半天嘴之后,低声言道。   “多谢了……”   “殿下万万不可说这样的话,臣只是做了自己该做之事罢了。”   “好好好,那小弟我就不多说了,嗯,回头等兄台休息两日,记得来寻小弟。   咱们弟兄正好把酒言欢,小弟也好听一听处弼兄你这两年多在外的传奇经历……”   “殿下放心吧,对了,臣还给殿下带来了不少的特产,等回头,臣就让人先送往东宫。”   “对了,殿下你说太子妃特别喜欢吃那茄汁沙丁鱼,这一回,臣带来了足足五十斤的份量,回头做好了,再让他们往这边送。”   二人小声地嘀嘀咕咕的当口,一名宦官悄悄地来到了跟前,小声地嘀咕几句之后,抬手朝着那边指去。   而程三郎正好看到了远处的马车,老丈人正站在车旁满脸堆笑地看着两个闺女。   马车的车帘也被撩了起来,温婉娴静的皇后娘娘,正斜坐在那里……   ……   “夫君。”   “娘子,来,张嘴。”   “嗯,好吃……”   “夫君。”   “娘子张嘴……”   “真好,真好吃……”   马车里,李明达与程三郎这小两口肩并肩地坐在车中。车内的案几上,摆放着几个小陶罐子。   只是此刻,这些小陶罐子都已经被打开,露出了里边那些程三郎新手制作好的美味。   冷吃牛肉,麻辣豆干丝,茄汁沙丁鱼……   而李明达就那么笑眯眯地歪着头,看着夫君,在那里拿筷子和勺子将那些零食喂给自己。   程处弼满眼里尽是宠溺地看着这个小可爱,哪怕是一别两年,再见仍旧还是初见的模样。   甜美的笑容,清脆的嗓音,还有那含情脉脉的动人眼神。   “夫君,好辣啊……”   “来来来,尝尝这个,冰镇过的酸羊奶,来上两口,你很快就感觉不那么辣的。这可是为夫消除辛辣感的秘诀……”   “真的嘢,好像一下子就不那么辣了,你也吃点,哎呀……唔唔……”   “嗯,为夫吃了,果然还是那个味道。”   半天程三郎意犹未尽一脸坏笑地放开李明达。换来的是李明达羞怯地拿脑袋直往自己怀里钻。   蜜里调油的夫妻二人不知何时,安安静静地相拥着,坐在车上,享受着这份温馨而又甜美的氛围。   李明达眯着两眼,犹如一只慵懒的猫咪,依偎在程三郎的怀中,嗅着那熟悉的气息,眯起的双眸,弯弯如月。   虽然夫君远在登州和辽东那边,可是关于夫君的各种传闻一直都络绎不绝。   不管是正面的,还是反面的,但凡是涉及夫君的传闻,肯定都与胜利息息相关。   所以,这也才能够让她还有媚娘很放心夫君的安全。   毕竟,夫君可是在剑南道和高原三国,可是魔神一般的传奇人物。   而现如今,在大唐,特别是长安城,乃至整个关中地区,贴的门神几乎都是《程氏一门镇宅驱邪图》。   不过听爹爹悄悄说过,据说那门神贴图,是真的名家手笔,绘得活灵活现,镇鬼驱邪啥的很灵验。   就是夫君辣么好看,明明没有顶着毛胡子,为啥也要画一张毛胡子脸。   “娘子你在看啥,可是为夫脸上有什么不妥吗?”   程三郎总觉得娘子的眼神有些古怪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脸。   “没有没有,对了夫君,我三哥人呢,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你三哥留在青州,继续当他的大都督。主要是接下来,你爹很快就会宣布,将青州大都督府,划为一个省……”   “毕竟自打洛阳之变后,山东之地的许多官员纷纷被署名,光是刺史,就少了五位。”   “所以,你爹觉得,就正好借着这个机会,照着那辽东省与、乐浪省的行政划分,顺便将青州省也给设立了……”   ……   不光是那李恪只能含着一包眼泪,眼巴巴地看着一干老兄弟拍屁股回洛阳逍遥自在。   而且还有不少的人材,留在了乐浪与那辽东。   王玄策与那薛仁贵,都在自己的大力举荐之下,留在了辽东省,继续为大唐的边疆省份的经济发展呕心沥血。   还有那辛茂将,也同样被撂在了那边,只不过他只的不是辽东省,而是在乐浪省担任布政。   至今为止,老程家当年推荐的那几个才俊,任雅相已然独挡一面,成为了金沙州知州。   而辛茂将也已经是布政,还有那上官仪,如今也入青州大都督府为别驾。   至于那位吴乡寿,之前在泸州任职,而这一次,也被调到了辽东省任旅顺府知府。   就连那李义府还有许敬宗,则也被程三郎暂时留在那边帮忙,不过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离开高句丽旧地前往青州。   因为在李恪这位老兄弟抹着眼泪花的苦苦哀求之下,心疼亲儿子的李世民也已经做出了保证。   等过一段时间,等他这位大唐天子,筹备完一场盛大的宗庙献俘仪式之后,就会把程三郎踹过来,好让他们难兄难弟继续亲密无间。   只不过这事,程三郎根本不知道,此刻还在心中暗暗嘲笑那个穿一条裤子多年的好兄弟只能继续呆在海边恰海鲜。   老子回到了洛阳,有时间陪老婆孩子之余,也才好认认真真地把程氏火锅底料给搞出来。   吃上一顿最正宗的火锅,那几乎算得上是程三郎穿越到了大唐,最刻骨铭心的意愿。   好在自己的婆娘们自打尝过了辣味之后,都表示很喜欢这种味道,希望夫君能够早点回来,亲手烹饪,她们更想品尝夫君亲手烹饪的美味佳肴。   这让程三郎甚是感慨,婆娘总算是没找错人。   只有能够在一口红油火锅里,吃同一种味道,还能眉来眼去的,这才是真正的灵魂伴侣。 第3048章 怕甚子,那帮老匹夫又有几个能够按时当值的   程三郎感觉自己好像是躺在那汪洋大海上的一叶扁舟之上沉睡。   只是,汪洋大海的波澜,让那一叶扁舟左右摆荡,反复不停。   甚至还有水花溅到了自己的身上,脸上,程三郎只能勉力睁开了双眼,然后,就看到了一张圆呼呼,肉滚滚的小脸蛋,哦不……是两张小脸蛋。   四只乌溜溜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那微微张开的小嘴,口水正牵成了长长的,犹如蜘蛛丝般的长条,而长条的另外一头,正落在自己的脸上。   “醒了,妹妹快跑。”   说明迟,哪时快,程伯献看到了亲爹眼珠子鼓起来的瞬间,扯起妹妹就要开溜。   看到了兄妹二人连滚带爬的就要溜走,程三郎怎肯罢休,直接大叫哪里走,轻舒猿臂,一手擒着一个,然后大嘴一张。   直接糊了这对兄妹一脸口水,在他们的吱哇乱叫,频频救饶声中,程三郎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了大手,由着这两个小娃娃连滚带爬地朝着屋外窜去。   看到了这一幕,程三郎不禁放声大笑起来。   而一直就在不远处对弈的李明达与武媚娘哭笑不得地连连摇头不已,还真是爹没个爹样。   “夫君,快去洗洗吧,瞧你那一脸的口水……”   程三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扭头看向那越发娇滴滴的二位娘子,那桃红水色,越发地秀色可餐。   再一扭头,看了眼外面的天光,不禁呵呵一乐。   “好好好,咦,都这个点了,想不到又起晚了。还好不用当值……”   程三郎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远处传来了一声粗旷而又有力的吆喝声。   “三哥,三哥在不在,爹叫你赶紧去用早点。”   “夫君快去吧,省得公爹又要被御史弹劾,这个月这都第几回了?”   “第四回,这个月到现在才过去不到十天。”武媚娘很平静地给出了一个准确的答案。   程处弼只能嘿嘿嘿地抹了把脸,赶紧快步而去。   唉,家丑,家里扬一扬就行,万万不可……唔,传出去也没啥,反正爹脸皮厚,不怕。   ……   来到了前厅,就看到了亲爹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胡吃海喝。   “孩儿见过爹,爹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程三郎朝着亲爹恭敬一礼关切地问道。   “为父应该是子时回的府。”   程大将军抚了把钢针般的浓须,抄起了一大杯的羊奶,直接一口抽干,然后满脸得色地道。   “昨日在鄂国公府,那帮老匹夫还想灌老夫酒,呵呵,老夫焉能让他们得手,生生撂倒了几个老匹夫……”   听到亲爹洋洋得意地显摆着自己的丰功伟绩,两位兄长也同样面有得色。   老程家向来都是上阵父子兵,战斗力超强。   程三郎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那厅外的天光。   “爹,时间差不多了……”   就见亲爹意气风发地大手一摆。   “迟就迟了,怕甚子,这些日子,那帮老匹夫又有几个能够按时当值的。”   “说起来,还是三郎你的功劳,哇哈哈哈……”   程三郎默默地抹了把脸,爹说的当然不是反话,而是真正的赞美之词。   毕竟这帮子年轻人流窜到了登州以及辽东之后,立功频频,连带雨露均沾得到的功劳,足够这帮纨绔子弟的亲爹们喜气洋洋。   于是乎,大伙开始轮流吃席,一家家的吃吃喝喝,这也导致了这段时间一帮子武勋重臣经常无故迟到。   怕是此刻,陛下那里又多了一堆弹劾奏折,不过好在这帮子粗鄙武夫脸皮都够厚。   再加上老丈人想必也很理解这帮子家有孽子的慈父们的心情。   好不容易自家孽障有了出息,怎么能不好好地呼朋唤友,庆祝自家孽障终于也有了洗心革面的出人头地之日。   程三郎甚至听闻,柴绍都已经决定让那柴令武回老家去祭祖了。   过去不好意思带着这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孽障去,现在让他自己去显摆,证明我家老二如今也有了出息。   既然亲爹对于迟到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程三郎也懒得再劝,反正咱们老程家,现如今也不缺俸禄那三瓜两枣的。   你爱发不发,我们程家人都照样忠心耿耿,精忠报国就成。   一边吃一边聊的当口,程三郎就从亲爹的口中得知了一个消息。   “什么?房伯父病了?”程三郎也不禁一愣,他可是记得,前些日子,在城外的时候见到房玄龄之时。   房大相爷还红光满面,意气风发,扯着房二郎显摆他家这个弃文从武的孽子越来越有出息。   怎么这才多久,突然一下子就病了。   “唉,还不是操持那宗庙献俘的事给累着了……”   ……   程大将军轻叹了一口气,朝着程三郎抬了抬下颔道。   “你小子这些日子既然无事,回头就抽个时间,去给你房伯你瞧瞧。”   “是,孩儿一会就过去,只是,宗庙献俘,这事又不是没干过,居然连一国执宰都给累成这样?”   “你丈人不光要举行一场十分盛大的宗庙献俘,还决定今年夏秋之交,要前往泰山祭天封禅。”   “再有就是,陛下已经下旨,置青州省,裁撤山东诸州,置省、府、县……”   “这么多事,全都赶在一块,可是把朝中的那帮子三省六部的臣工给忙坏了。”   说到了这,程大将军不禁心有余悸地吐了口浊气。   “幸好老夫只需要督管左屯卫军务,不需要搭理其他事务,不然,哪还有闲功夫呼朋唤友喝酒吃肉。”   听到了这话,程三郎也是深以为然,不过也不禁有些蛋疼。   总觉得老丈人这也太着急了点吧,这宗庙献俘都还没搞,就急惶惶的要搞那泰山封禅,还连带着那山东之地置省之事也一起搞。   这样一套组合拳,倒也不是说不行,毕竟现如今,老丈人携荡平高句丽之威。   不论是声望,还是权威,可以说已经是举世无双。   那些听闻这个消息的大唐诸多藩属国,都已经纷纷派出使节,前往洛阳朝贺。   所以,他现如今想要办什么事,朝中的确很难再有什么反对的声音。 第3049章 累得躺在家中休息的房大相爷……   特别像是行省制度的改革,若是在过往,而且起手落子就落在世家林立的山东,呵呵,绝对会举国动荡,天下不安。   可是现如今,世家因为洛阳之变,被打压得灰头土脸,而后,老丈人又把前隋都搞不定的高句丽也给搞了。   外患已无,谁敢给老丈人上眼药搞内忧,不被志满意得的老丈人大嘴巴子糊一脸才怪。   兴许也正是因为如此,所有的臣工,这段时间做起事情来,都跟打了鸡血似的。   当然,除了那帮子成天喝酒耍拳,每日就是在军营里边跟一票糙汉子哼哼哈哈男上加男练习击技骑术的粗鄙武夫除外。   此刻,房大相爷正躺在榻上,脑袋上包裹着一块白毛巾,两眼无神地看着房梁。   而在这张榻的旁边不远处,两位年纪有点大,身材有些粗壮,模样有点老相的侍女,面无表情地侍立着。   这自然是为了侍候照应这位大唐名相,毕竟这么些年来,房相身边的侍女,大概都是这样的质量。   即使房大相爷早就习以为常,可是他还是不太乐意把目光落到这些异性身上,更喜欢看房梁。   甚至房大相爷都觉得,相比起娘子卢氏给自己安排的侍女,管家房慎那张菊花老脸都比她们顺眼。   当然,这话,仪表堂堂,向来最是讲究风仪的大唐名相是打死也不会说出来的。   手指手轻轻地敲打在腹部,自家二郎这一回归来,可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了都。   想不到,这个过去自己恨铁不成钢的儿子,自打弃文从武之后,不对,是自打跟那程三郎与李恪在一块搅和之后。   居然走出了一条与书香门第出身的子弟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这些年来,这小子,硬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   陛下这一次可是私底下向自己透露了,自家二郎,一个侯爵之位,十有八九是跑不掉的。   自家长子,日后是肯定要袭自己的爵位梁国公之爵位。   而今,二郎年纪轻轻,就已然要晋爵为侯,如此一来,他房某人,倒也不算愧对列祖列宗。   毕竟自己那位同样弃文从武的族叔房仁裕至今虽然也是三品刺史,却也未能得爵。   一思及此,房玄龄的嘴角,不禁荡漾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看来,还是自己眼光毒辣,招子亮堂,早早的就看出了程三郎那小子是真有本事。   由着二郎步步紧跟着程三郎那小子厮混,这才有了现如今的成绩。   程三郎这小子,还真是二郎的福星……   眉飞色舞地躺了半天之后,觉得自己再躺下去浑身都难受的房大相爷正欲起身。   就听到了房门口传来了动静,扭头就看到了娘子卢氏端着一碗羹汤步入了屋子。   “娘子……”   “躺下,谁让你起来了?”卢氏看到了房大相爷意欲起身,顿时脸色一板。   房大相爷只能无可奈何地又躺了回去,唉,算了算了,家中事,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莫要争执,反正争不过。   啊不……堂堂大丈夫,与小女子一般见识做甚?   “娘子,为夫已经休息了两日,感觉整个人都已经精神了不少。”   卢氏坐到了榻沿,将那碗还升腾着热气的滋补汤药摆好,这才没好气地嗔道。   “不行,陛下都已经让你在家好好休息三五日,都才两天,怎么也得明天再去公干。”   “咱们二郎回了府,你一天都没休息,就在忙得脚不沾地的,也不知道体谅下自个……”   看到娘子卢氏给自己重新盖上了薄毯,嘴里边犹自絮絮叨叨不已。   房大相爷只能露出了一个无奈而又讨好的笑容。   “好好好,是为夫的错……”   夫妻二人,就在那里小声地说着话的当口,管家房慎来到了屋外禀报,说是那程三郎前来拜访。   ……   房俊已然陪同着背负着诊疗箱的程三郎正快步而行。   路上,房俊也给程三郎解释了一通,自家亲爹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   那天就是在衙门里公干的时候,因为连续数日休息不足,昏在了官衙中,好在及时发现。   “你爹都这么大了年纪了,居然还这么拚。到了这把年纪,也不知道保重保重?”   程三郎摇了摇头,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   房俊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毕竟作为处弼兄的好兄弟,深知处弼兄的工作态度。   工作是工作,休闲娱乐也是生活的一部份,重要的是不能殚精竭力,而是要懂得忙里偷闲,保持良好的心态……   “小弟我也这么劝过我爹,可我的话,我爹怎么可能听,也就我娘说话才管用。”   说话间,二人连袂来到了房大相爷所呆的屋外,程三郎一抬眼皮,就看到了等候在屋外的管家房慎,还有两位中老年侍女。   看到了房家的特色老侍女,程处弼眼皮一阵狂跳,每一次来房大相爷家,都会被这一幕辣到眼睛。   不得不说,房夫人卢氏这样的严防死守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有什么意义?   难不成,房大相爷还能跟那位不讲武德的太上皇一般又搞出一段黄昏恋不成?   仔细一想,不对,太上皇这些年,身边的女人都是老面孔,但是他跟宇文太妃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也属于黄昏恋了吧?   满脑子胡思乱想的程三郎与房俊一同步入了屋内后,朝着那位笑得慈眉善目的房夫人卢氏一礼之后,又朝着起身的房大相爷一礼,开始了自己的诊疗工作。   经过仔细而又慎密的一番检查之后,程三郎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房大相爷的身体机能,虽然正在退化,但是都属于是在一个正常范团之内。   腰还不错,没有肾亏的迹象,牙掉了好几颗,但是对于饮食没有太大的影响。   “……总之,伯父你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心情的愉快,工作是工作,可也不能让自己过于劳累了才是。”   面对着程三郎的叮嘱,卢氏听得频频颔首不已,还时不时扭头朝着夫君交待一句。   “听到了没有?”   “听懂了吧?下次可不许再熬夜……”   面对着娘子的强势,无法维持长辈威仪的房大相爷只能闷闷地连连颔首。   “好好好,成成成,行行行……”   等到卢氏去门口交待让人送些茶点过来的当口。   已经坐起了身来的房大相爷终于想到了找其他话题来化解之前的尴尬。   “那个处弼贤侄,你若是有时间,记得去劝一劝陛下,让陛下自己也多多注意调养才是。”   看到了程三郎投来的疑惑目光,房玄龄解释道。   “陛下乃圣明之君,精力过人,可是,如今宗庙献俘、泰山封禅还有那青州置省诸事,皆需要陛下拿捏掌握……”   “老夫年纪大,可是陛下如今也已经是知天命之龄,也该爱惜爱惜身子才是。”   “嗯,多谢伯父提醒,回头小侄就会去探望陛下。”   听得此言,程处弼认真地点了点头,自己也已经休息了有些日子了。   回头抽个时间,就带着婆娘一块去看看老丈人才是。 第3050章 来都来了,就顺便给丈人你做个体健   李世民此刻正坐在案几之后,奋笔疾书,正在将那一份份的奏折批阅之后,撂到了一旁。   如山的奏折,终于批阅完毕,李世民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吐了一口浊气,揉了揉甚是酸涩的两眼,这才起身活动发麻的肢体。   现如今,距离宗庙献俘的时间已经越来越近,很快,自己就可以召告天下,让来朝的万国都能知道。   那曾经令前隋屡屡受挫的高句丽,已然在自己亲征之下崩分瓦解。   还有那胆敢在洛阳之变时助纣为虐,大唐平定洛阳之变后,依仗着他们倭国四面临海的地利,继续死鸭子嘴硬。   大唐只不过派了一只水师偏师,直接就将他们倭国给平定掉。   可以想见,等到宗庙献伏之日,来朝的万国,内心肯定都得好好地掂量掂量。   想要招惹大唐,又或者是欺负大唐的藩属国,自己有没有那么能力,有没有信心,能够在大唐的铁蹄之下逃过被审判的命运。   赵昆赶紧端着一杯清肝明目还养身的菊花枸杞银杏茶递到了李世民跟前,小声地劝道。   “公务都已经处置好了,陛下要不要休息一会?”   “哪还有时间休息,去吧,让马卿他们来一趟,那青州置省一事,可不比辽东与那乐浪……”   赵昆看到陛下如此,只能点了点头,正欲出殿,就看到了一个窈窕娇俏的身姿,与一个高大英武的挺拔身形出现在了殿门口。   “见过公主殿下,见过小程太保。”   赵昆自然不敢怠慢,赶紧冲这二位一礼。   “赵将军好,爹爹……”李明达朝着赵昆嫣然一笑,就朝着殿内疾步而去。   而方才还满脸疲惫之色的李世民顿时精神一振,起身相迎。   “哎哟……老夫当是谁,原来是小兕子来啦。”   “嗯,我想爹爹了。”   李明达亲切地挽着亲爹的胳膊,那明媚的灿烂笑容,着实让李世民心身愉悦。   “爹爹也想你呢,看把你给热的,来来来陪爹好好坐坐。   那个赵昆,赶紧去,让他们送些蛋筒冰淇淋过来。”   吩咐完,目光就落在了程三郎那个大半个人高的诊疗箱上,不禁一乐。   “贤婿你背着你这药箱子做甚,又给老夫送什么美味佳肴?”   想想过去,程三郎往宫中送美食,大多数时间,都是把美味佳肴藏于这诊疗箱内。   毕竟,闲杂人等若是看到程三郎频频往宫中送各种好吃的,传出去,说不定又会有人埋汰腹诽陛下好吃懒做啥的。   没办法,朝堂之中,碎嘴的七大姑大八姨似的御史可真不少。   ……   “今日小婿就带了点小零嘴,这就是西红柿干……”   程三郎话音未落,李明达就忍不住皱起了可爱的鼻翼嗔道。   “程三哥哥,那叫章丹果干。”   “哦,对对对,章丹果干……明达最喜欢吃的章丹果干。”   程三郎笑眯眯地连连点头不已,不愧是自己婆娘,有文化,取出来的果干名称逼格也直接上了至少好几个档次。   这玩意,自然就是用小品种西红柿制作出来的,毕竟西红柿是好东西。   作为一位有证照的营养师,程三郎可是很清楚西红柿这种水果的营养和功用。   每天五十到一百克的鲜西红柿,即可满足人体对几种维生素和矿物质的需要。   其内所含的“番茄素”,有抑制细菌的作用;含的苹果酸、柠檬酸和糖类,有助消化的功能。   特别是它含有丰富的维生素和微量元素以及果酸,能降低胆固醇的含量,对高血脂症很有益处。   重要的是,在贵州人的眼里,西红柿与辣椒属于是绝配,几乎可以算得上是最佳拍档。   重要的是,亲爱的娘子,很喜欢吃西红柿,只不过西红柿的挂果期也不会太长。   所以就想着制作简单易做并且也很好保存的西红柿干,由于其颜色近乎于中华民族对于橙色的雅称:章丹。   再加上娘子李明达觉得西红柿干这个名字过于老土,程三郎自然举双手认同娘子的建议。   再说了,这么一个高大上的名字,再把章丹果干往高档礼盒子里一装,不翻个几十倍,都对不起这个高雅脱欲的名字。   “呵呵……”李世民忍不住扫了一眼自家这看起来身姿窈窕,实则份量不轻的闺女。   这丫头,她能有什么不喜欢吃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嘴馋的小兕子,嫁给程三郎这位庖厨之艺天下无双,新奇手段层出不穷的贤婿。   倒也真是嫁对了人,一个爱吃,还爱显摆,一个爱做,也爱显摆。   就在李世民胡思乱想的当口,就看到了闺女那犹如葱白一般的小手。   捧着一把与鸡蛋大小差不多,扁平,却又隐隐成现半透明状,色泽橙红的果脯递了过来。   ……   入口之中,略微有些粘牙,糯中略微带沙,滋味则是爽口的微酸与甜交织在一起。   “真不愧是小兕子喜欢吃的,哈哈,甚合老夫的口胃。”   “我就知道爹爹肯定也爱吃,程三哥哥可是说了,每天至少要吃上三五个,既能够补给足够的维生素和微量元素。”   “爹爹向来喜嗜肉食而不喜欢碰果蔬,多吃点这个,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看着亲闺女满脸关切地盯着自己,很是认真地交待着。   李世民心中一暖,连连颔首保证不已,这一抬头,就看到了程三郎不知道何时已经穿上了一身白大褂,胸前还挂上了听诊器。   “怎么,要给老夫看病?”李世民微感错愕地问道。   “不不不,小婿就只是想着,家伙什也都带来了,既然来都来了,就顺便给丈人你做个体健。”   “再说了,做体健也是为了丈人你好,有病预防,没病就当锻炼身体了。”   李明达咬着嘴唇,险些笑出声来,一双水汪汪的明眸横了这个老喜欢说怪话的夫君一眼,最终还是落回了亲爹的身上。   看到了亲闺女的表情,本想踹程三郎一大脚的李世民没好气地长身而起。   “好,爹正好有日子没做体格检查了,来就来,谁怕谁?” 第3051章 朝廷三省六部九寺五监,适合自己的只有国子监   李世民的表情和语气看起来像是很不情愿,但是身体则很诚实。   老老实实地往榻上一躺,由着程三郎搓遍捏圆,检查自己的四肢、五脏六腑。   包括什么瞳孔反射,角膜反射、腹壁反射、膝跳反射、提睾反射……   嗯嗯,后面那一项就算了,毕竟有李明达在这里,不适合检查。   再说了,老丈人都这么大年纪,有没有反应,啊不,是有没有反射他自个心理有数。自己懒得出手,让彼此尴尬。   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翻来覆去地把大唐皇帝陛下给折腾了一遍。   程三郎这才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接过了亲爱的娘子李明达递过来的蛋筒冰淇淋吸溜起来。   当然不是累的,而是热的,有了冰淇淋入口,一股子清凉入喉,甚是痛快。   李世民也同样从亲闺女手中接过了一个蛋筒冰淇淋,舌头一伸一卷,就那么吸溜了起来。   “怎么样,老夫的身子骨没问题吧?”   “相当的棒,跟个年轻人似的。”程三郎咽下了冰淇淋,朝着老丈人翘起了大拇指道。   这自然有夸张的成份,哄哄这老头开心就成,反正通过体格检查,应该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了。   听到了这话,李世民也不禁松了口气,吸溜冰淇淋的声音越发地大了起来。   而李明达也同样很快活地在那里吸溜着冰淇淋。   程三郎三下五除二的连蛋筒也塞进了口中之后,有些不太放心地打量了老丈人两眼道。   “丈人,听说你这段时间忙碌于公务,甚是辛苦,身体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是啊爹爹,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哦。”李明达也在一旁配合搭腔道。   看到乖闺女投来的关切目光,李世民呵呵一乐,拍着大腿笑道。   “哪会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的,爹爹正值盛年,又不是老胳膊老腿的。”   “那就好,不过丈人还是得多多注意劳逸结合才是,毕竟你本身就有高血压。   一旦过于劳累,很容易导致血压增高,甚至会起引许多的病症出现。”   “好好好,老夫知道了,只不过这些日子,正好事务烦多,等忙过了这段时间,老夫自然会好好的休养休养。”   “对了贤婿,你来得正好,老夫正好有些事情想要问你一问,就是你在辽东省那边的置府都有些什么讲究……”   面对着老丈人如此兢兢业业的求教,程三郎自然不会吝啬,便将自己在辽东置府的考量与想法尽数述出。   李明达乖巧地坐在一旁边,为夫君和亲爹奉茶,一双水汪汪的明眸,来回地游移在侃侃而言的夫君与虚心受教的爹爹身上。   等到程三郎与那李明达辞别,要去见长孙皇后,李世民本欲同往,奈何马周等文武臣工已然连袂而至有事要奏。   李世民只能由着二人自去,振奋起精神继续投入到了工作当中。   “我爹身子没事吧?”李明达回头看了一些文成殿,小声地朝着夫君问道。   程三郎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朝着李明达交待了句。   “嗯,的确没什么事情,只是,你爹看起来挺累的。   一会让你娘亲,劝你爹多多休息才是,别把自个给累出病来才好。”   “嗯,好的,我一定会让娘亲好好劝劝爹。”   ……   “陛下,陛下?”赵昆看到李世民突然抬起了手捧着额头半天不吱声,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朕没事,就是刚刚觉得头有些昏沉,想来是这几日休息不好所致。”   李世民抬起了头,朝着赵昆勉强一笑。   赵昆看着那已然燃了大半的蜡烛,忍不住开口相劝道。   “陛下,还是快休息吧,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好好好,朕这就休息……”李世民撑着案几站起了身来,缓步来到了榻前坐下。   “再有两日,就是宗庙献俘的大日子了,朕的确得好好休息休息,养足精神。”   说到了这,一想到自己戎马一生,大唐武贲在自己的英明领导下无敌于世,李世民越发地显得精神振奋。   ……   时间,一点一滴地朝前挪着,一转眼,终于来到了宗庙献俘的黄道吉日。   这一天,几乎喜欢热闹的洛阳百姓们哪怕是没办法进入宗庙,却也将整个沿途的道路挤得满满当当。   好在诸卫兵马,早早就已经做好了安排,总算是没有让那些看热闹的百姓挡住那些战俘前往宗庙的道路。   而程三郎今日,也同样是一身官服,只不过今日他仍旧是以太常少卿的身份出现。   ……   毕竟,自己的升官发财,自然也要等到了宗庙献俘仪式之后,等到了大朝会上,这才开始进行论功行赏。   对于自己能够升什么样的官,发什么样的财,程三郎自己心里边倒是很有数。   毕竟自己年纪轻轻,就已经身居高位,想要往上挪,也不太合适。   老丈人之前也已经跟自己进行了深入的交流,不过,三省六部那种地方,程三郎自己都不乐意去。   毕竟对于他而言,朝廷的三省六部九寺五监,程三郎觉得适合自己的,只有国子监。   但问题是,老丈人听说自己只想去教书育人,将胸中所学,传授给更多的大唐才俊。   那副表情,就特娘的跟见了鬼似的,这让程三郎心中甚恶。   怎么的,老子可是有着近二十年被教学的丰富经验,掌握着许多收拾调皮学生,慧眼识珠的才能。   想想那程氏大学,哪怕是自己经常不在岗,还不一样很是兴旺繁荣?   如今,可是已经成为了大唐教学规模不亚于太学的大唐高等专业技术学院。   哪怕是教的四书五经没有国子监诸学那么的专研和深刻,但是程三郎始终觉得。   文科真心不好找工作,要找工作,就是要学习容易专业对口的理科。   就像自己,如果当年不是去学医,而是去学人咬文嚼字,指不定连乡镇医院都去不了。   顶多也就是当个卖医疗器械的经销商,又或者是药贩子,哪有技术傍身的专业性人材吃香? 第3052章 自己也算得上长孙家的救命恩人才对   可惜啊,老丈人并不理解什么叫人尽其材,物尽其用,哼哼哈哈地直接把事给敷衍了过去,着实令人蛋疼。   虽然令程三郎甚是遗憾,但好歹,现如今这大唐程氏大学的毕业生越来越多。   而且,程氏大学的毕业生真的是相当的抢手,除了大量的人材被汉唐商行给挖走之外。   还有不少的程氏大学的毕业生,都是各家商行,又或者是各家医药铺子、工匠坊等的子弟。   学习毕业之后,回到了家乡,继承发扬自己在学院所学习到的新知识,努力做强做大自家的产业。   不过好在,现如今,大唐业已经开始征收商税。   之所以征收商税,其实也有些不得已,毕竟大唐汉唐商行,大唐太上皇都在里边是大股东。   而太上皇陛下都觉得,自己赚了钱,也应该回馈社会。   既然大唐的开国之君都这么做,汉唐商行的股东,又恰巧也是朝中的一帮大佬。   这帮子王公勋贵,甚至在那凌烟阁留下自己模样的大佬们也都老老实实缴纳税赋。   那么大唐的臣民,你们凭啥不这么做?难道你们还能比大唐开国之君,大唐最拔尖的贵族王公要更牛逼不成?   而之前,对于缴纳商税反对最为强烈的,并非是那些真正兢兢业业做事业养家糊口的大唐手工业者。   而是那些势力盘根错结的世家大族,只不过,随着朝廷的一次次打击和扫荡。   至少让他们在朝堂上,已经很难再占据主流,阻挠利国利民的重要国策。   正在胡思乱想的程三郎,看到了跟前缓缓移动的那名官员,这位,正是亲爹剃了个秃瓢,业已经遁入空门的长孙无忌的亲儿子长孙冲。   而长孙冲目前仍旧是宗正少卿,又恰巧跟程三郎前后脚地蹲一块。   程三郎可是记得,自己很早就干了太常少卿,兜兜转转,结果现如今,无所事事的自己,又被陛下给挂上了这个职务。   这长孙冲,却还是呆在宗正少卿的位置上。话说回来,长孙冲也算是个老实孩子。   心眼也比不得他那个满脸小麻子的亲爹多,也正是因为如此。   再加上长乐公主至今跟他关系蜜里调油,以及长孙皇后也暗中照拂。   他爹虽然瞎闹腾,被陛下踹进了空门,但是他仍旧能够继续在朝中任职。   这小子也算是幸运,他的姑姑,还有他的婆娘,在这个历史时空,都在自己的帮忙之下,滋滋润润地活着,让他能够继续安稳呆在朝中,可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么一论起来,自己也应该算得上是他们长孙家的救命恩人才对。   只可惜,长孙冲和他爹都并不知道,另外一个历史时空,他们的命运是何等的凄凉悲惨。   不然,程三郎觉得,哪怕是他们父子二人不好意思当面给自己立个长生牌位,日夜香火祭祀,但是至少也会对自己礼遇有加,感恩戴德。   一想到了这,浑身上下优越感满满的程三郎抬手理了理自己的官服,不禁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   长孙冲非常不自在,毕竟身后边那个高大魁梧的程三郎是自己亲爹的暗疾治疗者。   至今,隔三岔五,自己仍旧不得不继续让人去登门讨好开塞露。   好在,之前遇上过同样为爹去讨要开塞露的柴令武之后,长孙冲就再没好意思亲自去讨要。   而只是派府中管事前往,据管事回来之后禀报,他前往卢国公府讨要开塞露,可是见到过好几位国公、重臣家的管事。   大家都是熟脸人,只是,到了老程家遇上之后,都只能努力互相顾左右而言他。   好在这些管事都是很明事理的人,都很谨慎,只是知晓都有哪些大佬有这等暗疾,大家都保持症默契,不往外传播。   甚至相互威胁,或者说相互暗示,谁要敢泄露,那要死就大家一起死,嗯,指的是社死。   可饶是如此,一干朝廷大佬,某国公,某某郡公,某某某也有腚眼暗疾的八卦和小道消息,长孙冲自然是有所耳闻。   毕竟那些管事不敢胡乱撒播消息,但是遇上自家老爷相问,能不说实话吗?   一想到朝中的诸多大佬都有这等暗疾,这其中,就包括自己的上司。   长孙冲就忍不住瞄了一眼自己的上司,然后又下意识地扭头向着身后边看去。   就正好看到程三郎若有所思的盯着自己,直接就把长孙冲给吓一跳,赶紧扭头朝前。   想了想,又装着不经意似地扭头,眼角的余光,再一次看到了程三郎那双亮晶晶的眼珠子。   这让长孙冲觉得后背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这家伙想要做甚?   “我说长孙少卿,你三番五次偷看程某。可是有事?”   面对着两眼贼亮,满脸探究与好奇之色的程三郎,长孙冲心中一梗赶紧连连摇头不已。   “没事没事,就只是不小心看到你在看我,所以想确认一下,真没事。”   “真没事?”程三郎犹自不死心地冲道,毕竟闲着也是闲着。   前后左右全是一帮上了年纪的老蔫菜,也就自己跟长孙冲年轻一些。   好歹也是赴过程家宴的年轻人,相互之间也没有什么生死之仇,聊上两句也不是不可以。   不然,这场差不多得持续整整一天的宗庙献俘,还不得把人给无聊死。   一帮子弟兄,全挤在武将堆里边嘻嘻哈哈没个正形,自己总不能穿着文官袍服,大庭广众之下挤武臣队伍里边吧?   看到程三郎那副闲得蛋疼,无所事事的样子,长孙冲心中一梗。   想了想,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关社会舆论影响,涉及大唐王公勋贵的正事,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   “小程太保,下官确有一事,想要问一问……”   “问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程三郎笑眯眯地飞快答道。   “……”看着这个做起正经事经常迟到早退,听闻至今只领到过五枚铜板俸禄的妖蛾子之王。   长孙冲鼓了半天勇气,这才小声地朝着程三郎嘀咕道。   因为声音太小,周围也太过嘈杂,程三郎只能俯低身形,听他小声嘀咕。   意思很简单,就是询问程三郎为什么不把那开塞露放到程氏医院的药房去贩售。   而是只能到那卢国公府专门开辟出来的一个小侧门去领药?   “……” 第3053章 你们看到了没有?朕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长孙少卿啊,不是程某不乐意,而是因为这开塞露制作困难。”   程三郎表情此刻变得十分的严肃,就好像是一位正在讨论涉及国家机密的重大事项。   “主要还是这开塞露的原材料十分的珍贵,想必你也知道,那种原材料。   不但可以治腚眼,也可以口服治心疾,甚至还能够制作出比火药威力强大近十倍的爆炸物。”   生怕长孙无忌不相信,程三郎赶紧比划了下。   “就是那种当初洛阳之变时,炸塌皇宫城墙,还有天津桥,以及洛阳城门的那种高爆炸药……”   听着程三郎之言,长孙冲眼珠子夸张地瞪到了极致,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很是狰狞。   “我说小程太保,你,你不会是在故意夸大其词吧?”   “给家父治暗疾的那玩意,居然会爆炸?”   一想到,如今光头铮亮的亲爹,正安祥地躺在榻上用药,突然,用于照明的烛火凑近了些许。   然后整座寺院就在一团巨大的蘑菇云的翻腾之中,化为了废墟……   长孙冲眼轮匝肌已经不是在痉挛,而是在抽搐了都。   “我说长孙少卿你胡说什么,我的意思是,那种原料,可以用来制作爆炸物。”   程三郎嫌弃地撇了撇嘴,连话都听不明白,瞅瞅,自个吓自个都吓成啥样了。   真要是拿高爆炸药往腚眼里填,就算是那些视死如归的恐怖份子怕也没那胆。   更没有那技术,毕竟这是医学生的专业,而且还必须是肛肠科的老手。   当然,兴许也会有一些不怕死,求新求怪的变态,但那种怕也是世间罕有的旱道英雄。   至于为什么不把开塞露大规模的铺开出售,说起来,程三郎也不是不想,而是实在不行啊。   毕竟这几年,香皂、各种面霜的热销,绝对是赵氏西域琉璃坊最畅销,也是最热销的产品。   远销海内外,名震各阶层,可就是由于油料的不足,导致这些一本万利的好宝贝经常性断货,令无数商家与使用者拍桌子骂娘。   偏偏又只能一边骂娘一边掏钱等新货上市,毕竟这是独家销售的好宝贝。   所以,开塞露一直未能铺开销售,许多人只能继续拿什么蜂蜜、油脂来通便。   当然那些玩意也不是不行,但问题在于,那些东西的利便性,又哪里及得上开塞露?   另外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程三郎其实也是为了进行严谨的医学调研。   想要看看,这个时代的达官显贵们得痔疮的比例和机率高不高。   经过了这几年的研究,程三郎已经得到了一个十分严谨的调研成果。   那就是,这个时代的达官显贵,富裕人士,得痔疮的机率,要远远高于普通老百姓。   想来,这主要还是跟饮食有很大的关系,特别是那些饮食不懂得荤素搭配,不知道要多多进食粗纤维膳食,以保证肠道健康的人士。   就在这个时候,程三郎陡然眼珠子一斜,重新落回了长孙冲的身上。   “你爹这段时间病情如何?”   ……   听到了这句问话,长孙冲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还是老样子,家父就好这口腹之欲……”   “你爹这当是什么和尚?”   