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一品贵女》 作者:吃货萌萌哒 文案: 苏稚一生为陆榐封做了许多事,为他拿下了皇位,为他家破人亡,为他失去了亲人、朋友、孩子,最后,终究为他丢了性命。 陆榐封前半生都在跟苏稚争,到底是谁欠了谁的。可是终究,他还是欠了她一段情。当她终于涅槃归来,他曾为天下负了她,这一回,为她负了天下又何妨? 第一章 我从未欠过你 “臣妾恳求陛下,派人解救哥哥!” 苏稚一身红衣,跪在望龙阁前。冬雨如绵针,缓缓刺入苏稚单薄的身体之中。 她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雨水湿透了全身。 望龙阁的门此时终于见着了松动,太监打开了殿门。 陆榐封眉目如星,但是眼神却比冬雨还要冷冽几分。看到苏稚跪在门前,他冷笑了一声:“苏稚,你未免太天真了吧。让朕派人去救一个反对朕登基的贼子?究竟是你傻,还是朕傻?” 闻声,苏稚黛眉紧皱,却不肯放弃。 “皇上,如今苏家势力全无,哥哥武功尽废,对陛下不会再有任何威胁了!还请陛下开恩!”苏稚说这话,光洁的额头磕在地上,声音清脆,不带丝毫犹疑。 可是陆榐封听了苏稚这话,眼中的寒霜却更加厚重,冷哼一声道:“苏稚,既然你也知道苏家什么都没了,那你也该知道,你的利用价值也没了吧。如此,你认为你还有资格对朕提什么要求吗?” 现在已经入了冬,苏稚身上的衣服单薄。也不知是这冬日的雨太冷,还是陆榐封的话太绝,苏稚的牙齿不断地打颤。 她跪在陆榐封跟前,始终没有抬起头来:“臣妾恳求陛下,臣妾可以自己带人出宫,不会给陛下添任何麻烦!” 苏稚相信,只要给她一小队人,一定能够把被夜郎国劫持的哥哥给救回来的。 陆榐封没有说话,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苏稚,勾唇笑了:“你要出宫?苏稚,你们苏家,到底又在玩什么花样?” 闻言,苏稚的身体微微一颤,这才缓缓抬头。 当她的眼睛对上陆榐封的时候,忍不住心中一痛。 “花样?”苏稚好似自嘲一般地勾唇一笑,虽然跪在地上,但是身上却仍旧傲气不减:“皇上,您登基之后,陆展凌从太子变成了阶下囚。苏家从开国元勋沦为乱臣贼子,我苏家的人死的死抓的抓,我爹爹和娘亲双双自尽。如今苏家只剩下哥哥,还有我这个不孝女了。而促成这一切的人,都是我。如今,苏家与陛下,也算是两清了吧!” 苏稚的声音不大,可是掷地有声。话音落下之时,寒刃划破雨幕,抵在了她的脖子上面。 陆榐封眸光冷冽,身上顷刻之间布满了肃杀之气。 “两清?”陆榐封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眉梢之间便挂着危险的气息:“我在外征战多年,原本应了青青一定会娶她。可是你家人却上奏皇上,要把你送到我身边来监视我,害得青青伤心跳崖,折了双腿。太子害怕我功高盖主,便联合你们苏家对我处处陷害。你姑姑淑妃还亲手害死了我的娘亲。这些种种,苏稚,你认为两清了吗?” 陆榐封的言辞冷冽,寒刃也在不经意之间划破了苏稚的脖子。 疼痛传来,苏稚却仍旧一动不动,任由鲜血滑入衣衫,脊梁挺得笔直。 她盯着这个爱了三年的男人,忽然自嘲似的笑起来,微微勾唇,凤目美得残忍。 “陆榐封,那你可知道,我苏稚从未欠你什么!” 第二章 我要离开你 苏稚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她的脖子已经被人包扎好了,只是额头还有些发烫。 口干舌燥让她觉得有些难忍,一睁眼,她正躺在凤鸾殿的寝殿里头。 晕倒之前,她只记得陆榐封听了她的话,神情更加凌冽,最终只丢了手里的剑,便离开了。 醒过神来,苏稚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口跑去。 丫鬟见苏稚跑出去,连忙上前搀扶:“娘娘,您昏睡了三日了,这一醒来,要去什么地方?” 三日? 苏稚眉头紧皱,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带我去见皇上……” 因为三日的高烧,苏稚的嗓子有些嘶哑。 丫鬟闻言,却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娘娘,您现在不能去见皇上。您忘了吗,今日皇上要与越贵妃大婚……” 瞧着苏稚的脸色顿时冷下来,丫鬟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苏稚靠在门栏边上,忽然勾唇笑了。 是啊,她怎么能忘了呢。 他金屋藏娇多年,终于击溃太子,登基皇位。现在,他也不用遮遮掩掩,终于能够把他爱的那个女人迎娶到身边了。怪不得,今日凤鸾殿门口怎么多了这么些侍卫,原来是害怕她去搅局啊。 “娘娘,您还好吗?” 瞧着苏稚不说话,丫鬟有些迟疑。 苏稚摆了摆手,面无表情,转身回屋:“替本宫更衣,我要,去见皇上。” “可是……” “更衣!” 苏稚喜欢红色,她总是喜爱穿着一身红袍。可是望龙阁今日前后都由红色装点,在她看来却这般刺目。 入内,众多大臣与家眷都齐聚在此,个个喜气洋洋,好不热闹。 陆榐封就坐在上方,也是一身红衣,看到她进来,眸光之间尽是寒霜。 “朕记得,朕下过令,今日不准皇后出入凤鸾殿。” 陆榐封发问,身边的公公便立马下跪答道:“皇上恕罪,您也知道娘娘武功高强,一般侍卫拦不住啊!” 说话间,苏稚已经走到了陆榐封跟前。苏稚抬眼便能够看到陆榐封眼中的冷漠,他今日穿这身大红的喜服真是好看,比他们成亲时的一身玄衣好看很多。 “臣妾,叩见皇上!” 言罢,苏稚便已经跪在了地上。 底下人对于苏稚的出现议论纷纷,她却不在意,她只在意他的态度。 “你来扫兴?” 一根针,刺入了苏稚的心口,扎得生疼。 “皇上,臣妾好歹贵为国母,您的大喜之日,皇后怎能不在?” 陆榐封闻言,笑得嘲讽,嘴角尽是不屑:“国母?苏稚,就凭你也配?朕已经下令了,青青封为越贵妃,执掌六宫事宜。你的凤冠,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苏稚被陆榐封的话堵住了喉咙,疼痛感翻腾汹涌。 “这样也好,皇上也认为臣妾不配做皇后。那么,还请皇上允许臣妾出宫!” 茶杯应声碎裂在苏稚的脚边,而苏稚却没有丝毫动摇。她的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陆榐封,心里的血好像开了闸。 “你想走?想离开皇宫?”陆榐封目光阴冷,危险的气息迅速蔓延。 苏稚却依旧点了点头,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说道:“是的,陆榐封,我要离开你。” 第三章 哥哥死了 陆榐封闻言,瞳孔微微一颤,眼神之中闪过一瞬怒意,接而全都凝结成了冷漠。 “来人,皇后娘娘神思不清,送她回宫!” 当着众人的面,皇后说出请求出宫这种事情,按理说来算是冒犯龙颜,当罚才是。可是陆榐封却偏偏只是让人送她回去? 私语在底下传开,苏稚却只是冷笑。她知道,陆榐封要她留在宫里,只不过是利用她来制衡苏家残党罢了。 “皇上!” 侍卫正要上前,却听到一绵软的声音传来。陆榐封眼中的冰霜,在顷刻间化作了温柔。 “青青,你怎么来了?” “见过越贵妃娘娘!” 陈柳青坐在木质的轮椅上,一露面,众大臣便起来恭迎。苏稚身为皇后,即便她方才走进来,都没有一个人起身行礼。 陈柳青长得一张芙蓉面,身子更如弱柳扶风,与苏稚自小学武的凌厉之气不同,她有着一股惹人怜爱的气息。 “臣妾听闻姐姐来了,所以特地来见见姐姐。”陈柳青笑意盈盈,看向也穿着一身红衣的苏稚,眉头不经意地皱了皱。凭什么,我的婚宴,她偏要穿着红色来! 苏稚起身,甚至都不正眼去看陈柳青,傲然站在她跟前,冷笑一声:“是吗,那本宫还真是谢谢你了。” 听得出来苏稚言语之中的刺,陆榐封亲自起身把陈柳青推倒了自己身边。目光始终留在陈柳青身上,不再去看苏稚一眼。 “皇后,你退下吧。” 文武百官在场,陈柳青这一露面,若是继续待在这里,只会自取其辱。苏稚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不回答,袖子一摆,便转身准备离开。 “姐姐!”陈柳青的声音忽然从背后传来,苏稚听到了,原本也不想停留。 “姐姐最近可要注意身体,千万不要伤心过度啊。苏源一死,姐姐更加孤单了吧。” 震惊夹杂着剧痛,在顷刻间从苏稚的身体之中扫荡而过。她猛然转身,眼中淬满了巨大的悲痛:“你说什么!” 被苏稚这一瞪,陈柳青立马好似受了惊吓一般躲到了陆榐封的怀中。“皇上,原来姐姐还不知道啊,人家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陈柳青满脸委屈,眼泪已经滑到了眼角边上,陆榐封伸手搂住了她,浅笑道:“怎么会呢青青,你没有做错什么。苏源身为乱臣贼子,原本就该死。” 陆榐封的话说得轻描淡写,可是却如同利箭刺入了苏稚的心头。 “哥哥……” 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下来,苏稚的心一阵抽痛。那个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哥哥,那个高大英俊的哥哥,那个笑着说要护她一声平安的哥哥,终究……还是死了,还是被她害死了。 苏稚的眼睛被眼泪模糊,她努力瞪大了双眼,看着陆榐封,问道:“是不是你杀了他?” 陆榐封搂着陈柳青,看着苏稚带恨的眼神,顿时皱紧了眉头。 陈柳青也看到了陆榐封神色的变化,心头一颤:“皇上,您怎么了?”该不会,在担心她? 可是下一刻,陆榐封却挥手示意侍卫上前:“皇后在朕大婚之日提及罪臣,拉回去,没有朕的命令,不准皇后踏出凤鸾殿一步!” 第四章 是我错了 凤鸾殿中没有点灯,宫人们也被苏稚遣退了。 苏稚穿上了一身白衣,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之中喝酒。皇宫之中不允许任何人为苏家之人祭奠,苏稚也不例外。 醉意之中,苏稚竟然一滴泪都流不下来。 三年之前,她不顾一切要嫁给陆榐封,跟着陆榐封去了北漠。从那时起,她便知道陆榐封在暗中组建自己的势力,可是她却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甚至,她还帮着陆榐封偷运粮草。她还知道,太子陆展凌一早便倾心于她。因此在陆榐封眼中,她不过是做了三年的棋子罢了。 直到陆榐封杀回金都,陆展凌入狱,苏家家破人亡。她才恍然,其实这一切,她也是帮凶。 “我错了……” 迷迷糊糊之间,她手中的酒壶滚落。一只脚踩住了酒壶,苏稚抬头,恰好对上陆榐封漠然的瞳孔。 “苏稚,你也会认错吗?” 闻言,苏稚缓缓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又晃晃悠悠地走到陆榐封面前,笑道:“自然。我也没想到,我苏稚生于将门,自小便熟读五经四书,精通斧钺钩叉,一身傲气从不知低头为何物。只是现在,我终究还是犯了错,我终究,还是得认错。” 陆榐封眉梢挂着寒霜,星目之间尽是疏远:“呵呵,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认清呢。生在苏家,来做我身边的奸细,害得青青双腿残废。苏稚,你从一开始就错了。” 苏稚带着醉意,却把陆榐封的脸看得万分清楚。她笑着摇了摇头,看着他那双如墨的眼睛,忽然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肩膀。陆榐封登时皱眉,退后了一步,让苏稚险些没有站稳。 望着自己落空的手,苏稚脸上的笑越发肆意起来:“陆榐封,我是做错了,可是却不是这些。” 她回身,朝着榻边走去,到拿起小桌上的酒,灌入喉咙之中。“我错在,那年灯火阑珊之时,回首不应当看见你。宫宴罢了,不应当一路偷偷追着你到了王府门口。在北漠之时,不应当为你夜夜留灯至天明,不应当心甘情愿做你的棋子,不应当为你生儿育女,不应当做你的妻子,不应当爱上你!” 苏稚醉了,可是却仍旧一身傲气,她站在陆榐封的面前,肆意大笑。 “陆榐封,若我知道,我给你的爱,是递给你一把伤害我的刀,那么我一开始就不会爱你分毫的!” 陆榐封站在凤鸾殿前,偌大的宫殿,他甚至都能嗅到悲伤的气味。不知为何,这味道竟然让他觉得有些暴戾,有些不耐,有些……生气。 苏稚回头,眼中的火灼灼燃烧:“陆榐封,是你辜负了我。我不会任凭你把我禁锢在这宫墙之中的,如果我能离开这里,那么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再踏足这里!” 她要走,不再回来了? 对于陆榐封来说,还在北漠之时,这便是他想要的。可是不知为何,此时陆榐封上前来,却一把压住了苏稚,眼神残忍:“走?苏稚,难道你以为,犯下了滔天大错,你一走就能够改变一切吗?我偏要把你留在这里,让你孤独一生,让你受尽折磨,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走?你想都别想!” 第五章 那就是你的孩子 不知是醉了,还是被怒意冲昏了头脑。陆榐封一把撕破了苏稚的衣服,按住了她的手腕。 苏稚的酒顿时醒了大半,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反抗:“陆榐封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今日是哥哥的头七,你不能!” 月色入内,陆榐封的眼睛更显冰冷:“怎么,你要为苏源守孝?呵呵,苏稚,我已经下令,任何人不准为苏源祭奠,你在试探我的底线?” “你放开我!陆榐封,你不是人!” 苏稚武功再好,终究也抵不过陆榐封。挣扎之中,陆榐封欺身压住了苏稚。冰冷的唇覆上苏稚,留下的每一个烙印都让苏稚觉得无比地耻辱。 “苏稚,你们苏家家破人亡,也有你的一份功劳。苏源在天之灵,想必还看着你吧?”陆榐封笑了,看着苏稚满面的泪水,笑着,心里却没有任何快感。 不够,一定是还不够,她得到的惩罚,还不够多! “陆榐封,如果你真的这么恨我,可以杀了我。” 苏稚嗓子沙哑,看着陆榐封的脸,吐出的字句都无比认真。此时,对于她来说,死亡,反而是解脱。只是……对不起宝儿了。 “我死了,对于你来说仇也就报完了,苏家就再也没有人活着了。我只希望你,好好对待宝儿,他毕竟是你的亲生儿子。” 提到宝儿,苏稚的语气之中终于有了一丝松软。 自陆榐封登基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宝儿,陆榐封不让。她只想着不见也好,她的身边现在还危机四伏。只是若她真的去了,她只希望陆榐封能够善待宝儿。 可是陆榐封闻言却冷笑一声,眼神宛若看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宝儿?宝儿到底是我的,还是陆展凌的,你难道想骗我一辈子吗?事到如今,我能够留下宝儿一条命,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你胡说什么!”苏稚闻言大怒,一巴掌落在了陆榐封的脸上,甚至身体都止不住的颤抖:“陆榐封,宝儿只有一个爹,那就是你!他是你的孩子!” 怒意当头,苏稚的声音甚至都有些颤抖。 陆榐封脸上多了一块红印,转过头来,眼神狠若嗜血。 “苏稚,若是一切能够重来,我应当在第一次见到你时,就杀了你!” 陆榐封起身,苏稚身上只剩下残破的布片。他神情残忍,看着苏稚的眼神好像随时会杀了她一般。 苏稚听到陆榐封的话,原本已经稀碎的心上,又被狠狠地插上一刀。原来,他连他们的遇见,都不能容忍吗?他竟然恨她至此。 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人没有进来,只在门外道:“皇上,越贵妃娘娘突发了梦魇,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二人还在对峙,陆榐封闻言却皱了眉头:“先让太医过去,朕立刻就到!”说完,慌忙出了凤鸾殿。临了,没再给苏稚任何眼神。 坐在一堆破布片之中,苏稚神情恍惚,昏暗的光线之中,眼泪覆盖了满脸。 陆榐封,你终究不相信我。 第六章 取心头血 后头一个月的时间,陆榐封都没有出现,据说是因为陈柳青病了,所以才他一直陪着。 苏稚成日坐在院子里头发呆,偶尔舞剑,一步也没有出过凤鸾殿。 那天陆榐封离开之后,奶娘每隔七日便会抱着宝儿来一趟。 在这冰冷的宫殿之中,对于苏稚来说生活难熬,这一天是她唯一值得开心的日子。 宝儿还小,才一岁。不过却没有他爹娘一般的聪慧,到现在都还不太会走路。但是那日却已经会开口叫娘亲了,苏稚抱着他时,才能感觉到活着还有些生气。 今日也是奶娘该来的日子了,苏稚早早就起来等着,想着能跟宝儿多待一刻算一刻。 可是一直等到了午时,也没有等到人来。 她有些急躁了,以为是陆榐封又不让她见宝儿了,便想着自己偷偷跑去看看情况。 宫墙虽高,却也拦不住她。 刚到了宝儿和奶娘所住的暖宜居,却忽然听到里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皇上下令,让咱们现在立马送皇子到迎春宫去,不得耽误了越贵妃的病情!” 闻言,苏稚心头一颤。 暖宜居里头只住着一位皇子,那便是她的宝儿。但是陈柳青生病了,跟她的宝儿有什么关系? 心头急切,苏稚匆忙跟着去了迎春宫。 “皇上,越贵妃娘娘的病情耽误不得,得尽快用药才行。” 陆榐封坐在陈柳青旁边,陈柳青病态显露,面色苍白,瞧着奄奄一息。 “皇上,我没关系,但是皇子是你跟姐姐的亲生儿子,不可以啊……” 陆榐封只是沉默,却始终不下令。 一边的太医连忙上前,急切道:“皇上,娘娘的病来得怪异且凶猛。只有皇家血脉的心头血才能救命。如今,没有比皇子更合适的人选了呀!” 门外,房顶之上,苏稚听到这话,登时差点没站稳。她匆忙跳下去,不顾侍卫的阻拦,闯进了屋子。 “你们要做什么!” 宝儿似是听到她来了,哇哇大哭起来。 她好似疯了一般,冲到奶娘面前一把把宝儿抢过来。 侍卫上前想要擒住她,可是却不是对手,被她踢翻在地。 “陆榐封,你要对我的孩子做什么!” 宝儿好像闻到了她的味道,刚一到她的怀里,两只小手便乱抓着,咿咿呀呀地喊着娘亲。 陈柳青看到苏稚来,脸色微微一变:“姐姐,你、你怎么来了?” 苏稚此时浑身戾气,望向陈柳青的眼神也越发凶狠:“我不来,要看着你这个贱人害死我的儿子吗!” “闭嘴!” 陆榐封猛然站起来,朝着苏稚逼近:“苏稚,你以为青青跟你一样杀人不眨呀,会肆意害人吗?青青病了,主意是太医的主意。” “我不管是谁的主意!总之不可以伤害我的孩子!”苏稚怒喝一声,浑身颤抖地看着陆榐封,问道:“陆榐封,主意是太医的主意,可是宝儿既然被抱到了这里来,是你同意的对吧?” 陆榐封没有说话,但是苏稚却已经知道了答案。 “陆榐封,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宝儿?” 苏稚死死地盯着陆榐封的眼睛,妄想从中得到一点点肯定。 可是半晌,陆榐封的声音却越发冷漠:“我与青青还会有孩子,而我与你,原本便不该留下孩子。” 第七章 这孩子该死 苏稚在北漠呆了多年,那里天气寒冷气候恶劣,可是此刻的冷,却是那几年加起来都比不上的。 她怀中的孩儿还抓着她的衣服,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可是她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一般,死死地盯着陆榐封,不敢相信般地问道:“你说什么?” 陆榐封又靠前一步,冰冷的声音好似要把苏稚拖入深渊:“朕说,你怀中的孩子,原本就该死!” “该死?”苏稚闻言,竟然笑了,“陆榐封,皇上!你看看宝儿,他才一岁。可是从他生下来,你便觉得他身上有我的血,就连看都不曾多看他几眼!无论我们之间有何种怨恨,宝儿也是无辜的。难道就因为他是我苏稚的儿子,所以哪怕还未曾好好看过这个世界,就活该被你杀害吗!陆榐封,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苏稚笑着笑着,眼神忽然变得狠厉,她不等任何人反应,一把抽出了旁边侍卫的剑。“姐姐你要做什么!”陈柳青见苏稚拔剑,慌忙要爬起来去护陆榐封。陆榐封见她身体虚弱,连忙回身搂住了她。 “青青,你躺下,别担心,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陆榐封的话,是这般冷漠,而陈柳青抱着陆榐封,笑得那么得意。 苏稚单手持剑,另一只手抱着宝儿,红了瞳孔,目光狠辣:“对,这皇宫如今已经是你陆榐封的了。我苏稚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只是,为了宝儿,我愿意殊死一搏!” 言罢,她抬眼去看床上的陈柳青,瞧着那张苍白的面孔,看起来那么柔弱,难怪陆榐封你对她这么不舍。 “陈柳青,我告诉你,想要我孩儿的性命,我苏稚必然要让你陪葬!” 此时的苏稚,身上充满了暴戾,带着一股杀神的狠厉,吓得怀中的宝儿都哭出了声。 她一只手搂着宝儿,朝着门外走去,侍卫想拦,却被苏稚喝退。 “挡我者,死!” 苏稚与陈柳青不同,她不会惺惺作态梨花带雨,她只知道,若是不狠,她的孩儿便没了。 虽然退后了几步,但是侍卫们却依旧不敢轻易放苏稚离开,都在等着陆榐封的命令。 陆榐封背对着门口,看不到苏稚拒绝的背影,苏稚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陈柳青看陆榐封迟迟不下令,这个关口她也不能真的把苏稚逼急了。 “皇上,您就让姐姐回去吧。臣妾的病不要紧,姐姐毕竟也是爱子心切啊!” “呵呵,陈柳青,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一身惺惺作态,究竟是何人教你的。” 陆榐封没说话,倒是苏稚先开口了。“今日我要走,谁也拦不住!” 陈柳青被苏稚的话一激,眼里流露出一丝毒辣:“姐姐,您这么说怕是不合适吧。这里毕竟是皇宫,已经不是北漠的王府了。