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八零年代之媳妇是只狐狸精》 第1节 书名：八零年代之媳妇是只狐狸精 作者：颜素素 文案： 顾婉左胸忽然长出一个淡粉色的狐狸胎记来，打那天起，胸大了、臀翘了、皮肤也变好了，最羞耻的是，她见着邻居秦家回来探亲的秦志军就筋酥骨软想要往上贴…… 内容标签：种田文 婚恋 甜文 年代文 主角：顾婉，秦志军 ┃ 配角： ┃ 其它：八零，年代 作品简评： 八十年代的农村姑娘顾婉左胸忽然长出一个淡粉色的狐狸胎记来，打那天起，身材变好了，人也更漂亮了，最羞耻的是，她见着邻居秦家回来探亲的秦志军就忍不住想要靠近。而后在传承中得知自己实际是个体内有狐妖血脉的半妖，秦志军之所以对她有强吸引力是因为他身具灵根，能在无意识中吸纳天地灵气聚于身周，靠近他有助血脉融合。这是一只半妖为了安全活下去爱上自己的灵气补充站的故事，前半部分是八十年代恋爱的青涩美好，后半部分是男女主相扶相伴共同成长，节奏轻松，略苏略撩有点甜，值得一读。 第1章 胎记 顾婉近来忐忑难安，吃不下睡不香。 虽说建国后动物不许成精，前些年破四旧对这些妖鬼玄说打击得尤其厉害。可顾婉还是觉得，她很可能被一只狐狸精附身了。 自打前几天她左胸口处隐隐长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淡红色狐狸胎记来，不过短短七八天，皮肤变得光滑水润起来，胸大了，臀翘了，腰也诡异地细了两三圈。 原来穿着有些宽松的衣服，现在穿在身上胸脯那一处像是要被挤爆了一样，稍有点动作就晃晃悠悠的隔着衣裳也能清楚看到胸型，顾婉压根儿就不敢出门。 背着她妈悄悄的把自己一条秋裤裁成了布条，在胸部扎扎实实缠了好几圈，大热的天生生快把自己勒得要中暑了。 心惊胆颤过了几天，本以为就这样了，可昨天在秦晓妹家碰见他从部队回来探亲的大哥，顾婉惊恐的发现，她竟然像个花痴一样想要贴上去。 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浑身发软。 现在想来她真是后怕又庆幸，幸好浑身发软，腿软得没有行动力，不然真干出什么丑事来的话她可没法活了。 为着这事她愁了一夜，想了半宿才琢磨着到书店里转转，看有没有什么志怪小说能让她对狐狸精这东西多几分了解。 翻出自己攒了许久的三毛钱，跟她妈说去林子里捡柴禾，悄悄的摸到了村巴会经过的大路上。 从青湖村到县里要坐半小时的大巴，下了大巴又走了一段路才到了县里的新华书店，顾婉心虚的很，也没敢问工作人员有没有写了狐狸精的书，只往那放着小说杂书的地方一个书架一个书架的找过去。 耗了一上午，倒真叫她找出了几本，蒲松龄先生的聊斋志异，还有些短篇小说，她跟打地下战似的躲在书店的角落捧着书翻看，看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有些收获的，辟如狐狸精爱美色，文弱书生、俊俏和尚是她们的最爱。 顾婉觉得她大概找到了真相，目前在村里碰见别的男人都没事，只有秦晓妹的大哥才让她的身体生出异样反应来，一定是因为他生得好看。 书上还说，狐狸精为了修炼会吸食男子阳气，为了貌美会吃小儿心脏。 她看到这里着实吓得不轻，转念想想小侄儿天天在自个儿跟前晃着的，她似乎也没有生出想要挖心吃肝的恐怖念头来。 摊上这样的事，顾婉心里的惶恐就不消说了，琢磨着这几天要避着点儿秦志军，两家是邻居，相距不足百米，看来要足不出户才行了。好在秦志军是当兵的，一两年也未必回来几天的。 把书放回书架，抬头看了看书店的挂钟，十点四十。 顾婉快步走出书店，回村的大巴一天只有两趟，错过中午十一点发车的这一班，就得等到下午四点半了。而她身上扣除一会儿买车票的一毛钱，一共就只剩了一毛钱，还是赶紧回去为好，真要没赶着车就得在县里吃中饭，凭白多花钱。 一路快走到了车站，往青湖村去的大巴车里几乎已经坐满了，司机和卖票的是本村的一对夫妻，一车子都是熟人，可顾婉打小内向，见着人也只是腼腆的笑一笑便算是招呼了。 在最后排靠左看到了两个空位，她挑了最里边的位置坐好，坐了不过一两分钟，车里的乘客就都嚷嚷着赶紧发车了，都是要赶回村里吃中饭的。 开车的李大庆瞄一眼车上还剩一个空座呢，笑着往自己的驾驶位上一坐，道：“都别急，再等两分钟啊，两分钟再没人来就发车了。” 说是两分钟，顾婉虽然没有手表也知道绝对不止。村人催促着，他见时间着实不早了，这才发动了车子，这时一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上了车，几个嗓门大的冲李大庆道：“这下满了，赶紧开吧，不然回去做午饭不赶趟了。” 李大庆吆喝一声好咧，汽车轰轰开动起来，顾婉看着大步走过来在她旁边的空座位上坐下的青年，心里哀嚎天要亡她了，那不是别人，正是她眼下最怕碰着的秦志军。 最后一排是五人座，偏最中间坐的是个体胖的大妈，秦志军这一坐下，手臂就挨着了顾婉的手臂。 手臂相触的地方像是自带电流一样，顾婉整个人都不大好了，那种筋酥骨软又很想往秦志军身上贴的感觉又来了。 秦志军侧头，见是昨天到自家找妹妹一起做活计的小姑娘，见她面颊通红，面上有惊慌之色，想是自己坐得离她太近让她不自在了，就把手往身前挪了挪，尽量避免肢体接触。 顾婉没去注意秦志军的动作，一心想着她得赶紧走，这满满一车都是村里人，要是在这里出了丑，回到家里她爸妈能扒了她的皮。 她咬着牙扶着前排座椅的靠背站起来就想走，秦志军疑惑，这刚发车她是要往哪里去，不过他也不好奇旁人的事，腿往边上侧了侧给顾婉让出了通过的位置。 顾婉尽可能的挨着前排座椅背往外挪，可两排座位之间的距离着实太窄，她一动，自己的腿窝就碰到了秦志军的膝盖，她那本就绵软的膝盖一下就弯了，恰好大巴车驶出汽车站停车场时一个大转弯，她一个没站稳竟是一屁股跌坐在了秦志军的腿上，又因转向的离心力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身体被甩得向左侧倾倒。 这变故来得猝不及防，秦志军几乎是下意识的就伸出手去扶她，只是因顾婉整个人往左侧摔去，他原本只是去扶她的左手，却扶在了腋下某个不可描述的位置。 掌下陌生的绵软触感秦志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意识到自己抓到了哪里的时候，手像被烫着一样飞速缩了回去，却见小姑娘瞪大一双杏眼望着她，眼里洇着泪水，一副羞愤欲死的模样。 顾婉悲愤，早知会这样，她还不如老实在那坐着呢。 秦志军边上坐着的胖大娘扯着大嗓门道：“哎呀，这是顾家的小婉吧，有没有磕着哪儿呀。” 她这么一喊，半车人的注意力都叫她拉到了车后，就都见到顾家那个小闺女顾婉坐在一个高大的青年腿上的模样，不少知道顾婉的人眼里就带出了诧异。 顾婉一张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了，她急忙要起身，奈何与秦志军在一块儿，她手软腿软，浑身无一处不软，臀部离开秦志军的大腿不足十几厘米就又跌回了秦志军身上。 秦志军就受折磨了，手上那绵软的触感还未消，姑娘臀肉又重重砸在了他腿上，他现在只觉得自己从头皮酥麻到了脚趾头尖。 心里鄙视自己太过龌龊，又见那姑娘难堪的连脸都抬不起来了，想要去扶她一把，偏小姑娘狠狠瞪他一眼，脸上分明写着流氓两个大字，只得讪讪缩回了手。 卖票的是李大庆媳妇，拿着票本正准备开始收票钱的，见顾婉这样索性直接往最后面一排来了，关切问道：“这是怎么了？” 一大车人都看着呢，顾婉不能让自己身上落下不好的名声，见李大庆媳妇问，索性就伸出手求助。 “大庆婶儿，您拉我一把，我不知道是晕车还是低血糖，刚才想起来到前头跟您商量换个座儿，大庆叔一转弯我就给摔了，现在头发晕起不来。” 她因着靠秦志军太近浑身无力，这几句话说得艰难，看着倒真像是她说的那么一回事，李大庆媳妇听了忙架起她扶到前边自己的座位上让她坐下了。 一车子看热闹的这才了然，敢情是晕车想换个座，转弯的时候没站稳摔了啊，就说顾家这闺女老实，不是那爱和后生勾勾缠缠的。 顾婉趴在售票员座前的扶手上装死，险险的躲开了秦志军又把自己给洗白了。 离开秦志军一定的距离过了几分钟，她身上那种筋酥骨软又身上发热的异状就退却了，只是到底丢了人，装病也得装个彻底才是。一直到通往她家的那个路口前，她都趴着装晕车。 等车一停，李大庆媳妇扶了她下车，同下车的还有跟她家同路的秦志军。 因着车上的尴尬，秦志军在她两米远的地方站着，等车子在乡村公路上晃晃悠悠开走了，他才抬脚上前想问她一声用不用帮忙。 顾婉见他抬脚要过来，一脸惊恐见了鬼的模样，半点没有刚才晕车低血糖的虚弱样，拔腿就跑，活像背后追着的是恶鬼。 秦志军：“……” 感觉到自己被当成变态的色中恶鬼了，想到刚才车上的插曲，他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不怪小姑娘怕他，还是不跟在后边吓人家了，另择了条回家要绕远些的路走了。 第2章 婚约 顾婉这辈子都没这么窘迫过，从十三岁后身子开始发育，她是不怎么跑动的了，因为会有点难堪。 今天身上虽然穿了背心还缠了布条，但跑起来还是不雅，偏偏还担心后边的秦志军靠近。 一段要走二十分钟的路，她先是小跑后是快走，十多分钟后终于回到了家。 祝凤仙正端了菜往桌子上摆，见她气喘吁吁战战兢兢的样子，没好气的道：“你不是捡柴去了吗？捡了这一上午，柴呢？从山上下来你跑什么劲，后面有狗撵你啊。” 柴？ 顾婉懵了一下才想起来，她拿捡柴做的借口。本来打算回来先往山上绕一圈捡点柴回来，叫秦志军给吓得忘了。 她一张脸憋得通红，磕磕巴巴的道：“柴，忘……忘山上了。” “你怎么没把你自个儿忘在山上。”祝凤仙没好气的斥了一句，拿起腰间围裙擦了擦手就又往灶间去了。 到了晚间，顾婉端了盆水到自己房间擦澡时，解开束了一天的布条，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胸口的狐狸胎记颜色似乎又更深了一些。 一连好几天，顾婉连自家的院门都不肯再出一步，秦晓妹见她不来自己家玩了，就带着没做好的鞋垫半成品到顾家做活，倒也不耽误什么事，日子照常的过。 转眼七八天过去，这天秦晓妹快要回家时无意间提到说他大哥这趟回来探亲，她妈已经给相好了对象，明天一个早就回部队去了。 又拉拉杂杂说了不少他大哥对象的事，顾婉就都没听进去了，她一门心思就惦记着自己要解放了。 以往除了绣绣鞋垫，大部分时候都往山上去，摘点野菜拾点柴，河里再捡点螺蛳捞点鱼，乡下的姑娘哪哪儿都能找着活。 她虽是个好静的，可因为那样的原因七八天不敢出门，也着实闷坏了，俩人说好了第二天一起到山上捡柴。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婉大嫂王水英就笑着打趣她：“小婉你这些天哪里都不去，天天坐在家里绣鞋垫，是不是妈打算给你说对象了呀。” 乡下姑娘出嫁，绣花鞋垫通常是送男方家人的，所以顾大嫂才有了这么一说。 顾婉哪里经得起这样的玩笑，脸轰一下就红了，也不知道怎么去接话，脑袋都快要埋进碗里去了。 倒是祝凤仙眼里有了笑意，道：“十八岁了，也差不多是要边准备嫁妆了，没什么好害臊的。” 她这一说，倒叫一桌子除了她老伴顾金盛和两岁的孙子牛牛没反应，另三个都睁大一双眼看着她。 “不是，妈，你真给小婉看对象啦？”顾超一口咽下嘴里的饭菜，惊讶的问他妈，这一点声儿都没听到啊。 王水英和顾婉也都睁大了眼看着祝凤英，祝凤英想着这亲事要议的话也快了，跟自家人说了也没什么。 “你小妹的亲事，早些年咱家就给她说好了的，就咱隔壁老秦家。” “啥！”顾超夫妻同时惊呼出声，就是顾婉，一双不算太大的眼睛也瞪得老大。 “秦家当兵的秦志军？”顾超声音猛地拔高了一点，顾婉听到秦志军三个字，激凌凌就是一颤。 “嗨，瞎说什么呢！”祝凤仙拿筷子头朝顾超脑袋上敲去，道：“我跟你爸能那么不靠谱吗？志军比婉婉大八岁呢，这都快大一轮了，是志华。” “秦志华啊，那还差不多，他比咱小婉大两岁吧，不过妈，秦家这亲怎么定的呢，老大老二还没结婚呢，给老三那么老早把亲定了，还有，这么些年了，您跟我爸嘴怎么那么严实呢。” 祝凤仙横自己儿子一眼，“你就知道人老大老二亲事还没着落？老秦家几个儿子可比你出息。” 想想自家儿子娶媳妇可费了老大劲儿，祝凤仙瞧着老秦家这一下子功夫，三个儿子的亲事都有着落了，能不眼谗嘛，又看儿媳妇就坐在边上，到底没多说什么。 接着道：“秦家老二自个儿在厂子里处上对象了，这不是急着结婚嘛，没有说老大单着老二先娶的道理，你春华婶子这不才急着拍了电报把志军喊了回来嘛，听说前天已经相看好了三家湾的一个姑娘，等回部队打个报告就回来把婚结了，这么着志刚也能娶媳妇了。”第2节 祝凤仙话头岔得快，王水英也听出来了，知道婆婆是说当年她爹娘因为聘礼的事拖着不肯让她出门子，面上就有些讪讪。 三家湾她知道，离她娘家不远，忙带了话题道：“不知道三家湾哪个姑娘有那福气，我原先听春华婶子说他家大儿子在部队可都已经是营长了，那姑娘嫁过去可就是官太太了。” “咳咳……” 顾超大声的清了清嗓子，媳妇儿当着他面羡慕别的女人，夸秦志军好，这他不爱听。 王水英只当没看到，祝凤仙也看不得儿媳妇眼谗别人，有意道：“那闺女家条件好，听说还是高中生，还是印刷厂的女工，嫁妆肯定也丰厚，也配得上志军了。” 高中生，还是个工人，王水英咂咂舌，顾超听到这顿时觉得自己腰杆子直了一些了。 这年头的高中生可吃香，尤其女孩子能读到高中的不多，像王水英就只读完了小学，识了几个字便算完。 祝凤仙敲打完儿媳妇，又对自家闺女道：“六九年的时候，咱家太难了，小超那时候出水痘，偏偏小婉也染上了，俩个人都烧得厉害，我和你们爹想送你们上医院去，可那时候家里是真穷啊，你奶奶把着钱不肯给，你们兄妹俩个高烧了两天差点就没养活，是老秦家厚道，借了一大笔钱让我和你爸送了你们住院，这才捡了命回来。” 这事顾超记得，就是顾婉也模模糊糊有点印象。 祝凤仙接着道：“咱家没什么能回报秦家的，当时我跟你们爸就跟你大有伯和春华婶说，往后把咱家小婉嫁到他们老秦家去，算是报答他们活命的恩情。” 祝凤仙又道：“这话当时你大有伯和春华婶都笑着应了，不过后边也没提起，就昨天碰着你春华婶，她跟我说起他们家志军志刚的婚事时，许是想到志华了，又跟我提了提这事，咱们当年承了人的恩情，说出的话自然是作数的，小婉，往后嫁到秦家，你得勤快些，尤其要孝顺公婆，知道吗？” 祝凤英讲了这半天，却见自家闺女木呆呆的，一脸遭了雷劈的样子。 “不是，小婉，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 顾婉懵懵的，完全不知道她妈在说什么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她要嫁给秦志华，那，秦志军启不就成了她大伯哥，这一定会出大事的吧。 一张脸都吓白了。 祝凤仙看顾婉神色不对，眉毛就立了起来。 “不是你个臭丫头，能嫁进秦家你就得偷笑了，你还不满意怎么的？” 顾婉见她妈神色不善，终于醒过了神，可不敢说不嫁秦志华的话，捧着碗摇头道：“没，没不满意。” 祝凤仙心说算这死妮子还识相。 就她这么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泥人性子，嫁得远了再碰到厉害的婆家能叫人给吃喽，就嫁到自家家门口有她和老伴照应着，再有林春华也不是那性子差的，她才放心些。 一直没吭声的顾金盛道：“都吃饭吧，小婉跟志华的事，秦家一天没上门提亲，你们就也别到外边瞎说。” 他向来严肃，祝凤仙虽嘴巴子厉害，但全家人最怕的反倒是不常说话的顾金盛。 见他发了话，都乖觉的应了，一个个捧着碗低头吃饭了。 第3章 来电 顾婉又失眠了，翻来覆去大半夜才睡着。 她和秦晓妹约定好的大青山之行也因着连续六七天阴雨不曾成行。 这一天早上醒来，天空终于露了晴，顾婉吃过早饭背了背篓拿了把剪子就出门会了秦晓妹往山上去了。 青湖村除了有个大青湖，还靠着大片的山，往深处去是不敢的，但外边村人时常走动的地方是没什么危险的，毕竟野物也知道要避着人。 两人略过最外围往稍里边一点去，外围连六七岁的毛孩子都能满山打转，也找不着什么好东西。 走走停停一个多小时，倒是采了不少鸡油菌，这东西味道鲜美，摘回去就能添一道好菜。 进山太深，两人正准备往回折返的时候，顾婉发现几棵野毛栗树，八月份，可不正是野毛栗熟的时候嘛，俩人兴奋的冲那树奔去。 转了一圈，发现足有五棵野毛栗树，秦晓妹兴奋的就去找大树枝子。 俩人没有手套，这毛栗子浑身是刺，扎一下可不是好玩的，找了两根两米来长的树枝，人站得远远的去钩打栗子，有那比较熟的，敲打几下就落下来了。 忙活了半个多小时，能敲落的都敲下来了，还有那打不下来的估计是还不够熟，敲下来也是浪费。 两人寻了大片的叶子把篓子里的鸡油菌小心的包了起来放到一边地上，又找了不少叶子垫在篓字四周，这才小心去捡一个个的毛栗子。 这一趟可谓是大丰收了，只是秦晓妹看着满满当当的背篓犯了难。 “小婉，毛栗子可沉，咱走得太远了，这还怎么背回去。” 顾婉也锁了眉，尝试去背那背篓，蹲下身咬着牙本已经准备使出十二分的力道，不料却轻轻松松的就把背篓背了起来，自己倒因为用力过猛差点往跟前的地上栽去。 呃…… 她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背篓放下，走到秦晓妹那框背篓前试探的去背她那框。 …… 轻松背起了。 她好像又发现了点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继皮肤身材之后，她的体力也出现异常了。 她垂了垂眼，作出一副略有些吃力的样子把背篓放下，冲秦晓妹道：“好像勉强也能背得了。” 秦晓妹：“……” 我看你不是很勉强的样子。 顾婉不敢去看秦晓妹的表情，道：“要么，我把我的鸡油菌放你背篓里，你把你的野毛栗放些我背篓里，咱回去再分。” 秦晓妹张大了嘴，“你不是在逞能吧，背一下子是吃得消，咱得走一个多小时山路呢。” 顾婉也不敢说她其实不觉得重，只好说：“累了就歇歇，走慢点吧，要不只能在这里砸了板栗再走，这个有点难度，山石松散，再加上连下了几天的雨就更不成了，还真砸不了。” 两人重新调整了背篓里的东西，背了背篓往回走，顾婉偶尔装作不堪重负的模样歇上一歇。 俩人在大青山上走着，不知此时青湖村的平静将被打破，确切的说是老秦家。 青湖村上空，大队长的声音通过村支部那个有些年头的大喇叭传遍了小半个村庄：请秦大有到村支部接电话！请秦大有到村支部接电话…… 反反复复喊了四遍才关了扩音大喇叭。 林春华彼时正在大青湖边上蹲着洗衣裳，听到这广播衣裳也不管了，喊了旁边的媳妇子帮她看着点，自己就往村支部小跑去。 湖边一群洗衣服的妇人就又八卦起来。 “一准儿是他大儿子打电话过来了。” “春华这往后是要享福了，老大有出息。” …… 再说林春华，刚到村支部大队门外就跟自家扛着锄头从地里来的男人碰上了，夫妻两个进了村支部，大队长笑着说明了电话是部队来的，让他夫妻二人坐着等几分钟。 夫妻俩个屁股底下长了针似的，哪里坐得住。 林春华心里琢磨着志军这是不是打好结婚报告就要回来了，面上喜色掩也掩不住，她一把年纪了，也是盼着儿子们早些成家立业好让她能抱上孙子。 好在也没让她夫妻二人等多久，电话铃声很快响了起来，大队长笑了笑端着他的搪瓷茶杯去了隔壁办公室，把空间留给了秦大有夫妻。 “喂。” 电话是林春华接的。 她本以为是志军打来的电话，却不料话筒的另一端并不是她的儿子。 “您是秦志军的母亲吗？” 林春华心里咯噔一声，嘴里应道：“是，我是秦志军的妈妈，您是？” 那端的男声道：“阿姨好，我是秦志军同志的战友，有个事需要通知阿姨您，阿姨您听了别慌，秦志军同志任务中受了伤，现在军医院住着，您看您家里是否来个人照料一下秦志军同志。” 林春华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眼前一阵发黑，深吸了一口气才缓过来。 原本欢欢喜喜到村支部接电话的秦家夫妻两人，听了那边的消息面上喜色不复存在，反倒是一副天要塌了的模样，林春华更是，也不管人还在外边，眼泪叭叭的就往下掉。 秦大有找了村支书火速开了介绍信，带着林春华就回家收拾行李。 老二老三在镇上跟人做泥瓦匠学徒这会儿不在家，最小的女儿秦晓妹一早跟顾婉一起去大青山还没回来，夫妻俩人只来得及找了老邻居祝凤仙说了下情况，又托她帮忙照看下家里，就背着两包衣服带上钱票坐着大队长赶的牛车往火车站赶了。 等到秦晓妹和顾婉从山上下来进了村里，秦志军在部队出任务受了重伤住院的消息就在青湖村传得沸沸扬扬了。 秦晓妹吓得不轻，追着给她递话的祝凤仙问情况。 祝凤仙又哪里晓得什么情况，只道：“你爸妈走得很急，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晓妹你也别慌啊，婶子相信吉人自有天佑，你们一家子都是好人，老天不会让好人难过的，啊。” 之前在大青湖边洗衣服的媳妇子把林春华落在那里的衣服给送到秦家的时候，秦晓妹还在掉泪，祝凤仙接过衣服帮着晾晒了，又让秦晓妹和她两个哥哥今天到顾家吃饭，留了顾婉在秦家陪着秦晓妹，这才回家去了。 顾婉是将将吃中饭的时候回家的，秦晓妹经过小半个钟头的缓冲，也没有那么惶然了。 自己在家生火做饭，没有当真跑到顾家吃去，这年头谁家的粮食都是金贵的，自家人都只吃个半饱，哪有余粮招待旁人，顾家婶子人好，她不能真那么不客气。 顾家院子里有个石磨，顾婉趁着家中无人的时候摸到了院子里，四下打量了一圈见没人，弯下腰就去搬那磨盘。 两百多斤重的石磨，竟真叫她搬离地面几寸。 顾婉吓得一个哆嗦，好险没砸到自己脚上，她有些惊魂不定，神色凄惶的想着自己这是不是在妖变。 心里又惊又怕，想把这事告诉自己爸妈，可又不敢。 小时候见到下山的道士和尚被斗的场景，记忆太深刻，那不过是被扣上封建迷信的帽子就那么严重，像她这样的会怎样，她不敢想。 虽然这两年已经没有这样的事情了，可是以后谁知道呢。 这一天晚饭，同去做泥工的顾超回了家，餐桌上听祝凤仙把秦志军的事说了，一家子人又是一阵唏嘘叹息，只顾婉埋着头没甚胃口的扒着红薯稀饭。 她对于秦志军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情义的，秦志军去当兵的时候，她还是个八九岁大的孩子，真要说对他有什么印象的话，那也是因为那奇怪的反应对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印象。 所以一家人担心着秦志军的情况时，她也是过耳不过心，毕竟自己心里压着那么大的秘密，身上各种异常也不知往后会怎么发展，哪有什么闲心去管不相干的秦志军。 秦志军受伤这一消息除了初始几天给青湖村的村民添了些茶余饭后的话题外渐渐的就沉寂下去了，直到半个月后一辆军用吉普开进了青湖村，停在了秦家的院门外。 这时候的人，对于军人、当官的都有着天然的敬畏，顾忌着开军车送秦家人回来的军人，村人们只敢远远的围观，一时倒没有人往跟前凑。 “是秦家大儿子回来了。” “哎呀，秦志军瘸了。” “秦家老大啊，可惜了……” 这些议论的声音压低了些许，但其实谁都能听到，秦家人也一样。 顾婉站在自家门口远远看到被人从车上扶下来又扶坐上轮椅的那个男人时，心里想的是，她出门又得注意些了。 不过想想他现在出入都得靠轮椅了，她只要小心些，远远看到就走开应该是来得及的。 顾婉看了眼乡间坑坑洼洼又有许多石子的路，低垂着头，心里忽然想到，出入需要靠轮椅的话，他也不会再常出来了吧，毕竟不是那么方便了。 心底冒出一点隐秘的小庆幸，又觉得自己太不厚道，忙把那情绪给拍散了。第3节 第4章 易亲 站在顾婉身后同样看到秦志军坐轮椅的王水英，也不说坐回院子里剥毛豆了，拍了拍手上的灰就往外走。 “大嫂，你去哪？” 许是她声音小，又或是王水英走得急，顾婉并没有得到回复。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她家大嫂去了哪里了，本来在地头干活的祝凤仙这会儿挽着裤脚鞋底还带着一脚的泥远远的往这边跑，眼见着过了自家门也没进，径直往秦家去了。 她嫂子扛着锄头过了一会儿才回了家，原是给她妈报信去了。 顾婉隔着院子远远瞧着，她爸妈倒没跟旁人一样在秦家屋外站着，而是直接就进了秦家院门往屋里去了。 她也没再关注，进了灶屋张罗着做晚饭了。 今儿她爸跟大哥都到镇上给人盖房子去了，早上煮粥时她妈就捞出了晚上吃的饭。 等她架起大锅蒸上饭，正切大白菜时就听院子里母鸡撕心裂肺的咯咯狂叫，探头透过窗棂往外看，是她妈扑住了正下蛋的老母鸡，反剪着拎了母鸡一对翅膀就要往外走。 王水英跟在边上小心的问了句：“妈，咱家就这只鸡能下蛋呢，您这是……” “我抓只鸡给志军养身子，你别跟前瞅着，剥你的豆子去。” 她在这家里惯是个一言堂，才不用考虑儿媳妇想什么，又琢磨着只有一只老母鸡是不是还少点，嘴里叨叨着得再拿些鸡蛋才成。 提着咯咯惨叫的老母鸡就进了灶房，鸡蛋收在一个大黑陶罐里，她拎个小篮子，揭开陶罐盖子就往篮子里数着装鸡蛋，不带停顿的往里放了八个。 顾婉偷偷瞧一眼她老妈微红的眼和已经见了底的陶罐，乖乖，她妈可真舍得，连最宝贝的牛牛的口粮也舍得给出去了。 天擦黑了祝凤仙才回家来，她前脚到家，后脚顾金盛领着顾超也回来了。 顾婉和王水英忙着摆饭，祝凤仙就坐在桌上跟顾家父子两个把事情说了，不时还拿袖子去揩眼泪。 “志军多好的一个孩子，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咱农村兵想出息多不容易啊，他就一路做到了营长，都说往后是数不尽的好日子，哪晓得老天爷这么不开眼呢，老秦家俩口子都是多好的人，这好人怎么就没个好报呢。” 王水英原本还心疼自家的鸡和蛋，听得祝凤仙这么说，心里也有点不好受了。 顾超也是唏嘘，要说秦志军可算是他们村里这个年龄段最有出息的了，前段时间都还说谁嫁了他就是官太太的命，大好的福气，这转眼就出事了。 小声问道：“这志军的腿就这么治不好了吗？” 祝凤仙叹着气摇头。 “你大有伯跟我说，志军这腿想恢复是难了。” 第二天一个早，送秦志军回来的军用吉普开走了。老秦家陆陆续续有人上门，大多是拎着几个蛋去探望的。 坐在自家院子里洗衣服的顾婉偶尔抬头，总能看到村里人出入秦家，只是十一点钟左右时，秦家来了位面生的老太太。 怎么说面生呢，顾婉确定那不是青湖村的人。 等到晚上吃完饭，出去串门子回来的祝凤仙气得捶了桌子，顾婉才晓得，中午那位面生的是三家湾的媒婆。 “瞧着志军是个营长有大好的前途，他们就想攀上来，前些日子听着人受伤了，一个早打听准了，赶着中午呢就急忙让媒人过来说那亲事不作数了，说是反正连定亲都没定，也就是相看了一下。人怎么能这么势力凉薄呢！” 顾婉只如以往一般将之当成邻里的八卦听听便过。 哪知第二天一大早顾金盛夫妻往秦家去了一趟，回来一家人吃早饭的时候，他就直接宣布，顾婉的亲事定下来了。 不是秦志华，换成了秦志军。 “小婉，咱做人得知恩，六九年那会儿，要不是你秦家大伯和春华婶子，你也活不了，志军虽然十之八九腿是要留点毛病了，可性情不错，你嫁过去好生照料他，也算是报答了秦家当年的恩情了。” 顾婉脑门嗡嗡的，他妈紧接着他爸后边又抛了个更大的火乍弹下来。 “也不用定亲了，咱俩家知根知底的，早年也说过结亲的事，算是口头定过亲了，我跟你春华婶子商量商量，你们直接结婚吧，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志军现在也需要个贴心人照顾。” 顾婉看着自己爸妈，有一瞬间想的是，这是亲爸妈吗？然后满心满脑都是，要丢大丑了。 她不敢忤逆爸妈，当然，顾家夫妻也没有要问她意见的意思，只是知会她一声，这事儿就这么拍板下来了。 顾婉吃过早饭没像往常那样做家务，而是回房里去了。她嫂子王水英看了她背影一眼，张了张嘴也没说什么。 摊上这样的事小婉不定多难受。 又看了眼公公婆婆 ，婆婆热心肠，公公重脸面又格外的重男轻女，女儿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谁不是嫁。 小姑摊上这样的爹妈可真是有点……一言难尽了。 顾婉从小不吭不哧，爸妈说什么就是什么，如果不是她身体变得一碰见秦志军就犯那丢人的毛病，爸妈安排她嫁进秦家是再好不过的。 至少秦家大伯和春华婶儿她都熟，离家也近。 到底嫁给秦家老大还是老三，其实对她而言都没差别，说实话，俩人她都不熟。 可她这个丢人的毛病，真要跟秦志军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那可怎么得了。 顾婉忽然一怔，不对啊，还是有差别的。 嫁给秦志华的话，她要是没控制住往秦志军身上扑，那她可就是没有伦常，跟头些年斗破鞋似的得被人骂成淫6娃6荡6妇了。 可要是嫁给秦志军的话，万一没控制好，她往自己丈夫身上扑，好像……也不是很大的毛病？ 总归她是没胆子拒婚的，当时说秦志华时她没敢说不，现如今换秦志军也是一样。 不说她妈会不会抽她，那好歹能想象出反应来，可她爸会有什么反应，她是真不敢想。 且只能二选一的话，似乎是秦志军更妥当啊。 再说秦家。 先是秦志军受伤，然后三家湾那边赵家又打发媒人来悔亲，到今天早上顾家俩口子上门主动提出要把女儿顾婉嫁给秦志军，秦家夫妻俩人脸上的阴霾这才算去了一些。 顾家的亲事，原来他们只当个玩笑，之前老大老二的亲事相继有了眉目，她心情好着跟祝凤仙话赶话半开玩笑的说，让顾婉嫁给她家老三，她的三个儿子的亲事就都有着落了。 祝凤仙当时就笑着应了，说是把闺女嫁给她们家她是再放心不过的。 这话说了没多久部队就来了电话，夫妻两个顾着大儿子的伤情也没跟孩子露过口风，现在就有些庆幸好在没说，要不然这换了对象老三心里还不知会不会有想法。 老大这些年在部队打拼，二十六岁了也没顾上成个家，本来有大好的前程，他人又生得好，对象是不愁的。 可他现在瘸了一条腿，部队是呆不了了，二十六岁的年龄在乡下可是大龄青年，结婚早的人家孩子都得有六七岁的了，这要再找个过得去的对象就很难了。 只看老赵家的反应就知道了，偏顾家夫妻这时候竟然主动提出要把女儿嫁给志军，秦大有夫妻两个都十分感念顾家夫妻的好。 “老顾仗义啊！” 秦大有觉得患难方能见真情。 林春华对老头子这话很认可，可不是仗义，像赵家躲都躲不及呢。 只是自己儿子出了这样的事，顾家夫妻愿意，顾婉那孩子愿不愿意呢？ 老俩口商量着还是要摸摸顾婉的想法这事才好定下，毕竟以后是顾婉和自己儿子过日子，她心里要是存了怨气，俩人的日子也难过得和美。 可顾婉是什么人，最是温顺听话的，打小儿就没敢跟自家爸妈摇过头的人。 又想通了些许，觉得秦志军给自己做丈夫，总好过做大伯子。 等林春华从菜园回来顺路送了棵白菜给老顾家，似不经意的言语上试探顾婉的意愿时，顾婉已经没什么抵触的心理了。 把林春华高兴的，回家去就没忍住跑到秦志军屋里说道去了。 “志军啊，老赵家不乐意把闺女嫁给你，自有人识得你的好，妈跟你说，你的亲事定下来啦！” 秦志军疑惑，赵家人悔婚，生怕他们秦家纠缠，特意让那媒婆把事情捅到他跟前了，这当口，哪个愿把女儿嫁给他？ 他抬头看他妈一眼，知道爸妈这些日子为他操碎了心，心中实是有些愧疚，只是他这个样子，也不想再去拖累一个人，于是劝道：“妈，我这腿能治好的机率很小了，说实话，眼下我不想结婚。” 林春华哪里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鼻子就有些发酸，半掩饰的走过去拍了拍大儿子的肩，斥道：“说什么傻话呢，妈可跟你说，这亲事啊是人家家长亲自上门提的，姑娘也是乐意的，就咱家隔壁顾家的姑娘，叫顾婉。” 顾婉…… “妈跟你说，这是个好姑娘，妈是看着她长大的，可中意她做咱家媳妇，老顾家人都好，你往后可好好待小婉，不能叫她受半点委屈知道吗？” 从听到顾婉俩个字，耳边就响起那天大巴上坐旁边的大婶那声“顾家的小婉”，他妈后边说了什么他是一点没听进去，脑中浮现出一双洇着水光的杏眼，记忆鲜活了起来，是大巴车上跌进自己怀里那个小姑娘吗？ 他有些不太确定，部队呆了十年，统共没回来几次，他对村里人尤其是比他小几岁的都很陌生，可是同村同名连回家的路都相同，说是邻居，这都对得上。 林春华见他怔忡，只道他是意动了，满意的笑了起来。 拍拍他的肩道：“你只等着做新郎倌，凡事自有我跟你爸给张罗好，我这就跟你爸说说去。” 说罢，不等秦志军反应过来，风风火火的就走了。 第5章 半妖 林春华的脚步声远了，秦志军才从那种怔忡中清醒过来，只道是荒唐。 如果真是那天遇到的那个姑娘，那更不能同意了，先不说自己现在成了残疾会拖累人，那姑娘看着年龄可不大，怕不是得比自己小八九岁，更觉得真要娶了人家那就是祸害人家了。 等到秦大有和林春华高兴的进来找他商量着要给顾家送些什么聘礼的时候，秦志军立场坚定的反对这桩婚事了。 林春华一句给小婉买台缝纫机，再买辆自行车的话还没说完就叫他打断了。 “妈，顾家厚道咱不能不厚道，顾家的女儿比我小很多吧，我去当兵那会儿人家还是个孩子，我要是腿没伤着也就罢了，现在这个样子娶人家那不是坑人吗？” 林春华被他说得眼圈就红了，一掌拍在秦志军手上，声音就带了些哽咽。 “你说你这么实诚干什么呀，小婉多好的姑娘，她自己也乐意的，等她进了门妈待她好，待她比亲儿子亲闺女都好，一丁点委屈都不叫她受着，好吗？” 说着，快速拿手背擦掉滚下来的泪，难得强势了一回：“这事由不得你，自古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就等着结婚，你那里还有什么票没，我跟你爸明天就去县里置办聘礼去。” 秦志军看看父母这一个月不到就似苍老了好几岁的模样，心里亦是愧疚。 他爸妈是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的老好人，临老了为了他生了这样的私心。 坚决不肯娶顾婉的话哪里还说得出口，在舌尖转了转开口就成了：“给我半年时间，也给顾家人半年时间，半年后，她要是还愿意嫁给我，我就娶。” 一直垂头坐着的秦大有，这时候拍了拍老伴的手，示意她别急。 看着儿子道：“好，就半年，半年后，顾家还愿意把女儿嫁过来，顾婉也乐意的话，你就好好把婚结了，觉得委屈了姑娘，这一辈子你就竭尽全力对她好。” 林春华想说什么，秦大有冲她轻轻摇了摇头，又嘱了秦志军好好休息，夫妻俩人就出去了。 “不是，这早半年跟迟半年有什么意思啊，老顾家要是会反悔，他就不会主动上门来提这桩亲事，要知道，咱家一开始也不是说的志军娶小婉，他们就是报咱当年的恩情，也犯不着换人，老顾家也是真心实意的。” 林春华等回了自己房间就小声冲秦大有抱怨起来。第4节 秦大有摇摇头道：“缓一缓也好，志军说的其实没错，老顾家仗义，咱不能不厚道，给半年时间，也不说定婚，就说让志军养养腿，也让两个孩子相互了解一些，要是处得来再谈婚嫁。” 见老妻还是愁容不展，又道：“老顾的品性你也知道，现在提了让女儿嫁过来，半年后也不会反悔的。” 林春华想着也是，只是现在关乎到秦志军的事，到底就成了她的一桩心事，头先脸上的喜气是没有了。 天黑后秦大有上顾家找顾金盛说道这事，顾金盛直说秦志军这孩子人品端方，太过实诚，好一番夸赞不提，又道既是他觉得再等半年，跟自家小婉多些了解再谈婚事也成。 左右顾家的诚意是已经摆上了台面的，秦家领这情份他自然更高兴。 农村的房子不甚隔音，顾婉在自己房里倒把俩人的对话听了个全乎，心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对秦志军她是怕的，不止是自己身体那让人觉得羞耻的反应，也是对未知原因的恐惧。 这天夜里她难得的早早入了睡，只是这一睡就进入了一个古怪的似梦非梦的状态。 远古世界，仙妖神魔并存的时代，狐族分两派，一为神族居天界，一为妖族居青丘。 狐女多情，出青丘历练者有与凡人相恋，有与修士相守，更有一位老祖宗修到八万岁就追着一个佛修足足四万载。 然而这些都只当传奇故事在梦中一闪而过，再之后，她看到狐族与人族、其它妖族、仙族结合生下子嗣，不为狐族所喜，不为他族所容，是为半妖。 中古、近古，灵气日渐枯竭，远古众神消逝，妖魔仙族离开这片天地另寻可修炼的界面。 而当初狐族与他族生下的子嗣，随着一代代传承血脉愈发稀薄，半妖渐不多见。 偶有一些，生之异形直接被遗弃灭杀，再有一些生之与常人无异，只随着年岁增长，体内妖族血脉觉醒，身体渐生异常。 妖族血脉觉醒后，身体会出现与顾婉身上无异的浅淡色狐狸胎记，此后血脉觉醒越强，胎记颜色也随之加深，至传承中所知的觉醒最佳状态，胎记鲜红如血色，进而缩小，最终似一粒艳红小痣。 近古时期觉醒度高者，可修炼成仙或大妖，至灵脉枯竭后，觉醒度高者拥有狐族天赋和人类的形态。 而觉醒度低或失败者，或人面狐身，或狐身人脸，或生出狐尾狐耳，或如低级妖物喜食人血人心，凡此种种，不人不妖，非人非鬼，可怖异常。 顾婉满身冷汗从睡梦中惊醒，粗重的喘息在暗夜里尤其明显。 眼前似又看到那人身狐脸的怪物，扯着半颗心脏，獠牙尖利，满口的血迹。 她抱住脸蜷作一团，牙关止不住的打着颤，发出咯哒咯哒的声音。 暗夜里那可怕的妖物似乎就在身侧，又似乎下一刻自己就变成了那样的怪物。 心里的弦崩得极紧，从没有什么时候恐惧这么如影随形，黑暗中像有无数怪手，随时能把她拽入深渊。 她不敢动、不敢哭、也不敢睁眼。 可能只过了片刻，又或许过了很久，顾婉心里那根弦“啪”一声崩断了，她猛的挥着手去摸索被牵到床头的电灯绳，随着啪嗒一声响。 灯亮了。 所有臆想出来的东西都退散，这是她的房间，没有妖，没有狐，没有那些不人不鬼的怪物。 顾婉将头埋在膝上，低低的啜泣。 半晌，似想起了什么，她直起身子低头将身上穿着睡觉的宽松白汗衫往下拉了一些，夜里她胸部没有再缠着布条，汗衫拉下来后，左胸处浅淡樱粉色的狐狸胎记就露了出来。 此前还因为觉得颜色似乎加深了一点惊恐不已的顾婉，此时恨不得这胎记的颜色能立马变成夺目的血红色才好。 她不想觉醒失败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 松开了衣摆拥着薄被抱膝坐着，一场梦的时间，脑子里却是灌入了许许多多纷乱的传承，她半瞌着眼细细理着，福至心灵般忽有所悟，猛然睁大了双眼。 狐妖们喜欢的那些人修，大多资质极好，纵是凡俗界的狐妖，找的也是身具灵根或者特殊体质的伴侣。 顾婉指尖轻微的抖了抖，所以，秦志军会不会也是那类人…… 上次跌到他身上，回来后胎记颜色似乎有极细微的变化，但她不确定。 第6章 绚烂 或许是传承记忆中的半妖给顾婉的惊吓太大，顾婉活了十八年，头一回做了一件她自己也不敢想的事。 趁着秦家人外出时，把行动不便的秦志军堵到了床上。 然而她的勇气仅止于此了，真正站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床边时，顾婉慌了。 想要退却，却发现自己挪不动脚…… 因着靠近秦志军，顾婉只觉身周都是他的气息，身体的那种异样再度袭来，心怦怦跳得飞快，是本能，又是窘迫和慌乱，脸胀得通红。 秦志军因着腿伤需要休养，原本靠坐在床头看军事杂志，此时杂志被他在手中攥得有些变了形，只他面上仍旧撑着镇定。 “你是，顾婉吗？” 顾婉此番来是为了弄清楚和秦志军多接触是否能对她觉醒血脉有助益，此时筋酥骨软已是站立不住，却不敢让秦志军瞧了自己的丑态。 唯有一手撑在架子床的床沿，尽量神情自然的坐下，虽然一个女子坐在男子的床沿这行为极为不妥，却也好过软倒在地。 只是这一坐下，与秦志军俩俩相对，秦志军对她的影响就更大了，心中哀叹失算。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眼中不自觉已带出了一丝媚意来，胸口因喘息而微微起伏。看着眼前的男人，竟觉得口干舌燥，饥渴难耐。 顾婉将唇紧紧抿着，坐在床沿的屁股竭力往后挪了挪，这才把和秦志军之间的距离稍稍拉开了一点点。 “你怎么了？” 秦志军觉得此时的顾婉，与那天在大巴上的情状颇为相似，记得那日她似乎说是低血糖。 不由坐直身子担心的问道：“你低血糖吗？” 顾婉见好容易拉开的一点距离，随着他的动作又回复原状，瞪大着一双眼看着秦志军说不出话来。 秦志军见她话也说不出来，捂着胸口张着嘴喘息，想来是很难受的，顾不得医生交待的伤腿尽量别动，抬脚就想下床去给顾婉找冰糖去。 他本是好意，可他下床时位置一变，离顾婉不足三拳，顾婉本就是强撑着歪歪坐在那儿的，哪里经得起他靠得那么近，借以支撑全身重心的手一软，整个人就栽进了秦志军怀里。 温软的女子忽然跌进怀中，秦志军动作猛的顿住，浑身所有的肌肉这一刹那都紧紧绷了起来。 顾婉的脸埋在他颈间，温热的呼吸烫得秦志军头皮都酥麻了，鼻间尽是女子身上的幽香，似兰非兰，说不出的好闻。 顾婉一入秦志军怀中，那种极力想要贴近对方的焦灼得到了缓解，只是男子的气息就在鼻端，肌肤相触，她脑子已经有些混沌了，直想以自己的肌肤去亲去蹭，想要找到更舒服的感觉。 好在还有一丝清明，顾婉紧咬着牙关，大口大口的喘息想要借此平息体内那种奇怪的欲望。 她只知自己的脸埋在秦志军颈间太过暧昩，却忽略了自己整个上半身都嵌在男人的怀里。 喘息一重，压在男人胸膛上的柔软就起伏开来，室内原本只有女人细细的喘息声，而后，男人粗重的喘息也缠入其中。 秦志军只觉得一身血液都要逆流了，浑身滚烫，连呼吸都变得火热，身体却又僵硬得连一根手指也无力动弹，脑中像有无数烟火绽放，极致绚烂。 顾婉今天来的目的至此也算阴差阳错的超额完成了，只她想起来，身体却软成了一瘫泥一般，无一处能着力。 她努力将脸侧了侧，小心不让唇贴着男人的肌肤，方才软软开口道：“秦……秦大哥。” 声音绵软，媚入骨髓。 秦志军只觉得自己的左耳似被细小的电流触击了一下，直颤到了心尖。 他像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神智，扶抱着顾婉离开自己怀中。 只这一抱，手掌触到女人手臂，只觉她连手臂都绵软得让他一双手陷进去就抽不出一般。 像是一种缠绵的挽留。 离了他怀抱的顾婉瘫软成泥，他无法，只得小心扶她躺在自己床上，低声道：“我去给你拿糖来。” 这一出声，方觉自己声音低哑，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见到女人恍若无骨的躺在自己床上，只觉喉咙越发的干涩。 拄着拐杖到厨房拿了冰糖冲了糖水，又快步回了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无他，农村一般大门不关，真要有谁这时候来家里，看到顾婉躺在他床上，她除却嫁给自己可就真没有旁的路了。 秦志军离开的这一会儿，顾婉渐渐缓了过来，挣扎着要起来时，见他进来怕他再靠近自己，忙道：“你，别过来。” 殊不知她这番情态，声音又媚得似能掐出水来，看上去就像是刚被人狠狠怜惜过一般。 秦志军不自在的撇过头，把一碗糖水放在桌上，僵立在床榻一米开外不敢动弹。 顾婉巾着床边绕到小方桌的另一头，对秦志军歉意的道：“秦大哥，你的腿不好站着，你回床上坐着吧。” 秦志军此时也不知怎么面对顾婉，几乎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僵硬的拄着拐杖回到床沿坐下。 不同方才的激情暧昩，此时房间里尴尬得空气都似要凝固了。 还是秦志军先道：“我冲了糖水，你低血糖快些喝了，往后随身带着糖果会好些。” 顾婉垂头，见他将自己的异状归结为低血糖时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免了她想理由去解释了。 她端着糖水，小口小口的啜饮，齁甜齁甜，也不知他放了多少糖进去。 喝糖水的间隙，她悄悄抬眼觑他，心里想着身具灵根的人大约都是钟灵毓秀，得天地眷顾的，生得真好。 秦志军哪里察觉不到小姑娘一眼一眼打量自己的视线，雕塑一样坐在那里，手脚僵硬得不知怎么安放。 见首长时也没这么紧张过。 终于，顾婉出声道：“秦大哥，我听我爸说，你不愿娶我吗？” 没错，这就是顾婉为自己今天来这一趟寻的借口了。 秦志军看着顾婉，嘴唇动了动，一时说不出话来了。 他是说过不想娶她拖累她，可刚才，那样抱过了…… 第7章 闺话 对顾婉而言，比被秦志军那样抱过了更严重百倍千倍的事是她可能变得不人不妖。眼下最紧急的事，是回去看看胎记颜色有没有变深一点。 她不是真的低血糖，略抿了几口糖水，将心中的窘迫羞涩收拾了一番，见他似有些欲言又止，站起身低垂着头轻声说了句：“我知道了，那我回去了。” 秦志军脸上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凝固。 她知道什么了…… 是说知道了往后出门随身带糖，还是说，接受了他不娶她。 想到后者，他心头莫名觉得沉闷的堵。 人已经走了，只是房里还有几缕他方才在她身上闻到过的暖香，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若她真的不嫁了不正是他想要的吗？第5节 他轻握了握拳，掩去心底那点淡淡的失落。 顾婉回到自己房中，闭紧了门窗脱下了衣裳，裹胸的布条缠太得紧，一圈圈拆开后娇嫩的肌肤被勒出一圈圈红痕来。 只得等那红痕消去才能确定胎记的变化了，尽管是炎热的夏天，也是在自己房间里，可顾婉觉得赤着身子总是难堪，于是把布条放在一边，穿上背心直接套衣裳。 只是往常穿着略宽松的衣裳，这会儿到了胸口处只能硬往下拉了，背心本就遮不住什么，轻薄的夏衫紧紧束在身上，顾婉觉得和不穿衣服一样羞耻。 看来除了束着胸，今年秋冬还得想办法新做两身肥大些的衣裳了。 等了差不多有半个多小时，布条勒出的红痕才退了，她脱了衣服去看那个指甲盖大小的狐狸胎记，莹白的肌肤衬着浅粉的狐狸，已然不同于昨夜里看到的介与白和粉之间的色度。 顾婉高兴得一边笑一边掉眼泪，看自己身上这只粉色狐狸胎记也觉出一些美感来了，不再像是一个随时能钻出狰狞鬼怪将她吞噬的东西。 她细细将布条绑好，把衣服穿妥贴了，抹了脸上的泪扬起了大大的笑脸。 她猜得没错，秦志军对她融合狐族血脉当真是有助益的。 而爸妈和秦志军父母商量好了让她们半年后就结婚，从发现自己的身体有异，到看到传承记忆，身上的压得她喘不过气的惊惶在这一刻消弥了，整个人都轻松了。 只要常往秦家走动，半年后能嫁给秦志军，一切就都好了。 她走出自己的房间，和带着牛牛刚从外边回来的王水英打了个照面。 原本要回自己房里的王水英，走了两步倒回来盯着顾婉瞧了好一会儿，忽的伸出右手照顾婉的脸颊上捏了一把，顾婉下意识就捂住自己脸颊。 指间幼滑的触感让王水英眼睛一亮，啧啧道：“小婉啊，我怎么觉得你最近白了很多啊，咱每天做一样的活，吃一样的东西，怎么我的皮肤就黯沉粗糙啊，你这脸掐着比我家牛牛的脸都嫩呢。” 顾婉糯糯说道：“嫂子的皮肤也很好的。” 王水英听得笑弯了眼，别说，她嫁进来三年了，这小姑子真是女大十八变，就连这声音，换个男人听了心里头也会酥麻麻。 又想到公婆给她安排的这门亲，心里就替顾婉觉得可惜了。 九点多的时候，秦晓妹把衣服提回家晾晒好了，就拿了一双做到一半的布鞋来找顾婉了。 两个小姑娘同一年生的，从小就走得近乎，只要有了空闲总是坐在一处的。 顾婉仍是绣鞋垫，她妈给她备了不少空白鞋垫，这活计很是能做一段时间了。 秦晓妹想到这两天听到的关于他大哥亲事的一些话，纳着鞋子又不时的去看顾婉。 早在赵家让媒人来说亲事不作数那天晚上，她在自己房里就听到了顾家叔婶说要把小婉嫁给她大哥，昨天又听到她爸妈的话头，大哥像是不愿意，说是不肯拖累人。 她和小婉自小就处得跟姐妹一般，如果小婉成了她大嫂，她肯定是很欢喜的。 只是大哥的腿听爸妈的意思是很难治好了，往后能走路也会有些跛，又怕小婉心里是委屈的。 一面很高兴最好的朋友真的变成自家人，另一面又觉得大哥现在的情况怕是会委屈了朋友。其实大哥的腿如果只是会有些跛，最多是不能继续在部队了，过日子也不差什么的。 秦晓妹极尊敬她大哥，觉得大哥是最了不起的哥哥，稳重、优秀、长得好看，对家人又好。 听她爸妈说话，顾叔说半年后还是会让小婉嫁给她大哥的，她很想问一问小婉心里是怎么想的，会不会委屈。 想到这里，试探着问道：“小婉，我那天听到顾叔跟我爸妈说，让你嫁给我大哥，这事你知道吗？” 顾婉点点头，“我爸妈跟我说了。” 秦晓妹见顾婉知道这事，且脸上没有一点抗拒或是忧愁的样子，心下就微微松了口气。 到底是从小玩到大的情义，顾婉在她心中份量虽不如自家大哥，可她也不想瞒着她什么，小心的问道：“顾叔有没有跟你说，我大哥的腿可能没法完全恢复了，以后部队肯定是呆不了。” 岂止是说，她妈还流了几场眼泪呢，遂又点点头。 秦晓妹见她也是知情的，放下心来，她真怕顾叔顾婶瞒了小婉，等小婉嫁过来以后再生了埋怨，一面是亲哥哥，一面是好朋友，她不想看他们任何一方难过的。 她往屋里望了望，低头小声问道：“那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呀，真的愿意嫁给我大哥吗？” 顾婉自然一百个愿意的，唇角含着笑腼腆的垂了头绣她的鞋垫，秦晓妹看她这神色，就知她心下是愿意的了，喜得眉开眼笑，轻轻的拿手肘碰了碰顾婉的手臂，小声打趣道：“那你往后可就是我大嫂了呀。” 说着，又特特凑在顾婉耳边叫了声大嫂。 顾婉被她这口没遮拦胡闹吓得四下瞧了好几眼，见没人能听到她们这里的话才红着一张脸让秦晓妹别乱叫。 俩人说说笑笑凑得近了，秦晓妹耸了耸鼻子，问道：“小婉，你闻着什么香味没？很好闻。” 顾婉嗅了嗅，摇头。 “真的。”秦晓妹四下闻闻，最后定格在顾婉肩膀处，“像是你身上的香味，你用了什么这么好闻？” 顾婉侧头在自己肩侧嗅了嗅，什么也没有闻到。 而此时，三家湾往青湖村的小路上，一个穿着蓝花的确良短袖衬衫，约摸二十一二岁的女子，一手提着几个捆在一处的油纸包，一手用网兜提着一瓶桔子罐头快步进了青湖村口。 第8章 赵娟 进了村口没几步远有棵老槐树，几个带着孩子的老人搬了椅子坐在树底下闲聊，见村口一个穿着体面又面生的姑娘走过来，都不由好奇的多瞧几眼，见那姑娘手上拎了几封点心和罐头，寻思着是谁家亲戚上门。 赵娟对青湖村不熟，头回相看是在镇上，是以她并不知道秦家的具体位置。见村头有老人在，就大方的上前问路。 “大娘们好，我想问问秦志军家怎么走。” 这么个年轻姑娘找秦志军，几个老妇人眼里就有了点八卦的意味。 张荷花家跟秦家倒是离得不远，笑眯眯问道：“闺女你是秦家亲戚吗？我是秦家邻居，倒没见你来过哈。” 赵娟呵呵笑了笑，爽利的道：“不是，我是三家湾那边的，秦志军是前段时间家里给我相的对象。” 她这话一出，几个妇人可来精神了，把人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几圈，黑色长裤，蓝底白花的的确良衬衫，再有手上沉甸甸好几封点心和罐头，这姑娘条件不错啊。 有妇人道：“闺女长得真精神，你家啥时候给你相的对象呀。” “谢大娘夸奖，俩家是月初相看的。”赵娟圆润的脸带着笑，看着就叫人觉得喜兴。 圆脸盘子，身材高挑，尤其是屁股够大，是个有福气又好生养的，张荷花心说这林春华瞒得挺严实啊，又一想，月初那会儿秦志军腿没伤，大好的前途，怪道找了个这么体面的姑娘。 她热心的站起身道：“我跟秦家住得近，领你去吧。” “哎，那可谢谢大娘了。”嘴甜话儿不要钱，赵娟说得可痛快，跟在张荷花身后往村里走了。 槐树下几个妇人等人一走就议论开了。 “你说那姑娘知道秦志军腿伤了吗？” “知道的吧，这都有些日子了，能没得到消息吗？你瞧那闺女手上可不是拎了东西来探望的。” “不能吧，知道了还愿意？” “也说不好，小姑娘爱俊也不一定，秦志军生得可好，满村里找不到比他俊的。” 最爱凑八卦热闹的王茶花，抱上自家才一岁多的孙女儿就跟在了后面，准备去瞧个热闹。 那抹不开脸面的，照旧在那儿坐着，总归张荷花和王茶花回来了肯定会掰开了揉碎了的跟她们说道，总能知道的。 却说张荷花领着赵娟进了秦家，秦家这会儿却只有秦志军在，秦大有跟俩个儿子都镇上做活去了，林春华去了地里还没回，秦晓妹自然是在顾家。 张荷花一把年纪了，可不讲究什么不能进男人的房间那一套，她进了院就扯开嗓门喊了声：“春华，在家不？” 见无人应，领着赵娟进了大门，直接探头往东厢第一间房里看，正是秦志军的房间。 秦志军因着刚才顾婉的到来，心里乱着，也没靠在床上看书了，自己坐到了轮椅上，望着桌子出神。 这会儿见了来人，愣了一下招呼道：“荷花婶子，您怎么来了？” 张荷花满脸带笑：“志军好点了吧，婶子村口碰见你对象了，就给你领家来了。” 说着就往里走。 顾婉？秦志军下意识往门外看。 待见到跟着张荷花进来的赵娟时，他的眼里闪过失望，是了，顾婉是邻居顾家的姑娘，哪里用得着荷花婶领着来。 只是赵家已经上门说了亲事不作数了，赵娟这会儿来是做什么？而且，她跟荷花婶说她是自己的对象，秦志军眼里有些疑惑。 一路上表现得很是大方，说起对象也坦荡荡没有一丝扭捏的赵娟，这会儿见了秦志军，脸上罕见有了一丝红晕。 她把手上拎的点心和罐头往桌上放，略有些羞赧的道：“秦志军，我之前听说你受了伤，前俩天知道你回来了，但厂子里忙一直没时间过来看你，今天休息，我就过来看看你。” 秦志军还没说什么，一旁的张荷花看向赵娟，惊呼道：“哎哟，我说这闺女看着这体面呢，你还是个工人哪？不得了不得了，哟哟，志军，你可真是好福气呀，这闺女本事的。” 又问赵娟：“闺女啊，你在哪个厂上班啊？” 赵娟听这大娘夸了自己一番又夸秦志军好福气，心里甜得裹了蜜一样，笑着道：“大娘你可别这么夸我，怪不好意思的，我在县里印刷厂上班。” 张荷花激动了，县里印刷厂的工人，那可是出息了，往后这工作还能传给子女，要说以前这姑娘是高攀秦志军了，现在秦志军可是高攀人家了。 她转而对秦志军道：“志军啊，这么好的姑娘，你往后可得对人家好啊。” 秦志军见赵娟一句不提赵家人悔亲的事，对荷花婶说的那些话也一副默认的样子，就皱了皱眉头。 却说王茶花抱着孙女儿也不好就那么上赶子上人家里瞧热闹，她往秦家菜地那片儿拐了拐，想要碰上林春华，到时候说上一句，再上门瞧瞧就不突兀了。 菜地里却不见林春华的人影，问旁边地里的人，说是去看田里的水量去了。她让人见着林春华转告一声，就说秦志军对象来了，让她赶紧的回，自己抱着小孙女往秦家去了。 路过顾金盛家门前时，见秦晓妹坐在顾家院子里纳鞋子，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遇枕头，忙做出关心急切的样子道：“晓妹呀，你怎么在这儿坐着呢，可赶紧家去，你大哥的对象去你家里了，我去你家菜地那边喊你妈也没碰着人。” 秦晓妹听得这话有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大哥的对象？ 王茶花急了，叫道：“哎哟，我说你还傻愣着干啥哟，三家湾过来的，穿得可体面的姑娘，人还提着点心罐头上门的呢，你爸带着你俩哥哥在镇上做活，你妈不在家，你家现在可连个给人泡茶的都没有，可赶紧回吧。” 三家湾的，不是说亲事不作数了吗，怎么来家里了，秦晓妹忙转头看顾婉，就见她脸上先是惊讶，然后就有些无措。 她刚刚才确认过好友的心意，现在就让她听到他哥前边那对象来了，这可真是。 赵家人之前悔亲本就不厚道，只不过他们家在相看后没往外说，也不存在丢脸叫人看笑话什么的。现在赵家姑娘自己来村里，还跟村里人说她是她哥的对象，秦晓妹心里就有些恼了。 顾家和秦家议亲还只是两边家长私下里说定，还没摆到台面上去，现在这样倒不好叫小婉掺和过去，她看了顾婉一眼，示意她安心，道：“我先回去照应着，晚点来找你玩。” 那边秦志军见赵娟态度不明，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让她在自己房里呆着，有荷花婶在还好说，若是荷花婶一走到时可说不清。于是转着轮椅请两人往厅堂里去坐。 赵娟有心想要上前帮着推下轮椅，到底碍于荷花婶子在一边没好意思上前，三人到了厅堂，正好秦晓妹也回来了，后边跟着抱着孙女的王茶花。 她见着张荷花呵呵笑道：“我头前看到春华去菜地了，就转过去喊了喊她，没见着人，这不就找到了晓妹嘛。” 俩人都是打定主意瞧热闹的，谁也不说破谁的心思。 秦晓妹一边张罗着倒水，一边打量了赵娟几眼，看完后心里评价：没有小婉好看，没有小婉温柔，皮肤也没有小婉白。 这时候王茶花正问赵娟多大了，家里有没有说让她什么时候结婚。 赵娟看一眼秦志军，羞涩的低头笑笑。 秦晓妹气得又在心里补了一句，还没脸没皮。第6节 明明亲事都黄了，偏做这样子误导旁人，只是她心里气得要死，一个还没出嫁的小姑娘也不好去攀扯这些事情。。 这时就听秦志军严肃的道：“两位婶子，我上次回来跟赵家这位姑娘是相看过，当时相中了，不过我这腿伤了后，前天赵家已经请了媒人来说过这亲事不作数了，所以我跟这位赵家姑娘也不会结婚。” “啊。” 王茶花和张荷花都愣了愣，还有这事。 可刚刚那姑娘这话里话外都说她是秦志军对象，可没说亲事黄了呀。 起初在秦志军房里那位荷花婶子拿她们打趣的时候，赵娟心里也有点打鼓，见秦志军没说什么她才放下了心。 这会儿听秦志军语气淡淡的管她叫赵家姑娘，还把她爸妈悔亲的事拿了出来说，脸上的羞涩就退了个干净，面上阵红阵白的有些难堪。 不过也只是片刻，她就调整了过来，重又挺直了背脊对秦志军道：“秦志军，这事我爸妈做得是不厚道，亲事黄了这事我不认，咱们当时相中了，那就中了，你就是瘸了我也还是乐意嫁给你。” 王茶花：乖乖，吃了口大瓜。 张荷花：这闺女说话也太虎了，这么多人在呢，就自己喊着要嫁男人啊。 刚才她还觉得这闺女性子爽利，说话喜兴，现在就觉得这是爽利过头了。 秦晓妹更气，一个姑娘家爹娘退了亲，她自己找上门来当着人就喊着要嫁，可她愿嫁她们家还不想要了呢。 她想要说些什么，偏偏她的年龄这样的场合在大哥的婚事上头什么也不好说，本来要递给赵娟的茶碗重重的就放到了她面前的桌上，力道不轻，啪一声震得碗里的凉白开都溅出了好几滴。 第9章 听闻 扛着锄头匆匆赶回来的林春华一进了院门就听到这句话，再看到村里最爱八卦的两人组，只觉得脑门突突的跳。 她把锄头往院墙角落一扔，边往里走边道：“这是赵家的姑娘吧，咱俩家有什么亲事需要你认啊？” 赵娟听得声音回头，看林春华面上没有一点客气和煦的神色，垂了头叫了声婶子。 林春华没应，先看了看张荷花和王茶花，笑着道：“这也晌午了，你们不回去准备做晌午饭啊？” 张荷花有些讪讪，毕竟一开始也不晓得秦家被人给退了亲啊，撞见这事还让林春华开口逐客是有些尴尬，王茶花就没这意识了，她笑着道：“我家的饭都是儿媳妇做，我说你也早早把几个儿媳妇娶进门来，早点享享清福。” 张荷花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二傻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林春华也知王茶花一惯看不懂什么眉眼高低的，也不意她们现在就走，别听了一小半不清不楚再到外边乱传一气更麻烦。于是顺着她的话头道：“可不是，咱们这把年纪的，可就盼着抱抱孙子喽，我家老大这腿养养好就得成亲了，到时我也能享享儿孙福。” 说完，她看向赵娟道：“我头先在外边听人说我家志军对象来了，赵家姑娘，你可算不着我家志军的对象，毕竟就像你爹妈说的，就是相看了一回，也没过礼也没下定的，算不着定亲了，自然也没有什么要你认不认的。” 赵娟一张脸叫她说得乍红乍白，好不难堪，心里委屈得不行。 她喜欢秦志军，相看那天就看上了，秦志军高大俊朗，身上有军人的阳刚硬气，就是秦志军瘸了她也还是喜欢。 可她没料到自己带着礼物上门，表示自己还是要嫁秦志军时会被秦家婶子这么说，在她想来，她不嫌弃秦志军，还愿意嫁给秦志军，秦家人应该对她心存感激的，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其实她不知道，自己儿子伤了腿前程没了，赵家凉薄马上毁婚让她迁怒是其一。 这其二嘛，本来秦志军有对象这事也还没来得及传出去，退也就退了，到底就亲近的几家人知道，偏她一个姑娘家大张旗鼓的从进村就跟人说她是秦志军的对象，还引得张荷花王茶花在这里看了个全场，不出今天下午，满村人都能知道她家志军被退亲了。 到时候村里人会怎么嚼舌根，什么前程没了，腿也瘸了，连亲事都黄了，比这更难听的只多不少。 她怎么能不气。 想到这里，她看着赵娟道：“别说亲事本就没定，就是定了，你们赵家这么势力的作派，我也要不起这样的亲家，这也中午了，你赶紧回吧。” 这就是直接张嘴赶人了。 秦志军冲自己妹妹招招手，低声耳语几句，秦晓妹点点头进了他房间，将桌子上那几包糕点和罐头都拿了出来递给了赵娟。 赵娟是个要强的，被林春华一点情面不留的赶客，见秦家人把她带来的东西都还了回来，也没脸再说什么，接过东西狼狈的走了。 林春华平时算是个性子好的，今天倒是厉害，三两句话就把人给臊走了，不过张荷花想想倒能理解，最出息的儿子摊上这样的事，这人刚回村里赵家人转天就过来说亲事不作数，难怪她没给那姑娘好脸。 她笑着对林春华解释道：“那姑娘进村来的时候，我们一帮人坐在老槐树那边呢，她上来问路问到你们家了，我就多嘴问了下是不是你家的亲戚，那姑娘就说是志军的对象，我这才给她带了路领着到你家来，这不是当时只有志军在家嘛，我寻思着到底还没结婚吧，志军腿又还伤着，就多留了会儿。” 她这么一解释，话倒是说得漂亮了。林春华也是个和气人，不会真跟谁扯得不痛快，就笑着感谢她想得周到，又道：“也就相看时见过那么一面，当时我看着姑娘还行，也想我家志军早些定下来。哪料到志军这腿伤了，我们回来第二天上午，他们家就巴巴的喊介绍人来赶紧撇清，方才也是听老田头跟我说志军的对象来家里了，我进院子就听到她那样说话，能不气嘛。” “这人的口舌哪里肯饶人的，我志军这会儿不走时运伤着了腿，再叫外面乱传他亲事黄了算怎么回事。” 张荷花表示理解，安慰道：“你放心，这事我今儿算是看着的，回头村里要有那起子嚼瞎话的，我见着了肯定帮着说清楚，没有定婚走礼的算哪门子亲事，谁家结婚前不相看几趟呢。” 王茶花也在边上附合，她不是完全没有眉眼高低，她只是反应上比旁人慢一些。 林春华要的就是她们这话，笑着端了自家晒的花生出来，跟俩人道：“你们都是有福气的，现在就能享到儿孙福，即是不急着回家做饭的，就在我家坐坐喝杯茶。” 秦晓妹挺有眼色的，见她妈去端花生，自己就拿了两个杯子泡了热茶端了出来。 茶自然不是什么多好的茶，是碎茶叶沫子，但在乡下已经是顶好的东西了，来了重要客人才舍得拿出来招待的。 可即便如此，当天下午村里几个和王茶花张荷花走得近的妇人也把这事听了个十二三分，什么叫十二三分呢，十分是张王二人听到看到的，还有那两三分是传播过程中不知怎么加上去的。 林春华最不愿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秦家秦志军在青湖村又成了村人茶余饭后的热门。 等到下午三四点多顾婉抱着刚睡醒闹着要找妈的牛牛去找她大嫂时，就见大青湖边四五个在洗东西的妇人说起秦志军的对象说得有声有色的。 “我听说啊，三家湾那闺女是县城印刷厂的工人，她爸妈看秦志军这腿要瘸了就请了媒人上门说这门亲不作数了，可这姑娘是个好的，人今天在秦家可是放话了，说她爹娘那么做不厚道，亲事黄了这事她不认，秦志军就是瘸了她也还是要嫁给他！” 那妇女说得绘声绘色，把王茶花给她学的赵家那闺女的语气神态都学了个三分像，几个人听得哈哈的笑。 “你说那闺女图啥呀，秦志军在部队是官，这部队呆不了了还不如个农民呢，腿还瘸了。”有妇人这般说道。 头先学话的那个就冲她几个挤眉弄眼的道：“你不懂了吧，小姑娘就喜欢那俊哥儿，秦志军生得好啊，又人高马大的，只是脚有点跛嘛，又不是瘫了，可不影响什么的。” 她旁边的妇女不知道意会到了什么，拿半湿的手就去拍了下那个妇人，指着她笑道：“你可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蹦啊。” 几个人又笑作一团。 顾婉没有再听下去，抱着牛牛走开了。 第一次跌到秦志军怀里是个意外，今天早上这次却是她有意为之，可她敢这样行事的前提是她在半年后会嫁给秦志军。 如果秦志军跟三家湾赵家姑娘的亲事没黄，那她再像今天早上那样子可就是不要脸了。 赵家姑娘有高中文化，还是个工人，又是秦志军自己相中的，现在人家对他的腿也不介意，父母不同意也要嫁，更是情深义重了，他应该会很感动。 原本笃定自己会嫁给秦志军的顾婉现在不确定了，她有些难过无措，不能嫁给秦志军的话，她要怎么办，不知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或者别的和秦志军一样对她有益的人。 她正自想着，耳边忽有一道声音响起。 “九小姐，转过多少世了，你行事还是没有狐族的风范啊。” 顾婉吓了一跳，说话之人的声音听着是成年男子的，可她身边只有懵懂的小侄子，顾婉觉得后颈发凉头皮发麻。 她颤抖着低声问：“谁？” 牛牛懵懂的看着自己姑姑满脸紧张，当然，话都还说不利索的牛牛也不懂什么是紧张。 “无需害怕，我在你识海中，你要跟我对话只需要在心中说即可。” 顾婉哪里敢跟他对什么话，惊慌的只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奈何手里抱着孩子一时腾不出来。 男子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道：“你曾是赤狐族长之女，我是你的契约兽，生生世世与你共生共存，不能伤害于你的，此界灵气稀薄，你如今肉体凡胎不曾修炼，你未入修炼之门我每次清醒都需燃烧我自己的魂力，所以时间有限。上次清醒勉强给了你一些狐族传承，此番我是要告知于你，秦志军是千年难遇的纯阳之体，纯阳之体不止对人修大有裨益，于狐族女子而言亦是大补之物。你想要血脉融合得更快更好，他是最佳选择，你是狐族，无需讲究世俗界的这些规矩。” 顾婉听他说什么赤狐族长之女，契约兽，灵气，纯阳之体，听得云里雾里，但大致还是能明白意思。 男子与她不知相伴了多少岁月，对她的秉性是极了解的，接着道：“你若一时不好与他太过亲密，时常在他附近呆着多少也有些助益的，三丈之内越近越好，但此法比之双修助益甚微。” 顾婉闻言眼睛一亮，三丈之内，那就是近十米的距离，这个却是不难的。 男子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道：“这世间有灵根者不多了，何况还是纯阳之体，九小姐，听我一句劝，不过是个男人，能得你选中是他之幸，有用的话抢过来便是了。” 顾婉下意识摇头。 那人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反应，叮嘱道：“我魂力不多了，九小姐切记，赤狐印未消之前，切莫嫁给凡人男子，届时恐怕你会害了凡人性命。” 男子声音渐说渐低，至最后几个字几乎低不可闻。 “赤狐印？我身上那个胎记吗？为什么会害了人性命？是我会妖化吗？” 顾婉一连发问，只是脑中却再无声音传出了。 第10章 来客 青湖村不大，八卦传播速度也很快，顾婉这里听到了，到傍晚林春华也撞上了八卦现场。 她出门砍白菜，半路见三个跟她一般年纪的妇人原本聚在一处嘀咕得热闹，远远见她路过齐刷刷的禁了声，脸上神情颇有些不自在，她走得近了就听她们不闲不淡的扯着晚上准备做点什么菜，明显的匆忙切换的话题，她的脸色就不大好看。 等到了地头就被林得旺老婆拉到了一边，问她：“你家志军是不是订了亲又被退了？” 林春华脸色难看，把来龙去脉给她解释了一番，林得旺老婆就叹气：“你是不知道，现在那些长舌头的嚼得多难听，不知羞臊的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把外头传的乱七八糟的话给林春华学了一遍，劝道：“你也别气，只当听不到吧。” 林春华气得脸色发青，就问这话头是谁传的。 林得旺老婆说：“村子里到处都是嘴，你往哪里找去，起头是几个妇女拉了王茶花在问，我正好也在，听了一嘴，跟你说得差不多，没添那些难听话，这嘴一多，每人都自己添几句，传着传着可不就歪了。” 林春华听王茶花没有在里面搅事，心里还是记了她的好，谢了林得旺老婆斩了颗白菜拿回家里后，坐在自家堂屋的长凳上气得直捶自己心口。 末了进了秦志军房里，苦口婆心的又劝他赶紧娶了顾婉，也好叫村里那些人闭上嘴。 秦志军想起两次见顾婉，两次都把人家抱了个满怀，心里最初的想法已经不是那么坚定了，她跟林春华道：“妈，你容我好好想想后面的生活怎么安排，娶了人家，我总要能给人家好日子过才行。” 林春华见他态度软了，心里高兴了起来，连声应好。“是不能委屈小婉，你好好想想，妈不催你。” 让林春华喜闻乐见的事不止这一桩，另一桩就是从儿子回来后好些天没往家来的顾婉，现在又常来找晓妹一起玩了，她觉着，比往常来得还要勤些，每每顾婉来了，她总是格外热情一些，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拿出来往顾婉手里塞。 顾婉跟秦晓妹见天玩在一处多少年都是这样，而且也基本是坐在顾家的院子里，并没有什么不妥当的。 转眼七八天过去，顾婉观察自己身上的胎记，颜色确实有变化，心里不知多高兴，这种方法安全妥当还可以长时间使用啊。 时间进到八月底，青湖村家家户户都准备秋收了。云阳县79年冬天分田到户，今年是分田到户后的第一次丰收，村人们脸上的喜悦掩都掩不住。 这大半年哪家都把分到的田地当成亲祖宗侍候，老天也赏饭吃，田里的稻谷长势极好，想到这打出谷来除了每亩上交五十斤公粮，其它的就都是自己的了，谁心里都是火热的，通身都是干劲。 牛牛太小，顾婉的任务是在家带着牛牛以及做一家人的午饭送到地头去。 孩子还小，习惯了被人抱着满村转，不过九点在家里就呆不住了，顾婉只得带着他满村的转，村口一辆黑色轿车开了进来，在顾婉身边停了下来。 顾婉坐过大巴，轿车却没见过几回，这时候家里有辆自行车都是有钱的了，像她们村的村巴，那是沿途三个村五个人合伙买的，所以轿车这东西真是稀罕物，不过顾婉怕生，好奇的看了两眼就要抱了牛牛走开。 “你好，请等等，我想跟你问个路。” 驾驶座下来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白衬衫黑西裤，擦得锃亮的黑皮鞋，这样的打扮顾婉头一回见。第7节 单凤眼，说完话冲顾婉笑得很是阳光，一口白牙尤其显眼。 男孩身高腿长，几步就到了顾婉近前，顾婉前一刻注意力还在男孩晃人眼的白牙上，下一刻忽然变了脸色惊惶的快速后退了两步。 脸上泛起薄薄的红晕，心脏酥麻了一下，她一双杏眼瞪得溜圆诧异看着男孩。 不是说这个世界有灵根的人不多，纯阳之体更是千年不遇的吗？竟叫她又碰上了一个。 周靖见这姑娘怀里抱着孩子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没敢再靠前，在她四五步远的地方站住了。 心说自己的长相向来能招得女孩子往前贴，把人吓得连连后退的倒是少有。 又见那姑娘怀中抱着孩子，打量她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只叹农村的孩子结婚也太早了，心里觉得大概这是个有夫之妇，所以才要跟异性保持距离？ 他对着顾婉笑得阳光，一口白牙几乎被太阳折射得闪起了亮光。 “我想问下，这里是青湖村吗？” 顾婉见他不再上前，听他问路便点了点头，“这里是青湖村。” 周靖耳朵酥了一下，这胆子小得像兔子的女人声音有点勾人。 搓了搓手指，止住了想要捏捏自己耳朵的冲动，问道：“那你知道秦志军家怎么走吗？” 顾婉讶异，将那男孩上下打量了一番，讶异问道：“你找秦志军是？” 男孩听她这话，就知自己找对地方了，笑道：“我哥是秦大哥战友，我这是代我哥来看看秦大哥。” 哦，顾婉了然。给他指了路，可村道复杂，周靖听着觉得真不太好找，问顾婉能不能给带下路。 顾婉犹疑了一下，她对于特殊体质的男人，是又爱又怕的。 多接近有益，又怕自己出丑，想了想道：“要么你开慢些，我在前面给你领路成吗？” 周靖只看她表情就知道这姑娘是怕他，笑着道过谢自己上了车。 顾婉领着一辆龟速行驶的轿车往村里走，有上了年纪没去田里的老人见了都要问个稀奇：“婉丫头，你这领的谁呀，开着的这是轿车吧。” 顾婉就都回道是村口碰到的秦志军的朋友。 等一人一车到了秦家门口，周靖从后备箱里大包小包提了不知多少东西出来，这才合了后备箱跟着顾婉往里走。 顾婉知道秦家人今天除了秦志军都往田里去了，只得进了秦家厅堂提高声音问道：“秦大哥，你在吗？” 秦志军出来得挺快，拄着拐杖出来的。 顾婉瞧见愣了愣，这已经可以下地了吗。不过她没有问什么，略退后几步跟秦志军保持距离，就道：“你有朋友来看你，我给领过来了。” 秦志军不及问，就看到了跟在顾婉身后进来的少年，只觉得略有些眼熟，却是不认识。 周靖见那村姑对秦志军也避着，心说原来不是只怕他，离顾婉几步处站定，笑道：“秦志军大哥吗？我是周扬的弟弟周靖，代我哥来探望您。” 秦志军听是周扬的弟弟，这才恍然，怪道他觉得面熟，笑着招呼周靖去坐，见他提了满手的东西，皱了皱眉头道：“我跟你哥的交情，你来我家提这些东西做什么？” 周靖半点不生份的把东西往桌上放，笑道：“您跟我哥交情好，可这是我妈我外公张罗的，您呐，还是收下吧。” 顾婉见他们聊上了，把牛牛放下去找杯子泡了两杯茶，就对秦志军道：“秦大哥，那你们聊，我去田里一趟把春华婶喊回来吧。” 秦志军笑着谢过，顾婉忙抱着牛牛走了，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 秦家厅堂不大，就秦志军一个她小心避着些还好，现在不大的屋子里两个会对她有影响的人站着，顾婉腿有些发软。 秦志军看她见到自己就急忙避走，心里有些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这些天他常能听到她就在自家院子里呆着，可八天了再没打过一个照面，他心里莫名有些失落。 第11章 借住 林春华回来得很快，在自家门口看到顾婉说的那辆小轿车心里就有些紧张，整个乡里可没有谁有这样的车子。 等进去看到堆了一桌子的礼物，一打眼看过去她只认得麦乳精、水果糖、其他那些一看包装就知道很上档次的她认不出来，再看那男孩生得白净穿得体面，林春华就觉得自家这屋子和摆设哪哪儿都太过粗陋了，不好意思招待这样光鲜的孩子。 她有些拘谨的打过招呼，知道是她家志军这回出任务一起负了伤那个战友的弟弟，就关心的问道：“你家哥哥现在好些了吗？” 周靖笑道：“谢谢婶子挂怀，我大哥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只是要养上一段时间才行。” “是得好好养着。”林春华点头，说了这么一句就不知道要再说什么了，干巴巴道：“那你先坐会儿，我去张罗午饭。” 家里忽然来了贵客，可也没什么好东西招呼人家，林春华准备把家里的老母鸡给杀了，再炒几个鸡蛋。 这都半晌午了，乡里食品站的肉怕是早就叫人抢光了，想着村尾田老三家前天才找支书批了条子杀了头猪，半头上交了食品站，还有半头是留在村里卖的，也不知道今儿个还有没有了。 村民家里杀的猪不要肉票，价格要比食品站贵一毛多一斤，每斤要卖到八毛五，林春华想了想从柜子里拿了三块钱，琢磨着称个三斤多好待客。 风风火火跑到田老三家，一家子人都到田里去了，只有七十多岁的田老娘在家里坐着，听到问还有没有肉，说是都卖了，就自家留了不到二十斤，问抹了盐腌起来的中不中。 林春华早也料到了，这个天肉不用盐腌起来还真放不住，咸肉就咸肉，就着蒜苗炒也极香的。央着田老娘给匀了三斤，又拿了半副小肠准备烧个汤。 周靖此来却不是单纯的探望，他对秦志军道：“你为了救我大哥伤了腿，就这么自己去申请退伍多可惜，来之前我外公叫我给你带个话，你的退伍申请他给压下了没有批，让你现在只管先在家养着，这一趟本来我妈是要来的，只是一个是我大哥需要人照顾，二个是我妈留在京市给你找一位医生。” 秦志军听闻自己的退伍申请竟然被压下了愣了愣，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部队呆了十年，他对部队的情感极深，要说离开他是真舍不得，可医生也说他的腿伤得重，完全恢复不大可能的了，又怎么还能留在部队。 转念想到周扬外公如今的地位，若他老人家有心，他的腿纵然是跛了，他恐怕也能给他做个妥善安排。 只是离开了训练场和曾经的兄弟，旁的他倒看得不重。 只是周家人这样上心，他心中不由感动，笑着道：“你们实在不必如此，我跟周扬做了六年的搭档，是战友袍泽也是兄弟手足，相信换了你大哥处在当时那个位置他也会毫不犹豫救下我的。你跟阿姨说说，还是别费心给我找医生了，军区总院最权威的大夫会诊了也没有办法，我退伍了也没关系，往后换一种生活能多陪家人也是不错的。” 他对于自己的腿实则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周靖却道：“这位钟大夫不一样，昔年在战场上救过老首长的，一手医术了得，只是他不喜名利，少有人能找得到，我这次来可是带着任务的，没有找到钟大夫之前，我定期送你去省城治疗，你这伤，真这么回村里不管它怕是要耽误了的。” 言下之意，这是要长住了。 周家的背景秦志军是知道一些的，周扬只兄弟二人，如今让周靖为了他要在不短的一段时间都窝在青湖村，秦志军是没想到周家会这么安排的。 但周靖一看就是从小生活优渥的，为了他长住在乡下算怎么回事，他沉吟一下，道：“我是真没想到你们家为了我的事这么上心，我很感激，不过你看我们乡下的条件着实不太好，要么这样，我自己定期去省城复诊，阿姨如果找到了那位钟大夫，你再接了钟大夫过来？” 周靖摆摆手，道：“不用，我妈下的命令我可不敢打着折扣执行，乡下挺好的，正好体验生活，只是要给你家人添些麻烦了。” 周靖就这么在青湖镇住了下来，秦家只有四间房，秦大有夫妻住了一间，秦志军一间，秦志刚和志华兄弟俩一间，秦晓妹一间，却是再没有多的房间好给周靖住的了。 傍晚大家从田里回来的时候，林春华就去找了祝凤仙，顾家屋子跟秦家一般格局，却是有个空着的房间。 她把情况跟祝凤仙一讲，祝凤仙哪有不愿意的，只怕慢怠了贵客。顾不得刚从地头回来，喊了王水英去做饭，领了顾婉打了两盆水就收拾起家里的客房来了。 顾家的房子还是年初刚盖好的，青砖瓦房，墙壁刷了白，比村里好此土坯房还是要好很多。 原本放在客房的一些闲杂物品被她通通搬到了自己屋里头，把家里还没舍得用的新铺盖也给换了上去，收拾完了乍一看虽然简陋，倒也干净清爽。 对于家里要来这么位贵客暂住，顾金盛也很是重视，祝凤仙收拾完了后他还特特去看了看，看过后让祝凤仙把铺在草席下的稻草抱走，擦干净床板换上冬天的垫被垫在下面。 祝凤仙愣了愣，谁家草席下铺的不是稻草啊，怎么要换被褥。 顾金盛黑着脸道：“听我的没错，城里的娃子哪里睡过稻草，别把人吓着了。” 祝凤仙听了，想想也对，把稻草都收了又细细擦过一遍床板，翻出一床八成新的棉被铺在床板上，上边再铺了草席，一手按下去柔软舒适。 顾金盛这才满意了，扫视了房间一圈对顾超道：“你去把你妹妹房里那套桌椅搬这间房里来，人家来家是做客的，怠慢了不好。” 又转头对顾婉道：“你就将就将就，要放个杯子镜子什么的就往箱笼盖上摆吧，让你哥帮你把两个箱子叠着放，这样高度也就够了。” 顾婉乖巧的点头，心情不知有多好，对于她爸的决定完全没意见，只希望秦家这位客人住得舒坦能在她们家多住些时日才好。 客房正对着她的房间，两者相隔不过五米，以她感知到的周靖的体质，还有比这更大的便宜吗？每天他来家里睡觉的时间她不出房门就能蹭到好处了，这心情美过了天降横财。 想到了什么，对顾金盛道：“这时节蚊子多，要么把我的床帐子也拆过来？” 顾金盛看她一眼，想了想点了头，儿子房里的床帐子是结婚那会儿买的，反倒是女儿，原来没有床帐，盖了新房才添的，入夏才翻出来用还是崭新的，确实是用她的最合适。 他一点头，顾婉就麻利的回去拆帐子了。 希望这位贵客能久住是其一，另有一点，打从那个胎记出来后，蚊子苍蝇这些农村常见的飞虫根本不会往她身边靠。 这几年村里通了电，可大部分人家都是不舍得用的，农村的晚饭吃得也就很早，今天因着农忙稍晚了一点点，不到七点钟秦志华就领了和他差不多大的周靖到了顾家。 顾家人早早吃过晚饭收拾妥当了，一家人都坐在院里歇凉，往常歇凉都是黑灯瞎火的，一是为了省电二是为了免招蚊虫，今儿因着知道秦家的客人会过来，顾家厅堂的灯天一黑就开着了。 见到秦志华领着一个穿白衬衫的男孩子往这边来，顾家人就知道这是秦家的客人了，坐在矮板凳上的顾金盛见人来站起了身往前迎了两步，黑红的脸膛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笑得堆了起来，直叫一旁的顾超和王水英看得咋舌。 “这就是周靖吧！”顾金盛笑得格外热情，又带着老农民的朴实。 秦志华也看得稀奇，喊了一声顾叔，对周靖道：“周靖，这是顾叔，这段时间你就暂时住顾叔家里。” 周靖笑得一口白牙闪亮，热情的一边跟秦志华喊了声顾叔，一边就去握顾金盛的手，这么正式的见面礼节叫从没经历过的顾金盛一时有些手脚慌乱。 他右手拿着烟杆子，慌乱中就伸了左手，周靖看得一愣，不过也就一秒，他面上神色不变，快速的把左手也伸了出来，一双手握住顾金盛的左手，笑着道：“打扰顾叔了，这段时间我可要给顾叔您一家人添麻烦了。” 顾金盛见着年轻人说话做事是个场面人，且对他也很是尊重，笑得一张脸像菊花盛开，用他那半土半洋不甚标准的普通话同周靖寒喧起来。 “说得哪里话，我家和秦家交情不一般，志军几个孩子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这孩子一看就是城里好人家出身，就怕你住不惯我们乡下人家的房子。” 又指了顾家人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顾超，跟你差不多大，可没你出息，那是顾超他媳妇孩子，这是我老伴儿，你就叫婶子就成，边上那是我闺女顾婉。” 周靖顺着顾金盛的介绍大哥大嫂顾婶子的一一喊人，到顾婉时他挑了挑眉，再看看被顾家嫂子抱在怀里的小娃儿，原来带的是侄子。 这女孩子当真是胆小，人人都在院子里站着呢，独她远远的退到了厅堂门边，拿他当洪水猛兽了。他冲她咧嘴笑了笑，颊边现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小婉妹妹。” 第12章 送糖 顾婉被他一声小婉妹妹叫得红了脸，喏喏的叫了声周大哥。 农村人好客，祝凤仙又是泡茶又是端瓜子的招呼秦志华和周靖吃，顾婉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悄悄的退回了自己房里。 桌椅都没有了，她只有在床边枯坐。 她听着院里几人寒喧了几句，顾金盛就说要领周靖看看房间，看缺什么的也好补上。 秦志华自然陪着进去，瞧见屋里干净整洁，心里松了一口气。 周靖看到床上那被褥挑了挑眉，他今天看见秦志军的床，草席下铺的是厚厚的稻草，寻思了半天那稻草里能不能藏跳蚤，顾家倒是给他备了被褥。 再看桌子上摆了个崭新的搪瓷茶缸，釉面光滑细腻，杯身上是伟人头像和红色语录，旁边放着个红色大铁皮开水壶。 他冲顾金盛谢道：“屋子收拾得这么好，叫顾叔顾婶费心了。” 顾金盛一张老脸笑开了花，高兴的道：“就怕你住不惯，你看着行就好，一会儿我让你婶子给你拎桶水来，你洗脸洗脚用，今天来得匆忙你先将就用用，明天再去给你买两个新的盆来。” 顾金盛又再三说了有什么事喊一声就行，这才留了周靖休息，自己回屋去了。 秦志华走了后，顾家人陆续回房，不多久灯都熄了。 夜色静谧，月色透过薄薄的窗帘钻进屋里。周靖躺在顾家新铺的床上，空气中有丝丝缕缕似兰非兰的淡淡香气。第8节 他嗅了嗅枕头和被子，是太阳晒过的味道，并没有那种似兰非兰的幽香，却不知那香气到底从何而来。 一夜好眠，次日在鸡鸣鸟叫声中醒来的周靖脸色僵硬耳根通红的往停在秦家门口的车子走去，打开后背箱拎了自己的行李匆匆的回了房间，悄悄换了裤子。 把脏衣物塞进了行李袋里，他以手捂眼，竟然做了一夜那种不可描述的梦，还有了丢人的反应，偏偏梦里有些什么却是半点想不起来。 坐了许久，直到耳根的红潮褪了，他才洗漱了关上门往秦家去。 昨天就和秦志家说过，今儿他陪他去省人民医院看一下腿伤恢复情况。 顾婉今儿的任务除了做饭带好牛牛和晒谷子，再就是去村里的供销社买两个搪瓷脸盆，早上顾金盛掏了三块钱给顾婉交待她买脸盆的时候，王水英背了顾金盛小声嘀咕。 “爹这可真是大方啊，咱家可就我们结婚时有两个搪瓷脸盆，一家人都用的木盆子呢。” 顾超横了他媳妇两眼，“不懂事儿别瞎叨叨，能叫周靖跟咱共用这些东西吗，城里人可讲究的。” 虽然他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个讲究法。 确实是大方，今年分田到户后不计公分了，男人靠打点零工赚钱，女人就是做点家务活带带孩子种种地，零工不是天天有，顾金盛这样的师傅工一个月不过十几块钱收入，顾超现在还是学徒，一个月到手不过八九块钱。 家庭月收入不过二十块左右，他一下掏出了三块钱买搪瓷脸盆这样的奢侈品。 青湖村算是个大村，村里就有供销社，逢着谁家杀猪了扣除上交食品站的份额，余下的肉也是摆在这供销社门口卖的。 六十来平方的一间平房，靠墙摆着高到顶的木柜货架，中间留了两米宽的富余，然后是一排玻璃货柜。 乡下人也没那么多闲钱添置物品，所以整个供销社就一个售货员，是支书家的大儿媳妇，叫王春香。 顾婉进去的时候，王春香正埋着头织毛衣，瞧花色是件男式的，她隔着柜台笑着喊了声春香嫂子。 王春香听这软娇娇的声音，抬头见是老顾家的闺女顾婉，笑着道：“是小婉啊，这是要买点什么呢？” 不得不说村里售货员的态度可比乡里和县里的好太多了，顾婉指了指摆在靠墙货架上的搪瓷洋脸盆道：“麻烦嫂子给我拿两个脸盆。” 王春香心说这读过初中的女娃子就是不一样，讲话斯文又好听，声音都是细声细气的。她放下手中的毛衣，起身拿了两个脸盆摆在玻璃柜台上给顾婉看，一面问道：“买一对，有亲戚结婚吗？” 这时候卖的洋铁盆大都是白色搪瓷底漆着大红双喜字和大红花，一块四毛五一个，着实不便宜，乡下人大多用的木盆子，买这搪瓷脸盆的多是亲眷结婚添个嫁妆。 顾婉笑笑，只说是自家用的，看了看俩个脸盆没有磕碰掉漆的，从口袋里掏出那三块钱递给了王春香，王春香接过钱从柜子里翻出一张一毛的找给顾婉。 回到家里扫地洗衣忙活了一会儿牛牛才醒，顾婉喂他吃了锅里温着的蛋花粥，这才抱了他往晒谷场去。 顾超已经到了晒场，独轮车停在一边，他拿了大扫帚把铺在地上的竹编晒垫来回扫了两遍，见足够干净了才把谷子往晒垫上倒。 见顾婉来了，顾超把空筐子放上独轮车，逗了逗自己的宝贝儿子就推着车走了。 这一片铺着好几家的晒垫，牛牛摇摇晃晃的满场跑，倒不用顾婉管。 她拿了大木耙把堆成堆的谷子推开，又反复耙了几遍直到谷子均匀的铺在晒垫上才罢。 接下只用在晒场这看着粮食别叫鸡鸭鸟雀偷吃了就行，这时节麻雀很多，不过站了几分钟就有五六只麻雀落到了自家地头，她发出呼喝声去赶，那麻雀胆儿肥得扑棱几下翅膀挪开十几二十厘米重又落下来继续吃谷子。 牛牛看到麻雀群兴奋得歪歪扭扭就往晒垫上冲，麻雀被他惊得四散飞起，有几只就落到了顾婉两米开外的地方。 顾婉当时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抓起脚边的扫把就掷了过去。原只是想把麻雀赶走，却不曾想三四只麻雀就那么被她扔过去的大扫帚给拍晕在晒垫上了。 顾婉有点懵，瞧了瞧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横躺在不远的大扫帚。两岁多的牛牛已经兴奋的冲到了扫帚处，拉开扫帚露出歪在垫子上的麻雀。 小孩子没有不喜欢鸟儿的，平日里大的孩子掏岛窝掏到还不会飞的幼鸟总是稀奇的捧着到处显摆。 牛牛小小的手一把捏住一只麻雀的头就拎起来打量，把顾婉吓得赶紧过去从他手里把那麻雀接了过来，就怕那只是一时晕的麻雀被他捏疼了捏醒了回头琢伤抓伤他的手。 新玩具被抢了牛牛自然不干，踮着脚儿的要拿回来，顾婉举着手躲过，把地上另三只麻雀也拎了起来，哄牛牛道：“姑姑回家拿个东西装好再给牛牛玩好吧，这么玩回头它醒了就飞走了。” 牛牛闻言这才乖乖点了头，顾婉抱了他回家找了个买苹果时附带的网兜，把四只麻雀往网兜里一扔，束紧了口子拎在手上抱着牛牛又回了晒场。 牛牛这一上午就跟那网兜里的麻雀对上眼儿了，而顾婉一个多小时拍晕了三十多只麻雀，快、狠、稳、准，无一失手。 到现在，顾家晒谷场俨然成了麻雀们口耳相传的修罗场了，再没有不长眼来送菜的了。 顾婉盯着远处的大青山想，能避免妖化的话，半妖血统其实挺好的，想吃口肉容易啊，要知道不是年节不来客的话，农村人一个月也难得吃上一两回肉的。 至晚间周靖和秦志军回来时，秦顾两家的餐桌上都多了一道肉菜，焖烧麻雀。 听这麻雀是晒谷场上拍的，一帮年轻的稀奇得很，周靖这是头一回知道麻雀也能吃的，还挺鲜，直说明天也要去晒谷场逮麻雀去。 秦志军却是怎么也想象不出柔柔弱弱的顾婉是怎么拍麻雀的，可惜还不好外出。 一家人吃过饭，无人注意时他喊了秦晓妹推他回房间，打开五斗柜的抽屉拿了一大包大白兔奶糖出来递给秦晓妹。 秦晓妹还真认得这个，她看供销社的王春香吃过，说是上海买的，是个稀罕货。 她一双眼中都是惊喜，抬头问道：“哥，这，大白兔奶糖啊，都给我吗？” 秦志军刚要说的话叫秦晓妹噎住了，脸上就有些尴尬，另一只空着的手掩饰的揉了揉鼻梁，道：“我寻思着这甜食也就是小姑娘才爱吃，你把这包糖拿去，跟顾婉一人一半分了吧。” 秦晓妹听到这话先是一愣，后就噗的笑了出来。一脸打趣的瞧着她大哥，秦志军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叮嘱道：“悄悄送过去吧。” 秦晓妹呵呵笑着应了，把糖背在身后走了出去。 秦志军见她出去了才松了口气，林春华昨天夜里就把周靖带来的东西都塞进了他房间的柜子里，当时看到糖他就想起顾婉低血糖的毛病来了，只是天色太晚当着人也不好送，今天一早又去了省城，到这时才找到了机会，倒真是没想到给自家妹妹也留些尝一尝。 秦晓妹拿了那糖到了顾家，直接进了顾婉房间。 把来意一说，笑着道：“我哥绝对是对你有意思，你是不知道，我一开始以为这糖是给我吃的，结果他是让我跑腿的，听我问是不是给我吃的，他自己也愣住了，说是让我跟你分着吃，我是看出来了，见色忘妹的，压根就没想起我。” 顾婉却是红了脸，他以为她是低血糖，上次还嘱咐她随身带糖块。 她让秦晓妹把那糖拿回去，秦晓妹却是怎么也不肯的，笑着打趣道：“我大哥给自己准媳妇儿的东西，我可不能昧了，拆开我拿几个尝个味儿就好，其他都留着让你甜蜜蜜去，好吃着糖就能想着我大哥。” 第13章 意动 顾婉被她笑得脸颊飞红，慌忙捂住秦晓妹的嘴道：“你可别胡说八道了，要是有人往外边过听到了我可没法做人了，东西我真不敢要，你拿回去。” 秦晓妹正了神色，道：“怎么就是胡说八道了，咱们俩家人可都有这默契，再过半年你可就是我嫂子了。” 顾婉想起前些天听村人说赵娟放下的话，心想这事可真是没准儿的，放在心底这些天也没人倾诉，这会儿忍不住小声跟秦晓妹说道：“那天三家湾的赵娟来的事，村里都在传，她说婚事她还是认的，所以我爸妈和你爸妈之间说的还真不一定就作数的。” 秦晓妹撇了撇嘴，道：“她说不作数就不作数啊，你听人家传话儿肯定没听全，我妈那天可当着荷花婶和茶花婶的面说了，两家没定亲，不需要她认不认，咱们家也不会跟她家做亲的。” 顾婉听到这，眼里亮起光来，问秦晓妹道：“那你哥愿意吗？” “我哥？”秦晓妹想到她大哥那天的作为，抖着肩膀笑了起来，“我告诉你啊，那天我被那赵娟可气坏了，她一个劲儿误导荷花婶她们，好像完全没有悔婚那桩事似的，是我哥直接把话说破了，你是没瞧见，我妈一发话我哥马上让我把那赵娟带的点心罐头叫赵娟拿回去，你可别寻思我哥是不是对那赵娟有意思了，我可一点儿没瞧出来，我倒是看出来我哥稀罕你了。” 顾婉不知还有这事，倒是对自己这粧亲事放心很多，只是秦晓妹说秦志军喜欢她，她是没看出来的，他是不愿娶赵娟，可也不愿娶她呀。 小姐妹俩个嘀嘀咕咕说了许久悄悄话，月亮爬上天空时秦晓妹才回家去了，那包大白兔奶糖到底是被秦晓妹留在这儿了。 顾婉关房门换了宽松衣服准备睡觉，躺到床上才想起秦晓妹来之前，她本是要去收白天晒在院子竹竿上的衣裳的，两人聊着天她倒是忘了，这会儿想起来她起身就往外走去。 经过厅堂拐出大门时忽然心头怦怦乱跳，转角处刚跨出门槛就一头撞在了一个人身上，她双颊微热，那种身子酥软的感觉立刻涌出，顾婉心道不好。 只是已经来不及，筋酥腿软时被那相撞时本不算太大的力道冲得站立不稳，人就往后倾去，一双大手迅捷的扶住了她的腰和背，几乎将她虚虚的揽在了怀里。 夏衣轻薄，腰和背被一双热烫的手贴着，顾婉顿觉呼吸都不能了，脸烫得似要烧起来一般，胸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起伏，她抬头就见自己撞到人果真是周靖，忙咬牙强提起力气往后退了一步倚在大门门框上稳定住身形，歉意的叫了一声：“周大哥。” 偏她这时发出的声音软绵绵，娇媚非常，顾婉自己听得都脸红。 她将后背紧紧贴在门框上，心里庆幸幸好是在门边撞到的，现在还有门框能倚靠，若不然，现下要是挂在这位客人身上，她也就不用活了。 周靖有一瞬间的失神，方才扶顾婉腰的那只手虚握了握，目光不由自主的向那一处扫去，宽松的衣裳一点也瞧不出她的腰竟然那么细那么软，细得他一掌竟能握住泰半。 余光又看到她急促呼吸下起伏的波澜，他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恰被顾婉那一声周大哥唤醒，双手放开了顾婉退后了一步。 “对不住，有没有撞到哪里？” 顾婉知道自己现在的声音是什么样子，咬紧唇舌不肯说话了，只是摇头。 周靖揉了揉鼻子道：“那我进去了。” 转身走的时候，他闻到一抹熟悉的幽香，似兰非兰，正是昨夜床榻上寻不到源头的香气。 等到周靖回了房，顾婉站了好一会儿身上才有了力气，狼狈羞窘的快步去把竹竿上晾着的几件衣服收了抱在怀里，逃一样的回了自己房间。 周靖回到房里，看到自己房间多了两个崭新的搪瓷脸盆，他拿了脸盆毛巾等物到院子里的压水井压了水洗漱，瞧见顾婉窗户溢出暖黄的灯光，站定看了一会儿才倒了水端了东西回了自己屋里。 床榻上幽幽香气清且浅，已经淡到难以捕捉，他仰躺在床上一双手枕在脑后，看着白色的帐顶忽然弯唇笑了起来，今儿才发现这村姑长得比大院里公认的美人乔韵欣还勾人。 乖巧软弱，一点儿侵略性都没有，偏偏眉眼身段无一处不风流，分明是两种极端，在她身上却完美融合起来了，让人看得心头发痒。 次日一早天光方亮，周靖就起身拿了之前的脏衣物到院子里自己洗了，农家小院里有一架竹竿支起的晾衣杆，他把湿衣晾好时，院子一角的鸡笼里，一只公鸡引颈长鸣，接着远远近近有鸡鸣声相应和。 祝凤仙起床准备做早饭，见家里这位贵客竟是比她起得还早，颇为诧异。 “小周起得这么早，可是住不习惯？” 周靖做了几个运动前的热身动作，回道：“并没有，平时也是习惯了早起锻炼的。” 这话倒是不虚，他打小要么被外公往部队扔，要么被老爸往部队扔，作息和军人是一样的。 祝凤仙以为城里的孩子娇气，这小周倒叫她刮目相看，又见竹竿上晾好的仍在滴水的衣服，笑着道：“小周往后衣裳换了只管放着，婶子给你一并洗了就是。” 周靖哪会让人帮忙做这事，笑着推了。 这天的早饭，他被祝凤仙邀请了在顾家吃，他却不过，吃了一顿农家大灶煮的红薯粥，红薯香甜，粥香四溢。 祝凤仙今儿下米比平时舍得许多，粥煮得浓稠好喝，顾超私底下跟媳妇王水英笑言是沾了周靖的光。 只有顾婉，端了碗站在厨房里吃不肯上桌，顾家人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村里家中来了客女子不上桌是很正常的事。 割稻子到了第三天，田里已经是收尾的工作了，翻晒谷子反倒是比较紧要，秦晓妹今天被林春华留在家里看晒谷场。 秦晓妹还是贪玩的心性，喊着今天也要一展身手捕麻雀。拉了顾婉去她家翻了筛子和麻绳，准备晚上也给家里添道肉菜。 顾婉到秦家的时候，秦志军没有像之前那样在自己房间里或坐在轮椅上或坐在床上，今天他坐在院子里，旁边放着一对拐杖。 顾婉看见他在院子里就顿住了脚步隔了两米站着，想到他叫秦晓妹夜里送糖，又觉脸有些热，不自在的把脸略侧了侧。 “大哥，我今天准备了好东西，你瞧好了，晚上还能再来一盆焖烧麻雀。” 秦志军嘴里应着，却不时拿眼角余光去看顾婉，想着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昨天怎么捉的麻雀。 秦晓妹因着自家大哥昨天叫她送糖那一出，对秦志军和顾婉的互动尤为敏感，见大哥不着痕迹的去瞧小婉，偏半天矜持着没跟小婉搭一句话，她心里好笑，没看出大哥是个腼腆的。 她不再管他大哥的那点小心思，拿了筛子和一捆麻绳就拉着顾婉往外跑了。 周靖等两人出了门，状似不经意的道：“秦大哥，我还没见过晒谷子捕麻雀，也跟去凑个热闹。” 秦志军笑着点头，就见周靖转身大步出去了，乍一看步子迈得挺稳，但速度却是很快，一会儿就出了院子不见了人影。 稻谷秦大有和顾金盛早上出发的时候已经先推到了晒场，周靖跟着到了晒场时正见顾婉和秦晓妹搬抬一筐足有百斤重的谷子要倒到晒垫上，他快步上前抢过那大筐，道：“这活计重，我来，是全倒在一堆吗？” 他一靠近，顾婉快速的急退了几步。第9节 周靖见她脸色微红，不知她那是妖族血脉所致的对有灵根异性正常反应，只当她是害羞，眼里就有了笑意。 把谷子一筐筐分开倒了，顾婉和秦晓妹在自家晒垫上分头做事不提。 周靖倚在一棵树杆上看顾婉拿着他没见过的木制耙子推开谷子，来回走动着一遍一遍把成堆的谷子铺平耙匀。 她今天穿的一件黑白格子短袖衬衫，版型呆板肥大，要不是昨天撞到他握到她的腰，就她这身打扮哪里看得出什么身段。 第14章 交锋 秦志军拄着拐杖走到晒场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情景，周靖的目光始终随着顾婉的身影转。 他心里一个咯噔。 他本就是心细敏锐的人，又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越发看得分明，周靖看顾婉的眼神有好奇，有兴味，分明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生出了兴趣的样子。 察觉到有人注视，周靖回头见是秦志军，诧异道：“秦大哥，你怎么出来了？” 秦志军笑了笑，道：“来看看晓妹怎么捕麻雀，医生也说要适当走动对恢复有益。” 他一面说着，已经走到了周靖身边站定。 不得不说，秦志军和周靖的皮相都生得很好，俩人站在一处就更加养眼了。 离得稍远的地方还有两户人家的晒垫铺着，两个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媳妇子一边摊晒谷子一边自以为不着痕迹的往秦志军俩人身上瞄。 刚才还利落的耙谷子的顾婉，听到秦志军的声音有些微微地局促了起来，拿着耙子的手僵硬的不知道要怎么动作却又机械的动作着，好在谷子已经摊晒开了十之七八，又耙了几下也就妥当了。 秦晓妹干完活就兴奋的去找了块砖头大小的石头和一根筷子高的小棍子，准备就绪拎着筛子准备设陷阱的时候才觉得自己犯了傻。 现在村里的空地上都铺了晒垫，到处都是谷子，麻雀最是不缺粮的时候，她手上这个不足一平方的筛子哪里能有麻雀光顾。 可工具都备齐了就这么收手好没面子啊，干脆选了自家晒垫的一个角落把陷阱给架了起来。 筛子倒扣，用绑了绳子的棍子撑起其中一边，筛子上压一块石头，她牵了绳子躲在远处，只等麻雀进了筛子下快速扯动绳子就能扣住麻雀。 想法是美好的，奈何这些麻雀也精灵，大片的谷子可以偷吃干嘛要往有危险的地方钻。 秦志军见他妹子沮丧的样子有些好笑，只他发现，自家晒垫上还有麻雀落下，顾家的晒垫却是清清爽爽，麻雀打那边过都会绕道走。 他的这点疑惑在秦晓妹等了十几分钟都没有鸟儿钻套子时拉了顾婉帮忙时解了。 顾婉气定神闲在那站着，秦家晒垫上离她两三米的麻雀她一把扫帚掷过去都能现场拍晕了，一只也没有逃出。 秦志军眼瞳缩了缩，那扫把破空掷出的速度太快了，就是他去投掷也不能有这样的效果。 而扫把能飞出那么快跟顾婉用的力道有关，且这准头厉害了。 周靖倒没多想，见顾婉一扫帚就能拍晕几只，一时技痒想自己上手试试，兴奋的走过去道：“我来试试。” 他身高腿长，几步就到了顾婉身侧，而原本说要捕麻雀的秦晓妹这会儿已经沦为捡麻雀和扫帚的小助手了。 顾婉一时未察听到他话音还没来得及避开腿就软了。 她定定站在那里，想着等有麻雀落下周靖去拍麻雀时或许就走开了，只有有半分钟缓冲能让她有点力气她就马上避开。 心下打算得好，却没想到秦志军拄着拐杖也走了过来，两个人对她的影响似乎有了累加，她腿软得微晃了晃几乎站不稳，再看看这一片晒谷场这么多人，想哭的心都有了。 尤其是原本在晒谷子的两媳妇子，其中一个正是上回在大青湖边嚼秦志军色料的，之前晒完谷子看到她这边拍麻雀正驻足围观。 顾婉全身似要脱力了，指甲狠狠掐进了掌肉中，刺痛让她那股浑身绵软的劲儿退了少许，她像是找到了自救的法子，八个手指的指甲都朝自己掌心掐去。 周靖站在离她左边不足一米的位置，而秦志军站在她右侧，这时正好秦晓妹拎了那把被顾婉掷出去的扫帚回来，周靖往秦晓妹过来的方向走了两步要去接扫帚，恰停在顾婉身前。 顾婉再掐掌心也没了用处，身子晃了晃，脑子轰的懵了，绝望的只剩了一个念头：这下要是当众被周靖抱了，不出中午她就能成村里妇女们的谈资，她的名声就全完了，而且秦志军就在边上，他会怎么想。 殊不知，秦志军虽离她略远一步，却一直暗暗看顾婉，她身形一晃时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瞧她面色倒跟那天犯低血糖极为相似，她旁边站的可是周靖，秦志军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把手中的拐杖一扔伸手扶住了顾婉。 从顾婉晃动身形到她被秦志军揽住不过一瞬，可秦志军抛掉拐杖一步跨到顾婉身边这个动作却很大，场中人都看向了俩人，顾婉的脸刷的红到了耳根一路往脖子蔓延，一双手软软挂在秦志军的脖子上，慌乱的不敢去看人，只有心底生了小小的庆幸，幸好是他，又想着他的腿会不会伤着。 秦志军低头轻声问顾婉：“身上有没有带糖？” 气息喷在顾婉耳侧，她晕得越发厉害了，原还强撑着在他扶抱下站着，这会儿整个人的重心都倚到了秦志军的身上去了，头靠在他肩上轻轻的摇了摇。 周靖都没反应过来顾婉是怎么了，秦志军又是怎么快速到了顾婉身边的，看着顾婉脸色通红绵软无力的挂在秦志军身上，他眉头微微拧起。 心里有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不舒服，想问什么却又好像没什么立场，定定看了一会儿，问秦志军道：“她怎么了？” 秦志军看他一眼，眸光闪了闪，道：“婉婉低血糖方才没站住。” 周靖听到秦志军对顾婉的这个称呼，心说也太亲密了，他看一眼远处看热闹的妇女，三分玩笑七分较真的道：“你这么抱着她不合适吧。” 秦志军脸上做出宠溺状，笑着道：“无妨的，我们俩家已经给我和婉婉定了亲事，只等明年就结婚了。” 他这话却是故意说给周靖听的，这小子对顾婉用心不纯。 倚在他身上的顾婉几乎以为她听错了，秦志军说，明年就和她结婚了？他愿意娶她。 她抬眼看他，只看到男人刚毅的下巴，心里莫名有甜丝丝的喜悦散开，未察觉自己眉眼染了笑意和羞涩。 秦晓妹都没反应过来状况，她只是去捡个扫帚和麻雀而已，转头小婉就被她大哥抱在怀里了，还有，昨天送个糖还遮遮掩掩的人，今天自个儿当众说会跟婉婉结婚的了。 她错过了什么，哪里画风不太对？ 秦志军见周靖听了这话愣住，喊了旁边站着的秦晓妹道：“婉婉低血糖人晕着，你扶她回去让她吃点甜的休息会儿，晒场我这里我先看着。” 虽想借这机会顺势绝了周靖的念头，可顾婉的名声更重要，把婚事点出来了，周靖应该不会再多想什么了。 “哎，哎，好。”秦晓妹连声应了，从她大哥怀里把人接了过来，见到伸长脖子冲这边瞧的林春霞时，她眼珠一转转身蹲下让顾婉攀住自己脖子，一咬牙把人给背了起来。 人都站不住了，这样她们总没舌根嚼了吧。 林春霞从秦志军突然扔了拐杖把顾婉扶抱住嘴就没合上，吃惊的，她前几天才吃了秦志军和印刷厂工人赵娟的瓜呢，现在顾家那老实巴交的闺女也有戏啊。 她兴奋的一把扯了跟她站在一处的张桂枝就往秦家人那边走，一边扬声道：“哟，你们这是怎么了？” 秦晓妹回道：“小婉低血糖刚刚晕了，我这就送她回去冲点糖水。” 说完，背着人走了，留了林春霞遗憾的砸吧嘴：“低血糖啊。” 第15章 我的 秦晓妹个子娇小，背一个成年人是很吃力的，顾婉知晓她的用意心下非常感动，转过一道墙角确认后边的人看不到了，她低声道：“晓妹，我好多了，你放我下来扶着我走就行。” 秦晓妹力气确实不大，见林春霞她们已经看不到自己了，小心的把顾婉放下扶着她慢走。 她担忧的问道：“以前也没见你有低血糖这毛病啊，是不是没吃好啊，回头让凤仙婶子给你炖点红糖鸡蛋补补吧。” 她并不太懂人为什么会得低血糖，只想着吃点补的肯定没错。 顾婉有些脸红，她自家人知晓自家事，哪里是什么低血糖啊，却又没法说破，只好垂着头含混过去。 秦晓妹把顾婉直接扶回了顾家，扶她在床上坐了就去找了那大白兔奶糖剥开一颗喂进了顾婉嘴里，一边说道：“难怪我大哥惦记着给你送糖，原来你有这毛病啊。” 说到这，她忽的想起什么，看着顾婉问道：“不对啊，我都不知道，我大哥怎么知道的？” 她看着顾婉红了的脸，还有一句你该不会之前就这么晕过吧没再问出口，而是吃吃的笑了起来。 她轻轻的用手肘撞了撞顾婉，道：“今天亲耳听到了吧，我大哥说明年就跟你结婚的。” “嗯。”顾婉这次笑弯着眼眸点头了。 心里想着那个说是她契约兽的人说的话，赤狐印消之前不能嫁给凡人男子，今天早上看那胎记如今已经转为淡淡的玫红了，明年的话，应该能消了吧。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农忙就结束了。 顾婉这些日子为了避免再发生跟周靖或秦志军靠得太近引出身体异样的反应，她见天儿的拿了活计跟秦晓妹在屋里做。 是牛牛的冬衣冬鞋需要改大一些了，她乐意做，王水英也乐得躲这清闲。 秦志军大多时候都在家里坐着，她坐在晓妹房里照样能蹭足对血脉融合有益的气息。而周靖却是不好进秦晓妹房里的，几天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只是这天上午十点多，秦家来了位不速之客。 赵娟今天穿一件白底红花的泡泡袖小衫，配一条过膝的长裙，一双粉红色中跟水晶塑料凉鞋，这样一身打扮在大青湖村无疑是非常亮眼的。 她手上拎了小半袋苹果，踩着步子摇曳生姿的往秦家去了，一路伸长脖子张望的村民自是不少，她也不以为意，反倒颇为自豪。 走到秦家院外看到停在那里的一辆锃光发亮的黑色小轿车时，她脸上现出一点诧异，脚步略慢了两拍。 进到院中，见秦志军在堂屋里坐着看书，她挂上自认最得体的笑容，道：“秦大哥，我来看看你。” 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被林春华赶出去的事一般。 转眼见堂屋一边还有个俊美的青年，黑色西裤白色衬衫，手上是一块她认不出牌子的表，沾了泥点儿的皮鞋看着很上档次，绝对比百货商店三十八块一双那种要贵很多，她的眼睛亮了亮，心里已经把这人跟门外停着的轿车关联了起来。 她冲周靖点了点头，露出一个她自觉含蓄又迷人的微笑，她时常对着镜子练习，觉得自己这样笑时最美，就连目光也是带着勾的。 周靖不妨被一根掰直的鱼钩戳了眼，他家世好，从小见过的人形形色色，巴结讨好、谄媚勾搭、欲迎还拒，哪一款儿没见过，长相平庸不过是靠两件廉价衣裳包装一下就觉得自己沉鱼若雁了不成，他玩味的笑了笑，看向秦志军。 秦志军倒不知相看时瞧着大方爽利的赵娟还有这样的作态，心里觉得自己当时大概眼瘸了，他不在意她怎么行事，左右是个相干的，可上回话说得那么清楚，她这时候又一副什么才忘了又或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模样上家里来干佬以？ 眉头不自觉就拧了起来，他冷声道：“我想，上次我妈和我的态度都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赵娟脸上的笑凝了凝，很快又恢复过来，笑着道：“秦大哥，悔婚那事我不知情，你不能就这么连我也迁怒了，当时相看的时候你也看中我的不是吗？那说明我身上还是有你喜欢的地方的，你不能因为我爸妈背着我让媒人来说了几句话就否定了这亲事吧。” 周靖原本漫不经心的看点八卦，听到这女人的话身子微微坐正了些许。他挑眉看向秦志军，前几天说跟顾婉明年结婚，这又是哪一出？ 秦志军倒不知赵娟还会纠缠，视线不着痕迹的扫过秦晓妹的房门，顾婉就在那里面坐着，担心她听了会生出什么误会来。 想到这里，声线更冷了几分，纠正道：“你还是叫我秦志军或者秦同志合适。” 顾婉叫他秦大哥他听着就很顺耳，可听赵娟这么叫起来他就很是腻歪，私心里也不愿意顾婉以外的其他女人也这么叫他了。 赵娟却不知道他的心思，把那袋苹果往桌上一放，挺直背脊微扬了扬下巴，笑容满面元气满满的道：“那么秦同志，咱们重新认识一下，先从朋友做起可以吗？” “不可以！” 一道娇媚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赵娟循声看去，秦志军房间对面那间房里出来两个姑娘，走在后边那个她见过，是秦志军的妹妹。 说话的是走在前边的女孩，穿着一身乡下最寻常的棉布衣服和黑色布鞋，赵娟只看了一眼，心里就不太舒服了，这女孩穿得虽然差，那张脸却生得极娇媚，且还是和她完全不一样的那种娇小身型，她心里暗啐了一声，狐媚样儿。 看打扮就能知道出身不怎么样了，生得好看两分又怎么样，拿什么跟自己比。她话中含了两分隐晦的挑问道：“不知你是哪位？” 周靖只瞧她神情就把她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心里嗤笑，这位不知打哪儿来的自信，在顾婉面前膨胀得这么厉害。 她就是穿上贵女的衣裳，站在穿着寒碜的顾婉面前也只有被颜值吊打的份儿好不好。第10节 周靖不知道这女人傲的什么，看穿着打扮大抵是觉得家世比顾婉强，不知道男人先看的从来都是容貌和风姿吗？顾婉就是穿得寒碜，容貌风姿也能甩她八百条街。 只是他笑话没看完，就听顾婉道：“我是秦大哥的未婚妻，所以，你所谓的先做朋友，不可以。” 声音娇媚甜软，却叫她说出了掷地有声的气势来了。 原先秦志军表现得不太愿意娶她，她是没有半点立场的，可那天他说了，他们明年就结婚。那这就是自己的人了，自己的准老公和人形大补丸当然要看好，谁都不能染指。 顾婉兀自儿护食，不知道被她抢先开了口的秦志军听得这话，一颗心抑不住的狂跳，喜悦难以自抑的想要找一个宣泄的出口，唇角压也压不住的翘了起来。 顾婉是极漂亮的，或者说诱人，叫人的目光不由自主随着她转，且她似乎像含苞初放的花儿，一天娇美过一天。 周靖动了心，哪怕秦志军说那是他的未婚妻，他也只是管得住自己的行为，可一个男人不由自主被女子吸引，从来是因为管不住心。 如今被顾婉这么突然的塞了一大口狗粮，那滋味就像是尝了满嘴酸溜溜的新醋。 赵娟不知道她着意想要吸引注意力的俩个男人现在一个初初品味到恋爱的怦然心动，一个尝了满嘴酸味狗粮，她只是不信。 也不理会顾婉了，只转过身质问秦志军道：“怎么可能，你为了唬我也别拿婚事做借口，我爸妈让媒人上你家来才多久，你就定了亲？” 她说话这般不客气，秦志军可跟她讲不着什么风度了，淡淡道：“你和我有什么关系，犯得着唬你？我二弟有对象了，所以我回来相看一个准备快点结婚，好不耽误了弟弟的婚事，跟你也就相看时见了一面，你家既然见我伤了腿不愿结亲了，无媒无聘，我怎么就非你不可了。我妈第二天就去顾家提了亲，所以我现在有对象了，你再这么往我们秦家跑，不妥当了。” 顾婉听了这话，此时明明离着秦志军和周靖都很远，心却仍是怦怦跳得飞快，眼里有星星点点的笑意层层漾起，水润的眸子像浸入了星光一般。 原来是怕耽误秦志刚结婚就随意相了个对象就定了下来，根本不是她猜的什么喜欢、看对眼之类的。 虽然秦志军这么说出来赵娟可能听着要难堪死了，不过，她听着高兴。 秦晓妹越过顾婉走到桌前拎起那半网兜苹果塞进赵娟怀里，道：“你还是回去吧，上回拜你所赐我们家可没少被村里人嚼舌根儿，我哥有对象了，你也别再来了，不然坏的是你自己的名声。” 赵娟一张脸通红，怀里的苹果有一两个被她的指甲掐出了月牙印，汁水染湿指尖。她冷冷哼了一声，道：“原来是另外看上了人，还非要把锅推到我爸妈身上，呵。” 说完没等秦家人说什么，抱着她那半网兜苹果噔噔噔的走了。 第16章 荡漾 “这什么人啊！”秦晓妹气得瞪着赵娟走出去的背影好半晌，心说好在她不会嫁进来，等她妈回来她得把这事跟她说说，往后边二哥三哥的媳妇儿她妈可得掌好了眼。 赵娟愤愤回到三家湾，唇抿着，一张脸崩得死紧。她是长条脸，五官本就不出众，骨架子又大，笑着的话面部柔和些能增几分甜美，可这么一拉下脸子就成了驴脸。 她平日里最是注重打扮，也知道什么样的表情最好看，很是懂得扬长避短，今天在秦家气得不轻，腆着脸上了两回门本以为能挽回这门亲事，却两次都受羞辱，这会儿自然笑不出来。 三家湾村边有条小河，几个从地里摘了菜去河边洗的妇人迎面碰到沉着脸过去的赵娟，撇了撇嘴。 等赵娟走远了，就有人嘲讽起来。“家里就三间泥坯房，我瞧她妈几件衣服上还有补丁，你说她天天打扮得这样儿也不亏心。” 有妇女笑道：“呵，老赵家俩口子惯的呗，愿意给闺女当牛做马别人有什么说的。” “你说她得有二十几了吧，这还不嫁要在家做老姑娘啊？” 另一个讥笑：“瞧不上农村的呗，可人城里的也瞧不上她呀，头两年王家去提亲不是被嫌得不行吗，说她闺女多出息，是工人，我瞧着她就是工人那工资也不够她自己吃用的。且看吧，看她能不能找个镶金的。” 赵娟不知村里人嚼她舌头，她拉着张脸刚进自家院门，她妈正好端了一簸箕毛豆出来，见了赵娟脸上就露出了笑来：“娟儿回来了，正好陪妈在院里把毛豆剥一下？” 赵娟本就心情不好，她妈偏这时凑了上来，赵娟扬手啪的一下就把半篮子毛豆都打翻到了地上，没好气的道：“剥什么剥，我往后的好日子都叫你搅和没了。” 说完也不理一地狼藉径自进了屋，厅堂里一股呛人的烟味，赵老头坐在椅子上抽旱烟，昏暗的屋里，烟锅一明一灭照得他脸上的褶子跟着隐隐现现。 见赵娟去一趟秦家回来就发了那么大的火，赵老头只看了她一眼，那火没烧着他，他也只当没瞧见。 赵娟妈蹲下把一地的毛豆扒成一堆，一捧捧重新捧回簸箕里放在了一边，自己进了屋里，见赵娟坐在椅子上生闷气，她拉了条椅子在赵娟边上坐下，小心地问道：“这是秦家给你气受啦？嫁给一个瘸子能有什么好的，之前你也同意去和马大脚他外甥相看了，怎么这两回放假你还往秦家跑上了啊。” 她不说马大脚外甥还好，一提这人原本生气不愿搭理她的赵娟一下子就炸了。 “你别跟我提马大脚外甥，你都不打听清楚就叫我去相看的吗？说是二十五岁，看着比三十五还老气，个子比我还矮半块豆腐，你说他是钢铁厂的，我看他像煤球厂的，黑得光能看到眼白了，有你这么糟践亲闺女的嘛。” 她越说越恶心，马大脚那外甥她光想到对方那张猥琐的脸和佝偻的身形就想吐。 赵娟妈被女儿骂得一句也不敢还口，那男人有那么差劲，马大脚可不是跟她这么说的啊，她只说长相算不得好，应该不至于像娟儿说的那样吧。 她的闺女她了解，心气儿太高，样样都掐尖要强，什么事要是落了她埋怨，那也是有五分说八分的主儿，于是劝道：“娟儿啊，古话讲得好，嫁汉嫁汉穿衣吃饭，男人要长得好看顶什么用啊，你找个长得差些的，那不是更得捧着你嘛。马大脚外甥是钢铁厂的正式工人，怎么也比个没工作的瘸子强啊。” 赵娟听到这里越发的气，大声吼道：“你懂什么你就一口一个瘸子啊，他就是个瘸子也长得比马大脚外甥好看一百倍，要不是你那天一口一个瘸子的说，我能同意悔了这亲事吗？” 越说越委屈，这些天她因为后悔心里没少埋怨她爸妈，埋怨得多了就连她自己都信了如果不是爸妈她肯定不会悔婚，想到那天问同事兰姐打听的事，气得更狠了。 “什么什么也不懂你们就劝着我另外相看，我打听了，秦志军一个营长又是因公伤残的，怎么可能回来种田，等伤养得差不多部队领导肯定是会联系地方上给他安排转业的，他因公负伤职务也挺高，安排的工作能不如一个工人吗？反正我这辈子的好日子都叫你坑没了。” 赵娟妈听傻了，就连一直在旁边装隐形人的赵老头也放下了手里的烟杆。 “这、这咱也不知道啊！”赵娟妈肉痛了，她就这么一个女儿，偏她眼光高，挑挑拣拣这都二十二了还没嫁，秦志军要是还能转业安排份好工作，那这门亲黄了不是亏大了。 赵老头坐直了身子，问赵娟道：“你打听准儿了？” 赵娟点头。 “我厂里刘香兰她老公就是转业军人，问她的肯定不会错。再有我今天去秦家，他家门外还停着一辆轿车，屋里的客人通身穿得不知多气派，我们厂长的儿子也没他有派头。” 赵老头把烟杆在地上磕了几下，装了锅新的烟丝，问道：“要不，咱再找秦家说项说项去，这亲事还作数？” “晚了，咱家让媒人去说亲事不作数，第二天人秦家就另外给秦志军找了对象订了亲了。”赵娟想到秦家见到的那小姑娘，心里更是堵得慌。 赵老头笑道：“那有什么的，啥事还没个先来后到呢。” “你嫌我不够丢人呢，要是没办成反把我名声坏了，我还用不用嫁人了，再说了，我就不信我还找不着比他秦志军更好的了，你们别再掺和这事了。”赵娟脸色难看，她都去了两回了，秦家人根本不搭理她，她再稀罕嫁给秦志军，也还是要脸的。 “话我放儿了，我一定找个比他强的男人嫁了！”她心中负气，抛下这么一句话回自己房里一把把门甩上了。 赵老头就只有这么一个闺女，从小娇惯得厉害，说风不能给雨的，她说不许去，他也就闷着头抽烟锅子了。 “老头子，真不去吗？”赵娟妈小声问道。 赵老头看她一眼，都懒怠搭理她，嗤笑一声：“你去？你能办成啥事？回头再捅出篓子来？娟娟说了能找更好的就能找到，咱闺女可是高中生，又是工人，还愁找不着好对象。” 赵娟妈讪讪不说话了，想到悔婚相看马大脚外甥的主意就是她出的，娟娟心里不知多恼她呢，也不敢吱声了。 青湖村往下走是上坚村和下坚村，农忙过后下坚村有户人家盖房子，秦志刚的同学王海涛就喊上了秦志刚一起去做，他们俩个还没出徒的只能做小工，一天六毛钱的工钱。 王海涛家在上坚村，上坚村处在下坚村和青湖村之间，与两村相距各是三里多的路程。 天擦黑后俩人结伴往回走，王海涛就问秦志刚道：“你大哥之前相的那对象黄了，现在有再相过对象吗？” 秦志刚对家中事是知晓一些的，点点头道：“相了，不过我哥腿伤着，结婚的话怎么也得要明年了。” 王海涛听到明年叹了叹气，拍拍秦志刚的肩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你看是不是跟你家里商量一下你大哥的亲事着紧一点，你是老二也不好越过他去，可过了年我家海娟就二十二了，这在农村可都是老姑娘了，会叫人在背后说道的。” 秦志刚听罢，脚步顿了顿，看向王海涛问道：“是不是谁说娟子什么了？” 王海涛见他紧张自己妹妹，心下宽慰了许多，摆摆手道：“都是些背后说长短的，我就是把情况跟你说说，你下回见到海娟哄着她点儿。” 秦志刚点头，面上有些愧色，道：“我知道了，只是我大哥现在这个情况，我总不能再给他压力。” 王海涛摆摆手表示理解，不久到了上坚村两人分头走了，回到家天都黑透了，做工的地方只管中午一顿饭，林春华见他回来了就去灶间给他端温在锅里的饭菜。 秦志刚却跟着一道去了灶间，低声把王海涛说的话跟林春华透了透。 “我也不是催大哥的婚，我跟海涛也说了，不想给大哥压力，就是您看能不能您明天提点儿白糖或是旁的东西，往上坚村去一去，也安安娟子她爸妈的心。” 林春华听了点头道：“应该的，明天我就走一趟，前些天小周带了些礼来，我跟你大哥说说看拿些什么体面点的去一趟上坚村。” “哎，辛苦妈了。”秦志刚把这事儿解决了，眉开眼笑的端了林春华给他的大海碗，看到大白米饭上边几块红烧肉，他惊叹道：“妈你今天这么舍本啊，谷子咱家今年有了吃白米饭儿不稀奇，您还舍得做红烧肉啊。” 林春华笑着拍了他肩膀一下，道：“敢情我是那老抠儿啊，养你这么大亏着你啦，不过这肉还真不是我买的，是小周去乡食品站买回来的，咱可是沾着光了。” 秦志刚心说难怪，又羡慕这小周真是阔绰啊，啥时候他也能想吃肉就吃肉啊，就他现在做小工，干一天活都不够称一斤肉的。 他站在灶台边吃饭，林春华自去找秦志军去了，老二不好催老大，她却正好要趁这机会再催催才好。 她也没有一开口就直不愣登的催他结婚，只把秦志刚的事拿来说给秦志军听，道：“你二弟怕你有压力，这事都没让我跟你提，也跟娟子她哥说让娟子等明年，之所以跟我说这事，估计还是怕娟子在家里会有压力，叫我拎点东西去上坚村走动走动，他做弟弟的能为你考虑我是很高兴的，你这边上回跟我说要好好想想，妈就想问问，想得怎么样了？” 如果是昨天林春华来问这话，他或许还会再往后推推。可今天小丫头对上赵娟，那句我是秦大哥的未婚妻，所以，你所谓的先做朋友，不可以。 声音娇媚绵软，偏他被她这软绵绵还非要摆出霸道的款儿直撩到了心肝里，这小丫头分明是很喜欢自己，他之前怎么就没瞧出来。 本以为儿子还会推脱，没想到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竟然笑得一脸的，呃……荡漾？ 是荡漾吧？林春华不大确定。 “快了，等我把腿再养好些，总不能拄着拐杖结婚对不对？其实志刚可以先结婚，我这是特殊情况你们可以特殊对待，顾叔家也不会因为志刚先结婚就多想什么嫌弃我呀。”秦志军这话音中尽是愉悦和轻快。 林春华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连秦志军说让秦志刚先结婚这话头都被她选择性忽略了。 快了？哎哟，一会儿得拉晓妹问问，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秦志军瞧他妈那模样，眼里笑意更浓了，直叫林春华越发觉得他不对劲。 老大生得太好，小时候忒招小姑娘，他不耐烦应付一帮子小姑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学会了板着个脸，说板着脸也不对，日常是面无表情的。 难得露个笑容吧，脸在笑眼没笑，叫人难亲近却也挑不出理儿。 今天这是中邪了还是中邪了？ 第17章 蜜宠 林春华次日去顾家，跟祝凤仙把这事儿说了说，也是怕他们会介意。 祝凤仙听后把手一摇：“嗨，咱们俩家什么样的关系，我能挑这个理儿？这事不用问我家老头，他一准儿跟我一个意思，人姑娘家年龄这么大了是不好叫一直等着，你就赶紧的张罗去吧，我就等着吃你家志刚的酒了。” 林春华得了她这边的态度，欢欢喜喜的请了村里会给人做媒的一个老婶子帮着走一趟上坚村。 秦志军一个早跟周靖往省人民医院去复诊了，走之前把他妈此前塞到他柜子里的那些个东西一股脑儿的又都搬了出来，让林春华看着秦志刚婚事上用不用得着，让她自行安排去。 他二人一走，顾婉可就放飞了，问晓妹要不要到山上转转。 秦晓妹是一万个乐意，她早就闷坏了。 顾婉想到前些天吃的焖烧麻雀，目光在秦家院子角落里立的那把扫帚上遛了遛，她妈把家里唯一一只蛋鸡给秦志军吃了，牛牛可好久没吃着什么好东西了。 嗯，是为了给牛牛补补营养，不单纯只是她自己想吃，是这样没错。 俩人往大青山去的时候，她到底没好意思顺手抄走那扫帚，借了秦晓妹家一把斧头去，准备到山上砍一根手臂粗的树杆，应该也能顶用。 山最外围没什么可采摘的，顾婉找了棵顺眼的枝杆砍了拿在手上，秦晓妹一开始以为她拿斧头是要砍点柴回去，见她砍了一根就走了还有些疑惑。 顾婉笑笑，拿那树杆做了个抽打的动作，按正常思维呢会以为她用来赶草丛里的虫蛇，可秦晓妹见她拍过一回麻雀啊，反应过来时一双眼锃的就亮了起来。 “小婉，你准备打麻雀？” 顾婉摇头：“麻雀肉少，咱试试看山鸡能不能打到。”第11节 秦晓妹咽了咽口水，山鸡啊，山鸡可是好东西啊。鸡肉也就逢年过节能尝着那么几块儿，还从来没吃尽兴过，一碗鸡肉要从年三十摆到正月初四五，是给看不给吃的门面菜，一般也就来走亲戚的客人下两筷子。 往日里在山上常能看见山鸡快速飞过，今天特意来找反倒连只山鸡的影儿也没瞧见。 俩个一门心思找肉吃的，往里越走越深，翻过外围的五六座山的时候，草丛里动静明显频繁起来。普通的虫蚁倒没什么，这山里四脚蛇挺多，一有动静它窜得特别快，时常从人脚边滑过去。 俩人打小也是见惯的，倒不怎么害怕。 越往山里草木越葱笼，顾婉走着走着忽然右手一起一落，右手拿着的粗木棍呯一声砸在草丛里，棍身落下之处的草被砸成了断枝碎叶，一只羽毛艳丽的山鸡飞扑而起又被砸落回去，在草丛里挣扎几下不动弹了。 秦晓妹什么都没反应过来，顾婉已经手起棍落收获山鸡一只了。看那只山鸡一边翅膀血肉模糊，顾婉讪然，一激动用力过猛了些。 省人民医院门口，秦志军换好药后和周靖出来，问周靖能不能送他去一趟百货商店。 周靖点头，“当然可以，顺路的事。” 到了百货商店，秦志军示意他在车上稍等自己一会儿就可以，他自己独自进去了。 省城的百货商店还是很热闹的，商品也比供销社丰富很多。一楼是日用百货，秦志军也不看其他，直接去了卖糖果点心的柜台称了一斤喔喔奶糖和一斤水果硬糖，又叫售货员给推荐有什么好吃些的糖果。 售货员见他买东西利落爽快，面上的笑容真诚许多，指了柜台上的金币巧克力和另一种彩色糖果包装的东西道：“这是上海产的金币巧克力和进口的酒心巧克力，味道很好就是价格稍贵。” 秦志军无所谓价格，想着巧克力顾婉怕是没吃过的，让各称了一斤。 糖果和上海产的金币巧克力都要糖票才能供应，进口的酒心巧克力却是不需要票，但价格很贵，统共三斤糖票十五块钱，他倒半点不见心疼。 拎了售货员给包好的糖果，秦志军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问了售货员服装区在哪里，售货员指了二楼，他谢过缓步往二楼去。 他如今走路已经无需拐杖，只是右腿微跛，走快了就比较明显。 二楼有各种服装和布料，秦志军略过了布料直接走到了女装区，不同于这时候大部分人穿的灰、蓝、黑，这里的衣服色彩更加亮丽。 他是一年四季都穿军装的，其他服装几年也买不上一次，所以给人选衣服这还是头一回。 把货架上的衣服一一看过去，指了一条黄色鸡心领短袖连衣裙问售货员道：“同志，那条黄色连衣裙怎么卖？” 售货员听到黄色连衣裙，就知是最近刚从上海进来的新款了，这一批货中最打眼也是最贵的一条。 她拎了那衣服出来道：“这是刚从上海过来的，是我们这批货里最漂亮的款，不过价格也贵，48元一条，不用票。” 48元，确实很贵了，这时候比较流行的的确良也不过一块七一尺，做一条裙子大概二十多块钱加十几尺布票。 秦志军虽不常买，但对消费情况还是大致了解的。不过那条连衣裙，领口和袖口用的是两厘米宽的米色布料拼接，非常好看，顾婉穿上的话应该很美。 想到此就要掏钱买下，售货员见他动作就知这生意是成了，看秦志军年龄，笑着道：“给媳妇儿买的吧，要什么码的我给你拿去。” 媳妇儿，秦志军听得耳根有些发热，不好意思的说：“给我对象买的，尺码……” 他说到这就有些犹豫，在人群中看了一圈，指了一个和顾婉身形相似的人道：“跟那位穿红色衣服的同志身材相当，您看看穿什么码？” 那售货员看一眼后，笑道：“那拿小码就中。” 秦志军有些拿不准，想着要是小了的话再换货太远不方便，便问道：“中码的大得多吗？怕买小了的话大老远要换不是很方便。” 那售货员听了，笑道：“两个码号相差不会很大，你说的在理，大一点好办，小了却是麻烦。” 能安安生生的卖了，她也不愿意去给人办理换货。 最终定下了要中码，拿了裙子秦志军又想到平时见顾婉她都是穿布鞋，有心想在柜台里给她选一双精致的凉鞋，却不清楚码号，鞋子不比衣服，大一点可就不好穿了。 周靖见他大包小包的回来了，有些好奇他买了什么，问秦志军他却只是笑笑，说一句随便买了点，有说等于没说。 因着去了百货商店耽误了些时间，回到青湖村时已是将近七点了，林春华不在家，秦志华跟他说锅里给他们温着饭菜，他去灶房看了，除了土豆丝还有半海碗的红烧鸡块。 他也没有多想什么，只以为是他妈买了招待周靖的，俩人吃完饭，周靖要往顾家去的时候，他想了想喊住了他，“你等等我，我一会儿跟你一起去趟顾叔家，也顺道儿看看你住的房间。” 周靖：…… 他来这么久了，这位今天想起要看他住的地方了。 等秦志军回房一趟出来，周靖看到他手里拎着白天从百货商店提出来的两个袋子，明白了。 敢情特意跑一趟百货商店是给顾婉买东西去了。 祝凤仙坐在院子里歇凉，见秦志军和周靖一块上家里来了就有些纳罕，秦志军打回来后因着腿伤还没怎么出过门。 她欣喜地招呼人去屋里坐，见他没有拄拐，又问道：“志军啊，你这腿是大好了？” 一进屋里就去端茶杯拿茶叶，秦志军忙拦住了：“婶子太客气了，不用泡茶，我今儿去省里顺路到百货商店给您和婉婉买了些东西，送过来马上就回去了。” 说着把装着一斤喔喔奶糖的袋子放到了桌上。“这是上海产的，说是还不错，婶子您放家里当个零嘴儿吃吃。” 祝凤仙一听是上海货，哪里肯收，这年头糖金贵着呢，一年就定量供应那么一点糖票，家里用的白糖都不舍得多买了，哪敢吃这么金贵的东西，推着就要让秦志军拿回去。 秦志军哪里会拿回去，问祝凤仙顾婉在不在家。 “在的，就在房里，我帮你喊喊她。” 说着就去敲顾婉房门，顾婉实则一早听到了秦志军的声音，听祝凤仙喊便出来了。 只是她也不敢靠秦志军太近，只是远远的叫了声秦大哥，低垂着头，声音娇软，看上去说不出的温婉乖巧，让他的心猛一下酸软得不行，像是被什么撞进了心里。 这样绵软又容易害羞的丫头，昨天对上赵娟说是他的未婚妻时，像一只探出爪子的奶猫，秦志军的脸上现出宠溺的意味。 这样的顾婉让他想把她变成小小一个揣进兜里，不愿让旁人看见，比如旁边的周靖。 知她害羞，当着祝凤仙和周靖他也不再靠前，而是扬了扬手中的袋子道：“我今天去省里，顺路去给你买了条裙子，你回头自己拿进去看看合不合身。” 顾婉愣愣抬头看向他，没有想到他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秦志军看她表情，忍不住弯了眉眼，把装了裙子的纸袋放在八仙桌上，跟祝凤仙道：“天也不早了，婶子那我先回去了。” 顾婉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秦志军往她身边错身而过时，俩人间隔不足两米，她的脸轰的一下红了，往后退了一步。 秦志军笑意更甚，说了一句再见，走了出去。 祝凤仙客气的一路送出了院门外几米远才回。 周靖无语，说好的来看看我住的地方的呢？ 第18章 进来 祝凤仙是没想到秦志军会给顾婉买衣服的，这时候一般是要结婚了男方会给女方买身衣裳，所以她是又觉突然又觉欣喜，看来志军对小婉也是很喜欢的。 还别说，女大十八变，她这闺女这段时间越长越漂亮，不怪秦志军上心，祝凤仙心里没由来升起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来。 她好奇拿起秦志军放在桌上的袋子往里瞧了一眼，而后惊呼道：“哟，这么漂亮的料子啊。” 说完把那裙子拿了出来拎在手上看了看，颜色比的确良的还亮丽，鲜艳却不扎眼，是很柔和的黄色，也不知这料子叫什么，摸在手上柔软舒服。 “这得不少钱吧，在咱县里没瞧过这么好的衣裳啊。” 周靖打眼一瞧，可不是好嘛，风向刚变，他小姨今年初就捣腾起服装生意来了，他到她店里看过，类似的衣服没有五十拿不下，再看桌上的糖果，估计秦志军小一月的津贴都在这儿了。 再看因为祝凤仙的话有些羞涩站在那里的顾婉，灯下更是肤如凝脂，美得像是胧了一层光晕。 心说这要是他对象，他也会想把整个世界捧到她面前，可惜不是。别人的话只要还没结婚他都还能争一争，可秦志军的话他也只能把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按下。 没有哪个女子不爱美的，顾婉也是。 衣服拿回房后，哪怕马上就要睡觉了她还是忍不住换上了，裙长只到膝盖，一年四季都穿长裤的她很不习惯，但低头看身上漂亮的连衣裙，她的唇角抑制不住的扬起。顾家没有大穿衣镜的，她房里有一面比男人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圆镜，顾婉捧着镜子上上下下的照，像是不认识镜中的姑娘，从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好看。 把裙子换下仔细的叠好，连裙身上的褶皱都小心的一一抚平了，托着腮看了好一会儿，心里的喜悦像泡泡一样咕嘟咕嘟的往外冒。这样美好的东西是她人生中从来不曾拥有过的，美到让她根本舍不得穿上，只想要好好珍藏。 这一夜入睡前，顾婉想，往后余生，她一定要对秦志军好，非常非常好。 天光刚亮，她就早早起了床，打开衣箱时那件黄色连衣裙被妥贴的安放在箱子的左侧最上面一层，她弯了弯唇拿了右边的土布衣服穿上，把箱子仔细盖好，往常放在箱子盖上的茶杯昨天夜里就被她移去了窗台。 洗漱完不等吃早餐，她拿了昨天那根粗木棍又要出门，顾金盛从外面进来，应是刚去了趟地里，见她这架势，问道：“去山上？” “嗯。”顾婉点头。 顾金盛黑脸膛上难得有了笑意，点头道：“别自己一个人去，叫你哥陪你一起，小心点，不能往深处去，外围转转就回来吃早饭。” 说罢就大声喊了顾超，让陪着他妹妹去山上转转。 顾超听到去山上眼睛都亮了，昨天妹子可拿了四只山鸡回来，一只送去了秦家，他们自家昨天炖了一只，还有两只卖到食品站去得了四块多钱。 顾家人起初是完全不信文静内向的顾婉能从山里猎东西的，哪怕有那次打麻雀的先例在，毕竟不是他们亲眼所见。 顾婉的说法是她从十五岁多力气就在慢慢变大，一开始怕被人知道了叫人笑话，还是那次发现力气大打麻雀也很有准头，想着给家里添点肉菜才试着去山上打山鸡。 任谁也不会把家人往怪力乱神上去想，她这样解释大家也就信了，有这样一手本事对家里来说可是大好事，就是顾金盛看顾婉的目光也柔和了许多。 他向来冷着脸，不是不喜欢顾婉，而是天性上就觉得儿子才是传宗接待摔盆打幡的，女儿迟早是别人家的人，所以潜意识里还是把儿子和女儿分得很清，在顾家真要给小辈在他心里排个重要性的话，先是顾超和牛牛，然后是儿媳妇，最后才是顾婉。 在山里转了两个多小时出来，顾超一张脸笑得见牙不见眼，看自己妹妹的眼神变成了满满的崇拜，亲眼所见比想象的更让他震憾，他拿了根棍子也试了几回，回回连山鸡的羽毛都沾不着，当然有顾婉在后边补棍子那些东西也没跑了，现在他背后的背篓草叶下藏了三只山鸡和一只野兔。 王水英和祝凤仙都知道他兄妹俩去干什么去了，早饭特意做得晚些，这会儿锅里的红薯粥还是温热的。王水英最是激动，顾超一进院子她就要去扒开背篓看东西，嘴里问顾超：“打到东西了？” 顾超点头，示意她进屋再看，等一家人看到那半背篓的山鸡和兔子都激动坏了，最激动莫过于顾超，连比带划的把顾婉怎么打野物的讲得唾沫横飞，顾婉等她们兴头了一会儿了，才拉了拉祝凤仙的袖子，小声道：“妈，我想给春华婶子那边送一只去。” 王水英心说昨天才送了一只，今天又送？不过转而想那是小姑子以后的婆家，东西又是小姑子打的，也是应当。 祝凤仙倒是明白，口里应着应该的，脸上笑开了花，对王水英道：“昨天志军去省里，给咱家买了一斤的喔喔奶糖，上海产的，我都不舍得吃，等会儿拿两颗你给牛牛拿热开水冲了喝，还给咱小婉买了件衣服，好看的很，怕是不便宜。” 王水英听到还有这么一出，看了眼听到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姑子，笑着打趣起来：“妈，咱们小婉现在是越长越漂亮了，小模样可人疼得很。” 顾婉脸皮薄，经不起她嫂子这样打趣，拎了一只山鸡就往外走了，嘴里说道：“我先送东西过去。” 王水英在后面哈哈笑了起来，小姑子是她见过的脸皮子最薄的姑娘了。 顾婉听到她哥说嫂子道：“小婉怕羞，你别总打趣她，她早饭还没吃呢，叫你说得就往外跑了。” 再后边是王水英的应和声。 秦家今天挺热闹，一家人竟是都在家，见顾婉提了山鸡过来几人的反应不一。 秦志华秦志刚眼里是看到鸡肉的热情夹着些不好意思，秦晓妹是双眼锃亮的兴奋，秦志军的注意力不在那只山鸡上，只看到顾婉没有穿上他买的裙子，心里微微有些失望。 秦大有和林春华下意识觉得不好，林春华道：“你这孩子，昨天送了一只过来，今天怎么又往这边送，这么好的东西留着自家吃呀。” 顾婉悄悄去看秦志军，他也正看她，两人眼神撞了个正着，她觉得自己像是被烫了一下一样，赶紧别过眼去，对林春华道：“给秦大哥补补身体。” 林春华听到这话可是高兴坏了，顾婉能想着秦志军比给她山珍海味都叫她高兴，她忽略了顾婉手上的山鸡，拉了她到八仙桌边坐下说道：“他一个大男人的补什么，你要多补补才是，你先坐着，婶儿给你泡杯麦乳精喝啊。” 她这话一出，秦晓妹和秦志刚秦志华兄弟两个羡慕坏了，一个个去看林春华，林春华没顾上瞧，转身去拿麦乳精去了，只给兄妹三个留了个后脑勺。 顾婉被这样热情的林春华弄得有些尴尬，把手上的山鸡递给晓妹示意她接过去，秦晓妹见过顾婉打山鸡，大大方方的就接了往厨房放。 不一会儿林春华抱了两筒麦乳精出来，拿了个干净的杯子过来，开了其中一罐往杯子里挖了两大勺，等她端了开水壶往里一冲热水，浓郁的奶香混着香甜的味儿飘散了满屋。 林春华把那杯麦乳精端给顾婉，一边盖麦乳精盖子一面说道：“婶子这儿有两筒，一筒小婉你等会儿带回家泡着喝，这筒刚才开了的我放志军屋里，平时你过来玩的时候叫他给你冲着喝。”第12节 顾婉哪里敢受，捧着手上的杯子猛摇头。 林春华只笑眯眯一脸慈爱的催她喝，直叫旁边的秦志刚和秦志华连带刚从灶房回屋的秦晓妹心里头都发酸了，妈，您儿子（闺女）在边上呢，能看见吗？ 林春华看不见，她忙着看顾婉呢，要说小婉生得越发好了，人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她现在瞧着顾婉也有了这样的心情，是越看越满意得不得了。 秦志军见他妈喜欢顾婉，眼里的笑意更盛。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秦家人陆陆续续的都表示有事先后出去了，没眼色的秦晓妹也被林春华支使去湖边洗衣服去了。 顾婉觉得她也应该赶紧走了，但，她还想留下跟秦志军说声谢谢，心里告诉自己麦乳精也还剩几口没喝完，浪费不好，可她捧着麦乳精垂着头，迟迟没把杯子往嘴边送。 秦志军见小丫头快把桌子盯个洞出来了，笑着问：“怎么没有穿新的裙子，不喜欢吗？” 顾婉忙抬头去看他，摇头，“不是，很喜欢的，谢谢你！”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终于说出来了，双颊因着紧张染上一层薄薄的红。 秦志军见她这样，忍不住笑了，道：“把麦乳精喝完过来一下，我有东西给你。” 说完，自己先回了房间。 顾婉听他的话下意识的抱起杯子，剩下的麦乳精被她一气儿喝了，看着秦志军开着的房门，有几分犹豫，进不进去？ 第19章 乖 顾婉进秦志军房里的时候，秦志军正把之前买的巧克力和水果硬糖用袋子分装了，她没有走得很近，而是在离他房里那张小桌一米远的地方站住了。 除了第一次她自己来的，这是她第二次进秦志军房间，秦志军想着她腼腆的性子，会抱着那只杯子在厅里再纠结一会儿的，倒比他预想的要快几分。 也不预把她吓着，指了桌上的两个袋子道：“我昨天还给你买了些糖果和巧克力，大的那袋你带回去吃，平时也记得随身要带几颗，免得在外面犯了低血糖没有甜食补充。” 顾婉抬眸看他，心下意外，他都往家里送两回糖了，还给她买这么多糖做什么？ 昨天那衣服和糖果不用说，肯定不便宜，就是他说的巧克力，她听也没听过是什么，大概也是不便宜的，心里开始心疼他到底花了多少钱。 她看向他，小声劝说：“你别乱花钱，你上次给的糖还有很多的。” 还很想告诉他，她压根儿没有什么低血糖的，用不着那么精贵的糖果，还那么多。 秦志军见她开始担心自己的钱袋子了，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低沉却愉悦。 “似乎没见你带那糖出来，我怕你不喜欢奶糖，这次换了其他糖，你看喜欢哪种告诉我，以后挑你喜欢的给你买。” 顾婉一颗心像忽然掉进了蜜窝里被浸泡住了一样，被一种又甜又软的甜蜜裹住，明明没有靠近他犯那种奇怪的病，偏她这时就觉得身和心都软软的像是滚进了一团棉花云里一样无一处可着力。 从来没有人会注意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心里又甜又酸又软，似有什么一下一下又急又快的冲撞着心口，她下意识就去捂住心口，试图止住它一忽儿狂跳一忽儿紧缩的癫狂。 秦志军见她睁大眼睛看着自己，杏眼中的眸子像浸了水色的星子一般，脸上的神情很好解读，那种感动感恩的情绪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只是这么一点微末的好，怎么就感动成了这样。 他笑道：“这些都不值当什么，俩家说定亲事以后，我们也一直没有好好谈过，今天你正好过来了，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啊？”顾婉愣住，有些不解。 秦志军指了指自己的右腿，道：“以后，我这条腿应该是跛的无疑了，你真的不介意嫁给一个瘸子吗？” 秦志军问这话，面上很是坦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在紧张，他怕听到不好的那个答案。 顾婉才明白他所谓的听听自己的想法是什么意思，连忙摇头。 “不介意。” 没有一丝犹豫的回答，能嫁给他多好呀，不用担心会妖变，他还对她特别特别好，当然，以后她也会对他特别特别好的。 这似乎是秦志军第二次提到他的腿，顾婉觉得他的心理负担太重了些，她垂着眼想了一会儿，轻声说道：“秦大哥，我力气很大，而且我打猎还不错的，今天的山鸡是我早上从山里打的，所以我们往后的日子肯定能好的，经常吃肉，我往山上走勤些应该也是可以的。” 秦志军有些瞠目，这丫头的意思是，她能养他？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腿会跛是他早就知道也从容接受了的结果，可近来他仍是介意了起来，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大抵都希望自己是完美优秀且强大的。跛足这样的残缺，到底让他在面对顾婉时失去了一些底气。 话问出了口，他是紧张的，只是他没想到顾婉会是这样的反应，女孩看他愣着，接着道：“不止是山鸡，今早还打到一只兔子了，偶尔还可以换些口味的。” 软软的，娇娇的一个人，却无比认真的在计划着今后要怎么养好他。秦志军忽然就很想把这傻丫头抱进怀里，狠狠揉一揉她的脑袋，再把她整个人都揉进身体里，嵌进骨血里，牢牢锁在自己胸膛那处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他压下心里重重悸动，拎了理智站在前方，问顾婉道：“你说，你进山打猎？那山鸡是你进山打的？” 他昨天不在，所以秦晓妹昨天在家里宣传的顾婉猎山鸡的绝技他根本不知道。 “嗯！”顾婉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着他，眼里有隐隐的期待，像是，求表扬？ 秦志军觉得自己快要被胸臆间充斥的甜软酸愁折磨死了，看着羞怯中带着点儿小骄傲等着自己表扬的顾婉，那许多纷乱的情绪最终都化作一道长长的叹息，无奈的说：“你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儿？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顾婉不知为什么，叫他这一声叹息说得红了耳根，她垂下眼睫，眼睛在足尖游移，轻声喃了一句：“没进深山的，不会有什么危险。” 空气就那么暧昧了起来，秦志军视线掠过她垂在身侧的手，玉白的手在黑色裤子的衬托下白得像在发光，他喉咙莫名有些干。 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无奈的说道：“忘了你有低血糖了？在山上犯了怎么办？” 顾婉啊了一声，愣了一下，脸红了起来。 哪有什么低血糖。 “乖，以后不往山上去了，好不好？”他几步走到顾婉身侧，低头看着她，认真的道：“我腿就是跛了，也是能养得起你的，吃肉吃糖都没问题，别叫我担心，嗯？” 顾婉腿又软了，脸也烧了起来，那一声嗯好像会拐弯儿似的直钻进了她耳中，痒到了心里，酥到了脚底。 秦志军脸上扬起了极大的笑，他大抵爱死了顾婉这样羞涩的模样了，小丫头像是紧张得不行，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他的眼睛弯了起来，见她这样，他脑子一热坏心的凑得更近，顾婉忙连退了几步，直到抵在了身后的墙上再无可退。 他一手抵在墙上，将她困在他两臂锁住的小小一方空间。 顾婉说话都磕巴了，嘴微微翕张着，却半晌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秦志军看着那张红润的唇，眼神变得深邃起来，抵在墙上的右手紧握成拳。 第20章 问情 他听到自己和顾婉的呼吸交缠在一处，极致缠绵，凑得近了，他又闻到那次她跌进怀里时他曾闻到过的幽幽暖香，心怦怦跳得快要疯了，擂鼓一样响在耳边，他这时还能出神去想，不知道顾婉会不会也能听到。 不知用了多大的努力，才克制住想要含住那丰润红唇的疯狂念头，不能轻薄了她，不能吓着她。 半晌，他低声说：“婉婉，想去山上，再过些天我的腿恢复得更好些陪你去，你自己一个人不去了好不好？” 声音沙哑似含在喉间，那句好不好近呼呢喃。 好，什么都好，顾婉点头，只要秦志军现在能离她远一点儿。 他怎么会是这样的秦志军，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狐族的直觉在今日此时忽然好用了起来。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快蹦出胸腔了，眼里蕴了水雾，娇软的声音里带了淡淡的哭意：“你……你离我远点儿。” 他喉结快速的上下滚动了一下，这样的顾婉，让他很想要欺负。 可是不舍得。 他终是顺了她的意愿将身子往后移开一点，看顾婉靠在身后的墙上，像一只脱了水的鱼儿终于得了喘息。 他艰难移开视线，只是眼睛不再去看顾婉时，其它感观就变得更加灵敏起来，鼻间闻到的顾婉身上那种幽幽暖香就越加馥郁，秦志军觉得自己燥热得慌，全身血液有向某一处冲去的趋势，他的脸腾的热了起来，终于松开抵在墙上的手，后退几步尽量让自己神色自然的走回桌边，端起一杯冷茶背对着顾婉一气儿灌下了半杯。 他的自制力，在顾婉面前好像都碎成了渣。 平复下身内那股横冲直撞的躁动，他拿了桌上大袋的糖果递给顾婉道：“一会儿把这个和外面那瓶麦乳精一起带回去吧。” 之所以没在昨夜送去，是怕东西最后不一定能留在她手中，回来这些日子，顾家人的生活规律他也略有了解，凤仙婶子这个点大概就去大青洗衣裳去了，而顾叔大多时候在地里头伺弄，顾超不做活的时候喜欢出去玩，小婉大嫂会带着牛牛到处串门。 顾婉摇头，“真不用了，你留在家给婶子用来待客送礼都很体面的，我吃浪费了。” 她的声音不同于平时的娇软，还多了两分说不出的媚意，声音带勾，挠得秦志军藏在鞋里的脚趾踡了踡，又想要往她那边靠去。 趾尖崩紧，到底定定站住了，声音几分喑哑，说：“就是给你买的，没让你吃了才是浪费。” 把那个没吐出口的乖字咽了回去，小丫头萌软得时常叫他生出那是一个需要捧在掌心小心呵护的精致娃娃。他红了耳根，到底太过暧昧，明明是个端方的性情，怎么见着顾婉就成这样了。 顾婉心脏骤缩，她觉得自己又要犯病了，明明他都走开了。 她羞得不行，拒绝的话已经不会说了，折中道：“你把小的那袋给我吧，大的那袋给婶子她们。” 只想快点儿走了，再呆下去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秦志军笑了起来，见她羞涩就又忍不住想要撩拨，带着笑意说：“小的那袋也是你的，那袋以后我每天身上放几颗备着，免得你总不上心。” 说完，还特意拿了几颗硬糖放进了上衣口袋里，朝着顾婉笑。 顾婉别过脸去不敢看他，觉得他今天变了个人一样，隔着安全距离站着，只是说话也让她觉得自己要犯病了。 秦志军提了提那袋子，示意她拿着。 顾婉哪里敢过去，她只一犹疑，秦志军已经拎了袋子几步过来了，他伸手拉起她的右手想要把袋子套进她手中。 本来没有什么想法，可那绵软的手一握在手中，相触的手一阵过电一般的酥麻，他的心有那么瞬间可能忘记了要跳动，秦志军的动作放缓了下来，他低头去看两人相握的手。 他的手很大，因着常年训练肌肤呈麦色，她的手被他握在掌中就显得格外娇小，指节纤长肌肤莹润，捏起来肉肉的，手感要命的好，他下意识的悄悄揉捏了一下。 肌肤相触那一刹，电流自顾婉指间瞬间窜到了胸口，激得她轻轻的打了个颤，一瞬间那种细微的酥麻从头皮窜到脚趾尖，偏秦志军还去揉捏她的手，她身子不争气的一下子软了下去。 秦志军反应得很快，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女子身体软得没了骨头一般，被他揽住全凭他勒在她腰间的手固定着，右手上的袋子被他松开啪一声落在了地上，转而托住她的肩背，指尖扣在她的后脑上，把她重重按向自己颈间。 泰半身子与他贴得严丝合缝，女子的馨香充斥在鼻间，秦志军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将双臂收紧，将顾婉紧紧的箍进自己怀中，刚才就很想要这么做的，这一刻他的身体先于理智有了行动。 两人的喘息都重了起来，胸腔起伏间肌肤的摩擦让秦志军连思考也不能了，这是他的未婚妻，是他的…… 顾婉又羞又气，偏她头被秦志军按着，手也被他整个圈在了怀里，她还没有力气，可他分明是在轻薄她。 她急坏了，手脚动弹不得，想要说话制止他，一开口成了破碎的喘息呻吟，耳边他的喘息变得更重，顾婉管不了那许多，张开嘴就对着秦志军在她口边的脖子咬了上去。 秦志军要疯了，女子的唇软得不可思议，又热又软，他闷哼一声身体一下就有了反应。 把顾婉从怀里拉出来，左手仍旧箍着她的腰，右手托在她脑后就要去找方才的罪魅祸首，却撞见了她脸上泛着水光的泪痕，姑娘卷翘的睫毛都湿了，水意沾在上头红着眼圈看着自己，眼里有羞急和害怕。 他吓到她了，秦志军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心里说不出的慌乱，扶着她脑后的手移到了脸侧，粗粝的拇指指腹小心去拭她脸上的泪痕，心慌意乱的小心哄道：“别哭，婉婉别哭。” 略有些粗糙的指腹抹过她的脸颊，哪怕再轻再小心，也在她脸上留下淡淡的红。他不敢再去给他拭泪，这姑娘真的是个豆腐做的人儿，怎么这样娇嫩。第13节 不哄还好，这么一哄顾婉的泪掉得更凶了，秦志军整个人都凌乱了，身上的欲念一下子褪了下去，只有满心心疼和慌乱。 “别哭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求你别哭了。” 秦志军要心疼死了，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敢暗暗的想，顾婉在他怀里多犯几回这毛病就好了的。 他哄不好她，又不能松手放开她，急得一把将之打横抱了起来。 顾婉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手下意识就挂上了他的脖子，见他抱着自己往床榻上去，眼里露出了些许惊慌。 秦志军看到她的神色，好想一巴掌把犯浑的自己拍死，小丫头怕他了。 他把顾婉放到床上，立起枕头让她椅靠着，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粒青色糖纸包裹着的水果硬糖，细致的剥开糖纸将里边一粒青色半透明的圆形糖果送到了顾婉嘴边。 “婉婉，吃糖就能好些了。” 顾婉很绝望，她不想吃糖，她想吃秦志军。 狐狸精的本能比她人族的意念更强，柔若无骨的手攀上了秦志军放在她唇边的手，试图将他往身前拽，可惜她现下用不上半分力气，就成了她去握秦志军手的样子。 秦志军身体不争气的酥麻，可他一时不敢再唐突了顾婉，很怕看到她哭。 顾婉是真想哭了，心里两个意念搅得她快要疯了，一个是看着秦志军好想要吃却够不着的焦灼渴望，一个是管不住自己急哭了的慌怕。 秦志军不知道，只以为她是要构那颗糖果，于是帮着把糖喂进了顾婉口中，狐狸精顾婉退而求其次，想吃的是秦志军送到面前的手指，在他手送上来时就要张嘴含住，然而从小受根深蒂固的女孩子要自爱、自重教育的顾婉理智到底占了上风，管住了自己的行为没有做出放浪形骸的举动来，两方拉锯的结果是顾婉的唇只无意蹭到了秦志军的指尖。 秦志军呼吸窒了一下，收回的指藏在了身侧，拇指下意识摩挲了一下食指刚才被她唇瓣碰触到的地方，心尖颤了颤。 他坐在床侧不走，顾婉体内那种奇怪的反应就不会消。 秦志军不知道个中情由，且他走不动，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离开顾婉身边，多看一眼又一眼，觉得就这么坐在这里看她到地老天荒也是好的。 “婉婉，你喜欢我吗？我是说，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不是因为婚约。” 他专注望着她，眼里是炙热的深情，他喜欢这丫头，很喜欢很喜欢，不知道这样的情感起于何时，缘于何处，就突然那么浓烈的占据了心里所有的位置。 也希冀着顾婉能如他一样，心悦于他。 顾婉心跳得很快很快，俩人隔着这么近的距离，秦志军眼里热烈又压抑的情感一点不加掩饰，他，那里面满满的都是他对她的喜欢，不需要诉之于口，她就是看懂了。 第21章 三合一 “当然喜欢的。”顾婉脸上犹挂着泪, 回答得却是一点儿也不慢，诚实得可爱。 她话音刚落，唇上贴过来男人干燥柔软的唇，她错愕的瞪大眼，还没反应过来那男人已经快速撤离, 将她紧紧揽在怀里, 在她耳边低声呢喃道：“我也喜欢你, 非常非常喜欢。” 顾婉耳尖烫了起来，身上越发软绵绵的了, 方才还有一句喜欢也不能那样再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怎么能这样, 她身子颤得厉害, 属于狐妖的那部份情绪是兴奋, 属于人类的那部份是又羞又急。 泪花在眼圈里打转儿了，秦志军就像后脑侧长了眼睛似的, 微微侧了侧头嘴唇几乎贴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许哭，就亲那一下, 我现在就抱抱你, 听话。” 顾婉的眼泪憋了回去，男人说话间的热气烫着她的耳珠，体内属于狐妖的血液在燥动，脸上委委屈屈要羞死过去了，一双小手却一点一点，一寸一寸挪到了秦志军的腰上。 秦志军的肌肉猛的崩紧，身子激凌凌打了个颤栗。腰上的手还在磨磨蹭蹭一点一点儿的向他后腰挪移, 夏衫轻薄，每一点接触身体都感知得格外清晰，秦志军的呼吸粗重了起来，放在顾婉腰背上的手一点一点收紧。 腰侧的手指仍旧保持着它的步调一步一挪移的蹭着。 秦志军觉得时间为什么过得那么慢、那么慢，他要被那双磨蹭的手折磨死了，慢慢吞吞偏偏勾得他抓心挠肝，他甚至想要一把抓住那两只作怪的手，把它直接抓到终点去安置好。 顾婉是真的怕了，她居然是要去抱秦志军，才不会这样，可手它就是那么做了。 秦志军身上越来越烫，他探着头试探着去挨蹭顾婉的颈项，顾婉吓坏了，眼泪大滴大滴的滚落浸在秦志军肩上，不一会儿就成了凉凉的湿意，好一会儿，秦志军终于察觉到不对了，侧头捧住她脸要看，却触到满手湿痕。 “你说……了……只……只抱抱的。” 她一句囫囵话儿都说得艰难了，半是受体质影响，半是抽噎的。 秦志军清醒了，心疼了，后悔了。 一时被她的表白冲得热血上头，孟浪了。 “你出去。”她指着门口，声音软成了泥。 “好，我出去，你别哭。”他懊恼死了，短短几分钟，弄哭她两回了，有些狼狈的出了房间，还把房门轻轻带上了，他坐在厅堂的椅子上，狠狠的搓了搓脸，然后蓦然笑了，嘴咧得很开，露出一口亮白的牙无声的笑。 顾婉是在几分钟后出来的，她出了房门就看到了大门边坐着的秦志军。俩人相距不足一米半，从她这个方向要出秦家大门就要从秦志军身边经过，顾婉却贴着墙走了两米，拐到了大门靠近秦晓妹房门的那一边绕了一个圈出了大门，脚步怆惶像是秦家有恶鬼猛兽。 周靖刚打开车门下来，就见顾婉脸颊通红低着头从秦家快步走了出来。 她只埋头走路，甚至都没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他。 周靖进了院子后就看见了坐在院子里的秦志军，他坐在那儿，一手抚着额兀自发笑。 极度愉悦不可控制的那种笑，偏他像是要一个人藏着，笑得不发出一点儿声音，周靖觉得，百分之百跟顾婉有关系，心里酸溜溜的腹诽，秦志军这模样看着活脱脱一个傻子。 他抱着臂，倚在门框上看着他笑完，半晌才道：“看来你心情非常好，我这有个好消息，你听吗？” 周靖到了这里后，除了每周送他去省人民医院换药，大多时候都往市里跑，也不知他忙些什么，但秦志军知道，他每隔两天就会往b市家中打电话，看时间，今天是刚到市里不久就往回赶了，想是先给b市去了电话特意赶回来的？ 秦志军挑了挑眉：“钟大夫找到了？” 周靖撇嘴，跟聪明人说话有时也挺没意思的。 “我爸辗转找到了一位与钟大夫有旧的朋友，托他相请，钟大夫同意会过来，不过不让我爸派车送，只说自己空了过来，具体日期不知，只问了你这儿的地址。” 末了，神色古怪的说了一句：“听我爸说，这位钟大夫比较有个性。” 秦志军点头，听出来了。 秦家人知道这消息后都有些激动，听着这范儿就是个神医一样的人物啊。林春华和秦大有夫妻两个就差没夫妻轮守在村口了，伸长脖子看有没有生人或是老神仙一样的人物出没。 秦志军因着本来没有抱很高的期望，倒是很平常心，他只寻思着怎么再见顾婉一面，还得找机会把东西给她送去。 小丫头昨天被他吓得东西都没敢拿就怆惶跑了。 次日一早，他早早起来留心着顾家的动静，八点多钟的时候见顾婉背个背篓拿根木棍出了门。 他咬了咬牙，这丫头答应了他不会一个人往山上去了，这会儿这身装备绝对是去山里的，小骗子。 他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气，高兴他有了见顾婉的机会了，气的是这丫头一点不拿自己的安危当回事，还敢跟他玩儿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了。 他等顾婉走出去几分钟了才跟着出了家门，顾秦两家去大青山的路是相同的，他也不怕把人跟丢了。 秦志军腿虽微跛，走路却不慢，进了山后他也没急着叫住顾婉，反倒悄悄跟在了她的身后，年纪轻轻的农村兵能混到营长，军事素养自然过硬，跟着顾婉翻过了七个山头也没让她发现。 秦志军越走脸越黑，这就是她说的不深入，一个娇娇弱弱的小姑娘，进山这么深，虽然看她一路走过去碰到山鸡野兔一棍子一只，一打一个准儿，可山上难道只有这些小东西吗？ 真碰着野物了就她那两下够干嘛用的。 偏前头的小丫头还没有回头的意思，还在往里走着，秦志军沉着脸加快了步子向顾婉走去，离得近了，加上这一回他不加掩饰，脚步声惊动了顾婉。 她回头看到秦志军时脸上的错愕十分明显，下意识把手上那根木棍沾了血肉的那头往旁边的灌木丛里藏。 心里想着要糟了，她上次好像答应过他不会一个人上山打猎的，不知现在扔掉证物说自己只是来采菌子的来得及吗？ 事实证明来不及了。 “打了四只山鸡，三只野兔，很不错啊你！” 顾婉见他走近，赶紧快速后退几步，低着头不说话。别以为她听不懂人话，咬着牙说的她不会以为他是夸她。 秦志军见她直往后退，跟自己的距离始终保持在一米开外，不由磨了磨后槽牙，看她站定后仍是垂着头不说话，半是质问半是亲昵的问道：“答应我什么了，小骗子。” 顾婉的嘴微微的撅了起来，什么小骗子，又不是她主动答应的。 见她不说话，秦志军又欺近两步，她低着头，瞧不见秦志军的脸，余光倒是一直注意着他的脚，他进她就退，反应甚是敏捷。 秦志军被她这小模样气笑了，他成蛇蝎还是猛兽了不成？ 他一个箭步冲出，在顾婉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拽住了她的手腕。 本来也没想把她怎么着，毕竟昨天才吓到这丫头了，可她几次三番的后退跟他保持距离，把秦志军的左性也激了出来，拽住人后手上一个巧劲就把人带进了怀里。 顾婉身后是个又笨又重的背篓，他右手一提一卸，顾婉被他用左手带得左转一下右转一下，都没看清他怎么动作的，那背篓就已经到了他手上，被他随意扔在了旁边的地上。 他如愿把她揽进了怀里，伸手就去拨开她肩头的衣服，衣领被他拉得太过，露出肩上背篓背带勒出的红痕和莹白圆润的肩头，玉雪的肌肤衬着红色的勒痕在秦志军眼里就成了触目惊心。 他怎么没早想到，指腹擦过都要发红的皮肤，那么重的背篓怎么能背得。之前气她独自进山还越走越深入，又气她躲着他，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就只剩下心疼和懊恼了。 他一边帮她把衣服拉好，一边在心里自责上了，明明就一直跟在后面，为什么没有早些想到站出来帮她把背篓背了。 顾婉要羞死了，秦志军动作太快，从靠近她到卸下背篓再到动她衣裳不过转瞬间，她从被他搂住时就双腿发软脊骨发酥，站都站不住，更遑论制止他，且靠他太近，她竟又想要往秦志军身上贴蹭了。 她心中绝望，就算有了婚约，可她一个未婚女子这样行事，秦志军会怎么看她。 秦志军正心里自责，忽觉顾婉的身子贴上了他，她一改初时被他揽着的模样，一双手自发的抱住了他。 他僵了僵，耳内都是自己心怦怦跳动的声音。 却说顾婉抱着秦志军，觉得自己浑身热得慌，挨着秦志军肩颈的脸颊下意识就去蹭他，肌肤相触，两人都颤了颤。 顾婉觉得什么人都丢尽了，以齿去咬自己舌尖，微微刺痛传来，好一会儿她喘息着说道：“放开我。” 声音颤着，娇软无力，热气喷薄在秦志军颈侧，他的脖子无意中被她香软柔嫩的唇刷过，秦志军如遭雷击，呼吸急促了起来，半晌仍抱着顾婉不舍得松开。 直到顾婉喘息着，声音破碎的再度催他放开她，他才下意识照着做了，也不敢就那么松手，慢慢扶了她在草地上坐了下去，顾婉瘫软成泥一样倚在旁边的背篓上，背篓里猎物的血腥味阵阵，闻着并不好受，然而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软着声求道：“你站远些。” 秦志军仍在方才的余韵中回不过神来，顾婉怎么说他便怎么动。 他一退开，顾婉身上的绵软酥麻渐消，体内的力气又回来了，不过三四十秒的功夫，秦志军就见她缓缓坐直了，而后扶着背篓站了起来。 他心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却没能捕捉到。 顾婉想，与其每次都战战兢兢面对这样的意外，不如就把一部分实情据实跟秦志军说了的好，如此他也能知道不去对她做太过亲近的动作。 “秦大哥，我方才那样不是低血糖。”她说到这里顿住说不下去，实在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秦志军静等着她下文。 顾婉别过脸不敢去看他，一张脸通红，缓缓道：“是，是不能离你太近，离你近了我就会浑身没有力气，站都站不住。” 她把话说了一半留了一半，实在没脸说身体还会有一些很奇怪且丢人的反应。 秦志军却恍然明白，此前和顾婉相处种种一一划过脑海，忆起和顾婉最初的接触，有些出神。 “那次在车上，你也是因为我上车坐到了你旁边，靠得太近了才……才站不住的吗？” 他见顾婉始终别着脸不敢看自己，脸颊通红，跌到他腿上就被他改成了站不住了。 顾婉的越发的红了，连纤细莹白的颈项都染成了粉色，如此无需回答秦志军也确定了。第14节 他先是震惊，从没有听说过这么奇怪的事情，不过转而又想，就算是有人家藏着捂着都来不及，哪里会到处去问去说。 若不是他这两天总与顾婉接触太近把她吓着了，且两人又是未婚夫妻的关系，她怕是一直都会咬死了她是低血糖，且能躲他多远就躲多远吧。 而后就是心底隐隐的雀跃欢喜了，原来不是病，而是靠近他就会身娇体软。 顾婉自觉难以见人了，殊不知秦志军暗下里喜欢死了她“犯病”时的样子，现在知道这根本不是病，而是他的专利，不知道多开心，心里竟还升起了一种隐秘不可言说的自豪来。 他往前走了两步，在离顾婉一米五的距离停下，问，“这个距离你会有反应吗？” 顾婉摇头，本想说再近就不能了，可秦志军没等她说就又往前走了两大步，这时俩人相距不过半米，顾婉的身子微不可见的晃了晃，道：“太近了。” 声如娇啼，比方才更添娇媚。 秦志军眸光闪了闪，竟是这样…… 他再往前一步，与顾婉相距不过一拳，顾婉身子一酥，就要站立不住。 秦志军唇角现出一抹笑意，一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细细打量顾婉的神色，见她双目略微失神，檀口微张，呼吸急促，胸脯起伏，竟是媚色无双。 原来是这样…… 他心里欢喜极了，眼里漾起止不住的笑意，另一只手放在顾婉颈后慢慢摩挲着，嘴里还坏心的问道：“这样呢？” 顾婉哪里还说得出话，又哪里看不出他诚心欺负自己，才不过几分钟，她心里就后悔同他说了实话了。 可她的反应很诚实，离得近了，自发的就朝他身上挨蹭过去了，顾婉羞得要死，恼秦志军原是满肚子坏水。秦志军趴在她耳边笑，低低地笑声极其愉悦，他把她拥在怀里，声音中带着笑意道：“丫头，你可真是个宝贝，你看，上天注定你会是我媳妇儿。” 他在她脸颊上轻啄了一口，这才扶了她倚在一棵树边，自己退开了几步。 顾婉又羞又恼，心里却并不真的生气，还有些微微的甜。 大概是因为他们本就是要结婚的，又或是，她喜欢秦志军，他对她使坏，她会羞会恼却并不排斥。 听到他说上天注定你会我媳妇儿，顾婉的眼睛眨了眨，打定主意，绝不叫他知道她这腿软的毛病不是只对他一个人犯的。 秦志军知这丫头是个不经逗的，没再逗她，他帮她背起背篓道：“往回走吧，以后别进山这么深。” 顾婉乖顺的点头，重新捡回她那根不知什么时候掉了的棍子小媳妇一样跟在秦志军身后一两米远的地方，一点儿没有了来时的猎者英姿了。 秦志军哪里放心让她在身后走着，自己停住让她走在前面，隔着一两米跟在她后头，让她一直留在自己视线内才算是安心。 下了这一座山能看到远处有一条山涧，远远的就能听到水珠击打山石的悦耳声音，涧下一汪清泉，泉水清碧。 顾婉走着走着，忽觉得心跳加快，像是前方有什么非常吸引她的东西。她疑惑的驻步向前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秦志军见她停住，问她：“怎么了？” 顾婉摇头，她也不知道。却在这时，余光中被山涧顶上一抹金光晃了眼，她抬头细看，那是一只金色的飞鸟，在涧顶盘旋，不一会儿，那东西向着这边飞来，越飞越近，顾婉瞪圆了眼，那是一只金色的大雕，很大一只。 那雕似乎并不惧人，盘旋一圈忽然向着顾婉所站之处百米开外的地方俯冲下去，速度极快，待它腾起时，见它爪下抓着一只灰色的野兔，原是猎食来了。 秦志军不知她在看什么，他看向天空分明什么也没有。 大雕往山涧飞去，顾婉下意识的抬脚就想追，她不明白为什么，但她知道，她想要那东西，就像，就像看到秦志军一样，那东西于她应该是有助益的，只是秦志军她只需要蹭气息，那东西怎么个用法她就不知了，这似乎，是妖族血脉带给她的本能。 她一双腿，哪里追得过在空中飞行的大雕，眼睁睁看着那大雕转入山涧附近消失不见了。 秦志军好奇问道：“你在看什么？” 顾婉诧异，他看不见吗？指了山涧的方向，道：“那里刚才有一只金色的大鸟。” 秦志军笑笑，只当是在远处，自己并未看到，笑着提醒她：“走吧。” 顾婉不舍的看了山涧处几眼，这才重又踏上了回程。 快到青湖村了，顾婉坚持要让秦志军把背篓还给她自己背上，秦志军眼睛扫过她的腰身，穿着宽松的衣服瞧不出来，昨天他自己紧张也没发现，今天可是知道了，那腰板儿忒细，这么重的篓子，小丫头也不怕把她那小细腰折了。 顾婉看他面上的表情，辩解道：“我力气很大的。” 秦志军无奈，把那背篓放下让她重新背上，心里想着，你力气是大，可那身儿皮肉娇贵呀，背一小段路，没准儿勒痕就更重一些。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家，秦志军发现家中来了客人。 一个看上去五十许，扎了个松歪歪道髻的道人，周靖说，这就是钟大夫了。 秦志军意外，来得也太快了吧。周靖昨儿才说他来的时间未定，从b市到这里，怎么也不是一天就能到的。 那老道见正主儿来了，几步就过来拉住了秦志军，本还有些不耐的表情在搭住秦志军手时顿了顿，轻咦了一声。 他手搭在秦志军脉门上探了一会儿，稀奇道：“你小子好根骨啊，要不要拜老道为师？” 一众人有些幻灭，这位道长画风太清奇，喜收徒弟，方才还让周靖拜师来着。 秦大有委婉提醒道：“钟道长，烦劳您给我儿子看看，他的腿能不能治好。” 出家做道士什么的，还是别提了吧。 钟道士看病却并不再把脉了，也不看林春华拿出来的那些检查单子，只是凝神去看秦志军的右腿。 而后道：“能治，不过机会渺茫，找到百年金雕骨才行。” 给秦家送山鸡来的顾婉，进门就正好听到了这一句。 她马上想到之前在山涧处见到的那只金雕，不知那是不是道长所说的金雕。 老道忽觉空气中有灵气波动，回头见那灵气来源却是一个女娃娃身上。 这小村子，地灵人杰啊。 他转向顾婉，一手就抓向了她脉门，水系单灵根还是纯阴之体，刚才那小子是火系的纯阳之体，啧啧，先不说单灵根稀有，这纯阳纯阴号称千年不遇，却叫他在这小村庄里碰到两个。 他原本只打算还故人一个人情，来一趟尽个人事，现在却打定主意要在这里多住上一段时间了，没准就能突破了瓶颈也未可知。 刚才被他拐着让去当道士时秦志军淡定得很，见这老道又要拐小丫头时不淡定了，一下冲上前把顾婉的手从钟道士手上拉了回来，把人放到了自己身后。 笑话，小丫头被拐去做道姑了，谁给他做媳妇儿。 钟道士那句收徒的话还没说出来呢，手上的女娃娃就被夺了，他看看秦志军那护犊子的模样，摸着他那稀疏的胡须哈哈的笑起来了。 “女娃娃，我跟你说，你有修道的好根骨，你可以拜我为师，会一手道术可是很有助益的。” “缩地成寸知不知道？” 顾婉从秦志军身后探出头来，好奇的打量老头儿，道髻道袍，还满嘴封建迷信，他前些年真的没被抓去批斗过吗？ 当然，她现在知道妖鬼神说不是迷信啦，她看着老头儿，试图判断这是个有真章的还是假仙儿。 老头瞧她那模样，分明是感兴趣了，兴奋的就要去拉她说话，秦志军的脸黑了下来，挪一步挡在顾婉身前，侧头对她说道：“别信，他看谁都说有好根骨让做他徒弟去，刚才也这么跟我说的。” 顾婉心说他这么跟你说的就对了呀。 钟道士看他这样，嘿嘿笑了，这俩娃儿是他瞧中的，他有心要卖弄，只见他身形一晃，人就消失在了原地，转瞬到了秦志军身后，已经一把拉起了顾婉的手，众人只觉眼花，只看到一串残影，那俩人已经到了厅堂门口。 秦志军看到自己空了的手，不敢置信的瞪大眼去看那道士，就连周靖也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这是真正的高人啊！ 周靖原以为他会些医术而已，现在看来根本不是，这钟道士有一身好本事啊。 那老道拉了顾婉的手，瞧见他手上拎着一只山鸡，笑道：“丫头，正好，咱们找个地方把山鸡烤了吃。老道告诉你啊，我烤山鸡的手艺那是一绝，你尝尝就知道啦，你尝过了肯定忘不了，等不及要拜我为师的了。” 周靖脸黑了，抬脚就去追那老道，好在那老道出了秦家门也不在用道法了，他完全追得上。 只是出了秦家门，现在还没结婚他也不敢去牵顾婉的手也是了，瞧着老道抓着顾婉的那只手，眼里冒火光了。 他不牵顾婉，改去扯老道的手，一面扯一面低声道：“你把她手放开，男女授受不清，注意风化影响。” 老道嘿嘿乐了，这小子还是个醋坛子。 世间万物，阴阳五行，纯阴纯阳本就是相互吸引的存在，他一点儿也不怀疑这两娃娃会是一对儿。 老道儿是个皮惯了的，在外面他是不会用太明显能叫人看破的道术，可不是说什么都不能用，他随手往秦志军脚上扔了一个咒术，秦志军一下就觉得自己的脚重愈千斤，根本抬不动。 他木桩子一样站在那，看老道拉着顾婉继续走，急得喊道：“婉婉，回来。” 小丫头太没心眼儿，谁牵着都敢跟着走。 顾婉当然不是没心眼儿，她是真对老道儿好奇，且她也没有从老道儿身上察觉到恶意。 不过，她回头见秦志军一脸焦急，脚却一动不动，歪头看了看老道，他刚才可是带着她瞬间移了位置的，觉得是他动了手脚。 老道被她看得讪讪，道：“丫头啊，没事儿，他那个一刻钟就消了，咱去烤山鸡吃。” 顾婉不肯走了，老道催她，她巴巴看一眼秦志军。 钟道士没办法，挥了挥手解了姓秦那小子身上的咒术。 顾婉弯了唇角冲秦志军笑，跟着老道继续往大青山方向走了。秦志军自然是自己跟上，同往的还有周靖。 钟道士嘴角勾起了笑容，叫你高冷，这会儿还不是得追着自己跑嘛。 大青山上，老道寻了块没什么草木的地儿烤山鸡，顾婉问老道金雕长什么样，老道拿了个玉简，叫她贴在额头上凝神细看，第八篇第三章 就是。 秦志军觉得老道神神叨叨，偏顾婉乖巧得很，接了那玉简果真往额上贴。 顾婉将玉简贴在额上，不过几分钟，她欣喜的睁开眼，之前看到的就是金雕，只是看得不仔细，也不懂区分年龄。 她把玉简还给老道，老道啧啧赞道：“女娃儿根骨好悟性也好，心也沉得下来，是棵修道的好苗子啊。” 他一门心思要拐顾婉做徒弟，当然，拐到这个了，另一个自己也就乖乖跟来了。 看了两个绝佳资质的，周靖那样的三灵根他倒不那么稀罕了。 这一天里，秦志军厚着脸皮严防死守，连顾金盛和祝凤仙都叫他提点到了。 老道嘿嘿看着他做的这些事，也不生气。 是夜，顾婉拿着一个小手电和一根木棍就摸到了大青山，白天烤山鸡的地方。 “道长，你在吗？” 老道乐了，就知道这丫头会来找他。他从一颗树上跃了下来，把顾婉吓了一跳。 “女娃娃，夜里来找老道是要拜师吗？” 顾婉摇头，她另有事寻这道长。 “道长，我见过金雕。” 老道神情一肃，道：“什么时候在哪里见过？” 顾婉是个精乖的，她喜欢那金雕，道长这样修道的人可能也喜欢的，她道：“我告诉你在哪里，你得答应我得到金雕的话保证治好秦大哥的腿。” 见老道想也没想的就点头，又道：“有多的话，再分我一点？” 老道瞧着她哈哈笑了，这丫头是个精乖的，问她道：“你要那金雕有什么用啊？”第15节 顾婉哪里知道干什么用啊，她就知道她想要。可话不敢跟老道这么讲，怕被他知道自己是只半妖，回头再收了她为民除害她就倒霉了。 虽然她也没害过人，可是传承记忆中道士和尚们可不讲这个理儿。 她乖巧的冲老道笑着道：“怎么用好道长到时教教我呗，要是不成的话，我炖了吃肉也挺好的。” 老道听了嘿嘿直乐，觉得这丫头真对自己路子，同属吃货，还都谗肉。 现如今修真早已没落了，修士也没有几个，灵物灵宝自然也越来越少，这丫头想拿金雕炖肉吃，哈哈。 “小丫头，等逮着那金雕，要是只年龄小的肉嫩，咱就炖肉分吃了，要是只百年以上的那肉太柴了你啃不动，等老道炼炉丹药到时送你两颗如何。” 顾婉当然高兴，要不是狐狸精天生就怕爱收妖的道士和尚，她真愿意给自己找个这样的师傅。 她把上午见到金雕的事与老道细细说了，又奇道：“我瞧秦大哥好像看不见那金雕。” 老道听了精神就是一阵，能遮掩自身的那就是成了精的了，怕是得有百年道行。 两人定了天光微亮的时候顾婉来这里领老道去找金雕，顾婉便自行回去了。 这一夜她睡得不沉，怕自己睡过了头得老道怪罪，也是为可能治好秦志军的腿激动。 天边第一缕光透出来的时候，顾婉就背了背篓带着木棍往山上走了。 这一回她瞧见了老道睡的地方，一根横斜着伸出的树杆，只有成人手臂粗细，心里道一声好本事，真的是餐风饮露的高人呀。 除了爱吃肉有些掉高人风范，不过爱吃肉不是坏事，她也爱吃。 俩人往山里行走，这一回老道没有用道术加快进程，他说不知道那金雕的深浅冒然用道术怕惊动它。 走了近两个小时，两人才到了山涧下方，这是一处绝壁，白天离得远，她并不能看清金雕巢穴的具体位置，也不确定这只金雕是否只是经过此处。 可现在她站在崖下，心里那种感知又出现了，她眼睛锃亮，小声问老道：“就在这上面，咱们怎么上去？” 老道笑了笑，也不知从哪掏出了两张符纸，在自己和顾婉身上各拍了一张，笑道：“好了，你来指路，我带你上去。” 顾婉点头，老道拎着她行走的峭壁中如履平地一般，有顾婉精确的感知金雕的位置，不过几分钟二人就摸到了金雕的巢穴旁了。 老道让顾婉藏身在峭壁中一个浅洞里，自己摸进了雕巢。 初时还很安静，不过五六分钟，顾婉听到不远处传来呯呯和轰隆隆的剧响，响声越来越近，她忍不住探出一点脑袋去看，几乎有人高的大雕身形灵活的和老道打在了一处，崖上沙石飞走，原来这东西杀伤力这么大的。 她却不知，那金雕是只修了两百多年的小精怪，老道稍微低估了金雕的修为，这会和那金雕越战离顾婉藏身的地方越近，他正担心她暴露，有心要引开这金雕奈何被实力吊打，被动得很。 符纸只是隐去人的气息，并不能隐去身形，顾婉往外一探头，那金雕就发现了。 金雕被人闯进巢穴正怒不可遏，打不动老的现在看到小的了自然不肯放过，一道金光闪过，顾婉就被雕从坑洞里扯了出来，那雕是个凶戾的，一爪子就抓向顾婉肩头。 顾婉只觉肩上一片钻心的刺痛，惨叫了一声。 那雕还待抓第二爪，老道士抛了符咒救援来了。顾婉只觉那伤处越来越疼，不多久就头眼发黑晕了过去了。 等她醒来时，已经回到青湖村自己房间里了，秦志军难得不避嫌的守在了她房里。 老道士见她醒来，高兴道：“醒了醒了，我就说老道我的药疗效是一级的，好了，妖毒去了再养些日子应该就没事了。” 他心里吁一口气，总算是对顾家人和姓秦这小子有个交待了，这小子脸臭的，一点没有要求他治腿的觉悟，还是小丫头软萌可爱。 他凑到床头对顾婉道：“小丫头，对不住啊，我不知道那金雕那么厉害，没有护得你周全，不过我帮你报仇了，那金雕被老道我宰了，雕骨我答应了你用来给那臭小子治腿的，雕肉咱就不炖了，又老又柴，等老道炼好丹药到时给你送一半来。” 他这是很大方了，开始说的两颗，现在直接送半炉了。 顾婉冲他感激的笑，软萌的要命，老道捂着心口，心里哟哟的喊道老夫的少女心哟，还是很想拐回去做徒弟。 他冲顾婉道：“丫头我跟你讲啊，凡人也有用金雕骨入药治腿疾的，雕骨晒好研粉以酒冲服即可，但疗效微末。我就不一样了，算是道医一脉，这金雕有两百年道行，我取雕骨引其精髓到那臭小子体内，再助其炼化，不说他的腿疾了，伤好后他比巅峰时期还能更强百倍。” 顾婉闻言，笑得分外开怀，圆圆的杏眼弯成了月牙儿。 老道士看看秦志军，示意他出去一会儿，秦志军没看懂一般就杵在那里，老道无奈，只得当着这臭小子的面再挖一次墙：“我一会儿帮那臭小子治了腿就得回去啦，金雕血肉材料没有合适的东西保存久了就失效了，小丫头，你跟我回山门吧。” 不等顾婉说话，秦志军就冷冷扫了老道一眼，把他扯出了顾婉房间。 到中午的时候，听秦晓妹来说，那老道给他大哥治了腿走了，周靖也追着去了。他大哥今天不得动弹，明儿就能痊癒了。 走出青湖村外的老道嘿嘿的笑，两百年金雕骨用上当场就能欢蹦乱跳，哪里会让人不得动弹，不过是给那臭小子一点苦头吃罢了，一动不能动，叫他尝尝做木头人的滋味。 顾婉没有精力，秦晓妹走后她昏昏沉沉的又睡了过去，肩上还是钻心的疼，老道说雕毒都替她清了，伤也很快能好，可顾婉觉得自己身上忽冷忽热，难受得很。 至夜间，顾婉神智已经有些不太清醒了，觉得尾椎骨那处非常疼痛，探手一摸却差点没吓死过去。 她那里长着尾巴，很短的一截，她一再确认，却发现那尾巴时隐时现。 她坐起身，揭开衣服看向自己胸口，颜色已经将要接近正红的胎记有一部分像褪了色一般，她整个人颤抖起来，妖化，她一定是开始妖化了。 秦志军，她胡乱的套上了衣服跌跌撞撞就出了家门往秦家去。 这时约莫是夜里十点，村里很安静，秦家人也都睡了，顾婉翻墙进到秦家院子的，秦家大门紧闭，她只好去敲秦志军的窗。 却说秦志军被老道摆了一道，能动弹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太晚了不好再去看顾婉，就自己试着运动运动，确实如老道所说，他的右腿完全恢复，且身手灵活更胜从前。 准备睡下时听到窗户传来响起，他推窗查看，却见本应该在家中安睡的顾婉可怜兮兮站在他窗前，莹白的脸上都是泪。 秦志军转身就出了门，大门刚开，暖香扑来，顾婉整个人投进了他怀里。 第22章 要抱 “婉婉, 怎么了？”他声音压得很低，细听有些慌。 顾婉不肯说话，扎进他怀中后就把脸也埋在了他胸口，把他抱得很紧，身子轻轻颤着, 秦志军想要看看她的情况, 可她就牢牢扒在他怀里, 脸也贴着他胸口不肯退开一点。 不舍得对她用多一分力道，只好任她这样抱着。 夜太安静了, 一点动静都会非常明显, 站在大门口这一处也绝不是个好选择, 小丫头怕羞还很爱重名声, 要是让人瞧了她半夜出现在这里，她过后怕不知要怎么难受。 秦志军揽着她后退一步把大门关上拴上了门栓, 微弯了腰把人打横抱起进了自己房里。 想要放她坐下自己先去关门时，顾婉埋在他肩窝上的脑袋直摇, 手搂着他的脖子半点也不肯配合。 “我就去把门关一下, 很快。”他轻声的哄。 顾婉摇头，怎么也不肯下来，秦志军只得重新抱着她走回门边，怕用脚关门响动大，把她放下来拥进怀里另一手去轻轻关了门。 顾婉觉得从抱住秦志军开始，尾巴骨那处似乎就没之前那么疼了，她把人搂得更紧, 脸埋在他怀里，恨不有把自己整个嵌进去，希翼他的特殊体质能让她的妖化停止下来。 秦志军觉得昨天还机灵的时刻要跟自己保持住安全距离的顾婉，今夜的特别粘他，是分开一秒也不行的那种粘，看来她今天真是吓坏了。 想到她昏迷着被老道背回来，肩上鲜血淋漓，他当时觉得自己一身血液都要凝固了。 问老道她怎么伤的，竟是为了给他找什么百年雕骨，被一只大金雕抓成那样的，秦志军心疼死了。 现在看她整个人往自己怀里钻，他心里柔软得不行，环抱住她尽量小心的不碰到她肩上的伤口，将她整个人揽在自己怀里一下一下的在她背上拍抚着。 两人在门边就这么维持着相拥的姿势站了六七分钟，秦志军见她终于不似刚进来时那样不时会轻轻颤抖，才低声在她耳边与她商量道：“你今天受了伤，站久了怕会累，去坐着好不好？” 原本软绵绵倚在他怀里的顾婉，听了这话搂在他腰上的手一下就紧了，脑袋轻轻摇了摇，闷闷的声音从他怀里传出：“不要。” 很轻，很软，又很糯。 秦志军把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唇边是略有些无奈的笑，眼中却满满都是宠溺，在她耳边小声哄道：“我抱你坐着？” 顾婉忙摇头，坐着怎么抱，肯定没法抱这么紧，要是坐在他腿上，刚长出来的小尾巴要被发现的。 她再摇头，仍说不要，声音糯米糖一样的粘软。 秦志军拿她没辙，却叫她这样娇软耍赖的模样溺得自己一颗心酸软甜得不行，到底是什么滋味，他也混乱得很。 那就这样抱着吧，这么娇这么软还很香，叫他抱一辈子都乐意。 他微倚在身后的门板上，让顾婉整个人几乎半趴在他怀中，这样小丫头的脚不会太累。 夜很静谧，空气很甜，顾婉就那么乖巧的靠在他怀里，秦志军的手始终一下一下轻缓地拍抚着，时间在他们身侧大抵都想要走得慢一点。 顾婉这一天又是受伤，又是惊怕，现在发现窝在秦志军怀里自己暂时是安全的了，被他一下一下温柔的抚着背，她的精神越来越放松。 许是过了一小时，又或许只有半小时，怀里的小丫头呼吸早就变得规律了，鼻息一下一下喷在他的胸膛上，温热清浅，夹着馥郁的暖香。 一下一下，搅得他也下意识的屏着气息，去跟着她的节奏呼吸。 