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尸魂落魄》 死灵 凌晨两点,远处的大钟清晰地报时。 大街上有飙车族的摩托驶过,制造出狂暴的响声。 夜并不安静,尤其对于敏感和难以入眠的人而言。 病房内,七岁的小男孩秋水躺在母亲身边,由于惊恐而浑身发抖,因为他听到外面走廊有许多嘈杂声音,然而说出来却没人理睬,只是叫他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这是一个大房间,一共放了八张床,全都躺着人,其中有患者也有前来护理的亲属。 白色的灯光很刺眼,偶尔有患者发出饱含痛苦与绝望的呻吟。 死亡的气息笼罩着每个角落,莫名的寒意无比强烈。 此地是一处私营的肿瘤和艾滋病医院,谁也不知道该医院的存在是否合法,有无正常手续,只是听谣传称这里收费较低廉,加之动听的广告和医托的推荐,所以一些处于绝望的患者来到此地,希望痊愈的奇迹能够出现在自己身上。 其实这里的收费与公立医院相比区别微乎其微,如果患者无法继续付账的话,同样也会面临停药和冷酷无情的驱逐。 小男孩看到一名骨瘦如柴的女子,从黑暗中出现,攀爬在窗台上观望了一会儿之后爬进来,慢慢跳到地板上,她身上没穿衣服,露出灰中带黄的皮肤,可以看到骨头清晰的形状,感觉就像一副骷髅架子外表用薄布简单包裹了一下。 瘦女子四脚着地缓缓爬行,身体很像一只掉光了毛的猴子,脑袋不时摇晃一下,满头苍白的长发乱糟糟的仿佛乌鸦窝,眼睛呈暗绿色。 她的行动很奇怪,跟螃蟹爬一样横着爬行,肢体动作就像骨头折断了一样,呈现出各种不受关节限制的角度。 男孩感到紧张,于是伸出手指轻轻捅母亲的肋部,告诉她有一个很奇怪的东西从窗子里钻进来,然后简单描述了一下其形状。 母亲费劲地睁开眼睛,看了窗台和周围,确定什么也没有之后打了男孩屁股一巴掌,叫他闭嘴。 男孩把眼睛闭上了一会儿,稍后忍不住好奇又睁开。 瘦女子爬到相邻的床上,回过头对着男孩咧嘴一笑。 由于距离很近,男孩看得非常清楚,瘦女子面部满是很深的皱纹,这些沟渠肯定能够夹死苍蝇,估计连蜜蜂也能夹死。 她已经很苍老,嘴的牙掉得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只,看上去显得特别大。 男孩后来看到了电影《魔戒》,他认为瘦女子与其中的那位名叫史麦戈的怪物非常相似。 死灵 瘦女子把手伸邻床那位中年男子的脸上,来回轻轻抚摸,动作看上去极温柔,像是在对待喜爱的宠物,仿佛枯干的手下面是温顺的小猫或小狗。 中年男子毫无察觉,仍旧酣睡,呼吸响亮并且有力,散发出大蒜味道,如果说整个病房内最像健康人的话,一定非此人莫属。 男孩由于惊恐,把脑袋钻到母亲怀里寻求安慰,这时他隐隐明白,母亲的力量其实很有限,并不能对抗所有的危险,也不可能在任何时候都提供保护,他在担忧,瘦女子会不会爬过来,如果真的来了,他应该怎么做? 察觉到男孩身体在颤抖,年青的母亲拍打他的背,唱起了摇篮曲。 这让男孩有些惭愧,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七岁了,并不需要这样的照顾方式。 然而对面那个瘦得仿佛骷髅的身体是他从未见过的恐怖东西,除了紧紧抱着母亲,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更安全。 几分钟过后,男孩发现相邻的病床上只剩下依旧在熟睡的中年男人,奇怪的瘦女子已经不知去向。 他长出一口气,觉得轻松了一些,渐渐进入睡眠状态。 天亮之后,中年男人起床,站在空地上做广播操,看上去气色很不错。 过了一会儿,护士在走廊里叫唤名字,中年男人答应之后走出病房,躺到了有轮子的床上,在亲属的簇拥下前往手术室,据说要弄开头颅,把其中的肿瘤割掉。 几个钟头之后,有消息传来,中年男子死在手术台上。死者家属进入病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患者们全都保持沉默,绝望和忧伤的情绪在所有人心头漫延。 走廊里有人哭泣,发出充满了悲痛的声音。 男孩猜测中年男人的死亡或许与夜里那名瘦女子有关,因为她爬上了床,用枯干的爪子摸了中年男人的脸。 而别的人没有被瘦女子摸到,所以暂时还活着。 男孩把自己的推想讲述给母亲听,这一次没有挨揍,只是被警告,严令他不许再胡说八道。 母亲牵着他的小手到食堂买早餐,在长长的走廊里,她若无其事地告诉他,再过十天左右就回家去,因为钱已经快花光了,就算无法治好也只能走。 据一所大医院的医生诊断,这位年青的母亲已经是肝癌晚期,时日无多。 死灵 天黑了,小男孩秋水挤到母亲旁边,整个身体缩在棉被里,只露出眼睛和鼻子。 靠近房间门那边有一张床上躺着一位老太太和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据说小姑娘患了白血病,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秋水睁大眼睛看着窗户,偶尔抬起头越过母亲的身体看一看门口,他担心瘦女子会再次出现。 他认为只要不许这个怪东西靠近,妈咪就能够好好活着,直到比奶奶更老也不会死。 夜间二十三点,瘦女子一直没出现,秋水却犯了好几次迷糊,全靠硬撑着才没有入睡。 恍惚中,他看到一个大约四岁的秃头小孩从门口摇摇晃晃走进来。 小孩没有穿衣服,脸上有不规则分布的紫色斑痕,腰腹呈青灰色,胸部正中有长条状的黑色伤口以及缝合之后留下的针线痕迹。 他的睡意立即烟消云散,瞬间无比清醒。 他觉得很奇怪,门是关着的,秃头小孩为何没有弄出任何声音就进入到房间内,那扇门每一次开合都伴随着刺耳的吱咕声,从无例外。 秃头小孩走到饮水机前,仔细看了看,似乎在端详什么。 患了白血病的小姑娘悄悄下了床,没有惊醒旁边的老太太,慢慢走到秃头小孩旁边,伸手轻轻抚摸光溜溜的头顶。 小孩牵着姑娘的手,昂起头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青灰色的唇张开,一些紫色的泡沫堆在牙齿表面。 走廊内有呼唤声透过房门传来:“小朋友,跟我们一起玩好不好?捉迷藏,木头,老鹰抓小鸡都可以。” 秃头小孩举起有许多淡紫色斑点和花纹的小手指着门,轻轻拉小姑娘,这显然是个邀请,想要带着她出去。 小姑娘面带诡异的笑容,轻轻移动脚步,行动显得不可思议地轻盈,这让秋水觉得奇怪,因为其它时间这位小姐姐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离开了老太太的搀扶无法独自行走。 门发出吱咕声,小姑娘与秃头小孩进入走廊。 呼唤声仍在继续,对于渴望有玩伴的秋水而言显得极具诱惑,他记不得有多久没与小朋友玩耍过。 死灵 走廊内有个温柔而甜美的女声在呼唤:“秋水小弟弟,出来跟我们一起玩,这里有好多小娃娃呢,年纪全都跟你差不多大。” 男孩不明白为何走廊里那些东西知道自己的名字,感觉这并不重要。 先前的焦虑和担忧渐渐消失了,因为来自外面的呼唤很诚恳,很殷切,跟幼儿园的阿姨临近下班看到来接孩子的家长之后差不多,貌似一点也不危险。 “秋——水——,来——啊——。”呼唤声依旧亲切,令人听了之后就想冲过去与之拥抱,“这里有只可爱的小仓鼠,等着做你的宠物,它大部分毛是白的,脑袋正中有一块黑色,好漂亮哦——。” 男孩慢慢坐起,没有弄醒沉睡中的母亲。 病房内很安静,所有的人都处于安眠状态,乱糟糟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形成一首梦之安魂曲。男孩穿上鞋子,注意没有弄出明显的声音,然后下地缓缓接近走廊,病房门虚掩着,通过门缝可以看到患白血病的小姑娘瘦可见骨的腿,还有旁边的几条稍胖一些的腿。 似乎很热闹的样子,果然有很多小朋友。 他最关心的事就是——那只可爱的小仓鼠在哪里?他很担心,这么多或大或小的孩子在一起玩耍可能会在无意中把仓鼠踩扁。 从走廊里吹进来的风很凉,男孩感觉皮肤起了鸡皮疙瘩,鼻子有些痒痒,想打喷嚏。 门外的几条光腿皮肤上有青紫的斑纹,仿佛树叶的脉络,有些腿被病号服遮住,只能看到下面小小的鞋或者光脚丫。 依旧是那个温柔而友善的声音:“秋水,我们等你很久了,现在开始玩躲猫猫,快来追大家,追到了就把小仓鼠送给你作为奖励。” 然后所有的腿都朝着一个方向移动,很快全都看不到了。 男孩感到焦虑,拉开门跑出去。 果然有许多孩子,连患白血病的小姑娘在内一共有七名,年纪大小不等,最小的就是那个秃头光屁小孩,最大的是一名十五六岁的姐姐。 在男孩看来,这些人全都像是病得很严重的样子,皮肤或苍白发青,或者有许多紫色的斑点,有两个没穿衣服,露出躯干上的黑乎乎伤口,隐约可见黑中带紫的内脏。 转瞬之间她们已经跑到十几米外,最后面的两个朝男孩勾勾手指示意快来。 太平间 走廊内灯光呈现惨淡的灰白色,仿佛电力供应不足。 护士和医生不知去了哪里,两侧全是紧闭的房门,看不到一个成年人。 秋水加快速度跑过去,想要追上并抓住后面的两个小姐姐,赢得许诺给他的仓鼠。 非常奇怪,她们动作速率并不快,但是秋水却始终无法缩短十几米的距离。 别的孩子也罢,为何那个秃头小家伙也能够跑得如此迅捷?就凭那两条胖乎乎的小短腿? 患白血病的小姑娘混在孩子当中,两条骨头形状的腿皮肤苍白,与旁边的裤子和布满淡紫色斑点以及纹路的腿大不一样,很容易认出。 她们通过楼梯往下跑,秋水努力在后面追逐。 下了一层又一层,直到地下室。 她们进入一扇宽大的门,门上方有三个字‘太平间’,秋水只认识其中的前面两个字,剩下后面一个则不知道。 他对于医院的太平间毫无概念,还以为是像电影院里的太平门那样的应急通道。 走进房间内,非常奇怪,雾气笼罩了室内,里面一片朦胧,什么都看不清楚,似乎有几张像是床一样的台子,靠墙处还有一些大方格状的铁皮箱子,有把手,好象可以拉出来。 味道非常奇怪,微微有点臭,还有一点刺鼻的药水味,气温明显比走廊内更低一些,不知道哪里有机器在嗡嗡作响。 转瞬之间,人全都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莫名的寒意占据了秋水的身心,他隐隐觉得这里很不对劲。 “大姐姐,你们出来吧,我害怕。”他的声音明显颤抖。 “秋——水——,快——来——找我们——,躲——猫猫正式开——始——。”仍然是先前那个女声,只是语气变了,不再殷切和温柔,而是拖沓无力,透露出阴森和诡异。 这声音仿佛从四周同时传出,根本无法确定方位。 “我不知道你们躲在哪里,我想回去找妈妈,这里很奇怪,仓鼠我不要了。”秋水语无伦次。 “你——往——前——走几步,试着慢慢找——,肯定能找到我们当中的一个——。” 秋水犹豫了片刻,很想转身跑出去,却又觉得深夜独自走回病房要经过许多楼梯和走廊,这么做需要很多勇气。 最终他还是往前走了几步,直到撞上台子才停下。 一只灰青色的手从台子上的布里伸出来,食指点向前方,似乎在指引方向。太平间 秋水的身高有一点二米,从脏兮兮的布下面伸出的手正好在眼前,几乎碰到他的脸。 他小声问:“往那边去吗?” 食指轻轻点了几下,示意右前方。 这是一只成年人的手,很大,皮肤粗糙而发青,手腕上拴着白色的线和纸条,中指折断了,呈现一个怪异的弯曲角度。 估计手的主人身材很高,秋水猜测应该是某个孩子患了病的父亲,而这里是某个特殊的病房。 以往玩捉迷藏的时候,有时实在找不到躲藏的伙伴,偶尔也会有旁边的成年人悄悄提供指点,类似的事对于秋水并不陌生。 往前走,雾气更浓了,他几乎无法看清自己的脚。 那个女声再次出现:“小弟弟真乖,快来找我们,找到了有奖励哦——。”声音从四周传来,仍旧无法确定方位。 听到说话声,秋水稍稍感到安心,毕竟游戏仍在继续,其它孩子并没有扔下他跑开。 担心再次撞到什么东西,他把双手伸在前面,慢慢摸索。 不小心踢倒了一只垃圾篓,里面的东西撒出来,他没有管,因为妈咪曾经说过,医院里有很多不干净的东西,可以别摸的话尽量别去弄。 他觉得在这样的雾气当中其它人也应该看不清楚自己,运气好的话,没准能直接摸到谁,然后一把抓住即可。 往前走出十几步,什么也没有发现,他渐渐开始惊慌。 又撞上一只台子,他看清楚脏兮兮的布下面有个小小的身体,应该是某个孩子躲在里面。 “抓到了。”他兴高采烈地掀开布。 台子中间躺着一个小孩子,头顶光秃秃的,眼睛紧闭,脸呈淡紫色,腹部和胸腔正中位置有一条巨大的紫黑色裂口,中间有十厘米那宽,其中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从面部轮廓看,这个应该就是先前那个牵着白血病患者手的小家伙。 秋水突然觉得不对劲,记忆里有关生命的模糊概念渐渐出现在思维当中,他几乎可以确定,这是一个死孩子。 太平间 先前为了看清楚,秋水的眼睛距离死孩子非常近,认定这是一具尸体之后,他在惊恐中匆忙后退,不知踩到什么东西,脚下一滑往后倒,出于本能,他伸手揪住了台子上的布。 手足无措的忙乱中他摔到地上,与此同时,台子上的布连同死孩子一起坠落到他身上。 鼻腔里钻入奇怪的腥臭气息,很脏的布包裹住他的头,由于惊恐,他大声叫喊:“啊——呀——!” 他把一团冰凉而僵硬的小东西从怀里扔出去,然后举起手想要把头顶上的布片弄开,由于慌乱和紧张,也可能是这块布比想象中更大,竟然一时无法成功。 恐怖的情绪越来越强烈,他拼尽全力叫唤:“救命啊!” 一只苍白而瘦削的手伸过来,把布拉开,让他露出脑袋。 秋水睁开眼睛正好看到患白血病的小姑娘,她面露冷笑,有明显的鄙视意味。 不知怎么回事,室内的雾气居然散了。 七名孩子全都出现了,就这么分散站在周围,先前的那具小小的尸体不见了,秃头小孩却若无其事地站在三米开外。 惨白的灯光下可以看清楚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面积与教室差不多,有六只台子,其中有四个躺着东西,有两个空置,一侧墙壁上是巨大的抽屉状铁盒子,另一边有窗子,玻璃跟卫生间一样是毛面,窗子下端距离地面约有一点七米左右高。 秋水抽泣着说:“我想回去,我要妈妈。” 年纪最大的女孩伸出有许多青紫斑痕的手触摸秋水的脑袋,动作极轻柔,用甜美的语调说:“小弟弟乖啊,别哭了,再玩一会儿就送你回去。”秋水依然哭个不停,此时他已经不再恐慌,仅仅只是由于一时无法停止而已,他清晰地感觉到女孩的手冰凉而粗糙,划过头顶时仿佛苍蝇拍。 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灰白色的仓鼠,递到他面前。 准确地说,是仓鼠的尸体,这东西毛绒绒的,呈扁平状,似乎被谁狠狠踩了一脚,肚皮上有一个口子,肠子从其中挤出来,舌头拖在牙齿外面,上面沾了血。 “它已经死掉了。”秋水沮丧地说。 “它仍然很可爱,就算死了也是这样。”大女孩说。 “应该扔掉,可能会传播鼠疫。”他小声说。 女孩做了一个抛物的动作,仓鼠尸体飞到空中,在划过一道弧线之后,准确地坠落到垃圾篓内。 太平间 接下来轮到一名身穿病号服的孩子负责捉人,其它孩子找地方躲藏好,想要别让她发现。 “十,九,八,七——”病号服孩子趴在桌子上,大声报数。 秋水钻到一个台子下面,上方躺着那个曾经伸手为他指路的成年人。 他看到其它孩子有的藏到柜子后面,有的拉出抽屉状的铁盒子钻进去,然后在里面把盒子复位。 这样的躲藏方式真够隐秘的,要找到恐怕不容易,从盒子边缘散发出的丝丝白气看,想来里面温度一定低。 秃头小孩爬到台子上,把脏兮兮的布拉过来盖住身体,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或许会认为那里只有一片布。 秋水想自己大概是最容易被捉住的,因为台子下面一点也谈不上隐秘,很容易就可看到。 但是仓促间他也想不出哪里有更好的藏身处。 “三,二,一——,开始啦。”病号服转过身来,青灰色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秋水惊讶地发现,台子上的布缓缓动了几下,然后边缘渐渐下移,慢慢遮住了他,这显然是躺在上面的成年人想帮忙。 秋水一动不动,蹲在台子下面,他能够看到一双淡紫色的光脚站到旁边的地板上。 气温较低,难道不冷吗?为何不穿鞋? 稍后,游戏结束,躲在柜子后面的白血病小姑娘被捉住了。 孩子们从各个藏身地钻出来,一个个保持沉默,慢慢把小姑娘围拢在中间,她们的动作很快,但是却没有弄出什么声音,感觉她们就像小猫一样灵巧。 秃头小孩从抽屉里拿出一面小小的圆镜子,让镜面正对着小姑娘。 一位腰部有狭长伤痕的小女孩从垃圾篓里捡起那扁扁的死仓鼠,放到小姑娘手中。 气氛有些肃穆,仿佛即将举行某种重要仪式。 患白血病的小姑娘神情呆滞,眼睛直勾勾盯着镜子看,就像是打过麻醉剂快要昏迷一样。 没有谁呼唤秋水,于是他决定继续呆在台子下面,因为头顶上有乐于提供帮助的成年人,所以他觉得很安全。 太平间 仪式很快结束了,捉迷藏再次开始,这一回轮到患白血病的小姑娘捉人。 依旧是正常的程序,小姑娘趴在桌子上报数,其它孩子到处躲藏。 小姑娘开始寻找,其它孩子全都躲藏在这个房间内,然而她却慢慢走出太平间的大门,不知去了哪里。 室内非常安静,听不到任何声音。 秋水觉得奇怪,还有六个孩子,她们为何全都不吱声?她们难道把他给遗忘了吗?为什么不再呼唤他的名字? 这种事在游戏中屡见不鲜,尤其是孩子数量很多的时候,常常会有谁因为藏得太好而被其它人忘记掉。 可是还有六个孩子,难道她们全都睡着了吗? 几分钟过去,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秋水感觉很冷,身体开始发抖,渐渐有些无法忍受。 又过去了一会儿,仍然没有动静,他想喊叫其它孩子,可是又觉得还是别这么做为好。 终于,秋水再也无法忍受,从台子下面钻出来,打算看看曾经帮忙的成年人到底什么样,是叔叔还是阿姨,如果可能的话,他想请求这位帮忙送自己回到妈咪身边去。 一片布把台子上的人完整盖严实,布很脏,不规则分布的污渍印迹到处都是,有些黑而有些黄。 “你好,我叫秋水,可以送我回四楼吗?”他怯生生地小声问。 躺在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死一般的寂静。 他猜测也许这人睡着了,于是鼓起勇气伸出手,慢慢拉动盖住脑袋的布。 一张青紫的脸出现,可以确定这是今天早晨死于手术台的中年男子。 曾经白晰而微胖的脸变得狰狞恐怖,散发出阴森的死亡气息,生命已经逝去,只留下冰凉而僵硬的躯体。 他发出一声尖叫,转头往门所在的位置跑过去。 不知怎么回事,室内再次出现浓浓的雾,与先前的情形大致相似,一米外的东西完全看不到。 就在片刻之前室内是没有雾的。 他突然明白过来,那些曾经的玩伴全都已经死掉,除患白血病的小姐姐之外。 因为只有死尸才会是这种奇怪的样子,与活着的人完全不同。 迷茫 秋水不知门在哪里,只得按照模糊的记忆摸索过去。 他的整个身心完全被惊恐占据,脑海里几乎是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就是要尽快离开这里。 他不停地发出尖叫和哭喊,希望有谁突然出现,把他从迷雾中领出去。 行动中不慎撞到台子,他像是被电到一样跳往侧边,因为知道很可能有可怕的东西躺在上面。 终于走到墙边,他伸手出去却摸到了冰凉的铁皮大抽屉。 按照常识,只要沿着墙壁走,很容易就可以找到一扇门。 他虽然是七龄小童,却也明白这点事。 他注意保持与铁皮抽屉之间一尺左右的距离,就这么往一个方向走。 走出十几步之后旁边仍旧是一只只铁皮抽屉,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记忆里雾气散开的时候只有大概二十多只这样的抽屉,至多占据了一面墙壁的五分之一,然而此时却好像没完没了。 一直沿着这些东西往前走,大概前进了几百米这么远,旁边的情况与先前仍旧完全一样,仿佛长城般绵延不绝。 这会儿他已经被强烈的恐惧弄得有些麻木了,思维一片混乱,满脸都是鼻涕和眼泪,怎么也无法停止哭泣。 这个时候他觉得就算看到一张青中带紫的尸脸也比独自摸索前行要好一些,于是他开始呼唤那个大姐姐,希望她能出现。 叫了许多遍,没有任何回应,一切依旧,侧边仍是没完没了的铁皮抽屉。他停住,想要拉开旁边的一个抽屉,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手指接触到冰冷的环,犹豫片刻之后,他鼓起足够的勇气,使劲一拉。 没费什么劲,这只巨大的抽屉就被拖出来,里面躺着一个大孩子,双目紧闭,面部有很多青紫的斑纹,双唇紧闭,嘴角露出一截红线,头戴瓜皮帽,身穿唐装,裤子显得很不合身,过分宽大。 秋水记得她就是先前曾经在一起玩躲猫猫的伙伴之一。 虽然已经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他仍然被吓得大叫,匆忙跳开,往后退的过程当中一跤摔倒在地。 一只温暖的手从浓雾当中伸过来,把他拉起来,揽入怀里。 他嗅到亲切而无比熟悉的味道,知道妈妈来了。 “秋水别怕,有妈妈保护你。”母亲的声音镇定而自信。 尖叫 秋水在妈妈的衣襟上擦干眼泪,慢慢抬起头来,发现就在刚才的一瞬间,可恨的浓雾竟然已经散了,而太平间的门就在五米外。 母亲一手握着水果刀,一手牵着他,若无其事地走出门去,乘电梯回到四楼,进入病房内。 患白血病的小姑娘躺在老太太身边,睡得正香,苍白的脸非常显眼,鼻孔里吹出一个时大时小的泡泡。 秋水伸手指着小姑娘,由于紧张和惊恐而浑身颤抖,无法说出话来。 “就是她把你带去太平间扔下独自跑回来么?如果往后你有什么不对劲的话,我会跟她算账。”母亲用手里的水果刀指着小姑娘,语气冷酷。 小姑娘和老太太毫无反应,似乎睡得很熟的样子。 秋水和妈咪回到床上,钻进棉被里,过了许久才停止颤抖,身体渐渐恢复温和状态。 凌晨天快亮的时候,秋水听到一些奇怪的咀嚼声,仿佛强壮的大狗在撕扯和啃咬什么东西,这声音来自小姑娘所在方位。 他不敢看,强行压抑住好奇心,把脑袋缩回妈咪怀里,就这么睡到天明。 清晨,护士和医生进来例行查房,走到患白血病的小姑娘床前时,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叫喊,手里装有器材的盘子摔到地上。 秋水和母亲被惊醒。 小姑娘睡眼朦胧地躺在床上,满脸无辜的表情,看着面前一张张惊惶失措的面孔,在她旁边的老太太不知怎么回事只剩下一张皮和部分骨头,躯干和腿就像放掉气的橡皮人一样平躺在棉被当中,脑袋大致保持完整,顶端却有一个乒乓球大小的洞,脑壳内部的东西似乎空了。 母亲伸手捂住秋水的眼睛,不希望他看到如此景象。 其它患者和家属开始大叫,有的跳下床往外跑,有的用棉被捂住脑袋趴在床上。 谁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老太太全身上下仅脑袋顶端有一个伤口,其它部分的皮肤均保持完好,但是躯壳内大量的血肉内脏以及骨骼却不知去向。 小姑娘仰起苍白的小脸,看了看医生,然后又看看旁边不知什么时候死掉的老太太,出乎预料,她没有尖叫,也没有晕过去,而是慢慢起身坐起来,穿上拖鞋站到地上。 她仿佛被吓傻了,也可能是其它不明原因,反正看上去若无其事,仿佛打了一个喷嚏般无所谓。 医生和护士迅速反应过来,打电话给叫人帮忙处理。 秋水从母亲的手指缝隙当中看到了全部的情况,他隐隐猜测老太太的死亡与小姑娘有关,而小姑娘经过夜间的事之后,不知道变成了什么,从前那个可怜的小姐姐想必已经不存在了。 小姑娘在一片混乱中悄悄走出病房门,从此不知所踪。 秋水记得老太太称呼小姑娘为芳子。 大慈大悲 秋水的母亲打算立即算清账目然后出院,因为这家医院实在太阴森太恐怖,不宜久留,也不值得信任。 一位据称是癌症专家兼副院长兼财务主管的胖老头请她坐下谈谈,于是她带着秋水来到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 此人名叫扁小雀,据说是扁鹊的七十八代嫡孙,家学十分渊博。“没钱做进一步治疗是吗?”胖老头扁小雀问。 “嗯,快花光了,反正没钱就不能治病,不如趁早回家去准备后事。”年青的母亲很平静,面露从容的微笑,仿佛已经超然物外。 “我有个好办法,能够筹集到治疗的费用,估计还可以剩下一些钱给孩子,你想听听么?”胖老头的笑容显得很慈祥。 如果一直盯着这张胖脸多看一会儿,或许会觉得世界上最伟大、最善良、最悲天悯人的圣贤就是这家伙。 “说来听听。”母亲脸上露出一丝苦恼的笑容,显然不相信天上会掉下馅饼。 她并非懵懂无知的普通单纯女子,对于这旮旯种种明目张胆的恶行或多或少听说过一些。 胖老头不急不忙,先拿了两只大苹果给秋水,然后又叫护士送来热茶。 这个办公室空气流通很好,没有消毒药水的味道,装潢简洁而实用,配合桌上的书籍和电脑,一看就是很有品味很有修养的人待的地方。 “赶紧说吧,打算带孩子到街上走走,到儿童乐园玩一会,他再过两个月就要上小学了,还没去过。”母亲催促。 胖老头慢条斯理扶了一下眼镜,直视她的双眼,用极为诚恳的语调说:“每个正常人都有两只肾,动手术摘掉一只的话对于身体健康而言一般没有影响,有些外国友人患了慢性肾炎,如果不做器官移植手术的话至多撑几年就会死掉,其中有的人非常富裕,愿意出大价钱给器官捐献者,我们可以帮忙联系到受让者并做这样的手术。” “你想建议我卖掉一只肾么?”年青的母亲笑起来,“医生说我身上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把肾割下一只移植给别人,这不害人吗?” 胖老头的笑容更慈祥,配合上极自信、极权威的语气,简直太有说服力了。 “我认真研究过你的化验报告还有彩超片子,可以断定,你的肾脏没有问题。” “这事很复杂,我得好好想一想再回答你。”年青的母亲转头看了看身后和四周,显得有些紧张。 秋水大声说:“妈妈别去做手术,会死的。” “嘘,大人说话小孩子别吱声,听着就可以。”母亲温柔地拍打他的背。 生死由命 这天下午,年青的母亲带着秋水去了儿童乐园玩耍,坐了海盗船和过山车还有旋转木马,划了小船,玩了两次小鸭子电瓶车,然后去麦当劳吃了三十几元的儿童套餐。 秋水非常开心,因为此前他从未玩过这些复杂而昂贵的游戏项目,走进麦当劳更是生平第一次。 欢笑声中,他几乎彻底忘记了夜间发生的可怕事件。 傍晚,母亲带着他回到位于城市另一端边缘地带的家中。 两个月后,秋水进了学校,成为一年级小学生。 年青的母亲每天努力工作,打算在生命结束之前尽可能多留下一点钱给秋水。 她不信任那个胖老头和那家医院,尤其在发生了恐怖的灵异事件之后,如果早几天听到那种提议,她几乎肯定会按胖老头所说的去做。 半年过去,尽管营养不足,劳动强度很大,每天都觉得非常疲惫,但是她依然活着,气色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有三位医生曾经断言,她至多能活半年到十个月,不可能更长。 一年过去,秋水成为二年级小学生,她仍旧好好地活着,并且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然后做饭,洗衣以及其它家务。 这时她听到了一些传言,据说那家名声显赫的肿瘤和艾滋病医院背地里悄悄干非法器官移植的买卖,骗一些人进去动手术,然后盗取器官安装到有能力付账的人身上,从中牟取暴利。 她开始怀疑医生是不是误诊了,于是设法借来一些医学书籍自己研究,经过一番学习之后,她判断自己大概是患了肝炎,而不是什么肝癌。 她到药店买回一些治疗肝炎的药自行服用,居然有不错的效果,食欲渐好,工作中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时常感觉疲倦。 她庆幸秋水打过甲肝和乙肝疫苗,想来不会被传染。 从此她再不相信医生和医院,此后的十几年当中,她从未走进医院,哪里不舒服总是自行买药吃,实在太难受扛不住就买来针剂自己动手注射或者打点滴。后来她成为小有名气的非法行医者,甚至通过这种行为赚到一些钱,巷子里众多邻居和外来租房户都很信任她的医术,生了病往往先找她而不是去医院。 她在无意中成为了自己曾经怀疑和讨厌的对象,偶尔她对此也会感到苦恼,觉得不应该通过这样的工作方式挣钱,然而此时她已经很受欢迎,几乎无法改行。 神仙牌位 担心秋水会被奇怪的东西给害了,母亲在家中挂了许多神仙的画像,供了许多神仙牌位,有耶稣基督,观音菩萨,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千手观音,释迦牟尼,太上老君,玉皇大帝,孙悟空,弥勒佛,甚至有红太阳和几个俄国大胡子的画像,每年向道士和巫婆神汉之流求来符和驱邪用品张贴于门窗和其它各处。 家中的供奉的神祗与时俱进,除了传统的大神之外,渐渐增加了一些新内容,有宙斯,雅典娜,希特勒,李小龙,四面佛,哪吒,南丁格尔,华佗和李时珍,猪八戒和沙悟净,唐三藏和白龙马,机器猫,马丁.路德.金,张国荣,李自成,关公,迈克尔.杰克逊,洪秀全。 秋水问母亲,为什么要供洪秀全的画像,母亲严肃无比地告诉他,因为这是古往今来的超级凶神恶煞之一,生前曾经弄死了很多人,间接害死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有其画像在家中,妖邪之物必定退避三舍。 按照她的说法,机器猫早已经不是单纯的卡通角色,而是亿万人心中代表着正义和乐于助人以及其它种种美德的偶像。 杰克逊得到了数亿人的敬仰和怀念以及爱戴,死后自然也成为神祗之一。 秋水抓抓脑门,问这么多各路神仙和恶煞齐聚在三个小小房间之内,彼此之间会不会发生冲突,因而打架甚至发动战争,就像希腊神话当中的那些大神一样。 母亲说肯定不会,神仙嘛,聪明着呢,当然会按照排排坐吃果果的原则融洽相处,有活动必然会提前定好座次,无论何时都会像这旮旯的代表大会一样无比和谐,决不争执。 从上一年级开始一直到高中毕业,秋水的脖子上总是挂着玉石或者玻璃制成的佛像和观音像,内裤和内衣上总是有妈咪亲手绣上的八卦太极图,同学们看到之后还以为秋水是哈韩族,其实他对棒子没什么兴趣。 秋水没能考上大学也不愿补习,妈咪对此有些失望,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没关系,比尔、盖茨没大学毕业,陈永贵也曾经风光过。 秋水不愿啃老,休息几天之后就开始工作,先后送过牛奶和矿泉水,当过保安、售货员、赌场侍者,还因为求上进而差点进了黑社会,在换过九次工作之后,他抽空学了驾驶证。 几经周折,他成为一家大型民营医院的救护车司机,属于临时工编制,专门做最脏最累的差事,比如到车祸现场运送重伤员和准尸体以及尸体,接送临产或者流产的孕妇,或者到郊区偏僻地带接送患者,做同等甚至更多的工作,他的收入仅为正式工的四分之一到六分之一。 阴影 秋水关于太平间的心理阴影始终存在,有得选择的话,他连大门口都不愿意接近,可是没办法,有时救护车运回来的重伤员或患者没到医院就死透了,遇上这类情况,如果随车家属认定不需要抢救,签字之后就只能送去冰柜里冷藏,再凑巧太平间工作人员很忙的话,作为临时工的秋水就得帮忙送尸体,但是他坚守一个原则,决不进入那扇大门,至多走到门口,把运尸体的推车放好转身就走。 每一次接近太平间,他都感觉紧张,生怕幼年的可怕遭遇再次上演。 他对尸体总是保持足够的尊重,尽可能轻拿轻放,有时还念叨几句诸如‘有怪莫怪;一路走好;祝您在另一个世界里幸福快乐;祝来生投胎成功,做官二代或者富二代’如此等等话语。 自从走出那家肿瘤和艾滋病医院之后的十几年里他从未遇到过什么不可解释怪事,他希望永远都这样。 绝大部分尸体的模样都很糟糕,尤其是车祸中丧生的死者,弄得一塌糊涂是常有的事,起初秋水很不习惯,工作过程中有几次差点呕吐,下班之后甚至吃不下饭,后来渐渐也就习惯了。 刚开始母亲对于秋水到医院工作一事很不高兴,但是后来听说有转正为正式编制的希望,也就释然了。 这个星期轮到秋水值夜班,二十三点到工作间喝茶看电视,一直没事,到了凌晨一时,正准备打个盹,电话却响了,告之四环魏忠贤立交桥上发生严重交通事故,三车相撞,有人死伤。 秋水钻到救护车内,等待医师和护士上了车,然后开往事发地点。 天空飘着小雨,城内雾气濛濛,路面湿滑,这样的天气条件之下很容易出现交通事故,一些缺乏经验的司机往往因为急打方向或者猛踩刹车而导致车辆失控。 今天跟班的医生是一位刚获得执业医师资格的年青人,名叫华英雄,据他自己吹嘘,华佗是其老祖宗。 护士名叫郭芙,年方二十九,是一位漂亮的熟女,刚离婚不久。 到达现场,看到撞成一团糟的面包车和旁边忙乎的消除队员,秋水不禁皱起眉头,知道又要面对烂糟糟的残缺尸体了。 尸体和重伤员 在消防队员的帮助下,两具尸体和两名重伤员被搬到救护车内。 血腥味和汽油味,加上内脏的味道还有尸体肠子里流出的东西,这些味道混合在一起,非常难闻,令人有些晕。 两具尸体均为男性,三十岁左右,体型稍胖,身体表面有多处严重外伤,身上的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处,肢体严重扭曲。 一具男尸的脑袋被拧了九十度角,下巴底端正对脊椎,面部多处破损,没弄坏的部分青中带紫,肿得厉害。另一具男尸的右大腿基本已经全断,仅有一点点皮和坚韧的筋脉保持与上半部分的连接,腿骨断口伸到外面,看上去非常刺眼。 公平地看,秋水认为这两具所见过的尸体算是最丑陋的。 不知道有没有尸体选美这一项目,如果搞个相关比赛,兴许会有很多人感兴趣吧。 奄奄一息的重伤员是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也就二十岁上下的样子。 他们的亲人一定非常伤心,考虑到这个年纪的城里人大都是独生子女,其父母的失去孩子的强烈悲痛将没有补救的机会。 根据秋水最近几个月以来的从业经验,可以判定两名伤员命不长久,不可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尽管如此,但是按照上级批示和利益至上的一贯原则,还是要把尸体和重伤员弄回去,抢救一番,这样的话,事后就有充足理由收钱。 如果能够搞出个多年不死的植物人,并且有人肯坚持偿付医疗费用的话,实现利益最大化就成为事实,有些领导会非常开心。 救护车开动,华英雄和郭芙忙于急救,让重伤员吸氧,为其打点滴。 不时有小股的血从伤口当中喷出来,两位白衣天使身上也有沾到,车厢内血腥味非常浓。 大量的白纱布包裹到伤员脑袋上,几分钟过后,在医护人员快捷而熟练的动作之下,这俩已经很像埃及著名特产——木乃伊。 “估计等不到输血他们就会死掉。”医生华英雄若无其事地说。 “都这样了还要抢救,真是无聊,并且浪费,应该直接叫殡仪馆的车来干活。”郭芙说。 医生平静地说:“往那两个已经死透的鼻孔里插上氧气管,分别打强心针,然后挂上点滴。就算明知无效也要尽到责任,也许会出现奇迹呢。” 尸体 风声呼啸,雨越来越大,感觉整个城市正在进行一场貌似很认真的沐浴,洗清多日堆积的污尘。 救护车的雨刮器动个不停,秋水的视野却仍旧感觉模糊。 两名重伤员心跳和呼吸已经停止,点滴却仍在继续,氧气管也插在鼻孔内。 简单按压了几下胸口之后,两位医护人员放弃了抢救。 郭芙从护士服口袋里摸烟叼上,用打火机点燃,问华英雄要不要来一枝,医生表示拒绝,说不抽烟,她又问秋水。 “我妈妈不让抽烟,理由是又伤身体又费钱。”秋水说。 “其实抽烟是最爱国的行为,因为烟的税收很高。”郭芙说。 “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更不想抽烟了。”秋水笑起来。 “辛苦半夜,带回四具尸体,如果没人付费怎么办?”华英雄说。 “收不到钱也不关我们事。”郭芙说。 “如果无人付账,领导会生气,说我们工作不认真,给医院效益造成巨大损害。”华英雄说。 遇上交通堵塞,救护车停下,虽然车顶灯光闪烁,可是其它车辆却无动于衷,谁也不肯让道。 “瞧瞧,这什么素质?”郭芙气乎乎地说,然后吐了一个大烟圈。 “反正人都死掉了,不必着急。”秋水说。 一扇侧窗露出一条小小缝隙,风雨从中透进。 一只蝙蝠从窗缝中钻进来,扑愣了几下之后,落到刚刚咽气的男尸面部。 医生急忙伸手去驱赶,可是蝙蝠不为所动,坚持趴在男尸的鼻子和眼睛一带,毛绒绒的翅膀张开,似乎要好好休息一下。 秋水喊:“赶紧把它弄走,当心会发生意外。”“会有什么事?尸变吗?”郭芙笑嘻嘻地问。 “我听人说,不能让动物接触到尸体,尤其是刚刚断气的。”秋水说。 “可是蝙蝠已经碰到了尸体,会不会变出一个蝙蝠侠来,哈哈。”郭芙不以为然。 “狗脸少爷的传说你们听过没有?”秋水问。 郭芙笑得前仰后合:“哈哈,你真逗,把老太太吓唬不肯睡觉的小娃娃的故事都搬出来了。” 医生戴了手套,揪蝙蝠的一只翼爪,慢慢拎起,往窗口送出去。 诡异 救护车驶回医院,由一名有资格开死亡证明的医师出面检查过四具尸体,折腾一阵之后,确定已经死透,尸体被送往太平间,等候家属来付过抢救费用之后再交给殡仪馆。 据说通知殡仪馆的人来运尸是有红包可以拿的天大好事,可惜等闲人享受不到,秋水听说过此事,也不知是真是假。 担心被叫去帮忙搬尸进冰柜,秋水说要清洗车子内的血污,早早溜走。 车库与太平间相距很近,车库在一楼临街位置,而太平间则在负一层的地下室内,仅仅隔着一层钢筋水泥地板。 秋水按照操作规程冲洗干净车厢内部,喷撒过味道刺鼻的消毒剂,弄完之后走开,到旁边相邻的办公室里喝茶看电视,等待天亮。 他希望不要再有任务出现,可以好好打个盹。 现在已经是凌晨四时多,根据以往经验,一般不会有事,但是也没准。 坐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没有睡意,他走进卫生间,打算排泄一下,然后回去泡一包方便面充饥。 卫生间内还算干净,没有臭味,但是有更难闻的药水味。 路过镜子,他低下头回避,因为妈咪叮嘱过,夜间零点之后不可以照镜子,否则很可能撞邪,任何可以倒映出人像的东西都需要注意,尽可能别看,比如玻璃窗,光滑的铁皮等等最好都别看。 他没有问过妈咪,零点之后到天亮期间能否看车子的照后镜,想来也不必问了,因为在路上行车不看照后镜是不可能的事。 走出卫生间,一阵凉风拂面,感觉有些阴森。 迎面走来郭芙和华英雄,他俩衣服上沾了些脏污,行动慢悠悠的,手臂在旁边大幅度摇晃,仿佛在打太极拳或者练气功,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走路。 “华医生,郭姐,你们要下班了吗?”秋水打招呼。 郭芙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大概由于灯光昏暗的缘故,看上去唇有些发灰,不似平时那么红。 华医生慢慢举起了手,摆动了两下,动作极缓慢,配合上呆滞而莫名其妙的笑容,看上去很奇怪。 秋水觉得这两位非常奇怪,跟往日大不同,走出一段之后他忍不回头看。 华医生和郭护士手臂挽在一起,十分亲密的样子,似乎也不怕别人撞见。 迷途 秋水觉得有些酸溜溜的,以往他在值夜班的时候与郭芙曾经有过调情的暧昧行为,类似情形多次上演。 她的皮肤很细腻很柔软,触摸上去感觉非常舒服,匀称而修长的身体非常诱人,由于她在关键时刻的反对和抗拒,所以没有真正的肌肤之亲。 遇上没事可做的无聊长夜,能够在这样的游戏当中度过其实是很幸福的事。 秋水当然明白这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谁也不必为谁负责,仅仅只是成年人当中的盛行的一种放松方式。 华英雄瘦而高,有些暴牙,戴高度近视眼镜,皮肤黄中带黑,脸上有许多当年长痘痘留下的痕迹,怎么看都不英俊,就相貌而言,远不如秋水。 为什么选择华医生而不是自己,秋水对此感到疑惑。不知不觉走了一段路,就经验而言,感觉应该已经到司机值班室,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前面仍是一段走廊。 哪里出了差错?他满腔困惑。 又走了一段,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太平间’三个字的鼻子就在头顶上方。 为什么这样?他大为惊骇,腿有些软,差点坐到地上。 没道理的,明明没有下过楼梯,怎么会到太平间门口? 怪不得感觉到寒冷,并且听到嗡嗡声,原来是距离制冷装置较近的缘故。 这几层楼的情况他再熟悉不过,不可能会走错,问题出在哪里? 童年时关于那家诡异医院的可怕记忆早已经模糊,只是由于妈咪时常提起所以他才勉强记得一些,联系到当下,他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思维一片混乱,几乎被吓得愣住。 太平间内有些声响,似乎有东西在其中活动,然而他对此毫无好奇心,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回到司机值班室去。 想起了妈咪的叮嘱,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玉石佛像和一只十字架,左右手各执一件,嘴里念叨一遍阿弥陀佛接着又念一遍哈里路亚,快步向楼梯走去。 楼梯口有一些淡淡的雾气,好像有一些人曾经在那里抽烟似的,他来不及想太多,几乎是小跑前进,快速冲过去。 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外,一直跑到司机值班室和车库所在的一楼,他站在出口处左右看看,确定一切正常之后开始走。 途中他一直留意走廊两旁,确定这并非负一层,而是真正的一楼。 走了几十米远,他再次听到制冷机发出的嗡嗡声,而亮着灯的太平间牌子就在前面不远处,这时再看两侧,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确实身处负一层而不是一楼。 无法摆脱 仅仅只是一眨眼间,置身的场所就换了地方,这算什么事?秋水对此满腔困惑。 太平间就在眼前,看来是无法摆脱这玩艺了,要不要走到门口看看,他一时也没了主意。 无论如何不可以紧张,要镇静,要镇静,他如此告诫自己,同时大力做深呼吸,一连做了五次,感觉心跳的速率稍慢下来一点,渐渐接近正常。 看来十字架和玉石佛像没用,应该尝试其它解决方法。 落到这样的境地,向人求助是正确选择,想到这里他摸出手机,摁下熟识的一名保安的电话号码。 手机正常响了几遍,终于有人接听,不等他开口说话就传出一个陌生女子奇怪的笑声。 这笑声尖厉而凄惨,像是电影里的精神病患者或是成功完成任务的大坏蛋一样。 他决定不管电话那边是谁,先开口说话:“我是秋水,遇上了麻烦,无论怎么走都会来到太平间门外,请设法帮助我。” “太平间是吗?”陌生的女子停止了大笑,乐呵呵地问。 “我要到司机值班室去,可不管怎么走都会来到太平间门前。”秋水重复了一遍。 “那你就进去呗,有好玩的东西等着你哦。”说完这句,女子又开始笑,听起来很勉强也很虚假,就像明知没有意思,却不得不笑并且不能停止。 “请帮忙通知一下保安小何,让他带人过来。”秋水说。 “哈哈哈——”笑声没完没了。 他清楚地记得,保安小何今夜值班,再看手机屏幕,号码并没有拨错。 算了,试试其它人,他拨通了司机值班室的座机电话,那里还有另一位救护车驾驶员,他是正式工,名叫龙啸云,现年三十五岁,矮而胖,为人和善,没事的时候喜欢讲一些荤笑话。 响过三声之后,有人接了电话,一阵笑声传来,又是先前那名陌生女子。 难道电话坏了?秋水沮丧地猜测。 这时他突然看到,太平间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打开了,一些淡淡的雾气涌出来,看上去无比阴森。两扇洞开的门仿佛一个邀请,示意希望他入内。 “不管是谁在捣乱,反正我不上当,坚决不进去,大不了在这蹲着,等天亮之后总会有人来,医院里每天都有人死掉,黎明时一般是死亡高峰期,等到有人推着运尸体的小车进来,我就得救了。”他自言自语。 太平间 秋水在太平间门外的走廊里站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再试试看能否走开,这一次他换了方向,不再走楼梯,而是往电梯所在位置前进。 奇怪的情况发生得更快,他甚至没有走到电梯口,仅仅只是沿着走廊前行了大约六十米,一眨眼功夫发现自己又回到太平间门口。 他一直在注意走廊两侧,确定没有走错方向,一切正常,然而变化总在不经意间发生。 总不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吧。 按照他的生物钟对于时间流逝的概念,这个时候应该临近黎明,但是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却是凌晨五时零十二分。 时间似乎停滞了,也可能运转得特别慢,究竟哪里出了差错?他怎么也想不明白。 既然无法摆脱太平间,要不要干脆进去看看?或许能够发现点什么,然后设法改变困境,他被这个念头吸引住。 但是一丝犹豫适时出现,知道有危险和麻烦,干嘛非得这么做?似乎没有充足理由。 迟疑中,太平间内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可以肯定,这是郭芙的笑声,在上星期四的夜里,他的手伸到她的内衣里,接触到她柔软可爱的胸部时,她就是这么笑的。 虽然从未与她完全彻底地痛快亲热过一次,可是他仍然觉得自己与她的关系非同寻常,完全有义务保护她,如果她陷入到危险当中,那么拯救她就是不可推卸的责任。 有那么几个夜晚,被强烈的欲望弄到不知所措的时候,他甚至严肃地考虑过,如果郭芙愿意的话,那么与这位大姐姐正式同居似乎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这算不算爱情他不太清楚,但是她确实很具吸引力,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他伸手入怀,把几只红线拴着的小挂坠掏出来,让它们在胸前晃悠,一只是玉石观音菩萨像,一只是弥勒佛像,还有太上老君和孙悟空以及钟馗。 迈入太平间门口时他有瞬间的犹豫,但是内部传来的说话声让他加快了脚步。 属于正式工编制的救护车司机龙啸云在跟医院车队领导谈笑,内容有些不雅,涉及到女子的身体特征和某些隐秘器官。 他跨入门内,面前是一团雾气,与七岁那年所见极为相似,谈话声和笑声从雾里传出来。 会动的尸体 秋水走太平间内,在经过一层雾之后,看到了令他差点叫出声的一幕。 车队领导与龙啸云站在一架床侧面,华医生满脸笑嘻嘻的表情,一只胳膊架到龙啸云肩膀上。 车队领导姓鲁,身材高大,肚子高高隆起,一副营养严重过剩的样子,平时一般称之为鲁队长。 郭芙叼着烟,坐在另一具尸体旁边,结实而漂亮的小腿从白大袿下摆伸出来,在空中缓缓晃动。 她不喜欢穿长袜,大部分时候穿短袜,似乎是对于腿部皮肤的色泽和形状非常自信的缘故。 他们的目光都集中正中位置的一架推车上。 不久前刚刚死在救护车内的那两位年青人此刻一上一下,仿佛在玩叠罗汉游戏。 年青男子在上面,曾经血淋淋的衣服全没了,青紫而伤痕累累的身体一览无遗,这家伙僵硬而笨拙地来回动弹,不停地撞击下面躺着一动不动的女尸。 周围四名观众仿佛在看一场难得的好戏,精神很集中,偶尔说几句话,目光却也不离开推车上的两具尸体。 男尸在动弹,这事非常奇怪,相比之下,女尸显然正常得多,因为它完全不动,并且明显已经有些僵硬。 秋水一眼看到这样的情形,第一反应就是想转身逃走,跑到外面喊人进来帮忙,然而这时车队领导和龙啸云恰好抬起头来,四只眼睛看着他。 他们的目光貌似很正常,看不出哪里不对劲,与往日见面闲聊几句或者打招呼的情形基本一样。“秋水,这样有趣的事难得一见,好好欣赏,别着急离开。”车队领导若无其事地说,语气与往日开会上台主讲时没有什么不同。 秋水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到。 龙啸云问:“兄弟,以前没见过这种事吧?” “没有。”秋水小声回答,感觉到头皮发麻,头发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经有一大半竖起来,很想往外跑,可是又觉得这样做很可能会惹这些人不高兴。 跑还是不跑?要不要拉着郭芙一起逃?要不要大声叫喊?他一时不知如何才好。 男尸耳孔和鼻孔里流出一些紫色的粘稠液体,滴到女尸苍白的脸上,就脸色而言,如今见过很多尸体的秋水确信它们是两具死尸,然而,其中之一为何保持着生猛的活动能力,可以做这种奇怪的事? 天理何在 一具尸体在对另一具尸体施暴,这算什么事? 天理何在? 秋水很想转身逃走,可是车队领导鲁队长和同事的奇妙举止吸引了他,加之强烈的好奇心,这一切让他陷入犹豫,再考虑到郭芙的存在,还有一个无关紧要的华医生,他只得留下。 男尸仍在猛烈冲击平躺的女尸,女尸两眼睁开,一动不动,对于这种莫名其妙的热情毫无反应。 华医生乐呵呵地观看,有时还低下头观察四条尸腿之间,或者伸出手帮助男尸保持更方便运动的体位。 鲁队长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酒瓶,自己喝一口之后递给龙啸云,两人就这么非常亲热地共饮。 可以肯定,女尸是一具正常的尸体,与常规意义上的尸体没有什么不同,不对劲的是这具保持活动能力的男尸。 随着男尸的挤压和撞击,有些紫色的泡沫从女尸眼眶和鼻孔里溢出,沿着青灰色的面部流淌到床单上。 秋水感觉到胃部开始痉挛,努力了几次才强忍住没有呕吐。 由于男尸的折腾,女尸折断的小腿骨从破烂的皮肉当中伸出来,因为血液已经凝固,伤口只滴出少量的粘稠液体以及骨髓。 女尸已断腿骨的尖锐一端刺到男尸的腿部皮肉当中,随着其动作越扎越深,此事对男尸毫无影响,这怪东西仍在做与先前完全一样的事。 车队领导鲁队长突然发话:“秋水,今天看到的事别跟其它人说,否则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为有些人孤陋寡闻,很难接受并理解一些奇异的事件。” “我会保密。”秋水感觉轻松了一些,由此觉得自己不会被灭口。 “其实尸体是很诱人很性感的东西,只是有些人由于固有的偏见而胆怯,不敢尝试。”鲁队长说。 秋水鼓起勇气问:“我记得在救护车里这两人已经死掉了,可是为什么男尸还会动弹?” “我们也不知道,所以正在这里观看,想弄清楚怎么一回事。”鲁队长说。 “如果弄明白原因的话,没准可以得诺贝尔医学奖。”华医生开心地笑着说。 紧张 秋水紧张得快要爆炸,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会这样,这四个人看上去全都貌似很正常,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然而眼前的事却很不正常,完全违背常识和科学发展观。 就是这种奇怪的若无其事态度让秋水无比困惑,死掉将近三个钟头的男尸会动,并且正在非礼另一具不会动的女尸,无论两尸生前曾经多么亲密、做过多少次类似的事,但是此类行动显然都是不合理的。 作为尸体,它们应该乖乖躺着别动,在冰柜里渐渐变得僵硬和冰凉,皮肤呈淡青色或者微紫,与其它正常的尸体一样有少量尸斑和紫色花纹,然后在亲友的悲伤和眼泪中被殡仪馆的车辆运走,在焚尸炉当中化为灰烬,最终被送到费用非常昂贵却只有二十年使用权的公墓里埋葬(当然也可以洒到山坡上或者水里当作肥料,或者放在自家床底下)。 尸体不对劲,而围观者更不对劲,正常的反应是这样,他们应该高声叫喊,面无人色,惊异失措地四下乱窜,尤其是郭芙,她应该一头扎到秋水的怀里寻求保护,或者很淑女很柔弱地干脆晕倒,而不是叼着烟兴高采烈地观看。 哪里出了问题?秋水几次感觉自己快要晕过去了。 究竟是这四位不正常,还是他不正常?他不禁心生疑虑。 或许这是由于他身为医院的一名临时工的缘故,见识与思想境界以及觉悟远不如正式工,所以在面对一具不守常规的出格尸体时感到惊慌和恐惧,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他自己否决,因为太荒谬了。 郭芙轻轻走过来,把脑袋靠在秋水的肩膀上,她身上散发的味道仍然是那么诱人,淡淡的香水味与自然的体味混合到一起,与医院内无处不在消毒药水彻底不同。“我知道你一直很想发克米,可是我只喜欢跟你调情,觉得保持这种状态非常好,不愿与你更进一步,希望你别生气。这里气氛这么好,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让你达成愿望。”她的声音温柔而低沉,目光流露出狡猾和喜悦,与往日悄悄躲在值班室内与他亲热的时候完全一样。 “我——”秋水不知说什么才好,此时此刻,他没有一点点欲望,恐惧和紧张已经完全占据了身心。 “嘘——,什么都不必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郭芙把沾了口红的烟塞到他嘴里。 灵异故事 秋水把嘴凑近郭芙的耳朵边,小声问她怎么了,为何要在太平间这种令人不舒服的地方待着。 郭芙哈哈大笑,说这里的环境多好啊,感觉再也没有任何地方比这里更适合男欢女爱,连尸体都不甘寂寞地乱来,人更应该热情如火山般爆发才对。 秋水看了看鲁队长和龙啸云还有华医生,确定他们仍在专心致志地观看男尸上演独角戏之后,小声对郭芙说:“我在走廊里转悠了好一会,怎么走都会回到太平间门前,这是怎么一回事你知道吗?” “你当我是江湖百晓生啊,这种神神道道的怪事也来问我。”郭芙笑骂,眉眼更显妩媚。 “真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这个医院里常常发生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件,你来了半年多,不可能一点没听说过吧。” “我一直以为这是一种民族传统,感觉所有需要上夜班的地方总会有人喜欢讲灵异故事,所以一直认为那些传说全是虚构或者杜撰的,万万没想到自己也会遇上。”秋水觉得越来越困惑,完全无法理解怀中的漂亮女子。 “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我也讲过几个鬼故事给你听,怎么你好象遗忘了一样。”郭芙挤挤眼睛,红红的舌头伸出口腔摇晃了几下,作顽皮可爱状。 “我当然记得。”秋水说。 他觉得自己快要站不稳了,于是推开了她。 就在上星期四幽会的时候,郭芙坐在他腿上讲过一个故事,主要内容如下。 一名中年男子患了肝硬化以及其它一些并发症,住在医院里奄奄一息,一个月内接到了十几次病危通知书,眼看就要死掉,三番五次进入弥留状态却又活回来,在他濒临死亡时,看到了一些人影,其中有死掉几十年的著名人物,被枪毙的杀人犯,缺胳膊少腿的死孩子,这些怪东西告诉他一个活下去的办法,按照同位素原理,吃哪补哪,既然他的肝坏透了,那么就找几副新鲜尸体的肝吃下去,不出意外的话,多半能够康复。 中年男子又一次从弥留状态恢复过来,想起了迷糊中那些奇妙人影出的主意,于是就拖着无力的身躯开始行动。 众所周知,太平间防卫并不严格,偶尔有武装人员抢尸那是极罕见的事,因为大伙都认为那里尽是尸体,没有什么值钱的玩艺儿,所以连贼都不会去光顾。 手术室出来的垃圾同样也没有认真注意,可以出售的东西根本就不会弄到外面去,比如胎盘就有专门的销售渠道和配送流程,刚刚从产妇体内取出的胎盘会得到妥善保管,迅速送到餐厅里,或者提前预订的人那里。 恐怖故事 医院内引产弄出来的死胎或者未死的胎儿也有很好的销路,众所周知,有许多人认定食用婴儿有强力进补的功效,所以这东西几乎是供不应求,仅向几家隐秘的餐厅供货,当然有些大人物偶尔提出要求需要一只或者几只胎儿,这类愿望当然也会得到满足。 病入膏盲的中年男子在外科手术室所在楼层转悠了几个钟头,翻找了多个垃圾桶而一无所获,只好摸出钞票向医院内的清洁工行贿,想要买来刚割下来的人肝,结果吃了白眼不算,还被赶出外科大楼。 中年男子不屈不挠,一计不成心生一计,认为既然无法从外科大楼这边弄到人肝,那就到其它地方想办法,于是他溜到太平间外面等候机会。 太平间大门紧锁,他无法进入其中,只好在周围转悠。 没过多久,有工作人员送尸体进去,他尾随在后面悄悄摸入其中,钻到一个角落里躲着,想要等人离开之后从尸体肚子里弄块肝吃。 一切如愿,工作人员离开之后,中年男子从藏身处出来,壮着胆子寻找合适的目标,终于找到一具黑道仇杀致死的尸体,看上去还算新鲜,至少没有发臭,用小刀剖开腹腔之后,想要的肝脏终于到手。 担心一副不够用,他又从一具女尸那里挖出大半片肝,然后他拎着紫黑色的一袋子东西悄悄溜出去。 担心被看到,中年男子躲到厕所里吃。 生肉很难入口,人类尸肉则更难以吞咽,中年男子吃下几块之后就开始呕吐,难受到极点。 考虑到如果任由病情发展下去将命不久矣,他只好鼓起勇气继续吃已经有些变质的死尸肝脏,吐过几次之后,大概是胃部适应了这玩艺儿,他不再呕吐,终于像填鸭一样成功地塞了一公斤多尸肝进去。 中年男子拎着吃剩下的肝,歪歪倒倒走出厕所,几乎爬着回到病房内。 然而期盼中的神奇疗效没有出现,当天夜里他再次狂吐不止,把胃里无法消化的东西倾倒一空,同时开始无法抑制的腹泻,在制造了大量臭气哄哄的垃圾之后,中年男子很痛快地死掉,甚至没来得及接受抢救。变成鬼的中年男子愤怒地问那些出主意让他进行吃人肝疗法的怪东西,结果引来一阵哄笑,怪东西们乐不可支地告诉他,这完全就是骗他玩的,吃人肉怎么可能治病呢。 郭芙说这个故事的同时双手没闲着,在秋水身上摸来摸去,秋水也在做同样的事,故事对于两人亢奋的情绪没有丝毫影响。 偷吃的小孩 在秋水与郭芙幽会的时候还讲过许多关于这家医院的灵异故事,他以为这是她喜欢说话的缘故,从来不曾想到这其实是一种教育或者心理暗示,目的在于让他明白未来可能会遇上一些奇怪的事。 她讲述的故事当中有一段让他印象深刻,这是关于饿死的小孩偷吃食物的事。 有好心人把一名在街头垃圾桶旁边病倒的流浪女童送到医院里,并且预交了几百元费用,买了些食物堆放在病床旁边之后,好心人走了,说工作很忙,过些日子再来看可怜的女童。 预交的几百块医疗费仅仅只支撑了不足三天就用光,在病房内其它人的接济和帮助下又筹集到一点钱,让女童得以时断时续的又坚持接受了两天的治疗。 女童大约八岁上下年纪,也可更大一些,她瘦弱不堪,身上有多处伤口,患有多种并发症。 她神智较为清醒的时候,向同病房的人讲述了此前的一些情况,最近几年来她一直跟着几名乞丐在街上乞讨,在做乞丐之前更早一些的事只有模糊的一点点印象,她记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曾经有过妈妈和爸爸,还有一只名叫宝拉的吉娃娃小狗,那时从来不会挨揍,也不会挨饿,这样的生活一直到后来在公园里被乞丐捉走为止。 由于女孩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眼看随时都可能死掉,老乞丐在夜间把她抱到垃圾桶旁边放下,留下几只包子之后就走了,这时她已经不怎么会动,意识几乎一直处于恍惚状态,只是感觉很冷,还觉得脚趾头疼得厉害,后来才知道是老鼠在啃她的脚。 天亮之后,街上人来人往,但是没有谁管她,一直到中午的时候,那位好心的年青男子走过来,把她从垃圾中抱起,送往医院。 女孩再次被停药,因为无人偿付她的医疗费用,有人打电话给某某局和救助站,那边的人说必须等病情基本痊愈之后才可以往那边送。 在人们的推诿和漠然里,女孩再次落到没人照管的悲惨境地,一天夜里,她大概是由于饥饿和神志不清的缘故,爬出了病房,在走廊里游荡,不知怎么弄的进入另一间病房,钻到一架床的下面,就这样在黑暗中蹲着,再也没有动弹过,直到一个星期之后尸体开始腐烂,臭气传出才被发现。 偷吃的小孩 自从小女孩死后,住院部十七楼的病房常常有食物莫名其妙地丢失,垃圾篓也时常被弄得乱七八糟,就像被某个不负责任的拾荒者翻捡过那样。 一名患者在夜间看到一个瘦小的半透明白色影子悄悄爬进病房,把骨头形状的胳膊伸到柜子里摸索,事后打开柜子一看,发觉里面的饼干和奶粉包装被撕破了,其中内容散落出来。 这一层尽头处有外科手术室,有医生发现,动手术过程当中割下的东西扔在指定容器内,一转眼却不见了,地上有血污,沿着血迹追索,最终发现角落里桌子下面还有一些残渣,看上去就像是某种动物吃了剩下的。 怪事越来越频繁发生,有时大白天也会出现,有患者汇报,说吃剩的饭菜就摆放在病床旁边的柜子上,一转眼却被谁清理得很干净,像是用舌头彻底舔过一次似的。 院方派遣了两名保安到十七楼负责守卫,同时让患者和工作人员注意对食物和垃圾加强管理。 此后一天夜里,身患重度中风的一名胖老头突然哇哇乱叫,由于这位无法清楚地说话也不能动弹,所以周边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得赶紧去叫医生,当医护人员赶到时,发觉大量的血从床单里溢出,流到了地板上,掀起来一看,发觉是一个瘦弱不堪的小女孩趴在胖老头大腿上,正专心致志地撕咬皮肉,骨头都露了出来。 医护人员和家属被吓得大叫,这声音惊动了小女孩,她抹抹沾满血污的脸,离开病床跳下,四肢着地慢慢悠悠爬出门去,谁也不敢阻拦她。 胖老头因流血过多而死,其右侧大腿约有一公斤多肉被啃掉。 后来是太平间负责照管尸体的老王出面解决了此事,办法很简单,零点一刻,老王和助手带了一大锅香喷喷的红烧猪肉来到十七楼,扔了几块在走廊地板上,几分钟过后小女孩从护士值班室内爬出来,把地上的肉吃了。 老王和助手每隔几米远就扔一两块肉到地上,就这么把小女孩引到电梯内,然后下到一楼,一路扔肉给她吃,直到穿越马路把她引到垃圾桶旁边,这时老王把剩下的肉全部倾倒进垃圾桶内,小女孩果然爬进去,埋头大吃,老王趁机走掉,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谁在医院里看到小女孩。 此时秋水想起了郭芙不久前讲述的这个故事,他暗暗想,如果真有其事的话,明天夜里买几只鸡腿去垃圾桶边看看可怜的小女孩。 呕吐 眼前更令秋水吃惊的一幕出现,把他从郭芙从前讲述的故事内容里强拉回来。 鲁队长和华医生还有龙啸云一起动手,将意犹未尽的男尸从女尸身上拎起来,塞进一具大抽屉内,推进去关严。 男尸在结实的铁皮抽屉里奋力拍打,弄出沉闷的撞击声,显然对这样的待遇非常不满,然而再没有谁理睬它。 这边两位胖男人和一位瘦男人玩起了石头剪刀布,几轮下来,确定了先后顺序,龙啸云首先爬到推车上,趴在女尸上面,开始不伦行径,其动作与男尸先前所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只是龙师傅的身体更肥更白些,体积更为庞大些。 鲁队长在一边催促:“小龙,快一些,赶紧结束好让我来。” 龙啸云喘着粗气回应:“别着急,比赛刚进行到八分之一,再过七十分钟左右就好。”华医生开心大笑:“哈哈,别吹了,估计再过三分钟你就该下来了。” 女尸嘴里和鼻腔里涌出更多的紫色泡沫,其中一些沾染到龙啸云的胖脸和下巴表面。 女尸身体有多处青紫,与龙啸云的过分白晰形成鲜明对比,尸身表面的伤口里溢出的粘稠液体涂抹到他的肚皮和胸膛处。 华医生和鲁队长在一边呐喊助威,仿佛竭尽全力的拉拉队员。 “加油,你真棒,加油,你最棒。” 龙啸云更来劲了,身体动弹个不停,效率越来越快。 秋水再也忍不住恶心的感觉,低下头四处寻找垃圾篓或者便盆,幸而附近就有一只,避免了把胃里的粘液和胆汁叶到地板上。 他哇哇狂吐了几次,然后又干呕了一阵子,终于感觉好受一点。 郭芙轻柔地拍打他的背,小声安慰:“乖乖,吐吧,吐着吐着就习惯了,把胃清空也好,等天亮下班了我请你吃炖牛鞭和红烧牛杂碎。” 想起红烧牛杂碎加了葱花和香菜以及油辣椒之后放在碗里的样子,秋水又吐了两次,连黄绿色的胆汁都倾倒出来。 “人与人的审美观点就是不一样,我觉得美不胜收的场面,你却接受不了,真是的。”郭芙嘀咕的同时,递过一张纸巾。 “为什么会这样?”秋水有气无力地问。 “他们三个的口味可能重了一点,你大可不必这么反应激烈,就像有的人喜欢吃生肉和虫子,有的人不喜欢一样,你应该尊重不同的生活习惯和艺术观念。”郭芙说。 谆谆教导 龙啸云离开了女尸,按照先前石头剪刀布决出的秩序,轮到华英雄上场做同样的事。 男尸在冰柜里大力挣扎,不停地撞击铁皮盒子,弄出清晰而有规律的声音,似乎以此表示抗议和不满。 不知道它如果逃出来的话会不会攻击他人,想来很可能会这么做。 怪不得把装尸体的柜子制作得如此结实和牢固,想来是为了防止尸体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走吧,并不是每一具尸体都会守规矩乖乖躺着不动,直到被送进焚尸炉。 秋水想尽快离开这里,可是又担心像先前那样总是走不出去,外面很诡异,眼前同样不对劲,想来想去,觉得郭芙还算勉强可以信任,于是向她求助,希望她能够指点他一条离开这儿回到司机值班室的路径。 “再待一会吧,派对至多还持续五十分钟就会结束。”郭芙说话同时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和头发。 “我不喜欢这里。”他小声嘀咕。 “应该学着欣赏和习惯这一切,难道你不觉得他们的行为有一种极神秘的暴力美感吗?”她用谆谆教导的口气说。 “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老是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噩梦,因为这样的事完全不应当发生。”他说。 这时一脸斯文相的华医生由于动作太猛烈,眼镜弄得掉下,落到了女尸耳朵旁边,沾到了一些粉红色的粘液。 龙啸云伸手把眼镜拾起来,用一片纸巾包裹好之后握在手里。 华医生热情地亲吻女尸淡青色的嘴唇,紫色泡沫和粘液沾到了他的面部。 郭芙又点燃了一只烟,面露微笑说:“秋水,放松些,没人会伤害你,就当看戏好啦,等到太阳升起之后,你会觉得眼下发生的事其实就是一些虚无飘渺的浮光掠影。” “这不正常,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先前总是无法回到值班室,而现在他们几个做的事更是荒谬绝伦,我猜测我或许在做梦,待会梦醒的时候一切都将恢复正常,在现实世界当中他们没有胡作非为,而你与从前一样是温柔可爱的漂亮女子。”秋水喘着粗气说。 郭芙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而是自顾自地说:“如果哪天我死掉了,希望你能够跟我的尸体好好亲热,就像他们正在做的事这样。” 死老头 秋水想起郭芙曾经讲述过一个故事,从冰柜里多次爬出来溜到女厕所偷窥的死老头。 那位老头健康的时候是一名古董贩子,常常到乡下收购一些旧货,或者向其它同行倒腾一些假货,修理一下卖掉。老头在菜市场内骑助力车速度过快,撞伤了一名菜贩,由于不愿赔偿和态度恶劣,结果被菜贩叫来丈夫和弟弟,把老头一顿狠揍,打断了一条胳膊和三根肋骨。 在医院里躺了一个多月后,已经基本痊愈,可以出院,但是老头存心想让打伤自己的人多赔些钱,于是继续住院,并且要求医生给他开一些营养品,医生当然很乐意看到这样的模范患者,乐不可支地让其享受过度医疗,每天十几瓶点滴,还问要不要把车祸死者的大鸟移植到老头身上,让其重振雄风。 结果有一天,在注射了一剂据说无病强身健体有病可起治疗作用的雄性激素之后,老头口吐白沫,呜呼哀哉,尸体被送到太平间的冷柜里。 一个夜里,一名女患者到卫生间解决正常排泄问题,正畅快着,头顶上滴下一些黄中带绿的粘液,抬头一看,发觉这些成分可疑的东西源自一张咧开的大嘴和黑乎乎的暴牙。 女患者被吓得哇哇大叫,顾不得卫生问题,一脚踢开门冲出去。 从此之后,类似的报告不断出现,医院内对外营业的浴室发现有偷窥者,多个楼层的卫生间也发生相同情况,有多名医护人员和患者看到一个黑中带紫的老脸和花白的头发。 根据反馈到的消息,经专业人士分析,确认这是一名老年变态偷窥狂。 结果弄得许多行动能力正常的患者在病房内大小便,影响到邻近的患者自不待言,院内清洁工的劳动强度大为增加。 无奈之下只好加强保安工作,在每一个卫生间门外安排了专门的人值班,反正这旮旯的劳动者从来没胆量拒绝加班,领导很容易就可以下达此类命令。 