皇宫不是能让姐姐你来去自如的地方。还有,姐姐你以后还是不要直呼皇上姓名的好。” 陈柳青的话语之中,带着浓厚的妒忌。她方才便不明白,为何苏稚直呼陆榐封姓名,陆榐封竟然都无动于衷。 这时候,陆榐封才站起来,回身望着苏稚:“太医说了,青青的病需要皇家血脉的心头血才能医治。既然皇后不舍皇子,那么便去宗人府,取陆展凌的心头血来!” 第八章 被她所伤的人 “你不能这么做!” 几乎是刹那之间,苏稚便回过头来,眼中含恨。 而陆榐封望着反应激烈的苏稚,却冷笑起来,神情阴冷:“皇后,舍不得皇子朕可以理解。可是陆展凌身为宗人府罪犯,有何不可杀的?” 登时,苏稚愣住了。 她望着陆榐封,这才意识到,到他可是陆榐封啊,杀伐果决的陆榐封啊。 她能如何回答? 告诉陆榐封,陆展凌虽贵为太子,但是却是她最好的朋友。曾经得知她喜欢陆榐封之后还为她出谋划策,她出嫁之时,陆展凌身为太子十里相送。自从她嫁给陆榐封之后,陆展凌便对陆榐封处处忍让,心怕伤害到她,以至于最终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那个笑着喊她稚儿的翩翩公子,那个原本可以承袭帝位的男人,终究因为她,踏入了不可回头的地狱。 因为这些种种,苏稚不能给他什么,只能保住他一条命。所以,你不能杀了他。 苏稚苦笑,若是这些话出口,只怕陆榐封会立刻下令去杀了陆展凌吧? “不说话?”陆榐封逼近一步,走到苏稚的跟前,笑得鬼气森然:“苏稚,我看,你是舍不得他吧?” “我没有!” “那为何不能杀!” 苏稚咬着牙,几乎要把一口银牙咬碎了,最终,只是狠狠地说了一句:“因为那个女人,配不上陆展凌的性命!” 啪! 响亮的巴掌甩在苏稚的脸上,让陈柳青都吓了一跳。 苏稚脑袋偏向了一边,喉咙之中传来一股腥甜的味道,红色的液体顺着唇角流下。 “配不上?苏稚,你认为你便配得上,所以你便跟陆展凌狼狈为奸?” 陆榐封的话句句带刀,手刃着苏稚的一颗心。怀里的宝儿被吓得哇哇大哭,她的心也在滴着血。 她抬起头来,对上陆榐封狠绝的眼睛:“陆榐封,你可知道,配不上的人是你才对!你陆榐封如此心狠手辣,冷血无情,当真配不上我苏稚对你一片痴心!” 听着这话,陆榐封的瞳孔微微一颤,竟然有一瞬的失神。可是也不过是片刻而已,陆榐封脸上的笑意却更冷:“是吗?那就要怪你自己眼瞎,喜欢上我这种狠辣无情之人了!” 说着,陆榐封唤来太医,问道:“取心头血需要准备什么?” 苏稚的身子晃了晃,血脉好似被凝固一般。 “回禀陛下,贵妃娘娘的病来的怪异,所以所取心头血之人必须心思纯净,心甘情愿。所以其实婴孩的心头血是最合适的,因为毕竟成人心念杂,也不会心甘情愿……” 太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榐封打断了:“朕自然有办法让他心甘情愿!” 陈柳青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看陆榐封此时态度这般坚决,她也不敢再多言。只是望着苏稚怀中还在啼哭的婴儿,她的眼中有些不甘心。 陆榐封此时已经叫人上来,眼神却是看着苏稚的:“吩咐下去,明日,朕便要取来陆展凌的心头血,给青青治病!” 第九章 你从不信我 苏稚是被陆榐封亲自带人送回来凤鸾殿的,她始终怀抱着宝儿不肯松手,好像生怕宝儿离了她的怀抱,他们母子就再也不能相见了一般。 外头月色凄凉,天上也只剩下两三颗有气无力的星子。 苏稚看着熟睡的宝儿,忽然生出几分悲凉,这场闹剧,何时才能结束? 陆榐封再来,天已经快亮了。 凤鸾殿里头很安静,苏稚坐在宝儿身边,始终合不上眼。 “苏稚,我真是看错你了。” 陆榐封的连浸泡在黑暗之中,看不到表情。 “陆榐封,我何时又把你看对过?” 苏稚轻拍着熟睡的宝儿,声音清冷。 “陆展凌答应献上心头血。” 闻言,苏稚的手忽然顿住了,甚至有些轻微地颤抖。 陆榐封上前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五官在烛光之下,精致却冷漠。 “你告诉我,你跟陆展凌,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一听说是替宝儿献上心头血,便立马点了头。你说,宝儿究竟是谁的孩子?我知道,在北漠的时候,陆展凌来见过你!” 陆榐封的力气很大,捏得苏稚的手腕生疼。“陆展凌说,献血可以,他必须要见你和宝儿一面,你说,这是为什么?”陆榐封语气冰冷,但是眼里却带着火气,他此时的模样宛如鬼魅,好像要捏断苏稚的手腕一般。 她抬头,却不愿再去看陆榐封的眼睛:“陆榐封,从始至终,你都没有相信过我,那我就没必要解释了。” 然而陆榐封的眼里尽是怒意,根本听不进苏稚的一言一语,“苏稚,你要我怎么信任你?我亲近之人都被你苏家所害,就连青青也因为你永远都站不起来了!你要我如何信你?” 苏稚忽然勾唇笑了,眼中宛若嗜血,嘴角尽是讥讽:“陆榐封,陈柳青站不起来,你也要怪在我身上吗?” “当年,圣旨下来,我们苏家除了我,没有一人是开心的。北漠凶险,地势荒凉。我乃是我父亲的掌上明珠,你认为他会舍得我跟你去北漠冒险?你为何从未想过,这道圣旨是从何而来?再说,圣旨下来的当日,身在北漠的陈柳青便跳崖了,你为何又没想过,就连我都还不知道圣旨的内容,为何陈柳青就先知道了?我苏家若是一心想要害死你,为何又要把我送到你身边来让你利用我牵制陆展凌?这些,你何曾想过!” 苏稚说这话,语气却越发凌厉起来。她从床榻上上起来,与陆榐封对视,冷笑道:“不如我替你回答吧,陆榐封,你眼里一直就只有你的陈柳青,她说什么你便信什么。因为你从没爱过我,所以你从未信过我。陆榐封,你真是个白痴!” 说到最后,苏稚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而陆榐封看着她的脸,一瞬之间竟然觉得有些恍惚。 “苏稚,事到如今,你还要来误导我吗?”只是一瞬间的失神,陆榐封的眸色重新变得冰凉。 苏稚忽然大笑起来,挣脱了陆榐封的手,转身去把宝儿抱起来。 抚摸着啼哭的宝儿,苏稚温声道:“宝儿啊,咱们走,咱们去取你干爹的心头血,用来给你父皇心爱的女人治病。到时,你要好生谢谢你的干爹。若不是你干爹,你可就被亲爹要走一条命了!” 苏稚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路过陆榐封身边时,不再看他一眼,只是淡然说道:“陆榐封,你还真是凉薄。” 第十章 我来害你了 宗人府地牢之中阴冷,牢中也没有点地龙。 苏稚身边没有一个随从的人,宝儿一进了这地方就开始哇哇大哭。 那个男人背对着坐在天字号牢房之中,身边的小桌上放着一壶酒,两只酒杯。以及,一个玉碗和一把匕首。 听到脚步声,男人轻笑了一声:“稚儿,你来了。” 苏稚莞尔一笑,抱着宝儿进了牢房,坐在陆展凌的身边。宝儿此时忽然睁大了眼睛,也不哭了,乖乖地坐在苏稚的怀中。 陆展凌回过头来,那张脸跟陆榐封又几分相似,但是陆榐封身上尽是杀伐之气,而他全是儒雅。 “是啊,陆展凌,我又来害你了。”苏稚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笑着说道。 陆展凌回过头来,看着苏稚的眼神却尽是温柔。 “你知道,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可是苏稚却不多言,喝完一杯酒,低声说道:“宗人府距离宫城北门最近,路上虽然有侍卫看守,但是我都能对付得了。我知道你武功不高,但是我会护着你到北门,外面会有人接应你。” 原本正在笑着的陆展凌,忽然变了脸色,厉色问道:“稚儿,你干什么?” 苏稚抬眸,神情坚决:“陆展凌,我害你到如今的地步,你为我做的,已经够了。过了今夜,你就只有死路一条。等会,你便带着宝儿出去,离开这宫城!以后,再也别回来了!” 苏稚刚说完,便起身站起来,她的腰间别了一把长剑,罗裙遮盖,没人看见。 “稚儿!” 不等陆展凌答应,苏稚便吹灭了蜡烛,外头的守卫觉得不对劲,纷纷涌进来。 苏稚独自一人,持剑拼杀,拼死护着身后的陆展凌和宝儿。 “稚儿!我们走了,你怎么办!等死吗!” 陆展凌看着苏稚跃动的身影,怒喝一声,却没得到任何回应。他看了一眼怀中的宝儿,眼中生出一丝悲戚。 “快走啊!” 杀了地牢之中的守卫,苏稚回身去拉陆展凌,三人还没出地牢门口,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门口站定。“苏稚,若是我守在这里,你有把握冲出去吗?” 闻言,苏稚身体一怔,陆榐封。 她不是陆榐封的对手,在北漠时她便知道。 “没有把握,也要试试。” 陆榐封从黑暗之中走出来,手上握着一把寒刃。二人在摇曳的烛火之中对视,两个人之间,隔着一条冷漠的沟壑。 “苏稚,你就为了陆展凌,不要命了吗?” 或许是因为陆榐封的声音太冷,此时外头竟然下起了大雪。 苏稚的红衣之上染了血,此时看起来却更加娇艳。 “是,今日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救他。” 陆榐封笑了,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好似死神一般。他手握长剑,朝着苏稚缓缓走来:“果然啊苏稚,无论你再怎么胡言乱语,最终还是为了他。看来,我从没看错过你。你本来,就是个贱人!” 东风凛冽,寒刃出手,两个人的兵刃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轰鸣。 “陆榐封,我也没看错你。你果然,是个魔鬼!” 苏稚之前跟狱卒拼杀,已经耗费了不少体力。跟陆榐封对上,她心里明白,她只有死路一条。 两个人的眼神对上,却全都是冰凉。这样也好,也许今日她死在陆榐封的剑下,也算是还了这一笔孽债了。 “住手!” 陆展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风雪之中,带着莫大的悲凉。 “稚儿,别打了,我知道,你打不过他。”陆展凌朝着这边缓缓走来,手里拿着地牢之中的玉碗和匕首。 苏稚回头,双眼猛然放大:“陆展凌你做什么!” 苏稚想走,却被一柄寒刃抵住了肩头:“站住。” 陆榐封的声音,比漫天大雪还要冷,他丝丝地盯着苏稚,喉结滑动,把想要说的话都咽了下去。 苏稚背对着他,冷冷答道:“陆榐封,有种,你就杀了我。” 第十一章 没了 都没了 “陆榐封!我知道,你想要我的心头血。你放了稚儿,我便心甘情愿地割给你。” 陆展凌的匕首已经抵在了胸口,他看着苏稚的眼神有些急切。 陆榐封瞧着眼前的画面,眼中的冷漠凝结得更加厚重。 “呵呵,好一出感人的戏码。好,陆展凌,你割下心头血,我便让她活着。” 苏稚的瞳孔猛然放大,她看到陆展凌朝着她温润一笑,举刀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鲜红的血液流入玉碗之中,陆展凌也应声倒下。 她往前刚走了一步,寒刃便刺破了她的肩头。 “我说站住!苏稚,你不准过去!” 苏稚回过头,一双眼红得可怕,她一只手握住了陆榐封的剑刃,不顾鲜血,生生把长剑拔出了自己的肩头。 陆榐封看着她的眼睛,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从她的眼中流失,可是他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呢? 苏稚朝着陆展凌扑过去,他却已经倒地。那双温和的眼睛望着她,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了两个字:“稚儿……” “稚儿,你现在就这么可爱,长大以后给展凌哥哥做太子妃吧。” “稚儿,你喜欢上了陆榐封那个大冰块?好,展凌哥哥一定帮你说媒!” “稚儿,北方太远了,展凌哥哥送送你。”“稚儿,要是在北方被欺负了,展凌哥哥带你走。” …… 看着怀中逐渐失去呼吸的男人,苏稚忽然觉得今日的天格外的冷。明明再过一个时辰,太阳就要出来了,可是为什么,她觉得黑夜从现在才彻底开始呢? 苏稚只是无声地抱着陆展凌,陆榐封拖着剑走到了她的身边。他冷眼看着双目空洞的苏稚,冷笑一声:“怎么,苏稚,你的心上人死了,你很难过?” 本以为苏稚会反驳,可是谁知道苏稚却只是抱着陆展凌的尸体,点了点头。 陆榐封的眼里顷刻间露出一丝暴戾,“你敢点头?” 点头,便是认了陆展凌是她的心上人了。 “陆榐封,难道你不想我认吗?” “你什么意思?” 苏稚满脸泪痕地抬头起来,看着陆榐封,声音嘶哑:“若是我认了,你便可以说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若是我认了,便会坐实我是苏家派到你身边的奸细。若是我认了,你便可以无忧无虑地坐在你的皇位之上,跟你的陈柳青从此高枕无忧了。对吧?” 陆榐封的寒刃摆上了苏稚的脖子,“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什么?” 苏稚摇了摇头,好像丝毫不畏惧陆榐封的剑刃,她只是看着不远处,说道:“你看吧,你的爱人来了。” “皇上!到底发生什么了!”陈柳青被人推着过来,一来,便拽住了陆榐封的袖子。 “青青?你来做什么,你的身体还没恢复。” “皇上,臣妾听闻这边出事了,担心您!皇上,您可别杀姐姐呀!”陈柳青弱柳扶风的样子,倒是真惹人怜爱。 苏稚坐在地上,鲜血满身,肩头上的伤口还在流着汩汩的鲜血。 瞧着二人的模样,苏稚摸着陆展凌逐渐冰冷的身体,笑道:“陆榐封,你们还真是恩爱啊。只是,这世上最后一个爱我的人,也死了。” 第十二章 放了我的孩子 劫狱一事之后,消息不知道怎么走漏了出去。外头的大臣纷纷上书,废后的言论开始在后宫蔓延开来。 苏稚在床上躺了七日,才把流失的鲜血给补了回来。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虽然身体还虚弱着,但是却每日都要去暖宜居看望宝儿,确认宝儿的安全。 “娘娘,您跟了皇上这么多年,皇上不会真的要废后吧?” 丫鬟青釉是从王府的时候就跟着她了,这几日听着外头的传言,心头也慌慌的。 “废不废后,又有什么关系?” 于苏稚而言,她已经不在乎了。 “可是……” “行了,不用再说了。” 苏稚厉声打断了青釉的话,二人入了暖宜居,却发现今日的暖宜居有些不同。 院子里头空无一人,就连洒扫的宫人都不见了。 苏稚走到院子中间,忽然皱了眉头:“出来吧。” 闻声,背后走出来几个侍卫,关了暖宜居的大门。一个纤弱美人坐在轮椅上被人推出来,巧笑嫣然地看着苏稚,怀里,还抱着双眼紧闭的宝儿。 看到宝儿,苏稚的心猛然一紧:“陈柳青,你对宝儿做了什么!” 陈柳青淡淡一笑,没回答,反而让旁人端上来一万血腥味浓重的汤药。 “皇上对臣妾还真是好呢,为了臣妾的病,不惜杀了自己唯一的哥哥,用他的心头血做了药引给臣妾治病。臣妾……还真是感动呢。” 陈柳青此时早没了在陆榐封面前柔弱的模样,笑得诡异万分。 苏稚微微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陈柳青怀中的孩子。青釉护住,连忙上前道:“越贵妃,我们娘娘无论如何现在也还是皇后,你要对皇后和皇子做什么!” 陈柳青闻言,眼里闪过一丝阴毒:“小丫鬟牙尖嘴利,倒真是忠心呢!” 说着,陈柳青一挥手,一支利箭从暗处飞出来,穿透了青釉的胸口。血溅到苏稚的脸上,让她眉目骤然放大。 “娘娘……快……跑……” “青釉!” 苏稚扶住青釉,却发现来不及了,箭上有毒。 “忘了告诉姐姐了,这暖宜居里头都布满了弓箭手,只要我一声令下,姐姐可就跟这丫鬟一样了。素来知道姐姐你武功高强,若是没有万全的准备,我怎么敢来惊扰姐姐呢?”陈柳青戴着尖锐的指甲,在宝儿的脸上划过,明明划破了他的皮肤,可是却不见宝儿醒过来。 “陈柳青,若是宝儿有什么差池,我定要你死无全尸” 然而,陈柳青笑得阴冷,没说话,竟然从轮椅上头站了起来:“姐姐,都说你熟知兵法,聪慧过人,怎么还看不出来呢?皇上刚登基,外头依旧有叛贼对皇上不满。这几日皇上忙着平叛,若是姐姐和这孩子不小心死在了后宫之中,只怕皇上也没时间管呢。” “陈柳青,你找死!”对于陈柳青双腿没废这件事情,苏稚并不惊讶,或者说,她早就知道了。 此时她的眼里,只有陈柳青怀中的孩子。 然而,陈柳青一只抓住宝儿的腿,把他倒着拎起来,笑着看向苏稚:“苏稚,你真是天真,苏家灭了,陆展凌死了。只要铲除掉你和这个孩子,我在榐封面前,便可无忧了。想救他?那你自己来啊!” 第十三章 我不走 此时,苏稚已经红了眼,根本顾不上周围到底有多少弓箭手,她飞身上前,朝着陈柳青扑去。却不见弓箭手动手,陈柳青也不闪躲,反而朝着苏稚扑了上来。苏稚已经来不及闪开了,陈柳青诡异一笑,跟苏稚撞了个满怀,宝儿此时已经落地,脑袋撞在青石板上,清脆的骨骼声响起。 陆榐封冲进暖宜居的时候,便看到陈柳青倒在血泊当中,哭道:“皇上,臣妾不过是想跟姐姐多亲近一些,来看看皇子,为何姐姐要害死我们的孩子啊!” 而苏稚,跪坐在宝儿边上,像是不知所措一般,竟然不知道把孩子抱起来。 “皇上,您快救救贵妃娘娘吧!贵妃娘娘小产了,大出血啊!” 有丫鬟扑上来,跪在陆榐封的面前。他目光凝固在苏稚身上半晌,终于,还是朝着陈柳青奔了过去。 苏稚被送回凤鸾殿的时候,仍旧死死地抱着宝儿的尸体。 宝儿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了,血液也早就停止流动了。苏稚双目无神地坐在大殿的地上,怀里的孩子已经越发冰冷起来。 殿门打开,陆榐封走进来她甚至都毫无反应。直到一只手朝她靠近,她的反应才忽然激烈起来,一跃而起,一只锁喉手递到了陆榐封的面前。 陆榐封把她拦下,顺势捏住了她的肩膀。 “苏稚,是我。”陆榐封眉头紧皱,却见苏稚双眼浑浊,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突然急迫地把死婴往他的面前一送。 “榐封,你快看,宝儿这是怎么了?我方才喊他,他都不应我。我明明记得,他刚会喊娘亲了!他一见我就会喊我的,为何他现在不说话了?” 陆榐封的眉头锁得更深,死死地按住苏稚的肩膀:“苏稚,宝儿已经死了。” 闻言,苏稚猛然瞪大了眼睛。她一把推开陆榐封,猛然后退了两步,“不、不可能!你在骗我!” 陆榐封上前,一把抱住几近癫狂的苏稚:“苏稚!你清醒一点,你明明知道,宝儿已经死了!” 苏稚的申请蓦然颓下来,眼里忽然燃起了一股怒火:“陈柳青!是她,是她杀了宝儿,我要杀了她!” 看着陈柳青的模样,陆榐封只是紧锁着眉头,按住了她:“苏稚,青青的孩子也死了,她现在都还没醒过来。青青那么柔弱的人,我不相信她会用肚子里的孩子和性命去害死宝儿。这一切,只是个意外。苏稚,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苏稚转过头来看着陆榐封,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话。 她瞪大了眼看着陆榐封,把宝儿送到他的面前,问道:“陆榐封,这难道不是你的孩子吗?” 可是陆榐封只是别过头去,不看苏稚怀里的死婴,一字一句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的:“我之前,已经跟宝儿滴血验亲过了,宝儿……不是我的孩子。” 听到陆榐封的话,苏稚哑然,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陆榐封却握住了苏稚的手,看着她说道:“明日一早,我便送你出宫。” 苏稚浑身冰冷,她望着陆榐封,眼睛里头最后一丁点火焰,终于在此时熄灭了:“陆榐封,不杀了你和那个贱人为宝儿报仇,我哪里都不会去!” 第十四章 我们一起去死吧 陆榐封松了手,看着苏稚的眼睛逐渐变得冰冷,他忽然觉得有些难过。 只是他不知道,这难过究竟从何而来。 如今苏稚的下场,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他的母亲,被苏家的人害死。他在北漠,被苏家人联合陆展凌处处陷害。苏稚暗中为苏家提供他的情报,好几次险些要了他的命。陈柳青,曾经救过他一条命,却被害得终生残疾,如今连他们的孩子都死在了苏稚手上。 这些重重,对比苏稚的下场,不都是一报还一报吗。为什么他要难过? “苏稚,到如今这个地步,每一步都是你咎由自取。我送你出宫,也算是我对你最后的一点仁慈。如今陆展凌死了,宝儿也死了。我们之间,两清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苏稚忽然狂笑起来,飞身上前,一把拽住了陆榐封。 陆榐封眼疾手快,两个人厮打在一起。苏稚把宝儿放在了一边,似是发了狠了,跟陆榐封打得难分高下。 从前,陆榐封便知道苏稚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眼前的苏稚招招狠辣,极其凶猛。她是在跟自己拼命了。 而陆榐封极力避开要害,好像害怕伤到了苏稚一般。 苏稚跑出凤鸾殿,飞身上了屋。有侍卫闻声赶来,却被陆榐封喝退。 “苏稚,你究竟要闹什么!” 陆榐封上前去,想抓住苏稚,可是苏稚却不跟他纠缠了,转身就跑。 两个人皇宫之中你追我赶,因为陆榐封的命令,却没有人任何人敢上前。 苏稚的身影落在南城门之上的时候,她也终于耗尽了体力。 大雪落下,好像要把这世界的尽头都淹没一般。 陆榐封站在她的背后,看着她一身鲜红,站在大雪之中,凄厉决绝。 “苏稚,你干什么?我说了放你出宫了,你下来,我这就放你走!” 然而苏稚却不为所动,站在凌冽的锋利,任由头发散乱。 “陆榐封,三年之前,我入北漠。次年二月,你多次被人陷害之后,开始暗中组建势力,笼络金都中的朝臣。次年九月,你说你去围剿流寇,其实,你是去拔了陆展凌留在北漠的眼线。而那些眼线,只是陆展凌留着看护我的。若我是奸细,在你第一次跟苏家对立的宁国侯见面的时候,我就该通报给爹爹了。若我想害陈柳青,在你第一次偷偷把陈柳青藏在北漠的时候,我就可以一刀杀了她。那个时候的你,能奈我何呢?” 陆榐封听着苏稚的话,脸色却越发紧张起来,他朝着苏稚缓缓靠近,声音有些发哑:“好,你说的这些,我都会去查的。你先下来,好不好?” 