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北冥有狐》 第1节 《北冥有狐》 作者：君洛嫕 人间卷 第1章 第一章：我变成狐狸啦！！！ 第一章：我变成狐狸了！！！ 小径通幽处，小石子铺成的路旁落地两盏莲花形的石灯，里面泛着微微的荧光，不远处水汽溢出，模糊之中显露出两个身影，两人之间间隔不到五步的距离，却分居在池子两端，池中热气腾腾，那个稍显娇小的身影缩进水中，只露个头在水面之上，黑色的发丝像水墨一样在池中晕开。 另一个半露着上身，一只手撑在池子的边缘，银白的发丝随意的垂下，大半浮在水面，他闭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却令人感觉不到半分的愉悦之气，若说是惹人注目的一点，便是他头上略显奇异的狐耳。 娇小的身影偷偷的从水面浮起，手探向池子边干净的衣裳，这才看清她竟是全身**，双手捂着上身，乌黑的长发由于沁过池水湿哒哒地贴在身后，延伸到腰下，胸口挂着一枚红色的三角形挂饰。 “回去泡着。”狐的眼睛半睁，身体转向她所在的方向，瞳孔中透露着一圈紫色的光芒，深不可测。 虽然看上去凶凶的，却似很早就认识面前的姑娘一样。 “一股子土腥味，泡干净了再出来。”他淡淡开口。 女子吓得一下子缩回了水里，一片水花溢出池外。 “你这妖狸子怎么不讲道理？我生平没得罪过你，你快点放我回去成亲。” 女子眼中透露着些许怨恨，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虽是嫁人为妾，可人家好歹是一方富甲，能减轻爹娘生活的负担，谁料到半路子就被抢了亲，对面这男人，不对，是这只妖狸子，直接把她带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剥光了扔在这池子里泡澡，还嫌弃她一骨子的土夫味道。 “你要与他成婚？”他伸手卷起耳侧的一缕发丝“那个吓得尿了裤子的男人。” “谁看到你这么个妖狸子不慌？” “没见你慌。” “我不管，妖狸子你赶紧放我回去。” 莫归露不是不慌，她打小便是接触过这些世外之物的，村子边的深山里也有些成了精会说话的小动物，但没有化成人形的，更别说这么大个的狐狸精，此刻她心中跟打了小鼓似的。 但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离开这个狐狸窝才是。 “注意你的称呼，之前权当你被那道天雷劈傻了脑子。”他起身完全睁开了眼睛，这池里的水只能没过他半身，白净的肤色和凸显的肌肉都被她看在眼里，再往下一寸，估摸就要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了，随着他起身，水下的八条白尾展露在水面，空气中弥漫着满满的妖气。 “你不也是我养了两百年的狸子，我师父点化你伴我修行，何时未过我的门，却成了那些凡夫俗子的妾？” 他向她走来，强大的气场压得她喘不过来气，一只手毫不费力的卡在她的下巴上，逼得她扬起了头，“我说了，洗干净。”红线缠绕的小三角挂饰被他直接扯下，一把青色的狐火将之烧成灰烬。 “那是我出生便带着的！”她伸手去抢。 “莫归露，你给我好好看看你原本的样子，凡间一游被道士洗了脑了？谁借你的胆子将符挂在身上？”他打开她挥舞过来的手，顺势一只手钳住她两只手臂，将她拎出了水，没有任何遮挡赤果果的展现在自己面前。“我给你的吊坠去哪儿了？” 被狐狸子拎出水的一刻，莫归露紧闭着眼睛，身后却浮现出三条大尾巴，同是白色，遮住了不着片缕的她。年纪轻轻的她哪里受的了这种委屈，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不但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质问道“什么吊坠！你这妖狸子，要杀要剐大不了拿去炖人肉汤，干嘛把我也变成妖怪？！” 他似乎没打算正面回应她的逼问，另一只手顺着侧面拨开她的尾巴，直接抚上腰身“狐有仙气，狸乃俗物”他的手缓缓向下“何况你本就是我的东西，将来也是要为我孕育子嗣的。”他的手停在她小腹的位置，感受她的肌肤在手下颤抖，脸上浮现出笑意。“连名字，都是我给你取的。” 小径远处传来脚步声，他的手在恰到好处的位置停下了。 “何事？” “回狐王的话，长老称有要事商议，在大殿等您。” “刷啦” 狐松开手，莫归露掉回水中。 “转告他我现在过去。” “是”脚步声渐行渐远。 莫归露红着眼睛愤愤的把头重新缩回水里，头上的耳朵却时刻提醒着她，那妖狸子不知道施了什么妖法，竟把她变成了同类。还说自己的名字是他取的，名字可是父母取的，他说谎也不打草稿！ 狐王看看她，背身上岸，随意披上一件长衫，头发也不擦，就那样晾在长衫外。 “洗干净了就干身，小径一直走就是寝宫，自己去 ，我还有事。”狐王说完就把她晾在那里，只身消失在迷雾中。 自己去？开玩笑？此时不跑路更待何时？ 此时的莫归露心想，这一身狐狸模样，在那妖狸子的领地上应该不会暴露，于是她大胆的走出小径，眼前的小街上充斥着两种类型的狐，地上四条腿走的，两条腿站着的，她并非没听说过狐妖狐仙一类的故事，妖要修为人型，才能继续修仙，狐妖五十年成人，百年长一尾，到岁数了还要历劫才能继续修仙，千岁即与天通，为天狐，修得正果。 她回头看看自己摇摆的三条毛茸茸，又摸了摸头上的耳朵，顾不得慌乱，赶紧出了这狐狸窝，找个老道替她想办法变回人才是正经事。 “喂，打听一下，去人界怎么走。” “顺着那片榆树林子向南走，出了结界就到了。” “谢谢啊。” “你问这个干什么，狐王禁止私自越界的，哎，人呢？” 几乎是一路小跑进了林子，好在不是很远，南方？“这妖狸子的地盘，谁晓得何处是东西南北！” “哎哟喂！”来的时候鞋子不知道丢去了何处，光着脚走了这么多路，踩到一处泥泞，莫归露头朝下倒着从这铺满落叶的小山坡滚了下去。 这一摔反倒是摔出了结界，外面不再是一片树林，树木稀疏，几个小巧的灌木丛一条小溪在不远处流淌。 小溪对面走过来两个人，其中一人白色道袍，头戴道观，手拿浮尘，三柳长髯在身前，另一个穿着灰色的袍子，背后背了一把看上很普通的长剑，两人看到莫归露，向她走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莫归露几乎是半跑半跃，趟过小溪。 “道长，救命！”她大喊。 “徒儿你看好了，这狐媚子一族最是会蛊惑人心，莫要与其多言，收了便是！” 年长的那个道长挥舞着浮尘，白色的光笔直的冲着莫归露而来，来不及扭头，就被束缚在了地上。 “误会！误会！我不是什么狐妖啊！” “小有修行的三尾狸子，本道还不至于分不清是妖是人，禁区越界，首当其诛。”说着又要挥舞起浮尘。 “师傅等等，你看看她泥里泥气的，哪儿来的狐狸精的样子？”年少的那个道士踏出一步“狐喜净，且千娇百媚，但这只…”他的眼神瞄过来“正巧我没有合适的灵宠，这狐已修成三尾，不如让她帮我作事罢。” 莫归露一身的泥泞，头发上还沾着落叶，裙摆趟过水又踏过土，一点妖气都没有，更别提仙气了。 她抬头有些害怕的望望老道，又转头看看小道，那少年看上去年级与她相仿，眉宇间一股子正道之气，给人一种温和的感觉，头发竖起，简单的绑了一个道鬓。 那老道看上去及其宠爱这个徒弟，徒弟一开口便立刻收了浮尘“言之有理，但为师始终不放心，为了保险起见...”老道嘴里不知道叨叨了一串什么咒法，小道背后的剑脱壳而出，莫归露只觉得一道寒光从眼前略过，身后便传来一阵剧痛，一条尾巴被硬生生的砍断，泛着青光，飘进了老道从袍子中掏出的罐中。 这身狐狸模样难道不是那妖狸子给我变化出来的？怎么如此切肤之痛？眼前一黑，她向后仰去一头栽进小溪。 —————— 大殿之上，狐王懒散的靠在椅背上，长老坐在台阶之下的软蒲之上，两人说笑着议事。 “狐王可知，今早小娘娘越界而出？”长老抿了口茶水，茶上轻浮几片小菊瓣。 “无妨，她身上有我的印记。”狐子彦的语气不温不火。 “您如此放心她，不知是喜是忧。” “哦？此话怎讲。” “那小娘娘好歹是玄狐仙君为您亲自点化的伴儿，您养了两百年之久，多少有些感情不是。人世间的尔虞我诈小娘娘未必应付的来。” 狐王点点头“她在人间吃点苦头，到时候自会哭着回窝。”狐王伸出左边的手臂，内侧小臂上出现了三条尾状的红色印记，小巧精细。“长老不必费心，我自是会关注她的去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采访一下狐王殿下，您抢亲的事情已经传的到处都是了，对此有什么想法？” 狐王殿下：“本王自己的女人，算抢？” 莫归露：“我没有，我不是，我还是个黄花闺女，别听那妖狸子胡说...” 作为小说情节的铺垫一定会有些悬念和无趣的地方，各位看官大可往下一看，若是喜欢就随手点个收藏评个论，当然，不是很成熟的作品会有很多问题，希望看过的各位看官愿意提出宝贵的意见，前期克制后期放糖，别腻啊—3— 第2章 第二章：九华仙山之道 第二章：九华仙山之道 “你伤还没好，莫要乱动。”莫归露醒来在温暖的被单里，被小道士圈起来环在怀里，面前是一个方形木桌，上面摆满了热腾腾的饭菜，她伸手去抓，伸出的却是爪子。 爪子！！！ “师傅告诫我不让你以人形面世，我们这里还没几个修成人形的灵宠，不过对于这方面，私底下我不是很介意。”他把她放到旁边的凳子上，挥一挥手，念了个咒，莫归露便化成人形，除了耳朵还在，尾巴变成了两条。 一身朴素衣裙搭在身上，莫归露委屈的不得了，“小道士你相信我，我是人，我是被妖狸子用妖法变成这幅样子的！” “咳，你先冷静冷静，吃点东西？”抵不过食物的诱惑，莫归露的肚子不争气的叫唤起来，她捡起筷子，直接去夹桌上的五花肉。 “你仔细听我讲，我探过你的神识，虽然分不清是何种妖，但绝对不是人。”小道士拿起另一侧的筷子，给她夹了点青菜。 “这不可能，我带你去找我的爹娘，他们就在武陵峰的山脚下，对了，我爹娘，我是出嫁那天被狐妖掠走的，他们肯定很担心我，我要回去。”放下筷子，莫归露急着起身。 “不行。” “为何不行？” “没有师傅的容许我不能随便带你出山。” “可是我想我爹娘。” 他沉思了有那么一刻，放下手里的筷子。“我去试试，也许能成功。” 莫归露乖巧的坐回椅子上，往自己嘴里扒拉着饭菜，吃饱了才有力气解决问题，哭是没用的！ 第2节 吃完饭小道士推门而出，外面空气很好，这是一个很小的庭院，除了院子中央有一颗大银杏树，就只有他这个小屋，小屋依山顶而建，不远处还有另外的一片房屋，看着华丽许多。 他见莫归露看向那个方向便解释道：“整片你能看到的地方都是九华仙山，师傅修行的正殿是在那边，其他弟子也在那边。” “那你为什么被安排在这边？” “谁知道呢，师傅说我生来便是带着名字的，悟性也比其他弟子先一步，安排到别院让我潜心修炼。” “你生来便是带着名字的是什么意思？” “忘了自我介绍了，无姓，单名子言。你呢？” “莫归露。” 他微微一笑，示意了解，随后两指合拢，空中画了一条直线，“叮”宝剑脱壳而出，莫归露吓得一缩脑袋，往后退了一步。 几个时辰前那长剑可是毫不留情的砍了自己身后的一条尾巴，就算尾巴不是自己的，那痛处却是真切。 “别怕，御剑之术而已。”说着站到了那把悬空的剑上。“你在这里等我。”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比起妖法，这道家仙法更能让人放心，不过这小道士的道行这么高？怎么看他也只有二十出头而已！竟然会飞！还飞的那么好！ —————— 莫归露没有等来这个叫做子言的小道士，却是老道士先行一步。 他手里拖着那把浮尘，身后带着两个小徒弟。 身上弥漫着一股危险的气息。 ...... 莫归露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毛茸茸的触感，很温暖。 冰凉的触感带着丝线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垂落在胸口。 所谓六界生灵，各有各的命数，人，鬼，仙，神，魔，妖，终是逃不过轮回。 轮回有尽头，而梦，也是会醒的。 —————— “我是谁？”她从虚无中睁开眼，眼前的少年温和而亲切。 “师傅您这是何必，硬生生的把我收的灵宠变成了个傻子。”少年转身对着老者说道，顺手戳了一下莫归露的脑门。 “嘿嘿——”莫归露傻笑着，面前的小道士好看的很，眉清目秀的。 “不过是洗礼一次助你修行，也免得这狐狸子带着恶念。” “哇，师傅，她名字都不记得了，助我修行可能有点挑战。” “这个为师管不着。”说完踱步带着两个小徒弟离开了子言的地盘。 少年挠了挠头，面露难色。 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袖，回过神，对上一双有些慌张的眼睛。 “不慌不慌。”他的手覆上她的额头“你叫莫归露，我叫子言，你是我的灵宠，我们以后会在一起修仙。” “修仙？” “就是行侠仗义，降妖除魔，造福百姓...还有长命百岁。” —————— 俗话说鬼走南北，人行东西，这世间四方有常人不所知的古怪集市，大到修仙利器，小到仙桃瓜果。先说这南北为鬼式，做的都是些阴间的勾当，关系到符纸罗盘，去邪看宅，时不时还有些寄去阴间的拆快服务；东西为人市，鱼龙混杂，仙妖人魔，皆是常见，东市主阳，正道修行，西市主阴，这里的阴指的是些偏门左道，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玩应。 子言此刻走在茶田中央，向小莫解释他们此番要去的西市。 茶田的尽头是一小片空旷，那里有一颗枯死的枣树，上面几节可怜巴巴的枯枝，枣树的根茎从地面上突出，小莫的目光聚集在它的枯枝上，被脚下的树根拌了个正着。 子言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回身，揽住了她的肩膀“小心点，进入西市后千奇百怪，你要是害怕，跟紧我便是。”他扶正小莫，从怀里掏出一瓶亮晶晶的液体，浇在了枣树的根基上，然后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那颗枯死的枣树抖动了树枝，刮起一阵妖风，枣树赫然睁开了一只绿莹莹的眼睛，树干开裂出现一个黑乎乎的洞口，树根破土而出，卷起两人，吞了下去。 “啊——” 树吃狐狸了！ 莫归露只觉得腰间树枝松开了，身体一直垂直下降，半空中被外力接住，平稳落地。 “没事的，别怕。”子言的声音给小莫吃了一颗定心丸，小莫睁开了眼睛，头上的耳朵呼哧了两下，从接住她的东西上弹开“你—你用这东西接着我，是想把我劈成两半吗？”眼前是子言那把御剑飞行的宝剑，虽然看上去只是一把普通的长剑，却不由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子言听罢，抿嘴一笑，风雅的紧，二指一挥宝剑入鞘。 这小道士就知道笑笑笑，反正一看见他笑什么脾气都没了，长的好看就是有优势。 虽然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跟着他反倒是觉得心安理得，这种感觉像是与生俱来。 西市的天空颜色甚是奇怪，弥漫着橘绿色的烟雾，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妖气冲天吧。 “那边怎么有一堆小孩子？”小莫紧随着子言身后，指着不远处的小房子，里面栅栏关着一堆子小孩子。 “那不是小孩，是未成年的黄大仙，多半是不懂事多次犯错，折腾百姓家的牲畜，只吸血不吃肉，被道士收了卖到这里的。” “那他们会被怎么样？”莫归露看着他们瑟瑟发抖可怜得很。 “抽了血炼丹药”子言停下脚步，看了看小莫错愕的脸“没办法的，他们作恶太多，道士捉来抽血炼丹卖药，换来的钱财会补贴受害的农户，买新的家畜。” “那你捉过吗？”小莫这句话说得特别轻。 “捉过，一只刚过百年的黄大仙，一晚上吸干了一个村子的家禽，我赶到的时候它正准备生吃村里的孩子，那场面，真是…”子言的话还没有说完，对面街上迎面走来一个花枝招展的商户，不用走近小莫也知道，那是只狐同类！ “哎，这不是道士小哥吗？”狐妖的眼神扫到莫归露，径直改变了路线向她走来“道士小哥，这是你的新欢嘛？”狐妖上下打量着小莫，看得她浑身不舒服。 “有个三分姿色，道士小哥可别被这小家伙勾了魂，修仙最忌讳走火入魔了，况且…”他顿了顿“她身上有熟人的味道，啧啧啧…” “师傅叫我去调查些事情，我来你这儿购置样东西。”子言又从他那神奇的袋子里掏出了两根香，什么？两根香？ 小莫惊呆了，而那狐妖却恭恭敬敬的接过那两根香。 “我要一些千年妖灵的血，要蛇的。” “来来来，铺子里歇着，我去给你拿你要的东西。” 两人跟着那妖狐进了铺子，小莫这才注意到这只狐狸竟然没有尾巴！他明明有耳朵！ “子言，你看…”子言抬起头，注意到小莫指着狐妖的身后，打断了她的话“出去再说。” “那…那香很值钱吗？” “那不是普通的香，是仙香，我从东市换来的，虽然稀有难见，但只是恰巧这家伙需要而已。” 小莫在铺子里四处观察，到处都是些新鲜玩应，一个亮闪闪的挂坠吸引了她的注意。 红色的丝线编制成一个平安结，下面挂着一个小巧的红色的坠子，晶莹剔透。 她拿起来在光线下审视起来。 “这是人鱼泪。”子言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人鱼不能爱上别的种族，伤情了便留下泪水，这东西认了主便能感应其所惦记的人，说白了就是定位的作用。”他伸手接过人鱼泪的挂饰。 “道士小哥，你要的千年蛇灵血，这可是我压箱底的宝贝哈哈，这瓶东西可谓相当来之不易啊！” 狐妖从里屋里提着一个小瓶子出来，那东西绿油油的看上去有点恶心。 “你最值钱的可不是这个，我知晓的很，这小串东西怎么算？”子言举起手中的人鱼泪。 “你喜欢拿走便是，留我这儿也没什么用，不要钱。” “谢了” 小莫只感觉那狐狸的眼睛一直在自己身上打量，实在心慌的紧。 西市的出口在另一边，这集市都是一条路进走到底出去，出去没有受那么大的罪，在一条没有波浪的小湖一脚踏出去便是人间。 “你是不是想问我那狐妖为何没有尾巴？”子言拿出人鱼泪，摆弄了起来。 莫归露点了点头。 “那是他的私事，他名为何夜，早已修成八尾，为了一个女人自断八尾作八卦阵眼给她续命，那香便是用来给那女子聚魂的，这件事闹得大了，寿数将近的人地府勾不来魂，却拿他没办法，一是他从不伤及无辜，二是那女子名字并不在生死策上，这事儿就这么撂着，当然，我也只是从师父那儿听来的。” 子言把手伸到身后，剑微出鞘，他把拇指凑过去割了个小口，把血滴在人鱼泪上，血把那颗红色的坠子映衬的更加鲜红，它闪烁了两下便恢复暗淡，他将它系在腰间。 听了故事的莫归露神色有些暗淡“没想到妖也如此痴情，我还以为那些戏本子故事只会发生在人间。”说的好像自己曾在人间待过似的。 “你不也是妖吗？小小年纪可别学他。” “开玩笑，感情这东西能有肉好吃吗，哎，你说那些家养的肉禽怎么不能修仙？” “人世轮回有一个叫做畜生道的东西，上辈子做了坏事就会托生在肉禽堆里，受嚼食之邢。”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我一定好好做妖！好好做妖！” 第3章 第三章：跟老狐狸拜师学艺 第三章：跟老狐狸拜师学艺 回到子言的山上小院，小莫这才发现子言这所谓建在山上的别院实则是悬浮在空中的，被巨大的链子紧扣，材质看上去暗沉无光，许多绿色的青苔附着在上面，链条的另一端链接着主山，山壁上镌刻一个大大的道字，山上屋子鳞次栉比，想必子言所属的九华仙山定是很有名气的。 “是不是觉得那个字太扎眼了，哈哈，我早就与那些老道说那字显摆极了，不如种些花花草草。” “那些链子是用来做什么的？”小莫指着那些黑漆漆的铁链。 “那些是炼魔链，上古之时这里还是战场之一，煞气略重，若是建了城池村镇反倒与风水相冲，唯独道士可以镇住此地，人们在此聚众修道，九座大山分别有不同的长老，九华仙山由此得名，历届长老都会以这些炼魔链来警示我们脚踏实地的修行，误入歧途者修魔道就会被炼化成仙山镇魔链，永世不得超生。” 小莫点点头，表示似懂非懂。 如此滥风水的地方干嘛不叫魔山？ 子言推开房门“你若是觉得旅途疲乏，屋侧有供梳洗的地方，我去一趟主山，会晚些回来。” 莫归露点了点头，目送子言御剑而去。 屋侧真如子言所说有一个水池，水是满溢的，从池子底部涌出，她用手试了试水温，刚好。 池子边有面铜镜，大小刚好可以照到半身，莫归露面对着铜镜，褪去身上的衣裳，两条尾巴从身后舒展来开，她伸手摸了摸那个触感，真实的紧，而且老实说，手感还不错。镜中细腻的皮肤，没有狐族妩媚的脸蛋，更多的是灵气，不带多余修饰的头发散落腰线，她伸腿迈进池子里，将自己整个没在里面。 她玩耍似的在水面吐了几个泡泡，出浴着衣，换上一身修仙之袍，腰间扎了腰带，衣服是灰蓝色的，子言说那是为了区分教里灵宠与道士的区别，老道为白色，学徒为灰色，灵宠为灰蓝色。 第3节 头发就这样散着干起活儿来实在不便，她抖了抖头上的水珠，跨出门外，俯身在银杏树下捡了个像样的枝杈团了几下头发固定住。 等子言回来真要好好问问他，这修仙之路该如何修，难不成每天像这样吃着饭长长肉就能得道成仙？子言回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了一半，他左手拎了只烧鸡，御剑落地，收剑，大步走进屋子里。 “等很久了吧，师傅派我去趟远地，我顺带着把晚饭带了回来，呐，聚柏居的烧鸡，你快尝尝，这里还有烧饼。”他从怀里掏出油纸包着的一摞烧饼。 “我都饿死了，看见你这里有锅有灶，也不知你拿什么烧的饭，不会是你那些道法变出来的吧？”话语里弥漫着酸味，尾巴却止不住的在身后摇着。 “主山那边有菜田，吃的时候现去取食材便是。”他放下烧鸡，看看小莫“头发扎起来了？咦，那是我家银杏树枝吗。” “难不成你想让我用筷子，你家筷子的长度估计我回个头都能把你戳死。” “毕竟女孩子家嘛，理解理解，下次带你去镇里挑几个自己喜欢的簪子，你这头发这么散着，收妖的时候一阵妖风估计能把别的妖吓死。” “掌柜！我们要干活了嘛”小莫兴奋的咬着大鸡腿，眼睛发光的看着子言。这些时日闲的筋骨都松软了。 “你以为修仙是吃闲饭的吗？！亏了你也是妖，这些常识都不知晓。我跟你讲，这世间六大物类，死了皆成鬼堕轮回，鬼为一类，人修仙，仙修神，仙堕成魔，而像你一类的生物，必先修成人形，为妖，继而修仙，百年成人，后每三百年一道天劫，千年可得道，而人修仙只需经历一个劫数，万事生死情缘皆可为劫数，你们狐族，百年得一尾，所以按年龄算，你怎么也有三百多岁了，早已历过一次天劫，多半是天雷。”子言撕下另一边的鸡腿也丢到小莫碗里。 小莫心想，按照他这么说那么我多半是已经被天雷劈过一次，可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谁说我三百多岁，我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好吗。对了，我们要去哪里收妖？” “你知道人间有个主城叫做慕天城，也就是我今天去的地方，周围依山依水都是些小村子，问题最近出在这些小村子里，总是有人无故失踪，而一个叫做小柳村的地方失踪的频率越发频繁，他们村子的人不远千里来寻我师父帮忙，根据情况描述，那多半是一只七百多年的蛇精，都已经修出仙角了，具体情况道里的人还在调查。” “七百多年？我们俩加起来都抵不上一半，你看看我，事先说好，除了有一口好牙能咬肉以外蛇皮估计是咬不动了。” “这些我都会教你的，你急什么？” “不急不急，我就抱着你的大腿等你带我成仙。”小莫乖巧的摇摇耳朵。 是夜微凉，山顶上的月亮更是清晰，小莫躺在床上，透过窗沿看着月色，自从她来了，这小卧室便成了她的，子言单独支了个床板在外屋睡着，想想看真是有点喧宾夺主的滋味。 窗外正对着那个山体上的道字，一到晚上它竟闪着光亮，琢磨着自己和狐族之间的关系，莫归露不知觉间也被困意勾去了魂儿。 —————— 第二日早早便听见了院中嗖嗖的风声，莫归露出门查看，朝露中一个身影树下舞剑，那剑在他手中犹如千变万化，连影子都看不真切，那剑在空中**成五把，竟形态各异，越过银杏树，依照着各自的轨道在回到他手中之时合并成那把普通的长剑，腰间的人鱼泪闪着红色的光芒从晃动归于平静。 剑意在形外，其人自松，其气自盈，其道自通，内劲通灵，玄妙自生。 子言摒气调息，松了一口气，看得出来他的剑术正处于一个突破阶段。 “醒了，正好带你去主山见个人，拜他为师有助你修行，先去梳洗，我在这里等你。”他擦擦额头之间的汗，向小莫走来。 这样练功的场景竟似曾相识，只是记忆中依旧没有这样的片段。 在这里的日子过的舒适惬意，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之前的事情，子言说自己是林子里捡来的小狐狸，好像这件事也有那么一点印象。 随着子言御剑前往主山，主山之下有许多阶梯，可以通过爬山而到达道院，淅淅沥沥有白色灰色的身影穿梭在阶梯之间。 中间一座大殿应该是正殿，周围围绕着几座小殿，两人降落在山体上道字旁边木制阶梯的平台上，莫归露跟着子言，身边路过形形色色的道士，独身或者有灵宠跟着的，看到子言都是微微欠身行礼。 穿过一个山洞，人烟突然变得稀少，不远处衔接着一座空中木桥，有小亭位于其尽头，子言没有走向那个方向，他向左侧行去，这里有一个红色边柱镶嵌在山里的房子，推开桦树雕刻的白色大门，里面竟是石屋样子，举架很高，有烛火点燃在中间的石桌上。 踏进屋里没几步，一阵妖风吹过，门呼啦一声被关上，这洞里的光线顿时暗了一半，紧接着石桌上的烛火也被吹灭，寒气从脚下往上延伸，莫归露觉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了，倒不是因为怕黑，是因为完全不知道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啊！ 狐狸的直觉告诉自己有什么东西从自己身后接近了，身侧的子言却先一步挪步到自己身后，随后小莫感觉他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因为连带的力道让子言也撞到了自己背后。 “老狐狸，别闹了，你自知我不是三岁孩童。”子言说话的气息顺着耳后袭来，发丝掠过，有些痒痒的。 “无趣。” 石屋子中的灯光彭的亮了起来，那人绕过子言和小莫，一坨瘫在了石桌边，那是一坨毛茸茸的九尾狐狸。 老狐狸懒洋洋的摊在那儿，像是一张毛毯。 “切，刚进屋我就闻见她肚里的烧鸡味，你找我来多半也是为了她的事。” “那我便放心将她交给你指点了，你可别欺负她。”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你师父那老犟骨还不知道如何与你说教呢，嘻嘻嘻。” “什么，啊，啥？”莫归露听得晕头转向。 “这么愚钝的一狐狸片子，近些日子你便与我学习，小子言估计是想让我教你些实打实的东西。”老狐狸直起身子，踩着步子走到小莫面前头偏向子言“你放心去便是。” 子言恭敬的退出门外，对着小莫留了句，晚上来接你，随后匆忙离去。 子言一走，这洞里凉了半截，听着老狐狸嘻嘻嘻的笑声，小莫几乎是一步步向门口爬去。 “你…你你你，这样我看的瘆得慌，变成人我们好好说话。”面前那张逼近的狐狸脸看上去渗人的很。 “我的肉身早已经给了与我一同修行的道士，如今他得道成仙，我也不过是数着日子等待劫数，过不了多久便能上去陪他了。”狐狸的脸越发的凑近“倒是你，与狐王什么关系？据我所知，他可是有心上人的嘻嘻嘻。” “狐大仙您可别瞎说，我就是山村野狐狸，哪儿来的能耐和狐王这种级别的沾上边，半点关系都没有，没有！”小莫的头已经顶到了门框上，她深深的咽了口口水，劝诫自己不要把视线集中在那张狐狸脸上。 狐王这么尊贵的品种，自己什么时候见过！ 要淡定，淡定，身为狐族的一员，以后少不了同族碰面不是。 啊！不行！还是好可怕啊！ “有趣。”老狐狸转过身迈着小步子回到桌边。“狐族的法术不适合你，你身体里并没有多少狐族的灵根，我道行甚浅，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天下无非攻守两方，你学不了攻，倒是可以钻研一下守。来，过来试试，先聚神于心，给我看看。” 莫归露几乎是挪着步子蠕动过去，站在他面前，深吸几口气，闭上眼睛。 聚神于心，聚神于心，所有的精神力量都集中在心中。 身体里有一股子暖流四处游走但是毫无章法。 “想想快乐的事，或者想守护的东西。” 快乐的事？大鸡腿？想守护的东西？ —我是他的灵宠，我应该守护他。— 心里有了一个念头，浑身上下从四肢涌上来略微奇异的感觉，那股热流穿梭在身体各处，汇集于心中。 小莫额间的碎发被风带起，一株青色莲花形状的印记清晰的出现在额头。 她的周围被一股自身发出的气浪带起，同样是莲花的幻象展开并消散，老狐狸眼睛撇向边上的茶壶，里面的水像接到命令般跳跃而出凝结成一把水箭，呼啸着直奔莫归露而去，在快接触到她一步外的距离处停下融入了一个隐形的球状物，然后四溅而开。 落地的水声惊到了莫归露，她睁开眼睛，莲花印记随之消失，房间归于平静。 老狐狸笑脸盈盈的看着她“巧了，莲属水木，竟与小子言的鸿煊剑法相生相辅，我狐族可从未出过水木之辈，你好生修行，定能助他一臂之力。” “攻守相行，属性逃不过金木水火，风与土，狐族大多属性风与火”老狐狸眼神再次看向那个茶壶，这次小莫看清了，那水不是自己动起来，而是被一股风带动起来凝聚成不同的样子，“我的便是风，当然，我只有一种，而你有两种。”说话间那水凝结成三支更粗的羽剑，寒光乍点，小莫聚神于心，双手伸开冲着剑来的方向，眉间青莲浮现，箭矢碰壁而四溅。 虽然能够抓住这种掌握力量的感觉，但是莫归露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几只水箭已经让她有些疲乏，嘴里喘着粗气，心里想着这老狐狸竟然偷袭！ “算你机灵嘻嘻嘻，呐没水了，门口两个水桶，山下来回八百阶梯池里给我提两桶回来接着练！” “什么！还要练习啊！” “今日两万只箭，一只都不能少，那两桶水，若是满提，也就提个五百来次吧。” “也就？！” “看什么，你现在动起来，估计太阳落山之前能做完不错了。” “那，做不完呢？”莫归露像蔫了的茄子一样去提门口那两个大桶，尾巴都耷拉了下来。 “那我就与小子言的师傅讲上一讲，这么弱鸡，丢去炼丹炉给小子言重新找个灵宠罢。” “我做！”大吼一声，小莫冲出石屋。 —————— 我，我不想被丢去炼丹炉变成黑乎乎的丹药啊！ 太阳一阶阶的往上爬，两条胳膊像灌了铅水一般沉重，后来的后来，眼皮都有些睁不开，全是靠毅力抵挡着一次又一次的水箭，往山上拎着水桶。 “那是不是大师兄新收的小狐狸，刚来就去提水桶，多半是被罚了。” “就是就是，我师傅跟我说狐狸子这东西邪性的很，作为灵宠不好掌握。” “哎，你看她是不是在往老狐狸屋子里提水。” “这都第几趟了，看这水只进不出，也不晓得他们两只狐狸精在干嘛。” “别管了别管了，一会儿被长老看见了多半我们也得挨罚，走走走，练功去。” 路上的小道士都在悄声细语，不用听也知道是在议论她犯了错在挨罚。 一万…一万七千九百二十四…一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莫归露半眯着眼睛，她实在是太累了，她跪在地上，那层隐形的屏障一次比一次单薄，最后那一只水箭看上去特别大，直接击碎了屏障，水箭在击碎了屏障后犹如普通的水弹一般溅湿了衣裳，只是渗入，没有造成伤害。 灰蓝色的衣服被汗水沁湿，一道粉色的光芒将她包裹了起来，待光芒散去，地上躺着一只两尾的狐狸，被衣服盖在下面。 “来了便进来，我晓得你在门外嘻嘻嘻。” 子言推门而入，他的身上有些许的灰尘，头上还有片叶子，他走上前来，捡起衣服抱起小莫，狐形的莫归露不足家猫大小，被他圈在怀里，两条尾巴耷拉在臂弯外。 “那我明日再送她来您这儿。” “我也累了，你带她回去吧，冲冲水就行，小家伙没那么娇气。”老狐狸团了团尾巴，向石屋内室行去。 第4章 第四章：仙人亲自试炼？！ 第四章：仙人亲自试炼？！ 睡梦中有温水拂过身子，弥漫着药草的味道，之后有软被裹上肩膀。 醒来的时候，小莫从狐形幻化人型，坐在床上伸了个懒腰，昨日明明是那么疲惫，今日起来却没有那种累生累死的感觉了。 床侧放了干净的衣裳，她抽出衣服光着身起身穿上，等一下，光着，光着身子！！！ 莫归露一屁股坐在床边，谁送我回来的？那温水的感觉，谁给我洗的澡？ 她一下子涨红了脸，偷偷的冒了个头在内室门口。子言煮了些清淡的粥菜正在摆碗筷。 “吃点东西送你去练功，别误了时辰。”子言说完话见没有动静，他回头，看见了一个类似西红柿的东西顶着耳朵摇摆着两条尾巴从屋内偷偷观察，刹时便想到是因为什么。“你想多了，你跟家猫差不多大，我只不过是帮你洗了个澡。” “喔…是吗…”小莫从里屋挪动出来乖巧的扒拉着粥。 “你以为呢？我好歹是个人，跟你们狐狸可做不了什么。”子言坏笑着回应。 “轻薄之徒，说什么呢。”小莫抄起筷子戳向子言，被他按住了手腕贴在桌子上。 第4节 “说正经的，老狐狸那儿怎么样？” “哇！你是送我去修炼的？那老狐狸简直要弄死我知道吗！五百四十二趟，提水桶爬台阶，我这两只蹄子都走成柳条了，肉体受折磨，还聚神，我神早不晓得飞哪儿去了。”小莫抱怨到。 “可是你苦的日子好像才刚刚开始哎。” 听到这句话，莫归露觉得自己嘴里的白粥都哽在了喉间。 —————— 这样要死要活的日子竟然就这样过去了三个月，院子里银杏树的叶子开始渐变着成黄色，莫归露早已习惯了提水防箭的生活，近些日子竟然也略感掌控自如，那两条尾巴充分发挥了利用价值，她又寻了两个大木桶，一边一个卷在尾巴上，一次四桶，效率一高，太阳未落之前准时完成任务。 自己每日回去都能泡到药澡洗去一身疲惫，却感觉近些日子，子言走路的步子有些不稳当，他每日都来接自己，神情中流露些疲惫，问他他也不说。 今日不到午时，小莫就完成了任务，她向老狐狸道了谢，退出石屋，桦树门外站着个个子很矮的小不点，灰蓝的道袍展现了她的身份，她似乎一直在这里等着莫归露出来。那小不点头上长了几撮黄色羽毛，梳了两个对称的小髻，引人新奇的是脸上两圈红晕，她开口声音清脆悦耳。 “狐狸姐姐，我是画眉，道长让我请你去正殿接受试炼。” 画眉鸟？长得还真是乖巧，不过试炼，什么试炼？ “劳烦你领路了。”这三个月让莫归露学乖了不少，九华仙山的上级传唤自己，这可缺席不得。 随着画眉穿过栈道爬上山顶，是一个宽广的平台，面前气势非凡的建筑应该就是大殿，殿下那老道和其他几个老道围着一个人站着，一看那人就气势不凡，头发全无花白，眼睛里却是充满睿智，平静而看不透，地位似乎最高。 那小画眉将小莫带到大殿之下便低着头匆匆退去，隔壁山头上一群小道士似乎等着看热闹。 小莫看向站在正殿中间那个老道，他的身边跪了一个人——子言。 子言他不开口，只是冲着小莫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小狐妖，来到这里的鱼虫鸟兽若是为灵宠，三个月份必将接受一次试炼定夺去留，这里我做不了主，仙人开口要亲自试炼，你好自为之。”子言的师傅还是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小莫不理会他，扭过头去。 原来站在中间那位已经成仙了吗，只看得出来地位比这些老道士要高很多，仙人可以随意下凡？ 老道见小莫无视他刚想开口**，被仙人抬起手打断了下来。“小狐妖，你接我五招，便可以留下。” “一言为定！”不就是五招嘛，我一天挡老狐狸两万水箭，还怕了你不是！她看向子言，露出一个大大的自信微笑。 双腿扎了个稳马步，小莫看向仙人“来吧！”话音刚落，仙人击了两下掌，子言背后的剑脱壳而出。 —我的妈！这些修仙之人都有病吗！怎么这么喜欢借别人的法器来打我！ 容不得半丝犹豫，小莫聚神于心，身边瞬间凝结成固定的球状保护层，眨眼之间，剑球相接，发出一声巨响，小莫整个人弹了出去，子言的眼里有些动容，但依旧跪着不动。 一身灰扑扑的莫归露从地上爬起来，回到原来的位置，刚才那一下让小莫感觉到质的不同，如果说老狐狸的水箭带着风的柔和，这仙人的一下那是似金般坚硬的攻击，穿不透她的防御便直接把她弹飞。 “再来！”莫归露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如果只是这样的五次，应该是能硬抗下来的，莫归露心里算计着如何控制力道坚持到最后。 那剑在空中回了个身从后面划破风声，“当！”的一声碰到小莫的防护层之后再次把小莫击飞了出去，只是这次小莫额间的青莲闪烁了几下，她的法术层出现了一个明显的裂痕。 这仙人咋不走寻常路！这一下明明比刚才更加强劲！ 身子直接飞离地面，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小莫磕破了手臂，血丝沁了出来。 虽然有些疼痛，小莫坚强的站了起来，看向仙人的眼睛里全是不服输，她走回刚才站立的地方。 长剑在空中绕了个圈，在她身前分成三把，迎面而来。 小莫熟练的幻化出法术层，明眼人都看的出屏障已经薄了一半，三把剑插在屏障之上，小莫只坚持了三秒，剑破壁而入，从她身侧飞过。 莫归露已然力竭，被剑气破了屏障后剑气入体，伤了五脏，嘴角溢出鲜血，她跪在地上，咽了口血水。 子言起身被仙人手指一挥，重新结实的跪在地上，想开口求情却被师傅瞪了一眼。 小莫已经无心去观察那边的状况，如今她只能全心应战，还有两下，还有两下就可以留下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她只知道此刻的自己迫切的想留下。 来不及等莫归露恢复元气，三把剑就已经向着她而来，她跪在地上，伸出双手，受了伤全然已经凝结不出屏障了，额间的青莲闪了闪，一个护盾模样的新屏障在手中幻化，小的可怜。 护盾屏障在抵挡住两把剑后不出意外的破碎，另一把顺着肩侧而过，划开衣服，伤口很深，直接染红了衣裳。一口鲜血憋不住从嘴里吐了出来，小莫直接倒在了地上。 “师尊住手啊，她会死的！” 小莫听见子言的喊声，她也听到他膝盖再次被按在地上的声音，生疼生疼的。 “你别太小瞧我了啊，小道士。” 扶着流血的肩膀，莫归露再次站了起来。 这身皮囊不过是修行之物，皮外伤无妨，倒是这九华仙山，本狐狸今个儿才不会输。 “我再不中用，也应该比你这凡人厉害吧。”她微微一笑，“我就是要留下来，我们要一起长命百岁。” 剑泛金光，分成五把又汇集成一把，她见过子言的这个招式，只是这仙人之手，更是刚硬，怕撑不过去。 聚神于心，莫归露交叉双手，咬咬牙冠，幻影中青莲绽放，这次的屏障只有两个手掌般大小，硬生生的扛住了剑锋，僵持在空中，肩膀的疼痛让她手中松懈了一秒，屏障破裂，长剑落地，金色的剑气穿体而过。 “我赢了。” 莫归露整个妖是直直的倒在地上，但还有气息。 “小莫——！”这次子言起身没有被阻拦。 仙人回身而去，对着子言的师傅说道：“看来这小子每日几个时辰的大殿没白跪，那老狐狸确实教导有方。” “这小狐狸可以留下了。” 子言冲过去扶起小莫，擦去她嘴边的血痕，直接打横把小莫抱起来，离开大殿。 对面山坡上看热闹的人群散去，画眉蹲在原地不安的皱眉，随后化成画眉鸟，飞去山涧。 —————— 西市已休市，何夜收了摊前的一些杂物，关上大门钻入后室，一股冷气从身后弥漫上来。 “狐王有何事屈身来我这小铺子。”他笑脸盈盈的回过神，可惜个头还是矮了半截，气势也落下了。 狐子彦绕过他，径直坐到店里的一个雕花沉香木上“她来过了？” “我这小铺子里每日都来许多常客的。” “少废话。”狐王看向他，紫色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我就知道她是您的女人，只是不如传闻那般是三百年的三尾狐狸，我看见她只有两条尾巴。”何夜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这小屋子温度都没了。 “两条？”狐王目光一斜，他是亲眼所见**的她幻化出三条尾巴。“她和谁在一起？” “一个小道士。”何夜眼睛一转“看上去关系还不错，我听闻您一直将她豢养在身侧，她这是偷跑出来的？”他故意加上了这么一句，简直火上浇油。 “她是我的东西，还能逃过我的手掌心？”狐王离开那个沉香木，从何夜身侧离开，临行前甩了个竹筒在桌上“你成婚的时候我没来，这是随礼。”说完狐王的身形便化雾消失不见。 何夜打开竹筒，那是满满的一排仙香整齐的摆在里面。 —————— 莫归露醒来起身，她感觉自己睡了个大觉，头上一块毛巾滑落在腿上，五脏六腑还隐隐作痛，身上还是那身衣服，尽管袖子上的裂痕和血污还在，但是伤口却已经不见了，窗外天是黑的，自己这是睡了多久，她披上外衣推开通往外屋的房门，隔着一块屏风，旁侧是子言睡觉的床。 “你出来做什么，快回去躺着，内伤还没好。” 鼻子有些酸酸的，她回过头看见子言坐在一起吃饭的木桌边。 “我都听到了，你干嘛每日跪几个时辰大殿？” “道里就那一个老狐狸，老狐狸快历劫了，道里立了规矩不让打扰，我不去跪大殿，谁能教你本领？找个蜈蚣精能教好你吗？” “可是…” “你话怎么那么多，我跪都跪了，你是不知道，当时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刚收的灵宠就要夭折。” 子言看着小莫，她也不说话，本以为一句玩笑话能让她缓解，结果两个人反而陷入了更尴尬的境地。 虽然借着窗外的月色，俩人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你若是饿了，我去主山院子里给你偷菜回来下点宵夜。” “好。” —————— 经过此次历练之后，莫归露正式留在了仙山，也知晓了许多事情，比如那仙人的身份，祖上有一尊二祖三清四御，那仙人便是四御中勾陈上宫座下弟子的弟子—九华仙人，这道观便是他在人间修炼传道的地方，他主张顺行修道，历该历之事，正如他的道法属性，风雨皆不可动摇金石。 他并非能够随意下凡，只是正巧赶上来人间办些事情，回门内探风，而道中鲜有人见过他的真身，被其亲自试炼更是少之又少，仙人不用自己的法器是因为力量差距太大，第一次出手可能就直接要了莫归露的命。 人修仙正道偏重自身精元，妖修仙喜好借助自然力量，邪门修仙夺人元炼妖魂。 老狐狸正式闭关，谢绝见客，莫归露每日便自己寻着法子锻炼体魄，比如说什么追着山间野鸡满山遍野的跑，可是大多数时候她很容易忘记自己是只毛茸茸的大狐狸。 所以最常见的画面就是她进屋关门时总是能夹到自己的尾巴痛的嗷嗷大叫，在书阁看书的时候总是顶到耳朵，还有在菜园子帮忙种菜的时候倒着插秧会被自己的尾巴绊倒，平日里梳洗起来不光要洗头发，现在还有两条大尾巴，麻烦琐事多的说不出口。 她倒是很愿意和子言没事比划比划法术，奈何对那把剑实在是心理阴影巨大，提不起兴致。 除了御剑回住所，她拒绝和那把剑的一切接触。 她开始好奇自己的身世，既然自己是只狐，狐也会有爹娘，也不会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小莫摇了摇头，脑子里转不过来弯，虽然好奇，但是她完全不想再去叨扰子言，而子言也总是若有若无的回避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何夜这骚狐狸是个坑啊，坑啊！ 第5章 第五章：被窝里钻进个毛茸茸 第五章：被窝里钻进个毛茸茸 子言与她约定了今日出发去慕天城落脚，第二日再前往小柳村。 两人花了半日走走停停，前往慕天城，这么远的路一直御两人的剑，也是不太可能。 慕天城是人间的主城，在整片大陆的东边。坐东朝西，建于平原，东西南北各开一个主门，卯时开门亥时闭门，城墙上还留着古时战役的痕迹，与城内的车水马龙形成鲜明的对比，城墙角里青苔藤蔓，这样的建筑，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花雪月，看惯了多少生死别离。 不时也有看到仙风道士御剑入城，城中也有不同教派的人领着自己的灵宠，百姓对此早已习以为常，在现世上虽然妖不多见，但多数平常人都见过仙，比如土地仙，在受过帮助的人们口中对其形象的描述各不相同。 后来也就出现了两种人，一种从善走修行之路选择历劫羽化，剩下没有机缘的人只想过平淡日子便混迹于俗世，两者不相影响。有时候这些修仙的人还会在城里谋个差事，攒点米钱，但是修得正果的人毕竟是少数，尽管长寿的人不在少数，但并不代表修的真仙。 穿过城门进入城内，左侧有两层楼的茶馆给旅途劳顿的人送上凉茶点心，右侧有一条看似很多商铺的买卖小巷。 毕竟是女孩子，看到五颜六色的布料和玩应还是忍不住被吸引，可是掏了掏口袋，她一分米子都没有，可怜巴巴的莫归露收回了向往的眼神，子言之前说他们修道之人得到的报酬都是在帮助别人后别人量情而给的，别人回报的也许并不是钱财，她没斩过妖除过魔帮助别人消业障，自然分文都没有，不过据她所知，子言可是有一笔不小的金库。 这时身边走过几个亮丽的豆蔻女子，对着莫归露的头指点偷笑着，倒不是在笑她的耳朵，而是那只违和的银杏树枝。 第5节 也是，那几名妙龄女子介略施粉黛，头上插着精美的发饰，莫归露本是狐妖的一抹仙气，就这样被平凡的外表和一根银杏树枝压了回去。 “包袱丢在前面那个小店，我带你去转转，今日恰巧是宜冬，你愿意热闹热闹也罢。”子言看穿了小莫小女子的心态，宠溺的笑了笑。 （ps：宜冬，立春冬至来临之时，就在头饰上书写宜春或者宜冬，表示吉祥如意之意，算不上大节日，只是民间约定俗成亲友相聚小酌几杯。） “还是子言你疼我。”莫归露嘻嘻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放下行囊，子言要了两间厢房，向店里讨了口凉茶，稍作歇息。 两人再出小店已是太阳落山，街上的灯五颜六色的亮起来，莫归露看得一步一蹦跶，兴奋的四处张望。她一眼便瞄上了一家做簪子的店，老板见她身着道服，也亲切的迎出来招待她。 “这位小狐友，可看上些店里的什么，我们这里有素雅的木器，也有新进的漆器，你看看这烧制的颜色，还有玉石类的，尽管大胆挑选。” “好，我先看看。” 这里的簪子大多很好看，密密麻麻的挂了一墙壁，只是感觉都不太对，太艳丽或者木头的气味太过浓郁，玉石的在插头上也是重的很，没有了主意，她回头想寻找子言询问意见。 子言并没有在她的身后，他从街对面的石料店里走出来，小莫迎了上去。 “怎么，没有顺眼的？” “恩...没看到投缘的，这个是什么？” 莫归露指着子言手里的一块小臂长，不光滑的长条石料，看上去黑黑的。 子言颠了颠，看上去不是很重“这是墨玉，非玉，料轻似木，性软，你看，之所以称之为玉…”子言将它举到灯笼的光源下，黑色的石头变成了墨绿色，里面似玉石般絮状相引，颜色漂亮的紧。 “好看，是块有内涵的石头。”莫归露眨了两下眼睛表示认同，然后被巷子深处烤肉的味道吸引了去。 “你啊你，真是本性难移。”子言无奈的笑笑，收了那块墨玉入怀中，随她而去。 回到住处已是深夜，互道晚安，便回房睡了。 “哎，今天过的真舒服！”莫归露困意袭来，洗漱作罢便摸黑缩进了温暖的被窝里。 被窝里怎么是热乎的！觉察不对想马上离开，却被一个结实的手臂圈在怀里，想发力催动法术却全然被对方压制，开口想叫人也被另一只手捂住。 “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身后传来熟悉却陌生的声音，有些冷清，有些戏谑。 “你若是叫出了声，引得那小道士来，我便杀了他，你可想好了。”他松开了捂着她嘴的手。 莫归露吓得有些发抖，她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生怕这不速之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你...你是谁？” “我记得人间有句话，欺君乃大罪，你敢说你不认得我？” “不认识。”她压着声音的抖颤坚定的说。 “不认识？”狐王冷冷的轻笑了一声，手抚上莫归露的腰身，贴向自己的身体，然后贴在她的耳后说道“你若还在赌气，我的耐心怕是所剩无几。” “我生哪门子气，我真不记得您是哪位啊。”莫归露深吸一口气，等着他的回答。 半晌，他把头压在她肩膀上“装傻装的明白。”狐王说着话突然掀开了被子，语气的温度瞬降“那我再问你，你的尾巴呢？”他只知晓手臂上的痕迹能知晓她的生死，但尾巴被封印了并不会显现出来。 “在九华仙山。”她得空赶紧抽身下床，缩到一边。 这下她看清了他的脸，紫色的眸子借着月色闪烁的更加妖艳，深夜中看不见衣服的颜色，却有好多条大尾巴在身后，隔着帘子都能感觉到他生气的危险气息。“要不要我去把那小道士打个半死拿去换你尾巴回来？” 实在是太可怕了，这半路杀出来的莫名狐狸咋开口就是这么血腥的建议。 一想到子言被打成半死的模样，莫归露心软砸吧两下眼睛眼泪就开始控制不住的往下流，“你这臭不要脸的狐狸精半夜钻别人被窝还威胁人家，这件事情与小道士有何干系，” 半晌狐王见她缩在角落里哭的喘不上气，眼神和缓了些，但是他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她。 他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起来些往事。 “你若是觉得没玩够，与我说便是。” “罢了，你想起来了自会去寻我。” 鬼才会想起来你是谁，吓死本宝宝了，先是非礼，现在又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墙角没有声音，小莫也不哭了，憋的身体一抽一抽的。 “哭的闹心。” 狐王一摆手，小莫身侧一圈紫色的光芒，她被光芒包围，渐渐陷入昏睡。 那团紫色的的光芒温和的将她托起送到床上。 “再敢弄丢，我会罚你。” 狐王将一个坠子挂在了她的脖子上，随后揽着睡在榻上。 “唯独在睡着的时候，你才会安静。” —————— “怎么？没睡好？”子言咬着早饭的包子打量着小莫。“昨夜吃太多了？” “倒不是，许是换了床的关系吧。”小莫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要知道昨夜做了个奇怪的梦，唯独醒来的时候脖子上多了个翠绿挂坠，还刻着自己的名字。 想想丢了也不是那么回事，穷了还能用来换馒头对不对？ 发呆之余细细的看着子言的脸，光洁白皙的脸庞，透露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深邃却暗含笑意的眼眸，嘴角也是微微翘起，一如初次相遇时俊美，生的如此好看，若在俗世可能会惹来一群桃花吧。 就这样想着，老板娘又是送上一屉包子，还嘱咐着说不够再要。 子言把包子推到小莫面前“吃啊，看我作什么。” “看你生的好看，嘿嘿。”小莫毫不避讳的夸奖子言，竟惹的他脸一红。 “闭嘴，吃饭。”他把包子直接塞进小莫嘴里，堵住了她的嘴。 主城的道路上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不时有路人路过在小店歇脚，隔壁桌几个年轻伙夫议论着近期的新鲜事，小莫也就竖起耳朵边听边吃。 “哎，你听说了没，这慕天城城南一户赵家人自从老赵头死了，子女接连疯了两个，家里人都藏着掖着只道是病了，结果去的三个郎中都没出来，官府的人去查了又查，啥都没查出来，连郎中的骨头渣子都没找着，可临街的分明说是亲眼看见郎中进去的，你说，是不是有鬼啊？” “这光天化日的哪儿来的鬼，我看啊，这失踪多半是巧合，官府都没查出来，再说了，那老赵头半月前就下葬了，头七早过了，闹哪门子鬼。说不定是家里妻妾争那点财产遭了报应得得失心疯。” “啊呀，那我可得绕着走了，这失心疯传染的，可吓人了。” “我们这小老百姓管那么多干啥，哎，你看，那不是那家的小女儿和他家侍女吗？听说最近身子越来越差，每周都出来买药，她家就剩下这一个没疯的女娃子，也是可怜。” 莫归露随着那人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女子模样普通，但穿的是个上等人家，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出药房。路人看不到什么，小莫却是确确实实的看到了什么，那女子的身外分明围绕着一股子淡蓝色的幽光，阳光之下弥漫着一股子寒气。 “看到了？”子言也看向那个方向。 “真的有鬼？”小莫咽了口口水，那幽蓝的光亮，看着像极了鬼火。 “不是，那是妖气，走，跟上去看看。”子言放下包子，留下些碎银子丢在桌上。 “对，那姑娘那么可怜，这看见了，我们得帮她。”小莫点点头。 两人半跟半躲的随着那女子来到城南，赵氏门院上的牌匾已经褪色暗淡，阶梯上小草冒头，这老赵头才死了半月，就变得如此荒凉？ “看出来这院子有何不同了吗？” “唔，现在正值正午，虽是早春，但不应该如此寒气逼人，总觉得她一开门，院子里就有冷气冲出来，你看门口站着的院卫也是无精打采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如果她身上的光是妖气的话，这院子都已经妖气冲天了，怎能还住在这里。” “这院子有妖已是毫无疑问，不过…”子言在空中画了个符，符字散开“你说有鬼，也是对的。” “啧！有鬼！”小莫只觉得尾巴尖上的毛都战栗起来。“那我们还不快走。” “怕什么，刚才是谁说那姑娘可怜要帮上一把的？”子言拽着小莫的领子把她拽了回来。 “可是你让我随你捉妖，可没说让我陪你捉鬼啊！”小莫委屈巴巴的绞着手指，谁还没有点怕的东西不是。 “不怕，有我呢，哎，你说若那蛇妖化身七尺大蟒，你是不是就吓得当缩头乌龟了。”子言调侃道，走到小街拐角处攀上院墙。 “谁怕了，不就是小妖吗，先收了它回头我们就去收拾大蟒蛇烤蛇串。我们是先去找这家人谈谈？哎，你爬别人家墙做什么。”小莫也学他踏上墙扒着墙檐查看院内。 “不可，你看这家人的宅子布向，东西对称，院中只有一个池塘，两色黑白石头围边，正气的很，似太极之图，布局微妙，利于累财，如此讲究家主多半是有自己的主意，你去谈别人只会觉得你是来多管闲事，此事不急一时，我们晚上再来。”子言从墙檐上下来，拍了拍手。 “没想到你还会看这些东西。”小莫有些吃惊。 “道家有自己的风水体系，追求万物一体，重生恶死，风水最大的利益，在于改，而不在于看，我只知晓一些皮毛，这方面还是我师父拿手。”见小莫下不来墙，他伸手把她接下来。 “哦，我以前真不知道，还有这么多讲究。” “没事，想学的话你以后可以让他教你。” “还是算了吧！你师父不再切我尾巴我就很感激他老人家了。”子言告诉过她是他师傅取走了自己一条尾巴做抵押，小莫回头可怜的看了看摇摆的两条尾巴，二这个数字听起来觉得自己傻了吧唧的。 “走，带你去聚柏居吃烧鸡，晚上再来。”一听有吃的，莫归露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发出比太阳还耀眼的光芒，乖巧的跟着子言走出小巷子。 —————— 月黑风高夜，温度骤降，再站在小巷子里的时候感觉这里与白日的感觉完全不同，这里阴森的像冰窖，莫归露裹了裹衣裳，下一秒眼巴巴的被子言拎着翻墙而入，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怎么？我可没说我要正大光明的走正门。” 道士还干翻墙的勾当。 莫归露刚想开口责怪子言，就被伸手捂住了嘴。“嘘，你看那池子。” 池子有啥？莫归露望向池子的方向，池中没种荷花，却游着几条锦鲤，那锦鲤，是不是肥的过头了？之所以感到奇怪，是因为锦鲤的身上也有幽蓝的光，明明都有这种光，锦鲤健康灵络，姑娘却疾病缠身。 她推开子言的手“奇了怪了，该不是锦鲤成精了？” “不是，我们先去找找那小姐的住处。”子言画了个符，隐匿两人气息，硕大的宅院，已经没有几人守夜，在后院的侧屋，很轻易的顺着咳嗽声找到了位置。 “然后呢？”子言摆摆手，和小莫蹲在墙角，示意她等着。 直到子时，那赵家小姐的咳嗽声才渐行渐止，子言示意小莫继续等，两人一直等到丑时。 都说神仙妖精不用睡觉，小莫只觉得子言精神的很，而自己已经被周公拉去下棋聊天去了。 一股子妖气逼近，小莫打了个寒颤瞬间清醒，这种感觉，并不是害怕，更像是遇到同是妖类的一种直觉，她竖起耳朵，变得警觉。 没有任何声音，只有那股子妖气在不断靠近侧屋。除了微风翕动，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因为隐去了气息，并不会被妖物发现，莫归露探出头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妖魔鬼怪。 她探出墙角，脑补了无数可怕的场景... 结果，这是什么东西！ 薄如纸片，细长如柳，泛着蓝光，一飘一飘的接近房门。 这么小的东西小莫瞬间有了自信，她摩擦双手，想要上去抓住它。 暗夜中黑色的明眸一闪，小莫身如疾风，双手已经死死的抓住那柳条，柳条受惊，抽身逃跑，带着小莫飞快的窜过回廊，一头扎进了池塘。 一股子池水侵入衣襟，呼啦一声，小莫沉入水中，冰肌彻骨，她还是不撒手，死死的拽着柳条，直到接触到水底的淤泥，柳条呲溜钻了进去，迅速下沉。 感觉有人从背后用力拽住衣服，下一秒已经从池子里被拽了上来，灰色的外袍紧跟着裹在自己身上。 第6节 “小莫你不要命了！”子言拽着她把外袍又裹严实了些。小莫脸上粘着淤泥，衣服抖出几条金鱼。“我差点就抓住它了！” “这池子淤泥不知道有多深，它将你拽下去溺死怎么办？！” “我..我没想那么多。” “嘘，先躲起来，有人来了。”子言把小莫拽进一旁的灌木丛里。有人提着灯笼碎步而至，在池边周围踱步，但好像并不是因为发现了他们“那不是…”借着灯笼能看清人形，那赵家小姐瘦小的身影在池塘边徘徊，身上泛着与鱼同样的幽色光芒，深夜里看上去真的是更是瘆人。 她不是睡着了，怎么这深夜跑了出来？ “哈，哈嚏！”一阵寒风略过，湿透了的小莫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这下子瞒不住了。 “谁在那儿！”那赵家小姐也是受了惊吓，手里的灯一个不稳跌进了池塘灭了。 子言先一步迈出灌木丛，“赵小姐不必惊慌，我们没有恶意，想必你早就觉察到自家宅子的蹊跷之处了，我乃修道之人，收了该收之物便走。” “我家院子是家父亲自布阵，不可能有邪魅之物，倒是你身后的这只狐妖，此刻是院中妖气最足的一个。” “我们好心帮你，你这人怎么，你这身子都快被那妖吃空了。”莫归露迈上前一步，这姑娘竟然说自己妖气重！ “这是小女的家事，就不劳烦这位小道长操心了，夜深了，我就不送了”这赵家小姐看着唯唯诺诺是个病秧子，说起话来却是有主意的很，这架势显然是已经赶人了。 “打扰了” 小莫刚想说什么，就被子言拦下了，提肩而起，拎着小莫翻过院墙，直接御剑回到小店自己的房间。“子言！你干嘛跟逃跑似得！那就是个小妖，我们去了把它直接从池子里**，耐它如何！”小莫冷的直发抖，坐在椅子上打着寒颤。 “我没有逃跑，害那家人的不是那小妖，稍退一步讲，若不是那小妖，那赵家小姐估计早已归西。” 子言不理会小莫的叫嚣，转身去端了盆热水“过来擦擦，都湿透了。” “那你为何不与那赵家小姐理论清楚，难道这事儿我们就不管了吗？”小莫接过水盆和毛巾，有些气不过。 “不会不管，接下来只需静观其变。”子言伸手把住小莫的肩膀，定定的看着她“还有下次，别这么鲁莽，捉妖是我的活儿，你跟在我背后就好。我不能把你置于危险之间。” “可我是你的灵宠啊，我不保护你谁保护你。哈嚏！”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赶紧回屋换身干净衣裳歇息，听说妖染了风寒脸会变成蓝色的。” 莫归露瞪大眼睛看着子言，融合了一下今日看到的幽蓝色在脑子里，那画面妙不可言。 像是逃跑一般，莫归露提着衣服回了隔壁的客房。 第6章 第六章：夹着尾巴做狐狸 第六章：夹着尾巴做狐狸 莫归露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照铜镜，她要看看自己的脸是不是变成了蓝色的，看到模样如初，松了一口气。 推开房门，子言也正巧出来，小莫注意到他的脸色不太好，有些苍白。 “你没事吧？怎么脸色这么差？” “无妨，缺觉而已。” “那午时补个觉吧，对了，赵家小姐的事情我们怎么处理？” “等今晚。” “神神秘秘的，那白天呢？” “随意出去走走。” 两人从小店一路走到湖边，春寒未褪，湖面上未见艳色，偶有人泛舟而行琴声袅袅，一阵吵闹声打破了平静。 “留着你有何用！废物，碍了本少爷修仙的路！” 看向声音的来处，一个纨绔子弟模样的男人正在用脚踢一只小黑狗，那黑狗已经缩着爪子团在地上，呜咽着发出痛苦的声音。男人身后站了几个侍卫，没有一个人出手阻拦。 几步小跑来到小黑狗身边，小莫挡住男人“你住手！” 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莫归露“哟，狐妖，这可是稀罕品种，比这只土狗强多了，要不要跟小爷一起修仙，小爷我带你双休。”说着手已经探上小莫的手。 “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小莫甩开手，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哎哟卧槽，给脸不要脸，这城里除了我爷爷还没几个敢打我暮庭凡的。”这个叫暮庭凡的男人直接拔出佩剑，挥剑向小莫袭来，他确实是修仙之人，有些仙家功法，不过还差得远。 莫归露提气聚神，屏障毫不费力的将暮庭凡和剑一并弹开。 暮庭凡气的直咬牙“我就不信了，今日便将你与这废狗一道劈了。”他再次提剑，这次剑气里带了毫不掩饰的杀气。 莫归露早就做好了准备，挡住如此雕虫小技，毫不费力。 剑锋还没有接触到屏障，子言闪到身侧，手探暮庭凡手腕，一个巧劲一扭便卸了他手里的剑。 暮庭凡正眼一看，眼前卸他剑的不过是个小道士。 “区区一个小道士，敢跟我做对？你知道我是谁吗！”暮庭凡眼见技不如子言打不过他，便换种方式想着拿身份来压对手。 “城主暮鸿天之孙，小道多有得罪还请包涵。” “算你识趣，这是你的灵宠吧，她打了我一巴掌，这还真就包涵不了”暮庭凡一脸骄傲的神情 “这样，你把她让给我，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你一马。” “光天化日之下是暮少爷你动手在先，我这只狐妖呢，恰巧就是那种经不起调戏的，若说是戏虎被虎逐，还想讨个道理？这件事若是让暮城主知晓了，损的是他老人家的威严，老城主做事坦荡磊落，治理慕天城几十年之久，暮少爷大可思量一下再动手。”子言说话的语气不温不火，围观有些人纷纷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围过来，眼见着人多了，暮庭凡也受不了人们的非议，捡起剑挥手让侍卫一同撤了。 “这事儿没完！”恶狠狠的瞪了莫归露一眼，暮庭凡带人离开。 小莫都没有用正眼看他，蹲下身查看那只小黑狗，用手把它抱了起来。 “子言，你快帮我看看，它好像伤到了骨头。” “回住处，我那儿有些骨折的伤药。”子言握住小莫伸出触碰黑狗的手，“别碰，黑狗血有驱邪之用，对你不好。” —————— 狗，乃至阳之畜，狗对应的十二地支，五行戌土，也就是阳土。 传说中二郎神座下即是哮天犬，本体是黑狗，它容纳了先天至阳之气，凡间的黑狗都是它的近亲，成年的黑狗如没有千年道行修为的妖怪休想近身。 自此之后，凡施法驱邪之时，道士们均用小刀在黑狗的后腿上取狗血以增加法力功效，另规定取血不得杀狗。 子言接过小黑狗，将上药撒在患处，固定了骨头，好生包扎。 “那人好狠的心，自己的灵宠都如此对待。” “这世间怎样的事情没有，小莫你想法还是太过单纯。” 小莫接过小黑狗抱在怀里“单纯有何不好，我毕竟是个小狐狸，没有子言你这么大的觉悟，要苦行修道，拯救苍生，我呢，只要身边的人都活的快乐就好了。” 子言看了看小莫，无奈的笑了笑。 天色渐暗，子言将小黑狗留在房中照料，打发小莫回房睡觉，小莫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想着那日那个奇怪的梦。 “汪汪！汪！”隔壁传来狗叫，叫的极其凶恶，一听就不是好叫，莫归露穿上鞋子便夺门而出。 一开子言的门就看见那赵家小姐站在窗边，她身上蓝光乍现，与前日看见的完全不同，小黑狗在床边叫嚷，始终不停，呲牙咧嘴的样子如临大敌。 这大半夜的赵家小姐来寻子言，她站在那儿，半声都没有咳嗽，脸上的表情截然不同，小莫一眼便感觉是妖上了身。 “你这妖怪，竟然还纠缠那赵家小姐。”莫归露念诀在心，一道红光顺着‘赵家小姐’而去，她想逃跑，却无法破障而出，这两日小莫手脚功夫可没落下，这便是她新悟出的招式，守能为壁，亦能为笼。 “子言你算的真准，果真上门而来。” “小莫，听她把话说了。”子言安抚了小黑狗，淡然的看向赵家小姐。 那‘赵家小姐’也不看莫归露，她现在被禁足在小莫的屏障里，只见她扑通一声跪在了子言所在的方向，声音清细入风“求求道长救救我家小姐。”说着给子言磕了个头。 这可看呆了小莫，不是她要害那赵家小姐？ “我本是小柳村的柳树精，本体被砍无处扎根，那赵家老爷对我有救命之恩，折了我的枝叶插柳于锦鲤池我才得以继续修行，这些年我都是本分修行护他家安康，后来我重塑了树身，家里人都知晓我的存在，但只有小姐对我最好，别人多半躲着我，怕沾了晦气。”她说着说着言语中带着哭腔 “后来家中来了个男人，我一眼便认出他非善类，虽面露言笑，却如同行尸走肉。赵老爷礼貌相待，我也不好做什么，没想到当天晚上赵老爷便暴毙了。” “那后来呢？”莫归露解开咒，扶她起来。 “老爷死后小姐痛心欲绝，我知晓是那男人做的，当然要找他寻仇，谁知道那男人蛊惑众人说老爷是我害死的，院中的人都听信他所言将我的树身烧毁，我也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后来他伪装成大夫，打着看病的旗号来家中相继害死了家里继位的少爷，现在只剩下小姐了，我拼尽全力也只能靠着微薄的妖力给小姐每夜续命，他很快便会再来，我怕我，守不住小姐。求求道长，救救她，您就算要收了我我也毫无怨言。” 怪不得那日池中的淤泥那么深，原来是这柳树精扎根之处。 “道有道义，你护她家多年安康，我也不会妨碍无辜的妖修行报恩，只是，你说那是个男人？” “对，是个人，但他身上有蛇的味道，我不会认错，之前小柳村阴柔之气旺盛，易引蛇居，所以蛇的气息我非常熟悉。” “你说那男人很快便会再来是指何时？还有你为何来找我？” “他说这月十五，还有三天，道长的品行我见识过，这城里的道士想的都是斩妖除魔不分好坏，我去求他们多半直接魂飞魄散，所以我只能来试着求您帮我了。” “你与那男人斗了个神魂俱损，现在这样离魂飞魄散还有多久？” 子言的一句话让柳树精哽在那里“不瞒您说，还有半月。” 房间里一下子陷入了可怕的安静，连小黑狗都不曾吱一声。 子言看向小莫，点了点头，随即回头告诉柳树精“你借着你家小姐的身子只能在夜里出行，天亮之前还是尽快回去，免得伤了她自身的元气，我思量一日对策再做定夺，但是你放心，此事我会尽道而行。” 那‘赵家小姐’起身弓了弓身子，行了个礼从窗户悠悠离去。 “再怎么说人怎么能敌得过妖呢？我是觉得她没说谎，可是这道理讲不开。”莫归露走到子言身边，那小黑狗甚是开心，摇晃着尾巴一瘸一拐的蹭她的手。 若不是点了烛灯，黑灯瞎火的还真容易被这一团黑色毛茸茸的球吓着。 “是吧，你都能觉察出蹊跷。”子言还是微微一笑“只是此事多半与小柳村的蛇妖脱不了关系，当管。” “你是老大都听你的...哎，别舔了，痒得很。”小莫的尾巴探出来挡住蹭过来的小狗，论谁也经不住这样的粘人。 “你看这小黑狗与你亲热的很，多半是赖上你了。” “有何关系，大不了我的口粮分它一半，算我养着它，总比它回去被那个暴力狂虐待好。”莫归露把小狗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的顺着毛。 “无需你节衣缩食，你这么欢喜它，我一并养着便是。” “谢谢你，子言”想着自己似乎总是提些任性的要求，只能言谢为先。 “谢倒不用，这小狗跟着你，你不打算予它一个名字？” “不了，他这么有灵性，名字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交给他日后自己决定。” “说的也是，对了...这个。”子言好像想起来什么。 第7节 子言从怀中抽出墨玉，墨玉已经被雕刻成了另一番模样，一端狐首，一端狐尾，烛火之下透露出墨绿色，不夺人眼光，却素雅精致。 “你跟着我修炼吃了这么多苦，不曾送过你什么，这个你收下。”子言笑得有些腼腆，将狐簪别在小莫的头上，卷了几下却插不上，气氛一下子尴尬，自己从未给女子梳过发，更别提束发了。 “瞧你笨手笨脚的。”莫归露放下小黑狗，接过狐簪，一次就把头发束好，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尾巴早就不受控制的摇晃着。 “我去睡了，晚安！”不待子言再开口，莫归露一抹红霞涌上脸颊，捂住发烫的脸颊飞奔回屋。 第一次收到男子赠与的礼物，难免还是有着小女子的矜持，况且，那簪子是真的好看。 —————— 第二日子言也不提及此事，只是看了看那狐簪插在莫归露的头上，满意的一笑。 不知是在笑自己的手艺活儿好，还是这带着簪的狐狸秀气。 “走，去挑两身衣服，今日便以熟客的身份入住赵府。” “我就知道你八巧玲珑心，一晚就想好了。” “贫嘴，这衣服可不是随你挑选，必须得想办法遮住你的特征才可。”子言瞄了瞄小莫身后的尾巴和头上的耳朵。“我估摸着，你多半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你懂那么多，就没有什么法术能把尾巴耳朵暂且隐去了？”开玩笑，夹着尾巴做人，你看看那一大坨毛茸茸，夹着还迈得动步子吗？ “你们狐族自当是有的，我是人，没学过。”子言说的风轻云淡，仿佛此事不管他的事。 早知道这出行在外需要这么多小法术，真应该当初跟仙山的老狐狸请教一番，莫归露翻了个白眼，内心愁的慌。 作者有话要说： 夹着尾巴做狐狸，迈上狐生巅峰。 第7章 第七章：我随你降妖，可没答应你抓鬼 第七章：我随你降妖，可没答应你抓鬼。 “哎，你看那儿有人在说评书！”这是一条横跨主路的侧巷，多有些玩乐的东西，比主路热闹的多。 刚入侧巷，便听见掌声叫好不断，莫归露的视线自然被那喧闹声吸引过去。 走到近处才看见这原来是一家小酒馆，那说书先生也与人们嘴里讲的不同，他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侠客，仗剑天涯经历风霜血雨的人，只不过，昔日的利剑此刻化身为手里的一块惊堂木，他醉醺醺的提着半壶酒，不醉于掌声却早已自醉。 屋外春梅映衬，屋内坐客满席，看来这故事讲得有一套。 “子言，你说那先生讲的什么故事，这么引人入胜。” “多半是凡间四处游历听闻的，比如你们这些妖的趣事。” “妖能有什么趣事，修仙世道，要么跟着道士修仙，要么自己修仙，再不就是天天练功提水桶，我可没觉得多有意思。” “不如你想的那般，这世间任何事摊上个情字，都能让这群人略酌一杯听上个小半天。” “那子言你呢，可尝过情滋味？” “不曾亦不求，这种东西自然有天命，你若感兴趣，伸出手掌我来给你看看你未来夫婿如何。” “好啊好啊！”没想到子言看上去是个专心修道的乖巧徒弟，竟然也学这些看命之事，莫归露迫不及待的伸出两只手掌递给他。 左主前生，右主今世。 小莫的左右手竟然一片空白。 “咳…”子言有点尴尬，他忘了小莫是妖，妖有妖的看法，看不了人的手相。 “怎么样，我未来夫婿是不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得道成仙的大英雄。对！还要有花不完的银子，做饭也得好吃！”莫归露兴奋的挥舞着双手，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是。”子言轻言道，目光温柔的看着小莫，三百多岁的妖，心思却像极了人间的奶娃，说了便信。 —————— 这世间的说书人，一种是为了打趣，而另一种是为了道事，馆子里三两句道清的爱恨情仇，多半又是当事人命格里抛不下的执着痛处。 “这妖有妖道，人有人路，魑魅妖魔与人动情，灰飞烟灭并非愚钝，乃是早已结下的命数。” “这相传也是有人妖轮回再续前缘的例子，在下只敢断言，与命博，便是与天斗，若是打定了主意，莫要再回头。” 这说书先生讲的极有意思，莫归露站在座位的后排，一直听到这个章节歇息散场。 “没听够？你想听故事我也可以与你讲些趣闻。”子言看小莫脸上有些意犹未尽，开口道。 “修仙之路还漫长的很，你的好故事我得留到以后听。”今日说书先生的故事虽然听的不够过瘾，但是自己只想将子言的故事留到以后打发修行的日子。 “好” 一路终于溜达到有卖衣裳的店，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这里的待客姑娘对修道之人都是热情的很，一进去便有两个姑娘把子言和莫归露分别带到男女两个区域挑选合适的衣裳。 穿了这么久单调的灰蓝色道袍，这么多鲜艳的色彩还真有些看不习惯。 “我们家道长说了，让我寻些能遮住尾巴和耳朵的衣服。”莫归露拽过一边的长裙款式。 “我看那小道长十分俊俏，气质非凡，狐仙跟着他修道一定会早日修成正果的。狐仙喜欢什么颜色的？”那小姑娘似乎对莫归露的狐狸模样好奇的很，左瞧瞧右瞅瞅。 “不成仙，顶多算个狐妖，寻些不扎眼的素气颜色即可。” 小姑娘热情的折腾了莫归露两盏茶的时间，终于收拾完毕，浅蓝色的齐胸底裙，水粉的细绸腰带，上身外搭广袖白色上衫，绣有翠竹在两侧肩头，成了点睛之笔。 “对了，还有这个，这是我们店里新进的雪蚕丝带，今天刚到的货，狐仙来的巧，嘻嘻。”小姑娘从侧旁的柜子里抽了条白色的丝带，柔软之极，不似绸缎般光滑，看不出什么材料。 她颠了个脚，把发带束在莫归露的头上压住了两只耳朵。 虽说两只耳朵弯了下来，却没有任何不适，尾巴夹着也就夹着了，裙子裙摆厚实褶多看不出来什么，莫归露看了看铜镜中自己的模样，别扭了几秒走出了换衣的小隔间。 子言看上去已经在外面等了有一阵子。 这一抬头，却是吓到了莫归露。 这哪里是仙山的小道士，这整个就是谁家俊俏的公子哥！ 他的头发不再全数束起，而是梳整后披下半数，另外半数扎在头顶的白玉发冠之中，有碎发从额前两侧自然的散落，另外两缕鬓发垂至胸前，犹有一番公子温如玉般的神采。 右掩白色衣襟，紫色裾袖，棕色绅带之侧红色人鱼泪扎在腰带上，外袍无袖，袍角巧了绣有紫竹。 两人相视对方，只有莫归露愣在原地，身旁的小姑娘却是掩着面偷笑。 就说子言你生得这翻模样，修什么仙，明明能靠脸吃饭却要当个小道士吃苦！真是气不过！ “小莫，过来。” 莫归露撅着小嘴走过去站在他的身侧“站你旁边显得我跟个丫鬟似得，哎？怎么不见你的七尺长剑？” “这里。”他牵过小莫的手，背过手拍了拍自己的身后。 藏的还怪隐蔽的，那剑细长细长的，一般不摸是看不出来。 “老板娘，这些一起算了便是。”子言转身掏出银子，结了账。 “好嘞” —————— 回到城南赵府，赵家小姐亲自相迎，行贵客之礼，与上次冷漠的态度截然不同。 想必是那小柳树早已想法告诉了她前因后果。 人，在有的时候，当你所知晓的事实都不为人所信，隐忍抑或叙出，都变得毫无意义。 一开始赵家小姐以为子言是来收柳树妖的，所以深夜逐客。她并不曾想过如何反击那个神秘的男人，在常人眼中，那个男人待人彬彬有礼，热心助人，实则笑里藏刀，害人于无形，她恨，自己自幼身子便不好，如今沾染了那男人带来的怪病，更是无能为力。 “小女赵府赵莹莹，上次相见多有失礼，还望担待。”赵莹莹扫了几眼便认出子言。 第一次看见赵莹莹的时候是隔着街道看不真切，第二次是夜晚，更别提有个眉目，此时相隔几步又是白天，终于见得真面目。 赵莹莹个子不高，生得江南女子的柔弱像，眉目如水，樱唇如画，若不是过于苍白的脸色暴露了她的身体状况，多半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坯子。 得知真相后她更是与子言相谈一侧，奇怪的是子言对于未知的敌人丝毫不紧张，而那赵家小姐看到子言前来也跟吃了定心丸似得，两人竟然在前院开始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别的事情。 莫归露哪里听得了这种家常闲话，只觉得既客套又无聊，自己不自觉间溜达到池塘所在之处。 这池塘里的鱼还是一如既往的肥硕，莫归露趴在池边逗弄金鱼，据柳树妖说她最后的根基在这池子中，今日前来感觉到妖力甚微。 不知为何，走兽应当拒水，小莫却觉得这有水的地方就是亲切的很。 她一低头，胸口咯在池子的边缘，有些疼痛，伸手摸了摸，是那块刻有名字的玉。 虽然来历不明，毕竟是唯一与自己有牵连的物件，也不舍得丢。 “姑娘，春水散寒，擦擦，别着了凉。” 回过头来，乃是未曾谋面的人，谦谦君子看似很有修养。 “谢谢阿。”莫归露接过男子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好冷！这男子的手怎么比这池水还冷！ “忘了自我介绍，鄙人姓简，单名一个笙字，姑娘是莹莹的贵客吧，我都听闻了，另一位随行的公子正在找你，我想姑娘多半是走神迷了路，还是快去与公子汇合比较好。”那男人称赵莹莹为莹莹，这家的人不是都差不多绝了，这个男人是谁？ “你与那赵家小姐什么关系？”小莫抬头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我是莹莹的未婚夫婿。” 未婚夫婿？上次来怎么没打过照面？这男人看着知书达理，与赵小姐两人配到一起还颇有门当户对的味道。看来她虽然身子不怎么样，倒是寻了个好夫婿。想起来那夜赵小姐对自己的态度，还是没有什么好感。 莫归露点了点头，随着这个男人向庭院深处走去。 “那赵小姐便好好歇息，我带着我的人回房准备些必要的东西。” 看到小莫跟着简笙，子言与赵莹莹道别，拽着小莫就往客房走。 “你怎么与他在一起？” “是他跟我讲的子言你在找我。” “是，那是赵莹莹的未婚夫婿简笙，那个男人本就八字偏阴寒，你是狐妖，还是不要与这类人接触太多，容易给他们带来疾病。” “看我被你说的，跟个瘟神似得，哎，心酸，跟你这么久也没见影响你。”莫归露坐在自己的床榻边偷瞄子言。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修道之人，只是日常接触并不会影响命数。” “我没有责怪你，这些事以后我会注意的。”小莫松了口气，解开了发带，虽然那店里的姑娘说是什么什么蚕丝，但是待久了还是会压得耳朵麻麻的。 第8节 子言料到小莫的狐耳多半压麻了，伸出手想替她揉揉。 “哎！你别碰！”小莫的耳朵忽闪了两下，身子往后一缩，子言一碰到自己的耳朵，感觉就奇怪的很了，跟触电似得往后一抽，感觉十分奇异。 “还说不责怪，多半还在赌气我说你的事情。”他脸上略过一丝失望，不轻易被察觉，但还是被小莫捕捉到了。 “那你自己待会儿，我就在外屋，有事叫我。”说罢脚步声渐远。 莫归露抱着自己的耳朵缩在床边，像是一个团子，尾巴也从裙底探了出来，她真不是在生子言的气，只是没想到这耳朵竟然别人摸不得碰不得，敏感的要命。 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缓过劲儿。 —————— 到了晚上的时候有丫鬟来请去与赵莹莹共进晚餐，去的时候厅堂里点了几盏灯，给这个宅子带来了几分生气，莫归露扎上发带，跟在子言身后，一听说有肉，她还是很积极的。 丫鬟先后端上小菜和熟食，这桌上就只坐了四个人，莫归露，子言，赵莹莹和她的未婚夫婿简笙。 那简笙待赵莹莹是极好的，秀的小莫只把脸埋在饭盆里。 “莹莹你趁热尝尝这汤，今日我亲手下厨做的，对你的身子有好处。”说着端起汤盏，用勺子舀起来还不忘细心的吹温。 子言对此也只是笑而不语，把那泛着油光的五花肉用另一双筷子夹进小莫的碗里。 看到他们如此恩爱，小莫的心里竟然有些遗憾。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跟撞邪了一样，硬生生的把你挤到另一条路上。 如果自己不是狐狸，是不是此刻也过着普通人的生活。 酒足饭饱后分别回房，这客房有两间内室，分居东西，子言谁在西侧的内室。 小莫睡不着，卷着枕头盯着另一侧的纱帘，夜半捕捉到院子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稍瞬即逝。 灵动的狐耳捕捉到这一声响，这赵家大院人丁不如以往兴旺，是谁会在这深夜时分在院子里说话？ 觉得略有蹊跷，莫归露起身穿衣，想要出去一看，却发现子言内室的房间有莹莹暗光。 只是多挪了两步想着看看是什么，这一看，他竟然没睡，盘膝打坐在床上，腰板比的溜直，皱着双眉，他的剑在身侧发出一层薄雾般的蓝金色光。 那剑发出嗡嗡的声音，似是有生命在其中，子言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口诀，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 小莫在这里看的着急也不敢上去打扰，引得他走火入魔的可怎么办？ 只是在接触到自己的气息之后，子言的气息明显变得平缓了许多。 就这样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子言降下双手打转调息，深呼了一口气，剑不再发出声音，光芒也消失了。 他睁开眼睛，向小莫投去一个安心的笑。“吓到你了？我本来想今夜突破鸿煊剑法的第七层，没料到竟然直接破了两层，到了第八层。” “那不是好事吗！看你那痛苦样，还以为要走火入魔，快，喝口水压压。”小莫从旁侧的桌子上拿起茶壶倒了水递给子言。 “练功应脚踏实地，而且我看到了很奇怪的幻境。” “什么幻境？” “我在练功，一直在练，很久很久。” “噗，你真的是练功走火入魔了，快，把那水喝了压压心魔。” 幻境里都在练功，真的是没得救了。 子言也不反驳，只是把水一饮而尽，小莫接过空杯子放回桌上。 “对了，我跟你讲，我刚才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絮絮叨叨的，听不真切，特别诡异。” “哦？莫非是有鬼？” “你别吓我，我怕鬼”小莫一把抓住子言的衣袖缩上床板，这屋子里没点灯暗漆漆的，联想一番，着实可怕的紧。 “没吓你，这院子真的有鬼。” 小莫惊呆了，自己托回去了自己的下巴，听子言继续把话说下去。 “那日你我猜测这里有妖，妖是小柳妖，我说了还有鬼，怎么如今住在鬼院子里后悔了？”子言只觉得隔着袖子自己的小臂都要被莫归露捏断了，他倒是没想到偶尔这样打趣吓唬她还挺有意思的。“你若是怕了，可以睡我的床。” “男女有别！” “仙山的道士都是与灵宠一同睡的，我们有何不同？” 仔细想想他说的这话有道理的很，修仙之人只把灵宠当做灵宠，也不会特意把卧房腾出来让给灵宠，更别提子言这种会把自己的卧房给灵宠睡，自己支小床板的人简直是一缕清流。 可是超害怕啊！比起半夜被鬼吓死，自己宁可委屈求全。 “我睡里面！你守着外面！”转了个圈小莫化形为一只小白狐，缩着爬上了床，钻到了里侧。 第8章 第八章：初探世间莫测 第八章：初探世间莫测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便有人敲响了房门，声音听上去似有急事。 子言昨夜和衣而睡，起身看了看旁侧的白团子把耳朵用尾巴盖得死死的，呼吸间团子起伏，活生生一个汤圆。 他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什么事，赵小姐如此焦急。” “子言道长，你快来看看简笙，咳咳，今早我去敲他的房门送露茶，无人应答，进了屋却发现他昏倒在地。”赵莹莹头上急的出汗，解释的时候还在咳嗽。 “赵小姐别急，我这就随你去看看。”子言将留莫归露在房中，轻轻关门。 两人赶到简笙的房间，简笙已经被人抬到了床上，子言上前查看，他微微皱眉，简笙的身体并无大碍，想起昨日他同小莫走在一起，但这迹象也不同于被妖气影响了身子。 他伸回手“赵小姐大可放心，他许是近些日子身子疲乏累着了，好好休息一下便是了。” “也是，他最近为了我的家事操了不少的心，赵府不如以前，我能支撑这么大一个家也是多亏了有他，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赵莹莹提裙坐在简笙的身侧，眼里充满了柔情。 子言看样子也不好打扰，悄然转身想要离开，刚跨过门槛就被一个小丫鬟撞在了身上。 “小姐小姐，那个男人又来了，他说找到了方子能治好小姐的病，我们便让他在前厅等候着。”那丫鬟鞠躬道歉，就奔到赵莹莹面前。 他？赵小姐自是从柳树精那儿知道了实情，然而这院子里的人还认为那个男人是为了治好自己的病。 那个男人怎么提前来了？ “我今天身体感觉好多了，想陪着简笙，不见客，你去与他说住在府上明日再招待。” “可是小姐，你这毛病不能一拖再拖的…好不容易才” 小丫鬟话还没说完就被赵莹莹打断了。“好了，照我说的做便是。” 小丫鬟撇撇嘴，还是恭敬的退出了房间。 “子言道长...你看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罢？” “静观其变即可。” —————— 是夜，月明晴朗，府里格外安静，小莫随着子言趴在赵莹莹屋顶的瓦砾之上，还是被子言拽上来的。 这妖分类居多，也有会飞的和不会飞的，所以仙山的道士大多数愿意寻个长翅膀的，能传信能随御剑飞行。 像自己这种，顶多天冷的时候当个围脖。 生人的味道接近，小莫用手指戳了戳子言，子言点头示意安静。 楼下一个黑色的身影接近赵莹莹的小屋，他蒙着脸，走到屋子前面，张开手掌，一个环形鳞片在手中散发红色的光，鳞片上有粉末透过窗户飞进屋内，毫无疑问那鲜艳的颜色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这大半夜的显然居心叵测。 这就是那个男人？看上去确实是个普通人，之前不便打草惊蛇，如今捉了便是。 那柳树精已经先行一步，长柳驱前，困住了那个男人，勒住了他的双臂。 那个男人竟然轻松的挣开束缚，他会法术？ 子言携小莫飞下屋檐，手握长剑，剑鞘定在空中，下一秒长剑已然出鞘。 那个男人手握鳞片，鳞片释放法术向子言扑面而来，那术法中带着毒，断不可掉以轻心。 小莫跨前一步，轻念心决，屏障护在子言身前，颗粒状的毒被弹散开。 子言松开手腕蓄劲，肘微屈，微上提，肩膀下沉，直取那男人下三路。 男人提膝后撤，子言目视前方，剑走偏锋向上抽剑。 小柳精顺势环绕男子脚踝，向后一拽，男子重心不稳，被拽在地上，他握着鳞片的手掌拍向小柳精，小柳精竟然对那东西极其敏感，虽然松开了男人的脚踝，但还是被毒鳞片所重伤，飘落在一旁。 莫归露早已经换回昔日衣裳，法术运用自然，她挡子言攻，二对一优势显然。 男子在地上打了个滚，躲过子言下劈的剑锋。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屡次谋害赵家府。”子言提剑，平于身侧挥出。 那男人还是不说话，只是不断驱动手上的鳞片放出法术和毒粉。 这样子打下去不是办法，男人手上的鳞片才是重点，子言口念鸿煊口诀，左手双指并拢，在剑柄处环绕一周半，长剑发出蓝金色的光。 “小莫你先退下。” 她很相信子言，自然收手退到一侧，将小柳精也一并拽回，那小柳精本就剩下一只柳条，受了那鳞片之毒，此刻竟然动都不能动了。 “小柳条儿，你还好吗。” “告诉小道长，千万要远离那毒，凡人之躯沾体则亡。”小柳精传音与小莫，光芒闪烁几下便暗淡下来。 “子言，小心那毒！” 子言专心应战，但是他听到了小莫的提醒，此刻他剑已离手，以法术驱剑，以法制法。 每次鳞片散发出毒物，剑便以平扫剑，挥舞报圆，密不透风，挡住所有的毒。 子言依旧是占据上风，他抬手托剑，那长剑光芒大增，一瞬间照亮了院内，让那男人不禁暂时目盲，下一招便是快准之至，直刺他手中的鳞片，一瞬间鳞片被剑气化为尘土，飘散在地上。 男人失去了法器，竟然毫无恋战之心，想要就地逃跑。 子言口诀念的快，剑再次在空中回旋，剑柄打在男人腹部，直将其击晕过去，倒在地上。 莫归露上前去驱动法力，将屏障束于男人周围，囚兽之牢，没了那颗鳞片他再无力冲出来。 第9节 “归剑！”子言收剑回鞘，背回身后。 “子言你看他先是谋害赵家，又对你招招杀招，这样一个恶人你都不取他性命。” “没问清楚之前我们不可断然伤人，小莫你进屋去看看赵家小姐是否安全。” 是哦，刚才院子里打得那么激烈，这屋里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小莫想冲进屋里，这门却先打了开来，赵莹莹站在门口，满脸泪痕。 “赵姑娘你怎么…”这话才说到一半，她身后的人在黑暗中显出原型，用刀抵着她的脖颈，那人竟是简笙。 “莹莹你早该听我的，我们如今早已成婚帮你重振赵家，可是偏偏这些人扰乱了我本来的计划。” 简笙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或者说，是抽搐，此时的他与昨日的他判若两人。 “你要做什么，莹莹不是你的心上人吗！” “她确实有几分姿色惹人垂怜，但是我更感兴趣的是她家的东西。”简笙的嘴角上扬，似乎是什么不得了的赏赐。 “东西？” “这不管你们的事，本来你们不在这儿事情会简单许多，也不会闹到如此地步。” “你这是怎么了，白天还好好的。” “他八字阴寒，估计是被哪路妖精蛊惑了身心。”子言将小莫挡在身后。“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东西只有仙人能给我，莹莹是我对不起你，你的恩情我来日再换。”简笙提着刀在赵莹莹的脖子上压进，瞬间清晰的多了一道血痕。 “简笙，你先冷静下来。”子言摊开手缓步向他们靠近。 “小道长，我劝你别再靠近，我见识过你的功夫，我虽打不过你，但莹莹的脖子可就不保了。”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们这群修仙之人怎么会懂，所谓有仙根的人，生来就比我们这种人高上一等，无欲无求，即便我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小莫扶着小柳条。 “莹莹只要你肯把家父留下的宝物交出来，我以后肯定好好待你。” “我不知道，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宝物。”赵莹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又被另一缕泪痕覆盖。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家父生前最疼你，东西也肯定是给了你的。” “我真的不知道，我没骗你。” “莹莹你不愿意交出宝物，我与仙女交待不了，只能对不住了。” 谁曾料想这简笙的心肠如此狠毒，他竟然真的人下得去手，顿时赵莹莹的脖颈血流如注。 “别！”子言眼看着小莫冲了上去，简笙的刀子顺着小莫的脸颊蹭过，削去了几缕侧发，小莫接过倒地的赵莹莹滚到一边，蹭的满脸血红。 说时迟那时快，子言迅速念动法诀，背后的剑出鞘化为双剑，透过衣服直直的把简笙钉在墙上，动弹不得。 小莫动用了全身的法力聚集在赵莹莹的脖子上包裹住伤口不再流血。 她是不喜欢这个大小姐的脾气，可她也不会见死不救。 简笙已经彻底疯了，他看上去像丢了魂，突然安静，一动不动。 “子言，你救救她。” 子言摇了摇头，血都快流光了，任凭神兽在此也无力回天。 这最后一口气就吊在小莫的手里，她放手赵莹莹便彻底没救了，她不放手赵莹莹也是个半脚踏入鬼门关的人。 可是小莫不想让她死于自己放手，她就僵在那里，给赵莹莹续着气。 就在莫归露一筹莫展的时刻。 “小狐狸，谢谢你。”那小柳条不知道何时醒来了，她悠然的飘到两人面前。 “其实我知道宝物在哪儿。” “这都什么时候了，宝物能救你家小姐的命吗。”莫归露有些急，人都要断气了，还提宝物。 “道长...”她突然回头看着子言“道长，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子言没有回答她。 “反正我命数将近，不如由道长来动手，救救我家小姐。” 沉默过后。 “好。” 小莫眼看着子言走向那根细细的柳条，捏在手中，双手起诀。 绿光暴涨，小柳条变成了一颗透明的丸珠。 那珠子从子言的掌心浮起，沉稳的融化在赵莹莹的上空。 地上的人突然间多了股子生气，伤口迅速的愈合直至看不见，赵莹莹的气息也恢复过来，呼吸顺畅，可谓起死回生。 莫归露都看傻了，只有粘在手上的血提醒着自己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这柳树精才是真正的宝物，赵家小姐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子言走到小莫身侧，低身探查赵莹莹的脉络。“无心插柳柳成荫，柳树虽属阴，却生命力旺盛，她修炼了那么多年，不过是一颗起死回生的珠子，如今宝物已不复存在，再不会被人惦记着了。” “她已经没事了，我们走吧。” 子言拽起还在发呆的小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街坊四邻报了官。 前脚他们刚翻出院子，后脚明晃晃的火烛群就从正门进了院子。 —————— “在想什么？”子言坐在阳台的竹椅上，拿着帕子在擦剑，他低垂着眼帘问莫归露。 离开赵府两人找了处落脚的小店，由于没有多余的空房，两人挤进了一间。 刚梳洗完的小莫坐在床边，抱着小奶狗，之前寄养在前小店让老板娘帮忙照料。 听闻子言问她也不作声。 子言擦了剑默不作声，起身走向外屋“今夜你睡里屋。” “小柳精一定会死对吗？”黑暗中小莫开了口。 “对。” 小莫又沉默了。 “如果你认为我知道了实情却不告诉你，我只能说不是，小柳精知道她若是直接找道士帮忙把起死回生的机会续给赵家小姐，怕是别人早就取来收为己用，简笙的事，是她隐瞒了我们，恐怕她早就知道简笙对赵家小姐起了杀心。” “我怎么会不信你，我只是觉得有些难过。” “命数自有天理，我们只能尽量去帮助别人，小莫你不必自责，影响赵府命数的干扰皆已不在，如今赵家小姐能不能重振家风就看她自己了。” “好。” 第9章 第九章：梦中人 第九章：梦中人 解决了赵家小姐的事情，两人也算轻松上路，街角传来浓郁的肉包子味，虽是不饿，小莫却是盯着那几个笼屉咽口水。 “你等着，我去买几个带着路上吃。”子言早已猜出小莫的心思，放下包袱让她在街角等着。 这边巷口和小黑狗等着子言买肉包子上路，下一秒就被一股从未闻过的异香迷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被涌入喉间的液体呛醒，四肢都被固定在一个木板床上，能听的见楼下酒客的嘈杂声。 “暮庭凡，你这个卑鄙小人。”看清楚面前站的是谁的时候，莫归露当场骂出了口。 “当日你若是乖乖从了我，怎会落得如此下场，那臭道士有什么好，跟着我一样修仙有何不同？我是我家的独苗，以后前途无量。” 暮庭凡走到莫归露面前，“怎么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否则下次灌下去的可就不是水这么简单了”他手中拎起那只小黑狗，另一只手提着匕首在小狗胸脯的地方比划。 “你这种人，不配修仙道，快放了我们！”气性上涌，小莫握着拳头，却使不上半分气力松开枷锁。 “我不配？呵呵，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狐妖，再挣扎也解不开本少爷施了法的绳结。”他把小黑狗丢给一旁的下人，把匕首也撇了过去“取些狗血，给她灌下去，本少爷就不信了，今个儿还降服不了一个狐妖。” 那人看上去是个凶猛的七尺大汉，在他的身后还站着五六个这样的侍卫，暮庭凡的脸上显现一抹阴狠，不管小莫如何骂他都没有半分迟疑，他的侍卫对于命令同样如此，当即割伤了黑狗的腿，用一个小瓷碗接着涌出的黑狗血，接满了便端到小莫面前，捏着下巴强硬的灌了进去。 小黑狗的伤口还在流血就被随意的丢到了一旁的墙角，小莫眼见着它奄奄一息，却无能为力。 这黑狗血果然是驱邪圣物，刚入喉，就如同烈火灼烧，五脏六腑都疼的无法言喻。 “唔…”莫归露疼的肢体抽搐，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胃中感觉像是充斥着一团不相容的火焰，不断的灼烧着，她咬了咬牙，尽管吐不出半个字，但也绝不因疼痛而叫出声来。 疼到恍惚，耳朵仿佛捕捉到画眉鸟的叫声。 “你说你分明是只狐妖，却长得如此怜人，如今你不愿跟我修仙，那一巴掌只能另算了。”说着扯碎了小莫灰蓝色的外袍，露出肩膀来。 “呵，就凭你？”小莫抬着头，咬牙挤出这句话。 他是人，越过界限染指妖物，只会引火上身吸净阳气而亡。 “我没那么傻，我知道我碰不得你，可他们不一样。”他挥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挥了挥手，几个身影从黑暗中浮现，尖耳长尾皆是豺狗之形，百年修行修得人形，他们面对着小莫淌着口水，只等暮庭凡下令。 “今日这狐妖可是稀罕物，本少爷赏给你们玩个痛快，之后丢去府里的丹药炉里随意炼了便是。哈哈哈哈。”暮庭凡翘着腿，接过递上来的茶水，准备看戏。 这架势可是让莫归露真的感到害怕了，黑狗血的效力十分猛烈，别说是动弹，连神识都难以维持清醒，如今真要被这几条野豺玷污了不成？ 几乎是同一时刻，门窗分别被两人击破而入。 那豺狗的手还没有摸到小莫的肩膀，就被带着半臂切下，窗边的男人与门口的男人对视了一眼便同时对屋内的人出手，门口冲进来的是子言，他手握长剑，口念心诀，动作行云流水，挡下侍卫却不杀人。 窗边的这个就不同了，妖气泛盛，他还是眯着眼睛，八条尾巴在身后摇摆，不同的是脸上没有了笑意，紫色的眸子里尽是杀意。 狐子彦走向莫归露，踢开她身边的豺狼尸体，转眼间断了束缚她的绳索，运气上手，一掌拍在小莫的胃部，小莫吃痛，将黑狗血全数从胃中逼了出来，小莫吐了一地鲜红的液体，意识还是模糊不清。 另外几只豺狼见状，露出爪牙向狐王身后袭来。 狐王头都没有回，薄唇轻启，只吐出了两个字。 “放肆。” 第10节 那几条豺狼直接被妖力振的粉碎，连渣滓都看不见。 暮庭凡见到如此场景，吓得从椅子上跌落，他的侍卫均已被子言制伏在地，而豺狼则被狐王挫骨扬灰，身边一个自己人都没有，他吓得躲在椅子后面，看着面前的一妖一道，听闻爷爷讲过今日亲眼所见，狐妖避世修行，修得八尾更是罕见，相传这九尾妖狐能压龙，没有个千年道行镇都镇不住。 “道长你快收了那个狐妖。”暮庭凡吓的不行，只能向眼前这个看上去能收妖的小道士求助。 子言并不理睬暮庭凡，也不避讳狐王，冲到小莫面前查看她的伤势。 “救救…救救小黑...”小莫头眯着眼，眼前是梦中人，她抬头看向墙角血快流完的小黑狗，又吐出一口血晕死过去。 “画眉，去治好它。”狐王吩咐窗外等候的画眉，那画眉还是两鬓红霞，跨着小步子迅速走向小黑狗给它止血疗伤。 狐王回身，瞬间便出现在躲在椅子后面的暮庭凡身前，伸手卡住他的脖颈拎起来，那暮庭凡在半空中摇晃着双腿无济于事，睁大眼睛，脸色因为缺氧而变得铁青。 “百年未过，你们人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狐王冷哼一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你不能杀他。”子言持剑想要挡开狐王的手。 狐王一甩袖避开锋芒，看向子言“你的帐我还未算。” 门口熙熙攘攘的涌上人来，连一楼的门院都堵了个水泄不通，带头的是个老者，年过半百余多，身着华服，眼神中精明正直，他领兵带入房间，一时间与子言和狐王对视，，他面色凝重，又看了看狐王手里自己的孙子，独自走上前去单膝跪地在狐王面前。 “孙儿年少不懂事，还望您手下留情。” “原来他是你的孙子，暮鸿天，我不插手你们人间的琐事，不代表他就可以随意染指我狐族的女人。” 狐王用说笑的语气跟城主暮鸿天谈论，手中丝毫没有松懈力道。 眼见着狐王并不打算放过暮庭凡，暮鸿天伸手从脖颈掏出一枚古币，双手呈上，不作言语。 “好，百年前我诺了你父亲一个愿，这个人情我收了。” 狐王手上的力道松开了，在暮庭凡双脚还没落地之时，一股妖力出之于掌，将其击飞，暮庭凡的身子狠狠的打在身后的墙壁上。 “不过你也知道，我们狐族比较随性，可不在乎什么业障。” 刚才那一下眼见狠厉，肋骨不知断了几根，不在床上躺个一年半载估计是别想下床了。 “多谢。”暮鸿天道过谢，手中的古币在空气中化为浮灰。他挥手让守卫进来把暮庭凡抬了出去。 狐王从子言身侧走向小莫，子言拔剑挡在他面前。 “让开。” “你不能带走她。” “挡我？就凭你那点道行？”狐王绕开子言，蹲在小莫身前，手拂过她额间的碎发，“等她自己想起来了，自会来寻我。”他突然用复杂的神情看了看小莫，然后起身从窗边离开。 “我的灵宠，我自会护她周全。” 画眉紧张的看了看双方，圈起小黑狗跟着狐王离开了。 —————— 莫归露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开始一片漆黑且不能动弹，但总是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跟自己说话，后来能看见了，梦里的视角变得十分低矮，日子悠闲而又清净，有一双温柔的手替自己梳理毛发，洗漱干净，不愁吃喝，而自己经常被那人抱在怀里。再后来，天上乌云密布，一道金色的闪电劈醒了梦境，最后身体从高处坠落，喊了一个人的名字却记不得是谁了。 小莫如同遭受雷击般从床上绷起，环顾四周，这里不再是客栈的小房间，而是一个明亮宽敞的大屋，房梁上有山海经雕文，四根主柱红漆金鎏，地上铺了手工编织的软毯，还闻到一股艾草的香气。 回忆起梦里的混乱，只当是太累了忘在脑后，喉见灼烧的感觉已经消失了，她看了看身上换上的干净衣裳，伸腿想要下地。 “你怎么起来了。”听到熟悉的声音，莫归露急切的望去。 “子言，小黑狗它…” “无碍，它现在由画眉照料着，你大可放心。” “画眉怎么会在这里？”小莫脸上写满了犹疑。 子言迟疑了一下，“仙山派她出来执行任务，恰巧撞见了，便将小黑狗带回去医治。” “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忘了我有这个。”子言指了指拴住腰间的人鱼泪。 小莫看着人鱼泪低下了头“抱歉，如果我有能力保护自己…就不会给你添这么多麻烦了。” “你既已随我修仙，我当是要护你周全，这次的事是我大意了。” “子言，我们这是在哪儿？” “老城主暮鸿天府中，你放心，那个暮庭凡已经被城主关起来处置了。” “我不是不放心，我只是在想，那小黑狗好歹也是他养的，怎么能下如此狠手。” “这不好说，毕竟有的人，只能算披了层人皮。哎！你干嘛！”子言抽回自己的手。 “我看看你这层皮是不是粘上去的，你看你，什么都懂一定是个老妖精。” “我若是个老妖精，便把你逮回家做了压寨夫人，狐妖可是稀罕品种，在妖界绝对羡煞旁妖。”子言突然开了句玩笑，这话可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说真的，找不到莫归露的时候一向冷静的他心里有点慌了，他也在思量着那八尾狐狸的来历，明明救了小莫却不带走她，还说小莫想起来了自会去寻他，小莫这只小狐狸到底什么身份？ “你别说，你这不正经的样子像极了狐狸精。” 莫归露不是不记得隐约间有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只是每次与他相遇，最后都是迷迷糊糊的，恍如在梦中，不真切的很。 她摸了摸胸前的坠子，什么也想不起来。 —————— 尽管老城主提出要招待他们，子言还是挥挥手婉拒了，两人还忙着去调查小柳村的大事，耽误不得。 小柳村是个小村子，没有官道通向那边，只能走土路。 两人刚走出慕天城，小莫的肚子就开始不争气了，她真后悔没吃老城主要款待他们的那顿饭。 “呐，捧着。”空中丢来一个沉重的小包袱。 打开香气扑鼻。 热乎的，新鲜的肉包子，他竟然记得 ，也不晓得他吃不吃。 “子言要不要也吃点？” “我不饿。” 他又换回了那身朴素的衣裳，长剑背在身后。 若是细细感觉，似有些故意放慢速度等小莫的感觉。 吃饱了是吃饱了，这土路走的甚是不习惯，时不时有小石头溜进鞋里开始搞事情。 “子言。” “你能不能御剑飞行呀？” “不行，荒郊野岭的太显眼，容易打草惊蛇。” 他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莫归露只得把鞋子脱下来磕磕小石子，可怜的看看自己的狐狸蹄子。 “低飞也不是不可。” 子言抽剑出鞘，莫归露简直是一蹦一跳的冲过去。 “来。”子言伸出手扶了她一把 提着衣摆，她上了剑。 这剑的长度刚好适合两人前后站着，小莫站在前面，看不到他的表情。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子言的身上有很多秘密，而他也不会主动开口，他的性子一如当时，为了找老狐狸教自己功夫，每日去跪大殿，为人方面也很温和，是一个总是为他人着想的人。 “子言。”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修得了真仙，还会想做什么呢？” “惩奸除恶，保盛世太平。” 果然是个修仙的苗子，眼里都是众生，啧啧啧。莫归露刚想开口子言又继续道。 “又或者，找个清静的地方，和心爱的人隐居于世。” “唔，要是月老忘记牵你的红线，让你没有遇到心爱的人呢？”姻缘这么没谱的事情，说起来不作数。 “那没办法了，我就只能养着你这只老狐狸当宠物然后孤独终老喽。” 莫归露的脸上挂满了黑线，到那时候谁要陪着你这个老神仙，我当然是自己逍遥快活去了。 “呵呵，谁愿意陪你这个老掉牙的神仙。” “老神仙手抖。”子言御剑的手猛的一晃，剑身也跟着晃动，小莫一闪腰，差点从剑上掉下去，她回身化型成两尾小狐，死死的抱住子言的大腿。 “我错了！子言大人，您忘了我刚才说的话吧！” “老神仙觉得他的手还是不太稳。” 小莫灵巧的爬上子言的肩头，尾巴环在他的脖子处。 “大人，这御剑风大，风大，我给您当围脖挡风，嘿嘿。” 为了生存，脸皮什么是可以不要的，现在惹火了子言大爷，谁给自己买饭？ 打量着自己的小算盘，小莫的尾巴又圈的紧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默默的埋线，请期待收线的时刻！ 喜欢的话请给我戳个什么随意收藏一下，捂脸0w0 第10章 第十章：初到小柳村 第十章：初到小柳村 说来还没到小柳村，小莫就注意到远处那村落处不寻常的天气，阴雨连绵，头顶的云黑压压的，也没有风来，看样子段时间内乌云不会散去了。 虽然是叫小柳村，实则却是看上去不小的村子，两条河流穿村而过，四座石桥连接其中，河流两侧均全部种以柳树，柳树长的甚是繁茂，不少青枝皆垂落与水面之间，时不时有河间小物冒出气泡轻啄柳叶。 第11节 唯一奇怪的是大量山间耕地被荒废，野草也生得老高，唯独几片与住户连接的田地还似有人耕种。 “言师兄，你总算到了。” 两人刚落地，一个穿着与子言同样的灰色衣衫的小生便上来迎接。 “谢了，濯央。” “已经备好了房间给师兄歇息落脚了，请随我来。” 子言点头示意，看样子他们以前就认识，莫归露也不好插嘴说些什么，就以狐狸的样子跟着。 原来这小柳村早有九华仙山的弟子在这里扎宅调查了。 跟着濯央来到一个小屋，屋内布置简单，有两间内室。 “近来那蛇精可能是觉察到了什么，突然间都失去了调查的线索，我和几个师兄弟轮流换班关注村子内的动向，也布置了一些咒符，这里暂且是太平了许多。”濯央拿出个小瓶子，在门口散了些雄黄粉。 “暴风雨前的宁静，那蛇妖突然没了动静，也不是什么好事。”子言卸下长剑放在桌上，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长时间御剑肌肉有些酸痛，何况还有个围脖死死的勒在他的脖子上。 “言师兄言之有理，这些时日我们确认了蛇窟的具体方位，在西北方向两座山后的山谷里，小柳村打柴的村民多是失踪在那里，也在谷口确认了蛇的踪迹和村民的尸骨。” “有些奇怪，小莫，你说这动物不是不在自己家门口打猎的吗？”子言眼珠转了转，看向身边的莫归露。 “你少拿我跟那些滑不溜秋的东西作比较，再说了我哪里记得那么多事情。”莫归露把头扭到一边，一边一个大尾巴把耳朵一塞。 不听不听我不听，谁会把吃剩下的骨头渣子都摆在自己家门口晒成果。 “这蛇早已成年，估计不好收拾，有打过照面的同门暗地里只见过巨蟒的影子，化型后行走已三人之高，头有角，见尾不见首，长度还没有估量过，同门也只是暗中调查，并未正面交锋过。”濯央伸手比划了两下，想表达这蛇妖已成巨蟒。 “在九华有所耳闻，所以师傅这次派我来解决此事，告诉其他人切记小心行事。” “是，言师兄，我这就去办。”濯央弓了弓身子，转身离开了小屋。 莫归露转身一晃，人形模样坐在一边的凳子上。 “看你在九华仙山那么有地位，你刚才那个唤作的小师弟，一脸崇拜的目光。” “胡讲，他们多半是觉得我神秘罢了，私底下议论我也听过不少。”子言摆摆手，只有他清楚，师弟们和濯央根本不是崇拜他，只是师傅从小便把他养在那座小山头，跟个宝贝似的疼着，尽管如此，训练的时候却毫不讲究师徒情义。 “师傅太过偏宠我，又给了我别院，他们与我甚少打照面，自然好奇多一些。”子言想了想，就那个空中小浮岛，师傅就把这把长剑丢给他，说学不会御剑就饿死在岛上，逼得自己三天就激发了潜能，这些还是不要讲予小莫听的比较好。 “在我看来你不过是多了些悟性，哪儿有他们想的那么神秘。”小莫撇撇嘴，她总觉得子言在悄悄炫耀自己的特殊待遇。 “是吗，而我看来，是觉得你才神秘，我把你捡回来的时候思量着不过是普通的小狐狸，谁料成长的也挺快的。”还和不得了的人物有交集，之前便觉察到何夜看她的眼神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 尽管一开始被老狐狸认为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小丫头片子，结果学东西倒是挺快的，而且，半夜偷偷练习功法这些小举动都被他看在眼里，她是个很努力的小狐狸，最起码踏实，不如师傅嘴里所说的一肚子坏水的狐狸精那般。 “我才不管，反正我是没有什么秘密的，你也不许有秘密。”莫归露想了想，甩给子言这句话，修仙是修仙，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最起码，不许骗我。” “我们自认识起每日都睡在一个房子里，有什么秘密能瞒得住你？” “口说不作数，我们拉钩。”莫归露伸出她的小拇指，光听子言说她可不放心，心里总觉得面前这个人有什么天大的秘密，九华仙山那么多弟子和峰门，独受师傅宠爱的弟子哪有什么平常人。 “好，拉钩。” “有什么事情，以后我们商量着来，既然当了你的灵宠，我肯定会是处处为你着想的。”莫归露用另一只手拍拍胸脯，一副出了问题大爷罩着你的感觉。 “我答应你，不骗你。” 两人小拇指相扣，相视一笑。 拉钩上吊一百年，同饮清愁枕青峰。 —————— 第二日清早，莫归露便随着子言和濯央他们来到了村子西北方向的山口，这里被一片浓雾笼罩，根本看不清楚山谷内的状况。 “昨日来的时候雾还没有这么大。”濯央伸手挥了挥“这谷中还留有一些旧时村民打猎所设的陷阱，言师兄务必小心。”濯央话是这么说，眼神却漂向莫归露。 “看，看我干嘛？”他的意思是让自己去顶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剩下的人好撤退。 也是，在场三个人就她的身份是灵宠，她不上谁上呢？ 妖和人毕竟不同，人的肉身太过脆弱，没修得真仙前外一有个闪失就凉了。 “小狐狸你不会是怕了吧？听闻你是仙人亲自试炼的灵宠，可惜是个胆小鬼！”濯央毫不掩饰自己语气里的嘲讽之气，能上九华仙山的灵宠，有几个这么娇气？ “无妨，若真有什么小莫你只管着逃命便是。”子言摆摆手。 “你才是胆小鬼。”咱可不能让濯央瞧不起。 莫归露抖了抖耳朵，迈着步子走进迷雾中。 很多时候人不是害怕牛鬼蛇神，而是害怕未知。 莫归露走在迷雾中，她挥了挥衣袖想扇散雾气，能见度不过两步半，她这点小风带不走一丝雾气。她也是心里没底，略慌张的回头张望，看得到身后两个身影，可是看不到脸。 “我在。”子言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安抚了她不安的心。 只要同他在一起就莫名的安心，莫归露开始迈开了步子往前走，空气中没有其他活物的气息，再往前走，出现了一个用符咒贴在山侧的一人高的阵法，两侧山体皆有，封住了进山的路。 “子言...”这么多符咒莫归露是认得的，九华仙山有很多禁地和灵宠不得进入的地方，都贴着这种类型的咒符，鱼虫鸟兽避而不及，要是强行触碰就会被电的休克，藏书阁里也有一小片区域贴着这种咒符，莫归露记得上次自己只是路过，尾巴扫到了法阵的一角，直接被电的炸了毛。 身后的人早已走到了身侧，子言伸出手，握住了莫归露的手。 莫归露闭着眼不敢看，生怕自己被电死，然而她被子言牵着跨过了法阵，什么也没发生。 手心冒出一阵冷汗，莫归露紧张的一时间忘了撒手。 “言师兄，你也得帮帮我啊。”濯央摊开双手，无奈的指了指法阵。 这阵法可不是是个道士就能随便出入的，为了保证安全，师兄们往往会设置高一等级的阵法，修行不到位的小道士们是别想自己过去了。 “心法白学了？”子言松开莫归露的手，站在法阵的对立面，给濯央搭了把手。 “不是啊师兄，你看这阵法设的级别和禁地一样，我这学了心法也没啥用...”濯央借着子言的手穿过了法阵。 “学艺不精啧啧啧。”莫归露甩甩尾巴，总算找到个机会报复胆小鬼的嘲笑。 “你这小狐狸，信不信我打你一顿。”濯央佯装伸手要打莫归露的头，“言师兄那么厉害一个人，我真搞不清楚怎么收了你这只灵宠？” “因为我可爱啊！”跟这群道士打交道脸皮还真得厚点，不然会被各种瞧不起。 “你你你...” 濯央也不是那种会拌嘴的人，被莫归露这一句话哽的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小莫，别闹了。” 子言伸出手，宽厚的手掌覆盖在莫归露的头上，轻轻搓了搓，语气里却没有责怪之意。 “嘻嘻”莫归露心里暗喜。 “言师兄，你看你都把那小狐狸惯成什么样子了，咱九华仙山总共就两只狐族灵宠，老狐狸勾走了师姐的魂儿，你可莫要被这小狐狸给迷了心智。”濯央气的直跺脚，当年师姐是多少九华弟子追求的对象，偏偏喜欢上老狐狸。 “不会的。”他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接着往前走。 九华仙山有灵宠的规矩，多数不会如此惯着，经濯央这么一说，子言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 可能是出于有那么一点愧疚，毕竟他应她去求师傅，师傅却先一步洗练了她，导致她对于自己的过去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子言摇了摇头，没想到她倒是寄来则安，活得还算自在，以后若是她想起来，定是要圆了她之前的愿，子言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 三人继续在迷雾中前行，面前开始出现一些高大的植被，暂不提树木，光是那杂草，都是半人高的，还有些带刺，走过一不小心就把衣服刮个口子，林子中能依稀听到息息索索的声响，不知晓是什么动物，三人都觉得举步艰难。 “言师兄，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濯央抽出剑在前面砍着杂草，砍倒一片还有下一片。 “嘘！”子言突然将两个人都拉近，一瞬间林子里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息息索索的声音正往他们的方向来，多半是被砍草的声响吸引了活物，这活物听着只有一只，咋动静那么大？ 莫归露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此刻非常的慌张。 她先一步动用法术将三人包裹了起来，这是她新学的，可以将几人的气息完整的封存避免暴露行踪，球型屏障上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青色，周围有迷雾的关系依旧看不清来物，但是莫归露已经感觉到了生物的气息。 很近了！应该就在面前才对，她闭着气息，如临大敌。 一条毛茸茸的细长螯肢扎在屏障外一寸濯央的身侧，他回过头，差点叫出声来，被子言和莫归露同时摁倒在地捂住了嘴，那庞然大物转过来贴近屏障所在之处。 这回三人都看真切了，那是一只硕大的蜘蛛。 这个体形已经不能被称之为蜘蛛了吧？八眼螯蛛也就拳头那么大个，眼前这个，一只眼睛就同个人头那么大，可想而知身躯是有多大！此刻它的脸面贴近屏障，八只黑色的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着，吓人的紧，濯央虽然是九华的小道士，可是并未见过如此巨物，他被子言和莫归露死死的摁在地上，吓得止不住的抖。 八眼螯蛛眼睛下面便是它的螯钳，上面布满了毒液，并不能致死，只是有麻痹作用，麻痹猎物后吞食，这尺寸的八眼螯蛛不知晓这毒液到底有何不同，而且那巨大的螯钳足以把人拦腰钳断，不能冒然试探。 虽然个头大了点，但是它看上去并不具有神识，只是被捕猎的本能驱使着。 千万不要惊动它啊，莫归露心里念叨着，她也没有勇气抬头去看那大蜘蛛的眼睛，虽然平日里她并不惧怕昆虫，可这什么东西大了都挺吓人的。 八眼螯蛛只停留了一刻，在莫归露法术屏障的保护下，它也没有发现食物的气息，转身准备离去，几条长螯在地上交替行走，走进了迷雾里。 “呼，吓死我了。”濯央松了口气，子言还没来得及捂住他的嘴，迷雾中动静又大了起来。 待莫归露起身，子言早已提了剑率先一步跨出屏障。 “叮！”的一声巨响，剑身与蜘蛛的螯钳相接，发出钢刃碰撞的声音。 “快走！”子言提气屏开八眼螯蛛的螯钳，这庞然大物，纯比力气的活儿他们未必能吃到甜头。 “嗷！”八眼螯蛛发出巨大的声响，它似乎被激怒了，叫声似乎在宣誓着你们今天谁也走不了。 “糟了！”螯蛛被子言用剑屏到一侧后飞快的转移了战略，直直的冲向另一侧莫归露和濯央的方向。 濯央这孩子年轻的紧，谁料到这大蜘蛛还知道折回来啊，此刻的他完全愣住了。 “小心！”莫归露先一步挡在濯央面前，青莲乍现，屏障在一瞬间展开，震慑住螯蛛的爪牙。 这螯蛛不会法术，力气倒是大的很，小莫有些吃力，加大了法术的力道，可是这螯蛛却不断的用后腿推行，两条腿抵不过六条腿，莫归露脚下的土地已经被她的鞋子划出两条清晰的后退印子。 “濯央你醒醒，你不是九华仙山的道士吗？做点什么啊！” 濯央似被唤醒，眼神恢复清明，他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八眼螯蛛，心里还是有点发虚，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抽出剑，捏了个诀，“去！” 长剑只在空中**两把，直击螯蛛的六条腿，然而它腿上的毛如同钢针一般，濯央的攻击对它没有造成丝毫的伤害。 法术时限已到，屏障消失，螯蛛往后退了两步，摩擦着眼睛下面的螯钳，口腔里开始分泌毒液，滴落到螯钳上。 “小莫躲开” 机敏的耳朵捕捉到子言的声音，莫归露在螯蛛下咬的一瞬间拽着濯央闪到一边，那螯蛛似乎已经觉察到背后的不对，可是为时已晚。 子言的剑泛着一圈柔和的金色光芒，他左手提剑，抓住蜘蛛低头的瞬间，直刺它露出的腹部，剑在插入蜘蛛腹部后并没有停止，右手助力，剑身继续前行，直直的从下方把蜘蛛切成了两半，剑身上没有沾上不净之物。 八眼螯蛛连叫唤都没来得及，就被开了膛破了肚，顿时一股恶臭铺面而来，一堆腐败的尸体从他的肚子里掉了出来，看得出来，有鹿有狍子和一些林子里的动物，还有几具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节 要是有小伙伴看到这里的就不妨留个言吧 期待脸嘿嘿嘿。 第11章 第十一章：小莫，你怕死吗？ 第十一章：小莫，你怕死吗？ 八眼螯蛛空荡的躯壳在眼前晃荡了两下，轰的倒在地上，巨大的眼睛对着濯央。 “我就纳闷了，这虫子是不是跟我过不去？”濯央拍拍身上的灰，起身。 “谢谢你啊小狐狸，要不是你反应快，我就被那大蜘蛛给吃了。”濯央对莫归露的态度有明显的转变，毕竟看到这小狐狸还是有些真本事的，自己刚才那走神的一瞬，很可能已然丢了性命。 “你谢谢你言师兄吧，要不是他，咱俩此刻都在蜘蛛肚子里。”莫归露并不打算揽功，她深知和子言相比自己还差的远。 “哦，对哦，不是，言师兄，你刚才是不是只叫小狐狸走开来着？！我呢，我才是你亲师弟啊！”濯央愤愤的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一切，亲师兄啊，九华山上的同峰弟子，咋如今还不如灵宠来的重要。 “濯央。”子言开口叫住濯央“出了山谷让你的灵宠给师傅报信，这里的情况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恐怕不是我们几人能应付的。” “言师兄这是要赶我走，你知道我刚才就是吓傻了，其实还是能帮上忙的！”濯央一听，这子言是要下令赶人，他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可也不是无用之人呀。 “不是赶你，谷内情况早已超出我们之前估量的状况，人多反而不利于行动，而且...”濯央在九华本就不是修习法术一职，他精通的都是关于炼药炉子一类的，若谷口便是这种八眼螯蛛，不晓得谷内还有什么未知的危险，留在这里对他不安全。 濯央也是明白人，他自然晓得师兄的用意，不好再作回绝，唯一能帮上忙的就只能回去让自己的小飞鹰赶紧去报信。 “那小狐狸你保护好师兄啊，我这就去给师傅报信。” 莫归露慵懒的打了个哈气，挥挥手“你放心吧！” 濯央叹气，要不是见识过小狐狸坚实的屏障，他还真是不放心她看上去的样子。 回去的路很好寻，都是被砍掉的野草，见濯央消失在迷雾中，莫归露和子言接着前行。 —————— 除了刚才遇到的八眼螯蛛，这段路竟然平静的可怕，没有风，没有树叶摩擦的起伏，没有任何声音，连个尸体都没看着。 前面突然走出了迷雾，一瞬间眼前的视线清明了不少，尽管天是阴暗的，却让眼睛舒服了不少。 “子言你看，前面有个山洞。”那山洞比一般山洞宽上不止一两倍，一看就有蹊跷。 “估摸着这便是那蛇妖所在之处了，我们尽量不要惊动她，先调查清楚，等师傅他们到了再作定夺。”子言掏出个火折子，这山洞里漆黑一片，里面看着比洞口还宽大许多，看不到边，耳朵能听到水滴滴在石面上的声音，这山洞里应该有水路，只是这洞太大，岔口又多，容易迷路不说，也确定不了蛇妖的具体方位。 “都听你的。”莫归露紧紧跟在子言身后，子言手里的小火苗忽明忽暗，看上去不晓得什么时候会灭。 本以为捉妖会是什么锻炼的好机会，能够潇潇洒洒的涨涨见识增点修为，结果倒好，世上哪有什么捡便宜的买卖，如今求得平安就谢天谢地了。 子言从腰侧拿出一个棕色的小罐子，罐子里探出一根红线的头，他一边走一边扯线，红色的线落在地上就看不见踪迹，而那罐子里的线就像扯不完一样，莫归露感觉自己已经走了二里路了，山洞里都是些叽里拐弯的路子，走来走去也见不到头。 到了一个稍微宽敞一点的地方，有条暗流沿着岩壁内侧流动，水流湍急。 地上的土痕很是新鲜，看来有活物经常来此地。 子言突然熄灭了火折子，拽着莫归露缩到一个角落里。 莫归露很识相的要架起法术屏障遮盖行踪，被子言伸手打断了。她转念一想，也是，要是遇上那大蛇妖，岂不是轻易的就能感知到自己的法术，反而暴露了行踪，不如只摒气偷偷观察。 她鼓起腮帮子深吸了一口气，果然，黑暗中有一股浓郁的味道靠近，窸窣的声音摩擦地面。还有三只绿油油的大灯笼，忽明忽暗的，声音移动到水边，咕咚咕咚的开始吞咽水。 这动静比水牛都大，得多大嘴巴才能一口气喝下那么多水？ 