一天深夜,大雨哗哗直下,狂风劲吹,一位名叫兰花花的年青女患者因为不好意思在病房内大便,只得鼓起勇气到走廊尽头处的卫生间去,这会儿卫生间外面值班的保安在椅子里睡得正香,鼻孔里吹出一个巨大的泡泡。 考虑到先前听说过的种种可怕传闻,兰花花女士带了一把水货瑞士军刀,并且提前做足了准备,把其中有希望用来防身的大切刀弄出来。 死老头 患者兰花花进入卫生间之后首先观察周边情况,为了保险,她甚至拉开了所有的五扇门看了一遍,确认没有偷窥狂也没有可疑人员之后才选择了一个看上去最干净的蹲位。 紧张地解决问题过程当中,旁边隔板上的洞里突然伸过来一只枯瘦的黄黑色大手,轻轻在兰花花的腿上抓挠了几下,动作还算轻柔,然后张开五指,似乎在索要什么。 她险些被吓得晕过去,以为是旁边的厕友忘了带纸,赶紧把自己准备的纸分了一半出来,塞到那只枯瘦的大爪子当中。 大爪子缩回去,过了一会儿又伸过来。 她愤怒地大声说已经没了,剩下的这点只够她自己用。 大爪子缩回,没了声音。 她赶紧结束,起身推开门之后,发觉眼前站了一名九分似鬼一分像人的老头,这东西嘴大大咧开,一些红色的粘液和泡沫从口腔里滴下,带出长长的丝线,两只黑黑的大爪子举在身前,含糊不清地咕哝着什么,似乎在说:“让叔叔抱抱——” 她被吓得发出一声惨叫,用时抽出仿制瑞士军刀刺过去,正中老头的腹部。 刀子很锋利,没费什么劲就刺进老头体内内,之后往下一拉,弄出一条长达尺许的巨大伤口。 她手一软,刀子留在老头身上,挂在内裤边缘。 这时外面的保安被惊醒,开始叫喊:“快来人啊,这边有情况。” 保安只是在外面叫,就是不肯进来。 女子往一边移动,想要出去,然而老头也跟着移动,始终挡着她的去路,不让她走。 老头的肠子从腹部伤口拖出来,在下腹位置晃荡,其中有些脏污成分由于肠子被刀弄破而滴下来,散发出很难闻的臭气,但是没有流血。 女子虚晃了几下,老头的动作比较笨拙,没办法完全跟上,终于被她瞅到机会冲出门去。 这时外面已经聚集了四名保安和两名护士,兰花花跑出去之后还没机会把情况说清楚,恐怖的老头已经跟出来。 保安和护士看到老头之后一哄而散,尖叫着各自逃命,兰花花原以为可以得到保护,没想到她落到后面,成为了其它人的第一道防线。 幸好老头也没有追赶她,而是往太平间方向走了。 十几分钟之后,更多的保安和勇敢的医护人员赶到,老头已经不在,沿着地上的污渍,众人一路追踪,最后进入太平间,发现了已经躺下装老实的死老头。 从这以后,太平间经过重新装修,保存尸体的抽屉所用的铁皮换成更厚的材料,并且加了锁止装置,只能够从外面打开。神乎其技 远处传来公鸡打鸣声,就算在这样繁华的大城市里也仍然有人养鸡。 秋水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发觉距他离开卫生之后仅仅只过去了二十多分钟,显然不对劲,时间的流逝速度显得过慢。 然而鸡鸣声还是传来,在许多传说故事当中,雄鸡的叫声代表着黎明将至。 再过一会,太阳会照常升起,到那时眼前这一切邪恶行径想必应该早已结束。 这时趴到尸体上面的是鲁队长,他浑身上下的赘肉随着动作而摇晃不停,看上去很像鬼子的偶像——相扑选手。 秋水不再呕吐,几乎有些渐渐适应了这种诡异的气氛,看到的怪事多了,慢慢的开始见怪不怪,这一过程当中,郭芙的陪伴起到很大作用。 可怜的女尸木然承受折腾,鼻孔里的紫色泡沫时而挤出,时而吸回,周而复始,仿佛在遵循某种规律。 空气中弥漫着一些难闻的腥臭味道,混杂人的汗水、体液、脚丫子味,还有尸体本身具有的奇特气息,所有这些混杂在一起,真正的令人作呕。 秋水主动向郭芙要了一只烟,点燃猛吸了几口,想以此影响嗅觉,避免强烈恶心的欲呕。 “你抽烟的样子蛮帅的,应该常常抽,这样显得更有男人味。”郭芙说。 “一盒烟里包含的税费太多,而且吸烟有害健康,考虑到这些情况,我不会抽烟上瘾,仅此一只,下不为例。”秋水说。 郭芙吐了一个烟圈,然而接着又吐了三个,四个圈套到一起,界限分明,翻滚中渐渐变大、散开。 “哇,了不起,简直神乎其技。”秋水由衷赞叹。 “想学吗?我可以教你。”郭芙用星爷在《功夫》里的口气说。 “不想学。”秋水摇头。 “再过一小会儿,派对就会结束,到时候你就可以离开太平间,回到值班室内,休息一下,然后收拾东西回家补足睡眠。”郭芙说完这句话之后继续吐烟圈,这一次吐出了四个圆环,最终形成了一个仿奥迪车标的图案。 “不可以提前走吗?”秋水问。 “如果不听我的,你很可能会迷路,留在某个神秘的世界里,再也回不来。”她的笑容显得很亲切。 “这样啊,那我还是等着跟你们一起走吧。” “哈哈,逗你玩的,其实哪有这么复杂,如果现在你走出去的话,肯定什么事都没有。”郭芙灿烂一笑。 失魂落魄 在郭芙迷离的眼神当中,秋水不知为什么有些犯晕,感觉很疲惫,除了想睡觉之外没有其它念头。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完全不知道。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司机值班室的沙发里,身上盖了一件旧大衣,天已经大亮,太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室内一片光明。 记忆里明显出现了一个断裂带,太平间内看到的一切,诡异的郭芙,三位男士奇怪的行为,这些全都非常清晰地记得,然而怎么离开那里回到这儿他却毫无印象。 难道是做了一个噩梦?他不禁这样猜疑。 想来确实有可能,在阳光里回想几个钟头前的那些画面,感觉似乎很不真实,完全不应该发生在这个世界里。 但是梦境会像这样清晰和印象深刻吗? 他依稀想起曾经呕吐过,此时口腔内仍有一些酸苦的味道,胃部隐隐有点不舒服,这些体征好象能够作为证明,但是又不太肯定,因为有些时候早晨醒来也会这样。 夜间有关太平间的那些经历是否真实发生过?他陷入到恍惚的困惑当中,一直到几位接班的同事走进来。 “秋水,怎么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昨天夜里跟谁鬼混搞累了是不是?”丁师傅乐呵呵地问。 “没什么,刚睡醒,还有点迷糊。”秋水勉强笑了笑。“赶紧回家去吧,好好休息,接下来你还有五天夜班。”丁师傅说。 秋水慢慢悠悠走出值班室,沿着走廊往前走。 来到临近出口处的大厅内,迎面走了司机龙啸云,两人打招呼。 他想问问这位胖子,夜里那些事是否真实发生过,但又觉得不知怎么开口,感觉提出这样的问题显得很不礼貌,甚至可能会被人当作精神病。 “吃早点了没?”龙啸云满脸笑容,气色很好,精神焕发,就像刚刚让谁大力表扬了一通似的。 “还没,我想到外面吃去。”秋水说。 他一直不太喜欢医院内部食堂里制作的食物,虽然很便宜,味道也还过得去,可是他仍然更习惯吃街边小店里的面条米线和包子饺子之类。 龙啸云走过去,距离较近的时候,他看到这位胖子右侧面颊靠近耳朵根的位置有一些淡紫色的印迹。 没事别去太平间 龙啸云脸上的紫色印迹可以算是一个证据,证实几个钟头之前确实发生过那些事。 秋水由此想起,夜里这胖子趴在女尸上面折腾的时候,女尸嘴和鼻孔里溢出的紫色泡沫沾到其面部,保留至今。 他有些犹豫,心想要不要去追问一下,搞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至少弄明白为什么龙啸云要对女尸那样做。 看看外面普照大地的阳光,他得到所需的勇气,于是跑了几步,冲到胖子旁边,紧张而语无伦次地提出问题:“龙师傅,凌晨五点左右发生过的事你还记得吗?” 胖子很轻松地笑着说:“那个时候我在睡觉,至于躺在哪个护士身边不能告诉你,这属于个人隐私。” “太平间——”秋水努力从口腔里挤出这三个字。 “没事别去太平间,虽然咱也不迷信,可是那地方感觉阴森森的,尤其里面的味道,影响胃口啊。”胖子严肃地说。 “昨天夜里我开着大救护车出去了一趟,结果运回来四具尸体,其中那具女尸——”秋水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才好,正要接着问龙啸云在太平间里做过些什么事,旁边恰好有人路过,让他把这句话咽回去。 “四具尸体是吧?真遗憾,愿天上的神让这些可怜的灵魂尽快得到安息。”胖子停住脚步,双手合十拜了几下,然后又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这算什么信仰? 秋水的试探没有收到任何效果,就表情而言,龙啸云很平静,完全是一副无辜的样子,仿佛完全不知情。 他决定更进一步,直接一点。 “龙师傅,我记得你在凌晨五点左右的时候去过太平间。” “别瞎扯,我根本没去过太平间,起码几十天没去过了。昨天夜里大部分时间我都在值班室内待着,后来看你睡得香,我却睡不着,由于无聊想找人胡侃几句,我就出来逛到护士值班室跟女人说话,一直到天亮。你是不是眼花了看错人?或者把噩梦当成真事?”龙啸云笑嘻嘻地说。 秋水一时不知如何继续问,只得点点头,说可能是看错人了。 困惑 秋水决定要把这事弄个明白,于是转头走向护士值班室,想找郭芙谈谈。 到现在为止他仍然是满腔困惑,无法确定凌晨五点钟太平间内是否真的发生过那种事。 郭芙正在往交接班记录上签字,准备离开,看到他进来,她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他把她拖到旁边的休息室内,旁边几名护士装出若无其事的表情,目光却显得暧昧。 “怎么了?别人看到还以为你和我急着要做啥。”郭芙笑出声来。 “你在太平间里对我做过些什么?”他干脆地问。 “最近我没去过太平间啊,起码有半个月连太平间的大门都没靠近过,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的,又不是时装店,我怎么会去哪里与你见面?再说昨天夜里陪着四具尸体回来之后我就回护士值班室,一直没离开过,这期间没见过你啊。”她甚至伸出手摸索了一下他的额头,想弄清楚他有没发烧。 “可是——”他感觉有些茫无头绪。那些可怕的事难道真的是梦魇,并未真实发生过? 否则就无法解释,为什么龙啸云和郭芙都矢口否认曾经到过太平间。 要不要去问华医生和鲁队长?他不禁想。 还是别问了,这两位可不是那么好打交道的,尤其是鲁队长,顶头上司啊,怎么可以用这样荒唐离谱的问题去骚扰他老人家,以后还想不想转正? “回去好好睡一觉,如果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问题比较简单的话,我可以送你一些免费的药。”郭芙温柔地说。 “你讲过一些恐怖故事给我听,全是在这个医院里真实发生过的事吗?”他喃喃问。 “这里是本市著名的大型民营医院,几乎每天都有人死掉,听到一些相关的灵异传说是很正常的事,前些天我听朋友说草泥马超市出售的生拌鸡肉块里刨出人手指来,还听说地铁站里有吸血僵尸活动,专门咬中年胖女人,这些事多了去,不可以当真的。”郭芙笑嘻嘻地说,“你不是也讲过狗脸少爷的传说给我听吗?” “我妈说了,狗脸少爷确有其事。”他严肃地说。 “哇,我好怕怕。”她装腔作势。 “我要下班了,再见。”他沮丧地走开。 狗脸少爷 坐在摇来晃去的公交车里,秋水想起了几年前听过许多遍的狗脸少爷传说。 有位实权人物五十多岁,财产多到不像话,一天开车进停车场的时候,看到旁边一名美貌少女路过,这家伙一时冲动,居然主动上前搭讪,两人一拍即合,从此少女被包养。 少女喜欢动物,在实权人物买给她的房屋里养了三条蛇和两条马达加斯加蜥蜴,还有两只哈士奇大狗。 一年后,少女生下一个胖儿子,老家伙非常高兴,因为此前他与元配只生了一个女儿,如今位尊且多金,早已经不担心计划生育政策的限制,老年得子,位尊且多金,仕途一片光明,人生至此几乎快没遗憾了。 对于有办法的人来说,为非法新生儿办理户口是很容易的事,几天之内,绝对符合手续的结婚证和准生证等等全都办妥。 老家伙美滋滋地计划着,再过几年安排母子俩去米国定居,在那边踩好点,安家落户,然后他等待合适的时候再去团聚。 对于这一家三口而言,生活是很美好的,几乎没了缺陷。 一天夜里,老头因为工作太辛苦(吃喝应酬多,会议多),导致记忆力不好,刚服过伟哥转眼忘记,于是又去服了一粒,正准备办理与人斗其乐无穷的头等重要大事,心脏却突然不跳了。 女子从浴室出来,发现老头死在床上,于是大声尖叫。 保姆抱着婴儿过来查看,费了一番劲之后让女子安静下来。 怎么处理尸体成为一个大问题,打电话给老家伙的元配显然不行,据说那个黄脸婆是个悍妇,认识不少同样凶悍的孤寡婆娘,结成了一个名叫灭小三同盟的神秘地下恐怖组织,据传她们一旦发现小三踪迹,会立即相互邀约,全副武装打上门去讨回公道,最近几年来,不知有多少无辜的二奶和三奶或n奶遭她们毒手,弄到毁容或者断肢。 最终决定叫救护车,女子和保姆商量了一阵子之后,觉得如此处理较好。 等待医生上门来的间隙,两人把熟睡的婴儿送到另一个房间内,打算腾出手来整理一下现场,让老家伙穿上衣服,这样显得体面些,以免别人看到之后胡说。 婴儿放到小摇篮里,然后花了几分钟时间安抚。 转头回到卧室,女子看到奇怪的一幕,两只哈士奇跳到大床上,与老家伙的尸体挤在一起,两条长长的舌头不停地舔老家伙的脸。 这事很奇怪,平时两只大狗对老家伙很冷淡,几乎就是不理不睬,这时怎么了?女子满腔疑惑。 狗脸少爷 保姆胆子较大(从前在乡下杀过鸡鸭和兔子之类小型动物),上前检查老家伙的情况,再次确认呼吸和心跳都没有,而且脸上渐渐出现了浅紫色的不规则尸斑,这一过程当中,两只大狗仍在温柔地舔老家伙的脸,把唾沫涂得到处都是。 女子想把狗赶走,但是它们对她的呼喊的指挥毫无反应,仍然趴在尸体旁边。 这事有些奇怪,虽然哈士奇这个品种的狗不是很聪明,可是也不至于对主人如此冷淡。 担心狗可能会啃咬尸体,女子无奈之下拿起一根棒子,与保姆一道动用暴力手段才把两只狗驱逐到阳台上关住。半个钟头之后,医护人员带着担架找上门来(真够慢的)。 女子和保姆打开门,看到白衣天使,她俩流下了轻松的泪水,觉得有所依靠。 医护人员进入卧室,检查老家伙的情况,确认已经死亡。 应女子的要求(她认为应该抢救一下,看能否出现奇迹),医护人员把尸体移到担架上准备抬出去。 即将进入走廊的时候,不知怎么弄的,关在阳台上的狗居然跑出来,狂吠着扑向抬担架的人。 忙乱中,担架歪倒,尸体掉到地上。 两只大狗被棍棒驱赶到房间内之后,众人回过头来收拾尸体,这时医生突然惊讶地大叫。 老家伙居然自己慢慢爬起来,拍打衣服上沾的灰尘,神情自若,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医生惊讶地检查,发现老家伙呼吸和心跳都恢复了正常,只是速率有些偏快,体温略高于正常值,达到四十摄氏度。 女子欣喜若狂,以为奇迹出现。 老家伙平静地微笑,扔了一叠钞票给医护人员,叫他们迅速收工离开并且保守秘密。 是夜,与人斗其乐无穷的伟大事业在床上进行得热火朝天,老家伙仿佛变回了十七岁的少年,精力充沛到不可思议。 女子心生疑惑,觉得情况很不对劲。 到了凌晨天快亮的时候,女子听到厨房里传来声音,而枕边人不见了,担心有意外发生,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查看。 老家伙四肢着地趴在厨房地板上,正专心致志地对付一只猪蹄,其啃咬食物的动作与狗狗几乎毫无分别。 狗脸少爷 女子被眼前情形惊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她觉得眼前这一幕比老头停止呼吸更可怕。 老家伙扔掉猪蹄,四肢着地爬过来,屁股不停扭动,仿佛在摇一条无形的尾巴,双手抱着女子的腿,用脑袋拱她。 女子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清醒过来之后,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老家伙就在旁边,保姆抱着婴儿在旁边关切地看着她。 这时老家伙看上去很正常,与往日没有哪里不同,用温和而平静的语言安慰她。 她觉得也许这是由于老家伙复活的缘故,所以性情有些变化。 接下来的情况有些不对劲,老家伙没有像往日那样天刚亮就悄悄溜走,而是留在房间内,光足不穿鞋走动,这里看看那儿嗅嗅,有时还对着墙角或者柜子撒尿,这样做的时候他显得极为自然,仿佛类似行为属于天经地义之事。 两只大狗对老家伙充满了敬畏,常常趴到他脚下,伸出大舌头舔他的脚丫子,看上去很恶心。 老家伙不开电视,也不喝茶,对保姆送来的面包片和水果不屑一顾,到冰箱里拿出昨天剩下的烧鹅,动作飞快地咀嚼然后吞下,一根骨头都没有吐出来。 女子越来越觉得情况不妙,想打电话叫医生来,却担心类似行为会触怒老家伙。 想要偷偷溜出去,却又放心不下婴儿。 老家伙吃完烧鹅之后跳到沙发里趴着,闭上眼睛睡觉。 女子叫上保姆,两人抱了婴儿往外走。 来到电梯口,等待电梯升上来的时候,两只大狗紧跟着溜出来,咬住两人的裤腿往回扯。 大狗眼中凶光毕露,往日的温顺和友善不见踪影,仿佛变成了饥饿的恶狼。 女子和保姆只得回去,进入房间内,两只大狗立即松开了她们,貌似恢复正常地摇动尾巴。 老家伙把女子和保姆的手机收缴,拨掉了座机电线线和电脑网线,然后回到沙发里睡觉。两只大狗趴在玄关前面,眼睛半睁半闭,女子一走近,它们立即摆出凶相,眦嘴咧牙,发出低沉的呜咽表示威胁。 狗脸少爷 女子渐渐感觉到迫近的危险,想要设法逃出去。 她和保姆悄悄跑到另一个房间内,关紧了门,把柜子移过来顶住,正想通过窗户向邻居求助,刚打开玻璃就看到攀爬在铁栏杆上的老家伙。 老家伙的力量大到不可思议,用双手轻而易举地把结实的栏杆拉弯,然后钻进房间。 女子流着泪问老家伙到底怎么了?为何跟从前大不一样。 老家伙说自己好得不能再好,叫女子乖乖听话,别乱来。 保姆抱着婴儿,由于惊恐而浑身颤抖。 交谈无法持续,因为老家伙语无伦次,常常表现得毫无逻辑,前言不搭后语,不时还伸出手在保姆和女子身上乱摸几下。 午餐时,老家伙与两只大狗一道愉快地享用狗粮,对于水果和蔬菜还有米饭毫无兴趣。 女子和保姆无计可施,随便吃些东西之后缩回房间里呆着。 饭后,老家伙摸进来,毫不避讳女子的目光,对于哇哇大哭的婴儿视若不见,直接把保姆推倒,摁在地上凶猛地施暴。 女子试图劝阻,被老家伙推开,摔到三米多外,脑袋撞到墙壁晕过去。 对保姆的暴虐结束之后,老家伙转而对晕过去的女子加以非礼。 终于完事,老家伙说饿了,把养在玻璃缸盒子内的蜥蜴捉出来,扔到地上摔死,然后趴下伸出双手按住,直接用牙撕咬开吃掉大部分,最后剩余一点点则留给两只大狗。 以往两只大狗不吃生肉,如今却变得嗜血和凶残,把可怜的蜥蜴残骸消灭干净,甚至舔光地板上散落的血迹。 然后三条蛇也被吃掉。 老家伙用沾有晕血的嘴亲吻婴儿细嫩光滑的小脸蛋,目光里满是贪婪,随时都有可能一嘴咬下去。 女子猜测接下来自己和保姆还有婴儿很可能成为食物,无奈之下,决定奋力一拼。 傍晚,保姆和女子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悄悄商议好方案。 晚餐时,保姆把一根故意藏在汤碗底部的骨头捞出来,扔到地板上。 老家伙离开了椅子,扑向骨头,伸出双手牢牢摁住。 女子拿起沙发背后的棒子,狠狠砸向老家伙的后脑勺,一下接一下,一直砸到棒子折断为两截才停下。 狗脸少爷 老家伙的脑袋成为一扇瓢状,碎裂的骨头片掉得满地都是,脑浆四溢,沾满了女子的衣服和双手。 两只大狗扑上撕咬尸体,女子用手里的半截棒子拼命敲打也无法阻止它们。 眼看尸体已经渐渐不完整,女子担心婴儿的安全,与保姆一道抱着婴儿躲到旁边的房间里,关上门商量接下来怎么办才好。 先前女子打算把尸体从阳台上扔下去,制造跳楼自杀的假象,此时尸身已经被狗咬坏,此计显然有些行不通。 万般无奈之下,女子只得改变计划,准备碎尸和抛尸。 半个多钟头过后,尸体已经被狗啃得一团糟糕,肚破肠流,心脏和肝被吃掉,肠子被弄破之后室内充满了臭味。 两只大狗吃得肚皮有些圆,趴在电视机下面慢条斯理地舔毛打理卫生,对主人态度极冷淡。 女子和保姆一起动手,把残破不堪的尸体分割开,一块块装到塑料袋子里。由于狗吃掉了大约四分之一的尸体,碎尸过程变得相对容易一些。 为了能够一次性把所有尸体碎块带出去,她们故意切下一些尸肉,打算让狗吃掉,以此减负。 接下来是非常麻烦的打扫卫生,担心会留下痕迹,所以她们无比认真地把房间清洗了一遍又一遍。 抛尸的过程很顺利,没有遇上什么麻烦,一切都很容易,女子驾车到郊外,趁着黑沉沉的夜色把尸肉扔到臭水沟里。 运气似乎挺好,她回城途中天空下起了大暴雨。 这样的天气条件下,尸体肯定会被冲到其它地方,或者被埋到泥沙内。 一个星期过去,担忧中的麻烦不曾出现,警察没来敲门,老家伙的那个黄脸婆也没来。 两只大狗仍然很诡异,目光阴森,态度冷漠,估计它们已经不可能恢复昔日模范宠物的模样,女子咬咬牙在食物里下毒弄死了它们,然后哇哇大哭着与保姆一道把狗尸拖出去扔垃圾桶里。 十几天过去,没有任何麻烦出现,电视和报纸以及网络里一直不曾出现任何关于老家伙的消息。 狗脸少爷传奇 女子仍然不放心,生活在惶恐不安当中,生怕哪一天突然有警察破门而入。 直到抛尸一个月后,报纸上的一则关于老家伙的新闻让她感觉轻松了许多,这段报导说老家伙利用手中职权收受巨量贿赂,却玩起了失踪,没有帮助行贿者办事,结果被捅出来,目前有关部门已经介入调查,最新消息披露,说老家伙很可能已经改名换姓逃往海外,在某万恶资本主义国度的大城市内安居。 女子长出一口气,觉得终于安全了。 然而新的麻烦正在露出苗头,女子和保姆惊恐地发现,婴儿的成长速度极快,很不正常。 此时距离出生仅有五个多月,然而婴儿身长已经达到一点零五米,远远超过普通幼童,这种奇怪的快速生长在最近一个月内成为显著,女子立即把这事与此前老家伙的死亡联系起来。 难道孩子变成了怪物?女子不禁这么想。 她不敢带着孩子去医院体检,因为担心医生会发现什么,然后认定孩子不是人。 又过去了两个星期,女子和保姆惊讶地发现,孩子居然会说话会走路了,从外表看,感觉与五岁的普通孩子差不多。 食物方面孩子倒不怎么挑剔,只是胃口太好,每天最少要吃六至八餐。 女子想过把孩子弄死或者扔掉,但是想到小家伙可爱的笑容和张开手臂扑过来的样子她立即打消了此念头。 她鼓足勇气带着孩子到医院,结果两位专家非常自信地告诉她孩子一切正常,只是医生不相信这孩子仅有半岁多,认为是她胡说。 又一个月过去,孩子身高超过一点四米,跟十岁左右的男童看上去差不多。 女子和保姆每天瞅准小区内人少的时候才带着孩子外出散步和逛街。 这个奇怪的孩子不怎么喜欢玩耍,脸上总带着若有若无的淡淡笑容,怎么看都觉得有些诡异,他对游乐场缺乏兴趣,对其它孩子视若不见,显得有些独立特行。 孩子在学习语言方面有着出色的表现,与女子和保姆一样喜欢看电视剧。 当孩子有十个月大的时候,身高超过一点八米,模样跟普通高二学生差不多大,上唇有淡淡的稀疏胡须。 保姆请求辞职,希望得到承诺过的高额薪水,最近几个月来,这位来自乡下的少女精神已经濒于崩溃边缘。 女子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从银行里取来现金十五万,交给保姆,并帮忙买好了次日的机票。 就在这天夜里,抱着钞票睡觉的保姆被身强力壮的孩子强暴并咬开喉咙,死于非命。 女子被吵醒之后进来查看情况,发现孩子趴在保姆身上,大口吞咽喷出的鲜血。 狗脸少爷传奇 女子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年纪不满一岁的大块头孩子得意洋洋地从保姆的尸体撕咬下皮肉,迅速咀嚼然后吞下。血流经床单和棉被,滴到地板上,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腥味,混杂了粪便的臭气,令人作呕。 “老妈,保姆真好吃,要不要给你留一块?”孩子转过脑袋,从红乎乎的嘴里说出令人绝望的话。 “当初我真的应该把你从楼上扔下去。”女子有气无力地说。 她腿一软,慢慢坐到地上,感觉整个世界彻底崩塌了,曾经有过的希望化为泡影,始终留存在心底的一丝侥幸也宣告完全破灭,她明白,自己养育了一个怪物,恐怖的非人异类。 “我猜想老妈的肉一定也很好吃,但是我不会咬你。”孩子认真地说。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女子流着眼泪问。 “我是人,是你的儿子,我爱你,我要和你结婚,然后生许多娃娃。”孩子伸出舌头舔脸上的血污。 他的舌头很长,能够轻易清理下巴和鼻尖上的脏东西,就像亚洲黑熊一样,然而这样一条大舌头却并不影响他的语言功能。 “你把我咬死算了。”女子摇摇头,颓然说。 “你是我最爱的人。”他开始唱歌,“我永远保护你,不管风雨的打击全心全意,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 女子在地上呆坐了半个多钟头后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去厨房拿起最大的那把菜刀。 孩子已经结束就餐活动,躺在沙发里看电视,他选择了少儿频道,很专心地观看那些极幼稚并且一点也不幽默的国产动画片。 女子手握菜刀站在沙发前,想要把孩子砍死,却怎么也下不了手。 孩子对于面临的危险显得毫不在意,伸出长舌头舔了舔菜刀和她的手,然后继续盯着电视屏幕。 女子喘着粗气举起菜刀,只要对着孩子的脖子斩下去,就可解决问题,然而面对毫无防范的孩子,她无法下手。 站了一会儿,她摇摇头转身走到保姆的房间里,把吃剩下的尸体切割成体积合适的碎块,放进冰箱里。 狗脸少爷传奇 咬死保姆之后,孩子的相貌在十几天内渐渐发生了变化,脸上长出许多灰白色和黑色的毛,嘴吻部向前突出,鼻孔外翻,耳朵变大变尖,头发变成了白色。 他的手背上长出许多黑色的毛,指甲变得尖锐,呈弯钩状,可以自由收缩,手指变短变粗,抓握东西渐渐开始困难。 他的腰不再挺拔,而是弯曲状,看上去像驼背。 他开始四肢着地爬行,显得不可思议地灵巧。 女子终日以泪洗面,喝很多的酒,她不再清理房间,甚至不做饭,饿了抓一把生米到嘴里慢慢嚼碎然后咽下去。 由于多日不洗澡,她身上散发难闻的气味,但是她对此并不在意。 孩子常常把脸拱到她怀里,使劲嗅她的味道,然后说非常香,太美丽了。 放在冰箱里的保姆的肉很快被吃完,孩子向她讨要食物,她指指存放米和面粉的柜子,叫他自己动手。 他说想吃肉,最好是人的肉。 “你把我吃掉吧。”女子说。 “虽然我知道你的肉一定很美味,可是我不会吃你,因为我要和你生娃娃,生一大群像我这样聪明和强壮的优质宝宝。”他咧开嘴笑,露出满口尖锐的牙。 女子踢了他一脚,拎着酒瓶摇摇晃晃走回卧室内,不愿再理睬他。 已经成为怪物的孩子由于饥饿而开始自行觅食,他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从阳台上悄悄爬出去,然后带回一条腿或者一副肝脏,扔到冰箱里。 小区外面是一片城中村,里面住着许多外来人员,怪物孩子选定这一片作为猎食区域。 可怕的案件不断发生,有人在家中被分尸,一些器官和肢体不知所踪,据擅长分析研究的人识之士说,只有大型猫科动物才能够制造出如此状况。 怪物孩子没有对小区内的人下手,但是猫和狗之类动物却没能幸免,连兔子和笼中的小鸟也被撕碎。小区旁边的城中村内有些女子遭遇强暴,其中有一位运气特别好,居然幸存下来,对警察描述了坏蛋的相貌。 狗脸人的称谓由此传开,由于这位传奇恶魔施暴的时候穿了一套昂贵的运动服,戴着太阳镜,所以有人把他叫做狗脸少爷。 狗脸少爷传奇 狗脸少爷每周外出打猎一到两次,视其心情和收获物而言,如果冰箱里还有人肉可以吃,他就待在家中。 这怪物行动不可思议地敏捷,能够徒手爬着光滑的玻璃幕墙上上下下,能够一跃蹦上四米多高的墙头,可以轻松地凭自身力量弄弯直径两厘米的实心钢筋窗框。 他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直起腰板走路,在黑夜里昏暗的路灯光下面,戴上帽子和眼镜的他乍一看倒也不显眼,如果不注意观察的话,就算擦肩而过也不会发现什么。 大量的武装人员分布在城中村内各处,其中有十几名狙击手。 然而这样的防范措施没有能够保证附近居民的安全,仍然不断有人被弄死,尸体残缺不全,内脏不知去向。 一天月朗星稀的夜里,狗脸少爷溜进一幢楼内,对一名熟睡的中年妇人施暴,妇人身边有一个一岁左右大的女婴,他把婴儿咬死吃掉,没吐过骨头,因为已经吃饱,所以他放过了被吓晕的妇人,从窗口跳出去跑掉。 路过一个小商店的时候,他决定带一点东西回去给妈咪吃,因为家里的米和面粉已经没了,而她从不吃人肉。 他弄破了门板,钻进去拿了一些方便面和饼干以及牛奶,装到袋子里,然后钻出来。 有位幸运的狙击手看到了行动如灵猫般轻捷的狗脸少爷,瞄准他开了一枪。 子弹穿透了他的一条腿,但是没能阻止他跑到黑暗中,逃之夭夭。 就像吃了苦头的普通小孩一样,狗脸少爷本能地逃回家中,钻到妈咪的怀里寻求保护。 武装人员沿着血迹追索到小区内,确定了大致的范围,然后开始全面搜捕。 小区内驶入十多辆警车,闪烁的灯光和喧嚣的警笛声吵醒了几乎所有人。 女子看到腿部流血的狗脸怪孩子,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苦笑着说:“瞧这阵势你恐怕跑不掉了,该来的迟早会来,认命吧。” “你饿不饿,这里的牛奶和饼干。”狗脸少爷把偷来的东西递出去。 女子原本打算到阳台上向警察通风报信,此时看到这张丑怪的脸和毛绒绒的爪子里捧着的东西,一时觉得深受感动。 无论这孩子变成了什么,食人怪物也罢,淫荡的妖魔也好,他总是她生出并养育长大的孩子,总有些无法割舍、无法摆脱、无法独善其身的感情存在。 狗脸少爷传奇 女子冷静地分析了面临了情况,如果怪物孩子继续呆在房间里,肯定会被包围住,然后让人捉走。 躲过床底下或者柜子里不太可能蒙混过关,因为外面的武装人员带着狼狗。 她动作飞快地为怪物孩子简单包扎了一下受伤的腿,叫他赶紧逃命去,设法爬到楼顶天台上,或者钻到某个别人无法看到的角落里,总而言之溜到包围圈之外,注意别让狙击手发现。 狗脸怪物咧嘴一笑,说自有办法。 他脱光衣服趴到地上,身体屈伸了几下,皮肤表面长出长而浓密的毛,不知怎么弄的,居然变成了一只大块头的古代牧羊犬。 “很好,你自己走吧,估计能够平安无事地出去,以后别回来了。”女子仰天长叹。 “我走了你怎么办?”怪物问。 “家里有许多没来得及扔掉的人骨头,地板上的血迹就算擦得再怎么干净也能够化验出来,我肯定会被捉去关大牢里,如果挨揍的话,我会把什么事都说出来,你最好逃远一些,从此别再让人看到。”女子说。 “没有你在身边,我肯定会被打死,一起逃才好。”怪物说。 女子摇头叹息,拿起早已经收拾好的存折和现金还有珠宝以及几件喜欢的衣服,从柜子里找出拴狗的绳索把怪物套好,就这么牵着离开了家。 一名柔弱年青女子与一只大狗的组合没有引起武装人员的注意,母子俩混在其它离开小区的人群当中,慢慢悠悠走出大门去,消失在街道上。对整个小区的全面搜查进行了十几个钟头,每个房间和每个角落都认真看过,却没有发现目标。 女子房间内的人骨头没有引起注意,因为要找的东西并非骨头,而是可怕的怪物。 从此以后,城里常有小孩子丢失,人们以为是丧尽天良的人贩子干的坏事,却不知其中有不少成为了狗脸怪物的食物。 一些人在公园里或者小饭店内常常看到一位漂亮的年青女子牵着一只体型很大的古代牧羊犬,这只狗表现得很聪明,从不乱跑,乖巧而温顺,非常听话。 与此同时,城里偶尔有女人声称被狗脸少爷施暴,这种事一般都发生在夜间,有时还会出现一具被撕得七零八落的残缺尸体,或者在某个垃圾桶内看到红乎乎的人骨。 关于狗脸少爷的传说在城里广为传播,几乎每个当地人都听过,秋水当然也听过不止一遍。 喝酒聊天 医院是个很特殊的地方,平民百姓没有谁喜欢去,可是生了病却不得不去。 有个传言,据说患者在听到医生询问家住哪里、工作单位何处时,如果想省钱的话最好说自己住贫民窟,目前正失业,这样或能让超大处方缩水一些,有希望少做几项没必要进行的检查。 由此可见,有些掌握处方权的医生还是讲一点点良心的。 医院里治安状况或许比菜市场好一点,但是绝对比中学校园内更差,有的贼常常在里面作案,其中有些甚至与工作人员混了个脸熟,有时交了朋友也不奇怪。 在监控摄像头拍不到的地方,抢劫案时常发生,诸如婴儿丢失,女子在电梯里被人非礼之类事常常出现。 医闹屡见不鲜,医患纠纷没完没了,医护人员挨骂甚至挨揍之事几乎年年都有,遇上不易应付之辈,付出大量赔偿在所难免。 当然,开豪华车,住别墅,出入高档消费场所,花销与正常收入明显不匹配的成功医师也挺多。 药店里出售的便宜药品大医院里基本不用,大医院里卖给患者的药在普通药店里往往无法买到,其中猫腻很多人都知道。 有关部门偶尔弄几条糊弄人的改革方案出来,结果是看病越来越贵,越来越难,永远无人对此负责。 救护车司机秋水下了班,与几位朋友在一起喝酒,聊到他目前的工作和医疗问题,大伙的观点形成了激烈冲突。 秋水努力想澄清其它人对医院的偏见,但是却感觉力不从心,难敌众口的一致指责,想要解释清楚却越描越黑,最后干脆闭口不说,埋头喝酒。 大二学生朗淡平始终坚持一个观点,认定每一个有资格开处方的医生都必须做财产申报,同时应该让外资到这旮旯开医院,带着外籍医生进来。还要让每一份处方都在网络上存档,让所有人都可以随时查看,这样做在技术方面绝无问题,因为医院早就用电脑开票和收费了。 黑车司机阿牛则认为,应该实行全民免费医疗,让国人可以享受到与非洲老黑或者印度阿三那样的待遇,古巴和东南亚穷国能够做到的事,凭什么正值千年盛世、鸡的屁全球第二兼税费第一的伟大国度却不管不顾。 “你们都有医疗保险,不用这么激动吧。”秋水懒洋洋地说。 “居民医保和新农合基本也就是聊胜于无,对于普通民众来说,如果患上大病只能干瞪眼,老老实实躺着等死。”阿牛说话声音越来越大。 亦幻亦真 保险推销员程灵素趁机开始向三位朋友介绍某一新推出的人寿险种,在她嘴里,该保险好处多到不像话,只要按她说的办,世界将变得前所未有的美好,后顾之忧将从此消失,每年只需要几千块即可搞定。 三根竖起的中指一齐放到程灵素面前。 “再不闭嘴就把你扔出去。”阿牛咬牙切齿地说,“骗别人也就算了,怎么能把坏主意打到哥们头上,太不像话,老子鄙视你。” 秋水慢慢悠悠喝酒,昨天夜里那些亦幻亦真的可怕经历仍然不时浮现在脑海里,让他颇感沮丧,几乎没怎么认真听朋友们说了些什么。 “秋水,你好象状态不佳,是不是失恋了?”朗淡平问。 “昨天夜里遇上怪事,现在还没缓过劲来,想到待会还得去上班,我就有些发憷。”秋水愁眉苦脸地回应。 “说来听听,我最喜欢看恐怖片和鬼小说,如果你能够吓住我,今晚请大伙到风月街的酒吧喝摸摸奶茶。”黑车司机阿牛两眼放光。 “我怕吓到你,待会弄得你夜里都不敢载客。”秋水说。 “从念小学到现在你讲过的鬼故事还少吗?我们的胆量就是这么被训练出来的。”程灵素说。 “我不想说,因为关系到同事和朋友的隐私。”秋水摇头。“你可以把相关责任人的真名实姓隐瞒,用代号作为替代就可以,比如q7,q5什么的。”朗淡平说。 “现在我仍然一头雾水,搞不清楚那些事是否真实发生过,还是等到弄明白了再告诉你们比较好。俗话说,子不云怪力乱神,那些东西似乎不怎么适合作为闲聊时的谈论内容。”秋水坚持己见。 “可是我们很想听听你昨天夜里经历的怪事,你不能提个开头调起我们的胃口之后就保持沉默。”朗淡平严肃地说。 “你要不肯讲的话,我们仨就要采取行动了,待会把你裤子揪下来,哼哼,让你春光外泄,被周围的女人白看一通活春宫。”阿牛作威胁状。 “我造成阿牛的观点,身为一名女子,我对秋水的jj很好奇,一直想看看。”程灵素说。 “你从前看过了,别不认账,我至今仍然清楚地记得,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你曾经误入男厕所,看到正在嘘嘘的我。”秋水说。 程灵素显得很委屈:“那会只有丁点儿大,怎么能算数。” “别转移话题,改天你俩找地方扒光了看个痛快好啦,现在我们就想知道昨天的怪事有多恶心。”朗淡平开始挽袖子。 反应 眼看无法蒙混过关,秋水只好后悔自己的口风不紧,露出了端倪,现在不抖点料出来恐怕不行。 他把昨天夜里的怪事大致描述了一遍,隐去了参与者的真名,也没提到他与郭芙的艳遇。 朗淡平脸色有些难看,双手捧着酒杯忘记喝。 意志不怎么坚定的程灵素捂着嘴冲出酒吧,蹲到台阶上哇哇狂吐一通。 只有阿牛若无其事,微笑着专心聆听,不时抛出一个问题,比如第二个爬到女尸上面的人换过几次姿势还是始终如一?或者问男尸的器官尺寸,女尸的三围,如此等等。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辞职,另换一个工作。”秋水沮丧地说。 “干嘛要换,应该坚持下去,这么刺激的事太难得了,每星期看几次对身心健康肯定大有好处。”阿牛乐呵呵地说。 “我俩换换工作,你去当救护车司机,我来开黑车好不好?”秋水说。 “你以为开黑车就不会撞邪吗?”阿牛冷笑。 “此前没听你说过,还以为一直太平无事呢。”秋水说。 “那是因为我不喜欢叙述充满英雄气概的自己,怕你们肃然起敬,弄得气氛不自然。我遇到的事或许没你昨天的经历那样恶心,可是绝对更刺激,并且不止一次,而是几乎每个月都有发生。”阿牛得意洋洋地喝了半杯啤酒。 “说来听听。”程灵素抹着嘴坐回椅子里,把一条胳膊搭到朗淡平的肩膀上。 “你吐干净了没有?我担心你待会要再吐一次。”阿牛说。 “你真是没心没肺,尽说风凉话,切。”程灵素朝阿牛竖中指。 “阿牛经常在夜里载客,工作到凌晨四点是常有的事,俗话说多行夜路必见鬼,这事很正常,一点不奇怪,如果老是什么怪东西都没看到才是不可思议。”秋水慢吞吞地说。 “我要开讲了,你们做好思想准备了吗?”阿牛露齿一笑。 “说吧,大不了再吐一次。”程灵素无精打采点燃一只烟。 秋水觉得很奇怪,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周围熟悉的人当中抽烟的女子比男性更多。 “你们三个最好挤到一起,以免待会吓得叫出声来,让外人看扁咱们。”阿牛说。 “哪这么多废话,你到底有没有故事可讲?”朗淡平有些不耐烦。 阿牛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就像大人物在万人大会上正式发言之前的习惯做派。 亲身经历 以下是黑车司机阿牛的亲身经历。凌晨两点,阿牛在风月街上等待顾客,这个时候常常会有兼职的小姐下班,或者刚刚解决了问题的男人想要离开。 有些意外,居然有一对年青的男女挽着手走过来,拉开了车门问到十字坡酒店收费多少。 谈妥价格之后两人钻进来坐下。 他俩都很年青,看样子也就是十七八岁,打扮都比如前卫,女子浓妆艳抹,穿了鼻环,上衣很单薄,露出大约三分之一胸部。 男的头发染成了红色,耳朵上挂着动物牙齿,两条瘦胳膊看上去感觉很容易折断。 不像是情投意合的小姐与顾客,很可能是送女友来此赚钱的男人? 想到这里,阿牛对于坐在后排的年青男子不禁产生了几分鄙视。 车行至太监大道中段,女人突然改变主意,说要到东山公墓去。 阿牛有些惊讶,心想都这个时候了,正常人怎么可能会去公墓,那附近人烟稀少,除了新建的看守所之外仅有一个军营,而后面这两位不像上述地点的内部人员。 难道不是人?阿牛想到这里,赶紧看了看镜子。 镜子里只有男人傻乎乎地笑,露出满口乱七八糟的牙,而女子不知去向。 阿牛有些惊讶,心想是不是遇上一人一鬼的跨两界情侣了,由于强烈的好奇心,他扭头看身后。 原来女子低下头趴在男子腿上,离开了镜子的视界,所以无法看到。 阿牛天生神经大条,无所畏惧,自幼年就是如此,成年后更加勇敢,所以此时倒也并不感到恐慌。 阿牛念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学校门口出车祸撞死了骑摩托车的一男一女,他手执烤肉和油炸霉豆腐,站在距离尸体仅有三米远的地方,嗅着难闻的血腥味和汽油味,若无其事地边吃边看,就跟欣赏《七龙珠》似的专心致志。 初中一年级,有一群收保护费的坏学生围殴秋水和朗淡平,阿牛从校内的建筑工地上拾起两片板砖,冲入战团砸破了八个坏蛋的头,凭一己之力赶跑邪恶势力救出朋友,从此一举成名。 此类传奇故事很多,一时说不完。 阿牛驾车到城市边缘,一路无事。 驶往郊区范围,路灯了,路面坑坑洼洼,十分难走。 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尖叫,阿牛再次回头看,发现很刺激的一幕,女子满脸是血,嘴里叼着一小截红乎乎的玩艺儿,男子两腿之间正喷出一道红色的小型液体,显得压力很足的样子。 抢劫 看到血液四处飞溅,阿牛大怒,十几天前才刚刚洗过的坐垫套,居然又被弄脏。 他猛然停下车,叫两乘客立即滚蛋,到大路边的垃圾桶里玩去。 男子时断时续地尖叫,故意把血喷撒到阿牛身上,旁边的女子举起双爪,咧开嘴露出四只尖锐的犬牙,脸色呈灰白,乍一看跟传说中的吸血僵尸确有几分相似。 “把身上的钱都掏出来,和手机一起交给我。”女怪物恶狠狠地说。 阿牛愣住,心想今天运气真糟糕,居然会遇上怪物打劫,感觉天底下最不为思议之事莫过于此。 “赶紧掏钱,否则咬死你。”女怪物张牙舞爪,声音凄厉而高亢,很具穿透力。 躺在座位里的男子作痛苦不堪状,有气无力地说:“师傅,你就乖乖把钱掏出来吧,这个女妖很凶恶的,当心她咬掉你的jj,就像我这样。好疼啊!” 阿牛也不考虑这一对到底是什么玩艺儿,悄悄摸出藏在座位下面用于防身的刀,挥舞的同时大声威胁,要求两人立即付清车费,然后消失,否则要他们好看。 女怪物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小的人手,放到嘴里咬了几口,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声音,就像在嚼炒得不怎么好的蚕豆,然后抬起头,示威一般盯着阿牛看。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物种,总而言之坐车就得付钱,就算总督来也没得商量。”阿牛大吼。 双方陷入对峙状态,男乘客摆出痛苦万状的样子,力劝阿牛乖乖配合,把钱和财物交出来,女子则做出各种各样的凶恶模样。 阿牛听得有些烦,狠狠一拳打到男子脸上,将其击得摔在靠背里。看到无法吓倒阿牛,女怪物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大概此前从未遇上这样无所畏惧的好汉。 “你一定会为今夜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我保证,咱们以后再算账。”女怪物咬牙切齿地扔下这句话,打开车门准备下去。 阿牛伸手一把揪住女怪物的头发,追问车费:“想赖账?没门。” 女怪物从胸罩内摸出一张五十元钞票扔到车里,牵着裤裆中央流血不止的男子扬长而去。 阿牛举起钞票反复检查了几遍,仔细看过水印,确认是红太阳的轮廓,并非古代皇帝或者慈禧太后的头像,又摸索了一下衣领和盲文的触感,认定不是假货之后收到口袋里。 猜猜看 阿牛若无其事地说反正钱已经收到手,虽然不足一点,但是可以理解,毕竟没把乘客送到东山公墓,还离着几公里那,五十元也很合适。 程灵素满脸不屑:“就知道钱,境界真低,应该遭到鄙视。” 秋水听到忍不住问,那两个意图打劫的男女到底是人还是鬼怪或者其它不明生物。 阿牛得意地笑了笑:“你们猜猜看,那对男女到底是不是人?” 朗淡平摆出一逼老学究的架势,手扶了一下眼镜,严肃而认真地说:“肯定是人打扮成鬼的模样来进行抢劫,据说这种事在其它地方曾经发生过。据我分析,那个女人嘴里的獠牙肯定是假货,那个男人裤裆里喷出来的红色液体大概是番茄酱或者动物的血,目的是想把阿牛吓晕,然后实施抢劫,没想到咱们的牛哥很具有反动大无畏精神,居然没晕,还奋起反击,他们没办法了,只好灰溜溜地离开。” “你被老师修理了十多年,考上重点大学的同时脑子基本已经坏掉了,所以连这么简单的情况都看不明白,那对少年男女肯定不是假货,而是真正的怪物,试想一下,普通的坏蛋如果要打劫黑车司机的话,肯定会在城里动手,事后方便逃跑,也便宜消费,比如买个毒品零包或者吃顿油水较大的美食等等。”程灵素说。 “我赞同程小妹的观点。”秋水说。 “说过很多次了,叫我程小弟,因为我跟你们一样喜欢女人,同样有着一颗猛男的心灵。”程灵素说。 “下辈子努力吧,今生你已经不可能长出jj和胡须。”秋水说。 “听阿牛揭开答案。”朗淡平做了个请的手势。 “检验过钞票之后,我抬头再看那对男女,发现她们正往东山公墓方向走去,速度挺快,腿脚却不动。”阿牛说到这里故意停住,举起杯子喝了一大口,跟文化繁荣时代的说书先生颇为相似。 “看来真是撞鬼了。”程灵素说。 “很可能他们脚底下踩着轮滑鞋,只是由于在夜里,所以你没看清楚而已。”朗淡平说。 阿牛说笑嘻嘻地说:“我以为自己眼花,于是把前照灯拨到远光位置仔细看,发觉那两个怪东西果然双脚不沾地,就这么飘浮着前进,跟电影里的鬼基本一样。我低头再看车厢内,先前那许多的血污居然全没了,我才穿了三年的新衣服上溅到的血也不见了,到处都很干净。” “连鬼的钱都敢赚,你真了不起。”秋水赞叹不已。 冒险 大概是由于喝太多酒的缘故,除了秋水之外其它人都很亢奋。 阿牛又讲了几个关于夜间奇遇的恐怖故事,在其中他总是极为勇敢地打跑了鬼怪,无一例外的收到了车费。 感觉有些不真实,虽然大伙都相信阿牛确实无所畏惧,但是吹得太玄乎毕竟显得可疑。 真有这么多怪物吗让阿牛碰上吗?秋水不禁这么想。 其它的黑车司机和出租车司机或许并不像阿牛这么英勇无畏,他们如果撞邪怎么办? 大概是阿牛的战斗精神起到了示范带头作用,一向胆怯而冷静的朗淡平居然提议去看看那个神秘诡异的太平间,程灵素高兴双手表示赞同。 “我想亲眼看看那具女尸有多么性感美丽,居然能够把几个男人弄得神魂颠倒,还有那具男尸,我要叫它起来表演一场真尸秀,如果它胆敢拒绝的话,我就会把它阉割掉。”阿牛挥动拳头,显示出坚韧不拨的决心和勇气。 “公平地看,那具女尸一点也谈不上性感和美丽,跟其它尸体一样,死掉之后姿色全无,除了恶心和阴森恐怖之外,没有其它的形容词。”秋水说。 “我不相信,那具尸体一定有其诱人之处,所以才会发生那种事。”阿牛坚持己见。 “如果你这么想,可以肯定,见到女尸之后你一定会非常失望。”秋水说。“咱们这就去。”阿牛站起来。 “对啊,咱们都没去过秋水工作的地方,现在夜已深,月黑风高,非常适合进行冒险活动。”朗淡平笑嘻嘻地说。 “别去了,我担心你们的安全,如果谁有个三长两短,我会难过死的。”秋水说。 “我们想帮你弄清楚那个太平间里到底有什么玩艺儿,这样才能够保证你以后的安全。”程灵素说。 “就算要去,也得做足准备,比如请位有道行的巫婆或者神汉一起去,或者买几件开过光的法器带着,要不就准备一些黑狗血和黑驴蹄子之类驱邪用品,有备无患嘛。”秋水想拖延时间,把这事往后推一推,估计回家睡一觉之后朋友们再也不会有参观太平间的念头。 “别打歪主意,今天夜里我一定得去,我坚信这个世界上是没有鬼神的,否则的话,老师们前仆后继地教育我这么多年岂不是尽灌输了些错误思想。”朗淡平一拍桌子,昂首挺胸站起来。 红颜薄命 秋水无可奈何,只好同意让朋友陪自己上夜班。 时间已经太晚,无法去搜集驱邪用品,只能两手空空地去进行太平间探险。 四个人钻进车内,一路高声唱歌,阿牛虽然很亢奋,但是车子行驶得还算稳当。 感觉阿牛驾车比走路要更容易些,此前他行走的时候身体摇晃得厉害,脚步虚浮,像是踩在烂泥中一样。 郎淡平和程灵素搂在一起,用一只酒瓶共同喝酒和高声唱歌,唱的是男儿当自强,两人都五音不全,偏偏嗓门很大,遇上红灯时,旁边的车里常常投来诧异的目光。 秋水同样有点晕,由于酒精的作用,关于太平间里的可怕情形已经有些淡了,觉得带朋友到司机值班室内热闹一下也好,如果有任务的话,就让他们留下打牌,如果没事的话,就可以享受一个不孤独的夜晚。 二十三点整,秋水带着三位朋友走进司机值班室。 龙啸云和老王坐在桌子旁边,正享用一些模样很像婴儿手掌的囟鸡爪,两人已经喝了半瓶。 因为警察不会拦下救护车进行检查,所以司机常常喝酒,只要控制着别喝太多就好。 工作章程里虽然写着禁止带无关人员进入值班室和车库,但是这条规定遵守得并不好,尤其是夜间,就在上个月,龙啸云有几次带小姐进来,在值班室的沙发上寻欢作乐,而秋水遇上这样情况只得到外面等待。 在交接班记录上签字之后,老王离开,龙啸云留下。 还有一位司机丁师傅已经外出,还没回来。 秋水告诉龙啸云,这几位朋友待会想去参观太平间。 “行啊,都是年青人,去长长见识也好。”龙啸云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从中找出一把递给秋水,“可以用这只打开太平间的门,好几个月没用过了,可能不太好使,你耐心些,别弄折了。” “大哥,那具死于车祸的女尸还在吗?”阿牛问。 “我不知道,你们自己去看好啦。”龙啸云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显得有些神秘,“还有别的几具尸体,听说其中有个吸毒过量死掉的女人相貌不错,曾经是模特,一米八高,很苗条,像根竹竿似的,啊哈哈。” “好啊,我喜欢模特。”程灵素咧嘴大笑,接着一下子想到那是尸体,不禁有些黯然,笑容迅速消失了,“可惜死掉了,真是红颜薄命啊。” 理想 龙啸云对于几位年青人的太平间探险计划非常热心,不时出言指点。 阿牛和朗淡平专心聆听,程灵素由于酒劲上来,靠在沙发里呼呼大睡,口水流到下巴上都不知道。 “医院里是很特殊的地方,有人出生,有人死掉,有些地方阴气很重,有些地方则阳气很浓,等等不一,没个准。我们目前所处的位置是一楼,距离地下很近,下面的负一层有太平间,也就是俗称的停尸房,一般情况下,这里的阴气较浓一些,精神状况不太好的时候偶尔会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就是大家常说的撞邪,你们几位青春年少,活力四射,想必不会遇上这种事。”龙啸云说。 “哎,好啊,我就喜欢看那些平时难得见到的东西,比如行尸、丧尸、僵尸、活跳尸、恶鬼、妖怪什么的。”阿牛满脸放光。 “看得出,小兄弟是条天不怕地不怕的好汉。”龙啸云笑容更加亲切。 秋水在看电视里转播的足球赛,是英超的曼城对切尔西,两只球队他都很喜欢,此时看得很专心,几乎没听到别人说话。 不知不觉中,远处的大钟敲响,零点了。据说这个时候阴气很重,许多原本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东西都会出来活动。 程灵素醒过来,伸手拍打秋水的肩膀,问卫生间在哪里。 “出门去往右转,前行六十米左右就可见到。”秋水说。 “你陪我去。” “你不是一直想做男人吗?先从男人应该具有的勇气方面做起,上厕所这种事就不必求人了,自己去。” “那我就在这个房间里解决。”程灵素用威胁的口气说。 “没关系的,请随便,柜子下面有只盆,可以拿出来用。我不介意女生在这里解决问题,男人可就不行啦。”龙啸云的表情显得有些淫荡。 程灵素气呼呼地揪着秋水的袖子往外走。 走廊内凉风拂面,两人的醉意立即消失了大半。 “我真是喝多了,居然会跟着你们来这种地方,现在后悔得要命。”程灵素小声说。 “别表现出胆怯,我妈说过,你越是怕,怪东西就越是欺侮你。”秋水说。 “别提那些玩艺儿,说点来劲的,比如你的最高理想是什么?”程灵素紧紧抱着他的一条胳膊。 鬼在哪里 秋水说:“我最高理想就是买彩票中五百万,然后买一辆好车,买一套房子,如果能够移民去米国就更好了。” “真没志气。”程灵素有些生气,“你应该发奋要做亿万富翁,再不济也向当个乡长或者街道办事处副主任什么的。” “身为无权无势的平民,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改变命运的机会?人总得现实一点吧,我倒是想娶艾薇儿当老婆,可是人家知道我是谁吗?”秋水说。 走到卫生间门口,程灵素看看秋水,小声问:“你不陪我进去吗?” “这是女界,我一大男人进去成何体统。” “我进男卫生间,你陪着我行不?” “好吧。”他点头,拉开了男卫生间的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看样子你此生没希望做男人了,就算有谁肯把jj和蛋捐献给你也不行,胆子这么小,根本指望不上。” 两人进入卫生间,程灵素伸手要拉第一格蹲位的门,秋水立即阻止。 “据说第一个位子往往有邪门的玩艺儿,你最好选中间的。” “真的吗?从前倒没听说过。”程灵素选择了第三个坑,蹲下之后伸手撑着门不让关上,提出一个奇特的请求,“你看着我,否则我会害怕。” “你在方便,却让我看着,这事未免太离谱。”秋水两眼看着天花板。 “我都不在乎,你紧张个啥?”她气乎乎地。 “据说看到女人方便会倒霉,逢赌必输。”他小声嘀咕。 “真迷信,我鄙视你。” “你如果不迷信的话,干嘛不敢独自上厕所。” 这时程灵素突然大声尖叫,同时从蹲坑里一跃而起,蹦到外面来,一头撞到秋水怀里。 “有鬼!”她的声音显得极为惶恐。 “在哪里?”他紧张地问。 “有一只灰中带绿的大爪子,拿着一卷纸从坑里伸出来。”她说。 “没有啊,坑里空空如也。”“哈哈,骗你玩的,想看看你会不会扔下我独自跑掉。”她笑出声来。 “真无聊,以后别再这么干,人吓人可能会导致悲剧发生的,把我吓死的话你怎么回值班室?”他有些生气。 “我会自杀,陪着你到另一个世界去。”她乐呵呵地说。 恐吓 两人沿着灯光昏暗的长廊往回走,接近值班室,程灵素提议吓唬其它人一下,因为她对阿牛的自吹的无所畏惧不太相信,想试试看能否吓得他露出胆怯的一面。 “我觉得阿牛确实很胆大,不必试了。”秋水说。 “你跟在我后面,别弄出声音来,看我的。”她放慢了脚步往前走,仿佛灵巧的小猫。 透过窗口看值班室内部,一切都很正常,龙啸云仍在滔滔不绝讲述医院里的奇闻怪事,阿牛跃跃欲试,摩拳擦掌,一副欲与鬼怪试比高的架势,朗淡平半躺在沙发里,一副半睡眠状态。 程灵素从口袋里摸出一只胶皮面具,小心翼翼地套到自家脑袋上,这是一只骷髅头,乍一看确实有几分吓人。 弄好之后,她跳进值班室大门,两只手臂张开,用奇怪的腔调叫唤:“咦——哦——呀——!” 朗淡平双手抱头钻到桌子下面,显然被吓得不轻。 阿牛若无其事,抬起头看着她微笑,显得极为轻松。 龙啸云跳起来,从侧后方把她抱住,一只手趁机在她腰腹间摸索了几下,看样子在揩油。 她有些不高兴,使劲挣脱,把龙啸云推开。 “妖怪小妹妹,身材不错嘛,挺软乎。”龙啸云得意洋洋地笑。 “你们为什么不怕?”她沮丧地揪下面具,露出真实面容。 “我来医院工作之前胆子是很小的,最近几年,奇怪的东西看得多了,听得也多了,渐渐也就什么都不怕了。”龙啸云自信地说。 “男人婆,虽然你戴了面具,可是性感的身材却透露了真实面目。”阿牛说。 朗淡平从桌子下面钻出来,显得颇为狼狈,用埋怨的口气说:“程同学,以后请你别再做这种无聊的事。” 秋水慢慢走进来,回到椅子里坐下,继续欣赏球赛。 这时一只布满紫色伤痕的手臂紧贴地面,缓缓从门口伸进来,手臂的主人显然在爬行。 谁也没有看到这只奇怪的手。 程灵素半躺在沙发里,把双脚搭到桌子上,龙啸云色迷迷地笑问要不要帮她按摩脚底,她说不必了,因为男人的手接触到皮肤会让她不舒服。 女尸 秋水突然跳起来大声欢呼,原因是特维斯进球了。 朗淡平和程灵素被吓了一跳,龙啸云和阿牛倒是若无其事。 几分钟过后,他再次大声欢呼,这一回进球的是德罗巴。 朗淡平忍无可忍,大声表示愤怒:“你就不能让我安静一会儿!” “德罗巴进球了,哈哈。”秋水开怀大笑,“我很欣赏这个老黑,他是我的偶像。” “这家伙的jj一定非常大,如果他肯与我互换器官就好了。”程灵素沮丧地说。 “别做梦了,人家是科特迪瓦的国宝,怎么可能捐出宝贵的小鸟。”秋水说话同时拍打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这时女尸已经爬进值班室内,它的长头发拖到地上,面孔上有许多伤痕,其中一些破口由于冰冻的缘故皮肉外翻,露出其中紫色的肉和骨头。它的动作极僵硬,很机械,手臂似乎不怎么听使唤,手指呈爪状,指关节无法弯曲,由此不能快速爬行,常常手在地上划拉几次才能够前进一点点。 门框顶住了女尸的腰部,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努力,它终于摆脱了阻挠,得以继续前进。 它整个爬进了室内,青紫的屁股十分刺眼,由于动作幅度较大的缘故,华医生费了不少力气才弄复位的断腿再次从皮肤当中伸出来。 此时仍然没有谁注意到尸体的出现。 龙啸云在讲一个故事。 “五年前,经过亲戚介绍,我到这家医院开救护车,刚来不久,有一位同事就莫名其妙地死掉了,那位同事姓李,是个很友善的年青人,大概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大家都叫他李师傅。一天夜里,李师傅突然发狂,脱光了衣服在走廊里乱跑,口吐白沫的同时冲来冲去,见到女人就意图非礼,情况十分紧急,幸亏食堂的老王即时赶来,往地上撒了许多黄豆,李师傅不停地摔跤,刚站起来一迈步就再次倒下,怎么也无法前进,护士和女患者们的贞操得到了良好的保护。李师傅不停地尝试站起来前进,但是一次又一次失败,摔得鼻青脸肿,走廊两端看热闹的人都忍不住开始同情他,有人提出这样的建议,有强烈的欲望并不是李师傅的错,为什么不想办法让他得到满足,那样的话或许可以使他恢复正常。可是到哪里去找一个愿意献身的勇敢女性呢?有人出这样的馊主意,太平间里有一具女尸,由于家属欠费溜掉,所以尸体放在冰柜里已经有半个多月,至今无人来领走,该尸体气色良好、皮肤苍白而不怎么青紫,算得上尸体当中的精品,何不借一用,平熄李师傅的邪恶念头。于是尸体被推出来,李师傅爬过去,开始狂暴地啃咬尸体的大腿,撕下尸肉吃到肚子里,众人大惊失色,打算阻止,忙乱中,李师傅被一块肉卡住喉咙,不幸窒息而死。你们说,这事是不是很可笑,哈哈,哇卡卡。”龙啸云前仰后合,不亦乐乎。 参观太平间 阿牛申请立即到太平间参观访问兼视察,去欣赏众多姿态各异、奇形怪状的尸体,以满足其有些不正常的好奇心。 龙啸云建议再过一会儿,等到凌晨四时左右,那个时间段阴气较浓,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奇妙情景出现。 这时朗淡平的酒意渐渐逝去,头脑稍稍清醒一些,对于阿牛的提议表示反对,说不应该做这种无聊的事,此时已经是深夜,再不回家,明天会被父母训斥。 阿牛笑嘻嘻地表示鄙视,称呼朗淡平为永远长不大的乖宝宝。 朗淡平说:“我认为世界上是不存在鬼神的,这事是真理,完全不存在争议。参观太平间是毫无意义的事,宝贵的时间不必浪费在这里,我应该回家睡觉,程小妹也是如此,这样的话明天我们才会有充沛的精力应付新的挑战。而秋水应当更加认真地工作,学习白求恩的伟大精神,救死扶伤。” 阿牛笑出声来:“哈哈,乖宝宝,这么快就忘记了先前的豪言壮语,现在我郑重开始怀疑你会不会打飞机,这个要说清楚,不是某太阳用枪打米国飞机的课文内容,而是解决个人问题的那种好办法。告诉我,你到底会不会啊?” “这事涉及个人隐私,不适合拿出来讨论。”朗淡平顾左右而言。 “朗兄,露一手给大伙看看,用行动证明,你不但会打飞机,还是做这种事的一把好手。这样的话,在圆满结束表演之后,你就可仰天长啸,拍着胸脯说——飞机界谁不认识我郎哥。哈哈。”程灵素咧嘴大笑。 面对奚落和调侃,朗淡平有些气馁,坐下沉默不语。 秋水仍旧盯着电视机看,临近结束,曼城进球,再次领先,虽然两只球队他都很喜欢,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更希望切尔西获胜,见此情形,多少有点失望。 浑身青紫的光屁屁女尸已经爬进来,仍然没人注意到它的出现。 与刚死的时候相比,女尸的模样更糟糕一些,皮肤上的伤口更醒目,深色斑纹更多,大概由于冰冻过的缘故,没有尸斑的部分呈现出淡青色。 它的眼睛呈深灰色,几乎无法分清梦眼白与瞳孔,与身体的僵硬相比,它的灰眼珠貌似很灵活,不停地转来转去。 它爬到朗淡平脚下,伸出爪子轻轻触碰这位想回家的人的小腿。 朗淡平以为是谁从桌子下面伸脚过来轻踢自己,想来最可能干这事的人是程灵素或者阿牛,于是抬脚不轻不重地回击了一下。 保持镇定 朗淡平胡乱踢了一下,脚尖确实碰到了什么,然而有些出乎预料,没有听到意想中的叫疼声,而对面的程灵素和阿牛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仍旧乐呵呵地看过来。 龙啸云拿起一本印刷得很粗糙的《茶余饭后》认真研读,专心的劲头令人惊讶,好像这是济世救国的千金良方一样。 女尸的嘴缓缓张开,这大概是由于它面部的肌肉群不怎么好使的缘故,想来呆在冰柜里的两天让它的活动能力受到极大影响。 朗淡平不知道发生在桌子下面的事,也懒得去看,感觉有小腿上又被什么轻轻碰了几下,他小声嘀咕:“别胡闹。”同时伸脚轻轻拨了一下。 从触觉看,他猜测这应该是阿牛干的,因为只有男人的肢体才会这么硬梆梆。 女尸的嘴咧开到足够大之后,慢慢向朗淡平的腿靠拢,它选择了肉多而柔软的小腿肚作为攻击目标。 两排尖锐的牙顶到朗淡平的裤子表面,慢慢合拢。 阿牛和程灵素小声交谈,两人都笑嘻嘻的,不时把目光投向对面。 朗淡平琢磨着桌子另一端的两位在说自己坏话,心里不禁有些恼怒,偏偏此时感觉到腿部有些什么东西湿淋淋的凑过来,皮肤表面有些压力,于是他举起脚故意踢了一下,这一回用力稍有加强,打算让捣乱者体验一下什么叫做疼痛。 然而阿牛和程灵素毫无反应,依旧在说悄悄话,看表情似乎在商量什么恶作剧。这时专心看电视的秋水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悲鸣,原因是兰帕德的远射击中了曼城队的球门横梁。 “别一惊一咋鬼叫,真烦人。”朗淡平表示抗议。 “补时已经两分钟,马上就结束了,请稍安勿躁。”秋水的眼睛仍旧盯着电视机屏幕。 这时女尸的嘴在挨了一脚之后再次往前伸,成功地咬住了朗淡平的裤子。 “别胡闹,这种行为很令人讨厌。”朗淡平感觉到又有什么东西接触到自己的腿,于是板起脸作不高兴状。 “谁跟你胡闹了,我们俩正商量着待会要不要弄点纪念品,比如某美女尸体的牙齿,或者某帅哥尸体的指甲什么的。”阿牛说。 “桌子下面,某蠢驴老是不停地骚扰我。”朗淡平说。 “没有啊,我和程小妹一直乖乖地坐着,比当年你上中学的时候还要更乖。”阿牛说。 龙啸云的目光从过期非常出版物上移开,诡异地笑着,若无其事地说:“估计有什么东西悄悄摸进来了,希望你们保持镇定,不要大声喧哗,以免影响到患者休息,干扰了医护人员的工作。” 关于鬼 对于龙啸云的告诫谁也没有当回事,因为此前这胖子用轻松的口吻讲了不少灵异事件,弄得大家的都有些审丑疲劳,此时均有些‘狼来了’的看法。 “真的有鬼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确信死亡并非生命的终结,而是另一种存在方式的开始。”程灵素喃喃说。 “鬼当然是有的,运气好的话,今夜你们就有机会看到。”龙啸云平静地说。 “在哪里?能不能捉一只让我看看?”程灵素问。 “这个恐怕有点问题,据我的经验,鬼不是用来观赏的,公平地说,鬼是一种极危险的东西,最好别招惹他们。”龙啸云说。 “能不能说得更详细些,我对此很好奇。”程灵素说。 “关于鬼,我所知恐怕也就百分之一二,这就好像一座大山,我只知道山上的一棵大树,仅此而已。”龙啸云说。 “别胡扯了,我决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神,否则的话我这些年来接受的有关信仰和人生观的教育岂不是全错了。”朗淡平说。 “据我所知,有些所谓的无神论者年年都到寺庙里磕头,而且去之前还出动随从封锁整个山坡,不让其它香客进去。”程灵素说。 这时尸体的牙齿合拢,紧紧咬住了朗淡平的裤子并开始往一边扯。 朗淡平这回真的生气了,这条裤子是他刚从小商品集贸市场淘来的水货名牌,与正品几乎毫无区别,谁都看不出来是仿冒品。 无论是谁都不应该开这种离谱的玩笑,太恶劣了,他要反击。 他狠狠摆了几下腿,却无法扔开桌子下面的奇怪束缚,他加大力量,这时,一声明白无误的‘哧啦’传出。 裤子撕破了,他沮丧地想。 “你在跟什么东西作斗争?”阿牛好奇地问。 “捕风捉影呗,还能有什么。”程灵素冷笑。 龙啸云突然大声对阿牛说:“你一直想看到一具性感而暴露的女尸是吗?” “对,现在就很想看看。”阿牛笑嘻嘻地说。 “你的愿望立即就可得到满足,请把头低下一些,或者掀起桌子。”龙啸云面露亲切而慈爱的笑容。 “我不是小孩,别用这种低劣的小把戏耍弄我。”阿牛双臂抱在胸前,一副决不上当的样子。 会动的尸体 龙啸云摊开双手,示意无可奈何,其表情似乎在表明,已说出一切事实,然而却得不到信任和重视,责任已经尽到。这时由于没人说话,室内非常安静,以至于大家都听到了桌子下面传出的咔嚓声,朗淡平联想到自己的裤子的不幸遭遇,突然明白这并非狼来了的故事,而是真的有什么东西来了,他站起来,往一边跳开,然后低头看桌子下面。 其实不用看桌子底下,因为女尸那条折断的腿就露在外面,从伤口当中伸出来的腿骨非常刺眼。 程灵素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一溜烟跑到秋水背后躲着。 阿牛蹦到椅子里站着,慌乱地试图把带在身上的刀抽出来。 龙啸云哈哈大笑,十分开心,仿佛见到天底下最有趣的事。 女尸对于被发现一事显得并不在意,仍然在努力往前爬,似乎朗淡平的腿深深地吸引了它,它咧开嘴,不屈不挠地前进。 “别过来,你是尸体,应该乖乖躺着别动,让人把你烧成灰然后埋到土里,这才是一具尸体应该具有的美德,光着屁股到处乱爬吓唬人多不体面啊。”朗淡平语无伦次。 女尸举起灰中带黑的手,想要抓住近在咫尺的皮鞋。 朗淡平后退了两步,背部顶到了墙上。 女尸从桌子下面完全钻出来,慢慢悠悠地爬向目标——郎淡平的小腿和鞋子,它的背部有许多紫色块状斑纹,浑身散发出丝丝白气,在别人眼里这似乎是死亡的气息,其实是由于它刚刚离开冰箱没多久的缘故。 阿牛终于摸出了刀子,大步走上前,准备往女尸身上扎几下,但是龙啸云阻止了这种行为,理由是弄坏尸体无法向死者亲属交待。 秋水被吓得愣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他可以确定,先前发生在太平间内的事确实有过,并非梦魇,也不是想象。 “太可怕了,居然真有会动的尸体。”程灵素开始抽泣。 “别怕,这个尸体的动作很慢,不可能伤害到谁。”秋水迅速恢复了镇定,他的前面两次恐怖经历多少有些作用,让他遇上怪事的时候比别人更平静。 母亲多年来一直教育他遇上怪东西时不要惊慌也不要害怕,坚信邪不胜正,只要足够勇敢和冷静,就可能脱离险境,保全性命,这些反复灌输的观点对于他此时保持冷静大有用处。 不必惊慌 女尸缓缓爬向朗淡平,举起僵直的爪子试图抓住他的腿。 朗淡平被吓得愣住,站着不会动弹,只有嘴还能自如地说出话来:“救命啊!快把它弄开,别让它咬我。” “请保持冷静和克制,它的嘴离你还有一段距离,你完全来得及逃走,很简单的,只要往旁边移动一点点就可以。”龙啸云微笑着说。 “让我捅它几刀再说,反正已经是尸体,这么干不算谋杀,至多说我毁坏他人物品。”阿牛跃跃欲试。 秋水满腔困惑,不停地思索为何会这样,尸体为什么会动?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他突然觉得,最可疑的就是龙啸云,这家伙太诡异了,其表现完全不符合常理。 “龙师傅,你能不能阻止尸体乱来,或者指挥它回到太平间去。”说话的同时,他逼视龙啸云的双眼,想要从中找到问题所在。 “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弄,只是觉得这尸体行动缓慢,并无危险,用不着惊慌。”龙啸云仍旧是一副若无其事的微笑表情,有些高深莫测,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努力,女尸终于爬到郎淡平脚下,把爪子放到裤腿上。 朗淡平哇哇大叫,唇角溢出白沫,眼睛瞪得浑圆,如果再不动手干预的话,很可能会被吓坏。 秋水上前,重重一脚踢在女尸的肩膀上,将其踹开。 女尸的爪子离开了朗淡平的裤子,然而它继续保持不屈不挠的精神,转头又爬回来,仍然向先前的目标前进。 