苏稚扭过头,笑了,“陆榐封,若是你信我一句,这些事情,你早就能查清了。可是,你偏偏没有。” 此时,陆榐封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朝着她伸出了一只手:“好,我信你,我今后都信你,你下来,好不好?” 莫名的,慌乱从陆榐封的胸口划过,竟然有些刺痛。 “陆榐封,你抱抱我。” 忽然,苏稚朝着陆榐封伸出了双手,让他上来。 陆榐封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把抱住了苏稚:“稚儿,我们下去吧。” 可是苏稚靠在陆榐封的怀里,却忽然诡秘一笑:“陆榐封,你方才说,我们两清了。可是并没有,我苏稚,给了你太多感情,你还没还我。” “陆榐封,我也不要你还了。今后,我也不再给你了。” “陆榐封,你跟我一起去死吧!” 第十五章 她死了 漫天大雪落下,覆盖在苏稚墨色的头发之上,她的话出口,让陆榐封忍不住紧皱了眉头。 “苏稚,你要干什么?” 不知是不是因为冷,陆榐封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忍不住轻轻颤抖。 苏稚紧紧地抱住了他,在冬风凌冽之中,拖住他的身体,朝着城墙之下倾倒。 “陆榐封,如果有来生,我一定要记住你的样子,下辈子,我苏稚一定绕着你走!” 苏稚的声音撕心裂肺,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来一般。 而城墙之下,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救驾!” 利箭刺破长空,穿过了苏稚的肩膀。 她一声闷哼,却只是对着陆榐封傲然一笑,凤目妖媚,眼中有泪水滑出,好似要把今生对陆榐封的爱都流尽一般。 “陆榐封,我们再见了。” 说完,苏稚伸手一推,把怀中的陆榐封推回了城楼之上,而她的身体却宛如残叶一般,朝着城墙之外落下。 “稚儿!” 陆榐封看着苏稚的身体落下,猛然扑到城墙边,却连她的一片衣角都没能抓住。 半空之中,苏稚仍旧死死地盯着他,嘴角还挂着嘲讽的笑容。 “陆榐封,我们今生,再也不会见了吧。” 看着苏稚的身体落地,陆榐封忽然觉得,这高耸的城墙,和苍雪蔓延的长空,都抵不过他们之间的距离。 慌乱之感顿时从陆榐封的心里逐渐蔓延上来,痛,为什么会这么痛? “来人,去救皇后!” 陆榐封站在城墙之上,一声怒喝,刚转身准备去寻苏稚的尸体,却忽然见一只火箭从他身边穿过,朝着城墙之外笔直落下。 陆榐封的瞳孔逐渐放大,飞速转身,想要抓住这只火箭,却来不及了。 火箭落到了苏稚的身体之上,大火瞬间便吞没了她的身体。 红色的衣角在火焰的吞没之中变为灰烬,苏稚是骄傲的凤凰,却无法在这场大火之中涅槃了。 “为什么?” 看着火焰吞没了苏稚的身体,陆榐封的眼泪倏然从眼眶之中滑落。 冰冷的泪水划过脸庞,陆榐封伸手去摸了摸,眼里一片茫然。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难过?苏稚回不来了,不是正合他的心意吗?为什么他会这么难受? “皇上!”陈柳青的声音从一边传来,丫鬟侍卫推着她上来,她秀气的脸上尽是担忧。 “皇上,您怎么样了?还好吗?”陈柳青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之中有些迫切之色。 陆榐封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却没了色泽:“贵妃身体还未恢复,送她回去。” 说罢,陆榐封转身便要离开。陈柳青却一把拉住了陆榐封的袖子:“皇上?姐姐呢?” 陆榐封背对着她,看不到任何表情,声音却无比冷冽。 “朕这就去接她。” 城楼之上,风雪刺骨,落在陆榐封的身上,却让他的心火辣辣地疼起来。 宫内的侍卫此时已经扑灭了苏稚身上的火。原本一身红衣都已经被烈焰燃尽了,只剩下一堆死灰,如同他们二人之间一般。 黑灰之中,陆榐封还看到了什么东西,上前把它拿出来,是一块腰牌。 玉质的腰牌被熏得漆黑,陆榐封抹去上面的灰尘之后,还能够看到上面的字。 “镇北王府。” 蓦然,陆榐封的心头微微一颤。这块镇北王府的腰牌,大概是自己送给她唯一的东西。 第十六章 她不会死的 皇后去世,原本在当日晚上,便应该告知天下,举国同哀才是。但是却不知为何,皇上不但不为皇后立冢,就连这个消息都一夜之间被封锁了。皇宫之内,不允许任何人透露皇后的死讯。 奇怪的是,皇上反而将皇后的贴身丫鬟青釉厚葬了,还封赏了青釉的家人以作告慰。 对于皇上的行为,宫内有人传,说这是皇上对皇后娘娘的愧疚之情。可是有人却说其实皇上最疼爱的人,是皇后。否则为何一个罪臣之女,还能坐上后位呢?众臣上书要废后的时候,也都是被皇上给压了下来,这便说明,皇上心里头是有皇后的位置的。 宫里头人多,流言私下里传进了越贵妃的耳朵,让她怎么都不是滋味。 虽说现在后宫里头,只有她一位妃子,可算得上独宠六宫。但是明明苏稚都去世一个月了,为什么陆榐封却没有要封她做皇后的意思呢? 陈柳青虽然心里头着急,但是却不断告诉自己定要沉得住气才行,否则之前的努力,岂不是就功亏一篑了? 近日,陆榐封成日泡在朝堂里头,下了朝也留在御书房批阅奏折。谁都不知道,皇上这是怎么了。就连陆榐封自己,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 天气越发冷了,此时已经入了深冬。 陆榐封坐在御书房内,明明他近日来天天泡在公务上头,可是奏折还是堆成了小山。刘喜是在王府是就跟在陆榐封身边的内侍,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沉,他忍不住上前关切道:“皇上,天色已晚,您不如先行歇息吧。” 陆榐封没有说话,只是把手里空了的茶杯递给了刘喜。 刘喜接了过来,也不再劝告,只是轻叹了一声,便下去斟茶去了。 烛火旁,陆榐封的身影被拉长,忽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这才放下了手里的奏折。 目光落在了腰间的一块玉佩身上,他倒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从书桌底下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 打开,里面是一块有些残缺的玉佩,还带着烈火灼烧过的痕迹。 看着这块玉佩,陆榐封冰冷的眼神忽然有些恍惚。 “苏稚,既然你要走,为何还要给我留下些东西来作为念想呢?你这是要把我给你,都还给我吗?” 此时,外头走进来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带着斗笠看不到面容,一身黑衣上还带着尚未消融的白雪。 “你来了。”陆榐封看到人进来,把手里的玉佩收回到了盒子里头。 来人正要跪下行礼,陆榐封却挥了挥手,“不必了。说吧。” “是,陛下。我等找遍了整个金都,也在周围的城镇进行了仔细地搜查,可是始终没有找到皇后娘娘。” 闻言,陆榐封眉头微微一皱,没找到吗? 看陆榐封沉默,来人迟疑了片刻才开口:“皇上,我等已经发动了所有的暗卫,可是始终没有找到皇后娘娘。所以我等猜想,也许皇后娘娘是不是真的已经……” “不可能!” 没等人说完话,陆榐封就厉声打断了他。 “她不会死的。” 第十七章 皇上的心思 “是,属下会再扩大查找范围,兴许皇后娘娘当天晚上就已经离开金都了。”虽然心中有疑惑,但是却不敢多问。 “你先退下吧,不管用什么办法,花费多少时间,一定要找到她。” 陆榐封的语气十分坚决,虽然那天,他亲眼看到了苏稚的身体落下城楼,在苍雪之中被烈火点燃。可是他却始终觉得,她没有死,她一定还活着。 那只莫名飞来的火箭,迅速就被燃尽的身体,都是破绽。他始终相信,那是苏稚想离开他的一个手段。 所以,在这段时间之内,他暗中派了自己的暗卫,四处寻找苏稚。 那个女人,一定不会死的! “那……皇上,找到了皇后娘娘,我们怎么办呢?要带回来吗?” 蓦然,陆榐封听到这话,却有些发愣。 找到之后,又该如何呢? “找到之后……先不要惊动她,立刻告诉朕。” “是!陛下!” 黑衣人退去,刘喜这才端着茶水过来,恭敬地放在陆榐封身边。 “皇上,您放心,娘娘一定会没事的。” 说完,陆榐封毫无反应,面色冷淡。刘喜原本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立马跪下认罪:“奴才一时多嘴,还请皇上不要怪罪奴才!” 放下茶杯,陆榐封这才站起来,走到殿门前。望着外头的月亮,目光复杂:“我也希望,她没事。” 刘喜听到陆榐封的回应,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时陆榐封回过头来,问道:“贵妃呢,最近如何?” “回禀陛下,最近……娘娘还好。” 陆榐封点了点头,也觉得最近自己都没有去看过她,想必她也难过了吧。 “走吧,今夜,我们去迎春阁歇息。” 说着,陆榐封就要挪步出去,却被刘喜叫住了。 “皇上!”刘喜有些为难,不知道此话该不该说,“皇上,近日,越贵妃娘娘已经搬到凤鸾殿去了。” 闻言,陆榐封的眼中露出一丝寒意。 “谁准她去的?” 刘喜见也隐瞒不住了,只要如实答道:“回陛下,是太医说,凤鸾殿比迎春阁暖和一些。贵妃娘娘前些日子刚刚小产,怕是不适合住在的迎春阁。所以……贵妃娘娘这才。” “还有呢?” 陆榐封的声音冰冷,比外头的空气还要凉上几分。 刘喜此时也变得吞吞吐吐,可是却不敢有半分隐瞒:“回陛下,越贵妃娘娘认为,自己方才小产,凤鸾殿里头……都是死人的东西,有些晦气。所以……也让人把凤鸾殿里头的东西全都清理了出来。” 苏稚去世之后,整个后宫就只剩下了陈柳青一个人。她搬到哪里去住自然就只需要看她的心情了,可是此时,陆榐封的脸色却不甚好看。 “为什么这件事情没人来告诉朕?” 刘喜听着陆榐封的语气变化,跪在地上的身子都忍不住颤抖。 “因为……因为越贵妃娘娘说,皇上现在正在为国事繁忙,这样的小事就不用跟陛下您禀告了。再说……人人都知道皇上疼爱娘娘,只要娘娘开口,皇上一定会答应,所以……” 刘喜说完,陆榐封也没再追问什么,下令道:“凤鸾殿原本有的东西,明日一早原封不动地搬回去。对这间事情知情不报者,一律扣除一个月的俸禄。现在,摆驾凤鸾殿。” 刘喜连连磕头,冷汗出了一身。 小太监看着陆榐封走了这才敢上前来扶,连忙问道:“公公,皇上这是怎么了?不是皇上最疼爱越贵妃,最厌恶皇后了吗?怎么这……” “闭嘴!”刘喜怒骂了一声,看了一眼陆榐封书桌下头的盒子:“咱们皇上对皇后娘娘的心思,不是你我能够随便揣测的,除非……不要命了。” 第十八章 搬入凤鸾殿 陈柳青一听皇上要来,原本已经睡下了,还专门爬起来洗漱收拾了一番。 凤鸾殿的大门打开时,陆榐封带了一室的寒意进来。 陈柳青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喜悦,因为腿脚不方便,所以她也不用行礼。 “皇上,您来了?” 陆榐封点了点头,目光却落在了陈柳青的衣服上。 “你什么时候也爱穿红色的衣服了?” 被陆榐封这么一说,陈柳青蓦然一愣,脸上有些尴尬:“臣妾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所以这才……” 可陆榐封也没再多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目光便在整个凤鸾殿之中流连。 凤鸾殿里头的东西果然都被换掉了,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关于她的气息了。 瞧着陆榐封在看大殿,陈柳青自己推着轮椅走到陆榐封面前:“皇上,臣妾未经过您的允许擅自搬到凤鸾殿,您不会生气吧?” 陈柳青一副娇媚的模样,上前拉了拉陆榐封的袖子。 陆榐封回头,看到陈柳青的一双眼睛,却愣了愣。里头尽是娇媚,烛火之下瞧着那么好看。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陆榐封却有些怀念那双始终燃着火焰的眼睛。 “前些日子皇后刚刚故去,皇子也去世了。这个凤鸾殿想必还不适合住人,你明日就先搬走吧。后宫之中宫殿甚多,越贵妃想住哪里都可以?” 原本还带着一脸娇笑的陈柳青,在听到这话的瞬间,脸色便黑了下来。 “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 陆榐封目光冷肃:“字面意思。” 说着,陆榐封揉了揉眉头,“行了,朕也累了,回去歇息了。” 陈柳青笑意尽数僵硬在了脸上,连忙上前拉住了陆榐封的手:“榐封,你难道在想她吗?”看陆榐封没有回答,陈柳青的脸色更加难看,两行泪水顿时便挂在了脸上:“榐封,您难道忘了么,是谁害得我变成这样的?又是谁害得我们的孩子还没出生就夭折了?是她,都是她啊!” “就算你不在意臣妾,也不应该忘了,太后当年可是因为苏家和陆展凌才去世的。您怎么能忘了呢?” 陆榐封的身体顿了顿,眼里复杂的光芒流转,最终黯淡了下去。 他回身握住了陈柳青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想多了,我也是为了你好。若是你想住在这里,便继续住吧。早点休息。” 听到陆榐封的话,陈柳青还是有些不放心,连忙一把抱住了陆榐封的大腿:“榐封,你别走好不好?自从苏稚死了之后,你就已经许久没有来看过我了。难道……你已经不喜欢青青了吗?” 陆榐封低头看着陈柳青的脸,他记得第一次见到陈柳青的时候,她正坐在湖边读书。弱柳扶风,未施粉黛,瞧着便觉得惹人心疼。他自认一直便喜欢娇笑可人的女子,所以那时,他便跟陈柳青私定了终生。 而现在的陈柳青,妆容精致,却不知为何,陆榐封却觉得早已没了当年的感觉。是人变了吗? “榐封,苏稚已经死了,我们之间应当再也没有任何阻碍了,不是吗?”陈柳青用期待地目光看着陆榐封,她自信,陆榐封一定还是厌恶苏稚的。 外头的风雪大了,陆榐封站在大殿中间,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走吧,我陪你去休息。” 第十九章 贪污案发 后头的一个月,连着风雪交加。陆榐封登基不久,便闹了雪灾。 明明救济的粮草都派出去了,可是难民的情况却依旧没有得到任何缓解。 而边关此时也告急,说是一些陆展凌的旧部,联合了三皇叔,想打着的清除逆贼的旗号闹事。 一时间陆榐封分身乏术,在御书房里头几日没有好生休息过了。 负责的调查救济粮草一事的刑部尚书张久林已经在一旁等候好半晌了,始终没得到一个回应,不免有些着急:“皇上,此事事关难民的性命,可不能草草了事啊。” 就在昨日,陆榐封便发现了救济的粮草被克扣严重,到难民手中的银两和粮食,不足从国库之中派出去的十分之一。 在这天灾人祸之时,闹出这样巨大数目的贪污腐败之事来,陆榐封自然要重视。 于是派了刑部尚书张久林去专门调查这件事情,此时调查结果呈报上来,陆榐封手背上青筋暴起,面上却无风无浪。 “这些人之中,除了秦钊,其他人应当没有资格参与赈灾。为何他们的名字会出现在这上面?” 说到这里,张久林的面上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卿家,朕知道你一向刚正不阿,所以才派你专门去调查此事。” 陆榐封这话一出口,张久林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回禀陛下,这些人都是国丈陈名扬提名上来的。先帝还在之时,他们便在陈名扬的手下做事。如今陈名扬做了国丈,这些人自然也嚣张跋扈起来。” “国丈?”陆榐封闻言,冷笑了一声,“这件事情,陈名扬有没有参与?” 张久林不敢有任何隐瞒,通通如实答道:“回禀陛下,这件事情虽然陈名扬没有明着参与,但是毕竟名单上不少都是陈名扬的人。若是没有得到陈名扬的点头,只怕他们也不敢吞下这么多赈灾用的粮草。” 说完,张久林心中还有些担忧。毕竟人人都知道皇上最宠爱后宫里头那位越贵妃了,陈名扬乃是越贵妃的亲生父亲,只怕为了越贵妃,这样件事情皇上很有可能会压下来。 可是随即,陆榐封便没有丝毫犹豫,写下了圣旨:“你拿着朕的诏书去,参与此次贪污一案的人,统统严查。陈名扬也不例外,务必要查清此时陈名扬占了多少份额。” 这下张久林是又惊又喜,可是登时脸上的迟疑还未散去:“可是皇上,查清之后,该如何处置?” 陆榐封知道张久林的担忧,当初率领军队入金都之时。苏家的军队誓死抵抗,最后他是依仗着两个人坐上如今的皇位的。一个是苏稚,一个便是陈柳青的生父陈名扬。当时,是他拿着一纸诏书,出来宣布先皇弥留之际把皇位禅让给了陆榐封,这才让他名正言顺地坐上了如今的位置。 这次贪污之事,若是查出来了,跟陈名扬有关的话,只怕张久林也不好处理。 沉吟之时,陆榐封耳畔却响起来了一道果决的女声:“染指者,责令赔偿。重犯者,削官,杀!” 第二十章 关于她的幻象 陆榐封闻言,转过头,便看到个一身红衣的少女坐在身旁的桌子前。少女手中正握着奏折,烛火在她的身边摇曳,映照着她不施粉黛的脸蛋。 书房内,不知道何时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听到她的话,陆榐封轻笑一声:“苏稚,你还是这么心狠手辣。” 身旁的苏稚抬起头来,眉眼如初:“自然,否则怎么是你陆榐封的妻子?” 苏稚在它面前,嘴皮子上的功夫从来不输。从前还在北漠的时候,她便是这样。那时,自己许多拿不定注意的事情,都会问问她的意见。她果断,聪明,那时便有不少手下说,王妃的行事作风,跟他很像。 有她在的时候,他从未遇到过什么难题最后未能处理。 “那你说,为何要处理得如此决绝?” 陆榐封不知何时,唇角竟然挂上了一丝笑意,一双眼睛落在苏稚身上,便没有挪开过。 苏稚伸了伸懒腰,放下了手里的奏折:“贪赃之后,便是枉法。若是失去了对法治的畏惧,那么各种枉法之事便会横行。如今天灾在前,人祸在后。若是不严惩,便会引起民愤。到时,你这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的皇位,怕是就坐不稳咯。” 她从不害怕自己,不管在王府还是在皇宫,都是如此。 这个世界上,现在还能直呼他姓名的人,怕是就只剩苏稚一个人了。 灯火摇曳之中,陆榐封忽然想问她一个问题,可是却被张久林的声音打断:“皇上?” 回过神来,陆榐封却发现自己竟然在张久林面前走了神。他的身旁空无一人,甚至连那张在北漠时常年摆在他身边陪他一同彻底看军情报告的桌子,都没了。 偌大的宫殿,只有张久林站在下方。 而苏稚,早已在烈火中被燃尽了。 “皇上,您看如今……如何处理?” 见陆榐封回过神来,张久林这才继续发问,不过心里已经是凉了半截。皇上沉思这么半天,想必心中也一定很为难。若是严惩,便是给了陈名扬不小的打击。以皇上对越贵妃这般的疼爱来看,只怕严惩的可能性不大了。 “传朕的旨意,此次贪污之事,有参与者,一律重罚。贪污数额百两之下,退还银两,罚二十大板。百两之上者,一律革除官藉,抄家赔偿。主谋,斩!” 陆榐封此言一出,就连张久林都愣了半晌。明明此时牵连到了越贵妃的生父,可是皇上居然处理得这般果决? 一时,惊讶和敬佩混做一块,使张久林下跪领旨的时候身子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只是皇上,国丈那边,也是如此……”到 话未说完,便触到了陆榐封冷肃的目光。 “朕的话你莫非听不明白?” 张久林不敢再多问,领了旨意便退下了。 ———————————————————————————————————————————————————— 三日之后,贪污一案的名单整整齐齐地交到了陆榐封的手上。圣旨下来,陈名扬手下三人人头落地,其余涉事官员也一律接受处罚,甚至就连陈名扬本人,也在受惩的名单之上。 粮草顺利发放,陆榐封的名声也顺势传开。 这位刚刚登基的新皇,此事之后深得民心。 第二十一章 别闹了稚儿 而就在圣旨下来的第二天,陈柳青便派人来求见了多次。 陆榐封坐在书桌面前,听着刘喜来禀报,却始终目光都不曾挪动一下。 刘喜也明白陆榐封的意思,派人出去传了,说皇上现在公务繁忙,请越贵妃回去等候。 可是陈柳青就是不肯走,在御书房门口站了一个时辰,最终,宫人进来报,说越贵妃晕倒在了御书房门口。 “皇上……” 陈柳青醒过来的时候,陆榐封正在她身边。一睁眼看到他,陈柳青便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 “皇上,你不要不见臣妾好不好?你这样,臣妾好害怕。” 陈柳青性子向来温柔,此时一看到陆榐封,顿时便泪流满面。 陆榐封闻言,也覆手握住了他的手。 “嗯。” 只是简短的一个字,却让陈柳青安了心。 “皇上,臣妾知道,爹爹这次是做得过分了些。但是,他毕竟是臣妾唯一的父亲。还请皇上,看在臣妾的面子上,放过他这一次吧?” 听到这句话,原本握住陈柳青的手,顿时松开了。 陆榐封的目光清冷了许多,面无表情地看着陈柳青:“你来,就是为了跟朕说这些?” 陈柳青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居然瞬间让陆榐封对自己变了态度,顿时有些后悔。可是昨日陈名扬连夜进宫来恳求自己,毕竟是自己生父。陈柳青也不能坐视不管。 “你可知道,陈名扬这一次犯下了多大的错误?因为他的一时贪婪,让多少黎民百姓饿死在大雪之中?” 陈柳青被陆榐封问得一愣,顿时急了,连忙起身拉住了陆榐封的袖子:“皇上,臣妾不懂朝堂上的事情,不知道父亲犯下了这样的大错。只是心中觉得作为唯一的女儿,该为父亲说些话才是。皇上,您千万不要怪罪臣妾啊。” 听着陈柳青的请求,陆榐封原本并没有松动,可是目光却落在了陈柳青的身上。 陈柳青下身瘫痪,她身体孱弱,原本自己是坐不起来的。可是今日,她却突然自己坐起了身子。 似乎是注意到了陆榐封的目光,陈柳青暗骂自己竟然这么不小心。于是她连忙解释道:“皇上,前些日子臣妾找来了太医,为臣妾看了腿。平日里臣妾也勤加锻炼,如今已经能自己坐起来了。”说着,陈柳青眼神之中还闪烁着泪光,再一次提起往日的事情:“皇上,当年听闻您要迎娶别家姑娘,臣妾当真是用情太深了,竟然跳了崖。如今回想起来,臣妾当真是愚蠢呢。” 