程三郎直接就乐了,这特娘的赶紧就是个酒食和尚。   看到长孙冲脸色一白,似乎意识到自己泄了亲爹的老底。   程三郎大巴掌轻拍了长孙冲一下。   “行了行了,程某可是专业的医者,肯定会为患者保密。”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不相信我还是咋的……”   就在程三郎正在那里冲长孙冲叽叽歪歪地当口,终于,伴随着那宏大而又壮丽的钟鼓齐鸣之声,代表着那宗调献俘仪式正式开始。   伴随着那足以令宗庙内外都能够听得有种震得人心神摇曳的钟鼓齐鸣之声。   衣甲鲜明的大唐将士们,缓步而行,而高句丽王高安舜、大莫离支渊净土等一干高句丽王公贵族。   而在这只足有千余人的战俘的身后边,那是倭国国王孝德,还有一干倭国王公贵族。   是的,要搞就搞大的,上一回,倭国的倒霉鬼被弄回了大唐之后。   正要去搞高句丽的大唐天子可没闲功夫,所以,就只是把他们给软禁了起来。   而今,高句丽也终于被搞下来,于是乎,大唐正好一次性地将这两个战俘团队摆在了一起。   举办一次超大规模的宗庙献俘也就显得十分合情合理。   伴随着那些严谨而近乎严苛的规矩,李世民这位大唐英主,绝对是一丝不苟。   伴随着那千名高句丽战俘,千余名倭国战俘,全都颓然地拜倒在大唐宗庙前那个巨大的广场上。   就在这一刻,观礼的大唐文武,还有无数的大唐百姓,发出了犹如山呼海啸一般的万胜、万岁之声。   每一次,当那些旌旗与长矛高举向天,都会激起更强大的欢呼声,仿佛连整个大唐帝都洛阳,也都随之而战栗起来。   ……   同样被这热烈的氛围所感染得内心激荡不已的程三郎,也在那里频频振臂狂呼万岁。   看到了身边的长孙冲只只是怯怯地伸伸手,小声地嘟囔着,仿佛很羞耻这种行为。   程三郎顿时不乐意了,凑到了长孙冲的耳朵边大声吆喝道。   “不要害羞,嗨起来。来,跟我一起喊,大唐万胜!丈人万岁!”   “!!!”长孙冲就感觉到了铁钳一般的力道,牵着自己的右手,然后扬起向天。   力道之大,差点把自己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卧槽!   “撒手,快撒手!”长孙冲气极败坏地叫道,奈何这个时候。   程三郎正嗨皮,再加上此刻呼喊之声此起彼伏,根本就没有听到长孙冲那明显底气不冲的叽歪。   站在高台之上的大唐天子李世民听着那大唐军民们那发自内心的真诚呼喊。   犹如山呼海啸一般一浪浪地击打而来,让他此刻,也已经激动得脸色涨得通红,双手紧握成拳,高举起了手臂,向天。   “大唐能有今日是朕之功也,你们看到了没有?朕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天命所归,天命所归……”   李世民的怒吼之声,只有立身于一旁的近宦,与那赵昆才隐隐听到。   看着陛下那张异于往常的表情,赵昆是欣慰与激动之余,又满是担忧…… 第3054章 丈人莫不是喜极攻心开始伤脑了?   就在之前,陛下大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足足有数息的功夫,整个人都显得摇摇欲坠。   虽然陛下之后说没事,可是赵昆还是觉得有些问题,陛下这些日子,真是累坏了。   可问题,谁也劝不动,赵昆的心中也很清楚,陛下心中的那个死结。   虽然后来,与太上皇陛下之间的关系经过了一系列的转折,渐渐地好转了许多。   可是,隐太子与巢王之死,就像是梦魇一般,一直都在反复的折磨着陛下。   陛下这么些年精励图治,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不仅仅是想要做一个好皇帝。   更是想要向整个天下证明,他才是最适合的帝王,他可以带领着大唐,趟出一条康庄大道。   而陛下登基至今,到了今日,让那令前隋两代帝王都束手无策的高句丽君臣尽擒于此。   天下,还有谁敢碎嘴子,说我大唐不如前朝?陛下不如秦皇、汉武?   赵昆不禁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在那里奋力挥动手臂,不停地与天下臣民一同高呼的陛下。   只希望这宗调献俘早一点结束,让陛下不要过于激动。   李世民振臂高呼,炽热的目光,扫过那些臣民,还有拜服于地,栗栗而不敢言的高句丽、倭国君臣。   心中的畅快,简直就是无以言表。   目光再移,很快,就看到了站在文官队例里边那个最醒目的大块头,高大英武的爱婿程三郎。   此刻,这小子连连高举双手,兴奋地仰天咆哮不已。   很快,李世民就看到了这小子一只手还扯着一只纤细的胳膊,唔……   长女李丽质的夫君长孙冲,此刻正一脸生不如死地由着程三郎扯着自己的胳膊上上下下。   看到了这一幕,李世民直接乐得连喊口号都忘了,径直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之畅快,之张扬,一如放荡不羁少年时的模样。   就在宗庙那密织如蚁的庆祝人群的外围,宗庙周边的那些亭台楼阁之上。   可是有不少不乐意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的年轻女子。   亦在举目远眺这难得一见的场面,叽叽喳喳犹如一群欢快的雀雁。   一身简朴的青袍的须发如雪的老人,正是大唐太上皇帝李渊。   此刻正在一间酒楼的三楼雅间中坐着,大开的窗,让他可以轻易地看着远处的宗庙。   此刻,他抄起了案几上摆放着的特别订制,十分轻便的双筒千里镜,正透过千里镜,看着宗庙前那热闹喧嚣的场面。   李渊看到了自己的亲儿子,大唐天子李世民站在那里,笑得那样的肆意张扬。   听着那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之声,看到亲儿子激动得两眼泛红,用力挥动双手的模样,李渊的嘴角微微扬起。   “经此一役,大唐百年之内,再无外患矣,这二郎这些年,干得还是很不错的……”   “陛下所言极是,如今,四海烟尘尽扫,大唐百业兴盛,民间富足,堪为盛世也……”   而那位表情跟大理石一般,几乎都没有什么变化的忠宝公公。   立身于一旁小声地接话道,此刻,他的目光亦是显得份外的柔和。   李渊爽朗一笑,中气十足,笑声宏亮,如今的他,身形越发地显得挺拔。   浑没有半点老态,若不是须发的色泽,看起来根本不像年过古稀之人。   “热闹看得差不多了,走吧,咱们回万国园,省得一会二郎遣人来寻老夫寻不着。”   ……   最终,在献俘仪式的最后阶段,仁慈而又心胸宽广的大唐皇帝陛下李世民,赦免了高句丽与倭国君臣的死罪。   并且为了安抚一众高句丽、倭国降臣,最终,册封高句丽王高安舜为乐浪郡公。   左武卫大将军,渊净土则为左武卫中郎将,册封倭国国主孝德为扶桑郡公,右领军卫大将军……   当然,授予他们的爵位这倒算得上可以家传的玩意,至于官职,XX卫大将军,这自然只能算是荣誉身份。   大唐再怎么傻,也不可能拿自家的精锐交给这些货色。   随着宗庙献俘仪式结束之后,大唐皇帝陛下开始转移,回到皇宫之中。   文武百官齐聚,这个时候,自然是诸邦万国,开始向大唐皇帝陛下进行朝贺。   毕竟大唐比前隋朝更牛逼,这样的事情,难道不值得你们这些藩属国站出来吹捧大唐一波吗?   更何况这样的时候,心情愉悦的大唐天子听得乐呵了,赐给诸国使节的宝贝,也是足比以往的回赠更加的丰厚。   虽然好些个大唐官员有些心疼,但是考虑到高句丽已定,日后陛下想要这么奢侈也没啥理由和机会。   大伙也就懒得在这样喜庆的场面下叽叽歪歪,若得大家都扫兴。   ……   李世民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十分的疲惫,可是精神仍旧很是亢奋,看着那马周与房卿家二位宰相轮流出马,宣读册封和奖励圣谕。   这一次,奉命随李世民前往辽东,征讨高句丽的一干文武臣工,或多或少都雨露均沾地获得了奖赏。   毕竟能够如此顺利地解决高句丽这个心腹大患,令大唐周边再无敢对大唐吡牙者。   这绝对是极为难得的天大喜讯,想一想,秦朝建立,仅仅二世就因为兵荒马乱而亡。   而大汉王朝建立之初,草原强敌困其高祖,之后,汉朝数代帝王连连征伐草原,这才勉强算是解决了后患。   可是到了三国、两晋,游牧民族仍旧是中原之大患,更是令衣冠南渡。   而前隋建立之后,虽然草原之敌俯首称臣,却又生生在那辽东之地折戟沉沙。   而我大唐,立国之初,虽也如西汉初立之际,遇上草原劲敌相欺。   但是自己为天子以来,先是灭了欺辱大唐的东突厥,擒其颉利可汗于大唐皇宫之中献舞。   而后,草原聚拢于那薛延陀,却仍旧被大唐扫荡,灰飞烟灭。   高句丽被灭,高原雄主吐蕃,连国主父子都被气死,生生被分裂成了后藏与吐蕃二国,与那象雄一同向大唐称臣纳贡。   马上虽不能治天下,却可以平天下,而今,四海皆为朕所平,毕生,当无憾事尔……   程三郎立身于文官堆里边,正所谓落尾结大瓜。作为一位大功臣,他的功勋,自然不可能一开始就评定,而是要放在最后。   所以,程三郎也只能老老实实地等待着,看看老丈人能够给自己整点啥好奖励。   时不时就瞄一眼那坐在御案后边的老丈人,看到他眉开眼笑,这都一整天了,好像表情都没换过,啧啧……   不过反应还算正常,时不时地低声跟赵昆低声谈笑几句。   不然,程三郎都有点怀疑老丈人是不是喜极攻心,开始伤脑了都。 第3055章 总不能封无可封,回头一杯鹤顶红……   房俊,这位程三郎穿一条裤子多年的好兄弟,终于再一次因为辽东以及登州水师的功劳得到大奖励。   房俊之前因救太子,立功,得授清河县男,之后与李恪和程三郎组建的妖蛾子三人组继续一路建功立业。   爵位也已然成为了清河县伯,而今,终于成为了堂堂的清河县侯。   也就是说,老房家现如今可谓是祖坟冒青烟,一门两公侯。   房俊此刻,只知道呵呵傻乐,看得亲爹又喜又气,干脆站出来,父子二人一同向陛下表示献恩。   李世民看着那满脸憨厚笑容,挨了亲爹一胳膊肘,却浑然不觉,反倒是房玄龄咧着嘴在那里隐蔽地揉胳膊肘的模样,不禁大乐出声来。   然后开口好好地安抚勉励了这对父子一番,等到他们父子眉开眼笑地退回了列班之后。   李世民的目光,终于落到了某位眼巴巴地一直朝着这边张望不停的程家靓崽身上。   看到了程三郎,李世民的嘴角不禁愉快地扬了起来。   那边的马周已然乘着这空档,抄起了宦官递过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然后大踏步,再一次站了出来,目光落在了两眼贼亮的程三郎身上,然后用他那洪亮的嗓音开始念叨起程三郎那串又臭又长的官职、爵位。   “太孙太保,东阿县伯、太常寺少卿……”   还没等那马周念叨完,程三郎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站起了身来朝前而行,然后恭敬地朝着李世民一礼,这才站定。   “……”面对着向来不怎么讲究的程家人,马周除了蛋疼,还是蛋疼。   不过还是顾全大局,展开了圣旨之后开始朗读起来。   不得不说,程三郎这一次可真是立功赫赫,所以,程三郎的这份圣旨的内容也是特别的多。   只不过,体贴的老丈人倒也很清楚程三郎带一票狐朋狗友蹿去青州大都督府的因由。   为的就是想让他那票狐朋狗友雨露均沾,所以嘛,不少的功劳,明明知道就是这小子搞出来的妖蛾子。   但是在这份圣旨里边却半点也没有表露,例如那利国利民,并且还能够极大削弱山东世家大族资金链的晒盐之法。   另外还有就是,改良大唐水师,让大唐水师得以纵横大洋无敌手的巡洋将军舰。   这些功劳,全都算到了他那帮厚颜无耻的狐朋狗友身上。让他们也好光宗耀祖。   不过嘛,之后的水师合围绞杀倭国水师之战,程三郎作为偏师主帅,自然功勋无法抹煞。   再之后,程三郎就领着大唐水师的一只偏师,直接就把那兵强马壮,成天冲大唐吡牙的倭国给灭掉,生擒其国主的功勋也得算上。   哪怕是把一半的功勋,都分润到一干狐朋狗友身上,剩下的一半,怎么也得搭在他这位主帅身上。   之后,程三郎又率领水师的运粮船队,因被自家侦骑误射一只箭,而恼羞成怒之下,直接把那辽东城给拿下,这又是一功。   再之后,他凭着五百火枪骑兵,生生牵制住那高句丽八万精锐,哪怕是李靖等分掉一分功劳,他与那五百火枪骑兵还能捞到一半。   随后就是,他身为辽东州都督,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将辽东一带治理得井井有条,并且还向朝廷献策置省等诸多功绩。   总而言之,马周自己读起来都觉得害怕,这特娘的……程三郎这才多大,就让人觉得他凭着这些功劳都快封可封了都。   但是很快,马周的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下意识地扭头朝着身后边的陛下看去。   却看到陛下老神在在,朝着自己微微颔首。   “今授其爵辽东郡公,金紫光禄大夫、冠军大将军,勋为上护军……”   此言一出,大殿中一干臣工的表情都显得有些诡异,这特娘的算不算陛下在刻意打压功勋之臣?   要知道,就凭灭国之功,区区郡公,是无法解决问题的,怎么也得国公才行。   毕竟灭国之功,世之罕有,陛下登基至今,灭过外邦敌国的功勋之臣,仅仅只有三,啊不……只有四位。   一位自然是拿下东突厥的大唐军神李靖,还有一位则是灭定了高昌国的那位造反派名将侯君集,第三位嘛,自然就是那位在灭国之前名不见经传的王玄策。   而这一次,他也因为之前的功勋的积累,也已经得封侯之爵,并且还成为了辽东省布政。   但是程三郎可就不一样了,灭掉那倭国,简直就是特娘的手到擒来。   再加上那些乱七八糟令人头皮发麻的功劳累在一起,不给他一个国公,简直就是……   就在大家胡思乱想的当口,程大将军却抚着钢针般的浓须,满脸淡定。   对于他而言,陛下再怎么封,肯定都不会让老程家吃亏就是了。   果然,接下来随着马周继续表述,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包括程三郎的。   陛下特别恩荫其子程伯献为太孙洗马。   一时之间,朝堂之中,不少的臣工直接就有点控制不住地噗呲连声。   陛下这简直就是胡闹,可是一想也对,程三郎年纪轻轻的,总不能封无可封,回头一杯鹤顶红解决吧?   所以,想要延缓他成长的速度,那就只能让他身边的人雨露均沾。   再加上这小子就不是个地道人,陛下的圣旨也很不地道,大伙也就嘿嘿嘿地当乐子看。   果不其然,接下来还有更狠地,圣旨里边还授其长女为县君。   程三郎不禁眉飞色舞,相比起未来要继承自己爵位的长子,他更在意自己的亲闺女,没想到,居然也能够捞着爵位,毕竟县君这属于是女性的封诰。   只有朝廷五品文、武官员之母或妻可封县君,而自己的亲闺女。则打破了常规,成为了唯一一位因爹之功勋,得封县君的奇女子。   程三郎正要纳头就拜,以表谢恩之际,顿了顿,似乎这才控制住情绪的马周又开始继续起来。   “授程处弼二子为朝请郎,授其三子为宣德郎……其子、女,各赐辽东省良田千亩……”   “???” 第3056章 三省之下,向来都只有六部……   程三郎一脸懵逼地看着那表情古怪,眼皮直跳,却仍旧继续叽叽歪歪的马周马相爷。   眼角一斜,就看到了一旁刚刚提溜着亲儿子退到一边去的房大相爷,这位老爷子的表情明显有点诡异,看到了自己投来的目光之后。   居然还朝着自己抚须颔首,脸上那捉狭的笑意,分明就像是在说老夫早知如此,就不告诉你。   至于太子殿下李承乾看到了处弼兄投来的目光,只能扮出一副很无辜的表情摊开双手。   那意思就是不是小弟不靠谱而是小弟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程三郎蛋疼地砸了砸嘴,也是,陛下肯定知道,东宫就是个笊篱,告诉了太子,太子十有八九就会捅给自己听。   算了算了,反正这也是好事情,三个儿子,三个闺女都有了嘉奖,开始吃起了官家饭。   只不过,已经降生的大闺女是县君,还有两个还未出生的闺女都是乡君。   也就是说,老丈人提前给自己预支了两个儿子还有两个闺女的位置,这是在预祝自己继续努力,为大唐人口红利的暴增而奋斗……   程大将军听得这样的消息,只是眉舒目展地嘿嘿直乐。   非但没有像亲儿子那样自以为受到了戏弄,反倒仍旧一副老神在在,似乎好戏还在后头。   马周抿了抿发干的嘴皮,又看了程三郎一眼,将圣旨递给了一旁等待的宦官,然后又抄起了另外一份圣旨。   看到程三郎已经拜倒,赶紧开口。“小程太保莫急,还有。”   “……”   程三郎只得又站了起来,继续保持恭顺的状态,垂首静听。   这一份圣旨,又逮着程三郎一顿夸奖,不过,程三郎的文化水平不高。   呃……也不能这么说,只能说程三郎文言文水平不高,根本就听不明白那大唐圣旨喜欢搞的骈体格式。   几乎全是四个字,什么以资政术,思宏德教,光振遐轨……   又或者是是以广设庠序,益召学徒,旁求俊异,务从奖擢。   听得程三郎瞠目结舌,一副满脸迷茫的模样,看得大唐天子李世民抬手捂脸,不敢再看这位爱婿那副呆萌的表情。   主要是害怕自己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笑出声来,让接下来的,很正经也是很严肃的国家重大策略被人当成笑料。   此刻,程三郎那英果类已的亲爹程咬金也是一脸的懵逼,但是他可不比程三郎,只知道傻愣愣的杵在原地。   眼珠子一转,一把就将那听得表情古怪,正跟那李客师小声嘀咕的李道宗扯到了跟前来。   “来来来,我说道宗老弟,马周那小子嘀咕的这些都是什么玩意?   老程我听了半天硬是没弄明白那小子到底在叽歪些啥?”   李道宗差点就歪起了嘴角,狠狠地嘲笑这诗书传家的老程家家主不学无术。   可看到了这老货那双明查秋毫的铜铃大眼,感受着程某人大手传来的强有力的挨近,无可奈何地解释起来。   “……例如那广设序痒的意思就是指大兴地方官学,而那旁求俊异,大概意思就是向各方面征求贤才……”   程大将军虽然文言文功底跟他亲儿子一般水平比较次,但是好歹脑子活,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嘿嘿一乐。   “原来如此,看来陛下还是很懂我家老三开办程氏大学的原因。”   “咦,不对……有问题。”   李道宗表情甚是诡异地看了程咬金一眼,这能有什么问题。   可惜,李道宗虽然也是大唐名将,虽然很有谋略,文言文水平较高。   但是论及情商和脑子,说实在话,相比起这位大唐朝第一恶霸兼厚脸皮外加老油条,绝对不是一个档次。   浑身上下全是心眼的程咬金两眼一眯,支愣着耳朵继续倾听。   终于,马周把那些叽叽歪歪的文言文都念叨光之后,终于说到了正题。   “授教育部尚书,着程处弼筹建教育部,钦此。”   “啥?!”   “什么玩意?!”   “教育部,我大唐怎么就多出这么一个部了?三省之下,向来都只有六部……”   “对啊对啊,多出这么一个部,这,这简直就是前所未有。”   一干大唐臣工,瞬间一片哗然,特别是那一张张震惊的面孔,落到了李世民的眼中,让这位大唐天子露出了一副果然不出老夫所料的表情。   而原本还呆头呆脑的程三郎,瞬间两眼一亮,顿时变得满心欢喜。哎哟我靠!不愧是贴心的丈人。   耍起手腕来,也同样骚出天际,不走寻常路。   而马周与那房玄龄,还有几位三省的巨头,都很有默契地交换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是的,他们都是知情者,也是被迫的同谋者。   ……   伴随着宦官那高亢尖锐的吊嗓之音,总算是让朝堂之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喧闹声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这个时候,一直都没有吱声的大唐天子李世民目光缓缓地扫过一干殿中文武。   “诸位卿家,可是对新设之教育部有异意?”   “陛下,臣反对!”   第一个蹦出来的是大唐国子监的祭酒苏良嗣,这位大唐国子监的大佬,文言文功底相当过硬。   方才那篇圣旨里边的意思就显得十分的明显,分明就是陛下准备要搞出一个教育部来,主管大唐已经设置的三个行省所设立的官学。   虽然过去,大唐的官学不多,甚至可以说都全部集中在帝都,也就是国子监下辖。   现在陛下即又搞出了一个教育部来管理那些行省官学,这特娘的不就是跟自己抢班夺权吗?   他苏良嗣能乐意才怪,自然要第一时间站出来表示反对。   面对着苏良嗣义正辞严的侃侃而言,一干殿中臣工,不少都频频颔首不已,深以为然。   特别是那帮子文学功底相当深厚的文官们,对于在文臣圈子里边恶名远扬的程家人自然甚是不屑。   不过,他苏良嗣也不傻,自然不可能直接拿话头去怼名声极恶的程家人。   毕竟惹了程家人,年都过不成,这可是广大人民群众都有切身体会的。 第3057章 以程三郎之功勋,授他一部尚书可有问题?   所以,他苏良嗣只能从现实的角度去解决问题,那就是大唐的三省六部九寺五监二十四司,这可是大唐王朝执政机构的重要框架。   这个框架,已然十分的完美,贸然增加一个部,这很容易导致朝堂政局的动荡,更会涉及到方方面面,很容易让人无所适从。   总之一句话,苏良嗣要做的就是要阻止所谓的教育部的出现。   随着苏良嗣站出来,另外好几位相熟的官吏们自然也站了出来,为苏良嗣摇旗呐喊,吆喝几嗓子。   当然,大家都绝口不提程三郎,就连眼神都不敢朝站在那里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的程三郎方向歪一下。   就是害怕这货恼羞成怒了跳出来搅场子,毕竟我们都没有针对你,我们只是就事论事。   李世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时不时脑袋微微一动,却让在场的臣工,都感受不到他到底是在认同大家的建言,还是在反对。   等到苏良嗣等人叽叽歪歪完,李世民这位大唐英明之君,手指头在御案上敲打了好几下之后。   目光缓缓地扫过一干臣工,这才沉声言道。   “诸位卿家方才那番言语,朕焉能不知,我华夏一脉自上古以来,都重视传道授业以育英才……”   “五帝时期的就设有‘成均’以育才俊,在夏为东序,在商为右学,周代的太学名为上庠,战国之时亦有稷下学宫……”   程三郎听得亦是精神一振,他倒真没有想到,原来教育这一概念,早就在夏朝以前就已经有了雏形。   而随着老丈人的侃侃而言,程处弼这才知晓,汉朝设立的太学。   而晋武帝司马炎始设国子学,设国子祭酒为主官。至隋时,在太常寺下设立了国子寺,以国子寺辖国子学、太学、四门学、书学、算学。   开皇十三年(593)国子寺不再隶属太常,成为独立的教育管理机构,复名国子学。   大唐立国之初,亦设国子学,直到贞观二年,将国子学改称国子监,同时成为独立的教育行政机构。   监内设祭酒一人,为最高教育行政长官。且规定“凡六学,皆隶于国子监。”   所谓六学,即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和算学。   说到了这之后,李世民顿了顿,这才又缓缓开口言道。   “我大唐帝都六学,皆隶属于国子监,此乃朕当时之举措,而今世易时移……”   这句话一出,让那苏祭酒等人脸色一黑,就看到了这位大唐天子继续侃侃而言。   反正大意就是现如今大唐大兴科举,远胜前隋,所以,国子监现如今的体制,只适合管理这国子六学。   因为现如今,大唐设立了辽东行省、乐浪行省以及青州行省之后。   每一个省,以及省辖的府,县都要设立官学,以便于将万里疆域的大唐的无数才俊纳入到官学之中。   所以大唐皇帝陛下,经过了慎重的思考,并且与朝中的重臣经过了研讨之后。   都认为,应该再设一部,以昌大唐之教育,以纳天下之贤才。   “所以,不管如何,教育部,都必须要设立,此乃大唐力倡官学,重视教育之举。”   伴随着李世民这番铿锵有力的讲话,还有那三省高官一个二个面无表情的架势。   一干官员哑口无言,怎么也没有想到,陛下已经搞定了不少的重臣。   而此刻,礼部的豆尚书忍不住凑到了房玄龄身边,小声地抱怨起来。   听到了这位豆尚书的抱怨,旁边几位尚书也全都把眼珠子朝着自己这边歪了过来。   房玄龄无可奈何地苦涩一笑,双手一摊。   “诸位以为,以程三郎之功勋,授他一部尚书可有问题?”   “???”一干尚书、侍郎齐刷刷脸色一黑,咦?   对啊,哪怕是方才陛下给了程三郎升了爵位,成为了郡公,那也是薄了。   即便给他那些出世了,以及还没出世的儿女也都来上一点恩荫,可是犹自不足。   所以,如果将他委为一部尚书,还真别说大家还真没有谁敢说功不配位。   可问题是,一想到真要让这小子成为六部尚书,呵呵……六部的那些下属官吏还活不活了?   如果为了程三郎,新设立一部,由着他自己去自筹,这么一来,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而且,多了一部,那么日后大唐的官吏,又相当于是多了一堆坑位。   就在房玄龄小声地跟那些尚书侍郎们解释的当口,那边,叽叽歪歪了一番之后的大唐天子李世民目光落回到了程三郎的身上。   ……   “贤婿,你看……”   “陛下,既然苏祭酒觉得程某不适合当一部尚书,那倒不如,小婿还是去国子监当祭酒算了。”   “毕竟我东阿程氏诗书传家数百载,而今回归教书育人之仕途,正好契合小婿愿意为我大唐教育事业奋斗终身的志向。”   “!!!”苏良嗣听得此言,瞬间眼前一黑。   泥玛,老子反对新设一部对我国子监进行抢班夺权,结果你特娘的直接就想蹿国子监来抢班夺权?   “陛下,这,这……”   陛下还没开口,早就已经虎视眈眈的程大将军嘿嘿一乐,站了出来。   “这什么这?我说苏家小子,莫非你觉得我家三郎之功勋,难道连担当国子监祭酒都不够资格不成?”   “想我程知节,生逢乱世,不得已,只能弃文从武,为大唐征战,戎马一生。”   “可是心中,犹不敢忘列祖列宗诗书传家之教诲,每每卸甲还家,必定会抄起诗书教育儿孙……”   噗呲之声此起彼伏,一帮粗鄙武夫东歪西倒,一干文臣脸色发黑。   偏偏程咬金这个厚脸皮视若不见,充耳不闻,犹自侃侃而言。   而程三郎摆出了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妇样子,一副老子功比天高,得到的奖励却只能盖了我的脚面的幽怨模样。   一双阴恻恻的招子,打量着苏良嗣等方才跳出来反对的臣工。   偏偏那位大唐皇帝陛下,此刻老神在在,仿佛已经神游天物。   至于宰相以及重臣们,或多或多之前都得到过提点,甚至可以说是暗示。   此刻也都只能拉着脸,不表示意见,毕竟谁也不乐意程家老小过年的时候蹿上门来耍妖蛾子。   “怎么样,还有谁反正我家老三,程某现在说服不了你,不过没关系。   老程我脾气好,回头老程亲自登门一一拜访,好好的跟诸位说道说道……”   “陛下,陛下!”   “陛下你看……”   李世民此刻正好背转过身去,好像在跟太子殿下交待什么,根本就没搭理站在殿中请求场外援助的臣工。   “……”终于,看到了马周频频递来的眼神后。   执掌相位多年的大唐首相房玄龄知道,已经到了自己出来镇场子表态的时候。   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站了出来朝着李世民一礼大声言道。   “陛下,其实依臣之见,既然我大唐欲设行省官学,那么,再设一部,以辖天下诸省官学,也不是不可以……”   “陛下,臣附议……”   “臣附议……”   “老程附议……”   “小婿附议……”   “……” 第3058章 见到了夫君,必定得称上一声程教育部   之前,陛下没搭理下面程家人在那里上蹿下跳的跟那些反对的官员争执。   直到房大相爷与马周站出来表态,随后几位重臣都陆续表态之后。   那帮子武勋重臣一个二个表情兴灾乐祸的也加入到了起哄,啊不……是加入到了赞同的行业。   至于厚脸皮的程家父子,也很真诚地表达了他们认同房大相爷的表态。   随后,大唐皇位的继任者,脱衣有肉的太子爷李承乾也站了出来,朝着李世民一礼。   也是一番有理有据的说辞之后,向李世民表达了他的态度,全力支持大唐六部之外,再增设一个教育部。   并且认为,教育部,不仅仅要管理天下官学,便是那些私学,也要纳入监督范围,例如程氏大学。   满朝文武之中,自然也不乏聪明人,瞬间就明白了这是什么鬼意思。   如今之大唐,除了原有的六学之外,也就是三个新设的行省,才有官学。其余的全部都是私学。   特别是那些传承千年的世家大族,他们的私学,更是水泼不进。   而且朝廷之前也没有能力,也没有定下规矩去插手。   但是,程氏大学,却是一个十分优秀的突破口。   以程老三跟皇家的关系,你们爱怎么监督,就怎么监督,不影响老子休闲娱乐打牌就可以。   但对于那些世家大族而言,他们可就真是难过了,只可惜,即便再难过又能如何?   经历了洛阳之变后,世家大族在朝廷中的重磅力量,遭遇了重挫。   可以说,在重大国策问题上,他们已经失去了左右朝堂的话语权。   所以,虽然有反对声音,又能如何?   ……   最终,出身诗书传家的老程家的程三郎,光荣地成为了大唐第七个部:教育部尚书。   程三郎嘿嘿嘿地领旨谢恩之后,晃晃悠悠地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一屁股坐在了长孙冲的身边,冲这位长孙少卿咧嘴一乐,决定继续跟他好好聊聊。   只是这个时候,朝议终于结束,天子宣布散朝,等到了黄昏之时,将会在宫中大宴群臣,以贺宗庙献俘取得圆满成功。   ……   李世民看到了程家父子二人勾肩搭背,在一干武勋重臣的嘻嘻哈哈声中朝着殿外行去。   不禁乐出了声来,摇了摇头,缓缓起身,看到了太子李承乾朝着自己行来,正要开口,突然觉得心口一疼。   “父亲,父亲?”李承乾正朝着亲爹走过去,突然看到了亲爹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站在原地不动弹,直接给吓了一跳。   很快,那种绞痛感又很快地消失无踪,让李世民终于如释重负地长吐了一口浊气。   朝着挽住了自己手臂的李承乾露出了一个安抚人心的笑容。   “没事,为父没事,想来是这些日子太过劳顿了,休息休息便好……”   看着父亲鬓角冒出来的细汗,李承乾心却是悬着的。   “父亲,要不孩儿叫处弼兄来给父亲你看看?”   李世民宽厚一笑,拍了拍李承乾的手背,迈开了脚步,朝前而行。   “好了,今日是那小子的大喜日子,说不定这会子父子俩正在乐呵,不必打扰。”   “为父还得去万国园一趟,请你爷爷过来参与晚宴。”   “父亲还是去休息吧,孩儿去请爷爷过来就是了……”   李世民看到李承乾那副担忧的模样,只能没奈何地摇了摇头。   “也罢,那就辛苦你走上一趟,为父这便去好好休息休息。”   看到亲爹听了自己的话离开,李承乾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嗯,回头得跟处弼兄好好说一声,让他再给亲爹仔细检查检查。   不过现在自己得先赶去万国园行宫,去请皇爷爷过来,以赴盛大的庆功晚宴。   这让李承乾不禁想到了当年,贞观二年之际,那个时候自己还小。   那位东突厥之主,颉利可汗率领数十万控弦之士,侵入关中,来到了长安城下。   而刚刚登基的亲爹只能按纳住怒火,跟颉利可汗杀白马为盟。   但很快,心眼也不比处弼兄大多少的亲爹就发起了猛烈的反击,最终将那颉利可汗给擒至长安。   也是在那样的庆功晚宴上,这位颉利可汗,只能含着一包眼泪为大唐的太上皇献舞。   一思及此,李承乾不禁歪嘴一乐,也不知道这一回,是倭国国主与那高句丽国主共舞,还是这二位分别献舞,真是令人期待啊……   一边想着,李承乾一边脚步不停地大步而行,行出了十数步远,突然李承乾脸色一僵。   “太孙去哪里了?”   宁忠眨巴眨巴眼。“殿下,小殿下兴许是在东宫。”   “哼……那小子能安安稳稳呆在东宫,孤……派人去召太孙,让他速速入宫,回头庆功晚宴,孤若是见不着他,孤就让他……让他知道厉害!”   听到了太子殿下磨着牙根说出了这样的狠话,但好歹不是让太孙殿下见不着明天的太阳,说明太子殿下还是很有理智,顶多就是揍一顿。   心领神会的一名宦官朝着李承乾一礼之后,赶紧快步飞奔而去。赶紧去找那位小祖宗,让他知道,他亲爹已经很生气。   ……   “夫君,真是帅气,果然,就得这样的官服,才配得上咱们夫君。”   “殿下所言极是,夫君穿了这样一身官服之后,越发地显得卓尔不群,英武不凡。”   “那是自然,为夫文武双全,正所谓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出可为将,入可为相。”   程三郎眉飞舞色地由着李明达与那武媚娘给自己梳洗打扮,嘴皮子不停地自吹自擂。   武媚娘看着洋洋得意的夫君,嘴角微扬。   “是啊是啊,日后夫君诸友,见到了夫君,必定得称上一声程教育部。”   “啊啊啊……呃,你等会,叫我啥?”程三郎脸上的笑容一僵。   “当然是程教育部呀?就像什么李兵部,唐户部,豆礼部这样的习惯性称谓。”   程三郎砸巴着嘴,怎么都觉得这个称谓有点不是滋味,别的尚书都是三个字,怎么轮到了自己就要四个字。   就在程三郎一脸忧心忡忡地考虑别人应该怎么称呼自己,才能够写得更加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当口。   就听到了屋外传来了脚步声,程三郎一扭头,就看到了自己的爱徒李象,正贼眉鼠眼地在门口探头探脑。 第3059章 陛下,陛下!陛下!!   “我说小殿下你这是在做甚?”程三郎脸色一黑,板起了脸喝问道。   李象嘿嘿一笑,入内之后先是恭敬一礼,这才开口言道。   “弟子见过师尊,见过二位师母,弟子自然是特地来老师还有姑姑入宫的。”   程三郎还没开口,一旁的李明达就拿起了长辈的气势,伸出了手指头,轻轻在那李象的额头上戳了戳。   “怎么,又惹你爹上火了?”   “嘿嘿嘿……知我者姑姑也。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想要过来向小姐姐请教学问,忘了跟我爹招呼一声了。”   “呵呵……”程三郎发出了一阵阴恻恻的笑声,一双明察秋毫的招子在那李象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   看到老师那副模样,李象直接就怂了。   “就是来得有点早,跟小姐姐一起去看的那献俘仪式,然后一起回来了。”   “没想到我爹居然让人找上门来,怕是侄儿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姑姑你可是最疼我的……”   看着这个半大孩子开始装傻卖萌,李明达终究心软。   “夫君你一会也要送妾身入宫,要不就顺便带着他一块去吧?”   李明达作为公主殿下,又是功臣之妻,自然也要入宫,去参加皇后娘娘举办的晚宴。   程三郎作为一位很有绅士风度的夫君,进进出出皇宫习以为常的老司机,送自己婆娘进后宫属于日常操作。   也只能呵呵一声,算是答应了下来。   而李象这小子开始打蛇随棍上,凑到了程三郎身边打听起自家师尊是怎么用五百火枪骑兵,生生把那高句丽八万精锐折腾成精神病的故事。   程三郎自然很乐意显摆自己的丰功伟绩,师徒二人一吹一捧,甚是嗨皮。   就这么离开了卢国公府,先行往那皇宫而去……   至于亲爹程大将军,还有娘亲崔氏,以及自己的嫂子们,他们之后也会前往赴宴。   至于那票弟弟和妹妹,目前而言,都还没啥功劳,只能老老实实在家恰饭。   不过,程处弼已经在考虑,自己如今已经都逼近了封无可封,回头一杯鹤顶红的境界了。   所以,也该考虑一下,该怎么让自己的这位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弟弟们能够成长起来独当一面。   让诗书传家的老程家,能够成为大唐的国之柱石。   另外一个历史时空,名相之流,几乎尽出于那些传承千年的世家大族。   程三郎觉得,这个时代,咱们老程家,争取成为大唐帝国的名将、名相世家。   不敢说传承千年不倒,但至少,自己成为了教育部尚书之后,要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设立相关的数理化专业。   相信用不了太久,大唐就可以迎来蒸汽时代的到来,有了蒸汽机,就代表着工业机械化的雏形已经出现。   而只要自己在休闲娱乐之余,努努力,想必火药武器的飞速发展,很快能够达到工业文明的平均水平。   经历了高句丽之战,以及白江口海战,已经让大唐君臣,以及大唐军方,都已经意识到了火药武器的重要性和必要性。   相信用不了太久,草原上的各族,请你们唱着动听的牧歌,溜达在你们自己的地盘上就好。   别以自为是地抄弓纵马又想要窜我大唐地盘上来搞事情。那样,只会给草原上带来绝对的苦难。   “……因为当火药武器出现之后,文明战胜野蛮,是绝对的,而非相对的。”   ……   李明达坐在马车里边,歪着脑袋,打量着口若悬河,涛涛不绝的夫君。   那清冽如水的明眸一转,落到了坐在对面的夫君和李象身上,就看到了这位平日里皮实得令人头疼的太孙殿下。   正坐得笔直,满脸崇拜地认真地聆听着自己的老师兼崇拜偶像,在那里讲述着火器以及军事工业化对于一个国家的发展的重要性。   乘着程三郎喝茶润嗓子的功夫,李象满脸堆笑地问道。   “老师,能不能有机会,带弟子去见识见识那种火器的威力,就是飞雷炮。”   “这个嘛……”程三郎眼珠子一转,在洛阳城周边,谁特娘的敢耍那玩意?   “回头为师寻个时间,带你先去见识见识燧发枪的威力,嗯,不过这个时节还不成。”   “得等到秋天,为师领着一票挚友,到时候叫上你,拿燧发枪打鸟,嘿嘿,一枪一个准。”   “但是你万万别让你爹知道,回头你爹收拾你,为师也没办法,毕竟亲爹收拾孩子,天经地义。”   只不过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程三郎已经把声音压得极低。   李明达不禁嘴角飞扬起来,莫看夫君是李象的老师。   其实也就是个大小孩,跟李象在那里挤眉弄眼嘀嘀咕咕的模样,更像是忘年交的狐朋狗友。   马车终于在宫门前停下,新晋第七部 尚书程某携妻晋阳公主、携弟子皇太孙,朝着那宫门径直而去。   ……   李世民躺在榻上,明明觉得自己身心疲惫,却怎么也睡不着。   也不知道在榻上辗转反侧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温婉嗓音传来。   “观音婢?”李世民缓缓地睁开了眼,就正好看到那赵昆正引领着爱妻长孙皇后朝着这边行来。   “妾身见过夫君。”   长孙皇后快步行来,看到夫君那副憔悴的模样,不禁心中一疼。   “夫君你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要不你躺一会。”   “为夫没事,就是这些日子太累了,唉,终究是年纪大了些,精力比不得当年啊……”   李世民朝着长孙皇后笑了笑,但是还是不想让对方担心,站起了身来。   “放心吧,为夫忙完这几日,一定会好好的……”   话还没有说完,李世民原本还算红润的脸庞,陡然失去了血色。   一只手哆唆着缓缓地抬起,捂在心口,另外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惊呆了的妻子。   