在它爬过的区域留下一些黄中带绿的粘液,感觉很脏,还有一些消毒药水的味道以及尸体具有的特殊气息,非常难闻。 为什么先前没有人感觉到这些味?真是莫名其妙,大家的鼻子同时失灵了吗? “谢谢。如果你早点动手的话就更好了。”朗淡平涕泪横流,说话的同时不停抽泣,仿佛刚刚挨了揍的小孩子看到老爸出现。 “不用客气。”秋水轻轻拍了拍朗淡平的肩膀以示安慰。 “它又来了,赶紧把它弄走!”郎淡平的声调高亢并且刺耳,明显表现出失声的征兆。 “一具尸体而已,不必惊慌,没什么大不了的。”秋水平静地说,同时用鞋底重重踩住女尸的小臂。骨头断裂的声音传出来,这一下,尸体原本就很僵硬的手拧到一边,呈现出怪异的角度,看上去就像多出一个肘子。 如何对待尸体 折断了手臂的女尸仍然坚持往前爬,只是速度更慢了,爬的同时,它昂起脑袋,咧开嘴,一些紫色的泡沫挂在牙齿表现,看上去很恶心。 “秋水,干得好。”阿牛说完这句,转头朝龙啸云瞪了一眼,似乎在表明,全是因为这家伙阻止他的行动,否则女尸早就完蛋了。 龙啸云视若不见,依旧保持神秘的微笑。 程灵素把郎淡平从墙边拖开,推到旁边椅子里,女尸立即转移方向,向椅子爬去。 “为什么它总是盯着我不放?”朗淡平绝望地叫喊。 “也许你身上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程灵素说。 “难道是因为我长得比较帅吗?”朗淡平说。 “公平地看,其实阿牛和秋水的相貌和身材都比你出色,显然不是因为外观。”程灵素说。 “也许是我身上的味道比较清新诱人,所以女尸缠着我不放。”郎淡平说。 “切,别瞎猜了。”程灵素摇头。 “你不是地道的女人,所以判断力很可能并不正确。” “对,我不可能明白一具尸体在想什么。” “据我看过的米国恐怖片,僵尸和行尸走肉的智力非常低,除了吃活人的脑子和肉之外,它们什么都不会干。”郎淡平严肃地说。 与人交谈是缓解压力和恐惧的好办法,现在他已经平静了许多,脸上的泪水差不多干掉了。 秋水上前,重重一脚踩到女尸的背部,打算弄断其腰椎,希望能够以此让它失去行动能力。 ‘喀嚓’一声响,女尸的腰部的脊椎呈现出一个怪异的形状,上半截保持正常位置,下半截则陷入进去,断口明显。 “秋水,想不到你一向斯文,下手却这么狠。”阿牛赞叹不已。 “也不知道是否管用,试试看吧。”秋水退开,避免被女尸的爪子碰到。 “这样对待一具尸体是错误的。”龙啸云说。 “为什么先前你不告诉我们怎么正确地对待尸体?”秋水有些生气地问。 “我还以为你们知道如何弄,现在看来你们其实不懂。”龙啸云说。 “我弄伤了尸体,会有什么后果?”秋水问。 “说不准,也许没事,也许有大麻烦,关系到一些神秘而诡异的东西,我不怎么清楚。”龙啸云耸耸肩膀。 “你很不地道,想看着别人遇上麻烦,然后在一边偷着乐。”阿牛怒目而视,严厉地说。 送尸回太平间 女尸的脊椎被踩断之后仍然能够活动,没有受到明显影响,看来它的身体与活人并不一样,神经元受损不能让它半身不遂。 好在它爬得很慢,速度大概也就每分钟一米左右。 秋水感到困惑,大致估算了一下,女尸如果从太平间的冰柜里出来,一路爬到这里,恐怕得用两个多钟头,不知道它途中走的是楼梯还是电梯,凭它到目前为止所表现出来的行动能力,无论怎么看都不容易。 阿牛把沙发往一边推,挡在了女尸面前,让它无法前进。 尸体果然很笨,不断用脑袋顶沙发,撞得砰砰作响,却无法前进,额头的皮肤弄破,一块头皮拖下来,与头发一道挂在脸侧摇晃。秋水问龙啸云,应该怎么处置尸体为好。 “弄一架推车来,把它绑在上面,送回太平间去,关到冰柜里,接下来就看运气了,也许会发生一些诡异的事,也许不会。”龙啸云依旧很平静。 “就这么简单?”秋水感觉有点奇怪,于是忍不住问。 “是啊,尸体从太平间里跑出来之类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肯定也不会有最后一次,据我所知,以往都是这么处理的。”龙啸云说。 阿牛从抽屉里找到一卷透明胶布,叫郎淡平帮忙把女尸捆起来,郎淡平摇头,说做不了这么刺激的事,请阿牛找其它人。 “你真没用。”阿牛长叹一声,蹲下自己动手,先把女尸的一只胳膊缠好,然后拉过去,与另一只手贴到一起,设法固定住,接下来又把女尸的两只脚缠绕绑到一起。 龙啸云从旁边拖出一架底部有轮子的病床式推车,秋水和阿牛一起动手,把不住挣扎的女尸拎起来放好。 “我认为大家一起到太平间比较好,这个时候不宜分散。”秋水说。 朗淡平摇头,说就呆在这个房间内,天亮之前哪里也不去。 程灵素说:“我也留下,你们去吧,快去快回。” 秋水看了看龙啸云,觉得让两位朋友与这个诡异的家伙在一起是件危险的事,但是又不方便指明这厮就是上一次太平间非礼女尸的主角之一,想来想去,觉得最好还是拖着龙啸云一起去太平间安置尸体比较好。 提出建议之后,龙啸云非常意外地点头答应。 暗号 秋水和阿牛推着尸体进入走廊,龙啸云叼着烟走在他俩身后。 决定留在值班室内的程灵素和朗淡平关上门,要求秋水回来的时候报上姓名,核对暗号然后才可打开门。 “什么暗号?”秋水忍不住问。 “比如我的生日是哪一天,我最喜欢谁之类。”程灵素说。 “我不知道你的生日,也不知道你最喜欢谁,因为你总是见一个爱一个,一会说爱上帕丽斯、希尔顿,一会又喜欢艾薇儿,有时还喜欢上饭店里洗碗的清纯小妹。”秋水说。 “这个嘛,待会如果能够回答问题达到这样的程度,那么也就可以开门让你们进来了。”程灵素说。 “好的,再见,如果我过了三十分钟还没回来,请你打电话与我们联系,如果联系不上,你就报警。”秋水认真叮嘱。 “我会按你说的做。”程灵素隔着坚实的门板说。 秋水和阿牛推着尸体走向太平间。 “你们觉得这具尸体的相貌和身材如何?”龙啸云问。 “生前想必是个美女,现在嘛,完全就是一塌糊涂,胆子小的人看到会被吓坏。”阿牛说。 “你们有没想过,尸体为什么会动?”龙啸云问。 “估计这就是传说中的尸变吧,今次我算是大开眼界了,将来可以向人吹嘘我亲眼见过行尸走肉,还把它捆起来送到太平间里,别人肯定会佩服我的胆量,我的形象也将因此而变得更加高大全。”阿牛乐呵呵地说。 “你们有没想过,这具尸体可能已经不再是一具单纯的尸体,而是发生了某种奇怪的变化。”龙啸云说。 “我们都不太懂这些事,你在此工作很多年了,想必从前遇上过类似情形,请你把知道的情况都说出来。”阿牛说。 “好的,我会把已经掌握的情况和对此的猜测告诉你们。”龙啸云说,“人死后魂魄出窍,留下一具无知觉也不会动弹的尸体,这是一个自然过程,相信你们都了解,毕竟吃过很多猪的尸体和牛的尸体,或者鸡尸、鸭尸、鱼尸什么的。” “请讲重点,别这么啰嗦。”阿牛不客气地打断。 交谈的同时,三人推着尸体走到电梯前,摁下了键钮,等待电梯从上面降下。 雾气电梯门缓缓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些淡淡的雾气,就像舞台上用干冰制造出的背景。 看到雾气,秋水心里一紧,几乎每一次遇上怪事,都有这些征兆出现,这一回不知要遇上什么。 阿牛把尸体推入其中,女尸不停地扭动,想要摆脱束缚。 龙啸云伸出肥大的手,轻轻拍打女尸的肚皮,同时温柔而友善地说:“乖啊,别乱动,马上就你把送回到凉爽舒适的冰柜里,那儿有好多的尸体陪伴着你,非常热闹,你会觉得像是回家一样。” 龙啸云的声音在空旷的电梯内部回荡,形成轰隆隆的回声。 这是医院的电梯,比一般的高层住宅和酒店内常见的更宽敞,内容空间大了不止一倍。 正常情况下,降一层所需时间大概也就几秒钟,然而这一次情况有些不对劲,电梯不断下降。 秋水大为惊讶,瞪着眼睛直视显示的数字,由于惊恐而说不出话来。 负五层,负七层,负九层——。 他从来不知道,这家医院有这么多层地下室,印象中仅有两层而已。 “为何这么慢?”阿牛问。 “马上就到了。”龙啸云说。 电梯停住,门缓缓打开。 秋水看到外面正是太平间所在的负一层的景象,他完全可以肯定这一点,因为墙壁上还有他上一次用钥匙刻上的划痕。 转头再看电梯内的楼层数字,他发觉根本没有负九层和负七层,而是正常无比地停留在负一层。 难道刚才眼花了?他不禁这么想。 使劲揉了几下眼睛再看,仍然如此,他摇摇头,与阿牛一道推着尸体走出去。 走廊内非常安静,三个人的脚步声显得无比清晰。 人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总会情不自禁地找点什么话说,这样做有助于保持正常的思维能力。 “秋水啊,先前你讲的恐怖事件里那具挨操的女尸应该还在太平间里吧?”阿牛问。 “你面前这个就是。”秋水平静地回答。 “不会吧。”阿牛瞪大眼睛,满脸难以置信,“这种货色也有人愿意上!太离谱了,怪不得你会呕吐,像我这么勇敢无畏的英雄好汉都想吐了。” 赌博 秋水注意观察龙啸云的脸色,发现他毫无变化,一直保持着若无其事的笑容,仿佛先前非礼女尸的事与他完全无关。 但是这样也很不对劲,试想一下,如此骇人听闻的怪事,正常人听到之后怎么也会有点反应,而龙啸云却像是耳朵被堵住了一样。 这厮很不对劲,可以肯定,没准今夜的怪事就与之有关。 据说有些能人异士可以驱使尸体,或许龙啸云和鲁队长还有华医生都懂得这类法门。 太平间大门没有上锁,而是虚掩,轻轻一推就打开。 怪不得女尸能够溜出来。 可是秋水仍旧不明白,据说冰柜只能从外面打开,如果女尸得到了妥善保管,那么它如何可能逃出来? 太平间内没有雾,这让秋水稍稍感觉放心一点。 往里走进去,这时气氛有些紧张,再也没有谁说话,全都在认真观察周围情况。 靠墙位置那一排冰柜当中有一只被拉出来,想来女尸就是从中溜走。阿牛突然低声说:“那边有人。” 果然有三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人和两具尸体,正是那天秋水驾车从交通事故现场运回来的那两具中年男尸。 这三位围着一张椅子,正在玩牌,做庄的是救护车司机丁师傅,他坐在另一只椅子上,动作飞快地洗牌发牌,每个面前扔了三张,由此推断应该在诈金花。 两具尸体站在旁边,眼神呆滞,脸正对着椅子上的牌,在冰柜里呆了两天之后,它们的脸色灰中带青,头发上甚至有冰霜。 三位玩得非常专心,没有抬头刚走进来的人。 大概由于尸体的手指不怎么灵光,无法把牌拿起来并翻开看,丁师傅在发完牌之后说了声买定离手,然后把自己面前的牌掀起。 丁师傅的牌是一对q加一只六点,接下来两具尸体面前的牌被翻开,按照诈金花的规则,全都比丁师傅的牌更小。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秋水和阿牛颇为惊讶,两具中年男尸把手放到嘴里,使劲合拢牙齿咬下去,然后嘴咧开,一截手指分别从它们舌头上掉下来,落到地上。 两具尸体的手指已经所剩无几,看样子它们的运气不怎么样。 谁放出尸体 接下来又玩了一把牌,此次输的是丁师傅,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面值为二十元的钞票,放到赢家面前。 “这玩的什么啊,感觉很不公平,一只手指才值二十元吗?”阿牛小声嘀咕。 由于太平间内非常安静,丁师傅听到了这句话,抬起头来回应:“因为它们是尸体,对于死掉的东西而言,手指其实一文不值,我肯让它们把一根手指作价二十元参与娱乐算是很慷慨了。” “丁师傅,听说你出去接到任务外出未归,原来在这里玩牌啊。”秋水说话的同时努力挤出笑容,其实心里已经紧张得快要爆炸,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转眼就遇上了怪事,看来这个医院内无法用科学常识来解释的现象还真多。 “患者已经拉回来,扔到急救室那边去了,几个医生正忙着处理,我闲来无事,就找地方打一会牌。”丁师傅说。 “真够牛叉的,跟尸体玩牌。”阿牛赞叹不已。 “想玩就过来,人越多越有趣。”丁师傅洗牌。 “我不明白,赢了尸体的手指有什么用处。”阿牛说。 “你这境界不怎么样啊。”丁师傅摇头叹息,“赌博最重要的就是参与和享受整个过程,在输赢中体验刺激和运气,赢到什么或者输掉多少钱其实都无关紧要。” 秋水指着绑在推车上的女尸问:“丁师傅,这具尸体是你放出去的吗?” “我没过动过其它尸体,只是把这两具放出来陪我打牌,估计是它们当中的谁干的。”丁师傅转过头去,变换了说话的腔调,近乎斥责和审问地咆哮,“你们两个是谁动了女尸的抽屉?” 右侧的中年男尸缓缓点头,表示承认。 丁师傅站起来,往男尸脸上重重抽了两记耳光,伴与严厉的训斥:“你疯了吗?怎么可以随便把尸体放走,跑丢了用你去抵数吗?” “谜底揭开了,啊哈哈。”阿牛笑出声来,但是表情明显有些虚假,似乎在掩饰慌乱和惊恐,无所畏惧如他此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秋水把推车弄到敞开的铁皮大抽屉前,召呼龙啸云一起动手,把女尸拎进去,迅速撕掉缚住它手足的胶布,然后往里一推。 感觉搞定了一件麻烦事,秋水长出一口气,轻松了许多。 女尸大概不满意受到如此对待,在抽屉里弄出砰砰的沉闷撞击声。 打定主意 安顿好女尸之后,秋水和阿牛急匆匆离开了太平间,龙啸云跟丁师傅打过招呼之后跟上他俩。 进入走廊,秋水叮嘱别回头看身后。 “为什么?”阿牛问。 “我妈说过,为什么要这样我也不知道,等什么时候你自己去问她好啦。”秋水说。“如果你妈知道发生在这里的事,一定会叫你辞职回家,摆个小摊或者擦皮鞋什么的,要不就让你做男护士,跟着一起行医。”阿牛笑嘻嘻地说。 秋水这时已经打定主意,明天早晨就立即辞职,远离这家医院,反正他只是临时工,与鲁队长说一声即可走人,大不了损失半个月工资,与人身安全相比,这点钱不算什么,完全可以忽视。 但是他不能说,他担心如果龙啸云或者丁师傅等人知道这样的打算,可能会采取某种行动来加以阻挠,甚至是杀人灭口。 一路无事,顺利到达司机值班室外面。 然而门没有紧闭,而是敞开着,一些淡淡的雾气在其中升腾。 想到程灵素和郎淡平在里面可能会遇上什么麻烦,秋水焦急万分,一大步蹦过去,高声呼唤两位朋友的名字。 室内传来程灵素的回应,说没事,一切正常。 她的声音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但是隐约有一点不对劲有其中,丝乎哪里出现了某种细微的不起眼变化。 也许就因为太正常了,所以令人觉得有些不妙。 秋水还是不怎么放心,循着声音走过去,想看看两位朋友到底怎么了,为何把紧闭的房间门打开,先前约定要对暗号的。 程灵素和朗淡平缩在沙发后面,在看几张旧报纸,似乎在躲避什么,看上去两人的脸色还算正常。 “门怎么开了?”秋水问。 “刚才有个自称姓鲁的大胖子用钥匙打开门进来,转悠了一圈之后就走了,我们觉得你和阿牛应该快要回来了,所以就没关门。”程灵素说。 “是鲁队长,我的顶头上司。”秋水说。 阿牛伸出手摸索两人的脸,说要检查温度是否正常,郎淡平挥手挡开,说不许摸过女尸的手碰到自己。 刺激 秋水在考虑要不要先把朋友送出去,至少把程灵素和朗淡平送走,至于阿牛,要走还是要留随便。 他甚至想过,干脆与朋友们一道离开这里,从此不再回来,就算是不辞而别吧。 想到从明天早晨开始不必再进入这家诡异的医院,他感觉到莫名其妙的轻松愉快。 如果说这里有什么让他留恋和放心不下,想来想去只有郭芙,她很可爱,很诱人,仿佛成熟的蜜桃。 除此之外,这里没有什么更值得怀念的,等到他安全离开之后,就算这个医院立即从地球上消失也无关紧要。 可是能够平安无事地走出去吗?他对此心存疑虑。 那些尸体今夜为什么如此活跃? 是不是有奇怪重大事件要发生? 或许留在这个房间内等等黎明是比较好的选择,按照一般的常识,太阳升起之后,光芒所到之处,一切污秽邪恶的怪东西都得退避三舍,。 也许等到天亮是最佳的选择。 思来想去,始终无法决定,秋水觉得还是征求一下朋友的意见比较好,于是向程灵素和朗淡平就此询问。 程灵素摇头:“等天亮再走吧,这里气氛不错,一共有四个人,挺热闹,会爬会咬人的尸体也已经送走,我一点也不怕。” “我跟程同学的观点一样。”朗淡平说。 “你们好象挺镇定,我一直担心你俩会承受不了刚才那么刺激的事。”秋水对两位朋友的反应感到几分诧异。 “当然害怕是难免的,可是现在黑更半夜的,一想到走出这里要经过外面那些无人的阴森长廊,还有楼梯或者电梯,我就觉得还是留在这时等天亮比较好,反正现在已经很晚,估计秋水有事出去的可能性不怎么大,如果真有事的话,我们大家伙再一起走也不迟。”程灵素说。 阿牛突然想起什么事,仔细看了看周围之后说:“程小妹,先前你怎么说一共四人,不止这个数啊。” “你自己数数看,就是四个啊。”程灵素说。阿牛开始清点,一遍数下来,明明心里记着连龙啸云在内一共五人,可是嘴里默念的数字却是,一、二、三、四、四——。 ‘五’这个数仿佛无法读出来,阿牛试了几遍都是如此。 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这样简单的事都搞不清楚?他有些惊讶。 少了一个 阿牛不服气,又一次开始清点,这一回他采取了不同的做法,大声把名字念出来,同时从握紧的拳头上伸出手指:“一,秋水。二,程小妹。三,龙师傅。四,朗淡平。” “到!”郎淡平大声回应。 “你忘了数自己。”秋水小声提醒。 “哦,对了,加上我就是四个人。”话出口,阿牛满脸愕然。 “明明有四个人的。”秋水说完之后发现,自己想说五个人,但是讲出来却变成了四个人。 朗淡平不相信,伸出手来,大声清点了两遍人数,却遇上与阿牛相同的情形。 “根据我的经验,这说明一个情况,我们当中有一个已经不是人,而是成为了其它某种东西。”龙啸云慢条斯理地说。 “你凭什么这样认为?”阿牛质问。 “人的认知能力是很奇妙的,有些事虽然你我暂时没有意识到,但是另一层面的思维却已经看到,这种能力就是俗称的天眼,有些人能够熟练地掌握,就可以看到许多常人无法见到的东西,从事一些特殊的工作,成为巫婆或者神汉甚至半仙和龙虎山人之流,甚至你我嘛,也就能这样了,一般情况下,意识当中的另一种思维会通过一些较明显的方法来实施提醒,想让你明白真实情况,比如现在,由于你的另一层思维已经判定有个人不对劲,不再是人,变成了某种不明身份的东西,所以你明明知道有几个人,但是却无法说出那个数字。”龙啸云侃侃而谈,似乎有些道理。 “可是我看着每个人都挺正常,除了你之外。”阿牛怒目直视龙啸云,一手伸到口袋里,从外部形状看,显然已经握住匕首。 “也许是你呢?我看这个房间内谁都有可能不是人。”龙啸云其无其事地说。 “据我观察,大伙全都跟从前一样,感觉较为可疑的人确实是龙师傅你。”秋水说。 “有些变化很容易就发生,需要的时间可能只是几分钟甚至几秒,如果你能够轻松看得出来,你就可以改行做神棍去了,不必在这里当临时工。”龙啸云冷笑。 “把这胖子绑起来,好好审问一下。”阿牛说。 “等你把我绑起来之后,突然发觉变异者另有其人,你会感到觉得自己像个白痴,虽然你智力确实较低,仅比行尸或者大猩猩稍稍聪明一点点。”龙啸云似乎并不担心激怒阿牛。 “那么你认为是谁变异了?”阿牛瞪圆两眼,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我还没看出来,反正是你们几个当中的谁。”龙啸云说。 变异者 “我想到一个办法,你们看行不,大伙轮流到走廊里去,三个一组,相互清点数目,如果能够正确地点清人数,那就说明没问题,如果无法点清楚,这样也可以缩小搜寻范围,较为容易找到那个变异的。”朗淡平说。 这个办法没有通过,因为秋水不同意,龙啸云和程灵素也不同意。 阿牛倒是赞成这么做,因为觉得应该把可疑事件搞个水落石出。 秋水认为应该平静等待黎明来临,到那时许多麻烦都可以自然而然地解决,不必耗费精力这么折腾,就算确定了谁变成怪东西又如何,能够把它宰掉还是五花大绑送往警局? 程灵素认为秋水的观点有些道理。 “姓龙的,你说说看,为什么反对找出变异者?”阿牛逼问。 “被这种东西缠上之后,麻烦大着呢,根本没办法摆脱,根据我的经验,正确的解决之道就是顺其自然,等那个东西自己消失。”龙啸云说。 “你从前遇上过此类事吗?后来怎么样解决的?”阿牛问。 “说来话长了,反正也没什么事,大伙都坐下,听我慢慢道来。”龙啸云摸出烟,自己叼上一只,然后递出去让其它人拿。 “说吧,我很想知道怎么一回事。”郎淡平说。阿牛拿了一只,看包装盒上面的标识,发觉是颇为高档的烟,自己舍不得买来抽,因为一盒得几百块。 阿牛有些愤愤不平,觉得救护车司机的生活质量真是不错,居然可以抽这种烟。 龙啸云说:“遇上这种事,一般都无法善了,死几个人或者看到一些怪事是难免的,大家都得做好准备,谁都有可能发生可怕变化,最最糟糕的就是明明躯壳已经被其它东西占据了,自己却丝毫没有察觉,还认为正常得不行。” “不至于吧。”秋水看了看四周,感觉头皮有点发麻。 以下是龙啸云的讲述。 四年半以前,还属于临时工编制的龙啸云体重仅有七十五公斤,完全合乎标准,腰围三十二,夏天的时候穿上短衫,强壮而匀称的肩背和胳膊很能吸引护士的目光。 一天夜里,由于得到十几张代金券,鲁队长带领几名车队工作人员和几名不当班的司机到著名的小仲马夜总会里玩耍。 大伙进入一个豪华包间,叫来六名小姐作陪,有的唱歌,有的喝酒,倒也其乐融融。 凌晨一时,车队统计员由于无聊,开始清点人数,几遍数下来,总是发现人少了一个,连小姐算在内一共应有十三人,但是怎么数都得到十二这个数,这家伙心里明白不对劲,但就是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大难临头 车队统计员觉得很不可思议,于是把这一情况告诉旁边的救护车司机小杨,小杨不相信会有这种事,于是也开始清点人数,结果遇上了与统计员相同的情况。 这两位把情况告诉鲁队长,结果得到一顿怒骂:“你们两个笨猪,零点之后不可以清点人数,否则可能会撞邪,少一个或者多一个都意味着大难临头,这点常识都不知道,现在可麻烦了。” 众人愕然看着鲁队长,心里均在想不至于吧,也就是无法点清人数这样的小事罢了,当年念小学的时候相信很多人都遇到相似的问题。 “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喝酒把妹唱歌,但是谁也不许再数人,一切顺其自然,正所谓见怪不怪,其怪自败。”鲁队长说。 鲁队长是一行人当中职位最高者,说是带头大哥也不为过,谁都知道这年头官大一级压死人,他的话谁都必须听,至少表面上的服从是绝对必须的。 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越是不允许做的事,越是想试试看,不能伸出手指一个个大声清点脑袋数目,那么悄悄背地里数一下谁也不知道,总不能不准看其它人吧。 于是数人的事开始悄悄进行,有好几个人都在干同样的事。 龙啸云此时正与一位小姐打得水深火热,几乎没空注意周围发生什么事,只是隐隐觉得有几位同伴的眼睛老是看来看去,扫视整个包间。 稍后,有人想要打个电话给老婆,告之有严肃而重要的应酬,要很晚才回家,也许不回去了,保证决不坏了贞操,决不解开裤带,至多伸几下黑手虚与委蛇应付一下场面。 然而电话拨通之后,听筒内传出的全是杂音,仿佛菜市场内的几百名主妇一同在吵架般乱糟糟的,根本无法听清楚。 恐慌情绪有漫延的趋势,有几个人几乎同时摸出自己的手机准备试试看能否与外界联系。 然而全都是一样不能接通,有几个甚至听到了尖叫声和哭泣。 众人小声议论,有的猜测是不是两家移动通讯企业在本市的服务中心遭到恐怖袭击了,有的猜测是不是米国佬打过来了,要不就是外星人入侵或者核战争爆发。 鲁队长再次下令,要求全体人员把手机关掉,继续娱乐,保持轻松的心情直到天亮。 然而心情这玩艺儿不是谁都能够控制得了,众人一时没了兴致,全都放下酒杯,也没人再唱歌,一个个木然看着发号施令的队长大人。 歌声嘹亮 这时一名送酒的服务员进来,众人松了一口气,觉得没什么大不了,这不都好好的么。 服务员放下啤酒之后准备离开,这时突然有人发现,有紫黑色液体沿着她的腿流出来,淌到地板上。 有几位小姐和车队工作人员由于惊恐而叫出声来。 鲁队长举手示意保持安静,同时若无其事的递给服务员一张百元钞票算是小费。 服务员说了声谢谢,这时大家都看明白了,她的脸呈灰白色,唇呈紫色,两只眼睛隐隐放出红光,跟传说中鬼的形象基本一致。 有一位小姐当场吓得晕过去,救护车司机丁师傅缩到鲁队长背后。 当时的龙啸云表现还算比较镇定,虽然惊慌,却没有太过失态,而是本能和习惯地继续摸索怀中人的身体。服务员对于包间内顾客的剧烈反应视若不见,慢慢悠悠走出去。 车队统计员再也坐不住,站起来往外跑,冲出门去。 剩余众人看着鲁队长,均在等待他指明方向应该怎么做。 鲁队长面无表情,似乎在思索什么。 几十秒后,统计员先生撞撞跌跌跑回来,趴在地板上喘着粗气,说外面很不对劲,富丽堂皇的夜总会不知去了哪里,看过去到处是一片荒草,还有一堆堆坟包,有些骷髅架子三三两两坐在一起聊天喝酒,死鬼模样的服务员走来走去送上食物,他被吓得半死,差点迷路找不到这里。 “现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再过五个钟头天就会亮,到那时就没事了,大家保持镇静,继续喝酒唱歌,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鲁队长平静地说。 龙啸云响应号召站出来,清清嗓子,五音不全地高歌了一首‘大海航行靠鲨鱼’,然后又唱了一首‘咱们穷人有力量’。 包间内掌声雷动,龙啸云很有几分得意,这是他有生以来从未享受过的待遇,当年学生时代他一张口唱歌就会引来嘲笑,老师甚至干脆要求他在班级内的大合唱时对口型即可,不要发声。 有他带头,其它人也跟上,惊魂未定的统计员上来唱了一首‘悔恨的泪’,然后丁师傅唱了一首‘红旗下的蛋’。 正当歌声嘹亮之际,一位小姐突然倒下,众人一看,发觉她脑壳顶部有一个小洞,脑浆几乎全没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漫漫长夜 已死的小姐先前一直坐在丁师傅与龙啸云之间,但是现在谁也不知道她怎么挂掉的。 一具尸体躺在地上,就在十几分钟前,她还是活色生香的可爱女子,转眼之间却呜呼哀哉,渐渐变凉变硬。 惊恐的情绪在众人的心头漫延,有些人忍不住惨叫,还活着的小姐哇哇大哭,相互缠抱在一起提供安慰。 相比之下几位救护车司机都非常镇定,这大概是由于他们见过不少血腥场面的缘故,心理承受能力早已经得到了充分训练。 鲁队长过去检查了一下墙壁,确认上面没有裂缝,不太可能从外部发动这样的袭击。 龙啸云和丁师傅自然成为主要嫌疑,他俩被要求张开嘴让人检查牙齿和口腔内是否沾有来自人体的异物,然后伸出手让人看有无血迹。 看过之后一切正常,没有发现问题。 吸了小姐脑子的怪物很可能就在众人当中,究竟是谁?众人相互猜疑,彼此都不怎么信任。 鲁队长要求所有人不得背靠墙壁,必须保持一定距离,然后大家围坐在一起,面对面相互监视,看谁有可疑的举动就立即汇报。 有几个人尝试逃跑,把脑袋伸出门外,却发现走廊已经不复存在,只有淡黑色的浓雾,黑暗中隐隐闪烁的微蓝光芒。 最终没人敢走出门去,毕竟室内有更多人,虽然其中隐藏着吸人脑袋子的怪物,可是相比之下外面似乎更为可怕。 也许混迹在人群当中的怪物已经吃饱了,暂时不需要再进食,许多人心里都这么想。 如何安全地度过漫漫长夜成为一个大问题。 鲁队长提议每个人轮流着拿起话筒唱歌,不管会不会都必须唱,实在不会唱的就照着屏幕上出现的字念亦可。 这样折腾了好一会儿,感觉应该天要亮了,但是有人发现,表上显示的时间居然是凌晨三时。 时间流逝的速度明显不对劲,过分的慢,幸好不是完全停顿。 有些人感觉非常疲倦,忍不住睡着了,有些由于强烈的恐惧和惊慌而保持着警醒,渐渐的轮流唱歌活动无法再继续下去。 恐惧 过了一会儿,有位眼尖的小姐突然发现,刚才放到墙角的尸体不见了,就在几分钟之前还好好躺在那里的,一转眼不知去了哪里。 惊叫声再次响起,持续了一会儿才渐渐平息。 这个房间就这么点大,十来个人挤在其中,无论是谁进来想要不被发现都是不可能的事。然而尸体就这么悄悄溜走了,谁也不曾发现,非常奇怪。 有人说死掉的小姐也许又活回来了,担心吓坏其它人,于是自己偷偷走掉。 有的猜测尸体可能被守候在外面的坏东西设法偷走,或者自行汽化蒸发了。 各式各样的猜测于事无补,只能引起更多恐慌和紧张。 龙啸云双手抱头,斜靠在丁师傅身上睡了一觉,此时被吵醒,感觉头晕得厉害,老是想呕吐,估计是酒喝太多的缘故。 鲁队长再次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站出来安慰众人慌乱的情绪,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那个小姐已经死掉,无论死尸去向何处都是好事一桩,有谁愿意与死尸共处一室?一个大难题解决了,大伙应该感到高兴才对,想那么多干嘛,老是自己吓唬自己多没意思。 有鲁队长肥大而伟岸的身躯在,众人均觉得有所依靠,气氛顿时轻松了一些。 有人开始喝酒,有人唱歌,有的人开始对小姐下黑手。 气氛渐渐转而热烈,感觉就连时间也流逝得更快些。 然而这样的浪漫情形没能持续很久,又一声尖叫出现,就在队长发表鼓动人心的演说过后二十几分钟,不知怎么回事,有人发现车队统计员已经停止了呼吸,在尸体脖子上有一个乒乓球大小的伤口,皮肉内翻收缩,颈部动脉被弄断,但是血却不见流出,似乎已经被某种东西给吸干了一样,看上去统计员比生前小了一号,脸上出现很多皱纹,面部苍白发灰,几乎没有一点血色。 这一次的情况导致了混乱出现,四名小姐不顾一切冲出门去,哇哇大叫的同时跑得无影无踪。 三名车队工作人员也跟着跑出去。 脚步声迅速消失,听着好像离开的人被什么东西吞没了一样。 包间内只剩下鲁队长和龙啸云还有丁师傅外加一名车队主管安全的人和一名小姐,当然还有一具被吸光了血的尸体。 气氛仿佛凝固住,恐惧的情绪在人们心头漫延。 证据 龙啸云几次走到门口看外面,最终还是缺乏勇气冲出去,感觉与鲁队长呆在一起似乎更安全些。 非常奇怪,原先灯光昏暗的走廊消失了,不知去了哪里,地面上是粗糙的土石和枯草,装修精美的墙壁没了,仿佛一片旷野,稍远一些的地方无法看清楚,全都被一些薄雾笼罩。 然而室内灯光依旧亮着,ktv设备全都正常运转,仍旧可以唱歌,由此推断,外面的一切很可能是幻觉,否则就无法解释为何如此。 鲁队长敲破了一只酒瓶,把瓶嘴握在手里,尖锐一端向外,以此为武器,然后命令仍在包间内的人站成一排,接受他的检查。 小姐的牙齿上沾有一些红色,她急忙解释,说是口红染的。 鲁队长问她的牙有几只为什么这样尖,她说是天生的,没办法。 丁师傅说小姐有心跳,他刚才摸过。 “有心跳就不会吸人血吗?”鲁队长说。 “统计员的血应该挺多,她如果吸了,肚子肯定会鼓起来。”丁师傅说,“还有先前那个小姐的脑子也没了,她不像是能够吃掉这么多东西的样子。” “妖魔鬼怪岂能用常理度之?你脑子进水了?”鲁队长斥骂。 “你打算怎么处置她?”丁师傅问。 “当然是捆起来,不让她再干坏事,放心吧,我不会杀掉她,脱险之后还要考虑怎么跟警察解释有人死掉的事呢。”鲁队长说。 龙啸云和车队安全员一起动手,用桌布把小姐的手脚捆住。 小姐没有挣扎,只是努力解释:“我很正常,没咬过人也没变成妖怪,你们弄错了。” “等到天亮,一切自然见分晓。”龙啸云说。 “有些时候,人变成了其它东西连自己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地就干了许多坏事,但是过后却什么都想不起来。”鲁队长说。 “也许是你们当中的谁吸了脑子,咬了那人的脖子,然后就彻底忘记了。”小姐说。“可是你的牙确实很尖,并且上面沾着红色的东西,这些都是证据。”龙啸云说。 冤枉啊 小姐被捆住,放到沙发上,乍一看仿佛在玩游戏。 每隔几秒钟,龙啸云就会偏过脑袋看看统计员的尸体,确认它没有动弹,乖乖呆在原地才放心。 小姐被捆得很严实,如果她真是一位普通女子的话,肯定无法摆脱。 四名男人坐下来,静静等待天亮。 时间消逝得尽管很慢,但还是渐渐到了凌晨五时。 突然有人从门外跑进来,从外表看,是位小姐,穿着浅绿色长裙。 “好不容易才摸回来,差点完蛋了,外面好可怕。”小姐喘着粗气说。 龙啸云仔细看了看,确定她是先前陪自己的那位。 鲁队长问跑回来的小姐:“从外面看,我们呆的这个包间像什么样子?” “好像是一个山洞,两边是杂草,中间亮着一点灯,门虚掩着,我就这么跑进来了。”这时绿裙小姐看到了被捆好放在沙发里的同事,惊讶地问。“你们干嘛把她绑起来?” “他们怀疑是我吸了人脑子和咬死了人。”小姐显得很委屈,“其实我什么都没做过,真冤枉啊。” “先别管她的事,你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其它人没跟你一起回来?”鲁队长问。 “外面雾太浓了,跑着跑着我摔了一跤,爬起来之后只剩下独自一个,太可怕了,好不容易才摸回来,见到你们真高兴。”绿裙小姐说。 这时鲁队长突然往后跳,同时举起手中的破酒瓶,神情紧张地说:“你脑袋上怎么有个洞?” 绿裙小姐伸手摸索自家额头和耳朵,表情显得有些困惑:“在哪里,怎么我不知道?” “后脑勺正中,靠脖子的地方。”鲁队长冷冷地说。 龙啸云和安全员还有丁师傅急忙退后,这时他们把目光投向绿裙小姐的脑袋,发现了长发遮掩下的伤口和血污,以及一个黑乎乎的洞,洞内空荡荡的。 她头颅上的洞有乒乓球那么大,按照常理,后脑勺上弄出这样一个洞来,肯定是活不成的,然而她却若无其事,能走能跑,还可以自如地说话。 鲁队长叫龙啸云把沙发里捆得像粽子一样的小姐释放掉,然后转头盯着绿裙小姐,严厉地责令其立即离开这个房间。 “你让我去哪,我一个弱质女子,脑袋又被弄破了,你们有点同情心好不好。”绿裙小姐用哀求的口吻说。 空脑壳 鲁队长冷冷地问绿裙小姐到底是妖还是鬼。 小姐满脸诧异:“我这不好好的吗?当然不是妖也不是鬼,我是人,受了一点轻伤而已。” 站在一边的丁师傅用手机上的激光电筒照射绿裙小姐后脑勺的破洞,这一回看得非常清楚,洞内果然空空如也,仅有一些红色的血污残留在颅骨内壁上。 安全员由于恐惧而浑身颤抖,失声惨叫,缩在龙啸云背后不敢看脑袋上有洞的女子。 沙发里被捆住的小姐摆脱了束缚站起来,她似乎不怎么惧怕,径直走上前去观看绿裙子的状况。 “你有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小姐问。 “感觉一切都很正常,没什么不妥。”绿裙子回答。 “可是你的脑袋被打破了,脑汁没了,这事很严重。”小姐说。 绿裙子从包里摸出一个粉盒,用其中的小镜子照自己的脸,左右看看之后松了一口气:“没什么问题嘛,跟从前一样漂亮,补点妆肯定能迷住大部分臭男人。”“用胶布把后脑勺的洞贴住,把头发放下来,这样就看不出来了,也许能够继续做生意。”小姐说。 站在一边的丁师傅说:“以后我再也不来小仲马夜总会了。” 鲁队长说:“如果你能够活到天亮的话再说。” 这时绿裙子小心翼翼地摸索自己后脑勺,找到了那个伤口,手指伸进去轻轻试探了几下,然后满脸惊讶地说:“天啊,里面真是空的,可是我怎么没感觉到这事呢,太奇怪了。” “这是由于你已经死掉的缘故。”鲁队长说。 “可我还能走能跑会说话,还会呼吸,不信我做给你看。”绿裙子朝鲁队长吹气。 “记得是谁打破你的头吗?”鲁队长问。 “没有谁砸过我的脑袋,这事可以肯定。”绿裙子说。 “估计你还能够再活二个钟头,等到天亮之后,你就会倒下,至于将来能否像目前这样保持活力就不清楚了。”鲁队长说。 “别吓唬人,我才二十二岁,还没嫁人呢,怎么也得活到七十岁抱上孙子再死吧。”绿裙子显得很苦恼的样子。 “可以肯定,你的愿望无法实现了。”鲁队长冷笑。 怪事 绿裙子的脑壳里空空如也,然而她还活着,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她的脸色看不出有什么变化,当然这个应该是由于化过浓妆的缘故。 忙乱中,龙啸云忘记盯着统计员的尸体,稍后想起此事,转头一看,却发现死尸不见了。 他觉得这事倒也不奇怪,既然脑壳里空无一物的绿裙小姐都能够若无其事地走来走去,那么被吸干了血的统计员悄悄溜走也不足为奇,在这样的地方,出现什么怪事都很正常。 然而究竟是谁干了这许多的坏事,至今毫无概念。 大致可以推定,吸脑子的怪东西目前不在房间内,因为绿裙子进来之前就已经是空脑壳,由此猜测,那东西应该混迹在逃跑的人当中,趁机觅食。 鲁队长命令绿裙子到墙角蹲着,没有得到允许就不准站起来,否则就用破酒瓶划烂她的脸。 绿裙子没有表示反对,乖乖走到墙角蹲下,裙子撩起,露出大红色的底裤,虽然有些走光,但是谁也没兴趣看。 鲁队长开始逐一检查每个人的脑袋上有没有破洞,看到小姐的时候尤其的认真,把她的长头发翻来翻去。 接着又检查脉搏,确认全都正常之后,再次围坐成一团,相互注视。 “今夜在包间内的人有一个变成了怪东西,估计所有坏事全是它干的,是谁目前我不知道,现在我们能做的事就是平静地等待,天亮之后就能够脱险,到时候再想办法找出那东西,如果可能的话就要把它彻底消灭,以免悲剧继续出现。”鲁队长用开会的腔调说。 “太可怕了,我活到几十岁,连听都没听说过天底下还有这种事。”安全员有气无力地说。 “那是你孤陋寡闻,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鲁队长说。 “领导说得对,我回去之后一定要加强学习,多读书看报,有空还要去听巷子口的老太太讲陈年老故事。”安全员连连点头。 这时又一名小姐撞撞跌跌跑进来,喘着粗气。 龙啸云和丁师傅一起动手,为这名小姐做全面体检,重点看有无心跳,脑壳上有没有破洞,体温是否正常等等。 是不是人 小姐瞪大眼睛,连声问他们在干什么,为何一副很猴急的样子。 龙啸云停住,向鲁队长汇报情况:“体温正常,有心跳和呼吸,脑袋表面无破洞,指甲不尖锐,牙齿跟我的差不多。” “这个大概是人,不过也可能是怪东西,不然的话为何她回来了,而其它人却没不见踪影。”丁师傅说。 鲁队长走过来,把小姐拦腰抱起,似乎在检查体重。“放我下来,你们怎么了?我只是走错门而已,我的客人别的包间里。”小姐说。 仔细一看,她果然是刚进来,先前没有出现过。 外面情况正常了吗?所有人心头都掠过这样的疑问。 走到门口一看,果然如此,走廊里有昏暗的灯光,远处有打瞌睡的侍者和守卫,隐隐传来嬉笑和打闹的声音,还有音乐声。 小姐留下名片,说冲动就打电话跟她联系,然后飘然远去,钻到走廊另一端的一个包间内。 转头再看室内,绿裙小姐脑袋上的破洞依旧存在,并没有消失,里面仍然空空如也,只有一些凝结的血块。 龙啸云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差点晕过去。 这事太复杂了,怎么办呢? “要不要报警?”车队安全员小声问。 鲁队长犹豫片刻之后说:“再看看,如果没死人,就不必报警。” “可是我们来时是八个人,现在只剩下四个。”安全员说。 “不要惊慌,也许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切只是我们的幻觉,那些人只是有事提前回家了。”鲁队长平静地说。 可是绿裙子脑壳上的洞仍在,她的心跳时有时无,呼吸极不规则,有时急促,有时停顿。 而先前统计员先生被吸干了血的尸体历历在目,这样真实的一切怎么可能是幻觉?龙啸云不禁这样想。 丁师傅的电话响了,接听之后,发觉是统计员打来,手一软电话掉到地上,只好赶紧弯腰拾起来。 “天都快亮了,你们还不想出来啊,是不是纵欲过度累垮了?哈哈哈。”统计员乐呵呵地问。 太阳照常升起 龙啸云和鲁队长一行走到小仲马夜总会的大堂时,可以看见东边的天空隐隐泛白,再过大约三十几分钟太阳将升起。 绿裙子小姐把挽起的头发放开,任其披散下来,这样就完全遮住了后脑勺那个洞,她仍然活着,步伐稳定,肢体摆动有力,笑声响亮,没有显示出任何即将死掉的征兆。 另一位脑子空荡荡的小姐也活着,她戴了一顶帽子(大概以此来遮住头上的洞),手捧一盒炸土豆吃得很香,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龙啸云很想过去摘掉她的帽子看看,但是缺乏这么做所需的勇气。 统计员坐在靠近大堂门口的沙发里,正在喝一大盒牛奶,旁边已经扔了三只半升装的空盒子。 见到鲁队长等人出来,统计员满脸堆笑,问要不要来一盒牛奶,熬夜之后喝这东西对身体最有好处。 龙啸云仔细观察,发觉统计员脖子上的大伤口看不到了,因为这厮把衣食竖起来不算,还系了一条深紫色的丝巾,乍一看仿佛同志哥的打扮,把整个脖子弄得密不透风。 先前变成尸体之后满面的皱纹不知去向,恢复了从前虚胖的脸。 龙啸云不禁怀疑,如果现在捅这家伙一刀,很可能会流出许多牛奶而不是血液。 先前跑出来的几名车队工作人员躺在车里睡大觉,好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龙啸云怀疑这家夜总会有问题,很多小姐恐怕脑壳都是空的,她们靠什么思考?这是一个大问题,用屁股吗? 带着满腹的疑虑,龙啸云回到家中睡了一觉,从清晨八时躺下开始就不断做噩梦,一会梦到有怪物吸自己的脑子,一会梦到跟小姐亲热,正要高潮的时候,发觉怀抱里的人青面獠牙…..。 下午时,鲁队长打来电话,说破格提拔龙啸云为正式工,从此待遇大为提高,收入翻了三倍以上。 半个月之后的一天下午,车队统计员突然跳楼自杀,身体摔得一团糟,流出的血呈黄色,明显有牛奶的香味,很像一块巨大的芝士。 其它人全都像没事一样,大家不约而同从不谈及那个恐怖的夜晚。 又过了几个月,生意一直都挺火爆的小仲马夜总会突然失火,整幢楼烧得一塌糊涂,小姐们全都葬身火海,烧得尸骨无存,只有几个保安和侍应生由于距离大门较近而成功逃出来。龙啸云成为正式工之后收入大增,生活水准提高了一大块,于是每天吃香喝辣,导致体形渐渐膨胀,成为现在这副模样。 他养成一个坏习惯,到娱乐场所召妓或者做其它的事时总是下意识地敲打小姐的脑袋,就像有经验的人买西瓜时所做的事一样。 不解之谜 龙啸云结束了讲述,慢慢悠悠地抽烟,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令人看了忍不住想动手扁他一顿。 程灵素紧张地小声说:“那个夜晚的事与现在似乎不同,我们人数较少,便于相互监视,就算有谁变成了可怕的怪东西,想下手害我们恐怕也不容易。” “我建议,大家坐成一团,把双手全都放在桌子上,如果要做什么,必须提前向其它人汇报,这样应该可以确保安全。”朗淡平说。 “我可以肯定自己很正常,没有任何地方不对劲。”阿牛显得很自信。 “有些事是很诡异的,也可能某个人已经不再是人,但是自己却意识不到。”龙啸云意味深长地说。 秋水耐心听完这胖子的话,却是满腔疑问。 几年前的那个夜晚,在小仲马夜总会的包间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龙啸云的讲述是否客观公正?感觉很不对劲。 丁师傅和鲁队长都在,然而这两位都非常诡异,没准他们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发生了某种可怕的变化。 也许小姐的脑子就是被他们几个吸掉的,车队统计员很可能也是他们害死的,想来龙啸云也是怪东西一类,估计多半曾经参与其中。 但是这些猜测也未见得就正确,也许龙啸云没说谎。 现在的龙啸云到底算是什么样的生命形式? 鲁队长在讲述的内容当中仿佛一个顶天立地的真英雄,果真是这样吗? 这个医院里有多少与太平间和尸体有关的不解之谜? 秋水越想越觉得思维混乱,最终决定还是向龙啸云求证比较好。 “龙师傅,我曾经亲眼看到你和鲁队长,还有华医生,排着队逐一与女尸交欢,你是第一个。”说话同时,他注视对方的双眼,想从中找到某些期待的反应,比如慌乱和惭愧等等。 “有这种事吗?你确信自己真的看到了吗?”龙啸云面露淡淡的微笑,胖脸上眼睛眯成小缝。 “我确实看到了,所以在前天早晨天亮后向你提出那些问题,当时你好象一副摸头不着脑的样子,完全否认了我的猜疑。”秋水说。 “也许你看到的一切全是幻觉,我做一个假设,某种可怕的东西入侵你的体内,制造出一些原本不存在的场景,让你产生错觉,认为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龙啸云说。 猜疑 秋水平静地问龙啸云,前天早晨脸上的紫色污渍是怎么回事,难道不是从女尸身上蹭到的吗? “我喜欢吃蓝莓蛋糕,估计是进食的时候留下的。我虽然有些好色,可也不至于会跟一具丑陋的冰凉女尸做那种事。”龙啸云说。 “也许是某些怪东西借用你的身体做了那些事,同时让你什么都不知道。”秋水说。 “对于在太平间内与女尸亲热的事,我一点也没有印象,你如果非要认为我曾经做过,我也没办法。”龙啸云说。 “你应该有经验,做过那种事之后,身体或多或少会留下一些痕迹与味道,比如——。”秋水说。 “我没发觉什么问题,一切都很正常,如果与女尸做过,事后身上肯定会有痕迹,然而什么都没有。”龙啸云说。 阿牛把锋利的小刀摸出来,在手里扔着玩,看上去充满了威胁的味道,他大声说:“综合各方面的情况分析,目前最可疑的就是龙师傅,因为我完全相信秋水的话,从十岁那年认识秋水至今,他一直是个诚实的人,从来不会说谎欺骗朋友。” “我建议大伙时常检查自己的脑袋,如果发现有破洞,请立即通报,让其它人知道这事。”龙啸云无视阿牛的怀疑和亮晃晃的刀刃,笑嘻嘻地说。 “龙师傅应该去做一次b超,看看脑袋里是不是空的。我猜想,对于在位在医院里混过很多年的人来说,把脑袋上的破洞补好,弄得让人看不出来,这个应该没什么难度。”阿牛冷冷地说。 “我会考虑你的建议,定期做体检完全有必要,如果天亮之后大家都还活得好好的,那么就一起去彩超室好啦,我跟那边的医生非常熟,可以免费做检查。”龙啸云说。“也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比如谁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脑子没了,然后就去找具新鲜的尸体,把人家的脑浆抽出,注入到自家的空脑壳内。”阿牛说。 “切,你在讲幻想故事吗?越说越离谱了。”龙啸云笑起来,显得很轻松。 程灵素突然问:“如果现在我们打开门看外面,会不会看到荒草和坟包,还有会跑会动的骷髅架子什么的?” “谁知道,最好别那样做,如果真的看到一些怪东西就糟糕了,我会被吓死的。”郎淡平说。 幻像 秋水陷入到困惑之中,龙啸云的话让他感觉犯晕,思维逻辑受到影响,有些混乱。 他不禁猜疑,前面那个凌晨看到的情形到底有无发生过。 如果有某种可怕的怪东西操纵某个人的思维,让其看到并未真实发生的幻境,那么一切貌似有了较为合理的解释,无论怎么走都会回到太平间门前一事算是类似传说中的鬼打墙,而太平间内的那一超恶心狂欢场景同样是幻境,是其它意识注入的记忆和画面,没有发生在现实世界中。 但是如何解释爬到值班室内的女尸,还有那两具陪着丁师傅打牌的男尸,难道这一切也是幻境? 不可能的,诡异的事确实发生过,并且还将继续下去。 也许站起来走到门口看看,就可以求得证据,确定一切并非幻境,而是真实存在。 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渐渐无法抑制,终于,秋水下定决心,发出邀请:“谁肯陪着我到走廊里看看,弄清楚怎么回事。” 程灵素站起来。 阿牛懒洋洋地说:“发现什么怪东西的话就吼一嗓子,我立即拍马赶到。” “最好别去。”龙啸云说。 “为什么?”秋水问。 “也许去了就再也回不来。”龙啸云说。 “我会小心,就站在门口,把脑袋伸出去看看。”秋水说。 “无论看到什么东西都别相信,乖乖退回来呆在这里等待天亮是最佳选择。”龙啸云说。 秋水点头,与程灵素牵着手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 外面一切正常,没有雾气,灯光跟以往一般昏暗。 他伸出脑袋看看走廊两端,确认没有什么不妥。 程灵素问看到什么,他回答说什么也没有,正常到不像话。 “我来看看。”她从旁边伸出脑袋。 “这下可以放心了,其实没事。”秋水说。 “那边有警察走过来了。”程灵素兴高采烈地伸出手指向右侧。 “在哪里?没有啊?”秋水急忙眨了几下眼睛,但是仍旧什么都没看到,右侧走廊空空如也。 “怎么会看不到,有好多个,走在前面的还带着枪。”程灵素跳出去,挥动双手,大声说,“这里有情况,死掉几天的尸体会动弹,请你们赶紧过来查看。” 鬼打墙 秋水觉得情况不对劲,想要把程灵素拖回来。 她却大步往走廊右边跑过去,仿佛冲刺,跑的同时还大声叫唤:“你们别走啊,这里确实有情况。” 秋水只得追过去。 虽然两人之间仅有几米的距离,但是想要抓住她却不容易。她一直喜欢体育,保持着结实而匀称的好身材。 冲出大概六十多米远,追到电梯门外,他终于逮住她的衣领。 “赶紧回去。” “奇怪,刚才我明明看到一群警察,一个个身强力壮,英明神武,正气浩然,威风凛凛,就像重量级散打选手一样,看上去就觉得可以依赖和信任,转眼却不见了。”程灵素满脸困惑。 “你是不是见鬼了?”他喘着粗气。 “有可能。”她抱紧他的胳膊,紧张地看周围,“你没看到那些警察吗?有十几个呢。” “没看到,连影子都没发现一个。”他拖着她往回走。 “真糟糕,这下阿牛肯定会笑话我。”程灵素沮丧地叹息。 “朋友能够开心,你应该高兴才对,被嘲笑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被强暴。” “你说得对,这根本就是小事一桩。” 两人沿着走廊往值班室方向前行,途中秋水时而睁着右眼,里面睁着左眼,反正就是不眨眼,他要看个清楚,确定没有任何可疑情况出现。 “记着,无论看到什么都别理睬,走自己的路就好。”他再次叮嘱。 “知道了。”她仍然在颤抖。 “放松点,你的胸老是在我胳膊上蹭来蹭去,感觉像是占了你的便宜似的。”他小声说。 “让你享受一下,不好么?” “等什么时候你转变性取向,喜欢男人了,我会很乐意与你亲热,因为你是个漂亮妞儿。”他说。 “到目前为止我仍然对男人没兴趣,不过你算是一点点的例外。”她说。 “非常荣幸。” “你有没发现,我们早应该走到值班室了,可是为什么还没到?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我们没走错路,继续往前就好。”他其实已经发现这个问题,只是没说出来。 麻烦 从追上程灵素并转头回归开始,走了大约两百米远,但是仍旧没有看到司机值班室。 秋水心知又遇上怪事了,担心程灵素承受不了,一直没吱声。 “都是我为好,误以为看到救星出现,四处乱跑,结果害了你。”她眼眶有些红。 “没什么,呆在房间里也不见得就能平安无事、长命百岁。”他平静地说。 “现在怎么办?我脚都走酸了。天啊,这条走廊就像无穷无尽,跟英法海底隧道一样长。” 其实她身体好着呢,往日在游泳池里可以游几公里,跑三千米只需要十三分钟,之所以觉得疲惫主要是心理原因,看不到希望,又惊又怕,当然很容易累。 “我们歇一会吧。”秋水拉着她走向前面十几米处的塑料椅子。 坐下之后,他突然想起一事,司机值班室所在的走廊是没有塑料椅子的。 负一层,即太平间所在位置也没有塑料椅子。 不知不觉当中,他已经到达其它楼层了。 他抬头看周围的门牌号,发觉这里是十四楼,东侧是手术室,西侧是病房。仿佛是应他的新发现,有人走过来了,是一名老太太,她年纪非常老,大概有九十岁了,干枯得像木乃伊,白色的头发稀疏分布在半秃的脑袋上。 然后是一名护士端着盘子走过去,看样子应该是例行的查房,路过椅子前,护士转头看了看秋水,目光淡漠,与其它陌生的护士没有什么不同。 “这两个似乎是人,她们走路都踩到地面上,并且有脚步声。”程灵素说。 “别说话,再看看。”秋水说。 “我们要不要想办法回去,还是在这里坐着等天亮?” “我得先打个电话给阿牛,问问他们有没遇上麻烦。”秋水说。 电话拨出,听到的话是——您所呼叫的用户已经关机或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秋水心想有问题,于是又拨了朗淡平的手机,结果仍然一样。 他拨打值班室的座机电话,这一次接通了,听到了龙啸云的声音:“秋水吗?你和那个妞跑哪去了?” “我们不怎么怎么回事来到了十四楼,我的两个朋友在你身边吗?”他紧张地问。 “他们追出去找你,一直没回来,不知道去到何处,我胆子小,也没敢出去找。”龙啸云说。 秋水眼前一黑,心想这下遇上大麻烦了。 手术台 秋水没得选择,只能在电话里告诉龙啸云,如果见到阿牛和朗淡平的话,叫他们不要胡乱走动,在某处安静地等着。 放下电话,他告诉程灵素,阿牛和朗淡平不见了,必须去找他们。 “都怪我,如果听你的话别乱跑,就不会发生这些事。”程灵素流下了自责的泪水。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意义,还是赶紧走吧。”秋水站起来。 “往哪走?”她显得六神无主。 “坐电梯下去,到一楼。” “别坐电梯,香港鬼片里常常有电梯内撞邪的场面。” “我们跟电影有什么关系?”秋水愕然。 “走楼梯吧,反正往下走不怎么费劲。” “要不这样,你留在这里,我独自下去。”他看看周围,又有护士走过来,还有难受得睡不着觉的患者双手抱头乱窜,还算热闹,估计呆在这样的地方不会有事发生。 “不行,我要跟着你一起去找阿牛和朗淡平,事情因我而起,我如果坐在这里不动弹还算是人么?”程灵素坚决地说。 “你对医院里的情况不怎么熟悉,跟着去帮不上多大忙。” “我保证不会再乱跑,一切行动听你指挥。”她揪住他的袖子,没有放手的打算。 秋水无可奈何,只得点头同意。 两人走向楼梯口。 路过手术室,程灵素伸长了脖子朝窗子里面看。 “有窗帘和其它东西挡着,看不到的。”他希望她能够走快一些,因为他非常担忧两个朋友的安全,虽然阿牛无所畏惧,有着不俗的战斗力,可是这医院的诡异之处超乎想象。 “能看到一些东西,有条小缝。”程灵素停住脚步,把脸贴到玻璃上,“哇,好恐怖,肚皮划开了,血淋淋的。” “真的吗?”他的好奇心被充分激发,活到二十一岁,他还从未看过动手术的情形。 凑近一看,果然有条缝隙,紧闭的玻璃窗背后的窗帘没有弄严实,再往里的屏风也没遮住手术台。一名壮实的年青男子躺在手术台上,胸腔洞开,丝丝热气从里面冒出来。 器官移植 秋水心里真犯嘀咕,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多,什么样的手术犯得着此时做?难道是重要患者,并且是不能再拖的急症? 靠近窗帘上方的缝隙更大一些,秋水踮起脚尖,往里看过去。 令他无比吃惊的一幕出现,旁边还有一个手术台,上面躺着一个年纪较老的人,头发根部有些白,估计曾经染发,就能够看到的半边脸来估计,此人的年纪大概在五十到六十之间,这里同样有几名医生在忙碌。 为什么并不算十分宽敞的手术室内同时出现两名患者?要知道外面没打战,也没有地震,根本不需要这样的工作方式。 显然也没有重大交通事故出现,否则的话救护车司机秋水肯定要出任务。 接下发出现的一幕让疑问得到解决。 医生从年青而强壮的患者胸腔内取出血乎乎的一团东西,可以确实,这是一只心脏。 心脏在离开年青人的身体之后仍然在跳动,一些血从血管断口中溢出。 几乎在相同的时间里,另一张手术台上,一枚心脏与一套金属装置一起从老年人胸腔内取出。 然后,年青人的心脏被放到老年人体内,接下来大部分医生围到老年患者旁边,开始紧张的手术,把整个台子围得看不到患者。 而年青患者台子边仅仅只站了两位护士,她们正在眉飞色舞地聊天,不知道说些什么,反正嘴唇动得飞快,就是没动手,似乎完全不在意这人的生命。 来自老年人体内那只心脏与金属装置一起放在手术台旁边的盘子里,年青患者胸腔洞开,里面没了心脏,也没人管他的死活。 这算什么事?秋水大为惊讶。 有这样做心脏移植手术的么? 稍后,两名医生离开老年人所在手术台,回到年青患者这边。 秋水以为他们要开始抢救年青人,把那套金属装置与心脏一道安装进去。 但是结果出乎预料,这种事没有发生。 两名医生拿起手术刀,动作飞快地从年青患者体内弄出两只肾脏,放到旁边的容器里泡着,接下来又挖出肝脏。 护士捧着血淋淋的肝,小心翼翼地放到旁边的一个很大的瓶子里,与装了肾的瓶子一道,然后贴上标签,抱到一架推车内,送到旁边的冷藏柜前,打开门放进去。 “他们盗窃人体器官,谋财害命。”程灵素小声嘀咕。 安静 秋水示意程灵素噤声,然后低头看了看四周。 没有人来,非常安静,他稍稍放心。 从小到大,母亲无数次告诫,遇上坏人坏事,千万别因为一时冲动挺身而出,应该先衡量形势,确定自己能够做什么,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再考虑是否与邪恶势力作斗争。 公平地看,秋水的母亲已经算是很传统很高尚了,据说有很多家庭都是这么教育孩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到跌倒的人千万别去扶,当心被讹。看到别人落水千万别跳下去救,至多递根竿子或扔个游泳圈,如果旁边有这些东西的话。看到别人打架一定要退避,看到小偷行窃别吱声,捂好自己口袋走远一些。千万不要与黑社会和流氓以及其它掌握权势的人发生冲突,若是被欺侮,能忍则忍,总而言之要苟且偷生,因为这个世界很难做到公平公正,尤其是对普通屁民而言,与强大的邪恶作斗争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 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秋水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原来母亲说的是真的。 母亲多次说起,在那家诡异的肿瘤和艾滋病医院里,差点上当把肾卖了,她一再要求秋水绝对不许捐献器官,因为一旦打了麻醉躺到手术台上之后就身不由己了,遇上坏蛋的话,没准会把人拆散了卖掉,而且有一件非常不痛快的事,义务捐献出去的器官结果却被人拿去卖高价、赚大钱,天理何在。也别献血,因为某省有许多艾滋患者村落就是因为卖血弄出来的,谁知道采血过程当中的用具是否卫生,工作人员是否完全遵循正确程序。 秋水自从十四岁之后就很有主见,不怎么听母亲的话,左耳进右耳出,嘴里嗯嗯呼呼答应,离开家之后就把叮嘱全忘掉。 现在秋水看到手术室内的罪恶行径,心里虽然充满了愤怒,却也知道不可轻举妄动。那名躺在手术台上的年青人已经死掉了,连接在其身上的心电图只剩下一条直线,各项数字均为零。 很多人围在老年患者周围,认真地忙碌。 年青人两腿之间的器官被割下,放到瓶子里泡着,然后又挑出几段血管,接下来开始善后工作,空荡荡的胸腔内被塞进一些黄色的脂肪,缝合严实之后看着就像是动过一次认真细致的手术。 证据 可怜的年青人面色苍白,两眼无神地睁开,仿佛不甘心就这么白白死掉。 据说做一次肾脏移植得花掉很多钱,心脏移植就更贵了,绝大部分人根本不可能得到器官供体,也无法承担巨额的费用。 听说枪毙死刑犯的现场常常有医生出现,从无人认领的尸体身上取下器官,然后不知用到哪里去了。 这具尸体的肾不知道会安装到谁的身上去。 秋水拉着程灵素,打算离开窗边,因为留在这里也没用。 “等一下,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必须立此存照。”程灵素摸出手机,对准窗帘上的缝隙。 “别拍,闪光灯会引起注意,我们还要去找朗淡平和阿牛,别多生事端。”秋水说。 “我用录像功能拍一小段,不会引起注意。”程灵素摁下了手机的键,开始拍摄,“这段画面将来怎么用我得慢慢考虑,交给警察还是用来敲诈这家医院?你说说看。”她气呼呼的,眼睛瞪得浑圆。 “赶紧走吧,当心惹上麻烦。据我所知,这家医院的保安当中是真的藏龙卧虎,有好多位前特种兵和散打高手,随便叫几个上来,咱们逃命都成问题。”秋水说。 “你怎么这样胆怯,正义感哪去了?”程灵素说。 “这个世界哪有正义啊,你别这么天真好不好,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秋水摇头叹息。 “走吧,拍下这些已经足够。”程灵素收起手机。 这时有护士走过来,两人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悠悠走向楼梯口,倒也没引起注意。 下楼的过程当中,秋水再次尝试拨电话给阿牛,听到的话仍然是——不在服务区或者已经关机。 考虑到偷窥手术室耽搁了大概五至六分钟时间,担心朋友的安危,秋水几乎跑着下楼梯。 “说说你的意见,我应该怎么处理这段视频?”程灵素跑在他旁边,非常严肃地问。 “最好匿名放到网络上,让大家看,这样比较安全,被网管删除之后还可以再发若干次。估计交给差人恐怕没用,这年头谁的钱多就可成为重点保护对象。想勒索敲诈肯定也不行,钱还没到手你多半就会被灭口。”秋水说。 怀疑 几分钟之后,两人跑到五楼。 秋水开始喘气,程灵素却若无其事,显示出良好的身体质素。 行进过程当中,又拨了三次电话,分别打给阿牛和郎淡平,仍然听到不在服务区或者已关机的回应。 打给龙啸云的电话倒是接通了,这胖子说没有见到那两位帅哥。 “咱们再快一些。”秋水开始加速。 程灵素说:“我还是很想把这些证据用来勒索一笔钱,估计应该能够成功,就不相信医院有这么牛叉?这帮人不可能跟黑社会一样危险吧。” “他们连人的器官都敢挖出来,还有什么不敢做的?”秋水说。 “这么大的一个场子,工作人员恐怕得有好几百号吧,他们这样乱来,就不怕被内部人检举揭发?”她说。 “有很多组织或团队规模比这家医院大n倍,同样结实得如同铁板一块。” 交谈的同时,脚步没有停顿,他们跑到了一楼。 出乎预料,这一回没有发生任何怪事,两人顺利进入司机值班室。龙啸云仍在看那本破旧的非法出版物《茶余饭后》,令人不禁怀疑,这胖子恐怕都能够背诵许多整篇的艳情故事了。 “你们回来了,我很欣慰。”龙啸云说。 “我的两个朋友呢?”秋水问。 “他们追逐你俩去,再也没回来。”龙啸云摊开双手,一副极无辜的样子。 “你有没有捣鬼?”程灵素严厉地问。 “没有啊,我一直乖乖坐在这里,等待天亮太阳公公出来,几乎就没动过。” “如果知道是你捣蛋的话,我保证你会死得很难看。”程灵素对胖子充满了敌意。 “说话别这么冲,小妞。”龙啸云冷笑。 “我们去太平间看看。”秋水拉着程灵素离开了值班室。 龙啸云在背后故意大声说:“慢走不送,有空来玩,需要帮忙就打座机电话。” “我怀疑一切都是这死胖子搞的鬼,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他最可疑。”她说。 “我们没有证据。” “应该把他绑住,灌些辣椒水到鼻孔里,看他招不招,如果还不行的话,就搞个满清十大酷刑什么的。”她握紧拳头挥动。 “这样做会弄得无法收场,如果这胖子确实没有谋害阿牛和郎淡平,咱们就闯大祸了。” 几分钟之后,两人跑到太平间外。 尸体睁开眼 太平间的门虚掩,秋水一脚踢开,大步走进去,程灵素紧随其后。 没有看到阿牛和郎淡平,与尸体打牌的丁师傅也不知去向,地面上留下十多只弄断的手指和一些烟头。 几架推车都是空的,用于整理尸体的三个台子上同样空无一物。 秋水有些犹豫,要不要查看保存尸体的冰柜,想来两位朋友不大可能会在里面,但是也不排除此可能性。 感觉在这个医院里发生什么事都不算奇怪。 “我觉得阴森,老是怀疑有什么东西在背后看着我。”程灵素小声说,同时抱紧了秋水的胳膊。 “别怕,这里就只有一些尸体而已。”秋水轻轻拍打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其实他心里也在发毛,这里确实是存放死人的场所,然而此地的尸体与其它处有所不同,这儿的尸体会动,会做许多复杂的事,比如陪人打牌,爬出来咬人,非礼女尸等,总而言之很不老实,并且非常危险。 “我们应该报警,据说差人身上天生有极浓的煞气,邪秽之物见到会退避,或许能够解决面临的难题。”她说。 “等我把所有的抽屉都拉出来看看,如果仍然找不到线索,我们就报警。”秋水下定决心,走向冰柜。 第一个抽屉拉开,一具面色灰青的老年男尸躺在其中,确定没有要找的东西,他立即把尸体推回去。 程灵素提醒:“现在是凌晨四点四十分,据说这个时候阴气最重,邪恶的东西活动能力最强,要当心啊。” “这个我知道。”秋水点头,同时打开了又一只铁皮盒子。 里面装了一具肥大的老年女尸,它睁开了眼睛,漠然看着秋水,眼神中有些怨毒,似乎在表明,它不希望受到任何打扰。 “啊——!它的眼睛张开了,好恐怖。”程灵素忍不住叫出声来。 “会睁眼的尸体也是尸体,反正最终都要送去炉子里烧掉,无论怎么折腾都没用的。”秋水冷冷地说。肥大的女尸慢慢抬起右手,僵直的手爪努力竖起中指,但是弄得不太成功,看上去显得笨拙而可笑。 挑衅 秋水没有理睬肥尸的挑衅行为,干脆利落地把抽屉复位。 女尸在铁皮盒子里弄出沉闷的撞击声,似乎以此表示抗议。 尸体为什么会动?他至今想不明白这事,渐渐也懒得再去考虑,只是隐隐觉得,或许天底下的尸体原本都是冰冷而僵硬的,一旦死掉了就直挺挺的不动,然而随着时代进步,情况是会变化的,并非永远如同一塘死水,偶尔有些死人不肯乖乖等待火化估计也不足为奇。 传说中的赶尸看来确实可能,电影里的僵尸、丧尸、活跳尸、艳尸、劳动尸、千年老尸、纳税和创造财富的行尸走肉,如此等等应该不是空穴来风。 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 秋水费尽心机却也想不出什么名堂来,只好做出决定,暂不考虑此事,等找到两位朋友之后,从此再不来这里上班,然后回家问问妈咪为何会如此,他这样想,老妈对于灵异神怪之事颇有研究,估计应该知道一些事。 一只又一只装了尸体的铁皮大抽屉被拉开,一共二十只,他已经检查了其中十四只,有些是空的,有些装了尸体,大部分尸体不会动,仅有两具不老实。 看来绝大多数尸体是很地道的,起来瞎胡闹的终归是少数。 先前被他踩断了腰椎的女尸出现在一个抽屉内,他仔细看了看,发觉这尸似乎变乖了,一点也没动弹,双臂平平放在身体两侧,眼睛紧闭,嘴唇微张,露出六只牙,跟某运动会的礼仪小姐颇有几分相似。 “很好,保持目前这样,直到被送进焚尸炉点火为止。”秋水忍不住要表扬一句。 女尸缓缓伸出舌头,左右摆了两下,然而这样顽皮的动作毫无用处,铁皮抽屉已经被推进去,谁也没有看到。 查看过所有的抽屉之后,秋水沮丧地发现没有阿牛和郎淡平的踪迹。 程灵素却已经受不了,蹲在一旁干呕。 太平间的面积并不怎么大,秋水在查看过冰柜之后又看了储藏室以及推车下面,桌子背后等地方,但是一无所获。 这时有三名工作人员用推车送尸体进来,看到秋水和程灵素,他们表情颇为惊讶,其中一位带头的大声质问:“你们是哪个部门的?为什么会在这里?” 秋水示意对方看自己胸前的工作牌。 “哦,是救护车师傅,失敬。”带头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这么晚了,在这里干什么呢?” 尸体 秋水犹豫了片刻,最终决定还是别说真话为好,谁知道这三个人是否可以信任。 “刚才我从外面路过,听到这里传出很响亮的声音,似乎有谁在摔东西,于是就过来看看。”他这么说。 “这位漂亮的小妹妹又是做什么的?”另一名工作人员问。 “她是我好朋友,从没见过尸体,想跟来看看。”秋水说话的同时,把程灵素搂过来,往她脸上重重吻了一下。 “哇,好兴致。”带头的工作人员笑起来,指着推车上用布包裹来严严实实的尸体说,“这里就有一具新鲜热乎的,想不想好好看看?” 程灵素只得挤出一个笑容:“好啊,希望不要太恐怖。” 布被掀起,一张年青而苍白的脸露出来,正是先前在手术台上被摘去心脏和肝还有两只肾的那位患者。 死者相貌堂堂,就算生命已经逝去也可确定这一点。 当然,再过几个钟头,尸体的脸色就会变差,渐渐发青变灰,或者出现紫色的斑纹。 死尸的鼻梁坚挺,额头宽阔,眉毛很浓,两腮有刮得不是很干净的胡须碴,正是一张标准的汉人漂亮面孔。 “他很年青,怎么就死掉了,真可惜。”程灵素说。 她费了很大劲才压抑住骂人和打人的冲动。 “注意别乱说话,当心死者的魂魄产生误解,从此与你纠缠不休。”带头的人说。“是吗?”程灵素随口回应。 带头的人越说越来劲:“这里是太平间,偶尔会有些奇怪的事发生,比如电灯突然熄灭,或者哪里伸出一只淡绿色的手。” 程灵素无可奈何,只得装出很惧怕的样子,紧紧搂住秋水的腰,皱起眉头,一副不要听的表情。 三位工作人员哈哈大笑,把男尸搬到一个空抽屉内,然后关严实,弄完之后,扬长而去。 带头的人临出门前自以为幽默地扔下一句:“你们慢慢玩,这里环境其实蛮不错的。” “我们也要走了。”