陈柳青字字句句里头,都在提醒陆榐封往日的情分。也在提醒陆榐封,不要忘记,她有如今的模样,是谁害的。 陆榐封沉吟了片刻,终究是没再追问她腿的事情。 只是甩开了她的手,冷然答道:“虽然你不知道朝堂之事,但是你总该知道,贪污受贿乃是枉法之事。此事,朕不会包庇任何人,你的父亲也一样。这件事情,不准你再说情。” 陆榐封话音刚落,耳畔便响起了一阵嘲笑声:“陆榐封,你不是最疼爱你的青青了吗。她这么脆弱,要是知道你这么重罚陈名扬,怕是会伤心难过的哦。” 一片红色的衣角从陆榐封的眼前闪过,恍然之间,苏稚便坐在陈柳青的床头,浅笑着看着他:“陆榐封,你不心疼吗?” 然而片刻,陆榐封却一副无奈地语气,朝着床头的人说道:“别闹了稚儿。” 第二十二章 撒了宝儿的骨灰 原本还在伤心时的陈柳青,听到陆榐封的话,登时一愣,有些疑惑地问道:“皇上,您说什么?” 陆榐封回过神来,才发现陈柳青身边空无一人。她,已经不在了。 陆榐封的目光落到陈柳青身上,顿时重新归于漠然。 “没什么。陈名扬的事情,你不必再插手了。你身体不好,先安心养病吧。” 说完,陆榐封便阔步出了寝殿。 看着陆榐封的背影,陈柳青的眼神之中露出一丝阴狠。 方才,她都听得明明白白,从陆榐封口中喊出来的那个名字,是苏稚。 莫非,他在想苏稚? “苏稚,你竟然死了都还要做我的绊脚石吗?” 当日傍晚,雪下得越来越大,陈柳青被宫人推着,坐在湖心花园的凉亭之中。 湖面已经结了冰,陈柳青裹着一件火红的狐裘,手里端着热茶。 一名内官跪在陈柳青面前,怀里抱着一只还带着泥土的玉盒,在冰冷的地面上瑟瑟发抖。 “娘娘,当真要这么做吗?” 陈柳青只是吹着手里的茶水,并没有答话。站在她身边的丫鬟碧云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上前厉声骂道:“怎么,娘娘的意思,莫非你要忤逆?” 内官一听,连连磕头,脑袋撞在地上的声音甚是清脆。“奴才不敢!只是,这毕竟是小皇子的骨灰,若是被皇上知道了,只怕是要掉脑袋的啊!” 小内官死死地抱着怀中的骨灰盒子,尽管害怕得要命,却也不敢把手里的盒子交出去。 虽然面前是皇上最疼爱的越贵妃,可是之前他听总管刘喜说过,皇上对皇后的心思不能随意揣测。而小皇子虽说身世不明,但是总归也是皇后的骨肉。眼下越贵妃下令要把小皇子的骨灰洒进御湖之中,若是皇上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有如何下场。 陈柳青听着这些话,仍旧没出声,只是坐在轮椅上头喝茶。 碧云见状,语气越发凶狠:“难道,忤逆了娘娘,你就不会掉脑袋了吗?” 这话一落地,小内官便浑身发抖。 这位娘娘是皇上后宫唯一的女人,其受宠程度可见一斑。若是真的发起怒来,要了他的小命,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是、是!奴才这就照办!” 小内官被逼的没了办法,只好抱着骨灰站起来,走到凉亭边儿上。 一边掀开骨灰盒的盖子,一边在心里头念叨:“小皇子啊,您可千万不要怪罪我啊。我只是为了保命!您跟娘娘在天之灵,可一定要原谅奴才啊!” 陈柳青坐在轮椅上头,看着内官抓起一把骨灰,扔到了结冰的湖面之上,嘴角扬起笑意。快意从心头划过,她的目光也变得阴狠起来:“苏稚,既然你死了都要挡我的路,那么就别怪我让你儿子死了都不安生了。” “住手!”一声怒喝从背后传来,吓得陈柳青手里的茶盏都没能拿稳。滚烫的热水落在她的手上,烫的玉指通红。 陆榐封从她身后疾步走来,冷眼看着内官手里的骨灰盒。 “你们在做什么?” 往这儿陆榐封朝着这边走过来,陈柳青眼泪顿时便挂在了眼角:“皇上……” 碧云也连忙上前行礼,低声说道:“皇上,娘娘方才被茶水烫到了,只怕……” 话还未说完,碧云便被陆榐封一脚踹飞了出去。 陈柳青看着碧云撞在栏杆上,落下之时口吐鲜血,顿时愣住了。 第二十三章 我也很喜欢你 “皇、皇上。” 瞧着陆榐封满脸盛怒,陈柳青也不敢开口求情,只能噙着泪水,亲自上前解释道:“皇上,您明明知道,这孩子是皇后与他人私通生下的孩子。臣妾问过了,近日来朝中连连发生大事,都是因为皇宫之中有污秽之魂游荡,必须洒掉其骨灰,埋葬在冰面之下,才可以限制其继续作祟,所以……” 啪! 陈柳青话刚说了一半,就被突如其来的巴掌给打断了。 火辣辣的疼痛感落在脸上的时候,陈柳青还一脸不可置信。 “皇上?” 陆榐封没理她,而是走到了内官面前,伸出手:“拿来。” 小内官此时已经吓得尿了裤子,场子都悔青了。把骨灰盒递给陆榐封之后,立马便跪在了地上:“皇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只是听命办事,身不由己,还请皇上留奴才一条狗命吧!” 这下,小内官的额头磕在地上,比方才还要清脆,鲜血流了一脑袋。 而陆榐封抱着骨灰盒,看着盒子里头少了一半的骨灰,眼神里头顿然生出一丝戾气。 “越贵妃亵渎皇子骨灰,有悖人伦。将为越嫔,搬至碎玉殿,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再靠近凤鸾殿。碧云身为贴身姑姑,却不加以劝阻,有失职之罪。也不必跟在越嫔身边了,罚五十大板,扔出宫去。” 听到陆榐封一字一句地说出这些话,陈柳青顿时脸色惨白。 碧云哭哭啼啼地求饶,可是陆榐封愣是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 为了一个不是自己亲骨肉的孩子,便把陈柳青直接降了两级。而碧云,更是给了五十大板的惩罚。要知道,前些天的贪污之罪,可是才罚了二十大板。碧云一介女流,五十大板,这便是相当于判了她死刑了。 当晚,越贵妃降级的消息便传了出去。有大臣上书为陈柳青说话,一律被陆榐封连人带折子一同扔了出去。 夜半,陆榐封抱着宝儿的骨灰盒,独自一人进了凤鸾殿。 陈柳青下午就被勒令搬出去了,如今凤鸾殿之内空无一人,深冬的夜里,显得越发冷了。 陆榐封坐在院子里头,看着怀中的骨灰盒,叹了一口气:“稚儿,我对不住你。” 红衣少女应声而来,可是这次却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不肯走过来。 “稚儿,我知道,你这次更恨我了。” 然而,站在雪中的红衣少女只是听着,却没有靠前的意思。 “我知道,是我错了。”陆榐封的声音,不再是没有温度的冷漠,反而带着几分叹息。 “我承认,你跳下城楼的时候,我便慌了。原本你总说你要走,我不愿意。说要留你在宫里折磨,可是看到有人要我废后,我却十分生气。” “这些日子,我总是想起我们还在北漠的那些日子。我记得你身上有三十一处伤痕,那些都是为我办事时所受的伤。我记得你总是每日早晨起来练剑,你的剑法很精妙,是你爹亲传的。军营里好多将士想学,你也好不吝啬。闲暇时,你总跟大营里的将士们混在一起,骑马打猎。一身红衣,肆意飞扬,真是好看。” “大家都很喜欢你。”陆榐封顿了顿,看着空气中少女逐渐消失的身影,最终叹到:“我也很喜欢你。” 第二十四章 皇上在找什么 “我说闺女啊,皇上最近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了啊?怎么能让你搬到这鬼地方来啊!” 陈柳青斜靠床榻之上,手里端着一盘干果,嘴唇红艳。 屋子里头点着地龙,十分暖和,屋内的装修已经十分豪华,可是陈名扬却还是急躁地走来走去。 “我说爹啊,你就别在下面转来转去了,看得本宫头都晕了。” 陈柳青说着,把手里头的果盘递给了旁边的侍女。就在几日之前,碧云挨了三十板子,还没到第三十一下,就不行了。陈柳青去看过了,嫌恶地说了声扔出宫去,第二天便挑拣了新的侍女入了碎玉阁。 “我说闺女啊,现在皇上对咱们这样,你说我能不着急吗?前些日子,爹爹的好几个手下都被抄家斩首了。你说,皇上明知道是我的人,还这么不留手,这不是做给咱们看吗?” 陈名扬满脸焦灼,说起话来更是口无遮拦。 陈柳青懒懒散散地靠在床边:“爹,虽然现在后宫归我管,但是毕竟这里也是在宫城之内。你说这样的话,要是被人听到了,我可是也要跟着遭殃的啊。” 闻言,陈名扬倒是笑了:“啧,青青,别的不说,皇上对你的情义,咱们可都是有目共睹的。不然,苏稚那女人死了这么久了,皇上的后宫仍旧只有你一个人。不管你搬到哪儿去住,你也依旧是这后宫的主人。” 听到这话,陈柳青的脸上却忽而露出一丝火气:“你不提还好,提到苏稚我就生气。苏稚那个贱人都已经死了这么久了,后宫明明只有我一个人,为什么皇上还不封我做皇后?” 陈名扬听着这话也觉得是个道理,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想到了什么:“青青,皇上不封你做皇后,估摸着,是因为皇子。当初你那孩子虽然本就保不住了,可是苏稚的孩子死了,确实也跟你有关。你说……皇上是不是因为皇子的事情在介怀咱们啊?” 陈柳青摆了摆手,眉头微微一皱:“不可能。在那之前,咱们就已经设计让皇上相信皇子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了。而我的孩子,不论当初原本是否能够保住,但那都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皇上不会糊涂到为了一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记恨我的。” 瞧着陈柳青满副悠然的模样,陈名扬也放松了许多:“也是,咱们手脚处理的很干净,没留下任何尾巴。现在陆展凌也死了,孩子也死了,这个咱们不必担忧了。” 陈柳青笑着点了点头,却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一般,连忙朝着陈名扬问道:“对了,皇上暗中派出所有暗卫去做什么,你查到了吗?” “哎,皇上的暗卫可是从王府就跟着他的亲信,哪儿那么好查?”陈名扬探头看了看外头,这才放心地走到陈柳青身边坐下,低声说道:“但是,我从外头得到了一些消息。据说最近有些人一直在暗中查找一个女人,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皇上派去的暗卫。但是我已经让人去查这些人找的是谁了。” 陈柳青一听到女人两个字,顿时脸上便布满了阴云。 “女人?” 难道是苏稚? 一想起这个名字,陈柳青顿时心头一惊,连忙坐起来,一把拉住了陈名扬的手:“爹,我给你一幅画像,你立马派人去四处找到她。” “找到呢?” “杀!” 第二十五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深冬的雪来得猛烈,灾民拿到了救济的粮食和衣物煤炭,也能过个好年。 边关也传来捷报,反贼因为雪灾,粮草跟不上,不得不暂时退兵。 年节时下,这对于陆榐封来说,也算是好消息。 素日,在北漠的时候,王府里头是不爱过年的。 可是苏稚嫁过去之后,每年都要在王府里头招呼着大家一同过年守夜。 记得去年的时候,他们正在北漠抵抗外扰,没来得及回王府过年。 营地里头,只有苏稚一个女人。平日里,大家伙就爱跟她混在一块玩耍,丝毫没有把她当做尊贵的王妃,她自己也没有。 陆榐封记得,那天苏稚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裳。在北漠恶劣的环境之中,围着篝火,苍雪做陪衬,跳了一支舞。 他从没想到,苏稚竟然还会跳舞。从前他只以为苏稚只会舞刀弄剑。可是那天苏稚只是轻点朱唇,在火堆旁翩翩起舞,就那么动人。 他是那时动心的吗? 不对,应该更早。 早在许多年前,他从北漠回来,进宫参加宫宴。 一个小姑娘被先皇叫过去表演剑术,那时他只是一个不受宠被发配边关的王爷,而她是开国将军的掌上明珠,身份何其尊贵。 可是那天,那个小姑娘的眼珠子黝黑,一直不断地在他的身上流连。甚至在宴会结束之后,还偷偷跟着自己到了王府。 陆榐封原本可以甩掉她,但是却偏偏不想,就这么听着身后的小碎步跟着自己,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 “你在笑什么呢?” 声音从陆榐封的身边传来,他手里端着酒杯,嘴角的笑意在脸上肆意泛滥。 “我在笑,你那个时候真傻。轻功不好还能继续跟着我,也不想想是为了什么。” 身边的红衣少女,气得鼓起了脸蛋,一脸不满地说道:“可是现在我的轻功你可追不上。” 陆榐封笑了,笑得一口酒呛住了喉咙,竟然冷不丁掉下来一滴眼泪。 “是啊,我已经追不上你了。原来我等过你,这一次换你来等等我可好?” 陆榐封回首,看着那一抹模糊不清的红色身影,心怕她消失一般。 “不,陆榐封,我不会等你了。曾经我追着你走过了北漠,生死之间为你一个人心猿意马。可是我败了,但是我输得起。如今,你我之间已经没有相互亏钱什么了。” 她的声音那么决绝,没有给陆榐封留下任何一丝丝的希望。 陆榐封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发现只是徒劳:“稚儿,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不要皇宫了,也不要报仇了。那些仇恨,原本就不该属于我们。” 苏稚在烛光摇曳之下,忽然笑了,笑得那么桀骜:“陆榐封,我们新婚的时候,你便告诉过我,你喜欢的是陈柳青。” 陆榐封好似犹豫了许久,才终于开口,“其实,我跟青青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护她,只是因为……” “不必说了。” 这些时间里,陆榐封总想对着这个苏稚的幻影解释出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话。可是,却每次都被打断。 苏稚站起来,走到了窗户面前,看着外头的苍雪落下。 幻影逐渐消失,一句话落在了陆榐封的身边:“陆榐封,你答应过我要查的事情,你别忘了。” 第二十六章 诡异的惶恐 陈柳青被降级为越嫔之后,确实低调了许多。眼下马上就要到春节了,皇宫里头的一应嗯事物,陆榐封也就都交给她来处理了。 得了陆榐封的应允,陈柳青也打起了精神,把后宫上下好生布置了一番。 可是刚要踏入凤鸾殿的时候,却被拦下了:“对不起越嫔娘娘,您不能进去。”陈柳青眉头一皱,面带愠色。 身边的丫鬟会意,立马上前说道:“马上就要过春节了,后宫上下都要布置装点。这是皇上交代给娘娘办的事,你们若是不让我家娘娘进去,难道就不怕被治罪吗?” 陈柳青怕被陆榐封厌恶,所以这次也不搬出自己的架子来了,反而是把陆榐封拉出来做后台。 原本以为侍卫多少也会忌讳,可是却没想到他竟然依旧面不改色:“对不起越嫔娘娘,皇上说了,没有陛下的诏书,任何人都不准进入凤鸾殿。” 陈柳青心头除了怒意,还有些疑惑。 之前她还在凤鸾殿住了一段时间,皇上虽说问过,却也没再阻拦。可是为什么现在突然不允许任何人进入凤鸾殿了?这里面有什么? 虽说心中有疑,但是毕竟是陆榐封的旨意,自己若总是抗旨,岂不是在蔑视陆榐封的威严。 于是,她也就不再为难守门的侍卫,让丫鬟推着她离开了。 刚回碎玉阁,陈柳青便有些心神难安。 刚才她已经看过了,凤鸾殿戒备森严。如果里面什么都没有,并不需要那么多人手戒备。皇上突然派了那么多人守在凤鸾殿,里面一定有什么。 联想到之前皇上一直在派暗卫寻找一个女人,陈柳青心里头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莫非……她回来了!陈柳青还在暗自揣着,就忽然听到门口传来茶盏碎裂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连忙从轮椅上站起来,跑到门边,开了个门缝查看情况。 “是谁!” 可是外头很安静,甚至连一直在门外候着的贴身丫鬟都不见了。她顿时万分慌乱,连忙回了屋内,却听到头顶传来脚步声。 “谁啊!” 陈柳青失声大喊起来,这时脚步声却消失了。 贴身的丫鬟也跑了过来,在门外慌忙问道:“娘娘,您怎么了?” “刚刚外面是谁!” 陈柳青没有开门,慌乱中重新回到了轮椅上坐下。 “回禀娘娘,刚刚是一个不懂事的下人打破了要送给娘娘的茶盏。奴婢一时生气,便把那丫鬟拉出去教训了一顿。” 闻言,陈柳青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已经死了,就算没死,皇宫戒备森严,她也进不来。 “娘娘,您怎么了?” 外头的丫鬟有些疑惑,陈柳青梳理好了心绪,这才打开了门:“行了,我没事。” “难道是刚刚让娘娘您受到了惊吓?” 陈柳青此时心情很是不好,脸上也多了几分戾气:“哪个丫鬟在我宫里伺候还这么毛手毛脚的?” “回娘娘,那个丫鬟原本不是碎玉阁的人。她原本在凤鸾殿伺候,皇后去世之后才来了咱们宫里。” “凤鸾殿?!” 陈柳青的眼中出现一丝阴鸷,煞是恐怖。 “丫鬟做事这么不小心,想必是凤鸾殿的问题。你去,帮本宫办一件事情。所有原本在凤鸾殿侍奉的内官丫鬟,想些法子,都除了吧。” 第二十七章 你终究不肯信我 春节当日,举国同庆。 陆榐封裹着狐裘,端坐在上方,身边后位空着,可是后宫里唯一的越嫔娘娘却依旧坐在嫔位之上。 底下的人看得奇怪,却也没人知道为什么。 陈柳青自己也觉得丢了面子,心头不爽。 底下的歌舞表演,是她专门让陈名扬安排的。据说陆榐封十分喜欢这一只舞,也不知道为何。 陈柳青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到陆榐封的身上,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陆榐封手里握着酒杯,眼里是富丽堂皇的皇宫。陈柳青确实花了心思,把宫殿上下都装点得很漂亮,华贵,富丽,尽显皇家风采。 他如今是这一切的主人,坐在上头,瞧着底下歌舞升平,他却忽然觉得心里一片空荡荡。 从苏稚离开之后,他每每看到白雪红衣,总会想起那个在北漠起舞的身影。 他是真的想她了。 “陆榐封,你做得很好。登基三月,便肃清了因为权势变更而混乱的朝堂。稳定民心,击退反贼。你看看,你想要的这个天下,如今真的都是你的了。” 身边的后位上,坐着一个只有陆榐封一人能够看到的女人。 她今日依旧穿着离开那天的那件红衣,在灯火之下,陆榐封忽然笑了。 “今日又是国宴,可现在我是皇上,你不为我表演舞剑么?” 苏稚眉目如初,可是却笑得冷淡:“陆榐封,我已经死了,不能为你做什么了。” 闻言,陆榐封忽而沉默了,原本笑得邪肆的眼里,此时尽是悲伤。 “是啊,是我害死了你。” 苏稚的眼中氤氲,看不到任何情绪。 “当初,第一个带人杀入这道围城的人,是我。” 苏稚开口,声音无比冰冷。 “我嫁给了你,你不信我。我坏了我们的孩子,你不信我。我苏家从没勾结太子陷害你,你不信我。最后,我毁了我的家,害死了我的朋友,失去了我的孩子。你才终于愿意来相信我了吗?” “陆榐封,晚了,一切都晚了。” “稚儿,你何必这么果断呢?”陆榐封一口饮尽了一杯酒,眼前的女人却消失了。陈柳青端着酒杯,被人推到了陆榐封的面前。 “皇上,今日是团圆举国同庆之日,就让臣妾敬你一杯吧。” 陈柳青今日特地盛装打扮过,穿着并不适合她的红色衣袍,头戴金钗步摇,妆容精致明丽。若是不知道的人瞧见了,还以为陈柳青就是皇后。 陆榐封抬头,点了点头,“好。” 陈柳青瞧着陆榐封的眉目,在他的眼中看到被揉碎的温柔,心底顿时一阵喜悦。看来,他没变。兴许,只是因为他真的太忙了。 下面入宫的舞女还在继续跳舞,陈柳青饮尽杯中的酒后,忽然怅然地对着陆榐封说道:“皇上,瞧着他们还能够纵情跳舞,臣妾忽然觉得有些感叹。若是当年,臣妾没有跳下悬崖,兴许现在也能跳舞给您看。” 然而,陈柳青话音落下,陆榐封却把玩着手里的酒杯,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反问道:“即便是现在,你也能给朕跳舞,不是么?” 第二十八章 剑舞 陈柳青原本笑意娇媚,但是一听到陆榐封这句话,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 陆榐封依旧握着酒杯,没有去看陈柳青,似笑非笑地说道:“越嫔不能理解么?字面意思。” 陈柳青手心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可是脸上却仍旧讪讪地笑着:“皇上,您拿臣妾开玩笑了吧?臣妾的腿,哪里还能跳舞啊?” 陈柳青说着,语气都软了许多。 心头暗道:难道他都知道了? 可是陆榐封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放下了手里的酒杯,狭长的眼睛捉摸不透,朝着陈柳青淡淡一笑:“朕开个玩笑罢了。” 闻言,陈柳青这才松了一口气,有些责怪地笑道:“皇上,您真是的,怎么拿臣妾的缺陷开玩笑啊。” 这一次陆榐封没有回答,反倒是把目光落在了大堂之中。 上一场的舞女已经退了下去,眼下是一只新的舞。 十个舞女穿着白色的舞衣,将一个一身火红的女子围在中间。 红衣女子脸上带着面纱,眼睛上头也画着浓艳的眼妆,看不出来她的模样。 舞女入场之后,便没有朝着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看过一眼。 曲起,舞动。 此时晚宴已经进行到了尾声了,王公贵族,朝廷众臣都已经吃吃喝喝差不多了。对于普通的歌舞表演,原本早就看腻了。 可是此时,众人的目光却都落在了大堂中间那个红衣女子的身上。 红衣女子腰间配着一把长剑,寒光出鞘,却并不狠厉。 在丝竹声中,女子裙摆飞舞,手中的寒刃随着舞姿舞动。将剑术跟舞蹈融合在一起,柔中带刚,温柔之中还夹杂着几分侠气。 “真是绝妙啊,老臣还从未见过这样的舞蹈。” “是啊是啊,可谓是今日最精彩的一曲了。” “越嫔娘娘可真会选曲啊,为宴会添彩不少。” …… 底下的人一片赞叹,倒是坐在上头的陈柳青有些疑惑。 这首曲子原本并没有舞剑这一项,为何临时改动了? 而且这中间的红衣女子,为何看起来有些眼熟呢? 再看陆榐封,眼神早就放在那名红衣舞女身上,挪不开了。 ——————————————————————————————————————————————————————— 大堂之内,灯火交错。 可是在陆榐封眼中,却只看到那名红衣女子。 周围的白衣舞女,好似都成了苍雪。