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无法吐出一个字。   “陛下,陛下!陛下!!”   就在他失去意识之前,听到了妻子观音婢传来的惊惶失措的连声呼唤,还有那赵昆的吆喝声…… 第3060章 找程三郎,来救陛下!   长孙皇后呆愣愣地坐在榻沿上,看着那赵昆手忙脚乱将夫君平放在榻上。   将一粒药片塞进了夫君舌下之后,赵昆紧张地叫着陛下,伸手摸向了脸上已经失去了血色的陛下脉门。   只摸了几下,赵昆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灰白色。“娘娘,娘娘……”   “夫君,夫君你莫要吓唬妾身……”   长孙皇后看到了赵昆的脸色变化,勉强地挤出了笑容,紧紧地握着夫君的手,连声轻唤。   “娘娘,陛下,臣摸不到陛下的脉博……”   “……陛下好像停了呼吸了。”   “不可能!”瞬间,长孙皇后就像是炸毛的豹子一般,眼中的厉芒,生生把赵昆给吓得连连后退。   “陛下不可能就这么没了,……程三郎,快,去叫他过来!”   听到了这三个字,赵昆连答应的时间也不敢浪费,整个人就犹如一头夺路而逃的狂狮,直接朝着殿门方向狂奔。   人还没到殿门口,声音就已经传来出来。   “老胡,去找程三郎来救陛下。”   找程三郎,来救陛下。不到十个字,瞬间就已经让守在殿外的一干大内侍卫亡魂皆冒。   作为这群大内侍卫中,速度最快的老胡听到了这话,直接第一时间大跨步下了台阶,朝着宫门的方向狂奔。   方才里边传来的喧闹,已经让他们查觉到了不对,赵将军这一声吼叫,让他们都行动了起来。   “你去找孙道长,你去请袁道长,你去请太医,快!!!”   伴随着那赵昆不加掩饰的气极败坏的吼声,一名名的大内侍卫与宦官,就像是一群落荒而逃的兔子,敏捷地四散而去……   此刻,赵昆听到了殿内传来长孙皇后焦急而又惶恐的呼唤声,他忍不住抹了把脸上横流的泪水,缓缓地倚着廊柱,颓然坐倒在地。   明明前一刻,陛下还好好的,怎么就这么的突然……   ……   李承乾正与爷爷李渊缓步行走在这皇宫之中,看到爷爷那挺拔的身影,中气十足的谈笑声,不禁赞道。   “孙儿觉得爷爷你现如今可是越来越年轻了。”   “那是自然,老夫现如今每天都保持游两次,一次三里,自打开始冬泳以来,这身体,可是一日好过一日,你和你爹,都该跟爷爷好好学学……”   看到爷爷那神采飞扬的模样,李承乾只能频频点头,连声是是是……   不是谁都有爷爷这样的闲功夫,成天往水里钻。   不过自打爷爷听了处弼兄的话,喜欢上了冬泳之后,的确活力满满。   就在这个时候,爷孙二人,就看到了一名大内侍卫,用前所未有的速度,从二人不远处向着远处狂奔而去。   李渊起心想要唤住对方询问之时,对方早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爷孙二人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一幕,不禁面面相觑,莫非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走,去看看,兴许是有什么事情。”李渊眉头一皱,脚步不禁快了几分。   ……   程三郎与李明达还有李象,正闲亭信步地朝着那文成殿的方向溜达过去。   师徒二人走在前方,一边蹓跶,一边在那里聊起那殷商大陆,李象听着程三郎的讲述,满脸尽是神往之色。   只恨自己不能肋生两翅,不然一定要到那座神奇的大陆去看一看。   胡侍卫正朝着宫门的方向狂奔,远远地就看到了迎面行来的三人,不禁喜出望外。   此刻他哪里还敢耽搁,远远地便已经大叫出声来。   “小程太保,救命,陛下,快救陛下……”   程三郎脸上的笑容一僵,看到了那位熟人胡侍卫。“你说什么?”   “我爹怎么了?!”李明达的脸色陡然变得雪白。   “末将不知,还请小程太保……”   程三郎没有等待,而是朝着李明达道。“我先去看看……”   “夫君快去!”李明达几乎是与程三郎同时开口。   话音未落,就看到了夫君像是一道红色的闪电一般,朝着文成殿方向狂飙而去。   “姑姑你慢些来,我去帮师尊……”李象一双已经长长了的腿也奋力迈开,朝着那边狂奔。   李明达深吸了两口气这才快步前行,口中犹自喃喃自语不停。   “不用紧张,夫君在了,爹爹肯定没事,我要相信夫君……”   ……   赵昆颓然地靠着廊柱,屁股这才堪堪坐倒在地,还没抹上几把眼泪。   就看到了一个眼熟无比的身影,正以风驰电掣的速度出现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   看到了程三郎的那一瞬间,原本整个人仿佛都已经失去了信心和动力的赵昆陡然站起了身来,大声狂吼道。   “程三郎!快,快救陛下!”   “娘娘,程三郎来了!”   程三郎脚步不停,生生用跨栏的姿势,飞快地跃到了阶顶,连跟赵昆打招呼的时间都舍不得浪费径直冲进了殿中。   就看到了殿内,已然泪流满面的丈母长孙皇后,惊喜地看向自己。   而榻上,躺着纹丝不动的老丈人李世民。   “丈母我丈人他怎么了?”   程三郎这句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已经冲到了那榻前。   双手一动,一只手第一时间伸到了鼻下,没有呼吸?!   另外一只搭上了脉门的手也只能感觉到隐隐的,似乎很不明显的博动。   程三郎脸色一寒,第一时间将老丈人的衣襟一扯,哧啦一声……   衣襟直接就被程三郎的大力给生生扯烂了一块,露出了白净的胸膛,耳朵贴了上去。   动脉搏动、呼吸断续、皮肤苍白、心脏声音消失、意识丧失……   老丈人居然心脏骤停?!程三郎的脸色再次一变。   长孙皇后看到了程三郎出现在殿门口的那一瞬间,就仿佛像是看到了火红的彤云将救星送到了眼前。   然后,就看到了程三郎手脚不停地在夫君身上摸了几下之后。   直接伸手捏住夫君的鼻子,扒开了他的嘴,然后用力地朝着夫君的口中猛吹了一口大气。   之后,就跪坐在榻上,在夫君的左侧抬起双手十指一合,在夫君的心口处,整个人上上下下…… 第3061章 说一些你爹最感兴趣的话题刺激他   程三郎双臂用力之大,长孙皇后甚至看到了夫君那原本已经没有什么动静的心口,也随之起起伏伏。   程三郎动作不停,头抬了起来,就看到了赵昆此刻傻愣愣地站在一旁,直接顿喝道。   “赵昆!过来,给陛下人工呼吸。快点!”   “人工呼吸?怎么做。”赵昆深吸了口气,赶紧追问道。   “看我……”程三郎瞬间停下了按压老丈人胸口的双手,深吸一口气。   捏住老丈人的鼻子,然后掰开下颔,让嘴张开,然后嘴对嘴地猛呼一口气,径直就让老丈人的肺部给鼓涨了起来。   “就这样,深吸一口气,然后把你吸来的气全呼进陛下的口中,看明白了就过来准备。”   “啊,这……好,我来。”赵昆赶紧跪坐在程三郎的身侧。   大手一用力,直接就把李世民下颔给掰开,深吸一口气,然后奋力朝着里边一吹,然后准备再来一口气……   继续按压在胸骨中下三分之一处的程三郎看到了赵昆如此赶紧开口喝止。   “停!你每数五个数,吹一口气,别吹太频繁了。”   “好!一、二、三、四、五!嘶……呼……”   看到赵昆终于掌握到了节奏感,程三郎抬头朝着那此刻手足无措,站在一旁的长孙皇后露出了一个安抚人心的笑容。   “丈母,丈人他昏迷多久?……”   长孙皇后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然清泪满面,痴痴地摇了摇头,喃喃地道。   “我,我不知道,你丈人方才还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就脸白得跟纸似的,捂着心口就倒了……”   “多长的时间,从我丈人昏迷到我进来一共多久?”程三郎再一次开口询问。   长孙皇后一脸无助地摇了摇头,好在这个时候,搀着长孙皇后的胡尚宫开口言道。   “大概二十多息,不到三十息的时间……”   一个正常的成年人,正常的呼吸频率是十二到二十次,若是按二十次,那么说明老丈人这才昏迷不到一分半的时间。   这个时候,长孙皇后也终于恢复了此许的镇定。   “你丈人昏倒之后,赵将军给你丈人试了下呼吸和脉搏,之后,老身就让他去请你过来救你丈人。”   “程三郎,你无论如此,一定救活你丈人。”   “丈母放心,有小婿在。”程三郎嘴皮子不停,手下的动作同样不停,继续频频地按压着。   而一旁的赵昆,此刻浑然忘记我的默数五个数,就深吸一口气,全吹进陛下的口中。   此刻已经顾不上什么君前失仪,赵昆脑子里边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陛下赶紧醒来,哪怕是将赵某的阳气和阳寿都渡给你都成。   此刻,李象也冲了进来,就看到了老师与赵将军正在那里对皇爷爷做着剧烈的动作。   李象缓缓地放松了脚步,小心翼翼地走到了长孙皇后身边之后,伸出了手牵住了长孙皇后的手,小声地问道。   “奶奶,我师尊他在救爷爷是吧?……”   低头看到了李象,长孙皇后忍不住抱住了嫡长孙,此刻,原本止住的泪水再一次奔流而下。   平日里熊得不行的李象,此刻在这,却显得出奇的懂事,小手显得有些笨拙但是很轻柔地拍着长孙皇后的背,小声地道。   “奶奶别伤心,有我师尊在,他一定能救活爷爷。”   “我师尊可是这个天底下最神奇的医者,他一定可以救得活爷爷。”   泪眼婆娑的长孙皇后看着这位表情其实也很紧张,眼中也有泪水,却偏偏口气显得十分笃定的长孙,不禁心口一疼……   就在这个时候,长孙皇后看到了李承乾,还有公爹李渊与李明达都神色匆匆地往这边行来。   ……   老李家祖孙四代人,全都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那此刻已经按得满头臭汗。   犹如频频用力,不停地将那丈人的胸口按得起伏不停的程三郎。   “多久了?!”程三郎继续按压着,时不时趴下耳朵贴在心口处听一听,手还把上老丈人的脉门。   心跳还未恢复,程三郎只能咬牙继续,这个时候,唯有坚持,才能够看到希望。   而陛下突然病危的消息,已然在宫禁之中,飞快地传播开来。   此刻,孙道长正被一名大内侍卫背在背上,由着这位力大无穷的大内侍卫背着向文成殿狂奔。   袁道长此刻也不顾仪态地撩起前襟,迈开双腿飞奔在宫禁之内。   而留守宫禁的太医,此刻终于冲进了文成殿,但是看到了皇室四代齐刷刷的站在里边。   而程三郎正在那里疯狂操作,他只敢站在殿门口,手足无措。   毕竟,程三郎若是都救不了陛下,这天下又还能有谁?这位太医署的医官,自认没那本事。   估摸着自己已经至少按了三分钟的时间,可是未见起色,两臂也有发酸,额头上的汗水都已经浸到了嘴角。   程三郎抿了抿嘴,目光一扫,看到了两眼红红已然落泪的李明达,突然两眼一亮。   “明达,你过来,叫你爹,快!”   “爹!”李明达悲声一出,整个人就扑到了榻沿。   程三郎听到这一声,心中一梗,赶紧开口相劝。   “别哭,说一起你爹最感兴趣的话题,最好能够调动起他的情绪波动。”   “啊,哦哦……爹爹你记不记得上个月你请女儿吃冰淇淋,你都偷吃了两个,女儿才吃了一个。”   “……”程三郎差点乐出声来,好在他很清楚现在不是乐的时候,只能继续努力按压。   现如今,自己可没有肾上腺素,惟一有的,就是超强的体力和有力的双臂。   老丈人应该属于是心跳骤停,只要发现及时,救回来的机率很大,但是若是苏醒的时间越晚,对于他身体的伤害就越大。   只能希望李明达的语言刺激,能够起到辅助效果,让他早点苏醒。   李明达抹着泪水,带着哽咽地讲述着她跟亲爹的许多快乐时光。   而亲爹却仍旧平静地躺在那里,仿佛没有什么反应……   “爹爹,你知道不知道,程三哥哥他可坏了。”   “???” 第3062章 快点,多说点我的坏话,你爹肯定喜欢听这个   正在进行心脏按压的程三郎一脸懵逼地朝着那李明达看过去。   李明达抹了抹泪水,决定施杀手锏,反正亲爹最喜欢听程三哥哥干坏事。   每次都会听得暴跳如雷,然后狠狠地批判一番,说不定,这是最能刺激亲爹的手段。   李明达只能歉然地朝着程三郎扫了一眼,紧紧地握着亲爹的大手道。   “程三哥哥他是故意把洛阳城门楼给炸塌的……”   “……”一干眼眶发红心中无比焦急与惶恐的李家人此刻表情呆滞地站在那里。   程三郎脸色一黑,但还是没有阻止李明达胡编造,病急乱投医,说啥都成,只要能刺激到位就好。   终于,兴许是老丈人很喜欢听这一类的坏话。   程三郎侧耳细听,手把着脉博,咦?……似乎有效果。   “继续,继续说……”   程三郎一面吩咐,一面继续按压,李明达看了一眼夫君,似乎不太明白。   “说啊,怕什么……快点,多说点我的坏话,你爹肯定喜欢听这个,刚刚都有反应了。”   “……”李家祖孙四代脸上的焦急之色渐渐地僵硬。   听到了程三郎这话,李明达顿时两眼一亮,赶紧凑到了亲爹的耳朵边大声地道。   “爹爹,程三哥哥他喜欢偷你的方竹拿去做竹筒饭……   爹爹,他还在你的方竹林里放养竹鼠,说是竹子长多了也是浪费……”   赵昆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继续默数五个数,朝着陛下用力地呼上一口气。   再数五个数,又嘴对嘴的对上,用力地呼进去一口气,这口气才进去一半。   就看到了陛下的眼睫毛在抖动,眼睛微微地睁开了一条细缝。   “陛下!陛下眼皮动了!”赵昆直接大叫出声来。   “继续!”程三郎听到了这个消息,喝了一声之后,再一次伏下了身体,贴到了老丈人心口处。   此刻,终于听到了老丈人心口处,那开始在耳中回荡的心房跳动的声音。   “夫君……”李明达满脸惶然与期待地小声问道。   程三郎竖起了一根手指头在嘴边,继续闭上了两眼倾听,另外一只手则把着脉门。   随着心跳越来越有力度,脉博也终于有了起色。   “赵叔你停一下,明达,你伸手试一试,看看你爹已经呼吸了没有。”   李明达乖巧地点了点头,伸出了手指,凑到了亲爹的鼻子下方。   李明达瞬间泪水夺眶而出,拚命地用力点着头,想要开口,却怎么出发不出声音。   看到了这一幕,程三郎也赶紧伸手指头进嘴里粘上了口水,再凑到了老丈人鼻子下方。   微凉,然后是微热,确定了,这是已经恢复了自主呼吸的节奏。   程三郎还是伸手将老丈人的眼皮给扒开了一只,正在检查瞳孔,就听到了一声呻吟声,从老丈人的口中传来。   此刻,所有人都仿佛像是卸掉了心中的巨石一般。   长孙皇后快步冲到了榻边,一把握住了李世民的大手,连声呼唤。   “夫君,夫君?夫君你听得到妾身说话吗?”   兴许是听到了,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位停止呼吸快盏茶功夫的大唐皇帝陛下,缓缓地睁开了两眼,嘴皮子蠕动了下,然后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虽然眼睛闭上了,但是那起伏的胸膛,证明了这位大唐天子,已经被程三郎与赵昆还有李明达合力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直到这个时候,早就已经满头臭汗的程三郎直接一屁股坐倒在榻上,喘着粗气。   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双臂也都酸涨得不行。   还没喘上两口气,就看到了一道黑影,连蹦带跳地直接撞进了自己怀中,生生把程三郎差点给撞倒在榻上。   此刻,泪流满面,鼻涕都挂在嘴皮上方的李象抬起了头来,眼中的崇拜光芒,仿佛堪比天上星辰。   “师尊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救活我爷爷……”   李承乾终究是成年人,而且已经是当爹的人,虽然心情也是激动得难以自抑。   但他终于不好意思像亲儿子一般扑进处弼兄的怀抱,那样影响很不好。   只能朝着处弼兄郑重一礼,哽咽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谢谢……   李渊吸着鼻子,揉了揉眼角,正要开口,就看到了程三郎一脸无奈地摊开了双手。   “小殿下,你哭归哭,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还擦?!”   “师尊,弟子也不想让人看到。”   李象这个厚脸皮把糊了一脸的泪水鼻涕全抹在了程三郎的官袍上,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靦覥一笑。   李渊忍不住乐了两声,旋及又长叹了一口气,而这个时候,孙道长与那袁道长也终于陆续赶到。   ……   “我父皇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李承乾伸头看了一眼殿内。   此刻,孙、袁二位道长已经上场,一个负责把着陛下的脉博,一个在负责针炙。   那位太医,此刻侍立一旁,负责打下手。   而程三郎满脸疲色地坐在地板上,一旁李明达心疼地给夫君按摩着胳膊。   “这个就需要看了,当然,越早醒来越好,不过方才,丈人已经睁过眼,就说明他有神智……”   “至于其他的,暂时不好说,但是暂时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程三郎终究也是一位严谨的医务工作者,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满,毕竟这可不是小疾患。   这个时候,胡尚宫来到了长孙皇后的身边小声地禀报道。   “娘娘,现在已经快要申时末了,已经有官员与命妇入宫……”   长孙皇后看了一眼躺在那榻上的夫君,回头看向公爹。   李渊却在第一时间把目光落在了孙子李承乾的身上。   “承乾,你是太子,你父皇现如今需要休息,接下来该当如何?”   听到了这一声,有些六神无主的李承乾看了一眼长孙皇后,又扫了一眼躺在榻上人事不知的父皇,一咬牙。   “母后,儿臣以为,庆功晚宴该当照常,以安臣工之心,只是还请皇爷爷随孙臣一同前往。”   听到了这话,长孙皇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而李渊也颇为欣慰地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笑意。   李承乾最后目光落在了程三郎的身上,朝着程三郎恭敬一礼。   “处弼兄,家父就拜托你了……”   “殿下切莫如此,臣定尽力。” 第3063章 醒(上)   房玄龄、马周、柴绍、尉迟恭、程咬金、薛万钧、秦琼等一干深得陛下信重的心腹重臣,都在进入宫门的第一时间被引走。   很快,就在文成殿外,看到了那两眼仍旧有些发红的大唐太子殿下。   在太子殿下的引领之下,步入了文成殿中,见到了正安坐于此的太上皇李渊,与那位母仪天下的长孙皇后。   自然也看到了程三郎、孙思邈、袁天罡等一干大唐顶尖医务工作者。   当然也少不了那位此刻平静地躺在榻上,脸色仍旧有些苍白的大唐皇帝陛下。   听到了那位太子殿下的解释,几人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才短短两个时辰的时间,陛下居然就经历了一会生死。   更没有想到,陛下已经气息、心跳、脉博全无的情况下,生生被程三郎给救了回来。   房玄龄表情甚是复杂地打量着那正低着脑袋,在那边跟亲爹程咬金小声嘀嘀咕咕的程三郎。   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庆幸陛下可真是运道奇佳,发现时间早,重要的是程三郎刚好入宫,抢救及时,不然,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听到了太子询问自己等人的意见,房玄龄作为百官之首,第一个站了出来沉声言道。   “陛下洪福齐天,定然不会有事,不过臣以为,还请太子殿下前往主持召开庆功宴饮,以安百官之心。”   一干臣工纷纷上前附议,而之前已经跟太上皇帝和娘亲长孙皇后商议过了的李承乾则站了出来,开始承担起属于他的责任。   陛下由于这段时间过度劳累,身体有恙,所以让太子殿下代为主持庆功宴饮之事。   虽然让群臣议论纷纷,但是一干重臣镇场子,再加上那位太上皇也露了面。   所以庆功宴饮也算得圆满结束,这期间,太子李承乾表现也相当的优秀。   而长孙皇后同样也强打精神去负责命妇们的宴饮。   ……   李世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漫长的梦,梦中,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原本他觉得自己正在走向一条漆黑的甬道,可是走着走着,却听到了身后边,频频地传来了一声声的呼唤。   虽然听不清楚是谁,在呼喊着什么,却让他得以在漆黑的甬道中驻足。   而之后,就感觉到了,好像有人似乎不想让自己继续走下去,拚命地推着自己,提醒自己快点离开。   一开始显得十分模糊的那些呼唤声,又渐渐地变得清晰了起来。   好像是自己心爱的妻子观音婢在低泣,又像是爱女李明达在呼喊,似乎还有那位爱婿程三郎……   那小子恶意满满地不停地对自己又推又挤,似乎把自己当成了面团一般。   甚至女儿都在哭诉程三郎在欺负人,这让自己心情勃然大怒,想要开口喝斥,偏偏没有半点力气。   最终,只能勉强地睁了睁眼睛,当看到了妻子观音婢那张满是泪水的脸颊时。   李世民这才有所明悟,自己好像已经死了一回……   疲惫与困倦,让他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只是,这一次,即便睡着,也能够感觉得到。   有一只温润的小手,一直紧紧地握着自己,这令他格外的放松,睡得份外的安详。   李承乾将李渊送回了万国园行宫之后,再一次回到了文成殿,此刻,母亲长孙皇后已然在此。   手紧紧地与李世民的手指交握在一起,痴痴地看着那躺在榻上沉睡的夫君。   直到李承乾凑到了近前,轻声低唤,长孙皇后这才从恍惚中渐渐地回过了神来。   看着满脸忧色的李承乾,长孙皇后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大郎来啦,你爹还在休息……”   “母亲,你也忙碌一整天了,还请母亲去休息一会,让孩儿陪陪父亲吧?”   “不了,你父亲若是醒过来,看到不我,肯定会很担心的,还是娘在这里守着为好。”   “你是太子,如今,你父亲病倒了,你可万万不能再有事,回去好好休息……”   “母亲,孩儿已经宣布,庆功宴饮后,罢朝三日,孩儿也没事,就在这里守着。”   刚好走过来听到了这对母子对答的程三郎,看了一眼李明达。   李明达心领神会地上前,一手牵住兄长,一手拉住娘亲。   “大哥,娘亲,你们都先去休息一会,这里有我和程三哥哥看着,肯定不会有事的。”   长孙皇后回头看了一眼李世民,心中微酸,朝着女儿勉强一笑。   “那就都留下吧,娘不放心你爹。”   看到娘亲如此坚持,李明达也没有办法,李承乾更是束手无策。   “这样也好,丈母,就在这守着同会丈母累了就换明达,或者是殿下,轮流看护着丈人就是了。”   “小婿也留在此,有什么异样,唤一声小婿便是。”   “还有我,我也要看着我爷爷。”不知道又从哪个窟窿眼钻出来的李象脑袋一昂,很有精神地站得笔直。   “……”   ……   子夜已过,文成殿内一片静寂,只点着几盏灯火的殿中,程三郎正在那边跟赵昆小声地聊着什么。   李明达就依偎在长孙皇后的身畔,悄然地睡去。   而大唐太子爷,正时不时地点下脑袋,打着瞌睡,至于那位之前还很有精神的皇太孙李象。   此刻躺在地板上躺在了一个大字,脑袋搁在亲爹的大腿上,睡得甚是香甜。   长孙皇后目光扫过殿中的诸人,最终目光落回到了夫君的身上。   夫君的手仍旧是那样的宽厚,只是,此刻软棉棉的没有任何力道。   看着这张自幼相熟的脸颊,长孙皇后不禁有些恍惚。   仿佛就看到了牵着兄长的自己,初见到年少青葱的夫君时的情景。   当时的夫君,手中正拿着一把木剑,哇呀呀呀地跟他的弟兄们正在那里比斗。   那副模样,跟李象那个乖孙,真可谓是很英果类已……   长孙皇后犹记得,夫君看到了自己之时,眼中那亮晶晶的光芒,直到如今,犹未消减……   想到了早逝的婆婆当时,笑眯眯地扯着自己的手,又拉着夫君的手,说出来的那些令自己心中犹如小鹿乱撞的话。   还有夫君咧着大嘴,呵呵呵地傻乐的模样。   不知不觉,长孙皇后轻轻地拍着夫君的手背,轻轻地在夫君的耳边,轻轻地哼唱起,那幼时,夫君最喜欢听的俚曲…… 第3064章 醒(下)   那时幼时,母亲哄自己入眠之时经常哼唱的一首曲子。   而夫君少时,最喜欢听自己在他耳边哼唱,只是那时的自己,总是不好意思。   那缓慢而又轻柔的低吟浅唱,犹如潜风入夜一般,悄然地飘入了夫君的耳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长孙皇后突然感觉到交握的那只大手,开始用力,温柔而又和缓地握住了自己。   长孙皇后惊喜交加地发现,不知何时,夫君已然睁开了双眼。   那双依旧犹如当年一般炯炯的眼睛,里边满满的尽是暖意。   看到了夫君嘴唇蠕动,似乎有话要说,长孙皇后小心地俯低了身形。   听到了夫君的口中,传来了显得甚是含糊,意思却很明晰的低语。   “我听到你给为夫唱那首曲子了,还像当年一样动听……”   此言一出,长孙皇后已然热泪夺眶而出,手紧紧地握着夫君的大手,生怕稍一松开,爱人就会转瞬消失不见……   ……   清晨,文成殿外,鸟鸣声声,显得份外的欢快。   此刻,大唐天子李世民,已然坐在了榻沿,此刻赵昆就蹲在他的后方,小心翼翼地让陛下的身体能够稳固在榻沿。   此刻,昨天曾经来过这里,亲眼看到李世民被救活过来的亲爹妻儿尽聚于此。   都满脸关切地看着程三郎正在给李世民进行着检查和诊断。   一旁的孙道长与袁道长就站在不远处,同样全神贯注地打量这边,都想要好好地欣赏一下,看看程三郎怎么给陛下检查。   此刻,跟老丈人面对面的程三郎伸出了双手,握住了李世民的左手和右手。   “来,丈人,跟我握一个,记住了,要用全力,两只手都用力。”   “……嗯。”李世民看着程三郎,开始用尽全力想要握紧自己的双手。   李世民自己也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左手,仍旧是那样的力量满满。   但是自己的右手却软棉棉的,明明自己在很努力地用劲,可是就是用不上力道。   程三郎反复示意老丈人继续用力,足足反复数次之后,这才松开了老丈人的双手。   然后搀扶着老丈人,示意他起身。   “来,丈人,你先站起来,然后告诉我,有什么感觉?”   李世民小心翼翼地支起了身子,站定之后,自己细细地体会了下,声音略微有些含胡地道,就好像是在嘴里边含了东西似的。   程三郎知道,那应该是老丈人的偏瘫,导致了舌肌下部的运动障碍,以至于说话有那么一点点的瑕疵,但好在不严重。   “老夫感觉自己的整个右侧都没什么力道。”   “能走吗?”   李世民再一次感受了下,微微颔首。“应该可以。”   “好,那还请丈人你走几步给我瞧瞧。”   李世民扫了一眼程三郎,咬了咬牙,准备动作。   然后,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这位昔日行动起来健步如飞,龙行步虎的大唐天子。   此刻是先上肢先微曲,然后下肢伸直之后,划了半个圈朝前,然后站定,而左腿则仍旧与过去一般,没有什么区别。   李世民仅仅只走了三步,就不乐意地顿住了脚步,扭头看向程三郎。   主要是身为大唐天子,怕是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走出这等古怪的步伐,实在是觉得有些丢脸。   看到了老丈人投来的幽怨目光,程三郎抿了抿嘴。   “可以了,那边,赶紧把那个轮椅拿过来,丈人你先坐下稍事休息,容小婿想想……”   李世民坐到了赵昆推过来的轮椅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了程三郎身上。   此刻,程三郎抬手轻揉着额头,表情显得份外的严肃。   看得李明达有点心惊肉跳,看到娘亲那满脸的担忧,赶紧上前小声地问道。   “夫君,我爹爹的情况到底如何?”   “丈人这属于是因为心跳骤停之后,所引发的后遗症。   因为心脏骤停发生的情况下,由于心脏没有正常的有效收缩活动。   不能正常泵出血液,从而引起人体组织器官失去血液供应。”   “特别是脑部位置,加之丈人本身就有高血压这样的基础疾病,所以出现这种偏瘫,并不意外。”   “也幸好救治得及时,毕竟丈人的偏瘫不是很严重……”   听到了程三郎在那里跟李明达的解释,在场的所有人都支愣起了耳朵,包括李世民。   李世民听着程三郎之言,当听闻需要使用活血化瘀的药物治病,改善临床症状。   更要注意做到康复锻炼,还要佐以针炙等手段来进行治疗。   而那边一直没有开腔的孙道长也上前来表达了自己的意见,跟程三郎差不多的意思。   听到了这几位医者之言,李世民看着自己那只显得有些无力的右手。   “需要多久,才能够康复如初?”   孙思邈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决定实话实说。   “这个……贫道虽然行医多年,虽然是可以减轻偏瘫的症状,但是还真没见到过完全恢复如常人的。”   孙思邈这话一出口,让李世民神色一黯,目光落在了程三郎的身上。   看到了老丈人投来的目光,程三郎很想嘴角一歪,很自信地告诉对方。   你给我整出高压氧仓,再给我配上全套的复健器械和药物,至少可以让你恢复九成。   可惜,这是大唐,连电气化都做不到的时代,连罐头密封都还得靠蜡的大唐王朝。   想要整高压氧仓,只有做梦。   “丈人,小婿部份认同孙道长之言,但是,倘若丈人能够认真地配合医者,进行全方位的复健的话。   我相信,即便丈人你以后不再能龙行虎步,但也可以不用走圆规步。”   “……”圆规步这三个字一出口,那种形象的描述,直接让在场的皇亲国戚齐刷刷心中一梗。   刚刚正好在人前施展了一回圆规步的大唐天子顿时心中一恶。   说时迟哪时快,就看到程三郎突然吡牙咧嘴连喊疼疼疼,而亲闺女目露凶光地瞪着程三郎。   不禁心中一暖,果然,闺女不愧是自己的小棉袄,还是闺女贴心。   “我只是形容……好好好,是为夫的错,下次一定谨言慎行。”   程三郎满脸堆笑地朝着李明达小声地道,总算是让这位心爱的娘子放了自己一马。 第3065章 救下大唐天子之后的一些小瑕疵……   看到李世民终于没有了大碍,李渊也是松了口气,安抚了几句之后,在那李承乾的陪伴之下,离开了文成殿。   等到人们陆陆续续散去,正准备回府去好好地闭门造车。   搞出一套严谨而又科学的全面复健计划的程三郎被李世民唤住。   李世民看到娘子观音婢与亲闺女李明达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只能朝着亲闺女眨了眨眼道。   “明达,你送你娘亲先回去休息吧,你娘昨个守了爹爹一整夜,都已经累坏了。”   李明达哪里乐意离开,可又不好意思直接反驳,于是脑袋一扭,朝着娘亲甜甜一笑。   “哦……娘亲,爹爹让女儿先送你回去休息。”   “……”   长孙皇后温婉地露出了一个笑容,轻轻地拍了拍夫君的手背。   “夫君,妾身不累,有什么话,你直言便是,莫非程三郎能听得,妾身还听不得?”   “……”李世民看了眼观音婢,还有那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明眸,满脸无辜模样的亲闺女。唉……   罢罢罢,既然你们想听,那便听吧……   “那个贤婿,救命之恩,老夫铭记在心,定当厚报之。”   程三郎嘿嘿一笑,表情显得憨厚而又实在地道。   “丈人说的哪里话,你是我丈人,丈人有难,身为你的女婿,难道还能见死不救?”   “那个……”李世民看了一眼观音婢与李明达,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贤婿,你是用了什么办法救的老夫?”   “为何老夫醒过来之后,感觉胸口这一块十分难受,特别是每一次呼吸都觉得隐隐作痛……”   “另外,老夫觉得嘴很麻,好像还有点出血。”   ……   “啊这……”程三郎表情一僵,一旁的长孙皇后与李明达面露诡色。   看看亲爹,然后又看看站在后方不远处,表情甚是窘迫的赵昆,还有程三郎。   李世民虽然栓了,但是脑子却仍旧很好用,仍旧是那样的耳聪目明。   看到了娘子与闺女的眼神之后,顿时心中一梗,莫非,贤婿救自己时,用了些什么不正经的手段?   “其实丈人你这属于是急救之后出现的一些后遗症,很快就会消失的。”   “至于救治的过程,第一肯定是需要进行心脏按压,就是这样,然后再这样。”   “还有就是要给丈人你做人工呼吸,就是小婿得先掰开丈人你的嘴,然后把嘴怼上去,然后……”   “停,停停停!”此刻,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色的大唐皇帝陛下激动的差点把两只手都抬起来示意暂停。   这个时候,李明达握着李世民的那只没什么力气的右手,在那里一边缓缓地搓揉,一面轻言蔓语地解释起来。   “爹爹,程三哥哥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毕竟当时爹爹你气息、脉搏什么都没有了,可是把女儿给吓得不轻,要不是程三哥哥……”   “嗯嗯,爹又不是怪你夫君,就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所以问一问,呵呵……不打紧,不打紧,那个观音婢,你给为夫端茶水过来。”   老李的内心相当的复杂,没想到自己是这么被救过来的,难怪嘴皮都疼。   一想到被一个大佬爷们频频怼嘴,都怼破了嘴皮这特娘的要是传出去,自己的老脸往哪搁?   慧质兰心,很清楚夫君心思的长孙皇后努力控制住笑意,朝着程三郎温言软语地道。   “那个贤婿啊,你丈人乃是天下之主,一国之君……”   丈母娘说话相当的有技巧,反正就是隐晦的告诉程三郎,你老丈人的病情,一定要隐瞒好,切切不可向外泄露。   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万万不要把你怎么救治你丈人的手段和那些暴露出去。   不然你老丈人抄大棒棒一瘸一拐地撵你,老身可不乐意拦着,指不定还会夫妻齐心,双剑合壁。   程三郎看着目凶露光的老丈人,耳边听着丈母娘的温言软语,呵呵……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样的招数我还能看不破?   但是考虑到老丈人现如今的圆规步,一旦跑快来的确有失大唐天子威仪。   所以为了安慰他们,程三郎十分痛快地表示,大唐皇帝陛下的诊疗档案一定会做好保密工作,打死自己也不会瞎说。   当然说是不会说,嘴皮子肯定不会泄露一个字。   但是写信告诉你亲儿子李恪,让他知道,自己穿一条裤子的兄台,嘴对嘴地又救了他爹一命这不过份吧?   自己虽然不需要李恪那小子做牛做马来报答,但是救了他爹这样的功劳不显摆一下,岂不跟锦衣夜行似的?   万一你亲儿子泄露,呵呵,揍他,削他都成,小婿愿意给丈人提供各种管制刀具。   一旁,同样因为进行人工呼吸之时,因为碰到牙齿,磕破了点嘴皮的赵昆。   此刻正努力地抿着嘴,想要把自己的嘴皮藏进毛胡子里边,深藏功于名。   毕竟两个有着浓须胡须的男人,在那里嘴怼嘴差不多盏茶功夫,都怼出血了,这很尴尬地好不好?   赵昆都还得想,等回了府,怎么跟自家婆娘解释,救人能救得破了嘴皮?   ……   “那个贤婿啊,老夫,老夫这病情,可会反复?”   听到了这话,厅中顿时一静。   “一般而言,只要丈人你能够充份听从医嘱,按时作息,不再操劳公务,一般而来,会慢慢地向好。”   “当然,若是不配合医者,非要自己累死累活的话,那可就不好说了……”   “……”李明达与长孙皇后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李世民的身上。   这位大唐天子脸色微僵,虽然观音婢与闺女的表情都很平静,但是目光如刀,让人压力山大。   李世民只能和颜悦地朝着长孙皇后道。   “放心吧,为夫一定会听从医嘱,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劳顿。”   “爹爹,我会和娘亲一起监督你。”   李明达脆声地道,然后还跟长孙皇后肩并肩地靠在一起。   “……呵呵,好好好。”李世民只能干巴巴地笑了笑,抬了抬自己那只现如今肌无力的右手。   “放心吧,就现如今这状态,爹爹就算想忙也忙不了。”   安抚好了这对母女,李世民开始东拉西扯。   奈何,长孙皇后与李明达的腿就跟生了根似的,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无奈之下,李世民最终还是决定把自己真正想要问的问题问出了口来。   “那个贤婿,如今泰山封禅之事,朝廷已然准备就绪,你看……”   话还没说完,李世民就看到了娘子与亲闺女目光一寒。   “……” 第3066章 夜幕下的一声幽幽长叹……   到得第三天,一干文武重臣,被召入了皇宫,见到了这位生了病的大唐皇帝陛下。   好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恢复,人也不再显得那样憔悴,梳洗打扮一番之后,至少恢复了过去精神头的七八成。   就是不能移动,主要还是陛下很痛恨程三郎发明的新词圆规步。   而圆规是什么鬼玩意,李世民当然见识过这种程三郎发明的绘图工具,典型的脖子以下全是腿的画圆绘图工具。   作为大唐皇帝陛下的救命恩人兼奉皇后娘娘以及太上皇帝陛下、太子殿下、太孙殿下、晋阳公主殿下等人委托。   大唐皇帝陛下的贴身私人医生兼女婿程三郎就跟那位大内侍卫头子赵昆蹲在一边。   穿衣显瘦的太子殿下双手扶着轮椅,站在亲爹的身后边。   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大唐天子开始跟那些文武重臣交流起来。   被抢救过来之后的陛下,也就只是说话的时候,嘴皮子没有过去那般利索,说起话来,显得有那么一点大舌头。   甚至没有什么太大的异常,至于陛下坐着,大家也能理解,重病之后,能坐着就别站着。   一干忠心耿耿的文武重臣也当然希望陛下能够养好身体。   臣子们关怀着陛下的龙体,至于陛下,当然既要安抚臣工,同时还要告诉臣工们,自己没甚大事,就是栓了。   当然,栓了这是程三郎给脑血栓起的花名,这种病症在古代称为中风。   陛下风疾,以致行动不便,但好歹说话还很清楚,思维也十分的敏捷。   这也让一干臣工们暗松了一口气,庆功宴饮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已然有所耳闻。   毕竟当日宫禁中的喧嚣,终究是瞒不过人。   但好在,陛下还活着就好,大唐很需要像陛下这样的君王。   毕竟,现如今大唐的行省制度改革这才刚刚开了头,还有新设一部之事,也才刚刚下旨。   