秋水说。 程灵素看看三人已经走远,转身溜到装有漂亮男尸的抽屉面前,把锁止装置弄开,将抽屉拉出来几厘米,小声对着里面说:“那些恶人偷走你的心肝和肾,害死了你,现在我给你自由,接下有冤申冤,有仇报仇,记着不许伤害无辜者哦。” 富贵险中求 秋水有些吃惊,万万没想到程灵素居然会这么做。 两人走出太平间之后,他仍然感到不可思议。 又一次打阿牛和朗淡平的电话无法接通之后,他只得让程灵素报警。 听说有人在医院里失踪,警察说马上就会派人过来,程灵素说这边的情况很诡异,希望多来些人,带着枪,如果可能的话带上几只警犬,对方说尽可能安排较多人过来。 两人在一楼和负一层转悠了一圈,查看了所有能够打开的门,没有发现任何有关阿牛和朗淡平的线索。 估计警察快要来了,他俩来到停车场等待,准备指路。 怎么跟警察说这事呢?秋水有些犯愁,要不要告诉来者,这里的尸体会做一些复杂的事。 如果全说了,但是没人相信,是否可以带着他们去太平间观摩,让尸体做现场演示。 “有什么说什么呗,除了他们盗取器官的事之外。”程灵素说。 “你打定主意想勒索医院吗?” “当然得试试看,富贵险中求嘛,也许我可以一下子搞到足以改变命运的钱。”程灵素眉飞色舞地说。 等了十几分钟,盼望中的警察仍未出现。 感觉有些无聊,程灵素开始讲述她本人的一次灵异经历,那是十年前的事。 当时的她十一岁,上小学五年级。 十一岁的她亭亭玉立,身高达到一点五七米,是全班女生当中的第十一高度。 听到这里,秋水打断了她,说这是由于吃了太多含激素的食物的缘故,所以发育过早,导致性早熟,在这旮旯属于一种非常流行的病症,尤其常见于那些体育方面有特长的小学生和初中生。 程灵素要求他不许再插嘴,要乖乖当听众,让她可以完整地把那件事讲完。 十一岁的她有一次因为下课之后独自回家,在公交车上遇到一名奇怪的中年妇人,这婆娘长得很肥,看上去很像一只河马或者雌性大猩猩。 肥妇没话找话地与小女孩交谈,还拿出巧克力给她吃,但是她严肃地拒绝了,因为妈咪多次强调不许吃陌生人送的食物。 肥妇面对拒绝倒也不生气,而是继续与她攀谈,表情极为严肃地说,在她的背上趴着一名面色苍白的小男孩,大约五到六岁的样子,两只纤细的手臂搂着她的脖子。 被鬼缠 当年才十一岁的程灵素被吓了一跳,转头看自己的肩背,却没发现任何东西。 然而胖妇的表情很严肃,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程灵素回想了一下,发觉最近两天以来,老感觉浑身有些冷,导致夏天穿着厚夹克上学,遭到身穿无袖衬衫的同学嘲笑。脖子莫名其妙地酸痛,像是落枕的症状,精神有些恍惚,注意力无法很好地集中,走路还摔跤了几次。 最最不可思议的是,学校外面转角处那名年老的流浪汉见到她出现扭头就跑,往日这老头总是用祈求的可怜目光注视着她,等待她扔下一张五毛钞票。 邻居家的小狗往日看到她总是扑上来大力表示欢迎,然而最近两天以来,可爱的小狗见到她之后立即做出紧张戒备状,同时低声吠叫,摆出一副即将发动攻击的架势,这让她感到非常沮丧。 类似的奇异情况还有很多,不胜枚举。 所以,她觉得这名胖妇说的话也许是真的。 她向胖妇讨教,如何才能解决这样的事。 胖妇告诉她,认真想一想,有没有死掉的小朋友。 她仔细回忆了一下,认为没有,因为记忆里不曾出现过这样的事,所有认识的小孩子全都活得好好的,没有夭折,而父母也没说过有此类事件发生。 胖妇问她有没去过坟场、殡仪馆、车祸现场之类地方,或者遇到刚死的尸体等等。 她想起几天前到过医院,因为数学老师生病了,一伙同学相约去探望,离开的时候路过一间病房,听到里面有几个人哇哇大哭,听说有一名六岁左右的小孩子病死了,患的是急忙脑膜炎,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接近死亡者的事件。 胖妇看看她的背后,说估计就是这个了,然后告诉她说没办法,能力有限,只能看到而不知道如何解决。 到了东方不败大厦,胖妇说了声再见,下了公交车。 小女孩程灵素带着满腔的惊恐回到家中,见到父母忍不住哇哇大哭,当她终于成功停止流泪之后,把胖妇的话完整转告。 于是她被带到一位有名的巫婆家里,接受了一次作法,巫婆把许多大米扔到她身上,然后念叨了一大段谁也无法完全听懂的话。 回到家里之后,她在睡梦看到一个面色苍白的小孩,小家伙盯着她,眼睛里流出血来,十分怨毒和气恼的样子。 语无伦次 秋水大为感慨,说从来不曾想到,生于小康家庭的程灵素也会撞邪,原以为这种事只会发生在穷人家的孩子身上,比如阿牛和自己还有郎淡平。 程灵素大感困惑,问为什么这样认为。 秋水说,曾经听过一句很有道理的大白话——越穷越见鬼,越冷越刮风,由此推想,见鬼应该是贫困者的专利才对。 这时一辆警车开进来,灯光晃得让人眼花。 秋水和程灵素急忙上前迎接。 一名治安协管员伸出头来问:“是不是你们报警说被抢劫了?” 秋水愕然怔住,难道这伙人来此并非为了寻找失踪人士? 程灵素反应较快,急忙说:“我们没被抢劫,但是我们报过案,有两个人失踪了。” “没被抢劫吗?那得稍后处理,上面叫我们来查看抢劫的事,得按照先后顺序一件件来。”治安协管员说。 另一只脑袋伸出来,这个年纪大一些,胖一些,貌似正式编制警察的样子。 警察问:“那两个人失踪多长时间?” “已经有将近两个钟头。”程灵素说。 其实有些夸大其辞,阿牛和朗淡平不知去向至今也就一个钟头左右。 “唉,我们工作很忙的,你们就别瞎揽和了,至少要失踪二十四小时才具备立案条件,两个钟头算什么事,我与老婆孩子失去联系长达十二小时是常有的事,都像你们这样,我们岂不是要忙死。” “这个不一样啊,我们遇上许多奇怪的事,先是一具尸体从太平间里爬出来,是女尸,没穿衣服,皮肤上有许多伤口,非常可怕,还咬坏了我朋友的裤子,把尸体送回去之后,过了一会儿我产生了幻觉,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于是就跑出来,他出来追赶,接下来幻觉消失了,然后我们就迷了路,遇上像是传说中鬼打墙的怪事,怎么也走不回去,在一楼绕来绕去,就是找不到值班室在哪里,接着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我们莫名其妙的就到达了十四楼,然后通过电话得知,两位朋友不见了。”由于激动,程灵素显得语无伦次。 警察伸出手指着六诊大楼说:“那里有个精神病专科,还有神经专科,等到天亮之后,你应该挂个号,然后去看看专家,听听专业人士的建议。” “你应该去太平间里看看,尸体真的会动。”程灵素焦急地说。“切,好端端的去太平间干嘛,那是法医的工作范围,不属于我们管,现在得搜捕抢劫犯去,你们走吧,别再耽搁我们的工作。” 强身健体 三位身穿制服的人下了车,准备进入抢劫案发生地——住院部东大楼。 秋水急忙说,可以证明程灵素所说的一切全是真的,没有一句虚言。 治安协管员严肃而认真地告诉他俩,再这样纠缠不休,就要认定他们影响公务。 情急之下,程灵素把手机掏出来,准备让对方欣赏一下盗窃器官的全过程。 这时警察的手机响了,他示意安静,然后拿起接听,嗯嗯呼呼一阵之后,说接到关于处理失踪案的通知。 一名治安协管员被派出来,与秋水和程灵素一道去查看失踪现场。 这么一打岔,她手机里那段血腥恐怖的画面也就没有展示出来。 这样的阵容显然令人失望,没有高大威猛的警犬,没有成群结队的勇士,仅有一名身材矮而壮的农夫模样年青人,面部皮肤很黑,坑坑洼洼的,并且腰间只有一根棒子,没有枪。 协管员姓杨,名排风,出生在距离本市十几公里外的蓝溪山区,半年前经过亲戚介绍,成为一名光荣的治安协管员。 无奈之下,两人只好带领着这位年青人去到一楼。 转悠了一圈,没有找到阿牛和郎淡平,到司机值班室一看,桌上有字条,是龙啸云写的,说出任务去了,十字坡夜总会发生凶杀案,有人受重伤。 无奈之下,只得再往太平间而去。 通过交谈意外发现,杨排风居然对于灵异方面的事有些研究,并且信之不疑,先前带队的警察之所叫其过来处理失踪案,多半与此有关。 说到要去太平间,杨排风摇头长叹,说那种地方尸气沉沉,活人靠近了就会损伤阳气,如果进入其中的话,必定减寿。 “我见过负责打扫太平间以及周围卫生的那两位清洁工,她们虽然年近五十,可是气色挺好,瞅着甚至比同龄人更年青也更为精神些,还有那位专门清洗和打扮尸体的老头,看上去红光满面,十分健康,这又算怎么回事?”秋水忍不住反驳。 “如果时常出入,人的身体自然而然会产生抵抗力,久而久之,也就适应了,最糟糕的就是偶尔进去一次的人,受害反而最深。”杨排风说。 “真要这样的话,每天有事没事去太平间逛逛,对身体也就无害了。”程灵素嘀咕。 “有道理,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就该这么做,如此一来,就好比练气功或者打太极一样,具备相当好的训练价值。”杨排风说。 秋水愕然,心想这样的强身健体办法未免太离谱。 赶尸的秘术 走进太平间内,杨排风立即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秋水告之,会动的尸体就在这里面。 杨排风念了几遍‘打扰了,请原谅’,从怀里摸出一只黑乎乎的小玩艺儿紧紧握着,看上去像是一个佛像,然后迈步进入。 “先前我曾经检查过那些保存尸体的抽屉,确定我的朋友不在里面。”秋水说。 “那里是装死尸的地方,活人当然不会在里面。”杨排风的表情流露出不屑,似乎在怀疑秋水的智力。 “可是这里的情况很特殊,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可以把抽屉拉开,让你看看会动的尸体。”秋水说。 “这个不奇怪,当年在村里的时候我曾经看到过死了几年的尸体被驱动到田里干农活,松土、种土豆、种萝卜什么的,只是不能做太精细的活,比如挑大粪、割水稻之类就不行。”杨排风若无其事地说,“这里阴气非常重,又在地底下,环境非常不对劲,不适宜保存尸体,如果用来做红酒庄倒是挺好。 程灵素心想这家伙是不是在吹牛,尸体如果能够用来干活的话,那么这旮旯岂不是新增了无数的优质劳动力,如果组建一只尸体军队的话,省下的国防费用可以买多少的美酒和豪华车,进行多少次公费旅游啊。 她忍不住要问问这事:“你会不会驱赶尸体?” “不会,那事复杂着呢,我们村里只有两户人家掌握赶尸的秘术,他们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这么干,只是在夜里悄悄进行,我十几岁的时候因为好奇,与其它人一道偷偷趴在篱笆外面看过,月光照耀下,三具半腐烂的尸体用锄头刨地,身上的皮肉不时掉下一片,有几次眼珠掉到土里。别提了,那情形太吓人,我至今一想起就觉得头皮发麻。”杨排风说。“你倒是真是见多识广。”程灵素冷笑。 “怪事看过不少,说到见识方面,确实远远不如城里人。”杨排风诚恳地说。 秋水有心要让这位协管员见识一下会动的尸体,于是拉开了装有肥女尸的抽屉,同时拿出手机,打算拍一段视频,以免将来别人指责他空口胡说。 脸色灰青的肥女尸一动不动,乖乖躺在抽屉里,眼睛紧闭,堪称模范尸体。 程灵素跳到后面,离尸体远一些。 “动一动,乖啊,让这位准差人看看你的能耐。”秋水小声说。 尸体的眼睛眯开一条小缝隙,目光与秋水对视之后立即合拢。 见钱眼开 秋水示意杨排风赶紧看,刚才尸体的眼皮动弹了。 “没发现它动,看着不像是会动的样子,你可能眼花了。”杨排风说。 秋水拿出一片纸巾,轻轻扫了扫尸体的脸,低声说:“先前你不是挺能折腾的吗?现在叫你动弹一下,怎么就不肯配合呢?太让人失望了。” 肥女尸仍然保持挺尸状态,一副坚决不肯动弹的样子。 “我不明白,尸体会不会动,与你们的朋友失踪有什么关系?”杨排风说。 “我的朋友想看看会动弹的尸体,所以才来这里陪着我上班,到了零点之后果然出现了一具会爬会咬人的女尸,然后出现了意外,有两位朋友失踪了,电话也无法打通。我想让你明白,这里的尸体确实会动弹,并不是我胡说八道。而我的朋友之所以失踪,与这里诡异的环境大有关系。”秋水说。 “我相信你的话,尸体摆放在这种地方,发生尸变很正常,你的朋友失踪了也不奇怪,在这种环境当中,连尸体都会变,何况是更脆弱更复杂的人。”杨排风说。 “你相信我就好,现在有没什么发现?”秋水问。 “没有。”杨排风摇头。 “你成为治安协管员之前想必经过专业培训,现在正是你发挥所学知识的时候,请尽力帮忙找到我的朋友。”秋水说。 “所谓的专业培训说来比较简单,每天早晨跑步两公里,然后是队列,踢正步,晒太阳,还有擒拿术和军体拳课程,接下来是思想政治课,一般就是保鲜教育,还有人讲解基本国情基本路线之类,总而言之,要求大家的思想与领导高度一致,不用怀疑也不用思考,服从命令听指挥就好。至于怎么破案,倒是没怎么学过。”杨排风笑了笑,用手抓挠头顶,“我当然会尽力,这个你不用怀疑。” “我们应该从哪里开始?” “在这里继续转悠一下,看看有没线索,别着急。”说话的同时,杨排风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五元钞票,表情显得很严肃,“我有办法让这具尸体动弹,你们想不想看看?” 秋水和程灵素同时点头,均觉得这位农夫模样的年青人有点高深莫测的味道。 杨排风把钞票在肥女尸脸前面晃动了几下,弄出嚓嚓声,然后郑重其事地说:“如果你肯把眼睛睁开,同时伸出舌头,这张钞票就给你。” 肥女尸果然睁开了眼睛,伸出舌头。 困惑 杨排风信守承诺,把钞票塞到肥女尸的手指缝当中。 秋水心想协管员据说工资不高,于是掏出五元钱递过去,杨排风若无其事地收下。 程灵素小声问:“尸体大姐,你知不知道我的两个朋友哪里去了?” 肥女尸缓缓摇头,然后舌头缩回,眼睛闭上,一副责任已尽到,不愿再搭理人的样子。 “谢谢,不打扰了。”杨排风很有礼貌地说,然后轻轻把抽屉推回去并关好。 “要不要问问其它尸体?”秋水说。 “不必了,它们躺在黑乎乎的冰柜里面,什么都看不到,不可能知道你的朋友去了哪里。”杨排风说。程灵素走到先前被盗走器官因而丧命的年青人所在的抽屉前,小心翼翼地拉开一点,发觉尸体仍在,一动不动,她略微感到有些失望, 三人走出太平间,沿着走廊前行。 按照杨排风的意见,秋水每经过一扇紧闭的门都把耳朵贴上去聆听其中声音,然后呼喊阿牛和朗淡平的名字,如果门开着,就直接走进去查看。 巡视过负一层之后,三人到一楼继续寻找。 仍然一无所获,于是来到二楼。 在一扇门外,秋水听到了阿牛的声音,似乎在喘息,还有呢喃和开心的笑,以及呻吟,其中混杂了一名女子的声音。 不出意外的话,阿牛应该在与谁亲热。 秋水不禁有些生气,到处寻找这家伙,万万没想到,他却在此地风流快乐放纵。 “阿牛,是你吗?”声音非常响亮,在空旷的走廊内回荡。 里面的呻吟和笑声停下,然后是床板的吱吱声,还有摆弄衣服的声音。 “郎淡平在不在?”秋水问。 这时门开了,一名护士伸出头来,她年纪大约三十五岁上下,戴了一副眼睛,大概由于刚才在做的事所以脸有些红,看着气色不错。 她姓徐,此前有几次秋水曾经与她一同外出接回伤员,这人不苟言笑,一向严肃,完全是一副老处女派头,有人背后称她为修女。 秋水从门缝里看进去,发现阿牛坐在床上,满脸困惑,正用手抓挠脑袋,似乎搞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在这里。 “秋水师傅,有事吗?”徐护士冷冷地问,虽然衣着不整,但是这丝毫无损于她的严厉和冷漠。 理所当然 杨排风微笑着上前,说接到报案,寻找失踪人士,其中之一正在房间内。 阿牛大声回应:“我这就穿好裤子出来。” 徐护士虽然衣着不整,室内的床上还躺了一个光溜溜的壮男,但是她却仍然保持着一副自信而高傲的表情,仿佛眼前这一切完全与她无关。 杨排风从护士身边挤过去,到房间里查看,床底下和桌子下都看了一遍,甚至连无法藏人的地方也看过。 阿牛动作飞快地把搭在椅子上的衣服穿好,然后问:“郎淡平呢?” “正要问你呢,朗淡平在哪?”程灵素说。 “我记得你们跑出去,然后我和郎淡平追出来,远远看到你们走向电梯那边,转个弯之后就没了踪影,这时候一些雾气笼罩了前面的路,接下来的事我就不太清楚了,好像在做梦一样。”阿牛看了看前面的徐护士,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不方便直接说出来的内容。 “别紧张,我只关心怎么找到失踪的人,你俩待会还可以继续享受,我会保密,并且装作什么事都没看到。”杨排风说。 秋水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的护士。 徐护士平静地说:“大约两个钟头之前,我正在写值班记录,这位热情的帅哥突然闯进来,不怎么斯文的对我伸出手,接来的事我认为就不必详细说明了,反正一直到你在门外喊叫的时候,我和他都没离开过床。” 就算在说这种情况的时候,她也仍然保持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派头,仿佛在哼小曲一样镇静,没有丝毫的窘迫或者不自在。 这样的气质让秋水颇为叹服。 阿牛伸手拍打自家脑门,表情极为沮丧:“怎么回事,就像做梦一样,我是怎么跟朗淡平走散的?为何不记得了?” “想不到你竟然如此好色,忙于享乐,连朋友的安危都可以不管不顾。”程灵素气乎乎地说。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为何会来到这位姐姐的床上,还——。”阿牛苦着脸。 秋水问护士:“徐姐,有看到我的一个朋友,他戴着高度近视眼镜,个子与相当,只是更瘦些。” “没看到你说的那人。还以为天降帅哥,桃花运临门了,没想到是神秘事件。哈哈。”徐护士笑得冷艳,露出两排整齐的洁白牙齿。人间蒸发 阿牛抱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只记得当时冲到雾气当中之前的事,此后的记忆就很模糊了,完全不知道什么时候与朗淡平走散。 杨排风面带友善的微笑与徐护士谈了一会儿,得知她自从凌晨四点最后一次例行查房之后不曾离开过值班室,也没见过朗淡平。 临离开前,护士轻轻拍打阿牛的脸,说并不介意这事,并且觉得挺有趣,无论如何,感谢阿牛给了她一段美好的记忆,希望保持联系云云。 阿牛手里握着一张纸条,上面有徐护士的手机号码和qq号。 这时已经天亮,医院内渐渐热闹起来,正常工作开始,大量患者在挂号窗口排队,各个部门的人进入岗位。 在杨排风的协助和调度下,医院里的保安参与寻找郎淡平。 广播里开始喊话,呼唤郎淡平的名字,叫他速速到门卫室。 然而,这位大二学生却仿佛人间蒸发一样,不见踪影。 直到中午,仍然没有找到。 忙乱中,秋水忘记了辞职的事,就目前情况看,他也不能辞职了,因为必须寻找朗淡平。 坐在餐馆里,杨排风安慰三位疲惫得快要倒下的年青人,说也许朗淡平正在某个角落里正风流快乐着呢,就像阿牛那样,不必着急。 “我认识朗淡平十几年了,他不会这么干。”秋水说。 “对,淡平是个好孩子,为人稳重,有责任心,如果他躲在哪里的话,一定会打电话通知我们,绝不至于玩失踪。”程灵素说。 “可是现在我们怎么办才好?”阿牛问。 “先填饱肚子,然后再考虑。”杨排风说。 “虽然很饿,可是没胃口。”秋水说。 “我也一样,拿起筷子之后,眼里老是闪过那具女尸的样子,莫名其妙的想吐。”程灵素说。 “为了继续寻找朗淡平,我们必须保持体力,不想吃也得吃。”秋水举起碗,往嘴里划拉了几个饺子。 杨排风胃口很好,非常快地吃光了一大碗饺子和五只包子,然后喝光了汤,抹抹嘴,说要讲一个发生在家乡的故事,或许对三位年青人有所启发,因为情况确实有几分相似。 恍惚 以下是杨排风的讲述。 四年前,杨排风还是一名初三学生,眼看中考临近,成绩一塌糊涂,毫无指望,已经做好了回家种田或者进城打工的思想准备。 杨排风的邻居是一对新婚半年多的夫妇,年级均在二十岁左右。 一天下午,邻居的主妇因为菜没做好,挨了丈夫的老拳,一时想不通,竟然喝农药自杀。 等到被发现的时候,主妇已经奄奄一息,送往医院的半路上咽了气。 按照附近乡下的习惯做法,横死的人不能把尸体停在家里,于是放到了进入村口的大路旁边,由几位亲戚守着。 由于是国庆长假,杨排风在家呆着,因为不可能考上高中,所以没有像其它同学那样去恶补功课。 他对于整个事件的全过程都了解得非常清楚,同时对那位邻居主妇的死感到惋惜,因为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子,称为村花一点不为过分。 但是非常遗憾,她死掉了。 当时的杨排风有十七岁,正值青春年少,许多次在睡梦中他与那位女子缠绵,醒来之后带着满腔的遗憾和感慨去洗内裤。 他不顾家里人的反对,专门去看了尸体。按照一些老人的观点,横死的人往往会化为怨气极重的凶灵,考虑到死者是一名年青女子,据说肚子里还有孕,更加的危险,所以,村里的所有未成年人都应该回避,不许出现在尸体附近。 杨排风背着家里人,悄悄摸到停放尸体的棚子里。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认真观察一具死尸,触动很深,先前美丽而诱人的可爱女子,死后脸色青灰,表情狰狞,阴森恐怖,散发出奇怪的难闻味道,曾经的美貌消失得无影无踪。 半夜,天空下起了大雨,已经上床睡觉的杨排风迷迷糊糊中仿佛听到有个温柔而绵长的声音在呼唤。 这个声音既陌生又有些熟悉,像是那位死掉的女子生前的声调,却又有些差异。 他在半梦半醒中穿上雨衣,慢慢悠悠走出家门,走向村口停放尸体的棚子。 为什么会这样做,他也不明白,感觉像失魂落魄一样,意识恍惚,无所畏惧,甚至感觉不到寒冷。 半梦半醒 少年杨排风走到停放尸体的棚子外面,那个奇妙的声音仍旧不停地在耳边响起,指引着他前进。 这个声音说知道杨排风喜欢她,因为他总是用炽热的目光盯着她看,而她转过头来的时候,他却由于羞涩而回避与她目光对视。 本来有六个壮年男子守在外面,点燃了一堆火,但是突如其来的大雨浇熄了火焰,他们只好钻到附近一棵大树下面,撑起一大片塑料布挡雨。 在那个奇怪声音的引导下,杨排风缓缓走到棚子面前,意识里他知道不应该来这地方,也明白里面停放着尸体。 但是他就是无法停下来脚步,仿佛有些什么牵引着他,非得进去不可,没有任何其它选择。 棚子里的尸体旁边点了蜡烛,本来还有两盏小油灯,但是已经全被狂风吹熄了,只剩下一片漆黑。 偶尔有闪电划过天空,制造出一丝光明,映到女尸脸上,有些诡异。 然而这时杨排风处于半梦半醒状态,丝毫感觉不到恐怖,只是由得那个声音指引,慢慢走到尸体旁边,伸出手,想要摸摸它。 一名看守尸体的壮男突然用手电筒照了一下棚子里,看到有人,于是急忙冒雨冲出来,一把揪住杨排风的衣服,把他拖到旁边,照着脸上抽了两耳光。 杨排风被打痛了,猛然清醒过来,发觉尸体就在两米开外,大惊失色,抱着脑袋蹲下,浑身颤抖。 这个壮男是杨排风的表叔,见此情形也没多说,只是牵着他走出去,同时安慰他不必惊慌。 其它人看到有情况,纷纷跑过来,其中一个年纪老些的人问有没摸到尸体。 杨排风回忆了一下,确定刚伸出手,距离尸体的脸还有两寸左右远,就被拖开了。 年纪较老的这位说,幸好没碰到尸体,否则可能会有天大麻烦。 一伙人躲到大树旁边的塑料布下面,正商量着让谁把杨排风送回家去,这时突然听到猫的叫唤声从棚子那边传来。 据说千万不可让猫碰到尸体,否则很容易发生尸变。 一般情况下,尸体旁边有人看守,猫或者其它动物倒也无法接近,可是今夜天气恶劣,情况弄成这样,谁也不曾想到。 两名壮男拿着电筒跑过去,想要赶紧把猫赶走,以防发生意外。 异常 看守尸体的人冲进棚子里之后,发觉一只皮毛油黑发亮的大猫蹲在尸体的肚皮上方,正懒洋洋地舔毛。 壮男用棍子试图捅猫,想要把这讨厌的畜生赶走,棍棒还没有碰到猫,它已经跳下去,一溜烟消失在黑夜里。 两位壮男用电筒查看尸体,发觉它仍然乖乖躺着,没有丝毫尸变的征兆,再看棚子内部的地面,他们大吃一惊,吓得掉头跑出去。 棚子内停放尸体的门板下方有一些蛇缠绕在一起,最大的有小碗粗,两米多长,小的有拇指粗细,有的呈绿色,有些黑底白纹,有的色彩鲜艳,有的大部分呈青色但是脖子上却是一段红色。 这样的蛇全都是毒蛇,近年来在当地已经极为罕见,居然会聚集到停尸的棚子里,为何如此? 跑出去的人把这些景象告诉其它人,大伙均十分紧张,一时不知如何才好。最终是杨排风勇敢地站出来,说愿意去驱赶那些蛇。 年纪最老的那位族叔与他一道前去。 他们砍下几根长竹竿,打算远距离把蛇挑走,这样可以确保安全。 蛇一条条被挑起,送到雨中的田野里,这些令人憎恶的爬虫缓缓消失在草丛中,不知游向何处。 看守尸体的人当中有两个平时喜欢抓蛇和吃蛇肉,此时也不敢动这些蛇。 最大的那条蛇比较麻烦,竹竿无法挑起它,因为太大太重,又不敢弄死它。 族叔想出办法,用一团微湿的布沾了香油之后点燃,扔到大蛇旁边,让浓烟把这东西驱走。 此计果然见效,大蛇往棚子的缝隙当中钻出去,消失在玉米地里,不知去了何处。 然而其它的麻烦又来了,成群的老鼠从四面八方跑过来,吱吱叫着钻进棚子内。 相对于毒蛇,老鼠似乎并不十分可怕,虽然它们数量众多,但是众人个个手持棍棒驱打,倒也没让这些讨厌的小东西接触到尸体。 有许多老鼠被打死,仍有更多的老鼠涌来,似乎这个破棚子里有什么东西深深吸引着它们。 这时已经有人去向死者丈夫和父母汇报情况,因为事情太奇怪了,完全超越了他们的经验和常识,显得不可理解。 闪电 死者的丈夫冒雨赶来,淋得浑身湿透,这位不幸的人跪在泥泞当中,朝死去的妻子磕头,大声说:“小美,我对不起你,饶了我吧。” 这时人鼠之战仍在继续,大量灰扑扑的老鼠仍在不断从四周涌来,想要钻入到棚子里面去。 更多人闻讯赶到,加入这场奇怪的较量中。 死者丈夫看到祈求无效,从泥泞当中站起来,跑到棚子里,流着泪伸手抚摸亡妻冰凉的脸,叫她放心地去,他保证会尽力照顾她的父母。 大概是这些话起到了作用,老鼠渐渐少了,当然也可能是附近没有更多老鼠的缘故。 人们开始打扫死掉的老鼠,以及身受重伤而行动不便的鼠。 有人用锄头挖了坑,把鼠尸体倾倒进去,然后掩埋。 十七岁的杨排风心想,还好来的是老鼠,如果是成群的猪或者牛冲过来可就没办法了。 雨下得渐渐小了,前来帮忙的人散去,只留下十几个守棚子外面。 众人重新点燃火堆,弄了些土豆红薯之类扔到里面烤着,围坐在火焰四周,喝些村里人自己制作的玉米酒,等待天亮。 表哥和表叔们忘记了杨排风还未年满十八岁,下巴还没长出胡须,让他留下,一起抽烟喝酒。 每隔十几分钟,就轮流着去看看停放在棚子里的尸体。 一直没有发生什么事,再正常不过。 过了半个多钟头,雨渐渐停了,已经是凌晨五时,眼看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有几个人由于疲惫,在相互依偎中睡着了。 这时突然一道闪电击中棚子。 据一直远距离注意着棚子内部的目击者说,这道闪电直接命中了停放尸体的门板,然后尸体浑身发亮,猛然坐起。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死掉已经大半天的小美从棚子里走出来,抬头看了看夜空,然后沿着大路往远离村子的方向走。 众人缓过劲来之后,想起了自己的职责,于是冲出去,想把已经死掉的小美捉回来,然而死尸奔跑的速度比谁都快,远远只看见它的身影前面,渐渐越拉越远。 有人骑了摩托去追,眼看临近,死尸却转身冲进玉米田里,从此不知所踪。腐尸 两年零几个月之后,杨排风跟随几个表哥到城里建筑工地上干活,很辛苦,但是每天可挣一百元,每日收工之后老板会带着现金到工棚内发薪,每人给一张,如此倒也省心省事。 不幸死掉的小美的丈夫与杨排风在一起工作。 一天下午,由于天气不好而提前收工,大伙时间较为充足,集体到澡堂里洗了澡,心情都挺不错,于是又去餐馆里吃顿质量好的。 喝过酒之后,有人提议到风月街玩耍一下,由于全都是年青男子,仅有几个人因缺乏兴趣而提前回去,其余的人集体出动。 到达风月街,这群男子立即被负责拉客的人盯上,各种吸引人的广告词满天飞,比如‘价廉物美,每次仅五十元,包夜两百;工薪消费,贵族享受;有漂亮得不像话的缅甸小姐,有胸部大奇大的越南妹;安全舒适,一流服务’如此等等。 这伙人当中有几个是擅长此道的识途老马,此时便由这些人负责带队,分成几个小组,各自奔赴娱乐现场。 小美的丈夫是小有名气的嫖赌爱好者,欢场经验极为丰富,杨排风与之在同一组,进入到一家门头挂了许多小红灯的美容店内。 说是美容美发店,其实这里既没有剪刀也没有针对脸面的服务,有的只是昏暗的灯光下面坐着的一群女子,她们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等待顾客挑选,然后进入后面的小房间内开始交易。 杨排风看到一位低着头的女子,觉得此人模样与小美生前很有几分相似,正要点这位,却被带队者抢先一步。 他只好选了另一个,走到房间内,由于缺乏经验,他完事得很快,第一个出来,坐在椅子里喝老板提供的免费茶水,等待同伴结束之后一同回去。 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惊天动地的惨叫,然后是小美的丈夫从楼梯上滚下来,摔得头破血流,这家伙满脸惊恐,说是见鬼了,刚才那个小姐就是死掉还逃跑的小美。 众人上楼去查看,发觉一具女尸躺在床上,已经腐烂得很严重,很多部位露出骨头,臭气四溢,从腐尸身上的衣服看,应该就是店里的小姐,可是它怎么会一下子变成这副模样呢? 怀旧 据小美的丈夫说,先前他正是瞅着那女子模样很像小美,由于怀旧心理才点了她,那女子仿佛很不情愿的样子,一直低着头看地面,一言不发,进入灯光更暗的走廊内之后才抬起头来,但是一直不肯开口说话。 他到小房间里立即想开灯,却被女子阻止,只好摸黑进行。 双方进入正常交易程序,他在辛勤地折腾,女子仍然一声不吭。 这让他有些不悦,觉得自己作为顾客,没有得到很好有服务,于是提出要求,希望女子哼几声,于是女子就依他的要求随便哼了几下。 他发觉这个声音与从前的小美极度相似,几乎没有任何不同,对于压在下面这女子的相貌更加充满了好奇。 又折腾了一会儿,他再也无法压抑住想看清这女子脸面的冲动,伸手悄悄从床头的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只小电筒。 电筒光芒照耀到女子脸上,他看清楚了这张面孔。 女子与死掉的小美完全一样,只是涂抹了许多化妆品,但是仍然能够确定,她就是小美,有很多特征都能够证明,她的胸前有一小块胎记,耳朵下方有一个黄豆大小的痣。 这会他还有一丝迟疑,觉得天底下有些人的模样出现相互酷似也不足为奇,就像那些扮演某太阳的特型演员。 然而压在身体下面的仿真小美开口说话了:“小土豆,你干嘛到这种地方玩,多费钱啊,当年叫你花十块钱买双布鞋给我都嫌贵,现在掏出五十元就为扑腾一阵子你倒是挺舍得。” 这时他完全确定,此时下面的人就是已经死掉的小美。 膨胀若干倍的部分立即变软变小,他被吓得愣住,差点晕过去。 “怎么不行了,刚才还挺生猛的嘛。”小美说。 他哇哇大叫着蹦起来,抓了床头的衣服就往外面跑,背后传来小美尖锐刺耳的笑声。 稍后,这位不幸的家伙想起自己的皮鞋还在那个小房间内,不敢独自上去,只好叫上老板和杨排风陪同一起去。 小怪物 皮鞋就在床下面的地板上,这位不幸的丈夫不敢看床上的腐尸,低着头用一把扫帚将鞋子拨回来。 这时出现了一件极为奇怪的事,腐尸的肚皮在动,似乎有什么在里面乱拱乱钻,想要出来。杨排风由于惊讶而无法说出话来,旁边的妓院老板也是大张着嘴,手已经伸出来却颤抖得厉害,一个字都无法吐出。 不幸的丈夫终于把八成新的皮鞋弄到了手,正准备站起来,把脚丫子伸进去。 腐尸的肚皮突然破开,一个类似小猴子模样的怪东西从尸体的腹部钻出来,肚脐上还拖着一条脐带,浑身上下沾满了褐色的粘液。 小怪物非常灵活,一下子跳到不幸的丈夫头顶上,紧紧抓住其耳朵和头发。 “什么东西?”不幸的丈夫大叫一声,同时往外跑,由于视线被小怪物遮挡,一头撞到墙壁上,结果晕倒。 杨排风和老板此时终于叫出声来,但也无法形成完整的句子。 “啊呀,什么玩艺?”老板在叫。 “天啊,我是不是在做梦?”杨排风这么喊。 小怪物低下头,自己把脐带咬断,然后四肢着地,蹦蹦跳跳出门去。 杨排风和老板此时哪敢阻拦,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它爬上窗台,跳到相邻的楼房阳台上,然后沿着排水管往上爬,到达屋顶,最终消失夜色中。 这家美容院立即关了大门,暂时停业,把所有小姐召集回来,要求对今夜发生的怪事发誓保密永不外泄,然后老板找来一些塑料布,把腐烂的尸体连同棉被床单一道包裹好,与那位不幸的丈夫一道动手搬进车内,然后趁夜驶往乡下,让小美的尸骸回归故里。 杨排风参与到处理尸体的全过程当中,因为那个不幸的丈夫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作为同乡兼远房亲戚,杨排风有义务提供帮助,同时也因为对小美曾经有过的朦胧感情。 此后,那位不幸的丈夫与再娶的妻子离婚了,原因是他被吓得从此无法人道,成为不能治愈的阳痿患者。 杨排风讲述的故事到此为止。 “此后有人见过那个小怪物吗?”程灵素问。 “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估计很可能被野狗或者野狗给消灭了。怎么,你想收养它是不是?”杨排风问。 “你收养它比较合适,爱屋及乌嘛,喜欢它的妈咪,当然也应该喜欢人家生出的孩子。”程灵素说。 尸体比较 秋水听完了杨排风的长篇讲述,觉得缺乏可比性,情况大不同,实在没有什么可借鉴的东西,也没有任何启发。 医院内的尸体不会说话,行动迟缓,作为尸体,完全不像小美那样聪明能干。 太平间里目前保存着的那些尸体其中任何一具都不可能到风月街自食其力,根本无法为人民服务,用来吓唬人倒还差不多。 但是他从中得到一点小小的启示,死掉的小美到底具备多大的能耐?居然能够引诱睡着的杨排风从温暖的棉被里出来,冒着风雨走到尸体旁边。 如果那一夜杨排风的手触摸到尸体会发生什么事? 为什么尸体能够招来蛇和老鼠?这事与那只黑猫有无关系? 医院里反复出现的幻境和怪事又是谁弄出来的? 估计真正能够让尸体站起来跑掉这一过程当中作用最大的是那一道闪电。 关于闪电有不少奇怪的记述,有的人被闪电击中之后大难不死,却具备了某种特异功能,这样的事常见于玄幻小说中。 但是有些相关内容却是以纪实或者新闻报导的形式出现,比如某地一位老妇被雷电击中,然后有返老还童的征兆,长出新牙,绝经多年之后又来了大姨妈。 饭后,杨排风说要走了,辛苦一夜,得赶紧回去报到,然后到宿舍里补足睡眠。 其余三人只好先回家,说休息一会儿再聚集,继续寻找郎淡平。 阿牛开着老爷车,把程灵素和秋水分别送回去。 回到家中,秋水看到了正在打麻将的妈咪。 左右和对面的三名中年妇女苦着脸,从表情看,妈咪应该赢了一点。“秋水,脸色不怎么好,是不是一夜没睡?”妈咪问。 “能不能暂停一会儿,我有要紧事跟你商量。”秋水说。 一位中年妇女问:“秋水,是不是搞上妞了,回来申请结婚啊?” “不是这事。”他觉得这帮妇人真是无聊。 “停战,算账,儿子回来了,我要做饭给他吃。”妈咪站起来。 三位妇人掏出钱来放到桌子上,然后走掉,室内只剩下母子俩。 “老妈,我遇上大麻烦了。”秋水摇头长叹,把最近几个夜里经历的怪事说了一遍。 “医院啊,还真是奇怪的地方,现在丢了一个人,怎么办呢?”妈咪犯了愁。 乖尸体 下午十六点三十分,秋水和程灵素还有阿牛一起来到医院,继续寻找失踪的郎淡平。 先去了保安室,问过头目,说没有发现要找的人,再问勤杂工和清洁组的人,也说没有见到。 三人走到停放救护车的车库,在里面转悠了一圈,然后去到司机值班室,沿着走廊巡查一遍,仍然一无所获。 他们又去了太平间,正赶上殡仪馆的车来接走尸体。 那具让秋水踩断了腰椎的女尸在两名殡葬工手里直挺挺地抬上了担架,穿过侧面的小门,送到一辆改装过的小客车内。 女尸显得很乖,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的反抗,乍一看觉得与其它正常的尸体没有什么不同。 难道它很满意自己即将被烧掉?当然,如果它还有意识的话,可能会这么想。 那具淫荡的年青男尸也被搬上车,还有两具中年肥尸,死于车祸的四个人全都被运走了。 搬动尸体的过程当中,四具尸体全都非常乖,完全是一具尸体应该具有的样子,先前曾经的活跃状态不知去向。 非常令人失望。 秋水原以为能够看到一场壮观的活报剧,殡葬工被吓得大喊大叫,四散奔逃,尸体摇摇晃晃地在后面追赶,就像好莱坞出品的电影当中的僵尸那样。 然而这一切没有发生。 这是为什么?莫非殡葬工身上有某种让尸体感觉到畏惧和紧张的东西,以至于它们都乖乖躺着不动。 他隐隐猜想,一切麻烦似乎都从接回这四具尸体的那个夜里开始,现在它们被送走了,估计今天或者明天就会被烧成灰,装到小盒子里,如此一来,能否恢复到从前那种太平无事的状态? 郎淡平会不会突然从某个地方走出来,面露惊恐和紧张?大声说俺想死你们了。 如果曾经发生的那些怪事与这四具死尸有关,那么它们的离开,想必会带来一些改变。 想起手术室里那些窃取人体器官的家伙,秋水感到紧张,他最担心的事就是朗淡平遭到此类噩运。 院长 秋水实在无计可施,于是决定去拜访院长,请求帮助。 如果打算在某地长期工作下去的话,那么总经理或者董事长就是需要敬畏的东西,若是想走的话,那么就无所谓了。 所以,秋水一点也没觉得院长是多么了不起的生物,因为他已经不在乎这份工作,只要能够找到完好无损的朗淡平,他连本月的工资都不打算要,直接就离开这家医院,永远不再踏入此地半步。 行政楼门外戒备森严,三名高大威武的保安守在门口,傻乎乎地站着,目光平视前方。 据说他们曾经是优秀的士兵,退伍之后来到这里,成为医院高层管理人员的保镖和护院家丁。由于曾经接受过的训练,他们很能站,可以像木桩似的站几个钟头都不动一下。 如果评比站着不动以及队列和正步方面的能耐,估计这旮旯的士兵天下第一,全球至多有北韩的军人能够较量一番。 “我是救护车司机,有事找院长汇报。”秋水微笑着说,同时展示自己的胸牌。 出乎预料,保安点头,叫他在来访登记本上写字。 这么容易就蒙混过关,他有些诧异。 走进大楼内,又有两名看守,这两位的体格更加强壮,简直就像大猩猩。 搜罗这样的人材想必不容易,考虑到其它地方也需要这样的猛男来放哨站岗,医院内为此应该开出了不菲的条件。 依旧是相同的问题,仍然是同样的回答,接下来是签字和放行。 公平地看,这里的防范措施并不算很严厉,比起某些地方来差得很远,至少没叫秋水与院长先通电话,确认有预约之后再进去。 他面带微笑,步入电梯,一路畅通无阻,直达十八楼,最终站在院长办公室门外。 隔着厚实的门和玻璃窗以及窗帘,他听到里面有嘻嘻哈哈的笑声,还有似乎是玩具遥控车的声音。 他伸手敲门。 一名仿佛退役篮球选手的高大女子开了门,她大概有将近两米高,胳膊和腿并不粗壮,但是长,整个看着很像一根大竹竿。 院长 大竹竿也似的女子问秋水有什么事? 她的声音完全就是男声,嘶哑而沉闷,如果没看到她这人的话,肯定会认为她是一个高大强壮的粗野男子,其实她身材很匀称,甚至可以称得上性感。 “我有事需要院长帮忙处理。”秋水极为自然地说。 “这就是扁晓雀院长。”大竹竿指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人说。 院长是一名中年男子,大概有四十岁上下,也可能是更年长些,只是由于保养得当,所以看着比较精神,他的相貌与这旮旯的多数大人物很相似,头顶微微有点秃,腹部适当隆起,服装整洁,面部圆润而多肉,皱纹极少,胡须剃得异常干净,下巴隐隐露出泛青颜色。 但是桌子上的两辆遥控玩具车和几只绒毛熊破坏了他的形象,怎么看都觉得很不协调。 “院长您好,我是救护车司机秋水,属于临时工编制。今天凌晨四时左右,我的一位朋友在医院里失踪了,我想请您帮忙寻找。”秋水平静地说。 “我听说了这事,保安班长告诉我的,说是你违反规定带人进入工作场所,然后在一楼和负一层四处走动,结果发生了意外,丢了一个戴眼镜的年青人,据说还是大学二年级的学生。最近麻烦事挺多,今天凌晨住院部又发生一起抢劫案,有患者被洗劫一空,看病的钱被坏蛋抢光了,一点没剩下,没办法啊,我只好让财务室补贴两百元给那人,让他乘车回家,以后攒够钱再来动手术。”院长若无其事地说。 “到目前为止,还有没找到我的朋友。”秋水寻思院长是不是没听清楚自己的话,于是想提醒对方一下。 “这个医院挺大,四幢大楼,员工有九百多名,一般情况下,住院患者大概有五百到七百名左右,加上门诊接待的大量患者,每天都有许多人进出,偶尔谁跑丢了也很正常,我认为这不奇怪,也许你要找的那人正躲在某处睡大觉,可能他已经回家去了,或许你应该过几天再考虑此事,如果仍然找不到人的话。”院长平静地说。 秋水决定刺激一下对方:“早晨在卫生里的时候,我听到有两个人交谈,他们说这医院里有盗窃人体器官的行为,似乎还拍下一段视频作为证据。我不知道这事是不是真的,也许有些职员背着院长您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事也有可能,所以我很担心朋友的安全,怕他会不会被坏人捉走。” 这段话是一个钟头前程灵素建议他这么说的,目的是想要先给对方提个醒,别想打郎淡平器官的主意。 旧相识 院长对于秋水的无礼言语并不生气,也没有流露出焦急的情绪,微笑依旧,仿佛胸有成竹。 “现在是法制社会,指控什么都得讲证据,我相信医院里没有谁会做那种事,如果你能够把胡说八道的人带来,我可以当面与他们对质。倒是你作为医院的一名员工,遇上这种情况应该勇敢地站出来,维护医院的名誉,与那些居心不良的家伙面对面作斗争。”院长说。 “下一次再遇到那人的话,我会考虑按照您说的去做。”秋水想要让自己显得高傲,但是似乎并不怎么成功。 “我会让保安组帮忙寻找你的朋友,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让警方介入。”院长说。 这时大竹竿女人走过来,低声对着院长说:“按照预约的时间,副总督十二分钟之后到达。” “打扰了,告辞。”秋水转身离开。“十几年前,我见过你。”院长说。 走到门口的秋水停住脚步,回头看着院长,在记忆里努力搜索,却怎么也找不到有关这家伙的任何信息。 他可以确定,第一次见到院长是在四个月前的一次职工会议上,此后有一次远远地看到院长开着一辆迈巴赫驶出停车场,当时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到漂亮的豪华车上,仅仅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司机,确认这胖子坐在方向盘后面。 除此之外,再也没有见过这位名叫扁晓雀的家伙。 “我记不得了。”他摇摇头。 “那会儿你的母亲是个美人,你还很小,差点认不出来,还好你的脸貌与你的母亲很相像,所以我仍然记得。”院长说。 秋水心里突然一亮,想起十几年前那家诡异的肿瘤和艾滋病医院,以及可疑的误诊,让母亲出售肾脏的无良建议。 那位名叫扁小雀的胖老头与眼前这位有什么关系?父子吗?还是其它关系? “我觉得自己没见过你。”秋水说。 院长从抽屉里摸出一张大照片,放到竹竿女手里,让她传递给秋水看。 “这是我十几年前的模样,也许你还记得。” 照片里的人就是那位自称扁鹊后人的胖老头。 秋水惊讶地问:“可是你怎么变得年青了?” 无稽之谈 院长得意地笑了笑:“现代医学的发展超乎想象,而传统的医学和玄术当中也有不少的瑰宝,把两者结合到一起,可以做很多事,比如通过手术和调理以及其它一些办法,让年老的人变得年青,让身患重病、必死无疑的人获得治愈的希望,如此等等。” “很奇妙啊。”秋水说。 “最近十年来,我把自己当成试验材料,让本院的几位优秀专家放手折腾,结果还不错,你都看到了。”院长得意地笑了笑,“作为一家私营医院,能够发展到目前这般规模,当然有些独到之处,否则的话早就在种种挤压性质的政策和限制中完蛋了。” 或许这家医院的技术确实非常出色,可是这与普通平民有何关系,付得起巨额的费用吗? 有病无钱莫进来,这就是这旮旯的医疗系统优越性所在,至于小病大治,超大处方和不必要的医疗以及独家经营的昂贵药品,还有每年层出不穷的众多旧貎换新颜的新药更是一言难尽。 “太平间里的尸体会动,我和其它人亲眼看到的,这是为什么?”秋水不由自主地抛出这个问题。 与此同时,他突然起起了曾经看过的一部米国电影,其中内容是一处军事研究所里试验一种能够让死尸恢复行动能力的药物,结果不慎发生了泄露,导致食人丧尸到处都是。 类似情形会不会发生在这家医院里? 院长说:“如果你到别的医院太平间或者殡仪馆停尸房里看看,与当地的工作人员谈谈,或许有所启发,据我所知,尸体会动弹是个世界性的麻烦,只是有些地方发生得频繁些,有些地方很少出现而已,我认为这并不奇怪,只要大家在工作当中都认真些、仔细些、负责一点,类似的情况很容易处理好。” “最近我遇上两次迷路的情况,与传说中的鬼打墙非常相似,明明是熟悉的环境,却怎么也走不出去,不知不觉就来到别的地方。”秋水说。 “这个我就没办法了,灵异之事不能说是无稽之谈,但是与这旮旯的指导思想——无神论与唯物主义——存在冲突,作为一名公众人物和组织成员,我只能对此采取回避的态度,就当那些东西不存在,除此之外,我没有其它办法。”院长说。 分析 走出办公楼,天空正飘着小雨,地面上有一层薄雾。 程灵素和阿牛走上前来,问秋水有没收获。 他摇头,带着两位朋友往外走,把见到院长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 “如果真的通过医疗手段变得年青了二十几岁,那未免太不对劲了。”阿牛说。 “是三十几岁,因为十几年前院长就是胖老头,如今却变成了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程灵素说。 “我不明白,院长为何告诉我他变得年青的事,还有就是,这家伙好象对我的母亲印象很深刻,感觉很没道理。”秋水说。“你妈当年确实漂亮,如今——也是风韵犹存,如果我有四十多岁的话,也许会很乐意做你的继父。”阿牛说。 秋水朝阿牛屁股上踢了一脚以示惩戒,不许其胡说八道。 “有些境界很差劲的家伙生怕自己的成就不为人知,于是遇上谁就想显摆一下,这种情绪尤其在暴发户中最为常见,还有一部分青年时代经历过贫困生活的成功人士也喜欢这样,一有机会就想向人炫耀其职位或者财产,要不就是吹嘘跟谁谁常在一起吃喝玩乐,关系铁得可以使用同一只套子。我琢磨着,院长就是这样的东西,当年他开的医院尽干些招摇撞骗的事,如今发达了,见到旧时认识的人,自然想摆阔。还有一种可能性,院长想抓住一切机会做广告,让人知道这家医院能够通过治疗让人变得明显年青。”程灵素说。 “嗯,分析得有道理,不愧是保险公司出来的忽悠高手。”阿牛说。 “我觉得应该把你手机里的那段内容弄出来,放到网络里去,这样可以引起公众注意,然后让强力机构介入调查,如此一来,朗淡平有更大希望被找到。”秋水说。 “如果他真的落到那些盗窃器官的坏蛋手里就糟糕了。”阿牛说。 “我赞成,现在就去找家网吧弄。“程灵素说。 三人分头行动,阿牛和秋水继续在医院里各处转悠,寻找朗淡平,程灵素则去网吧内找家论坛上传视频文件,两个钟头之后,到医院对面的小餐馆内集合。 在住院部的走廊里,秋水见到了郭芙。 “听说你的一位朋友在医院里走丢了是吗?”郭芙问。 “是啊。你见过他吗?”秋水满脸沮丧表情,“他戴了近视眼镜,身材瘦高,跟华英雄有些相似,只是模样更漂亮些。” “到目前为止没见过,但是我会留意。得去换药了,再见。”郭芙走开。 苍白的手 天黑了,秋水和程灵素还有阿牛从餐馆里走出来。 这时已经是二十点,街上很热闹,各式各样的汽车飞速驶过,人行道上同样有很多人走来走去。 秋水买了一笼包子带出来,打算去垃圾桶那边看看,郭芙讲述过的故事里那位可怜的小女孩是否还在。 程灵素和阿牛站在一边,秋水独自上前。 “你要干什么?”阿牛问。 “听说这里有只由于饥饿而死掉的小鬼,我想喂给她一些东西吃。”秋水认真地说。 此时没有谁会笑话他,因为最近的经历,大家都觉得,这个世界的诡异超乎常识,曾经接受的教育似乎并不怎么可信。 五只垃圾桶周围没有看到像是鬼魂的东西,秋水转悠了一圈,往位于中间的垃圾桶边沿上放上一片纸巾,然后往纸巾上摆了一只包子。 出乎预料的情况出现,一只苍白而瘦削的小手从垃圾桶内缓缓伸出来,抓住了包子,然后慢慢缩回去。 几秒钟过后,苍白的小手再次出现,往先前拿到包子的位置摸索。 感觉是一位小孩子躲在垃圾桶内,不敢露出脑袋。 他不禁怀疑,也许里面是个活人,并非故事里那位乱吃东西的小女孩阴魂,因为这只手看去应该属于一名病弱小孩。 纸巾被风吹落,小手摸到脏兮兮的铁杆上。 秋水把全部包子递过去,轻轻放到小手旁边,轻声说:“全都给你,慢慢吃,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去买一些。” 大概是他的话吓住了桶内的小东西,苍白的手迅速缩回去,不再出现。 “别怕,给你包子吃,以后有空的话我还会再来送东西给你。”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友善和亲切。 然而苍白的小手没有出现。 他走近垃圾桶,伸长了脖子,查看桶内部的情况,想要直接把包子送到可怜的小家伙手里。 然而桶内没有人,只看到一些塑料袋子和碎纸片还有烂菜叶之类,他小心翼翼地把装了包子的塑料袋放到一片看着较为干净的地带。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沉闷而嘶哑的声音:“这块地盘是俺的,俺交过保护费,你不可以在此捡东西。”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位衣服破烂不堪的老年拾荒者,他摇摇头,说自己不会动垃圾桶里的任何东西,请尽管放心。 黑气弥漫 秋水走回两位朋友之间。 程灵素满脸惊讶,声音有些颤抖:“我看到你放在垃圾桶边的包子慢慢移动,类似飘浮状态一样进入到垃圾桶内,这事太奇怪了。” “你们没看到一只苍白的小手吗?”秋水问。 两人都摇头。 转身再看垃圾桶边,拾荒老头把秋水刚刚放进去的包子拎出来,从中摸了两只吃掉,剩余的依旧放回去,嘴里嘟喃:“这些给你,我只吃两个就够了。味道真好,比路边小摊上卖的那些更香,真想全都吃掉,可又怕你生气。” 秋水大为困惑,觉得这老头肯定知道垃圾桶内有什么东西,很可能还见过。 这时餐馆里的老板娘过来倒垃圾,她看了看秋水,神秘兮兮地小声说:“刚才你做的事有些不妥,以后记着,别乱施舍食物给阴魂,有可能惹上麻烦的,有些东西的思维与人不同,你觉得自己在行善,可是接受的一方却未见得会感激你,它们可能会莫名其妙地生气,或者缠着你。” 秋水愕然,缓缓点头。 老板娘把垃圾袋扔到桶里,走回来对他说:“没事的时候去庙里烧几柱香,很管用的。” 他说:“我戴了佛像和观音像,还有十字架,这些行不行?” “哎,说不准啊,信仰嘛,首先得足够虔诚,如果只是倒霉的时候才想起祷告,恐怕来不及了。”老板娘说。 “你信的什么?”他问。 “我每逢初一,十五就吃斋念佛,周末去教堂拜耶稣,有时也去玉皇阁或者三清观拜神,出门在外的时候,遇上土地庙和山神庙什么的都进去磕几个头。”老板娘说。 “你的这个信仰未免太复杂太泛滥了。”他说。 “升斗小民,见谁都自觉矮一头,多拜神也好,自己磕头下跪的事做了挺多,各路神仙当中的谁或许会照应一下,这样想想,感觉就舒坦多了。”老板娘说。 “你怎么看对面这家医院?”秋水决定请教一下,因为这女人看着似乎懂得一些门道。 “黑气弥漫,妖邪当道,敬而远之,避之大吉。”老板娘说。 “有这么厉害?”秋水大惊。 “我先前听到你们交谈,说有朋友在医院里面失踪,你们寻人的时候千万要小心啊。”老板娘完这句之后迅速离开 怪事 看看周围没人,程灵素告诉秋水和阿牛,视频已经上传到论坛,但是有些出乎预料,拍下的画面当中只有两位被开膛破肚的人清晰可见,那些医护人员全都很模糊,像是一团团白色半透明影子。 为什么这样她也不知道,感觉很奇怪。 秋水叫她把手机拿出来,重播一遍视频。 果然如此,那些拿着手术刀的人甚至连基本轮廓都不清楚,就这么白乎乎的一团。 这样的东西显然无法当作证据使用,就算发到网络上也没意义,大家只会当作恐怖兼恶心的图片来看,一般情况下,很快就会被管理员删除。 “非常奇怪,刚拍下来的时候我还抽空看过一遍,那会非常清晰,画面质量一流,怎么会弄成这样呢?”程灵素沮丧地摇头,“完蛋了,还想用这段视频讹诈医院的钱财,指望不上了。” “咱们今夜再去手术室外面再拍一次。”阿牛说。 “肯定不行了,先前我刺激过院长,现在就算那些家伙要干同样的事也会采取足够的措施,比如派几个散打高手蹲点护卫。”秋水说。 “我很担心,如果今夜仍然找不到朗淡平怎么办?”程灵素说,“如何向他的父母交待?听说他在大学里还有个女朋友。这些事想想都头痛。” “你应该考虑的是从哪里开始找人,至于找不到怎么办,那是以后的事,总之我们尽力了,实在不肯原谅的话就让人家揍一顿或者捅几刀好啦。”阿牛说。“估计朗淡平的父母和亲戚倒不全动手打咱们,只是想到不可避免的要面对那些悲伤的面孔,我就觉得渐渐的内疚和难受。”程灵素说。 “也许今夜就能找到朗淡平,把他完好无损地送回家去。”秋水说。 “希望如此。”阿牛说。 交谈的同时,三人穿过马路,走近医院大门。 转变的时候,秋水突然觉得似乎看到一个影子从脚边飞快掠过,再仔细看,却什么都没有。 “我怎么觉得凉嗖嗖的,好像衣服穿得少了。”程灵素说。 “待会我找件护士的衣服给你穿上,打扮成那副模样不引人注目,可以更方便的办事。”秋水说。 “我讨厌穿别人的旧衣服。” “没办法,只能将就一下。” “能不能找一套医生的衣服让我穿上,把我打扮成大夫。”阿牛问。 “你这样子像医生吗?屠夫还差不多。”秋水说。 等待 秋水的电话响了,是杨排风打过来,这位热心的治安协管员说要利用休息时间来帮忙,还带着一位勇敢的同事。 队伍得以壮大。 但是怎么才能找得到朗淡平,谁都没有概念。 站在停车场内看四周,夜幕下的住院部大楼仿佛一只巨大无比的怪兽趴在地上,随时都可能蹦起来咬人。 花园里的树随风摇晃,各个灯光照耀不到的角落里似乎隐藏着某种可怕的东西,感觉阴森而诡异。 二十一点,医院内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很少的人仍在。 杨排风带来一位身材高大强壮的年青人,名叫李沉舟,两个都穿了制服,看上去倒也觉得挺威风,吓唬一般人足够了。 秋水认为不必搜索整个医院,因为范围太大,而且漫无目的,应该针对夜里朗淡平失踪的位置开始寻找。 他认为如果能够重演一次迷途和鬼打墙,找到人的可能性更大,只是存在一定的风险,没准又把别的人给弄丢了。 五个人进入司机值班室,打算在此地坐一会儿,然后再次开始寻找。 今夜值班的是丁师傅和李师傅,二十三点之后将换为龙啸云和秋水。 见识过丁师傅在太平间内与死尸赌博的场面,秋水对这人很有些疑虑,还好,两位都出去了,只剩下空荡荡的房间。 为了能够真正重演夜间的场面,程灵素决定清点一下人数,如果再次出现少了一个的情形,那么找到到朗淡平的可能性将大为增加。 但是数了几次都很正常,不多也不少,正是五个。 现在新的疑惑又出现了,为什么前面的夜里数来数去总是少了一个,按照龙啸云所说的理论进行推断,朗淡平和龙啸云当中必然有一个不对劲。 在这伙年青人想来,当然最不对劲的就是龙啸云,无论以何种观点看,这家伙都显得非常诡异。 但是如果不对劲的人是朗淡平呢?这个可能性当然也是有的。 阿牛打圆场:“至少目前可以确定一点,咱们五个人全都挺正常。” “也许得零点之后清点人数才算,现在过早了一点,才二十一点半。”程灵素说。 灵异传说秋水带领众人在一楼和负一层来回走了几趟,让大伙充分熟悉地形和各处特征。 他没有打开太平间的大门,虽然钥匙仍在手里,因为他觉得没此必要。 回到值班室坐下已经是二十二点一刻,程灵素从包里拿出几小瓶白酒,几包牛肉干和薯片,大家慢慢悠悠开始吃。 按照计划,要等待零点来临,然后清点人数,让前夜的情况重演一次,这样有可能找到朗淡平所在的那个空间,设法带着他回来。 大家都觉得朗淡平多半进入了某个神秘的层面内,然后迷失了方向,所以无法走出来,否则的话一整天下来早应该找到了。 由于无聊,同时也因为此地的特有气氛,不知不觉当中,众人又开始讲述灵异传说。 这一回主讲的人是李沉舟,他的叙述与医院有关。 去年春天,李沉舟的上司的老婆生孩子,一天下班之后,他带了鲜花和礼物去病房看望。 他与上司的关系很淡,几乎就没说过几句话,大概每星期见一到三次面罢了,但是这位上司掌握着治安协管员转正的推荐和评价大权,其它的协管员都去过了,他不能不去。 这也算是走上层路线的一种方式,虽然明白去看了那位太太也没什么用,可是如果不去看恐怕会导致糟糕的情况出现,听说有些人专门记着谁不送东西给自己,以后有机会就奉上小鞋。 快到医院的时候,骑着电动助力车的李沉舟被一辆轿车擦到,重重摔了一跤,额头上起了一个大包,脑袋有些晕,坐在地上过了几分钟才渐渐清醒过来,这时发现弄伤他的轿车早已经溜走。 他慢慢站起来,整理了一下鲜花和礼物,继续前往医院。 大概是脑袋受了伤的缘故,他发现自己老是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在离地一两尺的空中飘浮。 进入医院,模糊的影子更多,成群结队飘来飘去,有些稍微清晰,勉强可以看出人形,有些则较为松散,就像一团烟雾。 由于来此之前向其它人打听过路径,所以他很容易就找到了上司的夫人所在那个病房。 灵异故事 轻轻敲门之后,一位老太太伸头出来看看,发觉是穿了制服的协管员,笑容满面地让李沉舟进去。 上司不在病房内,这让李沉舟有些失望,之所以在傍晚时来看望这位陌生的产妇,目的就是为让上司看到自己,从而留下些许印象,以后有机会的话能够照顾一下。 他惊讶地发现,这个房间内有很多影子,一些围在病床周围,一些则守候在婴儿床旁边。 满脸是斑点的产妇躺在病床上,裹了三层棉被,脑袋包得很严实,显得不怎么精神。 产妇有气无力地与他闲聊,说到自己的丈夫,她很有怨言,认为那个混蛋不知去那里泡妞嫖妓去了,居然不来陪自己。 他陪着笑脸说最近局里工作很忙,有许多检查需要应付,正式工和机关管理人员几乎全都在忙于这些事,有时下班之后还得应酬,为了工作和个人前途,这样的事是没办法回避的。 其实大多数人都知道那位上司其实是个——朴得欢,常常出入辖区内多家夜总会和娱乐城,据说还在外面养了二奶。 这时房间内的淡影子数量越来越多,他不禁想,或许自己是见鬼了,并非幻觉,也不是因为受伤而眼花。 有的影子伸出肢体形状的部分触摸产妇的脸,但是她毫无察觉。 他渐渐心生惧意,同时也明白这种事不能胡说,于是赶紧去看了看新生儿,打算稍后离开。 婴儿的脸皱巴巴的,肤色黑里透红,公平地看,这小东西一点也不可爱。 小床周围同样有一些影子形态的东西。 小东西睁开眼睛,目光与他对视,他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丝心寒,因为这个目光完全不像是婴儿,感觉有些怨毒和愤怒在其中,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来。 婴儿的嘴唇张开,露出一颗歪歪斜斜生长的牙齿。 按照附近乡下流行的说法,新生儿嘴里就有牙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有克父母之说。 这时有更多的淡淡影子涌进来,其中有几个较为清晰的隐约可见人形,他觉得此情景非常不对劲,或许大灾即将出现,于是说了几句安心休养,祝小宝宝健康强壮聪明快乐之类话,然后离开。 走出病房门之后,他看到走廊内有更多的影子,仿佛在举行什么集会一样,数量众多,让他觉得无路可走。暴徒 李沉舟穿行于众多淡淡的影子之间,非常小心注意别碰上它们,但是这种努力并非总能见效,因为有时影子的移动非常迅速,会撞到他。 走廊内还有其它人,医护人员和患者来来往往,所有的人对于影子都视若不见,径直穿越过去,然而影子在与人的相互穿透过程当中并不会散开或者消失,而是保持着完整的形状。 他仓皇逃出医院妇产科大楼,走到停车场内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晨,他听到一个糟糕的消息,昨天夜间二十三点半,有三名暴徒闯入到上司的老婆所在病房,用钢管把产妇的两条小腿骨打断,把陪护的上司母亲打晕扔到卫生间内,临走前把婴儿从窗口扔下,可怜的小家伙落到一辆车的顶部,摔成一团模糊的血肉,不幸呜呼哀哉。 据说这是由于那位上司平时太过嚣张,惹了不该得罪的人,结果遭到报复。 也有传言说是该上司采取无良手段搞了一位未成年少女,偏偏少女家里虽无权势却有点钱,于是雇佣了一伙人做出如此事来。 其它传闻还有多种版本,越说越是离谱,似乎并不可信。 有几位协管员背地里商量,说如果在病房里多待一阵就好了,如果能够保护好上司的婆娘和孩子以及老妈,那么转正指日可待,若是能够擒住一两个暴徒,那么甚至可以成为真正的英雄,从此前途灿烂,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当然这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太可能,首先作为一名探望产妇的人根本不可能在病房内待到二十三点半,就算想待也会被请出来。 如果足够忠心耿耿的话,应该带上警棍穿好制服站在走廊里守候,可是这样做的话,暴徒肯定会放弃攻击,那么一番苦心结果恐怕也就是落个无人知晓,或者被人当作多事无聊的笨蛋。 李沉舟在次日天亮之后再也没看到过类似的淡淡影子,算是康复了吧,后来想起那事,他认为是自己由于头部受伤所以暂时开了阴眼,伤情消失之后,一切依旧,但他也并不为此感到懊恼,有些事只要偶尔领略一次就可以,如果天天见鬼的话,那么日子恐怕就没办法混了。 那位上司经历了短暂的消沉之后迅速恢复过来,继续享受夜夜笙歌的愉快生活,并且得到提升,不再管理协管员,进入到机关内高就。 腿被打断的妇人伤愈之后离开了这个城市,移民去了新西兰,据说那里的治安状况好得不像话,坏蛋很少很少,与这旮旯相比简直就像世外桃源。 命中注定 李沉舟的讲述结束之后时间仅仅只到二十三点一刻,距离零点还很早。 龙啸云来了,与丁师傅和李师傅签字交接班。 这期间程灵素多次清点人数,每一次都很正常。 龙啸云乐呵呵地提醒她,说数人这种事要等零点过后才会弄出怪事来,现在时间还没到。 “今晚我们一定要找到郎淡平,还要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怪。”程灵素坚决地说。 “别费这么大劲,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该来的都会来,该完蛋的谁也无法挽回,还是安心的接受老天安排比较好,也许那位朗兄弟待会就若无其事地走进来,问你们干嘛不叫他就走掉。着急是没用的,应该像我这样,想喝酒就喝,冲动了就找女人,随遇而安,乐滋滋地混下去。”龙啸云说。 “臭美。”阿牛冷冷地说,“都像你这样,咱们民族早就完蛋了。” 龙啸云一点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都像我这样过日子的话,内需就会翻上几倍,这旮旯很快就超英赶美了。” 秋水拿出一盒咖啡,用纸杯冲泡之后,让大家享用,目的是让人避免夜间瞌睡,保持清醒状态。 “哇,这么苦。”李沉舟抱怨。 “偶尔喝一次非常管用,能够整夜不想睡。”秋水说。 众人全都喝光了杯子里褐色的液体,然后又喝了一份。 等待中时间过得非常慢,在无数次看表之后,零点如期而至。 远处的大钟发出清脆的声音。 众人不由得紧张起来。 按照先前的计划,阿牛站起来开始清点人数。 数了三遍,结果人数正常,一个不少,也没有多。秋水走到门口看了看外面,没发现任何变化。 “人数对头,这说明我没问题,你们也没问题,倒是那个失踪的朗兄弟,很可能不对劲了。”龙啸云说。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把郎淡平找回来。”秋水说。 “也许你们找回来的人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一个,虽然模样没变,可是内里大不同哦。”龙啸云说。 少了一个 众人把装备分发掉,每人一只手电筒,一些紫糯米,一张印有佛像的图片,还有一瓶可乐。 杨排风和李沉舟各带了一只电棒,多带的一只交到秋水手里。 临出发之前,程灵素大声又清点了一遍人数,出乎预料,这一回居然少了一个。 大伙立即紧张起来。 阿牛又数了一遍,遇上了相同的情况,然后秋水也数了一次,仍然如此。 龙啸云哈哈大笑:“你们真是无聊,不肯乖乖回家好好睡觉,偏要到这种地方折腾,这下好了,又少了一个,不知道今夜谁会失踪或者挂掉,我先祝你们出师大捷,无往不利。” “你出去,我们再数数看。”阿牛没好气地说。 “我是救护车司机,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应该出去的是你们几个。”龙啸云理直气壮地说,“秋水,你不务正业,带人进来体验刺激的感觉,瞎jb折腾,结果弄出麻烦来,现在还不知悔改,如果仍然找不到那个姓朗的,而且又弄丢一两个,我看你怎么交待。” “今夜再努力一次,如果仍然无法找到朗淡平,那么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事,无论如何我不放弃的。”秋水说。 阿牛气呼呼地说:“好,咱们到走廊里数人去,如果确定你姓龙的不是人,我会宰了你。” 大伙离开值班室,进入走廊。 龙啸云在背后大声说:“祝你们一路顺风。” 站在走廊内,程灵素再次清点人。 “一,秋水。二,杨排风。三,李沉舟。四,阿牛。四,程灵素。”五这个数神奇地无法说出口。 李沉舟不信这个邪,再次清点,遇上了同样的情况。 众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龙啸云到底有没有问题?谁也说不好。 “我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现在按照原计划进行,分成两组,我和程灵素在一起,其余的一组。分散之后可能随时会遇上麻烦,如果看到或者遇到什么东西,请不要惊慌,保持镇定。”秋水平静地做出安排。 两组人分开,各向走廊一端前行。 黑白世界 按照原定计划,两组人分别巡视东西两侧走廊,然后沿着不同通道往上走,秋水和程灵素查看二楼和三楼,阿牛和两位治安协管员查看四楼和五楼,如果没有找到朗淡平,就一起到负一层的太平间集合,如果仍然没有发现,再通过商量进行下一步行动。 走出几十米之后,秋水再回头已经看不到另一组的同伴。 面前是电梯,两人走进去,升至二楼。 电梯内有些刺鼻的药水味,似乎是谁把药剂打翻或者摔碎,然后没有清理干净而留下的。 门缓缓关严,秋水不禁想,当门打开的时候不知道会看见什么东西。 电梯上升,到达二楼,门开了。 程灵素用手捂住嘴,仍然发出一声惊叫。 外面确实是二楼,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有一点——颜色不对了,是一片黑白,还有不同深浅的灰色,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色彩。而原先走廊两侧的墙壁下半截是绿色的,而地砖是黄色,天花板洁白,房间的门是浅浅的绿色,现在这此颜色全都不见了,只有灰和黑白。 这种感觉极为诡异,像是走进了另一个奇特的空间内。 八十年代的时候,许多人家里用的是黑白电视机,现在两人看到的情形就是仿佛那种古董电视机屏幕里的那样。 “别怕,只是颜色变了而已。”秋水压抑住想要大喊大叫的冲动,试图安慰程灵素。 “你也看到了吗?还以为只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她小声说。 “该来的总会来,反正得出去,没有别的选择。”说话的同时,他拉着她颤抖的手,大步走出电梯。 走廊内没有人,地板上有一层黑色的泥尘,大约一厘米厚,踩下去可留下清晰的脚印。 走廊顶部的灯正常工作,放射出惨白的光,有些刺眼,两端的室内有灯光穿过玻璃投射到外面,但是看不到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 程灵素看了看秋水,紧张地说:“还好你没变成黑白的,否则可能会把我吓死,我也没变色吧?” 