而红衣女子站在苍雪之中,手中长剑舞动,裙摆飞扬,像极了那一天。 陆榐封的心里,有一股潮水猛然上涌。 陆榐封手里还握着酒杯,看着女子的舞蹈,竟然入了神。 他有多久,没有这样过了?舞蹈不知道何时结束了,舞女们也统统退下了。 陆榐封望着红衣舞女的背影,有些出神。 他的眼神落在陈柳青的眼里,点燃了一片妒火。 她低声唤来了贴身的丫鬟,说道:“去查查,那名红衣舞女是谁。把她带到碎玉阁来见我!” “是娘娘!” 陈柳青的丫鬟退下去,她的目光也落在了陆榐封的身上。 榐封,我好不容易为我们之间扫清了障碍,绝对不允许第二个人再插进来! 第二十九章 是她吗 宴会结束之后,陆榐封便立马召来了刘喜。 “方才在大堂上最后表演剑舞的舞女呢?在哪里!” 刘喜跟了陆榐封多年,却是第一次看到陆榐封这般急迫。 当年,就连即将攻入金都,都不见陆榐封这般慌乱。 “舞女的事情一应是越嫔娘娘负责的,奴才……”刘喜原本想说自己不知道,可是看着陆榐封有些发红的眼神,又把自己的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奴才这就找人把她带来!” “快去!朕要立刻见到她!” 陆榐封心如潮涌,外头的雪越下越大,可是陆榐封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这场大雪之中呼之欲出。 别人没有看到他不在意,可是他却记得,那名舞女在剑舞结束之时,与他对视了。 舞女带着面纱,陆榐封看不到她的容貌。 但是,即便是画着浓艳的眼妆,陆榐封也记得那双眼睛。 那样的眼神,带着炙热的火焰,带着浓烈的仇恨。 陆榐封绝对不会忘记这个眼神,是她,就是她! “稚儿,是你回来了,对吗?” 空气冰冷,没有人回答陆榐封的问题。 此时,刘喜从正殿急急忙忙地跑进来,一见陆榐封便跪下了:“皇上,奴才方才去寻了那名舞女。可是却听闻,就在方才,越嫔娘娘把那名宫女叫到碎玉阁去了!” 陆榐封闻言,顿时眉头紧皱,一言不发便出了大殿。 刘喜瞧着陆榐封面色铁青,也不敢多问,连忙叫人一起跟上。 碎玉阁内,带着面纱的红衣女子跪在地上,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 陈柳青坐在轮椅上,接过丫鬟端过来的热茶,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红衣舞女。 “你好像很会跳舞嘛?” 跪在地上的舞女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摇头,拼命地摆手,眼睛里面写满了惶恐。 丫鬟见状,连忙上前对陈柳青解释道:“娘娘,听说这个舞女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陈柳青闻言,眉头一挑,觉得有些不对劲。 在宴会上的时候,陈柳青便觉得这个舞女的身姿有些熟悉。宴会结束的时,她主动要求今夜跟皇上一起守夜,可是却被皇上拒绝了。 陈柳青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现在丫鬟说这舞女不会说话,更是引起了她的猜忌。 “不会说话是么?小兰,去,把她的面纱给我摘下来。” 小兰点了点头,正要上前去摘下舞女的面纱,可是舞女的反应却忽然开始强烈起来。 “你要干什么?难道你想违抗我们娘娘的命令吗?” 陈柳青满腹狐疑,不会说话,也不让摘下面纱。想起大堂之上,这个舞女熟悉的身影,陈柳青顿时大怒:“来人!” 侍卫闻声,连忙上前来。陈柳青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舞女,冷哼一声:“给我把她的面纱拔下来!” “是娘娘!” 话毕,两名精壮的侍卫上前,准备伸手把舞女的面纱摘去。 而舞女一阵惶恐,开始连忙躲避。 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怎么能够跟两个健壮的侍卫抵抗? 其中一名侍卫三两下就把人给按在了地上。 见状,陈柳青的心中有些迟疑。 如果面前这个女人是苏稚的话,怎么会任由侍卫就这么把她按在地上?苏稚的身手,只怕就算有十几个侍卫,也拦不住她。 莫非,真是自己看错了,她不是苏稚? “娘娘,这名舞女不肯摘下面纱,据说是因为相貌丑陋,所以才一直戴着没面纱的。” 一边的丫鬟看陈柳青如此坚持,上前解释了一句。 陈柳青却只是把手里的茶杯放到了盘子里头:“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明白么?” “是,奴婢明白!” “还不快摘下来!” 陈柳青一声令下,一名侍卫按住舞女,另一名侍卫正准备动手,却被陆榐封冷冽的声音给打断了:“给我住手!” 第三十章 还好 不是她 陆榐封阔步走入碎玉阁中,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红衣舞女。 侍卫见来人是陆榐封,自然不敢再擅动,连忙放开了地上的舞女。 “皇上?” 陈柳青没有想到陆榐封这个时候居然会来,一摸自己的轮椅,心中暗自一惊。还好,没有站起来。 可是瞧着陆榐封朝着自己走过来,陈柳青的脸上还是露出了慌乱之色:“皇上,您怎么来了?” 陈柳青给了丫鬟一个眼色,丫鬟便连忙推着陈柳青走到了陆榐封面前。 瞧着陆榐封满脸的火气,陈柳青的脸色有些闪躲。 “怎么,莫非碎玉阁是你的地方,朕就不能来?” 一听陆榐封这话,陈柳青顿时腿弯都一软。若不是她坐在轮椅上,只怕早就跪下求情了。 “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 陈柳青脸色苍白,抬起头对上陆榐封冷肃的眼睛。 好冷。 那双幽深的眸子里头,是无尽的寒冷。 外头寒冬腊月,绒雪漫天,可是却抵不过陆榐封眼中的万里冰封。 甚至,在陈柳青看到陆榐封眼睛的一刹那,都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越嫔,从前朕看你腿脚不太方便,免了你行礼。但是我看今后,宫里的规矩还是不能废。以后见了朕,该行礼,你还是行礼吧。” 闻言,陈柳青心头一颤,联想到晚宴时陆榐封对自己说的话,顿时有些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皇上,您这是……” “没什么,字面意思。” 言罢,刘喜便已经带着几名侍卫走了进来。 “皇上,您有何吩咐?” 此时,陆榐封才转过头来,看向了瘫倒在地面上的舞女。 “把她带回盘龙殿。” 陈柳青眉头一跳,顿觉不好,连忙上前:“皇上,您要带一个舞女回盘龙殿做什么?” 陆榐封回头,看着陈柳青眼里的慌张之色,神情更冷。 “莫非,朕要做什么,还需要给越嫔娘娘禀报一声吗?” 陈柳青被陆榐封冷漠的态度给吓了一跳,有些不知所措:“榐封,你这是做什么呀?为什么我觉得你今天有些不对劲啊?” 说着,陈柳青连忙上前拉了拉陆榐封的袖子,尽量让声音温和下来:“榐封,你这是怎么了?我不过就是看这个舞女的剑舞表演的好而已,没有别的意思。” 可是陆榐封似乎根本不想听陈柳青解释,反而冷笑一声,反问道:“那么你的意思是,朕若是来带走这名舞女,就是由别的意思咯?” 陈柳青心里头咯噔一声,原本她只要放软了态度,陆榐封便一定会顺着她。可是最近他这是怎么了,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变得恶劣了? 难道是因为苏稚吗?他已经在怀疑自己了? 陈柳青的脸色变化都被陆榐封看在眼里,他的眸光复杂,下一刻便被冰冷包裹。 “臣妾、臣妾不敢!”陈柳青也不再强求留下这名舞女,毕竟,从她刚刚的反应可以看出来,这名舞女绝对不是苏稚。虽然,陈柳青也很想知道为什么皇上一定要强行带走这名舞女。 “既然不敢,那么越嫔还有什么事吗?”陆榐封的声音冷冽,让陈柳青不敢在胡乱说话。 于是,她只能苍白着脸色,摇了摇头。:“没有了。” 闻言,陆榐封也不再搭理程柳青,转身便走出了碎玉阁。 第三十一章 可惜 不是 带着那名红衣舞女回了盘龙殿,陆榐封脸上凝结的冰霜,才稍微融化了一些。 红衣舞女似乎很害怕他,跪在大殿之下,浑身瑟瑟发抖。 “抬起头来。”陆榐封看着那名蒙面的舞女,心中有潮水在不断澎湃,冲撞着他的心脏。 是她吗? 陆展风不断地在心里问着这句话,期待、害怕以及……想念,此时这些情绪全都在陆榐封面的心里混作一团。 听到陆榐封的话,那名跪在地上的红衣舞女缓缓地抬起头来。 看到舞女的眼睛的时候,陆榐封眼中期待的火苗,忽然之间便熄灭了。 他的心里一片黯然,心中暗自叹道:不是她。 虽然舞女并没有摘下面纱,而且眼睛上还画着浓艳的妆容。但是,只是看到那双眼睛,陆榐封便知道,跪在大殿之前的人,不是苏稚。 因为,看得出来,那双眼睛不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神,永远是那么的骄傲,凌冽。不会像现在这般,充满了胆怯。 “刚才在大殿上,表演剑舞的人可是?” 舞女似乎很害怕陆榐封,闻言,怯怯地点了点头。 “摘掉面纱。” 陆榐封的语气不带任何情感,也不允许任何犹疑。 若是在陈柳青面前,这舞女还能挣扎一番,那么在陆榐封面前,她毫无抵抗的能力。 迫于陆榐封的压力,舞女只能缓缓地摘下了面纱。 面纱之下,只有一张浓妆艳抹的脸。 五官平平不说,丝毫没有素质身上那股傲气。 这个舞女浑身上下,也只有身段跟苏稚有几分相似了。 明明在面纱未曾揭开之前,陆榐封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不知为何,他却还是觉得不甘心。非要亲眼看到答案,才肯罢休。 眼下,已经看到了,这个舞女不过是个未曾谋面的女人。 陆榐封只觉得胸口有些闷疼。 “你不会说话对么?” 舞女听到陆榐封的发问,立马重重地点了点头。 最终,陆榐封还是放弃了。 “罢了,你下去吧。” 舞女眼神之中有迷茫,却也不敢多问,连忙行了礼,匆匆退出了盘龙殿。 大殿之内,再一次安静下来。 陆榐封没有允许任何下人进来,空荡荡地大殿之中,响起了女人嘲讽的声音:“呵呵,陆榐封。你还不放弃。” 陆榐封靠在龙椅之上,一只手揉着眉头,难得一见的显露出了疲态。 “是啊,我没有放弃。” 红衣女子从的大殿门口缓缓走来,脸上尽是嘲讽的笑容:“陆榐封,你真虚伪。我在身边,爱你护你的时候,你偏偏要一次又一次地推开我,一遍又一遍地伤害我。为何现在又要四处寻我?” 陆榐封没有回答,只是闭着眼睛,不敢去看女子的面容。 “陆榐封,你承认吧。我已经死了,你再也找不到我了。就算你找到我又能如何呢?从我跳下城楼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爱你了。我对陆榐封的爱,已经尽了。” 听到这话,陆榐封的手才微微颤抖了一下。 “过去的爱尽了,那么不如我们重新爱过,好吗稚儿?” 第三十二章 走水 红衣女子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被刘喜急匆匆地脚步声打散了幻象。 “不好了皇上,碎玉阁走水了!” 陆榐封听到消息来自碎玉阁,忽然觉得心中一阵疲惫。 可是毕竟走水不是小事,还是在除夕之夜,在皇宫之内。 “摆驾。” 今夜是陆榐封第二次到碎玉阁来了,陈柳青看到陆榐封过来,便哭哭啼啼地让人推着她到了陆榐封的面前。 “小翠,扶我跪下给皇上行礼!” “是,娘娘!” 陆榐封可以看到,陈柳青的裙子有被火灼烧的痕迹。看来刚刚走水的时候,陈柳青来不及跑出来,应该受了伤。 “不用了,你坐下吧。” 陆榐封的声音依旧冰冷,再没了之前那般的关切,而是更显平淡。 陈柳青心头觉得怪异,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这样呢? “谢皇上!” 陈柳青虽然心中有疑,但是面上却仍旧波澜不惊。被小翠扶着重新坐到了轮椅之上,也不再哭哭啼啼了。 “皇上,这么晚了,还惊动您过来一趟。臣妾管教下人不力,竟然在除夕之夜走了水,臣妾甘愿领罚。” 陈柳青这一次没有胡搅蛮缠,倒是超出了陆榐封的预料。按照陈柳青前些日子的个性,应当会要求陆榐封追查走水原因,重罚才是。 眼下陈柳青这般宽和,倒是让陆榐封好似又一次看到了刚入宫时的她。 “走水不是小事,而且还是在皇宫之内。这件事情朕一定会派人调查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陆榐封点了点头,便立马让刘喜下去调查,这次走水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造成的。 陈柳青好像也并不害怕陆榐封派人去查,反而有些期待。 因为今夜的走水,确实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今夜原本陆榐封走了之后,她心情郁闷,还在屋里认真思索陆榐封突然变成这样的缘由。 可是这时她房间的门锁突然从外面被落下了,然后便看到了火光从门外闪过。她的寝宫顿时便着了。 最后,还是碎玉阁里的侍卫把她从寝宫之中拉出来的。否则,今天晚上她就真有可能葬身火海了。 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在皇宫里头公然对自己动手? 她现在是后宫唯一的妃子,要在后宫之中刺杀她,可不是谁都能干的。到底是谁,胆子居然这么大? 这个问题,陆榐封在一来的时候便在想了。 碎玉阁的下人,全都是陈柳青亲自培养的。个个做事都谨慎小心,因为陈柳青是后宫唯一的妃子,所以一般也没什么人会对她下手。 而他来的时候,便看到陈柳青寝宫的门是从外面被撞破的。火势还未蔓延到里头,为什么陈柳青不能自己出来呢?她明明…… 陆榐封当下便觉得,陈柳青当时一定是被人关在了里头。 到底是什么人,跑到后宫里头来对陈柳青下手? 谁有这个本事,又有谁有这个理由呢? 陆榐封陷入一片深思,蓦然回头,却忽然看到了跟碎玉阁相距不远的凤鸾殿。 深夜的大雪之中,凤鸾殿的红色琉璃瓦顶显得无比的醒目。 忽然之间,陆榐封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刘喜,越嫔娘娘这里你来处理,带越嫔去别的寝宫休息。” 说完,陈柳青还没来得及喊出陆榐封的名字,陆榐封便消失在了碎玉阁之中。 看着陆榐封消失在黑暗之中的背影,陈柳青的眼神变得阴冷可怕。 第三十三章 她回来了 凤鸾殿外,有侍卫专门把守。 看到陆榐封过来,守门的侍卫连忙上前行礼:“皇上圣安!” 陆榐封的神情有些着急,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行礼:“今夜有没有什么人来过?” 侍卫闻言,十分肯定地答道:“禀报皇上,今天一整天都没有任何人来过这里。” 陆榐封点了点头,便朝着凤鸾殿里头走去。 侍卫没有看到,陆榐封觉得这自然正常。因为从前她在的时候,便可以在皇宫之中来去自如。 她的轻功,还是他亲自教的。 普通的侍卫,根本没办法抓到她。只要她愿意,她可以躲过凤鸾殿外的侍卫,随意地出入凤鸾殿。 眼神极其像她的舞女,熟悉的剑舞,突然着火的碎玉阁。以及……今夜是除夕。 为什么,为什么方才他没有想到呢?今夜是何等特别的日子,她如果还活着,那么就一定会回来的! 并且,陆榐封一直便在心里头坚信,她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 奔走进了凤鸾殿,陆榐封便发现了不对劲。 凤鸾殿内日夜陆榐封都让人点着灯,无论里头没有没人住,陆榐封都会让人点上灯,定时来清扫。 因为陆榐封觉得,这样自己路过凤鸾殿的时候,便可以回想起她还住在里头的日子。 只是那个时候,自己每次都只是从凤鸾殿门口经过,去了陈柳青的迎春阁。 而此时,陆榐封发现,原本正殿里头应该亮起的灯,却不知道被什么人给熄灭了。 陆榐封吩咐过的事情,没有人敢怠慢。 也就是说,凤鸾殿里头,有人进来了。 他推开门,缓缓地走到了大殿之内。风从大殿外灌进来,吹灭了里头的一根蜡烛。 一股熟悉的香味钻进了陆榐封的鼻腔,这种感觉让陆榐封觉得仿佛心脏都随时会跳出来一般。 然而,大殿之内一片漆黑,不见任何人影。 陆榐封走到大殿之中,带进来一屋子寒气,可是她的眼睛却那么的热切! “是你吗?”黑暗之中,陆榐封不知道在对着谁说话。大殿里头没人,也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可是,陆榐封的心中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告诉他,她回来了,她就在这里! 看到任何人的人影,但是陆榐封却能够感觉到他的气息。陆榐封相信,这股气息一定是属于他的。 “稚儿!是你吗!” 陆榐封忍不住大喊了一声,可是大殿之内空荡荡地,没有任何人回答他。黑暗之中,陆榐封的身影显得那么孤独。 终于,他的眼睛开始落寞下来。 难道,他又产生幻觉了吗? “稚儿,你可知道,我每日都在盼着你回来。” “稚儿,有时候我觉得,你我之间是在是可笑。我们两人,总在计较,究竟是谁对谁错,究竟谁对谁有所亏欠。” “你走的时候,跟我说过,你从不欠我什么。可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却觉得你欠我太多。” “看到你落下城楼的时候,我才发现,你我之前,是我欠你的。都是我欠你的。你的情,是我辜负了……” 第三十四章 再次相见 空荡荡的大殿之内,陆榐封忽而听到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他当机立断,立马吹灭了大殿之内的所有蜡烛。 顿时,殿内陷入一片漆黑。 只见一道身影从陆榐封的身边窜过。 而他脚下立刻起身上前,三步并一,一把拉住了那个想要在黑暗中之中逃窜的黑影。 黑影被他拉住之后立马拔剑,陆榐封徒手跟黑影打做一团。 虽是在打斗着,可是陆榐封的心情却越加的狂喜。 没错了,这次没错了!是她!一定是她! 两个人打斗的越发激烈起来,因为对方手持长剑,而自己不愿意伤害到对方。所以,两个人的打斗甚至引起了外头侍卫的注意。 “皇上!护驾!” “闭嘴!都给我出去守着!不允许任何人声张!” 被陆榐封一阵怒吼之后,刚冲进来的侍卫也不敢再靠前了,只好纷纷退出了大殿。 因为大殿里头一片漆黑,所以双方都看不到对方的脸。 直到百招之后,两个人才终于分出了胜负。 陆榐封一手擒拿,顺势便把黑影按在了地上。 黑暗之中,陆榐封再一次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陆榐封!你放开我!” 喜悦,难以言说的喜悦从心底一路飞爬上了陆榐封的脸。 借着月色,他看清了身下女子的面目。 她的脸上还带着浓重的妆,但是却仍旧不能够掩盖那双眼睛里头的桀骜。 “稚儿,你回来了。” 陆榐封的声音温柔,让苏稚的身体都忍不住微微一颤。 可是,只不过是一瞬之间,苏稚的眼神再一次变得冰冷:“是啊,我回来找你报仇了!” 然而陆榐封却根本不管苏稚说的什么,反而一把把苏稚从地上抱了起来,除了她手上的佩剑,抱着她便进了寝殿。 “陆榐封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苏稚看陆榐封的动作,顿时眉头紧皱。 想要挣扎,可是她现在已经精疲力尽了。本就不是陆榐封的对手,此时更是只能任他摆布。 “听话,别闹。” 苏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话是陆榐封对自己说的? “陆榐封,你又在玩什么把戏?既然我敢回来,就不怕被你抓到!” 苏稚这次不顾他人阻拦,坚持要进宫,便预测过了最差的结果。 大不了就是被陆榐封抓到,然后真的死一次。 可是如今真的被陆榐封抓到了,他却似乎没有要杀了自己的意思? “那既然被我抓到了,你就不要怕继续留在我身边啊。” 陆榐封抱着苏稚到了床榻之上,一把把苏稚按在身下。 苏稚惊慌之中抬起头来,却对上陆榐封一双火热的眼睛。 她的心里蓦然一疼。 这几年,她从未从陆榐封的眼中看到过这样的光芒。 他这是在干什么? “陆榐封,你到底要做什么?没错,今日在大堂上的人是我,放火烧了陈柳青碎玉阁的让你也是我。我只想回来取回宝儿的骨灰,现在既然被你抓到了,我也不会狡辩什么。要杀要剐随你处置!” 苏稚依旧如同从前那般,无论如何都不会低头。 可是陆榐封却只是听着她说话,半天没有任何回应,就这么一直看着。 摇曳的烛火之下,苏稚的面目显得那么精致。 “陆榐封,你说话啊!” 苏稚有些恼了,怒喝了一声。 然而陆榐封闻言却勾唇一笑:“我就是想听你再多说几句话。” 第三十五章 她没死 苏稚听到陆榐封的话,登时一愣。 不过随即脸上露出一丝冷笑:“陆榐封,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陆榐封没有回答的,反而轻轻一笑,一只手抚过苏稚的脸庞。 “稚儿,我没猜错,你真的没死。”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闻言,苏稚微微一愣。 他一直知道自己没死? 她从城墙坠落之时,确确实实是落在了陆榐封的面前。 以城墙的高度,原本她应该粉身碎骨才对。 可是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在城墙之下居然有人接应。仿佛早就知道她会从城墙上坠落一般。 黑暗之中,城墙之上的人根本看不清墙根之下。 虽然墙根之下早有准备,铺垫了不少东西。但是苏稚落地的时候还是因为毫无准备而晕了过去。 至于后面的事情,她自己也不知道了,还是等醒过来的时候听别人详细说起的。 可是,那个计划就连自己都不知道,陆榐封是怎么看出破绽来的? “陆榐封,你一直就知道我没死?” 陆榐封的眼睛在烛光之下,显得那般明亮。里头氤氲着温柔和宠溺:“是啊,我一直就知道。” “你是如何知道的?” 闻言,陆榐封却只是轻笑一声,摸了摸苏稚的脸蛋:“感觉。” “感觉?” 苏稚眉头微微一皱,又好气又好笑,这是什么理由? 可是陆榐封却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没错,感觉。