不行，这东西喝水也太久了，憋不住了，黑暗中莫归露已经憋不住了，她伸手抓住子言的肩膀摇了摇，他的身子也有些不稳，憋这么久两人都是极限了。 几乎是同时呼出了气，那三只黑暗中的大灯笼便发现了他们，那莹绿色的根本不是什么大灯笼，而是巨蟒的眼睛，反正也被发现了，子言敲开火折子照亮周围。 巨蟒被明光一晃，一瞬间闭了眼睛，就这片刻，莫归露也看清楚了面前巨蟒的真面目，它的头上顶着两只稚嫩的角，两侧的眼睛上面，额头的顶端又多开了一只眼睛，浑身的鳞甲呈现哑光的黑色，怪不得黑暗中分辨不出，这巨蟒的真身，似乎比听说的还要大上那么一圈。 巨蟒并不贸然攻击，她看了看莫归露，又看了看子言，悠然开了口。 “不知这九华仙山的道士来我这蛇窟做什么？” “蛇妖，你作恶多端，为害百姓，可有此事？”子言迈出一步，挡住了小莫。 “小道士说的不假，怎么，想收了我还是费我修行？” 它开口吐了吐蛇信子，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来我这儿地方是挺大的，小道长找起来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它的语气像是在与熟人攀谈，面对面前来降服它的人丝毫不在意。 “少废话，今日师尊派我来取你性命。”子言眼神变得凌厉，从身后抽出剑，剑上光芒暴增。 “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我们同是修仙，有何不同，这本身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他们弱，而我强，这就是证据，小道士何必来扰我清净。”蛇妖抬头，莫归露随着抬头，这山洞的天顶上，竟然镶嵌着无数白骨。 子言早已提剑上前，提气两步登岩，欲取蛇头，蛇妖也不怕，就用额头硬扛上他的剑锋，鳞片上只留下浅浅的划痕，它一扭身，巨尾扫起无数灰尘，袭面而来。 莫归露展开法术，扫开尘土和石屑，站在子言身侧。 “据我所知，狐族向来隐世修行，从不跨出边界，你们这些道士，就是喜欢拐些不成器的小动物来修行，这小狸子不会也是你们道士骗来的吧？”蛇妖的这句话戳在小莫的心尖上，子言一直对自己的来历模糊不清，一瞬间她动摇了许多。 “我不会骗她的。” “男人说的话有几分是真？上次有个男人说要把自己心爱的女人杀了跟我在一起呢。” 赵莹莹！她说的定是简笙！ 那会散发奇怪粉末的鳞片和面前蛇妖身上的如出一辙。 子言觉得哪里不对，他看到蛇妖身上的鳞片开始渗透出一种亮晶晶的粉末，该死！从刚才开始就觉得这妖孽一直在有意无意的拖时间！子言深知正面交锋自己绝对不是这蛇妖的对手，好几百年的妖物哪儿有那么好对付，本来并不想惊动它，如今看来，只能跑了。 “我看小道长生的俊俏，不再多坐会儿？” 莫归露紧张的盯着蛇妖，这蛇妖不会是寂寞太久了想求个男人作伴吧！ 她还没来得及反驳，蛇妖卷尾而来，尾巴重重的向他们扫来，与此同时，袖子被子言拽住，直奔那条水路。 “小莫，闭气。” “哎！......扑通！”两人在湍急的水流里溅起巨大的水花，莫归露这话还没说完，就被拖下了水，哪里来得及闭气。 她想说：子言！我不识水性啊！！！ 蛇妖的巨尾没有扫到他们，横着扫向岩壁，一瞬间，岩体崩塌，碎石哗啦啦的全部砸在水中，掩埋了退路。 “算你机灵，不过这水往低处流，下面可没有出路。”蛇妖正了正身子，“就是可惜了那百年的狸子，还能拿来当个点心消遣一下。” —————— 莫归露此刻在湍急的水里挣扎着，活像一只白色的水母，两只白色的尾巴也在不停的摇摆。 她真的不行了，缺氧的感觉可不是那么好受的，只感觉唯一的空气变成了个泡泡，从自己的嘴里飘走。 完了完了，还烤蛇串呢，估计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水中拎着自己衣领的手松开了，紧扣在腰上，另一只叩上自己的下巴，紧接着有两片薄薄的东西贴了上来，有舌头撬开自己的牙关... 是空气！莫归露处于本能贪婪的吸食着来之不易的空气，唇瓣的主人似乎有些僵硬，可她顾不上那么多，她可不想淹死在这个小河道里。 她害怕这根救命稻草消失不见，两只手搭上对方的肩膀扣住。 子言本就只是想渡口气息给莫归露，谁料她却像个小八爪鱼一样死死的缠上来，一时间他也有些慌了，这小东西是一口气都不给自己留！ 得尽快上浮找落脚之地，不然两个人都得交代在这里。他松开扣在她下巴的手，在她的后颈使劲敲了一下，小东西总算松了口。 河水的流速变得缓和，子言抓紧机会上浮，将莫归露带出水面... —————— 醒来的时候莫归露胡乱的挥舞她的手“不行，不行，我要淹死了！” “呼—”深吸了一口空气，莫归露确认自己还活着，心算是放宽了，刚才在水里，她真的以为自己要死掉了！昏暗中她努力观察四周，黑漆漆的，脚边是河塘。 子言呢，他应该就在自己身侧才对，想到自己濒死前从他嘴里抢空气，莫归露一阵脸红，她摸了摸脸颊，红的发烫，意外意外，不能那么在意。 想着他应该在自己隔壁不远，莫归露伸手去试探，抓到一只冷冰冰的大腿骨。 卧槽！ 我昏迷了那么久吗！ “哇！子言啊，你怎么就这么没了！”你说我在这世界上无亲无故的，你没了我靠谁去啊，就算回到九华仙山你那帮小师弟也都会欺负死我的！ “哇！你不能丢下我呀，说好的长命百岁呢！”莫归露抱着那根大腿骨，吧唧吧唧的开始掉眼泪，自己睡了那么久吗，子言都成骨头渣子了。 “可等的够久的，都等成鬼了...”身后传来幽幽的幽怨声。 “啊！....”小莫抱着骨头吓得跳向身后的水塘，被身后的人拽了回来。 “看给你吓得，不过是个小小的玩笑罢了。”子言爽朗的笑了起来。 莫归露看了看手里的大腿骨，直接丢向子言，这死人，吓死我了。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莫归露拍拍胸脯。 子言笑着躲开，不再多说什么。 “你看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们怕是要困死在地下了。你要是饿了就把我吃了吧，你师傅肯定会来救你的。”莫归露捏捏自己的手臂，看着还有点肉。 “不会的，我们会一起活着出去的。”子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信心，反正他就是确定。 莫归露叹了口气，她晓得子言这话一定是安慰她。 黑暗中突然一片寂静，没有人说话，片晌，子言开了口。 “小莫，你怕死吗？” “我可以死，可是你不能死。” “为何？” “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记得我的人了，如果连你都死了，就再没有人证明我来过这世上了。” 莫归露的胸口突然发出幽幽的小光，是那块写有她名字的玉石，它从胸口飘出来，被那根丝线牵引着，向着一个方向。 两人随着玉石指引的方向走去，面前竟是一面厚重的石门镶嵌在石壁之间。 石门看上去饱经岁月的沧桑，但接着微弱的光线，能看清楚那大致是一个巨大的树雕刻在上面，面积及其大，除此之外没有雕刻其他的东西。 “这里！我懂了！”子言恍然大悟。“怪不得那狐妖成长的飞快，原来这里地下是古战场的遗迹。” 子言敲敲石门，“那蛇妖多半是吸收了这里留下的精气，古时神兽的残存精魄，才能变得如此巨大还修炼得角，既然她能在这里变得强大，我们也一定能在这里找到能克制她的东西。” 第13节 “遗迹？”莫归露晃晃脑袋，她对这些过去的事情可是一点都没有印象的。 “我看过藏书阁里的书籍，当年一战总共有三处大的战场，总体来说是仙魔一战，最后是三大神器出面镇住了作乱的魔头，没有了领头的，剩下的自然就散了，仙魔损失都很惨重，经历了伤痛的各族达成和解，不愿再作争斗，世间也就发展如现在这般太平。”子言仔细观察着石头上雕刻的印记，推测具体的时间。 “那你说的那个大魔头他为什么不愿意好好的修行呢，非要做坏事。”仙与魔一念之间，只要不做坏事，就可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吧。 “修仙这东西，不成仙，便堕成魔。” “仙和魔不都属于修为很高的那种嘛，有啥区别。” “仙和魔最大的区别在于一个贪念，仙为众生而生，舍小己而顾大义。” “噢，那书中有没有写关于这石头门的呀？”莫归露不想听子言叨叨修仙的那些道理，她急切的询问关于石头门的事情，也许这就是他们出去的机会呢。 “不曾看到过，你这玉石是哪儿来的？”那石头要不是被绳子挂着，估计早就贴到门上去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个梦，然后就有了这块石头。”想起来自从臭狐狸出现那晚后脖子上就一直有着这块石头了。 “唤醒古代法术多半需要拿人生祭，这门，估计我们得撒点血。” “我那点血哪够撒在门上，这么大个的门！” “小傻子。”子言抽剑在手心划了个口子，握在那颗悬浮的玉石上，玉石的光亮了许多，大门却没有任何反应。 “加点我的？”莫归露忍痛也用子言的剑划了掌心，将手覆上去。 石门上大树雕刻叶子的位置突然开始发光，一片接着一片，整个树从星星几片叶子的光芒覆盖四周，亮彻整个地下洞窟，刻有名字的玉石也是闪的更欢快，待那树上所有的叶子都亮起来后，叶片之间开始开出粉红色的花朵，沉重的石门随之打开，扬起一片尘土。 玉石失去光泽，吧嗒一下垂落在莫归露胸口，上面没有残留任何血迹，她拿起来仔细钻研了一下，这也就是块普通的玉石，刚才那一切要不是亲眼所见，还真是不敢相信这小破石头有那么大的本事。 “哇，子言你快看！”莫归露惊叫。 作者有话要说： 咕噜噜在水里偷瞄的作者。。。。 第12章 第十二章：为你废修为赌生死 第十二章：为你废修为赌生死 巨大的石门打开后，空间极大，但最为吸引眼球的是中间一个四四方方的池子，约莫着十人伸手互相拉扯才足以抵上那池子的一个边，池子最外围向内侧凹陷，雕刻着精美的云纹，时间的刻刀没有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池中弥漫着微微的雾气，下面是流动着红色不知名的液体，池子中央看形状是一个巨大的树根，黑色的树干暴露在外，年轮一圈一圈的，数不清到底有多少圈。 这个树根周围的空中漂浮着金色文字，直至这个洞窟的顶部，这样的光亮足以照亮这里。 池中不知名的红色液体看上去似有生命，还有温度，靠近能够感觉到灼热感。 “这是...”子言也有点摸不清，毕竟这里是古战场的遗迹，还是小心为妙。 “绝对是什么不得了的秘密！”看这阵势，分明就是说书人口中的放有各种秘密心法秘籍的世外之地，可是...莫归露没读过几本古书，这上面的古文字更是不认识几个，她只隐约看到几个字。 “长...生诀？”莫归露指着那闪闪发光的金色部分读了出来，讲真别的字她是真的一个都不认识。“话说这长生诀是什么东西？” 子言没有说话，他迈开步子，上下查看空中的悬浮文字，表情说不上来的复杂，明明眼睛里是满满的期待，却紧锁着眉头。 即便他不说话，莫归露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眼前的这堆文字，对于身处绝路的他们，到底是救命稻草还是一场空欢喜。 等了半晌，子言叹了口气，走到莫归露面前“走吧。” 走？走去哪儿？面前这金光闪闪的东西对我们毫无用处吗？ “这不是什么神器？” “虽然不是三大神器，但，是神器没错。” “那我们为何要走，说不定这东西能救我们。子言你再看看，我这块神奇的石头既然能开门，肯定也有些别的用处。” “不是石头的问题。”子言一笑，他指着最下面靠近树根的那一行字“你看那儿。” 小莫扭过头去看，靠近树根的地方有一排小字，是她能看懂的“千年狐修，违者慎行。” 这什么意思，还有使用说明书？告诫大家不是狐狸修不得后果自负之类的？这些老前辈就是喜欢写些这种东西吓唬人。 “不就是狐狸才能修习嘛，你看，你面前这么大个的是什么？”莫归露回过身来，神色骄傲的冲着子言摇晃着她的两根大尾巴。 “不同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还是去找找别的出路...” “你你你，上次你们那个九华仙人的试炼我都通过了，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也就是个功法秘籍之类的，你不许瞧不起我。” 子言叹了口气“这东西叫长生诀，确属上古遗留下来的神器之一，根据上面写的内容初步可以判断，是你们狐族的东西，修习这东西，有两个条件，第一：需要一只至少千岁的狐狸，也就是说历过三劫，位列仙班的狐狸。” 莫归露委屈巴巴的低了低头，充其量自己也就是个历过一劫的三百岁小狐狸，更别提位列仙班。 “这第二：只有火属性的狐狸才能学这东西。” 莫归露的头埋的更深了，这老一代的东西怎么这么多破规矩！ “但是属性可以转换。”子言又开口了。 “我转我转，快告诉我怎么办？”只要能离开这个暗无天地的洞窟，让她干什么都行。 “你不行，属性有相生相克，你属水木，强行逆转属性去学习这个东西，一定会死。” “那还有别的办法离开这里吗？”莫归露心里燃起的小火苗又被一盆冷水泼灭了，这可是她最后的希望，说实话她还年轻，也不想死在这个地方，当然，她也不想子言死在这个地方。 “你这么想离开这里？”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莫归露在心里暗道，说好的打探消息就回去，如今都要把小命搭上了，这个看起来厉害的不行的破功法又习不得碰不得，还不是书页，不能当干粮填肚子。 “对啊，我超怕黑的，在这里待得久了会抑郁而终的。”虽然不会死，修仙的狐狸有水就能活，顶多饿的瘦点，可是她还是不想留在这里。 子言的脸上的表情消失了，莫归露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只觉得感觉不妙。 “小莫。”子言开口了，语气很平淡。“要是我死了，你会不会一辈子都记得我？” “你别总开玩笑，我刚才说过的，你不能死。”莫归露认真的看着子言“我告诉你啊，就算我出了什么意外，你也不许再收别的灵宠，说不定你有新欢了扭头就把我忘了！” “小莫你记不记得我的属性？” “怎会不记得，是风。” “这个心法，我可以修。” “你要转属性？可你不是狐狸，也没有千岁。”莫归露这点常识还是有的，之前书阁里有讲。所谓属性，金木水火，风和土，一个人一生只能修习一种属性，但这并不代表他只有一种属性，而是相比较，其他属性都很弱势，一旦选定了属性，便一生都要习这一种。 想要转属性，就要废弃之前所有的修为。 子言的鸿煊剑法已经修到第八阶了，就快满九阶了，此刻要是废了修为简直就是在玩命。 “成功了的话我们就能逃出去了，上古的心法来之不易，风助火势，转属性这方面我有优势。” “想都别想，我们再想别的路子，这法子行不通。”莫归露可不打算拿子言的命做赌注，她拽起子言的袖子开始往门外走，神器用不得，他们可以再找找别的出路，这里既然有空气，就肯定能出去的。 “咔哒。”莫归露似乎踩到了一个绊杆，那厚重的石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在他们的面前那么合上了，随即是空洞的风声在石墙里穿梭，触动了机关。 对面的黑暗中闪现几缕寒光，半尺长的箭矢密密麻麻的定在石门上，莫归露没来得及张开结界，手臂被箭矢擦伤，妖能自愈，但手臂上的这条伤口却怎么也愈合不了，她回头去看那箭矢，玄铁无疑。 “看来你族的前辈是打算将知道秘密的人都杀死。”若是进来的人学会了这个心法，也就无畏这些机关，若是学不会，这秘密就必须保守。 “哇！这狐族的老家伙们真是不给自己后代留活路！” 箭矢过后，周围又恢复平静，然而莫归露只觉得有更可怕的气息在靠近，她紧张的观察着四周黑暗之处，刚才注意力都集中在池子那儿，根本没注意殿里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出现了！黑暗中一团黑雾，说是黑雾，却能看清。形似九尾狐，无实体，唯独两只红扑扑的眼睛像是烛火一样忽闪着，那东西并不是十分巨大，看着却十分强壮，明明是黑雾，却蕴含异常强大的威压，让莫归露不禁炸了毛。 估摸着这就是传说中守护兽之类的东西。 “来了！” 容不得莫归露三思，那东西发出一声怪异的吼叫，振的整个洞窟都在颤抖，吼完就冲了上来。 只见它一跃而起，直奔子言。 怎么着？瞧不起我尾巴没你多怎地？！ 莫归露先前一步，双手向前张开，一丈内皆为青莲，水乃至柔之物，若施以善用，坚若磐石。 “子言，砍它！” 子言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的这只小狐狸，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从一开始的胆小怕事，现在已经足以施加判断提前展开法术了。 在莫归露开口的同时，子言早已剑离鞘身，踏空而上，那团黑色的九尾狐雾气撞在莫归露的屏障上，哐的一声，发出巨响，下一秒子言已经从上方反手握剑，直刺而下。 黑雾被剑锋刺开，向周围散去，又重新汇聚成型。 “这什么玩应！”莫归露内心有点方，打不着的东西怎么打！ 没等子言起身，黑雾与他擦肩而过，他提剑去挡，黑雾迅速的从旁侧溜过，在他的腰侧留下一道伤痕。 派一个能打到他们，他们打不着的东西来守护这个地方，莫归露心中早就把搭设此地的老前辈们骂了个遍。 宝物不要也罢，谁有能耐谁来取，再说这东西本来就是给人用的，非要搞成一副杀人灭口的样子干嘛！ 那黑雾似乎故意不来攻击莫归露，偏偏跟子言一个劲的过不去，围着他找准机会就攻击。 莫归露心里不服的很，用自己的屏障保护着子言。 子言：“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无论他将那黑雾切开几次，它都会自己恢复原样。 “那你说怎么办，这东西虽然算不上厉害的东西，但这样下去，我们迟早被它磨死。”他们一人一妖，都是会累的，眼前这个怪物却感觉不到疲惫，反而愈战愈勇。 说话间，黑雾突然发起了一个猛烈的撞击，直冲莫归露的屏障，莫归露受到压力手向后档了一下，敲到了自己的鼻子。 “唔...”温热的东西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流鼻血了。 黑雾突然跳开，停下了攻击的趋势。 身为狐族的一员，怎么看这黑雾也是一团九尾狐的样子，它该不会是看到自己流鼻血了，心怀愧疚了？ 下一秒莫归露才觉得自己想太多，那东西又怪里怪气的吼叫了一声，身上黑气爆增，周围一圈圈的溅起雾气涟漪，看来它是打算三招之内定胜负啊。 莫归露也来不及去清理脸上的血迹，她伸手随便抹了抹，都抹在了衣袖上。 黑雾更像是个有脑子的生物，它似乎理解到无论如何莫归露都会保护这个人，它冲上来打算先解决了莫归露。 只见它先是从左侧一跃而上，突然在空中散开，突然出现在莫归露的右侧，屏障在正前方，紧急情况下，莫归露回身，条件反射的挥去自己的小拳头，连带着衣袖，直接砸在黑雾的脸面上。 一股烧糊了的味道从面前传来，看的出来黑雾受到了伤害，却是抱着决心要弄死另一个人，它扭头至子言的方向，眼睛看不见的速度移动过去。 第14节 黑雾袭击了莫归露后，子言早已站在一侧，两人相隔的很近。 身为动物莫归露的感觉更加敏感，预知到子言有危险，她想都没想就背对着黑雾挡在了子言面前，而此时子言正提剑而上，一时间收不回来。 黑雾张开嘴，身体突然瞬间膨胀，嘴里闪现红光。 子言眼看着莫归露挡在他面前，伸手握住了他的剑，从剑头至尾，鲜血沁透了剑身，而她身后的血盆大口咬住了她的腰身，子言偏了方向，长剑顺着莫归露的腰侧扎进了黑雾的眼中，剑身没入一半。 这一次，黑雾在半空中震开散成颗粒状再也没有恢复成原样。 再看莫归露，两侧腹部伤的体无完肤，她感觉自己虚的不行，身体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变回了小狐狸的样子。 这血，怎么止不住...莫归露脑子里此刻就惦记着这点事。 子言在半空中接住她小小的身子，手上一下子就被她的血沁的鲜红鲜红的。 “子言...”莫归露觉得自己浑身都疼的不行，比仙人试炼那次严重多了。 “我在...”她怎么这么傻，即便她的血能克制这东西，长剑过手的疼痛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更何况她还用身体挡住了黑雾的杀招。 “子言...我爪爪疼...我浑身都疼...”莫归露觉得自己的爪子疼的要死掉了，只有子言看到她的血不断的从腹部渗出来，染红了白净的毛发，她两只小小的耳朵不停的忽闪，胸口起伏的速度很快，喘息声粗重的紧。 子言跪在地上，把小莫圈在怀里，一言不发。 “子言...我睡一觉就好了...你别哭。”莫归露只觉得以往受了伤都是睡一觉就好了的，这次也一样。 可是子言怎么就哭了，他的手真暖和，身体有点冷，莫归露缩了缩身子，想往里再靠一点。 他把自己抱着有点紧，全然不顾衣服被血染红。 他的脸上还是湿湿的，小莫伸出舌头舔了舔，好咸啊，还真看不惯他现在这副样子。 “别哭了，丑死了...大师兄可是九华仙山最好看的小道士。”他这副样子要是被他师弟们看见得多丢面子。 “小莫...” 莫归露觉得自己要凉了，她真的还有好多想做的事情，想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 她也很想修成真仙，去看看九天之上的世界。 她看不到子言的表情了，只能把脖子懒懒的搭在他的肩膀上。 “小莫，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救你的。” “嗯。”她轻轻的哼应。 温热的质感离开了，莫归露被放在地上，但是她能看到子言，看到他一步步走向那个闪闪的池子，在池子面前跪下。 他的长剑插在面前，展开了她从未看过的结界。 他在倒着念鸿煊剑法的口诀。 她的视线有些黑，还是能感觉到空气中他的气息。 废修为的过程十分痛苦，这空气中的血腥味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他的还是自己的。 莫归露想说自己没事的，却已经开不了口。 莫归露耳边突然想起他说的那句话。 行侠仗义，降妖除魔，造福百姓...还有长命百岁。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小素瓷说要给我寄刀片，我感觉很害怕啧啧啧。。。 很感激能够看到这里的各位，请留个言让我眼熟一下吧owo 第13章 第十三章：求死不行，必须烤蛇串 第十三章：求死不行，必须烤蛇串！ —————— 纤细的手掌拂过一只精致的小碗，碗底青色的釉纹之下是一只一笔画成的水墨小狐。 银白的发丝垂落在桌案前，两只毛茸茸的白耳随着小风吹过轻轻晃荡。 时间如同静止般祥和。 那只手将一侧的茶壶拿起，微酌了些茶水在那个小碗里，另一只手扶着竹签册子。 狐子彦挪了挪身子，刚打算自己去寻下一册来看。 左边的小臂一痛，那个精致的小碗掉落在地上，连同水墨小狐，碎了个粉碎。 他拂起袖子，那个清晰的红色三尾印记正在慢慢的消退。 —————— 莫归露又做了那个梦。 黑漆漆的一片，却有人在说话。 “你说这仙道漫漫，为何过去我从未觉得寂寞。” “......” “看我，与你说这些做什么。” —————— “醒醒，小莫。” 睡的正香，是谁扰我清梦？ 莫归露揉揉眼睛，全身都不痛了，只是感觉湿呼呼的像刚洗了个澡，她缩成一个团子，窝在灰色外袍里，有两只大手正在给自己搓干毛发。 “子言！”莫归露跳起来扑到只着白色里衣的子言身上。 他没事真是太好了！ 莫归露抬头看看子言，左看看右看看总觉得面前这个人，是那个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子言没错，但是哪里又不太一样。 “怎么了？”子言开口，他的嗓子有点哑哑的，黑发也散下来湿漉漉的。 “你看起来怪怪的。” “嗯？俊了？”他把莫归露从身上拎下来，继续擦毛。 “自恋！”莫归露自己抖了抖毛发，甩了子言一脸水。 周围的景色已经变了，发光的池子和石门也不在了，但还是黑漆漆的，除了头顶有一缕空洞打下了一束光亮，应是月光，看情况他们现在是安全了。 “还不快给我讲讲我错过了什么？”莫归露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过程。 “我修了长生诀，救了你的命，仅此而已”子言说的轻描淡写。 废修为，修了长生诀，各处筋脉传来的痛楚如同被千只蚂蚁撕咬，但是这是一条没有退路的路，要救她，要两个人都有机会活下来，就必须坚持下去。 长生诀果然不是什么普通的术法，小莫流血不止的伤口顷刻便治好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和以往与众不同，充满了生命力。 而那道石门，只一击便被劈开，若是以这样的能力去迎战蛇妖，胜算极大。 莫归露的狐狸眼珠在眼眶里叽里咕噜的一转，事情怎么可能只有这么简单呢，这个死道士，又开始轻描淡写了，做人不能实在点吗！ “噢，多谢言师兄救命之恩！”莫归露说话怪里怪气，转了个圈，一袭灰蓝站在他面前。 既然他这么客气，那自己也装个客气给他看看。 子言抬头看看这只小狐狸，头上别着他送的那只发簪，当时不过是出于兴起，如今却觉得般配的很。 “对了，这东西叫长生诀，你是不是修完就能长生不老了？” “怎会有一步长生的法术，若是那样，全天下的人怕是都要来争上一争了。” “那...，”莫归露凑近，“你是不是感觉现在浑身充满了力量，能生劈了那蛇妖，报咱俩的仇？”市井不都是这么讲的嘛，什么少侠因祸得福，得武林秘籍，鬼门关一过，天下再无敌手。 “你那狐狸瓜子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要是真有那么厉害，我为啥不直接劈了山带你出去？” 也是哦，可能市井夸大的成分太大了。 “没关系，虽然没有那么厉害，但肯定有提升不是！下次再遇到那蛇妖，我们就一起弄死她，烤了撸蛇串！”莫归露伸出手开始在空中笔画，她已经在脑补他们收复蛇妖的模样了，回到九华仙山一定会被众多师弟和灵宠羡慕的不行，值得好好吹一发。 “好，烤蛇串。”子言附和着，只觉得这小家伙状态恢复的真快，哪里像是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 咕噜噜——一连串的声音在洞窟里回荡。 折腾了这么大一圈，两个人一天多什么都没吃，水的话，呛了点水也算喝过了。 “别看我，我的肚子响的可没你的声音大，我一小姑娘肚子里能装多少粮食。”莫归露捂着自己的肚子，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让我算算，前日一个人吃了六个手掌那么大的肉包子，昨日在村子里把濯央拿来的两只土鸡都吃了，吃的还真是少呀。”子言点点头，掐着手指在那儿算。 “我...”莫归露的脸又开始红的像个大柿子，还好这里够黑，看不清楚，不然子言又要嘲笑她了，这个死道士，这谦谦君子的模样之下到底是不是个正经人，真想扒了皮瞅瞅。 “好了，不和你闹了，聊点正经事。” “噢...”莫归露乖乖的过来坐好，子言要讲正经事了，皮不得。 “之前我跟你说过这里曾是古战场的一部分，九华仙山也曾是古战场的一部分，大量修仙的道士镇压住了那里的邪气，而这里由于千年地形的变迁将古战场深埋于地下，本身也不会影响到附近的鱼虫鸟兽，但是这里的邪气会汇聚于型，多半是化成了什么，被那蛇精吞了，只要我们能从她身上得到这个东西，她也就会变成原来的样子，据时间推测，她本身的年龄绝对不会是七八百年。” 经子言这么一说，莫归露回忆起之前黑暗中三只绿油油的大灯笼，只有下面两个会闪动。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会不会是她头上那个第三只像眼睛的绿色东西。” “聪明，一点就透。” “嘿嘿。” 莫归露悄咪咪的笑着，被夸奖了！“可是我们怎么做呢，她那么大只，又灵活，鳞片还有毒，那块东西看上去就像镶嵌在她头上一样，我们去...扣下来？” 莫归露想象了一下画面，子言提着剑在蛇精头上撬那块绿色的石头？ “当然不是，我是这么想的，来，我与你讲...”子言凑近了些，说话声音变小了。 两个人息息索索的在一缕小月色下讨论着什么，莫归露时不时的点头，随即她恍然大悟。 “妙啊，濯央要是知道他师兄比狐狸精还精，啧啧啧！” 第15节 —————— 子言又拿出他那个装红线的小罐子，罐子里出来了另一个头，这个头竟然离开罐子，开始主动寻找路线。 “之前就想问你了，你这神奇的线是什么？”那小线头跑的不快不慢，随着人的步子刚刚好。 “双轨。”子言把小罐子别在腰间，任由红线自己游走。“能用来寻路，或者寻碰过的东西。” “噢，所以它会去寻找自己的另一个线头是嘛，另一个线头是...出路？” “不是，我和蛇精打斗的时候把线缠在它身上了，这条路，是去找你的蛇串的。” 莫归露的脸上挂满了黑线，这进展速度也太快了，子言不会是真的信了着急要去给她烤蛇串吧？不过想想，地下那么深的地方他都把自己带上来了，还治好了自己的伤，那个什么长生诀绝对很厉害！她信他！ “再让我遇到那大蛇，一定要报仇，哼！我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必须烤蛇串。” “嘘，快到了”红线的速度明显变的缓慢，最后停在了一个洞口。 莫归露敏锐的嗅了嗅空气中生物的味道，没错，就是这股子令人不快的味道。 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 “嘿，醒醒啊，你不是女孩子嘛，你看你吃的腰粗成这样，也不多活动活动！” 蛇妖从小憩中醒来，就看见面前一个白色的团子，在她的视线里小到不行，这不是她惦记的小点心吗？ “点心自己找上门了，没想动命倒是够大的，怎么？不见那小道士，不会是死了吧？那我就不客气了。”蛇妖蜷曲的身体舒展开来，她张开了嘴，打了个哈欠。 莫归露黑亮的狐狸眸子里闪过一丝狡捷，“大胖蛇，不晓得你比我重多少倍，追得上就来试试看啊。”莫归露背对着蛇妖摇了摇屁股，用两根尾巴比了个心。 蛇妖有点生气，这全妖界蛇族都是出了名的腰细，要不然怎么会有水蛇腰这一说，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小点心，估计这狐狸片子也就耍耍嘴皮子了，一会进了肚子就安静了。 蛇妖吐出蛇信子，舔了一圈嘴唇。 莫归露回头就往旁边四通发达的山洞跑去，四只蹄子卷起不小的尘土，莫归露从来没发现自己这么能跑，此刻的她十分感激九华仙山的老狐狸，要不是他那么严格，天天让自己山上山下的跑着提水桶，自己也不会练就如今的身轻如燕。 蛇妖并不拿此当回事，这里是自己的洞窟，她比眼前这只小狐狸轻车熟路的多。 全当是饭前玩弄猎物的一个游戏罢了，一时间，山里传来轰隆隆的响声，蛇妖巨大的身躯在洞穴之间穿梭，追得小狐狸到处跑。 莫归露心里也不是很有底的，这蛇妖刺溜的这么快，刷刷的在地上走出一道痕迹 ，她也不敢回头看，就只是埋个头跑着计划好的路线。 是不是快到了？这里有个窄小的口子，莫归露白色的身影嗖的一下穿了过去，旁侧的子言掏出了另一个小瓶子，是在何夜那儿拿的千年妖灵的血！ 子言将那液体悉数洒在长剑上，多余的液体淌过剑尖滴在地上，侵入土壤。 蛇妖嗅到了不对的味道，似乎是自己的同类，这洞中何时有第二条同等修行的蛇妖？她怎不晓得？ 但是只在那思考的一瞬间，她就已经随着小狐狸冲出了这个洞口。 然后，整个头卡在了洞口！ 上次来这里的时候身子可不曾卡住过！难不成真吃胖了！ 莫归露一跃而起，在空中化作人形，黑色的碎发滑过额头，将全部的法力都禁锢在了蛇头上，蛇妖想甩尾破坏洞身，奈何整个身子都在交错的洞穴里，根本没有多大的作用，身体卡在洞口，鳞片上的毒也散发不出来。 蛇妖就这样进退不得，张开大嘴挣扎着。 莫归露也没有信心能定住整个蛇身，不过她的身体卡在洞穴里，只定住个蛇头她可是绰绰有余。 子言从上空轻轻落下，双脚踏在蛇头上。 蛇妖有点紧张了，她说话的声音有点颤抖“你...你要干什么？” “你和简笙是怎么认识的？”子言淡淡开口。 “那男人不值一提，我要的东西他现在都没给我拿来。” “你说还是不说？再多一句废话我和小莫可就提前开饭了。” 他手上的长剑笔画了几下，似是准备切菜“以前在九华仙山，我这长剑偶尔也用来切个菜。” 蛇妖慌了。“哎！我说我说，我就是想要小柳村当年留存的一颗神丹，说是能起死回生，当年有个姓赵的人从村里将神丹带走了，那简笙就是一穷书生，路过此地我本来想吃了他，八字阴的人多难找啊？！结果他哭哭啼啼的说着还没有报赵家的恩情就命休于此了，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说实话这种男人看见我就心烦，就想让他去试试能不能把仙丹给我带回来。毕竟起死回生比增加修为有用多了，还能助我历劫。” “你给了他什么好处，他替你卖命？”莫归露站在蛇妖的大头面前，一想起来简笙那副变了性情要杀赵莹莹的样子，莫归露就觉得心寒的紧。 “凡人嘛，他没什么仙缘，修不得仙路，就是个普通人，我跟他说我不吃他还能助他成仙，他当然就把我当小神仙供起来了。” 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没有仙缘的人不可修仙道，这就好比水桶装的了水盛不了火，没有什么悬念，简笙怎么会被这么简单的骗局骗到。 “当然啦，我给了他点甜头让自己真的以为自己能学习仙术了。” 蛇妖的语气似乎还有些骄傲，可见当时简笙或许是因为自身受到蛇妖控制太多才失常的，他八字阴寒，很容易受到妖物影响。 也许他本意，没想过伤害赵莹莹。 “你可知道为了你的玩笑话，为了你的宝物，他手刃了自己的未婚妻。”莫归露的语气变得严肃。 “那又如何？小狐狸，那不过是个人罢了，听姐姐一句劝，我们妖的寿命长的很，这些小事不足挂齿，再说，若他真的爱着他未婚妻，怎么会受我影响去伤害她呢？说白了，那是他爱的不够。”蛇妖虽然此刻受控于两人，语气上却越发嚣张。 “你身边的这个小道士也是，你以为他养你是为了什么？美名其曰相互扶持，助妖为善成仙？”蛇妖的信子向外探着。“别傻了，小狐狸，双修不过是取补的关系，用你的属性去补他的属性而已” “他这是在利用你。” “你闭嘴！” 莫归露头上的耳朵折了起来，她不想听这蛇妖多说一个字。 “谁说我们之间是取补的关系？”子言挥剑，空中闪现一道红光，削掉了蛇头上长在一侧的角，蛇妖痛的嗷叫，扬起头，又被子言一脚将头踩在地上。“我和小莫什么关系，轮不到你在此说三道四。” 现在的子言，可以轻松将蛇妖打个半残，只是他需要更多的情报，这蛇妖在此居身，无人在后面助她一臂之力，光靠她头上这块怨气聚集的石头可闹成不成这样。 蛇妖痛的眯眼，转即大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你可别跟我说你把这小狐狸当个人看，她可是狐狸精，难不成你被她迷了心智？” “都说让你闭嘴了。”莫归露两步踏上蛇头，她和子言之间哪有那么龌龊。 迷了心智？迷谁的心智？她可从未习过这样的法术。 莫归露不再理会蛇妖叨叨些什么，她从子言手里夺过剑。 这剑还挺沉的，她的另一只手也扶上剑柄。 “这一剑，是为了赵莹莹和简笙。”莫归露脑子里是简笙给莹莹喂汤时的深情，一个人爱不爱你，眼睛不会说谎。 莫归露双手挥剑砍掉了蛇妖的另一只角。 这回蛇妖失去了两只角，控制不住的摇晃，整个山洞感觉一时间充满了哀嚎声，地动山摇，看来这地方支撑不了多久了，让蛇妖挣脱了就糟了。 小莫提着剑，这剑太沉了，你说这长剑又不是砍刀，子言看上去精瘦精瘦的，怎么不见他觉得累？ “你们要是有能耐就杀了我，山洞塌了，你们也活不成！”蛇妖开始奋力的摇晃身躯，洞穴中已经传来了好几根石柱断裂的声音。 摇晃中子言拽过莫归露，左手握住她的手和长剑，一倾伏身子，将长剑插入蛇妖头顶那块似眼睛的绿色石头上，石头炸裂的瞬间，似有无数冤魂在嚎叫，一股风浪迎面袭来，两人的碎发都被风带着拍打在脸上，伴随着强烈的绿光，子言携着莫归露从蛇头落在平地上。 山洞恢复平静，四周都是些滚落的碎石。那条巨大的蛇身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手臂粗细的细纹蛇，两人身长，算是大，但和之前的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看来那块充满怨气的石头真的给这蛇妖增加了不少嚣张的资本。 那千年蛇妖灵的血果然能对这蛇妖造成伤害，之前任凭子言的剑也没对她的鳞片造成伤害。 莫归露转过身，嬉笑着看着子言，她刚想夸奖几句大师兄神武之类的话语。 那蛇妖的头从地上一跃而起，怒目圆睁，蛇信子耷拉在口外，头上还淋漓着绿色的血液，一口从身后咬住了子言的脖颈。 子言反应极快，一手施法捏住蛇头下颚，连带着毒牙拔出身体，另一只手点住穴位止了血。 伤口处黑气很快开始弥漫，子言的脸色不出几秒就变得惨白。 “你别…”由不得子言阻止莫归露，她已经一口咬在子言脖子上开始吸毒血。 莫归露怎么说也是属于食肉动物的狐狸，虎牙锋利的紧，这一口下去也咬破了些皮。 莫归露专注的为子言吸毒血，刚觉得子言的脸色有些好转，一股子杀气从背后而来，自己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击直接打飞到另一边，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孽畜，竟敢伤我徒弟，真是死性不改。” 子言的师傅老道和一群人从入口处涌上来，没看到濯央那小子，只看见老道冲过来赶紧替子言运气疗伤。 “不是...师傅...”子言想开口解释，但他的身体还是有些不受控制。 “早说了让你别收狐狸为灵宠，妖性的很，你看这伤口，刚才为师亲眼看见她吸食你的血。这么深个牙印你当为师瞎了吗？” 周围的道士都叫嚷着杀了这只狐狸，她不知道子言是不是没事了，刚才受了老道八分力道，只能瘫坐在地上。 蛇毒没来及的吐出，被老道一击后沁入喉间，莫归露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把这孽畜带回去，等候处置，我告诉你，我徒弟若是有半分不测，你这妖孽可不是死那么简单。” ——————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就狐王大人就要出来啦，还是那句话，故事线有点深，且不是按照时间顺序来哒，敬请期待！ 提前感谢收藏评论的各位大大大大大们！ 也感谢能看到这里的小伙伴们！ 笔芯！ 北冥卷 第14章 第十四章：带你回家 第十四章：带你回家。 —————- 莫归露被丢在一间阴冷空荡的石室，脚被锁妖链困住，动弹不得。 就算不被锁着，此刻的她也没有几分气力动弹。 不光是喉间吐不出半个字，视力也变得迷糊，只能看见半步之内的距离。 这蛇毒厉害的很，亏了入口不是入血，也许还能撑一段时间，自己试了试用法术驱毒，可惜法术不起作用。 这群老家伙早不来晚不来，非要赶着那个时候到，这不是跟她过不去吗？ 第16节 莫归露听到几个人匆忙的脚步声向自己靠近，有熟悉的气息。 “我亲自来。” 子言，你没事了吗？ 莫归露伸手去抓，被他接住了手，拥在怀里。 子言，我就知道你会替我解释清楚的，你那帮师傅个个都是老糊涂了，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 她紧紧的抓着子言的手，子言好像说了什么，可是她听不到子言说了什么，瞳孔收缩，胸口一阵剧痛，长剑穿心而过。 眼前清晰了一些，又是那把长剑，只是这一次，长剑对面是它真正的主人。 再往上她就看不见了，看不见子言的表情，什么都感觉不到，听不见，闻不见，只有胸口处传来的剧痛时刻提醒着自己，是他。 那个信任的人，那个自己发誓要守护的人，亲手将长剑捅进了自己的心窝。 亲自来？指的是要亲手杀了我吗？我做错了什么？ 难道真如那蛇妖所说，人啊，都有着一颗好狠的心。 “啪嗒”那根墨玉簪子掉落在地上，小莫的墨发全数散落，簪子碎成两截，狐尾狐首分离。 “小莫...”子言扶起莫归露。 莫归露咳出一口血，身体止不住的发抖，顷刻间哭了出来。 她突然回忆起之前和老狐狸的一次闲聊。 “小狐狸，你信不信子言？”老狐狸坐在石凳上，眯着眼看着面前已经提完水桶的莫归露。 “老狐狸你说的是哪种信，若是他说什么我肯定都是信的。”莫归露玩弄着手里的屏障，挥舞到各个方向。 “打个比方，若是某日他也不跟你解释，便对你刀剑相向，你会不会信他，会不会怪他？” “他不会的。”莫归露摇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呗。” —————— 莫归露现在觉得她能回答老狐狸的问题了。 她怨了，也恨了。 她现在不信了。 空中一阵极为霸道的妖风席卷而来，击飞了子言和长剑，白衣飘飘，八尾展现在她的眼前，是他，梦里的那个人。 “百年前我便教过你，人知妖可怕，妖晓人心毒。” 莫归露双眼一黑，倒在血泊中。 子言捂着胸口吐了口血，被濯央扶着，直直的盯着面前的八尾狐王，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狐王冷哼一声，撇开目光。 “你做什么，大师兄是在救她！”濯央上前一步。 子言伸手拦住他，摇了摇头，他见识过面前这只八尾狐狸的能力，即便这里是九华仙山，激怒他也不是什么好事。 子言的师傅和其他几个老道从一旁的阶梯上走来。 “老道，你的条件我答应了，我的人这就带走。”狐王低身手指一点便有青色的火焰烧断锁妖链，他又拿出那个装着小莫尾巴的瓶子，丢到一旁震碎，尾巴就像有感应似得冲向小莫，回到她身上，莫归露看上去又多了些生气。 做完这些，狐王打横把小莫抱起，全然不在意鲜血沾上自己的白衣。 他俯身将额头贴在小莫的额上，小莫变回了小狐狸的样子。 “小家伙，我带你回家。” —————— 狐王走后，空气里的温度又回升。 子言的眼里掩饰不住的落寞，但只要她能活下来就好。 “大师兄，你为什么要放小狐狸走啊，明明是你救了她。”濯央在一旁报不愤，那小狐狸的蛇毒从口入，半天的时间足以沁透五脏六腑，等最后到达了心脏，就会毒发身亡，吃进去的解药绝对无法赶在毒法之前到达心脏，妖修的是元神，这幅身躯还可以自行修复，所以此刻将解药送到心脏是唯一能救她的方法。 老道抽起浮尘，想要训斥濯央。 “濯央，闭嘴。”子言赶在老道训斥他之前开口。 濯央蔫蔫的站在一旁，自己又没说错什么，怎么说这小狐狸也是经过九华试炼，大师兄的正式灵宠，怎么能来了八尾狐说带走就给带走了？这传出去以后得成什么呀？九华仙山的威严何在？ “是濯央失言了，他年纪小，还请师傅们不要怪罪。” “还是子言懂事。”站在子言师傅身后的另一个老道开了口。“事情是这样的，早些时候我们几人与你师傅在谈论你灵宠这件事情如何处理，那狐妖就直接冲了进来，九华仙山的结界也不知晓他是如何突破的，他实力不明，仙人不在，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狐族向来隐世而修，我们了解甚少，这只八尾狐妖的来历更是不明，但是他来了却点名要你那只灵宠。” “没错，我看子言你那灵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被他带走了，此事就这么了了吧。”其他几人纷纷附和。 “那狐妖说话的口气，客气也不客气，模样通体雪白，可能和小狐狸是家人也说不准。” “弟子斗胆问上一句，师傅与那狐妖达成了什么条件。”子言道。 “我诺他从此以后九华仙山不得收狐后之辈为灵宠，而他，要替我九华做一件事。” “弟子知晓了。”子言不再多问，他走到小莫血迹残留之处，拾起了那只断成两截的狐簪。 他将长剑插入她胸口的时候，其实只说了两个字。 “信我。” —————— 梦里的景象这次变得清晰，莫归露全都想起来了。 子彦，狐子彦，他的名字。 初识彼此的时候，她还懒洋洋的睡不醒。 “子彦，为师送你个礼物，咳，不能说是礼物，今后这小狐能伴你左右弥补你的遗憾，这六界之中，唯独她不会被你的天命所克，实为你命定之人。”说话之人乃是玄狐天君，九天之上修得正仙第一狐，也是狐子彦的师傅，子彦是他的关门弟子。 子彦的眼里没有感情，他只是从师父手里接过不足巴掌大的小狐狸，不曾多言。 自小自己便习惯了一个人。 若是仔细来看，他的眼里甚至还有点嫌弃和质疑。 手掌里的小狐狸一脸无视的看着他，意思是你是老几？ “小东西，你有何不满？嘶——”小狐狸狠狠的咬了他一口几步跑进了身后狐族领地的草丛。 狐子彦检查了一下流血的伤口，抬头更是埋怨“师傅，徒儿不解，我能不能不收这个礼物？” “不行，送出手的东西就是泼出去的水，我还赶着回去见你师娘，天道妙不可言，你师父我可得多活两年。”这老家伙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眼珠急溜溜的转了一圈，择路而逃，根本不想给狐子彦解释。 既然是师傅交托给自己的狐狸崽子，照顾着便是，命定之人的事情还是算了吧，狐子彦从没指望过有人能够真正陪伴他度过漫长的年月。 而且这小东西脾气之差，根本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狐族的崽子们都知晓狐王是天煞克亲，并不是与之亲近就一定会死，而是父母夫妻一类，有了实质上的名分就会短寿，然而上天将全部的技能都加在了狐子彦的修行之上，他已然顺利历了一次劫，且修行之路坦荡无阻，也没遇到什么瓶颈。 狐子彦继承狐王的位置后统领狐族，太平盛世狐族隐世修行，从道取义，不危害百姓，偶尔出现的几个败类也被他严加惩治，所以在狐族的地盘上安生的很。 正因如此，狐族的人敬畏他，却也害怕他，不想与狐王太过亲近，狐子彦打发日子的精力都用在了修行上，他生性属火，武器听闻是一把**，枪长一丈四，枪芒锋利，点到必死，枪名曰“契明”然而并没有人见过此枪。 “你咬了我，如今还要抢我的床不成？”狐子彦回到寝宫就发现那一小团毛球正舒服的在床上打鼾。 小毛球睁开眼看了看来者何人，便继续将尾巴缩回来包裹成更圆的球体。 “这院子里空闲屋子多得很，这里你不能睡。”狐子彦上前两步，手指躲过小毛球的尖牙，拎起了她的后颈。 小东西睡得安妥，被拎起来十分的不满，她张牙舞爪的挥舞四肢，嗷嗷的叫着，发现对狐子彦并不奏效，顿时安静下来，砸吧着两只可怜巴巴的大眼睛望着他。 “没用的，我不吃这套。”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小狐狸马上原形毕露，又露出了凶狠的爪牙，只可惜有了之前的教训，狐子彦就没被她挠到过。 他拎着她绕过花园一路到了另一个小屋，屋中早已被打扫干净，侍女贴心的换上小版的被子被褥，他就这样手一甩，把小家伙丢进了房间关上房门。 才走出几步，身后马上传来凄厉的嚎叫，平日里安静的寝宫一地，被她一个崽子吵得不得安生。 “再叫不给饭吃。” 就是这样一句话，让小东西老老实实的闭了嘴。 然而狐子彦忙着忙着，就把新来的小家伙忘在了脑后，处理完公务出完功早已月亮挂上山头。 他回到自己的寝宫，这才想起来忘了托人照顾她。 想想自己说不给她饭吃，如今真的没给饭，是不是成了暴君？ 衣带未解，他跨出自己的寝宫，来到她的小院，房门四敞大开，早已经不见了那小东西的身影，门的内侧惨不忍睹，皆是爪印，横七竖八的挂满了一门。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发生过打斗。 狐族地处一片山谷之处，前后五座大山头，周围布置了结界。这地方不大不小，但是这大晚上的，找个小狐狸还是有点难度。 既然在自己的领地上，论气息寻觅，还是可以的，反正那么小个崽子，多半跑不远。 狐终究是狐，狐王也不例外，狐子彦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气息，寻觅过去。 谁料到竟是后厨，后厨的门半掩着，里面的烛火未曾熄灭。 那小东西自己找到了后厨在那里啃白菜叶子，她怎么什么都吃？ 这么看着，竟然还有几分委屈。 负责晚膳的人早已经回去了，现在没有人可以煮饭吃了，狐子彦从一旁的冰窖里取回一只火腿丢在桌上，意思是让她直接吃。 小东西瞄了一眼火腿，继续啃自己的白菜叶子。 “怎么？生的不吃？”狐子彦挑眉，自己没修成人形的时候生肉多少是吃过的，这小东西却挑的很，也不晓得师傅平日里都喂些什么，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师傅哪儿搞来的私生子，怕师娘发现结果丢到了他这里。 ——此刻九天之上的玄狐天君狠狠的打了接连好几个喷嚏。 狐子彦见小狐狸不吃生肉，也不打算做出让步，两只狐就那样对峙着。 小狐狸抱着她的大白菜，泪眼汪汪委屈的盯着他舔了舔舌头，多半是生白菜味道不好。 狐子彦终究拗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是因为出于太忙忘了管饭的愧疚，竟然选择了退让。 “先说好，能不能吃你都得咽下去。白菜给我。自己去门口柴房捡两根柴火棍去。”他提起火腿丢上案板，撸起袖子拿起了菜刀。 他堂堂一个狐王竟然在下厨？ 小东西高高兴兴的跑出去找柴火，竟然又拖又扛拿回来了一小堆。 第17节 狐子彦把柴火丢进了灶坑，打了个响指便升起一团火焰，将锅烧热，下油，油烧热下肉和白菜，后加水扣盖炖煮，约莫小一会儿，取盖加盐出锅。 这白菜炖火腿跟平日里的伙食当然没什么可比性，只是饥肠辘辘的小狐狸早已安耐不住自己，等候在锅边，一开锅盖差点就跳进去。 “我可不吃狐狸煮的锅子。”狐子彦给她丢到一边。用浅口瓷碗捞出，凉的快，也方便她吃。 他自己自当是没有尝过味道的，只是看得她吃的如此欢快，应该不会很难吃。 没想到自己除了修行竟然还有点厨子的天赋，不知道该不该往这方面发展一下？ 还是算了吧，要是让别人谈论，堂堂一个狐王，不务正业沉迷膳食，成何体统？ 狐子彦坐在一边闭目养神，这一小昧，醒来的时候发现小东西竟然舔干了锅围成个球团在锅里，肚子吃的鼓鼓的，一起一浮，均匀的呼吸着。 “除了咬人，没想到你还是个饭桶。” 吃饱了贪睡的小狐狸早就进入了梦想，自然听不见狐子彦的自言自语。 狐子彦突然轻笑，轻轻抱起她送回她的小屋。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就会讲小莫和狐王之间的光荣事迹了 总之！这个狐狸子之王做饭贼好吃！ 第15章 第十五章：师傅所托，不得不养 第十五章：师傅所托，不得不养。 日后的日子都没有什么交集，狐子彦也不特意去寻她，她也懒得去骚扰他，反正每日有人送饭到她房中，只要填饱肚子，小狐狸几乎什么都不在乎，她还是个宝宝，要多睡觉长身体才是王道。 从此小狐狸的生活变成了吃睡吃睡，悠闲的很，这个狐狸球也越发的饱满。 只是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会无聊啊！而且小狐狸突然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于是某日… “嗷！嗷！嗷！！！”一大早出完晨功的狐子彦听见了院子里的惨叫声，不晓得是发生了什么。 寻着方向而去，竟然是自己的书房。 还没跨入正门，他便看到那一地的黑色痕迹，弥漫到门口的门框上，狐子彦嘴角一阵抽搐，意识到相当的不妙。 他跨了大步子迈入房间。 先不说整理好的画卷四处飞扬，未用过的宣纸泼墨痕迹，歪歪扭扭的如同鬼画符的字迹，还有自己珍藏的墨衍，房子里简直是一团一团的...那一瞬间他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屋子省的碍眼。 最重要的是有个瓷瓶子是师娘曾经赠与自己的，此刻也是尸首难寻。 罪魁祸首被倒下的小书架砸在下面，正在嚎叫。 我当初真该饿死你，那一瞬间狐子彦的心里是这样想的。 平日里稳重的他简直戾气暴涨，压下杀气，他走上前去，踢开架子，拎起来满脸墨痕的小狐狸。白色的毛球已经变成了一只熊猫。 足足在她身上拍了三巴掌才解气，小狐狸哇的就哭出来，整个府邸都是她的声音。 听闻狐王那日大怒，将那只新来的小狐狸打了一顿锁在小屋，随后便去山间教训了一只百年老犰狳，老犰狳在狐族的结界上屡次挖洞，给长老们填了不少麻烦，之前狐王也是不理会，如今却硬是要打上一架，像故意找人发泄一般。 谁料到老犰狳的外壳坚硬的很，百年有六的狐王掏出法器也不能将其完全打死，最后虽然重创了他，打下了它头上的鳞片，自己也没捞到什么好处。 回来的时候身子有些疲乏，却忽然间风起云涌，气头上的他忘了，自己六百年的劫数正是近期。 都怪那只小东西乱了自己的计划，竟然忘了自己快渡劫之事。 狐子彦就地打坐在草地上，祭出法器，那是一把**，枪长一丈四，枪芒锋利，红色的枪杆十分夺目。 雷声汹涌，炸响三次，直直的劈在他的身上，他只是身躯震颤，却一声不吭。 三声雷毕罢，风消云散，天空恢复晴朗。 再看去，狐子彦身边三丈以内的青青草地都被劈成了焦炭，而他的白色外袍逐渐被鲜血染透。 狐王的小院里十分清净，也不留多余的闲人。 狐子彦嘴角溢出鲜血，紧锁着眉头，走入自己的内阁，连床都没踏上，直接坐在床边喘息。 若是不非与那老犰狳争个高低可能还能好些，如今受的伤却是有些严重了。 妖修仙，三百年一劫，要么被劈死，要么有幸继续修行，生死全看天。 没想到自己这般天命孤星，还能得上天垂怜，平安渡劫。 嘴角流露出一抹心酸的苦笑，狐子彦化身为六尾狐，身形很大，身上的伤口一清二楚，那日他就窝在床笫边，慢慢疗伤。 方圆几丈的狐狸们都被那三道雷惊的不行，狐族的人自是知道狐王历劫，都不敢来打扰。 只是狐子彦醒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个起伏的小团子。 “出去”他的语气毫不怜惜。 她又想来捣乱是吗？ 小狐狸听到后，不但不理会，竟然滚到一边舔舐它尾巴上的伤口。 狐子彦的眼睛里有了些动容，“还想挨打？”他作势抬起手。 小狐狸依旧不理会他，尽管狐子彦试着甩动尾巴甩开小狐狸，但是那小东西就跟黏在了尾巴上一样。 小狐狸就那样泪眼巴巴的粘在他的尾巴上。 “随你” 说来不知道为什么，被那小东西舔过的伤口竟然不再那么疼痛了。 他不再言语，平静的在一旁看着那小东西替自己疗伤。 那日她为何把自己的书房搅乱？好玩？不，这小家伙的动机都是很明确的。 很多时候狐子彦是听不懂小狐狸在嚎叫什么的，就好比虽然你们都是人，但一个二十有出的少年，一个才刚及两岁的孩童，你说那孩童嚎叫的字眼少年该如何听懂？狐子彦此刻就是这个心情。 狐子彦看着她，想到那些歪歪扭扭的鬼画符，心中有了答案。 “那日你是想要个名字？” 小狐狸停下动作，忽闪耳朵，点了点头。 枉费自己费了那么大劲，他书房里的东西自己什么都看不懂，还差点被书架压死。 “是我疏忽了。”妖活的久了，对于时间没有那么敏感，这百年间，自己活的如同一月，从未给过她一个名字。 “莫归露，莫忘何处是归路。”她眼睛水汪汪的，像晨露一般，路便用露替之。 小狐狸的大眼睛叽里咕噜的一转，表示对这个名字还颇为满意，低头继续工作。 给狐王大人舔伤口。 虽然她并不在意这只大狐狸的死活，但是看他平日里的身份地位，还是不要落下什么深仇大恨才是，自己也不是故意把书房搞成那副样子，怪就怪那架子太高了！ —————— 狐族没有人知道那日发生了什么，大家只知道狐王平安历劫，与小狐狸的态度也是忽然转变，他开始将她带在身边做一些事情，当然除了修炼以外，狐王属性为火，她还太小，在身边容易被伤到。 小狐狸一夜之间有了名字，莫归露。 百年未化形，她还是不会说话，甚至不能开始修炼。 狐族有一颗上了岁数的老树，据说是从创世初期就存在，树根蔓延整个狐族地下的领域，一年四季开满粉红色的花瓣，人称仙子树，老树位于狐湖的中央小岛上，周围的浅滩上布满了形形色色的玉石宝石，这是狐族最具灵气的一片领域，狐王去练功的时候就把莫归露丢在这儿，希望她早日吸收天地灵气然后化形。 这日狐子彦完成了修习便提前来寻她看看，小狐狸在大树的阴影之下，看似爪子不知道在刨着什么，他从她背后走去，小狐狸朝着身后丢出一块小石头，狐子彦两指一夹接住了小玉石头，这样的小石头听闻在凡间很是值钱，但是在这片湖中却是遍地都是，所谓物以稀为贵，这些俗物对狐族来说没什么价值。 细看了一眼玉石的特别之处，并无不同，除了用利器刻出来的歪歪扭扭的‘莫归露’三个字。 将玉石投入身下的浅滩，他这才看见，这一小片的地方没有一块石头被幸免，它们全都被莫归露的爪子一一宠爱，刻上了她的名字。 狐子彦悄声从她身后走去，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她的身侧，引得她惊叫一声。 “嗷嗷嗷”莫归露十分不满他这样的出现方式，手里捧着一块墨绿色莹莹的叶状玉石，看上去是她手中的最后一块。 “你若是这样练字，我看是要等到你爪子都磨平。” “嗷嗷嗷嗷嗷！” “不信我？”狐子彦从半信半疑的莫归露爪中接过玉石，指间微动，用妖力化笔，在它的背面缓缓的刻上了莫归露三个字。 抽了根自己的银发将那块小玉石系在小狐狸胸口。 莫归露低头看看，果然这字迹如同天壤之别，自己的连工整都算不上。 再抬头，他已经开始往回走了，自己迈着小步子紧紧的跟上。 这斯，还是有点才华的嘛。 —————— 狐子彦的小院子并没有多大，围着跑上一圈也就两盏茶的功夫，莫归露待得久了，是真的腻了，连那饭菜，翻来覆去就是那几样，吃的更腻了。 仙子树也没大家说的那么神奇，自己天天在那儿吸食天地灵气，到现在也没有化型，要不，咱家出去玩耍一圈？这外面的世界定是大红大紫，比这只闷狐狸有趣的多了，成天就知道练功，蹲书房，大殿开会，像极了老年狐狸的生活。 “嗯，你接着说。”狐子彦挪了挪身子。 莫归露此刻就在大殿之上，狐子彦坐在一个麦色蒲团上，左手支撑半个身子倚在一旁的短腿花雕木桌上，半屈着腿，腿弯里躺着毛球莫归露，狐狸的嘴长，刚好搭在他的膝盖上，狐子彦另一只手就这样给她顺着毛，白色的毛发被他梳的滑溜溜的，莫归露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翻过身来用自己的后腿蹬他的大手。 莫归露想说，狐王大人，再撸我就秃了。 坐在台下的那个老狐狸自己认识，都见过好多次了，他叫何其多，是狐子彦的智囊团，同时也是狐子彦父母生前的老友，这老狐狸岁数是大了点，可他从不修炼，就控制着那点修为一直维持现在这个样子，没有修为的他当然也不历劫，对了，听闻他还有个儿子，只是从没未谋面。 至于为什么对他印象那么深刻？当然是因为狐子彦开大会议事的时候从不带着她，就每次和何其多谈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带着她。 当然莫归露很愿意参与他们的谈话是另有其因。 此刻她蹬开狐子彦的大手，开始琢磨桌上的点心，这些稀奇点心都是何其多从人界带回来的，他这个老狐狸最是喜欢从人界带来这些新鲜东西，此刻桌上摆着几个红山楂，被签子三个串成一串，总计三串。 和自己平日里吃的山里的野山楂不同，这几颗山楂大的很，外表亮晶晶的裹了一层金黄的皮，跟琉璃似得，比那狐湖里的小石头还亮堂。 琉璃黄金皮里还能看见白色的芝麻粒，球里红色的山楂此刻就像宝石一样诱人。 莫归露的眼睛都发光了，她才懒得听何其多老头和狐王的谈话，只见她伸展了一下腰身，活动了一下腿脚，轻盈的一跃，蹦跶到一旁放点心的小桌上，围着那盘叫不上名字的食物绕了个圈。 她伸出小舌头，轻轻的舔了一下那晶莹剔透的表面。 第18节 好甜！ 这种感觉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莫归露伸出前爪扒拉着那根签字。 狐子彦一双丹凤眼回眸便瞧见了，他也不吱声，伸手端过盘子。 莫归露见势想冲上去给他一口，怎么能跟自己抢吃的呢？ “没人跟你抢。”狐子彦拿起两根签子，互相一抵，就把那几个红球撸了下来。 莫归露盯着那三个红球，一张嘴，露出一口牙，把三只都吞进嘴里。 她早就吃腻了狐族的东西，唯独每次何其多带回来的东西还能令她提起点兴致。 她小小的腮帮子一时间鼓出三个球，合不上嘴。 莫归露仰着头想把吃的吞下去，结果！ 那个看上去最大的山楂球直接卡在了她的喉咙！ 早知道就吃慢点了！莫归露想叫叫不出声，山楂球下不去，气也喘不上来，顷刻莫归露就憋出了眼泪，她四脚朝天扭动着头部，舌头从嘴里滑出来，样子难看至极。 “狐王殿下怕是要看一下你那小狐了，多半噎着了。”何其多端起旁边的茶水抿了一口，这糖葫芦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可殿下养的那只小狐狸实在贪心的很，竟然要一口气吞三个球。 “本王也纳闷，我狐族何时出过如此蠢的小辈。” 狐子彦大尾巴一卷，把莫归露卷到自己面前，伸手拽住了她的一条尾巴，另一只手控制着力道拍在莫归露的背后，拍了两下，莫归露就把那三颗罪魁祸首咳了出来。 三个山楂球滚了又滚，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停下了。 这点困难怎么可能阻止到她呢，必须把其他的几颗球吃掉以示报复！ “看来以后我可不能带些吃食回来了，外一噎死了狐王殿下亲手饲养的小狐，岂不是犯了大罪。”何其多笑道。 “噎死了也罢，我看师傅把她丢在这儿一百多年都没来看过一次，多半也是知道她不成气候。”嘴上这么说，狐子彦却是伸手用签子把其他几个球切成两半，那糖葫芦外面裹的是糖浆，经他这么用签子一切，衔接处却一片平滑。 他伸手，衔起半个丢进莫归露的嘴里，莫归露吃归吃，虽然不理会狐子彦，但只要准时投食，她可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殿下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的，这小狐跟着你也是享了福气。” “何长老莫要再拿本王开玩笑了。”狐子彦又丢了半个山楂到莫归露的嘴里。“一个未化型的小狐狸，她能懂什么，再说我养她不过是师傅所托，当个宠物照应着罢了。” 只要是他身边的人，只要他上了心，都会遭遇不测，有何福气可言？ 莫归露吃完了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她盯着地上三个可怜的山楂球，哎，真是浪费。 “把它们种去后院，明年你就有的吃了。”狐子彦指了指地上。 莫归露听罢，黯然失色的眼里又闪闪发光，她蹦下台阶，收起自己的大山楂球们，直奔后面的小庭院。 明年就有的吃了哎！她已经开始脑补那满树都是红宝石的画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时候开始发糖了，讲道理这个时候狐王真的是不把小莫当回事的，未来的日子当他回忆起这段时日，后悔的紧。 第16章 第十六章：你这张皮子，只有我能扒 第十六章：你这张皮子，只有我能扒。 莫归露在院子中给她的小山楂树浇水，它们都已经露出小枝桠了。 狐子彦不晓得近些日子在忙些什么，经常不回院子过夜，这么突然不在了，莫归露还有点惦记他。 何其多长老也很久没回来了，她有些想念他带回来的好吃的。 反正没人，要不，自己就出去溜达一圈吧？莫归露倒是知道后山有个地方结界有漏洞，要说她怎么发现的，那是因为她出去找野果子打牙祭，不过刚好赶上开饭，就被狐子彦给抓了回去。 好奇心让莫归露很快下定了决心，她想着人间一游便回来，耽搁不了晚饭。 —————— 莫归露小小的毛球顺着结界挤出身去，这洞口不大不小，刚好适合她。 果然外面全是她不曾见过的景象，莫归露此刻站在一个悬崖边，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不会有人不小心走进狐族的领地，有哪个傻子会一脚迈下悬崖去的？ 身后的悬崖看着跟真的似的，有风打上面门，刺激，是自由的味道没错了！ 莫归露撒了欢的奔跑在小路上，钻进了一片草地之中。 是蝴蝶！狐族可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蝴蝶，粉色的蝴蝶，两片大翅膀上有闪粉掉落，莫归露只想去扑倒那东西，追了一路，却嗅到了别的味道，这是什么味道呢？ 犹疑的片刻，蝴蝶早就消失在草丛之间，莫归露拨开草丛寻觅味道的来源，是三个人！还有两只狗，体型是她的二倍，通体漆黑。 “大哥，再往前走听闻就是北冥之地了，不是什么吉利地方，咱还是回去吧。”里面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开口。 “沈三儿你刚跟我没多久，你大哥我可不信那套神叨叨的东西，咱此次出来什么收获都没有，你啊，多和二壮学学，别整个胆子还没狍子大。”那个被叫大哥的男子啧了一口，翻了个白眼，指了指身侧的二壮，还真是壮的很，五大三粗一个顶仨。 沈三儿搓了搓手，好歹是个男人，被说胆子还没狍子大着实丢人的很。 “再说了，有大哥罩你，要是遇到妖怪，大哥就用法术对付它。”他亮了亮手里一把短小的匕首“再不抓几个小妖拿内丹卖钱，咱仨谁也别想开荤吃肉！。” 莫归露一听他们对话，转身换了个方向就想跑，这几个人，敢情是抓妖的！ “汪汪汪！”那两条黑狗先叫了起来，先后冲着她的方向跑来。 莫归露的脸上此刻酸的很，她怎么这么倒霉！那两条黑狗不过是普通的家畜，就算她能开口也是沟通不来的。 “可算来货了。”被唤作大哥的人紧随黑狗而上“沈三儿，二壮，还不去瞅瞅，别让给跑了！” 倒霉倒霉倒霉！莫归露撒开蹄子往来路上跑，可是她追蝴蝶追的太开心，早就迷了路。 那两只黑狗不晓得吃什么长大的，跑的飞快，甩都甩不开。 莫归露被草丛里伸出的藤蔓绊了个正着，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想爬起来的时候那两条黑狗已经一前一后堵住了路。 眼看着那两只狗子就要上来把自己撕了，那大哥却快跑了两步，把黑狗赶开了一点“去，傻狗，别他娘的给老子的财路断了，咬死了就取不了内丹了。” “大哥，我看这狐狸还小，有没有内丹都不知道，倒是这皮子不错，整张白皮，亮的发光，估计能换上好几顿酒钱。”二壮开了口。 “说的有点道理，趁热剥了皮再看看有没有内丹。”男人晃了晃手，匕首灵巧的挥舞，一看便知不是第一次做这勾当。 “沈三儿，你来。” “大哥，我看...还是算了吧，这小狐狸...”沈三儿连忙摇头，狐狸这东西邪性的很。 “孬种，大哥让我来。”二壮上前一步。 “去去去，你马虎劲儿，这小玩应能被你撕了。”皮子撕破了就不值钱了，他可不想错过来之不易的猎物。 莫归露此刻怕的腿软，希望他们能放过自己一马。 她真后悔这趟说走就走的旅行，这倒好，一口吃的没见着，小命要呜呼！ “看好了，从腿开始切，一刀下去，皮子才能完整。”他的刀子已经抵在了莫归露的后蹄子上。 “你们想扒她的皮，问过我吗？” 二壮四处张望了一圈“大哥，没瞧见人。” “谁，少他娘的跟老子装神弄鬼，滚出来。” 两只黑狗不晓得受了什么刺激，尿了裤子逃窜着躲进林子里。 “大哥，咱还是放了那只狐狸走吧。”沈三儿有点发抖，他也听见了人说话，就是没见影子，何况那黑狗本身就是辟邪之物，如今却逃的比主人都快。 “怂包你闭嘴，敢吓唬老子，老子偏不信这个邪。”他手起刀落，就要切开莫归露的大腿。 “嗷！”莫归露吓得嚎叫。 下一秒，那个被称之为大哥的男人整条手臂燃烧起青色的火焰，还没等他哀嚎，整条拿刀的手臂都化成了焦炭，三个人往后退了好几步，那人也是个狠人，没了手臂只是咬了咬牙，另一只手捡起了地上的匕首。 “大哥，今个怕是赶上个厉害的。”二壮从身后抽出一把半米长的砍刀。 “把老子的符拿出来，不信治不了这妖物。”沈三儿赶紧从大哥的裤兜里掏出几张黄符，上面用朱砂写满了符文。 “哦？看来不是普通人？我只说一遍，想活命的现在滚。” 那沈三儿早已吓得不行，既然对方开了口，他巴不得赶紧走，嘴里念叨着大仙饶命，然后就转身逃命似的跑。 “大哥别管那怂包，我早说那小子靠不住。” “切，耐你是何方神圣今日也得死在这镇妖符之下！”男人甩出那几张纸，它们都悬浮在空中，淡淡发出光。 “自寻死路。”狐子彦的身型慢慢显现，银白的发丝融在一袭白衣之间，七条狐尾随气场摇曳，他半眯着眼，紫色的眸子映衬出对面的两人。 这散仙闲闻之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讲的是妖伤人添业障，容易被降天罚，然而若是会法术的，就得另算了，和道士收妖不同，这种本质上更像是决斗，输赢后果都得自己扛着。 莫归露没有听到那两人的声音，狐子彦宽大的衣摆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她只看见了一侧的野草上溅了一堆鲜红的液体。 随后狐子彦转过来，把自己提了起来。 救命恩人！她挥舞着两只前蹄感激不尽。 莫归露想透过他的肩膀看看那两个人咋样了，被狐子彦用另一只手摁下了头。 “别看。”他的口吻像命令一般。 哼！不给看就不给看！ 她卜灵卜灵的眨着眼睛，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看我干吗？你这张皮子，只有我能扒。”他拎着小狐狸往结界的边界走。 狐子彦本是刚回府，想看看这小东西过的怎么样，结果刚好撞见她偷溜出去，便一路跟着，又遇见了猎内丹的野道，让她长个记性也好，以后省的到处乱跑。 莫归露被狐子彦提着，心里却是美滋滋的，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劫后余生，狐子彦救了自己一命，以后自己肯定念着他的好，不再对他那么凶了。 两人离开的地方，野草被鲜血染了颜色，再向旁侧望去，赫然是两具被扒了皮的尸体。 —————— “哎，你听说没，咱狐族也不知谁家的小狐狸被狐王亲自养着。” “早就听说啦，你消息来也太晚了，前段日子咱狐王大人在后山结界外，为了她剥了两个人的皮，啧啧啧，那叫一个血腥。” “你知道的倒是挺多，那你讲讲这小狐狸的来历呀，我们狐族那么多俊俏的娃也没见狐王大人瞧上眼的。” “明明就是你孤陋寡闻！狐王大人都近八百岁的人了，别的狐狸这岁数早就子孙满地跑了，狐王大人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要才华有才华，修为功夫更是我们狐族第一，如此一个优秀的公狐狸却连个女人都没有，那全是因为另有隐情。” 第19节 “你讲你讲。” “嘘，这话可不能让别人听见了，狐王大人他命犯孤星，谁做了他老婆会折寿的，可是那小狐狸不一样，是狐王大人的师傅玄狐天君亲自送到他手里的，说是命定之人，直接送给狐王大人做小老婆的。” “那她不怕被克死？” “这都两百年多了，你看那小狐狸还不是活蹦乱跳的，之前远远在狐湖我还看到她在那儿戏水，狐王大人在后面观望，看来是恩爱的很。” “听你这么一说还挺甜蜜的，若是狐王大人真得了一个陪伴之人，简直就是狐族一大喜事！” “那可不！哎，你看！今天小狐狸和狐王大人也来狐湖了。” 说话的狐狸指着远远的狐湖边，白色的小团子正在那里扑棱水，狐子彦站在岸边，白衣似雪的他正手持一本书册，津津有味地看着，眼里的明恍时而被长长的睫毛打断。 “嗷～”这叫声似在娇呻，莫归露两只爪子扒拉着水里面的衣服，可怜兮兮的回头看狐子彦。 狐子彦还是不看她，低着头翻了一页书，轻咳一声：“接着洗。” 这已经是莫归露不知道第几次将他的衣服弄脏了，至于原因嘛… 自从狐子彦上次救了自己一命，自己为了报救命之恩总想做点什么，她吧，就想着没事儿给他端个茶倒个水，这狐狸蹄子抖的很，之前两次无一例外的都将茶水撒在了他身上，今天她就想帮他整理个衣服，难的不成咱搞点简单的还不行吗？！结果自己那一蹄子的泥就无一例外的成为了衣服上的印花。 莫归露乖巧的在狐湖里洗着被印花的衣服，一点点的用蹄子搓洗，看起来像极了踩水。 此刻她的内心就是在咒骂狐子彦，他这就是在强迫童工干活，知道吗！ 暴君啊，暴君！ “可以了。”狐子彦放下书册，走到莫归露面前。 他俯身，把衣服从狐湖的小溪里拎起来，拧干，抖了两下。 上面的爪印已经干净了，其实狐子彦他也不是没有别的衣服穿，可就是忍不住看她委屈个脸干活。 —————— 狐子彦研究枪法的那几日，在山里闭了几天关，出关那日，他本想着回去铺上好好睡一觉，结果还没走进院子，门口就已经围了一大群狐狸，自己的小院何时变得这么热闹？ “哎！狐王殿下回来了！”不知人群中谁先嚷嚷了一嗓子，齐刷刷的一排狐狸头都看向门口的狐子彦。 狐子彦喜欢清净，怎忍受的了如此这般聒噪？ 人群中挤出了只灰色狐耳的小姑娘，一路小跑到狐子彦面前。 “狐王殿下恕罪！” 这个小灰狐是自己嘱咐给小狐狸送饭的姑娘，负责一日三餐。 作者有话要说： 发糖停不下来，为了保证章节的平均，洛嫕这里要控制下字数了，希望你们还是爱我的，当然日更不会停哒！ 小伙伴们留个言让我知道你们是爱我的，么么哒哈哈哈哈哈 第17章 第十七章：你乖乖喝药，我允你个愿 第十七章：你乖乖喝药，我允你个愿。 小灰狐哭哭啼啼的抹着眼泪，“前几日我都是按照殿下的嘱托按时送上饭食，午时来收盘子的时候发现吃食被没动过，以为小狐狸出去玩耍了，多半晚些就会回来，结果吃的到晚上也没有动过，我四处找了一遍，在您的寝宫发现了她。”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小狐狸身体发烫，期间有试着给她喂些汤水，她一口都没咽过，我...真的是按照狐王殿下的命令好生照顾小狐狸的。”小灰狐看着岁数也不大，她很是害怕要是小狐狸有个闪失，狐王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族里早就传开了这小白狐可是未来的小娘娘。 “几日了？” “从狐王大人闭关的那日起就这样了，到今天共是七日。”小灰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七日的时候几乎就什么动静了。 狐狸群突然安静的不行，两侧的狐狸自主给狐王殿下让了个路。 狐子彦几步跨进门内，绕过屏风，他看到了小家伙。 那个丰满的毛球如今变得干瘪，连毛色都失去了光泽，看来这些日子她是滴水未进。 莫归露瘫在床上，爪子绞着他的被单，耳朵耷拉下来，嘴微张，喘着粗气，样子十分痛苦。 狐子彦伸手一探，烫的不行。 “都散了，挤在狐王殿下的寝宫还有没有规矩了？！”何其多长老此刻十分有威慑力的站在门口喊了一声，搅的闲狐都散了，唯独小灰狐惺惺的站在门口，去留都不是。 “你也下去吧。”狐子彦开了口。 “去吧去吧。”何其多推了推这个吓坏的小姑娘“殿下没有怪罪你。” 何其多跟在狐子彦身边了解他甚多，以他的脾气，若是生气当场就火了。 小灰狐这才小心翼翼的离开。 “何长老，你来看看她。” “殿下，这小狐是不是满两百年，该生尾了？”狐族百年多一尾，纵有千尾万年狐，外形至多长至九尾。 “生尾能烫成这样？”狐子彦抱起莫归露，从桌上倒了些茶水，扶着她的嘴，送入口中。 与那小灰狐说的一样，全部溢出口外，她一滴都没喝进去。 狐子彦想起来自己生尾可没什么与众不同，不过是睡上一觉，第二日便多了一条尾巴。 “这生尾，每只狐狸的症状各不相同，有的嗜睡有的荒饿，小狐这症状像极了人间的温病。得想办法先退了热才是。” “那人都是怎么做的？”狐子彦拾起一旁的帕子给莫归露擦了擦嘴角。 一把这小东西拎到手里，顿时发现轻了不少，这才不过几天就饿成皮包骨了。 “倒也不需要做什么，煮上几味草药，加些生姜，熬制成水服下发发汗就好了，就是注意着别着了寒。”何其多倒是有不少人间的经验，毕竟隔几日就出去晃荡一圈。 “那就麻烦你了。” “殿下客气了。” 何其多去煮药的时候，狐子彦环抱莫归露坐在床边轻抚她。 “真是个既矫情又麻烦的小东西。” —————— 何其多是个细心的老头子，狐子彦从他手里接过那碗汤汁的时候，连个浮在表面的药渣都没看见。 他贴着碗边试了试温度，刚好。 “莫归露。” “嗷...”奄奄一息的小声音。 “我知道你听得见本王说话，把药喝了。”狐子彦舀出一勺黑色的汤汁，他自己是觉得这东西不太能喝。 狐子彦捏着莫归露的狐狸长嘴，喂了一勺进去。 莫归露迷迷糊糊的，只觉得嘴里的那是什么啊！又苦又辣！不过刚才好像隐约听见狐子彦叫她。 她自是没力气睁开眼睛，更是不想咽这莫名其妙的东西。 狐子彦喂下去的这勺，又淌了出来。 讲句心里话，何其多送来这汤汁的时候，他闻着都不知晓什么鬼味儿。 若是依照他的性子，直接捏着喉咙灌下去便是，可是养了这么久，竟然有点舍不得动粗。 他耐着性子，摸了摸她的头“小东西，你乖乖喝药，我允你一个愿。” 莫归露的耳朵扑棱了一下，虽然没有睁开眼，却自己张开了嘴。 全当她是个孩子，狐子彦才懒得与她计较这些。 只是没想到他的这句话效果显著，再送进口里的汤药被莫归露缓缓咽了进去。 —————— 狐子彦好不容易给莫归露哄了喝药，想着把她送回小屋，结果她竟然盖不住被子，自己刚把她卷进被子她就蹬开。 几番折腾，无奈之下狐子彦又把她拎回了自己房里。 谁叫何其多说了，受寒了这药就白喝了。 就这么将就一晚罢了，只是后来狐子彦觉得他当年就不该起这个头。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自己怀里就有个毛茸茸的爪子戳自己的脸。 “嗯？”他也没睡醒，只是半目微阂，眼前的小毛球又精神了起来。 想起自己昨天夜里给她盖了无数回被子，最后干脆揽怀里睡了。 莫归露恢复了精神，眯缝着她那狐狸眼睛，看着自己身后多出的一条尾巴，乐开了花。 只是，自己咋还没化型？？ 两百年了！别的狐狸不都是百年就化型的吗！ 狐子彦好像是不足百年就化了型...... 难不成，我这辈子都要这样了！啊？ 一想到这里，莫归露面如死灰，眼里的泪水一个劲儿的打转，完了，她的狐生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所以她一醒来就使劲的戳面前这张大脸。 狐子彦衣衫半露，以为莫归露又蹬了被子，拽过被角，又给她压的严实了些。 “嘶...”狐子彦几乎是从床上蹦起来的，这小东西，竟然挠了自己的脸，他摸了摸左侧的脸颊，有点火辣辣的三条印子，怎么说也得一天才能消下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狐子彦就快压不住自己的火气了，自己还不够照顾她？这小东西竟然恩将仇报。 两百年没化型的小狐也就不说什么了，结果到现在甚至都不能开口与他沟通，他开始怀疑自己养的不是狐狸。 狐子彦也是在气头上，他抬手就把莫归露揍了一顿，丢出了寝宫，不，这次是丢出了自己的别院，背着个身子命令守在门口的狐狸不许开门放人。 莫归露一瘸一拐气呼呼的走在院边上，她偶尔惹怒了狐子彦做了坏事也会挨打，不过只是佯装样子何时真打过？这次可是连屁股都肿了！ 转角遇到一个红衣姑娘，似是迷了路。 那姑娘问她大殿怎么走，莫归露抬起爪子指了指西北方向。 第20节 绕着围墙，莫归露来到了偏阁，红色的砖墙边伸出几只新嫩的枝丫，她甚少来这里，只是听闻狐子彦在这里种了些仙草。 推开木栅小门，里面整齐的种着五六排花圃，颜色可谓是争奇斗艳，有的还结出了果实，沉甸甸的坠在枝干下面，像极了石榴。 好你个狐子彦，除了虐待我就是打我，再不就是威胁我剥我的皮，还有你那个莫名其妙的师傅，狗屁的命定之人，我对你那么好，给你端茶倒水洗衣服，你还打我...我大病初愈你竟然还打我...你竟然真的打我！ 莫归露觉得自己发热模糊之间，他的那些温柔举动都是假的！ 偏阁种的都是他珍贵的仙草，用处各不相同却也十分难得，莫归露是只好几日没吃饭的狐了，此刻肚子饿的咕噜咕噜的，她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 全部啃完已经是太阳西下了，满意的打了个嗝，她瘫坐在这片“战场”之中，随后嬉笑着看着受到惊吓的仆人跑着去报信。 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腹痛，莫归露趴在地上，直接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这些都是仙草怎么会… 几乎是瞬间，身体忽冷忽热，如同在炭火之中灼烧，又如同在冰窖之间残喘。 在昏过去之前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 —————— 闻讯赶来的狐子彦上来直接骂了一句“你这是作什么？” 手头却不停下，大手一抄就把她从地上捞了起来，另一只手捏住她的嘴尖，逼出没吐完的残渣。 她的身体不断在自己的手间颤抖，那些仙草混在一起，已然是剧毒之物，她是真傻还是假傻。 怎么办？只是一瞬间，他有些慌了神。 狐子彦突然想到自己泡澡的药池，或许能在那里将她体内剩下的毒逼出来。 “真是个蠢货，只会给我添麻烦。” 蒸汽蔓延，莫归露蜷缩着身子，漂浮在水面之上，狐子彦早已褪下衣裳化身七尾狐下到水中，运气逼着她身上的余毒消散，这过程，竟然足足维持了两个时辰，直到他看着她的呼吸恢复平稳，才放下心，沉入水中泡在池中恢复自身的气力。 狐子彦就快寐着...... “你又咬我做什么！”该死，这小东西到底要干什么！ 些许是累了，还有些心疼仙草，狐子彦想安静一会儿，他甩尾把她丢上岸边的毛巾边。 “没事了就回去歇着。” 他这是什么态度！莫归露自己的气还没消，抖干净身上毛发的水渍，头也不回的向寝宫跑去。 —————— 冷静下来的莫归露觉得自己还是有错的，她团在狐子彦的床上，想着跟他到个歉，自己不该挠他的脸，啃他的草。 独自待在房中，竟然觉得有些冷。 明明是他先打自己的，自己为什么要跟他道歉？ 不行，这事儿不解决我睡不着，我得去找他。 莫归露蹦下床， 顺着小路跑到山坡上，狐湖的仙子树下灯火萦绕，照亮了仙子树的粉色树叶，夜色下竟然美的不似人间。 她看到了狐子彦，刚想跑下山坡，却也看到了狐子彦身侧红色的身影。 这不是那个问路的姑娘吗？ 帮忙挂灯的都是狐族的狐狸们，这些灯，是为了谁准备的？ 还是想要去他的身边问个明白，莫归露迈开蹄子。 树下红色的身影抱住了狐子彦，把头靠在他的肩侧，而他没有推开她，只是轻笑。 莫归露心目中的狐子彦是那种口是心非但心地善良的狐王大人，他虽然嘴毒了点却还是会在关键的时候救自己，会在生活中照应自己，他虽然对自己冷淡可是对所有人都是那个态度。 她以为那便是他的性情。 可如今，他却对着另一个人笑，他......从不曾对自己笑过。 他笑起来，可真温柔。 那一瞬间心里有点酸酸的。 莫归露想起他说过的话，那时候以为他就是随口一说。 “不过是当过宠物照应着罢了。” 反正...反正自己也是个废狐狸了，现在应该是一只没人爱的废狐狸了。 莫归露扭过头，顺着反方向走去，头顶天空突然从未有过的阴沉。 雷声轰鸣，一道雷劈在她的尾巴上，莫归露受到了惊吓，一路小跑，第二道雷劈偏了，她在悬崖边刚松了口气，眼神惊魂未定，脖间的玉石晃着荧光。 第三道雷准确的劈在她的身上，连叫声都没有，脚边碎尸滚落，她就从崖边跌落下去。 好疼，浑身都疼，脖子上那根发丝在空气中化为灰烬，玉石掉落出去。 莫归露用尽最后的气力用嘴死死叼住玉石，跌落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讲道理今天我听到了子言党的呼声。 第18章 第十八章：北冥之狐 第十八章：北冥之狐 活了的那三百年，还不如这几日来经历的戏文故事多，原来我真的是狐狸。 也真的如他所说，我的名字是他给的，我的命是他带大的，他与我的恩情岂止三言两语。 这种打心底而出的依赖感是骗不了自己，过去的那百年间，自己的眼里只有他。 那可笑的命定之说，莫归露却是不信了，若他真想要寻自己，为何过了那么久弃之不顾？ —————— 思绪渐飘渐远，莫归露从梦中悠悠转醒，周围充满了水气，这是？ 池子，那个洗澡的池子。 莫归露瞪大眼睛，有些慌张的用眼睛从下瞄到上，未着片缕，那根之前抵押在仙山的尾巴已经回到了自己身上，脖子上垂坠的玉石质感也还在。 “我早与你说过，世间局，戏中曲，尘世这一趟，可是玩够了？”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谁。 “我…”莫归露有些梗着，心中百感交集。 对了，子言，子言他... 小莫捂着胸口，胸口的剑伤还没恢复好，看上去还有些皮肉伤。 心隐隐作痛，自己与他拉了勾，承了诺，他为何...。 怪不得子言不肯与自己讨论身世，是因为根本无处可寻，连蒙带骗的自己就随了他修仙。 小莫皱了皱眉头，一时间喘不上气，弯下了身子。 “你还在惦记他？”身后的语气已然有些不悦，莫归露回过头看着狐王狐子彦。“莫归露，我一向纵容你，唯独这一点，不行。” 他高自己一头多，此刻双手环在胸前，睫毛上还沾着水露，银白的头发依旧是随意散着，看不出他什么表情，从自己认识他起便让人捉摸不透。 “凭什么？我自知你养我有恩，可这不代表我是你的所有物！况且你心中不是早有了别的人！”他倒好，先责怪起自己来了，要不是托他的福，自己能人间走一回？ “捅你的人是他不是我。”狐子彦的眼里没有了半分戏谑，他现在涌上一股子无名之火，自己为了救她要被破道士使唤，她还有脾气了？ “你凶什么！”莫归露仰着头，毫不示弱，她不懂他为何突然发脾气。 狐子彦冷静了一下，向前一步“难不成你对那小道士动了心？” “与你何干！”莫归露脱口而出。 “好一句与我何干。”狐子彦周围散发着一股子寒气，小莫刚想反驳，全身的法术就被狐子彦的一根手指定住，发不出声音。 “我养你的时日可是那小道士的千倍万倍。”他沉声道。 莫归露使不出法术，转身想爬出池子逃跑，已经被他大手一抄直接湿漉漉的抱了起来。 “我看我是太惯着你，让你忘记了自己究竟该是谁的女人。” 狐子彦毫不费力的钳住莫归露拎回了寝宫，直接甩到了床上。 他把莫归露压在身下，单手将她的双手压在床头，莫归露动弹不得，背对着他，胸口被压在床板上喘不过来气，三条尾巴反射性的包裹住自己的躯体。 “碍事。”狐子彦手都没有动，直接隐化了她的尾巴。 “我看我有必要让你好好反省。”狐子彦附身贴在她的背后。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莫归露娇躯一震。 他似乎并不打算就此作罢，侧过头，解开了她的语禁。 “疼…”小莫呜咽着只突出一个字就开始抽噎，他的手捏的太紧，顿时眼泪汹涌而来。 “你还知道什么是疼？”狐子彦的语气十分冷漠。 狐狸的嗅觉敏感的很，仅仅是一丝血气把他仅存的理智扯了回来。 折腾的太狠，小莫胸口还未愈合的剑伤裂开了。 一瞬间的错愕，他停下了动作。 “你都不曾去寻过我，你明明就喜欢别人…”莫归露整个人软在他的身下，委屈和疼痛混杂在一起都转化成眼泪涌了出来，他是狐族至尊，有那么多人唯他是首，可自己呢？ 听到这话，狐子彦眼里的怒火灭了一半，回忆起了她不见的那夜。 —————— “子彦哥哥，你看这些都是我为你准备的，我爹娘不肯放我出来，我都是偷偷跑出来的，嘻嘻。” “不怕被捉回去，再关上两百年的紧闭？”狐子彦捋了一下袖口，耗费了两个时辰的精气给那小东西解毒，多少还是有些疲乏。 第21节 红衣女子一转身，笑的明媚动人。 “不怕，若是子彦哥哥不喜欢，香儿回去便是。”女子作势佯装要离开。 “喜欢，香儿有心了。”狐子彦抬头看了看仙子树，此刻被布置的像盏仙子灯。 香儿一听开心的又迈回了步子，开始介绍此番给狐子彦带来的礼物。 什么彼岸海挖回来的漂亮珊瑚，月皎山有益睡眠的石头，千奇百怪都说了一遍。 “家里关了我那么久，还好有子彦哥哥寄来的信件，不然真的要闷死香儿了。” “子彦哥哥我跟你讲，他们还说要给我介绍个什么亲事，说我这么下去就要是个老凤凰了。” “香儿可不想嫁给那些徒有其表的花哨鸟类。” “香儿，只想嫁给子彦哥哥。”说着，抱住了狐子彦。 狐子彦根本没有精力听她在讲些什么，一时间发了呆，被抱了个正着。 他也不回应，只是轻轻一笑。 “香儿别闹了，你父母若是知晓你这么说，定要从梧桐岭过来取了性命了。”狐子彦将她锁在自己腰间的手掰开。 被掰开了手的香儿只当是狐子彦不好意思当着族人的面抱她。 她撇撇嘴接着道：“我不管，反正百年前子彦哥哥救我的那日我就一见倾心了。” 狐子彦想起来，他也不算是救了她，不过是百年前那日，自己在北冥之境外溜达，有只凤凰被梧桐老树追，谁叫凤凰都有这毛病，喜欢择木而栖之，他看见她的时候，她嘴里还衔着梧桐老树的梧桐枝。 原来是折了人家的躯干，人家可不跟她急！ 这凤凰一族本属鸟兽，可谓是修仙一类的贵气大家子，原因是有一仙人得道携一对凤凰上了九天之上，从此凤凰的地位就比其他鸟类高了那么一个阶梯。 不过人们不知，那仙人自谓梧桐老仙，凤凰虽以火摧万物，却唯独被梧桐老树一族所克制，怕是和梧桐老仙有一段姻缘罢。 总之这只小凤凰就快被梧桐老树追上，狐子彦想了想，梧桐老树也不可能买他个面子，就略施诡计，把梧桐老树骗到了不远处的仙泽水坑，梧桐老树沾上水，就迈不动步子，巴不得吸干了再走，把有人折了他树枝的事情给忘了个干净。 凤凰扑棱了两下翅膀，飞到狐子彦面前，“你怎么这么厉害，那老树追了我八里地，我甩都甩不开。” 狐子彦也没打算和这凤凰一族有什么交情，他转身就走了。 “本小姐跟你说话呢！哎，别走啊，最起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呀。” “狐子彦。” 狐子彦的步伐越走越快，凤凰却跟了上来。 “嘻嘻，我叫香儿，凤凰香，子彦哥哥你这么厉害，用的什么法术，也教教我呗。” “我没用法术。” “哇，你没用法术就制伏了梧桐老树，肯定脑子比我灵光，我也想学，这样下次就不会被追着跑了。” “你不折枝，它便不会追着你跑。”狐子彦平地一个转身，迈过了结界，这下凤凰应该进不来了。 “我喜欢它那根枝嘛，想折了栽种在我院子里。” 她怎么进来的？这结界就算是狐族的人都不能随意穿梭其间。 狐子彦曾听闻，凤凰一族所受的恩宠，就是免疫阵法，破结界，如今第一次亲眼所见，略是惊奇，看来自己是控制不了她的去留了。 本以为那凤凰过了新鲜劲儿就回去了，结果在狐族叽叽喳喳了好几日，吵的族里不得安宁。 “你就是各族传开了的那个年纪最小的狐王啊，传说中的孤家寡人？” 狐子彦靠在仙子树边上，“怕了就快走吧。” 每次别人知道了他的身份后就会主动退而避之。 本只是克了双亲，结果传出去别的族里就变成了，摸一摸看一眼都会被克死。 “我不信那些。” 狐子彦的身影消失在仙子树后，没想到竟然还能遇上个不怕他的人。 凤凰每日都会与他讲一些事情，也不管自己听还是不听，后来，直到凤凰被家里抓回去关禁闭之前，都是与自己经常见面。 香儿对于他，顶多就算是个朋友，他于她的态度，也就和善许多。 之后的事情，便是天空中三道响雷，似是狐族有人历了天劫，狐族千口狐家，他都有印象，唯独记不起是谁近期劫数将近。 直到后来发觉小狐狸不见了踪迹...... —————— “我怎么不曾找过你？”狐子彦淡淡开口。 你哪一次遇到危险我没有救你？狐子彦没有说出这句话，他最是懒得解释这些。 他找了？他的确屡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像视察一般，看过便离开。 这脖子上的玉坠，此刻却更似个项圈，禁锢着她的自由，宣誓自己于他来说不过是个宠物。 “你要干吗？”该死，她就不能老实一会儿吗！ 莫归露伸出小手使劲的拉扯着脖子上的银色丝线，却始终扯不断，只勒出一条条红色的印子。 狐子彦掰过她的身子，莫归露再这么折腾她自己，怕是胸口的伤又要严重了。再说那根发丝他施了术法，怎么可能被她轻易扯断。 真是搞不懂，这小东西就算能与自己沟通也只会惹自己生气罢了。 每次只要一看见她的眼泪，自己便狠不下心真教训她。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一样。 “你只要需要记住，你本来就是我的人。” —————— 略显斑驳的银杏树秃了顶，唯独那些红的发棕的叶子在树根处腐朽。 一只九尾狐轻盈的落在炼魔链上，沿着链条一直走到悬浮的陆地上。 他抖了抖毛发，毫不忌讳的推开了灰尘积累的门檐，看来很久未曾有人出入过了。 “青梅。” “哟，小子言，怎么连声老狐狸都不唤了，这名字在九华可甚少有人叫。听闻你辟谷时日长了点，我便来看看你小子会不会饿死在屋子里了” 房内的人看上去有点疲惫，消瘦了许多，一切从简，唯独腰间的那个人鱼泪红的耀眼。 他微微一笑，明明是微笑，却让人心疼。 “小狐狸的事我都听闻了，说不准带走她的人我也认识。”老狐狸饶有兴致的看着子言。 看到子言的眸子闪了闪，反应与他料想的一模一样。 “北有白泽坛白氏狼族，东有梧桐岭凤凰一族，南有朝歌岛人鱼一族，西有凌云岗异花氏族，但你可听说过北冥之境？” “你说的这些与她有什么关系。”子言抬起头看着青梅，自她走后，人鱼泪再无反应，他现在，连她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人们都道青丘有狐，我乃青丘狐，但她，应是北冥之狐。”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子言出现子言党有没有很开心哈哈哈哈！ 第19章 第十九章：除了脾气差，他是个好狐狸 第十九章：除了脾气差，他是个好狐狸。 狐子彦一早便出了门，莫归露当然没睡好，整夜都担惊受怕这死狐狸对她做什么，结果他倒真是安安静静地在床的外侧躺了一晚上，后来他出门的时候自己便开始扛不住睡意呼噜噜的睡着了。 院子里安静一如曾经，莫归露满脑子都充斥着过去的回忆。 这帘子，雕花的木桌，床边的橘子穗都不曾变过，变了的，只有自己。 睡了没多久有个灰耳的狐娘推门进来，把热呼呼的饭菜端到了桌上。 莫归露被饭菜的香味吸引，随手抓了个被单裹在身上，像个大汤团一样蠕动到桌边。 身上的伤已经恢复好了，心里的伤怕是好不了了。 喜欢的人一个多半喜欢别人只把自己当宠物养，另一个性情极好却拿剑捅自己胸口。 她默默的叹了口气。 别的狐狸魅惑苍生活的惊天动地，自己却是寄人篱下备受欺负。 她想了想，想要离开这个破地方，重新开始。 可是她能去哪儿呢？ 灰狐娘看着她温柔的笑了笑：“姑娘想什么呢，还不趁热吃了饭多歇息些时辰好好养伤。” “你不会是灰儿姐吧？”莫归露刚才就看着眼熟，这不就是之前从给自己送饭的小灰狐狸嘛！ “姑娘还记得我。” 她那时候还看着是个胆小的狐狸，如今就变成温柔的狐狸大姐姐了。 莫归露的眼珠在框里叽里咕噜的转来转去，不晓得在想什么。 “姑娘有什么问题大可直接问。” “唔...其实我就是想问问，狐子彦，额，狐王在你们眼里是什么样的人。” 灰儿姐笑着打开瓷碗，用勺子凉着鸡汤。 “殿下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不是姑娘更了解一些，我们不过是做些力所能及的琐事，见到殿下的机会很少。” 我哪儿知道啊，就是觉得一点都不了解他才想问你... “姑娘想知道我们怎么看？殿下虽不苟言笑，可才华过人，他在位的日子我们也谋了个安生日子，别看殿下那样，实则对姑娘还是很上心的，姑娘不在的日子，殿下可一直有寻找你的消息。” “可是，你们难道不觉得我看上去就像他养的宠物吗？” “噗，殿下若是把姑娘当作宠物，便不会为了修补你的肉身去求玄狐天君了。” 第22节 他是个好狐狸，除了脾气有点差，莫归露心里这样想着。 莫归露拽开被单，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痕迹已经全无了，不晓得用了什么灵丹妙药。 玄狐天君！对，就是那只老狐狸！自说自话的把自己丢到了这里给狐子彦当童养媳！ 可是虽然恢复了记忆，为啥自己对自己被送来之前的记忆没有半分印象？ “姑娘莫要再多想了，殿下他...” “既然能开口，有什么问题大可亲自问我，灰儿你可以下去了。”狐子彦穿了一身白衣，飘逸洒脱，袖口有浅紫色的绣花，样式简单却多了一抹仙气。 他那张脸还是那样，万年没个表情。 灰儿低着头退了出去，狐子彦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 “我没把你当宠物。” 他都听到了啊！ 莫归露裹了裹自己的被单，巴不得啥也露不出来，她把自己的脸埋进汤碗里，咕嘟咕嘟不说话。 “你要是想呛死自己我可不会再救你。” “你去求你师傅了...”莫归露抬起小脑袋，耳朵贴在脑侧。 “没有，我就是去告诉那老头子，他嘱托我照顾的狐狸受伤了，他自己负责。” 莫归露的嘴角一阵抽搐，这难道就是实情吗？ —————— “九儿啊，子彦啊，师傅我就种了那一颗烛芯草，你给我留个根，让它再长长啊！” 玄狐天君在他的院子里浇花，谁料几乎见面甚少的狐子彦亲自来找他，他刚以为这小子开窍了要报答他的师恩之时，他如同一阵风一般，连根拔了自己那株三百年的烛芯草，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烛芯草有妙用，能治疗伤口延年益寿。 上了年纪的玄狐天君不禁抹了一把老泪。 他这个徒儿，连声谢都没有......那可是他的养老草。 —————— “还有别的要问的吗？” “那...” “什么？” “那个红衣女子...”莫归露鼓起勇气开了口。 “与你何干？” 狐子彦说这句话的语气像极了自己昨日那般。 莫归露突然有一种感觉，他这么说是故意的！ “怎么...怎么就与我无干了，我这是，这是为了我们狐王殿下的未来着想，我我...” 莫归露把头埋低，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什么鬼狐王殿下的未来！ 半晌，狐子彦开了口 “我与香儿，知交而已。” 知交，就是朋友关系咯，那你叫的那么亲切！ 莫归露简直气急败坏，自己和狐子彦绝对是八字不合，沟通障碍。 这一生气头就热了起来，莫归露只觉得自己天旋地转，眼前的狐子彦八条尾巴晃成二十多条，她一低头把脸叩进了碗里。 狐子彦推了推她，莫归露却身子一歪往地上倒去。 狐子彦以为她又在搞什么名堂，结果伸手一探，烫得很。 她又要生尾？这日子不对啊，他养了她两百年有余，她在人间不过二十年有余，带回来的那日便幻化了三尾，如今隔了不过几个月，怎会又生尾？ 自己不足百年化了型，是因为修行，就她那三脚猫的修行，怎么可能提前生尾？ 狐子彦把手伸到了她的脑后，探了探她的神识，还真有生尾的兆头。 他把莫归露卷在被单里抱回了床上，嗯，重了。 看来一会儿又要去拜托何其多长老煮上一份难以言喻的汤药了。 —————— 次日清早。 寝殿的门口站着两个小妖，约摸着都已有百年修行，一个是画眉，另一个女子一席红褐色的渐变衣裙，发色浅棕，有黄色眉纹，目圆嘴小，一看便是个伶牙俐齿的鸟禽。 “画眉，你说她醒了吗？”红褐色衣裙的女子开了口 “小娘娘应该是还在睡。”“唔！鹪鹩（jiao一声liao二声）姐，你做什么，好疼的！” “我说你这个小东西，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只有咱们家小姐才能是未来的娘娘，你看刚才狐王殿下往前厅去肯定是惦记咱们家小姐来了。” “可是鹪鹩姐，论规矩不是这样的…” “什么规矩不规矩，小姐自幼便与狐王交情甚深，这点事儿凤宫是人尽皆知，即使见不着面的时候，那也是一月一封厚实的信笺，百年来从未间断，你怎么能帮着外人说话呢，要不是，要不是只有她能为狐王诞下子嗣，估计狐王碰都不会碰她。不行，气死我了，我得想个招子帮小姐教训她！有了！”鹪鹩一脸坏笑，想到了妙计。 “鹪鹩姐，这样不好吧。” “你这木头心眼的画眉，都听我的，别跟那小狐狸有个几日交情就向着她说话，你要是不愿意帮我就别妨碍我。”鹪鹩似乎地位高于画眉，小画眉被她压制，也不敢再言抱怨。 然而莫归露早就在房内被这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她翻了个身子，头上有一块毛巾滑落。 自己又睡了多久？头还是很晕晕的，温热未退。 狐子彦，我只是一个能为你诞下子嗣的工具是吗？ 知交的意思，可真够敷衍的，怪不得你称她香儿，我信了你的邪。 你对我纵容，照料，说我的心里不能有男人，那都只是因为只有我对你来说很“重要”而已。 男人都是骗子。 —————— 狐子彦坐在软垫之上，身侧放着瓜果茶水，直到听到了轻盈的脚步声，他才睁开眼。 散花水雾红色褶裙，上身披了红羽烟纱，腰身如柳，微步而沉稳，头上玉钗金步摇，长长的 珍珠颤颤垂下，眉目不描而黛，唇色艳红，摄人心魂。 就是这样一个女子，柔中带媚，娇中带傲，此刻面带笑意的向他走来。 狐子彦从软垫上坐了起来，迎着女子走上去“香儿可是许久不曾叨扰此地了。” “子彦哥哥你这是在怪我？父亲不让我到你这儿来，我此番可是偷跑出来的，你要是不欢迎，我这就回去了。”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不曾那么说过。”狐子彦面色和善。 “哼，明明就是在怪香儿，谁知道这次我父母硬是关了我两百年的紧闭。”被唤做香儿的女子责怪的看了他一眼，却随着狐子彦身侧往院外走。 后院的寝宫突然传来巨大的声响，像是有什么塌了。 掀开帘帐，一片烟雾弥漫开来。 狐子彦和凤凰香到现场的时候，狐子彦眯起了那双狭长的眼睛。 莫归露裹着薄毯，脸上的绯红暴露了她的身体状况，她半眯着眼睛，喘着粗气，赤着脚站在冰凉的地上。 狐子彦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如此的眼神。 那是曾经的她没有的坚定神情。 他养的那只小狐狸，难道不是那只软弱怕事又只会惹麻烦的小东西吗。 寝宫已经塌了，砖瓦掉落一地，一片狼藉。 莫归露额间的青莲乍现，她的身体还很虚弱，展开的屏障也虚晃。 这个鹪鹩，让她过过嘴瘾就算了，竟然还敢进屋子偷袭她！如今的她可不是过去的她。 要不是自己还没退烧，能沦落到被小破鸟欺负的份上？ 这狐族的地盘，果然不宜久留。 那鹪鹩也没真做什么，不过是几个**葫芦，就算自己被炸到也就是变成个煤球，可惜炸断了房梁，房子也就跟着塌了。 强行释放法术的代价就是体力透支，莫归露已然站立不住，强撑着半跪在地上观察鹪鹩的下一步举动。 面前红衣女子先采取了行动，她走到鹪鹩的面前，然后啪的一声脆响，给了她一巴掌。 鹪鹩捂着脸，有些委屈却不敢说话。 随后她走向莫归露，蹲下身子在她面前。 “哟，有那么几分姿色，子彦哥哥怎么说也是狐王，百年来拽个人来解解乏也是正常的。”香儿捏着莫归露的下巴，把脸凑近她闻了闻“我说谁这么有本事，原来是你养的那只小狸子。” 她起身带起大红的衣角“今日是我的人不对弄塌了寝宫，让子彦哥哥见笑了，我已经教育过她了。” “香儿改日再来。”凤凰香冲着狐子彦嫣然一笑。 “嗯。”狐子彦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感情。 凤凰香带着画眉和鹧鸪离开了小院。 狐子彦走到莫归露身边，伸出了手。 莫归露躲开了，之前她不知，现在她知道了。 梦中那个红色的身影就是她，凤凰香，与狐子彦差不多同辈。 既然心有所爱，为何还要招惹自己，如今还把自己当做生育工具。 一时间莫归露只觉得他照顾自己全是为了自己将来给他生崽。 这香儿姑娘也是个厉害的主儿，自己动手教训鹪鹩免去落下闲话。 “这世间难得有狐王大人倾心之人，只是不知道今后谁家有幸得之。” 莫归露起身，裹着薄毯，一瘸一拐的自己往小屋走去，她记得穿过院子就是自己曾经的小屋。 狐子彦也不说话，就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在她身后，经过花园的路上石子十分搁脚，莫归露本就一瘸一拐，加上温病，这会儿还没缓过来，又被那傻鸟莫名其妙的偷袭，内心此刻只有千万朵浪花翻滚。 她光着脚裹着薄毯像个“狐卷”般艰难的挪动着步子。 她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先养好身子再回头算账！ 第23节 不走几步莫归露就意识到她低估了这神奇的石子路，这个大“狐卷”被路边探出的藤蔓绊了个正着。 正当莫归露伸不出手，担心自己会摔碎门牙的时候，身后席卷一阵风，下一秒就被抄在了狐子彦的手上打横抱着。 “臭不要脸的妖狸子，你放开我。”莫归露即使要脸着地摔上一个大马趴，也拒绝被这个臭狐狸触碰。“我不领你这个情！” “养好伤再抱怨。”他的语气又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这句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莫归露瞬间缩在薄毯里不再作声响。 狐子彦就这样抱着莫归露踏过石子路，在去往小屋的分岔路口消失在一抹树荫后。 第20章 第二十章：再见吧！狐王殿下！ 第二十章：再见吧，狐王殿下！ 莫归露睡了许久滴米未进竟然半夜饿醒，不由的摸黑想去找吃的。 “去哪儿？”刚踏下床就被一只大尾巴捞了回来。 他什么时候上的床！自己可不记得睡觉的时候狐子彦在。 “管你何事！”莫归露用自己的尾巴拨开他的大尾巴，现在她可有四条大尾巴，完全不似曾经那样毫无招架之力。 “别去后院啃仙草。”狐子彦似乎并没有完全睡醒，他眯着眼，摇了摇尾巴。 “我现在去寻吃的，你不说我还忘了，我一会儿就去把后院的仙草都啃光。” “大半夜你闹什么脾气？”他说的轻描淡写，看样子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你走走走，谁容许你睡我这里的！” “你的不是我给的？” 莫归露还真被他这句话怼了回去。 “狐子彦，你说实话，你到底为了什么养我？” “师傅嘱托的。”听他这语气是丝毫没有多余的情感。 莫归露气的炸毛，这么久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既然狐王殿下这么为难，不如放我离开这里如何？你和那小凤凰双宿双飞，噢对，你不能飞。”莫归露翻了个白眼。 “你又要离开？”这句话倒是引起了狐子彦的反应，他尾巴一探，又把莫归露揽到了床上。 “你放开我！你别碰我！你不过是拿我当生育工具，我要自杀！我让你断子绝狐！”莫归露开始用自己威胁狐子彦。 “你威胁我？”狐子彦挑了挑眉。 “对！”小莫仰着下巴，恶狠狠的瞪着狐子彦。 这个威胁十分的有用，狐子彦直接松开小莫翻身下了床，只字未提，摔了门出去。 他说的没错，她在这里拥有的一切又什么不是他给的？ 可是，莫归露不愿意待在这儿坐以待毙，她这么年轻，怎么能被囚禁于此生崽子度过余生呢？ 莫归露在床上卷起尾巴，团起自己，思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稍作修养我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他是个狐王殿下，早晚会妻妾成群，烧起漫山遍野的后宫之火。 以前是她没脑子，现在她能化型，能使用法术，她要离开这里冲头开始。 莫归露瞄着屋子里值钱的东西，走的时候都顺上，饿了还能换馒头。 “这个肯定值钱…” 她抬手去抠床头柜上的珠子… 这时竟然有人敲门！ 她光着脚悄眯眯的凑近门，打开一条缝隙。 黑夜中借着月色，她看见了一个黑发少年端着小瓷碗，碗里的肉味飘香。 柿子牛肉汤！ “小弟弟这是送错院子了吧。”我可没点汤。 “姐姐可是不记得了？是姐姐救了我的命。” “啊哈…”莫归露仔细打量面前的少年，短毛犬耳，带着两颗小虎牙“难不成你是小黑！不对不对，你应该有自己的名字才对。”看到小黑莫归露突然觉得好是亲切。 “姐姐想起来了就好，那日后只想着报答姐姐的恩情，便自作主张随了姐姐的姓，还望姐姐不要介意。” “名字那么重要，你当然要自己做主，我不介意的。”莫归露敞开门让他进屋。“那你决定叫什么呀？” “叫莫念恩。” “其实我也没做什么，你不必如此的。”这孩子真是太过实在，自己真没觉得做了不得了的大事，那日不过是碰巧从暮庭凡手里救下他罢了。 话说至此，莫归露的神情恍惚了一下，她想起那个翩翩少年，站在银杏树下，温柔的冲她微笑。 此去经年，应是再也不见。 莫念恩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姐姐一天没吃东西，就来送口热汤，姐姐别嫌弃。” 莫归露此刻饿的肚子饿咕噜咕噜，也顾不得那么多，吹吹便往嘴里送。 “啊呀，念恩你小小年纪手艺不错！” “这汤不是我做的，是狐王殿下做的。” “噗…”莫归露咽下去的汤溢出嘴角，她是憋住了才没有喷念恩一脸。 这种感觉就像打脸，前一秒还我死也不会屈服当生育工具，后一秒就抱着人家做的饭说真香。 莫归露向门口眺望，生怕这一幕被那个人看见，她抽出帕子擦了擦嘴角，转身就开始收拾东西。 “姐姐这是做什么？” “我这是要跑路，我告诉你啊，别做小叛徒去找你那狐王殿下。” 莫归露把包袱打了个大大的结，掂量了一下满意的背在身上。 “念恩不明白姐姐为何要跑路，狐王殿下待姐姐甚好，姐姐被带回来的时候浑身是都是血，殿下一直亲自照料。” “傻孩子，大人的事你不懂。”他那是害怕我有什么毛病落下了生不了崽！ “姐姐若是执意要走，念恩跟着姐姐。” 莫归露刚跨出门口，回头看到这孩子一脸真诚地看着自己，小黑狗化型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的少年，拿什么保护自己。 “你会法术吗？” “狐王殿下教过一些，姐姐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拖你后腿的。” 这孩子虽然不属于狐族，但是在这里生活总比跟着自己出去漂泊的强。 “姐姐若是不带我，我现在就去给狐王殿下报信，估计姐姐还没跑出狐族就被逮回来了。” “好你个小叛徒，我服了你还不成！” “姐姐可是答应了？” “走走走，快走，再墨迹那狐狸精都要回来了！”这小鬼机灵的很，拗不过，带上免得他叛变。 “再见吧，狐王殿下！” 自由在向我挥手。 —————— 狐子彦回到房里的时候，汤里的瓷勺还温着。 再看房间，装饰的珠子都被撬了下来，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谁拆的家。 不过是又去处理些急事，回来便成了这样。 他的嘴角有点抽搐，恨不得现在就把她抓回来打上一顿。 “殿下，需要我去把小娘娘带回来吗？” 何其多的声音在狐子彦的身后响起。 “不必了” 夜深狐子彦也有些累了，他合上房门，靠在门边。 放任她人间一游，竟还是不长记性。 狐子彦阂着眼，眼前是莫归露前日那副倔强坚定的模样，他的嘴角勾起一条好看的弧度，睁开眼，回身打开房门。 月色打在他的脸上，此刻连时间也变得静谧。 当年莫归露埋在院中的那几颗山楂，如今竟成活了一颗山楂树，此时若是细看，月光透过洁白的小花，照在树身上，而那粗糙的树干上系了根红绳...... —————— 武陵峰的山脚，是莫归露的首要目的地。 如今虽然都想起来了，却还有一个牵挂，了却了这个牵挂，自己也好安心修行。 她要去见给予自己二十年养育之恩的爹娘。 若是顺水而行，武陵峰不是很远，实则它侧峰边的小溪就是莫归露在人间被捡到的地方。 曾经自己坚信自己是个人，结果自己是个狐狸。 —————— “姐姐可是有了目的地？ “嗯，带你去看看我在人间成长的地方。” “姐姐是被人养大的？” “唔，也不全是，当年我历劫被天雷劈傻了脑子，刚化型不过是个奶娃，多亏了他们照料我，才让我能活到今日。” 第24节 “原来是这样。” 没想到这小念恩有那么点本事，竟然懂的化作人形的法术，这可给莫归露提供了不少方便，再也不用夹着尾巴做人了。 既然离开了狐族，是时候重新开始了，年轻嘛，谁还没喜欢过几个渣狐狸，他不过就是长的好看，会照顾人，功夫好，修为高.....不行。 摇摇脑袋，莫归露想把这个人晃出去。 大好的江山，可不能沉迷美色，自己要好好修他个散仙。 “姐姐你看，前面就是渡头了。” 这里有个卸物资的小渡头，向南走上三里便是莫归露生活的村子。 莫归露顺眼望去，果真是熟悉的地方，一晃这都好多年了，也不晓得养父母可都安好。 沿着小径走进榆树林，越发人烟稀少，到最后，路上只剩下莫归露和莫念恩。 奇怪了，这走了半天怎么半个熟人都没见到？ 没有打水的也该有个打柴的吧？ 当她来到一片宽广的平地时，莫归露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那本该是村庄的地方，完全没有人们生活的痕迹。 “怎么会...村子呢...” “姐姐会不会记错了？” “就是这里啊...”莫归露回想着过去在这里的生活，每个细节都历历在目。 “这一片这么大，姐姐我们再在四周找找吧。” “这样也好。” 莫归露也开始怀疑过了这么久，许是自己记错了。 心中埋下深深的疑问，这虽然是个无名小村，但也不至于无影无踪才是。 —————— 正值酷暑，两人在林子里走着，倒也是借了不少阴凉的光，林间也有微风吹过，舒服的很。 “姐姐找到村子后，接下来准备去哪里啊？” “北边呀，听说北方有大雪纷飞，这么大了我还没看过雪花呢，听闻下雪天白花花的一片，得多有趣啊。”北方凉快，对毛多的动物很友好，居家旅行第一个目的地当然是不二之选。 “姐姐这是要游历四方？” “对头！前面有个小溪，我去那里接点水喝。”法术时限已到，莫归露伸了个懒腰，舒展开四条尾巴，耳朵在头上抖了抖。 “我来就好，姐姐坐着歇息。”小黑狗抢过水壶，甩着他的尾巴去溪边接水。 ——————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早就听闻南方的狼都是娘娘腔，这还没到最南边，我就已经感觉到十足的气息了。” 随着一声落水声，小溪边传来夸张的笑声，惊扰到了莫归露。 “你得意什么，我又不是狼！” “哦，是我眼花了，原来是一只落水狗啊，哈哈哈哈哈哈。” 莫归露走上前去，小溪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站着一个年龄与念恩相似的小姑娘，头上也是尖耳，只不过带着茸毛，尾巴也长了很多，一身鹅黄的无袖衣裙，头上扎了一圈小辫子，额前垂下几条装饰的流苏，碧绿的眼睛和小宝石一样。 “叫你笑！”念恩也不是吃素的，他甩甩身上的水，一个箭步，抓住了石头上女孩的腿。 “哎，你干什么！知道我是谁嘛！我让我大哥...”她话还没喊完，石头上光滑的青苔便稳稳助念恩一臂之力，将那小姑娘拉下了水。 哗啦溅起一大片水花。 “看你还嚣张！”念恩松开手上了岸。 然而那小姑娘却没有抖抖耳朵上岸，这浅滩不过一个大人的深度，淹不死人，她竟然挥舞着双手沉底了！ “蠢死了！”念恩发觉这小姑娘不识水性，马上跳下去把她拽了上来。 “咳咳咳。” “小姑娘你没事吧？”作为此时唯一的大人当然要上前安慰一番。 “咳咳咳，竟然敢害我，我要告诉我哥哥，把你们都打一顿。” 都这样了还有力气埋怨呢。 “小七你是不是又胡闹了，自己挖的坑自己跳。”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哥，我没，是他们，他们欺负我。” 被唤作小七的小姑娘马上从地上爬起来，湿漉漉的绕到那个男人身后。 男人轮廓坚毅，个子很高很壮，一双碧绿的眼睛尤其引人多看两眼，耳朵和尾巴和小七同模样。 “是令妹不懂事胡闹了，给两位陪个不是。” 哎哟，看来是个知书达理的汉子，不似他小妹那般胡闹。 “小孩子闹嘛，都不懂事，没事没事。” 莫归露也没打算深究，这孩子之间的小冲突，大人参与像什么样子。 “只是...”他手一挥，把念恩又推进了水里。 “你干吗！”莫归露惊了，这男人不会跟这小姑娘长了一个脑子，都喜欢把人往水里推吧。 “令妹差点淹死，给他一点教训而已。” “人都是我家念恩救上来的，你一个大人还跟孩子计较，臭不要脸！”这个莫归露忍不了，什么人嘛！ “我还以为南方的女子多半温婉，你这样的狐狸精多半是找不到夫婿的？” “管你何事啊！”莫归露实在忍不住了，聚神于心，提手便动用了法术将面前这个男子包裹在圈内。 男人绿宝石般的眼睛观察了一圈四周，并没有采取任何举动。 “动不了就道歉，道歉就放你出来。” “在下为什么要道歉？” “欺负我弟弟，唔，你还侮辱女性！” “哦？” 这个男人丝毫没有要认错，莫归露控制着圆弧越缩越小想要给他点威压，奈何这法阵丝毫没有动，跟失灵了一样。 “啪。”男人打了个响指，莫归露的法阵在光芒下飞散四周。 好强！！！ “姑娘可还是要在下道歉？” “嘿嘿，你们怎么可能打的过我哥哥白晔朗呢，他可是堂堂...”小七的话又没说完，被男人回头瞪了一眼。 “唔...不行，你得道歉！” “姑娘要是再逼着我道歉，你的弟弟可就不知道被水冲到哪里去了。”那男人皱皱眉，指指莫归露的身后。 莫归露回身发现念恩被水冲到了一个暗流区不停的打转，不借外力根本游不出来。 待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搬了根小粗的树枝把念恩弄上岸，那两个人早就没了影子。 —————— 白晔朗是吧？我看这分明就是头白眼狼！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你往哪儿跑？！ 第二十一章：又遇白眼狼 再让我撞见那只白眼狼，非要讨个公道不可。 好不容易晾干衣服，莫归露和莫念恩又在附近扫荡了大半圈，还是没有村庄的音讯。 两人都饿了，思量着找个地方填填肚子。 路侧冒着袅袅炊烟，那是一个小栈，看来正赶上饭时。 一众路人坐在外面的凳子上，旁边有马车拉着大个的货物，几人都在吸溜桌上的面食。 看来这里没有其他妖，莫归露和莫念恩一同隐化了狐狸特征，不想太引人注目。 “两位吃点什么？”出来的是个老大叔，手上拿着大勺，看来还在忙活。 “与他们一样就好。”莫归露注意到念恩嘴角的口水，眼睛直直的看着对面的面碗。 “对了，我想跟您打听个事。”莫归露叫住老大叔。 “小姑娘长话短说啊，我这儿还得招呼客人。”老大叔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就是想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小村落。” “没有的事，我在这里呆了二十年了，招呼的都是些渡头往来的商队，他们都是往慕天城去的，也就是下了渡头来我这儿填个肚子。” “是啊，小姑娘，李叔在这儿可有年头了，他说没有就是真没有。”旁侧的人吃饱了面拍拍肚子，起身付了些碎银赶着马车上路了。 没有吗？难不成自己的记忆错乱了？莫归露仔细回忆着自己为人的那些日子。 “趁热啊。”李叔端上两碗杂酱面，念恩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吃了。 莫归露吃的热了，扯了扯衣领，那块刻有名字的玉石滑出衣领。 “老板，来两碗面！” 莫归露咽到一半的面条卡在喉咙，听这声音，真是冤家路窄，这不是白眼狼吗？ 莫归露放下筷子，跨过凳子转过身。 “白眼狼！” 第25节 白晔朗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身份，他和小七摇晃着两条狼尾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人们面前，引起了不少注意，莫归露这回头一喊，反而将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干嘛？想报仇？”白晔朗摆摆手。“我饿了，不想与你打。” “谁要跟你打，快道歉！” 白晔朗并不理莫归露，他看着她，视线落在她胸口的坠子上，当然那三个小字也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他牵着小七，主动坐在了莫归露的那桌。 “之前是我不对，跟姑娘还有这位小弟道歉了，小七，快道歉！”白晔朗诚恳的点了个头。 “哥你干嘛要道歉！唔...”小七被白晔朗摁下着头。 “令妹不懂事，她的那份也算在我头上。” 这白眼狼这次倒是蛮诚恳的，不过莫归露并没有放松警惕，谁知道他又在耍什么花招！ “姑娘可知道北冥之境？”白晔朗稍微压低了点声音，眼睛不离莫归露的吊坠。 “嗯。”莫归露搅着面。 “那姑娘是从北冥之境来的？” “哎，你谁啊，少打听我姐姐的消息，殿下...”念恩已经吃完了他的那份，警惕的盯着白晔朗。 莫归露戳了戳念恩，让他不要说出来。 白晔朗听到殿下的时候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我不过是问问，小弟弟戒备心不要那么重嘛。”看到那跟银白的类似丝线的东西，白晔朗的神情更是清明。 “有样东西，希望姑娘借我一用。” “什么东西？” 还没等莫归露反应过来，白晔朗的手从面前撂过，下一秒只看见他扛上小七飞快的跑路了！ 莫归露摸摸胸口，那个当时自己生拉硬扯的头发丝，竟然被这白眼狼扯断了！ “这位狼兄的面来了。”李叔端着面出来的时候，桌上只留下了四颗珠子，远处风尘仆仆的莫归露和念恩正在土路上扬起一阵灰尘。 他拿起珠子照了照太阳，夜...夜明珠？！这四颗珠子够他造一座府邸的了！ —————— “白眼贼狼！”莫归露扶着路旁的桩子喘气，他怎么扛了个小姑娘还能跑的那么快！ “姐姐...” “念恩啊，姐姐是不是很...没本事。” 念恩一个劲的摇头“是那贼狼太能耍心机了。”都说狼族十分守信，恩怨分明，如今遇上的这只怕是个奇葩。 自己都要重新开始了，不就是个吊坠嘛！姑奶奶我不要了！ 不要...了吧，莫归露回忆起仙子树下狐子彦刻了这块石头，戴在自己脖子上，就当是故人的战利品，也不能这么随便的被人抢走啊。 莫归露这样想着，握了握拳头。 “姐姐你还好吧...”念恩看着莫归露的脸上忽明忽暗，一会儿是明媚，一会儿又是咬牙切齿，他担心的询问。 “没事儿，姐姐我可好了。”莫归露猛的回头向念恩露出和善的微笑。 念恩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 “哥！就为了这块破石头你跟她道歉，我们直接抢了不就得了。”小七撇撇嘴，刚才白晔朗还按着自己的头跟着一起道歉。 “小七，你小小年纪跟谁学的上来就是抢？” “跟哥哥你学的啊！” 白晔朗翻了个白眼，仔细看了看玉石上的篆体小字，莫归露。 不会错，是他的字迹。 之前写信拜托他他也不回，自己便想亲自去拜访，结果现在有了更方便的法子。 他吹了个口哨，空中一只大雕盘旋而落在他的肩膀上。 “少白，去，把这个拿给他。”他伸出手，用张纸包起玉石，往空中一抛，大雕便用爪子勾住，一路向西北飞去。 他就不信了，这次还请不动那个家伙。 —————— -北冥之境- 翻新的寝宫前，狐子彦正在掂量着搞些什么新的桌椅，他银白的长发湿漉漉的搭在身后，只披了件简单的外袍，胸口敞开着，一看便是刚出浴。 “殿下！” “何长老这么匆忙可不是你的风格。”狐子彦回头看看何其多，这老头子今天怎么有失风范？ “不是，那个人又来信了。” “慌什么？不过又是让我去帮他做些琐事，不用回。” “殿下您亲自看吧。”何其多把那张纸塞到狐子彦手里。 狐子彦不慌不忙的展开纸，上面只写了四个字。 -白泽坛见- “没别的了？”狐子彦看了看何其多，这老头子把胡子都跑歪了。 何其多默默的从口袋里掏出来个东西，银丝已断，但那翠绿的石头和熟悉的字迹成功吸引了狐子彦，他那狭长的狐狸眸子又眯了起来。 从何其多手里接过玉坠，狐子彦揣进怀里。 是不是这世间所有的麻烦都能跟她沾上边？ “何长老。”狐子彦伸手捋顺何其多歪七扭八的胡子。“我要出趟远门，这些时日族里麻烦你照料了。”他拍拍他的肩膀。 “殿下要去找那小狐？” “不，是去会友。”他有很多事情需要与其好好地促膝长谈。 —————— 慕天城的附属城-白鹭城。 慕天城作为人间的主城最是热闹，其余共四个附属城，以慕天城居中的定位在四周延续。 分别为山间白鹭城，水涧彼岸城，雪谷梨梅城和悬岛云阔城。 白鹭城应该是离慕天城最近的一座城了，不远处一行白鹭上青天，即便是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们多少也能猜到这座城名字的由来了。 进了城中陆续能看到其他的妖出现，不见少数，还有的摆摊在路边卖草药。 人群中，白晔朗牵着小七的手，论他们俩的长相和打扮，人们多半都认为是狼爹带着狼娃出来见世面的。 小七倒是毫无介意人们的眼神，这都什么年代了，以前那个路见一妖人人跑路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哟，巧了，这不是表哥吗？” 白晔朗走在街上，小七正在商铺的面前专注于小孩子的那些玩物，突然背后探出一只手搭在白晔朗的肩上。 白晔朗转过头。 同样款式的衣服，同是碧眼，除了耳朵和尾巴的颜色微微泛灰，其余的皆是无异。 “截帆，好久不见。” 白晔朗的表情有点微妙，似乎不太想看见这头狼。 面前这只狼叫白截帆，要说他们是什么关系，就有些微妙了。 论辈分，白截帆是他的表弟，论身份，他此刻是自己的竞争对手，而且他的心思远比看上去这般缜密，做事风格也完全无众不同。 他这个表弟，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白眼狼。 “表哥客气了，此番表哥出门可有找到女伴？”白截帆伸手拉过一旁的女子，搂上她的腰。 那女子笑的甚欢，头顶的耳朵轻颤。 “表弟你说笑了，哥哥我此趟出来不过就是游历一下这大好河山，寻欢作乐一番。” “哎，雨晴，你说表哥此番闲情莫不是已经寻好女伴了？”白截帆拍拍白晔朗的肩膀。 “可能是那一旁的小妹妹吧。”白雨晴眼睛瞟向一边的小七。 “啧啧啧，表哥啊，这可不行，我们此番竞选新一任狼王的试炼可是规定了女伴不得为亲属，你这样会失去资格的。” 白截帆毫不掩饰嘲讽的语气，白晔朗听的肝直颤悠，他这个表弟，要是真的只想胜任下一任狼王，事情就简单多了。 莫归露风尘仆仆的和念恩进了城，念恩嘴上不说，但他分明已经感觉到莫归露锐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人群中某个方向......那是杀气...... “白眼狼，你往哪儿跑！” 作者有话要说： 自我感觉虽然是3千字没章节可是真的不够看的2333自己都感觉少了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坠子在手，故人我有。 第二十二章：坠子在手，故人我有。 白晔朗扶着额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白眼狼！你把我东西还给我。”莫归露冲上去死死的拽住白晔朗的肩膀，这次绝对不能让他给跑了。 “哟，这位是...”白截帆饶有兴致的看着莫归露，头上那对白色狐耳尤其引他注意。 白晔朗内心叽里咕噜的打了十八道弯，然后大手一挥，把莫归露揽在怀里。 在她发火之前抵在她耳边飞快的说了句：“配合我就还你。” 第26节 “咳，表弟啊，这就是我找的女伴。”白晔朗笑的十分爽朗而又自然，他揽着莫归露的肩膀，表现的十分亲昵。 莫归露的手伸到他的背后，表面上面容带笑冲白截帆打了招呼，暗地里却往死里掐。 演戏是吧？你这白眼狼，我陪你演戏！ “哦？表哥，她叫什么名字？”白截帆也不是傻子，随手拽来一个女子就能敷衍他的吗？ “归露，莫归露。”他早就看过玉坠了，怎么会不知道她叫什么。 “表哥真能打趣，你是知道那试炼的规矩的。”白雨晴上下打量着这只小狐狸，若是白晔朗选择了她做女伴，他几乎就没有胜算了，这小东西只会成为他的拖油瓶。 白氏狼族，狼族拥有最高权威的氏族，每五百年竞选一次族长，试炼共分为三部分，地点在白氏狼族祭坛边的白泽坛，天地一线一道门，试炼之地内部的情况只有试炼之人才知道。 今年参与的总共有三组候选人，规则是带着女伴进入试炼之地三日三夜，第四日的清早，带着活着的女伴走出来。 相传试炼之地不属人间之地，地形复杂多变，气候不明且寸草不生，也就是说，没有任何能吃的东西。 白氏狼族参与竞争族长的人多愿意选择女伴为同族的狼，是有原因的。 因为如果他们三日不进食，就会野性暴增，克制住自己的野性忍耐度过三日是一种方法，另一种方法则是吃掉其他生物。 如果其他参与竞争的全部都是狼，到那个时候，莫归露这只小狐狸会成为所有队伍袭击的第一目标。 她可能会被吃掉。 白晔朗带着她，怕是输定了。 莫归露只觉得自己被对面这两头狼盯的浑身鸡皮疙瘩。 “那我们就不打扰表哥了，白泽坛见。” 白截帆甩了甩衣袖，带着白雨晴消失在人群之中。 他们一走，莫归露马上推开白晔朗。 “人也走了，戏也演了，你把我东西还给我。”莫归露的眼里冒着杀气，这死白眼狼要是再骗她，她就弄死他！ “小狐狸你别那么急嘛。” “哥哥你真要带她参加试炼啊！你看她那样，就算你不吃了她估计三天后她也得被别的狼吃了，够不够吃都是个问题。”小七扒着白晔朗的大腿，好奇的往上瞄。 “你这小狼崽要是再说我姐姐，信不信我打你。”念恩憋不住脾气，他早就想揍这该打的小姑娘了。 “哟，你这落水狗，有本事你打我呀，打我呀！”小七钻到白晔朗身后，露了个头，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你...！”念恩已经要动手了。 “谁管你那些破事，你把东西还给我，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后会无期！”莫归露拉住莫念恩，伸出手讨要她的玉坠。 “不行。”白晔朗摇摇头。 “这戏可还没演完呢。” —————— 白鹭城一家两层小馆内，两匹狼，一只狐狸，一只狗，四个生物让这包房的气氛变得十分奇怪，桌上的饭食被那小点的狼和狗抢食着，而那大个儿的狼则是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那只狐狸。 白晔朗心里都快乐开花儿了，这小狐狸越是在意这坠子，他便越有自信那个人此番肯定会出面。 正所谓坠子在手，故人我有。 “落水狗，你别抢我肉！” “小狼崽你一女孩子少吃点不行啊！” 一开始还是争先恐后的夹菜，如今已经演变成用筷子打架。 小七手小，筷子自然用的没有念恩好，两次交锋便已败下阵来。 她干脆端过盘子，直接往嘴里倒。 “我可算知道狼吞虎咽这个成语的由来了！”念恩说话的功夫小七已经倒进去了第二盘肉。 小七放下盘子，擦了擦嘴，眨眨眼，乖巧的坐回了白晔朗身边的椅子。 “你什么时候才肯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莫归露坐在桌子的对面。 “完成试炼以后我就还给你。”白晔朗开始动起了筷子吃饭。 “从你嘴里说出的话，我怎么相信？” “你可以选择不信。”白晔朗夹起个青菜捏着小七的嘴塞了进去。 “唔，哥我不要吃菜...” “你信与不信，坠子现在不在我身上，我托故人带回白泽坛了。”白晔朗摊开双手，表示他现在什么都没有。 况且这坠子也确实不在他身上。 “白眼狼，你要不要脸。” “不要。” 莫归露真的快被这白晔朗气死了，此刻她咬牙切齿，巴不得把这一桌子的菜都掀在他脸上。 “你要是不放心，我把我妹妹押给你。”白晔朗又往自己嘴里塞了口菜。 “哥！”小七瞬间炸毛。 你们兄妹俩哪个是省油的灯？ “开玩笑的啦，呐，给你这个。”白晔朗伸出手，撇了个东西到莫归露面前。 “哥你还是把我押给她吧，这东西要是弄丢了长老会打死你的！”小七飞身上桌想要把那东西拿回来。 莫归露一看小七的举动，马上意识到这东西的重要性，她伸手一捞，护在心口。 “没事的小七，我们白氏狼族很有信誉的，要让人家看看咱们的诚意不是？”白晔朗把小七从桌子上拽了回来。“况且我只是请她帮个忙而已。” 莫归露伸出手来，那是一块令牌，不知道是什么材质，通体晶莹剔透，令牌的中间刻了个白字，下面栓了个红色的穗子。 “好，那我便信你一次。”莫归露手捧着那块令牌，看来这牌子对他意义非凡，足矣当个抵押物换点信誉，虽然这白眼狼在她心目中早就没有了地位。 莫归露心想，只要拿回了坠子，她马上就走。 —————— 次日，四人启程前往北方白氏狼族的白泽坛。 一路上小七和念恩每日都能吵上那么几架，林子里都是他们俩的声音。 此刻。 “小狼崽你把我荷包还给我。” “你怎么跟你姐姐似的，每次拽着我哥哥都吵着要我哥哥还东西。”她把念恩的荷包塞进自己的口袋，“别那么抠门嘛，到了集市我换些糖块，到时候分你两颗。” “我才不吃你的糖，你把荷包还给我。” “不要啊，那好咯，我自己吃。” 小七看着年纪小，脚力却似白晔朗的模样，撒丫子跑的特别快，念恩也追不上，每次只要她一跑，念恩就只有干瞪眼的份。 她这性格肯定是被白晔朗带坏的。 “你看我干嘛啊，我可没教过她这些。”白晔朗把头扭到一边，一副不相干的模样。 “人在做，天在看。”莫归露望望天上。 “咳，我是狼，纯种的。” 就在莫归露要下手打他的时候，他也撒丫子跑了。 这兄妹俩，果然是一家人。 “姐姐...”念恩委屈了，摸摸自己空瘪的腰间，那里本身挂着的是他的荷包。 “念恩不哭，姐姐的给你。”莫归露掏出自己的荷包塞到那个空缺的地方。 可怜的念恩，天天被小七欺负。 等拿回了坠子，她们姐弟俩憋屈的日子很快就会结束了。 “姐姐，那坠子真的那么重要吗？” “念恩，那是...”莫归露想起那个白色的身影。 “是殿下给姐姐的对不对！”念恩兴奋的看着莫归露。 “既然姐姐那么宝贝这坠子，为什么要离开狐王殿下？” “小孩子装什么小大人。”莫归露回过神来，给了莫念恩一记板栗，清脆的响声，弹起一个包。 念恩还小，怎么会懂这些呢，这坠子，不过是个念想罢了。 —————— “嘘。”走在前面的白晔朗和小七同时停住。 莫归露也闻到了，那是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不足百米的树荫交接处露出了瓦硕。 他们站在上风口，不然可以更早感知到血腥味。 “此番收集了这么多人命，教主该是满意了，没想到这村里还有几只妖，一并取了元丹给教主带回去罢。”白晔朗眼尖的很，对方不过六人，却屠了个村子。 此刻村中横尸遍野，满地鲜血。 为首的那人手里拿着个黑色瓶子，他打开盖子，便有荧光从死者身上飞入瓶中，少说三十有余。 这群人目的未明，尚不可轻举妄动。 那几只妖，最大的不过百岁化了型，都是些松鼠野兔的善类，应该是住在这个村里谋生的。 “娘！” 小松鼠哭喊着，她的娘亲被拖出了结界，而那六人中的一人，正要取她娘的元丹。 妖修元丹，取了元丹，可不是重新修炼那么简单，是会死的。 那黑衣人提着一把花纹复杂的匕首，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刺了下去。 “叮”的一声，匕首被弹开，莫归露早已冲出去展开青莲屏障。 白晔朗惊呆在树丛后，这小狐狸，咋是个愣头青！这情况能随便出手的吗？ 第27节 他只想着完了完了，然后双手反转，从腰间抽出两把弯刀，杀了出去。 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故友那边怕是没法交代了。 念恩也想出去，被小七跳起来摁在了地上。 “你姐姐已经够给我哥哥添麻烦了，你可快歇着吧。”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你没杀过人？！ 第二十三章：你没杀过人？！ 黑衣人对于半路冲出的莫归露并没有展现出惊慌，他们的行动表现的十分训练有素。六人之间没有任何语言交流，其他三人按兵不动，距离莫归露最近的两人抽剑冲向莫归露。 被莫归露挡住匕首的那一个也迅速的发起了第二次攻击。 这次挥来的匕首炳处浮现了一圈法咒，莫归露刚想抵挡。 刹那间面前银光闪现，鲜血四溅。 贱了自己一脸。 两把半米长的弯刀，握把处有牛角的纹路，其间填烧珐琅，刀刃反射阳光的光芒一时间恍惚了众人的眼。 两步作一步，面前的黑衣人倒地，抽剑的另两个黑衣人在刀刃闪烁的瞬间气绝身亡。 白晔朗反手一甩弯刀，鲜红从刀刃上被甩在地。 莫归露有点吓得傻了，这些黑衣人是人，她何时亲眼见过杀人？ 仅剩的三名黑衣人有两人抽出了剑，还有一个发号施令的从怀里掏出了符。 白晔朗绿色的眼眸扫向为首的那人，握了握手里的弯刀。 刚才他能一口气干掉三个人，靠的全是运气和偷袭，如今面前的这三个，能感受的到，为首的那人最为厉害。 “小狐狸，剩下两个交给你了。”白晔朗翻手将其中一把弯刀反拿。 弯刀的弧刃在交战时能提供一种切割性的伤害，在刀刃边缘碰到一个目标之后，可同时在目标表面划过，对目标的切割效果增加了最初的砍击所造成的伤害。 两把弯刀的杀伤力巨大，他却特意将其中一把翻过来反握。 反握的弯刀依靠自身在进攻时的惯性能够在最快的反应时间内成为兵器主人的防御利器。 虽然降低了攻击本身的能力，却增加了更多的防御。 面前的敌人实力不明，还是小心为妙。 他让小狐狸去对付另外两个是因为他看见莫归露刚才抵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击，证明她可以应战。 双方变成三打二的局面，面对人数多的对战中，应集中兵力先解决敌对方最弱的一个。 黑衣人的施令者食指中指两指夹住符，上面赫然写了个‘鬼’字。 “别走神啊，兄弟。”白晔朗的弯刀从头而降，逼的他不得不把注意力从莫归露身上转移。 白晔朗心中知晓为什么黑衣人会觉得莫归露比他弱。 实战老手不会在交战的时候走神，而且，小狐狸要是有一点经验，刚才她就不会选择用结界救下小松鼠的母亲，而是直接出手杀掉那个拿着匕首的黑衣人。 等一下，实战经验？ 借着交战空隙，白晔朗侧身往回瞄，那两个黑衣人正提着长剑追杀莫归露。 说是追杀，那是因为莫归露从不反击。 “小狐狸，你没杀过人啊？！” 莫归露内心慌张的扛下追上来的长剑，对方没有使用法术，却是实打实的抱着要杀了她的心态来跟她打的。 “你是大魔头吗！”莫归露侧身闪过两道剑光，他们下的可都是杀手！ “你不会杀人往上冲什么冲！”这次换白晔朗要被这个小狐狸气死了。 他以为她冲上去救人是因为有把握，结果这家伙根本就没经历过实战。 这里地方太窄，根本施展不开拳脚，白晔朗想着速战速决。 “爷爷我本来还好奇你给谁卖命，但是...”白晔朗刀锋一转，速度突然变快，避开法术，俯身冲过，弯刀带起地上的一片尘土，从黑衣人的脖颈滑过，鲜血如同泉眼涌了出来。 抽刀，白晔朗在黑衣人的胸口又补了一刀。 “小狐狸，你还好吧？” 白晔朗看了看莫归露的那边，她此刻用曾经禁锢过自己的法术将那两个人都禁锢起来了。 虽然对自己不起作用，但对普通的人还是很有效果的。 “白眼狼，接下来该怎么办啊？”莫归露只能禁锢他们，却也杀不了他们。 白晔朗撸了一把额前的碎发，手起刀落，透过莫归露的屏障，一刀一个。 这一次，又溅了莫归露一脸的血。 “白眼狼！” “干嘛！” 莫归露此趟也没有很多衣服，除了昨日装进包袱的白裙，这一身浅蓝色的新素裙是昨日拿珠子换的。 别以为妖就是什么随手幻化，那也得有才行啊！ “你陪我新衣服！” “你怎么这么麻烦，我们老祖宗什么时候穿过衣服？” 白晔朗说的真是那么回事，若是在千年前，你何时看过穿着裙子的狐狸？ “娘！”小松鼠已经按耐不住扑到了娘亲的身上 “快去谢谢恩人。” 娘俩小跑两步来到莫归露面前，后面还跟了一众小妖。 “谢谢狐仙大人出手相救！” 白晔朗站在一旁微微皱眉，这人都是他杀的，咋功劳都是小狐狸的？ “起来吧，我不是什么狐仙大人，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莫归露也不想揽功，她冲出来完全是因为头脑发热，想想还有些后怕，要是白晔朗不在，自己可能也要交代了。 “这里是个小山村，我们不过是些山野之物，有了点修为经常来村里帮忙，找找山间的草药看看病诊，这些黑衣人我们也不认识，他们来到这里就开始杀人，说是为了什么无氏教。” “无氏教？”这妖与人和谐相处的现今，哪里又蹦出来个邪教？ “白眼狼，你咋不留个活口问问！” “你看他们，要开口早开口了，哪儿有一个像要说话的样子？” 也是，他们的行动那么有组织，也不像是会暴露的样子。 与子言修行的那些日子，听闻方圆世间的邪教都被九华仙山灭了个遍，哪儿有几个还敢冲出来造次。 子言... “想什么呢？”莫归露被白晔朗怼了一下肩膀，才发现松鼠母子都盯着自己看。 “我...” “你们都是妖，对村里有感情的呢，就收拾收拾把人埋了，没有的就回自己的山里老巢去潜心修行，人间的事少管。”白晔朗沉了沉气，开了口，然后拽着莫归露走去小七和莫念恩藏身的树丛。 莫归露想挣开，可惜没有成功。 “人你也救了，姑奶奶你还想干嘛？” “你怎么那么冷血，一句话就把他们撂在一边。” “那你想让我怎样？”白晔朗松开莫归露。 “小狐狸，你不会真当盛世太平，人与妖相安无事共修仙道吧？” “他们是普通人，对于我们妖来说，转瞬即逝，今日他们被不被杀，亦或者我们早到一步将他们全部救下，对我没有任何意义。” “再者，今日我也没有责任和义务出手。”白晔朗收起两把弯刀在腰侧身后，还好今日遇上的都是些杂兵，若是遇上有真本事的道士，他还真容易吃亏。 莫归露刚想说些什么，小七纤细的童音又接上白晔朗的话。 “要不是我哥哥出手，你早就死了。” 听到这句话，莫归露垂下了头，是，她没杀过人，没有实战经验，修为不如人，做事鲁莽不考虑后果。 可是她不能忍受无辜的生命被剥夺。 白晔朗可能也觉得自己的话说的重了些，松了松自己的语气。 “小狐狸，村边有溪，你去洗洗我们再赶路。” “嗯。”莫归露还是低着头。 她走出去两步，又回过头来，低声道：“白晔朗，谢谢你出手相救。” 白晔朗挥挥手：“你心里清楚就行。” 毕竟他没有闲功夫来管人间的这些事，白氏狼族的竞选之事已经够他头疼的了。 莫归露离开后，念恩冲上前来“不许你欺负我姐姐！” “我何时欺负她了，我那是说教。”白晔朗一手抓住念恩的头，任凭他两只手再怎么抓挠也够不着自己。 “我就纳了闷了，狐族怎么会有你姐姐这般性格的人？”白晔朗回忆起那个身着战袍，手持**的‘故人’，本以为他的女人不会差到哪里去。 他现在有些担心，要是这小狐狸吊不来‘故人’到时候该怎么办？ 应该不会吧，早就听闻他养了只小狐，算着日子也该是莫归露这年纪，况且他哪里像是个随便给人刻字的人？ 反正坠子已经寄给他了，白晔朗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感觉，‘故人’一定会赴约。 “我姐姐一直就很善良，要不是她救了我我也不会活到今日。” 莫念恩一个附身，白晔朗的手着了空。 第28节 念恩接着飞快的一个后翻，腿冲着白晔朗的面门而去。 白晔朗一个迈步稳住重心，伸出手臂挡了一下，然后翻手一抓，拎着念恩的腿把他吊在半空。 要不是白晔朗反应快，可能脸上就要有个鞋印了。 “你小子，有前途啊。”这身手，都快赶上自己小时候了，他好好观察了一番莫念恩，这真的是一只狗子吗？ “哥，你把他放了吧，他今日都把荷包给我买糖了。”小七难得替念恩说句话。 莫念恩被放了之后没有头着地，而是卷了个身稳稳的落在地上。 狐王殿下可是教了他很多的。 “不要你这个小狼崽替我说话。” “你这落水狗咋这么不领情！” 片刻，这俩孩子又开始撕起来了，怒火蔓延开来。 白晔朗早就习惯了，他们俩一在一起，绝对连一炷香的时间都安静不了。 小孩子，充满了活力，真好。 —————— 莫归露在溪水边简单的擦了擦，换了身衣服，还好没溅到尾巴上，不然可就难洗了... 回到人间的日子，她会时不时的想起子言的点点滴滴。 人的寿命很短暂，小道士他那么厉害，也许能修得真仙吧。 若再相遇，怕是故土难涉。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白氏狼族白泽坛 第二十四章：白氏狼族白泽坛 白泽坛是白氏狼族几千年来的试炼圣地，而每五百年有资格参与竞选的候选人筛选过程也非常严格，今年出了三个英年才俊，白晔朗是其一，其二便是白截帆，身手不相上下，竞争力强劲。其三是一个叫做白照羽的少年。 白晔朗对白照羽唯一的印象就是：那是头温文儒雅的狼，平日里杀个兔子都要双手合十祈祷一番，但他在用人方面非常有天赋，白晔朗自知不如。 白截帆，论辈分是自己叔叔的孩子，也就是表弟，平日里看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实则心机很深，目前专注于族长之位。 越是往北，气温转凉，明明是同一个太阳，却再无火辣辣的感觉，白晔朗随手把两个吵闹的小家伙分开，他们真是一刻都停不下来。 莫归露着一袭白裙，那身浅蓝色裙子早在几日前被鲜血染得洗不出来，被她丢在了半路，这一路上都是没有什么城镇村子，皆是荒郊野岭，讲道理她觉得自己要臭了。 “小狐狸，白泽坛是狼窝，你到了可别到处乱跑，喂了狼我不负责任的。” 白晔朗说这句话不是吓唬莫归露，白泽坛建在山间，族里甚少有访客，更别说是狐狸。 莫归露在白泽坛要是到处乱跑，肯定会给自己惹不少麻烦。 莫归露听着，白了一眼白晔朗，她只有一个目的，参加试炼，拿回玉坠，然后走人！ —————— 面朝山壁，面前已无路，白晔朗走上前去，拨开山体上的树藤，那里有个裂缝，里面黑漆漆的一片。 小七第一个钻了进去，莫归露和莫念恩随后。 穿过黑暗，第一幕映入眼帘的是高耸的山峰和悬崖峭壁，有村庄坐落于山谷之间，正前方的半山腰上有一个建筑特别吸引人的眼球，像是一个环形拱门，大半部分埋在地下，只露出了三分之一，莫归露看见那拱门两侧各有一棵树，上面挂满了红色的丝带。 “你们怎么才回来啊？”山坡下迎面冲上来一个老者，没刹住车，直接撞到了莫归露身上，把她撞了个跟头，他就像没看见似的，又从地上跳了起来，拽住白晔朗的衣襟。 “晔朗啊，你这一趟出去有没有找到女伴啊，午时就是试炼之日了，要是没找着，族里一堆优秀的女娃你看谁顺眼赶紧随我去抓一只。” 莫归露望了望天，距离午时至多也就一个时辰。 “曾爷爷！”小七甜甜的喊了一声那老者。 “哎！小七也在啊，快劝劝你这哥哥，火烧屁股了他还不着急！”老者回过头回应，莫归露这才看清他满面都是白胡子，眉毛花白遮住眼帘，乍一眼一看，根本找不到嘴和眼睛，唯独鼻子露在外面透气，身着墨绿色长衫，后面腰间别了个两指粗的桃木枝。 “哎呀，曾爷爷！这些日子要不是我催着哥哥赶路，他可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回来了就好，晔朗啊，你女伴到底找到没？” “臭老头...”白晔朗的脸色不太好看，他指了指一旁滚成个球的莫归露“女伴她...方才被你撞飞的那个便是。” 莫归露好不容易折过身，甩了甩身上的灰尘。 “你走了这么多天，就带了个只小狐狸回来？一二三四，四尾狐？有啥用？给你扛刀子吗？”白晔朗的曾爷爷从腰间抽出桃木枝，啪的敲在他头上，这老者看着没多高，身体倒灵活着很，他打的这一下子硬生生的让白晔朗低下了头捂着脑袋。 “臭老头！疼啊！你亲孙儿要被打傻了！” “你看看别人都是怎么准备的，你把竞选大事当作儿戏吗！” “老人家...”莫归露走上前去。 “我还没试过您怎么就知道我不行？”作为一只思想独立的母狐狸，她是因为不甘于寄人篱下才离开狐族的，当然也有那么一丢丢狐子彦的原因。 现在的她，正在努力让自己成长，因为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谁可以依赖了。 唯有自己坚强，强大，才能够好好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你个小丫头片子。”曾爷爷回身，手上桃枝便冲着莫归露挥过来，桃枝并没有敲在莫归露的头上，而是直直的定在她的脸前，往前一毫，便是鼻尖。 莫归露没有眨眼，而是坚定的看着老者。 尽管参加试炼不是她的意愿，但她怎么可能在此刻就退缩？ “胆量倒是不错，我自是不会怀疑晔朗的眼光。”老者收回了桃枝，又狠狠的砸回白晔朗头上“你要是死在里头爷爷就当没有你这个孙子！” 白晔朗笑着接住曾爷爷的桃枝，半跪在地上给了他个拥抱。 “臭老头，我是被你打大的，你放心，我命硬的很。” 老者叹了口气“此去一战不可避免，你这孩子心软，怕你下不了手。” 白晔朗没有回应他。 他心里自有另谋。 —————— “快点快点，狐狸姐姐你这试炼穿不得裙子，曾爷爷特意嘱咐让你马上换掉就出发。” “嗯？”莫归露一头雾水，白晔朗说要去准备准备，她就被小七拽着跑过山间碎石路，直冲半山腰的一个屋子。 等莫归露回过神来的时候，小七已经手脚麻利的扯了她身上的裙子，周围又涌出四个狼姑娘，她像个木偶一般任人摆布，然后被放到了铜镜面前。 乌黑的长发高高竖起，额间一根细绳越过碎发，流苏垂在耳后，一副宽袖变得窄短，宽大的裙摆如今也变成了裤子和靴子，整体色调是浅灰色，两个手腕被绑上了护腕，活添一份英姿飒爽。 小七围着莫归露转了一圈，然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是不是该让念恩也参谋一下。 当莫归露打开房门四处搜寻莫念恩的踪迹的时候，小七也意识到了什么。 “啊呀，我太着急了，一直只顾着拽你来换衣服，那落水狗多半是半路上丢了！” “那我去沿路找找...” “别，姐姐，这试炼的时辰可耽误不得，你们几个，快点把狐狸姐姐带去集合的地点。” “那念恩呢。”莫归露还是不放心 “姐姐就把那狗子交给我罢。” 莫归露一瞧这纵横交错的小径，面露难色，却还是被四个狼姑娘扛起来带走了。 —————— 白晔朗此刻在自己房内，额头上有一滴冷汗滑落，他死死的盯着那个坐在椅子上喝茶的人。 刚进屋就发现‘故人’早已等候多时。 “你来了也不说一声...” 椅子上的人一身劲装，浅紫的底衣，沉木色衣边，左右手各一只护甲，腰间皮革的腰带更方便行动，两侧衣摆垂在腿侧，一双黑色的靴子上唯独白色云纹最是吸睛。 “我这不是给你写了无数封信都没动静嘛，我天天责怪少白肯定是把信弄丢了。”白晔朗咧开嘴尴尬的笑着，看到故人从胸前掏出了一沓子书信丢到桌上，他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哎，你既然都来了，肯定是肯帮我了，我给你讲讲这试炼的规矩。”白晔朗疯狂的打着马虎眼。 “她人呢？” “她安全的很。”既然‘故人’肯开口，房间里关系瞬间缓和，这和谈有戏！ —————— 白晔朗穿着与‘故人’同款的衣服走出了房门，门口等待的人早就迫不及待的领着他前往集合地点。 白泽秘境，白泽坛的试炼之地。 三日内出入口将会被封闭，生不能入，死不能出。 外面的人也没有方法了解里面发生了什么。 所有结果，只有等到三日后见分晓。 此刻这里聚集了大批狼群，大家都想见证新一代狼王的竞争时刻。 当然不少人的眼光都聚集在莫归露身上，她那四条毛茸茸的狐尾实在是太显眼了。 “这白晔朗怎么找了个狐族的来当女伴？”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那小狐狸知不知道规矩。” “祈祷她好运吧，搞不好又要挂新的红丝带在树上了。” 人群中熙熙攘攘的骚动莫归露一律视而不见，眼不见心不烦，多半是些瞧不起她的人。 莫归露现在在入口处晃荡，所谓出入口就是莫归露先前看到的拱门，拱门中间笼罩着一层迷雾，如今她走的近了，看到旁侧那两棵树上挂的红丝带，每一根丝带上写的都是不同的名字。 “这些人，都没能回来吗。”她喃喃道，刚到白泽坛的时候这两颗树在半山腰那么显眼，树上的丝带少说不下几百。 说她不担心那绝对是假的，真搞不懂自己为啥那么在乎那坠子，现在可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第29节 自己来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进去了一组人。 现在又看见白截帆和他的女伴白雨晴迎面向自己走来。 “哟，表哥的小狐狸女伴，怎么就你一个人呀，表哥怕是发觉你不行，临阵脱逃了吧？” 白雨晴不愧是白截帆的女伴，这俩人简直天作之合，嘴都不太饶人。 莫归露礼貌的一笑“白晔朗他...” 左手突然被人牵住，白晔朗牵着她从白截帆和白雨晴的面前走过，直接进入了试炼拱门。 “白眼狼，我还没准备好！啊...”莫归露最后的呼声消失在拱门中。 白截帆和白雨晴两人愣在原地，表哥啥时候变得这么高冷了？！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白泽之境（一） 第二十五章：白泽之境（一） “白眼狼，我还没准备好！”莫归露踏入拱门的那一刻，烟雾中的水汽均匀的打在自己脸上，她禁不住闭上了眼睛，屏住了气，任由白晔朗牵着自己。 空气中的潮湿感消失，莫归露睁开眼睛，踩了踩坚实的土地，把自己的手从白晔朗手中抽出来。 白晔朗回头看了看她，没说话。 脚下是贫瘠的黄土，寸草不生。 远处的断壁残垣，看上去是一个充满历史感的遗迹。 莫归露摸了摸腰间的小竹筒，参与试炼规定了不能携带食物，可没说不能带水。 她宝贝的摸摸小竹筒，走到白晔朗面前。 “我听你曾爷爷讲过了，规则是三夜后我们俩都活着出去，出口打开后他们会往这里发信号告诉我们具体方位。” 小莫看了看远方灰蒙蒙的天空，“我想过了，能竞选狼王的自是实力非凡，我承认我技不如人，若是交战，必定会拖了你的后腿。” “所以，避而不战是最稳妥的选择。” “当然如果非要交战，我们得先制定一个两全的战术。” 莫归露专注的讲解着自己的计划，丝毫没有注意到白晔朗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认可。 “白眼狼，你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她苦口婆心的制定方案，白晔朗竟然在发呆。 “没有。” 他回答的干脆，脸上一副‘若是遇到其他队伍，打便是了’的表情。 身后的雾散了，这雾只起到送他们进入试炼之地的功能，所以三组人都被送到了试炼之地不同方位，不会在一开始碰面。 白晔朗从腰间拿出弯刀颠了颠，他握刀的姿势有点怪怪的。 “白眼狼，你不会拿错刀了吧。”莫归露盯着他看，这刀比他以前握起来的样子不太一样，明显要轻！ “没有。” 又是两个字！ 他收起弯刀，走下山坡，莫归露虽然气鼓鼓的，可还是随了上去，不就是不说话吗，白眼狼不拌嘴了自己还不适应了咋的？ “别动。”莫归露还没踏上他所站的土地，就被他低声吓住。 又怎么了？！ 莫归露感觉到了，地面，在颤抖，而且幅度越来越大。 什么东西要来了！ 莫归露马上做好防御姿势，半蹲下身，她脚下那块石头可是被震的不停晃动，白晔朗突然看向她的方向，一跃而起，提腰而撤，跳下岩石。 一群百足虫从地底钻出，莫归露只觉得自己汗毛耸立，她最是怕这种腿多的生物，何况还有一群！ 未待白晔朗有下一步举动，莫归露已经施展自己的法术结界，虫群避而远之，四处涌动。 “他们在逃命吗！”因为没有一条百足虫有攻击的趋势，他们大批的移动轨迹慌乱无章。 地下传来更大的声音，地表直接被拱出了一个大坑。 那是一个球状物，上面有两根触须，然后它慢慢的拧过身子... 简直就是一个放大版的千足虫！ 莫归露的瞳孔瞬间放大，脑子里一片空白，她连与之抗衡的想法都没有。 刚才的小百足虫们在躲这只大的，此刻它嘴前的两个钩子来回合并，不少小百足虫的尸体从它嘴里掉落出来。 这年头虫子这么容易成精啊！！！ 莫归露傻在原地，她的双腿动弹不得，身子抖的厉害。 白晔朗曾爷爷用桃枝抵在她鼻尖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慌过。 她努力的迈出自己的腿。 “我来。” “我来！”论修为，莫归露能感觉到这千足虫比自己弱，此刻正式锻炼的好时机，若是连个虫子都打不过，怎么与人交锋？ 莫归露咬了咬下唇，也不征求白晔朗的同意，顺了他一把弯刀，提膝而上。 千足虫的半个身子已经钻了出来，巨大的身躯在半空中摇摆，莫归露在空中划为一道白影。 她属水木，没有攻击他人的属性，只能借助其他武器，离开九华仙山的日子，她一日也没有落下修炼，如今四尾修为更是助了一臂之力。 千足虫空中甩头，冲着莫归露冲过来，弯刀的性质与刀相同，莫归露将自己的法力俯在刀刃上，刀刃上浮起青色光芒。 她在空中卷了个身子，躲开千足虫的攻击，然后站在了它的头上，将那柄弯刀直接插入了千足虫的脑中。 千足虫身体突然蹦直，轰然倒地，莫归露紧紧的握着那柄弯刀，跪在它的头上。 从头到尾白晔朗都没有插足莫归露的战斗，直到她把千足虫彻底击败，他舒了一口气，笑了仅仅一瞬。 白晔朗走到蜈蚣头面前，莫归露的手还紧紧握在弯刀上，他伸出了手。 莫归露抬起头，那眼神，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十足的委屈，她的眉头都快皱成一团了。 “受伤了？”白晔朗开口。 莫归露使劲的摇头，她双眼扫过自己的双腿，表情更委屈了。 “腿...软掉了...” 刚才不是还灵活的不似自己，现在过了劲儿，双腿定在那里一动不能动。 “唔...” 白晔朗一步踏上千足虫，用手轻柔的捏了捏莫归露的小腿，她是紧张过度，稍加按摩休息片刻便能恢复。 莫归露轻轻推开白晔朗的手“没事，我自己来就好。” 他一下子这么亲昵，自己还真不适应。 待腿部恢复知觉，莫归露缓缓从蜈蚣头上迈下来“对了，你的刀。” 白晔朗伸手握住弯刀，稍一用力... 弯刀在两人的注视下，断...断了... “哇，我是借用了你的刀，你我都看见了，刀是你拔的，这不能算在我头上，我不认的啊！”莫归露都惊呆了，这怎么说之前也是亲眼见证白晔朗用弯刀砍了六个人，这刀自己用的时候也没觉得这么不结实啊，怎么一回到他手里，就断了呢！ “没事。”白晔朗随手把断了的刀柄甩到一边，看来是不要了。 莫归露松了一口气，还好不用她赔偿。 不过这白晔朗不是两把弯刀吗，如今刚入试炼之地就战斗力减半，接下来的日子不说遇到其他队伍，要是遇到比千足虫强大的怪物，他俩该咋办啊！ “走了。”天上突然下起了蒙蒙细雨。 莫归露随着白晔朗，两人往遗迹的方向进发。 找了个落脚的石檐，石头遗迹替他们挡住了雨水，莫归露赶忙拿出她的小竹筒去檐边接水。 “这水不能喝。” 莫归露收回了她的小竹筒。 “为什么不能？”竹筒里只有一半的水了，接下来还有两天呢，鬼知道什么时候再会下雨。 “你以为，北泽之境寸草不生是因为什么？”白晔朗带着一股子老人教育子孙的口吻。 “噢。”莫归露感觉自己的小聪明受到了鄙视。 这里连颗枯树都没有，那些虫子必是靠着吞噬彼此活下来的，想到虫子，莫归露浑身打了个寒战。 入了夜，周围变得漆黑一片，连颗星星都没有，莫归露想找点东西生个火取取暖，可周围除了石头就是沙子和土。 莫归露知道白晔朗就在墙角的另一边，但她此刻看不到他。 “白眼狼，你在不。” “在。” “你们狼眼睛好使，你现在是不是能看见。” “看不见” “噢...”莫归露尽量把自己的大尾巴缩的紧实点，尾巴多就是好，还能取个暖。 暖洋洋的莫归露就快入睡... “不能睡。”墙角那头的白晔朗突然窜过来，身子都贴到自己尾巴上了。 “白眼狼，你又干嘛，自从进了这白泽之境，你就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的。我是狐狸，不是猫头鹰，我要睡觉的！”这种朦胧之间又被拽回来的感觉着实不太好。 “不能睡，睡了会有危险。” 第30节 “我就睡一会儿，你要守夜的话后半夜再叫我起来。”莫归露已经听不进去白晔朗说什么了。她要被周公拉去下棋了。 —————— 银杏树金黄的色调温暖了整个秋季，清冷的月光洒向身影曳曳。 莫归露推门而出，子言正坐在树下。 “天还没亮，不再睡会儿？” “睡不着了。” “回去再睡会儿吧，日出就该去老狐狸那儿练功了。” 子言没有回头，莫归露手里捧着一个纸鹤，那是老狐狸教她折的，说奖励她刻苦修习。 她想给子言看看，她的努力得到了老狐狸的认可。 “子言，你看...” 树下的人瞬间转头，手中的长剑直刺莫归露胸口。 “啊！！”莫归露吓的后退，那长剑又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蛇头，绿莹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自己。 “小狐狸，他是骗你的，全都是骗你的！哈哈哈哈！” “你醒醒吧！” “好，拉钩！” “我答应你，不骗你。” 脑中回荡着这样的声音，莫归露捂着头瘫坐在地上，却有一个白色的高大身影出现挡在自己面前，青色的狐火在他的身后燃烧了一切。 “别看。” 他伸出了手，好温暖。真想就这么一直握着。再后来，他离开了... —————— 当第一缕阳光照到莫归露脸上的时候，她醒了。手上还残留着噩梦的温度。 她看看手，竟然握着白晔朗的手！她飞快的把自己的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白晔朗真的一夜没睡，白眼狼果然不用睡觉。 “做噩梦了？” 莫归露慌乱间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她竟然哭过。“没有！” “昨天晚上有个女人突然死死的抓着我的手哭闹，叫也叫不醒。”白晔朗起身的时候有点僵硬，看来是以那个姿势坐了一夜。 “你别骗我，那你说说，我都哭闹些什么了！”莫归露才不信这头狼的鬼话。 “你说...”白晔朗突然凑近莫归露。“算了，还是不说了。” “白眼狼你又耍我！！！” 进入白泽之境的第二日清晨，莫归露又一次炸了毛。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白泽之境（二） 第二十六章：白泽之境（二） 睡了一觉精神饱满，莫归露感觉自己又恢复了气力，远处的土地上浮现滚滚气浪，气温突然升高了起来。 “昨日有这么热吗？”莫归露扯扯领口，这太阳烤的人口干舌燥，要是长期行走，怕是要成狐狸干儿了。 晃了晃自己的小竹筒，还剩下三分之一，早知道就省着点喝了。 周围能遮个阴凉的地儿只有山边的背阴面，白晔朗手指向那边。 突然他的耳朵动了动，拽着莫归露躲在了一块巨石后面。 莫归露背靠着巨石，现在她也听到了，这不是‘嘲讽二人组’吗。 白截帆和白雨晴。 “截帆，昨日杀了那么多千足虫，却没看见半个人影，你说其他两队都去哪儿了。” “你少说点话吧，渴了可没水。” “哎，截帆...”雨晴多迈了两步，脚下一松，土地塌陷一大片，她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往下坠去。 白截帆飞快的回头，伸手拽住了白雨晴的手，“死婆娘，你抓紧啊。” 白截帆稳住两人的身体没再下滑。 “白截帆你行不行，快拉老娘上去，老娘恐高！”白雨晴就往下看了一眼，地下是纵横交错的空洞，看来是千足虫们在地下行走的轨迹，让地表变得脆弱无比。 “别叫唤！你重死了！”白截帆拽的也是费力，白雨晴功夫不错，身子骨更不似那种弱不经风的小姑娘，把她拽上来自己还得多费些力气。 莫归露差点就冒头去帮他们了，白晔朗一手抓住她的胳膊，摇了摇头。 白晔朗你可真是头白眼狼，自己表弟都不救，你们的试炼规则只说要活着走出去，可没说兄弟之间要争个你死我活。 白晔朗用眼神示意了另一边，那里赫然站着另外两头狼。 男的应该是白晔朗之前讲过的白照羽，听闻他每次杀生都要祈祷，看上去也是个温润的人，满身的书生气，莫归露脑补出一头狼翻着书卷的样子。 白照羽身边的那个女人气场可就不同了，她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要滑下去的白截帆和白雨晴，她的身上，更有着孤狼让人难以靠近的气息。 这两个人站在一起，莫归露更多的目光是聚集在那个女人的身上的。 白截帆似乎发现了白照羽的存在，他反而松了口气，扭过头来。 “照羽，策青！快过来搭个手。” “好。”白照羽说了句好，却是策青走过去。 莫归露心想，许是策青更厉害些吧，看白照羽那文文弱弱的样子，他的女伴肯定是战斗力超强才对。 都是白家人，白截帆叫她策青，所以那女子应该叫白策青。 白策青缓步走到白截帆的身侧，抽出了他腰间的两把弯刀丢下深渊。 然后给了他一脚。 白截帆身体被踢下土地边缘，他反应极快的用另一只手扒住土壁，手里依旧拽着白雨晴。 “白照羽，你阴我？我们不是说好了要联手先对付表哥再分个胜负吗！” 莫归露缩回了自己的小脑袋，亏她还想帮他们一把，原来这白截帆竞然要和另一队联手对付自己队。 “对付你表哥我用不着与你联手，此时解决了你，也省去我不少麻烦。”白照羽找了个阴凉处坐下，右手执在膝盖上，淡定的看着还够在边缘的那只手。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在族里你可真能装！” “族里？你说的是不忍杀生这件事？我是会祈祷，可是你见我哪次手软过？”白照羽说话的语气风轻云淡，仿佛面前的人与他从未认识。“你放心，待你死后，我也会替你祈祷的。” 他摆摆手，白策青收到指令，抽出了刀，她是要砍了白截帆的手。 “截帆，你放手。”白雨晴在下面死命扣开白截帆的手。“我不要当你的累赘！”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她如今话里带着哭腔，论白截帆的功夫，翻身上去不过一瞬，怎么会被人逼到如此境地。 “臭婆娘，你闭嘴！老子今天就是交代在这儿，也不放！”白截帆的手握的更紧了。 白照羽鼓了鼓掌“好一对感人至深的鸳鸯，看在你们要死的份儿上，我再告诉你们一件事。” “只要我活着走出白泽之境，这狼王之位便是我的。” “看到信号的那刻，就是八位长老和上代狼王的死期。” “你做了什么！”白截帆已经快支撑不住了，但他还是要问个明白。 “死人没必要知道。” 白策青手起刀落，落在一个屏障上，叮的一声弹开。 但她反应极快，俯身一个扫腿，便把面前的人踢下了崖边，又借力弹了回去。 这腿从下面扫上来，莫归露觉得自己小腹稳稳的挨了一脚，往后退的时候好像还踩到了什么东西，那不会是白截帆的手吧！没时间考虑那么多，她也掉了下去。 几乎是眨眼一瞬，白策青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一脚踢到了白照羽的身侧，想爬起来口中却涌出鲜血。 预料的下坠感并没有如期而至，相反是腿部的重量加重了不知多少倍，手也被人紧紧的握住。 她抬头看，是白晔朗。 低头看看，是白截帆和白雨晴。 怪不得，她感觉自己的老腰快断了。 “表哥！小狐狸！”底下那俩人同时叫出了声。 “是是是，你俩别乱动啊，我虚的很！”莫归露也是咬牙挤出这句话，她是看在白截帆死也不放手的感人情谊上才出来救他们的，才不是因为同情！ 这三个人被地上的白晔朗一个人拉着，如今像一串葫芦。 “你受伤了？” 白晔朗微微皱眉，莫归露看看他，他的大手稳稳的拉着自己，不，他拉的是三个人啊，怎么一点都不费力的样子！ 听到白晔朗说话，她舔了舔嘴角，腥甜的味道传入喉咙，看来刚才那一脚被白策青踢的吐了血。 还好没吃什么，不然就不是吐血这么简单的了。 白晔朗的手劲突然加重，莫归露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在上升，三个人像一串葫芦一样被甩了上来。 白雨晴几乎是扑到白截帆的胸口，抱着他不撒手。 “死婆娘你撒手，老子要被你勒死了。”白截帆嘴上这么说，却是伸手揽着白雨晴。 “白眼狼你还挺厉害的嘛。”莫归露伸出手，擦了擦自己额头的冷汗，讲道理，掉进那虫子洞，不摔死自己也得恶心死。 白晔朗神色有些复杂，走过来用手擦掉莫归露嘴角的血迹。 莫归露的目光有些闪躲，身子也躲开了“我没事儿。” 白晔朗转过身去，看了看白照羽，他就坐在那里，尽管白策青重伤在他身旁，他不曾伸手关心过一下。 第31节 “早就听闻晔朗兄是这次族里最看好的的下届狼王，如今看来，果真实力过人。” 白照羽也看出来了，凭借一己之力将三人从深渊拉回来，白晔朗的本事不容小窥。 尽管白策青受了伤，她依旧想爬起来应战。 白照羽伸手制止了她“就让我来试试这个全族都看好的狼王是个几斤几两。” 莫归露觉得白照羽看上去连白策青都打不过，竟然要挑战白晔朗。 “没了刀，就好比没有牙的狼。”白照羽脱了自己的外衫，里面竟然有近二十四把匕首大小的弯刀。 “表哥，我的刀给你。”白雨晴双手奉上自己的两把弯刀，虽然是弯刀没错，可那明显小了一个型号，更适合女孩子使用。 白晔朗没理她，抽出腰间那仅剩的一把弯刀，提步冲了上去。 两人交锋，一触即发。 下一秒，白晔朗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把那把仅有的武器，冲着白照羽扔了出去。 弯刀在空中划出弧线，直直的插在白照羽脚下的土地。 白照羽惊了那么一刻，随即露出了笑意，武器都不要了，怕不是来寻死？ 二十四把小弯刀在白照羽的使用下带着特定的弧度从空中飞出又折回他手里，弯刀的轨迹在空中变得不可琢磨，白晔朗正在他的攻击范围内，再踏入一步，就会被弯刀撕成碎片。 莫归露和其他两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白照羽一点儿也不像看起来那么弱，白眼狼要是吃了亏他们三个怕是也要完蛋。 白晔朗的身子在空中翻转，完美的穿插在弯刀轨迹的空隙之间，连个衣角都没伤到。 “太弱了。” 白照羽听到这样一句话的时候，白晔朗已经站在了他的身侧，一招锁喉，连带着身体被他摁在了地上，身下的地面塌陷进去，扬起一大片灰尘。 白照羽双眼看着天空，原来白晔朗这么强。 地下传来轰隆声，白晔朗翻个身落在一边。白照羽身下的土地突然裂开，看来这地面，又要开个窟窿。 白照羽失利的瞬间，白策青冲了过去死死的拽住白照羽，没有让他坠入深渊。 白晔朗心里很清楚，刚才自己踢她的那一脚，起码断了两根肋骨，她这样弓着身子拉白照羽必须忍受十足的痛苦。 “策青...”白照羽抬头看着她。 “谢谢。”他手上一用力，借力而上，却是把白策青拽下了深渊，白策青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僵硬在脸上，隔了几秒，众人才听见深渊底下传来的声音。 这么深，怕是摔死了。 身体受了伤，妖是可以自行恢复，但这不代表，粉身碎骨或者掉了脑袋也能活。 地表那个窟窿里传来兮兮索索的声响，像是在分食什么，再看白照羽，他站在窟窿边上，脸上面无表情。 “是我轻敌了。”白照羽开口的时候，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病态。“白晔朗，我承认你很强。” “告辞。”白照羽弯刀出手，这次冲着地面，刀刃卷起的风带起了一片薄土，挡住了大家的视线，尘埃落定的时候已经不见他的身影。 “表哥，你咋让他给跑了，他多半是在外面设了计，我们不能让他得逞。” “是啊表哥，他跑了后患无穷啊！” 好不容易安静一会儿的‘嘲讽二次组’又开始叽叽喳喳了起来。 白晔朗回头淡定的看着他俩。 “表哥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可没有与你争位的想法了，真的。”白截帆一脸改过自新的神色看着白晔朗。 “小狐狸，对不起啊。”白雨晴过来握着莫归露的手，“要不是你伸出援手，我和截帆此时下场便与白策青相同了。” “没...没事。”莫归露被人抓着手道谢，不适应的紧，她心里清楚，这白截帆和白雨晴不过是嘴上毒了点，实则都是很重情谊的人，刚才那一幕足以证明。 相反，那个叫白策青的姑娘... 莫归露站在那个窟窿边，双手扣在一起，闭上了眼睛。 白策青，愿你能安息... —————— 是夜，灼热的白日过后，冷的彻骨。 今日白截帆和白雨晴一直跟着他们，怕是赖上了白晔朗这条大腿。 几人找个了避风处，白截帆白雨晴两个人缩成一团睡在一起，白晔朗和莫归露各待在一个角落。 “呼...呼...”莫归露伸出手呼着哈气，昨夜分明还没这么冷。 她搓了搓两只小手，此刻冻的红红的，伸出尾巴，把自己裹的像颗粽子，剥了皮的那种。 “白眼狼，我睡了，晚安。” “嗯。” 旁边那对狼早就打起了呼噜，一个比一个大。 莫归露顾不得那么多，靠着身后的石头眯上了眼睛，白照羽伤的不轻，另一队的人变成了队友，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 “白眼狼！”莫归露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暖洋洋的，竟然是睡在白眼狼的怀里，她要气炸了。 “你又吃我豆腐！”莫归露发现自己最近炸毛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是你自己喊着冷然后半夜蹭进我怀里的。”白晔朗拦住她挥过来的手。 “啊！我要杀了你！！！”莫归露尖叫道，自己和他离的那么远，怕是只有梦游才能爬过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高甜，请做好准备。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白泽之境（三） 第二十七章：白泽之境（三） 莫归露的吵闹声把白截帆和白雨晴弄醒了，但是在他们眼里，这种打闹的程度就好比情侣嬉戏。 “表哥，你和小狐狸感情挺好啊哈哈。”白截帆坐起身来，等着看戏。 白晔朗看看白截帆：“明日一早，出口信号处再汇合。” “我们不待在一起吗？” “小狐狸，表哥没和你说过吗？”白雨晴揉揉眼睛。“我们狼族三日不进食，本能显现，你跟我们在一起不安全。”她和白截帆互相看了看，绿色的眼圈边已经微微泛红。 “别介，跟你们都不安全，白眼狼他那么强，外一恢复本性，第二日你们连我骨头渣滓都找不着了。” 开玩笑！这事儿白眼狼可没告诉过自己，除了担心别人，她还得担心自己会不会被队友吃掉。 “正是因为表哥他强，才不会吃了你，我们俩可控制不住。”白雨晴笑了笑。 “我不。”莫归露双手掐腰，用尾巴比了个大大的叉号。 白晔朗不由莫归露拒绝，直接把她扛在肩头，在其他两头狼的注视下离开了。 待他们走后... 白截帆突然揽过白雨晴，玩笑般的语气开了口。 “死婆娘，你可别饿得把我给吃了。” “你那点肉不够我吃的，哎！你说，表哥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厉害了？他以前一直很宝贝武器的，咋这次见到的时候，剩了一把不说，而且另一把也丢没了。”白雨晴戳了戳白截帆的肩膀。 “我也很宝贝我的武器...”白截帆突然回忆起自己那两把刀怕是捡不回来了。 “矫情！”白雨晴推了他一把，嫌弃的往边上坐坐。 半晌，见白截帆也没个反应，白雨晴开口“喂，截帆，你还好吗？” 白截帆突然起身，两个膝盖跪在地上，他的两只狼耳朵直直的立了起来，看向白雨晴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全红。 “没想到你那么容易饿。”白雨晴的眼睛也红了一半，她感觉理智正在慢慢消失。 看着白截帆扑过来的身影，她知晓，今夜注定不眠。 —————— “白眼狼，你放我下来。”莫归露在白晔朗的肩膀上挣扎，像个泥鳅一样醋溜下来。 “你要是控制不住自己，提前说一声，我去别处躲躲。”莫归露她是真怕被狼吃了。 白晔朗突然向自己靠近，脸都快贴上来了，呼吸迎面打在自己脸上。 “走了。”他转身离开的时候，莫归露看见了被他踩死在脚下的小百足虫。 两人走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天色突然阴沉，还下起了大雨。 莫归露和白晔朗就近寻了个小山洞避雨，这白氏狼族的试炼之地，天气真是如同奶娃的情绪，说不上什么时候阳光明媚，下一秒哭嚎震天。 “哎，白眼狼，你干什么！” 白晔朗此刻抽走了莫归露的竹筒，喝了几口水。 “口渴。” “口渴你自己找容器装水去，喝我的干嘛！”莫归露抢回自己的小竹筒，嫌弃的拿起衣角使劲擦了擦白晔朗沾过唇的地方。 “你介意？”白晔朗目光闪烁。 “怎么可能不介意？我告诉你啊，你们白氏民风淳朴性格开放，我可没有那么随便。” 自从进了这试炼之地，白晔朗就很少说话，说话也跟蹦词似的。 而且性情多变，每夜都吃自己豆腐！前夜摸摸小手，昨夜搂着睡，今晚她得看紧点，可别被这大色狼占了便宜。 “过了今晚，我帮你完成了试炼，你就把东西还给我放我走，我们互不相欠！” “若是通过了试炼，你就是白氏狼族公认的狼王夫人，我看你也没有要去目的地，不如就留在我这里如何？” “白眼狼，你骗我？！”他只说帮他完成试炼，可从没说通过了就要变成狼夫人。 第32节 莫归露有些愠怒，本来就是为了讨回那坠子，他的要求却越来越得寸进尺。 白晔朗在胸口摸了摸，掏出个翠绿的小东西，晶莹剔透，莫归露伸手想抢，可是白晔朗的速度更快，她当然抢不到。 “你还给我！” “我看你这么在意这个坠子，又不想留在这里做狼夫人，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莫归露的脑海里飘过那双紫色的眸子，她安静的坐在一旁不说话了。 洞穴里一下子安静了，只能听得见外面大雨哗啦啦拍打在地面上的声音。 “嗯。”莫归露轻轻哼了一声。 “给你。”白晔朗把坠子丢到莫归露怀里。 莫归露握着坠子，冰凉的触感传到手心。 “讲讲？”白晔朗靠在一旁的岩石壁上，饶有兴致的看着莫归露。 莫归露眼帘低垂，陷入了沉思。 “他...他是个很厉害的狐狸，修了七尾。”莫归露抬头看看外面，雨下的更大了。“印象里是他把我带大的，开始我也不喜欢他，天天冷着一张脸，好像我欠他的一样，不过他...应该也挺嫌弃我的，毕竟总是骂我给他添麻烦，偶尔闯了祸还会打我。” “嗯。”白晔朗示意自己在听。 “有一次，我贪玩跑出了结界外，几个猎丹的人抓住了我想剥我的皮，我以为自己要完了的时候，他出现在我面前救了我，虽然那个时候看不到他的脸，但总觉得他的背影，像个英雄。” “嗯。” “一个月吃的东西就那几样，几十年都吃腻了，后来每月有那么几日我会吃到不一样的菜式，可能是他做的吧...”莫归露嘴角翘起，似想起了很值得开心的事情。 “也许是别人做的呢。” “不会的，他煮的菜里面的蒜都是熟的，别人送来的每次都是生的。” “你倒是观察的仔细。”白晔朗打趣道。 “后来我历劫，从狐族掉落人间，再回去的时候，才发现他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哦？” 莫归露把头埋进膝盖里，虽然她不喜欢凤凰香，可是论气质和身份，狐子彦怎么和她都应该是般配的。 不像自己，没有身份，没有来历，什么都没有。 “我都听到了，有人议论说，他对我好不过是因为只有我能给他传宗接代。” “那他有亲自这么说过吗？”白晔朗问道，眼睛直直的看着莫归露。 “没有...”莫归露眨巴眨巴眼睛，埋在膝间的头又埋的更深了。 “哦，所以你离开了狐族是因为你喜欢的人不光喜欢别人，还利用了你。” “嗯。” 本以为只要离开，所有的思绪都会掐断，可是恰恰相反，她离开的时间越长，心里对他反而思念起来，这种情绪只要被提起，就一发不可收拾。 “我一直...一直都很喜欢他。” 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狐子彦嘴不饶人，却始终在照顾自己啊！ “也许他在别人眼里是尊贵的殿下，可在我眼里，他也是个普通狐狸，也会寂寞，也有脆弱的时候，我想一直陪伴他，可...已经没有机会了。”她已决定离开，回去谈何容易？ 每年的中秋狐子彦都会不见，任凭哪里都找不着。 莫归露曾偷偷跟过狐子彦，中秋之日狐族合欢团圆，而他却坐在两尊坟前，开了一坛酒。 莫归露认识的他从不沾酒。 那一瞬莫归露想把自己的肩膀借给他。 可是现在想这些有什么用呢？ “你怎知他不喜欢你？” 白晔朗的眸子变得深邃，一眼望不到底。 “你又不是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想？”莫归露抬起头，她的眼眶红红的，一看就是憋了眼泪。 白晔朗挪了挪身子，坐的近了些。 “我认识一只小狐狸，平日里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惹麻烦。” “化型晚百年，修为也很差。” “但她很善良，自身难保的时候她还吵着救一只小黑狗，就算是竞争对手也要救。” “她很努力，尽管进步的很慢，但她一直都在成长。” “她很好骗，谁料当年哄她种的那几颗红果树都已经开花。” “当然，我还认识一只大狐狸，他一点都不喜欢小狐狸。” “他认为小狐狸心无所事，毫无特别之处。” “可是他偏偏看不得她受伤，看不得她落泪，他也不知道自己从何时便上了心。” “也许是从小狐狸不在了，他闲暇时满脑子都是她端茶倒水洗衣服的笨拙模样。” “后来他想明白了，他过的一直都是他渴求的日子。” “他喜欢的也一直都是你。” 两人坐的近，白晔朗说话时，眼睛从未离开过她。 莫归露呆呆的看着他，白晔朗的表情似笑非笑，只见他伸出胳膊，揽住莫归露，摁着她的头，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 莫归露瞪大了眼睛，眼泪瞬间就憋了回去，推开白晔朗。 “你个白眼狼，我帮你这么多你还轻薄......” 眼前的人突然紧紧的抱住自己，莫归露抬首，她对上了那双紫色的眸子。 狐子彦... 从什么时候开始... 你怎么... 泪腺再也控制不住，莫归露眼睛一眯，开始大哭了起来。 “我不是说过吗，再弄丢了坠子，我会罚你。”狐子彦把莫归露又抱的紧了些，任凭她怎么推也推不开。 “你走...” 她才刚刚学会的坚强，在见到他的那刻瞬间崩塌。 “刚才有人说她想一直陪伴我，结果转身就赶她的英雄走。” 莫归露刷的一下红了脸，为什么每一次她说点心里话的时候都能被狐子彦听到啊！ “你现在不走，就走不了了。”莫归露喃喃道，伸出小手捏着狐子彦的衣角。 狐子彦没说话，他在笑。 半晌，他开了口。 “嗯，走不了了。” 这是他养大的小狐狸，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他要罚她，永远的留在自己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看官看到这里，君君本身是一个比较慢热的人。 终于把狐王殿下拎出来了，接下来会有一个狐子彦视角小剧场。 不算在正文章节里的，所以明日会上两章噢！ 惊喜不？刺激不？ 别急别急，刺激的还在后面呢。 喜欢的就留个言吧，让我认识一下各位看官，羞羞脸-3-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白泽坛狐子彦视角 伪 第二十八章：白泽坛狐子彦视角 —————— “她人呢？” “她安全的很。” 狐子彦把玩着茶杯的边缘，纤长的手指磨擦他刚刚抿过的地方。 “你需要我做什么？”狐子彦看向白晔朗。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替我参加试炼。” “哦？你要作弊不成？” “当然不是，我不信你来的时候没有感觉到白泽坛有什么不对。” “有人要作弊？你曾爷爷和其他七位长老不管？” “这个人，他们不是不管，而是根本不信，等这帮老头子发现了就晚了。” 门外有人催促着，让白晔朗快些准备出门。 “故友啊，你只需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小狐狸就成。”白晔朗把事情形容的十分简单。 “你把我牵扯进来，又牵连到她？”狐子彦皱了皱眉。 “不敢不敢，时候不早了，你再不去小狐狸该等急了。”白晔朗再次打着马虎眼。 第33节 狐子彦抬腿要走出房门。 “哎！”白晔朗忘了提醒他幻化成自己的样子。 狐子彦在打开房门的一瞬就幻化成了白晔朗的样子，白晔朗躲在屋内松了口气。 门口的人急急忙忙的给‘白晔朗’领路去集合地点。 —————— 白泽之境第一夜： 莫归露睡着后，狐子彦一直坐在她身边，他不光能看见她，还能看见周围的事物。 他清晰的记得莫归露吓的腿软却还拼命努力的样子。 她的眼神，坚定的目光，让人想占有。 莫归露早就睡着了，她的嘴里喃喃的说着什么，狐子彦凑近一听。 脸色一黑。 她在叫一个名字。 “子言。” 说梦话的时候都能叫那小道士的名字，狐子彦已经准备伸手把她打醒了。 忽地，莫归露的身体抽搐了一下，然后她就开始哭。 狐子彦的气一下子就消了，因为她一边哭一边喊着的，是自己的名字。 “狐子彦，你这个负心狐。” 她伸出小手四处挥舞，差点砸到他脸上。他何时成了负心狐了？ 莫归露哭的更凶了，显然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狐子彦...妖狸子...你别走...你别丢下我，呜呜...” 狐子彦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她的手可真小，轻轻一握便握住了。 他一握住莫归露的一只手，她的另一只手也抓住了他的手，就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也不撒手。 “狐子彦...” “我在。”狐子彦任由莫归露抓着自己手不放。 “别走...” “我在。” 看着莫归露的呼吸渐渐恢复平稳，他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 白泽之境第二夜： “白眼狼，我睡了，晚安。” “嗯。” 无需光亮，狐子彦看见了石头那边的莫归露，白花花的尾巴把自己裹成个剥了皮的粽子。 可是她睡着睡着，尾巴又散开了。 狐子彦看着她游离在半睡半醒之间，冷了又卷起尾巴，四条尾巴直漏风。 隔壁两只狼锁成一团，暖和的不行，对面莫归露却叨叨着“好冷...” 狐子彦起身，七条尾巴显现在身后，他走到莫归露身边，躺在了她身侧，把她揽进了怀里。 他的尾巴缓缓的覆盖在她身上，暖和了的莫归露不一会儿便陷入了熟睡。 “看你蠢的。”狐子彦看着莫归露熟睡的容颜。 想起来这场景似曾相识。 ————— 白泽之境第三夜： 小东西单纯的很，不过几句话就被套出了想法。 狐子彦听着她的心里话，心里不知有几分欣喜此刻坐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 真是个小蠢货。 狐子彦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他怕这小蠢货要是再说上一些自己怕是要把持不住。 可是她一抬头，却是憋了眼泪红红的眼眶。 像是心尖被拧了一下，狐子彦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你怎知他不喜欢你？” 为你刻字，为你下厨，放任你的任性无赖，你以为他为何要做这些？ 你就没有发现，后来的日子，他何时对你自称为王？ 当然，除了找到你的那日。 可真是把他气坏了，他的小狐狸竟然要嫁人作妾。 你消失的那天，他把狐族翻了遍。 找不到你的日子，他没有一日安宁。 就算你想不起来，他也是放任你在人间闯荡，他不想拦着你的自由，想让你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他想着，把你囚禁在身边这种事太自私了。 直到他把你从九华仙山带回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大错特错。 他的小狐狸因为自己的放纵受伤了，拜另一个男人所赐。 说起这件事他就窝火。 狐子彦有太多的话在心里，然而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了一句话。 “他喜欢的也一直都是你。” 这个小蠢货又弄丢了坠子，他要罚她，罚她永远都留在自己身边。 是她的出现，让自己再不孤独，是她，让自己相信，所谓天命孤星，不过是一面之词。 狐子彦不再顾忌，他伸出手将莫归露的头压向自己，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口，然后紧紧的拥她入怀。 —————— “你现在不走，就走不了了。” 她伸出小手委屈拽自己衣角的样子，抓心的很。 “嗯，走不了了。” 狐子彦还想看看她的表情，却突然发觉从她怀里掉出一块令牌。 上面的‘白’字非常晃眼。 狐子彦捡起来看了看，他认得这块令牌，白晔朗可以靠它号令三军，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会轻易交到莫归露手里。 这个小东西，是不是每次出门，都要给他招惹一个男人才好受？ “这个是信物...”莫归露开口向狐子彦解释道。 “信物？”狐子彦微微皱眉，定情信物？ “就是诚信...唔...” 狐子彦完全不听莫归露解释，他上手捏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拿着令牌的手抵在她的脑后，狠狠的吻上她的唇。 他一点也不温柔，亲吻的力度简直是摧残一朵生涩的花骨朵，霸道的抢夺她嘴里的空气，宣誓着主权。 他要告诉她，他才是她男人。 许久，一道津液牵连两唇，狐子彦放过了她，小家伙的嘴都被他啃肿了，而且，再亲下去她就要断气了。 莫归露整个人软在狐子彦怀里，呼吸着新鲜空气，她的脸红扑扑的像熟透了的樱桃。 “令牌我替你还给他。”狐子彦附在莫归露耳边，呼出的热气都打在她脖颈上。 他满意的感受着小东西脸颊发烫的温度。 “还有以后，不许去招惹别的男人。” 只许招惹我。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篇看完了，别忘记还有今日的正文哦 -3-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白氏平乱，契明现世。 第二十九章：白氏平乱，契明现世。 “狐子彦。” “我在。” 莫归露此刻缩在他的怀里，小手卷着他的头发丝，银白色，很长，很好看。 他怀里暖的很，一点也不觉得冷。 “你什么时候假扮成白眼狼的。” 狐子彦捏住莫归露的手沉声道：“不许给别的男人起外号。” “噢...” 第34节 莫归露感觉到狐子彦把尖尖的下巴抵在自己的头顶。 他的手很大，但是手指很细，履着自己的手一寸寸的抚摸。 “从你进入白泽之境开始。”他下巴抵的自己头痒痒的。 “那，第一日晚上我到底哭闹了什么？”莫归露超级好奇自己说了什么。 “没什么，你一直在喊我名字。” “噢...没说奇怪的话就好。” “你说，我是个妖狸子，是个负心狐。” 对哦，他这一句话倒是点醒了莫归露，这事儿没完，还有个凤凰香呢！ 莫归露的脸颊又鼓了起来。 狐子彦似乎猜到了莫归露想要说什么，把她往怀里揽了揽。 “别多想，我与她之间，什么都没有。” “明日把白晔朗的事情处理完，便随我回家吧。” 莫归露脸颊的气球瘪了回去。 “我不管，你自己说的喜欢我，既然喜欢我就要专一，你要是见异思迁我就离开你，让你再也找不到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她说话的语气在狐子彦的眼里就像个孩子，她本来就是个孩子。 “好。”狐子彦淡淡的回应，深知这个‘好’字，答应的有多深沉。 狐子彦重新把那个刻有莫归露名字的坠子系回她的脖颈。 莫归露垂首看着坠子，心里思量着妖的一辈子那么长，后悔一辈子这种诅咒，已经是很严厉的惩罚了。 嗯，够本。 “那...晚安，狐子彦。” “晚安。” —————— 这世间有一种说法，未曾尝过情爱滋味的人，自是无所畏惧毫无牵挂。 —————— 白泽之境-白泽坛-第四日： 太阳一升起，西北方向传来巨大的声响，像是过年时那最大号的爆竹被点燃的乒乓声。 莫归露钻出狐子彦的怀里，趴在洞口，她望向那个方向，一道红色的光芒直直的坠落天边的一角，随后第二颗，第三颗。 这就是白晔朗曾爷爷口中的信号吧，看来这艰苦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马上她就可以去好好吃一顿了，这三日她饿的前胸贴后背。 “小狐狸！”莫归露看见不远处有两只狼影互相搀扶着向她走来。 身后的狐子彦就要踏出洞口，莫归露一个回身把他扑回了洞里。 “狐子彦你快变回去，被发现了我们就完蛋了！” “嗯？” “你这是作弊啊，作弊要被取消资格的，白晔朗要是被取消了资格就当不上族长，做不成狼王了。”莫归露慌张的把狐子彦的尾巴们聚拢到一起“快快快，快把它们变成一条狼尾巴。” 这毕竟答应了人家试炼之事，最后关头莫归露可不想落下埋冤。 “小狐狸，你和表哥关系甚好啊！” 莫归露只想着完了完了，那两头狼已经踏入洞中。 结果当她勒着狐子彦脖子的时候，那家伙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了白晔朗的样子。 白截帆和白雨晴进来的时候只看见，那只小狐狸黏在表哥的脖子上不知道在拽些什么。 莫归露转过头来，尴尬的一笑，松了手开始拍自己衣服上的灰。 她注意到白截帆和白雨晴的衣服和脸上都挂了彩，白截帆身上更严重点，他的衣服有一部分都被撕成了条状，此刻略有些衣不遮体。 白雨晴的脸蛋边还有擦伤，他们两个互相搀扶着。 “表哥，看来你们昨夜相处的不错嘛，我和雨晴可是一场恶战。” “我刚想问，你们俩这一副子被袭击了的样子。”莫归露联想到他们昨日说的危险，可这战况也太夸张了点。 “别提了，这臭婆娘一点儿都不收下留情，这儿”白截帆指着自己左侧的胸口“被她踹断了根骨头。” “还不是你先撒的泼，冲我扑过来，我这纯属自卫。”白雨晴又怼了白截帆一下，白截帆疼的直呲牙咧嘴。 ‘白晔朗’此刻静静地看着他们，也不发言。 “我没空跟你计较，哎，表哥，我们本来是看到了西北方向发来的信号，顺路就找到了你们。白泽之境的门午时便会关闭，我们还是抓紧些好，莫要耽误了时辰。” “对！我们抓紧吧！我都饿了！”莫归露盈盈一笑，拉着‘白晔朗’的袖子走出了山洞。 白雨晴哼的一声，但还是上前把白截帆的胳膊架上肩膀。 “臭婆娘算你有良心，今日出了这白泽之境，定要好好喝一顿！” “喝酒？不疼了？！”白雨晴假装要抽身。 “哎，疼疼疼！你别撒手！” —————— 迷雾从虚空散开，隐约看的见那个巨大的拱门，雕刻在上面的符号正发着金色的光芒。 “表哥，出了这个地方，从此你可就是狼王了。”白截帆说话的语气早就没有了往日的嚣张跋扈，他打心底认可表哥的实力。 “对啊对啊，小狐狸，你要成狼夫人了。”白雨晴也两眼发光，虽然这狼夫人和自己擦肩而过，不过如今她更在意站在她身边的这头狼。 “我...”莫归露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如果说是身边这头‘白晔朗’的夫人... “小狐狸你咋一脸不愿意的样子，难不成表哥没告诉过你。” “她不会成为狼夫人。” ‘白晔朗’终于开了口。 “小狐狸是有夫之妇。” 听到这句话后，白雨晴和白截帆的眼睛都放光了，不得了不得了，表哥他真是放荡不羁啊，这也没看到小狐狸她夫君，难不成是表哥抢回来的！ 这个死狐子彦！什么有夫之妇，叫的那么难听！听上去人老珠黄的，她明明才两百多岁...两百多... 狐子彦没有等自己反驳就踏进了迷雾，虽然她紧紧的跟着狐子彦的步伐，但一踏出迷雾，他的身影就不见了。 “狐子...白晔朗，你去哪儿了！”自己跟的那么紧，这人咋一出来就不见了？ 白截帆和白雨晴也从迷雾钻出来，片刻，影子正值身下，迷雾消失，拱门上的符号光芒也黯淡下来。 这一次试炼，那个叫白照羽的生死未明，直到最后也没有从白泽之境回来。 而那个叫做白策青的姑娘，怕是此后树上红绸再添一尺。 “小狐狸，表哥呢？” “我也不知道，他出来人就不见了。” “这儿咋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奇了怪了，八大长老不在，连个路人都没有。”白雨晴眼睛早已转了一圈。 莫归露四周望了望，真的一片寂静，与那日送行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莫归露倒是不怎么关心人群，她只关心这狐子彦怎么能在自己面前玩失踪？ “姐姐！” 山坡下冒出两只耳朵，然后是个少年的身影。 原来是小念恩，可是他头上白花花的纱布和吊在肩上的左手太引人瞩目，莫归露迎着他走了上去。 “你怎么受伤了！” “没什么大碍，都是些皮外伤，姐姐不要担心！”他身后的尾巴左右扫着，兴奋的不行。 这看起来哪里像是皮外伤，分明像是被山林野兽群殴了。 “姐姐，殿下他来了！”莫念恩兴奋的叫着。 突然山坡下村子的方向闪现了两道无比灼目的红光，莫归露赶紧跑到坡边，这才看见了下面的情况。 首先印入眼帘的是十几只黑色的狼，他们无一不被打的化为原型，周边还有几个弱些的，直接倒在了血泊中。 七尾白狐以人形站立在他们之间，手持一把**，目测一丈四，枪尖一点寒芒，有一股红色的焰状光亮一直环绕在枪刃周围，枪杆通体漆黑，质感非凡。 狐子彦清冷的目光里竟没有半分杀意，他一副置身度外的模样，银白的发丝随着刚才挥枪的风劲轻浮，英俊非凡。 单手握枪，抵在腰侧，已然是收招之势。 周围倒地的没有一个能爬起来。 “小狐狸，那怕不是你找上门的相公？”白截帆的语气听着有些颤抖。 “唔...算是吧。”莫归露想想他都亲过自己了，多少也是恋人关系，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狐子彦亮武器，这种惊艳的感觉确实震撼到了她，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狐子彦，好像比她想象的厉害许多... “你竟然是他的女人！”白截帆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叫出了声。 “他怎么了...”莫归露纳闷的看着白截帆，狐子彦是狐王殿下没错，但是也不是什么稀奇神兽啊。 “先不论你男人是谁，这天下有谁不认识‘契明’的吗！” 白雨晴也指着远处白色身影手中的武器“没错，那绝对是契明！焰灵附锋，凛杆冽芒，契明一出天下惊！” “北冥之狐狐子彦，旁人谓之天命孤星，半百化人，一杆契明，但逢敌手过不了他三招，近战无人能敌，若他成仙，天上也未必有几个能打得过他的。” “传言里他甚少露面，大多数人连北冥之境都找不到，等等，小狐狸...你该不会就是传言里...” 白截帆手指指着莫归露，嘴巴大大的张开。 “那个...狐王殿下的独宠！” “噗。”莫归露再也不信什么传言了，暂不说狐子彦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自己何时成了他的独宠了。“传言都是假的。”她转过身子摆出了个无比正经的表情。 第35节 “小狐狸，不不不，小娘娘，狐王殿下莫不是因为我表哥抢了你来参加试炼，来我白氏屠村的吧？！”白截帆看上去整头狼都方了，连尾巴都夹了起来，他表哥怕不是已经被狐王殿下给戳死了！ “截帆，你看那里，是表哥！”白雨晴指着那片交战之处，白晔朗和长老们正在挨个补刀躺在地上的，不留活口。握刀的起手势，是白晔朗没错。 “念恩，我们不在村子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小七呢？”莫归露想起来自己临走前小七说要去寻找念恩。 “姐姐，你们走后的第三天，就是今早，村里突然**，是白晔朗他早做了准备，保护了各位长老和老狼王，对方战术纠缠十分难对付，白晔朗陷入苦战的时候殿下就来了。我和小七都没事，**发生那时我俩在山坡上，是逃跑的时候不小心跌进了水井，我才摔成了这样，嘿嘿。”莫念恩呲牙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这就是白照羽所说的成为狼王的方式？里应外合的干掉竞争者和妨碍者？杀掉老狼王和八位长老必然不是个讨好的方法，就算是下药也免不了吃亏，他当坐上长老之位的人是吃素长大的吗。 再者，若是真正的白晔朗打败了他走出白泽之境，他依旧没有机会成功上位，这个计划，做的太不缜密，漏洞百出，不知道他哪里来的信心。 不过这白晔朗却是更有先见之明，不管他用什么方法让狐子彦出面，都极大的减少了自己氏族的牺牲，那日随自己进入白泽之境的人是狐子彦，也就是说真正的白晔朗一直在村里稳坐江山，时刻提防将要发生的动乱，这些，他早就算计好了，把损失降到最低。 确实像是个合格狼王该顾虑的事情，作为一族之长，强大并不能代表一切，白晔朗首先考虑到的便是族人的安全，白氏狼族，人可皆兵，将老人和小孩提前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便可放手一战。 自己从未考量过这样的问题，狐子彦身为北冥狐王，肩膀上必定扛了许多。 一想到过去相处的日子，莫归露居然觉得心里暖暖的，她那时可光顾着每日给他添麻烦了。 以后的日子，要多为他想想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子言提剑：“请问我和小莫的戏呢，被你删了吗？” 狐子彦：“你要什么戏，现在是我主场。” 子言：“想打架？” 狐子彦亮枪：“打。” 作者本人被夹在中间，枪和剑都架在了脖子上，“老板，各位老板冷静...亲闺女救命啊！” 莫归露在一旁淡定的啃着烧鸡。 第30章 第三十章：十八仙 秋露生 第三十章：十八仙 秋露生 —————— 是夜，白氏摆了庆功宴，一是庆祝新狼王的诞生，二是族内成功平乱。 村里热闹的不行，北面的树林里却燃着一小簇篝火，周围围了一圈石头，地上插了几节削尖的细竹，每根竹子上都有一只烧鸡，围绕着篝火，此刻烤的流油，在地上积累了一小摊。 篝火边坐了两个人，莫归露和狐子彦。 她本来是想热闹热闹的，结果刚洗了个澡就被狐子彦拉到这里来，根本没有参加村里的宴会。 洗了个畅快淋漓的澡，莫归露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茶色的素气裙子，袖口处绣了月牙白的几朵莲花，银色的丝线在领口勾勒几笔祥云，一头长发倾泻而下，随意的搭在肩头。 这身衣服是狐子彦带来的，说是路上随便买的，不过他对自己衣服的尺寸是不是太过了解了 “此次故友出面，我白氏方能化险为夷。”白晔朗突然从林子的一侧钻了出来。 莫归露此刻只晓得满眼冒光的看着那烧鸡，都淌了半天油水了。 “正常说话。”狐子彦伸手，将其中一个细竹拔出地面，手背试了试温度，然后递给莫归露。 “我这不是刚从长老们手里逃出来嘛，这事儿是你不够意思，留我一人被审问。对了，老狼王想召见你。” “不见。” 白晔朗似乎早就猜到了会是这个答案，他从背后掏出两坛牙白色的坛子，还未开封，顺手勾着两小瓶水绿色的瓶子，里面有液体晃动的声音。 “十八仙，来两口？” 狐子彦不回答的时候，白晔朗全当是答应了。 他走到狐子彦对面坐下，篝火摇曳的对面，是所谓不打不相识的‘故人’。 这可是好长一个故事。 莫归露撕着鸡大腿，她以为白晔朗和狐子彦要道出一段有趣的兄弟情谊了，结果这俩人，啥也没说。 “表哥你不去长老们的庆功宴，原来是躲在这儿了！”白截帆和白雨晴也从林子里钻了出来，尽管他走路还有些跛，但精神状态已经恢复了不少。 “哟，狐王殿下也在，表哥你拿了曾爷爷的十八仙就算了，喝独酒这种事，怎么也得带上我啊。”白截帆和白雨晴和挤了个地方坐下。 莫归露的心里不是很开心，狐子彦亲手烤的烧鸡，本来有六只，他们俩每人能分到三只，结果现在自己只能吃到最多两只了。 白晔朗一开坛，一股浓郁的酒香便传了出来。 即便莫归露甚少接触酒类，也嗅得出陈酿的一股子甘甜。 那股子甜味如同一根丝线，一直挑逗着脑中的神经，引诱味觉想尝一口。 白晔朗从兜里掏出两个浅口小碗，吹了吹浮灰，从牙色的坛子里倒出甘酿，递到狐子彦面前“兄弟敬的喜酒，不赏个面子？” 这次狐子彦没有拒绝或者沉默，他伸手接过了小碗。 莫归露突然觉得自己手里的烧鸡吃的有点口干，想找点喝的，她抬头看见狐子彦的喉结一上一下，篝火映照着他把酒送入喉中的样子，半眯着眼睛，很是醉人。 她更渴了... “我能不能也喝点？” “小狐狸，这十八仙劲儿大的很，你看着就是平日里不沾酒的人，要是喝得醉了，正所谓十八个仙人也扶不起一个你。”白截帆提起另一个牙色坛子，直接灌了一口。 莫归露有点期待的看着狐子彦，她就想尝尝什么味儿。 但是狐子彦摇了摇头。 “小狐狸，尝尝这个。”白晔朗丢过来一瓶水绿色的小瓶子，上面塞了个木头塞子。 瓶子在半空中被狐子彦拦截，他打开塞子闻了一下才交到莫归露手里。 “看把你紧张的，我还能给她下毒不成？不过是些秋露，算不得酒。”白晔朗挥了挥手，又给自己满上一碗。 莫归露捧着那个水绿色的小瓶子，浅尝了一口。 没有酒味，这个味道充满了露水的清淡，甘甜可口，更似糖水。 她又抿了两口，好喝的不行。 “表哥，你和狐王殿下怎么相识的啊？”白晔朗终于还是先莫归露一步问出心中的疑问。 “是啊，表哥，你给我们讲讲。”白雨晴从白晔朗手中抢过酒坛子，他俩也不用碗，就那样大口的对嘴喝。 白晔朗笑笑，“一口一句，你们能知道多少，全看自己能喝多少，如何？” “拼武艺我没自信，但我们白氏有哪个不会酒的狼，表哥，开始吧！”白截帆已经端起了坛子灌了一口。 “等等。”白晔朗的眼神瞄向一旁专注于烧鸡的莫归露。 “小狐狸是不是也想听？” 说不想是假的，莫归露对于狐子彦简直是满心的好奇，他的朋友很少，这白泽坛居于大陆最北，距离北冥之地也不是三步两步，他们俩是怎么认识的？ 所以莫归露点了点头。 “想听就得喝酒。”白晔朗又重复了一遍规矩，提了提手里的坛子。 莫归露并不是很在意喝酒的事情，没喝过可以学嘛，怎么着她今日也想听上两句。 但是已经没有小碗了，她晃了晃手里的小瓶子，已经被喝干净了。 “倒在这里吧。” 她伸出的手被狐子彦挡住了，狐子彦端起小碗“我替她喝。” “好！”白晔朗笑得更欢了，不知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他满足了跟狐子彦对酒的心愿。 这十八仙真的有那么神奇？一口一句话，那一个小碗顶多三口满溢，一坛酒能倒个二十来碗，四个人两坛，他们分的倒也公平。 莫归露默默的摸来了另一个水绿色的小瓶子，这糖水，她怕是上瘾了。 几人各灌了一口酒。 “我和他是在慕天城认识的，那个时候老城主暮鸿天还未迈入古稀之年。” 白晔朗自己喝了口酒，用眼神示意其他人。 几人很自觉的喝了酒。 “那时候城里出现了一个采花大盗，专门盯着未出阁的小姑娘们，被害者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形容出对方的样子，我那时也是无聊加上好奇，就想要掺上一腿抓一抓神秘的采花大盗。” “当天晚上就被我查出了一点漏洞，于是我顺藤摸瓜提前赶到了现场，然后我就看见了他。” 白晔朗直直的看着狐子彦，狐子彦低垂眼帘喝了口酒。 众人都紧张的看着白晔朗，难不成这神秘的采花大盗是狐王殿下？ 莫归露抿抿嘴里的糖水，狐子彦做过这么刺激的事情？ “我当时想的是，这不是人赃俱获吗！赶紧捉住这狐狸精然后交官。” “然后他就跑了，我就一路追。” 狐子彦刚要抬手喝下一口的时候，一个沉重的小脑子啪嗒一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低头，莫归露闭着眼睛，已经陷入了小睡，两朵红霞飘在脸蛋上，像是醉了。 “嘻嘻。”她的嘴里发出轻笑，像是想到了很快乐的事情。 “小狐狸把两瓶秋露生都喝了？”白晔朗放下手里的坛子，饶有兴致的看着莫归露。 秋露生尝起来像是露水，甘甜可口，可事实上，后劲儿大的很，是白氏特产的一种酒，因为根本没有酒的味道所以狐子彦闻不出来也属正常。 “你别这么看着我啊，你自己不是也闻过了。”白晔朗开始推脱责任。“要不你早点和小狐狸去歇息，东边的客房，你知道位置。” 白截帆和白雨晴两个人捧着一个坛子，此刻也是喝的醉醺醺的，林间小风，助着酒劲，将他们忽悠的半梦半醒。 “表哥你接着说啊，我还能喝呢。” 第36节 “表哥你那刀咋回来了？” “表哥...” 白截帆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白雨晴的身子也瘫倒在地，两个人叠在一起。 “这点酒量还想听故事，长老们压坛的酒你当是自己随便酿的家酿吗。”白晔朗哈哈一笑，看着狐子彦起身把莫归露打横抱起。 “这小狐狸倒是被你照顾的极好。” 狐子彦晃掉莫归露手里没吃完的烧鸡，莫归露油腻腻的小手搭在他胸前，蹭了一衣服的油。 “当年我就在想，什么样的女子会让你倾心，绝色倾城亦或修为得道，却没料是张涉世未深的白纸。” “白氏狼王，令牌已归，别过。” 月在心间，心即明月。 月下一人，酌三杯念想，一杯烫，一杯怅，一杯忘。 狐子彦，你还是不肯原谅老狼王。 —————— 屋内点着几盏白烛，藏青色帐帘后躺着一个人，透过账帘，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缓慢却不失威严。 “他来了吗？” “......” 白晔朗背对月色，他的影子长长的打在帐帘上 “他恨我，我不怪他。”老者叹了口气，似有未了的遗憾。 “老狼王莫再自责了，他此番肯来，多半也是放下了些旧事。” “傻孩子，他肯来是因为你劫了那小姑娘。”帐帘被拉开，里面的人照到了烛火，看清了颜容。 老狼王脸上布满了岁月带来的褶皱，唯独一双眼睛里充满了睿智与从容。 成妖成神，都阻止不了衰老，永驻青春，不过是种化型术而已。 “看到他成长的如此优秀，我也算了却一桩心愿，他恨我与否，又如何呢。” 老狼王起身瞬间，身后的浮华仿佛一炬了之。 —————— 秋露生这酒听着文雅，酒劲儿却十足，莫归露现在身体软的跟没骨头似的，狐子彦抱着莫归露，还没待他放手，莫归露就自己滑到了床上，像条泥鳅。 狐子彦脱了她的鞋子，坐在床边，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要走。 一只小手却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他回头，她抬眸，眼里韵了一层水雾。 “嘿嘿，妖狸子你尾巴又多又软...唔，十八仙到底什么味道嘛...” 莫归露已经开始说胡话了。 狐子彦他扯开莫归露拽着他衣角的手，攥在手里，翻身上了床。 莫归露半睁的眼睛让他怀疑她到底醉没醉。 “叫殿下，狐王殿下。” 他压在莫归露的身上，用手臂撑着身体。 莫归露眼睛失焦，软软的喊了声狐王殿下。 “叫子彦。” “子彦。”莫归露又软绵绵的叫了一声，这一声叫的狐子彦嘴角微翘。 他顿了顿，笑意更浓。 “叫夫君。” 莫归露嘴里还叨叨着子彦，这会儿脑子又接收到新的指令，反应慢了半拍。 “子彦...夫君。”她连着念了两个词，声音里都能掐出水来，令人春心荡漾。 酒精的作用让莫归露的小脸变得粉扑扑的，此刻在狐子彦眼里分外诱人。 狐子彦俯身，蜻蜓点水的一吻。 “乖。” 这小东西以后不能让她沾酒了，这副模样若是让谁瞧见，自己怕是忍不住戳瞎那人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狐子彦：“作者你是不是也看见了。” 君君：“不存在的，我就是路过，路过，哎！手下留情啊，我还不能瞎！我还有必须要填的坑！” 跑出了百年难遇的速度... 我想了想，我该留下封遗书，如果我断更了，不是狐王下的手，就是子言兄，我亲闺女是绝对不会害我的！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小七的春天 第三十一章：小七的春天。 “你要是没事儿我要回去找我姐姐了。” “你咋这么不识趣呢，你也说了，那是你姐姐的男人，她们现在正值团聚时刻，哪儿有功夫理你呀。”小七拨开高过她腰的杂草堆，牵着莫念恩的袖子往前走。“马上就到啦！等到了我给你看个东西。” 莫念恩被搞得一头雾水，他有点发慌，自己与这小狼崽一起的日子就没好过过。 时间回溯那日莫归露刚去试炼之地的时候... 莫念恩迷失在从横交错的小路上，这村子在坡上看的时候也没这么大，为啥一下来就把姐姐跟丢了。 “都准备好了吗？” “三日之后，一切按计划行事。” 墙角那边传来兮兮索索的交谈声，莫念恩靠在墙后，静静地听着他们在交谈些什么。 “时刻关注风向，尽早汇报。” “是。” 莫念恩贴在墙边，那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压低的很，他想再听得清楚些。 就在这时，小路的尽头冒出了个头。 “落水狗，原来你在这儿啊！”小七的声音传了过来。 虽然隔着一堵墙，但是小七的呼唤声让莫念恩瞬间暴露了。 墙后突然插出一把刀，就在莫念恩的正脸前面。 小七的角度只能看见他靠在墙上，并不知道他在偷听，如今墙的对面插出了一把刀，把她吓得愣在了原地。 “蠢死了！快跑！” 莫念恩已经迈开了步子，在小路边拽住了小七的手。 “他们要是知道我是谁就不敢这样做了。” 小七边跑还边说着话。 “他们要杀的就包括你一个。” “等我哥哥回来了我要告诉我哥哥！” “闭嘴，跑就是了！” 莫念恩紧紧的拽着小七，要不是她叫的那么大声，两个人至于逃命吗？ 此时人们都聚集在石头拱门那里，村里根本就没有人，即便他们呼救，也救不了他们的命。 一把半米长的弯刀闪身而过又折了回去，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回形的轨迹。 “是白照羽的人！那招是风骨” 小七认出了那招式，白氏狼族虽然为一个整体，但是招式各不相同，根据招式很容易知晓是谁的人。 莫念恩的黑线挂满了整张脸，“你是蠢货吗！” 小七叫的那么大声，现在好了，明确了对方的身份，对方怕是要抱着杀死他们的心态来了。 果然，等小七喊完这句话的时候，后面两个人的脚步更快了，这样逃下去两个孩子绝对是跑不过大人的。 “你熟悉地形，快告诉我怎么走。” “前面转弯，有个...”莫念恩拽着小七转了弯，拐进一个死胡同，两边是房子，前方一堵墙。 “走！”莫念恩一扛小七的身子，把她丢到了墙头，小七一个回身伸出了了手，再一拉，把莫念恩也拉上了墙头。 然后，等莫念恩和小七跳下去的时候，墙的另一端靠边是口枯井。 两人掉进井里的时候，莫念恩一个翻身，自己垫了底。 枯井上面的草席顺势滑落下来叩在了井口，挡住了光亮。 莫念恩没有吭声，小七压在他身上，他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井口传来脚步声，直到远去了，莫念恩才松开小七的嘴。 “莫念恩...”小七第一次叫了念恩的名字。“血...你流了好多血...” 小七看着莫念恩的身下逐渐渗出血红的液体，染红土壤。 “你烦死了...叫那么大声，还带错路，还害我掉下井，还落井下自己（石）。”莫念恩疼的呲牙咧嘴，伸了伸另一条胳膊，不能动，怕是断了。 这井深的很，井内很窄，小七就算不压在念恩的身上，也没有落脚处。 第37节 “你等我，我出去叫人来救你。” “莫念恩，我叫你坚持住！” “蠢狼，别被他们发现了。”莫念恩失血过多，迷迷糊糊的丢给她一句话。 他昏迷前最后看见的是井口打开了一道光亮。 —————— “到啦到啦，你看！” 莫念恩抬头，白泽坛的山谷里竟然有一片湖。 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这里的萤火虫是蓝色的，而且聚集了大片，照亮了整片湖泊。 萤火虫一闪一闪，犹如天上的星辰落入凡间。 这景色，确实称得上美景。 “好看吧？这可是我的秘密，现在分享给你啦。”小七一脸骄傲的看着莫念恩。 “你拽着我走了那么久，就为了给我看你的秘密？”莫念恩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滋味，他这胳膊可还疼着呢。 “明天你就要走了，我也没什么能送给你的。”小七突然变得扭扭捏捏。 “这漫天萤火，就当作礼物了！”她咧嘴一笑。 莫念恩也开始笑，“你突然像个小姑娘，我还真不习惯，哈哈。” 小七感觉自己受到了嘲笑，抬手推了莫念恩一把，莫念恩一个重心不稳，掉进了湖里。 小七干笑了两声，突然想起来他身上还带着伤！ “莫念恩！”小七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 莫念恩从水里冒出头的时候，刚想开口骂上两句，却看到小七在水面上扑腾了两下，沉了下去。 推了就推了，不会游泳还往下跳！莫念恩已经快受不了了，之前觉得小七挺机灵的，该不会是从掉下井后摔傻了吧！ 那日是他当的肉垫，这都能摔傻！ “你重死了！”莫念恩单手把小七拖上岸边，小七猛的咳嗽出两口水。 “我突然想起来你伤还没好...”小七的声音软了下来。 “那你推我作甚？”莫念恩完全琢磨不懂狼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他现在浑身湿透，身边小七也在不停的拧衣服上的水。 “我...” 身后一件宽大的外袍从天而降，将两个孩子都罩在了下面，挡住了些许夜晚的寒意。 “哥！”小七惊叫道。 “你们两个小孩子跑这么远的路谈情说爱？”白晔朗双手揣在胸前。 “才没有，我要回去了。”莫念恩从衣服地下钻出来，抖了抖头发。 “去哪儿？” “当然是回去找殿下和姐姐。”莫念恩抬头看看白晔朗，他的表情说不上来的奇怪。 “吶。”白晔朗递给莫念恩一封信笺，信口封死，未曾开启过。“他给你的。” 莫念恩将信将疑的接过信笺，他不是很相信眼前这个白眼狼，毕竟自己和姐姐几番被他戏弄。 但是当他展开信笺看到页角的那个狐尾章的时候，他确信这封信确实是狐王殿下写的。 信笺里寥寥几字，却看的他皱紧了眉头。 “你别说，让我猜猜。” 白晔朗是回到房中后发现了这封信，它被压在令牌下方，此刻他看着莫念恩的表情，又联系起故友的性子，多半猜到了些。 “他该不是让你留下来吧？” “你偷看！” “给你的时候封口完好，我可没看过。”白晔朗摊开双手，一副清白之身的模样。 莫念恩知晓信中的含义，狐王殿下的意思是：留在白氏更利于他的修行。 可是他还没有报恩，就这么留在这里岂不是... “不管你想做什么，都得有身本事不是？”白晔朗迈上前一步。“小子，你可想明白了，我虽不及故人，可你与他终究不是同属性，他教的了你一时，教不了你一世。” 白氏狼族出身于风属性，莫念恩的属性也是风，白晔朗话里带话，已有收徒之意。 莫念恩脸上有着只属于少年的稚嫩，此刻纠结全部都摆在眼里，让别人一眼看了个透。 他必须做出个选择。 “你不愿意，没人强迫你。”白晔朗转身就要离开，徒弟这种事情要看缘分。 白晔朗刚走出两三步，身后便有个小步子追了上来，湿漉漉的跪在草地上。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即日起，你的身份便是白氏狼王的弟子，入我白氏，得我亲传。” 白晔朗爽朗的一笑，看来这小子是想明白了。“起来吧。” “太好了！你要留下了！快叫师姐！”小七突然兴致勃勃的冲到莫念恩面前。 “你哥哥又算不上你师傅。”莫念恩起身，他才不想叫这个比他小的丫头叫师姐。 “怎么不算？我的功夫也是我哥教的！” “不叫！” 好不容易安静了一阵子，这俩小家伙又开始在白晔朗的身边吵闹，他大手一捞，一手拎起一个衣领，“走了，都给我回去换衣服。” 蓝色微光开始沉浸在湖中，只留下湖边潮湿的印迹。 —————— 当清晨的阳光透过屋檐洒进屋中的时候，狐子彦微微睁开眼睛，他觉得自己尾巴里钻进了什么东西。 伸手一拽，拽出一只四尾小狐。 所谓化型，不过受控于法术制约，莫归露醉了酒，自然是无法掌握自身的形态。 此刻她淌着口水，张牙舞爪的想往尾巴丛里钻，似乎很是不满被拖拽出来。 看样子，怕是还要有上一天才能醒了。 狐子彦颔首沉思，是时候启程回北冥了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雪谷梨梅城 第三十二章：雪谷梨梅城 莫归露醒过来的时候前爪着床，伸了个懒腰，张开嘴卷了卷舌头。 这一觉睡的可谓是昏天黑地，她醒了想，记忆断片在她开始听故事的那块，所以白晔朗和狐子彦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她揉了揉眼睛，周围尽是她不熟悉的布置，与白氏的风格截然不同，而且窗外有点吵闹。 跳下床转个圈，莫归露幻化成人的模样。 推开木质窗棂，寒气沁入屋内，莫归露缩了缩脖子，身上的衣服显得有些单薄。 窗外的世界一片清澈，白花花的晃了眼睛。 一件月白羽缎搭在她的肩上，她回过身抬头看看，狐子彦隐化了狐尾和耳朵，他的身型很高挑，莫归露算上耳朵也只能够到他的鼻尖。 袍服雪白，一尘不染，眉如墨画，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紫冥之色的眼睛，那双眼透彻的映衬出自己的影子。 莫归露这才意识到他所说过的，狐有仙气，狸乃俗物。 “嘻嘻。”莫归露笑出声来。 “笑什么？” “你说，白氏狼族，两把弯刀卓显风姿，别的仙人法器不是折扇便是萧，你这么有仙气，为何却习**？” 莫归露早就想问他这个问题了，虽然**的确很英气，但怎么都跟他的仙气搭不上边。 她期待着看着狐子彦，渴望一个与众不同的回答。 “那是因为他们太弱了。”狐子彦淡淡答道。 莫归露愣了一下，仅仅如此？ “你若是不信，回去我让何其多拿着他那把扇子，比上两手于你看？” “没有没有，我哪儿敢质疑狐王殿下啊。”莫归露摆摆手，她亲眼见过狐子彦扫枪的身姿，质疑不得。 “嗯？”狐子彦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敏感“你叫我什么？” “狐王殿下啊，我想了想，狐子彦叫的怪拗口的。”莫归露觉得点名道姓还不如叫殿下。 “你这是什么谬论？”这小东西怎么想的，三个字嫌拗口，四个字就不嫌了？ “那我叫你什么嘛，直接叫名字太亲昵了。” 莫归露眼神上挑，她想不出来合适的称呼，要不，妖狸子？ “小莫。” 狐子彦定神看着莫归露，他有注意到自己这么喊她的时候，她的身子颤抖了一下。 “以后，无论在哪里，你都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嗯...”莫归露回过身去把头探出窗外，注视着天上缓缓飘落的冰晶。 这就是她渴望见到的雪景，此时看到了却感觉，雪是一种似有似无的东西，落在掌心，遇暖即溶。 “狐子...”她抿了抿唇。 第38节 “子彦...这是哪里？” “雪谷梨梅城。”他一字一句道。 等等，她怎么一觉醒来就到这儿来了。 她不是在白泽坛吗！白晔朗呢？莫念恩呢？嘲讽二人组呢？ 狐子彦只是轻扫了一眼便知晓莫归露在想些什么“和他们道别的时候你还在睡。” “我们怎么能把念恩丢在狼窝里？”他是个小狗子，而且小七还经常欺负他，叫莫归露放心不下。 “狐狸窝好？”他眯了眯眼。 莫归露撇撇嘴，她还真忘记北冥是狐狸窝的事实，对念恩来说还是狼窝正常些。 “我教不了他，让念恩跟着他修行更好，况且他现在的身份是白氏狼王。” 莫归露点点头，狐子彦很有远见，可她就是担心那孩子在狼窝里受了欺负。 她想起来那小小少年的模样，脸上浮现暖暖的笑，未来，他一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只是未曾告别，略有些遗憾。 “你想看他的时候，我带你来便是。”狐子彦把莫归露圈在怀里，头埋在她的颈间。 “先去洗干净，一股子酒气。”他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有嘛！”莫归露左右闻了闻自己的手，自己又没喝酒，哪儿来的酒气。 “小莫，秋露生是酒，你已经睡了两天了。”狐子彦把头移到了莫归露的头顶，唇贴近莫归露的狐狸耳侧，语气暧昧的吐出这句话，开了窗，房间里本来就冷，他贴的这么近，呼出的热气全都打在莫归露的狐狸耳朵上。 莫归露刷的一下红了脸，像地里熟透了的小辣椒，耳朵下折贴在了头顶。 她怎么感觉，狐子彦是故意的！ “我洗就是了！”莫归露推开狐子彦，脚步扭捏的走出一条弯形的轨迹。 “沐浴在右边。” “我知道！”撤回往左迈的腿，莫归露往右踩去，拐过屏风，带起了一阵噼里啪啦木盆被撞翻的声音。 她的小脑袋从屏风里又钻出来，看上去迷迷糊糊。 “子彦...” “嗯？” “我想问你...”她还有好多问题好问他，关于村子，关于自己，关于他。 “有什么想问的出来再说，来日方长。”他嘴角翘起的样子有点坏坏的，“还是说你酒劲儿没过，需要我陪你洗？” 莫归露的脑袋摇的像个小波浪鼓，自己以前也是跟他一起泡池子，怎么现在突然介意起来？ 肯定是变成人了，对，一定是这个原因。 感觉他怎么突然变得蔫坏蔫坏的？变成白晔朗偷听她心里话也是，贴近她说暧昧的话也是，狐子彦以前是这样的一只狐狸吗？ 他该不是白晔朗上身了！果然交友需谨慎。 可是，他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好好看，窗后的暖阳逆光透过他的发间，晕开了一抹涟漪。 只是顷刻，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淡薄模样。 莫归露点着步子走到狐子彦面前，双手贴在他的脸颊上，拇指带起他的嘴角。 “狐王殿下就该多笑笑，诺，比冷冰冰的时候好看多了。” 一阵风袭过，莫归露双脚离地，腰抵在了狐子彦的肩头上。 “你干嘛！”莫归露惊叫，她现在像个麻袋一样被他扛在肩上。 “一起洗。” “你干净的很，洗什么洗，快放我下来，男女有别，我才不跟你一起洗！”莫归露边扭边叫唤。 “狐狸不分男女，还有...”狐子彦单手护住肩上的莫归露，防止她滑下去。“洗是因为脸脏了。” 人间的规矩狐子彦不吃就算了，还嫌弃自己摸脏了他的脸！ 哼！伪君子！洁癖狐狸！ 莫归露最后还是把狐子彦赶到了屏风的另一侧，她是绝对不会跟他一起洗的。 —————— 火把的影子在黑暗中穿梭，窄小的洞窟每次仅能通过一人，洞壁上刻着魑魅魍魉，一副群魔乱舞之势。 一男一女行走其间，看不清前面男人的脸，后面那个女子个子小小的，走路的步子有点抖，但还是紧紧的跟随着前面的男人。 钻出洞窟，里面别有洞天，水声孱动，围绕着一个圆形的平台，巨大的钟乳石犹如几个参天石柱支撑着这个巨大的空间，整个空间甚是明亮。 平台中央站着一个黑影，他脸上带着面具，左半边黑无常，右半边白无常，浑身黑布为衣，身型消瘦让人觉得衣服里空荡荡的。 “画眉。”他开口，声音听上去乃是中年之人。 他的口吻很是亲切，像是来见许久未曾谋面的亲人。 “教主。”与画眉同行的那个男人脱下斗篷的帽子，他的脸上也带着面具，凤羽红鳞，乃属翼类。 “教主。”画眉怯怯的叫出声。 “九歌，你的这个小跟班倒是帮了本教不少的忙，小小年纪很是受用。” “教主言重了，不过是尽微薄之力。”九歌微微颔首。 “这小姑娘什么都好，唯独有一点。”被称作教主的男人挥挥衣袖，有人拿了个口袋呈了上来，顺带着还有一把通体纯银的匕首。 口袋里似有活物在动弹。 他拿起匕首和口袋，走到画眉的面前，端起她的手，将匕首塞到她手里。 “这双手，太干净了。” “我...”画眉的手微微颤抖，她看向九歌，使劲的摇头。 九歌不做言语，退到了一边。 教主走到画眉的身后，右手把着画眉的手，持着匕首。 “我又没有为难你，不过是个未化型无灵性的小动物，你怕什么？”教主的身子和画眉隔了一段距离，但画眉却还是感觉到了从脊梁骨涌上来的凉意。 她当初是为了那个男人才加入的这里，如今却已无了回头之路。 教主左手提起口袋，隔着口袋，她不知晓那是什么动物，可她不愿杀生。 画眉的眼里尽是动容，她习的是医术，这双手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你要是怕了，可以闭上眼睛。” 教主左手丢起口袋，然后捂住了画眉的眼睛，动作甚是温柔，然后右手握着画眉的手，连带着那把匕首，杀气全都聚集在刃尖，画眉甚至感觉到匕首刺破口袋，扎破肌肤，扎进心脏。 教主松开了画眉，走离她的身边。 画眉右手持刃，口袋被刃穿透，鲜红不断的渗透编织口袋的麻布。 她双手颤抖着打开了缠紧的袋口，然后痛苦的趴在了地上，口袋里是只小鸟，在匕首刺中前显然已经遭受了不少的折磨，身上伤痕累累。 九歌的眼里略有动容，但也只是一瞬间。 他认得， 那是画眉唯一的妹妹。 “九歌，你刚才是在怪我？”明明只是一瞬间的动容也被教主觉察在内，“你知道无氏的规矩，女人，可以有，家人，不可。” “九歌不敢。”他走到画眉的身侧，把她拥在了怀里。 “下次再犯，便让你女人给你收尸罢。”教主转过身，化作一团黑影离开了平台。 画眉大声的哭出了声，在空荡的山洞里留下郁郁回声。 作者有话要说： 弹幕预警：作者坏人技能填充中...子言党要迎来小高能。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何夜与笙笙 第三十三章：何夜与笙笙 “以自由作茧，以吾血祭奠，非魂散之时，长守于灵山之巅。” 几百年前-灵山之巅。 有一只火红的狐狸自断八尾作八阵，只为给一个女人续命，以后的日子，属于他的每一日，都只为等她醒来的那日而活着。 —————— 狐子彦走在莫归露的身后，他隐化了狐狸身型，毕竟七尾狐走在这路上还是太过招摇。 他看着莫归露在前面踩雪，堆积的雪块在她脚下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偶尔还在路边的雪堆里打滚，嘻嘻哈哈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像个孩子。 雪谷梨梅城的一大特色便是，四季飘雪，梅香满城。 这里的梅树是一种很特别的品种，叫做梨梅，开花之时梅花间会混杂着梨花的香味，至于为什么，还有一段流传至今的爱恋故事。 雪谷最早便有梅树，梨花树属暖春，大雪之中生不得根。 偏偏有颗成了精的梨树化作人形浪迹于此，倾心于此地山岭上的一株梅。 花草树植，根生于土，化型需要的时日少说两个百年。那时梅树还未化型，梨树便守着她，日复一日的与她讲这雪谷之外的故事。 他讲的动情，她听的入迷，終有一日，梨树冻死在一场鹅毛大雪中。 梨树死的那日，梅树破了先规，提前化型。 “能与你遇见，甚好。”这是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可她却没有机会亲口回答他。 梅树吐了元丹，将自己与梨树葬在了一起。 第39节 时隔一年，山岭上长出了一株混杂梨香的梅树，仅仅几年，城里的角落遍布梨梅的身影。 他们的爱情，以另一种方式安静的传到了世间。 “哎哟！”两声惊叫，小莫和另一女子同时扎进了雪堆里，小莫还好，一屁股坐在雪里，那女子就不一样了，整个脑袋都扎进了雪深的地方，像个棍一个杵在雪堆里。 狐子彦一伸手，把莫归露从雪堆里拉出来，拍了拍她的身后。 莫归露吐吐舌头，她刚才光顾着玩，也没看路，估计那姑娘也是一样。 她伸出手，想拉那姑娘一把。 “臭狐狸，快来把我拉出去！”女子似乎自己不能动弹，只留两条腿摇摆在雪堆外。 臭狐狸？她在喊谁... 忽然有个火红的身影从天而降，拨开雪，把女子牵了出来。 莫归露与他对上眼，她不会忘了这只骚气的狐狸。 “何夜？” “小狐狸？” 何夜似乎也惊讶会在这里遇到小狐狸，他更诧异会遇到小狐狸身边的这个人。 何夜一改以往嬉笑的态度，膝下一弯，跪在狐子彦面前。 “殿下。” “嗯。”狐子彦轻应。 何夜起身，拽过女子“笙笙，快谢过殿下。” 那女子着了一身暖和的狐裘，只露出朱红的内领，一双眼睛尤为灵动，小圆脸看着可爱甚极，头发两侧分别编起来用对金钗别在头上。 笙笙笑的甚欢，拽着何夜的手“谢谢狐王殿下，出手相助我家臭狐狸。” 何夜似乎觉得笙笙这样说话不妥，拽了拽她的手。 “笙笙...” “无妨。”狐子彦挥挥手。 何夜细心的给笙笙扫掉头顶的雪，笙笙的视线却开始扫视莫归露“这个一定是狐王殿下的小狐狸了。” 莫归露只觉得这女子身上的灵动之气太过旺盛，自己的身子不自觉的缩在狐子彦的身后，她确实不太喜欢被别人盯着看。 “那你一定知道很多事了，走，我们女孩子找个地方好好聊聊。”笙笙倒是自来熟，钻到狐子彦身后牵起了莫归露的手，拽起来就跑。 “笙笙，别走太远。”何夜道。 “知道啦臭狐狸，我刚醒，活动活动筋骨而已。” 莫归露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认生，她总感觉，这姑娘一定会对自己造成不小的影响。 狐子彦看出了何夜眼中的不放心，拍了拍他肩膀，“她醒了，感觉如何？” 何夜发出一声苦笑，随后目光动容，他看着狐子彦。 “看到她活着，能笑能闹，这世间的一切，我都不奢求了。” “一日若百年，每日我都盼望着她能揭开门帘，喊上一句臭狐狸。” “此番因果，就是让我再等上千年，我也愿了。” 狐子彦静静的听着何夜将几百年的故事化为三句话。 “你倒是变了不少，不若昔年。” “不过都是些过去的事了，殿下涉情未深怎么会懂，倒不如陪我去喝上两邹。” 狐子彦点了点头，随着何夜往路边一侧的酒馆走去，他的脚步在雪间新增了两个印记，随后顿下。 “带上她，一同回北冥。” 何夜的肩头一震，他扭过头“老头子怕是不想见我。” “他从未责怪过你，你却躲了他几百年。” 半晌，何夜转过头来，眼中微湿。 “多谢殿下。” —————— “小狐狸，你怎么不说话？你叫什么呀？” 莫归露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笙笙，这感觉就像是大街上被一个半仙拽走硬要给你算命一般。 笙笙身上没有妖的气息，她是个彻头彻尾的人，原来当初子言所提及的，让何夜用情至深的姑娘是个人类。 两个人此刻坐在路边，面前有些市井摊贩叫卖着吃的，笙笙见莫归露不说话，举起手来掐指一算。 “莫归露，对不对。” 莫归露只觉得更慌张了，这笙笙难不成是个修仙的小半仙，会算命的那种。 笙笙看到莫归露错愕的表情很是满意，她甜甜一笑，露出两个酒窝。 “开玩笑的，看把你吓得，我是听臭狐狸讲给我的。” 莫归露舒了一口气，刚才她那副掐指一算的样子还真像个神算。 “笙笙...” “嘿嘿，露露你可算开口了。” 她叫自己露露... 街角突然闪过一人，人群中的确算不上起眼的颜色，莫归露却瞪大了眼睛，随后扭过头去。 她看见了他腰间一闪而过的人鱼泪。 绝不会认错，那株人鱼泪是属于子言的。 不知道出于什么感觉，她起身去追人群中的那个人。 她要问清楚，当初是为了什么，无论他的回答是什么，自己都要问清楚。 她要个答案。 “露露，你去哪儿啊？” 这回换笙笙一脸茫然，这怎么一钻进人群就不见了？ —————— 莫归露看到那灰色的斗篷，那是九华仙山道士的斗篷，下雨天她见子言披过几次。 跟着那人已经不自觉的走到了城郊，四周没见人影。 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上来，她就是想亲口问他，自己那么信他，他为什么要刺那一剑？ 此刻她却害怕的紧，害怕他像梦中那般，道出她不想听的答案。 “何方妖孽，尾随甚久作何居心！” 他的帽子在回身的时候落下，长剑直指身后的莫归露，他，不是子言。 “小狐狸？！” “濯央？！” 濯央他没有收剑，看着莫归露的眼里有着少许怨念，拿剑的手微微颤抖。 “为什么是你？” 我？莫归露能感觉到濯央手中的剑带着杀气，却始终不下手，他此刻想杀了自己？ 濯央闭着眼睛咽了口气，放下剑，从腰间扯了人鱼泪，丢在莫归露面前。 人鱼泪的红色在白雪里，像一滴血溶在水中。 “因为卜算天机，言师兄已经死了。” 死了...子言死了。 “可他为什么偏偏要算你，明明只要中途停下就不会死，可师兄他为什么不停下？！” 濯央说到后面几乎是吼出来的，他恨莫归露，是她害死了言师兄。 “他这算什么？”莫归露抬头看着濯央，眼里充满了悲伤“伤了我却又要寻我下落。” 是啊，这算什么？那日长剑插在自己胸口的痛楚还历历在目，那剑是谁赐的自己也记得清清楚楚。 “师兄口口声声叫你信他，你信了吗？”濯央很清楚子言是为什么刺的那一剑，他就是气不过，师兄如此信小狐狸，小狐狸却不信师兄。 人没了，解释这些还有什么用，濯央此刻脑中回荡的只有师傅踏出门口的那声‘无力回天’。 “师兄是捅了你一剑，你恨他也好，怨他也罢，他死了，你还活着，你们，两清了。” 濯央抬手在空中画出术法，御剑而去。 莫归露缓缓的跪在那株人鱼泪的面前。 “子言...” 你这算什么？ 既然已经狠心下手，为什么还要千方百计的寻我。 莫归露突然觉得自己心里空了一块，这与对狐子彦的感觉不同，她说不上来。 她以前都是信他的，愿意将自己的背后稳稳的交给他，唯独那次，她不信了。 她恨的要死，巴不得他死了，想着再遇见他，自己一定会报复。 可如今...他真的死了。 降妖而死，历劫而死，她想过无数种可能。 可笑的是，他竟然是为了算自己的天机。 莫归露把那串人鱼泪从雪中抓起来，连带着一把雪，在她的手心迅速的融化成冰水。 什么死了，什么两清，...死活又如何...你不亲自与我说清楚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第40节 雪下的大了，莫归露一直跪在原地，她的身上已经开始积雪。 人鱼泪握在手中，大雪中，她一个人哭的令人心疼。 “小莫，你怕死吗？” “我可以死，可是你不能死。” “为何？” “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记得我的人了，如果连你都死了，就再没有人证明我来过这世上了。”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别拿狐王殿下开玩笑 第三十四章：别拿狐王殿下开玩笑... “笙笙，你怎么把小狐狸搞丢了。” 三个人奔走在城郊，寻找着莫归露的身影。 “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自己去追的，一打眼的功夫钻进人群就没了影子。” 走在前面的狐子彦突然钻过林子，奔着一个雪球而去。 何夜和笙笙这才注意到，那不是个雪球，那是莫归露。 她这是以这个姿势在雪地里跪了多久？ 莫归露双眼失神的看着握在一起的手，她的脸和小手都冻得通红，睫毛下的冰晶早已干涸。 狐子彦蹲下身，手捂在她的脸上。 “小莫。” 莫归露没有回应。 狐子彦掰开她的手，人鱼泪灼了他的目光。 “你就是为了这个东西，冰天雪地里作践自己？” 他的语气已经接近愠怒，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谁的东西。 何夜也看到了狐子彦手里的人鱼泪，他更是清楚这东西现在的主人是谁。 右手法术唤火，狐子彦一把火把人鱼泪烧了个一干二净。 “你若再想着他，我便屠尽九华，把这世间与他有关的东西都烧个干净。” 说完这句话，他还是低身把莫归露打横抱起，护在了大衣之下挡住风雪... —————— 狐子彦把莫归露送回房后就再没出现过，是笙笙突然飘进来把她丢进了装满热水的木桶里。 “姑娘家的事，跟我讲讲也无妨。”笙笙拧了拧热毛巾敷在莫归露的头上。 莫归露的话匣子就这样被打开了，她开始委屈的跟笙笙哭诉事情的前因后果。 —————— 另一个屋中... “我白天还说殿下你涉情甚浅，我现在收回我的话。” “殿下，我的意思是...这床挤咱们两个男人着实挤了点。” “殿下...殿下...” “何夜，闭嘴。” 何夜乖巧的闭了嘴，看着躺在床上的狐子彦。 狐王殿下借走了自己的老婆去照顾小狐狸，他带着笙笙来梨梅城是为了巩固感情，谈情说爱，重温时光，结果如今，枕边人怎么突然就变了。 何夜叹了口气，拿起桌上一包用油纸包好的东西，他有些饿了。 抽了线拆开，每个山楂球都被切成两半抽了签子。 他拿起一个，刚要往嘴里塞，狐子彦翻了个身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吓的他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 “我一直把殿下当兄弟，实话说，作为一个过来人，对于喜欢的姑娘，发生了什么可一定要把事情谈清楚，免得了以后不少麻烦。” “本王有什么好说的。” “待她再好，她的心还不是在别人身上。” “殿下是在意她喜欢子言？” 一提到这个名字，何夜感觉房间里的温度突然变得比外面还冷。 “何夜，换作笙笙，若你能接受，本王无话可说。” 何夜顿了顿“说句公道话，殿下您之前对小狐狸真的就上心了吗？”何夜吞了口茶壮了壮胆子。“人众皆知，狐王殿下亲手带大了一只小狐，可您又是从何时倾心于她的？” “据我所知，小狐狸与子言同行的时候，您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带她回来，可您却放任她同他一起，那时候怎么不见您屠尽九华的野心？” “殿下想想，小狐狸要是真倾心于那小道士，还会留在您身边吗？她还小，不如给她点时间自己锊顺思绪才是。” “何夜，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狐子彦一眯眼睛的时候整个人散发的都是危险的气息。 “不敢不敢，殿下啊，我是把你当兄弟才说出来的，你这样不言不语，小狐狸又那么单纯，很容易被别人拐走的。”何夜还在刀尖上垂死挣扎。 “何夜，你该改口了。” “殿下指什么。” “小娘娘。” 何夜突然瞪大了眼睛，手里的茶差点没从杯子里晃荡出去。 狐王殿下已经先下手为强了？！ —————— “噢，我听明白了，原来是这样呀。”笙笙坐在床边一个劲的点头。 莫归露卷着被单缩在床尾，手里捧着笙笙烧的热水，委屈的不行。 “你说的我都明白，你还年轻，喜欢和爱分不清很正常。”笙笙接着点头。 “笙笙，我总感觉，我这是见异思迁，是喜新厌旧。” “你可不能这么想，我觉得，你喜欢那小道士是真，喜欢殿下也不假。” 莫归露只觉得，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滥情吗... “其实在遇到臭狐狸之前，我也喜欢过另一个人，路还很长，你会喜欢很多人，但你得分清楚你爱的是谁。” “露露啊，我没接触过你说的小道士，可我看的出来殿下对你，可不止是喜欢。”笙笙咂巴咂巴眼睛。 “嗯？”莫归露像个学堂里的小娃一样认真听着笙笙讲话。 “他是狐王殿下，肩上必定会承担很多责任，那样一个骄傲的男人，对你若只是喜欢，就不会明知道你心里装着别的男人，还将你从雪地里抱回来了。” 他一定会把你丢在雪地里冻死... “笙笙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看着不过...”莫归露盯着面前这个姑娘，实际上比自己还矮了一头，而且她是人，看着不过十几岁。 “不过是个小姑娘？露露，不算我躺的几百年，今年我已经六百多岁了。” 莫归露咽了咽口水，是她输了，这姑娘竟然比自己想的要大了好几个年头，而且算了算，可能比狐子彦还大。 “感情的事情呢，随着自己的心意不后悔便是。” “北冥不可一日无主，他此番出来寻你，还特意带你来梨梅城赏雪，怕是积了不少公务在身，偶尔也要站在他的角度想想才是。” 莫归露完全被笙笙说服了，她开始梳理自己的感情。 咕噜噜，两个姑娘的肚子都开始叫唤，饿的不行。 “咚咚咚。” 又逢此时传来敲门声，笙笙跳下床开了门。 何夜站在门口，手里提着油纸包，沉甸甸的塞到笙笙手里。 “臭狐狸，大半夜敲什么门。”笙笙歪着头，质问道。 “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何夜站在门外看着笙笙，一脸笑意。 笙笙钻到门外，飞快的把门刷的带上，将油纸包丢回何夜手里“老不正经的，你回去告诉殿下...”后面的话莫归露听不太清，笙笙说的特别小声。 半天外边都没了动静，莫归露披了件薄纱，起身下床，想去看门看看什么情况。 手刚接触到门边... “砰”的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没有准备的莫归露被撞了个跟头，啪唧，坐了个屁墩。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口冲进来，把她从地上顺着衣颈拎了起来。 莫归露从未看到过狐子彦如此生气的样子，他眼里除了怒火，还有点点担心？ 莫归露双脚离地，空荡荡的晃着双腿。 他拎的是衣领，自己倒是不难受，可是他这是怎么了？！ “莫归露。”他凶巴巴的念出她的名字，吓得莫归露把自己的耳朵都折了回去。 他这架势，是要吃了自己？ “狐子彦你干嘛！我脖子要断了。” “你一个要寻死的人，还怕脖子断？” “什么寻死，你说啥呢？”莫归露觉得自己的衣领就快凉了，她已经听到布料开始撕裂的声音了，完了完了，衣服要撑不住了。 “哭几次不够，给本王玩上殉情了，嗯？” 莫归露一愣，感觉告诉她这绝对是笙笙和何夜的主意，只是不晓得他们是怎么说的，竟然让一向淡定的狐王殿下这番激动。 第41节 甚少接触到狐子彦这么生气的样子，他，竟然这么紧张自己。 莫归露被他提在手上，噗嗤一声破涕为笑。 她刚笑了两声，衣服应声而碎，她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门口传来何夜和笙笙的笑声，他俩笑的，仿佛四海八荒都听得见。 狐族如果知道了他们的狐王大人是个披着冷漠外表的醋罐子，估计他的形象多半是崩塌了。 狐子彦再迟钝也反应过来自己受了骗，他脱下自己的外袍丢在莫归露身上轻声道了句：“回来再收拾你。” 然后他回过身子面向何夜，手自半空中掠过，红光乍现，契明现身。 狐子彦扭了扭脖子，眯着眼。 “何夜，本王有话对你说。”他淡淡的吐出这样一句话，一如往常。 “殿下，这都是笙笙的主意，与我无关啊，哎！殿下，赤手空拳行不行，咱不带用法器的！” “殿下啊！手下留情啊。” —————— “笙笙啊....”约摸着三盏茶的时间，笙笙门口传来半死不活的叫声。 她手里端着热水，开了门，门外趴着只没有尾巴的红狐。 这狐王殿下下手也太狠了！看来以后这种玩笑得少开，不然自己男人的小命就要没了。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同归北冥 第三十五章：同归北冥 “笙笙，你不在乎你男人的死活吗？” 笙笙正在用热毛巾擦何夜脸上的尘土，他这副样子，像是土里刚**的胡萝卜，脏的不行。 “殿下早些能开窍才是，露露年纪小，有人对她好自然就会产生喜爱之情，不过听她的语气，尽是些关心殿下的话，她与殿下现在这般，正如当年的我们，倒不如多点时间，让他们自己去想清楚罢。”笙笙换了盆水，拧干毛巾。 “笙笙。”何夜突然拽住笙笙的手。 “臭狐狸，你干嘛？”笙笙放下毛巾。 “我助你成仙，我们不去九天谋官职，此生就这样逍遥快活如何？” “哟，以前那个风流倜傥的何小生呢？如今想求安稳日子啦。”笙笙笑着，她嘴角的酒窝又冒了出来。 何夜突然把笙笙抱在怀里“何小生已经死了，现在只有何夜，他的心里只有笙笙一个人。” “啧啧啧，臭狐狸你少说点情话吧，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以后我想到什么，都要第一时间告诉你。” “为什么？” “我已经后悔了百年，我不想再体会那种滋味了...” “臭狐狸...你真傻...” —————— 莫归露缩在床尾，床头的位置现在坐了个狐子彦。 他一句话不说，已经在那里盯了自己一柱香了。 莫归露想过了，她想一直陪着狐子彦这件事，从未变过。 所谓的爱，归根到底，便是陪伴。 黄粱一梦，珍惜眼前人。 可是为什么狐子彦还是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莫归露怯怯的缩进了床内最角落的地方，背靠两边，她觉得安全了许多。 “狐王殿下...”莫归露开口，她想让他分点被子给自己。 对方没理自己。 “狐子彦...” 对方还是没理自己。 “子彦...” 出乎意料的，他还是没理自己。 “哼，臭脾气！” “你说什么？” “唔...”莫归露讪讪的缩起来，被子她不要了不成吗... “笙笙她到底说什么了...”莫归露真的好奇是怎样的一句话让狐子彦气成那副样子。 “过来。”他拉开被子，示意她进去。 她乖乖的蹭过去，然后被狐子彦揽进了怀里，比起他坦然自若的样子，自己此刻更像是一只被狐狸捕食的兔子。 “她说，小道士死了，你要以死殉情。” 这个笙笙可真能编，殉情这种事像是自己能做的出来的吗。 “我没有...你这么说是怕我死吗？”莫归露心里有点欣喜，至少在看到他的反应后。 “不怕。”狐子彦说的斩钉截铁。 “你冷血！” 莫归露感觉自己被泼了冷水。 “我怕你为别的男人死。” 莫归露没想到以他的性格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觉得自己身体突然变得僵硬，不知道该回他什么。 笙笙告诉她要随着自己的心意。 莫归露开了口：“那你爱我吗？” “小莫。” “你要是想听人世间的情话，我不会，爱与不爱，不是三言两语就讲得清的。以后，莫要再问我这种问题了。” 莫归露感觉到狐子彦的耳朵忽闪过一阵微风，背对着他，自己看不到他的表情。 也是，这个问题太唐突了，自己都不懂的情爱，却要求他回答自己。 此刻她只觉得自己问出的问题像个傻子。 “子彦...”我喜欢你从未变过。 莫归露想传达自己的心意。 身体突然被翻过来，他的体重都压在自己身上，垂落在颈间的发丝痒痒的，那双眼睛让人忍不住沉醉其间。 他俯身，冰凉的触感沾上唇。 “你若是非要求个答案，这便是答案，好了，睡觉。”狐子彦翻了身躺到一边吹熄了烛火。 什么东西？什么答案？莫归露默默的卷起个被角，她的小手从被窝里探出来，摸了摸自己的唇，红了脸。 自己愣了个神的功夫，他怎么又占自己便宜...亲一下怎么就成了答案了... —————— 回北冥的路上，何夜都是绕着狐子彦走，他看来是被打怕了。 