他开始后悔之前去开门前怎么没把身上的衣服给换一换，这件当睡衣穿的背心很有些年头了，布料被越洗越薄，小丫头的脸贴在他胸口，温热的鼻息一下一下落在上面，布料根本起不到任何阻隔的作用，烫得他的血液像是也要跟着沸腾起来。 她其实早就睡得香甜了，可他仍旧抱着，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她拍抚，不愿放开。 最后的最后，到底是心疼她脚会累着，吻了吻这傻姑娘的发顶，小心的把她横抱起安放在了自己床上。 秦志军看着自己的床，自己睡着都挺好的，可让顾婉睡上去他却觉得这草席实在粗糙，枕头也不够软和，就连他妈今年才新添的线毯他也觉得不够柔软了。 轻手轻脚的给顾婉盖好毯子，自己搬了条凳子坐在床边，手肘撑在床沿两手手指交叉撑着下巴，就着月色不错眼的看顾婉的睡颜。 她的面色已经不像初过来时那么苍白，重又有了血色，一张小脸只巴掌大小，雪肤红唇，卷翘的睫毛纤长浓密，无一处不美，那种很容易撞进你心里，惊心动魄的美。 他伸出手指，拇指和食指在虚空中丈量她睫毛的长度，然后惊叹，像那回他陪周扬去华侨商店里看到的娃娃，比那更漂亮。又去看她的唇，菱形的，睡着时嘟嘟着特别可爱，色泽漂亮得不像话。 他撑着脑袋，觉得自己可以不用睡，能就这么看上一整夜。 又见顾婉身上穿着的仍是白天那身衣服，肩头几道血印子分外刺目，顾家婶子今天没有帮她把衣服换掉吗？他寻思着可能是怕动到她伤口。 时间约莫过了一刻多钟，顾婉原本恬静的睡颜变得有些不安起来，很快，她脸颊泛起异样的红，眉头紧紧皱着，神情极痛苦。 秦志军抬手去探她额上脸上的温度，烫得吓人。 他心里一个咯噔，像顾婉今天这样被严重抓伤，受伤后最怕伤口感染发烧，老道今天说给喂过了上好的伤药了，怎么还会烧起来。老道的医术他今天亲自领会过，确实有些玄奇，按理说不应该。 他却不知，若是普通人吃了那药确实能拔除妖毒，可顾婉本就是半妖，体内妖性与人性同在，尚未能完美融合，这时候中了妖毒打破了她体内的平衡是极危险的。老道也是没看出来顾婉的情况才致判断失误。 顾婉浑身疼得厉害，血液骨骼都似被烈火灼烧，疼得狠了，恍恍惚惚的就呻吟起来，声音极低，秦志军凑近了去听，是破破碎碎的喊疼。 他哪里能见得她这样，心疼又焦灼，轻轻喊顾婉的名字，她却根本给不了他反应。 他想了想，动手要解开顾婉的衣裳看看她的伤口，他身在军中，大伤小伤常有，外伤处理还是有些经验的，只是手中无药，若确定了真是伤口感染了他得连夜送小丫头去乡里的卫生院才行。 顾婉穿的是一件衬衫，解开一部分看肩头的伤势应是不难，秦志军见她痛得额上见汗，心一横摸上了顾婉衬衫最上面一粒纽扣。 第一粒纽扣解开时，衣领开了些却露不出肩，他又去解第二粒，这一次动作没那么干脆了，心咚咚跳得厉害，脸红耳热。 手捏住那粒小小的圆扣，秦志军不自在的把脸侧到了一边，平日挺灵活的手指今天不是那么好使唤，动作间会碰到顾婉的身子，触感绵软。 一粒纽扣解得秦志军觉得热意上头，到底更在乎顾婉的伤势，心里跟自己说丫头很快就嫁给他了，才敢把视线移回顾婉身上。 扣子解了，衣服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上，他小心的一点一点揭起她受伤那侧肩头的衣服，就怕伤口和衣服连在一起会弄疼她，弄了足有五六分钟，才把干涸的血痂和她身上的衣服分开，伤口看着有些狰狞，并没有发炎。 他暗暗松了口气，却不明白小丫头怎么会发起烧来。 正要帮她把衣服整理好重新扣上，顾婉却疼得忽然蜷起了身子，她这一动，领口大开的衣服彻底乱了，而秦志军之前小心着不去看到的地方，全都露了出来。第16节 他不妨有这样的变故，再看清顾婉衬衫里穿的东西后整张脸轰的红了。 第一眼看到的是秋裤，然后反应过来，那是秋裤裁成的布条，紧紧的一圈圈勒在她耸立的位置。 小丫头她缠胸，秦志军脑子里轰轰轰的有瞬间空白。 看着已经很有规模了，居然是缠着的。 他强行掐断自己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思绪，以极快的速度把她的衬衫扣了起来。 顾婉被疼醒的时候，他刚刚帮她把纽扣扣好，一侧头就对上她刚睁开的眼，心跳差点没吓停。 “婉婉，你醒了。”不知道他解她衣裳有没有被抓包。 顾婉根本没有发现，她疼得厉害，偏秦志军在一边坐着她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秦志军的床上，他一定是很久没再抱着她了，难怪浑身又开始疼，尾巴骨也疼，委屈的要命。 秦志军观她神色并没有什么羞窘之态，心下暗松了一口气，以手背探她额头的温度，很是烫手，转眼做了决定，对顾婉道：“婉婉，你发烧了，额头很烫，我现在送你去乡卫生所。” 说着就去抱顾婉，顾婉见他来抱，没有配合的去搂秦志军的脖子，反倒去拉他的手，蔫巴巴的摇头：“不去卫生所，要抱。” 秦志军对她跟个孩子似的去卫生所还要使小性儿颇为无语，好声好气儿哄她生病就该看医生。 顾婉固执摇头，卫生所才治不好她长尾巴。 第23章 嫁给我 秦志军觉得他这辈子指定是栽在顾婉手上了, 她软软的一句话，他就不知道原则是个什么东西了，高烧不用上卫生所只要抱抱就能好，他信了她的邪了。 他就是信了她的邪了，只看她委屈兮兮又蔫巴巴的可怜样儿, 说什么都好了, 根本不舍得拒绝。 抱吧抱吧, 一会儿再抱睡着了要是烧还没退直接抱到卫生所去。 他正准备脱鞋子往床上躺的时候，余光扫到顾婉猛然瞪大的眼睛, 面上神色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秦志军在她眼里瞬间解读到了你怎么是这样的秦志军, 直觉不好。 果不其然, 她一张脸刷一下红了。 “不要睡床上。”又羞又急，只是说得软软绵绵, 凭白的勾人。 秦志军动作一僵，然后继续弯下腰, 拍了拍自己裤脚上根本不存在的灰, 淡定的站起来俯身把顾婉横抱了起来，问她：“想要怎么抱？” 动作流畅，行云流水，仿佛他真的只是拍拍裤脚上的脏东西，反是顾婉误会了他一样，如果不是耳根红了，可谓毫无破绽, 可惜顾婉没有看到。 她一张脸更红了，心里想的是自己小人之心了，秦大哥那么好，她怎么会那么想他。 “要站着抱。”她把头埋进他颈窝，把自己的脸闷着，传出来的声音嗡声嗡气的带着羞意。 秦志军不知怎么想的，抱着她重又回到了门后，倚靠着门板把她拥住。 小丫头一双手抱住他的腰，熟门熟路的在他怀里找了个好位置靠好了。 俩人这种姿势相拥，该碰着的不该碰着的，多多少少会碰着一些。之前顾婉满脸的泪找来，他担心她的伤势又怜她受了惊吓，初时什么想法也没有。 可这会儿不同，顾婉这么贴着他，他脑子不由自主的就会闪过被棉布布条勒住的地方，喉结不可自抑的滚了滚，只觉得小丫头太粘人了也是种折磨。 心神不属的给顾婉顺着背，打了把人哄睡着直接抱去卫生所的主意，可顾婉这回怕自己睡着了以后秦志军又会把她放开，怎么也不敢再睡了。 之前睡了一觉，再有抱住秦志军她身上渐渐不疼了，顾婉的精神就显见的好了起来。可很快她就宁愿自己像之前那样秒睡了，有了精神的狐狸精会干什么？ 会撩人。 顾婉算不得一个正统狐狸精，她从小接受的是比较传统的教育，所以当发现自己身体起了些古古怪怪的反应，且手脚嘴身上没一处肯规矩的时候，用尽自己最大的理智去压制，两厢掣肘的结果就是顾婉也没有真的做什么过火的事，可挨挨蹭蹭的蹭出了秦志军一身的火。 他身下起了反应，那只蠢狐狸精还什么也不懂，自以为和体内另一半血统的交锋防卫还算得当，直到被秦志军猛的一个反转狠狠压在门板儿上的时候，她才傻了眼。 “秦大哥。”她不太明白秦志军怎么了，可他看着她的目光太过……凶狠？ 媚眼如丝，偏还一脸懵懂无辜。 秦志军看她这般模样，后槽牙磨得咯吱响，太阳穴突突的跳。他低头埋进顾婉颈窝里，是真想在她脖子上狠狠咬上一口。 呼哧喘了一会儿粗气，他哑着声音在顾婉耳边低声说：“再不老实明天咱们就去领证。” 顾婉：…… 不是我不老实。 都是那只妖精！ 好吧，那只妖精也是她。 顾婉昨天把自己那腿软的毛病跟秦志军说了，虽说得半遮半掩，不甚体面的都藏了没讲，可秦志军多精明，昨天自个儿就试出来了。虽然被下腹处一窝火烧得快神智不清了咬牙切齿喊出再不老实就领证去的话，可也知道真怪不了这丫头，怕是她那身体和自己碰上的奇怪反应所致。 他真是，要命的喜欢。 真的要命。 平复一下气息，他微微退开些许，认真的看着顾婉。 “婉婉，我的腿好了。” “嗯。”顾婉点头，她去找的雕骨，哪里会不清楚。秦志军的怀抱远了些，她跟着往前蹭了点。 那颗脑袋又扎进怀里来了，不方便谈心，秦志军再退一些：“都好了，比从前更好了。” 顾婉：…… 总跑什么？疑惑的看着他。 见他看着自己，想想他前一句话，点头道：“嗯，那挺好的，道长真是很有本事的。” 秦志军挫败，谁要你惦记那老道来着。 他对于老道一门心思想拐顾婉去做道姑极度介意。 捧住再次扎进自己怀里的小丫头的脸蛋，把人强行推离些许和自己对视，他认真道：“婉婉，嫁给我吧。” 顾婉懵了，“不是说明年的吗？” 秦志军摇头，低声对她说：“不想等了，我们快点结婚好不好？” 声音低哑，不知压抑着什么。 顾婉听到这话，想起自己褪了色的赤狐印，脸上蒙上了愁绪。原本抱着秦志军的手悄悄的放了下来，两只手背在身后，其中一只不着痕迹的在尾骨那里碰了碰，尾骨一阵酥麻，那藏在裤子里头刚生出来的小小一截尾巴欢快的摆了摆。 那东西还在，顾婉愁死了。 秦志军见她神色，心里一凉，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真，她抬头看向他，怯怯地问：“还是明年好不好。” 秦志军当然觉得不好，可他不敢说，他问过两遍了小丫头仍是坚持明年，他哪里不知，这丫头胆子其实特别小，不愿意的事也不敢硬气的说，只敢那么软软糯糯的问他好不好。 他真说不好了她就该自己愁上了，可是，“为什么？” 顾婉低着头，因为她的血脉还没完全融合，那只契约兽的话她一直记着，她不想害了秦大哥。还有，她的尾巴，一旦结了婚，叫秦大哥发现她是个不人不妖的怪物，他会怎么做。 没有人会接受一只妖的。 至少她在传承里看到的没有，进化失败的半妖都很惨。 可这些她都没法说出口，于是只是低着头缄口不言。 秦志军微仰起头深深的呼吸，借着这样的呼吸平复心里的失望。顾婉见他这样，小心翼翼的张开手环住他的腰，见他没说什么，把脸也贴进了他怀里。 多蹭蹭他的气息把受伤损失的补回来，让尾巴快点消失就好了。 秦志军闭眼，这丫头…… 夜越发的静，至此时连虫鸣亦不可闻了。顾忌着秦家人，俩人其实都并不怎么说话，顾婉撑过了两个多小时，到底是迷迷糊糊睡过去了。 被她撩拨了大半夜的秦志军，见她这会儿睡得没心没肺的，心里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把人重新放回床上，这回他不客气的自己也躺了上去，直接把人按进了怀里。 第24章 求你 凌晨四点, 月亮已经落了下去，而天光未亮，漆黑的天幕上只有几颗已经黯了下去的星子还挂着。 顾家的院子外，顾婉拉着秦志军的手不肯松。 秦志军松松握着顾婉的后颈把人往自己这边靠了靠，把额头贴上她的额头, 很好, 体温正常没有反复。 他拥着顾婉躺了几个小时, 做这样亲昵的动作自然得很，顾婉却是不知道自己跟秦志军同榻而眠的, 只道是他抱了她一夜, 现在叫他额贴着额呼吸相闻脸就有些微微的红。 她拉住秦志军的手, 声音软而娇媚：“秦大哥, 不要你走，我害怕。” 秦志军因着软玉温香在怀, 一晚上都没阖眼，这会儿见她还这样爱娇, 心里飘忽忽的荡漾得不行, 他看着她，指腹一下一下轻缓地摩挲着她颈侧，笑着问：“真给那大雕吓着了？还是……其实是不舍得我？” 顾婉颈后那一处敏感得很，叫他那么轻捻慢揉得瑟缩着去躲，出口的声音越发的媚得慌。 “是害怕。”她说的是实话，不是怕那只大雕，是怕妖化。 可秦志军哪里信, 觉得这小丫头口是心非得紧，他低下头在她耳侧道：“真的片刻也不想跟我分开，我们快些结婚吧，好不好？” 灼热的呼吸落在她耳后，顾婉腿越发软，呼吸也有些不稳。 可她不能嫁，也说不出合理的理由，只能道：“你当时说过要半年才结婚的，不到半年不行。” 秦志军把头埋在顾婉肩上狠狠蹭了几下，讨饶道：“小姑奶奶，我错了。” 顾婉被他钢硬的头发扎得慌，不自在的把头往一边别去，也不肯接他的话茬。 秦志军把她的脸扳了回来，矮下身子与她平视，道：“乖丫头，你知不知道我也想把你变成小小一个时时藏在口袋里揣着呢？你也是一样的，对不对，我那时候受了伤说的浑话你别记着了，求你。” 那求你两个字真叫他说得婉转缠绵，余韵不绝，钢铁直男突然撒起娇来也是要人命的。 顾婉哪里听过这样火辣辣的情话，轰的一下不止是脸烫，可能脚趾尖都要着火了，一颗心怦怦怦的快要自己闯出来了，好想就依了他，答应马上嫁给他。 可她虽然被秦志军撩得五迷三道的，屁股后边的尾巴还害羞的轻轻抖着找存在感呢，她哪里敢。 口笨舌拙的已经不会说话了。 黑夜里秦志军只见得她一双眼迷蒙，小口微微张着，禁不住就吻了上去。 甜、香、软、滑！ 真他妈爽！ 他觉得自己要疯了，顾婉捶在他肩上的拳头和她的人一样软绵绵的勾人，直吻得那傻丫头快把自己憋死过去了才放开她。 头埋在顾婉肩上，鼻息一声声在暗夜里很重很清晰，哑着声音问她：“嫁不嫁！”第17节 顾婉要被他吓死了。 秦志军，秦志军也很吓人，跟长尾巴一样吓人。 “嫁不嫁？” 他继续问。 顾婉猛摇头，摇头前还知道腾出一只手来死死捂着嘴了。闷闷的声音从她捂着的巴掌里传出来。 “我要想想，你再这样，我……我肯定不嫁的了。” 秦志军笑了，小兔子这是被逼急了，他退开一步，道：“那我走了。” 作势就要走。 顾婉愣住了，走，走了？ 秦志军等她拉住自己，一步，两步，可是没有…… 三步。 这就有些尬了，难不成吓得狠了点。 舌尖在自己口腔里刮转了一圈，刚刚亲吻她的时候，他好像疯得是有点厉害。 真不怪他，被撩了一整晚他到现在才疯已经很克制了。 顾婉仍旧没过来也没吭声，秦志军这踏出的第四步就慢了下来，第五步…… 不上来拉住他，也不喊他的吗？秦志军心里不太稳了， 他回头想要看看那丫头是不是腿还软着所以才没有上前，可一回头，秦志军的瞳孔就猛地一缩，顾婉正推开院门快速的往里走。 几乎想也没想的，他抬脚就跑向顾婉，可是门啪一声关上了，差点砸在他鼻子上，然后是院门落栓的声音，顾婉往里小跑的脚步声。 秦志军整个人都不好了，说好的害怕呢，说好的一定要他抱着才行的呢？ 他忽然想起那一回在村巴上她跌到他腿上，下车时他想问一句需不需要帮忙，小丫头当时就是看变态一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飞快的跑走了。 他这次，被她看成什么了…… 懊恼的一拳敲在自己脑门上，让你孟浪！明知道她胆子不比兔子大。 他转个身靠在顾家的院门上，看看那道根本挡不住他的院墙，考虑着翻进去的可能性。 想想又不敢，那丫头可别真把他当变态就完了，刚才她是说，肯定不嫁了吧。 再说顾婉，几乎要被秦志军吓死了，哪里敢留他，脚上一生出了力气拔腿就往自家逃。 她觉得看不懂秦志军，明明很多时候特别守礼，为什么坏起来的时候会那样坏。 她怕死了他问一遍嫁不嫁就那样啃自己一次，很吓人，觉得他比自己更像妖精，会吃人那种。 果然，关院门的时候就看到他飞快往回跑，幸好她手脚够快，只是因为动作太急，关门的响动有点大，好在没有惊动爸妈。 秦志军在外面站了有半个小时，直到第一声鸡鸣响起，黑色的夜幕泛起几不可察的微白，他才离开顾家墙根下快步往自家走去。 一夜没睡，可这会儿了无睡意，床上枕上被子上都是顾婉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暖香，秦志军翻来覆去煎饼一样的煎熬，等天一亮，也不管失礼不失礼，提了那天他妈叫顾婉带走的那瓶麦乳精就往顾家去了。 顾金盛和祝凤仙觉浅，向来起得很早，这会儿夫妻两个都在院子里，祝凤仙忙着扫地喂鸡洗衣服，顾金盛则是坐在椅子上抽旱烟。 秦志军提着东西进来的时候，祝凤仙和顾金盛都有些诧异。 “志军啊，这么早啊。” 秦志军心里有些尴尬，确实太早了，出来的时候看了看手表，才五点一十多。 可他在部队这些年，历练出的不止是身手，还有脸皮厚度。就像此时，他面上就一点看不出尴尬，笑得颇为得体，边往院子里走边道：“昨天婉婉为了找治我腿的药受了伤，我妈让我来看看她，给她带了瓶麦乳精补补。” 他这么一说，顾金盛和祝凤仙才觉出哪里不对，两人往他腿上一看，齐声惊呼道：“哎哟，志军你这腿好啦！” 秦志军笑着点头，道：“得亏了婉婉。” “哎哟，这是大喜事啊，你妈怎么没来跟我说呢。”祝凤仙激动得紧，又道：“好了就好，好了就好，老天保佑。” 秦志军重点在顾婉，可惜被祝凤仙歪楼了，他妈是没法通知她，他妈还不知道他腿好了呢。 他也不接话茬，只眼睛去看顾婉房间的窗口，耳朵竖着也没听到里面有一点动静。 总不会这就睡着了吧？ 心里又不是滋味起来，搅得他一颗心乱糟糟的，她怎么能转身就睡着了呢，小丫头没心没肺。 这还没确定就先酸上了。 被祝凤仙和顾金盛拉到椅子上坐着聊了一两分钟了，俩人愣是谁也没想起他是来看顾婉的。好容易等顾金盛夸那道长原来医术这么好，可算叫秦志军找着机会把话题重新带回顾婉身上了。 “主要还是婉婉带道长找到了百岁以上的金雕，为这她昨天伤得挺吓人的，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妈一早就让我赶紧过来看看她。” 顾金盛这才想起自己女儿来，“哦，看婉婉啊，这丫头还没起床。” 祝凤仙掀起围裙擦了擦手，道：“我去叫她起来，志军你先坐一会儿啊。” “哎，麻烦婶子。”端得是客气知礼。 他人坐在院子里陪顾金盛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耳要却竖着听顾婉那边的动静。 祝凤仙敲门喊人的动静挺大的，可喊了三四句小丫头才在里面糯糯的回了一声。 声音虽低，却听出来不是刚睡醒的样儿，秦志军有些紧张了，小丫头明明就听到他来了，可她不愿出来，甚至一点动静都不发出。 怕他了。 小没良心的，在自己身上又蹭又要抱抱的，就吻了那么一下就敢给他上黑名单，门板都差点拍他脸上了。 祝凤仙还在敲门，不一会儿听到顾婉的脚步声，磨磨蹭蹭慢慢吞吞的，秦志军心里酸透了。 “你这丫头，我喊这么多声了才来呀。”祝凤仙低低的嗔怪声。 “我……我睡着了，刚没听见。” 这是顾婉的声音，绵绵软软，像b市街头大爷卖的棉花糖。 秦志军今天尝过了，小丫头嘴巴很甜很甜，就是心忒狠。 “你昨晚做贼去啦，这几点了还在睡，志军来看你了，赶紧的收拾一下出来。” 顾婉撅嘴，也没有好晚啊，大哥大嫂也还在睡的。关键是，她现在不敢见秦志军来着。 可人都堵上门了，她敢关着门不出来等秦志军走了她爸肯定得教训她。 她只得点头，心里想着，青天白日呢，他肯定不能欺负她的。哪料到她才这么想着，秦志军已经进了厅堂到了她房门前了。 他客气的跟祝凤仙说：“凤仙婶子，婉婉她伤着呢，道长昨天让她躺着静养比较好，我来看她总不能反害她养不好伤，我就到房里略坐着陪她一会儿就走。” 顾婉目瞪口呆瞧着他，怎么还可以这样的。 盼着她妈能拒绝了，谁料祝凤仙笑眯眯特好说话，总归都快结婚了，她对秦志军这个准女婿是满意得不得了，小儿女的说几句话能有什么，不止应了还开口要留秦志军吃早饭。 秦志军巴不得能在顾家多呆会儿，顺着话头就应了，然后顾婉就眼睁睁看着她妈乐颠颠往灶房去了。 祝凤仙一走，秦志军两步上前就拉住了顾婉的手，把她往里边带了一些，确定从门口看不到他们，才低声给她咬耳朵道：“小没良心的，你躲我。” 第25章 都依你 顾婉心思全然不在他的话中, 她躲着秦志军的靠近，一心只关注自己房间的那扇门和窗。 他爸就在院子里，大哥大嫂也快起床了，还有她妈万一往这边来也都是说不准的，要是叫他们谁看见他们俩贴得这么近, 她就不用见人了。 她想躲, 可秦志军往她边上这么一站她迈不动腿, 就算能躲，也怕弄出什么动静来被她爸妈听到了多想, 一时又羞又急又窘迫。 “你别……别离我这么近, 给人看见好丢人。”声音压在喉咙底下, 软软的带着慌急的乞求。 真的胆儿小。 秦志军心一下子就软了, 自己那点子心思瞬间变得微不足道起来，心里甚至开始反醒自己太过孟浪, 从前他分明不是这样的，遇着顾婉整个人都不对了。 “别怕, 我会听着动静的。”他低声安抚, 人也微微退开了些许，随手把麦乳精放在边上的小方凳上，极小声的道：“我只是看你早上吓到了，心里乱得很，婉婉，别怕我，早上是我不好, 以后不会了，可你不许再说不嫁我那样的话了，我听不了。” 一颗心酸软得不行，他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要她不躲他，不怕他，会嫁给他，就什么也不求了。 顾婉哪里能不怕，可是听他这样软语哄着自己，心里又羞又很愧疚，是她先大半夜跑去秦志军房间里抱了人家一晚上的，红着脸，脑袋低得下巴都快埋进脖子里去了。 “也不全怪你，我……我也不好。”昨天是真吓坏了，她什么也没顾得想，现在想想昨夜的行径，臊得舌头都打绊子了。“还有，一定会嫁给你的，我……我只嫁给你，就是秦大哥你别那样催我。” 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而且她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的，除了他再也不能是别人的那种喜欢。只要那个印记能消，确认自己不会害了他，她就守着他一辈子。 顾婉的头埋得很低很低，从秦志军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她的脑袋，头发又细又软，和她的人一样软萌得不像话，他看不见她的脸，可他看见了她通红的耳尖，像要烧着一样的瑰丽。 她说只嫁给我！ 只嫁给我！ 秦志军像个傻子一样嘴咧得很大，脸上全都是笑意，之前的那些忧心、酸涩、不安通通被打出八百里开外碎成了渣，满身满心一瞬间涌起的都是喜悦，挤满了他整个胸腔。 他死定了。 小丫头就那么一句话，就能叫他一颗心瞬间从人间蹿到天堂。 秦志军好想到训练场去跑个百八十圈，大声的喊大声的叫再大声的笑出来。 可这里是顾家，他咧着嘴原地转了两圈，突然一把将顾婉抱住高高举了起来，顾婉被吓了一大跳，惊呼声险险的咽在嘴里没叫出来，被他举着转了两圈。 秦志军忽然想到顾婉肩上的伤，忙把人放下了，小心问道：“弄疼你没有？” 顾婉趴在他肩上摇头，他乐呵的把人抱进了怀里，这一回避开了靠近肩膀位置，只用力箍住下方一点的位置。 “丫头，就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只有这样才能把那些喜悦宣泄出来，不然他怕自己要乐得疯了。 “不催你了，你说明年就明年，都依你。” 秦志军傻乐得不行，这下顾婉要是准备卖了他，他大概也能笑呵呵的听话的给帮着数钱。 顾婉感知到他的情绪，自己的眉眼也笑弯了起来，乖巧的由着他抱着，直到好一会儿，她才软软的推了推他，不好意思的道：“好了。” 她爸就在窗外院子里，虽然窗帘还没打起来，可她一颗心总提着。 秦志军依言放开她，微微退后一步，知她现在站不稳，一双手还握着顾婉的手臂。 顾婉手撑着身后的墙，示意秦志军可以放开了，秦志军才放开手退开一米多远。 等他退开一会儿，顾婉身上的力气就都回来了，两人隔着一米多远的距离俩俩望着，秦志军眼睛很亮，其中的爱意半点不加掩饰，顾婉想到自己方才说的非他不嫁，这会儿都不敢对上秦志军的视线，只匆匆的别开脸，腿又有些软有些飘，心悸得厉害。第18节 这屋里只有一张床，两个叠在一起的木箱子和两张方凳，俩人就这么站着其实挺傻气的，可空气里都是荷尔蒙的酸甜味，谁也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头的。 直到院子里响起林春华的声音，俩人间那种连空气都像胶着着的状态才算被打破了。 顾婉这时就有一种拐了人家儿子被人当妈的现场抓包的局促感，急着就要推秦志军出去，可她不敢靠过去呀，只能小声催促他。 秦志军倒比她镇定太多，把之前随手放在方凳上的麦乳精拿了往木箱子上面一放，说了句：“你要么再到床上躺着休息，我去外边陪顾叔坐坐。” 见顾婉急忙点头，一副迫不及待要请他出去的模样，又看了好几眼，才不舍的转了身，心里叹息自家老妈来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他一出大门，就跟院子里手上提了只老母鸡的林春华打了个照面，老妈这一个早是给小丫头送好吃的来了？他高兴的笑了起来，很是愉悦的喊了一声：“妈。” 林春华不意在这里看到自己儿子了，高兴的就夸道：“是来瞧小婉了？她怎么样？这丫头太可人疼，昨天她为你可遭大罪了。” 秦志军听到他老妈这么稀罕顾婉，心里比什么都舒坦，又想到小丫头昨夜里受的罪，道：“嗯，我也是不放心她，刚才问了她，说是昨天夜里发烧，伤口疼得很厉害。” 小丫头是个傻乎乎的，吃了苦头也不懂得说，不哭的孩子哪有人疼，只把他心疼坏了。 顾金盛和听到林春华声音从灶房里出来的祝凤仙听了这话，就道：“还有这事儿啊，这丫头，怎么闷不吭声的，也没说喊我们一声。” 林春华就心疼坏了，把手里的老母鸡往祝凤仙手里一塞，说道：“凤仙啊，这鸡家里养了两年的，吃了滋补，你杀了给小婉炖了补补身子，我瞧瞧小婉去啊。” 说完就往屋里去了，只祝凤仙在后边追着道：“哎，春华，这我不能收，你家也没几只鸡，这留着下蛋换点钱，怎么就送我这来了。” 林春华可不跟她推搡，道：“可别跟我推来推去的，你现在呀赶紧烧一锅水把鸡杀了炖好是正经，你要不接着，我脸大说句话，你就当我提前给我儿媳妇吃点好东西呗。” 祝凤仙被她说得笑了起来，自己女儿叫未来婆婆疼爱她高兴都来不及呢，这也是当时她一门心思想把小婉嫁进秦家的原因，林春华这性子是真好。 “成成成，我不赶紧把这鸡炖了还妨着你疼儿媳妇了，我家小婉这是掉福窝儿里了，那你快去亲香亲香你儿媳妇吧，我就不跟你客套了，听你的这就杀鸡去。”说着拎着鸡去灶房去了，就是跟在身后的顾金盛一张黑红脸膛也笑出了褶子，女儿得婆家喜欢，他脸上也有光。 顾婉自然没有听秦志军的重新往床上躺，林春华在院子里说的话她都听得清楚，心里又羞又觉得很暖很幸福，她快步起身就迎了出去，在房门口正迎上了往里走的林春华，还有错后几步跟着的秦志军。 她脸又红了红，不敢去看秦志军，只乖巧的叫了声：“春华婶儿。” 林春华是真稀罕顾婉，这丫头性格好模样好是一回事，自己儿子腿坏了她也愿意嫁过来，且对志军真是一心一意的好，听那钟道长说，她领着去的是一处悬崖峭壁，要不是他救援得快，她不死在大雕那双利爪下也得叫那大雕给抛到悬崖下去。 林春华心里怎么能不感激，不管志军这腿好不好，她都记着丫头的情儿。 见她迎了出来，就知是听到自己声音赶紧出来的，这孩子，实诚又识礼数。只是她早不拿她当外人，自然也不舍得，一双手拉住顾婉的手就道：“你这还伤着呢，起来做什么，快些床上躺着去。” 说着就牵着人往架子床走，顾婉还不大习惯被人这样亲热的握住手，心都颤了颤，暖得要化了一样。 “婶儿，屋里不怎么好坐，我没事儿，您到厅堂里坐，我给您泡茶喝。” 林春华听她还顾着礼数，要泡茶招待自己，心里那个软哟，拍拍她手道：“傻丫头，跟婶儿还讲究这些干什么呀，听志军说你昨夜里伤口疼还发烧，现在可好些没，要是还疼咱上卫生所去瞧瞧啊。” 一面说着，已经到了床边，她按了顾婉在床沿坐下，就用手去试她额上温度。 顾婉初一听她的话，就想到昨夜里的事，当着林春华，脸上就越发的羞，嗫嚅着道：“婶儿，我没事儿了，不用去卫生所的。” 声音软软的，不止秦志军听着稀罕，林春华也稀罕得紧。 她是有闺女，可没这么娇软啊。探了她额头果真已经不烫了，这才放了些心，自己也跟着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拉着她的手嘱咐道：“自己要经心着点，这么热的天，伤口就怕发炎，有不舒服得跟你爸妈他们讲，该看医生咱得看医生。” 又看到她肩头被抓破了染着血迹的衣服，眼里心疼更甚，道：“伤处可疼吧，咱去卫生所开些止痛药来不，这衣服也得紧着换了，不然把伤口弄脏了不好。” 顾婉一颗心颤得厉害，以前也天天跟晓妹玩在一处，春华婶儿是好，可不像现在这样，好得叫她鼻头发酸，好一会儿才道：“不用去卫生所那么麻烦的，衣裳一会儿我就换了，谢谢婶儿。” 林春华拍拍她，笑了，“这有什么好谢的。” 又打量打量这房间，觉得有些简陋了，记得顾家这房子过火的时候来过，那时候小婉丫头这屋里还有桌子的，想想可能是搬给周靖房里用了。 老顾俩口子她晓得，对闺女不差，但是也不算多经心，不过农村大多人家都这样，她也不会多想什么，只寻思着给老大备婚房的时候看给添些什么，五斗柜换了给打一面大衣橱，漆枣红色漆中间有穿衣镜的那种，再弄个脸盆架、梳妆台，带盖儿的红马桶一般是女方家陪送，这就不用她准备了。 许是这边动静太大了些，顾超夫妻俩个这会儿都起了，王水英听着动静就走到了顾婉房门口，见着了林春华母子两人，热情的笑道：“哟，春华婶儿和志军这一大早来家啊，厅堂里坐呗，我给您泡茶。” 林春华笑着道：“你客气了，给我浪费那茶叶做什么，我就是来看看小婉，昨天她为了找药伤着了，我这抓了只老母鸡来让你婆婆炖给她补补身子。” 王水英笑了起来，说道：“婶子您也太客气了，我们小婉可是有福气，那您先坐坐，我这刚起，先去洗把脸去。” “哎，你忙去吧。” 等王水英走了，林春华才想到了什么，看着在房里抄着手忤着的儿子问道：“哎，志军，你腿怎样了。” 昨天那道长给他看过腿后，他一动不能动，道长说是今天就能好。说实话，瞧他把自家儿子治得不能动弹了她还挺忧心来着，别再把儿子给治坏了，要不是志军开口拦着，又是周家介绍来的，她昨天就想跟后边把人给追回来先不让走的。 早上想着顾婉，一下把儿子这茬给忘了。 秦志军好笑，她妈也太后知后觉了些，笑着点头：“能动了，都好了。” 说着，演示性的在房里给他妈走了一圈。 林春华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哎哟，志军，你腿真全好啦！” 她激动得不行，几步窜过去拉住秦志军道：“来，再给妈走一个看看。” 顾婉扑哧笑了起来，春华婶儿还挺好玩的。 秦志军笑着又走了两圈，然后就见他妈激动的一把抱住了小丫头，高兴的道：“哎哟小婉啊，你可真是婶儿的福星哟，志军这腿真好了，好了。” 不是，他妈是不是扑错了人？ 第26章 请假 林春华太高兴了, 嘱咐顾婉道：“你听婶儿话好好躺着休息啊, 我得去跟志军爸说说, 晚点再来看你。” 然后风风火火的小跑出去了，顾婉还听到她打院子里过，激动的跟她爸妈道：“我家志军这腿好了, 我得跟大有说说去, 叫他也高兴高兴。” 之后就是远了的脚步声，足隔了有七八秒，顾婉听到外边院子里她妈说：“不是, 这，她才知道啊。” 她禁不住低笑起来，秦志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这时的顾婉，对于嫁进秦家生出期待来, 不止是因为秦志军。 只是想到那赤狐印也不知多久才能消，看了看秦志军，顾婉又有些愁, 不结婚的话想要天天粘着, 也好难的啊。 到底是未婚男女，秦志军也不好在顾婉房里久呆，他小声问顾婉道：“白天还会不会怕了？我一会儿把晓妹叫过来让她陪着你好不好？” 顾婉听他提起这个，越发的愁了, 晓妹在这里没用啊。 秦志军见她一张脸上什么都写得清清楚楚，心里对于顾婉这样依恋自己感到分外甜蜜，想了想道：“要么我今天在你家院子里坐着？” 顾婉眼睛亮了, 离得近些总是好的，只是，是不是有点奇怪啊，叫人看了怎么说他啊？ 他见顾婉眼睛发亮，笑了起来，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道：“那你乖乖躺着，我先出去坐坐。” 村东头挺敞亮的那间青砖瓦房是村大队长张建国家的，扛着锄头打张建国家门口过的顾金富往院子里探了探脑袋，张建国正在院子里坐着，脚边地上放着他常用的搪瓷茶缸，瞧见顾金富往里张望，笑着招呼道：“金富今天这么早去地里啊，难得啊。” 顾金富呵呵笑了，顺脚就往院子里来了：“队长起得早哈，吃早晌饭没？” 张建国见状知是有事了，起身搬了条凳子过来喊他坐坐。 顾金富也不客气，他去地头是假，找张建国才是真。把肩头上的锄头往墙边一靠，就把凳子拉了靠近张建国坐下了，瞄了瞄四下无人，才道：“队长啊，我这也是愁得一个晚上没睡着，犹豫了很久啊，刚打你门前过，见你招呼我，我想着这事我还得跟你说说，这也不光是我们老顾家一家的事，咱队上是一个集体不是。” 张建国瞧他一眼，心说我这不招呼你你还不进来了不成，笑着问道：“啥大事让你一晚都睡不好啊。” 顾金富把身子往张建国跟前凑了凑，声音压低了一点，颇神秘的说道：“我家老二家吧，昨天家里可有个道士出入，身上衣裳虽然不是正统的道袍，可那头发不会错啊，你看寻常哪个男人留长发梳道髻啊。这搞封建迷信，队里可是要管管。” 张建国看他一眼，心里骂了声缺德玩意儿，这顾家老大就是个窝里横，这么些年除了逮着机会就死杠顾金盛，旁的屁出息没有，这多盼着人倒霉啊，才愁得觉都睡不好一早来告刁状。 他呵呵笑了笑，看顾金富一眼道：“金富啊，你做这事不地道啊，你们老顾家家事我不掺和，只你说的这事，要是放在早几年你那兄弟能叫你扒下一层皮，现在嘛，国家都不兴那一套了，去年县革委会都改成县委县政府了，你这状可告不着，还是赶紧着回去吧，我当没听你说过这事。” 顾金富叫他说得尴尬，面上讪讪的可屁都不敢放一个，只哈着腰说：“瞧你这话说得重了不是，我哪能存了那样的心啊，我这不是做大哥的担心自己弟弟嘛，才想着要你去提点他两句，你这话说得我可就难做人了。” 张建国皮笑肉不笑，说道：“好不好做人的我也这么跟你直说，做工勤快着些比什么都强，金盛当年分家可什么都没落着，这些年埋头苦干日子也过起来了，你赶紧地里去吧，我这差不多也要去大队了。” 这就是逐客了。 论理说他跟顾金富是同辈，轮不着他说教，可他打心底是瞧不上他这做派，好吃懒做搅事非，且这事是眼下，早个那么几年就能搅得人妻离子散也说不好，虎毒不食子，畜生野兽还讲点亲情血脉呢。 顾金富讨了个没脸，讪笑着扛了锄头走了。 这事到这里就算了了。 到半上午，张建国听队里会计说，秦建军的腿好了，人在顾金盛院子里坐着呢，教顾超拳脚。 张建国能爬到今天这位置做得稳稳的，心里不是没点成算的，村里最出息就数秦志军，他这腿好了能没个前程，听得人在顾金盛家，他又不免多留了点心。出去办事的时候就拐了一脚去了一趟秦家，跟秦大有唠了几句，等他知道秦志军那腿是怎么治好的，心里差点没把顾金富骂死。 个缺德玩意儿，那什么道士哪里是奔着顾家来的，人是秦志军上边领导给帮忙找的医生，他不敢掐秦家，捡着他弟弟家踩呢，挑这种事还想去拽带上他，心里对顾金富越发不待见起来。 这事儿就这么波浪也没翻起来就过了，甚至顾秦两家都不知道有这么一茬子事。 晚上吃饭时，林春华跟秦志军提起了他的婚事。 “原先你腿不好，说要给小婉半年时间让她想清楚，我瞧着小婉从来就没想过要考虑这事情，现在你腿也好了，志刚跟娟子的婚事定在十二月，我看你和小婉要么就十月份选个日子把婚结了？” 秦志军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十月份结婚，那就是下个月。他也很想的啊，可小丫头不愿意呢。 他这里要是点了头，等他妈跟凤仙婶子一说，小丫头可就没得选了，想到这，他抬头道：“十月怕是不行，我当时递上去的转业申请，周靖他外公给压下来了，所以我现在还是军人，结婚的话还得先回部队打结婚报告才行，还是迟些吧，也不在乎这一时。” 几句话就把这桩事给拦了下来。 林春华一想是啊，之前儿子腿伤了，她一心认定他部队是呆不了了，这还没反应过来有这一茬儿。 秦大有就问道：“那你这是不是就得马上回部队啦？” 秦志军点头，心里头一回生出了不舍，想着晚几天再给队里打电话。 秦大有夫妻也不知道是高兴多些还是不舍得多些了，儿子十六岁后就没在家里呆过这么久。 林春华念叨：“这规矩也是能变通的吧，趁着现在在家把婚事办了不是更好嘛，还能有更多时间陪陪小婉。” 心里补了句也好叫她能早点抱上大孙子，她比祝凤仙还大俩岁，祝凤仙孙子都能满地跑了。 秦志军可不敢应这茬，回头把小丫头委屈着了他没法儿哄，只能去哄了他妈。 至夜里，他拎了之前给顾婉买的那些糖果巧克力悄悄出了门摸到了顾家，顾家的院墙根本挡不住他，他连门也没走，直接跳窗进的顾婉房间。 傍晚他要走的时候去跟小丫头说了会儿话，小丫头就说夜里仍要去找他，他哪能还让她大半夜往外跑，最后就变成了他夜里翻墙跳窗来陪顾婉。 时间转眼过了五六日，这一天村支部许久不曾响起过的大喇叭又响了起来，大队长张建国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请秦志军听到广播后马上到村支部接电话…… 重复喊了四遍，彼时秦志军正在家中陪着顾婉，顾婉自伤好后，白天就自己往顾家去，和秦晓妹呆在一处。 秦志军听到有自己的电话，直觉是部队里打来的，到村支部等了一会儿，电话接通时，竟是周扬。 “你就归队了？身体养好了？”他诧异问道。 周扬笑道：“好了，周靖从那位钟大夫手上给我求了点药，我可是都好了，听周靖讲，钟大夫说你已经都好了，你不快些归队干嘛呢？我不打电话你准备什么时候自己打电话回来报备一声啊。” 秦志军笑了起来，道：“你这电话来得正好，你帮我再请一段时间假，我身体还需要调养些时候。” 周扬能信他？说道：“你自己说说，请假干嘛？别拿养身体唬弄我。”第19节 只是钟大夫那里求的一点药，他都恢复得这么快，人亲自去给他治腿，他还需要调养？ 秦志军弯了弯唇角，道：“我妈给我订了门亲事，我得陪陪我未来媳妇儿。” 周扬差点怀疑自己幻听了，陪未来媳妇儿？靠，这是训练狂说的话？ “我没听错吧？” “没听错，就这样，我先挂了。”说着就要挂电话。 “等等。”周扬在那头急急喊住了他，然后笑道：“你小子，要不要写份结婚报告寄过来我给你先递上去啊。” 周扬本是打趣他，秦志军却笑了，这个提醒得很好。 “好，我现在回去写，今天就去发加快，你给我紧着办了，就这样。” 挂完电话，冲一旁办公桌边坐着的张建国道了一声谢就赶着回去写结婚报告去了，小丫头现在没松口他可以先准备着啊，真等她松口了再去走程序太浪费时间了。 留了村支部办公室的张建国一脸的诧异，他今天是特意没避开的，就是想听听这电话是不是部队那边的，好奇秦志军后边的前程，没想到听了这么劲爆一个消息。 秦志军腿伤了被退婚前一阵子倒是传得沸沸扬扬的，可他什么时候又订了亲事了啊，还请假，要陪未来媳妇儿，咦~ 张建国抖了抖，看不出来啊，这小子说起肉麻话这么溜啊，他这么大个人在这坐着呢。 那边被挂了电话的周扬，按下话筒啧啧几声：“秦志军这小子不是吧，脸皮呢？这是有多迫不及待。” 文工团团花在他眼前可劲儿晃都没见他抬过眼皮子，那股子高冷的劲哦，把一帮兵崽子眼谗死了，他当他意志力多坚定呢，敢情只是人不对啊。 第27章 27 顾婉根本没有想到秦志军还是要回部队的, 而且这么快部队就来电话了, 她心里慌得很，在秦志军回了一趟房间出来问她和秦晓妹要不要跟着去县城的时候，她心不在焉的拒绝了。 等秦志军走了不多久, 她也就回家了。 这些天因为大部分时候都和秦志军在一起，其实她没有天天去关注那个胎记, 可是像受伤那日那样疼痛倒没再出现了, 尾巴没有继续长, 却也没有消失。 解开衣裳和布条看了看, 褪色部分已经恢复了很多, 如今那一块是玫粉色, 可是这节骨眼上秦志军快回部队了, 她一时真不知该怎么办，在屋里想了半天也是一筹莫展, 当时那只契约兽一句话留得不明不白，说她这时候嫁人会害了对方。 也不知道秦志军急着去县城做什么, 只好等他回来了问一下他归队的具体时间了。 穿回衣服的时候，贴身穿的背心勒得她难受死了, 最近胸部时常隐隐发痛, 怕跟里衣不合身有些关系。顾婉去找祝凤仙说想要点布票和钱买两身里衣，祝凤仙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蚊子了。 “女孩子里衣买得那么勤做什么，那东西穿在里边又没人能看得到，咱家也没多少布票，哪能都紧着你一个人霍霍, 回头你嫂子能没意见啊。” 顾婉叫她说得红了脸，可里衣穿着实在不合适很难受，只是这原因她却说不出口。 祝凤仙见她那样子，就劝道：“前些时候志军不是还给你买了条很好看的裙子吗？穿出来满村里不知道多少人得眼谗死，里衣什么的你就别那么讲究了。” 顾婉没有再多讲什么，点了点头回自己屋了，等祝凤仙一出门，她只拿了把柴刀就直接往山上去了，背篓和之前惯用的那根棍子都没敢拿，怕家里人发现那两样东西不见了回头猜到她打山鸡攒私房钱。 打从上回在山里受了伤，没人再让她往山里去了，可她自己心里清楚，那只金雕跟山里普通的鸟兽不一样的，哪可能总遇到。与其问她妈要钱去买东西，还不如自己悄悄进山里打点东西背到食品站换钱来得实际。 猎山鸡对她来说很顺手，一个多小时就收获了四只，她把东西在山上找了个地方藏好，提了柴刀砍了一小捆柴就回家去了。 这时候已经到了做午饭的时间，王水英见她拎着捆柴，眼睛亮了亮，问道：“小婉，你去山上了？” 顾婉不大撒谎，表情就不是那么自然，只得垂了头不看她大嫂，低声应了一句：“嗯，就在边上打了点柴。” 王水英往顾婉手上，那捆柴里都瞄了一圈，没瞧到山鸡，有点儿失望。 从顾婉受伤后，她有一阵子没吃肉了。按理说以前也是几个月才吃一回，现在不过六七天，她倒觉得难熬了起来，嘴巴被养谗了啊。 可她也不敢叫小姑子去弄野味给她吃啊，出了事谁负责啊。 吃过午饭，趁着大家休息了顾婉拿了个旧蛇皮袋到山边把藏好的东西装了起来，绕了点路直接往镇上去了，乡食品站和供销社都设在镇上。 从青湖村到镇上步行大约要四五十分钟，她到乡食品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这年头买卖东西叫投机倒把，头几年抓得厉害，卖给乡食品站这种是走正规渠道，只要东西来路正倒是不怕的。 不过顾婉是头一回到食品站卖东西，心里其实挺紧张的，只是她的担心明显多余了，负责收货的售货员多一句话都懒得问，拎了称杆子一过称，挪着秤砣直到那称杆子翘得不能再翘了，才道：“十二斤。” 捏住吊称砣的那根绳，把准星给顾婉看了一眼，东西往肉案上一放，拿了旁边一把老旧的算盘，叭叭叭拨了几下算珠，道：“这样没去毛没去内脏的，收上来是六毛五一斤，十二斤一共是七块八毛钱。” 顾婉从食品站售货员手上接过那七块八毛钱时，拿着她人生中第一笔巨款激动得手都有点颤了。 因着怕在镇里会碰到熟人，她赶紧把钱放进了口袋里，小心脏呯呯跳得厉害。 正寻思着要往街对面的供销社去看看，就听有人喊她的名字。她做贼心虚吓了好大一跳，回头，却见周靖的车子停在路边，他人坐在驾驶座正朝她望来。 顾婉惊讶，不是已经走了吗？ 周靖见真是她，开了车门下来，脸带笑意说道：“这么巧，还真是你，我以为认错人了，来镇上买肉？” 顾婉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几步，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摇了摇头道：“不是，随便逛逛，周大哥你不是回去了吗？” 她自认自己后退的举动并不明显，可周靖什么人，哪可能看不出来，虽然对她没了什么想法，可见她这样避着自己心里终归是失落。 “我在省里开了酒楼，前些时候只是有事暂时离开了，之后会有比较长一段时间在省城，今天过来给秦大哥家和你家都带了些礼物，这段时间叨扰你们了。我这正要往你家去，你什么时候回？坐我的车回吧。” 顾婉忙拒绝，“谢谢了，我还有些事，一会儿自己回就行了。” 果然，周靖其实一早料到了她的答案。这丫头其实从一开始就刻意跟他保持着距离，一开始只以为她胆小害羞，日子久了也就确定了她只是避着自己。 他也不是那爱自讨没趣的，知道她和秦志军有婚约后也不再想其它，不过是些朦朦胧胧的好感，并不至于就割舍不下了。他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就听有人喊道：“周靖！” 他回头，路边一辆停下的村巴边，刚下车的秦志军大步走了过来。 “你没回b市吗？” 周靖心说也太巧，看一眼顾婉，想来是在这里等秦志军了。他把在省城开了酒店的事又说了一遍，说这番来是往青湖村一趟，给两家人带了些礼，又问秦志军是不是一起回。 秦志军下意识去看顾婉，见顾婉摇头，心里松了许多，笑着道：“我和婉婉再买点东西，一会儿再回去，你哥来电话说你给他求了钟道长的药，现在已经是完全恢复了，你那天就为了求药追着去的吧。” 周靖点头，笑着道：“钟道长确实有手段，说来他还托我带了东西给小婉，我去拿过来。” 顾婉听说钟道长托他带了东西，眼睛就是一亮，第一反应是那金雕炼的药。 果不其然，周靖回了车上一趟拿了一个小瓷瓶走了过来，她激动的往前迎了一步，忽想到什么忙又后退，转而对秦志军道：“秦大哥，你先帮我收着一下吧，回去再给我。” 秦志军点头接过周靖手里的瓷瓶，眼里却闪过深思。 他原本应该是在村里下车的，可刚才在村巴上却看到了小丫头和周靖，那时小丫头似乎就后退了好几步，这不太寻常。 他心急喊司机停车，一时并没有深想，可这会儿她接个东西都叫他代劳，那退避的样子，和当时躲着自己何其像。 想到那样一个可能，他整个人都不大好了，看向顾婉的目光就带上了探究。 等周靖开车走了，秦志军问她要买什么时，顾婉哪里敢在他的陪同下买里衣，也不敢说自己去了山里，只说是来镇上随意逛逛，正准备回去。 “那怎么不坐周靖的车回？我以为你还要再逛一会儿。”他似不经意的问。 顾婉哪敢坐周靖的车，也没听出秦志军话里的试探，随意岔过了话题往回走，边问秦志军道：“秦大哥，你要回部队了吗？” “嗯，快了。”他回答得心不在焉。 回村的路靠山，另一边是河，路有两三米宽，是能通车的大道。两人一左一右靠路沿走着，秦志军心里颇不是滋味，在一处通往山路的岔口忽然靠近顾婉拉住她的手把人往小路里带。 顾婉被他贴近哪还走得了，被他半揽半抱的进到了山里。 “秦大哥，你……” 她不太明白秦志军这是做什么。 秦志军等到了僻静处把顾婉放了下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丫头，你，周靖靠得你近了你是不是会腿软？” 顾婉眼一下睁大了，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心里不知为什么觉得有些慌乱。她和周靖之间清清白白，可秦志军这么问的时候，她莫名有一种自己不贞的微妙感觉。 “我……”她嗫嚅着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不愿意骗秦志军，可是这话她却说不出口，跟自己对象说，她被另一个男人靠近也会腿软走不动路吗？ 她自己都觉得很难堪。 秦志军看她脸都白了，睁着一双大眼睛无措的看着自己话也说不出来，心里有些后悔就这么问了出来，小丫头现在心里肯定很乱，可他快被醋淹死了。 大概就是那种，自己是特别的，却不是唯一的。 又会想到，万一俩人独处时小丫头腿软，那画面他不敢想…… 他在林间踱步，试图压下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顾婉不笨，她其实很敏感，秦志军在想什么她大致猜到了，心里极度难堪，当初她妈让她嫁给秦志华时，她就预料到她自己这样的体质迟早有出丑的一天。 却没想到，不是嫁给秦志华在秦志军那里出丑，而是成了秦志军的对象却出来了另一个能影响到她的周靖。可她真没有，唯一一次不小心撞到，她都尽量往门框上靠，没让周靖发现什么端倪。 可她之前因为担心妖化，几次三番的去抱秦志军，他现在能信她吗？大概就觉得她根本不是个自珍自重的女孩子。 只是想到这些可能，顾婉就觉得身上的血液都要僵住了，就连呼吸时心脏都一阵阵紧缩，心窝处有一种无法形容的酸痛。 她心里泛起一种深深的自我厌弃，根本不想看见秦志军看待她时异样的目光，恰秦志军这时背对着她站在一米开外，她行动不受影响，几乎想也不想的转身就往山下跑。 等秦志军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顾婉苍白着脸转身跑走时，心猛的一悸，那一瞬间，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顾婉！” 第28章 28 秦志军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 不, 可能进的是醋。 看到顾婉变了脸色时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多蠢的话，顾婉会怎么想他，他不敢想。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心慌, 他觉得，如果让顾婉就这么跑走了, 他的媳妇儿怕就要没了。 他反应很快, 身体先于思维, 顾婉没跑出两步就被他拉住了手腕, 秦志军挡住她的去路, 将她另一只手也握在掌中, 等把人拦下了, 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在颤，肌肉崩得死紧, 心慌得厉害。 “婉婉，别走, 我那话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跟你确定一下, 我……我只是吃醋了, 婉婉。” 他握住她的手腕，有些语无伦次。 顾婉一被他拉住腿就又开始微微发软，她想要挣脱他的手，可是身上软绵绵提不起一丁点力道，对于身体这种反应觉得委屈得不行, 方才的难堪委屈和狼狈在这一刻通通爆发，她鼻子酸得厉害，泪意直往上涌。 她撇过头不肯跟秦志军对视，努力想要把泪意收回，不愿在这时候示了弱，好一会儿，才道：“你能不能站远一点。” 声音闷闷的，带着浅浅的鼻音。 小丫头不肯看他，也不愿意他再靠近，小丫头好像哭了，秦志军心像被掏空了一样，连力气都似乎一并被抽走了一般。 “站远了你就走了。” “我错了，婉婉，你别生气好不好，别生我气。” 他一声声求着，顾婉却始终不肯把脸转向他。他抬起手，捧住顾婉的脸颊让她看向自己，果然看到她的眼圈泛红，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只是迟迟不肯落下。 秦志军觉得自己要窒息了，艰难的解释：“我只是……吃醋了，说话才不过脑。”第20节 顾婉的眼泪没有忍住掉了下来，不过脑，才是心里真最实的想法吧。 她抬起眼看他，脸上带着微微嘲讽，从来说话都绵软的人，头一回话语中带上了倔强：“我这腿软的毛病，不知道会对着谁犯，对着你会，周靖会，后边还会不会有别的人能影响到我，我也不知道，我这样的人做妻子并不合适，你现在知道了，还要跟我结婚吗？” 听话了十八年的顾婉，头一回选择了站位尊严，她道：“退婚……也可以，我会跟我爸妈说是我的原因。” 秦志军自入伍以后，学到的都是拳拳到肉亦或是真枪实弹的攻击，从来不知道，一句话也是可以让自己疼到受不了的。 心里空洞洞的，却还像被刀子扎进去搅一样，尖锐的疼。他人崩得极紧，像是再加一分力就要断了的弓，牙齿不知是咬到了舌尖还是颊上的肉，感觉不到疼痛却满嘴的腥甜。 他看着被自己小心捧在手中的脸，不及自己巴掌大，菱型的唇很小很美，可是说出来的话怎么让他那么疼。 他凑过去，封住那唇，不想让顾婉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辗转试探到逐渐凶狠，像是想要把心里所有的疼都从这里宣泄，叫那丫头知道。 顾婉气极，一张脸红到几欲滴血。明明在说退婚，这样子算什么。她想要推开秦志军，身子却软得往下滑。秦志军一手将她揽住，凶狠的亲吻渐渐缓了下来，动作轻柔小心，只是不肯松开她。 直到口腔中尝到了咸湿的味道，他才放开顾婉，见她脸上泪痕，他小心的给她擦拭，哑着声音道：“婉婉，你说过会嫁给我，只嫁给我，才几天，怎么能不作数的。我是认真的，这辈子也只会娶你，所以，不要说那样的话好不好？” 这话说得小心翼翼，轻言细语的哄求。 顾婉有些怔愣，是啊，她曾在心中对自己说，会对秦志军很好很好，会嫁给他，只嫁给他。可之前的难堪她也忘不了，她仰着头问他：“你刚才确认过后很介意不是吗？我不愿意以后总被你怀疑。” 她没有说，她不确定秦志军在那一刻是不是怀疑她此前和周靖也有比较亲密的情况。 秦志军见她终于肯开口，将人搂进怀里解释道：“我一开始只是想和你确认，等知道当真是那样时我吃醋了，也想着万一你和他意外站得近了怎么办，但是婉婉，我没有想别的，我很珍视你，不会那样去轻贱你，你信我。” 信吗？ 顾婉被他揽着，眼里都是迷茫。 她不知道。 “我们先回去吧。” 顾婉觉得很累，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也不愿意再这么跟秦志军独处下去，这事情到底还是在她心里留了痕迹。 秦志军揽着她的手一紧，好半晌才松开。 心脏像窒息般一下一下紧缩，小丫头已经生了心结，只是到底不再说退婚的话了，秦志军不敢逼得太紧，两人仍旧一左一右，一路沉默的往回走。 秦志军想，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一定不吃那样的飞醋。可惜这世上哪有什么事可以重来？ 快进村时，顾婉为了避嫌，让秦志军先走。又想到了那只瓷瓶，道：“你把瓷瓶给我吧。” 秦志军心里发苦，天天搂在怀里的姑娘突然变得这么生份。 他把那瓷瓶递给顾婉，说道：“你先走吧，我晚些再进去。” 顾婉点了点头，接过瓷瓶转身走了。她到家时，周靖已经走了，祝凤仙在灶房里忙着做饭，往常顾婉是会进去帮忙的，只是今天她实在没有那份心情，径直回了自己房间关上了门。 趴在床上，打开老道给的瓷瓶，一股药香扑鼻而来，顾婉又感觉到了那种渴望，比遇见金雕时更甚。 她朝里看了看，里面装了四颗指腹大小圆滚滚的药丸，倒出一颗拿在手上看了看，并没有看出什么来，咬了一点点，微苦但不难吃，口感还不错，有点香。 她把一颗药丸当零食吃了，有些意犹味尽想要倒第二颗，想了想也不知道这东西起什么作用，还是不好吃太多，一时忍住了。把瓶塞盖好将瓷瓶收进箱子里，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体内热乎乎的，睡意一下子袭了过来。 她寻思着趴在床上眯一会儿，这一眯就睡得沉了，直到她嫂子敲门喊她吃晚饭，喊了七八次才算是把人给叫醒。 顾婉出去，就见她爸脸黑得不行，果然 ，下一刻就挨了骂。 “十八岁的人了，不说帮你妈做点事，吃饭还要人叫半天吗？到了婆家要是这个样子你丢的不止是你自己的脸，还有我跟你妈的脸。” 顾婉看他一眼，并不太想接话。 顾金盛训人很多时候也不一定要人接什么话头，训过了就黑着脸喊开饭。 顾家一顿晚饭吃得只有牛牛闹腾的声音，顾婉吃完饭早早就回了房，她看到自己房间那扇窗，定定站了有一分钟左右，走过去把它关上，从里拴紧了。 受伤后，除了第一天是她去的秦家，每天夜里都是秦志军到这里来陪她。人的求生欲真的是很强的，她为了活得像个人，也大胆的夜夜留秦志军在自己房里，虽说什么也不曾发生，可哪里还有什么清白。 就算有婚约在又怎样，终归没有结婚，她这么做本就是不妥当的。像今天这样，如果她循规守矩，他应该就不会多想什么。 秦志军好容易熬到十点多钟，翻了围墙到了顾婉窗下，抬手去拉窗，那窗户纹丝不动，被从里边关上了。 他沮丧，虽说顾婉白天对他冷淡许多，可是他想着过了几个小时，她的气总能消掉些，且她自上次受伤后受了惊吓，夜里一定要他陪着且得抱着才行，他以为，晚上他是有机会哄哄顾婉的。 却没想到情况比他以为的更严重。 他轻轻的敲了敲窗，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 顾婉实际上并没有睡，赤狐印的事让她极为困扰，可经了今天这事，她在婚前不愿意和秦志军太过亲近了。 秦志军敲窗她听到了，可她却不想去给他开窗，此时的顾婉，对于她那半身妖族血脉，已经有些想要破罐子破摔了，就那样吧，至少在今天，她不想再管它。 窗外秦志军不死心的低喊她的名字，顾婉眉头皱了起来，他是疯了吗？被她家里人或是邻居听到，她还要不要做人了。 有心放任不管，可他隔几分钟学一会儿猫叫，顾婉着实躺不安生了。 她下床穿上鞋，轻手轻脚的往窗边走去。 一直将耳朵贴着窗的秦志军大喜，他就知道小丫头还没有睡。 顾婉贴着窗低声道：“你快回去吧，别在这里呆着了。” 秦志军终于跟她搭上话，哪里肯走，隔着一扇窗低声道：“婉婉，我进来陪你吧。” 顾婉摇头，随即想到他看不到，低声道：“不用了，我已经不怕了，你回吧，以后晚上别来了。” 秦志军身形僵了僵，问：“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你快走吧。”顾婉不生他的气，她只是气自己不人不妖，才致有这些糟心事罢了。 她话说到这里，自己回床上躺下阖上了眼。 窗外没了动静，她不知他走是没走，渐渐也睡了过去。 秦志军靠在顾婉窗外足足站了一夜，小丫头不愿见他，可他想离她近些。 直到第一声鸡鸣响起，顾家屋子里有了一点动静，秦志军动了动有些僵了的腿，这才翻出了顾家院墙。 第29章 29 秦志军回到自家院子里, 和刚起床出来洗漱的秦志刚碰了个正着。 秦志刚诧异的问道：“大哥，你这么早去哪了？” 秦志军没想到能叫人撞上, 随口扯道：“我在部队习惯早起了，出去跑了两圈，你这么早起来干嘛呢？” 秦志刚往压水机里倒了点引水用的清水, 压了一会儿地底的水就被抽了上来, 他用茶缸子接了一杯, 说：“我们结婚，妈给在下坚村林木匠那定的家俱有个大件的衣柜打好了, 我一会儿拉个板车去拖回来。” 秦志军听到家俱，又想到顾婉, 眼里有了几分黯然。看了看秦志刚，忽然问道：“志刚, 你对象跟你生气的时候, 你怎么哄的？” 秦志刚挑眉，把刚含进嘴里漱口的水一口吐了出来，盯着他大哥看了好几眼，忽然问道：“大哥, 你不会是惹小婉生气了吧？她那么好的性子, 能生气啊？” 秦志军脸上有些不自在, 道：“没有，就是好奇问问。” 秦志刚看他那不自在的样子，呵呵笑了，他说怎么这一大早不睡觉在外面溜达, 敢情是睡不好。 想了想道：“娟子要是生气了，我买点头花发带什么的，再多说些好话哄哄，也就哄过来了。” 他把这话记下，又问秦志刚：“去下坚村要这么早吗？用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秦志刚摆手，运点家俱哪里用得着两个人。 秦志军回房，直等到听着自己对门的晓妹起了床，他走过去拉了人到一边，说：“晓妹，帮大哥一个忙。” 秦晓妹疑惑，什么事这么神秘。 “你能不能去帮大哥打听一下小婉穿多大码的鞋。”秦志军寻思上回给她买裙子的时候就想给她买双鞋子的，只是不知道码数，送礼物的话，这个应该可以，和裙子正好配成一套。 秦晓妹当是什么事，见他大哥打探这个，就笑了起来，她哥对小婉还挺上心的。 “这不用去问，我知道，小婉脚比我小一码，外边买的鞋子是穿35码，自家做的话鞋样子我能裁。” “35码啊，成，我知道了。” 再说顾婉，早上起床换衣服的时候，眼睛扫到那胎记，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重又揭开衣服去看，那枚狐狸印记通身色泽呈鲜艳的正红色，之前受伤褪掉的颜色都恢复了过来。 她想到什么，探手摸自己的尾骨，尾巴……没有了。 她激动得心怦怦跳着，昨天还是玫粉色的，就睡了一觉居然全部变成正红色了。 是了，是那颗药丸。 顾婉起身把那瓷瓶翻了出来，瓶子里还有三颗，顾婉又拿了一颗吃了，心怦怦跳得厉害。 这一回，她吃过药丸后就仔细观察那个印记的变化，那印记肉眼可见的变得越来越红，方才还精神大好的顾婉这时却觉得眼皮重得很。 想到昨天吃了药丸也睡得很沉，她索性把衣服穿好了重新躺回了被窝里。 似梦似醒的时候，顾婉觉得心口那一处灼烫的疼。 到了早饭时间，顾婉仍旧睡得香甜，祝凤仙在门口敲了半天也不见里面有人就在，跑到窗户那里，见窗子也紧紧关着。 顾金盛脸黑得不行，斥道：“不用再喊了，餐餐吃饭都要人三请四催，见天的睡懒觉像什么话，回头你教育教育，她要是这个样子嫁到婆家肯定丢人。” 祝凤仙却道：“会不会是病了？我还是进去看看。” 她了解自己闺女，老实勤快，赖床不应门这样的事从十岁后就从没有过了。她回屋找了顾婉房间的钥匙，把门打开，进去见人躺在床上睡得黑甜，摇了几回都摇不醒，探了额头也不烫，心里愁得很。 这看着也不像病了，脸色红润，满村里找到水色比她更好的了。可睡不醒这也不正常。 到底关乎着女儿名声，她出去把门关上，只道：“我看着她人不太舒服，让睡一睡吧，晚点我再喊喊。” 这时候乡下姑娘，但凡落个有什么奇怪毛病或是懒谗的名声，是很难嫁出去的，出嫁了也免不了被人嚼舌根子。 顾金盛这才不说什么了，沉着脸吃了饭领了顾超去邻村做工去了。 到七点多钟，王水英抱了牛牛出去串门子了，祝凤仙才开了顾婉的门喊她起床，足足摇了她十几回，她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祝凤仙愁坏了，在顾婉床边坐下，问她：“小婉啊，你跟妈说说你是怎么了，早上我怎么喊你你也不醒，我让你多睡了一个多小时，这下喊你起来，也是摇了你十几回你才有反应的，你这样不太对劲啊，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顾婉有些呆，祝凤仙性子火辣，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可劲的夸，自家的孩子可劲儿贬的谦虚型家长，她因为性子内向时常被她指着说教，像这样慈和的时候很少有。 “没……没哪里不舒服。”事实上她身上特别舒服，真要说哪里不舒服的话，只有胸，有点疼。 寻思着昨天把钱弄到了，可票不是那么好弄，得到黑市去悄摸的换，这会子她看祝凤仙难得有点儿慈母样儿，试探着开口说道：“妈，我……我胸口疼得很。” 祝凤仙一听这真有不舒服的啊，心里就是一紧。 “怎么胸口疼啦，多长时间了？”第21节 顾婉脸红了，道：“不是病，就是里衣太紧了，妈，你能给我些布票和钱吗？我想换两身大些的。” “啊……”祝凤仙有些目瞪口呆，老脸也红了红，一把拍在顾婉肩上，低声说：“你这个死妮子，昨天话也不说清楚，那个尺寸不合适我能不让你买吗？” “我不好意思说。”顾婉脖子根都红了。 祝凤仙瞟了瞟她闺女的胸口，心说发育得好是好事，不过她也觉得跟闺女聊这种问题有些尴尬，起身说道：“你快些起来吧，粥给你温在灶上，你自己洗漱了去端，我给你拿钱票去。” 说完慌里忙张的就走出去了。 顾婉喝粥的时候，祝凤仙拿了五块钱和三尺布票递给了顾婉，道：“这些应该够了，钱还能多些你自己放身上花用，省得下回再碰上不好意思张口的就傻扛着。” “谢谢妈。”顾婉接过钱票，腼腆的冲祝凤仙道谢。 吃过早饭就往镇上去了，供销社里人很多，好在卖内衣的柜台偏一些，顾婉过去都没好意思多瞧，随手指了款纯白色的侧扣背心，售货员见多了脸皮薄的小姑娘买内衣跟做贼似的也不奇怪，只问她要买多大的。 顾婉一张脸爆红，她人长得纤细，原本穿34的就成，可那东西越长越大，就是背心下边有松紧带，也很难再套进去了。 “三……三十八” 这时候农村很多年轻女子面皮薄的，连背心尺码怎么挑选都不清楚，年龄大的也没这概念，所以顾婉其实也是似懂非懂的很是窘迫。 售货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大姐，看她那么容易害羞，打量了一下她身型，好心提点道：“我瞧着你挺瘦的，嗯，发育是发育得蛮好的，三十八那是下围，我看你用不上，你买个三十四的上围大的。” 说着，自己从一堆背心里翻出一件尺码合适的递了过去。顾婉觉得脸上要着火了，见这位售货员大姐人挺热心，尴尬的小声道：“大姐，我，我现在是用布条勒住了，可，可能还得大一点的。” 那售货员见她声音跟蚊子哼差不多了，一张脸红得能烙饼，咯咯的笑了起来。小姑娘还挺有料的，她这话没敢说出来，怕把那小姑娘臊得钻地洞里去。 把背心放回去，重新翻了个34d的出来，递给了顾婉道：“那这个差不多了，你先买一个，回去看看合不合适，下回就晓得买什么码了。” 说着又指了背心里侧的小标签教她看，“哪，这个就是尺码，合身下回直接报尺码就成。” 顾婉哪里敢看，一把把那背心折了好几折团在手里，嗑嗑巴巴的道：“谢谢大姐，一件多少钱。” 售货员大姐报了数，她掏了钱票接过找零火烧屁股一样的往外走了。 却不妨一回头撞到了一个人，“对，对不起。” 不敢抬头就要走开。 却被那人拉住了手：“婉婉。” 声音里是压不住的惊喜。 可顾婉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她被握住的那只手里捏着新买的背心啊。她怎么这么背啊，买个背心还撞上秦志军了，顾婉脸烧得厉害，头也不敢抬，窘迫得想死，被握住的手死死的攥住那背心，老天保佑千万别被看出是什么。 秦志军一开始只是情急才拉住了她，供销社里人来人往，他很快松了手，见顾婉低着头耳朵和脖子红得快冒烟了，也有些不好意思。 顾婉手一得了自由，赶紧把手里的东西往裤袋里塞。 秦志军不知道顾婉是因为那东西害羞，见她手里握着一团白色的布料往口袋里放，随口问了一句：“你买的什么？” 顾婉耳朵里嗡嗡的，低头就往外面走，再也不想跟秦志军说话了，太丢人了。 秦志军莫名，拿着手上刚买的凉鞋很快追了出去。 “婉婉，等等。” 顾婉听他现在在外边也叫得这么亲密，羞得不行，只得停下来等他。 秦志军把手上那双透明水晶状的塑料凉鞋递过去，道：“你看看喜不喜欢，试下大小好不好，镇上只有这种款好看些，下次去县里再给你挑好看的。” 顾婉愣了愣，这样的凉鞋，她见赵娟穿过。 “你来镇上给我买东西啊？我不要，你别乱花钱，夏天都快过了。”身边人来人往，顾婉说话的声音放得比较低。 秦志军却不接她的话，直接拿了鞋子蹲下，就要去脱顾婉的布鞋。 顾婉急得要死，连忙躲开。“我，我自己来。” 弯腰接过那鞋，背过身走开几步扶着墙自己换了，秦志军走过去就看到他选的那双塑料凉鞋把顾婉一双小巧的脚衬得莹润粉嫩，露在外边的五个脚趾圆润可爱，他看得心跳漏了一拍，喉咙莫名觉得有点干，她的脚好小。 第30章 30 顾婉套了一下以后, 快速的换回了自己的鞋子，红着脸道：“试过了, 合脚的，可是在村里穿这么好的鞋子干嘛呀，没有谁这么穿的。” 秦志军笑了, 扬了扬手上另一双同款不同色的凉鞋道：“晓妹也有, 她和你一起穿。” 顾婉脸上的热退不下去, 不想跟他在镇上最热闹的街上站着说话了，想把手上的鞋子塞回给他, 又想着自己刚刚穿过了，真是怎么着都不对, 拿着鞋子低头往回去的路上走。 秦志军笑着跟在后面，忽然想起刚才他要给小丫头换鞋时, 她躲开了。他离得她那么近, 她能躲了？ 秦志军加快几步，直接走到了顾婉身侧，顾婉下意识要避开，等避开几步才反应过来, 看着秦志军有些愣。 秦志军见她也意识到了, 说：“我刚才靠近你, 你好像不会那样了。” 因着人来人往，他说得隐讳。 顾婉心怦怦狂跳，是啊，她刚才没有腿软, 还有，秦志军要给她换鞋的时候，她是自己躲开的。 顾婉眼里闪过一抹惊喜，她想着，跟那药丸脱不了关系。 半妖血脉融合失败很多时候是因为支撑融合的灵力不足，是不是灵力能够供给血脉融合所需，有灵根之人对她的吸引力就会消失。 说起来钟道长是修行之人，论理应该也是有灵根的，她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顾婉不知，老道修行，所以一身灵气尽敛于筋脉丹田内，而周靖和秦志军那样子身有灵根却未入修行之门的，身体不知不觉吸引灵气却只是散在身周，才致她有那般反应。 不过她也无谓知不知道了，她也没想着要修成法力高强的妖，她只认自己是人，只要血脉完全融合成功，她不会再有遇到有灵力的人就腿软出丑，也不用担心妖化，可以做一个正常的人。 两人并肩走着，顾婉想她的心事，秦志军则悄悄看她，小丫头的侧脸很秀美，卷翘的睫毛尤其漂亮。 因着顾婉的体质，两人这是头一回这样并肩而行，秦志军觉得，就这么简单的走着，也让他希望这路长点更长点，没有尽头多好。 可能是他的视线太灼热，顾婉有所察觉，她侧头看他，视线对上很快又移开。 秦志军见她脸颊染上红晕，心里想着，会脸红害羞，昨天那事是不是她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路上无人，他试着去牵她的手。 顾婉手被她握住腿就发软，忙甩了开来，看来还是没能好彻底，只是这回却掩饰得很好，不肯叫秦志军知晓了。她瞪一眼秦志军，道：“在外面呢，你别这样拉我。” 声音软软的，不像怒斥像撒娇。 可纵使这样，秦志军心里也失落得紧，这些天他早习惯了常常抱着她，现在牵个手都被她甩开，心里自然不好受。 顾婉见他神色，觉得自己刚才那样甩开他是不是过份了点，解释道：“我们还没结婚，还是不要这样的好。” 秦志军好想说，那现在就结婚呀，只是上次答应了小丫头，不催她。天知道他多想拥有她，倒数着时间，觉得离过年真的还很漫长。原本急急递了结婚申请，是打着什么时候小丫头心软点了头马上就结婚的主意，现在瞧着，他把事情弄砸了。 看他失落，顾婉又有些心软，把话题转到了手上的水晶凉鞋上，问道：“这差不多得两块钱一双吧，自己拿做衣服的边脚料做布鞋几乎不费什么钱，怕布底下雨天不好穿，买一对塑胶鞋底就够了。” 尽管昨天卖山鸡得到了一笔巨款，可顾婉从小到大都是一分钱掰成两瓣花的，免不得还是心疼。 秦志军听她这话，眼里才闪过一抹愉悦。 小丫头会琢磨着不让他乱花钱，这还是把她自个当他媳妇儿看的。 “放心，给你买这点东西的钱我还是有的。这鞋子配我上次给你买的裙子好看，上回在省城给你买裙子的时候就看中了一双鞋子，那时候不知道你穿多大的鞋，所以没买成。” 顾婉奇怪，问道：“那你这次怎么知道我的鞋码了？” 看到秦志军手上另一双鞋子，恍然。“晓妹告诉你的？” “是，早上我问晓妹的。”秦志军唇弯了起来，心情极好。“婉婉，我这样哄你，你开心吗？有没有少生气一点了？” 顾婉愣住，他说什么。 “我问二弟，对象生气了怎么哄好，他教我多说好话，再买点礼物。婉婉，我这样，有没有哄得你开心一点点？” 顾婉脸刷的变得通红，他居然拿这种事去问秦志刚拿主意。她不肯接话了，低着头快步往前走着。 秦志军跟在她后头，唇角翘得很高，害羞总比生气好。 夜里，秦志军照旧翻墙进的顾家，窗户仍旧从里面锁死，敲了窗户里边也没有反应。虽然说喊了周扬帮他请假，可部队制度森严，他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呆不了几天，就那么站在顾婉窗外，一墙之隔守着也好。 顾婉不是心狠，她晚饭后早早的又服下了一枚药丸，秦志军来的时候她睡得极沉，哪里听得到他敲窗。 半夜口渴起床端水喝的时候，靠近窗台时她心跳略快了些。这种感觉，只在靠近秦志军和周靖时出现过，她想到一个可能，把窗微微开了一道缝。 窗外一个黑色人影立在那，借着微弱月光细看，不是秦志军是谁。 顾婉傻眼了，她把窗推得更开一些，伸出手轻轻推了推窗外的男人。 秦志军下意识的就扣住她的手，只是擒拿的动作没使出来前，鼻端闻到了独属于顾婉的暖香。他眼睛一亮，回头惊喜的低声道：“丫头。” 顾婉被他手扣住的地方刺骨的冰，她反握住那只手，冰寒刺骨，像数九寒冬的冰块一样。 “秦大哥，大半夜你……你怎么在这里。” 九月底的青湖村，因为就在大青山脚下，温度比旁的地方要低许多，夜里是需要盖上薄被的。能冻到骨子里头都像冰，他在院子里站的时间绝对不短，顾婉心疼得厉害，手抖着却不知道说什么。 秦志军手被他握住，过了最初的惊讶后突然笑了。 顾婉看不得他这时候还傻笑，气得叫他站远点。 他脸上的笑僵住，这样还要赶他走吗？小丫头忒狠心了。 不过仍是老实的退开一些。 却见顾婉把两扇窗都打开，转身开了房门走了。 他有些傻眼，不过，她开窗，是让我进去的意思吧？这个念头一冒上来，秦志军就在心里肯定的告诉自己，对，就是这个意思。 念头未落，已经利落的一个起跳手撑上窗台跃了进去。 时隔两天，再度进到顾婉的房间，秦志军的心怦怦跳得厉害。 房门被推开，顾婉去而复返，手上端了一杯水递给了秦志军，秦志军接过，杯身很烫，很暖。 她回过身把门重新关上，又合上了窗，才看着秦志军小声问道：“你在外面呆多久了？” 秦志军军事书籍看得多，三十六计那样的也没漏过，原想用一用苦肉计的，可他的脸根本不配合他表演，笑容灿烂得快能点亮黑夜了。 顾婉见他这样，哪里还猜不到，问他道：“十点就来了？” 秦志军捧着那杯热水点头。 滚烫的温度从手中一直传到了心间。 “婉婉，我在家呆不了多久了，不知道哪天就得回部队，不想跟你分开，想着能多陪你一刻是一刻。” 顾婉叫他说得心跳乱了几拍。第22节 恋人间大致就是这样，恨不能抓紧每一秒去腻乎在一起。 “前天呢？夜里也在这外边站着？” 秦志军弯着唇点头，半点不觉得自己做的是蠢事。 其实真不蠢，至少顾婉心一下就软了。 嘴里骂你是傻子吗，心里却又酸又甜又软，这两天和秦志军闹了别扭，她何尝不难受，且说到底也怪不到他什么，更多的还是她自己自卑，厌恶自己那腿软的毛病，害怕秦志军介意，怕他猜疑恐他不喜。 秦志军见她神色，把杯子放在窗台上，拉过顾婉的手小心的说：“丫头，不跟我置气了好不好，我能陪着你的时间不多，你不理我我快疯了。其实我晚上不站在你窗外，呆在自己房里也睡不着的。” 顾婉哪里还生得起气，头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很快就低下去，若非秦志军始终看着她，怕是会错过她这个极小的动作。 女孩睡前把头发松了，细软的头发披在肩上，看上去乖巧得要命。 他心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忍不住将人环进了怀里，又想到自己一身的寒气，将她微微松开，低声说道：“我身上很冰。” 顾婉却伸出放在他怀里的手，环抱住了他的腰，像此前每一个晚上那样，自己偎进了他怀里。 秦志军的呼吸窒了窒，有那么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怀里的女孩柔软得不可思议，把他一颗心也几乎要化去了。想要让她嫁给他的话几乎脱口而出，到底咬住了牙关没有说出口。 想娶她，想得心都疼了。 第31章 31 秦志军想，他或许还不够优秀, 又或者对顾婉还不够好, 所以她才不像他这样，迫切的想要成为他生命的另一半。 他把怀中人拥得更紧了一些, 不敢奢求太多，她喜欢他，愿意嫁给他，他便觉幸运, 至于其它的，他都可以努力。 顾婉被他一拥紧, 耳根突然红了，顾不得自己身子软得厉害，松开秦志军的腰微微挣了一下。今夜她并不知秦志军会来，没有缠胸, 连里衣也没穿。 不由庆幸起这会儿黑灯瞎火, 他方才应该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再由着他抱下去却是会被发现，现在搂着的是她的肩，万一再往下搂一点，她脸烫得紧。 手撑在秦志军胸口，轻轻推了推, 道：“你把热水喝了回去睡吧。” 秦志军见她推拒, 不敢再紧抱着，只将她松松揽在怀里，摇头：“我想和你在一起, 让我再待会儿好不好？” 声音温柔缱绻，又带着丝丝缠绵，顾婉想着他就那么傻子似的在自己窗外站了两夜，哪里说得出不好来。 “你两天没睡，身体吃不消的，或者，你……到我床上睡一会儿。”说到这里，她自己脸红了。 秦志军忍不住低低笑了，将嘴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傻丫头，你不知道让男人到你床上很危险的吗？” 喷薄在耳际的热气和他带着调笑意味的话都让顾婉脸上发烫，她气得在他腰间软肉上轻轻掐了一把，嗔道：“胡说什么呢，我自己在这边坐着。” 秦志军被她掐得呼吸都乱了，身体里燥热得慌，偏他跟中了顾婉的毒一样还不舍得撒手，抱着她低低喘了一会儿气才道：“那我不要睡觉，就想在这抱着你。” 顾婉这些日子常和他一处，哪里不知他这是怎么了，羞得拿额头抵着他的肩膀，不肯再抬头，也刻意拉开两人身体间的距离。 她感觉，秦志军的自制力越来越低了，就是不在床边，她这么跟他在一处呆着也危险得很。 想到这里，毅然从他怀里挣了出来，腿软的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低声道：“你现在回去，见也见过了，再呆在这里不合适。” 声音娇软，秦志军听得很想再把人捞回来，可他也知晓自己这样不妥当，而且刚刚他有反应了。好容易把小丫头哄好了，他也不敢再惹着她。 他去看顾婉，黑暗中不过能看到个朦胧的影子，却叫他目光流连，分外不舍。 顾婉见他那半步三回头的架势，不由好笑，示意他快走。 秦志军走到窗边，端起那杯已经不烫的水，慢悠悠的往口中送。温水入喉，那种不舍不减反增。 他推开窗户，转身把水杯递向顾婉，顾婉看他两眼，寻思着他要从窗台上跃下去，水杯放在那里确实不妥，上前两步去把杯子接了过来。 秦志军眉眼弯了起来，空着的手忽然揽住顾婉的脖子把人往身前带，探头快速的在她嘴唇上印了一下，低笑一声心满意足的放开人从窗台上跳了出去。 顾婉腿一软，手摁在窗台上撑着身子，杯子里秦志军没喝完的水洒了大半。 她脸上有点羞恼，一颗心却怦怦、怦怦跳得极快，像被人浸到香蜜里一样，甜得醺醺然，又有一种奇怪到她无法形容的酸软感觉。 她看着秦志军站在窗外对她笑，禁不住自己的唇角也扬了起来，等站得稳了，才冲他摆手，示意他快些回去。 秦志军仍旧挪不开步子，和顾婉在一起的每一秒他都嫌太快，时间总是太短，而见不到她的时候总是漫长难熬。 两人就那么隔着一道窗对望，直到顾婉不舍他连续熬夜再次催促，他才转身翻出顾家的小院。 顾婉等他走了，抬手摸向自己的脸颊，那里烫得发慌。她关上窗子躺回床上，翻过身将脸埋在枕头里傻笑。 离开顾家的秦志军却并没有往自己家去，而是跑出了村外，沿着去镇上的那条大路一直跑，到镇上打了一个来回，出了一身一脸的汗才回到自己房里躺下。 早晨起床时，顾婉打开衣箱去拿昨天晒干收起的新背心，看到被她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左上角的那件黄色连衣裙，她的手指轻轻的抚了上去，想到他昨天说那双凉鞋配这裙子一定好看。 她轻轻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没有去拿今天原本准备穿的衣服，转而捧了这条裙子出来。 脱掉睡衣第一件事仍是去看自己胸前的印记，昨天早晚各吃了一粒药丸，此时那胎记已经变得只有绿豆大小，鲜红似血，长在高耸的胸口极为妍丽媚惑。 顾婉眼里都是笑意，不知再吃掉最后一粒药丸它能不能化成一粒小痣，那她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她拿起昨天新买的里衣穿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终于不再是过度不合身的里衣了。那位售货员大姐的眼睛可真利，大小非常合适，看来今天可以再去买到一件同样码号的。 她看了看裙子旁边放着的布条，眼里就有些犹豫，缠了有一个多月，加上里衣太小，她是真的挺受折磨。手掠过那布条，想着要么不缠？ 她把手落在黄色连衣裙上，咬了咬下唇直接穿起了裙子。秦志军原本怕不合身是特意买大了的，顾婉如今穿上竟意外的合身，她换上秦志军昨天给她新买的凉鞋在房里走了两步，不用低头，眼睛余光就能看到自己高挺的上围。 顾婉拿起木箱盖上放着的镜子，远远的照，这一看脸却是刷一下就红了。 连衣裙的腰，布料里嵌了松紧的，旁人穿了总能将那松紧带略撑开，她却完全不会，穿这条裙子，她纤细的腰型显露无疑，衬得原本就大的胸越发波澜起伏，连衣裙的布料薄软，上围被撑得极满。 她把镜子扣下，这样的身条儿她自己看着都脸红心跳，哪里敢就这么穿出去。 可这裙子极美，秦志军问过两回了，她也想……穿给他看看。 顾婉脱下裙子，重又拿起棉布条把胸部缠了几圈，再套上裙子拿镜子照了照，视觉上总算不那么惊人了。 她把头发松松在脑后扎了一把，头一回穿裙子，腿上空荡荡的让她略有些不自在，在门后踟蹰许久，才鼓足勇气打开房门。 端了脸盆到院子里洗漱，顾金盛和祝凤仙都在，祝凤仙一看她这一身打扮，高兴的一下子站起了身，走到顾婉身边拉着她转着圈的瞧。 “啧啧，志军买的这身衣服你穿上可真是好看，这鞋子什么时候买的？” 原本脸有些黑的顾金盛听到是秦志军买的，脸色稍缓了缓，照旧崩着脸抽他的烟。在他看来，女子贤惠是第一位的，打扮得花枝招展不是什么好事。 顾婉有些不自在，道：“秦大哥昨天送过来的。” 祝凤仙满脸都是笑，对秦志军这准女婿越发的满意。 “小婉长得随我，比我年轻时还漂亮得多，妈到底是怎么给你生的。”眼里都是自豪的笑。 顾金盛看他老婆子飘得厉害，怕她教歪了孩子，出口道：“也别瞎花钱，嫁过去要勤俭孝顺，公婆和丈夫才会更喜欢你。” 顾婉点头应下，对于要勤俭孝顺这话她还是很认可的。 到王水英起床看见，不免又是好一通的艳羡，一句一句的暗示明示顾超什么时候也能给她买条好看的裙子和这样的凉鞋。 顾金盛坐在一边儿面无表情的抽烟，顾超心里苦的，他手里有毛的钱啊，做工的工钱都在老头子手上把着呢，盖房子一堆的债务还没还清，哪有钱买这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 见媳妇儿没脸色的直叨叨，当着他爹的面儿低声训了王水英一句：“你懂个啥，建了房的债务不要还啊，那衣服穿了你能上天啊。” 王水英委屈的抱了牛牛回房去了，顾超等了五六分钟才回房，顾婉看得想笑，他哥在爸面前做大戏呢，回屋里一准儿哄嫂子去了。 吃过早饭，她到秦家找秦晓妹一起去镇上，一个是自己还要去买件里衣，想着找晓妹做个伴儿。私心里，她期望着能够碰上秦志军，今天这一身打扮才不算白费。 她去的时候，秦大有和秦志刚出门了，林春华正从灶屋里出来，远远的见着顾婉，揉了揉眼几乎没认出来。 顾婉刚进院门没两步就被她拉住了，比之清晨祝凤仙的激动有过之而无不及，活像这美得像个仙女儿的是她闺女一样。 “我一直说婉丫头你生得好，可是你这换一身衣裳婶儿都认不出来啦，这是哪里来的小仙女啊，太漂亮了。” 看到顾婉脚上的鞋，林春华笑得更开心了，昨天儿子给晓妹买了一双，跟这差不离，已经猜到顾婉脚上这双也该是自己儿子送的了，心里赞臭小子开窍儿了。 秦晓妹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到顾婉这模样啊的一声尖叫了出来，一把把人抱进怀里跳着道：“小婉怎么这么漂亮！” 放开人又去捂自己胸口，“啊，不能呼吸了，被你美死了。” 顾婉扑哧笑了出来，晓妹性子偶尔跳脱，时不时会耍宝儿。 秦志军只比秦晓妹晚出来一步，他想过无数次她换上这条裙子时的模样，都没有想到会如此时眼见的那样……甜美，温柔，美得让他看到的刹那几乎忘了呼吸，一口气屏在那里，直到晓妹把他的姑娘抱进了怀里，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才回过神来，狼狈的吸了一大口气。 他手指蜷了蜷，好想现在抱住顾婉的是自己。 秦晓妹背对着他没注意到，林春华却是在她儿子出来时就瞧见了，傻小子眼里的惊艳和差点闭了气的傻样儿她自然也瞧在眼里。 她心里乐得不行，得了，现在不用她天天操心着催婚了。 第32章 32 秦晓妹看到了顾婉脚上的鞋，笑得狡黠：“晓婉, 我可是沾你的光啦, 走，跟我进去, 我也去换新鞋。” 顾婉听她打趣有些难为情，仍是被她拖着朝屋里去，上台阶时就看见了站在门内的秦志军，脸微微有些热了起来。 林春华也不跟着进去, 笑着使唤秦晓妹道：“去你大哥房里拿麦乳精给小婉泡一杯。” 秦晓妹眼睛一亮，撒娇问道：“妈, 我能不能也喝啊。” 林春华呵呵笑了，说道：“去吧去吧，叫你再沾小婉一回光。” 秦晓妹欢呼着往秦志军房里冲，林春华冲顾婉笑道：“婉丫头你屋里坐一会儿啊, 婶灶房里先把碗洗了再过来。” 顾婉点头, 道：“我就是来约晓妹跟我去一趟镇上，婶儿您忙您的，不用招呼我。” 林春华笑着走了，留了秦志军和顾婉两人站在那。 顾婉离得他很近，秦志军觉得呼吸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她从来都穿那种扣子扣到最上边一粒的衬衫, 头一回穿这种v型领的衣服, 露在外边的脖子玉白纤细，秦志军能看到她露在外头的一小截锁骨，笔直修长的长腿, 还有他昨天看过一眼的嫩生生的脚丫，似是因为顾婉被他看得不自在了，此刻趾头微微踡了踡。 秦志军喉头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刚才怎么觉得她穿这裙子是甜美温柔的气质？离得近了，哪一处都是要人命的性感。 他抱过很多次顾婉的腰，一直知道她腰细，却都不像今天这样直观的视觉冲击，瞧着真怕不小心就折断了。 秦晓妹抱着一罐子麦乳精走了出来，打破了两人间那种无声的旖旎。秦志军艰难的把目光从顾婉身上暂时移开了一下，等秦晓妹走开了几步，才看向顾婉轻声夸道：“你今天好美。” 美得叫他移不开眼。 顾婉又开始心跳加快，身子发软了，哪怕他并没有碰到她。 秦晓妹动作很快，空气中麦乳精的甜香溢散开来，她深吸一口，满足的叹息一声，才喊道：“小婉快过来。”第23节 秦志军鬼使神差的去握住了顾婉的手腕，想要牵着她过去。顾婉脸一下通红，就连脖子都蒙上了一层粉色，她快速的看了一眼秦晓妹，见她并没有看到才松了口气，轻轻的挣开了秦志军的手，逃一样的快步走到晓妹边上坐下。 秦晓妹捧着自己的杯子闷闷的偷笑，她大哥可真够主动的，不过她要是个男人，有个漂亮成这样的对象也得被迷得神魂颠倒。 顾婉坐在凳子上，心还怦怦跳得厉害，暗暗拿眼去瞪秦志军，可她不知道，她这么瞪他的样子，在秦志军眼里也是娇俏可爱的紧。 他忍不住弯了唇，右颊上平时不大看得出来的酒窝都现了出来，端起那杯冒着香甜奶味儿的麦乳精送到她唇边，温声道：“快喝。” 一旁的秦晓妹半张脸埋在她的杯子里，一双露在外边的眼睛瞪得溜圆，快要不认识她大哥了，以前明明是个面瘫脸儿，现在居然这个样子…… 还有，脸皮好厚啊，她这么大个人就挨着小婉坐着呢，居然看不见啊啊啊啊…… 眼角瞄到顾婉红得要滴血的侧脸，秦晓妹默默同情好朋友两秒钟，脸皮超薄的小婉摊上她哥这种突变成厚脸皮的……她还是假装很认真在喝麦乳精吧，什么都没看见。 顾婉快要窘死了，他怎么敢当着晓妹就这么，这么……她也说不上来，看着好像也没干嘛，可就是让她一张脸烧得慌。 她捧着杯子不敢抬头了，想要一口喝完杯子里所有的东西拉上晓妹赶紧跑出去，可又想要在心上人面前保持自己最美的仪态，感受到他的视线如有实质般的落在自己身上，顾婉觉得抬一下手都好艰难。 她觉得，秦志军现在不需要接触她，只需要用那种能溺死人的目光就能叫她犯娇软病了。 在这时候算是奢侈品的麦乳精，她愣是没喝出是什么滋味儿。 好容易喝完了，拉了秦晓妹道：“你上午有空儿吗？现在陪我出去一趟不。” 秦晓妹看了好大一轮八卦，瞧她哥跟小婉隔着一米多都能听到嗤嗤电流声的相处，心里别提多激动了，巴不得把顾婉拉出去好好盘问一圈，只是她大哥在那坐着，她才没敢开口的。 顾婉这一出声，正中了她下怀，抓起顾婉的手就往自己房间走了，一边走还一边道：“哥，你帮着洗一下杯子哈，我换双鞋陪小婉出去。” 秦志军目光在小丫头被自己妹妹拉住的手腕上停了停，心里头泛酸了，去镇上啊，怎么是找晓妹陪，他也很有时间的。 叫了晓妹就叫了吧，他手插在裤袋里倚在了大门边，小丫头只要从晓妹房里一出来就能瞧见他，盼着她临走时能把他也喊上。 可小丫头打他跟前过时只是羞涩的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就那么和自家妹妹手挽手的走了。 小没良心的，他恨不得每一秒都和她在一块，她居然撇了他陪晓妹去了。 他拿出抄在裤袋里的右手，手指在门框上一下一下的敲击着。 林春华过来就见他儿子照旧一张面瘫脸儿站在那，但她这当妈的很快就发现了，这小子情绪不高。刚才自己闺女和顾婉出门她在灶房里是瞧见了的，这会儿笑着道：“不舍得？” 秦志军毫不避讳的点了点头。 林春华看得笑了起来，说道：“儿子啊，你这脸皮见长啊，我以为你会否认一下呢。” 秦志军看她一眼，跟自己亲妈装什么呀。 “妈给你定的这门亲满意吧，你回部队可得加紧打结婚报告，我冷眼瞧着，婉丫头这到了十八岁上是越长越水灵，满村里可找不到一个比她更漂亮的了，回头被人抢了媳妇儿你别找我哭啊。” 秦志军忍不住笑了起来，揽了林春华的肩头道：“满意，不知道多满意，妈，家俱打得怎么样了？” 这还是他头一回过问婚事的进展，林春华喜得眉开眼笑，道：“现在知道关心啦，你跟志刚两人一人一套一模一样的，昨天志刚已经拉了一面大衣柜回来啦，他婚期在前，我就让他先摆他屋里了，带穿衣镜的那种，保管婉丫头能喜欢。还有梳妆台，脸盆架，再加上你屋里本来就有的，摆进去就满满当当的啦，主要就是大衣柜耗时耗工，其它两样能更快些，我瞧着再有六七天都能拖回来了，你自己加紧点就成，妈这里拖不了你后腿。” 听着他妈一样一样的数着哪些家俱，心里能想到顾婉嫁进来的画面，秦志军脸上的喜气就藏也藏不住了。 “妈，给婉婉家的聘礼你有什么打算？” 林春华笑了，道：“聘礼呢小婉的就要比娟子的厚一些了，一个是这些年你交上来的钱很多，妈都给你攒着呢，用来给你娶媳妇儿也应当，这个我跟志刚也说过的，他没有意见。二个就是当时你的腿眼见着好不了，被赵家那头悔婚，顾家那种情况下要把顾婉嫁给你，我跟你爸，我们都领顾家这份情，三个你的腿能好，是亏了婉丫头去找的药，为这她差点丢了命，这个情，不止爸妈会记一辈子，你也一辈子放在心上，往后这一辈子都要把你媳妇捧在心尖子上去疼，知道吗？” 秦志军笑着点头，不用这些恩情，小丫头也是他的心尖子。 林春华接着道：“除了随行情的聘礼聘金，小婉那里妈另外要给她备自行车、缝纫机和手表，这些可都要券的啊，原先你给的钱是足够的，券就要你去想想办法了，你这不找我，我也得找你商量这事了。” 秦志军点头，道：“这没问题，我找周扬问问或是跟战友换点儿。” 往年他也得到过这券，可哪个战友要结婚也都是会找人淘换的，所以他手头上还真没现的。 很是诚挚的冲林春华说了声：“谢谢妈！” 林春华脸上笑得欣慰，大儿子最是没让她操心也最是让她担心的，没操心过的是他的前程，担心的是他执行任务时遇到危险。他为这个家也付出最多，年年的津贴大多都往家寄了，自己手上怕也没留下什么，到了结婚的时候，不能亏待了他。 秦志军说完正事，想了想，忽然问道：“妈，你有没有缺什么要用的需要上镇上买的？” 林春华愣了一下，噗一声笑了出来，一巴掌拍到秦志军肩上道：“那辛苦你走一趟食品站买斤肉回来晚上给你爹炒一盘下个酒呗，钱票就你自己掏哈，你妈我这里可没有了，几个钱都得省着给你们这群臭小子讨媳妇儿了。” 秦志军嘿嘿笑了起来，爽快地道：“成咧。” 抬脚就往外走了。 把个林春华看得直摇头，没瞧出她这大儿子还有这样的一天，头一回相亲那叫一个冷心冷肺哟，跟买猪肉似的就瞧一眼，成不成的脸上不见喜欢也不见不喜欢。 林春华现在打心底里感谢老赵家的势力眼，叫他儿子另找了个上心的，这整个人都变得有血有肉有人情味儿了起来。 大儿子当兵，她就只盼他能心有牵挂才是好，才不会拼起来连自己身家性命都不顾了。 第33章 33 秦晓妹真正见识到了一回他大哥到底有多稀罕小婉，那牛皮糖的劲儿把她以往对他的印象全颠覆了。 两人走出不到一里路, 他哥就赶上来了, 说是她妈让他上镇上食品站买点肉。这话说的，谁能信啊。这不年不节的谁家没事买肉吃啊, 周靖走了后可就没买过，再说了，要买肉刚才嘱咐她一声就成，哪里用得着让他哥再跑一趟的。 最终两人行生生变成了三人行, 秦晓妹着实做了一回大电灯泡。顾婉要买的东西，秦志军跟着她还怎么敢买, 最后不过白走了一趟。 秦志军当天就打了电话托周扬帮他淘换自行车票，工业券等一应用得到的票券，周扬让他三天后直接上省城周靖那里拿就行。 时间转眼到了十月初，秦志军这天一大早带上了林春华给的钱坐车往省城去了, 寻思着等到了周靖那里拿到了票就顺道先把缝纫机买了带回来。 傍晚, 青湖村这边，村支部的大喇叭又响了起来，仍是秦志军的电话，有那眼红的就打趣，村里这部电话快成老秦家座机了。 秦志军去了省城还没回来, 林春华小跑到村支部先帮着接听了。听是周扬, 她关心了几句他的身体恢复状况，就说秦志军去省城了还没回，等回来了让他给他回电话过去。 周扬想着也不是多大事, 就笑着道：“不用了，这话我跟阿姨您说也一样，志军的结婚申请我盯着让加快了进度，已经批下来了，让那小子结了婚回队上的时候记得给我带喜糖就成。” 林春华一听竟是这样的大喜事，高兴的一迭声道谢，说到时候保管给带喜糖喜饼过去叫他沾沾喜气。 挂了电话乐呵呵的就要去跟秦大有商量婚事去，等他们这边有个章程还得再找顾家夫妻合一合，婚嫁是大事，他们家要准备，顾家也是要准备的。 张建国听话听音，笑着道：“嫂子你家这是要办喜事了啊，哪一家姑娘啊，我头回听志军在这接电话也提到婚事了，好奇得很。” 林春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乐呵呵道：“顾金盛家闺女，小婉。” 张建国一听是顾金盛家的，呵呵笑道：“那可是个好姑娘，你们这两家从老邻居变亲家啦，好事好事，定了日子说一声，到时我也来讨杯喜酒吃。” “一定一定，到时候我们得请你坐上席给我们长长脸。”她这里寒喧完毕，欢欢喜喜的回家跟秦大有商量去了。 晚上八点多，秦志军坐着从镇上雇的三轮车把缝纫机运回了家，搬下东西刚送走那三轮车师傅，林春华就激动的迎了出来。 家里其他人都睡了，就她等着秦志军回来呢，帮着把东西往屋里抬了，兴奋的跟秦志军说道：“妈这儿有个天大的好消息，你想不想听啊。” 秦志军笑，现在对他来说最大的好消息就是顾婉马上嫁给他。 “听咧，妈有什么好消息啊。” 林春华笑着让他等会儿，自己回了趟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一本黄历，道：“白天周扬打了电话来，你不在我就去帮你接了，他让我告诉你，你的结婚申请已经批下来了，我跟你爸寻思着给你挑哪个日子呢，我看了下，最近的七号，这个好像太赶了点，再还有就是二十二号了，你看看选一个，明天我也跟你顾家婶子合计一下。” 末了还高兴的道：“这样好，也不用把你的婚期放到志刚后头了，也省得到时候别人有话说。” 秦志军有些懵，周扬这不靠谱的…… 他接过那本黄历道：“妈，等我仔细研究研究啊，明天我再跟你说，天晚了，你先睡觉去。” “不是，这我跟你爸都翻好几遍啦，最近的好日子就是这两个，这你还用研究到明天啊，就现在看呗，你这没定下来我晚上睡不着。” 秦志军心里叫苦，这是他能定的吗，这得小丫头肯点头啊。好容易哄了他妈去睡了，九点一刻，秦志军就忍不住溜到了顾家院子里去了。 他敲了敲窗，等了一会儿，屋里有很轻的脚步声，然后窗从里面推开了。今夜天上挂着的是弯月，月色不算好，星星都不见多少。 顾婉心里又是甜蜜又是无奈，这男人翻墙上瘾了。 她没有让他进来，而是自己爬上了窗台，秦志军熟稔的把人抱了下来，顾婉掩好窗户开了院门跟秦志军一起出去往村外走。 那夜之后她不肯再让他进房了，只是每晚他来了，她会陪着他到村外走走。晒场那边这时候堆了许多草垛子，周边又没什么人家，就成了两人偷偷约会的去处。 穿过七八个草垛子到了比较中心的地带，秦志军停了下来拉住了顾婉的手，今天一个早就出去了，到现在才算见着她，他心里想得慌。 顾婉被她拉住手，腿就有些软，索性后面就是草垛，她把身子略往后倚了倚，秦志军一手握着她软软的小手把玩着，一手撑在草垛子上把人困在自己身前，低声问道：“今天想我了没？” 顾婉被他捏着手，两人又靠得很近，直有些脸红心跳。声音软软的道：“想的。” 秦志军笑了起来，这姑娘真诚实得可爱。 随后小心的试探着道：“有件事儿我要问问你的意见，明天……我爸妈可能会跟你爸妈商量咱们的婚期。” 顾婉惊愕，抬头看他，“不是说好了明年吗？” 秦志军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还记得上回我接了电话去了趟县里吗？那天我是寄了结婚申请报告去部队，我想着，哪一天你点头肯嫁给我了，不用再等着走流程，这是我的一点私心，我盼着能早一些把你娶回家。” 他不等顾婉说什么，继续解释道：“可是我也答应过你，不会催你的，在那之前我妈其实就提过，我腿已经好了，赶紧娶了你过门才好，当时我是以部队要打申请报告这个借口把这事拖下来的，而我往部队寄了结婚申请报告这事也是瞒了我妈的。没想到今天战友打电话过来通知我报告批下来了，我人在省城，电话是我妈接的。” 他说到这里顿住，借着月色打量顾婉的神色。小丫头并没有很生气，这让他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又隐隐升起一点期待。 小心的试探着问：“婉婉，我妈今天选了十月的两个日子，八号和二十二号，我想问问你，你……愿意现在嫁给我吗？” 这话说完，空气中有一阵的静默，秦志军维持着那个动作，连揉捏顾婉手的动作都在无意识中停住了也不自知，他心里只有无边的忐忑。 他答应过不催她，可今天他自私了，趁着周扬跟他妈把事情说漏了，他想再试一试，他太想太想要把小丫头变成独属于自己的。 这个时候，他觉得自己心跳都放慢了下来，像是等待审判的囚徒。 他咬紧着牙关，甚至不敢再开口，就怕自己一开口就成了婉婉，我不催你…… 天知道，一日日的期盼有多煎熬，越是甜蜜越是难耐。 顾婉垂下了眼睑，月色在她眼睫下投射出一道阴影，只是这么微小的一个动作，秦志军觉得他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一秒、两秒、三秒…… 秦志军从没觉得时间这么慢这么难熬，短短的时间内，他脑中就闪过无数种念头，顾婉是不是生气了，气他言而无信，气他没有处理好事情。 他开始后悔自己那一刻的自私和冲动，他不该试探她的，他把心中那些渴望和侥幸通通都压了下去，闭了闭眼，艰涩的开口道：“你不用为难，是我……没处理好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的，我不催你，也不会让我爸妈和你爸妈给你施加压力。” 顾婉抬起眼看他，将被他握在掌心的手抽了出来。 这一个动作，叫秦志军慌乱了起来，急急的捉住她的手道：“婉婉，别生我气。” 秦志军这一生，铁血坚刀、枪林弹雨里也从未曾害怕过，可他就是怕这么一个娇软的小丫头，害怕她生一点气，害怕她不肯理他，害怕她说不嫁他。 顾婉愣了愣，才察觉到了男人的不安和小心翼翼，反思自己做了什么，让他这么没有安全感，心里又酸又软。 她把手再度从秦志军掌中抽出，秦志军一颗心直往下沉，却在这时，温软的手抚上了他的脸侧，他身子一僵，眼里一下子亮起了星光。 “婉婉……” 顾婉笑了笑，眉眼柔和。第24节 “秦大哥，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件事，且能做到不问原因的话，我就嫁给你，不等到明年了，可以吗？” 秦志军觉得世界一下子就亮了，“好。” 不说一件，十件百件他也愿意。 顾婉却沉默了下来，这话，难以启齿。她刚才许久不说话，也正是因为这个要求提不出口。 “婉婉？你说。”秦志军迫切的想要让顾婉把要求提出来，他都应了，然后把人娶回家去。 顾婉的脸红了，不敢去看秦志军，垂下了头沉默了许久，久到秦志军以为她要反悔了，才低声道：“嫁给你可以，什么时候圆房得我同意才行。” 这话说完，她头埋得更低，一个未嫁的女孩说圆房，她真的尴尬死了。 可她喜欢秦志军，也不想看他失望失落。 四粒药丸吃完，赤狐印只剩半颗绿豆大小了，不非常仔细看的话其实根本看不出那是什么，可能会当成是一颗痣。 她想着，应该就快好了，所以才敢同意现在嫁给他，才有这么一个要求。她喜欢他，却也不能害他，如果他能做到…… 秦志军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要求，嫁给他，但先不洞房，为什么？可他牢牢的记着，她说不能问原因。 他握住她放在他脸颊上的手，定定看了她一会儿。 “好。” 他抬起顾婉的下巴，让她仰视着他，压着嗓音呼吸略有些急促的问：“那我现在可以亲亲你吗？” “不可以。” 以字没说完，就被他含进了口中。 第34章 34 秦志军放开顾婉的时候喘得厉害, 顾婉嘴唇被他亲得有些微微的疼和麻, 一双眼瞪视着他, 心里想着，往后也不要和他一块出来了。 腿上有力道了她就要走，被秦志军一把拉住, 问：“生气啦？” 顾婉不肯说话, 秦志军又道：“你刚才答应了, 你马上就是我媳妇儿了。” 是媳妇儿，所以亲一下是可以的。 顾婉歪缠不过他, 只得道：“不生气，我该回去了，还有, 结婚前不许再翻我家院墙来敲窗了。” 怎么觉得他答应得那么痛快，再瞧瞧他刚刚做的事, 有点不太相信结了婚他真能听她的。 秦志军心情不知有多好，顾婉说什么他都呵呵笑着，见顾婉要走，他就跟在身后。 其实他也没有真想吓着小丫头，只是这丫头肯定是生来折磨他来的, 结了婚还不许他碰。 啊——没办法, 还是想明天就把人娶回家。 送了顾婉回去，秦志军也回了自己家，次日一早天不亮他就起来了，守着林春华一出来就凑了过去。 “妈, 那黄历拿出来咱翻翻呗。” 林春华看着他也是颇为无语的了，昨晚上叫他选个日子他磨蹭着，这一大早呢，天不亮候着了，回房拿了黄历递给他。 秦志军在十月的头几天细细的看了，道：“妈，我瞧着5号也挺不错的。” 林春华要叫他气笑了，骂道：“你家娶媳妇嫁女儿三天就能准备好啊！” 这一天是十月二号。 秦志军有些讪讪，其实他巴不得明天就把丫头抱回来，奈何黄历上连续两天不宜嫁娶几个字明晃晃加粗标着呢。 “最快只能八号，这个没得商量了，要么你就选二十二号，具体的还得看你顾家叔婶的意思呢。”林春华把那本黄历直接拿了回来，又道：“我一会儿跟你爸就得去趟顾家跟人家商量好，要是能定在八号，你今天就带婉丫头去买两身衣服，手表和自行车，这些都要她自己选可心的。” “好咧，妈，家俱听你上回说的时间应该打好了吧，我现在去下坚村把家俱拉回来吧，动作快点正好赶回来带小婉去买东西。” 秦志军现在简直一身都是劲，巴不得一天就把婚事备好了，把自己的小家布置妥贴了。 林春华真是又好笑又好气，道：“家俱就不用你去拉了，找不到地方还得叫你弟弟陪着你走，回头上小婉家借个平板车，今天就让志刚志华俩人去帮你走一趟，所有东西都拉回来。” 秦家这顿早饭吃得很早，秦大有和林春华早早的吃完饭就一起上了顾家门，在屋里坐了把来意那么一说，本还在拿了糖果逗牛牛的顾婉红着脸回自己房里去了。 两家人坐在一处商议了一下，八号时间虽然紧些，但考虑到秦志军没多少假期了，还是定在了十月八号。 说到聘礼，顾家人听林春华手表、缝纫机、自行车什么的都要备都惊讶得很。这年头是流行三转一响，可那是城里，农村可没这条件的。 顾金盛道：“聘礼不需要准备那么多东西，我们嫁女儿给你们家，也不图这些个钱财，主要是看中志军人品好，你们夫妻也是多少年的老交情了，志军往后对小婉好那就比什么都强。这转眼你家老二也要结婚了，给我们家小婉备这样的聘礼，志刚那里是不是得比照着来，这样你们压力可就太大了，不比照着来，那不得伤了一家人的和气啊，你们有这份心意我就很高兴了，但聘礼真不用这么准备。” 秦大有拍了拍他的手，道：“老顾你别想太多，这些事儿我们跟志刚也都是谈过的，那孩子没有意见，你说前些年都靠工分过活，吃饱都困难，我家盖起新房子，这些年日子也不错，靠的还不都是志军，他们兄弟几个知道，不会挑这个理儿。” 两家人和和气气的一番相谈，顾金盛到底是没劝住秦大有夫妻，但亲家看重他们，他这脸上的笑也是没断过。 秦大有和林春华回去没几分钟，秦志军就来了，笑着跟顾金盛说今天带顾婉到市里去买衣服自行车和手表。 顾金盛客气的拉了秦志军坐下，亲自给泡了杯茶，笑得皱纹打褶子，从没有过的慈和。对着秦志军把关于聘礼那一套又是一番相劝。 秦志军听顾金盛这一番话，心里是感激他为自己父母考虑良多的，只是这是他对顾婉的珍视，若非条件有限，他还想给她更好的。 他笑着道：“顾叔这份厚意我记在心内，不过娶婉婉的聘礼我跟我爸妈都商量过，我们希望在现有的条件上给她最好的，她值得。当时我那样的条件，顾叔您和婶子要把婉婉嫁给我，而婉婉她也愿意，我和我爸妈都感念您家这份情义，更不消说，我这腿全赖婉婉给我找了药来，撇去这些恩情不说，我对婉婉也极喜爱的，所以我想给她最好的。” “至于志刚志华他们，结婚的时候我都会尽量帮衬，也不叫他们觉得委屈了。” 躲在房里的顾婉听到秦志军那一句表白，一张脸敷上了粉色，艳若三月桃花。 最后是顾金盛乐呵呵的把秦志军和自己闺女送出院门外的，这一回去等村巴，两人大大方方的并肩走在一处，有人多看两眼，顾婉也只是脸上有些许羞涩，倒是半道碰到张建国，他瞧着两人笑呵呵的问道：“志军和婉丫头这婚事是近了吧，日子定下来了没有？” “刚定下，正日子是八号，到时候还请建国叔来吃杯喜酒。”秦志军大大方方的回话，声音不小。 有离得近的妇人听到，嗡的就议论开来了。 秦志军扬了扬唇角，终于可以跟小丫头光明正大的走在一处了，恨不能满村里都通知一遍。 张建国哈哈笑道：“一定一定。” 寒喧几句这才别过。 站在路口等了有十多分钟，村巴才摇摇晃晃的开过来了，卖票的仍旧是李大庆媳妇，因为要去市里，顾婉今天穿的是秦志军买的那条黄色裙子，李大庆媳妇盯着瞧了好几眼。 车子并不算太挤，前边有不少两座的空位，可秦志军偏拉着顾婉坐到了最后一排靠左的两个位置，让顾婉坐在里面他靠外边坐着。 他盯着顾婉笑，顾婉被他笑得红了脸。这是她从县图书馆回来那次两人坐的位置，那回她腿软跌到了他身上，现在想起来脸仍旧有些烫。 车子晃晃悠悠的开了，乡村的公路坑坑洼洼，顾婉时常被车子带得往秦志军身上靠，后边两排都是空的，秦志军悄悄握住她一只手，将手指嵌进她指缝里，十指交握。 转了一趟车才到市里，秦志军带着她直接去了市百货商店直奔手表柜台。 秦志军对手表还是比较了解的，直接让售货员拿了一块上海牌的女式手表给顾婉试戴。 顾婉纵是不知道具体价格，也晓得手表是个奢侈品，哪里肯要。秦志军也不依她，握住她的手道：“听话。” 亲自给她戴起手表来，顾婉被他那样亲呢温柔的两个字说得红了脸，被他握着的手当真乖乖的不挣扎了。 秦志军弯起唇笑了起来，这么乖巧的姑娘真真是让他软到心坎里了，压根儿喜欢不够。 顾婉的手很纤细，手表表带需要卸掉好几段才成，他把要卸掉的长度指给售货员看了，叫人开了单子就去付款去。 顾婉看到那单子上写的手表票一张，人民币120元，拉着秦志军就要走。秦志军捏捏她的耳朵，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乖啊，我买得起，这些年赚的老婆本我妈都给我攒着呢，都是要给你花的，在这等着我就行。” 顾婉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售货员大姐瞧着她直笑，秦志军这人，在百货大楼里居然也敢趴她耳朵边说话。 又庆幸别人听不到他说的什么，勉力控制住自己的脸不要爆红，装出一副秦志军说的都是正经话的样子来。 秦志军见她一害羞就顾不上拦着他付钱了，几个大部就找到了财务人员付了款，拿回盖了收讫章子的小票回来交给那售货员。 售货员接过小票就麻利的调整表带，又把取下来的表带装进了手表的包装盒里，拿个精致的纸袋装了一并递给了秦志军，至于那手表，秦志军当场就给顾婉戴上了。 买完手表又领了顾婉到了服装区，因婚期就在近几天，所以结婚当天穿的红色衣服买的是短袖，秦志军给挑的一条红色连衣裙，他觉得顾婉穿收腰连衣裙是极美的。 这一回售货员给拿的小号的，顾婉摇了摇头，让给拿大一个码。那售货员不太理解，劝道：“这裙子要是不合身上身效果没那么好看的。” 顾婉哪里好说自己胸部太大，小号的穿不上啊，只是坚持要大码的，秦志军忽然想起那一夜他看到的顾婉身上缠着的布条，再看顾婉今天穿着连衣裙的身段，忽然觉得一股热气直往头上窜。 他微微仰起头，心里暗道千万别血往上冲，要是流鼻血了可就丢人了。 第35章 35 好一会儿才压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 抬手摸了摸鼻子, 还好, 没出丑。 和顾婉相处连头带尾都不到两个月，他觉得他都快不认识他自己了，他自己有时都觉得自己这样子简直是个流氓, 说起来以前从来不关注这种事情啊, 每天满脑子都是训练和战术, 怎么碰到顾婉就成这样了。 顾婉问售货员裙子的价钱，售货员笑着介绍了一通这衣服产自上海, 面料又是怎么怎么好，顾婉听到这里直觉价格不会太美妙了，果然, 售货员铺垫了一堆，最后说要32元, 不要布票。 一条裙子花了32块钱，这都差不多是他爸和他哥两人打零工一个多月的收入了。秦志军还要给她选秋装，顾婉怎么也不肯要了。 “结婚那天穿的裙子买了就可以了，其它的我回头自己买布做。” 语调软软的，微仰着头看着他, 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只有他的影子。 “好不好？” 他鬼使神差的应了, “好。” 顾婉脸上一下就漾起了极明媚的笑，眉眼弯了，唇也弯了，只有他还在她的眸子里, 里面盛满了星光。 他不自觉的也跟着柔和了眉眼，转头叫售货员开连衣裙的票，去财会处付了款拿了包好的裙子带着顾婉走了。 “我们现在回去吧。”顾婉觉得就到市里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就花掉了一百五十多块钱了，那是她们那样的人家将近一年的现金收入。 秦志军哪里不知道小丫头心疼他的钱了，笑着道：“再去一下物资局下属的五交化公司买了自行车咱们就回。” 顾婉拉住了他的衣角，急着道：“别，那个真用不着，我以前听同学说过，一辆自行车差不多得两百八十块，太贵了。” 秦志军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不用，他说的那是黑市价，我手上有自行车票，一百多就能买到。” 顾婉仍是摇头，一百多也贵死了。 “听话。”秦志军语气中有无奈，更多是宠溺和甜蜜。 “不要。”声音娇软，却很执着。 秦志军微微低下头问：“为什么不啊，买了它你去镇上会方便很多，不用走那么远的路了。” 顾婉低了头，半天说出一句：“你赚钱不容易。” 不止累还那么危险，看上回受伤就知道了，都是血汗钱。第25节 声音很软。 媳妇儿心疼他，秦志军笑了。 “媳妇儿，男人养自己媳妇儿是天经地义的，我赚的钱就是要给你花的，你不肯花，我找不到身为男人的幸福感，所以你得让我能为你花钱。” 顾婉脸颊绯红：“谁是你媳妇儿了。” “过几天不就是了。”他笑得非常开怀，见她红了脸，越发的想逗她。 顾婉脸爆红，怕说多了这人更加口没遮拦，转身就往车站方向走了。事实证明，顾婉虽然性子软还易害羞，可她真认定了什么秦志军也只有听话的份儿，巴巴的追着媳妇走了。 回到青湖村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林春华见秦志军没推着自行车回来，问他怎么回事，秦志军无奈的笑：“那丫头心疼我钱赚得不容易，怎么也不肯买，自己往车站走了。” 林春华怔了一下，然后笑着拍了秦志军一下，道：“你心里可美死了吧，摊着个疼你的媳妇儿了，不买也成，回头那钱跟票你都给你媳妇儿，她什么时候想买就买，要做别的用途也成。” 秦志军可不就是美死了，这些日子他幸福得都快找不着北了。 “妈，家俱拖回来了吧。” “拖回来了拖回来了，志刚帮着摆的，你自己去看看成不成。” “哎。”他应了一声就大步进屋，瞧房里新添了三件家俱，自己站在屋里琢磨起怎么摆放来了。 顾婉回到家，把衣服和手表都给家里人看了看，王水英看得羡慕得紧，直呼顾婉是个有福气的。 她把自己没让秦志军买自行车的事说了，王水英觉得她有些傻气，这年头聘礼越重说明男方把你看得越重，再说自行车，多威风啊，整个村里就支书家有一辆大金鹿的二八杠，祖宗样的天天擦得锃光瓦亮的，王春香去镇上都骑车，不知道多有面儿。 顾金盛却道：“这是对的，农村过日子，去得最远就是镇上了，哪里用得着那个，那就是个面子货，你们小年轻把钱攒着，往后过日子哪里不要钱。” 顾婉见自己爸妈没有意见还挺赞成的，心里松了口气。 秦家那边这几天为着婚事做准备，顾家也没闲着，祝凤仙三号早上一大早拿了钱票带了顾婉去镇上。这时候嫁女儿是要陪送被子枕头的，农村人一年棉花供应有限，她是早几年就在攒了，年初就弹好了两床被子，夏天的线毯也备了两床，今天带顾婉上供销社去买被单。 被单在布料柜台那里，一排木柜台中唯一一个玻璃柜台，里面大多是大红大花的款，还有一叠缎面的。祝凤仙拉了顾婉选花色，顾婉看着哪一个都花得她晃眼，最后是祝凤仙敲定了买了一床红色缎面的和一床大红底印牡丹花图案的，还配了两对枕巾。 这着实叫顾婉有些讶异，缎面的被芯很贵。 祝凤仙掏钱票的时候也确实掏得心疼，安慰自己道：“养了你十八年，总算要把你嫁出去了，我也就再破这一回财了。” 老秦家彩礼准备的大手笔，他们家也不能太差了，这也给顾婉争脸，不然晒嫁妆那天要被村里人指点。 母女俩个又去了卖日用品的柜台，要了两个红底大红喜字洋脸盆，两个大红色铁皮开水壶，再买了上红漆马桶，寓意百子千孙。 售货员把东西一一拿了出来，祝凤仙一个一个检查着，旁边就有一道笑声传来：“哟，你这是要结婚了呀，定在哪个日子啊？” 顾婉侧头一看，有过一面之缘的赵娟，她旁边是个穿着短袖衬衫年约三十岁的男人。 她自认跟她不熟，索性没理睬。哪料赵娟自来熟的道：“我这也是要结婚了，来买结婚用品呢，给你介绍一下，我对象是镇上食品站站长，你们婚宴上要是肉买不够啊，可以托他帮帮忙。” 祝凤仙瞧她一眼，问顾婉，“你认识？” 顾婉道：“三家湾的赵娟，我之前见过一回。” 哟嗬，祝凤仙盯着赵娟瞧好几眼，忽然笑着道：“姑娘嫁得好啊，食品站站长啊，那往后可是享福的，我女儿嫁了个营长，这常年要在部队里呆，可比不得你，男人在身边知冷知热有照应，不过现在都提倡拥军护军，咱做军属挺光荣的。” 赵娟听到这话，顺口就道：“不是瘸了吗，还怎么去部队？” 祝凤仙笑了，道：“你不知道吧，腿早好了，这不赶着结婚了回部队呢。” 赵娟要气疯了，秦志军的腿竟然能好！ 可她对象就在边上站着，她竭力压下心里那些郁气，转身做出认真选水壶花色的样子来。 祝凤仙撇了撇嘴，拎了买好的东西喊了顾婉走。 顾婉瞧她妈不软不硬就噎了赵娟一把，不由想笑，拎了东西跟在后边走了。 祝凤仙走出供销社一段路才说道：“那赵娟旁边那男的就是她对象啊，我瞧着得有三十了吧，还是食品站站长，有这么好工作的能这么大年纪娶不着媳妇？估计是个二婚的了。” 顾婉听着，却道：“其实跟咱们也没什么相干了，本来就不熟，我还得谢谢她，要不是她们家悔婚，我也不能有现在这桩婚事。” 祝凤仙点头，说道：“可不是，不过我就是看不惯她那炫耀的嘴脸。” 夜里，秦志军又翻了墙，他敲了敲顾婉的窗，不过这回他自己却拿手按住了那窗户，怕顾婉从里头推开了。 里面有很轻的脚步声，然后是小姑娘软软的声音：“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说过不许再翻墙的吗？” 秦志军低低的笑，说道：“我就是想你了，婉婉，你想不想我。” 顾婉红了脸，想了想准备要开窗，可窗户却被人从外头按住了。她正疑惑，听秦志军道：“婉婉别开窗，我妈说结婚前这几天我不能见你，这样更吉利，我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顾婉笑了起来，她倒是不知道还有这说法，手缩了回来，小声的说了句：“想你的，那你快回去吧。” “嗯，我一会儿就走。”秦志军半张脸倚着窗，道：“你说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呢，还有四天我才能娶到你。” 顾婉听得想笑。 他又道：“每天都记得多想我一点。” “好。”顾婉的声音带着笑意，“你快回家睡觉吧。” “好。”他哪里睡得着，从她点了头那一刻，他就一直处于兴奋状态中，现在能把小丫头拐出去抱抱多好，也不知道是谁定的婚前不能见面的规矩，这是要熬死他。 顾婉听着外面许久没有动静了，自己回床上躺下了。一墙之隔的窗外，秦志军站了很久，也不知是几点钟才回到家的，兴奋的在床上翻来覆去到后半夜才睡下。 第36章 36 次日, 秦大有翻出了收藏的屉子里的几大张折好的红纸, 一部分细细裁了让秦志军仔细的写了请帖，他坐在一侧算着有没有漏了哪家。另一些给了林春华和自己闺女，让剪出大大小小的双喜字, 秦志军房里，门上窗上到处都贴上了, 最大的五个贴在堂屋、大门和院门上。 村里人一见这架势, 就知道秦志军娶顾婉的风声是真的了，至五号, 秦大有领着秦志军往亲戚四邻家一家家送请帖。 婚期定得近，顾秦两家要准备的事情很多，七号傍晚，秦家打的家俱和聘礼就被父子几人一件件的都抬到了顾家去，上边贴着红色的双喜字，这动静引了村里不知多少人围观。 早些年讲究的是破四旧，立新风, 革命婚礼革命办, 直到前两年四，人帮粉碎，婚礼才慢慢像样起来。可这年头生活艰苦，农村里也只是比以往多摆几桌席，恢复了吹唢呐这些个传统，彩礼和嫁妆又哪里置得起多好的。 可看秦家今天抬的，光新家俱就添了三大件, 这里可就是十二条腿，秦家那房子新盖不久，其它家俱也都是好的。还有缝纫机，这在青湖村可没几家人有，一群瞧热闹的妇女就都议论起顾家闺女嫁了个好婆家来。 顾金盛今天满脸都是红光，秦家彩礼抬过来，给顾家的脸面挣得足足的。 八号一个早秦家就忙了起来，林春华和相熟的人家提前两天就打好了招呼，正日子这天借她们的桌凳和碗筷。 这年头谁家的碗筷都不会富余很多，办一场喜事通常要借七八户人家的餐具，家家都是如此，所以每家的餐具除了筷子，其它都是有记号的，比如秦家的碗底就刻的有字，这样出借给旁人也不用担心会弄错。 有和秦家相熟的一早就来帮忙了，男人和秦志刚秦志华兄弟俩个扛桌子凳子搬碗碟，女人则都挤在灶房和院子外头的一块空地上帮着洗菜择菜，今个都是大锅菜，且出菜得快，院外头空地上还专门垒了个临时用的大灶。 张荷花男人手艺不错，村里谁家有喜事一般会请了他来做席，她自然也跟了过来帮手。这会儿她跟秦晓妹站在一处洗菜，她一边洗菜，一边跟秦晓妹道：“晓妹你最高兴了吧，玩得最好的小姐妹成你大嫂了。要说小婉那丫头也是个有福气的，你哥现在腿好了，大好的前程，她嫁进来可就是军官太太了。” 边上帮着切菜洗菜的妇女们就都竖起了耳朵。 秦晓妹自然是高兴，听张荷花这样讲，她也笑着应：“高兴啊，不过我哥福气也好，小婉跟我哥定下的时候，我哥的腿医生还说是治不好的呢。” 言下之意，顾婉不是贪图的什么军官太太才嫁给她哥的。 一帮子女人听着还有这么一回事，就都道顾婉命好还旺夫。 秦志军今天穿上了一身军装，跟着秦大有后边招呼客人。从昨天开始就陆续有随礼的人来了，这时候大家条件都不甚好，来吃席的随礼大多是带点自家的粮食、菜什么的，也算是贴补贴补办喜事的人家，通常这种的是正日子头一天就送来了，今天一早来随礼的，大多是随的钱票了，秦大有就在厅里收礼上帐，这往后回礼都是要翻出来参考的。 顾家这会儿也忙翻了，秦家的彩礼昨天都抬了过来，祝凤仙领着王水英这会儿在打点顾婉的嫁妆。东西是昨天夜里就装好了的，这会儿都抬到了厅堂里，婆媳两个正往上边贴红双喜字。 来送嫁的亲眷瞧着摆了半个厅的嫁妆哪有不眼热的。前几年吃饱饭都难，也就今年分田到户了日子才有了点起色，寻常人家嫁闺女，男方的彩礼就几十块钱，甚至就只是一担粮食，女方家一般也就陪嫁两床被子。 好几年没见这样的场面了，家俱、缝纫机、手表，码得整整齐齐的两床被子两床线毯，一对鸳鸯枕头和枕巾。洋铁脸盆，开水壶，百子桶，还有两口箱子里不知装的是什么，这就要到男方家晒嫁妆时才看得到了。 顾婉这也算是风光大嫁了。 这对亲结得，秦家大方彩礼给得足，顾家呢彩礼一件没留的全都添进了顾婉的嫁妆里由她带回去，村里人谁不对这两家人高看一眼。 农村嫁女儿很多人家都是要赚彩礼的，做得面子上好看些的会意思意思留一部分，像顾金盛这样全部给女儿陪送走的不多。 顾婉早早的就起床了，换上了秦志军给买的那条红色的连衣裙，裙子很长，裙摆直到小腿肚那里，今儿给她梳头的是她大姨祝金仙，祝金仙父母健在、夫妻恩爱、儿女双全，和兄弟姐妹相处的也和睦，做全福人是再合适不过的。 要说破，四旧那些年，许多封建俗礼都破了，现如今又都渐渐恢复了。祝金仙一边给外甥女梳头一边口里说着祝福的话，她手巧，给顾婉盘的发很漂亮。 顾婉虽好些天没见过秦志军了，可他每晚都会溜到她窗下和她隔着窗子说会儿话，到现在反倒不是那么紧张了。 祝大姨简单给她讲了下一会儿婚礼上要注意的就出去帮忙去了，顾婉在房里坐了差不多有一两个小时，忽听到秦家那边有唢呐喇叭声响起，她房外的厅堂里的人群就都往外移动，院子里响起人群的喧哗声。 祝凤仙跑了进来，搂着她就哭了起来，嘴里还能边哭边唱着什么，她身后一群瞧热闹的挤了进来，顾婉就有些无措。她知道有哭嫁这么一个风俗，这两年也见过村里姑娘出嫁时的场景，可也只见过几回，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对，只是见她妈哭，想起往后她就要换个家生活了，鼻子也酸了起来，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回抱住祝凤仙，带着哭音喊了声：“妈……” 祝金仙在一旁劝着妹妹，“小婉嫁得近，嫁的人家也好，出去是享福的……” 秦志军领着唢呐队一进顾家家门，唢呐队的人留在院子里继续吹着，他就大步往顾婉房里去了。 他有许多天不曾见过小丫头了，瞧热闹的人群见是他纷纷给让出了路。一见到接亲的来了，今天负责送嫁的顾超就张罗着今天帮忙抬嫁妆的准备起来。 秦志军一进房里，别的什么都没注意到，只看到顾婉脸上有泪了。 他心里一紧，随后听到丈母娘的哭词，才意识到哭嫁这个习俗，可小丫头哭了他不舍得。 几步走上前，冲祝凤仙喊了一声：“妈。” 祝凤仙放开顾婉回头瞧着秦志军愣了一秒，一时没反应过来，意识到女婿这是改口了，忙应了一声去抹脸上的泪。也不好意思再哭了，转而叮嘱顾婉道：“嫁过去就是秦家人了，往后只管孝顺公婆，照顾丈夫，友爱弟妹妯娌，家里不用你担心，我跟你爸都好，有你哥哥嫂子照顾着。” 顾婉哽咽着点头，秦志军看得心疼死了，当着一屋子人，他强忍了要给小丫头擦掉眼泪的冲动，走上前道：“婉婉，我来接你。” 祝凤仙赶忙站起身退到一边去，祝金仙扶了顾婉起来道：“对对对，不能误了吉时。” 两家很近，也没请什么花轿，秦志军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有看热闹的小孩子哦哦起哄起来，妇人姑娘们都跟着哄笑，一群人给让出了位置，跟在新人后边走着。 秦志军抱着顾婉一出门，唢呐队打头，他抱着人跟在乐队后头，再后边是顾超领着一帮子人或拎或抬着顾婉的嫁妆，一群瞧热闹的都追在后边。 秦大有和林春华早候在大门口，两人今天衣领子上都别了朵小红花，满脸的笑。 秦志军直到了自家大门前才把顾婉放下了，两人就在大门口给秦大有和林春华鞠了个躬，齐声喊爸妈。 这一改口，围观的人都欢呼了起来，喜得林春华连连应声，从口袋里摸出早早准备好了的红封递给了顾婉。 秦志华笑呵呵端了火盆放在门前，等秦志军和顾婉相继跨了火盆，人群中就又是一阵欢呼。秦志军是一步也不愿叫自己媳妇儿走的，过了火盆直接把人抱进了新房，仪式到此就算是完毕了。 秦志华把火盆撤走，一抬抬嫁妆被送了进来，顾超和人抬着大衣柜进了房，见秦志军陪着自己妹妹，有些好笑，喊道：“妹夫，这衣柜往哪里摆？” 他比秦志军小，且秦志军这些年来一直是村里年轻一辈混得最好的一个，现如今成了他妹夫，他这妹夫俩字一喊出来觉得自己腰杆儿都倍儿挺。 秦志军没觉不好意思，顾婉倒先红了脸，推了秦志军让他先忙去。秦志军呵呵笑了去安排嫁妆怎么摆放。那些家俱，前些天他左挪右放的心里早就有底儿了，摆放起来也快得很。 顾婉看着一件一件家俱填充进来，想着这往后就是自己和秦志军的家了，一颗心怦怦跳得厉害。第26节 第37章 37 等她所有的嫁妆都搬进了房间, 顾婉悄悄打量这个她并不陌生的房间, 变化挺大的。新添的家俱挤得满满当当的，墙上贴了喜字，床上挂上了帐子, 就连席子底下原本铺的稻草也换成了被褥，原先一个枕头如今换成了新的大红色鸳鸯对枕。 酒席是在晚上, 上午把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秦晓妹就空了下来, 不过被秦志军喊了她在新房里陪着顾婉。 今儿是要晒嫁妆的，亲戚邻居的都可以到新房里看看新娘子和嫁妆。除了家俱已经摆设上了, 几口箱子顾婉自己开了锁头把它敞开着，这些之前她妈和大姨都有交待过。 几口箱子摆在新床旁边，陪嫁的被子顾超拿了几张条凳拼着把被子整齐的码在上头。进来瞧热闹的妇人自然免不了咬着耳朵品头论足。 “你别说，秦志军是有出息，其实顾婉也不差的，你看看这长相，反正我没见过比她生得好的姑娘。” “可不是, 前几年没瞧出来啊, 女大十八变啊，一样的都要干家务活，吃一样的米和水，她皮肤就这么水灵咧。” 年轻的姑娘媳妇子关注人才，王茶花那个年龄的妇女眼睛就都落在彩礼嫁妆上了。旁的东西之前都是看过的，就那两口箱子刚才送嫁的时候瞧不到里边装的什么。 王茶花就照着人堆往前挤，挤到前边探头往里一瞧, 啧啧道：“老顾家这回舍得哟，鞋子得有七八双了，还有鞋垫，手绢得有六七块呀，小婉啊，你妈还给你陪送了两块布啊，这是下本钱了。” 顾婉也知她问自己不是真要自己的答案，只是笑笑。 王茶花眼尖，瞧着箱子中间还展示着一块手表和一个木匣子，吆喝起来：“我的天，你这还有手表哪，这是志军家给买的啊？” 匣子里的就不好问了，通常是陪嫁的钱票。 一听有手表，围观的人也激动了起来。这东西不比缝纫机那样的大件便宜到哪去啊。 人来来往往，直到中午顾家那边开席了，人才一窝蜂的散了。 当地习俗，女方喜宴在中午，男方是晚上开宴。秦家中午这一顿是自家人简单吃一餐，新嫁娘中午这一餐是在新房里用，秦志军亲自端了两人的饭菜进来。 秦晓妹见了他进来，笑着说了声她先去吃饭就走了，不知怎么想的还帮着俩人把门给带上了，顾婉被闹了个大红脸，生怕秦家人会想歪了去，一双眼若盈盈秋水，望着秦志军央道：“秦大哥，你到外面吃吧。” 秦志军许多天不曾见顾婉了，打从刚才接了她进门，这么一两个小时都在外边忙，愣是没有时间多陪一陪她，现在哪里还肯出去，眼睛都移不开了。 正红色很多人穿着都会显土气，可顾婉穿红裙却让他觉得惊艳。她肤色白皙，嘴唇纵然没有用任何脂粉也红得诱人，黑发雪肤红唇，眼若一泓秋水，配上那一袭火一样热烈的红裙，秦志军莫名想到活色生香这么一个词。 他想说什么，喉咙却干得像是粘到了一起了，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才算缓过来，不敢再看顾婉，他的自制力在她面前着实有限。 觉得身上热得慌，也知道小媳妇儿对于关着的门颇为介意，他主动过去把房门打开才回到桌边陪她吃饭。 林春华做好了饭菜没有上桌，先进来看了看顾婉，见小夫妻两个坐在一处吃饭，她打心眼里高兴。 “小婉中午多吃点，饭上开席怕顾不上里边，到时我让晓妹给你送吃的。”看了看打开的箱子，又交待顾婉可以把箱子锁上了。“晒嫁妆一般上午就成，下午你锁上，等明天空了再自己慢慢归置。” 顾婉见林春华进来，忙就放下了筷子，听她事无巨细的叮嘱，一一点头应下，又道：“妈，你忙半天了也还没吃饭吧，您先吃饭。” 这一声妈可是甜到林春华心坎里去了，喜滋滋应了，也不打扰小俩口，自个儿出去吃饭去了。 午饭过后又有随礼和看新房新娘的，秦志军只能出去呆着了，顾婉却是松了口气。 三点多钟厨房就忙活起来，四点开始，秦志刚兄弟俩个和几个本家亲戚开始满村子去喊客坐席。 酒宴五点就开始了，这时候天还未黑。秦家厅里院里房间里，除了新房，凡是能摆进桌子的地方都摆上了，一共摆了八桌。 秦大有和林春华摆这场宴席也是舍了本的，林春华之前攒了不少肉票，这一回早早的就订了三十多斤肉。 每一席都先上一盘子花生米，坐席等菜的就先吃点花生米聊聊天，第二道上的是带汤的肉沫粉丝，人一坐齐一人一筷子就差不多见底了，带了孩子的妇人直接端了盘子把汤给自家孩子往碗里倒，放了肉沫的汤，不知有多鲜美。 第三道是道甜汤，红枣桂圆莲子羹，取意早生贵子。上菜的师傅这时候见前一道菜空盘了，会把空盘子顺道撤下去。红枣桂圆莲子羹一上，不等有人示意开动，小孩子就会自己拿了汤匙往碗里舀，含蓄的大概就吃不着了，一桌子人笑一笑，就都齐刷刷的拿了汤匙朝盘子里去，不过片刻就连汤都不剩了。 秦志军带着顾婉这时候出来挨桌的敬酒，顾婉没沾过酒，两三桌转下来就已经霞飞双颊了，越发的艳若桃李。 秦志军见她那样，后边的酒都替她喝了，早早扶着人进了房里，又让晓妹从厨房里给她端了吃的送进去。 他自己还得出去继续陪着客人，尤其是坐在屋里的一桌长辈和以大舅哥顾超为首的年轻人那一桌。 炸丸子、木耳炒蛋、红烧豆腐、芋饺、炒白菜、红烧鱼，最后一道压轴的是红烧肉，秦家这一场婚宴不可谓不丰盛。 小孩子吃到芋饺那一盘后开始满屋子窜，到红烧肉上了后不多久，妇人孩子们就吃得差不多了，只有屋里男人们坐的两桌仍在斗酒，哥俩好啊，四季财，五魁首啊，六六顺。 秦志军被顾超他们一帮人压着喝一杯稀奇古怪的加料酒，他今天高兴，也乐得陪着闹一会儿，只是到了一帮子人喊着要闹洞房的时候，叫他给拦住了，他自己怎么被闹都成，小媳妇儿不行。 顾超这时候护着妹妹了，和秦志刚秦志华几个拖着一帮子兄弟往外头走。 也是这一两年才放得开些，这群人还没有玩得太疯，顾婉今儿算是逃过了一劫。 秦志军怕自己一身的酒气熏着顾婉，端了洗漱的东西到院子里的压水机那儿接了一盆水好生把自己料理了一通才回的房，手里还端着一盆干净的温水，一进屋就把那盆水往脸盆架子上一搁，拧了温毛巾递给了顾婉。 顾婉哪里享受过人家给她打洗脸水的待遇，只是几杯酒下肚，她这会儿人虽然还端端正正坐着，其实已经有些迷糊了。 乡下的酒都是农家酿的烧刀子，烈得很。 所以瞧着秦志军递过来的毛巾反应还有些慢，双颊飞红，一双水润的大眼盯着秦志军瞧，直把只有三分醉意的秦志军差点看醉在那双眼里。 他喉头动了动，小丫头怕是喝醉了，这样子更加诱人犯罪。 他走到顾婉身侧站定，弯下腰捧住她后脑勺仔细帮她擦了脸，许是凑得太近，她身上那种暖香混合着酒香一点一点往他鼻子里钻。 他拿着毛巾的手落下，捧在她脑后的手却迟迟不曾拿开，小丫头醉了酒媚态横生不自知，这会儿微启的红唇离得他极近，他只要头再低下一点，就可以尝到觊觎已久的甜美了。 秦志军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头一点一点靠近，这时，却听林春华的声音传来：“志军，妈给你泡了杯浓茶你解解酒。” 秦志军极快的起身，若无其事状的拿了毛巾往脸盆架那里走去，林春华端了浓茶进来，完全不知道自己打断了儿子偷香。 她见顾婉像是醉了，责备了秦志军几句，然后想到什么，笑得一脸暧昧的道：“那你们早点歇了哈，妈就不吵你了，让婉婉明天不用早起。” 说完就出去了，顺手还把房门给关上了。 秦志军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她妈脑补了点不可描述的事情，耳根微微有些发烫，把毛巾投到水里搓干净了拧干挂好，又把窗户窗帘都关了，这才走向已经以手撑头歪坐在桌边的顾婉。 “婉婉。”他半蹲着与她平视，轻声喊她的名字。 顾婉确实醉了，见他看着她，她只冲着他笑。 “我抱你去休息，好不好。”他低低的问，却并不等她回答，一手揽着她，一手从她腿弯下穿过，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小丫头身子挺肉，抱起来却轻，这会儿一双手自发挂上了他脖子，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脸还下意识蹭了蹭。 秦志军被她蹭得浑身一僵，脚步一顿，呼吸都窒住了，喉结上下滚了滚，额间隐隐见了汗。 第38章 38 他把人放到床上, 发现刚才还迷迷登登的小丫头就这么一小会儿已经闭上眼睛舒服的睡过去了，秦志军帮着她把脚上的鞋子脱了, 给她盖好薄被, 自己坐在床边看着洞房花烛夜就这么撇下自己去会周公的小丫头，唇角不可自抑的上扬，眼里满满的都是喜悦和满足。 他脱去军装, 身上只穿着贴身的背心和短裤揭开被子也躺了上去，侧过身右手支着头细看睡得香甜的顾婉，左手食指轻轻碰了碰她粉嘟嘟的脸颊，皮肤看着比周扬家那个不满两岁的小丫头还好。 “小丫头, 你是我媳妇儿了。” 他低声呢喃, 禁不住将脸凑过去，唇贴上顾婉光洁的额头, 本来只是单纯的想要和她亲昵一些，却不自主的又吻向了鼻尖, 最后吻住了女孩的红唇。 少女的香甜夹着酒香，成了最诱人的气息, 秦志军渐渐不再满足于这样的浅尝辄止, 无师自通的去探索那甜香的源头，睡梦中的顾婉唇舌无意识的和他纠缠到了一处, 男人的气息渐重, 力道也渐渐重了起来，顾婉睡梦中只觉得自己呼吸都弯得困难起来，口中嘤咛出声, 手软绵绵的下意识去推秦志军。 秦志军将自己的唇舌退开些许，让顾婉能换一会儿气就又欺了上去，似乎不知餍足，直到俩人气息不稳，他才往后移开些许，目光落在小丫头的唇上，那里被他吮得艳红还泛着水光。 秦志军今夜喝了不少，这会儿心上人这么一副模样躺在身侧，他身子绷得生疼，可想到顾婉答应结婚的条件，他手从她颈下伸过去把人揽进了怀里，头埋在她的发间闭上眼平复身体里横冲直撞的那股火。 可软玉温香在怀，又都有几分醉意，那股邪火哪有那么好压下去，他忍不住在她耳珠上轻咬了咬，心说你倒醉得是时候。 许是他抱得太紧，又或许是醉酒难受，顾婉睡得并不安稳，挣着要从他怀里出来。秦志军将人放开后，她又去扯身上的衣服。 薄被早在她挣扎间被蹭开了，雪白的脖颈和大红的裙子鲜明的对比，还有她身体起伏的曲线都尽入秦志军眼底，他又想起那次为她察看伤口时，小丫头是缠了胸的。 秦志军看着皱着眉头不时去扯衣服的顾婉，他想，她大概是缠着布条睡得难受。 或许，他可以帮她换身舒服的衣服睡觉，想到这里，莫名觉得嗓子发干。 撑在床上的手蠢蠢欲动，最终他用顾婉已经是他的媳妇儿这样的理由说服了自己，小心的扶着她侧过身，手缓缓的拉开了裙子背后的拉链。 就像徐徐展开一幅美丽的画卷一样，秦志军一颗心跳得厉害，喝醉了酒的顾婉非常乖巧，他没有费什么力就褪去了她身上的红裙。 小丫头身上果然缠着布条，他屏着呼吸小心的把布条解开，布条是一圈一圈缠绕的，她躺着他自然不好处理，把人扶抱着坐起，一圈一圈拆掉那布条，秦志军手微有些颤，莫名有种在给自己拆礼物的诡异感觉。 等到那布条落在床榻上，秦志军揽着顾婉几乎没办法松开，没有了裙子的阻隔，两人都穿得极少，肌肤相触的那种感觉让他快要疯了，只想把人勒进自己骨血里，哪里舍得放下。 秦志军现在有一丝后悔自己晚上没有多喝一些了，他现在哪怕有八九分醉意，恐怕也什么都顾不得就让自己沉沦了，可他只是两三分醉意，清醒的记得自己答应过小丫头的事。 这可真是要他命了。 他把人往自己怀里狠狠揉了揉，在顾婉发出不舒服的抗议声之前把人放下躺好了。 布条里面是一件纯白色背心，这会儿把人放下了，他才清楚看到了全景，薄薄的布料穿了比没穿更让人血脉贲张，他像被烫到一般迅速移开了目光，拿薄被给顾婉好生盖好，这才离了她有十几厘米远躺了下来，看着帐顶粗喘着气。 他不敢再看身边人，直接把房里的灯拉灭了。 黑暗中，直过了许久，秦志军才把头侧向顾婉，叹息的道：“小丫头，我上辈子上上辈子肯定折磨得你很惨，你才找我要债来了。” 他侧过身手摸索着过去，捧住了顾婉的脸颊，轻轻在她额头印下一吻，低声道：“做个好梦，我的丫头。” 这之后，两人中间始终隔着一拳的距离，秦志军几乎是后半夜才睡了过去。 许是昨夜实在太过煎熬，又或许是酒精作祟，因为常年训练生物钟一向很准的他，今天直睡到天亮了才醒。 然后很快察觉到身上有绵软的身体紧贴着，顾婉不知什么时候竟偎进了他怀里，而他的手也不知是何时很是自然的就将人揽住了。 没有了布条的缠缚，压在秦志军胸口的触感极明显，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一大清早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诱惑，何况怀里的丫头是他心尖子上的人，还已经是他媳妇儿了，就算答应了不圆房，讨一些福利总是可以的。 他翻身把人压住，张口就去咬那刚才让他脑子里绷着的弦差点断了的罪首，隔着单薄的衣服不尽兴，他把那件背心往上推了推，晨光下看到的风景叫他脑子轰的就炸了。 他看见的不止是那一处的风景，更在顾婉雪白的肌肤上看到一只比绿豆略小的红色胎记，像是一只红色狐狸。 这样的视觉冲击下，他热意上头，鼻子有些发痒，极快速的帮她把衣服拉了下来，叭嗒一声，一滴鲜红的血液滴了下来，正好落在刚被他拉下来的白色里衣上。 秦志军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一手极快的捂住鼻子，翻身就要下床。偏这会儿，安安稳稳睡了一夜的顾婉醒了过来，刚睁开眼就看到秦志军放大的脸，和他指间溢出的血。 “秦大哥，你流血了。”她声音有些慌，听着还带着刚睡醒的媚惑。 饶是秦志军脸皮算厚的，这会儿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了，他极快的转身下床往脸盆架去，而他身后的顾婉却在看到他光裸的长腿后慌忙就去捂自己眼睛。 可很快她发现自己身上也不太对劲，低头一看，全身只剩了贴身的内衣内裤，裙子不知什么时候脱了，她缠胸的布条也没了，最关键的是，她看见自己的白色内衣上一滴红色的血迹，和左侧中心处一片湿漉漉的印子。 “啊！”她一声惊呼，极快的拉起薄被把自己整个人直包到了下巴处。 秦志军听到顾婉的惊呼，立马转了头，见小丫头迅速的把她自己包了个严实，转回头快速洗掉了手上脸上的血，拿了自己的毛巾捂住了鼻子，微微仰起了头。 “秦……秦大哥，我们……我们……”顾婉快要吓疯了，昨天敬了酒后有点晕，后边，后边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如果他们俩人已经圆了房，顾婉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秦志军见她眼泪都要出来了，忙走过去坐上了床，安慰道：“没有，我答应过你的事没有食言。” 他不太明白，就算真的圆了房，她何至于就吓成这样。 只是他答应过不问缘由。第27节 顾婉听他这样说，一颗心才落了下去，惊惧一过，她后知后觉的害羞了起来，给她脱衣服的，想也不用想定然是秦志军，还有她里衣那一处的湿润和滴在她里衣上的鼻血，顾婉忽然有不敢见人的感觉。 她把那薄被一点点拉了上去，把自己整个人都蒙在了被子里，耳边是自己咚咚的心跳声，觉得浑身都烫了起来。 秦志军见她那样捂住自己，担心她闷坏自己，拿下毛巾见已经不再流鼻血了，他把毛巾放在床边的梳妆台上，隔着被子小声哄顾婉道：“媳妇儿，别把你自己闷坏了，被子拉下来点儿。” 顾婉哪里肯，一双手死死扯着被子，任凭秦志军哄也好拉也好，始终扯着被子拉在自己头顶上方。 秦志军见她不肯松手，索性揭起下半截被子自己一下钻了进去，在被窝里直接把人抱了个满怀，见顾婉要叫，他直接吻了过去。 不同于昨夜顾婉醉酒睡着的状态，今天人是清醒的，两人身上都穿得太过清凉，这么抱在一处吻得差点就擦枪走火了。 秦志军把脸埋在顾婉耳边道：“婉婉，我们已经是夫妻了，这样的相处是非常正常的，所以，你别再害羞，把自己给闷坏了。” 顾婉被他亲得浑身软绵绵没有一点力道，被他吻得自己身体里说不出是舒服还是难受，一种从未有过的很奇怪的感觉。 而且她察觉到秦志军身体产生了奇怪的反应，心里隐隐约约知道危险却又什么也不懂，吓得动也不敢动，只是小声的提醒秦志军道：“秦大哥，你答应过我。” 不同房的。 声音又软又媚。 “嗯，所以我没有继续下去，只是这样亲你抱你。乖，我抱着你，你再睡会儿。” 小丫头看着纤细，搂着却是肉呼呼的，被窝里都是她身上那种暖香，秦志军把人搂在怀里却不敢再动一下了，身下疼得要爆了，可他不舍得撒手。 顾婉被他这样子对待，心里似羞涩，却也似有无尽的喜悦，心跳得很快，但这样的感觉她一点也不排斥，遂乖乖由他抱着。 好一会儿，她才推了推他，道：“我要起床了。” 新媳妇嫁进人家家里，头一天就睡懒觉的话，怕是不好。 “再睡会儿，不用这么早起来了。”他哄着，手在她背上一下一下抚着，脑子里又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顾婉却是不肯，他只能先依了她，见她别扭的拿了那布条要躲进被窝去缠，秦志军眼疾手快的夺了过来，小声道：“这个不许用了。” 勒得那么紧，他昨天拆的时候都替她疼得慌。 顾婉一张脸爆红，看着他好一会儿才道：“不绑的话，很……难看。” 秦志军眸光暗了暗，强行忍住在小媳妇儿面前咽口水这样丢脸的行为，哑着声道：“谁说难看的，你不知道你自己多美。” 第39章 39 顾婉最终没能拿回她那根布条, 穿上昨天的裙子被秦志军拉出门了，脸上不知是羞得红还是被裙子映得红。 出了房门秦志军就放开她的手，俩人一前一后出来洗漱。 林春华和晓妹昨天夜里收拾酒席上的碗筷弄得挺晚, 这会儿也刚起来，见小夫妻两个也早早起了有些讶异, 就道：“怎么不多睡会儿, 家里也没什么事要你们沾手的, 回去再歇会儿吧。” 顾婉红着脸摇头, 见碗盘都洗得干干净净分开码好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道：“妈，我昨天敬酒的时候醉了，也没帮着您一起收拾，今天早上吃什么？我来做。” 林春华笑了起来，道：“你是新娘子呢, 哪能要你做这个，你洗漱一下回房歇歇去，吃早饭的时候妈喊你啊。” 这妈多喊了几句她也就顺口了, 心里也没有昨天那天紧张了，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而是先去洗漱好，直接就往灶房去，熟稔的拿了松须就引火烧柴。 林春华随后就跟了进来，利落的就抢了她手里的活计, 对正往这边来的秦志军道：“志军，领你媳妇回房歇着去，这新媳妇进门头三天可不好干活的。” 转而又对顾婉道：“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新嫁娘头三天不兴干活的，不然一辈子操劳，你要帮妈分担家务，咱们来日方长啊，这几天你听话好好歇着就成。” 秦志军高兴的准备把顾婉领回去，可顾婉进了厅堂后没跟着他进房，反倒是转到了右边秦晓妹的房间敲了敲门。 晓妹这会儿已经起了床，听见敲门声开了门见是顾婉，探头看到对面房门口自家大哥吃瘪的样子，好笑的把顾婉拉进了房间里。 秦志军：…… 妹妹没眼色啊。 顾婉一进秦晓妹房间悄悄松了口气，今早上那个样子，她这会儿是不敢跟秦志军在房间里独处的了。 秦晓妹瞧着她直笑，乐呵了半天打趣道：“你不陪着我哥跑我这儿来干嘛呀？” 顾婉脸可疑的红了红，道：“也没什么事啊，妈这几天不让我做家务，说是规矩，我闲着没事儿就到你这里坐会儿。” 毕竟是还没出门子的姑娘，秦晓妹倒没猜着她是扛不住秦志军的热情，只道是她跟自己哥哥在一处还是害羞脸皮子薄，也不再打趣她了。 没过多久，秦家父子几个也都起了，连带着秦志军一起，父子几个把从邻居家借来的桌凳碗筷一一送还回去，等都还完了，林春华的早饭也做好了。 早饭挺丰盛的，白米粥，昨儿多的一些没上桌的芋饺，下稀饭的菜干，顾婉面前还多了一个鸡蛋。 看到鸡蛋只有自己一个人有，顾婉不好意思吃，把那蛋递给了林春华，道：“妈，你辛苦了，这鸡蛋你吃吧。” 林春华笑着推了回去，“这是特意给你煮的，你得好好补补。” 就差没说昨儿晚上辛苦了。 听懂了话外音的秦志军呛了一下，接过被两人推让的鸡蛋在桌沿上磕了磕，利落的剥好了皮送到了顾婉嘴边，笑着道：“来，吃了。” 顾婉被闹了个红脸，头微微往后退了退，抬手接过了被男人递到嘴边的鸡蛋，低着头再不敢推让了。 林春华看得笑出了声，打趣道：“志军晓得疼媳妇了。” 一桌子人都跟着闷笑起来，顾婉的脸更红了。 早饭过后，秦志军带着顾婉拿着队里开的证明坐车去县里，临行前林春华提醒他们到县政府附近买点水果硬糖给办证人员发一下。顾婉回屋里开了她的嫁妆箱子，里边原来秦志军给她买的糖她一部分给了她妈，自己留了一些放在箱子底，这会儿拿了一些出来正好，省得呆会儿再花钱。 两人到的时候，婚姻登记处已经有五六对小夫妻从城木制长椅上排队了，秦志军和顾婉也在凳子上坐下等着。 办事处除了靠墙拼在一起的两张办公桌，三张条凳，和几排供排队等候坐的凳子再没有其它的了。墙上一根绳子上用铁夹子夹挂了很多纸，看着跟秦志军手上大队出的证明是一回事。 正在办证的一对夫妻这会儿正被办事员问及两人是怎么认识的，小夫妻两个头快埋到胸口去了，新婚丈夫掩着面红着脸不太好意思的说：“就在她家见了一面。” 四十多岁的办事员又问：“就见了一面就看上了？” 男人刚抬起一点的头又迅速埋下去了，嘴里含含糊糊的说：“是。” 排队等候的小夫妻们就是一阵的哄笑。 办事人员继续问女方道：“你是愿意的吗？” 女人羞得始终埋着头，声音低低的叫人听不清楚，直说了两遍，办事人员才听清了，道：“愿意就好，可别我这里给登记了你回头又说不愿意了啊，昨天就有个这样的。你愿意了我可就登记上了啊，你们这就真的是合法夫妻了。” 顾婉有些懵，领结婚证还要问这种问题的吗？ 等了有近半个小时，终于轮到了秦志军顾婉两人，两个办事人员见这对夫妻男的一身军装，女的一袭好看的红色长裙，关键是生得好啊，这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很多。 照旧是问怎么确定恋爱关系的，顾婉脸有些微红，但在公事人员面前倒还坐得端正，秦志军是军人的作态，坐着身姿也是挺直的，双手自然放在膝上，回答得也很是官方：“两家是多年老邻居，家长给定的亲事。” 被问及是否自愿结婚，顾婉唇角弯了弯，脸上虽羞涩却仍是点头，郑重的道：“我愿意的。” 等到办事人员把两张像奖状一样的结婚证递给俩人时，秦志军把顾婉在家里就准备好的喜糖送了过去。 “一点心意，两位沾点儿喜气。” 碰见这么上道的，两个办事人员脸上的笑越发真切，糖是好东西，带回去给家里的孙子孙女儿当个零嘴再好没有的了。 秦志军拿着这两张薄薄的纸，也没往车站去，而是沿街走了许久，直到找到一家能做框裱的店，看着人家师傅把两张结婚证框裱好才心满意足的往回走了。 “你把这个框裱了做什么？难道还挂墙上吗？” “好收藏，有外层的玻璃框保护不容易坏。”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笑了起来，又说道：“等我们老了，再翻出来给我们的孩子看。” 听他说孩子顾婉红了脸，微微别过眼当没听到。心里却止不住泛甜，这个时候很多人都是摆个喜酒就算的，并不领结婚证，他却这样珍而重之，顾婉的唇角不自觉就微微向上扬了起来。 第40章 40 回到家已是正午, 一家人却都还没有开饭，林春华是算着村巴回来的时间炒菜的，两人回来时菜刚上桌。 虽说昨儿刚办过一场喜宴, 除了像芋饺那样多包了的，还真没剩下什么菜。到今年, 虽说没多少人家穷到勒着裤腰带吃不饱了, 可想要吃好是真难, 几乎就没多少剩菜。 林春华会做人, 把东西给来帮忙的人家一家分了点，自家反倒没落下什么。所以今天中午就是农家常见白菜土豆和一盆碎椒炒鸡蛋了。 一吃完饭, 秦志军自然是拉了媳妇儿回房休息，难得可以光明正大和自个儿媳妇粘在一起了，他又哪里愿意错过一点儿机会。 他今儿个不闹腾别的，只搂着顾婉小声说想要看看她身上那颗长得颇奇特的红痣。 顾婉听他提起赤狐印，吓得脸色都白了。 他怎么知道这东西的存在, 而后想到早上滴到自己里衣上的鼻血，意识到是早上被他看见了的。 “你怎么了？脸怎么发白。”秦志军捧住她脸颊细看。 顾婉见他神色中只有担忧，并无其他, 放下了心来。也对，谁没事往精怪方面去想，在他看来就只是一颗长得比较奇特的痣而已。这样一想，她放松了下来，后知后觉的……脸红了。 青天白日的，他…… 没等她说什么, 村里的大喇叭响了起来，是让秦志军接电话的。俩人都是一怔，秦志军抱了抱顾婉，道：“你先休息，我接完电话就回来。” 等他出了门，顾婉心里就有些低落，她有预感，这电话，怕是催他归队的。他之前就说过他不会有很长的假期的，这次因着腿受伤和结婚，在家已经呆了两个月了。方才看他的表情，顾婉觉得自己的直觉可能是对的。 秦志军接过电话后脸上就有了惆怅，电话是周扬打来的，通知他紧急归队，具体情况他在电话中不好说，只透露他外公在b市参加会议，跟反侵略战有关，让他赶紧归队为全军大演习做准备。 保家卫国是军人的使命，且，战争于他们而言，危险和机遇本就是并存的。 他一回到家里，秦大有就问道：“部队打来的？” 秦志军点头，道：“恩，有任务，我马上就得走了。” 秦大有有些怔忡，昨天是儿子结婚的大喜日子，今天就接到通知要走了。可十年了，他到底是习惯了儿子这职业的特殊性，点了点头道：“出任务要注意安全，你跟小婉好好说说，这才结婚就走，怕她心里不好受。” 秦志军点了头，大步走到自己房间门口，脚步顿了顿。随后推开虚掩的房门，反手关上。 顾婉并没有睡，而是坐在梳妆台前的方凳上等着他，见他进来，她站起身往前迎了一步，抬眼望着他欲言又止。虽什么也没说，可那双眼里有太多不舍，叫秦志军只看那么一眼就难受了起来。 他大步走过去，轻轻将人揽进怀里，低声道：“都听见了？” “嗯。”顾婉主动抱住了他的腰，声音闷闷的，很低。 “我舍不得你，婉婉，这是我头一回不舍得离开家回部队去。” 顾婉想，我也舍不得你。只是她没有说，而是仰起头轻轻踮起了脚尖，去亲吻秦志军。 平日特别害羞的女孩主动起来让秦志军几乎马上就沦陷了，顾婉不知什么时候被秦志军抱上了床，床帐也落了下来。 红裙被褪至腰间，白色的里衣也被扔到了床尾，顾婉羞涩却极乖顺，任凭索取。 秦志军的唇舌在那颗狐狸形状的小痣上流连，两人的气息都重了乱了。第28节 清醒状态下的顾婉，也几乎被秦志军夺去了所有神智，秦志军望着身下因失了焦距越发显得媚眼如丝的女人，一身雪肤变成了瑰丽的粉，美得能叫人发疯。 他喘着粗气，低声问：“婉婉，可不可以？” 顾婉仍在失神中，直到秦志军侵略性十足的碰了碰她又问了一次，她才从失神状态中拉回了些神智，下意识看了眼胸前红得要滴血一般的小狐狸印记，艰难的看着秦志军微微摇了摇头。 秦志军心里是失望的，可他看得出他的小丫头也快被他折腾疯了，她不肯，想是有她的原因。他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躺下去转而把人抱到了身上，发了狠的亲吻，而后在她耳边哑着声道：“那你帮帮我。” 满室的春色、床帐微摇，压抑的喘息声响了许久方歇…… 一脸餍足的男人吻了吻怀中的女人的额头，下床从开水壶里倒了半壶水到脸盆里，拧了毛巾回到床帐中细细的帮女人擦拭身子，看到那身娇嫩的皮肤到处被自己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秦志军纵是心里自责却仍是止不住眸光变暗。 他低声问顾婉有没有被弄疼，可顾婉一张脸红得能滴血了，嘴唇轻颤，手死死的捂在脸上，不敢见他。 这一场极致的快活所致的后果就是，到秦志军要走了顾婉仍是遮着眼不敢起来送他。还是秦志军伏在她耳边道：“婉婉，我要走了，枕头下的钥匙是开柜子里头那个木盒子上的锁的，里边是我这些年攒的钱票，你拿着花，往后每个月津贴我都会给你寄回来，乖丫头，记得想我。” 说到动情，他又去吻她的耳垂，颈侧，吻得两人呼吸都重了才止住。 “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他埋在她耳侧，声音极尽温柔。 只是才要起身，脖子就被一双柔软的手臂环住了。顾婉终于敢直视方才让她差点羞死过去的男人，低声喊道：“秦大哥。” 秦志军心里有什么轰然碎了，沉溺进那一双只有自己的眼里，她不见的话，他还能走得动。 现在，他哪里还舍得走…… “秦大哥，我，我能和你一起吗？”她不知道军人的纪律是怎样的，能不能带着妻子一起去驻地，可她……舍不得，所以问得小心翼翼。 秦志军怔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你说，跟我一起走？”他不确定的问。 “嗯。”顾婉羞涩，却坚定的点头。“我不舍得你，不想要和你分开。” 秦志军撑在顾婉身侧的手，紧紧的攥紧，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一刻心跳得多快。 这是他，听顾婉对他说过的最美的情话。 顾婉，顾婉，秦志军觉得，这样的她，此生此世，怎么爱重怎么呵护也不够。 他原本撑在她身侧的手，转而去抚触她的脸颊，一点一点描摹她的眉眼，低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让我有多爱你？” 语气中道不尽的缠绵宠溺。 “军区条件差，气候也不好，婉婉，可你说了就不许后悔了，我回去就申请军属房，打随军申请。” 顾婉笑了。 “不后悔，不怕苦的，我要陪着你。” 秦志军笑了，吻住顾婉好一会儿才松开，鼻尖相对，气息相闻，道：“好，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最多半年，我接你来随军。” 顾婉摇头，道：“不要，半年太久，我今天就跟你走好不好？” 秦志军愣住。 “现在过去没有地方可以长住。” 顾婉眼里闪过失落，像熠熠生辉的星光一下黯淡了下去，随后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你们军区附近有住户吗？我们读书那会儿就有离学校特别远的同学，是花点钱借住在老乡家里的，你那里，可以吗？” 秦志军的眼睛一下亮了，可随即又有些迟疑。 有是有，但他怎么能放心。 顾婉从他神色中看懂了，眼睛都亮了起来。“有是不是？秦大哥，不用担心我，你忘了我力气很大了吗？” 秦志军确实忘了，因为顾婉靠近他就会腿软，他见到的从来都娇软的小丫头。 他闭了闭眼，由着她，也由着自己的心吧。他现在心里是有一丝担忧，更多的却都是幸福和道不尽的甜软。 “好，你收拾东西，我去跟爸妈说一下。”他相信，他可以把小丫头安排妥当。 顾婉的眸子一下就亮了起来，里边的神采叫秦志军炫目，他嘴唇在她眼睑上轻碰了碰，才起身走了出去。 跟他爸妈把情况说了一下，又去找了张建国给顾婉开了证明和介绍信。 林春华是真没想到顾婉能为儿子做到这份上儿，即心疼顾婉过去了可能要吃苦，又欣慰自己为儿子找了个这么好的媳妇。 小两口和和美美，比什么都让她高兴。她回了自己屋里一趟，再出来时直接进了顾婉房间，塞给了她五张大团结。 顾婉愣住，五十元，这是巨款了。多少人家一年都存不下二十块钱的，忙推道：“妈，这我不能要，志刚也快结婚了，家里哪都要用钱呢。” 林春华不由分说塞给了她，道：“都是志军早年交给家里的，我给攒着呢，你出门在外吃穿住行哪里不要用钱，拿着啊，我回头也会跟志军说，往后不用往家里寄钱了，我跟你爸都年轻着，能养活自己，你们两人只管顾好自己的小家，早点给我生个孙儿叫我抱抱，比什么都好。” 顾婉被她说得红了脸，生个孩子吗…… 第41章 41 张建国办公室，秦志军借村里的电话给周扬打了过去。周扬拿起听筒听到是秦建军的声音时, 心里很是讶异：“志军？” 秦志军嗯了一声, 问周扬道：“我记得你在b市市区是不是有套房子空着？” 周扬点头, 道：“是有一套, 怎么？” “我想跟你租半年。” 周扬愣了一下，心里想到一个可能, 问道：“你媳妇要跟着过来？” 秦志军笑了起来，说：“是啊，我回去就打随军报告，不过家属区住房紧张, 上回听老周说要新建的家属楼最快得半年后才能入住, 驻区附近的老乡家里借住我不放心, 想着问问你。” 周扬听笑了起来，道：“你小子行啊，成, 哪一趟车大概什么时候到, 我到时过来接你们, 再带你们过去安顿好。” 秦志军把车次和到站时间告诉周扬，挂了电话心里才真正放心下来，小丫头愿意为了他吃苦, 可他不舍得她冒哪怕一丝险。 从口袋里拿出两块钱电话费交了，谢过张建国就回了家。因着行程紧张，顾婉只带了些随身的衣物，麦乳精和还剩的一些糖果巧克力, 临行前夫妻俩去了一趟顾家，把顾婉跟着随军的事说了一声，顾金盛自然支持的，叮嘱了几声也就别过了。 这个点已经没有往城里去的村巴，两人是步行去的镇上，直接搭乘了往市里去的大巴，辗转到火车站时已经是傍晚五点了。火车站并不算大，出行的人也不多，秦志军领了顾婉到售票窗口排队买票，他所在的部队隶属b市军区，这时候往b市去的火车还是挺多的，买了时间最近的一趟晚上六点五十的卧铺。 又牵了顾婉出了火车站，站边有一排临时搭建的棚子，有饭店，也有摆着各种商品的小卖部。 秦志军看着时间，带顾婉进了一家饭店，点了两碗鲜肉馄饨。顾婉看看墙上贴着的价目表，馄饨四角五分钱一碗，她小声道：“秦大哥，这太贵了，县里两角钱一碗。” 秦志军笑了，觉得小丫头其实挺会当家的，靠近她小声说道：“这里吃不用票，火车站里的东西是要比外面贵些，这次时间紧，下次咱们在市里吃。” 馄饨上得很快，热腾腾的，汤面上还飘着碧绿的葱花，闻着香得紧，秦志军道：“趁热吃，火车上的饭菜味道很不怎么样。” “嗯。”顾婉乖巧的点了点头，拿白色的汤匙舀了一只馄饨，小饮了一口馄饨汤，葱花和麻油的香味融合得恰到好处，就这么一口汤也好喝得紧，馄饨不大，皮极薄，一口一个正好。她嚼了嚼，馄饨肉只怕是没指甲盖那么大一丁点，心道好亏好亏，两碗馄饨的钱都可以买上一斤肉了。 她不时不着痕迹的看看手表上的时间，秦志军留意到了，安抚道：“别急，提前半小时检票，时间还够。” 吃过馄饨，顾婉以为该进车站了，结果秦志军带了她直接到了旁边的小卖部里，问她想要吃些什么。 顾婉看看小卖部里的东西，面包、罐头、水果，还有包装得花花绿绿的零食，更有一些她都不知道是什么。这里边的东西，她大都没吃过，想想刚才馄饨的价格就知道这里的东西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顾婉就摇着头要拉秦志军出去。 “不用再买这些了，我们刚刚吃过了。” 秦志军拉住扯着自己衣摆的手，轻轻捏了捏，道：“火车路上要开36个小时，这还是不晚点的情况下，晚点的话四五十个小时也是有的。” 顾婉傻眼，这么远的吗？ 秦志军也不叫她选了，自己挑着一些不错的拿了出来直接放柜台上，他一边拿老板一边在柜台上放着的老旧算盘噼哩叭啦拨动算珠，顾婉拉拦也没用，等秦志军拿齐了东西，那小卖部老板乐呵呵的道：“六块八毛五。” 顾婉瞧着那一点东西倒抽口气，差不多七块钱。 “秦大哥。”她顾不得有外人在就去拉住秦志军要掏钱的手，道：“我们不用买那么多。” 她瞧着，光面包就有四个，还有几袋包装上写着方便面和火腿肠的东西，两个苹果，两瓶鱼肉罐头。就算坐三四十个小时车，买这些也太奢侈了。 秦志军却只是拍了拍她的手，照旧掏了钱付了，小卖部老板乐呵呵的拿袋子给他们把东西装好了递过去。 秦志军领着顾婉走了一小段路，拐进了一家棚子里，让老板包了两个包子六个馒头，馒头一毛一个，包子两毛一个，总共一块钱。 顾婉站在那定定看了秦志军好一会儿，秦志军察觉到她的视线，冲她笑。顾婉一口气梗在胸口，心说有这么实惠的馒头包子，干嘛又是吃馄饨又是买那些面包罐头方便面啊。 秦志军对她脸上的小怨念只作不见，看看手表道：“走吧，咱们进去排队，差不多该检票了。” 就这么在站外转了一圈就花了近九块钱，顾婉心疼得慌，巴不得赶紧到候车室里边呆着。 秦志军瞧小丫头对这一排棚子避之不及，咧嘴笑了，其实往常他自己坐车都是提前备些干粮就行，可带着小丫头，哪里肯让她跟着啃干粮，要是先叫她知道有馒头卖，她怕是不肯吃别的了。 顾婉心里想着的是下回坐车得自己备干粮，照这种花法，手里那些钱也不够花多久的，琢磨着等到了b市得想办法找份事做一下，至少得能养活自己，别给秦大哥添了压力。 两人进了站，检票还没开始，可候车的人不在座位上坐着，已经早早的排起了长队，秦志军看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带了顾婉也站到了队伍后边。 见小丫头站在自己身后，他拉了拉，示意她站到前边来。总要把人护在眼皮子底下才安生。 这年头的火车站偷儿很多，不过出门前他把钱票都自己收着，倒是没有再跟顾婉说什么，免得小丫头紧张起来，回头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反倒不好。 人潮忽然涌动起来，顾婉听到有人高声喊道：“排好队开始检票了。” 队伍缓慢前行，相比较大多扛着蛇皮袋左三包右三包的旋客，顾婉这样空着手的倒是轻松得很。 她们带的东西不算太多，全被秦志军拎了，检票进站后跟着人流走动，顾婉其实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往某个方向走，秦志军一边走一边示意她看指示牌，让她对应票上的提示去看，她这才明白了。 这一站并不是始发站，站台上等了十几分钟列车就到了。 相较于硬座车厢的拥挤，卧铺车厢就很舒服了，这年头能买卧铺的大多是干部，普通人拿着钱也买不到的。加上并不是什么出行高峰期，秦志军和顾婉找到自己的床位时，小隔间里只有他们俩人。 他买的是一个下铺和一个中铺，把行李放妥当后，两人就在下卧上坐了下来。列车停得不久，很快开动了起来，顾婉对于坐火车很是新鲜，车上播放着舒缓的音乐，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往外看倒退的站台，眼睛亮得像个孩子见着了新奇的玩具。 她看风景，秦志军却始终含着笑看她。 再好看的风景也有看腻的时候，八点一到，秦志军问顾婉要不要睡一下。顾婉点点头要爬上中铺，秦志军却道：“你就睡下铺，我陪着你。” 他帮着把被子铺开，让顾婉躺好，自己坐在床尾的位置，把她的脚摆到自己腿上，道：“睡吧。” 顾婉头枕着雪白的枕头，看着秦志军问道：“你呢？” 秦志军笑道：“我靠着睡会儿，累了我会到上面睡的，睡吧，乖。” 顾婉冲他柔柔的笑了笑，道：“那秦大哥别坐得太晚，早点儿睡。” 见秦志军应了，她听话的闭上眼，许是累了，不过十几分钟也就真的睡了过去。 秦志军看着枕畔上顾婉娇美的脸想，比起躺到卧铺上睡，他更愿意就这么靠坐一晚陪着守着他的小丫头。 从下午小丫头揽住他的脖子，说要跟他一起来开始，直到现在他心里还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顾婉竟然就这么不管不顾的跟着他往b市来了，心里被什么情绪填得满满的。 她睡着了，他可以更肆无忌惮的去看她。 以往十年，他觉得训练之外的事情都是在浪费生命，争分夺秒的训练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强。那时候的他完全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希望可以看一个人看到地老天荒，她一颦一笑一个垂眸都能牵引着他去注视，就是睡着了，他也不舍得移开眼。 秦志军笑了起来，觉得自己真是着魔了。第29节 不知过了多久，车厢里响起了熄灯提示音，他看顾婉，见她并没有被音乐和广播声吵醒，这才放下心来。 广播停了后，车厢里一下子暗了下来，同一节车厢的其它铺位有人在聊天，但声音并不高。秦志军动作幅度极小的脱了自己的鞋子，把脚抬起放在对面下铺的铺位上，靠着车厢缓缓闭上眼养神。 他坐的位置是卧铺入口处，腿那么放，谁要往这里面来势必会惊醒他。 第42章 42 顾婉是在半夜醒来的，车厢里还是有微弱的光的, 她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哪里, 察觉自己脚下的异样, 顾婉视线移向床尾, 就看见靠坐着的秦志军，她的脚正是放在他大腿上, 他的手搭在上面。 她抬起手腕，凌晨三点半。 这人，是傻的吗？就这么干坐了一夜。 她想要叫他睡下，脚不过微微动了动, 秦志军的脸就侧了过来。 “婉婉, 醒了？” 顾婉嗯了一声, 索性把脚从他腿上挪开，坐了起来。顾忌着车厢里有其它人，她声音也压得很低, 道：“秦大哥, 你就这么坐了一晚？怎么不上去睡。” 秦志军笑了, 火车上并不那么安全，守着小丫头他才安心，低声道：“出任务几天几夜不睡也是常有的, 这只是靠着睡而已，我守着你，你再睡会儿。” 顾婉摇头，转身把自己的枕头拿起来膝行到秦志军身边, 把枕头往他身上一放，看着他道：“我睡够了，想坐一会儿，秦大哥你睡吧。” 一副秦志军不听就不罢休的架势。 秦志军看看怀里的枕头，再看看身旁微仰着头执着看着自己的姑娘，脸上就有了笑意。 “好。” 顾婉听他应了，笑了起来，自己回到窗边坐了下来。 秦志军把枕头往自己这边放好，躺了下去，他人高腿长，却因顾婉在窗边坐着踡起了自己的脚。 顾婉看他这样睡着，想着他一夜不肯到上铺去睡，不过是想守着自己。脸虽有些红，却仍是学着他的样子，伸出手把男人的脚抬起放到自己腿上，又给他把被子整了整盖好。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全程看着黑乎乎的窗外，不敢去看秦志军的脸。 秦志军初时身体僵了僵，而后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看着始终不曾把头往这边侧一侧的顾婉，连眉眼都融进了暖暖的笑意里。 列车上的枕头其实并不算干净，可顾婉枕着它睡了一夜，许是沾染上了她的发香，枕头上也有了她身上的那种浅淡暖香。 原本并不觉多么困倦的人，竟渐渐放松下来，睡了。 足过了十来分钟，除了列车行进发出的况且声，顾婉还能听到秦志军均匀的呼吸声，到这时她才敢侧过头来去看他。 车内光线不亮，她只能看到男人脸上坚毅的线条，她唇角扬起，心里无端生出很是满足和幸福的感觉，她想，他守着自己的时候，或许也是这样的心情。 五点钟，天光亮了。 秦志军几乎是天一亮就醒了过来，睁眼就见到顾婉正侧着脸看窗外的风景，很宁静，身上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 他看了好一会儿，才动了动身子，把脚从她腿上拿了下来，起身坐到她边上，和转过头的顾婉视线正好相对。 “醒了？” “腿麻不麻？” 两人几乎同时问了出来，又都笑了。 两人轮番去洗漱了，秦志军从包里拿出他妈硬塞进去的两罐麦乳精，挖了几勺到自己带的搪瓷杯里，去开水间接了热开水冲泡上端了回来，又拿了两个面包出来，让顾婉吃。 车厢狭小，他从茶水间走回自己座位上，麦乳精的香味飘了一路。 顾婉拿了其中一个面包递给秦志军，秦志军示意她先吃。说道：“只带了一个杯子，你先吃，我等会儿再吃。” 俩人出来得急，只随身带了一个搪瓷杯，时间也还早，顾婉就先吃了起来。 她吃东西挺秀气，秦志军见她吃完了一个面包，把另一个也给她递了过去。顾婉摇头不肯吃了，他蹙眉，只吃这么一点儿？ 顾婉摇头，道：“我吃不下了。” 他看着她，问：“真的饱了吗？” 她一再保证，他才算了，自己拿过茶杯去洗了，接了杯开水回来了。 然后顾婉就见他把她没吃的那个面包放回了袋子里，拿出馒头就着水吃了起来。 “秦大哥，怎么不吃面包和麦乳精？”她问。 秦志军笑着看她一眼，道：“我一个大男人可不喜欢吃甜食。” 顾婉将信将疑，只是等到中午，他用那个搪瓷杯给她泡了一杯香气四溢的方便面，里边还加了一根火腿肠，到他自己的时候，又是开水就冷馒头，还多了一个包子。 顾婉哪里还不知道，那些买着死贵的东西，他都不舍得吃。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似甜似嗔还有心疼，她看着他道：“你一个大男人还不喜欢吃咸味的是吗？” 秦志军哑然失笑，小白兔知道呲牙了。 到晚上，顾婉再不肯先吃了，秦志军给她泡的面和那罐刚开的豆鼓鲮鱼罐头她动也不肯动，把筷子递给秦志军，非要他先吃不可。 被自己心爱的女人疼惜是种什么样的滋味，秦志军说，有点小无奈，很甜，心口胀得很满，幸福得心律失常？ 方便面，从前在火车上见别人吃过，他自己倒没吃过，也不是不舍得钱，只是他坐远程火车的次数有限，又对吃的没什么追求。 只知道这东西闻着特别香，所以在火车站就买了几包准备给小丫头尝尝。可现在，小丫头不肯吃了，非要他吃了这一杯面不可，他几乎抑制不住自己唇角的上扬，接过顾婉手上那一双筷子，大口吃了起来，真的挺好吃的，他连面汤也饮了个干净。 几十年后，秦志军仍记得这一杯面的滋味，美好得胜过一切珍馐。 顾婉笑了，这一回抢过了秦志军手中的杯子自己去洗了，接了一杯热开水，拿了秦志军吃了两顿的冷馒头，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秦志军慌了，拿了面包出来要换走馒头，顾婉不肯。 “在村里能吃上白面馒头很好的了，我挺喜欢的，晚上就想吃这个。” 秦志军不跟她抢手上的，快速的拿了另一个馒头直接吃了，等顾婉手上馒头吃完，巴巴的递上了一个面包。 顾婉看他这样，觉得好笑，接过那面包一掰成两份，递过另一半给他，笑盈盈道：“尝尝？” 秦志军觉得心跳得厉害，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下来，低笑着接过那半个面包，笑道：“好，我尝尝。” 小丫头太会撩他。 只是在火车上吃几顿饭，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她却总能叫他心跳得厉害，幸福得像个傻子一样。 他另一只手动了动，现在更想做的是把小丫头抱进怀里，可惜这是在火车上。 已经开了的鲮鱼罐头他陪着她一起吃，一口面包一口豆鼓鲮鱼，味道竟是极好的。 秦志军夹了一块鲮鱼肉送到顾婉嘴边，顾婉愣了愣，然后就红了脸。摇着头道：“我自己来。” 秦志军却举着那筷子只是看着她笑，两人的床位在卧铺中段，顾婉生怕他这样被从过道上走动的人瞧见了。 见他不肯拿回筷子，急得看了眼过道，见无人经过，低头快速的把那块鱼肉含进了嘴里。 秦志军总算是满意了，收回筷子又去夹了一块，这一顿饭最终变成了秦志军单方面的投喂。 直到罐头里只见豆鼓和鱼骨，而顾婉也吃下了一个馒头两个面包，摸着肚子喊着再也吃不下了，他才跟她确认：“真的饱了吗？” 顾婉点头，他叹气，心里颇有些意犹未尽。 把那鱼骨夹了送进自己嘴里，酥香得很，一咬就碎。寻思着下次再给小丫头买几罐放着，她挺喜欢吃的。 两人的运气不错，这一趟火车只晚点了半个钟头，七点二十多就抵达了b市火车站。 周扬六点多就已经在出站口候着了，秦志军很高，又是一身军装 ，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周扬远远的冲秦志军招了招手，然后下意识往他身边看。 然后挥着的手顿住了。 穿一袭红色长裙的女子，一头乌发披在肩上，皮肤白得像在发光，清晨的阳光洒落了几点在她身上，在车站一眼望过去大多灰扑扑的人群中，像是误入了人间的仙子。 秦志军似跟她说了什么，她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来，周扬被她一看，从初见的惊艳中醒过神来，卡顿住的手重又挥了几下才放了下来。 心里的震惊全部化成了卧槽卧槽的惊叹。 秦志军上哪娶了这么个天仙，难怪，难怪训练狂居然托他请假不愿归队，难怪要回部队连随军都没办好就要把媳妇带上。 能够理解啊…… 秦志军走得近了，他迎上去抱了抱他，又去看他的腿，笑着道：“亲眼看到你没事了我就真的放心了。” 转而问秦志军：“这是弟妹？” 秦志军点头，道：“是，我媳妇儿，顾婉。” 又对顾婉道：“婉婉，这是我好兄弟，也是战友，叫周扬，就是周靖的大哥。” 顾婉笑着点了点头，道：“周大哥好。” 周扬笑了，道：“弟妹好，秦志军小子好福气啊，走，我先带你们去我那套房子看看去，你嫂子这会儿已经在打扫了，随军申请批下来之前，弟妹你就先在那住着。” 顾婉有些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疑惑看向秦志军。 秦志军道：“让你借住在驻地附近我不放心，刚好周扬他在市区有套空着的房子，我跟他租了半年，你先在市里住着，我有空就能过来看你，好不好。” 不等顾婉说什么，周扬一掌拍到秦志军肩上道：“你小子臊我呢，咱们什么交情，你跟我说房租啊。” 第43章 43 秦志军睨他一眼, 道：“一码归一码。” 要是短时间借住他肯定不提这话, 可半年呢。 周扬懒得接他话, 他给了他也不会接着, 转而对顾婉道：“弟妹你只管住着，你嫂子往街道办那边也打好招呼了，等会儿领了你去把暂住手续办了, 保管你在b市呆得稳妥，有什么事以后只管找你嫂子, 她就在市区上班。” 秦志军闻言脸上闪过喜色, 顾婉可能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他却很清楚。 相较于早些年，这两年国内看着形势大有好转，其实不过是外松内紧, 时局并不像百姓所以为的那样稳定, 反敌特工作仍是重中之重，如b市这样的一国首府对于流动人口管理非常严格, 有介绍信和证明可以短期逗留, 长时间却是不行，没有b市户口要在这里长住是件极麻烦的事，出个门被盯上了很可能被送到派出所一通审，最后被当成盲流遣送回去。 他原本请张建国帮着多开了七八张不同日期的证明，没想到周扬夫妻连这个都想到并帮着解决了。 “周扬，谢了。” 顾婉见秦志军神色，猜着这个暂住手续大概是很要紧的东西了, 也诚挚的冲周扬笑了笑，说道：“谢谢周大哥。” 三人出站不多远就到了周扬开来的吉普边上，秦志军把行李放在一边，先帮着顾婉把后座的车门拉开让她上车，顾婉上车时，他手掌小心的护在她头顶。 开了后备箱走过来的周扬见了，心里啧啧，这小心的劲儿。 两人把东西都放进了后备箱，秦志军到了后排陪顾婉坐着。在此之前，四个轮子的车子她只坐过大巴。顾婉透过车窗向外看，b市的马路很宽，比她们县里宽五六倍不止，空荡荡的，路上偶尔能见到几辆马车，还有塞满乘客的公共汽车。第30节 马路两边电线杆和上空纵横交错的电线，远处两幢极高的大楼，比她上次在市里见到的六层小楼还要高许多，她下意识去数那窗口，不一会儿眼就花了。 七点四十左右，车子转进一条主干道上，路上已经看不到马车的踪迹了，公共汽车多了起来，不时能看到一两辆私家车。可最让顾婉震撼的是马路上密密麻麻的自行车大军。 在镇上很少见的自行车，这会儿整条马路上都是，一眼望过去怕不得有几百上千辆，骑车的人一水儿的深色裤子白衬衫，直让顾婉看傻了眼。 “这个点儿是上班高峰期，这又是城市中心，所以才有这么多自行车，这也算是b市一景了。” “那是天安门广场，等我有假的时候就带你去玩，好不好？” 每经过一处，秦志军就柔声细语的给她那小媳妇儿讲解一下，周扬抬了抬眼，从后视镜里往后看，每次秦志军问一句好不好，那女孩就会侧过头看向他，软软的笑着点头。 心里乐了，原来老铁树开花了是这副模样。 开了半个多小时，车子拐进了一条能容两车并行的胡同停了下来。 周扬指了一扇朱红院门道：“这是我老丈人家原先住的老房子，现在搬了新居，这一处给了你们嫂子，她也没什么用处，暂时就空了下来。” 顾婉抬眼看过去，刷白的院墙足有四米多高，青砖黛瓦的门头配上朱红色大门，门头虽小却有些古朴又气派的感觉。 院门开着，几人刚进去就有一个二十五六岁，穿黑色长裤配米黄衬衫的女人迎了出来。 “志军来了，这是你媳妇儿吧？”方子君笑吟吟的招呼，很是热情。 秦志军虚揽了揽顾婉，道：“嫂子，这是我媳妇儿顾婉。” 又跟顾婉介绍道：“这是周扬媳妇，你喊嫂子就成。” 顾婉自然跟着喊人，方子君拉过她，笑着打趣秦志军道：“你这可是赚大了，哪里讨到这么漂亮的小媳妇儿。” 又对顾婉说道：“小婉是吧，认识一下，我叫方子君，现在在部队随军，白天在市里上班，往后咱们多走动走动，你在这里有什么不方便的或是需要帮忙的，志军在部队里一时照应不到，你就只管来找我。” 方子君不是对谁都这么热情，但周扬和秦志军关系很好，且自己老公一条命还是秦志军救的，人家为了救人把自己都搭进去了，所以她对秦志军媳妇儿是格外照应几分。 顾婉谢过，方子君领了两人看房子，院子呈长方形，大概也就二十平方左右，两间正屋一间灶屋，院子里铺着石板，房子是青砖黛瓦的老式建筑，里面的墙却是刷过的，打的水泥地面，看着干净清爽。 在b市这地界，多少分不到房子的人家都还是一家七八口挤在一间房里头的，这么宽敞还带小院的房子就顾婉住着，可谓奢侈了。 方子君带着顾婉往街道办去办暂住的手续，周扬和秦志军留在了屋里头，秦志军挽起袖子就接了一盆水先去卧室里到处抹起来了，周扬跟在他身边瞧热闹。 “我说你小子行啊，找的媳妇长得天仙似的，我听周靖提了一回，这不是你上回相的那个对象吧。” 秦志军听这话头，哪里不晓得他是门清了，径自干活不接话茬。周扬乐道：“说起来，还真得亏你为了救我受了伤啊，要没出这茬子事，你会直接娶了你上回相的那个姑娘的吧，啧啧啧，秦志军啊，你得好好请哥哥我吃一顿啊。” 秦志军擦床板的手顿了顿。 “嗯，改天请你，不过下回不许提这事了。” 他觉得自己在顾婉之前相过一个对象算得上是黑历史了，虽然她知道，可之前不生气不代表以后也不会生气啊，万一小丫头听了心里不高兴了怎么办。 周扬笑了，“出息呀你。” 有方子君领着去，顾婉的暂住手续办得很顺利，方子君又一路把裁缝店、副食品店、菜市场等地方带着顾婉转了一圈。 两人回来时秦志军已经把卧室和小厅都仔细擦过一遍了。 方子君还要上班，周扬开车去送，告诉秦志军他送过方子君后过来接他回部队，夫妻俩个把钥匙给了顾婉就利落的走人了。 顾婉到这时才问秦志军道：“秦大哥，这里房租很贵吧。” 她没想到秦志军会这样安置她，原先她听说秦志军驻地偏远，有山林，想着靠着一手打猎的本事怎么着也不会饿着自己，现在被安排在b市市区，她这样跟过来不是增加他的负担嘛。 秦志军笑道：“这个不用你担心，我看了下，灶房有很多蜂窝媒，地上还漏了点煤渣，应该是嫂子一个早让人送了煤来。还有粮油蔬菜，我很快就得回队里，现在我陪你去买席子和被子，不然你晚上怕是没得盖。” 秦志军是真挺不放心的，顾婉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把她一个人留下，他是真恨不得能方方面面事无巨细都给她安排妥当了，可惜时间不允许。 出了胡同不远就有供销社，两人买了铺盖枕头、锅碗瓢盆一应生活用品搬回去时，周扬已经等在胡同口了。 秦志军跟他招呼一声，把东西给顾婉都提了进去，把人抱了抱，轻声问：“丫头，就你一个人在这儿，怕不怕？” 听到小丫头要陪着他来驻地时，他心里热乎脑子也发了热，到现在自己要去部队，把她一个人留在b市时，他又后悔了，怕她不习惯，怕她受欺负，还怕她会彷徨害怕。 顾婉握住他的双手，笑着道：“你放心回队里吧，我不是小孩了，能把自己照顾好的，我等你有空了再来看我。” 秦志军轻轻吻了吻顾婉的额头，低声道：“好，我把驻队的地址和电话都给你写好放床头柜上了，你收着，有事给我打电话。” 顾婉“嗯”了一声，乖巧的点头。 “你每天好好吃饭，钱别省着，我之前给你的那个匣子里头有六百多块钱，一应票据也都够，我走了你自己看看心里有个数，以后每个月都会有津贴的，我现在副营级，拿的是行政21级津贴，每个月有89元，我在部队里花用不着，这半年特殊情况暂时也不往家里汇钱了，除了付给周扬的房租，其它的我都给你送过来，所以别太紧省，知道吗？” 他怕这丫头不舍得花用，回头亏着她自己，仔细的把家当给她盘点了一遍，听得顾婉一愣一愣的，秦大哥……好有钱啊。 秦志军四下看看，仍是不放心，嘱咐道：“一个人住着，一定要关好门窗，注意安全。” 他没交待到这里还好，说到这里自己反倒忧心起来，想了想，道：“票据里有些工业券，你一会儿拿工业券去买把剪刀，夜里就放在枕头底下，这样安全些。” 他越嘱咐得多越担心，四下环顾了这屋子，再看看娇软的小丫头，是真想把她变得小小一个揣口袋里直接带回部队去才算安心。 顾婉扑哧笑了起来，轻轻捶了下秦志军的胸膛，嗔道：“你这是把我当孩子了吧？” 秦志军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一把抱进怀里，愁死了，可不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 第44章 44 他这一抱着就不舍得松手, 顾婉想着周扬还在外边等着呢, 他这一交待都快过去十几分钟了，时间再长了不知人家该怎么想了, 推开他要送他出去。 秦志军再不舍也只能走了，到胡同里, 顾婉谢过周扬，秦志军手搭在已经拉开了的车门上，张了张口还想要嘱咐什么，可顾婉瞧着明显在瞧热闹的周扬，红了脸摇了摇秦志军的袖摆，小声道：“你别担心了，快走吧。” 他深深看她一眼, 千言万语最后也只说出一句：“照顾好自己。” 周扬瞧得心里快笑翻了，车子一转出胡同就大笑了起来，被坐在副驾上的秦志军狠狠瞪了一眼。 顾婉见人走了，压下心底微微的失落，回屋关了院门。 来之前做好了过艰苦日子的准备，不曾想秦志军会做这样的安排。小院其实很精致，房顶一个檐角都做得讲究，窗户是木头雕花嵌玻璃的，一应家俱也都古色古香, 想来方子君父母都是挺讲究的人。 她回房把行李收拾了一下，拿贴身戴着的小钥匙打开秦志军给的匣子，一张五百元的存单, 一百六十多块钱现金，还有之前林春华给她的五十元和秦志军临走塞给她的一叠钱票，加她自己攒的七块多钱，加起来现金就有两百四十多。 这对会打猎之前所有存款从没有超过一块的顾婉来说，是巨富啊。 再一一整理那一匣子花花绿绿的票，粮票、油票、工业券、布票、煤票、肉票、鱼票，竟还有劈柴票和火柴票。 她身上带了几块钱，把其它的装进匣子锁好就出了门。秦志军留的钱是不少，可她没有做米虫等他养的打算，先出去熟悉一下周边环境，再看看哪里能找到工作吧，坐在家里是等不到钱从天降的。 刚锁好院门，对面的小院里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探出身子来，问道：“小姑娘，你是方老师家什么人啊？” 顾婉愣了愣，想着这约莫是对门的邻居，笑着说是亲戚给含糊了过去。 那妇人好奇心挺旺盛，道：“我瞧你们早上买挺多东西进去，你是要在这儿住下了呀。” 顾婉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完全不了解对方。却也客气的和人寒喧了几句，知道她就是对门住着的，姓莫，她和这位莫婶子聊了几句，记下自家门牌号和周边建筑，这才别了她走出了胡同。 先往菜市场上转了一圈，见只有瓜果蔬菜出售，鱼肉家禽都没有，好奇问了问才知道，买鱼肉得凭票去门市排队，菜市场只在节日里会有家禽鱼肉供应。还有一个渠道，是早市，那是郊区的农民自家养的大老远赶早市卖了换几个钱，比门市略贵些，不要票。 听得还有早市，且农民可以摆摊子买卖，顾婉的心动了动，问了早市的位置和开市时间后就离开了菜市场。 她在周边转了两个多小时，才知这时候在b市要找份活计有多难。工作都是家里长辈传给后辈接班的，就是招工也大多内部消化了，像她这样非本地户口的外来人员，连份临时工的活计都找不着。 最后问到早上方子君带她去过的街道办，街道办王主任告诉她，可以帮着接一些糊纸盒和信封、折页子、穿书、补花、缝纫的活计，缝纫的话她并不会，而且陪嫁的缝纫机也没有带出来，就只剩了糊纸盒折页子这一类的纯手工活计了。 顾婉想了想，问王主任做这一类手工的报酬。王主任手边正好有个包药品用的小纸盒样品，她给顾婉看，说道：“最近工厂送过来的半成品好做点的这种，折五个一分钱，手慢点的两三分钟折一个，手快的三分钟能折好两个。” 