他仔细看看她:“没变,你的唇依旧是红色,衣服是蓝色。看来这里唯一有色彩的就是咱俩。” 病房 程灵素抱着秋水的一条胳膊,仿佛这样可以更安全些。 两人迈步往前走,脚踩下去,在地上弄出一个个清晰的脚印。 景物的轮廓没有变化,与先前不同的仅仅只是色彩,除此之外,感觉好象有十多年没人打扫似的。 现在两人最担心的就是看到一个缺乏色彩的人,试想一下,如果有谁满脸灰白,浑身上下除黑白之外再没有其它颜色,就这么走出来,确实很可怕。 接近一个病房门口,秋水鼓起勇气贴近玻璃,想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他无法看到,因为玻璃呈灰色,一点也不透明,就像浴室或者卫生间里的那种毛玻璃一样。 他想推开门进去,她拉住他的胳膊,阻止他这么做。 “当心里面有会咬人的怪物。”她低声说。 “我们肯定进入到另一个空间里,为了寻找朗淡平,必须仔细查看每个房间。”他说。 “先走走看,或许哪里有个通道什么的,可以回到正常世界的出口,确定了后路的话,底气会更足一些。” “我们如果退回电梯里,应该可以回去。”他说话的同时转回头看身后,发觉情况有些不对劲,电梯仍然停在那里,门敞开,没有上升也不曾下降,似乎已经坏掉了,而且里面的颜色跟走廊一样,完全呈黑白两色。 考虑到退路很重要,两人回去,进入电梯,仔细查看。 曾经亮着灯的按键熄灭了,颜色与外面一样单调乏味,电梯内部的金属皮表面有一些灰色的粉末状物,伸手摸上去感觉粗糙。 他能够确定,电梯的内壁是不会生锈的,但是眼前这情形却很莫名其妙。 她尝试摁下关门的键,结果毫无反应,像是停电了一样,再摁其它的键仍然如此。 “退路没了,我们只能往前走,再没有其它选择。”他勉强地笑了笑。 “这不是我们想要的局面。”她摇头叹息。 “也许在某个地方可以找到郎淡平,咱们走吧。”他迈步离开电梯。 沿着走廊往前行了几米,他伸手推开了见到的第一扇门。 这是一个病房,里面没有人,一溜儿排开的六张病床上摆放着灰中带黑的棉被和床单,看上去很脏,并且破破烂烂的,像是在土里埋过许多年然后又挖出来。 一切均有可能秋水掀起病床上的棉被,发现下面空空如也,蹲下看床底,也没发现任何东西。 “也许这个空间内没有人。”程灵素说。 “如果无法离开的话,我们只能选择成为这个世界的亚当和夏娃。”他轻轻拍打她的肩膀。 “我不想生孩子。”她说。 “也许在这里可以从土里种出孩子来,不像咱们来的地方那样麻烦。” “别胡扯,怎么可能。”她摇头。 “一切均有可能,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如果无法离开,我们会饿死,因为这里不像是有食物的样子。” “你才看了几十平方米大的地方,别忙于做出如此悲观的结论。” “这里就像是被被核弹炸过一次似的,感觉太荒凉了,我琢磨着,火星上被废弃的城市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两人退出病房,继续往前走。 这时前方传来了人交谈的声音。 他们交换了一下眼色,均从对方的目光中看到惊慌和恐惧。 说话的是人还是其它东西? “去看看,反正得搞清楚这里哪里,有些什么玩艺儿。”他努力让语气显得镇定。 她缩在他身后,紧紧拉着他的衣襟,仿佛怕走丢的小孩子。 前面传来的声音更清晰了。 “老东西,多吃点,把身体养好,过几天进手术室的时候活着出来的可能性会更大些。” 一个苍老而无力的声音说:“我不想做手术,已经活到这么大岁数,立即死掉也没什么,别浪费钱了,那些白眼狼是喂不饱的。” “如果放弃治疗的话,别人会笑话我,说我不孝,多没面子啊。” “你把钱省下来,给俺孙子准备着,将来娶老婆用。” “你真让我感动,瞧,我的眼眶都湿润了。” 这时秋水和程灵素走到声音的来源地,门没有关,而是半开,他们站在外面看进去,发现有几位黑白灰三色的人,他们的脸呈灰色,嘴唇是黑色的。 一个中年男人躺在床上,旁边的床上有一位干瘦的老头,往里的病床上躺着一名年青男子,还有一名护士模样的女子端着托盘,似乎在为患者测量体温。 他们除了颜色不对劲之外,其余部分都很正常。 可怕的人 秋水走进病房内,程灵素跟在后面,她的手颤抖得厉害,显然心里充满了恐惧。 中年男人继续与干瘦老头交谈。 “老东西,为了你的病已经花掉了我十几万块,这才住了一个月呢,如果再住下去,明年想换辆豪华车的计划就泡汤了。” “我早就想出院了,这样折腾下去没用的,不可能治好,白白花钱而已。”老头说。 “面子很重要啊,全是虚荣心惹的祸,我也不明白,干嘛非得把你送进医院呢?”中年男子摇头叹息。 护士表情漠然,似乎没听到这两位的交谈。 秋水走进去,面露微笑,用平静而友好的语气说:“你们好,我想问一下,这里什么地方?”四张面孔转过来,看着走进病房的两人,面孔上充满了惊恐。 “啊——!有人——!”三名男子齐声大叫。 护士满脸惊讶,眼睛瞪得奇大,手里的托盘掉到地上,发出轻柔的碰击声,仿佛地面是软的一样。 秋水举起双手,面带笑容,示意无任何不良企图,他心里充满困惑,不明白为何对方害怕自己。 程灵素在后面说:“我们是好人,不小心走到这里来,不必紧张。” “有人——!好恐怖的人啊!”年青男子大叫,拉起了棉被把脑袋捂严实,可以看到棉被下面的身体在大幅度颤抖。 “我有个朋友,名叫郎淡平,戴着高度近视眼镜,身材瘦高,你们见过他吗?”秋水问。 干瘦老头和中年男子一同摇头。 护士也摇头。 秋水发现,这位护士就是医院里见过多次的徐护士,就是跟阿牛春风一度的那位,只是面前这个显得更年青也更丰满些,仿佛十年前的徐护士。 为什么会这样?年青的徐护士在这里,那么正常世界里的那位徐护士是谁? 他忍不住说:“徐护士你好,为何你会这里?” “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护士满脸诧异。 “我认识另一个世界里的你。这是什么地方?”他又问 “我不知道,反正一直呆在这里,已经很长时间了。”护士眼中掠过一丝茫然。 茫然 秋水凑近这位黑白版本的徐护士,想要看得清楚一些。 她的脸很光滑,过分苍白,微微有些发灰,眼睛大,唇呈现黑色,仿佛黑白图片当中的美女,公平地看,她的面部轮廓其实挺漂亮,别有一番特殊风采。 “你别咬我。”徐护士说。 “当然不会。”秋水说。 程灵素觉得有些奇怪,于是问:“难道有谁会咬你们么?” “是啊,传说身体有各种色彩的人会吃我们。”徐护士说。 “你亲眼见过这种事吗?我指的是人咬你们当中的某一个。”秋水说。 “没见过,可是大家都这么说。”护士说。 “我们如果出不去的话,会不会变得跟你们一样?”程灵素问。 “不知道,没见过同样的先例。”护士说。 “你们吃什么?”程灵素很关心食物问题,因为目前看来,确实有可能会在此地长期居住。 护士一脸茫然,缓缓摇头:“没吃过东西,也不知道饿。” “你给患者用的什么药?”秋水问。 “没药啊,我只是每隔几个钟头进来查看一次而已。”护士说。 秋水低下头,看地上的托盘,发觉其中的温度计是黑乎乎的一根,完全不可能看清楚测量数据,而其它的东西同样很不对劲,几十只棉签已经凝结成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看上去很脏,玻璃瓶子里有一些灰色的液体,成份极为可疑。 托盘中没有针筒,也没有其它常用的医疗用具。怪不得这个病房内没有人在打点滴,此事显然不对劲,一般情况下,住院的人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打点滴,好象不打的话就会立即死掉一样。 这时旁边的中年男子与干瘦老头又在说话,有一点非常不对劲,他们的交谈内容与先前秋水在走廊里听到的完全一致,语气也毫无区别,仅仅只是重复了一遍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他满腔困惑。 “我该走了。”徐护士说。 “我们跟你一起走,去看看别的护士和医生,也许其中有些熟悉的面孔。”秋水说。 护士点点头,然后转向患者那边,冷冷地说:“祝你们早日康复,待会见。” 三位男子异口同声回应:“再见” 时间问题 秋水和程灵素在黑白版本的徐护士身后,走向旁边的值班室。 他突然发现,护士走过之后,地面上没有足印。 回头看后面,只有他和程灵素的鞋底花纹清晰地印在泥尘中。 这说明了什么? 徐护士是否真实存在? 秋水很想伸触摸一下这位年青的徐护士,看看她有无体温,这样做并不难,只要上前几步,轻轻拍打她的肩膀,然后随便找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就好。 但是他不太确实,如果接触到徐护士会发生什么,他有些担心,怕自己也会变得像这个空间内的原住民一样,失去色彩或者变成其它东西。 “郭芙在吗?她跟你一样是护士。”他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个问题,于是忍不住要打听一下。 “没听说过这人。”徐护士摇头。 程灵素小声提醒:“这个护士比正常世界里的那个要年青很多,恐怕不可能见过郭芙,你想想,十年前郭芙恐怕还在卫校念书,没来这家医院呢。” 秋水又问:“徐大姐,你记得现在是哪一年吗?” 徐护士停住脚步,表情显得茫然:“现在是哪一年?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你是否记得目前谁是总统?”秋水问。 “没印象,谁做总统与我好象没关系,反正又不是我投票选出来的。你老是问这个干嘛?很奇怪哦。”徐护士说。 “我想知道,这里的时间与我刚刚离开的那边是否一致。”秋水说。 “我感觉不到时间,每天都一样,与前面毫无区别。”徐护士说。 “你有没手表或者手机?”秋水问。 “好象有个传呼机。”徐护士伸手到口袋里摸索片刻,“不知扔哪了,上面似乎有时间显示。” 秋水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上面显示的时间,这时他惊讶地发现,时间似乎停止了运转,仍然是零点三十五分,与先前站在电梯里的时候完全一样。 他被这事吓了一跳,难道时间都可以停滞? 但是他的意识中仍然能够感觉到时间的流逝,行走、交谈、思考,这一切都需要耗费时间。 停止的也许仅仅只是钟表。 要你的腿 走到值班室外面,徐护士叫秋水和程灵素在外面稍稍等候一下,她先进去与同事说一声,否则可能会吓坏其它人。 秋水与程灵素交换了一下眼色,乖乖站在走廊内。“我们的样子很吓人吗?真是奇怪,我倒觉得那些黑白人更恐怖。”程灵素说。 “可能他们睁开眼睛就看到没彩色的人,看得习惯了,偶尔见到像咱们这样的就觉得很奇怪。”秋水说。 这时背后突然出现一个沉闷而无力的声音:“你们是人吗?” 程灵素转回头,却找不到是谁说话。 “我在下面。”这个鬼声鬼气的东西又说。 程灵素低头一下,发觉有一个极矮小的人在下方,她按照习惯高度看出去,当然找不到人。 矮小的人并非侏儒,而是一名孩子,大概七岁左右大,双腿齐接近膝盖的地方被截断,头顶仅与程灵素的大腿中段平齐。 孩子用断肢在地上行走,与护士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脸异常苍白,衣服是黑白条纹图案,与这个空间的其它人一样,唇是黑色的。 “你是男孩还是女孩?”程灵素问。 “我当然是女孩,要不要脱了裤子给你看看。”她的声音有些嘶哑,完全不像女声。 “你应该弄个轮椅什么的坐上去,这样行动会方便一些。”程灵素说。 “你的腿看着形状不错,割下来给我好吗?不会白要,给你钱的。”孩子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一元钞票在空中挥舞,黑黑的大眼睛当中放射出贪婪和邪恶的光芒。 “这事没得商量,不必再说。”程灵素心里纳闷,难道这里医疗水平如此了得,居然能够做腿的移植手术? “把腿伸出来,快点。你聋了吗?”孩子严厉地说,仿佛在对一只无反抗能力的小动物下命令。 “小妹妹,叫医生帮你想其它办法,我的腿无论如何不能给你。”程灵素说。 “臭娘们,这么多废话。”孩子怒气冲冲地骂,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学生用的那种便宜小折刀,举在手里,准备攻击面前修长而结实的腿。 失忆 秋水掏出电棒,正准备给断了腿的小孩来一下。 旁边突然出现一把大扫帚,把手持小折刀的小小暴徒一下子划拉到几米开外。 徐护士出现,控制住局势。 “谢谢你。”程灵素对护士说。 “这小家伙老是捣乱,非常可恶。”护士说。 小暴徒嘴咧开,露出尖锐的牙,气呼呼地叫嚣:“我要把你们的腿全都割下来,放到冰箱里,我想用哪一只就拿出来装上。” 徐护士手里的扫帚一起一落,击中小暴徒面部,将其打得仰天摔倒。 两条断腿在空中乱蹬,看上去有些可怜。 “这小家伙是怎么回事?”秋水问。 “好像在一次车祸当中腿没了,结果就成了这样子。”徐护士说。 “她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东西?”秋水问。 “不知道。”徐护士摇摇头,“感觉这并不重要,反正她目前还在四处走动,给别人带来麻烦。” 小暴徒终于翻身爬起,用两条断肢摇摇晃晃走开,一路骂骂咧咧不停。 秋水想到一件事,于是向护士发问:“你还记得院长是谁吗?” “扁院长,名叫扁晓雀,据说以前叫扁小雀,后来做了院长兼董事长之后改了名。这个我倒还记得清楚。”徐护士说。“扁院长在这里吗?”秋水问。 护士脸上再次出现困惑表情,似乎在思索什么。 这时值班室内走出来另外两位护士,她们都是由单调的黑白两色组成,就相貌看在现实世界中见过面,只是没有交往,不知道姓名。 徐护士介绍两位同事,一个姓朱,一个姓牛。 她们盯着秋水和程灵素看,目光里满是惊恐,表情仿佛大街上围观车祸死者的普通女人。 秋水和程灵素对着两位护士微笑点头,报上姓名。 徐护士这时似乎想起了什么事,突然对秋水说:“不知道为什么,我们无法走出这幢楼,好象也没离开的打算,所以我不知道院长在不在。” “你们还记不记得家住哪里?有些什么亲人?”程灵素问。 三名护士都摇头,说不想不起任何与医院无关的事。 困境 秋水多次查看手机上显示的钟点数字,确定这里的时间处于停滞状态。 这一发现让他大为吃惊,从以前看过的科幻小说与电影当中,他大致可以确定,这里是另一个空间。 然而,如何解释在此看到的人,她们显然有思想,虽然并不怎么完整,可是独立意识确实存在。 为何外面的徐护士看上去是三十多岁的模样,而这里的黑白版本徐护士只是二十多岁的年青女子? 然而时间并不能证明一切,朱护士与牛护士的年纪看起来与外界的彩色版本基本一致,没有明显区别。 这里找不到郭芙,三位护士的记忆里没有任何与郭芙相关的内容,这一点让秋水稍稍放心些,觉得与自己有过暧昧的女人应该是正常的。 但是他稍后又觉得就算在这里有黑白版本的相同存在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不是有平等宇宙之类说法吗?也许在这个层面里,一切天生就是黑白的。 可是这个观点无法解释他程灵素的存在,无论从镜子里看自己的影像,还是两个人相互看,他们都是彩色的,淡黄色皮肤,唇红而齿白,指甲呈健康的粉红色,拉起裤管可以看到皮肤下面淡紫色的血管。 他俩与这个空间内的原住民完全不同,他们走路能够留下足印,而原住民们却不会,这些黑白人能够被触摸到和感觉到,有体温和脉搏,可是走路却不会在地面制造出印迹。 秋水满腔困惑,找不到任何可以解释目前困境的论据。 在徐护士带领下,他们走到一楼大厅,外面是一团浓雾,看不到应该存在的花园和树丛以及停车场。 徐护士告之,任何试图走出的努力都以失败告终,只要钻到雾里,一转眼就会发现自己回到了大楼内的四楼或者是五楼,无一例外,向来如此。 那些雾极浓,笼罩住一切,看上去仿佛固体般坚实。 程灵素尝试把手伸出门外触摸雾气,手掌进入雾里之后并没有任何特殊感觉,看上去这些东西似乎只是过分浓密的蒸汽罢了。 “偶尔我也会觉得迷惑,遇上冲动的时候,就会怀疑自己所处的环境有些不对劲,于是我就到这里走一遍,钻到雾里,然后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四楼或者五楼,这样折腾一下过后就感觉好了很多,毕竟自己努力尝试过改变,并不是傻乎乎等待命运安排一切。 浓雾 秋水和程灵素犹豫了片刻之后决定试试看,他们均觉得,也许通往正常空间的道路就在雾后面。 徐护士打算陪着他们一起去,因为她很想知道那个彩色的世界到底什么样。 三人牵着手走进雾里。 感觉呼吸很顺畅,发梢上没有凝结的小水滴,气温没有明显变化,一切如常。 秋水不禁怀疑这雾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 他对于雾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几次遇上恐怖的怪事当中都有雾的出现,此时心里紧张得快要爆炸。 他在中间,一手牵着程灵素,一手牵了徐护士,两只手都很柔软和干燥,有相似的体温,如果硬要找到什么不同,那就是程灵素的手显得更粗糙一些,因为她喜欢运动,同时不注意保养皮肤。进入雾中之后,看同伴只能见到一个模糊的人形,低头朝下望甚至无法看到自己的鞋在哪里。 “每一次我进入到雾里都有种很亲切很温暖的感觉,仿佛回到了妈咪的怀抱里一样。”徐护士的语调显得非常甜蜜,似乎在回忆什么。 “为什么?”程灵素问。 “我也不知道为何有这种感觉,总之非常奇妙,这些雾就像许多温柔的手抚摸我的脸,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舒服。”徐护士说。 秋水心想她要是知道为什么这样可就太奇怪了,作为一名对于时间几乎完全没有概念的黑白两色怪物,已经丢失了大部分记忆,目前能够表现出这样的语言和思维能力已经很不错。 “我觉得很恐怖,这雾太浓了,不正常。”程灵素小声抱怨。 走出大约二十几步,在秋水感觉中老是认为应该快要撞上花坛或者树丛了,但是没有发生这种事,脚底下一直是不怎么柔软也不怎么坚硬的触感,跟踩在干涸的河滩上差不多。 “估计我们马上就可以走出去了,然后发现自己到达四楼或者五楼,站在某个病房外面。”徐护士说。 再往前走了一会儿,雾突然没了,感觉像是穿越了一面墙壁般,眼睛睁开的时候已经在走廊内,看病房门上的数字,可以确定这是五楼。 大事不妙 秋水和程灵素待在另一个奇异空间之内的同时,阿牛和两位治安协管员同样也遇上了麻烦。 三位年青男子与同伴分头行动,沿着一楼另一侧前行,然后通过楼梯走上四楼,在四楼巡视过之后,确定一切正常,未发现郎淡平的踪迹,然后他们到达五楼,继续巡查。 按照先前的约定,阿牛拨通了秋水的手机,结果却听到——你所呼叫的用户已经关机或不在服务区。 三个人面面相觑,均知大事不妙,麻烦来了。 稍后,阿牛用杨排风的手机拨打程灵素的电话,结果仍然如此。 与同伴失去联系,同时也没有发现失踪者的任何线索,于是他们只得按照原订计划通过楼梯走下去,直达负一层。 太平间外面空无一人,异常安静。 阿牛拿出配好的钥匙开了门,带领两位协管员进入其中。 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非常难闻。 一具年青男性的尸体站在门口,看到身穿制服的人出现,尸体立即跪下,似乎有事相求。 它的脸灰中带紫,眼神迷茫,鼻腔里的粘液流出来,挂在上唇。 李沉舟生平第一次看到如此刺激的情景,虽然早有思想准备,却还是受惊不浅,缩到了杨排风身后,颤抖得厉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牛表现得很镇定,用诚恳而友善的语气向男尸发问:“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男尸把手指捅进自己腹部的伤口内,沾上一些血污,然后在地上写字,由于颜料有限,一个‘杀’字没写完就指尖的血污就已经干涸。 “你想告诉我是谁害了你么?”阿牛问。 男尸缓缓点头。 杨排风摸出一只碳素笔,递到男尸手里。 由于手指很僵硬,笔掉下。 阿牛弯腰拾起笔,放到男尸的食指与中指之间。 男尸站起来,走到墙壁前,往雪白的墙面上写字。 字迹歪歪斜斜,比幼儿园小班的娃娃写得更难看,但是能够辨认出来。 ‘我受骗做心脏手术,结果器官被偷走,被害死了’秘密 杨排风抓耳挠腮,表情显得十分紧张。 阿牛拿起手机,拍摄了尸体的面部特定,然后是肢体动作,最后拍了墙壁上的字。 李沉舟在背后小声嘀咕:“这下糟糕了,咱们知道了不应该泄露出来的大秘密,弄不好会被灭口,这年头跟有钱人作对肯定没好下场,人家随便拨几根毛就能够砸死咱们。” 阿牛说:“早告诉过你们,这里有重大犯罪行为,现在相信了吧。” “我只想找到你那个失踪的朋友,并没有想当与邪恶势力作斗争的悲剧英雄。”李沉舟说。 “我也只想找到失踪的朋友,至于其它的事——反正我一辈子都不会进这家医院看病的。”阿牛说。 尸体写完一行字之后再次跪下,呆滞的目光迎向两位治安协管员。 “老大,你别跪了行不,我听说被死掉的东西行跪拜大礼是大凶之事,你别害我们啊。”杨排风苦着脸说。 “有这种说法?那么我们被它跪了两次,岂不得麻烦大了?”李沉舟苦着脸说。 “当年我在村子里的时候听老人说,死掉的东西如果跪在自己面前,那么一定得帮忙完成其心愿,否则的话就会倒大霉。”杨排风说。 “那怎么办?要不要赶紧把它拖起来?”李沉舟问。 “已经跪过了,就算立即拖起来也不行。”杨排风说。 阿牛闻言立即闪到一边,以此逃避这个受不起的跪拜。 男尸站起来,慢慢走回冰柜旁边,爬进去躺下,然后将之复位关拢。 李沉舟小声说:“或许可以这么干,我们打个匿名报案电话,说这里有盗窃器官的行为,叫他们来把具尸体带走解剖,这样一来也算是责任尽到了,那具尸体不能再怪罪我们。” “我听说这家医院背后水很深的,估计报案没用,当然可以试试看,也许运气好遇上个不怕事的,一查到底,把所有事都捅出来。”杨排风说。 阿牛摆出一副不信邪的样子,对着冰柜大声说:“如果你帮忙找到我朋友的话,我会帮你报案,否则的话一切免谈,光是下跪没用的,我不吃这套,如果不服气的话我也可以跪一次,算是还给你。” “咦,这办法不错,我们到尸体面前跪一次好啦,算是还礼,从此两不相欠,一了百了。”李沉舟说。 死尸下跪 杨排风说:“不行的,死尸下跪与活人跪性质不同,死者为尊,用已死的僵直躯体行跪拜大礼,这样的行为非同小可,还礼是没法还了。咱们必须得就此做点什么,至少让死者满意,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办法。” “越玩越刺激了。”李沉舟摇头叹息,“早知道这样我肯定不来,原只想见见鬼长什么样,结果鬼没看到,却有一具会下跪的尸体汇报器官被盗走了,这算什么事?” “后悔的话可以退出,一切麻烦由我来承担。”阿牛对这位表现不怎么勇敢的同伴有些鄙视,于是干脆地说。 “现在说这个恐怕已经来不及,除了陪着你把事情弄完毕,没有其它办法。”李沉舟沮丧地说。 在太平间内巡视了一圈之后,三人走出门,正好遇上十几名手持棍棒的保安。 当先一名身材瘦长的保安严厉质问:“你们进来干什么?这种地方可以随便来吗?” 杨排风上前一步:“有个人失踪了,我们正在寻找,这是公事,请你们配合。” “配合你老母。”瘦长保安怒骂。 “别骂人啊,当心我告你妨碍公务。”杨排风严肃地说,乍一看颇有几分威势。 “妨碍你老母。”骂完之后瘦保安上前两步,一记高鞭腿准确命中杨排风的头部。 杨排风被踢得摔到墙壁上,软倒,两眼茫然,明显犯晕。 李沉舟伸手拨出腰间的棍子,摆出一个很像黄飞鸿的姿势,然而谁都看得出虚有其表。 瘦保安的腿再次踢出,这一次是低扫腿,击中了李沉舟的右侧膝盖。李沉舟砰一下栽倒,仿佛一只装了东西的袋子,躺到地上之后双手抱住受伤部位,表情极痛苦,与足球赛当中被铲倒的选手很相似。 阿牛突然想起,秋水曾经指给他看过,告之保安副班长是有名的专业散打选手,在本市的搏击比赛当中连续四年夺得七十公斤级冠军,那厮正是眼前打人的这位。 考虑到打不过对方,实力相关悬殊,阿牛只决定与对方讲道理,虽然他一直是个容易冲动和有些暴躁的人,可是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还是知道的。 “不许打人,有话好好说,动手多粗鲁啊。”他堆出笑容。 “把他们两个扶起来,跟着我走。”瘦保安冷冷地说。 躺在地上的杨排风摸出手机,正准备拨号,被旁边伸来一只手抢走。 李沉舟口袋里的手机同样被搜出。 犯罪行为 阿牛和李沉舟还有杨排风被押送到办公楼下面的地下室内。 从走过的台阶估计,阿牛猜测自己身处的位置大概是地底十米左右。 杨排风已经清醒过来,能够自己行走,只是一侧面部出现了青肿,李沉舟的情况比较糟糕一些,一条腿不怎么听使唤,肌肉和筋骨似乎都受了重创。 前散打冠军把他们驱赶进一个周围布满铁栏杆的大笼子内,然后上了大锁。 “你们非法拘禁,这是严重的犯罪行为。”杨排风大声表示抗议。 “先关你们几天,看看你们的表现,如果老实一些的话,我会通知你们的头过来,把你们领走。”瘦高个说。 “你到底想干什么?”李沉舟问。 “你们在医院里未经许可乱闯,怎么也得接受一点教训吧,在这呆上几天,等我心情好了自然会放你们出去。”瘦高个说。 “我的朋友是不是被你们捉走了?”阿牛问。 “我们都没见过名叫朗淡平的笨蛋,放心吧,如果看到,我会把他捉来与你们关到一起。”瘦高个说。 “来医院之前我把自己行踪告诉过几个混黑道的哥们,如果我没有与他们联系的话,他们会采取行动。”阿牛平静地说。 “哇,我好怕怕,黑社会啊!超恐怖的东西,为了确保安全,还是把你们全都灭口的好。”瘦高个装腔作势地怪叫。 “别,我们会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为你们保密,求求你放我们走吧。”李沉舟说。 “好好反省一下你们的行为,以后不许在我们的地盘上胡作非为,记着啦。”说完这一句,瘦高个转身走开。 “你们医院里闹鬼,还有会跑会动的尸体,知道不?”杨排风大声说。 瘦高个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之后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铁笼子里的三个临时囚徒,若无其事地说:“当然知道,并且见过好几次,还参与过收拾残局,这不算什么。你们最好乖一些,别想乱来,否则我会弄一具行尸走肉进来与你们做伴。” 这个威胁非常有效,杨排风立即闭嘴。 李沉舟继续换一种方法哀求:“我可以给你们钱,让我们走吧。” “有二十万吗?没有就免谈。”瘦高个冷冷地说。 犯晕 朗淡平坐在一处空荡荡的大房间内,就其中设备而言,这里应该是一处办公室,有宽大的桌子和沙发,还有一些积满灰尘的椅子,墙壁上挂了世界地图和全国地图,还有一张本市地图,几张市级先进集团的奖状。 郎淡平对时间失去了概念,不知为什么,脑子总有些晕乎乎的感觉,仿佛哪里出了错却未意识到。 他猜测自己与朋友分别了也许一个钟头,也许有一年。 感觉不到饥饿和口渴,四肢有些乏力,像是睡眠不足,但是偏偏没有任何一丁点睡意。有时他也忍不住想,为何自己会在此地?这里是哪儿? 桌子上有一部座机电话,他尝试拨打了几次秋水和阿牛的号码,但是听到的总是一些奇怪的女子笑声,以及另外的一些嘈杂响声。 他甚至鼓起勇气想离开这个大房间,但是门紧锁着,他踢了几次,脚弄痛了门板也屹立不倒。 窗子上有结实的栏杆,是两厘米直径的实心钢筋,密集而扎实,根本无法撼动。 他看不到窗外远处有什么,因为窗帘外部全是浓雾,非常怪异,这雾不可思议地浓,有些像舞台上的干冰升华出的气体。 他几次对着外面大声喊叫,问有没有人,叫唤阿牛与秋水还有程灵素的名字,然而得不到任何回应,甚至连应该出现的回声都没有。 他的喊叫仿佛被什么东西完整地吞没了。 他想不起自己怎么来到这里的,记忆里他与阿牛去追逐秋水和程灵素,跑进一团雾里,然后莫名其妙的就来到此地,并且像嗑过药一样晕乎乎的。 他看过许多次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发觉距离与朋友失散仅仅只过去了十几分钟,他觉得这情形明显不正常,但是哪里不对劲他也说不上来。 最终他决定睡一觉,也许醒来之后一切问题都会得到合理的解决,于是他躺到沙发上,把眼睛闭上。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有声音,于是睁开眼看。 一伙奇怪的人进来了,其中有老头老太太也有年青人,数目大概有三十几个,他们的衣着打扮都有些怪,一大半穿了医院的病号服,其中有几位穿的是精神病院的患者专用衣服。 温柔的眼神 看到有人进来,朗淡平欣喜万分,从沙发里一跃而起。 然而他紧接着就发现情况并不那么对劲。 这些人的脸色普通很糟糕,大部分呈现灰青色,有紫色的不规则斑纹,还有一些则是异常苍白。 有的眼睛毫无神采,有的嘴总是保持咧开状态,似乎无法合拢,不时还有一些粘稠液体从唇边滴下。 他决定忽视这些奇怪的特征,坚持向这伙人请求帮助:“你们好,我想知道,怎么才能够离开这里,走到外面去。” 有一部分人显然听到了他的问话,他们朝这边摇头,似乎表示不知道,也可能是暂时不想告诉他的意思。 他站起来,走到门口,发觉门仍然紧闭,上面有他的几个鞋印。 这些人怎么进来的?门似乎没打开过的样子。 当然也可能是他们进来之后又把门关严。 一名面色苍白的年青女子走过来,朝他微笑,她的脸过分的白,像是白化病患者或者是不怎么晒太阳的北欧人,她穿了一件无袖衬衫,两截胳膊纤细并且白晰光滑,穿了一条齐膝盖的裙子,光着脚丫,小腿的线条非常优美,脚趾甲上涂了红色的指甲油。 与周围的其它人相比,这位年青女子算是最接近正常人的一个。 她走近郎淡平,示意他到沙发里坐下。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女子微笑着摇头,嘴动了几下,却未能发出任何声音。 难道她是聋哑人?他不禁这么想。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女子点头。 她的眼睛非常大,没有眼白,就像狗狗或者马的眼睛一样,眼神温柔而纯净,仿佛无边无际的黑夜。 “你没办法说话吗?” 女子再次点头。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拒绝她的安排,于是回到沙发里坐下。 再抬头看那伙人,他们散开站到房间的两边,留出中间一块十几平方大的空地,然后六名老太太出来,表演复杂的舞蹈。 舞蹈 朗淡平以往对于舞蹈完全没兴趣,对这些怪模怪样的老太太的表演则更没有一点欣赏的愿望,平日看到桃源湖边上那些唱红歌或者唱花灯的老年人,他总是皱着眉头加快脚步逃离,有时由于实在忍无可忍,干脆捂住耳朵撒丫子往前跑,冲出数十米之后才放慢速度。 此时,他把目光投向面色苍白的年青女子,此地最像正常人的就是她,虽然她也有些怪异,可是毕竟还能够接受。 他很想弄清楚,她到底是不是人? 她是否愿望与他交朋友? 女子示意他看老太太们的舞蹈,他不愿意让她失望,于是把脑袋转过去,正对着老太太们。 她们的动作夸张而做作,极不自然,并且机械而僵硬,仿佛年青时代曾经接受过专业训练。 一位老太太在做一次没什么难度的旋转时摔倒,队形立即陷入混乱,旁边几位老太太手足无措,有的继续跳舞,有的忙于把地上的那位拉起来。 他忍不住对旁边的年青女子说:“为什么要我看这些玩艺儿?” 女子用手势配合上表情传达出这样的信息——专心看,认真琢磨。 他点点头,长叹一声决定再看看。 稍后,他果然看出一些门道。 老太太们显然在用舞姿试图向他传达某种信息。 一名老太太用夸张而离谱的动作比划拖地板和擦窗户,旁边一名老太太用复杂的表情和姿态示意劳动的辛苦,食物的缺乏以及饥饿的痛苦,但是也可能会表示病痛什么的。 一位老太太做出用听诊器检查另一个身体情形,然后又比划出打针的动作,旁边接受检查和治疗的那位躺到地板上,滚来滚去,表情痛苦,仿佛一只受伤的大熊猫。 接下来出现了可算作高潮的一幕,一名老太太撕开了另一名的衣襟,然后用并不存在的手术刀割开了其肚皮,往里面掏出一只肾脏,高高举在手里。 这是真正的肾,红乎乎的,沾着血。 朗淡平被吓了一跳,差点从沙发上掉下来。 血腥 郎淡平满腔困惑,弄不明白为什么老太太们要表演这样血腥的一幕。 难道她们就不能采取更为简单明了的办法来传达信息吗?比如在墙上写字,或者干脆用言语告诉他。 他渐渐想到,眼前这伙蹦来蹦去的老太太已经是死人,或者就是鬼魂,所以她们能够上演这样超高难度的活报剧。 没准待会她们把肠子拿出来荡秋千或者跳绳,把脑袋摘下来表演篮球技巧什么的。 然而担忧中的场面没有出现,老太太们仍在手舞足蹈,就连那位刚刚失去了一只肾的也在其中。 两侧的旁观者专心看着中间的这六位。 舞蹈的表达方式充满了了难以琢磨的内容和过多的修饰,以及一些特殊的演绎技巧,作为一名对此类艺术方式毫无兴趣的人,尽管他努力去猜测那些复杂的动作背后的隐藏的内容,却仍旧一头雾水,不得要领。 接下来两名老头加入到舞蹈当中,他们用芭蕾的旋转与蹦跳,从旁边的人丛当中出来,站到老太太之间。 一名老头与一位老太太玩了一次有些难度的托举,看到两条肥硕和严重走形的萝卜腿在空中晃悠,朗淡平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因为实在不想看到老太太裙子当中脏兮兮的宽大内裤。 另一位老头洋洋得意地做出夸张的笑容,仿佛黑白电影里的坏蛋刚刚杀掉了一位革命英雄之后的表情,举起一只胳膊握拳向天,挺起大肚皮。 先前扮演掌握手术刀角色的那位老太太从后面蹦跶出来,划开了得意洋洋老头的肚皮,摘出一只颜色发黑的肾,然后将来自老太太的血淋淋肾脏放进去。失去一只肾的老太太愁眉苦脸的在地上滚来滚去,表情痛苦,仿佛肚子里几只老鼠似的。 换了肾的老头双臂大幅度摆开,昂首阔步,走来走去转圈,显得意气风发,仿佛在弘扬什么、树立什么,周围的老太太用怨恨和愤怒的目光看着这家伙。 看到这里,朗淡平恍然大悟,明白了舞者想要传达的意思。 她们想告诉他,盗窃器官可耻,买卖器官是犯罪行为,而她们曾经有此类可怕的经历。 他向旁边的年青女子求证自己的想法与发现,她先是点头,然后又摇头。 快乐和亢奋 年青女子再次示意朗淡平观看舞蹈表演,这时舞台上老头和老太太退下去,另一伙上来。 仍旧是复杂而迷乱的舞蹈,这一次共有八个人,五名面色青紫的中年男人,还有三名年青女子,与先前稍有不同,这一回表演的是仿街舞。 在一段激情四溢兼张牙舞爪的舞蹈过后,开始进入述事阶段。 朗淡平有了一些经验,不再像先前那样摸不着头脑,从舞者的动作当中找到了一些隐藏的信息。 一名中年男子仿佛大人物,在人丛当中转圈,身后总是跟着几名走狗也似的家伙前呼后拥。 在一阵蹦跳之后,中年男子突然捂着腹部,表情痛苦地躺下,用复杂而花哨的高难度翻滚演绎病患的迅速出现。 两名动作瞅着像是医护人员的男子上前,把中年男子举起,摸索其胸口,用耳朵贴近其背部聆听,显然在做检查。 稍后,一名表情茫然的男子被摁在地上,两名女子撕开其衣襟,手起刀落,又是一只血淋淋的肾出现,接着,该男子的裤子褪下,jj和蛋蛋被割下。 仿大人物的中年男子腹腔同样被弄开,一只肿大得像大芒果模样的肾从其体内被挖出来,然后血淋淋的肾放入其中。 接下来中年男子露出下半身,可以看到严重溃烂,甚至还有一些脓血滴下,在三名女子的帮助下,来自另一位男子的器官安装到中年男子身上。 安装修复完毕,舞者围着仿大人物的中年男子转圈,作热烈祝贺状,三名女子轮番投怀送抱,两名男性舞者把仿大人物扛到肩膀上,洋洋得意地转悠,与此同时,失去了健康器官的男子作呼天抢地悲痛欲绝状,双手伸向天空,似乎在祈求上苍给予公平。 稍后,仿大人物扬长而去,几名舞者围住失去器官的可怜家伙身边,对其拳打脚踢,稍后干脆掐住其喉咙。 经过一番复杂而花哨的挣扎之后,可怜的家伙呜呼哀哉,两腿一伸不再动弹,四名舞者将之拎起,扔到一边,然后拍手欢笑,相互击掌,仿佛完成了一件英雄壮举般快乐和亢奋。 仿小天使 失去了器官的可怜家伙离开地面慢慢飘浮起来,旁观者当中有人过来帮忙,往其背上安装了两只道具小翅膀,给其头顶上戴了一顶有光环状物的小帽子。 可怜家伙仿佛小天使,在空中飘来飘去,两只手臂张开作游泳划水状,看上颇为悠闲自得。 稍后,一名胖子从旁边冲出来,首先来了一个空中大劈叉,紧接着摆出弓箭步,两只胳膊张开作展示肌肉以及力量状,然后是大幅度挥舞双臂,单足支撑旋转。 这些舞蹈动作瞅着眼熟,朗淡平隐隐想起,似乎某晚会上常常出现,一般用于歌颂某某战线的英雄不畏艰难险阻、勇于奉献、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品德高尚、为了某某放弃了个人的安逸幸福,节假日坚持加班,多少个日夜已经没回家看望婆娘与孩子等等,反正传说中的完美道德形象就是这么来的。 胖子做了一个精彩的亮相,一手长长伸出,掌心向上,单腿跪地,目光炯炯,正气凛然。 如果胖子旁边再安排一个抱着稻草的农妇和一名拿着铁杆子的炼钢工人,就从前某年版本的钞票就很相似了。 胖子结束了标准的亮相动作,然后举起双臂做饿虎扑食状,冲向飘浮在空中的可怜家伙,将之摁倒在地。 然后一群舞者从旁边当中冲过来,其中三位女子在最前面,她们疯狂地扭动屁股,手指张开呈鹰爪状,表情狰狞,咬牙切齿,扑向可怜的家伙,将之撕成了碎片。 这是真正的碎片,四肢和脑袋分别被揪下,只剩一个光秃秃的躯干,衣服被扯破,整个分尸过程当中没有血流出,但是也很逼真,肢体的断口处筋肉破碎,丝丝缕缕牵扯不清,红乎乎一块,看着很恶心。 胖子与中年男子挽起胳膊,半蹲着交替踢腿,郎淡平隐约记得这应该是某种俄国舞蹈,十来年前他还很小的时候曾经玩过著名的格斗游戏,街霸系列,里面那位俄国力士胜利之后就会表演这样的舞蹈。 三名女子和几个男人手执断肢,洋洋得意地蹦跳,仿佛手里举着的并非人类残肢,而是橄榄树枝或者彩带,要不就是火炬或者镰刀菜刀什么的。 朗淡平对站在旁边的女子说:“你能不能用一只笔把情况写在纸上,这样更容易沟通,不会出错。”女子摇摇头,目光显得无奈,似乎在表明,如果可以直接说出来的话,就不必搞这么麻烦了。 你们是什么 郎淡平渐渐觉得情况不妙,眼睛所见的视界越来越清晰,而思维能力也在恢复过程当中。 先前的迷糊和恍惚状态慢慢远离,他再次开始认真思索,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为何面前那些人脸色看着跟尸体似的?为什么他们摘肾脏就像摘桃子一样轻松?而且不需要麻醉,也不喊疼,一个个勇敢得超过刮骨疗毒的关云长百倍? 迅速恢复正常的逻辑思维告诉他,这些蹦来蹦去的人不是人,而是其它生物。 按照他多年来经受的无神论教育,他认为这些奇异的生物应该是外星人,然而外星人为何要表演这些复杂而奇怪的舞蹈,这显然是个无法绕过的问题。 也许外星人的沟通方式与地球人完全不同,或者有其它的原因吧,他这么想。 稍后他忍不住问旁边的女子:“你们是外星人吗?” 女子摇头,目光中流露出惊讶,表情显得失望,似乎表示这样的问题很愚蠢。 他心想,如果不是外星人,那么大概是尸体,先前曾经见过死了两天还会爬的艳尸,如今有一些死掉了还能够表演舞蹈的尸体貌似也很正常,也许他们生前是文工团成员,接受过严格的专业训练。 于是他又问:“你们是僵尸吗?” 女子摇头。 “是不是活跳尸?行尸走肉?丧尸?吸血鬼?” 女子一直摇头,表情显得焦虑。 “是狐狸精吗?” 依旧摇头。 “那一定是我睡着了,现在我肯定在做梦,因为我看到的一切都不符合逻辑。”他严肃地说。 女子大力摇头,眼睛明显湿润,一些粉红色的液体在她眼眶里转悠,随时都有可能滴下来。 “别哭,咱们慢慢交流,事情总会弄明白的。”他被她的表现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慌乱中摸出一片擂过鼻涕的纸巾为她擦拭流出的红色泪水。 这时舞蹈已经停止,几十号人站成一圈,把苍白或者青紫的面孔正对着沙发这边,朗淡平猛一抬头,正好迎上这些目光,一时觉得头皮发麻,四肢冰凉。 女子似乎很满意他的关怀举动,打定主意要回报一下似的,伸出了柔软而苍白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脸。 热情 朗淡平觉得女子的手摸到脸上很舒服,他不禁想,如果别的地方也被她摸一摸就好了。 似乎能够感受到他的思维一样,女子淡淡一笑,把手伸到他的衣服内,轻轻抓挠肚皮。 她的手很凉,似乎完全没有体温,可是接触到皮肤却莫名其妙地觉得受用。 三十多名鬼也似的不明类人生物依旧站在周围,似乎打定主意要这样一直看下去。 朗淡平无法忽视面前三十多双眼睛,于是小声对女子说:“能不能叫他们全部出去?” 女子摇头。 “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再继续。”他用眼角斜瞟了一下前方,觉得这帮人不像鬼不似鬼的家伙很是煞风景。 女子举起一只手摆动了几下,仿佛发出某道指令。 三十多个身体立即身后转,把背部对着沙发这边,可以肯定,他们在接到明确的命令之前决不会回头偷看。 “他们很听你的话啊。”他有些诧异,忍不住说。女子只是微笑,表情很像鬼子女中学生,如果再点头几次就更像了。 她坐到他的腿上,重量极轻,像一只小猫似的,两只苍白而纤细的胳膊搭到他脖子上。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搞得有些犯晕,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实,此类事应该只会发生在梦里,而不是现实当中。 迷茫中,他觉得自己目前在做梦的可能性最大,想到这里,他认为既然是梦境,就应该好好享受,别像有些刺激的春梦一样,刚刚临近高潮就听到校园内的大喇叭开始播放难听的歌曲,于是一切只好提前结束,那样多遗憾啊。 他决定忽视那三十几个弄不清楚是不是人的奇怪东西,当他们并不存在,专心回应她的热情。 她的唇与手指一样的冰凉和缺乏温度,就好像冬泳过后刚刚爬上岸一样。 他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亢奋,沉睡在心底受压抑已久的野性莫名其妙地爆发。 然而有些不对劲,他的手指摸索到她腰间的皮肤时,发现一串有规则的起伏,像是动过手术之后留下的缝合痕迹。 是不是做梦 朗淡平低下头,仔细查看女子腰部的伤口。 雪白而光滑的皮肤表面,有一串丑陋的伤口,仿佛一条巨大的蜈蚣爬在她身上,缝合过的部分起起伏伏,伤口还未完全愈合,有些位置可以看到红色的皮肉。 为何如此清晰而真实?他不禁心生疑虑。 活到二十一岁,有过如此真切的梦境吗? 他的手指轻轻滑过伤口,渐渐疑心自己其实不是在做梦。 女子的皮肤光滑而冰凉,远不如想象中那么柔软,感觉有点怪。 他并不缺乏与异性亲热的经验,然而此时他觉得不像是触摸一个活色生香的漂亮女体,而是像摸过某个用塑胶包裹的逼真石像。 这条伤口很长,大概有三十厘米左右,从上腹部越过腰间直通下腹,是什么样的病痛以至于医生要这么干? 她哪里曾经出现过大问题,是肾还是小肠?或者其它内脏。 为什么她的伤口至今不曾彻底痊愈? 按照常识,她目前应该躺在病床上,随便移动一下都是极痛苦的事。 女子眼神迷离,嘴唇微张,正是标准的享受爱抚时应该具有的表情。 “我寻思着,眼下发生的一切也许并非梦境。”他慢吞吞地说。 女子微笑,一副鬼子甜妞儿的可爱表情,仿佛在说明,无论提出什么样的离谱要求,她都会尽力满足,决不拒绝。 他抬起头看看周围的人堆,发现他们全都乖乖背对这边,可以肯定,他们在得到允许之前决不会回头看。 “我——”他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说什么好,先前的亢奋情绪突然间消失了,他觉得怀中的身体似乎没了吸引力,这并不是因为她不够漂亮,而是他认为,在真正康复之前,不适合做太激烈的事,比如与他亲热。 他的动作停止了,她却没有停,她迅速而主动,热情无比地进攻。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他小声嘀咕,“你的身体状况似乎也不适合做这个,我认为你需要得到良好的照顾以及充足的营养,等过些日子,你完全恢复健康之后,我会很乐意与你待在一起,做你感兴趣的事。” 她低下头,把脑袋埋在他的两腿之间。 他再次感觉到眼前的事非常不真实,也许这一切是梦境,他这么想,既然是梦,就不必太认真,也许待会醒来时睁开眼就会发现自己躺在阿牛的车里。 多了一个 阿牛和两位治安协管员被关到办公大楼的地下室铁笼内,外面有两名保安负责看守。 前散打冠军与其它人一同离开,他们排出松散的队列,按照内定的座次走出门去。阿牛故意大声清点人数,他希望多出几个或者少掉几个,根据先前的经验,这样就可以制造混乱和恐怖,然后给这帮喜爱运用暴力的家伙带来麻烦。 每个人都听到了,但是没有谁理睬他。 “十一,十二,十三,哇卡卡,少了两个,你们肯定要完蛋。”他大声叫喊。 旁边杨排风急忙提醒:“别叫了,激怒他们是很危险的事。” “你以为他们还会放我们走吗?”阿牛冷笑。 “来这里之前,我跟同事说过,如果我不回去,他们会向上级汇报,然后带人来找我们。”杨排风说。 “希望真的有人掂记着咱们。”阿牛说。 这时大部分保安已经离开,地上室内显得很寂寥,仅有两名看守以及铁笼内的三名囚徒。 一名保安说:“头说了,把你们在此关几天,等你们变老实了就放你们走。” “我们已经很老实了,请放了我们吧。”李沉舟说。 “这事我做不了主,请你们保持安静,表现好一些,到时候我可以帮忙说几句好话。”保安摸出一只烟。 阿牛还想说什么,被李沉舟阻止。 三位囚徒席地而坐,无精打采地看着外面两名看守。 杨排风小声问:“阿牛,刚才你清点人数的时候真的少了两个么?” 阿牛把嘴凑近他耳边低语:“其实我根本没看清楚,人太多,还在走动。我只是虚张声势想吓唬他们一下,制造点心理阴影罢了。” “你吓到我了,好好想一想,咱们被关在这里无法逃走,如果那些家伙身上发生了某种可怕的事,恐怕倒大霉的还是我们三个。”杨排风说。 “刚才我清点了一下人数,发觉多出来一个。”李沉舟突然说。 “为什么要这样做?零点之后数人是是很可怕的事,往往会招来难以想象的噩运和麻烦。”杨排风说。 “由于该死的好奇心,我管不住自己。”李沉舟说。 阿牛说:“刚才我也数了一下,连外面这两位兄弟算在内,确实多出来一个。” 治安协管员的故事 三位囚徒耐心等候,想看看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然而十几分钟过去了,一切依旧,两位看守已经在抽第二只烟。 室内的灯光仍然昏暗,空气跟先前一样的混浊和潮湿,李沉舟的手表指针正常地运转。 期待中的奇异现象没有出现,连一点点征兆都看不到。 大概由于过分无聊的缘故,一名看守提议讲个故事给在场的所有人听。 总不能把耳朵捂上,也不能说坚决不听,那样未免太不给看守先生面子,同时也由于大家都无事可做,能够听谁说点什么有利于时间更快地流逝。 看守开始讲述,据称这是他的亲身经历。 一年零七个月前,看守先生还没到医院做保安,那会的他是一名治安协管员,干这一行当有六年多,一直看不到任何进入正式编制的希望,也没有什么可指望的路径,无奈之下,他开始寻找其它可能的出路。 他名叫张青,由于父母没认真看过《水浒传》,所以给他取了这么个名字,还好张青这名不像武松或者西门庆那样众所周知,从小到大,几乎没人因此取笑他。 张青的辞职申请还没写好,正准备过几天润色一下之后交给领导,事却来了。 城市边缘的城乡结合部发生了一起碎尸案,现场异常恐怖血腥,据说首先赶到的两位同事由于剧烈的呕吐而进了医院。 张青把写了大半的辞职书放到口袋里,钻进车子,与其它同事一道前往凶案现场。他不禁乐滋滋地想,也许这是一个机会,如果能够立下大功,把坏蛋抓住,或者在电视新闻里露个脸,就有可能意外得到转正的机会,这样的例子据说屡见不鲜。 就在几个月还有过这样的事,某市发生骚乱,当事件平息下来之后,当地参与行动的治安协管员只要工作时间达到三年以上的全部集体转正,成为编制内的正式工。 许多协管员盼望本市也来一场类似的骚乱,然而这种美好的愿望却始终没有实现的机会。 骚乱当然有过,但是规模都太小,也就是拆房子的时候双方因意见不合而发生局部暴力冲突,参与人数极有限,很容易就被控制住。 张青与同事挤在一辆微型车内前往凶案现场。 据已经得到的消息,这是一起家庭内部的暴力事件,一位中年母亲突然发狂,手执菜刀将丈夫和两个孩子砍死,然后又把前来阻止的公婆二老砍翻在地,接着把五名死者斩首,其中四个甚至碎尸。 治安协管员的故事 对凶手的审讯由正式工来做,协管员的责任是打扫现场,维持秩序,把闲杂人等赶走,搬运死尸,听候安排做各种事,如此等等。 现场果然很血腥,尸体的内脏散落在院子里,有时在这边发现一只手,有时找到一只脚或者三分之一的头颅,要不就是掉出来的脑子。 由于天气有些热,庭院内聚集了成千上万的苍蝇,尸体的破损部分已经有许多蝇卵。 房间内由于玻璃窗烂了,同样有许多苍蝇。 这些嗅觉灵敏的小昆虫对于寻找尸体残余部分提供了很大帮忙,只需要看着哪里有一群黑乎乎的小飞虫,走近一看肯定有一块人肉。 死尸零散分布在几百平方米的房间以及庭院内,需要一点点找出来,用粉笔画圈,然后通知专业人士过来拍照取证以及查看。 接下来的事相对简单一些,在得到允许之后,把散落的尸肉收集起来,尽可能物归原主。 凶手丈夫的尸体比较容易处理,不易弄错,两位老人的也还好办,两个孩子就麻烦多了,因为她们的肤色很相像,年纪差异不太大,连断肢也无法辨认出是谁的。 努力折腾了很久,终于弄出点眉目,五具尸体大致完整了,分别装到黑色塑料袋子里,搬上运尸车。 工作过程当中,有几名协管员由于无法忍受而呕吐。 张青觉得这或许是一次难得的转正机会,同时也是他辞职之前最后的机会,应该好好表现,所以强忍着恶心,奔忙于凶案现场各个角落,抢着做别人避之不及的事。 村民包围了现场,其中一些人是死者的亲戚,他们情绪异常激动,怒火难平,手握镰刀锄头等农具,声称要私刑严惩凶手。 面对此情形,为了避免意外出现,不能凶手带走,必须等待那些人稍微平静一些再设法离开。 简单的审讯只好在凶案现场一个较为干净的房间内开始,张青得到旁听的机会。 案情有些诡异,那位凶手坚持认为家里人全都变成了妖魔,已经不再是她的亲人,所以她的行为是正当的,理应受到尊重和鼓励,她是除恶英雄,把她关起来毫无道理,应该让她戴上大红花到各个学校做巡回演讲,宣传英模事迹。 凶手 凶手是一个极普通的中年妇女,身材粗壮而结实,显然擅长体力劳动,很能吃苦耐劳,正像这旮旯的大部分农村妇人一样。 她回答了常规的询问,报上姓名和性别以及户口所在地。 “为什么要杀人?而且杀的是你家里人?” “一些怪东西占据了我老公和孩子的身体,他们已经不是人了,我很伤心,可是没办法,只能杀掉他们,这样才能让老公和孩子得到解脱。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活着也没意思,你们赶紧把我枪毙掉好啦,赶紧到另一个世界去找他们还来得及。”凶手显得很平静。 “你的罪行是很严重滴,情节是非常恶劣滴,证据是确凿滴,别想装疯卖傻,老老实实把原因和动机说出来。” “我说的全是实话,没必要骗人,就算不枪毙我,我也不会再活下去。”凶手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如果你坚持这么认为,我只好把你送到精神科大夫那里做鉴定,弄清楚你有没有发疯。” “哎,说过很多次了,我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事。我杀掉的不是人,而是占据了我老公和孩子躯壳的妖魔,其实你们应该把我当成英雄才对,应当给我机会做巡回讲演,到学校或者工厂里教其它人怎么对付邪恶的妖物,或者录制光碟发行出去,让人知道遇上像我家里发生的这种事如何做,等弄好这些之后,要么你们把我枪毙掉,要么让我自杀,我还要去黄泉路上追赶老公和孩子。” 这时审讯中断,援兵已经赶到,控制了局势,在人堆当中开辟出一条可以让车子通行的路径。张青接到命令,坐在凶手旁边,盯着不让她自杀或者自残。 车子缓缓驶离狭窄的巷子,由于拉了窗帘,附近居民并不知道凶手坐在这车内,否则有可能抡起板砖扔过来。 凶手大概是无聊,也可能是觉得应该把经验传授出去,教张青如何对付妖魔,于是对他讲述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 怪事从两个月之前开始,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最终以惨剧而收场。 家宅惊变 以下是凶手的讲述。 她在十三年前出嫁,此后与丈夫的生活很平静,一切都正常,生了两个女儿,与周围的人过着大致相似的日子,没有什么明显不同。 她的奶奶曾经是村里的巫婆,在几十年前曾经作为批斗对象,挨了许多的羞辱和折磨。 她从奶奶那里学到一些关于如何对付邪恶污秽之物的办法,只是不太精通。 平静而安适的家庭生活直到两个月前宣告结束。 起初她发现丈夫的表现有点不对劲,一天夜里,她听到猪栏里有响动,担心有贼,于是拿着棍子起床查看。 稍后她惊讶地发现丈夫趴在一头母猪身上,而母猪居然不逃跑也不抗拒,而是乖乖地站定不动,任由他折腾,不时还哼哼一声。 她以为丈夫仅仅只是偶尔产生一点怪念头并付诸实践,倒也没当回事,觉得总比去外面花钱跟小姐胡闹好一些,至少不会染上脏病。 于是她悄悄走开,没有惊动丈夫,回到床上装出熟睡的样子。 半夜,丈夫悄悄回来,身上还带着猪的味道。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正常,她以为事情回到正常轨道上,稍稍感觉好些。 这种虚幻的平静状态没有维持多久,一个夜里,她醒来发觉身边没人,于是悄悄起床,四处寻找丈夫。 孩子的房间门敞开,床上空空如也,两个孩子不知去了哪里。 她感觉到惊慌,加快了脚步,继续查看,公婆二老也不在房间内。 家人去了哪里?她满腔担忧,六神无主。 最终她发现,孩子和二老还有丈夫全都在天台上。 透过门缝,她看到了家里人,他们发生了可怕的变化,一个个脸色呈青灰,嘴里长出尖锐的牙。 尤其是丈夫的形象最为糟糕,他的头发竖起来,耳朵变大变尖,面部有许多浓密的黑毛,整一个妖怪模样。 他们的手指前端有尖锐的钩状爪子,仿佛猫科动物。 一只血乎乎的小山羊放在塑料布上,他们不断伸出爪子撕下一块肉放到嘴里,愉快地咀嚼和吞咽。 她不知道这只可怜的羊来自哪里,家中并未养羊。 血淋淋 她用手紧紧捂住嘴,生怕自己控制不住而发出大声尖叫。 家里人为何变成这样的恐怖怪物,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两个女儿和婆婆争夺羊的一段肠子,谁也不肯谦让,相互推搡撕扯甚至直接抽打耳光,最后是婆婆胜利地抢下来。 肠子被撕破,其中未完全消化的东西撒出来,粘糊糊的,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婆婆面露得意的笑容,把肠子送到嘴里,随便嚼几下就吞到肚子里。她清楚地记得,往日婆婆很疼爱两个孩子,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总是先弄到孩子碗里,最后自己吃剩下的。 难道模样变了就连性情也会随之变化吗? 丈夫与公公争抢一块肺,父子俩喉咙深处发出威胁对方的呜呜声,很像狼嚎。 肺被撕裂成两块,公公得到较大的一片,洋洋得意地往自己嘴里喂,丈夫见状挥拳一击,正中公公的面部,将其打得摔倒在地,然后趁机抢下肺,塞进嘴里。 两个孩子和婆婆看到此情形乐呵呵地大笑,发出类似犬吠的奇怪声音。 躲在门后面的她蹲下来,泪如泉涌,恨不得立即死掉,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家人会变成这副模样。 有什么办法可以挽救他们?她满脑子转悠的就是此念头,然而奶奶已经去世,她想不出还可以跟谁商量此事。 血淋淋的小山羊很快被吃干净,连皮毛都没能剩下,五双爪子把散落在地的碎片拾起来吃掉,稍后全部趴下,伸出舌头舔地面上的血污。 她轻轻抹去眼泪,退回楼道内,走进卧室躺到床上,装出熟睡的样子。 过了一个多钟头,丈夫回来了,她从眯成小缝的眼睛里看出去,发觉丈夫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脸上的毛不见了,獠牙和指甲也没了。 次日清晨,她早早起床,到牲口栏喂猪和鸡。 丈夫像往常一样去工厂里干活,孩子背起书包去上学,公公婆婆在路边树下与邻居闲聊。 她不禁猜疑,昨天夜里看到的可怕事件或许是梦魇或者幻觉。 午饭端上桌子摆好,首先坐下的是两个女儿,她们跟从前一样可爱,看不出任何变化,公公婆婆二老同样也很正常。 然而接下,五位家人对着精心烹饪的菜肴显得毫无胃口,丈夫直接而干脆地提议,以后的肉不必炒也不用煮,直接切好片端上来就可以,那样更鲜嫩更美味,两个女儿和公婆均点头表示赞同此观点。 大打出手 面对一桌子饭菜,家里人几乎什么东西也没吃就走开,留下她独自一个发愣。 她沮丧地想,也许他们仅仅只是改变了对食物的需求,别的方面跟从前相比没什么不同,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过日子吧。 下午,外面有人骂街,因为丢失了羊。 她缩在家里不敢露面,生怕人家找上门来。 制作晚餐时,她按照丈夫的最新要求,把生猪肉切成片,放在盘子里。 这一次,五位家里人显示出极出色的胃口,在几分钟之内把生肉一扫而光,为了争抢最后的几块,他们甚至大打出手。 婆婆的脸被大女儿抓破,公公被丈夫狠狠揍了一顿,现场乱作一团,桌子掀翻了,板凳作为武器在手里挥舞,碗和盘子全都砸坏。 吃饭的场所变成了战场,两位女儿围着婆婆狂殴,公公与丈夫父子对打,他们似乎觉得这种事非常有趣,无论是挨揍的还是揍人的都很亢奋,不时发出响亮的笑声,仿佛在举行一场疯狂的派对。 她欲哭无泪,只是退到角落里看着这一切。 结束打斗之后,丈夫朝她怒吼,叫她以后多买几斤肉,这么点完全不够吃,数量太少当然会引起冲突。 她点点头,无言以对。 夜里,她因为抱定了不管家里人变成什么东西都要坚持照顾他们的念头,心情倒也还算平静,由于身体很疲惫,所以她在丈夫趴到身上折腾的时候就已经睡着了。 深夜,她被一些难闻的浓烈臭味弄醒。 沿着这个味道她一路走到通往天台的门前。 像昨夜一样,楼顶的聚餐会正在进行中,只不过此次吃的不是羊,而是更为离谱的东西。 他们居然在吃腐烂的人类尸体,也不知是哪里弄来的。 这是一具尸体的下半身,齐腰部弄断,两条腿的皮肤上沾了许多泥,寿衣被撕破,寿鞋只剩下一只。死尸不知埋在土里有多久了,反正腐烂得厉害,空气中充满了难闻的味道,脓血四溢。 五双爪子正在忙碌,把黄褐色的脏东西从骨头上撕下来送往嘴里。 他们为什么要吃这种东西?她无论如何想不出。 食尸 她无比痛苦地看着丈夫把一片尸肉放进嘴里,肉已经腐烂得非常严重,其中甚至有些小虫子在蠕动,还有一条肥大的紫色蚯蚓拼命挣扎,试图从腐肉当中逃出。 丈夫舌头伸出来轻轻一舔,可怜的蚯蚓消失在口腔中。 婆婆用尖锐的爪子专门挑选肉当中的活虫子吃,故意狠狠咬下去,有时弄出清脆的声音,有时从嘴里喷出浆汁。 她的胃在痉挛,几次差点吐出来,由于担心被发现,只得拼命强忍住。 两个女儿的吃相同样不堪入目,她们各自捧着一只脚掌,愉快地啃,然后吐出啃得很干净的骨头,如果是能够咬碎的软骨,她们就弄出响亮的咀嚼声。 她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场面,推开门跳出去,大声说:“你们为什么要吃这种东西?” 五个脑袋转过来,五双泛着红光的眼睛盯着她看。 他们一点也不惊慌,嘴里的獠牙依旧,指端仍然是尖锐的弯钩状爪子,手里的腐烂尸肉未曾放下。 “婆娘,你也吃点吧,真的很美味哦。”丈夫用嘶哑而沉闷的声音说。 “肯定有什么东西占据了你们的躯壳,应该想办法把它们赶出去,而不是任由其摆布。”她不再害怕,满腔愤怒地大声吼叫。 “你弄错情况了,我感觉从未像现在这样好过,我们悄悄商量过,应该让你变得与我们相同,这样才像是真正的一家人。”丈夫说。 两个女儿和两位老人都在点头表示同意此观点。 “求求你们,变回原来的样子,吃普通的东西,过正常的日子。”她流着泪低声呢喃,心中充满了绝望。 “娘,这样不是挺好的么,吃死人尸体既环保又省钱,我们都明白家里其实不算很富裕,如果每天让我们吃十几斤猪肉的话,很快就会花光所有的钱。”大女儿认真地说。 “别再吃死人尸体,还是吃猪肉和羊肉吧,我就算砸锅卖铁也不会让你们饿着。”她有气无力地说。 “这样好吗,我们每月逢五日和十日吃死人,其它日子吃猪牛羊的肉。”公公把一块大腿肉吞下去之后说。 她走到死尸旁边,仔细观看女儿和丈夫,发现他们已经完全不似人形,面色青中带灰,獠牙尖锐,加之手里捧着的腐烂尸肉,完全就是一副恶魔的模样。 驱邪 听到这里,张青打断了凶手的叙述,提出一个问题。 “难道邻居和亲属们都没发现你家里人发生的变化吗?还有就是,你为什么不报警?为何要采取这样的残忍手段对付他们?” 凶手说接下来就会讲到,请张青安静地聆听,因为以后恐怕她再也没机会跟人仔细讲述此事。 白天,五位家人全都很正常,该干嘛就干嘛,丈夫上班,两个女儿上学,公公婆婆在外面闲逛,找人聊天或者打牌。 她开始寻找可能的驱邪办法,用过了童子尿,结果无效,丈夫把童子尿当汽水一样喝。 她悄悄溜到山神庙里,从香炉当中抓了许多香灰带回来,撒到公公婆婆身上,结果招来一顿嘲笑,两位老人根本就没当回事,拍打了几下之后若无其事地出门散步去。 她到欣隆寺买了一些据说由高僧开过光的物品,有玉石制的佛像,精美的图片,黄铜制成的平安铃。 然而这些东西拿回去之后毫无用处,家里人拿在手里把玩,二女儿把铜铃顶在头上,大女儿把玉石制成的佛像挂在胸前。 一天夜里,丈夫和公公一起外出,把半截尸体的上半身弄回来,与婆婆和两个女儿一道分而食之。 次日清晨,有可怕的传闻四下传播,据说附近山坡上的一座坟不知怎么回事被挖开,里面的一具死了一年多的尸体不知去向。她当然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她不能说出去,如果让外人知道,恐怕家里的五个人会被私刑处死,而且家族名声也全完了。 这个错误的想法让她错过了许多解决问题的机会,她希望能够控制一切,最终却不得不亲手杀掉丈夫和孩子以及老人。 有邻居嗅到从她家的房子里飘出的臭味,于是询问她的公公和婆婆,两位老人撒谎说自家楼顶上有一窝死老鼠,已经扔掉,今后不会再发出难闻的味道。 如果只是吃死尸或者偷盗牲畜吃生肉,她也不会下手杀掉家里人,促使她动了杀人念头的原因是丈夫和女儿开始把活人当作食物。 被吃掉的推销员 一天中午,在厨房里忙乎的她听到有人敲门,然后小女儿去开门。 来者是一名推销员,专门出售各种产自沿海的伪劣产品,比如用十几分钟就坏的按摩器,用三到五次就完蛋的电动剃须刀,会漏电触人的热水器,如此等等。 她没有认真对待此事,而是继续制作食物,把血淋淋的羊肉切成片,放到盘子里,准备让这伙嗜食生肉的家伙好好享受一番,希望能够把他们喂饱,以免夜里再去挖坟墓盗尸或者偷别人家的牲畜。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出乎预料,她先是听到丈夫与来自外省的推销员聊天,倒水给来客喝并且递烟。 推销员用虚假的饱满热情试图把东西卖掉,正说得天花乱坠、沫星四溅,一下嘎然而止。 原因是婆婆用一根钢管使劲敲打了推销员的后脑勺。 这个不幸的家伙挨了第一下之后就躺到地上,一动不动。 丈夫接过钢管,往其脑袋上使劲敲了几下,直到脑浆流出来才停手。 她觉得情况不对劲,于是扔下菜刀赶紧过去查看,进入到客厅,正好看到两位女儿和公婆以及丈夫围着尸体疯狂撕咬。 看到她进来,丈夫抬起头,獠牙上沾满了人血,若无其事地说:“婆娘,去拿几把勺子来,好让我们挖脑子吃。 公公说:“媳妇,快拿两把锋利些的刀来,这家伙的肉太又韧又老,很难咬到嘴里。” 她腿一软坐到地上,两眼发直,心里充满了绝望,终于明白这帮家伙已经无可救药。 然而她仍然不打算放弃。 下午,她趁着家里没人赶紧溜出去,前往一里多外的李家庄,向赫赫有名的朱神婆求助。 她的奶奶生前曾经说过,如果遇上灵异方面的事,自己处理不了的话,可以向附近哪几个人求助。 奶奶说过的人当中如今只有朱神婆还活着,但是已经很老,几乎不出家门,简单的步行也十分困难。 味道好极了 她把情况毫无保留地讲给朱神婆听,然后接受指点,回家对付不知变成了什么东西的家里人。 晚餐时,她把早已经准备好的一盆老陈醋突然泼到围在桌子旁边吃推销员的五个怪东西身上。 据朱神婆说,陈醋可以让附身的邪恶之物显形,如果邪恶之物与人已经完全彻底溶合到一起无法再分离,那么就醋淋到身上可以让其化为泥水。 然而接下来的事有些出乎预料,此次攻击没有取得盼望中的作用。 五个人都没事,身上不曾有东西出现,皮肤也没有溶解的征兆。 丈夫抬起头,伸舌头轻轻舔舔脸上的醋汁,气乎乎地说:“告诉过你,生肉是最鲜美的,不需要加任何作料,以后把这些油盐酱醋什么的留着你自己吃就可以。” 两位女儿狠狠瞪了她一眼,低头继续吃推销员的肉。 一计不成,她只好接着干。 朱神婆给了她六张玄天符,据说对付邪秽之物很灵验。 同时用符对付五个目标显然不可能做到,于是她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伺候他们结束就餐,寻机动手。 她首先把一张符贴到婆婆背上。婆婆倒下,口吐白沫,身体抽动。 她惊喜交加,觉得大有希望把家人体内的邪秽之物驱逐出去,于是更加卖力地干。 接下来她冲到厕所里,把一张符贴到公公的脑门上。 公公两眼发直,软倒坐下,屁股落到坑口卡住。 她打算乘胜追击,稍后等搞定其它几个再转过头来收拾这老家伙。 大女儿在做语文作业,她悄悄摸过去,把符贴到女儿纤瘦的背上。 然而这一次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大女儿没有晕倒,而是转过头发出一声仿佛野兽哀嚎的恐怖叫喊。 丈夫和小女儿冲进来,一通拳脚之后,她满脸是血倒在地上,剩余的符被抢走,扔到了猪圈里。 公公和婆婆身上的符被弄掉之后恢复了行动能力,两老洋洋得意地伸出长舌头舔她脸上的血,不时夸赞一句味道好极了。 必死无疑 丈夫气乎乎地告诉她,如果下次再敢乱来,就把她弄死吃掉。 她流着泪说:“现在你们就把我吃掉好啦。” 大女儿说:“你死了谁来做家务,我们没兴趣扫地做饭买菜切肉。” 她被捆在一架椅子里动弹不得,身上带的桃木剑和灭灵钉没有机会使用,被小女儿搜出来拿去玩耍。 天黑之后,公公和丈夫去捉拿朱神婆,虽然她没有供出从哪里弄到的驱邪用品,但是符纸上写着‘朱氏’两个字暴露了形迹。 婆婆和大女儿手执菜刀守着她。 二十三点,朱神婆被绑得像只粽子模样,让丈夫扛着回来。 她苦苦哀求放过朱神婆,但是谁也不理睬她。 婆婆和两个女儿去厨房里拿来菜刀和盘子,在脖子上系了毛巾,一副准备大快朵颐的架势。 公公把一碗凉水浇到晕倒的朱神婆脑袋上,将其弄醒。 五个邪灵附体的人乐呵呵地到天台上布置即将开始的夜餐,两位不幸的女子可以不受打扰地谈一会儿话。 看到被绑住的她,朱神婆歉意地苦笑,说近些年来老眼昏花,画符的时候偶尔会犯错,把图案搞混或者弄错,导致效果不良,想来失手的原因就是这个。 她说确实如此,有一张符贴上之后无效,所以被捉住,此前曾经用陈醋浇头,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朱神婆说:“他们已经邪灵附体,我没有弄错,陈醋淋上去之所以没用,恐怕原因是醋的质量不行,并非传统工艺制作,而是化工合成。” “还有什么办法吗?”她问。 朱神婆说:“今夜我必死无疑,估计他们一时不会弄死你,还有机会消灭掉这些邪灵。” “我应该怎么做?”她问。 朱神婆说:“如果能够活下来的话,得想办法把这五个人全部杀掉,必须斩首,这样才可以让亲人的魂魄得到解脱,进入地府之后再入轮回。