狐子彦也不说话，一路上就像一个人走似的。 倒是还有半日路程的时候，一只大鸟从半空中俯冲而下，丢给狐子彦一个小竹筒。 狐子彦扭开竹筒，从里面拿出了张小纸条，看过便把小纸条丢给了何夜。 何夜眼里精光一闪，伸手接过，草草几眼，便皱了眉头。 “这...” “何夜，这是你回去的好时机。” “何夜愿为殿下效微薄之力。”何夜颔首，双手抱拳。 莫归露和笙笙在溪边喝着水，莫归露回头看看他们，好奇的张望。 这个何夜和狐子彦又是什么关系？ 她与他生活了那么久，以为自己很了解他，却实则什么都不了解。 “露露，那夜殿下有没有说什么呀？”笙笙推了推莫归露的肩膀，满脸的好奇。 “我问他爱我吗，他就亲了一下，说什么这就是答案。”莫归露用手盛水在掌心，小口的喝着。 “嘻嘻嘻嘻。”笙笙开始笑。“那你有没有亲回去？” 莫归露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眼光看着笙笙。 “真是个小丫头，哈哈哈哈。”笙笙开始捂着肚子笑，还拍了拍莫归露的头。 “这个啊，还是殿下以后亲自与你解释的好。” 莫归露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此刻又是疑惑又是纠结，身后的尾巴都快打结了。 她想开口问，笙笙已经冲着何夜跑过去了，怎么感觉整个世界都是秘密，谁都不告诉自己。 —————— “狐王殿下回来啦！” 第42节 从进入结界开始，狐族的狐狸们就开始围绕上来，却始终保持着一个恰当的距离。 有几个年纪小未化型的狐狸崽子想跑到边上来凑热闹，被爹娘抱了回去。 他们敬仰狐子彦，却也怕他。 莫归露紧紧的跟着狐子彦的步伐，他迈的步子有点大，自己的小碎步实在赶不及。 他却突然伸出手来，握住自己的手，牵着走。 虽然没有回头看自己，却是紧紧的牵着，走过狐狸群。 何夜和笙笙在后面相视一笑。 突然狐狸群里冲出了一只壮年狐狸，拦在路中央。“在下牧云，恳请与殿下一战。” 狐狸群中开始议论了，这都多久没只狐狸敢出来挑战狐王了。 狐族的规矩，只要你觉得自身实力够，就可以去挑战狐王，赢了便上位，输了便再没有第二次挑战的机会。 狐子彦似是无奈的把眼神瞟去别处叹了口气。 “你凭什么挑战本王？” “狐王殿下难不成是怕丢了位置？”那只叫牧云的狐狸并未显现身型，看不出修得几尾。 算不上狐辈里的俊俏，倒是有一丝桀骜，未蓄长发，只是在后脑勺扎了个短辫。 “何夜。”狐子彦开口。 何夜走上前去，站在了路中央。 “殿下派下属与我打，是觉得自己连下属都不如？” “牧云，你是有多愚笨？殿下的意思是，你，不是北冥的狐狸，没资格直接挑战。”何夜翻了翻白眼，眼前这只狐狸，分明就是青丘的狐狸。 若说他是怎么看出来的，那衣服的料子分明就不是北冥所产，北冥的狐狸没一只穿的那么浮夸。 牧云呵的笑了一声，从背后掏出一根短棍，由上至下用力一甩，直展八节，变成了长棍。 “那我便先打过了你。” 何夜展袖怀中一掏，那是一把折扇，扇上不见山水图，却绘了一片连城玉碧。 “等你打过了再说。” 笙笙拽过莫归露，一脸的兴奋“露露，有好戏看了。” 狐狸群特意让开了一大片地方，生怕被殃及，眨眼间，棍扇交接。 牧云看上去功夫非常扎实，下盘极稳，长棍生风，在他的手里伸缩自如。 再看何夜那把扇子，本是一副轻易折断的样子，却每次都能精准的格挡开牧云的攻击。 两个人一时不分上下。 莫归露又抬起头看了看狐子彦，他沉默不语，却带着一股子十足的威严，那一瞬，莫归露有点怀疑到底哪一面才是她认识的狐子彦？ 牧云的长棍在距离上占了优势，棍在于技不在力，上剃下滚，上削为剃，下削为滚。 中直打翦，讲究一个缠绵不断，牧云此刻逐渐开始占据上风，棍势如长虹饮涧。 他的动作极快，借由惯性和风力不断封死何夜的脚步。 何夜一个侧身，与他拉开距离，他的扇子够不到那么远，与棍相搏着实费力。 “臭狐狸，你别让狐王殿下和露露见笑啊！”笙笙双手放在嘴边，大声的喊了出来。 展扇，收扇，全在一个碗力，以腰带臂，考验的不光是对于劲力的掌握，还有一个巧劲儿，交锋时稍有不慎，扇子便会脱手。 棍过风笙，这一棍下去若是硬抗，怕是不行。 何夜收扇搭上长棍，手腕微妙的一转，借力打力，下身一个飞快的蹲扭，棍子打出的直线轨迹硬生生的被他转了方向。 “啪。”何夜再次展扇，犹如在风中轻舞，一只手捏住牧云的胸口，随后扇子便抵在了他的喉间。 牧云反应够快，他的长棍却不能迅速的回转，一时间空了招式。 “是我输了。”这牧云也是只坦荡狐狸，输了便是输了。 “离开北冥。”狐子彦冷冷开口。 “殿下！”灰儿姐突然从狐狸群里钻出来，跪在了狐子彦的面前，莫归露对她有挺多印象和好感的，只是不晓得她这样是做什么。 “求求殿下，让牧云留下吧，他已经回不去青丘了。” 狐子彦没有说话，他牵着莫归露的手，从灰儿姐身侧走过...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无事不登子彦殿 第三十六章：无事不登子彦殿 狐子彦回去就闭门处理公务了，身为狐王，虽然每日的折子不会像当个皇上那么多，但积累了这些日子数量还是很可观。 他关上书房门的时候，莫归只看到他的桌案上罗列了厚厚一个小山坡。 “啧啧啧，可怜的小灰狐。”何夜突然出现在身侧，吓了莫归露一跳。 “你干嘛吓我！”莫归露安抚胸口，往旁边挪动了两步。“笙笙呢？” 何夜竟然不粘着笙笙，这可真是少见。 “旅途疲乏，她睡下了。” “噢，何夜，你说灰儿姐可怜，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殿下从来不与小娘娘讲北冥的规矩？” “什么规矩？”莫归露摇摇头，狐子彦从未与自己讲过北冥的规矩。 自己生活了那么久，也没被什么规矩约束过。 “北冥与青丘的关系不是很好，两族狐狸不得通婚。” “为什么呀，不都是狐狸吗。” “北冥是殿下的爹娘生前一手建立的世外桃源，当年狐族分裂成了两派，青丘一族...” 话还没说完，何夜抱着头哎呦一声弯下了腰。 “不孝子！你与小娘娘瞎说些什么呢。” 何其多手持一把扇子，刚才那一下下手毫不留情，莫归露仿佛已经看到了何夜头上肿起来的包。 仔细一看，何其多与何夜竟然还有几分相似。 再迟钝的人也能反应过来，他们是父子啊！ “爹！”何夜捂着脑袋，耳朵不安的乱动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何其多长老在莫归露心里一直是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形象，他此刻暴跳如雷的样子，让莫归露害怕的想找个地方躲一躲。 “何夜，你和长老好好叙旧一番，我去看看我的山楂树...” 莫归露就这样溜了，她虽然好奇其中的故事，但也无心打扰何其多父子团聚。 她想去看看她的山楂树，和狐湖边的仙子树。 其实那山楂树她后来就没怎么照顾了，都是靠老天爷赏点雨水照顾着，总守着那个小苗苗，盼也盼不大，任凭谁也没了耐性。 莫归露踩在狐湖的浅滩边，巨大的仙子树造就了一片阴凉，她随手捡起一颗翠绿的玉石，上面竟然还有她歪歪扭扭刻到一半的字迹。 仔细一看，仙子树周边遭殃的玉石不在少数。 她伸手掏出脖间的那块，清秀的字迹，镌刻着自己的名字。 她仿佛看到了两个身影在仙子树下，那人蹲下身，修长的手指将玉石系在小狐狸的颈间。 莫归露眼里泛着光亮，浅浅的笑了。 “牧云，我跟你一起走。”灰儿姐的声音打断了莫归露的回忆。 莫归露悄咪咪的贴在了仙子树的一根树根旁。 “月儿，你留在北冥。” 月儿？莫归露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记错了灰儿姐的名字，灰儿姐，灰月儿？ “是我不对，与你说了句玩笑话，让你去挑战殿下，青丘弃你，北冥不容，我们就离开，去哪儿我都愿意随你。”灰月儿说话的声音有点抖。 “我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不过是抱着一丝侥幸，争一分留下来的机会而已。”牧云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不明白，我们相爱难道是错？两族之间的恩怨经过了几百年却还要斤斤计较？我想好了，天涯海角，我都随你。” “世间哪如你想的那般平坦，你要是离开了，北冥便再与你没有关系，你舍得吗？” 莫归露又冒出点头，北冥和青丘到底有什么梁子，搞得像老死不相往来一样。 树影微动，灰月儿垫脚在牧云的唇上一吻。 “牧云，你要对我负责。” “月儿，你...” 牧云也是愣住了，没想到温婉的灰月儿能做出此番大胆的举动。 “等殿下忙完了，我想再找殿下试一试，若还是不行，我们便一起离开。” 相爱怎么会有错呢？莫归露眼睛在眼眶里滴溜，转了一圈。 北冥有那么多狐狸，多了牧云一只又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白天的时候灰儿姐当着那么多狐狸的面跪求狐子彦，都被他无视了。 再去试试，会成功吗？ —————— 莫归露窝在自己曾经的小屋里，这里已经被收拾的一新，即便没有人住也是一尘不染，她摇晃着脑袋，撸着尾巴，惦记着灰儿姐的事情。 第43节 “啪唧。”她一敲床头，就这么办了！ —————— 狐王殿下的书房里亮着萤灯，桌案上的小山已经空了一半，他很专注的一本本看，然后盖章。 今日他下了令，不想被打扰。 两扇门中间突然开了个缝，吱嘎一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但他还是埋首于手中的那本册子。 一个小小的身影双手托着一个盘子，盘子上有一个小砂锅，勺子放在一旁白色的丝帕上。 她踮起脚蹑手蹑脚进来的的样子有点滑稽，努力托平托盘，两条柳眉紧紧的皱着，仿佛在做什么很重要的工作。 踩在木质地面的时候也小心翼翼的不发出声响，有趣的紧。 她咽了口口水，将托盘放在桌案边空暇的地方，往里面缓缓推了推，然后舒了一口气。 “咳咳。”莫归露清了清嗓子，“子彦...” 这声子彦喊得让莫归露自己都觉得全身汗毛倒立。 “嗯。”狐子彦不抬头，只是应答，也不撇旁边的小砂锅。 “你这么辛苦，晚膳也没用，喝点汤补补？”莫归露又用小手把托盘往他的面前推了推。 “一会儿喝。”狐子彦目光不离册子。 他不喝这汤自己怎么开口！ “子彦...” “嗯。” “鸡汤是我煮的，熬了足足两个时辰呢...”莫归露露出了她可怜兮兮的小眼神，暗示他喝上一口。 狐子彦把册子都推到一旁，把托盘拽了过来。 “嘻嘻。”莫归露偷笑，要喝了要喝了！ 他拿起勺子，打开了小砂锅的盖子，一股热气涌了出来。 说是鸡汤，可他只看见上面飘着的三颗枸杞，连个肉渣都没有。 “鸡呢？” 狐子彦扭头看向站在一旁搅着手指的莫归露。 “鸡早就炖没味儿了，哪儿有汤有营养.....唔....是我吃了...”在狐子彦锐利的眼光下，莫归露交代了真相，可是她确实炖了两个时辰的鸡汤，她发誓，锅子下面的那层鸡肉渣渣真的没什么味道。 狐子彦摇了摇头，用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送入口中。 “盐呢？” “唔...”她吃鸡的时候觉得挺香的，没想着加盐的事。 真是的，喝个汤他还挑三拣四的...鸡汤就要原汁原味，盐多了多不健康。 再说了，他知道自己杀个鸡费了多大功夫吗？ 那鸡求生欲望强的不行，临死前叨了个口子在她手指，到现在还疼着呢... 狐子彦看了看莫归露互相缠绕的小手，一勺接着一勺喝完了汤，然后把托盘推到的书案边，又拿起了册子。 这就完了？莫归露心想。 “子彦...” “嗯。” “鸡汤好喝不？” “你想说什么？”狐子彦把册子放下，身子彻底扭向了莫归露的方向。 “唔，你能不能成全灰儿姐，明明是互相喜欢，却没有归身之处。青丘把牧云赶了出来，你却没赶灰儿姐走，所以我觉得...” “觉得什么？”狐子彦挑眉“觉得来我这里献献殷勤我就会答应？” “没有...我就是觉得北冥和青丘有再大的梁子也不该影响狐狸们寻找真爱。”这点小伎俩都被他看穿了，莫归露只能说出自身所想。 “你的意思是我在拆散他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完蛋了，这下子没戏了...自己早该想到身为狐王殿下，怎么可能轻易破了规矩。 “求我。” 狐子彦突然眯着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莫归露。 她求他就会答应吗？ 为了灰儿姐给自己送了两百年饭的恩情，拼了。 “子彦...求你了。”莫归露几乎是一字一顿，把头埋进了颈窝里，尴尬的开了口。 “听不见。” “子彦...最开明的狐王殿下...求求你了，让他们留下吧。”这次莫归露抬起头，说的还算大声。 “不够。” “唔...” 她还能怎么求，这求人还能求出花样吗？ 莫归露脸都憋红了，要不是为了灰儿姐她才不会屈服在狐子彦的权威之下呢！ “子彦...” 狐子彦刷的一下，把莫归露拽到了自己腿上。 “你以为求人就是说上两句好话？” “那你教我怎么求！”莫归露被怂的无话可说，他说怎么求，她现学行不行。 狐子彦低头，眼下蕴酿着只属于深海的波澜，右手扶着莫归露坐在自己腿上，左手抚上她的脸颊。 手指拨开额间碎发，划到脖子，到领口，他开始摆弄莫归露胸口那个带有名字的小玉石。 小东西在手下轻颤，眼神有点惊恐，像一只认宰的羔羊。 “怕什么？不是说要学吗？” “没有怕！”明明说话的语气都泄了气，还说不怕。 莫归露心里想着只要他答应，自己呵出去了。 狐子彦伸手轻轻一拽，便把莫归露一边的衣领拉下了肩头，露出大半边锁骨和肩膀。 莫归露不是那种瘦出骨头的小狐狸，相反她肉肉的，还白嫩白嫩的，大概此刻在狐子彦眼里只有香嫩可口四个字能用来形容。 狐子彦凑近莫归露的脖子，作为一个食肉动物，隔着皮肤他都能感觉到小东西脉搏的速率变的飞快。 烛火微动，狐子彦伸手把莫归露的领口拉了回去。 “不早了，回去睡吧。”狐子彦把她从自己腿上扶起来。 完事了？这就算求完了？ 莫归露整了整衣服，她刚才还害怕他真做些什么呢。 “你求的事我应了。”狐子彦开口。 莫归露一阵心花怒放，屁颠屁颠的端着托盘跟狐子彦说了声晚安就跑了出去。 —————— “何夜，你这双眼睛是自己动手还是我来？”狐子彦看着窗边。 “我先声明，我可是刚到，什么都没看到。”何夜翻了个窗进来，动作不那么利落，看着好像腿有点瘸。 “何长老倒是下得去手。” “老人家消消气，应该的应该的。”何夜找个了靠近的椅子，坐下去的时候还疼的呲牙咧嘴。“我是不是坏了殿下的好事？” “她还太小，本王不过是消遣一下，自是不会真动手。” “殿下可是为了消遣，连北冥的规矩都破了。” 何夜一说出口就后悔了，他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他扭过头，看见那双紫色眼睛里沉淀了一眼底的冰霜。 “何夜。” 何夜突然觉得，他再也不想听见这个男人喊他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笙笙：“你这是怎么了？” 她看见何夜是爬回门口的。 何夜：“左腿是我爹打瘸的，右腿是殿下打瘸的。” 笙笙：“殿下为什么要打你？？？” 何夜：“别问我为什么，我不想说。。。”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似在桃园逍遥自得 第三十七章：似在桃源逍遥自得 “小娘娘早。” 莫归露是在自己小屋里睡的，为了睡的安心她还在里屋挂上了门锁。 结果她一早踏进院里的时候，就听见这声小娘娘。 之前好像也被这么叫过，真的是莫名其妙！ 第44节 那日狐子彦应了自己的要求，灰儿姐就和牧云在北冥留下了，她有偷偷去瞧，小两口看着十分幸福。 这几日近是荒了修炼，她打算出门活动活动筋骨，顺路去书房看看狐子彦怎么样？他真的比自己想的要忙，每次自己偷偷趴在窗檐上偷看，他都是一副认真的样子。 盛世太平，他不过是个狐狸，怎么这么忙？ 不得不说的是，他认真的样子很是讨喜，想让人多看两眼。 莫归露又趴在窗檐上偷看，她也说不上来为啥不想露面，可能是觉得一不想打扰他，二不想被他占便宜。 她的小脑袋从下面慢慢升起，透过几缕投进屋内的阳光，视线集中在书案上。 那里没有人。 “有事？” 狐子彦冷清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莫归露一回头，额头顶在了他的下巴上。 她揉了揉额头，一时间又鼓起了脸颊，这妖狸子，装什么神秘！ “我就是溜达溜达。” 莫归露抬头看他，他一身劲装，不像是处理事务的模样，眉角有细汗未干，唇有点干，连头发也被利落的束在了头顶。 “嗯，这几日窗檐上的灰倒是擦了个干净。” 他根本没有专心的看那些呈上来的书卷！不然怎么会发现自己！ “我才不是来看你的，院子这么大，我溜达溜达不行吗？” “这里是你家，溜达自然随你。” 他称这个小院子为家。 莫归露一直感觉自己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野狐狸，狐子彦能算半个爹。 此刻第一次听到他这样称呼这个小院子，竟然有种暖暖的感觉。 像是，有了归属，像是，给了心一个扎根之处。 咕噜...莫归露的肚子又开始叫了，可能吃是她唯一的天赋。 “走，吃饭。” 狐子彦拽过她的手，长期习枪的他，手有一层薄茧，却给人异常的心安。 抛开他的臭脾气，莫归露还是觉得他是个文武双全又知书达理的好狐王的。 “嗯。”她被他牵着，踏上觅食之路。 —————— “露露！”笙笙突然从半路钻出来，今日她穿了一袭粉色的水袖裙，头发全数挽在头上，变了个气质，一瞬间给人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要不是知道她的岁数，莫归露还真想称她一声妹妹。 “露露你们吃饭了没？” 笙笙琉璃般的眼睛闪闪发光。 “我们正要去吃呢。” 狐子彦好歹算是狐王殿下，一日三餐的伙食和院子的清扫还是有专人负责的。 “那正好，去我家吃，殿下也一起。” 笙笙一伸手便拽起莫归露，狐子彦竟然出乎意料的没有反应，由着莫归露牵着走。 莫归露回头张望了只一眼，他便看出了她那点小心思。 “没人用膳，他们自会有安排。” 狐子彦真的是把事情安排的有条有理，北冥的大事小事都能按照计划走。 食物充沛，消息灵通，狐群和睦，不是一般的安定稳妥。 莫归露点点头，他真的很厉害，有的时候会感觉遥不可及。 一路走来，没有看到过两层建筑，多半是砖瓦木屋，狐子彦的府邸一点也不浮华，前后两个院子，前院种些花草，后院种些仙草。除了莫归露住的屋子，他的屋子，书房和两间空房，剩下的就是不远处的大殿了，不过在莫归露眼里那也只是叫做大殿而已，实则就是狐子彦开会议事的地方，而且，并不算大。 狐子彦的院子周围没有居民。 莫归露有些不明白，狐子彦这样一个懂得治理之道的明君，被北冥的狐狸尊敬却也害怕着是为何？就因为父母离世就被称为天命孤星？自己与他生活这么久也没见他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 得找机会让狐狸们好好改观一下。 有些沿路路过的院子，看上去都比狐子彦庭院大。 笙笙倒总是回头张望，一看到狐子彦和莫归露牵在一起的手，就开始偷笑。 莫归露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抽手，对方却握的更紧了。 不过是去吃个饭，总牵着干嘛！这感觉突然让莫归露回忆起了她还是狐狸时，他便喜欢四处拎着自己做事。 大概他在身边的安心，便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潜移默化的。 习惯，还真是可怕。 “不好！”笙笙突然撒丫子跑起来，不远处的一个青竹环绕的小院一角冒起了袅袅灰烟。 狐子彦和莫归露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只看见何夜和何其多被熏的一脸煤灰，衣服上也是熏烧的黑一片灰一片的，笙笙从房子里抢救出一个大笼屉。 “你这不孝子，刚回来要烧死你爹不成？” “老头子，这火是你生的，我不过是放了些柴火怕火灭，要怪也是你法术精湛，萃的火不好控制。” “我看你是人间呆久了，学会强词夺理了！” “你们别吵了，我这不是抢救出一屉嘛！还想让殿下看你们的笑话不成？”笙笙捧着那个笼屉，足足有手臂抱圆那么大。 “嘿嘿，殿下来了。”何夜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没个规矩，还不快见过殿下。”何其多一扇子敲在何夜的肩膀上，疼的他矮了一截。 “嘶...每天都见无数回，今天份的招呼早上就打过了。”何夜几步走到笙笙面前，接过笼屉“笙笙，为夫替你拿。” 何其多一脸无奈的表情一边摇头一边叹息。 进了屋，一个圆桌还有几个竹南椅子，清雅的风格一看就是何其多的喜好，五个人围坐在桌边，笙笙打开了屉盖，一股白雾迎面而来。 待热浪散开，莫归露凑过头去，她看到整整五个白噗噗的大包子仿佛在冲她招手，褶子整齐，皮薄馅大，要说有多大，每一个都是拳头那么大。 “嘿嘿，跟你们讲，这可不是普通的包子。”笙笙骄傲的站在桌边，竖起手指，“这里的每个包子都是集齐了我们北冥的特产汇集而成的。” 笙笙说着，用两根竹筷架起包子先放在了狐子彦的碗里，然后是小莫，然后是何其多，何夜，最后才是自己。 “哎，露露，你先别咬！” 话音未落，莫归露已经一口啃在了包子上面，破了皮的包子一时间漏出汤汁，她松口快，倒是没烫到嘴，只是片刻的呆滞，汤已经全数漏在桌上，还弄了一手。 “唔...包...包子...”莫归露有预感那汤汁绝对是美味的一部分，她此刻的小眼神就要委屈的哭出来，眉头都挤到了一起。 暴敛天物，天理不容，这世间，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本来就一人一个，吃一个少一个。 “蠢。” 狐子彦很自然的端起自己的碗放到莫归露面前，从她手里接过那个咬了一口只剩下馅的包子。 然后他安静的吃了起来，就好像那排小牙印是自己咬的一般。 莫归露有些不懂他含笑的眸眼里是些什么。 “笙笙，为夫的汤汁也漏没了。”何夜蹭在一旁，眯着眼看着笙笙，他咬了个小口，把汤汁像放水一般倒在了碗里，那汤汁泛着金色，少许油脂恰到好处的附在表面，勾引起人的食欲。 笙笙甜甜一笑，拿过何夜的包子“臭狐狸，我来与你变个戏法。” 然后她拿过何夜的碗，把汤汁趁热倒回了包子里，竟然一滴都没撒出去。 包子被塞回何夜的手里，换来他扶额的一个无奈。 “我早就说了，丫头可不是会被你为难的性子。”何其多还未动筷。 “没事儿，我家笙笙心里有我就成。”何夜又开始说些花俗之语。 笙笙并不理睬，她翻了个白眼，开始品尝自己的成果。 这回莫归露也长记性了，她轻轻的咬了个口放了包子里的热气，待包子微凉，一口裹上去，开始吸里面的汤汁。 一个鲜字不足以形容汤汁的美味。 莫归露在里面尝出了很多种野味，一时间不能全数说出，好吃的不行。 一想到狐子彦没有尝到这味道，竟然有点遗憾。 笙笙又噗嗤一声笑了。 “露露怕不是在担心殿下未尝到滋味？” 莫归露点点头。 “这方子是殿下给的，我不过就是照着做而已。” 狐子彦的方子？ 莫归露扭头看着狐子彦，他正在濯茶，低垂着眉眼，不染俗气。 她突然萌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以后的日子，若是如此安定，也属幸事。 —————— 仙雾缭绕，莲池边，一个人影以打坐的姿态一直静坐在一侧。 碧绿的荷叶犹如托起的翡翠盘子，却没有莲花盛放在池中。 男人的睫毛动了动，惊飞了他肩头的红色纸鸢，那纸鸢在空中绕了两圈，向远处飞去。 他睁开眼，如墨一般漆黑的眸子恍如隔世一梦。 起身，湛蓝的袍子吹落白月清辉，九尾舒展在身后。 嘴角带笑，谦谦君子。 他回首，看向莲池，似在寻找些什么。 第45节 “醒了？”一个老者的声音从仙雾中传来，随之还有脚步声。 “师傅。”他颔首，微微屈身。 “我从九华仙人那儿听闻，你是自己断了自己的命数？” “是的。” “你可知你这劫数未完扰了天命，接下来是要还的。” “徒儿知。” “你那几个师弟听闻你醒了，都急着见你，若是闲暇，便去与他们絮上几句罢。”老者已经回身，准备离去。 “师傅，徒儿尚有一事。” “讲。” “师傅可知，徒儿那株莲花，现在身处何处？” 空中掠过几只孤鹤，男人微微一笑，顿时，大荒三千桃花，皆不及他。 作者有话要说： 玄狐天君：尬笑，什么花！为师不晓得什么花！ 终于要交代出大家的身世了23333激动的作者。。。。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一吻成婚 第三十八章：一吻成婚 莫归露这些日子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自己咋莫名其妙就被族里称为小娘娘了？！ 她打狐族路过，遇到个人就这么叫，她现在都不想出门了。 “狐子彦，咱俩这事儿得讲清楚！”莫归露也没管那么多就冲进了大殿，他说他开会，她以为是和何其多的小会议，结果... 她前脚踏进大殿的时候，大殿所视之处淅淅沥沥的坐了十多个老狐狸，都是没见过面的。 狐子彦则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一时间多了分狐王的气势，莫归露觉得自己来的特别不是时候，但步子都已经跨了进来，哪儿有没个理由说走就走的？ “何事？”狐子彦的语气不温不火，但也没有责怪的意味。 “他们怎么都叫我小娘娘！”莫归露不服了，这事儿必须说明白。 “那他们该叫什么？”狐子彦缓缓开口。 “叫什么不许这么叫，我们又没成过亲！”喜欢归喜欢，他又没娶自己，凭什么又占自己便宜！ “我们成过亲了。”狐子彦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 何时？莫归露在脑子里搜索着画面，完全没有任何记忆。 “也是，那日是不够正式。”狐子彦绕过群臣，来到莫归露面前，双手握住她的手，邪气的一笑。 然后就在众长老的面前，睁着眼睛，吻上了她的唇。 底下十几双狐狸眼睛齐刷刷的发光。 殿下他笑了！殿下他伸舌头了！ 莫归露瞪大了双眼，他干吗！自己不要面子的嘛！ 他的吻如羽毛般轻柔，一点都不似他的脾气，舌尖轻轻挑逗着她，竟也让她有点迷失自我。 贝齿被撬开，小舌任由他肆意的调戏，大脑里一片空白。 许是缺氧不会换气，莫归露抵着他的唇舌表示抗拒，这不经意的动作却更像是回应，撩起了狐子彦的兴致。 他按住莫归露的后颈，手指探入她的发间，加深了这个吻。 末了，狐子彦离开莫归露的唇，眼带笑意的扶着她软掉的腰身，看着她的眼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自己的唇。 那场面，诱惑至极。 底下齐刷刷的响起了掌声和欢呼“恭贺殿下与小娘娘喜结良缘！” 莫归露被吻的满脸通红，却也被这场面搞的晕头转向。 “难不成我的小爱妻不知晓？”狐子彦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知晓......什么？”话说那小爱妻是什么鬼称呼！ “狐族，有着一吻成婚的传统。” 莫归露突然就知道了他为什么给了个吻说是答案，为什么笙笙会笑着说以后就知道了。 以及为什么，全族的人见面都喊她小娘娘。 之前的种种，莫归露一下子都通透了。 “你欺负人！”凭什么狐子彦说什么就是什么呀！自己都没说答应呢！ 狐子彦贴近莫归露，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要是拒绝，那之前说的喜欢可都算作欺君。” “我没有...”她才没有骗他！ “先回去等我，很快。” 莫归露低着头，垫着步子灰溜溜的从大殿入口溜了出去，尾巴都纠结成了一团。 羞死了！ 狐子彦一回头，狐狸群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的殿下，又变回了一本正经的表情。 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议事。” 那日北冥传炸了一件事，他们的狐王殿下笑着，当着众长老的面一吻成婚了！ 小娘娘确认是殿下宠爱的那只小狐，狐王殿下称小娘娘为：小爱妻。 —————— 笙笙站在莫归露的门口，无论怎么敲门都没人应，“露露，露露！我让何夜去挖了些鱼饵，我们去后山钓鱼吧！” “不去不去。”屋子里传来沉闷的声响，像是捂在被子里发出的声音。 莫归露整个人团在被子里，脸红的像个大柿子，连头发都被她抓的乱七八糟的。 什么一吻成婚！他过去什么规矩都不与自己讲。 笙笙也是甚少见莫归露抛弃与吃相关的事情。 “露露，你没有身体不适吧？” “没有没有。” “那露露，我与何夜去了哦.....呀，殿下。” 门被推了两下，没打开。 因为莫归露回来便上了锁的。 “啪嗒。”门锁应声而碎，门开了。 狐子彦打开门的时候，他看见一个白色的小家伙，跳窗而逃。 —————— 绿树成荫，流水潺潺。 “哎，臭狐狸，你知不知道殿下和露露又怎么了？”笙笙正专注的把可怜的小蚯蚓穿到鱼线上。“我看露露好像在躲着殿下。” “那是你今早不在大殿，没看到。”何夜接过鱼竿，轻盈的一个甩杆，鱼线入水。 “看到什么？”笙笙双手抱膝，安静的坐在旁边，盯着水下游动的影子。 “我认识他也算久的了，他一向严谨从容，今早他当着众长老的面与小狐狸一吻成婚了。” 笙笙先是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然后捧着肚子大声笑，把何夜刚要咬勾的鱼吓的掉头就跑，溅起了几片小水花。 何夜反应极快，扇子已经从袖中弹出，展面，掀起一阵狂风，打乱了河水的流向，硬生生的卷出一个漩涡。 他右手持竿，勾子上的小蚯蚓已经不见，鱼线闪过一道银色的轨迹，落入水面，直接勾住了一条嘴在水面的鱼，提上了岸。 水面恢复平静，何夜将扇子塞回袖中。 笙笙在一旁稍作鼓掌“你的功夫倒是未曾减过。” “为夫的功夫好不好，娘子心里应是最清楚的了。”何夜将鱼解了勾，丢到一旁笙笙准备好的木桶里，他这句话分明就是话里带话，少不了几分调侃的意味。 “贫嘴。”笙笙用手淘起河水，反手甩在了何夜的脸上。 何夜抖了抖脸上的水，倒也不气，继续说道“他与小狐狸差了五百岁，其实他们两人之间无论是性情还是处理事情的方法，都是异多于同，未来，不好讲。” “说起话来你倒是像个明白人一般，背着殿下说他的不好，当心再被打的爬回家。” “不敢不敢，娘子教育的是，咱们钓鱼，接着钓鱼。”何夜提着杆，将笙笙揽进怀里，他一动，又惊走了鱼饵周围的鱼，只是这次，何夜没有顾及它们。 —————— 北冥之境-狐湖-仙子树 莫归露坐在离树干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脚边有少许青苔，她拾起一块玉石在水面上打了几个水漂。 有几个狐狸团子跑到了她的周围，不知是谁家的崽子。 “小娘娘！”他们奶里奶气地叫着，争先恐后的将叼在嘴里的花儿送到莫归露的手里。 “我不是小娘娘...”莫归露不知该从何解释。 团子里突然有个小团子冒出个头“早就与你们说了，小娘娘根本不想嫁给狐王殿下。” 团子群突然安静了下来。 “小娘娘，他说的是真的吗？”有个小团子跳到莫归露的腿上，用一汪清水般的眼睛看着她。 第46节 莫归露没说话，她摆弄着手里团子们送的花儿。 “你们看，小娘娘自己都不否认，再说了，大家都知道狐王殿下他天命孤星...嫁给他...” 莫归露的眼神动容了，她伸手，把那个说话的团子从团子群里拎了出来。 “你说这些就不怕被殿下知道？”莫归露温和地笑笑。 “可是家里老一辈的都知晓，殿下的爹娘...还有之前殿下的朋友，都遭遇了不幸的事。”小团子似乎也觉得自己说多了，缩了个脑袋在脖颈里。 “我与他走的那么近，可曾发生过不幸的事？”莫归露开口。 小团子摇摇头。 “北冥治理在他手中，可曾发生不幸的事？” 小团子又摇摇头。 “他是个好殿下，你们不应该害怕他，人生在世，经历些不顺利的事就要承上天命孤星这个名号，这是不对的。” 莫归露放下小团子，站起了身。 “与外界相比，北冥算的上是一片净土，与我而言，这些都是他给的。” “所以小娘娘是自愿嫁给殿下的？”小团子们抖了抖耳朵。 莫归露想起来在白泽坛试炼的最后一日，他们在山洞里，他讲的话，自己拽着他衣角时的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虽然在人间自己曾要嫁人为妾，可是那只是单纯的为了家里，对那个男人不带有任何感情。 但，狐子彦，他不一样。 妖的生命太长太久，决定和一个人厮守一生，需要莫大的勇气。 “待我想想，再回答你们这个问题。”莫归露笑笑，转身走向仙子树。 她的手捂上粗糙的枝干，内心倾诉着自己的迷茫。 仙子树突然像有了生命一般，本就茂盛的粉色叶片开始向周围扩散，遮盖了整个山谷。 树的枝干透出一股盎然的生命力，莫归露的手变得透明，竟然连带着身子慢慢被吸引进树干里。 小团子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都吓的愣在原地，当莫归露还剩一只手在树干外的时候，他们看见一个身影拽住了她的手，然后一同消融在树干内。 作者有话要说： 君君提示：开启回忆篇章...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狐子彦的过去 第三十九章：狐子彦的过去 莫归露站在一个小庭院里，周围尽是山林之色，她伸出手想要拨开面前的红叶，手却透过了它。 她伸出双手，尽是透明之色。 这，是哪里？ 她记得自己刚才是被树给‘吃了’。 她的眼前，飞快的转过无数的画面，那是一只未化型的一尾白狐，从一只猛虎的尸体下钻出，浴血重生，化而为人，暗紫的眼里早放下了对杀戮的恐惧。 —————— 眨眼间，红叶铺天盖地的卷至面前。 “跪满三个时辰。” 这个声音听起来严肃极了，像是学堂里的先生教育不听话的学徒。 “他爹，彦儿还是个孩子，何必这么认真。”又一个女性的声音冒出来，充满了怜惜。 莫归露钻过红叶，庭院里站了三个人，两个大人，一个孩子。 她细看了那孩子的眉眼，那就是一个缩小版的狐子彦嘛！不过感觉小版的他脸上多了一些随和，不似将来那般冷淡。 想不到他小时候还长的蛮可爱的！ “阿娘不必为彦儿求情，爹说的孩儿照做便是了。”狐子彦看上去一点脾气都没有，他双膝一屈，磕在了冰冷的石面上。 那声跪地的声响听得让人心里咯噔一下。 男人一甩头冲着莫归露的方向走来，女人也跟了过来，他们俩眸子的颜色与狐子彦的相同，未曾谋面，却毫无猜忌的认为那是他的爹娘。 莫归露条件反射的抬起手挡在身前，两个人穿过了她的身躯，根本看不到她。 “你逼他未及百年便化了型，逼他日日苦练功法，这些我都不说什么，可彦儿还是个孩子，你不能让他现在就担起你的担子啊。” “担不担，都不是你我说了算的。”男人回过身，表情颇为严肃。 “我就是心疼那孩子...”女人突然掩面，落了泪。“明明是我们的错，却要彦儿来还。” 男人见女人落了泪，将她揽进了怀里，闭着眼睛，叹了口气。 “没什么对错之分，离开青丘是我们自己选的路，彦儿他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们要相信他。” 莫归露走到狐子彦面前，狐子彦却突然抬起头，视线对上了自己，莫归露明知道他看不见自己，却还是一惊。 那不是属于一个孩子的眼神。 天突然阴了起来，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从怀里掏出一株并蒂莲，花苞皆已绽放，开的不大，却突然成了这庭院中唯一的色彩，属于一个孩子的色彩。 —————— 人们都道，成了仙便会摒弃世俗纷争，青丘与北冥的人间之事，自是无人插手。 —————— 面前的画面如同涟漪一般散开，有一大群狐狸出现在小院的门口。 他们似乎和狐子彦的父亲在议论些什么事情，看不真切，她唯一能看见的便是狐子彦小小的身影靠在院墙边听着他们的对话。 对话的声音渐渐清晰... “祭祀...弥补...生灵涂炭...难平。” 庭院外的人们开始争吵，最后大打出手。 狐子彦的母亲拽起狐子彦的手从莫归露的身边走过，他的眼角分明湿润，只差一步就要溢出眼眶。 —————— 没过多久，又有另一波狐狸找上了他们，只是这群狐狸，皆是拖家带口子，拜于狐子彦他爹的膝下。 “不求得道，只求一世安生。” 他们这样说道。 —————— 火光映衬整个桃林，天地无光，野火纷燃。 “彦儿，你听好，北冥，是你娘与我，是一众狐族后裔的栖息之所，此后，定要护住。” “前尘因果，我们来还。” 两人的身影在火光中支离破碎，狐子彦被几个模糊面容的人拉住。 这些短暂的画面在莫归露的面前忽闪而过，这些都是狐子彦的记忆？ 她为何能看到这些？明明大多数画面都是模糊的，甚至构不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她却涌上一股无尽的心疼。 —————— 身心驱使她往更深处走去，她的身体又变得透明了些，步步生莲，她一脚踏入了更真实的记忆。 耳侧回荡着有节奏的风声，每一声都是枪声萦绕，混杂着雨水拍打在地面上的节奏，彻骨的寂寞。 那杆立起来比狐子彦身子还长出好大一截的契明，在他手中翻转，将雨水扫到两侧。 画面还在继续，直到狐子彦与自己相遇的那一天。 莫归露还想继续看下去，却有一声叹息在身后响起。 “谁？” 莫归露回头，是狐子彦。 莫归露一眼便看出他不是幻景，虚幻的东西都没有实体，他却是有轮廓的。 周围突然朦胧起一层雾，再看不到任何幻景。 他盯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经历了一番纠结，又恢复了平静。 “你看到了什么？”他向自己走来，开了口。 莫归露指指幻景里的狐子彦“全都是你，唔，刚才还在那儿呢，你一来，就不见了。” 要不是他突然打断，她还想看更多呢，不过看到这些意味着什么？狐子彦在这里，也看到东西了吗？ “那你呢，你都看到些什么？”莫归露好奇的紧，比起自己看到的，她更好奇狐子彦能看到的。 狐子彦走到自己面前，垂下眼帘，恍如之渊。 “北冥的未来。”他顿了顿。 “还有你。” “哎？”莫归露眨眨眼睛“看到我什么了。” “这里不宜久留，出去再说。”狐子彦伸手拽住了自己的手，温暖的手掌，意料之外没有透过透明的身体。 “我们...要怎么出去？”莫归露环顾了一圈四周，根本无路可寻，她是莫名其妙的被这棵树吸进来的，要谈出去，自然是毫无头绪。 “从现在开始，无论你看到什么，都别相信。”狐子彦紧了紧他的手，口气十分坚定“我会带你出去。” 那之前看到的那些呢？那些是否作数？莫归露总是有一大堆疑问等着狐子彦来解答，却总是没有机会好好问问，她暗下决心，这次出去一定要刨根问底一番。 狐子彦祭出契明的瞬间，整个空间突然变得血红一片，莫归露眼看着狐子彦的身影在面前消失不见，暗红的色彩铺天盖地的袭来，伴随着无边的恐惧。 第47节 发自内心的不安涌上莫归露的心头，抑制不住的焦虑一时间让她忘记了如何呼吸。 身下的土地塌陷，像一个无底洞般将自己吸了进去。 莫归露睁着眼睛，从高处坠落并没有晕厥感，摆在眼前的是小时候偷跑出北冥结界的悬崖，熟悉的身影站在悬崖边。 “小莫，来。”狐子彦的声音从未如此温柔，像是一滩清水，让人想要融入其中。 逆着光看不到他的表情，莫归露只想去到他的身边。 他们已经出来了吗？莫归露忍不住迈着步子追上去，却总感觉有股力量拽着自己，迈向他的步伐变得举步难行。 看上去不足几米的小坡，走起来竟如顶着千斤秤砣般。 风起，莫归露被迫伏低身子，眯着眼看着站在崖边的狐子彦，他一动不动，唯独衣角随风摇摆。 莫归露好不容易挪动着身子站在狐子彦身边，她记得，踏过这万劫深渊，就是狐族的结界，这骇人的悬崖，不过是摆给外人看的一个假象罢了。 “子彦，我们回去吧。” 她回头，笑容僵硬在脸上，这个狐子彦，怎么没有脸！ “啊！！！” 这一惊让莫归露腿一软，倒退了一步，面前的狐子彦整张脸都是平的，像一张白纸一般。 莫归露已经有些许日子没有接触到如此灵异的画面了，她真不怕妖魔，偏偏栽在了鬼怪的手里。 手间聚神于心，她的法术失灵了！ 越是紧张越是无法集中精神，莫归露手脚都在颤抖。 此刻可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那个没有脸的狐子彦向自己步步紧逼，莫归露退到无路可退，脚边碎石滑落，身子失重，跌落下去。 这是真的悬崖，不是北冥结界构成的幻景。 “我不是说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信吗。” 莫归露头一歪，被卷进了一个怀抱，耳侧的风呼啸而过，后面发生了什么，她全都不知晓了。 她吓坏了，脑子里只剩下那张称不上脸的脸。 —————— 笙笙和何夜听闻了消息赶来的时候，狐子彦正打横抱着莫归露站在仙子树边。 “殿下，小娘娘她...”何夜也觉察到不对，不过他看到如此状况，再看看狐子彦那一副要砍了仙子树的表情，多半猜到了几分。 “无妨。”狐子彦拜拜头。 “哎！”笙笙指着狐子彦怀里的莫归露，惊讶的张开了嘴。 几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莫归露的身后，何时那四条尾巴已经变成了五条？！ 莫归露的状态看上去不太好，她皱着眉头喘着气，两只手都紧紧的攥成了拳头，指甲嵌进肉里，捏出了细密的一层汗。 她蜷缩着身体的模样，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狐子彦半蹲下身子，把手搭在她的手腕，探她的神识。 一个眼神的示意，何夜和笙笙便过来扶住莫归露的身子。 “替我将她先带回去。”狐子彦开口，只留下这样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他现在，需要去证实一件重要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玄狐天君：夫人，近些日子为夫感觉怕是染上了风寒，浑身冰冷。 玄狐夫人：还不是你自己做了亏心事，怎么，被你那大徒弟发现了？ 作者本人：好，很好，终于有人要跟我一起挨打了。 内心无比愉悦。 第40章 第四十章：玄狐天君 第四十章：玄狐天君 九天之上的玄狐天君，本名玄青白，是前千年战役的主要战力，法器称长缨，是一把手柄朱红刃泛银光的五尺剑。他有个古灵精怪的夫人，被称为天命军师，但凡是他们夫妻参与的战役，鲜有敌手，后来是上面下了死令，让玄狐夫人收敛一点，潜心修行，不得干预人间之事，她才寥寥收了手。 玄狐天君只收了九个徒弟，其中老五老六是他自己的儿子，其余的，多数时间都有自己的公职亦或者游历世间，除了特别大的宴席，几人不会同时露面。 九个徒弟之中，只剩下排行老九的狐子彦没有历飞升劫数。 不要以为飞升成仙是多么轻松的事情，世间太平，仙路漫漫，成仙并不意味着永生。 万事讲究一个轮回，成了仙也不过就是寿数长些，将人世间的七情六欲看的透彻些，最终，还是逃不过尘归尘，土归土。 但是这些道理，都是只有成仙后才悟得出，所以那些挤破脑袋想要飞升的人和妖，并不知晓。 这个世界，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无欲之人反得机缘，你越渴望得到什么，便愈得不到。 念念不忘，便求而不得。 —————— 狐子彦俯瞰脚下的山峦，又抬头直视面前的人。 玄狐天君正路过，手里拎着一串葡萄，滴溜溜的要往嘴里送。 “咳咳，子彦你怎么来了。”玄狐天君发现了狐子彦，马上故作威严，把那串葡萄塞到了身后。 论他为何发慌，那是因为狐子彦来找他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是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上次他来连根拔了灯芯草，到现在还没长出新的苗苗。 再者这里虽然是玄狐天君的地盘，但也列数仙界一角，通常凡间的妖是上不来的，可他这个徒弟偏偏能耐的很，每次都来去自如。 仙界，仙人所居之所，常言道九天之上即是仙界，非要形容的话，仙界与地府一般，都属于另一个领域，并非踏上云端即可览跃。 “师傅可还记得当年送我的那只小狐？” 玄狐天君点点头，却心虚得很。 “师傅可是瞒了我些什么？” 玄狐天君咽了口口水，他咳了两声。“为师有什么可瞒着你的。” “水木之辈在狐族未有先例，百年生一尾也是修行惯例。”狐子彦开始徐徐道来，眼里不掩饰质疑的味道，一步步走到玄狐天君的面前。 “尊师重道，狐王殿下还是收敛些为好。”仙雾中走出一个男子，背履一剑，剑鞘上一副展鹤之羽，浅蓝白羽振袖劲装，清儒风雅。 狐子彦看到那男子的脸微微皱眉。 “哦，忘了自我介绍，本名子言，论辈分，狐王殿下还是该称上一声大师兄的。” 子言这声话尾的大师兄，说的特意重了几个音。 狐子彦的那杆契明，分秒间抽出身侧，直指子言的喉间。 “鹤语。”子言挥手，长剑出鞘，白光飒爽，‘铛’的一声抵住了面前的枪刃。 玄狐天君站在原地没有动，他还没想明白这两个徒弟初次见面怎么就兵刃相向？ 契明没有丝毫退让的感觉，压的鹤语向后微微倾斜。 狐子彦一想到这个让莫归露屡次哭泣的男人，就压不住自己的火气。 “师弟为何动怒？”子言面不改色，名唤鹤语的长剑又往回压了几分。 “你心里清楚。” “我猜那日的事情，师弟从未将真相告诉小莫，你是怕以她的性子，必会来寻我？” 子言的剑保持着与枪持平的平衡点，两个人，谁也没有更胜一筹。 听到这句话，狐子彦转身退后一步收了枪，嘴角微翘。 “本王会怕你一个死人？” “若她知道我没死，师弟有几分胜算？” 两个人僵持着站在原地，这么一看子言竟然比狐子彦高了一点点，玄狐天君在一旁，一时间插不上话，但姜还是老的辣，几番联想，他便心知肚明。 “她是什么，发生过什么，未来的路如何走，本王都奉陪，但是你，没有资格觊觎她。” 狐子彦冷冷开口，衣襟带起一阵风，顿时江阔拓云起。 “师傅，徒儿告辞。” —————— 浅草轻踏，映衬玉树琼花，几片树叶被风吹的摇曳，窗檐内侧的床上，莫归露面色不见好转。 何夜和笙笙站在床头，何夜眼看着笙笙手忙脚乱的用冰水拧上毛巾，附在莫归露的额头上。 “露露，你好点没啊。” 笙笙轻声轻语的询问，换来莫归露无力的哼唧了两声。 “小狐狸是怎么了？”何夜也帮不上忙，只能在一旁拿着帕子给笙笙擦汗。 “你们狐狸都不患温病的吗？小孩子受到了惊吓或者着了凉，都会这样，不好好照顾的话会落下毛病的。”笙笙说着，又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了一块木色的羚羊角闻了闻，“臭狐狸，你不与我讲讲那棵树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夜挠挠头，“你说仙子树？那树可有年头了，我家老头子都不一定知道底细，殿下他们从树里出来的那一刻，我也是一头雾水。听闻仙子树有神奇的力量，能让人看到所爱之人的过去，本人倒希望是真的，这样我就可以去览阅一番笙笙自小到大的模样了。” “少贫！罢了罢了，等殿下回来再说吧。”笙笙将羚羊角掰成几小块，放进茶杯里，然后提起一旁刚烧开的水，顿时一股热气溢出茶杯。 “臭狐狸，来把水弄温了。”笙笙用毛巾裹着滚烫的茶杯，递到何夜面前。 “你弄的这是什么？”何夜抽扇，微妙地掌握着力道将风力注入水里，散去热度。 “羚羊角泡水，土方子，对付温病特别见效。” 第48节 何夜停下动作，笙笙感觉杯子里的温度适中，持着茶杯来到莫归露的床边扶起她。 “露露，先把这个喝了，何长老已经去煎药了，一会儿再喝了药就没事了。” 笙笙将茶杯抵在莫归露的唇边，可是还是喂不进去。 “掰开嘴灌就是了。”何夜开口。 “你这么说，殿下知道了怕是会把你四肢都打断。” “他这不是不在吗...”话音未落，何夜已静感觉到了背后冰凉的气息。 狐子彦踏进屋内，绕过何夜，走到笙笙面前，盯着那羚角水。 “这是什么？” “能退热的方子，缓解不适。” 狐子彦接过茶杯，那里面，不过常人一口的度量。 他扭头看了看床上毫无知觉的莫归露，她这幅模样如何能吞咽东西。 何其多敲了敲门侧，进了屋，将汤药放在桌上。 狐子彦背着身挥了挥手，何其多意会，拽着何夜和笙笙离开了房间。 眸中人落得此番模样，狐子彦眼里流露出一丝无可奈何。 他坐在床边，将她靠在自己怀里。 “乖，喝口水。”他的语气已经算的上温柔，茶杯放在她的唇边微微倾斜。 在听到狐子彦说话后，莫归露突然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两只小手无意识的推拒，像是在做一番垂死挣扎，然后竟然从紧闭的眼里挤出来两滴眼泪，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一个字“脸。” 狐子彦想起来在仙子树中的情形，他看到了北冥的未来，同时也看到了她的过去。 她从来都不是一只狐狸，她是玄狐天君莲池里唯一的一朵元婴莲，一株小莲花。 同时，他也看到了她无数次偷偷观察自己的身影，以及，她眼中的自己。 狐子彦并不惊讶仙子树拥有能让人看到过去的力量，以往他触碰树干的时候偶尔也能看到一些画面或者片段，只是从未达到今日这般真实，莫归露与仙子树，更像是植物之间产生了某种共鸣。 从未怀疑过她，所以自是没有探过她的神识。 本是想从师傅那儿了解实情，却碰见了意料之外的人。 本体非狐又如何？子言活着又如何？他吻她的那刻，早就抱了余生都护她周全的决心。 如若她所说，仙子树里看到的都是自己的过去，岂不是直接证明了，他的小狐狸，脑子里想的都是自己。 既然心意已明，多给她些时日又如何？ 如此这般想着，狐子彦气也消了。 他伸出手，顺着莫归露的耳朵和头发，安抚着她不安的情绪。 借助仙子树的力量看的越多，便会迷失更多，最后沉浸在分不清真假的世界里。 他想带她出去，便必须破了她心中恶念萌生的嫩芽。 可她的恶念，倒是有趣的很。 原来她怕这些鬼怪之说，旧时将北冥搞的翻天地覆的时候怎不见她胆子这么小？ “喝了这个，就不怕了。” 怀里的人安稳了，瘪瘪嘴，狐子彦将茶杯凑上去，莫归露开始主动吞咽羚角水。 茶杯很快见了底，狐子彦伸手掂过桌上的药，这药，也得趁热喝了。 舀起一勺在唇边试了试温度，温度刚好，但还是一股一如既往难以下咽的味道。 他勺子伸到莫归露嘴边的时候，她又没了动静。 “小莫。”他轻唤她。 莫归露睫毛颤了颤。 “一勺换一只烧鸡，我烤的。”狐子彦的口吻充满了威逼利诱。 当他看到莫归露无意识努力吞药的模样，满脑子想的都是这小东西怎么如此好哄骗。 作者有话要说： 君君：我有预感，我就快要收到刀片了...... 狐王党请大声的告诉我，想不想看糖！！！！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青丘踏访 第四十一章：青丘踏访 莫归露醒来的时候，身侧留有余温，淡淡的传来只属于狐子彦的香味。 他身上的味道，并无世间事物能形容，但只要一闻到，就莫名的心安。 他昨日睡在这里了？ 抿抿嘴，喉间涌上来一股子苦涩，她赶紧下了床给自己倒了杯水漱口，顺顺苦气。 脑中闪过一个没有脸的狐子彦，莫归露鸡皮疙瘩从脚底顺到了头顶，她甩了甩脑袋，企图将噩魅甩出脑外。 习惯性的用手捋捋自己的尾巴，一二三四，五，多了一条。 莫归露的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照这个速度，自己很快就会超过狐子彦，成为九尾狐狸了！ 她捧着五条毛茸茸的尾巴，眯着眼睛在地上转了两个圈。 莫归露记起自己有一大堆问题要刨根问底，她决定先去找到狐子彦，看看他忙不忙再说。 踏出房门，空气新鲜的很，尽是天地灵气，莫归露迈开自己的小短腿开始在北冥的地盘上搜索狐子彦的身影。 她的小脑子从书房外的窗檐边升起，狐子彦不在。 她的小脑袋从狐湖边的土坡上升起，狐子彦还是不在。 不在处理事务，也不在修行练枪，他能去哪儿？ “小狐狸，你没事了？”何夜出现在莫归露的身后，打趣道“笙笙待你，可比我都好。” 何夜轻拂衣摆，看着莫归露瞄来瞄去的小眼神“你在找殿下？” 莫归露点点头。 “他...额...”何夜的脸色变得有点不正常，似有难言之隐。 “他怎么了？”莫归露马上露出一副焦急的神态，昨日有关于仙子树的记忆只停留在掉下悬崖，狐子彦是不是受伤了？ “他现在人在哪儿？” 何夜有一种感觉，他若是再不告诉莫归露狐子彦的下落，莫归露就要跳起来揪自己的领子了。 “就是那温池，哎，别说是我说的。” 眼看着莫归露跑远，何夜扶了扶眉心，头疼的很。 —————— 何夜嘴里的温池，事实上是狐子彦的药池，他平日里练功累了都会去那里泡泡，是个舒缓身心的好地方。 看何夜的表情，难不成狐子彦他真的受了伤？ 莫归露拨开水雾，踏过石莲，站在温池边，眼神在水面漂移。 她心里咯噔一下，水面上飘着一坨尾巴和两只耳朵，银色的发丝四散在水中，这姿势，分明是正面朝下，不着寸缕就不说什么了，怎还一动不动！ 莫归露下一秒就慌了，北冥的狐王殿下，一个堂堂的近战强者，不会淹死在洗澡的池子里了吧？！ 她明明才刚开始认清自己对他的情感... 再者作为狐族的小娘娘，她这是不是算作守寡了？ “子彦...”她轻唤他的名字。 莫归露衣服都没脱就下了水，她淌过半个池子，伸出双手摇晃着那一坨尾巴，没有反应。 听说淹死的人死相很难看，莫归露完全没有勇气把狐子彦的身子翻过来。 她的大脑刷的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快点把狐子彦捞上来。 “唔...我以后就是一个小寡妇了...”莫归露喃喃道，转过身想要爬上池边。这尸体可得快点打捞上来，泡得久了就糟糕了...... 身后水面突然起浪，手腕被一只手抓住，莫归露被拽回了池子，落入坚实的臂膀，顷刻间只属于狐子彦的味道充斥了自己的鼻腔。 “小寡妇？”狐子彦抓着莫归露的手，另一只手揽在她的腰间，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 莫归露闭着眼睛不敢看，睫毛上全是刚才水浪溅起的水珠。 “诈...诈尸了...”莫归露全身发抖，字字都带着颤音。 狐子彦抓着莫归露的手，掰开她的手指，贴到自己胸口的位置。 心脏有力的跳动，平缓赋有生机。 莫归露的小手附在他的胸口上，有心跳，活着的，皮肤很光滑，嗯...脑子像断了根弦似的。 她睁开眼，捏了捏。 莫归露对天发誓这绝对不是她的本意！！！ 水顺着狐子彦的银发滑落，他眸眼变得深沉，轻笑出声。 “唔...”莫归露开始往后退，两个人之间只隔了一层湿漉漉的布料，她感觉十分的不适。 奈何他揽在自己腰上的手却收紧了一分。 莫归露的眼神开始四处乱飘，就是不放在狐子彦身上。 “告诉我是谁不想活了，敢让你当小寡妇，嗯？”狐子彦掰正她的下巴，逼着她直视自己。 第49节 莫归露拼了命的把眼神往上挤，就算被捏死也不要看他。 她不能直视那双紫色的眸子，因为只要一对视，她心里的那头小鹿就控制不住的乱撞。 可是正因为这样，她却无意间扫到他的脖颈处，那里有一条很细的伤痕，渗出的血像是一条红线。 这道伤痕埋没在他的发丝之下，所以刚开始她根本没有注意到。 “你受伤了...是因为我...”这是带她离开仙子树所受的伤？ 莫归露放弃了挣扎，伸手去触摸他的伤处。 没想到他真的受伤了，还是在脖子这种重要的命脉之处，对于妖来说，这样的伤口至多一个时辰就会自行恢复，可是他脖子上的这道，却不见好。 “别多想，不是因为你。”他应道，抓住她在自己伤口附近游离的手。 “那你告诉我。”莫归露抬头看着他，目光不再躲闪，狐子彦这么厉害，这天下有几人能有伤到他的能耐？ “你是担心我，还是好奇？”他挑眉，突然反问道。 她当然是在担心他啊！难道还要说出口不成。 莫归露又把她的小脑袋扭到一边，明明只是关心的话，她却偏偏难于向狐子彦开口。 别扭的很！ “我也不是关心你，我就是觉得北冥不能没有了老大，唔...” 狐子彦的脸突然凑近，莫归露伸出一只手，手心向外，手背向内，挡在了自己的唇前。 他这样子，分明就是又想占自己便宜！ 狐子彦的呼吸打在自己的手心，痒痒的，他开了口。 “我可以等你想清楚，但如若你再说这些违心的话，我怕我的耐性会付之殆尽。” 莫归露根本就不会说谎，尾巴的动作早就向狐子彦出卖了她。 莫归露另一只手慌乱的将自己四处摇摆的尾巴按下水面，摁下一条又有另一条撒欢似的从水下跑上来。 狐子彦低头，隔着莫归露的手，留了一吻在她的手心。 莫归露刷的一下红了脸，尾巴们缠绕在一起打了个死结。 狐子彦放开她，扯了放在池旁的干衣服，披在身上，上了岸。 “来。”他蹲在岸边，半敞着衣襟，向莫归露伸出手。 莫归露搭手，便被他湿漉漉的提了上来，尽管抖了毛，但还是略有寒意。 脚下那双鞋早已浸了水不能穿了，莫归露垫着脚，左右为难。 狐子彦瞄见，大手一抄，将她带进怀里，打横抱了起来。 小莫把脸埋在他的肩头，满脸都是女儿家的害羞“我自己能走...被别人看到不好。” “羞什么，你是我的妻，照顾你是我的责任。” —————— 几个时辰前，北冥之境结界外的一片林子。 一个面容冷峻的男人带着另一个年轻人，他们俩与狐子彦面对面站着，外表皆为狐族，着装与牧云相似，想必来自青丘。 “神兽失控，无论是青丘还是人间，必将生灵涂炭，到那时，唇寒齿亡，早有一日会殃及北冥。” 男人接着说道“你的父母曾舍身取义，你也应为大义着想。” “何为大义？”狐子彦抬眼，颇有不屑，他轻启薄唇。 “为一己之利释放神兽，无法控制便祭以生灵是大义？” “凭借所谓的大义便使他人众叛亲离，妻离子散，这是你们青丘的大义，与吾北冥无关。” 男人身边的年轻狐狸有点沉不住气，他站出来“我们今日来不是与你商量的，你愿意与否，都是定局。” 男人从怀里揣出一乍金线，虽说为线，但看上去全然不是人间之物。 狐子彦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当年便是这线，让他的爹娘毫无还手之力的祭了神兽。 神器名为光阴朽，比锁仙链还要厉害上几分，对付未成仙的灵物最是轻松。 “带着光阴朽，就以为自己有资格同本王谈条件？”狐子彦手臂微动，契明显现握在手中。“尽早打消你们的念头，北冥的狐狸，不会为青丘赴死。” 电光石火之间，那金线像有生命一般，从狐子彦的身侧绕过，迅速回弯。 枪回锋转，狐子彦翻身躲过下一次的攻击。 这已经不属于光阴朽捆人的招数了，分明就是带着打残对方的气势。 金线过身，却如同刀刃锋利，一不留神，他的颈间被擦蹭到，印出一道血痕。 神器毕竟是神器，大意很可能丢了性命。 狐子彦余光扫到那个男人，男人从未移动过位置，只是操控着金线进行攻击。 “手握神器，就这点本事？” 狐子彦不再躲避攻击，他单手持枪，空气中“铛”的一声巨响，金线的攻击被他所阻挡。 金线逆转环绕枪尖，向着狐子彦袭来。 周围忽然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气场，让金线不受控制，变得绵软起来。 狐子彦的手里燃烧出一团狐火，准确的说那不能称之为狐火，能看见的只有空气中灼烧的气浪，没有颜色，却带温度，一时间他脚下的土地寸草不生。 狐火从他的手里蔓延到枪尖，手腕微转，光阴朽在男人的注视下被狐子彦一枪挑断了。 这线一断，竟然如同普通的金线般，落在地上，任凭男人再怎么使用法术趋势，也没有反应。 “你的修为竟已达到了毁神器的地步，我们是不能拿你怎样，可是这北冥一众狐狸，你能护得住几只？再者说，你那只小狐...”男人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契明的锋芒已经抵在了他的喉咙，哪怕咽上一口口水，都会被枪尖划破，那年轻的狐狸站在一旁却动也不敢动。 “若是青丘来挑衅，本王随时奉陪，但若有人敢打她的算盘，本王不介意亲手送他见阎王。” 作者有话要说： 君君：哼，你们这群看到四十多章的潜水宝宝们，都给我出来留言冒个头，不然我要砍戏了砍戏了！（翻滚） 每次脑补的时候都要克制自己强烈开车的欲望，啧啧啧，憋出内伤。 没事的，快了快了，洒家就要策马奔腾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恃宠而骄 第四十二章：恃宠而骄 莫归露捧着狐子彦亲手做的烤鸡，卷起被子，趴在床边，非常自在的啃着，早把害羞的事忘在了脑后。 此刻在莫归露的房间，狐子彦坐在椅子上，莫归露卷在被子里，两人都换上了干爽的里衣，狐子彦随意散着银发，坐在桌边喝着花茶，他修长的手指抚过茶杯的边缘，在莫归露眼里别有一番风情。 “想问什么？”他开口。 莫归露赶紧咽下刚刚撕下的鸡肉“第一个问题是...” “你脖子上的伤是怎么来的，要听实话。” “有青丘的人来找北冥的麻烦，动了两下手。”他抿了口茶，语气就好像隔壁邻居来找茬被他打回去了一般轻松。 “第二个问题，我想知道青丘和北冥的事。” 狐子彦眼波微动，似有不想提及之意，但他还是开了口。 “北冥的狐狸来自青丘，千年之战时，青丘施了禁术唤醒了神兽，虽然战役以胜利告终，但是神兽最终失控，变成了祸端。” 莫归露放下了手里的烤鸡，听得非常认真。 “族里开始出现一些与众不同的狐狸，青丘发现这群人对克制神兽效果奇佳，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前便只能下令进行所谓的献祭，我的父母离开了那个地方，为这些与众不同的狐狸建立了容身之处，便是现在的北冥。” “与众不同是随机的，所以任何一家子都有可能突然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留在北冥的这些狐狸，都曾因为献祭失去过至亲。” “献祭的过程非常残忍，大多数狐狸没有反抗的力量，最后被神兽吞噬。” “在我还小的时候，父母抵不过青丘的威胁，成为了祭品。” “北冥有五百年的太平，都是他们拿命换来的。” 莫归露听着狐子彦讲述青丘和北冥之间的过节，又联系到在仙子树中看到的画面。 她在北冥的日子，从未看到与狐子彦眸色相同的狐狸！他说神兽失控唯有献祭，青丘的人早上又来找他... 她有些吃惊的看着狐子彦，不敢相信。 狐子彦觉察到她的目光，扭过头来。 “凭借这双眼睛，青丘将我视作祭品。”他淡淡开口。 君子无罪，怀璧其罪，莫归露怎么也没想过，狐子彦那双漂亮的眼睛竟然是从出生便压在身上的负担，她还一直觉得那琉璃般的颜色是她看过的最美的东西。 凭什么？莫归露的心中涌上一股无名之火，神兽失控了就没有别的方法了吗？天上的神仙都不管吗？就这样看着狐族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 “唤醒神兽是整个青丘的业障，仙界不会插手。” 狐子彦总是能猜到莫归露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她那点心思，他一看便透。 “啪嗒。”狐子彦没有倒茶，屋内却传来两滴水声。 莫归露咬着下唇，红了眼，又有两滴眼泪掉在了烤鸡上。 她怎么哭了？ 这次换狐子彦闪过错愕的目光。 “你哭什么？”讲的这些都是与她无关的事情，她为何哭。 一看到她哭，狐子彦就心头一紧，他说不上来这种感觉，憋的慌。 “青丘来人，还将你打伤，是不是要捉你去喂神兽。”莫归露绞着手指，她就是不情愿，就是不想他走，就是...害怕他死掉。 狐子彦不作回应，他走到床边，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这小东西怎么这么爱哭？ 第50节 片晌，莫归露伸出油腻的小手拽住他的衣角，用一种十分坚定的眼神看着他。 “明日起我好好修炼，再也不偷懒了。” “为何？” “唔，如果他们再来，我要保护你。” 若是平日里莫归露说出这样的话，狐子彦绝对会调笑一番她的三脚猫功夫，可是当他低头瞥见莫归露那副认真的模样，一时间竟然恍惚了。 “小莫，以后，莫再说要保护我这样的话了。” 狐子彦说话的语气有点奇怪。 “为什么？” 莫归露有点失落，她说的是心里话，北冥有他，她也有他，可是他有谁呢？ 狐子彦回身拿起桌上的帕子给莫归露擦手。 “我也是个男人，你这样说，会让我有欲望。” 莫归露一愣，狐子彦的这句话让她没办法接，说到欲望，他也算动手动脚过，调戏过亲过，却从未真正逾越界限。 不对！莫归露突然想起来她刚恢复记忆的时候，那个时候狐子彦分明就是一副霸王要硬上弓的状态！ 和现在相比，他的臭脾气真是改善不少。 “我知道你是个好狐狸...不会欺负良家少狐的。”莫归露尬笑着想抽回手，他擦完了便没放开过，一直握着。 “小莫...”狐子彦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莫归露，像是看猎物一般。 莫归露头顶的耳朵折了下来贴在头侧。“不早了不早了，殿下快回去休息吧。” 莫归露要赶紧把这个危险的人物赶回去。 “你既然称我为殿下，那我为何要听你的？”狐子彦的嘴角挂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 好你个狐子彦，我就是那么一提，你竟然拿身份压我！ 莫归露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你是狐王殿下，那我还是小娘娘呢！”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怎么就上了狐子彦的套了？！ 她看到狐子彦的眼睛眯成了两道月牙弯，而他的尾巴竟然在轻晃！ “不错。”他欺身上床。“不过半日学会恃宠而骄了。” “你干嘛，回你自己狐狸窝睡去！”莫归露使劲的把他往床下挤，她的床不如狐子彦的大，这样被他一占，半夜翻个身都费劲！ “别动，疼。” 狐子彦喊疼引起了莫归露的高度重视，她马上凑过去查看他脖子上的伤口。 伤口已经结痂，等她意识到受骗的时候，狐子彦飞快的将她拉进怀里，她跨坐在狐子彦身上，双手被他拽着起不了身。 “大骗子，妖狸子！”莫归露气的快从一只狐狸鼓成河豚。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还不承认？”狐子彦眨了眼，仿若绛河清浅。 他要她承认什么？莫归露气鼓鼓的扭着自己的手腕，狐子彦并没有用很大的气力牵制，只是刚刚好自己动弹不得。 “承认什么？”莫归露翻了个白眼，双手抵在他胸前，她今天累了，真没什么力气跟他胡闹。 “整个北冥，可只有一个小娘娘。” 莫归露只觉得，狐子彦平日里的那些端庄冷淡都是装的！全部都是装的！他的本性就是一只骚气又腹黑的死狐狸！ 这种本性她就是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的！因为在所有人眼里，他就是一个模范好殿下。 想了想，自己真是吃了个天大的哑巴亏。 这些日子总被他戏弄，不成不成。 莫归露微微一笑，甜甜的迎上去。 他不过就是想看自己的笑话，她偏不让他得逞。 狐子彦本以为能瞧见她又气又羞的模样，结果莫归露冲他甜甜的一笑，令他瞬间便失了神。 山川万古作伴，入梦不舍，他想抓着这小东西的手，再也不松开。 “我问题还没问完呢！”莫归露伸出手戳狐子彦的脸，他发什么呆呢？ “你问。” “我做人的那段日子，是一对夫妻收养了我，后来一直生活在一个小村子里，之前我有去寻，可是什么都没找到。” “那村子本就没有，你怎会寻的到？” “嗯？” “你以前一直好奇北冥外的人间，那村子，不过是我师傅捏来于你渡劫的罢了。”在仙子树中，狐子彦看完了关于她的所有过去。 天雷劈了三道，两道没有打在自己身上，出来混的，早晚要还。 “还有一个问题！”好奇宝宝莫归露再次发问，她想问问狐子彦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你问了我那么多，是不是也该应我一个问题？” 莫归露点点头。 “罢了，不问了。”他闭目，侧过身把莫归露放到床的内侧。 “哎！”他说要问，怎么又不问了？自己都准备好回答了。 床侧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狐子彦已经睡熟，看来他今天真的很累。 顺手偷了他一根毛茸茸的大尾巴搂着，莫归露也沉沉陷入梦乡。 —————— 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莫归露就醒了，她盯着狐子彦脖子上的那道细伤看了许久，还是不见好。 听说妖与妖之间渡些灵力便能愈合伤口，她想试试。 所谓的灵力，应该就是平日里使用的法力，她轻轻的把手贴在狐子彦脖子的侧面，聚力于掌心。 有效果！脖子上的伤痕已经开始消失了！ 莫归露忍不住多输了点，狐子彦却突然睁开眼，刷的一下将她的手挪开。 他脖子上的伤痕已经不见了。 “你看，我厉害不！”莫归露有点欣喜，她以前没发现，水木属性竟然还能疗伤。 狐子彦皱了眉，“这类法术，以后不许用了。” “哼，臭脾气。”帮你疗伤还发脾气。 莫归露扭头，鼓起了腮帮子，她翻身下床，开始穿鞋子。 “去哪儿？” “修炼！你等着，我总有一天会打你一顿，好好收拾你的臭脾气！” 作者有话要说： 君君：载入主线剧情中...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惊澜处，三月天 第四十三章：惊澜处，三月天 —————— 晨光卷起一丝青瓷釉色，林风簌簌将晨露，飘摇了整个三月天。 莫归露身着一袭简单的竹清水袖，腰间两侧垂下两根丝带，两朵玉制小莲垂在底部，发丝微乱，垂着头喘着气。 狐子彦揽起月牙白的衣角，垂首看着书卷。 “不是，殿下，你让我给小娘娘当陪练，我这下手轻了重了都不是啊。” 何夜摇摇头，他可是一早泡在笙笙的温柔乡，硬被狐王殿下打破了粘在床上的念头。 “殿下叫你干嘛你就干嘛，哪儿那么多话！”笙笙裹了毯子端着热茶在一旁看戏，甚至承上来一盘瓜子嗑了起来。 “何夜，你平日几分实力便拿出几分。”狐子彦合上书卷，天边的流云开始往西边拂去，风带过狐湖边的蒲苇柔荑。 “殿下，这不妥阿，就算我不用法器...”何夜还是有点怯，论修为他是八尾，属性乃风，要他对莫归露拿出实力，他有点怕这一下子把她打残了。 尾巴的数量不过依年岁增长，与修为并没有几分关系，这点在狐子彦和何夜身上已经得到了充分的印证，事实上以何夜的修为，也能扛下狐子彦几招，但若是狐子彦认真的时候，他怕只有挨打的份。 莫归露站在何夜的对面，她是说要好好修炼，可这狐子彦怎么就把何夜抓来当陪练了？ 她见过何夜的功夫，手中扇子收放自如，在控制力道方面掌握的非常到位。 刚才不过试了个手就已经开始喘息，自己能打得过他吗？ 一想到要保护狐子彦，莫归露的决心又坚定起来。 “何夜，你不用手下留情，我行的。” “笙笙啊，你听到了，殿下和小娘娘放话了，那我可就从命了。” “露露，快让这臭狐狸闭嘴，替我好好修理他一顿。” 莫归露悄悄撇头抿嘴笑，她总觉得何夜和笙笙，他们一定很有故事。 “得罪了。”何夜眼光一精，已经提步上前。 拳脚功夫是日积月累的，这点莫归露心知自己差了好大一截。 但好在她身型小巧，只要专注观察对方出招的套路，便能及时的躲过去。 何夜真的没有放水，他的脚步如风行般流畅，拳痕带声，速度之快，让自己应付不及。 第51节 而自己，只有躲躲闪闪的份。 不行，要反击！ 莫归露附身，躲过何夜的拳头，想要扫他下盘，然而何夜迅速的翻了个身，双手触地，借着惯性，他的腿由上自下朝自己劈来。 莫归露下意识的闭眼伸出胳膊去挡，何夜这一腿在手臂上挨了个实在，她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型。 这一下何夜是留了情面的，不然凭借自己缺乏锻炼的胳膊，多半会断。 “再来！” 莫归露别的没有，就是这股子倔劲谁都不服，她决定了的事情，再难都不会喊一声苦。 狐子彦坐在石头上，那双眉眼犹如丹青勾勒，青光入水波，勾勒出她浅浅的轮廓。 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莫归露，手中的书卷也早已放在了一旁。 何夜翻身，一个虚招，从莫归露眼前晃过，消失在她面前。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何夜的身影刚好顺着日光下来，莫归露又一次闭了眼，这一次，她展开了自己的法术。 青光乍现，何夜一脚踏在屏障上被弹了开来。 他看向狐子彦。 “可以用法术吗？” “她可以，你不行。” 说好的让发挥实力呢！ 何夜耸了耸肩，既然如此，他这拳脚功夫可就真不留情了。 莫归露没有收起屏障，下一次的攻击已经来了，何夜的移动速度变快了很多，单凭脚力几次打在屏障上，莫归露动摇了。 何夜丝毫没有留一刻喘息的时间给自己，他的攻势一次比一次猛烈。 莫归露抽身化屏为牢，想要禁锢何夜的行动，但是都被他躲开了。 又一记虚招，莫归露来不及施展屏障保护自己，她闭了眼，想用手臂去挡。 “对决的时候，不要闭眼。” 手腕被人抓住，顺势去用力，莫归露睁开了眼，抓住了何夜的脚腕，身后的人扶着自己的腰，一个借力，以自己为原点，将何夜摔了出去。 何夜在土里滚了好几圈才站起身，他抖抖狐耳上的土，满脸的不甘又不敢开口。 只是用一种委屈吧啦的表情看着嗑瓜子的笙笙，笙笙摊开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小莫，你连何夜都打不过，怎么保护我？”狐子彦轻轻的道出这句话，声音轻的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莫归露面颊泛红，挣开他的手，朝何夜走去。 “何夜，再来！” 她看上去干劲十足，这在何夜眼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还来？” 何夜在心里正在求老天爷，快点放过他吧。 —————— 莫归露手持烤鸡，走在狐族的小路上，她戳了戳那只烤鸡，那是狐子彦刚烤好的，还热的烫手，说是奖励自己修行刻苦。 狐子彦把烤鸡交给自己后就沉浸于书房办事了， 鸡身焦黄，外焦里嫩，是用他的狐火烤的，简单撒了些孜然和胡粉，对狐狸来说简直是一道佳肴。 就这味道，不是她吹，比人间的厨子手艺还好。 通常烤鸡很容易将水分烤干，鸡肉会变柴，失去了口感的同时也丢掉了味道。 莫归露两眼放光的盯着这只肥的流油的烤鸡，被油纸包着，散发着无法抵抗的味道。 她觉得自己在被别人的目光注视。 回过头，那是一群小狐狸团子。 个个眼睛里的光比她都敞亮，还有几只干脆把口水流到了地上。 “小娘娘！”他们的童音里带着一股子撒娇的味道，听的莫归露整个人都酥软了。 “干...干嘛！我告诉你们啊，撒娇没用，我最多扯个鸡腿给你们。”莫归露咽了咽口水，她一次能吃一整只的，这一群狐狸团子和一只鸡，肯定不够分的。 狐狸团子们瞳子都放大了一圈，萌出了天际。 “小娘娘最好了！” “是啊，小娘娘是全北冥最善良的狐狸了！” “小娘娘！” “半只，不能再多了！”莫归露伸出手阻止这群不断靠近的毛球。 “小娘娘！”团子们又齐齐的叫了一声，莫归露的表情都快哭了。 约摸着一柱香后... 莫归露坐在一旁的石阶，看着台阶下一群团子围绕着她的烤鸡，欲哭无泪。 她能怎么办，撞见了这群奶娃，跑都跑不掉。 看着他们满足的撕扯着烤鸡，莫归露找回一点欣慰。 “阿玉。”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小路另一侧传来，莫归露抬头看去，灰儿姐！牧云也在。 团子群里一个最小的团子抬头张望，吱吱的向着灰儿姐跑去。 “怎么又跑出来了贪玩了，这是偷吃了什么。”灰月儿怜爱的擦了擦阿玉的嘴角。 阿玉抬起自己的爪子，指了指莫归露的方向。 奇_书_网 _w_w_w_._q i_s_u_w_a_n_g_._c_o_m “小娘娘。”灰月儿和牧云来到莫归露面前，打了声招呼。 “这是灰儿姐的...”莫归露指着那个娃娃。 “这是我们的孩子。”牧云开了口。 莫归露愣愣的看着灰儿姐怀里的团子，这她回来才几个月啊！灰儿姐都有崽子了！ “恭喜...”莫归露想了半天，只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 灰儿姐和牧云同时看向自己的身后“殿下。” 莫归露也回头，狐子彦不晓得什么时候来的，正盯着那团子堆中间被舔的只剩骨架的烤鸡，脸上没什么表情。 团子们似乎有点怕他，一发现他来了就统统挤到了一旁。 莫归露走到狐子彦面前，“你别那么凶嘛，你看你把小可爱们都吓跑了。” “小娘娘。”小团子们开始呼唤莫归露。 “好啦，不怕不怕阿，他不吃狐狸的，你们刚才吃的烤鸡，就是你们的狐王殿下亲手烤的哦。”莫归露尽量把语气放柔，劝说着团子们不要害怕。 狐子彦有那么吓人吗！ “真的嘛？”一提到刚才的烤鸡，小团子们通通崇拜的看向狐子彦，果然食物的力量是伟大的。 “对对对，我与你们讲，他不光会烤鸡，煲汤也特别好喝，还会炒菜煮粥，刀工一绝...对了，还有上次汤包的方子，真的是太好吃了！” 莫归露讲的非常入迷，完全没注意到牧云和灰月儿已经把脸扭去一旁，而狐子彦...他整张脸都阴沉着... 小团子们开始放松警惕，试着靠近狐子彦。 莫归露提起一只胆大的团子，直接塞到狐子彦怀里。 “你想干吗？”狐子彦眯了眼，这是他生气的前兆。 “我不也是你抱大的吗！你不能让狐族的小团子们总这么怕你呀。”莫归露无视狐子彦阴沉的脸，又拎了一只放到他的肩头。 那两只小狐狸是又惊喜又害怕，发觉狐王殿下也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开始兴奋的吱吱喳喳叫唤，地上的团子们也一溜烟的凑到他的鞋边。 “莫归露。”狐子彦这次叫了她的大名。 “干嘛！”莫归露才不怕他呢，他总是装纸老虎吓唬人。 狐子彦很优雅的把身上的两只小狐狸放在地上，然后手一挥，捏了个咒。 莫归露就在大家的面前化成了一只五尾狐，通体雪白，个头很小，面色慌张。 看上去也就比小狗大一圈。 狐子彦附身，将她抱了起来。“回去反思。” 莫归露有些慌张，她的法术被他封住了，无法主动化成人形。 没想到狐子彦真动手啊，没手没脚不方便啊。 狐子彦抱着小狐狸从众狐狸面前经过，于是那日，八卦的狐狸们又炸开了锅。 莫归露刚想开口叫唤，就被狐子彦捏住了狐狸的长嘴。 “我真是把你惯坏了，什么都敢做。”他这样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狐狸甲：哎，你听说没，咱们的狐王殿下其实是个厨郎哈哈哈。 狐狸乙：听说了，现在狐族的小家伙们都不怕他了，竟然往他院子里钻。 狐狸丙：小家伙们是去找小娘娘的吧，不过好像有些日子没看到小娘娘了，听闻被殿下关了禁闭。 狐狸丁：哈哈哈哈，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狐王殿下可是宠他的小狐狸宠的毫无底线，要我说，那可是要星摘星，要月摘月，恩爱的不行啊。 狐狸五：我们也该改观一下对殿下的看法了，他也许并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可怕。 众狐狸点头。 君君正被契明抵着脖子“子彦啊，不不不，殿下啊，你听我解释，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 第52节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凌骨之毒 第四十四章：凌骨之毒 三天了，整整三天，他都没有让自己变回原来的样子。 “嗷！” -狐子彦你快解了你的法术。 “嗷！” -狐子彦，我知道你听得懂，不许装傻！ 狐子彦无视膝盖上团着的莫归露，专注于面前桌案上的卷册，偶尔还持笔批注或敲上一个章。他看的东西大多数都是老狐狸们交上来的，无非是北冥近期的事情和人间的事。 北冥虽然严禁私自外出，避世而修，但狐子彦却消息灵通得很，好似哪里的事情都知道。 “嗷～” -子彦～ 莫归露意识到他并不吃硬的，如是缓了语气，软了下来。 “嗷～” -狐王大人～ 她又叫了一声。 狐子彦真的很吃这套，他把毛笔放在一边，撑着头看着膝盖上莫归露。 “错了没？” “嗷！” -错了错了。 “错哪儿了？” “嗷嗷嗷。” -我不该破坏你在狐狸们心中的形象，不该把小团子放到你怀里和肩上，唔，不该透露你做饭好吃的秘密。 “不对。”狐子彦开口，终于解开了法术，莫归露化成人形坐在他的腿上，搓了搓久违的双手，当你发现你有手的时候，爪子是多么的生活不便。 如果这些都不是错误的话，那自己是错在哪里了？ “那日那只烧鸡，你吃了几口？” “唔...”提到那只烧鸡，莫归露真的是一口都没吃到，全都心软分给小团子们了。 “它们那么可爱，后山有那么多鸡，你再烤给我吃便是了，何必跟几个娃娃计较。”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莫归露眨眨眼睛，她现在不太敢动，坐在狐子彦的腿上，双脚不着地，有些心里没底，他又不借力给自己，所以只能以一种极其腰酸的姿势伸出手主动环上他的腰。 “小莫，那是给你的。” 他低着头，清澈的眸子盯着莫归露，直把她盯的不好意思，缩着个耳朵四处乱瞄。 莫归露想转移话题，开始在他的桌案上扫视，有一封不太一样的信笺引起了她的注意。 信笺已经开封，折了三折的麦叶纸压着三三两两深色的椭圆形花纹，字迹颇为老成，落款人是何其多。 “何长老又出去了？” “嗯，让他去查些事情。” 狐子彦也感觉到莫归露这样的坐姿有些费力，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微微颤抖，于是他伸出手，把住她的肩膀，将她转了个弯儿，正对着桌案。 “我也想出去玩。”莫归露开口。 虽然在北冥的日子过的很安逸，拳脚功夫也被何夜带的长进不少，却不如外面的世界有诱惑。 九城六府她才亲临过几个呀！ 狐子彦一听到她想出去玩这件事，微微皱了皱眉，说实话，他对放任她出门这件事心有余悸。 莫归露呲溜一下从狐子彦膝盖上滑了出去，站在一旁整理衣裙“我考虑了一下，想去西边走走，那里不是有凌云岗嘛，听闻那里有一片难以形容的花谷之地，是唯有亲眼见识了，印在心里的人间美景。”凌云岗是异花一族的领地，莫归露经过一番打听，得知那地方不光盛产奇珍异草，还有一片仙境之景，她想看看，这描绘不出来的美景，究竟妙在何处。 “不可。”狐子彦没有沉默，而是直接开了口拒绝她的要求。 “为什么？”凌云岗离北冥不过一天的路程，来回溜达一圈至多三日。 要不是因为北冥有规定出门必须打报告，她才懒得来问狐子彦呢！ “咚咚”敲门声响起。 狐子彦没说话，不过是一个眼神，何夜推门而入。 “殿下，哟，小娘娘也在。” 何夜应该就是狐族标志的狐狸类型，身上尽有几分魅气，这种气质丢在他身上出乎意料没有给人一种娘娘唧唧的感觉。 “禀殿下，牧云他中毒了。” 狐子彦的眼神有些不悦，连莫归露都感觉到了。 “何夜。” “哎！殿下别误会，我可不是那种跑家常的汇报，这按常理言，中毒了解毒就是了，可他偏偏中的是凌骨。” 一听到凌骨这个名字，狐子彦的眼神犀利了起来。 “凌骨是什么毒？严重吗？”莫归露好奇的询问，她要在第一时间了解新鲜事物。 何夜抬眉，眼里透露着睿智的目光“这凌骨...”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解说，狐子彦起身打断了他。 “几个人了。” “目前，就牧云和阿玉两个。”阿玉不是灰儿姐和牧云的孩子吗。 “去看看。”他抬起步子就走，莫归露跟在他身后，隐隐约约觉察到不妙。 狐子彦一向淡定，区区中毒之事若能让他重视起来，这凌骨，绝无可能只是普通的毒。 迈着小碎步，莫归露跟着狐子彦和何夜来到灰月儿与牧云居住的小院，意外的是院子已经被封锁了起来，有两只身着黑衣的狐狸站在门口，见到狐子彦前来，皆附身示意“殿下。” 莫归露从未见过这两只狐狸，难不成狐子彦也会像人间城主那样，养一群类似于禁卫军的人？ 他们真的只关注着狐子彦的动向，眼里就像没看到何夜和自己一般。 小院被封是为何？这毒有什么蹊跷之处？ 狐子彦和何夜已经迈着步子进去了，莫归露跟在后面，却被那两个黑衣狐狸给拦下了。 “待在外面。”狐子彦一副命令的口吻。 哼！好气啊，什么毒又不说，还不让她跟着去。 莫归露绕着墙角溜达了一圈，然后轻巧的爬上了墙头，两只手扒在瓦片上偷偷观察。 你不让我看，我可以偷偷看。 她的运气不错，这个角度正对着窗户，可以看到床头。 牧云躺在床上，面色红润，呼吸均匀，与睡着无异，这模样，跟中毒八竿子打不着半个边。 阿玉小小的身子就团在他的身侧，也是睡着了的样子。 “小娘娘。”莫归露的腿被一双纤细的手抓住，她下了墙头回过身来，是灰月儿。 灰月儿的眼睛红红的，一副刚哭过不久的样子。“小娘娘，求求你救救牧云和阿玉。”她的语气不是恳求，而是在哀求。 “灰儿姐，你不要哭，先予我讲讲发生了什么，能帮我一定帮。” 只要别人一求莫归露，她就不忍拒绝，更何况面前这只开口求她狐狸，可是给她送了两百年饭的灰儿姐。 “他们中了凌骨的毒。” “这凌骨到底是什么毒。” 莫归露陷入深深的疑问。 “凌骨之毒来自凌云岗，只有花谷之地盛开的花能解毒，是牧云先中了毒，他回来后这毒便转移到了阿玉身上。” 这就很奇怪了，牧云来到这里后不曾出过北冥，北冥有几只狐狸大家你我皆知，他是从哪儿中的毒？该不会是... “灰月儿，你和牧云是把狐王殿下的命令当作耳旁风？” 何夜和狐子彦已经出来了，何夜站在狐子彦的身侧，脸上也不像以往那样嬉皮笑脸。 “还是说，你捏准了只要你开口，小娘娘就一定会帮你？” “小莫，过来。”狐子彦此时的口吻让莫归露觉得不能不从。 她乖乖的走到了狐子彦的身边，与灰月儿面对面站着。 灰月儿咬了咬下唇，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俯下了身子。 “牧云两日前申时是偷偷出过一次北冥，但他于我说只是去解决一些家事便会回来。求求殿下不要怪罪他，他绝无背叛之意。” 狐子彦根本就不说话，是何夜开的口“你可知这凌骨之毒，会给北冥带来灭顶之灾。” 灰月儿跪在地上的身子微微颤抖，不敢多言。 莫归露抬起头看着狐子彦的侧脸，他会不会开口救牧云和小阿玉。 “至多五日。” 狐子彦说出的话就好像五雷轰顶一般，劈在灰月儿的头上，她满脸的不可置信。 撂下四个字，狐子彦转身牵着自己便离开了，毫无插手之意。 “何夜。” 不过是一个眼神，何夜颔首 “何夜领命。” 那两个黑衣狐狸协助他在院外迅速的施展法术，接下来，任何人都无法进入这个院子。 第53节 莫归露不是傻子，几句话之间便理解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牧云，果然是自作主张离开过北冥之境，他中了毒回来后，许是无意将毒传给了阿玉，这两个人现在要是没有解药，至多五日便会死。 阿玉还是个孩子啊，牧云私自外出破了规矩，这后果不该让孩子一同担着。 灰儿姐说了凌云岗花谷之地的花能解毒，既然如此，将解药寻来便是。 —————— “你想去哪儿？” 当莫归露脚踏在北冥结界边的时候，狐子彦冷清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身后响起。 莫归露浑身打了个寒战，扭过头笑盈盈的看着他。 “散步，我在散步。” 莫归露翻了个白眼，从灰儿姐那回来的时候她跟着他去了书房，试探性的询问能不能出去后，得到了他不容否定的回答‘不行’。 狐子彦不说话了。 莫归露太了解他了，他这个样子多半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动机，此刻不承认错误，他绝对会执行他的暴力手段。 “我没错！” 莫归露首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她不认为自己错了，先不论牧云的对错，但她一定要救阿玉。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凌云岗花谷 第四十五章：凌云岗花谷 月色下狐子彦冷着一张脸，清冷的月光洒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唯独那双眼睛，闪着让人沉沦的暗紫色光芒。 “我知道现在北冥被青丘觊觎，你不能离开，但不过是取了解药就回来，这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为什么不让我来做呢？” 莫归露大胆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她现在越发理解狐子彦的处境，她本来想说如果他担心的话可以陪她一起去，可事实就摆在那里，他是最有能力保护北冥一族的狐王殿下，他不能离开这里。 “我也知道事情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但是灰儿姐和牧云已经是北冥的一部分了，他们是你的子民，应该受到同样的庇护。” “长老们各有其责，你要坐阵北冥，现在最合适去寻解药的人就是我了。” “我打架不行，可我跑的快，遇到危险我跑就是了。” 莫归露已经做好准备承受狐子彦的怒气了，每次自己反驳他的时候，多半都是同样的后果。 可是他没有生气，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自己。 莫归露觉得此刻的狐子彦相当的反常。 微风拂起他的衣角，月色下，他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 “小莫。”他的语气很平淡。 “早点回来。” 莫归露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千言万语抵不过他一句早点回来。 她轻轻的笑了。 “一定。” —————— 莫归露真的是马不停蹄的在赶路，人命关天，她早一分回去，救人的希望便大一分。 不到日落她就已经赶到了凌云岗附近交界的地方。 越来越多自己从未见过的奇珍异草开始在面前展现，颜色数不胜数。 那是一株很漂亮的花，它的形状像雪花凝结的冰晶，透明无暇，在其他花丛中很容易显现出来。 莫归露想把它折下来当作纪念，回去看书的时候夹在书册中。 “哪里来的母狐狸，别乱摸。” 那花儿虽没有化型，却大声的发出声音，很是嫌弃，他摇曳着他的枝叶表示不满。 莫归露吓的往后一退，要知道，树木花草无处不在，若是走过路过都冲着你打声招呼，也够你习惯一阵子。 “对不起对不起。”她双手合十，挡在自己面前跟这株花儿道歉。 “算了，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第一次来这儿的。” 这花儿的语气不太和善，但是莫归露拿它没辙，毕竟是自己失礼在先。 “是我学识浅薄，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莫归露很诚恳的接着道歉。 “罢了罢了，看在你道歉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我问你，你一只小狐狸，来凌云岗干什么？” 对，这花儿提醒的可正是时候。 “听闻你们这里有一处花谷，我朋友中了毒，唯有用花谷盛开之花入药才能解毒。” “凌骨？” 莫归露点了点头。 花儿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凌骨之毒确实可用花谷盛开之花解，可问题是你能不能到达花谷。” “我听闻花谷乃世间绝美之地，即便是亲眼看过，也绝无哪个词能够形容出那里的半分美好。” “那都是听说。”花儿毫不留情的反驳了莫归露的想法“人们传言的，应是百年前的花谷。如今的花谷，不过是一处乱葬岗罢了，有命进也不见得有命出。” 莫归露傻了眼，那这岂不是白跑了一趟，她本以为这花谷应是四季之物皆在，百花齐放般美好。 乱葬岗，那不就是坟地吗？ “那，花谷现在可还有盛开之花。” “我不晓得，不过你可以去试试运气，花谷中心应该能找到几株，对了，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这里是进入凌云岗的必经之路，也有几个像你这般替朋友找解药的，都没见他们回来过。” 花儿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传说中的梦幻之地，已经沦为了可怖之境。 “谢谢你，我还是想去试试。” 莫归露很感激花儿的提醒，但她还是不能放弃，只要有一线生机，她都要试试看。 “你身后的狐狸也是来帮你的吧？” 身后的狐狸？莫归露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弯，她是一个人来的，难不成被青丘的人跟踪了？ 她很警惕的回头，何夜的身型逐渐从透明的空气中显现出来，他抖了抖耳朵。 “是殿下派我来的。” 看到是熟悉的人，莫归露放松下来。 自从何夜回到北冥，他可谓是狐子彦的得力助手，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便能领会其意，留他在身边办事会更轻松一些，现在北冥正需要人，狐子彦在这个关头还派何夜出来保护自己。 这份心意让自己暖暖的。 正因为如此，她更不能辜负他的信任，赶紧找到解药，早点回去才是。 “唉。”雪白的花儿连连摇摆“你连被人跟着都不知道，这点修为怎么够穿越瘴气抵达花谷中心呢。” 莫归露有些失落，她是真的没有觉察到何夜的存在，此番出来寻解药，许是太高看自己了。 “小狐狸自有她过人之处，再者我会协助她，就不劳费心了。” 何夜的话恰到好处的给莫归露打了气，她感激的看了看何夜，何夜颔首作为回应。 莫归露向小花鞠躬表示感谢，便匆匆顺着路继续走了，何夜紧随其后。 “谷内的瘴气，可别吸进去了。” 小花最后的声音随着何夜和莫归露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 林子里时常能听到兮兮索索小声说话的声音，但只要一走近，就听不见了。 脚下这路像是植物们专门让出来给人走的，笔直的一条，尽是土路。 “何夜，你见多识广，必定对这花谷有所耳闻。” 何夜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他曾来过这个地方一样，便想让人开口问问。 “我与笙笙曾来过这个地方，只是现在，变的我也有些认不出来。”何夜像是回忆起了极其美好的事情，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以前这里，是个很美的地方，有很多修得人形的花仙，今日倒是一个也未见着。” “以前的这里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莫归露对凌云岗是相当的好奇。 “一言难尽。” 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男人总是喜欢用一些简短的词汇来回答问题吗？！ “哎，你看前面。” 莫归露指着前面不远处的谷间，笼罩着一团黑气，那里应该就是花谷。 那黑气就团在那里，似有重量，不会被风驱散。 待走到眼前，何夜掏出扇子，驱动法力，来回扇了两次，扇子带着凌厉的风，打出了一条路，直达中心，莫归露眼尖，看到了花谷中间确是有几朵散发着淡金色光芒的花，形似莲花，叶似狗尾草。 这黑气乃瘴气，想要根本去除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它们很快聚回空缺的地方，弥补了何夜打出的间隙。 只是几秒钟，足够莫归露看清中间的地形，她终于清楚为何入口处的小花称花谷为乱葬岗。 通往中间的路，皆是森森白骨，有动物的，有人的，不晓得是多少才累计出如此数目。 想必这些白骨生前都是吸入了瘴气。 莫归露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白骨堆积在一起，他们为何死在这谷中？这一切不过是谜上加谜团。 第54节 “何夜，那中间的花儿可是旧时花谷的花？” 何夜点点头“没错，还有这瘴气虽有毒，但只要不吸入体内，就没有伤害。”他说着竟然直接伸手去触摸，真如他所说那般，他的手毫发未损的伸了出来。 “瘴气内不能开口倒也无所谓，我们取了花儿便赶紧回去吧。”不过是屏气，这几步路，走得快些，她也有把握。 “你倒是急得很，不会是想殿下吧哈哈。”何夜开始调侃莫归露。 “何夜，笙笙有句话说的没错。” “她与你说什么了。” “她说你就是欠打。” “......” —————— “小狐狸，你去哪儿了？”何夜回过身来，他与莫归露一同摘了花出了瘴气，不过一打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她人，顺手摸摸胸口刚摘下的花，确认无误后安了心。 瘴气里有石头磕碰的声音“何夜，我在这儿。”莫归露的声音从何夜身后传来，她走出瘴气，停在原地。“不小心被白骨磕绊了一下。” “小狐狸你这么笨手笨脚的让我怎么放心你照顾殿下。”何夜撇了她一眼，她的手里也拿着一朵盛开的莲身尾叶花。 “何夜，你应该称我为小娘娘。”莫归露微微一笑。 何夜愣了一下，转过身来，眼神凌厉的伸手掐住莫归露的脖颈儿，只一瞬，便让她双脚离了地。 “为什么...你怎么发现的。” 他掐在手中的‘莫归露’还在挣扎，表情却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咬牙切齿的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我认识的小狐狸，从不会主动让人称呼她为小娘娘。”何夜手中用力，脊椎断裂的声音尤为清脆。 尸体在何夜松手后软软的倒在地上，还不算太血腥。 -糟了，被这冒牌货耽误的几秒，小狐狸可能是遇到危险了。 何夜满脑子只剩下两个字：不妙。 他喊了两声小狐狸，四下里无人应答，也没有任何动静，怕是此刻已经落到冒牌货同伙的手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决定奉献出企鹅号 1832612260 欢迎各位支持我的小可爱来戳戳我，积极的提意见hhhhhh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带着半狐面具的男人 第四十六章：带着半狐面具的男人 莫归露是在一阵晃动中醒来的，她怀里还揣着那株花儿，花茎搁的胸脯有些疼。 头顶只有一束光透过缝隙打下来，空气中淅淅沥沥不少尘土，又是一阵摇晃，有几颗小石子落在她的头上，感觉像被人弹了几个板栗一般。 这是哪儿？何夜呢？ 借着光线可以看清这里是一处洞窟，顶很高，像是将一座山挖空了一般，周围开出了六个山洞，都可以通往莫归露所在的这个平台，平台不衔接其他土地，如同悬空。 这一次的摇晃有些猛烈，莫归露想用法术抵挡一下落石，可是她刚一驱动法术，脚下便展开了个巨大的法阵，描绘了六个时辰各居六个方向，随后一股强烈的电流通过身体，虽抵不上天雷，但是也是疼的倒在了地上。 身体并没有受到任何牵制，却无力动弹，这种疼痛会一波一波袭来。 “这里是青丘的皑启阵，在这里使用法术，修为越高得到的反噬便越严重。” 有一火把的光芒从其中一个洞窟缓缓前来，明灭的火光打在那人的脸上，莫归露不认得这人，不过要是狐子彦在，他便知道此人就是那日在北冥外拿着光阴朽的男人。 “你想干什么？”莫归露警惕的看着对方，这种初次见面就觉得对方不是好人的感觉也是难得。 “只要他肯来，我们自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男人信心十足，捏准了狐子彦一定会来。“要不是牧云不成事，也不至于又拖了两日。” “凌骨之毒是你下的？”莫归露一直相信牧云虽然是青丘的狐狸，绝不会对北冥做出背叛之事，他与灰儿姐相爱相恋，又怎么会做出对她和孩子不利的事情呢。 “我不过是让他将你带出来，那小子倒是拒绝的很干脆。”男人不屑的将眼睛扫到一边。“想不到他到你们北冥不过几月，就背叛了青丘。” “牧云是重情之人，与他是哪里的狐狸无关，我从一开始就相信他的为人，而你，就只会使用威胁逼迫这些下三滥手段吗。” “下三滥？我不过是为了大义，你懂什么，待这神兽再度出山，四海八荒谁担的起后果？” “神兽是你们放出来的，你们不想着如何解决问题，却在这里拆东墙补西墙，有何意义？你修为那么高拿来困我简直屈才，你应该去殺神兽，这难道不是个一了百了的好办法？”见男人不说话，莫归露坐起身来“哦-，我知道了，你们打不过神兽，就想着拿狐子彦来祭祀，又打不过狐子彦，就想着拿我来威胁狐子彦，我跟你讲，别做白日梦了，北冥不差我这一只狐狸，他身边母狐狸多的是，有的时候连鸟都能被他吸引过去。” 莫归露说的是实话，她近些日子发现越来越多的母狐狸们开始献殷情，许是发现他并没有那么可怕，都想着来蹭个热闹，即便不能靠近也是远远的望着。 “所以说你拿我来当人质，是白费气力。” “白不白费气力，那也要试过才知道。” 男人没有与莫归露多废话的意思，而就在此时，整个山内又开始摇晃。 莫归露也是不死心，如果说法术会激活画在地上的法阵，那她不用法术，直接跳到对面去不就好了。 借着摇晃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力，莫归露提力站起身来，向平台的边缘跑去，然后一个起跃，眼看着就要飞跃过断开的平地到达另一端的洞口，空气中闪过涟漪般的蓝色波纹，将莫归露弹了回去，随后地上的法阵再次被启动。 “啊———” 她真的是疼的叫出了声，这一次电的比上次的还猛烈，马上就两眼冒金星。 这皑启阵到底是什么鬼阵法，触发的一点规律都没有。 “劝你不要白费气力，今日就是狐子彦在这儿，也未必能破皑启阵。” 这个男人太自信了吧！莫归露疼的咬牙切齿“他要是在这儿，分分钟打得你满地找牙。” 男人冷哼了一声，便离开了山洞。 狐子彦，你可千万不要来啊。 莫归露在心中默默祈祷。 还有何夜，一定要带着另一株花儿去救牧云和阿玉。 她掏出那株花儿，尾草叶已经开始干枯，花苞压的有些瘪，却依旧美丽如初。 一定要，来得及救他们。 —————— 男人离开山洞后穿过一条小路，来到了一个看上去已经荒废了的房子，他推开屋门，让光线照射进来。 “大人。”他以十分尊敬的口吻开口。 “萧朔。” 屋内的人转过身来，浅蓝月白相间的袍子泛着一股仙气，脸上带着一副半狐面具，只露出含笑的嘴角。 明明是温和的语调，却让萧朔不敢抬头。 “我与你说过，不要伤到她。” “萧朔不敢，是她自己触发皑启阵的。” 萧朔喉结微动，咽了口口水。 带着半狐面具的男人走到他的身侧“老狐王病逝，你接旨即位，却对外宣称老狐王闭关修炼，你打的什么算盘与我无关，我也不会干涉青丘之事。” “只是...”半狐面具遮住了他的眼眸，他没有继续开口。 “萧朔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青丘，大人交代的事情我会尽我所能去办。” 萧朔再回头的时候，只有敞开了的门，却不见了人影... —————— 莫归露开始琢磨地上的阵法，她不能坐以待毙，这样只会成为狐子彦的负担。 要是能摸清这阵法就好了，可惜自己从未修习过这些东西，只是一瞬，她想起了小道士子言的身影，若是他，便能试着破阵吧。 莫归露摇摇头，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是不知道如何出了这个地方，另一个就是，她实在是太饿了，饿的头晕。 肚子叽里咕噜的叫了起来，任凭她怎么抚摸也不肯安静。 这青丘还有虐待人质的特殊规定吗？！莫归露愤愤不平，怎么着都应该给她口饭不是，要是她饿死了，他们拿什么吸引狐子彦来？ 左侧的洞口有声音，莫归露又一次警惕的张望，那是一个带着半狐面具的男人，不过相比这个男人是谁，莫归露更好奇的是他手里拎的篮子，里面装了什么好东西。 那篮子上有一层蒸汽，隔得很远都能闻到肉味。 果然他们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知道给人质送饭。 男人轻轻踮脚，便踏上了莫归露所在的平台，丝毫没有触动法术。 “是给我的吗？” 男人点点头，不作回答。 “等等，这不会是传说中的壮行饭？你们老大发现我这个鱼饵钓不上鱼，打算把我...？”莫归露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狐子彦不来，那个男人留着自己也没什么用，八成是要解决掉了。 男人摇摇头，否定了她的问题。 “你不会说话？”莫归露这会儿仔细的观察这个男人，身上干净的很，只是未显露狐耳狐尾，分辨不出对方是人还是青丘的狐狸。 男人点头。 “唉。”莫归露叹了口气，“你看上去是个人，肯定是被青丘的狐狸掠来当苦力的吧。” 男人摇头。 这样沟通实在太累了，莫归露接过他递过来的篮子，双腿一盘坐在地上打开了遮盖的粗布，她想先吃饱了再说。 篮子里有些瓜果，一盘蜜汁排骨和一盘醋溜白菜，米饭是刚蒸出来的，还有清淡的蛋花汤。 莫归露咽了口口水，这么丰盛，确定不是把哪个青丘管事儿的饭送错了人，再者，这绝对就是壮行饭。 她非常质疑的看向面前这个带着半狐面具的男人“这位兄台，你确定这个饭是给我拿来的？” 第55节 男人点头。莫归露开始怀疑饭里是不是有毒，她伸出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满脸堆笑“这位兄台，看你那么瘦平日里肯定是被青丘的狐狸们虐待，来，吃块肉补补。” 男人一愣，似没想到莫归露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的嘴角翘起，蹲在莫归露身前，张开了嘴。 莫归露见他敢吃，那肯定是没毒啊，她筷子一转，将那块排骨塞进了自己嘴里。 好吃好吃，像是慕天城那家名楼的厨子烧的，但转念一想，可能是自己味觉出了问题。 这青丘怎么可能为了个人质特意去人间主城买吃的呢？错觉错觉。 那位兄台还蹲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虽然他身上没什么戾气，全身都洋溢着一种让人舒服的气质，但他毕竟是青丘那边的，自己要划清界限。 他一直盯着自己该不是计较刚才那块排骨吧。 也是，说出去的不能不兑现，莫归露在盘子里找了找，找到一块最小块的肉，小心翼翼的用汤勺幺了起来“呐。” 男人张开嘴，吃了那块肉，起了身，虽然面具遮盖他的上半边脸，却挡不住那双眼里的笑意。 莫归露把汤勺放在一边，接着拿起了筷子，汤可以端碗喝，可这用餐的器具可不能随便与人共享。 莫归露就在男人的面前风卷残云的吃光了所有的饭菜，她太饿了，吃的毫无形象，米粒儿粘在嘴边，最后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吃掉，完美。 “好了好了，我吃完了，你快拿回去吧。”莫归露开始赶人，就算这个送饭的给自己送了好吃的，她还是迈不过去青丘这个坎儿，他们可是想用自己把狐子彦引来喂神兽。 男人非常尽责的看着她吃饭，待她吃完，提走了篮子。 他的脚在法阵的边缘微微画了个弧，不过这个动作并不大，所以莫归露没有注意到。 山体又开始摇晃，顶上掉下来一个拳头那么大的石头，这要是砸头上，不得砸上个窟窿？ 莫归露是条件反射的将手伸于上方展开了法术弹开了石头，没有受伤。 阵法没有被激活，哎，难不成这阵法失效了？ 莫归露又试着弄了个小法术弹开一颗小石头，这法阵还是没有反应。 刚刚那送饭的人可是直接踏进来的，这皑启阵是不是不好使了！这绝对是一个逃跑的好机会！ 她吃饱喝足，提气上力，跑了两步，施展法术想要踏出这个平台。 然而...当她到半空中的时候，蓝色涟漪散开，她又被重重的弹了回来！ 这什么破阵！完全让人捉摸不透！！！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等我” 第四十七章：“等我” —————— 何夜及时将凌云岗的盛开之花带回北冥救了牧云和阿玉父子。 当他看到狐子彦那张阴沉的脸的时候，不知该从何说起。 他把小狐狸搞丢了？小狐狸被人抓走了？ 这不管怎么说，他都觉得是掉脑袋的事情。 所以他选择了闭口不言，看狐子彦先问什么。 “臭狐狸，露露呢。”笙笙跑进院子的时候，何夜正跪在狐王殿下的面前，殿下浑身弥漫着一股子彻寒之气，眼神如同深井里的冰，化都化不开。 何夜不说话，狐子彦也不说话。 片刻，狐子彦开了口“半柱香，召集所有长老在大殿。” —————— 莫归露甚是疲倦，可是她并不能睡着，因为这座山不知晓是什么原因，每隔一段时间就晃动一次，这种晃动像是地震，地面上下晃动，抖落下碎石和尘土，稍不注意就会被砸。 目前她所处的山体内部，唯一能接触到外界的地方就是头顶那个打进光亮的‘天窗’，湛蓝的色彩，无云飘过，像是有人将一块染布铺设在洞顶，假装那是天空的一角。 她的脸上微微纠结，不知何夜是否成功将盛开之花带回了北冥，因为她握在手里的这朵，已经干枯，尾草叶掉落在地上，化土为灰，仿佛从未存在过。 当时在凌云岗只念着赶快取了花儿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北冥，并未仔细观察这花的曼妙之处。 论美丽，它的确比一般花儿美上几分，可要是说美到这世间没有词字能形容，还不至于。 究竟是什么让凌云花谷变成如今那番模样？ —————— -青丘红叶林- 红黑劲装，银发如烟高高束起，长靴踏过红叶，碾碎在脚下，身影幻如风，一眼万年。 狐子彦停下身型，轻盈的落在地面，他的身边躺着几只幻化成人形的死狐狸。 剩下的，手里零星拿着法器，却没有一个再敢靠近。 “青丘这几个守门的，不懂规矩，多有得罪还望包涵。” 萧朔抬起手，击掌三声，零星的兵器响声都开始退下，周围喘息声听的是一清二楚，他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整个人挺直了背脊，清了清嗓子“我差点就以为你不会来了。” 狐子彦转过身来，“她人呢？” “到了天坑，你照我说的做，我自会放了她。” —————— 斜阳拢起几分水汽，照射在红叶林尽头的天坑处，那是一处巨大的坑地，从外形上来看像是一口巨大的井，不时的闪过法术的紫色光亮和铁链摩擦的声音，地面的摇晃便是以那里为中心传来的，仿佛一个庞然大物即将醒来，让人悠然而生一股不安的感觉。 坑地周围一圈皆为红土，那红土颜色异常显眼，不禁联想到生灵的鲜血。 莫归露是被两个人架在天坑边上的，当她看到狐子彦的身影，整个人是一种既欣喜又气愤的状态。 他真的来了。 脚下是天坑的深渊，下面一片漆黑，莫归露向后缩了缩，她怕大地震动失足掉下去。 可是身后的两只狐狸死死的压着她的臂膀，又把她往边缘推了推，这红土踩起来松软，她感觉自己的脚都在往下滑了。 狐子彦显然也看到了她，他顿下脚步的时候，萧朔已经先一步跳过了天坑，站在莫归露的身侧，他用一种胜利者的语气对着莫归露说“我跟他说要是想让你活命，就一个人来青丘。” “他来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莫归露能听出言语中满满的嘲讽。 “为了一个女人，将北冥弃之不顾，这样的人也配被叫上一声殿下？” 两个按着莫归露手臂的狐狸已经退下，萧朔上前一步，他的威压十分强大，最起码对莫归露而言是这样，她被萧朔按跪在了天坑的边缘，又一堆红土在膝下滑下坑坡。 “请吧，殿下。”萧朔将殿下两字念的及重。 莫归露抬头看着狐子彦，风扬起他的衣角和发尾，他波澜不惊的在天坑的另一端看向深渊，一定是想起了父母之事。 狐子彦手腕微转，契明显世。 “嘎嘣。”那是一声骨骼碎裂的清脆声响。 莫归露的手臂以一种不自然的姿态向身后扭曲，她吃痛，咬唇低下头，却不吭一声。 “再磨蹭下去，只会让她承受更多的苦楚罢了。”萧朔下手毫不留情，他的手捏住了莫归露的下颚，直让她感觉快碎了。“你大可一试，是你的枪快，还是我的手更快。” 莫归露不想开口，她不想哭着喊狐子彦救她，不想成为他的累赘，更不想他去祭祀了那狗屁神兽。 青丘千百年来没有还清的罪孽，凭什么要他来背。 北冥不能没有他，她也...不能没有他。 狐子彦皱眉，却没有展现出何种情绪，他的双眼里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有无尽的深沉。 莫归露以往真的很讨厌他这样看人的眼神，就好像有很多思绪，全都飘零在眉目中，你猜不透，他也不会主动说与你听。 可此刻，她竟然执迷于他的目光，丝毫不想移开视线。 莫归露忍不住了，她压着下颚的痛，空中撒下的红叶润了眼眸，她细碎的吐出几个字。 “子彦...你别去。” 他手中的契明握的越发的紧。 萧朔的情绪都展现在脸上，他已经等不了了，再不进行祭祀，怕是神兽归世，再难逆转。 为了青丘，他要赌，赌狐子彦愿不愿意为了这只小狐狸舍弃性命。 又一次大地摇晃的时候，萧朔抵着莫归露的肩膀，把她从天坑的边缘推了下去。 看着狐子彦跳下去的身影，他知道，他赌赢了。 耳侧的风呼啸而过，莫归露面对着深渊跌落，她已经能感受到深渊下面的巨兽口中的腥气，以及术法灼伤脸颊的痛楚。 身体被托起，逆着下坠的趋势猛的向上而起。 地动山摇，他墨衣银发，尘埃飞散，两字作答。 “等我。” 狐子彦以自身借力，将她推了回来，却以更快的速度下坠消失不见。 最后的触碰，是手指拂过他的掌心，那种感觉，让莫归露记起了百年前他初次用手握住自己的狐狸爪子一般，暖彻心扉。 她觉得，这辈子都无法忘记他的模样了。 —————— 大地不再摇晃，整个红土地开始褪色，变成了正常的褐色，天坑上笼罩出一层紫光。 正当萧朔为镇住神兽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面前闪过半狐面具的影子，右臂吃痛，直接被掰断。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拧断脖子踹下了天坑。 周围的狐狸们面对这样的突发情况都愣在了原地，有几只叫唤着去寻找老狐王。 莫归露坐在天坑边上，手指陷入土壤，她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 狐子彦他那么强，怎么能...而这周围的青丘之辈就那样看着，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是错误的事情？他们脸上，怎都是欣喜的表情？ 半狐面具的男人走到莫归露面前，蹲下身，将她脱臼的胳膊接了回去。 第56节 她的眼神黯然无光，却突然抬手抓住面前男人的袖子。 “你告诉我，千百年间被送去祭祀的人，可有谁从那洞中回来过？” 男人迟疑，摇了摇头。 莫归露只觉得自己的头很晕，身子一歪往天坑处倒下。 男人手快，迅速的将她拽了回来... —————— -北冥之境- 何夜正忙里忙外，笙笙嘱咐他四处收集的东西他好不容易才收集齐了。门外袅袅烟气，支了个火堆正烧着开水。 “东西放屋里，我去找长老拿点东西。”笙笙踏出房间，对着何夜说了句话，就垫着小步子飞快的跑开了。 何夜捧着一大堆东西钻进屋里，这些东西挡住了他的视线，看不到前方，他感觉自己撞到了个什么，然后捧着的物件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小狐狸你醒了？”何夜顾不得地上的东西，赶紧去扶被他撞倒在地的莫归露。 那日在北冥结界外发现昏迷的她，带回来后几日都是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连句话都不肯说，就连笙笙都问不出个所以然。 除了每日团在殿下的床上，连饭都不动一口。 “何夜。”莫归露开了口。 何夜是个男人，小狐狸突然开了口他却不知如何安慰她，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莫归露接着说道“为什么明明是错误的事情，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呢？既然他们可以释放神兽，这世间就没有别的办法解决这件事了吗？” “为什么偏偏要牺牲别人的性命，却还觉得理所应当呢？”莫归露眼前全部都是那日青丘狐狸的面孔，他们甚至还带有期待的看着狐子彦站在天坑边上。 为了求得短暂的安宁，一丝愧疚之情都不带，这是多么的麻木不仁。 果然妖活得久了，情也就淡薄无几了。狐子彦虽然表面冷淡，可他却情谊至厚。 “我记住了在场每个人的脸，他们都是帮凶。”萧朔死了，还会有下一个萧朔，神兽苏醒的时候是不是又要拿别人的生命去献祭？轮回反复，永无尽头。 为了其他人着想有什么用呢？什么盛世太平，你无害人之心避世隐忍，别人却处处想着害你。 狐子彦保护了北冥，保护了自己，自己说要保护他，然后呢？还不是食言了。 莫归露恨自己的无能。她不被抓，也就不会被拿来威胁他，他就不会死。 归根结底，错在自己。 她甚至没有勇气走出这个房间，她不知晓北冥的人会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她。 “何夜，有朝一日，我会诛尽当日在天坑的每个人。”他们都不该活在这世上，修成人形有什么用，有些东西，不过是长的像人罢了。 这些东西，就是再活几千年也成不了仙。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清冷的日光 第四十八章：清冷的日光 夜深人静，当何夜回到小院的时候，笙笙递上来温热的毛巾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累了吧。” “小狐狸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说句心里话，我是快撑不住了。”何夜揉了揉侧腰，叹了口气。“她那不能叫修炼，这一月有余的日子，都不曾歇息过身子，要不是有仙草补着，身子早垮了。笙笙你也知道她属水木，再怎么修炼也...唉。” 何夜接过毛巾自己贴在额头上，一脸的无可奈何。 “我劝过了，可她现在就像变了个人一样，除了修炼对什么都漠不关心。” 笙笙摇了摇头，她这几日能做的就是煎些仙草给露露送去，能劝的都劝了，毫无作用。 两个人又一起叹了声气，默默的走进了屋内。 —————— 夜已三更，莫归露化身一只五尾小狐趴在宽敞的床上，两只爪子扒啦着被子，身上的酸痛不及半分心里的苦楚，她捏着被子的爪子又紧了几分。 狐子彦早就在去青丘之前打理好了一切，即使他不在，北冥的所有人也都能按部就班的生活，这种感觉就好像他从未离开过。 除了这床上，再也没有他的温度，就连味道也逐渐消散。 光阴如刃，一个人若是没了，很快这世间关于他的一切也会被抹去。 有的时候你会发现，记住一个人是一瞬间，忘记一个人却需要耗费一辈子。 妖的一辈子，果然是最严厉的惩罚，莫归露觉得这是上天在惩罚自己，罚自己没有早些认清自己的心意，没有早些告诉狐子彦自己的心里话。 她把头深深的埋在被子里，将所有的一切置之度外，哭出了声。 说什么等你，你这个大骗子... —————— 第二日莫归露打开房门的时候，差点没踩到了一个小团子，那团子探出个头，奶里奶气的喊了一声小娘娘。 “阿玉，你怎么来这儿了。”莫归露低身将他抱起，之前何夜告诉过自己，凌骨已解，阿玉和牧云休养一段时日便会好，不必担心。 “阿爹阿娘说小娘娘不想见他们，也不让阿玉来打扰，可是阿娘也说过小娘娘是阿玉的救命恩人，所以阿玉想亲自来道谢。”阿玉摇晃着两只爪子，一脸认真的解释道。“阿爹说他没有背叛殿下，也没有背叛小娘娘。” “我知道。” 莫归露摸了摸他的头，小家伙舒服的直蹭脑袋。 院子里山楂树的果子已经成熟，有不少因为无人采摘，暗淡的掉落在地上，系在枝干上的红绳褪了色，宛如一缕相思撰入魂。 莫归露轻轻一笑，她现在还挺喜欢听别人称她一声小娘娘。 北冥现在没有什么需要做决定的大事，所有的事物都分配到了各位长老的身上。 “小娘娘？”阿玉见莫归露半天没了动静，盯着院子里的山楂树发呆，不禁开口“要是打扰到了小娘娘，阿玉这就回去。” 莫归露摇摇头，“没有，不过是想起了些事情。” “小娘娘是在思念殿下？阿玉觉得小娘娘要相信殿下，之前常听族里讨论，殿下他诺给北冥的事，从未食言过。他若是答应了小娘娘什么，也一定会做到的。” 莫归露点点头，阿玉年纪尚小，又不曾亲眼看到过那般场景，自然是相信狐子彦还活着。 那一幕不停的在眼前重现，莫归露无法说服自己相信他还活着。 “小贱人你给我滚出来！”庭院里穿过一个火红的身影，在莫归露的印象里已经许久没有看到这个身影过了。 凤凰香美丽的脸孔此刻因气愤有些扭曲，拖着裙子跑到莫归露的面前，华贵的气质也不复存在。 莫归露正想着她怎么在这儿，眼前一个明晃，左脸已经结实的挨了一个巴掌。 “是你害死了他。” 火辣辣的感觉瞬间扩散开来，莫归露抬眼看着凤凰香，将阿玉放到地上，然后一个反手，回了一巴掌在凤凰香的脸上，直把她的头打的扭了过去，流苏乱颤。 凤凰香满脸的不可置信，她没想到这个软弱的小狐狸竟然还敢打回来。“你竟然敢打我？！” “论身份，我是他的女人，是北冥唯一的小娘娘，你既然打了我，我凭什么不能打回去？”莫归露的眼里很是冷漠“你可以回你的梧桐岭嚣张跋扈，但在北冥，你什么都不是。” 莫归露虽然比凤凰香矮上一分，但开口的语气却毫不低靡，相反多了不少气势。 凤凰香被打了这一巴掌又被这样羞辱，自当是不甘，她眼睛里都快冒出火来，起手撤后的瞬间已经带出了一把半人长的弓，红羽银弦，指尖搭上弓弦，一根由法术幻化出的箭矢搭在弓上，尾翼泛起凤凰火，满弓开弦，她低沉了声音“我杀了你。” 三步左右的距离，弓箭不似刀剑，如此近的地方不至于将对方重伤致死，但凤凰香这把弓箭一出来便让人领会灼热的温度，那并不是什么普通法器，她的脚下升起一股烈焰，眼中杀气茂盛，手指脱弦，矢箭鸣叫着冲着莫归露的胸口而去。 “露露！” “小狐狸！” “小娘娘！” 三个声音同时响起，谁也阻止不了那一箭。 莫归露根本没有念诀，眨眼间屏障已起，颜色不如过去那般，而是浅淡的荷绿色，那箭矢融入屏障的瞬间便化成了灰烬。 “这不可能！”凤凰香看见她的攻击竟没有一点效果，以莫归露的修为不可能抵挡得住凤凰羽箭的攻击。 手满弓弦，连射三箭，还是同样的结果。 何夜和笙笙站在不远处，本想阻止凤凰香，可是他们完全被莫归露的反应惊在原地。 重点不是她挡住了凤凰香的凤凰羽箭，而是她脸上的那副神情，竟然像极了狐子彦处事的模样。 “你这么厉害，怎么不去毁了青丘替他报仇？”莫归露走到凤凰香的面前。“你们凤凰不是能为所爱之人涅槃，起死回生吗？怎不见你敢为了他牺牲自己？”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属水木，能使用的禁术数不胜数，当日要是你封印了神兽，他也不至于因你而死。”凤凰香的话里字字灼心，宣告着莫归露的无能。 莫归露从未听说过水木属性能够驾驭禁术，青梅教自己的时候不曾提过，狐子彦也不曾提过。 “要是能换他回来，你以为我怕死？”莫归露淡淡的吐出这句话，几句对话让她的心变得无比疲惫，她绕过凤凰香，对着何夜挥了挥手“她要是不想走，你们就把她绑出去。” 莫归露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一抹树荫后，颓影摇曳，她于狐子彦，根本就无惧生死。 凤凰香抿了抿嘴，握紧了拳头，独自离开了院子。 —————— 莫归露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关于狐子彦。 这个梦里，他不是北冥的狐王殿下，无需背负任何东西。 他们一同去游历世间，一同尝试从未看到过的事物，一同躺在草地上数天上的星星，一同闹着，笑着。 梦里的自己，还是如同以往那般，一个蛮不讲理又爱惹麻烦的淘气包。 他牵着自己的手，泛舟江河，夜晚水面上布满了闪亮的莲花灯，星点萤火飘过，繁华夜景不及他看自己的眼神。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不仅仅是喜欢。 舟已靠岸，他踏上了岸边，回过身伸出了手，她以为他要拉自己上岸，将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他用力的一拽，她便落入他的怀中，他们一个站在岸上，一个踮脚在船边。 他突然笑了，笑的不明含义，然后闭着眼睛吻上自己的唇，极尽缠绵。 过了很久很久才放开，他轻轻说道：“到这儿就可以了。” 第57节 满脸的疑惑不解，她还被他牵着的手松开了，连带着小舟离开了岸边，离他远去。 