顾婉把那纸盒拿在手上翻看，两分钟折一个的话，一小时能赚六分钱，一天折十个小时的话能赚六毛钱，一个月就能赚十八块钱。 她眼睛亮了亮，虽还不甚清楚一个月开销多大，可总算找到一点儿来钱的路子了，她对王主任道：“我接，现在就能领回去做吗？” 王主任笑了笑，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张纸一支笔递给她，道：“会写字吗？会写的话先自己填一份申请单，你头一回做，先申请一千个，做得好的话以后可以多申请一些。” 拿了一张样稿给她看。 顾婉点头，接过那申请单，照着样稿写了一千个纸盒的申请单签上名字交给了王主任。 一千个听着多，其实只是两捆，不过因着扎得严实还是有些重量的。王主任见她娇娇弱弱的样子，问她用不用分次带回去。顾婉摇了摇头谢过她的好意，拎关上下同欲人大捆纸盒半成品走了。 王主任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跟旁边的同事道：“是个吃得苦的。” 顾婉提着那两捆纸盒回到家，开院门的时候对门的莫大婶正靠着她自家院门坐着择菜呢，见她拎了手工活回来，笑着招呼道：“哟，小婉姑娘你这头一天来就自己找活计去了呀，你这姑娘是真不错。” 顾婉冲她笑了笑，道：“这眼睛一睁开就都是开销呢，找点活计做着心里踏实些，婶子择菜呢？” 莫大婶笑道：“是，差不多就做午饭了。” 两人寒喧两句，顾婉就进了院子，因着秦志军的叮嘱，加之确实是人生地不熟的，她把院门从里头锁上了。 中午点煤球费了一番功夫，这跟农村的大灶还是不一样的，不过原理其实是相通的，顾婉琢磨了一下也就点着了，简单给自己煮了点白菜粥对付了一口，就坐到厅里折纸盒去了。 有了事情做，心里安稳许多，也不胡思乱想了，白天很快过去了。到晚上她心疼电费，倒是早早睡下了。 第二天天蒙蒙亮，顾婉就往昨天打听到的早市的位置去了。早市离她住的胡同不算远，隔了五六条胡同就是，说是早市，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临时摆摊点。 三轮车、篓筐、或是在地上铺一块蛇皮袋，怎么摆的都有，挤挤攘攘的很热闹。她看着，很多摆摊的其实是北京市的居民，瞧着年龄也不大，二三十岁的样子，想来是贩卖东西赚几个钱的。 顾婉从胡同头逛到了胡同尾，只见到两个卖活禽的，也不多，一个带了两只，一个有三只。上去问了价，不要肉票得一块一毛钱一斤，一只鸡少说得有三斤多，卖一只山鸡的话抵得过她折五六天纸盒的了，她心里又动起了心思。 了解得差不多，花了一毛一买了一根黄瓜和一棵白菜顾婉就回家去了。 八点多钟，正在折纸盒时听到了有人敲院门，她开门一看，却是昨天才见过的方子君，连忙请了人进来。 “嫂子，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 方子君见她今天没有穿昨天的红色裙子，换了一身很朴素的衣服，不过这样的打扮无损她几分颜色，没有了昨天的精致，胜之纯朴。 她举起手上一个布袋子，笑道：“我不放心你这边，过来看看你习不习惯，你家秦志军昨天听说我会来，昨晚上巴巴的去食堂打了一份红烧肉托我今儿给你捎过来了。” 顾婉脸微微有点发红，接过那袋子不好意思的道：“他瞎惦记，我在这要吃什么都可以自己做啊，倒是劳累嫂子你了。” 顾婉想给她泡茶，才想起自己没有买茶叶，请了方子君厅堂里坐，不好意思的给她倒了杯白开水。 方子君才发现，秦志军这媳妇儿是个容易害羞的，腼腆质朴，心里倒真是生出些喜欢来了，问了些在这边呆不呆得惯一类的问题，又告知了自己工作单位地址和电话，让有事可以找她。 顾婉昨天听她说是随军了的，见她八点多就已经到了自己这里，好奇问道：“嫂子，从驻地到这里远吗？” 方子君一听就明白了，笑着道：“开车得一个半小时，挺远的了，我在这边上班，每天是搭的部队的采买车辆出来的，回去的话就只能坐公交转村巴然后再走一段路了。 顾婉一听有车子可以过去，眼睛都亮了，问方子君要到了乘车路线，仔细的拿笔记下了。 方子君见她字迹工整，显然是个读了书的，心里好感愈浓。眼角瞥见桌子另一边的长凳上放着什么，微侧了身却见是一捆纸盒半成品，她挑了挑眉，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因还要上班，方子君略坐了坐就走了，临走前嘱咐她道：“部队所在位置很偏，下了村巴还挺远的，不好找，最好是等秦志军带着你去过一回再去，不要自己找去。” 顾婉点头应了，亲自把她送到院外，站在门口直到她转出胡同看不见身影了她才回了院子里。 她打开那个铝饭盒，见里边满满一饭盒的红烧肉，虽已冷了能看到白色的油脂，卖相瞧着并不是那么好。可顾婉觉得这一碗肉，不用吃就已经尝到了幸福。第31节 她看了看自己刚才抄下来的方子君单位的地址，下方写着的去秦志军所在部队的乘车路线，想着做完这批纸盒，是不是能去看一看他。 第45章 45 心里生了这个念头, 她折纸盒的速度都快了起来，夜里也多折了几个小时, 原本算着得第四天折完的纸盒, 顾婉第三天下午就完工了。 半成品时拎回来体积倒是不大，可全折好了就占位置了, 她找对门莫大婶借了两个干净的大蛇皮袋才装下了, 送到街道办的时候王主任还挺诧异。 “这么快折好了？” 顾婉笑着把袋子打开给她看, 王主任天天接触这些, 打眼一瞧就知这姑娘活儿做得细, 笑眯眯的把纸盒拎去过了秤，重量对得上，拿出她的申请单盖了个验收章，让她拿了去找财务领工钱去。 财务是个中年男人, 待人挺和气的，收了验收单痛快的付了钱。顾婉瞧着手上两张一元的纸币，心里不知有多激动。三天赚了两块钱, 这是以前不敢想的, 在农村，女人们基本就是做做家务带带孩子, 再管一管地头上的活, 往年赚公分, 不用上工以后赚钱却是没什么路子的。 b市虽喝口水都要钱，可在这里她却有更多机会可以凭劳动赚到钱，顾婉心里的喜悦可想而知。 她到王主任那边拿回借来的两个蛇皮袋, 王主任问她：“还要领一些回去做吗？” 顾婉自然点头的，王主任觉得她纸盒折得挺好，这一回让可以领三千个，顾婉填了申请书后，把六捆纸盒半成品全装进了蛇皮袋里。 王主任劝她分几趟来搬就成，她笑笑道：“不打紧，我从小做农活，力气挺大的。” 王主任还待说什么，就见她利落的把那袋子提起来扛上了肩头，张着的嘴好一会儿都没能合上。 街道办一干人你看我我看你，王主任问她同事道：“这，常年干农活的人力气这么大的吗？” 她同事哪知道啊，想着家里刚回城没多久的儿子干活确实比以前利落多了，力气也大了，不大肯定的说：“或许，是的吧？” 顾婉把东西放进客厅，拿着蛇皮袋去还给莫大婶的时候，莫大婶正坐在院子里糊信封。 莫大婶家格局和方子君家一般，也是两个房间一个灶间带一个小院，不过莫大婶家的院子三分之二的地方都搭了棚顶，外边一部分当客厅用，里头还隔出了一个小房间，说是家里人口多，两间房都住得窄吧。 八仙桌上高高叠了两大捆牛皮纸，和一打打糊好了的信封。莫大婶利落的拿小铡刀裁纸，一小捆得有几百张吧，也不用量，只是用眼睛略看一眼就是一刀切下去，显然是惯做这活计的。 见她来了，笑着喊她坐，问道：“今儿还接的折纸盒的活吗？” 顾婉点头，问她：“您这信封好糊吗？” 莫大婶笑，“糊了多少年了，不用看都能做得了，糊十个一分钱，几个孩子下班放学后会帮着一起糊，一天也能赚个一块两三毛钱，贴补贴补家里。这几天估计都是折纸盒的活计，到月底差不多就有糊信封的活计了，到时候你可以接一些做做看，这东西没那么占地儿。” 顾婉笑着应了，正准备走时，莫大婶忽然笑得有点暧昧地问她：“前几天开军车过来的那个我认得，是方家姑爷，另一个穿军装的是你对象吗？” 顾婉听她提起秦志军，怔了怔，而后笑着点头道：“那是我丈夫，我们已经结婚了。” 莫大婶讶异，道：“那你还是个军嫂啊，怎么没随军去呢。” 她笑了笑，说道：“刚申请，等批下来了就会随军去了。” 顾婉感觉到，莫大婶打晓得她是军嫂后，对她的态度都更热情了几分。两人略说了一会儿话，她就告辞回了自己家。 这一天她折到十点就没再折了，寻思着明天早点起来往驻地那边去一趟，那天方子君提醒过让她头一回别一个人去，可她想着就算是不能顺利找到驻地，原路返回总是没问题的。 而此时驻地文工团宿舍里，一群下乡做巡演任务的文工团女兵刚回来不久，这会儿把自己打理干净躺在各自床上聊天儿。 “我今天听说啊，咱们去巡演这三个月，一营出了挺大的事。” 听到一营，宿舍里另几个女兵都瞧了过去，丁文君隐讳的看了一眼正靠坐在床头看书的宋梓珊，问之前说话的女兵道：“一营出什么事了？” 那女兵听大家都感兴趣，心里对自己先一步听到的消息颇为得意，道：“一营营长周扬知道吗？八月份出任务差点牺牲了。” 宋梓珊手上虽拿着书，可听到一营时她下意识的竖起了耳朵，再听出事的并不是自己关心的那人，她唇角弯了弯，视线重又回到手中的书上。 “幸好跟他一起出任务的副营秦志军救了他，不过秦志军自己的腿废了。” 叭一声，是书被拍在床上的声音，宋梓珊猛地站了起来，问道：“你说什么？秦志军腿废了？” 她的脸有些发白，死死看着说话的王香。 王香见她这么大的反应，愣了一下，道：“是啊，听说军总医院也没办法治好，他当时出院就打了转业报告了。” 宋梓珊手有些抖，却听王香接着道：“还好，前几天回来了，说是遇到个好医生给治好了。” 宋梓珊听到她后边这句话，人软软的坐回了床上。 丁文君笑道：“王香你这说话大喘气会吓着人的，还以为秦营长出什么大事了。” 王香莫名，没觉得自己说话有什么不对啊，听丁文君意有所指，她看向反应有些奇怪的宋梓珊，疑惑问道：“梓珊，你脸都白了，你跟秦志军很熟啊？” 宋梓珊回过神，听她这样问，强作平静地道：“没有啊，都是一个团的战友啊，听到谁出了事也都会关心一下的。” 丁文君撇了撇嘴，听到周扬差点牺牲了可没半点反应，真爱装。王香在食堂听到人议论的时候，她也在场，就等着晚上看戏呢。 想到今天听到的另一个消息，她瞧热闹不怕事大的说道：“我倒是听说另一件事呢，秦营长这次回老家，家里好像给找对象了，啧啧，这下咱文工团和医务室怕是有不少人要伤心了。” 她说完就注意宋梓珊的反应，脸上倒装得挺淡定的，如果不把手上那本书捏变形的话倒真瞧不出。 猛然听到秦志军有了对象，宋梓珊简直不敢相信，她一直喜欢秦志军，也一直认定秦志军迟早会跟她表白的，论长相、才华、家世，团里的女兵哪一个比得上她，所以她很有耐心，慢慢的等。 可她不过是出去巡演了三个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有对象了。 宋梓珊心情极差，看一眼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丁文君，目光变得凌厉，讽刺道：“丁文君，有琢磨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功夫不如把你那基本功好好练好，文工团只靠身家背景可吃不开。” 丁文君最讨厌宋梓珊端着副架子高高在上的训斥人，说得她自己好像没仰仗过家里似的，呵呵。她笑着道：“可不是，不是什么事都能靠身家背景成事的，比如这找对象，那得人家看得上你，啧啧，要是有大好的身家背景，巴巴的往人跟前凑了一年多，最后还抢不过一个村姑，那才要叫人笑死了呢。” “你！”宋梓珊被她嘲得脸阵红阵白，最后扔下一句：“你管好你自己吧。” 宿舍另外六人看着这两人剑拔弩张的对峙，哪里还听不出里面的弯弯绕。 宋梓珊对秦志军的心思，除了王香几个农村兵不太清楚，城市兵那个小团体多少是知道一些的，毕竟秦志军挺受关注，宋梓珊偶遇又制造得太多，她倒觉得自己挺含蓄，可一帮都是正值花季的姑娘，谁对这点事不敏感。 顾婉对于秦志军所致的文工团某宿舍小战一无所知，天蒙蒙亮就起床了，打开衣柜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长裤和衬衫穿了起来。 去找秦志军，她也想打扮得漂亮一点，可她两件好看些的衣服都是裙子，今天往驻地去，她其实也打了在那附近的山上转转的主意，穿裙子就不那么方便了。 换好衣服去灶屋里用火钳揭开蜂窝媒上的铁盖，又把炉子下边的挡板抽了出来，上下空气一流通，煤炉很快就烧得旺了起来，她把昨天剩的一点饭热了，快手炒了盘白菜，简单的吃了早餐就往最近的公交车站去了。 顾婉头一回坐无轨电车，跟村里的大巴有些不一样，车票6分钱一张。清晨六点多的电车并不拥挤，她生怕自己坐过了站，选了离售票员最近的位置坐着，这样能清楚听到售票员唱站名。 中途转了一次村巴才到达了离驻地比较近的门头沟，找当地的老乡问了路就徒步往山里走。山道很宽，能容车子通行，顺着走就是并不难找。 秦志军归队第二天就带队参加了一次为期两天的野外训练，早上一回队里就去洗澡换了衣服，找政委老周请假外出。 周学兵这几天没少听周扬说秦志军宠媳妇，总归训练了两天两夜本来就是可以休一天的，他也不拦着他瞧媳妇去，二十六岁才开窍，能理解。 部队的采买车一早就走了，秦志军私事也不好用公车，索性走快点到门头沟坐车去b市。 他急着去见顾婉，走得很快，不过五六分钟就走出驻地所在范围。 “秦志军，秦志军你等等。” 身后有急促的女声和小跑着的脚步声，他回头，见叫住他的是文工团的女兵，见他转过了头，原本小跑着的女兵步子缓了下来。 秦志军见她走得慢慢吞吞眉头皱了起来，看了下手表怕错过村巴，语气有些不耐地问道：“什么事？” 第46章 46 山道旁边的山洼里, 原本因为追一只山鸡拐进去的顾婉似乎听到有人喊秦志军，然后听到了她非常熟悉的声音。 是秦大哥，她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跑了的山鸡也不找了, 转身往山外走。 宋梓珊每次接触秦志军，他都是这种态度，所以她并没有察觉到秦志军此时的不耐烦, 见他看向自己, 她放缓了脚步以优美的步态向他走去，在他身前一米处站住笑吟吟道：“秦志军，我出任务刚回来，听说你之前受伤了，现在都好了吗？” 秦志军其实并不认识宋梓珊，见过, 但没打过交道, 连名字叫什么也不清楚。见她叫住自己只是问这个，客气的道：“谢谢，没事了, 你叫住我有其他事吗？我赶时间。” 语气客套却疏离。 宋梓珊一早就守在秦志军去办公室的必经之路候着的，见他出驻地不知有多高兴, 好容易在驻地外能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却没想到秦志军还是跟以往在部队里一样的态度对她。 她皱了皱眉，私下里被士兵们评成文工团团花她是知道的，学生时期和进了部队以后, 她就从来不缺爱慕者。 秦志军长相和能力都出众，她刚入伍就喜欢上了，哪怕他是农村出身她也不介意，也认定他一定也会喜欢自己。秦志军对她不像别的士兵那么热情，她以为那是他作为营长的矜持，顾忌着部队纪律，可现在在驻地外，他却还是这样的态度，宋梓珊心里有些不确定了起来。 她这里心中纠结，秦志军见她不说话，没了耐心等下去，说了声：“我赶时间，先走了。” 说完转身就走。 “秦志军，你等等。”宋梓珊被丁文君的话扰得一夜没能睡好，这样好的机会哪里能容他走，今天无论如何得问清楚才行。 她往前追了一步，道：“我听说你家给你找了对象是吗？” 顾婉此时已经走到了离山边仅三米不到的距离了，听了这话脚步顿住了。 山林里树和灌木生得茂密，她从里边能看到山路那边的情况，山路上不往里细看的话，很难察觉到山里边的人。 灌木生得茂密，重重枝叶阻隔了视线，顾婉只能看到两人大致身形，脸却看不到。 秦志军回头看向宋梓珊，眉头皱了起来，脸上明白写着你问这个干什么。 宋梓珊家世好，在家里被当个公主一样宠着，所以她素来骄傲，喜欢秦志军，做得最多的也只是多找和他见面的机会，却是一心等着他来追求自己的。 现在见他这副冷淡的模样，心里凉了凉，意识到自己之前只怕是太自信了。想到他家里已经给定了对象，宋梓珊顾不得矜持了，可直接表白又说不出口，最后出口的就成了劝诫。 “我听说你家里给定了个乡下的姑娘，你有认真了解过吗？那姑娘文化程度怎么样，有没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有没有良好的家世教养，这些你想过吗？” 秦志军眉头皱了起来，语气已经没有了初时的客气，冷冷的道：“你要说什么？” “你们会有共同话题吗？你未来一路晋升，难道愿意你的妻子只是在乡下种地或是到了城里也只能靠做点不体面的粗活赚几个辛苦钱的女人吗？” 顾婉看不到秦志军的神色，可那女兵突然抛出的这些话，一句一句砸到了她心里，她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想到了堆在房间里那一大堆的纸盒。 莫名地一颗心变得沉重，沉重到她觉得喘不过气。 “够了，我敬你是战友停下来听你说几句，可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些不知所谓的话，我没时间，不奉陪了。” 秦志军的声音里透着冷然，转身就走。 他假期有限，赶着去陪媳妇儿，没时间听这些乱七八糟的。 宋梓珊急了，追过去挡在秦志军身前，看着他道：“秦志军，我是要说，我喜欢你。你可以选择我，我爸……我爸是宋成江。” 秦志军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看向挡在身前的女兵，没有后面这句表白，前面那些话虽听着不舒服，可也无谓跟一个女人吵什么。 可明知道他有对象，她说那么一通乱七八糟的是为了自荐，前面那些话就诛心了。 就这样的行径，连小丫头脚趾头都比不上。 他冷笑了一声，“宋师长的女儿？” 宋梓珊眼睛亮了亮，脸上泛起甜甜的笑意，点了点头，有些羞涩的“嗯”了一声。第32节 他看向她的眼神冰冷，“拦住我就为了说这个，那我要告诉你，我家不是给我定了对象，而是直接给我娶了个好媳妇，所以宋同志还请自重，我妻子很好，没人能比，你爸是谁都一样，论教养，你今天这行为，差远了。” 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徒留宋梓珊被他噎得脸色乍红乍白站在原地，林中的顾婉好一会儿才听到那女兵离开的脚步声。 她倚着身后的树，在林子里站了足有十来分钟。 心里不知是酸楚沉重多一些，还是甜蜜感动多一些。 缓缓走出山林，站在刚才秦志军站的那一处，继续上山应该就快到驻地了，下山的话秦志军刚刚走的就是下山的方向。 她此刻心情复杂，原本心心念念要见秦志军的念头止住了，一时倒是进退不行，站在路边有些迷茫。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不及回头去看就被人揽进了怀里，顾婉被吓得身子一僵，可随之就软了下来。 耳边响起男人的叹息声，“小丫头，真的是你。” 秦志军捧住顾婉的脸，看着她的眼睛道：“你刚才就在附近吗？怎么见到我也不肯出来。” 顾婉脸被他固定着和他对视，诧异的问道：“秦大哥，你怎么知道我在？” 秦志军无奈，道：“你身上有种很特殊的香味，一开始没留意，走了之后我想起来好像隐约闻到了，试着回来看看。” 顾婉莫名，她怎么没闻到自己身上有什么香味，想要把鼻子贴近自己肩头嗅嗅，却被秦志军捧着脸动不得。 秦志军见她那样，没好气的问道：“还没回答我，明明见到我为什么不出来。” 四下看了看，道：“你刚才在山里？” 顾婉点了点头，道：“我想叫你的啊，走出来刚好看到你跟个女兵在说话，所以没出来。” 秦志军也就敢问那么一句，把小丫头捧着哄着都来不及呢，哪敢跟她算什么账啊，她不肯出来肯定就是他做得不够好，让她不开心。 他仔细看她脸上神色，问：“听到那些话了？” 顾婉点头，秦志军心沉了沉，后悔自己干什么要停下来听那女兵说话，他要是直接走人，小丫头就没机会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他拉住顾婉的手道：“媳妇儿，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你可不能听，我也就是个只读过初中的农村兵，媳妇你又美又温柔，我不知烧了几辈子高香才能娶到你的，她敢说那些话，是因为没见过你，无知给了她自信。” “还有，我见过她却不认识，连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所以你不能生我的气。”急着把事情说清楚，生怕小媳妇儿再误会了。 顾婉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原来印象中挺严肃的一个人，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这样的性子。 秦志军见她笑了，提着的一个颗心才落了下来。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问的嫂子吗？” 顾婉点头，道：“上回嫂子去看我，我问了下乘车路线，想着过来看看你。” 秦志军听到这话，就笑得跟个傻子似的，拉了她走进旁边的山林里，一片茂密的灌木后，问道：“刚才在这里？” 顾婉指了指他身后的位置，道：“那里。” 秦志军听了一笑，牵了她到她所指的地方，一手握住她纤细的腰将人逼靠在粗糙的树干上，一手撑在树干上将她整个人环进了自己怀里，鼻尖贴着她鼻尖问道：“你想我了对不对。” 顾婉脸刷的红了，后知后觉意识到秦志军把她往隐蔽处带不会只是纯聊天。 果然，他也不用她的回答，半蹭着她嘴唇道：“我也想你了，很想很想，原本请了假要去看你的，我们这是不是心有灵犀。” 旁边两米就是山道，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有人经过，顾婉紧张得侧头躲着秦志军热烫的嘴唇。 他整个人压了上去，跟她贴得极近，原本撑在树干上的手抚上了她的脸，声音颇委屈的道：“我在外边训练了两天两夜，没有休息就去找你，小丫头你真狠心，看着我和你错过了也不吭声，你说，该不该罚。” 顾婉快羞死了，一张脸胀得通红：“别在这……” 未尽的话被他悉数吞没，顾婉身子软得一踏糊涂，慢慢往下滑。秦志军感觉到了，握住她纤腰的手微用了点力道，整个身体压向顾婉，将她固定在自己和那树干之间。 顾婉不再往下滑了，身子却软成了泥。 驻地站岗的两个站士，远远看见出去了不足一个小时的秦营长，牵了一个姑娘回来。 那姑娘紧张的往驻地这边望了一眼，着急的把手从秦营长掌心挣了出去，动作很小，是那种怕被人发现的怯。 两个站士交换个眼神，赶紧目不斜视的站岗。 等到近了，看清那姑娘的容貌，站岗的两个站士内心是激动的，居然这么漂亮。 敬了个军礼后，照例对进入驻地人员盘问，秦志军心情颇好又极自豪的介绍：“我媳妇儿。” 笑得一排白牙晃瞎了两个小站士的眼。 第47章 47 女兵宿舍，门被人从外边猛地推撞到墙上发出怦一声巨响。宋梓珊站在门口眼神阴郁得能把宿舍里的丁文君给活剐了, 她走过去一把拽住正描眉的丁文君, 怒道：“你跟我出来。” 丁文君手腕被她一扯, 眉笔一歪一道黑线直画到了额角去了，气得大声道：“宋梓珊你发的哪门子疯！” 宋梓珊也不跟她说什么, 扯着人就往外走。直扯离了宿舍几百米远的僻静处才松开丁文君, 红着眼质问道：“你为什么故意跟我说秦志军家里给他找了对象。” 丁文君好好在宿舍里呆着，被她突然扯了出来，现在脸上还顶着画残了的妆，手腕被扯得生疼。她出身也好，可惯不着宋梓珊这公主病, 听她说话这么不客气，直接就骂了回去。 “你病得不轻吧，把我扯出来问我这个，我说的是实话啊，秦志军家是给他找了对象, 碍着你什么事了？我在宿舍说话你自己要听，我还能堵上你耳朵吗？也不看堵不堵得上，听到秦营长就跟猫见了腥一样，你当谁瞎呢。” 宋梓珊牙关紧咬, 她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今天这样的屈辱, 瞪着丁文君道：“他明明是结了婚，你却跟我说是有了对象，你是什么居心。” 想到秦志军那几句诛心的话, 她心里就恨得要死，若是知道他是结了婚，她还怎么会巴巴送上门给人羞辱。 丁文君听到秦志军结了婚，愣了愣。 再看宋梓珊现在的脸色，脑子一转就把大概剧情脑补了出来，瞪大眼睛问道：“你不会是去找秦志军表白了吧。” 没去找人表白怎么知道人结婚了，还气得脸都快歪了。 哈哈哈哈，气成这样，肯定撞了一鼻子灰，丁文君放声笑了起来，眉毛画歪了的气都一下就散掉了。 死孔雀精，叫你爱装爱端着，见天儿把自己当仙女儿。 她笑够了，乐呵呵的道：“原来秦营长结婚了啊，还是你消息更灵通，这可真是大喜事啊，回头碰见了我得去给他道个喜。” 宋梓珊见不得丁文君这样瞧自己笑话，一张脸胀得通红，口不择言地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针对我，不就是因为三营的副营长贺军吗，你有本事自己追去，找我不痛快算什么本事。” 丁文君脸上的笑僵了僵，而后重又勾起了唇角，嗤笑道：“我之前是看上贺军了，可也就是一点好感而已，男人的心要是不在我这里，我干什么费心巴力的去追求，我相貌家世样样不差，犯得着嘛。” 看到宋梓珊脸色更僵，她漫不经心的看了看自己手，又掸了掸粉润的指甲，道：“我讨厌你还真跟贺军没关系，一个不喜欢我的男人而已，遗憾一下也就罢了。我讨厌你这人太假太爱装，贺军喜欢你你不是知道吗？偏装什么都不知道吊着人家，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拿男人的爱慕当勋功章收集哪？” “你喜欢秦志军很久了吧，非要自诩身份端着，端到鸡飞蛋打了也是你该，真以为天下男人都会趴你石榴裙下呢，自恋过头了吧。” 说完，看也不看脸色铁青的宋梓珊，拍拍手往宿舍走了。难得见到孔雀精吃瘪，心里不知有多舒爽，入伍以来被她压在头上的鸟气都出了。 宋梓珊看着她的背影红了眼睛，不知是羞是气还是恼的。 她不明白，秦志军为什么就不喜欢她，她以为收获他的爱慕只是时间问题，可就那么突然的，他就已经结婚了。为什么回一趟老家就结婚了，她的好她对他心有爱慕他都看不出来吗？ 女兵宿舍这点风波，因为顾婉来看他而心里美得没边的秦志军是不会知道的，他这会儿正带着顾婉在驻地里转，给她讲自己平时的训练和生活。 营区的训练场器械室，秦志军带着顾婉刚走出去不久，器械室里一群战士呼啦啦全挤到了窗户那里，十几个脑袋上上下下凑到了一堆贴着玻璃往外瞧。 “靠，秦冰块这训练狂居然娶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难怪宋美人从前往他跟前凑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敢情对象比宋美人漂亮多了。” “就是，长得像个小仙女，你们看见没，秦冰块脸上居然还长了酒窝。操，以前从来没发现。” “当然看不见，你以前什么时候见他笑成那样子过。” “对对对。”小战士清了清嗓子，拿着调子学秦志军的话，“我媳妇儿来看我，我带她转转。” 末了扔下一句总结，“秦冰块是来炫妻的。” “对，炫妻的，可为什么这么快就带嫂子走啊，我刚才问嫂子她家还有没有妹妹，嫂子还没回答呢，就被他带走了。” 鉴于器械室里那一群小狼崽子热情过头的表现，秦志军果断打消了带顾婉进训练场和炊事班看看的想法。驻地新建成没几年，条件并不算好，还没有招待用房，他领了人直接往他宿舍去了。 宿舍离营房不远，是一排两层的平房，秦志军的宿舍在一楼最边上一间，顾婉跟着进去，房间不大，却很简单整洁，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和一条凳子，被子叠得豆腐块一样。 秦志军让顾婉坐在床上，倒了杯水递给顾婉，自己拉了凳子坐她边上，心疼的问道：“早上很早就出来了吧，走那么远的山路脚疼不疼？” 顾婉弯着眼摇头，她哪那么娇气。真说有哪里疼的话，她后背刚才在山上被那老树的树皮硌得疼，还有胸口也疼。 想到这，她觉得脸颊热辣了起来，呼吸微有些急促，慌忙移开了视线不敢对上秦志军的眼，想到两人在林子里傻呼呼的站了近半个小时，等她嘴唇不那么红肿了才敢走出山林。 顾婉自己不知，她脸红时原本清纯的脸会凭添十分媚态，特别勾人。 秦志军见她那样，显然想到了之前在山林里的境况，眸子就黯了下去。 “婉婉，你那软骨的毛病其实没有好对不对。” 他语声暗哑，呼吸有些重。 结婚后那一回在床上他没察觉，可今天把小丫头按在那棵老树上，她竟能软成那个样子。 若非那样，他怎么至于动情到在林子里差点就想办了这小丫头。 顾婉被他灼热的视线看着，脸上更烫了，下意识捧了杯子喝了一口水，水一入口才反应过来那是热水，她吐也不是咽也不是，眼里的泪光都被烫了出来。 秦志军懊恼没在宿舍里备凉开水，一把拿过她手上的水杯放到了床边的书桌上，想也未想含住了顾婉被烫到的嘴唇，舌头探进去又吸又卷的把小丫头嘴里的水都吞了。 顾婉前一秒还被烫到，后一秒头皮都快炸开了。 身子软的坐立不住，软软的就往下滑，倚到了那床叠得工整的军绿色被子上。 这会儿在自己宿舍里，秦志军再没了顾忌，跟着压了上去。想到她倚在树上，身子无一处不软，秦志军吻着吻着唇就从顾婉唇上转至耳后，颈项。 顾婉除了急促的呼吸，已经连手指头都抬不动了，只能软软的呻吟着叫了一声：“秦大哥。” 这一声秦大哥真是火上浇油了，秦志整个身子都绷紧了。 却在这时，门外远远地响起周学兵的大嗓门：“志军，在不在？我听说弟妹来探亲了。” 床上的秦志军身子一僵，顾婉更是急得要哭了。偏她这会儿手上没力气，推都推不开秦志军，两个人维持着那姿势一动不敢动，连呼吸声都小心压住。 秦志军快气死了，觉得自己带着小丫头去转的行为真是蠢透了，周文兵在办公室哪里会知道他带了媳妇过来，驻地门口站岗的站士不得随意走动，铁定是刚才器械室那帮小臭崽子去通报的。 周文兵见门锁着，里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又敲了敲，疑惑道：“难不成上别的地方转悠去了？” 好容易等脚步声远了，秦志军待要再亲，顾婉却哀求着不肯了。 他平复了下呼吸，把顾婉扶起来，给她把头发衣服理了理，静静的抱着她好一会儿才放开。 可十几分钟后他宿舍的门再度被敲响后，他庆幸起刚才没有继续了。底下几个连长、排长和一些战士一个个的来找他。有借水的，借笔的，借针的，借书的，关键借了东西还不走了，就赖在这儿跟他聊上了。 “营长，小嫂子才多大啊，看着比你小很多呀。” “嫂子，你家里还有妹妹吗？” 他的宿舍前未有的热闹。 后边来的周文兵见他就在宿舍里坐着，笑得很是意味深长，道：“我刚才来了门锁着，以为你们不在呢。”第33节 秦志军心里翻他好大一只白眼，脸上却是不动声色，道：“你来过吗？我带着小婉营区里转了转，刚回来。” 顾婉看着这一群人，从头到尾微笑着，听她们叫嫂子或是小嫂子，就笑眯眯的应着。 等时间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宿舍里仍有不肯走的，秦志军心里那个窝火啊，见媳妇儿一面容易嘛，这群吧嗒吧嗒个没完，没有半点眼色的兔崽子，看来是太闲了。 第48章 48 秦志军脸再黑, 也没能赶走这一群皮厚的, 愣是在这里磨到了吃午饭的时候才一个个走了, 乐呵到借的针头线脑都没记得带走, 见秦志军看着那些留在桌上应该要被借走的东西磨牙，顾婉乐得直笑。 秦志军怕顾婉一时不习惯到食堂里吃饭，让她关了门在宿舍里等着, 他去把饭打回来。 等他端了两份饭菜离开食堂, 营里上午听到消息却还没见到人的战士确认消息属实了，秦志军一走食堂里就沸腾了起来。 听到见过秦营长媳妇的战士说起来，一帮子人都凑过去打听。之前听说秦志军受了伤回去家里给相了对象, 不少人猜怕是找不到条件太好的了，这会儿听说比文工团的宋梓珊都漂亮，好奇得不行。 几个排长坐在一桌, 悄悄商量了晚上再逗逗秦志军，再上门借一回东西, 三连长年龄大一些, 听了呵呵笑着提醒道：“玩得火了当心营长给你们连加十天餐，到时候别把我们三连的牵连了就成。” 一群啥都不懂的瓜娃子哟, 刚结婚的老男人也敢上去点火，不知道是勇气还是傻气。 一群人听到加餐哀嚎，秦志军练起兵来是真魔鬼, 被他加餐…… 瞬间把刚刚萌芽的那点子暗戳戳要折腾一下头儿的想法掐死腹中了。 宿舍里，秦志军把自己碗里的肉都往顾婉碗里拨，自己就着土豆白菜吃得不知多欢实。 顾婉瞧着有肉, 对部队的伙食放心了一些，可那菜入口的口感又叫她觉得心酸，真的就只是煮熟了加了盐而已。 秦大哥天天就吃这样的饭菜啊…… 她看着碗里煮得有些过了火的白菜，想着能快些随军就好了，至少每天让他吃得更好。 周扬是回到家属楼碰到周文兵才知顾婉来了部队，回家里跟方子君说让准备准备，他一会儿去喊秦志军夫妻俩晚上过来吃饭。 方子君今天正好休假，想着冰箱里鱼肉都有，做顿客饭不成问题。吃饭的时候，她想了想，跟周扬说道：“前几天我去看小婉那一回，我瞧着她像是从街道办接了手工活在做。” 周扬挑眉，看着挺娇气的，还挺能吃苦。他笑了笑，道：“她能跟着志军一起努力经营，这日子能过得更好，挺好的。” 方子君道：“我那天看她一手字写得挺好，应该是有些文化的，琢磨着是不是走咱家的关系给她在市里找份好点的工作，手工活的话赚点钱太辛苦了。” 周扬闻言点了点头，道：“成吧，这事你找机会跟志军媳妇沟通一下，看看她的意思。” 方子君笑着点头，以周家在b市的人脉，给顾婉安排份好工作并不是什么难事，夫妻俩就这事便算是商量妥当了。 周扬是吃完饭就找到秦志军宿舍去了，秦志军也是刚把碗筷洗好了。 顾婉大方的跟周扬打了声招呼，听周扬说请她们夫妻晚上到家里吃饭，诧异问道：“嫂子今天在家吗？” “在，她今天休假，你下午要是没什么安排可以让志军领着你上我家去找子君玩。” 顾婉欢喜的应了下来。周扬营里还有事，过来把事说了就走了。 秦志军磨缠着顾婉休息一会儿睡个午觉，顾婉哪里肯，这男人现在一不小心就能狼化。 “你带我到营地周边的山上转转吧。” 早上看到山里有野鸡的，要去方子君家做客，她寻思着空手上门也不好。 秦志军听她要上山，很快想明白了，领了人就出了门。 驻地本就处在山腹中，出门大片的都是山，顾婉进了林子简直就是找到了乐园，手起棍落的那个利索劲，不过一个多小时秦志军就提了五六只野鸡。 没办法，他这里没有背篓这玩意儿。 顾婉现在打东西是越发顺手，砸到的猎物已经不那么血腥了，这大山里生态是真好，他们野训时带的干粮少也会想办法抓野物，可就是平日里训练有素的战士们也没谁是这么轻松的。 他真挺好奇小丫头这天赋是怎么来的，就她这样其实进部队好好培养真是棵好苗子，可他哪里舍得。 顾婉心情极好，打一只眼鸡拣起来掂掂重量，算一下得有三块多钱，两小时瞧着秦志军手里提了八只了，这能值三十多块钱了吧。 不过这些东西她没准备带回去卖，跟秦志军商量：“两只咱们提到嫂子家里去，还有六只你看看要不要送到炊事班去给你战友们加个菜？” 顾婉自己是挺紧省，可能给秦志军做人情的时候她挺大方，当然，很大因素也是这东西来得容易，明天走的时候她准备山里再转一圈，到时候带回市里送到早市上卖了。 她已经看到大笔的钱财跟她招手了，心里考虑起以后隔一两天坐车过来一趟猎东西带回去的可行性，毕竟这比她做手工来钱要快太多。 这一片山是真大，就她赚点儿小钱完全不用担心没有猎物，就怕秦志军不会同意，之前在村里，大青山他也不肯她进去的，顾婉不准备把这事跟他说。 还是那两个站岗的战士，见着秦营长带着他那媳妇儿山上转了一圈，提了足有七八只野鸡回来都傻眼了，他们秦营长还有这手段。 秦志军不是不知道小丫头多节省，听她要把这些都送了出去，哪里不知这是帮着他做人情，心里不感动是假的。 “等你走之前我再陪你进山一趟，到时你自己带些回去吃。”想到了什么，又嘱咐道：“自己一个人不许往山里去。” 顾婉乖巧的点头，心里却更坚定了猎东西卖要瞒着秦志军的想法了。 秦志军领着顾婉到了一营炊事班的时候，炊事班战士正择菜的择菜，洗菜的洗菜。 见了顾婉进来纷纷喊嫂子好。 中午就听到议论了，原来真这么漂亮啊。 秦志军把那六只野鸡放到案台上，道：“我媳妇儿猎的，晚上给大家加个餐，不多，就尝个鲜。” “猎的？” “嫂子猎的？” 一君炊事员惊叹脸，简直不敢信。有好奇的就问有什么诀窍没有，顾婉哪有什么诀窍，半天说了一句：“农村出生的，就会一点这个。” 几个炊事员：…… 我们也是农村的，咋没这两下子哦。 秦志军和顾婉走了，手上拎着那两只炊事班战士帮着杀好了的野鸡。 炊事班一帮子人直送到了食堂门口才打住，到晚上吃饭的时候，上菜的炊事员端着一大脸盆的红烧鸡块，大声地道：“这是秦营长家的小嫂子去猎了送来给大家伙儿加餐的哈。” 一帮人又炸了，没见过顾婉的已经不相信战友传的秦营长媳妇儿很漂亮了，自行脑补了孔武有力的农村妇女形象。 这话传到了文工团，宋梓珊勾了勾唇，一听就是个山野村妇，秦志军没选她是他眼神不好。 翻搅了一天的心终于是好受了一点。 顾婉不知道这些，当然，知道了也不介意。 秦志军带着她一路到了家属楼，是一排三层的楼房，周扬分的房子在二楼，两人上楼梯的时候他对顾婉说道：“我们驻队是这几年新建的，这幢家属楼也是建成才一年，目前已经住满了，后边还有一幢在建，我已经递了随军申请报告，上边批下来了，等建好了你就能过来随军了。” 到周扬家时，方子君正在厨房备菜，见两人进来，手上还拎了两只鸡，笑道：“头一回上我家吃饭，怎么还自带口粮啊。” 顾婉跟方子君现在也不那么生份了，笑着道：“不是去买的，没费钱，刚才到山上转了一圈猎的，这算是我的特长了，给嫂子添个菜。” 两个女人自己聊上了，秦志军一个大男人就没在这杵着了，跟顾婉说了一声先去了营里，等晚点跟周扬一块过来。 方子君家跟别人家很不一样，很多东西顾婉见也没见过，她好奇问了，方子君就一一指给她看：“那是沙发、茶几，电视、冰箱，这两年城里刚流行起来的。” 顾婉羡慕，却也知道肯定很贵。方子君家茶几上摆了不少瓜子水果，开了电视让顾婉坐着看，顾婉哪里能真的坐着等吃啊，挽了袖子跟着一起进了厨房帮忙。 方子君跟她聊了些有的没的，话风一转道：“你这往后要在b市长住的了，我寻思着给你找份体面些的工作，我上回看你字写得挺好，你读了多少书啊。” 顾婉愣了愣，给她找工作，心里有些感动，停了手里洗菜的动作转身看向方子君道：“嫂子，您这让我说什么好，您对我们也太好了。我也听说过秦大哥救过周大哥，可他们本就是生死相托的战友，这个我就不去评价什么了。秦大哥的腿亏得你们请了钟大夫来才能治好，我来b市，你们又多有照顾，我已经很感激了。” 方子君听她这样说话，笑道：“他们兄弟间过命的交情，谁帮谁的咱们都不讨论，我想给你找份工作是因为你合我眼缘，跟他们之间的交情不相干的。” 顾婉知道，这是方子君要让她安心接受她的相帮。她嘴动了动，这一回没喊嫂子，而是喊了子君姐。 “子君姐，我往后喊你姐可以吗？不管冲着什么，我心里很感激你。”她说到这里，犹豫了一下，问道：“您说到我往后的工作，我想跟您打听个事。” 方子君听她喊姐，乐得直笑，道：“喊姐好，你在咱院里喊嫂子啊，一喊能有一群人回头的，你问。” 顾婉想想那场面，也是笑了，跟方子君道：“我就读完了初中，可我还想继续读书，想考大学，不过我初中毕业已经一年多了，您知道我这样的情况，有什么办法可以接着念书吗？” 方子君诧异，“你想读大学？” 顾婉点了点头，早上那个女兵的话其实挺有道理的，她道：“秦大哥现在是营长，以后或许还能更进一步，我就是一个农村姑娘，没有家世，没有学历也没有好工作，他虽不至于嫌弃我，可往后两人差距越来越大，我觉得这样不好，我也想跟他一起进步，一起成长。” 方子君是真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想法，笑着道：“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啊，竟能想得这么深远，你这样想是对的，姐支持你啊。你这个问我还真就问着了，成，你这桩事就交给我来，我呢是高中老师，旁的事情或许还要托别人，这事我自己就能给你办成。” 她说到这里，激动的擦干净了手，往客厅的书柜走去。找了几本书抽了出来道：“这是高一的课本，你带回去看看，有不明白的只管问我，有时间的话来我们学校旁听也成，我给你安排。正儿八经上课就不要了，三年的功课你自己自学可能进度能更快些，我给你入个学籍，到时你跟学生一样参加高考就成。” 顾婉都不敢相信竟能这么顺利，捧着那几本教科书激动得直跟方子君道谢。 方子君是越发喜欢顾婉了，乖巧踏实还肯上进的姑娘谁不喜欢。 第49章 49 方子君做姑娘时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做饭烧菜这些都是嫁给周扬后慢慢学起来的, 几年下来如今做几个菜也拿得出手。 今天本该是她的主场, 顾婉拿上菜刀以后方子君就渐渐退了下来反给顾婉打起下手来了。无他, 顾婉切菜是又快又均匀，比自己快了六七倍不止。 她在边上看着，羡慕的问道：“你这切得快了不怕剁到手啊？” 顾婉笑了, 道：“从小就做这些活的, 做多了自然就快一些，闭着眼睛也不会切到手的。” 方子君家用的不是蜂窝煤炉，是顾婉见都没见过的煤气灶, 也是真方便，摁一下开关火就开了，火势大小也随心意调。 两人凑在厨房里一人弄了几个拿手菜端上了桌时, 周扬和秦志军也就回来了。 男人坐到一块免不了要喝点酒的，俩人喝的是白酒, 方子君却还另拿了瓶红酒和两个精致的高脚杯出来, 道：“不能光他们男人喝，今天咱们姐俩也喝一杯, 这是华侨商店买的进口红酒，口感好得紧，小婉试试。” 红酒这东西, 顾婉没见过也没喝过，见杯中红酒酒色艳丽又荼蘼，端起来试着抿了一小口。眼睛锃一下就亮了, 微微弯了起来。 甜的，特别好喝。 开心的举杯和方子君碰了碰，半杯酒竟是一口就饮尽了。 方子君也是个促狭性子，趁着秦志军没留神，给顾婉加酒的时候也不讲究红酒通常只倒三分之一满了，给她直接倒了个八分满。 周扬和她能做夫妻，和她在某些方面性情是很合拍的，就像现在看到妻子脸上的神情就猜到她起了什么心思，想着无伤大雅没准还能让兄弟享受到一点不一样的乐趣，直接给方子君打起了配合战，拉着秦志军倒酒说话给方子君打掩护。 秦志军不时去看顾婉，见她面色如常的和方子君聊着天，只以为她杯子里仍是一开始那点酒。 直等到十分钟后，方子君给顾婉倒第三杯酒时被他看了个正着，忙抬手拦住，道：“嫂子，婉婉酒量很浅，喝不了那么多。” 方子君笑道：“没事，这就是葡萄酿的，不醉人。” 说完还问顾婉：“是吧，小婉。” 顾婉有点轻微的晕乎，但觉得不碍事，笑着点头。第34节 秦志军见她只是脸颊酡红，只是喝了小半杯不到，也就由着她再喝半杯。他也不光陪着周扬喝酒了，一个劲儿往顾婉碗里夹菜，夹鱼肉时先夹进自己碗里，把鱼刺一根根小心剔了出来才把鱼肉送到顾婉面前，还不忘叮嘱一句小心点儿吃，怕万一有没剔干净的。 叫周扬夫妻吃了一大口的狗粮，方子君更是横了周扬一眼，说他没有半点儿眼力见，宠媳妇这学问让他得跟秦志军学着。 等秦志军把每道菜都给顾婉夹了几回，顾婉饭也不用吃就已经饱了，人也有些迷迷糊糊起来，具体表现为秦志军给她夹菜时她会冲秦志军笑得非常甜，脸颊酡红，眼波流转间媚态横生，两个漂亮的酒窝叫人想醉死在里边。 秦志军被她看得口干舌燥，也是这时才意识到小丫头其实已经醉了。 顾婉这种媚态他是不愿意别人瞧去半点的，跟周扬道：“婉婉像是喝醉了，我先送她回去吧，改天我们请你和嫂子吃饭赔个罪。” 周扬知道自己老婆干的好事，笑着起身送两人出门。顾婉这会儿走路还挺正常，只是粘秦志军得紧，平时在外边连手都不让碰的，这会儿主动挽住秦志军的胳膊偎了过去，也不知小丫头多惦记高考，临走还记得她的书，把方子君逗得不行，把几本书都塞给了秦志军让他拿着。 夫妻俩个送二人出门，临别时周扬促狭的在秦志军边上低声说了句：“悠着点。” 秦志军瞧这夫妻二人的反应，这会儿哪里还不知道，小丫头喝的可能不止两杯。 看着半倚靠在自己身上傻呼呼扬着手，跟方子君说子君姐再见的小丫头，真是无奈又好笑，傻乖傻乖的。 她醉了也不闹，乖巧得不得了，就是冲着秦志军笑得特勾人，半点儿不像平时那么害羞，诱人得要死。 秦志军被顾婉搂着胳膊往外走，手臂被那团绵软贴着，身体燥得不行，抬手就去解最上边的两颗风纪扣。 这会儿天色已经全暗了下来，楼道上还有几家住户屋里溢出来的少许灯光，一转到楼梯那就全是暗的了。小丫头走着走着就不老实了，停在那儿不肯走，脸在他胸口不时蹭一蹭，又像是不满他身上的衣服硌人，抬手就去抓他的衬衫，秦志军一把按住她在他胸前作乱的手，声音沙哑的哄：“乖点，别乱动。” 家属楼离宿舍不远，他却走出了一身的细汗，一进了房间把门扣上反身就把一路作乱的小丫头按在了门板上狠狠吻了上去。 秦志军本身对于顾婉就有着极致的吸引力，她如今半酣半醉更是不知自制力为何物，只知道她极喜欢秦志军身上的味道，想要去啃几口才能解那种发自于生命中的渴望。 所以秦志军亲吻得凶狠，她也不弱，一接触到秦志军热烫湿滑的唇舌，不由自主就去吮吸，白酒的香咧和红酒的香甜混在一处，秦志军原本拿在手上的书啪一声掉在了地上，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就着亲吻的姿势就那么抱着顾婉滚到了床上。 半醉未醉的顾婉，热情得让秦志军招架不住，她嫌秦志军身上的衣服碍事，扯了半天也不得法，领口的扣子本来就松了两颗，她滚烫的脸颊贴在秦志军锁骨处挨蹭，蹭得秦志军一面去解自己的扣子，一面颤着声哄她：“别急，婉婉别急。” 他脑子热得厉害，嘴里哄着小丫头别急，他自己特么快急死了。 小丫头太磨人。 要知道她喝了红酒是这样的，那……下回他去华侨商店看看去。 单人床太小，衣服被抛了一地，他把人放在床上，恶劣的没有关灯，就想看看小丫头那种极致的美态。 顾婉黑色的眼眸浸润着水光，被秦志军摆弄得身子软成了水，手指头都提不起来了，酒精左右着她，懵懂又无助的看着秦志军。 “丫头，可以了对不对？”秦志军呼吸粗重，她这样勾他，肯定是可以了。 谁知顾婉这时却似乎听懂了，懵懵懂懂就去看自己的左胸，秦志军随着她的视线看去，白腻软玉般的肌肤上极小的一处艳红胎记，然后就见那小丫头轻轻摇头。 他觉得自己真的要疯了，伏下身停在离顾婉两掌的距离，赤红着眼直视她的眼睛，哑着声问：“为什么不行？” 问完了想起他曾应过她，不问缘由。 可，这叫他怎么忍，能忍真不是男人了。 他忍不住问了，却没想竟真得到了答案。小丫头平躺着又侧着眼去看那胎记，撅着嘴颇委屈的道：“小狐狸还在，不行。” 什么小狐狸…… 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胎记，是了，上次他还觉得那胎记的形状有点像狐狸来着，就是太小了看不大清。 他往下挪了挪，脸靠近那一处胎记细看，有了小丫头说的那句话，再看那殷红如血的胎记怎么看都确实是只狐狸无疑，鼻尖都是少女身体上的香，他只要张嘴就能触到那叫他血脉都要燃烧了起来的身子，他一手的食指轻轻抚上那枚胎记，一下一下摩挲，抬眼看着顾婉哄问道：“你是说，有这只小狐狸就不可以吗？” 顾婉被他的手摸得有些颤栗，迷迷糊糊点头，秦志军眸色深了深，轻声哄问道：“那什么时候它能没有了？” 顾婉喝醉了，秦志军又是她全心依赖的人，这会儿他问什么她都乖乖的照实回答。听他问什么时候消失，有一瞬间的迷茫，一个月？两个月？还是半年。她也不知道啊，没有大补的灵物，就只能靠多和秦志军在一起一点一点积累，他们都不住在一处。 秦志军见她迷茫，轻声诱哄着换了种问法：“那，它怎么才会消掉。” 顾婉看了看胎记，又去看秦志军，道：“要和秦大哥多亲近。” 见他离得自己有点儿远，她闻得到看得到，却因为没有力气蹭不着他，声音里透着点儿小小的委屈，软声道：“要抱。” 秦志军脑子里有很多东西飞快闪过，有的被他捕捉到了，有的一闪而过了。 小丫头只要他靠近就腿软，似乎还会变得格外的媚，小丫头那回受了伤之后只要他抱着身上似乎就不疼了，放开她后不久她似乎就高烧起来，再后边她不肯去医院，仍只是要求他抱，而他抱着，她的烧竟真就那么退了。 她那么保守一个人，头一天夜半找到他房里过了一夜，而后他每天夜里去小丫头都死死抱着他，不肯去床上，不能不规矩，却就是要死死抱着他，这种行为和守规矩本身就是相悖的。 还有她的力量和速度，他一个高强度训练了十年的人都比不上。 顾婉不知道自己已经快把秘密爆得差不多了，秦志军这一会儿没碰她，她身上力气渐渐回来了，光裸着的手臂自发就环上了他，想把人往上拉，可真贴上了他的身子，她的力气又渐弱了，拉不动人，变成了揽着他的后颈。 秦志军想不明白顾婉身上有什么蹊跷，他只知道自己爱这丫头爱得入骨入髓，他握住了顾婉的手臂，仍旧哄问她：“婉婉，你喜欢我吗？” 他这一句话却触发到了顾婉的记忆，有些浆糊的脑子想起了早上在林子里听到旁人跟他告白了，她是生气的，很生气。 把手移到秦志军耳朵上，一把扯住，想要拧一拧，偏没什么力道，委屈道：“喜欢秦大哥，秦大哥不能招别人，我难受。” 秦志军好笑，白天什么也不说，这会儿喝醉了倒成小醋包了。温柔的亲了亲她的手臂，笑着道：“秦大哥只喜欢你，只爱你，婉婉，爱不爱我？” 顾婉大抵还不太了解爱是什么，酒精上头脑子也有些浆糊，智商不够用了。不过看到别的女人和他牵扯上关系，她很不舒服，那应该是爱的。 “爱秦大哥的。” 又絮絮叨叨道：“我会变得更好，不会配不上你，我可以很努力……” 秦志军心疼死了，早上文工团那女兵的话怕是在她心里留了很深的印记，才会在醉酒后仍想到那一头去。 秦志军捂住了她的嘴，“说爱我就够了，其他的留着明天说。” 管她身上有什么秘密，她哪一天愿意告诉他，他就听着，现在他只要确定，这丫头真的喜爱自己，那就足够了。 第50章 50 秦志军难得睡到起床号响了才醒, 低头看了看, 小丫头被他整个搂在怀里。他弯起了唇角轻吻了吻她的发顶，小心的把手臂从她颈下抽了出来轻手轻脚起了床。 把顾婉的衣服叠放在她枕畔, 出门前捡起昨天落在地上的书，竟是高一课本, 把书放在书桌上。 小丫头想读书他就供着，可他并不希望她有什么心结和压力, 回头找到机会需得开解一番。 顾婉睡得很沉, 秦志军走了许久她才被训练场上的口号声吵醒。换了个地方睡又醉了酒，她脑子里一时有点断片儿，愣愣想了一会儿, 等记起昨夜里恍恍惚惚不知是真是梦的情境她脸刷的红了，揭起被子往被窝里看一眼，她整个人埋进了枕头里。 把自己捂了一会儿，穿衣时去看左胸的印记, 然后一脸的懵…… 那印记看不清了，原本印记所在位置的小块皮肤像被上了色一般。 怎么, 咬这里啊…… 她快速套上衣服, 捏了捏发烫的耳朵下床叠被子洗漱。 三营食堂里，贺军听着二连长和三连长在议论秦志军的媳妇，他不动声色的吃着早餐，注意力却全在两人的对话上。 “听说秦营长媳妇长得特别漂亮，比宋梓珊还好看。” “我怎么听说是个乡下姑娘，五大三粗还会打猎的, 昨天一营食堂好像加餐了，就是她上山猎了七八只山鸡送炊事班去了。” “五大三粗，说这话的人真的见过本人吗？我是听周长安那小子说的，昨天他站岗呢，亲眼见到的，用他的话说，长得像个仙女一样。” “真的啊，那秦营长有福气啊。” “可不是，看着才十八岁左右，比他至少小七八岁，平时就是个训练狂，训起兵来冰块一样半点不近人情，我听说在媳妇面前大变样，宠媳妇宠得不行。” “那可不得宠着，我要能找个小我这么多还长得天仙一样的媳妇儿，我也会把人宠上天去。” 贺军听得差不多了，把手里的馒头几口吃了，勾了勾唇角。全团近两千号人，他和秦志军同时入伍，同样农村兵出身，一路比拼着往上爬，现在同为副营长，可他心里清楚，他的三营其实比一营是要差上几成的，一营是团里着重培养的尖兵营。 他自认为实力并不比秦志军差，缺的只是一点运气而已。秦志军和周扬交好，而周扬的家世…… 贺军喜欢宋梓珊，不止是因为她长得好，更加看重的是她身后的宋师长。可他早就察觉了，宋梓珊心在秦志军身上，尽管秦志军向来不太正眼看她，她的目光也始终是追随着他在转。 贺军向来觉得，他比秦志军差的只有运气和颜值，他长得也好，可跟秦志军却没法比，如果不是这样，宋梓珊又怎么会只对秦志军青眼有加。 现在秦志军结婚了，娶的还是个村姑，呵呵。 宋梓珊总该死心了，他只要再努力努力，成为宋师长的女婿，他的前程将会大不一样。秦志军和周扬再铁，那也只是朋友，周家会帮他的也有限，迟早有一天，他能站在秦志军不可企及的高度。 他从不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不好，妻族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宋家帮了他，他待宋梓珊好就是回报。秦志军还是太幼稚，放着宋梓珊这种军二代不要，偏娶个村姑，好看能当饭吃？ 他这里边喝着粥边对未来仔细规划，雄心壮志，光想象着就已经热血沸腾。只是他一门心思拿秦志军当比较的标杆，秦志军却满心满眼的只有自己媳妇儿。 炊事班的一帮子战士，今天额外给顾婉开了小灶，一帮来自不同省份的战士，商量着做了自己家乡的特色美食。 吴长顺老家江西南昌，做的是他老家特色的瓦罐汤，浙江的齐一飞给做了一盘酥油饼，河南的鲁项明做了三鲜烩面，汤是他头一晚就熬好的高汤，面拉成薄条，上面铺了切得薄薄的肉片再撒上香菜，看着就叫人食欲大开。 秦志军去打饭的时候，被一早注意着的炊事班战士拉住了，直接端了几个饭盒给他，笑着道：“嫂子昨天给我们送了山鸡，这是咱班里的战士给嫂子单做的，家乡的特色小吃，怕嫂子吃不完，今天就这三样，等明天咱们再换几个人做拿手的小吃给嫂子尝尝。” 秦志军没想到媳妇儿往炊事班送了一趟东西还享受了一回特殊待遇，笑呵呵的接了过来，道：“那我代你们嫂子谢谢你们了。” 顾婉洗漱好后原想着帮秦志军洗洗衣服再打扫一下宿舍，可秦志军是真的很会收拾内务，宿舍收拾得干净清爽不说，脏衣服臭袜子的都找不出来一件。 秦志军这里很简单，连个衣柜都没有，就一个箱子，她打开看了看里边全是军绿色的衣物，应季的衣服只有三套军装，除了内衣，一件外出时穿的常服都没有。 顾婉想着他给她买东西时的那个大方劲，自己倒是节省，什么都不置办。 找不到可洗的衣服，她看了看床上的被单想了会儿还是打消了洗被单的想法，她如今其实也多少知道一点人事了，刚来探亲第二天一早洗被子怕被人看了会不知想歪到哪里去。 最后挑出秦志军两双军用解放鞋拿到公用水池那边洗刷去了。 秦志军端着几个饭盒回来时正好看到顾婉在洗他的鞋子，把饭盒往宿舍一放就要去抢她手里的鞋。 他天天训练量都很大，鞋子洗得再勤又能干净到哪里去，怎么能让她给洗鞋子。 顾婉嗔他一眼，道：“在外边呢，别抢得难看，我是你媳妇儿，给你洗鞋子怎么就不行了。” 秦志军被她那句我是你媳妇说得心头一热，可鞋子还是不肯让她洗的。 “乖，我一会儿自己就洗了，你洗了手吃早饭去，炊事班的小战士们单独给你开了小灶说是要谢你昨天给战士们送的山鸡呢。” 顾婉见他又哄自己走，听得好笑，示意他看她手上的鞋子：“已经洗得差不多啦。” 她麻利的把鞋子洗好，拿到窗台去晒。秦志军见状，拿个脸盆兑了温水，等她晒好鞋拉过她进屋仔细的给她打了香皂洗了两遍手，又认真拿毛巾给她擦干。 那么漂亮的一双手，洗他的脏鞋子，他光看着就觉得那两双鞋子罪孽深重了。 这举动叫顾婉哭笑不得，道：“我哪里这么娇气的，这些活我从小就经常做的呀。” 秦志军牵了她到写字台边坐好，把饭盒一个个打开，一边道：“那是在你家，现在你嫁给我了，是我家的人了，就得做个娇气的丫头。” 他说着，自己笑了起来，捏住顾婉鼻子道：“我就喜欢你做个娇气包。” 顾婉拿下他的手，眼里有嗔有笑。 顾婉这一顿早餐在部队来说很精致了，秦志军打趣：“你倒是会收买人心，我在这里这么些年就不知道这些家伙还会做这样的吃食，天天都是大锅菜啊，哪有这个可口。” 顾婉笑得开心，道：“代我谢谢他们啊。”第35节 秦志军挑眉，道：“要么你明天直接去食堂吃饭亲自道谢？小吴说明天他们再给你另做几个特色小吃。” 顾婉听了，告诉秦志军说她一会儿就得回市里，秦志军愣住，怎么刚来就要走。 “婉婉，现在虽然没有探亲接待房不能长住，但留三四天是可以的。” 顾婉也不舍得他，可原本只是来看一看他，并不知道部队能留住，她换洗的衣物都没有带一件，街道办那边还接了活计，不能误了人家的事。 做手工活这事她不想让秦志军知道，许是怕他心疼，又许是她那些许可怜的自尊心作祟。 只说没带衣物，又承诺了过段时间会再来看他，到时多留几天，秦志军才不舍的点了头。 九点多钟，秦志军陪着顾婉又进了一趟山，顾婉这一回掌握了技巧，试着只把猎物砸晕，摸索了两回就找到了技巧。到十点半出来的时候她收获了七只山鸡，三只野兔，可谓是大丰收了，叫驻地门口另两个站岗的战士侧目，这年头谁不谗肉啊。 秦志军跑到炊事班给她找了个小蛇皮袋装了要送她回b市，顾婉想着堆在房间里的那些纸盒摇头拒绝了，把方子君给的几本书都装在秦志军的一个军用挎包里背上，拿了一只野兔和一只山鸡让他送给周扬家，自己就要走。 秦志军向来是个利落的性子，遇到顾婉却都变了，只觉得能多陪她一分钟都好。喊了个小战士给周扬送东西去，接过顾婉手上的蛇皮袋，说至少要把她送上车。 分明挺长的山路，俩人却都觉得太短，见汽车来了，秦志军拉住准备上车的顾婉，说：“婉婉，我这辈子喜欢不了别人，只有你，只爱你，我喜欢的只是你这个人，无关其他。你想接着学习，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支持，但别太累，也不要有压力。” 汽车在两人身边停下，售票员开了车门等她上车，顾婉不意会在外面听到秦志军这么直白的表白，耳根有些泛红。她点了点头，笑容甜软：“嗯，你照顾好自己，我过段时间再来看你。” 说完就快步上了车。 汽车缓缓开动，她在车窗里和他挥手。 秦志军跟着车子跑了很长一段路，直至那汽车摇晃着开出了他的视线。 这一刻，他觉得特别对不起顾婉，她大概从来没有真正认识到她自己的美好，家世好如周靖也对她动了心，若非他们订婚在前，若非他的那一点私心，把周靖对她的那点喜欢直接掐死在萌芽时，她本可以有更好的生活。 她甚至都不知道有那么一个优秀的男子也曾爱慕与她。 可他就是自私了，没有动心之前他不愿意去拖累一个好姑娘，动了心动了情，哪里还能去考虑那么多，那时他想，他就是腿好不了，也会努力给她很好的生活，宠她爱她，只要她愿意，他就不会再舍得放手了。老天多眷顾他，小丫头对他也有情。 甚至于，他要归队，她不惧艰苦要跟着来随军，如今她一人远离家乡在人生地不熟的b市生活，而他即陪伴不了她，也没办法照顾她，甚至就连见一面都殊为不易。 但是他也会努力，努力给她创造更好的条件，只要她快乐无忧。 第51章 51 秦志军追了汽车跑了很长一段路, 售票员和乘客哪能不侧目，售票员过来收钱时, 笑着问道：“小姑娘, 那是你对象吗？” 顾婉甜甜笑了笑，道：“是我丈夫。” 旁边隔着一条过道座位上坐着的大婶笑道：“军属好啊，军属光荣, 不过小姑娘也不容易。” 她冲对方善意的笑笑。 回到住处时已经是中午了，蜂窝煤炉子里的火早就灭了, 她拿火钳夹了一个新煤球找莫大婶到她炉子里换了个燃着的煤球，这样免了重新引火的麻烦，对莫大婶来说也划算。 自己能赚到钱, 顾婉在吃食上也不愿意亏待了自己。一面加起锅烧水，一面从蛇皮袋里抓了只山鸡出来。这会儿那些山鸡野兔都醒了，麻袋里边动静挺大。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可以关这些活物的地方，她只能绑紧了麻袋口由着它们抓腾, 等明天一个早拿到早市上去卖。 她到灶房取了个海碗，往里加了点盐兑了一汤勺水融了，把鸡脖子上的毛拔掉一些, 拿菜刀割了对着海碗取了鸡血, 鸡血和盐水混合只需要静置二十多分钟就能凝固成血豆腐, 这东西好吃且养人。 把鸡放在洗菜用的脸盆里，等锅里的水烧开倒了大半进脸盆烫鸡，留了一半把洗好的米下锅煮到未开花前捞了出来，米汤养人她也不舍得倒, 煮得稠稠的拿汤碗装了，架上锅蒸饭。 这其间把鸡褪了毛，等饭蒸好，拿了鸡肚子里的鸡肠、鸡胗、鸡肝、鸡子切好和辣椒炒了，再做了一碗红烧血豆腐，炒了个白菜，这三个都是快手菜，不到一点钟中饭就齐活了。 吃了中饭，洗碗的时候顺手把鸡跺成块拿盐抹了一下盖好，就搬了纸盒在客厅折了起来，她琢磨过了，明天试试卖野味这路子成不成，没问题的话做过这一趟手工活就不再接活了，卖野味的钱养她绰绰有余，多的时间都拿来学习高中的知识，争取后年能参加高考是最好的，还有不到两年的时间。 至傍晚，走路去菜市场买了个小南瓜回家，坐了一下午也算是活动活动。把中午的饭热了热，泡了点干香菇做了红烧鸡块，野山鸡瘦肉多滋味好，做出来香味散出院子外很远，小南瓜切丝炒了。 一只野山鸡足有三斤多，做出来有小半锅，她拿了个海碗盛了一碗给对门莫家送去。 莫家人正吃饭，鸡肉的香味一早就闻到了，就是没想到是顾婉做的。见她送了一海碗过来，莫婶子哪里肯收，推着说道：“这么好的东西怎么端给我们，你留着自己吃。” 城市里什么都限量供应，不是逢年过节的话肉食一个月才供应一回。平常想吃点的话，就得花高价上黑市买，当然，现在黑市已经明郎化成早市了，但一只鸡三四块钱，这么一海碗费油费料的得小一块钱了。 顾婉笑得真心实意，道：“人说远亲不如近邻，我来这几日婶子对我多有照应，这相比起来也不值当什么，就是给婶子添个菜。” 说罢就招呼莫大婶的小女儿莫青香去拿个碗来，莫青香看向莫大婶，莫大婶笑道：“那我可就沾你一回光，不跟你客气啦。” 莫青香不过十三岁大，正是贪嘴的年龄，听她妈发了话，高兴的往灶屋里拿碗去了。 顾婉把鸡肉倒进她拿来的碗里时，小丫头嘴特甜的说：“谢谢小婉姐姐。” 顾婉笑了，跟莫大婶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吃饭了，我家饭也做好了，这也回去吃饭去。” 莫大婶客气的留饭，顾婉推了，她又把人送出了院子见她进了自己家才回。 次日一大早，顾婉拿了三只野鸡一只野兔用袋子装了往早市去，天不过蒙蒙亮，早市已经来了不少摊贩。顾婉挑了中段的一个位置把东西摆了下来。山鸡和野兔都拿绳子捆住了脚，就那么放在地上倒也不怕它们跑了。 只是摊子才摆好没多久，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大娘站到了她面前，操着一口京片儿蛮横的就道：“走开，这是我的摊位。” 顾婉皱眉，她脾性儿是好，对年龄大的人尤为客气几分，可这位这态度可就让她不舒服了。 她笑意略凉，道：“据我了解，这条街都是流动的摊贩，谁占着就是谁的，旁边位置空得很，大娘要这个位置，不如明儿请早？” 旁边有摆摊儿的认得这妇人，知她惯来是个蛮横的，再看那小姑娘不肯相让，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顾婉是南边人，口音和这里一听就不一样，那大娘一听她话音，再瞧她那小身板儿，口气就更横了。撸了撸袖子，扬起声音道：“哟嗬儿，你一个外地人到我们这皇城根儿下耍横来了，我今儿还就要这个位置不可了。” 说着身子一弯就要去扔了顾婉摆在地上的山鸡。 那妇人的手还没碰到山鸡，就被一只素白纤细的手握住了手腕子。她冷笑一下，就这小胳膊小腿儿瘦鸡爪子似的，不叫你吃点苦头你一个外地人不知道在这皇城根儿下得夹着尾巴才行。 她把手一转想要反手折了顾婉的手，谁料手腕子被人握着竟然没动弹得了。她脸上有了凶狠的神色，把牙一咬就用了大劲，顾婉见她不是个善茬也不留手了，手上微微加了两分力道，那妇人嗷的一声就嚎了起来。 这一声杀猪似的，早市从街头到街尾怕都听到了。 “放手，放手……杀人啦，手断啦！” 顾婉边上的几个摆摊儿的，被这惊天反转看傻眼了，以为那小姑娘要吃苦头了，没想到会是老妇人被她握住手腕子叫得鬼哭狼嚎的。 顾婉握着妇人的手腕缓缓站起来，那妇人痛得嗷嗷叫着跟着她起身，没办法，手腕子要断了，肯定断了。 “放手……放手，我要到派出所告你行凶，你个外地丫头，你敢在我们b市行凶，我要叫你好……” 顾婉被她这话激起了狠劲儿，手上又加了半成力道，那老妇一个看字没说出来就又成了嚎叫，这回眼泪都出来了。“放手……放手。” 顾婉站直了，轻轻把人一掼，那妇人往后直退了三四步才靠在她自己那辆装满萝卜白菜的三轮车上站稳了。 她左手拖着自己被伤着的右手腕，嚷嚷道：“打伤人啦，外地人欺负本地人啦，你们给我看着她，别跑了，我这就找巡逻的公安去，我等着政府给我做主。” 顾婉并不担心，只是头一天做生意碰上这么个混不吝的，也是晦气得很。冷笑道：“你只管去，口口声声b市人，你可真丢b市人的脸，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是你动手在先，我不过是正当防卫，说到哪也占着理。” 这一年，b市防卫是外松内紧，这里闹得这么大，不等那妇人去找，就有巡街的公安闻声来了。 “怎么回事！谁在闹事儿？”来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公安，穿着派出所的制服。 老妇人是个嘴皮子厉害的，见着公安就跟见着亲人一样儿，霹雳叭啦一通说，自然是捡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把事情讲了，只喊着让公安为她做主。 那公安听完什么也没说，只看向顾婉。 顾婉道：“这位大娘没说她一上来就要让我给腾位置，我不同意她就撸袖子要扔我的货物，我只是为了护着我的东西拦住她而已，旁边的大叔大娘们可都是见到的。” 那公安听了，去看旁边摆摊的人，被他视线扫到的都垂了眼，在这一条街上混口饭吃，并不想因为不相关的人得罪老妇人那样难缠的。 老公安是分管这一片区的，也常在这条街面走动，看到这里心里就有数了，对那老妇人道：“这条街面可没有固定是谁家的，你处事不当人家是正当防卫，也没什么好说的。” 转而对顾婉道：“正当防卫也注意个手上轻重，伤了人有理也变没理了。” 顾婉笑道：“您说的是，就是我天生力气大，握住大娘的手还真是小心又小心了，真用了力气的话她可不能还有精神闹腾，大娘往后别上赶着招惹我，自然相安无事。” 言下之意，你自己要撞上来我也不会客气，顾婉脸上笑着，说的话却是含了警告。往后少不得在这条街上摆摊儿，今天不把人震住了，还不得见天儿应付这种麻烦。 老公安一把年纪了，又是这么个职业，见过的人形形色色，看人自然有他自己一套。 人都说相由心生，老妇人看着就不是个与人为善的主，小姑娘倒是生得乖巧，这会儿露着爪牙也没让人觉得反感。刚才各教育了一句，这事就算揭过了。 老妇人见他敲打两句就走了，哪里甘心，突然大声叫道：“公安同志，你得查查她户口，她口音一听就不是咱b市人，可别是哪里混进来的敌特，不是敌特没准儿也是盲流。” 那公安皱眉停下了脚步，这年头，敌特可是顶要命的帽子，头些年文革闹得多少人家破人亡，里边真正有问题的人多少，又有多少是被人寻私攀咬的，他心下对那老妇人就生了几分厌恶。 当着这么一街的人，那妇人这么喊他也不能不管，转身黑着脸喝道：“瞎嚷嚷什么呢，凡事讲个证据，有你这么张嘴就给人扣敌特帽子的吗？” 说完，转向顾婉，语气倒是温和许多。“小姑娘，是b市户口吗？” 顾婉冷冷的看了那老妇一眼，回那公安道：“公安同志，我现在住在三里胡同，丈夫是现役军人，我是过来随军的，只是房子暂时还没分下来，目前住在我丈夫战友的房子里，一应手续都办得妥妥当当的，您可到街道办去查。” 众人一听，这还是军属啊。 有个六十多岁的大爷就站了出来，指着老妇人骂道：“我站在这儿从头瞧到尾，你一把年纪了蛮不讲理欺负人女娃子，没讨着便宜就给人扣敌特的帽子，这小姑娘还是军人家属呢，军人在前线保家卫国，自己的妻子在后方被你这样受他们保护的人欺负污蔑，你对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一有人站出来，人群中附和的声音就越来越多。 老妇人涨红着一张脸，强辩道：“我这也是为了咱们国家的安全出一份力，看到值得怀疑的人就该举报，这有什么错。” 那大爷冷哼一声，道：“你是什么居心你自己清楚，我们看得也清楚，要摆摊就安生摆，不摆摊就赶紧走人，别丢咱们b市人的脸。” 老妇人对着顾婉还能倚老卖老，对着这比她还大十几岁的人可横不起来，再加上这会儿人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友好，她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扔下一句：“我惹不起躲得起。” 推着她的三轮车往胡同靠里一些的位置去了。 老公安见她消停了，对顾婉笑笑，道：“小姑娘不错，拥军爱军，做军属是件很光荣的事，我叫冯继民，往后要是有什么麻烦可以往东三里派出所找我。” 顾婉没想到只是说了自己是军属，竟得到这许多维护，心下又是感动又是自豪，对冯公安点了点头，道：“那可谢谢冯公安了。” 冯继民笑着走了，顾婉又对刚才出声维护的大爷和其他人道了谢，老大爷摆摆手，只说了一句：“我儿子也是军人。” 六点多钟，陆陆续续有挎着篮子来买菜的人，顾婉的野鸡也有人问价儿，因着禽类肉类都紧俏，她的东西一小时不到就都卖完了，拿着手上的十三块六毛钱，顾婉心里热乎乎的，觉得往后的日子一定能越过越好。 秦志军给了她很多钱，可那些钱是他这些年卖命拼杀换来的，她根本不舍得花用。如今她自己能赚钱了，想着秦志军衣箱里清一色的四季军装，想着过两天去给他买身衣裳，下回看他时给带去。 第52章 52 她没有急着回去, 先到之前帮着她说话的老大爷摊子上买了几个青菜，又谢过他, 拿着那菜在早市上逛了起来。 乡下人养鸡鸭, 有那种竹编的鸡笼，她想买两个放家里。如今虽然黑市明朗化了，但政策一天一变, 她并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每天弄个三四只的, 最好再找找周边还有没有其它早市，找几个点轮换着转转。 卖竹制品的小摊儿还真有，顾婉买了个小巧的篮子用来平时买菜用, 又选了两个鸡笼，一共就花了八毛多钱。 手工制品不如工业用品，在这个时候最是不值钱，也就是b市市区的居民会买, 远郊的能找到材料大都自己做。 顾婉提着东西回了家，跟要出门上学的莫青香遇个正着，莫青香因着昨儿晚上那一碗鸡肉这会儿对顾婉真是亲近得很, 远远的就喊上了。 顾婉碰到她, 想着小丫头是本地人, 正好问她附近还有哪里有早市的。 十三岁的丫头，平时跟同学没少到处淘，问她还真不差，掰着手指给她说了三个早市的位置, 往哪儿走坐哪路车到哪站下都讲得清楚得很。第36节 次日顾婉就去了附近另一处早市，把另外三只山鸡和一只野兔在那边卖了。 之后又跑了一趟驻地附近的山里，在里边呆了三四个小时，弄了十五只山鸡和五六只兔子。 六七天下来，靠着卖这些东西手上就攒了将近九十块钱。 问了莫大婶哪里有好点的衣服卖，她教了她往西d商场去，顾婉把自己赚到的九十块钱都揣上了，拿了一些票卷坐公交到了西d商场。 本以为这些钱够给秦志军和她自己各买上一身秋装还有多的，可她在男装柜台看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青年试穿一件中山装就走不动道了。 心里想着，这一身儿要是秦志军穿了，肯定比那人穿得还好看，肯定特精神。 她在旁边瞧了一会儿，等那男同志走了才上前问道：“刚才那人买的中山装怎么卖？” 她今天出门逛商场，穿的秦志军给她买的米黄色裙子，整个人靓丽婉约，营业员瞧着她觉得消费能力该是可以的，笑着道：“衣服七十八，裤子四十九，要工业卷和布票。” 顾婉听了价格，好悬没倒抽一口凉气，加起来得一百二十七块钱，她捏了捏手上拿着的自己缝的小布钱包，她这些天赚的钱还不大够啊。 但那中山装瞧着是真好看，她道：“能拿来我摸摸看料子怎么样吗？” 营业员拿了一件递给她，顾婉摸了摸，纯毛料的，厚实、挺括。 她咬了咬嘴唇，道：“我今天先买上衣吧，裤子过些天来还有吧？” 那营业员道有，顾婉让开了单子就去付钱了。提着装着衣服的纸袋，顾婉也没看别的了，剩下十二块钱也不够买什么的了，直接出了西d商场坐车回三里胡同了。 为了早些把手工活交了，她每天晚上差不多都熬到十二点多。这一天刚睡下不久，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敲门。 顾婉猛地惊醒，她也没敢开灯，摸着黑轻手轻脚下了床，贴着门听了一会儿，敲门声仍在响，她轻轻开了房门去院子里摸到头几天从山上带回来的一根粗棍子，却在这时听到了秦志军的声音：“婉婉。” 她一颗心猛地松了下来，放下那木棍就去开了院门。 秦志军听到木棍落地的声音，然后是门栓被拉开，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小丫头热情的扑进了他怀里。 他笑了起来，亲了亲她的额头，手轻轻抚着她的背，问：“吓到你了？” 顾婉点头又摇头，眼里是掩也掩不住的惊喜，在月色下那双黑色眸子里像是藏了星光。 秦志军放开她，转身把院门关上了，一把抱起顾婉就往房里走。 他身上很热，像是蒸腾着热气。这会儿怕得有一点了，大半夜哪有车子过来，她拭了拭他脸颊上的汗，心疼的问道：“你走夜路来的？” 秦志军被她手碰得身子微微一僵，酥酥麻麻过电一样。他步子缓了一瞬，低声道：“跑着来的。” 怪不得一身的热气，顾婉心疼了，小声埋怨：“你傻不傻啊，那得多远啊，我坐车再走一段山路，差不多要两个小时呢。” 她声音软得很，夹着心疼，秦志军听得心尖颤了颤。 “想你了，说好来看我的呢，这都八天了，不对，这会儿是第九天了，小骗子。”最后那三个字，咬在唇齿间打了个旋儿，听着不似怨怼，反倒旖旎得很。 他一对着顾婉，肉麻技能自动附体的。 说到去看他，顾婉有些心虚，她之前其实去过他驻地附近一趟，不过因为要瞒着他打猎的事儿，没进去看他。 说话间已经到了房门口，顾婉忽然想到屋里满地的纸盒子，一时有些无措，他来得突然，这会儿哪里还藏得住。 秦志军常年训练，夜视能力比常人好许多，老道那次给他治疗后，身体的整体素质又提升许多，纵使没开灯，一进门也把房里的情况看了个大概。 他眼神一凝，抱了顾婉到床边把系在床栏上的电灯绳一拉，刚才瞧得影影绰绰的东西一下就都到了他面前。 堆满了半间房子的空药盒子，还有一捆没折完的半成品，他看向顾婉，眉头微微拧了起来。拉起顾婉的手细看，又摩挲了一会儿。一双手食指内侧不比手背上白玉脂膏般的肌肤，略有些糙，那是频繁摩擦劳动导致的。 顾婉被他看得有些窘迫，一直想要瞒着的事情就这么露了馅，她紧赶慢赶，也就还差两百来个没折好，没想到他会半夜突然来这里，好后悔前几天没能每天多做一点，要不然的话货就该都交了。 她也不等秦志军发难了，反握住他的手轻轻摇了摇，讨好道：“就做这一回，就差一点儿就做完了，交了货就不做了，我还想参加高考呢，以后没时间的。” 秦志军心里细细微微揪着疼，见她仰着个脸软软的说着这样的话，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倒是挺了解他，还知道他不舍得她吃苦。 低低地问：“明知故犯？” 顾婉微低着头，却拿眼睛悄悄瞟他，觑他神色。 面子什么的，这下子反正没了，那……那就不要了吧，反正瞧着他好像也没有一丁点儿的鄙夷瞧不起之类的，好像，就是心疼她。 傻姑娘偷偷瞧他一眼后，就自个儿咬着嘴唇弯着眼睛傻甜蜜，秦志军拉了她的手摁在自己心口，带着她的手轻轻揉着，道：“这里有点疼，你给揉揉，往后不许做这个了，我真能养得起你的，乖媳妇儿，听话？” 顾婉被他最后那两句说得红了耳根，老老实实的给他揉着心口，挠得秦志军一颗心一飘一荡，又是心疼，又是甜蜜，又是爱恋，各般滋味在胸腔里边呼哧乱窜。 好一会儿，她抬头睁着一双杏眼看他，问：“好点儿了没？” 声音又娇又软，还特认真，特认真在哄他？ 他猛然间好想自己用手摁一摁心口，那种心脏被击中忽然蜷了一下的感觉，让他呼吸都窒了一窒。 这个活宝贝儿，他把头一低，捧住她微微扬着的脸，触到了她的唇。一点儿也不凶狠的，从未有过的温存般的，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唇。 一下一下，一点一点，描蓦她的唇形。 顾婉脸都红了，腿也软了起来。他知道她被他一碰就站不住，带着她缓缓坐下。他坐在床沿，而她坐在他腿上。 他像是从她唇舌尖找到了这种轻舔慢触的乐趣了，不深吻，就是勾缠着她不放。顾婉的身子已经全挂在了他身上，只是脸仍被他捧着，有一下没一下的舔吻。 就这样的轻舔慢吻，却比以往任何一次被他凶狠深吻都让两人情动和难耐。 顾婉胸口起伏得厉害，只能靠着他一下一下的吻续着气一般，身体里像着了火一样，口干舌燥的靠着他续命。偏他就是慢，慢，慢死了的压着，顾婉眼里都泛起水光了。 秦志军也没想着这样的轻吻也能弄得比天雷地火更热烈，直到感觉小丫头快受不住了，才渐渐撤离，哑着声音道：“现在好很多了。” 顾婉茫然的望着他，什……什么好很多？ 他拉了她的手摁在自己胸口，鼻尖贴着她的，声音微哑带着喘息，道：“这儿，现在好很多了，摸摸。” 俩人本就是紧贴着的，这样两只手夹在中间，不止顾婉身子差点软得滑了下去，就是秦志军也一下颤到了脚趾尖。 顾婉被他按着的手掌下，他的心扑通、扑通跳得特别厉害，快，且很有力。 秦志军则被这丫头身子竟然能绵软成那样折腾得脑子里一根弦几乎崩断，心里猛的爆了一声粗口，一个反转把人放倒在床上。 明明在讨论的是正经事，话还没说两句，不明白怎么就连呼吸进去的空气都他妈烫了。 第53章 53 顾婉为了睡觉舒服, 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棉布大圆领汗衫，秦志军卷起她衣服的下摆，一点点展露出来的景色让他身子热得要爆, 他把衣服推得更上一点，看见那只比芝麻粒儿大不了一点的小红胎记，眼眸都变深了。 比那天夜里看见的……更小了那么一点点？ 他又高兴又愁，高兴的是他已经确定了那天小丫头喝醉后被他套出的话, 愁的是，那玩意儿还在。 他突然伏下，牙尖向顾婉胸口咬去, 顾婉肌肤微微一痛, 轻咬就变成了轻轻的啃噬，她禁不住呻吟出声, 而后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落下，初时是热的，不一会儿有点凉湿。 秦志军微抬起头, 看到她胸前几点殷红，手捂着鼻子冲了出去。顾婉垂眼看向自己胸口，雪白的肌肤上几滴鲜红的血…… 她捂住脸, 探手从写字台那拿到纸巾把血迹擦干净。 院子里有自来水哗哗开到最大的声音, 尽管已经结婚有一段时间了，她这会儿仍是觉得没脸见人了，想也不想的拿薄被把自己整个盖了起来，盖到额头的那一种, 还从被窝里探出手来，啪一下把电灯给拉了。 秦志军在外边冲了好一会儿冷水才回来，屋子里灯灭了，他知道小丫头羞到了，脱了身上的衣服躺上床，隔着被子把顾婉整个抱住。 顾婉觉得，空气里都是大写的尴尬了。 秦志军闷笑，隔着被子在顾婉臀部拍了一巴掌，道：“小丫头，再不快点，我要死在你手里了。” 隔着被子被打那里，其实一点儿也不疼，可太羞耻了，顾婉脸上烫得能煎蛋了，窝在被窝里头装死。 秦志军好笑，摸到她后脑勺的位置，手绕到前边来把她脸上的被子往下拉，顾婉在被窝里却死死提着，感觉到他的手在扯被子，脸越发的往下埋。 秦志军无奈了，“我不看你，真的，把鼻子露出来，别闷到了。” 她的脑袋在被子里摇，秦志军抱着裹着她的被子笑得直抖。好一会儿，止住笑，道：“你身上该看不该看的地方，我都看过好几回了，脸皮怎么还是这么薄。” 顾婉见他说话这样荤素不忌，恼得隔着被子就踢了他一脚。她本就在秦志军怀里，这会儿跟只毛毛虫似的乱动，秦志军摁住她道：“你可老实点，再乱动我不保证不会再像刚刚那样啊。” 怀里那团被子一下就不动了。 他好笑得紧，身上的凉意也散得差不多了，低声道：“我带着队进行了两天一夜的野外训练，回营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就连夜跑来找你了，你就让我睡被窝外边啊。” 这话说完，他松开了刚才搂在怀里的那裹成团的丫头，侧身仰躺在他自己那半边床上。 不一会儿，那团被子侧边动了动，一只手臂牵着本来被她压在自己身子下的薄被搭到了秦志军腰上。 秦志军无声的咧着嘴笑了，他握住给自己盖被子的那只小手，一挥一带那被子就妥妥的盖在了两人身上，而他已经在薄被下揽住那只缩进壳里的小蜗牛，啵一声在她额上印下一个略响的吻。 把被子拉下来露出两人的脸，一把将人抱在怀里，道：“快睡。” 顾婉老老实实窝在他怀里闭上眼，她还没睡着，不多久就听见了秦志军的呼吸变得规律，已经是睡得香了。 她小心的一只小手环上了他的腰，见人仍旧没有动静，挪了挪身子在他手臂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枕好，唇边带着甜甜的笑意睡了。 天光微亮的时候，顾婉醒了过来，手触到身边已经不见了秦志军，她猛地坐了起来，一室的清冷。 心里一下子空了，难道是太想他了，昨天晚上做梦了不成？ 可记忆太真实，怎么会是梦。她穿了鞋子走出房间，一出房门就看到了客厅溢出的暖黄色灯光。 她走过去，站在门外看见穿着一身军装的高大男人坐在厅里那张八仙桌边，认真的折着纸盒，桌面上堆了满满的折好的成品。 他抬头看见顾婉站在门外，起身走到门边，低头问：“这么早就起？再睡会儿吧。” 顾婉看见他眼下淡淡的青影，二话不说拉了他往屋里走，那一桌面少说得有一百多个，他昨晚到的时候都得一点了，就是折得再快，这会儿才不过五点，他怕是连一个多小时都没睡到。 她力气不大，可崩着小脸明显生气了，秦志军这时候聪明的什么也不说，由她牵着走。 顾婉把他按在床边坐着，蹲下身就去帮他脱鞋子，感觉到小丫头一身的低气压，止住了脚想要往回缩的动作。 她脱了他的鞋子，又起身去解他军装扣子，秦志军握住她的手，半开玩笑的哄她，道：“你这么热情，我再流鼻血怎么办？” 他笑得露出一口白牙，颊边的酒窝都现了出来，没有军人的严肃，也没有了二十六岁男人的成熟，倒像个阳光的大男孩。 还能这样打趣自己，顾婉笑不出来，也顾不上羞涩，她只是心疼坏了。执着的去解风纪扣，焦急生气，声音却仍旧绵软：“不管你怎么贫，马上睡觉，两天两夜不睡，当自己是铁人吗？” 她知道他是心疼她，从相识以来，他总想着把什么苦的累的不好的都帮她担了，只把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可她就不会心疼他的吗？ 秦志军见她牙齿咬着自己的下嘴唇，说完那句话就不吭不声的又去解他上衣上的第三颗纽扣，他按住她的手，歉意地道：“媳妇儿，上午有个会议，我马上就要回驻地了。” 顾婉解扣子的手顿住，愣愣看向秦志军，眼里的泪一下就滚落了下来。 秦志军见不得她难过，把人揽进怀里让她坐在他腿上，小心用拇指指腹给她拭泪，她却像水做的人一样，眼泪越掉越凶。 顾婉的心揪成一团了，他怎么能这样，熬了两天，明明就只有那么短的时间可以休息，像个傻瓜一样花五六个小时在路上，又把仅剩的几个小时都点着灯去折纸盒子。 “你是不是傻呀。”她眼睫上挂着泪，声音带着哭腔。 秦志军心疼了，那一滴滴眼泪都像是砸到了他心头，两天不睡他是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他想她了，所以算着时间够一个来回还能陪她几小时，就往b市来了。第37节 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生气，会心疼他心疼得掉眼泪。 “婉婉别哭，我们出任务三四天没合眼也有过的，只是两天没睡而已，真不是大事。我保证，回去一忙完就马上休息。” 三四天不合眼，这是什么任务呀，顾婉现在想起人家说的军属光荣心酸极了，那些荣光，是他们怎么换回来的。 她双手在脸上搓了搓，把眼泪尽数抹去，把刚才给他解了的扣子又扣上，鞋子重新给他穿好，把人推出了门外。 秦志军见她把自己往外推，心里咯噔一下，以为顾婉这是生气了。不料顾婉匆匆说了句：“站在门口等我。” 就从里边锁了门，没过几分钟，再开门时已经换好了衣服，手上拎着一个纸袋，道：“我现在陪你去吃早餐，然后送你回部队。” 秦志军愣了愣，道：“不用你送，你再睡会儿。” 顾婉横他一眼，说：“这样可以多陪你两小时。” 因着不知道他会来，家里并没有备什么好吃的，她领了秦志军出了胡同，街上有卖早点的，这会儿已经开了铺子。两人进去坐下，她要了两杯豆浆两根油条，三个肉包和三个烧饼。 她自己豆浆配油条，再加一个烧饼就饱了。 秦志军见她吃这么一点儿，拿了包子递给她，道：“再吃个包子，吃这么点儿怎么长肉？” 顾婉摇头，不是矫情，而是老板挺实在，烧饼和油条下肚就已经饱了。 最后东西都让秦志军吃了，两人站在公交站台那里等了一会儿，上了最早一班公交。 车上只有四五个人，秦志军和顾婉直接在后排找了个两人座坐下，车上有人，谁也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坐着。 转汽车到了门头沟下了车，走进进山的山道上，顾婉开口说道：“秦大哥，我不清楚你平时出些什么任务，参加一些什么训练，但我知道会有一定的危险性，你休息不好的话我不放心。往后你别往市里跑了，交完这一批纸盒，周一到周五我跟子君姐说了到她学校旁听，这个周末我来看你，到时带上衣服在部队陪你几天，往后都由我来，你别奔波了。” 秦志军轻笑了起来，小丫头疼起人来真能把他的心都暖化了。 山道上没有人，秦志军牵住了顾婉的手，手指一根一根嵌进她指间，十指交缠。 离驻地不过几百米远的地方，顾婉停下了脚步，道：“我就送你到这里了。” 秦志军看着她，心里不舍，却也着实没有办法。 他把提了一路的纸袋递给顾婉，顾婉笑了，没有接。 “那是我给你买的衣服，等天凉了穿。” 他有些怔忡，“给我的？” “是啊。”顾婉的眼睛弯了起来，眸子晶亮，声音甜蜜软糯：“西d商场买的中山装 ，你穿着一定特别好看。” 秦志军打开纸袋往里看了看，纯毛料的，周扬有类似料子的衣服，一定特别贵。 他揉了揉顾婉的发顶，心里甜软得像浸了蜜，那些情绪最终化作一声甜蜜又无奈的叹息：“傻丫头。” 男人要穿那么好做什么？ 他抚了抚她的脸，道：“对自己好一点儿。” 第54章 54 目送秦志军回了驻地大门, 顾婉站了一会儿转身往回走了一小段后折进山里。既然到了这里，自然没打算过空手而归，她手上的布包里边除了一点儿钱票, 还有一个折叠好的袋子。 在山的外围晃了近两个小时，这才提着装得满满当当的袋子出了大山。回到家把十三只山鸡分别放进两个鸡笼里，单独拎出一只长得很特别的山鸡。 这只山鸡怎么说呢，出奇的漂亮, 浑身的羽毛是那种很漂亮的水蓝色。最古怪的地方是，它给了顾婉一种当时在那金雕身上才感受到过的吸引力，嗯, 通俗点说就是特想吃掉它。 只不过相比较金雕那种强吸引力, 这只山鸡对她的吸引要弱许多，是一棍子敲晕它, 她去捡的时候接触到了才有那种感觉。在山上时她就拎着这只山鸡翻来覆去的瞧了半天，琢磨着这会不会是只鸡妖？ 毕竟大雕成了精，她也算是狐狸精半枚, 再有只成了精的山鸡也不难理解的。可这山鸡真的好弱啊，被她敲晕了到现在还晕着呢，一点儿都没有当初那只金雕的凶残。 顾婉想着当时吃了金雕炼制的丹药的好处, 看着这只山鸡眼睛就格外的亮。想着这可能是个对她大补的好东西, 她麻溜的提刀杀鸡。 鸡血照例做成了血豆腐，烧了一锅水烫了鸡去毛，本以为这鸡是个不凡的，可破开鸡肚子后却发现, 吸引她的恐怕不是山鸡，而是鸡肚子里这小东西。 那是一颗指甲盖大小的水蓝色珠子，冰润剔透，看着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可顾婉却极喜欢那珠子上的气息。 她把珠子洗得干干净净，忍了又忍才忍住把它吃了的念头。小时候听人说过吞金自杀的，她爱惜小命，不敢直接吞了这东西。 那珠子对她吸引力很大，可她就像拿到药物却没有药物说明书的人一样，根本不知道使用方法。 山鸡抹了点盐整只炖了，和之前吃的野鸡肉不同，这碗鸡肉鸡汤里有微弱的灵力存在，顾婉琢磨着，怕是那山鸡机缘巧合下误食了蓝色珠子，珠子上的灵气让它沾染了灵性，若不是遇上她，年月久了或许真能成精也未可知。 顾婉看着那颗珠子，又好想吃啊…… 把一整盆鸡连汤带肉吃了个精光，顾婉去了一趟供销社买了十来根蓝色的编绳，回到家里用那绳子编了个坠子，那珠子就被编在绳坠里面，串成一条项链戴在了脖子上。 忙完这些，才用大袋子装了折好的空药盒往街道办去交货。 这一回三千个盒子是真多，她分了几趟才全部送到了街道办，顺利拿到了6块钱工钱，王主任问她还接不接活的时候，她笑着谢过，说最近有其他事情婉拒了。 下午顾婉坐电车到了方子君任职的学校，跟门卫说了过来找方子君，她被要求在门卫室里等着，有另一个门卫进了教职工办公室去核实。 方子君是和门卫一起过来接的顾婉，走出门卫室，她冲她歉意的笑了笑，低声道：“这所学校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高干子弟学校，所以校内安全工作相比其他学校严谨一些。” 顾婉打量校园里的环境，这学校完全颠覆了她对学校的认知，花砖铺地，绿树成荫。 方子君笑了起来，道：“好几天没见你来，是有什么事耽误了吗？” “之前我没什么事，就从街道那边接了点手工活在做着，既然接过来了，总要给人做完了才算不失信，所以来迟了几天。”顾婉解释了一下。 方子君见她对自己坦然的说在做手工活，笑了笑，道：“我这会儿正在上课，先领你到我办公室坐一坐吧，等下课了我再跟你细说。” 顾婉点头，俩人到了方子君办公室里，她同办公室的另一个女老师正备课，方子君说是自己的朋友，让她照顾一二，指了自己的办公桌让顾婉坐了，又给她倒了一杯水，这才匆匆回教室去。 那女老师跟她打了个招呼，让她随意，就继续做自己的教案了。顾婉也不是个自来熟的，索性从挎包里拿出语文课本看了起来，只是这一看，她就觉得有些异样。 挺长的一篇课文，她看过后竟能基本记下来，碍于方子君同事在，她不打扰到旁人，盖上书默背了两段，再翻开看竟然毫无错漏。 这记忆力，也太好了。 顾婉初中时成绩中上，那时候背书可没有这么轻松。她看一眼自己纤细漂亮的手，眼里闪过欣喜。 从半妖血脉出现开始，她的身体素质其实一直在被改善，会不会，记忆力也被同时改善了。 她又看了几遍课文试着默背，确定了自己的记忆力确实超群，心里对考上大学添了许多信心。 下课铃被敲响不久，方子君就回来了，而方才一直在备课的那位女教师拿了教案走了出去，显然下一节有她的课。 办公室就剩了两人，方子君道：“你的学藉我已经帮你录进去了，这几年你要参加高考都可以，你自己试着自学了一下吗？能吃得进吗？” 顾婉点头，道：“应该没问题。” 方子君见她这样说，心里松了一口气，当时听她要读书，她真心为她高兴，不止允诺给她入学籍，还让她到学校旁听。安排个人进校旁听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事，可她当时忽略了顾婉的长相。 这学校里别的没有，混不吝的高干子弟不要太多，都是一群作天作地的主儿，顾婉这样的相貌要是到学校来听课，恐怕迟早会招惹上麻烦。 她从自己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大叠足有几十张的试卷递给顾婉，道：“我仔细想了一下，你赶进度自学的话，旁听反而不合适，我给你找了高一上学期的各门试卷，你自学过后自己考一下，然后把试卷带给我，我针对你不足的地方给你补习一下，这样针对性更强一些。” 顾婉见到这些试卷，眼睛都亮了，跟方子君说：“子君姐你考虑得太周到了，有这些试卷的话我学起来应该会事半功倍的，就是要辛苦你了。” 方子君笑着摆手，每天不知要批改多少学生的作业，不差她这一份儿。 顾婉这边把该问的都细细问了，也不再打扰方子君工作，就要告辞回去，方子君下一节还有课，也没有强留她，起身送她出校门。又问她什么时候会去驻地，顾婉道周五下午可能就会过去，方子君笑着让她到时把试卷和课本带上周末直接去她家。 接下来几天，顾婉每天早上去一趟早市，其它时间都在家自学高一课程，时间转眼就到了周五。 那次送秦志军回驻地时猎的山鸡卖了近六十元，加上上一回剩的十二块，顾婉拎了自己收拾好的一个大包，带上票卷又跑了一次西d商场，把之前看好的中山装配套的裤子买了，提着袋子直接坐了车子往门头沟去了。 要见秦志军，她今天直接穿了那条红色裙子，本身容貌就生得极美，加上肤色白晳，红色连衣裙叫她穿了不显俗气，只有说不出的诱人，这时候的b市相较于国内其它城市，不缺有钱人也不缺美人，可如顾婉这样的，一路上也不知引得多少人侧目。 周长安今儿轮到下午站岗，看到缓缓走过来的顾婉差点没认出来。 “你是，秦营长家的嫂子？” 上一回来，穿得真的好朴素，那时候就觉得漂亮得不行，今天不过换了一身打扮，人还是那个人，却美得夺人心魄，小战士耳根通红，一颗小心脏怦怦跳得飞快。 是心动的感觉啊，为啥已经是秦营长媳妇儿了啊？漂亮的姑娘都这么早嫁人的嘛。 顾婉认得他是上次见过的战士，笑着道：“我来看看秦志军，他在的吧？” “在，我这就给您去叫人，嫂子您先在休息室坐一下。”周长安说完，留了另一个战士站岗，转身就往一营营区通报去了。 顾婉没去休息室坐，只是静静站在那候着，秦志军来得很快，身上的迷彩服上还沾着几根草屑，看到穿着一身红裙的顾婉，眼里的热切几乎能将人灼伤。 他接过顾婉手上的包和袋子，笑得嘴都没能合拢，低声道：“婉婉，今天就过来了？” 顾婉弯着眼，小声儿问：“提前了一点儿，惊不惊喜。” 秦志军笑得跟个傻子一样，道：“喜。” 媳妇儿提前来看他，他高兴得要疯了。 两人这话是边走边说的，可拢共也没走出两米远，自认为挺小声儿的，另一个站岗的小战士竖着耳边悄悄侧目看着两人的互动，被塞了好大一嘴巴子狗粮。 他们往里走了六七米远，才遇上往这边跑来的周长安。周长安立定给秦志军敬了个军礼，秦志军给他回了个礼，乐呵呵谢过他通报，就带着顾婉往宿舍去了。 周长安回到自己岗位上，站他对面的小战士四下看了看见没人，跑到他边上道：“你怎么跑这么慢，没瞧见秦营长和他媳妇儿刚才多甜，我快被甜得齁死了。” 周长安道：“哪里是我慢，是秦营长跑得太快了，果然是魔鬼营长，实力碾压我等凡人啊。” 第55章 55 这会儿是下午一点多, 部队已经过了午饭时间, 秦志军算着路上过来得两小时, 问顾婉吃了午饭没。 顾婉说包里带了吃食, 他这才放了心。他还在带队训练, 不能离开太久, 带了顾婉回宿舍, 交待她关好门自己先休息一下, 自己就又回营里了。 顾婉虽说来看秦志军, 其实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学习。方子君给的那一叠试卷她也随着课本一起带过来了，就着热水吃了块烧饼就拿了试卷做起题来。 等秦志军从训练场回来的时候, 写字台上已经放了好几份做好的试卷。他扬了扬眉，小媳妇儿这用功的劲儿, 他正儿八经读书那会儿都比不上。 顾婉见他回来, 放下书就要去给他打水, 被秦志军拉住, 自己拿了毛巾到宿舍外的一排水池那里开了自来水笼头洗脸。 顾婉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五点了，把书和试卷都收好放回挎包里，从行李包里拿出一个绑好的塑料袋，里边是两个饭盒。 秦志军进来看见了，她笑道：“跟对门莫婶子学做了东坡肉，又烧了个带鱼, 早上做的，寻思着带来给你加个餐。” 这是上回来部队吃了一下大锅饭心疼他了，秦志军心底的愉悦压都压不住, 要不是一身臭汗，衣服又脏，这会儿都想抱抱小丫头。 他端了搪瓷脸盆装了香皂毛巾对顾婉道：“我等会去打饭菜的时候拿到炊事班放在蒸饭的大锅里热热，这会儿得先去澡堂里洗个澡，你拿了衣服，我先送你到女兵宿舍那边吧。” 顾婉点头，拿袋子装了自己的换洗衣物跟着秦志军出去了。 她来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在训练场里，没多少人看见，可这会儿是休息时间，来来往往的人特别多，一身红裙的顾婉出现在满是绿军装的军营里简直不要太惹眼。第38节 一路上停下跟秦志军打招呼的人比往常多了太多，秦志军也好性儿，一一的介绍顾婉，我媳妇儿。 宿舍主要分了男女兵宿舍，各营战士倒没分开安排，秦志军带着顾婉这么一路往女兵宿舍去，驻地里三个营的不说，就是文工团和医疗队、通讯队的男兵都见到了前些天传说中的秦营长媳妇儿。 信了美人说的还好，信了五大三粗说的真是…… 到底谁说的秦营长媳妇儿是个五大三粗的村妇啊。 女兵宿舍泛指一整块片区，和男兵宿舍间隔了一道门防，秦志军不好进去，托了门防值班的其中一个女兵带顾婉去澡房。 文工团一帮女兵刚刚排练完一身的汗，回宿舍拿了衣服就往澡房去，宋梓珊和丁文君她们一个宿舍六个人都是在一个班的，一帮人端着脸盆毛巾和换洗衣服一齐从宿舍走了出来没多久，就被另一条道上领着顾婉的那个女兵喊住了。 她喊的是王香，俩人是老乡。 一群人停了下来，宋梓珊看清女兵身后的顾婉时，瞳孔微缩了缩，她定力不错，至少面上神色没什么大变化，可扣在脸盆沿上的手略紧了紧。 许是同性相斥，她打心里不喜欢这个女孩。 顾婉太美，美到宋梓珊有种自己的领域被人入侵的不适感。她没等那女兵说话，笑着问道：“这是新来的女兵吗？” “不是。”女兵摇了摇头。 宋梓珊提着的心放下了一点，旁边的丁文君撇了撇嘴，冷眼看着她装得挺淡定的模样，两人一个大院里长大，谁不知道谁啊，她要是只猫，这会儿毛都要警惕得炸起来了。 宋梓珊正要探探顾婉来历，那女兵转而对王香道：“王香，这是秦营长的爱人，他托我领她去澡堂，我瞧你也是过去洗澡的，正好，她就托你照应一下。” 王香有些愣，下意识的点头应了下来。秦营长的爱人，姓秦的营长，不就一个秦志军嘛，她下意识去看宋梓珊，一是大家都知道她那点心思，二个是，她前几天在宿舍说秦志军媳妇是个五大三粗的粗鲁村妇。 那女兵没注意到王香几人听到秦营长爱人这几个字后神色各异，说完就转而问顾婉：“嫂子，王香是我老乡，她这会儿也去澡堂，我让她照应照应你，成吗？” 顾婉从刚才听到宋梓珊的声音时就有些恍神，听这女兵跟她说话才回过神来，她点了点头，道：“可以的，辛苦你了。” 女兵给她行了个军礼，小跑步回门岗去了。 宋梓珊从听到秦营长的爱人几个字后，脑子里轰轰的跟被雷照着脑门上劈了几下一样，脸有些发白，连那张像是永远长在她脸上的笑脸都维持不住了。 秦志军的媳妇，见过的人不都说是个长得五大三粗的村妇吗？怎么会是这样一个…… 她心脏都气得打抖，不愿意承认那女人比她还美。 心里的委屈铺天盖地的翻卷，难怪，难怪秦志军那天会那样对她。 她这里愤怒委屈，丁文君可就高兴了，她这人性情挺冷的，不像宋梓珊见天儿挂着笑乍一看好像对谁都有礼的样子。 她活得随性，反正是不稀得为了些莫名其妙的名声委屈自己的脸去装相的。 能用颜值实力吊打快狂上天的宋梓珊，还是秦志军的媳妇，哈哈，就冲这两点，她就很喜欢这姑娘。 她几步就走到了顾婉跟前儿，瞧着她眼睛都在发亮，热情的伸出手道：“你就是秦营长媳妇啊，天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啊，嫂子咱们认识一下，我是文工团的，叫丁文君。” 顾婉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善意，伸出右手和她轻握，笑道：“你好，我叫顾婉。” 丁文君愣了，这妹子，又软又乖啊。声音软、小手也软得没骨头一样的。 她握完手也不说放开，反倒捏了捏，又拉起来细瞧了瞧，道：“小婉，我叫你小婉吧，你瞧着比我还小，你这手用的什么养着的呀，又嫩又滑又软啊。” 顾婉被她这么捏手，有点不自在，丁文君哈哈笑着放开了，转而瞧了一眼僵着脸的宋梓珊，笑得颇意味深长的道：“嫂子啊，你可不知道，我们早几天就听过你的大名了，不过呢，有人说你长得是五大三粗的那一款，不知道怎么传出来的，你这样的叫五大三粗，我们这帮子人就连烧火丫鬟都做不上了。” 说到这里，转而问宋梓珊道：“你说是吧，宋梓珊。” 被丁文君嘲成烧火丫鬟，宋梓珊一张发白的脸生生被气得红了，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嗤，道：“是烧火丫鬟还是公主可不是光看脸，那还得看命，你说是不是？” 说完挺着腰率先走了。 丁文君呵呵了，“自比公主啊，啧啧，顶了天算个官家千金，你是哪门子公主啊。” 脸可真大。 女兵宿舍里这几个女孩对顾婉都挺好奇的，原本的六人行如今仍是六人行，只不过是走了一个宋梓珊，来了一个顾婉。 一路上顾婉被好奇的问跟秦志军是怎么认识的，她是不是过来随军了诸如此类的问题，她拣着能说的大大方方的答了，倒是处得一片融洽。 丁文君跟她接触了一会儿，发现这姑娘特对她路子，又乖又萌还温柔的那种，是真温柔。本来吧漂亮的女人在女生里边人缘不会太好的，比如宋梓珊，别看她见谁都笑，真心朋友有几个？ 可顾婉漂亮，却是那种不带攻击性的美，至少她们宿舍这五个姑娘都挺喜欢她，人美性子好。 女兵宿舍这边的澡堂条件特别好，装着齐肩高隔板的单人间，一点儿不像她见过的那种完全没私密感的澡堂子。 她到b市后去过一回澡堂，最后选择去供销社买了个大木盆在家里烧水洗，是真不习惯赤裸着身子被别人看光，女人也不行啊。 几个人选的连着的澡间说说笑笑的洗头洗澡，热水是无限量供应，虽是大夏天，可顾婉也觉得洗得舒爽得很。 来这边洗澡的不止是女兵，还有家属楼里随军的军嫂，不愿烧水的直接到这边来，不要钱不要票的，省事儿还洗得舒服。 顾婉洗这么一个澡，就连家属楼那边都晓得了一营副营长秦志军娶了个非常标致的大美人。 洗完澡后王香是要亲自把她送回去的，在岗亭附近却看到了候在那里的秦志军，见他这么着紧顾婉，她冲顾婉笑得颇为暧昧。 顾婉谢过她，见她往回走了才跟秦志军回去。 她这会儿穿着那条黄色连衣裙，头发因未干披散在肩头，刚洗了澡，她的皮肤泛着浅浅的粉，秦志军以前见顾婉穿这条裙子觉得特别漂亮，今天却觉得这裙子手臂遮得太少了，锁骨露出太过诱人了，腰身收得太细，显得咳咳……，裙子也短了点儿，白生生的腿太晃眼儿。 瞄了瞄自己身上的衣服，太脏了，不然好想让小丫头再披上一件。 他带着顾婉一路走得飞快，碰到人再跟他打招呼，匆匆点个头，脚步都不带停顿的。 顾婉除了头一回穿这裙子有些不习惯，后边穿得多了也不觉得什么了，尤其是b市街头不比她们那边儿，年轻姑娘基本都穿裙子。所以她完全没领会到秦志军的心思，只以为他是急着去澡堂才赶时间，也配合着加快了步子。 第56章 56 回了宿舍, 秦志军拿了饭盒去了食堂, 顾婉则在宿舍里找地方晾她的衣服。衣服是在澡堂里就顺手洗好了的, 可这男兵宿舍里, 她一个女人的衣服晒在外面有碍观瞻, 也没那个脸啊。 可宿舍就那么丁点大, 哪里来的能挂衣服的地方。等秦志军一回来, 顾婉就指了墙上一处位置道：“秦大哥, 你看能不能在这里钉个钉子, 再找根绳子来，我想从窗棂上牵一根绳子系到钉子上, 在屋里晾我的衣服。” 秦志军一听就明白了，是他考虑得不周到, 他让顾婉先吃饭, 一会儿他去找东西来。 除了热了顾婉带来的两个菜, 他把今天食堂做的菜也打了一份回来, 两人把写字台当桌子，一个坐在床沿，一个坐在登子上，顾婉把饭盒打开的时候，秦志军才看到里边的菜。 他从来不知道吃的菜可以做得这么精致，就是精致。切得方方正正的肉, 绑着十字绳，齐齐整整的摆在饭盒里，油亮红润, 看着不像菜倒像艺术品。量不多，饭盒摆齐了整好是十块。 顾婉笑得很甜，这是她跟莫大婶学的新菜，因着她偶尔送鸡肉的交情，莫大婶待她不知多亲近，她一早五点半就去排队买肉，碰上同去的莫大婶，听她说是要做点好菜给在部队的丈夫送去，莫大婶爽快的表示教她一道拿手菜，言道抓住男人的胃就能抓住男人的心，指点着她买了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把做法细细给她说了，顾婉那时才晓得她祖上还出过御厨的。 她夹起一块东坡肉放进秦志军碗里，笑着道：“这是东坡肉，对门的莫大婶今天一早教我做的，别看带着肥肉，但一点儿也不腻，秦大哥你试试。” 她洗完头头发还没全干，这会儿长发披散着，仰着脸看着他，又乖又甜。秦志军眼里都是笑意，问：“做个肉，怎么还用绳子绑着？” 顾婉笑了，说道：“莫大婶说，最正宗的东坡肉要绑上草绳，草绳在经过烹煮至入味后，肉块上就会带有淡淡的草香味，可惜在市区里找不到草绳，只好拿棉绳替代了，用这种十字方式绑上可以避免肉块在长时间炖煮后散开。” 她边说着，就去帮他解那肉块上的棉绳，素白的手，纤细漂亮的指尖在红润油亮的肉块映称下特别好看，秦志军莫名挺文艺的想起素手纤纤这样一个词，连那酱色会弄脏她的指尖都忘了。 等她把那棉绳解了，他夹起来看，肉块肥瘦相间，咬下一口，他的眼睛亮了，一点儿不觉肥腻，反倒是香甜松软，入口即化。 顾婉一直留意着他的神色，见他这神情，明显是喜欢，脸上一下漾起了甜甜的笑，特别满足的那一种。 眼睛弯成了月芽儿，黑亮的眸子闪着细碎的光，像藏了暗夜里最美的星星。 “我早上尝了一块，特别好吃对吧，莫大婶只跟我说了一遍哦，我就做成了。” 她竖起一根食指，脸上有点儿藏不住的小得意。 秦志军瞧着她指腹上一点儿红色的酱汁，笑弯了眉眼，夸道：“媳妇儿真厉害！” 顾婉的唇角压也压不下去了，有种好想摇尾巴的感觉。屁股在床沿上挪了挪，还好，没长尾巴。 她欢喜的把几块肉上的棉绳都解了，秦志军瞧她忙着解绳子，自己起身去外边打了点儿水，又拿水壶兑了些热水进去，试了试水温连着毛巾一起拿了过来。 等顾婉把绳子都解了，他端了水让她净了手，俩人这才重新坐下来吃饭。 红烧带鱼也很美味，许是闷得时间久了点儿又重新加热过，里边的青椒颜色已经不那么漂亮了，可滋味是真好。 顾婉在乡下其实并没有什么做大菜的机会，也就是逢年过节和来客的时候，可她这人对吃的特别虔诚，就是个简简单单的白菜，都要力求做得爽口，也乐得琢磨。 俩人你帮我夹块肉，我帮你夹块鱼的，一顿饭也吃得甜蜜，要是以往的秦志军看到别人这样的相处可能会觉得腻歪得紧，可如今到了他自己身上了，甜得倒牙也不觉腻。 顾婉做的两道菜被消灭得精光，吃过饭后洗碗这活秦志军是不叫顾婉做的，连个桌子也自己麻利的擦了，搪瓷盆和铝饭盒都挺沾油，他自己拿到水池里洗刷了。 洗过碗后他出去了一趟，也不知从哪找来的绳子那些东西，乒乒乓乓敲了几下，系上绳子后室内的晾衣绳就做成了。 顾婉把衣服搭在绳子上晾，纯白的内衣和内裤在绳子上悠悠晃了一下，她悄悄看了一眼秦志军，脸有些红。 这会儿才七点半，晚饭因着顾婉烧的那两道菜两人吃得都有点儿撑，也不能就这么躺床上睡了，秦志军看着外边挺暗，月亮不过亮了弯弯的一线，寻思着带顾婉到训练场走走消消食去。 驻地的训练场很大，夜色中顾婉看不到全貌，只是用脚去感觉去丈量。这里显然不只有她们散步，偶尔能看到一两个人，走得近了也看不清容貌。 秦志军给她说一些他在军中的趣事，走到无人的地方时，顾婉低声问：“秦大哥，那天，我碰见的人是叫宋梓珊吗？” 秦志军有点懵，“宋梓珊是谁？” 旋即想起那个女兵说，他爸是宋师长，姓宋。“你说那天那个姓宋的女兵？名字我不知道，怎么问起她了？” 顾婉把晚上碰见宋梓珊的事略提了提，道：“她爸爸职位很高吗？对你会不会有影响？” 秦志军笑了，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傻瓜，瞎操什么心呢，她父亲我倒是听说过的，挺刚正的一个人，不会因为这种事给我使什么绊子的，放心吧。” 顾婉闻言，心放了下来。没走几步，心口忽然一阵强烈悸动，她停下脚步手捂住心口，那种悸动强烈且持续，她另一只握住秦志军的手不自觉就收紧了。 秦志军察觉她的异样，停下来问：“怎么了？” 顾婉想说什么，可那种心悸让她说不出话来，她身子晃了晃，一种极度疲乏的感觉袭来。 秦志军慌了，顾不得是在外边，揽住顾婉的肩头急切问道：“婉婉，你怎么了？” 顾婉听到他话中的惊慌，人摇晃着站不稳时头就靠向了秦志军肩上，心悸渐消，极强的睡意袭来，她只含糊说了个困字，就歪在秦志军肩上睡了过去。 “婉婉？”秦志军轻拍了拍顾婉的肩，她没有半点反应。两人离得近，他能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还有刚才，她说的是困？秦志军确定自己没听错。 看了看小丫头，竟然就那么睡着了，这困得也太突然了吧。 把人打横抱起直接回了宿舍，把顾婉放在床上后秦志军关上了门，他坐在床边看她，面色红润，呼吸规律，看着就只是睡得香甜的模样。 她这睡得蹊跷，秦志军始终放心不下，开着灯坐在床边就那么守着她。 坐了许久，他忽然想到之前小丫头似乎是忽然捂住了心口，想到那枚古怪的胎记，他把顾婉连衣裙的领口往一边拉下些许，再拨开她里面的小衣，她心口那只原本比芝麻略大的胎记，竟然变得只是一个极小的小痣了。 竟然是和这东西有关，他眉头拧了起来，不知这东西对顾婉的身体会不会有什么伤害。 可这事儿，小丫头明显不愿被他知道，他看着顾婉平和的睡颜，思忖着应该是没事的。 秦志军整夜不敢睡的守着顾婉，却说顾婉睡足了三个时辰后，神识被卷入了一处奇怪的空间。 像是……书房？ 一间很古怪的，书房。第39节 一排柜子上放着许许多多我玉石，她看着挺眼熟的，和在老家时钟道长给她看的玉简很像。 她走过去拿起一块试着贴上额头，完全不认识的文字…… 连试了十几块都是不认识的文字，顾婉头有些犯晕了。若是此时有修道之人在，就会告诉她，她这是神识强度不够，一下读取太多玉简所致的。 幸而那些玉简她看不懂，很快就失了兴致，转而去翻第二排的书籍。说是书籍，其实是羊皮卷和竹简，这里边的字她倒是知道了，挺古老的文字，靠连蒙带猜的能认识几个。 直到第五排才正常许多，纸质书籍，上面的字她也能认识。 丹方，制药，杂记，游记，挺繁杂的，足有近百本之多。 顾婉没有一一翻看，转而打量房间里其它东西。之所以说这书房奇怪，是因为这屋里有丹炉，药杵，还收藏着僧袍等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 屋里有张书桌，书桌上有封展开的信。她凑过去看，竖排版的繁体字，相比之前那些都认不出来的，这个至少不存在什么障碍。 没有抬头，开篇第一句：这算是一封写给后世的我自己的信？ 看到这信时，我的转世你应该已经成功融合了血脉，留下这封信是为了给你解惑，能让你省去一点琢磨的时间。 书架上留下的资料，我已经不识得里面的字，但每一世的转世都有尝试去译此前几世留下的书籍，亦有增加其它的收藏。 我生在清朝，生而为半妖，多番艰险才成功融合了血脉，此后拥有人形和妖族的一些能力，此处应是我们自己的前世在自己体内开辟的空间，用于收藏东西所用，随着一世世转世不会消失，只是只有血脉融合成功才能进入此地。 我阅遍此间书籍，猜测自己许多世以前应该是狐族修为颇高的大妖，只是如今世间灵气甚薄，灵物难寻，我穷其一生也只是修炼到炼气期，仅是入了道门而已，年一百五十寿元将尽，留下此书给后世的自己。 顾婉看到这，觉得颇为微妙。前世的她给这一世的她写的信？ 这长长的一封信，最吸引她的大概就是那句她已经成功融合了血脉。她想要看看自己身上那个胎记，心中刚动了这个念头，人就被一股力量卷了出去，睁开眼就看到了她晾在秦志军房里的衣服和趴在床边的秦志军。 第57章 57 秦志军始终握着她的手, 她只微微一动, 他就醒了过来。 “婉婉, 你醒了？”声音中又是惊喜又是担忧。 顾婉点了点头，看了下手表，凌晨两点多了, 见他仍是一身军装, 想到自己之前心悸忽然昏睡过去，她往床里侧让了让，道：“我让你担心了，快上来睡吧。” 就那么坐在床边守了她大半夜, 顾婉心里感动，却也说不出多煽情的话语来。 秦志军坐在床边, 动了动嘴唇想要问她为什么会忽然昏睡，可又怕她有负担没敢问。顾婉看出他的忧心，柔声道：“以后应该不会再这样了。” 虽没肯细说，却也算是宽了他的心。 她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仍是连衣裙, 这衣服穿着睡一晚就该皱得没法看了，要下床去拿睡觉穿的衣服。 秦志军只一眼就知她想的什么，按住了她，自己到她行李袋里拿出了一件宽宽松松的棉布汗衫递给了她。 顾婉脸红了红，已经是夫妻了，大晚上也没有叫他出门避着的道理，她背转身脱了裙子和里衣, 换上衣服。 虽是半坐在被窝里，可那薄被不过是遮住了下半身，可暖黄的灯光下，只是那样一个半遮半掩的背影，也有道不尽的风情。 圆润的肩头，凝脂般的肌肤，长发披散着挡住了大半风景，只露出不盈一握的纤腰。秦志军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眼前这又是自己放在心尖子上的媳妇儿，怎么可能没有反应。 想到几个小时前看了还存在的那粒红色小痣，他转过身闭了闭眼，告诉自己不能乱想不能乱想，跟媳妇儿相处的不多，可鼻血都流两回了，要平心定气才好。 顾婉换好衣服喊了秦志军一声，让他帮忙把裙子挂好，就老老实实靠里侧躺了，秦志军接过她递来的衣服在晾衣绳上挂好，还细心的把褶皱抚平，回到床边端起书桌上的茶缸子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口凉水下去，这才脱了外衣躺上了床，顺手啪的一下把灯都拉灭了。 单人床本就不宽，两人躺上去整张床都满了，他怕自己定力不够，抱都没敢去抱小丫头，顾婉虽知道如今已经没了那样的限制了，可想着他守了自己大半夜没睡，见他安生的关灯睡觉觉得挺好的。 秦志军是真个粘媳妇，就是不敢搂着抱着，平躺在那儿也要握了顾婉的手，十指交缠着才肯睡。顾婉在黑暗中侧了侧头，唇角扬了起来，道不尽的甜蜜。 从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那一天起，算来不过三个月，可她却像是过了很长很长时间了一样，心里承受的压力极大。她比她知道的那些半妖要幸运太多，她有秦志军，虽不知自己哪里漏了马脚，可这两次相处他会格外留意她的胎记，他虽猜不出什么，却多少应该发现她有些个异常的。可这个男人并不问她，一如即往宠她、爱她，她何其幸运。 她喜欢秦志军，很喜欢，说不上俩人谁喜欢谁多一些。从前，她的喜欢上总是蒙着一层阴影，怕她有一天会害了他，如今一切都好了，她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长久陪伴着这个男人。 想到此，她将头微微靠向秦志军的肩，依恋的蹭了蹭。 秦志军察觉到她的动作，心里漾着暖暖的甜，无关情欲，只是那种温情能叫你的心都变得柔软了，他心里那种绮念神奇的都消散了，侧身抱住顾婉，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低声哄道：“睡吧。” 道不尽的温柔。 第一声鸡鸣响起的时候，秦志军就醒了过来，他体质好，睡两个小时精神也是极好的。 家属楼那边有持家的军嫂会养几只鸡下蛋给家里添个进项，或是给孩子补补身子，不过大多是住一楼的会养，营区这边每天都能听到鸡鸣声，比起床号还要早一个多小时。 两人昨夜里也不知是怎么睡的，秦志军醒来时发现，小丫头几乎整个儿嵌在他怀里的，他腰上沉沉的，伸手摸过去，是小丫头一条嫩生生光裸着的腿勾在他腰间。 手下的触感好到不可思议，弹滑软嫩。早起的男人其实根本就不需要撩拨的，更何况两人在一张一米宽的小床上以这样的睡姿拥在一处，男人的本能根本压不下去。 他在薄被下的手不规矩了起来，一面往那绵软的地方招呼，一面在心里唾弃自己，战场上洒热血没什么，他这样总洒鼻血算怎么回事。心里知道该远着点远着点，可手不听话，哪哪儿都不听话。 约摸过了十几分钟，顾婉是被揉捏醒的，她还有些迷糊，秦志军已经察觉到了，喘着粗气在她耳边哀哀的求恳，“婉婉，我要死了……” 说完就去拉她的手，顾婉猛然想起他们新婚第二天那一回，脸一下子爆红，手像被烫到一样缩了回来。男人到了这关头，哪里还容她躲，一味的歪缠，她不小心触到他身上的肌肤，一身热烫的汗。 顾婉羞得不行，从结婚到现在近一月了，他因着当初答应她的话，愣是忍着过来的，想到这里，心里又软又愧疚，拉了他的脑袋凑近他耳边低低的道：“秦大哥，那个，可……可以了。” 秦志军一震，什么……可以了？ 随即领会了过来，整个人快被狂喜淹没了，他颤着手要去摸那红痣，一边不确定的问道：“真的，可以了吗？” 顾婉按住他的手，却再不肯说了。 这样的话说一遍脸已经烫得能煮蛋了，竟然还问。 “可以了？” “可以了吗？媳妇儿？” 他连问几遍，气得顾婉拿手蒙了脸堵气的小声说不可以。 秦志军呵呵笑了起来，信了她才傻。 馋了两个月，抱得着吃不着的老男人疯起来是真的可怕，初时因她疼痛他还能克制一二，到了后边，饶是铁架子做的行军床顾婉也怕被他颠散了去，咯吱咯吱的声音羞得她要疯了，有心不肯配合，可在他身下她早就软成水了，哪里有什么行动力，只能由着秦志军摆布，口中断断续续的小声求他别弄出响动。 秦志军哪管得住自己，什么时候都能听媳妇儿的，只这会儿听不了，一边疯着一边哄着：“别怕，旁边屋子没人住。” 从天色漆黑直折腾到天光大亮，驻地响起悠扬的起床号，秦志军这时还趴在她耳边低声问她舒不舒服，喜不喜欢。 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顾婉脸色爆红，偏她体质特殊，面色潮红眸子水润更是添了媚态，偏一身肌肤都透着粉，看得秦志军越发难耐。 他宿舍外不远就是一整排的水池子，陆陆续续的往这边洗漱的人越来越多，他却还没有一点儿要停歇的征兆，顾婉听到外边越来越多的脚步声紧张疯了，她这么一紧张，身体反应就非常强烈，绞得秦志军闷哼一声，从头皮酥麻到尾骨。 秦志军吃饱喝足，终于回魂了，亲了亲顾婉，去拧了热毛巾帮她擦拭。顾婉羞得要死，偏偏动弹不得，闭着眼不敢看他，卷翘的睫毛轻轻颤着。 毛巾碰到她身子，她咬着唇不肯发出声音。 秦志军把她打理干净，躺回床上将人搂住，温存的一下一下去亲吻她的眉眼，在她耳边喃喃喊着的不是媳妇儿，婉婉和小丫头，成了宝贝儿。 顾婉听得羞红了脸，他却越叫越顺口，最喜欢凑在她通红的耳边低低的叫她宝贝儿。 起床号响了有一会儿了，外边洗漱的人渐少，都往训练场去了。顾婉轻推了推秦志军，软声儿提醒他该出去了。 秦志军不舍得走，磨蹭到这会儿，被顾婉催促着依依不舍的起了床，临走前嘱咐顾婉别起来，再接着睡，他晚点会给她带早餐回来。 秦志军训练狂的名号不是空穴来风的，超强的军事素质是其一，他对训练的热衷也无人能比，往常都是最早到训练场的人，今天最后一个到的，一进训练场，一帮子战士军姿站得笔直，脸上眼里却全都是戏。 秦志军训手底下的兵，自己从来都是冲在前面实力碾压众人的，一帮老兵油子都猜训练狂媳妇儿来了，他们今天肯定能过得轻松些了。 这帮臭小子想什么秦志军一眼看过去就门清，就连听到消息的周扬都打趣他今天还能不能训练。秦志军睨他一眼没接话茬。 在军营里呆了十年，什么黄腔能少听了，以往倒真见过玩得疯的扛不住第二天的强训，可他自己，不说没有觉得有半点儿疲倦，反倒跟受了大补一样，一身使不完的力气，神清气爽到每一个毛孔都透着舒畅。 小丫头娇气，他没敢真的撒欢儿，多余的力气正好叫这群臭小子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等着今天能涮一涮秦志军的一帮子战士，只不过短短一个半小时的早训，就被被训得鬼哭狼嚎了，一个个心里疯狂吐槽，秦志军简直不是人，太魔鬼了。 第58章 58 秦志军走后, 顾婉因着身子有些疼，在床上躺了一个多小时才起。叠被子的时候看到床单上的那点暗红, 顾婉红了脸。到秦志军的衣箱子里翻出一床备用的军绿色床单换上了, 脏了的床单叫她犯了难。 还是脸皮子薄, 悄摸儿洗了还好说, 这东西可怎么晒，这不比一件衣裳，拧干一些拿个脸盆在下边接着点水就成, 被单这么大一块，真晾在屋里怕会弄得一屋子都是水。 她把东西折了折往洗衣盆里一放, 想着等天黑了再洗好晾出去，早上早点收进来。 秦志军打了早餐回到宿舍时, 顾婉正在水池边洗漱, 他拐到水池那边, 道：“怎么不多睡会儿，这么早就起来干嘛？” 顾婉正想说八点多了, 哪里还早，却见秦志军看了看四下无人, 低声问她：“还疼不疼了？ 她脸刷一下就红了，这青天白日的还在外边, 他怎么就敢这么问。红着脸催他先进去, 别在这儿陪着了。 亲密接触后，秦志军巴不得粘在他媳妇儿身上了，哪是顾婉两句话就撵得走的, 他端着东西站在外边直等着她洗漱好才一道回了宿舍，把吃的放在桌上招呼顾婉吃早餐，一碗冒着热气的白米粥，饭盒里是一个馒头一个包子还有两个鸡蛋。 顾婉讶异，还挺丰盛的。 问他吃过没，秦志军说在食堂已经吃好了，顾婉哪吃得了这么多，把包子塞给他让他帮着吃了。秦志军道：“现在吃不下半上午当点心吃。” 顾婉坐着喝粥，他就坐在一边给她剥了鸡蛋递过去。顾婉还不大习惯这样被人照顾着吃饭，偏秦志军挺享受照顾自己小媳妇儿的。 “最近训练任务紧，原本一周还能休息两天，最近也没办法休了，今天要带几个连出去做一个短时间的野外生存训练，估计晚上七点多才能回来，中午和晚上的饭炊事班会给你送过来，我不在，你在宿舍里无聊的话可以到家属楼那边找嫂子玩，早上周扬跟我说嫂子昨天把小米儿接过来了。” 顾婉听他要出去，笑着让他别挂记她，又问：“小米儿是谁？” “周扬闺女，两岁多了，挺可爱的。”他笑着，不知想到了什么，笑意变深，凑到顾婉耳边低声道：“咱们晚上多努力点儿，你也给我生个孩子。” 顾婉的脸眼见着就充了血，顺手照着秦志军大腿就掐了一下，掐得秦志军吸了口气，他肌肉紧实，哪里是顾婉拧得动的，不痛不说，反被拧得他一阵酥麻。 “媳妇儿，这会儿可别撩拨我。”声音有点哑。 顾婉又羞又气，怎么掐一下他就又能想到那里去了，她瞪他一眼，道：“我哪有撩拨你，你正经点儿。” 秦志军心说，跟自己媳妇儿要那么正经干嘛，媳妇儿瞪人也好美。 早餐休息时间不算长，他拿了洗干净的碗和饭盒装进碗袋里送去了炊事班，顺路帮顾婉把开水壶也拎去打满了这才走了。 顾婉听着中午会有炊事班的人来送饭，摸了摸昨天晾在绳子上的衣服已经基本干了，索性收了起来，也免了突然来人瞧着尴尬。 她原想着李子君在的话正好把这几天做的试卷给她看看，听到她接了孩子过来，想着上次去她家也没见着孩子，怕是不常带在身边的，也不好打扰人家陪闺女。 想着昨夜里见到的那个空间，顾婉索性关了门窗，尝试沟通。微闭上眼，发现沟通空间并不吃力，心意一动那书房已经出现在她脑海中，她试着取出第五排书架的一本书，刚锁定一本，转瞬间手就往下沉了沉。 她睁眼看，手上多了一本很厚的线装手抄书籍。她翻开看了看，这是一本改良丹方。顾婉体内血脉的存在本身就是挺玄幻的事，钟道长练的丹她也吃过，所以对这些其实挺能接受的。 前言上说，这是每一次转世之人通过前人留下的玉简书籍中的资料一代代改良下来的丹方，因为天地环境变了，灵气极度稀薄，灵物难寻，早几代玉简中的方子连材料都集不齐了。第40节 她随意翻了翻，觉得这东西对她可能没有什么用，因为就算是改良过的方子，那些药材也需要动则五十年、百年以上的，一味还好，一个丹方动则几味几十味百年灵药，哪里找去。 尝试着集中意念把那书送回空间书架里，也能成功，顾婉想到她挂在脖子上的那颗珠子，那无疑是个好东西，甚至于这次这么快融合成功血脉，她怀疑跟那珠子也有关系。 当初钟道长能感受到她和秦志军周靖身上的灵气，这珠子的灵气她能察觉，其他修炼之人想来也可以的。虽契约兽曾说这世界已经不适合修炼了，可有个钟道人，谁能知道有没有李道人和黄道人？ 想到此，她把戴在脖子上的链子摘了下来，心念一动试着将之收进空间，不过瞬息，她看到那条编绳链子落在了第六层架子上。 她调阅了第五层架子上二十多本书后，十几本都是和炼丹制药相关的，许是因为术法符阵都需要灵力支撑，独这丹道可以改良，凑不到高年份药草改用年份略低的也能试着制成药物。 顾婉有些心动了，她一门心思考大学，却一直没想过考上大学后学什么专业，主攻哪个方向。如今守着一屋子上古传承下来的丹方药方，她觉得，学医或者制药也许会是一条很好的出路。 秦志军这样的职业，不知会面临多少危险，就如上次，若非请到钟道长相助，他的腿许是一辈子都好不了了。不为别的，就为了他，她也不能浪费了那些传承下来的资源。 花了两个小时，把第五层架子上所有的书草览了一遍书名和目录，选出一本百草图鉴留了下来。 这书并没有什么异常，就是别人看见了也不会多想什么，头几年，往废品回收站去找的话能找到很多这种线装古书。 十一点半的时候，有人敲门，说是炊事班的小吴。顾婉开了门，小吴她上回往炊事班送山鸡时见过，笑着请了人进来。 小吴把四个饭盒放到桌上，顾婉道：“我就一个人吃，你不用给我打这么多，吃不完浪费了不好。” 小吴笑道：“嫂子，咱秦营长可疼你，食堂打的就是一盒饭一盒菜，另两盒是他昨天就托了负责采买的战士帮忙带的一条鱼，让我们红烧了给您加个餐，他连油盐的钱都补上了的。” 顾婉听到这话愣了愣，她昨天下午到的，他昨天就安排着给她弄好吃的了。 小吴饭食送到了就要回去，顾婉道了谢送他出了门。 回身关上房门，打开几个饭盒。食堂中午吃的是辣椒炒肉和包菜萝卜，大锅菜看着就那样，味道好不到哪里去，那两盒红烧鱼块，应该是草鱼，做的倒是精心，看着味道应该挺好。 是啊，秦志军是真的心疼她，一个男人，小到一顿饭都这样去为她花心思。 一顿午饭吃得格外满足，下午三点多，方子君牵着小米儿找到宿舍这边来了，她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间，喊了个小战士领着她过来的。 顾婉这会好正在看书，见了方子君忙招呼着进来坐，秦志军宿舍里，凳子都没有多的，她自己就坐在了床上。 “听周扬说你昨天就到了，上午怎么没上我家坐坐，我要不来找你，你都不登我家门啊。”方子君一进门就嗔怪上了，又教小米儿喊人，跟顾婉道：“这是我闺女，小米儿。” 小米儿长得玉雪可爱，五官细看随周扬比较多。方子君一让她喊人，她就甜糯糯的喊小婉姨，把顾婉稀罕坏了，好一通儿的夸。 可在这边她是什么也拿不出来，别说拿个糖果哄孩子，就是要给方子君倒杯水都没多的杯子，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这儿太简陋了，子君姐包涵一下。” 方子君笑了起来，“他们这些男人的单身宿舍能有什么啊，我还能挑你这个理不成。” 见她放在写字台上的书下压着几张做好了的试卷，道：“就做了试卷了？我看看。” 说完就抽出试卷翻看起来，翻着翻着，她神情专注了起来，把几张都看完了，抬头问顾婉：“你这是开卷做的还是闭卷做的？” 顾婉告知是闭卷做的，方子君就诧异了。做的几份试卷是语文和政治前三个单元的测试卷，这两门课她都有带，粗略翻看过去，竟都做对了。 这……她拿到书才十天不到吧。 “你之前自己自学过高一的课本吗？”方子君问。 顾婉摇头，说并没有。 方子君看她的眼神就大不一样了，道：“就这么几天，你这几乎满分啊，天。” 她想说的是，这样的成绩怎么她家里没让她继续读书啊，这换了谁家也是砸锅卖铁都要供上去呀，这会儿能考上大学多吃香啊，国家包分配，往后就吃公家粮了。 其实她还真是误会了，顾婉之前在初中的成绩不过中等偏上，乡下肯供女娃子读完初中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顾婉被她夸得有点赧然，道：“语文政治这样靠记忆和理解的题相对来说简单一些，我记性好，书看几遍大概能记下来，只是英语和数学我自己自学的话就不得法了，英语听读就是个大问题。” 方子君父母是老师，她自己也是老师，发现好苗子就比较激动，听顾婉说起数学和英语，想了想，道：“这样，等我回学校帮你问问，看哪个老师愿意带带你，到时看交点补课费，随大流行情，也不会很贵，你接受能力强的话，让老师单独给你讲课会比旁听更快，旁听的话毕竟要跟着大家的进度走的。” 顾婉这会儿能有办法赚到钱，听到补课费也不怵，就道：“那就请子君姐费费心了，补课费我这边会先备好。” 方子君聊了一会儿，让顾婉上她家玩去，顾婉想着这会儿都快四点了，再往人家里去就该到吃饭的点了，笑着说要抓紧时间多看会儿书推拒了。 方子君又道明天会到市里逛逛给小米儿买秋装，问顾婉要不要一起去，顾婉想着自己的秋装也还没置上，天眼见着就要凉了，点了头约好第二天早上七点坐部队的采买车一起出发。 第59章 59 秦志军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顾婉边看书边等着他，见他身上头上又是草屑又是泥的就知道他这一天的训练不轻松，开了箱子去给他拿衣服让赶紧去洗个澡回来休息。 秦志军眼角余光见着衣箱子里除了中山装还多出了一条同样料子的裤子叠在里边, 诧异道：“这是什么？” 顾婉顺着他视线看过去, 笑道：“这跟中山装是一套的, 上回给你买衣服的时候钱没带够，昨天来之前我去了一趟商场给买回来了。” 秦志军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拿食指和中指夹住顾婉的鼻子轻轻拧了拧：“傻妞儿，你给自己买衣服了没？” 鼻子被夹住了没法呼吸有点儿闷, 她拉下他的手, 眼睛却弯弯的都是笑意。“子君姐约了我明天去逛, 我明天就给自己买。” 帮他把毛巾香皂一应东西都拿好，递给他推了他洗澡去，又道：“挺晚了, 换下的衣裳别自己在澡堂里洗, 带回来我洗。” 秦志军洗完澡却没直接回宿舍，而是拐了一道去了趟他的办公室，从办公桌里拿了一个信封装进上衣口袋里才回。衣服自然是已经洗晒好了的，给他开门的顾婉见他脸盆里只有洗漱用品, 轻瞪了他一眼, 道：“我怎么觉得我过来了什么也帮你做不了啊。” 秦志军把东西放下, 拉了顾婉一双嫩生生的手细细的看，说道：“这么漂亮的手咱得养好了，糙活儿我来就成, 再说了，谁说你帮不了我别的了？” 顾婉看他，他却笑笑没有下文了，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个信封给顾婉道：“这是前几天补领的八、九月份的津贴，一共是178元，你拿120给嫂子，算是这半年的房租，我打听了一下差不多是这个行情。周扬那边不肯收，你明天跟嫂子一处逛街时给她，她要是实在不肯收的话，你看着给小米儿买些东西也成，其他的你留在手上用。” 顾婉拿着那个沉甸甸的信封，除了钱应该还有一些票，上回就把钱交了个干净，给他自己只留了点儿零票，这刚领了津贴又全给了她，顾婉觉得这男人疼她疼得没边儿了。 小时候见她妈从跟爷奶大伯分了家开始，为了掌家里的财政权不知跟他爸吵了多少回架，尽管也没几个钱，可甭管她哭闹还是喊着要上吊，她爸都没松过口，只肯每个月给点儿米油钱，用完了再到他手上拿，她妈叨叨了半辈子都没成功。 到她这儿，男人好得没话说，好得她自己都觉得羡慕自己了，这么奇怪的情绪，但真就是这样，不知道她哪儿值得他这样宠着了。 她从里边抽出十二张大团结，把信封重又塞回到秦志军手上，仔细给他讲：“你之前给我的钱票都没怎么动呢，给嫂子的房租我带着，剩下的你留着自己花用，你一个大男人身上哪能没点钱呢，有点什么事要花钱我又不在你身边，难道让你伸手问人借啊。” 声音软糯温柔。 就这么个娇软软的小丫头，小脸都没他巴掌大，眼睫很翘，鼻子小小的，嘴巴小小的，又乖又软又漂亮，低着头专注的数出钞票，一张小嘴儿絮絮叨叨的都是为他打点盘算，那认真的小模样儿，秦志军一颗心软得快化掉了，怎么就那么招人稀罕呢。 他的唇角高高扬起，都不舍得出声打断她。 直到顾婉抬头看他，他才弯着眼道：“媳妇儿真疼我，那我听你的，不过不用全留，有十几块在手上怎么都够用了，吃穿用度都是部队的，都没开销的地方。” 又道：“明天去逛街多带点钱，多买几套漂亮衣裳，我就稀罕看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顾婉被他说得脸上蔓起了薄薄的粉，道：“我包里边还有三十多块钱呢，买两套衣服都尽够的了。” 她说的是实话，逛了两回西d商场了，女装秋天的衬衣料子差些的七八块钱一件，上回随便拿了件料子还行的问了问价，十二块。 他眼里涌上笑意：“真带了啊，给我瞧瞧。” 顾婉瞧他一眼，这还有什么信不着的啊，拉开写字台抽屉从军用挎包里拿出她装钱票的小包，打开扣子给他瞧里边的钱票。 怎么这么乖啊，秦志军忍不住笑。 他拿过那钱包，从信封里抽出面上的十八块钱扔抽屉里，其它几张都拿了出来，连同顾婉刚才数出的十二张一起折了放进了她那只米色绣花的手工钱包里，又把一小叠票给她塞了进去，一个钱包塞得满当当的，这才满意了。 顾婉看得瞪圆了眼，秦志军似想到什么，又从那钱包里拿出两块钱零票，帮她把钱包放进挎包内层，两块钱零票放在外边那个口袋里，道：“明天出去逛街，坐车或买点吃的就拿零票，钱包另外放着，到商场付钱的时候再拿出来，小心点别叫人给偷了。” 要说的是这事儿吗？ 她看了一眼被他合上了的挎包，试图跟他讲讲道理，可刚才她都说过一遍儿了，有点郁闷的瞧了秦志军一会儿，捏了他几根指头，有点儿小委屈地道：“我刚才说的你都没听，你身边得多留点儿钱。” “嗯，知道。”秦志军答应得不知多爽快，反把她的手带到唇边吻了吻，温柔道：“那媳妇儿你明天先用着买衣裳，等下回你带点钱来给我花，好不好？” 他亲她手指还不够，还含到嘴里吮一吮，嘴唇又热又烫，眼神专注看着她，眸子很亮。 顾婉耳根烫了起来，“……好” 他喉结动了动，贴上她红透了的耳珠，“那睡觉了，好不好？” 语声低哑，顾婉觉得，他说的睡觉，一定不是睡觉。 这种事儿，为什么还要问她好不好，她咬着嘴唇不肯说话，腿软得站不住，被秦志军扣住腰肢拉进怀里，舌尖在她耳垂打着转，引得她整个人都一颤。 他齿尖轻轻刮噬着她的耳珠，圆润小巧的小东西，没有像大多女子那样穿着耳洞，漂亮又饱满，含在唇齿间不知多娇美。 顾婉已经站立不住了，脸颊潮红，明明……她才是狐狸精啊…… 秦志军感觉她呼吸微微急促，人软软的往下滑，眼里闪过笑意，抱着人在床沿坐下，舌尖绕到她耳后的小涡里，把舌头都往那一处挤，顾婉禁不住呻吟出声，“别，别舔那里。” 她身子已经不止软，还热得厉害，那些热都堵住身体里散不出，烧得她微张着唇，又慌又难受。 秦志军把她整只耳朵含了进去，顾婉发出一声极短促的轻呼，软绵绵倚在了他的肩头。 他侧头追过去轻啃她的耳珠，自己也动情得厉害，仍执着问她：“好不好。” 一边噬咬她耳肉一边低声到近乎用耳语的声音问她，顾婉手在颤，身上哪一处都在微微的颤，又干又渴又难受。 “秦……大哥……”软软的哀求，却媚得能出水儿。 秦志军一点一点的把亲吻从她耳垂向着耳后和漂亮的颈项移过去，香，极香。 小丫头身上那种淡淡的难寻踪迹的暖香，会随着她动情变得愈浓，耳后有，颈项有，她身体越是敏感的地方那暖香越是浓郁，他嗅着那香味，呼吸越发重了，他寻着香味儿从她颈项又转到右耳，一路留下一片濡湿，贪婪的流连。 顾婉受不住了，口干得厉害，身上还有哪里说不出的难受，想要秦志军照顾照顾她快要冒火的唇舌，说，说不出口，动，动弹不得。伸出舌尖构着秦志军的后颈的侧边儿就舔了那么一下，秦志军整个身子颤了一颤，终于寻着过来吻住她。 顾婉渴死了，卷住秦志军的舌头就往他口腔里探。 她的热情让秦志军兴奋得要死，扣着她的后脑勺亲得极凶狠，爽得手指都在颤。 小媳妇儿平常害羞得紧，可一旦动情了真的很诚实，他爱死她这种反应了。 顾婉全身都烫，耳珠红得似能滴血，半是身体的反应，半是羞耻。 意识仍是清醒的，可身体的本能早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秦志军身上的气息本就特别，被他那样撩拨，她完全失控了。 他训练了一天了总该累了的，只盼他别亲了，她很难受。 秦志军哪里知道累，浑身的劲儿没处使，两人一个亲吻弄得火花四溅，他也不去问好不好了，等不了。 一手摸到灯绳把灯灭了，搂着顾婉直接倒在床上。 才一米宽的单人床，抱着人要打个滚儿都够呛，顾婉软得泥一样的任秦志军摆弄，黑暗中有啃噬吞咽的声音，和顾婉哀哀的发出的一点儿细碎的哭声，怕叫人听了去，死死咬住自己嘴唇。 秦志军怕她咬伤自己，拿了他刚脱下的背心给她咬着。 他不知道，九尾狐一族的体香如果再加上他吞食下去的那些，合在一处神仙也挨不住，她虽血脉稀薄了些，也不是他一个凡人抵抗得住的。 极致的欢愉，他像食髓知味一般不知道要停歇，顾婉再是体质清奇，几回后也晕了过去，直到夜半时分，他才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想着小丫头跟方子君约了一个早去市里，竭力平复下又有抬头之势的火焰，给顾婉打理干净抱着她睡下了。 三四个小时，再没常识他也知道不该是这样越来越精神的状态，他在黑暗中凝视了顾婉一会儿，觉得自己大概、可能，娶回来了个宝贝儿。 部队是六点的起床号，秦志军醒来时发现，他和小媳妇儿的睡姿，嗯……很微妙。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半挂在他身上的，昨天折腾得太疯，他给她清理后也没再给穿上衣服，现在腿就这么挂在他腰上，两人侧着睡，着实很危险。第41节 秦志军头往后侧了侧，看看小丫头的睡脸，睡得真香，只是她今天气色格外好，面若桃花的样子看得他喉咙有些发紧。 要不是他有训练任务而小丫头又和人有约，秦志军今天早上是不会让她有下床的机会了。 想到这又有些遗憾，把她的腿挪开，尽量不弄出什么动静下了床。 顾婉素来起得早，因着昨夜里太累今天才睡得沉了一些，尽管秦志军小心不弄出响动想让她能多睡半个小时，可外边士兵起床洗漱的动静不小，她还是醒了过来。 一见到秦志军，昨夜里的记忆就都涌上来了，顾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偏秦志军觉得小丫头都是他媳妇儿了，两人该做不该做的都做齐了，半点儿不觉得不好意思，拿了昨天临睡前他收在凳子上的顾婉的衣裳递了过去。 还在顾婉唇上啄了一下，笑着道媳妇儿早。 早。 顾婉一个早字压在喉咙底下蚊蝇一般，钻在薄被下把衣服穿妥当了才下了床。 秦志军让她今天玩得开心点儿，买的什么衣裳他晚上要看过的，务必拿出给他买衣服的手笔来给她自己置秋衣。 顾婉赶了他快点儿出门，自己叠被子的时候瞧见皱巴巴的床单，才想起昨夜里洗的床单，昨天还打算着天不亮去收，被秦志军折腾得睡过头了。 再看看这张床单上一块块可疑的颜色，她把手抚在墙上，额头在手背上轻轻撞了好几回。 等到了六点半，外边人都走得没影儿了，才赶紧走到晒衣服的地方把那张床单收了回来，很有点儿做贼的感觉。 麻利的把床单换了，脏了的床单先藏了起来。来了才两天，一天洗一回床单真被人知道了她都没脸见人。 六点四十五的时候，方子君抱着小米儿来了，顾婉背了小挎包锁了门跟她一起出去，部队的采买车停在驻地门口，她们到的时候车上已经坐了一个人，是宋梓珊。 她见了方子君不冷不淡的喊了声嫂子，看见顾婉连点头的招呼都没有。 周家和宋家是同一个大院的，不过方子君对宋梓珊也不见什么热情，淡淡点了个头便算是招呼过了。 采买的卡车除了前边两个战士坐的驾驶座，后一排只能坐三人，宋梓珊占了左边的位置，方子君抱了小米儿就坐了中间，顾婉坐在了最右边。 方子君为什么不说话顾婉不清楚，她跟宋梓珊也没什么好说的，车里一时安静得诡异。 第60章 60 负责采买的战士检查了车子没有问题就出发了, 小米儿还记得顾婉，甜甜的叫小婉姨，方子君母女和顾婉三人时有互动, 宋梓珊冷眼看着, 撇了撇嘴。 顾婉因为侧坐着逗小米儿, 把她神色看了个正着，不知道她这是冲着谁，不过她对宋梓珊本就没好感，也没想着要打什么交道, 现在观感更差了些而已。 采买车沿途不停, 比公交车要快一些, 到市区把三人放下，问回程还搭不搭他们的车。采买车通常十一点就回，方子君和顾婉逛街没个准数, 宋梓珊是休息日回大院里, 三人都说不用，谢过两位战士就分道走了。 宋梓珊今天穿的是双小高跟皮鞋，走起路来嗒嗒作响，昂首挺胸好不神气。只是她先走的, 跟方子君连声招呼也没有, 顾婉就猜她俩关系估计也不大好。 果然, 方子君问:“你认识宋梓珊？” 顾婉不好把和秦志军相关的事拿出来说，只道去女兵宿舍澡堂碰到过一回。 方子君笑，“我就是在她旁边坐着, 不用去看就能感受到她满满的敌意，她对上我向来是高傲和鄙夷，那敌意就只能是冲着你去的了，她这是知道你是志军媳妇啦？” 顾婉听这话，问:“她喜欢秦大哥这事儿人尽皆知吗？” 方子君笑了起来，道:“等你搬进家属楼就该知道了，这种八卦向来是我们军嫂知道的最快，有多少人知道我不清楚，不过我猜你家秦志军不知道。” 顾婉挑了挑眉，笑道:“子君姐，你这是怕我跟秦大哥算账吗？” “那不是，你家秦志军是出了名的训练狂，宋梓珊那高傲劲，喜欢谁也等着人家上赶子追她呢，所以我猜你家秦志军根本不晓得，她那是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听着子君姐跟宋梓珊很熟悉？”她好奇地问。 “可不就是熟，她姐差点嫁给了周杨，我们家这种小门小户，几代子都是教书的，在她家母女三个眼里就是破落户，心里觉得只有她们宋家才是跟周家门当户对的，偏她挺爱装，当着负责采买的战士还管我叫声嫂子，真挺难为她了。”她说着自己就笑了起来。 顾婉还挺好奇的，见方子君自己提起，想来也不避讳，就问宋梓珊她姐姐跟周杨又是什么情况？ “算是青梅竹马吧，一个院里长大的，周杨他爸跟宋师长有点交情，喝了酒随口说了个娃娃亲的玩笑话，宋梓珊她姐喜欢周扬，就拿两家长辈这句玩笑话纠缠了几年。” 两人路上买了点吃的，一路聊着往百货大楼去，进了百货大楼，顾婉在一个人少的柜台前把那120块钱拿了出来，递给方子君，说是半年的房租。 方子君和周杨早就有商量的，哪里会收她这钱，人来人往的地方推着也不好看，方子君话也说得实在。 “周杨和志军就跟自家兄弟似的，我家就我一个闺女，我也拿你当妹妹处，房租这事就别再提了。” 真情假意还是很容易区分的，方子君说拿她当妹子也是真心话。顾婉在这边没什么朋友，听她这样说，就笑道:“那我可赚着便宜了，白得一个好姐姐。” 逛到儿童服装柜台的时候，她给小米儿从头到脚装备了一套衣服，从帽子到鞋袜，方子君也没拦她，大大方方的收了，道:“你这做小姨的给小米儿买的，我也不跟你客套。” 顾婉选了两套秋装，不是多精致的款，挺舒服的运动套装，她时常要往山里跑，穿这个最合适。 方子君买了双运动鞋送她，一趟街逛下来，两个女人的友谊倒是升温不少。 除了衣服，顾婉买了一些放得住的糕点带回去，秦志军训练量大，怕他夜里饿了什么吃的也没有，有这个能拿出来垫一垫肚子。 下午两点多回到驻地，有小战士过来说，今天上午训练计划临时有变，秦营长他们估计半夜才能回，让他侯着顾婉回来了捎个口信给她，早点休息别等着。 顾婉听了，想着秦志军那个能折腾的劲儿，怕他训练一天回来还不消停，原本准备明天早上走的，想想准备去猎点东西傍晚就先回市里，还能赶着明天早市赚点儿钱。 她也没托那战士捎口信，谢过了他，把东西放进宿舍去炊事班找了个旧蛇皮袋往驻地外的山里去了。 过来一趟不容易，她在山里边转悠到快五点才回到驻地宿舍，抓了一只山鸡和两只挺小的兔子，往方子君家去了。 方子君早早打过招呼让她到家里吃晚餐，见她上门还拎着鸡和兔子，问:“你下午去山上了呀。” 顾婉笑，“是，左右没事，进去转了转。” 把山鸡递给方子君，怀里抱着的巴掌大的白色小兔却是给小米儿养着玩的。兔妈在她手上呢，两只小兔宝留在山上也活不成，问方子君往哪里放。 这时候小孩没什么玩的，兔子可是个稀罕物。小米儿乐得围着顾婉直打转，顾婉怕晚了没有车回去，过来一个是给方子君送东西，二个就是打声招呼，晚饭就不吃了，她马上就动身回b市。 “不等明天再走吗？还能一起作个伴呀，再说你家志军回来发现你回去了，不得难受啊。”方子君劝着留她。 顾婉是真呆不住，毕竟是男兵宿舍，什么都不大方便，谢过了方子君跟小米儿道了别就走了。 再说秦志军，带着一营三个连的战士回了驻地已经是凌晨两点多，满心欢喜地回了宿舍，开了门进去拉亮了电灯，一室冷清，哪里还有他媳妇儿，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顾婉的行李袋已经不在了。 写字台上一张纸被压在钥匙下，是顾婉留给他的纸条，说她先回b市了。 秦志军搓了搓脸，衣服也没换，转身出了门。 六点多钟，秦志军刚刚跑到通往顾婉住的那条胡同旁边的大路上，就见前边顾婉拎着个袋子转出了胡同，跑了几个小时，这会儿倒不急了，挺好奇她把自己扔下回b市干嘛了。 被媳妇儿无情的举动伤着了。 见她走了一段，拐进一条胡同，秦志军跟着进去，摆摊儿的挺多，难道是出来买菜了？手上那袋子瞧着就沉甸甸啊。 他很快知道答案了，看她找到个空位熟稔的摆摊，蛇皮袋铺在地上，三只山鸡一只鸡兔被捆了脚放在上边，旁边还放一杆小称。 许是他那一身军绿色的训练服太显眼了，又或许是他盯着顾婉看得太明显了，旁边卖菜的大爷知道顾婉是个军嫂，见他这样，就提醒顾婉道：“小姑娘，那边站着的那当兵的是不是你家里的啊？” 顾婉闻言顺着老人的提示抬眼看去，就看到作训服都没来得及换，站在人群中分外显眼的秦志军。 顾婉卖山鸡的事就这么被秦志军发现了，一个多小时后俩人回到小院，秦志军瞧着院子里晾了一床军绿色的床单，是他宿舍里用的，两个鸡笼子放在院子里，听着里边的动静挺热闹的，东西不会少。 他几步走过去打开鸡笼往里瞧，两个笼子里差不多得有十五六只，加早上卖掉的，那不得有二十只左右吗？ 转回头问顾婉：“你进山多深才找着这么多东西？” 顾婉有些心虚，道：“就在外围转了转，就跟你以前带我去的差不多。”她瞧了瞧他，又解释了一句：“这个一星期去一趟就够了，早上再花一个多小时摆个摊儿，一个月能赚三百左右，赚的钱多又不费事儿，我还能有时间学习，你……不嫌我摆摊儿丢脸吧？” 她摆摊有一段时间了，知道这时候的人对摆摊的有多瞧不上，所以被秦志军撞了个正着，就怕他有什么想法。 秦志军看着她一时都不知要说什么，顾婉走过去拉着他手轻摇了摇，讨好的说：“你那么累，我也想着帮你分担一点儿呀。” 秦志军快崩不住脸了，问：“所以，赚钱给我买好衣服？” 顾婉也摸着一些他的脾性了，笑着点头，反问他：“那你高兴吗？” 秦志军见她把话题往旁处带，忽的把她扛了起来，一巴掌就拍她屁股上，下手不重，还用的空心掌，听着挺响实际根本打不痛的那一种。 顾婉捶着他喊他放下，秦志军把人扛进客厅里放长凳子上了，他自己两只手臂撑在凳子上把她圈在中间，半蹲在地上微仰着头看她，道：“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顾婉怎么不知道，不就是不让她进山嘛。 秦志军见她心里都有数，道：“实在要进山，你不该瞒我，我们无特殊情况周末通常不训练，往后要进山你挑周末来，我陪着你去，我没空我也能叫俩个小战士陪你一起进去，好过你一个人在里边瞎闯，驻地本就在山腹中，你还深入，里边有野兽的知不知道？” 顾婉想着她怎么就没碰见过，蛇倒是有，猛兽真没瞧见过。 秦志军拿她没辙，叹息道：“真让你遇见了，你这条小命还在啊？听话好不好，别让我担心。” 他这么问，她只有乖乖的点头，反正还是能打猎摆摊的，有他陪着打猎，赚了。心里还惦记着他刚才没回答的问题：“我用自己赚到的钱给你买的衣服，你高兴不高兴的呀。” 秦志军笑了起来，“高兴，高兴死了。” “那还打我屁股啊。”多委屈啊。 秦志军笑得越发厉害。 第61章 61 顾婉见他笑，自己也弯了眼, 之前秦志军不知道时还不觉得, 这会儿把自己赚钱给他买衣服的事儿说出来时, 忽然就体会到他之前说的那种，能赚钱给她花就是一种幸福的感觉了。换在她身上也是一样的, 给予似乎比获得还让她感到喜悦和幸福。 秦志军很快走了，虽是休息时间, 可他离开驻地是半夜, 没有跟周文兵或周扬打过招呼，不好在外面多呆。 顾婉给他买了早餐让他拿着边吃, 她陪他往公交车站去，走着走着抬起手拿掉他后肩衣服上一根草屑, 半是甜蜜半是埋怨地说道：“总说我傻, 你也没好到哪儿去啊, 折腾这大半夜为的什么啊？” “傻男人娶傻媳妇儿，咱多般配啊。”他咽了嘴里的豆浆笑着回她。 顾婉叫他贫笑了。 送走了秦志军, 顾婉的生活又是每天去一趟早市，其余时间一个人在家里用功，偶尔跟莫婶子学个把菜，直到周四早上方子君来了一趟，跟顾婉说给她在学校找了数学和英语的辅导老师，谈好了一周给上两小时课，上老师家里去。 数学老师的时间定在周一中午一点到三点，英语老师是周三中午一点到三点, 辅导费一次一块五毛钱，问顾婉看这样成不成。 “两个都是女老师，跟我爸妈差不多的年龄，也是赚点儿外块贴补贴补家用，都是高中部的优秀老师。” 方子君找的人顾婉自然信得过，抄了两位老师的住址后约定从下周开始去上课。 周六的时候她往驻地去了一趟，给秦志军带了一袋苹果和四饭盒的好菜，这会儿b市早晚天气已经挺凉的了，驻地在山里，温度还要更低一些，菜放两天也放得住。 她是算着十二点到的，秦志军这会儿正吃过午饭，下午两点半后才开始训练。秦志军要领她去宿舍，顾婉摇头，道：“你陪我外边走走吧。” 他点头，把顾婉给他带的东西先放在门岗室就跟着顾婉往驻地外走了。走得远了些，问她道：“怎么不肯进去坐坐，现在就去山上吗？” 顾婉点头，道：“我也怕耽误你训练，算着时间来的。” “那你不是十点多就出来了？吃午饭没有？” 顾婉说买了东西在路上吃过了，秦志军点头，拐进了山里，两人说了几句近况，秦志军到底没忍住，问道：“你猎了东西是准备直接回去的吧，没想着陪我两天吗？”第42节 刚才见她光给他带了吃的，自己什么都没带就想问了，总觉得媳妇儿对他淡淡的，离开了似乎也不会很想他。 顾婉愣了愣，说道：“你们这里家属可以这么频繁来探亲的吗？影响不好的吧？” 她来了几回都没碰到其他战士的家属，其实她不知道，能常来的大都直接办了随军，只是秦志军这一回正好赶上没房子了。 秦志军叫她说得耳根有点红，确实，也没谁的媳妇儿来得这么勤的，但部队也没规定不可以啊。心里这么想，说是说不出口了。 转了十几分钟，只打到一只山鸡，顾婉觉得可能是她最近都可着这一片地界儿祸害的缘故了，喊了秦志军带她换了个地儿转。 秦志军觉得小丫头胆太大，也怕养肥了她的胆子，换了片山头也只肯带她在外围转，不过就是这样收获也很是不错的了，顾婉拎在手上的袋子里都是钱了。 她把请了辅导老师的事跟秦志军细说了，秦志军听完道：“挺好的，该花的就花，咱们存下的钱和我的工资，养你供你读大学都没问题，你也别为了赚钱太拼了。” 这还是说她打猎的事儿，不过想想等天再冷些也不好进山了，他就不用这么担心了。 顾婉来得快走得也快，秦志军给站岗的两个小战士一人拿了个苹果，一个人从门岗室提了那两袋东西回宿舍别提多失落了。 身后两个小战士却羡慕得不行，都说秦营长媳妇儿太好了，上周末刚探过亲，这周末又来看秦营长，还给带那么多好吃的。 时间转眼过去几个星期，已经到了十一月底，原本受方子君托付给顾婉上辅导课的两位老师，原本是看着方子君的面子上，再加上又能赚点儿钱，一个月下来竟都有了惜才的意思，这么好的苗子就放在家里自学太浪费了，很该揽进学校里来正儿八经的上学才是。 这事儿不止跟顾婉谈过，两人也找过方子君说这事儿。 学校里混日子的多，可也不乏学习好的，能让两位精英老师宁愿不赚那补课费了也想把人往学校里带的，可见是真喜欢。她自己每周都能收到几张顾婉交过去的试卷，对顾婉在学习上的天赋也是有一些了解的。她原先劝了她旁听，主要还是更多的站在秦志军的位置上去考虑得多些，可跟顾婉相交下来，是真把人当妹子处了，现在立场自然也有所偏移。 她再有学习的天赋，在学校每天有老师带和自己琢磨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再说，高中读下来，别的不说，ly中学的这些个学生，她的同学，往后都是极大的人脉，思来想去，她改了初衷。 这事情方子君也拿不了主意，只能去找顾婉谈，把到学校读的利弊给她细细分析了。 顾婉是心动的，可她有她的顾虑，她已经结婚了，不可能再花个三年时间去按步就班的读高中。 方子君听了她的话，笑道：“赵老师和杨老师跟我也讨论过，你这个情况，进了学校后高一的知识点考过了可以申请跳级，不过我跟你顾虑的地方不一样。我们学校比较特殊，我指学生的家庭背景，而你的容貌太出色，我怕你进学校反倒会招惹上一些麻烦。” 说到这里，怕顾婉误会她指她的作风问题，解释道：“不是说你会招惹别人，是你这模样儿，我担心的是别人会来招惹你。” 顾婉倒不知她顾婉的是这个，眼睛转了转，笑道：“如果可以跳级的话，你顾虑的这点我倒是有办法解决。” 方子君好奇问她，她卖了个关子，“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等方子君走了，顾婉往附近的中药铺去了一趟，抓了几帖中药回去熬了，取了药汁不喝，反倒是往脸和脖子手这些会露在外边的皮肤上搽。 搽完后照着镜子静等了一刻钟左右，心里有好奇也有忐忑，这方子古怪，她在空间里一本书中偶然翻到的，因其功效是能使人肌肤变得粗糙偏黑，说白了就是变丑，她记得特别清楚，几乎是方子君一说了她的顾虑，她就想到了这个方子。 这东西最神奇的地方就是没什么副作用，药效过了皮肤就会恢复如初。这个方子最早是一个丹师炼养颜丹放错草药失败后琢磨出来的一个恶整人的丹方，改良到如今用普通的中药也不知效果怎样。 她打了学医的心思，自然对于试验书中药方挺有兴致。盯着镜子看了快二十分钟她的脸仍没什么变化，顾婉都怀疑是不是药物不够年份根本没用了，把镜子放下时却发现手上的肤色在慢慢变化。 从白皙细嫩变得略黑，她拿起镜子看脸，脸上也起了变化。她眼睛里透出惊喜，真正见识到药术的神奇。 书上高年份草药制的药水能维持两个月药效，就不知这个能持续多久了。 她尝试用水去洗，确实如书中所写的，水洗不褪。顾婉的皮肤是直到晚上十点多才恢复如初的，这么看来，涂抹一次能维持十二三个小时。 她把剩余的药汁拿瓶子盛了起来，第二天早上起床就涂上了，出门前正好肤色黑了好几个色度，她顶着这么一张脸出门跟对门莫大婶撞上，把人吓得一愣，然后就惊问顾婉这是怎么了。 顾婉笑道：“最近常在外面跑，晒得厉害了点。” 莫大婶一愣一愣的，“这太阳……也不烈啊，你这，黑得也太快了，前几天碰见你还没这样啊。” 顾婉摸摸自己脸，问：“很难看吗？” 莫大婶摇头，道：“那倒也不是，就是没之前漂亮水灵了啊。” 顾婉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不漂亮也不过份丑，扎在人堆里不打眼就成。 方子君在门卫室见到顾婉的时候也傻了，她跟莫大婶不一样，她昨天上午才见过顾婉的。 思及她昨天说的有办法解决，她拿手在她脸上擦了又擦，然后看自己手指头，没掉颜色啊。 “你这，怎么弄的？” 顾婉倒是不瞒她，瞧着旁边没人的时候就照实说是用的中药，过了时间就会恢复的，只是被问及是哪里找的方子时，说是头几年从废品站买的古书里看到的。 方子君开了眼界，还能有这样的方子啊。 顾婉入学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方子君带着顾婉到教导处把入学手续和相关费用交了，这样的子弟学校，普通学生要进来自然少不了考核，尤其顾婉这种情况。 顾婉的答卷不负方子君和赵杨两位老师的推荐，成绩非常漂亮，进学校先分在了方子君带的高一2班。 顾婉领到了两套秋季校服，她捧着两套校服走在yl中学的风雨走廊里时，心中的激动无法用言语表述，她在十八岁的尾巴上，又回到校园做了一个高中生。 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也幸好这会儿学生都在上课，校内没什么人走动。 回到小院附近第一件事，找到有电话的地方往秦志军部队里打了个电话。 那个她早就记熟了却从来没打过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周文兵，听是找秦志军的，喊了秦志军接听。 秦志军想着会不会是老家来的电话，拿起听筒喂了一声，就听顾婉喊了一块秦大哥。 是那种从声音里就听得出她弯着眼在笑的透着喜悦的声音。 “婉婉。”他是惊喜的，这是她头一回给他打电话过来。 “秦大哥，我从今天开始，是yl中学的学生了，分在子君姐班里。” 电话有些漏音，同办公室的周扬和周文兵都诧异看了过去。周文兵是知道秦志军媳妇儿叫顾婉的，听他叫婉婉就知道是他媳妇来的电话了，秦志军媳妇儿去读高中了，还是在方子君班里，高一？？？ 已经结了婚的女人，去读高一，那照这发展，高中三年，要是能考上大学，大学还得四年。 他去看秦志军，却见秦志军那小子半点不忧虑，乐呵呵的替他媳妇儿高兴呢。 等秦志军挂了电话，周扬道：“弟妹进了yl中学？” 见秦志军点头，他笑道：“那可巧了，我中学读的也是yl。” 他只说到这里，后边的话没说，等着老婆回来他得问问情况，就顾婉那长相，把她塞进yl去，真不怕给秦志军惹麻烦吗？别看里边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可要是招上圈子上层几家的子弟，他们周家也帮不上他。 第62章 62 秦志军不知道周扬心里替他夫妻二人担着心, 原是想着下午训练完后跟周文兵打个招呼请假往b市去一趟的, 这会儿媳妇儿来了电话, 索性就跟周文兵商量道：“后天我要带队出去拉练，至少一周才回得来，我想着明儿请一天假，下午训练结束我就去b市看看我媳妇去，明天晚上回营。” 说是请假，实则他从归队后就没休过假了，周文兵也理解，道：“成, 你是该去一趟，要我说你两口子还是再商量商量，翻过年你就该二十七岁了, 你媳妇儿这会儿去读高一，你这成了家什么时候才能有娃儿啊, 我瞧着都替你愁。” 秦志军倒不在乎这个，虽情动时开玩笑似的说过让小丫头给他生个孩子，可心里倒没什么迫切想要孩子的想法。他是不小了, 小丫头却还是花一样的年纪, 读书挺好的。 他笑了笑，道：“倒不是这个，就是看着这天要大冷了，这会儿农历是十月中了吧？我媳妇儿打小在南方生活，就怕她不知道b市这边冬天有多冷, 我这一出去就得是一周了，放心不下她，过去给她安排打点一下才能放心。” 周文兵算是看出来了，这男人娶个比自己小八九岁的媳妇那真是就差没把人当闺女养了，读书的事秦志军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他当然不会再多说的了，笑着让他安心休息一天去。 一边儿听着的周扬拍了拍脑袋，说道：“也是我忘记交待了，我老丈人家那院子灶房里现在空置着没用的那个大灶是通了暖墙的，你跟弟妹说说，太冷了就把那灶烧上，夜里温一大锅水在上边，一整晚上屋里都是暖和的，别在屋里用炉子烧煤取暖，怕通风不好的话危险。下午这训练也有我在呢，你索性这会儿动身吧，还真是要给弟妹把媒和柴都备足了。” 秦志军听着那屋子还通了暖墙，心里放心不少，都是多少年的老搭档了，他也没跟周扬客气，回宿舍拿了小院的钥匙和刚发到手的津贴票券就往b市赶了。 一路上还寻思着刚才电话里也没细问问，不知小丫头是今天就开始上学了还是明天才去，想着能出来给他打个电话，应该是今天还没正式上课。 他到三里胡同的时候，院门外头没挂锁，门从里边闩着，他欣喜，敲着门喊顾婉。 顾婉正坐在堂屋里看书，听到秦志军的声音忙跑出来开门，刚打过电话还没两个小时呢，也没听他说会过来，这会儿人就到了门前了。 没等她问，秦志军被她脸上的肤色变化吓到了，第一反应是他媳妇儿是不是为了赚钱瞒了他见天儿泡在山里才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媳妇儿，你怎么晒成这样了？”这可真是要心疼死他了，他媳妇儿多白净娇软啊，这是吃了多大苦头把人折腾成了这样，明明上周六见了还好好的，这才不过四天功夫。 顾婉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脸上用了药，那药效还没退。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没想到会让秦志军看到她这模样，应该，也不丑的吧？ 不过女人在心上人面前总是希望自己能更美好一些，哪里愿意让他瞧着不好的一面，脸上就有些窘迫，等关上门，给自己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才转身面对秦志军，问：“很丑吗？” 秦志军听她这样说，忙道：“谁说丑了，你漂亮极了，你瞧我比你黑多了。”还指了指自己的脸让顾婉瞧，又捧了顾婉的脸左右的细看，“才几天，怎么晒成这样的，脱皮了没，脸疼不疼啊？” 顾婉被他逗笑了，这睁着眼说瞎话的本事，哪里来的漂亮极了，再说了，她是个女人，皮肤能跟他一个大男人去比的吗？不过秦志军其实算白净的了，天生晒不坏的那种皮肤。 见他那样紧张，顾婉笑着道没事，“这脸是我特意弄成这样的，药效过了就恢复如初了。” 秦志军哪肯信，谁把自己脸这么折腾啊。顾婉拉了他进屋，取了个装着褐色药汁的玻璃瓶子，沾了一点儿在他手心上，道：“你等二十多分钟后自己看看。” 药都拿出来了，应该是真的，他不明白顾婉这么折腾自己的脸干嘛，顾婉把方子君的顾虑同他说了，握着他的手道：“给我补习的两位老师都说，我进学校好好学又肯努力的话，后年参加高考应该没问题，算是跳级了一年，可秦大哥，我已经嫁给你了，总不能再叫你等着我慢慢读书，我想着，有老师教着，我再多努力一些就能学得更快，我想直接参加明年的高考。” 这话，她跟谁也没提过，如今距离高考只有七个多月了，这话听着匪夷所思，还有说大话的嫌疑。 可她忍不住跟秦志军细说，顾婉在她自己还没发现的时候，已经学会了跟秦志军分享，跟秦志军撒娇，他们的相处跟刚结婚那会儿已经很不一样了。 “子君姐说，里边别看都是些初中生高中生，可每个人的背景都很强，校方和老师对他们的约束力也有限。我想着，虽不一定会出什么事，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我这样子挺好的，不打眼儿。” 秦志军听她一点一点盘算着未来，哪一处都有着自己的影子，把自己一张脸弄成那样，虽不说，却何尝不是为他也考虑了良多。 “是我还不够强大，没有足够的能力护着你。”他热爱自己的职业，从前却只是有满腔保家卫国的热血，对于权利职位并没有太过热衷，可此时的他心里升起了无穷斗志，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一些，至少能护得住自己的家人，让小丫头不必因美貌而忧虑。 顾婉能感受到他的斗志，仰着头弯着眼笑，“那我们一起努力呀。” 顾婉又去捧了yl的校服给他看，浅蓝色的运动服看着就充满着活力。 两人闲话一会儿，秦志军翻看了柜子里的被子和顾婉的衣服，被子薄了，棉袄也不够厚，鞋子单了点。 “这边冬天比咱老家冷太多了，就这些扛不过冬天的，我瞧着不用几天温度就要降了。” 让顾婉带上钱票他陪她去再添置些东西。 又把口袋里的津贴和票券拿出来，一部分票券给了顾婉，另一半票券和津贴他跟顾婉商量：“志刚下个月底就结婚了，我想着这个月的津贴都给妈邮回去，旁的我也帮不了什么，就这上边能帮衬一下。” 顾婉见他手上那一叠，连一块两块的零票都有，问：“你手上是多少？我瞧着给你添补凑个整数吧。” 秦志军还真是连之前顾婉留给他零花的钱都一并带上了，摸了摸鼻子，说有一百三十八块。 顾婉可真是服气了，津贴八十九，那就是头两回她送去给他让他自己留着用的钱一并带出来了呗。 她从柜子里抱出钱匣子打开推给秦志军看，道：“你之前给我的六百多，妈给了我五十，再加上你上回给我的两个月津贴一共有八百八十多，我自己这段时间赚了四百出头，扣掉花用了的，还攒下了一千块。” 她说完，拿过秦志军手时原钱，数出三十八块钱零票递给他，又从钱匣子里拿出五十补进去，道：“还是那句话，你一个男人身上不能没钱，从这边添些，给妈寄一百五回去吧。” 林春华平常也不要他们往家里寄钱，小叔子结婚这样的大事，她眼下能赚点儿钱，能帮还是多帮点儿。 秦志军一时都不知说什么好了，把人搂进怀里抱了抱，低声道：“谢谢媳妇儿。” 等到要出门的时候，秦志军发现自己手上抹了药汁那一块的肤色真的变了，觉得挺神奇，再三跟顾婉确认了这东西没有副作用，才没再说什么。 小夫妻俩个先去了趟邮局把钱汇了，又去了趟百货大楼，秦志军挑了一床足有八斤重的棉被，这可够暖的了。又给顾婉买了两件厚实的长款棉袄，一双里边带毛的皮鞋，光买这些东西就花了差不多两百块，这都够乡下人家一大家子人一年的嚼用了，看得顾婉着急。 在她看来这真挺浪费的了，棉被买一床薄一点的跟现在这床一起用，两床叠一块儿就够暖的了，棉袄和皮鞋也没必要买那么贵的。 可秦志军哪哪说起来都有理，她要去上学了，不能穿得太寒碜，把皮肤弄成那样已经委屈死了，生活上不能委屈。皮鞋穿着暖，b市一年会下好几场雪，化雪的时候鞋子就容易湿，有双好皮鞋是非常必要的。 回家后，秦志军又去了趟煤炭大街，订了煤球柴炭让人送过来，又买了一口大锅和搭棚子的材料，在院子里搭棚子以便存放东西。第43节 这动静大得，对门的莫大婶哪能瞧不见呢，趁着秦志军在院子里搭棚子，她凑到顾婉跟前道：“你这男人是个过日子的，还晓得疼你。” 顾婉真真是哭笑不得，跟莫大婶道：“我媒炭和白菜都没少囤啊，偏他觉得不够，说要多备着些让每天夜里烧暖墙用。” 莫大婶笑道：“你男人疼你还不好啊，多少人家煤都省着用呢，你这是有福气。” 半天的时间，这院子就变了个样，原本屋檐下就堆了一排的煤球和白菜，灶房里堆了柴火，这会儿院子一角搭了个棚子，地上架了块木板，板上也都码满了蜂窝煤。 秦志军干完了活到一边直接用冷水洗手，顾婉看得直咋舌，去给他端热水的话都还没说出来，他就快洗好了。 边洗还边交待顾婉：“别心疼那点煤火钱，人冻着了更不划算。”还夸道：“你现在赚钱可比我都快啊，咱该用的就用，等天气暖和点我再陪你多进几回山里。” 顾婉扑哧笑了起来，想着狐狸跟鸡真是累世的冤家，驻地边儿上那些山里的野鸡碰着她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晚上做饭的时候秦志军就直接帮着烧了大灶用，撩了锅底后直接用的大铁锅做晚饭，果然像周扬说的，这大灶通了暖墙，晚饭做好后，整间屋子里边都暖烘烘的了。 顾婉往锅里倒了一锅水闷着，这会儿天还不算冷，夜里睡觉连新买的大棉被都用不着。秦志军其实有一个多月没和顾婉在一起了，小丫头每回去就呆两三个小时，还都在山上忙她的赚钱大业，这会儿又忙着看课本，就尝过两天甜头的他这会儿其实都想死了。 可也晓得媳妇儿是为了早点考完，总不能因为自己这点欲望去拖她后腿。坐在边上陪着她，八点的时候，亲眼见到她的脸跟变仙法儿似的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到白得能散发光晕一般。 直到十点了，他才叫顾婉别熬得太晚，早点睡觉。 平日里顾婉十二点多睡都是常有的，可今天秦志军在，她也有心要陪陪他。小夫妻一番亲热自然是免不了的，秦志军知她第二天一早要上学，原本想着一回就好，可身体又似之前那样根本控制不了，天上人间的颠倒，到十二点钟顾婉是真真吃不消了，晕沉沉在半睡半醒间沉浮，被他刺得狠了偶尔下意识抓挠他一把，更叫秦志军爽得要上了天。 第63章 63 一晌贪欢, 秦志军却醒得很早, 身心都被涤荡过一样的舒畅，他侧头看睡得香甜的顾婉，小媳妇儿挺神秘的，第一回 那样子他以为是得偿所愿所以身心舒爽, 第二回就隐隐有些怀疑是跟夫妻之事有关, 这是第三回，已经可以确定就是跟这个有关了。 悄悄起了身，一地都是他用过的纸团, 她要读书, 自然不好这时候要孩子的。 他进灶房把锅里的热水舀进桶里, 等会儿洗漱洗碗涮锅都能舀了用。加了柴火重新添水洗米煮粥, 秦志军做起厨房里的活还有些笨拙。 原本是要捞饭的，等煮到一半儿的时候发现自己水放多了米少了，再要是捞了饭那早上这顿粥就能照见影了。 有些尴尬的摸摸鼻子, 决定不捞了, 先管好早上这顿让小丫头吃好。 最终煮好的粥有点儿清，他把锅盖盖上让继续焖着, 等小丫头起床后估计能稠点儿。拿了钱出门去早餐铺里买了些包子油条回来, 看了看快六点了，想着顾婉今天头一天上学怕去得迟了不好, 这才叫了她起床。 顾婉平时五点就起的人，也是秦志军太能折腾，她才睡得那么沉。等她出了屋子, 脸盆和刷牙的水杯里都倒好了温水，客厅桌子上冒着热气儿的早餐都摆好了。 她看着这些，也不说先去洗漱了，转身看着走在她身后的男人笑弯了眉眼，伸手抱住他的腰，脑袋在他胸口爱娇的蹭了蹭，才退开洗漱去了。 秦志军揉着被她蹭过的地方，笑得合不上嘴。 吃过早饭，秦志军送顾婉去学校，一路上细细叮嘱她过几天降温要穿暖，只要人在家就记着把火墙烧起来，事无巨细的都交待了一遍。 又道：“我下午就回驻地了，要带队出去拉练差不多一周才回，家里钱也够用，天冷了山上野兽找不到食物会往外围走动的，你这些日子别往山上去了知道吗？” 顾婉点头，为了明年的高考，她这段时间本就不准备再分心旁顾了。 b市这会儿还没大冷，顾婉里边穿的厚毛衣，宽大的校服套在外面，秦志军站在校门外目送她背着他的军用挎包走进学校，校园景致很美，她走了几步，回身冲秦志军挥了挥手。 第一天上课，她是先去的方子君办公室，在第一堂课开始时由方子君领进高一二班教室的，这一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是一位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他在讲台上讲课，底下的学生认真听的却不多，传字条儿，画画儿，咬耳朵的，总归是各忙各的。 yl中学拥有b市最好的师资，可在这里认真学习的真不算多，学好学坏他们的前程都定了大半了，学与不学就全靠自觉了。 顾婉站在方子君身边不着痕迹的打量教室里坐着的三十多个学生，穿军装的、皮衣的、呢子的，什么打扮的都不缺，凑在一处挺好的展示了京市百货商场高档服装区的各种款儿，像顾婉那样规规矩矩套着校服的不过寥寥几人。 教室里有几个孩子跟周家其实是一个大院的，方子君的身份在高一二班不是什么秘密。这些学生在她面前还算收敛，至少她进来后学生都停下了手头的事，教室也不似之前那样嗡嗡地响。 她跟上课的老师打了声招呼，道：“陈老师，打扰一下你上课，这是咱们班新来的同学，我安排一下就走。” 转而对底下的学生道：“这是你们的新同学，叫顾婉。” 顾婉等方子君介绍完，中规中矩的跟陈老师和班里的同学问了一声好。 昨天定下顾婉安排在她班里，教务处就送了套桌椅放在教室后边了，方子君指尖在讲台上点了几下，指了个个子高大的男生让帮着把空桌椅移到最前排放在了讲台边上。 前边儿都坐满了，只这位置离上课的老师最近，她这么一安排，原本对顾婉不甚注意的学生们都多瞧了几眼，上衣是校服看不出什么来，裤子和鞋子还成，不是苦人家出来的，书包用的是个军用挎包，很大概率家里有军人，不是从政那一拨儿的，方老师那么照顾，不是方周两家的亲戚就是陆军部队的家属。 一个个不过十六七岁上下，却是打小儿在权利场泡大的，耳濡目染的很多东西都成了本能。 方子君安排好顾婉，请了陈老师出去把顾婉的情况跟他大致说了一下，最后道：“这是我妹妹，她这学期的课程之前自学过了，因为有跳级的打算，所以已经找我领了下学期的书在自学了，跟您教的课可能不同步，有不明白的下课问您，还请您指点她一下。” 陈老师听了这新来的学生是方子君的妹妹，自然是满口应了。上课的时候余光扫了扫顾婉在看的书，果然是高一下学期的数学，他只作没看见，到下课顾婉问他问题的时候，笑着一一教了才走。 顾婉在高一二班成了个另类，因着方子君打了一圈的招呼，她在课堂上都是自己学自己的，反倒是下了课后一定会追着老师求教，而且主要是理科类的。 有那好奇她来历的，一天下来课间都没找着机会跟她搭上话，一天下来发现这个半道儿转来的学生是个读书狂。 课上学，课间学，午休学，就是上食堂吃饭都是五分钟就搞定，逮着理科老师就有问不完的问题，凑过去听她问的什么，半天没明白，一瞧她课本，好嘛，下学期的，最终得出一个结论，这跟咱不是一国的。 顾婉是五点半到家的，小院大门外上了锁，秦志军已经走了。她掏出钥匙打开门，灶屋的大锅里温着已经做好了的饭菜。 秦志军不太会做菜，肉是切了抹了点盐码在碗里放进蒸饭锅里跟饭一并蒸上来的，这样的做法最不会出错。大白菜炒得蔫蔫儿的，比部队里的大锅菜瞧着还没卖相，可顾婉一颗心暖得很。 她快速解决完晚饭把碗筷刷了就回了自己房间，因着烧了大灶的关系，屋子里特别暖，顾婉把身上的校服和厚毛衣都脱了。 房间的书桌上，放着一套粉红色毛线帽子和围巾，还有同色系的手套和口罩，边上是秦志军留的字条：我回驻地了，天了出门记得戴上这些东西。 他一手字还挺好看的，她心里甜蜜，把字条收进了抽屉里，那些东西放到了一边儿，这才拿出书来看。 顾婉也是真够拼的，房间里的灯亮到凌晨两点多才灭了，早上五点一到又起来继续。 秦志军料得不差，不过四五天b市就下了一场雪，顾婉原先凭着经验准备的棉袄确实略薄了些，秦志军给她添置的那些东西都派上了用场。 时间转眼过了三周，这时离期末考还有一个月，班里已经进入到复习阶段，顾婉用这三周的时间把高一下学年的理科类知识吃了下去，然后她找方子君提出了参加跳级的测试。 尽管早有准备顾婉会跳级，可方子君从来没想过会这么快，在她看来下一个学年跳级到高二，有一个寒假的准备时间差不多了，没想她进学校才二十天就提出要跳级了，跳级测试毕竟不是常规考，最好是有把握一次性过。 她问顾婉，“会不会匆忙了点？” 顾婉觉得没有问题，她这么拼命赶时间，就是因为这时候能进高二，正好赶上复习，能从头到尾把高二上学期的知识点在一个月时间啃完，再是恰当不过的了。 高一二班的同学还没来得及跟这位新同学混熟，人呆了二十天直接成功跳级进了高二一班了。 这进度…… 为什么是一班，因为之前给她补习的杨老师带的就是高二一班和高三一班的英语，顾婉进了学校后她一直有关注，她跳级到高二，杨老师自然是揽进了自己班里。 顾婉进了高二一班可就不像在高一二班时那么低调了，不是她要高调，而是因为杨老师对她格外喜欢和关照。 这里一大半学生是混日子的，她逮着个聪敏又好学的能不喜欢？且顾婉长得讨喜谦逊又识礼数，统共就给她上了四回课，她两回都是拎着礼物上门的。 也不是说特意给你送什么贵重礼物，一回送山鸡，说老师这是我进山里打的，没花着钱，野味儿，给您尝个鲜。一回送糕点，说老师，这个我上回买了觉得特别好吃，昨天正好瞧着有供应，带点来您也尝尝。 都不是贵重的东西，可就是那种不经意的我觉得什么好了，给您带一点儿，叫人心里熨帖得很。 这不她上课挑人回答问题或是发言，十次里得有四五次是顾婉，讲个知识点问懂没懂，你仔细瞧了就能发现十回有五六回是瞧着顾婉在问的。原本是复习知识点，她偏爱顾婉，知道她刚接触高二的课程，讲得细致不少。 这是课上的就不说了，课后她也不马上走，而是留下来问顾婉，进度跟不跟得上，有没有哪里不明白的。 她不止自个儿照顾，跟高二一班的几个老师都花式夸了一圈这学生，话里话外都说的让复习知识点的时候照顾照顾。 好了，其他老师听她狠夸了一通，上课时对顾婉自然多注意几分，这一注意，像语文政治这一类顾婉因着记忆力有开小挂的课程，老师就发现这不像没接触过高二课程的吧，让回答问题时比在班上上了一个学期的同学都优秀啊，就问：“我听说你是中途来上高中的，高一的课程就自学了一个多月，高二的课程之前没接触过，我瞧着你这不像没接触过的呀。” 顾婉倒谦虚，只说一句：“我有在家预习。” 谁没预习啊，老师们天天喊着预习温习复习啊，只是预习就能有这水平，语文和政治老师似乎理解杨老师的心情了。 数理化课上又是一景，老师复习知识点要是过得太快顾婉没明白，不是老师提问，反是她常举手提问了，下课时最常见到的就是顾婉在问老师问题。 她这个样子，老师喜欢，却有学生觉得她爱表现爱出风头看不惯，只是顾婉全然不在乎，她的目标很明确，她就是进来加快自己学习进度的，没影响到别人，旁人看得惯看不惯，喜欢不喜欢又跟她什么相干。 第64章 64 下午第二节 是数学课, 下课铃刚响, 顾婉就拿着语文书就想要站起来，有一双手揽在了她肩上，是她的同桌，顾婉下意识看过去, 是同桌的短发女生, 顾婉连她的名字都还不知道，不太明白她突然揽住自己的肩头做什么，脸上写着疑惑, 眼睛还往讲台那边留意老师的动态, 深怕错过了问问题的机会。 贺敏见她往讲台瞄, 笑嘻嘻凑近顾婉道：“我说同桌, 你再不收敛点儿要吃亏的啊。” 吃什么亏？ 贺敏努努嘴，道：“记着啊，咱们高二年级的学霸在第一排中间坐着呢, 最漂亮那个就是了, 你来班上这半天多太出风头啦，再不收敛收敛的话, 相信我, 不用几天，只要那位委屈了, 你会很惨的。” 又睨一眼她塞在课桌里的绿色军用挎包，笑着问：“陆军的，没跟萧彤一个院儿啊？” 她猜着她这位同桌家里长辈级别怕是不够高, 要是一个院儿住着，能不知道避讳着点萧彤啊。 顾婉垂下眼睑，这位同桌给的信息量有点大，意思却都再明白不过了。她抬眼看向同桌说的那位萧同学，恰她正好侧头跟人说话，看着特温柔的那一种，不会吧？ 哪怕方子君说过，这里的学生背景不凡，个个都是能作天作地的主儿，可顾婉受出身限制并没有真正接触过这些人，所以也并没有想得那么深。 原以为掩了肤色让自己变得不太打眼就没问题，可学习积极都会有麻烦的吗？这也太过了吧。她这么一迟疑，数学老师已经拿着教案走了。 顾婉看向同桌，小声问：“她家背景很深？” 却见那同桌不屑的撇了撇嘴，却没再说什么。顾婉视线往她放在桌面上的书扫了一眼，冲她笑笑，道：“谢谢你呀，贺敏。” 贺敏没漏过她的视线，唇角勾了勾，还挺机灵的，道谢的声音也好听。 最后一堂是自习课，教室里闹腾得紧，顾婉抱着数学书认真做题，等到放学铃一响，老师还没走，一帮子学生已经先冲了出去，“走，上冰场去。” 顾婉也收了书包，冲贺敏小幅度挥了挥手，“明天见呀。” 贺敏觉得小同桌挥手的样子挺像她家养的那只小猫招爪子的，瞧着还挺可爱，弯起唇冲她笑道：“明天见。” yl校园园区占地挺大，出了风雨走廊绕过操场和人工湖，才到了林荫道上，路面积雪被教工铲得挺干净的，不时有自行车队从她身边驶过。 出了校门离公交车站还有一段，顾婉刚出校门没走几步就被三个女生拦住了去路，她瞧着三人，感觉有点儿面熟，应该是高二一班的同学。 “顾同学是吧，住哪个大院的啊？”为首穿黄色棉袄的女孩问道，语气挺不友好。 顾婉确定她没跟这么个人打过交道，这就是找茬的了，她目光有些冷，看向她静候下文。 只是她眼中那微末冷意，却叫另一个女孩子炸了，跟两个同伴道：“瞧见她眼神没，鄙夷咱们啊，你什么来头啊顾同学。” 顾婉眉头跳了跳，这算哪门子女生，真挺长见识的，抄着口袋重心在一只脚上，另一只边说话边抖着，头微垂，眼上挑，莫名觉得眼熟，是了，初中时候班里的二流子说话就这么个神态，像极了，给她点上根烟塞手指头里夹着，就像绝了。 她只是想读书，并不愿意惹事非，她自己就算了，就怕牵出秦志军连累他，“不好意思，我想你看错了，我只是在等你们说后话，找我是有什么事？” 穿黄色棉袄的女生冷哼了一声，道：“也没什么事，就是看你不太爽，刚转进来就这么爱现，你学习那么积极不是显得我们这些人很垃圾嘛，跟你谈谈人生，教教你在咱一班要怎么做人。” 顾婉神色有些冷，今天同桌点她的那话怕是应验了，不一定是那位学霸班花，可她确实碍着人眼了。 向来活得规规矩矩的顾婉人生中头一回被人堵了，还是被一群女二流子堵了。 没有应对经验，可她很想直接回一句，你想怎么教我做人。但她很怕这句一出来，人家会直接跟她动手啊，女孩子打架大概是扯头发抓脸？ 她不怕受伤，她怕她把人打伤。第44节 能进高中多不容易，要是因为这种事让她读书受影响怎么办。 她心里快速转着，一双手搭上了她的肩头，痞痞的女声笑道：“谁要跟我的小同桌谈人生？咱们谈谈？” 顾婉侧头，是贺敏。 “贺敏。”她有些激动，为这突然来的援军。 对面三人脸色有些扭曲，黄棉袄的女同学气道：“贺敏，你们空军大院的少管我们陆军大院的闲事儿，不就仗着你哥的势吗。” 贺敏笑了，道：“对呀，我有我哥的势可以仗，羡慕吗？”又撇了撇嘴，道：“我同桌我罩着，谁稀得搅合你们陆军大院那点事。” 说完，带了顾婉就走。 三个女孩子仍站在原地不动，瞪视着贺敏二人，贺敏脸上的笑都不带变一下的，带上顾婉也不避让，直接往三人站的位置走了过去。 三人可不敢叫她碰着，咬着牙纷纷避开，穿黄棉袄的女孩一脚把地上的薄雪踹得飞溅起来。 贺敏听着身后的动静勾了勾唇角，笑着问顾婉：“你家在哪？” 顾婉看她一眼，道：“谢谢你啊，为什么帮我呀？” 贺敏笑了，“因为你黑。” “黑？”黑还招人稀罕啊？她瞪大了眼。 贺敏拍了拍她，说：“对，你黑，所以姐瞧着你顺眼。” 顾婉瞧着跟自己这会儿肤色差不多的贺敏，忽然懂了，然后想：其实我不黑…… 这个还是不要说，转而一本正经问她，“你多大啊，说不好我比你大。” 贺敏不搭她话头，“喊我姐我能罩着你。” 顾婉笑，笑声银铃一样好听，说话间已经到了公交车站，顾婉指了指远处开过来的公交车，说道：“我坐公交车就可以回去了。” 贺敏点了点头，等顾婉上了车笑着冲她挥手，车子开动了她才过了马路，空军大院离学校是最近的，穿过马路也就到家了。 顾婉头一回遭遇堵人事件就这么被贺敏化解了，身上还盖上了贺敏罩着的戳。 期末复习阶段最多的是什么，是考试。顾婉到高二一班的第四天，就有一次小考。她挺兴奋的，每次考试就跟攻克一道道难关一样，她满心里就盼着早点通关跳级呢。 考英语的时候，因为选择题多，顾婉做得还挺快的，眼角余光瞄到贺敏做得更快，abbc、abbc、abbc，一眼扫过去瞧着不太对头，这选项也太规律了些？ 敷衍都这么马虎啊…… 她瞥她一眼，这样考试，分数出来了回家真的不会被收拾吗？反正她小时候如果考得很差是会挨收拾的，想到此，顾婉把已经做好的试卷微往右边挪了少许。 贺敏初时没发现，等发现顾婉试卷完全没有遮挡能清楚看到答案时，瞧了眼小丫头，端坐着一本正经在做题，她偷偷笑了起来，把那一页的选择题照着改了改。 分数好看点能少听她爸吼几声。 等到考试完了，顾婉难得没有埋头看自己的课本，小声劝贺敏道：“还有一年多就得高考了，你得加油呀。” 贺敏没长骨头一样的侧趴在桌子上，这会儿瞧着她笑道：“我又没准备高考考个好大学，混上高中毕业就进部队了，学与不学没什么差别。” 顾婉听她要进部队就来了兴致，问道：“你进部队做什么兵种啊？通讯兵？医务兵还是文艺兵？” 贺敏翻她一个白眼，指了指自己的脸，道：“你瞧着我这样的能做文艺兵？” 顾婉还当真细瞧了，瞧完得出一个总结，“其实你五官生得很好啊，那种很英气的美，皮肤如果变白的话，是个美人呢。” 贺敏唇角勾了勾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显然还挺受用顾婉这夸赞的，笑着道：“其实我天天看着你，发现你的五官才是真个儿生得特别好，就是这皮肤可惜了。” 顾婉那五官精致的，能甩萧彤几条街了都，皮肤白果然很重要啊，这肤色不好看，多好的颜色都得打折，比如顾婉，嗯，还比如她。 六门功课的成绩从下午就陆续出来了，最先出成绩的是数学，数学老师把试卷按成绩排了序，从倒数第一往前叫人，叫到的上去领试卷，萧彤果真不负高二学霸之称，数学考了95分，这个分数就极好的了。 顾婉尽管努力，可期末前的小考考的是一整个学期的知识点，老师还没复习到的部分他就有些抓瞎，堪堪得了个六十分。 教室里哄的一下闹了起来，嘲笑居多，那天拦住顾婉的那个穿黄棉袄的，是萧彤的同桌，叫徐丹，数她笑得最凶，笑得直捶桌子，道：“天哪，一进咱班摆得那个好学的谱啊，我以为新晋学神要来了，你考个六十分是来给我们大家逗闷子的吗？” 她话一落，班里同学笑得更厉害了，萧彤唇角勾起，听着徐丹秀口才。 第65章 65 数学老师不动声色瞧了徐丹一眼, 再看下一张卷子，心里乐了。 “徐丹, 55分。” 哈哈哈哈，这一下大家伙又笑成了一团, 笑得最嚣张的数贺敏了，“我说徐丹，咱顾婉同学学了四天高二课程，数学都能考及格了，你这满打满的学了快一学期的人了, 怎么才考55呢？” 徐丹一张脸涨得通红, 接过试卷往桌上一放, 转头道：“我是学渣我认啊，我学渣有学渣的觉悟啊，不像某些人摆的那款儿, 要论起谦逊啊，得跟咱们班长萧彤学学。” 贺敏撇了撇嘴, 讥笑道：“马屁精, 你天天这么卖力, 得着什么好处没啊。” 再瞧顾婉, 人淡定得很, 拿到卷子忙着研究错题呢。得了, 正主儿不介意，她也不费那唇舌了。 课堂上没损够，徐丹那一帮人下课了没少说怪话, 碍着贺敏她们也不指名道姓，可谁都听得出来是在说顾婉。偏她每踩顾婉一句，总要捧萧彤一句，顾婉当没听见就算了，萧彤也跟没听见似的，叫贺敏不知翻了多少个白眼儿。 第二节 是语文课，同样是发试卷和讲解试卷，仍是第一个发的萧彤的试卷，95分，一路念下去都掉出及格线了还没念到顾婉，徐丹眼里的兴奋都要掩不住了，这一门她可及格了，62分。 