正所谓千头万绪之时,陛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真就是……   君臣见面寒暄一番,赐下茶点闲聊了一会,李世民谈笑自若,虽然有点大舌头,但是看到陛下双手都能够抬起来比划,亦是让臣工们放心了不少。   至少,陛下龙体还算健康,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引起朝局动荡。   一番叽叽歪歪之后,李世民终于扯到了正题。   “诸位卿家,朕今日召卿等前来,是有件事情先跟诸卿知会一声。”   “泰山封禅,照原计划进行,另外,到时,太子随朕同往泰山,太孙监国。”   “……”   ……   这是长孙皇后经不住夫君的反复磨叽,当然也考虑到封禅泰山,对于一个王朝,对于一位帝王而言,是何等的重要。   最终同意夫君按原计划泰山封禅,不过嘛,同意是同意,后边可是有一堆的附加条件。   太子随同前往,许许多多原本只能由天子亲自操持和拍板的事务,都可以尽委以太子。   而陛下就老老实实当个工具人,登山,然后在封禅仪式的时候登场亮相。   跟天地进行一番神交,也就算是完成了大唐立国以来,首位封禅泰山的帝王。   这,也算得上是李世民的宿愿,毕竟,他这辈子,就是想要干出一番大事业。   证明自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英主,搞掉高句丽,证明大唐远超前隋。   而封禅泰山,就是要让天上地下的神灵们也都知道,老子比谁都强,老子这个皇帝当之无愧。   长孙皇后也很清楚,这是夫君毕生所愿,之所以答应,当然也有程三郎在一旁拍胸口作保证。   并且,李明达、程三郎小两口会全程陪同,程三郎将会时时刻刻监督皇帝陛下的身体健康状况。   一旦有点啥,那么,程三郎可以第一时间处置,保证这位刚刚栓过的大唐天子的性命安危。   而大唐皇太孙,老老实实地留在大唐帝都洛阳,而这一次,留守的辅政大臣变成了马周。   而程大将军,这一次终于有机会跟随着陛下的脚步,一同前往泰山。   泰山封禅,源于古代帝王封禅祭祀。封禅是古已有之的礼仪。   按照《史记·封禅书》张守节《正义》解释:“此泰山上筑土为坛以祭天,报天之功,故曰封。此泰山下小山上除地,报地之功,故曰禅”。   在秦始皇一统天下之前,亦曾经有春秋战国的雄主也上过泰山封禅。   但问题是,在后世的正统看来,未能一统天下,没有威望昌隆于世的帝王,根本没资格去封禅。   所以,自李世民之前,为史书所载的三位帝王封禅,一位完成了大一统伟业的秦始皇。   第二位,就是那位将西汉劲敌匈奴打得狗血淋头的汉武帝。   而第三位,则是重立汉之社稷的东汉开国之君汉光武帝。   至于李世民,则算得上是第四位即将封禅的帝王,相比起前几位而言,大唐的此次封禅之举,显得颇为隆重。   七月中刚过,大唐皇帝陛下率文武离开了洛阳城,除了文武百官代表之外。   还有天下诸国使节以及国主,就连那些归降的大唐的高昌国主、倭国国主、高句丽国主也都随行。   只不过,他们不是被放在外宾区,而是被列进了大唐的文武臣工队列里。   而太子殿下,则已经早一个月赶到了泰山脚下进行巡视,以及各种筹备工作。   大匠作阎立德,已然早在陛下决定封禅之时,就已经赶到了泰山脚下,在山下南方兴建了圆丘为封坛台。   另外,还有泰山之颠顶兴建登封坛,又在社首山筑八角方坛,为降禅坛。   由于之前,从洛阳至登州的水泥官道已然通畅,再加上为了陛下的身体考虑。   所以目的性很明确,也很纯粹,咱不玩虚的,也不会在前往泰山的途中瞎鸡儿乱逛。   所以,这一只封禅队伍,一路径直而言只花了不到十日,便抵达了那泰山脚下。   其实原本按照李世民的安排,肯定不是这样,毕竟这是至东汉光武帝以来,六百余年,再一次有帝王登泰山封禅。   照他原本的意思,那自然是场面能搞多大就搞多大,时间跨度越长越好。   影响力也一定要远远地超过秦皇、汉武以及光武……   奈何,自己栓了……但好歹,终究还是得以在三代名垂青史的帝王之后,成为了第四位登临泰山封禅的君王,单单这一点,就值了。   八月初,李世民先在山下“封祀坛”祀天;次日登岱顶,封玉策于“登封坛”;   第三日,至社首山“降禅坛”祭地神。待李世民初行献礼毕,太子李承乾升坛亚献。   封禅结之后,亦在朝觐坛接受群臣朝贺,下诏大赦天下……   之后,又在泰山脚下停留了数日,终于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而大唐《长安旬报》、《洛阳旬报》都全程跟踪报道了大唐皇帝陛下封禅的全过程。   并且,在大唐皇帝陛下封禅期间,祥瑞频频。全国各地的官员们纷纷献上各种祥瑞。   什么白狼、白鹿、又或者是各种稀奇古怪的祥端,不过也不乏鸡蛋大的珍珠,犹如道士打坐的奇石这些令程三郎眼馋的好宝贝。   程三郎觉得大部份的祥瑞之兆,应该都是瞎鸡儿乱编出来的,可他偏偏没有证据。   再说了已经栓了的老丈人乐呵呵的没有揭穿,自己犯得着站出来讨人嫌吗?当然没必要。   ……   虽然大唐文武臣工都很体谅这位栓了的大唐皇帝陛下,再加上太子李承乾承担了绝大部份的工作。   饶是如此,李世民这位大唐天子,还是给累的不轻,早早地就支撑不住,回到了行在睡了过去。   等到他睁开两眼,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在身边和衣而卧的观音婢。   看到她就躺在身边,哪怕是已经深睡入了梦乡,可是纤手,却仍旧与自己的大手交握在一起。   看着妻子那张眉宇之间,锁着淡淡愁云的俏脸,李世民心中不禁有些歉然。   观音婢担忧自己的身体支撑不住,所以她并不乐意这一趟泰山之旅。   可还是为了成全自己,放任自己前往泰山,完成发封禅大典。   这些日子,也让险死还生的李世民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不再是一个永远活力满满,不管怎么折腾,休息一夜就能够神完气足活蹦乱跳的少年。   一声幽幽的长叹,在屋内溢散开来……   已然沉睡入梦乡之上的长孙皇后若有所觉地睁开了眼眸。 第3067章 准备移交权利的步骤:太子监国   “夫君……”   “吵着你啦?”   “没有,夫君可是有什么心事?”   李世民侧过了头来,看向和衣而卧的妻子,轻握了握妻子温润的纤手道。   “观音婢,你说,为夫这位天子,登基至今可算合格?”   看着夫君那副小心翼翼,期待评判的模样,长孙皇后主动了挪了挪,让夫君能够揽住自己。   “夫君怎么可能说这样的话?倘若夫君只算合格,岂不羞煞这六百余载的无数君王?”   “单只说陛下为安我大唐边陲,每每兴兵以讨不臣,必定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前隋百万之师,三征高句丽皆尽折戟沉沙,丧师辱国,以至隋末之乱。”   “夫君登基以来,任用贤能,知人善任,广开言路,虚心纳谏……”   李世民愣愣地看着跟前的妻子,看到对方越说明眸越亮,那眼中满满的崇拜与倾慕之色,看得李世民不禁老脸微热。   “天下得大治,四海靖宁,在妾身看来,夫君乃封禅泰山之千古帝王中之魁首。”   “过了过了……”李世民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老脸,觉得有点烧。   虽然他觉得娘子说的很对,但是自己终究也是一位很懂得谦逊的天子。   当然,如果是程三郎那小子这么没皮没脸的吹捧自己,作为长辈,定然会含笑而纳之。   长孙皇后微微嫣然,手轻轻地拍了拍夫君的胸口小声地道。   “妾身可不觉得过,在妾身眼里,夫君才是最英明神武的君王。”   “嗯……听了观音婢你这番语言,为夫心中也好受多了。”   “足可得见,为夫这么多年的艰辛付出,没有白费。”   “这是自然,夫君封禅泰山,换来的可是万民称颂,百官朝贺。   而今我大唐百业兴奋,万国来朝,天朝气象远胜前隋。皆夫君之功也……”   李世民突然伸长脖子,轻啄了一口爱妻的脸颊,在正在夸人的长孙皇后错愕之时,小声地言道。   “为夫有意将国事托于承乾,回洛阳之后,便让承乾监国。”   这话让微羞的长孙皇后有些愕然,没想到夫君会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事情。   “其实为夫在前往泰山封禅之前,就已有此意,只是尚未考虑成熟。”   “为夫之前在外征战近两载,承乾留守帝都监国,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   长孙皇后将头挪了个位置,贴在夫君的心口,听着夫君讲述起了因由。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这位大唐天子身染重疾,让身体不良于行。   这不禁让他想到了当年太子李承乾亦是因为足疾而消沉了好长的一段时间。   但是随着他的足疾被治愈之后,整个人也成熟了许多,特别是近两年来开始观政之后。   很有长劲,其实这也跟李世民的态度有很大的关系,之前,太子就只是太子。   唯有当父皇愿意给与信任,让他用心用做,如此才能显得他李承乾的本事。   虽然李承乾不如亲爹那般杀伐决断,但是,这位记忆力超群的太子殿下,却很懂得怎么去用手腕和话术来处理问题。   而今,朝中对于太子李承乾的评价,就是宽仁孝恭。   这一次前往泰山封禅,李世民让太子亚献,其实也是代表着他内心已经有了决定。   也算是给满朝文武提前打个预防针。   从泰山回到洛阳之后,大唐天子先是委任年富力强的马周马相爷开始主持原大唐剑南道进行去道削州,置行省、府、县的工作。   当工作开始进入正轨之后,李世民这才宣布让太子监国,而他,则安居于宫中静养复健。   对于李世民的这等操作,并没掀起什么波澜,所有臣工都很清楚。   想必这是陛下准备逐步移交权利的其中一个步骤。   ……   洛阳,皇宫之中,李世民在长孙皇后的搀扶之下,缓缓地挪着步子。   仍旧有点类似于圆规步,但是,经过了这些日子以来的复健锻炼,还有针炙按摩等各种正经和不正经手段。   让李世民感觉自己的腿,已经显得有劲了不少,但是,想要完全康复,着实有点遥遥无期。   但是用程三郎的话来说就是,坚持住,丈人你要相信自己,更要相信医生。   总有一天,即便不能撒丫子的狂奔,至少可以走出不画圆的步伐。   而打李世民便宣布太子监国,而自己则退居于宫内静养。   除了在元旦这样的大朝会上露个面,又或者是遇上什么重大的国策。   太子与重臣们拿捏不定的时候,这才会请奏上深宫,请这位大唐皇帝陛下裁断。   平时,李世民几乎不理政务,而是每日照着程三郎的要求,在娘子还有儿女们的鼓励下,努力地做好复健。   不得不承认,程三郎的那些招数还是相当的有用,至少过去,李世民那只连五成力度都用不上的右手,现如今,已然可以抓牢超过十斤的重物。   不过想要恢复旧观,这必然是相当漫长的过程。   就在李世民晃晃悠悠地溜达地当口,这个时候,李承乾这位太子殿下已经处置完了政务,正要前往九洲池一带去向亲爹和娘亲请安。   李世民笑眯眯地打量着这位气度越加显得沉稳的亲儿子,问了几句朝中的政务之后,正要继续溜达。   就在这个时候,李世民若有所觉地抬眼朝着远处看去,就看到了远处,一个敏捷的身影,正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爹!爹!爹!”一嗓三连爹的吆喝声,不消说,百分之一百,就是太孙李象。   李承乾老脸一黑,下意识地扭过了头来,看着那快步狂奔而来,跑得气喘吁吁的李象,忍不住嗔道。   “身为太孙,怎么可以如此肆意,你不觉得失礼吗?……”   李承乾训儿子的话刚出口,一旁就传来了亲爹不乐意的维护声。   “行了行了,小孩子家懂什么?”   然后就看到了娘亲一脸宠溺与慈爱地快步上前迎去。   “是啊承乾,跟这小子一般见识做甚,乖孙你慢点,莫要摔着了……”   “……”李承乾一脸黑线,总觉得自己不是亲生的,这个熊孩子才是。   “孙儿参见爷爷、奶奶,见过爹,爹,咱们快去万国园行宫吧,再不去就来不及了……”   “???” 第3068章 工业革命的车轮,已经在大唐咆哮着滚滚向前……   李世民夫妇与李承乾全都一脸懵逼地打量着这位满脸焦急之色的皇太孙。   心中不禁有些打起了鼓来。   看到这三位长辈的表情变化,李象赶紧解释道。   “我师尊他方才跟房二将军说他整了一件会自己动的好宝贝,而且是用钢铁打造的,可以自己动的好宝贝。”   “……”脸色越来越黑的李承乾有点想直接一个飞腿射过去。   这个孽子,说的都是什么鬼话,什么叫会自己动的好宝贝,居然还是用钢铁打造的……   还是长孙皇后比较有耐心,拿丝帕给李象擦着脸上的汗水,笑眯眯地问道。   “乖孙儿莫急,你仔细说说,莫非是你师尊又发明了什么新奇的事物。”   李象看到了亲爹那眼角抽搐,目露凶光的表情,下意识地直接就躲到了那长孙皇后的背后,但是虽然行动显得怂,嘴却是半点也不怂。   “奶奶,我师尊说的就是一种完全用钢铁打造的交通工具。   不需牛马,只需要煤碳和水,便可以日夜兼程,一日可行千里的好宝贝。”   “……真是你师尊说的?”   李承乾虽然很想收拾这个亲儿子,但是他却很相信处弼兄。   毕竟,处弼兄就是这样一个化腐朽为神奇的人。   倘若他真的说出这样的话,那么他就真的能够创造出这样的奇迹。   “是的,孩儿想叫师尊带我一起去看,可是师尊却说,目前还属于保密试验阶段,等到机械大成,再让孩儿去感受感受。”   “哼,师尊分明就是不相信我能够替他保密,既然如此,那就怪我不得……”   看着李象那副不开心的表情,李世民嘴角一歪,差点乐出声来。   这小兔崽子,生生把自己卖师求荣的事情说的那么的理直气壮,真不愧是老夫英果类已的乖孙儿,嗯,懂得机变,不拘一格。   “承乾,你可有听闻过?”李世民笑眯眯地拍了拍李象的小脑袋瓜子,朝着李承乾问道。   李承乾满脸疑惑地摇了摇头,好在自己的记忆力好,很快就回忆起了一件事。   “几个月之前,处弼兄曾经说过,他要搞出一件前所未有的新发明。   具体是何物,他却没说明白,只说等弄出来之后,会给孩儿一个天大的惊喜。   今听象儿此言,怕是十之八九,指的便是此物。”   “这小子,既然都敢叫上那房俊那小子,怕是应该此事物有谱了才对。”   “老夫只是听闻过春秋之鲁班,以木制鸟,翱翔于天,三日不落,倘若他程三郎能够造出以钢铁为牛马可日夜兼程的好东西,呵呵……”   “那这小子,以后该去当大匠作才对。”   “噗呲……”正在仔细倾听夫君之言的长孙皇后,被夫君这句突如其来的骚话直接打破了矜持,当场笑场。   羞怒之下,本想给夫君两爪,可是顾及夫君的身体,只能拿眼刀小小地戳上几下。   那边的李承乾亦是嘿嘿嘿地笑了好几声,似乎觉得嘲笑处弼兄有些不妥。   特别是跟前李象这小子两眼贼溜溜的乱转,李承乾干咳了两声,朝着爹娘一礼。   “父亲,孩儿……”   “既然那程三郎弄出了这等好宝贝,为父又焉能不捧个场?”   “正好有些日子,没去给你爷爷请安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   “太好了,爷爷,孙儿来扶你……”   李象不禁大喜,有了皇爷爷在,亲爹肯定不敢对自己动手动脚。   看到亲爹慈眉善目地牵着李象那个熊孩子,祖孙二人倒是颇为相得。   李承乾只能小声地嘟囔子不教,父子过。   站在一旁的长孙皇后听到了亲儿子开始念叨起了程三郎的巨著《三字经》中的经典名言,差点就笑出声来。   “好了,莫要跟孩子置气,小家伙其实还是顶好的,男孩子嘛,就该皮一些才是。”   “若是这小孩儿也跟你一般,也不全是好事。”   “母亲……”   “走吧,老身也甚是好奇,处弼贤婿做出来的那等奇物是何等模样。”   ……   程三郎已然与房俊一同赶到了那万国园行宫,宫门禁卫也早就对于经常进进出出该园的程三郎已经麻木。   房俊与程三郎登上了万国园行宫中的四轮马车,一路疾行,朝着那古埃及风情园驰去。   房俊显得颇为激动,喋喋不休地询问着程三郎关于那种钢铁制作的,会自己动的好宝贝的问题。   早些年的时候,程三郎就曾经吹过牛逼,要是能够搞到橡胶,他就可以制作出蒸汽机。   当时自己还以为处弼兄是在胡咧咧,毕竟处弼兄吹过的牛逼多了去,没必要当真。   但是一旦他正经下来说的事情,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之前,那些来自殷商大陆的人,带来了橡胶树种,甚至就连橡胶也带来了不少。   处弼兄在辽东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打主意要搞日行千里的好宝贝。   而今日,他就是特地带自己过来显摆的,至于为什么会放在万国园行宫。   主要还是万国园行宫足够宽广,地势开阔,里边人不多,保密工作很容易做。   而且处弼兄的意思是,这等好宝贝,先打动了太上皇这位老爷子,让他先尝个鲜。   有了真东西撂在人们跟前,远远比说什么都有效果。   ……   很快,当四轮马车在古埃及风情园停下之后,房俊就看到了那位精神抖擞的太上皇。   同样也看到了看起来混身黝黑,一看就觉得份量死沉的钢铁物件正趴在那空地上。   都足足有一人多高,而且都还竖立着高高的铁皮烟囱。   模样嘛,怎么说呢,像是四轮马车多了个脑袋,在脑袋上方长了个烟囱。   总之很是古怪,而且那里还有许多的工匠,正在那里戳来戳去,指指点点。   四轮马车到达,程三郎刚下了马车,那些正在叽叽歪歪的工匠们就赶紧迎上了前来施礼。   “怎么样,确定安装没有问题吧?”   程三郎朝着这帮子来自于大唐汉唐商行的工匠,还有几位来自于程氏大学机械工程的学子问道。   “校长放心吧,我们已经仔细地检查过了,肯定不会有问题,随时可以在这里试车。”   程三郎仔细地打量着这辆大型样车,今天算是它第一次在程氏大学机械工程学院试验室以外的地方进行表演。   这虽然是第一台大型机械,可是之前光是小型样机就已经制作了近二十台。   经过了反复的验证和修改之后,采用了最佳方案制作出来的。   这台之前也在学院里边通过了试车,性能方面肯定不会有问题。   不然才拿过来,万一直接故障动不起来,自己不被那位不讲武德的太上皇给嘲笑才怪。   “既然如此,那就赶紧吧,老夫倒要看看,你小子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出如那鲁班所制木鸟一般的好东西。”   此刻,李渊背着双方,迈着八字步晃到了程三郎跟前道。   “倘若这玩意没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嘿嘿……”   听到了这话,程三郎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   “太上皇放心,倘若真的达不到小臣向你所描述的那样,那么小臣肯定认输,不会赖你的帐。”   “呵呵,那就好。”   李渊得到了程三郎的答复之后,这才晃晃悠悠地又溜达了回去,坐到了宇文太妃身边。   准备好好的欣赏这些新奇的宝贝,是不是像这小子所形容的那般神奇。   程三郎这小子之前说要送好宝贝来给自己欣赏,李渊当然乐意,不过程三郎说这玩意只需要煤和水就能够自己跑起来。   李渊觉得自己脑子再活,也想不出来煤和水就能够让这几千斤钢铁自己动,那不是笑话是啥。   最终,二人打赌,而今日就是见分晓的好日子。   “陛下,臣妾觉得,你那孙婿好像很有信心的样子。”   宇文太妃小声地在李渊耳边道。   “其实老夫也巴不得他能赢,倘若这东西真如他说言,日行千里不知疲倦,而且还载重远超牛马。   若真如此,那我大唐以后搬动重物,又或者是长途往来,岂不是又多了一件交通良器。”   “俊哥儿瞧见了没有,这件是我设计的火车头样车。”   其实程三郎还想顺便把汽车样车也给设计出来,这么说吧,火车头是用来搞运输的。   