孤影中，温柔了谁的梦境，世人唯愿好梦不醒，去成全自己圆不了的故事。 —————— 三个月了过去了，她第一次梦见他。 天还没有亮，莫归露一人披着单薄的毯子来到仙子树下吹着凉风。 “露露，你怎么在这儿。”笙笙手里提着一个小罐子，向她走去。 莫归露回头，目不转睛的盯着笙笙手里的罐子看。 “想等着日出，收集些露水给你和何夜都泡点去乏的花茶。”笙笙晃了晃那个空罐子，日出还有一段时间，她也来得早了。 笙笙缕了衣裙坐在莫归露旁边“还是睡不着？” 已经三个月了，殿下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露露的状态不见好转，她虽然修为和功法在不断的提升，可是再这样修行下去，怕不是要走火入魔了。 “笙笙，我梦见他了。”莫归露垂下头，她的脸色不太好，两个黑黑的眼圈挂在脸上。 笙笙放下手中的罐子，安静的看着莫归露，伸出手搭上她的肩膀，“露露...” “我没事...我就是想他。”莫归露笑里带苦，捡起一块石头，丢进了狐湖。 “他就说了句等他，我这都等了三个月了，怎还不见他回来？” “他再不回来，我就谋权篡位了。”她玩笑般的话语听得笙笙心疼的皱眉。 人们可曾见过清冷的日光？当太阳冒出光亮，莫归露摸了摸胸口的坠子，狐子彦刻字的痕迹摩擦过指尖，细细斟酌，她转过身，拾起一片叶子接过下坠的露水。 “笙笙，我来帮你。”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晚安，狐子彦 第四十九章：晚安，狐子彦 —————— “笙笙，你知不知道星铃？” “你从哪儿听说的这个东西？”笙笙眼睛转了转，思量再三“那是个已经失传的法器，星铃不过是使用银铃的书籍，若想修习，还得两样东西都在手里才是。” “失传？” “很久以前银铃是常用的法器，外表的银并非金属，而是一种银木，内嵌琉璃红豆子。银铃专门给水木之属的生灵使用，使用方法有很多种，可后来锻造银铃的人又造出了星铃这本书，银铃的持有者们便开始为了争夺那唯一一本书而起争端，在人间闹出了好大一番动静，在我眼里，银铃并非邪物，而那星铃实乃嗜血之书，一旦开启，是需要命系法器主人，以血阅书的。那是一本**，还是不碰为妙。” 笙笙的这番话让她想起了昨日... 她在狐子彦的书房里逗留，无意打开书架最右边底侧的抽屉柜，发现了几本泛着黄色的古老书籍和一对银铃。 寥寥翻看了几眼，心有哽惑，原来狐子彦早就找到了封印神兽的方法。 水木之属的禁术，足以封印神兽，代价是施术之人的性命。 这些东西，他从来都没有与自己讲过，当日若是能够施展法术，她绝不会有半分忧疑。 这几本书全是关于水木之属可修行的法术，却没有一个是不伤及修术者自身的，这应该就是千百年来水木之辈在其他属性面前劣上一等的原因。 不到最后关头，谁会动用禁术拼个你死我活？ 最下面压着一个小册子，正常的书页模样，却怎么也翻不开，莫归露看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机关，册子表面写了两个字-星铃，看来是与那银色的铃铛有关系了。 莫归露拿起铃铛端详着，铃铛发出清脆的丁玲声，正常的铃铛里面都是使用金属丸或者小石子，晃动时撞击铃铛内侧发出声响，而她拿在手上的这对银铃，透过球体向内张望，是两颗红豆形状的朱红琉璃。 莫归露被笙笙摇回了现实“露露，这世间也许残存几串银铃，但是星铃，是绝无可能再找的到了。” “我想知道星铃为何能引得众人争夺？” “习得星铃的人，不说能拥有毁天之力，但是以凡人之躯凌驾于人间是豪不夸张的。”笙笙看着莫归露，隐隐感觉到了什么“露露，你还想着替殿下报仇的事？” 莫归露没有回答，她低垂了眼眸，点了点头。 她的属性不如其他属性，修炼也不会有所作为，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 攻防相兼的法术，她能学的，只有防守。 后来当莫归露回忆起这段时日的时候，这是她第一次面不改色的说了谎。 “力不从心，谈何报仇。” —————— 煎熬，日复一日的煎熬，修炼到瓶颈期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去碰着那本星铃。 这条路，踏上了，便是一条不能回头的路，星铃既然被列为禁术的一种，便自有它的道理。 莫归露踏过狐湖，将手掌覆盖在仙子树的树干上，仙子树没有回应，只有刷刷的风声从耳边经过，刮过一颗仓皇的心，徒徒留了一地悲伤。 “我放不下。” 回来的这些日子，她每日都跑到树边倾诉，可如今，倾诉也不起作用了，她想着，自己唯一能为他做的，便是报仇了。 莫归露坐在仙子树下，借着月色从怀里掏出了银铃和星铃。 后果如何，她都不在乎。 “狐子彦，你是要我等你一辈子吗？”莫归露掏出一把小刀，她做好了准备以血为引阅星铃。“你知道整个北冥，就属我最没有耐心了，我等不了那么久。” 刀刃没有划过手掌便被打落在草地，眼前飘过银色的发丝，若是细闻还夹杂着一股血气。 莫归露没有勇气回头，她怕这是仙子树带给她的另一场梦，她一回头，梦就破了。 “我怎舍得让你等我一辈子。” 他的声音听起来无奈又略带着疲惫，莫归露坐在地上，抓着身前红黑的衣袖，细长的手指小心翼翼的去触碰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掌，是温的，她抽噎出声。 “你去哪儿了...”莫归露想回过身体，她想看看他的脸，看看他的眼睛。 狐子彦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把她圈在怀里，“别动，就这样坐会儿。” 莫归露此刻乖的很，挺直了腰板儿抓着他的手，动也不敢动。 “真是心急。”他轻轻笑出了声，将她圈的更紧了些。“不是说了让你等我吗。” 度日如年还不算久吗？他怎么还能笑出来？！ 莫归露急了，扭捏着一推便转过身来，不对，以狐子彦的力气不该如此轻松的被她推开。 她跪着趴在地上，看着他狼狈的身影半坐在仙子树旁，眯着眼，嘴角溢出鲜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灼了她的眼。 狐子彦他何曾伤成这样过？莫归露咬着唇，水滴从眼眶溢出，湿了衣襟。 他坐起身，伸手拽住她的胳膊，一把拽进怀里，似有责怪的语气吐了三个字。 “不听话。” “你伤的那么重...”莫归露不敢直视他身上的伤，更不敢问他疼不疼。 “无妨。” 莫归露把头埋进狐子彦的肩颈，却不敢用力压他的伤口，只能用小手撑着身侧的草地。 “我想着至少借助仙子树的灵力将伤养好，可偏偏，你太不让人省心。”狐子彦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 “我以为你已经...” “死了？”狐子彦脖间的喉结上下涌动了一下，他专注的看着莫归露哭的梨花带雨，然后嘴角微微翘起，陌陌千载月光融化在他的笑里“告诉我，你有多想我。” 莫归露一愣，红了脸颊，抿着嘴不肯开口。 “我想听。”他说话的语气很轻柔，戳着莫归露柔软的内心，她咬了咬下唇，眼睛撇向一旁的狐湖。 镜中月，湖底颜。 “想，很想很想，一想到你死了，我就吃不好饭睡不好觉，我想着努力修炼，将来一定要给你报仇，可是那些都有什么用呢，就算我把青丘所有的人都杀了，也换不回你。” “我再也不想与你分离，想与你永远在一起。” 莫归露抬头，狐子彦嘴角含笑，已经歪着头睡着了。 她小心的从他怀里爬起来，伸出手颤抖着捏了捏他的脸颊，他的睫毛抖了抖，许是太累了，没有醒来，周围银光闪现，他化身为一只七尾白狐。 莫归露心里舒了一口气，那些解释就等到他养好伤再说，只要他回来了，只要他还活着，她就心满意足了。 也不知道刚才说的那些话他听到了没... 狐子彦狐狸身型的模样有些大，莫归露费了好大的气力才把他扛起来，踏着小路，笑着回家。 将狐子彦背回他住所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她捡了半臂长的几根柴火，在门口烧了热水，小心翼翼的给他擦了擦毛，皮毛之下尽是血污，有几处还在流血，看的她心疼的不行，拧毛巾的手都在发抖。 他已经借助仙子树的灵力养了一阵子的伤，那在没有养之前是何模样？ 莫归露突然想起来上次自己给他渡灵力，能让伤口恢复的快些，她挽起袖子，将手掌覆盖于他受伤的地方，看着伤口渐渐愈合。 效果奇佳，莫归露将自己的灵力一丝丝渡给狐子彦，时间久了，竟然涌上来一股困意，身子疲乏的很，眼皮也忍不住打架，她化身狐狸，团成了个球缩在他的身侧。 晚安，狐子彦。 —————— 这一觉睡的极其安稳，当莫归露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太阳照在屋檐下的阴影拉的极长，直打进屋内。 她一回头，就发现一双紫色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看，银白的发丝顺着他的锁骨搭在床上，被子盖到腰线，侧着身冲着自己的方向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莫归露被看的有些发毛，她抱起自己的狐狸尾巴挡住脸，只悄悄露出两只眼睛张望。 “以后若是心疼我，便学的乖一些。”他开口。 “嗷！”-我怎么不乖了！- 莫归露感觉身体被掏空，可能是昨夜耗费了太多灵力，自己治好了他大部分伤，他醒来第一句话竟然是让人学乖！ “我记得我说过，禁止你用这类法术。” “嗷！”-你伤的那么重，用点怎么了！- 狐子彦突然皱眉，咳嗽了两下，莫归露紧张的张望，她那点灵气应该不够狐子彦修复他受到的损伤，他还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第58节 “渡灵气会损耗你的修为，折了寿你还怎么与我一直在一起？”他伸出手，牵住莫归露的狐狸爪子，把她往自己身边拽了拽，拖行的轨迹将床单都弄的褶皱。 他听见了，他又什么都听见了！他怎么什么都能听见！！！ 莫归露气鼓鼓的充起了自己的腮帮子，非常不满的嚎叫了一声。“嗷。”-你还没告诉我都发生了些什么。- 狐子彦目光微转，轻启薄唇“那日掉下天坑，我也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了神兽。” 莫归露马上竖起自己的狐狸耳朵认真的听着。 “那是一只九尾雪狐，身型巨大，他被封印在青丘并非本意，神兽也有寿数，他寿数已尽，却无法归入轮回，是因为当初召唤他的人布置的法术出现了偏差，引得他的力量四散失控，融入了众多狐狸的体内，这些力量都在祭祀中回归了他的身体，如今，就差我一个了。” 莫归露反应了一下，怪不得从未见过其他紫眸的狐狸，而青丘一直抓着狐子彦不放的原因是因为在他们眼里，这世间能拿来祭祀的只有狐子彦了。 “既然他的目的是让所有神力归于一处，而我又是最后一个，我便与他打了个赌。”狐子彦看着莫归露好奇的眼神，故意顿上一顿。“我赌与他一战，赌我赢。” 狐子彦竟然跟神兽打了一架？！他已经能与神兽匹敌了？既然他回来了，也就证明他赢了吧。 “我没赢。” 莫归露的神情刷的一下紧张起来，她用两只狐狸爪子扒拉着他的手，害怕下一秒他又消失了。 “但我也没输，因为我让一个小傻子等我。”狐子彦扣过手来捏了捏她爪子上的肉垫“要是让她等的太久，她又要开始干傻事了。”他抬头，眼里尽是温柔，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她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君君：为了我的小红花，绝不断更，哼！ 我闺女终于把狐王大人盼回来了owo 第50章 第五十章：浮生不肯醒 第五十章：浮生不肯醒 伤还没好就开始说奇怪的话，然而莫归露偏偏听不得狐子彦这样的暗示，她忍不住把自己的狐狸爪子从他手心里抽出来，摸什么摸，不给摸！ 身子往后猛的一缩，‘丁伶’一声，她碰到了银铃。 狐子彦此刻是人形，十分便利，他手一挥，便将银铃和星铃都收入手中。他拿着星铃的小册子，然后一把狐火将之燃烧殆尽，只剩下一串银铃挂在他食指上叮当作响。 那本不得了的**，就这样被他分分钟烧没了，莫归露觉得有点心疼，失传的东西好歹也算是古董。 狐子彦拿着那对银铃，“这银铃若你想学，我可以教你。”说话间摇了摇，里面的红豆琉璃闪着晶莹剔透的光。“忘了报仇的事，我不想让你平增业障。” 莫归露的脑袋点的像个小锤子，她还没有法器，这银铃说不定可以帮助她的法术进阶。报仇的事，只要狐子彦平平安安的回来，她什么都听他的。 狐子彦眯着眼睛，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莫归露的身体，然后伸了手拽过她的蹄子，将银铃系在她脚踝的位置，莫归露确定自己没有眼花，他绝对是在戏弄自己！只有两三岁满地乱跑的孩童才会带着个铃铛在脚踝，她都两百多岁了！ 蹄子蹬了两下都不能将银铃从脚踝处弄下来，莫归露气的化成人形，撩起自己的衣裙伸手就要解下来。 狐子彦一把拽住不给她去解，而她只要一挣扎，铃铛就会发出恼人的声音。 丁铃铃的响声回荡在整个屋子里。 “你别闹！快让我解开！”丢死个人了！莫归露恼羞成怒，扬起自己的尾巴都招呼在狐子彦的脸上。狐狸尾巴毛茸茸的，根本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她这样只是在做无用功。 狐子彦的眼睛突然精光一闪，从旁侧的桌边拾起一只茶杯，顺着微张的门缝砸了出去。 门外传来何夜‘啊呀’一声。 “殿下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怪不得小娘娘今日不练功了，对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杯子给您放门口了...”他的脚步声灰溜溜的像是准备逃跑。 “何夜。”狐子彦叫住何夜，何夜的脚步顿在门口，影子打在窗边。 “殿下有何吩咐...”看何夜影子的样子，他是迈出去了半步，另外半步还定在空中不敢动弹。 狐子彦盯着莫归露，故意放大了音量“何夜，你告诉本王，未经容许擅入书房是什么罪名。” “回殿下的话，三月禁食，去后山种地。” “北冥之地，偷学禁术，又是什么罪名。” “族里有谁偷学禁术？”何夜说话的语气很是疑惑“那是死罪。殿下可需要我去处理此事？” 莫归露此刻瑟瑟发抖，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狐子彦的目光直勾勾的，似乎在等她一个回答。 她偷偷在他书房里乱翻是实锤，可这**她还没翻开，怎么都不算学了禁术。他不会真判自己死罪吧？照他的性子顶多就是去后山种地，三个月不吃饭而已，等等，她是狐狸，她要吃肉的，没肉真的会死！ “殿下？”何夜似乎等的有点久，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莫归露咽了口口水，放弃了挣扎，她妥协了，因为她相信狐子彦绝对舍得罚她，他罚的还少吗。再说了谁知道学禁术在北冥是死罪，那些书放在他书房不就是拿来看的嘛... “退下吧。”狐子彦开了口，门外何夜一头雾水的离开。 硬的不行莫归露决定再试试软的，那银铃好歹是法器，你见过谁把法器带脚上的？况且那是个铃铛啊，一走路就响，走到哪儿都显得特风骚。 “子彦...”莫归露软软的哼唧了一声。 “你想去种地？” 莫归露瞬间了然，安静的闭上了嘴。 行吧，她带着还不行吗！就当这脸丢的都是他狐王殿下的，与自己无干。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关于神兽的事，后来怎么样了。”他既没赢又没输，那他是怎么回来的？莫归露有了以往的经验，觉得现在有什么事情一定都要刨根问底的问出来。 “神兽的力量聚为一体，神兽步入轮回，以后无需有谁再牺牲了。” 神兽的力量聚为一体不就意味着狐子彦身上的那份也...莫归露又陷入了担忧，她觉得自己每次听他解释些什么，心情都被带的大起大落。 “你又在担心些什么”狐子彦一秒看破莫归露的小表情，她一纠结额头上就多了几道包子褶。 “你身上属于神兽的那份...”莫归露的表情相当认真。 “与余下的神兽之力一同聚集到契明上了。” 莫归露听完两眼发光，狐子彦的那杆契明本身就厉害，如今岂不是更厉害了，吸收了神兽之力，威力不可想象。她打了个哈欠，脑补狐子彦手持契明的画面，潇洒二字足矣。 “再睡会儿吧。”狐子彦伸手拽了被子披到莫归露身上，独自下了床。 “你去哪儿？” “处理些公事，很快回来。”他披了衣服，将腰带理齐。 也是，他这段日子族里的信件可欠下不少，回来了总归是要打声招呼过过目的。 莫归露趴在枕头上，乖巧的卷起被子决定再眯一会儿。 —————— “可来了。” 狐子彦踏入竹宛小院，这里没有别的狐狸，何夜正搭了两块石头，石头底下架上火，两壶开了口的釉色冰裂酒壶温在石头上，沿着边缘飘出浓郁的酒香。 这酒，比那十八仙还要烈上几分，吸入喉间带着浓郁的桃花香，紧接着就是火辣辣的气息。 狐子彦很随性的坐在何夜的对面，何夜又从旁边的木盆里拿出两条串好的鱼架在石头下面的火边。“殿下此番失踪了这么久，不打算叙上几句？” “这儿就我们两个人，有话直说便是。”狐子彦此刻只当是故友相见，无需礼节。 “我哪儿敢啊，你一出手我得瘸三天。”何夜将鱼翻了个面。 “不是当年那个日日找我一决高低的何小生了？” “这都几百年前的老账了，你咋算计的这么清楚。” 何夜笑的有些尴尬，那时候他与狐子彦都不大，论岁数其实他是大狐子彦百年的。那时年纪小，不服气凭啥狐子彦他小小年纪便继承狐王的位置，所以总做些争强好胜的事情，隔三差五就去挑战狐子彦，多半平手，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到如今只剩下了挨打的份。 “何小生变了，殿下也变了。”何夜轻笑“无非是都有了各自的牵挂。” 狐子彦没有接话，他伸出手拿起石板上的釉色冰裂酒壶，酒温壶凉，入口刚好。 “这个你可少喝两口，与北冥平日里酿的货色大不相同，易醉。” 狐子彦抿了两口，花香入喉，顺着身体一路暖到胃里“你见我什么时候醉过。” 何夜摇摇头，狐子彦平日里甚少沾染酒水，但酒量是极好的，最起码他与他拼酒的几次，从不见他醉过。这酒是笙笙酿的，取了山上的红桃，酿了好几缸，只沉淀了区区几壶，上次他偷偷用手指尝了两口就迷糊起来。 “你身上的伤需要静养一段时日，还是少饮为妙。”何夜的提醒是抱着私心的，若是小狐狸知道他带着狐子彦喝酒，怕是要来找他算账。“哎！你别这样看我，小狐狸看不出来，我可看的出来，你这模样，内伤估计动一下都疼吧。” “何夜，喝酒堵不上你的嘴。” “这可是你说的，我倒想看看今日我们谁先醉，我都输了那么多次，不赢一次说不过去。” 狐子彦又抿了口，手指指着何夜的那壶，何夜领会，将酒壶拿起，两人隔空碰壶，小酌与君饮。 再回神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笙笙打开房门，看见何夜像个麻袋一样被狐王殿下扛在肩头，整个狐狸醉里醉气的还说着酒话“我还能喝，我还没输...” 笙笙抿嘴一乐，何夜几分酒量她了解的很，喝成这样还被殿下扛回来怕是以后在狐族没法混了。“殿下若是不嫌弃，把他丢在那边的床上就好。” 狐子彦点点头，把何夜往床头一扔，何夜整个狐狸打了个滚，发出巨大的声响，却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我家臭狐狸给殿下添麻烦了。” 狐子彦摆摆手，天快黑了，他也该回去看看自己那只小狐狸了。 —————— 莫归露还团在被子里睡，她是真的累坏了，就连房门开了个缝都没有感觉到。 几只团子排着队一个一个的滚进了房间，挤在莫归露的床头。 “嘘，别吵醒了小娘娘。”一只团子伸出自己胖胖的小爪堵在另一只团子脸上，差点没把对方的狐狸嘴摁进脸里。 “殿下呢，不是说狐王殿下回来了吗，他什么时候能再给我们煲汤啊，我都等不及了。”顺势舔了舔嘴唇。 “这话你不能跟殿下讲，要等小娘娘醒了拜托小娘娘，咱们殿下最听小娘娘的话了。” “那小娘娘什么时候醒啊，这也不是就寝的点儿，怎么要睡这么久。”说话的团子又瞄了瞄床上，莫归露睡觉的时候甜甜的，两个腮帮子挤在被子里，毛茸茸的耳朵都舒展在耳后，凌乱的发丝丝毫不影响她散发出来的可爱气息。“话说小娘娘睡的好香啊！” “我们还要等多久啊！”团子们挤在一起，小孩子都没什么耐性，想做什么的时候都巴不得马上完成才行。 “有人来了！快躲起来！”团子中有一只团子先听到了脚步声，她马上发出号令，团子群四散寻找能藏身的地方。有的藏在了窗帘内侧，有的躲在了架子后面，还有的直接团成个球假装自己是株盆摘。 狐子彦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门开了个缝，他稍稍迟疑，推开了门，一进屋便感觉到了这些小客人的存在，北冥的狐狸崽子们与莫归露玩的极好，爱屋及乌，若只是在院子里撞见，他也就勉强无视一番。 按规矩这里是狐王殿下的住所，并非莫归露的小屋，这群团子今日这般闯了进来，是该领上一顿责罚的。 只是狐子彦却假装没看见，进了屋子绕过那株显眼的‘灰色盆摘’，径直走向了床边。 第59节 莫归露还在熟睡中，狐子彦一站在床边，她就像是嗅到了什么，朦胧的睁开了眼睛。 她两个脸蛋睡的红扑扑的，像是刚成熟的水蜜桃。“你回来了...”她似乎还没发觉房间里的这些小客人，只是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 鼻尖抓住一抹酒气，莫归露有点清醒了“你喝酒了？你伤还没好怎么能去喝酒呢。”许是着急，她说话的语气很是责怪。 狐子彦眼睛里弥漫着她从未见过的神情，连空气中都多了几分叫做危险的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后面就是小伙伴期待已久的画面，亲妈要卖闺女了！让我看到你们期待的小爪子们！！！！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灵犀染风月，生生共此心 第五十一章：灵犀染风月，生生共此心 非要形容的话，那是一双泛着雾气的瞳子，紫色只是让其变的更加神秘。 “你喝醉了？”莫归露的直觉告诉她狐子彦绝对是醉了，她也是第一次见他醉，有点慌乱，只想着去泡些清茶，给他醒醒酒。 “没醉”狐子彦抖了抖耳朵，坐在桌旁的凳子上。 “胡说，满屋子都是你的酒气。”许是刚醒，莫归露下床的时候脚不太稳，被自己的尾巴绊了一跤，眼瞅着就要跌在地上。 狐子彦没挪动身子，指尖施了个诀，莫归露的身体定在原地，随后缓缓的浮了起来。 她下意识的吐了吐舌头，虽说平日里不注意的时候经常被绊，但是刚才那下着实显得自己太蠢了。 脚踝的铃铛叮当作响，莫归露赤脚走到桌边，揭开茶壶的盖子，又想起来茶放在架子那里，转身叮叮当当的跑到了架子那里取茶叶，“唔，还得去烧点水。”她开始自说自话的在屋子里转悠，却没发现房间里多了几只小团子。 狐子彦的目光一直随着莫归露忙碌的身影，当她再次路过桌边的时候，他伸手把她揽到了腿上，铃铛的声音戛然而止，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我说了，没醉。”他叹了口气，食指绕过她的头发转了个乌黑的圈，指尖有意无意的擦过她的脸颊，撩上心尖。 “醉的人都不承认自己醉了。”莫归露啪的一下打开他的手，挣扎了几下“我要去烧水。” 他将她的手摁在腿上，低垂了眼眸，半晌才开口。 “那日，我本以为我会死。” 腿上的人突然没了动静，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豆大的水滴砸在他的手上。 “呜...你都回来了，还告诉我这些作甚...我不想听...”一提到他与死相关的事情，她就忍不住，心头一梗，眼泪马上就不受控制的淌出来，连那双狐狸耳朵都折在了头顶。 狐子彦没想过她反应这么大，他托起她的脸用手擦她脸上的泪水，她却还是止不住，整个人哭的梨花带雨。 “我不过是想说，那时候还没得到你的答案，心有遗憾。” 什么答案？莫归露停止了哭泣，她红着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心甘情愿，成为...” -北冥的小娘娘，成为我的妻。 那一秒，狐子彦的眼中略带错愕，因为莫归露仰着头，将唇瓣贴在了他的唇上，堵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生涩的吻淅淅沥沥的落在他的唇角，灵犀染风月，生生共此心，他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莫归露的吻像小鸡啄米一般，她根本不会吻，只是想要向他表达自己的心意罢了，他的脸颊变得很烫，那感觉像极了自己生尾时的热，他不会病了吧？ 抱着疑问，她离开了他的唇，却猛地被摁住了后颈压向他的唇。 狐子彦不容反抗的撬开她的唇，在唇齿间游离，他的力气有点大，霸道的气息席卷了她整个口腔，酒气还在，让舌尖有一丝辣辣的感觉，莫归露觉得，现在醉的人是自己了。 从脸颊到耳朵根，莫归露的脸上没有一处是不红的，她有点晕头转向，早就忘了泡茶的事情。两只手软软的抵在狐子彦的胸口，他的吻忽而又变得轻柔似水，擒着她的唇舔舐起来，像被羽毛撩过，痒痒的，很舒服。 身体突然被打横抱起，铃铛随之发出清脆的响声。 狐子彦将莫归露放到了床上，随后欺身上床，把头埋于她的颈肩。 莫归露把头扭向床边小口地喘，却无意间瞄到了屋子里好几双闪闪发光圆溜溜的眼睛，窗帘后，书架后，还有地上的那株盆摘... 她几乎是瞬间清醒，狐子彦他在做什么！！！不管他要做什么这里还有小团子们啊！！！ 狐子彦倒是一点也不慌，他就像是故意那般，将莫归露又往怀里紧了紧，嘴里呼出的热气都打在她的脖颈上，引的她又羞又恼。 “狐子彦...你别闹...”那么多团子在地上看着，你是要教坏他们吗！ “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就在，按规矩应该去后山种上一年地。”一年地？！你能想象一群小团子用两只前蹄夹住锄头努力耕地的样子吗？狐子彦你竟然是这样的殿下！ 团子们简直就是瞬间领会，毫无留恋的从门缝挨个挤了出去，还顺爪带上了门。 “你身上还带着伤......”她的语气软了下来。 “无碍。” 莫归露想推开狐子彦，她是真的为他着想，不料双手被擒住，他的唇又压了上来，她被他吻的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软成了一滩水，不知不觉间衣服都被剥了个干净，连两人的尾巴也被他隐化了去。 他的眼神又深邃了几分，喘息声很重，锁骨间曲线精致，她的心中竟然也起了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后悔了？”狐子彦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 莫归露不是傻子，她隐约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她咬着下唇摇了摇头，她不是后悔，只是有点怕... 他嘴角带笑，有点邪魅“后悔也来不及了，我醉了。” 他的动作极尽温柔，满覆耐心，没有让她尝到一丝所怕的痛楚。 脚腕的铃铛细碎的迎合着他的节奏，她阂着眸子嘴里断断续续的喊着他的名字。 他望着她，眼里尽是怜惜和疼爱，身下的动作却开始像是要将她揉进骨子里那般。 “知道我为什么给你起这个名字吗？” 莫归露眼睛里罄着水汽，只能盲目迎合着他的动作，口中支支吾吾的咬不成字，她轻轻的摇头，脖子上碧绿的吊坠滑到颈侧。 “归露归路，你便是我的归路。”一吻封唇，十指相扣，此去，经年，莫道何处是归路。 听闻那晚寂静的夜里，狐王殿下的小院，铃铛声响了一夜，直至天明才渐渐隐去... —————— 北冥的狐狸们有好几日都没有瞧见小娘娘的身影，小团子们听闻其他狐狸谈论此事都是绕着走，有些事，不可言，言了就没好吃的了...后来有狐狸在小院周围看见过小娘娘，说她走路的样子有点奇怪，像是扭到了腰... 当然，最先发现这件事的人是笙笙。 -事发第二天- “露露！去后山采野菇不。”雨后天晴的时候，正是去采野菇的好时候。 笙笙靠在门框上，端着两个筐，那架势，像是要让后山的野菇绝种，太阳顶着头照，她想着这个点殿下应该在书房办公，只剩露露一个人在屋子里，也就没介意那么多，直接推开了房门。 结果当她推开门的时候，她只看到那漆色的桌边，殿下坐在凳子上，膝盖上坐着露露，露露两只脚都够不着地，身上披着的应该是殿下的衣服，整个人靠在殿下身上，他们两个人的头发都微湿，一眼便知刚洗浴过。 桌上的米粥冒着热气，殿下端着调羹试了温度往露露嘴里送，看着她小口的往下吞咽，眼里尽是宠溺。 然而露露的情况看上去就没那么好了，露在外面修长的颈部几处鲜明的湿痕，整个人无力的瘫在殿下怀里...不用脑子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笙笙的嘴角抽搐了几下，默默的退了出去，合上了门。 “不吃了。”面对着狐子彦递过来的调羹，莫归露别过头去。这下完了，真的丢死人了，她有预感，只要笙笙告诉了何夜，距离整个北冥知道也就不远了。 狐子彦把调羹转到左边她就把头扭去右边，反之亦然，几番折腾就是喂不进她嘴里。 他俯身在她柔软的脸颊轻啄一口，引的她张开了嘴，顺势成功把调羹里的粥塞到了她嘴里。 粥是好喝的，里面还有他特意加的冰糖和枣子。 “狐子彦！”莫归露咽下粥，有些气鼓鼓的看着他，自己怎么总是栽在他的小伎俩上。 昨夜也是，整夜都醉在他的眼眸里，容他毫无节制的索取，结果就造成了今天这个结果，后半夜的时候实在被折腾的狠了，开口哀求了几句，他却说什么“你可以怪我，但我不会停的。” 他明明那么冷淡一只狐狸...怎么就...唉，莫归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现在是上了贼船，再想下就难了。 “不满？不满再喝一口。” 狐子彦递了一勺，莫归露飞快的喝了下去表示自己的不满。 不对！她怎么又中了他的计了！看着他眯眼，眼里盈盈笑意，莫归露真的快被自己气死了。 “都怪你！” “我的错。”狐子彦很坦白地认了错。 “那你还...”莫归露没想到他这么爽快的承认错误，一时间态度软了不少。 狐子彦看着她，眼里装着星辰点滴，煽动着窗外的云淡风微，迷醉彼此之间的眷恋。 “太过欢喜，身不由己。” 他以前说他不会说情话，可莫归露偏偏觉得，她的狐王殿下每次都能将正经的词句拿来给她当情话... 作者有话要说： 狐王党请大声的告诉我，这份大号的糖甜不甜... 打扰了，我现在正在被子言党追杀.... 不，我不能死，我还能写，让我码字！！！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魅惑之术 第五十二章：魅惑之术 —————— 转眼间山楂树又开花了，莫归露甜滋滋的每日等着它结果子。 狐子彦将银铃的使用方法告诉给了她，就四个字：摇而不响。 莫归露当然是满脸不信的看着狐子彦，哪儿有铃铛摇着不响的？结果狐子彦接过银铃轻轻摇晃，真的没有声响！他又摇了一次，一道红光从铃铛迸射出来，打碎了门口的水缸。 这是水木之属的法器，狐子彦怎么会用？转念一想，每种属性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在体内，狐子彦会用银铃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第60节 “这银铃这么好，你怎么不早点拿出来给我学。”星铃是**，但银铃只是普通的法器，他怎么不给自己早点修习。 “法器会伤人，怕你伤到自己。” “那你现在怎又舍得让我学了？”莫归露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题不断。 “我不是让你学，我只是觉得，这铃铛，你带着挺好看的。”他一本正经的回答，有意无意的扫了眼莫归露的脚踝，随后踏入书房。 莫归露瞥见桌上小册子们，看来今日他又需要处理很多事务。 不过他说那话什么意思？他是觉得自己学不会只能把银铃当个摆件？哼，少瞧不起人了，我这就去摸清它的门道。 莫归露自有一套修炼的方法，于是这方圆几座山头的野鸡今天就别想过什么安稳日子了。 日落西山的时候，莫归露手里提着两只五花大绑的野鸡，冲进狐子彦的书房。银铃还是系在她的脚腕上，却不会随意响动了，想来她已经完全掌握了法器。 “子彦，我想喝鸡汤！”莫归露甜甜一笑，她的头上还穿插着几根小树枝，身上也有几处沾着鸡毛，看着像是在泥巴地里滚了一圈。“你看我把鸡都抓来了，你若是抽不开身，我一会儿再来问问。” 狐子彦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了看，那两只野鸡身上的伤都是银铃造成的，不是一击致命，想必生前受了不少苦，他想到一副奇怪的画面，莫归露在后山上放肆地追杀野鸡，嗯，不可多想。 “先去梳洗。”他起身，走到莫归露面前，接过两只野鸡。 莫归露翻了个白眼，狐子彦果然嫌弃自己脏兮兮的模样，这个狐王殿下怎么比女孩子还爱干净？不过她虽然这么想，却不敢这么说，瘪瘪嘴，哦了一声，乖乖的出门右转去温池洗白白。 回来的时候，隔着老远她就闻到了味道，刚加快步伐，周围几个团子滚到了自己脚下。 “小娘娘！” 要有人说起谁是北冥嘴最甜的人，当之无愧是这群小团子。 “小娘娘是不是要去喝汤阿！我们也想喝！”潜台词-喝汤请带上我。 “狐王殿下最疼小娘娘了！”潜台词-我们也想被小娘娘疼。 “小娘娘最好了，我们最喜欢小娘娘了！”潜台词-小娘娘是个好人，喝汤一定会带上我。 “小娘娘这么好看一定是因为喝了狐王殿下的汤，我长大后也想变得像小娘娘一样漂亮。”潜台词-我想喝狐王殿下给小娘娘煲的汤，我想变漂亮。 这群小狐狸精们话里带话，长大了个个都是不得了。在他们猛烈的攻势之下，莫归露再次妥协。 两只鸡都被狐子彦炖了，煮了一锅浓汤，泛着奶白的色调，星点绿芹作为点缀，提了鲜味。 汤已煮好，狐子彦持起个小碟子，尝了尝味道。他微微皱眉，觉得相比莫归露的口味，这汤今日偏咸了。 当他回过头的时候，只看见莫归露扭捏的神情，视线再向下带，有十几个淌着口水的小团子挤在她的脚边。狐子彦有些不满，她又开始往回领别人家崽子了，谁也不清楚怎么回事，莫归露就好像自带吸引孩子的属性，整个北冥的崽子们都很喜欢粘着她，以至于他现在一给她做点吃的，绝对少不了几只团子跟着。 “汤好香啊，怪不得小娘娘这么喜欢殿下-” “是啊是啊。” “再奉承一句，明日便去后山种地。”狐子彦一句话让团子们闭了嘴。 —————— “子彦，我喝一碗就够了...”莫归露摇摇他的衣摆，她感觉狐子彦现在不太开心，因为除了她手里的这碗，团子们已经把锅底都舔了个溜干净，而那堆小眼睛还不知足的盯着她手里的这碗。 狐子彦把视线转移到了莫归露手里的那碗，从她手里拿过来，放到了小团子们面前。 小团子们也不见外，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将舌头卷进汤里。 莫归露很是诧异，难道他生气了？气到连自己的这份都不想给了？这不公平！ 狐子彦回过身拽着莫归露的手离开了后厨，莫归露委屈巴巴的皱了眉头，鸡是她抓的，怎么也不能一口都不给她喝啊。 “咸了，这次的汤不和你胃口。”狐子彦注意到了莫归露眉间的褶皱，耐心的解释道。 “这样啊...你干嘛那么介意...我不介意的”原来他是惦记自己的口味，这些生活中的小细节都被他抓的牢牢的，怎能不让自己心动？ “何况...”他接着说道“我想让小爱妻喝到满意的汤。” 当莫归露一听到小爱妻三个字，脸上红的只需要星点荧光就能看见，狐子彦的嘴角微微带起一抹笑意，他很清楚会是这样的后果，可他就是忍不住想看她脸红的模样。 说来也怪，她一害羞，他就不太介意今日汤被团子们瓜分的事情了。 “你还说你不会讲情话，明明平日里那副正经模样都是装出来的！伪君子！”莫归露忿忿的叫嚣着，这个狐子彦，从来都只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和她耍流氓！ 狐子彦轻笑出声“以前是妖狸子，负心狐，现在又多了个伪君子。”狐子彦伸出手，一边一只掐在莫归露的脸颊上，捏起她白嫩嫩的腮帮子。 “唔...”莫归露有些吃痛，像是被鱼线勾住的鱼，嘴巴动弹不得。 “你告诉我，到底该叫什么？” 莫归露委屈的眯了眼睛，服了软，她是知道他想要的答案的。 “相...相公...”她模糊不清的吐出两字，换来狐子彦附身的一个吻。 “乖。” —————— 莫归露已经彻底搬到了狐子彦的房里来睡了，数了数自己的衣裙，竟还没有他的衣服多，莫归露将狐子彦的衣服往柜子边边挤了挤，满意的把自己的裙子们塞了进去。 今早起来的时候，他已经去练枪了，留了张字条和暖暖的鸡汤在桌上告诉她趁热喝了，虽然那只是张随手写的字条，字迹却整洁好看，字里行间都是俊秀的模样。 莫归露找了个以前放糕点的空盒子，把字条平整的放了进去，然后细细的品那碗‘让小爱妻喝得满意的汤。’他竟然一早为了自己去抓鸡熬汤，想想也是幸福。 狐子彦答应她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他不算是一只爱谈天说地的狐狸，却总是在用实际行动温暖她的心。这样的平和的日子，有一个把她放在掌心里疼的人，她早已心满意足别无他求。 窗外传来几声鸟叫，三只喜鹊排成行，落在了窗檐上，中间的那只嘴里叼着一封金纹祥云信封，烫金的文字闪闪发光，‘云阔’看着十分贵气。 从来没有书信是直接寄到狐子彦住处的，这东西什么来头？ 另外两只喜鹊见莫归露不来接信，叫了两声表示催促，莫归露小心的惦着步子走到他们面前接过信封，信封里沉甸甸的，不知道装着什么，也捏不出来。 喜鹊们见她接了信，在空中转了三圈后相继飞走，莫归露这才注意到，这几只喜鹊与平常喜鹊的模样不太一样，他们拖在后面的长尾间都有根金色的羽毛。 这信应该不是给自己的，莫归露想着等狐子彦回来了再交给他亲自拆封。 —————— 莫归露近些日子也有琢磨狐族的法术，学了不少有的没的，但听闻很久以前有狐狸魅惑君王做了一世红颜祸水，用的是魅惑之术，是个狐狸都会魅惑之术，可是自己偏偏就是不会的那个，她不是非要学，她只是有点好奇。 这种问题又不能拉着何夜问，如果问了笙笙肯定要被她嘲笑了，莫归露只能自己想象。 魅惑之术肯定要看着对方的眼睛施展才是，听闻只要对视过的人都会不可自拔的爱上施术之人，法术唯一的限制是只有狐族能施展。 这种大家都会的东西自己怎么能落下呢？莫归露开始照着铜镜挤眉弄眼，思索到底是怎么看才能触发法术。 房门缓缓的被推开，狐子彦跨入房间，莫归露此刻需要一个试验品，狐子彦是最好的选择。 她迎上前去，拼命的眨着眼睛。 “怎么了？”狐子彦往后站了站，避开莫归露贴上来的身子，她反常的举动令他十分警惕。 “果然没什么用，我可能是唯一一只不会魅惑之术的狐狸了。”她撅撅嘴，泄了气。 “你学了这个，是想去勾引谁？” 狐子彦知道她近来在研究一些小法术寻趣，可是她想学这个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只是好奇而已，我能勾引谁啊...”莫归露转念一想，开了口“你你你...” “你什么你。” “你不会是对我施展了魅惑之术，我才...”他那日喝醉了酒，要是无意间对她施展了法术她也觉察不到。 “你以为，我那日是迷了你的心智？”狐子彦说话的语气有点不悦，似乎很不屑谈及魅惑之术。“施展术法有两种可能，一是为了保命在极端情况下会被激发出来，二是施术者真的对此人动了情爱。” 莫归露的眼睛滴溜溜的乱转，瘪瘪嘴“我又没见过，谁知道你用没用。” “你质疑我？”狐子彦的眼眸有些阴沉，随后仰起头，邪气的一笑。 “爱妻若是怀疑，试一试便知。” 莫归露有些害怕他这样的笑，面对他步步紧逼的步伐，身子直往床边退缩。 狐子彦与自己对视，紫色的眸间闪烁着异样的光彩，心跳在一瞬间漏了拍子，身体不受控制软坐在了床上，这种感觉与那日不同，此刻的脑袋更像是一坨浆糊，身体也完全随对方摆布。 眼里只觉得狐子彦的面容好看的紧，一举一动都牵动着自己的心，渴望与他一起... 身体极度的燥热，只觉得快要烧起来了，莫归露咽了咽口水，仿佛只有面前他的薄唇能解自己的燃眉之急。 她凑近他的唇... 然而这种感觉却在一瞬间消失了，身体也冷静了下来。莫归露回过神，重新看了看狐子彦，依旧好看的容貌，俊俏是俊俏，只是没有刚才那般引得自己头脑发热。 “小莫。”他凑近她的耳边“你这般怀疑我，会让我生气。” “对不起...”莫归露委屈巴巴的搅着手指，她现在知道了，狐子彦绝对没有对她用过魅惑之术，他也不屑于使用这种法术。 “该罚。” “唔...那...随你处置...”这本来就是自己的不对，他说要罚自己也无话可说。 “那不如，我们把刚才没做完的事情继续。”狐子彦将莫归露摁在了床上，唇舌敲开贝齿，带有惩罚意味的与她的小舌缠绵。 “现在是...白天...唔...”她的呜咽都被他尽数吞咽，却贪恋他一双撇尽尘埃的眼睛，温柔的接纳。 她的耳边回荡着他的那句‘施术者真的对此人动了情爱’。 帘帐细息，一室春旎。 永夜卷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悬岛云阔城（一） 第五十三章：悬岛云阔城（一） “嘻嘻...”莫归露不停的卜棱狐子彦头上的那对狐耳，虽然大家都是狐狸，但是狐狸耳朵这种东西长在一个男人的身上简直是...罪过罪过，还有那几只毛茸茸的大尾巴，她对此爱不释手。 “刚才就不该心软放过你。”狐子彦握住她不老实的小手，定神看着她。 要不是这小东西泪眼婆娑的求饶，他也不会浅尝而止。 莫归露讪讪的把头缩回被窝，有了第一次的教训，还是不要造次为妙。 “今日有三只喜鹊给你送了信，尾巴后面都带着根金色的尾羽。”莫归露想起来还没有把信交给他，她滚到床边想要去拿。 狐子彦看到那金纹祥云的信封，脱口而出：“云阔？” 第61节 “你怎什么都知道？”莫归露爬上床，把信封塞到他手里“呐，那你知不知道这里面什么东西这么重？” “是钥匙。”狐子彦掂都没掂就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见莫归露不信，狐子彦拆开信封，几行金色的文字从封口飘出来凝聚在空中，汇聚成寥寥两行，然后一个黄铜色的物件从信封中滑出，金属感看上去沉甸甸的。 那个物件此刻是扁平的，有平日里狐子彦翻阅书册一半的大小，上面布满了横竖的纹路，中间有一朵对称的云纹，若不细看会觉得那是一朵莲纹。 她扭过头看向空中悬浮的几个字‘八月初七，悬岛云阔。天道存义，昔人得信。’ 前面八个字莫归露看懂了，可是这后面说的这么官方，是想表达什么？ “子彦...”她又不好意思说自己看不懂，只能轻唤他的名字。 “想不想出去放风？”狐子彦突然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 莫归露的头点的像个小鼓锤，北冥这前后几座山头她轻车熟路，除了修炼和给山楂树浇浇水，她还真没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了。 可是当狐子彦眯起眼睛的时候，她就知晓他应许自己出去玩肯定没这么简单！ “嗯？”他在等她的回答。 “知道啦知道啦，就一下，多了没有！” “嗯。”他轻轻应许。 莫归露的脸又红的像个小桃子一般，她挪了挪身子，在狐子彦的脸上啄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 —————— 悬岛云阔城，位于陆地的东方，可它并不接连于陆地，因为它的整座城都是悬浮于海面之上的。作为人间的五大主城之一，它被称为-最靠近仙界的地方。 由于云阔城特殊的地理位置，非道非妖，都无法轻易穿越海上的风暴到达云阔城，换句话说，城中无凡夫俗子之辈。 每隔百年，云阔城都会举办一次‘繁城盛会’，届时城中会有仙人亲临，半数是为了选些好苗子收为徒弟，另外半数是为了天界目测可用之才，说白了，这是一个展示自己的好机会，说不定就能被哪个仙人看上，平步青云。 很多来到云阔城的人另番目的，那就是为了目睹‘悬河’真容。 悬河通天，聚漫天星辰于河床，收纳了世间所有的美好，有传言道‘上有银河触不可及，下有悬河触手可及。’尝试一番，很是值得。 狐子彦一身釉白的宽袖荧月长衫，袖口精致的点缀着几缕水纹，腰封处的棱角以圆润的狐尾状弧度替代，银发高竖头顶，两只耳朵从旁侧伸展出来，有些冷峻的面容，剑眉入峰，浓密的睫毛下半睁着一双不染世俗的眸子，却唯独在看她的时候温情流露，莫归露只觉得俊，不能再俊。 她咽了咽口水，转身在衣柜里翻找，五条尾巴挤在衣柜门口摇晃。好不容易才掏出一条月牙白的衣裙，抖开与狐子彦身上的那件比了比，点了点头。 “妥了妥了！就这件！”她自言自语的拎着衣裙跑到屏风后面开始换衣服，这一切狐子彦尽收眼底。 “难道不穿同色的衣服，我们就不是夫妻了？”他开口，低沉的嗓音里带着点点调侃。 屏风后钻出两只耳朵，随后是莫归露的包子脸。“哼！你不懂的。” 狐子彦不再言语，安静的等待莫归露换好衣裙从屏风后钻出来。 她真的很适合素雅的颜色，身为一只狐狸，抚媚这样的词与她不沾边。 不过她也算不上是只狐狸，她是株出淤泥而不染的小莲花。 元婴莲可以化型为任何生灵，许是在玄狐天君的池子里待得久了才会化为狐狸。 而这些，她都还不知道。 狐子彦也不打算让她知道，他爱的是她，其他的毫无干系。 莫归露欢快的转了个圈带起百褶的衣裙，肩膀处分开的喇叭袖露出纤细的胳膊，这件裙子领口比以前的低上一分，好在刻有名字的碧玉刚好垂在两个软蒲挤出的浅沟处，也不算暴露。两绺墨发在脑后环成圈披散在身后，多了几分玲珑。 脚踝上银铃没有声音的晃动着，看来她已经完全掌控了它们。 可是当莫归露转圈背对狐子彦的时候，狐子彦却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狐子彦的视线一直从莫归露的脚踝到她白嫩细致的大腿，再往上，就是她绣了小狐图案的衿裤... “过来。” “怎么了...”莫归露有些不悦他说话的语气，好像是她犯了错一般，她一走近，狐子彦就一把拽过她的手，另一只手将搭在她尾巴上余下的衣裙拽下。 当尾巴们从空隙处钻了出来，她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亏得被他发现，不然要是就这样出门，那还了得？！ 莫归露轻笑着伸手抚平他的两道剑眉，“别皱了，再皱都要成老虎精了。”她的手指轻轻在他的额头笔画出个‘王’字。 “小莫。” “干嘛。” “你笑起来，深得我心。”狐子彦舔了舔唇，眯了眼。 “再奉承一句，就罚你去后山种地！”她学着他吓团子们的语气，念叨了一句，却被他堵上了唇......莫归露觉得狐子彦近来吃她豆腐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 狐子彦叫来几个长老在大殿开小会，交代些他离开几日的事宜，莫归露蹲在一旁的角落里捧着一盆葡萄，偷偷观察，她以为自己没有被发现，结果几位长老离开的时候，都恭恭敬敬的朝着她的方向喊上一声小娘娘，吓得她葡萄差点没掉地上。 “可以走了。”狐子彦招呼自己过去，他从怀里掏出那把黄铜色的‘钥匙’。 “不跟何夜和笙笙他们道个别嘛？”莫归露想起来貌似好几天没看见他俩了。 狐子彦开始摆弄手里的那把‘钥匙’，那些横竖的纹路随着他的扭转打开，折叠，翻转，最后变成了一只黄铜色的千纸鹤，云纹在纸鹤的胸口，泛着光。 “不必了，他近些日子在忙。” 莫归露翻了个白眼，何夜能忙什么，还不都是你给他安排的活儿... “是关于笙笙。” “噢...”既然是关于他们小两口的事情，她就不过问了。 铜色纸鹤看起来是个极其精致的物件，它离开狐子彦的手掌，在空中围绕着他们转了整整三圈停在头顶的位置，随后开启了一个传送法阵。 莫归露没接触过传送类的法阵，有些慌张的抓紧了狐子彦的衣袖，两个人一同消失在一道白色的光芒里... 云里雾里，山河之上，百里星悬，万里云阔。 -悬岛云阔- “不适？”狐子彦扶着莫归露的窄肩，轻抚背部为她顺气。 莫归露摇摇头，可能是第一次被传送，感觉就像是飞的太快，头晕目眩，只有恶心二字能形容。 她往四周望了望，想着转移一下注意力，偶有几个相同的传送法阵将人们传送到这个云梯搭成的悬岛上，岛间尽是些没见过的植物，建筑多为纯白，最上面有一个显眼的殿堂，估计那就是城主居所。 云阔城的城主是一只修得仙身的白鹤，名唤丘凡。不喜位列仙班谋职，便留在人间当了个城主，过得也是另一番逍遥自在。 对城主的了解都是道听途说的，具体莫归露也不太了解，此刻缓了缓，觉得身体好多了，便拽着狐子彦欢快的往城中热闹处跑去，说好的来放风，她可要好好游玩一番！ -城主殿内- 鹤羽童颜，那是一个看上去十岁出头的男孩，眉间一抹朱红，眼神甚是清澈，他的对面坐着带半狐面具的男人，两人正在对弈。 “她此番也会来城中，你不去看看？”男孩开了口，发出的却是一个中年人老成的声音。 男人摇了摇头，落下一黑子。 “为人的时候卜算天命也要寻她，如今近在眼前却又不愿意现身，你若当她是劫数，还是尽快还了为妙，莫要误了仙途。”男孩顿了顿，“你毕竟不是我的徒弟，多说招厌，不如不说。” 男孩敲下白子，破了棋局。 “若不是被那老狐狸抢了先，你本该是我的徒弟。” “丘凡仙君若收我为徒，便不能当个逍遥自在的云阔城主了。您若心有不甘，又怎会将鹤语赠于我。” “哈哈哈哈。”丘凡推了黑子白子，大笑出声“你这招人欢喜的灵光劲，倒是没怎么变。” “承蒙仙君厚爱，我此番下凡还有任务在身，若是仙君闲暇，我定择日登门再叙。”说罢双手抱拳，恭敬的离开了。 半狐面具的男人一走，便有个女娃从墙角一侧钻了出来，眉间朱红的一点与丘凡一模一样，只是身上没有仙气。“我觉得这苗子被玄狐天君教坏了，你这般敲他，他却跟块木头似的。” 丘凡摇了摇头“他此番劫数比糊涂月老的红线还乱上几分，还是要他自己去参透，是失是得，一念之间。” ——————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我的子言党小可爱们已经猜到了是谁！ 可能有的看官会觉得我的线铺得太零散，君君在这里表示抱歉，可这就是君君的故事啊，请抱紧君君等待收网的那一刻！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悬岛云阔城（二） 第五十四章：悬岛云阔城（二） 云阔城，是一个弥漫着仙气的地方...当然莫归露这样的形容不是针对这里的人，而是针对这里的食物，你能想象吗，这群无欲无求的人当中出现了一缕追求成为食仙的清流，他们在云阔城扎根，平日里做的点心招呼路人来品尝，都是不要钱的！ 她快要爱死这个地方了... 一路上挨家挨户的吃过来，狐子彦却是一口未动，这会儿，莫归露又瞧见了一处别致的小摊，一只兔妖站在木箱上勉强够到面前的桌板，她有些胆怯，也不敢主动招呼路人来品尝。 桌上一坨坨红的的植物，形状毫不统一，估计看过了的人也只想问一句，这是啥，能吃吗？ 与莫归露在前几家尝过的食物来说，色香味的色，这家便已经落后了几条街，不过她还是走了过去。 “小老板，给我介绍介绍呗。”莫归露笑嘻嘻的看着那只小兔子，展现自己的友好，小兔子却吓得瑟瑟发抖，钻到了桌子下面，口里叨叨着“狐狸...” 狐狸怎么了？ 屋子里迎出来比这只小兔子大上许多的母兔子，她将小兔子从桌下拽出来抱在怀里安抚。“令妹小时候曾被山间野狐追赶，受过惊吓，还请两位不要介意。” 莫归露摆摆手“不打紧不打紧。”凡间很多没有灵根的动物都遵从着原始法则生存，所以食草动物即便修成人形还是会对食肉动物抱有远离的想法。莫归露看着桌上的植物，离得近了，发现这东西弥漫着一股花香。 年长的兔妖开了口“这些都是令妹自己种的洛神花，晒干了平日里当个蜜饯，泡茶或者直接吃食都可以，就是卖相丑了点...”小兔妖抬起头，她的眼神略带期待，站了许久都不曾有人来她的小摊，不知道面前的狐狸会不会嫌弃。 莫归露戳了戳花，自打在凌云岗戳了会说话的花都产生心理阴影了，她衔起一个，放进了嘴里，一股醉人的香气弥漫开来，甜而不腻，好吃！ 她又拿起一个递到狐子彦的嘴边，狐子彦摇了摇头，小兔妖眼瞅着就要失落，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相公你尝尝，可好吃了呢！”莫归露又往他嘴边送了送，这次狐子彦张开了嘴，细细嚼了几下，喉结微动，吞了下去。 莫归露心里清楚，狐子彦真的是只吃肉的狐狸，虽然偶尔吃菜，但是蜜饯之类一概不碰，如今要他吃花儿，真的是在为难他...唉，她不过是不想看到小兔子失落的模样。 “晾晒的时候打个模子摆放，模样差不多的时候可以给城主送去。”狐子彦从袖口掏出根金色的扁平签子，放在桌前。 小兔妖瞬间两眼发光，跳到桌上将签子揣到怀里，大声的说了一句：“谢谢狐狸夫妇！” 第62节 —————— 莫归露怀里揣着一小包小兔子送的洛神花，边走边吃。“你刚才给的什么，惹那小姑娘那般开心。”这云阔城吃东西也不要钱，他给的金签子让小兔子看上去比收了钱还开心。 “持签者，有资格将吃食献给城主品尝。” “哇！你怎么会有签子？”莫归露拽起狐子彦的袖子抖了抖，渴望多掉出几根签子。 “城主是个金舌头，这条街上的住户都是为了让他一品佳肴而扎根云阔的，但凡得到了城主的认可，才不辜负美食二字。”狐子彦停下脚步，抹掉莫归露吃到嘴边的红痕。“他没闲心挨个品尝，便将签子交予几人代他去尝。” “你认识城主？”莫归露的腮帮子又开始咕啾个不停。 “算不上，不过是师傅与他有些交情罢了。” 说起玄狐天君，莫归露的印象最深了！对，没错，就是那个把她当礼物送给狐子彦的老家伙！ “子彦，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世？”莫归露突然顿住，她想起来这个重要的问题，记忆很早就恢复了，可一直对最开始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 “知道。”狐子彦回答的干脆。 “那你讲于我听。”莫归露已经凑了过去，她就是想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狐狸崽子们有爹有妈，她总不见的是个野狐狸吧？ 狐子彦认真的与她对视，轻启薄唇的样子像是要讲述一个漫长的故事，他开了口。 “我只知道，你是我带大的小狐狸。” 还以为他是真知道！这个大骗子又戏弄自己！莫归露鼓起腮帮，气的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下次有机会遇到玄狐天君，亲自问问就是了。 —————— 莫归露路过拐角的时候撞到了一个人，浅蓝色的袍子，脸上的半狐面具差点被她碰掉。 她慌乱的伸出手想帮他扶正面具，他却自己扶正了面具，有些慌乱的打开了她的手。 莫归露尴尬的缩回了手，人家带着面具肯定有难言之隐，是自己唐突了。 “唔，上次是你把我送回北冥的吧，我还没来得及道谢，谢谢你。” 男人摇摇头。 “你现在恢复自由身了？”身在云阔不就代表他也是一个有修为的人？这个人脱离了青丘的魔爪，开始修仙了？ 男人没有说话。 “那你叫什么名字呀？” 男人还是不回答，就那样定定的看着自己，仿佛要透过身躯看穿灵魂。 人家懒得搭理自己，自己还是别那么不知趣了... “小莫。”狐子彦的声音从巷口传来。 “这里！”莫归露回头踮起脚摆手，她刚才一口气跑的太远了，本来想回头找他却又被人群挤散了。她想着把这个男人介绍给狐子彦，再回头的时候，带着半狐面具的男人已经不见了。 “哎？人呢...” “你说谁？”狐子彦也看了一圈周围，这个巷子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人。 “唔，我在青丘被关的时候有个男人给我送饭，后来还是他把我送回了北冥的。” “男人？”一听到是个男人，狐子彦投来质疑的目光。 “你别瞎想，他不会说话，多半是被青丘抓去当苦力的可怜人，唉...”莫归露这声气叹的是相当同情。 他们俩人白天在城中晃荡了半日，消了不少时光。 此刻狐子彦拽着莫归露的手，走出小巷，看了看天色。 “刚好。” “什么刚好？” “跟我来。”狐子彦就这样拽着莫归露的手走在街上，人群似乎都在朝着一个方向聚拢，越靠近便越拥挤，莫归露以为他也往正中央挤，可是他没有，他带着自己一路往人烟稀少的城主殿后走，待爬上一个小山坡的时候，他松开了自己的手。 那是该怎样形容的一番景色啊，站在这个坡上，能够看见一条闪闪发光的河流的始终，始于云端之上，终于云阔城边缘的陆地上，最后落入无边无际的大海之间。 河中的闪烁有大有小，像极了天上的星辰，而此刻夜幕刚好降临，月黯星明夜，天上的银河和眼前的悬河相互映衬，发出耀眼的光芒。 底下悬河边上挤着黑压压的人群，然而他们看到的只是天边一角。 莫归露眼里闪烁着无尽星辰，开心的合不拢嘴，这次放风，令自己极为满意。 她沉迷于面前的美景，笑得傻兮兮的，狐子彦却看她看的入迷。 风起，吹起千万缕思绪，漫天星辰不及你。 —————— 收到请柬的人都被安排了住所，狐子彦也不例外。 吹过冷风后第一件想做的事便是洗个热水澡，在水里做一只快乐的汤圆-狐狸球。 四方的池子足以让莫归露在里面欢快的打滚冒泡，水泛乳白是她专门倒进去的香露。当她以狐狸形态潜下去咕嘟了几个气泡的时候，有蹄子声在池子边哒哒的响起。 她冒出水面，看到比她大了两三倍的狐子彦正站在水池边，狐狸形态的他，七尾在身后舒展，热水萦绕出的雾气衬的他仙气十足。 在莫归露满脑子都想着‘裸的’二字的时候，狐子彦已经踏下了水，他的身子带起一股水浪，将自己拍进了水里。 莫归露抬起头甩了甩沾水的耳朵，不满的嗷叫，他一进来，这池子都变小了！ 她用嘴扯了一旁的毛巾裹在自己身上，摇身变回人的模样，伸手抱起狐子彦巨大的狐狸身子就往上面推，然而手里扑了个空，狐子彦化为人形，她这一抱，刚好楼住了他的腰，撞进了他的怀里。 狐子彦倒是很平静的看着她折腾，一动不动。 直到...挂在莫归露身上的那条毛巾缓缓的掉进了水里... 莫归露刷的一下坐进水里，只露出个小脑袋在水面，小手慌乱的在水下抓找毛巾的下落，可那毛巾偏偏像是与她作对一般，不晓得飘去了哪里。 狐子彦也不慌，坐在了池边水下的阶梯处。 莫归露好不容易将那条湿漉漉的毛巾重新围在了自己的身前，找了个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泡下。 “今日谢谢你...” “嗯？”狐子彦半阖着眼睛，轻轻回应。 “谢谢你尝洛神花，带我放风，还带我赏悬河。” “谢什么，你想讨那孩子的欢心，而我不过是想讨你欢心而已。”狐子彦闭上眼，十分享受池子里热水的温度。“也难怪北冥的崽子们都愿意围着你转，因为你对他们好。” 莫归露抿抿唇，脸蛋蔚红的张望狐子彦，他说想讨自己欢心的时候，自己胸前小鹿不停的乱撞。 水雾打湿他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下唇齿微张，沾湿的银发贴在胸前，结实的腹肌... 莫归露咽了咽口水，裹着自己的毛巾就要爬上岸边“我...先回去了...” “刷啦。”她被狐子彦拉下池子，背后紧紧的贴着他的身躯，甚至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心跳声。 “干...干嘛...”莫归露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想了想。”狐子彦的手抚上她的腰身，停在她平坦的小腹。 “你那么喜欢疼别人家的崽子，不如...”他大手一挥，扯掉了她身上唯一的一块毛巾。 “我们生个自己的。”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尽数落尽自己的耳朵里，他的手将自己的手摁在池子边缘，十指扣紧。 莫归露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像一叶扁舟，摇摇摆摆晃不到头，周围溅起温热的水花，同他呼出的热气一同将自己引入桃源仙境... 作者有话要说： -小莫：狐子彦你是不是长胡子了？啧啧啧啧。- 君君有话要说：当了长期的时差党后，终于要回国啦，回国抽几个一直努力追文的小可爱寄送礼物嗷～所以快评论一下让我眼熟吧～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悬岛云阔城（三） 第五十五章：悬岛云阔城（三） 清早的时候，有只喜鹊轻盈的落在窗前，礼貌的将金黄的信笺丢进屋内，用啄敲了敲窗檐，共计三声，然后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狐子彦走到窗边捡起信笺，云阔城城主写信有个习惯，但凡是出自他手，只写信之所出，不描收信何人，信笺上此刻赫然只有‘丘凡’二字，字迹颇为飘逸。 床上的人睡像酣甜，脸上红潮未褪，想必是昨夜被折腾的狠了。 狐子彦没有撕开信笺，而是指尖凝聚了法术，轻轻一划，信口便开了，安静的毫无声响。 他寥寥看了几眼信上的内容，出了门。 莫归露的眼睛缓缓睁开，其实那喜鹊敲窗的时候她便已微醒，只是有点腰酸背痛，想在床上粘一会儿。 狐子彦这么早出门去干嘛？ 莫归露一时间好奇心盛，下了床决定跟踪他一番。 云阔城里长寿的人极多，小有修为借着仙气在这里休养生息，这个时候街边有几户人家开了门正在清扫庭院里的土，偶有几朵低飞的云挂在屋顶上，那户人家支了木梯上去扯云，城里一派祥和之景。也难怪丘凡既已成仙，却选择当一届城主。 这样的日子岂不比当个天天干活忙忙碌碌的神仙有趣多了。 人活得是个命数，这个命也就是世间运行的规律，神仙的工作便是确保这个规律能够顺利进行，循环反复，仔细想想这样的日子和朝九晚五般种地耕田的生活有何不同？ 莫归露突然有点不想修仙，她想就像现在这般，与他在北冥过着快活日子，偶尔出来放风。 狐子彦的身影消失在城主殿的一角，莫归露踮着步子小心的跟了上去... 狐子彦推开房门，周围空寂白晃晃的一片，这个房间的布置是个书房，中间放着黑白相间未补齐的棋局，正前方大理石表面的桌案，桌后的书架边有两盏白烛，狐子彦走到棋桌边，看了那一眼未破的棋局，衔起白子落入棋局，逆转局势，以平局收尾。 “城主召本王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丘凡的身型在桌案前显现，白烛点燃，屋内亮了些许，他手里还托着少许洛神花，装在一个小盒子里，模样整齐。 “我的确写了书信邀请殿下来参加云阔城的盛会，可我不曾有大清早就叨扰人清梦的习惯。”丘凡塞了个洛神花到嘴里“嗯...殿下挑选的花果甚和我口味。” 仙界有仙界的规矩，人间有人间的规矩，此刻在人间，他是狐王，他是城主，地位自当是狐子彦高上一些。 狐子彦掏出书信递到丘凡面前，丘凡皱了皱眉“这信不是出自我手。” 第63节 “信是我写的！” 一个红衣女子从身后抱住了狐子彦，泪眼婆娑的不撒手。 狐子彦无动于衷。 “香儿，别放肆，快放开狐王殿下！”丘凡站起身来，厉声喝道。 “我不放！”凤凰香把头抵在狐子彦的背上，环在他腰间的手越发的紧。 “他们都说你死了，我就知道他们都是骗我的...”她说的越发动情，眼泪扑朔着滑落，本就绝色的容貌此刻更是怜人。 “放手。”狐子彦的语气十分清冷，听不出半分的情绪。 “我不放！” “狐子彦！”莫归露站在门口，腮帮子鼓的像是个河豚，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劲一个个房间的找他，他倒好！有人对他投怀送抱，他除了嘴上拒绝啥也不做。旁边还有个观戏的娃娃，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鸟都没什么好东西！ 丘凡的神色微微一愣，是谁敢在此直呼狐子彦的大名。 “她不放手你就不会推开她吗？！” 这个小凤凰怎么如此阴魂不散！自从上次把她从北冥赶走，出来放个风都能遇到她！ 见狐子彦没动静，莫归露急了。 “她哭起来很漂亮吗！鼻涕都快擦到你身上了！她再好看也就是只花里胡哨的大山鸡！” 丘凡抿嘴，他可是头一回听说有人敢叫凤凰山鸡，还是花里胡哨的那种。 凤凰香也愣住了，她几番被这小狐狸羞辱，初见时怎不见这小狐狸伶牙俐齿？ “本王不想碰你，最后一遍，放手。”狐子彦表明了他的态度。 “香儿，放手。”丘凡隐约猜到了门外小狐狸的身份。 “我不放！那小狐狸肯定是用魅惑之术迷惑你了对不对！你以前对我不是这样的！” 莫归露简直又气又哭笑不得，魅惑之术她还真就不会，这只鸟怎么这么不要脸！还搂着狐子彦不放！ 莫归露此刻的眼神比刀子还锐利，死死盯着狐子彦腰间那双女人的手，她都要被气哭了，狐子彦怎么还不有所作为，难不成她真觉得那小凤凰比自己好... 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就要泛起泪光... 狐子彦掰开凤凰香的手，动作毫不怜香惜玉，连带的力道让她的身体向后倾倒，是丘凡捏了个诀才定住她的身型。 三步并两步走到莫归露的身边，他再不做点什么，她就要哭出来了。 他俯身在莫归露耳边说了句话，引得她挤在眼眶里的泪水都缩了回去，抿着唇不说话。 他说：“在我眼里，谁也不及你美。” 狐子彦脸上的温柔在扭头的一瞬间消失不见“本王此番来云阔是为了陪爱妻赏风，城主若没有其他交代的事情，恕不奉陪。”说罢牵起莫归露的手，消失在长廊之间。 凤凰香已经不哭了，她的指尖深深的嵌入掌心，她不明白自己输在哪儿？一切都是从这只小狐狸到他身边开始改变的，站在他身边的人本该是自己。 “香儿，你今日做的事情有失大雅。”丘凡皱了眉，凤凰一族实属鸟类的骄傲，今日的事情若是传出去，且不提有损凤凰香的名声，牵连到狐王，更是得不偿失。 丘凡瞄了瞄一旁的棋盘，那棋局是他故意摆在那里的，狐子彦不愧是北冥狐王，几眼便将死局挪为平局。 凤凰香偷用他的信笺他心知肚明，不点破是为了让她早点死了这条心。 早有耳闻狐子彦生性淡泊，独宠他那只亲手带大的小狐，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叔伯教训的是，可香儿还是不死心，您不知晓，子彦哥哥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一定是那小狐用了什么术法蛊惑了他。”凤凰香趴在桌案边，忿忿的捏着狐子彦丢在那里的信笺。 “你错了。”丘凡摇摇头“她不是狐狸，又怎能习得那些魅惑人心的东西。” 凤凰香有些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世间守恒，一草一木皆为生灵，北冥多了只小狐，玄狐天君的池子里却少了株元婴莲。” 丘凡挥手，棋盘上的黑子白子皆回到自己的瓷胄之中，数量均匀。 凤凰香有些不可置信“您是说...那子彦哥哥他可知晓此事？” “坐居北冥观天下，白泽平乱，青丘弒神，你自己说，以他的能耐，知还是不知。” 凤凰香垂下了头，以他的能耐，他怎会不知。 “同辈里你也算是天之骄女，何必执念于他，鸟兽之间，可相伴却无果，更何况他已经有了相伴之人。” 丘凡拿出长辈的口吻劝导凤凰香，瞅见她执拗的眼神，摇了摇头。 “以往人们执念修仙宁愿抛下情爱，如今都反了，反了。” 窗外几声鹤鸣像是在呼唤着谁，丘凡周围涌起一阵仙气，雾开，一只白鹤，眉间朱红一点，眼有眷恋。 这四海八荒，谁又敢保证逃得开‘情’这一字。 —————— 房间里的桌上摆着各式糕点，刚泡好的红茶，正适合晨间暖胃。 狐子彦的手要拿起莲花酥，莫归露的手便抢在他的面前夺过莲花酥塞进嘴里，囫囵吞枣一般尝都未尝就咽了下去。 狐子彦的手又转向一旁的玉子糕，晶莹剔透的绿色之下铺着一层奶白色的底，他还没碰到玉子糕，莫归露便抢先一步又塞进了嘴里。 他抬头，撞见那双怨念的眼，刚回来的时候，小家伙不由分说把他推进了池子里，说了一句：“一股子土鸡味儿，洗干净再出来！” 他脑中大概有这么几个词：醋坛子，小怨妇。 他突然回忆起自己听说她在人间要嫁做人妾的反应。 -“一股子土腥味，泡干净了再出来。”- 那时失忆的她还不知所措的乱喊自己是只妖狸子，把她变成了狐狸。 狐子彦垂下睫毛，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凉着，他的态度很明确，不解小家伙为何还是不消气。 外面街上开始热闹起来，今日是举办繁城盛会的日子，大家都想去城主殿前的广场上斗法比武，露上两手。 狐子彦对盛会提不起兴致，论师傅，他有了，九天之上的玄狐天君。 论成仙，距离他历劫还有百年多，不急。 他就是不想让她憋着气，气坏了身子怎么给自己生崽子？ “咳咳咳...”莫归露咽不下这口气，吃的又急，吃食都卡在嗓子眼，不禁咳嗽了起来。 她想起来笙笙对她说过的一句话“当你爱上他的时候，你就会发现，任何一个和他走的近的女人，都是敌人。” 莫归露接过狐子彦递过来的温茶，边喝边用怨念的眼神接着看他，都怪这只妖狸子让自己爱上了他，都是他的错！ “以后不许给别的女人碰你！” 他明媚的眼眸撇向窗外，嘴角微翘，好看极了。 片刻，他扭过头来，轻笑出声。 “小怨妇。” —————我是生气的分割线——————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狐簪半生缘 第五十六章：狐簪半生缘 月老说这世间有一种劫数，叫做半生缘。 这劫数说来也是有趣，磕磕绊绊成就了不少良缘，说它是个劫数，倒也不算那么回事了。 半生缘情起自身，携手半生，剩下那半生，或相伴或遗忘。 这劫若是不解开，便无法重归仙道。 带着半狐面具的男人坐在桌前，冷清的月光洒在仅有一物的桌上，那是一支折断的墨玉狐簪。 男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极为清秀的脸，轻轻舒展头上的狐耳和身后的狐尾，他伸手去触碰墨玉狐首断裂的部分，却又撤回了指尖，叹了口气。 还不是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将她牵连进来... “论一吻成婚，你本该是我的妻...” 他伸手将墨玉断裂的部分拼凑在一起，泼墨的月色下全是她的一瞥一笑。 —————— 莫归露站在城主殿前，这里现在聚集了大量的人群和妖精，唯一空出来的便是殿前的小广场，广场两端皆是云阔城地界的边缘，往下望望，无边大海。 城主殿上丘凡与他身边眉间同有朱红一点的女孩向下俯视广场上的比武斗法。 莫归露是才知道那孩子模样的少年便是城主丘凡，她早些时候还在心里鄙夷了一番说他不是什么好鸟，默默吞了吞口水，人家虽是一副娃娃身，却是真仙，不可貌相，不可貌相。 她端着油纸口袋，又从里面掏出一朵洛神花塞进嘴里，这两天朦胧间有种感觉，自己是否要变成一只食草动物了？ 广场上比武的形式为一对一打擂，点到为止，拼的不止是修为，还有实战，可以亮法器，当然，不可伤及在场的看客。 莫归露本身是在还在赌气的，可是狐子彦一说带她来看热闹，她就原谅他了，回过头来想想，自己是不是太没出息了...... 场上的那个人已经霸台很久了，群众里叽里呱啦的议论着他是丘凡的弟子，名唤霖源，近战剑术了得，是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肯定会被哪个仙君看上提前在天上给他留个位置的。 莫归露张望了有一阵，这个霖源确实很有本事，一柄霜花剑，已经把十个上来挑战的人给打了下去，城主殿上，丘凡微微点头，看上去对他这个徒弟十分满意。 莫归露听闻这繁城盛会就是为了挑选人才而举办的，她抬起头看了看身边的狐子彦，他好像不是那么在意。 莫归露拽了拽他的衣袖。 “嗯？”狐子彦低头看她，周围的人群有点吵，他看到她的小嘴微动，却没听清她说了什么，于是俯下身来。 莫归露拽着他的狐狸耳朵“我说！你怎么不去试试！听说场上比武留到最后的人能得到城主的奖赏呢！” 说话的这会儿人群里终于涌出了第十一个有勇气的人，同是霜花剑，武器一样，这回有看头了。 狐子彦站直身子，看着台上准备开始比武的两人，莫归露见狐子彦没有出头的欲望，也没想强迫他，反正今日就是来凑热闹图乐子，关于他厉不厉害这件事，她心里可有数了！ 莫归露的小嘴又开始吧唧吧唧的咀嚼，这片花儿还没咽下去，下一片就往嘴里塞，台上打得不分上下，台下的人各自叫好，余光瞥见狐子彦一直在看着自己，便扭过头看着他。 他似乎在看自己吃洛神花，他也想吃了？莫归露嘴里叼着的花瓣有点大，另外半边还挂在嘴外，她正在努力的咀嚼所以开不了口，于是她捧起手里的油纸口袋，递到他的面前，一副要吃自己拿的样子，然而狐子彦没有伸手，而是在人群中俯下了身。 第64节 台上传来武器碰撞的声音，这一声似乎极为响亮，人群中还传出了惊叫声，莫归露没瞧见发生了什么，她只在狐子彦附身的瞬间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向这边飞过来了，危险啊！！！ 完了！狐子彦他没发现！ 正当莫归露准备施展法术挡住飞来之物的时候，狐子彦附身的角度刚好够到她嘴边的洛神花，他轻轻将她咽不下的那一半扯进嘴里，唇角擦过她的唇，身后手腕翻转，契明显身，枪尖一挑，将那飞来的东西原路打了回去，专注的神情仿佛除了眼里的她，周围的一切都不关他事。 狐子彦的身体纹丝未动，吃了半边的花儿似乎还不满足，又意犹未尽的在她唇上印上一吻才起身。 莫归露此时只想着：刚才飞过来的东西呢！那好像是把剑，没错那就是把剑，而且还是台上二人的武器！剑去哪里了！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周围人群已经哗啦啦的全数散开，空了片圆形土地只有她和狐子彦站在中间。 这种感觉像是突然被孤立，整个人慌慌的... 但是群众的眼睛十分雪亮，尤其是圈在他们周围的人，他们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当台上法器飞过来的时候，大家的第一反应都是散开，只有那两只狐狸还顾着调情！ 不知是谁叫嚷了声契明！人们嘴里八卦的话题瞬间从议论台上谁输谁赢变成了北冥的狐王殿下怎么来了？！ “丘凡城主每届盛会都邀请狐王殿下，不见他现身啊。” “哎，狐王都快八百岁了吧，他刚才护着的那小姑娘是谁，看着不大啊。” “这你都不知道，北冥避世而修，殿下独宠小娘娘一人，听闻小娘娘是他亲手带大的，啧啧啧，有故事的很啊！” “从小养大的老婆？哇，这消息给力啊兄弟！” 人群里开始炸开了锅，你一句我一句的胡乱猜测他们之间的故事。 莫归露不喜欢被别人这般看着议论，她把额头贴在狐子彦的手臂旁，试图遮挡一些人们的目光。 “子彦，我不想看了...我们走吧...” 狐子彦倒像突然来了兴致，他伸手摸了摸莫归露的头“你刚才不是还叫我试试？” 刚才是刚才，现在有这么多人围观呢！ “想不想要城主的奖赏？”他的语气就像是在哄一个孩子给她买心仪的礼物一般。 这招对莫归露相当受用，她还不知道城主的奖赏是什么呢，一个成了仙的人给的东西肯定不一般！就算自己不喜欢也可以拿回去当个摆件。 她点点头，表示想要。 刚才法器被打飞的第十一人已经主动退了下去，此刻台上只留下霖源一人。 人群给狐子彦让了个道，大家都好奇这狐王殿下是会成为第十二人还是另竖一旗。 就连城主殿上的丘凡也定下神来，专注的看着广场下方的擂台。 狐子彦站在台上，莫归露有点担心的张望，霖源都打下去十一个人了，狐子彦能不能行？ 她总觉云阔城在人间，却又不属于人间，这里的人都是半只脚踏在仙道上的能人，无泛泛之辈。 场上应该没有想上去跟霖源打的人了，这也就是说狐子彦若是打赢了，这奖赏便是她的了！ 想到这里，她偷偷笑了出来。 狐子彦瞄到她偷笑，不语，专注的看着他的对手霖源。 那一把霜花剑的确厉害，霖源以近战之力便淘汰了可观的人数，他的招式看似繁复，却始终在变化之中寻找对手的破绽，一击破敌。 “早闻契明威名，今日有幸领教。” 霖源不愧是丘凡城主的徒弟，礼节方面丝毫让人挑不出毛病，他微微躬身，手持霜花剑做好了起手式。 狐子彦点点头，契明枪尖带风，贴在身侧。 两人交锋，一触即发，霖源率先出手。 莫归露睁大了眼睛不想错过每一处细节，心里叨叨着狐子彦这个侧身好英气，这个挑枪深得她心，可是她总感觉哪里有点不对，她是了解狐子彦的，这家伙绝对没有用心在对决，他在刻意隐藏自己的实力！ 丘凡看了微微皱眉，“他在青丘弑了神兽，看着却只与霖源打了个平手，苏儿你怎么看？” 被他唤做苏儿的正是眉间朱红的女孩，苏儿浅浅一笑“你是不是与玄狐天君杠上了，你又不是不知，这娃子也是玄狐天君的徒弟。” 丘凡摇摇头“不晓得当年的司命如何写的那老狐狸的命数，竟如此的好，他那几个徒弟，个个都是不愁长的好苗子。” 说话间狐子彦微妙的讨了个巧，契明与霜花剑擦肩而过，旁人看不出来，霖源却是冷汗从额间滴落，就刚才那一下，自己已经输了。 枪剑相接的时候，霖源感觉狐子彦的力道如同千斤一般压向自己，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他明明可以压剑让自己输的很难堪，但他没有。 霖源收剑入鞘，双手抱拳“承蒙狐殿赐教。” 丘凡站起身，他抬起手示意到此为止。 霖源是他压轴的徒弟，如今狐子彦赢了他，再没有人有挑战之意，也该结束了。 莫归露心里直接就乐开了花儿，会是什么赏赐呢，她的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儿。 人群中突然有一红衣女子飞身上台。 “还没完！我要挑战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做好准备迎接接下来的节奏了嘛！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被掠无氏教 第五十七章：被掠无氏教 凤凰香一站在台上便激起了群众又一波的热潮，不单单因为她是个女的，还因为-这可是只凤凰啊！ 有凤来自梧桐谷，承上仙厚爱，自古便是仙路坦荡，此后百鸟朝凤。 作为观众来看，比武斗法当然是越精彩越好，凤凰族最有名气的便是那凤凰羽箭，百步穿杨，凡落入视线内的东西都无法逃过羽箭，距离拉的越开威力越大，往往在敌人未近身之前诛其于千里之外。 人群很有自知之明的又从台边撤开了些，他们不是担心凤凰一族的准头不稳，凡事不怕意外，就怕外一。 丘凡抬起的手放下了，他没有阻拦凤凰香上台挑战狐子彦，而是掌心向上-准了。 凤凰香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高贵骄傲，触不可及，令在场的男人们都看直了眼睛。 莫归露皱起了她的两道眉柳，这大山鸡又想搞什么名堂？ 平台距离中等，两侧皆为深海，她与狐子彦斗法，只能在没有被近身之前决出胜负，一旦契明近身，凤凰羽箭再无胜算。 再看狐子彦，契明横在身前，这个挑战他接下了。 凤凰香上来便是连射三箭，羽箭在空中发出的声音犹如凤鸣长啸在天，契明枪身灵动，在空中画了个弧，化解三箭。 狐子彦毫不掩饰自己的态度，就连此刻站在城主殿上的丘凡都看的出来，他不想同她打。 枪对弓兵，应主动出击，占先机。 狐子彦此刻只是化解她射来的羽箭，连步子都没有跨出一步。 凤凰香右手持弓，飞身主动冲着狐子彦攻来，弓首化为利刃，她要和狐子彦打近身战！ 人群中发出喔的呼声，怎会有弓手主动接近敌方，而且还是狐子彦这样的近战高手？！ 莫归露看的一头雾水，不过她很宽容，既然狐子彦无意理睬那只大山鸡，她也就勉强压压火气。 凤凰香几番施加压力，狐子彦枪杆挡弓，后退了几步，再退，便是海了。 莫归露有点紧张，他这样不是要输了！接下来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人群中发出了抽气声，而莫归露脑子就像短路了一般，只能傻傻的瞪大眼睛。 场上狐子彦躲开凤凰香攻击的时候，凤凰香身子一歪就要坠到海里，狐子彦停顿了一下，却还是伸手拽了一把凤凰香的肩膀将她拉了回来，当然这并不是大家惊讶的原因。 他们惊讶是因为...凤凰香被拉回来的时候拽着狐子彦的领子亲上他的嘴！ 而狐子彦，一直都没有推开她！！！ 时间，久的不可思议。 莫归露挤开人群往大路上跑去，她发誓不管这次狐子彦说什么，她都不信了。 她不能接受他连神兽都宰了，却没有能力拒绝一只大山鸡强吻他！ “做什么北冥的狐王，你就应该飞上枝头当凤凰去！” 极度的委屈和不甘，她真的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他接下来是要怎样！把大山鸡领回家当二房吗！ 想着想着眼泪就不争气的跑了出来... —————— “子彦哥哥心里还是有我的，不然也不会一时心急，忘了我会飞。”凤凰香笑着抚上狐子彦的脸，眼里千娇百媚。“今日一吻成婚，在场的每一位，可都是见证人。” 狐子彦的眼底升起一股寒气，杀意如刀近喉，他余光扫到人群中慌乱逃离的身影，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身子动了动。 “你！你别伤了自己，我给你解开！”凤凰香眼里有些心疼，食指与中指并在一起在他眼前画了个圈，解了咒。 场上气氛十分不妙，丘凡站起身来，在狐子彦动怒前展开结界将广场外的人隔离在结界外。 契明的枪尖直指凤凰香的面门，白色的焰气仿佛要让人窒息。 “本王不用娶一个死人。” 丘凡已经飞身落在结界内，面对契明的灼热之气他眉头紧皱，感觉此刻就是玄狐天君在场也拦不住狐子彦。 丘凡又扭头看了看一旁的凤凰香，这丫头今日举动太过荒唐，毫无改过之意，看来是铁了心吊死在狐子彦这棵树上了。 丘凡城主施展的结界，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胡乱猜测现在的状况。 “狐王殿下该不会真的要将凤凰娶回家了吧？” “你看看那小凤凰的模样，是我倒贴都行啊。” “得了吧，你好好练习易容术，说不定还有戏。” “哎，狐王殿下的正室去哪儿了？刚才好像还在这儿来着。”人群中开始有人注意到刚才那个小狐狸不见了，叽里呱啦的炸开了锅。 待到丘凡解开法术的时候，台上早就没有了狐子彦的身影... 只剩下凤凰香一人瘫坐在地上，紧紧的咬着下唇... —————— 莫归露找了个没人的林子蹲在树洞面前，边哭边拨树皮，心里早就把狐子彦咒骂了个千百遍。 第65节 哭着哭着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停了几秒钟，又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狐子彦你还说自己不是负心狐，你都要往家里光明正大的领女人了！ 身后树枝断裂的声音引起了她的注意，是狐子彦来找自己了吗？她扭过头，看见的是带着半狐面具的男人。 “是你啊...”莫归露有些失落的垂下头，她还是很想狐子彦来找自己，只要给的解释说的过去...只要他开口... 男人半蹲在她面前，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叹了口气。 他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很温柔，莫归露却像是想起了什么般，突然间愣住了神，那是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男人垂了眼眸，皱了眉。 莫归露缠在一起的食指上扎了根半针大小的木刺，正在渗出血滴，多半是刚才扣树皮的时候伤到的，而她正沉浸在悲伤中，根本觉察不到疼痛。 男人伸手抓住她的手，拔出木刺，然后在她错愕的神情中含住了她的手指。 “你...！” 舌尖掠过食指的触感让莫归露浑身一颤，她慌张的抽回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这个男人三番五次的帮助自己，也不像是轻薄之徒，怎么会做这么不和礼节的事情。 莫归露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在向自己靠近，她扭过头，两个黑色着装的人正手提匕首看着她。 不妙！若再晚发现一会儿，可能就要有危险了。 这两人穿的，与很早之前看到的‘无氏教’相同，他们屠杀村民，收集他们的精魄。 这里是云阔城，邪教的爪牙已经发展的如此之深了？！ 莫归露马上起身，将半狐面具的男人护在身后“他们不是什么好人，你躲在我身后别动啊，我保护你！”她只当他是个人类，小有修为需要被她保护。 莫归露没有看到男人嘴角扬起的笑意，她左腿迈前，已经准备施展银铃的法术。 男人摇了摇头，那两个黑衣人十分恭敬的停下靠近的脚步。 “孑语大人，教主有令。”其中一个黑衣人抬眼看了看莫归露，欲言又止，似乎在等待孑语大人下一步的命令。 他叫孑语？他与无氏教什么关系？这些黑衣人怎会对他如此恭敬？ 莫归露的眼里充满了警惕，要知道那日她可是亲眼看到小村庄血流成河，若这孑语是无氏教的人，难道他之前出现在青丘是另有目的？ 莫归露想要透过半狐面具看看孑语的真面目，无奈他的眼帘都被挡在阴影之下。 这样一个给人温润感觉的人竟然是无氏教的大人，果然人不可貌相，还是不要轻易认定对方是个好人为妙。 莫归露开始思量着千万种逃离的方法，她一步步的退开孑语的身边，打破现在腹背受敌的局面，凭自己的实力一对三，完全没有胜算。 这个时候逃跑还来得及，林子离大路不远，只要逃到了人多的地方，他们应当也不敢在丘凡城主的眼皮底下造次。 事不宜迟，莫归露转身就跑，然而她后颈一痛，随后整个人直直的倒在草地上，吃了半包的洛神花从怀里散落出去...... —————— 醒来的时候头有些晕，莫归露揉了揉眼睛，房间内整洁平整，与云阔城房中的布置截然不同。 她想起来自己是要逃跑！ 先离开这个房间！既然自己是被掠来的，走正门肯定有人把守，所以她几步跑到窗边打算翻窗而逃。 可是当她打开窗的时候却傻了眼，这里不是云阔城！这里是哪里？！ 鳞次栉比的房屋交错在一起，她所处的这间房间在一个悬崖高处，最下面是一泽黑潭，头顶完全没有半丝蓝天白云，所发出的光亮都来源一些藓类，幽幽然发着或紫或绿的微光，这应该是地下才有的景色，莫归露扫了几眼街上，没有任何人。 静，一片死寂，仿佛城中只有她一人。 几乎是倒抽了口冷气，这要往哪儿逃？ 无论怎样，窗边肯定不能跳了，先观察门外动静判断是否有人把守，再考虑下一步的行动。 莫归露伸手打开门的同时有人从外面开了门。 孑语正站在门口，不等莫归露开口，他抓起她的手，飞快的写了两个字。 -信我-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永夜城 第五十八章：永夜城 一个无氏教的人在自己掌间写下‘信我’二字，叫自己如何轻信？ 可当莫归露对上那双眼睛的时候，她偏偏就信了。 随着孑语身后几步路的空隙，还有一人进入了房间，面具左右各是黑白无常的半边脸，明明脚是落在地上，却没有发出脚步声。 他脸上的面具有些骇人，莫归露自当是听过一些人间传言，说阴曹地府有黑白无常勾人魂魄，乃是对于活人极为不吉利的象征，此人将他们的形象作为面具戴在脸上，若他不是阴间的使者，那便是对于死亡的蔑视。 宽大的黑色斗篷里空荡荡的，从外表来看，这个人一切都是未知。黑色将事物遮盖上一层神秘的色彩，面前这个人，三分神秘七分危险。 莫归露有些不敢轻举妄动，她的手心冒出细密的汗，慌了神。 就在此时，孑语抓住莫归露的手，俯了附身子。 无常面具的男人笑了，中年人低沉的嗓音略显沙哑，“有趣，你倒是比九歌懂规矩。” 莫归露被动的被握着手，她无法直视面前说话的男人，他身上无形的威压压得自己喘不过气，心脏也开始不安的加速跳动。 “我听闻，你是将她从云阔城带回来的？” 孑语点点头。 “小狐狸，你叫什么名字？可有家人？”男人问话的语气听上去温和，却始终让人觉得不自在。 莫归露脑子飞快的转了个弯，此时切不可报上全名，于是她开了口：“小莫...我叫小莫...我是只山间野狐，没有家人。” “你与孑语是什么关系？” 她与孑语？根本什么关系都没有啊！他在青丘给自己送过一顿饭，把自己送回了北冥，之后就是在云阔城有两面之缘，她能说是什么关系。 莫归露迟疑的片刻男人的手已经卡在了她的脖子将她提在半空中，力道大的直接扯开了孑语拉着她的手。 “孑语，你说她是你的女人，可在我看来，你们之间的感情似乎不太好啊。” 男人锁喉的手法十分娴熟，只用两根手指便封住了喉间血脉，手指冰冷非凡，短短几秒莫归露便脸色发白，视线眩晕的垂下了四肢，她感觉所有的气息都是只出不进的，无论自己再怎么努力喘息，也没有半分氧气进入肺中。 死亡，竟然是这种感觉... 她想到了狐子彦，想到他的银发在指尖打圈的纤细触感，想到他那双深沉的紫色眸子和嘴角微微挂起的弧度。 想到他用平淡却令人心安的语气叫自己跟上。 自己若是死了，狐子彦会心疼吗... 莫归露的胸口发出暗淡的青色光芒，她还不想死，她还要用法术搏上一搏。若是死在了这里，岂不是让那只大山鸡捡了便宜？ 孑语在莫归露脸色泛白的时候就已经出了手，他与男人拳手相接，手掌为刃顶在了男人的手腕处，男人的手瞬间脱离了莫归露的脖颈。孑语接住倒下的莫归露半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将她护在怀中。 “我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看把你紧张的。”男人揉了揉手腕，手掌朝上出现一颗橘色药丸，药丸借着一股掌风飞入莫归露的口中，入口即化。 莫归露苍白的小脸立刻变得红润，呼吸顺畅，她悠悠睁开了眼...头被孑语摁在了胸口，什么都看不见。 “你倒是护她护的急切，此后这永夜城的规矩，便由你来教她。”男人说罢扭过身走出门去，他先扭的头，随后才动的身子，动作十分僵硬，像一个假人。 空气中安静了好一会儿，男人应该是走远了，莫归露感觉摁着自己头的那只手力道松了下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猛的推开孑语，背靠桌角。 莫名其妙的遇到他，莫名其妙的被掠到这个叫做永夜城的地方，人间五大主城，何来永夜城之说？鬼门关走了一趟，莫归露的脑子突然清明，这个孑语对自己没有恶意，不然当初在云阔城一定会拿出无氏教的做法，杀人灭口。 但转念一想，自己对无氏教没有任何价值，对人间各教派的了解也甚微，他将自己掠来此地无益无利，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将我掠来此地，到底想做什么？还有那个男人为什么说我是你的女人？”莫归露连环珠似的问了一串问题，她现在急切的想知道答案。 孑语伸出手，示意莫归露将手给他，她伸出手，他在她手上寥寥写了几个字。 -我若不说你是我的女人，他们便会杀了你。- 莫归露的语气缓和下来“这么说你是为了救我？” 孑语点点头。 “那我问你，这里是不是无氏教？还有刚刚那个男人是谁？” 孑语颔首，在她的手间写下‘教主’二字。 “你那日为何会在青丘...”孑语的手掌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他用眼神示意门外有人。 门外的人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进来。 “画眉！”莫归露惊叫出声，这是她唯一熟识的人品不错的翼类，“你怎么在这儿？” 画眉也是愣了，手里端着的托盘有些不稳，她将盘子放在桌上，眼神飘忽不定，扭头就要走。 莫归露起身抓住画眉的手，画眉推拒了两下，没有推开。 “你认错人了。” 画眉反常的态度让莫归露马上觉察到，是不是屋内还有孑语，所以她不好说话。 “抱歉...”莫归露一松开画眉的手，她便飞快的离开了，桌上是她端进来的热茶，杯上黑漆的纹路如同窗外的深潭。 说来也怪，莫归露一闻到那茶的味道，只觉得脑中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舌尖弥漫开酥麻的感觉，刚才昏迷间融在嘴中的东西，开始向喉间蔓延。 身体传来从未有过的感觉，有点像中了魅惑之术，可又有些不同，她的脑子是清醒的，身体却不听使唤的软下来... “你...你给我下药了...”莫归露撑在桌边，燥热的感觉随着血液流走传达到四肢，甚至是每个指尖都有清晰的酥麻感，口渴，呼吸加重，这是在交欢之时才会产生的感觉。 孑语快速的摆了摆头，向莫归露走来，在她腿软的瞬间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将她放在床榻上，坐在了窗边。 莫归露只觉得身体热的快烧起来了，半分起气力都提不起来。 她不是很担心孑语会做些什么，他是人，与妖承欢，会死，他不可能拿自身的性命逞一时之快。 可当她看到孑语在解自己裙子腰带的时候，瞬间就慌了神。“你是人...”她憋了口气只够说出三个字。 第66节 孑语停下动作，他的手指在莫归露的掌间缓缓滑动，一笔一画，也只写了三个字。 -我不是- “别碰我......”莫归露已经没有力气挣扎，只能扯着微微喑哑的细嗓反抗，她不敢想象这个男人接下来会做些什么...他既然不是人，那此刻自己就如同刀俎之鱼，任其宰割。 腰带解开后，外裙很轻易的被褪下，只留单薄的亵衣，莫归露眼中的泪水已经蕰冉了整个眼眶，它们在眼尾的位置找到突破口，争先恐后的涌出。 ...... —————— “哎，殿下回来的有些早啊。”何夜笑眯眯的捧着一堆野生药草准备拿给笙笙，为了讨好老婆大人，他几百年的修为都用来在悬崖峭壁上拽草了。 “她呢？”狐子彦在周围环视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小娘娘？她不是与您一块儿去云阔城了吗，没见她提前回来。”何夜摇摇头，这小狐狸黏殿下黏的很，两人感情好的是形影不离，又怎么会自己回来呢。难不成... 何夜的耳朵忽闪了两下，“发生什么了？” 狐子彦无暇顾及何夜的问题，他的眉头皱在一起，表情十分凝重。 那日他将城中翻了个遍都没有寻到她的影子，想必小家伙是气急了，自己先跑回北冥了。 结果现在何夜说她从未回来过，那她是跑去哪儿了？ 他那日是被凤凰香定了身，根本不是出于己意，若不是丘凡拿出仙君的身份将事情讲和，凤凰香早已是他枪下亡魂，她做的事情太过荒诞，早已超出自己忍耐的极限。 以往还可当友人看待，如今这般，最好再无纠葛。 狐子彦突然想起小家伙很早以前与他讲的一句话。 “我不管，你自己说的喜欢我，既然喜欢我就要专一，你要是见异思迁我就离开你，让你再也找不到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她定是气坏了，脑中闪过她哭着与人群背道而驰的模样，揪心的疼...... “何夜。” “殿下有何吩咐？”何夜放下手中捧着的药草。 “派人去寻她，找到为止。” —————— 床上的人呼吸平稳沉沉睡去，半狐面具轻轻卸下，许是带久了有些疲惫，他揉了揉鼻梁的位置缓解酸痛，视线却不离床上的人。 不过是褪去些衣服施了术法帮她降温，她却一副好像自己要对她做些什么般的表情，哭的一塌糊涂。 孑语掏出狐簪，断裂的部分已经修复好了，银线绕了两匝在缺口处环成漂亮的弧线，像是春日里冒出的嫩芽卓显生机，为原本的狐簪增添了几分灵动之气。 他本无意将她卷入这场事件，可阴阳差错，偏偏她还是一脚踏了进来。 孑语。 子言。 这个小傻子，还是一点都没变，迟钝的紧。 心中必然渴望她唤自己的名字...可是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她认不出，是好事儿。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石碑棺屋 第五十九章：石碑棺屋 莫归露醒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穿戴整齐，屋内无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孑语什么都没做，他只是用法术驱散自己不适的感觉，是自己误会了他。 还有一点，他不是人，那他是什么？ 他的手有温度，应该不是鬼，从未显露过真身，无法确定他是什么妖。 莫归露看了看窗外，这里是地下，手边没有判断时间的工具，无法确定具体的时辰。 桌上留了一张便条，白纸黑字，很是清晰。 -勿外出- 他这是在告诉自己不要离开屋子？可是这个时候不逃跑还等到什么时候？主要是这个地下永夜城充满着邪气，再加上无氏教扎根在此，变数太多，应该尽早逃离。 莫归露推门而出，永夜城如同一座死城。 家家户户关着门，门口也没有挂灯笼一类的光源，看上去更加阴森。 房子构造的形式各不相同，但每户人家都有一个手掌那么大的小石碑，笔直的挡在正门面前。 走了半天这街上只听得见自己的喘息声，这里难道没有居民？连绵不绝的房屋一个接着一个，永远走不到尽头，莫归露决定进入一家随便看看，说不定就能找到点离开这里的线索。 她绕过门口的石碑，推开大门，简单扫视院内，这户人家是一个四合院布局，西北角还有一口井，院内干干净净，竟然没有尘土，像是经常有人打扫的样子。 “有人吗？”莫归露试探的问了一句，回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回音。 她推开了主房的门，里面有些黑，她又眯着眼仔细张望，结果吓了一跳。 房间内立放着三口黑漆漆的大棺材，顶盖皆冲着房门的方向，只有一个半开，里面是空的，另外两个都是合上的，就在莫归露愣神的时候，那两口合上的棺材里传来声响，兮兮索索像是有人在低声细语，两个棺材各开了个缝隙。 莫归露哪里看过这般架势，她不怕妖，偏偏就是与鬼相关的东西，只要一听见，立刻脚软。 眼见着棺材里有什么东西就要出来，突然间有人从身后把自己推进了那口半开的棺材，两人进来后快速的合上了盖子。 温的，有心跳声，是个活物，莫归露稍稍松了口气。 棺材盖一扣上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这个人与自己面对面挤在一起，呼出的气平稳的打在自己额头上，莫归露咽了口口水，棺材外传来奇怪的声响，像是尖锐的物体挠过门框，听的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就是想抓点什么来掩饰自己不安的心态，对方却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双手。 尖锐的声音路过自己所在的这口棺材，似乎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才缓缓换了另一个方向走去。莫归露想知道和自己挤在棺材里的人是谁，她的手从对方手里抽出来，缓缓地向上摸，对方也没阻拦，莫归露便一路顺着发丝摸到了脸，冰冷的面具，轮廓摸起来像是半狐面具，孑语？ 鬼使神差般的，莫归露双手向自己的方向挪动了一点，轻轻取下了他脸上的面具。 他为何一直带着面具？是为了遮盖什么吗...... 莫归露总觉得孑语那双眼睛说不上来的熟悉，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又伸手摸了摸眉眼的位置，高挺的鼻梁，剑眉，往下微微冒出的胡茬有些扎手。 对方喘息的时候带了一声轻笑，莫归露吓得缩回了手，她在做什么啊！快速收手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旁侧的棺木，发出‘啪嗒’一声，棺材外尖锐的声音又缓缓移动回来。 莫归露左手拿着面具，右手僵硬在空中回不过弯儿不敢动弹，怕棺材外未知的东西突然冲进来。 棺材内两人面对面抵着胸口，谁也不比谁的心跳慢几拍。 莫归露感觉有一只手顺着自己的腰侧捋到手掌，安静的比划。 -别怕- 她也伸出手指在他掌间比划。 -外面是什么- 这样的交流方式很安静，尽管尖锐的声音没有走远，不过最起码不在棺材外徘徊了。 他在自己的掌间写了个‘人’，外面的东西是人？人是怎么发出这种毛骨悚然的声音的？听上去就像是很多根竹条参差交错的摩擦。 莫归露比画了个问号回应，他又在自己掌间写了个‘鬼’字。 鬼乃无形，没有实体，莫归露又快速的写了几个字在他手上。 -声音是什么- 见他没有回应，莫归露又写了几个字。 -还要多久- 他回。 -一个时辰- 开什么玩笑！这个狭小的地方先不说吉不吉利，空气越来越稀薄，她真的快上不来气了，棺材盖严丝密缝，再过不了多久，两个人都会窒息的。 莫归露开始感觉头晕，这样站着的姿势很累，棺材外嘶嘶的声音让自己不敢动弹，高度集中的精神将紧张的信息传递到大脑，眼睛前像是崩了根弦，害怕断，似断非断...... 她的小脑袋在一上一下摇摆间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上......站着...睡着了...... —————— “教主...”画眉低着头站在无氏教教主的面前，她从不敢抬头看他的原因是因为她知晓斗篷下是什么模样。 “哦？这么快就回来了，茶可有送到？”水声孱动，圆形平台上，男人的声音如同鬼魅。 “都是按教主吩咐的做的。”画眉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九歌，他微微点头。 “九歌，依你看，对孑语有几分了解？”教主走了两步，坐在台阶上。 “九歌不敢断言，孑语是教主您亲自带回来的人，只是他来无氏教也有一段时日了，没见他近女色，如今突然带回来个姑娘，甚是可疑。” “本座见他们感情不太好，就送了份薄礼，替他们加加温。”教主扭过头，空洞洞的双眼透过面具眼眶处的缝隙盯着九歌。“他应该不会傻到渡灵气来化解我的心意。” 画眉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仅仅只是细微的动作也被教主捕捉到眼里。 “怎么了画眉，你在怕什么？” “画眉不敢。” “没什么好怕的，这永夜城很快就就会变回它曾经的模样了。”教主站起身来，从空荡的袍子里掏出一枚珠子，珠子在空中释放七彩的光芒，随后一个个光点汇聚成一副立体的地图展开在平台上，红色的光点像带有生命一般在地图上移动。 灯火辉煌，恍如隔世，这座城比地上任何一座城池都要大，都要热闹非凡。 这是过去的永夜城。 教主将珠子收回斗篷内，奇妙的景象消失了，而洞窟也恢复了原本的暗淡。 “画眉你之前曾与狐族接触过，对那小狐狸可有印象。” “回教主的话，画眉...不曾见过她...” “行了，你们回去吧。” 九歌带着画眉退了下去...... —————— 第67节 莫归露嘴角微湿，睡着睡着唇齿微张，留出一道口水... 她刷的一下清醒了过来，孑语反应很快，将手垫在了她的脑后，她的头才没有磕在棺木上，不过就是这样，却还是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莫归露慌张了，该不会又惊动外面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了吧？！ 可是她等了等，发现外面并没有声音，自己是睡了多久？ 发觉一直枕在孑语的肩头睡，而他竟然一动不动，心中尤然而生一股愧疚之意。 莫归露在黑暗中摸索，她都快忘了这是个棺材的事儿了...当她摸到孑语肩头湿漉漉的一块...内心是一坨什么她形容不上来.... 孑语摸索到她的手，他从她手里拿回半狐面具，身后棺材盖一开，踏出去的同时扣上了面具。莫归露只觉得他甩袖的背影像极了一个人... 这不可能，他已经死了...... 莫归露摇摇头，跟着踏出了棺材，孑语从怀里掏出了个小物件，方形的镜面上悬浮着一根指针，形如水纹慢慢汇聚，此刻指针朝向最上，孑语稍稍敛了袖子，动作是要打开中间的那个棺材，莫归露的脑子瞬间就断了弦，巴不得后脚马上撤回棺材里。他们刚才就是为了躲那棺材里的东西才躲进了棺材，现在他却要开棺？！ 不过既然孑语这么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她信，这个男人从来没有害过自己，这种想法不禁让人怀疑他真的与无氏教同流吗？ 漆黑的棺木已开，莫归露看到了里面的景象，那所谓刺耳的声音，是指甲在地上拖行的声音。 里面确实是人，或者说，那只能被称之为人，他的胸口没有起伏，头发和指甲还在生长，尤其是手尖的指甲，一只延伸到脚边，没有弯曲，异常锋利。 孑语观察了有一会儿，将棺盖推了回去。 “你也不知晓这是什么情况吗？”莫归露开口询问，因为孑语看上去很是凝重。 她主动将手伸到孑语面前，他在她掌心写了字。 -先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旦开虐了，君君就开始疯狂的掉收.... 忍住，洒家不能哭.... 第60章 第六十章：劫数应声而起 第六十章：劫数应声而起 莫归露耐心的等着孑语在自己手间写字，这样也好，免去了笔墨之间的阅后即焚。 通过他的描述她大概了解到，这城中所有的人都是这般模样，他们身上还残留着神魄，说白了就是人死了，地府却没有勾魂，而他们的魂魄经过了长时间的游荡，已经失去自我，每日除了午时回棺，剩下的时间都是闻声而起，充满攻击性。 他还说了关于永夜城的事，永夜城确实曾属于地上，城主严于活着的时候，将永夜城治理的井井有条，一时间成为人间最为繁华的商都，届时还会有仙特意下凡只为目睹永夜城的真面目。 永夜城叫这个名字是有原因的。一个城若是日夜笙歌乃是不夜城，而这座城，历经风霜从不曾衰败，故名永夜城。 只是有一日，城中突然大变，那时大多数人们在熟睡，整座城市沉入土壤，消失不见，什么都没留下。城中的居民和城主一并消失，怎么查也查不到，这件事一时间惊动了天上地下，仙君下凡是为了勘察真相，地府来人是为了收缴魂魄，人间的秩序不可被打破。 可最后呢，真相没查到，魂魄也没找到，关于永夜城的一切，就那么没了。 为此地府还多了个册子，专门属于在这场变故中失踪之人的名册，厚的比墨砚还多上那么几层。 莫归露想了好一会儿，盯着孑语：“你知晓那么多，那无氏教呢，你为什么加入无氏教？” 她认识他的这几日，他不曾做过一件坏事，他不该属于这里。 孑语定着眸子看着莫归露，他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片晌，他摇了摇头。 莫归露也能理解，再怎么说人家也是无氏教的大人，无论教中有什么秘密，都不能轻易透露给她一个外人。 门外的敲门声应声而起“孑语大人，教主传您过去。” 孑语起身离开，画眉站在门口却没有离开，她在门口张望了片刻，确认孑语已经走远，回过头进了屋里，扑到了莫归露的面前。 “小娘娘你怎么在这里？” “我就知道我没认错。”莫归露扶起画眉“我也想问你同样的问题。” “小娘娘别管那么多了，你不能留在这里，待得久了，就永远都离不开了。”画眉很是焦急“他现在还不知道你是谁，等他知道了，一定会杀了你的。” “你说的他是指谁？孑语？” “严于，严于他会杀了你的。”画眉说话的语气越发急促，仿佛想将很多东西一口气都讲出来。 严于，这座城的城主，他还活着？知道身份便会杀了自己，他与狐子彦有仇？ 窗外突然升起白色亮光，将整个永夜城照射的如同白昼，一切都覆盖在白光之中，八声沉重的钟鸣，一下挨着一下，每响一声，外面的光亮便越发的刺眼，就连此刻屋内的桌椅也被照的看不真切，画眉眼如空洞的摇了摇头“晚了晚了...” 待白光散去，周围突然热闹起来，人群熙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窗外竟是一片蓝天白云。 永夜城，活了。 画眉却是愣在原地，眼里流出两行清泪“钟响了，再也没有人能离开这个城了......” 莫归露站在窗边，那坨黑乎乎的深潭已经变成了一汪清澈的湖泊，上面波光粼粼，还有鱼儿在水面悦雀，街上人来人往，比慕天城还要热闹几分，人们面带笑容，互相叨扰。 前一秒还是死城，八声钟响过后，一切仿佛就是一场梦。 “画眉你别哭...”虽然有些搞不清眼前的状况，莫归露还是忍不住先去安慰画眉。 “总有办法可以离开这里的，我们一起想办法。” “钟鸣前未成仙者，将永远成为永夜城的居民，我们谁都回不去了...”画眉伸出右手的手腕，上面赫然是一条黑色的锁链，环环相扣的黑色印记在手腕蔓延，最后变成一个完整的环，莫归露提起自己的右手，有一条同样的印记在慢慢生长，最后一环锁链扣上的时候，身体像是被什么禁锢住，暂停了呼吸。 —————— 城中相当热闹，最上面的山坡多出了个楼阁，位置十分显眼，有大量的人都在往楼阁方向聚集，楼阁下的人欢呼城主，楼阁上的男人是那个带着无常面具的男人-严于。 他做了什么令一整座城起死回生？无论他做了什么，代价一定非凡。 因为这世间的一切都遵循着定量，有生必有死。 无氏教杀人收集精魄是为了复活永夜城中的人们？！ 莫归露的脑中条条线索对接在一起，展现出一个可怕的宏图。 有一个湛蓝的身影从窗口飞身而入，抓住了莫归露的手腕，盯着那条黑色的链环印记。 孑语的嘴角一直勾着温和的笑意，如今那抹笑意，早已不见。 “怎么了...”莫归露被孑语突然的举动惊吓到。 随之进来的还有那个被称作九歌的男人，他也是抽过画眉的手查看了一番。 莫归露第一次与九歌打照面，他脸上的面具凤羽红鳞，乃翼类。 虽然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但是莫归露还是清楚的瞧见了，这两个男人的手腕上都没有印记。 若画眉说的是真的，那他们二人是仙？ —————— -一盏茶前- “九歌孑语，钟响前她们二人未成仙，是要一辈子留在我永夜城的。” 严于坐在台阶上，舒了一口气，“她们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不该有离开的念头。” “望教主网开一面。”九歌迈前一步，死而复生的是死人，那些人本就是这永夜城的一部分，现在法术已经展开，画眉并非仙类，此时被留在永夜城，神识消磨殆尽，早晚会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不枉她为了你死心塌地，我问你，你与她之间可有执念？” 九歌不解，摇了摇头。 “破了执念便能脱离永夜城，恢复自由身。”见九歌沉默，严于把头扭向孑语的方向“你呢？” 孑语没有回话。 “留在永夜城，享彼时，共长生，对她们何不是一桩美事。”严于起身，斗篷带起一阵风，丢出一把匕首。“不过若是没了执念，也就不是曾经那个人了，我懂。” “若想解束，将匕首交予她们手中一试便知。”严于推开门，出现在楼阁上，楼阁下是他的子民，大声呼唤城主的名号...... 待九歌与孑语离开后，严于的身侧飞速闪出一个黑衣人，他摘下面罩，面罩下赫然是白照羽的脸。 “解束者，诛之。”严于的声音从面具之下传来，带着森森杀意。 —————— 九歌从怀里掏出匕首塞到画眉手中。 画眉的反应像被突然被定了身，她的手抖了抖，只是片刻，匕首掉落在地上，她手上的印记没有任何改变。 莫归露只是想去捡起匕首，可当她触碰到匕首的那一刻，便失了神...... 听说人在意识消散成为鬼的时候，会陷入一个回忆的走马灯，记起整个人生。 你会重新经历你今生所经历的一切，这也就是为什么你总是感觉很多场景非常熟悉的原因。 当一切重新开始，她又遇到了那个少年，头发梳起，简单的绑了一个道鬓。 “不慌不慌。”他的手覆上她的额头“你叫莫归露，我叫子言，你是我的灵宠，我们以后会在一起修仙。” “修仙？” “就是行侠仗义，降妖除魔，造福百姓...还有长命百岁。” “子言。” “嗯？”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修得了真仙，还会想做什么呢？” “惩奸除恶，保盛世太平。” 果然是个修仙的苗子，眼里都是众生，啧啧啧。莫归露刚想开口子言又继续道。 “又或者，找个清静的地方，和心爱的人隐居于世。” “唔，要是月老忘记牵你的红线，让你没有遇到心爱的人呢？”姻缘这么没谱的事情，说起来不作数。 “那没办法了，我就只能养着你这只老狐狸当宠物然后孤独终老喽。” -拉钩上吊一百年，同饮清愁枕青峰。- “小莫，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救你的。” 第68节 “嗯。”她轻轻的哼应。 胸口插着长剑，疼痛被放大了无数倍，恨意占据了心头... 莫归露红了眼，她拿着匕首站起身，眼神空洞，身体一步一步缓缓前行，将匕首扎入了那人的胸口。 鲜血涌出的那刻，走马灯灭了，手腕上黑色链条的印记随之断裂消散。 “小莫......” 人们说，忘记一个人，会先从他的声音开始...... 半狐面具从面前滑落，记忆中的眉目变得清晰。 莫归露看着自己握着匕首的手，想将它**，他却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连带着匕首，一插到底，任由血将背后的衣服沁透... 他嘴角温和的笑一成不变，手心的温度烫的灼人。 他说“欠你的，我还了。” 周围无氏教的人有几个提刀而上，他将她护在怀中，身上一股强大的气劲瞬间震慑开冲过来的几人，狐尾狐耳显现。 一剑入鞘，一念生死。 他俯在她的耳边，山河皆寂寥。 他说...... “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墨染生宣桃花续 第六十一章：墨染生宣桃花续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你以为死了的人，换了个身份出现在你面前三番五次的保护你，然后当你终于认出来他是谁的时候，手里却握着匕首，结实的扎在他胸口。 就在刚刚莫归露捡起匕首的时候，时间仿佛一下子穿梭到过去将所有关于他的事情都重新经历了一番，所有微小的情绪都变得细腻，犹如涓涓细流，徜徉过心田。 她是恨他，可她没想过要杀他，她一直想要的都只是个解释。 白照羽的身影破门而入，九歌带着呆滞的画眉撤到一旁，静观其变。 “子言...”莫归露不知晓该说些什么，憋了半天，只喊出了他的名字。 “我会解释给你听的。”他抽出一张符，握着她的手，撕了那张符，眨眼间莫归露的身型便消失在了一束光里。 莫归露一走，子言的嘴角溢出一抹鲜血，他胸口的匕首还未拔出。 “我早就觉得你有问题，只是没想到这女人竟能引得你露出原型，倒也是另一番收获。”小型弯刀带着凌厉的风直直的逼向子言，他别过头，发尾被削掉几绺碎发。 “人间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告诉白大人。”子言看向白照羽，眼里则是一副对弈阅书的轻松模样。“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鹤语，出！”长剑自半空显现，出鞘无痕，唯有青丝随风，一眼万年...... —————— -水涧彼岸城-十八里亭- 传送符在莫归露手中被撕开的瞬间便将她送到了另一个地方。 周围依山临水，唯独这个亭子，青瓦红柱，居于湖泊正中间。 脚下的法阵暗淡下来，面前站着一个从未谋面的男人，青褐色外袍上绣着高山松柏，手上握着一只黑色的萧。 男人看到她似乎有点吃惊，“怎么是你？”男人的视线在莫归露的左右环顾了一下“子言呢？” “他还在永夜城...”莫归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温热的血渐凉。 男人眼中荧光微动，又看了看莫归露手中撕成两张的符纸，“这符我只给他备了一张。” 子言将唯一回来的机会给了自己？他此刻受了伤，又被围攻，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还有别的办法吗？”莫归露焦急的抬头，他该不是根本没打算解释给自己听...... “再等等。”男人定下神来，心中几分猜到这小狐狸是谁却也不说破。“他心思一向缜密，不该没留后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久到忘记呼吸，莫归露只希望地上的法阵再次亮起。 上天仿佛听到了她的祈祷，地上的法阵重新启动，子言半跪在法阵中央，身上的血污压不住周身的仙气，鹤语在手，薄唇间抿着符纸，整张符正在被口中鲜血沁透。 他身上最重的伤来自胸口那把匕首。 “师兄你怎么伤这么重？谁伤的你？”男人迎上前去查看子言身上的伤势。 子言像是憋了口气没屏住，一时间鲜红的印记染了地面，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事有变故，速把这个带去给师傅。”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瓶中像是些土壤混杂着白色的粉末。 “可是你的伤...”男人接过瓶子，却犹疑着迟迟未动。 “墨萧，快去。”命令的口吻不容那个叫墨萧的男子质疑，他紧了紧眉头，飞快的离开了十八里亭。 莫归露看着子言的身型，陌生又熟悉，他的模样没变，只是那狐尾和耳朵是怎么一回事儿？ 子言盘膝而坐，闭目稳了气息，血渐渐止住。 “看什么？是不认识还是...俊了？” 他怎么还能开的出玩笑？莫归露的手指捏着袖口，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线。 见她不说话，子言睁开眼，手指轻轻划了个弧，莫归露便背过身去，动弹不得。 虽然看不到他，但她却听得清他愈发粗重的喘息，夹杂着极度的隐忍，最后由一声匕首落地的清脆声收尾。 法术失效，莫归露转头，子言胸口的匕首已经拔出，大片的血迹染红了湛蓝的衣裳，他的脸色有些惨白，唇尾失了颜色，身体一歪向后倒去。 莫归露刷的一下跪在地上抵住他倒下的身子，一言不发，眼里沁染的全是泪雾。 “不难过。”子言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说了我不是人，死不了的。” 碎发遮住了莫归露的视线，她抿抿唇，开口尽是愠怒，“你装什么好人，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那日剑在胸口，你捅都捅了，凭什么还去算我命数，尽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胸口的气都淤积在喉口，就算他救了自己又如何？伤人的是他，救人的还是他，他到底想怎样？ “蛇毒攻心，剑上附有解药，能救你。” 又是一阵安静，她已经记不得这是今日自己第几次愣神了。濯泱说的是，言师兄从来都没有亏欠她，是她自己，没有信他。 他从不开口为自己辩解什么，他就只会用笑来表达所有的心情。 他没有错，那还任由自己伤他...... “你又没有亏欠我，说什么还了，明明就是我的错。” “你没有错。”他摇头。 “对不起...”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三个字...... 几多细碎的花瓣落在湖面，荡起星点涟漪。 —————— 莫归露仔细确认过了，子言身后那九条大尾巴是真的，毛乎乎的触感和自己身后的一模一样。 先不论他为何会变成这样，捅他这刀错在自己，虽然当时自己控制不了意识，但刀出自她手，不能撒手不管，看到他没有死，心里竟然是窃喜的。那日墨萧回来后，便与自己一同将子言抬到了这个山上小院，墨萧说在这里静养，过段日子就能恢复了。 她想着，最起码要照顾他把伤养好再离开...... 他倒也不需要人照顾，睡了好几日慢慢恢复身子，没见醒过。 当莫归露忙忙叨叨想去寻点草药的时候，墨萧很是不紧张的撂下一句“神仙哪儿有那么容易死。” 看见莫归露迟疑的眼神，他又有点疑惑“你不知道师兄千年前就成仙了？” 莫归露摇摇头，子言已经很大岁数了吗...... “也是，你认识他的时候他正在历劫，不过是一介九华仙山的小道士。”墨萧看了看床上的子言，内心思量着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曾被逼回狐型，师兄的修为到底是有多高？“小狐狸你可看清楚了，为了救你躺在那儿的人，可是九天之上玄狐天君的首席弟子，不是什么普通人。” 玄狐天君的首席弟子，狐子彦也是玄狐天君的弟子，子言竟然还是他的师兄？！ 这是什么惊天消息... 墨萧目光瞥向窗外，桃花儿渐盛，“师兄此番下凡是有要务在身，严于那老东西藏了这么久，终于被揪出尾巴了。” “那你是...”他口口声声叫子言师兄，该不会也是玄狐天君的徒弟吧。 “忘了自我介绍，初次见面，姓墨名箫，位列仙籍，师兄弟间排行老四，至于我做些什么还不便透露。”墨萧介绍的很是大方，说话间亮了自己的真身，一只九尾墨狐。 “那你认识狐子彦吗？”莫归露开了口。 “你说小师弟？他还没历飞升劫，不曾谋面。”墨萧顿了顿，又变回人形，“我听闻他前段时日降服了青丘暴走的神兽，还抱得美人归，传言里他是个不苟言笑的北冥狐王，娶了个什么样的弟妹我倒还真挺感兴趣的，有空该去看看。怎么，你认识他？” 莫归露微微点头，她何止认识，她正是传言里的小娘娘，被气的离家出走的小娘娘。 “我突然想起来个事儿，这山涧彼岸城，从这里往西北方向去有一处落涧的悬崖，那里生长着仙草，叫萤草，闪闪发光很好辨认，若是能寻到，对师兄伤势的恢复会有很大帮助。”墨萧的那柄萧敲在手心，很是认真。 “我这就去。”莫归露眼泛亮光，此时若是能帮到子言，她都是愿意做的。 “你慢点，那处悬崖为了保护仙草禁了法术，用不用我一同...”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好了，你照看着点你师兄，他几天没吃饭，醒来一定会饿的，我煮了些淡粥就放在厨房里用笼屉扣着，他若是醒了就麻烦你啦。”莫归露踮着她的小步子一路小跑往西北方向跑去...心里想着不能使用法术也没关系，区区几株悬崖上的仙草，与采后山山头的蘑菇应该没几分差别。 她走没多久，床上的人便睁开了眼睛，墨色的瞳子有些担忧。 “墨萧，你让她去采彼岸崖边的仙草？你明知道我不需要那些。” “师兄的事我都听闻了，你为那小狐狸受的苦，怎是几棵草就能比拟的。”墨萧嘿嘿一笑，双手盘在胸口。“师兄一直都在寻她，此番人间再相遇，怎么也该有点进展了吧，再说了，你可别告诉我，看见她心甘情愿去给你寻仙草的模样，你心里没有半分欢喜。” “我看你是与判官待得久了，吸点生气便原形毕露，口无遮掩。” “九个师兄弟，师傅也是狠心，偏偏将我丢去地府跟着判官做事，不说批不完的案子，身上的阴气是个姑娘见了我都要躲上一躲。”墨萧摇了摇头，这往后的日子，寻个老婆都难。 “不过此番也是多亏了你，才让永夜城的事情有了个眉目，唯一的失算便是打草惊蛇，严于接下来很可能会封城。” “师傅已经下令将此事全权交予师兄，依师兄看，我们下一步...” 子言没有回应墨萧，而是坐起身来下了地。 “哎师兄你不再躺会儿？咱还没聊完呢...你干嘛去。” 第69节 “喝完粥再说。”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逐字逐句，此情不绝 第六十二章：逐字逐句，此情不绝 顺着小路往西北方向一直走，沿路的景色都很安逸，这里应该不是彼岸城的主要街区。 隔着不远的悬崖边上，果然生长着几株晶莹的植物，外形类似蒲公英，沾染小瀑布带下来的水气，微微摇曳。 瀑布的一侧架了座木梯自上而下可供人攀爬，有一些藤蔓顺着绳索蔓延。 莫归露顺着木梯上到瀑布顶端，踩着水面突出的石头，一步步接近悬崖边上的萤草。 石头表面附着少许青苔，滑的很，她脚下一促溜，下意识的用出了法术想将身子提起来，可是法术刚一发光就发出镜面破碎的声音，在空中化为无数亮片。 幸好脚下的石头够大，莫归露坐了个屁墩，疼的哀嚎了一嗓子，才想起墨萧说这里用不了法术。 坐在石头上的她缓了缓神，隔着几步不远处有些湍急的水流下就是瀑布，她倒不是害怕落下去，她是怕自己不会游泳，掉下去多半就是沉底的命。百年修为有个毛线用，旱狐狸还是旱狐狸。 站起身来稳定身型，荧草就在不远处的悬崖边，只要将它带回去就好，莫归露在自己心里默默打气，荧草是一定要带回去的。 接下来的几步她都是连滚带爬四肢并用的在一块接一块的石头上移动，终于靠近了荧草。 她一伸手，没够着，再伸手，还是够不着，都到这儿了！怎么就输在手短上了！ 她又往脚下石头的边缘挪动了一点，只够手指触碰到荧草的叶子 再努力一点点就好，莫归露咬咬牙，手指已经探到了荧草的茎杆，她脸上露出了放松的神情，荧草被她连根拔起。 