都报到50分了顾婉的还没出来，徐丹瞧着还剩最后三张试卷了，那个激动劲儿就甭提了。 “林涛，36分。” 语文老师把这张试卷一发，手上可就只剩最后一张了，八卦的学生就齐刷刷看向顾婉，她的课桌面上只摆着一本语文书，也就是说，最后那一张试卷就是她的，这跳级生考得也太惨烈了吧？ 众人看向顾婉的眼神有同情也有幸灾乐祸的，见她面上仍旧淡定，瞧不出惊惶也没什么旁的神情，就好像被语文老师捏在手里那张全班倒数第一的试卷不是她的一样。 贺敏拍了拍小同桌的手，低声安抚她道：“没事啊，高一能跳级说明你很优秀的，提前学完了高一两学期的课程呢，你是进高二时间还短，后边还有半年能追上来的。” 她话音才落，就听语文老师道：“顾婉同学上来一下。” 来了来了，老师点名让站上去，这倒数第一不会是考了个位数吧，一群瞪大眼瞧热闹的视线齐刷刷转向顾婉。 顾婉神色终于有了些许波动，依言起身走向老师，心里却在思量这是什么情况。 上了讲台边站定，抬眼就对上了徐丹几个看好戏的神情，就是那位对同学温柔甜美的萧彤，这会儿背对着众人，嘴角的讥讽和兴味都没遮掩一下。 顾婉从第一天到高二一班被贺敏提点过，当天放学又被徐丹几人堵了一回，她就仔细考虑过往后半年怎么避免再出现那种情况。她的时间紧张，不想花心思应付这些无谓的事情。 这次考试数理化她确实还跟不上，凭实力在考，语文政治一类靠背默理解的科目，她每天在家里花了大量时间自学，她心里清楚她跟倒数沾不着边，甚至连分数她都能给自己估个大概。 她计划着半年时间从高一直接跳到高三，藏拙是不可能的，那样她连跳级申请都不会再被批准，出风头碍人眼，有把握的科目，她选择刻意错几小题，这一次的分数应该是在九十分左右，照说即不是倒数，也不是第一，没道理还被提了上来。 这是她考虑过后给出的应对，跳级考试全力以赴，其它考试要优秀却不要出头，这样即不影响她跳级，又能省却一些麻烦。 殊不知，老师的想法跟她是完全不一样的，语文老师没把试卷递给顾婉，反倒是两手拿着将试卷正面面向下边的一众学生，道：“之所以把顾婉同学的试卷放在最后，不是你们以为的她是倒数第一，正相反，顾婉同学这次的成绩是全班第三，88分，仅比第一名的萧彤同学低7分。” 教室里静了一瞬，然后就是惊叹和不敢相信…… “顾婉同学考的这个分数，非常出乎我的意料，进学校不过一个月，通过自学完成高一两个学期所有课程的学习，以优异的成绩跳级到高二，她进高二不过四天，在老师眼里，学了四天高二课程，就算她文科类跟数学似的，只考个六十分都是极优秀的了，但她让我很惊喜，88分，我是一个老师，站在我的位置，顾婉同学考的这个88分比你们中任何一位考满分都更让我惊喜，因为我在顾婉同学身上看到了极大的潜力。” 顾婉：…… 她看到萧彤的脸有一瞬间的僵硬，得了，算着分特意做错几题，被语文老师拉上来一通秀，白搭了。 这会儿瞧出来了，这位班花的心眼儿确实像贺敏说得那样，太小了，也不知是什么来历，找到机会跟贺敏细问问，再考低是不可能了，再努力点，赶紧跳级更省事点。 这个反转叫贺敏看得爽啊，但这还只是开始。 这一天如语文课上这种情况在其它课上来了好几回，门门考第一的萧彤被忽视了个彻底，今天以前都没看在眼里的人，到现在已经被萧彤视作了头一号对手了。 徐丹几人没少为她抱不平，下课了围在萧彤身边嘀嘀咕咕说老师凭什么，没见过考第一第二的看不到，把考三四名的拉着狠夸的。 萧彤面上客气着，说老师们主要是看中顾婉同学的潜力了，心里却委实是不痛快的，向来老师夸的都是她，猛不丁的被当成空气了那落差别提有多大了。 徐丹撇嘴，说什么只学了四天，到底学了多久谁知道，往后且瞧着吧，我倒要看看她能怎么个进步法。 她们那边愤愤，贺敏却是高兴得不行，能让萧彤变脸，看得她真特么舒爽。下了课顾婉去厕所，她跟了上去搂着顾婉的肩一起走，出了教室还给顾婉鼓劲儿：“婉婉加油啊，咱再努力一把，下回你考个第一我瞧瞧。” 要按贺敏往日行事的风格，那句话她会当着萧彤的面儿说，可她也瞧出来了，顾婉家估计没什么强大背景，还是别吓到她了。 顾婉无奈看她，这是瞧热闹不怕事大啊。“你跟萧彤很不对付？我正想问问你，她是什么背景啊？” 贺敏把人一拐往操场没人的地方带，道：“你今儿这双眼还挺利，算是瞧对了，姐跟你说啊，我跟这萧彤呢打小不对付，所以呢看她吃瘪我就特高兴。” 又高兴的跟顾婉数道：“萧彤最得意的三件事就是有个做军区政委的爸、然后长相嘛肤白貌美、成绩嘛万年第一，她那爸是水的没啥羡慕的，你把她引以为傲的万年第一挤下去，放心啊，在咱们学校，我开口罩着你了萧彤就绝对不敢动你，你只管放马往前冲。” 军区政委啊，顾婉不懂具体的军衔，可这听着就挺厉害的。“水的是什么意思？” “水的啊，水的就是说她不是正牌货呗，我跟你说啊，她是她妈改嫁带过来的，萧政委自己有儿有女，她算哪根葱啊。” 她实在是瞧不上萧彤那装逼样的，正牌的萧家千金都没她那么得瑟，想到这里，又觉得糟心，道：“得，有后妈就会有后爸，咱不说那些，你今天可干了件好事，帮姐反压了她一回，你是不晓得，我憋屈啊，美，美不过她，读书吧我也不成。” 顾婉见她那夸张的样子就想笑，其实贺敏哪儿不美啊，五官很明艳的那一种，就亏在皮肤黑了。 “你这皮肤是打小这样还是晒成这样的啊，要是晒的往后注意点慢慢就养好了。” 说到这个贺敏就悲愤，挥手道：“别提了，我五官随了我妈，皮肤却随了我爸，打小就这样，没指望了。” 萧彤还不懂事的时候没少笑她，想想就闹心，不然她能跟她那么不对付吗。她撇过这个话题道：“她的背景你有不用怕，我大姨父跟萧彤她爸是搭班子的，第38集 团军司令，我从小被我爸妈扔在大姨家带大的，跟自家没两样，我表哥还特护短，所以有我在那水货儿不敢动你，你加油啊，给我至少把她从第一的位置上挤下一回，帮我出一回陈年老气。” 顾婉听她讲陈年旧事跟说书似的，被逗笑了起来。 “我帮你挤下她一回成啊，你说说你哪一年哪一月的，我瞧瞧你是不是真比我大。” 贺敏说了，顾婉瞠目，她十八岁了，该是跟这一届高三的同龄，可贺敏还真比她大，就大一个月。 “真比我大一个月，那姐就姐吧。”贺敏跟她性子完全不一样，是很跳脱有点像男孩子那一种，顾婉跟她竟还挺合拍的。 贺敏轻轻掐她脸一把，笑：“还能亏了你不成。”又啧啧感叹：“你这脸可真小，要是再白点嫩点妥妥的美人啊。” 顾婉在高二一班和在高一时不一样，因着有贺敏这个精力非一般旺盛的，她在学校的生活没那么沉闷，课间会被她扯出去满校园窜，还美其名曰是帮她锻炼锻炼，用功不差那一会儿。要不是她意志坚定，逛街遛冰看电影儿去老莫餐厅，她能带着她满b市转。 不过也正因此，yl中学高中部的大多人都知道顾婉跟贺敏的关系非常好，在学校说形影不离也不为过，还真就像贺敏说的那样，她在yl中学被划进了她的圈子，成了没人敢去欺压的主儿。 时日久了她也发现，贺敏这姑娘虽然大大咧咧，可她是真爱美，学生就那么点时间，一周她能去逛三回街。因着皮肤略黑，她倒不往脸上折腾，可服装鞋帽她就很喜欢。 顾婉就惦记上那个养颜丹了，她现在用的这方子就是养颜丹失败品改良方，既然那书上提到过养颜丹，那这东西自然存在，只是并不在她看到的那本书里，空间古书太多，顾婉琢磨着几时有时间找找方子，试试用普通草药成不成。 她自己用不着，子君姐和贺敏这丫头大概会很喜欢的。 第66章 66第45节 顾婉每天的时间排得满满当当, 转眼又过了两周，已经是一月中旬, 她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这么冷的天，要是不戴双厚手套, 站在室外会觉得手指头冻得不是自己的了，好在这时候b市各所学校开始放寒假了。 贺敏见天儿跟顾婉孟不离焦的，有了假期没见多高兴反倒有几分舍不得，跟顾婉约着假期一起玩，顾婉就捧了从老师那里借到的高二下学期的书给她看了看, 贺敏不说话了, 顾婉要学习的时候, 她就没成功把她约出去过。 秦志军借了周扬平时用的那台军用吉普过来接的顾婉，同行的还有一连长王上飞和二连长江浩。 驻地在山里，车辆要出门并不容易, 驻地外围道路上的雪有士兵去铲，效区到市区那一段就没那么好了, 两人是带着铲子上的车。 早上七点跟在采买车后出发, 到三里胡同已经是中午十一点了。顾婉跟秦志军通过电话, 早早知道他到的时间, 也知道会有战友一起, 难得没埋头在书堆里, 早早的准备起了午餐。 和秦志军一起来的人，顾婉还真有印象，是秦志军一营的两个连长, 她第一回 到军营时，这俩人一个借针一个借线，最后赖在秦志军宿舍里聊天聊得秦志军脸都黑了，偏他们借的针和线都没带走，秦志军当时牙磨得，顾婉现在想起都还觉好笑，印象哪会不深刻。 见他们来了，顾婉忙招呼着让他们进屋里暖暖，大灶在用着，堂屋里比外边不知暖和多少。她从房间里端了盘瓜子花生出来摆上，又去泡了三杯热茶端进堂屋，笑着道：“辛苦你们大雪的天出来接我，都冷坏了吧？快喝热茶暖暖。” 两人连声说谢谢嫂子，见她还备了瓜子，都道太客气了。 秦志军有一个多月没见过顾婉了，上回拉练后没多久又带队出了一趟任务，回来不过半个月，他忙着练兵，小丫头忙着学习，这会儿看见人了，秦志军眼睛都移不开了。 王上飞见他们秦志军打一进屋那视线就跟着顾婉转，笑着给江浩使眼色让他看。 顾婉没看见两人这小动作，她的心思始终在秦志军身上，只是这会儿当着外人，她倒没说什么，让他们坐着歇会儿，马上就能开饭了，自己就往灶房去了。 秦志军连茶杯都没端起过，见媳妇儿走了，跟王上飞二人道：“你们自己喝茶吃瓜子，我到灶房给你们嫂子搭把手。” 说完就往灶房去了，顾婉虽往部队去得不多，可秦志军宠媳妇儿在他们一营可不是秘密，王上飞和江浩相视一笑，自然没有问有没有他们帮忙的地儿，这会儿要是做了灯泡，回头得被秦志军削。 俩人喝着热茶抓了瓜子嗑了起来，五香味儿的，嗑着挺香，这东西在部队里还真没得吃。 顾婉前脚进了灶房，秦志军后脚就进来了，蜂窝煤炉和大灶都烧着，灶房里香味四溢，两口锅都盖着盖子，他也不知道里边炖着什么。 灶台上还有一大篓切好的白菜，顾婉见他过来了，就让他先把饭锅和碗筷先端进厅里去。 秦志军应了，却没有马上走，他站在顾婉身侧，问道：“媳妇儿，你真要跟我去驻地啊？” 顾婉听他这时候还问，睨他一眼，“你说呢？” “驻地里很冷，你吃不消的，要么还是照我原先说的来？” 秦志军不舍得顾婉在这大冬天里放着通了暖墙的小院不住跟他住营里的宿舍，原本准备过年前两天把她接到营里，过完年再送她b市来的。 可顾婉只说了一句我想你了，你都不想我的吗？ 他就没辙了，怎么可能不想，只要一空下来满脑子都是她。不时能从周扬那里听到方子君带回来的她的消息，进学校二十天就完成跳级考试从高一跳到高二了。 高二的老师非常喜欢她，进高二不过一个星期文科成绩就能在班里排前三名了，不足二十天后数理化也追了上来。 她的同桌是第38集 团军军区司令的外甥女，父亲是空军第九师师长，听方子君说，小丫头怕是连人家具体身份都不是太清楚，两人很是处得来，顾婉在学校有她护着半点儿欺负都没受过。 他每听到一回，胸臆间就都是自豪，他的小丫头优秀极了。可自豪后更多是心疼，不知她夜里看书看到几点才睡下的。 从刚才见到人，他心里就只剩心疼了，小丫头瘦了。 顾婉揭开大锅的盖子，试了试汤汁味道，一边往锅里加了点儿盐和调料，一边道：“那么多随军的军嫂能住，我怎么就住不了了，你别把我想得太娇气呀。” 还有两个战友就在隔壁坐着呢，她也不好意思跟他多掰扯这事儿，拿个大盆装把锅里的狗肉盛上来，自己端着就出了灶房。 秦志军见她端菜了，忙端了饭锅跟在后边进了屋。 狗肉一端进去，江浩鼻子就吸了吸，眼睛都亮了，问道：“嫂子，你这做的什么这么香？” 顾婉笑道：“狗肉，一会儿还有羊肉，你们中午可劲儿吃。” 说完又从柜子里取了一瓶白酒出来，道：“你们这会儿趁热吃吧，还有几个菜也快的，这个天菜冷得快，秦大哥他一会儿要开车就不要喝了，你们喝点酒暖暖。” 江浩和王上飞咋舌，又是狗肉又是羊肉，这招待可够丰盛的。 两人也不会真的就先动筷，抢在秦志军前头去灶房里帮着拿碗筷了，顾婉羊肉早炖好了，这会儿回灶房就把菜拿大盆盛了，正好让空着手的江浩接了过去。 她笑笑，麻利的洗锅，两口锅同时烧热，大灶爆炒大白菜，小锅做红烧豆腐。 秦志军站在边上，她道：“先进去陪着边吃吧，这两个菜五分钟就都齐了，你不在他们不好意思吃。” 秦志军点头，捏了捏顾婉的左手，低声道：“媳妇儿辛苦了。” 就这几个菜，没两小时弄不下来，买那些肉怕都花了不少心思。 大灶炒菜快，秦志军带着一盘白菜进去的，他给王上飞和江浩倒了杯酒，道：“今天不训练，等会儿是我开车，你们都往痛快喝，只一点别喝醉了，别回头要清道路的时候下不来还得我搀你们就成。” 王上飞搓手，连声道：“不会不会，咱酒量大着呢。” 酒倒好还没吃两口，顾婉端了豆腐过来了，见秦志军给她把饭都盛好了，她坐下笑笑道：“冬天能买到的菜也不多，你们将就吃点，等随军后天气暖了，我再做顿丰盛的招待你们。” 天天吃部队大锅菜的，尝到顾婉这手艺三个男人嘴都停不下来了，就秦志军还时时记着往顾婉碗里夹菜，说是喝酒，结果吃着菜都没顾上推杯换盏，狗肉和羊肉炖得地道，尤其是狗肉，连汤都叫几人分了拌饭吃了。 饭后江浩抢着洗碗去了，顾婉的东西上午就收拾好了，秦志军去帮她拎东西上车，这一趟，就连棉被都用袋子装了一床带上了，就怕部队的被子不够厚再冻着她。 这一回探亲，顾婉问过方子君后直接让秦志军报了一个月，探亲结束她也正好开学。 雪天车并不好开，几人回到驻地已经是下午三四点了。秦志军的宿舍换了一张略宽的床，添了一张小圆桌，窗户上边靠屋顶那一处装了风口，屋里多了个炉子和烧水的锅，墙外还摆了一墙的蜂窝煤。 顾婉看其它宿舍门口可没有堆煤球的，这显然是秦志军为了她过来住一个月特意备的。 进了房，四人把手上提的东西都放下，江浩和王上飞就先走了，两人送了他们出去，回屋里秦志军顺手关了门就把顾婉抱进了怀里。 早就想抱了。 顾婉回抱住他，唇角高高的扬起，道：“想我了？这下还说让我一个人在小院里住着吗？” 这还记着呢，秦志军好笑，“想死了，每天都想啊，不想你在这边长住是不舍得你受罪，这里条件可没b市好。” 顾婉哪里在意，好容易学校放了假，自然是要陪着他，一个半月没见过，她其实也很想他，只是每天都很累，累到只能在睡前那一小会儿可以用来想这个男人。 秦志军抱了她一会儿，就把人放开了，倒了杯热开水叫顾婉端在手上捂着，道：“你坐会儿，我去把炉子生起来，这山里温度比市区还更低。” 顾婉许久不见他，端了杯子瞧他把炉子提到外边生火，被秦志军催着回屋，她笑笑，回屋放下杯子把袋子里装的被子拿了出来。 这是秦志军给她买的那床厚被子，她摸了摸秦志军床上的被子，要薄许多。把那被子收了换上这床，好奇问秦志军：“你这床和炉子煤球都哪弄来的？” 秦志军道：“我们男人不怕冷，你要上来我敢就让你这么住着呀，托的采买的战友帮忙买的炉子煤球和烧水的锅，你要住一个月，自己能烧水要方便些，这床是几个月前砍的树木，有会木工活的小战士帮着打的。” 顾婉讶异，“你们这里的战友还有会这手艺的呀，厉害呀。那可占用人家不少时间吧？” 秦志军笑，“是二连的战士，叫林峰，我们叫他小林子，他们家传的这个手艺，头几天我接你电话时叫江浩听到了，小林子熬了两夜给打的床。” 顾婉听熬了两夜，道：“那可要好生谢谢人家。” 秦志军笑笑，一群小子开始是拿他打趣来着，不过打趣完了倒是干了件实事，他道：“等你过来随军了，到时咱再请了人到家里吃顿饭，看给买点什么东西让拎回去。” 说到随军，顾婉问大概是几月份。 秦志军笑，说房子其实已经建好了，只是还得再透一透，三月初差不多就能住进去了。 顾婉是二月底开学，那她这探亲假结束了其实要不了几天就可以随军了，她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秦志军刮了刮她的鼻子，问：“离你学校很远，早上要很早起来，要过来住吗？” 顾婉坚定点头，“住，当然要住。” 第67章 67 打从进了部队, 顾婉的时间更多了些，用不着买菜做饭的，每天秦志军会从食堂给她把饭菜打回来，她一门心思又扎进了课本里。 秦志军这才知道小丫头怎么会清瘦下来了, 夜里看书能看到十二点多，早上早早的就又捧着书在看，他看得心疼，劝她早些歇了她就说顶多再坚持几个月就成。 其实他不知, 这还是顾婉怕影响到他休息歇得比较早的了。 秦志军怕她这样会读垮了身体，第二天一个早就跑到炊事班跟人打听做点什么吃的能给顾婉补身子, 屋里不正好有炉子和烧水的锅吗，看利用起来，他准备自己学了给顾婉做。 吴长顺乐了, 说炖汤啊，这个最是滋补, 还简单易学好上手。 “不管是肉饼, 排骨, 鸡还是鸽子都成, 配香菇, 茶树菇, 墨鱼，红枣桂圆啥都成，换着花样搭配能喝十天不重样儿的，你没有炒菜的手艺这个也不会做差了, 把食材放进去加上水再放片姜，晚上睡前放进锅里隔水用小火炖着，天亮了喝火侯正好，最后放点儿盐就成。” “这个天气，你买一根排骨能炖两三回，一只鸡能分四次炖，没用完的食材拿雪团起来放窗外，保管坏不了。” 秦志军听着不错，“成，那就这个，你把食材怎么搭配给我写写。” 拿了吴长顺给写的一张瓦罐汤食谱，他赶着采买车走之前找了负责采买的战友，托人采买的时侯给带单子上的东西。 “炖汤的瓦罐，耐放的食材都可以先买回来，鸡和排骨这样的见着哪样给我先带哪样回来。” 他拿了肉票粮票和钱递给那战士，“要是不够你回来跟我说。” 小战士瞧了瞧，笑:“尽够了的，多了的我再给你带回来。” 这会儿的天气出行不易，以往军嫂们买东西都是自己走路去门头沟外的集上，现在都搭采买车，不止前车厢，后边车斗里也坐了好几个。 秦志军托人买东西叫她们听了个正着，好家伙，秦营长这疼媳妇的劲儿，叫一帮不只一次听说过顾婉却没见到过真人的嫂子们又是羡慕又是好奇。顾婉在她自己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成了家属院名人。 傍晚秦志军出训练场没直接回去，反倒是拐去了炊事班，这会儿炊事班的晚饭已经备得差不多了，吴长顺见秦志军过来了，笑着从架子上搬出个小框子，道：“营长，采买那边帮你带的东西都在这呢。” 秦志军看看，除了他说的那些，还有一只已经褪了毛的鸡，这时候买鸡谁给管杀呀，他看了看吴长顺，吴长顺呵呵笑了笑，道：“我估摸着杀鸡这活你不会，下午就帮你处理了，这头一回做，我教教你吧？” 秦志军求之不得，直接挽了袖子把那鸡拎了出来，放在案板上自己剁了起来，下刀前问吴长顺怎么剁，吴长顺说也没什么讲究，每个人喜好不一样，秦志军想着顾婉平素吃东西都很斯文，除了鸡腿保留整只，其它给剁成了小块。 他把鸡腿和鸡肉往瓦罐里放，鸡心和鸡胗也一并放了进去，吴长顺瞧着说差不多了，秦志军侧头问：“鸡肉放得多鸡汤更浓更补吧？” 呃，是这么个道理。 瞧着吴长顺点了头，他继续往瓦罐里放鸡肉，吴长顺瞧着一个得有二十多厘米高，口径有海碗那么大的瓦罐，他往里快塞了有半只鸡了，急忙喊停。 “营长，够了，这都半罐子了，照你现在这个做法，不用往里边加什么水了，鸡肉隔水炖一炖自己就能出汁儿，意思意思加小碗水就成了。” 秦志军把框子里的东西先留在了炊事班，剩余的鸡肉拿雪冻上，自己端了那瓦罐回了宿舍，他把东西先在外边放着，开门进去取了锅出来接水，就在屋外把瓦罐放进了锅里才端进去放炉子上。 顾婉也没在意，以为他烧晚上洗脸的水呢。她全部注意力都在课本上，秦志军也没吵她，拿了碗袋去打了晚餐回来，这才拉了顾婉让她在屋里做些简单的运动活动活动手脚。 直到六点半之后，宿舍里渐渐弥漫好闻的香味儿，顾婉嗅着香味找到那口锅，揭开锅盖，里边哪是烧的洗脸水，还有一个瓦罐，香味的源头就在这儿。 秦志军捏了她的手笑：“刚跟吴长顺学的，再煲两个小时，你晚上当夜宵。” 从来只道女子为了心爱的男人洗手做羹汤，他一个男人为她去学这个，b市最冷的冬夜，顾婉觉得这个简陋的宿舍里格外温暖，微弯的眉眼里都是幸福的味道。 顾婉住进秦志军宿舍的第二晚，整栋宿舍楼的小兵们七八点钟在自己宿舍里闻到了不知哪飘过来的浓郁的鸡汤香味儿，一群兵蛋子馋得大晚上肚子咕噜响，夜里饿得直挠床。 一月二十号，yl中学发成绩单的日子。 顾婉一个早跟着方子君一起出发的，到得不算早，班里的人大都到齐了。 班主任是个利落的，天那么冷谁也不愿意在外边多呆，她一进教室就安排学习委员把成绩单和寒假作业发下，又拿了一张表格喊了两个男生到黑板边的墙上贴上，那是高二一班期末考试成绩统计表。 人人都好奇自己的成绩，萧彤看了看发到自己手上的成绩单，六门功课总分六百，她考了573，她唇角扬了扬，这样的成绩，第一名是稳稳的。 班主任把手上提的袋子放到了讲台上，里边照例是学校给前三名准备的奖品和奖状。她拿出一支钢笔和一本软皮笔记本，笑道：“这是第一名的奖品，钢笔和软皮笔记本，老师也知道你们谁家都不缺这个，不过这代表的不止是物品本身的价值 ，它更是一种荣誉，恭喜我们班的第一名，请……。” 班主任话音未落，萧彤就准备起身了，她抬起了屁股，却听到：“顾婉同学上来领取奖品。”第46节 …… 教室里一片死寂，萧彤屁股已经离了凳子，半站着听到了顾婉的名字，神情一下僵住。 第一名，顾婉？怎么可能。 从小学到高中，第一名从来都是她的，她已经习惯了，就算顾婉转进高二一班，进步挺大，一个月来出尽风头，可她也不过是在三四名徘徊，怎么会…… 她以为拿第一名十拿九稳，这会儿屁股已经离了椅子，而她就坐在最中间的第一排，她的动作全班同学都看在了眼里，可第一名不是她的…… 萧彤的脸一下就充了血变得通红，难堪得站起来也不对，坐下去也不是，愣在了当场。 “顾婉第一？？？？” “那萧彤呢？？？？？” “顾婉上周考试不还是第三吗？怎么窜得这么快。” 静默过一瞬，班里的学生议论了起来，徐丹看一眼半站着的萧彤，别过脸只作未见，后边的学生又哪里没瞧见，但大多人跟徐丹一样，选择了当没看到，只是心里默默同情萧彤，太尴尬了。 贺敏却没这么厚道了，愣了几秒钟反应过来，噗一声笑了出来。 她那一声笑在教室里格外明显，萧彤却连回头都不敢，尴尬的坐了回去。 顾婉目睹了这一乌龙，心里同情她三秒，站起身走上讲台接过了班主任手上的东西和奖状，说了声：“谢谢老师。” 班主任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尴尬的情况，笑了笑道：“继续努力。”然后马上拿起了一本硬壳笔记本道：“第二名的奖品，请萧彤同学领奖。” 萧彤站起身接过那本硬壳笔记本和第二名的奖状，牙关紧咬，连一句谢谢的场面话都说不出口，难堪的点了个头就坐下了。 她觉得后背快烫出洞来了，班里不知有多少人在瞧她笑话。 她是不稀罕一本软皮笔记本和一本本子，她日常用的都是最好的，可期末的奖励不一样，这代表的是荣誉。 尤其是她，每个学期领成绩单回去，她妈都要在餐桌上把她得到的奖品奖状和成绩单拿出来炫一圈，又真诚的感谢她爸对她的培养，待她们母女的好，让她以后要孝顺她爸。 萧政委也觉得萧彤给他挣了脸面，对老婆的话也受用，反倒是自己那一双儿女没一个成器的，每每那一天，那姐弟两个都得挨训，父子父女关系越发不好。 而她和她妈的日子就越发的好，这些年，甚至她跟继父的感情比之萧家两个亲生的都更融洽。 第一名之于她，不止是荣誉，还是打击那两个的武器。这么多年，从未失手。 可今天，她拿到的是第二名的奖状和奖品，萧彤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连谁是第三名都没有心思去听，恍恍惚惚的也不知道班主任都说了些什么，等她终于离开离开，她在自己座位上坐了好一会儿没动弹。 徐丹看着萧彤欲言又止，要是往年，她早该凑上统计榜那里看分去了，再跟萧彤说说第二名第三名分别是多少分，她领先后边的名次多少。 可今天她不敢。 萧彤是自己上去看的，顾婉的名字就在第一位，都不用费心去找，593分，顾婉远远的甩了她二十分…… 顾婉不知道她答应贺敏考个第一会对萧彤有多大的打击，方子君已经过来找她了。 她准备跟贺敏打了个招呼就要走，贺敏刚跑去看了分数回来，一把抱住她道：“好样儿的。” 第68章 68 顾婉笑笑, 贺敏高兴就好，这是她进入yl中学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至于萧彤的想法，跟她没什么相干了。 回程并不是搭采买车，而是坐的周家的车子, 因为放寒假了，方子君准备接了小米儿到驻地去自己带着。满以为是警卫员开车过来，顾婉跟着方子君走到校门口却见到了周扬的母亲。 那是一个穿着警服的女子，不似寻常女子的那种柔美, 周扬的母亲长得挺英气。按周扬年龄算她至少也该有四十七八岁了，但应是保养得宜, 看着像是不足四十的。 江慧热情的上前同顾婉握手，道：“这是小婉吧，长得可真漂亮, 我是周扬的妈妈江慧，听说你来了b市早就想见见你, 可这段时间有个案子我一直在外奔波, 今天才得以一见, 还忘你不要见怪。” 她夸顾婉漂亮倒是真心实意, 美人在骨不在皮, 顾婉虽把肤色用药物弄得不出挑了, 可五官和身段在那儿呢，说是美人没有错。 顾婉见她热情，倒没有了初见的生疏感，笑着道：“江阿姨好, 我来了b市，周大哥和子君姐都对我非常照顾，原本应该是我跟秦大哥上门拜访您的，倒是我们失礼了。” 方子君两人客套，笑着道：“你们可别客气来客气去的了，我是瞧着你们这一段时间都忙才没安排小婉上咱家去，不过她现在就跟我自家妹妹一样的，咱都别见外。” 江慧听了点头称是，说道：“子君说得不错，太客套了反倒见外，我是听子君说你也在这里上学，今儿送小米儿过来，特意来瞧瞧你，本来说今儿请你到家里做客的，只是周扬他爸又在外边忙军务，子君也说你入学一个多月直接跳级到了高二，寒假学业也安排得很紧。阿姨今天就是过来正式邀请你们，过年部队是有安排的，正月里你和志军跟周扬一家一起来家里做客，到时家里人都在，一起认识认识，也叫我们一家人都好生感谢一下志军。” 顾婉知她说的是秦志军救周扬一事，道：“阿姨太过客气了，当初您让周靖大哥到我们那边陪秦大哥定期到省城复诊，又动用人脉请来了钟道长为秦大哥治腿，我们一家都非常感激的，正月我跟秦大哥一定过来给您和周叔叔拜个年。” “好好好。”江慧是要去参加一个会议，中途先拐到yl中学门口等着的，见过顾婉又说定了正月小聚她就要赶着走了，临别道：“来得匆忙，阿姨给你和志军准备了点东西在车子里，一会儿警卫员会帮你拿上，只是些吃食你别推脱，咱们新年再会啊。” “那我就谢谢江姨了。”看出江慧是个风风火火干练的性子，听是些吃食，她也就大大方方的受了。 江慧挺喜欢她这爽快劲儿的，看看时间还赶着开会就先走了。 顾婉这时才看到，周家开了两辆车过来，一辆是送她们回部队的，另一辆是江慧的公用车。 江慧在车上仍跟顾婉挥手再见，待她的车子开走了，方子君笑道：“你别介意，我婆婆是公安局局长，平素里也是个大忙人，不比我公公闲，到年底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我家小米儿平时也基本是我爸妈帮着带。” 俩人上了车，小米儿已经在车上等了一会儿了，因着外边天太冷，警卫员没让她下车。 小丫头趴在车窗那儿早就瞧见她妈了，方子君一上车她就扎进了她怀里，声音软软的喊妈妈。 方子君工作日中午基本都在娘家吃午饭陪女儿，周末会把孩子带到家属楼那边住，所以母女俩亲昵得很。 小丫头刚满三岁，一个多月不见顾婉，瞧了几眼竟还认得，甜甜的喊小婉姨。 方子君笑坏了，说：“是你送的那一对兔子的功劳，小家伙特宝贝，两只兔子都在我妈家院子里养着呢，给做了个很漂亮的窝，养得可肥。她瞧着兔子不时就能想起你这个送兔子的小姨，哈哈。” 顾婉倒不知道随手送的小东西还能叫小米儿到现在还记得她，乐得直笑。 车子进了驻地停在她宿舍前，下车时顾婉才晓得江慧所谓的一点儿吃食有多少，足有四大袋。 方才大大方方受了，没有现在再推的道理，好在打眼看过去大概都是糕点罐头一类的，寻思着正月里上周家去把礼备厚点儿。 回到屋里把帽子围巾口罩都摘了，学校发的奖状和奖品她收进了抽屉里。 秦志军这些天训练似乎格外的紧，中午都没时间回来，饭是炊事班送过来的。 晚上八点多他才回来，裹挟着一身的寒气。 顾婉放下书迎了过去，秦志军却往炉子边退了退，道：“一会再过来，我身上还冷着。” 顾婉转而倒了杯热水递了过去，秦志军见箱子上几大袋的东西，问：“今天买的？” 他知道顾婉今天去了市里，只当是她买上来的。 顾婉摇了摇头，把今天周扬妈妈特意到学校门口那边等着见了她，又约了两人正月上家里做客的事都说了，道：“这些是江阿姨让警卫员带过来的，放在后备箱，我一开始也没想到有这么多，等正月过去的时候咱们多备点礼。” 秦志军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转而问顾婉考得怎么样。 听他问起成绩，顾婉的眼亮了亮，从抽屉里把码在一起的成绩单奖状和奖品捧出来递给秦志军。“593分，第一名哦。” 声音轻又甜，期待看着秦志军。 秦志军挑眉，眼里的惊喜成功地取悦了顾婉，她的眉眼也跟着弯了起来。 秦志军接过她手上的一叠东西逐一看了，成绩单上还有老师手写的评语，他逐字逐句的读，微扬的语调里透着满满的喜悦和骄傲。 他摸摸她的发顶由衷的赞：“婉婉真厉害。” 顾婉的脸有些烫，脑袋下意识在他掌心间微蹭了蹭，老师和贺敏夸她，同学羡慕她，她都没什么感觉，可秦大哥这一句话却让她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满足。 她的眼很亮，把那笔记本和钢笔递给秦志军，道：“这是我第一回 领到奖品，我把它们送给你好不好？” 秦志军的视线在顾婉红透了的耳根上停了停，指尖没忍住在她耳垂上触了触，看到那抹红越过耳际爬上了脸颊，才笑着接过那本软皮笔记本和别在上面的钢笔，道：“谢谢媳妇儿。” 他专注的凝视着她，挺平常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也叫顾婉觉得心跳加快。 她想，可能是因为秦志军生得好看。 害羞的顾婉格外的美，秦志军禁不住将头微微往下低，离得极近了，想到他沾上顾婉那极低的自制力，秦志军生生收住了动作，站直身子轻缓的长出一口气。 “我去洗脸，你接着看书。” 说着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背过身去拿脸盆从锅里打水，锅里有热水，已经不是滚烫的了，洗脸正好。 秦志军背对着顾婉打水，一点一点平复身体里莫名升起的燥。 顾婉怔愣着没回过神，刚刚，他是想吻她吧。 可，为什么退开了。 这些天一心扑在课本上，到这会儿顾婉才觉出有些不对，这次过来，秦大哥好像很少亲近她…… 她脸有些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这个，拿手悄悄揉了揉脸，褪不掉那种热度，也揉不散心里那个刚升起的念头。 她坐回凳子上拿起课本，却一时没能看得进去，不时悄悄留意秦志军的动静。 秦志军打好水试了试温度，投了毛巾拧好，顾婉见他要回身忙把视线从他背影上收回到书本上。 “先洗把脸。”他照例送了热毛巾让她先洗。 顾婉这些天已经习惯，接过毛巾洗得有些心不在焉。 秦志军洗过脸把水倒了，换了个盆倒了热水让顾婉泡脚，他自己一起泡的，盆不算大，顾婉的小脚踩在秦志军的大脚上，他身体僵了僵，水里那双白生生的脚随着水波纹晃得他眼热，刚压下去的那种燥意又涌了上来。 明知道沾不得，还是忍不住。 他特迷恋和顾婉他肌肤相触的感觉，她身上哪一处对他都有致命吸引力，那双在他看来极可爱的脚也一样。 他脚抬了抬，用自己的脚去搓顾婉的脚，顾婉仍不大适应，足背弓着，趾尖都踡了起来。 他弯下腰，手进了水里握住她一只脚，真够小的，不过他巴掌大。顾婉脚缩了缩，声音有些颤。“秦大哥，我，我自己洗。” “我帮你洗，你看书。” 他一手握着她的脚，另一手仔细给她洗脚，不时还在她脚底按一按，就连趾间也不忘清洗。 哪里还能看什么书。 顾婉又是痒又是酥，身子都软了，倚着身后的写字台没有一点儿力气。脸颊通红，用尽所有力量才能控制着呼吸不加重，明明是帮她洗脚，她却有那么羞耻的反应。 秦志军其实也不好受，可一天里也只有这时候他能放任自己光明正大碰一碰小媳妇儿了，其他时候他是真不敢。 他给顾婉仔细洗好脚又擦干，拿了干净袜子给她套上。水已经不那么热了，他自己随便洗了洗擦干，穿上鞋把水倒了。 顾婉等她把水倒了才好些，红着脸背过身去看书，好一会儿才进入状态。 秦志军拿了军事方面的书籍靠在床上看，直到十二点了才催顾婉睡觉。 顾婉应了声，合了书本脱了外衣上床，他一直坐的是顾婉的被窝，这会儿起身把暖好的被窝腾了出来，自己往外侧躺下关了灯。 黑暗中顾婉并没有合上眼睡。她等了好一会儿，秦志军都只是规矩的躺着，顾婉之前那个念头又冒出来了，他以前明明最喜欢抱着她睡，怎么这次这么……冷淡？ 她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侧身搂上他的腰。第47节 秦志军身子僵了僵，手握住她放在他腰上的手，带到身侧握着，道：“很晚了，乖乖睡觉。” 果然…… 连她抱他也不喜欢。 顾婉不知怎么了，心里一时就觉得有点难过。 她不太明白是什么情况，可这样的事情怎么去问，话在嘴边转了多少圈都没能说出来，心里有些委屈。 心里翻腾着，静默了足有十来分钟，终于忍不住低声叫他：“秦大哥……” “嗯？”他还没睡。 她又不知该说什么。 秦志军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她的声音，侧过身问：“怎么了？” 她说不出口，索性整个人挨了过去。 秦志军原本松松握着她的手紧了紧，顾婉当他又要退开，这会儿是真难过了。 “你好像在避着我，也，不抱我了。” 很委屈了。 被她又暖又软的身子挨着，鼻尖都是她身上传来的暖香，这是自己想了一个多月的媳妇儿，秦志军轻易就有了反应。 他手贴上她的腰，小丫头这身段，前凸后翘，偏偏腰极细。手陷下去了不想拿出来。 顾婉仍无所觉，情绪有些低落。 秦志军呼吸有些重，手伸进衣摆里粘在那细腰上摩挲。 “为这个不开心了？”他咬牙，小丫头不知道这几天他忍得多难受，她每天扎在功课里到今天才发现他不亲近她，“真没良心。” 他在她脸蛋上轻轻啃了一口。 顾婉有点儿懵，怎么就没良心了。 秦志军已经不给她反应的机会了，覆上她的唇道：“是你撩我的。” 第69章 69 再之后就不是顾婉能控场的了，她才发现自己干了件特蠢的事儿, 为什么会觉得秦志军不愿亲近她。 热情起来那么疯狂的男人, 变着法儿的折腾。没羞没臊的一边驰骋一边喘息着道：“媳妇儿你一定是只妖精，我沾到你就停不下来。” 黑暗中顾婉听到妖精两个字脸都变了，心脏骤缩, 紧张之下差点缴了秦志军的械, 秦志军快疯了, 那一下从心脏酥麻到四肢百骸, 他扣住她的腰撞得越发凶猛。 顾婉被撞得连呜咽声都破碎了，他爽过那一波才放慢速度, 伏下身埋在她耳后颈间嗅她身上愈发浓郁的香, 慢进慢出, 在她耳侧道：“媳妇儿, 你跟我说, 你是不是来勾我的狐狸精, 你身上好香你知不知道，我根本控制不住, 我舒服死了。” 狐狸精。 顾婉被这三个字刺激得极度紧张，把正往外撤的他一下绞吸了进去。秦志军控制不住发出啊的一声惊呼, 竟与往日完全不同，带了让人心颤的媚。 顾婉是真的狐狸精，秦志军这种反应竟让她连害怕都忘了，血液里生出微微的兴奋来，心尖尖都震颤。 “秦大哥……秦大哥。”她身子绵软动弹不得, 那一处却疯了一样的绞咬。 她的反应，秦志军是最直观感受到的，他覆在顾婉耳侧：“媳妇儿，小狐狸精，你怎么那么妙，嗯。” 声音都不连贯了，爽得头皮都是麻的。 顾婉连神魂都找不到了，她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会这样的，刺激到的不止是秦志军，她自己也要疯了，不知是她的感观刺激比之秦志军更强烈还是她体质更弱一点，最终是她先扛不住。 夫妻俩一场酣畅的交流，顾婉先败下了阵。秦志军给她清理好，拿了手表看了看都三点多了，他搂了人在怀里，从身到心的满足。精神状态异常的好，甚至觉得不睡也没关系。 他去看小丫头红润的脸，忍不住偷笑，她挺经得起折腾，虽每次都昏睡过去，但看脸色没有半点虚弱，上好的补品都补不出这样的气色。 秦志军想，小丫头读书熬得厉害，没准儿两人在一块她连食补都用不着了。 其实从跟顾婉真的成了夫妻后，他的体质有了极微的改变，之前的训练极限被刷新了，一次的变化不算特别明显，几次累积下来就发现了。 他原本放在顾婉腰上的手渐渐移到她的小腹处，停在那一处轻抚着。他不敢碰她，每一次碰她没个三四回根本止不住，这已经不是他能用意志力控制的了。 连续的话，就是每次都体外也不安全，他忍着不敢碰她，是怕她怀孕。 偏小丫头不知道自己想到哪里去了，想到顾婉那会儿挨进他怀里，说他不肯跟她亲近，也不抱她了，秦志军就想磨牙。 他都是为了谁，结了婚不敢碰她，终于能碰了没两回她又上学去了，得，还得憋着不敢吃，他觉得自己上辈子没准是个得道高僧，不然这样的妖精躺在怀里，他是怎么忍过来的，定力也算极好了。 又有些愁，希望这回没折腾出状况来，暗暗想着，就这么几回，应该不会那么容易。 找机会还是跟小丫头解释清楚，免得她胡思乱想。 等第二日他找了机会跟顾婉说起这些的时候，顾婉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讨论一夜几次和怎么避孕，讨论他憋得多难受，讨论她怎么怎么沾不得，体香和身子有多妙，她恨不能拿东西捂了秦志军的嘴。 直觉得自己是挖了坑把自己埋了。 他悄悄儿忍着就忍着好了，她为什么会胡思乱想还去问。 时间转眼过去三四天，这时离年关不过十来日了，营里来了不少探亲的军嫂，采买处拖了许多桌椅床凳回来，新宿舍楼的三楼被布置成了接待用房。 秦志军和顾婉这一对最早申请新宿舍楼的也领到了属于自己的家属房。两室一厅，足有八十多平方，秦志军和顾婉商量过后选了二楼的一套房子。 秦志军觉得屋里还有点味儿，没急着让顾婉搬进去，准备等年后休假去买了家俱再入住。 也是这天秦志军接到了他妈林春华打来的电话，电话是打到秦志军的办公室的，先是问了一通顾婉在b市适不适应，又问她是一个人在b市住着还是在部队和秦志军在一处。 头一回打钱回去，秦志军给老家去了电话，说了一下近况，所以林春华知道顾婉暂时是一个人住b市的，这会儿年关近了，又听秦志军说过b市的冬天很冷，电话里挺不放心儿媳妇。 听说人已经住到了部队里了，家属楼也建好分了下来，年后布置布置三月初就能搬进去，这才放心了不少。 又再三交待了小夫妻自己要过日子，别往家里寄钱了，顾好自个儿。隐晦问了问顾婉有没有消息，听秦志军说还没，她也道不急，让两人先攒好钱为往后养孩子做准备。 絮絮叨叨了一通，最后跟秦志军说，当初下聘时买的那台缝纫机，后来顾婉当嫁妆带了回来的，前几天周靖回b市过年，她托了他用车子帮忙带过去了，估计这一两天就能到了。 秦志军倒没想过他妈还能联系上周靖托他帮忙带缝纫机，这样的大件要是邮寄还真不太好弄。 他不知道，为了这台缝纫机，老秦家这一个月没少生风波。王海娟嫁进秦家照说也还算风光，乡下人家该有的聘礼都齐全，全新的家具，新衣服新鞋，林春华还张罗着给她买了块手表，虽不比顾婉那块贵，可在农村结婚有块手表真是特有面儿的了。 初时没事，等她进了门没几天，知道顾婉当时嫁得风光，王海娟心里不痛快了。她倒不敢找林春华闹腾，她就是私底下跟秦志刚说委屈，一样是秦家的儿媳妇，怎么大嫂的聘礼就比她体面许多。 秦志刚初时跟她讲道理，家里盖房子，他大哥结婚，他自己结婚，大多的钱都是他大哥赚的，他们结婚前他大哥大嫂还往家里寄了一百五十块钱回来，她买衣裳手表的钱都是这里边拿的。 让王海娟别去跟大嫂比，又拿了当时他哥的情况和他嫂子找药治好他哥腿的事跟她细说。 可王海娟哪里听得进去，她就钻了牛角尖，认定了老人一碗水没端平。 在秦志刚那里念叨了半个多月没用处后，她开始拿出布料来试探的跟林春华说想借用顾婉房里的缝纫机。 本来一家子人，缝纫机闲在那里给她用用也没什么，可那台缝纫机还是全新没拆封的，大儿媳自己都还没用过呢，她又不在家，林春华就没松这个口。 为这王海娟当面没怎么的，转回头没少闹别扭，一回两回的，林春华就瞧了出来。 哪里是要借用缝纫机的事，就是觉得聘礼跟大儿媳不一样，她心里不舒服了找由头闹呢。 大儿子当兵十年，交给家里的钱多了，这份家业大半都是他置的，他用自己的钱给她媳妇儿置点好聘礼怎么还不成了。初时她还跟王海娟讲讲道理，可人油盐不浸，也不说当面顶撞，就是成日里阴着个脸子。 林春华就没那么好性儿了，她本就是看着顾婉长大的，又有前面那些事，本就更疼顾婉一些，且顾婉是真真的温柔有礼合她心意，见王海娟为了台缝纫机左闹腾右闹腾，她也不耐烦搭理她，直接让秦志刚找了周靖，把缝纫机给顾婉送去了。 想着婉丫头自己要做几身衣裳穿有得用，往后有娃儿做衣服也方便。 东西不在跟前了，省得二儿媳见天儿盯着眼气，至于她闹腾不闹腾的，再闹腾也翻不起花来。她不是那起子恶婆婆，可也轮不到儿媳妇拿捏她。 自然，这些话她半句都没跟大儿子儿媳讲，免得让他们心里不舒坦，还坏了兄弟间的和气。 顾婉不知道林春华对她的维护，缝纫机周靖是送到驻地来了，却没见到顾婉，让秦志军叫了两个小战士直接搬到家属楼刚分的房子里边去了。 他拉了周靖到办公室给他泡了茶谢他帮着带东西，又问了问他那酒店开得如何。 不多时周扬来了，他们兄弟两个叙话，秦志军也就回训练场去了。 不两日，hb军区筹备了三个多月的实战军事演习拉开了序幕，这是华国成立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实演，驻地这边除了需要留守的后勤人员几乎全军出动。 这时b市的雪已经化了，方子君趁着这段时间准备带小米儿回b市小住，问顾婉是否要同行。 顾婉高强度学习了一段时间，也想出去走动一下，最重要的，新分到的房子除了那点桌椅床凳，还是空荡荡的。 她有心去看看家具，方子君热情的表示可以做个向导，两人就这样商定了第二天回b市。 次日早上八点不到，周家的警卫员就已经到了驻地，接了方子君母女和顾婉三人回了b市市区。 第70章 70（修） 路上方子君就问她准备买什么样的家具，这个顾婉从那天跟秦志军去看过房子就有些想法了。大衣柜肯定得有一个, 写字台也少不了, 客厅里的话，她挺想买方子君家那种沙发，不止是坐着舒服, 看上去也给人温馨的感觉, 再配一个五斗橱, 加上部队送的桌椅先得备起一套, 也就够用的了。 结婚时也有全套的新家具，可房子的布置她从头到尾没有参与进去, 甚至都没住上两天, 到了b市以后住的是方子君家的房子和秦志军的单人宿舍, 直到这会儿部队分了家属房, 她才生出归属感来。 那里是往后她和秦大哥的小家, 她会每天在那里候着他归家, 他们会在那里养育他们的孩子，只是想象一下往后生活的点滴, 顾婉心里就有淡淡的甜，对这房子的布置也上了心。 她给方子君大致说了自己的想法, 又问她：“你家里那套沙发茶几贵吗？价位上能接受的话我也想买一套沙发，觉得挺好看的。” “全套下来两百八十多，我这套买了不到半年，价位应该不会有太大变化。这个得用特供的票，部队这边没发, 不过我家里还有多的，你要买的话一会儿我送了小米儿回去给你把票带上。” 方子君觉得客厅里摆套沙发挺好的，家属楼里大多人家里只摆了部队配发的那套小方桌，好一点儿的自己再买个五斗橱，客厅瞧着有些空荡荡的，来个人也只能围着桌子边坐。 不过这也正常，沙发在干部和高知家庭里挺常见，可对大部分人来说它其实算个奢侈品，像她家周扬一个月的工资九十六块，她自己五十多，如果不是家里条件好能贴补，她夫妻二人要买这么一套沙发，不吃不喝的也得攒两个月才成。 周扬还是正营级，她自己的工作也不错，家属楼里许多连级干部每个月工资只有七十多，媳妇儿就在家带孩子，要是条件差些的钱还得往老家寄，养老人帮扶兄弟，谁能花那么多钱买沙发啊，毕竟不当吃不当喝的。 顾婉听得要两百八，秦志军的工资一分不花也得攒三个月。不过她手上钱不少，想着这种大件儿买了都能用十好几年的，这么算下来也不算贵了。往后就住在驻地这边了，一出驻地大门到处都是山，哪愁掏换不到钱。 “那谢谢子君姐了，我拿布票和工业券跟你换票吧，不能回回都白拿你东西，往后你该不敢跟我逛街了。” “谁说就你白拿我东西啦，你给我家小米儿买的东西还少啦？”方子君被她逗得笑，接着道：“这个不用换，我爸妈和公婆单位里都发，这东西谁家年年置办新的呀，那票又是有使用期限的，年年都送人的，送不出去过期了也就是废纸一张。” 坐在方子君怀里的小米儿头点得捣蒜儿一样：“大白和小白。” 方子君哭笑不得，“你小婉姨给你买衣服买吃的，你就光记着你的大白和小白啊。” 顾婉也笑，她听方子君说过，她送的那两只兔子名字就叫大白和小白，小米儿给取的名。 把小米儿送回大院交给家里的阿姨照看，正碰上坐在客厅看电视的周靖，顾婉见到他，大大方方的叫了一声周大哥。 周靖有点愣，没想到会在自己家见到顾婉，转而想到他大嫂这会儿住在部队家属楼，如今看来两人关系挺不错，不然她不能把人往家里带。 方子君见小叔子也在，让他帮着招呼一下顾婉，她自己去找买沙发的票去了。漫说她想不到周靖曾对顾婉有过情愫，就是顾婉自己对这个都是一无所觉的。第48节 周靖打量顾婉，气色比在青湖村好得多，人也更漂亮了，穿着打扮与那时完全不同，看来秦志军把她照顾得很好。其实从秦志军那一边论，他该叫顾婉一声嫂子的，不过心里虽放下了，叫她嫂子却还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听她仍如从前一样喊他周大哥，周靖松了口气，笑着问：“在这边都还适应吗？” 顾婉点头，说都挺好的，比老家更冷，但习惯了就还好。 然后就没有再多的话题能聊了，端了阿姨给她的热茶啜饮。方子君出来得很快，跟周靖打了声招呼带着顾婉就出了家门。 警卫员已经换了一辆军卡在门口等着了，两人上了车直接往家具城去。驻地太远，家具要送货上门挺麻烦，索性买好了让警卫员开车直接送到宿舍去，也免了顾婉奔波劳累。 家具城里人不算多，警卫员在外边等着，顾婉和方子君进去慢慢逛。 喜欢逛街大概是女人的天性，顾婉也一样，看什么都挺有兴致，叫人打眼一瞧就能感受到她的愉悦。 方子君笑她：“你这是近期把自己压得太狠了。” 顾婉的名声，不止是在高一二班和高二一班响亮，也是她们学校高中部老师们现在重点关注的对象了。 她说起学习，顾婉就想到了一件事，道：“子君姐，我还想托你帮忙找一套高三的课本。” 方子君诧异了。 “你高二下学期的课本寒假前才借去，这就要看高三的了？”她心里隐约有个猜想，眼睛圆睁，问：“你不会又要跳级了吧？” 顾婉这时候对于七月份的高考已经有九层九的把握了，对一直帮她的方子君自然不隐瞒。点头道：“我高二下学年的文科课程都啃透了，准备开学花一个月把理科吃透，就准备申请跳级高三。现在离开学还有近二十天呢，我也不想浪费了时间，琢磨着能把高三上学期的文科类自学了，这样后边能轻松些。” 方子君听她这话里的意思，这是准备直接参加这一届的高考啊。 她好一会儿都缓不过神来，等消化了她话里的内容，才问：“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啊。” 旁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人家学三年都不一定考个好成绩，到她这里，算上自学满打满算都不够八个月的。 顾婉只能笑笑了，这个真不是她多聪明，还是占了那点子血脉的便宜。说起来最初知道自己是个半妖她有多抵触害怕，如今却因着这点血脉不知得了多少好处，不过都是因为有秦大哥。 没有他的话，她得不到那些灵气，妖化成不人不妖的怪物也未可知，没有他，她哪里能认得钟道长，得了莫大的好处。 “书我过几天给你带回去。”找书不过是小事，方子君大方的应了，顾婉能读得这么好，她竟也生出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五斗橱和大衣柜没什么花样，款式都大同小异，不过这里的不论是木料还是上漆的手艺都比当时结婚那一套好许多，价格也挺贵，五斗橱56元，大衣柜87元。 大衣柜有一款新出的带玻璃门内衬彩绸的，得98元一个，顾婉要了87的那种，倒不是心疼几块钱的差价，而是那里边的彩绸她怕不禁用，反倒不如纯木料的好。 写字台43块钱，她也挑了一张。沙发和茶几，顾婉没选那些木扶手，靠背包松鹤延年类喜庆图案的。 她更喜欢全包的那种，选了一张三人沙发和两张单人沙发，浅色系的，不过套子都能拆洗，倒也不怕不好打理。到时在五斗橱上铺一块钩边的白色蕾丝布，家具和沙发的颜色上也能相衬。 家具城大门外的停车场上，几个工人抬着家具往卡车上搬，顾婉在旁边瞧着，家具上车斗的时候她偶尔帮忙托一托。 工人们原说一个小姑娘能帮得上什么，倒没想到她力气是真大，娇娇弱弱的，还穿着粉色棉袄，一瞧就是家里娇宠着的，哪瞧得出来。 其实如果不是今天穿的是秦志军给她买的粉色棉袄，顾婉挺想自己上阵的。 远处的路上一前一后驶来一辆军用吉普和一辆跟顾婉这会儿用的同款军卡。 开吉普的是个看着约莫十八九岁的少年，一手搭在车窗上一手握着方向盘，手指不时在方向盘上点着，似打着什么节拍。 副驾上懒懒倚靠着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少年，他一手提着自己羽绒服的领子，大半张脸都埋在羽绒服里，露出的上半张脸眼睛还是微闭着的，不知是补眠还是养神。 后座里三个同龄少年望着即将到达的家具城，兴奋得摩拳擦掌，一张嘴半点不闲着，跟前边两人的闲适形成了鲜明对比。 “宇飞，我跟你说，床要最好的沙发床，晚上玩累了哥几个可就住你那了。” “对，沙发要够好够大够软，我的那些珍藏品以后可就在你那里安家了，录像厅里那机子看不过瘾，家里老头子又管得紧，给我收缴销毁好几个了，我存下这点东西太不容易了。” 另一个少年哈哈的笑，“陈俊你个色胚，我以为你爸上回全销毁了，居然还有存货，你到底弄了多少货呀，不过以后咱们可有自己的阵地了。”说到这里，转而羡慕的冲前边的萧宇飞嚷嚷：“宇飞我怎么就没有你那样的外婆呢，贼阔气了，生日直接送房。” 陈俊照着那少年脑壳子就猛敲了一记，道：“妈的你好意思讲，说得好像那回你和贺三没一起看似的，被发现了就叫我一个人背锅。” 贺三嘿嘿的笑，陈俊那回被他爸拿皮带抽得不轻，东西毁了事小啊，就在院子里被扒了衣服抽，面子里子都没了，孟江这蠢货还上敢着提这个，找收拾啊。 萧宇飞笑了笑，方向盘一打，车子转进了家具城外的停车场，他找位置停车时眼睛一带，手上往左打得顺溜的方向盘一滞，半拉车头拐进停车位时他却猛地一脚刹车踩了下去。 “靠，美人啊！” 陈俊和孟江听到有美人，把贺三往后一按，两人身子往前探。“哪里？” 萧宇飞朝家具城门口正装货的卡车边抬了抬下巴，侧头叫副驾上的少年：“阿彦，看那边，那姑娘生得也太好了。” 方彦懒，他是真懒，能靠着不坐着，能坐着不站着，能闭上眼养神绝不费神气抬眼。 陈俊和孟江也看到了，陈俊靠了一声，“比电视上看到的明星都漂亮。” 贺三扯了他自己往前挤，几个人拉扯了一通，最后三颗脑袋贴到了一处往家具城门口瞧。 萧宇飞自己再看了几眼，不管后边三只了，一点油门把车停正了，几人视线正好被旁边停着的车遮挡住了。 美人儿怎么能干看着，必须上去认识一下才对啊。 几个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显然想到了一处，等车停稳了，陈俊率先窜了下去。不过他倒没先冲着那姑娘去，而是先把副驾的车门开了，道：“彦哥，咱到地儿了。” 方彦眼皮掀了掀，看了陈俊一眼，这才舍得挪地儿下车了。 后边大卡的副驾上狼狈的爬下一个女孩，下了车快速的整了整因为攀爬大卡乱了的衣服才摆出最甜美的笑脸往吉普停着的地方走去。 “彦哥……” 最后一个哥字被方彦淡漠的眼扼在了喉咙里，她有些讪然，改成了：“方大哥。” 孟江撇了撇嘴，“宇飞，咱一帮爷们出门你带上她干嘛啊？” 贺三敲他，“你蠢不蠢，几时见宇飞给过她好脸了。”瞧着彦哥在巴巴跟上来的呗。 萧宇飞冷笑，他当然能甩了萧彤自己走，真以为靠老头子压得着他，他不过是挺乐意隔三差五看一看她小丑一样追着男人跑的，跟她那妈像绝了，爱出丑他拦着干嘛。 萧彤被两人一唱一和的奚落，咬着嘴唇去看方彦，那模样儿好不可怜。 方彦没看她，费神。 他把手插进羽绒服的大口袋里，直接往家具城门口走去。 不经意的抬眼，一辆绿色军卡边上，穿着粉色棉袄的女孩绕着搬家具的工人转悠指点，头上粉色的毛线帽，帽顶上是一个茸茸的球，巴掌大的脸，比她帽子上那个粉色绒球还更娇妍。 他脚步一停顿，身后跟着的人循了他视线看去，萧宇飞撞了撞他的胳膊，笑：“我就说是个美人儿吧。” 没人注意到，几人身后的萧彤瞪大眼看着他们谈论的美人，牙关咬得死紧，指甲掐得掌心尖锐得疼。 她耳朵里边嗡嗡的响，世上不会有两人五官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只是肤色不一样……只是肤色不一样，竟然美成这样。 顾婉！那张脸，那身衣服，不是顾婉是谁。 第71章 71 有顾婉时不时帮着托一下家具搭把手, 这趟活做得轻松不少, 搬运工人跳下卡车一个个反过来跟顾婉道起谢来, 也是方子君见搬得差不多已经先上车坐着了，不然看了怕会觉得莫名其妙。 她拍了拍手绕到车前，方彦一行人还没反应过来，绿色的军卡发动声响了起来。 萧宇飞抬脚就要上前, 他还没搭上话呢。 原本站在最后边的萧彤这会儿身子的反应比脑子都快, 几步上去扯住了萧宇飞的衣摆。 “哥, 外婆送给你的房子我今天能不能跟着去看看呀。” 萧宇飞听她喊外婆眼里闪过厌恶, 把自己衣摆从萧彤手上扯了回来，嗤道：“林晓彤，上赶着改了户口本上的姓给自己认了个爸，你还准备认哥认姐认外婆呢, 脸在哪呢？不怕你亲爸夜里上来找你啊？” 萧彤这些年的战斗经验, 最是清楚说什么话能惹毛萧宇飞, 见他要上去追顾婉情急下用了这一招，却没想到他说话又毒出了新高度, 还是当着方彦的面。 心里恨毒，脸上却是露出难过的神情。“我一直把你当亲哥哥的，你怎么能这样说我。” 这种话，在萧政委面前说能给萧宇飞上眼药, 在萧宇飞这一帮子发小面前说屁用没有，一个个噙着笑拿她当笑话看。 萧宇飞呵呵了，接着说道：“你妈就是撞了大运跟老头子能生个儿子出来我都不见得会认是我兄弟, 指着我认你？知道你跟着我干什么，瞧着没，你要长得有刚才那姑娘的五分颜色，阿彦他保不准儿还有兴趣，人家夸你几句班花，你真当自己是朵花啊。” 说到这里，一回头却看到刚才那辆军卡已经呼啸着开走了，原地哪里还有什么小美人。 靠！ “阿彦，上车咱追上去，小爷我长这么大没见过比她长得正的妞儿。” 萧宇飞是被绊住了一下，方彦是，懒，还没想好要不要动脚，那车子就开远了。 上车追？ 他看看开远了的卡车，神情略有些遗憾。 萧彤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这是不愿追的吧？他连看人都懒，除了从小养在他家的贺敏，大院里的女孩他连抬眼看都嫌费劲儿。 可他刚才看顾婉了，看得停下了脚步，所以萧彤才紧张。 “看看哪个大院里有刚调过来的军官带着家属搬来了。”少年懒洋洋的开了口。 几个少年眼睛亮了。 能开军卡出来给自己家买家具的，也就几个大院里头的人了吧，不知道是哪家的女儿，长得这么漂亮没道理他们不知道，那就只有最近新调过来的说得通了。 夸了方彦的机智，几个人你负责空军大院，我负责总后大院的把b市几个军区大院打听人的活儿分揽了。 萧彤一颗心彻底放了下来，同班一个月，她清楚顾婉根本不是什么领导的女儿，就是个普通家庭出身的，任他们把军区大院翻个底儿掉也别想找到人。 今天要是在这里的是贺敏，顾婉的马甲一准儿掉个底朝天，因为要是贺敏早就冲上去把人抱住了。 换成是萧彤，还是发现方彦明显对顾婉有兴趣的萧彤，她捂都来不及，会点破才怪了，萧宇飞一帮人找错了方向最好。 所以也合该是顾婉的运道，她对此事一无所知，带着对新居的满心憧憬坐着军卡走了。 反倒是萧彤，这一个假期先是期末考失利，然后发现连引以为傲的颜值也被碾压了，想着等到开学同学们见到顾婉那场景，她一个假期都过得不舒服，不过这是后话了。 车子送了方子君回大院后就直奔驻地去了，过了门岗说明了情况，一路开进顾婉分到的家属楼下。 这么一辆军卡往里运家具，门岗处那边叫了几个战士过来帮着搬抬，动静就小不了，两栋家属楼里都有不少军嫂探出头来瞧热闹，有闲着的直接到了新家属楼楼下围观。 要说顾婉在驻地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住了十几天了，认识她的人还真不多，就有军嫂问她是哪一家的。 顾婉笑道：“我叫顾婉，男人叫秦志军，往后我也在这边随军了，还请嫂子们多多关照一下。” 哦，这一下子老家属楼这边的军嫂们悟了，秦营长的媳妇啊，难怪了。 新家属楼那边的一部分是男人的职务还没到随军条件，只是过来探亲小住的，一部分是跟顾婉差不多的情形，男人有副连有连长的，军属楼一建好就过来探亲陪男人过年，年后就住下正式随军的。 一听是营长媳妇啊，心里羡慕，又高看顾婉一眼。 又问老军属楼那边的嫂子们，你们说难怪什么呀，老家属楼的就说，咱们秦营长宠媳妇儿出了名的，原来他媳妇儿长这么漂亮，难怪了，换谁都宠啊。 顾婉说让关照一下，一群女人都客气的说应该的，等房子布置好了都上家里认认人。 双方客套了几句，顾婉也没时间多说，一帮子人帮着抬东西呢，她得赶着上二楼开门去。第49节 抬家具轮不上顾婉动手，一群留守驻地的小战士几人一组一趟儿就都抬上二楼去了，顾婉唯一做的就是告诉他们东西往哪摆。当兵的都实在，尤其是对军嫂格外尊重，能帮手的都会帮手，一群人都没用得着顾婉动手，自发的帮着把家具外边的保护包装都给拆了清理了出去。 这群战士顾婉都不认识，只能说点感谢的话。都是一群质朴可爱的人，顾婉一道谢他们还不好意思上了，连着说应该的，齐刷刷敬了个礼列着队小跑出去了，把训练场上的作风都带出来了。 一群军嫂跟了上来瞧热闹，顾婉也不好关了门回宿舍那边，笑着招呼进来认个门。 有她这句话，十来个人呼啦啦都挤了进来，光明正大的瞧秦营长家新添的家具了。 大衣柜和五斗橱这个不稀奇，老家属楼那边的大部分人家里都有，沙发和茶几就少见了。有过来探亲的农村军属都没见过这样的凳子，试着坐一坐怪舒服的，老家属楼的倒是在周营长家见过，可周营长家是什么条件她们都晓得，秦营长可是农村兵，他这媳妇儿也是农村人，又不像方子君那样有工作，这也太舍得了。 心里有羡慕的，也有觉得顾婉不是过日子的，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倒都是笑着夸家具好，顾婉有福气的。 这个顾婉认，能嫁给秦志军，她觉得自己是挺有福气的。甭管人是不是真情实意这么说，好话谁都爱听的。 外边天冷，热闹瞧得差不多了这些个军嫂们就陆陆续续的回家去了，新家属楼这边申请了随军的除了顾婉还有三户选在了二楼，有两个打了招呼回自己屋去了，另一位看上去二十五六岁的嫂子留着没走。 顾婉看她年龄，笑着称她嫂子，请她坐坐。 那女子笑着道：“我年龄比你少说大了七八岁，你喊我嫂子我就受了，我叫汪秋梅，男人叫郝兵，是一营三连的连长，我也刚来随军，就住西边最尽头那一间，等妹子你搬进来，咱们就有个伴了。” 顾婉听是一营三连的，就明白她怎么留到最后走了，郝兵是秦志军手下的连长，汪秋梅多留着说了一会儿话，把这点挑明了，也是表示亲近的意思。 顾婉虽然出身农家，但人不笨，虽然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夫人社交，但农村出身的孩子其实在人情往来上更擅长些，因为农村人其实比城里人更重视这些东西，她打小耳濡目染的，自然也受了些熏陶。 两人亲亲热热聊了一会儿，知顾婉只是搬东西上来，一时还不会入住，有眼色的没有多呆，邀了顾婉有空上她家坐坐，这才告辞了。 顾婉送走了人把家俱摆放的位置微调了一下，看看屋子里也是有模有样的很有个家的样子了，想着秦志军原本说年后买家具的，等他演习回来看到她把他们的家都布置好了指定是个惊喜。 她锁了门回了宿舍，日子还跟往常一样的过，只是这一天开始她都自己拿了碗去食堂打饭，秦志军不在，没得还麻烦别人送饭的。 每个营食堂是单设的，她打饭碰到过几回的也就是一营的家属，除了汪秋梅，还有几个瞧着跟顾婉年龄差不多的是过来探亲的。差不多的年龄，自个儿男人是排长，人家直接嫁的营长，几个人谁不羡慕顾婉呢。 可也正是因着这一层原因，对顾婉都是客客气气的。 顾婉这里日子过得闲适，陆军军属大院里一套三层小院里，萧宇飞陈俊几人在厅里玩牌，方彦窝在旁边的单人沙发里，手上漫不经心转着个打火机。 萧宇飞一边甩牌出去一边道：“几个大院里都问过了，最近都没有哪家新搬过来的，更不要说有那样的美人了，那天就该马上开车追上去，也是奇了，不是军区大院的，哪家那么牛气调军卡跑腿啊？难不成是政府大院里的？” 贺三摇头叹息，“政府那一块儿的可就难找了，那么多单位家属院，哪里翻得过来。” 几个小子心里说不失落是假的，都是少年慕艾的年纪，猛的见到那么一个美人，谁不想要认识一下，就惊鸿一瞥那么几眼，还没看够也没能说上话，转眼就找不着了。 方彦手上的打火机啪一声按下去又松开，火焰明了又灭。他指尖在打火机金属机身上点了两下，懒懒开口道：“等开学吧，瞧着年龄还是学生，把一零一、八一、四中、一零七那些子弟学校的校花扫一圈比你们扫家属院简单。” “哈，还是彦哥机智。”几个人都是玩主，这会儿找不着又拿了新主意，一时也就把人放下了。 倒是没想到，把b市的子弟学校点了一圈，独独漏了yl中学，无他，他们就在yl念高三，虽然见天儿旷课，可是学校如果有这么漂亮的姑娘不可能不知道，所以五个人想都没想直接把yl排除在外了。 顾婉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记上了，参加军演的战士在第五天回来的，这时候还有三天就是大年三十了。 驻地里人人脸上都是笑，尤以一营战士脸上的笑容最是灿烂。这样的氛围，就是很少出门的顾婉都察觉到了，等秦志军作完一系列报告回到宿舍，她问起来才知，他们团所代表的红军方面取得了战斗胜利，而一营在这次战斗中立了大功。 “团长会上说已经把这次表现杰出的战士往上报了，等师部批下来年后就能表彰受奖。”秦志军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很亮，一营表现好，首先要论功行赏的就是这次一营指挥官他和周扬两人。 顾婉听到一营立了大功，就想通了其中关节，看着门窗都关得紧紧的，破天荒的踮起脚尖在秦志军脸颊上亲了一口，亲完了才觉羞涩，却仍是仰着头看着秦志军的眼睛，笑着道：“秦大哥你好厉害！” 秦志军这几天赞扬的话没少听，可哪一句都没有自己媳妇儿这句话动听，他看着顾婉笑着问她：“那有没有奖励？” 顾婉笑了，笑得明媚又潋滟，声音愉悦的道：“有呀！” 秦志军眼睛都亮了，像是火焰在燃烧。 第72章 72 “什么奖励都可以吗？” 五六天没见着小丫头, 演习的时候顾不上想, 这会儿瞧见人了那种想念铺天盖地袭卷过来，明明人就在眼前站着，还是不够。 顾婉看着他那亮得过份的眼，知道男人想的什么了, 心里好笑，道：“不可以。” 她转身去拿帽子围巾戴上, 拉了秦志军道：“跟我走。” 虽不知她要做什么，秦志军仍是由她牵着往外走。把宿舍的门锁上,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没什么人在外边逗留, 只有从宿舍窗户里透出的一些暖黄色灯光。 秦志军牵着顾婉的手直接塞进了自己军大衣口袋里, 俩人绕过宿舍转向了家属楼。 新家属楼入住的人不多，随军家属住的一二楼只有五六间屋子亮着灯光。 上到二楼, 顾婉摸黑开了门, 不及开灯已经被秦志军按在了门后, 他咬着她耳朵低笑：“婉婉准备到这里给我发奖励？” 顾婉最受不住他咬耳朵, 趁着身上有力气赶忙要推开他。 “你别闹。” 秦志军捧着顾婉的脸，鼻尖贴着她的鼻尖，嗓音低哑的道：“没闹, 我好想你, 就亲亲，在宿舍里我不敢。” 明白了在宿舍里不敢的意思后，顾婉脸热了, 又觉得着实对不住他，如果不是她现在不适合要孩子，他何至于在宿舍连跟她亲近点都不敢，想到这里，顾婉主动把手环在了他颈后。 秦志军眼睛亮了，一声乖丫头呢喃在两人的唇齿之间。 初时是温存的，可顾婉对于秦志军而言就是一颗会上瘾的春药，静寂的夜里，喘息声渐渐乱了。顾婉早就站立不住了，被秦志军扣着腰抵在门后。 秦志军已经不知道自己领的是奖励还是惩罚了，但难受他也甘之如饴，他将头埋在顾婉颈侧平复喘息，许久才开口说话，第一句就是：“幸好这里的床只有空床板没有被褥，不然咱们晚上就要先住进来了。” 声音暗哑得不行。 顾婉不比他好受，听到他这话耳根烫得越发厉害，想到客厅里摆着的沙发，这会儿不敢开灯了。 秦志军不知她心中所想，哑着声音问道：“小丫头想我了没有？” 他问这话时，还忍不住含住顾婉的耳垂去吮吻。 顾婉的一个想字就被他吮得成了颤音。 秦志军听到那声音，知道不能再逗了，老老实实的抱着顾婉说话，问她这些天一个人住在宿舍里有没有觉得孤单，好好吃饭没有，又聊了一些关于这次演习的话题。 顾婉很爱听他说演习时的事情，她觉得，她的男人是个英雄，机敏睿智，心里眼里满满的都是崇拜，她偎在他胸前，黑暗中听他有力的心跳，觉得这里就是她一生的依靠。 “秦大哥你上过战场吗？” “上过呀，能升到副营，平时任务和表现出色是其一，真正靠的是战场上立功，这是升迁最快的途径。” 顾婉把脸略微抬起，仰头问他：“那你在战场上受过伤吗？” 怎么可能没受过，多少次生死边缘徘徊，不过这些哪里敢叫她知道，老道那一次给他治腿伤，他身上一些陈年旧伤都消失了，不然叫小丫头看到那些伤疤，怕是要难过。 他轻笑，避重就轻的道：“心疼我了？我运气比较好，伤得最重那回就让我娶到了你。” 年龄差距太大，他知道两家人从来没考虑过把他跟顾婉凑在一起的可能，如果不是他被退亲，顾叔不会提出把婉婉嫁给他。 “那也很危险了，其实你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过来探亲的军属都羡慕我男人是营长，升迁不升迁的不打紧，平安最重要。” 秦志军弯起了唇，心里又甜又软，想着今天会后团长留下他和周扬说的话，犹豫着是不是该告诉小丫头。 告诉她怕她担忧，不告诉的话，要是临行前她才知道，他连安慰她给她做心理建设的时间都没有。 想到这里，还是决意先跟她说了，也让她好有个心理准备。 “年后我们团里会抽调一个营支援边境战场，团长今天跟我说了，组织上根据这次演习的表现，定了由我们一营战士出战。” 顾婉心里一紧，秦志军就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别紧张，原本是想年后告诉你的，就是怕你压力大，想想还是先跟你说清楚些，边境现在大战没有，只是小战和摩擦不断，我们这一营其实是原来从其它部队挑选过来的尖兵营，再加上这几个月训练强度很高，安全应该不成问题的，别担心。” 顾婉哪能不担心，可秦志军是军人，保家卫国是他的天职，她也只得将那份担心压下。 总不能让他上战场还惦记她的状态。 她笑了笑，道：“我相信你。” 又问了几时出发，听是过了元宵节后，心里有了数。 这话题有些沉重，顾婉松开抱着秦志军的手，笑道：“我要给你的奖励，你还看吗？” 秦志军挑眉，奖励，他不是领过了？ 眼睛习惯了黑暗后顾婉已经能看清秦志军的表情了，这时一看就知他想的是什么了，笑着捶了他一下，嗔道：“谁告诉你奖励是那个了。” 秦志军闷声笑，是不是的他都拿了。 顾婉伸手去开门边的电灯开关，啪的一声室内亮了起来。她冲着秦志军笑道：“你转身。” 这男人，从一进门就把她压在门板上，从始至终背对着屋子，若非如此，就算是没开灯看不清，也早该发现屋里多出的这许多家具了。 秦志军回头，几天前还空荡荡的房子已经完全变了模样，靠墙摆了一套漂亮的布艺沙发配了茶几，餐桌摆在靠门的墙边，沙发对面依墙摆了一面簇新的五斗橱，不大的客厅被她布置得温馨又漂亮。 “你买的？” 她点头，眉眼都弯了，道：“这沙发漂亮吗？花了你三个月的工资，子君姐给的券，我觉得很好看，坐着也舒服。” 他笑着赞：“好看，钱花了还能赚。” “五斗橱的做工挺好的，摆在客厅能放不少东西。”又拉着他往主卧走，卧室里除了床还多了张写字台和一个带镜的大衣柜，原本放在客厅的凳子被她搬了一张放在写字台下边空着的地方。 顾婉打开衣柜给秦志军看，指着左边上面几层层柜道：“以后你的衣服放这里，我的放下边，镜子后的大柜子放不用的棉被，右边可以挂一些厚外套或者裙子。” 秦志军听她细细的说着这些，眼里就漾起了笑。 次卧要小一些，空荡荡只摆了台缝纫机，顾婉说：“这里的床我没买，你宿舍里战友帮着打的那张如果可以就直接搬上来，不行再去买。” “行，怎么不行，不是让等我年后休假陪你去吗？怎么自己去了，多辛苦啊。”他有些心疼。 顾婉笑着摇头，道：“不累，子君姐帮忙叫了辆卡车送上来的，我没费力气，我选的这些家具你喜欢吗？” “很喜欢，谢谢媳妇儿。” 添置整套房子的大件，哪里真的不用费力气呢，不过是看他假期少，她自己就把事情都做了，他把人往怀里抱，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次日方子君带了小米儿回来的时候给顾婉送来了高三的课本，顾婉却再没顾得上看。秦志军要上战场，她到底是不放心的，空间里那么多炼药的书，她想着能不能尝试着炼制伤药。 秦志军出去训练后，她为了节省时间直接神识进了空间，一本一本快速翻阅空间里那些书籍，看到有用的就单独放到书桌上折页做个记号。 翻了二十多本书，改良的疗伤丹方挺多，顾婉没学过中医，方子中的药材她听着觉得非常陌生，挑了类似凝血散，复伤丹，回春丹这类疗伤的方子摘抄了五六个下来。 把书放回书架的时候，无意中翻出一本炼药心得。说是心得，更像是日记，只是记得断断续续，从初习炼药到后来成了成名药师隔一断时间会有记载。 顾婉抄了需要用到的药材，连带着把这本书也带了出去，这时候是下午，来不及去市区里找药材，她索性拿了那本炼药心得当闲书看。 看了十几页后，顾婉就庆幸她拿了这本书出来了，不知道是第几世的转世，那人也跟她一样，拿药罐子煎药，直到一年后一次好奇拿了架子上的丹炉炼药，才发现那是个好东西。 虽不能提升药材的品阶，可那丹炉能自发锁住药性，且成药是丹丸状。那是真正的丹药，哪怕药材年份低微，炼出来的也是丹药，而不是世人所用的将药物细粉以炼制过的蜂蜜粘合而成的丸药。 顾婉第二天一早就搭了采买车往b市去了。 她没在一家药房买药，把六个方子的配方打乱了分别抄在两张纸上，份量也要的多，不过事实证明她多虑了。第50节 上次改变肤色的药材一下就凑齐了，让顾婉以为其它药方也是这样，原还怕方子传了出去，结果跑了六七家药房也没把东西凑齐，上面记载的一些药材，药房工作人员说听都没听说过。 只能把能买到的买了回去，又买了把称药的小秤回到了驻地。 看着时间离秦志军回来至少还有两个多小时，顾婉拿了方子出来对照买回来的一包包药材，发现堪堪只凑得出回春丹需要的药材。 把药材一份份称出来，一共配了十五份回春丹的药材。她把东西一股脑的放进空间，也没急着动手，而是拿出那本炼药心得仔细的看，果真让她找到了关于回春丹的炼制心得记载。 原来药材年份不同，炮制方法不同，药材投入先后顺序不同，时间不同都会对成丹有影响，年份和炮制方法她一时是没办法的了，后边炼制的步骤和火候倒是可以借鉴。 因着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顾婉也不敢这时候炼药，怕被秦志军回来撞破，索性就继续看那本炼药心得，看到大概三分之二处时，记载的不是炼药心得，而是一篇日记，写这本书的人很绝望的在里面提到，妖族受孕艰难，她与相公婚后三年仍无所出，婆母要求给相公纳妾。 顾婉视线停在受孕艰难几个字上，脸色变得苍白。 她忙把书往后翻，可是没有了，直翻到最后一页那书都是空白的，再没有一字一句的记载。 屋外有脚步声响起，然后门被敲响。“婉婉。” 是秦志军回来了，顾婉手一颤，下意识站起身要去开门，然后才想到手中的书，动了意念把它放回了空间。 秦志军进门就觉得顾婉神色不太对，平常他回来，她总是笑得格外灿烂，今天的笑容却带着勉强，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不过因着她肤色本就白皙，却是看不大出来。 直看她嘴唇的颜色才确定了，秦志军有些担忧，问顾婉：“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顾婉摇头，说只是有点累。 他初时信了，可晚上顾婉吃饭的时候没什么胃口不说，看书也有些神思恍惚，半天都翻不动一页，他才觉得不对劲起来。 也不让她继续看书了，把人拉到床沿按坐下，问她道：“婉婉，你到底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有心事，能不能告诉我？” 顾婉从看到那篇日记起，心里一直很乱。她想了很多，妖族的血脉让她变得更美，身体也变得更好，力气大速度快，读书更是过目不忘。 她得了这么多好处，天道哪里会没有制衡，妖族受孕艰难，可笑她和秦志军此前都还在为避孕苦恼，现在却发现自己可能都生不出来，顾婉整个心空落落的陷入迷茫中。 她晚上总会想，那本书为什么没有后续了，她后来怀孕没有，她的相公是不是纳妾了，她为什么再也不写炼药心得了，想得越多心里越慌。 秦志军那样温柔的哄问，她的鼻子一下就酸了起来，咬着嘴唇才止住泪意。 秦志军慌了，看来还是大事，他轻轻把她嘴唇从牙齿下解救出来，道：“别咬自己，跟我说，怎么了？” 他越是温柔，她就越是难过，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问道：“秦大哥，你喜欢孩子吗？” 第73章 73 秦志军挑眉, 跟孩子有关？ 他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想来想去也就因为读书这几年不能要孩子这一件事跟这挂了钩, 可之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这么难过了？ 他没忙着回答，反问道：“怎么这么问？” 顾婉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怎么说起。 秦志军见她欲言又止，鼓励的看向她, 她想了想, 这事如果隐瞒的话, 对他着实不公平，话在嘴边打了一个又一个转, 终于问道：“如果, 如果我, 受孕艰难, 或者可能……生不出孩子, 怎么办？” 简单的一句话，她说得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秦志军眉头微皱，问：“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顾婉不能说因为自己是半妖，也不能拿前世的例子和空间里的手札来说，只能摇头。 对秦志军用情越深，她就越不愿意骗他，不能说的事情她只是不说，却不愿意去扯谎言。 她一摇头，原本盈在眼眶里将落未落的泪就掉了下来。 秦志军最是见不得顾婉落泪的, 心疼的帮她拭去泪珠，笑道：“傻丫头，今天去市里听谁说了什么了？怎么就笃定受孕艰难甚至生不出了？” 顾婉心说，会不会生不出不知道，但受孕艰难是能确定的，她垂着头情绪很是低落。 秦志军见此劝道：“别为这样的事哭，要孩子也是看缘分的，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咱们顺其自然就行，有孩子自然欢喜，没有的话会有些遗憾，但对我而言你才最重要，所以别哭，我真见不得你落泪，心疼得很。” 听他说没有孩子会有些遗憾，但她才是最重要的，甚至更在乎的是见不得她落泪，顾婉有些愣怔。 见她愣愣看着自己，秦志军笑道：“现在能不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了，再别掉金豆子了。你看，我并不介意，你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不得不说，秦志军真的很吃得住顾婉，三言两语把她的注意力引到了要不要跟秦志军说实话让他给分析分析了。 实话，不好讲的。 她掐头去尾只拣了个结论讲了，“就是今天确定了我的体质，受孕会特别的难。” 媳妇儿有点儿小秘密秦志军是知道的，就像结婚了却不让圆房那样的情况，奇怪的胎记，房事后他身体的变化。 所以她这会儿只说结果不讲缘由，秦志军一下就把事件跟她那些神神秘秘不可言说的秘密联系上了。 想到这里，他也不追问了，只是给顾婉分析道：“也就是说确定了受孕会比较艰难，不能生是你自己的猜想？” 顾婉老实的点头。 秦志军笑了起来，捏了捏顾婉的鼻子道：“如果真是不易受孕的体质的话，多好的事啊，怎么能叫我媳妇哭鼻子呢，来，咱快把眼泪收收。” 顾婉有点懵，这怎么还是好事了，她有些生气的拿眼瞪秦志军，只是那眼睛湿漉漉的，瞧着说不出的可爱。 秦志军笑，凑近顾婉道：“你的体质不容易受孕的话，那我也不用忍得那么辛苦啊，媳妇儿你要这么想啊，咱这几年本来就不能要孩子，受孕难些有什么关系呢？你当时说要读高中的时候，我都做好了七年后再要孩子的准备的，受孕难，七年总可以了？就是真不能有孩子，也不值当你哭不是，我觉得有你就有全世界了，特满足。” 顾婉：…… 秦大哥现在为什么说情话这么顺溜？ 而且这事还可以这么理解的吗？ 刚才还觉得天快塌了，为什么被他一开解，倒像根本不是个事，还捡着大便宜了似的，可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顾婉很聪明，她只是在秦志军面前不设防，对上他，她所有的精明都敛了去，会全心的依赖他。 被秦志军一番话把心里的重压卸了下来，只她细想了想也就反应过来了，他明确表示了不介意她不能生，然后避重就轻的带过去，重点放在不易受孕上边，接着把话题一歪三千里。 这可真是…… 想明白了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她何其有幸，世上再不会有另一个人，比他对她更好了。 满心的情意藏在心里却说不出口，全化在盈盈的目光里，凝视着秦志军，眼里是道不尽的爱恋。 虽说被秦志军开解了一番，又把心事说了出来人没那么压抑了，可他再说不介意，她自己没办法不介怀，没有孩子的家庭哪里是完美的呢。 到底还是添了心事，有些落落寡欢。 秦志军见她这样，哪还肯让她胡思乱想下去，道：“媳妇儿想要孩子，那我就再努力些，有孩子了咱就办个休学先生下来好不好？” 顾婉后边还能想吗？她没精神想了。 秦志军身体力行的告诉她，他有多喜欢她这种不易受孕的体质，简直是放开了的撒欢。顾婉喊累不肯配合的时候，他就说咱多努力一点，没准儿孩子看到我们这么盼着，她就来了。 歪理论起来一套一套的，生生折腾了大半夜。 第二天是年三十，全团战士都放假了，除了轮值站岗的，常规训练都停了，从这一天一直休到正月初八。只是部队里这种假期有别于探亲假，可以在驻地里休息，外出需要申请，回老家就更是需要另行请假的。 顾婉这一日睡得很迟，八点多钟才被秦志军叫醒吃早餐。吃过早餐，夫妻两人一起出了驻地，往最近的门头沟市集买了一些副对联福字。 顾婉在门头沟供销社还买了块白色钩边蕾丝台布，又买了些糖果瓜子花生的，还挑了个红色的八宝果盒子，塑料的果盒子分成四个小格，放些不同的瓜子糖果饼干什么的好看又不会串味儿，待客是再体面不过的，客人走了再拿盖子盖上也干净易保存。 想着年后不久就会搬进家属楼住，往后秦志军的战友也好，又或是家属区的嫂子们，上门来坐坐是难免的，顾婉又掏钱买了一包茶叶。 添了茶叶没茶杯也不成，买了六个同款儿白底青花带盖子的陶瓷杯子，索性又把碗筷盘子一并添置了。 小炒锅热水壶脸盆这些东西，她在b市的小院里都有添置，到时候带过来就成，其实碗筷盘子什么的也有一些，只是那时候她一个人住，也就备着六套碗筷，搬到家属楼的话真要待个客，六套哪里够。 空着手出去提了满手的东西回的驻地，提东西的自然是秦志军，哪怕顾婉说她力气很大，也没捞到一点儿东西拎的，用秦志军的话说，有我在呢，哪里用得着媳妇儿动手。 夫妻两个绕到宿舍一趟拿了抹布扫把，提着新买的东西直接去了新房里。 窗子一直半开着散味儿，这时候屋里其实已经闻不到什么异味了，秦志军打了水就抹东西，顾婉要动手被他直接按到了沙发上坐着。抹布就一块，扫把也被他拿走了，她竟只能干看着。 秦志军是打心底觉得自家媳妇儿那双漂亮的手做粗活他瞧着都心疼，往常训练出任务顾不着也就算了，在家里他能把顾婉惯得没边儿，养闺女都没这么精细的。 二营那位连长和他媳妇儿打两人门前过，刚好看到的就是顾婉在沙发上坐着，秦志军在屋里里里外外的打扫，忙得热火朝天。 他媳妇儿瞧得是真眼热，走过了两三米远就悄声儿对自己男人道：“瞧瞧人还是个营长呢，疼媳妇儿的劲，你怎么不学学呢。” 顾婉哪里真坐得住，秦志军打扫到哪里，她就挪到哪里跟着，倒不是抢活儿，一段时间处下来，她对秦志军其实已经太了解了，他不让她做的事，但凡他在家，她是真沾不着手。 她就是乐意跟他离得近些，陪着他一处儿说说话都是极好的。 屋子里其实挺干净的，这一天打扫也是除尘的意思，应一应风俗。等打扫完了两人拿了对联出来贴。 秦志军个子高，贴对联就是他的活儿了，顾婉站得远一些瞧着他摆正了没，上下左右的指挥一通，还没入住的小家，小夫妻俩个倒是弄得挺有年味儿的。 郝兵也上门头沟添了点东西回来，瞧着秦志军带着媳妇儿贴对联，笑着道：“还是志军你们夫妻两想得周到，我这去买了点东西回来也没想着要买对联福字这东西。” 他比秦志军还要大一岁，在训练场或任务中正儿八经称他一声营长，私底下就直接叫名字的。 秦志军见他大包小包提了不少东西，笑着问：“嫂子没跟你一起出去逛逛？” 郝兵笑，道：“她倒是想，不放心我买东西呢，可家里两个孩子没人带，出去一会儿让老大看着老二还成，门头沟太远，哪里放心。” 他结婚得早，二十三岁就成了家，这会儿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 秦志军听他这么一说，笑道：“那倒是，这会儿天太冷，孩子也不敢往外边带，尤其是头一年过来，对这边天气还需要点时间适应更是要经心着些。” 又邀请道：“一会儿你带着嫂子跟侄子侄女过来坐坐。” 郝兵笑着道：“成，我不跟你客气，两孩子也闷坏了，一会儿我带着过来你这边坐会儿。” 又跟顾婉招呼道：“弟妹有空上我家坐去，你嫂子刚过来，也是人生地不熟的，你比她早来些日子，她有不明白的你提点提点。” 顾婉忙客气的应了，他这才拎着东西先回了。 顾婉想着一会儿人来了总不能连壶开水都没有，跟秦志军说了一声自己先回宿舍拎开水瓶去了，想着郝兵说有两个孩子，顺带还把江慧那天让警卫员送几袋子东西挑了些孩子爱吃的拎上了。 秦志军对联都贴好了，见她上了楼梯忙去接过了她手上的袋子和水壶。 顾婉也由得他，被人惯着的感觉其实挺好的，她跟在秦志军身后进了屋，拿了果盒洗干净擦干了，把新买的瓜子花生和糖果装了进去，又拆了江慧送的几袋进口巧克力一样抓了一些出来摆了一格，花花绿绿的光包装瞧着就特别好看。 十点半的时候一家四口当真齐齐过来了，汪秋眉手上还拎了几个鸡蛋，顾婉不肯收，说往后都是常走动的，不兴那些客套的，她一个大人也吃不着鸡蛋，留着蒸了给孩子补身体才是正理儿。 说着招呼人坐下，自己去灶屋泡了热茶端了过来。 郝家的两个孩子被教得不错，瞧着沙发眼里有惊奇，却是规规矩矩的坐着，老大是个女孩，老二是男孩子，她昨儿个自己才为了孩子的问题伤心了一回，见着生得可爱的孩子又是羡慕又是喜欢，拿了巧克力递给两人，笑着问大一点的小姑娘知不知道自己今年几岁了。 小男孩直接接了糖果，小姑娘大一些，手背到身后去瞧她妈妈的神色，见她妈点头了才接过糖果，软软的说谢谢，想着顾婉问的几岁，掐着手指头看了一会儿，伸出四个手指头来说道：“我四岁，弟弟两岁。” 顾婉赞道：“你不止知道你自己的，连你弟弟的都知道啊，可真棒。” 又问叫什么名字，小姑娘说自己叫郝秋，弟弟叫郝冬，逗趣了一会儿，顾婉冲汪秋眉道：“嫂子你这两孩子教得真好。”第51节 这么点大挺懂事儿的。 身上穿的也干净齐整，从孩子身上就能看出父母行事的影子来了。 小孩子吃东西，两个男人聊部队上的事，汪秋眉则是跟顾婉聊b市聊门头沟市集。 郝兵一家坐了半个小时，到部队吃饭的点儿才走，顾婉给两个孩子的口袋里装满了糖果，汪秋梅看了直拦着，那些瞧着就不是便宜货，她在门头沟的供销社见都没见过那种包装的糖果。 最后没拦住顾婉往她孩子口袋里塞东西，让两个孩子道过谢，那几个鸡蛋汪秋梅怎么都不肯往回拿，东西放在桌子上自己带着孩子走了。几个鸡蛋换了人家两大把高档糖果，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也瞧出顾婉真心实意的喜欢自己的两个孩子，心里对顾婉亲近了许多。 第74章 74 年夜饭是全营战士一起吃的, 有家属在的家属也带上，炊事班今个准备这顿年夜饭很是费了心思，丰盛热闹堪比农村吃大席了。 有家属的坐在一处，顾婉趁着这时候把一营的军嫂认了个全乎，一个营能随军的军嫂真的不多，两个营长一个政委, 底下三个连正副连长六个，够随军条件的也就这么九个人，一二连副连长就是上回去b市接顾婉的王上飞和江浩，都还未婚，所以也就七个随军军嫂。 这里边顾婉就认得方子君和汪秋梅，另外四位这还是头一回见。 周政委和另三位年长点的连长家属随军办得早，分在了老家属楼, 几人的年龄都比她大，政委周文兵的媳妇儿比她至少大一轮多, 再长几岁能岔一辈儿了。 没达到随军条件过来探亲的那几位倒是跟她年龄不相上下，前几天到食堂打饭也都打过照面了。 带家属的大人带孩子满满当当坐了三桌, 部队里的年过得很是热闹, 这一顿有鱼有肉也有酒, 顾婉这一桌营里三个主事的都在, 过来敬酒的就特别多, 顾婉看着秦志军一杯又一杯的喝有些心疼，白酒太烈，这么车轮式的敬酒哪里吃得消。 来这一桌敬酒的自然不会单敬男人, 家属也在被照顾之列，好在今天给家属备的是汽水，谁来敬酒了沾一口意思意思也就罢。 只是一顿饭下来不时就得站起来应酬，吃得也着实累。秦志军是一有坐下的空档就给顾婉挟菜，桌子大，他媳妇儿又斯文，就怕她吃不好吃不饱。 顾婉见他光顾着照顾她了，低声道：“你不用照顾我，自己多吃些菜吧，空腹喝酒很伤胃的。” 顶着一桌子人的目光挟了一块鱼腹肉放进秦志军碗里，秦志军乐得没边儿了，同桌的人瞧着这夫妻二人的互动，周扬是赶忙给自己媳妇儿闺女也各挟了一筷子菜，周文兵就在心里感慨，怪道秦志军见天我媳妇儿怎么，我媳妇儿怎么，老大的年龄了还由着媳妇去读书，这会儿瞧出来了，感情是真好。 他也是年轻着过来的，自问跟自己媳妇儿新婚那一段也没这么热乎过的。周家嫂子瞧着一桌坐着的两个营长媳妇儿，心里是真羡慕，感叹年轻就是好。 方子君抱着小米儿是挨着顾婉坐的，这会儿问顾婉道：“你们初三有时间没？初二我和婆婆各自都要回娘家拜年，寻思着初三请你们上家里来吃饭，我婆婆让我问问你时间上合适不合适。” 顾婉听了点头道：“我是都有时间的，秦大哥那里我听说也没安排训练，我跟他确认一下。” 秦志军始终关注着自己媳妇呢，没等她问就道：“可以的，我跟婉婉就初三去给叔叔阿姨拜年。” 几人说话间定下了初三的行程，热热闹闹的吃过了年夜饭，又都移步大礼堂看文工团演出。 大礼堂离一营营区很远，只是到那边就走了二十多分钟，顾婉是这会儿才知道军区有多大。 观众席除了最前面两排，后边的都是一片片划分了区域的，一营的位置离舞台很近，也比较偏中了，视野很好。 她们到得晚，礼堂已经坐了大半的人了，落座后方子君就低声给顾婉科普，前边那两排坐着的哪个是司令部的人，哪个是政治处的，还有后勤部和装备处的领导。 顾婉瞧着他们有的身边也带了家属，问方子君：“我看家属楼就那么两幢楼，今天才知道军区人很多啊，哪里安排得下去？” 方子君笑道：“团级以上的都不住这边，他们住在b市的军区大院里，也就是像今天这样逢年过节的能碰得上，我们现在住的那两幢家属楼，因为离着三个营营区最近，安排的主要是司令部下辖的作战、训练、军务、通信、机要和管理等部门，像政治部和后勤部，装备部，卫生队的家属楼在另一片，一东一西离得挺远。” 顾婉听方子君讲了才明白，也是她来的时间还短，又见天儿呆在宿舍里看书，才会对军区的基本配套都还一无所知。 方子君笑道：“我这么说也很笼统，等住一段时间你就清楚了。” 文工团在节目排练上很是花了心思，至少顾婉看着觉得挺赏心悦目的。秦志军年年都看这些节目，觉得没什么出奇的，见自己媳妇儿看得投入，他偶尔看看舞台上表演的是什么，会低声附在顾婉耳边为她解说，大多时候顾婉在看节目，他在看顾婉。 这样的行为他们夫妻二人自己不觉得什么，在台上表演的宋梓珊看来就太刺眼了。秦志军是营长，除了前两排的首长座席，一营最前一排的位置小战士是不会占了的，都是给自己头儿留着的。 宋梓珊以往表演的时候总能很快在人群中找到秦志军，在意一个人，目光是会下意识追随的，这种习惯哪怕知道他结婚了一时也没能改过来。 然后看到自己喜欢了一年多的男人，满心满眼都是另一个女人，脸上的温柔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以往他淡漠，她以为他本性如此，原来不是，他原来也会深情宠溺的看着一个女人。 她是这一场的领舞，乐声从悠扬变得激昂起来，她脚下的旋转越来越快，快到她已经看不清台下观众的脸了，秦志军温柔望着顾婉的样子却清晰刻在了她脑中，刺得她心里丝丝拉拉的疼。 那个农村女人有什么好，除了一张漂亮的脸她还有什么？而她呢，她有自己的事业，有良好的家世背景，娶了她，他可以少奋斗十年，她能给的，顾婉一辈子也给不了他。 可他无视她，把顾婉当成了宝。 宋梓珊原先或许并没有陷得那么深，可越是得不到的，她越是觉得那才是最好的。 原本是难过，如今亲眼见了秦志军对待顾婉的温柔小心，难过之外更多了难堪。 顾婉不知道，只是来看一次演出，就给了宋梓珊那么大的刺激。台上一水儿穿着同样服装的女兵，她甚至都没有认出宋梓珊来。 宋梓珊心情不佳，几个需要她上台的节目表演完后直接离开了后台准备回宿舍休息。 一出去却见到了等在外边的三营副营长贺军。 贺军是一早打听了节目单的，宋梓珊的表演一结束他就在外边候着了，等见到了人就欣喜的上前了两步，道：“宋梓珊，我刚才看过了你的表演，你跳舞很美。” 宋梓珊看着他，眼里有些复杂，同样农村兵出身，同样是副营，贺军满心满眼都是她，可偏偏她看上的秦志军就一点都看不到她，能换一换多好。 她心情低落，笑容都有些勉强，也不愿应付人了，冲贺军道了声谢就要走。 贺军握了握军衣口袋里的东西，问道：“你现在是回宿舍吗？” 宋梓珊看他一眼，点了点头。见她点头，他脸上有些雀跃，试探地问：“我正好往那边有事，一起走吧？” 这样的巧遇，顺路隔三岔五就有一回，宋梓珊也不拆穿，点了点头率先走上了通往女兵宿舍的小路。 走了十几米远，贺军见四下无人，叫住宋梓珊，从军衣口袋里拿出了一盒东西递给了她，道：“这个是新年礼物，营业员说女孩子都喜欢吃这个。” 宋梓珊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东西，友谊商店的进口巧克力，她抬头看向贺军没说话。 “宋梓珊，我喜欢你，想问问你，你愿意做我对象吗？”贺军比秦志军还年长一岁，他年龄不小了，家里催婚催得厉害。 他追宋梓珊也有段时间了，她不接受也不拒绝，就跟不知道一样，这回他是特意买了礼物，找机会表白的。 贺军在宋梓珊的追求者中是比较优秀的，可宋梓珊入伍不足两年，除了她看上了的秦志军，她这会儿其实并没有想要嫁给其他人的冲动。 可方才她是被贺军叫住转回身的，这时正对着礼堂方向，那里顾婉看着每个节目大同小异就想着回去看书算了，刚走出礼堂外秦志军怕她冻着，在礼堂出口那里停下步子帮顾婉系围巾整帽子，这还不够，把自己身上的军大衣都脱了下来往顾婉身上披。 顾婉穿着棉袄，再披上那军大衣整个人都快被包住了，她似乎不乐意，秦志军低着头在哄，还给她一粒一粒的扣上了军大衣的扣子。 ……贺军在说着什么，她听到了后半段：“你和我在一起的话，我会宠你爱你，尽我所能给你最好的生活。” 宋梓珊将视线移回到顾军脸上，忽然想着，你不喜欢我，这不是有待我如珠如宝的吗，她头一回认真打量贺军，没有秦志军长得好看，却也不差。 同样都是副营长，如果她嫁给贺军，有她爸爸这层关系，贺军的前途肯定能比秦志军更好，他的农村老婆能帮他什么？到时看着贺军步步高升，她就想知道，他悔不悔。 心里生了这样的念头，宋梓珊就跟魔障了一样，脑子里都是她和贺军把秦志军夫妻踩在脚下的画面，是顾婉仰望她的画面。 贺军还在说着什么，她伸出了手接过了那盒巧克力，低低的说了声好。 贺军还在说，说着说着顿住了，惊喜之情溢于言表，“你……同意了吗？” “同意做我对象了？” 宋梓珊看着他，有一瞬间的茫然，她垂了眼，不知想了什么，仍是点了头。 贺军的激动又欣喜，他离自己为之努力的，又近了一步。 顾婉和秦志军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在贺军的追妻路上加了一把助力，回到宿舍已经九点多了，秦志军打了热水让顾婉泡泡脚坐到床上去看书，他自己也拿了军事专业类的书籍自学。 虽说学历不是很高，但这些年他专业书籍没少看，也是托了周扬的福，他父亲和外公都是军人，家里收集的这类书不少，周扬带过来看的，通常会跟秦志军共享。 正月初一，夫妻两人一齐去了趟b市，不为别的，主要是准备初三带到周家的节礼。 周家的礼很难送得出彩，他们那样的人家，真是什么也不缺的，两人照着走节礼的高档次买了些烟酒点心。 倒是路过玩具柜台那边，顾婉瞧着一架红色烤漆的玩具钢琴停住了脚步，她按了下琴键，声音特别动听。营业员见她感兴趣，笑道：“这是上海产的出口货，按着真钢琴比例做出来的，绝对的好东西。” 顾婉问了问价格，得二十一块钱再加上工业券。这么个小东西，价格都赶上半张写字台了，不过估计小米儿会很喜欢。这么想着就让营业员开单子付款去了。 秦志军在旁边看得笑，“你对小米儿倒是大方得很。” 顾婉笑笑没多说什么，她自来b市后得方子君许多照应，投桃报李，她对小米儿好些也应当。 周扬一家年初一就回了大院，秦志军和顾婉原准备初三一个早搭采买车往b市去再转公交到陆军大院的，周家秦志军到过两回，路都识得。 结果才六点四十多，就有站岗的小战士过来说周家警卫员的车子过来了，竟是专程来接秦志军和顾婉两人的，周家这请客的诚意也是够足的了。 车子开进陆军大院，顾婉看到贺敏跟一对中年夫妇一起进了一幢小楼，她看到人的时候贺敏已经进屋了，且她今天是到周家做客，又是在车上，倒也没想过要去招呼一声。 周家人都在，就连往日里极少碰到的周师长也在家等着，见了秦志军上门很是热情，儿子所在的军区是在老丈人辖下，他这位战友他听老丈人聊过，是名很优秀的军人。 又有相救周扬那一段，他对秦志军越发亲厚。 见夫妻俩人拎着好礼上门，还笑着说年轻人花钱的地方多着，来家里吃顿饭破这个费做什么。 顾婉有江慧和方子君接待，她把买的红色小钢琴拿出来说是给小米儿的新年礼物时，小家伙高兴坏了，一双眼睛亮晶晶像藏着星星，平时方子君跟顾婉往来颇多，给小米儿买东西也许多回了，小丫头知道小婉姨送的东西妈妈是让收的，抱住那小钢琴眼睛笑弯成了月芽，甜甜的在顾婉脸上亲了一口。 把方子君和江慧看得哭笑不得，江慧道：“我瞧着小丫头这架势，小婉你没少给她买好东西吧？” 她这奶奶当得虽是个大忙人，却还是挺了解自个儿孙女的。 几个女人都是爽利的性子，连说客套话都省了。十点多准备午饭的时候，江慧没让家里的阿姨上手，自己带着方子君挽了袖子去厨房准备去了。 顾婉见状也跟了上去，客厅里他们几个男人聊天，她自己也呆不住。江慧起初不肯让她动手，还是方子君笑着说：“小婉手艺可好，妈你别拦着，让她弄几道拿手的菜咱今天就都有口福了。” 她拿顾婉当妹妹处着，乐得顾婉跟自己婆家都人处得热乎些，也不拿待客的那一套标准放到顾婉身上。 江慧能坐着b市警局的第一把交椅，纵然有她娘家和夫家的靠山在，自己本身的能力和情商也都很高。见儿媳妇这样说话，就知道两人关系是极好的了，也就不一味客气了，三个女人在厨房洗菜备菜，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至吃过午饭又喝过菜聊了会儿，两人要走的时候江慧拿了个精致的丝绒盒子送给顾婉说是新年礼物。 顾婉诧异，笑着推道：“我都这么大了，阿姨怎么还给备新年礼物呀。” 江慧把东西塞进她手里道：“哪里大了，过了年才十九岁的丫头，阿姨就只给你备了一份，志军这个年龄的阿姨就不给了。” 方子君让她好生收着，她婆婆拿出手的可没差的。 顾婉瞧着盒子就怕东西贵重，江慧索性打开了那盒子，从里边拿出一块白色玉佛来，玉佛不算大，但能瞧出玉质极好。 “阿姨，这太贵重了，我可不能收。”顾婉看到东西更是推辞。 江慧直接帮她戴上，边戴边道：“阿姨瞧出来了，你跟我家子君处得姐妹似的，那阿姨就是你长辈，有道是长者赐，不敢辞，这东西没你想得那么贵重，就是戴个寓意，你就别推了。” 她这样说了，顾婉不再推辞，笑着道：“那谢谢阿姨了。” 两人回去有警卫员相送，除了顾婉脖子上挂着的玉佛，江慧还给带了茶叶点心罐头拎了满满一大袋子。 去拜个年倒是收了一大堆的礼回来，回到宿舍里无人时，秦志军才跟顾婉说，周师长今天隐讳提醒过他，战后周扬会被安排进修一年，一营正营这个职务就空缺了出来，让他在这次战役上好好表现，争取立功。 后话他没有明说，但点到这里也尽够了，秦志军知道，他的机会来了。第52节 第75章 75 顾婉打心底为秦志军高兴, 偎进他怀里听他重而有力的心跳声, 心中觉得份外安稳。 秦志军挺喜欢她这种主动的亲近, 手有一下没一下在她脑后轻抚, 低声与她道：“周扬这事现阶段团里还没人知道, 周叔叔也是提前跟我透的底, 咱们心里知道就成，别往外漏了。我升副营才两年, 周扬那个正职要是腾出来，不知多少人盯着，除了团里的怕还有其它集团军空降过来的。” 说白了，b市这地界，有后台的子弟太多，似他这样没有背景的连想要一个相对公平的机会都太难。 顾婉嗯了一声, 脸颊在他怀里轻轻蹭了一下, 柔声说道：“我不在乎你军职高低, 只要你平平安安就比什么都好。你的抱负我都支持, 只是一点，你不只是你自己的, 你还是爸妈的儿子, 是我的丈夫, 答应我保护好自己，任何时候安全都是第一位的。” “好。”他唇角翘起，人都说温柔乡是英雄冢，这话放到他身上有些不同, 他是因为有了顾婉才想成为她的英雄。 年后恢复训练的第一天，秦志军早早的就去了训练场，顾婉知道他们这是为上前线做准备。秦志军出门，她就在宿舍里取出丹炉炼药。 这丹炉看不出具体什么材质，精致得过份，之所以之前没想过用这东西，是因为根本没法想象这么个像工艺品一样的东西架在蜂窝煤炉上的画面。 那本炼药心得里，手札的主人也是炼了一年多后突发奇想尝试了才知道这东西不凡的。能用这空间，这手札的主人其实就是她的前世，是哪一世不得而知。 炼药是件极其枯燥的事情，顾婉照着手札上的步骤和注意要点炼制回春丹。 明明是第一次做，也是头一回用这丹炉炼药，冥冥中却觉得每一个动作都很熟悉，甚至像是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般，似乎同样的事情曾经做过千万次一样。 顾婉觉得，老天对她其实是格外宠爱的，她用的药房里最普通的草药，第一炉竟然就成了丹。 看了看时间，足足耗了三个小时，不过相比较手札中记载的一炉丹能得八九颗，她这边可能是草药年份不够，仅得了一颗指甲盖大小的丹丸。 那丹炉确实像手札中记载的那样玄妙，熬出来的不是药汁而是自动成形的丹丸。 宿舍里弥漫着淡淡的香味，不似药香，有点儿像是树木的清香。 药制出来了，这时候她才发现没有可以装药的瓶子。 手札记载，盛放丹药最好的容器是玉瓶，顾婉瞧瞧手上的丹药有些想笑，别说她没处找什么玉瓶，就是有也没得给这几毛钱成本炼的药配个金贵的玉瓶的。 想着丹药通常存放几百上千年，怕流失药性才需要用玉瓶，她这个就用不着了。 宿舍里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瓶子，她拿了前几天吃完水果罐头后洗净了的瓶子，虽然相比较小小的药丸，这瓶子太大了些，但也好过就那么放着。 秦志军今天是带队外出，中午不会回来，她又多炼了两炉，总共得了三粒药丸才停下。 有三粒用来试药效应该够了，收了丹炉，拿了高三课本看，等到傍晚秦志军回来，顾婉就把试药的事交给了他。 “你制的药？” 顾婉点头，药是要给他用的，她没准备瞒他。 秦志军稀奇了，他媳妇儿什么时候会这个的？从瓶子里拿了一颗出来细看，像模像样的品象极好，她要不说他会以为是药房买的成药。他好奇问顾婉：“这是什么药？” 说回春丹太玄幻了，她想了想道：“回春丸，我照着古方上做的，据说疗伤效果好。” 听是疗伤的，秦志军略一想便明白了，不管这药有效无效，她在他上前线这当口放下课本琢磨起这东西来了，秦志军心里别提多熨帖。 “我媳妇儿不止能文能武，现在连制药都开始学了，我得再努力点儿才行啊。” 他一惯喜欢变着花样儿夸顾婉，结婚几个月顾婉的脸皮已经被他锻炼得厚了许多了，笑着拉了他叮嘱：“这药你看找小动物悄悄试试药效。” 秦志军点头，尽管在他眼里，自己媳妇儿各种可爱各种优秀，不过她头一回捣腾出来的药他不至于晕头的直接找人试。 顾婉不知道他拿什么试的，只知道他晚饭后带了那三粒药丸出去，过了两小时回来的时候面上的激动压都压不住。 头一回炼药，她心下也好奇那些改良丹方用普通药材炼出来的效果，问道：“怎么样？” 秦志军帮着试药之前绝对没想到她媳妇儿一个业余选手能弄出这么好的药来，这种意外惊喜带来的冲击太大，哪怕知道结果已经有一会儿了，他这时仍是激动。 “你这药比普通止血药的效果好得多，而且对伤口恢复好像也有一定的帮助，后者的效果我观察的时间不算长，也没有做对比，只是凭经验看的。” 顾婉想着，丹方上回春丹远不是止血这种功能，外伤内伤都能瞬间治愈的，可是她那几毛钱一包的普通药材，药力远远达不到条件，所以只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了。 看秦志军的表现，比普通药物还是好太多。 秦志军怕她不明白其中的意义，补充道：“目前市面上包括我们部队用的药，伤口小的时候止血效果还行，出血量大的时候止血药是没有用的，很多战士受了伤连救治的机会都等不到就牺牲了。你这个药，大伤口止血也很快，能抢出救治的时间，说白了，要紧时候是能在阎王爷手里夺人的好东西。” 阎王手里夺人，有这么好吗？ 他很兴奋，这些话都是潜意识就说出来的，战场上见过太多战友倒下，在试出这药的药效时才会那么激动，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下意识想到这种药能给整个军队的战士减低多少伤亡了。 他自己没察觉，顾婉却留意到了，她拉住秦志军的手道：“这种药效的药物，我没办法让它实现量产的。” 普通的药材能有这样的药效，一个是方子的配比精妙，最主要是那只丹炉的功效。 要依托丹炉的话，这东西就实现不了量产。 她没说为什么，只是把这个事实说了出来。 秦志军愣了下，差点顺口问为什么。然后很快想到他媳妇儿小秘密不少，止住了要说出口的话。 这么好的药物推广不了，他心里是有些遗憾的，可媳妇儿不说有不说的原因。 顾婉见他没问，心下稍松了口气，她低声道：“我这几天尽量多准备一点儿，你上前线时随身带着，这样我能安心一些。” 一早就猜到媳妇儿研究这东西是为了他，这会儿亲耳听到更是感动。他没有说谢，因为这时候他觉得口头的感谢太空，只是将这些好默默记在心里。 顾婉紧赶慢赶的在秦志军出发前把剩下的十二包药材全炼了，得了十二枚回春丸，她考虑过，拿了两个小巧的瓶子分装了，一并十粒，一瓶放了两粒。 “周扬大哥这次也上前线，我想了想，你看把这两颗让他带着吧，他跟子君姐待我们很好，同是上前线，手上有这样的好药不给他也备一份我觉得有些愧。” 秦志军接过那两瓶药，觉得小丫头的心真软，人家待她的好她都记着。 他没急着应，问她：“周扬那边还好，他背后的周家和江家如果知道这药的药效，应该也会像我当日那样希望能用到军中，你这药没办法量产，有没有想过如果周家问起怎么应对？” 他不问原由，只提醒她要想好应对的方法。 顾婉让他把药拿给周扬用自然是想过的，跟秦志军道：“若是他们有这个想法，你告诉他制这药需要年份极高的药材，少量制作没问题，量产的话实现不了。” 其实她想过，没有丹炉的话用高年份的药材按这配方制药，出来的成药药效估计跟她这次炼的也差不离。 这话原是让秦志军被问起时说给周家人听的，这会儿秦志军自己都信了，原来不能量产是这个原因。心里思量着媳妇儿给自己弄这点药不知花了多少钱进去，原本觉得他工资还可以的，现在就觉得太不够了。 他们是正月十五夜里出发的，临行时他没让顾婉送，把人按在被窝里吻了吻额头，让乖乖等他回来，嘱咐着要照顾好自己。 当夜十辆军卡从军区驶出，一营作战人员全员向边境出发。 秦志军和周扬在同一辆车的驾驶室里，他把顾婉单独装好的两粒药丸递给周扬，道：“我媳妇儿配制的回春丸，止血和恢复伤势特别好，她特意让我给你两颗随身带着。” 周扬跟听天书似的，“谁？顾婉会配药？”秦志军爱秀媳妇儿，可制药这东西谁都会的吗，开什么玩笑呢？ 秦志军斜他一眼，道：“你要不信可以抓只活物试试，不过我可告诉你，这药要用高年份的药材才配得出来，一份只配得出一颗，金贵着呢，我之前不知道，试药用掉了三颗，现在想想还肉疼。” “还试过了，真的很好？”他打开那瓶子嗅了嗅，又细看了看，自然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秦志军道：“我试过你还不信，好好收着吧，我媳妇儿担心战场上子弹无眼的，她跟嫂子关系好，有这好东西也没落下你。” 听他提到自己媳妇儿，周扬忽然想起去年冬天顾婉打电话到办公室说她进yl中学读高中，他那天晚上就问了方子君，顾婉那容貌她怎么放心把人放进yl。她媳妇儿当时就说，顾婉自己配了一种中药，涂抹在皮肤上以后肤色会变得略黑一些，还会变粗糙，水洗也不会掉。 当时她就说中医太神奇了，居然还有那么古怪的方子。 是啊，时间过得有点久，他也没真的见过顾婉改变了的肤色，完全没记住这回事。 初三那天送走秦志军和顾婉俩人，他好像还听她妈问了子君，说年前见着顾婉皮肤还不大好，怎么正月就这么水灵了。 方子君把顾婉用中药方改变肤色遮掩容貌的事说了，他妈还夸了顾婉一通。 周扬神色郑重了起来，跟秦志军说了声谢谢，好生把那药收好了。 第76章 76 秦志军走了, 归期未知, 顾婉也开学了。 没有秦志军在, 她也没必要早出晚归到驻地去，单人宿舍住着也并不方便，顾婉暂时又住回了小院。 新学期的第一天，学生们的心还没收回来，进了教室三五个扎成一堆分享着新年和假期的收获，高二一班里有两个例外，一个是贺敏, 一个是萧彤, 往日里不合拍的两人, 这会儿坐在座位上眼睛瞄着教室门口，等的恰是同一人，顾婉。 贺敏打小跟着她哥和萧宇飞几人屁股后边转，从初中开始凑上来的小姑娘十个里有六个是冲她哥和萧宇飞的，还有三个是冲陈俊他们的, 因为这种带着目的性相交的人多了, 剩下那一个她看不懂也不耐烦看了。 情愿自己呆着也不要那虚假的热闹, 日子久了, 变得挺有个性, 大抵是瞧得上一个人那人是怎么都好，瞧不上的就怎么都不好，连应付都不耐烦，自然, 让她瞧得上的不多，而顾婉恰是难得合了她眼缘的那一种。一个寒假没见，这会儿自然盼着。 至于萧彤，年前见过顾婉那一回对她冲击着实不小，她妈嫁给继父前只是萧家的保姆，因为萧夫人出任务牺牲了，被请来带孩子的，嫁进萧家后又一直没能生下孩子，继父对她好又怎么比得过自己好，萧家姐弟厌恶她，她连能倚靠的兄弟都没有，什么都得靠她自己争。 她把目标锁定在方彦身上，前半辈子她能靠她妈过上好日子，后半辈子她就得靠找个好婆家过得更好。 她除了不是萧家亲生的这一点，容貌好，成绩好，凡事都做到优秀，再考一所好大学，继父肯从中周璇，相信方家不会看不上她。至于方彦对她始终冷冷的，甚至因为萧宇飞的原因挺看不上她，但那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止是对她冷淡，他对哪个女孩都一样。 男人谁不爱颜色好的女子，方彦不过是还没开窍罢了。 可那一天她才发现，顾婉比她生得更美，顾婉能让方彦驻目，这让她察觉到了危机，一整个假期这件事都横亘在心里。 顾婉是在上课前几分钟才到的，贺敏看到她眼睛就亮了，萧彤的眼也一下睁圆了。 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她视线胶着在顾婉脸上，去想那天看到的‘顾婉’，难道世上真会有两个长得那么像的人？还是那天她看错了？ 是同一个人的话，肤色怎么会在短时间内反复变化。 顾婉不知道她那一回买家具被萧彤撞到，再看到现在的她，萧彤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 一连几天，连贺敏都注意到萧彤时不时就看顾婉了，心里寻思是不是期末考被刺激得狠了， 顾婉没往心里去，她什么课都抱着理科课本研究，开学不到一个月，向班主任提出了跳级高三的申请。 二一班的几位任课老师没有惊讶，反倒生出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一个月里，顾婉自学的全是高三上学期理科课程，教理科的几位老师已经习惯了下课不走，先问问顾婉有没有不明白的地方了。 跳级考试顺利通过了，最难过的当属贺敏，她即为好友高兴，又不舍得分开。 萧彤心里也是滋味难明，这学期她比以往努力许多，就想着在第一次月考时反压顾婉，可月考还没到，顾婉她申请跳级高三了，测试卷考的是高三上学年的知识点，她不止过了，还是高分通过。听徐丹回来说，高三几个班的老师这会儿还在为让顾婉去谁班里在争抢。 萧彤已经生不起要一较高下的想法了，差距不算太大的时候你会想争，差距太远了你连这种想法都生不起。到了这时候，她只希望顾婉别分到方彦在的高三一班。 不知是不是她时运不佳，越怕什么偏来什么，跑去瞧热闹的同学回来说，顾婉被领进高三一班了，还有同学抬了课桌进去。 萧彤心都凉了凉，只希望顾婉这会儿肤色跟当初差别很大，他们认不出来，毕竟只是匆匆看到几眼，又过了近两个月了，以那几位的玩心，把人忘了才好。 她料得不差，刚开学那会儿萧宇飞还记得让陈俊几人几个学校转一圈，仍是没找到人也就抛到脑后去了。 五人中在高三一班的就是方彦，方彦多懒，初中时期他妈还管管，等上了高中考出来的那个分数，她妈也放弃让他上大学的想法了，跟方司令商量了，等他混到了毕业直接扔部队去，她一放任，方彦一周五天能缺三天课。 所以顾婉到高三一班的时候还真没碰上人，当然，她自己也不知道有人找她。 却不想当天放学，贺敏特意往陆军大院跑了一趟，就为找方彦说一声，她好朋友跳级到高三一班去了，让方彦得照顾着点，不能叫人给欺负了。 高三一班除了陆军大院这几个，还有她们空军大院的刺儿头，她自己觉得顾婉乖巧又漂亮，就认为旁人也那么看的，就怕顾婉受了欺负。 方彦其实算是个妹控，对贺敏是有求必应的，原本没准备去学校的人，第二天九点多到了教室里。 正是第一节 课下课的时候，他走进去一眼就发现讲台边多出张桌椅来了，一个女孩埋头写着什么。第53节 他走过去，敲了敲顾婉的课桌，“你是顾婉？” 班里原本聊天玩闹的，这会儿视线都转到了顾婉这边。昨天刚来的跳级生，惹着方彦了？ 顾婉抬头，见是个面生的少年，有些疑惑的点头，问道：“什么事？” 她这一抬头方彦愣了愣，他眯了眯眼，这张脸跟年前见到的那个人有些重合。只是她更黑，没有那种让人惊艳的美。 然后，出口的话就变成了：“你有长得很像的姐妹吗？” 顾婉莫名，说了句没有就埋头继续看书了。 方彦垂眸，记忆里那人的长相他其实已经模糊了，只是记住了那种惊艳，难不成是记错了？回头叫萧宇飞来看看，他这样想着，就道：“我是贺敏的哥哥，以后在学校有人欺负你，报我的名字就行，方彦。” 教室里更静了，敢情不是得罪了方彦，是方彦要罩着的人啊。 贺敏的表哥啊，顾婉愣了愣后她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道：“嗯，谢谢你啊。” 方彦唇角弯了弯，声音挺好听的，看着是挺乖。 他扔下一句不谢，看了眼班里的学生，径自走到自己课桌上趴下了，教室里睡得自然没家里舒服，只是他这会儿不愿动了，准备睡饱一觉再回去。 顾婉好奇看了他几眼，这才收回视线看书。 方彦这一觉直睡到中午放学才醒，yl中学有食堂，学生可以回家吃，也可以在食堂吃。 三月的b市还很冷，一放学一群学生拿出帽子围巾戴上就冲出了教室，有往食堂去的也有回家去的。顾婉为了省时间，自然是在食堂吃饭，她做完手上的题才起来，戴了帽子围巾往外走。方彦抬起头正好看到一个背影，他眸子一缩，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帽子，一样的身形。 他定定看了一会儿，起身跟着往外走，出了教室正碰上萧宇飞，他喊住他，指了前边的顾婉叫他看。 这身装扮，萧宇飞看了一会儿就想起来了，然后快步跑到了顾婉身前，等看清后诧异的顿住，问了一句跟方彦一样的话：“你有长得很像的姐妹？” 这是顾婉今天第二次听到人问这个问题了，她眉头轻拧，心里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就听萧宇飞道：“我年前在家具城看到一个女孩，跟你一样的打扮，长相也很像，不过她皮肤很白很漂亮，你认识吗？” 听到家具城，顾婉知道他说的就是自己了，她摇了摇头，说了句不认识，绕开他继续往食堂去。 萧宇飞不确定的看向方彦，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像？” 方彦点头，顿了顿道：“是觉得像，像孪生姐妹，不过你别吓着人家，这是敏敏的同桌，刚跳级到我班里的敏敏就交待让我要照应好，你要吓着她了回头敏敏得找你算账。” 萧宇飞闻言道：“小黑碳的朋友啊，成，那以后我也照应着。” 方彦一个眼刀甩过去，道：“你这么叫敏敏，回头她能追你八条街。” 萧宇飞抖了抖，道：“陈俊贺三他们叫就没事，怎么就听不得我叫她外号呢，从小这么叫的，怎么改？” 反正是提醒过了，方彦也不多说，往食堂方向走去。 萧宇飞跟上来，问：“你吃食堂？” 不怪他惊讶，别看方彦一大男人，他娇气得很，衣食住行样样要讲究，高中三年吃食堂的次数屈指可数。 方彦没理他，两人刚进食堂，就见贺敏跟顾婉坐在一处，一抬头正好看见他，远远的就招手喊道：“哥，这边！” 方彦点了点头，跟萧宇飞打了饭直接坐到了贺敏对面。 顾婉是有些不自在的，但那是贺敏的哥哥，她只能默默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方彦和萧宇飞倒没让她觉得困扰，只是偶尔不经意打量她几眼。 贺敏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好，话也比平时多了许多，顾婉看她一眼，见她把平时不吃的胡萝卜熟稔的往那个叫萧宇飞的少年碗里扔，再看那少年一脸嫌弃的帮着吃了，两人不时的互怼，垂眸想了想，唇角微不可见的扬了扬，把吃饭的速度放慢了下来。 第77章 77 转眼又到周五, 顾婉进入高三后追赶上了同学的进度，课业已经不紧了, 反倒因为比较强的天赋她比高三其他同学都轻松很多。 人一闲下来, 秦志军就总往她脑中跑, 他走了一个月了, 顾婉心里委实惦念, 惦念他在前线肯定是吃不好睡不好的，记挂着他累不累，会不会伤着, 有没有危险。 这期间, 她找过方子君两回，奈何方子君也没什么消息，只说家人没有提前线的事那就是一切都好，让她宽心。她自己也是那么过来的，很能明白顾婉的心情, 只能适当开解一二，她们嫁给军人的，比普通人要承受得更多，希望顾婉能慢慢习惯。 因着惦记秦志军，顾婉在小院也住不下去了, 收拾了炒锅和煎药的罐子, 又到药房把回春丹需要的药材混着其它药材买了几十份，直接坐车回了驻地的家属楼，在这里, 前线的动态总能知道得快一些，秦志军若回来，也能第一时间见到她。 一个月没回，隔壁似乎搬来了新邻居，门开着里边有人。 顾婉没太好奇，把东西放下又锁了门一趟趟从秦志军宿舍里往这边搬东西，蜂窝煤炉、锅、煤和被褥枕头等等。 平日里觉得没什么东西的宿舍，搬起来零零碎碎的东西还挺多的，顾婉力气大，走了几趟除了床和写字台那种大件，旁的几乎都搬空了。 等她搬完天都黑了，自己点火烟大又费事，她夹了个煤球找到汪秋梅换了一个烧着的。 汪秋梅有小一月没见过顾婉了，这会儿自然多聊了几句，问她怎么没在家属楼住，顾婉想想自己上学的事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据实说了。 汪秋梅听得瞠目，前两年国家恢复高考，她们镇上有个怀着孕上大学的，可结了婚还接着跑去上高中的她是头一回听说，除了惊讶倒也没有旁的想法，就是挺羡慕的，道：“真叫人羡慕，你看我现在就只能围着孩子转悠了。” 顾婉挺喜欢郝秋那丫头的，听她这么说，道：“嫂子羡慕我读书，我还挺羡慕你有一双那么可爱的儿女的。” 寒喧几句的功夫，顾婉就知道自己的新邻居是谁了，听说是三营副营长在准备结婚的新房，结婚申请都打上去了，女方是文工团的，叫宋梓珊。 听到宋梓珊顾婉还有些怔愣，当初在山道上堵着秦志军表白，分析了一大堆娶她的优势和她这农村姑娘的劣势，拜她那日的刺激，她才生出了继续读书的心思。 这么快就要嫁人了？竟还成了邻居。 她把这事只当个热闹听了，并不入心，回家烧了水给自己泡了杯麦乳精吃了些零食对付了一下，拿了本空间里的书翻了翻就睡下了。 一向睡眠极好的她，夜里忽然梦餍，梦里一片黑暗，偶有炮火燃起的火光，模糊觉得那是战场，偏偏迷雾幛目她什么也看不清听不见，只是心悸得慌。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坐了起来，秦志军出事了，一定是他出事了。这种感觉非常不好。这段日子，她也担心惦念他，可从来没有因为担心就做这样的梦，而且那种心悸感太过强烈。 她胡乱的套起衣服，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找子君姐，可她住在b市，顾婉无措的在屋里转了转，想到周政委。周政委还留在军区，可这半夜三更的，她不知道该怎么找他。 顾婉这时后悔没能早些到处走动结交一下家属楼的军嫂们，至少认个门，这种时候也不会连到哪里找人都不知道。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拿了钥匙出了门。 军区这时候哪里没有，门岗处也会有人站岗的，找到站岗的士兵，会有人带她找到周政委家。 夜很黑，她出来得匆忙只在外面套了件棉袄，可她察觉不到冷，梦里那种心悸感让她害怕。从家属楼到驻地门岗，顾婉足足走了十多分钟，站岗的周长安认得她，诧异问：“嫂子，你这是？” “你能带我去找周政委吗？” 半夜三更找政委，周长安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问顾婉，顾婉没法说她做了个梦。她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没道理，可她坐不住。 因为对顾婉印象不错，再加上秦志军的身份，周长安看顾婉脸色不好也没深问，让顾婉在门卫室里坐坐，他去喊人去了。 顾婉点了头，等在门卫室里。 家属楼那边，周文兵半夜被叫了起来，听周长安说是秦志军的媳妇儿跑到门卫室让帮忙找他，他想不出什么事会让顾婉半夜找人，跟自己媳妇说出去看看，穿上衣服跟周长安走了。 周长安去找人再说明情况，周文兵过来时已经二十多分钟后了。他到得挺快，顾婉在门卫室却有度秒如年的感觉，一见周文兵就迎了上去。周文兵看她这模样，分明是出来得很匆忙，忙问：“弟妹，是有什么事吗？” 顾婉先告了个罪，道：“周政委，半夜把你叫出来我也知道不妥当，只是我刚才梦见前线了，心悸得厉害，我怕是志军出了事，着实等不到天亮了，你这边能不能联系得上他？” 做了个梦，周文兵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志军这媳妇儿还是太小了，他能做到政委，性情是很好的，待人也比较包容，至少半夜因为这样的事被叫出来，他没有恼火。反倒是拉了凳子让顾婉坐下，做起了她的思想工作。 “你别慌，我觉得你这应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咱们军人时常会接到危险的任务，军嫂们的压力确实会很大，尤其是像你这样刚结婚的，还不习惯面对这些，你要学会放宽心，给自己纾解压力……” 任他怎么说，顾婉很执着，只希望他能联系到前线那边。不用联系秦志军本人，她只需要确定他安全就行。 周文兵性子再好也不能应了她这样的请求啊，战士在前线作战，要是哪个家属都因为担心就找他往前线去电话，那成什么了，可他劝了半小时，口都说干了，顾婉固执得很，周文兵不打这个电话还走不了了。 他虽然有点恼，但还是念着她年轻不知事没有发火，想着秦志军宠媳妇的那个劲儿，最终妥协拿起了门卫室的电话拨了个号出去。 电话很快接通了，他没有直接开口问秦志军，而是问了问前边的战况，等听到电话那边的回复后，周文兵的脸色都变了。 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得镇定一些，可从他拨电话就紧张的站起身盯着他看的顾婉仍是察觉到了，唇上的血色都褪了下去。 她听到周文兵问：“伤情怎么样？”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周文兵嗯了一声挂上了电话。 “是不是秦大哥受伤了？”方才还知道在周文兵面前叫秦志军的名字，这会儿脑子嗡嗡的，她连私底下秦大哥的称呼都带了出来也没察觉。 周文兵也注意不到这些细节了，艰难的点了点头，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具体的情况他不清楚，但是那边说人刚刚调了直升机往b市军总医院送了。 出动直升机了，这伤势他不敢想。 顾婉看他神色一颗心直往下沉，她想拉住周文兵问，可身子像僵住了一样，好一会儿身上才有了点力气。“周政委，秦大哥他伤得怎么样？” 周文兵哪里敢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只尽可能把事情往小了说，道：“弟妹你先别着急，现在人没事，刚好有直升机在，已经往军总医院送了，估摸着天不亮就能到了，你回去收拾收拾，衣服穿厚点儿，我马上安排车送你过去，咱在那边等着。” 顾婉点头，强忍着没当着人落了泪，摸着黑往家属楼走。 周文兵打了个电话安排车子，也得回家属楼跟家里说一声。 他媳妇听说顾婉做了个梦大半夜把人叫出去，结果电话核实竟然真的受了伤。前线是有医疗队的，动了直升机往回送，这伤能轻得了吗？心里也是不好受，让周文兵路上多照应着些。 又感叹了一句，“得感情多好，小秦那边受了伤，她这边夜里做梦就心悸了啊。” 周文兵也觉得玄乎，原还觉得顾婉年龄小不经事，却没想到夫妻之间竟然真能有所感应。 顾婉什么也没顾上收拾，抖着手把棉袄脱了里边加上了毛衣，重新穿上棉袄棉裤，从柜子里翻出装钱的匣子，把所有钱连带存单都随身带了，关了门站在了家属院楼下等周文兵来接。 夜里太黑，吉普开得并不快，一行人到军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从顾婉做了那个梦，到找周文兵，再说通周文兵往前线打了电话，准备车辆再赶到医院，时间足足过了三个半小时。 周文兵算着直升机开过来的话约莫三个小时，进了医院就问有没有前线直升机送过来的伤员。 护士回答是有，刚到不久，在3号急救室。 顾婉听到急救室人晃了晃，问了急救室的位置就往那边赶。急救室大门紧闭，只有红色的抢救中指示灯亮着。 她站在抢救室门前，眼泪忍不住的落，她给他备了那么多回春丸，是多重的伤，人还是进了抢救室。 周文兵也不知要怎么劝解，只能在走廊上来来回回的走。 医院大门那边，一群人匆匆往急救室这边赶来，走到三号急救室门口站定，见周文兵在急救室外来回踱步，贺锋疑惑看了他一眼，再看门口还守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看背影是在哭？ 他跟妻子对视一眼，觉得有些莫名。 方彦瞧着那背影觉得有些眼熟，还没等确认，就听走廊另一头传来一道诧异的男声。 “婉婉？” 顾婉身子一颤，抬头循声看去，秦志军跟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从另一边走过来，好好儿的。 “秦大哥……”顾婉几乎是飞奔过去的，一头扎进了秦志军怀里，整夜的担忧，被直升机紧急送回来，还进抢救室，天知道她脑补了多重的伤势。这会儿见人好好的，紧崩着的心神一下子就断了，方才还是无声的落泪，这会儿却是失声痛哭了。 “你没事儿……你没事儿，吓死我了……呜呜……” 秦志军身子僵了僵，抱住人拍抚安慰，轻声的哄着道：“婉婉别哭，别怕，我没事。” 拍了一会儿，人哭得停不下来，他小心翼翼捧了她的脸颊，用指腹轻轻给她拭泪。 顾婉只是吓到了，这会儿见秦志军没事，渐渐止了哭泣。第54节 三号抢救室外的一干人等，看得有些呆滞。 方彦瞧着扑进男人怀里哭得泪人一样的女孩，是家具城门口见到的姑娘，那身形五官真的跟顾婉一样，那男人，刚才是喊她婉婉？ 周文兵也是头一回见到秦志军还会这样温声细语的哄人，小心翼翼给女孩擦眼泪，捧着他媳妇的脸颊像捧住了世上最珍贵的珍宝一样。 不是，关键是，不是说重伤让直升机送回来了？ 他终于醒过神，走过去问道：“志军，不是说你受了重伤吗？” 秦志军这才看到周文兵也在，虽不知他怎么得的消息，仍是回道：“重伤的是方司令，我伤得不重。” 第78章 78（修） “婉婉, 是不是你？你在这干嘛呢？” 顾婉回头见是贺敏，闭了闭眼稳了下心神, 道：“是你啊，我过来找人的。”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会儿脸上没用药遮掩，一心惦记着秦志军的事，面上忧心忡忡的，也没心思多聊。 贺敏也就是确认是不是她, 见她这样就问道：“通报上了吗？用不用我帮忙？” 顾婉摇了摇头, 说是已经联系上了。 贺敏急着往医院去, 也就是看到肤色完全不一样的顾婉, 又见她站在大院门口徘徊怕她有什么事过来问一句, 听她这么说, 也就接道：“我这会儿也有急事要走，那咱周一再见。” 肤色的问题, 周一再问不迟。 顾婉点点头，贺敏小跑着回车上了。 方彦的视线始终关注着俩人，贺敏一回来, 他就问：“是她？” 贺敏点头，不过这会儿家长都在车上, 又惦记着受伤的大姨父, 俩人都没再谈关于顾婉的话题。若是往常俩空的长辈见方彦能去关注个女孩子，必定是要瞧一瞧的，因为稀奇，但今天惦记着医院里方致中的情况, 都没有那心思，贺子锋一踩油门车子就开了出去。 方子君出来得很快，见顾婉竟是驻地的战士陪着过来的，心里很是诧异。 “你这是怎么了，这个点，你从驻地过来的？” 顾婉眼睛就有些酸，胡乱的点了点头，道：“子君姐，我昨晚梦见秦大哥在前线受伤了，心悸得厉害，你想办法帮我联系一下那边好不好，我心里很慌。” 一边的周长安帮着说道：“嫂子是昨天半夜三点钟从驻地走路过来的，我不放心她走夜路，叫战友帮我替了班，在后边跟上了送她过来的。” 方子君听她梦见秦志军受伤，梦境这事哪里作得真，可她待顾婉亲厚，反应自是跟周政委不同，又听说半夜走了几小时夜路到的大院，更是心疼。不是极度担忧，一个女孩子哪敢半夜从山里一路走到b市来，她拉了顾婉道：“走，趁着这个点还早，我带你到周扬外公那边问问，他是二十三集团军的司令，这事问我公公还得绕个弯儿，问外公却是正好。” 秦志军所在的团正是归属二十三集团军，听得方子君直接找军区司令打听消息，她不觉惶恐，只是悬了一夜的心略安了些许。 江老对子女严厉，对第三代却是比较宠的，外甥媳妇儿领了个小姑娘进来说是秦志军的媳妇儿，把情况一说他没觉得生气，眼里倒都是笑意了，一个梦，他不以为会是真的。但秦志军那孩子他挺喜欢，娶的这媳妇儿瞧着也挺好，至少很着紧她。一个小姑娘大半夜敢从驻地走夜路到b市来，就是为了叫她不白走这四小时的路，他也得帮着问一句。 电话很快接通了，问了周扬正好在指挥部，他直接让转接了周扬。本是好玩的问了问，等听到周扬回复后，他脸上笑意收了收。 把电话挂了，他瞧了顾婉一眼，夫妻之间居然真的会有这种感应啊。 “江老，您问了问怎么样？”顾婉很紧张，从江老神色间瞧出，秦志军可能真的受了伤。 “周扬在指挥部，具体的情况不太清楚，不过志军确实受伤了，半夜两点多就已经让直升机送回来了，在军总医院，我这就让警卫员送你过去。” 直升机连夜送回b市这边的医院，那得多重的伤，顾婉腿有些软，还是站在边上的方子君扶住了，安慰道：“别急，还不知道情况别先把自己吓到了，我马上陪你去医院看看。” 江家的警卫员开着车把三人送到了军总医院，周长安下车就问护士台半夜直升机从前线送回来的伤员在哪里。 那护士看他一眼，道：“在三号手术室。” 几人问了手术室位置，忙往三号手术室赶，手术室这会儿大门紧闭，只有红色的手术中指示灯亮着。 她站在手术室门前，眼泪忍不住的落，她给他备了那么多回春丸，怎么还伤得那么重。方子君也不知怎么安慰她，只陪她站着。 手术室外候着的另几人瞧见三人有些诧异，尤其是贺敏，正要走过去确认下是不是顾婉，就听走廊另一头传来一道诧异的男声。 “婉婉？” 顾婉身子一颤，循声看去，秦志军跟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从另一边走过来，看着，好好儿的。 方彦是在听到那一声婉婉时才抬头去看的，就看到之前刚见过的顾婉，飞奔着扎进了一个穿军大衣的高大男人怀里。 “秦大哥……” 整夜的担忧，被直升机紧急送回来，还进了手术室，天知道她脑补了多重的伤势。这会儿见人好好的，紧崩着的心神一下子就断了，方才还是无声的落泪，这会儿却是失声痛哭了。 “你没事儿……你没事儿，吓死我了……呜呜……” 秦志军身子僵了僵，左手把人抱进怀里轻拍了拍，轻声的哄着道：“婉婉别哭，别怕，我没事。” 拍了一会儿，人哭得停不下来，他小心翼翼捧了她的脸颊，用指腹轻轻给她拭泪。 顾婉只是吓到了，这会儿见秦志军没事，渐渐止了哭泣。 手术外的一干人等，看得有些呆滞。秦雅青低声问贺敏，“那是不是你刚才在大院门口碰到的同学？” 贺敏点头，好奇打量秦志军。方彦瞧着扑进男人怀里哭得泪人一样的顾婉，有些呆愣，那男人，是她亲人吗？ 周长安是头一回见到他们秦营长还会这样温声细语的哄人，小心翼翼地捧着嫂子的脸帮着擦眼泪，哎哟，太甜了，他们日常是这样相处的啊。 方子君见人好好的轻了一大口气，走上前道：“没事就好，把小婉吓得不清，她半夜梦见你受了伤，没地方打探消息，从驻地走到大院让我帮着问的，我让外公打电话给周扬，结果说你受了伤让直升机送回这边来了，小婉当时听到都站不住了。” 说到这里又咬牙：“这周扬也太不靠谱了，受没受伤这也能弄错，叫人白白受了一场惊吓。” 秦志军听到顾婉半夜从驻地走到b市，心疼坏了，看着顾婉道：“你傻不傻呀，做个梦就从驻地往b市走啊，大半夜的你都不知道怕的？” 旁边的战地随行医生打量被秦志军搂在怀里的女孩一眼，笑着对方子君道：“秦营长确实受伤了，伤在右肩，不过动用直升机是因为方司令受了重伤，周营长当时不在场，不太清楚也是有的。” 顾婉听秦志军右肩有伤，忙退开一点，她刚才冲进他怀里，都不知道有没有撞到他的伤口，急道：“秦大哥你受伤了，我撞着你伤口没？” 那军医眼里有笑意，撞是肯定撞着了，秦志军也够硬汉的，哼都没哼一声，还能搂着小姑娘哄。 “没撞到，伤得不重的，别担心。”秦志军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顾婉哪能不担心，想看看他的伤口，这会儿又在外面。 秦志军安抚住人了，这才对方子君道：“谢谢嫂子陪着婉婉了。” 又对周长安道：“是你送了她过来吧，有心了，等改天请你上家里吃饭。” 周长安挠着后脑勺笑，道：“应该的，嫂子胆也太大了，外边那么黑，她自己拿个手电筒就出去了，我怕她路上别遇着什么事，叫人帮着值勤跟着送出来了。” 他这一声嫂子，叫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方彦心里嘣一声，有什么他自己都还没明白的东西，隐隐碎了。 方子君回去了，临走前跟顾婉道：“你在这陪着志军，这几天的饭菜我叫家里的阿姨做了送过来。” 周长安跟着一起走了，秦志军和军医打了个招呼，带着顾婉回自己病房那边安顿。 见人要走了，贺敏才回过神，起身叫住顾婉，问道：“婉婉？” 秦志军听这一声婉婉，眉头挑了挑，见是方司令家人，想到曾听周扬说过的顾婉那个同桌。 顾婉之前全副心神都在秦志军身上，这会儿才看到贺敏，诧异问道：“你怎么在这？” 贺敏指了指手术室，道：“我姨父刚从前线回来，正手术中，你，他，”她指了指秦志军，顿了顿才问道：“他是你家人？” 她听到那小战士喊的嫂子了，可不太敢相信啊。顾婉看了秦志军一眼，笑得眉眼间都是甜意，道：“他是我丈夫，高中生好像没有已经结了婚的，所以我没提过，不是有意瞒你的。” “真的是丈夫啊……”这一会儿接受的信息量好大，贺敏都快呼吸不了了，“你都结婚了，还有，你的皮肤，昨天还不是这样的。” 顾婉才意识到自己没做遮掩，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道：“我就是觉得那样方便一点，咱们晚点聊，他身上有伤，我先送他回病房休息。” 贺敏点了点头，看着顾婉挽着人走远了，才问旁边的方彦：“哥，弄黑了怎么就更方便了？” 方彦倚着座椅的靠背没说话，倒是贺敏的妈妈秦雅兰道：“傻丫头，你那同学生得太好，又结了婚再去学校读书的，人家不愿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呀，你们学校都是些什么人你不清楚呀。” 都是些什么人？纨绔云集的地界啊，顾婉皮肤白的时候原来这么漂亮的，这要是她，怎么可能把自己往丑里扮，那必须要美炸天呀。 她想的都在脸上，秦雅兰摇了摇头，这孩子还是养得娇，成天跟阿彦玩在一起，他们几个人虽然爱玩，却不会做那等祸害人的事。 生在她们这样的人家自然没关系，出身不好还长得招眼的，院里那群小祖宗祸害得少吗？有的是心甘情愿上的钩，有的吃了亏也不敢闹。 到病房安置下，顾婉才轻轻解开秦志军身上的军大衣揭开看，里边的军装右肩处一个破洞，布料上都是暗红的血，顾婉瞧到这里，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 针扎到都怕疼，瞧这衣服上的破洞，子弹穿透血肉得有多疼啊。 秦志军就怕她哭，原想着悄悄养好了再回去见她，哪想着刚到医院不久她就已经赶到了，右手不敢动，就拿左手小心给她擦眼泪，他动作轻，偏她眼泪落得急，顾得这边顾不得那边，急得他直接去吻那眼泪，低声的哄：“别哭了，我伤口真不疼，可瞧着你哭我心疼。” 顾婉哪信他，谁被子弹打到了能不疼啊，为了哄她满嘴瞎话。她含泪看着他，低声道：“坐下。” 秦志军点头，依言坐在了床边，只要她不哭，怎么着都成。 “药呢？吃了没有？” 秦志军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药瓶，道：“吃了，这药的药效比我以为的还要好。” 第79章 79（捉虫） 说到这里, 想到了什么，神色转为慎重，拉了顾婉坐下道：“婉婉，现在手术室里的，是你同桌的大姨父, 第三十八集 团军军区司令，我碰到他的时候他左胸中了一枪，那位置离着心脏近，战地医疗队设备简陋没办法手术，我怕他等不到医院就撑不住，当时就拿了一颗回春丸给他服下。之前听周扬说你那位同学非常照顾你, 撇开这一层关系来说, 方司令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 有这两层因素, 我不能袖手旁观。” “好在你出手救了。”顾婉微微松了口气, 贺敏日常聊天时, 对自己大姨一家感情非常亲厚, 她姨父真要是有个万一，她不知得多伤心。趁着他说话，又倒出一粒回春丸塞进他嘴里，道：“药效好你就多吃几粒, 人不受罪，一天照三次的吃。” 秦志军心疼死了，这东西才那么点儿, 哪里能这么祸祸了，可顾婉把药都塞他嘴里了，他也不敢逆着她，把嘴里的药丸咽下去后道：“吃了这颗就够了，飞机上给方司令吃了一颗，他进手术室前，医生还问我要走了一颗在他手术时用，就剩八颗了。” 顾婉心说几毛钱就能炼一颗，没了再炼就是了，只是这话不好说出来。 秦志军不知她想的什么，见她果然对那位同桌很在意，这会儿连给了的那两颗回春丹也没觉得那么心疼了，只是仍不敢将他受伤是因为替首长挡下一颗子弹这事说出来。 要叫小丫头知道了，怕是会气得不肯理他。实际他有分寸，那个位置伤不着要害，又有回春丸在身上，当时一连战士的战斗力远高敌方残军，安全撤退没有问题，有这些先决条件，他才会替方司令把那颗子弹挡了下来。 从前他或许满腔热血都可以交付给祖国，给部队，但有了顾婉后，他会为她保重好自己。 他隐了这事不提，只是提醒顾婉关于回春丸药方一事。“婉婉，你这药我这次自己用了才知道，比我们以为的效果还要好，之前给周扬，包括之后给方司令用药，我都没想到，我自己伤了用过感觉才特别直观，这位方司令是位少将，等他手术后能走动了，怕是第一件事就是过来问药方。” 顾婉凝眉，“真有这么好？” 秦志军点头道：“不止是止血快，我以往也受过枪伤，可这一回用了药后血很快止住，伤口也并不太疼痛，昨天半夜用的药，这会儿伤口处有些痒，恐怕已经在愈合长新肉了。这样的药效，谁能不觊觎，给出药方是其次，能配出这样的药，我担心你会被人盯上。” 国内现在看着太平，不过是外松内紧的表象，事实上各行各业还混迹着很多敌特，尤其是b市这样的地方，如果军方出了这种疗效的药物，后边随之而来的会是劫持甚至暗杀。 他把事情跟顾婉细细讲了，顾婉拧了眉头。药方，她让秦志军把药给周扬的时候已经考虑过试出普通药材用普通方法制药有效后就把方子给国家的，可是如果会因此被敌特盯上，确实麻烦。且她低估了这药的药效，如果真像秦大哥说得那么好，像方司令这些人，甚至比他地位更高的那个阶层，会不会想要。 届时找出高年份的药材来照着药方制出的药，和她拿普通药材用丹炉炼的也定是有出入的，或是更好，或是更差，一模一样的概率很低。她没有高年份药材不曾实践过，这谁知道呢？到时该怎么解释。 秦志军低声道：“不若找个理由把这事推掉，我不想你冒这样的风险。” 顾婉点了点头，道：“成，我仔细想想，要是这两天那边就来问，你先推脱着。”第55节 心里有了心事，等把早餐打回来时，她饭也吃得心不在焉。 早饭后，跟秦志军说有事需要出去一趟，稍晚点过来。 她没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买了个药碾到了三里胡同的小院里。取出被她放在空间里的药草拿了一份出来，用药碾细细碾成粉，按照从杂书里看到的做水丸的方法做成了和她给秦志军的一般的丸药。 之所以不用蜜丸，是怕那药在口感上差异太大。做完这些，她才匆匆赶回了医院。 秦志军大概猜到顾婉是为什么出去的，见她回来就把房门锁上，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药递给他道：“这是普通年份药材制出的回春丸，你先试试口感上的差异，成色上我瞧着略差一点。” 秦志军接过看了看，想也没想放进了嘴里，都是一样的药方，味道上还真没什么差异。 听他这么说，顾婉才放松下来，秦志军问：“你这是有主意了？” 顾婉点点头。 方子君说会让人送午饭过来，顾婉就没有下去打饭，可等到饭送来的时候，这送饭的阵仗很是吓了顾婉一跳。 提着食盒的是方子君，和她一起来的还有早上她才见过的江老。两人身后还带着个警卫员，手上大包小包的提了不少东西。 顾婉忙站起身迎过去，“江老，子君姐，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江老对顾婉观感挺好的，闻言笑着道：“上午有事忙，子君丫头回去跟我说了说情况，我这便过来看看。志军瞧着还好，丫头这会儿放心了吧，早上脸都吓白了。” 秦志军见了江老喊了声首长就要起身，被江老按住了，“别起别起，老头子来看看你，倒要你一个伤员下床来不成，坐着，坐着。” 又看顾婉，笑得很是和蔼，道：“你小子有福气，娶了个好媳妇儿。” 顾婉承他夸奖，腼腆笑了笑去倒水去了，医院的高干病房里是有配套的杯子和开水壶的，顾婉烫了杯子泡了几杯茶端过来，警卫员放下东西就退出去了，顺手还关上了病房的门。 顾婉就听江老道：“这一趟过来，是探望你，说来还有一件事要问问。” 秦志军见警卫员关门时就猜到江老这番来不是纯粹探望他了，心里也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果然，就听江老道：“阿扬十点多又给我来了电话，一是说了你救了方司令，负伤回了b市，二是说上前线前，你给了他两粒药丸让他随身带着，方司令负伤时你给他用了吧？” 秦志军点了点头。 江老笑道：“他原也没上心，听你带的一连战士回去说了那药的效用，想了想通知了我，说这药是你媳妇儿做的，他的意思是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愿，愿不愿意把方子给出去。若是你们愿意给出来，老头子我就帮你盯着，必不叫你们吃了亏去，你们若不愿意给，我这边会帮着你夫妻二人周全。” 他话说到这里，秦志军已经明白了他的来意，他看一眼顾婉，顾婉笑了笑走上前道：“江老您中午不来，我跟秦大哥商量过下午也准备找您了。” “哦？”江老挑眉，等她后话。 顾婉拿出上午新制的一瓶药呈给他，道：“秦大哥用的那药，我之所以能得到说来跟您还多少有点渊缘。” 江老就诧异了，这还跟他扯上关系了。 顾婉看了秦志军一眼，道：“去年秦大哥伤了腿，是您费尽辛苦请了钟道长到青湖村给他诊治，当日钟道长说，要治秦大哥的腿需得百年金雕骨，我正好曾在山里见过一只金雕，领了钟道长去。只是没想到那只金雕却不是普通鸟兽，是有些道行的，那回我亲眼目睹了一些比较玄奇的东西，比如钟道长可以飞檐走壁，缩地成寸，这些不知周靖大哥是否有跟您提过？” 江老点头，小外孙确实有跟他详细说过这位钟道长的情况，就连当日他嚷嚷着收徒一事他也知情。 顾婉笑道：“因为找那只金雕我几乎丢了性命，后来钟道长托周大哥带了瓶丹药给我，我才养了过来。事后我因好奇，爬上过当时金雕住的高崖，进了它洞穴中查看。然后我在里边找到了一份药材和药方。” 屋里几人听得她还有这番奇遇，都睁大了眼，就是秦志军也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当日钟道长说过，那金雕少说有几百年道行，成了精的，那药方也不知他哪里搜罗到的，自然不简单。 她接着道：“秦大哥要上前线，我很担心，见那药方上写的回春丸功效，就把药材碾了做成丸药交由秦大哥让他找了动物试药，之后发现药效着实好，因着周大哥和子君姐对我多有照拂，您对秦大哥也有恩情，我们商量着给周大哥送了两颗，其余的都让他随身带着。” 江老和方子君听得有些动容，虽一开始对秦志军和顾婉的那些照拂是因为秦志军因为救周扬伤了腿，可知恩的人谁不喜欢呢。听她得了好东西还惦记着给周扬一份，两人都感念顾婉的好。 “试出这药的时候，秦大哥就希望其他战士能用上好的伤药，只是我虽不懂药，却也瞧得出那日得到的那些药材年份不低，想要大家都用上显然不现实。等秦大哥上了前线后，我买了普通药材试着做了这药，只是还没有试过疗效，希望您能找专业人员试试，有价值的话，这药方我愿意献给国家。” 江老是真诧异了，他走这一趟，周扬让他帮着照应朋友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今天顾婉找到家里，他也让人留意了下这事，得知了方致中心脏偏左中了一枪，因为那药安然无恙回了b市做手术，术后情况良好。 他来这里，想着是别叫这一对小家伙吃了亏，秦志军正儿八经是他手底下的兵，又和外甥交情甚好，他自然愿意费心护着。 却没想到秦志军这媳妇倒大气，早有把方子送出来的打算，他看看秦志军问：“你也是这个意思？” 秦志军看看顾婉，面上神情很是柔软，他知道小丫头那话不假，上前线前她就说过这事，他喜欢的女孩不止漂亮，更有一颗善良又柔软的心，美好得让他眷恋。 他转头对江老道：“我也赞成婉婉的做法，若这药用普通药材制出来有用，我们把方子给国家才能更好的发挥它的作用，我只有一个要求，药方的来源希望首长您能周全，您也知道，国内目前并不像表面上这么平和，我不想婉婉因为这事受到伤害。” 江老满意的点头，脸上满满的笑意，自己底下有这样的军官和军属，他也觉得脸上有光。 在旁边听了全程的方子君出声道：“外公，小婉这丫头实诚得很，您知道为什么妈也喜欢她了吧。” 江老笑看她一眼，道：“我还不知道你，找着机会提醒我呢，放心，实诚人在你外公我这里可吃不着亏。” 他笑着对秦志军道：“放心，我亏不着你媳妇，等这药物测试出来，如果比市场上普通伤药疗效确实更好一些，我亲自到大首长那里给你们要赏，总归不叫心系国家的人吃了亏去。” “那先谢谢首长了。”秦志军也不推脱，笑着就谢过了。 几人又略聊了几句，江老笑道：“你好好休息，我来了一趟，也得过去瞧瞧小方。” 反应过来他口里的小方是贺敏的姨父方司令，顾婉有点想笑，看方彦的年龄他爸可能就五十岁左右，确实算是江老的晚辈，跟着起身送了江老和方子君出去。 也是赶得巧，方致中手术时用了麻药，这会儿才醒。见江老来探望脸上的诧异都没收住，虽在一个大院住着，但两人分属不同的集团军，江老多忙的人啊，怎么这时候来探望他。 他胸口开了刀，这会儿不好起身，躺在床上跟江老招呼。 江老问了几句他的情况，见人面色红润，除了在那躺着倒一点看不出受了那么重的伤刚动手术，心说那药果真是极好的。 他来探望，自然不是纯粹瞧瞧人，闲聊了几句就打发了病房里的人，让警卫员守在外边，他跟方致中私下谈了一回。 主要还是为了把顾婉那回春丸的事，一是点破了那药的来源，那样的好东西可遇不可求，说是道门的丹药宝物也可以，别得了天大的好处只以为是平凡物，这救命的恩情得扣紧了。 二是让方致中做好他那边的保秘工作，别给秦志军夫妻招来危险。秦志军那身手是不消他操心的，顾婉那小丫头可不曾，真被敌特盯上了她可应付不来。 方致中自己当时是没意识了，这会儿经江老一说才晓得自己捡回一条命，不止有秦志军挡了子弹的功劳，还有那药的因素在里头。 江老如果不来找他，等他好了，随行医生自然会把这药的事报给他，他是肯定会想办法推广这好药的，有了江老来这一趟，他也知道是插不进手了。问道：“这药真能在军中推广？” 第80章 80（捉虫） 江老笑：“那药秦志军上前线前就给了我外孙两颗, 那就没准备捂着, 只是他这药材得来也算是一番奇遇, 跟方外道门挂点钩, 炼药所用每一味都至少是百年以上的, 那么多百年灵药总共就得了没几颗，叫你用了两颗了。在军中推广的自然没你用的这个好了，那丫头拿寻常药材照着方子制了，我这就带回去让人试药，想来道门出来的东西，总归是比寻常药好的，确定了药效应该就能推广。” 这些年, 对于封建迷信打压得厉害, 只是真正上层的这群人知道的远比普通百姓多得多，道门的手段也是听说过的，方致中听了江老的话才知道自己这次真是运气好，老天垂怜捡回了一条性命，思忖着往后要对那秦志军多加照拂，才能报答这救命的恩情了。 至后来发现那药让他的伤恢复得极快，方致中为着秦志军夫妇的安全也生生装了一个多月的伤。 送走了江老和方子君，顾婉才打开饭盒陪秦志军吃饭, 方子君给准备的饭菜很丰盛, 也适合秦志军吃，没有什么带发的菜。她这会儿也有心情了，不时给秦志军挟菜。 顾婉给他挟菜时, 他就细细打量她，一个多月不见，觉得她人都清瘦了些许，想着方子君说她昨夜走了四小时到的大院，找了她和江老打探他的消息，又误以为他重伤在医院哭了一场，一上午还为那回春丸的事操心劳累，秦志军就心疼得慌。 “别顾着我，自己多吃点儿。” 顾婉点头应着，却照旧把好菜往他碗里放，秦志军心里觉得温暖，看顾婉的目光越发温柔。 “就那么把药方送出去，心疼吗？”他问。 顾婉抬眼看他，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心疼，真能让军人和在姓实实在在的用上好药，也算是积福了，让老天爷保佑你平平安安的，往后战场上再也不要受伤了。” 她空间里丹方不少，这样的疗伤丹药给国家，只要能让军人和百姓实实在在受惠她不心疼。想着昨夜里那种心悸，和早上看到他军装上那大片的血色，顾婉心揪成了一团。 秦志军觉得，这大抵是他听过的最好的祝福。 吃过饭后，顾婉让秦志军躺下睡会儿，她准备回驻地一趟给他拿些换洗衣物回来。 子弹穿过的地方，几层的衣服都破了，上边都是血污，顾婉也怕引起伤口感染。 秦志军拉住她道：“别走，里边都用医用纱布包扎好了的，不会感染。” “那你这么穿着也难受啊。” 秦志军道：“肩膀上有伤口，上衣还不方便换的，贴身的裤子你到医院楼下的商店买一条。我好久不见你了，就想你陪着我。” 顾婉听到贴身的裤子，脸红了红，见他拉着自己的手不放，咬了咬嘴唇道：“我不回驻地，就去下商店。” 买裤子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的。 秦志军连这么会儿都不愿放她走，见她耳根血红，才放开了手。 顾婉出了病房门，拍了拍热烫的脸颊，明明秦大哥说的话很正常的，就是她自己思想不纯洁，商店里真有这个，她买了一条，又买了脸盆毛巾这些东西，回病房到洗手间里洗干净了晾上。 秦志军见她忙来忙去的，也不睡，就靠在床头等着。见她出来，早给她腾出半张床位来了，拍了拍道：“过来，你一夜没睡，也过来躺会儿。” 顾婉有些犹豫，她过来照顾他的，也往病床上躺像什么话，这里是医院，万一叫人撞见…… “你陪我睡会儿。”秦志军见她神色，道：“今天换过药了，明天医生才会再来换药，你把门从里边锁了过来休息。” 顾婉也确实有些困了，想了想点了头，把门从里边反锁，脱了外套小心的在他左侧躺了下去。 秦志军把左手伸过去，顾婉看他一眼枕了上去，他就笑得特别满足，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媳妇儿，我好想你。” “嗯。”她声音低低的，过了一会儿，又说了一句：“我也每天都想你。” 秦志军的眼就弯了起来，唇角高高扬起，笑得前边几颗亮白的牙都露了出来。 顾婉是微微仰着脸的，看到他的笑，她自己的心也软软的了。 手在离他伤口几厘米外轻触了触，问：“还疼不疼？” “不疼。”刚才疼的，现在被她这样摸着他的心脏跟着颤，都不知道疼了。他呵呵的笑，没把话说出来，再把她小爪子羞得缩回去了就不美了。 顾婉一双眼盈盈瞪着他。 哄谁呢。 他看懂了那眼神，笑道：“不骗你，你让我抱着我就不疼了。” 顾婉红了脸，她成止痛药了吗。 觉得秦志军越发没羞没臊了。 秦志军低声笑起来，笑声特别愉悦，顾婉放在他胸口的手都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颤。 “真的，有你在什么都好了。” 嗯，顾婉把头靠在他肩上不再眼他对视，小声问：“当时特别疼对不对。” 她梦里那种心悸，一定是他受伤疼痛的时候。 她下意识捂住自己心口。 秦志军似有所觉，问道：“我受伤的时候，你梦到了？” 顾婉点了点头，心里那种要将她没顶的难过又漫了过来，她难过得挨在他颈上蹭了蹭才缓过来。 “嗯，看不清楚，只知道是战场上，但是心悸得厉害，那种难过铺天盖地，然后就惊醒了，我就觉得一定是你出事了。” 秦志军想用右手抱住她，但右手不好动弹，他亲了亲她的发顶，安抚道：“没事了，对不起。”第56节 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往下躺了些许，侧过身和她的脸相对。 “媳妇儿。” “嗯？” 他凑得她很近，两人的脸离着不足五寸的距离，在彼此的眼里都能看到自己的影子。 “我好开心。” 顾婉有点懵，不知他怎么突然就开心了起来，唇角可劲的往上扬，脸颊上的梨涡都出来了。 “开心什么？”她问。 他笑得越发好看了，眼睛弯了起来。 “你有没有听说过，相爱的人之间才会彼此有那样的感应。” “所以，媳妇儿，我知道你好爱我了。” 这么直白的说爱，顾婉的脸微红，垂了眼睑不去看她，嘟囔了一句：“傻不傻呀，受伤了还傻乐。” 秦志军低笑出声，凑过去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低声道：“你还记不记得，你上次说爱我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啊？顾婉有点儿茫然，她……不可能会说这种话吧。 忘了？秦志军坏心的凑近了一些，道：“那晚在周扬家喝了酒，你缠着我又亲又抱时说的。” 顾婉被他的话臊得脸轰一下就红了，微微侧过脸，嗑畔着说：“不……不记得了。” 秦志军贴近她，含住让他想了许久的红唇，低语道：“我记得就好。” 又纠缠着诱哄着，在唇齿间低喃：“媳妇儿，你再说一次给我听好不好。” 顾婉哪里肯，她都不记得自己说过那么热辣大胆的话。 被秦志军磨缠得太过羞窘，她侧过脸不肯让他亲。“你是伤员。” “只是伤了肩膀。” 他半点不恼，心情极好。嘴唇躲了，耳垂脖子都很可爱，哪一处他都喜欢极了。 她被他亲得身子发软，想要抬手捂住耳后的阵地，手软得没骨头一般抬不起来。 这会儿不止是脸上红，耳珠红，就是脖子以下都变作了诱人的粉，身上那种暖香渐浓，直往秦志军鼻孔里窜。 顾婉闭着眼，低低哀求：“这是医院。” 羞得声音都带颤。 哪怕门从里边反锁了，可也跟无处遮羞一般。 门外时有脚步声过往，还能听到说话声，偏越是这样，她就越敏感得厉害。 受不住秦志军这样磨人，她难得聪明了一回，咬着牙用尽力气，不往后退反往他怀里贴，然后就跟小八爪鱼一样死死粘在上边，再不肯有一点距离了，只留了个脑瓜顶给秦志军。 这么一来，秦志军反倒动不着她了，他单手把人抱得紧紧的，呵呵的笑。 “媳妇儿，你好热情。” “你不许说话。”她的声音闷闷的从他胸口传出，脸红了个透。 真不要脸皮了。 病房外来来往往都是人，他说得再小声，她也觉得有无数耳朵能听到。 这小鹧鸪的模样极大的取悦了秦志军，他难得好心的顺了她的心意。拍着她背哄道：“好，我不闹你，你睡会儿。” 实是怜她昨夜里惊吓奔波，不舍得了。 大抵是他这方面的信誉度不算高，顾婉哪怕低低嗯了一声应下，也没从他怀里出来，就那么贴着他睡。 也是真的累坏了，十几个小时又惊又怕，听着他胸口一下一下极有规律的心跳声，渐渐就真睡着了。 秦志军听她浅浅的呼吸声，眉目间溢满温柔，那么抱了足有半个多小时，怕她侧睡把身子压麻了不舒服，才小心的抽出左手，把人放平了。 他也不睡，侧躺着手撑着头看她睡着的模样。 雪肤红唇，眼睫纤长，唇瓣嫩嘟嘟的，又乖又软。 她越是乖巧羞怯，他越喜欢逗她，年少时不曾出现过的劣根性，迟到了十几年，在她面前都挨着挤着往外冒。 有人轻轻扣门，秦志军翻身下床。许是经常训练野外生存，脚步快且轻，怕那敲门声又响惊醒顾婉，几乎不到二十秒，他已经到了门前。 因顾婉在里边睡着，他只开了容他一人站立的宽度。 来人他见过，应该是方司令的夫人和儿子。他没把人请进来，反倒自己走出了病房，把门微微带上，歉意的道：“是方夫人吧，不好意思，我妻子昨夜里因为担心我整夜没睡，这会儿刚睡下，怕吵着了她。” 方彦个头高，刚才秦志军开门那会儿，他视线掠过他肩头，看到病床上睡得香甜的顾婉，床侧的被子略掀起，显然那之前是秦志军躺着的位置。 只那么一眼，门就被那位秦营长带上了。 他垂了眸子，掩去那一点失落。生平头一次隐隐约约的动心，这姑娘却是有主的，旁人的话他会不会像院里其他人一样想办法占过来他不知道，这位秦志军，却是刚救下他爸。 再看顾婉对他，满心依恋，跟平日里在学校完全是不一样的，不是模样上的变化，而是她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感觉，她看着那位秦营长时的目光，整个人都透着甜，你只消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一个浸在蜜糖里的姑娘。 那种美好，不忍打破。 秦雅青有些讶意，这是头一回她拎着礼物上门，却连门都进不去的。 不过看着眼前年轻人略带歉意的脸，和说话都刻意放低了的声音，想着早上见过的那个漂亮的女孩，她微微笑了起来。这位秦营长对她妻子怕是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这样美好的爱情，她又哪里会生气，何况面前的是自己丈夫的救命恩人。她示意方彦把手上的东西递给秦志军，道：“无妨，我过来是想道声谢，我家老方这回亏了有你，这份恩情我们都谨记在心，一声谢谢和一份礼物代表不了什么，只是你如今有伤在身，我们的一点心意。” 秦志军道：“战场上保护首长是应当的，您无须言谢。” 秦雅青摇摇头，笑道：“不，你不是警卫连的，并没有这个义务，你妻子在休息，我也不便多打扰，听江老说给我们老方的药来之不易，很该谢谢你舍得拿这药出来给我们老方用，东西都收下吧，等老方好了我们再登门拜访。” 秦志军也不想在病房门口说这些，接过方彦手上的东西道：“那我就收下了，今日多有不便，改日我们夫妻再招待您。” 秦雅青笑了笑，带着方彦走了。 秦志军把东西放进房里，见许多是高档的营养品，放到了房间内侧墙边，轻手轻脚上床，在顾婉身侧躺下一起合眼睡了。 这之前，他在战场上其实已经两天两夜不曾合眼了，这会儿顾婉躺在身侧，许是安心，许是满足，很快也睡得沉了。 这一觉直睡到六点多的时候周家的警卫员送晚餐过来，秦志军开了门接过两个大保温桶，把中午的保温桶拿了出去交给他，道了谢才回来。 天色微微暗了，屋里的光线就更暗，怕饭冷了不好入口，他轻轻叫醒顾婉。 顾婉刚想来有些迷茫，反应过来在哪后就有些不好意思，过来照顾人的，自己倒睡得那么香。 秦志军帮她把垂在脸侧的头发夹到耳后，脸上全是笑意，趁她不备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才笑着退开。 拿手捂住她的眼睛，顾婉不知他要干嘛，正要问，他说道：“我开灯。” 床头的开关啪一声响，他松了松指缝让光线从指缝间透进些许，觉得她眼睛适应了才慢慢松开了手，拿了外套给顾婉披上，道：“过来先吃饭。” 顾婉刚睡醒就被他偷一回香，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又画风一变，开个灯都要照顾着她别刺到眼。 无一处不透着温柔，她是半分脾气都没有的，一颗心怦怦跳得厉害。 第81章 81 周家给他们的晚餐准备得很周到, 除了适合伤员吃的菜, 还有一桶熬得香浓的鸡汤。 她这会儿醒过神了，不肯让他再动手, 帮着盛汤添饭, 好不勤快。 秦志军也由得她，两人坐在一处, 一顿晚饭吃得也透着温暖舒心。 顾婉把保温桶洗干净收好，才看到墙角多出来的东西, 床尾那边是江老今天带过来的她知道, 另一边放着的是哪来的？ 她疑惑看秦志军, 秦志军笑着道：“方夫人和他儿子送过来的。” 没说是她睡着时送的，好在顾婉也没想着细问。 他道：“我瞧着有即食燕窝, 那东西滋补，咱们这边好像不多见，你拿出来一会儿开着吃了吧。” 顾婉刚吃过饭哪里吃得下去, 不过有些好奇方家送了什么过来，过去看了看, 结果随手拎着的第一个袋子翻开就看见几打大团结。 她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那一打打是侧着放的, 她拿出一叠来, 真的是，十元面额一张的。 “秦大哥你看。”她把东西拎过去。 秦志军挑了挑眉，银行标准的封圈，一捆是一千块钱。拿了那袋子数了数, 足有五捆。 这是什么概念，这时候万元户都没几个，他又看了方家送过来的其它东西，还好，都是些吃的和补品。他拎了那袋钱道：“我出去一趟。” 顾婉知他是给方家把钱送回去，点了点头，那样的巨款，确实不敢收。 可秦志军十几分钟后重又拎着那个袋子回来了，顾婉疑惑看他：“怎么又拿回来了？” 秦志军摇了摇头，道：“收下吧，江老今天过去说了回春丸的来历，方司令执意说这是买那两颗回春丸的钱。” 他的原话是，救了我一条命，怎么都比这五千块钱有价值多了。 顾婉有点傻眼，她那两颗药的成本，大概，就是五毛啊…… 这谎扯得有点大了。 突然得到这么一笔巨款，她一时有些愣。到晚上准备睡觉时更是觉得放在哪里都不安全了，想着医院里会不会有小偷，或者老鼠？ 秦志军觉得小偷进了这间房估计就出不去了，老鼠嘛，他从那一堆礼物里挑出一个大铁盒装的饼干，把饼干都倒了出来拿个塑料袋装好，再将几叠钱码了进去。 两人洗漱过后，顾婉把门窗都好好检查了一遍，最后把那个长方形铁盒塞到了枕头底下才觉得安全了。 秦志军不动声色的看着她锁门关窗，等她自己到了床边时一把将人揽住了。“都忙完了，早点睡。” 他的睡真不是睡，不过是把下午没欺负够的都找补了回来。 一个多月不见了怎么可能不想，你说他有伤？事实上顾婉这一天照着吃饭的顿数让他吃了三颗回春丸，现在连疼痛感都很轻了。 顾婉只能床幸高干病房里的床不是普通病房那种铁架床，不然她明天不用出房门，能生生羞死过去。 翌日一早，秦志军自己试着动了动右肩，进洗手间把衣服脱了，解下绕了一圈又一圈了的纱布，对着镜子仔细看了看，肩头原本狰狞的伤口，这会儿已经长出了粉红色的新肉来。 他快手把纱布缠上绑好，穿上衣服就开始收拾东西。六点多叫醒顾婉就说要出院，把顾婉听得愣住。 他捏了捏顾婉的鼻子，凑到她耳边道：“谁叫你傻乎乎昨天一天给我喂三颗药下去，加上在直升机上我自己吃的一颗，一共四颗，刚才我看了下，伤口都开始长肉了。” 顾婉还不太明白，他摇了摇头，道：“正常情况下这样的伤，没有几个月是好不了的，一天就恢复到这种程度还是别叫人知道的好。” 顾婉瞠目，到这会儿才真正清楚自己炼出来的丹药在这时候的医疗水平来说是怎样的存在了。第57节 秦志军临出院前去了方司令病房一趟，方司令安排了警卫员送他们回了驻地。之后没几天，方致中就转院到了他小姨子秦雅兰上班的医院去了，主治医生也换了自家人。 顾婉和秦志军直接回的家属楼，回来后先去了办公室给周家打了通电话，电话是方子君接的，秦志军说已经出院了，谢过她的照顾 ，又让她代为帮顾婉在学校请一周的假。 他这边的情况方子君清楚，再加上顾婉成绩出众，自学能力又强，她请假是再简单不过的事，笑着应了下来。 周文兵昨天就听回来的周长安说了顾婉去了医院，和秦志军果然受了伤回来了，还说找个时间去看看，人就回来了。 “我说这么重的伤，你不在医院养着往家跑干嘛呀，这要是感染了不是闹着玩的。” 秦志军摆了摆手，道：“医院里也就是每天上那些药，我把药和纱布都领了回来了，十来年的老兵了，这些外伤处理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住在医院哪哪都不方便。” 听着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周文兵嘱咐他好好休息，这种情况，营里会给一个月时间养伤，后边如果没完全恢复也不会安排高强度训练。想着那天的事，又解释道：“我是真没想到，弟妹半夜做了个梦居然是真的，要知道我就该往前线去个电话，都不知道弟妹那天会自己走路去b市。” 秦志军表示理解：“做了个梦这种事谁能当真啊，也是凑巧了而已，要是哪个家属都这样的话，你这个政委的工作可怎么做。” 两人聊了几句前线的情况，秦志军才回了自己家。 时间转眼过了三天，周扬一众支援前线的人都回了驻地，周扬来看秦志军，还带了他外公的话，顾婉给的那药经测验药效是市场上普通伤药的四倍有余，这么大的事，他直接报到了大首长那边。 少不得把夫妻俩人的高觉悟夸了又夸，也不知他怎么交涉的，最后定下来给顾婉献药方子的奖励是b市中心的一套三进的四合院。 三进的四合院是什么概念，顾婉对b市不算了解，秦志军却是在这边呆了十数年，听到这个就愣住了。 周扬道：“可别小瞧了这四合院，我外公说了，那是原来一个三品大员的府邸，修得精致保存得也很好，那地段那样大小的宅子，这时候没有三十万下不来。” 也该是他们的运道，这时候的国家，钱财真没多少，这样好的方子，给的少了不合适，给多了哪哪都缺钱呢负担太重，倒是这样的宅子收回了许多空置在那里的。 见大首长斟酌给什么奖励的时候，江老就在边上敲边鼓了，说俩孩子都是南边儿农村出生的，在b市这地界儿没着没落的，可以传世谋取暴利的方子，本来要是握在手里子子孙孙都吃用不尽的了，才十九岁的小姑娘，因为丈夫是军人，体恤军人刀尖上游走的不易，想也没想就要把方子交给国家，要么看看给个安置，让俩孩子在b市有个根儿…… 大首长一听笑了，这个简单啊，让人拿了资料来拉着江老一起当场就给选了一处出来。有江老那句能代代相传下去的方子，大首长选起房子也大气了许多，这么一套三进的大宅院就这么落户到了顾婉的名下。 周扬把过户好的房本拿给顾婉，让她好生收好了，为了避开风头最好是过几年再搬去住。 有了房子，她户口也能落过来，短短半年时间，顾婉就这么从一个外来人，摇身一变成了在b市有三进大宅院的b市人了，价值三十万的房子，两口子想都没敢想过。 周扬拍了拍秦志军左肩，笑道：“你这会儿可是比我都富了，过几年收拾好了给我和我家媳妇儿留两间客房啊，我也去享享当年三品大员的福去。” 这运道走得，如周扬这样出生的，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连他都不得不羡慕了。 秦志军缓过神来，自是让江老代为感谢大首长的奖励，又真心实意的谢了江老一番。那天他说不会叫他媳妇儿吃亏，他以为会是一笔钱加一章奖状一类的东西，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大手笔。 这其中很大因素是江老相帮，不然大首长认得他是谁啊，献了方子给你发张奖状你也该感恩戴德的把它框裱起来好生珍藏。 药方子周扬没带走，让顾婉下周一中午跟方子君去一趟大院亲自交给他外公，这样的东西，谁都会避嫌的，也就是江老的位置够高，又是他一手经办的这事才不用避嫌。 送走周扬后两人相对坐着，瞧着那房本还有点恍恍惚惚。 因为一个药方子，先是得了方司令那边五千块钱，和方家也算是结交上了。这会儿在b市连大宅院都有了，价值三十万，秦志军算算自己的津贴，约莫要赚个三百来年…… 他再看顾婉，觉得自个儿媳妇这会儿通身都是财神气息了。 夫妻俩个闷声发大财，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周四这天，秦志军碰上了住在他隔壁的贺军。 新邻居是贺军这事，顾婉还真忘记告诉他，所以秦志军也是到这会儿才知道。 贺军手里拿了几个买来的红囍字，和一叠请帖，乐呵呵的跟秦志军说他周六结婚，到时在b市京西大酒店摆席，请他夫妻二人来喝杯喜酒。 说着还递了张烫金的喜帖，烫金喜帖在这会儿可不多见，秦志军笑着接过，说一定去沾沾喜气，翻开喜帖看新娘的名字，宋梓珊。 他挑了挑眉，再瞧瞧贺军进了自家右手边紧挨着的那间屋子，心说这什么孽缘，还成邻居了。 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贺军于他而言是一个团的战友，宋梓珊还是因为被她拦着告白那一回他才记住了她的名字的，无关紧要的人而已。 第82章 82 贺军刚进去, 顾婉拎了那个军用挎包出来了，见秦志军手上的喜帖挺好看, 好奇多瞧了两眼。 秦志军道：“贺军和宋梓珊后天结婚, 请咱们吃喜酒, 你等我会儿, 我把这请帖先放屋里去。” 顾婉恍然，上周五刚回来时听汪秋梅提了一嘴, 没想到还挺快的，她点了点头, 站在走廊上等秦志军。 贺军往屋里放了东西拿了红喜字出来准备往门上贴, 就见到了站在隔壁门口的顾婉。在这里站着，难道是秦志军媳妇, 纵然一直听说秦志军媳妇长得很漂亮，他这会儿也看得愣了愣，应该不是吧, 看着不像是农村出来的。 秦志军只是把喜帖放五斗橱面上，转个身的功夫就出来了, 他没注意到贺军, 亲昵的把顾婉身上的包拿过来自己挎上了。“这个沉，我来背。” 贺军瞧这样子，还真是啊, 出声道：“志军，这是弟妹吧？” 秦志军回头见他站着，应了一声, 道：“是我媳妇儿。” 转而又跟顾婉道：“这是三营营长贺军。” 顾婉客气的点了个头，秦志军笑道：“我们还得去市里一趟，那你先忙。”带着顾婉走了。 贺军应了一声，瞧着两人并肩走了，心里摇了摇头，这位秦营长，典型的爱美人不爱江山，还是不够通透啊。 想着后天就是他跟宋梓珊的婚礼，心里一阵火热。 秦志军可不知道贺军的那套江山美人论，知道的话也只会置之一笑。 今个两人去b市，一是得去银行把那五千多的现金存了，放在家里不太安心。二就是陪着他媳妇儿逛逛，来b市也差不多半年了，他陪顾婉在外边逛的时间屈指可数。 难得这几天两人都有时间，也不能都在家里消磨了。 其实若换作往常，顾婉是个在家里很坐得住的人，只是着实怕了秦志军那精力，关了门在屋子里，这人是不分白天黑夜的爱往她身上粘，要是依他一回，她就半天多都别想下得床来，用他的话来说，一个多月亏的得补上。 这几天日子过得着实不像话，顾婉没法儿才拐了他往外跑。 今儿早上睡得迟了些，这个点采买车早走了，两人要从驻地步行到门头沟才有车，两人出了驻地一段路后，见四下无人了，秦志军就牵了顾婉的手握在掌心。 这样的行径着实大胆了，这时候的人，哪怕是夫妻，人后再恩爱，出门在外那也是一前一后保持着标准距离的，顾婉手指微动了动，由他握着了。 秦志军眼睛看着前边的路，唇却忍不住弯了弯。 山路很长，要走约莫半小时，这条路她走过许多回，同样一条路，顾婉今天走着心里却甜得发漾。 两人到银行存好钱已经快十一点了，秦志军没带她直接逛百货大楼，而是先去了国营饭店。 国营饭店今儿供应的有红烧鸡块，清蒸鱼，秦志军都点了，又要了个烧豆腐和炒白菜。 顾婉想起两人头一回下馆子，在火车站边上的馄饨店里，四角五分钱一碗，比县里的足足贵了一倍多，馄饨味道不错，可都是皮儿，肉馅儿都没指甲盖那么大一点儿，她当时每吃一口心里都觉得亏得慌。 一顿饭慢条斯理吃了一个小时，夫妻俩人这才往边上的百货大楼去了。 这一回看衣服顾婉很有兴致，不计男装女装还是童装，她都细细的翻看，秦志军见他拿着小男孩的衣服瞧，心里还寻思着莫不是又惦记孩子的事？怕她想到那头再胡思乱想，他挑了好看的女装指给她瞧。 顾婉这一回看了半个多小时，却是什么也没买就拉了秦志军走了。秦志军扯住她，“刚才那件风衣我觉得你穿会很好看，怎么不买？” 顾婉笑了笑，道：“你忘了妈给我们把缝纫机捎过来了？咱买布去。” 农家女孩哪个都会些针线活，顾婉在村里算是手巧的，平日里衣服都是自己做。往常受眼界的局限，做的衣服跟村里大多人穿的差不离，可百货大楼里款式多啊，她刚才选了几款衣服细研究了一下，怎么裁剪心里基本有了底。不敢说做得十成十的像，但也指定好看。 在布料柜台选了足有半小时，裁了七八块布，配了各色的线，裁布的大剪刀和画粉，这才心满意足的下了二楼，原本要直接走出了百货大楼。到门头沟的菜摊上买了点晚上的菜，这才往驻地走。 回到家属楼已经三点多了，楼下停着辆卡车，一群战士热热闹闹的往二楼搬家具，照样围了几个军嫂看热闹，汪秋梅带着两孩子也在，见了顾婉笑着招呼，略聊了两句，顾婉才知道是宋梓珊的嫁妆搬过来了。 她也没凑什么热闹，跟秦志军直接回了自己屋里。 先看了看炉子里的火，见差点灭了忙加了个煤球进去，这才把放在客厅的布料拎进了次卧。 买了这么些布料回来，顾婉可算是有活干了，次卧里除了一台缝纫机，还有秦志军让人从他宿舍里搬上来的那张一营战士给他打的床。 因着没人住，这张床只铺了薄垫子和一张军绿色床单，顾婉索性拿那床做了裁剪台，着手裁起衣服来了。 秦志军不懂做衣服，但他乐意瞧自己媳妇儿，倚在次卧门边看他媳妇儿熟练的画线裁布料，只是等那料子裁好几片后，他瞧着大小不大对了。 “这给谁做的？” 顾婉笑了笑，道：“牛牛，我出来半年了，我算着这个大小他穿着大一点，明年还能多穿一年。” 秦志军可算是反应过来哪儿不太对了，小丫头今天买布料买得特别爽快。他翻了翻码成一叠的布料，指着颜色较暗那几块问：“这些是给谁的？” “两边爸妈的，一人一件，咱们出来快半年了，年节的也没回去，我琢磨着他们平时攒点布票不容易，咱镇上供销社的布也没这边这么多花样，给他们做身衣裳寄回去，尽点儿做子女的心意。” 她接着道：“娘家那边，牛牛是我侄儿，小孩子家家的也费不了多少布，我做姑姑的也没给他买过什么，就给做件衣裳。” 秦志军是个男人，还是个在军营里一呆就是十年的人，这些个人情往来家长里短的还真没她考虑得周到，听她柔声细语的说着，点头道：“倒是我考虑得不周到了，没想着给老人买点什么，你这样安排很好，只是这么多衣服得做到什么时候去？你还读书呢，别累着了。” 顾婉笑道：“这些衣服，我三四个小时能全部裁好，用缝纫机很快的，咱村支书儿媳妇就有一台，我原来在她家借用过，这几件我这几天闲在家里就能做好，哪里就累得着了。” 秦志军指了那两块颜色鲜嫩些的料子问道：“我看着这料子跟之前瞧的那风衣的挺像，是做风衣吗？” 顾婉点点头，道：“米黄色那件我自己留着，粉色的到时跟给爸妈的衣服一起给晓妹寄回去。” 秦志军听自己妹妹还有，挑了挑眉笑道：“你倒是挺疼晓妹的。” 顾婉手上的童装刚裁好，正放下剪刀整理衣片，听得这话不知想到了什么，扑哧笑了出来，道：“去年你给我买的两条裙子，把晓妹可羡慕坏了，那样的颜色和料子咱们镇上根本买不着，你做大哥的马虎，可不得我记着点儿她。” 秦志军有些赫然，当时只顾着讨小丫头欢心了，倒是自己妹妹，确实没惦着给她买些什么，只是他遮掩得快，伸手抱住她凑到她耳侧低声道：“怪你过分漂亮，那时候我满心满眼里就装得下你，哪里还记得自己妹妹。” 顾婉原还笑他，这会儿反被他这样热辣直白的话闹得不好意思了，说要裁衣服直接把人推出了房间。 秦志军知道是把人羞到了，明知道她脸皮薄，可他偏就爱逗她。把人撩得差不多了，倚着门笑了一会儿才道：“我不闹你，你忙着，我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等人走了，顾婉松了一口气，秦志军他现在说话真的是，直白得让她招架不住。 秦志军往周扬家去了一趟，又走了趟采买处才回家，顾婉已经在灶房里准备晚饭了。 第二天下午，两个采买处的小战士带了人过来安煤气灶，顾婉有点懵，见秦志军热情的招呼人，跟安装师傅比划着东西往哪放往哪摆，想着该是他买的了。 这时候用煤气灶的人不多，军属楼里只有几家，那师傅装好后仔细教了秦志军和顾婉使用的注意事项，这才拿了钱和采买处的战士一起离开。 顾婉瞧着崭新的煤气灶挺稀罕的，问道：“怎么想着买这个？几时定的？” “昨天下午去托的采买处帮着定的，有这个方便些。” 他是因着昨天下午三点多回家，见炉子里的火都差点熄了，按顾婉放学的时间来算，往后她每天都得重新生炉子，蜂窝煤火车生炉子麻烦烟味儿还大。这才想着弄个周扬家那样的煤气灶回来，昨天去问了问，周扬让他托采买处的人带就成，他们家煤气罐没气了就是托采买车去换的，他们知道在哪买。 顾婉在方子君家是用过一回的，火可大可小，随时可用，确实方便很多。她也不笨，想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感慨他对她的事都格外心细。 第83章 83 周六这天是贺军和宋梓珊的正日子了, 冲着宋梓珊从前那点儿小心思，这婚宴顾婉都没打算要去的，让秦志军一个人去就好了。 可秦志军疼媳妇儿啊, 前几天看她书包里全套的课本都是高三下学期的了, 才晓得开学一个月而已, 她又跳级了。 这么优秀的姑娘是他媳妇儿, 秦志军心里那自豪劲都快冲破云天了, 搂着人又是亲又是夸的，嗯, 最终把人给从写字台边夸到床上去了，咳咳，这个不提。 从周四下午买了那些布料回来，她书倒是暂时扔下了, 可逮着空儿就埋头做衣服, 到昨晚上十一点, 给老家那边做的衣服就都成了，他都担心她脖子会疼。第58节 两人一处呆了一星期没分开过, 他算是瞧出来了，他这媳妇儿就是个闲不住的, 身上永远有一股使不完的劲儿，他不把人拉出去, 她转身就该继续看书去了。 于是哄着道：“要是在其他地方摆席倒没什么，我听说京西宾馆的主厨是头先宫里御厨的后人，这酒席上的菜色虽不会他亲自动手, 可里边多少厨子是他弟子啊，这个咱得去尝尝。” 顾婉爱吃，听着就有些意动了。 秦志军凑近她低声道：“你看啊，其实我跟贺军呢交情不算深，宋梓珊的话呢就更是连认识都谈不上，像我跟周扬还有周政委这样的去参加他婚宴，跟着行情走得随十块钱礼，你看看咱是不是亏得慌啊，媳妇儿咱得去，咱当花钱下馆子了，我跟周扬说了，咱们十点半就坐他的车走就成。” 顾婉听着前边的，心情微扬起了一点儿，后边听着得随十块钱的礼，她一下子就觉得肉疼了，村子里随礼一般是一个脸盆，一块枕巾，关系不近的，一颗白菜也算得，好吧，农村不能跟b市这边比。 十块钱啊，秦大哥一个月津贴才八十九呢，顾婉咋舌，觉得这一波好亏哦。关键他们结婚，贺军也没给他们上礼啊，这操作…… “秦大哥，那他到底请了团里多少人啊。” 这要都请了，结个婚可以直奔万元户去了。 顾婉在秦志军面前不自觉会有几分娇憨，想什么都写在脸上了，面上神情还挺精彩的，秦志军看得乐了捧着她脸就亲了一口，心说真是个活宝贝儿，怎么就那么招人稀罕呢。 他往沙发上一坐，把顾婉搂到自己腿上抱着，笑着低语道：“有不成文的规矩，像咱三个营同为团里的作战营，他现在营级，可以给营级和连级的战友发请帖，咱们随十块，像赫兵他们连级的一般随五块钱，其他有交情特别好的是另一回事，其他人是不好都请的，普通战士一个月才十几块钱的津贴，哪里吃得消。” 顾婉点头，这规矩挺靠谱的。 “去吧，我去尝尝你说的大厨的手艺。” 再看看能不能学几道菜。 顾婉决定了要去，可就在秦志军怀里坐不住了，“我去把要寄回老家的东西收拾一下，咱顺路去趟邮局吧，你要给妈写封信夹在里边吗？” 秦志军怀里空了，心里也跟着空落了一下，媳妇儿又香又娇软，搂在怀里不知多舒服。见她小蜜蜂似的找东西打包衣服，秦志军也起身跟了上去。 他拎了放在床上一件件做好了的衣裳看，还别说，跟在百货大楼瞧着的真没什么区别，他眼里漾着笑，放在从前，他是怎么都没想过会娶到一个这样的妻子，漂亮，温柔，乖巧，聪明，贤惠，孝顺，善良…… 太多了，好像世间所有的美好都能在她身上找到，秦志军觉得，他可能修了几千年的善缘，老天才赐给他一个顾婉。 顾婉拿了两个干净的袋子过来的时候，秦志军就弯了腰在她脸上飞快的琢了一下，她有些不好意思，手贴了贴被他亲过的地方拿眼瞪他，只是她生得娇媚加之又不是真的生气，那一眼瞪得没有一点儿威力，反倒是更添了几许媚色。 秦志军低眸看着她，笑道：“我就是好高兴娶到了你。” 一大早又突然收到花式表白的顾婉，好努力才矜持住没笑得露出八颗小白牙，只是眼睛弯了起来，眸子亮晶晶的，心里一瞬间满满的都是愉悦，被表白的感觉好好的啊。 她好像不会这么跟他说话，突然想着，其实他也会喜欢听到这样的表白的吧，空着的那只手，手指微踡了踡后伸出去捏住了秦志军右手指尖，道：“嫁给你我也很幸运。” 不会说情话，只是照着他的话说了一句。 腰间忽然一紧，整个人被他带进了他怀里，腰和背都被他扣着，紧紧贴在他身上。因着胸前的曲线，这样的姿势让顾婉不得不微仰着头，他垂下头，脸几乎贴上了她的脸，笑容纯粹又热烈。 “媳妇儿，再说句这样的话儿给我听听。” 许是被他扣得太紧，他呼吸间胸口的起伏压着她的，顾婉腿就有点儿发软了，身子往下滑了滑。 秦志军最是知道她的体质的，索性托着她把人悬空抱了起来，吓得顾婉忙抱住他的脑袋。 突然被悬空着抱，她不满的挣了挣，道：“快放我下来，我手要没力气了。” 她不挣扎还好，秦志军原只是太高兴了要哄她再说几句好听话儿，可这么一挣扎，他身子就僵了一下。抱着人转身压到墙上，声音低哑的提议，“要不然咱们今天不出去了。” 顾婉太熟悉他这样子了，昨夜里摁着她弄到天快亮，这会儿才起床多久，他又来劲了，她扭着身子急着要下去。“你……放我下来。” 秦志军呼吸重了，手把她的大腿重重握了一下，说道：“媳妇儿，你再扭我会想在这里要了你。” 这话一出，他自己不知是不是受了言语上的刺激，反应更大了。 顾婉感觉到了什么，不敢动了，她的身子也变得不太正常，被秦志军碰到她向来反应很大，这会儿僵在那，又羞又窘，一张脸变得通红，眼神微微有些迷懵，瞧着是有三分动情了的模样。 秦志军眼里有了笑意，压下她脑袋就是一通深吻，直吻得顾婉一双眼水泛起一层朦胧的水光，退开的时候唇间还勾起了一缕银丝。 顾婉是他的春药，沾上了今天哪里都去不了，要不是跟周扬约好了，他这会儿真会就地办了她。 他伏在她颈侧许久，平复下身体里的燥动，抱了人放到客厅的沙发上，转身进了洗手间洗冷水脸冷静冷静。 顾婉脸红得要滴血了，力气一点一点回来后，她翻过身把脸埋进了沙发靠枕里。她好蠢啊，以后再也不要跟他说情话了，那家伙根本不禁撩。 秦志军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方才娇媚动人的妖精，这会儿鸵鸟一样趴着不肯见人。他笑着进屋里翻了信纸写了两封信分别装好，进次卧把要寄走的七件衣服叠了起来，这才去把顾婉拎了起来。 顾婉反应很快，一被提起来就转身趴在了秦志军肩头，反正就是不肯跟他对上眼。 秦志军看得笑了，夫妻这么久，她脸皮子还是一样薄，夜里非得关灯不可，要是白天被他缠住了，就死死闭着眼睛，从脸红到脚趾尖。 他低声哄：“还不好意思呢，我把信写好了，衣服也叠好，你去分装一下，一会儿周扬他们估计该来叫人了。” 听得周扬和方子君可能会过来，顾婉这才慌忙跳了起来往次卧跑。 周扬夫妻俩来得确实挺快的，她衣服刚装好，外边门就被敲响了。顾婉想着好在秦志军刚才有分寸，要是刚刚那样的状态被人撞着，脸要丢到太平洋外去了。 没有重大军事演习，不备战的情况下，军区这边每周六是不用训练的，战士可以在营区里休息，但离开驻地需要向领导请示过。 贺军和宋梓珊的婚礼选在这一天，应该也是考虑了这方面的因素的，驻地门口有贺军跟上边借来的几部车，这会儿有三营的连长在安排，去的人不少，车子就那么多，看着就知道挤得慌。 周扬的吉普五座，除了他们夫妻自己两人，也就带了秦志军和顾婉，坐着很是宽绰。周扬身上其实还是有一些高干子弟的傲气的，团里除了秦志军跟他从不客气，旁人还真没谁敢开口叫他当司机，就是顺路的也没这个脸。 秦志军坐了副驾，方子君和顾婉坐后边，之前下楼的时候秦志军就说回程在邮局停一停，这会儿瞧着那包裹，她好奇问道：“给老家寄东西？” 顾婉点了点头，两人一路聊着天气氛倒是和乐。 把婚宴放在京西大酒店，贺军和宋梓珊这场婚礼也着实赚足了排场。大院那一帮子人清楚京西大酒店，团里过去的这些战友大多只是听过，一些军嫂更是完全没明白它和国营饭店有什么区别。 等到下了车站在酒店门口，看着眼前十几层高的建筑才惊得差点合不上嘴，顾婉也是头一回到这边，见酒店这么豪华，对于秦志军说的厨师的手艺期待了起来。 门口有婚礼方安排的负责接待的战士，迎了大家往二楼的一个小宴会厅去。宴会厅门口有张收礼的小桌子，一行人送上红包才进了小厅，宴会厅不算大，顾婉看了看，开了十二桌。 他们驻地这边的靠下首的六席，周扬选了靠边的一张桌子坐了，一营的几个连长见着周扬和秦志军在，都自发往这桌来，大多带了家属，满满当当坐满了一张二十席的桌子。 周政委在这种时候反倒是走不开的，来的是周大嫂，反倒是汪秋梅，不好意思一家四口都过来吃，孩子又太小放不开，是赫兵带着女儿赫秋过来的。 顾婉挺喜欢赫秋，见了就招呼她往自己身边坐，赫秋因着这个姨姨给的超好吃的巧克力糖果，对她印象格外好，一点儿不怕生。 秦志军右手的伤早就好了，可在外边还得装着，顾婉也是这时候才知道他还用得好一手左手筷，真是人才。 