如果时间来得及的话,最好把他们全部碎尸,每一个至少分割成十块甚至更多块,如此方能把附体的邪灵消灭掉。” 毒药 朱神婆被弄到案板上放好,割喉放血,公公主刀,丈夫端了盆子接出流出的血。 稍后,不再挣扎的尸体被送到地下室,与挖出来的土豆堆在一起。 婆婆说这老太太已经七十多岁了,皮硬而肉韧,如果硬要吃新鲜肉的话,估计能把牙崩掉,应该放一段时间,让构成身体的蛋白质溶解,这样就更容易消化和咀嚼,还可以吸引到一部分虫子,从而得到更多优质的营养物。处理朱神婆的整个过程当中,她被放在旁边观看,丈夫说这是为了教育她,让她从此乖乖干家务,不许再胡闹,否则下场就跟这死老太婆一样。 她流着泪水点头,说不敢再乱来了。 然后大女儿松开了捆绑她的绳索,拥抱了她,亲热地叫她妈妈,就像从前一样。 丈夫轻轻拍打她的背,说你怎么下得了如此狠心,用歹毒手段对付自己的亲人和孩子? 她喃喃说:“如果你们以后别再害人,我就像从前那样待你们好。” 丈夫说:“我们可以换种方法,去医院里买些手术过后弄出来的人肉吃,这样就不必再杀人了。” 在温馨的气氛中,双方貌似达成了谅解,重归于好。 接下的十几天内,日子较为平静,他们没有杀人也没有挖坟,除了吃市场上买回来的生猪肉和牛肉还有鸡肉之外,偶尔吃一些库存的死尸。 推销员的尸体被啃光了,骨头砸开吸光了骨髓。 朱神婆的尸体渐渐腐烂发臭,成为了他们的食物。 丈夫果然从附近医院里弄来一些肉,有时是死婴,有时有手术中切割下来的断肢和内脏,有时是胎盘,有一次甚至弄回来一具无主的胖男人尸体。 这期间她偷偷摸回娘家一趟,找到了奶奶当年视若珍宝的道法书籍残卷,根据其中所述内容,她断定此时家里人与邪灵已经完全溶合为一体,再也无法驱除,只能将他们弄死然后碎尸才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她开始密谋如何杀死家里人。 一天外出买菜的时候,她悄悄买了几包鼠药回来,掺到生肉里。 堆在盘子里的肉像往日一样被一扫而光,但是谁也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全都活得好好的,只是婆婆腹泻了几次。 她猜测买到的鼠药可能是假货,于是用一片猪肉擦拭盘子底,然后扔给屋顶上的猫吃。 可怜的大灰猫很快死掉,由此看来,鼠药没有问题,而是他们根本不怕毒药。 斩首 她尝试其它的办法。 一天下午,她在饭厅地板和椅子上浇了许多水,还撒了些盐,然后把电线头放到水里泡着,当五个被邪灵附体的家人坐下之后,她从外面接通了电源。 首先是大女儿从椅子里一跃而起,蹦到半空中,然后转身抓住天花板,像壁虎一样爬开,然后跳到柜子上站着。 其它人全都跳到饭桌上,看来想要电死他们不容易。 她被丈夫狠狠揍了一顿,一路打出家门,躺在泥土飞扬的大路上,当着邻居的面被打了十几个耳光。 她想告诉围观的人真相,但是由于肚子挨了几拳,一时无法说出话来。 两名女儿与邻居一道保护她,然后把她抱回家里。 她在家里躺了整整十天之后才能够下床走动,这期间丈夫和公公发布租房信息骗来了四个外乡客,然后在茶水里下毒把人弄死,尸体吃掉,财物全部抢光。 她质问丈夫为何要害人,先前不是答应过不再杀人的吗?丈夫理直气壮地回应,说由于她不肯老老实实做事,而是想谋杀亲夫和孩子,所以先前的承诺失效了。 她装作屈服的样子,每天认真做家务,把猪肉和牛肉或者尸肉切割成方便食用的片或块。 如此一来,邪灵们的警惕性渐渐降低。 她则时刻注意观察邪灵们的作息时间,寻找机会。 一天凌晨,他们结束了夜餐之后回房间睡觉,她从床底下摸出磨得很锋利的菜刀,把熟睡的丈夫斩首。 接下来她首先选择了公公和婆婆,砍断这两个的脖子之后,刀刃已经出现了几个缺口。 她走到女儿的房间门口时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把事做完。进入房间之后,她发现两个女儿都已经醒来,正用天真无邪的目光看着,与从前一样。 她举起了菜刀却无法下手,与砍死公婆和丈夫不同,女儿一直是她最心爱的宝贝,她怎么也舍不得挥刀斩落。 促使她动手的原因是小女儿突然嘴里生出獠牙,一跃而起扑过来,两只爪子挠伤了她的肩膀,与她争夺菜刀。 争抢菜刀的过程当中,她切断了小女儿的一只手臂,然后又狠下心将其脖子砍断。 愤怒 大女儿往院子里跑,同时高声喊救命。 她拎着菜刀追过去,砍断了女儿的脊椎,然后用刀切割女儿的脖子,做这事的时候,她泪如雨下,哭个不停,这些年来养育孩子的一幕幕情景在眼前闪过,从婴儿到如今,孩子一天天长大,从只会哇哇哭的小家伙长成为小妞儿。 现在一切全都完蛋了,她满腔愤怒,如果能够把害人的邪灵揪出来,她会用牙齿把这些坏东西撕成碎片,用尽一切最恶毒的方法来折磨它们。 她按照朱神婆的叮嘱开始弄碎尸体,她明白这事必须赶快完成,因为外面有人听到了院子内的声音,别人从邻近的楼房上也能够看到这边的情况,她的时间不多,必须在警察和其它人赶到之前把五具尸体全部割碎。 身首异处的女儿一动不动,眼睛无神地看着天空,苍白的小脸上涂了一些血,看上去跟从前一样的乖,她心如刀绞,恨不得自己立即死掉,以免受到这样的痛苦折磨。 然而她知道必须把事做完,没有其它选择。 泪水模糊了视线,有几次她割破了自己的手却浑然不觉。 两个女儿的尸体被割成十几块之后,她拎着卷口的菜刀走进房间内,开始对付公公和婆婆的尸身。 把公公分割成十几块之后,转过头来却不见了婆婆的尸体,原本这两具是躺在一张大床上的。 她焦急万分,沿着地上的血迹冲到走廊里寻找。 婆婆的尸体拖着掉下的脑袋,慢慢悠悠往外爬,她追上去,挥刀砍断了行尸的脊梁,然后割下其四肢,剖出心肝肾等内脏四处乱扔。 这时外面已经有人在大声叫喊,说不准行凶,赶紧放下武器走出来,听声音是本地警局的警员。 她冲进卧室内寻找丈夫,却发现尸体已经不知去向。 这时院子里有踢门的声音,已经有人用梯子开始攀爬墙头,想要进来。 她沿着地上的血迹冲到二楼,看到了丈夫,这家伙把脑袋放回到脖子上,正用针线缝合伤口两端的皮肤。 察觉她到来,丈夫手一松,脑袋拖在脖子旁边摇晃,全靠一排粗糙的大针脚勉强保持与身体的联系。 鬼脸 她高举菜刀冲上前,丈夫往窗子跳下,摔到院内。 她追过去,从窗口跳出去,正好落到丈夫旁边,举起菜刀刚刚砍了第一下,一条胳膊还没斩断,突然背后一麻,她浑身无力软倒在一边。 警员踢开门看到了用菜刀砍尸体的她,于是用上了电棒,两根带导线的金属小针飞出来,准确地刺到她身上。 她满腔绝望地倒下,眼睛瞪着冲过来的人。 接下来她被铐在果树上,几名警员努力阻挡住愤怒的人群,不让他们冲过来打死她。 丈夫的尸体不再动弹,保持着摔下来时候的姿势,由于缝合得不怎么牢靠,坠落之后,脑袋与身体彻底分离。 她大声叫喊,要求其它人把丈夫的尸体砍碎,但是谁也不理睬。 地上,丈夫的脑袋眼球转动了几下,正对着她,目光中充满了嘲讽,这只与身体分离的头甚至做出得意的表情,向她吐舌头,挤眼睛,做真正的鬼脸。 她叫旁边的人看地上的头,结果招来一记响亮的耳光和咒骂:“你个疯婆子,杀了人还敢叫我看。” 她坚持说家里人被邪灵附体,吃死人尸体甚至杀人,所以她必须这么做。四周一片混乱,非常嘈杂,谁也听不到她的叫喊。 警员把刚刚打了她耳光的人推开,另有警员打开了绕在果树上的手铐,把她带到房间里之后再次铐上。 她反复说必须把丈夫割碎的理由,但是得不到任何回应,在嗓子嘶哑了之后她终于明白过来,不会有任何人帮忙把丈夫弄成碎块了,那只邪灵仍然可以为祸人间,而丈夫的魂魄将无法去地府报到,得不到重入轮回的机会,她就算死掉了也不能与丈夫重逢。 想到这里,她不禁悲从心生,哇哇大哭。 旁边的警员气愤地朝她怒吼,说人都被她杀死了,还假惺惺地哭什么! 凶手的讲述到此为止,警车已经驶到看守所大院内,有女性工作人员过来接收罪犯。 车厢打开的时候,凶手突然冒出来一句令张青无法平静的话,她说邪灵有可能就在附近某个人身体内,因为她刚刚察觉到那种熟悉的气息。 说这话的同时,她的眼睛直直盯着张青,仿佛他就是最大嫌疑。 想咬人 阿牛看着铁栏杆外面的前治安协管员——如今的医院保安张青,乐呵呵地说很羡慕他有这样的刺激经历。 张青冷笑:“是吗?” 旁边的保安问:“那个漏网的邪灵最后附到谁身上了?” “很想知道吗?”张青问。 “想啊,如果不知道的话,故事就不完整,以前可没听你说过。”保安说。 “最好别问了,没准邪灵就附在这家伙身上,你看他样子多诡异啊。”阿牛笑嘻嘻地说。 “这怎么可能,我与张青相识一年多,感情好着呢,无论怎么样的挑拨离间都没用。”保安咧开嘴笑,把胳膊搭到张青肩膀上以示亲热。 沉默已久的杨排风说:“这事我听城东片的同行酒后谈起过,确实很诡异,那具男尸脖子上有针线缝合过的痕迹,而且与身体分了家的脑袋上保持着笑容,虽然上面明令不许泄露任何与此有关的信息,可是大家背地里说过很多次。” 李沉舟站起来,双手抓住结实的铁栏杆,大声说:“哥们,看在大伙都吃过公门饭的份上,放了我们吧,以后大家做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阿牛心里觉得李沉舟的表现真是差劲,就知道哀求,与这样的人做同伙真没面子,想骂他几句,最终没有开口。 张青一字一顿地说:“此前我有很多事想不明白,比如我为什么会在辞去治安协管员工作之后到此做保安,还有我为什么老是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的人和事与白天的我完全无关,就在刚才,里面的兄弟数过人头之后,我猛然觉醒,颇有恍然大悟的感觉,说来这事还得好好谢谢你们。” 话说完,张青抬起头看着铁栏杆内,阴冷的目光扫过李沉舟和杨排风还有阿牛的脸。 “怎么一副想咬人的样子?”阿牛问。 “说得对,我是有些想咬人。”张青说。 “待会副班长同意之后,你当然可以进去咬他们。”保安乐呵呵地说。 “我有些等不及了,肚子莫名其妙地很饿。”张青冷冷地说。 “哇,这家伙真是邪灵附体了,真糟糕。”阿牛说。 “别胡扯,张青兄弟怎么可能被脏东西附体。”保安说。 张青慢慢摇了摇头,眼睛转向下,盯着保安的脖子看了又看,稍后目光下移,直视保安的腹部。 吸血 李沉舟问阿牛,究竟张青有哪里不对劲,为何看不出来。 阿牛说全是乱侃的,根本没发现有什么名堂,反正就想给这些家伙添乱,如果能够让他们内哄就是最好的情况。 “这我就放心了。”李沉舟长出一口气。杨排风一直在注视外面的两名保安,一声不吭,似乎有所发现。 “我在想,要不要给你头上来一下,这样或许能够让你再次看到鬼影,对于预测我们的未来大有帮助。”阿牛严肃地对李沉舟说。 “别,我怕你一不小心把我的脑子打出来。”李沉舟急忙说。 “开玩笑的,我当然明白,临时阴眼这种现象是可遇不可求的事。”阿牛说。 这时外面突然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在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张青一直放在口袋里的手突然伸出,握着一把小刀刺到旁边的保安肚脐附近。 这个情况来得太突然,谁也不曾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被刀刺的人自己也没想到,只是睁大眼睛看着张青,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刀拨出来,这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算不上锋利,可是用来扎人却显得很轻松。 刀刃上沾了红色的血,张青伸出舌头慢慢舔,似乎在品尝味道。 “为什么要捅我?”无辜的保安问。 “因为我口渴了,想喝点什么,你最好别动。”说完这句,张青低下头,把嘴凑到保安腹部伤口,大力吸吮。 只见喉结上下移动,不知有多少血流进张青的嘴里。 “啊——!”可怜的保安站着一动不动,满脸惊恐表情,只会惨叫几声。 “笨蛋,打他啊,看过mma的比赛没?一个砸肘打到他的后脑勺上,接着你就可以报仇血恨了。”阿牛忍不住出言指点。 “我不敢动。”保安开始抽泣。 “你还是死了的好,省得我看了生气,没见过这样的懦夫,挨人捅了还乖乖站着被吸血。”阿牛仰天长叹,觉得全世界最不可思议之事莫过于此。 张青似乎喝饱了,抬起头来看着铁笼子内的三个囚徒,看上去就像一名主妇在选择买哪一只兔子做麻辣兔丁比较好。 杨排风沮丧地说:“怪事终于还是来了,这家伙肯定变成了某种怪东西。” 李沉舟缩到阿牛身后,双手拉住衣襟,颤抖得厉害。 赌注 阿牛坚持站在铁栏杆面前,冷冷地看着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张青。 杨排风已经退开,站到铁笼子中部,仿佛这样能够更安全。 李沉舟躲在阿牛身后,把脸贴在阿牛的背部。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张青若无其事地把水果刀放回口袋里,然后摸出一盒扑克牌,平静地说:“长夜漫漫,我们来玩牌好不好?” 杨排风说:“好啊,玩什么呢?” 阿牛说:“你们把老子的钱都搜走了,现在用什么做赌注?” 张青说:“用手指,输了就切下来。” “我不玩。”阿牛干脆地回答。 “你还有什么可以用来跟我赌?”张青说。 这时腹部受伤的保安悄悄退向门口,想要溜走。 阿牛倒也希望这家伙能够逃出去,然后带着其它保安进来,因为眼前这位张青非常不对劲,已经不怎么像人。 “这样好不好,咱们赌钱,我输了写欠条给你,我的人品有口皆碑,从不赖账。”他继续说话,希望能够掩护受伤的保安逃出去。 然而张青的耳朵似乎很灵光,他转过头去,盯着已经溜到门口的保安,鼻子里哼了一声。保安低下头,苦着脸走回来,虽然用手捂住伤口,可是血仍然不断从指缝中溢出。 张青回过头,对阿牛说:“好吧,你输了写欠条。” 于是牌局开始,隔着铁栏杆,五个人玩大老二。 赌注显得很环保,张青说每张牌一元钱。 杨排风小声嘀咕,说村里的老头玩的都比这个大。 开始摸牌,一局结束,腹部流血不止的保安胜出。 李沉舟的手颤抖得厉害,几乎无法把牌拿起来,握在手里的牌也不时掉下。 受伤的保安由于剧烈的疼痛而不时哼哼,这声音显得很烦人。 第二局张青赢了,他得意地笑。 看着这家伙心情似乎还不错,杨排风趁机提问:“哥们,你真的邪灵附体了吗?” “是啊。”张青干脆地回答。 “怎么称呼你?邪灵先生。”杨排风说。 “还是叫我张青好啦,这个名字用了二十几年,习惯了。” “我很好奇,想知道目前你处于什么状态,在你的身体里是哪一个起主导作用,张青还是邪灵?”杨排风说。 “两者均有。”张青说。 别吃我 牌局进行了一个多钟头,受伤的保安运气颇为出色,面前堆积了许多白条,以及来自张青口袋的零钞。 阿牛渐渐把注意力集中到牌局当中,然而这对于输赢并没有太大影响,因为他的运气实在很糟糕。 杨排风不怎么擅长玩牌,输得最惨,写下的白条最多,还好赌注较小,加一块也就两百多元,所以倒也不怎么紧张。 李沉舟一直在颤抖,仿佛进入某种奇怪的病态而无法摆脱,无论是握牌还是写欠条均显得困难。 受伤的保安腹部伤口流出的血淌到地板上,他说了声抱歉,然后用衣服袖子擦拭干净。 阿牛觉得奇怪,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能够流出如此之多的血而仍然不死,在记忆里,车祸现场的地上往往只有很少的一点血,至多一百毫升,但是却弄出了人命,尤其是助力车或者摩托车与汽车相撞的时候常常如此。 张青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始终保持着诡异的微笑,唇角上翻,露出几只暴牙。 又一次胜利之后,受伤的保安有气无力地说:“我快不行了,让我走好吗?只是想去急救室请医生把我伤口缝合一下而已,然后输点血,保证不会乱说话。” “是吗?”张青冷冷地问。 “让他出去吧,再拖下去的话,至多一个钟头就会弄出人命来。”杨排风说。 张青突然把脑袋伸向前,咧开嘴做威胁状。 李沉舟被吓得大叫:“别吃我,我曾经患过麻疯病,刚治好也就几年。” 阿牛和杨排风立即挪动位置,想要离李沉舟远一些。 在许多人的印象当中,麻疯病之恐怖程度甚至超过艾滋病,试想一下,患者浑身溃烂发臭,看着自身渐渐腐坏却总是不死,这是什么样的痛苦感受? 尽管这些年来某群体公然宣称已经基本消灭了麻疯病,但是同时也是这个群体到处发公告,要求发现麻疯病人立即向他们报告,由此推断,情况确实可疑。 张青说:“麻疯病吗?看着不像。” “我的症状不明显,同时发现的早,接受治疗之后初步痊愈了。”李沉舟说。“我琢磨着,麻疯病人的血也许味道不错,肉没准更好吃。”张青说。 “啊,别吃我。”李沉舟扔掉手中的牌,大喊大叫的同时,跳起来在铁笼子内四处乱蹿。 轻伤不下火线 张青看了看身边的保安,冷冷地问:“要不要再给你来一刀?” “求求你,我快不行了。”保安沮丧地哀求。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张青若无其事地问。 “当然,跟张哥您没有任何关系,是我不好,现在请你允许我离开。”保安说。 “人太少就不好玩啦。” “四个人不算少啊,那位仁兄跑累了肯定会回来陪你玩的。” “你赢了不少,想保存胜利果实吗?” “这些欠条和零钱都送给你,我不要。” “我希望通过赌博把钱和欠条赢回来,而不是靠谁的施舍,我一向有很好的赌品。”张青说。 “当然,你的赌品比山更高,比海更深,像心中的红太阳一样永远不落。”保安努力在脸上堆出谄媚的表情。 “这样吧,再玩二十局,然后你可以离开这里去急救室。”张青以不容商议的口吻说。 “这个——”保安愕然,心想二十局牌恐怕得用半个多钟头,到时候不知道还能否站起来。 “小学时候老师没给你讲过战斗英雄的故事吗?轻伤不下火线,重伤不哭,你不过是肚子上被捅了一刀而已,这么点伤口算啥,表现一点勇敢精神出来,认真陪大伙玩牌。”张青说。 这时李沉舟终于平静下来,慢慢走回到铁栏杆旁边,伸出手摸牌。 一局结束,张青难得地胜了,咧开嘴哈哈大笑。 保安两只眼睛渐渐无法睁开,显得很困的样子。 据说这种时候一旦睡着,就很难再醒来,考虑到这家伙也是受害者,阿牛想帮帮他,于是从栏杆缝隙当中伸出手轻轻捅保安的腿。 张青一直坐得很远,注意让铁笼子内的人无法够到他的身体,就算摸牌的时候也表现得足够小心。 保安的眼皮渐渐合拢,手里还拿着几张牌,却慢慢倒下。 “他快不行了。”杨排风说,“弄死同伴,如果上司追究下来,恐怕你很难解释此事。” “我会把一切罪恶赖到你们头上,说全都是你们干的。”张青若无其事地说。 “看来你故意想要弄死他。”杨排风说。 “别白费劲了,凭你的智商怎么可能猜到我会做什么。”张青笑了笑。 邪灵附体 恐怖的一幕出现,张青伸手搂过保安的脖子,咧开嘴,一瞬间牙齿变长变尖锐,照着保安的头顶一口咬下去。 ‘咔嚓’声清晰可闻,一些血从保安头顶溢出,沿着脸流淌下来,滴到衣服上。 谁也想不到,这个倒霉的家伙在流了那么多血之后,仍然有血可以流。 张青的嘴紧紧贴在保安的头顶上,大力吸吮,喉结上下移动个不停,吞咽东西的声音很响亮。 杨排风还算镇定,平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阿牛小声嘀咕,说这家伙真恶心,吃人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实在差劲之极。 李沉舟没有被吓晕,只是紧紧抱着阿牛的一条胳膊不放。 保安没有挣扎,像是晕了或者死了,一动不动,乖乖靠在张青怀里,任由其吸脑子。 如果从背后看,或许会认为这两位在玩同志游戏,正处于恋奸情热状态。 保安的两只眼睛无神地睁开,眼白上翻,几乎看不到黑的部分。 现在无论是谁都已经明白过来,张青已经被邪灵附体,成为了食人怪物。 只是不清楚为什么此前他要讲述那个故事,告诉大家如何对付他,这显然有些不对头,在阿牛想来,这大概是由于讲故事时张青还没有完全被邪灵所控制,保持着一丝原本的理智,所以把斩首和碎尸这个对付邪灵的有效办法说出来。 然而就目前情况看,与那个故事有所不同,把张青斩首并碎尸是否有效很难说,考虑到故事是从这家伙嘴里讲出来的,其真实性很可疑。 吸吮脑子的过程持续了大约十分钟左右,这期间张青的腹部没有变化,而可怜的保安始终不曾挣扎。 这种令人厌恶的进食方式终于停止了,张青放开保安的脖子,把舌头从其脑壳上的洞里抽出来,他的舌头很长,比亚洲黑熊更长,并且非常灵活,像蛇一样能够任意转动,颜色呈鲜红,表面沾了一些灰白色的脑汁。 虽然看不到保安头顶上的情况,可是能够肯定,脑壳当中已经空空如也。 结束进食之后,张青的脸色迅速恢复正常,獠牙缩回,诡异的微笑再次浮现,他若无其事地提议:“我们继续玩牌好吗?” “行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阿牛长叹一声,开始洗牌。 这时斜躺在地上的保安慢慢爬起来,双腿跪地,像鬼子一样坐定,伸出手准备摸牌。 没头脑和不高兴 脑汁被吸光的保安翻身坐起,这事让阿牛和杨排风颇感惊奇。 李沉舟再次发出一声惊叫,跳起来退到铁笼内部,想要离这位怪东西远一些。 张青平静地说:“赶紧摸牌,那家伙不玩就算了,咱们几个玩。” 阿牛摇摇头,满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开始摸牌。 杨排风问:“这位先生,你的脑壳里好象没什么料了,现在感觉如何?” 保安满脸轻松的笑容,乐呵呵地回答:“美妙极了,仿佛在漫长而艰苦的跋涉之后,终于卸下了巨大的负担,得以轻装上阵,生命从此变得更加美好,满意度空前提高,幸福得想大声唱歌。这一切全是拜张青大哥所赐,我衷心地感激张哥给予我新生,天亮之后,我要去订做一面锦旗,上面写‘母亲生了我的身,哥的光芒照我心’,以此表示谢意和忠诚,从今往后,我将永远追随张哥左右,效犬马之劳。” “有这么爽吗?”杨排风颇为诧异。 “比看最热辣的毛片同时打飞机更爽,比磕药痛快一百倍,不,一千倍。”保安眉飞色舞地说。 “真奇怪,脑子没了爽个球啊。”阿牛嘀咕。 “你们格调太低,知识而太狭窄,简直就是鼠目寸光,懒得向你们解释。”保安摇晃空空如也的脑袋,表情由得意转为不屑,仿佛一名无良阔佬看着面前趴在地上的残疾乞丐般充满优越感。 张青捡起先前弄掉的帽子,放回保安脑袋上摆正,微笑着说:“这样就看不出来了。” 这时李沉舟终于鼓起勇气走到阿牛身后,用颤抖的声音说:“为什么他不死?没天理啊。” “我要是知道他为什么不死就好了。”阿牛沮丧地摇头。 “好象还变得更聪明了,真是莫名其妙。”杨排风嘀咕。 “你们有没看过一个著名的动画片,《没头脑和不高兴》?”保安兴高采烈地问。 “我八岁之后再也不看国产动画片,记不得了。”杨排风说。 “居然到了八岁才明白国产动画片没法看,你怎么成长的?”阿牛满脸鄙视。 “我生活在乡下,那么小的时候能够觉悟已经很不错了。”杨排风说。“我刚刚悟出一个大道理,那个动画片意思就是说——没有了头脑之后,只有笨小孩才会觉得不高兴。”保安说。 “受教了,真是天籁一般的至理名言啊。”阿牛仰天长叹。 电梯 秋水和程灵素在徐护士陪同下在住院部大楼内转悠,寻找可能的出路。 他们走到一楼,然后逐层查看,一直到十九楼,然后上了天台。 天台边缘四周全是雾,什么也看不到,这些雾仿佛一道大幕,把这幢楼之外的空间遮掩得很严实。 秋水伸手触摸天台边缘的围栏,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入雾中,没有任何感觉,雾就是雾,与记忆里其它地方的雾没什么不同。 他不禁想,如果从这里纵身一跃跳下去会发生什么事,会不会莫名其妙地回到正常空间?会不会像在一楼尝试过的那样进入到四楼或五楼内? 感觉这样的试验风险太大,除非实在不得已,否则不宜这么做。 程灵素突然想起一事,转头问徐护士:“这里有太平间吗?” 护士犹豫了片刻之后点头说有。 “带我们去看看好吗?”程灵素说。 “我的记忆里只是隐约觉得有这么个地方存在,但是不知有多久没去过了。”护士慢吞吞地说。 三人开始行动,沿着楼梯往下走。 走到十二楼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挺累,于是站着休息。 他们看了手机上显示的钟头,发觉与前一次看没有什么变化,这里的时间仿佛永远停滞了。 窗外永远是灰濛濛一片,光线总是同样的昏暗,雾气包裹住整幢大楼,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出去都一样。 秋水问电梯是不是一直保持停止状态,护士说有时能用,有时则不能,没个准。 “去看看吧,也许现在正好能用。”程灵素说话同时心里在想,也许通道就在电梯内,时而打开,时而关闭,先前遇上打开状态,于是她和秋水莫名其妙地进入这里。 三人走向电梯。 出乎预料,电梯外面的墙壁上果然亮着灯,显示这玩艺儿正在运行。 程灵素不禁心跳加快,觉得机会来了,急忙大步冲上前去,摁下了有箭头的键。 等了十几秒钟,电梯来到,门缓缓打开。 电梯内有两个光溜溜的青紫身体趴在底板上,一动不动,它们是一男一女,根据经验,可以确定它们是尸体。 程灵素发出一声尖叫,猛然退出来,闪到秋水身后。 尸体 秋水仔细看了看,觉得电梯内的东西有些眼熟。 稍后,其中一具尸体慢慢翻过身来,把伤口密布的脸朝向外面。 “她是那具曾经爬到值班室的女尸。”程灵素说。 “对,就是这具,可我不明白,殡仪馆的车已经把它运走,按理说现在它已经成为灰烬装到小盒子里才对。”秋水说。 “也许来这里的是魂魄,并非尸体。”程灵素说。 “唔,不排除此可能性。”秋水说。“你可以轻轻踢一下,如果是鬼的话,你的脚会感觉什么都没碰上,有些电影里是这么说的。”程灵素说。 “你才是鬼,老娘这不活得挺好的么?”女尸说话的同时慢慢爬起来,扶墙站立,光溜溜的身体一览无遗,毫无羞涩之态,就像曾经见过的那个样子。 “哇,不得了,居然会说话。”程灵素大惊失色。 电梯缓缓关闭,女尸伸手挡住门框,不让电梯下降,然后问:“你们不进来吗?” “你到几层?”秋水问。 地上的男尸慢慢翻身坐起,正是秋水从交通事故现场运回来的那一具年青尸体,这家伙曾经在太平间内表演过一场艳情真尸秀。 女尸回答:“我们要去负一层太平间,那里是我们的住所。” 男尸抬起青紫的面孔,用友善的语气说:“我见过你,救护车司机,你是个没什么用处的好人。” “我没用处吗?这种话倒是第一次听说。”秋水笑了笑,摆出不在乎这种评价的样子。 “在正常的世界当中你们已经死掉了,尸体被送到殡仪馆,按理说现在应该已经烧成灰有一段时间,可是你们却依旧存在,而且会说话,这算什么事?”程灵素显得很苦恼。 沉默多时的徐护士开口说话:“我觉得它们到这里是很正常的,倒是你们两个的出现有些不对劲。” “为什么?”程灵素问。 “以前我见过死尸体模样的人到这里来接受治疗,然后慢慢变成像我和其它患者一样的黑白两色人,而你们却是一副健康人的模样,有色彩,并且不需要卧床休养。”徐护士说。 太平间 秋水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进入电梯,与两位死物一起前往太平间。 程灵素有些不太情愿,考虑到回正常世界的通道口也许会在下面,于是走进电梯内。 徐护士皱起眉头走进去,站在秋水身后。 这一次电梯运转得很平稳也很正常,顺利到达负一层。 走到太平间门口,女尸推了一下门,发觉锁上了。 秋水摸出口袋里的钥匙,对于能不能打开这把锁充满了疑虑。 锁很顺利地打开了,就像在正常的空间内所做的那样,一点不费劲。 秋水退到旁边,把路让开。 太平间内没有雾气,与其它地方一样,墙壁和设备的颜色由黑与白组成,有些部分是灰色。 女尸说了声谢谢,摇摇晃晃走进去,男尸紧随其后。 程灵素低声问护士:“你打算如何开始治疗?看上去它们似乎不需要的样子。” “它们刚来,可能不太适应,等到在太平间住一段时间之后,由于无聊它们就会四处乱逛,慢慢就会认识一些人,然后再让它们住到病房里,我并不着急。”护士说。 女尸爬到装尸体的柜子前,伸手拉开一只抽屉,爬进去,然后让抽屉复位。 男尸做了同样的事。 秋水惊讶地发现,它们选择的抽屉与正常世界里曾经住过的那两只序号相同。 “要不要进去看看?”程灵素问。 “当然要去查看一下,也许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发现。”秋水说。 “我不喜欢这里的氛围,在外面等你们吧。”徐护士说。 秋水与程灵素走进去。在这个空间内,太平间里没有难闻的消毒药水味以及其它的奇异味道,与别的病房一样,这儿并不怎么干净,地面上有厚厚的灰尘。 两具尸体走过之后,地面上没有足迹。 只有秋水和程灵素的脚印。 如今整幢大楼的每一层都有他俩的鞋印。 秋水走到存放尸体的抽屉前,回忆了一下那个胖女尸的序号,找到之后伸手拉出来。 胖女尸不在,里面空空如也。 副班长 秋水接下来拉开了十几只抽屉,全都是空的。 看来并非所有的尸体都会来这个空间。 无意中拉开了刚刚归位的男尸所在抽屉,正要关回去,男尸睁开了眼睛,看着秋水,满脸笑容。 “抱歉,我弄错了,你继续休息吧。”秋水说。 “你猜猜我在做什么?”男尸得意地笑了笑。 “数脚趾玩吗?还是冥想修炼?”秋水随口说。 “我在打手枪,要不要看看?”男尸恬不知耻地问。 “不看了,这种事不具备欣赏价值。”秋水不再理会男尸,慢慢把抽屉合拢。 男尸的声音透过铁皮传出:“你的求知欲真是淡薄,这样不会有出息的。” “继续打吧,祝你愉快。”秋水摇头苦笑,也懒得解释,认为自己不必在意一具尸体的观点。 走出太平间,秋水长出一口气。 他不明白一点,为何徐护士不怕面目青紫的尸体,却对他和程灵素的出现感到恐惧,这事显得很莫名其妙,以人类的普遍观点看,满脸伤痕的丑陋尸体显然更吓人。 徐护士问他在没发现什么。 “没有我们想找到的入口。”他摇头。 程灵素问:“你们这里常常见到会说话会走动的尸体吗?” “不算很常见,反正过一段时间总能看到几个。”护士说。 “那个断了腿的小家伙是不是死尸?”程灵素问。 “好象是,我记不太清楚了。”护士摇头。 程灵素知道追问也没用,于是闭嘴。 回到电梯前,他们失望地发现,这一次电梯不动了。 无奈之下,只好走楼梯。 护士提议往一楼大厅走进雾里去,这样可以直接进入四楼或者五楼,省一些力气。 平时护士们常常像这么干,已经很习惯于这样的上楼方式。 来到一楼大厅的时候,他们迎面遇上了医院里小有名气的前散打冠军,现为保安副班长的瘦高个。 秋水喜出望外,迎上前去,无论如何想不到能够在异空间见到一个熟识的正常人。咬人 保安副班长衣服和身体有着与正常世界中一样的色彩,淡绿色的衬衫蓝黑色的仿警察制服跟往日一样有些皱巴巴的,衣领上的污渍清晰可见,油腻的头发上歪扣着一顶帽子。 “你怎么进来的?”秋水兴高采烈地问。 然而其它人的反应却大不同。 “有人啊!”徐护士发出一声饱含惊恐的惨叫,缩到秋水后面,仿佛看到外星食人异形即将扑过来。 “别怕,我会保护你。”秋水轻轻拍打护士的肩膀,这时他确定自己接触到的是实体,并非幻影。 副班长面露笑容,缓缓走近,大声招呼:“秋水师傅,终于找到你了,快跟我回去吧。” “他是坏蛋,会咬人。”徐护士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在颤抖。 “这里是鬼蜮,你们不应该来。”副班长说。 程灵素看了看护士,然后看看副班长,不知道应该相信哪一方,犹豫片刻之后,她觉得无论如何还是同类更可以依赖,于是拉起秋水走向副班长。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进来?”秋水问。 “这种地方很危险的,带人进来弄丢失就麻烦了。”副班长的回答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徐护士小声说:“就在不久前,这个坏蛋还咬伤了两个人。” “再废话,我把你先奸后杀,然后再奸一次。”副班长咬牙切齿地对护士说。 徐护士哇哇大叫,转身一溜烟跑掉,消失在走廊里。 秋水心生疑虑,忍不住问:“副班长,你真的咬过这里的人么?” “他们不是人,而是介于人与鬼之间的东西,算是什么我也不清楚。”副班长若无其事地说。 “他们有思想,有独立特行的个性,我认为无论如何不应该攻击他们。”秋水说。 “你真是个难得一见的好人。”保安副班长点燃一只烟,狂放地猛吸了几口。 程灵素说:“给我一只烟。” 副班长把烟盒递过来,程灵素拿了一只,摸出打火机点上,美美地吸了一口,仰天作陶醉状:“烟瘾早就犯了,终于可以抽一只。” “先前你说要戒烟的。”秋水提醒她。 “等离开这里之后,再抽三包我就戒掉。”程灵素说。 幸福 交谈的同时,秋水和叼着烟的程灵素跟着副班长走向一楼出口。 前面是浓浓的雾。 秋水心中充满了疑虑,几次询问,却得不到来自副班长的正面回答,这家伙总是闪烁其辞,东扯西拉。 问他怎么来到这里的,他就说其它的事,仿佛没听懂问题。 秋水想,这厮念书的时候肯定成绩差劲。 走到雾的边缘,副班长停下,转头看看身后。 “通道口在哪里?”秋水问。 “随时在变化中,没个准,所以我得仔细观察。”这一次非常难得,副班长直接回答了问题。 “想不到你这么厉害,不但是搏击高手,还会法术。”秋水决定说几句好听的话,让这厮高兴一下。“我在这个医院里工作了两年多,熟悉每一个角落。至于法术嘛,算是略知一二,小有研究吧。”副班长流露出得意的神色。 “找到我那位失踪的朋友了吗?”秋水问。 “找到了三个,其中一位名叫阿牛,还有两个治安协管员,他们在办公大楼内等着你们。”副班长说。 “没找到戴眼镜的那个吗?”秋水问。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到,不过你别担心,迟早会发现的。”副班长说。 “你常常来这里吗?”秋水问。 “偶尔来一次。”副班长说。 这时程灵素看到那位断了双腿的小孩子拿着刀走过来,苍白的小脸上有许多皱纹,表情凶恶。 她急忙闪到一边。 副班长弯腰,一把将小孩子拎起来,张口咬向其胳膊。 刀从孩子手里掉下。 副班长仿佛猪八戒吃水果一样迅猛无比地啃咬小孩的手臂,仅仅十几秒钟过后,小孩的左臂有几处露出了骨头,伤口涌出黑色的血,仿佛墨汁。 小家伙坚持反抗,用另一只手抓挠副班长的脸,同时声嘶力竭地尖叫,音量奇高,令人想捂住耳朵。 这情形让秋水和程灵素目瞪口呆,愣了片刻之后才上前劝阻。 副班长把小孩子扔到雾里,用袖子擦拭嘴边的黑色液体,表情显得很幸福,仿佛刚刚饮到了某种玉液琼浆或者是吃到什么难得一见的珍奇食物。 如假包换 秋水颇为惊讶,拉着程灵素往后退了几步,距离副班长更远了一些。 他紧张地问:“你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保安副班长?” “当然是,如假包换。”副班长咧嘴一笑。 “你怎么吃人?这算啥事?”说话的同时,他把电棒摸出来,摆出防备的姿势。 “我吃的不是人,是半鬼半妖的东西。”副班长说。 “就算不是人,你也不可以吃这种东西。”他摁了一下电棒开关,前端两个金属尖之间立即出现电火花与嚓嚓声,看上去颇具威胁。 他当然明白,凭自己和程灵素的能耐,如果赤手空拳与副班长打起起来,恐怕顶不住十秒钟就会趴下再也无法站起,专业选手与普通人的差距是非常大的。 然而有了武器又不同,只要电棒仍然握在手里,就可以较量一下。 “这玩艺儿大补啊,如果你吃一点的话就会明白。当年我参加比赛的时候被人踢坏了jj,导致无法治愈的阳痿,后来听高人指点,到这里咬了几只半鬼半妖的东西吃,立即重振雄风,更胜当年,如今风月街的小姐和龟婆都称我为超级大种马。”副班长得意地笑。 “你还是不是人?”秋水问。 “大概是吧。”副班长说。 “你连自己是不是人都无法肯定,我猜测你多半已经不是人了。”秋水说。 “你们来过鬼蜮,等到离开这里回去之后,你们或多或少也会发觉自身有所变化,到那会,恐怕你俩也不能确定自己的人类身份是否纯粹,我所说的正是这个意思,因为我是个诚实的人。”副班长说。 “我觉得你不怎么地道。”程灵素说。 “我确实很诚实,几乎从不说谎,这是因为我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进了少体校,一直没能接受很好教育的缘故。”副班长说。 “等通道口出现的时候你告诉我们一声,然后你先走,我们随后就来。”程灵素说。“随你们便,反正我的任务只是把你们带回去即可,剩下的事与我无关。”副班长说。 “通道什么时候会打开?”秋水问。 “也许下一秒钟,也许半个钟头之后,没个准。”副班长说。 “为什么我们会进入到这里来?”秋水问。 “所以我也在怀疑你俩到底是不是人,这事很奇怪的,一般情况下,只有半妖半鬼的东西才会到达这里并长期滞留。”副班长说。 是不是人 三人交谈的时候,旁边走来几名医护人员,看到了副班长,她们恐怖万状地大喊大叫,转身跑得无影无踪。 可以确定,她们喊过一句话——那个恶棍会咬人,快逃啊。 恶棍所指的肯定是副班长,不可能有其它人。 秋水和程灵素陷入两难境地,如果不跟副班长走,恐怕无法离开这个空间,如果跟着他走,前途如何仍然难料。 现在的疑问集中到一点——副班长究竟是不是人? 这里的黑白原住民除了颜色不对劲之外,其它部分与正常人几乎没什么不同,然而这位副班长却把一位原住民的胳膊啃得露出骨头,喝血兼撕下肉,凶恶得像童话里的大灰狼。 程灵素低声对秋水说:“先跟着这家伙出去再说,老这样困在此地,我们多半会变成黑白人。” 秋水无言点头,他当然明白只能如此,根本没有其它选择。 副班长对他俩的交头接耳行为视若不见,不时东张西望,看到这个空间的原住民出现就故意咧开嘴吓唬他们。 几乎每一次都能够得逞,副班长随便露出几只门牙或者举起双手作扑食状,立即引发惊叫和逃窜。 秋水觉得,在原住民眼里,副班长简直就是一只恶魔。 程灵素说:“为什么这里的人不反抗?他们数量众多,如果团结起来,无论是谁想吃他们都得付出巨大代价。” “谁知道。”秋水摇头,“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一群绵羊数量再多也无法反抗一只狼,他们在我面前只会逃跑,因为他们像羊,而我则是食肉的猛兽。”副班长得意洋洋地说。 “猛兽先生,通道口什么时候才会打开?”程灵素故意这么问。 “快了。”副班长乐呵呵地说,“我喜欢你这么称呼我,如果给一个机会的话,我会向你证明,我真的是一头猛兽,尤其是上了床之后,嘿嘿。” 程灵素竖起中指,满脸鄙视:“你尽管吹吧。” “据我观察,再过大约十秒钟通道口将打开,到时候你们好好跟在我后面,如果再走丢一次的话,我恐怕没兴趣再帮你们了。”副班长指着前方说。 做梦 朗淡平基本认定目前的处境不符合任何已知的逻辑,所以,他得出结论,认为自己在做梦。 这样的判断源自于他接受过的唯物主义理论以及无神论教育,然后经过一番简单而明了的推断和分析而最终定论。 既然是做梦,那么所有的责任感和道德结束都可以扔到一边去。 梦境里一切均有可能,所以他认为可以忽略怀中女子身上手术后缝合留下的长条伤口,以及其它不对劲的现象。 在曾经有过的艳梦当中,他梦到过麦当娜、宝儿、李贞贤、苍井空、武藤兰、dygaga和夏奇拉,至于米国毛片当中的不知名女角更是多不胜数,他从未对此负过任何责任,至多就是醒来之后洗一下内裤进行善后工作而已。 他投入到热烈的身体接触中,对于周围几十个怪模怪样的家伙视若不见,当他们不存在。 因为这是梦,他这么说服自己,就算在伦敦斯坦福桥球场的草坪上当着几万人的面做这事也没关系,何况这里仅有几十个背影。 怀里的女子娇柔而冰凉,轻盈而温顺,眼神迷茫而深沉,仿佛遥远的星空。她的叹息声仿佛天籁,晃动的长发犹如黑色瀑布,微微张开的唇像是银河系中心的巨大黑洞。 他更加坚信自己必定在睡眠中,因为他的经验里女人根本不是这样子,在他的印象中,她们总是保持着一贯的热情,索求无度,不知疲倦。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始终在担心,怕突然听到大喇叭里播放的噪音一般的所谓歌曲,这种音乐在校园里充当起床号的作用,目的就是为了把窝在棉被里的懒虫们全都吵醒,告诉大伙应该起床了。 他生怕自己会有高潮来临之前被弄醒,抱着剧烈的遗憾去匆匆洗漱,然后仿佛游魂般无精打采地走进教室,听某教授传播所谓的知识。 于是他更加努力,想要抓紧时间,在醒来之前充分享受眼前的一切。 在强烈到无法用言语文字加以描述的快感中,他感觉世界崩塌了,万事万物归于虚无和不存在,时间回到零,仿佛宇宙的原点。 当他终于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周围几十个怪模怪样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转过身来,用冷漠而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以及沙发上的她。 就算是梦境 朗淡平觉得,让几十双眼睛盯着光屁屁的自己,就算在梦里也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 于是他很绅士地用自己的衣服把女子过分洁白的身体遮掩好,然后动作飞快地把裤子穿上。 众怪人齐声长叹,慢慢退开。 “真没礼貌。”他小声嘀咕,然后转过头搂着女子,温柔地说,“别理他们。” 女子微笑点头,一副乖巧听话的表情,十分可爱。 他不禁想,如果她的脸能够红润一些就好了。 在长时间的亲热过后,她仍旧是一副苍白的小脸,就算在梦境当中这也是一大遗憾,总觉得不够完美,似乎有些对不住先前那个近乎无懈可击的过程。 这时门打开了,几十个怪人散开,慢慢向外走。 他心想这帮家伙最好永远别再回来,他已经看腻了他们的奇怪舞蹈。 很快,室内只剩下他和女子,四周空荡荡的,有些莫名的寂寥。 一双纤细的手把衣服放回到他身上,转头一看,女子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穿戴整齐,连头发都梳理得非常平顺,就像是即将登台发表演说的优秀学生。 “哇,你动作真快,怎么弄的?教教我。”他乐呵呵地说。 她微笑不语,脑袋微偏,表情再自然不过。 “为什么你不能说话?真奇怪。我很想听到你的声音。”他轻柔地拥抱她。 她吹口哨,是殡仪馆里每天都奏响许多次的哀乐。 由于四周很安静,她的口哨声显得异常响亮,悲伤的曲调竟然让他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看她吹得起劲,他也不便干涉,只得硬着头皮,装出兴致高昂的样子聆听。 女子突然拉着他的手,示意往外走。 他听从安排,一点也没抗拒。 两人进入走廊。 他能够确定,这里是医院。 一切都很眼熟,走廊两侧的塑料椅子,绿色的墙裙,病房门上的号码。 可是这里过分的冷清,看不到人,与记忆里的医院大不相同,他觉得医院内总是很热闹,无论白天黑夜都可看到许多人,病房内空床很少。 那三十几个怪人哪里去了,为何走得那么快?无声 女子牵着朗淡平的手穿行于空旷无人的走廊,四周不可思议地寂静,灯光照耀下,透过玻璃隐隐可见温柔的夜色。 朗淡平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童年,与同龄的玩伴自由自在地走动,嬉戏,奔跑。 到达走廊的尽头,她示意他往楼梯上走。 他担心她累到,干脆把她抱起来,往楼梯上走去。 她的份量很轻,大概也就八公斤左右的样子,跟一只小狗狗差不多。 他更加肯定自己在做梦,因为只有梦里才会发生这样不对劲的事,他能够肯定,在正常的状态之下,这样的一位妞儿至少有四十几公斤重,抱着走是非常费劲的事,坚持不了很久。 楼梯的尽头有数字牌子,上面写了‘十一楼’。 沿着走廊前行了一段路,走到一扇窗户前,女子伸出苍白的手指着内部,示意他往里看。 他贴近玻璃,发觉窗帘缝隙挺大,完全可以看清楚内部发生的事。 这是一个宽敞的房间,大概有四十平方米左右面积,有几台床分布于四周。 五名保安模样的人和三位身穿白色长衫的人正在忙碌,一名青年男子和一位老头被摁在地上,他们努力反抗,却无法摆脱众多敌对的胳膊和手。 这两位的模样有些像是城市里的贫民,身上的衣服是廉价水货名牌,还算干净,眉目间那种与生俱来的焦虑和缺乏自信的神情与这旮旯多数人相同。 年青人的胳膊被拧到身后,三名保安正在做这事,他们把年青弄成跪倒状,踩住其小腿。 老头被另外两名保安紧紧抓住,白发下面是一张无比愤怒的面孔,老头几次试图用牙齿攻击抓住自己的粗壮胳膊和手臂均未成功。 无法听到声音,只能看见他们的嘴动个不停。 就像在看无声电影般,不知道什么东西把声音给阻断了。 一名身穿白色长衫的人往年青人身上注射了一针不知什么药剂,年青人的挣扎渐渐无力,眼神迷茫,完全被控制住。 老头眼里流出愤怒的泪水,挣扎得更加猛烈,但是由于双方实力相差悬殊,根本不可能摆脱。 从口型看,老头应该在大骂。 稍后,一张胶布贴住了老头的嘴。 反抗 朗淡平低下头看了看怀中的女子,不明白她为何要让自己看这样的场面。 他觉得如此景象丝毫不具备美感,与风花雪月的事相去甚远,对于爱情活动有负面影响。 女子比划出打电话的动作,指指房间内部,然后用手指轻点他的手机。 “你想让我报警吗?”朗淡平小声问。 女子点头,比划了一番复杂的手势。 他努力猜想,觉得她大概在表示希望他把看到的情况说出去。 他认定自己仍然在做梦,所以非常干脆地答应了这个请求,说一定会报警。 就算处于这样的恍惚状态之中,他也仍然明白这样弄恐怕没用,因为这是个赢家通吃的时代,作为人微言轻的个体,想要通过正规途径让干坏事的人得到应有惩罚很艰难,几乎可以视为可遇而不可求的事。 大概是精神和思维处于恍惚状态的缘故,一贯胆怯的他有了这样的离谱想法,觉得最佳办法大概是这个,到邻近乡镇花钱雇几条好汉,然后踩好点,把想要攻击的目标认真修理一遍或者直接咔嚓掉。 再看玻璃窗内的情形,那名年青人已经晕过去,被搬到一架推车上,不知要运往哪里。 老头依旧在挣扎和怒骂,仿佛有使用不尽的力气。一名身穿白色长衫的人手执针筒,想要给老头来一针,刚刚刺入皮肉,老头突然猛地一蹬,结果脑袋与白长衫相撞。 针筒掉到地上,并没有摔碎,看来质量不错,并非伪劣产品。 白长衫鼻子流出血,他很生气,从旁边保安腰间抽出棒子,使劲照老头的面部砸下,一连打了十几下。 老头满脸是血,牙齿掉到地上,鼻子歪向一侧,上唇成为两瓣,一只眼睛被血沫淹没。 尽管受伤不轻,老头却仍在坚持挣扎,趁着白长衫一不留神,老头将一口带血的痰吐到其脸上。 这一下白长衫更加怒气冲冲,棒子起起落落,没完没了。 老头在挨了几十下重击之后终于失去知觉,停止了反抗。 无奈 朗淡平觉得就算在梦里,这种事也未免显得太离谱了些。 在网络的新闻报导中常常见到各种暴行,有些很荒唐,有些很奇怪。 他看过许多关于恶行的帖子,其中有不少比眼前所见更过分,但是毕竟并非亲眼目睹,触动远不如这时深。 他一向胆小,凡事总是先退几步,实在不行就转身逃跑,但是此刻,他突然产生了挺身而出的冲动。 他大声喊:“住手!” 然而里面的人仿佛没听到,毫无反应。 他把怀中的女子放下,走到门前,大步进入其中,想要把可怜的老头救出来。 女子拖着他的衣襟,想阻止他。 他走到那群保安面前,严厉地质问:“你们凭什么这样对待一位老人?” 没有谁理睬他,巨大的怒吼似乎根本没有传播到保安和白长衫的耳朵里。 他伸手去推一名保安,发觉自己的手臂直接穿透了对方的肩膀,也可以说是对方的肩膀穿透了他的手臂。 保安看不到他,对他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他颇为惊讶,不明白为何如此。 这真的是梦吗? 这时他再次产生了疑虑。 再次尝试,这一回他的手穿透了白长衫的脸。 女子走过来,眼眶湿润,用忧伤的目光看着他。 “在这里,对于他们而言你和我其实并不存在,对吗?”他问。 她慢慢点头,眼中流露出无奈。 “我是不是在做梦?”他想从她这里得到答案。 她摇头。 “你能够让我醒来吗?”他说。 她点头,然后做了个请稍候的手势。 他突然觉得心里一阵冰凉,如果自己没有做梦,那么她是什么?那些怪模怪样的人又是什么?她牵着他的手往外走。 房间内,老头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白头发几乎全被血染红,旁边两位白长衫推着昏迷的年青人进入走廊。 朗淡平突然发现,老头与年青人面部有许多相似之处,按照常理看,他们估计是父子。 诡异的笑 女子牵着朗淡平穿过长长的走廊,继续往前走。 一群人走过来,双方擦肩而过。 朗淡平看到牵着自己手的女孩与对面一名中年男子相撞,但是彼此都毫无反应,就这样一闪而过。 他再次证实,他们看不他。 在一间病房前,女子停下脚步,示意他进去。 他朝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进入其中。 这是一个廉价病房,一张床紧挨另一张,不算很大的房间里一共有十张床,有八台床纵向放置,还有两台挨着墙壁横向放置。 每张床上都有人,有些床甚至躺着两个人。 在靠窗位置的一台床上躺着一个小孩子,看上去大概五岁左右大,面色苍白,目光呆滞,瘦得皮包骨头,情况显然极端不妙。 床前有两名女人悲伤地哭泣,一个年纪很老了,大概六十岁上下,另一个稍稍年青些,大概二十五岁左右。 这时一名保安和一名白长衫穿透了朗淡平和女子走过去,表情极严厉地对两名正在流泪的女人说些什么。 两名女人拉着白长衫的袖子,满脸祈求的表情,嘴动个不停,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白长衫满脸不屑,挥手摆脱纠缠,一手指着门,明显在表示驱逐。 保安上前拎起了属于两名女人的行包,看架势准备动粗。 两名女人跪下,朝白长衫磕头。 病床上的小孩子依旧两眼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苍白的小脸上毫无表情,仿佛这一切与她完全无关。 白长衫脸上突然浮现一丝诡异的笑,他弯下腰,低声对那位二十多岁的女人说了些什么。 女人犹豫片刻,转头看看病床上的小孩子,咬紧牙关点头。 白长衫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示意女人跟他出去谈。 老女人拉住年青女人,大力摇头,焦急地说了些什么,年青女人仿佛已经下定决心,推开了老女人的手,跟着白长衫走出病房。 女子拖着朗淡平跟在保安和白长衫以及女人身后,走向另一端,进入电梯。 朗淡平突然发现,年青女人与自己牵着手的这位面部轮廓很相似,几乎完全一样,只是发型和肤色还有衣服不同。 陷阱 朗淡平问女子,那年青女人是不是她的姐妹? 女子摇头,伸手指了指女人,然后又指自己,用手势表明,她和她是一个。 他凑近那位女人仔细看了看,转过头再看身边的女子,不得不承认,她们的脸基本一样,头发的长度也大致相同,只不过年青女人编了辫子,而她是披散开。 电梯在十六楼停下,白长衫和保安还有年青女人走出去。 他和她跟上。 进入一间办公室,白长衫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早已经整理好的文件,叫年青女人在上面签字。朗淡平走近观看,想弄清楚文件上写了些什么。 这是一份自愿捐献肾脏的意向书,其中有多处用词故意弄得不详,还有一些明显包含陷阱以及有另外解释方法的内容。 这文件与保险公司推销的某些玩艺儿颇为相似,粗一看觉得挺正规,貌似无懈可击,然而一旦仔细深究的话,就会发现有很多地方不对劲。 但是年青女人只是简单扫了几眼就拿起笔来签名,仿佛很信任对方,认定不会上当受骗。 许多单纯的人就是这样上当受骗,然后被坑害,再也无法回头,成为任人欺凌宰割的肥羊。 朗淡平大致看明白了最上面的两页,年青女人在后面两处位置签字的时候,他又看到了一些内容。 这分明是一份违法的文件,让人以捐献的名义出售器官,然后把报酬用于治疗。 可以肯定,文件中承诺的许多好处不太可能兑现,因为接下来还有一些不怎么起眼的补充规定,比如捐献者不得隐瞒自身曾经患过的传染性疾病,如果由此造成器官移植不成功,那么剩余款项将被扣留,不能支付。 由谁来界定器官质量以及移植是否成功?这方面甲方当然拥有更强的话语权,甚至文件上也这么写,甲方掌握最终解释权。 此类包含多种解释方法以及陷阱的内容还有好几处。 文件合拢,白长衫笑容满面,站起来与年青女人握手,然后写了一张条子给她,从字面看,凭这张条子可以到财务室预支五千元。 朗淡平转头看身边的女子,发觉她已经泪流满面,而这泪水居然是红色的。 清醒 年青女人拿着条子走了,她要去财务室兑换现金,然后让孩子的治疗可以继续下去。 保安和白长衫相视而笑,十分得意,上当受骗者走远之后,他们开始放声大笑,前仰后合,乐不可支。相互捶打肩膀,仿佛刚刚中了头等奖。 朗淡平把女子拥在怀里,用手指轻轻为她擦去脸上的血泪,走出了办公室。 血泪沾到手上之后立即消失不见,仿佛只要离开了女子就会化为虚无。 女子牵着他的手,进入电梯,然后下降,到达九楼。 这时天已经黑了,走廊内人员明显减少。 他发现,自己感觉到的时间流逝是错误的,在女子的引导下,他在这个体系内可以跳跃,越过许多天到达将来,或者回到从前。 他和她进入病房,这一回守在床边是只有那位老太太,小孩子躺着不动,几乎可用奄奄一息来形容。 一瓶不知是什么药剂的液体正在不断滴入小孩子的体内。 眼前场景突然变得朦胧,渐渐什么也无法看到,全都被一层浓雾笼罩。 当雾散去之后,朗淡平发现自己在太平间内,女子仍旧牵着他的手。 靠墙一侧有许多只铁皮制成的大抽屉,房间中部空荡荡的。 老太太趴在一驾推车上哇哇大哭,推车上躺着一大一小两具尸体,背后几名保安和白长衫面无表情看着。 朗淡平走近一些,发觉其中一具尸体正是先前签字捐献器官的年青女人,她长长的头发披散开,身上穿了一件无袖衬衫,下面是齐膝盖的裙子,与他身边这位女子完全一样。 另一具尸体是那个小孩,看来出售器官并没能够救活她。 他突然间觉得无比清醒,仿佛一道大幕正在拉开,恍惚的感觉完全消失了,他明白过来,他并没有做梦,而眼前这位曾与他激情缠绵的女子早已经死掉。 他仅仅只感觉到一点微不足道的恐惧,虽然在半迷糊中经历了这么多刺激的事,但是他此刻仍能保持体面和镇定。 他转过头,看着身旁正在流出血泪的女子,她的脸色正在迅速发生变化,由先前的苍白转为青灰,一些紫色的斑痕出现在曾经如瓷器般洁白的脸颊表面,曾经如无边黑夜般深沉的双眸渐渐失去神采,变得像是一条不新鲜的死鱼,灰褐并且黯淡。 伤逝朗淡平眼睁睁看着曾经与自己亲热缠绵的女子面目大变,由娇柔可爱转为狰狞恐怖。 他没有感觉到恐惧,只有深深的悲哀与无奈。 他伸出双手,搂向她的肩膀,想要拥她入怀。 然而他的手指穿透了她的身体,像是触摸空气一样,什么也未碰到。 她的脸青中带紫,唇角有紫色的泡沫,嘴歪向一侧,表情显得痛苦,额头上出现许多皱纹。 这时的她与旁边推车上的尸体完全一样,如果此时她躺过去,恐怕无法从两个当中分清楚谁是谁。 “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有我。”他想要安慰她,却不知说什么好,他感到紧张,双手举在空中,不知道应该往哪里放。 她变丑的过程似乎不可逆转,眼球渐渐歪斜,右眼翻向上端,左眼偏往太阳穴方向,曾经挺拔的身体弯曲了,背部微驼,脚掌外翻。 她的形体渐渐变淡,呈半透明状。 他感觉到这一切就快要结束,也许十几秒钟过后,她就会消失。 “别走,我还有话要对你说。”他再次伸出手,却没能抓住她的手,因为她的胳膊已经不见了。 在他悲伤的眼神注视下,她缓缓消失了。 推车上的尸体和大哭不止的老太太渐渐变得模糊,然后没了。 刺鼻的消毒药水味道再次出现,周围光线稍稍变暗了一些,制冷机发出嗡嗡声非常明显。 他知道这里是太平间,秋水多次叙述过此地的特征,他来此之前就已经对这里很了解。 四周空无一人,气温很低,他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然后一阵强烈的沮丧情绪突然出现,如潮水般淹没了他的整个身心。 “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他对着她消失的位置说。 没有任何反应,除了制冷机工作发出的噪声之外,只剩下无法忍受的寂静。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他又说。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稍后,他认为自己应该离开这里,因为太冷了,时间待长了会冻僵的。 浓雾 秋水和程灵素跟着副班长走进雾里。 跟上次一样,雾很浓,几乎无法看清自己伸出的手。 尽管很讨厌这家伙,秋水仍然揪着副班长的衣摆,另一只手牵着程灵素。 副班长唧唧歪歪讲话,也不管有没人听。 “我喜欢这个地方,在这儿我可以不受任何限制地胡作非为,不必担心警察,也不担心报复,有种舍我其谁、君临天下的伟人气概。在那边混得累了,没劲了,就到这里玩耍一阵,看着谁不顺眼就痛打一顿,看着谁的肉像是很好吃的样子就咬几口,有趣极了,这样的生活用来调剂心情再好不过。” 秋水不吭声,因为正在控制情绪,如果回应,说出口肯定是难听的话,他认为此时不宜激怒副班长,如果这家伙甩手不理可就麻烦了。 副班长接着又说:“下次再来的话,我打算强暴某个护士或者女病号,向这里那些半鬼半妖的怪东西展示我的伟岸风采。” 程灵素忍不住说:“你最好别再来了,我有种预感,如果你再来的话,很可能被修理得十分悲惨。” 雾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我一定会找这个恶棍算账。” 这声音来自那位没了双腿的小孩子,雾很浓,无法确定她的具体位置,只知道在后面。 “不能把这里的东西带出去,否则可能会有麻烦。”副班长停住脚步。秋水撞到其背上,鼻尖碰到了记忆里总是脏兮兮的那顶帽子,副班长戴着这帽子看上去很像漫画里的米国军官。 程灵素同样撞到秋水身上。 “把小怪物捉住,递到我手里。”副班长说。 程灵素感觉到无腿小孩就在自己身后一点点,如果伸手去抓,很可能成功,但是她不愿意这么做。 听说把这里的东西带出去会有麻烦,她就想试一试,看把小孩领出去会发生什么。 “我不知道小怪物在哪里,伸脚在周围划拉也没碰到。”她这么说,其实腿根本没动。 “好吧,咱们走。”副班长说。 往前行进了大概十几米远,突然间眼前一亮,起初有些不适应,稍后,他们发现自己站在办公楼的一层大厅内。 地下室 终于回来了,秋水心中掠过一丝喜悦,不管怎么说,毕竟摆脱了那个糟糕的黑白世界。 无腿小孩抱着程灵素的腿,跟着她进来到现实世界当中。 在这里小怪物仍然保持着原来的颜色,简单的黑与白,还有一些灰色。 程灵素感觉仿佛一块冰紧挨着自己,冻得难受,很想摆脱,却又担心引起注意。 副班长没有看到小怪物,只顾着说话:“你们的朋友在那边,想见他们就跟我来。” “好啊,知道他们没事我就放心了。”秋水说。 副班长在前面带路,穿过长廊,转了几个弯,走进一扇门,然后打开锁,接着往下走。 感觉已经在地下,空气不怎么新鲜,有点潮湿,有点闷。 这地方显得很隐秘,秋水此前不但没来过,甚至没听说过办公楼内还有这么个去处。 他一直以为,只有东大楼才有地下室。 “他们为何会在这里?”他问。 “这儿比较安全,怪东西们无法进来。”副班长若无其事地说。 “我想与阿牛先通个电话。”他说。 “在这里手机没讯号。”副班长说。 秋水看了看,发觉果然如此。 在路过一个转角的时候,断腿小怪物放开了程灵素,不知钻到哪里去了。 在一扇看着很结实的门前,副班长停下,主是皮鞋里有砂石,得处理一下,叫秋水往前去。 想着马上就可以见到阿牛和两位治安协管员,秋水没有考虑太多,大步往前走。 副班长脱下鞋,一股强烈的臭味立即弥漫开,程灵素皱起眉头,往前追上秋水。 沿着台阶往下走了一小段路,他们看到了隔着铁栏杆正在打牌的五个人,两名保安在铁笼外面,阿牛和杨排风还有李沉舟在内部。 情况显然不对劲,秋水明白过来,摸出电棒转身看着起来的副班长。 “咱们上当了。”程灵素说。 当秋水看清楚情况之后,决定还是把电棒放下,因为他惊讶地看到,副班长手里握着一只手枪。这是真正的制式枪械,并非玩具。 叹息 阿牛的喜悦心情只维持了不足十秒钟就宣告结束,起初刚看到秋水出现,他还以为哥们带着救兵来了,一切问题均可得到解决,但是随后又看到了拿着枪的副班长。 “唉——。”铁笼子里的三个人同声叹息。 张青转头看看,微笑着说:“又来两个,很好,真热闹,可以分成两伙玩牌。” 杨排风退后一点,伸手指着张青大声说:“这家伙是怪物,吸了那个人的脑子,快来抓住他。” 张青对这样的指责毫无反应,表情无任何变化,平静地说:“你tmd胡扯些什么啊?” 杨排风把手指向保安,继续说:“这位可怜的兄弟肚皮上挨了一刀,脑子也被吸光了。” 副班长说:“真有这种事?” “确实有,我们都看到了。”李沉舟大声说,“快开枪开死这妖魔,把我们放出去。” 副班长的枪仍然指向秋水和程灵素,冷冷地要求他俩走进与关押阿牛等三人相邻的另一个笼子里去。 张青锁上笼子门。 程灵素愁眉苦脸地问:“监狱是不是这样?我一贯是良民,活到二十出头还没坐过牢呢。” “这里比监狱好一百万倍,宽敞并且明亮,没人揍你们,也没人捅你们屁股,每天有三顿饭吃,伙食不错,餐餐有猪肉,若是生病了可以享受专家提供的免费医疗,如果觉得无聊的话,你们可以尽情嘿咻,或者相互用手和嘴解决问题,我们绝不干涉,总而言之,生活在这里就像传说中乌托邦和太阳城一样幸福快乐,你们就安心待着吧。”张青说。 “你胡说什么jb。”程灵素大骂。 张青转身走开,摸出烟递给副班长,然后帮忙点上火。 杨排风继续努力揭发:“这个名叫张青的家伙是食人怪物,应该赶紧把他捉住或者打倒。” 副班长确定秋水和程灵素已经在铁笼里,没有制造麻烦的可能,把枪插到腰间套子里收好,转过头看着杨排风:“你tmd哪来这么多废话,i操。” “你可以检查这位保安兄弟的脑袋,看上面是不是有洞,还有他的肚皮上的伤口,这些都是无法销毁的证据。”杨排风说。 非法拘禁 阿牛提醒旁边努力想要证明有一只妖魔的杨排风,外面这些人全是同伙,说这些没用的。 杨排风沮丧地摇头,说确有此可能,没准他们全是怪物。 李沉舟有气无力地说:“如果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要完蛋了。” “会有人来救咱们,至多再过几个钟头就到,一定没事的,来这里之前我跟几位哥们说过。”杨排风说。 程灵素隔着栏杆与阿牛拉了一下手,她问他有没受到严刑拷打或者虐待,他说没有,只是刚才打牌输了一些钱,因为钞票被搜走了无法付账,只好写下欠条。 三名保安站在外面,乐呵呵地抽烟,看着铁笼子内部的五名囚徒。 秋水大声说:“我抗议,这是非法拘禁,你们没权利这样做。” “你们未经许可在医院里到处乱钻,作为保安班的领导之一,我有权把你们暂时关押,弄清楚事实之后再作决定。”副班长说。 “我是医院雇佣的员工,到处走走是应该的。”秋水说。 “估计明天你就会被开除,到那会就不是医院一员了。”副班长说。 “你旁边那个人流了很多血,听说脑浆让张青给吸了,你最好检查一下,当心别遇上同样的悲剧。”秋水说。 副班长掀起保安的衣襟,肚皮上还沾着血污,但是伤口没了,皮肤完整而光滑。 保安把帽子摘下来,头顶对着铁笼子方向,先前那个破洞不见了,只有一小块没头发的头皮,上面沾了一些血。“十几分钟前确实有个破洞,里面脑浆全让张青给吸走了,那时张青的舌头比黑熊更长,跟外星异形似的,拖在口腔外面晃荡。”杨排风急急忙忙地说。 “杨兄,我相信你的话,这家伙肯定有问题,就算伤口没了,可是那些很新鲜的血迹也能够说明问题。”秋水说。 “你们真能折腾,不想出去了么?”副班长冷冷地问。 “当然想出去,现在就想走。”秋水说。 “急啥,难得被关笼子里,好好体验一下,过几天变老实了之后我会放你们离开。”副班长说。 “你先前说谎骗我们到这里,一贯不诚实,我不相信你。”秋水说。 可疑 副班长用枪指着秋水和程灵素,叫他们把手机和电棒以及小刀等物品扔出来。 无奈之下,他俩只好照办。 “希望你认识到错误,赶紧放我们离开,这样大家以后还可以做朋友。”秋水决定再努力一下,看能否说服副班长。 “好好改造思想,反省你们的行为。”副班长顾左右而言。 “你的手下一个是食人怪物,一个被吸光了脑子,你难道不害怕吗?”秋水说。 “什么事都讲证据的,你看到谁的脑子被吸了?”副班长问。 旁边的杨排风和李沉舟异口同声说:“我们看到了,张青吸了这人的脑子。” “你们傻了,脑子没了人还能活吗?”副班长说。 “你应该带他去检查身体,医生肯定能发现问题。”秋水说。 “我看你们不但行踪可疑,可能还集体性精神病发作,等天亮之后,我会带精神科专家进来,为你们做一次免费诊断。”副班长说。 “我怀疑你的脑子也早让某只怪物吸光了,现在就剩一个空脑壳。”秋水说。 “我能够确定自己的脑子还在,没有问题,倒你们几个很可疑, 副班长离开,依旧是张青和另一名保安负责看守。 隔着铁栏杆,五位囚徒小声交流了各自的遭遇,均是感慨不已,万万没想到,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汇合到一块。 杨排风颇为困惑,弄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保安被吸了血然后又被砸开颅骨吸脑子,过后居然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而且在很短的时间里伤口竟然愈合了。 秋水想起先前龙啸云说过的事,由此推断,失去脑子并不一定会死,只不过控制躯壳的思维个体恐怕已经物是人非。 这显然违背了常识和科学发展观,谁都知道,人的大脑弄坏了意味着什么,而眼前的事却颠覆了这一固有观念。 张青邀请囚徒打牌,这一次杨排风摇头,说没兴趣。 阿牛平静地说:“你身为一只食人怪物,应该有不少歪门邪道的法术,露几手让我们开开眼界,提神醒脑,不然就要睡着了。” “你们胡说些什么啊,大家不是一直都在打牌吗?你们几个输多了,该不是想赖账吧?”张青说。 “切,这么点钱也值得赖账?太可笑了。”阿牛嗤之以鼻,“你们从我口袋里搜去的钱付过欠债之后还可剩下不少。” 大义凛然 张青满脸愕然,仿佛听到天底下最荒谬的胡说八道,犹豫片刻之后,他开始理直气壮的反驳:“我们什么时候搜过你的身?什么时候拿走了你的钱,别胡说啊,当心告你诽谤。” 这下轮到阿牛和杨排风还有李沉舟面面相觑。 他们都在这样想,不至于吧,仅仅过去了两个钟头而已,先前经历的搜身历历在目,这位张青和刚被吸过脑子的保安都参与并亲自动手。被搜出的钞票和手机还有电棒小刀等物扔到一只袋子里,让一名保安拎走了。 “你的脑子也坏了?还是人品出了重大问题?”阿牛问。 张青摆出一副愤慨的表情:“我的信誉与尊严以及理智是经得起考验滴,神圣而不可侵犯,你们不许再胡说,否则的话,我会采取必要手段来捍卫自己的光辉形象。” “切,你还有什么可值得捍卫的,食人怪物。”阿牛冷笑。 “我什么时候吃过人了?请拿出证据,如果拿不出来的话,我会告你诽谤,让你会出沉重代价,从此学乖一点。”张青说。 “我们被你和你的同伙非法拘禁在此,这个你总无法否认吧。”阿牛大吼。 “你们在医院内盗窃病人财物,非礼女性患者,偷窥女卫生间,恶行累累,证据确凿,所以才会被捉进来,等到明天,你们将会被移交相关机构。嘿嘿,等着坐牢去吧。”张青的表情非常严肃。 “你胡说些什么?我们做过那些事么?”阿牛拍打铁栏杆。 “嗓门大没用,凡事要讲道理和证据。”张青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仿佛武侠片当中的大英雄。 “对,证据在哪里?你凭什么说我们盗窃他人财物,非礼女患者?”阿牛说。 “这个很容易,我们保安班有十几个人都看到了你们五个偷东西,还有趴女厕所和非礼女患者的不法行为。关于这些事,不但保安看见了,患者当中也有大量的目击证人,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当然会让她们到警局或者法庭指证你们。”张青说。 旁边的保安满脸认真和愤慨的表情,严肃地表示附合:“我也看到了,你们确定做过这些事,如果不肯认罪的话,我愿意去作证,就算到了海牙国际法庭我也会坚持真理,控诉你们犯下的罪恶。” “i操,遇上疯子了。”阿牛怒极而笑。 道貌岸然 张青一脸正气地说:“不许再口出污辱性质的言语,否则要你们好看,我是守法好公民,依法享有法律保护,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并不介意给你加上一条罪状。” 