就在她为了采草而倾斜身子的同时，石头的重心也跟着向前，加上水流的冲击，竟让石头有了松动，在下一次水流冲击的同时，连着她一同被冲下了瀑布。 莫归露反应也是快，拽住瀑布边垂下的几绺藤条，藤条很争气的承受着了她的重量，绷的笔直。 她松了口气，余光漂到隔着不远处还有几株荧草，就像发现了宝物般贪心，将手中的荧草叼在嘴里，脑子里想着：都摘了都摘了...她探出手向另外几株伸出了魔爪...... —————— “师兄，自打你成仙后不就不食五谷了吗？”墨萧盯着吹粥的子言，十分疑惑，就算是喝粥也得配点小菜，师兄就干喝那碗白粥，能行吗？ 子言笑笑，没说话。 “师兄，等你处理完了永夜城的事情就快些回去吧，不然那些狐仙姐姐天天问我追问师兄的下落，我哪儿应付的过来。”墨萧翻了个白眼，那些仙子们寻不到师兄的下落，却不知从哪儿得知自己与他共事，整日里让自己透露些消息。 子言尝了口粥，依旧温和的眼眸，却皱了皱眉，“说起永夜城的事情，地府那本名册上的人应该全数都在城中，严于确实是干了件不得了的事情，竟然将永夜城隔离在六界之外，我倒不担心其他的魂魄的归宿，只是严于...他有些不同。” “师兄此言怎讲？” “此事不是我们想的那么简单，永夜城于几百年前便沉于地下，严于若是人，少说几百岁，他若是成了鬼，在人间逗留如此长的时间定会魂飞魄散。”见墨萧点点头，子言接着说道，“我近距离的接触过他，也曾多次试探，能确定他早已不属于人的范畴。” “他使用的不仅仅是失传的术法，就连他本人，也变成了个‘怪物’。”子言用调羹舀起最后一勺粥，送入口中。 “这我也有查到些，他的名字是突然从生死簿上消失的，同时消失的，还有司命簿上他的名字。”墨萧手中的萧搭在肩头，陷入沉思。“至于他做了什么，能脱离命格，超脱六界之外，至今还是个谜。” 命这一字，是从你出生那刻便注定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你觉得自己做了某些事逃离了命运的掌控，实则不然，不过是轻微摇摆了自己的命数，结局依旧如此。 有些人信命，有些人不信，你信或者不信，身为这大千世界中的一员，逃不过一死，逃不脱轮回。 严于的存在，摆脱了命运的束缚，破坏了世间的平衡和规则。 “他创立无氏教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在人间收集精魄给那些城中魂魄续命。”说话间，子言扫到门外的小路上一瘸一拐的飘过来一个小小的泥泞身影，手里捧着一大簇荧草，嘴角带笑。 子言放下手中的碗，推了栏栅迎上去。 莫归露远远的便瞧见那谪仙一般的身影，不染世俗，轻柔淡雅。 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群青色的衣裳勾勒出岁寒三友的模糊隐寓，他已经没事了吗？真好。 “子言你醒啦！墨萧说荧草能让你的伤势恢复的快些，我就把它们都摘回来啦。”莫归露捧起那一簇荧草，亮闪闪的夺人眼目，手上有很多藤蔓擦伤的痕迹，深深浅浅微微渗血。 她倒是不太在意这些，就是摔的那一下子有些重，半个屁股一走路就疼，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泥泞，“是碾碎泡水还是炼成药丸，你与我讲，我去做。” 子言看着她手上的伤，皱了眉头。 墨萧赶了两步，接过莫归露手里的荧草，“这个我来就好，莫姑娘去歇歇，洗个手吧。” 莫归露点点头，是搞的有些狼狈，还没等她找洗手的地方，子言已经回身去打热水了。 他端着木盆，盆上搭着白巾，将她领到了四方小桌前，开始给她洗手。 “我自己来就行。”莫归露有些有些别扭。 “你给我摘荧草，我不过是给你洗个手，好了别动。”他摁着她缩回去的手，轻轻沁入盆中。 温热的水接触到细小的伤口，刺激了痛觉，莫归露忍不住嘶了一声。 接下来她只觉得一股温热的暖流顺着子言的手传递到自己的体内，很纯净的灵气，手间转瞬便不疼了。“你还在养伤，别在我身上浪费灵力。”渡灵气会消耗自身，正因如此，她才不想他因为自己这点小伤耗损灵力。 “别动。” 莫归露不再动了，她抬头看着这个男人，许久不见，感觉却不曾变过。 她忍不住想，如果当初没有那场误会，今朝他们又会如何？ 这样的念头在瞬间便被掐灭了念头，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即使远在千里之外，也能牵动着自己的心，即使不想见他，即使......想见。 子言拿了一旁的白巾擦干莫归露的手，却没有撒手，他走了神，身上竟然带着一丝略微伤感的气质。 莫归露抽手，却被他捏住手腕。 “这样...不合适。”她别过头去，自己现在可是有夫之妇，尽管夫做了很过分的事情... “嗯。” “子言...我已经嫁...”见他不撒手，莫归露打算将话再说的明白些，可她还没说完，他就轻轻回应了一句。 “我知道。” “你若是要拿一吻成婚说事，可别忘了是谁先吻的你。”他嘴角含笑，犹如三月里的暖阳，话里带话，毫不遮掩。 小柳村，三目蛇窟，水下渡气... 莫归露刷的抽回手“我都听说了，你之前小道士的身份是为了历劫，劫数已过，都是些过去的事情了，别再与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了。” 如今这般他是想说什么？明明知道自己嫁人了，明明知道那不过是他下凡历的一个劫。 莫归露的视线变的躲闪，“神仙说话我听不懂的。”她提了木盆，要去把水倒了，却听子言在背后轻声说了四个字。 “你又不傻。” 莫归露猛的顿下脚步，水在盆中晃悠，不经意的溅出几滴，她抿抿唇“你身居要职，心系苍生，等你伤好了，我就离开......” 待她走后，子言安静的坐在长凳上，如若是，这伤永远好不了了呢...... —————— 自打见到了子言，莫归露的心里夹杂着愧疚与纠结，她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他，端茶送水不露头，却坚持每日都去悬崖边找新冒头的荧草，遇上了就摘回去给墨萧送去打理。 日子过的小快，一晃半月，有一日她一觉醒来的时候，院中墨萧和子言都不见了身影，唯独枕边多了一支墨玉狐簪......银线捆在中间包裹住曾经断裂的部分，环绕成绿藤模样，收尾处一叶银杏......她不知怎么着，心头一哽，哭了出来... —————— “师兄，我知晓永夜城的事耽误不得，可你也不至于不告而别吧？那莫姑娘兴许是性格内向，不好意思开口呢？”墨萧打了个哈欠，深夜就被师兄拎起来去办事，神仙可以不吃饭，可这觉得睡啊。“她这几日都是为你的伤忙活，彼岸崖上的荧草都被她采绝了种，不管怎么说我看得出来，她心里肯定有师兄。” “随缘。” 他开口，桃瓣如雪，一轮孤月。 —————— 他怎舍不告而别，他是告了别的。 她睡的香甜，他在桌边看了她许久，最后只是轻轻的一声叹息，放下狐簪，吻了她的额头。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银铃被抢？ 第六十三章：银铃被抢？ -狐湖-仙子树下- “殿下，近来有传言说永夜城复苏了。” 何夜迈上两步，狐子彦看上去是刚练完枪，契明在手，鬓角微湿，他的视线注视着远方，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何夜摇了摇头，自从从云阔城回来后殿下一直是这副模样，虽然派出去寻小狐狸的人大把，却都是无果而归，她能跑去哪儿去呢？事情的起因他已经听闻了，说是凤凰香当着一众云阔城的群众，在比武时定了殿下的身还吻了殿下，最后是丘凡仙君出面才寥寥收尾。 这一吻成婚，在很久以前是没有的，规矩是玄狐天君那一辈定下的，自那以后，若是没有携手到老的决心，便不能吻。 狐不似人，不用遵守红衣花轿三拜天地一说，所以这一吻的意义，非常重大。 何夜暗自思量，论狐子彦的性子，多半当场就动怒了，至于小狐狸，估计是看到凤凰香吻了狐子彦，气的跑了，这跑出去半个多月，也不晓得过的如何...... “找到她了吗？”狐子彦回过神，不远处一群小团子们正在无忧无虑的嬉戏打闹，他们的个头都大了一圈，里面还有几只新鲜面孔。 得到何夜否定的回复，狐子彦的神情又暗淡了下来，她说的对，他真的找不到她了。 手中的契明紧了紧，枪杆发出吱嘎的声响，他恨自己一时大意被凤凰香定了身，也恨自己把她搞丢了。 “殿下不要太过担忧，小娘娘能照顾好自己，说不定她消消气，就自己跑回来了。”每每遇到和小狐狸相关的事，狐子彦便会动摇，就像之前开的玩笑话，只要关于她，他都当真。“笙笙昨日动身出的门，别人找不到，她应该可以找到。” 何夜看的出来，若是抛开狐王这个身份，狐子彦早就自己出去找小狐狸了。 他一直压抑着这份冲动，再不缓缓都快憋出毛病了。 “何夜...”狐子彦开口。 “不必再说了，我懂。”何夜这句话没有加敬语，听上去倒是亲和了几分。 毕竟男人之间不需要太多言语，真的是一个眼神便能意会。 第70节 说到笙笙动身出门找小狐狸的事，何夜想起那副可怕的场景，回忆中... “长老和你都是吃闲饭的吗！这都几日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露露又不是神仙，你们怎么连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没捕到，这都半个多月了，直到今天！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人还没找着！！！”笙笙气的脸都红了，翻出个包袱就开始往里面塞衣服。“人间就五大城，云阔城没有就剩下四个城，四个城！半个多月你们都找不着，我亲自去！”笙笙往包里塞了一堆黄纸，背上包袱，掏出一只笔塞进袖口，打开了房门。 “我陪你去。”何夜当然不会放心自己老婆独自出门，况且近来无氏教在人间动荡。 “不用！”笙笙回过身，小手拍在何夜的肩膀上，声音柔了下来“殿下这边还需要你。” “行了，别像个小姑娘似的闹别扭，你忘了我师傅是谁啦，别的不行，找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见何夜还是犹豫，笙笙干脆下了死命令“你去了也帮不上忙，露露要是说不回来，你能说服她？” 何夜勉强点了点头，说起笙笙的师傅，那不是什么大人物，他就是个土地老头，守着一方土地，只是那厉害的寻人手艺都亲传给了笙笙。 “那...你注意安全，若是遇到危险，记得一定要立刻...” 笙笙啪的一下捏住何夜的腮帮子，“你这臭狐狸，少说不吉利的话。”她明白何夜的意思，之前他给了自己一张符，关键时刻撕了就能将他召唤到身边，可是她一直没用过，因为那符不可多得，且只能用一次。 “那，恭送笙笙大人...”何夜投去一个示好的眼神。 “少贫！”笙笙跑出去两步，又扭身跑了回来，扑到了何夜怀里“我很快就回来。” “嗯。”何夜微微点头，抱住了怀里的笙笙。 —————— 水涧彼岸城，要说这是一座城，倒不如说是填水为陆，城中河流纵横交错，架起了形形色色的小桥，水中走舟，桥上行人。 唯有莫归露一人停留在桥上，不知何去何从。 今日应是十五，人群熙攘着往主街拥挤，突然有个东西钻进了她的裙底，解了银铃就跑，一路在人群的夹缝中铃铃铛铛。 “哎！还给我！”莫归露白色的身影随着那铃声而去，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还有贼呢！ 那银铃，是狐子彦给自己的，竟然就这样被人抢走了。 莫归露追上去的同时看清了那在人们脚下穿梭的小东西，头顶两根须子尤为瞩目，身有红鳞，看上去圆滚滚，走过的地方会留下水渍。 “你站住！”这里人比较多，不便使用法术，无论莫归露如何叫那小东西停下，它都没有停，最后一头扎进了四通发达的河道里带着银铃消失不见。 心里瞬间就凉了，自己不识水性，银铃怕是追不回来了。 她在河面上张望小东西的身影，发现河道对面的人群脚下还有一只，虽然长的不太一样，但绝对是同伙没跑了！它正在偷一个老人家圆形的荷包！ 几艘船并排而过的瞬间，莫归露踏舟而过，脚落在对岸的边缘后直直的扑向那红色的小贼。 那是怎样的手感啊，滑溜溜，抓不住，那红色的小贼呲溜一下从她手里滑进了河道消失不见。 莫归露气的咬牙切齿，撸起袖子想着下一步对策，既然是小贼，肯定还会再露面，今日是十五，城内拥挤了大把人群，它不可能草草收手。 回忆了一下它的外形，应该是妖类，再加上那手感，泥鳅吗？不，它比泥鳅滑多了。 “阿婆您别急，我一定抓住那小贼，把荷包给您拿回来。”莫归露转过头安慰老人家 老人家是一个上了七旬的阿婆，丢了荷包却丝毫不着急，她笑着拍了拍莫归露的肩膀。 “小狐仙是第一次来彼岸城？” 人间对化了形的妖怪都会尊称一声小仙，毕竟现在修仙的动物那么多，总叫人家妖啊妖的听起来也不好，外一真遇到个成了仙的你喊人家妖那就犯忌讳了。 莫归露点点头。“阿婆你荷包被贼偷走了，怎么一点都不急。” “小狐仙有所不知，那不是贼，那是彼岸城的小河神。”阿婆和蔼可亲的笑着，似是站累了，在水道旁的阶梯下落了个脚，莫归露也就随着她坐在一边。 “小河神？”是仙是神却不能化型？ “第一次来彼岸城，难免有所不知，每月十五的时候，小河神们啊，就会跑到岸上来，介时人们家里多多少少都会少一些圆形的物件，那都是被小河神们带走的，他们喜欢挑自己喜欢的东西带走。” “阿婆，那他们把东西带去哪儿了？”莫归露想了想，银铃也是圆的，又闪又好看，怪不得会被带走，可她只想知道到哪儿能找回来自己的东西。 “带去哪儿了一直都没人知道，传说是拿去向月亮祈求幸运。不过小狐仙若是丢了什么，明天一早去城北河流下游等着，丢失的东西都会顺着水流被送还回来的。”阿婆看了看莫归露担忧的表情“每月都是如此，小狐仙不必太过担忧。” “是嘛...”莫归露坐着在河道边摇摆了一下腿，脚踝上空荡荡，有些不太习惯。 “送回来的东西上面会沾染月圆之夜的幸运，戴身上整月都能讨个好彩头。”阿婆起身，拦下下一艘小舟，搭上船。 “小狐仙若是闲暇不如去灯会凑个热闹，老身还要去接孙儿，有缘再见。” “阿婆慢走！”莫归露挥挥手，送走了阿婆，却没有注意到从小舟上下来的一个姑娘。 “露露，总算找到你了！” 笙笙笑意盈盈的站在莫归露的面前，晃了晃手，拽回她发呆的神儿。 “笙笙！你怎么找到我的...”自己被掠走和在彼岸城的事，应该没有人知道。 “怎么找到你？这可就是秘密了，我呢，别的不行，偏偏找人，只要你还在人间，我就能找到你。怎么？离家出走还不肯回去？”笙笙一拽裙摆，坐在了莫归露的身侧。“我看看，我滴妈呀，我的露露在外面是不是吃不饱也睡不好，怎么瘦成这样了？！” “笙笙你别取笑我了，云阔城的事情你应该听说了...”那日事情闹的那么大，现场人又多，一传十十传百的，何夜消息灵通，笙笙必然也会得知。 “云阔城的事情怎么了？不就是殿下被凤凰亲了一口，可他那日被定了身而非己意，想与你解释又找不到你，露露哎，这气可不是这么撒的。” “笙笙你怎么能向着他说话呢。” “我怎么向着他说话了？殿下后来在云阔城大发雷霆，凤凰香差点没成为枪下亡魂，你说，殿下心里是向着谁的？倒是你...”笙笙眼珠滴溜溜的一转“这件事讲道理受欺负的是你男人，你不护着他反而还与他赌气，要我说你若是真有气，也该撒在凤凰身上，而不是殿下身上。” 笙笙的话听上去有几分道理，如果这事不是狐子彦的错，自己也不该躲着他。 “她才不是凤凰，她就是一花里胡哨的大山鸡！我就该拔光她的毛做一鸡毛掸子！” “这就对了嘛，哎露露，拔毛的时候别忘了叫上我，顺带给我家何夜也做一个，他最近掉毛掉的厉害，需要个掸子扫扫。” 两人对视，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一人一狐，笑的甚欢，岁月静好，阑桥时光，声声落心上。 作者有话要说： 据可靠消息报道，笙笙和露露确实在未来将凤凰香拔秃了毛......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回家的路 第六十四章：回家的路 雾气萦绕，香气弥漫，水面点点花瓣。 “呼...”莫归露和笙笙泡在池子中，池子周围堆积着大小不一的石头搭成护栏，旁侧还摆放着橘柚茶和冰块。其实本来两人是要回去的，可笙笙拽着莫归露说彼岸城有好东西，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般情景，两个人舒服的融化在温泉里... “露露，你离家出走的日子不会一直都在待在彼岸城吧？”从云阔城到彼岸城，那可是一西一东，她自己跑了那么远的路吗？ 莫归露摇摇头，将整个身子沁入水中，“我没想离家出走...”她说的是实话，本来生气是生气，想回北冥的狐狸窝儿，谁料半路就被劫走了... 孑语，子言，后知后觉。 “我被无氏教抓走了...”莫归露缓缓开口。 笙笙挪动了两寸蹭到莫归露的身边“露露，近来无氏教在人间很是猖狂，九华仙山已出面镇压，可是这无氏教是不留活口的，你是不是弄错了？” “我遇到了子言...” 笙笙露出一副吃惊的模样，喝了半口的橘柚茶差点没喷出来“你之前说的那个小道士？他不是那啥了吗？” “他是神仙，小道士不过是他历劫的一个身份，说起来，他还是狐子彦的大师兄。”莫归露冷静的陈述着事实，毕竟过了这么多日，她再不信也接受了，只有神仙被捅了心口才能自愈的那么快吧，自己当时的小命，还是狐子彦费了一番气力才拽回来的。 笙笙本来想喝上一口橘柚茶压压惊，结果这一口，确实没憋住，实打实的喷了出来...... “可是我有一个疑问。”莫归露拽了块毛巾压在笙笙嘴边。 笙笙接过毛巾抹了抹嘴边，疯狂的咳嗽“露露你说...咳咳咳...”。 “子言当时捅我是为了救我，狐子彦不会不知道，可是他为什么瞒着我，也不是瞒着我，就是没告诉我...”莫归露泡在温泉里，偏热的洗澡水能令女孩子身心愉悦，可是她却开心不起来，她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心中思绪万千，还是那句话，全世界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 “你先告诉我，见过小道士后，你对殿下的感觉有没有动摇过？你是更喜欢殿下还是小道士？！” “我对狐子彦，一往如初...至于子言...哎，你问我这个干嘛！” “嘿嘿...”笙笙笑的阴阳怪气“既然是一往如初，那我就告诉你啦，殿下是怕你跟别的男人跑了哈哈哈哈”笙笙的笑声回荡在池子里，声音大的惊飞了几只安静的萤火虫。 “笙笙你小点声！”莫归露忍不住伸手去按笙笙的嘴，她笑的太大声了，隔壁都能听见！ “没想到殿下是这样的人，露露我真的忍不住啊，你们两只狐狸，一个傻乎乎什么都要人点透，一个聪明是聪明，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如何夜来的实在哈哈。”笙笙当然不会就这样被莫归露按住，她一个扑棱，借着莫归露躲开水花儿的功夫，将她摁在了水里。 “你当然是向着你家何夜了！哎笙笙，你别拽我尾巴！” “嘿嘿，我偏不，你抓我呀！” 两个姑娘互相在池子里向对方泼水，一时间水仗打得不可开交...... —————— 天蒙蒙亮的时候，莫归露早早就爬了起来，她还惦记着被小河神拿走的银铃。她一醒笙笙也跟着醒了，问了缘由利落的套上衣服随她去了。 城北的河流下游是个浅滩，已经有很多人光着脚聚集在浅滩上等待小河神们，莫归露和笙笙也脱了鞋步入浅滩，河水凉凉的很舒适，水下的石头光滑锃亮，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他们来啦’，大家的视线都摆向远处上游的方向，一个一个红色的小圆球顶着两根长须，迎着朝阳正向这里游来。 他们游过的地方水面发出凌凌光波，每一个手中都捧着不同的圆形物体，大小不一，有灯笼，鞠团，石狮子口中的圆石，甚至还有瓦罐，茶饼一类的奇葩物件。 莫归露低头，一个小河神拱了拱自己的腿，银铃被五彩的气泡护住，没有沾水。 气泡上浮，银铃完好无损的回到自己手上，丁铃作响。 小河神发出‘啾’的一声，听上去十分喜悦，莫归露微微一笑，冲着小河神道了谢，这小家伙近看长的还挺可爱，两只眼睛不似鱼眼无神，而是充满了灵性。 这银铃，如今也是沾染了几分幸运的吧。 侧身看笙笙，竟然也有一个小河神转到她的脚边，那小河神似乎有点犹疑，足足围绕她转了三圈才拱了笙笙的腿。 那是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看着便价值连城。 笙笙笑了，她低头亲自拿起夜明珠，摸了摸小河神的头，小河神蹭了蹭，恋恋不舍的往回游。还没等莫归露开口笙笙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露露，何夜当时拿着这东西跑来与我讲，这是你们狐湖里最大的一颗夜明珠，他说他要拿这个当聘礼，把我娶回去。” 莫归露点点头“然后你就答应啦？” 笙笙摇摇头，“我还记得他那时拽的不行，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然后我就接过夜明珠，把它丢在了彼岸城的河道里。我告诉他，若是想娶我，得把八条尾巴都送给我。” “那后来呢？” “何止尾巴，他现在整个狐狸不都是我的嘛哈哈，走啦，回家。” 笙笙笑着扭开头，将夜明珠收进怀里，她的脸上，分明是喜极而泣的神情。 “好！” 第71节 莫归露觉得，何夜与笙笙之间，人妖相恋本就不易，人家愿说便听上几句，人家不愿便舍一个安静的幸福，绝不多问。 只要结局是好的，谁还会在乎过程如何。 —————— -北冥之境- “笙笙回来啦，找到小狐狸没？” 笙笙抿着嘴摇摇头，何夜还未开口，一回头，狐子彦已经站在了他的身侧，吓得他耳朵一立。如果就连笙笙都找不到小狐狸，那最起码狐族是没有人能找到了。 狐子彦脸上的表情僵硬在那里，笙笙噗斥一声笑了出来“狐王殿下，露露在仙子树等您呢。” 何夜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见狐子彦还愣在原地，他忍不住推了一下狐子彦的肩膀“殿下是打算让小娘娘等多久？” 狐子彦像是瞬间回过神来，步下生风一般朝着仙子树的方向而去... 笙笙笑眯眯的走到何夜面前，“咳咳，何夜，本姑娘正式的告诉你，我答应嫁给你，讷，我的聘礼呢？”她伸了伸手，手掌向上摊开在何夜面前。 “聘礼自然是有，那可是狐湖最大的夜明珠，本狐找了三天三夜，一个一个的比，精挑细选打算送给娘子的，谁知我娘子年少比我还轻狂，硬说那是块破石头，转身就丢进了彼岸城的河道里。啧啧啧，太可惜了！” 笙笙脸上笑出了两道梨涡，从怀里掏出拳头大的夜明珠，心满意足的看着何夜错愕的眼神。 “你跟殿下学哪门子发呆，还不快跟我去仙子树看戏。” “什么戏？”何夜还沉浸在美好的回忆中，笙笙已经一把拽上他去追赶狐子彦的步伐了。 “年度大戏。” —————— 仙子树下围绕了几个小团子，紧张的张望在正往仙子树上爬的白衣女子，当然那女子身后还有五条白花花的大尾巴。 “小娘娘你不要轻生啊！快下来吧，上面好危险的！” “小娘娘你要是掉下来我们几个年纪小接不住的啊！” 团子们紧张的在地上呼唤它们的小娘娘，这幅场景狐子彦隔着老远就看见了。 莫归露坐在仙子树的枝干上，握着一侧伸展的树枝，她眺望了一下周围的景色，北冥的小村和狐湖尽收眼底，然后她就听见了树下狐子彦的声音。 “下来。” 莫归露摇摇头，仙子树不算花叶有五层楼阁那么高，狐子彦在树下的身影看上去略小。 “上面危险，下来说。”他的语气缓和了些。 莫归露还是摇摇头。 就在她摇头的间隙，身侧一阵风掠过，狐子彦已经蹲在了她的身边。 “还在生我的气？”他的口吻里带着一丝无奈，莫归露清澈的眸子盯着他看，依旧不语，却突然被他拥在怀里。 “我有一个问题。”莫归露撇撇嘴，开了口“我就是想知道，要是我对那只大山鸡做点什么，会不会对北冥，对你有影响。” 这个问题关系到自己以后的态度，所以一定要问。 狐子彦反应了两秒大山鸡是谁，随后淡然的一笑“要做什么，爱妻说了算。” 莫归露点点头，伸手摘下一片仙子树的粉红色花瓣，捏在手里。 “可算摘到了。” “你上这么高就为了一片花瓣？” “听说仙子树高处的花瓣能洗浊，所以我就摘来...给你洗洗嘴。”她啪的一下把花瓣贴在狐子彦的嘴上蹭，引的他一愣。 这张嘴，必须好好洗洗！ 仙子树的花瓣足足有半掌那么大，莫归露蹭着蹭着发现，它不光大，它还掉色！！！ 这和笙笙说的完全不同啊！！！ 狐子彦整个下巴都被染的粉嫩粉嫩的，她禁不住噗嗤一声笑着丢掉手里的花瓣，指间也被染的通红。 “是谁给你出的主意？嗯？”狐子彦倒是出乎意料的没生气，反而轻轻靠在她的耳边‘严刑逼供’。 “是笙笙！”莫归露马上一点立场都没有的交代了真凶。 狐子彦的视线看向树下，笙笙只觉得浑身颤栗，扭头就跑。 “我没有，我不是，别瞎说！” 何夜想去追，还没踏出去步子，狐子彦就已经抱着莫归露落在了他的面前。 “何夜。” 他又听到了来自‘地狱’深沉的呼唤...... 何夜仰天长啸，这是为什么啊！事后他总结了一下，娘子的锅不得不背...... ——————————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与汝同 第六十五章：与汝同（十一剧场） 北冥地盘上的狐狸们近些日子都在传着各种关于狐王大人的传言，说小娘娘自从离家出走回来后，总是吃不下东西，狐王大人正在变着法子的哄她吃饭。 此刻莫归露团成了个球裹着被子一动不动的趴在床上，她也不晓得自己怎么了，感觉就是犯困，四肢疲乏，哪儿都不想去。 狐子彦亲自烤的烧鸡就摆在桌上，都快凉了，可她动都没动一口。 迷迷糊糊的睁了眼睛又缓缓闭上，自己多半是只废狐狸了......翻了个身将枕头夹在膝盖下，她又沉沉睡去。 天色渐暗，狐子彦推门回到房间，桌上的烧鸡未动半分，他的视线马上转移到床上的人身上，缓步迈到床前，小东西还在睡，这几日都是这般嗜睡，眼瞅着她越来越瘦，心头浮上几分心疼。 狐子彦伸手推了推莫归露的肩膀，将她晃醒。 “你回来啦！”莫归露揉揉眼睛，却把头埋得更深。 “今日还是什么都没吃？”狐子彦的语气听上去有些不悦，毕竟再这么饿下去，跟绝食有什么区别？他伸手把她的身子拧过来冲着自己。“不舒服？” “也不是不舒服，就是没什么胃口，想吃点有味道的。”莫归露干脆坐起身来，躺了这么久都快化在床上了，也该活动活动。 “有味道的？” “唔，想喝酸梅汁。”莫归露想了想，接着开口“还想吃辣的。”她抿了抿舌尖，感觉最近吃盐都吃不出什么味道。 “我去给你做。”狐子彦回应的干脆，紫色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宠溺。 俯身稍一用力，便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可是你亲手烤的烧鸡...”莫归露指了指桌上那盘无人问津的烧鸡，太浪费的话自己也看不下去，这要是平时，怎么可能剩的下。 “院子里还有几只小团子，热热可以给他们拿去分食了。” “嘿嘿，小气的狐王殿下怎么变得这么大方啦！”平日里她分东西给小团子们吃，他都会投来不悦的目光，所以大多数时候莫归露都是背着狐子彦偷偷给团子们投食。 狐子彦双目流光，抱她的手紧了紧。“大方，那也只能是对你。” 莫归露一瞬间心里甜滋滋的，美美的靠在狐子彦的肩颈处，他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多吸两口。 “在嗅什么？” “你的味道，唔...就是，我也说不上来，你就当你生的好看，给我吸点仙气吧！” 这句话倒是把狐子彦逗笑了，他笑起来的模样十二分好看，引的莫归露一时间走了神。 “小傻子。”他别过头去，脸上染了两抹淡淡的桃色。 原来...狐子彦还会害羞...莫归露忍不住再调戏一下他！ “我的相公大人，世界第一好看！”说着在他脸上啾了一口，露着小牙整个人笑的花枝乱颤。狐子彦这回是彻底脸红了没错，不过也难怪，这是莫归露第一次如此直白的夸他。 “小莫...”狐子彦突然掉了个方向，把莫归露放回了床上。“我觉得，吃食的事可以再等等...” “干...干嘛...”莫归露不笑了，怼怼缩缩的滚到了床尾，她太了解狐子彦眼神里的暗示了...这是他耍流氓的开端。 “不如你先将你好看的相公喂饱，之后他再为你做吃的。” ....... —————— 莫归露坐在小木桌边，看着狐子彦正在往灶坑里塞柴火，侧脸的轮廓被火光映衬的更加精致，他的发丝微微滴水，身上披着里衣很是随意，修长的脖颈... 莫归露咽了口口水，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打死她也不做调戏狐子彦的事儿了。 炊房顶的烟囱开始有白烟溢出，月色在寂静的夜晚里弥漫开来，她坐着看他拾掇柴火给她烧饭，这样的日子，竟然与市井人家不可言喻的悠然自得竞相比拟，嗯，是家的感觉。 她开始渐渐意识到什么是爱。 起初那是一种喜欢，一种占有，一种撒娇，一种信任。 后来那是一份理解，一份责任，一份宠溺，一份心欢。 那大概就是一双摸惯了枪的手，愿意为了你，拿起锅铲。 就是这份想要相守的念头，令人既害怕又痴狂。 你本意浅尝而止，却被那一丝甜头招惹的越陷越深。 覆水难收。 何必要收。 菜已出锅，粒粒饱满的米饭，微辣的辣子鸡丁，一杯酸度适中的青梅汁。 蒜瓣是熟的，她注意到他正在将花椒挑出盘外。 “子彦。” “嗯？” “我欢喜你。” “与汝同。” 第72节 作者有话要说： 节日的糖大家收好，别忘了今天份的正文哦（疯狂暗示。）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放不下 第六十六章：放不下 “近来怎不见你与小狐狸出门。”何夜拿着木梳，正在给笙笙编头发，只见他手法娴熟的给她编了两根麻花辫盘在脑后用一根木簪固定住。 “每次我去找露露的时候她都在睡觉，你们狐狸是不是有在夏天冬眠的习惯？” “狐族一些未化型的小辈是会有一些比较嗜睡，小狐狸不及三百年却化了五条尾巴本就是特例，与其相比这些小事就不足为奇了。” 何夜一说到尾巴，笙笙有些悲伤的回过头看着何夜空荡荡的背后。 “如果不是我...” 何夜打断她的话，“尾巴这东西生来碍事，倒不如去了省心，何况是为了救你，值。” “你救我的时候可有想过，要是我一直都没有醒，你作何打算？”笙笙抬眼与何夜对视。 “那我就一直等，等到天荒地老，等到海枯石烂，等到你醒。” 他等了她五百多年，早就下定决心，等不到，便一直等。 狐尾乃灵气聚集所在，他失了狐尾，便失了得道飞升的机遇，此后，也就只能是只岁数长点的狐狸罢了。 “你这臭狐狸怎么这么轴呢。”笙笙笑着将手拍在何夜的肩膀上。 “你就不能夸夸我？为了你我可是连狐王的位置都不要了，想当年我何小生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族里面多少美狐排着队在我家门口等我...”何夜越说越玄乎，那眼神，都快要飘到天上去。 “得了吧，你那是打不过殿下，你要不是不甘心，怎么会在慕天城醉了酒一头扎进我院中的水缸？”笙笙眯着眼，揭开何夜的老底儿。 何夜的两只耳朵瞬间耷拉下来，“你这丫头片子，怎么总揭我短...” “你叫我什么！” “笙笙，笙笙大人！” —————— -永夜城- 严于负手而立，白照羽，九歌与画眉皆站于他身后。 画眉手腕上的黑链纹路越发深刻，如同从骨中透出。 “教主早知孑语那小子有问题，为何还将他留在身边？”白照羽笑的有些阴森，若仔细看他的面色，那也不是活人该有的颜色，他的手腕间有一条同样的黑链纹路。 “我留他，不过是为了试探，顺带也想知道，到底是谁想毁了永夜城。”他打开楼阁的门让光线透露进来，永夜城看上去百姓安乐，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的细节，便是人们每日都在重复做着同样的事，像是谁记忆的倒放。 “九歌，你告诉我，那日你都看到了些什么？”严于的头转了个半圆的弧，空洞洞的眼神透过无常面具看着他。 “那日...那小狐拿起教主给的匕首后破了限制，只是她拿匕首捅孑语，他不光没躲，还用符咒将她传送出了城。”九歌顿了顿。“孑语是乃狐族，九尾狐仙，那小狐唤他子言，据九歌所知，子言乃是九天之上玄狐天君的首席弟子。” “哦？”严于突然大声的笑了起来。“哈哈哈，竟然是那老东西的弟子，照羽，你探过他的身手，与我讲讲，如何？” 白照羽恭敬的俯身点头，“回教主的话，仙家的狐族胸口中刃虽不得死，可也是伤了气脾。照羽力不及敌。” “那依你看，我和他谁更胜一筹？” “自然是教主，若当日与其交锋的人是您，他绝无胜算。” “照羽，作为你忠心的奖赏，不如我们就先去白泽坛探望一番老狼王，你觉得如何啊？” “谢教主！” 严于冷笑，斗篷里传来几声清脆的骨响，听的人毛骨悚然“这帮老东西欠我的，我要让他们一点一点，全都还给我。” —————— “东风起，人间怕是要刮起一番腥风血雨。” 玄狐天君盘膝坐在荷塘边，这池中，不曾有莲花盛开，几只红色的纸鹤围绕在他周围，时而穿梭于荷叶之间，点过水面泛起波澜。 一袭群青和青褐色的身影步入眼帘，玄狐天君深吸了口气，缓缓吐纳。 “回来了。” “师傅。”子言和墨萧微微躬身行礼。 “九华仙君本意调查无氏教的恶行，此番你们二人连带调出了永夜城的线索，着实落了大功。”玄狐天君从旁侧拿出那个小瓶。“这瓶中，黄色的是土，白色的乃人骨残渣，为师探查了一番余念，你们猜，这是谁的？” “无氏。”子言开口，墨萧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永夜城消失之前，曾有一叱咤风云的女魔头在人间掀起一番不小的风波，弃道堕魔，残害百姓，因无名无姓，故被称为无氏。” “师兄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那无氏不是被师傅和人间两大氏族联手给打的魂飞魄散，挫骨扬灰了吗？此事是判官亲自断的，连名字都从生死簿上划了去。她和永夜城的严于有什么关联？”墨萧刍眉，从前的永夜城在严于的治理之下，深受好评，先不论他死后发生了什么，可他活着的时候是个好城主，又怎么会跟女魔头搭上边。 “子言你接着说。”玄狐天君眉梢带起一股惊喜之色，他这个徒弟，深得他心。 “徒儿不敢断言，严于在城中无居无所，我曾无意间闯进他在城中设置的密室，里面只放了一副画像和一个瓦罐，这瓶中的东西，便是取自瓦罐。而那副画，画的是一个女子，如果没猜错，她应该就是无氏。” “师兄你怎知那女子就是无氏？” “无氏堕魔得一双红目，她的法器是青瓷五弦琴，寸步不离身，天下仅此一把，琴音蛊惑人心，听者肝肠寸断，画中之人与所述皆同，所以我才敢断定那副画，画的是无氏。”子言有理有据的将自己的推断缓缓道来，玄狐天君听着点头，待子言都说完了，爽朗一笑，放下手中的瓶子。 “那你说说下一步当该如何。” “徒儿以为，此番我们虽然得到了不少情报，可还是打草惊蛇，严于必定会采取行动。他将无氏起名为教，势必是为了无氏本人，照我看，他下一步，应该会去寻仇。” 子言说着，却是紧锁眉头，“比起师傅，严于应该会选择先报复白氏老狼王和人鱼一族。” “墨萧，为师想说的你师兄都说完了，可都听明白了。”玄狐天君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 “墨萧自是比不过师兄，师傅您就别总拿我和其他师兄弟打趣了。”墨萧挠挠头，师傅偏爱师兄自有他的道理，想当年，云阔城的城主丘凡仙君也有意收师兄为徒，可被师傅抢了个先，听说气的三天都没喝一口水。 “墨萧，回去告诉崔判官，有些事，我们该准备起来了。”永夜城那么多孤魂野鬼，是时候将他们投入轮回之道了。 “这就去，师傅师兄，告辞。” 墨萧走后，玄狐天君沿着池边走了两步，他再三思量的一个问题，犹豫着要不要说出口。 “子言。” “师傅您讲。”子言随在玄狐天君身后跟着，身影透露着一份看淡风月的处事不惊。 “为师想了许久，你告诉为师，可有意接替仙君的位置？” “不曾想过，徒儿还有待修行，不及师傅半分。” 几句谦词便已传达心意，玄狐天君听的出来，他前句是真，后半部分，皆是另有顾虑。 “你怕不是当了仙君，便无法随意下凡去看她了。” 子言的身型顿在原地。 “墨萧将你们在彼岸城的遭遇都告诉我了，他怕是不知她已嫁给你小师弟。” “师傅...”子言欲言又止。 “你在这荷池边静修千年不曾问世，偏偏神识影响到了元婴莲，她化狐形予你半生缘劫，你劫数未完却为了她自行了断，如今劫上添劫，为师都不晓得该如何劝你。”玄狐天君深深的叹了口气，子言下凡历劫那日，他在池边发现了小狐，一眼便知那是元婴莲所化，奈何她无修无为，不能待在九天之上，便将她托付给了狐子彦，命定之人的幌子本是为了让他好好照料小狐，如今却成了真。 将她托付给狐子彦也不是玄狐天君他一人的主意，那日月老刚好来这儿做客，看了这小狐，只提了狐子彦的名字，多余的一个字儿都没说。 元婴莲性属水木，可随着幻化之物生长发育，除了本身神识是莲，其余的没什么差别。 狐子彦与她成了，本是一桩美事，可谁料天意弄人，子言对她也上了心。 她受了子言神识的影响化型，自然随他意，牵他心。 如今造成这般境地，是拆了一对缘分，还是圆了一桩美事，谁也说不清了。 “师傅不必多虑，这劫数是徒儿自己断的，一切既然因缘而起，那便随缘，无论后果是福是祸，徒儿，愿担。” “为师最后劝你一句，事已至此，若是就此放下，劫数自了，若是再踏前一步，怕是仙途不稳。” 什么是劫数，一念生死，一念情缘，渡不过，是会死的。 “放不下。” 子言开口，轻轻说出三个字。 千年修行，独守孤寂，为大道舍己意，为大道普众生，仙道之人，有何放不下？ 可是。 他就是放不下，也不愿，就此放下。 哪怕，仙途尽毁。 哪怕，万劫不复。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契明之戾 第六十七章：契明之戾 雕花朱木的桌案，紫檀茶壶，泡开的菊叶浅浅浮在表面，如同小湖中的一叶扁舟。 茶已渐凉，狐子彦仍一动不动的坐在桌前，契明的枪身摆在桌上，枪头和枪尾均探出桌外。 他已经盯着契明看了一个时辰了。 何夜坐在几步之外的板凳上，挪动了一番屁股，虽然他没有尾巴，可他觉得自己尾骨疼。 “殿下，您看出什么名堂没？”何夜指了指桌上的契明，这杆法器自小便跟随狐子彦，通体漆黑，枪长一丈四，枪路纵横，变化多端。 人们虽未认得狐子彦的模样，但皆知契明之枪。 第73节 枪乃百兵之王，扎一线，挑千军。这把契明认主，曾在人间拥有世代主人，最后留在了狐子彦手里，但也只有在他这里，才发挥了真正的实力。 契明并非狐族匠师所铸，而是一个人间的铸剑师所铸，他生平铸了无数把剑，最后铸了契明。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为它开刃，便郁疾而终。 契明凝结了他半生的心愿与初衷，铸剑师生在战乱时代，剑为君子，可君子不能救世。 所以他创造了契明。 以器为契，破云还明。 “何夜。”狐子彦沉吟了许久，终于开了口“用你那扇子试试，要十成力。” 何夜掏出扇子，狐子彦的意思是让他拿扇子劈契明，他询问了一句“确定？” 他这一下下去，契明可能会从中折断。 狐子彦点点头，撤开了书案边，专注着观察。 “先说好，断了可不怪我啊！”何夜咽了口口水，稳了身型，扇面展开，凝气于扇锋，一个弓步，猛的发力，锋面接触于契明枪杆，铛的一声震的人耳朵嗡鸣。 何夜收扇，枪杆毫无损伤，就连道划痕都没找着。 紧接着一声爆裂的声音，桌案坍塌，化成尘土，契明落在了土灰里。 何夜拿扇的手忽的一抖，差点把扇子掉地上，他指着契明，支支吾吾的没吐出半个字。 “看到什么了？”狐子彦也不去捡契明，任由它沾染尘土。 “这就是残存的神兽之力？”刚才何夜收扇的功夫，只觉契明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压迫，他敢保证，若是他尾巴还在身上，此刻已经将自己团成了个球。 他看到一个幻影似的东西从契明中像泉涌一般冲着自己扑来，要不是他身边有狐子彦的威压抵消了一部分，差点就跪下了。 “契明里不止有神兽之力，还有百年来被祭祀生灵的戾气。” 狐子彦若有所思的看着地上的契明。 “不得不承认，我没把握完全像以前那般掌握它。” 刚将神兽之力转移到契明上的时候，狐子彦便隐约觉察戾气所在，如今不知怎么，却是愈来愈严重，每当他触碰枪身，那股戾气便会化为无形影响他的神识，本以为受到影响的只有他自己，如今让何夜试探一番，结果相同。 恐怕长期接触契明，会走火入魔。 那不是一般的怨念，是无数狐族的不甘，恐惧，疯狂，软弱的结合。这种负面的情绪会一点点堆积起来成为你的心魔，最后击垮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狐子彦暂时只能在避免接触的同时，思量其它法子。 刚才桌案坍塌的巨大响声惊动了整个院子，莫归露和笙笙刚采了野菇回来，一回来就感觉地面一颤，两人紧接着就往震动来源跑去，生怕出了什么事儿。 说起这几日，莫归露已经没有那么困倦了，有点精神也跟着笙笙出去溜神儿，这样有助于多吃粮食，将前段日子丢掉的营养都补回来。 “发生什么了！”莫归露与笙笙一人拍开一扇门，如同左右护法一般踏进屋内，脸上的表情如临大敌，如出一辙。 这人与人相处的久了，倒也多了几分相似之处，莫归露身上沾染了几分笙笙的灵动劲儿，而笙笙同样也学乖了不少。 两人一看屋内狐子彦和何夜都没事儿，只是桌案塌成粉末，便立刻放下警戒状态。 “又斗法？臭狐狸你都输给殿下多少次了，长点儿记性行不行？！”笙笙背着个箩筐上前就掐何夜的耳朵。 “哎哎哎！娘子你轻点儿！我们没斗法！我和殿下在研究正事儿呢！”何夜呲牙咧嘴的辩解着，笙笙松开了手。 “喔，那就信你一回。”笙笙扭头对着莫归露嬉笑“露露，还不给殿下看看我们今天的收获！” 莫归露一听立马回过神儿，摘下背后的大箩筐捧到狐子彦面前，先从里面掏出个巴掌大的野香菇“这个是香菇...” 狐子彦低头，只注意到小东西额间有汗，几绺碎发凌乱的粘在额头，脸颊处还有土渍，她却是一脸兴致勃勃满足的神情，手里举着一个比正常香菇大了一圈的野香菇，开心的不行。 “嗯，说不定是香菇精。” 何夜听到这句话后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狐子彦竟然在变相的开玩笑！他竟然在开！玩！笑！ 关键是小狐狸听到这句话后竟然信了，还轻轻的把野香菇放回筐里，满脸心疼加委屈。 “好不容易长这么大，成精怪不容易的，对不起啊，我一会儿把你种回去。” 狐子彦嘴角轻挑，他突然想起哄骗她种山楂树的情形，小东西真是既单纯，又好骗。 “种回去做甚么？”狐子彦接手莫归露的大箩筐，里面除了野香菇外，还有不少战利品，多为菇类，“今晚煲菌菇汤给你喝。” 狐子彦说这句话的时候门口突然探出一堆团子脑袋，双目发光。 “啊，你怎么这么残忍？吃了成精的菇会做噩梦的吧！”莫归露咂巴咂巴嘴，脑海里飘过一只长腿的菇追杀自己的画面，甚是可怖。 “你同我睡，何方梦魇敢扰你清梦？” 小团子们听到狐王殿下开始讲情话，非常知趣的将头都缩了回去，喝汤的事儿不急，有小娘娘一口就能有他们一锅。 莫归露仔细想了想，与狐子彦睡的每晚都甜的很，总是梦见...好吃的...好像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这菇也就太可怜了... 她抬头对上那双笑意盈盈的明目，犹如一缕春风荡漾，瞬间便明白自己又被他戏弄了。 莫归露哼的一扭头，不与狐子彦争辩。 地上的契明引起了她的注意“你怎么乱丢法器呢？”说着伸手去拾，一把抓住了枪杆。 “别动！”狐子彦和何夜同时发出了警告，可是已经晚了，莫归露的手握的实成，周围红光乍现，枪身上一股戾气瞬间化为实体，钻进了她的身子。 三人只见她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大声哭嚎起来。 “糟了！小狐狸这是戾气上身了。”何夜已经开扇护在身前，他见识过那戾气的力量，化为实体上身后附主定会受其所控。 只是论小狐狸的修为，不该被如此轻易上身。 但凡有点修为，身体自身便会凝结出一股力量保护心智，能被轻易上身的，多数都是凡人或是重伤之人。 莫归露平日里和善的表情变得充满怨念，通红的血丝布满了眼白的部分，不停的流泪和哀嚎，像得了失心疯，抓住什么撕什么，她抽过几本架边的书册，边哭边撕，撕的粉碎，纸屑飞的到处都是。 “露露！”笙笙一听是戾气上身，抽了张符就要上去破戾，这点儿驱邪的法术她还是会的。 何夜刷的一下拦住她的身子摇了摇头“这戾气不是我们能解的。” “那你说怎么办？！”笙笙急红了眼。 “小狐狸中的只是表面的戾气，恐怕只能等戾气自行散开了。” 中了表面的戾气，通常都能够破解，破解不了的放上一个时辰也会自行消散。 但若是中了深层的戾气，顷刻便使人走火入魔。 莫归露现在这样，只是接触了表面的戾气。 但是被神兽杀死的人太多，怨念也大，普通的符怕是破不了此戾，只能等待满满消散了。 狐子彦也明白其中的道理，可他看不下去小莫这样，他接触这戾气的时候，自身性定心稳，自然无法动摇。 契明之中的戾气是被祭祀的人们死前留下的种种倒影，而那些恐怖的情景此刻正在折磨小莫的心神。 想到这里，狐子彦迈前一步。 如果只是撕一个时辰的书便由着她撕，可是狐子彦眼看着莫归露伸出胳膊就要上牙咬...... 眨眼间一步闪到她身后钳住了她的双手，他怎容许她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嘶...”狐子彦一声抽气，莫归露的牙齐齐的咬在他的手臂，力道大的，隔着袖子瞬间渗出了血。 她还是没有意识，毫无冷静的兆头，只有齿间愈发的用力。 “殿下！”这回换笙笙和何夜的惊呼声。 “无妨。”狐子彦淡然的吐出两个字，握着莫归露的手越发的紧，她用不了双手便开始挣扎，狐子彦只能将她圈在怀里，用蛮力压着。 他也可以狠狠心给小东西脑后来那么一下子，可他没这么做，这么做的后果，必然会换来她几日的头痛。 何夜和笙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也帮不上忙，殿下说无妨，这看上去哪里是一副无妨的模样？再啃下去，怕是要少块肉了。 狐子彦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放了话。 “都出去。” 何夜皱了皱眉，抓着一步一回头的笙笙出了屋子。 莫归露的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像是正在目睹极其可怕的事情，狐子彦任由她咬着自己的手臂，鲜血溢出，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将头埋在她的颈侧，安抚她害怕的情绪。 “小莫别怕。”他的语气十分温缓。 “有我在。” 怀中的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颤抖的身子稳了些，齿间却还没松口。 “初遇的时候，你也是这般爱咬人。” 狐子彦开口，开始讲述他们曾经历的点滴，平静，缓和，极尽暖心...又带了一丝深沉的无奈。 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她挣扎，将所有不能反抗的力道都发泄到咬他的唇齿间。 他闭上双目，手劲紧的直接将她禁锢在怀中... “你尽管咬，我不会松手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君君，菌菌，君菇汤...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不会切菜怎么办？ 第六十八章：不会切菜怎么办？ 莫归露缓缓拨开眼前的迷雾，终于澄明了视线，散了戾气。 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口腔，直逼喉间，橡白的袖口血迹渗染，皆已干涸。 中戾后哭的有些厉害，现在不光口干舌燥，而且脸颊也被泪水浸的生疼。 她想起自己所看到的画面，不由的浑身打了个寒颤，人们死前的不甘与绝望如同亲身经历，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将自己往深渊里拽，却也有一个声音不停的将自己往回扯。 来回拉扯的欲念让人头疼欲裂，她试着挪动了身子，换来狐子彦有些疲惫的回应。 “醒了？”狐子彦像是松了一口气，松开了双臂起身。 第74节 莫归露回头，眼睛不离狐子彦的袖口“你受伤了！”不由分说，她撸起他的衣袖查看伤势。 那手臂上血肉模糊的痕迹，分明与自己啃馒头时的牙印吻合。 再看周围，散了一片数量可观的碎纸屑，砚墨泼的到处都是，一片狼藉，一副不知被谁撒了泼的模样。 “我...”刚才是不是疯了...她感觉刚才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而且自己还是罪魁祸首。 “刚才有只小疯子，撕藏书，咬狐王，爱妻说该怎么罚？” 莫归露在自己身上找了半天也没寻到个干净的布条给他包扎，此刻狐子彦这么一说，她反而气鼓鼓地抬起头。 “堂堂狐王还能被谁欺负？她咬了你，你可以打她啊！”狐子彦是傻吗，眼巴巴的被自己咬成这样，那伤口，一看就心疼。 “她咬人厉害，我打不过。” 莫归露翻了个白眼，能和狐子彦打平手的，她是没见过。 他说这些不过是为了搏自己一个心安。 “都怪你那根破法器。”莫归露瞟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契明，里面有着关于所有祭祀之人的记忆，也有狐子彦的。 她不愿再回忆那些可怕的片段，可她心里明白，狐子彦没骗她，青丘那次他是真的差点死了...... “咕噜噜。”肚子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这一打眼，窗外已是近黄昏，夕阳无限好。 狐子彦一手牵起她的手，另一只手提起地上的箩筐。 “去觅食。”他管吃饭叫觅食，倒是让她感受到几分狐狸的本性，莫归露一个扭身，拽起狐子彦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不！先给你清理包扎！”肚子饿可以再等等，关于狐子彦的事不能等！ “不碍事，皮外伤。”狐子彦似乎没打算做出让步，对他而言，咬伤过两日便会自行恢复，狐族的小团子们平日里嬉戏打闹也经常咬伤对方，算是常态，不打紧。 “先去煮汤。” 他往原地一站，她便拖不动了。 莫归露和狐子彦想的可完全不一样，这伤是她咬的，不做点什么良心不安。 他看着她纠结的神情，脸上像鼓起了几条包子褶儿，摇了摇头。“不疼。” “我心疼！”这个死狐子彦，非要自己说出口吗！ 莫归露双手拽着狐子彦的衣袖，拖也要把他拖回去上药！ 她一用力，狐子彦也一用力，将她拽进了怀里。 “再说一遍。” 莫归露摇头，她才不想重复第二遍。 于是乎，她不说话狐子彦也不说，两个人就这样耗着。 狐子彦的心跳声扰的自己心乱，胸口的小鹿扑通扑通的乱撞，她只抬头看了一眼，便服了软。 “我心疼你...” “嗯，没白疼你。”狐子彦又在莫归露的小嘴上偷了一口，满意的笑了。 见过柿子没？熟透了掉地上的那种，小莫的脸，此刻便是那个颜色。 —————— 莫归露拿着刀笨拙的在案板上切洗净的菇，菇头圆丘丘的一切就滚刀，这是她第一次切菜啊！ 回忆着平日里狐子彦清炒的秘制菌菇，切出来的形状都是四边形的，方方正正看着也心悦。 可这手头一根杏鲍菇怎么看都是圆柱体，他是怎么切的？ 莫归露开始后悔自己一口揽下切菇的活儿了，她根本就不会用刀，何来的刀工... 试着切了一只菇，莫归露绝望的放下手中的菜刀，灶台上的水早早烧开，而她只切出了大小不均的圆片。 求助的小眼神略带后悔的看向坐在一旁的狐子彦，他的左手被自己缠上了厚重的绷带，看上去就像骨折一般，那是自己发呆后包扎的产物。 狐子彦站起身来，他的左手连带着小臂整个儿不能动弹，样子十分滑稽。 他眯着眼走向她，站在了她身后。 “圆润的东西要先对半切开，洋葱土豆同理。” 莫归露像劈柴一样将杏鲍菇对半切开。 “刀要拿稳，左手握空拳，指骨抵刀侧，把量间距。” 他伸出右手握住她的左手，摆成空心拳，指间第二排指骨微弯。 变成一半的杏鲍菇乖巧的躺在案板上一动不动，任小娘娘宰割。 “切的时候用左手压着，右手顺刀拿捏。”他握着她的右手从菇头切起，莫归露马上就掌握了诀窍，被他握着的手开始主动下压，斜切的菇片果然是漂亮的四边形。 除此之外她还发现一个细节，她的右手紧紧的握在菜刀柄上，狐子彦的手虽然包裹住了她的手，拇指却是抵在刀侧面。 空心拳的意义在于不会切到手指，他将拇指抵在刀侧，刀离自己手的距离又被隔开了一指的间距，安全的紧。 意识到这点的莫归露笑眯眯的乐了起来。 “笑什么？”狐子彦不明所以。 “笑我自己。”莫归露抽出下一只可怜的菇，几刀了结成均匀的形状，狐子彦真的是个好先生，每次教东西几句话一点就透。 “嗯？”他轻哼。 “何其幸运。”-得你深宠- 妖活的久了，一种是看淡世间百态，温壶酒独饮一段炎凉。另一种是顿悟到一草一木的细腻，接受一样事物逝去的同时也尊重别人的选择。 活的久了，会变得温柔，会对所有的理所应当心存感激。 而在这个过程中，能有几个千万分之一的概率两心相悦。 年少轻狂者渴望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最好成为说书先生口中的千古绝唱。可往往那些最是平淡的，最是人们不屑提及的日子，才蕴含真正的幸福。 人啊，要相信岁月的力量。 莫归露后退一步，将自己的背贴到狐子彦的胸前，脑袋往后一耷拉，靠在他的肩膀。 “幸运的是我。”狐子彦喉结微动，手抚上莫归露的发丝，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处。 锅里的水咕嘟咕嘟的发出气泡破裂的声音，他们却沉浸在二人世界里。 “唔...”莫归露觉得他的手不太老实，一直在自己下巴处滑动，就像是在给小动物挠痒痒。 她的耳朵直挺挺的立起来，脸上一副享受的表情，这种感觉，甚是美妙！ ‘啪’的一声，最后一根柴绷了几个火星，烧没了。 莫归露从舒服的意境中惊醒，她还饿着呢！这狐子彦，说着说着话就开始不正经！ 推开狐子彦，她屁颠屁颠的去捧了新的柴火一股脑的塞进了灶台下面。 “我给你变个戏法，不过你得配合我。”这个点子是她灵机一动想到的，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为了自娱自乐。 狐子彦点头。 莫归露微微欠身，摊开双手“你看什么都没有吧。”她原地转了个圈，双手在狐子彦的肩膀擦了一下，顺势往灶台下面一指“去吧！小火苗！” 狐子彦一个响指，灶台下面燃气一束小火苗。 “大点大点，稍微大点。哎呀！”莫归露扑棱着双手企图控制火苗的大小，然后头上就吃了个爆炒栗子。 “笨，汤要用小火熬。”狐子彦提起案板斜着一倒，被分尸的蘑菇们便滑进了锅里。 莫归露扭过头，眼里亮晶晶的，委屈到不行，有点后悔没把他另一条手臂也给咬了。 “疼！......给你弹傻了。” “傻了我养。” “你师傅那么厉害，再等两百年你成仙了，他指不定给你安排个在天上跑腿的工作，到那时你打算怎么养我。”莫归露撇撇嘴，撸撸自己五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又羡慕嫉妒恨的瞟了眼狐子彦的七条。 “成仙之事随缘，不影响我养你。”他眼中多了一丝戏谑，示意小莫朝门槛外看“况且你答应我的事还没做到，更是得好好养着。” “我答应你什么了？！”莫归露一脸疑惑的看向门槛外，小团子们已经一个接一个的露出了‘凶神恶煞’的表情，视线统一，全都落在锅上。 莫归露刷的一下反应过来，羞的恨不得往锅里跳，在云阔城的时候狐子彦说要生崽子，自己迷迷糊糊的应了个好，他倒好，把这件事情提上了日程，动不动就折腾自己！ “我知道！我心里有数！不用你提醒！我会努力的！”莫归露语无伦次的叨叨着。 “爱妻真这么想？” 莫归露疯狂点头，她承认自己已经屈服在狐子彦的淫威之下。 别看他平日里对别人冷淡的很，有些东西，真的很不可言喻...... 作者有话要说： 君君，菌菌，君菇汤... 幸福的被煲成汤......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捉鸡赛事 第六十九章：捉鸡赛事 狐子彦被咬了的事情不足一天就在北冥传了个遍，八卦的狐狸们都在猜测他们的殿下到底做了什么把小娘娘气得咬人。 花雕桌，挽清风，狐子彦坐在大殿之上，眯着眼略带洒脱的单手支着头，偶尔还点点头。 何其多长老与一众狐狸都在下面提着书案絮絮叨叨，无非是近来北冥与外界的大小事宜。偶尔瞄上一眼殿下的手，听闻是昨日咬的，包裹的像个粽子。 大家都若有若无的忽略小娘娘的身影，其实此刻她就坐在狐子彦的身边，手上端着一盘葡萄，各个晶莹饱满，看着就诱人。 老狐狸们絮叨完了，何其多开始总结总共是有这么几件事儿。 “殿下，北冥最近新添了几户人丁，后山的耕地需要扩大。” 第75节 狐子彦略微颔首，北冥的狐狸球子们是越来越多，粮食的事乃大问题。 狐狸其实是杂食性动物，五谷杂粮皆可饱腹，所以他命人开辟了后山用来种植口粮。 每家每户是按期分配去种地，所有狐狸都需要为粮食付出劳动，当然，若是犯了错，那耕地的时限就得另加了。 “正值雨季，后山草籽旺盛，野鸡成灾。” 莫归露手中剥着葡萄皮，听的眼睛发亮，最近有了些胃口，想吃烤鸡。 她缓缓的把头扭向狐子彦的方向，露出了暗示的微笑，毕竟下面那么多长老，她也不好插嘴。 “有多严重？”狐子彦倒是没看她，只是回应何其多的话。 从侧面看他长长的睫毛像是一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着莫归露一颗想吃烧鸡的心。 “前两日差人探查了一番，多了百十来只，这两日，估计......”他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大家皆已意会。 其实这后山的野鸡都是些普通肉鸡，你捉不捉来吃，十几年后也变成肥料了，还不如偶尔加个菜。 这几片山头简直就是上天赐给北冥的风水宝地，几百年来喂大了无数团子，只是有些东西，物极必反，多了未必是什么好事儿。 比如说这野鸡，就后山那点儿野菇和草籽，能被它们啃的寸草不生，还有就是它们喜欢没事儿就去粮食地里溜达，偷啄玉米，叨菜踏地，眼瞅着刚耕成沟谷，撒进土里的苗籽还没捂热乎，就给它们刨出来吃了。 当然，遇上没人看见的时候吃了也就吃了，一旦被哪只狐狸撞见，就是个蒸煮煎炸的命。 野鸡不似家鸡，野鸡颜色艳丽，尾巴上的毛多出二指，若是展翅，虽不及飞，却也灵活到能在空中逗留几秒。 想要不用法术空着手抓，还是要花上几分心思的。 “殿下有所不知，就在昨日，那群野鸡借着无人的空档，将我们新种的稻子扫荡一空，完了还不忘把地踏平。”下面另一个长老发了话，两绺白胡跟着眉毛气的直颤悠，那可是秋收时重要的干粮，如今被那群野鸡糟蹋了，论谁能咽下这口气。 狐子彦扭过头，终于把视线聚集到莫归露身上。 莫归露正在专注的剥葡萄，只见她小心翼翼的用剥橘子的方法将葡萄果肉取出，随后还不忘剃籽，满意的欣赏了片刻，刚要放进嘴里... “咳。”狐子彦轻咳一声。 莫归露斜眼看他，刚才看他他不理，现在是要干嘛？ “后山野鸡成灾，爱妻说如何是好？” 大殿之上，狐子彦毫不避讳的用起了爱称。 “都捉起来，一家一只煮了吃！”莫归露心中一喜，开口的机会难得，可得好好把握，可是她转念一想，单单捉鸡太无趣了，北冥日子过的清闲，倒不如... “可不可以办个赛事，唔...就是比谁抓的鸡多。” 莫归露说出口后有些后悔，这里聚集的长老们都是有头有脑的，怎么会赞同自己一时兴起想出的主意。 狐子彦没开口，底下安静一片，莫归露指尖的葡萄微微颤抖，不知当吃还是不当吃。 狐子彦张开了嘴，眼神不离她指尖剔透的葡萄。 莫归露不舍的看了看，把葡萄塞进了他的嘴里。 “都听到小娘娘说的了？”他开口。 一众老狐狸疯狂点头。 “妙啊！” “小娘娘的想法实属妙招，为北冥润色一番生机，也锻炼了娃子们的筋骨。” “是啊！我觉得这个提议极好，不如我们尽快实行。” “既然是赛事，你打算以什么作为奖赏？”狐子彦一本正经的问。 是哦，奖赏可是个大问题，所谓奖赏，要么是别人想要的，要么是自己珍贵的东西，不轻不重的奖品，难免让参加的人失了兴趣。 可是她也没什么东西能拿来送人，这可怎么办？ 此刻的莫归露突然好羡慕那些仙君道长，动不动就能赠人物品，仿佛袖间的袋口是个百宝箱，要啥有啥，再看看自己，一穷二白的两只口袋。 她又随手拨了个葡萄喂给狐子彦。“必须是珍贵的东西？” “必须是。” 莫归露小脑袋瓜子转了转，甩甩头“不行不行。” “嗯？” “我不会把你送人的！” 她此话一说，屋子里突然一片寂静，听不见针掉地上的声音，但这咽口水的动静，是一下接着一下。 他一说必须是珍贵的东西，自己脑子里第一个跳出的便是他。 这下尴尬了...... 狐子彦突然笑了，缠着纱布的右手搭在莫归露的头上，语气间有些暧意。 “你夺了魁，我便是你的。” —————— 谁都没有想到，北冥的狐王殿下号召了一场赛事，比的是在一个时辰内，后山范围，捉鸡最多者，得他。 “殿下，你这样做，小娘娘没生气？” 何夜站在狐子彦身边，看着他饮了一口淡茶，目送一群风风火火上山捉鸡的狐狸们。 消息一出，一众狐狸兴奋的拖家带口子上了山，如果都是一家的，那便算个总数，人越多自然越合适。 “她炸毛了。”狐子彦看上去十分淡然。 “那你还那么说？”何夜有些不可思议，还能有谁比狐子彦更清楚小狐狸的性格，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么说会惹她炸毛。 “何夜，我放话的意义，在于赢家只能是她。” 何夜没有反应过来狐子彦这句话的含义，但是他脑子灵光，一点就透，心里真的只剩下‘妙’这一字。 首先这捉鸡一事，大家的首要目的是为了吃，小狐狸受宠的事狐尽皆知，自然没人敢与她抢第一名这个位置，她要是只能捉到两只，便没有人敢捉超过一只，所以这场游戏，受益最大的一定是她。 二是小狐狸近来法术修行破了瓶颈，以她现在的实力，扫荡一个山头不成问题。后山好几座山头，加上族里不会法术的狐狸也有，这样一番下来，还能存活一些野鸡留着以后吃。 仔细想想，狐子彦的一句话，不光保证了他的小爱妻能吃到最多的鸡，同时也控制了野鸡的数量，不至于赶尽杀绝，绝了种。 何夜的耳朵忽闪了两下，狐子彦能坐上这个位置不是徒有虚名，无论大事小事，他都运筹帷幄，掌控自如，为了族群的利益而考虑。 “契明的事殿下打算如何处理？” 契明上的戾气还未消除，短期内也找不到更合手的法器，必须想办法尽快解决。 “借此机会一并解决。” 何夜一脸茫然，难道狐子彦举办赛事的理由，还有个其三？！ 当他跟着狐子彦来到安静无人的仙子树旁，这个想法即刻被敲定，还真有个其三。 狐子彦要借着族里无人的空隙，让他护阵破戾。 ————— 莫归露像个行走的包子，穿梭在杂草之间，笙笙紧随着她的步伐。 一想起来就来气，狐子彦这是什么意思？！他要让全族的人都来与她抢他嘛！ 本来笙笙叫了何夜，现在也莫名其妙的被他支走，别的狐狸一大家子人，她们呢！只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一只花色公鸡从眼前飞跃而过，银铃未出，已经有五只小团子同时扑了上去，拨开杂草，那鸡的双翅与头都被摁在泥坑里，咕咕的叫个不停。 五个小团子看到来人是莫归露，瞬间收回呲牙咧嘴的凶相，又甜又齐的叫了一嗓子。 “小娘娘！” 这鸡是她先发现的，无奈对手是小团子们，她只得大发慈悲的放走他们。 “笙笙啊，我们捉了几只了...” 笙笙从背后掏出麻袋，里面装了三只，看上去又小又可怜，称不上几斤。 “毕竟大家都聚集在这座近山，不如我们往西边走走？哎，露露你别灰心嘛，就算是别人拿了第一，也不敢接这奖赏不是。”笙笙探手压了一下莫归露的脸颊，把包子里憋的气放出来。 “怎么不敢！你看看那群年轻的母狐狸，一个个卖力的很，麻袋都是鼓鼓的。”她可怜兮兮的看了看自己和笙笙的麻袋，嗯...一言难尽。 银铃的攻击比较精确，在树木茂盛的地方追逐移动的目标更是不好掌控，之前可是抓了半天才捉到两只，这都过去半个时辰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她绝对不许别的母狐狸碰狐子彦一下，头发丝儿都不行！ 两人转移到另一个山头，这里没几只狐狸，视野也开阔了不少。 “嘘～那儿有个大的！”莫归露压抑住自己兴奋叫声，她敢肯定那一只野鸡能撑起一个麻袋，那么大的个头儿肉多不多就更不用说了，一锅绝对炖不下！ 笙笙看了一眼，眼神中有些差异，不过她没反驳，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 “露露，我觉得，它那么大只麻袋肯定装不下，我们不如把它打晕了叫人来搬。” “好主意好主意！”那野鸡看着在睡觉，也不难对付。 “我觉得她毛色也不错，不如拔了顺带做俩鸡毛掸子，你一个我一个～” 莫归露连连点头，两个姑娘一拍即合，说干就干...... 第70章 第七十章：新月成狐 第七十章：新月成狐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狐狸们没有一家捉的鸡超过小娘娘捉的数量。 当莫归露及其兴奋的捧着鸡毛掸子去找狐子彦的时候，在屋里的床上发现了他。 大白天的睡什么觉？还不快起来看看自己给他做的鸡毛掸子，说起那只大野鸡，笙笙和自己上去就是一顿胖揍将其打晕，拔了毛后还不忘做上记号，免得被其他看到的狐子捡走。 它的羽毛可真是漂亮，期间几绺红羽聚在一起让这掸子都高档了几分。 “子彦，别睡啦！我和笙笙捉到只大的，快点去帮人家搬回来～”莫归露下山的时候发现自己莫名其妙拔了头筹，虽然心有疑惑，不过只要狐子彦还是她的，就没脾气。 拨开帘帐，床上的人和衣而睡，左手还裹着自己缠的绷带，紧皱眉头应是做了噩梦。 莫归露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坐在床边，伸出手轻轻捋平狐子彦皱在一起的眉头，顺手擦了他额间的冷汗。 第76节 她很少看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有些心疼。 关于做梦有这么一个说道，说是一个人如果做了噩梦，不能强行将其唤醒，这道理有点像梦游，强行唤醒的话，可能会吓秃，莫归露不想狐子彦变成没毛的狐狸，所以才没叫他。 她起身想去温些水给他备着，却被拽了回来。 “别...” 狐子彦半个身子突然坐起来拽住莫归露，她撑了一下床边才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一回头，对上他通红的眼，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疲惫。 他张了张嘴，没说话，只是把她拥入怀里。 “摸摸毛，吓不着。”莫归露伸手拍拍狐子彦的肩膀，希望借此安抚他的情绪。“梦见什么了？” 狐子彦一言不发的摇头。 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狐子彦就喜欢用沉默来回避问题。 他今日的举动太反常，平日里的他不会不脱衣服就上床，更不会在白天睡觉。 莫归露推开他，双手把在他的脸边，直视那双紫色的幽目，一字一句道。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狐子彦的视线略有回避，握住了她的手。“与你无关。” 一听到狐子彦这么说，莫归露直接就甩开了他的手，什么叫与自己无关，他怎么能这么说话。 “好好好，我才懒得管你。”莫归露捧起自己的枕头打算挪窝睡。“您是殿下您说了算。”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拽住她要抽走的枕头。 “那是什么意思？你说与我无关，就像是我多管闲事一般。”莫归露撇撇嘴，又加了几分力将枕头扯向自己这边，毫无退让之意。“你什么都瞒着我，就像防着外人。” “我没有。” “就有！” 两个人都一用力，嘶的一声，棉枕从中间被撕裂，里面的棉花散了一地。 “你赔我枕头！”这回莫归露急了，连尾巴上的毛都炸了起来。 狐子彦叹了口气，用力一拽，将莫归露丢到了床内侧，断了她的后路。 “气什么，不说是怕你担心。”他开口解释。 “你都不告诉我才会担心！”莫归露缩起自己炸毛的尾巴，气鼓鼓的看着狐子彦。“说好了以后的路一起走，你读的书比我多，我若是先生，便罚你抄一百遍‘同甘共苦’。 狐子彦顿了顿，“我下午让何夜护阵破了契明中的戾气。” 提到戾气，莫归露可是有亲身体会，单纯的触碰便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可怕镜像，狐子彦若要破戾，便必须与之抗衡。 契明是他的法器，他还要借助这股力量来保护北冥。 他一定承受了许多...... 想到这里，莫归露收回责怪他的思绪“我不该同你怄气...” “小怨妇。”她话还没说完，狐子彦的嘴里就蹦出这三个字，气的她尾巴又炸了毛。 “哪儿有！” “整日里又是埋怨奖赏的事，又埋冤我什么都不告诉你，不是小怨妇，那是什么，嗯？”狐子彦调侃的看着莫归露，那越发扭捏的模样，让他忍不住逗弄一番。 “我就是埋冤了！可我不是小怨妇！”发现说不过狐子彦，莫归露开启了无赖模式。 “小怨妇，小爱妻，选一个。” 莫归露真的没想到狐子彦比她更无赖...... “小...小爱妻...”她红着脸使劲的往墙边缩。 “那爱妻是不是该履行妻子的职责？”狐子彦越发逼近，晃了晃‘粽子左手’。“今日你相公略有不便，洗澡的事就交给你了。” 莫归露简直目瞪口呆，她中的这是什么圈套！环环相扣，还无力反驳！ —————— 小径通幽处，偶尔林子里传来几声蝉鸣，狐子彦受伤的手搭在温池边，眯着眼偶尔扇动几下耳朵。莫归露将身上的毛巾裹紧，缓缓入水，攥着一块小毛巾给狐子彦擦背。 银白的发丝略显随意的搭在肩头，水雾蕴染几分仙气，莫归露一直想说，狐子彦沐浴的模样，像是入了画卷。 白巾带着温水略过他宽厚的肩膀，水滴顺着背脊的腰线一路向下落入池中，看的她忍不住吞了几口口水，动作也变得磨磨蹭蹭。 狐子彦倒是毫不避讳的转过身，“你是打算偷懒？” 她一直蹭后背，不是偷懒是什么。 莫归露啪的一下把白巾展开像布兜一样贴在狐子彦胸前，视线慌乱的到处乱飘。 狐子彦扯开那块白巾，向前迈了一步，手掌扣住莫归露的小下巴，扭向自己。 “又不是没看过。”他轻笑。 一股又羞又恼的情绪爬上莫归露的心头，她不是第一次看，可就是控制不住胸口的小鹿，跳着跳着，都快跳出来了...... 鼻间一热，两行鼻血流了出来...... 她赶紧扑了两下水洗掉血渍，却止不住血，狐子彦伸出左手捏住了她鼻梁上端，另一只手将她的头微微抬起。 他手上的绷带早就不知去了哪里... “大骗子！你欺负人！”带着浓重的鼻音，莫归露喊出心中的不甘，他手臂上的咬伤分明已经自愈，虽然还残留着淡淡的牙印，但自己沐浴肯定没问题。 “哦？”狐子彦看了看自己的左手，身体迈前一步贴在她身前。“骗了，欺负了，你奈我何？” 这点小伤，当日就好了，这个小东西，还真是缺乏常识。 “不讲理！唔...” 血是止住了，莫归露感觉头部突然涌上一阵眩晕，眼前一黑。 狐子彦眼疾手快的将她揽在怀里。 “小莫。” “子彦，我头晕...” 他飞快的探手到她的脑后，神情由紧张转变成一抹惊喜，视线挪到她小腹的位置。 “我是不是泡久了...”莫归露有些无力的在他怀里喃喃。 “不是。”他从岸上拽了干净的衣裳披在她身上，打横抱出温池。“你是累着了。” 她点点头，乖巧的把头靠在他的臂弯里，任由他抱回房里。 今日怎么说也是爬了好几座山头，是有些疲乏，再加上泡澡让气血上涌，免不得头晕。 狐子彦伸出左手，放在莫归露的头侧。 “给。” 莫归露眼里有点疑惑，她裹了裹被子，心里想着难不成他是想再被咬一口？ “干嘛？” “赔你的枕头。” —————— 第二日清早，当莫归露醒来，狐子彦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起床才注意到自己的的睡姿是出奇的难看，整只狐狸都横在床上，也不知他昨夜有没有‘受委屈’。 她下床穿鞋，发现木桌上有一叠纸，整齐的络在一起，身影掠过窗沿投进的朝暮，她走过去拿起纸。 朱边暗格，每行四字，同甘共苦，共计百行。 美滋滋的翻阅了一下，她从衣橱里拿出上次放字条的盒子，平整的归纳到一起。 将盒子放回原处，桌侧的鸡毛掸子闯入她的视线，莫归露双手一扣，内心大叫不妙，糟了！她把大野鸡的事情给忘了！ —————— 何夜推门进狐子彦书房的时候，只见他的手撑在下巴上，眉目里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殿下这是撞见了什么好事？”何夜确定狐子彦这是善意的微笑，不像自己每次挨打的前兆。 狐子彦将手中的墨笔插回笔筒，卷了纸收进身后的书架。 “你觉得呢？”狐子彦反问何夜。 “关于小娘娘？” “嗯。” 何夜那机灵脑子滴溜溜的一转，近来也没什么，只听闻小狐狸嗜睡且口重，总想吃点有滋味的东西，关于她的事能让狐子彦开心的表现在脸上，难不成？ “公的母的？”何夜脸上飘上一抹专属于狐狸的微笑。 “都有。” “她知道吗？” “不知。” “不是兄弟我说，喜事你也瞒着她？”何夜抛开敬语，他有些不可思议，此事若是换做他，早就开心疯了，肯定是千嘱咐万叮咛，而狐子彦竟然还瞒着。 “我想听她亲口讲与我听。”狐子彦将一缕碎发锊到耳侧，他怎会不开心，只是这般欢喜，却不知该如何表达，他心爱的人肚子里，有了他们爱情的结晶。他想听她亲口与他说，想看她扭捏红着脸的模样，宣示对他的爱意。 “殿下，我想到一个形容词不知当讲不当讲。”何夜咳了一声，身子退到门边，已然是逃跑之势。 “讲。” “你真是个变态。”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凤毛掸子 第77节 第七十一章：凤毛掸子 轰隆一声，火光冲天，院中传来一声巨响，惊动了狐子彦和何夜，他们二人同时冲出门外，寻遁声音的来源，院中看上去是一只秃了毛的山鸡在喷火，几个长老皆没有上前制止，动作犹疑的站在火圈外。 秃山鸡口中带火，直追着院里的莫归露和笙笙，眼里的怒火恨不得将她们生吞活剥。 “笙笙这野鸡怎么回事！” 笙笙躲过一道火烛，跳上花坛。“昨天晚上我也给忘了，今天一早它就追到了这里......” “我是想问它为什么会喷火！” “这是因为...”笙笙话没有说完。 又一道火烛扑面而来，莫归露准备施展法术抵挡这波烈火。 无法使用法术？！ 两人眼看着就要被烈火吞没，扇展响腔，何夜站在两人面前，凌厉的扇风硬生生的铺开一条路，烈火向着两侧而去，花坛里的花儿瞬间被烧成了焦炭。 下一秒莫归露就被把住了双肩，狐子彦从头到尾把她扫了一遍，视线聚集在她的青色袖口，那里沾了些火星，烧黑了边，荷花的图案都烧掉了一半。 现场的长老们倒吸了一口冷气，狐王殿下身上开始蔓延出一股彻寒之气，将未燃尽的烈焰都浇灭了几分。 “我没事...”莫归露一看苗头不对，狐子彦这绝对是要发脾气，她蔫蔫的探出手拽了拽他的衣袖。“你看我好好的，一点儿都没伤到。” 狐子彦身上的气息收敛了部分，却还是一言不发，表情凝重。 那喷火的大野鸡一看见狐子彦便冷静了下来，眼里吧唧吧唧的落下泪，在众人的面前显露人形。妖娆红衣，倾城容貌，只是...没有头发... 没有头发就算了，关键是太阳之下，那光滑的脑壳还在反光。 凤凰香敛袖抹去眼角的泪痕，娇滴滴的动作惹人心疼，她掏出凤凰羽箭，上弓开箭。 “今日就算有你护着，我也绝不会放过她。” 莫归露反应了片刻，不得了不得了，那只所谓大个儿的山鸡，竟然是凤凰香？！她昨日和笙笙不光趁其不备将其暴打一顿，还拔了毛做了两个掸子...... 莫归露看向笙笙的方向，笙笙摊开双手表示十分无奈。 凤凰的羽毛不是金红吗？她跟自己想象中凤凰的模样差的也太多了吧？莫归露憋了笑，没想到两人在彼岸城计划的事情，竟然成真了。 凤凰香真的就是一只花里胡哨的大野鸡模样，再者她俩真的拔了她的毛做掸子，凤毛掸子。 这一切都是真的！ 刺激，舒服，真解气！ 虽然心里颇为快乐，但不能表现在表面上，莫归露很快便意识到：为什么凤凰香会在北冥？ 她绕到过狐子彦，走到距离凤凰香三尺之外的距离，面对面同她站着。 “毛是我拔的，所以你想怎样？” 想想凤凰香也是怪可怜的，好好一个绝色佳人，没了头发后看上去就像个六根清净的尼姑。 “赔命！” 凤凰香气的咬牙切齿，她这样子还怎么回梧桐岭见人？凤凰一族何时丢过如此大的面子！到时候，不光会被家里人嘲笑学艺不精，还会被拿来当百年笑柄。 指尖毫无犹豫的分开，箭在弦上，呼啸而去。 莫归露俯身稳气，瞬间聚神于心，可是她的屏障就像是消失了一般，怎么也唤不出来。 狐子彦的身影闪到她面前，手面裹着灼灼热浪，捏住了半空中飞来的羽箭，啪的一声，羽箭应声而碎，化为尘埃。 “你这样护着她就不怕我回去告状，引发两族争端？！”凤凰香毫不掩饰威胁的意味，她在北冥遭受了这样的事，梧桐岭的老凤凰们都是要面子的主，若是知道了他们宠爱的小凤凰在外受到了欺负，肯定要讨要一番说法的。 狐子彦冷漠的看了她一眼。 “其一，北冥避世而修，本王不曾派人递过请函设邀。” “其二，小莫是北冥的小娘娘，只要是在北冥，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这两句话一句道明了凤凰香不请自来的事实，另一句则是明了态度，他就是要护她。 凤凰香听到这句话后自然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但她不愧是生在仙家备受关注长大的掌中宝，礼节和尺度断然能应付自如，她很快调整了情绪，换成了商量的模样。 “那我给你第二个选择，让我待在北冥，等我羽毛长好了自会离去。” 这个条件开的没什么问题，给双方都留了个台阶且合情合理。 “你别得寸进尺，我们凭什么接受你开出的条件？”何夜上前一步，他早就忍不了这个嚣张跋扈的鸟儿了，只要狐子彦下令，他绝对第一个冲上去把她丢出北冥，刚才千钧一发，笙笙差点被她烤熟了。 凤凰香不急不缓的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牌子不大，纹路雕刻的及其细致，琥珀菱形。 几个知晓内情的长老马上开始议论起来，这小凤凰多半是领命替仙人做事路过北冥，还真就得罪不得。 “何夜。”狐子彦开了口，何夜马上扭过头去听令，以为狐子彦要下令赶人了。 结果狐子彦却开口道。“给她安排个住的地方。” 什么？！现在不光是何夜一惊，连莫归露都不敢相信，就因为一块牌子，狐子彦让步了？！ 上一秒宣告北冥是她的地盘，下一秒他就把凤凰香留在北冥了！ 凤凰香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尽管那亮闪闪的脑门十分突兀。 莫归露一皱眉一跺脚，气的跑出了院子。 笙笙叹了口气，追了出去。 事情得到解决，众长老纷纷散开，只留下了几人负责用法术恢复院中被破坏的摆设。 狐子彦不再开口，他现在正思量着，为何凤凰香手中会有玄狐天君的令牌。 师傅有九个徒弟，他从不曾外借其他人手做事，恐怕人间是要发生什么大事...... —————— 莫归露气得一口气跑到了结界边缘，守着几颗刚长出来的小植物拔它们的叶子。 笙笙跑了两步制止她拔叶子的手。 “露露，错不在花草，你拔它们又消不了气。” “殿下也是没办法，你没听长老们在一旁叨叨，那是他师傅玄狐天君的令牌。” “我错了，我们当日发现她的时候就应该就地烤了吃。”莫归露往旁边的草地上挪了挪，给笙笙腾出个地方。 笙笙噗嗤一笑，坐在她身侧“其实这件事我也有错...” 莫归露疑惑的看着笙笙。 “我会辨身。”笙笙尴尬的捂脸“那日没告诉你那是凤凰香，是想同你解解气，我也没料到是现在这个结果。” 莫归露摇摇头，她看出笙笙的举动有些自责，可这件事又不能怪笙笙，拔了凤凰香的毛自己也很爽...... “我就是气狐子彦做的这个决定，也不知道那大山鸡几时才能养好羽毛离开这里。”她要是在这里逗留个一年半载那自己可真受不了。 “凤凰一族的话，约莫一个月就能生新羽了。” “要一个月啊？！”完了完了，这下度日如年了。“你看她那不死心的眼神，上次是强吻，这次说不定再做出些什么...”莫归露越想越慌，凤凰香和狐子彦再怎么说也有那么一点点情谊，他之前还叫她香儿，要是这份小火苗突然暴增...她脑子有点慌乱，说出的话更是语无伦次。 “露露对殿下就那么没信心？”笙笙推了莫归露一下，唤回她飞走的魂儿。 “哇！笙笙！我怎么办啊！”莫归露哇的一下扑到笙笙身上，尾巴都难过的耷拉在地上，然而下一秒，她便觉得心跳空了一拍，敏锐觉察到哪里不对。 就在正对着他们的结界外，好像有东西！她下意识的将笙笙推到一边，果不其然，一声轰隆巨响，结界被破开一个大洞，飞溅而起的石块像箭矢一般快速穿行在空中，笙笙被推到了范围外，几块大点的石头都是正对着莫归露而来。 她下意识的释放法术，然而还是没有效果，没有机会容她闪身躲避，第一块石头已经砸到了她的头上，这一下实打实的，直敲的她头晕目眩，身体后倾。 几道剑光掠过眼前，剩余的几块石头化成残渣消散在风中，额头很快便有腥热的液体流淌到视线所在之处，那一块小石头，竟然有如此大的杀伤力，可见刚才的打斗是多么激烈。 莫归露在跌倒前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吃惊的眯着眼看着那人，那人也同样错愕。 “小莫...” 子言。 他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轻轻将她放平，唤了剑向结界外而去。 顺着他的身侧涌入一大帮子人，结界外似乎有个巨大的传送法阵正在运转。 “姐姐！” 她顺眼望去，那是念恩吗？他长高了好多啊...人群中她还看见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小七，白晔朗，白雨晴和白截帆都在...这是发生了什么？ 控制不住最后一丝意念，莫归露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君君提示：起飞的前奏，请各位小可爱系好安全带。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永夜开战 第七十二章：永夜开战 笙笙被这结界外的阵仗吓了一跳，她看见露露被那个男人放在地上后才回神，跑到露露身边查看她的伤势。 碎石的撞击让莫归露的额头不断冒出鲜血，笙笙赶忙扯了衣袖给她止血，同时她也发现，露露的法术失灵了。 在笙笙眼中，只看见结界突然被炸开，外面涌进一大群狼和一只狗，他们看上去没有敌意，像是在躲避什么。 刚才扶了露露一把的那只九尾狐狸，衣带临风，翩跹仙骨，他看上去，应是认识露露。 结界外，一个巨大的传送法阵正由墨萧掌控，狼群过后，闯入几只人形怪物，指若刀锋，嗜血杀伐，皆被子言斩于剑下，慢慢从法阵另一端传送而来的怪物越来越多，很难招架。 “师兄，我们得关掉法阵！” “再等等！还有老狼王和长老们！”几只怪物同时扑向子言，他一人势难对付。鹤语百般变化穿梭于法阵面前，斩下怪物的头颅。 有一只怪物抽了空隙向狼群扑来，白晔朗双刀已出，却只能勉强招架，他的法器无法斩断怪物的骨骼，只能封锁它的行动，防止它伤害其他人。 “师兄！不能再等了！” “再等等！”子言避开怪物的利爪，侧身挥剑，将怪物懒腰斩断，一声凌厉的嚎叫声，黑色的血迹溅在他湛蓝的袍子上。 法阵另一端突然传来山摇地动的震感，轰隆隆的巨石混杂着一个浑厚的嗓音。 第78节 “白晔朗，此后白氏便交由你手！护住你的子民，有朝一日必要带领白氏东山再起！” “我们老一辈，不能再给晚辈添麻烦了！” “老狼王！”墨萧咬唇，他并未关闭传送法阵，法阵正在从另一侧被强行闭合。 话音刚落，法阵上的白色光芒破碎成几片，正巧一只怪物卡在法阵中央，刚冒出个头，身体瞬间被撕裂得支离破碎。 鹤语几下便将剩余的怪物殺了个精光，连带着与白晔朗对峙的那只，全都丢了脑袋，从颈部流淌出的黑色液体散发一阵恶臭，沾了空气后纷纷冒出黑烟，蒸发于世间，了无踪迹，唯独剩下一坨森森白骨。 法阵彻底消散，白氏狼群中开始有狼抱团哭泣，白晔朗双刀深扎地面，对着白泽坛的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头。 —————— -白泽坛- 山谷内的房屋被一整座城池尽数顶起，地裂天崩之态席卷了整个白泽坛，天空中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乌压压的一片让人喘不上气。 整座永夜城，就像是硬塞进白泽坛的山谷里，将原有的街道碾压成一片废墟。 “老东西，你觉得你封住了这城，就能阻挡我？”严于摘下斗篷和面具，这是他第一次露出真面目，无常面具摘下后，风沙自空档的眼眶后穿入穿出，那赫然只是一颗头颅。 链接的脊骨深入斗篷内，斗篷被风带离地面，下面没有腿。 “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 老狼王与一众长老守在依山而画的法阵边，地上的术式已被擦去大半，除此之外山体也被破坏，身后再无退路。 “严于，废话少说，百年前你助纣为虐，致使人间大乱，我就是拼上性命，也绝不会让悲剧重演。” “你拦得住我吗？”严于居高临下，他所在的地面缓缓隆起，黑气聚拢化为一只黑龙，相隔甚远便能觉察到那黑龙身上的邪气，平常人若是近了身，瞬间便会被吸去魂魄。 空中又刮起一座狂风，落地的枯叶被狠狠带起，擦过衣服，便是一个口子。 老狼王与其余几个长老相视点头，视死如归，同时举起自己的法器，白泽坛内光芒大显。 七星之阵，用于封印邪物的最强法术，以自身作为媒介，以命相抵。 严于所乘的黑龙在空中睁开双目，猩红非凡，吼声如同哀嚎，聚集了无数愤怒与怨念，俯冲向着七星之阵而去...... —————— 鹤语归鞘，子言平定气息消了法阵的痕迹，转身直冲着莫归露走来，笙笙正慌乱的拿着布条裹住莫归露的额头，她的小嘴看着煞白，失了血色。 子言俯身单膝跪地扶起莫归露的身子，一只手贴在她的脑后。 妖灵的神识都聚集在脑后，若是身体受了什么损伤，一查便知。 子言墨色的瞳孔微缩，扶着莫归露的手颤抖了一下。 “露露她...怎么样。”笙笙此刻只剩下担心，念恩也站在周围，不停的来回踱步。 “她没事。”子言指尖微曲，将灵力渡给怀里的人。 莫归露的唇渐渐上了血色，就连额头的伤口也自行恢复起来。 结界破裂，这么大的事情必然会惊动北冥内部，才不一会儿，就近的狐群就开始朝这里聚集。狐子彦身侧跟着凤凰香，她手中玄狐天君的令牌正在发光。 凤凰香早在刚才便将自己身在北冥的原因告诉了狐子彦。 玄狐天君找她是为了在北冥承接这个巨大的法阵，于危难之际解救白氏族群，之所以让她来做这件事不光是因为她能随意穿梭结界，还有就是她是凤凰一族中唯一知道北冥确切位置的人。 其实她本应该将此事早些告诉狐子彦，可是她连着在空中飞了几日，多少有些疲乏，便在后山上睡着了。 快睡醒的时候，莫名奇妙被打晕还丢了一身的毛，心中只顾着被怒火充斥，此事又耽搁了一会儿。 因为凤凰香没有及时将令牌放置到约定好的位置，致使传送法阵无法突破北冥的结界，硬生生的将结界炸出了个缺口。 随后而到的长老们行动有序的开始修补结界，不一会儿，结界恢复如初，将外界隔离在外。 狐子彦在人群中搜索莫归露的身影，当他发现她在哪里的时候，三步并一步，飞身到了她的身边...... 莫归露悠悠转醒，刚才她眼冒金星失了知觉，一睁眼，便看见狐子彦的契明直指子言，四下里一片安静，无人说话。 她想都没想就爬起身来，站在子言面前，张开双手护着他。 “狐子彦，你要干嘛！” 虽然不知道子言为什么在这里，可是他两次救了自己性命，怎么说都有救命之恩，狐子彦怎么可以以枪相向！ “小莫，让开。”两个男人同时开口。 莫归露擦了一把遮住半边视线的血污，扬了扬头。“不让！” 狐子彦的视线变得十分冰冷，甚至还有些失望。 “最后一遍，让开。” “狐子彦！你怎么能这么不讲情谊！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莫归露怎么也想不明白，狐子彦一向冷静，今日为何突然动枪？ “莫归露。”狐子彦唤了她的全名。 “别忘了你的身份。” 墨萧站在一旁，他应当是人群中最一头雾水的人，这是怎么回事？狐子彦是小师弟，虽然这是第一次打照面，可是他身上皆然不同的气势，足以瞬间让人觉察到凛然之息，那是需要经过时间打磨才能凝结的从容。 小莫不是大师兄喜欢的小狐狸吗，狐子彦是乃狐王，小狐狸能够直呼他的大名以及狐子彦对她一再的忍让足以证明他们关系不一般。 众人间没有一个敢跳脱出来劝阻，一个是北冥的狐王，一个是仙狐，小娘娘夹在中间...这事发突然，大家都没有发言权，也不敢瞎议论。 莫归露心里憋气的很，狐子彦也太不讲理了！他这是发什么脾气？竟然拿身份压自己！ 莫归露一言不发，用坚定的目光看着狐子彦，今日，这人她护定了。 她才不想做弃恩情于不顾的人。 契明微微颤抖，红色的火焰盘旋于枪尖，带着灼热的气浪，将空气急剧升温。 子言反应极快的将莫归露推至身后，鹤语已出鞘，抵在面前，‘铛’的一声，挡住了契明的攻击。狐子彦皱了眉，挑杆压下枪尖，目光不离契明，没想到枪里还残留着少许戾气。 众人都看在眼里，就在刚才走神的一瞬间，契明失控，差点脱手伤了小娘娘，但殿下很快控制住了局势，也幸得有那只仙狐护着小娘娘，不然后果不敢想象。 莫归露一脸的不可置信，狐子彦，他竟然真动手了？那枪尖之下可就是自己的胸口。 她没有对战的经验，看不大出其中的玄机，此刻嘤嘤的泪水在眼眶打转。 笙笙迈上前两步，摇了摇莫归露的肩膀，“露露，殿下他没想伤你...” 莫归露拍开笙笙的手，望着狐子彦，啪叽落下几滴眼泪，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都要伤自己了，还有什么好说的！随便他们爱打打爱闹闹，她都不管了！ “殿下，你不跟小娘娘解释...？”何夜凑到狐子彦身侧，悄悄提醒，刚才看小狐狸那般模样，多半真误会了狐子彦，这可不好搞。 “不必了。”狐子彦反手撤回契明。 “小莫是本王的妻子，你最好离她远一点，师兄。” 狐子彦直视子言，师兄二字念的及重，免不得警告的意味。 墨萧这回听明白了，大师兄喜欢的那只小狐狸竟然是小师弟的女人，乱大了！之前自己还费心费力的撮合他们... 子言优雅的一笑，无视狐子彦的警告。 “师弟照顾不好小莫，不如由我代劳？”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心系苍生 第七十三章：心系苍生 —————— 永夜城现世的事情很快传遍四海八方，老狼王和各长老以身献祭，封锁了永夜城的行动，将其禁锢在白泽坛内，丘凡仙君设了阵法将雪谷梨梅城的群众疏散到最近的慕天城，各大城主与氏族首领正聚集在慕天城合力商讨对策，他们首先封锁了北端通往慕天城的道路，同时设置了结界。 此事涉及人间存亡，必警视为要事。 玄狐天君与九华仙人同日下凡，亲自布阵防范于未然。 经过一番讨论，大家确认了这么几点。 一，永夜城本是能四处移动，整座城池在地下穿梭，这也就是为什么多年来无人寻到它的原因，现在因为七星之阵开启，将永夜城封闭在了白泽坛，限制了它的移动，给了众人准备对策的时间。 二，严于的实力不可小窥，老狼王虽未成仙，但武艺皆精，加上几位长老，竟无法全身而退，不知严于的水平达到了何种地步。 百年前严于助无氏，自毁前程沉迷邪术，最后落了个人城两空，挫骨扬灰之果。当年主要参与平定此事的有玄狐天君，老狼王，凤凰族长三人，只是那个时候，严于的力量不及其他几位城主，现今却是无法轻易评断。 三，严于手下的兵将都是永夜城生灵先躯，严于用了禁术将他们复活养在城中听令，非寻常法器能对付的了。 人们都道严于曾属正人君子，被无氏魅惑了心智后才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这背后的故事，又有几人能知...... —————— 莫归露扯着裙角往上山的路走，她拨开身侧的杂草，迈着步子重重的落地，任何人都看得出，小娘娘现在心情很糟糕... 她找了个树荫茂盛的地方席地而坐，用尾巴将自己包裹起来，咂巴咂巴眼睛，接着哭...... 过分！狐子彦太过分了！ 就好像全世界都与自己过不去，事事都不顺，现在连法术都没了...莫归露伸出双手，与往常无异，几番尝试，皆没有动静。 可是脚踝边的银铃并没有响，说明自己的法力还是在的。 擦了擦眼泪，她的爪子开始不老实的扣树皮，借此发泄心中的苦闷。 这里不是山顶，却恰好能看到几座高山连绵起伏的景色，树木青翠，几条土路透过树荫盘旋着聚集在山头，北冥的确是个世外桃源，虽然没有桃树，却不染尘嚣。 “姐姐...” 莫念恩出现在不远处，他看上去长高了不少，眉间稚气都已不复，少年的轮廓变得坚毅，颇有侠气风范。 莫归露赶忙收回扣树皮的手，抓起衣袖随便擦了擦脸。 “你怎么找到我的...” 念恩尴尬的挠了挠头，“靠嗅觉。” 莫归露马上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念恩本体是黑狗，鼻子灵的很。 能够见到念恩，她本是高兴的，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见面。 第79节 “白泽坛...是发生了什么？”莫归露刚才被击昏了头，只看到一大群狼涌进结界，错过了后来的事情。 一提到白泽坛，念恩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别过头垂了耳朵，深深叹了口气。 “那日有一个自称严于的大魔头和一座城突然从地底下冒出来，多亏了道士哥哥和另一只仙狐开启了传送法阵将大家送离，可惜没救的出老狼王和众长老，小七的爷爷也...” 莫归露想起那个矮矮的却带着满脸白花花胡子的犟脾气老头，眉毛都能遮住眼睛，他总爱拿着那根桃枝打白晔朗的头，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却是印象深刻，没想到就连那位老人家也... 念恩称子言为道士哥哥？也是，之前在慕天城从城主孙子那儿救回他的时候，子言还是小道士，她还是只灵宠。 如今他是玄狐天君的大弟子，她是北冥之境的小娘娘，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莫归露也曾有好长一段时间放不下他，纠结于一个解释，可是当误会解开后呢？路还是要一样的走，日子还是要继续。 “姐姐你怎么又哭了...姐姐若是还在生殿下的气，我便去替姐姐出气。”念恩上前两步，摸了半天的口袋，只摸出一张鹅黄的帕子，他犹豫了一秒，还是把它递到了莫归露的面前。“姐姐你快擦擦，一会儿被风吹了该疼了。” “你怎么替我出气，你还能去打他一顿不成？”莫归露笑着接过帕子，看着念恩纠结的搓手。 “若是姐姐开口，念恩一定去的，就算打不过殿下也去！”莫念恩十分有骨气的拍拍胸脯，莫归露感觉心里暖暖的，念恩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站在自己这边，无论她一开始做出离开狐族的决定还是其他事宜，他都像个真正的家人。 “我可舍不得让你去挨欺负。”莫归露攥着帕子，她并没有用它擦眼泪，而是将它展开在莫念恩的面前甩了甩“这帕子，是你的？” 帕子上的绢花味道连莫归露自己都闻得到，这怎么可能是念恩用的东西，分明就是姑娘家的。 “不是，是小七给的。”莫念恩回答的干脆，眼神却变得别扭。 “人家姑娘送你的礼物，你就这么随便拿来给姐姐擦眼泪擦鼻涕？”帕子上绣着一只小狗的模样，谈不上绣工了得，却是用了心思的。 “不过是张帕子，姐姐不用那么在意的。” “傻小子！”莫归露给了莫念恩头上一记暴炒栗子，疼的他嗷的叫了一声。“人家姑娘的一份心意，要好好对待才是，除非你不喜欢人家。” “谁会喜欢她那样的疯丫头，成日里上蹿下跳没个姑娘样子，还不及姐姐一半...” “哦，不喜欢呀，也是，你一个男孩子成天拿着姑娘用的东西像什么样子嘛，来，姐姐帮你烧了。”说着一副要释放狐火的动作，莫归露属水木，她哪里会什么狐火，不过是吓吓念恩。 念恩倒是急了眼，两只手伸过来阻止莫归露。 “姐姐！别...” “饺子露馅了吧，还说不喜欢，呐，还给你。”莫归露调笑着将手帕塞回莫念恩手里。 他刚刚浑身上下摸了一圈，就摸出这么一张帕子随身带着，怎么可能不重要。 “姐姐你戏弄我...”莫念恩有些尴尬，微微红了脸。 “谁叫你这么不坦诚？男孩子要学的坦诚些，别跟狐子彦那种大人学坏知道不？” 莫念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知道了就快回去吧，小七肯定会找你的。”算了算时间，也有好一会儿了，照小七那孩子的性格，肯定要四处找念恩了。 “姐姐不一起回去？”莫念恩将手帕塞回胸口的内袋里，疑惑的看着莫归露。 “不了，姐姐想一个人待会儿。” 莫归露谈谈的回应，她是真的想一个人再呆会儿，想些事情。 莫念恩十分听话，也不再多劝，嘱咐了句姐姐要早些回去，便踏上了下山的路。 一阵微风带过，几片还是翠绿的叶子被从树枝刮离，落在莫归露的裙摆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感慨万千。 这个世界上发生的大多数事自己都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听着。 她真的没什么远大抱负，只想守着自己的小日子，平淡也好，嚣吵也罢。 幸福何其简单，又是何其难。 入世醉意蚀骨，半世未曾参透。 人不如妖，妖不如人。 妖与人的区别究竟在何处？寿命长一些？更利于修习自然之法？答案都是否。 有的时候，妖比人活的更恶劣，更自私。他们活的越久，便越麻木。 有的时候，人比妖更恶毒，一念入修罗，浊了铅华，自谓浴血重生。 “念恩在的时候你就来了吧？” “躲躲藏藏不像是你的风格，这样的气息连我都能觉察到。” 莫归露往身后的树干上靠了靠，坐的久了腰也是累的，忍不住借个力。 树丛中缓缓踏出一个身影，一身干净的杜若色齐领长袍，鹤语背在身后，只露出了附带麟羽的剑柄。 “那在你心中，我是怎样的？” 子言站在原地，不再向前迈出一步，他脸上还是一成不变温和的笑意，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以前是个谦谦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胸怀大志，心系苍生。”莫归露的嘴里蹦出一大串成语，“现在是个沉默寡言不辞而别的坏狐狸。” 那日他不辞而别，只留下狐簪，他们之间，好歹也有一份共同修仙的情谊在，她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难道非要是那种关系才能往来？ “你觉得我变了？” 莫归露点点头。 “小莫，我还是我，不过除了心系苍生，还多了个你。” 莫归露有点愣神，上次他也是这般暗示，她能怎么回答？承认自己曾经欢喜他？不过现在心里满满都是狐子彦？ “都是过去的事了。”她只能用这句话来搪塞他的问题。“我每次来这座山下山都会迷路，有一次钻林子找不到土路下山，一赌气跑到了山顶，才发现那路就在十步路外的树丛后面，正因如此，我看到了北冥最美的一次日落。” 莫归露指着远处从横交错的小路。“我想着生活可能也是这般，总是要有失有得，前面肯定有更好的人在等你...” “呵，学会讲道理了。”子言轻笑。“我知道你心里是他。” “我来找你是为了带你归避劫数，至于愿意与否，由你定夺。” 劫数，什么劫数？莫归露把头扭过来，突然想起子言的确算过自己的命数......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道破天机 第七十四章：道破天机 “劫数？” “嗯。” “等等！”莫归露伸出手摆了摆，一提到劫数，她想起自己只历了一次劫，那被雷劈的滋味，可好受不到哪里去，不过比起劫数她更在意另一件事。 “那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世？” 子言面露疑惑，“他没同你讲过？” “狐子彦他知道？！”这回换莫归露吃惊了，之前她不是没问过狐子彦，他竟然撒谎了？这个大骗子怕不知道还有多少事瞒着自己！ “他知道的不多，而我知道全部。”子言撩起衣摆，坐在了莫归露身边，任由她的视线牢牢紧盯自己，迟迟才开口。 “你不是狐狸，你是玄狐天君池中的唯一一朵元婴莲，我在池边静修千年，你受了我神识的影响才幻化成了狐狸。” 莫归露只觉得晴天霹雳，她愣了愣，迅速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和尾巴，实打实的毛茸茸，绝对没有错，掐了掐，疼的钻心，这完全就是自己的一部分，又怎么会错。 “元婴莲能幻化成任何生灵，除了本根不同并无它异，你探了神识才能知道。” 妖去探自己神识这种事，少见。 莫归露毫不犹疑的探了，她要确认真相。 手摸到脑后，闭上双目，四周突然一片安静，几滴水声滴答澄澈，静潭之中有束莲花，洁白似雪绽放了一半，似有千片花瓣包裹在花苞之中酝酿盛放。 莲花轻轻摇摆，便有水珠从叶上滴落，荡起一片涟漪。 莫归露睁开眼，眼神失了焦距，植物，她是株元婴莲，她万分接受无能。 坠入凡间的日子，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人，好不容易恢复了身为狐狸的记忆，她便努力做好她的小狐妖，结果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摆在自己面前证明自己是株莲花，那种随风摇摆长在水里的植物...... 怪不得自己属水木，狐族哪里出过水木之辈？自己根本不是狐狸，也学不会狐族的魅惑之术，这一切的一切，早就暗示了始终，自己竟然到现在才察觉到...... “那...我受了你的神识影响...你...我...到底是什么关系？” 莫归露强压着内心的颤抖，理清思路问询子言她所想的问题，却还是止不住的磕巴。 “我也不清楚，我问了司命，她与我说的是，你是三界之内的新生，命数未定，且不归她管。” “不过...”子言顿了顿，拾起一片从树上掉落的新叶，细碎的阳光透过树荫洒落在他的侧脸，一番画中仙之景呈现在莫归露眼前。“临走前，我在她那儿卜了一卦。” “司命怎么说的？”莫归露马上追问道，关于身世的问题已经困扰了自己许久，不曾挂在嘴边，却是深埋于心，时刻都像一块石头玄在心中，不知未来何去何从。 “不告诉你。”子言笑笑。“是关于我的卦术，你听来做甚？” 莫归露甩甩头，那她不听了不听了。“可你还是没告诉我，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觉得是什么关系？” 又是一道反问，莫归露却不能反问回去，她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想不出个所以然。 “相由心生，你的眉目，你的模样，皆是随我心意所生。” 子言侧身，对上莫归露的视线。 “你对我是何种感觉，我都能感觉得到，以前是，现在也是。” 像是被窥视了内心的想法，自己情绪的一点波动都被对方捕捉在眼里，他却还能面不改色的将这件事说出来。 莫归露不知道怎的，刷的一下红了脸，两侧脸颊滚烫滚烫的，她伸手搓了搓试图掩饰尴尬。 “别瞎说，就算我是受了你神识影响才变成的狐狸，也不能证明你就能感同身受或者猜得出我脑子里在想什么，说不定我们是父女或者兄妹之类的......”莫归露想了想子言的岁数，静修千年的，应该是爷爷级别，不！太爷爷级别的。 子言眼中闪过一丝说不上来的情绪“也是，我也想知道答案，不如...” “不如什么？” “验血。”子言刷的一下抓住莫归露的手，引的她措手不及的往后缩。 这与他认识的子言不同，现在面前的这个人看上去太过决绝，仿佛为了追求一个答案而不择手段。 第80节 莫归露的身子已经抵到了树干，无法再退，子言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让她忍不住颤抖，手间的禁锢挣脱不开，她被子言彻底圈在了一个角落里。 “你在怕我？” 莫归露点头，又摇头，又点头，她努力将自己的手抽回来，但一切都是徒劳。 “会有点疼。” 话音刚落，一点寒芒闪过，指尖吃痛，血珠渗出，子言割破了食指，两颗血珠浮起相触后便起了排斥反应，莫归露只关注着血珠的动向，没注意指尖的伤口瞬间便被子言渡来的灵力催愈。 他的眼底是一抹按耐不住的喜悦，却还有莫名的担忧。 手被子言放开，莫归露捏了捏手腕，把视线扭到一边的地上。 血珠不相容，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还未待她动嘴，子言便先开了口。 “跟我走，避劫。” “你先告诉我是什么劫。” 莫归露坚定自己的立场，她不能说走就走，也不能丢下狐子彦。 “你剩下的两道劫，一道是雷劫，一道是死劫。” “狐族每三百年一劫，劫数离我还早着呢。”莫归露平日里在北冥待着，熟识了不少常识。 这狐狸三百年一劫，她虽然有五尾，却不足五百年。 见子言不说话，莫归露又反应了片刻，自己.......不是狐狸啊...... 她闭着眼睛，思索了片刻，睫毛微微颤动。 “我要留下。” “雷劫能扛，死劫能渡，我不想离开北冥。” “不行。”子言的语气变得不可商量，这是他第一次和她说不。 “为什么？”莫归露冷静片刻想了想事情的缘由，她不是不知道子言喜欢自己，可是这份喜欢是有原因的，他也说了，自己的模样都是由他心生，自然会萌生好感，这样的喜欢对自己而言，没有说服力。 一开始是打着商量，现在却是拒绝，一副不管自己同不同意，都要跟他去避劫的样子，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我知道人间要大乱，正因如此，我才要留在这里，同狐子彦共渡难关。” 莫归露想着子言是神仙，要是人间有什么不测，他还能退守仙界。 可是当她提到同狐子彦共渡难过，子言的神色顿时暗淡了下来。 “你可以选择不跟我走，去哪里由你，但绝对不能留在他身边。” 子言说话的语气让自己很不适，就好像故意要剥离自己和狐子彦一般，莫归露忍不住心生抵触，语气也冷了下来。 “你是因为私心才不想让我留在他身边的对不对？！” “对。” 目不斜视，他淡然的吐出一个字。 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莫归露注意到一个细节，从前也有过，那就是子言说话的时候如果握拳一定就是在撒谎。 他宁愿顺应自己的问题说‘是’，也不愿说出真相，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谈的。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他，除非你告诉我真相。” 莫归露从子言身边擦肩而过，她已经将话说的再清楚不过，步子迈出不到三步，子言转过身来，开了口。 “你的雷劫是因为他，你的死劫也是因为他。” 突然间风起云涌，乌云一扫山头的晴空万里，阴了起来。 两道紫色的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空中劈下，一众树木还未接触便成了焦炭。 “鹤语！” 子言身后的长剑飞快的出了剑鞘，环绕在莫归露头顶，劈向她的紫电瞬间转移了方向。 鹤语像是避雷针，承下了紫电。 剑身发出轰鸣翁颤的声音，很难想象这一下要是被人挨下... 另一道雷直直的冲着子言而去...... 乌云散去，待莫归露回过神的时候，鹤语‘咣当’落地，周围的一切除了黑黢黢的树干能证明此地刚受了雷击，别处毫无证据。 她的身前，躺着一只九尾狐狸，看上去个头稍小，论品种，应是一只白金狐。 一阵风掠过，仿佛萧声入耳，半空中出现一个金圈空洞，墨萧穿圈而过。他看到地上的那只白金狐后瞬间皱了眉，上前查看伤势。 “他还好吗...”莫归露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捏紧了衣裙。 刚才那道紫色的闪电与她渡劫的不同，厉害了不知几百倍，就那样劈在子言身上...不见外伤却一下子将他劈回了原型。 “好？都劈回原型了能好到哪儿去？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天机不可泄漏？” 墨萧压抑住责怪的口吻，心中早有答案，若不是莫归**问了什么，大师兄怎么可能主动泄漏天机招来天罚？好在师兄身有修为，不至于一下子被劈死。 这紫电劈身，虽然外在不留痕迹，可日后怕是要苦上一阵子...... 作者有话要说： 君君回国后两小时一遛狗伤风，擦着鼻涕也要码字.......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司命之卦 第七十五章：司命之卦 —————— 素衣纹花，风穿襟袖，司命依窗而坐，嘴里衔着竹杆细毫，睿智的目光聚集在云笈空页。 细毫转手，寥寥几笔，他微微点头，拾起茶壶沏开了几朵苦中带甜的茉莉花。 襴衫轻扬，子言坐在一侧。 “枯荣喜悲，人间一戏，你来我这儿莫不是为了听故事？”司命放下细豪，微微一笑，不染风月世俗，却醉书说戏筹。 “当然不是，司命天君忙着撰写命格，自然无空与小辈聊闲。” 司命虽为女子，却贵为女君，九天之上身居要职，自然要用尊称。 “我听闻了你的事，那莲花本有仙根，染了你的仙气化型为狐，只可惜我这里，并没有你想要的答案。” 茶壶里的茉莉花都已泡开，鹅黄色的浅淡花瓣溶水舒展，散发沁人心脾的香气。 “她属新生，有自己的命数，且不归我管。” 子言会意，视线汇聚到一旁书案上的百签桶，翠玉雕刻成竹节模样，签头露在外侧，点上一抹朱红。 这百签桶可卜卦指点迷津，是司命平日里闲暇打趣的玩物，对司命来说也许是玩物，对别人来说却能算人命局，三界之内能算命的法器众多，或吉凶或阴阳，百签桶给的却是半句诗词，思量幻如风，全凭一个‘猜’字。 “玄狐天君的府邸到我这儿还是有些路程的，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不如抽个签卜上一卦？也当是个收获。”司命缓步走到桌案前拿起百签桶，签在在桶中摇晃，发出刷拉拉的响声。 子言点头，那签桶悬浮而起，自行向他飘来。 双手合十，闭目思量，手起以法力震签，一签落地，子言拾起签子。 “无心灵秀自生花，长依长伴至朔方。” 签子在过目后便化成一束光重新钻回了百签桶，司命将其放回书案，回身拿起细豪和云笈空页，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侧过头来。“孩子，卜了什么且是雅兴，凡事事在人为，并不是每个故事都会按照字迹一笔一画地完成。 “司命仙君赐教，子言定牢记心中。”他微微鞠躬，以示敬意。 “你师傅有幸，得你这么一个称心如意的徒弟。” “司命仙君说笑了，能成为玄狐天君的弟子，实属晚辈幸事。”子言直起身子，“仙君且忙，子言先行告退了。” 司命仙君摆摆手，卷了一缕耳鬓的长发，又衔住细豪，陷入沉思...... —————— “多大岁数的人了？”墨萧在床边来回的踱步，“你和师兄真是能耐的很，论起天机，一个说，一个听，两道紫电，他用鹤鸣替你挡了你的那道，自己被劈回了原型。” 莫归露和墨萧将子言从山上带回，暂时也没个落脚的地方，她便将他安置在自己曾住的小屋内，虽然地方小了点，却是够用。 “不行，我得去找师傅讨些伤药，不管怎么说师兄也是因你而伤，你暂且照看一下，我至多两个时辰就回。” “如果需要，我可以给他渡灵力...” “算了算了，你那点灵力就是耗尽也填不上师兄的修为，你看好师兄，我去去便回。” 墨萧一溜烟儿的跨出门外，消失在小径上，外面转夜微寒，莫归露将门关上后又回到了桌边守着。 她很是自责，如果没有非逼子言说出口，他也不会遭受天罚。 就算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他还是第一时间护住了自己，子言少说有千年的修为自保，这都被劈回了原型，那雷若是落在自己身上，多半魂飞魄散了...... 桌边摆着鹤语，剑已归鞘，把手上带有一道焦痕乃紫电所劈。 莫归露听到水声冒泡，那是她烧的热水开了，刚好可以倒出来温上，等子言醒了也好润润嗓子，这是现今她能想到的，唯一能替他做的事情了。 这水刚倒进杯中凉着，床上泛光，子言狐转人形，墨发散落，着了件里衣。 他扭过头来看了看小莫，从上到下的打量一番，又看了看桌上的鹤语，松了口气。 “对不起，我不该该逼你说出...” “嘘。”子言将手指竖在唇前，嗓音略哑却不失温和，“我没怪你。”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揉了揉喉间，皱眉咳了两声。“你开口问我，我又怎么会瞒着你，只不过你若是再无意说出口，以我现在的法力，可就护不住了。” 莫归露摸了摸茶杯，温度适宜，赶忙递到床边，端给子言。 “这里是...” “这里是以前我在北冥的住处，现在空着没人，你先安心在这里修养，墨萧去给你寻药了，约莫再有一个时辰就能回来。”莫归露接过子言喝完的杯子，又凉上另一杯。 子言的视线在屋中转悠，屋子不大，却是不缺什么，桌椅板凳，样样都有。 第81节 床头的木板上有许多深深浅浅的刻痕，像是鬼画符看不大懂，唯一能懂的便是四横一竖的计数方式，足足画了一整排。 “这是什么？”子言指着那些说不上来的划痕。 莫归露有些不好意思的摆摆头“这些...都是小时候不懂事随便划的。” 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她每次闯大祸，狐子彦就打她一顿撒气，其实也不是真打，但她报复不过，只气的自己每次都刻在床板上宣告‘他的恶性’。 “他待你不好？”子言开口。 “没有没有，你怎么会这般想。” “这深浅的印记分明带着情绪算着次数，我又不傻。”子言含笑，“尾巴。” “嗯？” “撒谎的时候尾巴别晃。” “噢...”莫归露伸手揽起自己一坨尾巴，她一紧张，毛茸茸的一坨更是不受控制，直晃个没完。“他待我极好，就是我小时候比较闹人，确实做了很多错事。” “他若是待你极好，便不该让你受委屈。”子言叹了口气，“你的法术失效，也是因为他。” 莫归露不解，这法术失效怎么跟狐子彦沾上边了？难不成他偷偷封了自己的法力？ “小莫，你怀了身孕，是使不出术法的。” 莫归露第一反应是吃惊，她近两日吃的有点多，还以为自己是吃胖了，大不了去后山溜达两圈就能瘦回来。 突然回忆起近来与狐子彦一同睡的时候他老实了不少，该不会是知道这件事？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这种事从子言口中得知，莫归露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自己的肚子里竟然有小团子了...... “他今日不是有意伤你，契明上残留着一股戾气，还未完全消散。”子言不再看她，而是理平了被单，静静调息。 莫归露摸了摸小腹，喝了水平缓情绪。 子言他，竟然为狐子彦澄清......他说自己的两道劫数皆是因为狐子彦，也就是间接提醒自己：避开他就能避开劫数。 这古往今来的劫数因人而异，有的劫数是天定的，有的劫数是人给的，所以有的劫数能躲，有的劫数躲不过。 自己若要成仙，按惯例乃三百年承一劫，若是在那之前承了其他劫数，也是作数的。 不过大多数人宁可承天劫，也不愿承人劫，遇上人劫那是能避就避，能躲即躲，晚个几百年成仙又如何？这人劫，可比天劫来的猛，一不小心就会丢了小命，还谈什么修仙。 天上哪儿会有掉馅饼的好事儿，若是有，你也要有能力接受少修百年所带来的历练。 她想了想这雷劫，多半是因为肚子里的团子，她归根结底不是狐狸，即便因为元婴莲的缘故能做一只狐狸，深究起来本根是个花儿，跨族相恋还有了爱情的结晶，这劫数是躲不过的。 至于死劫，要是让她带着个团子离狐子彦远远的，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说带我避劫，这两道劫数对我来说都是不可避的，逃到哪里早晚都要面对。”莫归露撸了撸自己的尾巴“我还是决定，留在他身边。” “嗯。”子言这次没有反驳，他淡然的接受，半晌轻轻开口。 “同他一起，你幸福吗？” 莫归露点点头，同狐子彦在一起的日子，千载也如朝夕。虽然偶尔会有不愉快，但心之所向，不由自己。 “你幸福就好。” 他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脸上也不留痕迹，却让莫归露觉得有些悲伤。 “子言...” “回去吧，我没什么大碍，无需被人照顾。”子言又恢复了平日里不温不火的态度，他的手捋顺额间的碎发，垂了眼眸。 “怎么了弟妹？你该不会真当我要抢师弟的人？我一只千岁仙狐，有些事做来不过是为了打闲，以前多有得罪，不要放在心上。” 他一句话将两人的界限划的清清楚楚，挥袖一指，向着门口，逐客之势。 莫归露起身咬咬唇，还是跨出了步子，合上了房门。 她一走，子言弯身附在床边捂着胸口，吐了口殷红的血，他抹了唇角，黯然吞下所有的苦处。 生挨一道天罚，五脏六腑皆隐隐作痛，这种痛，彻骨难眠。 窗外清伶白月，眼前人，恰在心上。 此后，珍重。 ——————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风语一瞬 第七十六章：风语一瞬 莫归露踏在石子小径上，这样划清界限，予她予他，何尝不是一种好的结果。 她小心的垫着步子，如今揣着团子心里反而多了负担，生怕磕了碰了。 既然狐子彦不是故意要伤自己，那便原谅他了，放下心事后莫归露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想去告诉他以后他们就是三个人了。 顺便质问一下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以及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书房点着灯，她便奔着书房的方向而去，好不容易趴上书房的窗沿，她默默的探出小脑袋，耳朵忽闪忽闪，向内张望。 首先印入眼帘的不是狐子彦，而是一个光秃秃的后脑勺，比那桌案上的灯还亮上几分，闪的刺眼。 如果她的头上有个小火苗，那么此刻北冥已经山火蔓延了...... 狐子彦的书房不是不给随便进的吗？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莫归露真的要气炸了，但她又懒得像个小泼妇一般冲进去理论，一扭头，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狐子彦的院子...... —————— “出去。”狐子彦低头正在整理信笺，今日玄狐天君寄了一封信给他，大体交代协助几位师兄安置好白泽坛落难的民众，信看到一半凤凰香就闯进来打断了他。 “看在过去的情面上，算我求你了。”凤凰香态度诚恳，站的位置不近不远，时刻注意狐子彦的反应。 “不行。”狐子彦的态度很是坚决。“本王不会帮你。” “我表哥九歌也是被迷了心智才误入歧途的，家里的长辈们都说要处死他，现在只有你能帮到我了。” “那你应该去求凤凰一族的长辈，而不是在本王这里浪费时间。”狐子彦不再理会她，安静的继续阅读信笺，信中提及要与严于抗衡，需要去寻来无氏的那把青瓷五弦琴。 凤凰香不是没尝试去说服族中长辈饶过九歌，可即便她再三求情，长辈们也立下誓言要毁他修行，断其筋骨。 九歌犯下的是滔天大罪，身为凤凰一族，本是仙途不可估量，却助纣为虐，成为严于手下的走狗，手染无数鲜血杀伐，简直是败坏凤凰一族千百年来的好名声！ 九歌是只孤凤，自幼同凤凰香一同长大，情同手足，此番出了这么大的事，凤凰香抱着能救则救的心态，不肯轻易放弃，倒也重情重义。 九歌已经好一阵子失去音讯，前日突然传了凤羽信给凤凰香，告诉她自己的处境以及想抽身却无法抽身的心境。他有心悔过却没有机会，将自己地处的方位告诉了凤凰香，寻求一线生机。 凤凰香没有将此事告诉族中长老，若去的是他们，估计九歌会被当即处死，她只能来求狐子彦将九歌救出，此去必定凶险，目前在人界，怕只有狐子彦有实力做得到。 她估摸着九歌形容的方位，应该是西北方与到白泽坛等距的苍山一带，也属对阵严于的警戒区域，无法随意出入，九歌是被束缚在苍山，镇守一个叫做青瓷五弦琴的法器。 “他被束苍山...”凤凰香想将五弦琴的事情告诉狐子彦。 “啪！”狐子彦的手重重的落在桌案上，吓得凤凰香打了个颤栗，“本王说了，不帮。” “出去。”抬眼看着凤凰香，狐子彦早已耗尽最后一丝耐心，眼里没有一点犹豫。 凤凰香见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咬咬牙，知趣的从狐子彦的书房退了出来。 —————— “笙笙...”何夜可怜巴巴的望着笙笙敞开的卧房门缝，连耳朵都耷拉下来。 “哎呀你一个大男人就去厅里将就一晚呗，矫情啥！大不了去找殿下谋个床角。”笙笙塞了个薄毯出门缝，怼到何夜手中，无视他委屈的表情。 “我看我还是去厅里将就罢，希望不会被冻死...” “臭狐狸！你身上毛那么厚，一晚上绝对冻不死。”说完笙笙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缝，撤走了何夜脸上的最后一道光亮。 何夜捧着毯子落寞的在厅中徘徊了两圈半，最后找了两张椅子拼在一起，团成了可怜的红狐团缩进毯子。 笙笙关门后拍了拍双手，扣上木锁，扭过神来走向床边。 “露露，怎么啦？” “我就是在想，你把何夜赶去睡厅里会不会不太好......”莫归露本来想着在笙笙家借宿一晚，结果笙笙直接把她拽进了里屋，将何夜赶到了厅里。 “没事儿～他皮糙毛厚，以前都是睡柴房，现在有个厅不错了～” 笙笙倒是毫不介意，扒了莫归露的外衣后又脱自己的，飞速钻进了被窝，搂住了莫归露的尾巴蹭了蹭，动作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说吧，殿下又让你受什么委屈了？你连自己的窝都不肯回。” 莫归露羞涩的把自己的尾巴往回拽，笙笙每次都是这般自来熟，到现在自己还适应不得。 “我在狐子彦书房外，看见凤凰香在里面同他说话。” “还有嘛？”笙笙放下莫归露的尾巴，认真的听她讲事情的经过。 “还有什么？” “所以你不回去睡只是因为那只秃鸟在殿下的书房内？那露露可有看到他们之间有什么亲密举动，比如，靠的比较近之类的...” “那倒是没瞧见。”莫归露眼神上飘，仔细回忆了一番，他们俩距离不远不近，谈不上亲密。 “露露啊，这我可得为殿下说句公道话，你也知道那秃鸟这次来北冥也是有任务在身，也许是在向殿下汇报一些事情也说不准，你一定要查清事实，可不能冤枉了殿下。”笙笙有理有据的分析给莫归露听“再有一点就是那秃鸟得了机会待在北冥，若是故意做些事情专给你看，你可不能着了她得道。” 莫归露仔细想了想，笙笙说的非常有道理，于是她接着说。 “今天早些契明的事他虽是无心，可这都整整半天了，他明知我误会他为什么还不来与我解释？” “我的傻露露啊！”笙笙揉了揉太阳穴。“你忘记当时你在护谁了吗？” “子言他予我有恩......” “我知道你与子言之间的事是因为你与我讲过，殿下他哪里知道这些，你今日当着北冥一众狐狸的面为了一个男人无视殿下的命令，可有想过他心里怎么想？估计这会儿气还没消呢。” 莫归露皱了眉“可是再怎么说那也是狐子彦的师兄，他上来就动手，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疼！”莫归露说着说着话被笙笙拍了下脑袋，力气大的让自己感觉脑内都是回声。 “什么师兄？子言在殿下眼中，那就是情敌好吗！情敌！你是殿下的女人，却当着他的面站在情敌的那一边，我要是殿下，心里得有多气啊。” “那我身世的事他明明知道为何不告诉我？”莫归露撇撇嘴，背过身去。“我才不是狐狸，我是株元婴莲。” 第82节 笙笙的手贴到莫归露的颈后，短暂停留了几秒便收回了手，她看上去并不是很吃惊，相反坦然自若。 “是什么有什么关系，殿下爱的是你，而不是因为你是什么而爱上你。就像我和何夜，每个人都说人妖相恋，必遭天谴，上天见我们是真爱，这不也成全了我俩。殿下不告诉你可能是不想让你有太多的顾虑，再者，也是为了保护你吧...” “保护我？”莫归露这点想不通了。 “露露，仙界的很多东西我们都不知，我也是听土地爷爷讲的，这元婴莲，开花条件十分苛刻，有的时候别说几千年，就是上万年也难开一株，元婴莲不属凡间之物，仙人种它，是为了在必要时刻替换受损的仙身，让自己的神识有个可容身之处，毕竟他们的神识都十分强大，不是凡人躯体能够承受的，换而言之，就是个可点化的容器。” 莫归露听的有些云里雾里，还是不太懂。 “你一定是开花之时受了谁的影响才会化为狐狸身，又机缘巧合有了自己的神识，成为了世间的一员。”笙笙叹了口气。“唉，可你知不知道，若是被哪个心怀恶念的人知道了你的真身，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抽了你的神识，取了莲身作为死灰复燃的筹码。被取出的神识若是没有当即找到容身之处，是会消散在世间的，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死的那叫一个彻底。” 莫归露这回听明白了所谓容器的含义，正是因为元婴莲能幻化成任何生灵，属于仙界不可多得的宝物，所以在人间很容易被图谋不轨的人盯上。 狐子彦隐瞒真相的原因竟然是这般...... 莫归露抿抿嘴，她说的这几条好像都是自己不对，最后一条她说的有点底气不足。 “那那那，他明明知道我有身孕的事，为何瞒着我？” “......” 身后一片寂静，笙笙没有解释，莫归露转过身，对上笙笙惊讶的脸，嘴里能塞进去个烛台。 笙笙看了看莫归露的小腹，吞了口口水。“真的？” “当然是真的......” 笙笙好奇的戳了戳莫归露的小肚子，清了清嗓子。 “那就是殿下的不对了，这么大的喜事他为何要瞒着你？”笙笙的眼珠滴溜溜的乱转，每当她做出这样的动作，莫归露就知道她脑子里又有什么想法了。 “噢！我晓得了。”笙笙恍然大悟，眼中放出精光。 莫归露焦急的等待笙笙的回答。 笙笙摆出一副非常认真的神情，竖起手指。“男人的恶趣味，你想啊，殿下他一个男人，肯定是想听你亲口与他说这件事。” “我才不去开这个口，他害得我哭了一场，要是不向我道歉，我就永远不理他了。” “好好好，我倒要看看露露你能憋多久不理殿下，可别说隔夜话哦～”笙笙嬉笑着把两人的被子往上卷了卷，笑里有点遗憾。“如果有可能，我也想给他生个孩子。” 她何尝不想与何夜有个爱情的结晶，只可惜唯独这件事，力不可求。 莫归露感受到空气中悲伤的气氛，她不由自主的蹭到笙笙边上，给了她个拥抱，笙笙微笑，紧紧的回应这个拥抱...... —————— 厅里何夜虽然睡着了，却是机敏的很，裤腿擦过门槛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抬起头张望 “殿下。” 狐子彦做了个嘘声的动作，缓步踏入大厅，他走到何夜面前，声音很轻。 “她在这儿？” 何夜意会，声音也压低了下来。“和笙笙在里屋呢，需不需要我去...” 狐子彦摇头，看了看房门，舒了口气。 “不用。” 何夜就这样迷迷糊糊的看着狐子彦离开了厅堂，来都来了竟然不把小狐狸给接回去，身为男人他都搞不懂狐子彦脑子里在想些什么，最重要的是！他好不容易在冷板凳上睡着，现在又要重新入眠！这一切都是狐子彦的错！！！ 然而何夜只敢在心中怒吼，不敢叫嚣出声，不出一株香他的睡意便铺天盖地的袭来，一头耷拉在凳子上......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吃完洗碗 第七十七章：吃完洗碗 白泽坛的一众狼群被合理的分配到各家狐狸窝里暂住，空地上正在搭建临时的木屋，很快便将大家安置下来。北冥的菜田才刚刚修复过，本是供应不上这么多人的吃喝，好在前两日刚办过的捉鸡赛事，倒也解了燃眉之急。 赌气归赌气，冷战归冷战，莫归露一到饭点儿，还是乖乖溜去了炊房。 昨夜自己一晚上没回去，狐子彦都不来找自己，过分！ 她在炊房里溜达了两圈，连半个肉腥都没找到，可这灶台，还是热乎的呀！寻觅着饭菜的味道，莫归露摸到了狐子彦房间，确切地说，是他们两个人的房间。 房门半敞，桌上摆着几碟小菜，都是自己爱吃的。 那五花肉娇滴滴的颜色简直在引人犯罪，齐秦百合如玉的翠白更是迷人心扉，白切牛肉淋了些许爆炒的辣子，糖藕切开后藕断丝连的空隙间调皮的粘着两颗糯米......不简单的两荤两素，莫归露的鼻头煽动了两下，使劲吞了口口水。 脚边被两只软糯的球体撞到，莫归露低下头，是两只沾了土的小团子。 “小娘娘！”两只团子齐齐出声，莫归露赶紧捂住他们的嘴，她可是悄悄的来吃东西，不能被发现！ “小点声小点声...”她松开两只小团子的嘴。 “小娘娘也是来偷吃的嘛？” “我在我自己的地盘上，怎么能算作偷吃呢！”莫归露小声的咆哮，按了按两个小团子的头。 “可是小娘娘看上去偷偷摸摸的......刚刚我们看见殿下出门啦，小娘娘大可放心的进去偷吃。” “都说了不是在偷吃啦！”莫归露四周看了看，没发现狐子彦的身影，悄悄的推开门，两个团子也跟着钻了进来，她手抚门框，还原成原来半开的模样。 桌上就一副碗筷，莫归露顺手抄起，四个菜一样一口，完了吧唧吧唧嘴，意犹未尽的决定先吃哪个...... 两个小团子刚想开口讨食就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小娘娘！是殿下的脚步声！” 莫归露刷的一下放下筷子，两只团子飞快的越窗而逃，她这么大只，估计窗户跨到一半就被发现了，窗缝太窄，衣柜太挤，莫归露灵机一动，掀起了桌布，钻到了桌子下面。 半透明的桌布可以为自己提供足够的掩护，应该不会被狐子彦发现。 莫归露隐隐约约的看到一双白色的靴子迈过门槛，她舔了舔唇，惦记着自己头顶的红烧肉。 狐子彦本来做好了饭菜想去找小莫回来吃饭，虽然火气未消，可他脑子里还是分的清主次，主要是饿坏了她肚里的小团子就不好了。 只要小莫开口服个软，跟他解释解释，气也就消了，他又怎舍得为难她。 他动气是因为她，结果她倒好，气的不肯回窝不说，还埋怨起自己了。 狐子彦前脚踏进房里，后脚就看见桌布下面漏出的尾巴尖，翘挺挺的微微晃动。 他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缓步走到桌边，坐在了椅子上。 吞咽口水的声音从桌下传入自己的耳中，桌上的筷尖粘着红烧肉的酱汁，显然已被人用过。 狐子彦默不作声的开始吃饭，他倒想看看小家伙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莫归露在桌下那是又急又气，这可是她的地盘，为什么她反而是那个偷偷摸摸的人？！ 可是她不能认输，现在暴露，显得自己多没骨气啊，绝对不能被狐子彦发现！ 隔着桌板，她听见狐子彦夹菜咀嚼，心中默数还剩下的肉的块数，直算的心烦意乱，恨不得掀桌而起，好好吃上一顿。 本着冷战的原则，莫归露下定决定：只要狐子彦不道歉，她绝不服软，饿死也不服！ 她在桌下忍受煎熬，眼神一直看向上方，皱出了无数条抬头纹，眼里都快憋出泪水。 好不容易等到狐子彦放下筷子的声音，莫归露以为他是要离开了，于是她按耐住自己的性子在桌布下偷偷观察，桌下高度有限，她双腿都蹲麻了...... 狐子彦起身不是离开，而是好像去床边拿了字条寥寥写了几笔，放到了桌上才出了门。 还好他没把饭菜收走，莫归露只惦记着能不能剩下几口给她填填肚子，堂堂北冥身怀六甲的小娘娘，为了一口气竟然要藏身桌下等口剩饭。 确认狐子彦走远了，她钻出桌下，饭菜都是吃了一半，剩下的乖巧的聚集在盘子的另一端，好似在盘子中间划了道线，桌上有张字条，字写的有点小，她拿起来看了一眼，便气呼呼的将那字条撕了个粉碎。 狐子彦，你这个妖狸子！！！ 他这字条是故意留给自己看的，他早就发现自己藏起来了！ 纸上只写了四个字。 ‘吃完洗碗 ’ 莫归露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踌躇片刻，又看了看桌上的饭菜，她拿起筷子，开始往自己嘴里塞。 俩字......真香...... —————— 笙笙说的没错，不出半天，莫归露就憋不住了，她满屋子的转悠，只想着怎么逼狐子彦开口，毕竟他再不开口，她就要先开口了。 所有的事情都是事出有因，这件事自己也有错，不能全怪他。 莫归露在心里组织语言，又拿起笔在便签上点点画画，摇摇头，反手一丢，她专注于思考，根本没注意纸团滚到了床底。 她不知道从何说起，有些事情的始终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明白的。 莫归露干脆将纸笔丢在一边瘫在了床上，床上满满都是狐子彦的味道，她好想他...... —————— 北冥今日天气不好，不停的落着小雨，淅淅沥沥的阻挡狼群搭建临时木屋，狐子彦撑了把油伞站在坡上，将尾巴尽数收到伞下，可还是有几滴雨水溅到尾巴上，他不喜淋雨，最后干脆隐化了它们。 拂身过尘意，雨穿梦孰音，他站在雨中，浑然自成一片云淡风轻。 束旧时白衣，低垂的眼眸有众多心事回环，轻抿薄唇，几缕发丝被风带到领侧，任凭岁月迁延，不似烟火人间。 泥潭中渐渐累积雨水变成一面坎坷的镜面，倒映出他的容颜，只影接风，绝世磊落。 白晔朗撑伞踏过几片泥泞，稳稳的落在狐子彦身侧，他的裤脚几分土渍，一看便知整日都在奔波。 “这几日给故友添了不少麻烦。”白晔朗看下山坡，临时木屋是为了给白氏一个暂居之所，人间动荡，他们现在只能寄于北冥，再作打算。 当然，那也是狐子彦给了许可，他才敢动工，白氏是个大族，人数不亚于北冥，解决了住处，接下来的吃喝才是问题，他们不能一直接受北冥的帮助。 “白氏狼王想客套，大可等到离开那日。”狐子彦半阖双眸，“后山砍了树的地方，尽快找几头壮实的狼去开垦，都是树桩，看了碍眼。” 白晔朗爽朗的一笑，狐子彦言下之意是放地给白氏种粮食，他说话就是这般，明明心里是替别人着想，嘴上却从来没中听过。 “故友言之有理，等雨停了我便交代下去。”白晔朗心存十分感激，北冥的狐狸们没有排斥突然闯入他们生活的狼群，他们友善的接纳对方，不少狐狸送粮送被，帮助白氏度过难关，这点着实暖人心弦，令人感动。 白晔朗早已正式继承狼王的位置，全族面临危难关头，他肩头的担子绝对不轻。 本该自称狼王的他在狐子彦面前却选择以‘我’自喻，有的不止是感激，还有一份敬畏。 第83节 “如果种子不够就去找何其多长老，说是本王的命令。” 他连种子的事情都算计在内，将力所能及的忙全部包揽，白晔朗已经不知如何开口提谢字。 “将来若是有需要我白氏出力的地方，狐王殿下尽管开口。”白晔朗双手抱拳，改以尊称。 “本王不过是助你实现老狼王的遗愿罢。” 狐子彦说完，白晔朗的嘴动了动，似乎猜到他要问些什么，狐子彦又补了二字。 “不恨。” 说罢，他撑伞离开了山坡，消失在皑皑细雨之间。 时间， 一个既飘渺，又虚幻的称呼，却拥有能冲淡一切的力量。 —————— 莫归露在房间里坐立不安，她发现自己就是爱钻牛角尖，很多事情想着想着反而变得十分糟糕。 绑发的绳子被她扯了下来，她现在像个小疯子般在房间里挠头抓墙，炸毛自是不用说。 她想着：我到底该怎么跟狐子彦开口啊！！！ 按照狐子彦的性格，要是他一直保持沉默可怎么办啊！ 他要是问起来，自己又该怎么回答啊！ 就这样，无数个问题像烟花般在她的小脑壳里炸裂开来，直闪的眼冒金星。 ‘吱嘎’ 门开了，莫归露迅速的撸了头发顺了顺毛，五条尾巴在身后不受控制的摇摆。 狐子彦背身进屋，将伞在屋檐下甩了水才搁进屋中的架子上，他一点也不吃惊莫归露在房里，走到桌边，倒了杯水兀自喝起来。 “我想跟你谈谈...” 莫归露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尽管她的尾巴在身后张牙舞爪的晃来晃去，但她无暇去顾及。 “嗯。” 狐子彦淡淡回应。 “我...我想你了。”莫归露磕磕巴巴的将脑中草稿的最后一句话交代出口，前面的，她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话一出口，她尴尬的憋红了脸，直责怪自己脑子愚笨，忘了重点...... 狐子彦放下茶杯的手顿在空中，他扭头看向莫归露，不惊波澜的紫眸中闪现一丝动容。 窗外雨越下越大......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六道天雷 第七十八章：六道天雷 “还有呢。” 狐子彦扭过身来，专注的看向莫归露。 “我...我忘记了...”莫归露倒是诚实的很，即便准备了再多想说的话，也在见到他的那一霎，全都抛之脑后。 狐子彦将茶杯放在桌上，向莫归露走了两步，停在她面前。 凌乱的被单和毛躁的头发都是她纠结的产物，见自己走近，小眼神还在到处乱飘，这副样子让人看了不禁心生犹怜。 “你什么事都瞒着我，明明就是你的错...”莫归露左思右想，狐子彦又不给她反应，她憋不住气，倒戈一句。 “我的错？” 狐子彦跨前一步，单手捏住莫归露的下巴，眉眼起落间蕴了一抹怒意，却是控制了手间的力道不捏痛她。 莫归露的眉头皱出了褶，狐子彦这哪里是听自己说话的态度，完全就是严刑逼供！ 她现在是出了名的吃软不吃硬，狐子彦越是凶她，她越是不甘示弱。 “你的错！”莫归露大声的说出口，嘴都被捏得嘟了起来。 本来就是狐子彦的错，如果他早些把这些事情都告诉自己，自己能七想八想吗？她根本就不想让狐子彦挑起保护自己这个担子，她只希望他可以更坦诚一点。 “就算一辈子不知道身世能如何？就算不能成仙又如何？这些我都不在乎，我不想一味被你保护，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我们不是说好了，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一起面对...除了你以外，谁都不行...唔......” 一吻封唇，所言尽数被吞并于唇齿之间。 狐子彦欺身将莫归露压在身下，却特意用手臂撑着床板，分担上身的重量。 缠绵之至，莫归露鼻腔吸入的空气皆是狐子彦的味道，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唇间传来，明明是轻咬却更似刻意的挑逗，引得她只想后退却无路可退。 “别想逃。” 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对待猎物，五分霸道，三分柔情，剩下两分，皆是欲望。 后脑被紧紧的按住，狐子彦的手指探入她的发间，直接压向自己。 莫归露有些喘不过气，胸口上下的起伏，小手抵在他的胸口，略带推拒。 效果甚微，力不及他，反而被禁锢住了手腕，嘴间的空气渐渐稀薄，头晕的感觉随之而来。 莫归露仿佛一只乖巧的小绵羊，一动不动的任凭狐子彦品尝。 “我答应你，以后不瞒你。” 四顾茫然，氤氤目视前方，比起他的霸道，她只能勉强招架，伸出小舌浅浅回应，有狐子彦这句话，她就放心了。 听说在喜欢的人身上能够闻到一种特别的味道，莫归露想着，狐子彦身上的味道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只一口，便醉得不省人事。 只要能同他一起，一切都不重要了...... 好不容易等狐子彦吻够了，莫归露急促的换气，恨不得将屋里的氧气一口吸进肺里。 她隐约觉得不对，腰带好像变松了，微微抬头，狐子彦手中拿着的，不正是自己的腰带吗？ 他已经在动手解自己衣服了... “不行...”莫归露有气无力的叫唤，挥舞爪子想要抢回自己的腰带，狐子彦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意，直接伸手将腰带丢到了床下。 “为何不行？”他俯身抓住她挥舞的小手，交叠摁在床头，开始咬她的耳朵。 莫归露的身子一颤，耳朵真是她的软肋，自从狐子彦发觉了这件事情，欺负起来便是没完，他只需要轻轻吹上一口气，自己整只狐狸都软了... “我...我...”莫归露说话都带着颤音，一个我字，从起音到收声，四个声调都溜了一遍。 “你什么？” 像是故意使坏一般，狐子彦伸出舌头舔了一口，湿润了她的耳尖。 “你明明知道...”莫归露差点尖叫出声，身子扭捏了几下，衣裳却因为没有腰带的束缚自行散开，半露香肩，更添加了几分情氲。 “知道什么？” 他的手探进她的衣裳内附上小腹，温热的指尖在皮肤上打圈，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暗示的意味，银白的发丝略过身下人的颈侧，轻吐湿气在她肩头游离。 終是缴械投降的结局，莫归露缩了脖子，唯唯诺诺的开口。 “我...我肚子里有小团子...” 狐子彦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她表达的方式，着实令自己哭笑不得。 “是，我知道。”狐子彦面带笑意的支起身子，视线转移到莫归露小腹的位置，那里轻微隆起，正孕育着属于他和小莫的，两个小生命。 莫归露抿嘴看向狐子彦，这是他笑的最久的一次，甜的合不拢嘴，反倒令莫归露不太适应。 “我想提前准备些小家伙用的东西...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莫归露想着有一次去灰儿姐家串门，人家可是准备了不少东西，衣服鞋子，就连玩具，都装了整整一个木箱。 “男孩女孩，都准备。” 莫归露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定神看了看狐子彦，他是认真的。 “龙凤胎？” “对。” 略带担忧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虽然好像狐狸都是一下一窝，她还是担心肚子装不下... “后悔了？”狐子彦一眼便读懂她的心思，眉峰轻挑。“我记得在慕天城...” 莫归露赶紧伸手捂住狐子彦的嘴，晚一秒他的嘴里怕是又要吐出什么‘污秽之语’了。 她隐约记得，那日被他折腾的不成人样，借着迷离之际，他一直让自己回应他的问题。 她大概一直在重复......“我要给你生小狐狸，生一窝...”这样的话。 那也是他逼自己说的呀！ 眸中深情，唇间桃花，狐子彦掰开莫归露的手，借着她的手指，解开了自己的腰带。 “小名我想好了。” 莫归露以为狐子彦要上床就寝，她一边甜滋滋的想着他给孩子起了小名，一边帮他宽衣解带。 “男孩叫花生露，女孩叫杏仁露。” 莫归露目瞪口呆，狐子彦博学多才的脑子里就想出这么两个小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茶余饭后随便取的。 狐子彦身上已经没什么可脱的了，只剩下一件亵裤，莫归露缩回手钻进被窝，满脸都是为什么。 别人家孩子的小名都是什么可心，豆豆，可爱的名字，怎么她的孩子就要是‘坚果’。 “取你名中一字，是为了让他们牢记谁将它们带到世上，长大后也要照顾好，保护好他们的娘亲。” “那他们要是淘气包，总惹我生气怎么办？”莫归露想起自己小时候可不老实，给狐子彦添的麻烦，大大小小的破事，都能写一个账本。 “若是惹你生气，便族规伺候，绝不惯着。”狐子彦钻进被子，将她揽进怀里，掐了掐粉扑扑的脸颊，手感软糯。 莫归露领略过狐子彦的族规，相信只要一次，小家伙们绝对不敢造次。 她已经在想象那副美好的画面了。 “对了，为什么不也取他们爹爹名中的一字？” 莫归露眨着眼睛看着狐子彦，小名很有寓意，也应该想办法把狐子彦的名字加进去。 第84节 狐子彦定神，眯了眼睛看着怀里的人，眼里已是埋不住的宠爱和满足。 “她们的爹爹，已经有了他们的娘亲。” “那花生杏仁...” “你怀他们的时候有哪日没去觅这两样吃食？”狐子彦轻轻磨蹭莫归露的脸颊，大手向下又落在她的腰间。 莫归露吞了口口水，这都被狐子彦发现了，说来也是奇怪，应该是从怀了团子开始，她总是半夜想起来嗑花生和杏仁，不吃就难受，本来她平日里不太贪食这两种坚果，这些日子却离不开了。 花生露，杏仁露，听起来也挺可爱的，不错不错，至于大名，可以接下来的日子好好琢磨。 “哎！你干嘛！”莫归露拍掉狐子彦的咸狐爪，一不留神他就开始瞎摸。 “要你，有意见？” 莫归露隐约感觉到自己被一个硬硬的东西顶到了，狐子彦喘在她脖颈间的气息变得有些急促，吓得她打了个激灵缩了缩身子。 “不可以...”莫归露扯过被子，要是稍不注意伤到团子怎么办。虽然没听说不能在孕期行房事，但是这是她第一次当娘，自然心有万千顾虑。 狐子彦并没有因为她一句话就此罢休，他扯开被莫归露紧紧团起来的‘被子结界’，在她耳鬓厮磨。 “放心，不会伤到他们。” 他的手搭在她的小腹，心中有数，终是用一番柔情攻略了怀里的人，任他攻池掠地...... 春色正浓，共彼一程。 良宵苦短，不醉不息。 后来......莫归露还没来得及后悔就被他折腾的晕了过去...... 她不曾知晓他离开床塌的事，也不知晓夜深院中雷声轰鸣，以及，她与这个深爱到骨子里的人，他们的未来...... —————— 狐子彦食言了。 他没有告诉小莫，那夜子时，他一个人，扛了六道天雷。 三道为自身飞升，三道是替她。 说好的护你周全，便一分都不能少。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风岫寒坑 第七十九章：风岫寒坑 —————— 夜雨风噪庭空凉，以血作阵，周围红光乍现，狐子彦跪在圈内，子言半跪在圈外被红光阻拦...... 衣訣沾地，尽湿雨中，狐子彦的身上散发出一股与过去截然不同的气息，就在刚刚，他成功度过了第三次劫数，化狐为仙。 “以你现在的状况，绝不能再顶劫数了！”子言顶着雨，咬着牙关，他生挨了天罚，如今正赶上疼痛发作之时。 那阵本是他画的，打算自己替小莫拦下雷劫，却在完成之时被狐子彦抢先以血激活阵法。 “呵...”狐子彦微微侧头，漂泊大雨迎面袭来，薄唇细抿，众生尽皆漠然。“我不替她，难道还要你来？” “你若是死了，她会难过。”子言右手握拳，紧紧的拽着胸口的衣襟，手上的青筋甚是明显。 这天雷不是开玩笑的，千百年来就是这雷劫，劈死了多少一步即可登天的生灵。 狐子彦能够渡过飞升劫已然是幸事，虽然耗费了不少体力，静养一段时日足矣恢复，可他若是再强撑小莫的雷劫，怕是性命不保。 子言张了张嘴，却是再没能说什么，阵法已启，谁也阻止不了。 这劫若是他来抗，损的是修为，换作狐子彦，是要走鬼门关的。 “我没那么容易死，也不会让她难过。” 狐子彦扭过头，闭目调平气息，雨水在他肩头震颤溅落，斜青冠，散银发，指尖还残留着她的温度，他想到事情过后，他心爱的女人又要像个小怨妇般数落他自作主张了。 想到她鼓起的脸颊和示弱的眼神，狐子彦嘴角带起一抹笑意，心有一人，此生不悔。 担劫数的阵法古来便有，最后因无人愿用而逐渐荒废，只记载在仙界的书籍中供人当闲趣翻阅，毕竟在这世间，能有几个人愿意为他人游离于生死之间。 可是狐子彦愿意，他怎舍得让她母子三人承雷劫之苦。 古来万钧雷霆，十方响鸣，天意浩劫多别离。 一到子时，天空中先是划过一道光亮，欲破黑云，迎着东风，向着阵法冲下。 狐子彦在此阵中，不到雷止浪平，便是死也别想踏出一步。 他堪堪承下第一道雷，牵连身上各处飞升劫所带来的痛楚，虽然疼，心里却庆幸这雷不是打在她身上。 狐子彦的极限已至，第二道雷下来的时候，他手掌撑地，意识有些模糊，比对付神兽那次更为严重，全靠一口气吊着。 最后一道雷落下的时候，一只红凤从天而降穿入法阵的结界，她的嘴里衔着一块石头，焕发琉璃色，她甩头将石头向天雷抛去，半空中传来一声巨响，那块石头奇迹般的抵挡住了天雷，两者抵消而过。 雷声过后，法阵褪入湿地，天空瞬间呈现出月明星稀之势。 “子彦哥哥...”凤凰香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称呼过狐子彦，她化为人形，接住了狐子彦倒下的身躯，狐子彦压不住那股气血上涌的劲力，硬生生的咳了口血。 他恍惚间无力眨了两次眼，失去了全部意识。 凤凰香慌了手脚，探了狐子彦的神识便要给他渡灵力保命。 子言跨前两步拦住她摇了摇头，凤凰香这才想起狐子彦已经成仙了，水不能倒流，灵力也不能倒渡。 子言身上痛尽未过，他迟疑了两秒，却还是将自己的灵力渡给了狐子彦。 身存的灵力能抗衡天罚带来的疼痛，他渡灵力给狐子彦，额头不断冒出细密的汗珠，嘴唇愈发抿紧。 凤凰香焦急的在一旁等待，从狐子彦承飞升劫那刻她便一直偷偷跟在一旁，如今见狐子彦性命堪忧，她毅然决然的丢出了长辈留给自己的尘石。 尘石可抵雷，聚集天地灵气，由沙砾汇集而成，自然焕发琉璃色，是凤凰一族不可多得的宝物，总共三颗，长老将其中一颗交予给她，助她渡劫，可她并没能留到渡劫...... “他伤的太重...” 子言气喘，直起身来，心中早已经过无数思量，去寻墨萧？墨萧熟知阵法，却不懂歧黄之术，救不了狐子彦。 请师傅？师傅远在千里之外，根本不知道确切位置，况且传送法阵需要预先准备才能使用。 子言想到二师弟-绥青舸，若是有他的医术在，救狐子彦便能容易不少。 束手无策，百感交集，凤凰香自然听得出子言话里的意味。 她看了看狐子彦，眼神坚定，已是下定决心...... —————— 狐子彦醒来的时候，寒霜自鬓角滑落，坑中不是水，围绕的尽是飘忽不定的烟雾，烟雾接触到身上，一股寒意袭来，镇静了体内的气血，随后化成水珠落入坑中。 风岫寒坑，这里的冰雾能够缓合气血运转的速率，给身体足够的时间进行自我修复。 狐子彦微微侧头，捋过额前的发丝，这风岫寒坑他也只是听闻，一直被凤凰一族藏着，凤凰以火代代相承，风岫能够助他们化解体内多余的凤凰火，对修行极为有利。 世间阴阳两极相辅相成，凤凰火也与坑中的寒雾交融克制，让风岫不会因寒气大盛而泛滥成灾。 凤凰一族当个宝贝似的将风岫藏起来，原因在于：风岫一风一岫，本有两个坑，之前有个外族借用，坏了寒雾和凤凰火之间的平衡，直接废了风坑，现在只剩下岫坑。 狐子彦张望了一下周围，一只火红的凤凰趴在坑边小憩，身上的羽毛已经冒出几厘，看样子长的还算快。 坑边摆了些能够饱腹的果子，像是提前准备好的。 狐子彦伸手取了个李子，还没咬下，便又生咳了几声，抵在唇前的手掌溅了些血迹。 凤凰香警觉的抬头，她似是累极了，化成人形后踉跄了两步才走到狐子彦身边。 “你的伤还需要休养一阵子，不便行动，若是需要些什么，尽管告诉我去给你拿来便是。”凤凰香抽了丝帕给狐子彦擦净手上的血渍，又把一旁的瓜果拨好，安静的跪坐在一旁。 “谢谢。”狐子彦说话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如雪落落，静而存声。 凤凰香眼里黯然失色，烧起一股莫名的怒火，在风岫疗伤，需要自己给他坐镇，平常生灵的火不如凤凰火旺，很容易冻死在坑中，她在这里守了他一夜，却只换来他一句不冷不热的谢谢。 若不是为了那个女人，狐子彦又怎么变成现在这般......他曾经是那么的不可一世，撒手清风，如今却因为一个女人变得优柔寡断，变得隐忍克制，凤凰香多么希望，能够让他改变的那个人，是自己....... 她笑出声来，笑声回荡在岫坑内，片了，话语间毫不让步。 “狐子彦，我不担你这声谢，尘石风岫，我做这些是为了你，不是为了她。” 她是出于自愿为狐子彦做这些事，可是即便做再多的事又能如何，她曾觉得自己是离他最近的那个人，后来才发现，他从不曾让自己迈进他心中，再后来，他的心里也装不下自己了。 唯有言语间的倔强，是凤凰香留给自己最后的尊严。 —————— 莫归露做了一个美美的梦，梦里有她与他未出世的小团子，花生露长的像自己，杏仁露长得像他，他们可爱的模样，膝下撒娇的模样，都如同现实一般刻画入梦。 梦中的一家人，同着素衫，杏仁露跨在狐子彦肩头，花生露紧紧抓着自己的手，一同游湖品茗寄逍遥。 莫归露靠在床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昨夜狐子彦的确很温柔，是自己体力不支，经不住这只许久未开荤的狐狸折腾...... 想到他们的孩子将会在北冥这样的平和之地成长，莫归露便心怀期待，希望这一天早早到来。 醒来的时候他就不在了，想来不是去帮助白晔朗安置白氏，就是去做其他重要的事情了。 “露露！起了没？”门外笙笙小声的敲门询问。 莫归露坐起身来，穿鞋下床开门。 笙笙气色不错，手中端着早膳，笑眯眯的站在门外。 “你昨夜没来我这儿借宿，肯定与殿下和好了对不对！” “没有...”莫归露心想可不能在笙笙面前承认自己先开口的事，不然肯定要给她嘲笑。 “啧啧啧，露露你起来照镜子没？”笙笙端着托盘走进屋内，托盘上有豆花，凉拌的时令菜系，还有一个煮鸡蛋。 莫归露默默的走到镜前，尾巴刷的一下都立了起来。 她的脖子上有个很明显的湿印，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的杰作...... 拉起领子遮了遮，莫归露默默的走到桌边。 “好啦，没什么好遮的，快点吃早膳，别放凉了。”笙笙将吃食一样样的摆在了桌上。“现在北冥人手不够，厨娘都去帮助白氏了，殿下昨夜刚历飞升劫，肯定也不能给你做早膳，所以我这雪中送炭，你可要好好报答我～” 第85节 “飞升劫？”莫归露放下手中的汤勺。 “昨夜雷声那么大，露露你不会一点儿都没听见吧？！”说起昨夜的雷雨，那可谓是一个山摇地动，只要是待在北冥的人，都在半夜被雷声惊醒。 莫归露刷的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剥了一半的鸡蛋落回盘子。 “他现在在哪里？！” 狐子彦第二次历劫的画面历历在目，他一定受伤了，不行，自己要去找他。 “露露你别急，殿下已经顺利飞升，此刻肯定是怕你见了担忧，躲起来养伤了。” 听着笙笙与自己讲述关于成仙的事宜，莫归露一颗悬着的心缓缓下沉，以狐子彦的性格，确实会躲着自己养伤，可是飞升劫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又瞒着自己，心中默默发誓，这次绝不轻易原谅他！ 狐子彦是玄狐天君座下的弟子，成仙后是要去玄狐天君那儿报道的，此事暂且推置一段日子有两个原因，一是玄狐天君现在人在慕天城主持大局，二是狐子彦的身份特殊。 他身为北冥狐王，还担着一众责任，此事是该好好作定夺。 是像丘凡仙君那样留在人间，还是同其他人一样步入仙界谋职，都是对未来不同的选择。 第80章 第八十章：寒水光天 第八十章：寒水光天 莫归露还是有些遗憾，扭过头看了看自己的五条尾巴，本以为还有机会追上狐子彦的，现在是没戏了。 “笙笙，你知道他成功飞升，是亲眼所见还是...” “倒也不是亲眼所见，今早子言去找何夜，传了些话，我听着言下之意八成是殿下在一个地方养伤，需要过段日子才能回来，现在各位长老应该已经在打理殿下留下的事务了吧。”笙笙偷了一节盘子里的拍黄瓜，吧唧吧唧嘴。 这么说，狐子彦历劫子言也在场？莫归露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倒不如亲口去问问。 她想知道狐子彦在哪里养伤，伤的重不重，想带些好吃的去看望他，陪在他身边。 脑中冒出的尽是些最简单的想法，只想见见他......然后微笑的给他一记大耳光。 他明明发过誓的！！！说好了不瞒着，现在不光破了誓言还撒谎！北冥小娘娘要执行她管教家夫的权利。 当然，她就是过过心里的瘾，她舍不得真打... 窗外雨过天晴，地上的水渍蒸发在朝阳之下，她包揽下自己用过的碗筷，赶走了笙笙让她去帮何夜干活，笙笙迈出门槛的时候还口是心非的叨叨了一句：那臭狐狸有啥需要帮的。 莫归露抿嘴一笑，笙笙和何夜，用欢喜冤家来形容最贴切不过，等安定了这段日子，一定要听听他们的故事。 青瓷白碗，莫归露在炊房里刷着碗筷，思量着一会儿去问问子言狐子彦的下落。 走神间手一滑，瓷碗落地，她俯身去拾碎片，割破了手。 一双鞋出现在自己面前，莫归露抬头望去，黑色的眸子如同静谭。 子言的脸色有些苍白，他一眼不发的帮莫归露收拾了碎片，低头黯语。 “把手给我。” 莫归露摇摇头，她想起在慕天城扣树皮，也就是子言化名孑语的时候，舔了自己的手指，这件事给自己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别多想，这是你在彼岸城采的荧草，还剩下些磨成了粉，撒在伤处，能止血消炎。”子言从怀里掏出个小瓶，放到莫归露手中，瓶身椭圆，小巧精致。 “谢谢...” “谢什么？你照顾了我那么久，我都不曾谢过。” 莫归露不去看子言的双眼，只是将小瓶塞入口袋，她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他们之间的沟通再不能像小道士与灵宠之间那般和睦，也不可能回到过去。 莫归露今天穿的衣裳是在彼岸城穿的那套，小瓶塞不进口袋，她便掏了掏，冰凉的墨玉握在手中，泛着暖光。 子言眼里闪过欣喜，却是转瞬即逝，没想到，她竟然带着那狐簪。 莫归露将狐簪挤回口袋，低着头视线飘到一侧，她抿了抿唇，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是忘了洗衣服的外套才没整理口袋...... “他在风岫需要静养，你若是想去看他，最好再等几日。” 莫归露点点头，子言给自己的消息就像是一颗定心丸，等几日便等几日，她已经开始思考要备些什么东西去探望他...... “师兄！可找到你了！五弦琴的事有下落了！”墨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子言折身别过，心存未央，只留下浅淡的一句。 “照顾好自己。” —————— -风岫寒坑- 木檀香轻吹，吹入风月间。 狐子彦坐在坑边，银白的长发一直散落到后腰，坚毅的线条顺着脊骨向下延伸，都透过白袍显露出来，隔着坑内冒出的雾气，他的身影，隐隐淡在烟水间。 坑内的寒雾疗伤效果甚佳，只是偶尔需要上来缓息体内的寒气，不然很容易冻坏四肢。 狐子彦轻轻吐纳调息，只要稍微吸气重了点，胸腔的肋骨便疼上一阵，看来这伤还需要再养一阵子才能回去，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自己。 寒雾另一端探入一个红色的身影，快步向狐子彦走来。 凤凰香手中提了些吃食，褪去繁琐的发饰简单扎了头发，倒也显的亲人了不少。 “我已经将五弦琴的事情如实转告，你师兄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动身去苍山。” “九歌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狐子彦难得开口主动问询。 九歌被严于禁锢在苍山镇守五弦琴这件事疑点众多，不禁让狐子彦感到怀疑。 首先凤凰一族无惧结界，严于究竟是用什么方法限制了九歌的自由？其次，九歌同凤凰香的交情到底有多深，这会不会是个陷阱。 五弦琴可以压制严于的能力，如此重要的法器，能不能成功取来也是个问题，即便不能，也要想方设法毁掉，永绝后患。 “我没与他们说。” 凤凰香得知他们要找五弦琴的事情，犹豫了一番终是将五弦琴所在之处告诉了墨萧，只是她并未提及九歌的事，毕竟她与墨萧子言没有交情，更别说熟识，他们贵为仙狐，正邪不两立，说了反而容易给九歌带来杀身之祸。 凤凰香整了整衣裙，坐在旁侧一块巨石上，石头周围铺了一圈梧桐枝，看着像个简单的鸟窝。 “我这次回去，看见她和你大师兄在一起。”凤凰香在石边摇摆双腿，面似无意却是有心提及。 狐子彦没接话，他起身抬腿迈入池中，闭目养伤。 “你难道就不好奇，她失踪的那段时日，都去做了些什么？” 狐子彦还是不接话，就好像这空荡荡的坑内只有凤凰香一人在自言自语。 “她失踪的日子一直同你师兄一起，我从旁听闻他们感情甚好，要不然她怎会去崖边采荧草给你师兄。”凤凰香特意提及荧草的事，他知道狐子彦去过彼岸城，肯定也清楚采荧草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听说把整片荧草都...” “我不想听。”狐子彦冷冷发话。 凤凰香冷笑一声，他不想听又如何，她偏偏要说，此番回去碰巧在炊房撞见了莫归露掏出簪子，她和子言的神色都稍有变化，这里面绝对有鬼。 最重要的是子言走后，她看见莫归露又冲着簪子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没有猫腻就怪了。 “你替她担劫数，处处为她着想，你难道就没想过，她明明是你的妻子，你师兄却频频照顾她，今日她在炊房里洗碗割了手，他们......” 狐子彦两指夹起池边的碎石，石子穿梭寒雾，打在凤凰香肩头，疼的她差点从巨石上跌落下来。 “闭嘴。”狐子彦的语气比这坑中的寒雾还要冷上几分，凤凰香只觉那是一种刃贴背脊的感觉，舌根麻木，若是常人早就发不出半个音节，她握紧了拳头，指甲深嵌入肉，下唇咬的泛白，还是开了口。 “狐子彦，我不信你没有怀疑过，你不让我说，就是因为害怕对不对！好，你不用不信，我给你看证据！”凤凰香从怀里掏出狐簪。“你自己看，这是什么！” 她将狐簪掷出手，狐子彦稳稳的接住，看到他眼里的动容，凤凰香笑了。 她没想到这簪子竟然能这么快动摇狐子彦，心中暗流翻涌，她从巨石上越下，缓缓走近。 “这簪子，她可一直随身带着。” 尽管狐簪有些不同，断裂的部分也以银线修复，可狐子彦还是一眼认出这东西的来历。 “不过是根簪子。” 狐子彦将狐簪放到坑边，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凤凰香毕竟只是猜测，看到狐子彦这样的反应，反而觉得是自己估量错了，她半信半疑的绕着寒坑走了两步同狐子彦面对面站着。 狐子彦脸上的表情已然恢复平静，仿佛刚才的动容只是自己的错觉...... —————— 自从严于的行动被限制在白泽坛内，永夜城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严于似乎并不急于进攻，不知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只是在防线边缘巡视的岗哨，发现慕天城以北白泽坛的方向，有一团黑雾正在不断扩大，就连地表生命力最旺盛的野草也支撑不住邪气的污浊，枯黄衰败。 这样的场景，比地狱还可怖几分。 玄狐天君凭栏而立，望眼天地，这一切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们必须时刻警惕严于下一步的行动。 那是一个超脱六界之外，无视世间规则的人。 他的目的，是要毁了这人间。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能让一个人为了复仇，活脱脱变成一个行走于世间的魔鬼。 —————— 说好的等几日再去探望狐子彦，莫归露哪里忍得住，她向子言问了风岫所在之处便草草收拾行李上路。 翻了几座山头，路上饿了啃馒头，渴了饮山泉，小半天功夫莫归露便摸到了风岫的具体方位，她身上的布包里只有一个食盒，里面装了给狐子彦煲的鸡汤，这次她特意加了盐尝了咸淡，一口鸡肉都没偷吃，食盒外面裹了厚厚的夹层，生怕交到他手里鸡汤就凉了...... 说来也怪，这风岫现在虽然属于凤凰一族的地盘，却不在东方梧桐谷境内，而是坐落在大陆中央，距离北冥也不算远。 它被一个迷雾森林所笼罩，常人进去绕个几圈还是会从原路出来，唯有凤凰开路，迷雾一遇凤凰火便会自行避开，开辟出路。 然而这些莫归露都不知晓，她只知道狐子彦在风岫养伤，想快些去陪他...哪怕自己不吱声，只能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也好。 当她在迷雾森林里绕了几圈又绕出来的时候，愁上心头，皱了眉头......忍不住在迷雾外大声喊了狐子彦的名字，没有人应答......身后像是被人轻轻推了一把，莫归露的身子再次踏入迷雾森林。 只是这次，在她面前的不是浓浓迷雾，而是一条长至登天的吊桥，吊桥下冒出森林的翠绿，而它的尽头，链接着一块陆地...... 第86节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情字堪比 第八十一章：情字攀比 这座吊桥使用木板和麻绳穿制而成，看上去很久不曾被人使用，虽然木板上落满了灰尘，却没有摇摇欲坠的岁月感，倒也结实可信。 莫归露将包袱背在身后，腾出两只手握住麻绳小心翼翼的试探了一步，吊桥未见摇晃，十分平稳。 说句实在话，就因为怀了小团子不能使用法术这件事，她也是郁闷了好一阵子，以前跑的急了被尾巴绊倒，一个法术就能定住身型挽回颜面，现在可好，做什么都讲究一个‘脚踏实地’...... 莫归露稳稳的多踏出两步，吊桥吱嘎作响，她有一种预感，过了这吊桥，狐子彦就在那块陆地上等着自己。 他会露出怎样的表情？惊喜还是激动？他的尾巴会不会像自己一样乱晃？ 迫不及待地与他重逢，莫归露胸口的小鹿已经快先她一步蹦跶过去了...... 吊桥上的绳索缓缓渗出寒意，莫归露忍不住搓了搓手，这地方好像有点冷啊...... 脚下的步子逐渐加快，她在吊桥上哒哒哒的走着，突然间一个踏空，赶上一块松动的木板，脚下便没了着落。 身体被定在空中稳稳的回到吊桥上，她四顾环绕，没瞧见人。 心里念叨着幸许是老天保佑，她又小心了几分，握住一旁的麻绳继续前行。 双脚终于落在陆地上，望眼身后，森林边缘的绿意穿插在薄雾间，寥寥仙气腾云雾绕，身前朱红拱门，上面挂了个金色的牌匾，烫了个草书‘岫’字。 莫归露赶紧拆下包袱检查食盒，看到鸡汤没有溢出，她松了口气。 ‘岫’字拱门后横了块平滑的山壁，看上去后面还有路，她背起包袱，跨进拱门内。 面前一阵灼热的气息涌过，恍如烈焰带起的旋风，将人拒之在外，不敢再靠近半步。 旋风散开，凤凰香站在莫归露的面前，面露疑惑。 “是你？你是怎么到这儿的？” 莫归露没料到凤凰香在风岫，她顿时也是一惊，心中思量着难不成狐子彦疗伤的这些日子都与凤凰香在一起？ 如果好感分为百分制，那么莫归露现在对凤凰香的感觉，就是负百分。 “我当然是走着来的。”莫归露翻了个白眼，跨开步子要绕过凤凰香，却被她拦路挡住。 “你别挡着我。”莫归露的本意是避开这个与自己八字不合的‘大野鸡’，她来这里不是为了与大野鸡吵架，她来这里，是来探望狐子彦的。 “我来这里，是来见我相公的。”莫归露理直气壮，故意加重相公这两个。 与笙笙一起耍她倒是学了不少伶牙俐齿的话语方式，此话一出，气的凤凰香直磨牙，她倒是看的心里想笑。 凤凰香没有收回手的意思，她往前逼近一步，衣袖已经抵在了莫归露的胸前。 “他不想见你。” 莫归露脚下毫不退步，她已经不是从前那只受了欺凌就畏头畏尾的小狐狸了，再说这话出自大野鸡之口，她就更不信了。 狐子彦不想见自己？那怎么可能呢？ “你少骗我，这事你说了不算，我今天来肯定是要见到他的。” 莫归露推开凤凰香的手，刚想绕过面前的石壁，石壁后迎面走出一个人，银白的秀发淡淡拂过眉山，寒霜落满衫，他的身后，变成了九条尾巴。 莫归露欣喜的抬头，却又愣在原地，狐子彦看自己的眼神不对，这样的眼神就好像他们初见般隔却山海，互不相识，那唯独看向自己才拥有的柔情，去哪里了...... 成了仙之后人会变吗？莫归露心生质疑，却还是放下所有戒心，像个孩子一样扑进了狐子彦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蹭在他胸前撒娇。 身型没错，味道没变，是她的狐王殿下。 狐子彦的手轻轻搭在莫归露肩头，眼神敌意的看向她来的吊桥方向，他手下猛的用力，莫归露没有防备，一个踉跄身子堪堪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跌落在地上。 肩上的包袱随惯性滑落，食盒清脆的碎裂声打破寂静，里面的鸡汤渗湿了包袱蔓延在地面。 莫归露没有跌倒，她感觉身体被人从背后扶住，回过头，那人的身影渐渐显现。 子言？ 临行之前子言的确问过她需不需要带路随行，可是被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她打听过了，要到达风岫，无需使用法术，所以也没想麻烦北冥的其他人，毕竟大家手头都有要紧的事情，哪能腾出脚陪自己瞎跑。 莫归露没想到子言还是跟来了，难道刚才在吊桥上也是他帮了自己...... “子彦...” 莫归露自己都听得出自己语气的颤抖，狐子彦明明知道自己有身孕，他怎么会推自己... “呵...”狐子彦冷哼了一声，“师兄扶得倒是稳妥。” “师弟误会了，此事与小莫无关，是我自作主张。”子言扶起莫归露后便收了手站在一侧。 莫归露看了看狐子彦，又看了看撒了一地的鸡汤，眼眶微湿，那可是自己用心煲了好久的鸡汤...... “子彦...你竟然就为了试探...你就没有想过如果我身后什么都没有......” “你身后有他。”狐子彦负手而立，情绪阑珊。 “那你就没有想过孩子...” 提到孩子，狐子彦别过头去，袖间微动，一根细长的东西直挺挺的扎在莫归露面前的土地上，狐簪只剩半截狐首露在地表，可见力道之重。 “你告诉本王，你失踪的那段时日，身在何处？同谁一起？”狐子彦鬓间的寒霜抖落胸前，眼底尤是不带一丝情感，言语间句句扎心。 “你又如何证明，这孩子就是本王的？” 莫归露愣在原地，瞳孔剧烈的收缩，她本就抵不住风岫的寒气，现在更是气得腿软了几分。 他竟然怀疑自己...... 他改掉了对自己‘以我自称’的习惯...... 她抿抿唇压下心中的伤情，没关系，都是些误会，只要跟狐子彦解释清楚... “子彦，你听我说......” 她向前走了一步，狐子彦却向后站了一步，站在凤凰香的身侧。 “香儿，你求我的事，我应了。” 凤凰香脸上欣喜的表情刺痛了自己的双眼，莫归露做梦都不敢相信狐子彦刚才所做的一切，他这般试探，这般话里带话的羞辱自己，唤大野鸡香儿，对她‘以我自称’，这些都算作什么？ 他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误解自己... 莫归露整个心仿佛揪成了一团，就像被谁捏在手里般挣扎着跳动，深呼了几口气，都是只出不进。 她低着头，额头细碎的刘海遮挡住全部的视线，狐簪在地上晃过几分光亮，模糊了她的双目。她早已将心给了他，他却怀疑自己不贞。 那狐簪，她带回去后就随手放到了匣子里，怎么会在他这里？ 余光扫到凤凰香嘴角的笑意和暗藏深意的眼神，心中自了。 狐子彦转身就要走过石壁.....莫归露擦擦眼角追了上去。 “狐子彦！你站住！你把话说明白！” 狐子彦转过身来，顿下脚步，几步阶梯之距却让莫归露感觉遥不可及。 “我对你问心无愧，你可以怀疑我，可以冲我发脾气，但你不能怀疑我们的孩子！”莫归露气到了极点，肩头控制不住的发抖，回忆起与狐子彦的种种点滴，胸口更是疼的发慌。 这才几日不见，他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有什么事情我们不能说清楚？你这样算什么？” “不想问。” 狐子彦欲要转身，莫归露冲上了台阶，她有一种感觉，若是就这样让狐子彦走了，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狐子彦你不许走！” 寒光闪现，莫归露半步顿在阶梯边缘，她的心上人，手持契明，飒爽的身姿，泠冽的枪锋。 曾经保护自己的英雄，真真切切的将契明指向自己，再进一寸，便是枪尖入喉。 他的手毫不颤抖，稳若磐石，没带丝毫的杀气却早已将自己的心凉了个透。 契明一出，凤凰香被凌厉的劲力逼的退后了一步，子言迈出半步，手势已是出剑之势。 “我不信。” 莫归露微笑着，抬起头直视她深爱的那双紫眸，她第一次觉得原来用情愈深，是一种错误。 狐子彦既然要伤自己的心，那便一次伤个透。 她不信他会真伤自己...... 莫归露没有退缩，她迎着契明而上，锋利的枪尖刺破皮肤，她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血液流出的灼热，狐子彦扭转了枪锋，契明在她的脖颈上滑出一道血痕。 莫归露刚刚心生欣慰，狐子彦却提起契明，枪杆带着法力扫向她身侧。 “鹤语！” 子言先一步推开莫归露，挡住了枪杆带来的伤害。 鹤语同契明僵持不下，慢慢却是将契明压下几分。 “狐子彦，你明知道她现在不能自护，你想干什么！”一向温润儒雅的子言语气间是掩饰不住的怒气，风起衣抉，发尾在空中掠过一条弧线，鹤语与契明交锋两次，叮当作响。 “与你无关。”狐子彦手腕反转，破解了鹤语的剑法。 “小莫自始自终没有应允过我任何事，她心里从来都是你。” “与我无关。” 无语凝噎，簌簌两行清泪，织成心结。 “别打了...” 莫归露看着眼前两人，没有一个人听她的。 眼看着两人招式越发狠戾不可收场，狐子彦身上带伤，修为不及子言，此刻占了下风，近身相接，鹤语**三把长剑在狐子彦身后，子言以肘限制了契明的行动，只是那么一瞬，胜负就要定夺...... 莫归露挡在狐子彦身前，她是从狐子彦身后过去的，子言看到后硬生生的收了右手提起的鹤语，狐子彦却是晚了一步，他这一掌，结实的打在了莫归露的背后。 莫归露身子飞出去的同时被子言迎入怀中，两人在地上滚了足足三圈才停下。 “小莫！”子言半跪在地扶起莫归露。 第87节 “我没事...唔...”莫归露被打出去的时候紧紧的护着小腹团成了个半弧，尽管后背生疼生疼，却是没伤到肚子，她隐约感觉喉间一股腥味，嘴角溢出鲜血...... 狐子彦动了动唇，却没说出话，手背在身后，拳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莫归露回头望去，她真的看不透狐子彦，本以为已经渐渐走进他的生活，如今，心却是凉透了，两个人之间的信任，竟然这么脆弱。 她摇摇头，自嘲的笑了，手里紧紧握着胸口的玉石，‘莫归露’三个字深深印刻，指尖轻轻触碰便能感觉得到那份悸动。 她摇了摇头，用力的扯着，任凭银丝在脖子上加重勒痕也全然不顾，那所谓的不会断裂，就这样被她扯断了线...... 眷恋的沿着轮廓抚摸，闭上双眼，再一伸手，莫归露将玉石撇下迷雾森林。 她支撑起上身，声音若寒蝉鸣泣。 “多谢狐王殿下百年养育之恩。”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新愁旧伤 第八十二章：新愁旧伤 莫归露擦去嘴角的血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再抬头之时，一别两宽，各自为安。 明明是在微笑，却让人心疼，她自己也没想到，和狐子彦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想着一切美好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可是...她忘了，梦都是反的...... 她一个人起身，扶着吊桥上的绳索，一步一步，向来时的路走去，那背影，再不能沧桑一分...... 子言收剑入鞘，眼底风露清寒，削掉寒暄之意，直视狐子彦的双眸。 “你会后悔的。” ...... 子言拾起地上的狐簪，随着莫归露的脚步而去，狐子彦回身走了两步，終是支撑不住，刚过朱红拱门，他扶着石壁重重咳嗽，唇齿间都是血。 “别碰本王。” 凤凰香想去搀扶的双手僵硬在半空，她听得出狐子彦警告的意味。 她看着狐子彦捂着胸口，身子靠着石壁缓缓滑坐在地上，眼里是她从未见过的伤情。 凤凰香爱的是狐子彦那份自信，那份无论在何时都能掌控大局的从容，她从未接触过他脆弱的一面。 狐子彦的逢场作戏，做的那么真，连自己都信了，凤凰香还幻想两个人很快就能回到从前。 他说的每句话都是双刃剑，不单单伤了莫归露，就连对他自己，也是毫不留情。 凤凰香看到狐子彦这般痛苦，不由的咬了下唇，事到如今，她有些后悔了... 石壁下的人突然就没了动静，凤凰香低头，狐子彦已然失去了意识，他的伤还没完全好，必须马上送回岫坑里养着，凤凰香试着搭狐子彦的肩膀，硬是提不起来，只能化为原型，巨大的凤凰张开翅膀，用啄叼起狐子彦，飞快的向石壁后飞去...... —————— “别跟了...”莫归露踏在浅草地上，离开风岫后她已经走了好一段距离了，子言一直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跟着自己。 “这条路不是回北冥的路。”子言开口。 “我知道。”莫归露何尝不知脚下的这条路与回北冥的路截然相反。 “北冥曾经是我的家，现在不是了。” 这个家是狐子彦给的，姓名，生活，一切的一切都是狐子彦给的，没了狐子彦，一切都不再成立。 “人间正乱，你无力自保，遇到危险怎么办？” “子言。”莫归露转过身来，脸上的泪痕未干，“我很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可是你身负大任，仙途无量，不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就算我与他之间再无瓜葛，我的心也是不会变的。” 狐狸可以变心，可自己是株莲花，扎了根便一生都会不会离开那座池子了。 “小莫。”子言突然笑了，如同三月里的暖阳般，“这些都是你的选择，与我而言，我有我的选择。” “我没那么贪心。”子言站在原地，清风带起他的衣袖，“我渴望你幸福，可你现在不幸福。” 细碎的杂音夹杂风过草地的朦胧，掩盖了子言的声音，可莫归露读懂了他的嘴形。 “我知道，是我来晚了。” -是狐子彦先来的。- 风声莽，承影一目霜，浮生泪 ，尽浮花间蕊。 莫归露蹲下身子，終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豆大的泪珠纷纷打在衣裙上，湿了一大片。 她不知道自己还会难过多久，她宁愿自己是个常人，百年沙漏，一晃而过，喝了孟婆汤走过奈何桥，忘了这一切该多好。 小腹突然有了动静，莫归露眼神一亮，手隔着衣裳贴在上面，她清楚的感觉到两种灵力的反应，眼泪戛然而止，没错，自己还有两个小团子，狐子彦狠心抛弃他们母子，自己不能同他一样做个负心狐狸。 她的手在小腹上轻轻抚摸，试图安抚两个小家伙。 -花生露，杏仁露，你们要乖，娘亲会保护好你们的。- 两个小家伙似乎能听到自己说话一般，缓缓平静了下来，与此同时莫归露觉得后背受伤的地方有些发热，不出片刻便不疼了，她活动了一下手臂，痛感真的消失了。 莫归露低着头默默笑了，她能感应到这是两个小家伙做的。 -以后的日子，我会努力成为一个好娘亲的。- 说是失去了一切，可她又拥有过什么呢，一切不过是回到了原点罢了。 只是这次，有了两个小家伙，她不再是一无所有...... 莫归露站起身子，擦干眼角的泪水。 “我想好去哪里了。” —————— 三日后-北冥之境 狐子彦飞升成功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北冥，大家都在等待狐王殿下回归的这一刻，笙笙同何夜一起迎在了最前面，他们本以为殿下会同小娘娘手牵着手出现在众人面前，谁料回来的只有殿下一人。 狐子彦从狐狸群中穿过，直接回到了他的院内，没说一句话。 大家倒是没怎么猜忌，因为狐王殿下平日里就是一副正经脸，小娘娘惧人多，估计早就偷偷钻回了院子也说不定。 可是笙笙和何夜不这么想，他们同狐子彦走的近了，自然了解的更多。 那日笙笙发现露露不见了的时候便四处寻找，从墨萧口中得知她去寻殿下了才放下心。 这几日也没在院子里看见露露的身影，自然应该是同殿下一起的。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笙笙不顾何夜的反对推门进了狐子彦的院子，她可不在乎那些繁节俗礼，比起那些，她更在乎来之不易的情感。 人生在世，能有几个知心朋友伴随左右？ 她刚冲进院子，就瞧见花园的中央，狐王殿下正用手握住山楂树贴近地面的树干，眨眼间连根拔起，红丝带在树干上摇晃，带起一片碎土。 树上结了不少还未成熟的果实，树根离地后有几颗干脆脱落下来，就好像被剥夺了活着的希望。 笙笙跑了两步上前拦住狐子彦，他手中的狐火在眼中明晃晃的烁着，正要烧了那可怜的山楂树。 何夜也跟了进来，那山楂树他是认得的，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唯独山楂树深得小狐狸宠爱，日日给它浇水施肥，水是后山打来的山涧水，肥是狐湖里的挖来的泥，四季轮转，从未间断。 殿下他怎么会不知道这山楂树对小狐狸的意义？眼看着笙笙急了，何夜赶快捂住她的嘴抢先开了口。 “殿下要毁了这树，不怕小娘娘与你急？”何夜不像笙笙，他喜欢换种说话方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若是笙笙开口，大约直接是‘我要替露露报仇’这种大白话。 “北冥已经没有小娘娘了。” 一听到这句话，何夜也捂不住笙笙的嘴了，笙笙紧张冲到狐子彦眼下，眼里全是焦急的神色“露露呢！” 没有小娘娘是什么意思？难道露露遭遇不测了？！ “她走了，不会再回北冥了。” “走了是什么意思？走了就去追啊！露露还怀着您的孩子啊！现在外面世道那么乱，您让她一只不会法术的小狐狸去哪里谋生，她能照顾好自己吗？” “笙笙！”何夜拽了笙笙一把，她的态度失敬了。 他能理解笙笙的感觉，自打笙笙同小狐狸认识后，北冥他们俩在一起消磨的时间最多，坐实了好姐妹的称呼，他本来还担心笙笙在狐狸窝里生活会有很多问题，可有了小狐狸，很多事情都迎刃而解，笙笙很快融入了大家。 于她而言，小狐狸已经是不可缺少的家人了。 “何夜你放开我。”笙笙挣扎着仰视狐子彦，她想起墨萧有跟她说露露去风岫有子言跟着，心中八分了然一定是因为此事，殿下和露露又闹矛盾了。 “殿下是因为你师兄的事对不对！” “何夜。”狐子彦开口，何夜感觉狐子彦压抑的情绪已经到了极点。“管好你的女人，本王轮不到让别人说教。” 何夜会意，牵制笙笙的手重了些，这回她真的闭上了嘴，憋的双眼通红。 狐子彦一把狐火烧了整个山楂树。 何夜连拉带扯的将笙笙带回了他们自己的院子，何夜终于放开了笙笙。 笙笙双脚一落地就伸出拳头砸在何夜的肩头，都是用足了力气。“臭狐狸，你干嘛不让我说！” “不懂事！”何夜钳住笙笙的双手，逼的她冷静下来。“殿下心里已经很难受了。”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难受了，他面无表情，淡定自若似神仙，成仙了脾气大了，现在露露心爱的山楂树都给他烧了。” “不是所有人都会将悲伤展现在表面上的。”何夜扶正笙笙，耐心的将道理讲给她听。“关于殿下师兄的事，他从不开口，可那始终都是心中的一根刺，他拔不出去，也没人帮的了他。” “现在他和小狐狸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还不了解，凭殿下的性子也别想问出什么，倒不如我们先找到小狐狸，从她那里了解一番。” 笙笙一拍膝盖，对啊，她光顾着着急，忘了自己还有这手了。只要露露还在这世间，她便能找到她。“那我们这就出发！” “等等，你先去把这个找个地方放好。”何夜从袖口里掏出几颗青涩的山楂，刚刚他手快，救了几颗下来，将来种在土里，还有机会重新发芽。 “还是你稳重。”笙笙向何夜投去崇拜的目光，将山楂装进一个小盒子收纳，随后掏出纸笔，持笔在纸上画上两点，这笔未研墨却自出墨，黑点像有生命般在纸上移动，最后定留在一个方位...... 作者有话要说： 君君已经开始疯狂的掉收了对不对！哼！你们这群小可爱一点都不懂苦尽甘来的幸福！碎碎念螃蟹吐泡泡。 好啦下一章节评论的小可爱们统统有红包哦owo 第88节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面目如昨 第八十三章：面目如昨 笙笙将纸张拿起来，那墨点也随之移动，方位始终以笙笙为圆心，作弧转动。 “这个方位，是在慕天城。”笙笙推开窗户凝望北冥的东北方向。 “现在防范严于警戒的地方不就是在慕天城吗？小狐狸跑到那儿去做什么？” 笙笙听完赶紧收了笔，将纸揣进怀里，随手从柜子里抽了个包袱皮塞了两件自己和何夜的衣服进去。“我也不知道，抓紧上路，那里那么危险，等找到露露再说。” 何夜点头“未经容许私离北冥可是要领罚的。” 笙笙瞟了何夜一眼，佯装微笑上前搓了搓他的头，然后将包袱塞到他怀里，给了他一个爆炒栗子，这一下，弹出一个响亮的回声。 “罚就罚，只要能找回露露，大不了我回来陪你去种地。” 何夜疼的半眯了眼，却是面带笑意。 “就等你这句话了。” —————— 夜色轻轻只身寒，灯下纷纷品哀欢。 慕天城城墙上斑驳的痕迹遗留至今，街角藤蔓渡过青砖绿瓦，雨滴自房檐细流不断，落在地面敲打出有节奏的音律，檐下红灯早已褪色，暗黄的穗子无助的在风雨中飘飘荡荡。 慕天城河道边船只往来繁碌，城中普通的市井百姓早已被疏散到安全的后方，留在城中的皆是在备战的各族精英，为保盛世太平而自愿参加此次战争。 河道边有个老旧的水车，吱嘎作响，雨涨水势，仿佛能转到山穷水尽。 毗邻水车，那是个僻静的小亭子，六角阑珊，尖顶勾珠，瓦色呈褐返，亭下三级阶梯，小巧的鞋印还未干透，显然亭下坐着的人也刚来没多久。 眸中星辰，无心灵秀，仿若灿烂烟火中的一抹流云，浅绿荷叶边褶的裙摆搭在石凳下，沾染些许水渍，微露的纤细脚踝略显瘦弱。 裙后探出六根洁白无暇的大尾巴，女子耳朵微抖，甩下一层薄薄的水汽。 长靴穿堂过石桥，男人背负一剑，手持灰茶油纸伞，修长的手指握在伞柄上，身着九华仙山的灰色长袍，长发束起，干净利落。 避开桥上的水坑，他缓步路过水车，走向旁侧的六角阑亭，步上阶梯，他收了油纸伞靠在亭柱边，让雨水自行控干。 “小莫。”子言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视线不离她的双目。“你学会撒谎了。” “我哪儿有？”莫归露单手撑着下巴，短短几日她削瘦了不少，饭不应时，也没什么胃口。 “你把我领到慕天城让我脱不了身，接下来你自己又打算去哪儿？”子言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纸包接触到空气中的冷气很快凝结了一层霜在表面，他将纸包推到莫归露的面前，食指和拇指轻轻捏住上面的绑线，一拽即开。 两个拳头那么大，热气腾腾的包子就这样从纸包中蹦了出来。 莫归露被冒出的热气熏了一下，默默咽了口口水。 “你哪儿来的包子？”莫归露伸手戳了戳，一双眼睛在两个包子间摇摆不定，她决定了，先吃左边这个大的，手指沿着包壁滑了一下，子言将纸向后拽了一下。 “先回答我的问题。” 莫归露撇撇嘴，别过头去，尽管那包子正在勾引自己犯罪，但她选择要骨气，不吃了。 短短三秒，子言便将包子推回到她的面前。 “你还记不记得赵家小姐，她后来重镇家业，现在留在城内帮着分发粮响，我恰巧路过便聊了两句，这包子也是她给我的，你趁热吃，要凉了。” 莫归露把头扭回来，半信半疑的拿起包子嗅了嗅，矜持的咬了一口。 “我没撒谎，你自己问我要去哪里，我说慕天城，再说了你当时也没拒绝，怎么能算我撒谎......” “你说来慕天城是为了吃包子，可你到了第一件事，却是四处打探玄狐天君的下落，这不算撒谎？” 莫归露默默的一口一口塞包子，试图无视子言，他说的没错，自己确实撒谎了。 对于这拯救苍生的大业，自己自是派不上半分用处，且不说法术不精，即便是拼智谋，也是排不上队伍的，再看看眼前这个男人，玄狐天君座下最得宠的大徒弟，文武双全，此刻正是用人之际，她怎能让他跟着自己到处游离。 所以她打着要来慕天城吃包子的旗号，将子言骗到了这里，还打听到了玄狐天君的所在之处，直接送货上门。 玄狐天君正忙的焦头烂额，身边的人各有任务，此刻抓住了自己的大徒弟，哪里还肯撒手。 子言就这样被委派了任务，带领城中九华仙山的小道士们布阵。 莫归露心虚的吞下最后一口包子，看吧，就连日常的小心机，都骗不过人家。 莫归露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圆场，她看了看子言，又看了看包子，将剩下的那个包子推到了他的面前。 “吃过了包子，也就不算你撒谎了。”子言没有推脱，拿起咬了一口，给莫归露圆了谎话。 屋檐下雨滴坠下的速度愈发的慢了，莫归露看向河道对岸的街道，当年暂住的客栈还开在街角，满目回放着过去的画面，她渐渐走了神，放任自己的思绪飘的越来越远。 子言静静地看着她，心中纵有狼毫秋墨，也只能绘出眼前人的只影篇章。 “言师兄。” 一道长剑从水路掠过又折回，上面的人影一个翻身稳稳的落入亭中，莫归露回过神，面前这个男人已步中年，面容很是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慕天城八方阵法皆已布置稳妥。” 莫归露竖起耳朵听了听，这声音也是耳熟的很，是谁来着...... “濯央，辛苦你了。”子言离开石凳，与濯央一同站着。 那个曾是少年的面孔，已经铺染上中年人的老成稳重，莫归露第一反应是用手遮住了脸，几条尾巴在身后缩成了一团，毕竟这个濯央当年对自己恨意有加，不晓得还记不记仇。 “言师兄，这位是...” “你认识的。” 子言微微一笑，两人的视线同时转向莫归露，直让她忍不住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 “嗯...”莫归露尬笑着放下遮脸的衣袖，点头示意，也算是打了招呼。 她本以为濯央会回应近似严肃的表情，谁知他爽朗的一笑，笑中几分欣慰。 时光从未残酷，亭外水路重折柳，斑驳几绺岁月，淅淅沥沥的透过爬上山头的月色，打在亭中人的身上...... —————— 莫归露躺在床上，几条尾巴将被褥拱出了个大包，倒也暖和了不少。 这几日她发现可怕的不是回忆，而是习惯，无论如何克制亦或者忍耐，只要一闭上眼，狐子彦的身影便在自己面前徘徊。 他替自己掖被角，半夜渴了递水的动作，所有平日里不被注意的细节都深深印刻在心里挥之不去，莫归露偶尔还会产生错觉，总觉得能闻到狐子彦身上淡淡的气息。 想来，许是太过思念，放不下。 放不下又能怎样，哭过几次又能怎样，你的惆怅和眼泪，对方看不到。 人在失落的时候容易钻牛角尖，抱着那些自以为对的想法，一条路走到黑，撞破南墙也不愿回头，等痛了，痛了禁不住了，自然就止步了。 可有些人的禁不住，偏偏是至死方休。 当人们遇到不愿接受的事实，便会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借口，试图逃避现实。 结果呢？还不是编着编着，哭的一场苦乐悲喜，尽致淋漓。 莫归露卷起被角，终是红了眼眶，她不愿意编故事，也不愿意就此放下。 这点疼，她还受得住...... —————— 一入夜里慕天城路的两侧点了灯，何夜同笙笙沿着青石板的小路前行，笙笙手里举着带墨点的纸张，时不时的看看路转个弯。 何夜突然停在了一个小院门前，院门上的铜环脱落了一只，另一只腐朽的不成样子，不像有人住，他推了门进去，门口一个硕大的碎水缸，埋入半土，上面长了不少野花野草。 何夜眼中微微湿润，视线在院中往来，从小屋到柴房，每一个细节都不落下...... “臭狐狸！？” 笙笙走了好远才发现何夜不见了，身后的小巷子里没有半个人影，声音也不由的越喊越轻，说实在的，她是怕黑...... 一个黑影穿梭在边缘的院墙上，吓的笙笙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臭狐狸你别吓我！” 笙笙心里慌的不行，步子渐渐后退，背靠着墙角。 那个黑影突然从笙笙所在的房檐下倒挂着迎面停在笙笙面前，她刚想尖叫，就被吃了口豆腐...那黑影笑的欢脱，笙笙上去就是一巴掌，黑影从屋檐上跌落，一屁股坐在地上。 “何夜！” “错了错了我错了！”何夜双手抱头，舔了舔唇，这块豆腐吃的不值，亏大了。“刚才路过的小院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你想不想去看一眼。” 笙笙摇头，上去揪住何夜的耳朵“看什么看，现在找露露要紧，我们天天黏在一起，你没事搞什么怀旧”她眼珠溜溜的转了一圈，又凑近何夜的耳朵说了句悄悄话。 “要看的话，回来陪你看。” 何夜突然露出一个傻乎乎的表情，满脸都是满足，笑的合不拢嘴。 笙笙又拿出‘地图’看了看，两个墨点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她抬起头，指向石桥对面的那片矮楼。 “应该就在那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祝素瓷小可爱生日快乐，顺感谢你砸来的雷，你等着我这就给你写生日版北冥独家大糖果去。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爱难如人意 第八十四章：爱难如人意 思绪再多也熬不过睡意朦胧，窗框微开，千里风月遣入梦，莫归露忍不住闭上了双目。 “露露！” 第89节 莫归露刷的一下睁开眼睛，面前站着一个披头散发，阴阳怪气的‘女鬼’，她像只受了惊吓的猫一样缩到了墙角，毛发炸开，睡意全无，两只眼睛瞪的溜大。 那‘女鬼’飘到桌边点起蜡烛照亮了屋内的视线，又向脑后撸了一把头发，莫归露这才看清了‘女鬼’的真面目。 “笙笙...” “嘿嘿...”笙笙不好意思的一笑，“都是何夜出的馊主意，没事儿非要我上房梁，这不，头发也散了。” “不过也没办法，楼下站岗的两位大哥不给我进，说有事儿明日白天再来，我哪里等的到明天？”笙笙扑棱身上的灰尘，那小楼外的瓦片上落了不少灰，再加上刚落过雨，她上去好一顿摸爬滚打，正帮人家清理了个干净。 莫归露安抚了一下胸口的心跳，穿鞋下床，默默的打了盆水给笙笙擦脸，毛巾过脸，都是黑色的泥渍，可见笙笙费了好大劲才爬上二楼。 “露露，跟我回去吧，大家都挺想你的，你也知道，那群小团子就听你的话，你不在他们都要上房揭瓦了”笙笙按住莫归露给自己擦脸的手。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无论我在哪儿都能找到我。”莫归露调笑，却是抽了手在水中摆干毛巾。 “别转移话题！”笙笙窜到莫归露面前，挡住她的视线。 “你就这么离开北冥，连个口信都不留，是不是不拿我当朋友？” 莫归露摇头，她哪里会不拿笙笙当朋友，以前受了委屈都是第一时间去找笙笙诉苦，可现在她的想法变了，朋友应当是拿来分享快乐的人，而不是遇到些挫折，就让人家聆听你吐苦水。 “肯定是因为跟殿下闹了别扭，可你也知道殿下那脾气，这样，你先随我回去，我们把误会解开就什么事都没有了。”笙笙还在极力劝服，她不信露露就能狠了心不回去。 “有些事我不想麻烦你，况且这次是我自己的选择。”莫归露言语之间的拒绝之意已经表现的十分明显。 信任就像是一张平整的纸，现在狐子彦将它揉成了一个纸团，就算自己去解释，去铺平纸团，它上面的折痕也永远不会消失。 “你和殿下之间到底怎么了？本来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笙笙还是有些不能相信，露露带给她的感觉变得好陌生，她变得冷静了，再也不是那个遇事哭哭啼啼的小狐狸了...... 莫归露的表情略显平静，她微微启唇，仿佛在讲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没什么，他怀疑我和子言有染，也怀疑我肚中的孩子，他不信我，也不想听我解释。” 她没有提到凤凰香，也没有提到狐簪，那些都不是主要原因，她在乎的，从来都只是他怎么看自己。 “这怎么能算没什么！”笙笙一拍桌，眉毛都皱在了一起。“太过分了！孩子是谁的他心里没数吗？” 话一听完，笙笙只觉得狐王殿下的形象在她心中瞬间崩塌，以前总认为殿下虽然不善言语但他是个好殿下，处事公正赏罚分明，打理北冥照顾露露，事情做的挑不出毛病，现在这般琢磨，倒像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狐狸才能做出的事情了。 “咳。”笙笙冷静了一下情绪，这小两口吵架都是劝和不劝分，她这样劝可不能把露露领回去。“殿下他醋意正浓又是个暴脾气，难免冲动做些过分的事情......” “笙笙。”莫归露打断她。“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必再劝了。” 笙笙抬眼，对上莫归露的视线，心中了然，不作言语。 露露这次，真的是铁了心的。 可是笙笙不愿看到殿下和露露是这般结果，他们在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缘分缘分，缘是上天给的，这分是要靠自己拼的，他们两人，任何一方，怎能舍得就此断了缘分....... —————— 轻踏房柱，飞檐走壁，无声落下，不卷起一寸尘土，何夜的身姿灵活的窜上了房顶。 “小道士，你这身行头，看着顺眼多了。” 房顶早被另一个人占据，一身灰袍领口微开，半屈膝盖坐在房顶的横梁上，鹤语摆在身侧。 雨过天晴的静谧夜晚，这屋顶，倒也算是个不错的赏月佳座。 “气息隐匿的不错。”子言听声便知道来者是谁，他没有回头，而是将视线转向天上弯若镰刀的月亮。 何夜笑了笑，露出半个虎牙，“比起你来差远了，若不是上了房顶，我还不知道是你在这儿。”何夜说的是实话，他只是隐约感觉附近有人盯着，想探查一番才在房顶遇到了子言。 “你不去一同劝她？”子言半阖上眼，墨色的眸子借着月色倒映出一抹琉璃光洁。 “她们女孩家才劝的明白的事情，我去了只能添乱，倒是你大半夜的不睡，可别被巡街的道士当成了飞贼。”何夜心里清楚，这慕天城别说是飞贼，就是半个鼠精也别想钻进来。 他和笙笙入城的时候便注意到了，慕天城现在全城戒严，每隔一段时间便会有道士巡街而过，城墙的那一片更是不用说，火炬明灭，整夜不见熄势，可见事态的严重性。 子言不语，嘴角挂着温润的笑意，成了仙，未必就能日日好觉。 他同何夜并不是完全没有交情，更进一步说，为人历劫之时，还承蒙了他许多关照。 “既然你们来了，她便托付给你们了。”子言起身准备离开。 “这几日你照顾小狐狸，不会就是为了等我们来吧？”何夜知道子言是狐子彦的情敌，只是他不解他为何在这个时候放手。 “师弟若是知道他的好兄弟向着外人说话，不知作何感想。”子言轻笑，他并非有意离开，而是明日一早就要借助设置好的法阵传送至苍山一带搜寻五弦琴的下落。 “哎，这话可说在前头，我不过是关心人间战况，打探一下罢了，毕竟你深受重用，肯定掌握了不少消息。”何夜巧妙的扭转了话局，将自己向着外人说话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嗯，我要去趟苍山。” “五弦琴？” 子言点头，叶落池堤荡起涟漪，一阵萧风卷起湿意略过他鬓侧的碎发。 何夜心中禁不住几番思量，他离开北冥前得到消息，狐子彦同墨萧一起动身去了苍山，既然是这样，子言很有可能就是去协助他们的。 他有些想象不出那样的画面，这可不是一句‘师兄师弟，别来无恙’就能解决的纷争。 男人和女人不同，他们不爱八卦别人的感情问题，但何夜还是忍不住脑补起来...... “这个你拿着。”子言丢给何夜一串房间钥匙。“慕天城现在难寻住所，我还有些私事，用不上这间房。” 言下之意是让何夜去睡他的房间，何夜手过半空接住钥匙，还未来得及开口道谢，子言已经踏上了鹤语，御剑而去...... —————— 天蒙蒙亮的时候莫归露便醒了，自从有了小团子，她就睡不熟了，肚子随着日子渐渐增长，趴着睡会压到肚子，躺着睡又有些上不来气，大多数时候只能侧身睡，睡久了身子又会麻，怎么都是麻烦的不行。 可她一想到那里面是自己的亲骨肉，就一点怨气都没有了，说来也是奇怪，是不是当了母亲的女人，性情都会改变？ 莫归露悄悄爬下床，没有扰醒睡在床侧的笙笙，她虽然比自己岁数大，可长了一张娃娃脸，个子也不高，此刻躺在床上，这么看上去倒像是谁家未出阁的姑娘。 昨夜莫归露并没有沉默相对，她看的出来笙笙那股子不把自己劝回去绝不放弃的劲头，所以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笙笙，希望她能理解。 笙笙迟疑了片刻，答应不再劝她回去，却提了个要求，要求在她身边呆几日，至于具体几日，笙笙还没说。 莫归露点头应许，她就算不答应也没什么用，笙笙那奇了怪的寻人方法，无论跑去哪里，还是会被她寻到。 这一夜睡的口渴，莫归露拎起桌上的茶壶，里面只能倒出三分之一杯的水，少的可怜，手捧茶壶，她思量着去楼下烧些水来，刚一出门，正碰上何夜从隔壁房间走出，伸了个懒腰。 “何夜？”莫归露往屋内张望了几分，不见其他人影，她昨夜分明看到是子言睡进了隔壁屋，联想到子言还是小道士的时候......以及何夜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花枝招展的模样...... 何夜觉得小狐狸看他的表情十分奇怪，那种奇怪让自己打骨头缝里吹过一阵凉风。 他疯狂的摇头摆手“哎，你别瞎想，我没有...子言是借我房间住上一晚，不是...唉！”他想说自己没有奇怪的癖好，却连话都说不明白了，眼瞅着越解释越乱，何夜干脆耷拉下耳朵，一脸生无可恋的靠在二楼的栏杆上。 他这副样子倒也是好笑，莫归露不禁掩面笑出声，何夜这只七窍玲珑的狐狸，竟然会在这方面紧张到口吃。 她自然没有往那方面想，毕竟何夜可是有笙笙的，收了笑意捧着茶壶，莫归露缓步迈下楼梯......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露露狐王相遇高能...进度条加载中...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苍山承缘 第八十五章：苍山承缘 苍山乃主峰，山脉链接其余六座小峰，巍峨雄壮，每两座山峰之间有一条山溪向下汇集，山溪是乃山顶长年积雪所化，最后在山脉脚下汇聚成一片碧水连天的湖泊。 百里点苍，峰巅载雪，若是作为太平盛世的一部分，那必然会是诗人侠士口中传颂的人间美景。 墨萧一身青褐半袖，站在湖边皱眉扶额，虽说此趟是来寻五弦琴的，可他身边这个刚刚步入仙列的师弟，看上去可不是那么好相处。 墨萧在玄狐天君的徒弟里排行老四，印象里其他几个师弟有趣的，可爱的，风流的，各不相同却健谈的紧，面前这个......怕是狐王当的久了，面瘫了吧...... 除了出发之时喊的那句师兄，之后再没跟自己说过一个字，看上去也是心不在焉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师弟顶着火属性，走路却自带寒气，稍微靠的近了身上都直打寒颤。 墨萧抬眼望天，只希望大师兄能够早些从自己绘制好的传送法阵里钻出来。 “师弟，这个法阵一旦被激活，必会将林子里的妖物引过来，到时候就有劳你了。” 见狐子彦点头，墨萧蹭了蹭手，这苍山脚下的湖泊是山上积雪化下来的，自然寒的很，对比起来，倒也不觉得狐子彦周围冷了。 他们从北冥出发走了另一条路，越过防线后直奔目的地苍山，防线上的人早已收到线报，所以一路过的几个关卡都通畅无阻。直到慢慢接近苍山地界，遇到的妖物越来越多，都是那种人型的怪物，毫无章法的在林子里移动，见到个活物就扑过去咬死，鱼虫鸟兽皆不放过。 本着不打草惊蛇的原则，墨萧和狐子彦隐匿了气息从充满妖物的林子里摸了过来，他们此番的目的是为了找到五弦琴，带不回的话也要尽量毁掉，总之是个秘密行动，为的是不留后患。 墨萧用染了术法的石子试探过，那些怪物会对沾着灵力的东西做出条件反射，尖锐的爪子毫不留情，直接将那石子搅成了粉末。 墨萧这次画的传送阵法，链接在慕天城的城墙边，只能使用一次，且通过的人数也为一，为的就是避免发生像上次白泽坛那样的后果，免得怪物趁虚而入。 城墙边法阵的具体位置他已经传信给师兄，剩下的问题就是师兄什么时候来了。 墨萧又偷偷瞄了一眼狐子彦，心中不禁寻思，这大师兄喜欢的是小师弟的女人，他俩见面，是不是有些不妙...管不了那么多了，让他单独跟这个小师弟相处，还不如回地府替判官大人跑腿。 画在半空中的法阵开始有了反应，看来是有人要从对面过来了，墨萧偷偷暗笑自己的机智才华，他特意将法阵的传送位置放在两层楼高的半空，也免得被妖物钻了空子。 大师兄法力高强，这点高度落地不在话下，可墨萧看着看着，当场傻了眼。 法阵中先是出现了条浅绿色的裙子，随后伴随着女子尖锐的惊叫声，长发飘散，从天而降...... 莫归露真的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摊上这等倒霉事儿！！！ 本来听说子言走了，她就是想道个别再离开慕天城，因为她不是那种不辞而别的狐狸，咳，元婴莲。 慕天城很大，笙笙和何夜陪自己寻了一圈，道士倒是见到不少，就是没看到子言的影子。 走的久了，体力不及有些头晕，她便靠在城墙上想歇一会儿，这单手一撑不打紧，直接被法阵吸了进去，笙笙和何夜谁都没抓住，硬生生的看着她被卷走了。 法阵用过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半点痕迹都没留下，笙笙同何夜对视一眼，四目相对只冒出两个字：不妙。 莫归露一进来便知道这是传送法阵，虽然经历的次数不如看的多，但身体对于接触传送法阵的反应却是印象深刻，这么说吧，整个法阵就像是一件待晾的衣裳，你就夹在那衣服间，被人扭曲拧干，最后剩下的反应只剩下呕吐。 传送的地点距离越远，这‘衣服’也就拧的愈久。 她心里想着或许是城中哪位仁兄下的‘后手’，以备不时之需。 正当莫归露猜测自己将会被传送到何处时，法阵另一端的开口已经开启，她就这样出现在半空中，无处落脚两心慌慌，闭着眼睛惊声尖叫。 “啊！！！” 是谁这么缺德把法阵设在这么高的地方！！！这一屁股下去是要摔成残疾的！！！ 第90节 黑红交接的劲装打空中忽闪而过，拢袖轻抖烟尘，势如闪电般的打横托住向下坠落的莫归露。她下意识的抓住‘救命稻草’死不撒手，直到感觉和‘稻草’一起落在地上，才缓缓的舒了口气。 鼻腔涌进的新鲜空气里，夹杂了一丝熟悉的味道，就是这个味道，瞬间将自己从刚才惊恐的状态里拽了回来，莫归露睁眼抬头，愣了神。 那双紫色的眸子正在盯着自己看，时间仿佛静止在原地，弹指间风起云落，莫归露觉得，她能一直这么看下去...... 他掩饰的不够好，尽管把控的极快，却忘了收回慌张的神色。 莫归露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笑，此刻的场景就如同她小时候爬树掉下来被他接住那般相同，那时他急的皱眉，她笑的淘气。 莫归露忍不住伸手去扶平狐子彦皱起的眉头，谁知指尖刚刚触及他的脸，狐子彦就将她放了下来。莫归露心中失落，明明脚踏实地，却抵不过在某人怀里心安。 “师兄。”狐子彦毫无留恋的转过身去，看向一脸茫然的墨萧。“烦劳你再设个法阵将她送回去。” 莫归露环顾四周，虽然风景优美明山秀水，可周围总是萦绕着一股不详之气，让人不想久留。 尤其是身后的那片林子，那么大片林子却没听见一声虫鸟鸣叫，安静的可怕。 理智告诉她，面前这个男人同自己已是殊途，克制住那份悸动的心跳，莫归露尽量不去看他的背影，却还是忍不住偷瞄两眼，不知是错觉还是幻想，她看到狐子彦的尾巴轻轻摇了两下。 墨萧面露难色，暂且不提这法阵布置所耗费的时间，关键是他也没办法飞回慕天城重新画另一边的法阵啊......说好的大师兄，这挺着肚子的弟妹是怎么回事......墨萧的脑回路变得十分混乱，他自认在地府工作多年，接触疑难杂案，见过千奇百态，面对狐子彦提出的问题，他十分正经的吐出两个字。 “不行。” 莫归露觉得自己病了，狐子彦想要送自己回去，她却因为墨萧说不行而暗自欣喜。 这种接近病态的思想并不好受，像是一种无形的折磨，既痛又快乐，所以她觉得，她一定是病入膏肓了...... 纠结之时，狐子彦的目光突然扫向自己，**出虹，灼热的气息铺面而来。 莫归露心中一惊，不能送自己回去，难不成他要杀了自己？这...... 契明从自己身侧擦肩而过，莫归露被狐子彦摁低了头，一道寒风从头顶掠过，身后传来两声骨肉分离的响声，有黑色的液体撒了一地，她回过头，画面惨不忍睹，两只人形怪物都被分了尸，化成一滩黑水融入土地。 原来他刚才是想救自己......莫归露抬头看向林子的方向，那里齐刷刷的传来灌木丛摩擦的声音，有什么正在往这里飞快的靠近。 利爪先从林中探出，莫归露看向那怪物，她在永夜见过一次，此番看到活得，不禁心惊肉跳，骷髅的身上坠着些残破的布料，嶙峋的骨架上紧贴着发黑的人皮，双目深深凹陷，眼珠丢了一颗，另一颗挂在外面随着摇摆而晃动，怪物的行动速度极快，指甲在地上拖行，不出几秒便已经到了他们跟前。 此刻就算墨萧有能力重塑法阵，也没时间给他准备了。 契明在狐子彦手中枪似游龙，纵横周身，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多余的架子，步步杀招，下手毫无留情，那怪物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削断腰身颈骨，头发卷着头颅，恰巧滚到了莫归露脚下。 莫归露愣在原地，那头颅上挂在外侧的眼珠正盯着她，颚骨上下聚合，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欲有死灰复燃之势。 契明从天而降，穿透了那颗头颅深扎地面，它终于不再动弹，化成了一滩黑水。 狐子彦走到莫归露面前，右手握住枪杆，提地而起，将契明从土里拔了出来，随后回身又是一个横扫，击飞了两只正迎面冲来的怪物。 莫归露没忍住，她一闻到黑水的味道，便忍不住那股吐意，躬身吐了一地，就连肚中的小团子，也开始闹腾。 这是世间难以形容的恶臭，仿佛集聚了所有的污秽之物，用忘川腐尸化成的泥土侵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只闻一次，鼻子就能失去了嗅觉...... 好不容易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个干净，莫归露伸手安抚肚中的团子，然而她的安抚失去了作用，两个小家伙怎么也不肯安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 于此同时狐子彦似乎有了感应，激战间侧身回头，他这一眼，莫归露肚中的俩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事情发生的时长不过几次眨眼，墨萧手稳萧起，风自半空汇集成一道无形的墙体，挡住了前赴后继的怪物。 “这里不宜久留，那边有船，我们先撤到湖上！”墨萧指向湖边的几艘弃船，多半是以前居住在这里的人留下的。 风墙看上去抵挡不住多久，很多怪物被削掉了皮肉还死命的往上撞，一次又一次的攻击让风墙的防御渐渐失效......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木已成舟 第八十六章：木已成舟 狐子彦没有恋战，他在墨萧建起风墙之时就已经收了契明，拽住莫归露的手腕向湖边船坞走去，莫归露的小步子跟着费劲，半跑半颠的反而拖慢了他的步伐。 虽然来这里并不是自己的本意，但她飞快的意识到自己是个累赘，莫归露扯了扯手腕，想让狐子彦撒开自己，明明在风岫不让自己靠近半步，如今却时刻保护自己的安危，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挣扎并没起到什么作用，狐子彦回头一个眼神，莫归露就怂了，他看上去好凶！ 三人都到了船上，狐子彦回身一脚蹬离岸边，风墙也在此刻支离破碎，怪物汹涌袭来，光是可见的数量便有五十上下，林子里还不知道藏着多少，情况对他们十分不利。 墨萧持箫寥寥几个音节，小船辟水而行驶入湖中，那些怪物追到岸边就停下了，看着像是惧水，但它们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仿佛在等他们的船飘回来。 看来这后路的事情，有待好好商议了...... 小舟渐行渐远，安静的氛围萦绕四周，墨萧坐在中间，狐子彦和莫归露则是一个站在船头，一个缩在船尾，除了妙不可言四个字，墨萧找不到其他形容词来形容此刻的处境。 说好的大师兄呢？！此趟五弦琴之行路途艰险，少了师兄也就算了，这揣着崽的弟妹该往哪里放？苍山是严于侵占领地的一部分，她一只不会法术的小狐狸，放到哪里都得被怪物盯上。 墨萧悄悄的把视线转移到狐子彦身上，想看看他什么反应，毕竟这女人是他的，自己也不好开口，抬头一看，狐子彦双手环在胸前，一脸严肃的看着船尾的莫归露，莫归露低着头，两只手不停的卷她自己的裙摆。 墨萧看罢，双手捂脸，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他们现在有要务在身，再这么僵持下去只会耽误事儿，思量了几秒，他的脑中作出两个选项。 这其一，就是想办法把弟妹送到安全的地方。 苍山距离防线有那么小半天的距离，他们来时的路已被怪物堵上，只能另觅捷径，这么一去一回，势必要耽搁不少时间，师傅临行前嘱咐过他们，两军交战迫在眉睫，处理完五弦琴事后速归，这个方案多半是行不通了。 还剩下个其二：带在身边。 墨萧看了看莫归露隆起的小腹，狐子彦有能力保护好他的女人，这点不容置疑，自己偶尔也能分神照顾。只是凡事不怕意外，就怕外一，遇上强敌机关陷阱，狐子彦和他都分不出手的时候...到那时又该如何是好？ 莫归露默默的缩在船尾，心里是既憋气又委屈，虽然她并不知道狐子彦此行的目的，不过多半是跟严于有关，你说慕天城的城墙方圆百里，怎么就被她...真不知道是该说幸运还是不幸...... 这件事明明错不在她，她却不敢抬头对视狐子彦凶巴巴的目光，只能畏手畏脚的卷着裙边吞口水。 “师弟，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 “带着她。” 墨萧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他还没给出选择，狐子彦便已经想好了。 莫归露心中是拒绝的，她不想当一个累赘，可是事实不容她狡辩，三人行，此刻她就是那个最大的累赘。 放眼湖对面几座巍峨山峰，都是悬崖峭壁，连个浅滩都没瞧见，自是没有靠舟之处。 墨萧改变了舟行的方向，沿着山脉走向横行寻找上岸的途径，小舟在湖泊里震起水波，几人的倒影映射在湖面上，不禁让人联想到此湖若无波澜，便是一面明镜。 —————— 慕天城的城墙最底下乃是巨石所铺，严丝密缝连根针都插不进去，笙笙和何夜敲了敲，又在莫归露消失的墙体上摸了一圈，法阵毫无反应。 “这可怎么办......”笙笙来回的踱步，刚找到的露露，就被这城墙给‘吃了’，她寻人的法术有个弊端，每次使用需要间隔十二个时辰，现在她也无法确认露露到底身处何处。 何夜平日里虽然嬉笑无常又不正经，可一到关键时刻总能拿出那股成熟稳重的劲头解决问题，他迈前两步，两手搭住笙笙的肩膀止住她的脚步。 “这是个传送法阵，每个派头使用的法阵各不相同，我猜测这个是玄狐天君座下弟子所绘，这样，你去城主殿找玄狐天君，我去城中寻子言的下落，我们分头行动。”何夜行走世间多年，没了尾巴法术不得精进，倒是识遍了世间阵法和灵丹妙药，他在西市的买卖，可不是白做的。 笙笙点头，两人匆匆商议汇合地点，刚要出发，一道银光顺着城墙从天而降，鹤语归鞘，剑上的人平稳落地。 子言手触城墙，没有触发法阵。 他既然能精准的找到法阵的位置，肯定是知情人，何夜联想昨夜子言所说的苍山一事，率先开口。“小狐狸不会被传送到苍山去了吧？” 子言点头，愁上心头，师傅临行前交代了些事宜，耽误了约莫半盏茶的时辰，可这法阵所绘之处设在无人的城墙一角，就是为了避免无心之人莽撞触及，没想到还是失策了。 法阵的另一端有狐子彦和墨萧接应，应是没什么问题，只是线报刚刚传到城主殿，几位族长推断五弦琴事有蹊跷，需要小心行事。 五弦琴是无氏的生前之物，命运跟严于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尽管他同无氏交好，死后却不能触及她的遗物，五弦琴琴音一起，便能摄其法力，限制他的行动。 只是小莫...... 子言双手握拳低下了头，就在刚刚那一刹那，他意识到自己变了。 以往那颗为天下苍生着想的心，变得自私，变得只为了一个人。 他想着狐子彦是否还能护她周全，她是否会黯然伤情..... 说什么不贪心，根本连自己都骗不过...... “我去向师傅请命，带她回来。” —————— 冰冷刺骨的湖水侵入鼻腔，明明意识清晰却睁不开眼，莫归露的手在水中慌乱的抓着，渴望一块浮木带自己飘到水面之上，这水太冷，不出几秒钟指尖就已失去知觉。 最后一只气泡从她口中逃走的时候，她回忆起就是在刚刚，她被狐子彦一下子推下了水...... 小舟在湖上行驶，不见有靠岸的地方，偏偏一个崎岖的拐角，探出了好大一个洞口，洞口白雾环绕，有活水向外侧流动，看起来是能通往苍山内部。 环顾四周，这也许是唯一能进山的路了，然而还未等到墨萧改变方向，小舟便自行向那个洞口飘去，船头刚一接触白雾，就冒出一股烧焦的味道，紧接着白雾像有生命一般，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木头，速度之快，眨眼间便吞噬掉小舟的一半。 她刚听到墨萧喊了一声‘下水’，狐子彦就一巴掌把自己推下了水，连个招呼都不打。 莫归露现在后悔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寻条回去的路，陆地上遇到怪物，藏不住还能跑，在这水里就算遇不到怪物，她也束手无策... 狐子彦把她推下水就没管过她，别看湖面平静，湖下却是暗流涌动，莫归露被水流来回推拒，冰冷的湖水激发出她心中一个强烈的信念，她不能交代在这里！ 她还有两个小团子，就算狐子彦不管自己，也绝不能交代在这里！！！ 狗刨式的游法，莫归露努力控制四肢的协调，缓缓上浮，水压带来的不适渐渐消失，她感觉自己离水面不远了，马上就能吸上一口空气了！ 再游一步应该就是水面了...... 脚踝被猛的拉住向水底深处拽，藏在肺里的最后一口空气也离她而去。 本就处在崩溃边缘的莫归露哪里受的了这种惊吓，她拼命的挣扎，不知哪里来的气力，倒也挣开了。 脑中只剩下两个字。 空气。 刚要上浮，水底下的那只手又拽住了自己的胳膊，紧的如同枷锁挣脱不开，莫归露绝望了，缺氧和水底深处的水压让意识逐渐陷入朦胧，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因呛水而亡...... 拽住她那只手的主人，是狐子彦。 紫色的眸子在水下灵光微动，如同一颗夜明珠自泛光芒，再一拽，莫归露便被她拽到了身前。 这水面白雾腐蚀性极强，小舟连个木屑都没留下，若是此时浮上水面吸上一口，想必是五脏六腑无一能保，死相就更不用提了。 狐子彦拨开莫归露面前的发丝，明明双目紧闭，脸憋的青紫，却还在坚持，除了被他抓着的一只手，另一只紧紧的护着肚子，身体蜷成了个团。 狐子彦心中漏了一拍，有些东西，还真是覆水难收。 他想护她，想救她，这些下意识的反应都已成为本能......无论发生了什么，他都想她活着。 附身捏住莫归露的下巴，狐子彦贴上她的唇... 第91节 ...... 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莫归露的腿上传来，她疼的张开了嘴，却也吸入了一口空气。 心中不忿想要睁眼看看是谁这么狠心，掐一个濒死之人的大腿，她敢保证一定青了！ 唇齿间熟悉的味道让她省略了猜测的步骤，未待她反击，身体骤热，不受控制的化形为狐狸模样。 她就这样，被狐子彦揣到了怀里......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残骨冰冢 第八十七章：残骨冰冢 -苍山内- 钟乳石形状的冰晶凝结在山窟洞顶，沿着弯曲的水流蔓延至深处。 那白雾仍在洞口游离，少许光线透过雾气在洞中折射，借着微弱的光线，莫归露爬上一块相对平坦的冰晶，飞快抖了抖毛，冰冷的湖水随着水珠四处飞撒，猛然间感觉尾巴扫到了什么，她回首，正对上狐子彦阴沉的脸...... 为什么说是阴沉？洞中冰晶所反射出的皆为幽蓝色的寒光，她刚才所甩的那些水珠都在狐子彦脸上沾着，此刻他紧闭薄唇，面无表情的模样，冷不丁的一看，活脱脱一个地府阴兵要上来勾人的魂儿。 可她又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他站在自己身后，莫归露选择无视，身子一团舔了舔自己的狐狸腿，隔着白毛都能看见那儿被掐紫了，这得下多重的手啊？！ 始作俑者就在自己面前，她折了方向背对狐子彦舔身上未干的毛发。 本来已经做好了再也不见的准备，就算再见也要是一个人风风光光的模样，没有了他又怎样？她要让他看到，就算自己没他照顾也能活得很好，也能闯出一片天地。 如今这番狼狈不堪的模样可完全在计划之外... 墨萧在一旁搭不上半句话，他从袖中掏出法器，尽管衣物湿透还滴着水，那柄墨色的萧却是干燥如初，只见他低头眯眼，竖吹萧瑟，之前他吹萧的时候，此萧都是不带声音，这回却是乐入耳间，余音袅袅，而那音色更是个个饱满圆润，幽静典雅。 莫归露听不出来那是什么曲子，直觉洞穴中开始刮起一缕暖风，此风看似无形却能令人察觉，淅淅沥沥的汇聚在墨萧身侧，几番飞旋，墨萧身上的衣物瞬间褪了湿气。 他深吸一口气，萧声再次响起，狐子彦身上的衣物也干了。 按顺序下一个就是自己了，这衣服同狐狸身子不是一体，想要吹干衣物，只得变回人型。 莫归露干巴巴的等在原地，却怎么也等不到那股暖风。 “师弟...”墨萧尴尬的唤狐子彦，只得到他一个挥手拒绝。 “嗷！” -你快把我变回去- 莫归露低声嚎叫，喉咙间传来咕噜咕噜的响动，已然是不容商量的威胁态度。 狐子彦怎么能这样仗势欺人，自己行动不便，遇到危险怎么办？ 莫归露伸出她尖锐的爪子开始炸毛了，她想起刚才在水中被狐子彦塞进怀里的那一幕。 许是元婴莲本体的原因，她化为狐型的样子，应算是成年狐狸里最小的体型，即便发怒也没什么威胁力，此刻在狐子彦眼里，算是只炸毛的家猫，那白嫩肉垫间探出的尖尖头，还不如她的虎牙能恐吓人几分。 “这样挺好。” 这是见面后狐子彦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什么叫这样挺好！心中不愿同他争上几分对错，莫归露跳下冰晶，自顾自的往洞穴深处走去，还未走出去两步，她就被他拎着脖颈提了起来，四肢直挺挺的荡在空中失去了主动权。 下一秒，她就被他塞到了狐子彦怀里......钻出了脑袋抬头望他，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 狐子彦... 莫归露动摇了，她的小心脏狠狠的颤着，窝在狐子彦的胸口，同样也能清楚的感应到他的心跳，一下接着一下，沉稳有力。 尽管心里摸不清他的想法，但她却想同他说话，张了张嘴，她终是忍住了...... 墨萧摇摇头，领步向洞穴深处摸索，他能感觉到空气中流动的风，这苍山内部，必有蹊跷。 走了约莫一株香的时间，本该越发暗淡的光源却愈发明亮，前方的路凭空出现了几节台阶，旋转向下，每层阶梯两步宽，皆是冰晶打造，墨萧在前，狐子彦揣着她跟在后面，两人走下台阶。 莫归露心中隐约有些不安，刚才下来的时候她数了阶梯数，不多不少，刚好十八阶。 这可不是什么好寓意，她特意观察了一下墨萧的神情，墨萧看上去淡然自若，显然是在地府呆的久了，毫无忌讳。 谁知下一秒墨萧便开了口。 “十八层阶梯，造这里的人真当是十八层地狱？我们那儿每层都是六十六级，这人一看就是没去过地府。” 莫归露联想到一个词：六六大顺。 憋不住的笑意，她张开狐狸的长嘴，在狐子彦胸口笑的上起不接下气，墨萧似乎反应了一下，跟着笑了，在场的三只狐狸，唯独狐子彦还板着一张脸。 他的目光聚集在阶梯下的一滩静水，仔细看去，水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狐子彦冷场的气氛简直浑然天成，墨萧和莫归露很快就不笑了，两人相继看向狐子彦注视的方向。 除了一滩静水，阶梯边有一条小路，通向一扇石门，门无门缝，之所以称之为门，是因为中间有个类似锁孔的洞。 门上所绘八大修罗，个个怒目圆睁，傲慢憎嫉，看着瘆人的很，八大修罗手指所向，便是那个‘锁孔’。 墨萧上前观察了一番，又看了看那个锁孔，敲了两下石门，并无反应。 “师弟，要不你试试？”墨萧摸索一番，这石门上没有机关，虽然留了个锁孔，可他们并没有钥匙，只能强开了。 话音未落，契明已握在狐子彦的手中，莫归露近距离的观察一下，契明上笼罩着一层透明火焰，温度极高，狐子彦稍微拿低了一点，地上便黑了一片。 墨萧退到一侧，契明凌空挥了两次，两道气浪自空中直奔石门而去，石门表面毫发未损，狐子彦迈前两步半，单手持枪，一个扭腕，契明重重打在石门之上。 莫归露只觉得契明同石门碰撞的声音震的自己耳鸣，忍不住缩了耳朵。 石门上掉下许多碎屑却仍是屹立不倒，狐子彦收了契明，面不改色心不跳，就连呼出的气息，也是分毫未变。 墨萧面露难色，看来他们必定是要找到钥匙才能打开此门了。 不知道是不是狐子彦刚才的攻击让山脉动荡，洞穴摇晃了两下，不少尘土从顶落下，铺盖在他们头上。洞中锁链声四处穿梭，那摊静水下开始不断涌出细密的气泡，随后气泡越来越大，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三人紧盯湖面，那脱离水面之物，赫然是一口棺材，玄冰棺壳，内部涌动着红色的液体。 冰棺自行开启，四周露缝，里面的液体喷涌而出，如同决堤般汇入下面的静水，分分钟染红了整个水面，渗透开来。 腥臭的味道迎面袭来，那不是一般的血，莫归露曾嗅到过那种味道，与小柳村巨蟒无异。 冰棺就那么大，里面的血却涌了好一阵子，待血全都流干净了，底下的静水也被污的发黑，看着像永夜城中望不见底的黑潭。 冰棺的盖子碎成几段掉入水中，泛着荧绿的光芒烧成了烟，莫归露隐约看见一只红目巨蟒缠绕在冰棺之上，正冲自己张开血盆大口，连獠牙上滴下的津液都清晰可见。 正当自己无意间要被那幻像摄去心魂之时，狐子彦温暖的手掌覆在了眼眸之上，一瞬间，那种心慌的感觉消失的彻影无踪，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墨萧意味深长的盯着那一片血水，开口道。 “以千岁巨蟒之血守尸，蟒血遇水，可溶磐石，若是想踏过这潭水，必会被融的尸骨无存。” 冰棺腾空在水面之上，一开始将其拖出水面的四根铁链，在接触到血水后纷纷断裂消融。 棺盖破碎后，一个精致的菱形棺从大棺中浮现，这竟是一具棺中棺！ 棺中可见一具残骨，残骨依多种生灵拼凑而成，蛇首居上，身为牛马，上肢为禽爪，下肢乃鱼尾，它身上有三把钥匙，口衔一，手持二，脚立三，看来这打开石门的方法，就要从这残骨冰冢之中破解了。 再细观察，残骨呈托举之势，禽爪握住的钥匙高过头顶，颇有古时膜拜天地之势。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狐子彦说完，墨萧跟着点点头，只有莫归露一人云里雾里的摸不清头脑。 “嗷？”她下意识的嗷了一声。 “这三把钥匙，取走其中任何一把，其他两把钥匙都会被牵引的丝线弹射入水。” 待狐子彦说完，莫归露这才瞧见那缠绕在残骨之上的丝线，线与线之间崩的笔直，除了起到固定残骨的作用以外也牵制了三把钥匙。 那钥匙看上去也就是普通的钥匙，古铜色纹理，若有不同，便数那手握之处略镀金箔，可惜再贵也比不上狐湖中的一颗夜明珠。既然取走一把会销毁其他两把，那为什么不能直接把三把同时取走？ 这个问题她倒是没有直接得到答案。 墨萧缓步迈到那摊血水前，“师弟觉得该选哪把钥匙？” 狐子彦沉吟了片刻，只回应了‘事在人为’四个字。 三把钥匙，上为天，下为地，中间那把象征着世间人。 萧声无影，墨萧的身体悬空于地面之上，一步一步，由风托行，接近了冰棺，手指轻挑，夹出了蛇首衔着的那把钥匙。 莫归露终于知道为什么不能同时取得三把钥匙了...... 因为你根本来不及反应，其余两把钥匙便已经飞至半空，转瞬就要落入水中，墨萧冲着‘地钥’而去，而狐子彦枪杆一挑，直取‘天钥’...... 墨萧手中刚刚从菱棺中取出的‘人钥’化为尘土，他一触碰到‘地钥’，那钥匙也在空中化作一滩散灰。借助风力一个翻身，墨萧站回平地。 看来三把钥匙中只有‘天钥’是真的， 狐子彦并不能借助风力腾空飞行，他借助枪杆挑地的反作用力将自己向钥匙的方向弹射而出，手自半空划过，与钥匙失之交臂。 就在此时，莫归露从他怀里一跃而起，衔住了半空的钥匙......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冰晶镜阵 第八十八章：冰晶镜阵 这一口衔的有些用力，莫归露只觉得牙硌的生疼，可她心里明白钥匙的重要性，自然不会轻易松口，借着一跃而起的惯性，她在空中团成了团儿，几个翻转，落在了岸边，动作勉强算是流畅。 狐子彦落脚在冰馆之上，眼神复杂，他跃回岸边，径直走向莫归露。 莫归露还沉浸在满心的喜悦中，毕竟自己帮了这么大一个忙，也就不算是累赘了，略带炫耀的看向狐子彦，她眼中放出的光仿佛在展示自己的能力......谁知狐子彦走到自己面前，一把夺走了她口中的钥匙，居高临下的看向自己。 嗷！她当然是不满的叫了一嗓子，他竟然抢走自己的成果！过分！ 从见面开始自己就一直压着心里的那份气意和委屈，他不信任自己就算了，还质疑他们的孩子，这一点，自己已然决定不会轻易原谅。 他质疑的不光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同时也否定了自己对他的付出，这样的渣狐狸，还有什么好说的。 莫归露不是耍小孩子性情，她只是觉得既然决裂，这账就得分开算，该谁的功劳就是谁的功劳。 第92节 不过这话说回来，她心中又怎会不怨，怎会不纠结？ 他毕竟是那样，狠狠的伤了自己啊......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狐子彦直视莫归露的双眸，剑眉紧锁。 他...是在关心自己？ 刚才若是自己跳出的距离不够够到岸边，是不是也会成为这潭血水的一部分？联想到肚中的两只小团子，莫归露略有些后怕，刚才的举动太不计后果了... 炸起的毛瞬间软了下来，她眨巴眨巴眼睛，却又不甘示弱，心中那口怨气未消，面对狐子彦质问的语气，她狠狠回应了一番。 “嗷”-狐王殿下不必担心一个跟您没什么关系的小狐狸- 看到狐子彦被自己怼的语塞，莫归露心中拂过一丝暗爽，仅仅是刹那，随后便被失落掩埋。 “是，与本王无关。”狐子彦拿着钥匙走向石门，口中漠不关心的语气让莫归露失了神。 钥匙插入锁孔，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哒’声，缓缓整只都被‘吸引’到石门内。 内侧齿轮转动，石门降入土地，露出一条小径，悬挂在两侧的火炬呼的一下全部亮起，通向前方无边际的尽头。 狐子彦直接走了进去，墨萧挥了挥手，示意莫归露走中间。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上前去，与狐子彦隔了好大一段距离。 墨萧无奈，师弟这是要将保护小狐狸的重任甩锅给自己吗？ 狐族非常重视自己的配偶，小狐狸身为师弟的女人，他怎会是这般态度？之前可是有所耳闻北冥的狐王殿下宠妻成性，如今这般他都要怀疑狐子彦是不是还有其他妾室了...... 莫归露越想越来气，她走着走着，却一下子撞到了狐子彦的后腿上。 抬头前方一片冰晶，像是镜子般不规则的摆放着，正对着他们的方向有一个阶梯，通向高处，可明眼人都瞧得出那只是由镜面反射而成的幻象，真正的阶梯所在之处有待摸索。 方寸之地皆可布阵，更何况如此巨大的冰晶，它们像是围墙一般穿插在洞顶与地面之间，里面的路纵横交错，很容易走失。 狐子彦迈步向前，光滑的镜面折射出他的身影，阵中四周皆是他，分不真切。 莫归露被晃的有些迷糊，她跟着踏入阵中，镜面中多了她的影子，一只白色的六尾狐，肚子鼓出，若不注意还以为是吃的太肥了...... 墨萧最后一个踏入镜阵，他身后小径上的火炬一个接一个的熄灭，恢复为一片寂静的黑暗。 好在冰晶数量众多，倒也将这片区域照的肉眼可辨，不影响前行。两侧的冰晶开辟出一条独行路，三人走了半天，都没遇到岔路。 莫归露走的有些累了，她这个小短腿跟着两个腿长的男人实在是不合适，人家一步她三步，不出一会儿，便累的轻喘。 狐子彦不愿将自己变回人形，她也不可能舔着脸去求他，自是一声不吭的跟着走。 “师弟，这么走下去不是个办法，不如我们原地休整片刻。”墨萧的话如同雪中送炭，顺从了莫归露心里的想法，她是需要歇一歇了，寻了块顺眼的冰晶，软软的狐狸身子一瘫，倚靠上去...... 谁知那冰晶像是个能翻转的扇面，她这一靠，瞬间就被转到了另一面。 敲打冰晶试着翻转回去，冰晶纹丝不动，更要命的是这冰晶竟然有隔绝声音的作用，任凭她叫的再大声对面也没有回复。 既然没人管自己，那她只能自救了，回过头观察了一下地形，这里不像刚才他们走的那条路，这里由冰晶完全封闭，从外形上看，就像是个鸟笼。 中间一颗蓝色的珠子被固定在六角底座上，仅有拳头大小，莫归露走进珠子，珠子突然焕发出明亮的光彩，四周恍过一阵白光，她回过神来，已经置身于另一个地方。 身体由虚渐渐近实，马上就要同这个世界融为一体，‘轰’的一声巨响，周围的一切都化作碎片溅射在视线内，她就这样被外力拽回了现实。 狐子彦收回契明，那蓝色的珠子已经被他砸了个粉碎，再回头看那道冰晶壁，同样也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这地方竟有摄魂珠？”墨萧有些吃惊的看着地上幽蓝的碎片，这摄魂珠能吸走人的魂魄，实属危险之物，刚才若不是狐子彦在千钧一发之际打碎了珠子，弟妹怕是...... 狐子彦不做多余的解释，他扭头便走。 “嗷！” -狐子彦- 他的步子顿在原地。 莫归露抿了抿唇，心中百感交集，她自是意识到刚才是他救了自己，可是... “嗷！” -你到底爱不爱我？！- 莫归露早已分清了喜欢与爱的区别，喜欢是一时的，即便有一天不喜欢了，也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但爱是不一样的，一句不爱，是要否定自我，让一个人抛弃那个爱你的自己，是会痛的。 她还爱着，她想知道他的答案。 忘不了他的好，也忘不了他绝情的刹那，莫归露几番纠结，却还是在相见的时候变得哑口无言。 她习惯了依偎在狐子彦身边，习惯依赖他，他现在保护自己的行为，只会将自己囚禁在过去的美好之中。 既然绝情为何不绝个痛快？莫归露宁愿狐子彦对自己不理不睬，无视自己的生死，将自己弃之旁侧，这样自己也不必像现在这般既期待又揪心。 狐子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踏过冰晶回到刚才那条路上。 “嗷！” -你要是不回答，我就不走了！- 莫归露真的急了，要他给个答案就那么困难吗，这明明就是一道再简单不过的选择题。 “随你。” 得到答复后莫归露憋住了差点涌出的泪水，狐子彦真的够绝情。 她席地而趴，真的就不走了，眼看着狐子彦同墨萧走得越来越远...... —————— “师弟，我们...”墨萧想要劝服狐子彦回去带上弟妹，她一个不会法术的小狐狸，要是真遇到什么危险出了意外，传出去自己当时在场无动于衷...那真是毁了清誉。 “她会跟上来的。” 同样身为男人，墨萧搞不懂师弟哪儿来的自信，一口咬定弟妹一定会跟上来？他翻了个白眼，说来惭愧，别看他是个千岁‘老狐狸’，却一直没机会邂逅自己命中注定的姻缘，自然搞不清楚其中的门道，墨萧默不作声的同狐子彦走着，却发觉狐子彦有意减缓了步伐，他这个师弟，到底是有多口是心非？！ 两人继续前行，终于找到了那处阶梯，上了阶梯又是另一番景色，一个祭坛被烈火环绕，无步踏入，祭坛中间规矩的摆放着五弦琴，那便是他们此行要找的东西...... —————— 狐子彦和墨萧的脚步声渐渐飘远，莫归露一人待在这个地方心中慌的很，自己果然还是没有威胁人的魄力，她活动活动爪子，准备悄悄跟上去，大不了保持一段距离不被发现...... 镜面中突然出现了一只不熟悉的靴子，莫归露嗖的一下缩到角落，她虽然没了法术，却还能嗅到危险的味道，这四周无处可藏，皆是冰晶，只能祈祷那个‘路过之人’没有发现自己。 靴子的影子从镜面里消失了，莫归露刚刚松了一口气，一个身影从天而降，倒挂在自己面前，近的自己只能看见他的双目。 “看看我找到了什么？” 那双眼睛本是眼白的部分被红色所填充，面无血色，只有青色的血管透过薄皮显露在表面，这次莫归露被惊吓的不浅，她慌张的回头就跑，只可惜还没来的及尖叫出声，就被捏住了口鼻...... 那人是...白照羽！... —————— 归路卷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大义同她 第八十九章：大义同她 要上祭坛还有几步阶梯，祭坛上五弦琴被火焰围绕，墨萧试着驱使法术让风开出一条路来，只可惜并没起到作用。 狐子彦看向上来的阶梯，似乎在等谁。 回首环顾四周，也没瞧见九歌的身影。 “狐王殿下可是在找她？”白照羽不知从何处冒出身来，他的身后是熊熊火焰，看上去仿佛一个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走上阶梯，他面对着狐子彦站着。 白照羽的手中提着一只白狐，从身后锁喉，提在狐子彦的面前。 狐子彦目光冷冽，眨眼间契明已紧握在手，白照羽嘴角勾起一抹深深的弧度，冷笑出声，手中的劲力又加重了几分，莫归露两只前爪无力的耷拉在胸前。 “狐王殿下无需着急，我不过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狐子彦散发的气场收敛了几分，视线紧紧盯着白照羽手中的莫归露，喉结微动，默不作声。 白照羽稍微松了手上的力道，给了莫归露喘息的机会。 “我早就怀疑在白泽坛接受试炼的人根本不是白晔朗本人，所以我想问问狐王殿下，那人是不是你？” “是。”狐子彦低沉的开了口。 “呵，那日若不是殿下出手，我大计早成，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差别。” “我来的路上呢，见这小狐狸甚是眼熟，不知跟狐王殿下是何关系阿？”白照羽用一种近似说笑的语气明知故问，看着狐子彦捏枪的手愈发变紧，复仇的快感油然而生。 他在白泽坛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如今风水轮流转，狐子彦女人的性命就掌握在自己手里，痛快的感觉妙不可言。 墨萧站在一旁，不敢轻举妄动，但他认识到面前这头狼同狐子彦之间一定有什么深仇大恨。 “她是北冥的小娘娘。 ” 狐子彦沉了眼眸，终是说了出来。 “我不是！”莫归露在白照羽手中挣扎，她发过誓，再不要成为别人威胁狐子彦的把柄，再也不愿青丘那次的悲剧重演。 现在自己必须极力撇清和狐子彦之间的关系才行，断续的嗷叫声从她口中传出... “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我没问你。” 白照羽手中的力道稍一加紧，莫归露便又失去了氧气，脑袋一歪，无力的眯着眼。 “白照羽。”狐子彦迈出一步。 “放了她。” “呵，我当然也想放了她，毕竟留着对我也没什么用，但这到底放不放，就要看狐王殿下怎么做了。”白照羽饶有兴致的看着狐子彦，一方面他想知道这个女人对狐子彦有多重要，另一方面，也好考虑如何让狐子彦更痛苦。若不是他，自己早就成为白氏头狼，怎会混成现在这样不人不鬼的模样，若不是他坏了自己的大计...一切都是因为他。 “你想怎样？”狐子彦开口。 “哈哈哈哈，狐王殿下果真痛快。”白照羽仰天大笑，片刻突然收住了笑声，瞪大双眼，声音兴奋的颤抖。 “我要你，弃契明，跪阶下。” 第93节 莫归露惊了，狐子彦是何等身份，他是北冥的狐王殿下，即便是慕天城城主，也对他礼让有加，这人间，就没有能让他下跪的人。 墨萧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狐子彦现在的身份不单是北冥狐王，他步入仙班，又是玄狐天君的收官弟子，他若是真跪，恐怕意义无法度量。 再者白照羽属无氏邪教之徒，怎能让正道对其俯首称臣，可若再换个角度想，弟妹的性命握在那头叫白照羽的狼手中，狐子彦选择跪或者不跪，都在情理之中。 -他不跪属大义，他若跪，便是为她。- 白照羽看见狐子彦半天没反应，晃了晃手中的莫归露，“啧啧，小娘娘还有身孕在身，说实话，这一尸两命的勾当，我还真有些于心不忍。” **落地，双膝贴地，狐子彦的动作没有丝毫的迟疑。 他为她，跪了。 莫归露眼睛哭的通红，狐子彦膝盖落地的声音，无形中化为一把利刃，刺痛了自己的心，尽管被白照羽扼住喉咙，她却咬紧牙关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狐子彦，你起来，我不许你跪！” 他是北冥的狐王殿下，是她的英雄，她不许他跪任何人。 争吵，决裂，他连孩子都不承认是他的，这一跪代表什么？ “痛快！痛快！”白照羽的笑声传遍了整座祭坛，漆红的双目盯着跪在阶下的狐子彦，他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曾经那个毁了他前途的男人，任由他践踏尊严，百般羞辱。 但这还远远不够，目光微转，白照羽的手提着莫归露，停驻一旁的烈火前。 “你以为这样就能满足我了吗？狐子彦，我倒是好奇的很，若她死在你面前，你会是个什么表情。”说到这里，白照羽面目已接近扭曲。 莫归露被那灼灼烈焰烤着，紧紧的护着肚子，烈焰温度之高，让脸上的泪水瞬间气化，她有些耐不住，咬破了唇也不出声。 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成为了他的软肋...... 一声尖锐的女声从白照羽的身后传来，匕首入腰，白照羽吃痛，抓着莫归露的手马上就松开了，莫归露借着余光，瞧见那是个披头散发，个子不高的姑娘，头发间隙露出的眉目甚是眼熟，反应了一秒，那不是画眉吗？！ 墨萧早已盯准了时机，萧起风行，一阵风掠过，将莫归露拉到了安全的位置。 那白照羽反应也是极快，遭到攻击后飞快的回身，拔出腰间匕首插到画眉胸口，半拧刀柄，起身一个侧踢，将画眉踹到了十步之外。 他腰侧的伤口，没有流出一滴血。 与此同时，狐子彦左手提枪，平底而起，契明势如破竹，直取白照羽。 两把小型弯刀从白照羽的衣襟内飞跃而出，他握在手中，硬生生的接下了狐子彦这一击，膝盖下弯，脚下的土地禁不住这份力道，深深下凹。 “狐王殿下是想杀了我吗？可惜，我还没玩够呢！”白照羽衣襟里又迸出一把弯刀，冲着狐子彦面门而去，狐子彦侧头，所幸闪的够快，弯刀只来得及削下他一缕头发。 白照羽手腕微动，脚下飞快的后撤，脱离契明的攻击范围，契明凭借惯性落地，留下一道深壑。 狐子彦抬头，银白的发丝随杀意飘起，眼眸里已是深沉的黑紫，契明在他手中，仿佛要燃尽世间的一切。白照羽冷笑出声，却没有迎战，他放大了自己的威压，眼眶中黑色的瞳孔也变成红色，黑气萦绕在他的周围，隔绝了狐子彦的杀意。 狐子彦持契明而上的时候，白照羽却转身跃上石壁，身子几个翻转钻入了另一个山洞，狐子彦的身形未见犹疑，提气跟了上去...... 莫归露四只蹄子着地的瞬间便奔向一旁的画眉，她确实不喜禽类，也同画眉没什么交情，可她做不到见死不救。 画眉胸口深深插着匕首，刀柄一直抵到底，可见白照羽下手之狠毒，她的意识不太清晰，眼神失焦，嘴里涌出的鲜血一口接着一口，却不停的念叨着‘九歌’二字。 九歌是之前那个同她一起的男人？莫归露有那么点印象，在永夜城只见过一面，还是带着面具。 “画眉你坚持住，一定会没事的。”莫归露伸出她的两只爪子，尽可能压迫画眉伤处的血管，修成人形的妖伤到心脏，只要救助及时，便不会致死，她曾有过这样的经历，所以心中了然。 “小娘娘......”画眉的眼神清明了几分，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淌下，她的视线渐渐凝聚，口中又涌出一口殷红的鲜血。“求求您，别管我...咳咳，让我...死...” 明明能活，为何要求死？ 莫归露摇头，她不会放弃救画眉的...... 画眉也跟着摇头，她扭过头，极尽全力的微笑着看向一旁的火焰。 “九歌，等我。” 衣服上的血迹再没有渗透的余地，画眉闭上眼，就在莫归露面前咽了气... 她的身体化成羽毛消散在空中，又凝结出一只小小的画眉鸟，飞进了燃烧的火焰，火焰突然大增，幻化出一只凤凰，同画眉相互消融...... 面前的画面，乃是凤凰火留在人间的最后一瞬明灭...... —————— 白照羽的半个脑袋被踩进土里，身体只剩下半边，肋骨暴露在外。 他张狂的笑着，接近疯癫。 “狐子彦，我承认你比我厉害，可你就算是杀了我，也挽回不了什么，承狐王一跪，值了，哈哈哈哈！” 狐子彦脚下的靴子没挪动位置，他俯下身，平静的吐出一句话。 “我跪的是她，不是你。” 白照羽的笑戛然而止，表情既狰狞又骇人。 “你们都中了严于的计，他根本没打算进攻慕天城，他要放出阴间所有的恶鬼！过不了多久，你们都得死！！！” 契明自白照羽太阳穴穿过，断了神识，连投胎的机会都没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 君君表示要加更 第90章 第九十章：造化弄人 第九十章：造化弄人 —————— 墨萧站在一侧目睹了发生的一切，本想出手相救，可一个人若是带着求死之心，又该如何救？ 祭坛周围的凤凰火在发出耀眼的光芒后暗淡消退，墨萧走上祭坛，五弦琴的主人虽然是魔女无氏，却未曾沾染半分魔气，琴身保养甚好，看得出来无氏生前很爱惜此琴。 琴的长度不足半人，侧面篆刻了一行四字：弦断曲终。 双手承琴走下祭坛，墨萧想着慕天城战事已近，要赶快将此琴带回给师傅。 狐子彦脚步轻盈落地，莫归露转身，忍不住向他迈出步子，狐子彦手指轻起，她便恢复了人形。 他向自己迎面走来，莫归露想着，此时此刻，只要一个拥抱，自己就能痛哭流涕。 他没有，他走过了自己，擦肩而过。 莫归露咬唇，再也憋不住心中累计的情绪，她跑了两步，张开双臂拦在狐子彦面前，仰头看着他。 赶自己走的人是他，为自己下跪的人也是他，他到底想怎样？！ “狐子彦！你把话说清楚。” “既然没有关系为什么还要为我做这些事？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为什么你偏偏就是不信我？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煎熬中度过，你到底想我怎样...”莫归露说着说着，声音愈发的小了下去，她心中慌的很，压抑了许久，痛到麻木，她受够了这种感觉。 狐子彦一言不发，这种情况如果发生在曾经他们拌嘴的时候，他多半会附身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此刻他安静的看着莫归露，看着她明眸间沁出水雾，心突然狠狠的揪了一下。 莫归露抿抿嘴，哽咽道“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因为魅惑之术质疑你的时候，那是我的不对，我认错，那这次呢？” 既然他不愿意作出让步，那她让，感情之事上，面子毫无用处，若是爱上了一个人，便无暇顾及其他，她相信狐子彦是知道的，知道他说了过分的话，做了过分的事。 她不需要他做什么，不需要他认错，她只想他们像从前一样...... 狐子彦撇开视线，他的呼吸明显变得紊乱，最是看不得她哭泣的模样... 莫归露双手抚上他的脸颊，扭向自己的一边，她直视他的双眸，声音温柔似水。 “子彦...只要你点头...我就和孩子回北冥等你。” 她不用他作出回答或承诺，只需他一个点头，她便能知道答案。 此刻人间危难，他身有重任，这些儿女情长的琐碎，她愿意等，等到他回来，然后把一切误会都解开。 这个点头让莫归露等了许久，久的仿佛天荒地老，双眸中的光彩消失了，双手从狐子彦脸颊边滑落，就在她死心的瞬间，狐子彦抓住了她的手。 他只说了一个字。 “好。” ...... —————— 北冥狐族的小娘娘回来了。 狐狸们叽里呱啦的八卦了一番，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慕天城战况复杂，这一仗，打了足足一月有余还未结束。 长发随意散落在肩头，美不自觉，莫归露坐在桌边，捧着狐子彦曾写好的‘同甘共苦’和一叠书信，都塞进盒中放到枕下。 她每日都会写封书信，怕自己嘴拙，待他回来就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伸了个懒腰踏过门槛，莫归露走在庭院中，手里捧着笙笙熬制的奇怪汤药，说是补身子的，肚子里的两只小家伙最近有点闹腾，尤其是昨夜，折腾的她一晚上都没休息好。 