席上秦志军帮顾婉夹菜，顾婉则时不时照顾一下坐她旁边的赫秋。把方子君看得笑了，低声打趣她道：“这么喜欢你早点生一个呀。” 秦志军听得这话，没等顾婉开口就笑着道：“我家婉婉上完大学再要孩子，现在不着急。” 方子君拍了拍自己脑门，笑道：“可不是，小婉这成绩，b大都不难的，确实是得再等几年。” 她不知道顾婉的情况，也没注意到顾婉因着这话眸子里多了几许黯然。倒是一桌子坐的其他人，听她说顾婉b大都容易，好奇的打听怎么个说法，自然少不了被科普了一番顾婉半年跳了三级的战绩。 秦志军在餐桌底下握了握顾婉的手，见她看向自己，安抚的冲好笑了笑，给她舀了一个蜜汁芋丸，道：“尝尝这个，很好吃的。” 有这么暖的丈夫，顾婉收拾了心里那点失落和担忧，笑着嗯了一声，送了芋丸进嘴里，香甜q软，口感极好的。 秦志军眉眼间有了些许笑意，就知她是喜欢的，又给她用勺子舀了两个进碗里。他身高手长，尽职尽责的投喂自己小媳妇儿，眉眼间都是温柔，比他自己吃了还满足。 宋梓珊和贺军及宋师长夫妇过来敬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哪怕今天已经嫁给贺军了，她还是被那画面扎了眼。 顾婉可不知道宋梓珊那么疯，结婚了心里还惦着秦志军，她和一桌人一起站了起来，端了饮料说了句祝福的话，这敬酒的过程就算过了。 散席的时候，顾婉被人喊住，回头见是贺敏，和她一起的还有两位她都算认识，一个是她大姨方夫人了，另一位，是头一回到驻地住的时候去澡堂有过一面之缘的文工团的姑娘，好像是叫丁文君。 贺敏见到顾婉显然很高兴，亲热的挽了她的手臂，道：“婉婉你也在，我怎么一开始没看见你，不然就坐一块儿了。” 秦志军见媳妇儿被人挽住，嗯，哪怕是个女孩，瞧着也有点别扭。 只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干不出把媳妇儿拉回来的事。 奇_书_网_w_w_w_._q_i_s_u_w_a_n_g ._c_o_m “我坐在军属那一片儿。”顾婉笑吟吟的，叫贺敏看得更眼晕了，她是女孩，也迷这样的美貌。不会嫉妒，就是好想抱回家。 方夫人和丁文君也走了过来，方夫人自然和秦志军打招呼，丁文君也还认得顾婉，不过仍是有些好奇看着贺敏那丫头抱着人那亲热劲，这是她头一回看她这么亲近一个女孩子。 “君姐，我跟你说，这就是我上回跟你说的我好朋友，成绩吊打萧彤那个。”她说得兴奋，还腾了只手出来挥了两下做了个大杀四方的动作。 “她？”丁文君吃惊：“嫂子你在读高中吗？” 顾婉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贺敏听丁文君喊她嫂子，反应过来：“你俩认识啊。”又拉着顾婉道：“我跟你说，君姐是萧宇飞的姐姐。” 顾婉诧异，丁文君笑了笑道：“我随我妈姓。” 就这么寒喧了几句，几人边说边往酒店外走。贺敏就拉着顾婉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逛街，以前是赶学业，现在不用赶了，总有时间玩儿了吧。 顾婉摇了摇头，说一会儿还得去寄点东西，然后要回驻地了。贺敏很是惋惜，又问几时回学校，知道周一就回来了才作罢。 方彦和萧宇飞倚在车边在酒店外接人的，萧宇飞看到顾婉和他姐还有小黑碳一块出来，那叫一个激动，“阿彦，快看。” 方彦循声看过去，敏敏那丫头挽着的人，是顾婉。 “是顾婉吧，长得一模一样啊，还跟小黑碳熟，不是她是谁。”萧宇飞挺激动，他的声音不低，秦志军往这边扫了一眼，见是方彦和另一个少年。 萧宇飞抬脚要过去，被方彦一把拉住了。他回头问：“干嘛？” 方彦没回答，只冷声道：“上车。” 萧宇飞莫名，张着嘴看着他，不太明白的指着自己，你是叫我上车？ 到底是从十来岁就听他的话习惯了，看他脸色就知道他这会儿压抑着，怏怏的绕过车头开了副驾门钻了进去。 秦志军多看了方彦几眼，眼里闪过一丝疑惑。 顾婉和贺敏说话没留意那边，秦志军不动声色的挪了一步遮住了方彦那边的视线，跟顾婉说道：“咱们坐周扬的车，不好让人久等，差不多走吧。” 顾婉听了点点头，跟贺敏几人别过，随秦志军往另一边周扬停车的地方走了。 到邮局寄了东西，方子君拉了顾婉一起去买点菜，秦志军和周扬就在菜场外边的车里等，没了男人在边上，方子君就放飞了不少，一边挑菜一边跟顾婉嘀咕八卦。 这八卦主角不是别人，正是今天的新娘宋梓珊。“我跟你说，宋家今天这酒席办得挺排场的，实际上他们家这段时间闹得可厉害。” 原来宋梓珊姐姐比宋梓珊大四岁，今年二十四，前几年在周扬身上下功夫，这两年周扬这边结婚了，她那里看哪个都高不成低不就的一时就耽误了下来。 在这个时候，二十四岁是该着急婚嫁了，不过她出身好倒也不大要紧，结果正月里才二十岁的宋梓珊突然回家说准备结婚了，把她姐着实打了个措手不及。 姐姐还单着，妹妹先嫁了，这换哪个当姐的都得尴尬啊，偏宋梓珊说得也很有道理，她对象过了年都二十八了，等不了。 宋家姐妹为这个闹崩了，当姐姐的觉得妹妹半点不顾及她的颜面，啪啪打她脸，当妹妹觉得你自己挑挑拣拣难不成我一直由着你，宋师长家这个正月过得好不热闹。 一开始只是住得近的几家保姆之间有交情私底下当八卦聊，到喜帖一发大院里就都传开了。 “今天宋梓珊结婚，她姐连喜宴都没来，这下子满大院的都知道是真闹崩了。”方子君心情超级好，话里的幸灾乐祸简直不要太明显，没办法，当年的情敌，没少仗着身家背景压她，现在看着她不如意，她心里就爽快极了。 顾婉买菜的功夫听了一个大八卦，想着宋梓珊这风光婚礼的背后竟还有这么一出。不过她对宋梓珊没什么好感，只当个热闹听了。 回到家已经快下午四点了，隔壁挺热闹的，不少文工团和三营的男女兵们在，瞧着是等着晚上闹洞房的。 顾婉在外面跑了一天也累了，进厨房洗菜做饭，准备早些吃了晚饭早点休息。秦志军因着还装伤呢，回家就关了房门，帮着洗菜递水的在厨房里围着顾婉转悠。简单的弄了两菜一汤，两人吃过后洗碗这活也被他殷勤地揽了过去，顾婉习惯了他这样，根本没多想。 她拎了一桶热水进洗手间去洗澡，天还挺冷，她澡也冲得很快，换上睡衣出来时冷得有点儿哆嗦，秦志军坐在沙发那，见她这样忙脱了大衣给她披上，牵了她回主卧。 大衣上还有他身上的温度，将她整个人包裹着很暖很暖，她整个人一下就放松了下来。第59节 等进了房，秦志军顺手就关了门，顾婉往里走时被他一把拉住，她疑惑回头，已经被男人顺手一带一个反转抵在了门边。 隔壁的喧闹声被两重门阻隔仍有一些漏了进来，秦志军整个人压在顾婉身上，捧住她的脸就吻了上去。 顾婉有点懵，想说话嘴被他堵着亲吻，不过一两分钟就软得站都站不住了。她睡觉时穿不住太多东西，穿的是宽松的长袖棉布睡裙，这会儿里边贴身穿的怎么被他褪下去的都不知道。 人被他像上午那样托抱着，秦志军唇舌已经转到了其他吸引他的地方去了。 顾婉身上有军大衣披着倒是一点都不冷，可那两条白生生的腿悬在他身侧，她冷得颤了颤，“秦大哥，到床上好不好。” 秦志军向来非常照顾她的感受，顾婉那被他一碰就软成泥的小样，在床上是任他怎么弯折都成的。可今天他没有依她，将自己用力往里边挤，哑着声音兴奋得不行：“我们继续上午被打断的，早上抱着你的时侯就想试试这么干了，乖，这一回依着我。” 她软得根本没力气，整个人全靠他支撑着，外边不知在干嘛欢呼一阵接一阵，她这边也呜呜咽咽的摇着头要被弄死过去了。 很深很长，大刀阔斧的把她抛上掂下，撞开一道门禁不算，往下跌得重了那东西直闯藏在深处的第二道关口。顾婉眼神都有些涣散，体内自发的收缩吮缴，刺激得秦志军越发疯狂。 她破破碎碎的呜咽，会坏的会坏的。 秦志军哪里信她，凑她耳边道：“小骗子，明明就是，大补的，弄得越久你越娇媚，哪里会坏。” 隔壁闹洞房的从六点多玩到九点多才歇，秦志军这边也是一夜酣战。 第84章 84 萧宇飞的小别墅里，五人小团体凑在里边聚餐, 都是十八九岁的小子, 萧宇飞又是个不差钱的主, 从酒店里叫了一桌丰盛的菜, 再配上从老爷子那顺来的特供好酒，气氛很是热闹。 丁文君和贺敏也在，两个女孩喝的红酒, 方彦一晚上也没怎么说话, 窝在椅子里端杯红酒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不知在出什么神。 一群小子喝着酒就聊起了最近最让他们羡慕的事，前两年改革开放, 南方那边生意做得不知多热闹，这两年b市也兴了起来，私营的店铺公司一家家开起。 拿他们大院里来说, 江老家的小女儿去年就在b市开了服装公司，比他们大几岁的周扬跟着他小姨学，不进部队自己跑南方开酒店去了，日子过得不知多潇洒。 羡慕完旁人, 想着自己这一帮人还有几个月也毕业了, 贺三问道：“彦哥宇飞你们毕业选什么兵种？” 大院子弟，高中出来大多往部队去, 唯一的不同就是大家选的兵种不一样。你说这两年有大学？完全不用考虑，至少他们几人里边没一个能凭自己本事考上的。 萧宇飞撇了撇嘴，“当什么兵, 小爷我也下海去，手上有钱不比当兵强多了。” 丁文君拧了拧眉，道：“胡闹什么，实在不喜欢当兵你好好考个大学，出来安排你走从政的路，有外公和舅舅们照应着往后前途差不了，要不然你就老老实实当兵去，好歹也混几年，等转业再走从政的路也不迟。” “我对当兵的没什么好感，更不稀罕让萧政委来插手我的事，没他我也能活得滋润。”萧宇飞因着萧政委，对当兵这事生理性厌恶。可他平日里混，对上他姐却是好性儿的，至少肯解释一句。 “再说了，他的那点儿东西和人脉，家里那两个盯得不知道多紧，我用了都觉得膈应。” 丁文君噎了噎，仰头灌了口红酒。姐弟两都是一个性子，直肠子可不就吃亏嘛。 她原来叫萧文君，只是那位进了门，她爸行事上越来越让她失望，她才怒而改了外家的姓。就是这样也不过让他爸难过了一时，被挑唆一通后父女间越发疏离。 酒杯啪一声放到桌子上，丁文君的心情又坏了。“你不要，不是更便宜那母女两人。” “我去要，她们母女就捞不着吗？萧政委有那么清醒咱们也不会大半时候住在外公家，去争去抢最后还不是膈应了自己。不靠他我也能混出个人样来，世界总归不一样了，我从商去，萧政委嘛，我等着看他后悔那一天，亲生儿女不稀罕乐意给别人养孩子，那就养着呗。” 原本欢乐的氛围因着萧家那点污糟事都弄不好了，贺三端了酒杯打圆场：“就是就是，咱宇飞从商也挺好，我家就我一个，不从军我爸会打断我腿的，一起干是不成了，不过宇飞你想好做什么，钱不够哥们的私房都赞助你。” 他这话一出，贺敏也端了酒杯站起来，道：“对，萧宇飞，我私房也都赞助你了，大不了，以后衣服少买点儿了。” 陈俊哈哈笑起来，“小黑碳仗义，来来来，也算我一个，宇飞你好好干，等你发达了我跟你吃香喝辣去。” 几个发小纷纷表示支持，方彦忽然道：“算我一个吧，不是赞助，咱一起干。” 这话就惊悚了，方司令可就他一个宝贝疙瘩，他不走从军的路跑去从商，贺三抖了抖，方司令会抽断他半条腿的吧。 “彦哥你开玩笑的吧？” 方彦睨他一眼，开玩笑干嘛，多说个字都嫌累。 “部队太累了，从商挺好。” 丁文君捂脸，叫方叔知道是她弟弟把阿彦给拐歪了的，会不会把他也给抽一顿。 一行人聊得热烈，直吃到晚上十二点才散，丁文君自然是直接在这住下的，萧宇飞送贺敏回空军大院，开的是方彦的车，把贺敏送回去后萧宇飞才问：“阿彦，今天那就是顾婉吧，你怎么不让我上前？” “是顾婉。” 方彦窝在副驾上，喝得有点儿多了，听他提顾婉，睁开的眼有点儿迷蒙，话也变得多了一点。 “她结婚了，嫁的是个营长。” 车轮在马路上摩擦出吱一声响，吉普突兀的停了下来。这时候的b市几乎没什么车，倒不怕突然的刹车有什么危险。 “你说谁结婚了？” “顾婉。”方彦的声音很轻，听着有种说不出的寂廖。 “靠！” 萧宇飞一拳砸在驾驶座座椅上，终于知道方彦今天为什么有点反常了。 方彦横吗？十二岁的方彦可横，满陆军大院打服了再把其他几个大院的也给挑了。 方彦混吗？不混，不抽烟，不喝酒，不出去乱野乱玩，不是他多乖，是他不肯费神，人是真懒。 凡事懒得计较，万事懒得上心，除了把家里人看得很重，除了被揍出情义打小跟在他屁股后头的他们几个，你看他理谁？ 可他瞧出来了，这世上大抵真有一见钟情那么一回事，在家具城那天，他们一帮人是觉得顾婉漂亮，可那也只是他们这个年纪的少年看到漂亮女孩想吹个口哨凑上去撩拨两下的正常反应，方彦不是。 他从来没因为看到哪个女孩愣得停下了脚步，也从没有费脑子主动想着要怎么把一个见过一眼的姑娘家给找出来。 你当他们几个那两回为什么积极的找人呢，哥几个都看出来方彦动心了。 可顾婉结婚了？ 他想说，什么营长，团长都没用。 b市清平吗？越是尖儿上的那一层越不太平，横刀夺爱的少了？凭什么一晚上端着酒杯傻喝，喜欢的抢过来呀。 可跟着方彦混的这哥几个，真没这么混账。 到底是讲不出口。 “你……怎么打算。” 方彦这厮，连失个恋都是懒洋洋安安静静的不闹腾。 呸的失恋，他妈恋都还没来得及恋。 怎么打算啊？ 他愣了好几秒，一字一顿道:“护着，远着。” 秦志军像个猎人，多警觉呀，他弯了唇苦笑一声。 “她那脸，是自己弄黑了的，因为已婚不愿招麻烦，进咱们学校就特意把自己往丑里整。” “我小姨说她挺聪明的，也是个本份的。” “那位秦营长，把她放心尖子上疼，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那个秦营长，他救了我爸一命，我爸这回上前线，他给挡的子弹。” “顾婉也是……” 萧宇飞就知道，这是真醉了。 平常哪里这么多话。 方彦是醉了，醉了也下意识把跟回春丸相关的事吞回嘴里。 萧宇飞把车开回方家，方彦已经歪在副驾上睡得香甜了，他认命的背起他去敲方家的门。 失恋的人最大，还是单相思破灭，最惨的是人顾婉可能还什么都不知道，得，照顾一下吧。 次日一早，驻地那边的战士们要继续每天必修的训练课了，起床号响的时候，人人都在号声中起床，家属院这边也不例外。 说来还是有例外的，贺营长新婚有假期呢，这会儿房门紧闭。 秦营长？秦营长养伤嘛，这会儿也还关着门呢。 秦营长这伤养得着实滋润，昨夜兴致上来了抱着自家媳妇儿弄得狠了，这会儿顾婉还趴他怀里睡得香甜。 秦志军抱着肉肉的小丫头在怀，满身凝脂一样的软玉贴着他，不知生出多少满足来。 他是不用再睡的，精神前所未有的好，只是不舍得松开怀里的人下床，从入军营开始就生活得极规律的秦营长，抱着媳妇儿一起赖床了。 等顾婉醒了，他哄了人继续睡着，自己起床熬了粥煮了两个鸡蛋端到床边喂她吃了，洗过碗筷又滚回床上去了。 他这里没羞没臊的拖着媳妇儿厮混了一整天，把九点多起床去买菜，准备中午请新家属楼这边几户人家吃顿午饭，说得好听叫认识一下新邻居，实则是憋着劲儿要叫秦志军好好羡慕羡慕她嫁妆的宋梓珊憋死了。 家属楼里一圈都打过招呼了，就秦志军家房门紧闭，晃了几回都没见开门。 可叹她累死累活整了一桌子菜，想请的正主儿没请着，收获了一堆军嫂的羡慕也没爽着。 满以为人是早上六七点钟就出门了，结果一点多她送客的时候，秦志军家的门开了，出来的是面色娇媚得能滴水儿的顾婉，宋梓珊那叫一个气啊，秦志军娶这么个懒婆娘干什么，睡到一点多才起床，这样的女人哪里好了。 也就是她现在才刚通人事，要是再过段时间，怕是一眼就能瞧出这哪是什么懒啊，这分明就是被人滋润狠了的模样，那才更要吐出三升老血去。 这会儿的她没这眼力，撑着笑脸上前道：“原说中午请你和秦营长吃饭的，一直没见着人，真是可惜了。” 她说着，眼睛往顾婉屋里瞄，待看到客厅里摆着的沙发，厨房那边的煤气灶，脖子跟被人掐住了一样哑火了。 她想炫耀的东西，人家都有。 这可真是，太不爽利了。 然后就寻思怎么可能。 两个农村出来的，顾婉之前随军关系没办下来，户口不在这边连找工作都不可能找得到，就靠秦志军养着，哪里那么阔的手面儿。 就该跟中午到她家吃饭的那些军嫂一样，男人的津贴勉强能养家糊个口，日子过得窄巴巴的，那才是正常的表现啊。 顾婉本就不待见她，觊觎自己男人的女人，她连作戏都嫌累得慌，说了句：“没什么可惜的，咱们之间的交情还没到那份上。” 顾自回屋，把门关上了。 宋梓珊被噎了个半死，很快想到顾婉这态度不对，心里开始怀疑，难不成她知道她喜欢过秦志军？ 越想越觉可能，一时脸色变幻莫测，看着被关上的门重重跺了跺脚才回屋了。 一周的假期过得太快，快到第二天顾婉要去学校时秦志军抱着人愣是不舍得撒手。 周一中午和方子君去了一趟江家，在书房里默了药的配方给江老爷子后，顾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瓶子递给江老，道：“奖励的那个宅子，都仰仗您的帮忙，我和秦大哥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只是口头感谢总归是太单薄，您收下这个，算是我们的谢意。” 这瓶子和药丸江老都不陌生，和周扬回来后给他看的一模一样，普通年份的马上将要投产，她不可能拿那个做谢礼，那这就是秦志军给方致中用的那种了。第60节 他挑了挑眉，道：“我可听周扬说这东西你们总共只有十二颗，给出了四颗，志军又用了一回，你们也不过六七颗了吧？就这么给了我两颗，可舍得啊？” 顾婉笑着说：“怎么舍不得，相比起您对我们的照顾来说，我还嫌这礼送得轻了，可惜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只能把您待我们的好都记在心里了。” 小丫头太会说话，江老哈哈笑了起来。 “那老头子我是不客气的了，这样的好东西我得赶紧收了，怕你们再反悔。” 顾婉笑笑，实际上这是最后两颗，那些都让她给秦志军吃了，药没了还能再炼，她是一点不心疼的。 她问过秦志军，江老有两子两女，两个儿子都从军，还有孙辈在特种部队呆着的，回春丸明面上的就那么些，她也不能给多了，江老要把东西给哪个儿孙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被江老夫人留了中饭，一趟江家之行也算宾主尽欢。等人走了后，江老跟老妻感慨：“别看这两孩子出身不算好，往后有大造化也未可知。” 至傍晚，顾婉坐车到门头沟，刚下车就听和她一起回来的方子君噗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啧啧，你家秦志军这样，弄得我都眼红了，回头是不是得叫周扬学着点儿啊。” 顾婉才见到秦志军竟然走到门头沟接她来了，被方子君打趣了也不羞赧，几步跑到秦志军身前，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虽这么问，声音里却尽是愉悦。 秦志军笑着接过她肩上的书包，道：“本来要去你学校接的，今天有事没走开。” 声音微微上扬，顾婉听出了些和往常不一样的愉悦来。 这时侯天色已经略暗，方子君不肯做灯泡，打趣了两句就在前头先走了，两人落在后边，等没人了秦志军就牵了顾婉走。 顾婉这才问道：“秦大哥，有什么很高兴的事吗？” 秦志军捏了捏她的手，侧头看着她笑，道：“这么明显？” “嗯，声音中听得出来。”她笑着说。 “媳妇儿，今天团里开了表彰会，军演我立了二等功，支援边境立了一等功。”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停下脚步去看她的表情。 顾婉仰着脸看他，眼里满满的崇拜，“秦大哥你好厉害。” 秦志军唇角就忍不住上扬，笑着继续道：“我升了中校，周扬下周就要去进修了，团里已经下文定了我接正营一职。” 然后期待的看着她，眼里分明像在问她，惊不惊喜，高不高兴！ 顾婉当然高兴，她咬着自己下唇快速的左右看了看，忽然拉住秦志军的衣摆踮起脚在他脸上啵的亲了一口。 秦志军的眼一下就亮了，嘴都笑咧了起来，顾婉已经规规矩矩的在他身旁站好了，满脸笑意的真诚夸赞：“我的秦大哥最棒了。” 声音又甜又自豪，听得秦志军心里甜得一圈圈发漾。 秦志军是这次表彰会中最亮眼也是收获最大的一个，一进了军区，谁碰到他都要恭贺一声。 演习上两个二等功，他和周扬两人包揽了，这次上战场竟还拿了一等功，最叫人眼热的是，升了军衔不说，人家从副营直接升正营了。 要知道，营级主官的晋升，要求其任职年限最低为三年，可团长怎么说的，鉴于他近两年本人和所带的队伍多次立功，首长特批破格提拔。 从副营升正营虽叫人眼热，却不会这么羡慕，一个小小的副营长，是被军区司令特意指出要破格提拔的，这才叫人羡慕啊。 军区司令，他们多少人入伍七八年都没见过人，被他关注到了，前程还会差吗？ 有人如意，自也有人失意。 刚刚迎娶了白富美的贺军，志气满满准备踏向人生巅峰呢，现实就先给了他迎头一击。 周扬的正职要空出来这事，他事先没有得到一点消息，连运作的机会都没有。前些天还做着很快能升正营的美梦，今天就眼睁睁看着人家升职受衔，一样的场景，主角不是他。 宋梓珊也不知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道：“咱们刚结婚，周扬进修这事恐怕是年前就定了的，我爸就没关注，以后会好的。” 怎么能不好，她嫁了贺军，就是要帮着贺军走一条娶了军二代才会有的康庄大道，如果他娶了她还拼不过秦志军，那她当日对着秦志军说的那些话不就是个笑话。 贺军夫妇因着这个表彰会，新婚的浓情蜜意都失了点色彩。 转眼已是四月底，青湖村进村的土路上，穿着邮政制服的小伙子蹬着二八杠大自行车，拇指拨得车铃叮铃作响。 村里人瞧着，自行车后绑着挺大一个包裏。 那邮递员是认得秦家的，秦志军信写得不勤，可好歹在部队呆了十年多了，他往秦家送信也算轻车熟路。 车子到了秦家院子前一带刹车，他一只脚点在地上朝里喊了声:“秦大友的包裹。” 就听院里有人应声，噔噔噔的脚步声出来，是林春华跑了出来。 邮递员笑着抬脚下了自行车，一边停自行车解绑在后座的包裹，一面笑道:“婶儿在家呢，是b市来的包裹，您儿子给寄的。” 林春华听是秦志军往家寄东西，脸上都要笑出朵花来了，接过那包裹一个劲儿道谢，热情的邀那邮递员到屋里吃杯茶。 “谢了婶儿，我这还上别家送信去。”邮递员笑着摆手，跨上自行车一蹬就走了。 恰好家里人都在，听是秦志军寄了东西回来就都凑出来看，林春华拿了剪刀小心的把包裹拆了，里边是两个小包裹，上边还各粘了一个信封。 林春华识字不多，喊了秦志刚来看，秦志刚扫了一眼，道：“这个是给咱家的，另一个是给顾叔家的。” “你顾叔家的等会儿我给送去。”林春华乐呵的直接拿下自家包裹上的信封，拆了叫秦志刚念念。 薄薄的一张纸，秦志军一贯的言简意赅，大意是他和顾婉在b市一切都好，请家人不要挂记，婉婉惦记着年节没能回来看望家中老人，去b市百货大楼买了时兴的布料，给爸妈和晓妹一人做了件衣裳…… 除了开篇那几句问侯，通篇都换着花儿说自个媳妇儿怎么惦记家里人呢，听得林春华和秦大有脸上几乎笑出了褶子，秦晓妹听自家大哥说顾婉记着她去年喜欢她那裙子，镇上供销社也没那漂亮的布料，特意给选了款颜色正的照着百货大楼最时兴的款式做了一件风衣，乐得眼睛直往那包裹上瞄。 站在一边儿听信的王海娟，听着大伯哥花式夸大嫂孝顺公婆友爱弟妹，再瞧着自家公婆小姑子东西还都还没见着就满脸喜气的样儿，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了。 等林春华拆了包裹，她见最面上就是一件粉红色的衣服，那颜色料子，不上手摸都能瞧出质感是极好的。 “这就是给晓妹的了。”林春华笑着把衣服给了眼馋的闺女，秦晓妹捧着那衣服眼睛都笑弯了。 下边是一件暗红色的呢子外套，林春华看颜色就晓得是大媳妇给她做的，手摸着那布料稀罕得不得了，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这年纪了怎么还好穿红的。” 又把最后一件藏青色呢子衣服展开，是比照着中山装做的，一边的秦志华惊呼:“爸，呢料的中山装啊，镇上干部才这么穿呢。” 把个平常挺内敛的秦大有说得都咧了嘴，接过那衣服细看。 秦志华凑过去道:“爸，咱俩身材差不多，要不给我也试试吧，我要穿上一件这样的中山装，能把村里的小姑娘们都迷死，没准要不了多久，您三儿媳就该进门了。” 瞧他那没脸没皮的，秦大有一巴掌拍掉了他伸过来的手，笑骂道:“没见你孝顺我一回，你大嫂给我做的衣服你还想顺走呢？” 林春华看得好笑，又想道顾婉，夸道:“小婉这傻丫头，在b市过日子多不容易，哪不要钱啊，还给咱做这么好的衣服，有那钱她自己年纪轻轻的打扮得漂亮点多好。” 王海娟眼瞧着公公婆婆说起大嫂跟自个儿亲闺女似的，跟平日里对她完全是两副态度，心里就攒了一肚子气。左右东西也没有他们夫妻的，她瞧了众人一眼扶着腰回房里去了。 第85章 85 大伙都高兴呢，她闷不吭声那么一走, 林春华脸上的笑就落了两分。 只是老二媳妇不开心是常有的, 每次也闹腾不出大的，就喜欢关着门跟老二说委屈, 这样的事她最好就是不插手, 都说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只要老二家的不摆到台面上撕扯她就当不知道, 由他们小夫妻俩自己内部消化就成，她要出来掺和, 小事才要闹成大事。 秦志刚自然也留意到自己媳妇的神色了, 他抿了抿嘴, 仍旧在厅里坐着。 秦晓妹满心满眼的都是新衣服呢, 压根没注意到她二嫂怎么了，她没什么颜色鲜亮的衣服，这么好看的款更是都没见过, 脱了外套直接套上风衣试了试，问几人道:“你们看好看吗？我试着挺合身的，这腰线收得真好。” 林春华看着换了身衣裳整个人都亮眼了三分的女儿，笑得合不拢嘴，夸道：“好得很, 你大嫂这衣服做得好, 我们晓妹穿上人都更漂亮了。” 兄弟两个都跟着夸好看，秦志华还给了点搭配建议出来。秦晓妹笑得眼都弯了，怂恿着她爸妈也试试。 就在自己家里也没外人, 林春华也脱下蓝布大袄，换上那件暗红色呢外套。 还别说，顾婉尺寸拿捏得很到位的，里边加了毛衣穿着正好，衣服也做得挺括，林春华换上这衣服人都精神了许多。这还是刚从包裹里拆出来不太平整，等过一道水后就更好看了。 秦大有见老伴穿得这么好看，脸上的笑容大了许多，难得当着儿女的面就夸了老伴几句，叫林春华听得不知多受用。 林春华低着头左瞧右瞧，颇为爱惜的摸了摸衣服料子，道：“小婉这孩子有心，嫁进来没几天就跟着志军随军去了，难为她还能把衣服做得这么合身。” 聊了几句，她看着旁边的包裹说道:“我给凤仙把包裹送过去，也叫她们高兴高兴。” 她也没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南方这时侯穿大袄其实有些热了，穿这呢外套倒是正正好的，只是乡下人家难得发点布票，谁也没大袄和薄袄弄几个的。总归老祖宗有春捂秋冻的说法，也就都那么捂着。 儿媳妇给做的好衣裳，林春华也是迫不及待的要穿出去显摆，抱了包裹说给顾家送去就出门了。 她一走，秦志刚也找着时机说回房歇歇，秦志华也回自己房里去了。 从秦志刚结婚前，他就搬进了前院里新盖的一个小房间暂住，晓妹那屋以后做他的婚房，现在对象在哪都还不知道，他也不能让妹子给自个儿腾地方，要是他娶媳妇在前，到时再换也不迟。 秦大有是个男人，没好意思当着儿女去试衣服，他拿了衣服进了房里关上门了也忍不住去试。 布票紧缺，家里人口又多，早些年置办两身衣裳能穿十来年，补丁撂补丁的穿。老大当兵后，尤其是升了连长待遇上来了，家里日子好过不少，可孩子多啊，都是长个子的，布票也紧了他们用，算算他得有六七年没穿过新衣服了。 年近五十，叫他享了一回儿孙福。他把外套脱了，换上新衣服自己瞧了好一会儿，又拿镜子端着照了照，可真精神，中山装啊，哪个男人不喜欢，老男人也一样啊。 他是不好意思跟老太婆一样，今天就穿出门的，怎么也得到明天才成啊。过了把眼瘾就把衣服换回来了。 秦志刚回房就对上了王海娟气鼓鼓的脸，一进门就被瞪了一眼，得，还真是生气了。 虽不知道哪里点着了她的火，但她现在怀着孩子，听说孕妇气性大，脾气不太好也是有的，得顺着哄着才成。他关了门笑着凑上去问怎么了？ 王海娟压低声音道：“你爸妈偏心得没边了，你瞧瞧说到大嫂那个热乎劲，对着我什么时候有这么热情过？” 类似这样的话，秦志刚都应对出经验来了，绝对不能傻乎乎接下来掰扯，扯不清不说，媳妇儿还得炸得更厉害。 所以搂着王海娟道：“这不是嫂子刚给爸妈寄了新衣服回来吗，当然高兴呀，心情好了说话可不就热乎着，心里不是味儿啊，我加倍对你好些够不。” 王海娟委屈着呢，不吃他那套，撇着嘴道：“大嫂哪来的钱给爸妈买这买那的，还不是花的你大哥的津贴，你大哥的钱不用往家里交，自然有钱讨好老人，你的钱呢，全交给你爸妈，咱要花用还得伸手要。” 秦志刚头大了，忙捂王海娟的嘴，哄道：“娟子这话咱别说，叫爸妈听到了算怎么回事。” 王海娟见他那样，气得猛地扯了他的手，原本压低的声音反倒拨高了起来：“凭啥不能说，都是儿子，他们赚的钱自己手上攥着，咱就一分一文都得上交。” 家里这房子，隔音哪里有多好，秦志刚见她故意要把事情扯出来，也沉了脸，声音压在喉咙底下斥道：“你差不多行了，家里缺你吃喝缺你穿了，大哥大嫂没吃家里一粒米，不用家里一分钱，他要跟我似的把钱都交回来两人喝风去吗？再说我大哥给家里钱给得少了？他孝敬咱爸妈，帮扶家里的只比我多不比我少，你那些话打住以后别再讲了。” 王海娟见秦志刚沉了脸呵斥她，那还受得了，委屈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凭啥不能讲，你眼里就只有你爸妈你兄弟，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你放在哪了。” 说着还真就带出了哭腔，边哭边数落，从聘礼的区别，到婆婆把大嫂的房间把得铁桶一样，拿她当贼防的把缝纫机给托人捎走，再到秦志刚事事不站在她这一边想一想，桩桩件件的说过去。 原本放了衣服要往顾家转转的秦大有，站在客厅听老二房里儿子和儿媳吵了起来，脸上的笑意都没了。 “不说了，你怀着孩子咱别吵架，你休息会儿吧。”秦志刚拉了被子翻过身背对着王海娟，不想跟她吵，他妈是出去了，爸和弟弟妹妹都还在家呢，闹开了也是他没脸。 他这么一转身，王海娟更气了，每回都这样，找他吵都吵不起来，管你怎么说他就是不接你话了。 捂着心口把自己气了个半死。 她就是觉得自己命苦，同样是秦家儿媳，那个她见都没见过的大嫂就能讨得每个人的欢心，这个家里谁提起她都是好的，明明就比她早两个月进门而已，还是结婚几天就跟着随军去了的，却一点不像嫁进人家里的，就像原本就是这家的一份子一样。 秦志刚跟她解释过很多回，两家是几十年的老邻居，顾婉跟晓妹更是从小一处玩大的，家里人对她亲热些那是正常的，何况她是在他哥那样的情况下两家订的亲事，他爸妈自然待她多一分亲厚，又开解她，等她在秦家呆久了融入进来也是一样的。 可王海娟听不进去，忍不住处处都跟大嫂比，越比心里越不是滋味，偏她刚进门的时候抱怨这些，秦志刚没少跟她生气，她自然怨气越发深厚。 再说林春华送了包裹到顾家，家里只祝凤仙在，听是顾婉做的衣裳，祝凤仙直推着不肯要。农村里嫁出去的姑娘要是往娘家搬东西婆家人可不会喜欢，她连包裹都不肯拆就要把东西还给林春华。第61节 “小婉年纪小不懂事，也是我还没来得及多教她一些，多孝顺公婆友爱兄弟小姑子是好的，往娘家送东西哪里像话。” 林春华拍了拍她，道：“我看是你不懂事，小婉不是你们生养的啊，嫁出去了怎么就不能孝顺娘家爹妈啦。” 她把东西往桌上一放，自己拉了凳子坐下，抬眼看看祝凤仙，说道：“你是怕我不高兴吧，小瞧我了不是？我要是那样的人，有再大的恩情也好，你肯把小婉嫁过来啊？” 祝凤仙刚听到闺女和女婿给寄东西，是真高兴的，可很快就想到秦家人会不会有想法。现在被林春华这么问出来，她有点不好意思。 “自然是瞧着你性子好才乐意跟你结亲家的，可农村里谁家喜欢媳妇往娘家搬东西啊，我不盼享她什么福，胳膊腿都还好动弹二三十年的呢，老了老了也有儿子孙子照应，女儿嫁出去了，我就盼着她日子过得好些就成了。” 这话是实在话，林春华也有闺女，晓妹跟顾婉一样大的，都是当娘的，特别能理解她。 当下劝道：“要我说你们夫妻两人就是太过重规矩了些，想得也多，我跟大有是什么人你们能不知道，小婉也不是那起子没分寸的，志军信里也说了，今年都是他们结婚第一个年，两人在那么远，年节的也没法回来看看你们，给你们做身衣裳是个心意。” 祝凤仙听她话说得这么敞亮，心里那点担心才放了下来，笑着跟林春华打听自己女儿的近况。 其实她最关心的是自家闺女怀没怀上，志刚媳妇儿有三个月的身孕了村里挺多人晓得了，这些天多少人问她闺女有动静了没。 她每每含混过去，到底闺女嫁过去要早些，迟迟没有动静反叫妯娌走到了前边去，她心里哪能不担心啊。 只是这话她还不敢问，林春华那边没提，十有八九就是没怀上，跟林春华处得再是不错，当了婆婆谁不着急抱孙子啊，尤其志军过了年都二十七了，她怕林春华原本没上火，她问了再叫她惦记着了，到时候难的就是自己闺女了。 祝凤仙不识字，再说老头子和儿子大家都不在家，总不能她自己一个人就先把包裹拆了。 两人就林春华身上的衣服聊了半天，林春华看看时间，也就回去了。 她也没直接回家，在村子里绕了一圈往菜地方向去，碰上个人就停下来同人闲聊几句，那簇新的呢子外套太显眼了，甭管是颜色料子还是款式在镇上怕都能算独一份儿的了，人自然得问她的衣服啊。 林春华可就等着人问呢，乐呵呵说儿媳妇给寄回来的衣裳。 寄回来的呀，一听就知道是大儿媳了。 “小婉这丫头孝顺呢，给我俩口子和亲家都做了新衣裳，连我家晓妹她都没落下。” “这衣服真派头，这城里的干部才穿这么好的衣服吧，还是你有福气呀，儿子能赚钱，关键儿媳还舍得给你们花钱。”那人摸摸林春华的衣服，脸上好不羡慕。想着又问：“你家老二媳妇有三个月身子了吧，大儿媳有动静没啊。” 林春华还能不知道村里这些人吗，婉丫头不就早进门两个月吗？跟早进门两年了似的，这也拿着攀比。她今天特意穿了这衣裳出来炫的，就是告诉她们，我对我媳妇满意得不得了。 她心里想着这个，脸上却笑得眼尾都打了褶子。 “婉丫头对我们啊，也是太舍得了，志军信上说是b市百货大楼买的好料子，照着最时兴的款式给做的，你说我都一把年纪了，天天地头里干活的，给我穿这么好的干啥。” “你说的那个啊，婉丫头这个可没法跟咱村里的媳妇们比啊，我自己儿子我知道，一个月里二十几天都在出任务，就不是个着家的，有时候一出去两三个月，结婚说是半年了，能在一起也没几天，做军嫂都不容易，我这当妈的也体谅她，他俩孩子的事我是不着急的，缘分到了就来了。” 那人听得点头，道：“也是，情况不一样是不好一起比，这个看缘分。要说你也是个开明的好婆婆 ，怪道你媳妇对你掏心掏肺的好。” 第86章 86 有林春华穿着新衣裳在村里秀了那么一圈, 不出几天功夫, 半村子人都晓得秦家大媳妇多孝顺了，每每有妇女老太太聚在一处说话的，聊着聊着就会带到秦家了, 话里话外谁不羡慕林春华讨了个好媳妇。 顾金盛和祝凤仙出门碰上村里人，人对他们笑得也和善许多, 都觉他们女儿教得好啊。尤其祝凤仙, 这之后村里人再碰上她的时候，再没人有意无意问顾婉肚子的事了，人林春华都说了, 她儿子忙着呢，一出任务几个月回不了一趟。 倒是五月初的时候，秦家没惊动一个人, 悄没声的分了家。说来还是那天秦大有听到的那些话，等林春华回家两口子关了门在屋里的时候, 叹着气给她讲了。 林春华是个命好的, 秦大有也没兄弟, 家里就他一个呢，他妈又是个好性儿的，林春华打进门就没受过婆婆妯娌的气, 所以在他们两人看来, 家就是要和和乐乐的。 听得老二媳妇那些话，林春华是有点扎心的，老二赚的那些钱还真不能叫她王海娟住着青砖大瓦房, 白米饭管饱，从怀孕后更是一天一个糖水蛋没断过她的。 好在听老头子说老二是个明白的，叫她心里还好受几分。 原本这事两口子装不知道，过也就过了，哪想着王海娟出去串门子，人家跟她一闲聊就问你大嫂给你公婆和小姑子买的那衣服不便宜吧，碰上年龄大点儿的也当了婆婆的，话里话外就都夸顾婉那丫头不错，打小儿瞧着就好。 人其实根本没恶意，可王海娟不这么认为啊，她一直觉得婆婆偏心眼，为这事跟秦志刚没少抱怨吵嘴，再听到人家夸顾婉孝顺，就觉得那是一巴掌一巴掌的打她脸说她不孝呢。 在外边受了气，回家可不就哪都不自在，等秦志刚做工回来，她也没说让人歇一歇，把人叫回屋关上门就跟秦志刚哭，说他妈到处显摆说大嫂好，把她架在火上烤。 林春华从外边回来，进了客厅就听到老二房里的动静，但这会儿王海娟已经被秦志刚约束住了，声音压得低叫林春华在外边听不分明，她见闺女房门开着呢，就进去低声问秦晓妹：“你二嫂这是干嘛呢？” “不太清楚。”秦晓妹摇了摇头，有些尴尬，她呆在家里的时间多，房间又跟他二哥二嫂的只隔一道墙，虽然听不清楚到底在哭什么，隐隐约约听到几句在扯她妈和小婉。 只是这话却不能跟她妈说的，怕把她给气着了，再说也怕害了二哥为难。 林春华想着前几天老头子跟她讲的事，心里叹了口气，想着闹来闹去的左不过就是那几样。当初聘礼那事，顾金盛拦着说给顾婉的不用那么多，说两个儿媳妇一前一后进门，聘礼不一样怕她和大有往后不好做。 她没应，给顾家置聘礼之前她不是没考虑过的，在那之前一天特意备了礼请媒人拎着往王家去了一趟，把具体的情况和他们的考量都跟王家人说过。 王家两口子听媒人说了聘礼的数目是很满意的，比起很多人家几斤肉一担粮娶个媳妇，秦家还给添了全新的家具，置办新衣裳，已经是很好的了。秦家老大伤了腿那事王家是晓得的，听说是顾婉给找到的药治好了，秦大有夫妇给顾婉备的聘礼重点王家两口子是能理解的，何况那也都是人家老大自己赚的，夫妻俩都表示不会争这个风头。 何况后边小婉怎么也不肯要自行车，到给王家下聘的时候志军又往家里寄了钱票贴补，他们就给王海娟也买了块手表，说起来比起小婉她就是少了台缝纫机。 哪料到王海娟就吃了心，进门都这么久了，一根刺还扎心里拔不出来，这是看不到老大俩口子给了什么，眼睛只盯着人比她多得了什么，不记恩只记仇。 她摇了摇头叹口气进灶房做晚饭，等吃晚饭的时候，王海娟没出来。秦志刚说她是身子困乏，给夹了菜端了一碗进房里。 林春华也没吭声，等吃完饭了拉了秦大有在房里商量了一番，把秦志刚叫到了自己屋里，问两口子最近是不是总吵架。 王海娟怎么闹腾林春华都由着儿子自己去安抚，日子总归是他们过。 可最近这些天闹得有点厉害了，秦志刚白天走老远的路去做工，干的都是体力活，回来了又没得消停，人看着精神头比之前都差了许多。 秦志刚想否认，可都在一个屋檐下住着呢，就这段时间的闹腾劲还能瞒得过谁去，坐在凳子上垂着头静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她可能怀孕了，脾气不太稳，我会多开导一下的。” 能开导好何至于闹这么久，林春华就说：“我跟你爸叫你过来，也不是要说你什么，其实头几天你们吵架，你爸都听到了，娟子觉得你大哥大嫂没把所有钱都往家里交，你的工钱却都交了，不合理不公平，我也能理解。” “你们奶奶对我好，她老人家去得早，你也没什么叔叔伯伯的，所以咱家没有什么分家不分家的说法，我跟你爸也从来不往那头想，可你大哥在部队，小婉随军去了，其实也就是分出去了。” “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你也结婚了马上当爸的人了，要么就也分开单过，往后你赚的钱自己揣着，过好过差的都靠自己，这样娟子应该就不跟你闹腾了，怀着身子见天的哭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好处。” 这话林春华是说得体面的，也是不想儿子伤心，实际上，分了家她王海娟还能这么舒舒坦坦的天天躺床上等吃等喝，还能有现在吃得这么好，呵呵。爱掌钱就掌吧，也叫她看看志刚亏了没亏。 秦志刚听到爸妈把娟子那些话都听了去，一张脸臊得通红，再听她妈要把他给分出去，抬头急着向林春华解释。 “妈，说什么分家，大哥都没提分家，我分出去，这不是叫人戳我脊梁骨吗？志华和晓妹还没结婚，你和我爸辛苦养大我，又给我成了家，还没享过我一天福呢。” “这家里，大哥帮衬了多少我清楚，没有大哥我过不了这么好的日子，我没那么丧良心，娟子怀孕了钻牛角尖，我会好好跟她说的，再不行，我过几天找找海涛，让他委婉跟我丈母娘说一下，帮着开解下娟子，我的话她现在可能犯拧听不进去，丈母娘劝了她还是肯听的。” 说完心里有些难受，看着林春华盼着她把那话收回去。谁家老人乐意把儿女分出去啊，到底还是伤了爸妈的心。 秦大有摆了摆手，道：“这也不是以前了，分家没什么丢人的，不孝顺的硬绑在一处也没用，孝顺的分了家也还知道孝顺爹娘，等志华结了婚也一样，跟着我和你妈住几个月也分出去单过。也不用往外搬，你们还住各自的房间，房里的小方桌你们自己当饭桌，摆厅里摆房里都成，灶房够大的，你自己去买个蜂窝煤炉买口锅放进去就能开火。具体的等明天我找你建国叔过来给立个分家文书，正好给你大哥那一份也写了，让你顾叔一起过来看看。” 秦志刚有些懵，平常家里的大事小情都是他妈说了算，可他爸要是开口了，这事就是板上钉钉没让他反驳的意思了。 他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从结婚后不久娟子开始闹腾，他就怕有这一天。他们家兄弟姐妹多，却处得很好，大家分开过，他以前是没想过的。热热闹闹一个大桌吃饭多好，为什么要分。 这会儿他甚至生出一种自己被爸妈给逐出家门的感觉，心里又愧又痛。 林春华见他这样子，笑着拍了拍他道：“看看你这成什么样，自己都要当爸的了，分家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以后有好吃好喝的就不孝敬我跟你爸啦？分家了我少做你两口子的饭，少洗你两口子的衣裳，别说还能轻快点的，你这也是给我减轻负担了。” 秦大有被她这话说得脸上有了笑意，跟儿子道：“成了，又不是多大的事，不还在一个屋里住着呢吗，别跟天要塌了似的，往后努力点把日子过好了，等志华和晓妹结婚，你这当哥的有能力就多帮衬点也是一样的。分了家也不是说就不用管老人了，等我跟你妈做不动了，该你们孝敬的跑不了。” 被两老这么开解，秦志刚才略好受些，与其让媳妇闹腾耗了一家人的情份，不如如了她的意，分家就分家吧，他照样能照顾爸妈。 次日秦大有喊了大队长张建国做中人，因为立文书要把秦志军那一份一起写出来，顾金盛也被请了过来。一家人和和气气没红脸儿的就把家给分了，这事儿没闹出动静，村里人都没几个人知道的。 这么大的事，自然要给大儿子说一声，林春华就到村支部给秦志军挂了个电话过去，等到晚上秦志军把事跟顾婉说了，顾婉还挺诧异的。不过分不分家的对他们其实也没什么影响，田和地的她们也用不着，都给老人继续种着。 林春华电话里没有说原因，十来天后顾婉收到了老家来的两封信才把前因后果给弄清楚了。 一封是晓妹写的，先是问了她在b市可好，能不能适应，又谢了顾婉给寄的衣服，说是很漂亮，村里不知多少姑娘媳妇子羡慕呢，这才把分家的缘由给她分说清楚了。 她跟顾婉打小一块长大的，这些事情到别人那里她是不会露半个字，跟顾婉却是不会藏着捂着，二嫂这样的性子，总要叫顾婉知道一点。 另一封是她哥写的，大抵是说衣服收到了，谢谢她在外边还惦记着牛牛，让她一个人在在外面要照顾好自己一类的。 期间有一部分是她妈口述她哥代笔的，把志刚媳妇怀孕三个月，林春华在村里对她多有维护的事在信里讲了，让顾婉多记着点林春华的好，多惦着点婆家，娘家这边礼节上过得去就成，不好顾太多，虽说公婆人好，但她自己也要注意好分寸。信末又隐讳提了一句要把身体养好，早点要个孩子才好。 顾婉听到更晚进门的王海娟都怀孕三个月了，脸上就有些黯然，手轻轻覆在自己小腹上，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有孩子。 不知是不是这段时间总想着孩子，晚上睡着后顾婉恍恍惚惚做了梦。 梦里是白雪皑皑的冬天，她站在青石铺就的大街上，旁边是一座大宅朱红色的大门，顾婉抬头，见匾额上写着靖安候府。 不知被什么牵引着，飘飘忽忽穿过了候府大门进到了府内，穿过一道又一道垂花门，一间屋子的廊外，她看到并肩跪在廊上的一对年轻男女。待得近了，顾婉双眼圆睁，那女子和她长得一般无二，男子锦袍银冠，却是秦大哥的模样。 两人也不知是跪了多久，女子冻得唇色发白。那男子看了看妻子，决然向房内之人道：“请母亲恕孩儿不孝，我此生除婉婉不会再要旁人，母亲既容不下婉婉，孩儿带她一起到边关去。” 说罢对着屋里三次叩首，扶了妻子站了起来。 场景一转，边关将军府里，那叫婉婉的女子素手搭在自己腕间许久，脸上有了狂喜之色，不太敢相信的再三看脉，终于确认后眼圈都红了。 旁边的丫环着急的问：“夫人，这总是不舒服，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还掉眼泪啊，你且别吓小青。” 女子含着眼泪笑道：“小青，好事儿，是喜脉，我和相公有孩子了。” 那叫小青的丫环闻言大喜，“夫人有喜了，太好了，等世子这次出征回来听到这样的好消息一定高兴极了，咱再往京里给老夫人也送个信儿吧，您现在有喜了，老夫人必不会再生您和世子的气了。” 那叫婉婉的女子笑着点头，道：“等相公回来，由他修书送回候府。” 场景再换，是夜里，榻上原本睡着的女子似做了恶梦，猛然惊醒。她捂着心口不断落泪，大声喊着那叫小青的丫头，小青就在外头值夜，听她呼唤忙进到内室。 “备马，我要出城。” “夫人，您这时候出城做什么，城外不远可有敌军出没的，并不安全。” 那叫婉婉的女子不管不顾的穿上衣服，催促丫头快些。 顾婉的梦境到了一顶军帐内，婉婉伏在她相公身上痛哭，从他身上翻出丹药不停的往他嘴里塞，又去探他的鼻息。 旁边的副将一个大男人也看得落泪，劝道：“夫人，没用的，那一箭正中后心，世子他连用药的机会都没有。” 婉婉跌坐在地，愣愣看着闭着眼的男人许久，对那副将道：“你先出去吧，我再想想办法。” 副将知道夫人有药神之名，可药神再神，世子已经…… 他没再逗留，只让夫人再多陪陪世子爷。 等人走了，女子拉了他相公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上，眼泪不断的落。 “相公，我们有孩子了。” “相公，是我不好，就让你纳了妾，就在京城呆着，就不会害了你。” 她哭了一会儿，摊开掌心，手中忽然多出一把精巧的匕首来。 顾婉怔了怔，这把匕首很眼熟。 她心中一悸，就见那女子从旁边的案上拿过一只空茶杯，又狠又准的将匕首扎进了自己的心脏。 顾婉整个人一颤，似灵魂都在疼痛。 那女子却笑着拔了匕首，不知她是怎么办到的，那血液并非喷薄而出，却是一滴一滴飞旋着落进杯中，只有三滴。 只是三滴血，那叫婉婉的女子的脸色却转瞬变得煞白，原本娇艳的红唇几乎没了颜色，她却似完全无所觉，一双眼始终看着榻上的男子。第62节 把杯中血喂进男人口中，她笑着道：“相公偶尔玩笑时说我是只狐狸精，其实你猜对了，我血脉中有狐族最强大的九尾狐血脉，我一度不喜这血脉，若非我为妖族，子嗣上又怎会如此艰难。可相公，我现在真庆幸，九尾天狐的心头血，大罗神仙也救得，我虽只是个半妖，救相公你一介凡人还是可以的。” 她说完，似乎虚弱得连维持坐姿都艰难了，动作缓慢的在男人身侧伏下，一手握着男人的手，将脸偎进他宽大的手掌中，眼睛却始终看着男人的脸，低声又极温柔地道：“相公，下辈子，你要找到我，让我们的孩儿有机会来到这世上。” 话音落，眼泪大颗大颗的滚落，没入男人的掌心。 她另一手抚上自己的腹部，渐渐合上了眼。 顾婉心头大恸，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婉婉，怕是活不了了，想要去触碰她一下，梦境中她的行动却不由自己支配。 不知过了多久，那叫婉婉的女子再没睁开眼，顾婉徘徊在二人身侧，忽见到男人的指尖动了动，这时，梦境中的世界忽然晃了起来，不待她再看，一阵天旋地转般地感觉传来，顾婉已经出了那一方天地。 “婉婉，快醒醒，你做恶梦了。” 她恍惚间睁开眼，就见秦志军正担忧地看着她，指腹在帮她拭泪，她抬手一抹，才发现自己满脸的泪痕。 “你做什么梦了？怎么哭得那么厉害？叫了很久都没把你叫醒。” 秦志军很是紧张，他从没见顾婉哭成那样，梦中竟还下意识捂住心口蜷作一团。 顾婉脑子里很乱，一时还没从梦中那种悲恸绝望中走出来。 那女子取心头血时的感觉，她竟能感同身受。 极致的痛，眷恋和不舍，是对她相公，也是对腹中不及出世的孩子。 秦志军把人抱进怀里，一下一下抚着顾婉的背，安抚的在她耳边道：“婉婉别怕，是梦而已，别怕……” 第87章 87 小丫头也不知梦见了什么, 任他怎么安抚, 眼泪仍旧没有半点止住的趋势，哭得无声无息，一手死死摁着心口。 那模样, 比失声痛哭更叫人担心，秦志军也躺不住了, 坐起来把人半抱进怀里帮她顺气, 语气尽量松缓的引导她道：“乖，放松下来，这样会伤到你自己的。” 顾婉也知道自己的反应很不对劲了, 梦中人承受的那些，她似乎能切身感受。 秦志军的引导还是有效用的，她跟着他引导的节奏慢慢尝试放松, 过了足有十来分钟，人才渐渐缓了过来。 秦志军改另一手给她拍抚背部, 也不敢再问她是梦见了什么, 深怕再勾起她对梦中事的记忆。 顾婉合上眼神识进了空间中, 架子上一把精致的匕首，正是梦中那女子取心头血时所用的，难怪她会眼熟, 那分明就是这空间里的东西。那女子, 就是她的前世。 她睁开眼见秦志军担忧看着她，顾婉眼睛有些酸酸的，手轻轻抚上他俊朗的脸, 带着浅浅的鼻音道：“秦大哥，你要好好的，咱们都要好好的。” 因着哭泣，她这会儿眼睛红着鼻子也红着，这模样换作旁人定然是不好看的。只是在她这里，却连脆弱也美得极尽精致，叫人瞧了越发心生怜惜。 秦志军轻抚她的脸颊，低语道：“好，咱们都会很好的，别怕。” 声音极尽温柔，让顾婉一颗心跟着略安稳下来。她窝在他怀中，一侧脸颊贴着他的胸膛，男人有力的心跳和着他一下一下规律的拍抚，成了她最好的安抚剂，顾婉就那么睡了过去。 秦志军怕她再做噩梦，这一夜没再睡下，坐在床上抱着她直到天亮。 看着五点多了，他把人放到床上自己轻手轻脚下了床，打开火熬了一小锅白粥，又煮了两个鸡蛋。五月的天，东西渐渐放不住了，家里能做早餐的材料着实有限。他看了看时间，才六点一十多，部队里吃早餐没那么早，但馒头包子这个点也该备好一部分了，他拿了饭盒出门往食堂去。 这个点除了家属楼的人会去食堂，战士们都在早训过后，所以用不着排队等候，他走得快，不到六点半就回了家。 顾婉仍睡着，秦志军把馒头包子和鸡蛋一起放在锅里温着，也不说叫醒她。昨夜里一场惊吓，小丫头整个人瞧着都有些恹恹的，他今天不准备让人再去学校了。 只是他有心让她多睡，六点半一到，起床号就准时响了起来。眼见着小丫头眼睫轻颤有被吵醒的趋势，秦志军手动了动，很想帮她把耳朵捂住。 只是他知道，他的手贴近她耳朵产生的噪音不会比起床号好到哪里去，挺高大的男人，坐在床侧一时竟没有办法可想。 顾婉到底是被吵醒了，秦志军眼里有些微微的沮丧，听了十来年的起床号也觉得不那么好听了。 “还早，再睡会儿。”趁着顾婉还没有点儿迷糊，他轻拍了拍她试图把人再哄睡了。 顾婉也只迷糊了一小会儿就翻身坐了起来，起床号是六点半吹的，哪里还早了。秦志军想让她请一天假的打算到底是没成，最后匆匆吃了早餐，亲自把人送到学校，又在b市买了些东西等了她放学一起回去才罢。 转眼到了五月中旬，秦志军的假休完了正式接了正营的位置。 顾婉学校里，高三年级几个班终于有了些高考即将到来的紧迫感。不过平日里爱旷课的那几个，这时候该怎样还是怎样，顾婉也是偶尔听贺敏说起她哥和萧宇飞合着在做什么生意。 做生意这个词在顾婉听来还是挺新鲜的，所以留下了些印象。她们班里这会儿早已经进入复习阶段了，顾婉以往都听得挺有味道的，今天眼皮子却一个劲儿的打架，沉得撑都撑不开似的。 几位任课老师讲课时眼睛会常常扫到顾婉这儿，她不敢被老师发现自己在她们课上打瞌睡，这样对老师太不尊重。 于是很努力的把眼睛睁得圆圆的。只是她自己知道，眼前已经模模糊糊的没有焦距了，熬到后边头一点一点的，她撑起双手托住脸颊才没在课堂上小鸡啄米似的打瞌睡。 好容易熬到下课，她直接就趴课桌上睡了。 贺敏课间时常来找顾婉，这天是特意提了个好东西来送给顾婉的。进了高三一班却见顾婉趴在课桌上睡觉，这可是难得了。 提了手上的收音机，想了想还是准备把人叫醒。她平日里也是个假小子一样淘惯了的，见顾婉睡得香就起了玩心，伸出手指去捏她鼻子。只是没等把人憋醒，她自己觉得哪里不太对。 把手往她脸上额上一探，再试了试自己的额头，温度比自己的似乎略高些。 她说怎么往日里挺精神的人这会儿居然趴着睡觉了，轻轻摇了摇顾婉把人唤醒，说道：“婉婉，你发烧了，身上有哪里不舒服没有？” 发烧了吗？顾婉脑子里跟团了浆糊似的，晕晕沉沉。 贺敏她妈秦雅兰就是医生，这会儿见顾婉精神状态也不好，也不提那收音机的事了，让高三一班的同学帮着跟老师说一声，扶了顾婉出去了。 知道顾婉和方子君的关系，她把人先扶到方子君办公室去了，把情况跟方子君说了，又借了电话打给她爸借了警卫员和车要送顾婉去医院。 顾婉挺不喜欢医院的，而且她除了觉得困也没哪里不舒服，想着回去休息下说不准就好了。 “要是严重的话驻地那边也有医生的。”她跟贺敏说道。 方子君点了点头，驻地那边医生还不错的。她摸了摸顾婉额头，确实也没有太烫，和贺敏两人也就由着顾婉了。 等贺师长的警卫员过来的时候，贺敏直接扶了人上车送她回驻地。 顾婉是一路睡回来的，车子在门岗处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问清了是送顾婉回来，又是军牌车子，让登记了才放行。贺敏请那站士帮忙跟秦志军说一声顾婉病了。 车子一路开到新家属楼下，警卫员就在楼下等着，贺敏扶了人上去。这是她第一回 到顾婉家，别说，布置得还挺温馨的。 直接扶了她进卧室躺下，又给倒了杯温水放在床头，这么会儿功夫秦志军已经跑了回来，开口就问婉婉怎么了。 贺敏心说这速度也够快的，知他是着紧顾婉，眼里的笑意也多了几分。“我课间去找她，见她人犯困没什么精神，摸她额头有些低烧，她不愿去医院，我妈是医生所以我知道一些，要是烧得不厉害的话就先别吃退烧药，多休息，多让她喝点儿温开水再吃些清淡的。” 秦志军一一记下，这会儿才想起来跟贺敏道谢。 贺敏摆了摆手，她跟婉婉什么关系啊，用不上这些虚的。 指了指她方才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收音机道：“别人送的，我家已经有一个了，这个送给婉婉的，里边放了一盘邓丽君的磁带，挺好听的。你照顾婉婉吧，我先回学校了。” 录音机这东西不便宜，但贺敏是送给顾婉的，他倒不好说什么。且他这会儿心思都在自己媳妇儿身上，送了贺敏到门口，贺敏让不用再送了他也不再客套，谢过她就回卧室看媳妇儿怎么样了。 顾婉已经听到他的声音，见他进来了，道只是有点儿困。 秦志军贴了贴她的额头，不是太烫，给她掖了掖被子道：“那你睡会儿，我陪着你。” 顾婉点了点头就瞌上眼睡了，秦志军也不回营里了，就搬了张凳子守在顾婉床边，时不时试试她额头的温度。 至晚间煮了粥人也未醒，他自己也没了吃饭的胃口，到八点多的时候顾婉醒来，却觉得头也疼鼻子也堵，呼吸不通畅加上低烧，她眼睛就有些红，眼里汪着泪水。 秦志军稳不住了，让顾婉先躺一会儿，自己火急火燎的把军医从他宿舍里扯了出来。人好说歹说先去了趟医疗室拎了医药箱，被秦志军一路拽着到了家属楼。 军医让顾婉量了下体温，三十八度，又问了问她的症状，初步断定是感冒了。打开医院箱准备拿点感冒药和退烧药的时候，见到一边儿紧张瞧着顾婉的秦志军时，手顿了顿。 说起来，军营里兵大头多，他倒是忽略了另一个可能，把医药箱一盖冲秦志军招了招手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秦志军有些愣，不是感冒吗，怎么还不能当着媳妇儿的面说？ 被军医拉到外边低声问顾婉月事是什么时候时才明白他为什么把自己拉了出来。 这么私秘的事，秦志军脸有些黑。被那军医一巴掌拍肩膀上，低斥道：“你小子黑什么脸呢，我得确认一下你媳妇会不会是怀孕了，要是怀孕了这些药可用不得。” 怀孕？秦志军愣了愣，随后拉了军医往外边走。 还没确定的事，怕小丫头听到了回头要不是的话又失落。 顾婉的小日子他是很清楚的，把日子跟人说了，那军医颇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小日子迟了半个多月了还没反应，行军打仗智商杠杠的人，这方面竟然一点常识都没有。 他拍了拍秦志军的肩道：“以我的经验呢，你媳妇儿这不是病，十之八九是怀孕了，不过我也没办法确认，我帮你把老林叫来，他是学中医出身的，这个他号号脉应该能有准数。” 秦志军听十之八九是怀孕了，好半晌没反应过来，一直以为要孩子不容易呢，这突然就说可能有了，小丫头知道得多高兴啊。 军医见他傻愣愣的，笑着说了声恭喜，拎着药箱帮他喊人去了。秦志军哪里等得急他那温温吞吞的走回去叫人啊，乐得原地蹦了两下拿出了兵王比拼时的实力冲了出去，一会儿就将军医甩得远了。 等那老林被他扯了来，顾婉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什么疑难杂症了，不然怎么请了两个医生过来。 老林气都没喘匀，没好气的白了秦志军一眼，让顾婉伸出手给他号脉。指尖搭在脉门上一会儿，又加重了些许力道，过了好一会儿笑着道：“要恭喜你们了，你媳妇儿这不是生病，是有差不多四十多天的身孕了。” 顾婉眨了眨眼睛，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怀孕了？有孩子了！！！ 她眼里都是震惊，而后反应过来，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半晌扬起了唇角，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忍不住轻笑出声，从心底漾起的绵绵密密的喜悦快要把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她有孩子了。 秦志军比她略好些，有了前边那军医的话他已经有了准备，饶是这样这会儿也高兴得不知怎么宣泄，竟当着老林军医的面就把顾婉搂怀里了。 “媳妇儿，我要当爸爸了。” 老林真是哭笑不得，这平时山崩于前仍面色不变的人，这会儿他这么大个人坐在这呢，他都能给自动忽略了。 第88章 88 老林也不愿忤这儿当电灯泡啊, 不过该嘱咐的还得嘱咐了才成，厚着老脸等秦志军一放开他媳妇儿, 忙咳了声笑着道：“好了，你们呆会儿再乐呵, 我还得嘱咐你们几句, 这孕期前三个月最是要注意的, 休息好吃好，不能累着, 也别劳心费神, 你媳妇儿这会儿低烧头疼都是孕期正常的一些反应, 多喝点温水多休息就成，不严重就扛一扛，用了药怕对孩子不好。” 秦志军刚才也是太高兴了才一时有些忘形, 这会儿听老林的交待一些注意事项, 很是认真的记了下来。 老林把该说的说完了就要告辞回去，秦志军忙起身去送，到客厅里他开了五斗橱从里边拿了两盒糖果塞给了老林，一脸喜色的道：“您跟方军医一人一盒, 方军医的那份就托您带过去一下，都沾个喜气。” 这还是正月里去周家拜年时江慧给送的, 后边江家和方家送的东西也不少，都收在五斗橱里，平日里也就顾婉偶尔当个零嘴吃着，存货还挺多的。 老林乐了, 要说他们帮着家属楼这边的军属瞧个病从来就没有收诊金的，只是药要军属自己花点钱往医务室拿就成了。秦志军倒是客气，他瞧了瞧还是稀罕的外国货，有钱都不好买的东西。 如果是给人看病他还真不会收这个谢礼，但秦志军家这是添子添福的喜事，老林乐呵呵的收了，笑着道：“这样的大喜事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小方这盒我一会儿就给他捎过去，让他也沾沾喜。” 秦志军乐呵呵的把人送走了，回房就又把顾婉床头放着的水杯端了出去，倒掉小部分再往里兑了水壶里的热水。 等他端了水进来递给顾婉的时候，顾婉碰了碰和方才并没有太大温度差别的杯子有些好笑，道：“秦大哥，你别太紧张。” “我不紧张，老林说得喝温水的，刚刚那个凉了点。”又哄了顾婉：“趁着这会儿温度刚好，喝点儿？” 这还不紧张啊，顾婉本来知道自己怀孕了，惊喜过后刚冒出点儿小紧张，这会儿都被他给弄没了。 她捧了杯子小口小口的喝水，喝了没几口秦志军又问她：“这会儿还困不困了？老林说你得多休息。”第63节 顾婉摇了摇头，明明之前还困倦得不得了，听到怀孕了以后那些困意一下子不知道飞哪去了，可能太开心了。 “那你饿不饿？老林说得吃些好的，老方说这会儿先吃清淡的，媳妇儿你想吃点什么？” 他接过顾婉的杯子，一刻不得停歇的又想去给顾婉弄吃的了。 这大晚上的都快九点了还折腾什么呀，顾婉拉住他的手道：“秦大哥，我真不饿，饿了我告诉你，你洗漱了过来陪我休息好不好？” 秦志军见她笑得甜甜的让他陪着，终于停止老林说了，应了一声让顾婉等他一会儿。 平常用冷水洗漱的人，今天想想兑了温水，怕用了冷水手没那么快暖过来再冰着媳妇儿了。 等到了床上，他连抱顾婉都有些小心翼翼的，顾婉笑着直接窝进了他怀里，拉了他的手覆在自己腹部，甜甜的道：“秦大哥你摸摸看。” 秦志军手有点僵硬，不敢真把手放实了，控制着力道轻轻贴上顾婉的腹部就不敢动了，既新奇这么平坦的肚子里竟然已经有他的孩子了，又紧张怕他的手把宝宝压坏了。 顾婉仰头就见他一张脸崩得紧紧的，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埋进他怀里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止了笑，用手轻抚着他身上紧紧绷起的肌肉说道：“秦大哥你别这么紧张，我嫂子怀孕的时候到处晃悠串门子，还能喂喂鸡偶尔做做饭，一点问题都没有。” 秦志军还想说自己不紧张的，太明显了说不过去了。他长长透出一口气无奈的道：“我头一回当爸爸，而且。” 他摸了摸顾婉平坦的小腹，道：“它好小好小……” 顾婉埋在他胸口笑得不行，笑得肩头都颤了起来，秦志军耳根有点儿热，但身子却慢慢柔软了下来，没再绷得紧紧的了。 见她笑得肩膀直抖，还是免不了轻轻拍抚她的背，低声道：“媳妇儿，轻点笑。” 想了想，又郑重的道：“你嫂子是你嫂子，咱还是听老林的。” 顾婉弯着眼睛点头，她太期待这个孩子，这会儿见他小心翼翼的虽有些过了，但也都依着他。 秦志军见她这么乖巧，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似想到了什么，抚着顾婉背部的手微微顿了顿，想了想后问道：“婉婉，要么先不去上学了好不好，路途远你会累，而且学校里那么多学生，万一磕到撞到怎么办，你不在我眼皮子底下我都不放心。” 他问这话时是没多少底气的，小丫头多拼多努力他都知道，马上就要高考了，这关头让她不去学校，秦志军不确定她会不会愿意。 这一回顾婉的反应却是出乎他预料，她想也不想就点了头，“好，我把情况跟老师说一下，现在都是复习，我自己在家里也没问题，上课我就不去了，到时候直接去参加高考。宝宝才最重要，我的成绩还好，这种情况相信老师也能理解的。” 岂止是还好啊，跳级后不久就稳稳霸住年级第一的人。 夫妻俩人拥着聊了一会儿，顾婉的困意就又来了，她躺下后很快睡得香甜，秦志军却悄悄把手从顾婉衣服里探了进去，贴在她暖暖的腹部好一会儿才轻轻拿了出来。 这一晚上秦志军没怎么睡熟，时时关注顾婉的体温会否过高。次日天刚蒙蒙亮他就起床快跑到门头沟找老乡买了两只活鸡，到集上割了些肉买了菜又往回跑。 到部队的时候起床号才响，他回家开了大火烧水杀鸡，把另一只鸡绑了脚找个纸箱装了放在厨房窗外的防盗栏上，手上那一只收拾干净取了块鸡胸肉下来，其它的都剁好放进锅里炖上了。 鸡胸肉他切成了肉丝，琢磨着拿昨晚剩的白粥一起煮了，这也算清淡有营养了吧。把媳妇儿一天最重要的早餐和补汤准备好，灶上开了小火秦志军就往办公室去了一趟。 先往顾婉学校去了个电话，找到高三一班的班主任说明了情况，给顾婉把请假和届时直接参加高考的事情落实好，又把营里的训练安排了下去，想往家里打个电话报喜，可村支部通常八点后才有人在，只能先按捺着。 回家悄悄开了房门看了看，小媳妇儿还睡得香甜，秦志军想着她昨晚上就没吃什么，也不想着会不会影响她睡觉了，进厨房给顾婉把鸡肉粥先熬了，把人喊起来让先吃点东西再睡。 顾婉是真能睡，一碗鸡丝粥下肚就又昏昏欲睡的了，秦志军见着她那样就有些担心，好在额头是不烫了。 去办公室给家里打电话之前特意先拐到医疗室一趟找了老林问这样是正常的吗？听老林跟他说虽然每个孕妇症状不同，但嗜睡是很多孕妇都会有的症状，有的人轻些有的人重些，不要紧的，秦志军这才放下心来。 村支部那个大喇叭通知林春华接电话的时候，王海娟正在灶房里点炉子，手上的扇子对着炉子呼呼的扇着。 她今天睡得迟了些，炉子里的煤球烧尽了，锅上座的水都凉了。 烽窝煤炉不好点，煤烟一阵阵的呛人得慌。王海娟心里委屈得要命，要说她刚分家那两天多高兴，这会儿就有多委屈。 老秦家这家分得其实挺厚道，至少她挑不出什么能说嘴的地方。分给他们的除了田地，还有六十多块钱，唯一一只下着蛋的鸡也分了给她，这是照顾她有身子需要补补。 王海娟当时还挺高兴的，她做姑娘的时候手里拿着的钱最多时也没超出过一块，猛一下有了六十多块钱，且往后男人赚的还都给她收着，这感觉简直不要太爽，王海娟腰杆子都直了，很有种一夜暴富了的感觉，想着自己往后也能买布做好看的衣服，也能想吃什么就买什么，终于能掌自己的小家了。 只是掌一个家远没她想的那么容易，分家后油盐酱醋糖都得添吧，蜂窝煤炉、煤球和炒菜蒸饭的锅得自己买吧，不置办这些东西不知道，置办下来发现哪哪儿都是钱，在她眼中算是巨款的六十块钱两天功夫就缩水了三分之一。 最难受的还不是这个，她从怀孕开始，每天早上都能睡到七八点再起，林春华会给她把早餐在灶里温着，半上午还会额外给她炖个红糖鸡蛋补补。 天气凉她不愿沾冷水，从怀孕后夫妻两人换下的衣服，她还没起床呢，林春华就顺手帮着一道洗了。 可一分家这些待遇都没了，林春华不会再额外给她留饭，她和志刚的衣服也得她自己洗了。 为这事她挺委屈的，私下里跟秦志刚说了几句，哪料他完全不能理解。 “都分家了啊，本来就该咱自己做，妈为什么还要给你留饭？” “下蛋的鸡都分给你了，你要吃糖水蛋自己炖就可以啊，妈还拿什么给你补？” “洗衣服你要是觉得腰酸就都放着吧，我晚上回来洗。” 王海娟是有些娇气，可这是他自己挑的，秦志刚也没多说什么，她要是觉得累他就多干点。 只是心里到底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大概是媳妇和他婚前想象的比较不一样。 旁人家是儿媳妇给婆婆把衣服洗了，到他媳妇这儿从进门就没做过这样的活，怀孕后更是全反过来了都是他妈给他们洗衣服。 可没道理你闹腾得家都分了还想要原先那些待遇吧，那干嘛要分家，就只是为了把钱给你揣着，其它一切照旧？他赚的钱给媳妇儿零花，再让爹娘养着自己一家还得侍候着？ 秦志刚没那个脸。 王海娟被他说得一句话都反驳不出，可心里就是不太舒服。 像今早这样，她家志刚一个早出去做活去了，家里不就她一个人吗？带出一口早餐能是多难的事，她婆婆就不，就顾着自己一家人吃了，没见过哪个婆婆这么对自己怀着孕的媳妇的。 她怀着的可是他们老秦家的孙子，就是不给她吃，还不能给她肚子里的孩子留一口吗？ 就是不给她留吃的，这炉子早上怎么就不能帮她带着看一眼了，她这起床冷锅冷灶的还得饿着肚子发炉子。 王海娟点好了炉子往锅里放了水去烧，端着海碗去淘米的时候和快步从屋里出来的林春华碰了个正着，林春华扫了一眼她碗里的米，心里就叹了口气。 这些天常看到老二自己起来用开水泡点头天的冷饭冷菜吃了就去干活，她这当妈的心里能好受吗？ 可家刚分了，她要是又把儿子喊回来吃饭，那要不要喊上儿媳妇，二儿媳又是个很能顺杆子上的，见她怀孕了她冬天里帮着她把衣服一起洗了，可天气转暖后人衣服能直接扔那里等着你洗。 真要叫她吃上几回饭，往后不给吃怕她还不乐意了，那这分家又算怎么回事。 林春华横了心没管，她还真能每天心安理得让志刚吃冷饭，自个儿睡到日上三竿起。 她瞧着闹心，索性也不管了，一路小跑着出了院门往村支部办公室去了。 等电话通了听到秦志军说顾婉怀孕一个多月了，林春华那个高兴哟，这些天因为老二家那些糟心事弄出来的一点不愉快都一下子扫光了。 虽不给媳妇施加压力，可老大都二十七了，这会儿有孩子自然是极好的。 她抱着电话对着那头的秦志军仔细地嘱咐：“这日子浅要格外注意，不能累着，还得吃好休息好，你给婉婉弄什么吃的没，每天鸡蛋可不能断了，想办法买只鸡给婉婉熬鸡汤补补。” “买了，今天找老乡买了只鸡正给炖着呢。”他在电话那边应着，声音里都是喜气。 “以前听你说驻地离集市可远，可不敢再叫婉婉去买菜了啊，你自己每天早点把菜买回去知道吗？” 林春华这越交待是越不放心了，“哎哟，你这见天忙的，能不能把人照顾好啊。婉婉还小，你又什么都不懂，不成，我收拾收拾自己过去照顾婉婉。” 别说，秦志军打这电话主要目的是往家里报喜，可他还真想叫自己妈来照顾一下媳妇儿，他太忙，两人又都没有经验，真心放心不下。 只是想着家里他爸和两个弟弟见天的忙，二弟媳妇也怀孕了，一时不知好不好开这口呢。 没成想他妈先提出来了，秦志军自然乐得点头，只是还有些顾虑，“家里能走得开吗？” “家里也没什么大事，晓妹都照应得过来，等晚上你爸回来我跟他交待一下，看坐明天的火车过去。” 林春华没觉得不好走开，左不过就是洗衣做饭喂鸡这点活，晓妹都做得过来。婉丫头才多大点子，哪里懂得孕期要注意什么，总归要过去照应着才能放心。 “哎，妈你能过来我就更安心点，等上了车让爸给我打电话告诉是哪一趟车，我到车站接您。” 母子俩个电话里就把事给定了。 秦志军高兴的回去给顾婉说这事不提，林春华这边先给顾家那边送了个信儿，自己回家里就拉了女儿到房里说了顾婉怀孕她要去b市照顾的事，仔细交待了她怎么照看着家里的事。 秦晓妹听顾婉怀孕了当然高兴，让她管着家里再没有不乐意的了，让她妈只管放心的多呆些时候。 至晚间，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林春华把这事给大家也都说了。 秦家客厅里这时候是两张桌，左上首是秦大有夫妻和一双儿女用的一张大八仙桌，右侧是秦志刚和王海娟的小方桌。 她这话一说，王海娟自然也听到了。 顾婉竟然也怀孕了吗？ 心里没多少欢喜，倒隐隐有了点紧迫感，原本先于顾婉了有身孕她还有点儿小得意的，这会儿那边也有了，王海娟想着自己最好能一举得男，在老秦家才能更有地位些。 只是听到她婆婆说明天要去b市照顾顾婉，王海娟手上的筷子就顿了顿。 秦大有对于林春华去照顾大媳妇是很支持的，让她安心去，家里不用挂记。 秦志华也笑着说这是大好事，让他妈正好去b市玩玩涨涨见识，也算是去过皇城根儿的人了。 大桌那边多喜气洋洋，王海娟心情就有多糟。 强撑着没甩脸子的把一顿晚饭吃了，碗一收也不说洗一洗，拉了秦志刚就回房里去了。 “大嫂怀孕了你妈隔着几千里都巴巴的去照顾 ，我这就在一个屋檐下住着呢，也没见她肯照顾我什么。” “你知不知道早上我起床炉子都熄了，我难道不是你们老秦家的儿媳妇吗？你之前怎么说的，说分家了妈没有照顾我的义务，难道大哥大嫂就没分出去吗？凭什么这么区别对待！” 她说得气极，眼圈都红了。 秦志刚急得捂她的嘴，道：“你声音小点儿，妈哪里没照顾你了，那几个月照顾得不妥当吗？大嫂这不是刚怀上，妈去照顾几个月怎么就不行了。” 王海娟不听，总归婆婆现在待她就是不好，她大着肚子呢，还得自己洗衣做饭，都是秦家儿媳妇，怎么就同人不同命。 第89章 89 有了前一段时间关着门闹腾导致分家的事, 秦志刚现在对王海娟使小性子特别头疼。 每天在一个厅里吃饭, 爸妈和弟弟妹妹坐在一桌, 他和王海娟坐在旁边的小桌上, 秦志刚总有种自己被家人遗弃了的感觉。 是还在一个屋檐下，却自动圈出了两个世界，自分家后他在自己父母和弟弟妹妹面前始终觉得直不起腰抬不起头。 可这些他都没跟王海娟说过, 他希望他承受了这些, 可以换来这个大家庭至少表面上的安宁，王海娟确实有了几天笑脸，也终于停止了抱怨他工钱上交的事了，可也仅只是几天, 她又有了其他怨言。 到底顾忌着他因为分家心情不佳, 她虽偶尔嘀咕几句却也没太过分。可今天这样子, 分明是故态复萌了。秦志刚忽然就觉得整个人极度疲惫, 在外边铲一天泥浆也没觉得这么累过。 王海娟等了半天等他来哄, 男人却迟迟没有一点声音, 她抬头看他, 却见秦志刚静静看着她，一双眼赤红，眼里说不出是失望是疲惫还是什么。 她从没有见过秦志刚这种样子, 心微微颤了一下，原本要说的话一时噎在了嘴里。 秦志刚定定看了她好一会儿，视线从她微微凸起的肚子上掠过，因为他娶了她, 且她还怀着他的孩子，所以他对她多有容忍，有些事，能让她如意的他尽可能做到。 可事实告诉他没用的，她是心眼小，你永远也如不了她的意。 “娟子，家顺着你的意分了，咱就好好过日子，你说我妈不公平，你要跟大嫂比，那我问问你，你现在手上也有钱了，你愿意给我爸妈，给我妹妹买点什么吗？” 王海娟炸了，刚才因着那点直觉生出来的理智瞬间被愤怒取代，看着秦志刚低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说我不如你大嫂喽？我手上才多少钱，给你爸妈你妹妹做了衣服我们喝西北风是吗？孩子出生后也跟着我们喝风吗？”第64节 秦志刚唇角勾起一个略嘲讽的笑，道：“我是不如大哥赚得多，可你不是爱比吗？你没那么多钱做衣服，称斤饼干割块肉孝敬爸妈总还花用得起吧？” “我再告诉你，当初给大嫂置办聘礼的时候，我大哥自己还准备了钱要买自行车，是我大嫂怎么都不肯要才没买下来的，还有你盯了很久的那台缝纫机，那是我大哥没告诉我大嫂自己悄悄去买好了的，不然连这个我大嫂都不会要。” 他指了指王海娟身上那件外套，道：“还有啊，你真得谢谢我大哥大嫂，算着咱们快结婚了，特意寄了一百五十块钱和票回来，你身上的衣服和手表，花的都是这里边的钱。” 王海娟的脸阵红阵白，被秦志刚说得难堪极了。 这还不算，秦志刚笑了笑道：“我瞧着你是没拿我大哥大嫂当家人的，不然不至于这样，既然这样，我大哥那一百五十块钱和布票工业券我真没脸拿，就当是我问他们借的，咱们这几年还是紧巴紧巴早点把这钱还上吧。我大哥大嫂也马上有孩子了，他们的钱也不是风刮来的呢，一百五十块，我不吃不喝运气好接的活儿多，那也得攒一年。你手里那些钱就留着生孩子和家里嚼用吧，后边我赚的工钱我都攒了给我大哥先汇过去。” 这话一说，王海娟听得好悬没厥过去，就看着自己男人上嘴皮碰下嘴皮的说了几句，他们就有一百五十块钱的外债了。 “凭什么，那钱也不是咱要借的，是他自己给的。”她捂着心口痛得好像被秦志刚生撕了块肉下来。 “就凭这些钱都花在你身上了，我大哥大嫂自己省下钱来帮衬我，那是念着兄弟情意，咱得感恩。如果不念半点恩情还去攀扯大哥大嫂的话，咱凭什么心安理得拿那钱，那就得还。”他眼睛紧紧盯着王海娟，半点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王海娟捂完胸口改去捂肚子了，颤着声道：“我要他帮了吗？给你娶媳妇本来就该你爸妈出钱，这钱就算是借那也不是我们借的，算不到我们头上。” 尽管已经失望过太多次，可秦志刚今天真跟刚认识王海娟一样，处对象的时候温柔美丽的女孩子刚结婚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变化大得他接受不过来。也或许不是她变了，而是他本来就没好好看清。 他既娶了她，自然对她负责，他今天就还铁了性子非得把她教乖了不可，从前讲道理那一套行不通，好，那就不讲道理了。 你喜欢钱，你喜欢计较，那就谈钱，那就计较。 所以哪怕王海娟去捂肚子，他也还是冷着脸道：“我爸妈可没欠着我们，我们家当初让媒人去说的聘礼里可没有手表这东西，这还真扣不到我爸妈头上。” 王海娟嘴唇嗫嚅了一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聘礼这事，她当然知道，可她不能认，认了就得认这债。 秦志刚由不得她不认，道：“你要是不清楚当时媒人说好的聘礼是哪一部分，你大可以回家问问丈母娘。” 这下子连妈也不叫了，直接成了生硬硬的丈母娘。 王海娟整个人都不好了，她刚当了不多久的富翁，转眼就成了大负翁。 她才终于怕了，那从怀孕以来就天天用手撑得笔挺的腰终于软了下来，放低声气道：“志刚，大哥大嫂没说是借的，咱不上赶着弄出一笔大债务来好不好，咱还有孩子要养呢。” 这是自结婚以来，尤其是王海娟怀孕后，秦志刚第一回 制住了她。秦志刚嘴里发苦，他从前怎么不知道他媳妇的脉门是钱。 方法凑了效，他哪里还会松口，只道：“那是大哥不知道你从进门就那么针对大嫂，要是知道了，不用咱们上赶着，这账他自然会算。” 王海娟脸都绿了，心里那种屈辱快把她淹没了，这会儿连自己男人都一并恨上了。都欺负她，他跟他家里人才是最亲的，她始终就是个外人，要不怎么就因为她埋怨几句婆婆偏心大嫂就这样发作她。 她随手拿起床上的枕头就往秦志刚身上掼去，哭道：“你去还，我跟孩子饿死算了，你去还，还了咱这日子也别过了。” 王海娟头一回掉眼泪的时候，秦志刚不知道多心疼，可见得多了尤其每次掉眼泪都是无理取闹，那眼泪也就不值钱了，至少他生不起心疼的感觉。 他把那枕头往床上一放，语调平淡的道：“家里有米有菜地，饿不死人。” 日子过不过的，已经过成这样了，不把她这歪毛病掰回来迟早也过不下去。也不理她哭不哭，抿着唇关了房门出去了。 王海娟一口气堵在心里快把自己憋死过去了，她摸着肚子觉得自己命太苦了，婆家人待她不好，连自己男人也不站在她一边，这日子还怎么过。 秦志刚出门就被坐在院子里的秦大有招过去了，低声问他又怎么吵起来了，他不疾不徐的道：“没事，她每天都气不顺，我教教她一些道理。” 秦大有瞧老二这神色，是发作二儿媳了。他做公爹的管不着儿子房里的事，不过老二媳妇确实不太像话，能教教也好，要是能降得住总好过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 他拿根树枝拨去鞋底边上干了的泥块，道：“你自己注意分寸就成。” 秦家这边秦志刚关门教妻不说，顾家那边这会儿也忙着呢。 祝凤仙白天听到了女儿怀孕了的消息不知道多高兴，听到林春华要去b市照顾她闺女，她转身就张罗着一家家去买鸡蛋。 她家里原也养了几只鸡，只是除了留一点鸡蛋给孙子吃，其它鸡蛋都被她提到镇上食品站给卖了换些钱贴补家用。不止是她这样，村里家家户户都差不多，他们一年到头的进项有限，家里养着鸡的反而根本不舍得去吃蛋，在农村人看来，这些都不是蛋，一个一个都是钱。 闺女有身子了，火车得坐好几天，活鸡是不好带过去的，这鸡蛋倒是放得住。下午拿了钱在村里走了半圈，张家两个李家三个的凑了三十个鸡蛋出来。祝凤仙找了个大塑料罐子往里撒一层米放一层蛋，再撒一层米又放一层，刚好装了满满一罐子，这样装了米进罐子里鸡蛋不容易磕破。 晚上顾金盛和顾超回来听说了，顾金盛平常习惯拉着的黑脸膛也有了笑模样，顾超笑道：“小婉好日子在后头。” 王水英喊了顾超进屋里，厅里只剩了顾金盛夫妻俩，他才低声跟祝凤仙道：“除了这些鸡蛋，再给拿五块钱让亲家母一起带过去，托她帮着给小婉买只鸡补补，算是我们娘家这边的礼数。” 祝凤仙在家里是没掌着大钱的，顾金盛最守规矩的性子，随着大流买鸡蛋她能做主，这一下子拿出五块钱，顾金盛不开口她还真不敢，这会儿听老头子自己张嘴说了，祝凤仙心里头也高兴。 “成咧，我晚点一并送过去。” 这边两人商量定不久，王水英怀里抱着个东西出来了，顾超跟在她后头。祝凤仙打眼一瞧，这个她还真见过，是儿媳妇嫁妆里的。 王水英把那包被略略展开给祝凤仙看了看，道：“妈，这小包被是我结婚时娘家给陪嫁的，当时牛牛出生您给备了两床，这床我就没拿出来用，小婉现在怀孕了，我想着孩子出生刚好能用，我做嫂子的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想着托春华婶把这包被带给小婉，你看成不成？” 成，太成了，这怎么不成。儿媳妇把她闺女看得重，祝凤仙心里哪有不高兴的，摸了摸那包被的料子喜兴的道：“送这个是顶好的，你有心了，小婉往后啊能记着你们当大哥大嫂的好。” 王水英笑了笑，送这东西她是真心实意的，不是为了讨公婆欢心去做的。小姑子前头寄衣服回来，除了给老人的还能惦着她的牛牛，王水英这心里不知道多舒坦。 牛牛不过是个孩子，可那衣服小姑子是用了心的，料子好款式也时兴。 之前她带了牛牛去娘家玩的时候给他穿上了新衣服，她爸妈也夸小姑子人厚道还顾念亲情，说不好牛牛往后还能得这姑姑姑父照顾。 照顾不照顾的这都至少十几二十年后的事了，王水英倒没想这么多，只是顾婉这小姑子出门子前出门子后她都是喜欢的，现在嫁得也好，她看重她的孩子，她自然也把她看得重重的。 七点多的时候婆媳两人抱着东西往秦家去了一趟，祝凤仙和林春华向来处得极好，这会儿成了亲家更是亲厚。 俩人送东西来的时候林春华正在自己房里装红薯干呢，自家去年收的红薯做的，想着怀孕的人大多嘴馋，带一点让婉丫头当个零食香香嘴。 见两人都抱着东西来，猜着是让她捎带给顾婉的了，笑着把人迎了进来。祝凤仙瞧着这正收拾呢，笑着把来意说了，鸡蛋林春华倒是收下说给捎过去了，那五块钱她就怎么都不肯收。 这要是婉丫头就在村里住着，顾家拎只鸡来她也不会客气，这给钱她就不愿意收了，只道她都带着钱到那边买呢，管保给婉丫头养得胖胖的。 又接了王水英送来的包被，直说她这个嫂子太有心了。这年头布和棉花都难得，舍得送这么一床包被是很好的了。 祝凤仙临走的时候到底是把那钱塞给林春华了，不肯再跟她推让，只道也是她和老头子的一点心意。 话说到这份上林春华也就代为收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秦志华就亲自送他妈去火车站，林春华拉着秦晓妹仔细把家里的事又交待了一遍。 秦志刚和王海娟也站在一边相送，因着那一百五十块，王海娟今天心情虽不好脸上却还是打起了笑模样，到底没在林春华临走的时候再给添堵，就盼着她表现好些能说服秦志刚改了主意。 林春华跟自家老三走出几步才想着刚才哪里不太对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了，老二家的今天没甩脸子，昨晚听她要去b市还变了脸，今天能笑着送她，这还真反常。 第90章 90 林春华这是第二回 坐火车了, 这一回跟上回心境是完全不同的。因着有了一次坐火车去b市的经验, 她这会儿倒也不怎么紧张，只是身上带了不少钱票, 虽然贴身放着但也怕被偷儿给盯上，一路都警醒着不怎么敢合眼休息。 她这边上了火车, 秦志华就找了电话给他大哥说了车次和到站时间，顾婉精神头好些了就拉了秦志军往次卧里去看，垫被够不够软, 被子厚度合适不合适, 看了一圈跟秦志军说床上那旧枕头不大好，要从自己房里换一个过来。 次卧里的枕头原是秦志军住宿舍时用的，确实用了些年头了，他拦了顾婉道：“也不用换了，我一会儿去供销社买个新的回来换上。” 顾婉听着也行, 就道：“枕套也买新的吧，我瞧着都买一对的好, 几时爸要是也过来住几天，再买不到一样的就不大相衬。” 秦志军听着挺有道理的, 点了头应了。 顾婉眼睛在卧室看了一圈儿, 跟秦志军说还得买个衣柜才成, “瞧着太简陋了点, 妈这回大概住多久？要是一两个月没有衣柜可不方便，连衣服都没处放，再说不止妈过来能用, 往后咱们孩子也能用上。” 秦志军听她说到孩子，眉眼里都是温柔，忍不住抱了人亲了亲她额头，道：“这个是要买，回头我亲自去挑，得买那透了一段时间的，不然有油漆味儿妈住着不舒服，我更怕你闻了伤身子。” 这几天他在训练场呆的时间很短，只是偶尔过去看看，几个连长都是尖兵，这种日常训练他几天不在也没什么影响。 都晓得他做了准爸爸，这几天要照顾家里，底下人都自觉主动得很。 秦志军要去买家具，问要不要让汪秋梅过来陪陪她，顾婉笑着说他这是把她当一碰就碎的豆腐了，让别担心，她看会儿书，困了休息饿了就弄点吃的，就半天多功夫不会有什么问题。 说来林春华过来，最高兴的当属顾婉，其实她除了爱犯困人觉得乏也没什么别的症状了，那种像感冒一样的症状这时都已经消了，顾婉真没觉得自己需要人照顾 。可秦志军怎么都不放心，从知道她怀孕后他连营里的事都顾不上了，时间全都给了她，他把所有活计都包揽了过去，恨不能就让她长在床上才最稳妥。 把正事抛开两三天的还好说，要是总这样哪里能行，好在婆婆来了，旁的不说，至少能给秦志军吃颗定心丸。 秦志军是借了营里的车出去的，下午两点多家俱就搬了回来，顾婉让买的枕头枕套也都一并买回来了。 顾婉搬了两条凳子放在走廊上把枕头摆在上边晒，家属楼这边的阳台就是走廊这一处，秦志军跟人在往房里摆家俱，顾婉把那一对枕巾顺手搓洗了晒好。 林春华那趟车是上午十点多到的，顾婉特意让秦志军一个早到门头沟集上多买些好菜回来再去接人，秦志军运气不错，鱼肉都买到了。临走跟顾婉说让她困了就休息，午饭等他回来再弄。 顾婉点头应得特别乖巧，等人走了就到厨房里准备起来了。林春华是快十二点才到了驻地，上一回她跟老头子直接去的军总医院，来驻地这还是头一回。 儿子说偏，这是真偏，她估摸着得走半个小时才能到下边的小村里，要到镇上还得再走几步。 那山路虽然开得宽，可一会儿上坡一会儿下坡，路面还坑坑洼洼的，这要下个雨就更不好走了。想着幸好是来了，婉丫头一个人在这里她怎么能放心。 两人进了驻地，秦志军直接领了林春华往家属楼去。林春华仰头瞧着那两排三层高的小楼房，对驻地这边的住宿环境总算是还满意。 上到二楼还没到自家门口，秦志军就闻到扑鼻的菜香味儿，他隔壁住的那一对夫妻基本不开火，另几个连长家的房子是最边上那几套，想也知道小丫头没听话，动手做起午餐来了。 他的步子不由就快了些，领了林春华一进家门，果然顾婉在厨房里正炒着菜呢，听到这边动静就走出来几步高兴的喊：“妈，我算着时间您也是这会儿到，路上累坏了吧，桌上我给您倒了杯水，这会儿该是温的，您洗洗手坐下喝口水，歇会儿马上就能吃饭，。 秦志军当着自己妈的面不好说她不听话，不过他妈坐了几天火车确实累了，等他回来再做饭菜就太晚了些。小丫头算着时间连水都倒好，他这心里不是不感动的。 可不就是让人感动，林春华听着她这贴心贴肺的话，再瞧瞧一桌子有鱼有肉四五个菜呢，对顾婉这个儿媳妇是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满意。坐了几天火车的疲惫这会儿也一扫而空了，相反精神还挺亢奋的，把秦志军没说的话给抢着说了。 “怎么不知道多歇着，这些活放着我过来做不就成了，我听志军说你前几天还发烧，人也犯困得厉害，这时候你可得多歇着，用不着逞强。你孝顺我都知道，咱不在这一时。” 顾婉听得笑了，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一手拿着锅铲走过来，亲亲热热的揽了林春华道：“妈可真疼我，我掉进福窝里头了，要是困我指定歇着，今天肯定是因为妈你要过来，我一上午半点儿都没犯困，精神头可好着。” 那嘴甜得，林春华直笑眯了眼。被她揽着往厨房走，问：“这么多菜了还做什么？” “就打个蛋汤，马上就好了，妈你洗个手坐着咱马上吃饭。”她说着牵了人到水池边上给拧开了水龙头。 林春华这是头一回用自来水，瞧着可稀奇，赞道：“你们这儿虽然挺偏的出门不太方便，可这房子真不错。” 她洗了手也没坐过去休息，顾婉锅里的汤调好味准备盛上来的时候，她直接接手过去了。“这东西重，我来。” 顾婉也不争抢，笑吟吟在旁边看她做事，顺便教了她怎么用煤气灶。等林春华洗好锅顺手抹了灶台面，端了汤碗往厅里去了她才跟上。 秦志军已经帮她妈把行李先放进了次卧，这会儿出来见饭菜都好了也到餐桌边坐下，先给林春华盛了碗汤，被林春华白了一眼，道：“先顾着你媳妇儿，我用得着你照顾什么？” 秦志军笑呵呵的再给顾婉也把汤盛好了，特意舀进去好大一块鸡蛋。顾婉笑着接过，问林春华道：“妈这几天坐火车累吧？” 林春华喝了口汤，下意识捏了捏自己的腰，道：“可不是累，坐得我一身骨头又僵又疼。” 听着这话是坐的硬座，几天几夜呢，怎么吃得消。也知道这年头卧铺不好买，她道：“那妈中午好好吃一顿，火车上可吃不好，等吃完了洗个热水澡解解乏，再去睡一觉把精神养回来。” 林春华点头，一碗热汤下去人都活过来了，她在火车上可吃了几天的冷包子冷馒头。 秦志军也心疼他妈，见碗里的汤见了底，接了碗就去给添了米饭。顾婉夹了一大筷子鱼腹肉放进林春华碗里，道：“妈尝尝我烧的鱼。” 林春华觉得，她这哪里是来侍候人的哟，她这是来享福来了，亲闺女也就这样了吧，还别说，晓妹都还没婉丫头这么贴心。 她心里那个满足就甭提了，尤其是和老二家那样的相处了几个月，瞧着顾婉行事林春华是真觉得幸运，好在不是个个都那么闹心的。 一顿丰盛的午饭吃得格外温馨，吃完饭连洗碗的活都叫秦志军给揽了去了。顾婉带着林春华看她的房间，又在屋子里到处看了看，林春华是满意得不得了。 沙发，厕所，煤气灶，神仙一样的日子。 秦志军去烧水，林春华就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整理。把那一罐子鸡蛋抱出来跟顾婉说道：“村里大家养了鸡鸡蛋都卖到食品站换几个钱，这些是我过来的头一天，你妈在村子里转了小半圈才买到的，她想给你带只鸡补补，路太远了怕火车上不好带，还硬塞了五块钱给我，叫我到这边帮着买。”第65节 又把王水英送的包被拿出来，道：“你嫂子是个有心的，这东西孩子用得上。” 把自己带的红薯干，菜干也拿了出来，道；“妈有心想给你多带点好吃的，咱乡下这时节也没什么拿得出的，时鲜的东西火车上几天呢也放不住，我就带了些钱和票过来，就在这边给你买。” 顾婉见她一样一样的往外拿东西，还觉得自己没什么好东西带过来特意跟她解释这些，拉了林春华的手道：“妈，你放下家里那么多事过来照顾我，这就是对我最好的疼爱了，吃的用的咱这边都能买着，很该是我孝顺孝顺您的，哪里用得着您带着钱过来花。” 两人聊了一会儿，把东西都归整好，秦志军那边拿桶子兑好水了林春华就洗澡去了。说真的，火车里什么味儿都有，捂了几天真不好受。 有林春华在，秦志军终于恢复了正常状态，林春华休息了一下午，整个人精神头就上来了。不止把家里的事都接过了手去，到第二天两幢家属楼的军嫂她都认识了七八个，这社交能力叫顾婉惊叹， 正是因为认得了家属楼的军嫂们，林春华才晓得自己大儿媳妇那么了得，过来不到一年，进了b市一所高中接着上学去了，一年不到从高一跳级到高三。 她心里一脸懵，完全不知道啊…… 脸上却是跟人笑得热乎，嘴里夸起顾婉来都不带停顿儿的。 “我家婉婉啊打小就聪明，咱俩家是邻居呢，我是看着她长大的。” “我家婉婉贤惠又孝顺，性子还特别好，我亲闺女都没她招人疼的。” 等回到家里还有点儿飘呢，正好顾婉午睡醒了在看高三的课本，林春华就凑上去问：“婉丫头啊，我听人说你在念高中呢？” 顾婉忽然被问到这个，才想起林春华这趟来她还没跟她说起过这事，之前往家里打电话也没敢讲，主要还是怕家里人反对。 “妈，我主要想着秦大哥往后职位肯定越来越高，我要是能考个大学跟他差距不会太大，也给他挣脸。”她有些忐忑，农村人的思想，你嫁人了就该安安分分相夫教子，怕林春华会对她上学这事有意见。 林春华怎么会有意见，完全没有意见啊。 她刚才被家属楼里那群军嫂们夸得可太舒坦了，婉丫头还有这本事呢，家里要是再出个女大学生，多好的事儿啊，放古时候那叫秀才，女秀才。 第91章 91 她眼睛冒着光瞧着顾婉, 问道：“妈听你这话头，考大学挺有把握的？” 顾婉看她不似生气, 迟疑着点了点头, 道：“不敢说一定能，但机会应该还挺大的。” 顾婉没把话说满，事实上一流大学不能百分百保证，可她想上的中医药大学还是挺稳妥的。 她这一点头，把林春华激动得，大学生呀, 她们村里还没出过, 整个镇好像也就三四个。 林春华对大学不是很了解，可她听说考上大学那就是跃出了农门, 读出来了国家就给分配工作, 以后就是吃商品粮的了。 她激动得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忽想到大儿媳这会儿怀着孕呢，脚步就顿了下来，愣愣看着顾婉问：“那你这会儿有身子了，是不是没上学了？” 她想问，大学是不是就考不成了。 顾婉遂把请假在家自学，到时直接参加高考的事跟她说了。 林春华瞠目，“这也成？” 顾婉笑着点头。 林春华心里就算上了，这胎差不多是四月怀上的，孩子差不多二月出生，她家里几个孩子愿意上的都上了初中的, 九月份开学的常识她还是晓得的。问顾婉道：“这考上了到时肚子那么大，可怎么读？” 顾婉把准备先办一年休学的打算跟林春华讲了，林春华算算日子道：“那孩子六七个月的时候你就得上学去了，这我得好好打算打算，把家里的事都安排清楚了好帮你带孩子。” 要说家里田地用不着她操心，最大的事就是秦志华和秦晓妹兄妹俩的婚事了，这个没有她，秦大有还真操持不了。偏偏儿女婚嫁这样的大事，还得看些缘分，还真不是她能急着办的，林春华就把这桩事放在了心里。 顾婉见婆婆已经为她打算到那么远去了，怎么不感动。 “家里那么多事呢，我都没敢跟妈您开那个口，我原先和秦大哥商量着到时候看看是不是从咱老家里请个可靠的人来帮衬几年，我们给开份工资，不过找谁都不会有妈您帮着带叫我们放心的了。” 林春华就特别爱听顾婉说话，温声细语的，说话又中听。句句都是实诚话，可句句又都能把你给顺毛捋得舒舒坦坦的，听听，找谁都不如她带着叫人放心。 听得林春华那个舒服，打心里升起的那种舍我其谁、非我不可的豪情来。还觉得这孩子也太实诚了些，很是贴心的跟顾婉道：“你这话说得再对没有了，谁带能有我这当奶奶的带得仔细，你跟志军两人在外边多不容易啊，就志军领着那么一份工资呢，你还要读书，这转眼娃儿出生哪哪都是钱，哪还能再花钱给人开份工资让带孩子呢。” 林春华自己说着说着都肉疼了。 顾婉挺不好意思的，其实她手头真没婆婆以为的那么拮据，想着昨晚上跟今天，自家婆婆蛋和肉都紧着她吃，她自己都不怎么往肉碗里动筷子，顾婉这时候明白了原因。 要说她嫁进秦家后和婆婆在一块生活的时间不算长，可就这么几天，顾婉真切切的感受到林春华待她是掏心掏肺的好。 想到这里，索性把书撂开拣了能说的给林春华说说，免得老人家为她们担忧，连口吃的都俭省着。 她把自己从到b市以来，先是接手工活赚了点儿钱，后边自己上山猎些山鸡野兔的在b市几个早市里卖出去，七八天到山里转半天，每天再花一个多小时摆摊儿，一个月能赚下三百多块钱跟林春华一一讲来，只略了方家五千块钱买回春丸和三进大宅院的事情没提。 不是她要防着林春华，是江老和周扬他们都交待过这事这几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林春华听得眼都直了，咽了咽口水。 啥玩意儿，一个月赚三百多…… 她扶着顾婉的手臂，不大确定的问：“婉丫头，妈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一个月赚三百多？” 顾婉觉得婆婆这模样儿还挺有趣的，弯着眼睛道：“妈没听错，就是这个数，就是到年底下雪不好上山，我又忙着功课上的事就没再去山上了，原本寻思着放暑假了我有时间摆摊，又住在这大山里头还能接着赚这钱的，这又查出有身子了，这路子暂时就不好用了。” 末了跟林春华道：“所以妈你别担心我们，等孩子生下来了，我还能想办法赚到钱的，妈您也别太省，该吃就吃。” 林春华心里这个激动哟，一个月三百多，她们一家子一年都攒不下一百块的，她好想拿手摸摸婉丫头笑得俏生生的小脸蛋呀，这媳妇儿是发着金光的小财神，摸一摸没准儿都能沾财运儿。 又听她让自己别省着，想想这傻丫头也太实诚了啊，看看人老二家的，男人一个月十来块的工钱都闹腾了那么久死活要自己攥手里才安心，她倒好，家底一点不漏的抖搂给她。 就算年底没弄了，算也算得到，十月到的b市，少说赚了八九百啊。她是真不拿她当婆婆看啊，这要碰上个厉害婆婆，这傻丫头的家底不得被缴光了啊，就是不被夺了财权，也少不得为了钱闹腾啊。在乡下人家，这样的事情她见得少吗？ 好在她不是那起子心思歪的，大儿媳实诚，她反倒要多为她考量些，免得傻乎乎叫人欺负去了。 拉了顾婉的手就教她道：“你这孩子是真没心眼啊，妈跟你说，这事啊往后咱不跟别人说了啊，就是老二老三和晓妹你也别说，娘家那边也是。” “这兄弟之间虽然要相扶相帮，可大家都大了，都会有自己的小家，也都会以自己的小家为先，咱在兄弟有难处的时候适当帮帮就成，要记着财不露白，别拿利益去考量人心，这世上最经不起考量的就是人心。妈虽然没上过学，可妈年龄在这儿呢，见的事多，这事你听妈的没错。” “嗯，”顾婉笑眯眯应下了，声音软糯糯地道：“妈您待我好着呢，我就跟您说。” 这样真心实意的信任和依赖让林春华受用得不得了，心里对顾婉越发的喜欢。 她也不吵着顾婉了，道：“妈跟你说，我上午出去呀可问着个好事儿，家属楼西边不远有好大一块空地呢，好些人都在那开了菜地的，妈一会儿去跟赫家媳妇借把锄头，也去开块菜地去，明早再买些菜种回来，日常吃的菜咱都自己种，省钱还方便。” 这事顾婉还真不知道，林春华看她眼睛微微睁圆了觉得可爱，笑着道：“你不知道正常的，早上那些个军嫂们跟我聊天我都晓得了，你在这也没住多久呢，天天早出晚归的都很少出去走动，哪里晓得这些。这些事呀不用你管，论种菜我在行着呢。我出去了，你有精神头就看看书，累了就睡觉去别打蛮。” 说着乐呵呵出门找同一层楼的汪秋梅去了，顾婉真挺佩服自家婆婆的，她在这边住了快两个月都还不知道这边也能种菜呢，婆婆昨天才到的，今天头一回出门怕是在家属楼这边都混得比她熟了。 林春华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空着手出的门，回来时手上还拿了别人送的一把菜。她把菜拿进厨房，说是前边家属楼周政委家的田青香送的。 顾婉这才晓得，周家嫂子原来叫田青香，她收了课本进厨房找林春华说话，见她又要忙活，拉了她道：“妈你洗洗手歇歇再忙。” 林春华想着也还早，就洗了手跟着顾婉到客厅里了，顾婉给她倒了杯水，献宝一样的开了五斗橱的一个柜子叫林春华看。 “妈，家里吃的我都放五斗橱里，你平常饿了自己到这里边拿东西垫垫，尤其是这样在菜地忙了两个小时，回家先吃点东西歇歇。”说着往外拿出一种小包装的葱油饼干问林春华要不要尝尝。 林春华凑过去瞧了瞧，见那漂亮的小包装就直摇头，一看就不便宜。“你怀着身子才要时不时吃点东西，给我吃这个浪费。” 顾婉也了解林春华性子了，笑着把那包饼干放她手上，把另几个柜子一一拉开叫她看。道：“也不是我买的，周靖家您知道的吧，他哥周扬跟秦大哥是战友，之前还在军区里呢，现在出去进修了。这些东西年前周扬他妈妈江阿姨送了很多，正月我们上周家拜年又给带了不少。” 事实上还有秦志军生病那会儿周家和方家送的，这个却是不敢跟林春华讲的。笑着道：“所以这个其实没花钱，这么多呢，吃不完再过期了可不划算，您平时当零嘴吃着。” 林春华眼睛都要看花了，见东西确实多，也拆了饼干尝尝。还别说，比镇上供销社称的那种好吃太多了。 婆媳两个凑在五斗橱边上一起吃零嘴，顾婉打开五斗橱边上的一个柜子就看见那天贺敏送的收音机。 这东西她差点忘了，估计是秦志军随手收进去的。林春华都没见过这个，问顾婉这个怎么用的，顾婉说这是好朋友送的，她也是头一回玩这个，两人凑了一堆研究。 秦志军恰是这时候回来的，见顾婉要弯腰插插头，忙就把活儿接了过去。收音机他是会用的，通了电按了播放键机子里就传出磁带转动的声音，秦志军把音量调得极低，又去把门关上了才罢。 听着曲调是小城故事，这几年这位女星的歌红透了半边天，只是当局觉得这些歌是腐蚀人心的靡靡之音，但连秦志军这样的人都知道，显见军中的士兵休息的时候没少悄悄听。 顾婉听到是什么歌后就知道他干嘛又调音量又关房门的了，她在学校里没少听同学说这些，噗地一声笑了起来，跟林春华解释了一下。 林春华不知道听个歌还有这些说头，秦志军笑着道：“没什么关系，在家里悄悄听不打紧，这收音机还能收到电台栏目，等会儿我一并教您，也省得您在这儿无聊。” 林春华日子不知多充实，哪有无聊一说，不过这收音机她挺稀罕的。 晚饭的时候顾婉就跟林春华和秦志军说，来了驻地这边后秦志军几个战友帮了不少忙，因着学业种种原因，说请人吃顿饭一直没抽出空来做呢，商量着第二天正好是周六的休息日，是不是请到他几个战友来家吃顿饭。 “周政委，还有当初大雪天帮你铲雪接我的两个连长，赫连长一家，警卫处的周长安，还有二连那个帮着咱打了张床的小林子，你再看看还有没有其它要好的战友要请的。” 秦志军听得点头，跟林春华商量了一下准备周六晚上请几个人过来吃顿饭。 第二天一个早，林春华跟汪秋梅搭了采买车一起去了趟门头沟市集买菜去了。除了请人吃饭要备的菜，她还应了祝凤仙给顾婉买鸡补补呢。 到今年摆摊做生意的人明显比以往更多了些，要买点东西也比以前容易了，顾婉昨儿给了五十块钱让林春华收着家用，说是不够了再到她那里拿就成。 要请秦志军的战友吃饭，林春华也舍得弄体面，林林总总买了一大篮子东西，她寻思着再买点蔬菜，叫汪秋梅给拦下了，让直接到她菜地里摘就成。 汪秋梅人勤快，菜地开了挺大一块，自家吃之外还能有多的。她跟顾婉处得好，顾婉这婆婆瞧着也挺好的，以往顾婉不太出门也罢了，这会儿跟林春华一处呢，哪叫她破这个费。 林春华大大方方应了，想着晚上把人一起叫过来吃饭，又或是给儿媳妇炖鸡汤了给她家两孩子端一碗过去。两三块鸡肉再加碗水就带出来的东西，林春华在这时候倒不小气，邻居嘛，有来有往才处得长久。 汪秋梅割了点肉准备给两孩子炖点肉饼汤吃吃，等着林春华买了锄头和菜籽才一起回去了。 两人回程没有车子可以搭，走回驻地都快九点了。到家属楼楼下却见那里停着一辆吉普车，林春华还稀奇的看了好几眼，等到了家门口，却听到自家屋里有别人的声音，走进去一看却是来了好几个客人。 穿着军装的中年男人和一个穿得很体面的女人，还有个皮肤略黑的小姑娘坐在自家婉丫头边上瞧着很是亲热。 秦志军见她回来，忙起身接了她手上的篮子，给她介绍了方致中三人，又跟方致中道：“方司令，秦阿姨，这是我妈。” 方致中夫妇听着是秦志军的母亲，都客气的见了礼。林春华刚才可听儿子说了，这是司令啊，人微微躬身给她见礼，她心里惶恐觉得当不起啊。 好在她这人心里再怎样，面上还挺端得住的，还跟人说了两句场面话。 顾婉跟林春华熟啊，瞧出她这是有点紧张了，笑着过去喊了声妈，挽了她在自己身边坐下了，林春华这时候就感叹儿媳妇太有眼力见了，家里来了这么大的官，她其实腿肚子都要转筋了，要真那样可就给儿子丢脸喽。 第92章 92 刚才顾着看家里的客人, 等坐下来才瞧见五斗橱面上和旁边的地上放着大大小小十多个精美的纸袋，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没有这些东西呢, 这应该是方家人带来的了。 林春华瞧得都有点眼晕, 她们乡下要办点事给支书家送块布或是拎条肉那是有的，怎到了这里，司令上家里做客不说，还带这么多礼物啊。 她是不懂什么官衔啊，可司令她还是听过的，肯定是个比营长大很多的官呀。林春华打眼旁观, 这司令跟自己儿子聊些部队的事, 是真一点官架子都没有。 那司令媳妇儿还问婉丫头怀孕了有没有什么反应，竟还说了些她自己原先的经验。林春华一下就觉得这跟她们乡下人家的女人聊的也没有太大区别了, 心里终于把方氏夫妇从高高的神坛上挪下来了一点, 人也轻松自在了许多。 秦雅青是个细心的，聊天时挺能照顾人的感受，和顾婉聊着也会把话题带给林春华，林春华那种紧张感渐渐消失了，客厅里气氛一时颇为融洽。 她也不多坐，寻思着中午得弄顿丰盛的招待人家呢，跟秦雅青说了一声就先到厨房收拾那些菜去了，心里还庆幸好在儿媳妇昨天突然提了一嘴要请客，不然这驻地这么偏，这会儿哪里拿得出招待人的菜来。 贺军今天也休息，出去买了些东西回来见楼下停了辆陌生军牌的吉普, 驾驶座上还有个军人坐着，看着是哪位首长的警卫员。一边走心里还一边寻思这车是谁的，打秦志军门前过就瞧见了里边的方致中。 方致中他是不认识的，可跟秦志军媳妇正说着话的那个妇人他还有印象，他和宋梓珊婚礼上老丈人和丈母娘特意介绍了，这位是第三十八集 团军军区司令方致中的夫人。 她在这里，那跟秦志军坐在一处聊天的不就是方致中了？第66节 贺军想不出秦志军跟方致中这样的人物会有什么交集，他确实不知，那一次战场上秦志军相救方致中的事被江老和方致中一齐出手压了下来，知道的人还真不多。 他脚步缓了下来，在秦家门前停住，笑得颇为熟稔的跟秦志军道：“志军，家里来客人了呀。” 秦志军听到声音抬头，有些讶异。实在是两人往日都没什么交集，见面多是点个头。 他笑了笑，道：“是啊，你这是买了菜回来？” 也没说请人进来坐一坐，一是不熟，二是家里有客也不便再招待他。 “是，那你先忙着，有空上我家坐坐。”贺军笑着说了句，眼睛快速的掠过秦志军家客厅里的情况，点了点头走了。 等走过秦志军家门那一段，他脸上的笑就淡了淡，秦志军家那摆设比他家都不差，他那是老婆的陪嫁，他却是哪来的钱置的这些东西，难不成同样是农村兵，他的津贴不用贴补家里？ 最让他注意到的是那一打眼看过去足有十几袋的高档礼品袋，五斗橱上摆不下，地面上还有。秦志军跟方致中是什么关系？难不成是远亲？ 他心里存了这样的疑惑回去问宋梓珊，宋梓珊说不可能 ，方司令老家和秦志军家可隔得远。 贺军拧了拧眉，自己这媳妇，连秦志军老家是哪里的都清楚，虽早知道她喜欢秦志军，可那时候人没嫁给他，现在成了自己老婆了，再看她对秦志军的情况那么了解，贺军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太舒服。 只是他颇有城府，心里想的事宋梓珊是半点没察觉，这会儿还想着是不是出去跟秦雅青打个招呼呢。 说起来方家职务虽高却是从外省调过来的，搬来陆军大院不过六七年，她其实跟秦雅青并不熟，偶尔打过几个照面罢了。 她休假的时候睡得晚，等她考虑好了又收拾好自己出去的时候，那边方致中夫妇已经告辞要走了。林春华、秦志军和顾婉正送了人下楼，她忙喊了声秦姨。 “您怎么有空来这边了，我也在这住着呢，不若到我家坐坐？” 秦雅青愣了愣，想起是宋师长家的小女儿，客气的回道：“谢谢了，我们还有些事，这就先回了，改天回大院有空可以跟你妈到我家坐坐。” 这就是委婉的拒绝了。 秦志军见跟着宋梓珊一起出来的贺军，明白了什么，见方致中和秦雅青要走了，继续送了两人下楼。 秦雅青拉了顾婉的手道：“你有身子呢，就送到这，别下楼了。” 又跟贺敏道：“在这里玩别给人家添麻烦，下午我再让人来接你。” 贺敏自然都应了，秦志军和林春华送他们下楼，她挽着顾婉先回去。 原本秦雅青虽拒了宋梓珊相邀，可话里挺客气的请了她下回去她家玩，虽是客套话，到底全了她的颜面。可转眼见她跟顾婉那村姑那样亲热，宋梓珊就觉得很没脸了，被顾婉一个农村出来的给比了下去。 顾婉可不知道她神奇的逻辑，她从宋梓珊搬到这里请客那回就明确表现出不待见她的，这会儿跟贺敏直接回屋里了。 贺敏是个鬼灵精的，笑着小声问她，“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人？” 顾婉笑着点头，“咱不提她。” 不提这些，贺敏的关注点就到了顾婉的肚子上，看着平平的跟从前没有一点不一样的，里面竟然有宝宝了，心里还是挺好奇的。 说来顾婉比她还小一个月呢，这都要当妈了，想到这里她眼里略有些惆怅。 顾婉见她刚刚瞧着心情还挺好的，这会儿眼里神采忽然黯了下去，问怎么了。 左右这会儿屋里就她们两人，贺敏心里这桩事也憋了好几天了，听顾婉问，她就道：“你说男孩子是不是都喜欢肤白貌美的？像我这样的都被当成哥们了？” 顾婉不是男人，但她觉得贺敏长得很好啊，五官明艳漂亮，只是肤色上吃了些亏而已。她和贺敏认识也半年了，她不是个为容貌伤春悲秋的性子，就问是怎么了。 贺敏想了想，道：“我喜欢的一个男孩，他说选女朋友的标准是肤白貌美细腰大长腿……” 顾婉听得扑哧笑了出来，贺敏吧貌美细腰大长腿都有，就只差了肤白。她看了看门外，凑到贺敏耳边问道：“说这话的，是不是和你表哥天天玩在一处的叫萧宇飞的同学？” 贺敏杏眼圆睁，一脸的你怎么知道？ 顾婉笑了，说道：“我好早就看出点儿苗头来了，你在他跟前话会多不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在发亮，特别有神采。” “而且你们的相处在我看来其实挺亲昵的，你记不记得那回咱们一起坐在学校食堂吃饭啊，你不吃的菜没往你表哥碗里挑，都扔进他碗里了，我看他很自然的就帮着吃了，那会儿我就觉得你俩大概比朋友更多了一点什么。” 贺敏听她一通分析，心说这观察真够细致的，不过仍是摇了摇头道：“不是的，其实只是因为从我大姨父调到b市后他就跟我哥一起玩，那时候我只十一岁多，天天跟着他们。他怕是跟我哥一样拿我当妹妹照顾的，而且前几天他当着我的面还跟贺三他们讨论要找女朋友得找个什么样的。” 说到这里，顾婉不难看出她脸上的失落了。 感情这事吧，她其实真不知道怎么劝，她自己在这方面其实算是个被动性的人，着实也没什么经验可以传授给贺敏。 不过想一想如果把她自己和秦大哥代入到贺敏和萧宇飞身上，如果她先喜欢上了，遇上这样的情况该是挺难过的。爱情这种事大抵是先动心的会吃亏一些。 想着之前她还动过为贺敏想办法制美颜丹的事，之期间先是秦大哥受了伤，接着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事情真叫她给忘了。 不过有过之前找疗伤丹方却发现许多药现实中根本就没有的经验，她也不确定在空间那些书里找到丹方又是不是真能制出来。 也不敢先给贺敏希望，只好安慰她道：“我觉得你貌美腰细长腿都符合萧宇飞的审美观，性情也很招人喜欢的，如果一个男人因为你皮肤不够白就不喜欢你的话，那你也得考虑考虑。” 贺敏觉得顾婉这话挺有道理的，只是她先动了心，听了萧宇飞那话才会那样伤心失落罢了。 又听顾婉道：“而且我觉得你们之间或许是因为从小就一起长大，太过熟悉了他会不会反而忽略或是模糊了你的性别？或者这么说，他下意识把你当妹妹了，根本没当成是可以发展成对象的女孩看？” 贺敏有些傻眼了，萧宇飞天天跟着她哥，她哥那性子反正女孩子也很难亲近到那个小团体，除了她再没人能天天跟着萧宇飞的了，以前她还挺开心的。现在听顾婉这么一说，竟然还会有这样的副作用啊…… 她抓了抓她的短发，有点苦恼的看着顾婉问：“那我怎么办？” 顾婉哪里知道怎么办哟，她自己都还是家里先给订了亲的，这个没经验能传授啊。两只小菜鸟你看我我看你的，秦志军和林春华回来了。 因为方致中夫妻和警卫员先走了，林春华洗的那些菜中午到底是没全用上，炖了锅鸡汤，炒了盘肉，一个青菜，一盘鸡血豆腐。 原还要再烧条鱼，被贺敏给拦住了，她不是个不知事的，这时候的生活水平，这样的菜色已经是非常丰盛了。她留下只是想着跟顾婉说说话，哪肯给人家添那么多负担。 吃饭前林春华特意拿碗从锅里单独盛了碗鸡汤出来让秦志军给赫兵家端了去，说是给赫兵家两个孩子尝尝。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的，贺敏是个爽利的性子，在学校略有点酷酷的，在秦家嘴却挺甜的，吃顿饭把林春华的厨艺夸了又夸，直夸得林春华眉开眼下。 午饭过后林春华拿了新买的锄头又去她的新菜地那边忙活，秦志军被她抓了苦力，让在菜园子一角围圈篱笆，篱笆里再搭个鸡棚子出来。 她想得挺好的，买几只鸡鸭养在那里，平时老了的菜叶子往里扔扔就能喂，白天鸡在篱笆圈出来那一小片地方活动，夜里进鸡棚子睡就成。养上几个月还能下些蛋给自己儿媳妇补补身子，再合适没有了。 你说怕不怕被偷，老太太觉得吧家属院这一片住的人不算太多，军人家属嘛，这点素质该是有的，再说了这里是部队啊，就算有一两个不大好的，有贼心也不敢担偷盗的风险啊。 林春华和秦志军一走，贺敏就呆得更自在了，托着腮跟顾婉说了很多萧宇飞的事。少女情怀总是诗，萧宇飞的一切在她看来都是与众不同的，这些事平时一个人藏在心里，现在有顾婉这么好的听众，贺敏说起来就更停不下来了。 等到两点多钟方致中的警卫员来接她时，还有些不舍得走，顾婉让她周末只管来这边玩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三点多钟的时候林春华回家来了，秦志军去通知几个战友说晚上到家里吃饭，营区里转过一圈回到家见贺敏走了，问顾婉这一天没休息累没累着，揽了她进房里睡觉去。 林春华从自己房间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忽然想到了什么，面上神色就有点古怪，候在客厅里等了好一会儿见秦志军出来了才松了口气。 招了招手把人喊过来带到自己房里才道：“妈这两天也没想起来问问你，婉丫头现在有身子了，医生有没有仔细跟你说要注意些什么呀？” 秦志军瞧他妈神秘兮兮的还以为要说什么呢，竟然是问这个，笑着道：“自然是交待了的，不能受累，吃好些休息好些。” 林春华噎了噎，“就这样？” 秦志军点头。 林春华：…… 这医生也是个不大靠谱的，怀孕头三个月和后三个月夫妻不能有房事也没叮嘱一句。这样的事，她还真不知道怎么跟儿子讲，太尴尬了。 这个她其实真冤枉老林了，他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妇产科大夫，只是个中西医都学了的军医，平时处理的还是外伤居多，还真没想到叮嘱这方面的问题。 秦志军问她叫过来说什么，林春华摆了摆手。 “没什么，你没事帮着剥点蒜，再到赫家借她们家桌子和小方凳过来，晚上人多怕坐不下。” 总归是把人支使着干活，不许回房就对了。这事跟儿子不好意思说，等会儿婉丫头醒了，她悄悄嘱咐她一句。 方家送来的那些东西林春华略看了看，鸡蛋糕、饼干糖果、板鸭、香菇墨鱼黑木耳、麦乳精、茶叶、奶粉、烟酒、还有个袋子里是一叠柔软的棉布，看得她这心口怦怦怦，这礼也送得太多了。 她没动这些东西，总要等婉丫头醒了看过以后她再帮着归整了，往后要还人家人情心里也能有数。 秦志军借了桌椅后汪秋梅和赫兵也跟着帮他搬凳子过来，把中午端鸡汤过去的碗也洗干净送了回来，还有下午特意去地头摘的一些菜。 原本说要帮着林春华先洗洗菜，进厨房见不少菜都备好切好了，这才笑着回去了。 林春华让她晚上带着两个小的一起过来吃饭，汪秋梅知道秦家中午留了位客人，少不得做点好的，怕林春华原本备的菜就有点紧巴了，不肯过来凑这热闹。 林春华是个会张罗的，把方家送来的香菇木耳拿出来泡了又是两个菜，中午还剩的半锅鸡汤也都拿了出来，又炒了鸡蛋，做了红烧肉和鱼，辣椒炒鸡杂，再加几个素菜。 她做事利落，顾婉起来后都没沾着手，只是帮着端了几盘菜。从柜子里拿了一瓶原来周家送的好酒，赫兵江浩几个一顿饭吃得那叫一个爽快。 只秦志军这个东道主一滴酒都不肯沾，怕身上染了酒味再熏着自己媳妇儿。王上飞笑他没口福，特供的好酒都没喝着。 晚上人都散了，林春华把家里收拾干净后，趁着秦志军洗澡的时候悄悄叮嘱顾婉这孕期前后三个月得千万注意，不能由着秦志军胡闹。 顾婉一开始没听明白胡闹是怎么个意思，等林春华低声凑她耳边说了以后闹了好大一个红脸。 秦志军出来的时候就见小媳妇儿和他妈站在次卧门口不知道说什么，两人神色都有些古怪，小丫头的脸和耳朵都红通通的，低着头一副不敢见人的模样。 等回了房间问了顾婉，她支支吾吾把话说了，秦志军才晓得他妈下午把他叫出去是想问什么了。 秦志军耳根有点热，想着以往确实孟浪得很。 不过自打知道小媳妇儿怀孕后，别说那档子事，他就是晚上抱着她睡都小心不敢压着她。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进了六月，林春华到驻地这边也已经近半个月了。 之前只是常犯困的顾婉从进了六月后开始吃什么就吐什么，什么味道也闻不了，别说是做菜的油烟味，就是已经做好的菜她闻着都能呕半天，一连两天，连白开水都喝不进，一喝就吐。 这段时间养出来的那点好气色折腾到第二天就没了，一张小脸煞白煞白的，把秦志军和林春华急得嘴上都起了燎泡。 还是午饭的时间秦志军就把老林拉了过来，老林说孕早期这样的反应是正常的，但什么也吃不进确实不行，想着给开个调气和中、降逆止呕、固护胎元的方子让秦志军去市里拿了煎给顾婉喝，顾婉却不肯用药。 她说孕吐既然是正常的反应，那她就忍忍，用了药总归担心对孩子不好。 老林见她这样顾念孩子，想了想道：“既是这样，不若让家人陪着你适当散散步，我刚才看你们客厅还摆了收音机，平时再听听收音机分散分散注意力，或许能好些。” 又跟秦志军道：“你再到药房买点王不留行子回来，回头我给你媳妇儿贴下耳穴，没事按压一下耳穴也能有助缓解孕吐。” 这两种方法顾婉倒是很乐意用，秦志军找车去买王不留行子，林春华就家属楼转了一圈问谁家有酸菜坛子的，还真叫她问到有个军嫂是赣南人，腌得一手好酸菜。 她带了几小袋饼干上门跟人讨了小半碗酸菜，腌的白萝卜、胡萝卜、荞头，那媳妇子说这个凉开水洗过就能直接吃的。 林春华自己尝了一个，酸得她龇牙挤眼，这东西是凉的，不比热食，闻着没什么味道。 把这东西端回家洗了给顾婉，她拿了个荞头试探的咬了一小口，还真能吃得进。 把林春华高兴得，试着给她添了碗白粥，就着那几块酸菜竟是喝下了半碗多，难得的是还没有吐。两天了，肚子里可算是进了点东西，林春华一颗心这才放下了一点。 趁着她吃了东西精神好些，陪着她出去走了走，家属楼这一片也没哪里转悠的，转着转着就转到了自家菜地里。 林春华指了自己种的那一片地给顾婉看，一垄垄种着不同的菜，因着种下去才十来天，大多还是秧子。 菜地旁边围的篱笆里一只母鸡带着十来只嫩黄色的小鸡仔，林春华这是把人连母鸡带小鸡一窝全买下来了。 林春华见她看那鸡，笑得好不得意，道：“再过几个月你可不用再愁鸡和鸡蛋了，咱每天都能捡着新鲜的。” 指了菜园里其它几处篱笆给顾婉看，说道：“你看这才几天，有四户人家跟我学着在这边养鸡了呢。” 顾婉笑了起来，夸道：“妈持家过日子是个好手。”第67节 转了两圈林春华就陪着她回去了，果真照着老林医生说的开了收音机让她听。 至下午秦志军买了王不留行子回来，请了老林来帮着贴上了，交待顾婉不定期用手揉揉它，揉到耳穴处发烫略痛就会有效果。 也不知是哪种方法凑了效，到晚上开始顾婉慢慢的能吃一些味轻些的东西，过了五六天后这孕吐的反应竟就那么消失了。 喜得林春华说这是肚子里的孩子心疼当妈的，这话听得顾婉笑弯了眉眼。 第93章 93 六月的b市白天渐热了起来, 新家属楼二楼这边又来了几位随军的军嫂，渐渐显得热闹起来。 汪秋梅偶尔带着两个孩子过来坐坐，赫秋赫冬最喜欢秦家了，秦家比他们家漂亮，秦家奶奶慈祥，顾姨还总喜欢给她们好吃的, 两小的到了秦家就格外听话, 汪秋梅跟他们说顾婉肚子里有小宝宝, 她们不能撞到顾婉, 两小的就和顾婉隔了个茶几挨着自己妈妈坐着。 这一天汪秋梅说起跟前头老家属楼那边几位嫂子约了次日一早要搭采买车去b市百货大楼逛逛, 想着给两个孩子买点布裁两身夏天的衣服。 小孩子长得快，平时再紧省衣服这一块没办法省。顾婉听到这, 想着自己婆婆夏天也没多少好衣裳, 就跟林春华商量, “要么咱跟嫂子们一起去逛逛？您来了都二十多天了，我也没带您往b市去玩一玩转一转, 这会儿正好, 咱去买点布料, 我给您做几身衣裳。” “那山路颠簸, 你这才两个多月的身子呢，怎么敢坐车出去，咱就在家里养着啊，我有衣服呢。”林春华前几个月才得了一件漂亮的好衣裳呢，哪里肯再费这个钱, 也不放心顾婉往外走。 “妈，做个车不要紧的，多少人怀孕还下地干活呢。” 林春华可不那么觉得，那下地干活的人家身子瞧着可壮实，婉丫头这样的怎么比，坚持说这是头三个月呢，要格外注意着些。“等过了三个月咱再出去逛。” 顾婉无奈，跟林春华商量道：“要不您明天和秋梅嫂子她们去逛逛，让秋梅嫂子她们给您参详参详挑几块好布料回来。” 汪秋梅听顾婉这么说，也跟着道：“这个好，婶子来了有段时间了吧，到市区里转转，b市百货大楼的东西可比咱门头沟供销社的好太多了，不能来了趟b市不去看看。其实我也还没去过，不过明天青香嫂子会去，有她领着错不了。” 林春华觉得b市百货大楼那样的地方，光听着就知道东西贵，可儿媳妇和汪秋梅都劝，她又有点心动的，b市呢，皇城根儿下。 顾婉瞧她神色就知道这是想去了，笑着道：“只管去只管去，鸡鸭我都会给你喂好，中午我也能自己做吃的，妈明天放心跟嫂子们去玩一天才好，往后回去了也能跟村里人说说您来了b市都去过哪些地方呀。” 最后这句话戳中林春华命门了，村子里还没人来过b市呢，这想想婉丫头形容的那画面，一群人围着她听她讲b市是什么样的，哎呀，这感觉还是不赖的。 林春华第二天拿着顾婉给她的钱和票跟着汪秋梅出门了，她原说钱还有不少呢，顾婉觉得逛百货大楼嘛，多带点好，万一有看中的钱再不够不得难受啊。 正好汪秋梅带着两个小的，有林春华结伴她自己抱着赫冬，赫秋就有林春华帮忙牵着。 到采买车上跟田青香几个人一碰头，见林春华也来了都招呼呢，“林婶子这么难得出门逛逛。” 实在是她着紧顾婉在家属楼这边可出名了，日常除了下山买东西，偶尔跟大家聊会儿也惦记着回去给儿媳妇做饭，给儿媳妇做点心。 这话没等她答呢，汪秋梅就笑着道：“这还真不是林婶子要出门，是顾婉非让林婶子跟着咱们去百货大楼逛逛，多买几块好布料要给林婶子做几件衣裳，原本还想亲自陪着的，林婶子不是不放心嘛。这娘俩个的热乎劲，瞧得我都眼热。” 林春华在外边是从来不吝啬夸顾婉的，反正她家儿媳妇是哪哪儿都好的，她来这边时间不算长，可这一点家属楼不少人都领略过。 可今天说这话的是汪秋梅一个外人，那信服力比林春华自己说可更高出许多来，顾婉虽在家属楼不甚活跃，可因着林春华，这会儿倒真真是贤名在外了。 这些顾婉不清楚，她这会儿坐在沙发上翻看空间里的医药类书籍，每一本书也不细看，粗略的翻着，主要还是为了找美颜丹的方子。 还真别说，翻了二十多本书后还真叫她找着了，她把美颜丹丹方记下，随手翻了翻这本书里记的丹药还挺偏门的，天香丹，听这名字以为是服用后能产生体香的丹药，结果这是女人嫌麻烦直接避免一月造访一次的葵水而又不伤身子的丹药。 还有避子丹、定颜丹，定颜丹这种东西在这时候是不敢想的，怕用了过几十年被送去解剖了，反倒是那避子丹，说是完全无副作用还能美容养颜，顾婉想起那段时间秦志军因为怕她怀孕忍着不敢碰她的样子，倒是红着脸把那丹方看了两三遍，暗暗记了下来了。 林春华她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手里大包小包提了不少东西，等放下来顾婉才看到有棉花，有毛线，还有纯白和印花的棉布。 “妈，这不是说去买做夏衣的布料，怎么买了这些？”顾婉在袋子里翻了翻，奇怪的问林春华。 林春华笑着道：“没买错，我自己做夏衫的布料买了，那印花的是给你买的，七八月份肚子就该大起来了，你得做点宽松的衣服才穿得下。这些白色棉布咱回头热水消毒再反复暴晒几回，裁了给孩子做些尿布出来。” “毛线我这段时间没事干就给小孙孙织小毛衣，上回方家送来不少布料，我买了棉花给做些孩子能穿的棉袄，我算着日子你肚子里这个差不多二月出生，那会儿天可太冷了，尿布、衣服、包被、帽子、袜子这些咱都得边准备了。” 林春华说起这些那是一身的干劲，这么多东西都要做起来可也是大工程。她把东西归归整整的往自己房里搬，拿了新买的一捆毛线就让顾婉帮她用手撑着，她麻利的团起毛线团来。 顾婉摸了摸那毛线，是真软，浅黄色嫩嫩的特别好看。 林春华动作快，团了两团怕累着顾婉就先拿棒针开始起头算针数开始织起毛衣来了，算着儿子快回来了才去厨房里做饭，真是一刻也闲不住。 农村女孩织毛衣做衣服这些活计十来岁就开始学的，林春华是不让顾婉进厨房的，她就拿起她之前织的毛衣继续织了起来。 等秦志军回来的时候，就见自己媳妇儿坐在沙发上织毛衣，见他回来放下毛衣就迎了过来。 秦志军忙把人扶住，他自己一身的汗也没敢叫她靠进怀里来，扶了人在沙发上坐下，自个儿蹲在一边拿起那毛衣看，嫩黄的颜色，应该刚织没多久，还没两寸长，织的应该是下摆，那围度看着真的是好小好小。 他环起自己的手掌比划了一下，像是软成一团的心猛的被人撞了一下，看看毛衣又忍不住去碰了碰顾婉的肚子，难以置信的问道：“刚出生的宝宝这么小的吗？” 顾婉看他那模样没忍住笑了起来，拿手大概比划了一下道：“我哥家的牛牛刚生出来大概就这么点大，六斤多重。” 端菜出来的林春华看到儿子跟儿媳妇拿了件刚开始织的毛衣在那比划新生儿有多大，笑着道：“你训练的一身汗味可别熏着婉婉，给你备了温水呢，把汗静一静去洗个澡好吃饭了，等明天我把咱家宝宝这件毛衣织好了你就晓得刚出生的毛毛头有多大了。” 林春华劲头足，吃完饭就又开始织了起来，她做这事挺熟手，闭着眼都不带错针的，手快加上宝宝的衣服确实小件，到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已经织完了衣身部分了，再把袖子织出来就能大功告成。 林春华着实买了不少毛线，嫩黄、嫩绿、粉色、米色都有，秦志军晚上包揽了洗碗的活儿后就陪着顾婉卷毛线团，不时看看他妈手里在织的毛衣，等到那件只差了袖子的小毛衣出来后，秦志军心里是真真切切对顾婉肚子里的孩子有了一个比较直观的概念。 捧着袖口还串着棒针的小毛衣左看右看都不舍得撒手了，眼里的欢喜再明确不过。 还是林春华见太晚了拿了毛衣让俩人赶紧睡觉去，回到自己房间里，秦志军帮着顾婉投了毛巾洗脸，又端了水帮她把脚用温水洗过，夫妻俩人这才到床上躺下。 秦志军也不睡，就总是盯着顾婉的肚子瞧，不时用手去摸一摸，未了还把顾婉的衣服下摆撩起一点贴了耳朵去听。稀罕了好一会儿仰着头问顾婉道：“婉婉，你说宝宝现在有多大了？” 顾婉瞧了瞧自己还很平坦的肚子，不太确定的道：“应该，还很小吧，肚子好像都没有变大。” 一对儿新手爸妈，完全想象不出两个半月左右的胎儿是个什么模样。 秦志军小心的把她衣服整理好，揽了顾婉躺下，自己侧躺着一手支着脑袋，一手伸进被窝里轻抚顾婉的腹部。 顾婉忽然侧过脸问：“秦大哥，你觉得宝宝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啊？” 秦志军摇头，“猜不出来，但一定是个很懂事的宝宝就是了，我听老林他们说很多孕妇从一个多月吐到两个多月，我看咱们家这个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都跟我一样疼你，不舍得你多吃一点苦头。” 顾婉弯了唇角，而后又低声道：“我有点儿压力，前几天下去散步的时候听人说现在部队里有计划生育这一说法，只能要一个孩子，要是个女儿，你喜欢吗？” 这事其实在顾婉心里存了几天了，还是今天看婆婆买的那些毛线，黄的粉的绿的都有，不知怎么的，看到粉色的时候她心里是宽了宽的。 她自己倒不是觉得女孩就不好，只是乡下对传承看得重，前些天又听几个嫂子跟她聊现在只能生一胎，要是生个女儿怕是不讨婆家欢心什么的。这话到底进了她心里，她自己男孩女孩都喜欢，只不知秦大哥怎么想的。 秦志军见她眉间有点儿轻愁，捧住她的脸颊在她眉心间吻了吻，笑道：“傻丫头，你生的不管男孩女孩都是我的心头宝啊，要是个女儿一定长得像你这么漂亮，又乖巧又娇软，那可是要捧在手心里宠的。” 见顾婉眼里有了笑颜，他在她粉嫩的唇上啄了一下，笑着低语：“不过我最宠爱的永远是我的婉婉。” 第94章 94 b市这边和和美美的, 青湖村老秦家这天晚上则是闹翻了天。 天下事非大多是因为人管不住一张嘴, 王海娟被秦志刚用钱来强行压制着安生了几天, 可到底秉性难改。 她现在算是知道秦志刚不耐烦听这些的了，上回说还那一百五十块钱, 到底不还没有还嘛，为了这个她也不在秦志刚面前再攀扯谁了。 可心里那些攒着的怨气总归是要找个出口的, 初时王海娟和几个年轻媳妇子私下里说自己在秦家的不如意，婆婆偏心更有出息的老大，从聘礼直说到最近，林林总总鸡毛蒜皮的事都翻出来说道, 再被人附合点评几句，越发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屈了。 出门扶着腰跟人讲这些闲话就成了她一大爱好，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这不算大的村子，三亲故眷亲戚里道的太多了, 人家拿这当茶余饭后的闲天跟自己亲戚朋友聊，传来传去知道的人就多了。 这话秦家几个男人听不到，秦晓妹天天在村里还会听不到吗？这些风言风语听人跟她学了几回，秦晓妹气得要命。可到底那是她嫂子，她妈她哥好管教她却是不好说什么的, 林春华不在家, 她难道拿着这事去跟二哥告状不成？ 好几回都忍了下来，这天下午去摘把菜，路上却撞到了她二嫂跟村里两个妇人说她妈怎么怎么偏心大哥大嫂, 秦晓妹停住脚步没转过那道墙角，继续听她都说些什么。果然，又扯聘礼区别对待，又讲同是秦家儿媳妇怀孕了也两种待遇。 原本她一个没出门子的女孩，家里嫂子这种事是不好在外面跟她掰扯的，秦晓妹想着今天怎么也要跟他爸和二哥把事情说一说。 结果王海娟话语尖酸，对林春华更是没有一点儿尊重，秦晓妹脑子一热就那么站了出去指责王海娟不该在外这样说自己妈，然后事情的发展就完全变了画风。 王海娟先头说婆婆被小姑子撞了正着还心虚，可她那些酸话说了几十遍自己都当真理了，觉得我说的都是大实话，说点大实话有什么毛病，许她偏心还不许我说不成？ 姑嫂两个争了起来，王海娟就只抓住一条，让大家伙都看看她在秦家有什么地位，一个没出门子的小姑子都能这样指着她鼻子教训她。 乡下闲人多，她一嚷嚷起来看热闹的人一下子就聚起来了。虽有劝王海娟在外头别这么说婆家话的，但更多的还是说不管王海娟行事是不是有偏差，秦晓妹一个没出嫁的女孩子不好管到自己嫂子头上。 说话的大多是比秦晓妹辈份高的或是已经结了婚的妇人，长辈训话的架势摆出来秦晓妹只有吃亏的份。还是祝凤仙远远的听人说了这事，跑过来拉了秦晓妹给那几个妇人怼了回去。 “晓妹是还没出嫁，可春华最近不是不在家，难道让秦家一群大老爷门出来扯这老婆舌？”她和林春华关系好，听了那些闲言本就心里不舒服着，只是到底碍着她是秦志军的丈母娘，去说秦志刚家媳妇的事算怎么回事，一直避着嫌呢。 可这会儿林春华照顾她闺女去了，晓妹出了头被一群人光拿辈份就压得说不起一句话，她再要避嫌也对不住林春华了，跟围着的人群道：“我也倚老卖老说句话，最近娟子在村里没少说我家亲家不厚道不公平吧，连我都听别人传了五六回了，晓妹能少听了，她能忍到今天撞破了才发作就是敬着她是嫂子了。” “要我说是非都是嘴惹来的，还是管住自己的口舌好，晓妹今天帮着她自己妈说句话也没什么错，你们与其忙着教训晓妹知道做人小姑子该怎么敬着嫂子，我说句不怕得罪人的话，大家都是有儿子的，要是觉得自己儿媳妇这样也没什么，那就当我没说。” 王海娟心里本就对顾婉怨气滔天呢，这会儿见祝凤仙说这些话能忍得了，最后跟祝凤仙指着鼻子吵了起来。大意是她婆婆向着顾婉，祝凤仙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当然向着她婆婆，她家里的事还挨不着顾家人来指手划脚。 战火就那么升了级，半村子人看了好大一场热闹，天近傍晚大家才劝了三人回去，各自散了回家做饭去了。 等秦家父子三个做工回来，路上偶尔遇到几个村人看着他们的神色跟往常都有些不一样，秦大有皱了眉头，总感觉不太对。 等路过个关系比较铁的人家，就被那家男人叫住了，说大有你家下午可出事了。 这一句出事了听得秦大有父子三人心里都是一咯噔，秦志刚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大着肚子的王海娟，别是摔着碰着了。 那人下一句却是下午你家二儿媳跟晓妹在外边吵起来了，好像是你二儿媳在外边说了点什么不中听的被晓妹撞上了，最后闹得蛮厉害，你亲家母都给搅合进去了。 秦志刚听自己媳妇在外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还跟妹子吵起来了，想着她之前天天在自己耳边念的那些，再想到自己妹妹会跟她吵起来，恐怕是编排了他妈。 秦大有却是问：“哪个亲家母？” 因着事情跟王海娟有关，他想着难不成是王家人吗？别说是他，就是秦志刚和秦志华都是这么想的。 就听那人接着道：“是祝凤仙，好像是晓妹吵不过吃了点亏，她去帮晓妹说话吵起来了，具体的我也不很清楚，也是听我家婆娘说的，跟你说一声你们心里有个底，赶紧回家去吧。” 秦大有谢了那人，父子三人回去的脚步快了很多，秦志刚脸色很不好看，因着闹事的有自己媳妇，再加上他心里的猜测，这一路回去不时有人瞧着他，他就觉得难堪极了。 往常这时候回家，家里饭菜都差不多做好了，可今天一进家门冷冷清清的，灶屋里没人，桌上也没饭菜。没见到晓妹，就隐隐听到秦志刚房里有哭声。 秦大有脸色有些难看，敲了敲秦晓妹的房门没人应答，想着怕是姑嫂两人刚吵完架，晓妹在家里呆不住去顾家呆着了，想到这里干脆出门往顾家去了，秦志华怕二哥二嫂回头再吵起来，他在这里算怎么回事，也跟着他爸出去了。 秦志刚回房站在房门口看了一眼，王海娟背对着房门躺床上哭呢。他抿着唇没走进去，转身也去了顾家。王海娟是听到他们回来的动静的，正是听到了她才哭出声去了，结果听着男人到了门口了却转身走了，这下越发伤心了。 顾家这边，顾家一家人都在呢，顾金盛和顾超做活的地方离村近点，这时候到家有一会儿了，两人在大门口拉了椅子坐着，给祝凤仙她们几个留了些空间。 秦晓妹眼睛还有些红，祝凤仙和王水英陪着说话呢，祝凤仙在外边护着她，回来后想着今天这事还是摇头了，老秦家摊上这么个儿媳妇也是够倒霉的。 “你也是傻，这种事你很该让你二哥去处理，再不行还有你爸，她王海娟是已经嫁了，你可还没找婆家呢，真要是传出去个厉害泼辣不敬兄嫂的名声，你还怎么寻好亲事。这事你妈还不知道，她知道了得急死。” 秦大有进来的时候正好听了这句，顾金盛见了秦大有父子过来忙招呼他们坐，又让王水英泡茶去。王水英茶刚泡好，见秦志刚也来了，又去添了一杯。 秦大有过来，一是找晓妹来了，二个也是想着问问到底怎么个情况。总归这事满村里人都知道了，祝凤仙也参与在里边，没什么家丑不可外扬这回事了，在顾家问，好过在家里当着王海娟问。 等听晓妹把事情始末说了，秦大有也是垂着头叹气，秦志刚一张脸难看得不行。 祝凤仙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今天这事也怪我，我当时要是不掺合进去的话志刚媳妇反应可能还不会那么大。” 秦志刚捏了捏拳头，娟子反应那么大，不就是因为凤仙婶子是大嫂的妈吗，说来大嫂连照面都没跟她打过，她却这样。 这段日子她消停些了，他以为她在改了，原来不在他面前说，改到外边嚼舌头去了。第68节 秦大有摆了摆手，道：“这事我还得谢你，当时那样的情况，你要是不帮着我家晓妹说两句话，她这名声怕是会被坏了。” 乡下人家没出门的姑娘品行很重要，要是名声上有污，说人家的时候人家访一访，好的人家就不愿意要这样的媳妇。 像晓妹这样，可能开始有几个人知道王海娟行为有差，但是事情传开了人家只会无差别攻击，觉得王海娟是不好，可秦晓妹也泼辣不敬兄嫂。 最后总归是还没嫁人的秦晓妹更吃亏。 顾金盛看着秦家今天出了这些事，想着留秦大有几人在家吃饭，王水英去厨房张罗去了，秦大有却没什么胃口，谢过了祝凤仙怏怏的领了几个儿女回自家去了。 夜里秦志刚跟王海娟吵了一架，次日也没跟着他爸干活去了，给王海娟收拾了几件衣服，直接拉了她往上坚村丈母娘家去了。 家里被闹得家宅不安，晓妹的名声也被坏了，他是教不好她了，让她回娘家住一段时间也让老丈人和丈母娘再教教她。 第95章 95 秦家这些事, 秦大有想了想还是没跟在b市的林春华说。 头回林春华往家里来过电话, 说军区在山腹里, 出门买个菜来回光走路就要一个多小时，她不在那里顾婉一个人肯定不行的。 又说了顾婉上高中准备考大学的事, 只是这事只有秦大有自己知道，他没往外说, 怕万一大儿媳没考好到时再被人说嘴她心里不好受面上也挂不住。 老太婆在电话里把大儿媳夸成朵花了，那种欢喜隔着电话都能听得出，他也听出来了，她在b市没什么不适应的, 反倒是舒心快活得很。 这就挺好，晓妹这事有祝凤仙帮着挡了挡，到底名声没被弄得太糟，他也就不拿这事去给老太婆添堵了，大儿媳那里离不了人, 她再知道这事只能凭白的着急上火。 所以林春华这边是真的一无所知，她每天乐呵的忙着给小孙孙做衣服做包被，连尿布都准备上了。 这期间贺敏还来过一回，顺道带来了高三一班这段时间复习用的模拟试卷，说好了让顾婉做了她下周来给她再带下去让老师给看看。 她是个有心的, 除了这些试卷自己还拎了不少礼物来, 是她妈教她买的小婴儿里里外外全套的衣服，连婴儿的小棉鞋都有。说是棉鞋，其实更像加厚版的袜子。 顾婉摸着那些做得很是精巧的衣物爱不释手, 心里感激贺敏，却也知道言语上说感谢太过单薄。就连林春华也顶喜欢贺敏这姑娘，直夸贺敏长得又俊心地又好，好听话儿不要钱似的。 贺敏爱听人夸她俊呀，听得挺开心的。她跟顾婉讲：“我也就是最近穷了点，把从小攒的所有钱都投进我哥跟萧宇飞公司里头了，萧宇飞和我哥说不要我的赞助，算我是股东，我现在也是个老板了。逛商场的时候瞧着哪套衣服都可爱，还有玩具，哪个都想买，等我赚钱了再给我们宝贝多买点。” 这是拿顾婉肚子里的孩子宝贝上了。 又过了一周，贺敏再到驻地来的时候，给顾婉肚子里的孩子又拎了套衣服来，上星期还说有点穷的人，顾婉问她哪来的钱，她笑着说把给自己买衣服的钱省下来了，还是宝宝的衣服更吸引她一点。 直把林春华都弄得不好意思了，见贺敏一来先给炖了两碗糖水蛋让她跟顾婉一人一碗吃着，自己就下山买鸡买肉回来招待她。 贺敏临走前说，等顾婉考试前一天她过来接她，让林春华陪着一起直接住到她家去。她爸反正常年军中，她妈又在医院上班，家里大部分时候只有她自己和阿姨在。 高考要考三天，顾婉现在的身体情况并不合适来回奔波，也怕影响她考试的状态。贺敏前些天就跟她妈商量好了，接了顾婉到家里住到考完再送回去。 这样的安排自然是极好的，顾婉点头应了，心里很感动贺敏为她想了这么多。 等人走了林春华就说，这孩子太招人稀罕了，又说顾婉福气真好，交个这么真心实意待她的好朋友。 七月初的时候，顾婉怀孕满三个月了，也不知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知道妈妈人生中极重要的高考将要来临了，一进了七月半点儿不闹腾她，顾婉的状态就非常好，人也不困乏倦怠，也没有什么其它反应，跟怀孕前的状态相差无几。 七月六号，贺敏上午九点多就到了秦家，用的是她大姨父的警卫员和车子。秦志军拎了一个行李袋陪着几人一起下来的，他跟着把人送到了b市空军大院里，贺敏家还真像她说的，只她和一个阿姨在家。 等安顿好了，几人又去找顾婉的老师拿了她的准考证，去看了看考场。到底是住在别人家，秦志军一个男人自然是不好留着的，下午四点多他坐车先回去了，说好第二天让贺敏和他妈先送了顾婉去考试，他上午会赶过来等着顾婉出考场。 陪考的家长还挺多的，秦志军说是来接人出考场，实际第二天五点就往b市小跑，跑到六点有公交车的时候转了公交车直接到了考场外，他到得比顾婉她们还早半个多小时。 方家的车他认识，候着人来了就迎了上去，顾婉见他这么早就到了就知道他大半的路是靠跑的了。心里有点甜，拉了拉秦志军的手道：“我会好好考的，你先去吃点东西，再来等我出考场。” 方彦和萧宇飞今天也是高考，两人直接开的方彦那台车过来的，远远见顾婉和秦志军相处的情景，又知道秦志军和方家的那点渊缘，他大致理解方彦的心情了，不着痕迹瞄了方彦一眼，还好，没事人似的，看来是放心了。 也是，都没开始过的，喝了酒会失落是难免，但也不至于一直放在心上。 又见贺敏那丫头陪着顾婉，想着这几周周末常常见不到人，问方彦她上哪去了，要么是逛商场给顾婉还没出生的宝宝买衣服去了，要么是跑门头沟那边山窝窝里的驻地看顾婉去了。 听说高考前一天就把顾婉和她婆婆一起接到了贺家住去了，这段时间方司令的专车是经常被她借走，看看这会儿，还陪考上了。 他也高考，她竟然都没关心一句，要陪考也是陪他和阿彦才对啊。虽然他们两人来高考，实在就是走过场而已。 瞧着她把一个刚认识都不到一年的女孩子看得比他都重，萧宇飞心里酸溜溜的。 没良心的丫头啊，也不看看是谁小时候带着她玩，长大了还带着她赚钱。就她投资的那三瓜两枣的他和阿彦还能真缺啊，就是看小丫头真心实意的要帮哥哥们的忙，这么乖的妹子赚钱也一起带上她。 好在他把高考也看得不重，也就是心里酸溜溜了一小下。 反正也没可能考上大学，考完了拿了高中毕业证就拉倒。他现在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公司上了，就连方彦那惫懒的性子，为了这家公司的业务也没少到军备处走动。 他们俩做事，也不是真的就闷头傻干，合理利用自身资源这种事自然不会不做。萧宇飞不借萧政委的势，可方彦背靠着方家去给自己的公司走动一下是半点压力都没有。 自然，方司令前段时间休了长假，近期回了军中堆积的军务一堆，还不知道他这宝贝儿子背了他捣腾起生意来了。 顾婉高考，她自己半点不紧张，反倒是林春华挺紧张的。她没敢表现出来，怕影响了顾婉的情绪，等人进了学校了，她才拉了旁边的贺敏问：“敏敏呀，高考很难的吧。” 她跟贺敏也算很熟了，有时随了顾婉直接喊她敏敏。 “对我来说就很难，对婉婉一点也不难，上回我带给她做的卷子，拿回去给老师改，别的我不知道，语文你猜怎么着，99分，就作文意思意思扣了1分。反正我瞧着婉婉的语文老师都笑得合不拢嘴，说咱婉婉这次高考一准儿考得好。” 贺敏待她也亲热，反正两人凑在一处聊起顾婉来的那个和谐劲儿，这会儿秦雅兰要是在的话，保不准也得醋。 林春华听着顾婉都没去上学了还能这么厉害，原本紧张提着的心一下放了下来，稳妥了~ 然后就又想起了另一桩，问秦志军道：“咱家婉婉上学一直就把自己整得黑黑的啊？” 秦志军摸了摸鼻子，当着贺敏不知道怎么跟自己妈解释。 贺敏是直接笑了起来，挽了林春华的手臂笑道：“婶子我跟你说啊，婉婉跳级到高二的时候跟我是同桌，我一开始特别喜欢她就是因为她皮肤跟我的可像了，性子又讨人喜欢，不过后边才晓得我是真黑，她是因为已经结了婚又生得好，不想进了学校再招上麻烦弄的假黑。” 说到这里她自己哈哈笑了起来。 林春华想了下到学校能有什么麻烦，然后反应过来，婉丫头漂亮啊，学校里都是一帮差不多大的后生姑娘的，这要是再叫人看上了，可不就是麻烦。 哎哟，她家婉丫头待她儿子真是没得说的，连这种后顾之忧都给他免了。要说秦志军当兵十年，那期间她没少思量给他找对象呢，远近几个村也不止是他一个当兵的，人都说当兵的要找个生得一般的，那样的才守得住。 要她说，守不守得住的看的是人品，跟长相有什么关系，像她家婉丫头这样顶顶好的人品，行事是半点偏差都没有的，要她说，都谨慎得过头了，把自己往丑里扮啊。 不过林春华心里对顾婉那个喜欢哟，如果能像温度计一样有条红线来直观展示数值的话，大抵就是把温度计一头放进温水里，那红线是蹭蹭蹭就窜高了。 等她跟贺敏聊了一会儿，这才想起问问秦志军这是几点过来的，吃没吃早饭。 秦志军这段时间早习惯了她妈心里眼里都是他媳妇儿了，小丫头瞧着像她亲闺女，他像招赘进来的上门女婿。 不过这样挺好的，多个人疼小丫头他挺高兴。 学校旁边就有卖吃的，他问过林春华和贺敏要不要吃点，两人是家里吃了过来的，都摇头拒绝了。秦志军自己跑去买了几个包子又在校门外的树底下候着。 这天上午考的是语文，顾婉的状态特别好，早早做完了又检查了两遍，这才把试卷交了上去。 像她这样交卷比较快的，要么是成绩很好，下笔如有神助。要么是自我放弃，瞎写一通交卷走人。 顾婉交试卷不是最早的一个，已经有五六个学生交了卷也出去了。她想着秦志军几人等在校门外，脚下的步子也不免快了几分。 林春华打从看到校门处有三三两两的学生走出来，就一直伸着脖子往里看。远远看见顾婉，她提着手上一个布袋子就往前小跑着迎过去了。一接到人麻利的从布袋里拿出一个水杯拧开来递过去。 “来，喝点儿温水，考试累不累？” 顾婉接过水喝了两口，把水杯拧上放回布口袋里，笑着说：“不觉得累，平时坐在家里看书做题也差不多是这样，倒是妈你们站在外边等着受累了。” 林春华摆手，“累什么呀，我就树底下站着能有你在考场上考试累？再说了其实有车，只是我觉得站在这里能第一时间看到你出来，没去坐。” 又从布袋里往外拿早就准备好了的单独包装小蛋糕，递给顾婉让她垫垫肚子。 怪道秦志军觉得自己是上门女婿了，瞧瞧，她妈袋子里都是吃的，愣是没想起他这个儿子来。 三天的高考很是平稳的渡过了，顾婉表现得再淡定，这会儿也松了一口气，将近一年的努力终于告了一段落，现在只静等高考的结果就是了。 第96章 96 在贺家叨扰了这些天, 这会儿考完了顾婉就想亲自谢过贺敏的妈妈秦雅兰, 恰好秦雅兰值过几个夜班，今天是在家休息的, 顾婉几人往百货大楼买了不少礼物才往贺家去。 贺敏原说她这样太过见外，可顾婉觉得这是礼节，再说了贺敏到驻地那边可不也是常带着礼物吗？ 等到了贺家的时候秦雅兰正看电视，顾婉和林春华在这里住了三个晚上了，这还是头一回跟秦雅兰打照面。 秦雅兰对于自己女儿能交个女同学做朋友还是极为乐见的, 实在是从小就跟着方彦几个后边跑，没几个女孩子玩得长的。加之听自己姐姐姐夫对秦志军一家人的观感都很好，待林春华婆媳两人殊为热情。 林春华比秦雅兰大十岁左右，虽出身乡下但言行也体面，谢过秦雅兰这几天的照应, 又邀请她有空到家里做客，收拾了自己婆媳两人的东西这就准备回去了。 贺敏帮人帮到底，回去也是亲自送了。 在外边住了几天，贺家虽比自家豪华许多，但客居别人家中到底不比在自己家里放松自在。 她们这一回来，最先发现的是住在隔壁的宋梓珊，顾婉读高中想考大学的事她是听说过一嘴的，冷笑了一声, 当大学是那么好考的吗？去年全国参加高考的学生333万，最后只录取了28万人，录取率连百分之十都不到。 她也真敢想, 一个农村姑娘跑出来读一年就敢去参加高考，偏秦志军和他那个妈还特意跟着去陪考去侍候，等八月成绩出来了她等着看好戏。 她那点阴暗小心思顾婉是不知道的，高考这事一完成不止是她放松了下来，就是林春华整个人也松下了劲儿来，这劲儿一松人就觉得累，一家人简单吃了点晚饭就都回房休息了不提。 等睡了一晚上把精神头养过来了，林春华就开始捣腾着给顾婉补身子了，出去的这几天菜地和鸡鸭的托汪秋梅帮她照应着，第二天一回来就是上门跟她道了个谢。 她养的那十几只鸡鸭这时候也都大了，林春华到鸡舍里抓了一只就拎回来杀了给顾婉炖汤喝。 门头沟市集也跑得勤，鱼肉蛋的就没断过，整栋新家属楼这边见天儿飘着肉香味儿，都晓得是秦家这老太太给儿媳妇弄好吃的。到八月份的时候，顾婉整个人都被养得丰腴了一些，尤其是肚子，这会儿看着已经显怀了。 八月二号，门卫室那边的周长安往家属楼这边给顾婉送过来了一封挂号信，顾婉从七月底就在等这份通知，之前还挺淡定的，这会儿信在手中却有些紧张了起来。谢过了周长安，请他再有她的信时帮忙及时送过来一下，周长安笑着应了就回去值勤去了。 林春华之前也问过顾婉怎么知道考没考上，知道会有成绩单寄过来，这会儿看到来了信也激动的把手上织的毛衣放下凑了过来一起看。 顾婉撕开信封，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总分那一栏，589分。林春华不识字，在旁边看得着急，问顾婉道：“怎么样？” 顾婉脸上的笑容一下子盛放开来，今年高考文科的总分才600分，她这是妥妥的考上了。 “考上了，589分，今年文科的总分是600分，我这个成绩是肯定能上的了，咱再等着录取通知书就成。” 林春华听得差点没蹦了起来，她们老秦家出大学生了，她站起来团团转了两圈，道：“我去跟志军说说。” 顾婉忙拉住她道：“妈，不急，等秦大哥回来了再告诉他就行，对外咱先不说，等录取通知书到了再说不迟。” 下午秦志军回来，林春华献宝样的捧了顾婉的成绩单给他看，秦志军看到竟考了589分，把顾婉狠夸了一回。等到晚上回房夫妻俩人躺到床上，没了林春华在旁边秦志军胆子就大了许多，抱着顾婉就亲了一下：“我媳妇儿真棒，原来我娶了个大才女回家，下午我就想要亲亲你了。” 还大才女，顾婉被他夸得红了脸，轻轻推了推他，道：“你别亲了，等会儿我可不帮你。” 这话却是有源头的，秦志军天天和顾婉睡在一处，哪里会半点想法都没有，有时候不是说理智知道不能身体就会管住自己的，偶尔抱着媳妇儿亲昵一点儿就会生出正常的反应来，每每到最后他自己难受，顾婉的手也受罪。 她不说这话还好，这话一说秦志军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都深了深。他低声问顾婉：“是不是说，过了三个月就可以？” 顾婉被他骇一跳，拼命摇头。就他那尺寸和时长，几个月也不敢由着他胡闹的。 “媳妇儿，我好想你了。”第69节 “四个月了，可以的吧，我轻轻的……” 他关了灯缠磨，也是熬得狠了，这会儿动了心思就再压不下去。顾婉真想咬了自己的舌头去，好端端她扯那个做什么。 因着林春华也在，她连推拒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响动来，虽然两个房间中间隔了客厅，但顾婉仍是紧张得不行。 秦志军也不硬来，他在顾婉身上四处点火，只一双手就把顾婉弄得受不住了，最后脑子浆糊般的顺了他的意。 他也是真小心，想得狠了也还小心控制着自己，不敢压着她一点，也不敢太过深入，只是浅尝。 这样的交流，比让他素着还更难熬，顾婉也咬着唇呜咽，太难受了。 她体质极特殊，这种时候竟然就主动把秦志军往里拉拽，绞得秦志军闷哼连连只吸气，怕伤着孩子有心要撤出来，却被紧紧锁住了。 自己媳妇儿这妙处，秦志军快要爱死了，他现在仅剩的理智全都用在控制自己不要动，不许动。哪怕如此，也是一场盛宴了。 顾婉好悬没羞死过去，方才还不许秦志军乱来，现在自己却这样子，可身体根本不由她控制。好在等结束后她没有任何不适的地方。 秦志军悄悄出去打了温水进来帮着她清理干净，因为方才的事，开了灯后顾婉都觉没脸见人了。 秦志军把水端出去倒了，进来关了灯搂着顾婉就闷声笑，在她耳边低笑道：“媳妇儿，我喜欢死你这身子了。” 顾婉手在他腰上拧了一把，窘迫的把头往他怀里埋去，怎么都不肯接他的话。 录取通知书到得很快，在收到成绩单的两天后顾婉就收到了b市中医药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林春华再按捺不住，跟秦志军去他办公室给秦大有打电话报喜讯去了。 等秦大有在电话里听说这事后，整个人都有点晕乎乎的，不敢相信的问林春华：“你说啥？婉丫头考上大学了？” 原本在自己办公桌上看材料的张建国身子就是一震，顾婉考上大学了？他不自禁竖起了耳朵，那电话机本就摆在他办公桌上，话筒里透出林春华喜气洋洋的声音：“对，总分600分，咱婉婉考了589分，被b市中医药大学录取了。” 顾婉的分数和b市中医药大学这个校名她记得可牢，这可是值得她骄傲一辈子的事。 秦志军同一个办公室的周文兵和近期刚升上副营的江浩都愣住了，顾婉考上中医药大学了。 这消息太劲爆，驻地这边也好，青湖村那边也罢，都炸开了。尤其是青湖村，谁不认识顾婉啊，就读了个初中啊，去b市一年，考上大学了，还是那么高的分数考上的，这是怎么办到的？ 不止是他们疑惑，就是顾金盛一家人也疑惑啊，他女儿学习有这么好吗？他看看祝凤仙，又看看来报信的秦大有，有点儿傻眼，怎么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还是顾超问秦大有，他妹子在哪里上的学。 听秦大有说是b市一所不错的高中，顾超一拍大腿，“那没错了，咱这里的老师水平能有皇城根儿下的老师水平高？” 顾家人这里议论着，秦家这边秦晓妹和秦志华、秦志刚也跟听天书似的，不怪他们，之前一点儿没听自己爸妈漏过口风说大嫂在读书，猛不丁直接来个考上大学的消息，换谁谁得懵，尤其秦晓妹，她跟顾婉从小一起长大，一处上学，这震撼，不可谓不大。 不过再震撼，兄妹三人都是打心底的高兴，只有刚从屋里出来的王海娟，挺着老大一个肚子扶着后腰愣愣的站在那里。 她这会儿已经有七个多月的身子，自从上回被秦志刚送回娘家后，他竟然发了狠两个月没肯接她回家。她在娘家很不好过，他爸妈听了秦志刚的话只怪她不懂事，嫂子私底下更是没少看她的笑话。她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大着肚子在娘家住了两个月，邻居哪里能没有闲话，可她哥找了秦志刚几回，他都咬死了不肯接她回来。 人家问起来，她妈也只能笑笑，说她婆婆在b市照顾老大家媳妇呢，也是没办法，两个儿媳妇都有了身子，老大家的随军的地方偏，不过去不行。我这娘家人近在这里，闺女就在娘家住一段时间。 这话哄得住邻居，可自家人到底是觉得没脸，直到八月初，她爸亲自往秦家来了一趟找公公秦大有谈了一回，秦志刚这才把她接了回来。 吃了这一回教训，王海娟是真怕了，秦志刚平时忍她惯她，可一狠起来是铁石心肠，看着她怀着他的孩子也没有心软一分。 她原先样样都跟顾婉比，虽然没见过顾婉，可打从进了秦家她就活在顾婉的影子里。可现在，顾婉摇身一变成大学生了，大学生是什么，毕业后就能端国家铁饭碗的，比秦志军那样当军官的都不差。 她还拿什么比…… 第97章 97 兄妹几个看到她, 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原本和乐的氛围略略淡了一些, 王海娟自己也知道她现在在秦家是不受待见的，心里觉得尴尬, 扶着腰往灶房转了转就又回房里呆着去了。 她关了门一人坐在床边，神情有些怔忡。其实她自己也没有想过嫁进秦家短短一年不到她会跟秦家人处成这样, 现在想想, 一开始只是有点不平衡，及至后来愈演愈烈的，到现在这样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被扔在娘家两个月, 看多了邻居猜疑的眼神，受多了大嫂眼里的讥诮，也够她从愤怒、不平、委屈中冷静下来了, 看看她自己, 再看看让秦家上下都喜欢的顾婉，她没见过她，却在今天真正从内心中正视这个大嫂。 她对顾婉的事只从自己家里人和秦志刚耳中听到过一点。 顾婉愿意嫁给秦志军的时候，是在他伤了腿还被人毁了婚的时候，后面为秦志军找药又差点丢了命，前者有情后者有恩。 听秦志刚说，顾婉拒绝要自行车这些大件，王海娟自己生在农村，农村是个没有秘密的地方，形形色色的事她见得不少, 说起来在聘礼这事上，大多婆婆分两种。 一种是巴不得一文不花，娶你花的钱越少还越轻贱你的，另一种是打心底看重自己的儿媳妇，尽可能把聘礼置办得体面的，她的婆婆林春华显然是后一种。 所以顾婉替秦家省钱不肯要自行车，不仅不会被婆婆轻贱，反倒会让林春华觉得她贴心懂事顾婆家，只会更怜惜她。 给家里人做衣服，秦志刚结婚又肯往家里给钱给票，有孝心还肯帮扶弟弟妹妹。 王海娟冷静下来把她知道的关于顾婉那点少得可怜的信息这么一分析，再反观她自己简直像个小丑。 想起秦志刚以前也好好给她说过顾婉的聘礼为什么要厚一些，她那时候听不进去，觉得公婆偏心连男人也不向着自己。 因为嫉妒，眼睛像被蒙住了一样，顾婉给公婆小姑买衣服，她心里不舒服，觉得就她会讨巧卖乖，男人赚的钱不用往家里交全攥在她手上，她当然能大方。 分家后她自己拿到钱也没给公婆买点什么，她又觉得那是因为秦志刚的收入远远没有秦志军高。 她觉得婆婆应该理所当然的对她好，她什么也没付出也是因为家里条件要差些。 就是太理所当然了，被秦志刚扔回娘家，嫂子不待见，她妈也怕嫂子对她长住娘家有意见。王海娟那时候才意识到这世上没有谁是该你的，自己的爸妈尚且因为她出了门子要顾忌嫂子的眼色，她凭什么苛求婆婆无条件把她捧在手心？ 她现在挺着个大肚子做家务已经不敢有怨言了，因为在娘家她就得做，如果她妈帮着做了，嫂子一定站在边上笑着说几句她福气好一类的。 想起来，刚进秦家时她的日子其实非常好了，婆婆照顾她，妯娌没有在一处住，小姑子不会挑事，秦志刚对她也好。 可她争来争去，最后把原本拥有的东西反而都给弄没了。顾婉不争不抢，得到的却远比她多。 王海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里希望这一胎能生下个儿子。不是要跟大嫂攀比什么了，谁家公婆都会更喜欢孙子吧，秦志刚也该是喜欢儿子的。 娘家她是看明白了的，她妈性子软，大嫂又厉害，娘家容不下她，她也不想把自己再弄到被男人赶回娘家的地步，那样被村里人在身后嚼舌头的日子她是再也不想过了。 认错是不可能认的，她也要脸。 只要生下个儿子，总能缓和下和男人还有公婆的关系。往后她也不再事事去跟大嫂比，说实话她也看明白了，比不上，也犯不着。她把人立在前头比，人家可能都不知道她王海娟是谁。 王海娟这里受打击过头反倒是想明白了许多事，可和秦家相邻的宋梓珊就只有被噎死的份了。 原来录取通知来的第二天，yl中学校长、高三一班班主任和b市人民日报的记者一起到了军区驻地。 因为不止被b市中医药大学录取了，还是b市这一年的文科状元。国家如今对教育这一块非常重视，报社的记者就想做一篇这样的专访，等找到yl中学的时候，听说这位文科状元其实是一位军嫂，整个高中三年的学业是一年跳级读完了的，而且后边几个月还是请假在家里自学为主，记者的眼睛就更亮了。 这绝对是个好新闻啊，这位学生的身份和经历都非常值得报道，等稿子出来了一定能排上好版面。 一行人到驻地的时候，当然不可能让他们直接进家属楼去采访，门岗处把电话直接拨到了团里请示了政委，政委那边问是哪个战士的家属，听是一营营长秦志军的爱人，就让人把记者先请到了团部的小会议室去了。 他转过身就把电话拨到了一营，接电话的是周文兵，听说驻地来了b市人民日报的记者采访秦志军媳妇，让秦志军赶紧带着人到团部去。 周文兵有点懵，采访顾婉？ 那边也没跟他细说就把电话挂了，周文兵只得赶紧往训练场去了一趟，把秦志军喊出来说了团里的指示，好奇的问：“人民日报采访你媳妇什么呀？” 秦志军摇了摇头，只是想到自己媳妇儿那589的高分，心里有点猜测，不能确定的事，他也没多说，回去亲自陪了顾婉去了趟团部。 那记者路上已经了解到顾婉请假是因为怀孕了，考虑到顾婉虽然是已婚人士，但到底是高中生，怀孕的照片放上去可能不太合适。 所以路上已经打算好了就做一篇文字类的报道就好，结果等见到顾婉真人的时候他就改变主意了，不止是学霸、不止是军嫂、还是个美人。就出主意说让顾婉坐在会议桌边拍张照片上报纸，这样会议桌正好遮掩住了肚子，人家也看不出什么来。 顾婉却是不肯配合，她并不喜欢自己的照片上报。见她夫妻二人都不愿放照片上去，那记者才略有些遗憾的把相机重新放回了包里。 这次采访，着重点不止在她军嫂的身份和自学跳级上，更有高三一班班主任说的志愿填报。顾婉志愿填报跟旁人还是很不同的，她一、二、三志愿全部填的是b市中医药大学。 “当时我劝她，可她坚持，说学中医药就是她的志愿。”高三一班的班主任笑着说道。 那位记者想的没错，这篇报道被放在了次日的头版头条，因为顾婉不止是文科状元，更是一位军嫂，在处处提倡拥军爱党的当下，这样的新闻自然拿到了最好的版面。 不止是顾婉上报，连秦志军所在的团和所属的第二十三军团都一起被写了进去。这动静就有点大了，宋梓珊那样天天在泡在文工团里的人也很快看到了报纸。 她一门心思还等着顾婉被打脸呢，结果打什么脸，竟然直接考成文科状元还上了报了。 她心里那一口血梗的，想着那回她把秦志军拦在山道上说的那些话，就觉得这报纸上报道的事化成了顾婉和秦志军一个响亮亮的巴掌扇在了她脸上。 不过她就是噎得要死，也就是在文工团跟她死不对付的丁文君在旁边冷眼看笑话看得热闹，总归秦志军也好，顾婉也罢，谁也没当她是回事。 秦志军打从顾婉的肚子显怀后，每天回到家里的日常就是跟顾婉一起琢磨给还没出生的宝宝取什么样的名字，假如是男孩该叫什么，是女孩儿又该叫什么。 然后秦志军就觉得自己肚子里墨水太少了，挖空心思想的那些名字觉得哪个名字都配不上他儿子或是闺女，他媳妇儿这么漂亮，孩子肯定也讨人喜欢啊，一般名儿配不上。 可不一般的名字他想不出来啊，两个名字从八月初想到八月末都没想出一个满意的来，前几天周文兵给他出了个主意，翻字典，这不他连字典都借回来。 到夜里回了房的时候，他总要摸着顾婉的肚子跟里边的孩子聊会儿天，这一天他手放上去才刚叫了一声宝宝，掌心忽然就被敲了一下，顾婉被那动静唬得低呼了一声。 秦志军整个人一僵，眼睛一下就睁得圆了，愣愣的看着顾婉问：“媳妇儿，他刚刚动了，是不是？” 顾婉连连点头，眼睛很亮很亮。“嗯。” 秦志军听她确认了忙把自己的手拿了起来，又激动又兴奋的盯着她的肚子看，夏天的睡衣非常轻薄，一点儿不影响他的观察。 等了大约有三十多秒，顾婉左边的肚子突然鼓起了一个小包，那小包很快就落了下去，但把秦志军和顾婉兴奋坏了。 秦志军扬着头问顾婉：“宝宝这样你会不会疼的？” 顾婉摇头，眼里都是新奇，“不会，就像被轻轻动了一下那样。” 听着不会疼，秦志军就不担心了，注意力又都到了顾婉的肚子上，可里头的小家伙不动弹了，他试探着用手轻轻摸了下顾婉的肚子，一边摸一边道：“宝宝，我是爸爸，再跟爸爸妈妈打个招呼。” 他这话音才落，顾婉啊的一声低呼，秦志军就见她肚皮上鼓起了一个包，然后咕噜噜的像串小气泡一样从肚皮下翻滚过去，有那么一下正好又滚过了秦志军的手心。 秦志军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刚才被蹭到过的地方，忽然笑了起来，“小家伙真听话，还挺活泼的。” 声音里透出愉悦和宠溺。 第98章 98 转眼到了该去学校报到的日子, 顾婉这样自然是不好去的，由秦志军去了一趟中医药大学给她办了一年的休学手续，应顾婉的要求，交了书费把她大一的书先领了回来。 美颜丹的丹方她找到了，总该让这丹方能有个出处，有了上次回春丸的事以后，顾婉再不敢轻看空间里那些方子的效用了，就是有心想早点帮着贺敏把皮肤变白, 也得让方子的出处明正言顺。 以后她要拿出的方子肯定不止一两个，不可能每个都编套说法, 只有自己学得够好，才不需要百般找理由, 也是最不会有漏洞的。再说她也确实非常需要学习这些中医药的基础知识。 从八月后顾婉的肚子就跟吹气球似的大得很快, 到九月中旬的时候怀孕五个半月的肚子, 林春华瞧着像有人家六七个月的肚子那么大了。她不太确定，问汪秋梅, 汪秋梅想想她怀着赫冬的时候, 也说顾婉这肚子比她那时候大得多。 关键顾婉除了人略微丰腴些, 见涨最明显的就是胸和肚子。偏偏人又没怎么胖，那肚子就显得尤其大。 林春华心里就嘀咕, 别是揣着两个吧？你别说，想到这里她那心头就有点小雀跃，要是一下生俩个，那可真是太好了。 家属楼住了这么些日子可不白住, 计划生育政策林春华也晓得了，那群军嫂见她见天的给顾婉炖这个做那个的补，能没人到她跟前说说要是生个女儿怎么怎么滴？ 不然她当初买毛线为什么还挑粉红色的买些回来，就怕那起子多嘴的嚼舌头嚼到儿媳妇那里，回头她心里再存了心事就不好了。她怀孕那时候婆婆就跟她说女人怀孕一定要心情好，心情舒畅孩子就长得好。 孙子她肯定喜欢，但孙女她也疼啊，尤其是婉丫头生的，管是个孙子还是孙女，那都是她的小心肝。第70节 说来现在国家管得也真是够宽的了，连人生几个孩子都要管，不过儿子当着军官呢，这话林春华也就放在自己肚子里吐吐槽。 孙子也好孙女也罢，一个孩子多孤单啊，她自己就生了四个，家里头热热闹闹的，兄妹几个感情也好得很，说不好点她和老头子往后老了要靠孩子养，孩子多的就比孩子少的压力小。 这要是两个，哪怕两个都是孙女那也热闹不是，林春华心里生了这个想法，痒痒的就想要确认一下。她听说双胎中医把脉是听得出来的，也不说自己的猜测，就跟秦志军说让他请那位老林军医来给顾婉把把脉，看看后边怎么给顾婉调理进补，这个医生懂得多。 老林就是这么被请了来的，看到顾婉肚子那么大的时候他也愣了愣，没记错的话她这会儿还不到六个月的身子吧。心里这么想着，号脉就号得格外仔细，过了好一会儿哈哈笑了起来，道：“秦营长啊，你这回看看有什么好糖果让我沾喜。” 林春华一听这话，眉梢儿都扬了起来，哎哟，八成是叫她给料准了。 果然，就听老林道：“我刚才瞧着就觉得你媳妇这肚子比旁人五个多月要大，仔细号了号脉，我敢打包票你媳妇这胎是双胞胎，好你个小子真行啊，哈哈。” 他说得乐了，都没顾着顾婉在场，后边那句打趣的话自然就蹦了出来。 秦志军听傻住了，看向自己媳妇儿的肚子，“双，双胞胎？” 傻了一小会儿就乐了，“我媳妇儿肚子里有两个孩子啊！” “成成成，我开柜子你自己挑一样带走！” 说完当真就去开五斗橱抽屉，还不是一个，是一个一个打开让老林都看过去，老林心里头啧啧，这位秦营长家里的好东西可真多。最后老不客气的拿了他一瓶特供走，这东西可就上边的大首长才有，也不知这小子哪里弄来的。 传闻他受集团军司令赏识，连三十八军团的方司令都来过军区到秦家做过客，看来是不假了。 拿了秦志军这样的好东西，老林仔仔细细的交待了怀双胎的注意事项，营养和休息都要比怀一胎的孕妇注意，要注意补铁适当吃点猪肝和动物内脏，后期多卧床休息，容易出现下肢浮肿这些，还要小心保养，避免早产等等，都跟秦志军和林春华细细分说。 末了说道：“往后我半个月来给你媳妇儿把次脉，不能白拿了你一瓶特供。” 老林觉得自己也是良心医生啦，秦志军乐呵呵道：“那赶情好，我可先谢谢了。” 等把人一送走，秦志军都顾不得自己老妈还在旁边呢，抱住顾婉就狠狠亲了一口，眼里亮得惊人：“媳妇儿，你怎么这么厉害！” 顾婉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摸着自己肚子的手都有点颤，里边竟然有两个孩子吗，哪里有比这更大的惊喜，满以为计划生育她只能要一个了，结果一胎竟然有两个。 她忍不住就笑出了声来，由得秦志军亲也不躲，等他亲完了她就冲他弯着眼睛笑。 林春华见这小两口相对傻笑，走过去道：“我们婉婉可是大功臣，可听到老林大夫说了，营养上要再加强，还得休息好，哎呀，咱这些衣服尿布和包被准备得都不够啊，志军啊，明天你请个假在家照顾你媳妇儿，我看看约上谁再去一趟百货大楼买些东西回来得赶紧做了。” 顾婉听林春华在那里安排着还做这个做那个的，她道：“妈，我也一起做，来得及的。” 末了又不确定的问：“秦大哥，真的准吗？把脉有没有可能出错啊？” 她心里还是有点儿忐忑，太开心了，很怕会空欢喜一场。 秦志军笑着扶了她坐下道：“不会，老林的性格，没把握的话可不会说得那么满还主动问我要沾喜的彩头。” 顾婉听他这么说才放心了。 林春华打从顾婉被诊出双胞胎来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次日就去百货大楼买了一堆的东西回来，顾婉原先攒着的票不够用林春华就让秦志军去找战友淘换，不行就花点钱买回来。 从那天起她手上基本就不离活，晚上更是不做到十一点不肯歇手。顾婉是真怕她累出个毛病来，尤其是颈椎，年轻人总低着头看书做手工活都吃不消，更何况林春华这年纪了。 跟秦志军商量了让他想办法买了供给军中的回春丸来，跟林春华说是养身子的让她每天吃着。 回春丹，在丹方里记载的可不是专治外伤的，对身体的修复功能也是很强大的，当然那是真正的回春丹，军中批量生产的低配版回春丸有没有这效用顾婉是不知道的。 她也不指着低配回春丸给林春华养身子，那不过是掩人耳目，最重要是掩林春华耳目的障眼法罢了，等林春华连着吃了十来天的时候，顾婉给她换了一颗她自己做的回春丹让她吃下去了。 林春华对此是一无所知的，一直以为自己吃的就是儿子买回来的那一种，毕竟两者在外观上看着并没有太大区别。 到九月底的时候，顾婉的肚子更大了一些，林春华算算日子，再有一个月王海娟就该生了，孕期不照顾她，这差不多要临盆了她再不回去可说不过去。 王海娟再怎么样，到底也是她儿媳妇，至少老二是个拎得清的，总不能寒了老二的心去。 可顾婉这里她着实放心不下，等晚间吃饭的时候，在餐桌上就把这事拿出来跟秦志军商量。 “我寻思着要么把晓妹叫过来，一应家务活晓妹都做得挺好的，她跟婉婉从小一处长大，让她过来照顾婉婉她指定也尽心尽意的，我赶在娟子临盆前回去，等服侍完她的月子马上就赶回来。” 顾婉听到林春华提起这事，才想起上半年她哥和晓妹来的信里提到了她妯娌王海娟也怀孕了，且比她更早。也是实在陌生，林春华又一次都没提起过，她倒把人忘到脑后去了。 听着十月底就要生了，她就催林春华早些回去，想想同样是儿媳妇，婆婆在这里照顾了自己四个月了，志刚媳妇自己一个人在家，这都该临盆了，婆婆回去的迟了她心里怕是要难受，婆婆也不好做人的。 “二弟妹那里十月底就临盆了那您可在这边耽误不得了，早些回去才好，我听秋梅嫂子说有时候会提前半个月二十天生也是有的，别到时二弟妹都生了您还没赶回去，那她可就该难过了。您叫晓妹过来跟我作伴挺好的，看看叫爸还是三弟送她过来吧，她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坐火车可不安全。” 林春华见她半点不知道王海娟的作为，还惦着怕人心里难受呢，都替这傻孩子叹息。她之所以来了这里一次不提王海娟，也是怕婉丫头听了闹心，又伤了她们妯娌的和气。 这会儿看她什么都不知道，还催着她赶紧回，心里就想着老二家的要有她这心胸气量多好，她也会多记挂着她一些。 秦志军也觉得他妈是该早些回去，不能把时间卡得太紧，说就让志华送晓妹过来b市，他明天打电话回村里去。 林春华是顾婉没人照顾她一刻也不放心的，这山沟沟里，进进出出都不方便，说定了等秦晓妹到了能接得过手了她再回。 第99章 99 林春华是个做事风风火火的, 第二天就到秦志军办公室借了电话打回了老家。托了张建国在广播上把秦大有和志华晓妹兄妹两人一并喊过来接电话。 先把顾婉怀了双胞胎的好消息给秦大有说了，秦大有一张脸上都是笑，他们老秦家人丁不兴旺，他这一辈就他一个。好在他和林春华膝下儿女多，这会儿听说大儿媳妇怀的双胞胎，秦大有打从心底高兴。 双胞胎多难得啊，他们老秦家往上数几辈都没出过双胞胎的。 他也不会说什么话，就让林春华把人照应好了, 家里不用他惦记。所以说，也是男人心粗, 按说这些天王海娟也回来了，天天也能打个照面的, 他愣是没想到那头去, 不亲厚是一个, 另一个就是他一个大男人也确实没去想儿媳妇的产期是什么时候。 等林春华说算着老二家的十月末得生了，她得在那之前赶回去照应一下再侍候她出月子, 秦大有才愣了愣, 点头说应该的。 心里想着老大家那边可怎么办, 不是说住在山沟沟里头。就听林春华说叫晓妹到b市照应一段时间先，她十一月末再回b市。 秦大有看了看站在边上的秦晓妹, 说：“叫晓妹过去挺好的，她做事也利索，跟婉丫头也要好。” 夫妻俩聊了几句电话就转到了秦晓妹和秦志华兄妹手上，林春华仔细交待了带哪些东西, 尤其是晓妹要带上秋冬的衣服，这才把电话给了秦志军让他跟秦志华定下坐哪趟车。 秦志华对于突然接到电话让送妹妹去b市这活计太喜欢了，这对他来说就是个出去长见识的机会，坐火车、去b市那样的大城市，听得他心里热乎乎的。 秦志军原说让他们明天出发的，秦志华怎么说的，这会儿才早上八点呢，今天走也来得及。那点子迫不及待的心情呀，隔着电话线秦志军都感觉到了，他唇角扬了扬。 “行，那就今天。” 兄弟俩个商量了一下，家里安排收拾一番，再要有班车去市里，时间充裕些的话就是坐晚上六点多那趟车。 三人回了家里，秦志刚问妈打电话来说什么了？ 以前打电话就是叫上他爸去接，这会儿却把弟弟妹妹都叫过去了，秦志刚自然好奇。就是王海娟心里也犯着嘀咕，只是这段日子她别的没学会，一个忍字是会了，懂得压住自己心里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秦大有看了王海娟一眼，道：“你们妈在b市惦记着娟子十月末该生了，那边医生说你嫂子是双胞胎呢，住的地方又在山里头离不得人，你妈打电话让志华送晓妹过去先照应段日子，她回来照顾娟子一段时间。” 秦志刚听他妈还惦记着娟子，心里也暖了暖。 王海娟再怎样到底已经是他媳妇了，教训归教训，平常让她自己照应自己，重活计他接过去了没什么，可到了生产这一关他心里是真没底。 两人谁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现在听到他妈会回来，秦志刚心里很是松了一口气。 就连王海娟都愣了愣，她以为，她做了这些事，婆婆会趁着在b市呆着直接不管她了。 其实她该庆幸秦大有把她后边干的事给瞒了下去，要是林春华知道她干的那些个事，再晓得她差点把晓妹的名声也坏了，管不管她还真不好说，也不是没有坐月子叫娘家妈过来侍候的。 所以说，也是王海娟的运气，林春华和秦大有夫妻其实都是心软厚道不爱与人计较的人。 秦晓妹把家里一些事给她爸说了说，怎么喂鸡鸭怎么喂猪，秦大有摆手道：“你别操心了，你过去了你妈过几天不就得回来了吗，就这么几天我自己支应得来。” 一旁的秦志刚也道：“妈回来前让爸跟我和你二嫂一处吃饭就成。” 秦晓妹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看了眼王海娟，王海娟有心想说两句中听话，可这段时间跟秦家人僵惯了，一时竟不知道怎么说，被秦晓妹看过来，就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秦大有也没指着这儿媳妇怎么孝顺他了，没摆脸色能应这话都不容易了，他笑了笑让秦晓妹去收拾要带的衣服去，自己去找蛇皮袋了。 家里除了秦志军常在外边走也没谁要出远门的，所以一直只有一个旅行袋，上回叫林春华给拎走了。秦大有找了个干净带拉链的蛇皮袋，那还是往年秦志军往家里带东西的时候用来装东西的，也就这个还适合。 秦晓妹按林春华说的把夏秋冬三季衣裳都带上了，其实都带上了也没几件，至少那个大蛇皮袋还能装点东西的。秦志华和她不一样，就带当季换洗的两套，一并放进了那个蛇皮袋里。 秦大有是把兄妹两人送到火车站买好了票才被秦志华催着回去的，要真把他们送上火车再走也没有回他们镇上的车了。 秦大有拍了拍秦志华，道：“也是大小伙子了，是该自己历练一下，一路上警醒一些，夜里不要睡得那么沉，记得要照顾好晓妹。” 又低声交待：“钱和票要格外注意，车站里和火车上扒手都很多。” 秦志华点头让他放心，“这些大哥电话上都跟我说了的，我会注意，你别担心，等到了我就让大哥给你去个电话。” 秦大有到火车站外边买了一大袋的包子馒头提了进来，把东西给了兄妹俩人，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不同于秦大有的担心，秦志华看着手上的火车票，一方面是从来没坐过火车的新奇，更多的是对b市的向往。他们家属他大哥最出息，他大哥在b市部队里，大嫂去了b市一年，现在已经考上了b市的大学了。 及至六点多登上火车，兄妹俩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来，车厢并不算拥挤，两人坐的一排两人座，秦志华把靠窗的位置让给晓妹坐，他自己坐在外边的位置上。 车子一开动，秦志华就探着头往车窗外看，列车开动的时候规律的况且况且声和车窗外快速倒退的景物，哪怕天色昏暗，哪怕是像青湖村山边一样再寻常不过的一丛灌木一棵树，他也觉得新鲜。 “晓妹，三哥可真羡慕你啊，你这少说能在b市住上好几个月吧？” 秦志华心里想着，要是大哥大嫂有用得上他的地方该多好啊，那他也能留在b市了。 秦晓妹笑得可开心，道：“你要是个姑娘就能跟我一样了。” 咦，秦志华抖了抖，没法想自己成个姑娘是什么鬼德性。 从天色昏暗但能看车窗外的景致，到外边一片漆黑，偶尔经过不知是城市还是县城会有一大片的灯火，兄妹俩瞧了两个多小时也没觉得腻了。 可到后半夜的时候，俩人那点兴奋和憧憬都没了，就只剩下了累。 这一趟车要开三十六小时，在这时候算是特快的了，可三十六小时硬座坐下来也让人吃不消啊，火车上也就那么大点地儿，活动空间也有限。 秦志华还好些，秦晓妹是真有点吃不消，兄妹俩个头一回出门坐火车，精神都挺紧张的，尤其一入夜，就怕身上的钱票被偷了。 尽管那一点儿钱票出门前为了稳妥起见被兄妹两人分了四个地方藏在身上，就这样还是担心，没敢好好睡一觉，俩人轮流着休息硬撑过去的。 终于快到b市的时候，天光大亮了，列车进入城市里头，秦志华和秦晓妹看着车窗外偶尔不被建筑物遮挡的楼房和宽大马路，眼睛亮了，秦志华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把蛇皮袋从行李架上扛了下来放到座位上，等列车广播提醒列车前方到站b市火车站的时候，他扛了蛇皮袋就叫上秦晓妹率先往车门处等着去了。 头一回坐火车的兄妹俩个，一下火车看到站台上到处都是人其实也是懵的，秦志华看着人流都往一个方向走，他拉了秦晓妹也跟着人流走。 好在出站口就一个，两个小愣头青没把自己给整丢了。秦志军早早在这里候着了，他身上的军装在人群中特别显眼，秦志华远远瞧见他就高声喊大哥。 他今天是请了假出来接人的，不好总因为这种私事借车，他接过秦志华扛着的大蛇皮袋带了兄妹俩人先坐了公交车到市区吃过早餐，又转了一趟车到了门头沟，领着两人步行去的驻地。 秦志华这一路简直不要太兴奋，一路坐公交看到的b市的模样几乎晃花了他的眼，坐了近四十个小时火车的累啊困啊都飞走了，哪怕最终到了门头沟走半小时山路都没能消磨他半点儿热情。 这种热情在看到家属楼是三层小楼房，进了秦志军家里再看到沙发、录音机、干净的厕所时又升了一个大台阶，城里真跟农村不一样。 林春华许久不见秦志华和秦晓妹了，这会儿见到别提多高兴，见秦志华有秦志军陪着，她就拉了秦晓妹问一路上好不好，家里鸡和鸭养得怎么样，地里的菜怎么样。 顾婉笑着去给两人倒茶，把茶放到晓妹面前的茶几上，又问晓妹有没有吃过早饭，听秦志军带她去吃过了，她这才缓缓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秦晓妹看着她的肚子道：“我瞧着小婉你这肚子不比二嫂的小多少，这要到了足月份的时候得多大啊。” 顾婉笑着摸了摸肚子，道：“我也不知道，都没见过谁怀双胎的，想有个比照都不成。” 不知是因着她说起孩子还是怎么的，腹中的孩子活跃的连续动了好几下，顾婉的肚子本就圆，把衣服崩得紧紧的，孩子这一动她肚皮上瞧着就挺明显的了。第71节 秦晓妹的眼睛一下就睁大了，凑过去小心的摸了摸，“小婉，小婉，他在动呀。” 顾婉就笑了，说：“这俩孩子肯定是爱凑热闹的性子，这是赶着跟他们姑姑打招呼呢。” 秦晓妹整张脸就都亮了，觉得顾婉说得对，小侄儿肯定是喜欢她呀。 秦晓妹跟王海娟关系不算好，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关注得自然也少，至少不会跟和顾婉相处这样，还能高兴得凑过去摸一摸她的肚子，跟小侄儿或是小侄女打打招呼。 第100章 100 秦晓妹和秦志华就暂时安顿了下来, 晓妹跟林春华母女睡次卧, 秦志军从营里借了张折叠床回来, 秦志华晚上就在客厅里睡。 次日一早林春华就带秦晓妹去门头沟集上, 秦志华一个人在军区哪里呆得住, 再说了, 他也想出去多看看，也就跟着一起去了。 这时候的大集已经很热闹了, 长长的一条街两边都是挑着担子的小贩。林春华一路走一路把集上一些她常买东西的摊子指给秦晓妹看，又跟她细细说了平常怎么给顾婉搭配饮食。 秦晓妹仔细的记下这些, 倒是跟在两人身后的秦志华, 一家家摊子逛过去, 见不止有老乡挑了菜来卖，原先只有食品站能出售的肉、蛋、鱼虾、鸡鸭, 现在都有人挑着来卖了。 逛了半条街下来, 连卖衣服袖套针头线脑大裤衩子的都有, 秦志华几步追上林春华，问：“妈, 这边集上天天有这么多人摆摊的吗？” 林春华点头道：“有, 下雨的时候少点, 每天都有出摊的。” 秦志华听了若有所思，等林春华买好东西要回去的时候，他跟林春华说想在这里多转转，晚点再自己回去。 林春华只当他是头一回来这里新鲜，再加上回驻地的路不难找, 也就由得他了，只交待他别呆得太晚，别叫一家人还得等着他吃中饭就成。 秦志华在几个卖衣服杂货的小摊子不远处一站就站了几个小时，看着人家怎么招揽生意，也留心算着那些摊主一上午卖了多少钱，等一些卖菜的摊子陆陆续续散了，他才快步往回走。 他到家的时候晓妹正摆饭，秦志军也回来了，林春华训了他一句：“撒出去就不晓得回的，再晚一点还要大家等着你吃饭不成？赶紧洗洗手吃饭了。” 秦志华讪讪笑了笑，跑洗手间那边洗了洗手坐下了。 秦志军倒是好奇，问他道：“在集上看到什么感兴趣的了？” 秦志华其实正想拿这事问问他大哥主意，听他问就道：“我今天瞧着集上那条街摆摊的人可多了，哥，国家现在真的不会再抓投机倒把了吗？” 一家人都听出来这可不是普通的感兴趣了，尤其秦志军，听他问这个下意识看了顾婉一眼，挑了挑眉，不答反问秦志华：“有想法？” 秦志华把筷子放下，坐正身子道：“我今天观察一个卖背心裤头和大爷大妈款衣服的小摊，从八点多看到十一点，你猜三个小时不到他卖了多少钱？” 秦志军挑眉，就是林春华和秦晓妹都盯着他，只顾婉唇角扬了扬，脸上有些笑意。 秦志华把大家注意力都拉住了，两手食指伸出来往一处靠，“十一块多，就算只能赚到四块钱吧，这也比我打一天零工九毛钱多吧，而且那就是三个小时的，我问了，那集早上六点就开始了，我算着一天下来不止赚那些。” 要是原来，听到儿子想折腾这些东西，林春华肯定是第一个不让的。早些年走资派、投机倒把的那群人谁有好下场了。可她在b市也呆了几个月了，看着做小生意的是真多了，而且旁人不说，婉丫头弄了几个月赚了差不多小一千呢，这是她知道的最成功的例子啊。 林春华想到这里下意识就去看顾婉，顾婉笑着道：“其实前两年就喊改革开放，我看着这大形势变了，三弟这想法挺好的，摆摊子面上是没那么好看，可赚钱是真能赚到的，毕竟现在想买点东西也没那么容易，很明显的供需不平衡，三弟眼光挺敏锐的，要是吃得苦头肯定不会差。” 秦志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没想到先出声支持他的是大嫂。他激动道：“大嫂也觉得做这个不错吧，面子不面子的有什么打紧的，最要紧是实惠呀。” 他转而跟秦志军和林春华道：“其实我昨天一到b市吧，就觉得城里真好，房子漂亮马路也宽，能买到的东西也比咱县里多呀，昨天到大哥家里一看，心里是真羡慕，我想着我要是打零工，这辈子也就只能羡慕羡慕。” 他看了他大哥大嫂一眼，犹豫了一下道：“大哥，如果政策上真的允许做点小生意的话，我能不能留在你这里一段时间，试一试？” 秦志军还没说话呢，林春华就斥道：“你这样像什么话，就是真想摆摊，你回去就在咱镇上摆不成，你大哥见天的忙，婉婉现在自己都要人照应一下，你添什么乱。” 秦志华扬着的眉就落下了一点，想说镇上哪有b市好啊，这里的天地多广阔。可他知道他妈说的也没错，他二十一岁了，在大哥大嫂这里却实给人添麻烦的，满心的闯劲儿都滞了一滞。 顾婉知道婆婆这是怕小叔子在这里给她增加负担，可说实话，晓妹在这里，婆婆过段时间也会过来继续照顾她帮着带孩子，秦志华就是真的在这里，又哪里用她出到什么力，就是多一口吃的。 两家本就是邻居，秦志华的品性她也是知道的，她需要帮衬的时候婆婆小姑都来了，她们能帮扶她，她帮一把秦志华又有什么关系。 她看了看秦志军，夫妻俩感情极好，这时候只看神色秦志军也大概知道她的想法，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顾婉见他也和自己一般想法，就跟林春华道：“妈，其实我觉得想做点生意b市的环境比咱们镇上好太多了，三弟有这想法挺好的，在这里住着也没什么，就是房间不够，暂时先在客厅给三弟床边拉道帘子就成，等试试能长久做的话再想想旁的法子安置下来。晓妹在这里，您过段时间也还过来，其实也不用劳累到我什么的。” 原本挺失落的秦志华，听她这话见事有转机，忙点头道：“对对对，妈，我就是先在大哥大嫂这里呆一小段时间试试，一个月为期，要是真能赚钱的话，我看看到时是花点钱在门头沟老乡家租个房间，还是怎么着，总有办法安置下来的。b市肯定也不全是本地人对吧？” 他手上有村里给开的介绍信和证明，又是到大哥这边探亲的，在b市呆着几个月应该没什么问题，真要能成，到时再想想辙。 秦志军这时也道：“妈，我觉得志华这样也不失为一条出路，左右他还年轻，让他试试也没什么，至于说给我们添负担，没有的事，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话，这条路子要真能走通了，比他现在这样做泥水工强，到时我想办法给他在这边把暂住手续办下来。” 