而汽车是用来载人的,一个讲究力量和持久,另外一个则讲究轻便和舒适性。   不过考虑到贪多嚼不烂,最终还是专攻更加利国利民的火车头,只要这玩意能够推广开来。   那么等人们意识到了这等宝贝的好处,日后再搞汽车,那也就是顺理成章了。   再说,汽车若是用这蒸汽车的话,着实挫了点,毕竟这玩意劲大,但动静也太大。   这年头买得起的人,非富即贵,谁乐意被那烟火与蒸汽熏得黑漆麻乌的,就为了尝个鲜?   汽车这玩意,还是等以后搞出内燃机再说。   程三郎满脸成就感地打量着这些好宝贝,之前自己一直都鬼鬼祟祟地藏着掖着。   就是想要拿出实物来,给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让大唐王朝的人们明白,当蒸汽机出现之后,会对整个社会,整个大唐王朝带来前所未有的变革。   “开始吧,希望你们能够一炮而红。”   “是,学生明白,诸位,检查水箱水量,开始生火。”   为首的学生代表大声答应之后,手一挥,那些工匠们开始动弹了起来。   特制的煤炉很快就生起了大火,随着那煤炉中的熊熊火焰,开始舔舐那锅炉。   很快,那锅炉上方开始呲呲冒出了白汽,蒸汽显得那样的醒目。   房俊跟程三郎肩并肩地站在那里,先是看到了冒大量的白汽与青烟交织在一起。   然后,他看到了一根长长的金属杆,开始缓慢地动弹起来,连带着沉重的蒸汽机车样车。   随着金属杆子的带动,让那下方的车轮开始转动起来。   “动了,动了,它自己动了!”房俊夸张地瞪圆了眼珠子,伸出了手,指向前方在广场上开始慢慢移动起来的蒸汽机车样车。   他看到了,那怕是怎么也得有数千斤重的钢铁之车,伴着蒸汽的吡吡声,伴随着那钢铁运动时产重的轰鸣声,它开始在这片辽阔的广场之后,行动了起来。   此刻,李渊已然满脸难以置信地站起了身来,看着那开始发出轰轰轰的巨大声响,开始在数亩地开阔的广场上行动起来的蒸汽机车样车。   程三郎大手,用力地拍打在房俊的肩膀上,涨红着脸,喃喃地低声道。   “看到了没有,贤弟,你知道它代表什么吗?”   “代表蒸汽时代已经到来,代表我大唐将会在不久的将来,进入到工业时代……”   此刻,李世民正坐在那飞驰向这里赶来的四轮马车中,愣愣地看着那巨大的金属车子,仿佛在冒着烟,喷着火,轰隆隆地咆哮着,向前,向前…… 第3069章 从潼关开往洛阳的火车上(终章)   “怎么,二郎你真想退下来了?”   “是的父亲,如今承乾治事理政之手腕愈加显得老辣。”   “撤道去州,建行省、府、县之制,已然可以萧规曹随,再无虑也。”   “承乾与一干朝中重臣也是颇为相得,大唐百业兴盛,周边诸国恭顺有加,朝贡不绝,内无忧,外无患。”   “可以说,孩儿已经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了,如何这身子骨,也该好好将养了才是。”   李渊抚着长须,打量着这位生生硬从自己手中把皇帝之位夺走的亲儿子。   为了这个位置,自己的两个儿子,也为之送命。   而今日,他却坐在自己旁边,两鬓飞霜,告诉自己,他决定主动退位。   “你……不留恋?”李渊眯起了两眼,缓缓地问道。   迎着父亲审视的目光,李世民缓慢而又笃定地点了点头。   “孩儿已无憾矣。”   听到了这话,李渊点了点头,大手轻轻地拍了拍李世民的肩膀,表情显得有些古怪地道。   “既然如此,你退位之后,该当如何称谓。为父是太上皇,承乾为皇帝。   至于二郎你……嗯,儿媳妇从皇后变成太后,那二郎你就是太皇?   不对,上皇兴许更好听一点,总不能跟为父并列太上皇,辈份不对,你说是吧二郎?”   扔下这么一句话,大唐太上皇陛下拍拍屁股站起了身来。   “老夫先去冬泳去了,二郎你退位之后,好好注意你的身体,实在不行,也练练冬泳,强身健体得很,莫要让老夫再次白发人送黑发人……”   李世民、长孙皇后夫妻二人呆若木鸡地看着这位扬长而去的大唐太上皇陛下。   “……观音婢,你说我父亲他这是什么意思?”   李世民抹了把脸,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被亲爹针对了。   长孙皇后看着公爹的背影,扭过了头来,看到夫君那张隐现黑意的脸,强忍住笑意。   努力皱紧眉头苦思半晌。“夫君,其实妾身觉得,公爹怕是不太乐意更换太上皇帝之尊称……”   “那意思就是为夫我连太上皇都当不了喽?”   李世民垮着脸,小声地吐着槽,不过他倒也很清楚,为何父亲会出这样的难题。   还不就是因为当年自己把亲爹的皇帝之位给抢了,现如今,亲爹肯定不乐意让自己再跟他争太上皇帝之位。   那怎么办?自己再想一个更高大上的尊号给亲爹?   看到夫君陷入了,长孙皇后亦跟夫君想到了一处,凑到了夫君的身边小声地道。   “夫君……”   “父亲的话,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李世民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而又苦涩的笑意。   “昔日,我夺父亲之皇帝位,今日当不敢再与父亲相争,只是退位之尊号……”   听到了夫君这话,长孙皇后心中一松,明眸一转。   “西汉之时,太上皇之谓,出自汉高祖,今我大唐上有太上皇,而夫君退位,也该加尊号。   妾身倒觉得,公爹方才所言,上皇,又或者是太皇……”   李世民抚着长须,突然转过了脸来,看向这位与自己同甘共苦,相依相守的爱妻。   “为夫退位之后,观音婢也将会加尊号为太后,既然如此,那我就加太皇尊号,也避免再惹父亲心中不美。”   “妾身自然是听夫君的,夫君为太皇,妾身为太后,倒也相得益彰。”   “哈哈,好好好……那就这么定了。”李世民爽朗笑道。   老子连皇帝都不做了,做个太皇也不是不可以,正所谓世易时移,称谓改改也没啥。   文武百官,难道还能够反对得了?   搭配在一起,那岂不就是太皇太后?咦……算了算了,管不了那么多。   用程三郎的话来说就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再头疼,何况有没有这个头疼的机会还得两说。   不对不对,太上皇帝称谓不变动,但自己婆娘成为了太后之后,父皇的那些后妃,那就得往上一辈调整,全都变成太皇太妃才对。   李世民抹了把脸,抛开了那些胡思乱想,朝着身边的爱妻道。   “等到为夫退位下来,到时候带着你,带你去看看这个天下。   现如今从洛阳到长安的铁路快要铺设完成了,到时候,咱们正好坐那日行千里,不眠不休的蒸汽火车。   回长安看看,看看早年,为夫为观音婢你祈福,在那终南山脚下的种下的银杏树,也不知道如今它长得多大了……”   “好,妾身听你的。”长孙皇后轻轻地把头靠在夫君的怀中,嘴角浅笑。   夫君这些年执政的功绩,看到大唐如此昌盛强大,远胜前隋。   夫君这些年来的作为,历史上,又有哪位堪比与肩?想必公爹也该释怀了才是。   ……   殷商王国,如今,王都已然迁徙到了一个更大的平原地带。   这里水网密布,交通便利,更重要的是,被命名为新殷都的王都,已经修建成为了足可容纳数万人的大城。   而殷商王国不论是国家体制,还是行政官员制度,全面效法大唐。   而大唐的援助,以及通过贸易,让殷商王国的实力与人口,在不长的时间里,获得了极大的增长。   现如今,殷商王国,光是披挂铁甲的精锐,足足有八千之数。   而且教官都还是来自大唐军方的一名果毅都尉,虽然这点兵马相比起大唐而言,简直不值一提。   但是,凭着这八千殷商王国精锐,足以扫荡周边诸部,一统方圆数千里之地。   一名汉唐商行的柜员,刚与一名操着十分流利的大唐官话的殷商王国商贩道别,又迎来了一位新到的客人。   只是这位客人的大唐官话还不是很流利,说得比较结巴。   但是汉唐商行的柜员还是很耐心地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耐心地听着这位客人的诉求。   现如今,殷商王国已然宣布,将大唐官话作为殷商王国通用语言,另外,还在殷商王国境内,全面推行汉字。   相比起周边那些还在用石器的部落,现如今的殷商王国,已经穿上了大唐贩来的白叠布与丝绸制作的衣物。   使用上了从大唐贩运来的各种金属器皿,就连他们将士身上的铁甲,都是利用贸易从大唐换来的铁料制作的。   毕竟现如今,殷商王国的铁矿虽然已经找到了,但是那处铁矿的开采量不高,根本满足不了整个殷商王国的应用。   反倒是在殷商王国目前控制的区域内,来自于大唐的探矿能手,在这里发现了巨大的银矿,还有铜矿。   除了这些银矿与铜矿可以作为主打贸易物资外,殷商王国还有自己的特产。   例如在这片土地上,就生长着密密麻麻的橡胶树,每年收割得到的橡胶数量,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这些收割的橡胶,会在这里进行初步的处理之后,几乎全部贩往大唐。   据说那位殷商王国的大恩人程三郎特别喜欢这种好宝贝。   当然,殷商国主,也意识到了这种特产可以从大唐换来许许多多的好宝贝。   决定听从宰相兼大祭祀索归商的建议,邀请唐国派来技术人员。   在他们的指导之下,开始大规模的种植橡胶树,以便从大唐换来更多的必须品。   至于那位之前在大唐学习的王子李观海也于数月之前归来。   而今,那位年纪越发老迈的国王对这位学成归国的王子委以重任,将那八千精锐中的一半,交到了他的手中。   ……   “怎么,不敢?”亭亭玉立的程七宝,此刻正在屋中,用洁白的布条,擦拭着手中那柄有着美仑美奂的云纹的横刀。   “我怎么可能不敢?”李象听到了小姐姐这话,顿时不乐意了,直接梗起了脖子,昂首挺胸。   “为了小姐姐,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敢去趟上几个来回。”   程七宝嘴角隐蔽地轻扬,那双明媚的眼眸斜了李象一眼。   “刀山火海都敢去,却不敢去见我爹?”   “谁说我不敢,我只是觉得,小姐姐你能不能陪着我一块去,主要还是程大将军给我的压力实在大了点,我怕到时候说错了话。”   “呵呵……你不去,那就算了。”   “不不不,我去,我现在就去。”看到小姐姐准备起身欲走,李象大急,赶紧跳了起来。   然后冲到了门口,咬牙切齿半点,这才转过了头来,冲那静坐于案几后方,杵刀而立的程七宝挤出了笑容。   “七宝姐,无论如何,这辈子我娶定你了。”   扔下这么一句话,李象咬着牙根,发着狠,朝着外面快步而去。   堪堪出了院门,就看到了程大将军顶着一张狰狞的毛胡子脸,一副莫得感情的模样,直接将院门堵住。   看到程大将军的瞬间,原本鼓足的勇气,就像是被人直接抽干了空气的气球似的,直接就瘪了。   “丈,丈……”   “丈什么丈?”   “人……”   “人什么人?”   “丈人,请受小婿一拜。”   “……”程大将军看着那两腿一软,直接跪倒在跟前的李象,一时之后,也不知道应该踹这小子两脚还是该先扶起他来。   “殿下快快请起,夫君,莫要难为孩子……”   这个时候,崔氏款款移步而来,笑眯眯地打量着这位一直对自家闺女痴情多年的皇太孙。   感觉自己闺女要被拐跑,心疼得快要滴血的程大将军垮着脸闷哼了声。   “孩子?这小子打咱们七宝的主意?这是孩子干的事?”   崔氏哭笑不得地轻推了一把夫君。   “……孩子都大了。”   程大将军听得此言,呵呵一声,正准备继续扛下去,就听到了院内传来了一声显得恼羞成怒的低唤。   “爹!”   此声一出,程大将军不禁心中一酸。“唉,算了算了,老夫懒得理会,爱咋咋的。”   李象看到程大将军转身而去,不禁满心欢喜,扯起了嗓子大声吆喝起来。   “多谢丈人,多谢丈母……”   “叫早了,殿下你还得知会你父母,还有陛下,不然……”   “嘿嘿,丈母放心,我爷爷最疼我了,他早就知道我的心思,肯定不会反对,我爹跟师尊关系那么好,肯定也乐意咱们两家亲上加亲……”   看着这位打挂屁帘就往府里窜,一窜就窜到了成年,却还是那么的厚脸皮的皇太孙。   崔氏甚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好在,这小子被自己闺女拿捏得死死的。   二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想来就算是嫁给了他,闺女也算是得遇良配。   ……   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   一列只有五节车厢的钢铁巨兽,行驶在那铺设在枕木上的铁轨之上。   这是一列由潼关开往洛阳的火车上,蒸汽机车的车头,浓烟与蒸汽滚滚。   而在蒸汽机车车头后边,挂着的是一节煤车,再往后,才是正常的客车车箱。   这是汉唐商行承建的洛长线的东部工程,已然全面验收竣工。   而这两天,正逢休沐的日子,大唐监国太子,受教育部尚书,太孙太保之邀。   欣然登上了这第一列开往潼关的火车,好好地感受感受一日千里的爽感。   莫要看那蒸汽机车开起来轰轰烈烈,但是,这些客车车厢,可都是经过了精心的制作。   就像此刻,太子李承乾他们所呆的这节车厢四壁,都包裹着厚厚的材料,来阻断噪音的进入。   就连车厢两边的窗玻璃,也全都是双层玻璃以利隔音。   所以,车厢内不敢说针落可闻,但是隔音效果,绝对能够强过那后世的绿皮老火车。   ……   此刻车厢之中,李承乾的表情显得十分的严肃,目光很凝重,打量着手中的竹牌。   程三郎,于志宁坐在斜对面,二人都很小心地保护着各自的牌面,避免被其他人看到。   之所以打牌,自然是去程已经欣赏过了这火车外面的风景,大家开始无聊,既然如此,打上几把竹牌,也算是消遣一二。   “一对七……”斟酌了半天之后,李承乾右手拿起了两张竹牌,甩在了案几上。   “处弼兄,我父皇已然有意在元旦当日宣布退位……”   程三郎听到这个消息,一点也不觉得意外,除非栓了的老丈人又突然栓了一回。   不然,退位之后,大唐皇帝位,肯定就是落在李承乾的脑袋上。   “那自然是好事,臣可就先在这里恭喜殿下了。一对九。”   “一对一,臣也恭喜殿下。”于志宁也赶紧凑趣恭喜一嗓子。   “一对二,没想到,小弟居然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上面既有太上皇,又有太皇的一国之君。”   说到了这,李承乾也忍不住咧嘴一乐,可旋及又觉得有些不对,赶紧抿嘴,控制住表情。   “过……这说明,大唐皇室家庭和睦,方可四世同堂。”   于志宁亦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笑眯眯地也喊了一声过。   “这还真是四世同堂,倘若咱们太孙殿下努努力,说不定真有可能五世同堂。”   听到了这话,李承乾忍不住悄悄地瞄了程三郎一眼,然后又朝着于志宁看过去。   看到了太子殿下递过来的眼色,于志宁忍不住抹了把脸。   看向那程三郎,犹豫半天,这才清了清嗓子,朝着程三郎道。   “那个小程太保,不知令尊对太孙殿下感观如何?……”   听到了这话,程三郎抬起了头来,看了眼于志宁,又扫了一眼那表情显得有点忐忑的太子。   看来大家都不太习惯跟自己的亲爹,这位大唐第一恶霸打交道。   不过没事,谁让自己是诗书传家的老程家的代言人,在这一方面很有发言权。   “太子殿下,此事还是交由小殿下自己去处理吧,小殿下机灵着呢,而且臣也已经跟家母交过了底,这事我估摸着,八九不离十。”   “说不定等咱们回了洛阳,就能够听到太孙殿下的好消息也说不定。”   “好好好,那可着实辛苦处弼兄你了,象儿那小子虽说跳脱了些,可是如今也沉稳了不少……”   如释重负的李承乾也是松了口气,开始替自家孽子打起了广告。   重要的是,李象那小子,一直就喜欢那程家老七,拦都拦不住。   更何况能够跟老程家亲上加亲,不论是自己,还是爹娘,都是乐见其成。   就在这个时候,邓称心快步行来,朝着这边招呼,午餐已经搞好了,房二将军与齐王殿下已经开始动手,还请几位速去。   早就已经蹲在餐车的房俊与李恪,此刻已经开始动起了筷子。   那红汤上咕嘟咕嘟冒着热汽,白片肉,往那滚汤中那么一涮,等到卷曲。   抄起来,往那蒜泥和香油等制作的蘸水里边那么戳上几下,塞进了口中,美滋滋地大嚼起来。   李恪看到房俊开始大快朵颐,举着筷子,一副犹豫不决的模样,直接就把房俊给看懵逼了。   “我说为德兄你这是怎么的,今个可是有你最喜欢的鸭肠,赶紧吃啊……”   李恪下意识地挪了挪腚,抿了抿嘴一咬牙,最终还是挟起了鸭肠,往那红油锅里边涮进去。   美味入口,李恪忍不住双眉一扬,不大会的功夫,已然几筷鸭肠下了肚。   再想动手,一想到昨天那什么的时候,后边火辣辣,痛不欲生的感受,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对了俊哥儿,你有没有觉得,这吃辣多了会让肚子不太舒服?”   “有啊,不光肚子不舒服,主要还是腚眼火辣辣的难受得很。”   “那你还敢这么吃?为兄我这几日天天火锅,都有点那什么了……”   “呵呵,为德兄你怕甚子,处弼兄已经跟小弟说了,准备过段时间,就在洛阳,设立一家叫华东的肛肠专科医院。”   “肛肠?专科?”李恪脸色陡然一黑,嘛意思。   这特娘的不是把所有人的暗疾公之于众?让人们集体社死吗?   “这有什么,你知道不知道,上回我去的时候,洛阳的那几家医院,肛肠科全部暴满,唉……说起来,都是处弼兄惹的祸事。”   房俊终于神色显得有些黯然地拿筷子戳了戳自己碗中的蘸水。   自打处弼兄在大唐开始推广辣椒以来,辣椒烹饪的各种美味,获得了无数人的芳心。   可随之而来的,则是这种很上头的美味,导致暗疾患者激增,就连他年纪轻轻的房某人,居然也患上了这等暗疾。   无奈之下,只能硬起头皮询问处弼兄,幸好得了处弼兄的指点。   直接去找的是那位洛阳第一医院的肛肠科科长兼主任医师,就是处弼兄的师弟,那位有着数十年肛肠疾病治疗经验的老司机。   开了一种药膏,往那里边一挤,瞬间,整个世界都变得无比的清凉。   “至打有了那等宝贝,小弟我每次感觉……”   “哦?居然还有这等良药?俊哥儿你也太不仗义了吧?有这等良药,还不赶紧给为兄瞧瞧?”   “难道为德兄你也……”   “废话!赶紧的。不然我现在每次吃火锅,都又惊又怕。”   “三弟,房二郎,你们在嘀咕什么呢?这么好的菜,你们不吃,居然还有闲暇聊天……”   就在此时,李承乾大步行来,看到这二人鬼鬼祟祟地在那里嘀咕不已,不禁大乐。   李恪尴尬而不失礼貌地打了个哈哈敷衍过去之后。   等到大伙都开始动筷,李恪凑到了程三郎身边小声地询问起来。   这下可把正在涮大肠的程三郎给整不乐意了。   “我说贤弟你这是做甚,有病就得治,莫要摭摭掩掩的,跟人家俊哥儿学学。”   “回头我就让邓称心给你拿两管痔疮膏,放心大胆的吃吧,不要有压力。”   “!!!”暗疾瞬间就被处弼兄一句话曝光社死的房俊与李恪二人瞬间脸色一黑。   而一旁,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李承乾与那于志宁也不禁菊花一紧,心中揣揣不安。   “好了好了,处弼兄,吃饭吃饭,莫揭他人之短,这样不好……”   “是啊是啊,小程太保,来来来,赶紧吃肉……”   站在不远处的程家人和太子护卫们,一个二个表情甚是诡异,看着这帮子已经甩开膀子,正吃火锅吃得热火朝天的贵人们……   “称心老弟,那什么……你家公子说的那种痔疮膏,哪里有得卖?”   “不要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这是替我朋友问的。”   “对啊,我也有朋友有点不痛快。”   “呵呵……”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