看了看庭院的花坛，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脑中一个灵光闪过，哎？她的宝贝山楂树呢？！ 笙笙正好从旁侧的小路上跑了过来，手里捧着一个盒子，兴奋的接过她手中的汤药，让她快打开瞧瞧。 “笙笙，你看见我的山楂树了吗...”莫归露回忆了一番，该不是自己记错了地方，种到了别处的花坛？不该啊，那山楂树正对着她同狐子彦的住处，况且她每日都浇水，怎么会搞错... 当然除了回来的这段日子，把山楂树给忘了... “露露你打开盒子看看。” “山楂树能藏盒子里？”莫归露抛去一个不信的眼神打开了盒子，盒中几颗山楂已经干瘪成了种子。 “说起来我和何夜可是山楂树的救命恩人，呐，你重新种下，这季节没多久就能发芽了。你是不知道哦，殿下那次回来把它连根拔起烧成了灰...” “狐子彦是‘杀人凶手’吗？”莫归露嘴角抽搐，看来写给他的书信上又要加上几句抱怨的话了，她收起盒子面带笑意的看向笙笙。 “笙笙，谢谢你，我想等他回来，同他一起种。” “啧啧啧，听说慕天城的战事就快结束了，等殿下回来，我可不想看到你俩腻味的样子。”笙笙佯装不屑，实则欣喜的很，露露同殿下重归于好，便是最好的结果。 “你还说我，也不看看你跟何夜，每日在我面前打情骂俏，唧唧我我。”莫归露从笙笙手里夺过自己喝了一半的汤药，调笑道“我可是甘拜下风。” “哇！露露你学会贫嘴了！” 两人在庭院里嘻嘻哈哈，不知不觉，已是近黄昏。 -天边落日残霞，只待故人归。- 第94节 —————— 不出三日，前线传来战报，严于大败。 他被众仙家合力制伏，终是落了个同魔女无氏相同的下场，而那些永夜城的孤魂野鬼，则被押收地府，重新步入轮回。 听闻严于制造了攻打慕天城的假象，实则潜入阴曹地府开启了鬼门关，那鬼门关是何许地也，里面关押的尽是些屡教不改的恶灵，不过严于此举最终被仙军制止，为此我方也折了不少兵将。 莫归露眼神温柔的站在窗檐边望天，她不懂这些，也无力参与。 她想的是...... -花生露杏仁露，你们的爹爹就要回来了。- 第四日的清晨，大群的狐狸和白氏狼族汇集在狐湖一带，因为玄狐天君亲临北冥。 拨开人群，莫归露寻找着狐子彦的身影。 玄乎天君站在中间，他的身侧站着三个弟子，除了子言，另外两个均未谋面。 莫归露走上前去，她的眼里只有玄狐天君手中的契明。 那是狐子彦的法器，应该是握在他手中的才对...... 玄狐天君走上两步，亲自将契明交到莫归露手中，她感受着手中冰凉的触感，听着玄狐天君同自己说话，除了‘节哀’二字，后面的她什么也没听见... 故人未归，她未能等到他...... 耳边回荡着的，是他最后对自己说的那声... “好” —————— 狐族没有红事，自然也没有白事，修仙之路渡劫艰险，意外时有发生，大家都抱着看淡生死，顺其自然的心态。 可这不一样。 看淡生死，不代表不会心痛，北冥的狐狸们自心中尊敬狐王殿下，狐子彦走后，挨家挨户的门前，都挂了一截白布，他们也在以他们的方式，祭奠一位逝去的王者。 夜已入深，莫归露斜靠在仙子树的树根边，她将契明捧在怀里，不哭也不闹，出奇的淡定。 “子彦...你师傅说你还有些神识残存在契明里，我这般同你说话，也不知你听不听的见。” “你都成了神仙了，神仙那么厉害，怎么会死呢。” “唉，我法术也学不好，医术也一窍不通，连区区雷劫都是你为我扛的，想了想，我活到现在做的最好的事情，可能就是爱你了...”莫归露微微一笑，关于他为自己做的，她都知道了。 “今天是最后一晚了...” 七日，狐子彦残存的神识只能在契明中维持七日，七日之后就消散了。 她问过墨萧，狐子彦会不会去投胎，去转世，她想着为自己和狐子彦续上月老的红线。 墨萧摇头，那日鬼门关被严于开启了一半，恶鬼横行，为了阻止事态向更严重的方向发展，狐子彦同严于正面交锋，师傅等人相继压制，严于最终寡不敌众，苟延残喘之际趁狐子彦被鬼门关内煞气所伤，上了他的身。 最后，还是师傅亲手... 指尖轻触契明，莫归露闭上双眼，她本是九天之上的一株元婴莲，机缘巧合之下化为了狐狸，能同狐子彦有这样一段姻缘，不知是该感谢上苍的垂怜还是指责造化弄人。 原来一个人的离去，会让你感觉天真的会塌。 她不解，为何那么多人，偏偏是狐子彦... 等等！莫归露突然直起身子，元婴莲... 元婴莲本来不就是给仙人作替补仙身的吗？只要将自己的神识剥离，元婴莲便会恢复本体，再将狐子彦的神识转移到元婴莲上，就能给他重塑肉身了。 狐子彦隐瞒自己身份的原因，不也是担忧被图谋不轨的人盯上，取了这副莲身吗？ 可若是那样做了...自己同腹中的孩子又会怎样... 右手抚上后颈，含苞的莲花在清池中摇曳，莫归露能够探查自己的神识，却无法将它剥离开来... 手腕突然被紧紧捏住，夜风拂过面颊，面前的人衣裳轻扬，遗落白月光。 “别这么做。” 莫归露想抽回自己的手，子言却握的更紧，她浅笑着抬眼望他，“那你告诉我，这世间可有第二株元婴莲。” 子言顿塞，这世间确实没有第二株元婴莲，否则那日便能救回狐子彦了。 狐湖边月色的倒影蜿蜒曲折，徒然心凉，他失去了从前那般淡然自若。 “你可有想过自己会怎样？还有你腹中的孩子。” 小莫眼中破碎琳琅，终是挡不住泪水决堤。 “没有他，一切都不作数。” 花生露，杏仁露，两个可爱的小家伙还未出生，就被剥夺了生存的权利，莫归露怎会没思量过，这样做的后果，怕是所有人都会说自己是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世间哪儿来那么多伟大的人？没有狐子彦，她一个人做不到...... 自己本身就是一株元婴莲，不该拥有意识，若救了狐子彦，那也是宿命。 几百年间的忧愁苦乐，是他让自己的心发了芽，爱一个人，最终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所以没有他，这一切都不作数。 “子言，帮帮我。” 莫归露反握住子言的手，他却抽开了手，迅速的向后退了两步。 “小莫，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 “你是在求我杀了你。” 脸上再无温和的笑意，他的眼里尽是冷漠。 取出的神识无处容身，片刻便会消融在世间，她为了救狐子彦，竟然来求自己动手杀了她。 “子言，算我求你…” “那我呢？”子言沉吟，“你做出这样的决定，考虑过我吗？” 有多少个日日夜夜，他越发想要剥离的感情，却愈发编织成网，积暮成雪。 任由岁月寸缕汇聚成想念，他不止一次想过，如果没有狐子彦，半生缘劫是否终能成缘。 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是看着她幸福的活着。 莫归露无言相对，她站起身来，手里捧着契明，微弱的光线朦胧出她的轮廓，却抵不住那双明眸透出的坚定。 两人隔着几步距离，静谧扬溢，落了满衫。 子言感觉，尽管小莫此刻离自己如此的近，却是隔却山海。 “很多事情我不说，不代表我没感觉。” 他斜着眼睛瞄了一眼她手中契明，片刻，抬起头轻笑。 “但凡是你求我，我都做。” 如果有可能，她…是否也愿为了自己踏入万劫不复？ 子言没有问出口，他怕得到答案。 -她活着心中便有狐子彦，倒不如她死，自己同狐子彦一起痛苦罢。- 莫归露的谢字还没提出口，子言突然迈上两步，一只手用力的捏住他的下巴，疼的她挣脱不开。 还没待她往后退，他俯身，冰凉的唇印上她的嘴。 莫归露想推开他，双手抵在子言的胸口，子言却用另一只手钳住了她双手。她慌了，用力的咬了下去，腥味弥漫了整个口腔，他却还是不松口，突然间有冰凉咸涩的液体融入自己口中。 他……哭了…… 这个吻，竭尽全力的倾诉，夹杂着无尽的思念，席卷了自己的唇。 上一次他哭，是为了救自己，这一次...... 她是亏欠子言的，亏欠他对自己的那份好，亏欠那份根本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可是一切也同他所说的那样：是狐子彦先来的。 身体僵硬的愣在原地，莫归露放弃了抵抗，若有来世，再作补偿罢。 “对不起...”千言万语，只化作三个字。 子言顿了一下，禁锢莫归露下颚的那只手抚去她的脑后。 “我知晓，你心里有我。” 他把头埋在莫归露的颈间，拥她入怀。 轻轻的道了句。 “欠我的，记得来世要还。” 就在他说完那句话的时候，莫归露感觉自己的后颈有什么从身体被剥离，那种痛楚就像是被撕裂了三魂七魄。 痛楚不断加深，她吃不住痛，膝盖缓缓软了下来，子言抱着她，把她的头压在自己的肩膀上。 几近晕厥却还清醒着，疼，无尽的痛楚。 子言搭在她后颈的手开始向外移动，青色的微光闪现，飘散在空中，青莲乍现，莫归露的身子变得透明。 他想带着她规避劫数，却亲手成就了她的死劫。 神识离体，此去经年，世间再无莫归露......... —————— 第91章 第九十一章：孤光温梦 第九十一章：孤光温梦 清晨第一缕微风掠过水面的时候，何夜在狐湖边发现了狐子彦。 第95节 他盘膝坐在仙子树旁，半眯着眼，契明摆在身侧，一如他每日修炼的模样。 脚边的长草擦过何夜的靴子，抬足间沾染几分露水，他走到狐子彦的面前。 “殿下。”何夜躬身。 狐子彦抬手示意他起身，稍动的指节略显僵硬。 “何事。” “殿下回归实属幸事，我这就将消息传回族里，小娘娘知道了定会...” “谁是小娘娘？” 狐子彦打断何夜的话，漠然对视，眼中不甚疑惑...... —————— 房门的吱嘎声推开尘封的记忆，狐子彦迈入房间，心中隐约期待有人静候，却记不起那人是谁。房间内空无一人，被褥整齐的摆放在床头，轻解腰带，他有些累了，想要小憩一会儿。 枕下有硬物硌到了后脑，他伸手一探，摸出一个盒子。 盒子并非名贵木材所制，不过就是用来装点心的普通食盒，放些小物件倒是不成问题。 是谁闯入他的房中做此恶作剧？按照族规应罚去后山种地罢。 狐子彦并没有打开盒子，他将它放置在床头的小桌，打算醒来再说。 永夜一战伤了元气，他有些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可能需要些时日好生修养，合上双目，他沉沉睡去...... 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随意搭上一袭素白，狐子彦打算去书房看看堆积已久的事务，离开了这么久，怕是书房都堆满了信笺。 庭院中跪着一个姑娘，看上去已经跪了有一段时间，他认得，那是何夜的女人，名唤笙笙。 “殿下您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 “您怎么可以，把露露给忘了...”笙笙说话的语气带着哭腔。 露露她什么都没同自己说，就那样悄悄的走了，用自己的性命，将殿下换了回来。 殿下怎么可以轻易将她忘了...忘的一干二净。 狐子彦觉得有些头痛，以他的性子，多半会叫何夜将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拖出去，此刻不知为何，他却想听，关于笙笙口中的那个‘露露’到底是谁。 他不记得北冥有哪只狐狸叫这个名字，难道是白氏一员？ “你说的露露，她是谁？”狐子彦皱了眉，之前何夜也提过小娘娘这个称呼，难不成自己真忘了什么重要的事？ “她是您的妻子，是北冥的小娘娘啊。” “我并未成婚，北冥何来小娘娘一说。”狐子彦回应的坚决，这些印象里不曾有的事情要他如何承认？ 烦乱的思绪涌上心头，狐子彦无心再听，他快步走向书房的方向，身影消失在院墙的一侧。 —————— 狐子彦好几日都待在书房处理事务，他再次回到房间准备歇息已经是几天后的事情了。 摆在桌上的那只盒子，落了一层薄薄的浮灰，狐子彦想着，这两日太过繁忙，倒也忘了盒子的事情了。 鬼使神差般的，他坐在床边打开了盒子...... 映入眼帘的是一串银铃，明明没有法术的制约，却毫无声响。 他的视线转移到银铃下面压着的一叠纸，字迹规整，写着共计百行的‘同甘共苦’。 指尖轻抚过寥寥墨迹，他的心中拂过一阵暖意，款款深情淌过心田。 这厚厚的一打，都是写给谁的？ 将其放置一边，底下还有很多封书信，每封信的信封上无非都是四个字‘子彦亲启’。 除了过世的爹娘再没有人如此亲呢的称呼过自己，狐子彦拆开信，缓缓看了起来。 每封信的内容都不是很多，至多整张纸，至少几行字，芊芊墨痕字字良句。 起初那是一句抱怨的话，写信的人这样说道： -妖狸子，我印象里比较深刻的一件事，便是成亲那日，你把我抢回了北冥。- 狐子彦轻笑，他何时干过抢亲这种勾当，再者写信的人竟敢用如此大逆不道的称呼，若是被他查出是谁，肯定免不了一顿重罚。 他一封一封接着看，却是控制不住的手抖，捏皱了信纸。 -我不如你书读的多，写不出动听的句子，可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 -以前我一直好奇北冥之外的人间，那所谓的大好河山，人世风光，都是何种模样，可是我晃荡了一圈回来，还是觉得北冥好，因为这里有你。- -有的人喜欢纵马江湖，有的人沉迷仙途修道，我发现这世间除了酒，我只醉你。- -遇上你之后才懂情为何物，可惜我这榆木脑子花了许久才想明白，让你等了那么久，一定很辛苦吧。- -白氏狼族，青丘狐族，永夜之战，原来我们已经一同走了这么久的路，我总觉得，只要一回首，就是你将我带上大殿喂我吃山楂的那个画面，就是你明明救了我却恶毒的甩出一句‘你的皮子，只有我能剥’。- -对了，狐子彦你这个杀人犯，竟然杀害我可怜的山楂树。- -你脾气真的很差，这得改，不然等花生露和杏仁露出生，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向他们解释爹爹为何脾气这么差，你肯定要拒绝的对不对，不行，我是北冥的小娘娘，我有权命令你。- -你说话真的很伤人，我缓了许久，反正这件事是你的不对，等你回来了，肯定是要罚你的，至于怎么罚这可得好好想想，嗯，你总威胁别人去种地，不如就罚你去种地，不过首先我们要一起把山楂树种上。- -我好后悔把你给我刻的玉石丢了，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去找回来。- -我是一只不求上进的狐狸，不，应该是一株花儿，可能是吸多了你师傅莲池里的仙气，变得飘飘然，还没修得仙身，就先得了个无欲无求的心态。- -可是你知道吗？有你的日子，我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我想过，你是北冥的狐王殿下，是三界认可的近战王者，长了一副俊俏的皮囊，我喜欢上你，或者爱上你，都是因为你优秀，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可是我也想过，如果你不是北冥的狐王殿下，你不是狐狸，不会法术，你什么都没有了，给不了我软软的床榻，也给不了我美味的吃食，即使是这样，我还是会选择同你一起。- -因为你给我的，没有一样是你所拥有的东西，你教我切菜时细腻的呵护，以臂当枕藏匿的深情，生活中所有的细节，足矣让我怦然动心。- -我没什么能回报你的，这一颗真心，你可要收好了。- -说来也奇怪，你这么好，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平淡的，一无所有的我呢，这个问题等你回来我可得好好问问。- -你睡着的时候我会偷瞄你，不止一次的怀疑你是睫毛精，而不是只大狐狸。- -天涯为期，依偎朝夕，我是你的归露，你也是我的归路。- -以后怀疑我之前，记得好好调查研究，我脾气也很差的，下次再误会我，我就带着花生露和杏仁露离家出走，让你做一只孤寡老狐。- -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好想你。- “小莫...”口中喃喃道出她的名字，两滴水渍落在信纸上，一瞬间便晕开了字迹... 狐子彦捂着胸口，气血不停的上涌，红了眼。 他千不该，万不该，将那个自己爱之入骨的小狐狸遗忘。 他想拽着她的手告诉她，一切都是自己的气话，他想道歉，直到她原谅为止。 小莫，你在哪儿... 盒中有几颗干瘪的山楂种子，狐子彦将他们拾起，他要去找她，将它们种下。 推门而出，狐子彦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何夜。 “何夜，她在哪儿？” “殿下您，想起来了吗...”何夜开了口，却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他从笙笙那里听说了一切，想着如果狐子彦就此遗忘，也算是一件好事。 有些事情，记得反而会更加痛苦。 “告诉我她在哪儿？” 狐子彦坚信依她的脾气定是在躲自己。 “小娘娘救了您，怕是早已魂飞魄散了...” —————— 腰间挂着一串毫无声响的银铃，狐子彦走到院中，在正对房门的花坛蹲下，骨节分明的双手接触土壤，一寸寸的挖了个小坑。 他将山楂种子埋入坑内，压实了土，动作轻柔的像对待恋人。 从前有一只小狐狸，也有一只大狐狸。 大狐狸记住了小狐狸的一瞥一笑，记住了她的口味，记住了她喜欢的一切。 小狐狸把心给了大狐狸，大狐狸把全部的深情留给了小狐狸。 然后有一天，大狐狸失去了他的小狐狸... —————— 须臾间天地失色，不知于何处葬你。 求造化从轻发落，情诺酌酒入喉，再难洒脱。 他的小莫走了，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也不会有只小狐狸冲着他撒娇，冲着他发脾气，冲着他娇羞的承认，她爱他。 所有她还活着的迹象都被人一一否决，芸芸众生，他愿意舍下一切去疼爱的姑娘，已经不在了。 那夜，北冥那个从未醉酒的狐王殿下，在院中空影对月，浅笑饮罢。 那夜，枕曲藉糟，伊人入梦，唯愿好梦不醒... 作者有话要说： 也许是大狐狸和小狐狸的故事戳到了某处，写着写着便哭了... 感谢昨日素颜小可爱的火箭炮！！！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玄狐寿宴 第96节 第九十二章：玄狐寿宴 -二十年后- 仙界玄狐天君的府邸金丝高挂，喜鹊迎宾，一切都是因为今日是玄狐天君五千岁的寿宴。 玄狐天君座下共九个徒弟，此次恭寿九位弟子均会到场。 —————— 草木寂静，淡香飘盈，玄狐宫后院的荷池边，坐了一个身着艳色长裙的女子，双脚赤足，随意的荡在池边，垂鬓编发，细致清丽，说不出来的空灵轻逸。 狐耳在头顶摇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从后探出。 脸上带着的微微笑意，更是惹人挪不开眼眸，只想多看两眼。 红色的千纸鹤落在女子手背，她咯咯一笑，却是拽到了压在身下的衣袖，一个寸劲，就要跌入池中。 一袭青蓝，掠影而过，从背后拉住了女子，女子唏嘘了一口气，拽住那只手臂嬉笑着回过身。 “子言！” 子言温和的坐在她身侧，红色纸鹤落在他的肩头。 “小莫，师傅寿宴的这几日，你打算一直都在这儿戏水？”子言抬眼看向池中，尽是绿油油的一片荷叶，算不上什么美景。 “那我去做什么嘛，今晚你们师徒一堆人相聚，除了你，我谁都不认得，再说了，这挺着肚子，也不太方便。”小莫低下头来，看向自己圆的似球的肚子，听闻别的狐狸几个月就生了，她这都好几年了，难道怀了神仙的娃不一样？ 她撅着嘴看向子言，心中略有些不忿，还不都怪面前这个男人。 五年前自己有意识开始，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他，一个自称是自己相公的人。 他讲了很多事情，脑中有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对他印象也是深刻。 他说自己在永夜之战中伤到了脑袋，过了许久才醒过来。 他说自己肚中是他的孩子。 他说的那些过去，她都能想起来，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同他是何时定情，又是何时成的婚。 每当她问起来，子言总是摸摸她的头，道一句：这些都不重要。 怎么会不重要？她想努力回忆起那些重要的记忆，来回应他眼中的爱意。 可她始终想不起来，包括在永夜之战中自己为什么受伤，这些全都没有印象。 “无妨，你若不愿去，我便早些回来陪你。”子言微微笑着，抬过她的双脚为她穿鞋。 小莫吐吐舌头，“你可是玄狐天君座下最得意的弟子，光你那八个师弟敬酒就不晓得要敬到哪个时辰了”，她伸手理了理子言领口的穗子，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你不必特意赶回来陪我，我等你便是。” 喉结涌动，子言凑到小莫的面前，气息擦过她的脸，她轻轻侧头，躲开了。 脸颊微红，小莫站起身来跑了两步“我回去等你。” 不知为何，眼前这个人明明是自己的相公，面对这些亲呢的举动时自己却总是感觉别别扭扭的，忍不住退缩。 “小莫。” “嗯？”她回首，却撞进了子言的胸怀，刚理好的穗子又晃乱了。 他好像要说些什么，片晌，轻轻一吻，落在她的额头。 “回去等我。” 小莫微微一愣，点点头迈着步子跑开了...... —————— “师兄！”墨萧从法阵的圈里踏雾而来，一身松茶色的衣服倒也褪去了不少地府的阴郁气息，他抬眼看看子言，又朝四周望了望。 “在找什么？” 墨萧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找大嫂啊，听闻师兄同一只不足百岁的小狐狸定情了，你瞒着其他师弟也就算了，怎么能瞒着我呢，你我可算得上师兄弟间往来最亲密的了。” 师兄之前痴迷于北冥的小娘娘，如今想通了也是一桩好事，只是不知道是哪只小狐狸三生有幸，能得师兄垂怜。之前那些托自己打听师兄消息的仙女姐姐们，得知师兄已婚，一个个都黯然神伤，没有了信儿。 “她这会儿已经回去歇下了。” “那晚宴的时候大嫂来吗？”墨萧找不到其他合适的称呼，只能论礼数唤上一声大嫂。 师兄两千多岁的寿数，竟然找了个不足百年的小狐狸，虽然修仙之人不介意年龄问题，但这难免让自己有一种‘老牛吃嫩草’的错觉，墨萧看了看子言的脸，嗯...师兄看着不老，不算吃嫩草。 子言摇摇头，表示今晚她不会来。 墨萧略感失落，他倒是真心想一睹真容，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大师兄当个宝贝一样藏起来。 子言看出了墨萧的情绪，他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总有机会见面的，既然来得早，不如一同去看看晚宴还缺些什么。” —————— 莲步轻移，小莫没有直接回到住处，她在岔路的地方转了方向，冲着一片蟠桃林而去。 这蟠桃林是玄狐夫人种的，说起来别人种桃子都是为了供自家吃食，可那玄狐夫人却是大不相同，她种桃子就是给路过的人摘来吃的，平日偶尔来照看一下，渐渐倒也落了个闲情雅致的别称。 小莫想着子言若是饮多了酒水，蟠桃甘甜倒也能解几滴酒。 门口放了些竹篮，供摘桃子的人使用，她算计着两人也吃不了几个，一会儿提着衣裙兜回去便可。 悠悠然迈入桃园，园**计六百颗蟠桃树，株株饱满，结满桃子，正是收获的季节。 蟠桃外层泛黄，内侧晕开粉红色的诱人光泽，沉甸甸的挂在树上，待人采摘。 小莫寻了颗长的顺眼的蟠桃树，刚好不费几分气力就能能够到桃子。 桃枝轻颤，她揪下一只蟠桃，用袖子擦了擦，小小的咬了一口。 味甜水足，实属上品。小莫开心的摇晃尾巴，将那吃了一半的蟠桃叼在嘴里，又伸手去树上摘，一口气摘了七八只，全都兜在衣裙里。 背后有铃铛声轻响，这蟠桃林平日里摘桃子的人又不止自己，所以她并没有回头观望，现在的她，只考虑着要不要再吃一个...... 铃铛声越来越近，手臂猛地被人拽住，一声惊叫，兜在怀里的桃子，连带那叼在嘴里的那只，都难逃掉在地上的命运。 她有些生气的直视拽着自己的陌生男子“你干嘛！” 稍一低头扫了几眼落在地上的蟠桃，她注意到原来刚才的铃铛声来源于男子挂在腰间的那串银铃，小巧精致，倒也吸睛。 “小莫。” 他的目光本是惊喜，却在看到自己的脸后变的失落，紫色的深眸夹杂了几分悲伤。 “我们认识吗？你先把手松开，捏疼我了...”小莫扭着手腕，她的确被捏的有些不适，心里思量着这个男人要是认识自己，那多少能填补一部分自己记忆的空缺吧。 说不上为什么，她一看他，便心慌的很。 男人一言不发，似乎还在确认什么，他的力道莫名加重，小莫吃了痛，不得不挣扎起来。 这人看着俊俏又英气，身上没有半分登徒子气息，怎么动作如此粗鲁...... “你放手...”小莫向后缩着步子，试图挣脱。 “九师弟此举怕是不妥，她可是你大嫂。”青蓝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子言拍开狐子彦的手，将小莫护在怀中。 小莫靠在子言肩侧，她不太敢直视这个男人，无论他认不认识自己，都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子言，你怎么来了...” “不是说好了回去等我吗？”小莫听的出，子言的语气略带不悦。 “你别气...我就是想备些桃子给你解酒...”小莫说着，看了看地上的桃子，沾了浮灰，大不了拿回去洗洗，这桃树本来不也是从土里长出来的嘛...... 子言握住了小莫的手，向前走了两步，毫无让步之意。 “道歉。” 小莫拽着子言的衣袖，她想说其实他九师弟也没做什么，不至于逼人家道歉... 以前从没见过子言咄咄逼人的模样，哪怕是记忆里的他也一直平易近人，对这个九师弟突如其来的敌意是怎么回事？ “误将大嫂错认为他人，是我的过错。” 狐子彦此话说的不温不火，倒也叫人挑不出毛病。 “没事的...”小莫颔腰，捡起地上的桃子，她的动作有些费力，只捡了一个就皱了眉头。 狐子彦帮忙捡了一只，小莫顺手去接，指尖碰触的瞬间，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腹部微热，这些年来，她第一次感觉肚子里的孩子有了动静。 子言附身捡起其他桃子，放入小莫怀中，随后打横把她抱起，同狐子彦背道而驰。 “我带你回去。” “你九师弟是不是迷路了...” 这蟠桃林间桃树纵横，偶尔有人迷路，花些时间还是能走出来的，只是既然是子言的师弟，他把人家撇在那里，多少有点... ”不用管他。”子言回答的干脆，小莫捧着桃子，讪讪闭了嘴。 那人感觉怪怪的，子言感觉怪怪的，就连对自己的感觉，也有哪里不太对...... ——————— 眼中暗流翻涌，自她走后，这银铃再未响过。 面前的这位，美貌动人，似玉生香，可她终究不是她。 他的小莫，有这世间谁也无法比拟的灵动无暇，只需要一次对视，他便能认出她。 银铃响起的声音，牵动着狐子彦的心。 可它终是恢复了平静，连同他心中的那份期盼，一同落了空......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相似之处 第九十三章：相似之处 说起这玄狐天君的徒弟们，那故事可就颇多了，从老大到老九，每个人的经历都能编个话本出来，给人间说评书的叨上半天。 小莫挪了挪自己的椅子，尽量往后退，将自己全部的轮廓都隐藏在子言身后。 虽然她对他们的故事都很感兴趣，可就目前的状况而言，她连抬起头瞅瞅人家长什么样儿都做不到。 第97节 因为这一大桌子的人，视线全都集中在她身上，要知道被一群狐狸眯着眼打量可不是什么舒服事儿，身上时不时有一股怪里怪气的电流掠过，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本来已经说好不来叨扰了，可刚才一离开蟠桃林，她就被子言带到了宫殿，不知晓他今日是怎么了，突然就改了主意。 殿中被布置的富丽堂皇，几段彩色的绸子玲琅满目，面前一个硕大的长桌，碧玉纹理，玉盘珍馐，肉类居多。 几位弟子依序按身份排座，大家围坐在一起，小莫感觉比起正式的庆寿，这更像是家人小聚，多了几分惬意和自在。 玄狐天君坐在主位朝东，玄狐夫人坐在他的身侧，子言作为大徒弟，临玄狐天君左侧而坐，而小莫作为子言的妻子，自然而然的就落座在他的身侧。 努力将探出的衣角收进怀里，小莫卷着手指出了一手心的汗。 被大家看着紧张是其一，这其二就是：她来的突然，也没有给玄狐天君准备寿礼，可谓是相当失礼了。 正当小莫左右为难的时候，子言握住了她的手，回身给了她一个心安的微笑。 可她怎能心安，这么多神仙在周围，自己本来就不该同他们平起平坐，如今又空手而来，显得不懂规矩。 殿外走进一人，脚步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所有人的视线跟着转移，玄狐天君喜笑颜开，终于，他的徒弟们都到齐了。 其实他还真有点怕这个性情别扭又摸不透的小徒弟，怕他在自己大寿的日子一封书信将自己给打发了。 “弟子来迟，望师傅责罚。” 狐子彦正向玄狐天君的方向微微弓身，语气尊敬，礼节到位。 “无妨，快入座。”玄狐天君清了清嗓子“今日各位爱徒能放下手中繁碌之事，到场为我祝寿，不如抛开那些规矩，只求尽兴而归。” 比起其他仙君过寿辰，玄狐天君可谓是过于简单了，即没有大发请帖，也没有笙箫锣鼓，看来他也是只与众不同的狐狸。 不过这俏咪咪的关起门来过生辰，倒也图个清净，都是自家人，没了约束，反而能好好的吃顿饭。 “九师弟既然来晚了，不如就从九师弟开始？” 不知是在座的哪位开了口，小莫抬头张望，观察他们要做什么。 只见狐子彦点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打眼一看，像是女孩子用的胭脂水粉，红色毡面，四面矮脚支撑。 这是要开始给玄狐天君送寿礼了！！！ 完了完了，小莫心中慌的很，一会儿轮到了自己，可怎么收场...... 盒子离开狐子彦的手掌，飘飘然掠长桌而过，最后落到了玄狐夫人的手中，玄狐天君面带笑意，看样子似乎早就知道盒中的物件是什么。 玄乎夫人有些纳闷，轻启盒口挂锁，纤纤玉手向上一抬便开了盒盖，小莫占了个距离的优势，倒也瞧见了盒中的物件。 那是一个银制长命锁，年代有些久远，看着不免有些暗淡无光，可那长命锁却是饱满依旧，沉甸甸的是个实心物件，下面挂了六个银珠，晃动时会有细碎的响声。 玄乎夫人将长命锁拿在手中，仿佛陷入了回忆，浅浅笑了。 “大白，你这是作甚？” 玄乎天君本名玄青白，因为在千年前立下显赫战功，四海八荒的修仙之人都要敬上他一分，恐怕也只有玄狐夫人敢如此叫他的名讳，改的像是谁家门口守门的狗子。 那玄狐天君听了倒也不气，只是推了推玄狐夫人，小声的说了句“彤彤，在外给点面子。” “好好好，恭喜你又老了一岁，接下来的日子也要努力，奔着六千岁而去哦！”玄乎夫人嬉笑着打趣，将长命锁放入小盒，轻轻放在桌边。 “辛苦子彦了，这东西可不好找。” 接下来的几个徒弟一边说着祝寿的话一边将礼物呈上，奇怪的是明明过寿辰的是玄狐天君，可那礼物却都是交到玄狐夫人手中。 玄狐天君看着自家老婆一次又一次惊喜的面孔，笑意浮上眉梢，满脸都是喜气。 终于轮到子言和小莫，她被子言拽着手，只能硬着头皮起身，唯唯诺诺的不敢抬头。 狐子彦淡然的抿了口茶水，视线撇向站在子言身侧的那个女子。 太像了...她怕人的时候，也是这般搅着手指咬下唇，动作瞬间同记忆里的她重合在一起，狐子彦捏茶杯的手不由紧了几分。 子言挥袖，玄狐夫人身侧出现一个半臂高的花雕木刻摆件，新木微香，雕工了得，整个作品形似蟠桃树，树枝延展，分叉距离均匀，每个本该尖锐的树枝尽头被故意打磨成光滑的弧形，防止勾伤。 树干宽处有衔接的痕迹，轻轻一推，是个弹出式的小抽屉，再一推，便自行合拢，座下不禁有几人发出惊叹声，这看似只是个摆件的树雕，竟然是个‘首饰盒’，上挂颈饰，下放钗签耳饰，任何一个姑娘，都会被这精巧的设计和独一无二的样式吸引过去。 玄狐天君饶有兴趣的看着蟠桃树雕，这倒是个意外之料的东西。 玄狐夫人爱不释手的左看右看，欣喜的不得了，笑的合不拢嘴。 再一挥手，蟠桃树两侧的枝干上出现了两颗蟠桃。 “请师傅同师娘，食蟠桃，共福寿。” 小莫定眼一看，那不正是自己摘来的蟠桃吗，子言他早就想好了如何圆场？！ 玄狐天君同玄狐夫人笑眯眯的一人摘了一个，当场吃了蟠桃吐了核，此番共福寿的好寓意，可要当场承下才是。 “这点子，是谁想出来的？”玄狐天君和玄狐夫人看向子言同小莫。 子言双手把在小莫的肩头，将她推到面前。 “丫头有心了，这礼物甚合我心意。”玄狐夫人和善的开口，小莫却紧张的不行，因为这主意并不是自己出的啊！ 本来就不是自己的功劳，小莫想开口澄清事实，这时玄狐夫人拽了拽玄狐天君的衣袖“我那日不是替你去给子言送些东西嘛，就瞧见了他桌上的一根簪子，心生欢喜问了问在哪家店买的，谁知你这徒儿手巧的很，人家自己做的，哪儿都买不到。”余光瞟了几眼蟠桃雕，看得出玄狐夫人确实心仪此物。 子言点点头，接下去说道“因为簪镯寓意不同，不能随意赠人，那日我同小莫说了此事，是她提了这个建议，既然师娘喜欢，那是再好不过了。” 话已至此，小莫只能含糊应答，子言把话说的死死的，自己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桌上开始有人附和。 “大师兄太狡猾了，知道讨了师娘欢心，师傅也就欢喜了。” “那当然了，你一个脑袋想出的点子能抵得上人家两个人的？”有人开始暗示大师兄是个有家室的人。 “行了行了，你们师兄是个老实人，经不起你们这样调侃。”玄狐天君一放话，底下的人嘻嘻哈哈的把矛头指向自家师傅。 “看到没！早就说了师傅偏心！我们还没说什么他老人家就沉不住气了！” “哈哈哈哈哈，你懂什么，师傅这是‘偏爱’能博师娘欢心的人，你行你上啊。” 眼看着没魄力收场，玄狐天君示弱的瞄向一旁的玄狐夫人。 “别看我，你知晓我早已退出‘江湖’，不争这些名利之事。”玄狐夫人一本正经的津津乐道，捧着那堆礼物不撒手，收完了礼尝了甜头，就开始脱干系了。 “都不许笑，吃饭！”玄狐天君他老人家碍不住面子，终于佯怒着一拍桌子维持尊严，动起了筷子，埋头于桌上的美宴之中...... 桌上有一盘芙蓉虾，叫是芙蓉，实则是做好的海虾撒上蒜蓉葱花，再用热油那么一泼，顿时色香味俱全。 小莫把头扎在自己的碗里，一粒一粒的吧啦米饭，子言剥了只芙蓉虾放到她的碗里，她小小的咬了一口，皱了眉。 生蒜的味道弥漫在嘴中，她觉得有些讨厌，碍于面子，还是咽了下去。 一盘虾撒了蒜蓉，泼油的时候难免漏了盘子的一角，她撇撇嘴，把咬了一半的虾往碗边推了推，拒绝吃它。 “怎么了？”子言关切的凑过来。 小莫小声的喃喃了一句“蒜没熟...” 子言轻笑“想吃什么我给你夹。” “唔...想吃那边的白斩鸡...”眼中流光煽动，她已经盯着那边的白斩鸡看了好久了，无奈手太短，够不到菜。 这顿伙食，小莫也算是在子言的照顾下，安安静静吃完了饭。 玄狐天君给每位弟子都安排了住处，回到住处没多久子言又出门了，小莫正琢磨是小眯一会儿还是找些事情做，玄狐夫人就敲响了房门。 她是来找子言的，玄狐天君备了些疗伤的上等丹药，让子言帮着分发给下面的师弟。 小莫接过托盘，她想着本来也无事，倒不如接了这份差事，替子言溜达一圈，反正也是送些东西，耽误不了几盏茶的时辰，帮着跑跑腿也算是替子言分忧了。 玄狐夫人倒是没有拒绝，她还赶着回去照顾醉了的玄狐天君，五千岁的老狐狸了，酒量却只有一丢丢，拿不出手。 小莫在几间院子里游荡了两圈，终于敲响了第一扇门，她也不知道这里住着的具体是玄狐天君哪个徒弟，只是凭借门口挂的小牌断定肯定是其中之一。 腾不出手敲门，门内传来银铃声响，门自己开了... 是那个人...他看上去微醉，眯着眼打量自己。 好像刚才在寿宴上，只有狐子彦一人莫不作声独自饮酒，此刻醉了倒也不奇怪。 “这是玄狐天君捎给各位的丹药，我替你师兄送过来...” 小莫想着送完东西就走，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狐子彦拽进了屋内...... 第94章 第九十四章：似曾相识 第九十四章：似曾相识 “你要干吗？！”小莫被拽进了屋里也是有些慌，说实话，可能是出于第一印象不是很好的原因，她惧怕面前的这个男人。 狐子彦关了房门步步紧逼，自己便步步后退。 他是喝了多少？两步外只要他一喘息自己就能闻得到酒味。 “小莫。”他这样唤自己。 “干嘛！”小莫尽量放大了自己的音量显得很有底气的样子，要知道，面对‘登徒子’可绝对不能软弱。 任凭她表面装的再强势，那根绷的笔直的大尾巴却早早将她内心的不安暴露在外，全都被狐子彦看在眼里。 “你认不认识我？”狐子彦走到她面前，保持了一步的距离，没有再靠近。 小莫拼命的摆头，她哪里认识这个男人，摇了几下头又开始点头，刚刚认识也算认识，他是子言的九师弟狐子彦... 狐子彦哼笑一声，贴近了半步。 “是认得，还是，不认得？” “认得！”小莫缩了缩，转了个方向将手中的托盘放平在桌上，吸引了狐子彦的注意力，闪身还未跑到门前就被他拦住了。 伎俩被拆穿，小莫尴尬的笑笑“你叫狐子彦，是子言的九师弟！” “除此之外呢？”他追问。 小莫仔细回忆了一番，记忆里真的没有这只狐狸啊，她又抬头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狐子彦的容颜，若是见过，这么英俊肯定记得住的，可她就是没印象！完全没印象！他干嘛总为难自己！早知道就不抢着来干活儿了！！！ “你问我认不认识你，难不成你认识我？你对我又知道多少？”小莫反将一军，本以为会把狐子彦问的哑口无言，谁知他却定神看着自己，一点也不慌张。 “你不吃生蒜，唯独爱吃鸡肉。” 第98节 这算什么回答？小莫抿抿嘴。“这不算，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狐子彦勾起嘴角，陷入回忆的同时目光突然温柔了起来，他接下来说出的话让小莫目瞪口呆。 “你不吃生蒜，可你吃熟蒜，你爱吃鸡肉，最爱的是烤鸡而不是今日的那种白斩鸡。” “你爱吃的干果蜜饯倒是挺多，以糖葫芦为首，山楂个儿必须要大，吃的时候却要对半分，不然容易噎着，其次洛神花果，花生杏仁一样不放过。” “睡觉的时候不老实，若是独睡，一觉醒来必然会床头首位扭上半圈。” “太紧张的时候眼神会止不住的四处乱瞄，尾巴乱晃，连耳朵都会收起来，嗯，就像现在这样。”狐子彦直直的盯着小莫，他已经不得不怀疑些什么了。 抛开外貌，世间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人。 狐子彦一说完，莫归露就紧张的抱住自己的尾巴，他说的这些小事一样不差，关键是他怎么连自己睡觉什么样都一清二楚！！！ 说起来醒来这么久，她一直是和子言是分房睡的，美名其曰为了孩子。 关于自己睡成什么样，不可能有人知道，难不成，面前这个男人偷窥自己？！ “知道又怎样，说不定子言比你知道的还早！只不过不说而已。” 狐子彦这次一步迈到了底，将小莫抵在墙边“就连这狡辩的方式，也是一模一样。” “你要干嘛，我可是你大嫂，成仙之人要守规矩！我警告你不要乱来啊...”小莫的身体紧紧贴在墙上，别过头去声音微颤，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两种矛盾的心思在胸口碰撞，一方面想要了解真相，另一方面却只想逃离。 “我也以为，你应该是大嫂。”狐子彦加重了大嫂的读音，眼神变得令人捉摸不透，银白的发丝已经搭在了小莫的肩头。 “那大嫂记不记得你同我师兄是何时定情成婚，又是何时有的腹中的孩子？”狐子彦一字一句的附在小莫耳边说出了这句话。 “我...”小莫语塞，她真的想不起来，记忆里仅有一些同子言相处的片段。 “小莫，别骗我。”狐子彦说话的声音很轻，他叹了口气，仿佛是在求得一个等待已久的答案，这样的语气，让本就不会撒谎的小莫变得瞬间磕巴。 “我记不起来...”小莫也叹了口气，目光沉沦在那一汪深紫之中，此刻的感觉甚是熟悉，她甚至有些不想挪开目光。 眼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最后两唇相贴，小莫瞪大了眼睛，愣在墙角，这一切发生的太过自然...... 本可以蹲身躲开的她，没有躲。 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双手一撑，推开狐子彦，眼中含泪，亏自己还把他当个好狐狸，没想到真是个登徒子，玄狐天君怎么收了这么一个徒弟！ 右手毫不留情的给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响彻了整个房间，打的她自己的手都生疼生疼的，气的胸闷气短的小莫脱口而出“狐子彦！你个妖狸子！” 谁知她这一巴掌下去，狐子彦眼中的笑意愈发浓郁，听到她骂他反而激动起来。 小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顺嘴说人家妖狸子，她自己也是狸子，这么说出去，像是顺便把自己也给骂了。 “这一巴掌若能让你想起点什么，我也认了。” 狐子彦看上去很悲伤，连带着自己的心也跟着紧了起来，听到他这么说，自己竟然心软了... “我什么也没想起来！”她是真的什么都没想起来，心中唯独涌上一种奇怪的感觉，那感觉叫...似曾相识，可是她咬咬唇，怎么都觉得不对，狐子彦现在醉意未消，说的指不定全都是酒话，不可信，不可信。 “你喝多了...”小莫脱离狐子彦掌控的那个圈，放了一份丹药在桌上，准备离开。 她现在只想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飞快的离开这里... 狐子彦哪里给她逃跑的机会，他大手一捞，将她禁锢在怀中...... —————— 熏香已烧到尽头，子言深吸了口气，睁开双目。 在他身侧站着的人叫绥轻舸，师兄弟间排行第二，是以医术高明，妙手回春之称立足于世。 绛茶色的衣袖自桌边带过，绥轻舸面露难色。 “师兄的身体状况...要注意调养，不可拖的太久，我去寻师傅讨要几颗药草...” “不必了。”子言起身离开凳子，“轻舸，此事莫要告诉师傅。” “师兄，千年修为平白无故散去，可不是一日两日便能恢复的，若我没猜错，此事发生起码有二十年了。”绥轻舸医者仁心，他与子言一前一后拜入玄狐天君门下，修炼至今早已情同手足，又怎看得惯师兄不在乎自己的病情。 “如果查明不了原因，难保下次还会发生同样的情况。”这修为散去的情况绥轻舸心中有数，尽管他十分怀疑师兄是不是真的做了些什么，可面对师兄的闭口不谈，他自然也问不出来。 “此事我可以不告诉师傅，但是师兄你也得保证，不可用高于自身修为的法术。” 修为和法术是同阶段一起增进的，一个人有什么样的修为，决定了修习法术的制高点，大多数人没有这个修为，也无法学习高阶法术。 子言现在的情况是，法术他会，修为却够不上，要是无意间使用了高于修为的法术，反而容易自损五脏。 “好，我答应你。” 子言拍了拍绥轻舸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过担心。 两人同道而行，路过中间小院的时候，隔壁屋子的房门突然被推开，冲出来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看见是子言，那个身影噙着泪跑到了他的身侧。 小莫觉得那个男人肯定是疯了，他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她都听不懂，也看不明白。 “小莫，怎么了？”子言低头看着小莫，她抿着唇也不说话，就是使劲的摇头，下一秒当子言看到狐子彦从房中走出，自是怒火中烧。 狐子彦被咬破的唇角微微渗血，他舔了一下，站在阶梯之上看着子言。 “她是谁？” “小师弟，注意你说话的尺度，小莫是你大嫂。”绥轻舸开口**狐子彦，他现在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子言伸手拦住绥轻舸，往前迈了一步将小莫挡在身后。 “你清醒点，她不是她。” “如果她不是，你为何赋予这个女人她的名字，为何将狐簪戴在这个女人的头上？师兄难道不觉得你这样的做法，即对不起她...”狐子彦的视线转向一旁的小莫。 “也对不起她。” 狐子彦轻笑，双手背在身后，抬眼间全是不信二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些所谓和你在九华仙山修炼，在小柳村收妖的记忆，可都是属于小莫的。”狐子彦斩钉截铁的说出自己的判断，此时的他愈发坚信，她便是她。 “狐子彦，我看你是疯了。” “有人比我更疯。” 小莫站在一旁算是听明白了，这些记忆难道不是自己的？她是某个她的替代品？！ 脑中如同短路，那自己是谁？？？ “我再问一遍，她是谁。” 子言不答，狐子彦却是继续说道。 “你敢不敢解开施加在她身上的封印，让我探她的神识。” “不行。”他施加封印并不是为了隐瞒什么，而是为了保护她... 绥轻舸站在一旁，视线瞟到小莫的身上，关于这个大嫂的来历，确实不清不楚，免不得别人起疑。“师兄，我觉得小师弟若是不信，倒不如让他验过大嫂的神识，也好把事情说开。” 子言沉默片刻，随即点头应许，右手将鹤语从背后抽出。 “赢了我，我便解开封印。” 狐子彦目光深沉，契明现世，薄唇轻启。 “正有此意。” 第95章 第八十五章：杏仁花生露 第八十五章：杏仁花生露 —————— 小小的庭院中兵刃相接，叮当作响，一时间两人难分上下。 狐子彦手持契明，灵活的步伐立身为刃，可见平日里对于修炼之事从未怠惰。 孑然覆白衣，细碎的发丝在空中飞扬，残影掠过转瞬便没了踪迹，步步贴近，细密的枪法破风而过。 鹤语在子言手中游刃有余，他不曾后退过一步，手腕翻转，完全跟得上契明的速度，胸口的穗子迎风凌乱，招招险棋，擦身而过。鹤语点剑两三，带出一股鹤鸣松岸的气势，速度极快，渐有反击压过契明之势。 子言的步伐前进了两步，双指并拢，鹤鸣脱手而出，在空中接下契明的招式，狐子彦不得不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子言的法术却在此时变得繁密起来，就在狐子彦后退的那一霎那，地面凭空冒出蓝色的光，几条锁链迎地而起缠住了狐子彦的腿，令他动弹不得。 契明一过，锁链应声而碎，法术消失，抢杆横扫，又挡住迎面而来的鹤语，只可惜还是晚了两秒，鹤语触杆划过，好在狐子彦反应够快，侧身闪过，只划破了衣裳。 他冷哼一声，提枪一越而起，避开地上法术的同时自空中封锁了子言移动的范围，来不及唤回鹤语，这一击，子言只能硬抗，他双手画弧，一个屏障立在身前。 屏障呈半透明，若是细看，则能辨出那其实是一个风盾，无形化有形，这是中级的术法。 契明打在屏障之上，同样发出一声巨响，惊飞地上的一片尘土，向外扩散。 狐子彦手持契明一点点下压，子言迫不得单膝跪地，好在此时鹤语自空中飞回，直冲着狐子彦背后而去，狐子彦抽出一只手在身后施展屏障，挡开鹤语的攻击。 趁着狐子彦分神之际，子言消了身前的屏障，契明点地失了准头，他一个仰冲，手腕的力道正好施加在狐子彦肩肘，卸了他的法器。 狐子彦化火为刃，挡住鹤语攻击的同时用力的一甩，逆转了它的方向。 契明落地，而鹤语也插在了一旁的地上，两人视线交接，开始了近身战。 步履重过，踏碎凡间烟尘，拳脚相交之际，谁也没有退让之意，无论是狐子彦亦或者子言，他们都有决不能退让的理由。 平地风波，两人的身影交错而行，不知从何处勾勒。 子言不精于近身战，狐子彦自是更胜一筹，此番争斗最后的结果，是狐子彦赢了。 狐子彦的手刀搭在子言的颈侧，他若是不收手，刚才这一下，足以让对方在床上躺半个月。 “师兄，你输了。” 小莫在一旁看的捏紧了衣裙，他们对决的架势像是非要争个你死我活，看到狐子彦的手刀架在子言的脖子上，她心生焦急，冲上前两步，推开了狐子彦的手，挡在子言身前。 “你要看什么我给你便是，不要伤害子言！” “小莫，不可。”子言推开小莫，摇了摇头。 狐子彦视线不离小莫，话却是说给绥轻舸听的。 “二师兄，你也看到了，大师兄言而无信，看来师弟我只能自己动手了。” 他推开子言，抓住了小莫的手，小莫却突然捂着肚子弯了腰身。 第99节 一阵天花乱坠的眩晕感袭来，同时传来的还有阵阵腹痛，小莫忍不住皱了眉**出声。 “疼...” 绥轻舸作为医者一看便知，大嫂这应该是要生了... —————— 小莫蜷在床上，思量着这孩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了这么个时候。 对于一个没生过孩子的人来说，脑中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她既期望见到两个小家伙，也恐惧那份即将到来的疼痛..... 转念一想，那可是自己的亲骨肉，他们在自己肚子里待的时日，可比别人家娃在别人家娘亲的肚子里待的久多了... 咬着牙强忍下阵阵腹痛，她被三个大男人手忙脚乱的搬进屋内，不一会儿玄狐夫人也被叫了来，一时间玄狐府那是炸开了锅，大家都知道，大嫂要生了...... “丫头，你这神识上的封印是谁给你施加的？必须得解开孩子才能脱离母体。” “是子言...” “他们男人就是喜欢乱用法术，来，师娘帮你解开。” 没想到玄狐夫人对法术竟如此精通，狐子彦都不能直接解开的封印，她却可以。 只见玄狐夫人温柔的将掌心覆在小莫额头之上，那里浮现出一朵青莲印记，周围被游动的细链环绕，玄狐夫人略有些惊讶，不过她并没有想那么多，指尖一挑，便破了链锁...... —————— 一公一母两只小白狐闭着眼睛团在小床上，时不时的打个哈欠，比起那一出世便嗷嗷大哭的孩子，他们俩就显得过于安静了。 小莫化作狐狸，团在大床上 这生孩子真是十分耗费体力的事儿，她已经累的无法维持人形了。 解开神识的封印并没有带给自己什么特别的感觉，想不起来的东西还是想不起来，她只觉得人有些飘飘然，身子的动作跟不上脑子所想，很是不听使唤。 玄狐夫人一直伴在小莫的床边，这玄狐府没什么女眷，小莫也是只孤苦伶仃的小狐狸，她哪里忍心将这丫头独自丢在这儿。 小床同大床间隔着屏风，小莫别过头去看着屏风的方向，心头涌上一丝暖意，原来做了母亲，是这种感觉。 这两个小生命，会成为自己生命中别人无法替代的牵挂。 门外有些熙熙攘攘的脚步声，门框三声轻响，玄狐夫人去开了门，将玄狐天君迎了进来。 按照规矩，门下哪个弟子若是有了子嗣，是有‘赐福’这么一说，实则就是师傅点拨，赐予孩子一些福气，保佑他一生平安，顺风顺水，图个吉利。 谁知玄狐天君进屋只是看了一眼孩子，就绕到了屏风后面，小莫一脸疑惑的看着玄狐天君伸了手指在自己额头上一弹，便失去了意识... —————— “子言，你太让为师失望了，几个弟子间唯你最明事理，是非分明，深得吾心，为师本意传位给你，你却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玄狐天君站在殿上，子言跪在阶下，殿中只有他们二人，气氛却是相当的压抑。 “拘半魂，毁修为，逆天而行，你告诉为师，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师傅...”子言低垂了目光，他不悔。 那日小莫不惜用生命将狐子彦换回来，在那之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负面情绪支配了行动。 他想着，与其这样，倒不如他和狐子彦一起痛苦罢。 可当他亲手结束她生命的那刻，他便后悔了，他还是想要她活着，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他要带她走，恨自己也好，怨自己也罢，他愿意等到她忘记狐子彦的那一天。 他终是找到了办法，将她带回人世间，尽管这个她并不完整。 对自己来说，那是一件足矣欣喜万分的好事，因为她丢失的部分，全都是关于狐子彦的。 她忘了有关狐子彦的一切。 她只记得自己对她的好，她的记忆里也只有自己。 千年的修为催开了一株元婴莲，他为她找了一个容身之处，封印神识是因为半魂易散，他是为了保护她... 就算她肚子里怀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就算她的模样变了，可他坚信小莫就是小莫，他沉迷于她为自己整理衣领时的温柔，沉迷于每次自己出门时的那句‘我等你回来。’ 就算是这样，他也愿意守着她，平淡的过一辈子。 就算是这样，他也愿意自欺欺人，自私的将回忆圆满。 狐子彦说的对，他是疯了，为爱成魔。 曾经那颗为众生修仙的心，已经变得连自己都不知该称之为何物了。 逆天而行，破了定数，错上加错，责罚定是不轻。 “师傅。”子言开口，纸终是包不住火，今日的结果他早已心中有数，他只想问问，小莫... “我已经释放了那孩子的莲中半魂，若是另外半魂有幸步入轮回，两者便会汇聚完整，重归命轨，若是另外半魂早已消散，过不了多久这半魂也会消散于世。” 玄狐天君言下之意，就是小莫的命数，还要看另外半魂所在之处。 “她本是元婴莲，若有命两魂汇集，也要经过一个完整的轮回，最后才能归莲。”玄狐天君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的大徒弟，终是将半生缘劫，渡成了劫。“子言，为师很早就劝过...” “徒儿不悔。” —————— 两只小狐狸本是睡的熟，当一个白色的身影站在他们床前的时候，他们双双睁开了眼。 那两双眼睛的瞳色，分明同狐子彦一模一样，身上绒毛已干，两个小家伙看上去就像是两个汤团，他们双双挥舞着四个蹄子，咧嘴咯咯的笑了起来。 狐子彦伸出的手有些颤抖，他的手一靠近两个小家伙，小家伙们就把蹄子搭在他的手上，还探出舌头舔了舔。 狐子彦的眼眶微湿，就连耳朵都贴在了脑后，眉宇间只有温柔。 “花生露，杏仁露，爹爹一定会把你们的娘亲找回来的，一定。” ......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狐王抢亲 第九十六章：狐王抢亲 —————— 人间四月，风过回廊。 踏过青砖，路过黄篱。 花瓣铺过石桥，轿顶红绸成双。 迎亲的一行人抬着轿子，喜气洋洋，却从未有人问过轿中的姑娘是否愿嫁。 说起来这新郎官是隔壁镇上镖局的镖头，平日里别人对他的评价还不错，轿中的姑娘机缘巧合在河边救了他一命，镖头一见钟了情，便询问姑娘家几许人也，姑娘答，家中只有她一人。 镖头看了看姑娘，想来她一人过活实在不易，便当即提了亲，想娶姑娘为妻以报救命之恩。 姑娘支支吾吾说不清楚，镖头便只当她是女儿家的娇羞，回去备了聘礼八抬大轿地来接姑娘，姑娘被几个侍女折腾了一早上丢上花轿，村里大多数人都认为，这桩婚事对姑娘来说再好不过了。 毕竟她无依无靠的一个人，跟着镖头能少吃不少苦，再者人家镖头也是真心实意的想娶她，应承了决不找二房，会好好照顾姑娘一辈子。 轿子路过一片细竹林，这里最粗的竹子不过手腕粗细，节节攀升聚集在一起，不少细碎的阳光透过竹叶洒在地上，穿过了这片竹林再走上二里地便能到镇上了。 一个男人坐在路的旁侧，肩头落了两片竹叶，看样子已经等了许久。 男人束了发，穿着打扮干净利落，身上自带一股谪仙之气，一头银发尤为引人注目。 “这位公子哥，要喝我们镖头喜酒的话得去镖局等着，我们这儿可没有劫轿一说。” 迎亲领头的大哥说话十分客气。 镖头四海八荒也有不少朋友来庆婚，秉着不得罪人的原则，他只想让面前这个男子让路。 “还不快让个路子，误了拜天地的吉时你我都得担责任。” 男子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向前迈了两步。 “她是我娘子。” 此话一出迎亲队伍里的男人们都大声笑了出来，连跟在后面的侍女们也掩面微笑。 看来这是来了个抢亲的，这个说要枪亲的人知道自己要抢的是谁的亲吗？镖局的亲岂能让人说劫便劫？ “小兄弟莫要在此胡闹了，新娘子住的村子小的很，家家户户都知道，她以前从未成过婚。” 大家打算无视这个毛头小子继续赶路，可那四个轿夫还没抬起轿子，四颗石子呼啸而过，精准的打在他们膝盖上，疼的轿夫们当即放下了抬轿的杆，呲牙咧嘴的坐在一旁揉膝盖。 领头的大哥也瞧见了，看来这男人是个练家子，抢亲的事也不是说来玩的。 镖局长大的兄弟们谁也不是吃素的，没两下子能敢走镖？ “既然小兄弟不肯让路，那也别怪我们辟出条路了。”大哥抽出佩刀，他并不想耽误很多时间，只想着吓唬吓唬对方，让他知难而退。 男人轻笑，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剑眉微挑，走到路旁抽了根短竹拿在手上。 大哥持刀而上，没想到一招都没接下，就败了阵。 短竹在男人的手上，犹如枪杆，避过刀锋，一击抽在持刀大哥的胃部，大哥顿时双膝一软晕了过去，男人伸手一扶，没有让这个可怜大哥摔的很难看。 底下几个兄弟眼瞅着大哥吃亏，个个拔刀而起，群而攻之，思量着这小子再厉害，也不可能打过这么多人。 然而事实证明，他们都想的太简单了。 那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男人，轻轻松松的，用一柄钝斧都能劈断的短竹，将他们统统击倒在地，实在不敢想象若拿在他手上的是把利刃，现在兄弟们已经到阎王爷那儿报道了。 男人没有想杀人的意思，几个侍女看到这番场景已经吓得不知道躲到了何处，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轿子被搁置在路中央，男人直直的冲着轿子走去，众目睽睽之下，大红的轿帘被一掀而起。 新娘子一身喜服，端端正正的坐在轿中，玉指谦谦搅着手中的帕子，大红盖头微微下倾，应该是在注视着自己的双手。 刚才外面发生那么大的动静新娘子竟然能做到一声不坑，想必应是个稳重之人。 男人钻入轿中，半弯着身缓缓揭了盖头，抿了花脂的唇若牡丹，小巧的鼻梁，长睫微颤，虽是紧闭双眼，却是男人再熟悉不过的那张面孔。 不是倾城绝色，也无闺秀碧玉之气，却是他提笔便不知该如何绘出的容颜。 佩环清脆，心淡如水，她点了妆的模样，令自己瞬间恍惚，心跳漏了拍。 手轻抚上令他朝思暮想之人的眼睫，狐子彦慌了神，她为何哭了...那豆大的泪珠一颗颗顺着她的脸颊滑落，落在自己心头，荡起平定不下的涟漪。 “别哭...”狐子彦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她却是越哭越厉害，连肩膀都止不住的颤抖。 第100节 她睁开双目摇头“我不想嫁人...” 狐子彦的手顿在半空，不是因为她说不想嫁人，而是因为，那双本该玲珑的双目黯然无光，一直看向正前方。 她...看不见... 这二十年来，她是如何一个人...想到这里，狐子彦只恨自己没有早些找到她... “那便不嫁，回家。” 狐子彦双手一抄将她打横抱起，钻出了轿子，大红的嫁衣同他身上的白衣形成鲜明的对比，迎亲的几个兄弟虽然看在眼里，却无力上去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抢亲的小伙子，抱着新娘往来路上离去... —————— -北冥之境- 两只小团子正吱吱喳喳的围着一株莲花儿绕圈，那莲花被放置在一个瓷器浅口盘中，盛以露水每日养着，花瓣盛开，浅白醉人，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两只小团子好几次险些就要碰断那莲花的枝干，何夜快速走上前去，一手一只将他们提了起来。 “臭狐狸你要干嘛！”笙笙紧随其后给了何夜一击暴栗，抢过他手中的两只毛球护在怀中，摸着两个小家伙的头轻轻安抚“你们干爹就是个混球，不要跟他计较阿～，长大了也别学干爹，要以你们爹娘为榜样好好做狐狸哦！” “哎，笙笙，这也太不公平了吧？”何夜摸了摸后脑勺，皱了眉头“我是为了他们好，你也看到他俩在边上这么闹，要是不小心把莲杆儿碰断了，岂不是后悔莫及...”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般傻呀，花生露杏仁露可比你机灵多了，能不知道那株花是自己娘亲吗？”笙笙说着，将两个小家伙捧到莲花面前，“你看你看，他们心里清楚的很...” 何夜抬眼看去，杏仁露正探出她软糯的小爪子试探的摸了摸花瓣，动作十分轻柔......忽然，她一个探头，咬了一片边缘的花瓣下来，嚼了两下吞入肚中，花生露看着看着，只是在一旁咯咯的笑，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眯成了缝。 笙笙赶紧把手收了回来防止杏仁露下一口把她亲娘给吃了。 何夜单手撸头，另一手指着笙笙怀里的杏仁露“你看，你说的没事！也不知道少了片花瓣要不要紧，咱还是等着殿下回来把咱俩淹死在狐湖吧。” 笙笙满脸抓狂，这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啊！！！ 她把杏仁露和花生露放到床上，同何夜一起飞快的将桌上那株莲花叩上罩子又加了几层法术，才坐下歇了口气。 笙笙心里的确有些慌了，毕竟是她把杏仁露递到元婴莲边上的，这一口下去具体有没有影响还真不知道，此刻她缓缓的扭过身子，注视着何夜“何夜，少一瓣花瓣...应该没什么事吧...” 何夜双手一摊“也不知道刚才谁一本正经的跟我说没事没事，没事儿！殿下回来要是想取你小命，我拦不住他，倒是能陪你一起死。” 听何夜这么一说，笙笙更慌了，她哎呀一声扑在桌上，双手合十冲着元婴莲拜了拜。 “露露啊，这是你亲闺女咬的，殿下要是怪罪下来，你可得替我求情啊！”笙笙第一次虔诚的祈祷，她相信露露就她这一个好姐妹，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你有空祈祷倒不如想想怎么把这两个小家伙照顾的平平安安白白胖胖送还给殿下。”何夜指了指床上的花生露和杏仁露，他们都在长牙齿，花生露作为哥哥还算稳重，只是杏仁露这个小姑娘，基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抓到什么都要撕咬一阵，此刻已经在撕被单了... “小祖宗哎！！！”笙笙一个飞扑跃上床头，这小妮子就是个要命的主，破坏性一流，拦都拦不住。 “何夜！”笙笙大叫一声“殿下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殿下成了仙，此次是封了法术才得以入人世寻小娘娘，怎么也得有个五六十年？”何夜掐指一算，淡然的喝了口桌上的茶水，一脸轻松的看着笙笙被两个小家伙折腾的手忙脚乱。 有了小娘娘的下落自然是件好事，可是殿下封了法术同凡人无异，若是遇到什么不测，同样棘手。 解开封印的唯一办法，是等到小娘娘人间半魂寿终正寝的那一天，届时两魂相会，得以在此元婴莲重生。 殿下他不能凭空断了小娘娘的命数，所以他只能等，具体等多久，那就要看小娘娘了...... 第97章 第九十七章：远在天边 第九十七章：远在天边 昨夜，她又梦见他了... 在梦里，她为那个男人笑，为那个男人哭，感同身受，歇斯底里。 醒来后总觉得太过荒唐，明明是梦，却好像这一生都是为了等梦中那个人，不，他不是人，他有毛茸茸的尾巴和耳朵，有银白的秀发和一双紫宝石般的双眼，所以就暂且将他称之为狐仙吧。 自幼失明，她失去了看的能力，仅凭双手触碰去想象这个世界的模样，唯一清晰可见的，便是那个狐仙。 可惜在每一场梦中，她明明清楚的记得那个男人的轮廓，他穿衣服的样式，微翘的发尾，最是深情的眸子，她记得很多细节，却永远想不起来他的声音，以及...他的名字。 人有时候会做一些鬼使神差的事情，没有缘由的耗费时光，蹉跎百年。 她决定等他，等到哪一天他忘记来自己的梦中，也就了却此桩心事了。 外衣整齐的叠在床边，小莫套上衣服，长发散落，便用一根丝带随意的绑在身后，最后娴熟的伸脚穿鞋，将手探向床侧... 连续抓了几次，都没摸到她想找的东西。 小莫咬着下唇微微有些着急，因为眼睛看不见，她特意绑了线，方便自己在屋子里走动。 难不成是线断了？她伸手探了探另外一侧伸向门边的线，也不见了踪迹。 起身凭着记忆在房间里摸索，怎么这放在正中央的桌子也不见了？家中进贼了？不可能啊，他们这个小破村落能有几人愿意偷？ 感觉到门口吹来的风，小莫向门口走去，一伸手，门是开的。 迈出门槛的时候人有些慌，拌了一下，身子就那么向前倾去... “小莫，小心点。” 明明落入一个温暖的胸怀，她却是满脸的惊慌失措。 “你怎么还在这儿？！”小莫记得昨日这个男人将自己送回家后就离开了，他怎么还在自己院子里？这一觉醒来家里多了个男人，任凭哪个姑娘都不会平白无故的接受。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沉稳有力，不失温柔，她很想看看他的模样，只可惜自己并看不见。 礼貌的将他推开，小莫整理了一下衣裙，“昨日多谢公子了，没什么事的话我该去干活了...”她并不打算询问他的名字，大多数人同自己只是点头之交，就算知道了名字也没什么用，很少有能叫出口的机会。 “如果你说的是院中的竹筐，我都替你编完了，刚刚王嫂来，已经取走了。” 狐子彦一身布衣，站在小莫面前盯着她看。 卸了妆的她看上去通透可人，倒也顺眼，昨日将她送回来，狐子彦便四处溜达了一番，也算是了解情况。 小莫平日里靠编竹筐过活，王嫂替她拿去镇上买，她吃的少，换来的碎银勉强够糊口。 “我没钱报答你...” 小莫很是疑惑，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不光在自己后悔嫁人的时候‘救’了自己，还帮自己编完了竹筐，他想从自己这里得到点什么？ “我不需要你的钱，你若想报答我，倒不如以身相许。”狐子彦笑着凑近她，他的小狐狸每次在人间溜达一圈，是不是都要嫁次人才开心，不过不得不提的是，她还有点儿进步：上次是妾，这次是正妻。 钱狐子彦自是不缺的，狐湖里随手抓一把夜明珠都够过个几辈子的，他要的是她的人。 狐子彦承认，那个镖头为人正直，是个值得托付之人，只可惜，小莫不能嫁给他。 要嫁，只能嫁给自己。 小莫听罢摇了摇头，她都不认识这个男人，谈何以身相许...再者，有哪个陌生人心甘情愿的娶一个瞎子...镇上镖头是因为自己恰巧在河边救了他一命，情况特殊不能作数。 “我与公子才刚刚认识，公子还是别再拿我开玩笑了。” 荒唐，真是荒唐，这个男人到底想干吗...... “小莫。”狐子彦拉住小莫的双手，引的她身子一颤。“自你出生起便双目失明，是王嫂扶持着你长大成人，平日里靠编竹筐过活，最值钱的家当藏在枕头里。” 这前面的这些都是狐子彦打听来的，最后这一条是他自己发现的，见小莫不语，他又继续说道，“昨日我抢了亲，你我以后便是夫妻了，况且昨日，我们不也是睡在一张床上吗？” 小莫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她怎么不记得这个男人上过自己的床？！ “娘子可要对为夫负责。”狐子彦笑着在小莫的耳边吐出这句话，不管她愿不愿意，他都会留下来。 “你不要脸！”这什么人啊！抢着当一个瞎姑娘的相公，连自己藏在枕头里的银子都被发现了，除了不要脸，她想不出别的形容词。 抽出被他握住的双手，小莫迅速的后退了几步“你快离开我家！不然我就喊人了！” 她一边后退一边思考着对策，脚下突然垫到一块砖，蹲身捡起砖头，双手持砖，冲着狐子彦的方向。 “我在这边。” 砖头的方向迅速做了个九十度的转移，狐子彦轻笑，小莫这个举动给他感觉既可爱又滑稽，明明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小姑娘，却假装成很厉害的样子，防范他一个‘陌生人’。 重点是，小莫的手指细若葱白，要用上双手才拿的稳那块砖。 狐子彦的脑中飘过一个画面，他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想，他觉得此时此刻，小莫看上去就像一只受惊的仓鼠捧着瓜子防御敌人...... 这声笑在小莫耳中可不是什么好笑，这个‘不要脸的歹徒’到底要干嘛？他不会是想劫了色然后抢走自己的二两银子吧？！自己又看不见，他为什么不直接拿了银子走人... 砖头的另一端突然被握住，下一秒便脱了手，小莫落入狐子彦的怀里。 “动武不适合你。”他轻拍掉她手指沾上的浮灰。 “你这人到底想干吗！”小莫觉得这个男人太莫名其妙了！不可信！ “我说了，我要娶你。”狐子彦似乎知道小莫接下来会问一大堆的问题，便提前开了口“你不愿意嫁给隔壁镇上的陈镖头，我又半路抢了亲，估摸着这会儿人家已经带着帮手来寻我算账了 。” 小莫被他环在怀里动弹不得，他的下巴搭在自己的头上，发丝垂落几绺，擦过耳边，痒痒的。 她想说陈镖头找他算账关自己何事？可转念一想，他是因为帮了自己...可是...可是她也没拜托过他抢亲啊...欲哭无泪的感觉涌上小莫的心尖，对于这个男人，她有些无计可施了。 就在此时，门外咚咚咚，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姑娘在家吗？” 正如狐子彦所说，人家找上门了。 “唔...怎么办...”越是忙脑子越乱，小莫此刻大脑接近空白，早就想不出对策了。 “不如这样，我先替你拒了这门亲事，至于我们的亲事，可以再给你些时间想想，如何？”狐子彦掏出一番商量的语气，实则话里带套，全等着他的小狐狸往里面跳。 小莫压根没觉得这是个坑，她想着先解了燃眉之急，后面的事情还有时间考虑。 点了点头，算是应许。 狐子彦松开小莫的时候有些恋恋不舍，然而敲门声催的急，他只得去开。 陈熙执，也就是隔壁镇上的陈镖头，七尺男儿，棱角分明，跟平日里所见的那种武夫不同，人家看上去颇有才华，沾了不少书卷气息。 见到开门的是狐子彦，陈熙执身边的男人伸手指向狐子彦“大哥，就是他。” 陈熙执此番前来只带了一个兄弟，没有打架的阵仗，只见他冲狐子彦拱了拱手。 “敢问兄台贵姓？” “在下姓胡，古月胡。” “这位胡小弟看上去并非鲁莽之人，抢亲之事还望给我陈某人一个合理的解释。” “陈镖头误会了，我同小莫本就是夫妻。” 第101节 “此话怎讲？” “我家同小莫家乃世交之情，两家早已指腹为婚为我和小莫定了这门亲事，只可惜她家后来亏了买卖，落魄市景，一夜之间搬离了慕天城。家父同世交关系甚好，愿雪中送炭助世交东山再起，只可惜断断续续寻了好多年，直至前几日才得到消息，世交夫妇早已病故，留下独女流落在外。”狐子彦说着说着，一副陷入回忆的模样，锁紧了眉头。 “我自小便知有一个指腹为婚的妻子，所以直至弱冠之年也未曾娶妻，如今终于找到了小莫，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陈熙执听的很认真，听罢连连点头，只觉得这个抢婚之人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小伙子。 他低头沉思了片刻，看了看站在院中的小莫，此番是自己考虑不周，差点坏了人家的姻缘。 “那日是我陈某误解了姑娘的意思，闹了这出笑话，在这里给二位陪个不是，还望不要放在心上。” 这陈熙执倒是个痛快人，拿得起放的下，这种人，以后必成大器。 那跟着他的兄弟安静的听着，同是个明理之人。 “陈镖头客气了，这场误会因我而起，改日定当上门赔罪。” “......” 几轮客套话，也算将事情说了个明白，直到狐子彦把陈熙执送走，也没用小莫说上一句话。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她忍不住开口问他。 “都是假的。”狐子彦牵起她的手，往炊房的方向走去，院子虽小五脏俱全，这个炊房虽然不如北冥的大，但足够用了。 小莫没有抗拒这个‘陌生男人’拉自己的手，他的步子似乎在迎合自己的移动速度，不知道要将自己带去哪里。 “那什么是真的？” “你若想知道，吃完饭我慢慢讲予你。” 第98章 第九十八章：近在眼前 第九十八章：近在眼前 —————— 小莫拿着调羹小口咕嘟着碗里的热粥，拿她现在的心里话来说，‘这是什么神仙煮的皮蛋瘦肉粥啊！’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好吃的东西...... “好吃吗？” 其实狐子彦本不必问她，光看表情，他就能知道她心中所想，但他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小莫诚实的点点头，确实，比自己折腾出来的东西好吃多了。 “有多好吃？”狐子彦追问道，手里拿了个鸡蛋敲了敲略微透明的一面，开始剥壳。 小莫迟疑了一下，舀起碗里最后一勺粥，“唔，像神仙煮的粥...”她倒是实话实说，引的狐子彦低头轻笑。 “我能不能再要一碗...”小莫双手捧着碗，不安的跺脚，吃别人的总感觉不**心。 若要她说，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就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礼物，可天上哪儿有掉馅饼的事儿，她对此事还是抱以怀疑的态度，时刻想要摸清这个男人的底细。 狐子彦接过她的碗，将剥好的蛋清放入碗中，蛋黄塞进自己嘴里，随后又盛了一碗粥。 他安静的看着小莫小口喝粥，思考着今后的日子该如何过。 寒冬将至，这里属于北方，距离雪谷梨梅城很近，永夜城的事情过去后，白氏狼族便迁回了白泽坛重建家园，各族的生活也开始回归正轨，人间太平，盛世安康。 他想着，等稳定了一定要带她出去走走，弥补自己这二十年来不在她身边的日子。 不过眼前最要紧的事，是打消她的顾虑，毕竟对她来说，自己还是个‘不速之客’。 小莫嚼了嚼，吃到一块口感不同的东西，她用调羹在碗里戳了戳。 “有个没有蛋黄的鸡蛋...” “蛋黄我吃了。”狐子彦品了口自己碗里的粥，说实话他觉得这粥煮的并不是很成功，少了不少材料，火也不好掌控。 封了法术变成人形入世，不能使用狐火和法器，很多东西亲力亲为，确实不太适应。 “你为什么要吃我的蛋黄...”小莫突然抱怨起来，她记得筐里就一个鸡蛋了，那是这个月最后一只鸡蛋... 狐子彦愣了一下，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在北冥煮的鸡蛋，小莫都是抢先剥了蛋清吃掉，然后将蛋黄丢到自己碗里，她说她觉得蛋黄噎，不爱吃。 没想到这些事，都成了习惯。 “怎么？你爱吃蛋黄？”狐子彦开口，思量着她在人间的口味变了也说不准。 小莫摇摇头，“有的选的话，是不爱吃的，做人嘛，总要填饱肚子。” 黑色的眸子里虽然黯然无光，却充满了希望。 活在这世间，吃饱饭这件简单的事足以让她对每一天充满期待。 狐子彦眉目间难掩心疼之意，他知晓她爱吃，所以更是无法想象，小莫一个人过了二十年渴望吃饱的日子，仔细看了看，她纤细的身板仿佛弱不经风，受了多少苦自然不言而喻。 心中暗暗发誓，从今往后，自己都会陪在她的身边，只为她一人下厨。 在此之前狐子彦从未想过自己堂堂一个狐王，竟然会败在‘她心爱的女人委屈的冲他喊饿’。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从她吃腻了炊房烧的菜，想要吃更好吃的东西开始。 一开始的责任，兴趣，到现在的心甘情愿。 没有谁真正冷漠，爱会让一个人变的温柔。 是他的小狐狸改变了他。 小莫意犹未尽的舔了舔碗边，确认自己把碗里的米渣舀干净了才放下碗。 “我吃完了，你该讲给我听了。”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子彦。” “那你姓什么。” “狐，不过不是古月胡，而是狐狸的狐。” 小莫突然联想到了什么，她问了一句“你的头发是不是银白色的。” 狐子彦答了个是，她突然激动的站起身来“那眼睛呢，眼睛是什么颜色的...” “是墨色。” 小莫坐回了凳子上，看得出她很失落。 狐子彦没有说谎，他的眼睛现在确实是墨色的，封印身份入世，紫色的瞳色便被掩盖了起来，毕竟太过显眼，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小莫摇摇头，她不该多想，毕竟坐在自己对面的是个人，同梦中的那个狐仙，根本不是一个种族，完全对不上号，还是继续问些正经事情罢。 “那，你为什么想要娶我？”这是小莫最想不明白的事情，这个男人口口声声的说要娶自己，到底是何居心？ 狐子彦不愿骗她，可又无法说出真正的原因，他以仙的身份来到人间，若是将这些告诉小莫，两人怕是都要承受一道天罚。 “你要相信我不会害你。” “我信。”小莫点了点头，他若是想害自己早害了，不会屡屡施以援手。 “可这跟你要娶我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有关系。” “什么关系。” “因为我爱你。” ——————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一月有余，他本以为她会婉拒，没想到，她却同意自己留下了。 两人还约法三章，他给她思考的时间，她分给他一个睡觉的角落。 院子里的线是狐子彦撤掉的，从今往后，他就是她的眼睛。 狐子彦从井里提了桶水，侧过头瞧了眼坐在屋内的小莫，她偶尔会傻笑着把脸埋进被子，许是想起了自己那日说的话。 小莫真的一点没变，不过是句情话，就能让她琢磨很长一段日子。 狐子彦突然觉得现在的生活甚好，放下北冥的担子，同她一起过着无比自由的日子，慢慢走完一辈子。 听到外面有动静，小莫起身想去给狐子彦倒杯水，他忙活了一早上，也该歇歇了。 自从他介入自己的生活，家中完全就没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他把破旧的小院篱笆换成了竹子，修好了漏风的门窗，就连院中的空地，也被他撒了葱籽种了瓜果。 煮饭刷碗，样样精通，当然要不是小莫手快抢过自己的衣服，他连里衣都能给她洗了...... 她总结了一下，觉得狐子彦应该也是个苦孩子，谁家小少爷能有这么多生活经验... 可就算是吃苦长大的男孩子，狐子彦也太能干了点... 关键是平白无故受着人家的好，小莫良心不安啊。 她本来是想将狐子彦劝走的，他是个勤劳的聪明人，奔奔仕途亦或者跑商，都能有所成就，何苦委屈在自己这个小院... 可人家说了，现在整个村子，就连镇上的人都知道他是她的相公，就这么走了，岂不是背上一个抛妻的罪名。 小莫撇撇嘴，说不过狐子彦的她吃了个哑巴亏，只得应许他‘暂住’在这里，并且约法三章。 说是三章，其实也就一条：男女授受不亲，他不能占自己便宜。 为此小莫特意找来了一摞书，叠放在床中间，防止她这个‘名义上的相公’越界。 可她从来不知道狐子彦总是在她睡着后把书搬走，然后天亮前再搬回来... “我来就好。”狐子彦接过她手中的茶杯，稍微舒了口气。 忙了这么久，这个小院总算有点家的样子了。 过胸的竹竿交叉成网状，连接处用麻绳捆住，绿色的一排，可谓是漂亮极了，井口的砖被他置高了一层，打水借力方便不少，就连院中的泥地也被他用鹅卵石铺上了几条小路，从炊房到住所，再到净室，凭借脚下的触感，行走自如。 “唉...”小莫深深叹了口气，被接过杯子的手顿在空中不知所措。 “怎么了？”狐子彦低身询问。 第102节 “我就是在想...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小莫手垂在桌边，似有似无的扣着桌角，一个月的时间，习惯了狐子彦的照顾，他若是走了，自己便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废人了。 她现在，连油米柴盐摆放的位置都记不住，更别提自己煮饭了，他要是走了，自己非饿死在这个小院里不成。 一个人若是一辈子都吃着苦过活，倒也没什么，怕就怕尝过了甜头，就回不了头了。 “你不愿我对你好？”狐子彦微微挑眉。 “唔...”小莫摇头，“你对我这么好，要是有一天你后悔了，离开了，到那时我什么都不会做...你这样岂不是害了我...” 狐子彦没有回答，小莫觉得一股热气擦在自己的耳鬓，片晌，他的声音轻轻响起。 “你记不记得一月前我对你说过什么？我说我不会害你”狐子彦附身在她的耳侧，拿出了悄悄话一般的语气，“放心，我不会离开你。” 小莫听罢，脸一红，慌忙间拿起桌上的杯子咕嘟咕嘟的喝了好几口水，冷静了不少。 狐子彦握住她的手，将她拽进怀里... 小莫激动的像只兔子，不停的挣扎，嘴里喊着“约法三章！我们约法三章过的！” “是你先破的规矩。”狐子彦眯了眼睛，将头埋在她的肩侧调侃道。 “什么？”小莫一脸茫然，她何时破过规矩？一直以来自己都是本分守己。 她敢保证就算狐子彦长的美若天仙，她也占不到他半分便宜，因为根本看不见！ 哪里像他，走路轻的跟猫一样，有一次自己换衣服，换完他在自己身后说了句话，自此以后自己每次都要寻个密不透风的地方偷偷换衣服。 狐子彦不紧不慢的回答道。 “娘子刚才喝水的杯子，是为夫用过的。” 第99章 第九十九章：黄皮子 第九十九章：黄皮子 —————— 床的内侧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狐子彦轻轻的把搁在床中间的书册挪到桌上，撑着头看着小莫。 她喜欢裹着被睡，将整个枕头团在怀里，然后一条大腿横在被子外面。 狐子彦伸手，替她掖严被角，眉眼间恍惚若初见。 手停在她的面前，狐子彦有些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碰。 直到今日他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她就像以前一般，安静的睡在自己身侧。 她离开了那么久，从未出现在自己的梦中，狐子彦怕他这一碰，梦就碎了。 小莫睡着睡着似乎梦见了什么好吃的，吧唧吧唧嘴，双手向前一伸，刚好握住了狐子彦的手，她用力的朝自己拽了拽，压在脸侧枕着继续睡。 “别抢我猪蹄...” 狐子彦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段日子小莫也算被自己养胖了些，脸颊的肉手感不错，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狐子彦...” 狐子彦的动作顿在原地，他以为，自己把小莫捏醒了，正想着如何解释...她却顺着自己的手钻进了怀里，整张脸都埋在臂弯中。“你这猪蹄没煮熟，怎么还在动...” 狐子彦眯着眼睛，嘴角温柔的翘起，另一只手环在了小莫的背后。他从未觉得自己的心跳跳的如此之快，需要集中精力控制喘息的频率，才能让胸口起伏的不那么厉害。 可他哪里能集中精力？心爱之人就在怀里，心跳声交相呼应，她头发的香味，身体的温度，都令自己沉溺其中，只想将压抑了许久的情感爆发出来。 狐子彦舔了舔唇，喉结微动，不知这是不是她对自己的惩罚，愈加渴望，越是要忍耐。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做贼，东西送上了门，反而不能光明正大的拿走了... —————— 清晨几声鸡鸣唤醒了小莫，她揉了揉眼睛套上衣服，翻跃‘高高的书墙’下了地。 昨夜她又梦见那个狐仙了，在梦中，她一口气吃了许多好吃的东西，结果一醒来，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上了。 鹅卵石小路真的很有用处，就算没有狐子彦搀扶，她也能慢慢蠕动到院中任何想去的地方，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么个好法子呢... 一边在心中默默夸了几遍狐子彦的聪明才智，一边向炊房走去，刚刚一出门她就闻到了，狐子彦肯定又煮好吃的了！满院子的香味的都能勾去魂儿。 狐子彦是不是什么都能做？他总说他自己是个普通人，鬼才信呢，普通人能烧出此等‘山珍海味’？小莫慢慢磨蹭到门槛的位置，扶着门框迈入炊房。 柴火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同咕嘟咕嘟的沸水组成二重奏，加上香味对于大脑的刺激，让人忍不住去揭开锅盖一探究竟。 “张嘴。”狐子彦走到小莫身前，拿了个调羹递到她的面前。 “你又做什么好吃的了？”她闻得出一股肉味，不自觉吞了口口水，微微张嘴。 一股浓郁的汤味在口中弥漫，没有盐味，却带着竹笋的香甜。 “猪蹄汤！”小莫兴奋的双手举到面前，要知道这么丰盛的肉食可都是过年才吃得到的。 不过这大清早的，狐子彦哪儿搞来的猪蹄？细想想，他来的这段日子从不曾出去挣银两，走路又悄无声息的，难不成...小莫联想到了不太好的东西，狐子彦不会真是个贼吧... “狐子彦...” “嗯？” “你很有钱嘛...” 狐子彦愣了一下，猜到她心中所想，可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小莫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如果我很有钱，你愿意嫁给我吗？” 说到有没有钱这个问题，狐子彦自身对金钱也没什么概念，毕竟在北冥，根本用不到钱。 身为北冥的狐王，北冥是他的，狐湖也是他的，算上狐湖里大把的夜明珠，他觉得自己应该算是很有钱。 小莫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不嫁不嫁。” 狐子彦笑出声来，“你放心，我花的不是赃款。” 小莫长嘘了一口气，还好狐子彦没去做坏事，可她总是想不透狐子彦话中几分真假，最后倒也懒得琢磨了，安安静静的坐在凳子上等着早饭。 村里突然传来一声及其尖锐的惊叫，吓的小莫一个哆嗦差点没从凳子上摔下来。 小院旁的土路上开始有人聚集起来，届时又传来好几个姑娘的尖叫声，还有一个沉闷的男声喊着散了散了，让女眷都回去别沾了眼。 “我去看看。” 小莫点头，心中不免思量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那声叫可不是什么好叫，跟见鬼了似的。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狐子彦终于回来了。 “外面是怎么了？”见狐子彦不开口，小莫主动问询。她虽然看不见，却嗅到了狐子彦带回来的一丝血气。 “吃饭。”狐子彦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刚才他出去看了一圈，大抵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村里的老周头死了，是横死。 横死是乃因果报，老周头生前倔的很，脾气一上来那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跟街坊邻里的关系也不太好。 前几日外出打猎，折腾了一上午，好不容易猎了只兔子，没想到等他去捡兔子的时候，一只黄皮子顺路经过叼走了兔子，这火气上来了，他把几座山头都翻了一遍，到底找到了黄皮子的窝。 黄皮子外出觅食，他便弄死了人家一窝嗷嗷待哺的崽子，个个剥了皮暴晒在树上。 结果没几日，这报应就找上门来，村里人都猜测，是那黄皮子弄死了老周头，因为他的死相，和那堆崽们的一模一样。 老周头死在自己家院子的后面，被发现时已经晒了半日太阳，腥腐的味道四溢，身上被剥了皮，一地的血，两只眼珠暴露在外，场面十分不堪入目。 发现他的是来看望他的孙女，也就是最开始那声尖叫的主人。 横死之人安葬起来讲究众多，村里几个长辈已经安排了人去着手准备了。 狐子彦手里剥着鸡蛋，他不告诉她，是怕她听多了夜里害怕。 小莫乖巧的吧啦着自己碗里的竹笋，不再多问，毕竟很多事她就算听了也帮不上忙。 —————— 夜里转凉，狐子彦刚刚归家，他偶尔出门置办些物件，也不是整日都待在院内。 出乎意料的，小莫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屋内等着，而是站在院中的井边，背对着大门。 狐子彦向她走了几步路，突然顿在原地阴沉了脸，眼底寒气瘆人。 轻启薄唇，怒气凌然，他看着井边的那个人，只说了一个字。 “滚。” 井边的人转过身来，妖气弥漫，一双莹绿的眼睛注视着狐子彦，滴溜溜的上下打量。 “原来是这具身体的小相公，难得有人看见这番场景，还能这么冷静。” ‘小莫’的手卷过脸侧的发丝，一脸淡然的靠坐在井边“小相公莫急，我不过是借她的身子一用，用完了就还给你。”老周头的儿女亲戚现在全都在村内，他杀害了自己一窝娃，不报仇哪里对的起自己死去的孩子们，黄皮子自身修为不高，不足以成人形，她寻遍了整个村子，唯独这个姑娘阳气不重，便上了她的身。 狐子彦皱眉，自然是清楚黄皮子想报仇，可若要借小莫的手，他决不容许。 这样的事要是发生在从前，他早就用法术将黄皮子抓出来碎尸万段了... “你若想报仇，不如上我的身。”狐子彦向前走了两步。 黄皮子眼睛还在滴溜溜的转动，她本来也是想寻个男人上身，只可惜翻来覆去找不到合适的，狐子彦现在主动给她机会上身，那可就容易多了。 只见‘小莫’身体一个激灵，软在了地上，一团白雾朝狐子彦飞身而去，环绕了两圈半，却迅速的回到了小莫的身体里。 黄皮子惊恐的看着狐子彦，他明明是个人，这高深的修为该作何解释？如此强大的威压她根本无法上他的身！ 黄皮子冷静了一下，无论面前这个男人是何方神圣，此刻他都拿自己没办法，毕竟，要动手早就动了。她咯咯一笑“我知道你很厉害，可此仇非报不可，你放心，我会把事情处理的干净。”言下之意她报了仇后也不会有人怀疑是‘小莫’做的。 狐子彦现在只是个普通人，面对这样的境况竟有些束手无策，他握紧了拳头，一股接一股的无力感席卷了他的心。 正当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红色的身影落在井边，只手敲了一下小莫的后脑勺，那团白雾便化作了实体被来人拎在手上。 红色的耳朵抖了两下，何夜蹲在井口的砖面上，手锁在黄皮子的喉咙上。 “我听了半天，这一报还一报，老周头已经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你若是继续为难他的子女，那可就成了冤冤相报何时了了。” 那黄皮子被掐住了命脉动弹不得，四肢垂在身侧，只知道身后这只狐狸精，修为甚高，不是自己能反抗的了的。 “你说你，上谁的身不好，现在惹怒了殿下，怕是难收场咯。”何夜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凑到黄皮子的身侧，“你听没听过北冥之境？你面前的这个‘男人’，是北冥的殿下，而你刚才上身的那位，是我们北冥的小娘娘。” 黄皮子眼中全是后悔之色，夹杂着无法报仇的不甘，愤恨的瞪着双目。 第103节 自从永夜之战后，各类英雄事迹传遍整个大陆，黄皮子自是听闻过狐子彦的大名。 尽管心中疑虑万千，却再不敢造作了。 “殿下。”何夜看向狐子彦，就等他一句话，决定这只黄皮子的死活了。 “我刚才说过了。”狐子彦撇过视线，直直的走向小莫。 何夜领会，放下黄皮子，“听见没，殿下叫你快滚。” 黄皮子呲溜几步路，像脚底抹油一般，逃出了这个小院...... 第100章 第一百章：团子到访 第一百章：团子到访 黄皮子前脚逃跑，笙笙后脚就从外面走进院中，肩头的两只团子直冲着狐子彦而去，一前一后扑进了他的怀里，还嗷嗷的叫唤。 这下子何夜同笙笙终于松了口气，这团子在北冥闹腾的很，没几天就召集了一众团子成为了他们的首领，将林子里大大小小的虫鱼鸟兽都扰了个遍，美名其曰说是视察领地。 笙笙闲来无事卜了一卦狐子彦的位置，却意外卜出，他最近会遇到难事。 他俩心中惦记，想来看看有什么能帮的，这不，顺带着花生露和杏仁露，来看看他们的爹娘。 刚到院外还没来得及敲们打招呼，就听见黄皮子作孽上了小娘娘的身，何夜及时出手相助，也算化解了狐子彦的难题。 狐子彦怀里的花生露和杏仁露冲着他眨眼睛，亮晶晶的大眼睛恍若星辰，他俩缩着爪子，乖巧到不能再乖巧。 狐子彦将他们放到地上，转身探了探小莫的脉象，两个小家伙鼓起腮帮子，不满的看着小莫，大概是在想爹爹怎么对这个女人这般好，杏仁露的爪子试探着迈向小莫，抓准时机一跃而起，上去就想给爹爹正握着的那只手来一口。 狐子彦手腕微侧，杏仁露这一口就咬在了自己亲爹的小臂上，她嗷的一下松了口，委屈巴巴的缩到了花生露身后，狐子彦的小臂很快显出了一排小小的牙印，看起来，咬的还是挺狠的。 这两个小家伙没那么多阅历，自然看不出面前这个‘凡人’就是自己的娘亲，在他们心中，娘亲是摆在桌上的那株莲花。 狐子彦侧头一个眼神，杏仁露和花生露就乖乖的五体投地，当了两只缩头乌龟。 笙笙和何夜偷着笑，这北冥估计也就只有狐子彦能治的了这两个小祖宗，毕竟人家是亲爹，地位就是不一样。 “反了？”狐子彦沉声道。 杏仁露还有些不服，埋着个小脑袋吱哇乱叫了一番，气的身上的毛一炸一炸的。 “她是你们娘，再有不敬，族规伺候。”狐子彦说话的语气就好像对待北冥犯了错的族人，丝毫不留情面，杏仁露佯装哼应，别过头去不想理会。 开玩笑！她的娘亲再怎么说也应该是只狐狸，这个凡人肯定是来勾引自己爹爹的！既然娘亲不在，自己一定要捍卫住娘亲的地位！ 花生露倒是抬起埋下的头，规规矩矩的向小莫凑过去，先是嗅了嗅，近身蹭了蹭，又舔了一口，仔细看着小莫的脸寻找蛛丝马迹.......突然间，他双眼迸光，转身跳到杏仁露身边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打消了杏仁露眼里的怀疑。 笙笙凑到何夜身边，悄悄的问了一句“他俩说什么呢？” 何夜伸手挡在笙笙耳侧，小声的回应“花生刚才说，他之前在殿下书房里打碎了一个花瓶，瓶子里塞着副画卷，是殿下的笔迹，那画不同其他的，画中女子鼓着腮帮子，正在偷食还未炖好的鸡汤，最后落款是‘致爱妻’。”何夜顿了顿继续说道。“花生告诉杏仁，面前这个女人若是鼓起腮帮子，是同那画像上有九分相似的，爹爹没骗他们。” 笙笙边听边点头，一直以来她帮忙照料两个小家伙的最大难题就是：‘听不懂他们在叫唤些什么。’若不是何夜能十二个时辰随叫随到，自己怕是要搞本学狐语的书现学了。 狐子彦打横抱起小莫往屋内走去，两只小团子滴溜溜的跟在身后。 何夜借着月色扫了眼小院，狐子彦在北冥过的虽不是什么奢侈日子，倒也比这里好上太多。 屋内点起油灯，闪烁微弱的光亮，狐子彦为小莫脱了鞋盖上被子，坐在了床边。 两个小团子灵活的跳上床，蹲在了靠边的位置，眼中充满了好奇，尾巴一下一下的荡在床侧。 正常人被黄皮子上了身，多少都会受到影响，小莫被上身的时间不是很长，看上去没有大碍。 何夜和笙笙并不能在此逗留太久，北冥的莲花还需要他俩照看，眼瞅着小莫有转醒的迹象，这忙也帮了，两位小祖宗也见过爹娘了，是该带他们回去了。 笙笙和何夜刚打算将花生露和杏仁露抱走，小莫嘤咛了一声，睁开了眼睛。 狐子彦食指抵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何夜和笙笙马上领会，站在原地不再动弹。 笙笙捂着嘴，眼眶一下子就湿了，她一眼便看出，露露的眼睛失明了。 何夜收起了嬉笑的表情，在他看来，狐子彦照顾小莫这么久，不知道有多少不易。 殿下，真的是用情至深。 小莫醒来后伸手探了探周围，狐子彦抓住她的手，握在手心。 小莫早已熟悉了这种触感，她啪的一下拍开狐子彦的手“狐子彦，你别趁机吃我豆腐！” 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自己本来是想打桶水浇浇院子里的菜，后来的事，就不太记得了... 还未待狐子彦开口，两只团子一前一后的扑到了小莫怀里，吓了她一跳。 “什么东西！”她把两只小狐狸双双丢向狐子彦的方向，狐子彦伸手接住，两只小团子便又跑回了小莫身边，一边一只，不光紧紧的缠在她的手臂上不肯撒手，还嗷嗷叫唤。 这下子小莫受到的惊吓可不轻，嘴里直喊着狐子彦救命。 可狐子彦这次没有责怪两个小家伙，他们不停叫着的，是‘娘亲’。 杏仁露和花生露从出生起便没见过自己的娘亲，尽管他们的爹爹是北冥最厉害的人，可他们还是想要娘亲，平日里看着北冥别的狐狸团子都有爹有娘，他们只能回家默默的注视着那个不怎么爱说话的爹，若缠着爹爹讲些娘亲的事情，爹爹只会回答：等你们娘回来了讲给你们听。 他们一问起娘亲现在身在何处，爹爹便会沉默不语不理他们了。 愈发这样，他们便越发渴望见到娘亲，都说夫妻互补，既然爹爹这么冷漠，那娘亲一定是一个超级温柔的人啦！ 可两个小家伙并不了解现在的情况，他们此刻疯狂的黏在小莫身上，想让她弥补这些年来欠下的母爱...... 狐子彦轻咳一声，他们俩便收敛了些，花生露蹲坐在一旁摇尾巴，杏仁露依依不舍的躺在小莫腿边。 小莫松了口气，只想着到底是什么东西，这摸上去手感不错，毛茸茸的还暖和。 杏仁露被小莫掐来掐去的也没脾气，张开嘴咯咯的笑着，似乎很是享受。 “狐子彦，你捡了什么东西回来？” “没什么，他们不会久留。” 小莫点点头，那可能是路过的小动物吧，平日里天凉或者落雨的时候，它们便会来自家屋檐底下蜷居几个时辰，待不了多久自会离开。 狐子彦起身拎起床上的花生露和杏仁露，杏仁露的小爪子还依依不舍的拽着小莫的衣服不肯撒手，泪眼汪汪的不想离开。 “回家等着。” 杏仁露松开了她的小爪子，任由亲爹把自己交到干爹手里，何夜和笙笙的脚步声极轻，走到门槛的时候转身挥了挥手。 两只小团子趴在肩头，眼中的不舍早已溢出眼眶...可是父命难为，只得回去慢慢盼娘亲...... —————— 可能是落雪前的最后一场雨，漠漠轻寒，淋漓畅快，滴答声有节奏的敲着房檐，洗刷一年来的尘埃往事。 檐角的水滴倒映出整个小院，恍惚若晕开的泼墨画卷。 檐下‘呼啦’一声，小莫撑开纸伞，手中还握着另一把伞，小步迈出了院子。 她甚少出门，却记得村内的路，只要沿着挨家挨户布置的院篱走，就能到达村口了。 狐子彦今日一早去了镇上，谁料这天空不作美，中午就开始下雨，越下越大，不见停歇。 狐子彦没带伞出门，小莫想着，拿伞去村口等他，能少淋一点是一点。 这一站，就是一个多时辰。 狐子彦回来的时候，一眼便瞧见站在村口的浅绿色身影，她撑着伞站在雨中，雨落尘世，打出一层薄薄的水雾，弥散在她的周身。 他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大片的荷叶，一路挡在头顶，倒也遮去了不少雨水，脚下跑了两步，泥浆沾染裤脚，他钻入了小莫的伞下... “等多久了”发丝上滴落的水落入她脚下的土壤，看到她手中拿着的另一把伞，暖意渗上心头，小莫是来接自己的。 “没多久，刚刚到。”小莫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伞递给狐子彦。 狐子彦没有去接伞，而是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拽进了怀里。 “傻瓜。”他一握她的手，便接触到上面的凉意。“你总说我骗人，我看你才是个小骗子。” 小莫撇撇嘴，欲要反驳却是放弃了，她才说不过狐子彦，许是站的太久，两腿发麻，她发现自己这会儿，连一步都迈不出去了。 “把伞撑好。” 小莫还没反应过来狐子彦什么意思，身体就腾了空，被狐子彦背在了身后。 “狐子彦！你干嘛！”她紧张的叫出声，条件反射的将手搭在他的肩头，生怕自己摔下去。 狐子彦轻轻一笑，迈开了步子。 “回家。” 第101章 第一百零一章：同甘‘共苦’ 第一百零一章：同甘‘共苦’ —————— 去镇上折腾了一圈，狐子彦有些略感疲惫 做人，果然就是容易累。 试了试浴桶里的水温，狐子彦轻解衣衫，迈入桶中，本打算借着洗澡的间歇歇息片刻，没想到一不留神竟然睡着了......就连门被敲响了三次，他都没有听见。 “狐子彦，你在不在？”小莫推开门，试探着问着，她在外面敲了好一会儿门，见屋内没人回答才抱着衣服缓缓迈入屋内，伸手一探桶内，狐子彦竟然连洗澡水都替自己打好了，水温甚好，正适合泡一会儿。 她将干净的衣物放在一旁的板凳上，缓缓解开身上的衣服... 狐子彦是真的睡熟了，以前在狐湖的温池也是，泡澡很容易让他感到放松，这一放松，警惕二字倒也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小莫轻轻的靠近浴桶，迈了一只脚进去，这一脚把她吓了一跳，桶里有东西！！！ 狐子彦睡的正熟，突然被踩了小腿，他也没定眼看是谁，条件反射的伸手一拽，直接将小莫拽进了桶里。 啊的一声，溅起半人高的水花，浴桶里的水少了整整三分之一。 第104节 狐子彦快速的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刷的一下，飞快的转过身，背对着小莫。 小莫身上什么也没穿，这对狐子彦来说实在是过为刺激，一时间气血上涌，有些吃不消。 他担心小莫磕到头，便开口问道“有没有受伤？” “登徒子！”小莫开口骂道，她明明敲了那么多遍门，还喊了他的名字，他怎么能藏在浴桶里偷窥自己洗澡呢！一想到刚才自己脱衣服的画面都被狐子彦尽收眼底，小莫更是气的上气不接下气，手脚并用的扑腾桶里的水。 “你不许看我！”顺着狐子彦说话的方向，她把两只手都举到了他眼睛的位置，试图捂住狐子彦的视线，可狐子彦早就转了身，她这一探，只摸到一手湿漉漉的头发。 “我没看。”狐子彦的语气很是无奈，他转过身来握住小莫的手。“这才叫看。” 小莫的脸红的像地里种的小辣椒，尽管她看不见东西，却知道狐子彦现在肯定没穿衣服，还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身体。 狐子彦一点也不慌，在他眼里，小莫一直都是自己的女人，他不过是不愿意‘趁人之危’而已。 小莫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哪根筋不对了，忽然抱住狐子彦，只觉得这样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她的举动出乎狐子彦的意料，却是随了他的心意。 他的确是想同她更亲近些。 “你别看...”小莫的声音带着哭腔，整个人不知所措的扭捏，殊不知这样只会让狐子彦更加为难，两团柔软在胸前摩擦，他咽了口口水，而阻拦他思绪的那道城墙，就要坍了。 狐子彦叹了口气，低头瞧着缩在自己胸口微微颤抖的小莫，她竟然比从前还要害羞几分。 “我不看。”狐子彦是真的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晕染雾气，凝结成小水珠又落回浴桶里。 小莫咬咬下唇，她哪里知道狐子彦有没有骗自己，要是睁眼说瞎话怎么办？ 见她没有回答，狐子彦又继续说道“至于之前看了的，我本来就要娶你，负责一事自是不用说。” “谁要你负责？！”小莫觉得这便宜都被狐子彦占尽了，吃亏二字不足以道尽自己心中的愤恨！ 本来委屈巴巴的小狐狸突然炸了毛，狐子彦也不慌，他的手轻轻环上她的腰，附身靠近，鼻尖贴着鼻尖，半阖着眼，呼出的热气都打在她的脸上。 小莫一下子吓傻了，整个身子绷的笔直，一动不敢动。 略带戏谑的口吻，狐子彦轻声道“你信不信，只要我不同意，这世间便没人敢娶你。” 小莫心中嘀嘀咕咕，她还不至于嫁不出去吧。“就算...就算你不娶我，本来陈镖头也是要...唔...” 狐子彦一听到她的嘴里冒出别的男人的名字，眉间浮现不耐之色，头一低便封住了那张让自己来气的小嘴。 “约法三章！”小莫推开狐子彦，他怎么能这么过分！ “小莫。”狐子彦似乎不打算浅尝而止，浴桶本身也没多大，他稍一向前，她的背便抵在了桶边。“看过摸过亲过，你我也算有了夫妻之实，你只能嫁给我了。” 正当他一步步的诱拐自己的小狐狸时... “阿嚏！”小莫重重的打了个喷嚏，吸溜了两下鼻涕。 他们俩折腾了好一会儿，桶里的水都已经凉透了，再这么下去，非感冒不可。 顾不上想要继续的念头，狐子彦扯过一旁干净的外袍把小莫抱出了水...... 那晚狐子彦虽然及时将小莫塞回了被窝，她却还是伤风了...... 小莫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不管狐子彦说些什么她都不理会，自顾自的缩在被窝里擦鼻涕，也没有给狐子彦腾出位置睡觉的意思。 她不给地方，狐子彦便撑在桌边打瞌睡，谁知到了后半夜，床榻上传来两声咳嗽，狐子彦一下子醒了神儿，两步踏到床榻前，伸手一探，烫的很。 他记得村里有个大夫，应该能帮上忙，刚想去请大夫，床榻上的人伸出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狐子彦回头，小莫还在睡着，她看上去不知做了什么噩梦，整个人脸色发白，额头微微渗汗，抓着自己衣角的手越发的紧，嘴里念叨的，是子彦。 她口中不断重复的只有一句话。“子彦，别丢下我和孩子...” 在人间的日子，她从来只叫自己狐子彦，她是梦见了什么......狐子彦突然回忆起在风岫发生的事情，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伤害了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这件事，成了令他最后悔的一件事，她给了自己全部的信任，自己却负了她...... “别怕...”他握住小莫的手，拭去她额头的汗水，极尽温柔的轻声细语，渐渐安抚了被梦魇缠身的她。 后来狐子彦找来了村里的大夫，那大夫也是刚睡下没多久，被推起来的时候睡眼惺忪，一听症状当即翻出了常备药材，开了药让狐子彦回去按方法煎煮。 这药方似乎跟何长老的方子不太一样，狐子彦煮了一小锅黑色的汤药倒入碗中，整个屋子都弥漫了金银花的味道。 狐子彦皱了眉，那大夫不会是没睡醒开错方子了？他质疑的凑近碗边，吹了吹，抿了一小口。汤药里除了金银花，别的味道倒是相同。 狐子彦皱着的眉头依旧没有松开，若说之前的汤药难以下咽，那如今的这碗，便是连个久经沙场的男人，都要犹豫片刻才敢喝下。 金银花本身带有一股清香，那大夫将它加入药方一则是为了清热解毒，其次可能是为了综合汤药的苦，只可惜这第二点，倒是‘助纣为虐’了。 事实上金银花没有综合汤药的苦味，相反它与其他药材融合在一起，吊出了一股无法言语的味道，让人一沾唇，就想吐...... 这种东西，怎么能给小莫喝呢！ 狐子彦端着这碗像是**的汤药，他觉得所谓青丘神兽，永夜严于，都不如现在要将这碗汤药喂给小莫来的棘手。 夜里的凉风带起碗中的热气，狐子彦做了决定，让小莫喝药。 许是烧迷糊了，狐子彦晃了小莫两下都没有叫醒她，他伸手扶着她坐起身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小莫无力的软在狐子彦怀里，小脸发烫急促的喘息，狐子彦看了看手中的汤药，又看了看小莫，他微微颔首，将汤药含在了口中，附身一吻，贴上了小莫的唇。 撬开贝齿，他将汤药缓缓渡入她的口中... 不知以往的同甘共苦四字，放到现今，算不算‘共苦’。 小莫在睡梦中伸手推拒，她的反抗没起到半点作用，最后还是被‘强硬’的灌进了整碗汤药。 喝完最后一口，不知道是不是这汤药味道实在奇葩的原因，睡梦中的人微微转醒，睫毛颤动了两下便睁开了眼，反胃的感觉随之而来，顾不得弄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她身子外倾，欲有要吐的迹象。 下一秒一颗蜜枣塞入口中，丝丝清甜化解了药味，小莫难看的脸色缓解了七分，这才注意到还有只手扶在自己腰间。 那只手很自觉的收走了...... 暖和的被子随之而来将自己裹入其中，小莫如同蚕宝宝一般冒了个头在被子外面，敏锐的嗅着身边的人是否是狐子彦。 “再着凉的话，可没人陪你喝药。” 小莫点点头，乖巧的将缩进被子，可她怎么想怎么不对，又将头冒了出来。 “狐子彦，你喂我喝药用的是什么？” “调羹。” “我怎么感觉调羹软软的...” 狐子彦笑着轻弹了一下小莫的额头，“小傻子，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小莫撇撇嘴扭过头去，她才不想跟这个‘登徒子’讲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君君已经很久没出来冒泡啦，啵一个，下集预告：高甜宠妻逛庙会。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我陪你等 第一百零二章：我陪你等 早春的鸟鸣声富满了生机，光是听着便让人身心愉悦。 岁月流逝似黄粱一梦，一缕暖阳穿过窗檐照进屋内，余散的光线折射在镜中，停滞在镜中人的脸上，这一晃，已经不知多少个春夏秋冬从指缝间溜走。 小莫每夜还是能梦见那个狐仙，从未间断。 那种刻进骨子里的感觉，是没有半分依据的不可理喻。 有几个傻子会为了梦中人静候一生？ 她便是那个傻子。 正值开春，镇上筹备了一个庙会，想着新的一年热闹热闹，大家同沾喜气，好事双收。 尽管小莫再三推脱，狐子彦还是把她带到了镇上。 小莫不想凑热闹，是因为她看不见，那些所谓美丽的河灯烟火，那些戏台杂耍，都是给能看见的人准备的，自己若是站在人群里，怕是只会挡到路，给别人徒增麻烦。 窗外街上的人群熙熙攘攘，叫卖着各式各样的小物件，大家都在为晚上的活动做准备。 小莫坐在镜前，狐子彦修长的手指化指为梳，将她的长发分为两部分，两侧分别编了麻花辫搭在肩上。 他的嘴里衔着一只烧蓝的发钗，双手娴熟的将辫子缠绕了几圈，再用发钗固定，钗上一朵白莲，刚好同青丝相互映衬，平添了几分温婉。 “好看。” 小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狐子彦给她梳着梳着头发，怎么还自我陶醉上了。 她伸手摸了摸，大致清楚了自己头发的模样。 “我这么大的人，梳这样的发型不太合适吧...”这发型，分明是给年轻姑娘梳的。 “就当是梳给我看的。”狐子彦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为了给小莫编头发，他偷偷的拿自己的头发练了好久，没想到姑娘家的事，竟然如此麻烦。 “走了。”狐子彦牵着小莫的手离开了客栈。 “要去哪里？”周围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将小莫环绕在其中，她握着狐子彦的手不自觉的紧了些。 “无论去哪里，我都会牵牢你的。” 狐子彦同小莫的步伐近似同步，这些年来，两个人培养出了不少默契，举手投足之间，便能达成一致，小莫活的愈发自在，有的时候甚至会忘记自己看不见这件事。 他带着自己去河边摸鱼，去远山踏青，做了很多自己从不敢做的事情，也去了很多自己从不敢想的地方。他是个神奇的人，能将这大好山河的美景，以口相诉，讲予自己听。 他就好像，是自己的眼睛。 跟着狐子彦走在街上，脚下清晰的感觉到青石板砖的凸起，大多数地方已经被岁月的脚步磨的光滑平整，偶尔路过几个有坑的地方狐子彦便会领着她绕道而行。 小莫的鼻子在空气中嗅到一丝清甜，还未开口，狐子彦就已经领着她向那个方向走去。 “选个动物。”两人停在一家糖画小摊前。 小莫沉思了一下，脑中闪过梦中的那只狐仙，开口道“狐狸。” “好嘞！”小摊的老板抽了根长签，从热锅里盛出一烧融化的糖，掌勺如同毛笔一般游走在冰凉的大理石板，热糖一遇冷气，瞬间凝结成固状，几番‘泼墨’，签上便有一只金色的狐狸‘一跃而起’，栩栩如生的模样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又给小摊增添了几单买卖。 狐子彦付了钱，将糖画交到小莫手中，两人寻了临近桥边的一个石凳歇脚，小莫却迟迟不肯动口，只是沿着糖画的边缘小口的舔着。 “不好吃？”狐子彦伸手掰了一小块‘狐狸尾巴’的部分，塞入口中，这糖画除了糖，也没加别的东西，谈不上好吃与否，可那‘嘎嘣’一声脆响却是引起了小莫的注意，她马上鼓起腮帮子，扭过头冲着狐子彦。 第105节 她就是有些舍不得吃，这却被狐子彦掰走了一块，轻轻一舔，果然！狐狸尾巴不见了！ “你还我尾巴！” 狐子彦掰的那一块早就化在口中，自然没有东西可还，他想了想，开口道。“先欠着，等我有了尾巴以后还你。” “说的好像你能长出尾巴一样...”小莫轻笑，咬了一口糖画，既然已经缺了一块，倒不如快些吃了，免得狐子彦又来抢。 狐子彦没接话，他看着面前的姑娘，深情且投入，这街上车水马龙的一切都与他无干，他只想守着她笑，守着她平静的过一生。 天色渐暗的时候，街上的人便更多了，来来往往相互推嚷，都赶着去河边放灯。 若是只牵着手，免不了被人群冲散，狐子彦看了看小莫，让她站到了一旁的台阶上。 “你叫我站上台阶，是要做什么...啊！” 众目睽睽之下，狐子彦把着小莫的腰身，将她托上了肩头。 “放我下来...”小莫扭捏着伸手，却被狐子彦握住了双手，整个人稳稳的跨坐在她的肩上。 她承认自己是矮了点，可只有小孩子才会被父母放在肩头，狐子彦此举，肯定要引人注目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放我下来。” “不放。”这里人这么多，磕磕碰碰，要是谁撞了小莫，他该心疼了。 “别人都看着呢！你别闹了...”小莫想象到周围无数人的目光，不自觉的红了脸，这样丢死人了！ 狐子彦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确有不少人在观望他们，路过的姑娘们纷纷捂着脸偷笑。 “没人看我们。”狐子彦握了握小莫捏成拳头的小手，她的手里全是汗，紧张的不得了。 小莫对高度没什么概念，此刻坐在他肩头，只觉得人们说话的声音都在很低的一个平面，加上紧张，更是在内心夸大了狐子彦的身高，两腿发软，只能紧紧的抓着狐子彦的手。 过桥的时候迎面路过一对恋人，两人看着二十有几，腰间挂着同样的玉佩，那姑娘挽着她夫君，手指指向狐子彦肩头的小莫，兴奋的摇着夫君的手臂。“你看你看，那个男人平日里在家中肯定也特别疼他娘子。” 姑娘的夫君摇摇头，面露为难“娘子此话说的，难道为夫不疼你吗？”说着弯下了身“来，上来！” 姑娘惊喜的转过头，“夫君也要像那般背我？” “咳，为夫虽然不能像那般背你，但是背你还是不成问题的。” 姑娘咯咯的笑了，趴上她夫君的肩头，两人一路打情骂俏，慢慢走过石桥小路。 那姑娘的嗓音纤细，他们的对话早就传入了小莫的耳中，让她红扑扑的脸蛋又增添了几分胭脂色。 “娘子可都听见了？” “不是你娘子。” 狐子彦不作反驳，背着小莫穿过人群拥挤的地方，临近河边有清闲的空位可以放灯，他便在那里将小莫放了下来。 许多花灯顺水而流，星星点点的漂浮在水面之上，狐子彦不知从哪里掏出两盏小花灯，相比较别人的，这两盏花灯虽然小了一倍，却是精致的很。 点燃灯芯的小烛，狐子彦将其中一盏放到小莫手中。 “来，许个愿。” 小莫摊着手，惊喜的笑了，她从未想过，自己也有机会放灯。 闭上眼睛静静许了个愿望，她缓缓蹲下身子，将花灯放入水中。 狐子彦也将花灯放入水中，有趣的是，湖中一股暗流刚好卷过，将两盏花灯缠在了一起，它们互相勾住了棱角，一同愈飘愈远... “狐子彦，你姓狐狸的狐是有什么原因吗？”小莫突然开口问道，问完又觉得有些傻气，孩子随爹娘的姓，哪儿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于是她又改了口。 “狐子彦，你见过狐仙吗？” “怎么？” “如果一只狐仙每日都来你的梦中叨扰，那是不是意味的你亏欠他什么，或者他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想让你帮忙。” “你梦到的那只狐仙，长什么样子？”狐子彦看着飘远了的两盏花灯，目光变的深邃起来。 “论个子的话，应该同你差不多，要谈长相我也形容不出，只能说他的眼睛很不同，是紫色。”小莫附身拨弄着湖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就是你不愿意嫁人的原因吗？” 小莫点点头，尽管这个原因十分可笑，她却是认真的，尽管这个原因对照顾了自己许久的男人并不公平，她却还是坦诚的告诉了他。 她听不出来狐子彦话中的语气，隐约猜测他应当是生气了，毕竟他每一次提亲，都是被自己拒绝了的。 相处了这么久不可能没有感情，但她不能就这样耗着人家一辈子。 “狐子彦...你若是想离开的话...” “我不会离开的。” 狐子彦俯下身子，蹲在小莫身边。 “既然你想等他，那我陪你一起等可好？” “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你已经给了我一个容身之处。” -小傻子，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 远道千里，世间冷暖自知，有些东西是无价之宝。 天下之大，最后不过是求个落脚的地方，求个，能托付真心的人。 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此情不倦 第一百零三章：此情不倦 细草微风，夙愿已遂，生而为人，逃不过轮回二字。 小莫躺在床上，如今的她早已鬓白似雪，年过半百。 时光带走了她身上全部年轻的部分，只留下一具苍老的身躯。 狐子彦做到了，他真的像他所说的那般，陪着自己，等待那个狐仙的到来。 只可惜生命弥留之际，梦中人却从未出现。 自己死后，他应当就会离开村子了吧... 眼前是从未更替过的黑暗，她并不畏惧死亡，甚至有些好奇自己死后会去哪里。 是落叶归根，尘归尘，土归土。 还是说，下次投胎的时候，她能有机会拥有一双明亮的双眼，去细数这世间的春风几载。 近来的这些时日，小莫总觉得自己犯困的次数越来越多，这人老了，动作也变得更加迟缓。 每当狐子彦叫自己小莫的时候，她便摇摇头说上一句‘该叫老莫了。’ “狐子彦...”她开口轻唤他的名字。 “我在。” 狐子彦的声音有些喑哑，她老了，他也老了。 “你说我死后...会去哪里呢...” 人们都道今生债来世还，狐子彦为自己做了这么多，来生自己怕是要还一辈子了。 “会去你想去的地方，去你爱的人身边。” 小莫的嘴角微微翘起，若狐子彦说的是真的，她肯定是要去质问那只狐仙，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来见自己。 “狐子彦。” “嗯。” “谢谢你。” 除了谢，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对狐子彦说些什么，他为做的，实在是太多了。 小莫说话的声音渐渐变轻，最后一个‘你’字微弱不可闻，她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困了，缓缓合上双目，无论死后如何，她已经做好准备面对了。 她渐渐听不见黄鹂鸣叫的声音，也嗅不到院子里蔷薇花的香气了... 最后失去意识的那一秒，狐子彦好像在自己的耳边说了两个字。 他说。 “晚安。” -晚安，狐子彦- ......... —————— 原来爱情的真正意义，是陪伴。 爱意细水长流，渐渐浮上心头，梦中人半回眸，白衣染尘，一把揭开了所有的前世今生。 如果这世间的玲琅满目会模糊记忆里你的身影，那我宁愿当个瞎子。 ‘暮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回望，伫足，人生如戏，与君同醉。 这几十年的黄粱一梦，是时候该醒了...... 关于何时与你相遇，我想了一辈子，未曾想，你一直在我身边。 —————— -北冥之境- 春风十里，狐湖的仙子树花瓣飞扬，面目如昨，依稀千年。 浅草轻踏，一个身着大红喜服的女子将手贴在仙子树结实的树干，顺着树皮的纹理抚摸。 她的身后，飞絮映湖中，大红的缎子自树干垂下，人间美景不及她温柔一笑。 一梦相思，黄粱终醒。 第106节 莫归露醒来的时候，是在她同狐子彦的房中，而这短暂的一生，就像一场梦。 笙笙是第一个知道自己醒了的人，她当时眼里噙着泪，直接扑上了床将自己抱在怀里，行为一点都不像个拥有百岁高龄的‘姑娘’。 一个小男孩推门而入，怀里抱着一只正在打盹的小白狐。 男孩银发紫眸，不苟言笑，一头精神的短发，碎发略过眉梢，眉眼间全是狐子彦的影子，他来到床边后颔首躬身。 “娘亲，干娘。” 他怀里的小狐狸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的四周张望，突然发出一声愉悦的叫声，扑进了莫归露怀里撒娇。 “花生露，杏仁露......” 莫归露开心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不断呼唤他们的小名。 杏仁露在她的掌心不断磨蹭自己的小脑袋，眼神中闪过一道精光，蹦下了地就向门外跑去，速度快似一阵风，穿过回廊。 “她这是要去哪儿？”莫归露不解的望向门外，笙笙却只顾抿着嘴笑。 片晌。 杏仁露叼着一块红色类似手绢的东西跑了进来，蹦上床后使劲往她娘亲的手里塞。 莫归露接过‘手绢’，抖开后细致的麦纹绣在‘手帕’边缘，这是一块盖头。 是人间成亲给新娘子带的东西。 “很早之前他们俩就在准备了，遮遮掩掩的不给别人看，搞得跟惊天秘密一般。”笙笙将手搭在莫归露的双肩。“何夜担心他们俩，便偷偷去看...哈哈，露露你猜怎么着？” 笙笙故意停在这里卖起了关子，晃了晃脑袋。“他们俩啊，在给你做嫁衣。” “给我？做嫁衣？” “说是因为殿下欠你一个婚礼，非要准备齐全等着你回来，正式的办上一次。你看他俩年纪轻轻就知道疼娘，以后必然是你的‘小棉袄’哦～” 莫归露欣慰的一笑，撸了撸杏仁露的毛，转过头去也摸了花生露的头，花生露的视线撇向一旁，探出双手抓住了莫归露的手。 他的手小巧温暖，这样拽着，倒是牵连出了莫归露心中的那份只属于亲情的爱意。 花生露抬头，十分认真的看着莫归露开口道。“娘亲此次回北冥，是不是不会走了。”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留恋于娘亲手指的温度。 莫归露点头，她不走了，她能走去哪儿？北冥是自己的家啊。 这里有自己成长的痕迹，有自己的朋友，有杏仁露和花生露，也有那个他。 予自己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在此地，自己哪里舍得离开？ ...... 莫归露在仙子树下走神了许久，突然间撇到了那个令人魂牵梦绕的身影。 人死后究竟会去哪里？ “会去你想去的地方，去你爱的人身边。” 莫归露提着裙摆，奔向狐子彦，在扑进他怀里的瞬间，放声大哭。 “小莫，”狐子彦同着一身红色的喜服，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 她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袖过眼角，花了红妆，人却是在笑。 “子彦。”她带着哽咽的语气开了口。“我爱你。” 狐子彦眼眶微润，俯身吻上莫归露。 仙子树下，一吻成婚，生尽欢，死无惧，余生皆随他。 故事的开始，有一只一无所有的小狐狸。 她带着不安，忐忑的心情在这个世界上摸爬滚打，试图找到一条所谓正确的路。 可这世间本没有路，又何谈正确。 有些人一路披荆斩棘，朝朝暮暮苦了一生，最后抱憾而终。 有些人顺着别人走下的路前行，一脚踏入深潭，再回首已是后悔莫及。 小狐狸挤在人群中，缩起耳朵被流言喧嚣推着前行。 她看不到前面的路，也不知道该去向何方。 也许是看到别人俯身，她终于开始注意，在这片灰色的龟裂大地，有着闪闪发光的石头。 舍得，羁绊，执念，信仰......每块石头都有独特的名字。 她的口袋愈来愈满，脚下的步伐愈来愈慢，直至随波逐流。 前方的岔路引起了她的注意，一边是灯火通明的大路，一边是无人问津的小路。 人们面无表情的顺着大路而行，每个人都只顾着多走几步，偶尔斜眼观望身旁是否有人越过了自己。 有的人用石头伤害别人，有人用石头垒出一道坚实的壁垒。 有人交换彼此的石头，也有人明偷暗抢属于别人的石头。 小狐狸跟随自己的心意，脱离了人群，主动迈出了步子... ...... 故事的最后，她早已不是那只一无所有的小狐狸。 故事的最后，她学会了爱。 （完）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君君有话要说，故事未完待续，按人间的规矩，他俩还没洞房呢！ 从开文开始从未断更，君君终于圆满了小狐狸的故事。 感谢每日各位看官的不离不弃，给了我坚持下去的动力。 愿每位看官都能找到自己的归路。 无论新旧，此章评论都有红包，君君爱你们。 重点：北冥的故事还没有结束呢！别忘了明天准时来看！气！这才不是完结呢！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