秦志华见自家大哥大嫂都肯帮他，眼巴巴看着林春华指着她点个头。他是真想在b市闯一闯，一辈子打零工种田，那日子感觉一眼能望到头了。 林春华也盼着儿女都好，见儿媳妇和儿子都没意见，她便道：“你大哥大嫂对你好，那你试试，不过话我先说在这里，行不行的一个月也知道深浅了，你得找别的地方安置，不能总挤在这里。你大哥这马上就有两个孩子呢，孩子一出生这房子就显窄巴了，可不兴到时候拖拖拉拉总在这住着的，要真那样以后可没人敢伸手帮扶你。” 秦志华大喜，拍着胸脯道：“哎，我的妈耶，你还能信不过我的人品吗？我感激大哥大嫂，指定不叫他们为难的，等赚着钱了我给侄儿买几套好衣服。” 一家人都听得笑起来，连秦晓妹也偷偷笑，她三哥这可算是如愿了，在火车上就可羡慕她能在b市住几个月呢。 一顿饭热热乎乎的吃了，一连几天，秦志华天一亮就往外边跑，想做点生意从哪里淘弄到货物的门路总要摸摸清楚。林春华则是忙着把家里的事移给秦晓妹，看了好几天，见她做得稳妥着这才放下心，跟顾婉说她差不多这几天就回去。 临行前悄悄塞了五十块钱给秦志华，道：“这是妈之前带过来的钱，你嫂子都没肯让我花用，你想做点生意赚钱妈就把这个给你当个本钱，你二哥分家的时候得了六十，我这也不算偏心你了，往后你要是分出去现钱可就没那么多了，我这就算提前给你了。” 秦志华是真高兴，按理说他一个婚都还没结的人，哪能现在先支了分家的钱。这么一大笔钱呢，家里除了开销得攒小一年。 他揽了林春华的肩膀道：“谢谢妈，我一定好好赚钱，往后百倍千倍的孝敬您和爸。” 林春华笑了，哪怕那孝敬还是没影儿的事，可儿子这话她听着心里舒服，拍了拍他的手道：“成，我和你爸等着你孝敬，也别忘了你大哥大嫂的好。” 秦志华点头，大哥大嫂的情份他都会记着。 林春华十月十号就被秦志华送上了回乡的火车，手里拎着的旅行包里头除了她的一应衣物，还有顾婉往里塞的许多吃的喝的，有的是让她火车上吃的，也有给她和老头子的营养品和好茶好酒，都是人家送的好东西，都孝敬了他们。 临走的时候还给了些票卷和五十块钱叫她带上，留着家里花用，再有下回要是过来的话买车票也得钱，不能还叫两老自己破费。 林春华这几个月在这里吃好穿好住好，加上每天跟顾婉一处她心情极好，林春华觉得自己人都年轻了似的，神轻气爽身体都比以前强了似的。 她来的时候带着的钱没花出去，回乡时包里不止多出了新衣裳，还有那么多好东西和钱票，说实话，临到出门的时候她拉着顾婉都不舍得走。 秦志华和秦晓妹这几天也是看到了两人间的相处的，说实话，他们妈待大嫂好得，比对他们这几个亲生的都好，今天瞧着大嫂给他们妈收拾东西这个也要带上，那个也要拿上的，终于明白了。 将心比心，谁要对他们那么好，他们也能跟他妈似的把人当眼珠子疼。 第101章 101 秦志华送他妈上了火车, 他自己就在b市四处转悠, 他手上有出来的时候他爸给的二十块钱，加上他妈那五十, 总共七十块。 这在乡下是好大一笔钱了, 只是要在这边做起生意来, 却是不大容易, 他琢磨着先弄点便宜的小东西卖。不过门头沟那边卖菜的多，卖衣服杂货的摊子一只手数得过来, 他琢磨着自己的本钱，盘算着要么跟着人倒腾点裤衩来卖。 昨个在门头沟集上转悠了一天, 买了包烟跟想要从卖衣服和皮筋扣子的摊主那里侧面探探裤衩的货源, 一群做生意的贼精, 烟接到手上照抽，说话却打着太极，秦志华愣是什么有用的也没问出来。 还是卖鞋子那个中年男人厚道些，跟他说这里几个都是固定摆摊的, 大家一处儿练摊小一年了，彼此都有些交情, 知道不知道的都不好讲。 门头沟那边是问不到了, 秦志华送过他妈以后就把主意打到了b市来。b市不比门头沟, 这里大呀, 走半个小时就能叫他找着一条自发形成集市的胡同。 有了门头沟碰壁的经验，秦志华这会儿学精乖了，都说同行相忌, 他问货源想吃这口饭那无异于抢人饭碗。所以走了两个早市他也没冒冒然开口去问了，直到在第二个市场上见到个约摸二十四五岁的青年。 秦志华之所以留意到他，是因为他带着个看上去三四岁的小女娃儿在摆摊，且旁人见着人往摊子走来都晓得吆喝，他却有些局促不知道该怎么张口的样子。 秦志华走过去蹲下随手翻看他堆在摊子上的裤头，那青年见来了生意，就也蹲下道：“天津大厂过来的，你看看，四毛五一条。” 秦志华有点讶异了，四毛五吗？门头沟那家差不多的东西可要卖五毛钱一条的。 他摸了摸那料子，挺好的呀。琢磨了下道：“大哥，这东西我其实有，不过我买三条，想跟您打听个事。” 那青年原听他说头一句以为这买卖不成了，转而就听到了要买三条，他疑惑看向秦志华，问：“你想打听什么？” 秦志华想了想，低声道：“是这样的，我大哥在这边工作，我是过来探亲的，想在他工作地附近的小镇子上也摆个这样的摊子，不过找不到货源，想跟你打听打听你这货从哪里进来的，你放心，我指定不在这集上卖，不会跟你抢生意的。” 那青年听罢垂了眼，秦志华见他没马上拒绝，觉得有门儿。接着道：“大哥你看这样成不，你要是领我入了门，我给您五块钱谢礼。” 青年听了这话，看了眼边上自己的女儿，跟秦志华道：“好，不过上午我还得守着摊子，下午我带你去。” 秦志华闻言大喜，从衣服口袋里掏出烟要给那青年，青年却推了推道：“我不抽烟的。” 秦志华笑笑把烟重新放了回去，道：“其实我也不会抽，这玩意儿烧钱，只是出来办事带包烟好跟人说话。” 他挑了三条裤子给那青年钱的时候，青年推了推，道：“你刚也说了不缺这东西，就别买了，我带你一趟五块钱的谢礼够高的了。” 秦志华笑笑，道：“这东西又放不坏，算我跟大哥的缘分，今天照顾下你生意。” 青年眼里犹豫了一下，把那钱接了过来，不过只收了一块钱，把那三毛五分的零票还给了秦志华。“那谢谢小兄弟了，我收你个成本价吧。” 秦志华把那零票接过来放进了口袋里，几条裤子也直接塞进了裤兜，就近搬了块石墩子过来坐下，又问他：“大哥，我听你口音不像北边人，也是外地过来的吗？” 青年点了点头，道：“我叫何成，苏市过来的。” 坐在一边陪那何成摆了一上午摊子，秦志华把何成的情况也弄熟了。原来他头几年和到村里的一个知青结了婚，结果前年女知青回了城，原说会想办法把他和孩子一起带过来的，回城后渐渐就没音信了。 村里人说人不会回来了，可何成不愿相信，上个月联系上原来在他们村的另一个b市男知青，带着孩子就上b市找人来了。 “那现在找着人没有？”秦志华问他。 何成摇了摇头，b市那么大，那个男知青也不清楚他媳妇具体是哪里人，找人谈何容易。 中午十一点多，集上渐渐没什么人了，何成也要收摊带孩子回住的地方去弄吃的才成。他抱着女儿，秦志华就帮他把一包袱货物扛着，随他一起往回走了。 路上他买了四个包子，给那小女孩递了一个，又递了一个给何成，准备自己对付两个就算是午饭了。 何成不肯接，秦志华就一并给了那小女孩儿。小娃儿看看包子，又怯生生看秦志华，最后眼神询问她爸爸自己能不能要。 何成看着孩子眼里很是柔软，想了想跟秦志华说了声谢谢，接过那两个包子递给了他女儿。 小家伙眼睛笑弯了起来，转过头软软的跟秦志华道：“谢谢叔叔。” 说来也是巧，何成住的地方在b市郊区，坐的公交车和秦志华回门头沟还是同一趟，在离门头沟还有几站的小镇下了车，是一个农家小院，他租了那老乡的一个房间。 秦志华想着自己一个月后也得找房子，就问他打听房价，听说一个月三块五毛钱，心里有了点数。 许是秦志华为人处事还不错，何成下午带他去看货源的时候也很是提点了他一些练摊和拿货要注意的事情。他的货是做知青的那位朋友教他去的，在一个叫秀水村的地方，里边住着很多做倒爷的。 何成最初进货的时候是吃过些亏的，一包货里，面上是好的，底下杂着烂布头充数的也有。他把他自己知道的一些黑心倒爷的手段跟秦志华说了说，带了他到他常拿货的那个倒爷那里，帮着拣了三十多块钱的货。 秦志华自此算是由何成领着摸到门路了，他也没食言，临行把一早说好了五块钱谢礼递给了何成。 何成早上确实是想赚这钱，可跟秦志华相处下来，这会儿却是收不下手了。 秦志华把钱往他口袋里一塞，道：“你带着孩子在这里也不容易，我看你人挺好的，咱就当个朋友相交，我住在门头沟，离你住的那个镇也就几站路，往后咱多来往，有事你到门头沟集上找找我，在外边多个朋友多条路不是？” 等他扛了一包货物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顾婉和秦晓妹见他带了东西回来，笑道：“找着货源了？” 秦志华乐呵的点头，说：“遇着一个苏市过来的男人带个小孩儿练摊，我跟他买了点东西托了他的门路找到货源的。” 秦志军进门就见自己弟弟跟媳妇儿和晓妹在讲他怎么找货源，又讲了那叫何成的男人是带着女儿来找他媳妇儿的。 他听得唏嘘，这几年这样的事不鲜见，两年没音信，十之八九女方回城后家里已经安排再嫁了。 晚上大家都回了自己房里，秦志军留在客厅问秦志华身上的钱够不够，秦志华笑道：“够，妈走的时候把她原来带的钱都先给我了，五十块，她说就当我把分家要拿的钱先支走做生意了。”第72节 秦志军听得也笑，说道：“好好做，有难处或者是钱不凑手了跟我或者你大嫂说都可以。” 第二天恰逢周六，也是秦志华头一回一个人出摊，一家人都起得很早。 顾婉说家里有晓妹陪着她就成，让秦志军跟着到集上去看看，特意让他直接穿军装过去。 “去年我头一回摆摊的时候就碰上一个凶悍的老太太欺生，有你跟着他们忌讳一些，往后也不敢找三弟麻烦。” 秦志华昨个儿听何成说过外地人在这边会被排挤欺负，虽觉得自己能应付，但听大嫂让大哥陪着他一起时心里还是有些感动的，感动到一半反应过来，瞠目结舌问顾婉道：“大嫂，你去年也摆过摊子？” 顾婉笑着点了点头，道：“嗯，在b市几个早市上轮着摆了一段时间。” 秦志华那个崇拜啊，要不是时间不赶趟，他都想细问问他大嫂摆摊的过程啊。秦志军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赶紧走吧，摆摊可不是买东西，去晚了没好位置。” 秦志华扛了他那一包货跟顾婉和晓妹打了声招呼，跟着他哥走了。 路上少不得逮着他大哥细问大嫂摆摊卖的什么，听是山里猎的野鸡，心里羡慕得不行，这可是无本的买卖。 “那咱妈也知道吗？” 秦志军笑了笑，道：“应该是知道的，我瞧着婉婉跟咱妈简直无话不说。” 秦志华心说难怪他说做生意他妈没什么大反应，敢情大嫂已经在前边先趟过这条道了。 说起顾婉和林春华感情好，秦志华就道：“大哥你运气真好，你是不知道二嫂在家多能闹腾，跟咱家谁都处不上，我看二哥夹在中间可真够难受的，大嫂就不一样了，你日子比二哥可好过多了。” 秦志军上回听到家里突然分家，多少猜出和二弟娶进门的媳妇有关，只是他妈过来闭口不提，他也就不去问。 这会儿听秦志华提起，就细问了问，秦志华和他亲近，也不瞒着他，把王海娟那些事都说给秦志军听，道：“二哥原还劝着的，到后边气得直接把人送回了娘家，还是八月初亲家公来找了咱爸一趟，二哥才把人接了回来。说实话，我看着二哥二嫂那样子都不敢娶媳妇，这要是看走了眼往后的日子得过得多闹心啊。” 秦志军听完也有些同情自己二弟，想着去年他把小丫头给气着了，志刚还能给他出出主意，说对象要是生气了就买点东西哄哄，讲起来挺有经验的样子，那时候看他应该是很喜欢王海娟的。 没成想婚后弄成这样子，希望弟妹这一回是真磨好了性子，志刚往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哥俩个到集上的时候还不到六点，但集上人已经挺多的了，秦志刚观察过几天也知道，这条开在大马路两边的临时集市是没有固定摊位的，都是先到先得，当天谁占到了就谁用。 秦志华选了平常卖衣服那票人喜欢摆的那段，挑了个好位置把包袱布解开铺上去，花花绿绿的裤头堆了一堆。 顾婉料得没错，那卖裤头的是旁边村里的人，秦志华转的那几天他就听到了风声说那小子问裤头从哪里进货，现在见他直接摆了摊子跟自己一样在卖裤头，脸色就不是太好看了。 有心想要找茬，被跟他一起来的另一个练摊的给拉住了，示意他看那摊后站着的军人。“你仔细看看肩章。” 卖裤头的凝神看了看，两杠两星，这是中校吧？ 他一身的气焰一下子就消了大半，也不敢上前找事了，挑了秦志华对面的马路边把摊子摆了起来。 秦志军耳目多灵敏，把两人的反应尽数看在眼里，想着小丫头这么清楚里边的门道，当初她一个人摆摊的时候不知经了多少波折，那时候他离得那么远，且什么都不知道，有谁能给她撑腰呢？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有些微微的疼。 第102章 102 在秦志华摊子边上看了个把小时, 见到他成交了几笔生意, 秦志军感叹他三弟天生是吃这碗饭的，许是也看了人家几天，他应对第一个顾客连点不适应都没有，嘴皮子利索人灵活, 总能哄得没想买的买了, 想买的多买了。 秦志军放下了心, 也没在这里继续呆着, 在集上买了些肉先放在秦志华这里，自己搭了车往市里去了一趟。 再不多久b市该冷了，顾婉现在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几条裤子是他妈帮着改过适合孕妇穿的，只是他问过老林, 孕后期肚子大得快, 去年他给买的那些棉袄和毛衣绝对穿不了了。 在百货大楼看了一圈，秦志军想着去年冬天顾婉住在方子君家的房子里，那是通了暖墙的，家属楼这边却是没这条件。 在女装柜台看了看，又问营业员哪款棉袄暖和些。 营业员一听要暖和些的, 直接推荐他买羽绒服。 “论暖和是今年新出的这种羽绒服最好，虽然贵，但又暖又软又轻，穿着很舒服。” 问了问价格，98元一件, 确实很贵了，他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将将够买这么一件羽绒服的。但秦志军把那衣服拎在手上，确实很轻，想着顾婉现在都觉肚子越大身子越笨重，冬天再穿上厚重的棉袄，怕是会觉得更难受。 “这么轻，真的保暖？” 羽绒服这东西，他听都没听说过。 “绝对比棉袄保暖，都是用长在鸭腹上的绒毛填充的，又轻又软又暖。因为鸭腹的绒毛难话题，产量很少，我们百货大楼也没进多少货的。”营业员已经经手卖出过几件了，她自己也试着套过，确实不一样。 秦志军见此，跟她说了是给孕妇穿的，要了件最大号的，想了想给志华和晓妹一人买了件棉袄这才往回赶。 等他回了门头沟那边，集市上人已经不多了，秦志华摊上的货物看着比早上要少了一些。 见他回来了，秦志华激动的凑近他压低声道：“哥，我上午卖了十五块多的货。” 秦志军讶异，上回听他说集上那个卖裤头的，一上午卖了十一。那时候人一家独大，今天可是两家卖裤头的，怎么他还多卖出这许多？ 不过集上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他看了看时间，道：“快十一点了，我看集也散得差不多了，收了东西一起回去吧。” 等离开集市他细问了问秦志华，原来这裤子三毛一条的进价，摊子上卖五毛，碰上人家要买一条的，秦志华就悄悄跟人说买三条他给少两毛钱，只要一块三就成。 能省下两毛大多数人都愿意占这个便宜，所以顾客三条一买的多，刨去成本每三条能赚个四毛钱。秦志华道：“也有只买一条的，我算了算，上午赚了五块多点。” 然后就美美的跟秦志军算，一天能赚五块，一个月扣除天气不好的时候，就算只出二十天摊那也能赚一百块呀。 这在以往他想都不敢想，秦志华被这一上午的收益鼓足了士气，整个人都处在极兴奋的状态。 秦志军也替他高兴，笑着说了些鼓励的话。 等回到家后晓妹在厨房炒菜呢，秦志华去整理他的货物，秦志军就拎着手上的袋子牵着顾婉先回了房间，把给她买的羽绒服献宝似的拿出来给她看，问喜不喜欢。 颜色看着很漂亮，顾婉一接过衣服就觉手感不一样，问：“拎着好轻呀？” “叫羽绒服，说是新出的品种，用鸭腹部的绒毛填充的，穿着暖和还轻便。” 顾婉听着就问这不便宜吧。 秦志军钱向来都上交给顾婉管的，这个却是瞒她不住，实话说了价格。把顾婉听得有些心疼。“这衣服也就能穿几个月的，等孩子生了哪还穿得了，何必买这么好的？而且妈之前买了不少布料和棉花呢，我原说今年冬天的衣服只能穿一季，就自己做着穿的。” “你穿得暖和又舒服就值得。”秦志军握了她的手细看，“你这见天的给孩子织毛衣做衣服的，要做衣服照你的性子还能少了晓妹和志华的？那得做多少件呀，我不舍得你那么费神，老林说怀双胎比一胎更耗气血，你还是得多休息，我看着孩子的衣服也尽够的了，还有好几个月呢，别累着自己。” 顾婉笑笑，道：“我有分寸的。” 见还有两个袋子，问他道：“给晓妹和三弟买的吗？” 秦志军点头，知道她待自己家人都亲厚，不是个会计较这些的，仍是解释道：“两人都在这边呆着，我想着一人给买一件棉袄让他们高兴高兴。” 顾婉觉得他这事做得挺好的，笑着道：“很是应该的。” 低声凑到他耳边道：“晓妹要做姑姑很开心，给宝宝做衣服比我还积极，昨个晚上我们回房睡时她一条毛裤明明才起了个头，早上我看织了好长一段了，定是熬着夜做的活计，我今早说她了，时间还够，没得这样熬夜的。” 说到这里靠到秦志军肩上道：“我觉得嫁给你真好呀，爸妈也好，家里人都特别好，再没有什么叫人为难和心烦的事的，秋梅嫂子上午来家里和我们一处织毛衣的时候，说原本瞧着妈那么疼我她就可羡慕我婆婆好，这会儿瞧着晓妹也这样好，直说我有福气。” 秦志军见她把他家人夸了一圈，独独漏了他去，挑眉说道：“难道最好的不是我吗？” 顾婉听得笑了。 “你我夫妻一体，怪我把你给漏了，你是最好的。” 秦志军没忍住在她脸颊上亲了亲，低笑道：“其实最好的人是我媳妇儿，温柔贤惠又孝顺，因为你好，所以才讨她们喜欢。” 顾婉见他又开始夸上了，想着外边晓妹和秦志华都在呢，他们夫妻俩关着门在屋里像什么话，指了指那两个纸袋，道：“你拿上衣服，咱们先出去吧。” 秦志军点头，把纸袋拎了和顾婉一并出去了。 也没等到吃饭后，他直接把两个纸袋给弟弟妹妹一人一个塞了过去。 “你们大嫂昨夜里特意交待让我到百货大楼给你们买的冬装 ，一会儿都看看喜不喜欢。” 顾婉见男人不动声色的帮着她收买人心，感叹他一个大男人还有这样的小心思，看了他一眼笑着没说话。 秦志华是看到他一路提着纸袋回来的，他以为是给大嫂买的东西，没想到还有他的份，高兴的捧了纸袋问：“我也有？谢谢大哥大嫂，我现在就看看先。” 秦晓妹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跟顾婉道：“今年才给我做了新衣裳呢，还给我买冬装啊，两个小侄儿出生到处是花钱的地方，小婉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我带了冬天的衣服来的。” 顾婉笑着道：“不差这点儿，也是你大哥的心意，想着你们过来了买点东西叫你们开心一下，索性一会儿吃吧，你也看看喜欢不喜欢。” 秦晓妹其实已经看到纸袋里是大红色的棉袄了，眸子亮晶晶的，这么正的大红可少见，尤其是棉袄，大家都穿藏蓝色的多些，这样鲜亮的颜色一定好看极了。 还没拿出来看已经一万个喜欢了，等拿出来看到那么漂亮的款型，精细的做工，秦晓妹笑得眼睛都弯了，她长这么大，最漂亮的两件衣服都是大哥和小婉给买的，也跟着秦志华道：“好漂亮，谢谢大哥大嫂。” 她往常都叫小婉的，因为习惯了，这会儿特意叫了大嫂，虽然她和顾婉一般大，这会儿她真像个嫂子，让她有被人疼着的感觉。 秦晓妹满腔感激不知道怎么回报，想给侄儿买点东西她自己也没钱，只有点手工活还拿得出手了，想着帮侄儿多做些衣裳鞋袜帽子被褥的，再把小婉照顾好了才成。 晓妹来了几天后，老林来给顾婉看过一回脉，见换了个小姑娘在这里，把一些注意事项又都交待过一遍。她一个小姑娘，把怎么照顾孕妇的大小事，事无巨细的都记住了，还挑着细节问了不少问题。 这往后什么都以大夫说的为准，什么时候该休息了，什么时候得散散步，她总记着，天气好了她陪顾婉在家属楼下走走，天气不好就和她一起在二楼的走廊上走动走动。 他们这边和乐融融，秦志华的生意也做得有模有样，回到青湖村的林春华心情就没那么好了。 也没别的，她往b市一住好几个月呢，村里人见人谁不拉住聊一段啊，回来第二天在村里转了一圈，王海娟原来在村里嚼她的那些话就被添油加醋学给了她听，连和晓妹还有祝凤仙在村里大吵了一回的事也被人原原本本跟林春华说了。 林春华能不气嘛，回去关了门就把秦大有骂了一通，说这些事情他竟一直没给她说。 “你要跟我说了我何苦跑回来这一趟，到处说我心偏到天边去了，那我就干脆都坐实了，巴巴的赶回来侍候她干什么？” “就知道说我偏心，她怎么不跟婉丫头比比孝顺？再说了，晓妹可还没说人家，她有个做嫂子的样子吗？” 她气得直捶自己心口，觉得自己脑子抽了才放着大儿媳妇不管跑回来给自己找这不痛快。 这边的动静王海娟其实多少能听到一点，想想自己往常做的那些事，她咬了咬嘴唇也没敢说话。时间能倒回去的话，她不会那样做，除了当时痛快了嘴，她什么也没得到，反倒把丈夫和婆家人都开罪了个遍。 秦大有在房里低声劝道：“老二把她送回娘家两个多月，八月初接回来后我瞧着性子好了些，这几天做了饭会喊了我一道过去吃。” 林春华横他一眼，道：“几顿饭就把你收买了？” 秦大有张口结舌。 “怎么叫几顿饭就把我收买了，老二跟她这婚也结了，娃也马上出生了，不盼着他们好还能怎么的？我看着她这性子收敛了一些，要是真能改好了，过去的事咱也别想着了，过了也就过了，盼她跟老二把日子慢慢过好来就行。” 林春华懒得看他，她还能不盼着老二好吗，只是猛的听到这么多闲话，气性一时哪里压得住。 因着这事，林春华人是回来了，却也没像原本打算的那样，让王海娟这段时间干脆跟着她们吃，再帮着她把家务也包揽了。 她不乐意了。 大概是在b市呆得太舒心，猛地受这气林春华气性子也上来了。她第二天跑供销社去买了几斤好毛线，在家织起小衣服来了。 每天做饭会做些好的，一个是她出门在外许久，要给秦大有补补，二个是顺便也会盛一碗给王海娟送去，权当是给老二和她肚子里孩子的面子了。 洗衣服那些活计，秦志刚自己就干了，林春华也没说什么。她花了五六天时间织了两套小毛衣，喊了秦志刚来把其中一套给了他，说道：“这是给你孩子织的，天变凉了，一出生就用得上。” 另一套自然是给顾婉肚子里的孩子留的，临回来收了她那么多钱，林春华也没准备都留着自己用，她准备再多做几套孩子的衣服到时候一并带着去呢。小娃儿长得快，做得略大些，今年挽挽袖口裤脚的，明年穿着就正好了。 这么一套毛衣，把秦志刚感动得不行，他妈这些天生着气他都知道，可就是这样也还买了毛线给孩子织衣服，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说了句：“妈，谢谢你。” 想要为自己媳妇之前做的事道个歉的话在嘴里滚了几滚都没能说出口。 林春华看他那样子，心里还是软了，开口问道：“孩子的衣服鞋袜包被这些东西都准备了没有？”第73节 再跟王海娟置气，到底还是顾念儿子和还没出世的孙儿，从前王海娟给她留下了懒馋小气的印象，这会儿就不是很放心她，细细的把孩子出生要用到的东西都一一问了一遍，怕万一准备得不周全到时候孩子受罪。 第103章 103 时间转眼就过了, 王海娟月末在镇卫生所生下一个儿子, 重六斤八两，秦家的第一个孙儿，秦大有给起了个小名叫六斤。 从卫生所回到秦家时，秦大有就给秦志军那边去了个电话, 秦志军听得侄儿出生心里也很为秦志刚高兴, 跟秦大有说请他帮着包二十块钱给孩子, 算是他和顾婉的心意, 让志刚自己看着给孩子添些东西。 “钱我过几天给您汇过去。” 秦大有乐呵呵的应了，又问了问顾婉现在好不好，听林春华说老三留在那边摆摊子做起买卖来了，少不得又问问他生意上的情况。 秦志军说顾婉挺好的，也把秦志华的近况跟他爸细说了说。 “每天上午摆两个摊, 一个卖裤头背心, 一个卖苹果。中午散了集他也不闲着，挑着苹果走街窜巷的叫卖，很是吃得苦，不过收入也很可观，一天能有六七块钱的进项。” “这么多？”秦大有都惊住了。 “嗯, 不过这个看天吃饭，天气不好就没法做，苹果那东西也会有点损耗。” 秦志军说的这个数，其实非常保守，只是为了让爸妈能安心。 晚间回去跟家里人说了秦志刚生了个儿子, 小名叫六斤，这样添丁的喜事，一家人自是高兴了一回。 顾婉如今七个月的身子，肚子看着像八九个月似的，秦志军晚上也不肯再让她做衣服看书，早早就让她回房歇着。 他自己打了热水端进房里给顾婉洗脸泡脚，这些活计从顾婉怀孕后他是做得惯了的，近来更是，别说让顾婉端盆子，就是端盘菜一家人都抢着做了，再不肯让顾婉上手的。 夫妻俩上了床，秦志军坐在床尾把顾婉的脚抱在自己腿上，轻轻帮她揉揉小腿。 最近夜里她小腿会抽筋，时常半夜疼醒来，秦志军问过老林后知道一方面是孩子发育吸收了母体的钙，另一方面她怀的双胎，肚子太大体重也不断增加，腿部负担太大，肌肉疲劳也会导致小腿抽筋。 教了他让顾婉多吃鱼和豆制品补补钙，夜里帮她泡脚按摩小腿缓解肌肉疲劳，多采取左侧卧等方法，秦志军都遵循着去做。 这会儿一边给媳妇儿按摩，一边给肚子里的两个孩子做教育。 “你们在妈妈肚子里可悠着点，妈妈一胎怀着你们两个身体可受罪，你们要乖乖的，以后好好孝顺你们妈妈才行。” 顾婉见他这样就好笑，道：“你每天都念叨，他们哪里听得到呀。” 秦志军就觉得自己两个娃儿是听得到的，把手探到顾婉肚皮上，笑着问：“小家伙听没听到？” 顾婉就觉得秦志军手掌下的位置被孩子不知是打了一拳还是踢了一脚，还真回应他了。 秦志军眉开眼笑，说：“我说听得懂吧，宝宝随你，聪明着呢。” 他这话一落，顾婉肚皮里咕噜噜像一串小气泡划过，又像小鱼儿欢快的在水里游。 不止聪明，还挺爱听人夸的。 顾婉的眉眼都温柔了许多，肚子一日日大起来，她对腹中孩子的喜爱和期待也越来越多，会想象是男孩还是女孩，会想着他们长得什么模样。 “秦大哥，你说肚子里的宝宝是一儿一女吗？还是两个男孩或两个女孩？” 秦志军手在她肚子上抚着，笑道：“我觉得是一儿一女的可能大些，你觉没觉得两个小家伙一个活跃一个文静些？” 顾婉点头，“是有这种感觉，如果是一儿一女就最好了。” 她想着侄儿小名叫六斤，就跟秦志军道：“咱们也给宝宝取个小名吧，叫着亲昵。” 秦志军点头，下床从抽屉里拿了本本子出来，翻开一页给顾婉看，“大名我起了不少，你选选，小名你来给孩子取。” 顾婉瞧那本子上，男孩儿的名字有十几个，女孩儿的名字足有二十多个。她一个个细看，指了秦睿这个名字道：“我觉得比较活泼好动的那个可能是儿子，要么用睿字？深明、通达，也有睿智的意思。” 秦志军起了十几个名字，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该用哪个了，听顾婉这么一说，觉得秦睿就极好的，点头道：“那就叫秦睿，小名呢？” 小名呀，乡下人取小名都取贱名或是很普通随意的，像石头、六斤，这样好养活。 顾婉却想起她刚怀上孩子时做的那个梦，怔了怔后道：“不如叫平安？” 只愿他健康平安就好。 顾婉起的名，秦志军就没有说不好的，就是叫臭蛋他也会说这个好，贱名好养活。何况平安寓意极好，秦睿的小名就这么定了下来。 选闺女的名儿时，顾婉觉得秦志军写在第一个的秦悦就很好。 “如果是个闺女，我就希望她每天都开心快乐就成，大名叫秦悦，小名叫甜宝，好不好？” “甜宝，甜宝。”秦志军反复念了两回，眼睛亮了。“这个好，听着就是小蜜罐里泡大的。” 等给顾婉一双小腿按摩好了，他自己才去洗漱干净躺到床上关了灯。 顾婉照着老林说的左侧睡，正和秦志军相对着。秦志军原来怕压着她碰着她，如今习惯了也还好，且这山里夜里已经比较冷了，秦志军晚上睡觉时就总是抱着顾婉，他身上热乎，顾婉也喜欢挨着他睡。 孩子调皮，这时候还不想睡，时不时在顾婉肚子里伸伸腿蹬蹬脚的，秦志军察觉到，抚了抚顾婉的肚子笑着道：“平安和甜宝乖点，不闹妈妈啊。” 有了个名儿，喊起来竟就觉得很不一样了，满满的幸福味道，他把顾婉松松的搂在怀里，像拥住了整个世界。 十一月下旬的时候，秦志军要带队出任务，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顾婉这时候已经是近八个月的身子了，秦志军又是不放心又是愧疚，军人这职业，在这时候就看出不好来，国永远在家的前面，他平日里再疼顾婉，这时候却不得不服从上边的安排。 顾婉怕他在外边出任务的时候还挂心家里，很是劝了一番，只是也没什么用便是了。 秦志军往门头沟秦志华租房的地方去了一趟，让他暂时回家属区那边住几天。“老林说双胎有可能会生产得比较早，这种概率虽然不大，可我这出去十天半个月的实在放心不下，晓妹日常家务没问题，真有什么事她一个女孩子怕会慌了手脚。” 秦志华自然没有二话，每天上午出了摊会买菜带到家属楼，下午也不挑担子走货了，就在驻地呆着。 林春华侍候王海娟月子，心里挂记顾婉那边的情况，这天没忍住往部队打了个电话，结果就听说秦志军出任务去了，林春华哪里还稳得住，挂了电话回家后怎么也放心不下，连带六斤都不是那么专心了。 正好秦大有今个去结工钱还没回，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直熬到傍晚秦大有回来的时候，林春华已经急得起了一嘴的燎泡。 “老二家的这月子也坐了二十多天了，你看要不最后这几天让那边亲家过来帮把手？” 秦大有手指在膝上敲了敲，叹了声气。 “就怕老二媳妇又不高兴。” 这好容易过了些消停日子。 他不说这话还好，林春华还觉得放下老二家这一摊子是不是不太好。他一说这话，林春华就炸了。 “她还不高兴，我服侍了她一个多月她都该笑了，就冲她之前那样，你当我会管她。还不是看着老二的面上，这会儿再加个六斤。” 虽生气，这话也压得低低的，女人月子上要是生气少不得落下病来，林春华虽不喜欢王海娟，也没想着她倒霉。 老两口相对坐在房里，到底是没商量出个章程来。 所以说儿女多了也有多了的麻烦，五根手指还有长短呢，要把一碗水完全端平哪里那么容易，不要说林春华更喜欢顾婉，秦大有抻了抻穿在身上的毛料中山装 ，他自己其实也偏向顾婉一些。 他活着一把岁数了，四个儿女的福没享到多少，到是大儿媳妇吃的穿的花用的样样惦记着他们俩个老的。 那些特供的好烟好酒，还有上好的茶叶，碰上村子里玩得要好的老哥过来家里坐坐，他拿出来给人泡上一杯，不知赚足了多少脸面。 秦大有尚且这样了，更不要说跟顾婉一处住了几个月的林春华。她心里记挂着这事，一晚上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半夜里翻身吵得秦大有也跑了觉，林春华不觉有什么，低声跟秦大有道：“我真不放心啊，志军不在，晓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能顶什么事呀。” 烙饼子一样翻了大半夜，秦大有劝她：“驻地里也有医生护士的吧，你不要自己吓自己，老大家的心地好，肯定是顺顺当当的。你好歹忍过这几天等老二家的出了月子，你再去b市那边照顾婉丫头帮她带孩子，到时候要呆多久都成，她要读大学，你过去帮帮手这边村里人也没得说嘴的了。” 林春华渐渐叫他安抚下来一点，是啊，也就是几天，九十九拜都拜了，哪还差这最后一哆嗦。 只是说到在那边带几年孩子，林春华就觉得对自己老头子有些愧疚。 “我往后在那边帮着带孩子，留你一个在家里干了活回来还得自己洗衣做饭，也太辛苦了，你那点手艺我还不晓得，不是泡饭就是煮面。” 秦大有笑了笑，说这算什么苦，早些年没得吃糠都要咽下去，现在的日子已经是顶好的了。 最后几天的日子在林春华感觉中就过得非常慢了，十一月末，王海娟才出月子，林春华就提了一早收拾好的大包小包让秦大有送去火车站了。 王海娟：…… 老太太这心偏得真是没边儿了，对大孙子都没见一点儿不舍得。 想想也是，人家那是双胞胎，相比起来大孙子也不是那么稀罕了。 她心里酸溜溜的，不过倒也知道别酸在嘴上脸上了。 火车站候车厅，秦大有还是不大放心。 “真不用打电话通知让志华接你吗？” 林春华摆手说不用，“上回志华带着我坐公交车去的火车站，我看着都记下了。” 再说了，她也是去过好几回b市市区的人了，不至于把自己弄丢了。 又说秦大有，“你很该多往外边走走了，不然往后再出门，你可不如我见的世面广了。” 秦大有瞧着自己婆娘脸上那点儿藏不住的小得意呵呵笑了起来，说起去b市就这样欢喜，说明她在那里住得高兴又舒心，挺好的。 秦志军出任务还没回来的时候，林春华没通知任何人，自己拎着几个包到了驻地里了，她也本事，还是先坐的一趟公交车，转而搭上部队的采买车回来的。 开采买车那小战士见她大包小包的，帮她把两个重的包提了一路送到秦志军家去了。 第104章 104 彼时秦晓妹正在自己房里用缝纫机给她三哥做冬衣呢, 缝纫机哒哒哒的响着, 忽听到外边顾婉激动的喊了一声妈。 然后就听到她妈高兴又紧张的叫：“婉婉，别起来别起来，你坐着。” 秦晓妹脚下的踏板也不踩了，站起身就往外跑。 “妈, 你回来了？” “哎, 回来了回来了。”林春华都没仔细看秦晓妹, 转过身招呼着送她回来的小战士坐下歇歇。 那小战士哪肯坐, 客气一句就先走了。林春华瞧见茶几上一盘苹果，快步过去拿了一个追出去硬塞给了他才罢。 回来看到满满一盘苹果，想着老头子之前说老三在卖这个，看这架势是没少了婉婉吃的，林春华心里对三儿子是相当满意。 “妈, 怎么也没通知一声自己就来了, 你能从火车站找过来了呀？这要是找不着可怎么好，该打个电话来叫我们去接你才对。”顾婉拉了她坐下，秦晓妹也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心里觉得嫂子说得可对，她妈胆儿真大呀。 林春华看到顾婉, 这一颗心才算是放踏实了，听她说这话，就道：“我自己找得到，就不给你们添乱子，前几天打电话过来听说志军出任务去了, 你说你这么大的月份了他怎么好走开，他现在回来没有？” 顾婉摇了摇头，道：“可能还要五六天才回。” 林春华觉得嫁给军人真是不容易啊，拍了拍顾婉的手道：“志军不在你会不会紧张？也是苦了你了，军嫂不好当。” 又隔着羽绒服轻轻摸了摸顾婉的肚子，啧啧道：“我才回去两个月不到呀，怎么就这么大了。” 这瞧着比二儿媳生的时候都大呀，刚才她一进门见顾婉要起来迎她，瞧见她挺着那么大一个肚子，吓得赶忙叫她坐着别动。 顾婉自然是紧张的，秦志军走后这十来天，肚子一天天见长，别说婆婆快两个月没见了觉得大，就是秦大哥这会儿见了也会觉得这肚子长得太快了，相比十天前都大了两三圈不止。第74节 “最近十来天大得特别快，我自己也觉得一天一个样儿，不过有晓妹陪着我呢，三弟这些天也特意搬了回来，每天下午连生意都放下了，所以也不怎么紧张，现在有妈过来了我就更安心了。” “就是夜里睡觉的时候我瞧着自己的肚子觉得它被撑得太大了，照这么个长法，算算日子孩子还有两个月才出生呢，到时候肚子得多大呀。” 林春华见她真的紧张，就忙安抚她。 “别怕啊，等吃过晚饭妈去林军医家走一趟，请他来帮你看看。” 林春华来了，不止是顾婉安心许多，就是秦晓妹也很是松了一口气，之前老林军医就说过双胎可能会提前生产。大哥出任务后，她看着顾婉的肚子大得那么快，是真怕她会提前生，最近夜里都是陪着顾婉睡的，心里紧张得不行。 林春华和顾婉说了会儿话，这才去瞧自己闺女，这一看眼睛就亮了。 “哎哟了不得，晓妹啊，站起来我看看。” 秦晓妹被她说得莫名，听话站了起来。林春华走过来拉着自己闺女转了一圈，道：“还是你大哥大嫂这里养人啊，白了也漂亮了，这红色棉袄也好看得很，有朝气，你大哥大嫂给买的？” 秦晓妹好笑，她妈也是绝了，这会儿才正眼看到她。 “嗯，大嫂让大哥去买的，三哥也有一件，百货大楼买的，秋梅嫂子说这衣服可不便宜。” 她得了大哥大嫂的好处，这会儿都讲给她妈听，尤其记得给顾婉刷好嫂子分，哪怕顾婉在她妈那里分数早就是满分值了，总归好感不嫌多。 儿媳妇待她闺女好，林春华心里别提多高兴，她也晓得顾婉是什么样的人，也不说那客套话，只心里记着儿媳的好。 这会儿是中午十二点了，顾婉怕林春华在火车上没吃好，就让晓妹要么先做饭。林春华听这话瞪眼，怎么这个点还没做午饭的吗？她只当她们都吃过了。 顾婉说秦志华今天说有点事，可能一点我才回来，她们反正也不饿，就想着算好时间一点钟吃饭的。 把林春华听得…… 她不舍得说顾婉的，就转头说起自个闺女来了。 “你也是个没数的，你嫂子双身子的人，你怎么由得她等志华啊，志华回晚了回头给他热热饭菜就是。” 顾婉见晓妹给自己背锅了，赶紧拉住林春华道：“妈，这怎么怪晓妹，是我最近总是嘴馋，十一点泡了麦乳精喝，还就着吃了三个小蛋糕，一时不觉得饿，晓妹看着我吃了这些东西才由着我的。” 秦晓妹点头，她是这么不靠谱的人吗？ 林春华觉得吧，麦乳精和那发得松松软软的小蛋糕哪能当什么饱啊，当下就要到厨房做中饭去。饭已经蒸好了的，肉就架在饭蒸里一并蒸上来的，这会儿只炒个素菜打个汤就成，林春华手脚麻利，一菜一汤很快就上来了。给自家儿子留了碗饭菜，娘三个十二点半就热热乎乎的先吃上了。 一点半的时候秦志华回来了，周长安和另一个中年男人帮着他一起抬了一张原木色的婴儿床上来。 他猛一下见到林春华也是傻住了，等问清是他妈自己过来了就竖了大拇指狠夸了林春华一通。 林春华可不听他的马屁，她看那婴儿床去了。这东西她见过，百货大楼卖婴儿衣服的地方有，跟这个差不离，东西不大卖得挺贵，林春华问过一回，要58块钱。好家伙，在他们乡下花这钱找木匠都能打一张大床了。 秦志华把五毛钱的运费给那骑三轮车帮他送东西上来的中年男人，又谢过了周长安送了两人出去。 驻地里陌生人是不能随意放进来的，这搬运工进来，周长安自然是跟着直到把人送出去才行的。 等两人走了，林春华瞧瞧自家老三，问：“真赚钱了？这个我夏天在百货大楼见过，58一张。” 秦志华嘿嘿笑，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 “我请何成帮着做的，连原料带工费，总共就花了二十块，划算吧。”话语里很是得意省下大几十块。 “送给我侄儿们的，大嫂这是双胞胎，我想着那一米五的床要睡一家四口够呛，这床两边的护栏我是特意跟何成说了做成可拆的，拆掉其中一边往大床上一拼那是严丝合缝，两个小侄儿睡小床上又能连着大哥大嫂的大床，又不会掉下去。” 林春华听得眼睛亮了，问秦志华道：“高度一样吗？” “一样，我特意让晓妹量了的。”这种小细节他怎么可能出岔子。 林春华拍他一下，笑着夸道：“有个做叔叔的样子了，不错。” 顾婉瞧着那婴儿床也喜欢极了，手在床沿护拦上摩挲，打磨得很仔细，一点儿毛刺都没有。 秦志华见她看，就笑着问：“大嫂，这个还成吧。” 顾婉真心实意的夸道：“特别好，三弟你有心了，我代平安和甜宝谢谢你。” 林春华这才晓得小孙儿名字都起好了，注意力从那婴儿床转到了小孙儿身上了，直说平安和甜宝好听，又问顾婉：“感觉是一儿一女？” 顾婉点头，道：“我跟秦大哥都这么觉得，两个小家伙一个活泼好动，一个要文静些，不过这个也作不得准，就是先照着猜想这么把名字取了，回头要不是就再改。” “指定是，怎么不是，你可记不记得原先问赫秋和赫冬你肚子里是弟弟还是妹妹，姐弟两一个说弟弟一个说妹妹，那时不晓得是双胎呢，都说小孩子说这个最灵，我看就是龙凤胎。” 是有这么回事，顾婉弯着眼笑，她心里也盼着能生一儿一女，儿女双全多好。 秦晓妹和秦志华要抬着婴儿床摆进房里看看，林春华扶了顾婉站远些，等他兄妹二人把床搬进去了才跟过去看。少不得又把秦志华夸了一通。 秦志华吃饭的时候，林春华就把自己带的其中一个大包拉开，从里边一样一样往外拿东西，小孙儿的里衣里裤、毛衣毛裤、棉袄棉裤、虎头鞋、小帽子，叠得整整齐齐占了大半个包。“都是我在家里做的，洗过晒好了的，等咱平安和甜宝一出生啊就能直接穿。” 又从里头抱出一大罐红糖出来，瞧得顾婉都心疼。“这东西集上也有卖，这么远拎过来多沉啊。” 林春华摇头，道：“有什么沉的，大部分时候都在车上坐着，集上买的那个哪有咱这个好，这是张荷花家自己做的土红糖，她原就是给她去年嫁到邻村的女儿备的，叫我知道了拿肉票和钱跟她换了一大半，等你坐月子的时候咱用这个天天调粥喝。” 回去才不到两个月，又要照顾二弟妹和孩子，又做了这许多衣服，不知点灯熬了多少夜吧。还有红糖，就因为更纯正些，她这样费心巴力的，这叫顾婉说什么好，她嘴其实挺笨的，心里感激她婆婆呢，嘴上却说不来什么。 秦晓妹把东西一叠一叠往顾婉屋里搬，仔仔细细收在大衣橱里。近来顾婉的衣服收下来大多是晓妹帮着放进衣橱，上层的还好说，中下层顾婉要蹲下去秦晓妹都看得心惊，她现在低着头连自己脚尖都看不到了。 傍晚的时候，林春华去请了老林来了一趟，给顾婉看了看，肚子确实大，不过她身体调理得不错，气色红润又没有补得过头，老林只能把原因归于是双胞胎上边，其实他自己也没见过人家怀双胞胎肚子有多大，叮嘱千万小心别碰到撞到。 林春华送了他出去的时候说这天越来越冷，产期在二月，b市那会儿应该是下雪的，她就担心发动起来去医院的路上就会生。 老林想了想，给她推荐了一个女军医，“她三十多岁，妇科上也有些经验，跟我家住的同一片家属楼，一会儿我跟她打个招呼，要真是发动了到时让她跟着车，这样你们也能放心些。” 林春华就是想要这话呀，还是女军医，简直意外之喜。 “那敢情好，可谢谢林大夫你了，要么你看方便的话你带我去一趟那位医生家里，我跟着你一起上门也显得郑重些。” 老林见她这样着紧顾婉的事，也很是理解，笑着道是应该的，带着林春华一并去了。 十二月五号，农历冬月初九，林春华来的第三天早上，b市飘飘扬扬下起了雪。 半下午的时候，顾婉的肚子忽然痛了一阵，林春华正在厨房给顾婉炖糖鸡蛋呢，就听顾婉颤着声道：“妈，晓妹，我肚子疼。” 秦晓妹是懵的，连忙喊林春华。 林春华十月末才刚经历过王海娟生产呢，这会儿反是最从容的，扶了顾婉进洗手间，让她自己察看一下有没有见红。 在外边等了一会儿，听顾婉在洗手间里说见红了，安抚了一句别急，叫秦晓妹去找周政委借车上医院，又让秦志华去找之前她托付陪她们上医院的女军医。 兄妹两人赶忙出门去了，林春华进顾婉房里快速的收拾出了四套孩子的衣服包被尿布还有顾婉的换洗衣服，又从顾婉平日放家用的柜子里把钱票全都随身带上了。 秦晓妹头一回到一营办公室，是喊了一个小战士带她跑着去的，极不凑巧，周政委不在，办公室里只有一个人，那小战士跟她说那位是江副营长。 秦晓妹听得是营长，想着总是能做主的，跑上前先报了家门，直接说了来意。 江浩听她是自家老大的妹妹，又听是顾婉马上要生了，让她回去等着，转身就去找车。 秦晓妹没见到车哪里敢回去，小跑着跟在江浩后边，直到他进了一间办公室拿了车钥匙出来，她一路跟着上了那辆吉普到了家属区才觉得心跳稳了点。 第105章 105 顾婉发动的时间挺好, 是在白天, 又有林春华在这里, 所以虽有些惊慌却也没出什么乱子。 因着顾婉情况特殊，江浩一路上车子开得很是稳当, 虽有些慢却叫人安心。那女军医自己也是生育过孩子的, 安抚顾婉道：“你这是头一胎，从开始发动到生产少说也得七八个小时, 慢的话十几个小时也是有的，不用紧张，放松一点。” 顾婉点了点头，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害怕。 从驻地到医院江浩开了一个半小时, 主要还是山路土路不敢开快, 进了市区以后就好了。那位女军医在军总医院这边显然也是很熟的，帮着找了位相熟的妇产科医生，办理入院交费等事情都有秦志华去办。 等都安顿下来，医生检查过后说宫口开了一点五指，让顾婉先躺着休息会儿, 阵痛间隔时间变得密集了再进产房。 江浩趁着这功夫跑到医院小卖部买了些水果、点心、罐头和营养品拎进了病房, 这才和那女军医一起跟林春华告辞。林春华再三谢过，送了他们出去。 江浩是秦志军从小兵一手提上来的, 跟林春华顾婉都认识, 临走时跟林春华道：“营长不在驻地，婶子有事只管往办公室打电话，嫂子出院的时候您也先通知我, 我过来接你们。” 林春华连连点头谢过他，等把人送走回了病房，看了看袋子里的东西，跟顾婉说这小伙子人挺好，做事也周到。又问顾婉这会儿还疼不疼，顾婉刚疼过一阵，脸色有些白，摇了摇头没说话。 林春华给她掖了掖被子，道：“你闭上眼睛养养神，不疼的时候就睡睡，估计要晚上才能生，这会儿也是傍晚了，妈去食堂打点饭，你趁着不疼的时候多吃些，生的时候才有力气。” 那年秦志军受伤她就在这里照顾过几天，医院食堂在哪她也清楚。让秦晓妹在这里陪着顾婉，她和秦志华去买饭。 挑着好的给顾婉趁热打回去，顾婉却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这期间护士进来问了几回情况，至晚上八点多的时候，顾婉阵痛时间缩短至二十多分钟一次，林春华喊了医生过来看了看，检查过说宫口已经开到三指，招呼着护士就连人带床推进了产房。 产房里林春华她们却是进不去的了，母子三个焦急的在外边等着消息。间或有护士开门出来喊一声，谁谁谁的家属在不在，产妇生了个儿子…… 林春华就忙忙凑上去问她儿媳妇顾婉怎么样了，生没生？ 生孩子的人不少，护士也没耐心一个个去查过回你话，都忙着呢，就一句没叫到名字就是还没生，生了会通知的，怦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顾婉这会儿疼得头冒冷汗，产房里七八个产妇呢，有痛得鬼哭狼嚎指爹骂娘的，也有哭着喊不生了的。 有女医生过来看了看她床尾的名牌，问你是陈主任朋友啊，别紧张，疼的时候深呼吸，不疼了就闭上眼睛休息，还要疼些时候的，现在省着力气些，不然生的时候没力气了要受罪。 顾婉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陈主任是那位女军医帮她找的大夫，忙点了点头，冲那女医生说了声谢谢。 女医生看着她疼得脸发白也只是安静的忍着，不哭不叫的就挺有好感，笑着道：“你这样是对的，哭喊会有空气进入肠道，生的时候只会更痛，躺着多休息，别紧张。” 八点多钟进的产房，疼痛一阵紧过一阵，一次比一次疼得时间长，到十点钟的时候原本还能闭着眼睛靠深呼吸忍过疼痛的顾婉这时候也疼得受不了了，大冬天痛出一头的冷汗，听到旁边有产妇疼得直骂老公，顾婉却想起她都要生了，秦志军还没能回来，鼻头发酸，眼里有了点泪意，不知是疼的还是委屈的。 秦志军在哪，秦志军惦记着顾婉这次任务很拼，就想着能早一天两天回来。这会儿他坐在一辆军卡的副驾上，车子刚进b市不久。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傍晚开始秦志军就觉得心里有些发慌，形容不出是什么感觉，心莫名跳得很快，慌得厉害。 他手指快速在膝上敲着，这样的感觉从未有过，车子途经市委大院，他忽然叫停，跳下车去跟站岗的卫兵交涉了一番，借了人家门卫室的电话往驻地门岗处拨了个电话。 “我是秦志军，能不能请你帮忙到家属楼叫我弟弟或者妹妹过来接个电话。” 却说门岗处这边，下午五点得了江浩的交待，如果晚上秦营长回来了就让他赶紧去军总医院，他媳妇儿要生了。这会儿接到秦志军的电话，小战士忙把情况做了转达。 秦志军听得顾婉要生了，人在军总医院，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他挂了电话谢过这边的卫兵就往军卡上冲，上了车就让战友先送他去军总医院。 “营长，怎么要去医院？”他这莫名其妙冲下去借了电话，又妙名其妙回来让改道先送他去医院，把跟他一起出任务的士兵也弄愣了。 “我媳妇儿要生了，这会儿在军总医院。” “嫂子要生了？我说营长你从傍晚怎么一直心神不宁，成，咱这就过去，这离军总医院不远。” 开车的战士发动车子调了个头就奔军总医院去了，心里感叹血脉这东西可真强大，秦营长要不突然下车去打这个电话，等他们回到驻地再出来，一来一回少说三个多小时过去了。 车子停在军总医院门口，和秦志军一起出任务的十几个战士齐刷刷下了车，一帮全副武装的军人闯进来，护士以为是出去执行任务有人受了伤，结果秦志军冲上来就问有没有一个叫顾婉的产妇送来了。 她愣了愣，秦志军急道：“我是她丈夫，刚出任务回来。” 那护士这才反应过来，帮他查了查，道：“136号病房。” 又给他指了方向。 一帮人往136病房去了，病房里秦志华在守着包和东西呢，顾婉却不在。 “大哥你回来了，快，我大嫂在产房，你快过去候着，妈和晓妹都在。”第75节 秦志华见到他大哥，忙指了产房的方向让他快过去。 秦志军听得人已经进了产房，拨腿就往产房跑，离着远远的就听到一道女声在喊：“顾婉家属在不在，产妇生了一对双胞胎，两个儿子。” “在，在，我们是顾婉的家属。”这是他妈的声音。 “两个都是男孩，没有女孩吗？” “两个都是男孩。”那护士笑着道。 说话间秦志军已经跑到了产房门口，顾不上跟他妈招呼，急急问护士：“顾婉怎么样，我是她丈夫，她好不好？” 护士见突然跑过来一个军人，听是产妇的丈夫，笑着道：“产妇很好，母子平安。” 秦志军松了口气，“谢谢，谢谢！” 那护士通知过家属，关了门又回了产房，笑着跟顾婉道：“外面刚来了个军人，说是你丈夫，过来问你情况呢。” 顾婉刚刚痛得整个人都是懵的，好容易缓过来些了，听着生了两个都是儿子，还想着自己的甜宝哪去了，就听秦志军来了，也不知是不是激动的，肚子猛一下往下坠疼得厉害。 旁边的医生忽然惊呼：“还有个孩子，是三胞胎！” 产房里一下热闹了，几个手头没什么事的医生呼拉拉往这边跑了过来，待产的产妇没疼得那么厉害的也都侧头往这边瞧，三胞胎啊，太少见了，真叫人羡慕。 顾婉听到三胞胎，自己也懵了，只是她想不了什么了，那孩子出来得很快，头出来的那瞬间她痛得脑子都是空白的。 产房的门又一次打开，还是刚才那个护士，喜气洋洋的喊：“顾婉家属，产妇生的三胞胎，老三是个女孩。” 林春华和秦晓妹一下就乐得跳了起来，“甜宝呀，是甜宝呀！” 就是秦志军也咧着嘴直乐，他闺女，他有闺女。 护士笑道：“你们家有福气，三胞胎很少见的，一年也碰不上一回。” 她说完关了产房门走了，外边走廊上一群当兵的围了秦志军笑：“营长你真行啊，三胞胎！” 秦志军捋了把头发，也要乐傻了，他媳妇儿一次给他生了三个，他一下就有三个娃儿了。 见他乐傻了，赫兵招呼一帮子人先走，他们都刚出了任务回来，在这里也不像个话。 “我领大家先回去交任务。” “回去给你们发好烟。” 秦志军朝他们摆摆手让走人，眼睛片刻不离产房大门。 第106章 106 原以为是双胞胎, 结果出来三个了, 护士推着顾婉和三个小家伙到了136病房安顿好后，一家人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实在是整整齐齐在婴儿床上摆成一排的三个小家伙给人视觉上的震撼太大。 长相上相似度极高的三个小家伙很难区分，左边两个脸红通通的皮肤还有点儿皱，最右边那个相比另两个就长得更好些, 皮肤不发红也不打皱，眉间一点殷红的小痣。 林春华问护士：“这是老大？” 护士扑哧笑了出来，道：“从左到右依次排过来的，这是老三，女娃儿，这颗美人痣最好辨认，估计两个当哥哥的都让着她呢, 数她最重, 四斤八两, 老大四斤，老二四斤二两。他们手上戴的牌子写了编号, 这样不容易弄错。” 说实话, 三胞胎有这样的体重已经是很好的了, 有那怀了双胞胎的, 孕期要是没补好孩子生下来都没这么好。 两个护士交待了顾婉和家属一些注意事项才走，秦志华等人出去了把病房的门带上了。 顾婉其实已经很累了, 医生让她多休息，可她看着自己床边的三个孩子却根本不舍得闭上眼。 秦志军是这会儿才好跟顾婉说话，她生产的时候他没陪在她身边, 他心里其实挺愧疚，可是他妈和弟弟妹妹都在边上呢，煽情的话他也说不出来。婴儿床摆在两张病床中间，秦志军就坐在了顾婉另一边的床侧，帮她把因为汗湿贴在脸上的发拨到耳后，心里千言万语，说出口却只有一声对不起。 顾婉嘴唇弯了弯，这傻男人从她被推出产房就一直跟着跑，眼里像有许多话要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到这会儿还没多看孩子几眼。她拉住他的手，笑着道：“三个宝宝。” 眼睛亮闪闪的，溢满了幸福。 秦志军好想夸一句媳妇儿真棒，可弟弟妹妹在边上，到底是没好意思。 倒是林春华乐呵呵的把他想说的话说了，“我们婉婉真是太棒了，一下子给我添了三个孙儿。”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围了过去看孩子。真的好小好小，秦志军连用手碰一碰都不敢。 顾婉一一指了三个孩子道：“这是平安，最爱动的就是他了，刚生下来的时候就侧着头看我，表情还怪多的；老二我一开始以为是甜宝，结果听是个男孩儿都懵了，他和甜宝都不爱动弹，生出来被医生拍了屁股哼唧了两声就睡了。” 一家人瞧着果然是，平安还把手从襁褓里伸出来四处划拉呢，一双眼睛乌溜溜睁着，尤其爱听人说话，哪边有人说话他那小脑袋就往哪边转，可另外两个睡得四平八稳的。 顾婉接着说道：“医生说之前中医帮着把脉说是两个，可能是老二和老三都不爱动弹，两人的心跳要是比较一致的话是容易漏了。” 又说甜宝可能比较喜欢爸爸。 “医生都以为我生完了，就是我自己也以为好了，结果护士进来说秦大哥过来了，在产房外问我情况，我肚子猛地一疼就听医生说还有一个要出来了。” 一群人听还有这么个小典故就都笑了，都说女孩儿跟爸爸亲。 三个娃儿里原本就是甜宝要长得更开些，再加上眉间那颗小红痣，看着特别可爱。再听到女儿听着他来了才出来的，秦志军看着小丫头眼里的喜欢都要化开了，这会儿就瞧出来明显要更偏疼最小的这个了。 生产顺顺当当的，产房这边也睡不下这么多人，林春华就让秦志华带晓妹到医院边的小旅馆住一晚上，她和秦志军在这里照顾顾婉和孩子。 “你哥回来了你明天就回去忙你的生意去，教晓妹认认路，晓妹晚上好好睡一觉，明天过来换换我。记得明儿一早跟你三哥去买对猪蹄，跟家里的黄豆一起炖了汤送过来，再给孩子带两套衣服包被，虽然医院里有一套，可这么大点的娃娃要是尿了都不够换的。” 兄妹两人点头应了，出了医院找地方住下不提。 林春华又让顾婉赶紧闭上眼睡觉养养神，“你休息得好才能更快下奶，几个孩子才有得吃。” 顾婉也知道这道理，看了孩子几眼闭上眼睛睡了，她也确实累极了，很快就沉沉睡去。 秦志军却是连眨眼都不舍得的，媳妇儿给生了三个这么漂亮的孩子，他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的，一边瞧着孩子一边低声跟林春华说说话，听说他妈打电话过来知道他出任务所以急着赶来了，刚到第三天他媳妇儿就发动了，秦志军真是庆幸。 “好在您来了，不然我都不敢想，晓妹和志华怎么应付得过来。” 护士有提醒过，医院里也有偷孩子的，秦志军虽锁了门，也守了一夜没合眼。给三个孩子喂水把尿这活都是林春华做，秦志军粗手粗脚又刚刚任务回来一身风尘的碰都不敢碰孩子，所以林春华夜里也没怎么睡。 因着孩子是三胞胎，又不是足月出生的，顾婉在医院足住了七天才出院回驻地。这期间因为三个孩子的事情除了顾婉和林春华谁也接不过手去，给顾婉炖补汤的活就着落在了晓妹身上，她每天驻地医院两头跑。 这期间休假的时候江浩和一营几个连长来医院看过一回，临走的时候每个人都留下个红包跑了，六七个人呢，林春华推都推不过。 出院的时候是江浩开了车子来接，顾婉被林春华从头到脚包得严严实实的，说是月子里不能见风。他们娘三个一人抱着一个娃儿，江浩负责拎行李。 秦志军抱着老二多多，身子僵硬得不敢动弹，直等顾婉坐上车他把孩子小心交给顾婉后，整个人才活了过来。 多多这小名是一家人商量着取的，实在是老二太安静了，除了尿了饿了他都在睡，要不是医生说孩子发育没什么问题，一家人都要担心这是不是先天上有什么不足了。 取名多多一个是老二算是意外之喜，二个是是希望他能多多动弹，虽然像他那样安静挺好带的，可小孩子还是活泼点好啊。 车子开到家属楼下，秦家三个人一人手里抱着一个娃儿的场面着实太过壮观了，哪怕顾婉还在月子里呢，家里也来了不少看孩子的军嫂。 不过大都拿了鸡蛋红糖这些东西上门，并不肯空着手来，像跟秦家关系比较好的田青香和汪秋梅是直接抓了只母鸡过来的。 林春华高兴，拿了好瓜子好点心出来泡了茶招待她们，只是孩子生下来就小，这会儿不好见这么多人，说等满月了请她们来家里吃饭看孩子。 秦志华送的那张婴儿床这会儿就派上了大用场，三个娃儿呀，要没这张床一家五口怕不要叠着睡。 顾婉月子里吃得好却是睡不好，无它，三个孩子都认她，还认自己兄妹几个的气息，三个人都得放在一处，还得离顾婉近才成。 在医院时都在一间房里林春华没发现，回家头一天林春华怕顾婉那床太挤想抱一个到自己房里睡都不行，兄妹三个轮着抱过去，不管抱走哪一个三个人都能一起哭得响雷似的，就连天天懒洋洋睡觉的多多也能嚎得惊天动地。 试过几回后是再不敢了，三个小家伙一齐哭起来整栋家属楼都要叫他们掀了。 为了让顾婉能坐好月子，林春华晚上听到动静就会进顾婉房里帮着哄孩子，叫顾婉只管喂了孩子就睡，家里的家务基本叫晓妹接了过去，林春华在孩子睡着时搭把手，每天买菜做饭洗几个小家伙尿湿的衣服被褥都够呛。 原还想着孩子出生了就好叫秦晓妹回去了，这会儿一生生了三个哪里还走得脱，林春华要往家里打电话给秦大有报喜讯的时候，顾婉就拉了她说，要么让爸也过来吧。 “反正这时候稻子也收了，家里其实也住得下去，把原来三弟睡的地方拉了帘子让晓妹暂时住着就成，不然这还有一个多月都要过年了，您没在家里，怕爸觉得冷清。” 林春华其实也惦记着秦大有呢，只是天天带孩子也没顾上想这些，顾婉提了，她打电话回去的时候就跟秦大有商量：“老头子，要不然你也过来吧，扔你一个人孤伶伶在家里可怎么好，志华现在在军区附近的镇子上租了房子，生意做得挺稳当，你要跟他住也成，过来和我住一个房间，让晓妹在厅里拉道帘子住着也成，总不好让你一个人在家过年。” 秦大有犹豫，舍不下他侍候了一辈子的那些田地。林春华听了就道：“这稻子都收了，不就地里一点菜，你过来看看孙子孙女，长得忒招人稀罕了，三个娃娃一个模子印下来的，就咱孙女儿甜宝眉间多一颗小红痣。正好年根儿近了，在这边过个年，明年是回去种田还是怎么着咱再商量呗。” 秦大有听到三个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孙子孙女，意动了，老二家这个孩子，大多时候是二儿媳妇带着，他也没好凑上前去，所以听老伴说起三个孙儿他就挺想去看看。 且他在家里确实吃得对付，老二时不时会喊他一起吃一口，秦大有看老二媳妇嘴里会跟着叫一声，眼里却没什么热络就没过去。这会儿听老太婆这么讲，他就有些动摇了。 “我也不会带孩子啊，过去不是添乱吗？”老伴和闺女在那边都能出力，他过去了能干嘛呀，什么也做不了挤到儿子那里吃喝的怎么好，这年头谁生活富裕啊。 林春华跟他一处过了几十年，只听话音就知道他顾虑什么呢，笑着道：“你别想那么多，我跟你说，今天来打电话之前还是婉婉让我叫你过来的，说怕我不在家，你过年会觉得冷清。我跟你说，咱大儿媳妇不是个会说套话的，她要让你过来那就是真心实意的，这儿媳妇好着呢，没那么多小心眼，你过来帮帮我，白天买买菜什么的就不用我跟晓妹跑了。” 秦大有听到这里点了头，说把家里安排好，再卖些粮食换了钱他就过去。做爷爷的，总不好口袋里清洁光光去看孙子。 一月初的时候，秦大有赶在三个孙儿满月前两天到了b市，秦志军代表团里往b市参加兵王技能竞技去了，秦志华和何成去天津跑货不在b市，最后是林春华想了一圈，把她还算熟的江浩给扒拉了出来，倒没敢让江浩一个人去接，因为不认识人怕找不到就麻烦了，偏秦大有也不识字，写个牌子都不成，最后是请他带着秦晓妹一起去接的秦大有。 第107章 107 秦大有节约, 不肯买特快，买了趟普快的票。 车子正点是上午十点到的，因着时间不紧, 又是这样的私事不好总跟团里借车, 江浩跟周文兵打了声招呼请了一天假，一个早到家属楼叫了秦晓妹坐采买车到市里转公交过去。 林春华觉得这样的家事麻烦人江营长心里还是顶过不去的，可要说部队里头的兵，她打交道最多的还就是江浩，儿媳妇生孩子这小伙子连送带接又探望的就来过三回，以前还上家里吃过一回饭的。 这下子见了江浩就格外客气, 时间还充裕，把人拉到饭桌上坐了, 给盛了粥拿了煮鸡蛋, 又喊晓妹切点葱花麻利摊几个蛋饼出来。 秦晓妹原就在厨房给顾婉熬肉粥呢，听了她妈的话脆生生应过麻利的把锅架上, 打鸡蛋切葱花调面粉一气呵成。 不过五分钟一盘香喷喷的葱花蛋饼就端上了桌，因着赶时间出门, 家里头的活林春华都接手过去，让晓妹赶紧吃早饭。 别看江浩二十五了, 跟女孩子坐一桌吃早饭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去年秦志军第一回 带着顾婉来部队时他蹦上窜下的问顾婉有没有妹子问得挺欢, 这会儿人妹子真个坐在面前, 江浩反倒怂了，埋着头喝粥，旁的都不敢下筷子。 秦晓妹以为他客气给家里省粮食呢, 直接敲了个鸡蛋剥去一半蛋壳递了过去。“江营长，您别太客气，光吃粥不顶饿，您吃个鸡蛋，葱花蛋饼您自己夹。” 江浩见女孩递到面前剥了壳的蛋，面上还算从容的接过去说了声谢谢，自家知道自家事，一颗心怦怦怦怦跳得可快。 可是跟他说话用您是怎么回事，这是尊称还是觉得他很老？他吃着鸡蛋不着痕迹的打量老大这妹子，看着好小啊，十八九岁的样子，不过挺漂亮的，看看他们老大的颜，这一家基因好。 中午林春华备好菜算着时间等到一点多都没见人回来，顾婉是有月子餐的，林春华自己草草吃了一口接着等，结果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三点多，江浩肩头扛了一个蛇皮袋，手上还提了个大包。 林春华忙着去接，江浩拦住了，那蛇皮袋里头装的是米，可沉手。 等秦大有把自己提着的蛇皮袋也放下，林春华傻眼了，这都带了些什么呀这么多。秦大有笑着说，自己地头种的，芋头、红薯、米。 把林春华笑死了，这老头子来儿子家还是自带口粮啊，就是可怜人江营长了，去接个人跟着干了一回苦力。 她也不让江浩走了，泡了茶端了瓜子点心让他在沙发上坐坐，晚上留家里吃顿晚饭。 他们当兵的帮帮战友的忙哪里要吃什么饭，通常干完活就走人的，江浩今天却没拒绝，客气了一下应了下来。 秦大有带这些东西，上车的时候有张建国和秦志刚送他，下车他寻思着过来接他的不是老大就是老三呢，自己儿子使唤起来没毛病，没想着会是闺女领着个军官来接他。 他这一路心里暗搓搓嘀咕半天了没好问，这小伙子是不是闺女处的对象啊？第76节 实在是太热情了，车子晚点了几个小时，到的时候十二点多了，他笑吟吟的帮他把重的东西全扛了，先领着他就进了一家饭店吃午饭。父女俩个哪肯啊，拧不过江浩动作快呀，把菜一点钱一付，说叔叔这不能退的，不吃就浪费了。 他心里犯了嘀咕，看自己闺女的表现又觉得不太像，这话不好问他就那么憋了一路，等林春华带他把衣服拎房里的时候，他就压低声问林春华江浩的情况。 林春华说就是自家儿子搭档的副营长，帮过家里几回，这不两个儿子都不在嘛，想来想去就找他帮忙了。 她说完好奇，问秦大有道：“你问这干嘛？” 秦大有摇头，“不对头，不对头。” 把路上江浩的表现跟林春华一说，道：“我差点以为咱闺女处对象了。” 林春华听到这里眼睛亮了亮，觉得自己真傻啊，都没老头子灵光。还愁着老三和闺女的婚事呢，干嘛非得回村找，老三的不说，闺女要找的话这部队里头不多的是吗？ 觉得自己真是个榆木脑袋啊，这会儿开了窍心里头那个敞亮呀，等大儿子回来就跟他合计合计，让他留意下看有合适的小伙儿不。 乐呵呵拍了拍秦大有，低声笑道：“可真有你的，没这事，可别说了叫人笑话，江营长就是来帮忙的，人跟咱家志军关系好。你出去坐下喝杯茶，我去看看婉婉醒着没，要是她醒了我带你看平安哥几个去。” 林春华这里合计着让秦志军给自己妹子找对象，秦志军在哪里？他在b市军区的一个封闭式营区里拼杀了近三天，这会儿拿到代表胜利闯关，也代表着荣誉的勋章别在衣服上，唇角微微扬起。 集合的校场上佩着勋章站在场中的只有两人，秦志军这时候才知道这一场竞技比拼有多残酷。 这一场竞技，整个b市军区每个作战营一位尖兵参赛，比拼的是单兵作战能力和军官个人军事素养，五个集团军近700个营，一路过关斩将拿到勋章闯过来的竟只有三人。 他看了看腕上的表，离规定时间还有最后半小时，他在另两人身旁站定等着后来者。 军区中心的会议室里，大首长和b市军区五个集团军司令都在座，大首长沉着脸，几个司令把负责这次兵王竞技规则设定的江益民在心底骂死了。弄得这么高难度，偏偏大首长今天竟然来看了，现在把五个集团军司令的脸都打得啪啪的。 江益民是谁，二十四集团军司令，周扬他外公江老就是了。 他心里也苦啊，他就是个给大首长背锅的而已，一群单纯的，不过是b市军区内部的一个单兵竞技，大首长事务多忙，能这么巧赶在出成绩的当口来观战？这套方案就是他定的！不止是b市军区，华国其他几大军区一样执行。 他盯着监控屏半天，等看到秦志军佩着勋章出现在校场里，脸色才阴转晴，好在他们二十四集团军还出了个优秀的，不至于太丢人了。 直等了半小时，校场上也不过六十八名军官，江益民让人把前十名闯关者的资料送上来，翻到秦志军的时候嘴角抽了抽，这小子，不知道该说他运气好还是背，一路跟他对战的是龙炎特种队的大队长，兵王中的兵王。 说运气背是碰上这位，如果没有与之对等的实力十有八九连吊车尾的第六十名都拿不到直接闯关失败，说运气好，在那位大队长手下胜出了，比第一名更能吸引大首长的注意。 果不其然，等看过资料后大首长眉一挑就问江益民：“这个叫秦志军的营长，是你手下的？” 论理说一个军司令，谁知道一个营长是谁啊，大首长这么一问，其他几位司令都等着看江益民怎么答呢，只有方致中知道这位江老跟秦志军那小子简直不要太熟。 果然就听他笑吟吟道：“大首长您要问个别的什么营长我还真不定说得出个一二五来，秦志军这小子嘛正好跟我那大外孙是好几年的搭档，我对他还是有些了解的，今年二十七岁，军事素质过硬又屡立战功，升上副营两年，今年我破格给提了正营了。” 另几个司令嘴角肌肉不自觉抽了抽，老狐狸，说秦营长就说秦营长，还捎带着把自个外孙拉出来在大首长面前秀秀。 还没腹诽完，就听江益民笑呵呵道：“说来方司令也认得秦营长，年初战场上小秦同志可替方司令挡了一记子弹。” 啧，还救过方致中啊，几人纷纷看向方致中，方致中笑着把这事拣能说的说了说。 不能说的是什么，不能说的是回春丸。 江益民提秦志军给方致中挡过子弹，别人只道是寻常，大首长却是知道秦志军是哪位了，他赏了座三进大宅子的那个小营长啊。 原来不止妻子爱国，当丈夫的也很优秀啊，能在龙炎大队长手底下闯过来的，绝对算兵王中的兵王啊。 刚才觉得觉得底下军官军事素质不过硬的大首长这会儿心情都好了，虽龙炎特战队此次过来协助任务的只有十数人，但居然有军官是从龙炎大队长手底下闯过来，尤其是这人还是他曾经关照过的小战士啊，这让他心情极好，当初宅子没赏错。 跟江益民道：“这六十八名胜出的，你让人整理一下，跟龙炎对上胜出的是哪几个，挑出来着重培养一下。” 会议室里气氛一缓，几位军司令心里都松了一口气，有龙炎的介入，哪怕来人不多，闯关的军官少也没那么丢人了，自己军中有没有这样的精英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大首长面前这一关算是将将过了。 秦志军还不知道他的表现入了大首长青眼了，竞技一结束他就恨不能插上翅膀飞回家里去看看他媳妇儿跟几个小毛头。 找到回驻地的车时，二营和三营的营长都已经在车上了，见他过来，二营长拍了拍他的肩笑着道了声恭喜。“可给咱们团争了光，回去少不得记个功了。” 秦志军笑了笑，说了声谢，俩人聊了会闯关时遇到的对手。他们聊得热络，贺军在一边就比较尴尬了，他是团里最早知道会有这次兵王竞技的人，中秋去岳家吃饭听岳父隐讳提点了一下，说这次的兵王竞技是个好机会，虽不知道具体有什么好处，但上边似乎挺重视的。 因为得了这个消息，他几个月来一直在加强自己的训练强度，没想到事情传达下来，一个营只一个名额，且限营级军官参赛。 三营的正营军事素质是要高过他一些的，贺军没有把握，为了参赛走了岳家好几趟，最后是宋师长为了女婿用了点不甚好看的手段，用了他自己的人脉在定下名额前把三营营长调去出任务去了。 这种手段半点不高明却很管用，三营长隐约知道什么却也没奈何，加上这兵王竞技听着就是个荣誉赛，并不知道有什么实质上的好处，也就打落牙齿和血吞，认了。谁叫他没个做师长的老丈人呢。 可别小看了部队这种基本都是男人的地方，男人的八卦不比妇女差，这事三个营职务高些的连长营长基本都听说了点，也是二营营长只跟秦志军聊，却不大搭理贺军的原因，一个男人不凭本事尽想着拉裙带走捷径。 结果算计来算计去，捷径拽到脚底下也走不稳，他们当兵的，军事水平不够玩什么都是白搭。 二营长心里是瞧笑话的，不止他，且看吧，一回驻地团里跟他一样想法的不会少。 第108章 108 江老拿了底下人呈上来的和龙炎交手胜出军官的资料看过，除了秦志军还有三人, 另三人名次都不高, 最后关头险胜。 他指尖在桌面上叩了叩，给女儿江慧去了个电话。 “你让阿扬媳妇有空去秦志军家走动走动, 阿扬进修去了，这走动也别淡了。” 江慧听她父亲忽然打电话来交待这样一件事, 虽不明就里，却也知道定是有缘故的，笑着道：“您这电话可是打得可巧, 子君前几天市里碰到阿扬营里政委的媳妇, 听说顾婉那丫头生了三胞胎，两儿一女，后天正好满月，她备了礼要去贺孩子满月呢。” “三胞胎？”秦志军这小子都当爹了，还一生生了三个。 江老愣了愣，随后道：“那可是有福气, 你们礼备得厚一些, 我也得过那丫头好处，你帮我也备一份让阿扬媳妇一并带过去。” 那好处是指药方和顾婉单独赠的两粒回春丸了，江慧应下，说晚上她亲自准备好东西。 不止是江家，方致中回家也跟秦雅青问：“之前听你说过秦志军媳妇怀孕了，高考那几天是住在你妹子家的吧？” 秦雅青点头，是有这么一回事, 问他：“怎么忽然想着问这一茬了？” 方致中把今天秦志军的表现给妻子说了说，道：“秦志军这人啊，往后的前程不好说，大首长夸赞过的，和江周两家交情又深，他自己本身军事素质过人，这样的人早晚能起来。你叫上敏敏，明天去秦家看看他媳妇，平常多走动走动。” 秦雅青点了头应下，道：“不如等到周末，敏敏这还上学呢。” 方致中觑她一眼，摇了摇头道：“你还帮着一起瞒我？敏敏上什么学，见天往方彦那臭小子的公司跑，我断了那小子的钱和人脉是想让他看看，没有我这个爸他自己要在生意场上拼杀不是他想得那么简单，让他老老实实进部队去，你倒好，私下里没少悄悄帮着他吧，你真准备就让你儿子以后做个生意人了？从军有什么不好，我现在还年轻，我退下前就能把他的路子铺得稳稳的，位高权重不好过去看人眼色？” 秦雅青被他说破，面上有些讪讪，道：“阿彦这样也没什么错，人各有志嘛，你喜欢部队不能强迫他也喜欢是不是，你还不知道他，从小最是懒怠动弹的，去部队确实难为他呀。” 方致中气得指了她好几下，末了扔下了一句：“就是你这么惯着，慈母多败儿！” 气哼哼上楼去了。 秦雅青松了口气，这会儿比七月份火气小多了，那时候先是追着方彦说要抽断他的腿，再后边连不进部队就断绝父子关系的话都扔出来了，父子俩都死犟死犟的。 等方致中进了书房了，他才往萧宇飞的小楼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果然就是贺敏，这小丫头现在都成方彦公司里半个员工了。 贺敏听着电话是大姨打过来的，那种公式化语气一收，说话就亲昵了起来。听大姨明天要去看顾婉问她要不要一起，贺敏当然是要要要啊。 点了一通头又可怜兮兮跟秦雅青撒娇：“大姨，我身上一点儿钱都没有了，你帮我给婉婉准备点礼物呀，你说我送点什么好，算着时间她都要生了。” “成成成，大姨给你准备，快生了买点奶粉过去吧。”两人商量完了约好时间，秦雅青让警卫员跑趟百货大楼买礼品去了。 再说秦志军，傍晚回到驻地直接往家里走，贺军和他同路，往秦家路过的时候见里边热热闹闹一屋子人，心里有些羡慕。 男人嘛，自己混出个人样来了谁不想让自己爸妈跟着享享福，可惜他家里是不成的，宋梓珊别说把他爸妈接过来住，新婚时跟他回老家几天她都当着亲戚闹了他们家好大一个没脸，嫌他爸妈不讲卫生，乡下房子差，总归没一样好的。 他也能理解，金尊玉贵养大的，不同的环境里的两种人非要往一处凑确实难以融合。所以他也只是羡慕羡慕秦志军，并没有其他想法。 秦志军回家就见到他爸，心里别提多高兴，问了几句又跟江浩略聊了聊，就进房看顾婉和孩子。在外边摸爬滚打三天，他身上脏得很，都没敢靠孩子太近，站得远远的把三个小家伙小名叫了一遍。 就看着平安划拉着小手脑袋往他这边转，眼睛乌溜溜瞧着他，一咧嘴露出没牙的牙床笑了，口水滴嗒一串就往下挂，把秦志军一颗心要萌化了，好想过去抱抱儿子。 甜宝张着小嘴吐口水泡泡玩，听到秦志军喊她名儿，脑袋一转泡泡扑一下裂了，她眼睛瞪圆愣了一下，然后自己乐了，笑得手舞足蹈，穿得那么厚实也难为她这么有劲儿。 她手挥得太来劲，睡她边上的多多脸被啪的打到一下，他迷迷瞪瞪睁开眼，侧头一瞧是甜宝，抬起自己的手遮住刚才被打到的脸，打个哈欠继续睡了。 秦志军在边上喊了几回多多，他睁眼瞧了瞧，打个秀气的小哈欠闭上眼接着睡。 把秦志军看得，问顾婉，“取个名儿叫多多真能管用，我瞧着改成闹闹会不会管用点？” 顾婉笑道：“他才多大点儿，一个月的宝宝除了吃不就是睡。” 她伸出一只手指塞进多多手心里，他下意识就握住，睡得越发香甜了。 秦志军看得眼热，翻了衣服去洗澡，把身上洗干净出来了，几个娃却都睡着了，到底没过着抱娃儿的瘾。 等一家人吃过晚饭歇下不久，甜宝哭了起来，她这一哭就跟个信号似的，原本睡得好好的平安和多多闭着眼就跟着嚎起来了。 外间林春华一听到几个娃儿的哭声，就急着去泡奶粉，没办法，顾婉没有同时喂三个的本事啊，这三个娃儿啥都好，就是一饿就同时都饿，一哭就都哭，非得同时哄好了才成。 秦志军看了看三个小家伙的尿布都还干爽，把甜宝抱给顾婉让她喂，看着另外两个问她：“轮到哪个了？” 顾婉笑着道：“多多。” 这却是有说头的，刚开始喂三个娃儿的时候，顾婉尝试一个一个喂，可不成啊，哭得特别厉害。好在家里有奶粉，就试着怀里抱两个同时喂，另一个喝奶粉。 结果头一回是先抱了两个小子，两小子在她胸前你拍我一巴掌我蹬你一脚的直接打起来了，虽然力气小到能忽略，可那架势是足足的了。 后来才发现，换了甜宝和哥俩任何一个，不会打，通常只有甜宝欺负她哥哥的份儿。 最后就变成一到喝奶的时候把甜宝先抱给顾婉，另两个轮着来，喝一次母乳下一次就是奶粉，三个娃儿倒也平衡了下来。 其实护士说过，奶粉偏甜，宝宝喝完奶粉后大多不喜欢再喝母乳，可秦家这三个小家伙不，他们都爱粘着顾婉，就是轮到喝奶粉的那一个，也得挨着妈妈近了才肯好好喝。 这会儿林春华送了奶瓶进来，秦志军在的时候是不用她帮手的，她看了看孩子就回去睡了。 甜宝是个小霸王，跟多多被顾婉一左一右抱在怀里，她自己喝着还要瞧瞧旁边的多多，然后吸得更卖力了，很是护食儿。秦志军抱着平安让他偎着顾婉，端着奶瓶喂他。 一开始还好，等三个娃儿都闭上眼睛猛喝，房里安静得只有咕咚咕咚吞咽的声音时，秦志军注意力渐渐被移到了顾婉胸前，没忍住也觉得口干舌燥得厉害。 说实话，这样的画面，正常男人看了眼睛都会冒火，何况他从知道顾婉怀了双胞胎后到现在都素了多久了。不知道是不是母乳喂养的缘故，顾婉原本就非常可观的上围，现在更是波澜壮阔。 可惜，连一个空出来的都没有，每每这时候秦志军才觉得，三胞胎也不是那么好的，如果只生一个，那…… 他那视线存在感太强，一开始专心看着两个娃儿的顾婉渐渐觉出来了，她脸颊微热只作不知。 等把三只都喂饱哄睡了，秦志军就要去揽顾婉。顾婉哪里肯，压低着声音道：“我好久没洗澡，身上都要臭了。” “哪里臭了，香的！” “还有两天就出月子了对不对，我就抱抱，不闹你。” 顾婉身上其实没什么味道，一个是冬天，二个是前些天她着实受不了，林春华用家里带来的陈艾烧了水让她擦洗了一回。 听他还知道她没出月子不能胡闹，她也就真信了，等关了灯后才知道，他所谓的就抱抱，是抱住她吃了个尽兴，又吻又揉又舔又吸的，直闹了一个多小时吸得她都有些疼了才心满意足。 顾婉要羞死了，怎么能这么浑，半夜里三个孩子吃什么去…… 拧了他腰上的肉在他耳边骂了一回，就是声音又娇又媚，本就压着腹中火要睡的秦志军听得差点改了主意要借她一双绵软的手用一回。 到底顾念他妈天天念叨的女人月子里不能受累，揽了她强逼自己入睡。真要用手，她的手可不就得受累。心里给自己做建设，几个月都熬过来了，不差这两天。第77节 第109章 109 翌日贺敏和秦雅青去了趟秦家, 看到已经快满月的三个娃儿都惊住了。尤其是贺敏, 她也就一个多月没来, 怎么就生了，还是三个。 看到甜宝都挪不开眼去了, 皮肤雪白, 五官精致, 眉间一点殷红的小痣，你要是把手指伸过去由她握住，她就咧着没牙的嘴咯咯的笑，再没有见过比这更漂亮的宝宝了。 顾婉在月子里不好待客，方雅青在房里看了会儿孩子, 跟林春华到厅里坐着喝茶去，留了贺敏在房里跟顾婉说话。 说起近况来顾婉才知, 贺敏这些日子没来是帮他哥和萧宇飞去了, 也不能说是帮，因为那公司也有她一份。 “我姨父真狠，为了逼我哥进部队, 把我哥原先谈好了还没签下合同的订单给抽了，原本部队药品这一块, 哪怕只接到其中两种药的生产订单也足够赚的了，我哥一条生产线的机器都付钱了, 还跟银行贷了款，现在被这一招斧底抽薪打得措手不及。最近我哥和萧宇飞为了药厂的事忙得都瘦一圈了。” “你们的公司生产药品？”顾婉挑了挑眉。 “嗯，我哥说这个其实最好赚钱, 原先是准备从军备处那边接几种药品的生产订单保证一定的盈利，再跟医学院那边接洽一下合作药品研发这一块做我们自己的药品品牌，现在军备处那边被我大姨父招呼过不会给我们单子了就有点艰难。” 不过她对方彦和萧宇飞向来崇拜，眼睛亮晶晶的道：“不过生产线从国外运过来再安装好还要一两个月的，相信我哥他们能有办法。” 顾婉见她还算乐观，笑了笑，心里却有了打算。 “其实我读高中时就想学医药这一块，大学学的也是中医药专业，虽然休学在家，平日却也没少看书，希望以后我能研制出好的药物，到时跟你们有合作的可能。” 她说这话是先为后边养颜丸的面世做些铺垫，孕期她也看了些书，养颜丹需要的那些药材现如今也都能找齐，想做养颜丸原也是为了贺敏，她既然和方彦几人合开了制药厂，要是缺项目的话，合作一把又何妨。 贺敏高兴坏了，她对顾婉有一种近乎盲目的崇拜，顾婉在她心里是学神一样的人物，她去研究中医药，未来在这一领域必然也是极出色的，听她说希望以后能合作，贺敏眼睛都亮了，这算是她为公司招揽到了潜力伙伴了吧！ 秦雅青没有多留，秦大有和秦晓妹去了门头沟集市，秦志军去了营里，所以秦家这会儿只有林春华婆媳二人带着三个孩子。 带孩子本就不容易，何况是三个，秦雅青略坐了坐就要告辞，林春华原要留她们吃饭，秦雅青推辞了。 第二天是三胞胎满月，顾婉这一天也能出月子了，痛痛快快洗头洗澡出了房门。秦家这一天尤其忙，林春华早早交待秦志军去借了两套桌椅，她自己和秦大有去了趟集市好鱼好肉和菜买了一大篮子。 把之前随过礼的都邀了过来，家属楼那种小方桌摆了三桌。方子君这一天上午也来了，一个人带了三份礼，她夫妻二人一份，还有婆婆江慧和江老的，有警卫员帮着大包小包提上来。 秦家这一天很是热闹了一回，就连秦志华也赶了回来，同来的还有跟他一道倒货的何成和他闺女。 林春华染了很多红鸡蛋，每个人走的时候都给提了一袋，每袋装八个取意大喜，也很是舍得了。 何成家那点事，她听自家老三说过，所以待何成那闺女就格外亲厚，除了红鸡蛋还给装了一袋的糖果饼干。想到这回自家老三一出去四五天，就问何成这闺女也带着去了吗？ 何成摇了摇头，说是给了些钱把她托付给了他租房子的那户农家帮着带了几天。 听得林春华直说他胆子也太大，心里又觉得这没妈在身边的孩子委实可怜，送何成走的时候跟他道：“下回再要有出去几天顾不到孩子的，要么就送这边来，我们家里帮着照应一下，还是赶紧找找孩子妈妈好。” 日子还过不过的，总要有个数，这句话她放在心里没说出来。 下午方子君去了一趟江家，把去看秦家孩子满月的事说了说，尤其夸了夸三个孩子生得极好，爱笑不怕生，特别招人稀罕。又说起秦志军家人都来了b市，家里瞧着热闹得很，就是住得挺窄巴，客厅里还拉了帘子摆了小床。 秦志军那套宅子太招眼了些，一时确实不好住进去，江老听得笑了笑，转身回书房拿了两份资料就去了大首长那里。 他这一行，实是为这一期全国各大军区兵王竞技一事来做个汇报的。看着挺单纯的一项军官单兵作战能力比拼，背后却是大首长为组建特种部队做人才筛选。 国际上非常多的国家都有特种兵，华国其实也有，龙炎就是华国目前最顶尖也最神秘的一支特种大队，龙炎的成员，除了大首长，就是江益民这样一军司令对龙炎也是只闻其名，不知其人。 华国目前的局势相较于早些年已经算和平的了，爆发大规模战争的概率不大，但局部的动乱却不少。如今部队结构臃肿，作战能力非常强的部队却不多。华国，仅一支龙炎是不够的，组建几支素质非常高的作战能力非常强的特种部队就非常关键。 他把其中一份资料呈给大首长，把这次考核情况作了下汇报，又道：“b市军区五大集团军对上龙炎成员的有十八人，只有四人胜出，其中秦志军表现最为出色，单兵作战能力远高于其他营级军官，跟龙炎大队长有实力一拼，我觉得，他进苍狼很合适。” 大首长对秦志军这个名字印象是比较深的了，听江益民提起就笑道：“是个人才，我记得你那天说他跟你外孙做了几年的搭档，你外孙进龙炎快一年了，是准备让他锻炼一下直接带苍狼的吧？” 江益民低了低头，道：“不怕您笑话，我确实是做的这个打算，周扬这孩子是家里晚辈中比较成器的，我确实有一二照拂，不过也是他也没让我失望，作为一个军人，各方面都挺优秀。” 大首长哈哈笑了起来，指了江益民道：“你呀，也是太小心了，自古就有举贤不避亲一说，难道因为有你这个外公就要刻意压着他不成？能进龙炎历练一年能没点水平？我看这样，既然两个孩子搭档了这些年，组建苍狼就还是他们两个吧。” 他看了看手上秦志军的资料，道：“给两个孩子都授上校衔，周扬升正团，秦志军升副团，能走到哪一步就看这一支队伍他们带得怎么样了。” 江益民大喜，“我代这两孩子谢谢您给的机会，定让他们好好做，不负您的期望和栽培才是。” 他押对了，大首长对他们这几家人的后辈怎么可能一无所知，他上次特意提了周扬和秦志军是几年的搭档，秦志军有这样的成绩，只要他肯推一把，进苍狼是板上定钉的事，如今顺理成章的让大首长把周扬也放了进去，还是从正营直接升正团，领上校衔，他怎么能不高兴。 正事谈完，他把手上另一份资料也呈了上去，那是一份药品试验报告。 “是秦志军媳妇献方子的回春丸，原本在药效检验中就发现这药不止治疗外伤，对身体许多暗伤有调理作用。用过药的一批老兵，每年天一冷就犯的旧伤今年都没犯过，所以这药其实还有极强的保健作用，尤其是对战场上留了旧伤的老兵，这东西是极好的。” “还有这样的功效？”大首长挑眉，这可算意外之喜了，要说他们战场上拼杀下来的这一帮人，谁身上没个几处旧伤的，现如今是不用上战场了，可每年冬天这旧伤发作起来真是能要去人半条命。 等江益民走了，他叫来保健医生，让他调了回春丸药方看看。能做大首长的保健医生，这位的医术是极高的，中医医药不分家，他看过回春丸药方的配比后拍掌大赞。 “这是极精妙的配方，您身上的那些旧伤如能用几个疗程回春丸是有望痊癒的，如果能用高年份药材配制这回春丸，功效更佳。” 大首长这些天旧伤正犯，听了大喜，让人送过来几瓶先吃着，请保健医生找药材帮他单独制药不提。 江益民回办公室，第一件事就是下了两张调令，一张是周扬的，另一张是秦志军的。想着方子君说他一家人挤在那两室一厅里住得窄巴，说来这回周扬也算沾了秦志军一些光的，他让人在陆军大院直接给他安排了一栋两层小楼。 秦志军快下班的时候被师部一个电话召了过去，看着升迁的调令好半晌没反应过来。 师长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好好表现，你的单兵作战能力和领军能力都是极强的，你们那个营原就是尖兵营，军部的意思是你们一营直接独立出去作为苍狼的首批成员，后边再从各军区的尖兵里筛选好苗子补充进去。” 又把上边给他安排好了房子的事告诉秦志军，笑道:“你小子是真走运，团级干部会在陆军大院安排房子，可像你这样调令才到房子就落实下来的我头一回见，你自己一会儿去后勤领钥匙吧。” 顿了顿又道:“上边器重你，你可别辜负了组织的栽培。” “是！”秦志军郑重的行了一个军礼。 第110章 110 再是没有想到, 只是一次简单的营级军官单兵作战能力比拼，竟能让刚晋了中校升了正营的他再度升了副团长。在军中越到后期晋升越难, 营级像道分水岭, 再往后实力和机遇缺一不可。 秦志军清楚他现在的实力是怎么回事，一是当年老道把那只修行了几百年的金雕斩杀，雕骨精髓尽数炼化进他骨骼中，二是得益于顾婉那古怪的体质。 只是比拼时他也不过拿了第三名, 着实想不通怎么他就得了重用。 也是他如今的层次不知道龙炎的存在, 也不知道他自己那天对上的是龙炎大队长，对自己的实力还是没有一个比较正确的认识，事实上, 他的实力已经绝对碾压了所谓的第一名。 所以人生的际遇实是难料, 不止是他，他所带领的整个一营战士的前程运势也因他有了转变。 等秦志军回到家把这个好消息说了，一家人都高兴坏了。秦大有不知道上校是个什么等级的军衔, 可团长他知道是很大的官了，猛一下听到儿子当团长了他跟做梦似的。 顾婉知道秦志军才升了正营不满一年，这猛不丁就升了副团, 就问起缘故。一家子人都好奇呢，听秦志军说是单兵作战竞赛中表现不错, 提拨了他组建一支特种大队, 仍和周扬搭档。 顾婉好生问了一回特种大队和他现在有什么不同，秦志军笑笑，只说是军人作战能力更强更优秀些。顾婉听了却是明白了, 既是素质更高的战队，那出的任务想必也更危险，只是老人在这里，她没说下去。 林春华没深想，她想的比较实在的问题，问儿子：“你这升了副团长，津贴得有多少了呀？” 这个秦志军是知道的，笑着道：“副团职的津贴每个月有155元。” 林春华听到155就笑得见牙不见眼了，“好，咱们甜宝几个往后吃穿是不愁的了，这三个娃儿都是有大福气的。” 等秦志军拿了一串钥匙出来，说升职后部队在陆军军属大院给另外安排了房子后，一家人就更欢喜了。秦大有和林春华秦晓妹不知道陆军大院在哪，可他们知道，这升官儿了总不会给配个更小的或差不离的房子，定是比现在住的要更好的。 顾婉却是去过陆军大院的，最小的都是两层小洋楼，果然就听秦志军说跟后勤部的人打听过，分给他们的是两层小洋楼，有四间房。 顾婉笑吟吟道：“这下子晓妹就不用再住客厅了，我们都沾着你的光能住上小洋楼。” 这真是顶顶含蓄的话了，她一双眼盈盈看着秦志军的时候，眼里那种崇拜都要溢出来了，觉得她的秦大哥是这天下最本事的男人了。 秦晓妹听得也笑了起来，说：“其实现在这房子我就觉得非常漂亮的了，还能住上小洋楼，我说是来帮忙的，其实跟着大哥大嫂享福来了。” 一家人都听得笑了起来，林春华忽然想到她开的那一大片菜地和精心搭的鸡舍来了，跟几人说了说，叹了一回可惜。“那陆军大院听着就是一群大官儿住的地方，还是洋楼呢，到了那里种菜养鸡是不能的了，一年要多不少菜钱不说，几个小孙儿要想吃个新鲜鸡蛋是没这么便利的了。” 顾婉想着去过两回陆军大院看过里头的房子，跟林春华道：“我原先去过陆军大院里头，瞧着最小的那种两层小楼也是带着院子的，妈要还想养鸡，咱就在院子里头建个鸡舍也可以的。” 林春华听着就摇头。 “那怎么成，那里头住着的都是什么人，咱在家属楼这边种种菜养养鸡是会过日子，到那样大官住的大院里头再养鸡就该被人瞧不起了，到时再叫志军被人看低了。” 她过日子是个极有成算的，可跟能省几个钱相比，儿子的脸面还是放在前边考量的。 顾婉听着也觉有些道理，她们家里人行事代表的也是秦志军的体面，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妈说的也是，虽说日子都是自己过，别人说什么没什么干系，不过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咱们刚进那个圈子就先注意着些。等过几年在外边置上大宅子叫爸妈住，到时大院子里头爸妈想种什么种什么，想养什么养什么，咱日子可着自己怎么舒心怎么来。” 林春华和秦大有就都笑了，这b市是什么地方啊，儿子能带着他们住上小洋楼他们做梦都要笑醒了，儿媳还想着置大宅子给他们住呢。 不过这大宅子住不住得上且先不说，儿媳妇这孝心摆出来，他们这心里就比马上住上大宅子还要舒坦。 秦志军笑着看自己媳妇儿把两老哄得乐呵呵的，心里知道媳妇儿没说虚话，三进的大宅子呢，只是太招眼一时还不好住进去罢了，他爸妈有享着儿媳妇福气的那一天。 晚上各自洗漱过回屋里后，秦志军就搂着顾婉的腰在她唇上偷了个香，凑她耳边笑道：“我想尝尝你这张小嘴是不是悄悄抹了蜜。” 顾婉红了脸，却仍是抱着他的脖子笑问：“尝出来没有？” 秦志军眸色略深，低声道：“尝出来了，甜的。” 她弯着眼笑，夸他的话都还没说，就说她嘴甜了吗？ 方才在外边人多，这会儿只有夫妻两人，她抱了他的头凑到他耳边小声儿夸道：“我觉得我的秦大哥是这世上最有本事的男人，做你的妻子，我觉得特别骄傲。” 说完退开一点笑吟吟看着他，秦志军被她赞得想要矜持些都不行，抿了嘴也挡不住唇角一个劲儿往上翘啊，再看着她笑起来眉眼弯弯，一双眸子忽闪忽闪的，凑过去就含住了那张抹了蜜的小嘴吮食起来。 两人正有些忘情，就听得耳边一声银铃般的笑声，顾婉忙推开秦志军去看，一侧头就对上三双乌溜溜圆乎乎的眼，见顾婉看过去，甜宝挥着手兴奋的笑出了声，那一声笑委实响亮，银铃般动听。 她一笑，平安的手就往她那边够，可惜手太短，怎么挥也只够得着多多，手一过去就叫多多嫌弃的扒开，再过去再扒开。 顾婉和秦志军亲热叫孩子看了个正着，哪怕知道他们什么也不懂，这会儿也觉脸热得很，也不知这三个小家伙几时醒的，竟是不哭不闹自己在床上玩耍，一点儿动静也没发出。 她推开秦志军就往婴儿床旁边去，俯着身逗弄三个娃儿，又去检查了一回他们的尿布，一个一个抱起来把了尿。 三个孩子也不知是不是白天睡得太饱了，这会儿不闹吃也不闹睡，咯咯笑着由顾婉陪玩。 秦志军醋熏熏看着，他媳妇儿方才还夸他是这世上最有本事的男人来着，这一见着孩子，转身就把他忘了个干净，连个眼风都没分给他。 他凑上前去想要抱起最边上的平安逗逗，可平安跟自己妈妈互动得正好呢，被他一抱气得一巴掌就朝秦志军脸上呼去，秦志军叫他拍懵了，这臭小子才满月吧，哪来这么大的手劲儿。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跟顾婉控诉，“媳妇儿，平安这小子没大没小不能惯，罚他喝三天奶粉。” 顾婉只当他耍宝，好笑的配合着刮了刮平安的鼻子道：“成，打爸爸是不对的，三天太狠了，罚平安喝一天奶粉。” 平安傻乎乎的只看到她妈刮他鼻子对他笑，只当是妈妈单独陪他玩儿呢，抓着顾婉的手在秦志军怀里蹬着脚傻乐。 那么小一丁点，蹬得秦志军几乎抱不稳他，他面色古怪问顾婉：“媳妇儿，才一个月的孩子劲儿这么大的吗？” “牛牛满月后好像也爱蹬腿，正常的吧？”顾婉有点不太确定，仔细想了想牛牛一个月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印象却已经有些模糊了。 秦志军指了指刚才被平安拍到的脸颊给顾婉看，问她：“红了没，还有点火辣辣的疼。” 顾婉是不大信的，平安倒没这么呼过她，但一个月大的孩子，哪这么夸张了，可过了一会儿，见秦志军脸上果真红了婴儿巴掌大的一小块，她给惊着了，瞠目结舌看着平安，想想自己那一身怪力，激灵灵颤了一下。 应该，只是巧合吧？ 顾婉想着自己那一身莫名其妙得来的巨力，再看看秦志军被平安拍红了的脸，捂住了眼。第78节 秦志军见她神色，问道：“你力气也很大，这小子是不是遗传到你这点基因了？” 顾婉心想，如果只是遗传到力量还好，要是连血脉也一并传承下去了，她觉得头开始疼了。 秦志军还拍了拍她的肩笑道：“这是好事，男孩子就该强大些，以后才能保护妈妈和妹妹。” 顾婉心说好什么啊，要是把那软骨病也一并继承了就完蛋了。 转而一想不对呀，她当初那软骨病，得了老道几颗灵丹就好了个七七八八，顾婉一颗心落了下来，看来她要准备一些能大补灵气的好丹药给孩子备着才行。万一真要有了半妖血脉，有丹药喂着就没有妖化的隐患。想到自己有那个丹炉，好丹药不难得，她的心才放了下来。 看着时间差不多，让秦志军去冲了奶粉过来喂平安，她自己抱着另两个喂奶，小家伙一有吃的，抱住自己的小粮仓就闭着眼猛喝，顾婉把平安那事放下，想到了另一桩。 问秦志军道：“我在家属楼这边也住了快一年，对军衔也有些了解，原听说过上校军衔有的已经是副师级别的了，你这副团怎么这么高的军衔？” “我原先立了不少功，而且我估摸着江老把药丸那事也给我军功补偿了，所以升正营时就晋了中校。小军区里上校是副师级，似我们b市军区这样的大军区，上校通常是正团的职务。” “其实特种大队这样的组织原先国内是没有的，这个还是美国等比较强大的国家有，不过我们国家目前各方面都在向国际上追赶，我一个副团晋了上校，以我看是上头对新组建的特种大队寄予了厚望的缘故。” 秦志军把自己的想法和顾婉说了说，见平安吸着奶嘴儿有点犯困，轻轻摇动了一下奶瓶，平安猛一下从瞌睡状态回神，两只小手虚抱住奶瓶又卖力喝了起来。 顾婉看了看房门，低声问秦志军。“秦大哥，特种大队出的任务是不是都比较危险？” 秦志军笑了笑，安抚道：“别担心，特种大队的成员也都是精英，战斗力在普通战士之上，任务难度是高些，也没你想的那么危险。我新建的这支队伍，第一批成员是一营的战士，大概会先高强度训练半年，成绩达标的留下，不达标的平调到其它部门，上边安排任务也会考虑进去这些因素，不会冒冒然一开始就上危险度太高的任务。” 尽管他这样说了，顾婉心里却知道，前程哪里是这么好博的。想着抽屉里有好几本军事类书籍，寻思着等明天秦志军去了营里，她就找时间都看看，看能不能对特种大队这样的组织多些了解。 秦志军晋升的事第二天就全团皆知了，因为整个一营都要离开驻地到b市军区给苍狼特种大队特批的驻地去了。 二十七岁的副团，上校军衔，谁都知道秦志军这是腾达了。只要不出什么意外，他哪怕后边没有什么大的建树，到退休的时候就是混资历至少都能混上个正师。 可你看他这一路往上晋升的速度，未来几十年毫无建树，可能吗？要实力有实力，要运气有运气，这样的人，以后的前途你想都不敢想。 普通士兵不知道这一次的晋升原因，秦志军升得太快了，两年从副营到正营，再半年多从正营直接升了副团，在他们看着是励志是传奇，却挖不到更深层次的东西了。 似贺军这些军官却是猜到了他这次晋升跟兵王竞技有直接关系，贺军气得几乎咬崩了自己的牙。去年，他们还同为副营，他娶了宋梓珊给自己找了个师长岳家，当时就想着很快能赶超秦志军了，可现在呢。 秦志军的军衔已经可以到小军区做个副师长了，他他妈还是个副营长，他现在仰着头都看不到秦志军的脚后跟了，他想要仰仗权贵，秦志军已经自己奋斗成了权贵。 秦志军带着一营战士安排交接手头任务去新驻地，就是秦家人也有战士陪着秦大有和秦志华先去看了一回房子，回来说家具什么的一应俱全，拎包入住就成。 秦家要搬，他们现在住的家属房自然要腾出来。这些个家俱都是顾婉当初花了大价钱买的，送人是不舍得的，想了想让秦志华考虑是不是租个稍好些的房子，把家俱都送给他用去。 秦志华这些日子跑货着实是赚了些钱的，他现在不是贩贩小裤头背心的生意了，能自己找些大厂倒货再转手批出去，一天少说赚百八十块的。原本住在门头沟这边只是因为家人都在这里，现在大哥大嫂要往市区搬了，顾婉这一提，他自然没有不应的。 家属区这边不用这么快把房子交出去，他边找房子，找到了把东西拖走再搬不迟。 秦家人喜气洋洋迁新居，贺军这两天下班后心情郁卒在家喝闷酒，宋梓珊眼看着秦志军步步高升，顾婉又一生三胎，心里那点理智都要被妒火烧尽了，再看贺军那颓废样就越发上火，控制不住就要去刮刺贺军几句。 “我爸把消息早几个月就透给你了，你准备了那么些日子最后一个名额都没把握拿下来，好，我舔着脸回娘家求我爸给你走门路，你不知道为这个我受了我姐多少讥讽，可你呢，秦志军临时上场还拿了个兵王回来，现在升了上校，你连吊车尾的名次都没拿回来一个，我最近一回家就被我姐各种嘲笑，说我嫁了个烂泥扶不上墙的……” “怦！”一声。 贺军把酒杯砸在地上，赤红着眼看着她，怒喝道：“秦志军秦志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龌龊心思，你倒是想嫁，人家看得上你吗？你他妈已经嫁给我了，别见天在我面前提秦志军！” 宋梓珊尖利的嗓音像被扼在了喉咙里一般，空气里死一般的寂静。 第111章 111 贺军借着酒气发作了宋梓珊一回, 宋梓珊本就是低嫁，有理没理的都不是会吃这个亏的主儿，摔了门就回了娘家。 再说秦家这边收拾了细软部队安排了辆卡车把要带走的东西一车都送到了陆军大院去。 陆军大院这边跟驻地家属楼不一样，这边的房子一栋栋独门独户的, 大多关了房门自家过日子。秦家人搬过来这天动静不算小，左邻右舍也就是保姆阿姨一类的人探出门瞧了瞧新邻居的热闹，不过她们看了，回去后是少不了跟主家说道的。 秦家搬家, 秦志华也过来一起帮忙的, 分给秦志军的是一栋带小院的两层小洋房，院子是铁艺栅栏围起来的, 说不出的好看, 秦志华心里对大哥这日子着实羡慕, 原以为驻地家属楼那房子就是极好的了, 转眼又叫他开了眼界。 房子是客厅上边有部分是挑空的, 一楼有两个卧室和厨房洗手间客餐厅，二楼一个小厅、一间卧房、一间书房，卧房里就有洗手间。 全屋都铺了地砖，房里铺的是木地板，秦大有和秦志华已经先来看过一回了这会儿没那么吃惊，林春华和顾婉这还是头一糟进来，不过这房子总体风格跟贺敏家差不多，只是略小一点，林春华在贺家住过几天的, 也算是见识过的，可别人家的见过归见过，自己儿子有这样的房子了怎不叫人欢喜，林春华打进屋里这嘴就咧得没合上过。 只秦晓妹这是头一回看到这样好的房子，好在这是自己大哥大嫂家，这要是别人家，她怕是脚都不敢踏进去。 一圈看下来，林春华和秦大有选了一楼的房间，晓妹也住在一楼，二楼整层的空间就都留给了夫妻俩带着三个孩子住。 一家人安顿了下来，林春华出去转了两圈就把周边菜市场往哪走问清楚了，这搬了新家，旁的邻居且慢慢认识不急，同在大院里头的江家、周家和方家却是该去拜访一回。 下午顾婉和秦志军商量了一回，说：“方家到家里好几回了，再是有恩情也没有总是让人单方面走动的，礼尚往来，有来有往才能长久。江周两家对我们照拂良多，前几日还特意送了满月礼来，周家的好理解，似江老这样的也让子君姐带过来一份礼，江老待你也实是看重，如今住在一个大院里了，我们很该先上门拜访，且秦大哥你去拜访江老，也可听听江老对你升职一事有没有什么指点，你和周扬大哥搭班子，这事江老必是知道的。” 秦志军不是个不通世故的，只是近来事务繁多一时没想到那里去，听顾婉这么一说，连连点头，尤其是他和周扬搭班子，顾婉没提他还没细想，她这么一说，秦志军往深里想一想，自己升职一事怕也有江老的提携。那就更该亲自去拜谢一回，周扬进修还没回来，他往江老那里走动走动许还能听听他老人家的提点。 “那趁着天不晚，我一会儿出去买些礼物，晚上吃过饭看看趁三个孩子睡着你跟我一起往周家和江家走一趟，像他们这样的人家，白天去还真不一定碰得到人，恐怕也就保姆在，晚饭后那个点却是正好。至于方家，咱们连方家门在哪都还不清楚，看晚上你问问你子君姐，明天上午叫晓妹看着孩子，你和妈去走一回。” 顾婉点头，觉得这样安排是极稳妥的。就她知道的，周家人人都有工作，白天去真不见得找得到人，至于江老那边，身份地位的差距在那里，他们冒冒然上门不好，有周家人领着一起去一趟才不显得冒昧。 她从抽屉里拿出本子，翻开一页指给秦志军看，道：“回回人情往来人家送了什么我都仔细记了，秦大哥你看看，去买东西时心里有个数。” 秦志军倒不知他媳妇儿连这些事情都考虑周全了，很是夸了顾婉一回，觉得他媳妇儿行事比他讲究许多。 他开了柜子拿了些钱票出门置办了些东西，秦家早早吃了晚饭，等把三个孩子哄睡下后夫妻俩提着东西出了门。说起来官场上送礼这事自来容易被人讲究，尤其这家属大院里头都是体制内的，哪管你私底下有多少交情，看到了少不了一番口舌，夫妻俩出门这会儿天色都黑了下来，却是正正好。 周家一时还不知道秦志军搬到了陆军大院，这马上七点了，秦志军夫妻俩个提着东西上门来还叫周家夫妻惊讶了一回，待听到秦志军说明来意，知他们已经住进陆军大院来了，周家人都笑着说那该是他们送乔迁礼上门才对，问了是哪一家，顾婉把楼栋号给说了，江慧笑着道：“正好我还没见过你家的三胞胎，听子君回来说是很可爱的，等哪天休息了我就上你家坐坐去看看三个孩子。” 喝了会儿茶略聊了聊，周师长也知道自己大儿子调动的，勉励了秦志军几句，听着他夫妻二人还准备到老丈人家坐坐，笑着让方子君陪他们走一回。 这一回可真没白去，江老一见了小夫妻两个就笑着道：“你这礼物我可受得起，我亲自给你选的一处房子可还喜欢？” 秦志军这才想起那天师长说的他调令刚下来房子就落实了的话，原是承了江老这么大一个人情，连忙又谢了一回。 江老夫人泡了茶和顾婉方子君聊些家常，秦志军被江老领到了书房说了会儿话，走的时候手上还捧了厚厚几本资料。 等回了家跟顾婉说，这一趟去得太对了，江老送的那些都是各国顶尖特种兵的详细资料，这东西对现在的他是有很大用处的，算是为他之后怎么训练自己这支队伍提供了一些参考和思路。这样的资料，他自己根本就没处找。 顾婉好奇看了看，精装的书册，里面除了中英双语内容，还有人物照片和武器图片等等，问过秦志军这不是什么保秘资料，次日去过方家回来，一时无事她想着就翻出来看了看。 原本是想对特种兵多些了解，可看到国外特种部队每个小队成员配置中都会有一名身兼医生或是卫生员的战士时，顾婉心头一动。 跟着上战场这样疯狂的念头她是不会有的，可她原先翻阅空间里的书籍时曾经似乎看到过一本书籍记载了不少武修用于锤炼身体提升战力的方子。 心里记挂着这事，但凡几个孩子睡下了，顾婉就翻阅空间里的书籍，花费了几天时间还真叫她把那本书翻了出来。 看药方功效的介绍，这药对于提升人体潜能的效用很大，且没有什么副作用。只是把配方上的几十味药材看过后，顾婉就失望了，其中少说有三味是现在不存在或不知道的药材，也或者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她从九月领了书回来，空闲了就翻看，大一的课程她自己其实看得差不多了。为了弄清楚这三味药材，顾婉专程抽空跑了十几家药房，也到医馆找了几位老中医问过，才知道有两味药是存在的，名称不一样且极少用而已，顾婉仔细打听清楚了，尚缺的那一味药材却是怎么也问不出来了。 她也不气馁，总归学的是中医药专业，索性自己研究起这方子来，尝试那一味药能不能用什么其它药材取代之。以至于她这些日子除了管三个孩子，大多时候都捧了中医药方面的书籍在看，秦志军晚上下班见到她这样狂热钻研起医药来，学校发的那一套书都翻得毛了边，知她向学，又极有天赋，休假的时候就去书店买了一些相关的书回来添到了家中的书房里。 都知道顾婉是考上了大学的，秦家人无事尽可能不打扰她，秦大有是个有心的，见儿子给儿媳买了些中医相关书籍，一日去买菜见有人卖旧书和废报纸，里头还有些线装本有年头的书。 他虽然不识字，可也晓得前几年不知被毁了多少藏书，没准儿废品站能淘到好东西。隔了几天秦志华来家时他就叫上三儿子帮他去废品站找找中医类书籍。 这事情他自己办不好，秦志华却是伶俐的，没几天提了一大袋足有三十多本书回来，顾婉看了如获至宝，知是公公让他帮着寻摸的，很是谢了秦大有和秦志华一回。 问秦志华花了多少钱，要把钱给他。秦志华笑道：“这个真不用，这些书放废品站堆着落灰，这么一大袋照斤称的，统共也就一块多钱。” 顾婉看医书不是一天两天了，知道秦志华淘的书里头有几本可是好东西，爱惜的拿干帕子把那书擦了又擦，说道：“别看咱爸没读书，可这生活的智慧呀多少人都及不上的，竟然想到这么个淘书的好去处，不说省钱，就是很多书现在书店怕都是找不到的。” “我就是路上看到人家卖线装书，想着早些年那些书的去处，没有大儿媳你说的那么好。”生活的智慧，秦大有被顾婉夸得都不好意思了，就是找了个淘书的地方，被她这么一说就显得特别的高端起来。 林春华看大儿媳那么宝贝那些书，等秦志华吃过晚饭要回去的时候，悄悄跟他道：“志华你也识字，又是经常到处走的，往后看到废品站就帮你嫂子留意留意，有好的中医类书籍就都买回来，也不要你贴钱，回头我跟你大哥说说，他会把钱给你的。” 秦志华知道他妈最疼大嫂的，笑着应了找书的事，道：“钱不钱的就不要了，我现在能赚不少，而且废品站的书也不贵。” 反倒是他来了几回，瞧着他爸在这边闲得不习惯，问林春华，“要不要爸跟着我去做点生意，年关近了，最近弄了些年货回来卖着呢，爸跟我一处跑也行，从我那里搬几箱子货早市上摆摆也行，不大累人，年前还能赚一笔钱。” 林春华听得心动，说我晚上跟你爸说说。 秦大有正是闲得发霉，每天除了买买菜也没别的事，听了林春华的话，觉得可以试一试，第二天一大早就找到秦志华新租的房子那边去了，由秦志华帮着在早市占了个位，带着他练了一回摊，头一天上午赚了六块七毛五分钱，喜得他捏着那钱回到家里脸都冒红光。 这期间秦志华又往家里送了几回书，看着都像有些年头的，有些书甚至可能传了几代，原文旁边还另用纸贴了笔记，笔迹亦不相同。 有一家子人的支持，因为有原本的药方，只需要琢磨着换那一味药，一月二十号左右顾婉研究那药方子也有了些头绪。 只是她到底是个半路出家的，再聪明其实也就是记性和悟性比旁人好一些，看了几个月医书也不能就上天了，配出那药方子后自己也不知到底有用没用。 这事到底还是为了秦志军的特种大队，晚上睡觉的时候顾婉就把自己最近研究的东西给秦志军说了，并拿了一本秦志华买回的旧书给秦志军看，只说是书上找到的方子，有一味药材现在没有，她尝试着替换别的药物。 她也是聪明的，选了一本有贴纸笔记的书，把原书上那一张丹方整齐裁下来贴在上头，只当是那本书原本就有的笔记，不管是纸张年份和字迹瞧着都没有破绽，她自己把空间里头的原书重新誊抄了一份。 秦志军一直只当顾婉是在学习，不知她竟然是为了他在捣腾这些东西。旁的事情秦志军能帮上，要看药方对不对的秦志军还真没办法，不过看书上写的，这东西真要研究成功了，确实是有莫大的好处的。 这样的方子，就算成了要给苍狼成员用上，也需得上边的同意。因为周扬的关系，秦志军想了想，跟顾婉商量一回决定找一找江老，找别人还担心利益旁落，江老的话，苍狼的大队长是周扬，为了周扬他也会把这好东西护住。 他把那本书拿了，第二天就去找了江老，只说顾婉日常在家中喜欢看医书，家人从废品站找到不少古医书，看到这个方子觉得精妙，想要验证一二。 江老是什么样的人，只把那方子的功效看了一回就看到了其中的好处，不止能打造一队强兵出来，对作为队长的周扬和秦志军往后的前程能有什么帮助更是清楚。 他笑了笑，没看后面的配方也没留下那书，说道：“我瞧着你媳妇儿在学习一道上是极有天赋的，这样好的天赋又肯钻研，我这两天去走走，为她访一位好师父来。” 江老这样的身份，去给顾婉找师父，这师父能差吗？师父跟老师是不同的，老师教的学生很多，而师父却不一样，古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要是因着这事真能给顾婉找个好师父，那好处可就大了。 第112章 112 说是这两天, 等秦志军走了，江老在屋里坐了盏茶功夫，转身叫上警卫员陪他出趟门。 他要给顾婉找的这位师父，名李济川，算是大首长的保健医生。 说算是，是因为此人不在体制内, 和旁的保健医生有区别, 他自己是不受保健医生各种条令拘束的。 这b市医术顶尖的医生在哪里？在协和、在301，301即中国解放军总医院。首长日常保健、出访随行都有保健医生, 可若是病得重了，就会去301戒备森严的南楼诊治。 李济川其人, 年近七旬, 祖上出过好几位太医，医术比之301顶尖的那几位还高。生平除了医术最爱的就是武术, 醉心于内家功夫的研究，早年成过亲，妻子过世后就一人守着b市一栋两进的宅子，名利看得更是淡了。 大首长日常有个不舒服，总是把他叫过去, 他也随叫随到, 不是保健医生, 胜似保健医生。 要换了平常，江益民是没把握让李济川收下顾婉这么个刚考上中医药大学的学生做徒弟的，可秦志军今天带来的那本书上的方子, 他笃定李济川一定感兴趣。 车子进了李济川宅子所在的胡同，江益民晃眼看到一个身穿道袍的背影走过，急喊司机停车，开了车门下去哪里有什么人影，几乎怀疑是自己花了眼。 待进了李宅见到李济川，江益民就问：“方才路上看到个背影，极似去年你为了引见过一回的钟道长，可是他来过？” 李济川沮丧的点头，道：“原是大好的机缘能让他指点我一二的，他另有事急急走了。” 是什么事并不详说，笑着道：“你是无事不到我这里来的，这下雪的天了，什么事劳动你亲自过来？” 说着请了江益民坐下，提了红泥小炉上的滚水泡了一壶好茶，烫了个茶盏给他倒了一杯。 江益民端了茶盏喝了一口，笑道：“好事，我给你送个好徒弟来。” 李济川给自己续茶的动作顿了顿，一抬眼看了江益民一回，笑了笑，道：“你还不知道我，最是爱躲清静的，从来没想过要收什么徒弟。”第79节 江益民听了这话哈哈笑了起来，道：“我说我怎么就会想到你，你们一个不愿收徒，一个不愿拜师，我瞧着倒是挺有师徒缘分的。” 李济川听这话不以为然挑眉，“既是不愿拜师，你找到我这里来是为什么？瞧你江司令不是这么闲的人呀。” 江益民再两口把杯中茶喝了，茶杯放过去等着李济川给他续，说道：“这事还真是我自己想促成，那丫头还不知情，记不记得去年秋天我请你帮忙求钟道长给救我外孙那孩子治腿？” 见李济川点头，他接着道：“钟道长去年去青湖村的时候看到这丫头，一心想收她为徒，她自己并不愿意，所以我说她跟你还有些像，对拜师并不热衷。” 他话没说完，李济川手上茶壶啪放了下来。 “钟道长要收徒她还不乐意？” 一把年纪了，羡慕得眼都要红了，他多想钟道长能收下他做徒弟啊，可惜人愣是没瞧上，拿几十年前的那点子恩情求都没用。怎么还有人不乐意做钟道长的弟子…… 白瞎了那么好的运道啊，怎么被瞧上的不是他呢。 江益民话是戳着他的点说的，见果真几乎跳了起来，这才接着道：“这丫头花了一年的时间读了高中三年课程，是去年的b市文科状元，志愿书上三个志愿全都填的b市中医药大学，有天赋也有学医的决心，我瞧着是很好的。” 李济川面上颇有些不以为然，天才不多却也不是没见过，想跟他学医的谁又不是一心向学的了，要是有天赋有决心他就要收，他顾得过来吗？ 总归是不愿意找个人来搅了自己清静的日子的。 江益民认识他也有些年头了，还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秉性？最后抛出的一句才是杀手锏。 “这丫头可没想拜师，是她从古医书里翻出一个能激发人体潜能，尤其适合武修用的方子。”话说到这里，果然就见李济川身子下意识的往前倾了倾，江益民只当未觉，继续道：“不过方子的岁月久远，其中一味药材现今已是没有了，她丈夫是新近刚组建的苍狼特种大队副团长，她试图用那方子提升士兵战力，所以自己研究着用药材替换那一味药，托我找个可靠的人给看看。” 李济川眼睛就放光了，适合武修用的方子。 “老江啊，我对中医药这一块还是比较有研究的。” 江益民不急了，端着他的茶盏慢悠悠品起茶来，半晌才道：“重要是可靠。” 总不能有点好东西都让小丫头献给国家，江益民干不来这事。对中医药有研究的，满b市又哪里只李济川一个，当初测试回春丸的团队不就成。 李济川听懂了，这是要他做那丫头的师父，才算是自己人了。 钟道长都想收到门下的，资质定是不差的，想到这里又搓了搓牙花子，钟道长这样的师父居然都不要。 又变得不是那么自信起来，万一他这头应了，人家却不愿拜师，那也有点丢份儿。 偏江益民还来一句：“有些事我现如今不便跟你透露，不过就我看来，这丫头是个福缘深厚的，你要真能收了她做徒弟，我看着绝对是一桩好事。” 原是懒收徒的人，被江老把住了脉门，这会儿是上赶着想收徒弟了。看了看江益民，说：“要么，见见？” 江益民还说过几天约个时间，李济川拉了他道：“择日不如撞日，约什么时间啊，正好我今天上你家里蹭顿饭去，我一个人孤家寡人的也不愿做饭了。” 秦志军人在训练场，就有战士让他回办公室接个电话，电话一挂他拿了锁在办公室抽屉里的那本书回家带上顾婉就去了一趟江家。 三胞胎正跟自己妈妈玩得好着呢，被当爸的抢了人，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一家人花样百出的哄孩子。 一趟江家之行，顾婉多出来一个师父，选了日子到李宅摆了香案，请人见证人，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响头敬了茶的师父。 之前不敢拜钟道长为师，是因为他是玄门中人，而她是个半妖。 如今李济川这等医术超群的顶尖国医，她是一万个乐意的。 李济川乐不乐意？ 他十万个乐意。 那天在江家顾婉夫妻就直接把那方子请他看了一回，那方子上所写的功效对他的吸引力之大就不用提了，方子的精妙也让他抚掌。 他的医术在当下华国算是顶尖的了，可写下这方子的人，不知比他高明了多少，是他没办法企及的高度。 李济川感觉从一个方子里又窥得了一个新世界的一角。 以前觉得自己对中医知道得挺多，上回在大首长那里见识过回春丸的配方，现在又见到了这个古方，一时觉得华夏数千年医术在岁月洪流中不知遗失了多少不曾传承下来。 这还是他不清楚回春丸的方子是顾婉献出来的，要是知道的话，大概就能理解江老那一句福缘深厚的意思了。 武修锻体那方子他细细琢磨了几天，顾婉换上去的那一味药他觉得不算好，一心扑到了对这方子的研究上。 既收了徒弟，自然该尽到为人师的责任，李济川从家中藏书中先选了六本书让顾婉拿回去读透再去找他。 有名师教导和自己自学是很不一样的，李济川给的那几本书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他的笔记和批注，顾婉学得越发入迷。 转眼就到了小年，秦志华的生意暂时停了下来，陆军大院这边的房子有供暖的，顾婉跟林春华说了一回，让秦志华索性搬过来住一段时间，反正是要在这边过年的。 秦志华也没客气，提了衣物过来，秦志华和秦大有一间房，林春华和晓妹一间房这么住下了。 过来的第一天，他出了趟门就从家具城雇了辆三轮车拖了一张底下带轮子的婴儿床回来。 这张床就放在一楼，上边铺上厚厚的垫被，白天三个孩子醒了林春华和秦晓妹就会帮着顾婉把三个孩子都抱下来放到这张小床上，来回推动小床就能哄得三娃儿高兴。 平日里还好，这会儿年关近了，秦志华也在这里住下了，一家子人唯独老二没在身边，她心里就有些惦记起秦志刚和六斤来。 半上午在厨房里择菜的时候，悄悄跟秦大有念了一回，说：“六斤现在也四个月大了，不知道老二家的带不带得好。” 秦大有对王海娟的观感实在不算好，这二儿媳让他不知道怎么说好，老太婆十一月底回了b市，家里就他一个人，这要是大儿媳是绝对不可能叫他自己一个人天天煮点菜粥面条什么的瞎糊弄的，可二儿媳就干得出来。 老二在家时叫他一处吃饭，她还会意思意思跟着叫一声，老二白天要是在外面做工，她做了饭都是悄没声端房里吃的。见了她那样子的作派，后边秦志刚再怎么叫，秦大有也没过去吃一口了。 只是这些破事他不愿跟林春华讲，反正三年两载的老太婆估计都得留b市带孩子了，没得说出来再寒了她的心，到时他再要回老家，怕林春华在这边也呆得不安心。 林春华见他不说话，也没深想，念叨着要么往家里打个电话吧，这也快过年了。 电话这东西，秦志军书房里有一部，可秦家人从来没用过，这不是花自家钱装的，一搬进来就有的东西，林春华总觉得那是部队配给自家儿子办公用的，轻易不敢碰。除了偶尔打扫卫生，平时都不进二楼书房。 秦大有道：“等志军中午回来吃饭问问他吧，看二楼那电话能不能用。” 第113章 113 中午吃饭的时候, 林春华把想往老家打个电话的事说了, 问秦志军书房里的电话能不能用，秦志军笑着道：“自然是能的, 虽是部队给装好的，话费却是我们自己去交。” 听得电话能用，把林春华喜得，觉得当官啊真是好，她们家这都是有电话的人家了。算着村支部办公室有人的时候，林春华就往老家拨了个电话，接电话的仍是张建国，彼此寒喧了几句, 请张建国喊一喊秦志刚, 说好过几分钟再打过来。 年根儿下的, 秦志刚也没再出去接活计做, 爸妈给他打电话他心里不知多乐呵, 问了问秦大有在b市呆得好不好，也说了说六斤怎么可爱，又问三个小侄子侄女好不好带, 听说大哥都升到副团长了, 搬了二层小洋楼, 很是为秦志军高兴了一回。 最后聊到秦志华的生意, 林春华说前段时间秦大有从秦志华那里搬了点货摆了半个多月摊子也赚了百多块钱，听得秦志刚咂舌，他忙活了一年也就是这些, 做工也是个看天吃饭的。 林春华不大喜欢王海娟，可对二儿子还是疼的，就说道：“你三弟现在做得挺不错的，你大哥也说国家的政策彻底改了，对做生意还是支持的，你要么跟志华取取经，我瞧着在咱县里镇上这生意也是能做的。” 没说让到b市来，二儿媳那性子着实是不讨喜，万一招惹了过来到时不止是给自己添堵，怕顾婉都要跟着糟心。 秦大有听说到生意上头，喊了秦志华也上来跟秦志刚说了说他的经验。 秦志刚缺钱，尤其是六斤出生后，家里几乎存不下什么钱，这要碰到点要急用钱的事都不知道该怎么支应。所以对于秦志华做生意的事格外上心，事事都问得挺细的，又说如果他在镇上做，卖点什么好，货源上怎么去找。 兄弟俩个很是聊了一会儿，还是林春华心疼话费这才结束了话题。秦志刚接完这个电话整个人是有些热血沸腾的，大哥过得好了，就是三弟也闯出了点名堂，他也该努力努力，把小日子过起来才好。 张建国在旁边听着秦志刚话音，秦家老大是升官了，老三好像在b市也混得不错，站住脚了。等秦志刚挂了电话，他没让人走，给秦志刚倒了杯茶，拉了他坐下喝喝茶聊聊天。 打听到秦志军升了副团，心里的惊讶和羡慕都不消说了，这要是回到地方上，那是能享受副县待遇的了。 “我记得你大哥去年回来还是副营吧？这才一年，怎么升得这么快。” 电话里也没详说，秦志刚又哪里知道，两人聊了一会，估摸着是不是立了什么大功。 张建国就想啊，老秦家是发达了，刚才听着，连老三都带出去了，那晓妹过去一住几个月了，以秦志军现在的职务，给他亲妹子寻个好对象还能是难事？老秦家这门庭啊，已经是换了。 他心里这样想，待秦志刚也更客气许多，秦志刚也就是摊上个能折腾的婆娘，但只要他自己拎得清，往后日子也不会差。 秦志刚回了家，少不得被王海娟拉着问问电话过来都说了什么。自打家里人都去了b市，王海娟也没什么可闹腾的了，秦志刚倒是过了一段安生日子，这会儿也不设防，闲话家常一样把事情都给王海娟说了。 王海娟听到大伯哥又升了官还分了小洋房，小叔子到b市也赚了钱，就是公公摆半个多月的摊子，都赚了百来块。心里那点平衡又破了，感情一家子现在都奔好日子去了，就留了他们一家三口在这里地里刨食啊。 她这样想的，只是现在也聪明多了，做做样子是很会的。 心里那点眼红羡慕没直白的表现出来，只是站在秦志刚的角度去说话，建议他道：“你三弟现在是有出息了，你也不比他差什么呀，要么你跟你大哥说说，咱也往b市去吧，也做点生意什么的，不比你在这边做泥水工强？都是兄弟，总要一碗水端平吧。” 秦志刚今儿听了这许多好消息，原本正是通体舒泰的时候，听了王海娟这话身上的毛孔都紧了紧，他媳妇之前是什么样儿他可没忘，隐讳看了王海娟一眼，见一双眼灼灼看着自己呢，就正色道：“我三弟那会儿是赶巧了送晓妹过去侍候我大嫂的，就是现在他也是自己花了钱在外头租的房子自己过，兄弟各自成了家也分家了，点拨帮扶一把是有的，都投奔过去算怎么回事，那是我哥又不是我爹，没该着我的。” 王海娟叫他说得差点噎着，分家分家，她现在听到分家都觉得自己是蠢死的。一开始瞧着是占了点儿便宜，长远来看亏大发了，要是没分家，一家子还合在一处过日子，像现在一家人都到b市去了，她要厚一厚脸皮过去了没有再轰她回来的道理，当时为啥就蠢得要分家呢，志刚那一天九毛多的工钱够干嘛，公公半个多月赚了他一年的，那带着公公做的小叔子又赚了多少，要没分家，这些钱都有她一份儿。 她悔得肠子都青了，郁闷得心口直翻搅，呼吸都不畅快了。 要是林春华知道她这会儿想的什么，就能啐她一口你好大的脸！就是没分家，老大住在b市呢，她能由得王海娟这搅事精粘过去？在林春华看来，就顾婉那好性儿的样子，不得叫王海娟这样儿的给膈应死。 她稀罕顾婉啊，是怎么也不能叫她吃这样的亏的。要没有之前王海娟闹腾得分了家，真要到了那么一天，不是她王海娟赖着要分家，是林春华能自己请了村干部过来帮着把家给分清楚了。自己不上进，尽想着想要扒在兄弟身上吸血，那是万万不能惯的。 秦志刚看看她那脸色，劝道：“志华把这里头的门道也都跟我说了说，生意哪里不是做，用志华的话说，现在做生意的人少，只要舍得下脸面吃得苦，做什么都是赚的。年后我想着到县里转转，看看做点什么，咱跟志华不一样，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咱一家子三张嘴呢，守着家里有房有地的吃喝是不愁的，我农闲的时候去趟趟路子，真能做得开往后也有好日子给你过。” 这是劝她别又钻了牛角尖，好好过日子。 王海娟面上点了头，心里还是意难平，县里跟b市那样的皇城能比吗？不过也就是自己憋在心里内伤了，结婚一年多，她是品出秦志刚的性子来了，大面儿上的事他能忍忍你，越过他心里那条底线了就不行。 尤其是她前面有前科，他对她的要求越发的苛刻一些。 一通电话，不止是秦志刚夫妻俩在家里聊了一通，就是林春华几人下了楼一家人坐在一处也没忍住说了说秦志刚夫妻俩的事，用林春华的话说，老二挺好的，就是老二媳妇心眼子不大。 媳妇没娶好，弄得一家人跟老二都要稍微生份一点。许是在这上头吃了亏，林春华看到坐在边上的三儿子就嘱咐，“你要是以后自己处对象，旁的妈都没要求，就一点，这姑娘的性子得好，最好是像你大嫂这样的性子。娶妻当娶贤，贤妻是能带旺家宅的。” 秦志华觉得他妈这话没错，接着这个话茬，跟一家人说起了何成。 “之前我俩合着伙从厂里弄了一车布料，租了辆车子满b市一个个居民区拉过去卖，何成看见他媳妇了。” 听何成找到了媳妇，就是顾婉都坐直了身子听秦志华后文。秦志华却是叹气，一家人就猜着怕是不大好。 果然，就听秦志华说：“看到人的时候，那女的抱着个孩子，瞧着不到一岁。人是何成闺女念念先看到的，她自己撒丫子跑过去拉住人衣摆就喊妈妈，那女人看到后边的何成脸都吓白了，扯开念念就要跑，直说是认错人了。” “你们是没瞧见，小丫头哭得那个惨，一边哭一边追着喊妈妈，我一个大男人看得都觉得鼻子发酸。” 林春华听得瞠目结舌，问道：“会不会是认错了，念念那孩子那么小，不是说她妈走了两年多了，两年前念念还是一岁多吧，哪认得人？” 秦志华摇头，说何成媳妇刚走的时候念念哭得厉害，后来何成就找出一张他媳妇的照片给何念看，两三岁的时候人家总说她妈跑了，小丫头都说没有没有，回家里头就抱着照片看，平常最宝贝那张照片，每天睡前都要看一回的。 顾婉自己当了娘的人，听到那孩子每天睡前要看一回妈妈的照片，心都软了，问秦志华道：“那抱着的孩子是她生的？念念才多大，她这是一回城没多久就另嫁了吧？” 秦志华冷笑了声，道：“可不就是一回城就另嫁了，所以媳妇没娶好坑的不止是自己，连下一代都一并坑了。” 秦大有听得也是摇头，其实这样的事不止何成一家，从知青大批返城开始，多少以前觉得熬不到头在乡下结了婚的知青抛家弃子的走了，他们青湖村也有好几个这样的，像何成这样带着孩子出来找是少的，大多连上城里找人的本事都没有。 问何成现在是怎么个打算，是不是带着孩子回乡去？ 秦志华摇头，说：“他不肯回乡，说回乡人人都知道念念妈的事，不忍看念念受人指点。他寻思着在b市多赚点钱，想办法在这边安顿下来。” 何成之于秦家人，就是秦志华的一个朋友，他摊上这样的事，秦家人听了也就是唏嘘一回。 转眼到了大年三十，秦志军身为军官，这一天是先在团里陪战士吃了几口年夜饭喝了一回酒再急急赶回家陪家里人的，所以秦家这个年，年夜饭吃得不算早，七点半才开饭。 抱了三个小的，一家九口热热闹闹坐了一桌。也是顾婉厉害，秦家往年过年人数最多的时候也就是五个人，顾婉嫁进来，这一生就添了三个，秦家从没有过的热闹，秦大有和林春华笑容就没从脸上消失过。 年夜饭大家举了一回杯后，林春华就先给平安、多多和甜宝一人包了个红包，给红包的时候少不了说一堆的吉祥话，三个小的哪里知道红包是什么东西啊，就是有个东西塞到了手里，颜色还那么鲜艳，都当是玩具呢。第80节 甜宝最近除了爱蹬着腿笑还添了个新习惯，手上有什么东西都喜欢往嘴巴里塞，这会儿红包拿在手里，手舞足蹈笑了一会儿，就开始把红包往嘴里塞。 林春华急着去拿，手却没甜宝边上的多多快，也不知是不是这几天总见家里人从甜宝嘴里抢东西出来，他见甜宝往嘴里塞红包，很自然的就把那红包扯了过来。 甜宝刚要到嘴的东西被人抢了去，懵了一下侧头看了眼多多，嘴巴一扁哇一声就哭了。 这下换多多懵圈了，看了看手里的红包，果断放到了一边，然后把自己的手给甜宝递了过去。 嗯，就是一根食指，直接塞进了甜宝嘴里，甜宝日常就爱吃她自己的手指头，这下嘴里有东西了，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了看多多，有手指啃，好嘛，顾不上哭了。 多多也不知是被她吮得手指头痒还是觉得哄到了妹妹高兴，咧着嘴笑了，牙床上一颗小米牙都还没长，笑一会儿就开始流口水，顾婉真心觉得不忍直视，一对儿傻宝。 近来是管不住甜宝啃手指的了，只能经常擦擦兄妹三个的手，尤其是多多的，甜宝一哭他就知道用这招，平安是有样学样被他带歪了的，才两个多月的人啊，成精了吧。 倒是有一点意想不到的成效，以往甜宝一哭三个娃儿就一起嚎，现在多多能把甜宝哄住了，这三个娃儿就好带多了。 林春华就总夸多多聪明，说再没看过哪个娃儿比他更机灵的了，秦志军私下里却跟顾婉说，多多那是偷懒享福上的小聪明，甜宝哭起来多妨碍他睡觉啊。 叫顾婉听了狠狠拧了他的腰一回，说他当爹的这么损儿子不像样。 今个过年，红包是买来的红纸林春华自己裁了折的，不止三个小的有，就是秦志华和秦晓妹，一人也都有一个。 顾婉见两老发过压岁钱了，也从口袋里拿了一打红包出来，笑吟吟的先双手捧着给两老一人递了一个，她嘴抹了蜜似的，祝福的话儿都不带重样的。 秦大有和林春华这些年给小辈发过压岁钱，可自己收压岁钱，那都是几十年前的记忆了，笑着说顾婉：“这都是给小孩子的，怎么还给我们呢？” 顾婉笑着道：“岁通崇，给小孩子压崇钱意有压住邪崇的意思，给爸妈压岁钱就是希望爸妈健康长寿！” 说得挺在理的样子，秦大有和林春华都想要这个彩头，乐呵呵的接下了。 然后顾婉又给晓妹和秦志华一人发了一个，她笑着道：“你们都还没结婚，所以给你们都备了压岁钱，志华是很能赚钱的了，嫂子可先说了，给你红包就是图个彩头，是没有晓妹那个厚的。” 秦志华乐呵呵接了红包道谢，说有个彩头讨就很高兴了，从小到大就是爸妈给个红包，二十岁上了反倒是收到了大哥大嫂给的。又给秦志军和顾婉说了一通的祝福话，给自己爸妈和三个侄子侄女一人包了个红包，晓妹的也没落下。用秦志华的话说，他现在能赚钱了。 到晚间各自回房准备睡觉的时候，秦晓妹回屋里拆开红包一看，她爸妈和三哥一人给了二十，秦晓妹都快看傻眼了，往年她也就一块钱的压岁钱，这一下都有六十了。等拆开顾婉的那个，她傻眼了，大团结啊，数了三遍，足足八张。 原本摸着厚，她以为是一块钱的，毕竟从小到大收到的压岁钱多是崭新的一块钱纸币。 她赶紧拉了林春华道：“妈，你给看看，大哥大嫂的压岁钱怎么给得这么多，这怎么能收。” 林春华一瞧，哟嗬，拿着点了点，八十块呀。忙翻了顾婉给她的那个，拿出来一数，一百块。 拿了红包去敲秦大有的房门，秦大有红包里也是一百，秦志华收到的是二十。林春华一算，这怎么得了，光包给他们的压岁钱都三百了，哪有这样花钱的。 都没等秦志华拦住，她就先跑上二楼找顾婉去了。顾婉听了来意，笑着道：“这不是能赚到嘛，一年到头也就是年底儿孝敬您跟爸一点儿，这个您可得收。” 旁边秦晓妹让顾婉把红包收回去，顾婉笑着拧了拧她的脸颊，跟林春华说道：“妈可别忘了，晓妹跟我一般大的，这两年也差不多该结婚了，这钱就让晓妹收着，攒了往后当嫁妆。” 秦晓妹被她说红了脸，把那红包往林春华手上一塞，跳着脚跑下楼去了。 最终这红包是没人收回去的，顾婉就一句话，压岁钱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呀。等林春华下了楼，秦志华抱着手臂笑道：“爸妈你们可发了个新年财，我跟大哥大嫂给的红包一样多，今年赚到钱了，按理可都该交给您和爸，不过明年我想弄个铺子，再到工商那边登记个执照，这样合法有证安心些。” 林春华想也没想过让老三交钱，前边两个都分了，还管着老三干什么，她现在是很看得开了，再说老三做事有谱，也不乱花钱，她在b市这边瞧着他挺好的。 所以说，秦大有今年赚了一百多块钱，秦志华和秦晓妹，平安多多甜宝一人二十，尽数拿红包包了出去。结果包出去了一百，老两口合着收回来了四百，可不就是秦志华开玩笑讲的那样，发了个新年财！ 顾婉和秦志军两人关了门，等孩子吃饱喝足睡下了，把三个小的的红包看了看，顾婉笑道：“咱爸妈和三弟可够舍得的，爸摆了半个月摊子的钱今儿都花出来了，三弟可舍本，咱家可是三个娃儿，他一人包一百，这搁别人要赚好几年了，我瞧着他钱是赚着了，可明年生意上不还得周转啊，这样一算能活动的钱也不算特别多，给孩子钱倒是半点不心疼。” 秦志军大概知道老三心里怕是感激他们之前留他在b市做生意，再加上三个孩子也算他看着出生的，格外疼一些。跟顾婉道:“往后多照应着他一些，等他结婚包个厚厚的礼去也一样的。” 顾婉直点头，说她今个还只给了他和三个孩子一样的二十块红包，不知道秦志华看到了怎么想呢。 秦志军听不了她一直说家里人了，没顺着她的话头接下去，反手蒙住了顾婉的眼睛，有点儿吃味的道：“所有人你都准备了压岁钱，只把我给忘了。” 顾婉听得笑了起来，说道：“你都结了婚的人了，还要我给你压岁钱不成？” 说完就想要拿下他蒙着她眼的手，秦志军却是不让，在她红润润的唇上啃了一口，嗯，一口以后没刹住车又吮了许久，吮得顾婉呼吸有些乱了，人也晕淘淘了，才退开了一点，手仍蒙着顾婉的眼，低声与她耳语：“小没良心的，我可是给你备了新年礼物的。” 顾婉脸红心跳的，想问什么新年礼物，他蒙在她眼睛上的手就撤开去了，一条金灿灿的链子，坠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纯金小狐狸在她眼前晃啊晃的。 他笑吟吟看着她，问：“喜不喜欢？” 第114章 114 顾婉自来了b市后, 也长了些见识, 知道金饰很贵，一克要四十多块钱, 方子君身上就戴着一套金饰，戒指项链和耳环。 许是两人有了不少存款，生活也不那么拮据了，顾婉瞧着倒没有很心疼。女人爱美是天性，她也免不了俗，指尖托起那只金色小狐狸，笑意轻轻浅浅的跃上那张漂亮的小脸。 “喜欢，哪里来的狐狸形状吊坠？”那回在百货大楼看过一次, 多是不同大小的心形花形, 哪有这么别致的小狐狸。 秦志军观她神色, 果然是喜欢的, 忍不住笑了起来。 “找一位老金匠定制的, 我就喜欢小狐狸。” 挺正常的一句话，顾婉却红了脸。 秦志军笑着帮她戴上，因着屋里有供暖, 也要睡了, 顾婉并没有穿高领的衣服, 金色的项链衬得她纤长的颈项更漂亮了。小金狐狸坠在锁骨处, 秦志军勾了勾那狐狸坠子，笑着夸她：“戴着很漂亮。” “你嫁给我一年多了，以前没有能力给你买这些, 现在日子越过越好，今年是项链，以后我更努力些，再给你更好的。” 秦志军自娶了顾婉，就像找到了自己为之奋斗的目标，对媳妇儿好，让媳妇儿过上好日子。 顾婉点头，心里有些羞愧，不想不觉得，真想起来她自己都替秦志军委屈起来。顾婉在秦志军这里少有要强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温柔得很，像是现在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挨过去抱了秦志军的腰整个人亲密密的偎进他怀里，一只骨肉匀亭的手搭在秦志军胸膛上，温声细语地就给秦志军道起歉来。 “是我不好，宝宝和爸妈他们我都想着了，只漏了你，新年礼物正月十五前送都还算数的，你喜欢什么，我给你准备一份好不好？” 说到这里仰头看着他的眼睛很是认真的承诺道：“我以后也待你更好。” 秦志军没忍住笑了起来，小媳妇儿这一番心意他乐呵的照单全收了，揽着她纤细的腰肢说她：“给我送礼物是你的心意，怎么好问我要什么，只要是你送的，一片草叶子我也是喜欢的。” 顾婉哪能真给他送片草叶子，买衣服觉得太寻常了些，亲手给他织条围巾倒是不错，不过秦志军体质极好，冬天里也不见穿得多厚，身子跟小太阳似的，围巾的话怕是也用不上，想来想去也没什么满意的主意，这事就一直放在了心里琢磨。 正月里要到处拜年的，今年第一家要去的自然是顾婉的师父李济川那里，孩子托给了家里人帮着照看，夫妻俩个提着礼物就去了李宅。 李济川也是个痴人，从拿到顾婉那个方子后，他扎进药房里就出不来了，顾婉夫妻过来拜年他也没时间招呼，一人发了个红包，又给他们三个孩子一人准备了一个就打发了他们先回，秦志军和顾婉对视一眼，笑了笑先回了。 b市这边相熟的也就几家，初三除了陆军大院三家，就是空军大院那边的贺家也都去了一回。 给秦志军的礼物还没有头绪，给贺敏的却是早有准备的，她按养颜丹配方用普通年份药材普通方法做的养颜丸。对炼丹有加成作用的丹炉她没有用，养颜丸只是见效慢不能那么持久而已，同样能达到美白效果的。 贺敏听说吃了能美白，拉了顾婉问是不是真管用，对空间里那些丹方，顾婉还是很有信心的，且以她现在学的知识来看，那方子不止是养颜美容，对身体也是很好的，长期吃也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本来就是，人只有身体好了，气色肤色各方面状态才会好，她笑着让贺敏只管吃吃看，行不行的过段时间就能瞧出来了。 贺敏当下就真往嘴里扔了一粒，也不知怎么对顾婉就有这样的信任。 正月初三也跟着方彦凑在贺家的萧宇飞见了急得都想照着贺敏背上拍一掌，给她把吃下去的药丸子再拍出来。只是方彦在，贺敏又格外看重顾婉这个朋友，他是不敢真这么下顾婉面子的。 只得走过去一把抢了贺敏手上的药瓶往自己口袋里一塞，臭着脸说：“我来保管。” 贺敏挺喜欢他爱管着她的小模样，笑嘻嘻道：“那你可保管好了，掉了半粒儿我唯你是问！” 萧宇飞好容易才忍住没翻她一个大白眼，蠢丫头，什么药都敢吃！ 贺敏哪会蠢，她只是很信顾婉，顾婉的性格稳妥，入口的药物有问题的话怎么会送到她手上。 顾婉唇角扬了扬，在她看来，贺敏的喜欢绝对不是独角戏，萧宇飞只怕是还没弄清楚自己的感情，把自己摆到哥哥的位置上去了。 秦志军比较关心他的礼物，等了几天没瞧见顾婉有什么动静，有心想问一问又强忍住了，新年礼物这种东西，总不好上赶着要，离十五还有十几天，还是再等等。 初五这天周扬回来了，找了秦志军一起去团里，两人接了组建苍狼的担子，上边给他们的时间只有半年，周扬这个正团一回来，自然是紧锣密鼓开展工作。 顾婉想了几天没想到送什么好东西给秦志军，这天等三个孩子睡了跟林春华说想出去一下。她带了钱和票去的百货大楼，看来看去看什么都觉得寻常，送着都没心意，也衬不上秦志军。 回了家里忽然想到什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她有够傻的，坐拥宝库不自知，还跑到百货大楼去找东西。 回家里进了洗手间避了人就进了自己的空间，这空间里除了一些普通人用不了的仙器宝器就都是书了，所以一直以来顾婉都拿它当自己的秘密书房用，看重的是里头那些书。因为神识就能取了书出来，所以发现这空间后她几乎没怎么进去过。 这会儿想想，那些修仙之人用的武器，就算需要道法加持才能发挥大威能，可普通人用着肯定也比普通武器强不知多少倍呀，能被一个大妖收藏在空间里的东西怎么会普通。 她出现在空间里，看着架子上摆着的那些东西，看来看去，能给秦志军用看着又正常一点的，还就是她在梦里见过的那把匕首。 刀剑什么的不好随身携带，用的话也需要相应的招式，现在谁会用那个。只是想着梦里她的前生拿那匕首取心头血，顾婉又觉得有些不吉利。 咬了咬嘴唇，伸出手拿了那东西，决定还是拿出去试试再说，如果真的好用，给秦志军带着也是防身的好东西。 拿过匕首正要出去，顾婉视线余光看到什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去年从野鸡腹中得到的一个充满灵气的水蓝色珠子，她用编绳编成一条项链随身戴着，后边血脉融合成功以后，她怕这世上有别的修道或修妖的，这东西太打眼别招了祸就扔进了空间里来。 可她记得，她当时是单独放在另一层架子上的，并没有放在这件袈裟上头，可东西真真切切在袈裟上，这空间除了她又没有别人能进，顾婉拧了眉，难不成记错了？ 顾婉走过去拿起那项链，入手的重量让她愣了愣，捏一捏她编的那个绳结坠子，发现竟然是空心的。 怎么会？ 编绳没被破坏，裹在里面的珠子却不见了。 她在架子上细细看了一遍，连地上都没放过，根本找不到那颗蓝色珠子。 顾婉想着，难不成还是会挥发的？灵气散完就没了？这也太浪费了。 把那编绳一道带出去，拿剪刀剪开，连个珠子的碎渣子都没看见，亏大发了。 索性就拿那剪刀试匕首，一手握剪刀挥匕首斩下去，剪刀前半部分刀尖竟连一点响儿都没有就应声断了。 削铁如泥！顾婉眼睛亮了，没有比这个更适合送给秦志军的了。 等晚上秦志军回来，一家人吃过饭各自回房后，没管着三个小家伙还咦咦哦哦要跟她聊天，顾婉笑得神秘兮兮要给秦志军看个好东西。 秦志军心说这是给他备好礼物了，心里挺好奇媳妇儿给送什么的。结果她一脸雀跃的拉开抽屉，拿出一把断成了三份的剪刀。 “……” “这是送给我的？”秦志军飞快的组织了一回语言，想着怎么夸一夸这份礼物，说很特别？ 顾婉笑了起来，说：“怎么可能呢，你看看这个。” 从抽屉最里边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来，一双眼亮晶晶的，把东西递到秦志军手上。 “你试试。” 秦志军看她那意思，那剪刀是被这匕首斩断的？ 怎么可能。 神兵利器什么的，也就是故事里听过。 他将信将疑握了剪刀柄挥着匕首斩了过去，然后发现，用力过猛了。 切豆腐一样，这是假剪刀吧？当真放了匕首拿手去试那剪刀的坚硬度。 亲自确认过后，终于知道手上拿的是件宝贝。 “婉婉，哪来的？”第81节 顾婉会防备旁人，对秦志军竟没设防，等他问东西哪来的才反应过来，之前都没想过这个怎么回答，眨了眨眼，说了句。 “上午我去逛了逛废品站。” 秦志军：…… 当年结婚不许同房，顾婉就要求他，不问缘由。 他也不问了，看了顾婉一眼，还说道：“是不是和那回春丸一样，都是山洞里头拿到的？” 顾婉，很想夸一夸秦志军。 这么好的出处，她刚才都没想到，比废品站靠谱太多了。 傻笑了笑不说话，是与不是的，他说是那就是吧。 “以后出任务你随身带着吧，这东西小巧，带着也看不太出来。” 又想到这是新年礼物啊，笑着问他：“这礼物，你喜不喜欢？” 嗓音甜又软，还带着点点说喜欢吧，说你很喜欢的小期待。 秦志军自然是喜欢的，把匕首入鞘，抱了顾婉亲了一口，笑了。 “很喜欢！非常喜欢！” 从军的男人，怎么会不喜欢削铁如泥的利器。 原是跟自己媳妇儿撒撒娇的玩笑，竟收到了这样的好东西，他把东西一放，忽然抱了顾婉往空中抛了起来，顾婉被他吓得尖叫，他哈哈笑着接住，把人打横抱在怀里。 三胞胎本就看着这边呢，看妈妈突然飞到了天上，乐得兴奋的尖叫。 不止没被吓着，怕是还觉得好玩。 秦志军笑着把顾婉又抛了一回逗孩子笑，接住了直接抱到了大床上去，三个小的也就是还翻不了身，只能踢脚蹬腿学着尖叫或笑，一家五口闹作了一团。 第115章 115 初六一个早, 正准备往团里去的秦志军一下楼就看到江浩提着好些礼品跟他妈说话。他问了一下，才晓得这小子竟是上门拜年来的。 话说得特别好听, 说这些年没少受秦志军照顾，今年秦家二老在这边过年，他理应过来拜个年。 这就是秦大有一个早出去买菜了, 他要是在, 怕是又要往自己闺女身上联想。林春华是没发现什么, 反倒是秦志军注意到，江浩虽跟他妈说着话呢，脚尖的朝向换了几回, 都是晓妹在的方向, 视线也会有意无意看晓妹。 林春华在这边也住了大半年了, 部队的一些事她也懂，江浩这孩子她虽然还算熟，可他是秦志军的下属，礼物她是万不肯收的, 怕给别人拿了秦志军的短处。 只是招呼江浩坐，端了待客的瓜子点心招待他。秦晓妹方才见家里来了客就去泡茶了，这会儿也端了茶出来，跟林春华说话还挺大方自如的江浩, 接茶杯时跟秦晓妹说一句谢谢反倒显得略局促起来。 看到这里秦志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着年前他妈还让他给晓妹留心有没有合适的对象，是有意给她找个部队里的。江浩是他从新兵营里选出来的好苗子，又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在他手下差不多七年，他对江浩的人品是很认可的，只是到底事关妹妹一生的幸福，江浩家里的情况他还得再问问清楚才行。 部队里正月也没什么假期，江浩还得马上回团里去，见秦志军要走他自然是一起的，林春华把那些东西让江浩带回去，秦志军瞧着没有什么出格的东西，笑着道：“妈，没事，江浩这小子来拜年，东西你收下吧。” 他说了话，林春华才敢收，又让江浩中午跟秦志军一起回来吃饭。秦志军笑着说最近团里要忙起来了，中午可能不会回来，晚上带江浩回来。 等出了家门上了车，秦志军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转头看了江浩一眼，说：“自己说说吧。” 江浩一听秦志军这话，就知道自己那点心事被他看破了，不过这些天他理清楚自己对秦晓妹那点子心思后，这事也没准备要瞒秦志军，相反，他还想着从秦志军这里探探情况。 这会儿秦志军问了，他大大方方的就认了。 “团长，你妹妹有对象了不？” 秦志军挑眉笑看他一眼。 江浩就觉得有戏啊，腰板正了正，还整了整身上的军装，自荐道：“你看我怎么样？” 秦志军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小子，跟他妹妹说句谢谢都紧张，到他面前脸皮倒是够厚的。 也是相处得久了，江浩一眼就知道秦志军笑的什么，他也是没脸没皮儿的了，笑嘻嘻说：“我就在你跟前脸皮厚点儿，团长，帮我牵个线呗，我家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都成家了，家里日子还成，我负担不重，要是能成，指定让晓妹过好日子。” 都不用等秦志军问，他自己利利索索把家里的情况竹筒倒豆子一样报了，家在镇里，有几间房，父母兄弟做什么营生，能想到的都说了。 诚意是足足的了。 秦志军笑着道：“成，晓妹要是愿意，我爸妈那头我去说。” 这就是同意了，也就是在车上坐着，不然江浩非得乐得跳起来不可。 在秦志军这里过了明路，江浩一兴奋话也多了，问秦志军道：“团长，你当初怎么追的嫂子啊，教我几招呗？” 秦志军被他这一问，想起了和顾婉结婚前的那些日子，小丫头娇娇软软的，脸皮儿还特别薄，只是回忆都觉心头悸动，那些浓情蜜意又溢满胸腔，心里又甜又软又幸福得不行。 江浩追着问他支招，秦志军会说吗？所有和顾婉有关的事，他都想独占着，哪肯跟人分享一星半点。 “我跟你嫂子那是两情相悦，你学不来的，怎么追女孩子你自己慢慢琢磨去。”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荡漾得不行，唇角翘得不要太高。 特种大队对战士个人能力以及团队配合的要求都极高，不止是陆军这一块，其他兵种会的他们也必须得会，周扬这一年被扔在龙炎磨练，这会儿对于怎么打磨一支优秀特种兵队伍也颇有些心得，和秦志军商量着制定了一系列的训练计划。 两人还跟上头申请了从其他部队调不同兵种的优秀老兵过来对苍狼成员进行训练，正像秦志军和林春华说的那样，从正月里他们就忙了起来，到后边别说是回家吃饭了，好几天回不了家也是常有的。 这样密集高强度的训练，江浩也没把追求秦晓妹这事落下，总归是借着汇报工作等借口有机会就往秦家跑，没机会自己创造机会上秦家。 秦志军瞧着热闹，他挺看好江浩，所以也乐得配合他。私下里把这事悄悄跟顾婉说过，顾婉听了很是为晓妹高兴，她和晓妹原本就是同学加好友，这会儿知道她有了追求者，自然是为晓妹高兴。 出了正月，秦大有寻思是不是该回老家了，种了一辈子地的人，舍不得他那些田地。林春华说他死脑筋转不过弯，在这里勤快些两个月能把一年地里的产出和打零工的钱都赚足了，怎么就非要回去种那地不可。 这段日子一家人热热闹闹住在一处，现在林春华怎么还舍得秦大有一个人回乡下去，他一个大男人哪里真能把自己照顾得多好，生活质量跟在b市这头怎么比。 劝着秦大有，“你要真是心疼你那地，志刚左右也有地的，让他一并种了就是，他也好多些进项。” 就是顾婉也跟着劝道：“我九月就要上学了，到时候三个孩子妈怎么带得过来，爸您就在这边住着帮帮我们。” 她也没说晓妹，照她估计，晓妹今年怕是就要嫁人了。 最近她看着，晓妹脸上总是带着笑，身上也多了些精致的发卡、丝巾这些东西。她从秦志军那里知道江浩的事，只看晓妹反应就猜到江浩怕是没少在外边偶遇晓妹，心里也是乐见其成的。 别人劝还没什么，顾婉请他留下来帮忙秦大有就没有不应的，其实他提回去，主要还是觉得自己在这里不像老太婆那样能帮着做的事多，一大家子都住在老大家他怕会不会不太好。 说实话，三个孙子孙女他也舍不得，这一天天的但凡不出摊，他就是在家里推着那小婴儿床哄三个孩子。像他这个年纪的人，哪里能不喜欢孙子孙女儿啊，何况这三个孩子都长得好，他平日里总爱抱着孩子，几个月大的娃娃，带得多了这感情自然是越来越深。 顾婉开口留他，秦大有也就留了下来，往老家打了个电话，跟秦志刚商量了他在b市，家里那些田地就都归秦志刚种。秦志刚再乐意不过，就是出把子力气的事，一年的进项却要添许多，对他来说也是大好事。 回去把事情跟王海娟说了，王海娟脸色不算好看，觉得公婆这是欺负她男人老实，一家子都出去赚钱了，就让她男人还在这乡下地里刨食。这个心结是年前就结下的了，一天天压在心里，今天又听秦志刚说公婆的地都给他种着，还挺欢喜跟得了多大好处似的，她心里就窝得慌，脸上神色自然也带了出来。 秦志刚看她脸色难看，微皱了皱眉，没有再跟她算今年多种这些田能多收多少粮食，卖给食品站能赚多少钱了。他打住话头，心里叹了叹，想着这几天就去县里走走，早些弄点小买卖做上，等赚的钱多了，王海娟心里自然就平衡一些了。 二月初三，贺敏一大早才七点多就到了秦家，顾婉还在二楼喂孩子呢，林春华也在上边帮忙，秦晓妹招呼贺敏在楼下坐着稍等一会儿。 贺敏心里头激动，坐也坐不住，在秦家客厅里来来回回的踱步，等楼上林春华一下来，她就笑着迎了上去。“婶子，我现在方便上去吗？” 林春华笑着说可以呀，结果走得近了跟贺敏一打照面，就咦了一声。“敏敏啊，你这好像白了不少呀。” 她原来肤色偏黑，现在看着不算很白，但也不黑了。 贺敏可算是找着倾诉对象了，眼睛都要笑弯了。“是吧，我也觉得我白了很多，特意过来谢婉婉的。” 林春华不知道养颜丸的事，还寻思贺敏白了怎么要谢顾婉呢，贺敏却没给她解惑，三步并两步的就往二楼去了。 贺敏会变白是顾婉预料中的事，不过普通药材做的养颜丸具体药效有多好顾婉不知道，现在算算贺敏吃了一个月，这效果已经是非常好了。看着贺敏因为肤色变好越发明艳的五官，顾婉很是替贺敏高兴了一回。 贺敏今天来一是为了谢顾婉，二个是想问问她，这药她还有没有了，她还想皮肤能更好些，不知道这药能不能多吃。 顾婉那回做的都给她了，见她还想要就笑着道：“我过几天再给你做些送过去，这个药对女子挺有好处的，有补气养血排毒的功效，常吃也没关系，而且这药吃了药效并不是永久的，或许半年，或许一两年，到时你还得再接着吃才行。” 因为养颜丹就是有效用年限的，一枚养颜丹有十年的效用，所以她估算着养颜丸的效用大概就是半年到一两年的样子。 皮肤能变得这么好，那药又没有副作用，别说半年一年要吃上一两个月，就是让她天天当补品吃都行。 两人高高兴兴说了一会儿话，贺敏就提了另一个话头。 还是为这养颜丸，她说道：“我哥那家药品公司你知道吧，他看我吃了这个效果这么好，托我问一问你，愿不愿拿方子跟我们公司合作。” 第116章 116 顾婉自是愿意的，头次听说方彦开的是制药公司她就有了这打算, 养颜丸这东西也不是很打眼, 她如今学医, 又有个好师父, 捣腾出点什么方子也没有人会联想什么。 方彦既然有合作意向, 她也跟贺敏把这药的成本大概说了说, 一瓶十来块钱，倒也不算太贵。 双方都有意向，贺敏跟顾婉约了个时间, 知道她带着孩子不方便去离家太远的地方, 也没说去药厂那边, 就在他们陆军大院里头萧宇飞那幢房子里, 日常他们几个在那里呆得多。 因着几家人的关系还不错, 再说顾婉和贺敏方彦都算是同学，这合作谈得挺顺利的。 方彦自从被自家老头子斧底抽薪把谈拢的定单给撤了以后也吃到了教训，跟顾婉的合作他找专业人士准备了很细致的合同，只是条款上对于顾婉颇多照顾。 跟顾婉洽谈前这份合同他们合伙的三人是先看过的, 贺敏自然是没有半点意见的, 萧宇飞瞧着那利润分成百分之六十就跳了起来，说道：“合着我们都给她做事了？我知道你……” 说到这里, 被方彦一个凌厉的眼色扫过去闭了嘴，看了看旁边疑惑的贺敏，生生改成了：“我知道你厚道，可公是公私是私, 咱们开公司不就是奔着赚钱去的，利润大头全给了顾婉，我们三个人分百分之四十，我觉得不合适。” 方彦抬眼看了看萧宇飞，说：“在商言商，定这样的分成比例是我仔细考虑过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看看敏敏的肤色，再想想这东西对女人的吸引力会有多大，你也听敏敏说了，顾婉说这药并不是长效的，效果可能就是维持个半年或一两年，这就意味着这东西只要你想继续美下去就得继续消费，这里头的市场是很大的。你看着给出去百分之六十的利润很多，可顾婉要是拿着这个方子找其他制药公司，百分之七十人家也是愿意的。” 他转而问贺敏：“这样的东西，让你花两百多买一瓶三十粒，你愿不愿意？” “怎么不愿意啊，别说两百多，花两千我也要攒钱去买的。” 萧宇飞眼睛瞪得老大看着方彦，这东西成本十来块，两百多一瓶，他妈真敢开价啊！ “这太贵了吧，现在一个工人一年的收入也就三百左右，你让人一年不吃不喝就为了白一点啊？”就是他这样从小没缺过钱的，也知道这价格不是人人都受用得了的。 方彦勾了勾唇角，笑道：“这样的东西，本来也不是给底层的人用的，吃穿都紧巴，谁还考虑皮肤白不白细腻不细腻？” 萧宇飞看了他一会儿，说：“价格定得那么高，能有多大的市场？” 方彦不那么认为。 “这东西确实效果好，价格定得低了会掉价，卖得贵了反倒会更受追捧。国人有钱的比你想象的多，而且现在改革开放了，时代在变，以后有钱人只会更多，我们只需要做到这个阶层的长久生意，香江、沪市，全国每个城市都可以铺开渠道，这里头的利润你想都想不出来。女人为了美能多舍得你是想象不到的，这可比那些治病的药能创造价值，你信不信，就是我们药厂现在拿下的那款抗生素，再来几十个那样的药品绑在一起也没这张药方能赚钱。” “真这么好？”萧宇飞惊呆，抗生素的生产权他们费了多大力气，就算药厂几年内不能投产其它药品，光有这种抗生素也够他们赚的了，现在说几十款类似药品也比不上那养颜丸能赚，那就算是百分之四十也非常非常可观的了。 “这张药方要是能有阿彦你说的两三成的好，那给出百分之六十也不亏了。” 其实这药方要是别人的，萧宇飞这会儿一定会说服方彦直接把方子买断了，干什么还年年分成啊？可方子是顾婉的，看看秦志军那晋升速度，秦家起来是迟早的事，他们在大院里头长大的孩子，从小耳濡目染的这点政治敏感度还是有的。再者，方彦和贺敏这兄妹两个能占顾婉的便宜？他要真敢提这种馊主意，最后怕是会被兄妹两个联手教做人。 合同细则他们内部先敲了下来，等顾婉来谈的时候，方彦先把厚厚的一份合同递给了顾婉，让她先看看。 即是来谈生意的，顾婉也没客气，接过合同一条一条细看，过了足有二十多分钟，那份合同她才看完。她往回翻到分成那一页，指尖指了指百分之六十那一处跟方彦道：“百分之六十这里，我觉得不合适。” 萧宇飞挑眉，难不成要百分之七十？第82节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端正坐着一派精英人士模样的方彦，自顾婉过来，他身上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慵懒都敛去了，这时听到顾婉说分成比例不合适，仍是温和笑着，让说说她的想法。 萧宇飞真是没眼看，心说初恋的杀伤力这么大吗？顾婉是漂亮，可也已经是别人的老婆了，他真怕方彦色令智昏，顾婉一开口他能把他自己那一份都让出来。 钱还是其次，好兄弟如果始终忘不了顾婉，人家过得甜甜蜜蜜的，他也太凄凉了些。寻思着最近是不是得介绍些漂亮女孩让方彦认识，美人见得多了，总有一款能让他再动心，也不记得是听谁说的了，走出一段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始另一段恋情。 想到这里，他倒希望顾婉今天能狮子大开口一回，叫阿彦看看她贪婪的一面也好，日子久了，那些美好也就能慢慢消磨去了。 他心里打定这样的主意，却听顾婉笑着道：“百分之六十太多了，听敏敏说这公司是你们三个人合伙的吧，总不好利润叫我一个人拿了大头，你们劳心劳力的反倒拿得少，一家公司的运营不简单，我只出了个方子，不若这样，利润分成我占百分之四十，百分之六十还是归你们制药公司。” 一心等着顾婉在方彦心里朱砂痣变蚊子血的萧宇飞，听顾婉温温柔柔一开口，把她自己的利益砍下了好大一截，暗暗挫了挫牙花子，心说完了，朱砂痣还是朱砂痣。 转头看方彦，果然他眼里闪着光，里面都是细细碎碎的愉悦，唇角扬起来笑得跟朵早春盛开的花一样。 “我们一家公司，总不会只生产一种药物的，这个方子潜力很大，我也准备走高端路线，定价不会低，所以四成我们也很有赚头了。” 萧宇飞：…… 这厮之前还跟他装逼兮兮的说什么在商言商呢，人家主动让利你还往外推。 还说没私心，老子信了你的邪！ 这一帮高干子弟，别看着年龄不大，谁没点城府，装相儿是一等一的厉害，他心里那小人仰天倒地的吐槽儿，面上半点瞧不出，倚坐在沙发上瞧着还是个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他也是挺能做自我心理建设的人，甭管方彦怎么定吧，反正两人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怎么都支持他就是了。朱砂痣也好，白月光也罢，至少方彦头一回喜欢的姑娘人品挺好，也说明他眼光不差。 萧宇飞心里那些念头，对某些事一无所知的顾婉和贺敏是半点儿没看出山来的，顾婉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接了方彦的话道：“你们这合同给我的条件挺优厚的，我和敏敏是好朋友，不能占你们这便宜，后续没有什么要我出力的地方，我占四成就很好了。” 话说到这里，方彦没再坚持，让顾婉把合同带回去给家里人看看，觉得没问题再签。 顾婉笑着谢过，也惦记着家里三个小家伙，拿了合同就与三人别过。 等第二天秦志军回来，她把事情跟秦志军说了说，秦志军接过合同仔细看了看问：“方彦是方司令的儿子？” 顾婉点了点头，秦志军想着和方彦几次照面，怎么说呢，年龄还不大，通身的贵气却是养了出来，没想着他不从军，反倒经商去了。 “我看着这合同严谨细致，他们诚意很足，要是别人开的药厂，你的方子好拿六成无可厚非，不过方彦几人合伙开的公司，就他们几人家里的背景，再看看这份合同观他行事，我看着那公司的前景也不会差，四成的利也可以。” 想了想补充道：“关键是你以后是学中医药这一块，以后或许还会有方子，一个有实力、有信誉、处事厚道的合作商就很重要了，让利两成为以后的良好合作打下基础也挺好的。” 秦志军也认可只拿四成利，顾婉笑着道：“那我明天去把利润那里让他们改成四成就把这合同签了。” 商量定了正事，秦志军笑看着顾婉很是夸了一回她的能干，觉得药方子这样的东西，只要一日还投产就能有一日的收益，似方彦他们这合同上跟顾婉签的是三十年的使用权，三十年后再续约的，也就是说这东西是终生都有收益的。赚多赚少且不说，都是一份稳当收入。自然，现在的秦志军对养颜丸能带来的收益还是模糊没什么概念的，当药物正式投入市场顾婉拿到第一年分红后，秦团长才知道，何止是稳当收入啊，简直是一座能继承的金山。 顾婉听得有些脸红，药方子不是她自己配的，这夸奖她受之有愧。不过只要她努力学习医术药理，总能叫她配出或改良出一些好药方来。秦大哥在努力在进步，她也该成长起来，她既嫁给了他，总不能风风雨雨让他一个人在前边闯。夫妻俩的成长不说完全一致，也不能落下太多，唯有这样才能风雨同舟、携手共进。 第117章 117 秦雅青是在顾婉和方彦正式签约后的第三天上门的，孩子的奶粉直接让警卫员扛了一整箱, 她自己手上还拎了一套可以挂在婴儿床上的玩具。 这不年不节的, 林春华叫她弄得有点懵了, 秦雅青笑着说是来谢顾婉的。 顾婉迎了人进来请她坐了, 好奇问秦雅青，“不知夫人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做了什么事当得您这样谢我？” 秦雅青亲热的拉了顾婉的手说了来意, 原是听贺敏说了顾婉和方彦公司合作的事，又亲眼见了贺敏吃了那养颜丸的效果, 觉得这样好的东西顾婉是看着贺敏的面子和两家的交情帮衬了方彦。 顾婉笑道：“我和敏敏交情好，一开始确实有一点相帮的意思，不过他们的合同条款拟得很细，我的各种权益也被保护得很好，这么算来也谈不上帮衬他们, 当不得您谢我。” 秦雅青只当她谦逊, b市有几家大药厂，跟谁合作不好过跟方彦他们这样一家新开的药厂好啊，总归心里是记着顾婉的好。 秦雅青来这一回, 林春华才晓得大儿媳天天捧着医书看，现在都能靠学到的知识配出药方子来赚钱了, 心里别提多为有这样个儿媳妇感到骄傲。 不几天, 许久不见的李济川打了电话过来让顾婉往李宅去一趟。顾婉猜是那张武修炼体方缺失的一味药材找到好的替代药材了，跟林春华说了一声就出门去了。 林春华现在对顾婉的学业是非常支持的，觉得婉丫头学了这些东西不会比自己儿子差，以后或许也会是个很了不起的人物。所以顾婉要出门她送到门口, 还交待不用担心孩子，她都能照顾好。 顾婉到了李宅见了她师父，果真和她猜的一样，是那张武修炼体的方子成了。 李济川本身对医术和武学都痴迷，所以对这个药方非常上心，一个多月来尝试过三味替换药材，最后这一回才满意。把那方子给顾婉看，又跟她细细讲了药理。 顾婉自己也曾试着改这方子，现在听她师父讲了他改这味药的思路，一时有豁然开朗的感觉，比之她原先用的那一味高明了太多。 “论理说这味药我在师父您给我的书里也读到过，可我愣是没想着可以把它用在这个方子里，显然我对各种药材的了解还远远不够。”她捧着那药方子喜上眉梢，少不得把李济川夸了又夸。 李济川原先不耐烦收徒弟，可这会儿收了顾婉这徒弟，小丫头给出的药方让他这些年没多少进展的武艺有了进益，还嘴甜会说话，如果一开始纯粹是为了药方子收徒，现在已经是打心底对这徒弟满意。 受用了一番顾婉的花式夸奖，心情极好的笑道：“这药我自己亲自试用了十几天了，确实能提升人体潜能，力量和速度及身体各方面反应都得到了强化。” 医术到他这境界，其实药方配出来后疗效怎样是否有副作用他心里都是清楚的，说是亲自试药，不过是知道这药的好处忍不住要先体验一回。 药方的事说完，李济川自然要考校顾婉一番，他也没往精深的地方考，只拿他给顾婉的那六本书的内容随意抽考，顾婉别的不强，可她那过目不忘的本事是实实在在的，李济川连考了几十个问题也没把她难住，心里也很是讶异，六本书，每一本连着注释，内容可都不少，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虽谈不上吃透了，可全都记了下来，这也是本事了。 也没再拿医书给顾婉，只让她回去把那六本书再吃透些，一个月后他会再考校，然后也没再留顾婉，让她自己回去用功。 顾婉也不失望，学中医如果只靠背下书本内容就能成，好中医也不会那么少，那几本书她确实还没吃透。带着李济川给的改良方，高高兴兴离了李宅，也没直接回去，而是去药方林林总总买了很多药材，炼体方的药材混在里头。 回到家里陪了陪平安兄妹三个，等到下午就搬了炉子药罐子和碾药工具把自己关进了书房里捣腾起丸药来，是为苍狼队员准备的。这期间悄悄拿了她的炼丹炉出来单独给秦志军炼了一瓶效果完全不一样的，给他的时候也明白说了东西不一样，这个只能他自己悄悄用。 秦志军对于自己媳妇儿时不时弄出点好东西来给他已经习惯了，他也不问出处，只是用得很谨慎，除了略知内情的江老和周扬李济川，用过药的战士自己都不曾察觉，只是那药秦志军也并不给每人都用，毕竟这事不想过上头的明路，是他们自己掏钱制的药，成本也在他的考量之内。 时间转眼到了七月末，自五月开始，b市军区各集团军轮番接到战帖，彼时组建不足半年的苍狼特种大队以挑战一支又一支军团来磨砺自身，每战必胜，苍狼队员的战斗力和配合战术惊暴了一众军人的眼球。 从最开始的不信邪，蠢蠢欲动等着跟苍狼一战，到最后被打得灰头土脸，闻苍狼色变。就连方致中都磨牙，不知道秦志军到底怎么带的队伍，半年不到，一个人的战力大幅提升还好理解，一个团都那么彪悍真是没法想象。 不过也听闻苍狼的训练很魔鬼，至少就听他夫人说过，秦志军有一段时间一个多月都不回一次家，带着队不知进了哪里的深山老林，训练得这么猛的方致中从没见过。不免反思自己三十八集团军的战士训练上是不是都太懈怠了，这才被人拉下了这么大的差距。 八月十日上午，秦志军匆匆回了一趟家，说苍狼接到了第一支任务，马上赶赴边境，飞机已经候着了，十点半就出发。 顾婉知道他是军人，尤其是成了苍狼副团长后，只怕第一个任务反倒是危险系数最低的了，往后只会越来越难。她没有多说别的话让秦志军挂心，只是给他带好回春丹，嘱他注意安全。 平安几个这时都已经快九个月大了，已经是咿咿呀呀会满地爬了，秦志军虽说前几个月回来的少，近两个月倒是几天能回一趟，疼几个孩子疼到了骨子里，但凡回了家总是抱着不肯撒手的。 这会儿他一身迷彩，还不及迈脚，腿上就左一个右一个被挂住了。低头看左边是平安，右边是甜宝，只多多安份的远远坐着没凑过来。 甜宝学说话比平安早些，这时小屁股墩坐在秦志军腿边的地上，抱着他小腿已经能含含糊糊发出巴字的单音节了。 秦志军一手一个把两胖娃儿抱起来，走到多多坐着的那边也坐下，把平安和甜宝放腿上，伸手朝多多道：“多多，过来爸爸这里。” 多多懒，爬得最晚，也不爱学说话，可秦志军知道，这小子其实最聪明。就像现在秦志军跟他说话，他其实能听懂了，看哥哥和妹妹都在爸爸腿上，再看看自己离爸爸的距离不过一米，好吧，挪挪屁股也爬了过去，只爬到秦志军腿边就不肯再进一步了，靠着他爸的腿挨着甜宝坐在地板上。 秦志军看看这懒儿子，好笑的把人搂了过来，在三只小家伙养得胖嘟嘟的脸上一人亲了一口，道：“爸爸马上要出去工作了，在家里听妈妈和爷爷奶奶姑姑的话，不过你们都是乖宝贝，向来也不闹腾人的，爸爸在外边会想你们的。” 苍狼大队的魔鬼团长，在家里没有铁血，只有柔情。 平安和甜宝萌嘟嘟瞧着秦志军，也不知听没听懂，多多反倒是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的样子，秦志军没忍住一人脸上刮了一下，点了点多多的鼻子说：“你听得懂对不对？” 多多难得主动伸手拉住秦志军的手，他那小巴掌，太小太小了，能握住的就是秦志军一根手指而已，可是这么一个小动作也叫秦志军暖心得不行，抱着自家的胖儿子和胖闺女几乎不舍得走。 前几个月忙着训练，有时二十多天，有时一个多月才回家一趟，回来一次孩子就是一个样，秦志军真觉得自己这么忙下去会错过很多陪伴他们成长的机会。 顾婉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十点一十了，秦志军身为副团，自然不好去得迟了，她过去抱起两个孩子，说：“秦大哥，还有二十分钟了，你出发吧，我们等你回来。” 一家五口这会儿在二楼自己房间里，秦志军也不顾三个孩子都在，单手搂住顾婉就亲了过去。这吻缠绵，又是当着孩子，顾婉的脸色绯红却没推开他，直到他吻得够了微喘着放开她，多多坐在爸爸怀里看看秦志军又看看顾婉，眼睛里都是好奇。 顾婉脸越发红，秦志军呵呵笑了起来，抱住多多在他脑门上响亮的亲了一口，道：“多多，要想爸爸啊。” 甜宝看到这里，伸着双手就要秦志军抱，秦志军照样在她和平安小脑门上亲了一口，说：“乖，爸爸走了，我很快回来。” 秦志军说完这话，看了顾婉一眼，低声道：“我出任务的事不用告诉爸妈他们，省得她们为我担心，只说我出去训练了。” 顾婉点了点头，秦志军看妻子和儿女们一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身后甜宝看秦志军一走，哇一声就哭了起来，秦志军走到楼梯口还能听到她哭声中时不时蹦出来的巴字。 再是铁骨铮铮，这会儿也动容，想要回去抱着胖闺女哄一哄说别哭了，只是不能。 林春华听到楼上甜宝突然哭得那么惊天动地的，听着像是在叫爸爸，见儿子抿着嘴大步下楼就道：“刚回来这就又出去吗？要是不急就哄哄甜宝吧，我看着甜宝可亲你，前几天你出去时她闹你，哭得嗓子哑了一天，一家人都心疼坏了。” 秦志军脚步停了下来，没敢回头看二楼自己房间，跟林春华道：“妈，我马上带队野外训练，你上去帮婉婉一起哄哄甜宝。” 林春华听着他有要紧事，没再说让他哄甜宝的话了，连连应了，又叮嘱道：“在外边训练也别太累了，自己照顾好自己。” 第118章 118 秦志军和顾婉性子都还好, 也不知甜宝是像了谁, 哭得谁也哄不住，顾婉怕平安和多多也被她带得哭起来, 让林春华在二楼带着他俩, 她自己抱了甜宝去一楼哄。 甜宝一下了楼就暂时停了哭闹，脸上还挂着泪就转着小脑袋在屋里看了一圈, 结果也没看到她爸爸, 那嘴巴眼见着一扁又接着哭了起来, 直把嗓子哭疼了力气也弱了, 声音才渐渐低下去，变成一下一下的抽噎。小模样儿忒委屈, 蔫蔫的趴在顾婉的肩头, 整个人都没精神了。 秦晓妹从外边刚回来就见到小侄女哭得可怜巴巴的模样，想着刚才摸到厨房窗外把她喊出去的江浩，知道大哥肯定也是回来了一趟交待一声又走了，这才把甜宝给招哭了。 她快走几步过去，哄了甜宝一回，甜宝委屈巴巴看她一眼，照旧没什么精神的趴在顾婉肩上。 秦晓妹见她这样，问顾婉道：“大哥回来过了？” 她这一问，顾婉略想一想就知道是江浩来过, 看了看二楼，低声问秦晓妹：“江浩来过了？” 秦晓妹脸有些红，点了点头, 说：“他马上要出去训练一段时间，过来跟我说一声。” 顾婉知道苍狼的任务对外是保密的，秦志军能告诉给她知道，实则是因为她如今其实算得上是苍狼的秘密编外人员，充当的是药师那样的身份。 而江浩却是不能跟秦晓妹直说是出任务的，也只能是拿训练来说事。她想了想，问秦晓妹：“你和江浩现在怎么样，我看他挺喜欢你，要是你也喜欢他的话，差不多也好叫爸妈知道，我看妈今年有些着急你的婚事。” 说起婚事的要是林春华，秦晓妹肯定羞得在这厅里呆不住，可顾婉跟她同龄，又是打小玩在一处的，她有点害羞，却仍是小声跟顾婉说道：“还不是很了解，我想着再等等。” 这事着实不怪晓妹，也是江浩时运不算好，刚开始追晓妹的时候苍狼大队就开始魔鬼式训练，他一个月能见晓妹一回都不错了，所以所谓的追了半年，见面的次数却一双手都数得过来。 这事顾婉不会催她，哪怕秦志军和她都觉得江浩人不错，但感情的事还得是晓妹自己去体会，她觉得合适才是好，不过江浩出这样的任务能把晓妹叫出去说，两人想必进展不错。 说来秦晓妹来b市近一年，整个人的变化是很大的，秦志华四月份开始不捣腾天津货了，而是频繁往离香江最近的深城贩那边的时尚女装过来批量转手出去，除了第一批货吃了点亏，后边倒是做得不错。 有了这渠道，他在西d那边租下了一个铺面，正儿八经到工商去登记办了手续顺带着开了个精品女装店，请的b市本地人做店员，他自己除了去结账偶尔去看看，大多时候仍旧忙他女装批发的生意，两边的收入加起来也很是可观。 因为做的这一行，家里顾婉和秦晓妹的好衣服就没少过，他到大院这边走得勤，每每过来总会记得给她们带套好衣裳，顾婉给贺敏制养颜丸的时候也没忘了晓妹，几个月吃下来，秦晓妹现在走出去，谁也瞧不出这是个农村姑娘，比b市姑娘看着都更漂亮水灵。 姑嫂两个聊了几句，甜宝已经趴在顾婉肩头睡着了，顾婉把她放在一楼的婴儿床上，给她肚子上盖了条小线毯。 秦晓妹笑着低声说道：“人家都说女孩儿跟爸爸要更亲一些，我看了咱家甜宝就信了，大哥在家的时候都不多，我瞧着甜宝最亲他。” 顾婉笑，“谁说不是呢，大概是父女天性。” 甜宝这里哭了一回，睡了一觉再醒过来倒没再惦记这事了，毕竟才不到九个月，忘性也大。 下午，华国边境的丛林上空，直升机里投放下几根粗长的绳索，绳索上一个个身穿迷彩的士兵极速滑下，落进丛林里很快隐匿了身形向着任务目标所在地奔行。于凌晨十二点多摸到了一支准备夜袭的越国步兵营身后，以极快的速度悄无声息的剿灭了对方近半的兵力，前方的越兵仍是一无所觉。 越国全国的地形以山地、丘陵、丛林为主，越军的步兵部队极擅长夜间作战和近距离作战，他们也不大规模开战，只是利用自身优势时不时就发起小范围突袭，华国这边守得颇为头疼。第83节 第一回 出任务的苍狼成员，以越军最擅长的夜战和近距离作战悄无声息完灭了对方一营兵力，把能收缴的战利品带走，利落的隐进了丛林找寻下一组目标。 越方指挥中心找到这支失联的队伍时已是第二天下午，负责侦察的战士看到那场面只觉浑身发寒。全营战士连前进的阵形都没乱，身上没有子弹留下的伤口，是被人悄无声息从背后制住抹了脖子，看一排排尸体间的距离，敌方解决他们全营战士总共用时不会超过五分钟。 这是什么魔鬼…… 越方一名作战经验丰富的高级指挥官听到这汇报都觉胆寒。 这样的手法，不像是他们斗了几年的中方军队，倒像是m国一支名为海豹的特种大队的手法。 可是海豹成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现场有没有找到敌方的痕迹？” 那几名侦察兵摇头，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那位将领仔细思量，不，海豹也没有这样不费一颗子弹全歼一个营的凶残。 这一事件只是越军恶梦的开端，五天之内，又三个营的兵力被全歼，同样是去袭击中方军队的路上被悄无声息解决掉的。 越军一时陷入恐慌，顾不得其他，只想尽快找出这支神鬼莫测的队伍将之围剿灭杀，否则谁都不知道自己会是他们第几个目标。 中方前线这边一连安生了好几天，各部队将领都奇了怪了，不知道老越那边憋着要发什么大招。 殊不知越军那边是被突然出现的神秘部队吓破了胆，这一线的半数兵力按兵不动，出动了数千人兵分十几路在秦志军他们一队人出没的那个丛林里围剿那支近来收割他们四个步兵营的恶魔。 他们一队人马两百人左右，想着只要有一支部队和对方遭遇上就马上鸣枪，那队人马在这丛林中几乎不留什么痕迹，人数肯定不会多，越方将领推测不会超过两百人，再厉害的队伍，再是骁勇善战的战士，两百人对上他们几千人也只有一个结局。 越军那边战前动员做得很好，战士们坚信这场兵力悬殊的战争他们必胜，只是他们搜了一个白天也没找到那支神秘部队的踪影，等夜色降临下来，才是一个又一个恶梦的开始…… 这一夜和苍狼小队遭遇上的有两个步兵营，第一个步兵营的战士发现苍狼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鸣枪的机会，步上了和前边四个营一样的命运。 第二营是越方的一个王牌营，他们倒是比之前的战友有本事些，被解决了一百六十多人后终于有人成功给战友示了警，剩下的这三十多人一转身就看到自己身后倒下的一片战友，死状与军方资料上被歼的四营一般无二，却连对手的影子都看不见。 这三十多人才是要吓疯了，背靠背环成一个圈，对着四周的丛林就是一通扫射，丛林静寂得除了他们的枪声和粗重的呼吸声什么也没有…… 远处搜索这支队伍踪迹的其它十几支越军听到枪声纷纷往这边赶来，饶是这样，这三十多人也完全吓破了胆，完全忘记了他们执行的是围剿任务，就是就近搜索也不敢，三十多人崩溃的一边鸣枪一边飞速撤退，所谓王牌营的威势全无，活生生被吓成了丧家之犬。 他们已经不相信袭击他们的是活人了，活人不可能全无踪迹，从战友示警到他们回头，不过是转瞬的功夫，如果是一支队伍，如果是活人，怎么可能那么快速消失得踪影全无。 所以，不是人，绝对不是人…… 丛林里这一阵枪声响过之后重新归于寂静，是否还有其它越军遭遇那支神秘队伍他们不知道。这仅有的在那支队伍下活下来的三十多人夜半逃回指挥部，咬定袭击他们的一定不是人。 他们被吓破了胆，指挥官却是不会信这样的鬼话。 自己这边折损这么多士兵，而和对方交战过的战士却说不出一点对方的信息，指挥官气得一拳砸在了办公桌上。 次日到了归队的时间，派出去的十几个营又折损了三个，这事终于惊动了越方高层，此次围剿被紧急叫停，越方一时驻守阵地不敢踏出。 在中越交战之际短短几天歼灭他们近千士兵，越方高层不认为这事会是其它国家做的，他们一番分析后，更趋向于中方也拥有和m国海豹一般的特种队伍。 因为没办法获得这支队伍的任何信息，越方的军事档案上，根据他们首次歼灭越方第一支队伍的日期，1983年8月11日，将他们命名为811特种大队，被越方判定的危险级别是死神。 秦志军一行人将越军吓破了胆十数日龟缩不出，他们此行任务也已经圆满完成，也没有在中方军队露过面，一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撤离了边境。却不知，因此一役，苍狼此后在几国之中有了另一个代号。 第119章 119（小修） 秦志军带着小队杀得越军闻风丧胆的时候, 顾婉这边也接到了贺敏打来的电话, 养颜丸申请国家保密配方的申报材料已经批了下来，她和萧宇飞马上到秦家接她去取相关文件回来。 这事情是萧宇飞一手经办，走他外公那边的路子，有丁家的背景再加上养颜丸本身的药效，申报程序走得极为顺利，密级划分被定为了最高等级的绝密级，保密期限为永久。 方彦年纪不大，行事却是稳妥, 因为个人不得申报保密配方, 四月与顾婉签下合同后没有马上上马项目，而是帮着顾婉注册了顾氏药业, 再让萧宇飞协助顾婉以顾氏药业的名义申报保密配方。而与此同时, 他们自己的华宇制药有限公司在b市郊区同时投建三家小型药厂, 专为生产养颜丸之用。 萧宇飞说他为顾婉真够尽心尽力的了，方彦却是摇头, 他做这些事并不是为了顾婉, 或者说，今天是李婉许婉他也会这么做, 只有保证合作各方的利益都稳妥，这合作才能长久。 合同上要求顾婉将配方一分为三, 交由华宇的三位股东分别保管，三人各司管其中一家药厂制作养颜丸半成品，最后再送到华宇总厂完成最后生产环节, 最大可能避免处方泄露。 顾婉接过电话，正好三个孩子都还睡着，跟林春华说了情况就直接出门了。她现在出门不比以前限制那么多，因为九月就要开学，七月份林春华就让她给几个孩子断了奶改喂奶粉，家里又有秦家二老和晓妹在，倒是自由许多。 方彦他们日常办公大多是在萧宇飞的房子里，开车到秦家也就是几分钟的事，顾婉才出院子，萧宇飞开的车就停到了她边上。 来的是萧宇飞和贺敏，方彦没出来，临出来前萧宇飞避了贺敏悄悄问他，合作上那么费心，这样能见见面的机会，怎么还君子起来了。方彦笑笑，心里却嘲自己，他算哪门子君子，就是因为不够君子，相处起来心里还是会有点涟漪，所以才要远着些好。 贺敏坐在后座，瞧着脸上也有笑容，可顾婉觉得她情绪有些不太对，怎么说呢，她的眼睛里没有了前段时间见到的那种神采，刚才通电话的时候倒是一点儿没发现。 见她竭力表现得和平常一样的大大咧咧开朗爱笑，顾婉觉得那应该不是给她看的，而是顾及前边开车的萧宇飞。所以她也没问什么，准备等会儿把该办的手续办完了私下里问问她。 原就是都办妥当了的，也就是需要顾婉本人来拿一些文件签几个字而已，有萧宇飞一起，整个流程是副局长陪着走的，末了还把几人送上了车，站在医药管理局门口目送车子开远。 没用顾婉找机会问贺敏，车子一开动贺敏先问了顾婉有没有时间。顾婉这都三个孩子的妈，每天还一堆医书要看的人，你说有多少时间其实也没有，可贺敏这明显有事儿，她不开口顾婉也要找她的，自然是点头。 “有时间的。” “好，咱们去逛逛街吧，完了再到西直门的老莫餐厅吃顿饭，我好久好久没逛过街了。” 前边儿开车的萧宇飞听了就笑，说道：“为了这家公司，这大半年可是委屈你节衣缩食了，今天好好玩，开销都算哥的！” 要换了往常，萧宇飞这样说话贺敏一准儿乐呵呵的接下了，可今天听到他那句开销都算哥的，贺敏愣愣看了看前边开车的萧宇飞，直到察觉到他通过后视镜往后看她，才翻了他一眼，嘲了一句：“我哥是方彦，你算我哪门子的哥。” “嘿，小黑炭，摸摸良心啊，哥对你多好啊，你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这是要让我伤心死吗？”叫贺敏一句话激得小黑炭这绰号都蹦了出来。 贺敏侧头看车窗外的风景，没再接他的话头。 萧宇飞莫名，眼睛朝后视镜看了好几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贺敏心情不佳。 顾婉倒是觉得，恐怕根源在萧宇飞身上，她笑着道：“要么先去老莫餐厅？我有点饿了，咱们吃了饭再去逛街。” 贺敏其实也没逛街的心情，不过是想让顾婉陪陪她，找了个由头而已。顾婉说先去吃东西，她觉得也好，点了点头跟前边开车的萧宇飞说：“你直接送我们去西直门吧。” “好。”萧宇飞方向盘一转，直接往西直门那边去了。等到了老莫餐厅门口，他下车来给贺敏开车门，贺敏下车的时候，他很是自然的拿手护着她头顶的位置。 跟着走了一步，贺敏却道：“你先回去吧，我跟婉婉去就行了。” 说着挽了顾婉往餐厅里走，萧宇飞在后边问她：“一会儿我到哪里接你们？” 贺敏回头看了看他，神色有丝复杂，说道：“不用了，一会儿逛了我们自己回去就是。” 果然是生他气，萧宇飞莫名其妙，不知道哪里招惹到这小姑奶奶了，思来想去，也就是刚才一个没注意喊了她小黑炭？ 他真想给自己那张不长记性的嘴来一下，从前她就最不爱听他这么叫，现在人都又白又美了，他还这么喊她这外号，不怪她不愿理他。 这会儿还不到用餐的点，老莫餐厅人不算多，两人挑了僻静处坐下点了餐，贺敏大概当真是心情不好，还点了一瓶红酒。 顾婉要带孩子，也知道自己酒量浅，陪着略喝了两小口，贺敏杯里已经是见了底了。酒这东西或许真能让人比较放松，顾婉这时候才知道贺敏心情不好的因由。 原是昨夜里贺三陈俊孟江三个，也不知从哪约了五六个漂亮的女孩在b市饭店吃饭，萧宇飞和方彦也在，饭后一起去了e座的康乐中心玩桌球，贺敏是后头贺三打电话叫过去一起玩的，到的时候正好听到萧宇飞和方彦倚在球桌边上指了远处几个女孩子说，他觉得穿红色裙子那女孩子长得就不错，找女朋友就得这样儿的。 贺敏又喝了一杯酒，很是失落的跟顾婉说：“我原本以为，他是喜欢我的，婉婉，你也看到了，平时对我那么好，什么都要管一管的，我以为他是喜欢我的。” 她抚了抚自己的脸颊，又绕起一缕长发卷在指尖，说：“我现在不美吗？我看了那个女孩子，没有我长得好啊，我皮肤也白了，现在也留了长发……” 她也不是假小子了，也有女人味了。 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又端了杯子要喝酒。顾婉哪里看得她这样喝法，就算不醉胃也吃不消，把酒杯拿走，柔声道：“先吃些东西。” 贺敏看着餐盘里的食物，恹恹道：“没胃口。” 顾婉和秦志军一直甜蜜得很，秦志军是那种恨不能把她捧在手心宠的，只有夫妻两人相处时情话更叫人甜得发漾，她从没有过这种体验。也不知该怎么劝贺敏好，贺敏喜欢萧宇飞应该有几年了，去年她就知道，现在亲耳听到萧宇飞说对另一个女孩子感兴趣，那打击…… 她想了一会儿，问贺敏：“他知不知道你喜欢他？” 贺敏摇头，谁知道呢。 “要么，你告诉他试试？”让女孩子主动告白，顾婉话里有些犹豫，可萧宇飞和贺敏日常的相处，就顾婉遇见的几回，怎么看都觉得像对情侣。她刚才想过不少贺敏不开心的原因，就是没想过是萧宇飞喜欢别人，就怕会不会是误会。 贺敏却不肯。 “都亲耳听到了还去跟他说我喜欢他，以后都不知道怎么相处下去。” 顾婉咬了咬唇，这也是，毕竟还合着开了家公司，这话要是说破了再被拒绝，到时候相处就太尴尬了。 顾婉到底是没让贺敏再喝酒，吃过饭拉了她去逛街，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购物是对心理的一次大梳理，可以将坏情绪在不自觉中释放。 逛街购物贺敏比顾婉在行得多，哪家店东西精致她心里门清，到最后反是顾婉被她带着买了一堆，都是平日里顾婉自己根本不好意思逛的店，从南方过来的胸衣和丝绸睡衣，展示着的那些衣服布料少得让顾婉站在那店里都觉得不自在。贺敏见她那样子反倒是扑嗤一声笑了，问顾婉道：“你不会是头一回买这个吧，那以前穿的都是背心啊？” 顾婉掐了把她的腰，她笑得更欢，瞥一眼顾婉胸口啧啧道：“真有料！” 最后帮着选了款，和服务员一起把顾婉推进了试衣间，出来的时候服务员给装了d杯的，就是发育得很好的贺敏瞧了都眼热，一双手掐了掐顾婉的腰，上围那么可观腰却这么细，羡慕死了。 逛到了西d 顾婉自然带着贺敏往秦志华店里去转转，他店里衣服好看，如果有喜欢的自然是先关照自家人生意。 平日里很少在店里呆的秦志华今天竟然在，见了顾婉忙迎了过去。 “大嫂，怎么今天有空出来逛街，进来坐坐。” “陪朋友逛到西d，就说来你店里瞧瞧。” 秦志华来b市十个月，还真没跟贺敏打过照面，顾婉给两人介绍了一下，秦志华跟贺敏问了声好，笑道：“难得嫂子带朋友过来，你们店里看看，有喜欢的衣服算我的。” 他对顾婉这个大嫂很是敬重，加上现在赚的钱不少，尤其是经常各城市跑，也很是见了些世面，整个人都历练了出来，不论是穿着打扮还是待人行事都很大气。再者秦家人的颜值都不错，看秦志军就知道秦志华差不到哪里去，穿着打扮和气场跟上了，还是很有魅力的。 贺敏本是个大咧咧的性子，这会儿扬起一只大拇指，笑着道：“婉婉，你小叔子大气！” 秦志华笑了笑，亲自去给两人泡了杯茶，店员见是老板家里人，待两人的态度很是热情。 贺敏本就喜欢买衣服，秦志华这店里的衣服比之她常逛的那些店都时尚，一时看衣服看得起兴，直说往后买衣服这里不能漏了。 她如今打扮跟以前大不相同，从前风格的衣服都淘汰了，直选了三套。 顾婉今天是陪她的，只买了件上衣就没再选了，她清楚秦志华在这呢，肯定不肯收钱。 到结账的时候果然让店员把衣服给包了，价格都不肯报。 贺敏着实喜欢这里的衣服才选了三套，当然没准备白拿，说了半天，秦志华给进价带了两套，指了另一套道:“这套算我送的，总得给我大嫂些面子，要照顾我生意往后多来关顾，到时我是照样要赚你钱的。” 贺敏是个爽利的，话到这里也就笑着谢了秦志华。顾婉喊了秦志华晚上回家吃饭，听他应下了才和贺敏走了。 华国驻边将士不知道越方为什么近十天龟缩不出，可b市这边大首长清楚啊，秦志军带着人还没回到b市，大首长那里已经收到了潜伏在越方的特工发回的消息。 情报上说，越军在中越边境受到神秘队伍重创，十天中越方损失近千精锐，其中一个是越方王牌营，两百人小队只三十余人逃脱，没有人见过这支队伍的成员，包括幸存下来的三十人，且那支神秘队伍没费一粒弹药，反倒是缴获越军不少枪支弹药，越方高层疑为中方神秘特种部队所为，军事档案里记载为811特种大队。 大首长看那份情报看得拍桌大笑，畅快啊！ 越方那帮子人，这几年挑衅不断，没事就往边境这边折腾折腾，华国这边虽战绩不错，可折损进去多少大好儿郎，又有多少物资填进了战场。 苍狼特种大队不隶属第二十四军团，而是直接授命于军委，这次的任务是他亲自发出的，旁人不知那所谓的神秘队伍是谁，大首长心里门清。 秦志军干得好，他没看错人，不费一枪一弹歼敌一千，敌方连他们的影子都没看到，这样的手段叫大首长心中振奋，华国如果多一些有这样战力的战士，何愁国力不盛！ 秦志军这一战，让他福至心灵想要建一支影子特种队，每个国家都有一些不能为人所知的任务需要人去完成，秦志军竟有这样的练兵天赋，只带苍狼，屈才了！ 前去接应秦志军百人小队的直升机上，秦志军的联络器上收到最新命令，回b市后速到军委，等大首长召见。第84节 第120章 120（小修） 饶是秦志军向来稳重, 这时候心里也有些雀跃，面上表情没什么波动, 放在腿上的手却松握成拳，眼里也有了少许笑意。 