秋水说:“跟这类生物无法讲道理和逻辑,还是省点力气吧,咱们聊聊天,别理这两个家伙。” 阿牛仰天长叹,把视线从两名保安身上移开,沮丧地说:“对,跟这种东西是无法沟通的,因为思维方式完全不一样。” 张青大声说:“干了坏事必然受到惩罚,你们要好好反省,然后接受改造,最终洗心革面,成为对社会和国家以及民族有用的人。” “我都懒得骂你了。”阿牛没有看两位保安,只是把手伸出铁栏杆之外,竖起中指表示鄙视。 “你们现在明白了吗?正义终将战胜邪恶,一切罪行最后都会受到应有惩罚,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乖乖等着接受人民的审判吧。”张青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杨排风小声嘀咕:“这家伙跟前些天被捉走的那位州长没出事的时候很像啊,都是人模人样的。” “我们都知道他是什么玩艺儿就好,了解他的真实面目,听到什么都不必生气。”秋水说。 “对,我们应该保持镇静,千万别被这家伙激怒。”阿牛点头,怒火似乎渐渐平息下来。 五位囚徒不再理睬外面的保安,而是聚到一起,小声交流。 张青大声邀约他们打牌,谁也没兴趣多看他。 杨排风说:“我琢磨着,这家伙是不是正常意识又回来了,所以把刚才的事给忘记了。” “不太可能。”阿牛摇头,“我认为他是故意的,想气坏咱们,我越是暴跳如雷,他就越开心。” 张青大声问:“想不想抽烟?想抽的话吱声一下,立即扔过来。” “我戒烟了。”程灵素很坚决地回答。 张青仿佛示威一般叼上烟,吸了一大口,然后故意往铁笼这边吐过来。 “切,走一边抽去,我讨厌二手烟,尤其是你,还带着强烈口臭,恶心得要命。”秋水说。 “哈哈,想抽烟没得抽。”张青得意地大笑。黑幕 秋水在与阿牛和杨排风认真交流过之后,有了一种感觉,他猜想也许这个医院里有许多的怪东西,这些怪物们与人类外表看上去完全一样,甚至连他们的家里人都没有察觉到变化,他们掌握和控制了医院内许多部门,形成一个庞大的组织,也许不怎么严密,但是外人很难了解到真相。 然而无法解释的事还有很多,比如尸体会什么会走,还有那个仅有单调颜色的黑白世界,以及鬼打墙,如此等等。 相比之下,盗窃器官做移植手术简直就不算什么大事。 他越想越觉得充满困惑,隐隐觉得,仿佛有一块巨大的黑幕,把许多东西都遮住了。 这家医院像是一个特殊的世界,在这里有许多原本公认的规律和常识都被颠覆了,怪事层出不穷,没完没了。 一定有重大阴谋,并不只是谋财害命和盗卖人体器官那么简单。 他当然明白,眼下想得太远没多大用处,当务之急是如何从这里逃出去。 只有保全自己的生命,然后才有可能与邪恶斗争。 他甚至无法肯定,能不能活着走出地下室。 面对是一些非常奇怪的东西,无法肯定对方是不是人,根据已知情况,他有这样的印象,这一群体有背信弃义的特质,残忍并且狡猾,不可信任,随时都有可能胡作非为。 程灵素躺下,把秋水的腿当作枕头使用,很快就睡着了。 对面的笼子里,阿牛和两位协管员还保持着紧张状态,但是看得出他们已经有些疲惫。 秋水提议大家睡觉,留下一个人充当守卫,有情况就大声喊叫,他愿意第一个值班。 阿牛说最好让两个人当守卫,因为这里太诡异了,什么怪事都可能发生,两个人都睁着眼睛更为保险些。 外面两位保安依旧神采奕奕,貌似一点也不累,尤其是张青,这厮的眼睛一会儿闭上左边那只,一会又闭上右边的那只,反正总有一只保持睁开状态,一直注视着笼子里的五位囚徒。 程灵素发出均匀而绵长的呼吸声,看上去睡得挺香。 两位协管员躺到地上之后很快也睡着了。 影子 秋水有些迷糊,很想打个盹,考虑到职责所在,必须坚持住,于是伸手使劲掐了大腿几下,弄出疼痛感觉,让精神保持清醒。 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瞄到一个灰朴朴的小小影子,有些像一只小动物,想看仔细些,转过头去视野里却什么都没了。 这事有些奇怪。 他摇摇头,眨巴了几下眼睛,仍然看不到。 母亲曾经传授过的一些技巧此时突然浮现在记忆里,他一直没把这些东西太当回事,所以在母亲反复遗嘱教导的时候,他往往神游天外,嘴里吱吱唔唔,却没有认真学习。 母亲说过,有时一些可疑的东西时隐时现,有个办法可以看清楚,弯下腰,背转身从两腿之间望出去,就可见到。 他把程灵素的脑袋轻轻从腿上搬开,迅速站起来,按照这一方法做。 阿牛惊讶地问:“你干嘛?练瑜珈么?” 他比划噤声的手势,然后继续观看。 一个怪异的小东西果然出现在视界里,仿佛一团烟雾,呈半透明状,隐约可见大致轮廓。 就形体高度而言,很像是那个双腿齐膝盖以下断了的小孩,只是面目看不太清楚,无法确定。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鬼魂?秋水大为惊讶,把眼睛睁得更大,想看个仔细明白。 小东西的行踪有些飘忽,一下在这里,瞬间能够出现在附近几米开外,根本无法搞明白它以什么方式行动。 张青和保安明显没看到室内出现的异物,仍旧盯着铁笼内的囚徒,目光极为专注,真是两个认真细致的守卫。秋水不禁想,如果真是那个断腿小孩就好了,程灵素把她从那个黑白世界里带出来,她会不会知恩图报,帮忙把笼子弄开让人出去? 稍后他又想,就算这只小东西愿意帮忙,恐怕也没多大作用,毕竟其能力有限,在那个黑白世界里,年青的徐护士用一把扫帚轻而易举地把她拨到一旁,而她毫无还手之力。 小怪物 秋水保持着这个弯腰从裆中回望的姿势已经几分钟,渐渐感觉有些难受,腰部开始酸痛,脑袋感觉有些晕。 他仍然保持此状态,因为实在很想看清楚那个灰影子到底是不是那个断腿小东西。 张青冷冷地问:“开车的,你干什么呢?摆这么个傻x模样,练葵花宝典吗?” “我喜欢这样,与你无关。”秋水说。 “你的样子太蠢了,我忍不住想说两句,练气功没多大用处,无论怎么折腾也成不了超人或者半仙,别信那些传说。”张青说。 秋水不理睬他,继续观看。 灰朴朴的影子在室内飘来飘去,有几次接近了保安,但是未等接触就飘开,有几次差点进入铁笼子内。 秋水想,如果灰影子过来到身边,要不要把伸手捉住? 稍后他又想,这东西看着像一团气体,也不知能否抓到,感觉很可疑。 矮小的灰影子飘到张青旁边,伸出一部分轻轻触摸张青的右脚,这时灰影子稍微比刚才更清晰一点点,仍旧看不清楚面目,但是依稀可见断腿小孩的形状。 果然是这个小怪物,秋水确定其身份之后,隐隐感觉到一丝紧张。 小怪物要干什么?能否帮忙解决这两个看守?他满腔疑问。 阿牛的视线一直在注意秋水,察觉到表情的变化,关切地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秋水轻轻摇头,一言不发,仍旧在观察小东西的行动。 张青毫无察觉,小东西摸索了一会儿之后,整个趴到其右腿上,伸出气体状的胳膊抱住小腿及脚踝。 秋水想起七岁的时候在病房内看到仿史麦戈怪物,那东西抚摸中年男子,然后中年男子死掉,现在这团雾状的小东西对张青的腿显示出强烈的兴趣,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过了一会儿,历时大约四分钟左右,小东西缓缓松开了张青的腿,飘往铁笼子这边。 秋水紧张起来,瞪大眼睛盯着灰影子。 小东西飘向阿牛和杨排风。 秋水刚要提醒阿牛注意,灰影子却突然转向,飘往旁边去,扑到躺在角落里的李沉舟身上,然后竟然消失了。 可能性 秋水目瞪口呆地看着无腿的小怪物钻到李沉舟身上,然后就不见了。 为何如此?李沉舟身上将有什么变化?他愣住。 种种可能性浮现在他的想象中。 可能性之一,李沉舟由于鬼上身,失去原有的意识,变成一个陌生而可怕的家伙,做出一些古怪的行为,比如咬人,好色,残忍嗜杀等等。 可能性二,李沉舟由于被鬼盯上而死掉,死状也许很难看。 可能性三,小怪物控制着这副强壮的身体,走上完成未了心愿之路,或者展开复仇。 可能性四,也许什么事也没有,打了一个喷嚏之后,李沉舟醒来,像从前一样继续混日子,每天做发财和被富家女狂恋上的美梦,却总是无法实现。 可能性六——?阿牛问秋水发生什么事,为何一副挨了揍的表情。 “我看到——”秋水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考虑到旁边有两只身披保安服装的怪物,最好别说出来。 阿牛把耳朵贴近栏杆,示意小声说,别让人听到。 秋水看了看外面的两位保安,觉得对此保持沉默或许是最佳选择,因为他隐约想起一部米国电影,里面的一位配角在变成吸血鬼之后耳目非常灵敏,能够听到极细微的声音,如果外面那两位也有这般能耐,那么说得就算很小声也会被听到。 于是他对着阿牛挤挤眼睛,示意别再问此事。 阿牛心领神会,不再吱声,只是满脸的疑惑。 秋水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腰腿,然后恢复到从自己裤裆里倒望出去的姿势,这一回他不再看外面,而是注视着李沉舟。 李沉舟仍在熟睡中,算了里吹出一个晶莹透亮的大泡,就像杀毒软件里的那只笨狮子一样。 没了腿的小怪物仍然不见。 这时张青突然蹦起来,扯下右脚的鞋和袜子,表情显得很苦恼,用手使劲抓小腿和足踝还有脚丫子,仿佛非常痒。 抓挠了一会儿,痒的感觉似乎没有任何消减,张青抓得更起劲了。 秋水不禁想,天龙八部当中的那个生死符想必就有这样的效果。 悲惨的事 张青疯狂地抓挠右脚,很快就弄出许多伤口,皮肤破损之后流出血,然而这样丝毫没有解决他面临的问题,似乎更痒了。 被吸过脑子的保安满脸惊讶地看着,不知怎么弄才好,显得茫然。 “快帮我抓一下。”张青说。 “哦,好的。”保安蹲下,把手伸过去,轻轻在小腿皮肤稀烂的表层挠动。 张青一拳把保安打倒,气愤地问:“你真没用,越弄越痒了。” 吼声很响亮,先前入睡的三位囚徒被弄醒,目瞪口呆地看着外面的情景。 许多血从张青的右腿和脚上流出,有些部位的皮下脂肪层已经被抓掉,露出了肌肉甚至是骨头。 然而他仍在大力抓,指甲折断了都浑然不觉。 这情形让人头皮发麻,旁观者们均不由得想,如果同样的事落到自己身上的话,该是多么悲惨的事。 阿牛大声说:“张青,放我们出去,我就教你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你tm休想。”张青怒骂。 “你会被活活痒死的,啊哈哈。”阿牛故意笑出声来,摆出幸灾乐祸的样子,其实心底一点点高兴情绪都没有。 张青腿上的一片皮肤被弄得掉下来,落到地上,像一块染成红色的烧饼,他发出野兽一样的嚎叫:“啊——咦——哦——!” 程灵素站起来,抱着秋水的腰,似乎这样就可以不再恐惧。 杨排风喃喃问:“怎么会这样?” 阿牛说:“再也看不下去了,我把解决痛苦的办法告诉你好啦,其实很简单,只要用刀子把腿切下来,这事大概会结束。” 张青听到了阿牛所说的办法,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刀,从膝关节开始切割。 断腿止痒的过程进展得很不顺利,尽管张青非常努力,一点不含糊地使劲割,但是因为刀刃很钝,以至于折腾了几分钟过后仍然没弄断膝部的韧带。 阿牛冷笑:“切,活该,谁让你们把我的匕首没收了,不然的话只要把腿伸进来,我一分钟之内就可搞定。” 张青发出绝望的尖叫,由于痒得难受,他把小刀从膝盖上移开,转而向腿和脚发动攻击。一片又一片肉掉下来,一只又一只脚趾落下,血染红了周围几平方米的地板。 骨头 张青的脚在小刀切割中渐渐残缺,脚趾头全没了,脚掌的骨头被挑出来,弄得血肉模糊,一塌糊涂。 程灵素不禁叹息:“真浪费,这么多血白白流掉,起码有八百毫升,如果捐给靠血站的话,制作成血浆之后可以卖好多钱。” 张青得意地笑:“哈哈,老子把你们切下来,看还痒不痒?” 保安确定无法帮忙,愁眉苦脸地退到一边站着。 “他好象没有痛觉,只能感觉到痒,这算什么事?”秋水说。 “怪物嘛,当然无法用一般标准来衡量。”程灵素说。 张青仍在疯狂地对付自己的腿,表情狰狞恐怖,这里小腿上的肉已经所剩无几,骨头的形状渐渐显露出来,就像一位伟大的雕塑家所做的那样。 阿牛说:“怪物小弟弟,你干嘛不用自己的爪子和獠牙来做这事?那样肯定更有效率。” 张青闻言大喜,扔掉了刀子,说了声谢谢,然后獠牙从口腔伸出,手指前端出现弯钩状利爪,闪烁着令人恐惧的寒光。 爪子远比普通的刀更有效,加之精准的控制,仅用了二十几秒钟,血肉模糊的腿与身体彻底分家,齐膝盖说了再见。 张青把只剩一根大骨头和一些小骨头的腿扔到一边,得意洋洋地仰天长啸兼狂笑:“哇卡卡,乌拉,搞定了,该死的臭腿,看你还痒不痒?” 地面上一片狼籍,碎肉块与皮肤还有脚趾分散在周边三米内。 血从张青的断肢处流个不停,仍然这厮却对此毫不在意,兴高采烈地用独脚跳来跳去,似乎在庆祝终于摆脱了可恨的痒痒。 保安解下一根鞋带,帮忙把张青的腿扎住以止血。 大概是怪物的体质与人类有所不同的缘故,张青只是脸变得苍白一些,精神状态看着挺不错,完全没有倒下的可能性。 趁着两位看守忙乎,阿牛开始研究锁,想找到脱困的办法,然而他失望地发现,这锁貌似很结实,仅凭双手根本不可能弄开。 秋水再次弯下腰,从两腿之间倒着看李沉舟,想找到小怪物在哪里,如果可能的话,他想把这东西从李沉舟体内揪出来。 没道理 外面两位看守虽然状态不怎么好,却依旧忠于职责,专心地盯着铁笼子里的囚徒。 被这么一闹,秋水等人睡意全没了,一个个手扶栏杆站着,睁大眼睛看外面。 大家都觉得保安张青没了一条腿,流了大概一公升血,却若无其事,这算什么?感觉很没道理。 当然最近发生的事都没道理,大家都渐渐习惯了。 现在秋水最想知道的事就是,张青能不能重新长出一条腿来,就像先前保安的头盖骨快速愈合那样。 看了十多分钟,张青的膝盖以下仍旧空荡荡的,伤口虽然经过简单的处理,却不断渗出血滴。 秋水忍不住问:“张青,你受了这样的重伤,痛吗?” “一点不痛,畅快极了。”张青乐呵呵地回答,甚至还挤了一下眼睛作顽皮状。 “你流了很多血,会不会死掉?”秋水问。 “死不死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张青回答。 “我怕你死掉之后你的同伙把责任推到我身上。”秋水说。 “不会的,我们全是一群极高尚的人,一群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群对地球和全人类有用的人,谁也不能怀疑我们的伟大的品德和圣人一般的理想,谁要是对我们有意见,我们就会让他彻底完蛋。”张青说。“你的话感觉逻辑混乱,存在明显的漏洞,无法自圆其说。”秋水说。 “是吗?我倒不觉得,一直以为掌握着所有的真理。”张青说。 “如果你真的相信自己所说的那些话,那么你的智力肯定有大问题,如果你不相信那些,却硬是这么说,那么你的品德就有了大问题。”秋水说。 “你是囚徒,没资格跟我谈这些。” “先前你说自己是邪灵,在成功地顶替了张青的身份之后,对未来你有什么打算。” “我为何要告诉你?” “不说就算了,犯不着像炮仗一样。” “切,你什么玩艺儿,竟敢这么对我说话,当心宰了你们。”张青说。 “你们的头是谁?”秋水突然问。 “班长和副班长是我们的领导,这两位又向他们的上级负责。问这个干嘛?与你有关系吗?”张青说。 “没什么,随便打听一下而已。”秋水慢慢坐到地上,因为腿站得酸了。 意外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感觉怪物们的血味道像是特别难闻一些。 秋水大致估计了一下,觉得此时应该已经是早晨,大概八点左右,太阳已经升得比较高。 由于身处地底,根本看不到阳光,一直在灯光的照耀下,时间感觉难免有些错乱。 只是他不明白一点,为何至今还没有人送来食物,也没人与两位看守换班。 李沉舟躺到地上,已经进入睡眠状态,睡得很不安稳,时而磨牙,时而哼哼一下,双手一会护着小鸟,一会儿抱着脑袋,看上去实在很辛苦。 杨排风没有睡,而是坐在地上,冷冷地盯着外面的两名保安,似乎想从对方脸上找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由于无聊,时间流逝得似乎特别慢。 秋水盼望发生点什么事,就算看到一只鬼也好,像目前这样实在太难受。 仿佛是响应了他的祈求,果然有情况。 上面的门打开了,有人往这边走过来,然后又打开了进入地下室的门。 鲁队长和龙啸云还保安班长与副班长走进来。 秋水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绝望,此时他已经搞不清楚,来者会干什么,是放人还是其它。 在他最近以来的印象当中,鲁队长和龙啸云一直很可疑,而两位保安班长则简直就是怪物的头目。 鲁队长笑嘻嘻地大声说:“秋水,听到你被关在这里,我立即就赶来了,这全是一场误会,还好没闹得太严重,现在两位班长都来了,大家握握手,从此尽释前嫌,共建和谐。” 秋水看了看铁笼外面的地板,没了一条腿的张青依旧坐在地上,紫色的血遍地都是,而旁边那位曾经被吸过脑子的保安衣服上全是血迹,就像洗过一次红色染料浴一样。 为什么鲁队长和龙啸云对这般场面仿佛视若不见?这情景难道还不够刺激么? 两位保安班头目的表情同样淡漠,似乎没发现他们的手下情况不怎么好。 秋水脑子里转过许多念头,他明白此时最最重要的事就离开这里,到外面去,至于其它,一切都可以暂时扔下,以后再慢慢考虑。 于是他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说:“我饿得要命,内心充满了恐惧,队长你终于来了,见到你真高兴。” 冷眼旁观 前散打冠军拿着钥匙走来,把铁笼的锁打开,这厮面带若无其事的笑容,对着秋水和程灵素点点头。秋水问龙啸云有没见到朗淡平,龙啸云说就在外面,马上就可见到。 “在哪儿找到他?”秋水又问。 “这位年青人在太平间里哇哇乱叫,使劲拍门,巡夜的保安发觉响动,过去把他放出来,瞅着也倒没什么事。”龙啸云说。 旁边的笼子也打开了,李沉舟先钻出来,阿牛和杨排风在后面。 这时鲁队长似乎突然发现了坐在地上的张青,于是摆出一副很会关心人的样子,装腔作势地大声说:“这位同志受伤了,赶紧叫人来,我们要保证他接受最好的医疗,争取尽快康复,早日回到到工作岗位上为了四个现代化奋斗。” 保安班长拍打张青的肩膀,大声表示安慰:“张青同志,请你放一百个宽心,你在工作中受伤,我代表院方正式宣布,一定会负责到底,等治愈之后重新安排适合你的工作,等你的子女年满十八岁之后,可以到医院里上班。” 张青面露羞涩的笑容,似乎不太适应这样的氛围,有点手足无措,就像心思单纯的农夫突然看到现任总督走进自己家里,一时弄不明白应该怎么做,是拿起菜刀砍人还是把已经十几岁的女儿送上?就这么陷入到困惑当中。 秋水冷眼旁观,心里充满了对这伙人的鄙视。 就算做戏也应该认真点,弄得这么虚假,糊弄中小学生肯定不行,只能感动那些每天看电视新闻的退休老头和老太太。 阿牛平静地问副班长:“从我们身上搜走东西请尽快还回来,如果有任何损坏,我保留追究的权利。” “一只水货手机而已,如果弄坏的话,赔你一个正品就是。”副班长傲然说。 “不必,照原价赔偿就好,我可以重新去买一个水货。”阿牛说。 “随你便。”副班长说。 杨排风质问:“你打伤了我,然后又关押我,这账要怎么算?” “你的上级马上就来,待会就可见到,你可以问他去。”副班长冷冷地说。 杨排风乐呵呵地对李沉舟说:“看到没?我的准备工作见效了,领导来救咱们了。” “也许是把咱俩弄回去大骂一通。”李沉舟小声说。 “说明领导还是很重视咱们的。”杨排风脸上堆满笑容,半边脸依旧青肿,却也没能阻止他的表情。 耳光 在一间办公室内,秋水看到了两名腹部高高隆起的健壮男子,模样像是杨排风和李沉舟的上司,朗淡平坐在一个角落里,神情漠然,仿佛丢失了什么重要东西再也无法找回,又好似刚刚从某地死里逃生出来一样,虽然没受伤,但是瞅着不怎么对劲。 看到杨排风和李沉舟出现,两位中年壮男站起来,脸色阴沉,上前啪啪几记耳光抽打在两位协管员脸上,伴随与严厉的训斥:“你们两个傻b,不经上级同意擅自乱来,活该被关起来。你们知不知道,这家医院是我们的共建单位,享受特级保护,你们两个菜鸟懂个jb,哼,你们连jb都不懂,傻乎乎的想当侠客和福尔摩斯,i操,这个月奖金没了,绩效工资减半。回去看我怎么修理你们。” 杨排风青肿的脸又挨了几下,肿得更厉害了。 李沉舟眼中饱含泪水,似乎随时都可能会滴下来。 秋水想说点什么劝解一下,可是看到两位壮男冰凉的面孔,打消了此念头。 朗淡平起身,与程灵素和阿牛拥抱,然后又与秋水抱了一下,整个过程当中他神情漠然,有几分失魂落魄的味道。 “你没事吧?”秋水问。 “没什么,一切正常。你们还好吗?”朗淡平的眼眶有些红。 “大伙都挺好,就吃了一点点小苦头而已,现在终于找到你,也算值得。”秋水说。 两壮男当中稍稍瘦点的那位咳嗽了几声,大厅内立即安静下来,谁都明白这位有话要说,这就是领导的范儿,一般人是学不来的。 壮男说:“我们会认真彻底地调查研究,在此之前,请你们注意自己的言行,不可以散布任何不利以安定团结的言论,也不可造谣生事,这家医院里本省的利税大户,为多位领导以及国外友人动过极复杂的高难度手术,在全世界享有很高的声誉,属于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也是警民共建和谐重点单位。如果我们发现任何一点针对此医院的不良行为以及谣言,我们保证会追查到底,务必揪出幕后策划的黑手,让坏蛋得到应有惩罚。”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铿锵有力,毫不妥协,显然已经得到了若干个绝不以及多个不搞某某的真传。 阿牛想说点什么,被程灵素阻止。认真对待 稍后,院长出现,两位壮男与院长亲热地握手和交谈,互致问候,相约某日有空到某地聊天喝茶,然后带着两名协管员离开。 保安副班长把没收的手机和钞票还有小刀等物品拎出来放到桌子上,算是物归原主。 阿牛把最珍爱的刀找出来装回口袋里,然后看看手机没弄坏,满意地笑起来。 程灵素拿起小包里的梳子打理了一下头发,虽然她有严重的男性倾向,但仍旧很注意仪容。 院长轻轻一挥手,鲁队长和龙啸云以及两位保安头目均离开,室内只留下四位年青人和瘦高个女子。 “大家坐下,别站着。”院长微笑着说,表情很亲切也很慈祥,仿佛传说中的超级大善人,并且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那类。 大竹竿模样的女子给四位年青人送上热腾腾的茶水。 程灵素对着大竹竿微笑,因为她一向喜欢高个女子,眼前这位身长接近两米,令她心跳疯狂加速。 院长说:“你们有什么意见和看法尽管提出来,我一定会认真对待,只是请以后别再像此次这样半夜在医院里四处乱闯,这么做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与保安发生冲突就不好了,他们当中有些人很粗鲁,缺乏良好的修养,当然这也是此行当从业人员普遍存在的问题之一,一时也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如果给你们造成人身伤害的话就糟糕了,幸好大家都好好的,没什么事。” 仅从语气听来,会觉得院长先生实在很公正也很体贴,是个完全可以信任的好东西。 阿牛大声说:“你的医院里有盗窃器官的行为,还有许多恐怖的怪物,名叫张青的保安就是其中之一,我们亲眼看到这怪物嘴里生出獠牙,手上长出利爪,还吸人血,咬人脑袋吸脑浆。” “是吗?这事很严重。”院长点头,笑容消失了,转为凝重。 “还有张青旁边那位保安也非常不对劲,这家伙的脑袋被张青咬破,吸光脑子之后居然什么事都没有,瞅着反而更精神了。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派出医生为其做身体检查,相信很容易找到证据。”阿牛说。 秋水说:“还可以把张青找去洗胃,肯定能够找到人血和人脑,这样就能够证明我们的指控。” 催眠 院长仰天长叹一声,背着走到到窗前,用力拍打窗框,一副义愤填膺状。 秋水欲言又止,因为觉得院长先生不可能不知道手下的人干了些什么事,毕竟弄死一个人并且盗出器官然后还得移植到合适的人身上是一项浩大而麻烦的手术,参与其中的人必定很多,不可能仅靠七到十人的小团伙能够搞得定。 程灵素不顾秋水的眼色,大声对着院长说:“我亲眼看到一名年青人的心脏被摘出来,安装到一个老头体内,然后又把年青人的两只肾和肝剖出来,放到一柜子里保存。” “我一定会严肃处理此事,如果情况属实,我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么干的人移交司法机关,让其受到应有的惩罚。”院长离开了窗台,转身走回,怒目圆睁,全身上下显示出凛然正气。 “医院里很多地方都有问题,太平里有尸体会动会跑,保安当中恐怕隐藏着不少的恐怖怪物,请院长认真调查此事。”阿牛说。 朗淡平说:“我见到一些死去的人的魂魄,他们向各种方法向我传递信息,据我判断,其中一些人因为上当受骗而捐献了器官,结果死于非命,这事非常严重,希望院长允许警察介入,审讯相关责任人。” “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怎么能够出现这种事,太不像话了。”院长作痛心疾首状,“请放心,我决不允许员工乱来,凡是干过坏事的必然受到惩罚。” “院长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处理此事?”阿牛平静地问。 “马上,十分钟之后。”院长表情凝重,说话的同时两只手的十只指头动来动去,弄出各种复杂的手势和图案。 大竹竿模样的女子站在门口,背对着院长。 秋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感觉到自己的目光被院长的手势和两只眯缝眼深深地吸引住,竟然无法移开。 院长的眼睛里放射出奇怪的光芒,表情不停地发生变化,时而愤怒,时而严肃,一会深沉,一会圣洁,显得很奇怪,与手指的动作配合到一起,形成一股无法抵御的巨大的力量。 阿牛嘴大咧开,一丝口水拖在唇边,就这么傻乎乎地笑着,注视院长。 朗淡平和程灵素的情况同样如此,这两位的目光仿佛固定在院长身上,不会移动分毫。 幻影英雄 秋水的目光同样被吸引住,无法从院长的面部和手指上移开。但是与同伴稍有不同,他心里还存着一丝疑虑,毕竟自小到大被母亲灌输过许多对抗邪门外道的办法,虽然一直学得不怎么用心,可是多少还是掌握了一些东西,尤其是最近几天以来,许多有用或者无用的理论浮现心头,让他具有了一点点抵抗力。 院长的嘴唇慢慢动,在讲述一些事。 四位年青人专心致志地聆听,没有任何的怀疑,在院长说话的同时,一幕幕壮观的景象不受任何控制地浮现在他们的脑海中,与亲眼所见完全相同。 他们看到茂密的热带丛林中,周边不时有炮弹落下,炸起泥土和树叶,硝烟弥漫,负伤的战士奄奄一息,到处是七零八落的尸体,军号声中,成群结队的鬼子冲过来,哇哇乱叫,八格野鹿和发克油的叫骂声异常刺耳。 关键时刻,年青的院长扁晓雀从一棵参天大树上一跃而下,他赤裸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身材很像史泰龙,长长的头发飘散在脑后,显得无比潇洒。 扁晓雀手执大刀,闯入鬼子队伍当中,仿佛对付打过膨胀剂和增甜剂的西瓜一样轻松地斩落一只只鬼子脑袋,一往无前,所向披靡,锐不可挡,恍若天神下凡。 幸存的鬼子被吓得跪下,磕头求饶,年青的勇士扁晓雀毫不怜悯,一路杀过去,只见头颅满地滚动,血泉从没了脑袋的脖子里高高喷起,场面颇为壮观。 杀光了鬼子之后,扁晓雀仰天长啸,接下来开始大声唱歌:“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鬼子的末日就要来到了,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爬上飞快列车——是我们杀敌的好战场。” 在强烈的光芒当中,神话一般的英雄走向远方,一轮巨大的红日是背景,成群飞过的鸟儿在身边围绕。 英雄走到一个被战火摧毁的村落,老人和孩子们冲过来,把鲜花撒到了不起的扁晓雀身上,老太太递上煮熟的鸡蛋,年青的姑娘把花环放到英雄的脖子上,其中几位较为勇敢和热情奔放的妞儿甚至奉上亲吻和拥抱。 英雄骑上一匹白色的骏马,慷慨激昂地对全村人发表演说:“父老乡亲们,胜利就要来到了,鬼子快完蛋了,让我们团结起来,与敌人进行最后的大决战——!” 阿牛和程灵素被这画面感动得热血快要沸腾,激动异常,恨不得穿越时空回到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与入侵的邪恶异族战斗,就像扁晓雀老前辈所做的那样。 英雄 秋水意识深处隐隐觉得这事不怎么对劲,有些不太符合逻辑,母亲常常教育他要以怀疑的眼光看待世界,对那些太响亮的口号和太完美的形象一定要小心提防。 他知道一点,仅靠地道战和地雷战还有铁道游击队无法让鬼子投降,起到主要作用的是那些在正面战场上浴血战斗的千百万勇士。 院长的眼睛和面部表情以及手指仍然具有不可思议的吸引力,四个年青人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无法移开目光。 院长继续讲述,据称这是其亲身经历。 秋水再次进入恍惚的被动接受状态,心底刚刚萌发的一丝怀疑如狂风中的蜡火一般熄灭了。 画面继续出现在四个年青人的意识当中,非常清晰,如同站在一边亲眼目睹。 炮弹如雨点般落下,爆炸没完没了,遍地都是巨大的弹坑,成千上万的尸体零散分布,断肢和残破的身体随处可见,扔弃或毁坏的武器与尸体一样多。 年青而强壮的扁晓雀右手握一枝从鬼子那里缴获的手枪,左手持一把鬼头大刀,身上的衣服已经成为布条形状,看上去有些像非洲食人土著的标准服装。 扁晓雀从炮火中冲出来,一枚枚炮弹在身边爆炸,但是无法阻挡其前进的步伐,一粒粒子弹拖着亮闪闪的光线划过,许多次眼看就要击中,却总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被英雄幸运地避开。 扁晓雀奔跑的速度快得不像话,仿佛武侠片当中的神奇高手,一个个巨大的弹坑被轻松无比地跨越,宽而深的壕沟简直微不足道,就像机动车道围栏一样容易跃过。 一名狡猾的敌人从尸堆当中突然蹦起,手持三八大盖扑向英雄,眼看刺刀就要扎入英雄的胸膛。 危急时刻,英雄突然一转身,躲过了敌人的卑鄙袭击,然后手中的大刀顺势劈过,只见血泉从脖子里喷出,敌人身首异处。 解决了这名敌人,英雄继续征程。 五辆隆隆作响的装甲车驶过来,机枪子弹密集射向扁晓雀,此时英雄展示了高超的战斗技艺,蹦来蹦去反复躲闪,所有的子弹都落空了,打到地上溅起泥土,冒烟的手榴弹扔过来立即被英雄接住扔回去,炸坏了一辆装甲车。 史诗 激烈的战斗画面通过院长的讲述与灌输成功地进入到四位年青人脑海里,以活灵活现的逼真情景呈现出来,他们感觉自己就像站在战场当中观看这一切。 年青而强壮的扁晓雀在艰苦而危险的冲锋之后,终于幸运地杀到装甲车当中,开始了史诗一般的进攻。 英雄跳上一辆装甲车,掀起盖子把拉了弦的手雷扔进去,然后跳下来,一团火光在身后爆发,伴随着敌人的哀嚎。 英雄爬上另一辆行驶中的装甲车,举起鬼头大刀,把机枪手的脖子与机枪一齐斩断,然后掏出硕大的jj,对着打开的盖子内气势磅礴地撒尿,将想要逃跑的敌人呛死。 英雄追上一辆调头想逃离战场的装甲车,挥拳砸断了炮管,打坏了油箱,掏出一根火柴,像米国西部片当中的牛仔一样在裤子上把火柴划燃,然后扔向装甲车。熊熊的火焰腾空而起,三名身上着火的敌人逃出来,英雄冲上前去,大刀所到之处,三只头颅落地。 英雄往前冲,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其前进的步伐。 一群敌军士兵列成方阵冲过来,英雄迎上去,大刀挥舞得如同直升机的螺旋桨,轻而易举割下了几十只脑袋。 头颅幸运地还呆在脖子上的人立即跪倒在英雄面前,有些挥动白毛巾,有些高举双手表示坚决地投降。 英雄轻篾地一笑,手指向后方,要求投降者列队,双手抱头,走向那边,降卒无不乖乖听命。 英雄继续往前冲,像袋鼠一样蹦过宽阔的壕沟,像鸟儿一样飞过木桩和铁丝网,他冲过雷区,触发的地雷在身后一只只爆炸,仿佛送行的超大型鞭炮。 英雄跑啊跑,耐力比鸵鸟更强,速度比猎豹更快,仿佛永远不会疲倦。 年青的扁晓雀并不只是单纯地奔跑,途中还做了许多好事,递给饥饿的小女孩一只馒头,把一头在泥坑里无法爬出来的耕牛拖到坚实的地上,帮一名断了腿的士兵包扎止血,指点两位下象棋的老乡怎么将军,杀掉了两名意图强暴村妇的逃兵,还为村妇拉好红肚兜,把外泄的春光遮严实。 做了这么多有意义的事并没有影响到英雄前进的速度,很快,英雄追上正在仓皇逃窜的吉普车队伍,敌军的军官纷纷举手投降,把如花似玉的女特务和女秘书拱手送上。 传奇 阿牛和程灵素跪倒在地,用敬仰的目光看着院长,朗淡平犹豫了一下,慢慢跟着跪下。 这样的超级英雄值得跪拜,他们三个都这么想,唯有这样才能表示足够的敬意和尊重。 只有秋水依旧保持站立,并非他头脑特别清醒,而是他一向对于下跪这种事有天生的反感。 在秋水的成长过程当中,母亲常常带他去各个寺院和道观还有庙里,在各式各样的神祗面前磕头,跪得多了,他对这种事产生了强烈的反感,只是由于母亲的坚持和强逼而不得不按要求照做。 如果有得选择,他不会对任何东西下跪。 此时,正是这种固有的想法支撑着他的膝盖,让他没有像同伴一样跪下。 尽管仍旧站着,他的表情却跟同伴一样不体面,嘴咧开,傻乎乎地笑。 在他眼里,院长胖乎乎的身体越来越高大,感觉中仿佛金光四射,只差背后没长出洁白的大翅膀。 原来院长年青时候这么伟大!他感慨不已,虽然没有下跪,可是心里充满了对院长的钦佩和敬仰。 一丝小小的疑惑仍然存在,仿佛训练有素的交响乐团在演奏当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细微的杂音。 他在想,为什么历史书里没有院长的赫赫威名和光辉形象,凭这能耐,怎么也应该捞个少将职称吧,就算弄个元帅也没啥稀奇的。 这旮旯有此人材,为何还连连丧失国土?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院长在短暂消停之后,继续讲述自己的昔日的英雄事迹。 四名年青人的脑海里立即浮现相应的画面。 年青的扁晓雀脑袋上扎了一片白毛巾,身穿红色小汗衫,上臂非常强壮,腹部有明显的六块肌肉,手握锄头在挖沟,动作飞快,力量十足,仿佛一台由肉构成的挖掘机,只见泥土迅速飞起,这位劳动能手站的位置越来越低,很快再也看不到脑袋,只有大量的泥和石头从下面的大沟里飞出来,其它人在相同的时间里仅仅只挖下去浅浅的一层。 完美英雄 扁晓雀背起大筐拾粪,一块块大饼状的牛粪装满了竹筐。 画面一闪,扁晓雀再次站在阵地上,手握冲锋枪,面前躺着几百具联合国军士兵的尸体,他的枪口不断喷射出愤怒的火光,一辆辆坦克被打烂,一架架飞机被击落。 他站在一群说话老是冒出‘司密达,司密达’的人当中,告诉这些面容愁苦的人,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要为重建家园而奋斗。 他回到熟悉的故乡,为社员治病,接上断骨,号脉,为妇女接生,把满脸皱纹的婴儿抱在怀里。 他在山坡上放牧,牛长得跟大象差不多规模,羊长得像驴,猪长得像河马那么大,一个个皮毛光滑,活力四射,仿佛外星异形般胡乱吃东西。 他在田里种植水稻,转眼间秋收来临,哇,不得了,亩产万斤。岁月流转,光阴似箭。 扁晓雀脸上有了胡须,样子比较成熟。 在热带丛林当中,几名身材矮小却丰满的女子为其捏脚丫、捶背,还有女子把新鲜水果喂到嘴里。 画面一闪,扁晓雀身披红色斗篷,正面是光溜溜的上半身,胸大肌很发达,比一些不怎么丰满的女子更大更高。 一群士兵狼狈逃跑,后面是成群的法国人追赶。 哦,原来是越法战争。 像先前一样,扁晓雀同志所向无敌,杀人无数,凭一己之力扭转了颓势,挽救了一个民族。 他手持两把大斧,冲向成群的坦克,杀得法军四散而而逃,厚厚的装甲在他面前就像豆腐脑那样不堪一击。 他左右手各执一根筷子,扑到法军炮兵阵地当中,刺瞎了几千双眼睛,几千名眼眶流血的人仓皇逃命,形成一股壮观的瞎子洪流。 他把石头扔向天空,将法军的飞机击落了一架又一架,跳伞的飞行员在半空被石头砸死。 他振臂高呼,数万名越人立即由懦夫化身为勇士,一个个视死如归,高喊口号扑向敌阵。 成群结队的美丽少女跪在他面前,希望能够与他云雨一番,然后留下英雄的后代,然而他对此不屑一顾,昂然离去,留下无数张由于失望而悲痛欲绝的漂亮面孔。 一群矮小的黑皮肤士兵准备把皇冠戴到他头上,他淡淡地微笑着拒绝,拿起一只木瓜啃了几口,慢慢走出去,所到之处,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一条道,成千上万双眼睛里饱含泪水。 在他身后,送行的人群全都跪下,无论男女老少。 所向披靡 高高的雪山是背景,扁晓雀骑着一头健步如飞的牛,追赶几万名阿三士兵,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广阔平原。 地上到处是扔下的武器,色彩鲜艳的纱丽和包头布,伤兵和尸体。 扁晓雀冲入溃逃的人群当中,张开嘴大吼一声,周围数百人立即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数千人跪下挥舞白旗表示投降,他发表了简短的演说以鼓励这种行为,然后命令降卒们列队向北方前进,不得回头,否则杀无赦。 接下来他骑着牛四下追逐,把散开的逃兵赶到一起,最终将这些人驱向大河旁边。 几万人被赶入湍急的河流当中,一个个如同石块般沉入水底,最终成功游到对岸的仅百分之一二。 画面一转。 依旧是热带丛林,主角仍然是扁晓雀,只不过此时他已经是中年,身材略胖,头顶微秃,令人担忧能否还像当年那样躲避飞来的子弹。 如今的英雄已经有一点点迟暮的味道,看上去模样与院长先生有了八九分相似,只是稍稍年青一点,瘦一点。 敌人换成了米国大兵和南越伪军。 像从前那样,当友军大溃败之际,中年的扁晓雀从地道中一跃而起,扑向全副武装的对手。 阿帕奇直升机朝他射击,无数枚火箭弹和机枪子弹弄得泥土飞溅,恍如越战大片,只不过在这里倒大霉的一方转换了角色。 腰部颤动的赘肉丝毫没有影响到扁晓雀的行动,他仍旧像年青时一样矫健和敏捷,拥有豹的速度,熊的力量,鹰的眼睛,狗的耳朵,猪的鼻子。 他从死者手里抢过ak47,朝阿帕奇射击,貌似无懈可击的直升机化为一团火球,从空中坠落。 英雄面露淡淡的笑容,振臂一挥,身后的茅草丛里,伪装得一点也看不出来的北越人纷纷蹦出来,手执各式各样的武器,跟着英雄冲向敌阵。 坦克挡住去路,英雄飞身而起,挥拳把厚实的装甲打成一堆废铁皮,就像被大货车挤扁的廉价轿车一样。 一群体格健壮如同nba选手的黑人士兵冲过来,他迎上去,用手指轻轻一插立即就弄死一个,转眼之间对手已经全体倒下,每一个的额头上都有小洞。签名 院长谦逊地笑,甚至有几分羞涩,多肉的脸上浮现两朵小红云,语气显得平静:“这就是我的过去,原本可以做得更好的,真惭愧,向你们提起当年的事。” “院长,你好伟大,让我为你擦擦皮鞋。”阿牛热泪盈眶,用膝盖在地上挪动,跪行接近院长,朝其鞋子上吐了一大口痰,然后掏出纸巾温柔地擦拭,仿佛对待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院长皱起眉头,却也不方便拒绝。 大竹竿形状的女子送来一杯咖啡,院长一口喝光,然后把眯缝眼转身四位年青人,手指再次开始动弹,比划出种种复杂多变的手势。 像先前一样,四位年青人立即变得傻乎乎的,只知道盯着院长看。 “你们记住,有关医院内看到的恐怖事件全都不存在,从来没有任何一只会走路的尸体,盗窃器官的事也属子虚乌有,全是道听途说的以讹传讹,不足为凭。你们必须以学校里传授的思想作为武装头脑的武器,坚持无神论和唯物主义,任何与此有冲突的理论和事件都是邪门外道,应该唾弃和忽视。现在我开始倒数,当我数到一的时候,你们会恢复到正常的状态,精神焕发,除了想吃东西之外,其它什么念头都没有。” 四名年青人咧开嘴,乐呵呵地笑,显示出一种单纯而幼稚的快乐。 “五,四,三,二,一,你们醒来了,哈哈,真好。”院长的手高高举起,指向天花板。 程灵素恢复神智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冲上前去,搂着院长的肩膀,拿起手机自拍,然后请求院长在衣服袖子上签名。 朗淡平和阿牛也在做同样的事,阿牛甚至要求把字签在胳膊上,然后要去做成纹身,永远保留。 秋水感觉晕乎乎的,像是没有完全清醒过来,恍惚中思维里一个想法特别清晰,那就是院长实在太伟大了,简直就是下凡的天神,不但品德高尚、完美无缺,还那么谦虚,一点不居功自傲,堪称人类典范。 他脱下了外套,露出淡绿色t恤,上前请求院长在背后签个名,如果能够写点至理名言什么的则更好。 院长在他背上写了‘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扁晓雀共勉’。 伟人 坐在小餐馆里,四个年青人仍在乐呵呵地笑。 老板娘满脸困惑看着他们,几次欲言又止,似乎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阿牛吞下一只饺子,由于太烫而大口吸气,同时还要大发感慨,显得非常忙碌:“今日见到了一伟大的人,就算立即死掉这辈子也不算白活——这饺子真烫,老子舌头恐怕都起泡了,嘘——呼——” 朗淡平摇头晃脑,把包子串在一只筷子上,吹凉之后慢慢吃,间或蹦出一句:“扁晓雀应该去竞选总督,不对,更应该去竞选总统或者竞选联合国秘书长。” 程灵素说:“如果院长是个女人的话就好了,那样的话我绝不会嫌弃她年老色衰,可以和她恋爱。” 秋水懒洋洋地说:“就算院长真的很伟大,你们也犯不着这样犯贱吧?” 三只愤怒的手指立即伸过来,点向秋水的鼻子。 “切,你说些什么话呢?怎么可以这样评价我对扁院长的深厚情感。”阿牛说。 “你对院长的感情很深厚吗?如果院长让你脱了裤子趴着让他捅屁股,你干不干?”秋水笑嘻嘻地说。 其实秋水此时对院长史诗般的英雄往事同样充满了敬意,只是习惯了风凉话,张口就来,没怎么经过大脑。 阿牛站起来,满脸气愤:“如果不是看在你我多年兄弟的份上,现在真想给你来个三刀六洞,以示惩戒,也为了维护扁院长光辉而伟岸的高大全形象。” 程灵素严肃地说:“秋水,原来我还计划着,如果什么时候想生孩子的话就找你帮忙,现在我郑重宣告,你没希望了。” “如此也好,咱们这么熟,脱光光做那种事未免太不好意思。”秋水说。 “难得有这样一个活生生的英雄,我认为大家应该主动维护扁院长的形象,有空的时候还应该到处宣传,让更多人知道咱们的城市里有这样一位超级伟人。”朗淡平一转头发现身后送饺子过来的餐馆服务员,于是大声说,“小妹妹,你知不知道,就在距离此地几百米远的地方,生活着一个超伟大的人,他具备种种只有传说中才可能具备的美德,年青时候做过许多不可思议的英雄业绩,他杀掉的敌人大概有一个县的人那么多,他有机会享受成千上万的女人奉献的爱情却视若不见,他有机会成为皇帝却扬长而去,试想一下,这年头除了他之外哪里还有这样完美的人?” “饺子来了,趁热吃。”服务员把碗放下,转身走开,对貌似发臆症的朗淡平不予理睬。 当年的扁晓雀 老板娘听了一会儿四位年青人的谈话,忍不住过来插嘴:“你们几位今天怎么啦,像喝高了一样亢奋,个个满脸红光,难道昨天夜里看到孙悟空下凡了?还是捡到九阴真经了?” “扁院长你见过吧?就是对面的大医院的院长,他老人家是真正的英雄,比历史书里所有的英雄加一块更了不起的英雄。关云长和岳飞加上张飞和令狐冲还有李寻欢和郭靖也不如扁院长。”朗淡平说话的同时用力拍打桌子,弄得汤水四溅。秋水脸上浮现习惯性质的冷笑,心里却很赞同朗淡平的观点,觉得扁院长凭着年青时的所作所为倒也配得上古往今来头号大英雄大豪杰的称号。 “三十几年前,我倒是见过这个扁院长,那会儿他混得不怎么好,模样跟现在倒是差不多,只是更瘦些。如果你们想听听扁院长的往事,我可以说给你们听。”老板娘说话的同时拖来一只椅子,坐在旁边两米开外。 “当年你是不是暗恋扁院长?”朗淡平问。 “切,我暗恋他?”老板娘满脸不屑。 “接着说,我们很想了解,当年的扁英雄如何不露形迹地隐藏在人群中。”程灵素说。 老板娘开始讲述。 四十年前,老板娘还是一个小妞儿,年仅十一岁,名叫阿花。 阿花的父亲在国营食堂做厨师,所以阿花从未挨过饿,食物一直都保持充足。 那时候的扁晓雀是一名医院里打杂的临时工,负责扫地和倒垃圾。 听到这里,程灵素提出反对意见,她认为那个时候扁晓雀正在战场上为了解放邻邦人民而战斗,那些人原本有希望得到投票权和言论自由,结果却被解放了,然而这并不影响扁晓雀的伟大。 秋水拍打程灵素的肩膀,告诉她要注意个人形象,听完别人发言然后再提意见,别像冲锋队似的。 程灵素气乎乎地坐下。 老板娘得以继续讲述。 一天下午,阿花和一位同龄的小伙伴在路过玩耍,扁晓雀走过来,掏出一张五分钱的纸币,说只要脱了裤子让他摸摸,钱就给她俩。 阿花和小伙伴家境都还不错,根本不稀罕这点钱,于是大声拒绝,还骂扁晓雀是流氓。 说话的权利 朗淡平首先蹦起来,愤怒地指责老板,说她含血喷人,污蔑伟大光荣一贯正确永不犯错的超级大英雄大侠客大豪杰扁晓雀院长。 老板娘很镇定地说:“我看着你们像着了魔似的崇拜那个不是东西的家伙,心里着急,想把一些你们并不了解的往事说出来,让你们认清那厮到底是什么玩艺儿,你们不信就拉倒,但是请不要再打断我话话,这样非常不礼貌,我的年纪跟你们父母一样大。” “无论你说些什么,都不可能影响到扁院长在我心目中的光辉形象。”朗淡平的手指几乎插到老板娘鼻子上。 秋水急忙把朗淡平拖回来,摁到椅子里坐下,郑重告诫:“别激动,你可以不同意她的观点,但是你必须尊重她说话的权利,这是一条值得去捍卫的准则。” “好,我就不吱声,听她说些什么。”朗淡平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老板娘,仿佛能够像超人一样从瞳孔里射出激光。 秋水站到老板娘面前,挡住同伴愤怒的手指,然后对老板娘说:“虽然我也不同意你所说的,但是我会尽力让你在发表意见的时候不受打扰。” 老板娘冷笑,露出几只金牙,接着叙述往事。 扁晓雀挨骂之后恼羞成怒,转头看看四下无人,把十一岁的阿花抱在怀里,伸出湿淋淋的大舌头舔阿花的脸。 小伙伴见状从旁边地上拾起半片板砖,使劲砸向扁晓雀的脑袋。 在那个时代,大家都习惯于用暴力解决面临的问题,当然有一部分比较聪明或者说是狡猾的人更擅长使用阴谋来达成目的。 扁晓雀的额头上出现一条伤口,血流如注,这厮怒气冲冲,放开了阿花,扑向小伙伴,把她摁倒在地,伸手在她身上乱摸乱掐。 阿花扑到扁晓雀背上,用指甲和牙齿发动攻击,由于力气太小,她被一胳膊肘撞开,摔到地上,一时爬不起来。 说到这里,老板娘拨开头发,向四位年青人展示耳朵上方的一条伤口,事隔多年早已经痊愈,可是那一条没长头发的部分仍然清晰可见,当年想必流了不少的血。 扁晓雀把阿花的小伙伴抱起起来,大步往旁边一个废弃仓库里跑。 阿花爬起来,捡一块石头握在手里追过去。 一面倒塌了一半的墙壁后面,小伙伴被打晕了,裤子已经被扯下,露出苍白而纤细的腿,扁晓雀面带狰狞的笑容,正在解裤带。流氓 阿花高声尖叫着冲向扁晓雀,打算与之拼命,她唯一的武器就是手里的一块石头。 可恨的恶棍抬起头来,表情显得困惑,似乎搞不明白这个小女孩究竟要干什么,难道是自投罗网吗? 她手里的石头未能砸到扁晓雀,手腕也被抓住,反拧到身后,然后被捆住。 恶棍得意洋洋地说:“真好,一次性可以享受到两个新鲜货。” 阿花高声尖叫,努力挣扎,期待有救星出现。 危急时刻,救星果然来了,而且是一群。 十几名年青男女从仓库深处走出来,手执棍棒和碎钢筋,把扁晓雀围住。 阿花和小伙伴得救了。 这伙年青男女就是当年被称为流氓团伙的那种人,四十年前的流氓与如今完全不同,仅仅只是不喜欢工作和常常凑在一起享乐,就会被人认定是流氓。 那个时代的流氓是比较可爱和无害的,他们仅仅只是组成团体,做一些组织不许做的事罢了,几乎不会影响到其它人,与现在的流氓完全不是一回事。 扁晓雀发现无法逃走,于是跪下,祈求原谅。 几位年青女人过来,查看阿花和小伙伴的情况,为她俩处理脑袋上的伤口。 与此同时,四名年青男子商量了一下之后,把扁晓雀吊起来,用袜子勒住嘴,其中一人掏出弹簧刀,把扁晓雀的蛋蛋弄出来,扔到几米外的荒草丛里。 这次手术做得很成功,流出的血仅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而且手术结束之后,扁晓雀仍旧能走能跑,保持着足够的活动能力,在穿上了裤子之后几乎看不出哪里不对劲。 一位年青女人告诉阿花和小伙伴,说这个坏蛋以后再也不能为非作歹了,因为他已经成为太监,就像被阉割过的公鸡一样,性情变得温顺,只知道努力长肉。 两位女流氓把阿花和小伙伴送到医院里之后就走掉。 经过医生的查看和包扎之后,她们回家去,对父母谎称爬树摔伤并弄破了衣服。 从此阿花再也不敢跑到离家百米之外的地方玩耍,上学和放学路上也要找几位同学一起走。 有几次生病进了医院,阿花看到了扁晓雀,这个恶棍果然长胖了许多,胡须没了,面色白净,看上去有些像个老娘们。 幸好每次去医院都有父亲陪着,所以阿花并不怎么害怕。 大约二十年前,听人说扁晓雀开了一家专治肿瘤和艾滋病等绝症的小医院,生意居然还不错。 愤怒 老板娘的讲述结束了。 秋水张开双臂拦住阿牛和朗淡平,这两位打算扑上去教训老板娘一番,因为她污辱他们心目中的超级英雄和完美人物。 程灵素表现得相对体面一些,仅仅只是向老板娘吐口水和竖中指。 直到吃完食物并付了账走出餐馆之后,他们仍然无法平静下来。 “一定要让老板娘承认错误,并且向扁院长郑重道歉。”朗淡平说这话的语气异常坚决。 “你清醒一点好不好,咱们上高中的时候,美丽的物理老师被那个副局长始乱终弃然后疯掉,当时你也没这么愤怒。”秋水平静地说。 其实他心里同样对老板娘陈述的一切有很多不同意见,只是另一个更有力的信条在起作用,让他至今保持着镇定,他坚信每一个人都有言论的自由,尽可以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这是一种权利,谁也不可以阻止。 “这不一样。”朗淡平大吼。 秋水涌起争执的冲动,冷冷地说:“是不是因为那个副局长你惹不起,而眼前这位老板娘却很容易欺侮?” “明天我就去劈了那个副局长。”朗淡平说。“你劈不了那家伙,因为他已经是副厅长了,享受到良好的保护,你根本没机会接近他。” “我会请求扁院长大显神通,让那个坏蛋得到应有惩罚。”朗淡平说。 秋水笑出声来:“啊哈,不错,请超级英雄出面解决此事是个好选择,只是扁院长不知有没有空。” “对啊,扁院长一定非常忙,像他老人家这样伟大的英雄兼圣贤当然忙得不可开交。”朗淡平喃喃说。 阿牛大声指责:“秋水,你为什么阴阳怪气的,提到扁院长的时候应该保持恭敬的态度,我看你不顺眼。” “犯得着这么大声吗?我在梦里还跟王母娘娘嘿咻过,招谁惹谁了?”秋水不高兴了。 大伙开始激烈争吵,几次差点动手打起来,幸亏程灵素保持着一点点冷静,居中阻拦,最终才没上演全武行。 四人不欢而散,各自回家,连再见也没说。 影子 秋水回到家中冲个凉,然后关掉手机钻到棉被里,一直睡到天黑才由于强烈的饥饿醒来。 桌子上有几样菜,已经凉了,旁边有妈咪的字条,写着‘在谢大姐家打麻将,可能半夜才回来’。 秋水举起大碗,把冷饭和冷菜拨到一起,极迅速地一扫而光,觉得还不怎么饱,于是又喝了一盒牛奶。 打开手机一看,居然没有任何未接电话,这事有些奇怪。 今夜轮到他值班,而他打算休息,想了想,决定打个电话给鲁队长说一声,接通之后,鲁队长意外的非常热情,说休息一天没关系,最近生意清淡,事情较少。 睡过一觉之后,感觉扁院长的形象已经不像先前那么光芒四射,但是仍然很高大很完美。 辞职的念头不知为何完全消失了,关于那些太平间里的尸体以及种种怪东西的记忆在思维当中已经很淡漠,完全是朦胧状态,不知道为什么,他认为那全是幻觉和谣传,不足为凭,只有扁院长说过的话才是真理。 意识深处隐隐有一丝疑虑,觉得这样似乎不对劲,打算就此认真想一想,思维中却突然出现了扁院长高大全的光辉形象,金光灿灿地矗立在脑海里,仿佛一座巨大的山峰。 稍后他说服自己,干嘛费脑筋想这些,已经得出最终结论的情况,再搬出来分析研究是毫无意义的事。 把碗洗干净之后,他决定出去散步,顺便去看看正在打麻将的老妈,如果她赢了一些,就想办法叫她回来。 打定主意,他走出门去。 在路灯下,他遇到一位漂亮的邻居,她叫阿芳,比他小一岁。 两人站在巷子里闲聊,阿芳问他最近在哪里上班,他老实回答在医院开救护车,属于临时工编制,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转正。 阿芳身穿一件很凉爽的吊带衫,露出一小部分胸部和光滑健康的肩背皮肤。 旁边路过的一名老太太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影子,影子乱动,好可怕——!” 秋水被吓了一跳,赶紧低头看地面。 诡异的一幕正在上演,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影子仿佛有独立意识,正在做一件很离谱的事。 影子耍流氓 秋水感到极为不可思议,他的影子在动,正不停地用下半截冲击阿芳影子的臀部,而他本人和阿芳都站在原地,保持静止状态。 他抬头看了看路灯的光芒,由此推算了一番,确认正常情况自己和阿芳的影子不可能凑到一起,应该保持着二十厘米左右的距离才对。 阿芳的影子一动不动,似乎并没有抗拒这种行为,估计这是由于她的影子很正常的缘故。 秋水退开半步,但是他的影子却没有一同离开,而保持独立状态,依旧抱着阿芳的影子,用下半身不断撞击她的影子。 如果光看影子,或许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两人正在狂放地亲热。阿芳发现了这个诡异的情况,被吓得愣住,浑身颤抖不停,伸手指着秋水说不出话来。 旁边几位散步的老头和老太太走过来,被这样的景象吸引住,鼓起勇气观看。 秋水又退了一步,这一次,影子终于无法再放肆,被扯开。 他惊讶地看到,影子下面伸出那一段比较长,规格颇为壮观,与真实的他并不一致。 影子似乎不怎么满意,朝他竖起中指。 他满腔诧异——这还是自己的影子吗?为何能够脱离主体而自行活动? 阿芳大叫一声,转头就跑,由于慌乱而摔倒在地。 他走过去从地上把阿芳扶起来。 影子得到了好机会,再次继续先前中断的事,只是姿势有所变化,这是由于阿芳的影子半蹲的缘故。 “为什么会这样?”阿芳问,声音在颤抖。 “我不知道,但是看上去这种事似乎没有什么危害。”秋水说。 “你应该感到羞愧,因为你的影子耍流氓。”阿芳站直了身体,轻轻推开他的手。 这时秋水的影子仍在不屈不挠地撞击阿芳的影子。 “太讨厌了,我不想见到你。”阿芳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加快速度跑掉。 秋水的影子垂头丧气,显得情绪不高。 旁边一名老头问:“秋水,最近你是不是去过坟场或者停尸间之类阴气重的地方?” “你有办法解决这种怪事吗?”秋水问老头。 “没有,我只是听人说过,有时影子会胡闹,一般情况下过段时间慢慢会恢复原状。”老头说。 张牙舞爪 秋水犹豫片刻,决定回家去,因为担心自己的事会影响到老妈打麻将的兴致。 往回走的过程中,他一直注意自己的影子,一般情况下,这东西表现得很正常,但是旁边有人路过的时候,它就不怎么乖了。 与一名小孩子擦肩而过,他的影子举拳作欲揍人状。 一名老太太从旁边走过去,影子往地上做出吐口水的动作,并且伸出小拇指作鄙视状。 一名体态丰满的中年妇女走过,他的影子努力挣扎,想要得到尽可能大的活动范围,瞧其动作明显想要非礼妇人的影子。 他发觉影子并不能摆脱自己,至多也就可以往正常位置移动六十到八十厘米而已。 走到一个店铺外面,由于两侧均有灯光照耀过来,所以他有多个影子,有的淡而有的清晰。 他站住,想观察一下,看看影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能不能胡来。 结果他大吃一惊,被影子的表现给吓住,多个影子同时扭动形体,张牙舞爪地摇来晃去,而站在中间的他像是被包围了一般。 感觉他成为了局外人,而此时影子数量众多,相互牵起手来,组成一个大圆环,像是在跳某种民族舞蹈,一个个摇晃脑袋,动作频率极快。 大约有八只影子同时朝他竖中指,伸出舌头做鬼脸。 看样子它们并没有把他当作主人,没有对他表现出足够的尊重。 他小声嘀咕:“我回家躺床上,把灯一关,让你们彻底消失。” 影子似乎听不到他说什么,依旧挽着手跳舞,它们得意洋洋,让他很想踩它们几脚。考虑到与自己的影子怄气是不怎么理智的行为,他摇摇头,大步走开,这一回吸取了经验教训,紧挨着路边走。 然而防不胜防,因为路边有的店铺仍在营业,灯光很亮,有的已经关门,所以影子时隐时现。 好在没人注意,他一溜烟跑回家中,关了灯坐到角落里。 为什么会这样?他在黑暗中苦苦思索。 黑暗 秋水坐在黑暗的角落里,由于看不到影子而感觉到轻松愉快。 他开始考虑,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阿牛和朗淡平还有程灵素,他们有没遇上什么怪事,比如影子会乱动之类。 门外突然有人喊:“秋水,在不在?” 是程灵素的声音。 现在已经是二十一点多了,她来干什么?该不是像他一样发现影子不老实吧。 他起身打开门让她进来。 “怎么不开灯?”程灵素问。 “我的影子——”他沮丧地说。 “你的影子会乱动吗?我也遇上同样的事。”程灵素说。 秋水打开灯,因为想看看她的影子怎么一回事。 一个钟头之前,程灵素在浴室里冲凉,灯光下面突然发现地上有一个黑影,稍后明白过来,这是她自己的影子,但是这只影子很怪异,动作与她完全不合拍,明明她在擦背,影子却在搓脚丫。 她停下,注视自己的影子,这时影子居然摆出一副自慰的架势在地板上折腾。 她大吃一惊,转头冲出浴室,跳到床上站着,再看影子,发觉仍然与她对不上号。 她举起一只胳膊,影子慢吞吞地犹豫片刻之后才有所反应,她踢腿,影子干脆就没动。 她被吓得哇哇大叫,偏偏家里没人,无法跟谁商量此事,只好一溜烟跑出来,站到人堆里感觉才安全一些。 稍后想了又想,觉得应该找秋水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毕竟她最信任的人除了父母之外就是他。 “我很荣幸。”秋水咧嘴一笑,“你没有找扁院长帮忙而是第一个找我。” “这么点小事,怎么可以去麻烦伟大的扁院长呢,找你就得了。”她说。 “我要打个电话问问阿牛和朗淡平有没遇上这样的麻烦事。”他拿出手机。 电话接通之后,阿牛说一切正常,刚刚走到灯下看过影子。 再打给朗淡平,得到了同样的回答。 放下电话,转而看自己的影子,他大为惊奇,差点摔倒。 地板上,他的影子与程灵素的影子紧紧拥抱在一起,四只手相互摸来摸去,一副恋奸情热状。 折腾 在短暂的惊恐之后,秋水和程灵素平静下来,带着戏谑的心情注视着地板上的两只影子。 如果影子是立体的,那么它们肯定会热火朝天地痛快亲热一场吧,他这么想。 她小声嘀咕:“这个影子一点不具备我的特征,我不喜欢它,如果有谁能够帮忙把影子弄下来扔掉就好了。”“我做梦也没想到,影子居然能够这样。”他轻声叹息,“这事完全违背了常识和科学发展观,不应该存在,由此我甚至怀疑,咱们身处的这个世界会不会像《黑客帝国》当中那样,是一个虚拟的世界,其实并不存在。” “太科幻了吧。”她摇头。 “我想,如果咱们大家都生活在一个并不存在的空间里,身体躺着一动不动,全是由思维和意识来进行工作、吃喝玩乐、做爱和其它社会活动,真是那样的话,我会轻松很多,毕竟不用再为什么事负责,因为一切都只存在于脑电波的活动而已。”秋水说。 “我只知道一点,如果没人养我,而我又无法通过工作而养活自己,那么我就会陷入贫困,并且挨饿,最终完蛋,无论这个世界以何种方式存在,我都必须努力好好活下去,没有别的选择,这就是游戏规则。”她坚决地说。 这时两个影子明显进入热烈阶段,仅从它们的动作看,可以确定它们在狂暴地嘿咻。 他突然觉得很沮丧,因为这个世界越来越难以掌握,越来越复杂多变,曾经接受过的教育渐渐派不上用场,许多奇异的事不断发生。 他有气无力地说:“我和你认识许多年了,第一次看到你撒尿的情形是小学一年级时候的事,做朋友这么久,我没和你亲热过,可是现在,你和我的影子在做那事,真是奇妙啊。” “再过几年,等我想生孩子的时候,会通知你来做这事,当然啦,得提前做足准备,你得戒酒两个月,不要吃垃圾食物,比如臭豆腐毒大米饱含激素和抗生素还有瘦肉精的猪肉等等都别吃,这事得计划周详,不能出一点点差错,因为我只打算生一个孩子。”她说。 “唉,这事恐怕不乐观,你不想想自己生活在哪里,怎么可能吃到无毒无害的食品,除非到了享受特供的那一级别,否则只能自己去山区想办法购买或者自己种植。”他摇头。 这时两只影子仍然缠抱在一起,它们似乎不会疲倦,仿佛要永远折腾下去。 恐怖 已经到零点,外出打麻将的秋水老妈仍未回来,由于她未用手机,秋水只得去寻找。 程灵素要和他一起去,因为她不敢独自呆在房间里,奇怪的影子让她的胆量变得很小。 两只影子似乎很乐意这种安排,它们一有机会就缠抱到一起。 到了外面,秋水故意和程灵素拉开距离,让两只影子遥遥相望,无法接触到。 经过多番试验,他得出结论,影子对他毫无影响,也不能离开他,至多只是用某种奇怪的方法移动一尺左右位置或者乱动一阵,而他则可以通过一些办法来让影子消失,比如走到黑暗无光的地方,或者站到电灯正下方,也可以站到某个阴暗的角落旁边,让影子与黑暗溶为一体。 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忽视影子的胡闹,反正也折腾不出啥事来。 走到谢宅,门虚掩着,一推就开,两人走进去。 没有听到熟悉的哗哗声,甚至没有任何声音,安静得有些过分。 灯光昏暗,这大概是为了省电而没用大功率灯泡的缘故。 他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往里走,这儿他曾经来过许多次,知道地上有许多杂物,如果不小心的话,很容易摔跤。 这是一幢五层小楼,大部分房间出租,谢大姐和老妈会在三楼南侧的最里面那间打牌。 走廊内很暗,有各种各样的气味,烹饪食物弄出的气息,方便面味,尿味和臭袜子味还有汗味等等。 程灵素皱起眉头,不明白这种地方为何可以住人,而且住了很多。 走到三楼,秋水直奔那个麻将室,推开门。 眼前的情形让他差点晕倒。 老妈和另外三位中年妇女围坐在麻将桌旁边,桌子上全是乱七八糟的麻将牌,正中摆放了一只盆子,里面是红乎乎的粘稠玩艺儿,乍一看很象是血,其中有许多块状物,四位妇人手里有的拿了叉子,有的拿着筷子,四张嘴周围都沾了不少红色,在灯光下面看着异常恐怖,令人头皮发麻。 门被推开之后,四张脸同时转过来,看着站在门口的秋水和程灵素。 谢大姐含糊不清地说:“秋水,赶快来吃一点,味道挺不错的。 “你们吃的是什么?”秋水紧张地问。 鬼故事 弄清楚四位妇人正在享受的食物是什么之后,秋水和程灵素长出一口气。原来是豆腐丸子浇上番茄酱,并非想象中的生肉和血,据说这是中西结合的菜肴,有非洲特色。 先前有许多丸子,红色的酱汁较少,吃到后来丸子渐渐稀少,于是剩下一盆红乎乎的番茄酱。 四位麻友已经停战,打算在夜餐之后散伙各自回家洗洗睡,正吃得香,却看到秋水推门进来。 秋水吃了一个丸子,程灵素也苦着脸吃了一个,因为盛情难却。 老妈的三位麻友纷纷大力说秋水的种种好处,比如诚实,善良,勤奋,有孝心,待人热情,聪明伶俐等等,说到后来,干脆建议程灵素过几天就和秋水结婚,明年是龙年,最适合生孩子。 程灵素小声嘀咕:“明年都2012了,恐怕应该忙着去制作逃生的方舟而不是生孩子,就算要生也得到2013年看看情况再说。” 老妈在一边笑嘻嘻地扮演温厚长者角色。 秋水没来得及讲影子的事,他打算出去再说,这里的四位妇人年纪都差不多快五十了,别吓坏她们。 谢大姐从冰箱里拿出西瓜,切开让大家吃,然后又提议讲个灵异故事,说睡前听恐怖传说有助于睡眠。 秋水老妈建议谢大姐先讲,这让秋水有些惊讶,一直以来,老妈是最喜欢讲灵异故事的,能够一口气讲几个钟头都不累。 谢大姐乐呵呵地说:“我讲一个与麻将有关的故事。” 以下是她的讲述。 有一伙治安联防队员,接受上级安排抓赌创收,昼伏夜出,在城中村和城乡结合部到处转悠,寻找目标。 抓赌是一件有些技术含量的事,首先得确认目标在赌博,最好在数钱的时候破门而入,那样就无可争辩,然而这样并不容易,因为有些人往往用牌作为筹码,最后收场了才算账,这样一来就需要联防队员们有出色的耐心,有的时候一整夜都没把钱扔到桌子上。 抓赌的队员是很辛苦的,常常需要攀爬窗台或者翻墙,能够站在椅子上从门框上方观察情况算是幸运,有时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在狭窄的空间里长时间蹲守。 鬼故事 这天,一伙联防队员盯上了城乡结合部一幢小楼内的人,这里貌似开赌场的样子,有两桌麻将和两桌扑克牌,二十几号人在里面热火朝天地赌博,钞票扔来扔去,玩得真是大。 担心无法控制局面,因为参赌人员太多,而联防队员仅有六名,所以头目急忙向上级汇报,请求支援。 上面叫他们先冲进去抓人,援兵十五分钟之后会到达。 六名队员鼓起勇气冲进去,大喊不许动,举起手来,靠墙站好。 他们没有像以往那样留下两个人在窗口和后门守候,而是一起冲进去,这样显得气势更足一点,因为他们不在意跑掉一部分目标,只要能够捉住五到八个就足够交差了。 出乎预料,没人逃走,全都乖乖呆在原地,就像没听到队员的威风凛凛的吼叫一样,继续打麻将,玩扑克,钞票依旧扔来扔去。 队员愣住,这样的事从来没有遇上过,以往只要大吼一声,立即就会听到求饶声,哭喊声,有人钻桌子,有人忙着把钱藏起来,有人跳窗子逃跑。 一名中年男子站起来,走向队员。 这让他们轻松一些,觉得终于有人肯理睬自己,不至于完全手足无措。 中年男子问他们想不想玩。 联防队员的头目语无伦次地大声说:“你们聚众赌博,为了维持正义,我正式宣布,你们被捕了,现在立即把赌资交出来。” 中年男子面露诡异的笑容,冷冷地问:“真要抓我们吗?不抓行不?” “不行。”头目昂首说。 中年男子打了一个响指,房间内的光线突然暗下来,呈奇怪的幽蓝色,二十多号人的模样全都变了,有的浑身溃烂,有的面露枯骨,有的脑袋肿如猪头,有的身穿寿衣。 再看桌子上的钞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黑糊糊的纸片,麻将牌上沾着许多泥土,仿佛刚从古墓里挖出来的文物。 六名队员立即晕倒了四个,只有头目和一个不戴眼镜的近视眼还站着,但是这两位的裤子都已经尿湿了。 中年男子的模样完全变了,先前笔挺的西服不知去了哪里,上半身赤裸,肚皮上破了一个大洞,红乎乎的肠子拖到大腿上,摇来晃去。后果严重 头目上下牙不停碰撞,无法说出话来,近视眼同样如此。 中年男子走过来,轻轻拍了拍他俩的肩膀,说不必惊慌,这里的兄弟不吃人肉,至多也就随便抽点血喝罢了。 头目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别喝我的血,喝其它人的吧。”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血淋淋的肠子拖到地上,又被他拉起来塞到腹腔内,笑了一阵过后说:“逗你们玩的,其实我们也不喝血,就喜欢打牌,打麻将什么的,小赌怡情嘛,因为大家都死了,死掉之后不用工作,所以时间很多,多到无聊,就只能玩这些。” 头目说:“我们知错了,请让我们走吧,你们继续玩好啦,就当我们从未出现过。” 中年男子说:“难得有客人来,多玩一会儿,别急着离开,这样好不好,我叫几个小妹来陪你们。” 头目大力摇头,说只想离开。 中年男子眼睛一瞪,脸色由青灰变为淡紫色,嘴咧开露出满口黑乎乎的尖锐牙齿,用怒容面对头目和近视眼。 近视眼虽然看得不怎么清楚,却也明白不可惹对方生气,于是小声劝解,说玩一小会儿也可,五分钟后再走也不会耽搁正事。 