我感觉得到,你没死,只是离开了。” 苏稚依旧冷着脸,听到陆榐封的话冷哼了一声:“是么,看来皇上您这段时间沉溺温柔乡,还没变得糊涂。” “对你的事,我怎么会糊涂?” 苏稚听着陆榐封的话,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今天晚上陆榐封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说话这么暧昧? “陆榐封,你到底在玩什么花样?”苏稚觉得奇怪,可是陆榐封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稚儿,既然回来了,就别走了。你看,你的屋子我都给你留着呢,你今夜便能够在这里休息。” 看着跟从前大不一样的陆榐封,苏稚只觉得怪得很。 到底什么地方怪,她自己也说不出来。 “陆榐封,你到底要干什么!” 忽然,苏稚只觉得脖子一凉,这才发现陆榐封竟然一手拉开了她的衣服! “稚儿,这么晚了。今夜是除夕,我们一块休息吧。不管什么事情,我们都明天再说可好?” 说着,陆榐封还要去脱苏稚别的衣服。 苏稚顿时大怒,一记手刀劈头盖脸地朝着陆榐封的脸上招呼。 陆榐封的反应速度也极快,一手便抓住了苏稚的手腕。 “陆榐封,你找死!” 瞧着外衣已经被陆榐封脱下了大半,苏稚顿时觉得无比恼怒。两个人你来我往,又打成了一块。 瞧着苏稚依旧敏捷的身手,陆榐封嘴角带着浅淡地笑意:“稚儿人,你的身手还是那么好。” “陆榐封,你也不错!看来当皇帝还没把你的四肢给你当退化了!”苏稚不是对手,依旧不是对手。 不过百招,她就精疲力尽,再一次被陆榐封按在了身下。 苏稚忽然觉得委屈,为什么,自己不过想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就又落入了陆榐封的魔爪? 为什么陆榐封就是不肯放过自己呢? 就这么想着想着,苏稚忽然鼻子一酸,干脆哭了起来。 陆榐封原本还沉浸在属于自己的喜悦之中,但是一看苏稚哭了起来,顿时便慌了神。 第三十六章 让我还给你 “稚儿,你别哭啊!” 苏稚也不管了,反正都哭了,干脆就大哭一场。 “陆榐封你这个王八蛋!我为你出生入死那么多次,还被你逼得跳了城墙。为什么你现在还是不放过我!我到底哪里让你这么讨厌了?你为什么偏偏要对我这样?呜呜呜……” 这下,陆榐封彻底慌了神。 他从来没有见过苏稚哭成这般模样。 从前,就连苏家夫妇自尽的时候,苏稚都只是红着眼睛,默默地从帐子之中走出去,在外头练了整整一天的剑。直到最后脱力倒在地上,陆榐封才悄悄地去把她从外头捡了回去。 只是第二题,陆榐封依旧冷脸对她,并没有告诉她前一天发生了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了。 但是现在,苏稚忽然这般放声大哭起来,反而让陆榐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只得连忙松开了苏稚,把她放到了床上。 而他自己则坐在床边,看着苏稚哭起来就没完,无奈地说道:“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居然这么能哭啊。” 苏稚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这么没心没肺的一个人,知道什么?你就别折磨我了,要杀要剐给和痛快的。我只求你一件事情,把我的骨灰跟宝儿的骨灰放在一起。” 苏稚一脸决绝,一副即将赴死的表情。 顿时陆榐封觉得又无奈又好笑:“稚儿,为什么你觉得我一定会杀了你?” 苏稚一抹眼泪,冷哼道:“你要是不会杀我,你一直派你的暗卫到处找我做什么?难道不是为了把我找出来赶尽杀绝吗?你要是不杀我,怎么跟陈柳青交代?” 苏稚知道,自己“死后”,陆榐封一直没有对外宣布皇后已经死了的消息。而是私下派出了自己的暗卫,到处去找她。 其目的如果不是为了暗中把她杀死,又是为了什么? 苏稚可是知道,陆榐封的暗卫可是专门之听命于他一个人的杀手组织。 陆榐封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苏稚的脸:“若是我说,我只派出暗卫,只是为了接你回皇宫呢?” 明明是在解释,可是却没想到苏稚这下更加生气,一脸恼怒地看着陆榐封:“接我回来做什么?还不是为了杀了我!” 这下,陆榐封更加无奈了。 “稚儿,我说了,我不想杀你。我想让你,继续留在我身边。” “留着折磨我?陆榐封,我身边爱我的我爱的人都已经全部因为我而死了。你还要用什么方法来折磨我?” 听着苏稚的话,陆榐封忽而有些哑然,最后,竟然只能苦笑:“稚儿,我知道,你很恨我。” 苏稚听着这话,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恨?陆榐封,我跟你之间哪里配提起恨这个字?我们之间,你不是最恨我的那一个吗?” 寝宫之内,忽然陷入了一片沉默。 陆榐封长叹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苏稚的脸:“稚儿,你我之间,谁又说的清到底谁欠谁呢?但是我知道一点,那便是我陆榐封欠你一顿清,现在,让我来还给你,可好?” 苏稚看着陆榐封的脸,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现实。 刚刚的话,真的是从陆榐封的嘴里说出来的?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是她看着陆榐封的眼睛,却摇了摇头:“陆榐封,给你的情,我已经给过了。我也不用你还我,你还不完,我也不再需要了。” 第三十七章 你到底要干什么 陆榐封闻言,愣了愣,最后却只是默默地站起来。 “既然回来了,你就别想走了。先住下,明天我会派宫人过来侍奉。” 说完,陆榐封站起来便要离开。 苏稚连忙从床上爬起来,怒道:“陆榐封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是皇后,我的国母。”陆榐封没有回头去看苏稚,语气坚决:“若是不想让我亲自过来看着你的话,你便好好在宫里待着。否则,我就只能从盘龙殿搬过来了。” 一听这话,苏稚果然安静了许多。 看着陆榐封离开的背影,房间里头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苏稚这个时候才终于卸下了一身的防备,苦笑着摇了摇头:“陆榐封,你这是何必呢?你我之间,早就被我们两人亲手,画下了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了。” 第二日便是春节,陈柳青早早地便起床梳妆打扮。 今日,她作为后宫唯一的妃嫔,自然是要跟陆榐封一同去接受百官朝拜的。 这是她第一次同陆榐封一起接受百官的朝拜。 上一回在几个月之前,陆榐封登基,可是站在他身边的却是别的女人。 而这一次,她已经没了阻碍。 那份无上的荣耀,从今往后只属于她一个人了! “娘娘,今日可是新年第一天。您就要作为国母跟皇上一同上朝呢,想想都觉得无比荣耀!” 看陈柳青心情好,侍女也连忙夸赞了几句。 听着这些话,陈柳青乐得心里都开了花。 不过转念想到了昨晚的事情,陈柳青忽而压低了声音问道:“昨夜你去查了么,为什么碎玉阁会忽然起火?还有,昨夜皇上把那个舞女怎么样了?” 听到陈柳青的问话,侍女顿时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对不起娘娘,昨日我们原本想要去询问走水的事情,可是皇上已经让刘喜去调查了。我们的人插不进去手!至于那个舞女,据说皇上只是让她过去问了几句话,随后便把她放出来了。出来的时候我见到了那个舞女的模样,果然十分普通。” 听到这个答案,陈柳青顿时舒了一口气。 还好,看来自己没猜。那个舞女并不是苏稚,否则皇上不会这么轻易就让她离开。 心放进了肚子里头,陈柳青也管不得为什么这段时间陆榐封会突然对自己冷淡下来了。 今日新年,她便要跟陆榐封一同去接受百官万民的朝拜,参与皇家的祭祀。 到时候,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她便是陆榐封唯一的妻子,这后宫唯一的主人。 陆榐封如何是另一回事,今日的事情对于陈柳青来说才是真正重要。 当初,在陆展凌和陆榐封之间,她买对了离手,现在,她该去收回自己的成本了。 大典即将开始,陈柳青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之下,朝着祭坛走去。 文武百官都已经到场,万民在远处观看。 陈柳青今日专门穿了眼里眼色的衣服,头上金光四射,十分夺目。 今日,她便是主角了。 可是,她才刚走到祭坛之下,刘喜便朝着她走来:“娘娘,请您在祭坛之下等候。” 闻言,陈柳青顿时一愣。 “刘喜,你说什么呢?今日祭祀,难道不是我跟皇上一同吗?” 刘喜看了一眼陈柳青,毫不客气地说道:“自然不是。新年祭祀,都是国君跟国母一同的。” 陈柳青有些恼怒,怒道:“刘喜,你说什么呢?后宫只有我一个妃子,不是我去是谁去?” 第三十八章 她居然回来了 刘喜尚未答话,便听到一个冷傲的女声从她身后传来:“陈柳青,若不是你去,你说是谁去呢?” 听到这个声音,陈柳青浑身一颤,瞳孔瞬间瞪得老大。 不、不可能!是她!她怎么回来了! 众人回头,便见一个身穿红袍的女子朝着祭坛缓缓走来。 女子分明没有佩戴什么首饰,脸上也是脂粉未擦。但是女子一出现,就那么耀眼夺目,任何人都无法忽视她。 “苏稚!” 陈柳青回过头,看到苏稚那张脸的时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连连退后了几步,惊恐地看着苏稚朝着自己走来:“怎么是你?你不是死了吗?” 然而苏稚在众人的目光之中走到了陈柳青的面前,居高临下气势非凡地看着她:“死?陈柳青,你都还活着,我怎么能死呢?” 看着这张脸,陈柳青脸色无比苍白。 这张成为了她眼中钉多年的脸,此刻再一次出现了!她回来了! “陈柳青,故人见面,这么激动?” 苏稚带着嘲讽的口吻,让陈柳青的心神更加混乱。 “你、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陈柳青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说话的声音还是忍不住颤抖。 反观苏稚,便淡然了许多:“我?自然是昨日了。否则你以为昨夜你碎玉阁的大火,是谁送给你的见面礼?” 闻言,陈柳青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原来,昨夜是她! 想想昨夜自己被困在火场之中,那种惊恐的感觉再一次爬上她的心头。 苏稚她回来找自己报仇了!“陈柳青,听说我走之后,你还去我的凤鸾殿住了几日是么?我的凤鸾殿,可是有我儿子的冤魂,你住的可还舒心?” 陈柳青此时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了,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苏稚。 苏稚冷笑一声,靠近了陈柳青说道:“我的一切,你享受得可还舒心?” “你、你要做什么?” 苏稚听到陈柳青的话,竟是微微一笑:“也没什么,陆榐封非要让我留下来。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是既然我回来了,自然就要把属于我的东西全都拿回来。陈柳青,你欠我的,我都替你记着了。” 说完,苏稚连一个眼神都不再给陈柳青,阔步朝着祭坛上面走下去。 刘喜也愣愣地看了一眼陈柳青,转身离开。 陈柳青站在台下,明明粉墨登场,最后却不是苏稚角。一时之间底下的百官看着陈柳青的眼神都有些怪异。 陈柳青对上了陈名扬的眼睛,陈明艳有些着急地朝着她摇了摇头。陈柳青只能回过头去,狠狠地瞪着那个走上祭坛的女人。 苏稚,你为什么总要来抢我的东西! 而苏稚走上祭坛,文武百官顿时尽数下跪朝拜。 她走到陆榐封面前,狠狠地瞪了陆榐封一眼。 而陆榐封看到她走来,却是得意一笑:“来了?” “卑鄙!”苏稚暗骂了一句,今日她原本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但是今日一早,就被某人钻进了被窝里头。 还放话,若是苏稚不出现在祭祀大典上面,今天他就赖在她被窝里头不走了。 苏稚哪里知道陆榐封到底在唱哪一出?只能赶紧起身穿衣服准备,任由陆榐封带来的宫人们摆布了。 此时听到苏稚骂自己,陆榐封竟然不怒反笑,倒是很开心地点了点头:“谢谢皇后夸奖。” 第三十九章 曾经的美梦 苏稚闻言暗自翻了个白眼:“陆榐封,你怎么越来越不要脸了?看来我走之后,陈柳青把你带坏了啊!” 陆榐封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笑着:“要面子就留不下你了,如果不要脸就能够把你一辈子留在身边的话,那我愿意。” 听到这话,苏稚好像见了鬼一般,瞪了陆榐封一眼:“神经病!” 话刚说完,陆榐封也没有回答,只是走上前来,轻轻地拉住了苏稚的手。 此时还在寒冬,天气还寒。苏稚的手有些冰凉,但是在被陆榐封拉住的一瞬间,一股暖意却从手心钻进了身体。 好温暖。 尚在北漠的时候,陆榐封拉过一次她的手。 那是那一次,皇上下令让他们去清剿在北漠边缘徘徊的流寇。 可是苏稚却不小心跟军队冲散了。 当时的天气比今日还要冷,北漠的环境也比皇城更加恶劣。 苏稚被困在荒漠之中,看着大雪逐渐淹没自己的身体,心中绝望。 就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正在急切地呼喊她。 在雪地之中,她迷迷糊糊地看到陆榐封朝着自己走过来,一把把自己拉进了怀里。 那股温暖带着陆榐封身上好闻的气息,一下子便钻进了苏稚的心里。 然而当她一看到陆榐封冷漠的侧脸,便听到一道刻薄的男声传来:“你死就死,不要拖累将士们跟你陪葬!” 顿时,美好梦境被打碎了。 苏稚嘴角微微扯了扯,这才忽然想到之前他们每一次的美好回忆,都是以陆榐封的刻薄作为终结的。 此时陆榐封就站在她的身边,说话的语气却让苏稚怀疑换了个人:“怎么了,在想什么呢?” 苏稚扭头看了他一眼,对上了他柔和的视线,顿时嘴角一抽:“我在想,我现在做的梦都越来越真实了。” 闻言,陆榐封稍稍一愣,却笑得更加柔和:“那不知道我的皇后,是否有做过春梦啊?” 说完,陆榐封狭长的眼睛露出一抹坏笑。瞧着陆榐封嘴角邪肆的笑意,苏稚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结果,陆榐封却连忙一把把她搂到了怀中,“可是冷了?” 这下,苏稚更是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向了陆榐封。 “陆榐封,你别这样,你到底有什么花招你就直说吧,我受得住。” 可是陆榐封竟然露出了委屈的表情,看着苏稚说道:“为何你总这么说,我不过是关心你冷不冷而已。” 苏稚听到这里,总算是忍不住给了陆榐封一个大白眼:“我在北漠陪你打仗的时候你不问我冷不冷,你现在这样,我怪瘆得慌。” 本来,苏稚这次回来拿宝儿的骨灰,被抓到,已经做好了接受陆榐封各种折磨的准备了。可是现在看来,陆榐封是打算活活吓死她啊! 陆榐封把她往怀里一拉,干脆搂着她的肩膀,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轻轻伸手挂了一下她的鼻子:“没事,现在瘆得慌,今后就习惯了。” 别说苏稚了,就连下头的文武百官都愣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皇后起死回生也就算了。 可是皇上一向最厌恶皇后,开国大典的时候皇后都没有在身边。为何今天当着众人的面前,皇上却突然这般宠爱皇后? 被下蛊了,一定是被下蛊了。 众人心里实在想不到别的原因,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最终,众人看着祭祀台上两个毫不在乎他人眼光的皇帝皇后,轻叹了一声:唉,好歹毒的皇后啊! 第四十章 小尾巴 皇后歹不歹毒倒是没人知道,但是苏稚却不得不说,这个皇帝太歹毒了。 自从自己回了宫,不仅拉着自己在祭祀大典上面上演了一场恩爱戏码。还成日往自己这凤鸾殿跑,怕是前半生没来过的次数,都给补上了。 原本苏稚回宫还有别的目的,可是成日被陆榐封这么纠缠着,她哪里还有机会去做别的事情? 瞧着这个今日已经来了第三次的男人,苏稚终于忍不住发怒了:“陆榐封!你到底要干什么!咱们直说行不行?你要是想监视我,不如直接搬过来了,成天跑来跑去的你很闲吗?” 可是,把办公地点搬到了凤鸾殿的陆榐封,一听到这话,自动过滤掉了别的言语,只剩下了一句:“什么,你要当我搬过来吗稚儿?好好好,我这就让人把我的书桌搬到这里来。” 说着,陆榐封还干脆唤来了刘喜! 苏稚抱着食盒,盘腿坐在床榻上面生闷气,恶狠狠地盯着陆榐封。 “你说吧,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苏稚不敢相信,她这“死”了一回之后,陆榐封就变了个人。难道是自己走了之后,陆榐封突然发现了自己的真实心意? 不过这个念头在苏稚的脑海里头刚刚萌芽就被打断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是偏偏这个被她打断的念头,却正是陆榐封的真实想法。 看着苏稚气得抱着食盒就在床榻上面睡着了,陆榐封放下了手里的奏折,轻轻地走到了苏稚的边上。 苏稚睡觉的时候很安静,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很轻。陆榐封知道她天生敏锐,睡觉也睡得浅,经常因为一点动静就能够醒过来。 所以他便没有去碰她。 在苏稚还没嫁给他的时候,陆榐封去过苏家拜访。 那个时候,苏源跟他,还是无话不谈的朋友。 苏稚小小年纪,便在院子里头跟苏家军队里头的将士打打闹闹。 那个时候苏稚便喜欢穿着红色,一把长枪舞得虎虎生风。可是原本还在玩闹的小姑娘,一看到他,却忽然脸颊一红,动作也慢了下来。 最后,慌乱地跑开了。 后来陆榐封离开的时候,便差距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背后跟着他。 当时陆榐封只觉得好笑,这小姑娘好像有这么个跟踪人的癖好啊。总爱跟在自己身后。 不过陆榐封也没管,只是任由她跟在自己后面。 后来一时来了兴致,干脆也不急着回家了,带着这么个悄悄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去梨园看了戏,还去茶馆听了评书,这才晃晃悠悠地拐回了王府。 从那个时候开始,陆榐封就突然对这个小尾巴来了些兴致。 那个时候他被允许留在金都过年,于是那段时间也喜欢往苏府跑,看看是不是能够带出来那条小尾巴。 结果没有一次例外,每一次从苏府出来,他都会多一条红色的小尾巴。 他觉得好笑,这小姑娘也真是。无论白天黑夜,跟着自己的时候总是连身衣服也不换,一身赤红,想不注意到都难啊。 后来,他再见到这条小尾巴的时候,她便已经是她的妻子了。以镇国侯长女,安平郡主的身份嫁给了她。 而那时,陈柳青正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陆榐封觉得震怒,因为他欠了陈柳青一些东西,必须要还的。 苏稚的睫毛这时候忽然轻轻一颤,眉头也轻轻皱起,仿佛做了一场噩梦一般。 第四十一章 又被发现 等到苏稚醒过来的时候,寝殿里头已经没了人。 她看着已经被端端正正放在桌子上头的食盒,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回来之后陆榐封对她的态度忽然转变的这么大。 但是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一次自己觉得不能够陷进去了!她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在等她。 出了寝殿,确认陆榐封已经不在了之后,苏稚便从后院偷偷翻出了凤鸾殿。 虽然凤鸾殿外头有侍卫留守,但是凭她的身手,根本没人能够发现她。 因为她的红衣过于鲜艳,所以出来的时候他还专门换上了一身浅色的衣服。可是当她绕道皇宫最东南角的时候的,却愣住了。 陆榐封一身白衣,一副悠闲的模样,裹着一件狐裘,朝着她走过来。 “你看你,出门也不多穿点,要着凉的呀!” 一时,苏稚的心情难以形容。她看着朝着自己温柔笑着的陆榐封,嘴角忍不住轻轻抽搐。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回来的目的!” 陆榐封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 苏稚忽然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应该说,自己又被陆榐封摆了一道。 “意思就是说,你知道我要来这里,所以专门跑到这里来等我?” 这一次陆榐封没有回避,倒是点了点头。 苏稚生气了,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而且后果很严重。 她脸色一变,顿时起势,一记重击便朝着陆榐封的面门劈头盖脸地飞去。 而陆榐封无奈一笑,也不多说便上前招架。 “稚儿啊,为何你总是喜欢跟我切磋?女孩家家,还是不要总这么喜欢打打杀杀的。不好!” 陆榐封害怕自己伤到苏稚,所以也有可以的让步,可是苏稚却步步紧逼,听到陆榐封的话更加生气:“陆榐封,你少看不起人了!” 看着苏稚这架势,陆榐封知道,今天这丫头是要跟自己玩儿命了。 于是陆榐封也不再让步,干脆正经地跟苏稚缠斗起来。 结果没变,苏稚仍旧不是对手,最后还是被陆榐封给困在怀里,动弹不得。 