一群战士在丛林里呆了十天，这会儿不见半点疲惫，训练了半年头一回小试牛刀，任务完成得漂亮，一帮小子还处在比较兴奋的状态, 坐在机舱里打嘴炮吹牛。 秦志军只是听着，眼里闪过笑意，临下机前直接给了三天假期, 让都回去休息调整一番, 一帮脏得跟野人似的小子在机舱里就跳了起来，要不是空间不允许，一群人能把秦志军架着抛起来。 丛林里穿行十天, 秦志军下了直升机在驻地宿舍拿了军装快速洗了个战斗澡才开车往军委去见大首长。 似大首长这样的身份, 必然是极忙的，秦志军做好了等的准备，结果刚进去被问明身份, 就被警卫员直接带进了首长办公室。 这是秦志军第一次见大首长, 说不紧张是假的, 但他也知道能得大首长召见对他而言是个多大的机会，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他虽是头一回见大首长, 可之前献回春丸首长赏下了宅子，苍狼首次出战也赢得漂亮，着实无须紧张。这么想着，情绪就舒缓许多，也没有在会客室坐下，而是身姿笔直站着等候。 大首长对秦志军这人挺有印象的，只是不曾见过他本人，只模模糊糊在兵王竞技的监控里看过一回。听警卫员说人已经到会客室了，放下手头批阅的文件就往会客室去。这一打照面，心里就赞了一声好，小伙子五官英气，见了他行了个标准的军礼，也不见他怵，身姿笔挺，一身正气，在他身上能感受到军人的那种无形的势。 许是因为回春丸治愈了他一身暗伤，秦志军带着苍狼的第一战又打得太漂亮，大首长看他是怎么看都觉顺眼，笑着请他在沙发上入座，他自己也坐了下来。秘书送了茶进来，大首长笑道：“跟我说说你们这次任务的情况。” 大首长要听，秦志军自然认真汇报，把进了边境丛林怎么潜进越军后方又是怎么夜袭越军都跟大首长作了汇报。 听他讲完之后，大首长连赞了几声好，问秦志军道：“你说来挺简单，可是连热武器都没动用，你们一个百人小队几分钟时间解决掉对方一两百人队伍，对方被全歼都未察觉，唯一一个接到示警的队伍回头却没发现你们，这是怎么办到的？” 秦志军道：“说来也没有别的技巧，就是一个字，快！加上当时是夜里，配合上在丛林里隐匿身形的一些诀窍，也是越军被吓破了胆不敢细搜查，所以显得我们身法诡秘。” 他倒是谦虚，大首长眼里有些笑意，问他：“你们苍狼目前有这实力的有多少人？” “苍狼目前总人数五百，实力和这次出任务的百人小队不相上下的有近两百。” 这个数字就很惊人了，大首长满脸喜色，说道：“我调过你们苍狼的资料，这些人原先并没有这么强的实力，半年时间能有这么大的进益，你练兵是个好手啊。” “今天让你过来，是有项任务交付给你。” 说到任务，秦志军神色肃然站了起来。“首长请说！” 大首长也站起身，说道：“苍狼目前是独立团，可以有三千士兵，我会安排下去从全国各兵种中选出各类精英送进苍狼，你训练他们三个月进行初选，有潜力的留在苍狼，再从这批人里选拔出精英中的精英，秘密送到深山基地魔鬼式训练，我想要通过你的手为我们华国炼出一支精兵中的精兵。” 他顿了顿，笑问秦志军道：“你知道，你们这次任务，越军给你们取了个什么代号吗？” 前边还说着练兵的事，话题忽然转到了这里，秦志军不解，摇了摇头。 大首长道：“死神、811特种大队！” 秦志军：“……” 嘴角抽了抽。 大首长看他反应觉得好笑，道：“我看不错，你们这也算是一战成名，811取自你们第一次剿杀越军的日期，说来也是你们苍狼这百人小队第一次执行任务的时间，往后这样，苍狼这边的事务还由正团全权负责，既然外界已经有了811这样的代号，我希望你为华国打造一支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特种大队，让811真正面世，保持你们的神秘性，做我华国一柄利刃，可以做到吗？” 说到后边，语气渐渐严肃，他希望秦志军能为他打造另一支龙炎，甚至是比龙炎更优秀的队伍。 “能！” 秦志军已经意识到了什么，811，是从苍狼里再选精英，这是一支比之苍狼更强的队伍，也留意到了神秘性这几个字。 “好！”大首长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对外的身份暂时还是苍狼的副团长，另一重身份会记录在绝密档案中，目前战力合格的两百人以各种调动的方式逐步掩人耳目送走，而每年军委会以安排你出任务的方式，送你去训练这支队伍。811，享受军中最好的待遇，军委承诺你们811战士出来后的前程，但秦志军，你要知道，一旦在任务中811队员被擒，这名战士，这个番号，国家对外是不会承认的！” “是，首长！” 811，享受最好的待遇，出来以后也会有大好前程，只是在811服役期间，811成员的身份，811这个番号，都是见不得光的。 他不觉沉重，更多的是兴奋和热血，对军人而言，这是无上荣光。不止是他，他的那些能入选811的下属，想必也是一样的想法。 大首长留他再说了会儿话，甚至闲谈中还问到了顾婉的近况，这才放了他回去。 秦志军早已归心似箭，离了军委就直奔陆军大院自己家中去。等他到了家里，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贺敏和顾婉一道回了秦家，给平安多多和甜宝买了不少玩具过来，三个孩子在客厅铺的一块席子上玩新玩具。 秦志军开门进去的时候，甜宝是正对着门的方向坐着的，看到秦志军眼睛一下子就圆了，兴奋得把手上的玩具一扔，蹭蹭蹭就向着秦志军爬去，一边爬还一边乐得直笑。 顾婉听到动静回头，秦志军已经三步并两步的一把从地上捞起了他的胖闺女，高兴的在甜宝脸上亲了一口，笑道：“甜宝想没想爸爸？” 甜宝直接在他脸上糊了个口水印，乐得秦志军朗声大笑。 “我说怎么一个转眼甜宝就爬得没影儿了，原是看到你回来了。”顾婉好笑，迎了上去问：“这些天累了吧，要么先去休息一下，想吃点什么我马上给你做。” 她是知道他此行任务的，在战场上怕是没怎么休息到。 秦志军确实需要休息，最后那几天丛林里不安生，他们小队连着三夜没合过眼。煮面条快，就让顾婉给煮碗面条垫一垫。 看到贺敏也在，和她打了声招呼，抱着甜宝过去平安和多多那边，十多天不见，挺想这三个小家伙的。 贺敏见秦志军回来，也不好在这里多打扰，跟顾婉道：“婉婉，你家这个难得回来，我先回去了，你跟婶子说我改天来尝她手艺啊。” 顾婉点头，送了她出门。 林春华原本就在厨房忙着，听到秦志军的声音出来看了看，见贺敏不在，问顾婉她怎么没留下来吃饭，说是菜都在准备了。 顾婉笑道：“是看到秦大哥回来了，她怕打扰着，就没多留。没事，敏敏也不跟咱们家见外。” 林春华想着也是，听顾婉说秦志军好几天没休息好了，要去煮面让秦志军吃了赶紧休息，她也没让顾婉进厨房，让她陪秦志军去，“面条我来煮就是，你别沾手了。” 婆媳俩人感情好，顾婉也十来天不见秦志军了，也没客套，过去和秦志军一处坐了。她仔细打量了他一回，凑到他耳边低声问：“有没有受伤？” 秦志军笑了起来，说半点儿没伤着，这次任务完成得很顺利！ 低低的说这么一句，好叫她安心。 平安喜欢粘着顾婉，夫妻两个就说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小胖墩儿已经自己爬到顾婉身上来了，顾婉把他抱起，小胖墩儿很乐呵的就扎进妈妈怀里去了。多多手上拿着玩具看着顾婉，顾婉笑着冲他招手，道：“多多过来妈妈这里。” 多多脸上挺淡定的，如果手上的玩具不扔得那么快的话都看不出他也想要妈妈抱。 她把人抱进怀里，笑着跟秦志军说：“多多这性子有点温吞了，要不多关注他一些，小家伙要受委屈。”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安静不争的就比较容易被忽略。 秦志军倒不担心，说多多挺聪明的，真在意什么不是能吃亏的。他四下看了看，问顾婉：“怎么没见晓妹？” 顾婉笑了笑，看了眼厨房低声跟秦志军说：“刚才说出去买东西，不过现在看你回来了，我大致猜到她是被谁叫出去了。” 秦志军笑了笑，除了江浩不作他想，好笑道：“那小子倒也够拼，三天没合眼了还惦记着先来看晓妹。” 人大概是最不经念叨的，两人才说着，秦晓妹已经回来了。 秦志军和顾婉的体质都好，视力比常人要强许多，秦晓妹刚进门，两人就看出她脸有些红。等一抬眼看到自家大哥大嫂，脸像是更红了。 走过来打了声招呼，许是因为秦志军顾婉知道她和江浩的事，她也没好意思在客厅呆着，进厨房帮林春华洗菜做饭去了。 她这进厨房不过十几分钟，门铃就响了，秦志军抱着甜宝过去开的门，来人却是江浩，手上还拎了不少东西。 见开门的是秦志军还挺高兴，眼睛往屋里看了看，没看到秦晓妹的身影就有些失望，问秦志军道：“团长，晓妹回来了吧？” 秦志军似笑非笑看着他，江浩嘿嘿笑了笑，低声跟秦志军道：“晓妹答应做我对象了，团长，我想着今天跟叔叔婶子说一声，他们要是没意见的话，我马上给家里去电话把情况说了，再打恋爱报告。要是有意见的话，团长你得帮我说说话啊。” “就这点出息。”他笑了一声，算是应了。 想着今天大首长说的话，江浩必然是要进811的，到时候出来的时间更是少了，婚事上确实也需要抓紧。只希望秘密基地不是太远，训练和任务之余他能多些时间陪晓妹，自己妹妹也找个军人，秦志军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 等进了厅里，江浩那些礼品都放在茶几上，顾婉要去泡茶叫秦志军拦住了，喊了厨房里的晓妹出来，果然江浩那小子笑得嘴快咧耳后去了，眼睛直看着厨房门那边。 秦晓妹知道江浩是来干嘛的，在厨房里磨蹭了好一会儿，还是林春华催她别慢怠了客人，她才放下手上洗着的菜擦了擦手走了出去。 当着秦志军和顾婉，她连看江浩一眼都不敢，全程微低着头，耳朵烫得厉害。 顾婉看着她这模样，心说江浩这是使了什么手段呀，出任务前还说要再看一段时间的，这会儿听着是同意了。 没办法，她听力也好，江浩声音压得低，她也听得清清楚楚了。 因着江浩和晓妹的事，秦志军也没有马上去休息，面条先煮好了，林春华给江浩也煮了一碗，说：“小江是跟志军一起去训练的吧，那指定也没休息好，先吃碗面垫垫，一会儿晚餐就在我们家里吃了再回。” 江浩双手接过那碗面，对着林春华不知多谦恭，这可是未来丈母娘啊。 林春华还不知道江浩追求晓妹的事，转身看到茶几上一堆礼品，问哪来的，秦晓妹不自在的避回厨房去了，顾婉笑着说是江浩带来的。 林春华听了还说了江浩一回，“你这来三回就要带一回礼的多见外，往后可不兴再这样，这些东西你一会儿拎回去。” 江浩心说，拎是肯定不会再拎回去的，往后还该多买些才成。 第121章 121（小修） 秦大有是个闲不住的, 秦志华开始倒腾女装后，他一个老头子是做不来女装生意的, 就照着秦志华原来的渠道弄些水果卖，上午集上卖，下午会挑到一些单位家属院外摆摊。 只要不下大雨，他天天都出去，很是攒了些积蓄，日常会买些好鱼好肉的带回去给家里加加菜, 这一年，很多东西不用票也能买到了，秦大有不需要过多依赖儿子儿媳, 虽花了些钱却很有做大家长的成就感。 平时摆摊的家伙什他从不带回陆军大院, 全都放在秦志华租的房子里，他那房子也宽敞，单独拿了把钥匙给秦大有方便他出入。 秦大有跟顾婉说是为了方便, 私底下跟林春华说的是不能给儿子儿媳丢了脸, 这两年虽然不捉投机倒把了，可做生意可不是人人瞧得起的，尤其他这样挑着担子做小生意, 在这住着的都是官的陆军大院, 秦大有怕给秦志军丢份儿。 顾婉下午两点多才从秦志华店里走的, 叫了他回家来吃晚饭，他往自己租的房子去了一趟，等了秦大有一起回来的。 到家里六点多, 林春华的饭菜正上桌，江浩那是相当有眼力劲儿，帮着拿碗端菜的，把秦晓妹的不少活都抢着干了。摆好了菜，很是自然顺口的跟秦志军笑道：“团长，我今天带来的东西，有一样那是要孝敬叔的，特供的茅台，我托关系弄来的，婶子做了这么一桌好菜，看着就色香味俱全，我看今天喝这酒正好。” 话是跟秦志军说的，言语间却不着痕迹的即讨好了秦大有，又捧了林春华。 “特供的茅台可是好东西，市面上有钱也没地儿买，爸，志华，晚上喝点？”秦志军从几个袋子里找出那瓶茅台，顺道也看到了其它东西，好家伙，还有几条特供烟，一些营养品，这是早有准备的。 秦大有总觉得晚上这氛围不大对头，看着江营长摆碗拿筷的额角就突突跳，眼皮还有跳财跳灾的说法，这额角跳是几个意思？ 江浩要帮着几人倒酒，几句话的功夫那酒瓶却不知怎么就到了秦志华手里，他比江浩还小几岁，时常走南闯北的结交下了一些朋友，手腕也历练出来了。 不过谁倒酒无妨，江浩要的是推杯换盏间暖出来的气氛，酒过三杯，江浩就趁着秦大有还清醒，他自己又有了两分酒胆，把他喜欢秦晓妹，希望秦大有和林春华能同意他们以结婚为前提处对象的话说了出来。 秦志华勾了勾唇角，看向自己大哥，脸上一点诧异的神色都没有，这是一早知道了，再看晓妹，低着头耳朵红得快冒烟了。 林春华往嘴里送到一半的菜都顿住了，看看江浩又去看晓妹，一时被这消息震住了。秦大有刚才还时不时突突跳几下的额角消停了，心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就觉得这江浩殷勤得过了头，说起来，这感觉今天似乎不是头一回，去年年前江浩带着晓妹接他那回，他就险些以为自家闺女处对象了，回家跟老太婆说还被她笑说想得太多了。 哪里想多了，这直觉不要太准！这小子指定那时候就打晓妹主意了。 和秦大有不一样，林春华先是吃惊，再就是高兴了，要说秦志军手下的兵也不止江浩一个来过，可她就最喜欢江浩。二十六岁的副营长，不比她家志军当年差多少啊，她本来就有意给晓妹在部队找对象，最好是能留在b市生活的，这样她儿媳妇和闺女都能照应得到就再好不过了。 现在还真有这么一段姻缘，还是江浩这个她顶喜欢的后生，林春华脸上的八卦和喜色都不带藏一藏的，她也是从年轻时候走过来的，事情没说破还没注意，江浩这一说，她再打量自己女儿神色，心里就猜两人十之八九先处上了，打定了主意晚上睡觉的时候要好好问问晓妹。 所以说，这当爸的和当妈的对把自己闺女拐走的男人态度大多是不一样的，虽然都商量好了让大儿子帮闺女留意对象，真出现这么个男人，秦大有心里就有点酸了。 养了二十来年的孩子，就要被个臭小子拐走了。 林春华则是话刚说开，看江浩就有两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苗头了。 秦晓妹觉得自己的脸能煎蛋了，饭也吃不了了，站起身低低说了声：“我去看看甜宝几个醒没醒。”一溜烟逃到二楼去了。第85节 秦大有看自己闺女那模样，心里有了数，招呼大家道：“吃菜吃菜，咱边吃边聊。” 一边就给林春华使了眼色，让她去问问闺女的意思去。 林春华笑笑，找了个说法也到楼上去了。 秦大有不接话茬，又有秦志华在一边劝酒，江浩那话题就接不下去了，向秦志军递求助眼色也没用，他稳得一批，递回去的眼色是：稍安勿燥。 直到林春华从二楼下来，给了秦大有一个眼色。 秦家这顿晚餐到这里就变了个味道了，成了江浩家庭情况交待会，江浩恨不能把自己知道的都报备个清楚，不知道的秦大有要是问了他也准备打电话回去问问清楚再回了未来老丈人。 秦晓妹还没娶到手，已经表现出一点妻奴潜质来了。 他带来的这一瓶特供茅台，三分之一进了他自己肚子里，三分之一进了秦大有嘴里，秦志军和秦志华兄弟俩个成了实实在在作陪的。 一瓶酒见了底的时候，秦大有松了口，江浩总算得了秦家人认可，往后要见见晓妹，再不用扒窗根儿底下敲窗户了，他也是有名份的人了。 林春华泡了几杯茶送了出来，让几人移步到沙发这边来喝点茶解解酒，顾婉帮着她把桌子收拾了，婆媳两个扎在厨房，林春华那高兴劲儿就别提了，跟顾婉说：“小江好，我之前都没敢想，他俩年龄差着些，小江又是营长。” 顾婉笑：“说到年龄差，我跟秦大哥不是差得更多，您看现在不是好得很，部队里头的战士找对象本来就要比旁人迟一些，我看他俩挺登对，咱家晓妹生得好性情也好。” “那是，就盼着晓妹往后跟小江能过得似你跟志军这样和和美美的，我就不用为她操心了。” 婆媳俩个一边洗碗一边聊了一回，林春华悄悄问顾婉，是不是早知道江浩和晓妹两看对眼了？ 这时候了，顾婉也不瞒她，笑道：“还是秦大哥跟我说的，他的眼睛比我利，正月里他就看出点苗头来了，不过后来他们训练忙，江浩来见晓妹的次数也不算多，偶尔几回也就是叫上晓妹出去说会儿话，我看晓妹挺稳的，又怕她不好意思，这才没跟您说。” 厨房里收拾干净了，婆媳俩就到厅里去，顾婉自是到二楼卧房陪晓妹去，三个孩子也差不多要醒了。林春华这会儿是顾不着别的人，也凑在客厅听老头子跟江浩聊天。 秦晓妹就一直躲在顾婉房里，等听着楼下江浩走了，才红着脸下楼去了，要不是时间太晚了大哥今天又在家，她是真想在顾婉这儿多赖一会儿，这一下楼，少不得被爸妈拉住问话的。 秦志军回房的时候，顾婉正陪三个小的玩游戏，甜宝看到他就朝床尾爬，顾婉怕她摔下去忙一把抱了起来。秦志军身上还有未散的酒味，哪里敢往孩子边上凑啊，站在一米开外哄了甜宝两句忙就洗漱去了。 牙齿仔细刷了一回又一回，出来坐在床沿叫顾婉闻闻，还有酒味没。顾婉嫌弃的别过头，甜宝看得咯咯笑，蹭蹭爬过去抓着秦志军的衣服竟然摇摇晃晃站了起来。把顾婉激动得差点叫了出来，叫秦志军一个眼色止住了，且看着她能做到哪一步。 然后就见甜宝拽着她爸的军装，学着顾婉的样子凑近秦志军，嗅了一口，皱巴着脸一脸嫌弃的别过头，可惜本就是刚学会站的奶娃娃，根本立不稳当，头扭得厉害一下就没了平衡往一边歪倒了，秦志军眼疾手快的接住，抱着甜宝腋窝就高高举了起来，哈哈笑道：“甜宝好样儿的，比你俩个哥哥都棒！” 平安和多多是听得懂甜宝、哥哥、棒这样的词的，嗯，妹妹刚才站起来了，所以爸爸这么高兴。 平安左右看了看，蹭蹭爬到床头，自己扶着沙发床的靠背就试着要站起来。他本就力气大，脚劲儿和平衡感都挺好的，只是不爱琢磨，照着样子学是顶快的。天天在地上爬的小家伙，猛一站起来发现不同角度看世界很不一样哇，新鲜的冲多多笑，嘴里还叫着什么，顾婉是听不懂的，多多却是撇过头侧脸趴在床上看哥哥秀，自己半点不动弹。 嗯，费力的活儿他从来都不喜欢干。 顾婉见不得他这懒洋洋的小模样，走过去拍了拍他的小屁股，笑道：“多多学不学站？” 多多摇了摇头。 不要。 怪道秦志军说他聪明，真能听得懂她说话啊。 她揉了揉多多的小胖脸，笑着道：“给你娶小名叫多多，怎么没有半点用呀，甜宝那活泼要是能匀你一半就好了。” 她起身往床头挪了两步，伸手抱过平安，笑道：“傻儿子，咱晚点学走路，身体能发育得更好些，这个你跟多多学学，现在可以多睡睡，不用跑在前边。” 又转身说秦志军：“你可别太高不了，回头这俩小傻瓜只当现在能站能走就能让大人高兴，真那么早学站学走，我听人说不是走得越早越好的，他们骨头都软着呢。” 秦志军笑着应是，把甜宝放床上躺着，拉了她一双小手比划着玩，问：“听没听到妈妈说的，跟你二哥学学，咱不那么早走啊。” 等给三个娃儿泡了奶粉，让他们靠在枕头上一人一只奶瓶给他们抱着，秦志军就揽了顾婉问：“我不在家你晚上带着她们三个累吧。” 顾婉却是有些不好意思，推了推他不肯由他抱，小声说道：“刚才的事就忘了？甜宝现在已经会有样学样了，你得注意些。” 秦志军：“……，这么小呢，能懂什么呀。” 顾婉不理，尤其三个小家伙喝着奶还看着他们。 打从三个孩子出生后，秦志军娇妻在侧，又有三个这么可爱的孩子，日子真是再满足没有的。今天才觉得还是有不好的地方的，比如孩子渐渐大了，媳妇儿在孩子面前不让抱了。 好在小孩子精力有限，吸奶瓶也是个费力活，再加上吃饱了容易打瞌睡，三只奶瓶里的奶还没完全见底，三个小家伙就已经呼呼睡得香甜了。 还差几天才满九个月的三只，不知道已经被当爸的划归到了大孩子一边儿去了，还是因为那样的原因。 第122章 122 江浩这一得了秦家夫妻认可高兴得辗转大半夜睡不着, 爬起来认真写了恋爱报告，天一亮就交给了政委。 然后乐颠颠往老家去了个电话，把他处上对象的事跟家里说了, 江母听说儿子的对象是他副团长的妹妹, 心里还怕儿子这会不会高攀了呀, 听得秦家人很好相处才欢喜起来，道是一门好姻缘，问大概什么时候能结婚, 家里好准备起来，姑娘家条件好, 他们聘礼不能太寒碜了。 江浩是巴不得晓妹能早早嫁给他的，毕竟已经喜欢了半年多，不过这个还得看未来老丈人答不答应。 总算是过了明路，也不用偷偷见晓妹了, 挂了电话带上钱票就往秦家找晓妹去了，跟林春华说想带晓妹出去逛逛。林春华是乐意他俩多培养培养感情的，喊了晓妹出来, 问了问两人回不回来吃午饭就放人了。 等看到秦志华, 少不得就念叨一回，兄妹四人也就他的人生大事还没解决了。 “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妈平常也给你留心留心。”陆军大院住了半年，林春华别的不敢说，差不多年龄的老太太是没少认识的。 秦志华还不知道火会烧到自己身上的，笑道：“大哥二十六才结婚, 我这才二十二急什么呀，晓妹嫁早点没关系，我是男人嘛，先立业后成家才是正理。” 林春华横他一眼，笑说：“你这歪理一套一套的，也行，你现在也不着急，要能跟晓妹似的自己找到可心的对象那更好。” 秦志华现在的心思可不在儿女情长上，他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生意，林春华不出去不知道，像他经常往南边走，是亲眼见着这世界的改变有多快多大的，国内如今百业待兴，只要跟上这波浪潮的都能飞起来。 “妈，明天我要去深城一趟，这趟估计得半个多月才回来。” “去这么久？那你那摊生意全托人何成帮你盯着呀？”林春华是知道三儿子的能耐的，现在b市这边做服装批发的一个村，秦志华在那里有固定位置的，生意做得挺红火，赚的钱连她也估不出来。何成在他旁边也有个摊子，两人谁要往南边打货去就相互帮衬一二。 “没事，我出去这期间出的货许了他半成的辛苦费，不会叫他白出力。” 去打个货一来一回五六天的叫人帮帮忙没什么，半个多月的他自己心里也有成算，人情这东西不常用就不熟，用太狠了就会透支掉，中间的度得把握好朋友相交才没有负担。 “是这个理。”林春华见他对这些人情事故考虑得挺周详，才放心些，又问道：“这回怎么要去那么久，往常不是顶多六天吗？” “你儿子我要干点大事。”秦志华笑了笑，卖了个关子。 “哎哟天老爷，你这干得还不大呀，也就十来个月，上回何成跟我说，b市不少中高档的女装店里都有你的货。” 儿子这么出息，林春华都没敢想的，现在就是老二也托着老三的福在县里做起生意来，货都是这边直接发过去的，林春华已经觉得老三顶了不起的了。 秦志华笑，“这才哪到哪，我这点小摊子哪值当骄傲，我还要给妈您和爸好日子过呢，您且看着吧。” “成，妈等着享你的福气。”林春华满脸的笑，嘱咐他在外边照顾好自己，“吃的喝的别将就对付，现在能赚到钱了，就该对自己好些，别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保养把肠胃给弄坏了，这样老了要受罪。” 又跟秦志华确认，“中秋节前指定是能回来的，那段时间不出去了吧？到时在家热热闹闹过中秋。” “成。”秦志华眼里都是笑意，如果这趟能谈成的话，中秋自然是在b市的，只是怕会忙点儿。 同样是在b市打拼，相比何成他幸福太多，因为父母亲人都在身边，就像家也在这边一样。这一点，他尤其感谢大嫂顾婉，大哥大部分时候都在部队，如果不是大嫂性情宽厚，家里哪能小叔小姑一并常住着。 秦志华次日登上了南下的列车，秦志军难得在家陪家人三天，三胞胎乐疯了，威风凛凛的秦团长在自己家客厅背上驮着自家胖崽儿做大马满客厅爬，这样的情景叫来秦家找顾婉的贺敏撞见过一回，私下里跟顾婉说，改天送样好东西过来给她用用。 她说的那好东西当天下午就回家拿了来，是部进口的相机，装了胶卷教会顾婉怎么用，说这东西她一时用不着，留在顾婉这给她用一段时间，还额外给了好几卷胶卷。 顾婉发现，照相机真是个好东西，秦志军后边两天假期被顾婉拍了不少和三宝互动的照片。还特意让家里人都换上好看的衣服，坐在沙发上合了张影，照片是江浩帮着拍的，只是可惜秦志华不在，秦志刚一家也远在老家，不然可就是老秦家的全家福了。 不过就是这样子，等照片洗出来了秦大有和林春华看得也合不拢嘴，顾婉特意让相馆帮着洗了张大的框裱好挂在客厅，她自己房里挂的三胞胎合影，就为这，甜宝和平安见天儿仰着头看照片，不时还挪挪屁股爬到穿衣镜那边，扶着大衣柜照镜子。 然后就发现好玩儿的了，朝着镜子挤眉弄眼咧嘴笑扁嘴哭玩得好不热闹。就是一向淡定的多多，嗯，也不那么淡定了，终于跟着平安和甜宝学了一回，扶着大衣柜也站了起来。 小兄弟俩一左一右的，中间的位置是甜宝的。镜子里边三张极相似的脸，圆呼呼的，甜宝爱臭美，照着镜子还要亲亲自己，糊了一镜底儿的口水印，顾婉为这个每天都要热水烫了干净布巾仔细擦拭那面穿衣镜。 秦志军和江浩都回了部队，秦志华去南边了，秦大有忙他的生意，秦家日常又只剩了三个女人带着三个娃儿在家，贺敏从那时候开始往秦家就走得勤了。顾婉看得发愁，悄悄问她：“你俩现在怎么样了，你最近不去公司吗？” 贺敏嘴角勾了抹极浅的笑，说：“就那样吧，我不着痕迹问过贺三他们，萧宇飞几个又找那几个姑娘出来玩了几回，昨个儿在b市大饭店游泳来着，贺三几个还点评了一番那几个女孩的身材。制药公司那边我当时就出了些钱，是我哥他照顾我给了点股份，现在进入正轨了，我哥他们都能管好，也没什么是要我做的。” 这话…… 恐怕是不愿意去对着萧宇飞，这关系不但没和缓，似乎更糟了。顾婉拧眉，就她看，萧宇飞是喜欢贺敏的，难道直觉出错了？ “你没去公司，你哥，和萧宇飞没找你吗？” 怎么没找，萧宇飞回回都打电话，问她今天来不来公司，叫她去吃饭，叫她去游泳。不过是几次叫她去玩的时候她总能从贺三他们那里问到，还有那帮女孩子一起，哪里还肯去给自己找不自在。 她也不想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的，那往后萧宇飞再叫，她都说自己有事，就是她大姨家也怎么去了，日常不是在自己家，就是找顾婉或是出去逛街。 “不提这些了，多扫兴，对了跟你说个好消息，第一批养颜丸已经上市了，前期铺了b市这边一些大型商场，药房也有一些，听我哥说第二批货出来就会发往沪市，国内三分之二的大城市前几个月就已经谈好渠道了的，只等货一出来往各地输送就是。” “这可实实在在是个大好消息，我已经开始期待年底的分成了，你借我那相机挺好用，到时我也买一台。”顾婉看出贺敏不想提及萧宇飞了，借着这事也转了话题。 贺敏好笑，道：“你可太低估养颜丸，也低估了我哥和萧宇飞的人脉了，就想着买相机呀，到过年还有五个月呢，我觉得买房子都不是问题。” 虽现在因为萧宇飞每天挺伤怀，但也不否认他的能力。 拉了顾婉的手在她自己脸上揩了一下，笑道：“你看看我，这样的东西不止让人漂亮还有养生作用，吃一辈子都愿意，婉婉，用过养颜丸的女人都会感谢你的。” 两人很是笑了一会儿，贺敏羡慕顾婉：“你这可是爱情事业双丰收啊，爱情我不想了，我的事业在哪里呢。” 顾婉说：“华宇制药不就是？” “那哪算我的事业，我想靠自己做出点事来。”女人爱情上失意，重心就会转移到其它地方，比如事业。贺敏原也就是说话间无意聊了聊，这会儿说着说着却觉得就该这么着，跟顾婉商量起来她做点什么好。 顾婉觉得，人要做自己的事业，得是自己擅长的或是喜欢的，做擅长的容易成功，做喜欢的就算有些许波折也能坚持。 贺敏觉得她说得是很有道理的，想了半天，她最喜欢的就是逛街了呀，擅长，花钱算不算？ 说完自己都好笑了，花钱算什么本事啊，活了二十年，倒是一无是处。 之前聊感情上的事两人还压着声音，这会儿聊做点什么事业，也没什么不能叫人听的。 林春华带孩子呢，在旁边听了一会儿，突然插了一句：“会逛街怎么就没用啊，我看敏敏眼光好，身上的衣服都很漂亮，这不是长处？人家卖衣服的不就得眼光好生意才能好，像我们家志华，拿的衣服比别的货商好看，他的生意就做得好。” 这还是因为自己两个儿子都卖女装了，林春华耳濡目染的也有了点生意经，而且贺敏为难做什么生意嘛，林春华自然而然就往服装上想了。 顾婉和贺敏对视一眼，是啊，谁说会逛街会花钱不是长处了。 贺敏回头就趴在沙发靠背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林春华花式夸。“婶儿哟，你怎么这么棒，连做生意的门道都懂这么多！怪道秦大哥在部队这么优秀，秦三哥生意也做得红红火火，我是找着根儿了，这都是打您这儿遗传的呀！” 言词恳切，夸得很是认真。林春华听得都要当真了，说不好儿□□秀真是随了她？ 是的吧？ 顾婉在旁边笑，说：“我看敏敏说得在理。” 林春华更打飘儿了，好在当着小辈面前还勉强稳得住，就是一天脸上都带着笑。 晚上秦大有回来，夫妻俩个关了门她就把这遗传学跟秦大有好好炫耀了一回。“婉婉和敏敏都这么说，指定没错的，你看看你，就是个老实头，咱孩子的机灵就是随我的没错了。” 第123章 123第86节 萧宇飞也不是一个顶迟钝的人, 十几天了, 贺敏公司也不来了, 想带她出去吃饭玩儿也叫不动了, 他有心想到方家看能不能碰到她，他自己去显得奇怪, 就为这, 把还跟方司令拧着的方彦也强行说服回了方家。 方彦冷眼看着他上蹿下跳花样百出的撺掇他回家住, 说什么要主动修复父子关系, 做晚辈的先低低头, 现在事业也有起色了没准儿方叔叔都不气了呢。 他在萧宇飞那房子里也住了半年多，一开始确实是跟家里老头子杠，后边是工作太忙了, 这会儿萧宇飞这么卖力, 他也顺了他的意回了方家。主要还是想看看，这小子想干嘛。 果然, 他一回家，萧宇飞粘在他屁股后边就跟着进了方家, 嗯, 然后不到晚上八九点不会走。把方彦劝回了家, 秦雅青拿他当大功臣呢，好吃好喝好茶好点的招待着，看他喜欢呆在这，连客房都给他备了一间。 萧宇飞嘴甜的谢过了，当真就住了下来。可一连好几天, 贺敏也没往方家来一趟，萧宇飞这才稳不住了，在方家呆得也有些神思不属。 方彦略想想，猜到了点什么，见萧宇飞挺想开口问问他妈的，却碍着他在硬是忍着不开口，方彦心里好笑，这死要面子的性子，啧啧。 看他心焦看得差不多了，才大发善心说有点犯困要回房睡一会儿。 果然，方彦一走，萧宇飞就装作不经意的问秦雅青，这些天都不见敏敏那丫头来玩了？ “是有半个多月没来了，以前可三天两头过来住几天的。”秦雅青完全没觉得萧宇飞问贺敏有什么不对的，毕竟从小就玩在一处，问一声不稀奇。又笑着道：“长大了还是不一样，有自己的朋友和圈子，不会跟小时候一样总往我这边跑了。” 她妹妹妹夫那工作性质，贺敏小时候真没什么人管，大半时间都住在她这大姨家里。现在不比小时候，家里有阿姨做饭，她一个人住着也不觉得害怕了，过来少了也正常。 她这其实就类似于母亲看到自己孩子长大了，飞到外边更广阔的天地去了有些淡淡不舍和怅然，萧宇飞却是听得心里一紧。 要知道，这就是个贺敏对顾婉太好他偶尔都要酸一回的主，现在只消想一想，贺敏交到新朋友公司也不去了，他叫吃饭也叫不出来了，就整个人都有点不大好了，略坐了坐，跟秦雅青说：“听您这么说起来，我想着也好些天没去看看外公外婆了，也在您这里打扰了几天，我去外公家看看去。” 秦雅青听他那么说，夸了一回是个孝顺孩子，也就没留他，送了他出门。 方彦不大愿意开车的，所以他的车大多时候是萧宇飞在用，萧宇飞这会儿发动车子方向盘一转就往空军大院开去了，外公外婆是要去看的，不过这之前，他得先去看看贺敏那丫头，难不成真是交新朋友了？ 傻不愣登的完全没深思他自己这些行为背后代表着的意义，也许真像顾婉说的那样，太习惯了。 贺敏在忙什么，贺敏下了做一番事业的决心后这些天都在扫街，满b市的转悠，试图多看多学给自己找找灵感也找找商机。所以萧宇飞这一趟注定是白跑的。 这一天没找到人，萧宇飞先回了外公家，次日一个早车子就候在了空军大院正门口，坐在车里直等了两个多小时，快到九点的时候，才见到穿着长裙背着个精致小包的贺敏施施然走了出来。 嗯，有十几天没见到了，小丫头好像更漂亮了点。 他按了按车喇叭，车子滑行到了贺敏身边停下，降下车窗喊了声：“敏敏。” 贺敏这么不期然的看到萧宇飞，心情实在有些微妙，喜欢一个人那么多年，不是说忘就能忘的，何况，她的喜欢他甚至都不知道，她其实连生气的立场都没有，一直不大愿意见他，还是因为看到他心里会更难过罢了。 但爱情这东西有毒，明明会难过，真见到了心里还是抑制不住会有一丝隐秘的欢喜，哪怕这欢喜酸涩带着微苦。 “你怎么在这里？”她问。 萧宇飞委屈了，说：“等你呀，我等了快三个小时了，昨天也到你家找你了，你家阿姨没跟你说吗？” 阿姨吗？她回家太晚，阿姨都下班回去了。 “先上来，去哪里我送你。”萧宇飞冲贺敏笑出一口大白牙，示意她上车。 贺敏想了想，还是拉开车门坐了上去，报了西d商业区的地址。 “去逛街？最近怎么都不到公司来了，大家出去玩也叫不动你。”他说着，侧头看了贺敏一眼，然后一边开车一边状似不经意的问：“交新朋友了？” “没有，我最近有些事在忙。” 又是这样一句万金油回答，可以是回答不是逛街是忙正事，也可以是回答因为有正事才没去公司，还可以是有正事所以不出去玩，连是不是交新朋友了，这句也能是答案…… 贺敏聊天的兴致明显不高，一直侧脸看车窗外，当真把他当司机用了。好吧，被她当司机用他也挺乐意的，所以贺敏下车的时候，他还撑着车窗问：“我什么时候过来接你？” 贺敏明显愣了愣，清澈的眸子看向萧宇飞，萧宇飞莫名就有些不自在，喉头动了动，说：“叫上你哥和贺三他们一起。” 贺敏眼里那点微光一下子就灭了，哦了一声，说：“我最近比较忙的，你们玩吧，我会自己回去的。” 萧宇飞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忙叫住她，问：“敏敏，你在忙什么？” 贺敏笑了笑，说：“暂时不知道，我也毕业了，不想进文工团或是通讯连，也想像你们那样，自己做点什么。” 她说这话的样子，莫名让萧宇飞觉得有点浅淡的疏离，像是成长了，却也有了距离，他其实更喜欢她像以前那样跟他斗嘴，总能理直气壮使唤他的模样。 “华宇不就是你的事业吗，你这样总是懈怠不太好，公司里一堆事呢，你不过来帮着做我跟阿彦忙死了。” 贺敏倒不觉得，三四天就能呼朋唤友出去玩半天的人，哪里忙了。笑了笑，冲他挥手再见，径自往街道对面走了。 那笑很浅，甚至有些温婉的感觉。 她大多时候是张扬的，也总喜欢跟在他后边萧宇飞萧宇飞的叫着，这是第二回 ，萧宇飞被贺敏这么扔下。 第一次是老莫餐厅前，她挽着顾婉走了，那一次她像是生了他的气，但他不确定。这一次，她挥了挥手，甚至还是笑着走开的，背影很美，萧宇飞却有点说不上来的慌。 中秋节是九月十三号，秦志华是九月六号回来的，和他自己预期的时间差不多，秦家人都看出来他很高兴，嗯，怎么说，就是整个人都很振奋的状态，整个人带着一种寻常人身上没有的意气风发。 顾婉私下里跟林春华说，他这趟出去指定是很顺利，虽然西装穿着笔挺，不过看着就给人一种正挽袖要大干一场的感觉。 林春华挺认可，说她也有这感觉，“我瞧着这走路都带风了。” 秦晓妹听着她俩人的形容在旁边笑，说：“我就瞧出三哥挺高兴的，没瞧出他走路带风挽袖子呀。” 林春华睨她一眼，打趣道：“嗯，你是肯定瞧不出来的，你那心思早飞出门去了。” 这话叫秦晓妹一下子就红了脸。 果真像顾婉和林春华猜的那样，秦志华也没急着回去管他批发服装的那个摊位，而是跑工商税务等部门走注册公司的程序去了。 他也是个有手段的，这年头没点背景的办这些东西光走程序就要不少时间，他脑子够活，把办事人员打点的服服帖帖，几天时间全套程序就都走完了，写字间都租了一间，也是了不得，摇身一变就成了b市华泰展览服务有限公司总经理了。 然后眼见着就更忙起来了，秦家人这时候才知道他准备做什么，原来之前去南方是去找优质厂商谈合作意向去了，他准备十月份在b市开第一次展览会。 几十年的计划经济时代，买什么都需要在计划内，老百姓的物质生活真谈不上好，就是b市这样的地方，大部分人家也是手里捏着钱却买不到东西的。 从今年初许多票证开始渐渐取消，秦志华就想过能不能大量引进物资，他常往南方走，南方那边这几年间开起了多少大大小小的工厂他是知道的，南边的工厂需要销量，北边的老百姓能买到的商品还不算丰富，秦志华就在这其中看到了商机。 九月十一号，是b市中医药大学正式开学的日子，秦志军这一天特意抽出了上午的时间亲自开车送了他媳妇儿去大学，顾婉办的是走读，所以也没什么东西要搬的，学校和陆军大院之间有直达的公交车电车，交通倒也便利。 两人并肩一起走在大学校园里，男的高大俊朗一身军装 ，看肩章已经是上校了，女的温柔貌美，整个人自带聚焦光环一般。这样的俊男美女走到一处，怎么不叫人侧目。 秦志军是直接把顾婉送到了班里的，七八年恢复高考以来，连续几年已婚人士考取大学的都很多，所以她已婚的身份在高中有点突兀，到这大学里着实平常，顾婉半点没有要隐瞒和秦志军关系的意思。 秦志军其实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媳妇儿太美，中医药大学男学生还是很多的，早上从衣柜里拿衣服是特意不选迷彩，而是拿了这套比较正式的军装，这是宣示主权来的。 顾婉上学的第一天，家里的三个胖崽儿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一直等到上午十点多都不见妈妈出现，看来看去家里也就奶奶和姑姑两人，三只胖崽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蹭蹭蹭分头行动往家里各个房间爬着找妈去了。 林春华和秦晓妹就两人，哪看得住分三个方向爬的胖崽儿，林春华没办法，一把把平时最懒的多多抱了起来，母女两人一个跟着甜宝一个跟着平安后头看他们要干嘛。 为什么抱多多，因为三个小家伙这明显就是有行动啊，要是抱甜宝和平安那两只指定会哭，多多不会，他能不用动弹才不会费力气的。 转了一圈儿，一楼没有。两小只看看楼梯，居然尝试爬楼梯，天，可把林春华吓得不轻，忙拉住一个教育道：“这楼梯可不敢爬的，摔到了不得了，是不是想上二楼啊？奶抱你们上去。” 娃儿太多了，把多多先送上二楼平台上一块带围栏的游戏区，又下来和秦晓妹一个一个把平安和甜宝抱上去。 甜宝才不进游戏区，她要找妈。拍了拍那围栏不知道怎么跟多多交流的，多多也闹着要出来了。 林春华到这还能看不明白呀，儿媳妇这第一天上学呢，三只小胖崽儿这是半天没见着妈妈了在找呢。 干脆把多多从游戏区抱出来，由得他们爬进房里找妈妈，平安也是绝了，犄角旮旯都不放过，洗手间书房都转了一圈。秦晓妹看得笑喷，问林春华：“妈，他们是不是以为大嫂跟他们玩躲猫猫呢。” 林春华忍笑，说十有八九是。 等整个屋子都找了一遍，连院子都让林春华抱着转了一圈，三小的才懵了。不是玩游戏呀，然后就眼巴巴的等妈妈回家来。 吃中饭的时候爷爷也回家了，一家人都坐着开饭了，妈妈还没回家，甜宝终于哇一声哭起来了。 第124章 124 甜宝哭了, 平安就扁了扁嘴, 就连多多也时不时去看门那边。林春华抱了甜宝心肝儿宝贝儿的哄了半天, 也不管她这么点大听不听得懂, 跟她解释妈妈读书去了，等晚上就回家来了。 哄了半天, 秦大有手上的玩具换了一个又一个也不管用，最后是晓妹跑厨房去蒸了三碗肉沫水蒸蛋端过来，甜宝那哭声才慢慢收住了。给那香味儿勾的, 还一下一下抽噎, 脖子已经悄悄伸长了眼睛直往碗里瞄, 是她最喜欢的蛋羹啊…… 林春华给了闺女一个赞赏的表情, 拍拍甜宝的背给她顺顺，等不抽噎了才喂一点儿蛋羹进甜宝嘴里。 见真不哭了，就把三个往小床上一放让他们自己一排儿坐着，林春华就坐在边上一人一勺的喂。一个人供应三只小胖崽的, 林春华喂的指定没他们吃的快呀，平安是兄妹三个里最能吃的，一口进嘴里叭唧两下就没了，然后看着自家奶奶喂多多，喂完多多是甜宝，再后边才又轮着他。 小平安那个急啊, 小床是有围栏的，他脖子伸长构啊构的表示要吃要吃，奶奶动作还是慢, 急得扶着小床就要站起来。甜宝看他一眼，有样学样儿也站了起来，就多多望着左右两座大山，他矮墩墩坐在中间算怎么回事，挺无奈的跟哥哥妹妹保持了一致，你说都坐着多好，想不通。 兄妹三个一吃饭就是这场景，刚上辅食那会儿还是一人喂一个的，喂了几天就发现小家伙们吃东西都不紧不慢的，林春华想想隔壁院儿里带孙子那王大娘，天天端个小饭碗在三岁的孙子后边追着哄着让他多吃两口，大手一挥就定了，只一个人喂，好让他们吃东西都积极点。 现在你看可不就积极，跟燕子窝里伸长脖子等燕子妈妈投喂的小雏鸟似的，秦大有光看着这三个孙儿都乐呵，一度手痒的想抢过喂食这活计，喂了一回三小的吃得一脸都是，被林春华嫌手太笨把活儿给收回来了。 吃了午饭也累了，抱着奶瓶喝着水都能喝睡着。等到下午醒过来才又想起一天都没见到的妈妈了，三个小的齐刷刷脸朝大门坐着，玩会儿玩具往门口瞄一眼，脸上那可怜巴巴的表情叫林春华看了都心软了。 顾婉这头一天上学，也没心大得完全不惦记家里的孩子，第一天也没有正式上课，主要还是交费然后开开班会跟同学熟悉一下，到下午没什么事了她就提前回家了。 因着知道家里定是有人的，她也没拿钥匙开门，而是按了门铃。 三个娃儿原本就都注意着动静呢，门铃一响，耳朵都要竖起来了，大眼睛溜圆看向门口，甜宝反应最大，扶着沙发蹭一下站起来了，顺着沙发沿儿就试图往门口去。 林春华看着她这都走起路来了，小心在旁边看护着，怕她摔着，晓妹起身过去开门。平安和多多是蹭蹭往门口爬，一会儿功夫就越过了试图走路的甜宝，甜宝着急了，果断一屁股墩坐下然后迅速改用爬的。 所以等顾婉一进门，看到的就是兄妹三人蹭蹭蹭朝自己爬过来。没看到顾婉还好，一看到顾婉，落在两哥哥后边的甜宝嘴巴一扁眼眶里就开始水汪汪的了，眼见着就有要大哭的趋势。 顾婉瞧着甜宝那样自己心里就是一揪，越过胖儿子们一把抱起小丫头，跟她脸贴脸蹭了蹭，又亲了亲额头，柔声道：“甜宝想妈妈了？” 甜宝点头，奶声奶气儿的说了声想。 得，这说得最清楚的第一个字不是爸妈爷奶什么的，是想字。 发音听着格外的标准，跟在后边的林春华哟一声，说：“咱家甜宝刚刚是说想吧，说得可真好。” 顾婉笑着跟林春华一起夸甜宝，原本还委屈的准备跟妈妈哭一哭的甜宝，眼眶里泪花都汪着了，被夸得不好意思起来，也不哭了。 平安和多多已经挂在顾婉腿上了，叫林春华和晓妹一边一个抱了起来，道：“想妈妈想了一天了，上午整个房子转了一圈找你，开始还以为你跟他们玩躲猫猫呢，等中午吃饭看你还没回来，甜宝就哭了，平安和多多有做哥哥的模样，就是扁了扁嘴，没哭。” 几人到了沙发边把孩子放下，顾婉直接席地坐着，三只小的一齐挨了过去，抱住顾婉就不肯放了。林春华看着儿媳妇身上三只小挂件，又是心酸又是好笑。 因为顾婉离家一天没回来，等晚上睡觉的时候，三个孩子谁都不肯横着睡婴儿床了，都要挨着顾婉睡，顾婉左右两边的位置，甜宝占了一边，另一边被眼明手快的多多给占了，只有平安这做大哥的坐在那里傻了眼，秦志军看着自家虎头虎脑的胖儿子，一把抱了他道：“平安最乖了，你是大哥，爸爸抱着睡好不好？” 小小的平安，虽然不会说，却还是拿眼去看顾婉。小子心里知道，爸爸什么的，哪像妈妈身上又香又软，妹妹也喜欢爸爸，可睡觉的时候就要挨着妈妈睡呀。 可被秦志军左赞一句是大哥，右赞一句最乖了，最后羡慕的看看多多，被秦志军抱着躺下了。 一米八的床，一家五口这么挤着，真谈不上舒服。好在秦志华打的那张婴儿床跟他们主卧这张床的高度也一样，等把几个都哄睡了，秦志军起身小心的把多多给挪到了跟大床相连的婴儿床上，顾婉再往外边挨着多多些睡，甜宝和平安睡大床中间，秦志军睡另一边外侧。这才总算是能翻个身了，只是秦志军想要抱抱自己媳妇儿是不能的了。 甜宝爱娇，最近不知怎么的养成了一个习惯，睡觉一定要侧躺着摸着顾婉的脸睡，有时候就一只搭在顾婉脸上，有时候是一双手捧着顾婉的脸，总归一定要摸着顾婉的脸才能睡的。 有时她睡香甜了，顾婉把她一双小手放下去，半夜里她闭着眼睛在床上摸摸索索的很快也能精准的再摸到顾婉脸上去，抱住脸继续睡。 有一回小哥俩睡小床上，甜宝睡夫妻两中间，天色微亮时自己翻了身摸着摸着就摸错了，摸到秦志军下巴上叫胡茬扎了手心儿，惊觉手感不对，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瞧，一巴掌儿把秦志军推开，翻个身看了一眼确定是妈妈没错，满足的抱住她的脸，闭上眼继续睡觉了。 说好的甜宝最亲他呢，一到睡觉的时候嫌弃得不要太干脆，秦志军那颗老父亲的心啊。 大夏天的，甜宝手心跟小火炉似的，偏秦志军皮肤不够细滑，想帮自己媳妇儿一把都被嫌。 十三号就是中秋节了，可大一开学是要军训的，顾婉什么忙也给家里帮不上，给大院里几家关系好的准备节礼的事都是林春华去做的，说来往空军大院给贺家送节礼的时候，林春华给自家三儿子还揽了个活，因为听说秦志华生意做得挺不错的，贺敏想要请教请教他，希望能听他给自己一些建议。第87节 林春华觉得这也没多大事啊，就替秦志华应了，因为秦志华回家的时间没什么规律，干脆就报了秦志华公司的地址给贺敏。 贺敏满是激情要创业，中秋过后就去找了秦志华，彼时秦志华正因为跟有关单位申请办展会的相关事宜进展不大顺利头疼，因为b市之前还没人办大型展会，监管单位其实都不是很明确，秦志华也算是摸着石头过河。 不过贺敏说明来意后，他还是先放下了自己的事，听了听贺敏的想法，又问了她大概能有多少投入，给了她一些中肯的建议。 最后说道：“如果你想做跟时尚相关的生意，现阶段服装和化妆品是不错的选择，资金够的话我建议你引进进口的品牌自己做代理商，现在大城市已经有国外品牌服装和化妆品进驻了，做品牌的话市场竞争力会大一些，也更有赚头，主要是你一个女孩子，做高端品牌专卖会轻松体面很多，没那么累。” 贺敏出身好，从小各种洋货没少用，听秦志华给出这样的建议眼睛一亮，又跟他打听洋品牌怎么去找，又怎么引进。 “做这一行前建议你往沪市和深市香江那边看看，b市虽是首都，时尚方面比之这几个城市还是不如，如果没有国外的门路，先去这几个城市看看，如果有兴趣要做的话，找到他们国内的总代理，你做北方市场的代理商或是b市的代理是比较好入行的，有实力以后再自己接洽国外品牌也可以。” 又给她说了他比较熟悉的深市那边的情况，说完那些，特意叮嘱了一回，“深市和香江那边很乱，你一个女孩子千万不能一个人往那边去，有可靠的长辈或是兄长陪着你去的话才安全。” 贺敏和秦志华谈了半个多小时才告辞，正好秦志华要往相关单位去谈展销会事宜，顺路送了她出来，担心她不知轻重自己往南方城市跑，着重讲了深市那边治安方面的问题。“抢劫，人口贩卖都有，你这样的女孩子最容易被当成目标，我的话你千万放在心上，别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候可就是我的罪过。” “谢谢秦三哥，你再三跟我说了，我不会冒冒然去的。”贺敏点了点头，很是真诚的给秦志华道谢，她始终被家人保护得很好，秦志华说的那些事情她很难想象，但是他这么慎重的再三叮嘱，她也都记在了心里。 两人在路口分开，跟秦志华这一番相谈，贺敏对自己未来奋斗的方向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明确的认识，心情自然是极好的。可她跟秦志华相谈甚欢的模样，却落在了在路边一家咖啡厅里坐着的陈俊几人眼里，他拍了拍旁边的孟江，说：“你看看，那是敏敏吧。” 几个死党都凑到落地窗边，往下一瞧还真是，孟江瞪圆了眼，说：“敏敏这是恋爱了吗？” 不怪他这么想，贺敏打小跟着他们几人身后，哪里交过别的朋友，一个顾婉都是例外了，可顾婉是女的呀。这会儿看她跟个长得很俊的男人谈笑晏晏的并肩走着，尤其走得近了，看两人分开了贺敏还笑得那么开心，一票从小玩到大的死党都惊住了。 他们倒是想喊住贺敏问问，可她转眼就上了公交走了。 “大新闻啊，这事得跟阿彦说说，回头让敏敏把那小子带出来哥几个瞧瞧。” “别说，那小子长得挺帅气，一身打扮也有排场，不知道家里是干什么的。” 贺敏可能恋爱了的消息，就是这么传到了方彦和萧宇飞耳中的，而传闻中恋爱的两人对此一无所知。 第125章 125 萧宇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愣了愣, 似乎很平静, 只是倒茶的时候茶水溢出了杯子外也没察觉, 还是坐他边上的方彦提醒了一声, “满出来了。” 兄弟几个，除了方彦大概看出点不寻常, 谁也没发现萧宇飞对贺敏有什么心思，不怨别人神经粗，在这之前萧宇飞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贺敏的那种占有欲不是哥哥对妹妹, 而是男人对女人。 所以孟江看他把茶倒得溢出来了还笑说：“宇飞也没想到吧, 咱们这一帮人里头是敏敏最先谈朋友啊。” 萧宇飞嗯了一声, 顺着他的话把刚才自己的失态归咎为诧异。然后问贺三：“你说你也叫了敏敏出来？” 贺三笑, 说是。“我得问问她几时谈的对象，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要不是我们几个凑巧看到，这丫头不定什么时候会说, 难怪前段时间总都约不出来。” “她说了会来？”萧宇飞问。 “嗯，问了问都有谁，我说就咱哥几个，很爽快的应了。” 萧宇飞没再说话了，视线频频看向包厢门口，心里一面是不相信贺敏就这么不吭一声的谈了对象, 一面是迫切想要向她求证，心里乱麻一样。 平日里不算个急燥的性子，这会儿有种度秒如年的感觉, 站起身道：“我去下洗手间。” 径自出了包厢往大厅那边走去。他想早点见到贺敏，等不及想要问问她所谓谈男朋友是不是孟江他们误会了，毕竟只是远远看见，一个猜测罢了。 人还在走廊上，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女声。 “秦三哥！” 他步子一顿，随之加快了脚步转过走廊，一眼看到穿着藕色长裙的贺敏，站在一间包间门口跟一个穿着西装的俊逸男人说话，男人看着比他略大几岁，和贺敏站在一处的样子让他觉得碍眼得很。 秦三哥，他对她那么好也没听她这么亲密的喊过他哥，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子，他见都没见过，必然认识不久，居然就叫人家秦三哥。 偏这时候跟着他身后出来当真准备去洗手间的孟江看到贺敏和秦志华，拍了拍萧宇飞的肩说：“宇飞，就是这小子，敏敏居然带着他一起来了吗？” 萧宇飞原本只是酸贺敏和那姓秦的男人站在一起的画面太好，酸贺敏那一声极显亲近的秦三哥，可孟江这一句话就像一记铁拳砸到了他心口，那就是他们看到的男人？贺敏这么爽快应了过来吃饭，是带这男人见他们一帮死党来了？ 耳边轰轰的响，响得都听不到远处的贺敏和那男人说了什么，只觉两人的笑容格外刺心刺眼。 他闭了闭眼晃了晃脑袋，耳朵的轰响才渐渐消了，就听旁边孟江道：“走，过去打声招呼。” 萧宇飞一言不发，步子却迈得很大。 “敏敏。” 贺敏回头，见到萧宇飞和孟江，笑了笑，说：“你们都到了？” 萧宇飞嗯了一声，问：“你朋友？不介绍介绍？” 声音不大，秦志华却听到了几许硝烟味。 他笑了笑，伸出右手道：“我是秦志华，你好！” 萧宇飞看他一眼，却没有回握的意思，只是紧抿着唇定定看着贺敏等她的回答。 贺敏眉头皱了皱，觉得萧宇飞这样有些不尊重秦志华，她和秦志华虽不算很熟，却很是敬服他在商场上的见识，也是对她有过帮助的人，何况她和顾婉林春华都是很说得来的，萧宇飞这样的行为就让她有些不悦。 秦志华笑了笑不太在意的收回了手，他原本也是请监管单位办事人员吃饭，该办的正事都已经办好了正准备离开时遇见贺敏说了两句话而已，于是跟贺敏说：“既然碰到你朋友了，那你们聊着，我先告辞了。” 贺敏点了点头跟秦志华别过，这在萧宇飞看来就是他给了下马威那男人直接不给面子走人了呗，贺敏的神色他也看见了，为了一个才认识不久的男人，给他脸色瞧，气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偏这时候酒店另一头一个穿红色及膝裙的女孩惊喜的喊萧宇飞，贺敏抬眼看去脸色就僵了僵，那女孩不是别人，是之前和萧宇飞他们打得火热的那个。她垂了垂眼，心里嗤笑，真是去哪都不忘叫上她，说好的只是他们一帮发小呢。 贺敏今天爽快的应了过来吃饭也是凑了巧，正好她想去香江深市沪市几处看看，她也想不到还能托谁陪她去，贺三说她哥会过来，她就准备找方彦陪她走一趟的，问了没有不相干的人自然就应了过来。 现在在这里看到萧宇飞喜欢的女孩子也在，她突然也烦了，跟萧宇飞孟江说了句：“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咱们改天再聚吧。” 说完转身就走了，殊不知这在孟江和萧宇飞看来，是因为萧宇飞刚才没给秦志华面子，她这是追着心上人去了。 所以说这世间事最经不起的就是误会和巧合，最怕的就是对一些事的认知有了先入为主的定论，那么你再看什么都可能生出误会来。 走廊这一处死一般的寂静，孟江后知后觉的发现萧宇飞的脸沉得吓人，就连刚才欣喜跑过来的女孩子都没敢再叫萧宇飞。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萧宇飞定定看着酒店的大门，贺敏的背影已经消失了，追着一个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男人走了。 他怔愣的看着，屏着气连呼吸都忘记了，直到心口憋闷得慌，他深吸一口气，那空气吸进肺里，刀子一样刮得他五脏六腑都尖锐的疼，他突然拔腿就往酒店大门那边跑去。 等他风一样转出酒店大门，孟江才瞪着老大的眼，指尖颤了颤往回走，原本要去洗手间的事也不记得了。 他发现了件不得了的事，萧宇飞他，好像是喜欢敏敏啊…… 卧槽，这下要出大事了。 他神魂半出窍样的往回走，旁边那b市某单位局长的女儿跟在他边上，问：“萧宇飞他怎么了，你们在这里吃饭吗？” 孟江看了看她，啊了一声，又说了声“哦。” 女孩子跟着他就进了几人订的包厢，一起玩过几次的，孟江也没有赶人，由得她进包厢里坐下了。 方彦看他去一下洗手间，回来这副样子，问他这是怎么了。孟江还算清醒，包厢里坐着个外人，他只说了句：“刚才敏敏来了，有点事又走了，宇飞去送送。” 贺敏来了不进包厢直接走人了，在座哪个都听出不对劲了。等了二十多分钟也不见萧宇飞回来，方彦也没吃饭的兴致，一个是他妹妹，一个是他好友，他起身道：“你们吃着吧，我出去看看。” 他在自己的吉普车边找到人的，萧宇飞在驾驶座坐着，他上车看了他一会儿，眼里空洞洞的没有焦点。 还没见过萧宇飞有这样生无可恋的时候，方彦问：“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萧宇飞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方彦说：“敏敏她有喜欢的人了，刚才两人是一起来的，因为我没给那男人脸面，敏敏追着人走了。” “你喜欢敏敏？” 虽是问句，方彦心里却已经能确定了。 萧宇飞仰头靠着椅背，望着车顶好一会儿，才说：“是啊，我原来也不知道，阿彦，我一直以为我和你一样，是敏敏的哥哥，是拿她当妹妹的。可我看到她和另一个男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我心里好疼，刀子扎一样。” 方彦看他这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萧宇飞也不用他说什么，他絮叨叨的说：“我刚才追出去了，没追上，阿彦，你说我是不是蠢，我那么早就认识敏敏了，为什么会被人给截了胡，我有那么多机会的。” 他闭了闭眼，好一会儿不说话。 可心里那种疼痛却半分不能缓解，从来没认识过自己的情感，刚刚意识到就迟了。 “操！”他猛的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车喇叭猛的响起。 萧宇飞觉得喉头一阵腥甜，他捂住胸口将那腥甜咽了回去，他陪着她这么多年，她怎么转眼就喜欢上别人了。 方彦看他这样，下车绕到驾驶座开了车门，“你坐旁边去，我来开车。” 他是懒，这关头却不敢让萧宇飞开车，倒不是心疼他的座驾，只怕萧宇飞这小子失控起来往电线杆上撞。 两人回了萧宇飞房子里，萧宇飞把家里大半的存酒都灌下肚，这才醉得死狗一样趴下了，方彦扛了他回房，他嘴里还敏敏、敏敏喊着，只扛了他回房这一会儿功夫，已经听他喊八回敏敏了。 纵然方彦是贺敏亲哥，看萧宇飞这样子都觉得不忍心了。 也是深更半夜了，怕打电话过去惊动了小姨和姨父，想着回头找贺敏问问情况，这才多久的功夫，当真就交男朋友了？ 他今天陪着萧宇飞也喝了不少，自己洗漱一番回客房睡下了，等次日两人醒来已经是中午了，萧宇飞整个人颓得不行，方彦道：“真的喜欢，找敏敏说清楚，她又没亲口说那是她男朋友，何况以前天天跟我们一处，这人自然认识得不久，男未婚女未嫁，喜欢你就去争取，成与不成的都不留遗憾。” 萧宇飞把这话听了进去，就这么放弃他也确实不甘心，洗了个澡选了套衣服换上，开了车就往贺家去了。 第126章 126 一路上想了很多, 见到贺敏要怎么去说, 可真等到了贺家时却傻眼了。开门的是保姆阿姨, 说敏敏跟朋友去深市了, 一个早的火车。 问是和谁一起去的，贺敏跟秦雅兰报备的时候那阿姨恍惚听到一耳朵, 好像是姓秦，因着知道萧宇飞跟方彦和贺敏关系是很好的，也没避讳, 把知道的跟他说了。这下萧宇飞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心里那点侥幸都被碎成齑粉。 初时还一天两趟的去问, 敏敏回没回, 保姆阿姨也是诧异了，听说去深市光做火车打个来回都得几天呢，这一天两天的哪能回得来。可看着小伙子那样吧，像是受了天大的打击一样, 她也没忍心说你是不是缺心眼儿。 萧宇飞一颗心油煎一样，拉着方彦叨叨叨：“深市那是什么地方，经济倒是繁华，可那地界多乱啊，秦姨这心得多大啊，就敢让敏敏跟个没认识多久的朋友一起去。” 自己在屋里来回踱步, 最后一拳击在自己掌心上，说：“我不放心，我得去查查这姓秦的。” 也合该他倒霉, 拉着方彦倒了那么些天苦水，一直是姓秦的姓秦的，但凡提到过一句秦志华的全名，方彦只怕就会将人跟秦志军联系起来，总归能有个方向，好过他没头苍蝇样的找人。 萧宇飞怎么折腾不提，顾婉这边结束了大一的军训，中医大的同学们都黑了一圈，唯独她，白天晒黑了，晚上睡一夜第二天又白得能发光一样，不知羡煞了班里多少女同学。 大一的课程她其实都有自学过，更多的时候是捧着李济川给她的书反反复复的看，李济川带徒弟也挺有个性的，不知是不是从来没收过徒不知道怎么教好还是当真高人自有自己的一套手段，他这师父做得特别省事，给本书让顾婉看，看过了考核，再看再考，顾婉这弟子更像是放养的。 秦志军知道他这教学方法，一度觉得自己媳妇怕不是拜了个假师父，好在顾婉说她学到很多，那书上有李家几代人做的笔记，求都求不来的好东西。 九月下旬，江浩收到了一纸调令，与他同被调走的有五十余人，调令上连接收部队的番号都没写，但军中这样的调动也正常，周扬也只是可惜了一回调走的五十多人都是精英。 倒是秦家这边，秦大有和林春华夫妻都挺愁的，闺女这对象刚谈上不久，人就调走了，问江浩是被调到了哪里，江浩自己也还不清楚。秦志军倒是知道的，却是不能说，只得安慰爸妈说就算调动了也是有探亲假能回来的。 事实上811的很多规则都是他参与制定的，虽然家属不好随军，但因为811需要的是高素质战士，在811服役是有时限的，除了像他这样具备双重身份的主官，811的其它成员三十三岁前就会退出，到时自有更好的前程。 江浩这调令接得突然，也不知下一次回来是什么时候，想从秦志军这里打探点消息，秦志军只让他安心。 秦晓妹私下里安江浩的心，说：“我既然选择了你，自然能够理解你身为军人的身不由己，你别着急，我等着你。” 江浩动容，拉了秦晓妹说：“等我下一回有探亲假回来，咱们就结婚好不好？” 因着这一回调动，倒是让秦晓妹对于两人的婚事点了头，于江浩来说也算是意外之喜了。第88节 江浩等人一走，秦志军这主官自然也得过去，军委那边是以执行任务的名义让他秘密前往位于秦岭无人区的基地的。 秦志军到的时候，基地中已经陆陆续续被送进了五百多精英战士，除了江浩一行是已经确认为811成员，其它五百人接到的是特训的命令，只当这里是一处特训点。 事实上，这群人会有一个月的魔鬼训练，能得到秦志军认可的会被吸收进811，得不到他认可的会再被送回原部队，也只以为自己是参加了一次特别训练，并不会联想到其它。 811预备队训练的第八天，预备役五百多人在无人区进行野外生存训练，五百多人被打散分成50个小队，一队一个原苍狼队员做小队教官带队，正午时分，秦志军接到了39小队的求救讯息。 尽管第一次野外训练秦志军没把范围分散得太大，他带着人赶到39小队所在地的时候也已经是半小时后了，峡谷入口一前一后发现两具干尸，那尸体死状可怖，身体不剩半点血液的感觉，身上穿着的是他们小队的迷彩服。 秦志军心里一紧，让大家都注意着些，一行人穿过峡谷，丛林里军方小队的九个队员持枪戒备着，稍远的位置一个打扮得鬼里鬼气的黑袍人和一老道斗得难解难分，身法极快。 小队成员见秦志军带了援军赶到，面上并不见轻松多少，小队长靠近秦志军低声道：“团长，我们任务中两名队员被不知道哪里出来的黑袍人抓住，也不知那是人是鬼，扣着咱们两个队员的脑袋几分钟就把人生生吸成了干尸，那人原还要找下个目标，来了位老道与他缠斗上了。” 秦志军神色凝重，旁人或许看不清打斗中身法极快的两人，他得益于顾婉各种丹药和她那体质，目力远胜于常人，一眼认出了那老道是个熟人——是曾为他治腿的钟道长。 而那黑袍人，嘴角渗血脸泛黑气，说不出的诡异，他问那小队长：“他用嘴吸血？” 小队长摇头，脸色有些难看。 “用手，手扣住脑袋顶那里，我们肉眼就能看见红色的血气从咱们战士身上被吸进黑袍人身体里。” 末了又提了一句：“热武器对他没用，子弹穿透身体都没能影响他的行动，我看着，似乎连血都没流。” 不太确定是因为那人一身黑袍，这种颜色的衣服就算是出血一时也看不大出来，何况他们也没命细看，一群战士是第一回 碰到这样非人类一般的生物，看着两个同伴的死状人人都觉后心发凉。 两人正说着，秦志军就见那黑袍人受了老道一掌，确切的说，是一记符，那符打在黑袍上瞬间消失，黑袍人身形却是一滞，显然是被伤着了。只那么一滞，他转身就往这群战士掠了过来。 秦志军和钟老道是最先反应过来的，黑袍人的目标在刚过来的救援人员这边，大概是准备掳两个人就往峡谷窜逃的。 他快，秦志军也不慢，带过来的救援人员是刚调过来的五百人中就近抽调的，在他们各自部队算是精英，在黑袍人这么个怪物面前就不够看的了，意识到有危险的时候，眼睛一花发现他们的总教官那位秦团长已经挡在了一众人身前拦下了那黑袍人，转眼已经过了不知多少招。 卧槽！！！ 一众平时牛逼轰轰，来基地后被秦志军操训得很不服气的精英们看呆了！ 这身法都带出残影来了，根本看不清好吗？秦团长是人吗？ 还是这是传说中的古武？ 怪道他们这群精英们被送到这边一个个跟新兵蛋子一样的被他训，靠，实力真绝色啊！ 操，小队长爆了句粗口！ 他可是从在二十四集团军一个小兵的时候就跟着秦志军的，能看着秦志军孤身斗那么个不人不鬼的东西吗？ 拨了绑腿上的匕首就要支援，他们团长是很厉害，可对上那么个连枪都不怕的鬼东西，要真吃了什么亏，他回去得被苍狼那群小狼崽子们撕了。 秦志军眼角余光看到他的动作，喝一声：“都退后！” 这不只是让小队长退，连带着那帮送过来的预备役都一并让退开。 他对那些神秘的道士修士什么是不太懂，可刚才看了一回也猜得出，叫这黑袍怪再生吸两个人，他受的伤怕是能好不少，喝退了一帮可能是给人送菜的，拳脚生风跟那黑袍人过起招来。 打斗间钟道士已经加入了进来，旁人看不清楚，以他的实力黑袍人和秦志军的速度在他眼里却是能看清的，看到秦志军后惊喜叫道：“秦小子，你怎么钻秦岭来了？” “在这边带队训练，黑袍怪什么情况？” 两个人联手一左一右攻向那后袍怪，一面打还一面叙起旧来了。黑袍人是怵钟老道的，叫这死老头撵着追了快半年了，主要他手上的符能伤着他。可部队里一个小兵蛋子就敢这么藐视他，叫他什么，黑袍怪？ 黑袍怪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嗯，如果没有那黑斗蓬遮着的话。 闪避着钟老道的攻击，攻向秦志军一招比一招狠辣，钟老道在旁边讽刺：“无耻老怪，欺负个小辈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跟老道我单打独斗，受了伤就吸人精血你也不怕被劫雷劈成灰！” 黑袍怪出声道：“你不过仗着破魔符，真当老子怕你？” 那声音刺耳如夜枭，跟他那身形象倒是很相衬。 话音未落，单手成爪就要往秦志军天灵盖处扣去，老道一脚踢向他那枯爪般的手，一边疾声提醒道：“秦小子小心别让他碰到你天灵盖，这老东西是个邪修。” 秦志军就地一个翻滚，应了一声拨出了绑腿上的匕首，重又加进了战局。钟老道这时又祭出了一道破魔符在手上，黑袍怪本就被他那符伤了几回，这时仗着秦志军的拳脚刀枪都伤他不得，有钟老道在侧一时也吸不到他气血，索性全副心神应付钟老道，结果被秦志军一刀扎进了后心。 他一身气血早被炼成魔气，刀枪伤到根本连血都不会有半滴，所以半点不在意，哪料就这一刀扎中后心，他身体忽然剧痛了起来，秦志军匕首拨出都不用补刀，就见那黑袍怪身上跟漏气了一般，从那刀口处不断溢出黑红色的雾气，那黑袍怪试图用手堵住伤口都不成，整个人眼见着就干瘪了下去，不消几分钟就跟之前被他吸过气血的两具干尸一般无二了。 钟老道也看傻了，这老怪多难杀他最有话语权，他从年前接到师侄的消息追这老怪直到现在，交手次数不下六回都没能将他灭杀，虽然也有他能躲能逃的原因，但更多的却是因为他练的那一身邪功，根本就很难重创于他。 “秦小子，给我看看你的匕首。” 秦志军看他一眼，念着这老头儿救过他，把顾婉送的那把匕首递了过去。 哪料钟道长一看那匕首，却激动的问他匕首是怎么来的。 看他那模样，跟这匕首竟是有渊缘的，秦志军还能告诉他吗，自然是不肯的。一把就把匕首夺了过来自己收好了。 钟道长急问匕首他哪里找到的，说：“我不是贪你这件佛器，而是这东西是我师祖的，师祖失踪百余年了，这东西怎么到了你手上？” 秦志军看他一眼，说：“你几岁？” 失踪百余年，那不早成枯骨了吗？ 钟道人嘴角抽了抽，“我是没见过师祖，可山门有祖师像啊，画像上就有这匕首，真的。” 秦志军没理他，走向一旁看傻了眼的手下们，让小队长叫几个人把死了的两个战士抬回去，又问钟道人：“这黑袍怪怎么处理？” 钟道人不以为意的摆手，“烧了烧了。” 又追着秦志军问匕首，秦志军不说他就一路跟着往基地去，到了基地入口处被人拦下，老道直接硬闯，站岗的士兵一时都拿枪对准了他，秦志军这才停住，示意士兵放下枪，跟老道说：“废品站买的。” 钟老道哪肯信，就那么粘上了秦志军。反正那邪修都被解决了，他有的是时间，基地的那点防护也拦他不住，秦志军一时很是头疼。 b市那边，萧宇飞一天一趟的往贺家去问，这天开车到空军大院门口恰好碰到了秦志华送贺敏回来。 他刚查出秦志华原是顾婉的小叔子，打内心里希望是他自己误会了，或许他们只是朋友而已。 原本是想着平心静气问问贺敏，结果亲眼看到秦志华送她回的空军大院，萧宇飞心里那根弦就断了，等秦志华走了后他叫住贺敏，再问的时候语气就不是太好。 贺敏听出这是误会了，心里却觉好笑，他这是只许洲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不说她跟秦志华只是朋友，就是她今天真找了个男朋友，他又凭什么质问。“我交什么朋友你也要管一管，真当自己是我哥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人，被萧宇飞一把拉住，急着解释道：“不是，敏敏，敏敏，我喜欢你！” 贺敏看了他片刻，苦笑。“你的喜欢真廉价。” 萧宇飞一脸莫名，贺敏却不愿多说，径自开了门进去，转身甩上了门。 “敏敏，什么意思你说清楚！”萧宇飞捶着门，屋子里保姆阿姨听着动静出来问怎么了，贺敏交待了一句不用管就上楼回了她自己房间。 第127章 127 贺敏这一趟跟着秦志华往深市和沪市去还是小有收获的, 买了不少进口品牌化妆品回来试用，虽则香江还没去过, 但她年前也没有大笔资金能投资，所以这一阶段先了解, 等年终拿到第一笔分红再行动不迟。 也是这些天跟着秦志华出去，看到他办事贺敏才觉得惊叹, 方彦和萧宇飞做生意很顺当, 更多的是利用家族强大的关系网，很多事情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可是秦志华和他们不一样, 贺敏真正见识到他是怎么把纸张变现的。 这几天，她跟着他跑了深市沪士近百家服装厂家、纺织品厂家、鞋厂、童装厂、手表厂、食品厂和各种工业品厂，见他说明来意，拿出一份制作精美的参展邀请函邀请厂方在十月末至十一月初来b市参展, 又出示了公司各种资质副本及b市相关部门对于展销会的批文，就开始游说厂方参加他华泰展览公司在b市组办的展销会。 秦志华的口才, 反正她在旁边听着就是, 只要带上你们的产品去了, 十天的展会一定能大赚特赚，当地政府对展销会有多支持，公司对展销会会有多大的宣传力度，展销会当时会有多少人来，几十年的市场经济，只要商品好价格优, 群众的购买欲会有多强，不参加这次展会的话，必定是你的损失。 也不用先交钱，双方签定合同，展会开始前三天未能报到交费的视为违约，这样也能让厂商到b市看到展会再交费，没有什么安全隐患，诸如此类…… 这参展可不是免费的，一个两米宽的摊位十天的展位费是八百八十八元，这时候一个工人的年收入也不过两三百，十天的展位费近千块钱，自然大多厂家是犹豫甚至不乐意的，然后贺敏头一回见识到了什么叫舌灿莲花。 秦志华给出了两套方案，一是交展位费，期间盈利尽归厂家，二是跟展览公司合作，厂家供货展览公司负责销售，展览公司这边不收取展位费，但展销会期间售出部分展览公司抽利两成。 有魄力些的就签了租展位合同，守成求稳的就签了代售合同，回来的路上贺敏问秦志华一共有多少展位，秦志华笑着说有一百五十多个。 贺敏算了半天，好嘛，光展位租金都得十几万呢，才几天啊，十几万啊，她也是从小不差钱的主了，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秦志华说这还不算什么，展销会当天进来参展是要购买门票入场的，门票也是一大笔收入。 贺敏才晓得钱还能这么赚的，这是两边都收费啊，问秦志华他投入了什么，秦志华说就是给东三环那边农展馆一笔展馆租用费，十天六百块。 贺敏都听得傻了，问：“里面不用布置布置？” “不用，划分好位置参展商来了自己会花钱布置好。” 奸商啊…… 六百块钱租来的展馆，划吧划吧转手就是十三万。 贺敏瞠目结舌看着他，秦志华看懂了她眼里的神色，清了清嗓子笑道：“我还得负责宣传的，合同里可是有写的，展销会期间参展人次达不到两万，我是要给厂商们退参展费的。” 言下之意，宣传也得费用啊。 贺敏问：“你入场券卖多少钱一张？” 秦志华伸出两根手指。 “两角？”贺敏不太确定的问。 “两块，两角我还折腾什么呀。” “能有人来吗？去百货商场买东西不用门票。” 秦志华笑，国人好凑个热闹，再说了，他自然还有后招。 贺敏觉得看秦志华做生意能学到很多东西，左右她除了偶尔看顾一下由她负责监管的那个养颜丸半成品药厂一时也没什么事，回b市后索性去给秦志华暂时帮忙，也借机学习学习。 就这，一门心思要找贺敏问清楚的萧宇飞远远开车跟在后边看了几回，二十出头，平时很喜欢装几分老成的大男孩几乎红了眼。 回去后少不得拉了方彦喝闷酒，没醉的时候还好，醉了以后就一直叨叨：“我的喜欢怎么就廉价了，敏敏怎么这么对我。” “阿彦，你知不知道，秦志华那小子是顾婉的小叔子，你说咱哥俩是不是跟老秦家兄弟犯冲啊。” “秦志华哪里比我好，她就那么喜欢他，公司也不来了，天天跟在秦志华后边。”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然后方彦就那么看着，他们陆军大院的一号小霸王，抱着沙发抱枕哭得跟个孙子似的。 …… 他揉了揉额角，考虑现在搬回家住会不会有点不仁义。 靠在一旁等萧宇飞哭够了消停了，把人扛进房里才罢，想着回头得找敏敏聊聊，就萧宇飞那拧巴劲儿，掉进醋缸里智商已经不在线了，指着他什么时候能问明白。 不得不说，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死党，方彦对萧宇飞不可谓不了解。还没等方彦帮忙找他妹子聊聊呢，萧宇飞在老莫餐厅碰上秦志华了。 好死不死，秦志华正跟一个看着二十多岁打扮十分入时的女孩吃饭。 人都说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何况他求而不得的贺敏秦志华不珍惜，还跟别的女人有说有笑一起在老莫餐厅吃饭。 已经喝了会儿闷酒的萧宇飞，就在那么三分酒意，三分怒意再加上四分醋意的发酵下，在老莫餐厅把秦志华给揍了。 秦志华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别看他西装革履的看着一派斯文，别忘了这是个农村长大的娃，十来岁就要给家里赚公分，成年后跟着秦大有到处做泥水工的，就算没有经过什么专业训练，光那身力气和身体的灵活度也不能让他在萧宇飞手下吃什么大亏。 除了一开始猝不及防被他拎起来打了一拳，后边两人打起来还真不好说是谁吃亏多点。第89节 老莫餐厅这会儿正是用餐高峰期，两人突然在餐厅里打了起来，邻桌的纷纷惊呼避让，和朋友一起来吃饭的丁文君一进来就皱了皱眉头，哪个欠教训的在餐厅里打架。 她也是胆儿肥的，扎进人堆里一看，好嘛，欠教训的是她弟弟。眼看着两人都打红眼了，她也不敢冒冒然去叫萧宇飞，万一被她一喊分了神再挨对方一拳可就亏大了。 这就是大院里头的太子女，有理没理先不说，护短是肯定的。眼见着穿西装的男人挥着拳就要往萧宇飞脸上去，她想也没想踩着双高跟鞋就冲进了圈子里，喝一声住手一把把萧宇飞往后一拉。 丁文君护住了弟弟自己却躲不及了，脸一侧猛的用力闭上了眼，整个人都颤了颤，她虽然在部队，混的却是文工团，不扛打的。 好在秦志华眼明手快，发现忽然闯进来个姑娘，收势不及只得把拳风一偏，一拳砸在了旁边的廊柱上，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那拳头没落在脸上，丁文君小心睁开眼，就看到身侧的男人皱着眉头看向他自己的拳头，那拳头和餐厅白色廊柱上都沾染了血色。 萧宇飞本就打红了眼，见自己姐姐差点被打了，还要动手，被丁文君喝了一声：“宇飞，你够了。” 别看她一个姑娘，许是幼年丧母，又有个小她两岁的弟弟，后妈进了门她们姐弟不知吃了多少暗亏，丁文君性子是极强势的，至少很震得住萧宇飞。 她先看了看萧宇飞，脸上挨了两拳，还能想着再打人，身上应该也没什么大碍，再看那男人，嘴角有血迹和淤青，右拳上也有破皮出血，却是刚才为了避开她把他自己弄伤了的。 就冲这，丁文君相信这男人人品不差，看了看俩人，说：“我是萧宇飞姐姐，你们谁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秦志华用大拇指揩了下唇角的血，舌头抵了抵腮帮子，说：“这恐怕还得问令弟。” 他看一眼萧宇飞，说：“我没记错的话，咱们前段时间见过一面，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你让你突然对我出手？” 萧宇飞看秦志华那一脸坦荡的样子眼里都要出火了，怒道：“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既然和敏敏在一起了，你跟别的女人单独出来吃饭敏敏知道吗？” 围观的人群：…… 原来是桃花惹的，看秦志华的眼神都有些意味深长起来。 就是丁文君也诧异看过去，这是敏敏男朋友？她也就一个多月没跟敏敏见面，怎么就有男朋友了。 秦志华被气笑了，拳头攥了攥很想再赏这小子一拳。 “第一，跟我吃饭的这位女士，是我客户，我们谈公事。第二，我跟贺敏是朋友，谁告诉你我们处对象来着？” 什……什么…… 是朋友，不是对象。 萧宇飞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却止不住的就往上扬了起来，牵动了伤口也挡不住他傻乐。 丁文君看他那蠢样，心里多少猜到点什么，原来臭小子喜欢敏敏，这乌龙闹得。 她看向秦志华，这男人是受了无妄之灾，不好意思的说：“对不住，我代我弟弟先给你道个歉，先生怎么称呼，我先处理下餐厅这边的事务，一会儿我和宇飞重新点桌菜请您和您朋友吃饭赔个礼。” 萧宇飞也反应过来了，忙上前道歉。 “对不住，之前是我生了误会。” 虽性子有些霸道，可他冤枉了人还平白打了人一场，嗯，虽然他也挨揍了，可是最起码的态度还是有的。 秦志华摇了摇头，说：“不必了，你们把餐厅这边处理好就行了。” 他其实听他妈提起过，大嫂的方子跟两个大院子弟开的药厂有合作，是贺敏的哥哥和朋友，尽管不确定是不是这姓萧的，看在贺敏和他大嫂关系不错的份上也懒得追究了，且他还有重要客户在。 说完转身对站在一边刚才和他一起用餐的女士道：“沈小姐，不好意思，好容易您过来一趟b市，我这边却是没能招待好。” 那位沈小姐笑了笑，道：“没关系，其实也吃得差不多了，我这次到b市来看我们公司缝纫机的销售情况的，还得感谢秦总的招待，秦总提议的合作因为要给出折扣价，我需要打电话回上海问问我爸爸的意思，毕竟hd牌缝纫机现在全国均有分销，b市这边降价的话对品牌自身会不会有什么负面的影响我们也需要再斟酌一下。我没那么快离开北京，过两天再答复您。” 她看了看秦志华的脸，提醒道：“倒是秦总的伤还是去处理一下。” 秦志华笑了笑说：“皮外伤而已，我后天中午到b市饭店找您，希望到时能听到一个好消息，我送您出去叫车。” 那位沈小姐笑着点了点头，秦志华陪着她出去了。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丁文君姐弟俩个拎了满手的礼物登了秦家的门。姐弟俩是来道歉的，一时找不到秦志华，萧宇飞知道秦家位置的，就先到了秦家。 正是周末，顾婉也在家陪三个娃儿呢，见到这姐弟俩提着礼物上门，和林春华一道把人迎了进来泡了茶端了茶点，问：“你们这是？” 她虽跟萧宇飞有合作，但这画风不太对吧。 萧宇飞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旁边那看着五十左右的老太太，很可能是秦志华他妈。他把人儿子给打了，老太太不知道会不会把他轰出门去，斟酌着跟顾婉说道：“我是过来道歉的！” 顾婉一脑门问号，就听萧宇飞道：“因为一些误会，我中午把你小叔子秦志华给打了。” 果然，原还坐着的林春华一下跳了起来。“什么，你把我家老三给打了？你说说，什么事你动手啊，我家老三怎么样了。” 这孩子，挨了打也不回家啊。 林春华看萧宇飞的眼光就不善起来了，要不是这是上门道歉的她还得听听他怎么说，这会儿想撵出去了。 丁文君是不会帮着说话的，萧宇飞自己干的这事还得他自己解决，只是看老太太那护短的样儿，心里不免想，她妈要是还在的话，估计也是这样护着她们姐弟俩的。 萧宇飞理亏，说：“我之前误会他和敏敏在处对象，正好看见他在老莫餐厅请个女孩子吃饭，所以就动了手，不过他是皮外伤，比我要好些。” 皮外伤，林春华先松了口气，看萧宇飞脸上青了两块都肿起来了，比他好些，嗯，那估计没吃什么亏。 确定儿子没出啥大事，老太太的注意力就被那句老三和敏敏处对象转移开了，然后注意到误会那两个字，哦，那就不是了。 和漂亮姑娘在老莫餐厅吃饭，虽然不知道老莫餐厅是什么，但跟漂亮姑娘吃饭她听懂了。 这信息量有点儿大。 然后林春华就把楼给带歪了，“我家老三跟姑娘在一起吃饭，你瞧着那姑娘像他对象吗？” 八卦的老母亲，恨不得儿子明天就给领个儿媳妇回家来。 气氛就没有了一开始的紧张，尤其是三胞胎看到有客人，不愿跟小姑在一边玩，试图走过来凑个热闹，爬一会儿到了沙发边，扶着沙发往大人们身边靠。 萧宇飞坐在最边上，所以甜宝没走两步就抱住他大腿啦，小姑娘抬头一看是个花脸哥哥啊，觉得瞧着好玩，咧着嘴就冲萧宇飞笑，笑得露出一口牙床和正中间的三颗小米牙。 卧槽，萧宇飞被她萌了一脸血…… 顾婉的女儿长这么可爱的，眉间还有美人痣。 他怎么知道是女儿，豆丁点大的小家伙，穿着粉红小裙子，头上黄软的头发还扎了个小揪揪，上面别了个粉红色蝴蝶结啊。 然后两只、三只，因为甜宝停在这，堵住了，三只长得几乎一样的小包子啊，萧宇飞都不敢动了，而且，他一个男人，莫名想捏一捏这娃。 他想，他也真捏了，捏的更胖乎乎一点的平安的脸。 平安叫他捏出了一挂口水溜下来，自己拿戴在脖子上的小兜儿擦了擦，果断转身屁股对着萧宇飞，小胖爪往果盘里抓了块巧克力递给多多。 哥俩靠着茶几站着，多多把包装纸剥了把巧克力塞自己嘴里，平安又递过来一个，他小手照旧灵活的剥了包装纸，这回塞平安嘴里了。 萧宇飞来，除了道歉，其实还有事情想跟顾婉打听。 还是她姐给出的主意，萧宇飞想不通贺敏不待见他的原因，还有那句他的喜欢真廉价是什么意思。 丁文君说贺敏跟顾婉最要好，让萧宇飞问问顾婉指不定能知道些什么。 所以，萧宇飞真厚着脸皮来问顾婉来了。 没好意思当着林春华的面儿说，把顾婉叫出去了一下私下里问的。 等顾婉听他把前事说了个七七八八，还听了一通萧宇飞的心迹，猜出贺敏和萧宇飞之间只怕是有点误会，嘴角抽了抽，问：“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萧宇飞：…… “我喜欢谁了？” “前一阵，不总是叫几个女孩子一处玩吗？敏敏亲耳听见你跟方彦说，觉得其中一个姑娘做女朋友挺好的，后面不是总约了那女孩子出来，不是对她有意思？” 难怪，贺敏就是从那段时间不太到公司去了，也不喜欢他们的饭局。 难怪，那天她会转身就走，她以为，他又带了“女朋友”出来吃饭。 难怪，她说他的喜欢太廉价，所以，是以为他朝秦暮楚？ 他冤死了！那是他哪门子女朋友，他只是想让方彦找个女朋友而已。 第128章 128 姐弟俩上门道歉来的, 正主不在，俩人也不好意思在秦家总坐着，等萧宇飞问完情况, 丁文君就带着他告辞了，临了递了瓶药给林春华，说：“婶子，这事是我弟弟不对，下回见着秦先生他会再赔礼, 这是部队里比较好的外伤药, 请您代为转交给秦先生。” 有句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听着秦志华没怎么伤着，又知道萧宇飞是大儿媳的合作方, 林春华面子还是给了萧家姐弟的，只是把姐弟俩带来的礼物都还给了丁文君, 说：“伤药我收下了，真因为误会动了手你们跟志华道歉，如果不过份他也不会放心里的, 礼物的话你们还是带回去。” 任丁文君怎么说，东西还是叫林春华给退了回来, 丁文君出了秦家看着萧宇飞就摇头。 萧宇飞现在知道贺敏跟秦志华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又弄明白了一些事情，想着跟贺敏把误会解释清楚，她总该肯理他了，所以半个多月的压抑一扫而光, 打开车门上了车，见他姐还要教育他，自己主动说：“回头我去让他揍我一顿出出气成不？” 想着最好被秦志华揍得狠一点，看看贺敏能不能心疼他一下。 可见着是想多了，还没等他找贺敏解释呢，跑去华泰帮忙兼学习的贺敏已经知道他干的好事先找来了。 萧宇飞脸上挂的彩也没为他博取到一点同情分。 “你该！人家秦三哥帮我那么多，我还没好好谢他呢，你可真是好样的，直接动手打人，怎么有你这么办事的。” 萧宇飞有心想告饶，说一声姑奶奶我错了，可他姐和方彦看八卦不嫌事大，盯着这边眼睛都不带错一下的，萧宇飞真拉不下这脸。 讨好的拉了下贺敏袖子，被她一下子甩开也不敢恼，看了方彦一眼别过头来只当他透明人，厚着脸皮说：“我误会了，敏敏，我以为你和他，以为你们在处对象，敏敏，我喜欢你，我之前醋得厉害。” 说到这里，想起贺敏误会他的事，忙解释道：“我没有喜欢过别人，从来没有，只喜欢你。之前总请那几个女孩子吃饭是想让你哥多认识些漂亮女孩子来着，真的，你信我。” 方彦眯了眯眼，他怎么不知道这小子打了这样的主意。 贺敏呸他一下，指了方彦说：“我哥才二十一岁，家世、长相、事业，哪里差了，用你介绍女朋友，借口你也找个像样点的。” 言外之意，信你才有鬼！ 萧宇飞瞠目，下意识接口道：“要不是阿彦他心里总……” 话到这里，连忙打住。“我没骗你，我真是为阿彦办的这事。” “我哥总什么？”贺敏问。 萧宇飞咬了牙，还知道怎么也不能把方彦喜欢顾婉的事说出来。“你哥总闷在家里，所以我想让他多认识些朋友。” 这话说完，萧宇飞自己都同情自己了，他总算意识到，他欠缺点儿急智，这话一点信服力都没有，敏敏要真信了，也能把他一并算进去。 果然，就听贺敏笑，“你是自己想多认识些朋友吧。” 当真把自己带沟里去了，他无奈看方彦。 方彦薄唇轻扬了扬，给了他一个“你该！”的口型。 已经决定把原先准备私下里给敏敏看的“萧宇飞失恋醉酒照”先珍藏了，由他吃点苦头吧。 五六天好了，还算有分寸，知道哪些话该说不该说。 萧宇飞不知道方彦心里的打算呀，心里呕血了要，看着方彦那眼神是，你也忒无情了，见死不救啊，以后再也不要管你的闲事了，好蠢啊，把自己坑死了。第90节 丁文君快看不下去了，这蠢小子这辈子都要被方彦贺敏这兄妹俩吃死了。她拉了贺敏坐下问俩人：“你说秦先生帮你什么忙了，还有，宇飞怎么会以为敏敏和秦先生在谈朋友？” 贺敏话里话外对秦志华的维护就是方彦都听出来了，自然坐过来一道听一听。 后一个问题显然不是问的她，贺敏直接回答第一个问题，话匣子一开有点滔滔不绝的意思，对秦志华那个崇拜，最后总结道：“我觉得吧，光看着秦三哥做事，我就能学到很多东西，特别开眼界，真不知道他脑子怎么长的，反正我最近没事，这一届展销会我就去给他帮忙去，我也想看看他几乎没花什么钱能把这摊子做得多大。” 听她这样滔滔不绝夸秦志华，方彦和丁文君觉得秦志华确实是个人才呀，没什么背景也能办这么大的事，胆大心细敢想敢做。只萧宇飞觉得满满的危机感，敏敏都没这么崇拜他，可不敢再让她跟秦志华独处下去了，话风一转就说：“敏敏，我今天去秦家道歉也没见着人，要不然你明天带我去秦志华公司一趟，我当面再跟他道个歉，你不是说他最近很忙吗？我再去看看有哪方面能帮忙的，也显得我道歉有诚意是不是？” 方彦没忍住弯了弯唇，看着萧宇飞变着花样粘上他妹子。丁文君却觉得弟弟那智商总算回来了，想着还有一天假期，索性在边上帮腔道：“我明天也跟你们一起过去吧，宇飞说得没错，能帮忙就帮帮忙，才显得出道歉的诚意。” 原还犹豫的贺敏，因着丁文君也说要去，迟疑了下点了头。 再说秦家这边，秦志华挺晚回家的，被林春华拉过去转着看了两圈，问他身上伤着哪里没，才晓得萧家姐弟下午来过。 跟林春华说没事，就面上的那点皮外伤，林春华把丁文君给的那瓶药拿出来给秦志华，说：“这是姓萧的那个小姑娘让我给你的，说是挺好的伤药，他们拎的礼物我没收，这伤药我留下了，你一会儿自己用上。” 顾婉听了说道：“她不姓萧，姓丁，叫丁文君。” 林春华诧异了，问：“不是说是姐弟俩？” 顾婉把原先从贺敏那听到的萧家事跟林春华略讲了讲，说：“那后妈实在是难缠，丁文君跟她爸几乎闹翻了的，搬到了外婆家住着，户口上也改了从母姓。” 听得林春华好不唏嘘，自己亲生儿女不待见，捧一个外边带过来的，说：“这古话说得没错，有后妈就会有后爹，这女人要是没了呀，指望男人能靠得住太难。” 旁听躺枪的秦大有看了老太婆一眼，秦志华笑道：“妈，别把男人一杆子打死呀，也不是人人都那样的。” 林春华说，“嗯，我们老秦家的儿媳妇都是有大福气的，咱家摊不上这样的事，不过要是我儿子这么蠢我能一杆子打断他腿去。” 把个顾婉和秦晓妹听得在旁边直笑，甜宝也跟着乐呵助威，“打断！” 妈呀，这熊孩儿都能两个字两个字蹦了。 顾婉一把从旁边小床上把闺女抱怀里，教育道：“甜宝啊，咱不学这话啊，来，叫声奶奶！” “奶~” “爷爷！” “爷~” “妈妈！” “妈~” …… 顾婉急得，说：“你学舌儿还蹦俩字，让喊人就偷懒呢！” 甜宝看她妈犯愁，爱娇的凑过去抱住妈妈的脸，把自己小脸蛋贴过去蹭啊蹭，正出牙，嘴角还漏口水呢，糊了顾婉一脸。 秦大有看得笑，说甜宝这样挺好的，就喊爷奶亲近，那小奶音转着圈儿软糊糊的招人稀罕。 秦志华笑着拿颗巧克力逗她喊叔叔，她眼睛锃亮亮的就在顾婉腿上蹦了起来，结果小床那边平安先不甚清楚的喊“速速~”了。 林春华好笑的照着秦志华后脑勺就拍了一记，斥道：“成个什么样，就是你见天儿拿这些东西哄他们兄妹三个，现在这几个自己都能从果盘里精准找出巧克力来，多多才多大点都会自己剥了，我都担心他那口牙别吃坏了。” “还要换牙的怕什么，再说也没给很多呀，一两天才逗一回，没见平安都不太会说话呢，叔叔叫得还挺好，妈你肯定是嫉妒。”秦志华笑着摊了手把巧克力送到几个娃面前晃啊啊，非哄着叫了叔叔才肯给。 虽说小孩子吃多了糖不好，可小叔子难得在家逗逗这三只小包子顾婉也没那么讲究，笑着把话题带开去了，问秦志华：“你那展销会筹备得怎么样了，这可都月初了，我原先看过你带回来的邀请函，展销日期是月底到下月初吧？” “场馆是早就定了的，厂商目前已经签了合同的有一百三十多家，后期应该还会有一些过来的，就剩宣传这块了，我跟厂商的合同上有承诺两万人次展览的，人流量少的话展位费是要退给厂商的。” 林春华听还要退费，心里就有点悬，问秦志华：“你有把握没啊，到时去的人少了不得白忙一个月，前期的费用不得亏啊？” 秦志华倒是挺稳当，说不至于。“我准备中旬就开始在报社上做些广告，再到各小区去贴些海报，这几天正加紧跟一些厂家在谈让利的事，展销会期间适当优惠一些，这样会有很多人冲着优惠来的，不过大品牌还是顾忌品牌影响，让价的意愿不大，最迟十号，我把让利品确认下来就多印些传单，到时请人帮着到处发一发。” 虽听秦志华说起来挺有把握的，可林春华和秦大有还是担心，只是两老的这方面也没什么见识，提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建议来。 反倒是顾婉，听秦志华说了后想了想，道：“我觉得也不一定找大品牌厂商让利，你可以找些老百姓日常买得多，也清楚价格的东西做大让利，比如灯芯绒料子，棉布，米面，这些都有特定的价格的，你看看要是能找到厂家大让利，连图片带价格印到海报上，没准比大品牌让利还有吸引力也说不好。” 说到这里，她道：“要是找不到这样的厂商，不妨自己就近找b市这边的厂家定一批，分散在几个展位上请个销售员在那卖就是，薄利多销把整个展销会的人气带起来也是划算的。” “大嫂这主意好！” 秦志华听得眼睛一亮，他也是最近这段时间总找厂商谈，自己把自己框进思维僵局里没转过弯，找不到肯让利的厂商他就自己做这厂商呗，薄利多销又不是赔本大甩卖，空余没租出去的展位还能用起来再赚笔钱，不一定就比租展位赚得少，关键是能带人气。 倒是有一点，顾婉有些顾虑，说：“报纸上是做怎样的广告？大版面的费用挺高的，小版面的人家也看不到，而且现在一般也就单位公职人员有天天看报的习惯，像工人和普通老百姓，看报的不多吧？b市那么大，去派传单你得印多少传单，请多少人手去派，这也是笔不小的开支。” 秦志华就把展销会的收入大致给家里人算了算，说：“这钱当花还是得花，也就是宣传这一块投入比较大，一期下来赚头还是挺大的，尤其是第一期做好了，后边的就更容易了。” 顾婉想想也是，一家人聊了聊，时间也晚了，各自回屋里歇下不提。 次日是周一，顾婉早早赶着去学校，因为家里有三个胖娃儿，顾婉每回出门都不那么早，也正是b市公交最拥挤的时候，也就是那么挤着挤着，竟叫顾婉想出了个好主意。 坐公交车是最无聊的啊，偏b市够大，在公交车里的时间还挺长，要是展销会的广告贴在公交车里，那都不用手动派发的呀，广告效果怕是不比报纸和宣传单差的。 这b市，不看报的人不少，可不坐公交车的绝对不多。 想到这么个点子顾婉也挺兴奋，想着秦志华那些让利商品也还没谈下来，晚上家里碰到了再告诉他也不迟。 她是不知，她坐公交的时候这灵光一现是真帮了秦志华大忙，让秦志华办的第一届展销会光展位费和门票钱就赚了个盆满钵满。 第129章 129 秦志军是赶在十二月三号回家的, 到家时已经快傍晚了，顾婉过来开的门，后边蹬蹬蹬跟着跑过来一串。 往常这个点通常是秦大有收摊回家，他宠孩子, 路上总不忘给三小的买点吃的回来, 所以每到这时候三小的都会跟着大人后边来迎一迎他们爷爷。 乐颠颠冲过来, 结果进来的不是爷爷, 是个大高个儿，甜宝和平安嗖一下就到了妈妈身后，扶着顾婉的腿探出半个脑袋打量秦志军。多多在后边要慢一步, 这会儿也微微歪了脑袋看着他。 顾婉原也以为是公公回来了，没想到是秦志军。两人结婚以来，秦志军虽说时有任务或训练出去一段时间, 但数这一回时间最长了, 这一走就走了两个多月, 顾婉白天要上学回家要陪三宝倒还不至太想他, 只把三宝哄睡了就要惦记秦志军在哪里, 住不住得好, 吃不吃得好, 有没有危险…… 随着秦志军出去的时间越长, 这种记挂就越深, 只是再是挂心也不敢在二老面前露出分毫，现在猛不丁的人回来了，她心里不知多高兴, 那些惦念担忧一下子就都落了下来，整颗心都踏实了。 “秦大哥。” 只喊了一声，人就被秦志军揽进了怀里，“我回来了。” 家里毕竟人多，三个小胖墩儿还抬着头瞧着呢，秦志军抱了抱顾婉就放开她了，蹲下身张开双臂笑着喊：“平安、多多、甜宝，来爸爸抱抱。” 小孩子忘性大，这会儿其实对爸爸的印象已经模糊了，都抬头看顾婉。顾婉揉了揉甜宝软软的头发，笑着说：“是你们爸爸，就不认得了？甜宝不是最喜欢爸爸？” 甜宝听顾婉这么说，想了想又盯着秦志军瞧，秦志军心里那滋味，最亲近他的小闺女这都不记得他了，握了握甜宝的小手，软乎乎嫩生生的，他都嫌自己的手太糙。 “爸爸抱你进去。”一把将甜宝抱了起来，好在甜宝只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并不抗拒他抱她。 顾婉看得都替他心酸，说：“一开始的时候还天天找你呢，时候久了才忘了，你走的时候他们还要扶着沙发慢慢走，现在都能小跑了。” 林春华和晓妹原本都在厨房里，是听着说话声出来的，见秦志军抱着甜宝，后边顾婉一手牵一个儿子走着，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说：“志军回来了，我还以为是你爸回来了，你这趟出去也太久了，可好好陪陪平安几个，你这是赶着平安几个的周岁回的吧。” 秦志军点头，说是，“最后几天紧着把事情处理完了，好在是赶上了。” 林春华看看儿子状态都挺好的也就放了心，忙着进厨房张罗着加几个好菜去了。 许是父子间的天性，平安多多和甜宝三个，虽害羞也还是腻在秦志军边上，等秦志军从包里拿了三把木头雕刻打磨得很光滑的小手枪出来陪着三个小家伙玩了会儿，父子四人已经又亲热了起来。 顾婉问他哪来的这些东西，秦志军笑着说：“夜里没事，跟战友学着刻的，出任务的地方是深山老林里，也买不到什么东西，就做了这些给孩子们带了回来。” 秦志军雕刻不在行，不知刻废了多少才得了这三个成品。 晚上秦大有回来，一家人吃过饭，秦晓妹期期艾艾的问了问她大哥知不知道江浩的消息。秦志军笑了笑，从包里拿了一封没有寄件地址和收件地址的信，说：“江浩给你的信，托战友转交到我手上的。” 因着811的保密原则，他没说之前这两个多月他和江浩是在一处训练的。 秦晓妹拿了信在外边略坐了坐，就回房休息看信去了，秦志军刚回来，林春华也打发他夫妻两人带了孩子上楼早点洗漱了歇下。 回房里陪三个小的玩了会儿，把人哄睡下夫妻两才能好好说说体己话，学校里的事情，三个孩子的事情，秦志华的生意，许是太久不见，顾婉对着秦志军总有说不完的话。 秦志军噙着笑听得认真，他在家人生活中缺失的时间，媳妇儿在一点点给他填补起来。他递杯温水给顾婉，让她先喝了，才问她：“你是说三弟这回的生意做得挺大？” “嗯。”顾婉点头，说到这里又想到什么，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下床去柜子里端了个铁盒递给秦志军。“三弟这回展销会结束后给了我两千块钱，我原是不肯收的，他说亏了我给出的主意这次赚了足有十万，这数字把我们都吓着了，妈听着他赚那么多，直接帮我把钱接下了，这数额也太大，三弟之后又往天津办他的展销会去了，我也没处还，还是你拿个主意吧。” 秦志军惊讶，“十万？” 他是看出他三弟在生意上很有天赋，却没想过他这么短的时间能赚这么多钱，要知道，这时候出个万元户就是顶了不起的了。 接过那铁盒打开，两打人民币。 两千块钱，秦志军不是头一回见了，之前方家的谢礼有五千，所以看着两千块也不觉很打眼，他反倒是对顾婉给秦志华出了什么主意比较感兴趣。 等顾婉把事情说了，秦志军就笑了起来，把那盒子一盖重新递给顾婉，说：“那确实是帮了大忙了，先不说宣传效果天差地别，光是宣传费用怕是也给志华省下不止两千，这事你听妈的没事，志华拿给你了你就收着。” 说完笑了顾婉一回，道：“我媳妇儿这脑瓜子不知道怎么长的，这满b市天天坐公交车的人那么多，就你能想到在车里做广告，要我说公交公司还得谢你，志华这次广告效果这么好，其它公司不得有样学样啊，公交公司往后都要多出一块收益来了。” 觉得自个儿媳妇当真旺家，心里不知多美，拉了顾婉抱进怀里很是夸了一回。两个多月不见，这么一抱却是有些心猿意马起来，顾婉还想和他说会儿话，他却咬着顾婉耳朵低声道：“媳妇儿，小别胜新婚。” 夫妻俩个少不得一夜温存，平时五点半就能叫三胞胎给闹醒的顾婉第二天破天荒的睡迟了。 三个娃儿一早就醒了，叫秦志军哄着不许吵着妈妈，他压着声儿跟孩子说话，几个小的只当他是在跟他们玩什么新游戏，让不说话就乖乖不说话，就是脸上的表情忒丰富，你看我我看你自个儿就忍不住笑，还拿手去捂嘴巴。 最后叫秦志军给抱下楼让林春华帮忙带着，自己回房里陪媳妇儿接着睡去了，林春华哪里不知道儿子两个多月不回来指定折腾儿媳妇，笑得眼都眯缝了，乐呵呵哄孙儿孙女去了。 等顾婉一觉睡到七点半醒过来，听秦志军说孩子被他抱下去了，省得吵着她睡觉，羞得都不敢下去见婆婆。穿了衣服躲门后看了好一会儿，逮着林春华进厨房的功夫赶紧就溜出门了。 秦志军见媳妇儿臊着了，跟客厅里的晓妹说了一声：“我送你嫂子。” 追了出去。 他人高腿长，在大院里就追上了顾婉，笑着拉了她的手握在掌心道：“都三个孩子的娘了，脸皮还这么薄呀，咱妈很开明的。” 顾婉在他掌心轻轻掐了一下，低声说：“不是我脸皮薄，是你脸皮越来越厚了。” 说完就要挣开他的手，却被秦志军攥住了放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道：“咱们是正经的夫妻，怎么就是脸皮厚了。” 两人这样亲密的走在一处，少不得引人侧目的，偏秦志军一脸正气，还特别理直气壮，一脸我给媳妇暖暖手怎么了的样子。 在大院门口给顾婉买了早餐，给他配的军车还停在苍狼驻地，他送顾婉就只能坐公交车。 上了公交的时候秦志军还看到贴在车厢里头一张又一张的海报，车上人多又挤，他用双臂给顾婉撑出一片空间来，几乎把人半护在怀里，大院离学校挺远的，秦志军九月份送顾婉上学那回并不觉得去学校的公交这么拥挤，这会儿心疼得紧，骑自行车也不现实，冬天的风太冷。 他把这事暗暗记下了，也没说什么。 下车了问顾婉：“之前志华他公司的广告就是刚才车上贴的那种？” 顾婉点了点头，说：“志华那广告只租了一个月，这是后边换的其它公司的广告，其实他那次宣传效果好也不尽都是因为这广告，萧宇飞和他姐帮着找了几家报社的记者，给写了不少报道展销会的文章大篇幅的发，展会前展会中都有报道，我觉得这个也起到了挺大的作用。” 秦志军还挺奇怪，问：“志华的公司怎么跟萧家姐弟扯上关系了？” 顾婉笑着把贺敏那段事儿说给秦志华听，末了道：“你是不知道，那段时间萧宇飞那醋缸见天儿泡在志华展会上帮忙，说是道歉，我看他是怕敏敏跟志华独处，有危机感了。” 秦志军听得笑了一回，说：“萧宇飞从商，他背后的那些人脉，志华在b市做生意要真跟他有交情是好事，虽然认识的原因我听着挺狗血，总归结果是好的。” 顾婉笑了笑，她是觉得贺敏这段时间明显心情好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压抑了，之前虽嘴上说着不在意感情要去拼事业了，心里其实很介怀。很多事情冥冥中都有定数，萧宇飞若不是误会了敏敏喜欢志华，还不定什么时候能开窍，两人间的那点误会也说不开。第91节 秦志军是知道顾婉和贺敏多要好的，笑着问：“那现在萧宇飞是跟贺敏在一起了？” 顾婉的笑容明显就大了起来，摇头道：“哪里，敏敏说之前那些苦头不能白吃，还有，她要享受被追求的感觉，所以压根儿没松口。” 夫妻俩肩并肩走着低声说了会儿闲话，秦志军就问顾婉：“明天能不能请到假？平安他们的周岁咱们都在家陪陪他们吧。” 顾婉点头，说：“一早请好了假的。” 说到这事脸上就带了些愧疚，说道：“秦大哥，我觉得咱们做父母都太不称职了，你是不知道，平安几个现在懂事些了，前段时间我快放学了他们就拉着晓妹蹲在咱家院子里等我。虽是十一月，可也够冷的了，那回我很心疼。” “晓妹说哄都哄不回去，就要在院子里呆着，我当时就想，你在部队里，我又忙着念书，心里觉得很对不起平安他们，生了出来却大多时候是扔给妈和晓妹帮着照顾，我只是晚上带他们睡觉，孩子白天能亲近我的时间都很少。” 秦志军哪里不愧疚，他比之顾婉更不如，捏了捏口袋里顾婉的手，安慰道：“日子过起来也快的，等你毕业了就好了。” 他是知道顾婉多在乎能不能读大学的，曾经她和他说过，学识和文凭都是她的底气，她不愿意做一个只靠糊纸盒几分几分赚钱的女人，她不想被他落下。 顾婉心里是有愧意，也曾有过动摇，可并没有想过因此放弃在大学学习的机会，她说：“等过了大一就好些了，课程不会排得那么满，到时候我就多陪着他们，秦大哥，我很矛盾的即希望孩子们快快长大，又希望他们长得慢一些，好让我能有足够的时间参与进他们的成长中。” 第130章 130 顾婉下午放学的时候, 秦志军早早等在了校门口, 等看到停在不远的吉普时, 顾婉诧异了。 “去了驻地？” 秦志军给她拉开车门让她上了车，自己坐进驾驶座，笑说：“不舍得你挤公交, 下午去把车开回来了, 以后只要不出任务, 早上我先送你来学校再去驻地。” 顾婉挑眉，“那要绕好多路。”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觉得甜, 唇角忍不住就翘了翘。 秦志军侧头笑着在她发顶上揉了一把，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凝视顾婉片刻，顾婉被他看得都有些不自在了, 才听他笑着问：“我这是在宠你，不喜欢？” 要放在平时, 顾婉大概会被他问得不好意思，可这会儿却被他这么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了起来。是谁说结了婚后珍珠变鱼目的, 她的秦大哥和结婚前比起来热情分毫不减, 原来说话做事还顾忌些，现在越来越直白了。 看了看车前挡风玻璃外无人注意这边，凑过去捏住了秦志军脸颊往两边边扯了扯，把他一张好看的脸扯得变了形还揉两把。 “秦大哥，你脸皮真的厚了，你自己捏捏。” 秦志军没忍住笑了起来, 脸叫顾婉揉捏着，只看得出眼里满满的笑意。他可不觉得在自己媳妇儿面前脸皮厚有什么不好，他媳妇貌美有才华，如果不是他早早把人娶回了家，对着b市中医大这些大学生他觉得自己当真是没什么优势的。 尽管这一年苍狼组建，而后是818秘密成立，可有时间的时候他还是陪顾婉到过几回中医大的，哪怕顾婉已婚的身份从不隐瞒，每一回送她到学校，他仍是能从许多男学生眼里看到对顾婉的惊艳。 就算知道他媳妇儿满心满眼里都是他，秦志军心里自豪之余仍有些醋熏熏的，本就陪她的时间少，再不加倍的宠着爱着甜着，小丫头哪里能时时记着他的好。所以，对着自己媳妇儿嘴甜脸皮厚是很必须的！ 顾婉在他脸上捏够了收手坐好，秦志军开了车子滑进旁边马路汇入车流中，他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把顾婉一只手握在手心里捏着，叫顾婉嗔他一句：“好好开车呀。” 他笑道：“不妨碍开车。” 这双小爪子在他脸上作乱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干了。 顾婉意思意思挣了挣，挣不出来也就由得他去了，脸看向右边车窗，从车窗玻璃上看到自己眉目间满是甜蜜蜜的笑。 总算到家了秦志军还知道收敛，没当着家里人那么亲密，就是这样，两人之间那种甜蜜劲儿旁人也是一看就知道的。 林春华夜里就跟秦大有说：“我瞧着志军和婉婉感情是真好，多少夫妻处对象和新婚期甜甜蜜蜜，在一处日子久了就都成了平平淡淡的了，他俩人我看着跟刚结婚那会儿没差，还多了些什么我也不会说，就是特别亲近。” 秦大有说她：“亲近还不好？你盼着他们跟老二俩人似的啊？” 林春华一巴掌就拍在秦大有肩头，呸呸两声：“瞎说什么呢，我能不盼着他们好啊，我就是高兴，跟你说说。” 秦大有呵呵笑起来。 林春华说：“我觉得啊，这么些年我做得最好的一件事就是坚持让咱家志军娶了婉婉，老头子，你觉没觉得婉婉特别旺咱家啊？你看啊，咱家几个孩子，老三来b市才多久，现在赚的钱咱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晓妹也找了个好对象，就是老二，现在不也有老三帮着把生意支起来了。” 秦大有也是认可林春华这说法的，说道：“古时候就有贤妻旺家的说法，婉丫头聪明勤快、善良宽容，人也正派不生歪心，正是最贤惠的。” 林春华说：“可不就是这么说的，她要不是这样的性子，老三和晓妹这会儿没准还在村里呢，老三做泥水工，晓妹回头就是在村里或隔壁村找一个对象结婚。” 林春华觉得，三儿子聪明是有的，可是运道也很重要，他的运道就是大儿子和大儿媳，没有他们支持，老三未见得就迈得出那一步。 老两口说起大儿子夫妻俩心里是颇欣慰的，只是不免想到老二家的，秦志刚现在多数时候在外边做生意了，留了王海娟在村里带孩子，田地到了该耕种的时候就请村里人帮着做一下，给些工钱也比误了生意划算，老二两口子不常在一处，秦志刚回回打电话也不怎么提她，老两口是真不太清楚他们现在过得怎样了。 “我看着绝对跟老大两口子是不一样的，老大两口子，你站得离他们三米远，都能感觉到空气里那甜丝丝的，老二虽没说娟子什么不好，可这提都不怎么提本身就是问题。” 秦大有拍了拍她，劝道：“操不了那么多心了，人是他自己选的，日子也都是自己过，咱操再多心也没用。睡吧，明天甜宝几个过周岁，咱都早点起。” 三个孩子的周岁，秦志军和顾婉谁也没请，就自己一家人热闹热闹。早上是长寿面，一岁大的孩子，现在奶已经喝得少了，平日里就跟大人一处吃饭的。 秦大有上个月就买回了三张儿童椅，木头制的，四周都围着，坐进去不容易摔着，前边还是张小桌子，三个小的现在都是自己吃饭，筷子还不会用，就用勺子。 今天吃长寿面，勺子没那么好用，秦志军和顾婉林春华一起喂的，秦志军这当爸爸的还是头一回给孩子喂面，他去秦岭之前，这几个还没跟现在这样吃主食呢。 不过也就是一开始手生，看他妈和媳妇儿几回也就学得有模有样的了，比他爸是强很多的。 吃了长寿面玩了会儿，中午吃饭前让三小的抓周，这是秦大有和林春华的主意，顾婉和秦志军觉得挺好的，图个热闹。 抓周的东西都是家里头现找出来的，书、笔、钱、头花、口红、铁饭碗、小木枪，在三小的平时玩的那一块地方摆开，才把三个孩子抱了过去。 这三个小家伙可没有抓周的概念，看到游戏区里的玩具全换了，眼睛锃亮的找目标。平安是最宝贝木枪的，其它东西瞧都不带瞧一眼的直接奔木枪去，一家人都笑，说这是要子承父业啊。 甜宝小姑娘直接冲头花去了，拿了不往头上放，试图别在自己衣服上，坐在铺着的毯子上就跟自己的扣子和那朵花杠上了。 多多自来是不紧不慢的性子，他先拿本书翻了半天，看得差不我多了又拿了笔玩，那笔帽是扣住的，只玩了一会儿就没兴致了，改拿了那张人民币，大概是觉得花花绿绿还挺好看，捏在手上没扔下。 林春华高兴啊，这莫不是跟自家老三一样，以后是个能赚钱的。 地上就还剩了口红和小饭碗没人动，他一手拿着钱另一手就拿起了口红，顾婉看得捂脸，这东西她是给甜宝准备的，她倒没看，反叫多多给拿了。 秦志军捏捏她的手示意她接着看，多多把两样东西拿着却是去找甜宝，钱直接放妹妹腿上，那口红，他拿着左看右看，居然把盖子打开了，拿在手上试了几下就把半管口红转了上来。 鲜艳的红色一下就吸引了甜宝的注意力，她伸手要拿却叫多多拦住了，一只小胖爪扶了甜宝脑袋就把那口红往甜宝嘴上画。 一个手不稳一个不配合，最后把口红一笔给画到下巴上去了，甜宝自己还不晓得，多多呆呆看着妹妹被她画糊了的脸，一脸懵了。 把一家人给笑得，秦志军看顾婉，问她：“这是跟你学的？” 顾婉觉得，她错了。 看着秦志军说：“你说他，以后不会就喜欢打扮吧？上回跟敏敏一起逛街买的，都没用几回，可能被他看见学了去了。” 多多已经拿手去给甜宝擦下巴上的口红试图补救补救了，秦志军看他那样儿，笑说：“不会，他顶多是喜欢打扮甜宝，这是做哥哥的疼妹妹，没见钱也塞给妹妹吗？挺好的，当哥的就得这样儿。” 多多还真就像是秦志军说的那样，这些东西是给妹子的，他自己转身捧小饭碗去了。 秦大有可是喜笑颜开的，说：“好，我们多多以后是个能当官捧国家铁饭碗的！” 顾婉一看，那真是铁饭碗，好在她刚才没说多多以后有口福，不知道饭碗原来是这么解读的。 其实人多多是真饿了，他端着饭碗就递给了林春华，叫了声：“奶~” 顾婉看得偷偷笑，当官什么的是长大后的事，眼下还是吃饱肚子最要紧。 林春华见三个孙儿孙女都抓过周了，乐呵呵哎了一声就接了多多的碗，大手一挥：“都准备开饭，咱多多饿了！” 家里这三只小胖崽儿绝对都是吃货，不然不能把自己吃得圆乎乎的。一听饭字，蹲在地上玩的平安和甜宝手上的木枪啊小花啊全扔了，站起来就往餐厅去，叫顾婉一手牵一个去洗手去了。 第131章 131 这时候养孩子糙, 顾婉给他们把手洗干净了, 一个个抱上他们自己那张小凳子, 林春华和晓妹一道道菜端出来的时候，秦志军已经在厨房里给自家三个小胖崽儿一人盛了碗肉粥出来了。 三个孩子还小，倒没有就让他们跟着大人吃一样的饭菜, 还是煮得软烂些的粥、面条，加碎碎的肉和菜，比起之前的糊糊，三小只也觉得这是无上的美味了。 热热闹闹吃过中饭, 秦大有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三个红绸袋子递给顾婉，说是给孩子的周岁礼物。 农村人对小娃儿的周岁看得重, 跟普通的生日意义是不一样的，三个娃儿的周岁, 秦大有早早就准备了礼物，一人一对小银镯子。 那绸袋一入手，顾婉就觉得手心沉甸甸的, 她打开其中一个，是一对做工很漂亮的银镯子, 镯子挺沉手，该是实心的。把另两个绸袋一并打开, 三对镯子的款式是一模一样的, 选的健康平安字样，唯一的区别就是镯子内侧的名字了，是三个孩子的名字, 睿、逸、悦。 “爸，妈，这礼备得太贵重了。” 心里是很感念公公婆婆的好，婆婆天天在家给她带孩子没有来钱的地儿，这些钱都是公公每天早出晚归摆摊子攒下的，三对银镯子，还都是实心的，顾婉也是农村出来的，这会儿搁他们村里要是哪家老人有银镯子这样的好东西，是要当宝贝攥手里的，哪个儿孙得老人家心意才会悄悄给了哪个。 知道这是他们当爷爷奶奶的一番心意，顾婉也只说了那一句，并没有推拒，而是高高兴兴的收下，当时就仔细把银镯子给戴到三个娃儿的小胖手上了，一个个教着跟爷爷奶奶说谢谢。 甜宝学说话最早，口齿伶俐得很，四个字四个字说一点问题都没有。平安和多多学话略晚些，口齿不那么清楚，不过挥着手看着自己手腕上新添的镯子那稀罕样儿，咬字不清的照妈妈教的说谢谢爷爷也很可爱，孙儿孙女奶声奶气的声音听得秦大有心都要化了，花多少钱都高兴。 秦晓妹给三个孩子一人织了套帽子围巾，同样的颜色，只甜宝的那顶帽子格外可爱，比平安和多多的多了两只绒线球儿，像脑门上长了两只小耳朵，甜宝本就生得玉雪可爱，戴上那帽子能把人萌化。 甜宝多爱美啊，戴了帽子转进奶奶房里找到镜子照了一回就不肯脱了，哪怕屋里头并不冷，可它漂亮呀。 小姑娘才一岁已经晓得要爱美了。 顾婉说：“b市一到冬天戴毛线帽的不少，把毛线帽做得这么可爱的不多，晓妹你这心思真的灵巧，有这两个小绒球点缀一下整顶帽子看着就大不一样了。” 秦晓妹听她这么夸，腼腆的笑了笑。 顾婉说到这里，却是生了别的心思。 她现在读大学，在学校里听同学聊得多，思忖着道：“我听同学说，这几年有不少国外的设计师到咱们这里办服装秀，你知道什么是服装秀吗？” “有种职业叫服装设计师，他们设计漂亮的衣服，请专门的模特，穿着他们设计的服装展示，叫服装秀，我觉得你有点这方面的天赋，其实可以发掘一下。” 秦晓妹听前面的觉得新奇，听到最后那一句下意识就摇了摇头。“我哪行，那一定是特别优秀的人才能做的事，我这就是织帽子做衣服，乡下姑娘都会的。” 顾婉不急着劝说什么，只笑道：“闲着也是闲着呀，要是有兴趣可以学一学，你往后衣服能做得更漂亮也是本事。” “这个到哪里学？”秦晓妹还是有些好奇的。 “我听说b市美术学院去年有开这个专业。” 这个顾婉还真知道一点，她班里有个姑娘对这个特别感兴趣，虽说学了医，心却还在服装设计那边儿飘着呢，平时没少念叨，最遗憾的就是去年b市美术学院开了服装设计专业她不知道。 秦晓妹一听是大学，连连摇头，想都不敢想，她哪里考得上大学，刚刚升起的一点好奇和动心一下就被她摁了下去。 就是林春华也说大学不是那么好考的，这个不敢想。 顾婉笑笑没说什么，心里却琢磨着想办法弄一套服装设计的教材回来给晓妹看看，考不考大学先不说，学学做衣服也是可以的，反正家里也有缝纫机。 当年无意听到宋梓珊的那番话，她居心不良话不中听却是现实，现在的晓妹其实跟当初的她是一样的处境，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家境不一样了。 她有几个优秀的哥哥，可顾婉始终觉得，女人还是该有自己的底牌，倚仗任何人都不如倚仗自己。 下午四点多，秦志军出去一趟取了个蛋糕回来，这是他昨天就订下的，说好了今天下午去拿。 晚上吃了饭后歇了会儿就都围过来准备切蛋糕，散称的蛋糕林春华倒是吃过，这种外面抹了奶油做得漂亮得不像话的蛋糕，一家人都是没吃过的，林春华看得可稀罕，“就一个吃食做得这样，还怎么舍得吃呀。” 秦家人，根子上还是乡下的农民呀，可不晓得还要点蜡烛许愿望什么的，更不晓得还有什么生日快乐歌，就是赶了一回时髦，也只知这蛋糕是个吃食，一家人蛋糕打开瞧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切，门铃响了。 林春华开门的时候看到来人是真愣了愣，然后就是大喜，张罗着请来人屋里坐。第92节 等秦志军看到一身道袍的钟道长后是真服气了，他挺不容易甩开他自己坐了直升机回来的，这才第三天，也不知他是用的什么法子这么快追回b市来了，还找到了家里来。 所以平安兄妹三个的周岁，机缘巧合多了位特殊的客人。 钟道长还挺识趣，看人家孩子过生日呢，没上来就问什么佛器啊师祖啊，而是跟着吃了一回西式的蛋糕，别说，这玩意老道还是头一回吃，他平时也就好个烤鸡什么的，这甜腻腻的东西真没试过。 想着当年还追着顾家丫头要收徒的，如今小丫头都结婚生子了，真别说，这丫头好能生啊，一胎生三个！！！ 老道掏护身符的时候心疼得眼角都抽抽了，都不是纸符，是极难得的玉符，他也是从师兄那里打劫来的，这一下送出三个老道也肉疼。 “来来来，我这头一回上门就赶上三个孩子的周岁，可见是有缘分的，这东西日常能自动吸纳灵气，普通人佩戴着对身体是很好的，还能抵挡攻击，是个护身的好东西。” 如果只是能吸收灵气可不值当他到师兄那里去打劫一回，主要还是护身作用，这东西能抵挡攻击，能挡下多少就全看攻击的威力了。 秦志军最近跟这老道接触得多，一看他这表情就晓得那些玉符都是好东西，听他这么一说还真是，倒是真心实意谢了他一回，让顾婉都收下了。 顾婉收下人家给孩子的礼物，自然教三个孩子跟钟道长说了回谢谢，钟道长看到甜宝眉心那颗红痣的时候还格外多看了几眼，半晌说：“这孩子有灵气得很，我看着跟佛家有渊缘。” 秦志军是真牙疼，当年说他媳妇儿跟道家有渊缘，这会儿更过了，说他宝贝闺女跟佛家有渊缘，睁眼说瞎话了，哪个庙里的菩萨是女的？ 这天没法聊了！ 顾婉虽因着自己妖族的身份有些怵钟道长，却也记着他当年治秦志军的腿和救她及赠丹的恩情，这时谢过了，又问了他这两年一向可好，闲话几句最后问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寻他们夫妻。 钟老道心里那个高兴啊，秦志军那小子嘴跟蚌壳似的，怎么都撬不开，还是顾家这小丫头知礼，直接把来意说了。 秦家人除了秦志军，都跟听天书似的了，失踪百多年的师祖，佛器。 林春华深深觉得这道长跟他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讲话一如两年前那样神神叨叨，不过她也晓得人是有真本事的，听不懂她就跟老头子一边带孩子去。 顾婉诧异：“什么佛器？” 看她这样问，秦志军就晓得她这也是不清楚内情的，说：“就是我之前废品站里买到的那把匕首。” 顾婉眨了下眼，掩去眼里的异色，笑道：“道长会不会弄错了，那匕首是挺锋利的，不过佛器一听就是和尚用的，和尚不是不杀生吗？哪里会用匕首？” “不会弄错。”钟道长摆手，说道：“这佛门也分很多传承，有苦头佗也有杀生佛，所以匕首是佛器也不怎么稀奇。还有一种可能，这匕首常年和佛器放在一处，天长日久的也会浸染了佛气，成了佛器。” 顾婉那空间里，唯一一件跟和尚有关系的东西就是那件袈裟，能被收藏在空间里的自然不会是普通东西，难不成是和那袈裟放在一起的岁月太长久，匕首上沾染了佛气？ 再是感激钟道长，空间里的东西顾婉都是谨慎的，她长得就乖巧温柔，一脸的我不知道，钟道长也没不信她。 秦志军只看她态度，更是不会说什么了，直接道：“要我说你那师祖百多年没音信了，东西流落到废品站也不奇怪啊，再说了没准就是跟你师祖那把佛器长得像，也不一定就是同一把。” 老道着急，说：“不然你跟我往我们山门去一趟，门中是有供奉师祖画像的，上边就有那把匕首，我没有恶意，就是想知道师祖下落。” 又跟顾婉道：“顾丫头你信得着老道不？那真是我祖师原先带着的佛器，你要是看见那天秦小子一刀下去把刀枪都奈何不得的邪修给灭了你就不怀疑我的话了，这东西是上乘的佛器，邪修魔物的克星。” 他说得兴致昂然，秦志军却是变了脸色。他看向顾婉和坐得稍远些的爸妈，果然，几人脸色都变了。 顾婉拧了眉头问秦志军：“你接的任务怎么还会跟邪修对上？” 林春华许是不太知道这些玄奇的东西，顾婉自己当年就差点死在那只金雕爪下的，知晓这世上有妖，有道，刀枪都奈何不得的邪修，能是好对付的？ “没，那跟我的任务可不相关，当时那人是跟钟道长打着呢，我就是凑巧撞上了。” 秦志军赶忙澄清，绝口不提自己手下战士在那邪修手上折损了两个，还不忘不着痕迹给钟道长使眼色。 第132章 132 钟道长看到他眼色忙帮着描补, 说是他追了很久的一个邪修，跟一脸担心的秦大有夫妇说：“如今末法时代, 那样的邪修数十年不见一个，你们不用担心。” 给秦大有夫妇定了心, 知道想撬开秦志军的嘴不是那么容易, 见天色晚了就先告辞离开了。 顾婉在厅里时当着两老还挺淡定，回了房里面上还是带出了担忧来。秦志军知道现在这情况瞒着她反是不好了, 就把那天的事如实和她说了，很是庆幸的道：“好在有你赠的匕首, 不然还真有些危险。” 顾婉点点头，把老道送的三块玉符拿了出来，说：“道长说这是能护身的, 我原本觉得平安三个还太小了，这种戴在脖子上的东西怕不安全准备等他们大些再让佩戴，今天知道了这事我觉得还是让他们现在就戴着的好。” 秦志军也觉得这种护身符还是不离身的好, 帮着顾婉一起给三个小家伙戴好塞到衣服里边, 那玉牌本就在顾婉身上放了多时，贴身佩戴并不冰凉, 反倒是温温的，小家伙们也不抵触。 把护身玉符给孩子带好, 顾婉叹道：“其实道长人是当真不错的，我若真是从他师祖手上得了这匕首，告诉他也就是了，可我确实不认识他说的那么个人。” 旁的不说, 他们这一个小家五口人，人人都得了道长一些恩惠，只是那匕首本是在她空间里的，并不是从旁人手上得到的。 三宝的周岁一过，秦志军和顾婉又都各自忙碌起来，时间过得也快，转眼就是寒假了。 钟道长那之后还来过两趟，后边不知怎的就没再来了，顾婉问秦志军，秦志军说他大概是放下这事了。 这话着实低估了钟道长，因为年根儿底下，钟道长再次来了秦家，这回不止是他自己一个人来的，还带了个师侄，说是带了师祖的画像过来。 画不是在客厅打开的，而是叫了秦志军移步到二楼书房去看，顾婉因着好奇也一起跟了上去。这师叔侄二人对这幅画，或者说是对画中人极虔诚，那画用锦盒收着，打开画卷前师叔侄二人还对着那画合掌拜了拜，口唇翕动也不知默念了些什么，然后才小心在书桌上展开了画卷。 顾婉原以为钟道长说的师祖应该是一个仙风道骨须发皆白的老道，入目却是一个穿一身暗青色道袍，看上去二十多岁的美貌女子。顾婉的心漏跳了一下，然后就见钟道长指了那女子身后的桌案上道：“你看，我师祖画像上这把匕首是不是和你那把一模一样。” 秦志军去看那画中的匕首，虽画得不大，却能看出匕首鞘上雕刻的图形和他手上那把当真是一样的。 顾婉看的却不是那匕首，是桌案另一侧放着的小小丹炉，那东西，分明是她空间里的那个丹炉。 她再去看那画中女子，心里生出一个猜测，喃喃问道：“钟道长，你师祖生于何时，年龄几何？” 钟道长眼一亮，道：“清朝，师祖现如今具体年龄我不知了，曾听我师父说过，这张画像上画的是师祖一百零五岁时的模样，那时师祖修为在炼气九层多年不得寸境，不久离开山门出去寻找机缘，之后就再没回来了。” 秦志军都没法想象，百岁出头的人会是二十岁的模样，钟道长像是看出他的疑虑，笑着说：“师祖精于丹道，不止是修炼用的丹药会炼，还曾为她自己炼过一炉定颜丹，所以容貌始终保持在二十多岁。” 顾婉心里越发确定了，那所谓师祖，恐怕是她的前世，也就是当年初入空间看到的那封信的执笔人。 钟道长这番亲自回山门带了师祖画像出来，原就是为了取信秦志军的，可秦志军的东西实则是顾婉给的，顾婉有秘密他知道，顾婉不说什么，他那里自然更不会漏出半个字。 钟道长见此，心里方才想着，难不成当真是废品站买的？ 他叹了口气，道：“也罢，师祖当年是寿元不多才急着出门找机缘突破，这么多年了，人若还在不至于不回师门看一眼，只怕……” 他后边的话没说，顾婉却知道，钟道长要是想寻他那位师祖的下落，怕是不能了，信中说她年一百五十寿元将近时留下的那封信，那就是修为没能成功突破，寿元尽了。 她与普通半妖不一样，不止是血脉传承，还是灵魂转世，也就是说，钟道长那位师祖若还活着，这世上就不会有她顾婉出现。 钟道长和他师侄终是带着那幅画走了，顾婉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心里还有些微微的怅然，原来她和钟道长一门还有那么奇妙的缘法。 原以为这事就这么揭过了，不曾想，不过三天钟道长就又来了，这回他不找秦志军，神神秘秘的直接找了顾婉，看着顾婉，兴奋得双眼都发亮。 “小师叔，你是我小师叔对不对？” 老道一上来说第一声小师叔时就对着顾婉行了大礼，把顾婉骇得往旁边躲了一下避过了他这一拜。 “道长您这是怎么说的？” 钟道长笑嘻嘻道：“小师叔别瞒我，回春丸，我去年在李济川那里就见他在做这东西，一应药材除了年份不对，与当年师祖留下的回春丹丹方是一模一样的。我当时原就要问他这方子出处，老小子给我打太极，说是要保密的，让我找大首长问去。那时正好师侄联系我说发现了邪修，我追那邪修就追了近一年，这才拖到了现在才问。” 顾婉眉头皱了皱，找到她这里来，就是问到了，说好的保密呢？ 她是不知道，道门早八百年就已没落了，老道那一门却因着昔日那位师祖留下不少改良丹方颇有些建树，早些年也为国家做了不少贡献，钟道长和他师兄这两位门中辈份修为最高的，在顶层领导那边的地位是很超然的。 单那柄匕首是巧合，再加上回春丹钟道长可就不信了，他师祖的东西还真没什么人有本事抢夺，只可能是赠与或传承了，顾婉有回春丹丹方，钟道长才认定是传承。“难怪前两年我想收你为徒你都不肯，原来早有了师父。” “道长你当真是想错了，我有师父的，方才你还提到过，叫李济川。至于回春丹方，即是您师门的传承我也不瞒您，是意外所得，并不是拜了您师祖为师。” 寻常人能和这么位道长攀上交情指定是乐意的，可顾婉自己有些事情经不起推敲，索性一并否认了。好在钟道长也是个正直的，并不是贪图她什么，只当她有什么不便的地方，她认与不认老道都乐呵呵的拿她当自己人，找到可能是师祖的传人，老道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不几日，贺敏打了电话过来说就要年末了，公司这边养颜丸今年的账目都交了上来，让顾婉这隐形大老板到公司一趟结算下分红。 这隐形大老板真不是瞎说的，别看养颜丸九月才上市，可这东西是真赚钱，效果好又是独一份儿，连个能竞争的都没有，价格是由他们公司说了算的。 方彦那脑子，按药材年份和成色，给养颜丸做了三种包装，普通装 、金装 、至尊装 ，普通装的298元一瓶，金装598元、至尊装1998元，是真敢开价啊，不管事的贺敏看到账目的时候都傻眼了。 卖得最多的不是普通装的，竟然是金装的，就连那天价一样的至尊装 ，推向市场短短几个月竟然也卖出了八百多瓶，一百六十万的营业额，听着这数字很惊人，实则在他们公司铺有渠道的三十个大城市，每个城市总共也就只供应了二十来瓶，因为方彦说，物以稀为贵。 每个城市都有一批金字塔尖的人物，有底蕴的家族哪怕是在这个时代也并不曾真的伤到根本，所以那所谓的至尊装，一个城市每月只供四五瓶，反成了最最抢手的，往往还没摆上货架就已经叫打过招呼的关系户拿走了。 加上金装和普通装，半年不到仅养颜丸这一项就创造了八百多万的营收，普通装的养颜丸，药材成本不过十元，大批量成本更低，加上人工包装和渠道费用，顶了天也没超过百分之二十五，净利润六百万出头。 这其中华宇制药获利三百六十万，顾婉的顾氏药业获利二百四十万。华宇那边投资了几个项目，可全公司所有的营收加在一起，三个股东分一分，最大股东方彦的收益都还比顾婉的收益略低些，所以贺敏才打趣她是隐形大老板。 华宇那边的账目为顾婉也备份了一份的，她可以带回去细看，所以顾婉过去的时候只大略翻了翻就直接跳到报表最后一页看总金额了，那后边一连串的零看得她都愣住了，眼睛跟着那数字，心里默数着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 一个多月前还羡慕秦志华赚钱能力的顾婉，那心怦怦跳着好半晌没缓过来。抬头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的三个合伙人，问：“怎么这么多？” “你看着多，我们这几个月一共在三十个大城市上架了这养颜丸，八百多万的营业额摊在每一个城市里也就是不到三十万，这是养颜丸刚上市，很多人还不知道这东西的效用，你且看，明年、后年，往后一年会比一年多，且会是一个极恐怖的增长。” 萧宇飞给顾婉解释着，他自己也笑得嘴都没合上，也就这房子是新式建筑没有贡案，不然他真想把顾婉摆上去供起来，财神奶奶啊，他现在再也不觉得方彦是偏着顾婉了，他完全相信了方彦当初那句给七成他们都赚大了。 顾婉只要了四成，太厚道了，他心里对顾婉这位财神爷的好感值那是蹭蹭蹭的井喷式上涨。 他学人家经商，仰仗的是外家的人脉，可这一刻萧宇飞真正庆幸靠上了方彦和顾婉这样两棵大树，方彦的眼光和能力，顾婉那方子，他这是抱住金山了。 真不能不感叹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他这运气逆天了。 他觉得他运气逆天了，顾婉拿着方彦递过来的二百四十万分红的转入她账户里的汇款凭证，觉得她运气也逆天了好不好。 她接过那汇款单，拎着放了财务报表的公文袋，头一回沉不住气的去了苍狼驻地找秦志军了。 这是顾婉第一次到驻地找他，秦志军听得小战士报告风一样就刮出办公室，亲自迎他媳妇儿去了，心里还有些忐忑，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等在门卫室见到顾婉，看她有些不在状态秦志军心里就有些发紧，拉了她的手就问：“怎么来这里了？跟我去我办公室说。” 当着站岗的小战士就牵着媳妇儿走了，顾婉还在自己突然就变成百万富婆的巨大冲击在，也没留心被她秦大哥牵了手，点点头跟着他走了，心里迫切要告诉他的那些事，还真没法当着人说。 秦志军现在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配套还挺不错，他牵了顾婉进了办公室让她在沙发上坐下，关了门给她倒了杯热水，才在一边陪坐着问她怎么过来了。 顾婉也不说什么，打开那公文包就把报表拿出来，直接翻到最后一夜叫秦志军看。 等秦志军看明白了，没比顾婉淡定多少，把那报表从第一页仔仔细细看了一回，金装 、至尊装 ，这价格和成交量刷新了秦志军对这时候华国人民收入的认知。好半晌点评了一句：“媳妇儿，你这合伙人押对了！” 第133章 133 顾婉在今天之前绝对没想到养颜丸能让她从此暴富, 对，是从此暴富而不是一夜暴富, 因为只要不出意外，这东西真能让她吃一辈子, 甚至一代代传下去。在工人月工资只有几十块的时候, 顾婉的年收入已经开始以百万计了，这就像前一刻还在为大学文凭, 分配工作奋斗着，下一刻就直接飞速超车不知奔到多远去了。 这时候的顾婉, 想的不是未来躺着吃喝就行了，这两百四十万的分红让她深刻认识到，知识就是财富, 让她对自己未来要走的路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认知。 两百四十万让她飘飘怱怱了一个多小时，坐在秦志军办公室里把这消息分享过后，她一颗心渐渐定了下来, 冬日里, 她脸上的笑容比春光更明媚。 今年是两百四十万，明年后年大后年……未来还会有更多钱。钱是个好东西呀, 她脑中那兴奋的反射弧长到这时候才冒出头来，扳着手指跟秦志军盘算着赚这么大一笔钱去添置些什么东西。 “家里买台彩色电视吧, 爸妈和晓妹在家的时候有电视看不会无聊，再添台冰箱夏天好放东西，敏敏之前借给我用的相机好，咱也买一台了, 还有洗衣机，家里人多，有这个妈能轻省很多。” 秦志军看着兴奋的顾婉，一把将人抱到了自己腿上侧坐着，顾婉先还有些不好意思，看一眼他办公室的窗外边没有什么高层建筑物正对着这边才放松下来，听秦志军道：“买辆轿车，我教你开，以后我如果出任务去了，家里有车你能轻松很多，平时上学也不用跟人挤公交。咱们华国第一批出厂的桑塔纳今年刚上市，全德国件的，听说不错。” “轿车啊？”顾婉先时都没想到，主要这时候的工人月工资不过几十块，一辆凤凰牌自行车都堪称奢侈品，轿车大多是高官家庭使用，或是单位采购，还真没往那头想过。不过想着自己户头上两百四十万啊，顾婉的底气就足足的，笑说：“是挺好的，开车难不难学啊？知道多少钱吗？” 秦志军就笑，说：“你这么聪明，再加上我这么好的师父，不难学，上回看报纸上说，这一批德国件的是六万的售价。”第93节 听他这样的变相自夸顾婉就笑，听着轿车售价六万，放以前想都不敢想，现在却是一个零头拿出来就尽够的了。“成，那听秦大哥的，咱家添辆车，我可就指着你这个好师父教我了。” 夫妻俩人商量定了，秦志军就给部队负责公车采购的战友打了个电话过去，其他东西好说，轿车还是有门路提车要快些。 又跟秦志军商量了一回，有了这些钱给家里人添些什么，公婆的，自家爸妈的，就是晓妹的大致婚期她都跟秦志军问了问江浩那边是怎么个打算，想着要给她添份嫁妆。 晚上回到家里，顾婉把分红的事跟林春华说了，比了两根指头，林春华瞪圆了一双眼：“二十万？” 顾婉摇了摇头，笑得眼睛都弯了，低声附在她耳边说：“两百多万。” 林春华好悬没叫她吓得厥过去，有秦志华前边赚的钱打底，二十多万她听着还不至于被吓到，两百多万就太吓人了。 要知道她来b市前，一家人忙忙活活一辈子手上都没攒到几千块钱，你说两百多万，也就是林春华没有心脏病，不然真禁不住这么吓。 顾婉帮着她拍了拍背顺气儿，就叫林春华拍了一下，见她朝厨房外看了一眼，小声说她：“你这孩子，我去年教你的，多点心眼儿多点心眼儿，你还这么老实啊？” 顾婉抱着她手臂笑，说：“妈最疼我，跟你说有什么要紧的，再说，咱家里人好着呢。” 公公婆婆人品正直，小叔小姑也都是好的，两年相处下来秦家人对她是非常好的，她对他们也不那么设防的。 她这娇憨的模样，叫林春华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娶着个儿媳妇跟自己这么贴心贴肺的，林春华心里那个舒坦，顾婉越好她越是怕她吃亏，摇摇头低声教她，说：“你还是年轻些，妈跟你说，这数额太大了，家里也不是人人都那么好，妈也不怕做一回恶人，志华是个有本事的，品行也还好。志刚也吃得苦做事踏实，只他媳妇儿你妯娌不是个那么好的，这事我知道就知道了，家里不用说，再回头要是传到志刚媳妇耳朵里，我怕她犯红眼病。” 顾婉想起前年她只告诉婆婆她摆摊赚了将近一千块钱，婆婆都嘱她财不露白，这两年她对于王海娟的事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温声细语跟林春华说：“我晓得，妈前年教过我的话我都记着呢。我就跟妈说说，叫妈知道咱家现在有钱了，您私下里跟爸说说，那摊子咱不摆了，风里来雨里去的多辛苦，我原先劝着他老人家也不肯听，现在家里的底我跟您二老交一交，您就让爸放宽心。我跟秦大哥商量了，要买台电视回来，还添些冰箱洗衣机的，以后你们就在家里看看电视带带孩子，也不叫您二老白辛苦，每年我都给您和爸存笔钱，您们手上有钱心里就不慌，舒舒坦坦享享儿女的福。” 接着道：“我也跟您透个底儿，家里就三弟和晓妹没结婚，三弟自己有本事是不用我们愁的，到时就是个锦上添花的事。我跟晓妹从小就要好，她从我怀孕就过来帮衬着我我心里都记着，绝不叫她吃亏儿，等她出嫁的时候我给陪送一份厚厚的嫁妆，保管她风风光光出嫁。” 这话给林春华暖得，她能不疼自己个老头啊，可老头子要强，说还有一儿一女没成家呢，还想着把儿女成家和老两口养老的钱赚出来。现在听顾婉这么说，他们俩个老的真是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的了，拍着顾婉的手直夸，“好孩子，我跟你爸能有你这么个儿媳妇是我们的福气。” 顾婉心想她能嫁进这样一个家庭何尝不是她的福气呢，又跟林春华把准备买辆轿车的事说了，说：“秦大哥找了人，我们明天上午去交了钱，明天就能提了现车回来。” “这样大的事，你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呢，放这会儿才跟我说呀。”天老爷，买轿车啊。 秦家是有车用，可那是秦志军部队里配的，他能顺便开回来，却不是他们老秦家自家的。 “这轿车得多少钱啊？” 顾婉说六万，又叫林春华拍了拍自己心口，深呼吸了好几口。然后团团转着说：“我明天一早去买些香烛鞭炮，再买红布披红，这可是大事，在咱乡下建幢房子才几千块，这车子真贵，可要好好放一放鞭炮。” “我也不知道怎么个规矩，都听妈的。”这些事她不是很懂，就都由着林春华安排。想着又说：“妈，我现在手头宽裕，也两年没回过家了，明天和秦大哥去买家电，我想着想给娘家也买一份，也叫我爸妈和哥哥嫂子能高兴高兴。” 林春华笑着说：“应当的，你爸妈生养你一场，这要孝顺应当是头一份儿才对。” 顾婉笑了笑，要说孝顺她想到的头一份还真不是娘家，反倒是这个婆婆，一是公婆待她是真好，二个天天住在一起也处出了感情，近在眼前的人总是顾得更多一些。 不过娘家那边她爸虽说对她不及对大哥那样看重，到底生她养她，做姑娘时顾婉是有些委屈的，可想想家里的条件也就那样，出嫁时、怀孕时家里也没亏待她什么，就是嫂子王水英也是真心实意的托了婆婆带了礼过来的。 相较于她现在的条件，当年的嫁妆，怀孕时家里送来的那些钱、鸡蛋、包被看着或许不值当什么，可乡下人一年都攒不到几尺布票存不下几块钱的，尤其她娘家盖了房子欠了外债顾婉心里是清楚的，那些其实已经是他们能拿出来的最好的东西了。 顾婉嫁了人后与家里离得远了，自己日子越过越好，曾经有什么不好的事都淡忘也释怀了，反倒是父母兄嫂对她的好她倒是顾念着，这或许就是血脉亲情。 林春华晚上跟秦大有把事情说了，直感叹他们老秦家祖坟冒青烟了，这儿媳娶的不止贤惠孝顺，这是财神爷啊。大儿子家一下发达了，两老的这一夜真跟做梦样的，翻来覆去兴奋得后半夜才睡下。 第134章 134 秦志军这边等孩子睡着了, 揽了顾婉在怀里问：“悄悄跟妈说了？我看妈晚上吃饭的时候一身儿喜气。” 顾婉点头，趴在他胸口笑着说：“秦大哥，我觉得妈真疼我, 你是不知道……” 把林春华两回教她财不露白的事说给秦志军听，说：“你说要叫你弟弟妹妹们听见了不得醋死啊, 不过我心里可高兴, 觉得妈对我真比对亲生孩子还要好的，这不是虚话，我觉得她真就是这样的。” “你知不知道, 我嫁进你们家以后，才有这种被妈妈捧在心里疼的感觉, 以前在家里我爸妈都要更疼我哥一些的。”话语里都是满满的幸福和满足, “秦大哥, 我想爸妈能一直跟我们住下去。” “嗯，妈要是知道你有这样的想法一定愿意的，以后三弟结婚后可能会去帮衬一下，但妈很喜欢你。” “当年两家刚提亲事的时候，我一开始怕自己当真残废一辈子配不上你就没同意, 妈那时候就抹着眼泪说，只要你嫁进家里，她把你捧在心尖疼，比对亲儿子亲闺女都好。”秦志军手在她颈后有一下没一下揉着捻着，想起当年的事，许是这样夜色宁静美好, 又许是被怀里的小女人满身的幸福感染，语气格外温柔。 顾婉听他说起当年事就撅了撅嘴，低声嗔道：“你那时不娶我，现在说不好娶了赵娟，我嘛，也不知道会嫁给谁。” 她话音才落，就叫秦志军整个抱了起来和他视线相对，他照着顾婉的嘴唇就咬了一下，醋熏熏说道：“你想嫁谁？” 翻身就将人压在了身下，看着顾婉如今生得越发娇媚无双的脸，与她挨近到鼻息相闻，坚定的看着她道：“我不会娶赵娟，除了你谁也不要，生生世世都只要你做我的妻，你也不能有别人，只能有我。” 因着有孩子睡在一间房里，他声音压得低，言语间却尽显霸道。 顾婉看他醋成这样就笑弯了眼，她笑起来是极美的，整个人都生动极了，能把秦志军的神魂都卷携了去。 秦志军看得喉头滚了滚，心头怦怦跳得厉害，却听顾婉笑着说他：“能遇着一世两世已经是了不得的缘分了，哪里求得到生生世世。” 不跟他生生世世还要有别人吗？哪怕是前世，哪怕是来生，秦志军也忍不了。他吮住她的唇，不让她再说这样的话，只是那滋味太过蚀骨销魂，一沾上就沉迷。 室内的空气都有些灼热起来，他才舍得退开寸许，鼻尖贴着她鼻尖，唇瓣挨着她唇瓣，哑着声道：“遇到了我们就守在一起，遇不到我愿意孤老一生等下一个来生。” 顾婉唇角翘了起来，她所知道的，她们之间有两世的情缘，而她的前一世是个女修士，许是正像他说的那样，没有遇到就等着下一个来生。 她挽住他的脖颈，主动去亲吻他的唇，低低的说：“好。” 她不知，她这一个好字让秦志军多快活，他爱的女人，同样许他生生世世。 二楼卧室半宿春色，道不尽的恩爱缠绵，到底有孩子在屋里，顾婉咬着嘴唇声音都不敢逸出。 秦志军怕她咬坏自己，摸黑把人抱进了书房，直折腾到后半夜才帮她收拾好，把一身酸软的顾婉抱回了卧室。 翌日夫妻俩都睡得迟了些，是被三个爬上大床的娃儿给闹腾醒的，那真是一个个扎堆儿的试图往爸爸妈妈中间挤，秦志军是搂着媳妇儿睡的，叫三个娃儿这么闹还能不醒啊，一个个哄了做木头人游戏，他轻手轻脚腾出床中间的位置，把娃儿都塞进被窝里。 “只一点，不许吵妈妈。”低声儿跟三个已经能沟通的娃儿约法三章。 甜宝委屈，小姑娘撅嘴儿，昨天晚上她睡觉的时候明明是在妈妈怀里的，早上醒来想要抱妈妈的脸，手在床上摸半天就只摸着小哥的后脑勺，睁眼一瞧她都睡在大床边上靠近两个哥哥小床的那一边了，原本抱着她的妈妈被爸爸搂在怀里。 甜宝觉得爸爸真够坏的啊，跟她抢又香又软超级好抱的妈妈。甜宝可分得很清，要玩的时候找爸爸，睡觉就要抱香香软软的妈妈的。 她这会儿是挨着妈妈躺的，爸爸说不许吵，小甜宝看爸爸一眼，一转身一双手捧住了顾婉的脸颊，继续睡，这样不算吵着妈妈了。 秦志军是真头疼，两边脸颊都被捧着哪里睡得好，甜宝也不知怎么养成的这习惯，对他媳妇儿那张脸蛋格外的情有独钟，嗯，其实他知道也觉得他媳妇儿的脸摸着手感好。 多多是能多睡会儿就想多睡会儿的，被平安和甜宝弄醒了现在重新躺好自然是被窝里呆着舒服啊，闭上眼睛继续呼呼睡他的觉去了，秦志军要搞定的就是好动的平安，胖儿子在被窝里一拱一拱的试图跟他玩，秦志军觉得娃儿还是小的时候好啊，塞个奶瓶过去十分钟一准儿睡得小猪一样。 秦大有昨夜里已经被林春华说动了往后不摆摊了，一个早出去说是把一点存货处理一下。 林春华则是早早去买了香烛鞭炮和披红的红被芯儿回来，秦晓妹见了问她妈买这些做什么，她笑着说家里有喜事，晚点就晓得了。 秦志军花了心思哄住了平安，顾婉因此舒舒服服的一觉睡到了七点钟，夫妻两个起了床，把三个孩子穿好衣服洗好脸抱了下来。林春华是个性子好的，顾婉不用上学的时候她早上是从来不去叫儿子儿媳起床的，年轻人能多睡会儿就多睡会儿，做得快的早餐一般先备好，看着人起来了再下锅，总叫她们吃热呼的。 晓得儿子儿媳今天要去买车，她高高兴兴的直把人送出了院门去，因着要提车，秦志军也没开他的军车，带着顾婉出去拦了辆出租车去的。 因是昨天军备处那边已经联络过了，夫妻俩去的时候一应手续办得很是顺利，车款是车行的工作人员陪着去银行转的。 这时候买车的人很少，上牌照也没什么等候排队的，八点多出的门，十一点多夫妻俩就已经把轿车开回了家。 秦大有是知道儿子媳妇今天要买车的，出了个早市十点多就回了家，回家后就一直在屋里站在窗边候着呢。远远看到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过来，跑过去看清了驾驶座坐的是自家大儿子，喊了声让他开慢点儿，进屋拿了鞭炮就离着车子远远的点了。 这老大的动静左邻右舍的都有看热闹的，秦家在这住了一年跟他们也都熟了，出来看是秦志军买了轿车都有些咂舌，大院里车不稀奇，但还是公车多，用私家车那都是有些家底儿的，这老秦家可是农村出身，怎么就这样发达了。 过来贺喜的不少，道完喜就跟林春华打听这车多少钱，家里哪来的这么大的财力。 秦家老三办那展销会大伙儿是知道的，这也不能赚了这么多吧，何况这看着是秦团长两口子买的呀。 你要说林春华最爱什么，她最爱夸顾婉，反正顾婉的好她从不藏着的。人家问了正合她心意，笑呵呵说儿媳妇跟人合伙做生意赚的钱，具体问做的什么，说是跟顾婉现在学的专业相关，旁的就问不出来啦，你问得细了她就笑着说我一乡下婆子哪里懂那么多，我跟着儿子儿媳妇享福就成。 人家看着羡慕啊，舍得掏大笔的钱出来买轿车，这钱能赚得少了？都夸林春华和秦大有有福气。 秦晓妹到这会儿才晓得她爸妈神神秘秘说的大喜事是这个，也是激动坏了。拉了顾婉问这车得多少钱啊，听说了六万就直拍心口，“小婉，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那神情跟林春华昨天听说赚了两百多万一样一样的。 顾婉也没瞒她养颜丸分红的事，只是略了数目没提，秦晓妹也压根没想着问数目，就为自家大哥大嫂高兴着呢。 中午林春华做了一桌好菜，一家人好好庆祝了一回，下午秦志军和顾婉就去买家电去了，这时候大多数的票都已经不用了，两人带足了钱买这些东西也不难，就跟顾婉说的一样，买了两份。一份他们自家用着，另一份是给她娘家爸妈的。 倒不是一开始说的寄回去的，而是走了部队的路子，秦志军问到了有往老家去的军卡，托人家捎带过去的。这些东西要寄的话一是担心磕碰了，二个是价格太贵，也着实不那么放心。 留着自家用的家电，商场这边有卡车帮着送过去的，东西送到秦家门口工人往里卸货的时候又是一番热闹，都说秦团长家发达了，上午小轿车，下午冰箱彩电洗衣机，家电这东西在大院里不算稀罕，可人上午买的那台车，识货的说了，六万！ 他们大院里男人们部队给配的军车也就是三万块，六万啊，能买两台好的吉普了，秦团长家这文文静静的媳妇儿到底是赚了多少钱啊，听说还在读大学的呀，也真是够本事的。 大院里头当军官的不少，大学生可真不多，一行人回家里免不了拿这事做榜样教育自家还在上学的孩子，念了大学这本事就是不一样的，看看秦团长媳妇就晓得。 只有方家清楚，哪里能是个大学生就这么能耐啊，能耐的就是顾婉而已。 方贺两家是晓得自家孩子今年赚了多少钱的，不得了，他们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你说方致中官当得也够大的了，手上家底是有的，可跟他儿子比不了。 现在也不说从商没出息了，见着方彦还端着个脸，私下里跟秦雅青说起来的时候那脸上的自豪都藏不住了。 第135章 135 农村人的思想, 孩子光宗耀祖了老人头一件想到的事就是衣锦还乡再告祭先祖，秦大有也是这样的。这近年根儿底下儿媳妇买了台那么贵的车，老人家就动了想要回乡过年的心思, 这念头一上来，思乡的情绪就压都压不下去了。 晚上临睡的时候煎饼一样的翻了几回, 叫林春华问他这是怎么了, 秦大有把心事跟林春华一说，叫林春华也惦记起老家来了。 现在过的日子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吃穿用度好得没得说, 孙儿孙女活泼可爱，老三和闺女也都带在身边, 林春华这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心。可今天秦大有一提回乡的事, 林春华想起二儿子一家来了, 六斤比平安几个还要大两月，就带了他一个月，不晓得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可爱不可爱。 这是长孙，也是老太太带过些时候的, 哪里能没点感情。想着在老家的儿子孙子，和一年多不见的乡亲邻居，林春华也动了心。 “婉丫头从嫁给志军就跟着来了b市，也两年多没回去过了，她现在放着寒假呢倒是能走得开，就不知道志军这边能不能有探亲假。” “这离着过年还有八九天, 要不然明天问问？” 老俩口这么商量了一回才睡下，次日一家人吃早餐的时候，秦大有就拿这事问了秦志军和顾婉的意思。因着这提议比较突然，顾婉先时还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眼里就有些喜意，她其实也有些想家里的爸妈哥嫂，还有小侄儿牛牛。 自己十月怀胎生下三个孩子，虽有婆婆帮衬着，可养孩子的辛苦她是实实在在有些体会的，也因此更能念着些父母的好，再有大哥大嫂也两年多不见，小侄儿牛牛这会儿得有五岁了。 因着平安几个，顾婉现在对孩子其实都要多几分喜爱的，这两年也就是给家里寄过两回东西，通过几回电话，如果能回去过年的话，那自然是好的。 她想到这里就去看秦志军，秦志军垂眸想了想，说：“我今天去团里的时候跟周扬和政委都打声招呼吧，也问问上边年底有没有任务，如果没有需要我执行的任务，今年应该是可以休探亲假的。” 林春华心里就各路神佛求了一圈，说可千万别有任务，年关底下的出任务一家子谁放心得下啊，年都过不安生的。 也不晓得是哪路神佛听到了她心里的请求，半上午的时候秦志军就打了个电话回来，说是今年申请了探亲假，过几天就能走，叫家里收拾收拾。 这一下家里所有人都动了起来，秦大有马上给在津市办展销会的秦志华去了电话，他那边展销会已经结束了，就剩下些收尾的工作，说是后天能赶b市和家里人一起回老家去。 顾婉则是拎了些好糕点去了趟她师父李济川那儿，把要回乡过年的事同他老人家说了。 “我原想着今年请您和我们一处过年热闹热闹的，这会儿家里临时商定了回老家，想来问问师父，要不要跟我们去南边儿走走，感受下南方过年的热闹。” 秦家的房子是安置不下的，但她娘家那边还能腾出屋子。 李济川听了笑着摆手，说：“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我在这宅子里也住惯了，就不跟着你们凑热闹了，你们自己回去吧，春节也没多长，年后再见也是一样的，只一样，交给你的医书别忘了看，你学东西快，旁人要看三四年的书我看你只消一年，等基础扎实了我再带你到医院里接触病人，让你上手学学，医术这东西重在实践和经验，光看书可没用。” 顾婉听了大喜，笑着说：“我一定认真学，那师父您过年也给自己做桌好的吃食，我和秦大哥年后可能迟一点带孩子过来给您拜年。”第94节 李济川笑着说了声无妨，回屋里拿了些上边发的好东西拎给顾婉，说：“上边发得多，我一个人也吃用不完，你带回去看看自家用还是送人都行。” 收下这徒弟一年多，师徒间情份也渐渐深厚，李济川这样的地位，平日里上边给那些个司令大帅发些什么好东西总也少不了他那一份，他自己一个人哪里用得到那许多，每每顾婉来了都是提了满手的礼袋回去的。 顾婉有些好笑，她拎些京里好吃的点心，倒是换回了一堆好东西，不知道占了多少便宜 ，说：“师父，我觉得我这回回过来都像是来你这里打秋风的。” 李济川笑笑，说：“我这里就你这么个徒弟能来打打秋风了，你多来才好，不然我这里好东西要放过期了太浪费。” 顾婉从李宅回到家里，林春华看她大袋小袋提了那许多，过去看了看，都是些好茶好酒和营养品，还有许多放得住的好吃食和点心，不禁说：“婉丫头，你这师父对你是真不错，尤其是最近这几个月，你回回过去他都让你拎一堆的东西回来，这人啊，感情都是处出来的，古话讲得好，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往后要好生孝顺他才好。” 顾婉点头，心里也知道这个理。 秦志军傍晚回来说，苍狼有两个战士和他们是同乡，正好也休探亲假要回去，他准备把他那辆吉普和顾婉那辆桑塔纳一并开回去，到时他们三人轮换着开车。 新车子买了没几天，顾婉倒是上了手，可要上路开长途还是不敢的。有两个会开车的战士同行于双方来说都是好事，对方能省下来回的火车票钱，而秦家这边人多，一台车是坐不下去的，两台车的话就能坐得松快，一家子人的行李也放得下。 至于说这年头路上横行的车匪路霸什么的，秦志军倒是完全不担心，一是这些人没胆子对军车下手，二是真有那不长眼的，那也是那车匪该倒霉。 次日晓妹和秦大有在家看着孩子，顾婉让林春华拿上她和秦晓妹的存折带着她先去了趟银行，到柜台上排了队先取了三千块的现金放进自己包里，又往两人的户头上分别转进了一万和两千块的现金。 她跟林春华说得好：“这算是年底的压岁钱，志华能赚大钱的了，我年底意思意思给个红包就成，可您和爸还有晓妹这一年为我这个家太辛苦了，我今年赚得多就给得厚一些，这么多钱也不好取了带回去再给你们，就直接转到户头里，过年那天我再给个小红包凑个热闹就成了。” 林春华看着两本折子上的钱，老头子本就攒了些，老三上回给了三千块，婉丫头这一转转了一万，她眼睛钉在那数字上头看了会儿，猛的把折子合上，四下看了看凑顾婉耳边说：“我这就成万元户了？” 顾婉都笑了起来，小声回她：“那可不。” 老太太生平头一回这么富有，连原本想说说儿媳赚了钱这也太大手大脚了都忘了。再看看她闺女那本，喃喃说：“婉丫头啊，可叫妈怎么说好，你这压岁钱也太大方了，我们家有福气，晓妹有你这样的嫂子也是福气。” 一万块她都不敢想，就是给晓妹的那两千块，一个高级工人一年的工钱也就这样了，天下哪里找这样的儿媳妇和嫂子去。 “也是我的福气，我公婆小叔小姑就没有闹心的，掉福窝里头了。”顾婉笑，亲亲热热挽了林春华的手臂，指了指她的包说：“妈，收起来，咱们去买点要带回老家的东西去。” 顾婉跟林春华说起话来也是嘴抹了蜜似的，不怪嫁进秦家两年，林春华一天赛一天的疼她，说话行事是真暖啊，贴心贴肺活脱脱一个小棉袄，能不疼进心坎里头啊。 婆媳两个一起去了百货商场，主要还是给家里的人买些东西。林春华这当奶奶，主要是给孙儿买东西，乡下流行过年穿新衣服，她给六斤从里到外的买了一套，估着身高往大了买一些的，这样能多穿一年。 秦晓妹这当姑姑的要回去，自然也少不得给侄儿带点东西，因为是临时决定的回老家，现赶着做时间也紧巴，她要帮着带平安三个出不来，就托了林春华看着买的。林春华帮着自家闺女给六斤选了件棉袄一条棉裤，这在乡下就是很厚的礼了。 到了童品店，她哪里漏得了平安三个，哪怕这三小胖墩的衣服多得穿不完，当奶奶的看到好看的也撒不了手，尤其是看到一套大红色滚白色毛边的福娃娃套裙，光只看一看就知道这衣服穿在甜宝身上能多漂亮了。 手一挥拿了一系列的三套，平安多多哥俩个是红色滚黑边儿的年娃娃套装，甜宝就是那红色镶白毛毛边儿的年娃娃套裙，这三个要是穿着一起出去，林春华只想一想就晓得有多可爱。 当奶奶的给孙儿买过年穿的喜庆衣服顾婉是由得她的，她买得高兴就成，林春华还要帮秦晓妹给平安三个买衣服就叫她拉住了。 林春华想着闺女拿儿媳多大的红包啊，怎么能不给平安三个买点过年的东西啊。 “妈，真别买，晓妹手巧，平时给他们做得衣服还不多啊，小孩子长得快，穿两回就穿不了太浪费了，等明年他们长个儿了晓妹要给她们做衣服我一准儿不拦着。” 这么说着才把林春华劝住了。 她自己又给父母兄嫂和侄儿各买了套衣服，婆媳俩才大包小包拎着回去了。 腊月二十四日上午秦志华回了家，还不及感叹一回大哥家发了什么洋财，他不过个把月没在家家里家电添了几样，还添了台六万多的桑塔纳就被林春华拎进屋里打包行李，中午秦志军带着苍狼的两个战士回了家，一并吃过午饭一行人开着两辆车赶着回乡过年去了。 他们这边刚出发，那边青湖村顾家就出了好大一回风头，一辆军卡拉回来的彩电冰箱洗衣机叫一干村民全挤进了顾家看稀罕物，听是b市那边托人带回来的，想着秦志军现在可当了团长，满村里都说顾家有个好女婿，说顾婉指定不知多得丈夫和公婆的心，不然能这么照拂顾家？ 不看秦家老二还乡下住着呢嘛，东西不是捎给秦家老二的，是捎带到顾家去的。 村人见到顾金盛和祝凤仙夫妻俩无不羡慕的说一声他们生了个好女儿，就是顾超和王水英也说是享了妹妹和小姑子的大福气了。 城里头还不见得有多少人家买得起大彩电呢，青湖村连黑白电视都没有，镇上那有黑白电视的人家晚上家里是人头涌动的，都是挤到人家里蹭电视的，虽然费些电，但风光啊，满镇子人都羡慕的。 现在老顾家有彩电了，冰箱洗衣机他们听都没听过，还是顾超念了些书看了说明书给大家讲了一回，晓得是怎么用的都说了不得了不得，一个个都去看几眼摸一把，就这都能跟外村的亲戚说道大半年了。 第136章 136 送家电过来的战士只说是受了秦志军委托送给他岳家的，具体的情况也不是太清楚, 顾金盛着着实实的是赚足了脸面, 大年下的家家都备了肉, 村里几口水塘前些天正好清了塘, 各家各户都分了六七条鱼。叫祝凤仙热热闹闹的整治了一桌好菜拉了几个战士在家吃了顿饭又给每人都装了些乡下自家晒的地瓜干和炒花生才放了人走。 顾家开饭前瞧热闹的村民就各回各家去了, 等把几个战士都送走，顾超看着那些个好东西, 在自家四下看了看问顾金盛：“爸，这些东西往哪摆啊？” “别忙着动，我去给亲家打个电话。”说完回屋里拿了抄着秦志军家电话的硬纸壳就出门往村支部去了, 顾家这顿午饭吃得晚, 这会儿已经是两点多，村支部是有人在的。 王水英看着那台还没拆封的大彩电，喜笑颜开。 “是该好好谢谢亲家，周边几个村瞧瞧，给媳妇下聘礼都没有这么大排面的, 更别说是已经结了亲给亲家家里送这好东西了, 小婉嫁了个好人家。” 只顾超看着他爸的背影，忽然摇了摇头。“媳妇儿，先别想得这么好。” “啊？”王水英还不太明白。 顾超没说，也就是他一个猜想, 支了王水英到厨房里帮他妈洗碗去。 顾金盛到村支部的时候，张建国坐在他那张老办公桌上喝着茶，看到他就站起来从上衣口袋里拿出包烟, 熟练的弹了弹烟盒弹出一支烟递给了顾金盛，道：“大前门来一支，家里的客人都走了？” 村里人大多抽自家种的烟丝，大前门五毛钱一包，没多少人这么烧钱，张建国倒是经常随身带着，那也是看到镇干部的时候会给人家点上一支。 顾金盛知道这是张建国看女婿的面子上对他热情客气，也不真接，抬手给他推了回去，说：“这么好的烟给我浪费了，我抽抽自家的烟锅子就行，到你这边是想给我那亲家打个电话去。” 张建国笑了笑，说：“理解理解，要我说你们两家这亲做得好，原先就走得亲厚，结了亲以后更是和睦了，这东西收到了是该跟那边说说，也让他们放心。” 顾金盛笑了笑没说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那硬纸壳叫张建国帮着拨了号，响了半天那头却是没人接听。张建国说：“可能正好出门去了，晚些再来打，傍晚总有人在家里做饭，我今天晚点走。” 顾金盛谢了他，电话也没通，掏了张两毛钱的纸币放在桌上。张建国说也没打通就算了，顾金盛却是不肯，“集体的东西，少了最后还不是你这管着电话的人贴补，不能占你这便宜。” 他给村里人的印象向来方正耿直讲规矩，张建国也是要交好他跟他客气客气，他坚持要给张建国也就顺势收下了，两人聊了几句顾金盛就回了家。 顾超等着他的话呢，见人回来了挺殷勤的给他爸把茶缸子递了过去，正好厨房里祝凤仙和王水英也都收拾妥了回来，祝凤仙就问了句：“亲家怎么说，志军怎么给我们带这么贵的东西回来，这东西得多少钱啊。” 顾金盛摇了摇头，“电话没人接，可能出门了，我晚点再打过去。” 王水英一脸喜气洋洋，说：“镇上临街有一家有电视，我上回买东西的时候他们家白天还在放呢，我挤过去看了一回，电视上放的那个叫西游记的可好看，我就看了那么半集人家就关了，咱家以后有电视不就能看个够？开着电视是不是一村人都得挤过来看啊，那还不好摆房里，得摆堂屋里才成吧。” 顾金盛看了儿媳妇一眼，端着茶缸子喝了一口，道：“你们这会儿都在，我就说说，这些东西我没准备收，你们谁也不用动。” 这话炸得王水英那笑都卡壳儿了，怎么还不收？ 顾超倒是在他爸出去打电话前让东西先别动就隐隐有了预感，这下子就是有点果然是这样的感觉。 王水英这当儿媳妇的或许对自家公公看得还不算透，顾超和祝凤仙对顾金盛却是很了解的，顾超想到了，祝凤仙也反应了过来，母子俩个倒是都没见有什么吃惊的。 顾金盛见顾超没什么大反应，眼里有些满意，道：“自古来就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的水一说，不是说嫁出去就不是我们老顾家人了，她首先是秦家的媳妇，然后才是顾家的姑奶奶。” 顾金盛在这里用的老一辈人说的姑奶奶，出嫁女和未嫁女还是不一样的，他接着道：“她嫁出去了，一年三节孝敬两封点心就尽到本份了，日子过得好一些，给我和她妈置一身衣服或是买点烟酒的也不要紧，但彩电冰箱这些不是我们能要的，自古以来，没有谁家喜欢爱往娘家搂东西的儿媳妇，人志刚还是志军的亲兄弟，他都没落着东西，我们家得了算怎么回事。” 顾金盛这人在家里大多时候没什么笑模样，加上皮肤黝黑，看着就有些威严。他这么说，全家人没一个敢反驳的。 祝凤仙和顾金盛做了几十年的夫妻，自己老头子什么性格她是很清楚的，顾金盛这个人其实挺轴，他做人做事有自己认定的一套准星，什么事该是什么样的都框在一格一格的规矩里。 比如儿子儿媳妇是要给他养老送终的他会格外看重一些，比如当面教子背后教妻，比如儿媳妇他自己是不能骂的，有错也由她这个婆婆或是顾超出面教育，再比如女儿嫁出去就是别人家的人，一年三节给娘家送节礼没什么，要是往娘家用力搂东西也是不妥当的。 总归他活一辈子，最在乎就是那张脸和挺直的脊梁，这是绝对不能有失的。 女婿给送东西他有体面，可太贵的话那就心意到了就成，东西不定会留下，尤其是秦志刚这亲兄弟都没有的情况下，顾金盛必然要考虑亲家和村里人的看法，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不稀奇。 她虽不像顾金盛那样极重规矩，但几十年生活下来，夫妻俩人的三观倒是都很一致了，点着头说是这么个理。 公婆一人一句这事情就定了调了，王水英刚才还憧憬了一回家里有电视的好处和风光，卡崩一下就折了。 她倒是舍不得那电话，可她更怵她公公，再有公公那句谁家喜欢爱往娘家搂东西的儿媳妇，这话头她当儿媳妇的也没法接啊，只好拿脚在桌底下偷偷踢了踢顾超。 顾超向来聪明，他爸妈都这么说了他要再上赶着说想要这东西，绝对要被他爸训斥一顿，就老头子那性格，好不好十几年后还能记得他占自己妹夫便宜的丢人行径，所以任王水英那脚在桌底下踢他多少下，他愣是坐得稳稳的。 这当儿子的也真是够了解他爸的，顾金盛骨头硬着呢，尤其是他这辈子的经历，让顾金盛心里坚信一点。人穷没什么要紧的，人穷志不穷就成。 他当年被自家爸妈和大哥一穷二白扫出家门，靠着一双勤快的手不也置起了一份家业，现今满村里谁不说他爸妈没眼光，谁不说他比他大哥强。 电视冰箱洗衣机这些东西在他看来就是锦上添花的东西，他自家要是有本事买是光荣有面子的事，可要是女儿让女婿买回来的，那情愿不要，不当吃不当喝的，以往几十年没这些东西也过来了，回头再落得个教着闺女把婆家搬空填补娘家的名声，对顾家人对顾婉都不是好事。 至于说东西是顾婉赚的钱买的，他是完全没想过，自己还上着学呢，还有三个孩子，还不是靠着女婿的工资养家。 这所谓家庭会议，就是顾金盛把自己的决定跟家里人都知会了一声，顾家，没有什么家庭会议，顾家小事祝凤仙说了算，大事向来是顾金盛的一言堂。 王水英回屋里的时候心里头还哇哇的疼，关了门才很小声的问顾超：“那么些好东西，真的都不要啊？这大老远的，送都送过来了。” 顾超给王水英抚了抚背顺了回气，说：“不用想了，这事我看悬，除非那钱是我妹子赚的，不然这些东西啊十有八九最后会叫我爸搬秦志刚家里去。” 王水英听他这话，脑子里那东西摆在老秦家堂屋里的画面都出来了，天老爷，心更疼了。 “我也不是贪心，没有的时候也没什么，东西大老远的都送家里来了，都以为是咱的了，再没了……这难受劲，让我缓缓。” 西游记啊霍元甲啊，她往后是不是得搬个板凳上秦家看去了啊。 傍晚的时候，没用顾金盛去打电话，因为秦志刚来了。 顾金盛热情的招呼着人坐，喊了王水英去泡茶，笑着问：“今天从县里回来得挺早？我这正要去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呢，今天志军托人捎了几样东西过来，我还说问问你爸妈情况，家电可不便宜，这好端端的怎么给我们捎了这些东西过来。” 顾金盛说话向来稳当，今天其实是有些急了，没法子，看到秦志刚来他就有种莫名其妙的心虚，活像是偷了秦家东西的贼，那热情的笑容下都藏了两分不易察觉的尴尬，急着想解释一番，又不知怎么解释这事。 第137章 137 他也是怕秦志刚先听了村里人绕舌绕到面前去，到时候再说就尴尬, 这事还是他亲自跟秦志刚说一回比较好。 秦志刚其实一回村就往顾家来了, 他骑着自行车直接在顾家门口下的车, 车子让王海娟拉回去他自己进了顾家, 还真没听着什么闲话。 听说是贵重的家电, 他也是个心里通透的，略想一想就大概晓得顾金盛顾虑什么了, 却是笑了笑说：“叔别急，这电话不用打了，我来是特意跟您说一声, 我妈前天就打了电话回来让我告诉您, 大嫂给你们买了些东西托了部队里的人捎过来，还有就是我爸妈和弟弟妹妹，还有大哥大嫂带着三个侄儿今年都要回来过年，约莫是过年前几天到，不是坐的火车具体的日子不好算。” 言下之意, 这事情他妈晓得, 他也知道。 顾金盛听了这话提了半天的心放下了小半，亲家能打电话来让志刚知会一声，应该是没吃心的，还是等回来再问问才好。这事放下了, 他注意力一下就被转到亲家一家人回来过年的事情上，“他们都回来过年？” 声音扬高了几度，听出是有些激动的。 秦志刚被他的情绪感染也笑了起来, 心里窝了两天的一点子郁气都跟着散了，说是。“叔和婶也两年多没见过嫂子了，三个侄儿侄女生得非常可爱，您跟婶子这做外公外婆的马上能看到外孙外孙女了。” 祝凤仙原是在厨房做饭的，秦志刚一进院里她就看到了，麻利炒了几下，往锅里添了点水再把火拨得小了点就往堂屋来了，一进来就正好听到了这句话，高兴的道：“那敢情好，也不晓得哪天到，听你这说了我夜里怕是都要睡不着觉了，小婉这一出去两年多，还有外孙们我都没见过，你妈这一去b市也一年多了，我都想得很。” 顾金盛弯了嘴笑了笑，他不是个擅于表达情感的，不过三个外孙他是很看重的，听到女儿女婿要带着外孙一起回来他心里也高兴。 顾金盛这人，女儿在家的时候那是自己女儿，未见得有多看重，可女儿嫁出去以后，回来那就是客了，尤其婆家是对顾家有恩的秦家，丈夫是顾金盛亲自选的秦志军，她的地位和未嫁时是完全不一样的。 “你们夫妻要照顾店里的生意，这几天我留意着，他们要回来了就在我这边吃饭就成，到时让人去通知你。”顾金盛主动就把这活揽到了自己身上。 秦志刚摆手，“哪能劳累叔婶呢，娟子会留在家里的，这两天我让她把家里收拾收拾，我算着开车不比火车快，晚上总还要停下来歇歇的，总要四五天才能到，今天二十四，我店再开两天就放假算了，等他们都回来了我让娟子整一桌子，到时叔婶你们一家都过来，咱两家聚聚。” 顾金盛笑着应了，祝凤仙就要回厨房做饭，让秦志刚回去喊上王海娟，说店里累了一天也别做晚饭了，到这边简单吃一口晚上早点休息。 秦志刚摆了摆手拒绝了，回了家里王海娟正在厨房里引火做饭，秦志刚进去帮着洗菜，夫妻俩之间一句话也没有，气氛说不出的沉闷。 秦志刚拿了案板切肉，笃笃笃切了大半，才道：“你明天开始就在家呆着，去你妈那边把六斤接回来吧，省得爸妈回来见不着他也不太好。”第95节 王海娟不说话，整个人都有些木木的，做事都带了几分机械。 秦志刚不见她应，想着她在自己爸妈那里本来就没剩多少印象分了，又说道：“爸妈难得回来，你脸上多点笑模样，这几天去集上活鸡活鸭多买两只，鱼肉也买一些备上，免得临时做不出像样的饭菜。” 王海娟闷闷应了一声，秦志刚帮着把青菜洗了就出了厨房，自己端了脸盆接了点水，拿钥匙开了自家爸妈的房间开始打扫起来。秦大有临出去的时候，家里各处的钥匙都给了他，秦志刚准备把其它几间房间都打扫一回。 其实说是打扫，也就是除除灰，王海娟喊他吃饭的时候他已经都弄好了，跟王海娟说：“明俩天你有空就把几间房间的床铺弄出来，省得到时候大家回来了还要缝被子就太累了。” 王海娟点了点头应下，垂着头吃饭。 第二日一个早秦志刚骑了车去县里，王海娟站在院里看着他骑车走远了，好半晌没挪脚步。 住在左近的张荷花端着碗稀饭正喝着，难得见了王海娟在家，笑着凑过来问她吃过早餐没，今天怎么没去县里。 没说到两句就提到了昨天军车送了彩电冰箱洗衣机到顾家的事，王海娟还真是才知道，心里的难受劲翻江倒海，她们夫妻俩就在顾家隔壁住着，顾婉往娘家捣腾东西自然没避公婆，因为想也知道是瞒不住的。 她一个大学生哪来的钱，还不是花的男人的钱，能让男人愿意为她花钱，还能搞得定公婆，王海娟都好奇顾婉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 真有本事啊，她怎么就没有那样的手段，把日子过成这鬼样子，想到自己现在过的日子，王海娟就有些自嘲。 本是过来八卦的张荷花，看到她那张暮气沉沉的脸心里都咯噔了一下，想到最近一个多月她碰到王海娟的几回，她好像就没开怀过，整个人透着股压抑，今天这种感觉更明显了，心说别是刺激得狠了。 乱七八糟的扯了几句，端着她那晃荡着的半碗菜粥走了。 秦志军他们回来的时间比秦志华预料的晚一些，二十四中午出发的，二十八号上午十点多到的青湖村。 火车慢车三十六个小时左右的路程，他们开车开了四天。主要还是顾及到车上有老人孩子，晚上找了地方略歇了歇的原因。 秦志刚这时候已经关了店在家里呆着了，这两天多数时候带着六斤在院子里玩，也留意着村口方向，打头的军车一进了他视线，他就朝屋里喊了声：“娟子，爸妈他们可能回来了。” 然后抱着六斤就站到了院门外去。 王海娟第一次见到顾婉，是那辆吉普车停下的时候，驾驶座里跟秦志刚有几分相像的穿着军装的男人下车绕过车头打开副驾上的车门，一手搭着车门一手护着她下了车。 几乎是一种直觉，她认定那就是压在她心头两年的顾婉，比她在县城里见到的画报里的香江女明星还要美，哪怕她是个女人，看那么一眼也移不开眼。她怀里抱着个长得很精致的女孩儿，跟六斤差不多大，该是三胞胎里最小的甜宝。 她从来没有想过，顾婉是这副模样的，娇美明媚又有种说不出的风情，偏偏看过去一点不显轻浮，叫人心里生不起半点恶感。她就那么看着顾婉，脚被钉子钉住了一般。 秦志军又去开后车门，林春华抱着平安出来的时候，顾家人也听到动静出来了。 这时后边一辆桑塔纳随之进了村子开到了秦家门外，两个苍狼的战士和秦大有秦志华依次下了车。等车上的人一一下来，再听祝凤仙那声激动的小婉，王海娟就知道自己没认错。 一行人往院子里来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冲秦大有和林春华喊了爸妈，顾婉就走在林春华身后，正跟祝凤仙王水英说着话，王海娟仍是好奇去看她，近看更是美得不得了，她不自禁喊了声：“大嫂。” 顾婉愣了愣，然后冲她弯唇一笑，叫了声：“弟妹。” 声音温柔悦耳，王海娟耳朵都被挠到了一下。 走在后边的秦志刚提醒她，“愣着干什么，进去泡些茶。” 他也不止是叫王海娟做，而是把六斤放在院子里跟她一起去帮忙。 林春华打从进门就注意到王海娟了，见她还挺得体的心里松了松，这二儿媳妇原先什么都喜欢扯着婉丫头比，她也有点担心人碰上了她别再跟以前那样虎。 六斤被秦志刚放下，见屋子里呼啦啦一下进来这许多人都有点呆住了。随后见他爸妈端着茶往堂屋里去，他迈着小短腿就跟了进去，门槛对他来说有点高，费半天力气也没跨过去，平安在林春华怀里时就发现了一个跟自己一般大的小孩，这会儿见六斤在那翻门槛呢，挣着就要下来。 三胞胎这几天在车里闷坏了，一开始的新鲜过去后，小车厢对他们而言就成了牢笼，好容易下了车到了个新地方，还发现个小孩，平安一下去多多和甜宝也跟着要下地。 还跟门槛奋斗的六斤，没多久发现门槛靠堂屋那边多了三双小脚丫，一抬头，就看见三个长得几乎一样的娃娃，小六斤的眼睛一下子就圆了，嘴都忘了合上。 秦志刚和王海娟进进出出端茶水呢，王水英和秦晓妹也在帮忙，秦志华看四个侄儿胜利会师，二哥家的六斤被三宝儿惊住的呆萌样，好笑的一把将人拎了进来。 孩子一上手，秦志华眉头就皱了皱，这孩子比平安他们几个要大一个多月，怎么拎在手上比甜宝都轻。按理说平安三个是三胞胎，还是不足月生的，六斤做哥哥的，怎么也得比他们高些壮些。 他把六斤拎到了靠近秦晓妹原先那房间门口，平安三个一串儿的就跟着转了过去。秦志华就问：“你是不是叫六斤呀？” 一岁三个月的六斤是不认识秦志华的，被他抱起又问话，下意识就要去找自己爸爸妈妈或是熟悉的人，但满屋子陌生人，小六斤抿着嘴巴眼睛四下搜寻，已经有点要哭不哭的模样了。 秦志华是逗惯了平安几个的，那三娃忒皮实，一下子见大侄子六斤要变脸了，忙转而到三宝面前秀存在感，指着六斤道：“平安、多多、甜宝，这是你们哥哥，叫六斤。” 三小的都听懂了，再看六斤，眼里就都是质疑，尤其平安和多多，还要稍稍高六斤一点。 平安觉得他才是哥哥，他一直是大哥。 没理秦志华的话，试图跟六斤沟通，把谁是大哥这件事给他先定下来。 “又金，叫锅锅。” 六斤：你是谁啊…… “叫锅。” …… 甜宝凑过去给他示范，对着平安甜甜叫了声：“哥。” 她说话比平安清楚很多，又带着软软的奶音，好听得很。 六斤听懂了，只是仍不肯说话，对着平安三个他没那么紧张，但没有兄弟姐妹的娃儿，也没三宝那么自来熟。 多多突然从棉袄的小熊头口袋里掏出块巧克力，递给了六斤，平安眼睛就是一亮，拿了那巧克力撕开，给六斤闻了闻，然后收了回去，学着秦志华平时逗他们的模样，软呼呼说：“叫锅。” 说完这话自己还咽了咽口水，瞄了眼手上的巧克力。 六斤看着三张长得一样一样的脸已经有些晕了，叫那巧克力一勾，还真叫了声：“哥。” 平安乐了，就说嘛，三叔这招对所有娃娃都管用。 把那巧克力掰了指甲盖那么大一块塞进六斤嘴巴里，六斤咂吧一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想也没想又喊了声哥。 又掰一块想往甜宝嘴里塞的平安愣住了，愣了一下火速把那块喂了甜宝，又掰了一块塞多多嘴里，最后的那一点儿，小胖咂纠结死了，嘴巴里口水都要盛不下了，看了看眼巴巴看自己的新小弟，想想眼睛一闭塞进了六斤嘴里。 哎玛那痛心的模样，看得秦志华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拉了站在平安旁边的多多过来，拍了拍他的口袋问：“多多，你还藏没藏私货啊？赶紧再给你哥一块。” 多多爱吃巧克力，他不止吃，心眼贼多，还晓得要多藏几块慢慢吃，刚才拿得那么痛快，一准儿还有。 多多是个惯哥哥妹妹的好娃儿，听他三叔这么说，再看看一口没吃着的自家哥哥，从另一个口袋里又掏出了一块递了过去。 得，还分几个地方放，秦志华是真服气，一岁两个月，这小侄儿的心眼多得跟筛子似的。 第138章 138 许久不见的两家人有很多话说，顾婉见自家三个小胖崽儿有秦志华照看着和秦志刚家的六斤已经玩到一处去了忍不住笑了笑, 和自己妈和嫂子略聊了几句, 看了看时间往灶房去了。 嫁进来统共也只住了几天就离了家, 就那么几天林春华还说新妇的规矩不能干活, 所以秦家的灶房顾婉也就进去过几回，并不曾用过。二弟妹王海娟这会儿正在淘米, 大锅里烧着水，顾婉笑着道：“二弟妹，中午做什么菜, 我一起收拾。” 王海娟莫名有些局促, 平时并不觉自己长得很差, 可看到顾婉衣着光鲜走进这灶屋里就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灰扑扑的，下意识就说：“路上坐了几天的车你歇会儿吧, 午饭我来做就成。” 刚从院子里拐进来拿菜刀准备杀鸡的秦志刚都诧异了，他媳妇有这么善解人意的时候？他看了王海娟一眼，顺着她的话道：“是啊，大嫂, 中午你跟妈他们都歇歇, 路上坐车这么久也很累人的。” 顾婉笑了笑，“坐车有什么累的，就是坐得久了现在更要动一动才好。” 说着就挽了袖子捡了灶房一角堆的菜动手收拾起来了，还没两分钟的功夫，林春华和晓妹，祝凤仙和王水英一窝蜂到灶房来了, 堂屋里就留了男人们说话，她们女人转到灶房来边干活边聊，秦志刚也让去堂屋里喝茶聊天去。 都是些灶屋里的好手，做事麻利得很，两口锅一起架起来一个小时不到就整出了像样的两桌饭菜，十一点多就热热闹闹的开了饭。 秦志军两位战友席上不沾酒，想着吃快些能早些家去，秦志军知道当兵的归家不易，快速吃了饭先要开车送他们回家，两人一个家在县城另一个在离这边半小时车程的村庄。三个人出了门，顾婉放下碗筷起身跟出去拉了秦志军到屋檐下低声交待他，吉普车的后备箱里有很多烟酒特产吃食什么的，就是带回来送人的，也没定下给谁，这年根儿下的，让他送了人过去一家送一些，是那么个意思。 秦志军笑着应了，捏了捏顾婉的手叫她进屋慢慢吃饭，吃完饭后好好歇一歇别累着，看顾婉点了头这才出门送战友去了。 他们夫妻二人平日里就是这蜜里调油的样儿，自己不觉得有什么，林春华他们也是见惯了的，只这一幕叫顾家人和王海娟看进眼里，顾家人是说不出的高兴，王海娟是羡慕，觉得她这大嫂生得好命也好。 她和秦志刚恋爱和新婚那会儿仿佛也是这样甜蜜过的，只是这样的记忆太少太短暂，到现在去想都像是很久以前的记忆了。 她恍惚的时候，顾婉已经回到桌边坐下，给三胞胎夹他们够不着的菜时，给六斤也夹一筷子，笑着说：“六斤要多吃点，长得比弟弟们高才好。” 六斤冲顾婉腼腆的笑，小孩子单纯，所以对善恶意的感觉也最灵敏。六斤能感觉到顾婉的善意，也知道了漂亮的伯母是小哥哥的妈妈，他即好奇又想亲近，却有些害羞。至于顾婉说他是哥哥的话，小家伙大概没怎么过心。 几个娃儿的饭都是用鸡汤拌了的，平安三个能够稳当的拿勺子往自己嘴里送吃的时候，林春华就由着这兄妹三人自己吃了，这三小的胆子大又不认生，头一次回老宅吃饭，就能自己左手撑着桌子，右手拿勺子去舀想吃的菜。比他们大一些的六斤就老实很多，大人给夹了什么就吃什么，要是大人没注意到他，他就吃碗里的汤拌饭。 平安自觉是哥哥，看六斤也太老实了，觉得往常最需要他照顾的甜宝都比他强呀，他就拿自己的小勺子去舀菜，然后晃荡晃荡漏了好几滴菜汤把那菜送到了六斤碗里。 “又金，吃。”还是软萌萌的小奶音，神态间却有点豪气干云的架势。 六斤觉得这个哥哥简直太好了！ 顾婉还不晓得平安让六斤管他喊哥，见他懂得照顾人还夸了他一回，又说：“不能直接叫六斤，要叫哥哥。” 结果平安没喊哥，六斤咧嘴笑着冲平安喊哥了。 顾婉试图纠正一回未果，看自家平安还挺享受的模样，看着王海娟有些不好意思。 王海娟说没关系，大点就晓得了，平安是挺有哥哥的样子。 顾婉说他大概是照顾多多和甜宝养出来的习惯，就给王海娟说些三胞胎小时候的事。 王海娟从前没少攀扯顾婉，今天见着她人挺好的样子她心里其实有些没脸，话都不怎么敢跟她多说，看顾婉对她那些事似乎并不知情，她自己心里却虚得很，因为丈夫知道，公婆知道，就是小叔子小姑子以及顾婉的爸妈都知道一些。 从前只觉得自己委屈，和顾婉一接触才发现，她曾经用那么深的恶意去揣测的人实际是个温柔谦和的半点儿不会叫人讨厌的女人。她会有羡慕，只是羡慕，对着这样的人你会觉得自己原先心里那些阴暗的嫉妒多龌龊可笑。 顾婉看出王海娟有些不自在，拣了些孩子的话题和她聊，聊到六斤的时候王海娟话渐渐多了些，眼里也有了暖融融的笑意。 男人们要喝点酒，林春华就是吃饭就要快一些，也坐到了小桌这边看孙子。她摸摸六斤的脑袋有些心疼，说王海娟：“这孩子怎么养得黑瘦黑瘦的？” 王海娟面上神色就僵了僵，说六斤吃饭上不太好。 林春华坐在边上看了会儿，就看出问题来了。这孩子胆小老实得过头，怎么在自己家里都不敢伸勺子吃菜的？平安几个看着比他更像是在这家里长大的，他看着反而像客人。 问王海娟怎么回事，王海娟心里清楚原因，却是不敢照实说。 六斤两个月前被她放在娘家带，她妈性子软，她嫂子却是厉害得过了头，六斤只怕是没少被凶才会成了这样的性子。 王海娟看到儿子黑瘦黑瘦的自己也心疼，可她没法子，她必须得在店里守着，林春华回来前，秦志刚让她先回来候着，她拖了两天拖不过去才回的村，不亲自盯着，光心里的那些猜想就能把她折磨疯了。 “之前我在县城服装店里帮忙，六斤就放在我娘家带了段时间，回家可能有些认生了。”被林春华问到，她这样说。 林春华听着就皱了眉头，说：“还是孩子比较重要，生意志刚在那边应该也可以，不是说还请了个人？” 王海娟听到请了个人，心里一瞬就涌起了戾气，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担心林春华误会她是给她甩脸子连忙垂下了头。 请了个人，就是请那么个人她才不放心，一个不知廉耻对有妇之夫生了心思的女人，秦志刚还坚持不肯辞了，她要是不在店里坐着，她的男人早晚成了别人的。 为了一个店员，他情愿天天跟她冷战也不肯把人辞退，骂她疑心病重甚至吵起来时口不择言骂她是不是有病。秦志刚说他对那女人没心思，可没心思为什么不能辞了，店员哪里招不到，换一个为什么就不行，宁愿夫妻关系降到冰点也不肯辞，这还不是问题吗？说没心思谁信？ 王海娟想到这里鼻子就一阵发酸，眼里有了泪意，她强忍着把那泪意逼了回去，不愿被人看到。 嫁进秦家，她作天作地把公婆小姑小叔都得罪尽了，能仰仗的只剩秦志刚，现在跟秦志刚的关系闹成这样，谁会帮她说句话，没准儿巴不得秦志刚跟她离了另娶一个进门。 她谁也靠不住，只能自己孤守阵地，守着这个家。 娘家那边肯帮她养着六斤，是她许了一个月十二块钱的生活费，就是这样嫂子也没少说家里贴了她一个出嫁女。王海娟知道，这段婚姻一旦完了，她没有地方可去，娘家早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她埋着个头没说话，林春华有些诧异这老二媳妇性子变了太多。怎么说呢，比以前老实很多。老太太把疑惑放在心里，也没去问，抱了六斤仔仔细细喂了饭。第96节 她带了一个月的大孙子，自然也是有感情的，看着这小可怜的模样能不心疼？王海娟再抬头时看到自己婆婆抱着六斤仔细的喂饭，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孩子这边吃好了，男人那边就也吃得差不多了，六斤有林春华带着王海娟就主动去收拾碗筷。女人们都帮着端菜擦桌子，收拾干净了秦晓妹又重新泡了热茶进来，大家坐下喝喝茶说说话，一点多的时候秦志军送完人回来了。 他把两辆车里的东西一一搬了进来放在堂屋角落，四个孩子蹭过去瞧热闹，小胖崽儿是吃货，主要还是看那些包装得好看疑似食物的东西。 顾婉索性就把给各家备的礼拿了出来，总归坐着的都是一家人，谁家也没漏下，不用单独去送。 她给父母兄嫂和牛牛六斤都买了衣服，一套套拿出来后她自己的两个大旅行袋就都空了，因着之前没见过王海娟，衣服是没给她买的，拎了些糖果糕点礼品给她。 林春华和秦晓妹都是给六斤买了衣服的，也都一并拿了出来，小六斤反倒是在场收到礼物最多的了。秦大有从包里翻了半天翻了个红绸袋子出来递给了秦志刚，说：“六斤周岁的时候我跟你妈都没在这边，但也没忘，给他买了对银镯子，和平安他们是一样的，给六斤戴上吧。” 秦志刚接过那红绸袋子，入手沉甸甸的，解开袋子的抽绳从里头拿出一对精致的镯子，镯子上刻了健康成长字样，中间是个宇字，那是六斤的名字。 秦志刚现在开了服装店能赚不少钱了，可父亲远在b市还是没忘了给六斤备周岁礼，这一份心意就叫他感动，他张了张嘴，说了声：“谢谢爸和妈。” 蹲下身把那镯子给六斤戴上，平安多多和甜宝都凑了脑袋过去瞧，然后又伸出手看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对比了一下和六斤是一样的别提多高兴，像是这样他们之间就又亲近了一层。 王海娟其实中午吃饭的时候就看到平安三个手上的镯子了，当时还觉得顾婉真舍得，一个孩子一对儿银镯子，倒没想到这是公婆给买的。现在看着自家六斤也有，心里就酸酸胀胀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以前觉得偏心偏得没边儿的公婆，其实对六斤也是不差的。 第139章 139 分起了礼物，顾金盛自然就把话题转到了那些家电上头, 说要是衣服点心他都不会跟自家女婿客气, 大大方方收了这孝敬就是, 可家电太贵重了, 没有这样的规矩，东西放在家里都还没拆, 问秦大有怎么个章程，要是能退是最好的，不白瞎那个钱。 秦大有和林春华都听得笑了起来, 林春华说：“你放心大胆收下, 这还真不是你女婿孝敬你的, 那是你闺女自个儿今年赚了点钱，这不门外那两辆车, 一辆是志军部队给他配的，另一辆小轿车就是婉丫头自己买着用的，不止是你，因着我和晓妹这两年帮着她们小两口带这三个孩子, 她连我们都没漏下的, 都有孝敬，你安安生生享一回你自己闺女的福气，也叫旁人羡慕羡慕你。” 两家子人除了最小的牛牛被舅舅接过去玩没在，这会儿都屋里头坐着呢，听了这话顾超和王水英眼睛就是一亮，自家妹子就能赚钱了啊, 那电视留下有谱了。是的，他们对冰箱洗衣机其实没什么概念，乡下人嘛，菜都是地头里现拨的，放哪里有种地上保鲜好，洗衣服要费什么力气，哪里用得着机器，就是那台电视机特别叫人稀罕。 顾金盛和祝凤仙都看向自己闺女，有点不太敢相信，就能赚钱了，还买了轿车？祝凤仙看看亲家又看看自己闺女，“这是怎么说的，怎么能赚这么多钱啊，不是还读书呢吗？” 林春华笑笑不说话，该怎么跟亲家说这个还是婉丫头自己拿主意的好。顾婉买这些家电前心里就有数的，笑着说：“我学的中医药，在b市那边秦大哥的老领导还帮着我找了个好师父，凑巧配出一个不错的方子赚了点钱，上学的地方有些远加上孩子多出去不是太方便就买了辆车，家里添了几样家电，想着出嫁后住得那么远平时也照应不到家里，给您们同样买了一套，让爸妈和哥哥嫂子侄儿也能用上。” 这话说得叫人听着着实熨帖，顾超和王水英心头那个热乎，妹子嫁出去了，不止惦着爸妈，还记着他们这做哥哥嫂嫂和侄儿的，夫妻俩心里头像是有块软窝子叫人撞着了，感动得恨不能巴心巴肺的回报过去才好，偏自家的条件又好像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 顾金盛张口就想说，赚到钱你存着呀，这么大手大脚哪里是个过日子的，转念一想亲家刚才说她和晓妹也都有，这话就不好说了，不然话头里就把自家亲家和闺女的小姑子一起拐带进去了。最后出口就是：“你把自己日子过好，多孝敬公婆帮扶兄弟就成，家里这边不要操心，我们在乡下有田有地吃穿是不愁的，赚钱也有你哥哥去。” 顾金盛是心疼那买家电的钱，勤劳节俭了一辈子的人你让他用那些死贵死贵的非必需品，他恐怕觉得还是起两间屋子合算些。不过女儿这么有本事，心里还记着家里人，而且做事有章法，看秦大有夫妇对她简直十万分的满意，顾金盛心里又很高兴，觉得很有脸面。 这话说完就觉得语调是不是太严肃了些，别闺女孝敬他还像是挨他训斥不会过日子似的，就扯了个笑脸出来，说：“读大学学本领能赚大钱，那就好好用心学，你自己把日子过起来爸妈就高兴了。” 坐他边上的祝凤仙看他还晓得扯个笑脸说两句软和中听的心里都松了口气，她自己知道，老头子那张黑脸膛好话都能说得像是在训话，闺女这都嫁出去了，看女婿那个宝贝样儿，回头往心里去了怎么好。 乡下人都这样，没出嫁的女儿要好好教，教好了她在婆家才能有好日子，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你再说话就要考虑亲家那边人的想法了，不中听不行。 顾婉是很清楚她爸的性格的，见话说完居然还笑了笑描补了一下，眼里有些笑意，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表示他的话她都听明白了。 王海娟这一天第二回 刷新了对顾婉的认识，或者说，是刷新了对女人的认识。 在农村，大部分的女人倚赖着丈夫过活，她们操持家务、生儿育女、种地下田，这几年没有工分赚了，男人能出去打些零工，女人在农村能打零工赚钱的很少，可以说，家里头的现金来源基本靠男人。这样的情况下女人其实没有什么自我，男人成了她们生活和精神寄托的重心，成了她们唯一的仰仗。 她原以为顾婉也是这样的，以为顾婉只是运气好嫁了一个非常宠她的男人，以为她为娘家花这么多钱公婆都不会有意见是她有手段笼络得住公婆，原来不是的，是因为她有本事。 如果她有顾婉那样的本事，娘家人还是不是那样的嘴脸，她还会不会因为姜小艳时不时在她面前表现出对秦志刚的崇拜欣赏而惶惶不可终日。 如果她有顾婉那样的本事，是不是就算有一天没有了所有倚靠，她也可以靠自己活得好好的？如果有那样的底气，是不是也会变得像顾婉那样恬淡从容？ 王海娟不知道什么是经济独立，却头一回隐隐约约触摸到了女性需要经济独立这个概念的边缘。 顾婉带给她这位二弟妹的那一点隐约的触动她不知道，那些家电是她买的，顾家自然是留下了。看着时间顾金盛就领着家人回去，好叫秦家人都能歇歇，临走喊了他们晚上上顾家吃饭去，林春华说还剩不少菜，热热就成，也没过去给顾家添忙乱。 老宅这边顾婉夫妻的房间里可没有特制的儿童床，一家五口就是横着睡都睡不下的，晚上睡觉的时候平安被抱去和爷爷奶奶睡，多多不闹腾被秦志华拎他屋里去了，甜宝跟着自家爸妈睡一屋。 六斤挨挨蹭蹭的还不大舍得三宝，被王海娟哄回屋里临睡觉的时候还说想找哥哥，秦志刚听得哭笑不得，揉了揉六斤脑瓜儿笑：“傻儿子哎，你才是哥哥，那是弟弟妹妹。” 六斤执着认定平安和多多是哥哥，反正是没把他爹的话听进去，玩了一天也累着了，被王海娟一下一下拍着很快就睡得香了。等儿子睡着了，秦志刚才和王海娟商量：“娟子，年后咱把六斤接回来自己带吧，你看大哥家的三个孩子养得多好，咱给六斤吃好些，养些肉出来。” 王海娟定定看了他一会儿，说：“可以啊，你把姜小艳换了，我就回来带六斤。” 秦志刚只觉得脑壳疼，家里父母都在，他低声耐心的劝她，“你能不能不闹了，咱们自己家里的事跟姜小艳有什么相关，她哥跟我是同学，人到店里工作不到三个月，好端端给人开了怎么说得过去？你对我要有些信心，她就是个店员，你才是我媳妇，我们还有六斤，我不会对别人有什么想法的，你那样紧张兮兮的天天坐在店里跟盯梢似的我也很难堪，明明没什么事都像有什么一样。” 王海娟有些讥讽的笑，说：“你有没有心思我现在也不知道，但她一定有心思，她没心思会今天给你拎点苹果明天给你拿个柚子带个包子？她一个月工资才多少？” 秦志刚搓了搓脸，头疼得不行，觉得女人真的特别难沟通。 “娟子，那是他哥让带的，咱能不总提那些了吗？她带的那些东西我几时吃过，不都带回来给你和六斤了吗？你想想，我如果心里有鬼，我给自己找事把这些东西带给你，还告诉你这是她给的？而且你不高兴后我再没有收过她东西了，你自己也天天看着的，她现在不也不带了吗？” 王海娟心里翻搅得难受，说：“你从来不肯信我，你总觉得是我在无理取闹，你说她平时跟你保持着正常距离没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如果这是真的，那我也跟你说过了，她当着你是一副嘴脸当着我又是另一副嘴脸，她在我面前就是时时处处话里话外都是很崇拜你，说你又待她很好。秦志刚，我不傻，那不是单纯的感激，是一个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崇拜，也是在挑衅我。” 秦志刚长长叹一口气，“她有什么理由这样呢，真如你说的她对我有想法，那不是更应该瞒着你吗？你也在店里呆了快两个月了，你不是能看到吗？日常的相处都很正常，娟子，我真的觉得是你多心了，都是一些莫须有的事情。” “你知道疑人偷斧的典故吗？说有人丢了把斧头，怀疑是邻居家的儿子偷的，这时候看他走路的姿态、脸上的神色、讲话的神情，哪一处都像是偷了斧头的样子，再几天找到了自己的斧头，隔几天再看邻居的儿子，一举一动都不像偷斧头的样子。我觉得你现在就是这样，你对姜小艳有成见，再看她一举一动都觉得有问题。” “说到底你还是信她不信我，她品性端方，我神经质喽？”王海娟说这句话时颇为自嘲，神经质这个词，是半个多月前两人为同样的问题吵起来秦志刚给她的。 她翻了个身面向墙壁那侧躺着闭上眼不想再说，心里那种委屈铺天盖地却渲泄不出，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没入枕巾里。 她也累了，这样的谈话，一个月来夫妻俩谈了不下十次，最初她会气到歇斯底里，夫妻俩说着说着口气冲起来就变成了争吵，现在她连说都不想再说了。疑人偷斧，他这个典故讲得挺好的，他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坚信姜小艳没问题，坚信是她疑神疑鬼，她说再多有什么用。 王海娟也知道，自己陷进了一个坑里，如果秦志刚说的都是真的，那姜小艳就是有意给她挖坑，她就是故意刺激她，让她不安让她去跟秦志刚要求开了她，她料定秦志刚看在她哥的面上不会那么做，那么他们夫妻之间必然起龃龉。 她知道是坑，可她还是跳了，不然要怎么样，看着这么个打着歪心思的女人天天在秦志刚身边吗？所以她情愿把六斤放到娘家，自己每天和秦志刚一起去店里一起回来，姜小艳当着秦志刚一脸纯善，私下里没少看她笑话。 王海娟真是觉得姜小艳不要脸，她一个上赶子要破坏人家庭的，还能笑话她一个正妻拿她当贼防，把她逼到这份上，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王海娟常想，怎么就没叫秦志刚看见她那副嘴脸呢？ 她觉得这大概是她的报应，刚进秦家头半年她闹腾得太厉害，那时候的她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对自己公婆和哪怕没见过面的嫂子，也不吝于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后来在娘家受尽大嫂的冷嘲后脑子才清醒一些，想通了很多事。 今天看公婆行事，再看大嫂顾婉，真正知道当年的她在秦志刚眼里是副什么嘴脸了。所以是她透支了他的信任，到今天遇上真正满怀恶意又会装的姜小艳，秦志刚也只当是她旧态复萌。 所以，人这一生行事，半点不容行差踏错，王海娟到今时才尝到了自己酿下的苦果。 第140章 140 次日一早, 六点不到就起床的顾婉, 出了房门发现大门已经开了, 转出堂屋见王海娟在灶房里做早饭。 “二弟妹这么早就起了？”她过去打招呼, 却见王海娟神色间有些不自在，等她适应了灶房里略暗的光线, 才发现王海娟的眼睛有些红肿。一看就是久哭导致的，顾婉和她毕竟不太熟, 两人又是妯娌，她也就只作没看到，说：“我先去洗漱一下再过来给你搭把手。” 说着就先出了灶房, 王海娟见她出去, 暗暗松了口气。她昨夜里没忍住流了些泪, 眼睛又不争气，早上起来就肿了。 林春华往日也是这个点起身, 出来见顾婉在洗漱，老二媳妇在厨房里已经忙活开了, 她进灶房看了看, 早餐煮粥还切几个菜准备炒了就着粥吃的，倒也不错。等看完这些一转头就发现王海娟一双眼是肿着的, 昨天就觉得不太对的林春华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是哪不对了, 老二两口子之间的气氛不对劲，现在想想，昨天几乎没见两人相互说什么话。 林春华当婆婆的可没有顾婉那么些顾忌，直接开口问：“你跟老二吵架了？” 王海娟忙摇头, 说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到枕头眼睛才肿了。 林春华扯了扯嘴角，这点眼力她还能没有。 “我也不上赶着管你们的事，只是心里要有点数，吵架也别当着孩子，别自己吵得一时痛快叫六斤从小留下阴影。而且这马上过年了难得一家子团圆，不要争吵起来弄得过年都不安生。” 王海娟听她首先顾着的就是六斤，鼻子就又有点酸，也不敢看林春华，只是切菜的手顿了顿，连点了两下头。 林春华看她这模样，想着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屋子和晒得松软的被子，别的不确定，几个房间的被子该都是她缝的，那针脚不是老二能有的手艺。不止是她房里，她往老三和晓妹屋里看了看都是一样的，心到底软了软，说：“真要是吵架了只要你占着理，我也不会偏帮老二，他要是错了我会教训他，我看你灶上的事也忙得差不多了，那我也就不沾手了，家里有鸡蛋的话再蒸几碗蛋羹给几个小的一人一碗，尤其是六斤，瘦成那样，志刚现在也能赚着钱你就把人养精心些。” 听她应了，林春华才回屋里去了，进了屋里还是摇了摇头，几个儿女，最让她操心的其实就是老二这一对。孩子都有了，她自然盼着两人能往好里过，成天鸡飞狗跳的家庭养出来的孩子怎么能好，往严重里说，要是弄得家散了，看看何成家的女儿，再看看萧家姐弟，过的那都是什么日子。 婆婆和妯娌两人说的话顾婉都是听到的，院子就这么点大，想不听也难。她再进厨房的时候，王海娟正准备炒菜，她想了想说：“二弟妹，先煮个鸡蛋敷敷眼睛吧，妈刚才说的那句话你可以听听，如果碰着什么难事跟爸妈或家里人说说都是可以的，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总好过你自己放在心里难过。” 王海娟别过脸，手在脸上拭了拭，听了顾婉的话没往锅里倒油，反是舀了两勺水往锅里放了两个鸡蛋进去。做完这些，她才看向顾婉，冲她笑了笑，说：“大嫂，原来你这人挺好的，难怪爸妈喜欢你。我以前……很不知好歹，做了些糊涂事，对不住。” 这一声道歉她自己都觉突然，或许是最近经历得太多，或许是因为婆婆对六斤的在乎和对她的心软，又或许是顾婉小心照顾着她脸面的关心和提点…… 真的脱口说出来时发现并没有那么难堪，错了就是错了，一声道歉是她该有的态度，也给自己解下一层枷锁，让她再对上顾婉能多一分释然。 顾婉听得愣了愣，笑了笑说：“虽然我不太清楚具体是什么事，不过你能说这话说明你其实已经变了。” 顾婉这样轻言笑语的揭过，让王海娟心里松快了很多，原来觉得很丢人的事，这时也能拿出来跟顾婉说叨了。 “我们进门的日子没差多少，我刚嫁进来的时候，发现你的聘礼比我丰厚，家里人说起你都亲亲热热跟一家人似的，我像个外人一样融不进去。那时候心里非常不平衡，没见过你却很不喜欢你，看什么都觉得不对，觉得爸妈偏心你，在家里一度闹得很不好看，家里人对我的观感就更差了，后来你给爸妈晓妹她们寄衣服那一回，我也觉得你是拿着大伯哥的钱在收买人心……” 王海娟说起自己曾经做的事，很有些不好意思，跟顾婉诚恳的又道了一回歉，说：“昨天看到你，才觉得我从前那些想法多荒唐，才晓得嫉妒让人变得好丑陋，大嫂你别跟我生气。” 她没好意思说，她很喜欢恬淡温柔又优秀的顾婉，她心底也渴望自己能成为像顾婉那样的人。 她话里没说，神色间实实在在的带出了对顾婉的些许仰慕，这样诚诚恳恳的把过往剥析了一番，又诚挚的道歉，顾婉哪里生得起什么气。 这位妯娌的行为，她听过只言片语，说实话完全没对她的生活构成任何伤害，何必计较，所以她回来只作什么都不知，照常与她相处。可今天她能跟她这个可能并不知情的人把从前事说开，顾婉反是更高看她许多。 她说：“我不生气，二弟妹你也放下那些事吧。一个人敢于直面自己的错误并正视它，这本身就是一种自我突破和蜕变，所以你并不丑陋，相反，你会越来越美好。” 锅里的鸡蛋煮好了，顾婉拿漏勺捞出来等它略凉一点点剥好一个递给了王海娟让她敷眼睛，她自己接过了炒菜的活计。 做一顿早饭的功夫，妯娌俩反倒是亲热了一些，不是礼节性的客套，更多了两分实实在在的亲近。 王海娟整个人的脸上也如拨云见日一般少了许多阴郁，就是林春华都多看了她两眼，王海娟察觉到她的视线没有低头，而是冲林春华弯着唇笑了笑，豁，把林春华唬得，中邪了？ 王海娟见婆婆那样子，笑容更大了些，她发现心结解开后再看秦家人都是很好的，比如不带着偏心的有色眼光看婆婆，她这人慈和心肠软，有些反应是很可爱的。 她唇角扬上去就落不下来了，眼里染着笑意进自己房里叫儿子六斤起床。见她走了，林春华凑近顾婉问她：“知道老二媳妇怎么了？突然笑得这么甜我渗得慌，不是要给我发大招吧？” 顾婉好笑，说：“二弟妹想开了一些事，我看她现在这样挺好的。” 哟哟哟，林春华一瞧就晓得这里头还有婉丫头的事了，拿食指抵了抵她额头笑：“你帮着开解了？刚才还一副天快掉下来的样，你俩做个饭的功夫她就好了。” 顾婉笑，说：“她自己想开的，要真说谁让她想开了，我看是妈你的关心让二弟妹有些感动，进而反思起自己来了。” “去去去，就你嘴巴甜，这是帮着老二媳妇说好话我听出来了，这是怎么收买的你呀，傻不愣登的也太好拐了点。”林春华被她说得笑了起来，挥挥手让她回屋去，说：“平安这几个当这是大院里头的房子铺着地板呢，昨天满地滚，你拿身他的衣服来我给他换了，给多多也拿身出来，我一会儿去志华屋里把他也弄起来。” 顾婉笑着应了回房拿衣服去，秦志军其实早醒了，他耳力好，因为窗户开着，灶屋那边又没有关门，王海娟和顾婉说话声音不高他就听了个大概，怕出去了撞破叫这弟妹不好意思才在自己房里呆着。 见了顾婉进来就抱住了人亲了亲她发顶，被顾婉抱住了腰，脑袋在他肩头蹭了蹭，跟王海娟比起来，她真是非常幸福的了。 媳妇儿这么爱娇的样子，秦志军就不舍得撒手了，偏顾婉就只是看到王海娟的情况一时有些感触，蹭完那几下就放开手要去给三个小胖崽找衣服去了，她拿了套多多的衣服支使秦志军去秦志华屋里给儿子穿衣服，自己拿一套平安的找林春华去了。 平安和多多是四个娃儿里最早起来的，两娃儿站在院子里由着林春华给洗脸洗手，六斤穿好衣服是小跑着出来找平安哥哥的，可等站到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哥哥面前的时候傻眼了…… 哪个是平安哥哥啊？ 小六斤昨天是靠衣服辨认的，衣服上是小猪头口袋的是平安哥哥，小熊头口袋的是多多哥哥，可睡了一晚上，他们衣服全都换了一套，这要怎么认啊…… 没叫他纠结多大会儿，平安已经牵了他喊“右金”了，林春华摸了摸六斤的脑袋，说：“奶奶给你把脸洗了再走。” 吃过早饭，秦家的门庭热闹了起来，老秦家人回来开着两辆车，人人又都穿得体面，还有长得一样的三胞胎，哪一样都值得村里人过来瞧瞧。昨天还顾忌着人家要待客要休息，所以大多人都选在了今天上午过来串门。 来人自然有秦大有和林春华招待，顾婉趁着这些天秦志军在身边抓紧练车，腊月二十九，青湖村最大的新闻就是秦家买上了小轿车，顾家有台彩色电视机可以去蹭电视看。 青湖村这个年格外热闹，各家各户从清早就开始做起了准备，贴对联窗花， 一家人都要洗头洗澡换上新衣新鞋袜，从中午就开始准备年夜饭的菜式，点乡烧纸请祖宗，然后才是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年夜饭。 往年吃过年夜饭都是各家人自家坐在院里聊聊天守岁，今天青湖村不少人都挤到了顾家的院子里头看春晚，有自家搬板凳去的，也有站在后边的，顾家堂屋和院子少说挤了几十号人，后边的看不着就踮着脚后跟听个响儿。第97节 大院那边买了电视也没几天，所以秦大有和林春华他们也好奇春晚，一家老小也早早的往顾家去了，平安、多多和甜宝三个，穿着林春华给买的年服套装，牵在一块远远看着就跟一串儿胖红包一样，加一个六斤，三个孙子一个孙女，叫村里多少为了要个孙子让儿媳想方设法躲计划生育的老头老太太羡慕。 一岁多的小孩子跟大人不一样，他们对春晚这样的节目并不是那么感兴趣，好奇劲儿过了就坐不住。顾婉也觉得这边太挤，索性牵了三宝先回去，王海娟见了便牵了六斤和她一起。 顾家离秦家不远，王海娟一路走一路思量，其实这两天她心里总有个念头，顾婉那天说的话一直扎根在她心里，她说，有难处可以跟家里人说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 她想把她自己现在的境况和顾婉说一说，希望能听一听顾婉对这事的看法，或者说给她指个方向。 这时候的王海娟是无助迷茫的，而顾婉之于她，就像一盏指路明灯，差不多的出身，顾婉显然活得比她好太多，迷迷蒙蒙找不到方向的时候，她看着顾婉就觉得，她该向着她学习。 她想活得像顾婉那样，不一定有她那么优秀，但是她肯去学的话，至少是让自己往更好的方向在转变。具体要学些什么或怎么去学她其实并不知道，她只是知道，多看看她行事，多听听她的建议总归是没错的。 这几天，秦家一大家子都在家里呆着，像现在这样只有她们妯娌二人带着孩子在家的机会不会太多，王海娟也不想把自己的难堪晒在一大家子人面前，这样一个好机会她就尤为珍惜，回到家里主动给顾婉倒了杯茶，鼓足了勇气说：“大嫂，我碰到了很困扰我的事，能不能，能不能请你听一听，给我点建议？” 第141章 141 顾婉看得出来这个妯娌近来过得不太如意的, 虽猜不到具体是哪一方面，但是能让一个女人伤心流泪的, 左不过就是男人、孩子和亲人了。 从前的王海娟怎样她并不清楚, 但至少她如今见到的她其实并不会惹人生厌, 甚至顾婉觉得, 王海娟的态度几近谦卑了。 “弟妹不用这样，本就是一家人，你愿意和我说是对我的信任，我阅历不多, 虽然不一定能帮得上你什么, 但至少能做个倾听者，心里有什么话堵得难受, 说一说或许也能好很多的。”她站起身, 说：“你稍等一下，我拿些玩具出来让几个孩子玩, 我们再好好聊。” 王海娟忙点头，见顾婉回房一会儿出来, 手上提了个小桶招呼正在拿凳子接龙的几个孩子过去玩, 把东西都倒在了她家的那张小方桌上, 是五颜六色的积木，平安三个看到积木都兴奋得很，献宝一样拉了六斤一起去玩。 顾婉这才回大桌边坐下，笑道：“他们有这个能自己玩个把小时不会闹腾的。” 王海娟笑了笑，双手捧着茶杯暖了暖, 才张口诉说。这几个月来，她承受的压力太大了，又没有人能倾诉。她在婆家是这么个处境，娘家那边她妈是个没主意还藏不住话的，跟她说了等于就是把自己的伤疤摆出来等着给她那嫂子去揭，所以当顾婉愿意倾听的时候，她将自秦志刚开服装店后的事事无巨细都和顾婉说了出来，姜小艳在秦志刚在与不在时两张面孔，以及秦志刚不肯辞姜小艳的原因，包括六斤在娘家过得并不好这种种都不隐瞒，也无所谓是不是丢脸了。 “虽然知道是我自己当年心胸狭隘才会让志刚先入为主认定是我对姜小艳有成见所以看她什么都不对，但是我心里还是发寒，嫂子，我和他毕竟才是夫妻，他对我却没有一点信任。我娘家那个样子，我还有六斤，离婚离不起，可这样的日子过得真的很煎熬。” 她说到这里已经是忍不住落泪了，顾婉听了也觉得心头沉重，从口袋里拿出一方干净的手帕递给王海娟，说：“今个过年，别掉泪，喝点水缓一缓。” 王海娟有些不好意思，接过了手帕把眼泪擦了，喝了口热水缓了缓情绪，才说：“看嫂子和大伯哥结婚两年多还是那么恩爱，而且你读了初中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再读高中考上大学，比我不知强了多少，我就想着我自己没有办法的事情，跟你说一说，或许你能给我一些建议。” 顾婉摇头，她并没有王海娟想的那么厉害，她说：“我跟你说件我的事，我刚到b市去的时候，住在一位嫂子在b市的房子里，那时候不想秦大哥负担太重我去街道办找了手工活做，折纸盒子，折五个纸盒一分钱，一天折十个小时下，能赚六毛钱。” 王海娟听得瞪眼，五个纸盒一分钱，一天赚六毛…… 就她知道的当时的秦志军是个副营长，听秦志刚说，工资得有八九十一个月。顾婉竟然会去折纸盒，一天十个小时呀，听着很容易，可十个小时不停的折纸盒，她下意识就去看顾婉的手，十指纤细修长，一点儿都看不出做手工赚钱的粗糙。 顾婉看她的神色，笑了笑说：“那时候算着努力努力一个月也能赚十八块钱，不知道多高兴，总能为秦大哥减去些负担呀。可有一回，我去找秦大哥的时候，正好碰到他被一个女兵堵在路上，驻地在山里，有树丛遮着他们也没看见我，那女兵应该是对秦大哥有些意思的，当时她说，秦大哥往后会越爬越高，前途大好，怎么能就娶一个只会种地或靠做手工赚钱的农妇，我甚至听到她自荐，连父亲是个师长都搬出来说了。” 王海娟整个人都怔住了，她不知道，原来顾婉也曾面临过和她差不多的问题，只是她们遇上的人性子不同，一个用阴谋，一个用阳谋。她紧张的问：“那……后来怎样了？” 顾婉也陷入了回忆中，说：“当时我听着心里是非常难受的，也很迷茫。我觉得那女兵的行径是可耻，但有些话是对的，如果我是个只会种地折纸盒的女人，我确实配不上秦大哥，他在部队里其实很优秀，成就不会止步在营长，那时的我如果勉强能匹配他，可等他当了团长甚至一步步爬得更高的时候，我如果还是那样的我，必然是配不上他的了。” “秦大哥对我非常好，这一点我从来不怀疑，或许他某一天身居高位也不会嫌弃我，但是我自己会自卑也会不安。”她想到那时言辞犀利让宋梓姗自重，说着我妻子很好的秦志军，眼里盈满笑意，说：“那天后，我跟借房子给我住的子君姐打听怎么样能考大学，她是个高中老师，我跟她借书回去学习，把所有精力都用在读书上，想着我该有自己的成就，应该成为一个让秦大哥说起我来也为我觉得骄傲的优秀的人。” 王海娟只知道顾婉日子过得好，男人宠爱公婆喜欢，还能成为大学生。她却不知道这里边竟然有这些曲折，顾婉要读大学的决心竟然是由那么一件事生出来的。 她先是震撼，然后去想，遇到同样的事情，顾婉奋发向上让自己有资本有底气，她却只会一味跟秦志刚闹，让他把人开了。 “大嫂，虽然我还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应对，但听了你的话，我大概明白了些道理……” 她话还没说完，原本因为怕风吹进来冷被掩着的大门已经被人推开了，在门外听了好一通墙角的林春华快步走了进来，脸上满满的心疼，拉了顾婉都想要揽进怀里抱一抱。 “婉丫头，你跟妈说是哪个女兵这么不要脸，妈回b市要去撕了她。”老太太彪悍的啐一声，骂：“没脸没皮的玩意儿，拉着个已经结了婚的男人说这话，我非要代她妈去教教她做人。志军当时怎么说的，有没有叫你受委屈？” 要是老大敢拎不清，她能拿根棍子把他腿都给打折了！ 说私话的妯娌俩个都傻眼儿了，顾婉问：“妈，你不是还看春晚吗？怎么回来了？” 老太太这才去看一眼四个孙子，说：“怕你一个人带他们三个累，那玩意看来看去也就是唱唱跳跳的，以后家里有电视天天能看，不差这一会儿。你跟妈说说，是谁干的这事，看时间是志军原来山上驻地那边的，你傻不傻呀，妈在那住那么久你都不吭声，怎么能凭白受这样的委屈。” 顾婉原是怕王海娟心里不好受，秦志军骂宋梓姗那一段直接略过了没提，可现下婆婆气成这样，她忙扶了人坐下，还顺手给她顺顺背，说：“妈，您别气，我没受着委屈，秦大哥当时就把人骂得可惨了，一点脸都没给留。” 王海娟看婆婆那么护着顾婉，想着大伯哥要是没表现好，没准儿这下就要挨收拾了，心里非常羡慕。再看顾婉扶婆婆坐下还给顺背安抚，这可不就是现场教学吗，王海娟难得开了窍，起身泡了杯热茶端过来，恭恭敬敬递给老太太。“妈您喝茶。” 顾婉眼里就染了笑意，觉得二弟妹哪里会笨，这不是挺心明眼亮的。 林春华看王海娟一眼，她其实跟两个儿媳妇也就前后脚回来，回来的时候正听到王海娟说碰到了难事想找大儿媳拿主意。她这几天看着老二家两口子不太对头，所以干脆没进门，安静站在门外偷听了一回。 不得不说，王海娟跟顾婉说话让林春华觉得很中听，比起从前不知懂事知礼了多少，要是她一进门就这样哪有这许多事。 顾婉说她没吃亏，老太太也就暂时放下了问女兵是谁那事，接过王海娟的茶说：“你坐下吧，我这几天冷眼看着你跟老二两人淡淡的，上回问你你也不愿跟我说，今天凑巧碰到了我就站在门外听了听。” 王海娟知道她是指在灶房里那一回，也知道婆婆刚才怕是都听到了，低头说：“我以前不知好歹，惹妈生了很多闲气，觉得没脸跟妈你说这些事情。” 林春华看她一眼，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说：“是怕我根本不会管你吧。” 移了移自己坐着的长凳，拍了拍顾婉说：“婉丫头，坐下来别站着。” 然后看着王海娟说道：“你刚才说明白了些道理，跟我说说，都想明白了什么，又做什么打算？” 被自家婆婆这么问，王海娟有些忐忑，垂头理了理思路，才说道：“妈你也晓得我原先做了些糊涂事，在志刚心里我给他的印象已经成形了，所以我再怎么跟他说甚至吵，越吵他越觉得我是无理取闹。” 说到这里她有些沮丧，接着道：“姜小艳要的就是我们吵，我其实都知道，我就是忍受不了，越想越心寒，越心寒越控制不了自己不去介意这件事，也越沉不住气。妈，我就想着，跟大嫂学学，让自己变得优秀一些，让志刚能相信我认可我，具体怎么做我还没想好。” 当着林春华，她没敢说，之前听说顾婉自己能赚到钱买车买家电的时候，她就想着女人得自己有本事，不依靠男人也能活得很好。这样的道理是对的，但当婆婆的未必喜欢听。 林春华摇了摇头，说：“你倒是聪明了一回，晓得问你大嫂，你要是能跟婉婉多学学，看看她的心性和处事，以后能少吃很多亏。想要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你有这样的认识是好的，但用在这件事上不成，要变得更优秀说来简单，这种事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吗？你说的那个姜小艳要真是心术不正，等你变优秀了黄花菜都凉了。” 王海娟脸色白了白，就听林春华道：“你说的这些事也是你的一面之词，不要说志刚不信你，就是我也不敢就这么信的，毕竟原来我和你大嫂在你眼里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不过我这回回来看你性子确实也改了些，这事你等我弄弄清楚，如果是你小心眼拿有色眼光看人那你就消停消停，要是那女人真有问题，我自然帮你做主。” 王海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婆婆还肯帮她。 顾婉见她傻愣愣的看着林春华，笑着说：“二弟妹这下不用担心了，高高兴兴过年，姜小艳真有问题的话，咱妈最是公道又护着家里人，总是会向着你的。” 笑眯眯夸了自家婆婆，这些可都不是虚话，林春华真是难得的明事理又疼儿媳的好婆婆。 “欸，欸”王海娟反应过来，蹭的站了起来，“谢谢妈，我这回真没冤枉人。” 激动得手都不晓得往哪放，她自己知道姜小艳是真有问题，婆婆肯来管这事，秦志刚是一定会听的。 看到转变这么大的王海娟，林春华面上没什么，心里也叹息，性子能有这么大的转变，亏肯定是没少吃的。她是不怎么喜欢王海娟，可她也是自己的儿媳妇，六斤的妈，什么姜小艳黄小艳的要真打老二的主意，那能是个什么好货色，老太太可容不了家里进那样的东西。 她仔细问了问王海娟一些细节上的事，又问了秦志刚那店定了初三就开业，让王海娟消消停停的过正月，也别拿这事跟秦志刚说，姜小艳是人是鬼的初三她亲自去看。 正月初二，秦志军和秦志刚夫妻带着孩子各自回娘家拜了年，初三一个早，秦志刚要去店里的时候就叫老太太给叫住了，喊上了秦志军说：“志军你开车，我今天去志刚店里看看。” 孩子留在了家里叫秦晓妹和秦志华看着，老太太老大老二两口子一起叫上了。秦志刚只当她妈要去看看他的生意，还挺乐呵的，一路上眉开眼笑的说些店里的事给老太太听，结果刚到县城的时候，老太太跟王海娟来了句：“你看着点路，离店里远点的位置就停车，你自己去开门，我晚点过去逛。” 婆媳三人原就商量好了，初三这天老太太和顾婉充当顾客。 秦志刚有些不明所以，车子在离店不远的另一条街口王海娟就拿了店里的钥匙先下车了。王海娟开了店门，秦志刚的店面是两间连通的，一间卖男装一间卖女装 ，门头还挺大。 等了有五六分钟，林春华远远看着一个穿毛呢裙子看着二十多岁的女孩子，穿双小高跟一款一摆走进店里，问秦志刚：“那个是姜小艳？” 秦志刚再迟钝，他妈连姜小艳的名字都知道了，也晓得是冲什么来的了。他有些头疼，媳妇儿几时把这种莫须有的事捅到他老妈那里去的，不过他心里光明磊落，也知道他妈是个有数的倒也不怕，点了点头说：“是，是初中同学姜小山的妹妹。” 老太太盯着他的神色看了一会儿，说你就跟你大哥在车上坐着，我进去一趟，带着顾婉下车了。 秦志华有些讪讪的，这组团捉奸似的真让他挺无语，叹了口气跟秦志军道：“就是个女店员，做生意嘴皮子挺厉害的，搭配衣服也有一手，偏偏娟子见天疑神疑鬼的我也是很头痛。” 秦志军看着自己媳妇儿的背影，直到人进了店了看不到了，才回头看秦志刚，说：“如果是我，有个女人让我媳妇儿心里不舒服不安心了，我绝对让她离我远远的边儿都沾不着。” 叫他媳妇儿不安了就是原罪，就该回避！ 秦志刚愣了愣，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第142章 142 顾婉挽着林春华进了秦志刚那家服装店, 王海娟正在理货架上的衣服，一抬眼见着二人, 照原先说的只当是寻常买衣服的顾婉，说了句：“买衣服吗？看看有什么喜欢的，都是深市那边儿过来的款。” 姜小艳也在搭服装, 拿件宽松毛衣和一条浅蓝色牛仔裤在镜前比划，透过镜子看了看进来的这两位，见是个漂亮的女人陪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太, 照旧做她手上的事去了。 顾婉打量她，身子发僵脸发青，约莫是冻的，偏嘴唇鲜红，也不像是用了口红，没有口红那种润泽, 想着读初中的时候有同学会悄悄用红纸打湿了抿一抿, 看着倒是有些像。 大冬天里一件纯白色高领紧身毛衣，外边穿一条深蓝色毛呢背心裙，那裙子是v领大摆的设计, 深色本就显瘦，那样的款型更是衬得腰肢纤细, 下边配的是条秋天才穿的踩脚健美裤, 仔细看能看出里边穿了秋裤的痕迹，脚下一双高跟皮鞋。 先不说这大家都裹着棉袄的大冬天，这一位冻得脸发青也要穿身美丽冻人的秋装出来上班, 就这一身装扮，就那一条裙子和高跟鞋怕不都得花去她四五个月的工资，想着王海娟说姜小艳哥是秦志刚的同学，那就是农村的喽，衣服总要换洗，总不能今天做时髦女郎明天就是土棉袄吧，这可真是耐人寻味了。 她也只是那么扫了一眼，就佯做看衣服，拉了林春华一件一件的翻看。没看几件，就听姜小艳问王海娟：“嫂子，今天怎么没见秦二哥过来？” 王海娟本就担心姜小艳不作死呢，毕竟婆婆和大嫂装顾客过来也不能在这店里呆很久，不能证明姜小艳心术不正她要怎么得到婆婆的帮助。想着平时姜小艳逮着机会就要恶心恶心她的，索性给她递了个机会过去。 她作出不悦的样子道：“你一个店员做好自己的事不就行了，我男人的行踪还要跟你报一报吗？” 姜小艳见王海娟又被激得受不了，笑得很甜，道：“也不是这么说的，嫂子你没来那几天店里太忙了，临放假回去的时候秦二哥还说辛苦我了，让我给我爸妈哥哥他们带个好，我妈说我找着这么好一份工作最要感谢秦二哥了，叫我今天好生给他拜个年呢。”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毛病，可她叫秦二哥时那刻意发嗲的声调和说话的语气就连顾婉这么个外人听着都有说不出的暧昧，更不要说王海娟，真的要被恶心坏了。 林春华脸都黑了，大儿媳和大儿子感情好，日常总是秦大哥秦大哥的叫，她听在耳里舒舒服服的，显着特别亲近。贺敏那丫头管老三也叫秦三哥，可她声音清正，叫秦三哥时让人听着能感觉到有敬佩有感激。可这个什么姜小艳叫秦二哥，声音配上那笑容和那些带点暗示性的话，老太太也是女人，设身处地替王海娟想一想，隔夜饭都要叫人恶心出来了。 好在人老成精，还算压得住性子，她拍了拍顾婉的手，顾婉意会。说出去拿样东西，让老太太在店里等她一会儿，转身出去了。 她走到街口车边，敲了敲秦志刚坐着的副驾车窗，示意他下来。顾婉向来是温和爱笑的，这时候脸上的神色却有些微妙，看秦志刚的目光都带了几分审视。 秦志军也下了车，问：“怎么了？” 他其实一开始并不知道他妈过来是干嘛的，不过刚才的那点动静他也猜到点什么了，这时候见顾婉一个人出来就下车问了一句。 顾婉摇了摇头，说：“没事，秦，咳，你在车上等等，妈让二弟进店里去，我先进去，二弟你后一步吧，进去后你先只当不认得我和妈就行。” 说着转身先往店里去了，她那奇怪的一顿，叫秦志军有些莫名，殊不知顾婉是想到刚才姜小艳那两声秦二哥，被腻歪到了，短时间内喊差不多的称呼都有点倒胃口。 她先回的店里，接着选衣服，看到好看的也拿到身上比划比划，那头姜小艳嘴里还在夸秦志刚，“像秦二哥这样的男人，女人能嫁给他可真是福气，长得好有本事，过了年我也二十了，我妈说差不多该找对象了，问我喜欢什么样的，我说就比照着秦二哥那样的才行。” 老太太身上腾腾的火气都压不住了，一双眼睛快把姜小艳给瞪秃了，嗯，如果眼睛冒的火能烧着头发的话。 姜小艳似有所感，转头见陪女儿来逛的那老太太正瞪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皱了皱眉头。正好这时秦志刚过来了，姜小艳一眼看到还没进店门的人，刚才还身上没长骨头一样轻浮的人，一瞬间收腹挺胸抬头露了个标准笑容，那精气神变得叫一个快，客客气气的叫了声秦二哥好！ 老太太和顾婉都长了眼，婆媳两个心里纷纷想要扔一句国骂出来啊，靠，原来还是会正常说话的，那身板也能站直了眼神不带钩的。 这就是个两面人啊，敢情就恶心王海娟一个人啊，那王海娟每天看着她这么演戏，不是更恶心疯了。 就这一瞬间，姜小艳那神操作就帮王海娟在林春华和顾婉婆媳心里刷足了同情分，摊上个这么恶心还能装的白莲花，正常人也要被逼得不正常了好不好。 秦志刚看自己妈和大嫂有那么一瞬间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有些莫名其妙，还是照着顾婉的意思，只当不认识她们，应了姜小艳一声。因着自己老妈和大嫂这一趟过来的目的，他面上微微有些不自在。 顾婉就看见那原本有一搭没一搭在搭配衣服的姜小艳，一下子跟正直劳模附体了似的，也不往秦志刚跟前凑，满店里就见她转来转去的，配一条牛仔裤，她左拎一件毛衣，右拎一件衬衫的，最后拿那毛衣往衬衫上头一套，用一根绳子系在挂着毛衣衬衫套装的衣架，连上下边的裤架，捏捏整整那一套衣服的型就出来了。然后人把那一套摆弄成型的衣服拎远点身子微微后仰些看了看，脸上露出了极度满足的愉悦…… 多勤劳聪慧的好姑娘形象立得那叫一个丰满，顾婉看看自家那个因为生完孩子身材略走型，打扮也不算入时，被“聪慧劳模”形象的姜小艳衬得呆笨笨站在店里的二弟妹，着着实实为她掬了一把同情泪。 二弟妹今天是晓得她和婆婆过来干嘛的，看姜小艳各种作也晓得她快把自己作死了，脸色自然没那么差，顾婉只想一想往常这位二弟妹独自对上这么一个戏精，怕是能被气疯。 林春华终于看够了这场大戏，清了清嗓子，道：“志刚啊~” 这一声志刚啊，把动作跟舞蹈一样行云流水“聪慧劳模”附体的姜小艳吓得都卡壳了，什么玩意，这老太太认识秦志刚！第98节 姜小艳心里有些突突，她刚才干了什么她自己心里清楚，就算老太太没听明白她前头的话里夹话，可前后变脸儿老太太可看了个全套。 她心里有些不安，劳模动作慢了下来，不着痕迹打量老太太和秦志刚，就连顾婉和王晓娟脸上都扫了一眼。 顾婉感叹这一位可真是叫人开眼界，说心术不正都衬不上她，肚子里可能装了十八副歪肠子。 秦志刚不晓得他妈这是让他接着装还是不装，也不敢喊妈，只连忙应了声欸，态度恭敬得很。 老太太看了姜小艳一眼，道：“妈到你这店里转了转，也就巴掌大的地儿，你还花工钱请个员工干什么，男装那边你自己守着，女装这边娟子守着不就够了，都是穷苦日子过来的，你别日子稍好了一点就不晓得自己几两重，学资本主意请什么人。” 姜小艳一听老太太自称是秦志刚的妈整个人就都不好了，再听她一开口就不让店里请人，脑子都要炸了，不可思议的看着老太太，结果就见老太太撇着嘴斜眼打量她，上上下下的审视了一番，嘴巴里吐出来的话更蛮横了。 “要请也请个三四十岁的妇女能干活呀，这么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姑娘家家能干什么啊，我刚才也听这姑娘说了，家里让相对象呢，麻溜的别耽误人家，六斤以后我来带着，让娟子在店里就行了，省下来的工钱还能让我跟你爸多吃几顿肉买几件好衣裳，没有你们两口子这么糟践钱的。” 姜小艳要气死了，秦志刚的爸妈在b市，这难不成是丈母娘？王海娟找她娘家妈来赶她走？呸，她心里啐一口，脸上却是委屈又茫然惊恐。 “这……这是怎么说的，婶子，秦二哥，我……” 话没说完叫林春华一抬手打住了，“停，叫婶子也没用，还有我就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你可别上赶着喊二哥，不晓得还以为我老头子跟哪个野女人在外面生了下九路货色出来了，我冷眼看半天了，我儿子这店里庙小容不下你这样的大佛。” 转头问秦志刚：“年前工钱都结了吧？” 林春华当场开人，秦志刚可不敢说什么的，年前的工钱确实都发了，他点了点头，说：“都结清了的。” 林春华就道：“好，我看这姑娘上午过来统共也没半小时，就挂了两套衣服就不用我再跟你算工钱了吧，大冷的天，穿这么一点也不怕冻着了，赶紧回吧。” 说到衣服上语气不无嘲讽，气势全开没带个脏字直接叫滚蛋！ 姜小艳这会儿才明白了，这是秦志刚他妈，想着自己刚才在王海娟面前的作态，牙根儿都打颤。她可怜巴巴去看秦志刚。 秦志刚虽然不明白他妈怎么这么不客气直接开口赶人，却也知道他妈向来讲理，而且也不会驳自己妈的面子，见姜小艳看过来，就道：“你也听我妈说了，店就这么小，孩子有我妈带娟子就能自己看店，大正月的你就回去吧，你卖衣服不错，回头到别的店另找一份工也不难。” 林春华冷眼看着，姜小艳见秦志刚也不留她，那老太太这样的态度，只怕是把她的作为都看破了，咬了牙说了声那我先回去了，委委屈屈噙着泪就走了。 王海娟整个人身上那股劲一下松了下来，鼻子一酸就拿手去捂住眼睛，不多时泪水就从指缝间溢了出来。 林春华看儿媳这样，冷着声道：“娟子别哭了，大正月的咱高高兴兴的一年都有好运道，今天不做生意了，关门回家去。” 王海娟拿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两把，哽咽着说：“妈，我是高兴的，妈，谢谢你，谢谢你，我一辈子记着你的好！” 林春华不用她记什么好，她沉着脸带着顾婉走了出去，后边跟着红着眼睛脸上却轻快了许多的王海娟，秦志刚在最后莫名其妙的关了店门小跑着追了上去。 一路无话，回到家里老太太就冲顾婉道：“婉丫头，你带上你二弟妹和四个孩子往你娘家去玩两个小时再回来！” 顾婉一看老太太这架势，就晓得这是要动手收拾儿子了，估计是怕吓着小孩也想给秦志刚留点脸面，这才支走她们。她应了声，和秦晓妹王海娟一起带着孩子走了。 走出没多远，身后秦家先是关了院门，然后连大门都一并关上了，秦晓妹莫名其妙的，问顾婉：“大嫂，我妈这是干嘛呢？” 顾婉想着那一回说起萧宇飞他爸娶后妈后的行事，老太太那句要是我儿子这么蠢我能一杆子打断他腿去的话来，摇了摇头，说：“大概有些话不好叫我们听。” 林春华干嘛？林春华等秦志华把大门一落了闩直接就叫秦志刚跪下。往堂屋里看了一圈，抄起了最顺手的扫把就兜头兜脑的先往秦志刚身上招呼。 秦志刚差点没跳起来，抬着手护着头脸，喊：“妈，你干嘛打我，我怎么了？” “我他妈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弄了那么个恶心人的玩意在店里，你恶心谁呢，恶心你媳妇还是恶心我和你大嫂，啊，我隔夜饭都要快吐出来了，还好员工，你不是眼瘸就是脑子有坑。” 秦志华和秦大有都懵了，林春华几十年都没这么打过人，还边打边骂，这是怎么了。秦志华忙去拉他妈，问：“妈，这是怎么了，有话先好好说。” 林春华手一甩，怒道：“起开，留你们兄弟俩个看着就是叫你们长个教训，谁以后要是这么蠢我就一杆子打死了清静。” 那扫把举着太重打起来还不解气，老太太把那扫帚往秦志军跟前一横，“给我把那扫把头拔下来。” 秦志军光看自己媳妇儿的脸色都猜出了点端倪，他也不说护着秦志刚，老太太一声吩咐，他麻利利的就把那扫把头给拔了下来，剩一根小儿臂粗的木棍递给了林春华。 林春华打起人来是真不留情，只没往头上招呼，往背上身上怦怦怦的抽，秦志刚被他打得嗷嗷叫，还叫林春华喝了一声闭嘴！ “你想丢人丢到村子里你就嚎。” 然后一下一下的打，一边打一边骂，秦志华听那声儿都觉得疼，好在冬天棉袄厚，不过就是这样他二哥也要去半条命。 这是干了什么事把妈气得那么狠啊，秦志刚也想知道，他心里不服气，却不敢忤逆林春华，一边咬着袖子闷声挨打一边去看林春华。 林春华打了二三十下，自己又气又累的动作才缓了下来，秦大有看得眼皮直跳，走过去接过了她手上的扫把杆子，说：“别累着自己了，打也打了，我看他都不太清楚为什么挨打，总要教训明白。” 林春华点头，拉了条长凳坐下，指了秦志刚道：“我叫你明白明白，叫你知道你护着的是个什么玩意。” 把今天到店里去以后听到见到的跟父子几个学了一回，学到一半气得把桌子猛力一捶，骂道：“叫我学她我都嫌恶心，啊，就这么个东西，你眼睛叫屎糊住啦，是，她是会装，可她再会装又怎么样，你媳妇儿见天跟你说她的本性，让你开了开了，为了这情愿把六斤扔在娘家亲自坐在店里盯着，你都听不进去啊，你心里打的什么龌龊主意！” 骂到这里把自己气了个好歹，指着秦志刚道：“秦志刚秦志刚，我们老秦家没脏了良心的人，你是不是看那姜小艳长得婊里婊气的喜欢啊，就乐意一个女人惦记着你啊。” 气得都连名带姓的喊了。 秦志刚被林春华打得很重，这会儿跪都跪不住了，先是被林春华说的那些话惊住了，听到后边那些指责，怒喝道：“我没有！过年前我就跟她说了句辛苦了，什么时候让她给她爸妈带好了，我没有！” 他没做过的事，这锅不背！ 林春华才不饶他，道：“苍蝇不盯无缝的蛋，就算那个是她捏造着恶心你媳妇的，别说你媳妇，我跟你大嫂两人看到那副样子都要恶心死了，你媳妇呢，人家惦记的是她男人，她不被那么个东西气疯了，她跟你说跟你吵，你听是没听！” “我不知道，她当着我的面从来做事勤快，我不知道她私下里对着娟子是那样的。娟子她之前就比较小心眼，我以为她见不得店里有女员工故意抹黑人的，姜小山上学的时候跟我关系还不错，人刚招进来，做事也很好，我总不能无缘无故就辞了。” 林春华气得又要去拿棍子，叫秦大有拍了拍安抚她消消气。她指着秦志刚道：“娟子再不好，她是你媳妇，她给你生了六斤，两夫妻都闹了两个月了，就算是娟子小心眼，她是你媳妇，姜小艳姜小山是什么东西，谁是陪你过一辈子的，远近亲疏你分不清吗？再说，我也不信你那么无辜，我问你，姜小艳家里条件怎么样，她身上那些好衣服和皮鞋是买的还是你给的？我今天在你店里可看到有一模一样的裙子。” 秦志刚噎了噎，还是老实道：“店里买的，她试了好看，又是店员，我给了个成本价。” 话一说完直接叫林春华狠狠扇了一巴掌，骂：“你是往你媳妇心里捅刀，你个王八蛋，我没你这样的儿子。” 秦志刚先是被一耳光扇懵了，然后听他妈连断绝关系的话都出来了，觉得自己冤得厉害，红着眼睛喝道：“妈，我跟她要是有半点不清白叫我出门被车撞死！” 林春华点头，道：“好，你是我儿子，我相信你结了婚不会在外面乱来，但是秦志刚，你敢不敢发誓，你不享受姜小艳那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在你身边转，敢不敢发誓心里没有一点发飘？敢不敢！” 秦志刚说不出话了。 “说！”林春华是真狠，这一个说字是咬着牙蹦出来的。 秦志刚握了握拳头，喉头动了动，半晌道：“有，姜小艳做事有干劲，人也机灵，她在店里的时候生意都比以前好一些，娟子总说她对我有意思，说得多了，我心里是记下了，可我从来没想过别的，没想过背叛娟子，我说的都是真话。” 秦志刚今天是被林春华逼着正视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在这以前，就是他自己也从来都没意识到。 林春华让秦志刚认清了自己心里那点龌龊，这才不逼了，说：“你给我记着，我们老秦家要脸，你给我收好你的心，你觉得只是有点虚荣，不知道心这东西，一旦收不紧飘一点飘一点就该脱缰了，多少人生外心之前也不以为自己会生外心，诱惑是一天天放大的东西。” “往后的日子过好了什么牛鬼蛇神都会往上贴，这种时候贴上来的能是什么好东西。我今天支开娟子，就是不想让她知道你这么不要脸，知道吗？这种行径就是不要脸。你要是敢在外面乱来，我跟你爸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你，包括志军志华也是一样，叫你们兄弟俩在这看着，也是要你们都好好听着。” 秦家的大门关了半个多小时后就开了，王海娟坐在顾家的院子里，眼睛一直留心着自家的大门，大门一开她就有些坐不住了，一行人带着孩子回了家。 回到家里后一眼就看到肿了半边脸的秦志刚，王海娟愣了愣，林春华很是淡定的说：“他识人不清，分不清远近亲疏，为了个同学的面子叫你被膈应了这么些日子，我教训了一通。” 顾婉鼻子灵，能闻见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儿，再看到一边被拆了的扫把，就晓得秦志刚这回不止是被扇耳光这么简单了。 林春华看着秦志刚道：“别的事情上你可以自己拿些主意，你自己媳妇明确告诉你那女人心术不正的时候，别太相信你自己的眼光，你才见过几个女人，你就能懂女人了？你媳妇不乐意你跟哪个女人多接触的时候，你不用跟她理论她对不对，远着其他女人本来就是你一个已婚男人的本份。” 林春华说这话的时候很稳，不气不恼，跟谈论天气一样平常，却听得顾婉好想在心里喊一声婆婆威武！ 初四晚上，林春华想了一天后找顾婉商量了一回，问能不能把六斤带到b市带个几个月，说等娟子这边重新请好人步上正轨再让她把孩子接回去。 她一面是放不下三胞胎，一面又不舍得六斤再到外婆家去住着，顾婉知道王海娟的处境，自然是没有意见的，笑着说：“带三个孩子和四个孩子其实也没什么差别，而且大多时候其实都是妈你和晓妹在带，你们带得过来就可以，我看平安几个还挺喜欢带着六斤的。” 一行人是初六踏上回程的，临走的时候林春华才扔了一瓶原先顾婉给她她没吃完的回春丸给秦志刚，交待以后店里请什么人由着王海娟做主，两个店中间拿板子隔一隔，女装店给娟子做，男装店让秦志刚自己做，六斤她带去b市带几个月，等他们这边稳定下来让去b市接回。 秦志刚趴在床上点头应了，起身送自己父母兄弟，临走的时候，王海娟拉着林春华不舍得放，最后抱住林春华哽咽道：“妈，以前对不住，以后我好好孝顺您和爸。” 第143章 143 “孝不孝顺的我没想, 你们以后能把日子过好了我就宽心，六斤到b市你也不用惦记，你大嫂是个好的，你自己这边理顺了再来接。” 对着王海娟还有几句交待, 对自己儿子是看都懒得看一眼，老太太气性也很大, 明明白白告诉他我不待见你。 顾家人都来了，顾超肩头扛着半麻袋东西，手上还提了个桶快步走在前头, 跟林春华打了个招呼，就问秦志军道:“妹夫，车上还好不好放东西？” 秦志军对这个比他小几岁的大舅哥很客气, 说能放得进，问是什么？接过他肩头扛的麻袋就往后备箱去，顾婉自然也跟过去。 “就是自家做的倒蒸红薯干和花生，那天看平安几个拿红薯干包着花生挺喜欢吃的，就给提了些来, 里边都套了干净的袋子，桶里是鸡蛋, 放了米在里头，这样不怕磕碎了, 回去蛋拿出来，米也能煮了吃。”他把桶放进后备箱，有些不好意思, 跟顾婉说:“小婉，你给家里那么多，家里眼下就给得起你一点自家的出产，我这几天找志华了解了一些，今年也到市里闯一闯，以后有钱了再给你和外甥买点好的。” 顾婉笑了，说:“那哥你加油啊，你这么说了我可是要等着的。” 顾超就也笑了起来，说:“成，说话算话的，你等着就是。” 顾金盛和秦大有站在一处，祝凤仙和王水英牵着牛牛和平安几个说话，见六斤也坐在车上，问林春华这是把大孙子一起带b市去吗？ 秦志刚被揍这事满村里也没人知道，就是祝凤仙也并不知情。林春华避重就轻说帮着带几个月，等老二家的不忙了去接回来，祝凤仙就笑说挺好的，小兄弟几个玩得也好，六斤也是要跟爷奶亲香亲香。 要赶时间，一番话别后大家就各自上了车，秦志军那俩战友原就说好了一起回的，也早早在车里坐着了。六斤等车门关上才后知后觉要跟妈妈分开，哭得惊天动地，之前被王海娟放到外婆家后吃了多少苦头，小孩子不大懂事，却也记住了离开妈妈很可怜。 王海娟红着眼圈跟着车子小跑了几步，秦志刚因着身上的伤没敢大动，可这样的场面像一个个大嘴巴子抽在他脸上一样，从前还觉得自己没一点问题，经了他妈那顿痛骂，再看妻儿分离的场面，心头真正认识到自己错得离谱。 等把六斤哄住了，林春华问顾婉：“听志华说你哥也想做点生意？” 顾婉点头，说：“工厂招工我哥没条件，打零工不是个长久的，我自己过好了希望家里头也能过得稍好些，初二回家跟他说了说三弟原先摆摊子的事，让他跟三弟取取经，年前取了三千块钱，其中两千我私下里给我大哥了，家里还有盖房子欠的外债没还清担不起那个风险，这两千就给他做本钱去试一试。” 林春华觉得顾婉这样做是没错的，小叔子小姑都能伸手帮衬，自己的亲哥帮一把也很应该。 回到b市是初九晚上了，其它行李不急着收拾，那一桶卧在米里的鸡蛋却是早些拿出来才行，林春华拿到一半却在桶里发现个大纸包，拆开来看是一沓子钱和一封信。 她是不识字的，因着鸡蛋是顾家送的，忙叫了顾婉下来。顾婉见东西是从放鸡蛋的桶里拿出来的，再看那码得整整齐齐还没拆银行封圈的两捆钞票就晓得是她私下给顾超的两千块钱，拿了那信看了起来。 顾超信上说，原先看着秦志刚开店他心里就特羡慕，收了顾婉的钱心下却不安，说顾婉虽赚了些钱，买那么多东西估计也花费不少，给家里的家电就是好大一笔钱，没得他当哥的还从妹子手上拿两千块钱走，这些天特意找秦志华打听过，他是从摆小摊子做起的，当时手上总共也就百来块钱的本钱。 考虑了两天，他想着也先从小摊子做起，没什么大投入也就没有那么大的压力，能赚到钱再一点点做大，另外和家里人商量过，想把顾婉送的冰箱洗衣机转手卖了去，因着这是顾婉送的，卖了换钱总觉不太好，当面没好意思问，所以写在了信里。他想着，要是小摊子做得好，往后要往大了做，卖了两样家电的这笔钱就能用上。 顾婉的钱叫她自己好生收着用，说原该是兄长给妹妹做靠山的，妹妹有本事他当哥的也不能落下了，不然还怎么给妹妹倚靠。 林春华等她看完了，才问是怎么回事，怎么放鸡蛋的桶里头还夹带那么多钱。听顾婉把顾超的意思说了，林春华把那些钱都塞给了顾婉，说：“你哥这品性是没得说，恐怕是怕还给你你不收，这才悄悄塞到桶里边。” 钱都拿了回来，顾婉也只得拿到楼上收了起来，原本对顾超并不熟悉的秦志军，看到那信的内容对这大舅哥的好感值上升许多，别的不说，人品端方有志气，对婉婉也有疼爱之心，秦志军心下是替自己媳妇高兴的。跟顾婉说：“他要自己去闯一闯更好，往后日子长着呢，关键时候帮一帮，你这哥哥原先没看出来，人是不错的，也值得相帮。” 顾婉把那信和钱都一并妥帖收了起来，说实话，哥哥这样争气她心里高兴，在婆婆和丈夫面前也很赚了脸面，脸上的笑意都没落下去过。 晚上歇下的时候，林春华把这事跟秦大有说了，说：“亲家公在村里口碑是很好，可定了婉丫头给咱做媳妇的时候我其实觉得他太过封建古板了，儿子儿媳都看得比女儿重，替婉丫头心疼着。不过现在看，他有一点是好的，儿女都教得好，你看婉丫头，再看看顾超，品性都是很好的。” “其实我现在都有些后悔了，去年老三生意做起来了以后帮了老二很多，他没吃到多少苦头用着老三的资源就开起了店，今天看顾超给他自己做的规划，踏踏实实的，我想着咱们老二是不是就缺了打磨少了历练，才会有点微小的成就心就飘。” 老太太亲眼看了一回王海娟受的那罪，同样是女人，设身处地去想一想她对二儿子是极度失望的，心里觉得还是自己没把儿子给教好，就看她手上有上好的伤药，却硬是让秦志刚生生疼了三天到临走才扔给他，显见是气得狠了。 秦大有劝了她一回儿孙自有儿孙福，该打的打了该骂的骂了，你也替不了他过日子。又示意她六斤还没睡着，不好说老二的不好叫孩子听了去，虽然人还小不见得能记事，但总归是不好。林春华这才收了声，抱了六斤哄着睡觉。 休了十几天的探亲假，秦志军一回b市就忙了起来，顾婉也赶着还没出正月十五，忙着备礼给自家师傅还有江家、周家、方家、贺家拜年去。 她们家出去拜年那场面，看着就叫人觉得喜庆，婆媳俩个后边跟着一串儿的娃娃，到哪家都是收一打儿的红包回来。似方子君那样有孩子的，顾婉给小米儿回个丰厚的还好说，方贺两家家里也没年龄小的孩子，给的红包光摸厚度顾婉都收不下手，哪见过这样给压岁钱的呀，结果人家一句这是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你这当妈的，叫她推都不好推了。 正月十五没到，三胞胎包括六斤都小有积蓄了，顾婉给他们每人一个带锁的小匣子，压岁钱都给收在里头。 顾婉跟秦志军学开车有段时间了，现在自己开着车出门已经没问题，找方子君走了关系弄了个驾驶证，驾驶证是打了电话跟人打了招呼，顾婉开车和方子君一起去拿的，拿到驾驶证回到车上她开车那架势叫方子君看得那个羡慕，想想几年前顾婉刚来那会儿，在b市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不过两三年功夫，房也有了车也有了，就是生孩子都跑赢了多少女人，一胎就生两儿一女。 “你这命啊，真是好得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看你现在赚钱这速度，也真真切切叫我看到了知识的力量啊，你说我也好好读书了呀，比着你就差了那么远，我现在改去学中医药还来得及不？”她笑着打趣。第99节 顾婉也由得她打趣了一通，从后座扔起两个礼品袋递给方子君说：“子君姐你可饶了我，我给你和江姨一人准备了两瓶养颜丸，你嫁给周扬大哥就已经快站在人生巅峰了，就负责貌美如花就行。” 方子君听是养颜丸就乐了，打开一看是她心心念念没抢着的至尊装，喜笑颜开道：“成成成，你这礼物送得贴心我就口下留情了。” 她是这几天看顾婉开着车问起来才晓得养颜丸的生意有她一份的，那之前在商场里也是买了养颜丸的，只买到金装的，至尊装没抢到。知道是她的生意，她也不跟顾婉客气，也不舍得客气啊，至尊装的多难抢啊。 这是顾婉从方彦公司里按成本价拿的，一是送给方子君和江慧，最最主要的还是为了王海娟。她拉了方子君陪她逛了趟百货商场，选了全套护肤品和彩妆买下，比她自己梳妆台上的都要齐全。去了趟邮局把在家就已经写好的纸条和养颜丸护肤品等仔细打包寄回了青湖村老家才和方子君一起回了大院。 她能帮王海娟的不多，想到那天和姜小艳站在一处相形见拙的她，顾婉想着能让她变得更美总是没错的，不止是给秦志刚看，更是希望王海娟在变美以后整个人能更有自信活得更精彩些。 不几天，秦志军从部队归家，说三天后要出任务，任务时间两个月。私下里让顾婉帮忙配制能供数百人使用的武修炼体丹药，顾婉就知道他这所谓的任务实则是往秦岭的基地里去了，也不说什么，走了师父李济川的路子弄到大量药材，制药也是在李宅完成的。 赶在秦志军走的前一天把东西给了他，私下里和秦志军商量想去看看之前上边奖励下来的那处宅子，收拾收拾考虑搬到那边去。 “孩子渐渐大了，现在的房子住着会有些拥挤，而且我需要有个专门的房间能制药以及存放药材，不然每到要制药的时候太不方便了，尤其要的量大的时候，为了遮掩配方总是需要多买或少买些药材。现在大院里一些人知道我能赚不少钱，买个四合院不足为奇，再说交回春丸方子也有近两年了，风头也早过了。” 秦志军想着也是，让顾婉也别着急。 “等我任务回来陪你一起去看看，主要这样的宅子多年没人住了，要住进去可能还需要修整一番，古宅还是要请专业人员修整比较好，才不破坏它的价值 。” 第144章 144 这一个年过了, 改变最大的莫过于王海娟，可林春华受的触动也不小，操心完儿子儿媳她就想着自己闺女了，都是当娘的, 你想想啊，她自己养大的儿子都靠不住, 怎么放心得下未来的女婿。 等晚上一家人吃过饭回房，林春华就抱着六斤上二楼找顾婉去了，秦志军已经出任务去, 二楼就是顾婉带着三宝住。四个孩子凑一块根本用不着大人管，自娱自乐就很开心的了，尤其是六斤, 要不是爷爷奶奶每天都要念叨许多回不许他们四个爬楼梯他早想上来找哥哥了。 这会儿林春华跟顾婉说：“年前你说叫晓妹学服装设计，当时听说是在大学里学的我就觉得这事不成，大学哪里是说考就能考上的，可志刚和娟子俩的事这些天一直就在我心里，我这些天琢磨着你说的没错, 女孩子还是要有点本事才行，你读书多, 给妈出出主意，看晓妹这事怎么弄, 不一定要拿大学的文凭分配工作什么的，趁着她现在还没结婚生孩子，让她学点本事我也能放心些。” 顾婉听是这事, 笑说：“妈你这个想法很对，其实不管男人好不好，女人都要自己立得住才行，学了本事赚了钱不一定就靠这个养家了，自己有能力就会更有自信有底气。晓妹趁着这个时候学最好，等有孩子以后想学点东西就更艰难很多，像我能陪几个孩子的时间都有限，不瞒妈说，我前两天已经请同学帮忙托她在美术学院的老乡找上届的学生买旧书了，估计这两天就能给我，到时让晓妹先看看是不是感兴趣能不能学得进咱们再商量。” 林春华听顾婉不吭不声的都已经在办这事了，心里那个高兴啊，说：“晓妹有你这么个为肯为她打算的嫂子实实在在是她的福气。” 顾婉道，“我这哪算帮了她什么，学习这种事还是都得靠她自己努力才行。” 林春华是知道自己闺女的，品性好人勤快，但没随到几个哥哥，没股子闯劲，就是乡下女孩子那种安安分分守家里头过日子的。以前林春华觉得姑娘家这样子就最好，可看看自家的两个儿媳妇，顾婉是进取型的，王海娟就是守旧型的，两人的人生观不同，婚后不过两年多，际遇也是天差地别。 林春华自己想想，要是婉丫头遇上娟子那样的事会怎样，先不说婉丫头这样的能不能摊上这种糟心事，就是摊上了那也不会跟娟子似的那么惨啊，一脚蹬了老二自己能把日子过得不知多美，只有老二自己哭死的份。 这么一琢磨，林春华就意识到改变女儿的人生观这件事迫在眉睫了，她自来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拍了拍顾婉的手道：“事情就托给你打听打听，晓妹那里我也跟她多说叨说叨。” 想着顾婉白天还要上学的，也不打扰她休息，走到四个小家伙那边要抱了六斤下去。六斤和三宝玩得正高兴呢，见奶奶要来抱他走他一把就抱住了旁边平安的小胳膊，“和哥哥、妹妹、睡。” 他说长句还有些费力，所以说得一顿一顿的。 “对，对。” 平安、多多和甜宝小鸡啄米样的点头应和，连甜宝都去拉六斤的手，四个小的倒是团结得很。 林春华：…… 转头好笑的跟顾婉说：“这排行混乱的，叫平安和多多就是哥哥，叫甜宝就是妹妹，这些天老头子纠正了十几回都没用。” 顾婉看自家俩胖儿子占他们小堂兄六斤的便宜也是好笑，说：“一个个都鬼灵精的，哪里听不懂，就是不想听懂，放这上边睡吧，反正秦大哥也不在，能睡得下。” 林春华怕扰了顾婉睡觉，顾婉笑，“有这三个不怕多六斤一个，没事，妈回去歇吧。” 林春华想着六斤晚上睡觉也还算乖，交待了在大伯母房里要乖才下楼去了。 小六斤头一回在顾婉房里睡觉，顾婉睡前会给几个孩子讲小故事，把小六斤新奇得很，看看大伯母再看看小哥哥，躺在平安边上乖得不得了，一动不动就是一双眼睛里跟盛了星光一样亮。 平安几个的作息习惯被顾婉培养得很好，听完故事就会乖乖闭上眼睛睡觉的，六斤头一回听故事新鲜得越听越精神，可听伯母让睡觉，再看看哥哥妹妹都闭上眼睛了，也乖乖的闭了眼睛睡。 也不知道林春华是怎么跟晓妹讲的，第二天顾婉带了一套服装设计专业的教科书回来的时候，晓妹对待学习这件事的热情高涨许多，晚上洗了碗就回房看书去了。 这天晚上有个小状况，平时很乖的六斤今晚不肯让林春华给脱衣服睡觉，问了好一会儿才说想去楼上睡，林春华给他讲道理都不成，小家伙站在床边就是不上床，眼睛直往房门外看。 “这是怎么的了，白天玩一天了还不舍得你哥哥妹妹啊？”林春华现在被六斤带得也随六斤那边喊了。 六斤就咬了咬手指头，犹豫着还是说了，“要、小狐帽。” 林春华就迷糊了，什么小狐帽小兔帽？ 想把人弄上来睡他抱着床沿儿就是不肯，林春华也没辙了，跟秦大有说：“要不我上去问问是什么帽子。” 她转身出了房门，六斤蹭蹭蹭就在后头跟上了，林春华怕他一上去就不肯下来，哄他先找爷爷去，她给他找帽子去。结果没找两步就看六斤胆大包天的扶着楼梯扶手上的一根根柱子试图爬楼梯跟上，这还了得啊，把林春华吓得不行，蹲下去跟他说这楼梯现在万万爬不得的，摔了就不得了了，到底还是把人抱了上去。 上楼敲了敲房门，顾婉的门也没锁，就让林春华自己开门进来。林春华抱了六斤进房里，六斤看平安三个已经躺床上了，大伯母手上正拿本书，就晓得是在讲故事了，眼睛发亮看着顾婉。 原本老老实实躺好听故事的三只，一见六斤上来了一个翻身就爬了起来，右金、六斤的叫，林春华看把几个孙儿都弄起来了觉得不好，跟顾婉说：“六斤晚上不肯睡觉，就闹着要上你这儿，说要什么小狐帽，我原说自己上来问问是什么帽子的，结果一个错眼他就跟在后头想自己上楼梯，我才把人一起抱着上来了。” 顾婉看四个小的那互动，再听婆婆说小狐帽，就晓得是怎么回事了。说：“昨天晚上我给他们讲睡前故事了，里边有个叫小红帽的小姑娘。” 问六斤：“六斤想听故事？” “想。”六斤连连点头，很想往床上去的架势。 把林春华给愁得，“这可怎么好，就带了一晚上这还认准了要找你了，这再多带几天还怎么弄，这是志军出任务呢，等他回来怎么整。” 秦志军还得一个多月才回来，顾婉再带些时候也成，不过婆婆说的也有道理，小孩子会认人啊，带一天就知道认，这要带一个多月到时候怕要哭。她想了想把手上的书递给林春华道：“晓妹是认字的，要么让晓妹对着书上给他念故事？” 这是个办法，叫晓妹过来念过故事她和老头子再带孩子睡。问顾婉：“那你呢？没书怎么给平安他们讲？” 顾婉笑，“不要紧，我给平安他们讲得多，都记得住。” 六斤原以为被奶奶抱上来就能在上边睡了，结果还是要下去的，小脸上的欢快一下子就没了，委屈得不得了。只是因着之前有被他妈妈放到外婆家的经历，这孩子难过也不太闹腾，晚上能争取一回已经是难得了，一下子就低了头不说话了，由着林春华抱他下去。 顾婉想着他之前的性情，过来住了半个多月好容易开朗些不那么怯生生的了，别又跟之前那样可就不好了。她因着有了平安多多和甜宝，对着六斤心里就多了几分柔软，想了想问自家最喜欢充当哥哥的胖儿子：“平安想不想陪六斤哥哥和爷爷奶奶睡？” 平安听懂了，忽略了哥哥那两个字，想想六斤又看看多多和甜宝，犹豫了。 六斤弟弟他喜欢，可多多和甜宝他也喜欢啊，兄妹三个从出生起一天都没分开过的。 顾婉就说：“你们三个人，六斤只有一个人，这样好不好，平安和多多一人一天轮着下去陪六斤一起睡，愿意吗？六斤天天喊你们哥哥的，那你们是不是要照顾弟弟啊，你看六斤刚才是不是有点难过？” 顾婉最后那句做哥哥的要照顾弟弟平安听进去了，一人一天呀，那今天陪六斤，明天还是能陪妹妹的。这样算了算就点头，多多也说好。 顾婉笑，夸道：“平安和多多都是小男子汉，平安是大哥，今天平安，明天多多，好吧？” 小哥俩都点头，顾婉让多多和甜宝乖乖躺好，给自己和平安都披了件衣服把人抱楼下去了。 等和林春华说了让平安来陪六斤，平安也心大，说好了轮着下来睡他也没什么难过的，反而觉得新鲜，被顾婉一放到床上就蹦上了。把六斤乐得眼睛都亮了，一下就活泼了起来，喊着哥哥跟他一起在床上蹦。 林春华晓得大儿媳这是照顾六斤的情绪呢，这孩子没平安几个开朗，性子有些敏感，让顾婉安心上楼去带多多和甜宝，她晚上能把平安和六斤带好。 给平安和六斤都脱了衣服让躺好，她叫了晓妹过来给两孩子讲小红帽，自己和老头子就在边上坐在一道听，等晓妹讲完走了俩老才脱了外头披着的衣服躺床上带孙子睡觉，临睡前想着这婉丫头带孩子可真细致，怪道孩子喜欢。 时间一晃眼过了二十来天，秦晓妹从一开始看那些服装发展史和制版公式就打瞌睡，渐渐也摸到点门道了，本身就会做衣裳的人，结合着书上的案例试着做，有空去她二哥那家女装店里的时候，翻到一件衣服就要研究研究那衣服的版型，慢慢也找到些乐趣，等顾婉放学回来秦晓妹就主动跟她说想深入学一学这门技艺。 她的用功顾婉其实也看在眼里，为她的事心里也琢磨了些日子，等晓妹自己说想学了，顾婉就把自己想的办法说了出来。 “无所谓文凭只是想学好这门手艺的话，我想了想你靠着课本自学能领会的东西还是有限，还得有个老师教才成，而且服装设计也得有画画的功底，你看是不是先去报个绘画班，专门学一学画画，然后咱们访一访看看美术学院那边哪位教授不错的，看能不能私下里交一笔学费让她给你上上课。我高中的课程当时就是单独请了老师，按课时付钱，我到老师家里上课的，这个钱给得够的话老师能额外有份收入，咱能学到知识，不比在学校里头学到的差，你想想，在学校里头老师一个人要教几十个学生，教你的话可是实实在在的一对一教学。” 这样的安排自然是很好的，只是秦晓妹有些愁，大学里头的教授啊，一听就是特别特别高级的，给她一个人上课得给多少学费才成啊。顾婉听了让她不用担心这个，学费她给出。 秦晓妹哪里肯，就是秦大有和林春华也说没这个道理，秦大有道：“不说你给了晓妹许多钱，就是不够的话我和你妈手上也有钱，晓妹学手艺这个不好让你这当嫂子的掏钱的。” 顾婉笑笑，说：“也成，这个不是最紧要的，我先给晓妹找个好点的绘画班去，等画画的基础打好了咱再到美术学院访一位教服装设计的老师。” 大院里头不少家长给孩子报了一堆的特长班，尤其是准备考艺术类专业的高中生，顾婉找了方子君这个做老师的一打听就打听着了，给晓妹找了个离大院不远的培训班上课。 三月中旬，邮递员送来好大一个邮包，是老家那边寄过来的。 林春华也不认得字，晓妹和顾婉都出去上课了，家里只有老俩口带着四个孩子，她们也没拆，等傍晚顾婉和秦晓妹都回来了，林春华才拉着她们去看那个箱子。 收件人是顾婉的名字，看寄件信息，顾婉笑道：“是二弟妹寄来的东西。” 听是王海娟寄的，林春华就让秦大有来开箱子，打开箱子里头都是一袋袋的衣服，塞得满满当当，每个袋子上都贴了名字，顾婉一个个拿出来，有公公婆婆的，晓妹的，她的，还有四个孩子的，除了秦志军和秦志华两个男人的她不方便买，家里老老少少都有。 顾婉打开自己的那个袋子，里头是一套春款套裙，袋子里头还夹了一个信封，她没先看衣服而是拆了信看。 林春华其实一直记挂二儿媳现在跟老二的情况，不识字也伸长脖子看，问顾婉：“娟子信里说的什么？” 顾婉看了一遍，说：“先给您和爸问了好，问你们近来身体好不好，六斤在这边听不听话。我上回给二弟妹寄了四瓶养颜丸和护肤品化妆品回去，包裹里放了张纸条，告诉二弟妹其中两瓶养颜丸托她带给我大嫂，其它是送给她的，护肤品和化妆品怎么使用，我让她去趟市里找家有卖化妆品的柜台，或是试用或是给营业员点钱让人教教她。她这回来信就是回复了我这些事情，然后说她现在女装店都是自己在管着，去看了看市里的女装店怎么挂货怎么摆放的，每天在店里没顾客的时候就学着搭配，慢慢也有些技巧了，现在一切都好，说等她那边一切进入正轨再物色到合适的店员就过来接六斤。” 信很长，足足写了四张信纸，却是只言片语都没提秦志刚一句。顾婉想着二弟妹这回怕也是伤透了心，就是老太太逼秦志刚认清自己心思那一回让她回避了，可女人多敏感啊，男人生了外心，言行间不自觉都会带出来一些的，哪里还需要什么证据。 顾婉学校的图书馆里除了专业类的书籍也收藏了不少其他的书，她原先就翻到过一本诗集，中唐一位诗人有一首《八至》，“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远明月，至亲至疏夫妻。” 夫妻间相濡以沫生死不离的有，反目成仇变成世上最熟悉陌生人的也有，夫妻情份其实是最经不起消磨的东西，二弟妹对秦志刚不见得有恨，但是经此一事心有隔阂再难一如往初是肯定的了。 第145章 145 收了这包裹顾婉想着拿相机拍了些六斤的生活照，还有四个小家伙一起玩时的照片, 周末送到照相馆请人帮忙冲洗了出来, 写了封信挑了十来张照片给王海娟寄了过去。 信里头说六斤现在胖了些性子也开朗很多, 让她能安心，也建议王海娟夫妻经济条件许可的话在县城买一套房或租房也行, 等六斤回去了不用每天在县城和村里来回奔波, 大人孩子都不受罪，说如果是买房的话要装修只管让六斤在这边长住些时候。 秦志军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四月中旬了，恰是周六，陪孩子玩了玩看着时间还早就说陪顾婉看宅子去。回房拿了钥匙开车对照着房本上的地址找了过去，这夫妻俩都淡定, 两年了愣是没找过来看过一眼，今儿个才是头一遭。 宅子在西城, 过去了才发现那一片儿都是大宅子, 秦志军原本就听说过b市有东富西贵的说法，等真找到宅子才知道当年周扬为什么那么羡慕。房本上宅子的占地面积是1280平米, 原本看数字的时候还真没什么概念, 等看到了房子才知道是怎样的气派。 这整条胡同只两座大宅，东西向的胡同能双向错车，南北向的胡同略窄一些, 但车子也能通行。大多的三进四合院是呈长方形的, 这个却不是，秦志军在外边走了一圈就估算出了宽32米，长40米, 跟房本上的面积正好相合，院墙足有六七米高，真正的高墙大院。 周扬当年说修得精致保存得也好他以为也就是相对被毁得厉害的宅子而言的，结果那宅子是真的好，东南角的宅门就虽没有做彩图装饰却古朴大气，开了门锁进到里边，一进院是青石铺就的地面，绕过影壁垂花门，往里头是朱漆廊柱、雕梁画栋，只庭院里原本留着种花树的位置上的杂草需得除一除，还真不用怎么修整，夫妻俩从没见过这样的宅子，一时都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 外边看着宽有三十二米，可进到宅子里头秦志军转了转宽度顶多是16米，顾婉被他牵着绕过来绕过去，眼睛都不够用了，转过三进院的一道垂花门才晓得宅子里头别有洞天，占地1280平米，建筑面积大概只640平米的样子，整个西边的另一半是座后花园，有游廊环绕，北边一排五间房，花园中还有座八角凉亭。不过秦志军也只敢让顾婉远远看看，整座宅子最荒废的地方就是这后花园了，杂草丛生怕会藏了蛇虫。 俩人又退回三进院，第三进院是一排后罩房，足有五间。东侧有角门连通二进院，二进院正房是三正两耳的格局，有东西厢房各三间，南边还有四间倒座房，顾婉一路看一路数着，转完一圈张口结舌：“秦大哥，这也太大了吧，我算了算，足有二十五间房。” 谁说不是呢，秦志军揉了揉顾婉的脑袋，很苦恼的模样，“媳妇儿，我发现我快找不到自己的价值了怎么办，钱你也能赚，房，比我分的那套好太多了。” 原本陆军大院那套小洋房觉得挺好的，到这三品大员的宅子里转一圈瞬间就被比成渣了。再想想自己那每个月155块钱的津贴和媳妇儿半年两百多万的分红，就是心志坚毅如秦志军，这会儿都觉得有点茫然挫败了。 顾婉心里眼里房子宅子立马抛一边儿了，就剩下她的秦大哥，伸手抱住秦志军的腰就摇头。 “哪里就是我一个人赚的，我们只是分工不同而已，回春丸的方子如果不是江老照拂你，哪里能换得来这宅子。养颜丸的方子没有你我又怎么敢随随便便拿出来，没准儿就是被人几千块钱强行买去了，哪里会有什么分红。” 秦志军那点茫然被她这认真的小模样扫得七零八碎的了，眼里有了星星点点的笑意，小嘴儿真会说，两片儿嘴皮子动一动把大半功劳都挂他身上了。 顾婉不止是会摆架势讲道理，她仰着头一双盈润的眸子看着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羞怯随后又变为坚定。 “你是我的底气，也是我的依仗呀。”她含着笑说，眼里满满都是仰慕和依赖。 顾婉的声音自来就媚，尤其是是跟秦志军撒娇的时候，又是说着这样一句在秦志军听来无异于表白的话语。 他没忍住手掌抚上她的脸颊，大拇指指腹在她娇美的唇瓣上触了触，然后俯下身吻了上去，轻咬细吮。 顾婉身后正好是一根朱红色的廊柱，秦志军带着她靠在那廊柱上把吻加深，原就两个月没在一起了，身体的记忆被唤了起来，他把她越压越紧，身子贴合着几乎没有一丝儿缝隙，顾婉被他弄得身子发软脸颊滚烫，好半天秦志军才喘着粗气扣着她的腰将唇舌撤开。 “果然是甜的。”他亲昵的贴着她的鼻尖低笑。第100节 顾婉胸口起伏着说不出话来，一脸莫名，什么甜的？ 秦志军看懂了她的表情，低笑：“小嘴儿真甜。” 那么一本正经哄他的模样，那种仰慕和全心依赖，秦志军哪里还会迷茫，他的人生目标小丫头不是给定好了吗，做她更坚实的倚仗啊。 游廊上随处可坐下，他也不管那上边积了多少灰尘，坐下抱了她在腿上，陪她一起看这庭院，等翻涌的情潮平复下来，秦志军说：“宅子比我以为的要好，几乎不用怎么修整，回去就跟爸妈说买了这套宅子，找人把园子里的杂草清理下，把厨房和洗手间改造一下，再把各间屋子打扫干净选个好日子搬过来。” 顾婉点头，“后花园那一排房子我想用来做药房。” “好。”他笑着应了。 顾婉问大院那边呢？秦志军道：“两边住吧，那边离驻地近些，这边宅子大些。” 他有点私心，孩子有爸妈帮着带，他想偶尔和自己媳妇儿过过二人世界。 看着时间，秦志军把顾婉从腿上抱下来，起身牵了她出去，把房子锁好回了家里，没两天跟二老说买了套宅子。对着他们的说辞是钱放着也是放着，房价这两年略有上升，干脆买个带院子的大宅，孩子大了才住得开。 这话一说一家人自然要去看看宅子，秦志军开车带了一家人又去了一回，秦大有看着宅子门口箱形带狮的抱鼓石激动坏了，他虽没什么文化，可小时候听长辈讲古，这样的抱鼓石是官家的宅子才能放的。 等整套宅子转下来，老俩口激动坏了，在乡下都不敢想有这么大的房子，更别说是在b市中心了，关键那房子建得也太精巧，连扇窗棂的工艺都讲究得不得了。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房子，古时候得多大的官才能住啊。” 这个秦志军真知道，说：“听说原来是个三品大员的宅子。” 老太太觉得她不知攒了多少福气才能住进这样的宅子里头，少不了问秦志军这宅子花了多少钱买的。 秦志军哪花了什么钱啊，可不能照实说啊，想着前几年周扬说没三十万下不来，这两年他偶尔也看报纸，房价升了不少，随口诌了句五十万，惊得老两口拍着心口好悬没晕过去。 顾婉牵着孩子在边上安抚老太太：“值了值了，这样的宅子放在现在就是现掏五十万出来也找不出能盖出一模一样宅子的工匠来了，妈你看看这廊沿屋角的雕花，哪一处不精致啊。” 再精致哪能要五十万啊，秦大有觉得给他八辈子他都赚不到这钱啊，就换房子，心疼得一直缓不过来。可再心疼也买了，秦大有看这宅子跟看自家祖宗差不多了，都想供起来。 小改造和清理并不难，五月初就都完成了，顾婉和秦志军一到假期就四处看家具，这样的宅子你往里摆的家具自然得是能与之相衬的，要是摆套沙发就太奇怪了。 还是李济川知道后带了他们去捣腾了些二手家俱回来，说是二手家俱，其实都是正儿八经的古董，b市别的不多，这玩意你找对路子挺多，早几年饭都没得吃的时候，不当吃不当喝的东西很多人家都变卖了，还都是贱卖。 收了这东西的贩子可没把它当古董卖，也没很看重工艺，觉得最值钱的就是木料。秦志军和顾婉也没花多高的价钱买回来，花了个木料钱，全屋的东西置办下来也就花了五千多，卖家具的贩子还觉得自己这一单赚死了。 李济川跟他们说合算，这东西往后能值大价钱，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头几年这东西给几斤米就能换，再过几十年你再看，价格不知道要怎么翻。顾婉是很信她师父的，李家跟她们这样乡下出身的可不一样，见识和底蕴都在那。 家具齐了，秦大有特意请人选了个好日子，买了鞭炮置办了不少东西正儿八经的接了火过去，李济川和周扬一家三口也去凑了个热闹，那后花园还是光秃秃的，也不妨碍一群孩子在里面你追我赶玩得开心，小米儿成了大姐大，带着四个小不点儿玩。 李济川把宅子参观了一遍，跟秦大有说：“这宅子买得值，到现在好些工艺都失传了，是有钱都买不到的，这些影壁雕刻、屋檐窗棂的，哪一处都得精心着些呀，别破坏了。” 李济川在秦大有眼里那是顶了不得的人物啊，能经常见大首长的医生，在古代那就是御医，再说李家还真是出过几代御医的，那是秦大有以前想都不敢想能认识的人物。 顾婉说花五十万买这宅子值秦大有还不信，李济川说这宅子买得值，秦大有心里才揣了颗定心丸。 第146章 146 五月份秦家两件儿喜事, 一是搬了新居, 二是秦晓妹的婚事热热闹闹准备起来了。 江浩是五月中旬回的b市, 早在四月份秦志军回b市前他就给打了申请, 申请的不是别的, 是房子。 像811这样的情况，让家属随军是不可能的，自然也不会有家属楼。上边特事特办，811正式成员服役年限或职务达到条件，可以申请分套住房，811新建不久, 江浩属于职务达到分房条件的一批, 分到的房子就在b市，一套七十多平米的两居室。 婚礼是在b市先办一回, 再到江浩老家摆一次酒。这之前两家父母还要碰个头，江浩房子在b市, 他爸妈就把聘礼直接折算成钱带了过来，让小两口自己置办东西, 因知道秦晓妹几个哥哥都很出息，江家准备聘礼也是尽了全力, 一个银戒指一对银耳丁, 红包包了九百九十九块钱。 等江浩领着自己爸妈往秦家一去，两老就有些局促了，儿媳妇娘家日子比他们以为的好了太多。好在秦大有和林春华都是纯朴的性子，双方坐下来聊了会儿江家父母一颗心才没那么悬着了, 对长得文静漂亮的秦晓妹很是喜欢。 江浩探亲假时间不长，日子选了最近的，就在下旬，这样大的事林春华自然电话通知了老二家两口子，就是秦志华也从外地赶了回来。顾婉原就说要给晓妹添置一份丰厚的嫁妆，特意让秦志军问了问江浩，看他那边房子里现下都置办了哪些东西。 等问清楚后夫妻两商量了给秦晓妹买了套沙发和电视冰箱洗衣机三样家电做嫁妆，那些是明面儿上的，私下另给了五千块钱压箱底。秦志华一个男人也不知道怎么置办东西好，直接给了两千块钱自家妹子压箱，其它被褥枕头水壶脸盆那些东西自然有秦大有和林春华这当父母的去置办。 秦志刚和王海娟是在婚礼前三天到的，王海娟一来就找了顾婉陪她去买了台自行车和缝纫机，跟家里人解释了一回，说刚在县城买了房子手头上不算宽松，所以这添妆并不算丰厚。 事实上以她们夫妻二人的条件，这样已经是不错的了。顾婉对她买的房子挺好奇，问了问情况，说是离店不远，有八十多平方还带了个小院子，花了一千二，是县里一户人家要往市里去了，把自家的房子转了手，这时候商品房还没流通，买房也只能从私人手上买。 因着秦晓妹的婚事，一家人倒都聚在了b市，不过新宅子这边房间多，怎么住都宽绰得很。晓妹是从宅子这边发的嫁，b市这边倒没有大办，就是在宅子里边两家人热闹了一番，回门后就要往江浩老家去了。 尽管这样，就凭那体面的嫁妆，秦晓妹嫁得也是很风光的，江家老两口对她也很是看重，娘家哥哥们都是好靠山啊。 因着还有生意要照顾，秦志刚和王海娟在b市没多留，很快就回去了，一并带走的还有六斤，四个小家伙一处住了三个多月，猛不丁要分开还都掉了回金豆子。 林春华跟顾婉说：“买了房子接了六斤回去也好，有个孩子在中间两人总是会更热乎点，慢慢也就好了。就是晓妹嫁出去了，大家过来热闹了几天又都走了，你们几个又天天在外边忙，家里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 顾婉有些愧疚，她们见天在外边忙，家里就剩了老人和孩子，宽慰了林春华一回，说：“晓妹也就最近往江浩老家去了，等江浩回部队就她一个人在b市，让她还回这边住着，也省着她一个人还买菜做饭，就在这边咱热闹些。” 林春华当然千万个愿意，“那成，等她回来了跟她说说。” 顾婉想着还是给两老找点事儿做做，免得闺女出嫁了一时不适应心里头空落落的，提议道：“要不您和爸帮着我们整整园子，这房子里别的地方都收拾得好看了，就那园子还空荡荡的，我们这样的人家也不用真当花园来用，我看不计种些什么瓜果菜蔬都是好的。” 林春华这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那老大一个花园，能发挥的余地可太大了，她挺有劲头的，说：“我跟你爸商量商量再问问本地人，看看北边能种些什么果树咱每样都种上几棵，这春天能开花秋天能挂果的，能看也能吃多实惠。北边儿那一排房子你要做药房的，我看靠北这一边花也种一些，大官的宅子不能叫咱弄得土气了，靠西南角那边辟一块地专门种瓜果菜蔬怎么样，这样咱也不用再出去买菜了，哟，这日子想想就美得很，别的事我不在行，种东西这个难不倒我跟你爸。” 顾婉觉得林春华这样安排是很好的，笑道：“这可是大工程，要辛苦您跟爸了。” “这算什么辛苦，有事做就觉得浑身都是劲儿！”想到刚搬到大院那时候，她心疼家属楼那边的一点菜地，当时婉丫头就说往后买个带院子的房给她住着，想种什么种什么，想养什么养什么，竟然这么快就应了那话。 秦大有和林春华是个真正的实干派，顾婉头一天才提了这话头，第二天一早的秦大有就往周边访到哪里买树苗和种子去了。他在外边转了两天，请了辆拖拉机拖了十几棵果树回来移植，顾婉回来的时候都已经移植好了，甜宝很兴奋的拖了妈妈去看树。 这拖回来的树带了叶子，可顾婉就认得其中四棵是桃树，其它就都不认得了，问了公公才晓得是苹果、樱桃、枣树、杮子，说都找的好品种直接移植的，明年就能结果子。 最稀罕这几棵树的不是家里的大人，是三个小毛头，一天要往园子里跑十八回，站树底下抬头看得认真，像是看着看着就能看出果子来似的。 秦大有为了哄几个孙儿开心，在外边转了两天拎了两个鸟笼子回来，说是鹦鹉和画眉，顾婉是不懂这些的，就看那鸟的羽色很漂亮，三个小的都乐疯了，一头扎进园子里都出不来，给几只鸟都取了名字，天天围着鸟笼子找那几只鸟聊天儿。 农村人都是会过日子的，林春华看到园子里养上鸟了，她就想养点鸡。但鸟这东西b市好些人爱养，这是风雅物，鸡嘛，养起来免不了有点味儿，这样好的房子她怕养鸡给糟蹋了，又着实心痒痒，没忍住就问了问顾婉。 顾婉说想养那就养啊，有什么关系呀，那园子那么大，养几只鸡哪里能有多大的味儿，就靠西北角菜地边上围一小块地方，鸡粪直接做了菜肥也省得出门买化肥种菜。 儿媳妇支持她养几只鸡林春华可乐呵了，想着这么美的宅子啊，不能跟乡下似的用鸡笼子，跟秦大有商量了找了个木匠比照着房子的模样做了个鸡舍，篱笆也搭得漂漂亮亮的，给回家来的秦志军看到还笑了一回，说他爸妈一个鸡圈都做出格调来了。 等鸡舍准备好了，林春华亲自去早市挑了十来只毛茸茸的小黄鸡仔回来，把平安多多和甜宝可乐坏了，这群小东西成了小家伙们的新宠，蹲在鸡舍边伸手儿就想摸摸那小鸡，还是林春华教了不能用手去捉，小鸡还太小，伤着了就活不成，三个小的才只看不动手。 园子里秦大有打的菜秧一颗颗冒了头，每天间苗浇水的三小的就跟在后头，这后花园简直就成了老秦家老小五个的乐园，因着小孙儿喜欢在这边呆，林春华连择菜都是坐在那凉亭里头，后花园俨然成了整座宅子里最热闹的所在。 这宅子大，古时候官家住着那是有专门的门房的，秦家人住自然不会有什么门房，一家人的活动区域大部分是在二进院和后花园那头，门从里边闩上外边扣门环都听不到，最后还是秦志军去弄了个门铃回来装上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叫林春华好好感慨了一回，说：“从前再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住的房子大到别人在外边敲门都怕听不见的，这日子真是好了。” 秦志军惦记着偶尔跟自己媳妇儿过过所谓的二人世界还没过成，上边下了通知让他去进修一年。进修是明面上的说法，实则是方便他的另一重身份行事。 这事起因在五月初811出动三人小队秘密出国执行一起s级暗杀任务，这种等级的任务难度极高，此前是由龙炎精英出动，这一次趁着秦志军不在上边把任务直接发布给了811，也算是想要检验检验811成员的实力。结果反馈回来的信息，811任务完成得非常漂亮，比之龙炎精英成员有过之无不及。 上边调了三人的信息看，这三人还不是第一批811成员，而是后选进去的，从初选到成为811正式成员总共不过半年，可以想见秦志军在练兵上的厉害。 这样的大杀器哪舍得就由得他在苍狼逍遥啊，还是为国家多调教出一些精英来好，尤其是这些年，华国在特种兵这一块还是远落后于国际上发达国家，所以也不以出任务的由头抽调他了，直接以进修的名义定了秦志军一年的时间。 才回来都没到一个月，这就又要走，还一走就是一年，顾婉心里闷得厉害，顾婉也知道他是军人，她该理解，可心里着实不舍，一年，时间太长了。晚上窝在秦志军怀里没忍住眼睛都红了，把秦志军心疼得够呛，又愧又慌，都不知该怎么把媳妇儿哄开心才好。 “对不起不能多陪着你，宝贝儿别哭，你哭起来我心疼得厉害。”他把顾婉抱在怀里一下一下亲着她额发，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低声道歉，他常常都是媳妇儿媳妇儿的叫，这会儿无措得连宝贝儿都喊出来了。 顾婉被他哄得红了脸，好在自搬到这边来夫妻俩住的是二进院的正房，这里房间足够大，秦志军特意在房中加了一张床，三个孩子睡小床上。他们睡的架子床这时放了帐子，空间是足够私密的了，孩子也都睡着了。 离别在即，少不得一夜恩爱，顾婉虽是累极，可第二天秦志军起床不久她仍是醒了，床帐被挂起了半边儿，她看到男人已经一身齐整的军装，弯着腰正挨个儿亲孩子的额头。 她听到他以极低的声音跟三个还睡得香甜的孩子说：“爸爸要出去了，在家里要乖。” 在小床边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头看顾婉，见顾婉已经醒了他大步走到床边坐下，抚了抚顾婉的脸说：“多睡会儿。” 顾婉哪里睡得着，拉了他的手握在手中，眼里都是不舍。 秦志军最怕这样的离别，短期的出任务时顾婉不会这样，上一回这样还是新婚时他要归队，她就那样拉着他不舍得放，最后的最后，他连家属房都没有申请下来就先带她来了b市。 顾婉也知道这样不好，努力弯了唇角冲他笑了笑，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额头，秦志军愣了愣意会过来，笑着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 那吻很温柔很暖，顾婉的心也变得甜甜软软的，秦志军的唇刚退开些许，她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左眼，轻轻闭上了眼。 秦志军一颗心软得不可思议，宠溺的笑了笑，轻轻吻了她的左眼。然后就见那只素白的手指指向了右眼，男人低低笑了笑，信言吻了右眼。 两人间升起一种绵密密又极温柔的甜，顾婉笑着点了点自己的鼻尖，秦志军就去吻她的鼻尖，然后期待着看她的指尖移向了粉润的唇，他跟着吻向她的唇瓣，这一回不是一触即离，辗转许久才退开，笑着问：“还有吗？” 顾婉笑了，点了点自己的下巴让他亲，秦志军笑着亲了一回，说：“你这么磨人，我更不舍得走了。” 顾婉一双手挂着他颈上，像是某种虔诚的仪式般，依着他刚才亲吻自己的顺序，在秦志军额头，眉眼，鼻尖，嘴唇，下巴上一一吻过，说了句：“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 这才放开他，示意他离开。 秦志军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转身出门，这么一个女人，是他这一生最甜蜜的牵绊了，不会再有一个人，能像她这样，让他连牵挂都全是甜蜜。 第147章 147 秦志军这一走, 几个孩子一开始还只当自家爸爸像往常一样去上班而已, 一连几天都没见爸爸回来, 就开始时不时问爷爷奶奶和妈妈, 顾婉会给孩子说爸爸出任务去了, 平安就问什么是出任务啊？ “你们爸爸是军人，军人的任务是保家卫国，我们能有这样幸福安稳的生活，是因为有无数军人的守护，你们爸爸是个英雄。” 小小的孩子还不太明白什么是保家卫国，什么是守护, 什么是英雄, 却也能从妈妈的讲述里隐隐约约知道自己的爸爸没回家是去做很了不起的事。 林春华私下里跟秦大有说，这一大家子人里她最怜惜顾婉。“你看看我们家老大, 这一个任务接一个任务的，这回还一走就是一年, 要是我们没在这边，婉丫头一个人带着孩子得多难, 老头子啊，我想着咱俩往后都跟着老大家过吧, 等老三结婚了, 他媳妇要是生孩子我就去侍候几个月，其他时候咱就都跟着婉丫头，志军在家的时候少，咱们就多帮衬些。” 秦大有听了点头, “乡下的规矩，老人原本也是跟着长子过，咱跟着老大家也没错。” 秦晓妹五月末回的b市，江浩回了部队顾婉就接了她过来一起住，还住在她结婚前住过几天的西厢房，西厢房共三间，秦志华也有一间。 婚后的晓妹多了些女人味，看得出来很幸福，林春华问她婆家人怎么样，妯娌好不好相处，晓妹说都挺好的。也确实好，就她那样的背景，几个妯娌其实隐隐对她都有些讨好的。林春华这才放下了心，闺女在一处住着，日子又跟往常差不多了。 偌大一个园子每天都挺多活计，时间过得快，半个多月后孩子已经不常问爸爸了。平安力气大，一岁半的人已经能提着洒水壶跟在爷爷后头帮着给菜浇水了，多多和甜宝也喜欢干这活，秦大有特意给小孙儿小孙女一人买了一套小洒水壶和小铲子，干活就领着三个娃儿一起。 等暑假的时候方子君带着小米儿过来玩，整个园子里花团锦簇、绿意盎然的，已经完全变了个模样，果树蔬菜不说，园子里连草莓西瓜都种上了，鸡鸭猫狗鸟雀小鱼池，还养了两只小乌龟，可不都是讨孩子喜欢的小东西吗？ 秦大有是个有心的，给这些小东西做的窝都是仿着童话书绘本里的模样搭的，小米儿玩了一天都不愿意走，方子君应承了过几天再带她来才算哄了闺女回家。 顾婉暑假没闲下来几天李济川就过来了，跟她说也有些基础了，暑假每周一、三、五跟他到医院去，医药不分家，光看课本可学不好本事，还是要多接触病人才行。 李济川很清楚自己这弟子的进度，她人虽在大学读书，可学到的东西远比学校里的同学多，记忆力好学东西快还肯下功夫，他考核了几回就拿了主意，自己找了301的院长说要过去坐诊一段时间，不去专门给大领导看病的南楼，就到门诊那边坐诊。 301的院长又高兴又有些好奇，这老爷子可不讲医者仁心那一套，也不差钱，前几年他请了多少回都请不过来，他就喜欢自己逍逍遥遥的过日子，问怎么愿意来坐诊了，李济川也不瞒着，说要带带徒弟。 把院长给高兴的，给安排了个最好的诊室，还塞过去两个年轻医生美其名曰给李老做个助手，实则都是指望着能不能入了李济川的眼，不收为弟子能指点一二也是好的，再不济跟着李济川那徒弟蹭上两月的课也能大有助益。 顾婉在大一的暑假就提前开始了她到医院实习的生涯，去301的第一天，她一个早带了早餐开车车去李宅接的她师父，等院长知道李济川这小弟子来上班还开着小轿车的时候，心里直嘀咕这是上头哪个大领导家的孩子，脑子里把b市有地位的人家想了一圈，看有没有哪家是姓顾的。 李济川是不在乎塞进来的那两医生的，他自教他的弟子，旁的医生看一个病人把脉问诊开方子，十来分钟便罢了。到他这里，一天放出的号源只有别的医生的三分之一，一个病人进来了由顾婉先问诊做记录，然后李济川现场教授脉学，把诊室当教室，病人也没有不高兴的，巴不得能在诊室里多坐坐，让医生给看得细致些。 时间眨眼过去两月，顾婉又要开学了，李济川倒没有停下他的教学，只把自己的坐诊时间改成了周六和周日上午，把301的院长乐得，就李济川的医术，往301一坐那就是镇院的，他打听了顾婉是中医药大学刚要读大二的学生，心下高兴得很，小姑娘再是天赋好，李济川要教好她，医院少说能绑住他在这里坐诊三四年。 十月里，每天早出晚归的秦志华特意找顾婉商量了件事，他想在b市开一家自选商场。第101节 自选商场顾婉是知道的，去年九月西城区全国第一家自选商场开业时，b市日报上很是报道了几回，据说开业当天顾客爆满，销售额有十五六万块钱，到今年，b市陆陆续续开了不少这样的自选商场，顾婉也逛过几回，人气确实不错。 她对这个不算很了解，秦志华既找她商量，自然是有缘故的，她问道：“怎么想着开这个了，展览公司不是做得不错？” 秦志华点头，说：“展览公司是不错，那边现在整套模式都是成熟的，也有了很多固定的合作商，请两个人也不用我自己天天盯着了，展览公司做了一年也赚了不少钱，我想着把这钱再做点投资，别的行业我也不熟，还是想做零售这一块。 展销会是一场一场的办，而且不能总是在一个地方，自选商场却是可以培养固定消费群体的，最近在b市各处走了走，目前b市有自选商场51家，我花了三个多月时间观察这五十多家商场，发现这些商场目前的经营好坏参半，这种自选的模式经过市场的检验是受欢迎的，不过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我觉得这个很可以做。不过我手头的资金不够，知道大嫂你有中成药这一块的投资，我猜着收益应该还不错，想问问大嫂你有没有兴趣投资自选商场？” 在做生意这方面，顾婉服两个人，第一个就是自己这小叔子，再一个就是方彦了。秦志华找她谈生意上的合作，顾婉还是感兴趣的，她自己没有时间和精力做生意，但是和方彦在养颜丸上的合作让她懂得了一件事，选择对了合伙人是可以借着别人的力量获得收益的。 秦志华在她眼里显然就是个很有潜力的人物，所以尽管对自选商场这一领域并不明白，她还是问：“这个需要投资多少？” 秦志华就知道她是有兴趣的了，让顾婉稍等一等，他自己回房里拿了本本子出来翻给顾婉看，笔记记得很杂，开始是一些自选商场不同时期的人流量、销售额预估，还对生意火爆和冷清的自选商场做过分析，以及自己做的话需要改进哪些细节，最后是两页比较粗略的预算，顾婉看着上面的数额是五百万。 秦志华并没有受过太多的教育，顾婉也不是学商学的，不然的话她就能知道这本本子上凌乱写的东西其实已经能够构成一份粗糙的市场分析和计划书了。 尽管不知道这些，但她看了这些东西以后对自选商场的情况以及秦志华的一些想法还是有了些了解。 顾婉想事情也简单，两年看下来，秦志华是个踏踏实实做事且能力不俗的，她想着，今天秦志华就算是问她借钱她也是肯借的，投资的话自然更好，钱放在银行里其实都没什么用处，家里连水果蔬菜买得都少，自家园子里完全能够自给自足还有多的送人。 她也实在，看完这计划书心里就有了决断，说：“你的本事我是信的，投资自然可以，我看这上边的总预算是五百万，你自己有多少？需要多少投资？” 秦志华眼里闪过喜色，说：“我手上有一百六十多万，不过我也打听过，等商场开始建以后，凭房和地就能跟银行再贷一笔款，所以我打算准备个四百万的资金，到时候再贷部分款。” 那就还要两百四十万的投资，顾婉去年的分红就有两百四十万，现在手头有两百三十多万，凑也能凑得出来，这时候已经十月了，找方彦那边提前提取十万的分红是不成问题的。不过秦志华才是发起人，他自己只投一百六十万，她投得过多也不是太合适。 “都是一家人，我也不瞒你，两百四十万，我去提前支一部分今年的分红也拿得出来。不过这个项目你才是发起人，我占了大头是不是不太合适？我给个建议，你听一听看怎么样。 我制药这一块三个合伙人，敏敏占的份额比较少且她今年投入到化妆品领域去了可能没有余力，另两位是萧宇飞和方彦 ，萧宇飞你认识，方彦是贺敏的表哥，如果你不介意多一两个合伙人的话，我可以带你去找找他们。 之所以这样建议，一个是我确定他们应该有比较充足的资金投资，最主要是他们的人脉很好，对你以后事业的发展会有很大帮助，并且多几个人投资的话，你的一百六十万能占股比例大一些，不会削弱你在经营方面的话语权。” 秦志华听得眼睛发亮，萧宇飞他是认识的，但那小子因为贺敏防他防得紧，交情倒也不算深厚。原先也没想过自己顾婉能一下拿出两百四十万，也是想着先问问，想着就是一时没那么多，建商场也是需要时间的，他自己公司边赚，顾婉再有今年底的分红，也能再凑出一些。 占股比例的问题他也想过，不过顾婉人品极好，又是自己家里人，他也就没有特别在意这样问题，占得少点就少点了，成大事不拘小节，他也不会永远止步在这一家自选商场上的。 可顾婉考虑到了这个问题，说帮他再找两个合伙人，这当然更好，他的占股高的话，经营上有绝对的话语权这样做事会便利很多。 叔嫂两个人算是就投资自选商场一事达成了初步的协商，顾婉说：“方彦和萧宇飞那边我打个电话先大概说一下问问他们有没有兴趣吧，有兴趣的话约个时间，能不能说服他们投钱还是要靠你。” 旁边的秦大有和林春华听到那数字眼皮直跳，后边是有个万字的吧，怎么跟说五百块，一百五十块一样轻松啊。 林春华拉了秦志华问：“老三，投这么多钱，你有把握没啊，你叫你大嫂投钱，可别害她把钱亏了啊。” 顾婉听了宽慰林春华：“钱放在那也不生钱，做生意都有风险的，哪里能保证百分百赚钱，亏了也不怨三弟，不过我看三弟是有准备的，妈你别担心。” 第148章 148 虽然有顾婉劝解, 可听着几百万呢, 林春华哪里能不担心, 老太太觉都睡不好了。尽管家里没什么东西要买，老太太还是趁着闺女在家能帮着带带孩子的时候去了趟离家最近的自选商场，不巧的是她去的那家正好生意一般般。 老太太那个愁呀，别的东西能放得住还好，看看一楼那些菜啊果啊哪里放得住, 今天卖不出去明天就得蔫巴了, 后天那就只能扔了。看着这人流不大的自选商场就跟看着她家婉丫头和老三的钞票哗哗往外流似的, 回到家里跟秦大有和秦晓妹都念叨，担心得不行。 秦大有比她强些，他是跟在秦志华后头赚过点钱的人，对自己家老三要更有信心些，劝林春华别瞎操心了，“咱们也不懂这些事情, 带好孩子种好果子和菜就成, 孩子做得好了是好事，做得不好了咱自家园子里的产出还能贴补贴补家用。” 秦晓妹说也有生意很火爆的, 付款都要排长队, 这个还是看地段和经营手段。 饶是林春华再担心，秦志华想做的这自选商场还是开始筹备起来了，顾婉带着他一起去了趟陆军大院，和方彦萧宇飞面谈了一回，正像顾婉猜想的那样, 方彦他们都有兴趣再做一份投资。 事实上方彦对秦志华这个人的感兴趣程度远高于自选商场本身，因着贺敏他对秦志华的能力早有耳闻，也乐得跟他合作，最终敲定了下来，前期投入四百万，秦志华一百六十万，顾婉一百万，方彦和萧宇飞各七十万。 秦志华也在不久后真真切切体会到了顾婉说的和方彦萧宇飞这样的高干子弟合作的好处，从买下一栋市中心的三层大楼到后边的银行贷款及与监管单位打交道，都便利了很多，为这他是打心底感谢自家大嫂。 商场的改建和员工招募及培训工作都如火如荼展开了，老秦家也迎来了他们在大宅这边过的第一个年，也是顾婉自和秦志军婚后第一次他没有陪在身边的年。 三个孩子已经能满院子跑，说话也千伶百俐，不知是不是电视里头学来的，已经能端杯汽水像模像样的给爷爷奶奶敬酒说祝福的话了，哄得两老喜笑颜开，喝下那杯酒就给孙儿们先递了压岁钱。 吃过年夜饭留了三个孩子陪二老，顾婉自己回了房间，她的房里比从前多出一幅挂历，十二个月都在一个页面上，看上去一目了然。 五月十九号那一处被她用红笔圈了出来，还有三个多月，他就该回来了。越是这样团圆的时候，顾婉心里对秦志军的思念越甚，她不知道秦志军现在在做什么，是和战士们在一起吃团圆饭吗？有没有也在想她？从来都坚强的人也隐隐有要落泪的冲动，原不知思念会这样苦。 时间过得很快，b市的雪都化了，不知什么时候街头的女孩们都已经换上了颜色鲜艳的裙装，这是周六的上午，顾婉照例在301实习。 这时候的301医院，小护士们见到顾婉总会叫一声小顾医生了，都知道是李老的得意门生，且近几个月李老诊室的病患都由她先问诊开方，再由李老看过，听在李老诊室做助手的两位医生说，初时李老还会指点一二，渐渐的小顾医生开的方李老看过都不用做太多改动了。 两位实习医生心下不知多羡慕，他们毕业已经几年了，尚还不能给病人看诊，这位还在读大二的师妹已经后来者居上超越他们许多了。 顾婉今天心情极好，看完最后一个病人的时候她笑着跟李济川说：“师父，明天我想跟您请一天假。” 到301实习近一年了，顾婉从没请过假，李济川讶意看她。她眉眼间俱是笑意，道：“算着日子，秦大哥明天可能要回来了。” 李济川心里感叹了一回年轻人可真是甜蜜呀，呵呵笑着允了假。 师徒两人收拾收拾准备下班了，边走还边讨论了两句上午的一个病例，顾婉刚走出诊室，不经意的一个抬头，视线就胶着在倚在走廊墙侧看着她笑的男人脸上了，几乎怀疑自己花了眼，直到他温柔的叫了声婉婉。 “秦大哥。”她小跑几步，好努力好努力告诉自己这里是医院，旁边不远就是护士站，来来往往都是熟悉的医生护士，才没有飞奔着扎进秦志军怀里去，隔了两拳的距离站定。 行为虽克制着，两人间视线交缠间那浓得化不开的情意几乎实质化了，李济川看自己平时聪明温婉的小徒弟，这会儿看着她秦大哥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那旁若无人的模样儿笑了，咳了咳说：“走吧走吧，小两口一年不见了，别忤在医院走廊里了，明天放你假，今天就不去你们家吃饭了，我自己回去。” 顾婉听了这话才将视线从秦志军脸上移开，有些不太好意思，说：“师父，我也是要吃饭的，一起吧，吃完我再送您回去。” 老爷子周末出诊完通常是到徒弟家蹭一顿饭然后再回家去的，今天却不肯去做这电灯泡了，摆了摆手往职工食堂去了。 秦志军笑着牵了顾婉往外走，身后护士战的一帮护士和实习医生都炸了。 “天，那是小顾医生的丈夫啊，长得也太好了，过来问了小顾医生的诊室在哪里后在李老那诊室外边站了一个多小时了。” 小护士a一颗少女心要苏炸了，在这里上班军人不少见，可颜值这么高的没见过啊，关键和小顾医生站在一起，配一脸啊啊啊啊啊！ “难怪小顾医生那么美却早早结婚啊，好般配啊！” 小护士b是小顾医生小迷妹，像顾婉这样的容色进医院没几天就有单身男医生们爱往她们这层楼跑，偶遇什么的不要太多。这样的状况没几天，顾婉在护士站站了会儿，跟护士们聊了聊育儿经再秀了秀她家娃儿，小顾医生已婚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偶遇的情况少了，医生护士们开始好奇小顾医生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今天终于见着了，满分啊！ 护士站这边叽叽喳喳的，顾婉和秦志军下楼的时候，顾婉问他：“在外边等多久了？怎么提前了一天回来？” “想你，连夜回来了。”他说得言简意骇，顾婉却红了脸，走在他们前面还有两个患者，应该是听到了秦志军的话，回头看他们。 顾婉脸颊发烫，拉着秦志军走得飞快，越过那两人疾步下了楼，等进了自己车子的驾驶座，脸上的热还没退去。 秦志军看着她笑了起来，看着车外无人，凑过去抱住顾婉就吻了一下，原也只想吻那么一下，解一解相思，可沾上她就离不开了，怀里的人他想了太久太久，364天，他一天天数着过来的。 原本最快也是今天从秦岭出发，他钻了军令的漏洞，过了十二点就把准备送他的战士挖了起来，连夜往回赶了。 青天白日的，还是在医院停车场，虽然是在车里边顾婉也紧张得不行，但她对他的思念和他是一样的，哪怕紧张，她也不想推开他。 这吻不带欲望，更多的是温柔的缠绵，诉说着彼此的相思罢了。许久秦志军才退开些许，声音暗哑：“我想你，婉婉，很想很想，你想不想我？” “想，很想秦大哥，每天都想，过年的时候尤其想你。” 她那样含蕴的性子也不吝于将思念诉之于口了，每说一个想字，秦字军眼里的笑意就愈深，如果不是这地儿不合适，真想将人揉进骨血里才好。 “秦大哥见到平安他们了吗？” 能找到医院来，一定是先回过家的。 “见过了，看到我都愣了愣，齐刷刷掉头往正房跑，我跟进去发现三个小家伙在看床头柜上我们一家五口的照片。”想到甜宝那小丫头看看照片再看看他的脸做比照，最后有点儿不太确定的喊爸爸。 秦志军一颗心就涩得不行，孩子们到底还太小，一年的时间太久了，久到他们已经对他没了什么印象。 顾婉握了他的手在手心，问：“怎么没在家里多陪陪平安他们？” “陪着玩了会儿，看着时间过来接你。” 孩子们是秦志军的宝贝，顾婉却是他的心肝，周末在家里没看到人，问过他妈知道是跟着她师父在301实习，秦志军在家里是坐不住了，十点钟就出门往医院去了，知她是开了车的，他是打车到的301。 去的时候找服务台的护士打听，他媳妇儿却是特别出名，护士们一听顾婉就道，小顾医生啊，秦志军听着很新奇，他的媳妇儿在他不在身边的这一年成长这许多吗？ “回去吧，家里大概都等着了。”顾婉说完熟练的发动车子，秦志军坐在副驾上，顾婉看路，他大多时候侧着头看顾婉。 多年夫妻，叫他这么不错眼的看着，顾婉右边脸颊也觉发烫，好歹稳着把车子开到了自家宅子所在的甘露胡同，还没停车就看到自家三个娃儿双手托着下巴坐在门槛石上，看到顾婉的车子兴奋得一下就站了起来，下了台阶站定，看车子停稳了才站在车门一米开外喊妈妈。 秦志军开了车门下车，直接把甜宝抱起来扛到了自己肩头坐着，甜宝自小跟秦志军就格外亲近些，哪怕对秦志军的印象已经不深，血脉中的父女天性却让她喜欢爸爸的亲近。 顾婉锁了车，一手牵平安一手牵多多进了家门，俩小子的目光始终粘在前头扛着妹妹的爸爸身上，脸上有小小的羡慕。 秦大有站在大门处笑道：“回来了，快进去吃饭。” 秦志军离家一年回来，同回的还有休探亲假的江浩，一家人都高兴得很，林春华做了满满一桌好菜。 秦志军一顿饭就顾着给媳妇孩子夹菜了，林春华看在眼里就觉得高兴，吃过饭她到园子里摘了新鲜的瓜出来切了，一家人坐着说了会儿话。 孩子们都有午休的习惯，玩到一点多也就困了，却叫林春华领到了自己屋里去睡，说秦志军连夜赶回来的，怕孩子闹腾得他歇不好。 顾婉莫名就红了脸，磨磨蹭蹭的不好意思回房，最后是被秦志军牵回去的。林春华那样，顾婉反而连呆在正房里都不好意思了，怕旁人想多了。进屋后她也不往床边去，反而到书桌边坐下了，秦志军笑着跟过去，这时才看到房里多出来的挂历，他的视线落在被红笔圈起来的十九号上，这时当真直观的体会到媳妇儿说的每一天都在想。 秦志军刚回来的时候跟着孩子们进过一回正房，但当时要哄三个孩子他并没注意房里多出来的挂历，这会儿看到了，将人抱在怀里，凑到顾婉耳边问，“每天都这么算着日子？” 顾婉摇头，“也没有，头几个月好些，过中秋节的时候就特别想你了，所以买了挂历回来，把一年之期圈了出来，这样看着时间一点一点儿近了，心里就高兴些。” 一改先前的羞怯，伸手环住秦志军的腰，整个人贴近他，听他有力的心跳声，心里竟是别样的满足。 秦志军把人紧紧搂着，说：“以后不会一走那么久了。” 顾婉欣喜，不太确定的问：“这个你能决定的吗？” 秦志军笑，说：“国内所有军区都搜刮了一遍了，这是开头，以后再难有这么大量的新进人员同时进入，所以不会再出去很久了。” 顾婉开心，想要说点什么却被秦志军封住了唇舌。 小别胜新婚，旁的话还是留着以后说。 第149章 149 几个孩子午觉睡醒了就要去找爸爸妈妈, 林春华哄都哄不住，三个小家伙自己蹬蹬蹬往正房跑, 见门关着就拍在门在外边喊妈妈爸爸。 好在秦志军还知道分寸, 折腾了一回就给自家媳妇儿收拾好了, 不然这会儿非叫自家三个小祖宗堵了门不可。 三个小家伙急吼吼过来找爸爸妈妈那是有缘故的，他们要炫爸。要说秦家在甘露胡同住了一年, 老俩口时常带了几个孙儿到附近的公园里玩，因着三个孩子长得招人稀罕，上前搭话闲聊的真不少，没出两个月周边几条胡同的大多邻居就都认识了。秦家园子里头种了那许多瓜果蔬菜自家也吃不完，林春华就时不时的给东家送把菜西家送袋水果的, 一来二去跟邻居们都处得不错。 三个小家伙自然也有他们的玩伴，小孩子在一起玩起来, 除了玩泥巴过家家那还要拼拼爹拼拼妈, 你爸是做什么的，我妈是做什么的总要比一比。 秦志军搬到这边没几天就出任务去了, 可叫平安几个怎么跟人炫爸爸呀，人家说爸爸是老师，爸爸是局长, 平安就说他爸爸是军人, 多多再补充一句是英雄。 可说了一年也没叫小伙伴们见着人, 爸爸一回来了兄妹三个凑一块嘀嘀咕咕商量了一回，可不就要爸爸妈妈牵着哥三个到公园转一圈嘛。 秦志军和自家媳妇儿好生缠绵了一回，这时正是神清气爽, 孩子们提的要求没有不应的，就是顾婉，青天白日和秦志军胡闹了一回也心虚得很，不敢在房里久呆，略收拾了一下陪着一起出去了。 林春华是知道几个孙儿那点小心思的，看他们今天有父母带着出去也高兴，挥手让去吧去吧，奶奶在家里给你们做好吃的，现在四点，六点回家吃晚饭。第102节 秦志军怀里抱甜宝，和顾婉两人一手牵一个儿子，一家五口一起出了门，最高兴当属平安了，一手牵着爸爸一手指着路，一双小短腿迈得可快。 公园离家并不算远，景致也极好，小家伙们一进了公园没走多久就碰到相熟的小伙伴，乐颠颠给人介绍这是我爸爸，小胸脯挺得高高的说不出的自豪。 秦志军夫妻俩这神仙一样的颜值，那小朋友的奶奶心说难怪三个小的长这么好，顾婉她是见过的，原来秦家的儿子长得也好，这是遗传啊。少不得一番互夸，夸得甜宝小朋友激动得小脸红红，有尾巴的话都能欢快的甩起来了。 一直玩到五点半，三个小家伙跟自己五六个小伙伴偶遇过了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家，小孩子的精力有限，在外边蹦了一个多小时，回家的时候平安和多多两个都喊累了，秦志军笑着一手一个抱了起来，把兄弟俩乐得不行，爷爷奶奶可没那么大的力气能同时抱他们两个。 顾婉笑着抱起甜宝跟秦志军并肩走着，一路无事，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忽然觉得心悸，她步子顿了顿，秦志军问：“怎么了？” 顾婉心跳得很快，莫名觉得心慌，她放下甜宝捂着自己心口，说：“不知道，忽然心悸得厉害。” 秦志军忙把两个儿子放下，让三个小的自己进去，转而去扶顾婉，紧张的问：“是不是最近累着了？” 顾婉摇头，秦志军直接将人打横抱起进了门，院子里江浩等人看到这阵仗都吓了一跳，秦晓妹紧张的问：“大嫂怎么了？” 秦志军回了句人不太舒服，直接把人抱回了房里，又倒了温水让顾婉喝点。顾婉见他那么紧张，安慰道：“应该不是什么病，像是心慌。” 说来这种心懂秦志军出任务受伤那回她在梦中倒是有过，可人现在好好在身边呢，怎么突然心慌。 因着这一茬，晚饭秦志军都是给她端到房里来的，吃过早早就让顾婉歇下。夜半，顾婉睡梦中又觉心悸，自梦中醒来睁眼就见小床边站着一道黑影，借着月色能看到那人一身古怪的黑袍，枯瘦似爪子的手正伸向睡在最外侧的甜宝。 顾婉想也不想捞起枕头就砸了过去，一个翻身就跳下了床。她力气极大，那原本没什么杀伤力的枕头叫她全力掷向黑袍人脑袋时快得带出了风声，黑袍人讶意闪避一下，顾婉已经护在了三个孩子的小床前，而原本睡着的秦志军也被惊醒过来，看到黑袍人的装束面色大变，想也未想就袭向那黑袍人。 黑袍人桀桀笑一声，也不知是怎么动作的，身形极快的掠过来，一掌击向顾婉，把人拎在手上又往床上抓了个孩子就窜了出去。 秦志军拿了被他放在书桌上的匕首追了出去，从顾婉心悸醒来到两边交手黑袍人打晕顾婉掠走她和甜宝，整个过程不足一分钟，秦家宅子里安静非常，大家都还在睡梦中，对此一无所知。 妻子和女儿就在他面前被那黑袍人掠走，秦志军目眦欲裂，追赶间身形掠出了残影。他快，那黑袍人带着两个人速度也不慢，一追一逃不一会儿就出了城区，甜宝应是被惊醒了，吓得哭了起来，那黑袍人要收拾她却因为拎着两个人腾不出手，只能用破锣一样的嗓音喝了一声。 顾婉原是被打晕过去了的，甜宝一哭她反是清醒了过来，她没动弹，尽量维持着被打晕过去时的状态，暗暗打量四处想法子脱身。 秦志军被黑袍人甩开了一段距离，顾婉一时并没看见他，以为他跟丢了，只能赶紧想办法自救。 这是一片荒芜的野地，顾婉打量了一圈见附近没有人烟，意识在空间里转了一圈，控制着架子上一柄短剑出鞘再带出空间，她拿着那短剑照着黑袍怪后腰就是一剑扎了进去。 正疾速奔跑的黑袍怪不妨自己拎在手上的女人竟带了武器，而且那武器竟然有极微弱的佛气，当真能对他造成伤害。 恼怒之下脱手就将顾婉母女都扔了出去，五指成爪就要抓向顾婉头顶，刚追过来的秦志军远远看到心脏都要停摆了，一枪击在那黑袍怪头上，那黑袍怪只顿了顿，转头朝他桀桀笑了声，半点事没有的继续袭向顾婉。 甜宝被这鬼东西吓坏了，见他要伤自己妈妈，哭着喊了一声妈妈，身后突然出现一篷粗长的尾巴甩向那黑袍人，啪啪啪啪把黑袍人打得一个趔趄，她自己吓傻了，伸手去摸屁股，摸到热乎乎毛茸茸的东西哇一声就吓哭了。 原本揍了黑袍怪威风凛凛在身后摆动着的九条白色篷松大尾一下就老实了。 这一幕把在场三人都吓得几乎忘了动作，那黑袍怪愣了愣后不惊反喜。“九尾狐！” 他哈哈大笑起来，“九尾狐血可是炼丹的好材料，心头血是能活死人肉白骨的。”他贪婪看着甜宝，也不攻击顾婉了，抬手就要去抓甜宝。 顾婉听到九尾狐和炼丹材料几个字，脑子里是空的，可潜意识知道要护着女儿，抱了身侧的甜宝避开他的一抓。 秦志军也欺到近前，他杀意腾起，匕首朝着黑袍怪攻击，冲顾婉道： “快走。” 顾婉担心秦志军，可更不敢叫甜宝落在那样的邪修手上，抱了甜宝一面跑一面回头看秦志军的情况。 那黑袍怪冷哼一声，道：“就是你用这匕首杀了我儿子，我今天要你夫妻 二人给我儿子填命。” 他扔下那话，出手愈发狠辣，虽忌讳秦志军手上的匕首，不能吸他血气却能重伤秦志军，饶是秦志军的身手因着顾婉的体质和那些用空间丹炉炼出的丹药早已经超出常人太多了，也不是那黑袍怪的对手，他那一双手不似人类的手，反倒像是钢铁利器，不过几十招下来秦志军已经是一身的伤，勉强护着不让他碰到自己天灵盖的位置。 顾婉频频回顾，见秦志军重伤哪里还肯走，犹豫间那黑袍怪也注意到了她，顾婉心里一紧咬了咬牙抱着甜宝又跑了起来。 黑袍怪哪里容她逃脱，凌空对着顾婉的方向一击掌，秦志军眼见一个血黑色掌印向顾婉追去，忙高声叫顾婉躲开。 可那血掌印太快了，顾婉根本闪避不及，秦志军几欲发疯，就在那血掌印贴上顾婉后心的时候，她身上猛然腾起一道金光，那血掌印嗤一声似水珠遇见烈焰般瞬间挥发了个干净。 那金光处一个个金色卍字符飞出极快的袭向黑袍怪人，秦志军还不及看清，那数百个卍字符已经钻进了黑袍人体内，然后秦志军就看到原本正常的一个人，身上忽然出现一个个的空洞，连叫喊一声都不及就像之前的血手印一般气化蒸发了。 顾婉身侧一块金红色交织的布料凌空绕着她缓缓转着，没有恶意，反倒像是守护。秦志军撑着伤势走向顾婉，近前才看出那是一件佛门的袈裟，那袈裟感觉到他的靠近，离开顾婉主动绕上秦志军肩头，好一会儿才化作一束金光隐没进顾婉体内不见了。 黑袍怪没了，突然出来的袈裟也没了，这一片荒地上就剩了他们一家三口。如果不是甜宝屁股后头还在摆动着的九根足有一米来长的大尾巴，顾婉会以为这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场梦。 她看着秦志军走过来，身上的血液都要凝固了，抱着甜宝下意识就退了一步，传承记忆中那些半妖被人类虐杀的场景一帧帧回放，她身子颤得厉害，甜宝搂着她的脖子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妈妈，尾巴，呜呜，尾巴……” 第150章 150 日子过得太幸福安逸, 顾婉几乎忘了自己妖族的血脉，她抱着甜宝, 无意识的安慰着她：“甜宝别怕, 别怕。” 天知道, 她自己颤抖得厉害，心揪成了一团。 明明她自己是灵魂带着血脉和空间一世世的转世, 为什么甜宝会有狐族的血脉。 顾婉脸色煞白，只觉是自己害了女儿，泪珠自眼角滑落，不知该怎么办，更不敢再去看秦志军的神色, 怕看到惊恐和厌恶。 没有人会接受自己的妻女是异类的…… 传承记忆中那些半妖，身份暴露后没有一个能得善终。 甜宝仍旧哭着, 顾婉觉得天要塌了, 可不能，这时候她是甜宝的天, 她抖着手拍着甜宝的背，说：“别怕，是妈妈不好, 妈妈带你走……” 甜宝的尾巴, 她们回不去了。 心里有了决断, 她终于抬眼看向因着身上过重的伤走得缓慢，此时离着她们还有七八米远的秦志军。深深看了一眼，说：“秦大哥, 甜宝不会伤人，我带她走，你……保重。” 如果仅仅是看到那些尾巴，秦志军未必会将甜宝和狐狸联想到一起，可黑袍怪那一声九尾狐秦志军听到了，顾婉身上的狐狸胎记，她奇怪的体质，种种从前不甚明白的东西都明白了。 当时只顾及妻子和女儿的安危，他甚至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这会儿刚反应过来，就听到顾婉那一句我带她走，你保重。 秦志军要疯了，“顾婉，不许走。” 顾婉却不听，抱了甜宝转身就跑了起来。 她知道秦志军伤得很重，她跑的话他未必追得上，这短短的时间，顾婉已经决定了要抢在秦志军回到秦家之前把平安和多多都带走，因为她不确定他们有没有狐族血脉。 她抱着甜宝没命的跑，甜宝也不哭了，她不太明白妈妈怎么了。 眼睫挂着泪珠看后边明显受了伤的爸爸，问：“妈妈？我们不等爸爸吗？” 顾婉心被刀剜一样，她不敢等，她的秦大哥是这世间待她最好最好的男人，他，应该是和传承中的所有人都不一样的吧？顾婉愿意相信他不会伤害她们，可她仍是怕，妖这一字是顾婉这一生最为害怕的东西，她不敢去赌，也不能承受任何不好的结果。 “甜宝，妈妈等下把你送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你暂时在那里呆一会儿，妈妈去接了你哥哥们再陪着你好不好？” 只要跑出秦志军的视线，她就尝试把甜宝藏进空间去，那个空间她自己是能进入的，顾婉认为甜宝应该也可以。她也只能寄希望于此，否则，甜宝身后那醒目的狐尾叫人看见的话，一定会出大事的。 秦志军哪里能由得顾婉这么带着甜宝离开，他弄明白了自己媳妇儿和闺女的情况，就不难猜到顾婉此时的想法。这时候让她带着甜宝离开了，他怕是再也找不回这母女二人了。 他不能失去她，是人是妖都好，她都是他的媳妇儿。 原本只能缓步行走的人，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拼命狂奔，暗夜里身周被风带起无数血线，伤口生疼，随着他剧烈的动作被撕裂得更狠，可他不肯慢下一点点，直到拦住顾婉的去路，将母女二人紧紧拥入怀里。 空气中都是浓郁的血腥味，他疼得肌肉都有些微颤，却连眉头都不肯皱一下，当着甜宝狠狠吻住顾婉，顾婉在他唇齿间都尝到了血腥味，男人死死吻着，不肯松口，也不肯放手。 只有这样才能稍微抑制住些许看着她转身就走的恐惧。 甜宝已经傻住了，爸爸出去一年多，小姑娘实在是没有父母亲热的印象了。而且就着月色还能看到爸爸脸上有血，小姑娘看了一会儿终于没忍住，喊了声爸爸。 小手轻轻在秦志军伤口附近触了触，问：“爸爸，你疼吗？” 秦志军这才松开顾婉的唇舌，抱着女儿的小脑袋亲昵的用没伤着的位置和她贴了贴。“谢谢甜宝，甜宝在爸爸就不疼。” 顾婉的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秦志军轻轻给她拭泪，低声说：“这么不信我，就准备带着闺女离开我？你怎么狠得下心？” 怎么能这样无情？ “秦大哥，我……我和甜宝是……” 话未说完已经被秦志军捂了嘴，“我知道，你是我媳妇儿，甜宝是我们的女儿。” 顾婉愣愣看他，问出了心里最在意的问题：“你不怕吗？” “我每时都觉自己爱你还不够多，怎么可能害怕？而且很早以前我就觉得你有些地方异于常人，可那又怎样，不管你是什么，我只认你是我媳妇儿。”他揽住顾婉，在她脸侧吻了吻，道：“别害怕，有我在。” 一句别害怕，有我在，听得顾婉眼泪止不住，他知道她害怕。 秦志军拍了拍她的背安抚着，转而温和的跟女儿说：“甜宝，能试试把尾巴收回去吗？” 甜宝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长出尾巴来，却也知道这肯定是不好的，小姑娘虽然才两岁半，也知道没有人的屁股后边是长尾巴的，所以才会吓得哭起来。 这会儿听爸爸问她能不能收回尾巴，她心里就想着尾巴回去回去，可是没有用，身后的尾巴一摆一摆的就是没有消失，小姑娘无措的看着爸爸，委屈极了。 秦志军抚了抚闺女的脸蛋安慰道：“甜宝不怕，你长出尾巴是为了保护妈妈，甜宝是最勇敢的宝贝儿。” 他的镇定还是安抚住了甜宝，看母女二人的情绪都稳了下来，秦志军才隐讳的问顾婉有没有相关的经验。 顾婉，其实有的，她也长出过一截小尾巴出来，跟甜宝这完全没法比，她那个与其说是狐尾，其实说兔尾还更贴切些。是那回受伤后妖化，补充灵气后那尾巴就又缩回去了。 可甜宝跟她的情况不太一样，她也不知道甜宝能不能服用补灵气的丹药，最重要的是，她手头现在没有。 把情况和秦志军说了说，秦志军脱下自己的衣服将甜宝整个裹住，也顾不得那件衣服上沾了多少血色，包得紧紧的把小丫头的尾巴都藏好，说：“趁着天没亮先回去吧，我明天想办法让爸妈他们暂时搬回大院住一段时间。” 他衣服一脱，顾婉才看到他身上的血色，这时才心疼了，暗里从空间中拿出一瓶回春丹，倒了三颗塞进秦志军嘴里。 秦志军这时候基本已经确定自己媳妇儿有什么储物类的东西了，她手上突然多出来又消失了的短剑，还有现在喂给他的回春丸，顾婉今夜穿的睡衣根本没有口袋。 顾婉当着他的面这样取物，其实也没准备再瞒他了，最大的秘密他都知晓了，哪里还在乎这个。 一家三口凌晨三点多回到秦宅，秦志军连夜把两个儿子抱到了边上的耳房去睡，顾婉则是带着甜宝尝试进入空间，当着秦志军就来了一回大变活人。 秦志军看着自己媳妇儿凭空消失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第一次意识到她和他的区别。 甜宝果真是能在空间里呆着的，顾婉出来和秦志军说了一声天亮后宅子这边的人由他负责支开，她去陪甜宝，然后抱了两床被子拿了些食物就准备离开，却叫秦志军一把拉住。 “婉婉，带上我一起，好不好。”他的喉头动了动，说：“我怕你哪天突然就这么离开，我即留不下你也再找不到你。”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害怕，他自己清楚，他可以失去钱、失去权、甚至是生命，只有顾婉不能失去，连想一想那种可能都觉得会窒息。 秦志军握着她的手，期盼的看着她，眼里隐隐的不安无处可藏。 顾婉回握了他的手，点了点头，说：“好。” 秦志军被她牵着，眨眼换了个地方，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说是房也不太对，没有门窗，只这一方世界。 甜宝正站在木架子旁，身上披着一件秦志军颇觉眼熟的袈裟，袈裟很大，小姑娘在自己身上绕了好几圈，想要把它围成一条裙子的模样，却结结实实绊住了自己。 秦志军挑眉，问：“这是之前灭杀了黑袍怪的那件袈裟？” 顾婉点了点头，说：“一直就在这里边放着，我也不知道它能自己出去救下我们。” 秦志军在空间里四处看了看，顾婉已经铺好了被子，两床被子，一床铺一床盖，招呼甜宝先过去睡觉。 秦志军帮着甜宝把裹在她身上的袈裟取下，抱了小闺女到临时的床上哄她睡觉，刚给小丫头把被子盖好，顾婉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把被子揭开，抱起甜宝数了数她身后的尾巴，六根……第103节 “秦大哥，甜宝的尾巴少了三根。” 夫妻俩因着这个大发现激动坏了，顾婉在出去拿被子前刚刚给甜宝脱了包在身上的那身秦志军的沾着血迹的衣服，那时候她的尾巴没见明显变少。 分析了一番两人把目光放在刚才被甜宝当布料玩的袈裟上，秦志军取了那袈裟过来，直接给自家闺女当被子盖上了。 把甜宝哄着睡过去，夫妻两谁也睡不着。 隔了半小时揭开袈裟看了看，惊喜的发现小丫头尾椎骨上只剩一根毛茸茸的白色狐尾了。 顾婉高兴得险没落了泪，秦志军给甜宝把那袈裟重新盖上，拍了拍顾婉道：“现在别担心了，你也休息会儿吧。” 夫妻俩在甜宝左右睡下，原本并不困倦的秦志军却很快睡得沉了，心神被拉进了一座建筑得极宏伟的宫殿，说宏伟，因这宫殿过份的大且高，也说不出用的什么材料，现实中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建筑的，很神圣，却没有一丝儿人气。 第151章 151 他穿行在宫殿中, 走了半天也没碰到一个人，秦志军都替住在这里的人觉得冷。 走到大殿门口往下是青玉铺就的台阶, 只能看到二三十级, 再往下云霞缭绕便看不清了, 倒像是一座浮在空中的宫殿。 台阶下方有人声传来。 “天界派兵青丘围了九兮山的事真的不告诉殿主吗？那位狐主和咱们殿主毕竟数万年的交情。” 秦志军每个字都听得懂，这些话凑在一起的意思却让他迷糊得很, 青丘、九兮山没听说过，狐主两个字倒是引起了他的兴趣，可还有天界和什么殿主。 好吧，秦志军觉得一定是看到了闺女的狐尾，所以做了个很玄的梦。 “殿主在闭关呢, 还是不要打扰了，说是数万年的交情, 不一直是那位纠缠咱们殿主吗, 你几时见殿主动心过。” 声音近了，秦志军才看清是两个穿着僧袍的和尚, 他还没想好是坦荡荡站那里还是避一避，那和尚抬了眼却像是完全没看到他。秦志军想着，这是在他的梦里, 大概别人都看不见他, 也就不闪避了。 就听先时说话的那僧人小声嘀咕, “我觉得未必，咱们殿主看着是清冷，可每次九兮山那位狐主过来他也没有真的逐客啊, 以殿主的修为，他要是不愿意被纠缠，狐主哪能一缠就是几万年啊。” 他虽小声，却也挨了旁边僧人在他那光脑壳上一记敲，低声道：“瞎说什么，真叫那位诱得我们殿主生了凡心，十方殿无主，你等着喝风吧。” 那僧人忙收了声，却见殿门外空气一阵波动，一个着白色僧衣披一件金红色袈裟的男子现出身形，看着阶下两位小僧人，开口道：“你说，九兮山被天界派兵围了？” 两个小僧怔住了，秦志军也怔住了。 那件袈裟太过熟悉，和他媳妇儿空间里收着的那件一模一样，他只看到男子一个背影，却莫名觉得熟悉。 没忍住跨出殿门，走到男子侧前方，然后只看了一眼就愣住。 那僧人有一张和他很相像的脸，五官很像，只不知是不是那人气质太过干净，一样的眉眼却更显出尘俊逸，是那种自带圣光，莫名吸人眼球叫人无法移开眼的清俊。他问着阶下小僧话，神情却不见有多大波动，叫人猜不出半点情绪。 最初说要禀报此事的小僧听殿主过问此事，行一个佛礼回道：“回殿主，弟子听闻天界派兵围了九兮山是为取九尾白狐心头血救仙魔战场上殒落的天界太子，因太子修为高深，普通九尾白狐心头血效用不够，似狐主那样有八万多年修为又有天狐血脉的才行。” 十方眼眸微合，低低嗯了一声，他所在之处的空气重又波荡起来，眨眼间人已经消失在殿前。 两个小僧面面相觑，回话的那一个问同伴：“殿主这是继续闭关了吧？” 秦志军还待再看，身体忽被一股力量卷挟着带到了另一个地方。 他腾空立着，发现自己进了一处战场，旁边是刚才那位突然出现问了句话又突然消失了的殿主，他身上的袈裟已然不见了，只着一件白色僧衣，也不知是那僧衣太白还是他自带佛光，总之很有存在感。 对面有人临空立着朝这边行礼。 “十方殿主，我天界和狐族的事，佛界不会插手吧？”说话的是一位持剑着盔甲的将军。 秦志军觉得，能在半空中站着说话的，也不会是凡人。再看看他自己腾空站在这位十方殿主身边，秦志军已经在想他和这一位长相与他极相似的殿主是什么关系了。 “和尚，不是闭关吗？管我这闲事做什么？回你的十方殿吧。” 一道娇媚的女声插了进来，秦志军听到这声音浑身一震，回头才发现身后有不少人，只是在看到顾婉那一刻，旁的人都成了背景板。 十方身上那件袈裟，现在呈护卫之姿环绕着顾婉。 “婉婉。”秦志军下意识走过去，细看那女子，才发现她像他的婉婉，却不是，眉眼很像，但还要更美很多，眉间有一抹和甜宝一模一样的殷红美人痣，他直觉这就是那两个小僧口中的九兮山狐主了。 她形容有些狼狈，想来他到之前她跟那帮所谓天界之人正有一场恶战，和别人一样，她也看不见秦志军，满心满眼里都是挡在她前面的十方殿主。 秦志军听那十方殿主道：“佛界插不插手本殿不知，我与九兮山狐主却有私交，自然是要管一管的，天界这样行事，不怕他日赤狐族长夫妇二人回来打上天界与你们清算吗？” 天界的将领噎了噎，九兮山这位狐主他们是能对付，可她上头那一对老狐狸却是难缠，赤狐族族长不说了，明明是个只擅媚术的种族，偏他战斗力惊人，那只九尾白狐才最可怕，不知哪里得的天狐血脉，一身修为惊人，动起手来天帝也未见得是她的对手。转念想一想这对夫妻自三万年前进了秘境后再没出来，殒落了也未可知，遂胆子又壮了些。 “我们也是为了六界苍生，太子不仅是天界太子，更是仙魔战场的主力，天界的战神，若能以九兮山狐主心头血换一位战神复活，救六界生灵于水火，想必两位族长归来也是能理解的。” 十方不屑的勾了勾唇，嗤道：“一己私欲偏要挂上六界和仙魔战场，六界与一个女子什么相干，狐族被取了心头血，也就修为尽散身死道消了，你们这嘴脸也太难看了些。” 最后这句话说得那天将很是没脸，他忌惮十方殿主的战斗力，可天界这次出动的高阶仙士众多，十方能以一当十还能以一当百不成。 “佛家人没有半分慈悲，不知西天的佛祖知不知道，既然成心与我们天界过不去，阻我们行事，那也不怪我们刀兵相向了。” 这句话就像个信号，原本一时止戈的战场又打了起来。九兮山善战狐族本就不多，这一役可谓是死伤惨重，秦志军在其中也没少被一些仙术道法击中，不过这是他的梦境，倒也没什么感觉。只是那位十方殿主，以一己之力对战天界众将，偶尔还要分神照拂九兮山狐主，时间长了也受了不少伤。 天界那边想是早就收了消息，陆续到了几拨援兵，十方殿主护着那位狐主几番遁逃，战线拉了不知多远，却每每都被陆续加入的援兵堵截，梦境中日升月落似乎过了三天之久，秦志军眼见着那位十方殿主为护着身边的女子，受了天界一员大将重创，二人再度被围。 这位十方殿主，秦志军自见他起就辩不清他到底是淡漠还是大慈悲，可这会儿他听到他和身边的女子传音，声音不是一贯的平静无波，而是有些微的温柔。他说：“婉婉，稍后我用秘法送你遁逃，你向西去千佛殿请我师傅护佑于你。” 秦志军知道是传音，是因为围着他们的天界众人似乎完全听不到，加之这位殿主的嘴唇都不曾动过。更让他关注的是，那位狐主也叫婉婉。 她听到十方这话，侧头看向十方，眼里的爱恋和欢喜半点不去掩藏，传音的话却是：“你肯叫我婉婉了，无尘哥哥。” 十方面上似乎有一瞬的不自在，女子却不期然握住了他的手，脸上的神色温柔又甜蜜，秦志军听到她传音问十方殿主：“四万年前，你说过的话还算话吗？我能脱下你的袈裟，你就还俗娶我。” 她看了看始终护着她的那件袈裟，眼睛晶晶亮的问他：“现在是你心甘情愿为我脱去袈裟了，等逃出去我们成亲好不好。” 那位十方殿主终于看她，喉头动了动，垂了眼眸没说话。 女子有些失望，眼里的光渐渐黯淡，天界的守将见两人站着不语，不耐烦的喊话劝九兮山狐主自己跟他们回去，也免得连累了十方殿主。 那位狐主勾了勾唇角，忽然勾住十方殿主的脖颈吻上了他微凉的唇，围捕她的一众天界将士哗然，这位九兮山狐主与佛界的十方殿主果真有私情，怪道十方殿主命都不在乎也带着她逃脱。 十方自己也愣住了，女子的唇甜美得不可思议，甜美到他有一瞬间的失神，可就是这么一瞬间，他极快的将人推开，不敢置信的喝斥：“你疯了。” 秦志军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时，天界那边有人反应过来了，一瞬间就炸了窝。 “萧婉你好大的胆，擅自毁了心头血，你要赤狐一族给你陪葬吗？” 萧婉疯狂笑了起来，美人纵是笑得癫狂也是极美的，她嘲讽的看着围住她们的众仙，道：“我的东西我愿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我赤狐族难道还剩下很多族人吗？没人告诉你们，九尾狐族的心头血都是给挚爱之人的吗？太子战神又或是六界苍生和我什么相干。” 她笑完，转而痴痴看着十方，道：“无尘哥哥，叫了你四万年的和尚，我还是同四万年前在俗世一般叫你无尘哥哥好不好？” “知道你一心向佛，我把心头血给你，你的伤势不消片刻就该好了，还能得我一身修为，今生是不能嫁给你了，你先欠着来生再还我，今生继续修你的佛去吧，以后没有我来魅惑你也不会再生心魔。” “我们九尾狐族的心头血，从来不是用来救不相干的人的，它另有一个功用，狐女自愿给挚爱之人服下心头血，生生世世只要能相遇总能再度相爱，这才是狐族心头血的最大效用，它是许给爱人生生世世的承诺。” 她远远看着青丘的方向，道：“我有些想我爹娘了，青丘九族多少狐女，没有人的容貌胜过我，也无人媚术比我习得更好，爹爹对我寄予厚望，希望我能倾倒六界美男，成为六界第一祸水。” 她笑了笑，看向十方，“可六界第一祸水的这个目标始终没能实现，那么多风流神仙俊妖精我不去倾，偏从六界美男薄里选了难度最高的你，结果努力了四万六千三百年，和我一般大的狐女功迹薄不知有多厚，早早成了亲狐子狐孙都不知道有多少了，只我一页都没能写上。” 她以法力禁锢住那件环在她身边的袈裟，收进了自己的空间里，笑道：“叫你耽误了四万多年，这袈裟我收了留个念想，你重新祭炼一件佛宝吧。” 她仍笑着，笑得极美，可从脚开始已经羽化成星星点点的光茫飘散开，十方不知何时落了泪，他伸出手去握她的手，被他握住的手转眼化作光点飘散开来。 “婉婉，婉婉……” “和尚，你总是骗我，刚才说的秘法，是燃烧生命为代价的吧。还有，其实你早就动凡心了对不对，我的功迹薄里，是不是可以把你写进去了？” 她的最后一句话落下，眼角两滴晶莹的泪珠滚落，上半身也幻为光点消散，星星点点的光，和那泪珠飘在一起，那位十方殿主拼命想要握住那光点，抓在手里却很快就消散于天地间，转眼间再寻不着一丝踪迹。 第152章 152 十方望着萧婉消散的那一处虚空, 不过片刻之间，一身光华失色，黯淡成了无尽的荒芜。 修为越高对于危险的感知就越敏锐，半途领命前来援手的几位上仙这一瞬间都觉胆寒。再是没想到佛界这位十方殿主对九兮狐主有男女之情，若是一早知道, 绝对不敢接这烫手的调令。 虽不敢信这位修行十几万年的十方殿主会因九兮狐主之死心境崩溃大开杀戒, 可求生的本能让几位上仙叹息一声拱手客套一句要先回天界复命云云，就要趁着十方悲痛之际赶紧驾了遁光离他越远越好。 见十方眼皮都没抬一下，心神仍沉浸在九兮狐主陨落一事之中, 几位上仙也不敢计较对方是不是无礼了, 心里都暗暗松了一口气，遁光一起, 实是催足了仙力以生平最快遁速离开。 不过数十息，一众天将还没反应过来时那几位上仙已是脸色青黑折返了回来。“十方殿主，你用天罗阵将此境围困是何意！” 众仙色变，有新近三四万年才飞升的天将不明所以, 惊问缘由。 “十方殿主的天罗阵声名赫赫, 你等未听说过是因为此阵以施阵者自己一身修为为代价, 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的大杀阵，等闲不会祭出, 数十万年十方殿主只用过一次。那一次是虚天魔族从封禁之地逃出引起六界浩劫, 正是那一回十方殿主以天地灵气成阵，将虚天魔族强者尽伏于此阵，十方殿主也身受重伤不知所踪, 千年未出。” 听罢解释都是一身冷汗，对方什么时候施阵他们这么多人一点都没察觉到，这样的实力太过可怕，之前虽能于数千追兵中护萧婉无恙，可到底还是没能逃出，他们倒不那么惧怕这位十方殿主，怎么…… 那人猛然想到，九兮狐主的心头血，那八万年修为。 十方本就是佛界战斗力数一数二的大能，如今增了八万年修为，又没有了九兮狐主这个软肋，更是心生了死意以自身为祭。 这是死局，必死之局，他们根本逃不出去了。 那小将看向几位上仙，听其中一位上仙道：“十方，天罗阵起，要灭杀在场诸人，你自己也必死，天界与佛界更是会因此交恶，你考虑清楚，我等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 十方终于将目光看向众仙，众仙此时才发觉，十方一双眼仍是淡漠，却早没了佛修的慈悲，冰凉到让人胆寒。 “一句奉命行事就想要全身而退吗？”十方勾唇，不知天帝在水镜里听到自己属下祸水东引是什么感想，他抬眼望向东方天际，笑道：“天界自有赤狐族长为爱女清算。” “我却是等不及了，怕迟了追不上她。”最后两句轻不可闻，只离他极近的秦志军听得分明，语气温柔，脸上也多了几许缱绻，一身白色僧袍无风自动。 极西千佛殿，莲台上听弟子论禅法的燃灯尊主忽而抬眼东望，座下大弟子顺着他的目光望向东方，面色大变。 “天罗阵，师父，可是十方师弟……” 话音未落，千佛殿已经离了极西，化作一道金光向东而去。 天界水镜前，帝后面色难看，那一句清算在其次，自己天界数千精英若是都被十方绞杀于天罗阵中，他天帝的宝座怕都要动摇。急点了几位大罗金仙命急往青丘向西八万里的荒原破阵。 只是天宫虽离荒原更近，却是敌不过燃灯尊主的佛法高深，几个瞬息间千佛殿已浮于荒原上空，天界几位大罗金仙到时，见到千佛殿高悬空中，哪里还敢去破十方的阵，只得遥遥于燃灯尊主见礼。 如此双方又成力均之势，阵中十方见到千佛殿，郑重跪下与师尊行了叩拜之礼，说：“徒儿愚钝，向佛之心已毁，有负师尊十六万年的教诲。” 燃灯尊主叹息一声，道：“若欲求佛但求心，只这心心心是佛。十方，四万六千年了，昔日算到你的劫数，如今还是要应了，你可想好了，一入轮回修行尽毁，世界三千，你未必能再找到她。” 十方笑了，说：“我与她有四万年的情缘，百世千世，总能让我遇见她。” 这师徒二人的对话，只叫旁听之人变色，天界众仙原还指望燃灯尊主能劝服十方，不想他只问一句你可想好了，难不成想好了就由着他拉着天界数千上仙同归于尽吗？ 就是十方的师兄也没忍住道：“师父，怎能由着十方师弟的性子，十六万年的修行就这样毁于一旦吗？” 天界一行人心里狂点头啊，对啊对啊，惜命点啊…… 你不惜命我们惜命啊…… 燃灯看一眼身侧大弟子，教诲道：“生死不过自然规律，与四季更替、草木枯荣无异，生无可喜，死无可悲，修行亦是如此，修佛修的是超越生死的束缚和羁绊，由此获得自在。”第104节 何况，四万年的因缘，总该守得一份善果。 十方闻言，唇边有浅浅笑意，佛心早已不坚，追寻心中所爱何尝不是另一种自在。他合掌直立，双唇翕动，天罗阵起。 阵中金光大起，阵中所困之人已经不能看到，几位大罗金仙终于按捺不住，道：“燃灯尊者，佛法慈悲不造杀孽，阵中数千仙人，您当真由着十方动大杀孽吗？且天界元气大损，魔界动荡如何平息，还望尊主令十方殿主解阵。” 燃灯看他一眼，道：“众生轮回，因果循环，天帝不遵天道轮回强行夺人造化才致今日众仙劫难，今日阵中仙人自身也未尝无因果纠缠，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仙友，这世间万法皆空，唯因果不空。” 阵外人看不清阵中，阵中人却是能将阵外人看得分明，秦志军看着那位燃灯尊者与人论法，其实老和尚就是护短吧，论了半天法，换句白话就是说天帝和阵中那些人活该呗。 他是没学什么佛法，但心爱之人死于面前还能讲什么慈悲为怀，天下大局，在他这里是不可能的，他应该是十方的转世，再怎么样轮回，性情又能当真变到哪里去，对自己前世的行径颇为认可。 天罗阵并不血腥，阵光寂灭后阵中仙人已无踪迹，佛修大能亲自送着上路，大约都极乐往生去了。 可能是修行远高于四万年前，灭杀数千仙人收了阵法的十方倒是还未殒落，他最后看一眼青丘的方向，盘腿合眼，自散了修为。 仍是在萧婉消散的那一处，选择了与她一样的方式归于天地。 许是他修佛，散开的光点是一片片金色的圆，每一个圆片儿里面都有一个娇俏的女子，那是四万六千三百五十六年初相识时她的模样，圆球一个一个在十方眼前飘过，萧婉的声音响在他耳际，娇软甜美。 “和尚？凡人？怎么掉到我九兮山来的？” “你有名字吗？” “法号？” …… “不会说话呀，我给你起一个吧，生得倒是俊俏，上回听爹爹和老和尚论禅，好像有一句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你说叫你菩提好呢，还是明镜？” …… “都不太好听呀，叫无尘吧，你生得俊俏，无尘这个名字一听就衬俊俏和尚，怎么样？” “喜欢你就眨眨眼。” “哪，你眨眼啦，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 “青丘多妖怪，狮熊虎豹草木精都有的，幸好你遇到的是本仙子啦，我正好要去历练，就发个善心送你回世俗界吧。” 十方笑了，笑中带着隐隐泪光。 世俗界好，没有修真界的残酷。 等我来世俗界娶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纠结于结局是在秦志军和顾婉的剧情上，还是停在十方和萧婉这里，最终我停在了这里。 因为故事的开始，我设定的就是这样一个诱佛的梗，第五章 的时候其实已经抛出了第一世的伏笔。我喜欢唯美的爱情，至死不渝的那一种，所以考量再三，我把结局停在了这一章。顾婉和秦志军，后面我会接着剧情写几个番外，希望这样的安排你们能喜欢。 说实话，第一次写文，糊里糊涂的想了一个开头和结尾，写了两千字就发了，一开始怎么也没想到完结的时候能有两万的文收，我很感谢你们，写书比看书累太多了，我总是忍不住去看书，但写书很幸福，笔下的人物在我心里活了。 第153章 153.番外（后续） 秦志军的梦在十方消散后就醒了, 顾婉却并没有睡，而是站在书架前快速的一本本翻看书籍。 他起身走过去将人紧紧抱进怀里，顾婉有些诧异，能察觉到他的情绪有些异常。“怎么了？才睡了一小时不到，你再睡会儿, 六点钟我叫你。” 空间里没有黑夜, 秦志军听他只睡了一个小时，梦中却是足足过了几日之久。他将人拥得紧紧的，说：“不睡了, 就想抱抱你, 婉婉，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顾婉想到曾经那个梦境, 双手环住他劲瘦的腰，道：“信，而且前世我一定很爱你，胜过一切。” 胜过一切, 是啊, 爱他胜过自己的性命, 明明可以活着离开，傻乎乎的自己逼出了心头血给他服下了。 想着那是他们的前世, 秦志军喉头发紧, 声音压抑到极致，说：“这一世相遇不知经历了多少次轮回，婉婉, 你比我的生命更贵重，所以无论需要面对什么，都不要离开我好吗？” 他说不出让她珍重自己，因为他清楚，他们其实都是一样的，谁也不能失去对方。 “好，无论遇着什么事，我都不离开秦大哥。”她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弯着唇轻笑。 得了她这样一句承诺，秦志军的心才安稳些许，松开顾婉一些，问：“怎么不睡，是找什么书吗？” 顾婉点头，道：“刚才我揭了袈裟看过，甜宝的狐尾已经不见了，我妖族的血脉不是来自于父母，而是随着灵魂一次次转世，有时能激发出血脉，有时并不会，每一世的际遇都不一样。这一处空间应该是其中的某一世我修为比较高时开启的，里边除了那些法宝，最珍贵的就是这些玉简和书籍，转世之后只有血脉融合才能进入空间，在我之前应该还有几世，这里边存下的书籍和玉简就记录了很多东西。” “原先只我自己有狐族血脉，服用了补充灵气的东西后没有妖化的危险了我就不大看修炼类的书籍和玉简，因为现在灵气枯竭，修炼并不容易，而且你是凡人，我更愿意陪你过平凡的日子安安乐乐度过一生。可现在甜宝这样的情况，虽有袈裟我还是不能放心，想找到狐族修炼的法门引导着她修炼，她现在年龄小，她是九尾狐一事还是先瞒着她，只说是强身的法门，真实情况还是等她大了懂事了再据实相告。” 秦志军点头，梦见前世的一些事情后，他也知道婉婉本就继承了她母亲天狐的血脉，甜宝能有九尾并不奇怪，何况他自己的前生修为极高，想着从前老道追着他说他修炼资质好，又说甜宝有佛缘，都是有缘故的，那老道的眼光着实不差，只是奇怪竟察觉不到婉婉和甜宝狐妖的身份吗？ 自己的妻女是这样特殊的血脉就由不得秦志军不小心了，他道：“我和你一起看，你和甜宝都一起习练吧，我找找有没有人修的修练法门，没有的话我找找钟道长，我和儿子们都练，这世道虽然灵气枯竭了，但也不是没有修者，再要是遇上个把邪修，如果我不在又或是没有袈裟护主的话那后果不堪设想，而且修炼的好寿数更长，我想要和你长长久久的相守。” 长长久久的相守，顾婉想着一百多岁看着仍然不过五十许的钟道长，还有自己前一世也就是钟道长那位师祖留下的信中所说，炼气期寿元一百五十，已然心动。 这时候的人寿命并不算高，大多人活个七十岁左右，八十已经是高寿，如果能到一百五十岁，那相当于比别人多活一世，如果侥幸能更进一步进入筑基期，她和秦大哥岂不可以相守数百年。 只这样想一想，顾婉的眼睛就晶亮亮的，她对修仙修妖都没有兴趣，可如果是为了和秦大哥相守，做什么也是愿意的。 笑得甜甜蜜蜜的拉了秦志军到书桌边拿了前世那一位的留信给他看，说：“这是我上一次转世，你看钟道长后边来过几回，他因为我送你的那把匕首和回春丹，一直觉得我是他祖师的传人，其实他的祖师应该是我的上一世。秦大哥，我前生既然能立下山门，那么钟道长他们修炼的法门自然是出自于我，咱们找一找，肯定有适合你和平安多多的修炼功法。” 秦志军看着那封信，莫名非常的愉悦，凑到顾婉脸上就香了一口。顾婉不明所以，秦志军笑弯了眼，说：“奖励你的！” 奖励你没有遇到我时，选择一心修道去了。 哪怕没有记忆，他们之间没有其他人，他就是这样笃定，没有遇到顾婉，他也不会有别人。 秦志军一颗心飘飘扬扬都要飞起来了，开心的唇角始终高高扬着，从书桌边上回到那一墙架子前也要握着顾婉的手，掌心相贴，十指相扣那一种，甜意从两人相贴的手心一直沁到心间。 甜宝的尾巴不见了，事情就好办了许多，趁着天不亮，秦志军抱了甜宝，顾婉握着他的手一家三口出了空间，他到隔壁耳房把平安和多多也都抱回了房间，兄妹三人仍被安置在小床上睡着。 早上甜宝迷迷糊糊醒来时，揉了揉眼睛想到了什么，在床上站起身扭头就看自己身后，没看到尾巴还伸手摸了摸，又爬下床跑到穿衣镜前照了照，然后蹬蹬蹬跑到爸爸妈妈睡的架子床边踩上脚凳爬了上去。 “妈妈，我的尾巴不见了。” 顾婉睁开眼做出刚睡醒的模样，奇怪的问她：“什么尾巴？” 小甜宝说：“就是昨天晚上篷一下长出来的好多尾巴呀。” 顾婉只作迷茫的样子，问甜宝：“是不是做梦了？” 她这样子，甜宝也有些迷糊了。 但觉得自己应该不是做梦，跟顾婉说有个穿黑袍的坏蛋抓走了她和妈妈，爸爸来救还受伤了。 小丫头说着就去看睡得很香的爸爸，然后瞪大了眼发现爸爸脸上一点伤口也没有，抱着她爸爸的脑袋看另一边脸颊也没有伤痕。 秦志军被她弄醒，利落的坐起了身，小丫头在自家爸爸腿上手上左瞧右看，果然是一点伤也没有。 迷迷糊糊的看着顾婉说：“妈妈，我可能真的是做梦了。” 顾婉笑着给小闺女拿了条漂亮裙子出来换上，秦志军已经给两个小子都穿好衣服了，一家五口一齐出了正房去洗漱。 黑袍人夜闯秦宅，因着院子够大黑袍人又神出鬼没，一家人倒是谁也不知道。 早饭后三个小家伙照例是要跟着秦大有去园子里忙活的，秦志军和顾婉自然回房里进了空间找功法去，看到架子上那件袈裟，顾婉忽然想起一件之前觉得奇怪的事，那颗充满灵气的蓝色珠子，当时她是收在另一层架子上的，那一年进空间给秦志军选礼物时发现套了珠子的编绳莫名到了袈裟上边，绳结还在，裹在里面的珠子却不见了。 从前想不明白，昨夜里袈裟自行闯出空间护主，顾婉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想，这袈裟明显有了自我行动能力，但凡法宝灵物，少不得需要灵气，那珠子上的灵气是被这袈裟用尽了吧。 那年正是把灵珠在身上佩戴了几天，血脉才彻底融合成功了，可见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不过顾婉也不可惜，若不是这件袈裟，昨夜里她们一家三口难逃大劫。 把这事当个新鲜讲给了秦志军听，笑道：“这是什么宝物啊，都快成精了，传承记忆中有位老祖宗活了八万多岁，据说追一位高僧追了四万多年，我这空间里也有袈裟，狐妖难不成都比较喜欢和尚。” 秦志军笑着揉了揉她脑袋，十方这样一位大能温养了数十万年的好东西自然是好的，没有告诉她前世之事，那样悲伤的结局，还是不惹她伤心的好。 两人在空间里选了几个小时，倒真有不小的收获，空间里各种功法其实很多，那一位到底活了八万年，收藏的都是天品高阶功法，选出适合一家人的着实不难。 秦志军更是从一本书里看到关于狐族的介绍，狐族分为灵狐、妖狐、魔狐、仙狐、天狐，其中灵狐最弱，天狐最强且极罕见，其地位可媲远古天帝东皇太一。他这时方明白，为何钟道长没有察觉婉婉和甜宝是狐妖，事实上天狐并不算妖，而是神族。 秦志军的假期不多，周日休息了一天周一就照常去部队，晚间回来却是给全家人带了个大好消息，他升了大校，职务越过正团直接提了副师。 军官进修回来通常职务能往上走一走，但像他这样一跃两级的太少，秦志军自己清楚，不过一年时间，811已然成了华国第二支王牌特种大队，他如今的保密权限更高了，能够知道的事也更多，第一支王牌特种大队是龙炎，811单兵作战实力已然胜过龙炎成员，只是在高科技和其它领域，因着成立时间不长还略逊一筹，不过以上边如今对811的重视，追上是迟早的事。 龙炎的大队长是一位少将，所以以 811目前的实力，秦志军升了大校也不出奇。 不知内情的只能羡慕羡慕这个乡下小子官运太好，似江老和周扬这样心里有数的都知道秦志军走到今天凭的都是实力，周扬倒是找到秦志军特意说了一回让他得作一次东请客，也不用出去，就到秦家宅子里吃就成。 “我家小米儿天天念叨你家那三个孩子和大园子，我看她是巴不得去给你当闺女了，我得到西城那边访访看有没有合适的四合院买一套，不然闺女就得被拐到你们家去了。” 第154章 154.番外 这样的好事周扬不提林春华也是要自家人坐在一处热闹热闹的, 恰好江浩还休着探亲假呢, 女儿女婿都在, 老太太心情不知多好。 综合考虑了大家的时间, 选了周六这一天到秦家热闹热闹, 秦志军想着索性多请几个人, 跟林春华说当天多备点菜。 这哪里是什么难事, 家里有冰箱, 荤菜塞得满当当也不会坏, 素菜满园子都是，去市场买还没这新鲜呢。 秦志军这一回除了周扬一家, 还叫了几个原来处得比较好如今留在苍狼的战友, 周政委和赫兵, 特意让带上家属，说林春华和顾婉也有很长时间没和她们见过了，都过来热闹热闹，尤其是赫兵家的赫秋赫冬, 让带过来和孩子们一处玩。 秦志军晋升这样的好事, 周政委和赫兵被叫到自然乐意去，而且他们也听说过秦家现在买了b市西城的四合院，都想去见识见识, 问了地址约了时间这事就定下了。 这是秦志军邀请的，他升副师这样大的动静，一直挺关注他的方致中哪里会不知道，特意到了秦志军办公室去了一趟, 说要给贺个喜，最后到周六时方家一家三口和贺家一并来了，就是丁文君和萧宇飞姐弟俩个都带着礼物上门来凑了个热闹。 家里请客，顾婉自然不会忘了她师父，这么一来周六中午这一顿秦家足足开了三桌。 过来做客的也不会真的就卡着饭点儿来，上午九点多就到了，像周政委和赫兵夫妇这样第一回 来的，少不得先参观一下宅子，周扬和方子君一起作陪。 见顾婉没在家汪秋梅还问了一句，结果听林春华笑呵呵的说周末在301医院实习，周大嫂和汪秋梅不知多羡慕，当初一样住在驻地家属楼里的，这才几年啊，顾婉这日子大不一样了。 买了市中心这么大的宅子，雕栏画栋的，光看就知道这是b市以前的大官家住的宅子，还买了轿车现在都已经进大医院做医生了。听起来跟故事一样的，可人就是真真儿的短短几年把日子过成了她们想也想不到的层次。 赫秋赫冬进了这么大的宅子，和小米儿平安几个没多久就混得熟了，甜宝晓得今天要接待小伙伴，一个早是刻意起来打扮过的。 小姑娘打开衣柜自己挑的裙子，是三叔送的，粉红色的篷篷纱裙，配一双小皮凉鞋，穿起来美得不要不要的。长度快到肩膀的头发也叫妈妈给编了八条漂亮的小辫子，一边四条，后边披散着，衬着眉间一点美人痣，小姑娘照镜子满意得不要不要的。 小米儿姐姐她是熟悉的，十天二十天的总要来玩那么一回，新来的赫秋赫冬就不认识了，林春华说你们几个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小秋姐姐和小冬哥哥可是天天都要来和你们说说话的，兄妹三个虽然不知道在妈妈肚子里还怎么跟他们说话，不过奶奶要表达的意思是明白了，小秋姐姐和小冬哥哥是自己人呀。 别看这三个年龄最小，实际上很有小主人的架势，非但知道要拿出好吃好玩的招待小朋友，吃得差不多了还献宝一样的拉人家进后花园去看花看果看小动物。 没错，秦家这后花园，相比较旁人家里，那真是相当于小动物园了。秦大有和林春华宠孩子，就连秦晓妹和秦志华也知道几个小侄儿喜欢小动物，但凡没有危险性又招孩子喜欢的，想着法儿的捣腾了进来。 小猫小狗小兔子这样招孩子稀罕的有，各色漂亮的鸟儿养了十几只，园子里隔一段就挂个鸟笼，足挂了七八个，不过园子大也不觉得多，反倒是很有些意趣，鱼池里养了金鱼和龟，鸡鸭鹅也是不少的，各有各的地盘，栅栏都做得特漂亮，把头一回来的赫秋和赫冬可欢喜坏了。 花园一角有个沙池，是秦志军特意给孩子做的，几个孩子无聊了拎个小桶小铲子就能在那里乐呵上半天。 看三叔买的那条哈巴狗时，甜宝就讲起了自己的梦境，说：“有一回做梦，梦见身后长出毛茸茸的尾巴，好多根，好漂亮，比小白的都漂亮，尾巴很厉害，还能打坏蛋。” 得意的样儿，完全不记得那一晚吓得不轻，当以为只是个梦的时候，狐尾在小姑娘眼里就成了很美很特别的东西啦，小白是那条小哈巴狗的名字。 听她得意，平安在旁边说：“一定是妈妈讲小狐仙的故事你听，听了故事你晚上就做这样的梦啦。”第105节 甜宝说才不是，她先做梦妈妈才讲的故事，多多不愿看大哥跟小妹扯这种事，牵了甜宝邀请小伙伴们摘草莓去。 秦大有在园子里种了好大一片草莓，四月开始就渐渐有草莓熟了，兄妹几个最喜欢自己提着小篮子摘草莓，就是小米儿摘过一回都还惦记着。跑到凉亭里拿了秦大有特意给他们买的小篮一人一个提好了，一帮娃娃军一起进了草莓田，多多还不忘教一教赫秋赫冬不能踩着草莓，挑红色的摘。 方彦一行人来得略晚一些，十点多到的，都带着礼物上的门，他们年轻人，又和秦志华有生意上的合作，顾婉不在家秦大有就让秦志华接待方彦贺敏和萧家姐弟，方致中夫妇和贺敏爸妈自然是和年长些的一处坐了。才坐下没一会儿，就看到一串儿的小不点一人提一小篮子红艳艳的草莓出来，那篮子不过成人巴掌大，孩子提在手上看着就显得可爱。 尤其三胞胎，真真比西游记里头观音跟前的金童玉女都喜人，叫人只看一眼都心生欢喜。甜宝还嘴甜，跑到秦大有跟前就献宝，奶声奶气儿说：“爷爷，我们摘了草莓，洗了端出来请大家尝尝咱们自家种的果子吧？” 才不过两岁半的小人儿，说话不知多伶俐。 方彦是头一回见到顾婉的孩子，这要是在外边碰上，不用问他也能确定是顾婉的女儿，几乎一个模子印下来的，眉心一点红痣，漂亮得不像话。 顾婉小时候也这么可爱的吗？ 他这里还看着，小姑娘看到他身边的贺敏，把果篮给了自家爷爷，小蝴蝶一样扑过来了。“敏敏姨~” 娇软得不像话。 中午顾婉回来的时候，三桌饭菜都差不多备好了，秦志军迎了李济川请了他上座，顾婉这才挽了袖子洗了手去厨房帮忙。她和方子君、汪秋梅、周嫂子带着孩子坐了一桌，许久不见，有许多话头要聊，聊着聊着听周嫂子提起了宋梓珊。 她道：“我跟驻地那边原来二营三营的几个家属有些交情，现在搬到这边了偶尔还联系，听说宋梓珊生了女儿，贺营长家天天闹得挺厉害的。” 这事汪秋梅还不知道，说：“宋梓珊家那样的条件，贺营长能跟她闹啊？” 周嫂子嗨了一声，道：“哪里是贺营长跟她闹啊，是贺营长他妈，宋梓珊怀孕了她就过来说是要照顾人，老太太是个厉害的，怎么说呢，她爱哭，那会儿宋梓珊还大着肚子，老太太白天挺正常，掐着贺营长要下班的点就苦着脸去营地往家属楼那道铁门那接儿子，母子俩个聊着天回家的，也不晓得都说些什么，远远看着在抹着眼泪，每次贺营长回家就能跟宋梓珊闹。” “孕期那时候还没那么厉害，等孩子出生了贺家才是一地鸡毛，真是天天的闹腾，住贺家隔壁那几户天天都能听到吵闹声，那老太太还总是摆个受气包模样。” 汪秋梅听得目瞪口呆，说：“贺家人怎么想的啊，怎么着也是做月子啊，这样，不太地道吧……” 她还有句话放心里头没说呢，借着人宋家的势爬到正营了，这样磋磨宋梓珊真的合适吗？宋梓珊那高傲得跟只孔雀精似的，虽然她也很不喜欢，但都是女人，生完孩子月子里这么天天受气，不得落一身毛病啊。 周嫂子笑了笑，说：“谁说不是呢，家属楼那边现在天天当话料八着呢，都说老太太膈应人呢，当着贺营长的面都一副被宋梓珊欺负惨了的嘴脸，白天贺营长没在家她对宋梓珊可是爱搭不理的。上个月打了起来，宋梓珊坐着月子呢，下床去厕所出来顺道进厨房，结果看见老太太给她煮的所谓鸡汤面，是老太太吃完了鸡剩的鸡骨头扔锅里煮的，宋梓珊当时就吐了，那一回闹得太厉害了，还没出月子就抱着孩子回了娘家。” 顾婉原本对宋梓珊的事并不太感兴趣，可听到拿鸡骨头煮口水面的事三观都被刷塌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人…… 就是厌恶宋家几个女人的方子君也大开了眼界，摇头道：“宋梓珊那样强势的性子，碰到同样强势的婆婆都比碰上这么个能哭爱装的强，这可真是，贺军要是拎不清的话，她以后有得受了。” 宋梓珊的事，周大嫂也不过是近来听得多了拿出来闲话一回，谁跟宋梓珊都没什么交情，也没人多说什么。 倒是方子君跟顾婉说，想要在附近也找个带园子的四合院买下来，“咱b市今年倒是开始有商品房上市了，可我看来看去还是喜欢这样的四合院，尤其是带园子的，听同事说就这两年四合院的价钱就涨了不少，我看着你们家这附近环境好得很，还得托你们帮我留心一下，要有哪家要卖的给我打个电话。” 顾婉自然说好，道：“这个事回头我跟我爸妈说一说，这一片儿啊还真是他们比较熟，和周边邻居们也都聊得上。” 去年搬进来的时候就听说四合院涨了价，现在又听方子君说涨价了，顾婉就留了个心，等下午客人都走了，顾婉把事情和林春华说了，托她帮着打听打听附近有没有四合院往外卖。 林春华的行动力惊人，过了三天就给她问着了。 “这旁边还真有两套四合院要卖，一套两进的，一套一进的，两进那套宽二十二米，进深三十米，建得挺精致的，要价二十七万，就是没有后花园这一点不符合周扬媳妇的要求，你要么问问她，想看的话随时过来我领她过去。” “另一个一进院的你子君姐恐怕看不上，一百平方，这个太小了，建得也不像大宅子那样雕梁画栋的，靠西城区边儿上了，离咱这有些远，是邻居老太太妹子家的，要价三万五千块。” 顾婉想着前几年听周扬说他们现在住的这宅子差不多值三十万，算一算两百三一平米，他们这宅子保存得好，建筑工艺也是顶好的，再算了算林春华今天打听到的，二进那个宅子房价将近翻了一倍，就是工艺普通又偏些的那个一进小院，也要三百五一平米了，这房价也涨得太快了吧。 家里头是装了电话的，就在二进院另一间空出来做了书房的正房里头，她把电话打进周家，找了方子君接，把两套宅子的情况都说了一回，方子君果然对二进院有些兴趣，只是听到没有园子觉得有些美中不足，约好第二天下班过来请林春华带她去看看。 次日顾婉是陪着一起去看院子的，其实那院子当真不错，布局和工艺都好，因为一直住着人保存得也不差，房主是要出国这才想要卖了房子多凑些钱，好到国外能置产。 方子君也还喜欢，说回家同家里人商量一下。 结果当天晚上就跟顾婉回了电话，说周扬还是想找个带园子的，满足他闺女的要求。 那房子实在不错，顾婉想了想就劝秦志华买下，她说：“你事业做得不错，以后肯定是在b市安家的，这样好的房子，离着这边也近，结婚时用是再好不过的，而且这两年房价涨得挺快的，往后边说不好还涨，我觉得就是买了放在手上等增值也是划算的。” 秦志华倒是有些心动，可是二十七万，他犹豫了。 “倒也不是拿不出来，可现在自选商场六月十八就要开业了，我也怕流动资金不足，房子以后能买，钱还是用在刀刃上好。” 见他还是事业为上，顾婉也没有再劝，只是看过那房子后，错过总觉得可惜，回房里一边哄三胞胎躺床上去一边和秦志军商量：“要么咱们买下来不？我前年的分红还有一百多万在银行里没用，去年底分了五百八十多万，堆在那里又不能生钱，还不如买了宅子握在手上，我看放个几年说不好能再涨几成。” 秦志军好笑的捏了捏她的脸颊，笑着打趣：“你已经是个大富婆了，还惦记着买房子能增值啊。” 顾婉倒真不是为着那个，她拉下秦志军那双作怪的手，说：“主要还是那宅子修得漂亮，离咱家也近，你看看咱们三个孩子呢，平安和多多跟咱们住说得过去，甜宝往后嫁人，你不得给嫁妆啊，我先买了囤手上呗。” 见她这都一本正经打算起儿子娶媳妇和闺女的嫁妆了秦志军更乐了，索性往三宝的床边儿一坐把她抱到自己腿上来，问甜宝：“宝，妈妈说要给你置嫁妆，买栋漂亮的宅子，你要不要啊？” 甜宝对宅子没感觉，可她稀罕“漂亮的”啊，咕噜噜从被窝里钻出来爬到她妈身上，搂着妈妈脖子说：“要的啊要的啊。” 顾婉也被逗笑了，捏她鼻子说：“不知羞的小丫头，你知道什么是嫁妆呀，就应承得那么欢快。” 甜宝咯咯的笑，刚躺下的平安看爸爸一个人抱了妈妈和妹妹两个，觉得这么叠着挺好玩的就也爬起来往上凑，只多多舒舒服服躺被窝里懒得动弹。 秦志军拍了把努力要往自己背上挂的平安，说：“那买吧，我看也别只买一个四合院，有甜宝的也不少了这哥俩个的，以后留意着附近有好四合院再买到两个来，到时候不偏不倚一人一个。” 第155章 155.番外 买四合院的事就那样定了下来, 原是帮方子君打听的, 周家没看中, 顾婉自己反倒是买下来了。 秦晓妹说：“这也太贵了, 大嫂这宅子, 以后平安和多多一人生三五个孩子都住得开, 哪里还用再买呀。” 顾婉把房子涨了价的事说了, 秦晓妹觉得再涨能涨到哪里去, 大多单位都能分房子, 只要等一等就能分到，没有单位的也大部分是b市本地人, 哪里用得着买房, 没有需求价钱能涨到哪里去。 林春华倒是支持儿媳妇, 她的想法也很简单，觉得顾婉命里带财还旺家，全家人都加在一起也没有一个婉丫头会赚钱，秦志华不能耐吗？也是比不过婉丫头的。 这家里旁人不晓得顾婉攒了多少钱, 林春华是知道的, 娘俩人个处得跟亲母女似的顾婉也不瞒她什么。这年头万元户都顶顶了不起的了，婉丫头已经是百万元户了，那中药要是今年还是那么好卖, 到年底估计能有一千万的身家。 老太太想象了一下宅子里堆满钱，躺在上边花都花不完的场景，买吧买吧，婉丫头喜欢的话二十七万不贵, 儿媳妇这么能赚钱，虽然那钱不是她的，可老太太打心底儿阔气了起来，底气那叫一个足，劝都不带劝顾婉一句的，乐呵呵的陪着去给房主说项去了。 宠儿媳妇是一回事，给儿媳妇省钱也是顶顶重要的，老太太亲自出马，跟人家砍了一千二百块钱的价下来。 买房的手续是秦志军陪着去办的，拿了钥匙去看了一回那房子，他也觉得自家媳妇儿眼光好，这样的大二进院子以后小夫妻住着绝对舒服，给闺女当嫁妆确实好，离家还近。 秦志华的商场定在六月十八开张，筹备了足足八个月，这八个月从商场设计装修、到供应商招募、人员招聘和收银系统引进秦志华都全程跟进，还跟着出国学习了一趟，是到系统提供商那边接受培训又去参观学习了国外的自选商场经营模式和理念。 去的时候不知多紧张，因为不会外语，好在方彦给找了个翻译陪着倒也顺顺利利的，秦志华打国外回来后就觉得很长了些见识，也是撸了袖子要轰轰烈烈大干一场的，学着国外的一些模式做了一系列的开业促销策划，又提前了半个多月就在超市周边大力宣传起来。 秦志刚和王海娟对于秦志华和顾婉跟几个朋友投资五百多万开一个自选商场这事是有耳闻的，这样大手笔的投资，夫妻俩是又羡慕又好奇，店里有了能信任的店员，夫妻两个十五号就到了b市，一起带来的还有小六斤。 江浩还有五六天的探亲假，所以现在也陪着秦晓妹住在这边，老二一家三口一来，老秦家难得的一家人聚得齐齐的了，秦大有和林春华心里不知多高兴。 这天恰是周六，顾婉中午从医院回来就提议给一家人拍张全家福。 这建议全家人都说好，也没去别的地方，就在二进院里头，搬了几张凳子出来，老两口带着儿媳和女儿坐前面，娃儿们就坐她们腿上，秦家三兄弟和江浩这个女婿在后头站着，请了隔壁胡同的老邻居过来帮忙拍照。 院子里拍了还在正房花厅里拍了一张，再后边就是单独给小家庭拍照，秦志军爱跟自个儿媳妇腻在一处，夫妻俩合了好几张影。 跟江浩晓妹站得端端正正中间还离一拳远双眼直视不同，秦志军跟自己媳妇儿照相手就跟沾了胶水差不多，要是搭在顾婉肩上，或是搂在腰上，牵着手也是有的，好在除了全家福是请的邻居帮忙，后边都是自家人给照，就是这样顾婉也不大好意思。 她私下里也粘秦志军，当着人面儿脸皮还是嫩，不过秦家人看得习惯了也是见惯不怪的会心一笑。 王海娟羡慕顾婉和秦志军这样的感情，孩子们要去园子里玩，两个当妈的就坐在园子的凉亭里远远看着，王海娟就打趣顾婉，说：“你们感情也太好了，我看着晓妹的江浩新婚一年，一年只见那么一两个月的还没有你们那样甜的。” “哪里，我们是结婚多年了又是在家里他比较放松自在，晓妹和江浩也好着呢，脸皮要薄些。”顾婉笑着道。 王海娟摇头，说：“你不信啊，我跟你讲，眼神和感觉不一样，真的，我也形容不来就是。” 顾婉有些不好意思，转了话题问王海娟：“你和二弟那服装店开得怎么样了。” 王海娟笑了笑，说：“服装店还行，以前和男装店相通的时候有些顾客不太敢进来，隔成两家以后生意其实比以前更好了，不过我还是羡慕你和三弟，那么大的生意我们想都不敢想的，这一趟来一个是给你们道个贺，其实我和志刚商量了一下，还是想多看看多学学，要是能吸取到点经验也是好的。” 顾婉听她主动提了秦志刚，就笑着低声问：“二弟妹你现在跟二弟感情要好些了？我记得前年过年那会儿你几乎不太跟他说话，给我的感觉就是夫妻之间交流非常少，去年晓妹结婚时你们来那一趟，面儿上看着还行，不过我觉得你们还是淡淡的，那时候也不敢问你，其实妈挺担心你俩的，现在听着我倒是放心很多。” 王海娟自然能听出顾婉是关心她，也不隐瞒，如实道：“去年正月你们回了b市这边，我们店里才重新开始做生意，姜小艳三四月份还来过几回，不过我看他被妈教训过后知道要保持距离了，虽然没太生气但心里挺膈应的，那段时间我也看透了，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好，你又给我寄了养颜丸和化妆品，六斤也在这边有你们帮忙照应着，我除了照管店里的生意全部精力都用到了学习和让自己变美上。” “关系慢慢好转是我发现他从那一回后变了很多，把六斤接回去后，两家店的收入他都交给了我管着，他就只做事不管钱了，对六斤也好。” “六斤其实很敏感，我对他爸比较冷淡了他能察觉，虽然不说什么但看得出不开心。大家都在改变，往好的方向转变，我想着人真的很难求得事事完美，冲着六斤，冲着那么好的婆婆还有你这样的妯娌，我也不想再记着那一段，毕竟以前的我也很不好，想通了以后再相处起来，不给他冷脸，一家三口开开心心的也挺好的，心里压着自己的枷锁脱下去了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起来。不过以后我还是要努力为自己活，把生活的重心更多的放在自己身上，活得有自我才不会迷失方向。” 顾婉是真替王海娟高兴，说：“想得通就好，我真怕你就一直那么拧着，在我看来如果觉得不能原谅就彻底放手，放不了手那就得想得通，不然就是变向的折磨，折磨自己也折磨了孩子。” 王海娟说是，拉着顾婉道谢：“说起来我打心里谢谢大嫂你，你给我寄的养颜丸和化妆品，让我找到了自信。我现在皮肤比以前好，身材也恢复了生六斤之前的状态，也学会打扮自己了，把自己收拾得漂亮真的是能增加很大的自信心的，有了自信觉得做什么都顺。以前我都不知道养颜丸那么贵，还是今年去深市那边进货逛到商场里才知道你给我寄的那种将近一千块钱一瓶，大嫂，光这个你都给我花五千块了，我问过了还有三百一瓶的那种，效果也是好的，以后我自己买那个，大嫂你可别再寄了。” 顾婉笑了笑，说：“也不瞒你，没花那么多钱，这个是我跟朋友合伙的生意，我拿不用那么贵。” 王海娟是坚决不信的，一千块钱一瓶的东西，就是成本价那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坚持说自己买，说：“不能总拿大嫂你的东西呀，我这回来给你也带了礼物，是一支口红，等会儿我拿给你。” 说完看一看顾婉的嘴唇，红润饱满，道：“下回得买别的，我看你都用不上搽口红，这是怎么长的，我把养颜丸当糖豆吃都不会有你这样的容貌的，底子就在那摆着。” 顾婉被她说得笑了起来，平安几个摘了些草莓送过来献宝，凉亭边上有个水龙头，顾婉就洗了放到石桌上吃，平安几个天天吃得够够的，六斤却没怎么吃过，喜欢得紧。 王海娟看着这满园子种那么多果树和菜，羡慕顾婉这日子过得好，说b市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房子想都不敢想。 提到房子，顾婉想起那套一进院子，她自己刚置了套两进院，最近对买房子的热情还是挺高的，那套一进院虽然没去看过，但她挺喜欢这样的老式四合院的，建筑布局讲究，住着挺舒服的，就问王海娟有没有到b市发展的想法。“你看咱们家现在大家都在这边，就你们一家三口在老家呆着，开服装店在那边能开，在b市也能开啊，生意还要更好做一些。” 王海娟哪里不想啊，只是不敢想，顾婉这宅子多少钱她是听说过的，这可不是他们老家小县城啊，一两千就能买套房的地界。 “b市安家哪里那么容易，晓妹是妹夫单位分的房，老三有本事，眼下没结婚在你这里住着，要结婚的话他是不愁买房子的，我哪里在b市买得起房啊。” 顾婉不知道以前的王海娟有多糟糕，她要是跟早几年顾婉听说的那样的性子，顾婉是再不肯管她的事的，更是不会提这样的话头。不过就她现在这个性情她其实挺喜欢的，而且公公婆婆其实都惦记着二弟二弟妹一家的，一大家子人都在b市，只他们一家在老家，老人哪有不惦记的。 她就道：“前段时间有个朋友想买四合院，妈就帮着问了问，西城区有个一进的小院子一百平方，三万五，是隔壁老太太妹子家的房子，离我这有点距离，你要不要考虑考虑。就我知道的四合院的价格，这三四年涨了七八成，你要是愿意往b市来我觉得可以去看看那房子，你们在老家，爸妈还是惦记你们的，能过来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王海娟听到三万五千块就摇头，说：“太贵了，这真买不起，家里这几年做生意总共也就攒下两万多点，过来除了买房总还要把生意支起来吧，钱差得太多了。” 顾婉觉得钱倒不是大事，说：“你跟二弟商量商量吧，也问问爸妈的意见，先不考虑房子的价钱，如果想在这边发展，差一两万的我先借给你们也成。” 王海娟是心动的，b市这样的地方，怎么会不向往，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拿这事跟秦志刚商量了一下，秦志刚有些迟疑，背一两万的债务呀，这时候的人爱存钱、怕欠债，消费也都是比较谨慎的。 父母兄弟都在b市，且家里人在这边明显过得很不错，秦志刚说不想到这边发展那是假的，他也很心动，只是想着那房价心里就犹豫起来，最后到底是拿不了主意。 第二天早上秦志军去了部队，顾婉一个早也开车去接上她师父去医院坐诊，秦志华也往商场那边去了，秦志刚就拿这事私下里去问他妈的意见。 “你大嫂跟你媳妇提的？”林春华听秦志刚说完就问他。 秦志刚点头，说：“是，大嫂的意思是如果我们钱不够，她先借我们一两万也行，虽然服装店能赚点钱，但是背这么多债我还是有压力，大嫂说得也对，一家人都在这边，其实我也想过来，我想着要么在县里再开一年店，这样怎么也能多攒下来万把块钱，到时买房至少不用跟大嫂借钱，心里没那么大的压力。” 林春华垂下眼想了想，说：“我陪你俩口子去看看那房子吧，那房子我也就是听邻居老太太提了那么一嘴，好不好的也没亲眼看过，要是好的先买下来，现在房子的价钱比前两三年涨了很多，那时候买个一进的四合院估计也就是两万，现在都三万五了，我怕你回去攒够钱这边房子又涨了。” 她麻利的把碗洗了解了围裙到园子那边跟秦大有说了声，带上秦志刚和王海娟去找邻居那老太太去了，让她领着去看了看房子。 看完以后是很满意的，东南角的门进去是一面影壁，院子不大，但建得扎实收拾得也干净，北房有一个小厅和两个房间，西面是厨房和厕所，东南两面是围墙，院子里还辟了两片小花圃。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正正宗宗的四合院。 王海娟看了这房子就喜欢上了，林春华也没先谈价格，一行人先回了甘露胡同。 中午顾婉回家吃过饭，林春华到她房里把上午去看房子的事和她说了，道：“老二早上跟我说想在县里再开一年店，攒够钱再过来，我想着这房价几年涨了不少，万一他们攒了钱那房价再涨了，这不白瞎了吗？陪着去看了看，房子是小，可真是不错，我也支持他们先买下来。” 顾婉也是这样想的，说：“还是买下来吧，一家人都在这边，就二弟一家在老家，我寻思着你跟爸也惦记他们。” 林春华是真觉得有顾婉这个儿媳妇是她最大的福气，儿女都未必想得那么细，她倒是考虑到了。 晚上一家子都在家了，拿这事商量了一回，都建议先买下来。秦志华也说：“买房子的钱大嫂先借出来了，我这也有一样，我手上那家服装店，从前是不错，现在要管着展览公司和商场这两摊子，那边的衣服这一年进货我都没亲自出去过，都是厂家直接发过来的，款式上还是要差些，生意都没从前那么好了，二哥二嫂要是过来b市，我那家店不如就给你们接手过去吧。”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秦志华的商场还没开业，秦志刚和王海娟这两个原说是过来道贺的，反倒是在b市落下了脚。房子托了邻居老太太和她妹子说项，三万四千五百块成交的，房子里大部分家具也都留给了他们。第106节 秦志刚一家三口都高兴得不行，最高兴就属六斤，小家伙已经能听懂大人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拉着平安说：“平安哥哥，我以后就在b市啦，可以天天和哥哥一起玩。” 第156章 156.番外 秦志军对顾婉, 是又爱又宠又感激的, 他于家事上并不是个细心的人, 顾婉的事他时时上心, 兄弟姐妹上还真没想那么多。 不是他凉薄, 而是他任何事都靠自己去拼, 他自己这样, 对底下的兵也这样要求，对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也是一样的。秦志军的心里，大概只有他的媳妇和像六斤他们那样丁点儿大的孩子是需要去呵护宠爱的，其他人都是可以自己负责好自己的人生的。 孩子弱小，媳妇儿嘛是他的心尖宠，宠她爱她是种本能, 与她自身是否强大无关。 可这几年来，从父母到弟弟妹妹，顾婉都有替他照拂, 他怎么会不感激，揽着顾婉道不尽的轻怜蜜爱。 六月十八，自选商场的开业生意非常火爆, 秦志华是个有心的，之前做展览公司也有经验，挖空心思的研究消费者心理, 特价打折，捆绑销售他，满多少赠礼品都想出来了。这些活动他统统印进了宣传册里, 从六月十五号开始就让员工在自选商场周边派发，到开业当天，从早上开门到晚上歇业，八个收银台处始终排着长长的队伍，第二天统计出营业额足有十八万三千多。 林春华和秦大有不止是提了大半年的心放了下来，他们是目瞪口呆，这得卖出多少东西才能有这么高的营业额啊，老爷子和老太太想都想不出来，整个商场的货物加起来值这么多钱吗？ 别说他们想不出来，就是秦志刚和王海娟也都傻了，他们开着两家服装店，一天能赚七八十块就很高兴，要能赚个百把块，那就是大日子了。 想想乡下人一年才赚多少钱，这两年工钱稍微高点儿了，到处打零工一个月也就是三四十块钱的进项，他们除去一应开销一天能赚人家一月的钱已经觉得很好，可看一看秦志华，心里那点微小的满足就跟肥皂泡一样，噗一声就破了。 夫妻两个商量一回，先回去把县城里的生意转手了，再回来接手秦志华这女装店。秦志刚说：“一个女装店我大男人也插不上手，不然娟子你管着，我问问志华，不计是展览公司那边还是自选商场这边缺不缺人手，他从小脑子就活泛，做生意上比我强得多，我跟着他学一学看看再做点什么生意，多赚些钱也早点把跟大嫂借的钱还了去。” 欠了债真是愁，火烧屁股一样的想赶紧赚了钱还上。 夫妻俩商量好了就把六斤留下来，自己回县里处理服装店去了，那满店的货物呢，还有店面，也不是说转就转得出去的。 秦志军和顾婉近来仔细研究过那修炼的法门，白天各有各的事要忙，也就晚上悄悄的修炼。这修炼也不跟练武那样需要你活动，靠的还是打坐，他们夫妻俩人练起来倒是方便，只是三个孩子都还太小了，功法中说明，孩童六七岁上开始习练最佳。 顾婉没辙，想了个主意，做了两床一模一样的小被套，一床里头套的是普通薄被放在外头床铺上，另一床里头藏的是那件袈裟收在空间里，晚上睡觉的时候给甜宝就盖夹着袈裟那一床，天亮叠被子的时候再替换掉，以那佛宝身上的灵气和佛气保障甜宝不会现出狐尾。 秦志刚和王海娟一走，六斤晚上就挨挨蹭蹭的想和平安一起睡，见天的跟在平安和多多身后哥哥哥哥的叫，你说他是哥哥他也不认，他就只当自己是甜宝的哥哥，对甜宝妹妹倒是照顾得很。 林春华都好笑，说跟去年还是一个样儿，就喜欢跟着平安。 秦志军趁着这个契机，把二进院北座的另一间正房收拾了出来，买了四章儿童床摆了进去忽悠着三个娃儿换房间睡，也是这房子足够大，寻常房间哪能摆得下四张小床。 要换了往常这三兄妹绝对不干，兄妹三个有个共同点，恋妈。 超喜欢又温柔又香还会讲故事的妈妈。 可是吧那小床太可爱了，跟满宅子的中式家具不一样，甜宝的床是粉红色雕了小月亮的，平安多多和六斤是白色配深蓝色，每张床中间都还有床头柜，单看可爱，齐刷刷摆在一块儿更好看，四个小屁孩儿一人一张，脱了鞋子爬上去简直就不想下来了。 再加上多个六斤，小家伙们兴奋得不行。 顾婉站在那儿看着就笑，很是羡慕的说这小床太漂亮了，小被子小枕头也漂亮，问几个孩子，你们晚上要睡这里吗？ 还是正新鲜的时候呢，又是白天，几个娃儿争先恐后表示晚上就睡这里了，顾婉就竖起大拇指夸，“你们可真行，一个人睡一张床，和童话里的王子一样勇敢。” 这一夸可是了不得，平安和甜宝都眼睛晶亮亮的，问：“是打跑恶龙的那个王子吗？” 顾婉点头说是，六斤就好奇啦，他还没听过打跑恶龙的王子这个故事呀，凑过去就说：“哥哥讲给我听一下吧。” 平安讲故事是不怎么擅长的，甜宝就厉害啦，拍拍床让坐好就连比带划讲起来了，多多坐在自己小床上时不时给她补两句漏，平安就对对对，六斤一乍一呼的表情跟甜宝很能呼应上，是个超棒的小听众。 顾婉也坐在小床上认真听，直等甜宝讲完了赞她：“甜宝真棒，妈妈讲过几回你都记下来了，比妈妈讲得还更生动有趣。” 甜宝被夸得自信心爆棚，又选了个故事给小六斤讲，把做完家务过来看到这一莫的林春华稀罕得不得了。 第一天分床睡，顾婉和秦志军都先进孩子们的房间来陪着，给洗漱好换了衣服再给讲睡前故事，原本有点小紧张的几个小家伙，这会儿都放松了下来，两个故事没听完就睡着了。 夫妻俩个这才关了灯出去把房门带上，林春华和秦大有就在院里坐着呢，孙子孙女们头一回自己睡，老两口都关心着呢，见秦志军和顾婉出来，就问：“都睡着了？” 顾婉点头，说都睡下了。 林春华这才放心些，让顾婉和秦志军早点休息去。 有了孩子后，这是秦志军头一回和顾婉单独住一个房间，三只小灯宝宝另住了，秦志军从白天就有些心猿意马的了，等到了床上他不打座，反是从枕下摸出来一块从顾婉空间里带出来看的玉简，说是一部好功法叫顾婉一起读一读。 顾婉不疑有它，当真贴上额头集中精力看了起来。 等看明白是什么的时候，脸像被火烧着了一样的烫，手上的玉简嗖一下就被她收回了空间里去。 秦志军挨过去从身后抱住她，凑在她耳边道：“天狐一族最顶级的双修之术，最佳的修习对象是纯阳之体，你记不记得，钟老道曾说，我们一为纯阴一为纯阳，婉婉，我们今晚修习这个好不好？” 他声音极低，热气喷薄在她耳垂和后颈上，顾婉只想着玉简中那些彩色的图谱，整个身子都烫得不行，被秦志军这样一撩拨只觉身子微微发软。 她生就娇媚，近来修习天狐一族功法后更是多了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无瑕，两种气质糅合在一处，越发叫人移不开目光。 他也不等她的回答，倾身上前吻上了她香甜的唇，唇舌相触间那种麻痒直颤到两人心尖，秦志军一手揽了她吻着，一手已经拉了灯绳放下了床帐。 丝质的睡衣一件件落了下来，帐内的温度在急升，赤诚相对，顾婉一身凝脂般的肌肤就让秦志军险没失控，他狠狠吻吮，想由着性子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才好，好在还存三分理智，抱着顾婉按第一式的姿势结合在一处，按捺着想要横冲直撞的欲望，哑着声在她耳边问：“心法，记得吗？” 那物猛然尽入体内，顾婉舒畅得一身骨头都要软化了去，刹那的失神后被他抱在怀里问心法，脑子几乎是空的，好一会儿才嗯了一声，那一声比娇吟更动听，叫秦志军听得痒到了骨子里。 没忍住托起她狠狠撞了几回，顾婉紧咬着唇才没叫出声来，花心猛地收缩，让秦志军没忍住低呼了一声，他忙忙止了动作。 双修之难就在于不能被欲望所支配，越是顶级的双修功法一旦运转起来便是极致的欢愉，在那样的时候双方都需控制住自己的欲望，照着心法和真气行进路线修炼，若能做到，进境之快远高于普通修行，尤其这是天狐一族的顶级功法，他二人又是那样的体质。 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哑着声与顾婉道：“现在开始运转心法。” 他们已经自行修炼了二十多天，引灵气入体并运行是无碍的，只是那心法一运转起来，两人才知为何这功法能被列为天阶。尽管谁都不曾动过分毫，可那种极致的欢愉是以往再热烈的情事也无法比拟分毫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静心修炼，需要极强的定力和意志力，欲生欲死当如是了。 初时心法总会不小心中断，后来渐渐能进入状态，这样幸福又煎熬的过了近两个小时，功法才终于运行了一个大周天。 等功法一收，熬了两个多小时险没死过去几回的秦志军哪里还容得她喘息，就着那姿势就把顾婉抛上巅下的狠入了数百回，顾婉又哪里好受，体内的媚肉层层绞动拽着他诚实得不得了，足折腾了两回，秦志军仍是意犹未尽，抱着顾婉哄着她要再炼一回。 顾婉再是不肯由得他胡闹的了，再运行一个大周天天都快亮了，到时再无法自控可怎么是好，拿薄被把自己裹了个紧实就要睡觉。一脸餍足的秦志军笑着把她连人带被子抱进了自己怀里。 修炼实则比睡眠更养人，所以尽管折腾得厉害，第二天夫妻俩起床却是神清气足的。 江浩第二天就要回部队，顾婉上午特意先开车去照相馆取洗好的照片，全家福洗的大张的用相框框裱起来，其它照片就是正常尺寸，准备拿回去后给了他们各自自己收着。 顾婉看到她和秦志军的照片的时候，才明白王海娟那天说的哪里不同。 不管是秦志刚和王海娟，还是江浩和晓妹，他们夫妻的合影都是并肩站着看着相机镜头的，唯独她和秦志军的，换了多少个姿势，她看着镜头笑，秦志军的目光却始终是在她身上。 那种温柔的宠溺，只从照片里就能感觉得到。 顾婉唇角扬了起来，问相馆老板单独要了个信封把自己的照片先装了进去，准备放学回去就直接收进相册，这样的照片，他们自己藏着看就好了。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