苏稚的脸色很不好看,手被陆榐封折在背后,人还被陆榐封抱在怀里,动弹不得。 “陆榐封,你放开我!” 陆榐封邪气一笑,凑在苏稚的耳边,说道:“可不是想我想抱着你的,可是谁让你不老实呢?你若是不动手,不就不会被我抱在怀里了么?” 闻言苏稚的怒火更加旺盛,心想怎么自己才走了这么一段时间,怎么陆榐封就变得这么不要脸了。 “陆榐封,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件事情,你还真是游刃有余啊。你若不是跟着我来这里,我为什么会对你动手?” 可是陆榐封还真一点都不让苏稚失望,果然在睁着眼睛说瞎话:“我只是恰好来了这里,谁知道碰到你了。” “陆榐封,你前后说的话能不能对上了再来狡辩!”苏稚气得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可是奈何她偏偏打不过陆榐封。 而陆榐封却蹬鼻子上脸,既然已经不要脸了,那就干脆更不要脸一些。 “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要来这里啊。再说了,你来这个地方,是来干嘛的?” 闻言,苏稚心头咯噔一声,莫非陆榐封知道自己回宫的目的了? “我是皇后,这里是皇宫,我想去哪去哪!”既然陆榐封不要脸,干脆苏稚也嘴皮子一硬,准备好了咬死不承认! 第四十二章 无尽的思念 可是谁知道,听到苏稚的话之后,陆榐封不仅没有追问她来这里做什么,反而笑出了声:“是么?既然你还记得自己是皇后,那就不会不记得我是皇上吧?你是皇后,我是皇上,我想搂着你就搂着你!” 苏稚嘴角忍不住轻轻抽搐,“陆榐封,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她的愿意是想问,你为何变得如此厚颜无耻? 可是谁知道,陆榐封的手却突然松了松,语气之中带着浓重的哀伤:“经历了……无尽的思念。” 苏稚的身体忽然微微一颤,竟然不知道怎么回应。 他这是在干什么? 思念?思念谁? 苏稚想了很多人,却始终不敢把这个人往自己身上想。 她已经怕了。 “陆榐封,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但是这次我回宫,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拿走故人和宝儿的骨灰。我知道,你把陆展凌葬在了这里,就连皇陵都没有让他进。但是他毕竟是因我而死的,如果没有我,他不会落得如此下场。所以我拜托你,让我带走他的骨灰吧。他毕竟曾经是太子,我不能够看着他的时候就被埋在这么一个凄凉的地方。” 苏稚说着,语气之中多了些悲戚。 陆展凌也是个傻子,明知道自己不会爱上他,却还是为了自己献出了生命。 这笔恩情,苏稚无以为报。只能够为他做一些身后事,这样以后自己去了黄泉,碰到了他,才能在睁眼看他一眼。 “陆展凌没有埋在这里。” 苏稚的身体微微一颤,有些不敢置信地转过头来看着陆榐封,“你把他的尸体放到哪里去了?” 她前几天,便得到了消息,说陆展凌的尸体被埋在了皇宫最东南角一处。那里埋葬的,还有不少在皇宫之中冤死的宫人侍女。 当她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便下定决心要再次进宫来。带走宝儿和陆展凌的骨灰。 她欠他们的太多了,不能够让他们死后还要被埋葬在如此凄凉的地方。 可是现在听到陆榐封的话,以苏稚的聪明,自然立马就明白了。这些消息是陆榐封故意放出来的,就是专门用来引诱陆展凌旧党的。可是他自己应该也没想到,最后引诱出来的人是苏稚吧。 不过苏稚没想到的是,这些消息,正是陆榐封故意放给苏稚听的。 看着苏稚眼中的恨意,陆榐封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便听到了轮椅在地上滚动的声音。 苏稚连忙从陆榐封的手中的挣脱,陈柳青便这么恰好地被宫女推着到了二人的面前。 “皇上,姐姐?你们怎么在这里?”陈柳青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他们二人。 而两个人的动作还显得有些亲密,又让陈柳青的眼里忍不住流出了一丝的妒忌。 苏稚何其敏锐,陈柳青眼里任何一点点的感情变化,都被她看在了眼里。 于是,苏稚干脆顺势挽住了陆榐封的手臂,就连陆榐封都是一惊。 “本宫跟皇上来这里散散步,怎么,还需要得到你一个嫔妃的同意么?” 苏稚的态度冷傲,这么一句话竟然让陈柳青有些接不上来。 她的话头子一下子都被堵住了,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好把目光投向了陆榐封,希望陆榐封能帮自己说点什么。 可是,陆榐封的目光此时却都在苏稚的身上,一双眼睛有些惊喜地看着苏稚挽着自己的手。“自然,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 第四十三章 有什么在变化 陈柳青原本是到盘龙殿去寻陆榐封的。 之前苏稚“死了”,所以即便是陆榐封对她的态度恶劣了一些,也无所谓。 但是现在苏稚回来了,她就不得不警惕起来。 “皇上,您别误会臣妾的意思,臣妾只是经过这里。听到这边有声音,顺道过来看看罢了。” 陈柳青笑得有些尴尬,可是脸上还摆出了一副无辜委屈的表情。 然而这一次苏稚却一点脸面都不给她,反而挽着陆榐封走到了她的面前,冷笑着问道:“顺路?这里乃是皇宫的最东南角。越嫔的住所在北边,皇上的盘龙殿在南方。越嫔怎么顺路啊?还是说,越嫔闲来无聊了,专门跑到如此偏僻的角落里头来闲逛?” 被苏稚这么一问,陈柳青顿时哑然,眼里闪过一丝怨毒。 “可是,臣妾不知道皇上跟皇后娘娘到这样的地方来,又是来干什么的呢?” 陈柳青的话刚问完,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落下。霎时间,陈柳青的脸便红了一片。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看着苏稚,一只手有些颤抖地指着苏稚:“你、你敢打我!” 苏稚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轻笑一声:“打你?越嫔以下犯上,我打你不应该吗?本宫跟皇上乃是夫妻,要做什么去哪里,也是你该问的?” 陈柳青大概没有料到,苏稚竟然比之前还要强势。 她看向陆榐封,发现他根本就没有要为自己说话的意思。于是也只好柔柔弱弱地捂着脸,低声答道:“是、是臣妾的错。” 陆榐封的一双眼睛,从苏稚挽着他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黏在她身上了。当苏稚说完刚刚那番话的时候,陆榐封更是连陈柳青是谁都忘了。 苏稚回头,看到陆榐封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只觉得渗人。 “咱们先走吧。越嫔若是想跟着,就让你的宫人们推快点!” 说着,苏稚一把拉过陆榐封,便朝着凤鸾殿的方向走去。 “娘娘,怎么要不要跟上啊?” 身边的丫鬟刚问了一句,便被陈柳青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脸上。 “跟?跟上去做什么的?自取其辱吗?” 丫鬟挨了打,也不敢再多言,只得捂着脸老老实实地站到了一边。 “回迎春阁,派人去让我父亲入宫!” 陈柳青觉得,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陆榐封对自己的态度不会忽然变成这样。 可使现在苏稚回来了,陆榐封也成天往后宫跑。她也不能再后宫之中肆意调查了,只能把这件事情交给陈名扬来做了。 看着陈名扬入宫得急,也没有注意到有没有人看见他。 一进门,便匆匆走到陈柳青面前:“我的好闺女,你可算是让我进宫了。前些日子在祭祀大典上面,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稚怎么回来了?为什么突然出现顶替了你的位置啊?” 陈名扬一进来就抛给了陈柳青几个她自己都想知道的问题,顿时让她觉得有些烦躁。 “你先别问我了!我怎么知道!”陈柳青一股怒意上头,骂道:“你现在立马去查,到底是什么人救了苏稚!还有,她为什么还活着!还有,皇上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这些,统统都要查清楚!” “不然,我们的命,可就要保不住了!” “有这么严重吗?” 陈名扬闻言,吓了一跳。 可是陈柳青的脸色却并不好看,阴着一双眼睛,幽幽说道:“当初我们做的那些事,不管哪一样被皇上知道,我们都只有死路一条!” 第四十四章 阴谋的酝酿陈名扬明显是被陈柳青的话给吓到了,得了陈柳青的命令之后便匆匆地走了。 却没注意到,两道身影此时就在迎春阁的屋顶上头。 看到陈名扬走了,苏稚才转过头来,带着几分嘲讽味道地看着陆榐封:“陆榐封,看来你的这位小娇妻可有不少事情瞒着你啊。” 然而陆榐封却一点也不意外,反而笑着看着苏稚:“我的小娇妻有没有事情瞒着我我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我的小娇妻身为皇后,却带着皇上趴墙根偷听。” 意识到陆榐封说的是谁之后,苏稚脸色又是一黑。 “陆榐封,我发现你怎么变得越来越油腻了?” 陆榐封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大概是想要把从前没有做过的,都做一遍吧。” 苏稚黑着脸,懒得跟陆榐封继续在这里纠缠了。飞身下了房顶,听着身后的人落地的声音,开口说道:“陈名扬在做国丈之前,便是三品官员。虽然跟我家不能相提并论,但是陈名扬手上却还握着一张牌。那边是纪王爷的季成军。之前我们打开通往金都关口的时候,原本应该驻守的季成军却没有动。本以为季成军是自动降服了我们,但是后来我调查到了,陈名扬跟季成军还有些关系。” 陆榐封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你是说,陈名扬跟纪王爷有来往?” “我觉得不仅仅是来往,而且是大有关系。不过这件事情我还没来得及调查呢,就被你逼死了。” 听到苏稚这么一说,本来还一脸严肃的陆榐封顿时黑了脸。 “稚儿。” “别说那些要还我的废话了,现在你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做吧?” 的确。 就在苏稚回来的前一天,收到了紧急的线报。说反贼打着陆展凌的旗号,从边关突围。不断地骚扰国防边境,对边境的百姓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明明之前陆榐封已经派了不少军队去镇压,但是对方好像清楚金都的情况一般,专门挑着宫里有大事的时候大举进犯。 其实从贪污案的时候,陆榐封就有所察觉。朝廷之中似乎有对方安插的内奸,在不断地给对方传递朝廷的情况。 就在贪污案那段时间,反贼的骚扰力度加大。 而从前以为是友的季成军,也在陆榐封登基不久之后,跟反贼一同打着清除皇家逆子的旗号,不断攻打一些边城。 这一切都太巧合了。 等到陆榐封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苏稚已经走远了。 他连忙跟了上去,拉住了苏稚:“稚儿,你这次回来,其实是为了提醒我这些的么?” “提醒你?”苏稚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我没什么好提醒你的。你是陆榐封,哪里需要我提醒。我只不过是告诉你一些你容易忽略的细节罢了,毕竟人人都知道你疼爱陈柳青,又怎么会怀疑到老丈人身上呢?” 瞧着苏稚的样子,陆榐封不愿相信她所说的话,摇了摇头:“可是,你大可以不必回来告诉我。稚儿,你是不是……” 没等陆榐封的话说完,苏稚就开口打断了他:“陆榐封,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的念想了,我这次回来。一来,是为了陆展凌和宝儿的骨灰,二来,只不过是不想亲眼看着我父亲辛苦打来的天下,换了别人的姓而已!” 第四十五章 查明真相 夜半,苏稚躺在床上,外头风平浪静,月明星稀。 今夜没有下雪,屋子里面点着温暖的地龙,让苏稚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的寒意。 她躺在床上,心里一片落寞。 重新回到这个地方,居然能让她如此的难过。 这几天,她每日都看着好像跟之前完全不同的陆榐封,却不知道心里究竟是悲是喜。 喜吗? 那她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娘,怎么对得起哥哥,怎么对得起陆展凌,怎么对得起哥哥? 悲吗? 那她……怎么能对得起自己的心呢? 虽然她不知道陆榐封到底怎么了,就算是真的幡然醒悟了,可是做过的事情毕竟都做过了,不是一句道歉和弥补就可以挽回的。 她已经不愿意再跟陆榐封继续纠缠下去了。 烦闷之中,苏稚翻了个身,想继续睡觉,可是这个时候却忽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从房顶上传来。 “是谁!” 刹那间,苏稚便熄灭了房间之中的蜡烛,寒刃出鞘,紧握在手中,警惕地看着头顶。 窗外,落下了一道影子,“小姐,是我。” 听到男子的声音,苏稚忽然松了一口气:“是你啊追风。” 追风,曾经是哥哥的部下。 在陆榐封攻城成功之后,便随着哥哥一起消失了。 几个月之前,哥哥逃到夜郎国,却被夜郎国人围杀。只有追风跑了出来,四处寻找苏家的残余。 当初,也是他带着人,里应外合,跟皇宫之内的探子一同把她救了下来。 苏家的旧部剩下的不多了,但是却都十分忠心。 这些日子,他们一直潜伏在金都之内,打探关于反贼的消息。 因为,那些打着陆展凌和苏家旧部的旗帜起义的人,根本全都是假的。 可是这些人不会无缘无故起义,必然有什么人统领。 陆榐封早已登基,不管用了什么样的方式,他终究姓陆。陆展凌死了之后,究竟还有什么人,敢打着他们的名号起义。这个黑锅既然甩给了苏家,那么苏稚便一定不会让人白白地冤枉他们。 于是,苏稚带着人四处调查,最后却发现反贼竟然出自皇宫之中。 上个月,他们的人截获了一批偷偷送往边疆给反贼的物质。 苏稚惊讶的发现,这些物资居然都来自宫里!来自国库! 于是,从那时起,苏稚便下定决心要再次进宫。 无论她跟陆榐封之间到底如何,但是这江山可是父亲亲手打下来的,绝对不能让它易主! “追风,你这两天跟着陈名扬,可有什么收获?” “小姐,陈名扬今日出宫之后,便回了府中,一直没有出来过。而且,就在小姐进宫的那天,陈名扬府里就住进去了一个人。很神秘,我们的人至今都没有看到那个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苏稚眉头紧皱,食指摸了摸下巴。 “陈名扬那里你们继续盯着,有什么问题随时过来向我报告。我给你一块凤鸾宫的腰牌,如果被人发现,你只管说你是我凤鸾宫的人就行。” “是小姐!”报告完了,可是追风却仍旧站在窗外,没有离开。 苏稚看着仍旧站在门外的那道黑影,有些奇怪地问道:“追风,你怎么了?” 外头的身影一愣,最终缓缓地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皇上,恕罪了!” 闻言,苏稚一跃而起,连忙破窗而出。 第四十六章 你只能是我的人 月色之下,陆榐封就站在追风对面。追风一身夜行衣,还好蒙着面,陆榐封应该看不到他的脸。 陆榐封一身冷肃之气,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追风。 “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居然敢随意闯入?”陆榐封的眼神中透露着危险的气息,手上虽然没有武器,但是苏稚,要是陆榐封跟追风动手,追风势必不是对手。 看到苏稚出来,陆榐封看了她一眼,喊道:“稚儿,到我身边来。” 可是谁知道,苏稚朝着陆榐封走了两步,却横在了二人之间。 “别打了,追风是我的人。” 闻言,陆榐封微微一愣,朝着苏稚眉头一挑:“你说什么?” 苏稚冷着脸,走到陆榐封面前,淡定地说道:“追风是我苏家的旧部,我从城楼之上死里逃生,也是追风救了我。这一次追风进来,也是我让他来的。” 追风看着苏稚朝着陆榐封靠近,越发紧张起来:“小姐,你干什么,你快过来!” “追风,放心,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月色之下,苏稚的面目秀丽,她走到陆榐封的面前,直直地看着陆榐封的眼睛:“对么?” 苏稚说的没错,陆榐封果然没把她怎么样,只是走上前来一把把她抗上了肩膀。 来的突然,苏稚被吓了一跳,连忙拍打着陆榐封的后背:“陆榐封你干什么!” 追风见状,也连忙举剑上前,想要把苏稚救下来。 可是苏稚却咬了咬牙:“追风,你先赶紧走,别管我!” “可是小姐!” “没有可是,赶紧走!” 陆榐封依旧冷冷地站在原地看着追风,完全没要把苏稚放下来的意思,抱着苏稚进了大殿。 “陆榐封!你要干嘛!” 苏稚看着陆榐封把自己放在床上,警惕地看着他。 “追风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他只是……” 没等苏稚的话说完,一个身躯便压了上来。 “啊!” 苏稚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陆榐封,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可是才刚叫出一声来,嘴巴就被结结实实地堵住了。 看着在自己面前突然放大的脸,苏稚想要挣扎,却被陆榐封扣住了双手。 “别动。” 陆榐封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呢喃的喘息灌进了苏稚的嘴里。 噗通、噗通……周围很安静,只能听到陆榐封的喘息声和自己飞速跳动的心跳声。 滑腻的舌头钻进了苏稚的口腔,不断搅动着她口中的空气。 苏稚的眼睛瞪得老大,能够看到陆榐封紧闭的双眼就在自己面前。 这……真是他吗? 这是他们第几次亲吻?苏稚不记得了,但是却记得他们亲吻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从前,陆榐封从来不在她的房间里面过夜。哪怕行夫妻之实,也只是为了做戏给驻扎在北漠的探子看,做戏给陆展凌看的。 可是今日呢? 看着陆榐封精致的眼睛,苏稚的喉咙里面卡着一问题,呼之欲出。 今夜,你是真心的吗?陆榐封。 沉溺与亲吻之中,热切的空气在房间之内萦绕。苏稚眼中有泪水积蓄,她知道,自己完了。 陆榐封,我真没用,我竟然……还没有忘记你。 离开苏稚的唇齿,陆榐封脸上的冰霜这才融化。 他的一双眼睛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熊熊燃烧。 “你方才说,追风是你的人?” 苏稚脑袋还有些发晕,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秒,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贴近了她的耳边:“可是,你只能是我的人。” 第四十七章 苏稚回来了 啪! 杯子碎裂在地上,吓得堂下的一应宫人们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陈柳青满脸怒意,一只手紧紧地握着轮椅扶手。画着妖艳妆容的脸甚至有些扭曲:“你们说什么?昨夜皇上宿在凤鸾殿?” 小翠站在陈柳青身边,冷冷地看着堂下瑟瑟发抖的宫人,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回禀娘娘,昨夜……昨夜皇上确实留宿在了凤鸾殿!” 陈柳青闻言,就连喘气声都重了许多。 苏稚,你这个贱人!一回来,就要跟我抢男人! “苏稚……” 陈柳青恶狠狠地从牙缝之间挤出这两个字,却听见外头有脚步声传来。 “皇后娘娘驾到!” 一众宫人听到这个声音,对视了一眼,纷纷跪下迎接。 陈柳青心头还郁结着一股恨意,听到传告声,双眼里头怨毒涌动。 苏稚从大门口走进来,身后没有跟着别的下人。 她一身红袍外头裹着一件玄色的狐裘,走进来的气势跟陆榐封一模一样。 看着地上跪倒的一片,苏稚把目光放在了陈柳青身上:“越嫔,看到本宫过来,你也不准备下跪吗?” 陈柳青脸上挂着冷笑,看着苏稚嚣张的模样,冷冷说道:“抱歉皇后娘娘,皇上体恤臣妾身体不好,所以曾经特许过臣妾,见到任何人,都不必下跪行礼。” 苏稚的手里抱着一个汤婆子,闻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本宫想起来了,皇上这么做,确实是体恤你。” 陈柳青闻言,得意一笑。 可是得意的笑容还未能扩散开来,便听到苏稚幽幽地说到:“既然皇上都这般体恤你,那么本宫自然不能驳了皇上的意思。越嫔既然腿脚不好,那么后天开朝盛典,越嫔就不必去了。” 苏稚说着,干脆走到了嫔妃主位上头坐下。扫了一眼地上的茶杯碎渣:“小翠,去给本宫泡一杯新的茶来。” 小翠看都没看陈柳青一眼,转身便准备出去。 “站住!不准去!” 陈柳青一声怒喝,叫停了小翠,可是小翠却已经没有停下脚步,转身便走出了殿门。 陈柳青回过身来,瞪大了双眼看着苏稚:“苏稚,开朝盛典,后宫妃嫔均有资格参加。你凭什么不让我去?天下人人都知道皇上除了皇后,还有一个越嫔。你这么做,难道是要让天下人认为我见不得人吗?” 听到陈柳青的话,苏稚也不反驳,反而嫣然一笑,看着陈柳青反问:“陈柳青,本宫这么做,可不仅仅是体恤你,更是体恤皇上。毕竟你腿脚也不方便,去了,让天下人都看到皇上还有个妃子是个不会走路的,你认为天下人会怎么嘲笑皇上?” “苏稚!你别侮辱我!你明明知道……”话说到一半,陈柳青便打住了,转过头去看跪了一室的下人。 看到陈柳青的动作,苏稚微微一笑:“怎么不说了?你是不是想说,我明明知道你会走路啊?” 苏稚的话一出口,满堂的宫人们均瞪大了眼睛。 陈柳青一时慌乱,冲着苏稚怒喝到:“你别血口喷人!我的双腿明明不能走路!明明是你们苏家派人去,逼得我跳下了悬崖,所以才导致了如今的下场!” “噢?是吗?”苏稚微微挑眉,朝着门口唤了一声:“青翠,本宫的茶,你可泡好了?” 第四十八章 谜底揭晓 陈柳青不知道苏稚在喊谁,一回过头去,却愣在了原地。 “小翠?” 然而小翠并没有搭理她,反而端着茶杯径直走到了苏稚的面前:“娘娘,请用茶。” 陈柳青这时还没能反应过来,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小翠:“小翠,你怎么……” 苏稚接过了茶杯,这才转过头来,冲着陈柳青淡淡一笑:“娘娘,多谢您跟国丈的信任,青翠这才能活到如今,为皇后娘娘办事啊。” 陈柳青的眼中,除了慌乱,还有不可置信。 “不、不可能!你明明是我家的下人,是我爹把你从陈府带到我身边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是苏稚的人?” 陈柳青的慌乱,从她的脸上便能够看得出来。 苏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这张脸,只是觉得好笑:“陈柳青,你别忘了,我苏稚是什么身份,我苏稚的娘家是什么身份。” “我苏家身为开国元勋,若是没有自己的实力,怎么能够在功高盖主的情况之下,安然处在这皇城之中?” 听着这话,陈柳青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指着青翠说道:“可是,可是你不是从小在陈家长大吗?爹爹把你带到我身边的时候,还说你绝对不会背叛陈家的啊!” 苏稚看了一眼还跪在堂下的宫人,吹了吹手中的茶盏。“你们都先下去吧。若是有人敢偷听或者出去随便传话……你们也知道,我这个皇后是在沙场上走过来的。我杀人,可不会手软。” 苏稚说完,把手中的杯盖生生捏碎了。 底下的人一看,便纷纷退下了。 他们早就听闻皇后是女罗刹,跟皇上那是天生一对。从前还没来得及见识,今日算是见识到了。 宫人们退下之后,苏稚才懒懒地对着青翠开口:“青翠啊,你自己跟咱们的越嫔娘娘说罢。” 青翠点了点头,上前一步,对着陈柳青冷笑道:“越嫔娘娘,奴婢确实是从小在陈家长大的不错。但是啊,奴婢从小在陈家可就得到了陈家不小的恩惠呢。打骂虐待,陈家可是没少做。不过这些奴婢都忍了,毕竟,奴婢还有妹妹要供养。” 陈柳青此时脸色尽失,愣愣地抬起头来看着青翠:“妹妹,你还有妹妹?” 青翠的笑意更冷,宛如鬼魅一般地站在陈柳青面前,笑道:“奴婢的妹妹想必娘娘也听过她的名字,她叫青釉。” 青釉…… 听到这个名字,陈柳青原本还没想起来,可是忽然之间一个画面从陈柳青的脑海之中闪过。 青釉,不就是那个护着苏稚被她安排的弓箭手射杀的丫鬟吗! “看样子,娘娘这是想起来了。”青翠冷哼一声,接着说道:“奴婢没什么本事,从小跟青釉相依为命。被不成器的父亲卖到了陈家之后,便一心想要让青釉健康长大。可是谁曾想,青釉也被我那父亲给卖了。不过青釉比我的命好,去了苏家,做了苏家大小姐苏稚的贴身丫鬟。伺候虽然去北漠呆了一段时间,但是过的也比我舒心多了。” “原本想着,妹妹总算长大成人,苏小姐也做了皇后,也许今后青釉也能够安然度过这一生了。可是谁知道……青釉竟然被娘娘您给派人射杀了!” 慌乱迷了陈柳青的眼,她一时竟然忘记了自己还在假装残疾这件事情,慌忙从轮椅上面站起来便往外跑。 第四十九章 真相 还未能跑出殿门,便看到一柄飞刀擦着她的身体,直直地扎在了她的脚下。 “越嫔,本宫还没说你能走呢,要去哪儿啊?” 看着差一点点就插进她脚背的飞刀,陈柳青惊得出了一身冷汗。 “苏稚,你要做什么?” 苏稚这时候才懒懒地站起来,缓缓走到了陈柳青的面前,一只手抬起了陈柳青的下巴。 “我要做什么?那就要看你对我做过什么了。” “几个月之前,我哥哥逃跑到了夜郎国,是你父亲偷偷派人去给夜郎国的人报信。制造了一起小的骚乱,让人以为我哥哥是被派去夜郎国的探子,所以导致他被人杀害了吧?还有,皇上那个时候就已经派人去营救我哥哥了,是你父亲在半路拦截,杀掉了前去救援的那一对人吧?” “还有,你肚子里头的那个孩子,原本便保不住了,对吧?” 苏稚缓缓说着,一字一句如数家珍一般,把陈柳青做过的事情一一道来:“杀我婢女,杀我孩子,杀我哥哥,你说,光这三件事情,我要怎么还给你好呢?” 说着,苏稚眉头一挑,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着陈柳青淡淡一笑:“你说,我不如把你做成人彘,送到军妓院去如何啊?” 苏稚的声音阴冷狠厉,吓得陈柳青一下子便瘫软在了地上。 “不、不能,你不能这么对我!皇上,皇上他绝对不会同意的!” 苏稚点了点头,绕着陈柳青走了一圈,“如果只是因为这些,皇上自然不会同意。但是如果,皇上知道了当初他在湖边见到的那个羸弱女孩,以及那个为他跳崖的女孩,都不是你。而是被你跟你爹爹加以陷害早就坠崖而死的孪生姐姐,你说……皇上还会不会同意呢?” 陈柳青此时已经满脸泪痕,听到苏稚的话,如同见了鬼一般:“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人在做,天在看。你只要做过,就一定会留下马脚。你别忘了,青翠可是从小在你家长大的。而且刚好,青翠还是你姐姐的贴身侍女,你说……巧不巧?” “啊!不可能!苏稚,你胡说八道!皇上不会相信你的!”陈柳青已经听不下去了,捂着耳朵开始尖叫起来。 而苏稚却根本不管她,走回到椅子上面,冷笑着看着她:“当初,你在水中加入白矾,让宝儿跟陆展凌滴血验亲时血液相融。让陆榐封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儿子。未成,你给我的宝儿下毒,利用自己肚子里面的死胎托住皇上,然后自己派人毁尸灭迹。陈柳青,你说陆榐封知道了这些,还会不会保你?” “你没有证据!这些都是你一个人信口雌黄!皇上呢,我要见皇上!” 陈柳青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匆匆爬起来,就要朝着门外跑去。可是苏稚这次也不阻拦了,只是在她背后幽幽地说道:“你此时去也正好。皇上正在审讯有关你们陈家所有事情的证人,你去了,刚好可以跟听听看,哪些是你做的。”陈柳青刚走出两步,便停了下来。 她站在原地,浑身发抖,转头来看着苏稚:“你、你说什么?” 苏稚也不客气,依旧脸上带笑:“你没听错,我是说的,你们陈家的所有事。其中自然包括,你爹跟先帝陈妃的关系,以及……你爹跟纪王爷的关系。” 第五十章 他们之间的缝隙 只是一句话,陈柳青便瞬间面如死灰。 他都知道了,他都要知道了! 苏稚把茶杯放在了桌上,拍了拍手,“青翠啊,本宫的事情做完了,不想在这儿继续待着。你先帮我好好看着她,不允许她跟任何人交谈联系。迎春阁本宫也会派人来看守,我先走一步了。” “是,娘娘。臣妾必定会好好看着越嫔娘娘的!” 出了迎春阁,陆榐封却一直站在迎春阁门口。看到苏稚走出来,邪气一笑:“不错啊,看来你狐假虎威起来,也挺好看。” 苏稚瞥了他一眼,冷冷说道:“我不需要狐假虎威。” 陆榐封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苏稚的话。 “没错没错,你自己确实不用。你自己就是一直母老虎。” 不理会苏稚的白眼,陆榐封上前便一把牵起了她的手。 “走吧,我已经发出了消息,让陈名扬即刻进宫了。” 苏稚也没有甩开,任由陆榐封拉着自己,走出了迎春阁。 “陆榐封,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一切真相大白,有关你的事情都不是我苏家所为,你该如何面对我,我又该如何面对苏家的列祖列宗?” 苏稚没有去看陆榐封的侧脸,问出这句话,其实她自己的心里一阵抽疼。 这几日,她知道陆榐封也在暗中调查关于陈柳青和陈名扬的事情。 证据苏稚都已经帮他搜集了不少,他也已经知道,陈柳青并不是那个他想要还她救命之恩的女孩子。 而追风带来的消息,也证明。陈名扬其实是纪王爷的弟弟,而先帝陈妃,更是在进宫之前就跟陈名扬有所勾连。 当初,毒死陆榐封母亲的汤药,确实是淑妃送的,但是,却是毒,却是陈妃下的。 而他们在北漠时,暗中陷害的人,也是陈名扬。 但当时,因为陈名扬是文官,所以并没有怀疑到他的头上。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跟纪王爷有这般牵扯。 先帝的宗室并不多,唯一的兄弟便是纪王爷。 陆展凌做太子之时,京中别的皇子便接连出现意外。除了身为太子的陆展凌,还有远在北漠的陆榐封,就只剩下从小便送给纪王爷抚养的一名小皇子。 而当初,陈名扬的大女儿陈柳青,曾经碰巧救过陆榐封的命。因为她对陆榐封一见钟情,所以陆榐封便许下婚约,想要还这份情。 当时,整个大楚上下,只有一个人的势力可以跟陆展凌抗衡,那便是陆榐封。 于是,陈名扬原本想利用陈柳青控制陆榐封,却没想到陈柳青不愿意。最后,被陈名扬逼得跳了崖。 这时候圣旨恰好下来,宣布了苏稚跟陆榐封的婚事,陈名扬便借此机会,把陈柳月推出来,顶替了陈柳青。 后来,陈名扬从中作梗,利用陈柳青挑拨离间。导致陆展凌与陆榐封不和,编造了陆榐封造反的谎言。 接下来,便是一场大战。 这一战,害得苏家家破人亡,害得苏稚一无所有。 而陈名扬和陈柳青,却不甘于如此。 他们想要故技重施,让纪王爷打着为陆展凌正名的旗号,纠结了一帮曾经陆展凌的旧部,想要夺下陆榐封的皇位。 只是可惜,陆榐封不是先皇,他比先皇敏锐得多。 苏稚跳城的时候,他便已经派人去暗中调查苏稚所提到的事情。发现了马脚之后,便已经在暗中部署了。 如今,便是真相大白的时候到了。 第五十一章 狼狈为奸 只是,苏稚说的没错。 若是一切真相大白,原本应该庆祝的事情,对于他们二人来说,却太过残忍。 因为他人的心计,他们两个人几乎失去了一切。如今,陆榐封有的,只是这天下。而苏稚,更是一无所有了。 他们两个人之间,也因为这些阴谋诡计,错过了太多太多。 “稚儿,从你回来我便知道,你还爱我,对吗?” 陆榐封的眼神坚决,等待着苏稚的一个答案。 苏稚看着他的眼睛,半晌,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在我回来之前,我原本以为,我是不爱你了。我回来,只不过是为了我爹,为了陆展凌来守住这片江山。可是却没想到,当我再见到你的时候,我还是输了。” 听着苏稚的话,喜悦缓缓爬上了陆榐封的眼睛。 他把苏稚的手放到了唇边,轻轻一吻:“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便什么都不要顾及了。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今日,我们就让一切都停在这里。今后,我们再重新开始,可好?” 苏稚望着陆榐封的眼睛,里面闪烁着星辰大海,一切都是自己向往的模样。 “唉。” 听到苏稚叹气,陆榐封的心猛然一抖,握着苏稚的手又紧了一些。 苏稚抬起头来,眼中也尽是坚决:“罢了,反正世人都说,你跟我是狼狈为奸。也有人说,我们两个是恶人自有恶人收。既然世人都这么说了,那……看来我这罪名是洗不白了。” 闻言,陆榐封紧皱的眉头才终于舒展开来。 他紧紧地握住了苏稚的手:“好,我们就狼狈为奸一辈子。” 陈名扬看着二人手牵着手走到大殿上来时,眼中的惊恐之色难以掩盖。 “不知道皇上突然召臣进宫来,可是有什么事?” 陆榐封坐到了龙椅上头,顺手把苏稚拉到了自己身边。脸上邪肆地笑着:“朕听闻,卿家的家里最近来了一位贵客。卿家很是宝贝这位贵客,一直把他藏在家里。还派了不少人保护他。这就让朕有些好奇了,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让卿家这么宝贝?” 陈名扬闻言,跪在地上的身躯轻轻一震。 “臣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看陈名扬没有要承认的意思,陆榐封只是微微一笑:“不明白没关系,只要朕派人去你府里看看,把人带来,你自然就知道朕的意思了。” 陆榐封一句话,彻底击垮了陈名扬最后一点侥幸。 他也不再在地上跪着了,反而站起来,朝着陆榐封和苏稚狞笑:“哈哈,陆榐封。没想到到最后关头了,还是被你发觉了。不过可惜啊,已经晚了。现在,纪王爷应该已经带着陆展凌的旧部,正准备往皇宫出发了吧。本来,你这个皇帝就做的名不正言不顺,纪王爷很快就能攻进来。到时候,你跟这个女人,都要死!” 陈名扬是算好了的,这段时间,皇城周边的守备最弱。而陆展凌的旧部大多潜伏在金都之内。因为陆榐封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朝中还有不少官员都是顺从于陆展凌的。 陆榐封逼死了陆展凌,现在有人起义,自然一呼百应。 原本以为听到纪王爷已经带兵来了,陆榐封应该十分慌乱才对。可是却没想到,陆榐封跟苏稚只是安然在龙椅上头坐着,仿佛看笑话一般地看着他。 “陈名扬,你当真以为,陆展凌的旧部,会听命于纪王爷?” 第五十二章 反戈一击 陈名扬原本还笑得猖狂,可是听到陆榐封的话时,却一下子愣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榐封轻笑了一声,望着陈名扬说道:“你跟纪王爷联手起义,打的是什么人的旗号?” “先太子的旗号!你的皇位,原本就是属于先太子的!”陈名扬有些激动,心里也没用了底气。 “噢?如果我说,先太子并不想反对我登基呢?” 陆榐封此话一出,就连坐在他身边的苏稚都微微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陆榐封在陆展凌去世之前就得到了他的手书? “榐封,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榐封却只是拉了拉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拍了一下。 “我知道,你在离开之后,暗中调查了许多。但是有些事情,我要隐瞒你的,你是查不到的。” 还在说话之间,忽然听到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陈名扬听到这个声音,脸上扬起了笑容:“来了!来了!是纪王爷来了!” “哈哈哈,陆榐封,现在无论你说什么都没用了。哪怕你现在杀了我,你跟苏稚,也要死在这里。若是你能够放我出去,说不定我还会跟纪王爷求情,让你们二人埋在一起。” 陈名扬话音刚落地,就见苏稚的袖口飞出来一只飞刀,正插入了陈名扬的左手之中。 “聒噪!” 瞧着陈名扬捂着手臂哇哇大叫的样子,陆榐封既无奈又宠溺地说道:“你呀,怎么还是这么暴躁。” 苏稚眉头一扬:“我生了孩子之后,便是这般,怎么,不行?” 陆榐封摇了摇头:“行,自然行。” 陈名扬看着二人,鲜血从手臂的伤口之中汩汩流出,双眼愤恨:“陆榐封,苏稚!就算你们现在杀了我,你们也一定会死,而且会死的比我惨!” 外头的嘈杂之声越来越大,陈名扬的希望就越来越大。 他精心策划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终于就要成功了! 他的哥哥,马上就要坐上皇位了。哪怕他今日死在这里,也算是没有辜负……她。 “陈妃娘娘,我陈名扬一生没能给你什么。但是今后,你便可以从太庙里头被放出来。纪王爷答应过我,今后不会限制你的自由,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听着陈名扬口中的念叨,苏稚仿佛顿时明白了什么。 原来,陈名扬所做的这一切,竟然都是为了给陈妃一个自由? 只是可惜,他的溯源,泡汤了。 没等他再说出下一句话,另一只飞刀便朝着他飞了过去,插在了他的右臂之上。这一次,可不是苏稚的手笔,而是陆榐封。 陆榐封的目光冷冽,看着躺下的陈名扬,缓缓说道:“陈妃,死了。” 闻言,陈名扬猛然瞪大了眼睛,“你、是你杀了她!” 陆榐封没有否认,但是也没有承认:“陈妃害死我母后,这件事情朕还没来得及去找她问罪。她知道我查明了真相,害怕逃走的时候,坠崖了。” 陈名扬的眼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便熄灭了。 “她死了,那……我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毁掉,我要把这里毁掉!” 陆榐封如同看戏一般地看着堂下的陈名扬,冷冷一笑:“毁掉?陈名扬,你听着外头如此喧闹,可是现在呢?这些喧闹的声音,可有往这里前进过一步?” “陈名扬,陆展凌的旧部,不会听从纪王的。” 第五十三章 落跑皇帝 听了陆榐封的话,陈名扬果然安静下来,听着外面的动静。却发现,不知何时开始,外头的声音竟然逐渐开始安静下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陈名扬失神之时,一个白衣男子便从外头走了进来。眉目温和,浑身上下都是儒雅的气息:“因为我去亲口告诉了我的旧部,皇位,是我心甘情愿给的。” “天呐!” 惊讶的人,不仅仅是陈名扬,还有坐在陆榐封身边的苏稚。 因为,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已经死在苏稚面前的陆展凌! 陆展凌眉目如初,依旧温柔地看着苏稚:“稚儿,你还好吗?” 苏稚仿佛以为自己看错了,转过头去看陆榐封。“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陆榐封温柔一笑,拉住了苏稚的手:“就如同你看到的一般,我没有杀死陆展凌。” 陆展凌出现,旧部自然就不会再跟随纪王爷。 纪王谋反,被捉拿关押,陈名扬和他一同关押,秋后问斩。 而纪王的季成军,不知者,统统罚俸处理。知情谋反者,斩。 越嫔,因为叛君之罪,以及残害多人性命之罪,被判处斩首。可是陈柳青却拒不认罪,直到上了斩首台,她还在大喊自己是皇上最疼爱的女人,最尊贵的国母。 陆榐封的皇位得到了正名,可是金都的斩首台上,却有不少人头落地。 民间有人说,这次大楚的皇帝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但有人也说,皇帝是被皇后蛊惑的。 尽管心狠手辣,可是治国却颇有其法。 皇帝陆榐封行事雷厉风行,一时间扫清了前朝从建国之后便充斥着的贪赃枉法之气。 天下子民,不了解其中发生了什么。尽管当初陆榐封谋反,杀入金都并不是他所愿,但是子民们对于陆榐封还是颇有微词。 不过这天下既然已经被陆榐封接管了,也没人敢再有什么怨言。 前太子陆展凌,也被因为救驾有功,被从宗人府里头放了出来,封为摄政王。 可是,还没当上几个月的摄政王,陆展凌便不见了。 盘龙殿里头,陆展凌被捆着放在地上,一脸气愤地看着坐在矮榻上邪笑的两口子。 “我告诉你们,不可能!你们想让禅位给我自己去游山玩水,一点门都没有!” 然而陆榐封苏稚两口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对视了一眼:“陆展凌,你觉得到了我们俩手上,还有你拒绝的份儿吗?” 陆展凌只觉得气结,这两口子,刚稳固了国情,就发现苏稚怀孕了。于是两个人干脆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来,要把皇位给他,自己两个人跑出去游山玩水生孩子? 陆展凌不同意,坚决对不同意! 可是他不同意,陆榐封和苏稚也早就想好了办法。直接立下了圣旨,禅位,再把陆展凌绑在盘龙殿,等他们二人走了,自然有人放他出来。 苏稚把手里的瓜子壳一丢,“好了,别废话了,让你当皇帝,你就当嘛。把皇位还给你还不行!榐封,咱们别跟他啰嗦了,东西都收拾好了,赶紧走吧。” 陆榐封朝着苏稚一笑,又朝着陆展凌一笑:“我的大哥啊,这皇帝确实不是人当的。你本来就是太子,我之前谋反呢,就是个误会。现在误会解除了,您接着当吧,我跟稚儿生孩子去了!” 看着两口子狼狈为奸地踏出盘龙殿,陆展凌只能感叹,他这一辈子,算是彻底被他们俩玩弄于股掌了。 陆榐封和苏稚骑在马上,回过头去看着距离他们越来越远的皇城,二人的眼中尽是感叹。 这一生,他们因为这座皇城,因为这座皇城之中的人,错过了太多太多。、 “榐封,你说我们这样做,对展凌是不是有点不太仗义啊?” 苏稚话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却毫无愧疚。 陆榐封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不准叫得这么亲密!” “啧,你别凶巴巴的,你现在不是皇帝了。可是我怀孕了,我仍然是皇后我跟你讲!” 陆榐封凶,苏稚比他还要凶。看着苏稚的张牙舞爪的样子,陆榐封的眼里却聚集了一汪温柔的泉水。 “好好好,我不敢凶你。”陆榐封摸了摸苏稚的头发,笑道:“如今,天下安定了。我也算是把江山原原本本地还给了他,他有什么好抱怨的?再说,不论仗义不仗义,我都要带你回北漠。那里,才是属于我们的地方。” 苏稚闻言,却红了脸,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她的心,此时都系在了陆榐封一个人的身上。宝儿,你在天上,也会好好的,对吗? 陆榐封看着怀里的苏稚,仿佛看着他的全世界:“稚儿,我用江山,来向你道歉,你说这样,你是否愿意再爱我一次呢?” 苏稚回头,看着陆榐封飞扬在风里的头发,宛如当年在北漠一般。 这一眼,便是一生。 “江山不算,你把你的下辈子都给我,才算是道歉。” “好,下辈子,下下辈子,都给你。” ———————————————— 全文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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