中年男子吹了一声口哨,只见墙角几只坛子的盖子开始跳动,稍后,几团雾状物分别从坛子口冒出来,渐渐凝聚成形,显露出女子的模样。 一名女子首先成形,她身穿一袭破烂不堪的黄色长裙,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她双足离地一尺,慢慢飘到头目面前,爬满了蛆虫的脸上皮肤已经腐烂得一塌糊涂,嘴唇烂掉了,两排牙齿和牙床都露在外面。 女子举起双臂,两只手上只剩下光秃秃的手掌骨,手指已经不知去向,把两条骨头胳膊搭在头目肩膀上,脸慢慢凑近,打算送上亲吻。 头目哇一声大叫之后跪下,朝女子和中年男子磕头,苦苦哀求,希望饶了他。 中年男子显得很困惑,责备头目反应过度,已经把此地最好的女子送上来,希望能让来客满意,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反应。 女子把骨头手臂从头目身上移,伸到自己怀里摸索片刻之后,掏出一只小奖杯,洋洋得意地说这是一年前本市鬼姐选美所获的花容月貌奖,此物可以证明她确实很漂亮也很性感,如果头目不肯与她亲热一番,那么她会很生气,她如果生气,后果就非常严重了。 大补 头目有气无力地问女鬼到底要怎么样,女鬼告之,陪她春风一度,然后就让他们走。 头目差点晕过去,双腿一软再次跪下,可怜兮兮地哀求:“姑奶奶,你饶了我吧。” 旁边二十多位赌客停止了活动,脑袋转过来,全都盯着头目和女鬼,其中一些开始大声起哄。 仿佛在闹洞房一样热闹。 女鬼从旁边桌子上抓起一只纸杯,拉开破烂的布条状衣襟,露出腐烂得如同两团泥土的胸部,从中挤出一些褐色的粘稠流质。 头目仰起脑袋看着女鬼,不明白她要干什么。 纸杯很快被装满,女鬼把杯子递到头目面前,语调显得千娇百媚:“领导你要是不喝这杯酒,就是嫌我丑。” “这是酒吗?”头目沮丧地问。 “是啊,人奶酒,比著名的马奶酒更有营养,大补的。”女鬼笑了笑,一只牙从嘴里掉出来,落到杯中。 “你弄死我得了。”头目心想喝下这杯东西多半会死掉,死就死吧,坚决不喝。 中年男子走过来,肠子和胃再次从腹部的巨大伤口里拖出,伸出铁钳一般的爪子捉住头目的一条胳膊。 一只面孔肿得像球场吉祥物一样的男子离开了麻将桌,起身抓住头目的另一只胳膊。 头目明白将要发生什么事,由于恐惧而大声叫喊:“救命啊!” 在众鬼的起哄和喧哗中,头目的脑袋被扳得向上保持昂首状态,鼻子被捏住,一只塑料漏斗塞到牙缝当中。 头目知道面临的情况,以往他曾经见过类似的事,有些不肯配合的人被灌水甚至灌粪便或者辣椒水,如今却要被灌入腐尸的脓血。头目指望旁边的近视眼能够挺身而出,为他挡下这一杯,许多次在酒桌上,近视眼都做过类似的事。 然而这一回不行了,近视眼正搂着一只脑袋裂开露出大脑的女鬼,嘴里念叨一些话,赞美女鬼品德高尚,温柔善良,身材出众,体健貌端,是新时代的鬼中三八红旗手等等。 神啊,救救我吧 头目眼睁睁看着纸杯里的褐色粘稠液体流入漏斗,然后沿着脏兮兮的塑料管道流淌到他的嘴里和喉咙里。 他的胃部在一了强烈的痉挛之后,最近吃下的食物迅速往外涌。 然而中年男子和女鬼像是很有经验,动作极神速地摘下漏斗,然后捂住了头目的嘴,让他无法把东西吐到地板上。 头目的腮帮子鼓起,像极了求偶的牛蛙,但是无法把呕吐物倾倒出去,全部东西在其口腔和食道内,形成了严重的堵塞,压力非常大。 一些东西从他的鼻腔里溢出,然后,肿头鬼使劲捏紧了他的鼻子,这条通道被阻断了。 最终,为了可以顺畅地呼吸和保住性命,倒霉的头目不得不把那些东西吞咽回去,稍后他沮丧地发现,整杯人奶酒都被喝掉。 女鬼笑嘻嘻地说,如果他再吐,就让他把吐出的东西全部吃回去。 考虑到严重的后果,头目用顽强的意志努力强忍住呕吐的冲动,坚决没有吐。 女鬼和中年男子拍打头目的头顶,表扬他很有男子汉气概,酒量出色。 头目受尽了折磨,再也无法忍受如此嘲弄,两眼翻白晕过去。 接下来近视眼就倒大霉了,众鬼和腐尸要求他表演现场成人秀,并且是最热辣的那种。 脑壳裂开的女鬼把两只露出多处断骨的胳膊环绕在他脖子上,昂首嘟起黑色的腐烂嘴唇,要求来一次舌吻。 近视眼仰天长叹:“神啊,救救我吧。” 露出大脑的女鬼冷冷地说:“我也能够制造人奶酒,你要不要喝?” 近视眼衡量了一下情况,觉得还是亲吻更卫生也容易接受,于是鼓足勇气,与腐烂的黑唇亲密接触。 强烈的腥臭味涌入到近视眼的口腔和鼻腔内,感觉像是在吃一头死掉半个月并且一直暴晒在太阳底下的猪。 近视眼突然发现有些什么蠕动中的小东西钻到了口腔内部,这让他再也无法忍受,推开了烂脑壳女鬼。 他低下头,往地上吐出口腔内的东西,这是一些小虫子,呈乳白色,一个个胖乎乎的,像是从来不缺乏营养。 晕倒 近视眼发现自己的舌头下面有条什么东西正努力往里钻,无法吐出来,情急之下,赶紧伸手帮忙,手指握着了那条不明生物的一端,往外一扯,成功地拖到嘴唇外面。 他很想知道这是什么,于是凑近仔细观看,原来是一条蚯蚓,很大,呈淡紫色,表皮有些微微的绿色光泽,很像一条幼年期的鳝鱼或者是刚孵化的小蛇。 烂脑壳女鬼得意洋洋地大笑,由于动作太过剧烈,颅骨内部的一块脑子掉出来。 近视眼觉得这是一个讨好对方的机会,于是弯腰从地上拾起那块摔得有些散开的脑子,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地。 女鬼说:“你是个好人,我就喜欢这样的货色,为了纪念我们的相识,得做个汉堡给你吃。” 近视眼紧张地问:“你打算用什么原料做汉堡。” “当然是一些很有地方特色的东西,暂时不告诉你,先转过身去,待会弄好之后再让你看。”女鬼说。 近视眼想起先前头目的不幸遭遇,觉得服从女鬼的安排是最佳选择,因为反抗是没用的。 仅仅十几秒钟过后,汉堡就做好了。 近视眼仔细一看,差点晕过去,原来是两团泥土,当中夹着一片很可能来自腐尸身上的烂肉,还有几片干枯的树叶。 女鬼殷切地把这只特制汉堡递到近视眼嘴里,摇头晃脑兼挤眉弄眼,仪态万方地说:“吃过东西之后,咱们就该进入爱情的最高境界了,旁边这么多目光注视着,别让大伙失望哦。”“什么是爱情的最高境界?”近视眼问。 “按照马某某主义的观点,最高境界就是灵魂与肉体的彻底结合,我是灵魂,而你有肉体,完全符合相关定义。”女鬼说。 近视眼长叹一声,犹豫片刻之后觉得还是死掉的好,于是伸手拍掉面前臭烘烘的汉堡,昂首望天作愤慨状,以示绝不妥协。 女鬼见状悲伤地哭泣,举袖掩面而去。 这时三只原先在打牌的腐尸走过来,其中一个少了一只眼睛的腐尸举手作揖,很友善地说:“贤弟,愚兄有龙阳之嗜多年矣,如今见贤弟一表人材,相貌俊美,不禁心生爱慕,求贤弟让兄一近芳泽,以解百年之饥渴。“ 近视眼弄明白独眼腐尸的意图之后,哇哇大叫几声,晕倒在地。 抓赌英雄 秋水问谢大姐,那六位抓赌英雄后来的情况如何。 谢大姐说别着急,俺喝点番茄酱润润嗓子再接着讲。 增援的联防队员在附近转悠了几个钟头,一直找不到人,后来到了下班时间就乘车回去了。 根据惯例,找不到人一般的原因都是由于喝酒或者娱乐去了,加之这六个人当中没有正式工,就算全部丢失了也并非大事件。 天亮之后,在幢废弃的烂尾小楼里传出惊恐的哇哇乱叫声,路过的人由于好奇进去查看,发觉有六个衣服破烂的年青男子在长满荒草的院子里四肢着地爬来爬去,他们的眼睛全都紧紧闭着,就这么乱爬,有时撞到墙,有时撞上其它人,但是他们谁也不肯睁开眼睛。 目击者觉得奇怪,于是打电话给相关机构,十几分钟过后,来了几辆车,把六位闭着眼睛乱爬的人送走。 谢大姐说这事是真的,就在她原先居住的那一片发生,那幢烂尾的小楼据说出过几次人命,所以扔在那里多年未复工。那六位英勇的联防队员后来被送进了精神病医院,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都顺利痊愈,只是从此没再当联防,而是选择了其它的职业,其中那个近视眼是谢大姐的远房侄儿,所以她对这事知道得很清楚。 另一位姓许的妇人自告奋勇讲个鬼故事,秋水和程灵素原本想走了,却不好让她失望,只得继续听。 秋水猜测,这些妇人大概想通过讲鬼故事把程灵素吓得不敢离开,然后就只得留下他的家里,如此一来,生米煮成熟饭,就基本搞定了第一步。 几天之后得知,其实这些妇人还真是这么想的。 许太太开始讲述十几年前她的一段亲身经历。 那时候许太太刚刚死了丈夫,她年纪三十五岁,徐娘半老,还算薄有几分姿色,当悲痛渐渐平息之后,打算再找一个合适的人把自己嫁出去。 一名年青人出现在她生活里,他年纪比她小了八岁,这是一个极严重的问题,幸好这位并不在乎年龄差距。 在她的刻意主导下,两人进展神速,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里就打得火热,正式开始讨论嫁娶问题。 一天夜里,两个人亲热过后,年青男友去卫生间做简单清洗,她躺在床上看书,突然传来一声可怕的惨叫,她的新任男友跌跌撞撞冲出来,说看到一个灰扑扑的的人,脑袋上有个大洞,可以看到里面的脑汁。 见鬼 许太太被吓了一跳,这正是她的前夫在骑摩托出了车祸之后,死于医院手术台上的模样,当时这位可怜的家伙颅骨受损严重,身上还有多处软组织挫伤和骨折。 许太太觉得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就是她根本就没告诉过现任男友前夫的模样,然而这位年青人却能够清楚地说出前夫的一些特征,比如缺了一只门牙,胳膊上的纹身图案等等。 现任男友缩在棉被里不停颤抖,要求她如果她的前夫化为厉鬼前来找麻烦,请她务必保证他的安全。 许太太气气乎乎地蹦下床,心想这死鬼活着的时候常常在外面风流放纵,酒色财气一样不拉下,死了还不肯让她过安稳日子,想到这里,怒火顿起,胆子立即大起来,拿了一把水果刀,前往卫生间查看,心想如果见到前夫,定要好好骂这厮一顿,然后将其赶离家中,责令永远不得再回来。 她到卫生间转悠了一趟,又查看过其它房间,没有发现前夫的踪迹。 走到阳台上查看,发现一只猫头鹰站在盆景顶端,刚一走近,这只讨厌的鸟就扑动翅膀飞走了,让她虚惊一场。 这时突然又听到卧室里传来男友的尖叫声,她急忙往回跑。 冲进卧室,她看到恐怖的一幕,一个灰青色的赤裸男子骑在男友身上,正挥动手臂抽打男友耳光。 从背影看,她无法确定此怪男子是不是前夫,因为肤色的差异太大,而且这东西的背部有许多伤痕,肋下有骨头刺破皮肉伸出来。从颜色看,可以肯定一点,这东西不是人,因为人不可能是这副德行。 她犹豫片刻,男友的惨叫声给了她足够的勇气,她大叫一声,挥刀扎向怪东西。 水果刀刺进去就像扎到一只熟透的西瓜一样,感觉非常轻松,一点不费劲。 怪东西回过头来,两只灰白色的眼球正对着她,她被吓得大叫一声,松开刀子跳到一边。 这时她可以肯定,这只怪东西就是死掉的前夫,她觉得不可思议,明明亲眼看着前夫死掉,然后又看着尸体被进殡仪馆焚尸炉内,点火之后烧成一堆灰,放凉了以后装到盒子里,整个程序没有任何问题。 看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见鬼。 前夫背上插了一柄刀却若无其事地微笑,苍白青紫的脸显得异常狰狞。 车祸 许太太愣住片刻之后想再找点什么东西砸到前夫脑袋上,却发现现任男友从床上一跃而起,光着屁屁就冲出房间,跑到了街上。 这事很让她伤心,枕边人居然不顾她独自逃了。 前夫朝她比划了一通复杂的手势,根本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她大声吼:“你哑了吗?有什么话就说出来,还可以写字。” 前夫只是比划动作,嘴动了几下,却无法说出一个字。 稍后,前夫往她身旁走过,到达阳台,一跃而下。 她走出去看,地上什么也没有留下,前夫就这么消失了。 事后她越想越觉得害怕,不敢在房间里呆着,于是溜出去,在热闹的网吧里坐了一夜,在玩游戏玩到想呕吐,看电影看得只想睡觉。 第二天,男友打来电话,说要拿走衣服,从此与她分手,她长叹一声,说好吧。 男友流着泪说很爱她,只是昨天夜里的经历太恐怖了,如果再发生一次的话,会被吓死,没有选择,只能与她分别,希望她能够找到一个不怕鬼的好男人做伴。 她站在阳台上,看着男友骑上摩托车驶离,突然间,她看到摩托车后座上有一个赤裸的青灰色男子,两只伤痕累累的胳膊搭到男友肩膀上。 她大叫一声冲下楼去,想追上男友,把他拦下来。 然而双腿怎么可能跑得过机动车,当她来到楼下的路上,男友已经驶出巷子。 那个时候使用手机的人还很少,她没有手机,男友也没有,所以根本没办法可想。 她抱着一丝希望骑上自行车追出去。 出了巷子的第一个红绿灯下面围了一大群人,来往车辆都绕着走。 她感觉到一定出什么事了。 男友的摩托车与一辆轿车迎面相撞,此时男友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许多血流出来,受伤很严重,看样子多半活不了。 她挤过人堆,钻到男友身边,捧起他的头,这时男友已经呼吸停止,眼神黯淡,身体渐渐变凉变硬。 泪眼朦胧中,她看到一个青灰色的人影站在旁边,面露得意的笑容,双足离地一尺,正是她的前夫。 她擦干泪水走过去,想狠狠抽前夫几记耳光,不管他变成了什么东西,然而靠近之后,刚举起手来,前夫却消失了。 习惯问题 秋水问许太太,她的前夫此后还有没出现过。 许太太点点头接着说。半年之后,她又认识了一位男朋友,这是一名还俗的和尚,比她年长七岁,财产状况不错,相貌看着较实际年龄年青一些。 她认为当过和尚的人应该多少有些门道,能够保护自己,加之前夫死了已经八个月,想来已经没有什么问题。 她和新男友彼此年纪都挺大了,所以进展极神速,认识十多天以后就牵手,二十多天以后就进入肌肤之亲阶段。 起初她担心这位做了将近二十年和尚的男友在床上会不会表现欠佳,试过以后才放下心来,她这时的心情完全可用惊喜来形容。 唯一让她不太习惯的一点就是,这位男友在高潮来临之际,常常会情不自禁地大吼一声:“南无阿弥陀佛——!” 这声音异常响亮,连灯泡上的灰尘都被震落下来。 她努力去理解和接受这样的习惯,她想起一位闺中密友的经历,那位的男友年纪较老,从前念中学的时候曾经对政治活动很着迷,由此落下了坏习惯,在高潮来临时喜欢大喊一些响亮的口号,诸如打倒美帝国主义,解放全世界的无产阶级,把红旗插遍全球,某某万岁,如此等等。 相比之下,南无阿弥陀佛显然更容易接受,也显得更温情些,不像那些荒谬的口号那么强硬和缺乏理智。 她的新男友保持着一些特殊的生活习惯,比如每逢初一和十五吃斋,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起床念一会儿经,然后再回床上接着睡。 选定了一个吉利的日子之后,她和男友开始筹办婚事。 她把从前经历的事毫无保留地讲给新任男友听,这位做过和尚的壮男嘴里说没关系,过后却拿出许多佛教用品,在家中到处摆放。 一天晚餐的时候,她端着碗吃饭的同时看电视,而男友正兴高采烈地啃一只猪蹄,间或喝些啤酒。 一个苍白发青的赤裸人影穿透窗子进来,正是她的前夫。 她大吃一惊,不明白为何屋内的木鱼和经书还有其它东西为何不能阻挡这只死鬼。 她拿起扫帚,想要趁着新男友还未看到前夫,把这怪东西赶出去。 惊恐 她用扫帚拍打前夫的脑袋,然而这一次情况有些不对劲,扫帚直接穿透了前夫的脑袋,仿佛对付空气一样丝毫不着力。 前夫仍旧是一副呆滞的表情,任由扫帚反复穿透身体和脑袋,显得毫无反应,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这样的待遇。 新男友抬起头,看到了面目破碎的前夫,首先啤酒瓶子掉到地上摔碎,然后嘴里的猪蹄也落下到桌子上,然后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哇——啊——!” 她试图安慰男友,叫他别害怕,也许前夫仅仅只是回来看看,待会就要永远消失。 似乎是她的话起了作用,尖叫声消失了。 她听到背后传来撞击声,转头一看,发觉新男友口吐白沫,倒到地上,推翻了椅子。 她急忙扔下扫帚,找了一把木勺卡在男友的牙齿之间,以防他咬到舌头。 在她手忙脚乱的时候,死鬼前夫一直站在半边,双足离地一尺保持飘浮状态,把呆滞而茫然的脸对着她。 确定男友呼吸和心跳还算正常,没有生命危险之后,她站起来,愤怒地大骂前夫,叫这鬼东西滚蛋,永远别再回来。 似乎是这番大骂起到了作用,前夫慢慢转过身,钻过窗子,消失在外面。 过了一会儿,男友醒过来。 两人讨论了一会儿,男友认为她的前夫对这房子或许有某种想法,所以不肯离开,如果搬到其它地方住,或许能够摆脱纠缠。 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其它办法可想,她只得同意。 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衣物之后,她和男友去附近的旅馆里,打算先住一夜,明天再找合适的地方。 夜间,两人狂暴地亲热,突然间她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男友的表现和行动与往日不太一样,倒是与前夫有些相似。 疑惑越来越强烈,她忍不住扭头看正在后面忙乎的男友。 她看到了极恐怖的一幕,男友的脸居然变成了前夫死后的样子,苍白泛青,还有些紫色的斑纹,咧开的嘴唇边缘挂着粉红色的粘液。她哇一声大叫,往前蹿出去一段,脑袋碰上了墙壁才停下。 再看男友,发觉他的脸很正常,没什么不妥之处。 男友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说没事。 敬而远之 婚事最终未能如期举行,在领了结婚证之后,她的未来伴侣外出买菜时被一辆载货的三轮摩托车撞倒,然后又遭到车轮碾压,胸廓严重变形,当场丧命。 她赶到事故现场,抱着他的头痛哭。 尸体搬上殡仪馆车子的时候,她再次看到前夫,这死鬼苍白的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容,看上去十分可恨,站在人堆里摇晃脑袋,似乎在唱歌。 她满脸愤怒,决意要修理前夫,于是专程拜访了一位很有名的巫婆,接受指点。 十几天后,她在一个选好的时间去到公墓,把前夫的骨灰盒挖出来,往里面倒入酒精和童子尿以及黑狗血,然后把这些粘糊的玩艺儿弄到袋子里,拎出去撒到公路上,让来往的汽车碾压。 据说这样就可以使恶鬼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她并不想这么做,可是没得选择,她必须为两位不幸被害死的男友复仇,还要通过这样的处理方式来求得未来的平安幸福。 从此她没有再考虑结婚的事,交过几个男友,再也没有死鬼来捣乱或害人,一直平静地生活到如今。 秋水从许太太的讲述当中总结出一条经验,与寡妇交友一定要慎重,最好事前打听清楚,如果其丈夫系横死,或者生前脾气恶劣,品德不端,那么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故事听得差不多了,秋水和程灵素宣布告辞,与老妈一道回家。 路上老妈亲切地挽着程灵素的手,两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看看四下无外人,秋水小声地说了影子的问题。 “别怕,我的影子也常常不老实,许多年了,反正也没啥不良影响,就当它不存在就好。”老妈若无其事地说。 秋水低头一看,发觉情况果然如此,老妈的影子与人体并不合拍,不时踢他的影子一脚,或者伸手拍打他的影子几下。 “难道是遗传?”程灵素满脸困惑,“明天得问问我的爸妈,他们是否如此。” “有这可能。”老妈点头,“当年我二十五岁以前也没这事,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就这样了,起初也觉得挺别扭,日子久了发现也没什么不便之处,于是就听之任之。” 前途 这一夜程灵素在秋水家中度过,两个人躺在一张大床上,各用一片棉被,都睡得挺香。 早晨十点钟,秋水起床,打开手机之后发现有阿牛和朗淡平打来的未接电话。 拨过去之后,朗淡平兴高采烈地说即将成为秋水的同事,职务是医院办公室的科员,直接为伟大得不像话的扁院长提供服务,阿牛则成为院长的专职司机,月薪三千元加岗位工资和奖金。 他们两个均直接成为正式编制,比仍是临时工的秋水高出一大级。 “恭喜啊。”秋水高兴地说,“让我们在同一个集体当中,为了更加美好的前途而奋斗吧。” 程灵素听说此事之后也挺高兴,打算通过朗淡平问一下,看能否在医院里找到一份适合的工作。 稍后秋水突然想到一事,朗淡平再过一个多月暑假就结束了,难道他不打算上学了吗? 中午,按照约定,四位年青人在餐馆里集合,这一次他们换了地方,因为先前常去的那一家的老板娘对伟大的扁院长不够尊重,他们发誓永远抵制那家小馆子,如果能够让其关门则更好。 阿牛乐呵呵地说,昨天下午,他和朗淡平无意中在书店遇上了扁院长,交谈中他们流露出到医院里工作的意向,于是院长先生写了个字条,让他俩到医院人事部投递个人简历。 于是他们就成为医院的员工。 秋水问朗淡平上学的事怎么办?朗淡平说很简单,暑假当中做全职,开学之后做兼职,等到毕业之后就到医院正式上班。 秋水长出一口气。 昨天扁晓雀给他们造成的影响仍然在,四个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地亢奋乐观,觉得前途无比灿烂,只要跟着扁晓雀干,什么都不必多想,光明大道自然出现在前方。 但是四人对扁院长的痴迷程度有明显差距,秋水较为清醒些,在他看来,扁院长是伟大的,但是并非神祗,不至于要对其顶礼膜拜,或者五体投地的信仰。 程灵素的观点与秋水相差不大,她至今仍然保持着一些特有的冷静,也可能是职业的关系,身为保险推销员,常常用美好的前景哄骗他人,因此她对于来自别人嘴里的动听语言和光鲜的形象总是保持足够的戒备。 眩晕 相比之下,阿牛和朗淡平简直就把扁院长当成了天空中的太阳,认定院长先生像空气一样重要和不可或缺。 这两位甚至认为,每当提到扁院长的时候,应该举起右手伸向天空,脑袋昂起,做无限敬仰状,就像清朝的奴才说到老佛爷时所做的一样。 秋水有些不以为然,觉得身为一个人,不能如此轻易地丢掉个性和尊严,无论扁晓雀多么伟大,他总是一个人而并非神。 当秋水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阵莫名其妙的眩晕,仿佛有些什么东西在阻止他进行对于扁晓雀能力的思索。 阿牛拿起手机,与杨排风和李沉舟通话,得知这两位回去之后什么事也没有,工资和奖金未受任何损失,领导仅仅只是做戏给院方的人看罢了,但是耳光却是真实的,至今他俩的脸还在痛,被副班长踢伤的部位也很痛,目前他们在另一家医院里接受治疗,估计过几天才能够痊愈。 阿牛在电话里狂吹了一通扁晓雀如何伟大如何了不起,由于他的手机声音很大,旁边的秋水能够听到那边的话,杨排风问阿牛是不是中邪了,反复强调这家医院如此诡异,怪物横行,灵异事件层出不穷,一切必定与院长有关。 然而阿牛显然听不进去任何对扁院长缺乏敬意的话,他通过手机与杨排风发生了争执,越说声音越大,渐渐面红耳赤。 杨排风说出院之后会来看看这边的情况,然后挂断。 程灵素慢吞吞地说:“也许杨排风的话有些道理,扁院长真有那么伟大吗?我觉得有些事不像是人类能够做得出来的,比如躲避子弹和用大刀消灭一只军队等等。” 话说完,程灵素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恶心,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幸亏朗淡平及时伸手扶住她。 “哪儿不舒服?”秋水问。 “我一想到扁院长从前所做的那些事似乎有点不对劲,立即就会觉得头晕目眩,思考无法继续下去,为什么会这样?”程灵素喘着粗气,两眼茫然,显然又感觉到难受了。 “也许我们几个真的中邪了,不知道是谁害的。”秋水说话的同时,感觉脑海里突然出现短暂的空白状态。 二百五 几天过去,秋水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强烈。 似乎是渐渐适应的缘故,偶尔他思考扁晓雀为何如此了起的时候脑袋犯晕的程度已经较为轻微,但是仍旧觉得院长先生十分伟大,这似乎已经形成一种固有的偏见,无法更改。 白班遇上没事可做,他和龙啸云在车库里做例行车况检查,忙乎了一阵子之后,决定歇一会儿喝点茶。 他趁机向龙啸云打探此事。 “龙师傅,你觉得扁院长这人怎么样?”他小心翼翼地问。 龙啸云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作为一名底层员工,似乎没有资格对大老板评头论足。” “你与扁院长打过交道吗?” “见过许多次面,但是没有单独交谈过,据很多同事认为,院长是个很了不起很伟大的人,有极高的智商——听说达到二百五十,是真正的超级天才人物,说一句话至少顶咱们说九千句。” “有什么事实证明院长的智商有那么高?我还以为院长仅仅只是像蜘蛛侠那样战斗力特别出色。” “这个嘛,我只是听说,也不太清楚到底怎么样,不过扁院长能够白手起家,弄到如今拥有超过亿万的财产,并且经营状况非常好,事业蒸蒸日上,想来必定聪明到不像话,这个不用置疑。” 秋水隐隐觉得,龙啸云与自己在看待问题方面有相似之处,不怎么迷信权威,常以冷嘲热讽来对待貌似严肃的事。 “扁院长年青和中年时参加过抗日战争,国共内战,韩战,抗法援越,藏南与阿三的战斗,抗美援越等战争,杀敌无数,战功赫赫,所向无敌,是真正的战场超级英雄,这些事是真的吗?”秋水努力把这段话说完,脑袋里已经感觉天旋地转,想来这是由于他太过明显地怀疑院长的能力与人品,并且对人提及此事,从而招至的严重不舒服。 龙啸云冷笑:“类似的观点我听过很多次,有人对此深信不疑,你自己开动脑筋想一想,可能吗?”“我感觉那些事是不容置疑的,确实存在,可是思维深处又觉得不太对劲。”秋水苦着脸说。 非同小可 龙啸云说:“有的人认为扁院长身材高大强壮健美,相貌英俊,风度翩翩。有的人坚持认为院长先生性能力超强大,能够夜御百女,同时还是最伟大的哲学家、战略指挥家、艺术家、万年一遇的超级天才、某某事业最忠诚的继承者、久经考验的伟大思想的指导者、百战百胜的钢铁勇士、真正的屁民领导者。还有人说院长出生的时候天降祥瑞,一万多只鸽子在天空飞翔,组成种种复杂的图案,一会儿是万寿无疆,一会是万岁万万岁,一会又是为了权力和人民币奋斗终身,如此等等,总而言之非常复杂,异常了不起,简直就是一座需要仰望的高山。” “这个——”秋水一时语塞。 他思维深处隐隐觉得不对劲,可是有些什么在阻止他进行客观公正的比较和思考,感觉只有一想到与院长有关的事,大脑就会阻塞,严重时甚至短路。 龙啸云平静地说:“你我只是这个医院里最无关紧要的小卒而已,收入仅仅比清洁工和普通保安略高,比一般的护士也多出一点点,不必想太多,该干嘛就干嘛,混日子呗,在哪里不都一样,反正没运气为总督或者市长当司机。” 秋水努力扛住强烈的眩晕感觉,一字一顿地说:“扁院长的身材绝对谈不上健美,相貌也不英俊。” “对,确实如此,当然不排除在有些人眼里,肚子大的人才漂亮,嘻嘻,我倒是希望天底下所有的女人都这么认为。”龙啸云笑起来,拍打自己的大肚皮。 “我想,没有人能够如此完美无缺,除非他不是人,是厉害的外星来客,或者神仙——”秋水话未说完,由于剧烈的眩晕袭来,一头栽倒在地。 龙啸云把他抱起来,扶回到椅子里放下,平静地安慰:“不必为这种事伤脑筋,反正你一年到头见不着院长几次,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可以,别管无关的事,无论那些怪东西如何在你面前跳来跳去,全当它们不存在,这些年我就这如此混过来的,经验很重要啊。” “可是我总忍不住要去想,为什么院长如此伟大和神奇。”秋水说。 “你想像院长大人一样么?哈哈,这怎么可能,有些成功是无法复制的。”龙啸云笑出声来,“如果你老是想出如何走捷径成为富豪或者大人物,那么我建议你好好利用自己的特长,你的相貌和身材都不错,有空常去vip病房转悠一下,看到富婆或者身居要职的雌性大人物就去主动勾搭,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傍上一个,从此改变命运。” 并非坏事 一个星期过去,程灵素关于到医院工作的想法已经渐渐淡漠,她决定还是继续做保险推销员,因为她觉得哄人骗人的事挺带劲,有明显的益智作用。 阿牛把车子转手卖掉,成为扁晓雀的专职司机,然而这份工作有些名不符实,因为扁院长喜欢自己开车,阿牛除了到外面洗车或者做保养之外根本没机会碰那辆迈巴赫。 阿牛上班时间几乎全都西装革履坐在办公室内玩电脑游戏,他对这样的生活满意到无以复加,觉得生平最幸福就是现在。 朗淡平在办公室内很受欢迎,许多女科员都对他产生了强烈的兴趣,他却视若不见,一心执着于那位梦中的女子。 这两位把扁院长看作心目中的天神,每当看到院长出现,他们就恍如白痴般咧开嘴大笑,幸福感油然而生,浑身上下充满了干劲,简直比嗑药来得还要更有效。 相比之下,秋水的生活很平淡,但是他对此并不在在意。 秋水和程灵素的影子仍然不守规矩,常常胡来,两人得时常注意别让其它人发现此事,以免惹上麻烦。 只要预先采取防范措施,其实也很容易处理,比如太阳当空的时候尽量走在树下面或者街道背光的一面,这样就没了影子,夜间相对麻烦些,因为灯光可能会从任何一个角度照射过来,防不胜防,可是只要时刻保持足够警惕,倒也没什么事,因为大部分情况下,没有谁会专门盯着别人的影子看。 虽然很小心,秋水的异常影子还是让龙啸云给发现了。 这天轮到秋水上夜班,由于没事可干,躺在沙发里睡着了,在他入眠的时候,影子保持着活力,不时从他身体一侧伸出一部分,似乎在探索这个世界。 龙啸云对此平静对待,并不诧异,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抽烟喝酒看古装武侠电视剧。 当秋水醒来之后,龙啸云谈及此事,告之影子会动,貌似很有个性的样子。 秋水沮丧地问龙啸云有没办法解决这样的事。 龙啸云摇头说不知怎么弄,只是听人说过,影子会动并非坏事,这个似乎是隐藏在人体内的某种自我防御机制开始起作用的表现。 秋水满脸困惑,看着自己脚下不守规矩的影子,心想难道这还是好事不成? 独一无二 早晨,秋水到医院外面的小餐馆内,叫了一份大碗米线。 阿牛和朗淡平也来了。 按照约定,他们尽可能会在这个时间段到此地吃早点。朗淡平的脸色阴沉,眼睛有些红,貌似睡眠很不好的样子。 秋水问他怎么了。 “我又梦到那个女人。”朗淡平情绪很低落。 “做艳梦了吗?有没有高潮?”秋水问。 “这次没有,梦里她不肯与我亲热。”朗淡平说。 “梦到那女人几次了?”秋水问。 “至今已经有十一次了,自从初次见过扁院长之后,每天夜里都梦到那个女人,十一天来无一例外。”朗淡平说。 “初次见过扁院长至今没有十一天啊。”阿牛举起双手,数了一会儿指头之后说。 “有两次午睡也梦到那女人。”朗淡平说。 “梦里你搞清楚人家的名字没?”秋水问。 “问过了,她没说,于是我就叫她冰儿。”朗淡平说。 “真羡慕你,每天都有艳梦可以享受。”阿牛小声嘀咕,“又刺激又浪漫,并且卫生经济,还很方便,好处真是太多了。” “我很喜欢冰儿,如果可能的话,我更希望在白天清醒状态下与她相见,可是——”说完这句,朗淡平用喝酒的豪迈姿态把碗里剩下的汤一口喝光。 “你在梦里没问问那妞儿家住哪里吗?”秋水用戏谑的口气问。 “问过,她总是不一声不吭,一点暗示都不肯给。” 秋水仔细看了看朗淡平,确认这家伙最近脸色很糟糕,就像每天在网吧混十八九个钟头的那些人一样,虽然平时在医院里上班的时候总是一副亢奋的样子,但明显有些虚火中烧的味道。 “梦境嘛,似乎不必当真。”阿牛说。 “我深深地爱上了冰儿,如果没有她,我的生命将失去全部意义。”朗淡平严肃地说。 “多想想你的偶像扁院长,至于那个妞嘛,你多去街上转悠,也许会碰到一个模样相似的。”秋水说。 朗淡平摇头:“不可能,冰儿是独一无二的,全宇宙仅此一个。” “你坚持这样认为我就帮上忙啦。”秋水说。 你中招了 夜班时,秋水从外面接回来两名饮酒过量的中年胖子之后无事可做,溜到护士值班室内与郭芙相聚。 两个人躲在值班室侧面的小房间内亲热。 像以往那样,秋水的手可以接触郭芙身体的任何部位而不遭到抗拒,然而他想要更进一步的话则不行。 长时间的暧昧游戏很累人,由于疲惫,他俩渐渐平静下来,依偎在一起,东拉西扯地交谈。 “你对扁院长的过去了解吗?”秋水问。 “听说过一些,据别人传言,院长非常聪明,智商高达二百五十,上知天文,下懂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两百年,是古今来第一号哲学家兼思想家,最完美的男子,是人类所有美德和智慧的具体实例。”她用戏谑的口气说。 “院长真有这么出色吗?”他叹了一口气。 “大概是有的,既然有那么多人持如此观点。”她挤眉弄眼,一点也不严肃。 “我有一段记忆,关于扁院长参加过多次战争,杀掉的敌方军事人员有将近十万,这事你相信吗?”他说这话的同时,眩晕感再次出现,十分难受。 “你相信吗?”她反问。“我相信那是真的,但是思维深处总有一点点疑惑,觉得这事不太对劲,没人可以如此强大,除非他不是人,是神仙或者外星来客,妖魔或者怪物之流。”话刚说完,他再也撑不住,脑海里闪过一些奇异的光芒,颅骨内似乎有针在刺,他喘着粗气倒在她怀里。 “秋水,醒醒,你怎么了?”她拍打他的脸。 “现在没事了。”他感觉自己晕了大概有半分钟。 “刚才你翻白眼的样子很吓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要跟人谈及扁院长的能力并以此表示出怀疑的时候,就会犯晕,比如现在,我又觉得有些晕。”他闭上眼睛,努力做深呼吸,以此平复那种天旋地转、颠倒一切的剧烈反应。 “你跟扁院长交谈过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他无力地点头。 “我猜测,这是某种非常强有力的催眠术,你中招了,就像医院里许多的人一样。”她说。 成功案例 秋水问郭芙有什么办法可以解除。 “我对催眠方面的事仅仅只是稍稍学过一点,涉猎并不深,我猜测,除非你找到另一位很厉害的人物帮忙,或者扁院长亲自为你解除催眠,否则的话,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下去。”郭芙说。 “日子久了,会不会慢慢自行恢复正常?”他问。 “应该会,但是不一定。我听说过一些特殊的案例,有的人被很厉害的催眠师施术,结果连身体都会发生变化,相貌迅速变丑陋或者变得像另外一个人。”她说。 “听起来很可怕。”他摇摇头,“厉害的催眠师能不能让某个人身材长高或者矮?” “对成年人恐怕不行,因为骨头已经不会再生长,但是幼年的孩子应该能够接受影响,长得身长超过两米,或者停止生长,成为侏儒。” “我猜测,催眠师改变成年人的身材应该也是有办法的,比如让谁变成驼背。” “嗯,确实有此可能。” “看来我很可能被院长催眠了,还有我的三位朋友同样如此。”这一次,他说话的同时感觉不怎么难受。 “我试试看,能不能催眠你,让你感觉好受些,愿意让我试一试吗?”她说。 “行啊,相信你不会害我。” 她从口袋里摸出几张图片,然后把手表解开拎在手里,貌似在做准备工作。 像教科书中所述的那样,她让他看着表的指针转动,然后听她念数字。 “一,你的眼皮开始发沉,二,你有点想睡觉——” 折腾了好一会儿,秋水没有任何反应,倒是越来越清醒了。 “我的能力不足,没指望。”郭芙摇头叹息。 “以前你有没成功催眠过谁?” “有啊,前不久还成功过,我把一个患了晚期癌症的人弄得忘记了疼痛,因为库房里一时找不到吗啡或者其它合用的麻醉剂,于是我就试着使用催眠术,果然有效,那人一整夜睡得跟小猪似的,一声不吭。” “还有其它成功案例吗?” “暂时没了。” “我该怎么办?” “反正只要你坚信自己的怀疑是有道理的,慢慢就可以积累力量,从而压制住那些企图控制你思维的外来暗示,时间长了,应该获得胜利。”她说。 奇怪生物 凌晨五时,秋水感觉有些疲倦,很想睡觉,恰好郭芙要去例行查房,于是两人说了再见,草草拥抱了一下之后各自走开。走在空寂无人的长廊里,感觉阴森森的,他想起扁院长曾经说过,行尸走肉和鬼魂全都是不存在滴,身为这旮旯的一位公民就应该坚信无神论和唯物主义,就算看到了什么不可理解的东西,也应该从科学的立场进来分析和解释,而不是人云亦云,把一些子虚乌有的东西当作灵异神怪。 然而此时,他隐隐觉得情况不怎么对劲,扁院长的话并不能让他勇气百倍,反而疑惑满腔。 那些关于太平间的记忆仍然在,只是有些模糊,按照院长的说法,那一切全都是臆想和幻觉以及梦境,但是他觉得事情也许并非如此。 接近电梯的时候,他惊讶地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出现了。 一名女子飘过来,她双足离地半尺左右,悬浮在空中,脚并不动,移动却很挺快,与普通人一般情况下的快步走差不多。 这名飘浮状态中的女子身穿一套病号服,衣襟松开,露出一部分胸部,丰满程度一般,微微有些下垂,肤色不太对劲,呈青灰,色泽较暗。 她的长发披散开,没有遮住脸,这一点倒是与港片当中的凶恶女鬼有所不同。 还有一点很奇怪之处,她的眼睛紧紧闭着,嘴唇微张,牙齿上沾了一些紫色的东西。 秋水低下头,不敢再看女子,同时加快脚步,与之擦肩而过。 他低声默念:“这是幻觉,一定是我眼花,扁院长说过,这种东西是不存在的,与无神论的伟大观点存在冲突。” 然而奇怪的女子在走过去之后又退回来,背向飘行,面朝秋水,她的眼睛缓缓睁开,露出两只灰白色的眼球。 “怎么又来了。”秋水嘀咕。 他腿有些软,紧张得快要爆炸,电梯已经在面前,却不知道是进去还是转头走开哪种选择更好。 这时候扁院长的话已经被他近乎彻底忘记,曾经强加于他意识当中的信息在不知不觉当中变得淡漠。 既然有无法解释的奇怪生物存在,那么有些貌似正确无比的观点就显得很可疑了。 秋水看了看这位中不沾地的女子,同时伸手掐了自己的腿一下,果然很痛,这说明大概不是在做梦,而是确实发生了无法解释的事。 女子青灰色的脸就在他面前一点五米左右的地方,看得非常清楚,根据他在医院里混了这么久的见识和经验,他可以肯定,她并非活人。 足不沾地飘浮在空中,双脚不动却能够滑行,这样看起来,完全符合传说中对鬼的特征描述。 她是女鬼!这个想法让秋水感觉到强烈的恐惧和震惊。 最近这段时间养成的一些固有思维轰然倒塌,哪里出错了? 由此一来,扁院长光辉无比的形象渐渐暗淡了,曾经的闪闪金光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名胖乎乎的小老头,虽然保养得当,通过不知什么手段变年青了许多,可是有些苍老的部分却仍然很明显,无法掩饰。 女鬼缓缓漂移,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想起母亲的叮嘱与教导,决定采取鸵鸟政策,对女鬼视若不见,当她不存在。 他低下头,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摁下电梯的键。 电梯门缓缓打开,女鬼抢先一步,进入其中。 他犹豫片刻,决定还是进去。 按下一楼的键,门关闭之后,电梯开始下降。 他感觉到莫名其妙的寒冷,极不舒服,从女鬼所在一方有冷空气吹过来,他的一侧肩膀几乎僵硬了。 突然间他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因为两只苍白而瘦削的胳膊从背后伸过来,搭到他的肩膀上,仿佛情侣一般温柔地搂着他的脖子。 尽管触觉很温和,但是那种刺骨的冰凉却让他为之心惊肉跳。 感觉像是两只由液氮构成的手臂挂在他的脖子上。“不必这么亲热吧。”他努力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然而效果却不怎么好,有非常明显的颤抖。 女鬼没有吱声。 苍白而僵硬的手缓缓上移,摸到他的面部。 这时电梯到达一楼,门打开。 他不管不顾,大步往外面跑,想要尽快摆脱这东西。 大惊小怪 秋水在走廊里狂奔,两只灰白色的手臂却始终环绕在他的脖子,无法摆脱。 有这么个怪东西趴在背上,但是他感觉不到任何重量或者阻力,就此而言,与传说中的鬼倒也相符,据说鬼是有形无质的东西。 然而强烈的寒气都真实存在,女鬼的手臂仿佛刚刚从冰库里搬出来的冻肘子,冰凉而僵硬。 往前冲的同时,他抓挠这两只拉在一起的手,试图摆脱,然而毫无效果,他的手能够轻松地穿过女鬼的苍白爪子,仿佛穿透一个幻影。 “救命啊!”他大声喊叫,一路冲回到司机值班室。 今天与他一同上班的是丁师傅,他真诚盼望这位同事能够在,如果还有其它人就更好了。 他冲进值班室。 丁师傅在清理脚丫,指甲刀喀嚓作响,手指在脚趾缝隙当中来来回回,一副无比畅快的样子,每当收获到什么,就用手指尖捏住,放到鼻子下方仔细地欣赏一番,然后意犹未尽地扔到旁边的垃圾篓内。 出乎预料,鲁队长也在,这位大胖子正用笔记本电脑看毛片,屏幕上一群各种肤色的猛男猛女正大肆折腾。 “怪叫什么?见鬼了吗?”丁师傅抬起头。 “有鬼,是女鬼,趴在我背上,快把她弄下来。”秋水大声说。 “哪有鬼?”鲁队长若无其事地看了看他,然后把目光又移回到电脑屏幕上。 秋水低头,发觉环绕的脖子上的苍白手臂已经不见了。 转头再看身后,什么也没有,身穿病号服的死灵不知何时已经溜走了。 他走到墙角,低下头从两腿之间倒看出去,想用这种方法寻找女鬼的踪迹。 “秋水,别开此类玩笑,我认为这并不幽默。”丁师傅说。 “别大惊小怪的,在这里上经常上夜班的人,谁没见过几只鬼。”鲁队长说。 “真的有鬼,你们也曾经见过。”秋水喃喃说。 “当然见过,还有人操过呢,就聊斋志异里那些穷书生一样。”鲁队长说。 秋水的目光扫过整个房间,但是什么也没看到。 他继续寻找,期待女鬼会在某个地方出现,然后他就可以指给两位前辈看,这样一来,强烈的恐惧将会由三个人一同分担。 恶心 秋水的目光在房间里转来转,搜寻女鬼。 丁师傅忙于对付臭烘烘的脚丫,鲁队长专心看电脑屏幕,对于秋水的行为不予理睬。 一只灰色的小手从地下慢慢伸出来,渐渐接近秋水的头顶。 丁师傅从大脚趾表面弄下一片硬皮,颇为得意地拿在手里做展示,大声说:“你们看,是不是很像一块玉石?” 鲁队长看了一眼:“一点不像,小丁,你真tmd恶心,我鄙视你。”这时小手已经碰到秋水头发,让他感觉到强烈的凉意。 “这块舍不得扔,留着做纪念,每逢初一十五就拿出欣赏一番。”丁师傅小心翼翼地把这片硬皮放到口袋里,“当然,如果秋水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我不要,你留着做传家宝好啦。”秋水没好气地说。 鲁队长懒洋洋地说:“小丁,待会帮我修修脚,所有的战利品都归你,算是报酬。” 这时秋水明显感觉到头顶上凉丝丝的,很不对劲,于是把眼睛转到往下位置看。 “啊——!”他一跃而起,“鬼在这里!” 鲁队长看着这边,平静地说:“哪有鬼?我只看到你在练瑜珈。” “真的有,刚才从地板里伸出一只手来。”秋水说。 “过来我旁边坐着,别怕,我会保护你。”鲁队长说。 秋水觉得这个提议还不错,于是过去坐下。 他沮丧地发现,鲁队长身上的味道很难闻,汗味奇浓,看来内分泌太旺盛,而且喜欢吃大蒜和大葱等食物。 真正的臭男人。 “刚才我真的看到了一只手,灰白色的,指甲不怎么长,往地里伸出来,差点摸到我头顶上。”他小声说。 “我怎么没看到?”鲁队长说。 “也许只有我能够看到。”秋水说。 “那就恭喜你啦,阴眼先生,将来你可以改行去做神棍,专门抓鬼什么的,肯定比开车有前途。”鲁队长笑出声来,目光仍然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那位黑壮汉和金发美女。 这时秋水再次看到女鬼,灰朴朴的身影出现在丁师傅旁边,两只瘦胳膊高高举起,爪子朝下,一副准备发动攻击的样子。 恶灵附体 秋水大声叫喊,说女鬼出现了,就在丁师傅旁边,让鲁队长观看。 女鬼高高举起的爪子缓缓下落,貌似要攻击的样子,有几分恐怖。 “哇,果然有鬼,模样还挺吓人,原来你没胡说。”鲁队长眼睛瞪得很大。 丁师傅则一脸茫然,四下张望,明明女鬼就在面前,却似乎完全看不到。 “丁师傅快退后,鬼就在你面前。”秋水焦急地大喊。 “哪有?我没看到。”丁师傅举起指甲刀,似乎打算以此作为武器来抵御侵袭。 在秋水和鲁队长的注视下,女鬼缓缓挤到丁师傅体内,与之合而为一,然后再也看不到。 这算什么事?鬼上身吗?秋水想。 “糟糕,恶灵附体了。”鲁队长说。 “怎么办?”秋水问。 “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混日子呗。”鲁队长摇摇头,目光回到电脑屏幕上。 “丁师傅会不会有什么变化?比如打人咬人什么的。”秋水问。 “谁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这事得慢慢观察,没个准。”鲁队长显得很平静,就像什么事也发生过一样。 这时丁师傅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指甲刀掉到地上。秋水鼓起勇气问:“丁师傅,刚才你有没发现哪里不妥?” “没啊,一切都挺正常。”丁师傅说话时候,表情与语气和往日没有任何不同。 “刚才我看到女鬼钻进你身体里,然后就不见了。”秋水说。 “不会吧,我都不知道发生了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丁师傅说话的同时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大哈欠。 “别大惊小怪的,不算什么事。”鲁队长说。 “这里常常发生鬼附体的事吗?”秋水问。 “对啊,常有,我见过许多次。”鲁队长用鼠标拖动,把毛片快进了一段。 “被鬼附体之后,还是原来的那个人吗?”秋水问。 “大部分时间还是原来的人,不会变成其它东西,当然偶尔可能会做点出格的事,但这个并不奇怪,相信你能够理解,试想一下,一个挺老实的家伙偶尔也会偷偷去召妓或者尝试嗑药,有些非常善良的家伙有时也会从高楼窗户往下倒硫酸或者扔杯子什么的,干坏事的冲动每个人都会有,只有些能够控制住,有些则付诸实践,这样的事往往跟鬼附体有关。”鲁队长说。 牛郎织女 鲁队长的话让秋水陷入深思。 他在想,也许鬼附体是很常见的事,只是很多人不曾看到,而被鬼附体者自己也可能意识不到。 如此一来,许多奇怪的事就有了解释,在新闻当中许多人都看过类似的报导,某个很腼腆很温和的年青人,突然之间把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婆给强暴了。 某个慈祥的母亲,一天夜里莫名其妙地把婴儿给掐死了。 某个很有礼貌的少年,不知心里想些什么,突然一时冲动纵火把一幢居民楼给烧了。 某个安全纪录超良好的专业驾驶员,突然有一天像是睡着了一样,失去控制撞坏数辆车,导致死伤多人。 由此推断,虽然不能说上述这些事都是由于鬼附体所致,但是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秋水不禁有些恐惧,生怕自己哪一天被遇上此类麻烦,弄得像失心疯一样,在浑然不觉中干出人神共愤的恶行。 他想起那天在铁笼子里的时候,看到那只断腿小怪物钻到李沉舟怀里之后就消失不见,等到天亮之后得打个电话问问,最近有没什么不良反应。 虽然看不到女鬼,可是他老觉得危机四伏。 丁师傅已经鬼上身,如果突然拿起刀来意图行凶,在房间内想要逃走还是抵抗都不容易。 他坐在鲁队长旁边,目光却随时注意这家伙,想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旁边有个空椅子,他到上面坐好。 看了半个钟头,丁师傅仍然在不屈不挠地摆弄脚丫。 秋水不知不觉当中眼皮越来越沉,居然睡着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醒过来,看看手机,发觉是凌晨五时四十分,也没有睡多久,几十分钟而已。 沙发另一端有粗重的喘息以及呢喃,从他所在位置只能看到沙发的背面,不知另一边发生了什么事。 他踮起足尖,慢慢走过去,同时把手机摸出来,打算看到什么奇怪景象的话,就拍照留存,以此为证,以免将来说不清楚。 令他无比惊讶的一幕出现在眼前,丁师傅和鲁队长精赤条条,抱在一起,亲热得像是久别重逢的牛郎织女。 杀猪刀 秋水没有拍这样的画面,而是悄悄退回去,回到椅子里坐下,闭眼装睡觉。 他认为应该尊重同事和上司的性取向,虽然在值班室里做这种事不太像样,但是公平地看,做同志比非礼尸体无疑更合理也更为正常。 只是不知道,他们如此表现是否与鬼附体有关。秋水闭上眼睛装睡,沙发那边却不肯消停,声音越弄越大。 大概是过于亢奋的缘故,丁师傅用五音不全的公鸭嗓唱起了歌:“小弟弟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啊——啊——” 秋水悄悄叹息,心想这两位真是奇妙的人。 过了一会儿,歌声停止了。 又过了一会儿,出现穿衣服的声音,然后丁师傅和鲁队长走出来。 秋水微微张开一点眼睛,从小小的缝隙当中看出去。 两个人走到桌子旁边,丁师傅掏出钥匙打开了一只抽屉,从中拿出两把锋利的杀猪刀,和两把水果刀,一副要谋杀谁或者跟谁拼命的架势。 他们要干什么?秋水满腔恐惧,担心会不会来对付自己。 这种担忧是有依据的,谁也不知道被鬼附体的人会干些什么,他们既然可以非礼冰凉而僵硬并且丑陋的女尸,那么杀死或者伤害某个人想必也有可能。 可是持刀的人距离门口更近,秋水无法跳起来跑出去。 也许静静坐着才是最佳选择,他这么想,对方的目标未见得是自己。 果然哪些,几分钟过后,两位中年男子走了,一胖一瘦两个背影显得很沉重。 秋水赶紧蹦起来,从柜子下面抓出一只大活动扳手,这玩艺儿是他不久前偷偷带来并藏好的。 沉甸甸的铁家伙在手,感觉有所恃仗,胆气为之一壮。 这东西如果结实地抡到脑袋上,开颅估计没问题。 他悄悄走到门口,朝外面看了看,鲁队长和丁师傅迈着坚定的步伐往电梯所在方向走出去。 他们的动作看上去还算正常,虽然手握利刃,但是没有腾腾杀气,看上去像是到邻居家中帮忙杀猪或者杀牛。 秋水想呼喊一声,问他们打算去干什么,却又担心惹祸上身,稍一犹豫,两位中年人已经走过转角,再也看不到。 院长有麻烦 秋水站在空寂无人的走廊内发了一会呆,决定还是回值班室,毕竟这里是他的工作地点,此时他应该在此守候。 至于鲁队长和丁师傅拿着刀打算去干什么,他认为与自己无关,那是保安或者警察应该考虑的事。 但是,要不要打个电话去保安室?他有些犹豫。 想了又想,觉得保持沉默较好,也许那两位在云雨过后情绪甚高,想要到街上做点什么侠义之事,除暴安良或者劫富济贫之类。 被这么一揽和,睡意全无,他在值班室内走来走去,思绪乱作一团。 他大致可以确定,先前遇到的许多怪事并非幻觉或者梦魇,而是确实发生过,扁院长说的话未必都正确。 仿佛眼前一道黑幕被拉开,许多记忆异常清晰地浮现在思维当中。 太平间内的行尸走肉是真的,而他亲眼所见三位同事非礼女尸的事也确实发生过,还有其它那些诡异的事。 他隐隐感觉到,曾经强加于自己思维中的限制和枷锁正在消失,因为他正在怀疑扁院长,同时却没有感觉到眩晕,没有任何不舒服。 在乐滋滋的亢奋中,时间流逝得飞快,有光明从墙壁上的窗子里透入,已经天亮了。 这时秋水在想如何才能把这些信息传达给阿牛和朗淡平,让他们尽早明白过来,不再受那些奇怪想法的控制。 按照约定,这两位会在早晨七点四十分到医院外面的餐馆里与他相见。 他看着墙壁上挂的时钟走到七点三十分,然后龙啸云和李师傅进来了。在交接班记录上签过字之后,他走出值班室。 朗淡平与阿牛已经坐在餐馆内,正兴高采烈地各自享用一大碗水饺。 秋水坐到他们对面,要了一份大碗米线,打算吃完东西之后再谈扁院长的可信程度方面的问题。 十分钟之后,三人结束就餐,付了账,正准备起身离开,阿牛的手机响了。 “是扁院长打来的,我好激动,能够与偶像直接通话,嘻嘻。”阿牛喜出望外,把手机递到朗淡平和秋水面前,让他俩观看上面显示的号码。 “你倒是快接啊,别耽搁了院长的事。”郎淡平说。 阿牛接听,答应了几声好,然后说立即赶到,至多三分钟,然后挂断。 “院长说什么了?”朗淡平问。 “叫我们赶紧到医院办公楼内,院长遇到麻烦了。”阿牛严肃地说。 秘密通道 阿牛和郎淡平一路狂奔,秋水勉强跟得上,压根没有机会与他们谈院长的人品问题。 秋水觉得这事有些奇怪,很难想象扁院长还会遇上解决不了的事,凭他老人家高达二百五十的智商以及神奇的本领,完全应该可以摆平一切麻烦。 但是他没机会向阿牛询问,因为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大竹竿模样的女子站在门廊内,朝跑在最前面的阿牛招手示意,于是三个往右侧转,冲进医院办公楼的南大门。 这时秋水终于可以提出问题:“阿牛,院长发生什么事了?” “电话里说遇上麻烦,叫我和郎淡平赶紧去帮忙,别的没说。”阿牛没怎么喘息,显示出良好的身体状态。 “院长没叫我去吧。”秋水说。 “没提到你的名字,但咱们三个是一伙的,遇上如此大事件,当然得一同进退。”阿牛说话的同时脚步没有减慢,直接冲到大竹竿女子面前。 女子指着右侧一扇打开的门说:“进去。”然后她带头往里跑。 阿牛毫不犹豫地冲进去,朗淡平紧随其后,秋水喘着粗气跟上。 里面并非想象中的房间,而是一个长长的弯曲走廊,灯光较暗。 秋水惊讶地发现,这条通道还是第一次进入,以前他甚至不知还有这么一个地方存在。 这是不是院长先生的专用应急通道?看来确有些可能。 转过几个弯,打开了两扇结实的金属门,最终来到一处厚实的玻璃幕墙外面。 隔着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里面正在地上玩电动遥控车的扁院长,两侧站了多达六名保安,其中有保安班的班长和副班长,这两位全是曾经的散打高手,在多项比赛中夺得过冠军。 右侧一扇透明的玻璃门缓缓升起,露出一个一米多宽的入口。 大竹竿女走进去。 三位年青人鱼贯而入。 秋水觉得有些不妥,毕竟院长没有通知自己,但是来不及多想,还是跟在朗淡平后面走进去。 “你们来得还算及时。”院长抬起头,胖乎乎的脸上满是亲切的笑容,“今天有些奇怪的东西跟我过不去,幸好发现得早,采取了合适的措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竭尽全力 副班长走过来,用重手法拍打阿牛和朗淡平还有秋水的肩膀,无比严肃、仿佛宣誓般地说:“让我们竭尽全力保护院长的安全。” 阿牛大声说:“这个当然,无论谁想要伤害院长一根毛,都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秋水勉强对着副班长笑了笑,肩膀却微微有些痛,他不禁在心里暗骂,这个混蛋是不是祖上有俄罗斯血统,以至学到这种极恶劣的坏习惯。 朗淡平小声嘀咕:“担心安全问题的话,应该请一队警察或者皇宫保镖过来,那些人擅长处理类似情况。” 声音很小,副班长却听到了,这厮走到朗淡平面前站定,用吼叫的声音说:“我们必须用可以信任的人组成最后一道防线,保证院长不受到任何侵犯。” “当然,我甚至愿意为此献出生命。”朗淡平昂首大声说。 秋水冷眼旁观,觉得这些人怎么像军训一样,装腔作势的,实在令人反感。 副班长命令朗淡平走到院长面前两米处站好,如果有谁拿着刀刺过来,或者看到子弹打过来,那么他的任务就是用身体挡住,当人肉长城。 朗淡平昂首挺胸走到扁院长前方,弯腰向其行礼,然后背转身站定。 扁院长露齿一笑算是回应,然后低下头继续玩遥控车,大竹竿女子站在旁边,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秋水心想,这分明是人肉沙包嘛。 就目前情况看,这里已经是防卫森严,十个人组成了一个貌似严密的防卫圈,完全不亚于副市长的护卫级别,除非刺客手里有枪或者重武器、炸药包之类,否则的话不太可能伤害到院长大人。 阿牛小声问副班长:“知道是谁想要攻击院长吗?” “是一些不明生物。”副班长说。 “外星人吗?”阿牛颇为惊讶地问,同时心里想,难道是外星人惧怕地球上出了院长这么个超级天才,想要尽快将之掳走或者消灭? “不是。”副班长说。 “那是什么?”阿牛又问。 “属于机密,不可以告诉你。”副班长说。 “我认为你应该让大伙知道,这样才可以更好地保障院长大人的安全。”阿牛说。 副班长转动脑袋看了看左右,然后压低了声音:“我也不知道。” “哦,原来如此。”阿牛释然,露出轻松的笑容。 英明 坚守了大约半个钟头,这期间副班长不时安排人轮流站到扁院长面前充当血肉沙包,其余的人有些坐在地板上,有些坐在椅子里,看上去乱糟糟的。 秋水由于刚结束夜班的缘故,感觉有些疲惫,坐在地板上居然睡着了。 睡得很香甜,并且做了梦,梦到与郭芙热烈地嘿咻。 梦境里的郭芙既热情又温柔,发出动听的叫喊声,美丽得像是天使,可爱如同小猫。 高潮即将来临之际,突然间一声巨响把他从美梦当中惊醒。 睁开眼一看,发觉扁院长手里握着一只枪,枪口上方有烟雾,显然可怕的响声就是从这里出现。 一名保安后脑勺上出现了一个小洞,血和脑组织正源源不断从洞里溢出。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这名保安并未倒下,而是保持站立状态,面露诡异的笑容,盯着扁院长看。 受了致命的伤害却若无其事,感觉很没道理。 院长若无其事地说:“早就看出来你被其它东西给控制住了,想要谋害我,哼,没这么容易。” 说完话,院长轻轻吹了吹枪口,动作显得极潇洒,像极了西部片当中的枪侠,颇有几分西门吹雪的风采。 阿牛大声说:“院长真是英明。”被子弹击中脑袋的保安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握在手里走向院长。 秋水心里不禁有些两难,就像在看一声精彩的搏击比赛,不知道应该支持哪一方,他希望扁院长不要被刺伤,同时也希望这位不死的保安能够平安离开此地。 朗淡平看了看院长,确认手枪暂时不会再次射击,于是往中间移动了一步,站到意图行凶的不死保安面前。 秋水想要叫朗淡平赶紧闪开,当心受伤或者被自己人误伤,刚张开嘴欲喊,情况却发生了变化。 保安班长冲上前,一记低扫腿,刺客应声倒地,旁边的大竹竿女子伸出脚重重踩到刺客的手臂上,弄出清脆而响亮的骨头折断声。 大竹竿女子虽然瘦,但是身高在哪里,体重怎么也有将近八十公斤,从踩断人手臂的动作看,似乎受过专业搏击训练。 是否合法? 秋水暗暗觉得情况不对劲,不知道保安当中还有多少个被不明生物所控制。 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院长弄错了怎么办?这胖子手里拿着枪,估计其中子弹不会少于十粒,如果隔一会杀掉一个,很快这里的人就会被杀光光。 院长为什么会带枪? 除了组织认定的刽子手之外,无论是谁都没资格杀人,然而院长却这么干了,虽然杀的很可能已经不是人,但这种行为仍然很难说是否合法。 这算不算一条要命的罪状? 秋水不禁摸索自己的头皮,心里对于安全方面的问题充满了忧虑。 大竹竿女子与保安班长一起动手,把刺客的刀夺下,裤带抽出来,将其双腿和完全无损的那只手缚到一起。 刺客大声吼:“扁晓雀,你这混蛋,我代表千百个被这家医院害死的人向你讨回公道,我失败了不要紧,还会有许多像我这样的勇士出现,你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大竹竿女把一张胶布贴到刺客的嘴上,让其无法出声。 朗淡平小声问保安班长:“要不要报警?” “报你个头啊,警察来了谁顶罪?你去么?”保安班长怒斥。 “如果院长需要的话,我愿意顶罪。”朗淡平昂然说。 “好样的,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年青人,忠诚、勇敢、有干劲。”扁院长用嘉许的目光看着朗淡平。 朗淡平骨头仿佛都变得脆和软,身体摇晃了好几下才勉强站住。 阿牛激动地说:“真羡慕朗哥,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享受到院长的亲口表扬。” 秋水暗暗叹息,心想这两位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够清醒过来。 副班长走过来,命令秋水与朗淡平轮换位置。 秋水心里充满了不情愿,却也没办法,只得站起来走过去。 朗淡平仿佛被替换下场的足球选手,与秋水击掌,嘴里说:“为了院长万死不辞,赴汤蹈火。” 秋水点了点头,心里却在默默念叨:“如果再有刺客的话,希望表现好些,别再像刚才那个一样笨,如果有飞刀或者子弹射过来,我一定会躲避或者逃跑,无论如何不能为了保护这胖子把自家性命搭进去。” 分尸 秋水站在大竹竿旁边,两个人挨得很近,大概也就有三十厘米左右。 他不由自主地用目光测量自己与大竹竿的身高差距,他沮丧地发现,自己的肩膀还不到她的胳膊肘位置。 他不禁想象,如果与她拥抱的话,他的脸将会埋在她较平坦的胸部。 她身材虽然过高,可是四肢和各部分都还算匀称,如果从远处看的话,她其实可算得是一名有些姿色的女子。 如果是一些对长腿有特殊兴趣的人,或许会认为她美不可言,魅力强大。刚才的艳梦仍然有些影响,不知不觉中,他开始想象自己如果与大竹竿嘿咻的话会是什么情形,用什么姿势较为适宜。 大竹竿突然转过脑袋,狠狠瞪了他一眼,似乎在用目光表明——你休想。 他惭愧地笑了笑,低下头。 扁院长又玩了一会儿遥控车,大概觉得没劲,扔到一边,半躺在椅子里,把脚伸到桌子上搭着。 遥控车驶到阿牛脚边停下。 出乎预料,院长大人居然没穿鞋,光脚丫上沾满了泥,看着黑乎乎的,估计许多天没洗过脚了。 秋水猜测院长可能穿了拖鞋,此时把鞋扔到桌子下面,当然也不排除此可能性,院长遇到麻烦,仓皇中逃跑,导致没穿鞋。 在场的保安和其它人,没有任何一个想起需要关心一下院长的脚丫问题。 秋水看了看自己脚上的运动鞋,估计尺码与院长差不多,要不要贡献出去?他陷入沉思中。 保安班长走到院长面前,请示如何处理那名脑袋被子弹击穿却坚持不死的刺客。 “杀掉,大卸十八块。”院长的语气极为平静,表情很是坚毅,就像电影和电视里那些著名的指挥员说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某某阵地时一样。 “砍成十八块之后又怎么办?”保安班长又问。 “煮熟了,拿去喂猪。” “猪可能不会吃骨头,如何处理残余物。” “砍成小块混在饲料里,猪就会吃。”院长有些不高兴了,“你的智商真低,没事的时候跟人下棋练一练。” “我常常跟邻居家的三岁小孩下跳棋。”保安班长说。 哀嚎 院长举起手里的玩具车遥控器,使劲砸到保安班长胸前。 身手敏捷的班长没有躲避,而是乖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遥控器飞到胸前,然后弹开,坠落地面。 秋水弯腰把遥控器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回到院长面前的桌子上,心想这玩艺儿真是结实,看来是出口转内销的正品,不是大街上常见的次等货。 正准备退开,却听到身后传来副班长一声怒吼:“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东西掉了总得拾起来吧。”秋水平静地说。 “叫你乖乖站着准备当血肉长城,别忘记了自己的责任,下次再这样胡乱动弹,我就不客气了。”副班长已经摆好了准备开打的架势,气势汹汹。 “明白。”秋水站好。 “没事,副班长别紧张,秋水是可以信任的好同志。”院长说。 “喳——”副班长低头回应,然后退到一旁。 班长和另外两名保安拖着躺在地上的刺客,走向卫生间,刺客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的哀嚎。 秋水听到耳朵里,只觉得头皮发麻,想到此时自己背对着院长,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飞来一粒子弹射到体内。 想来不无此可能性,没准院长这边正表扬某个人,转眼掏出枪来就是砰一下,有些喜欢玩弄阴谋权术的人就爱搞这一套,类似的事在历史长河里屡见不鲜,尤其以最近一百年内最为严重。 卫生间的门没有关严,嚎叫声继续传出,还有挣扎中踢打地板的声音,割肉的声音,以及斩骨头弄出的可怕响动。 秋水不禁想,难道那个卫生间里就有把人彻底分割的工具?这样的事都能够提前准备好,未免太过周详了点。 然而有点不对劲,这些保安的表情很平静,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对于刚刚被杀掉一个同事,他们显得满不在乎,好象这是无比正确的事,再和谐不过。秋水的目光扫过其它人的脸,发觉没有谁对此动容。 难道这些人全都被催眠了?他只能这么猜测。 过了一会儿,保安班长用一只大托盘端着刺客血淋淋的头颅走进来,大声向院长说:“已经砍成了十八块,正准备分装到袋子里,然后送去食堂后面的猪圈作为饲料。” 勇气和信念 秋水心想自己从来没在医院食堂吃过饭,看来是非常英明的选择,试想一下,吃人肉的猪长肥之后被杀,然后做出红烧肉或者回锅肉,一盆盆放在里面打给别人吃,这样的事多倒胃口啊。 站了半个钟头之后,秋水终于被阿牛替换下。 他长出一口气,到椅子里坐下。 朗淡平小声问:“难道就一直这么等下去吗?虽然与扁院长呆在同一个房间里觉得挺光荣,但是时间长了难免有点无聊。” “咱们是配角,不要考虑其它事,听主角安排就可以啦。”说话的同时,秋水转头看了看朋友的脸,心想这家伙还知道无聊,看来并非完全不可救药。 “我迫切盼望有敌人杀进来,这样我就得到了成为英雄的机会。”朗淡平严肃地说。 “真有敌人冲过来的话你会怎么做?”秋水问。 “当然是身先士卒,勇往直前,死而后已。”朗淡平昂首挺胸,目光里透露出坚韧不拨,仿佛台上正在说假话大话空话的大人物,只是显得过于年青了些,肚子也太平坦。 “扁院长当年那么厉害,如今想必也是一位亚超人,应该没咱们什么事吧,当合格的观众在一边大力鼓掌就可以了。”秋水说。 “你缺乏为了院长献身的勇气和信念。”朗淡平冷冷地看着他。 “我认为,保全自己的性命,好胳膊好腿的多为院长大人服务些日子才是你我的本份,做英雄轮得到咱俩吗?还有那些前散打冠军和退役特种兵呢。”秋水说。 “嗯,有些道理,不过我还是觉得做烈士比较光荣。”朗淡平说。 “我不反对你的远大理想,但是我认为你应该珍惜生命,毕竟你妈把你养到这么大只挺不容易,还指望你未来几十年里扮演孝子角色,不是为了让你献身于某种莫名其妙的事业。”秋水看看没人注意自己,凑近了小声说。 “如果我光荣牺牲了,你会照顾我的父母双亲吗?”朗淡平说。 “我会尽力而为,但是你也知道,我能力有限,能够养活自己就不错了,照顾他人简直就是一种奢望。”秋水很诚实地说。 “如果我为了保护院长而死去,希望父母不要悲伤,应该以我为荣,毕竟我的一生是有价值的。”朗淡平感慨万分,摇头晃脑。 秋水放在口袋里的手不由得竖起了中指,他想,有的就是这个价值。 打麻将 副班长突然一声大吼:“不许交头接耳。” 秋水抬头,正好对上两只充满了血丝的眼睛,这才明白说的是自己,于是微笑点头,表示收到。 副班长昂首挺胸走来走去,十分威严,仿佛进城的鬼子兵。 朗淡平盼望的机会来临得非常快,仅仅只过去了一小儿,鲁队长和丁师傅沿着走廊慢慢过来。 秋水心想这两位先前拿了杀猪刀和水果刀,想必来此不会为了保护扁院长,考虑到几个钟头之前丁师傅曾经鬼上身,现在这副躯壳恐怕已经物是人非。 要不要吼一嗓子,把已知情况向保安们汇报?他有些犯难。 稍后他觉得,反正扁院长十分了得,没有控制不了的情况,外加两位散打高手坐镇,鲁队长和丁师傅仅仅只凭几把刀不可能闹出什么事来,只要注意别让朗淡平和阿牛受伤即可,于是他决定保持沉默,静观其变。 鲁队长举手拍打玻璃门,副班长向院长请求要不要开门,院长点头。 一名保安过去拉下门栓。 鲁队长进来,丁师傅紧随其后。 保安说要搜身,两人站住,举起双手。秋水颇感诧异,心想难道他们把刀藏到某个搜不到的地方,或者干脆没带刀进来? 如果赤手空拳,他们凭什么对付院长?牙齿还是指甲? 鲁队长大声说:“院长啊,听说你遇上了麻烦,我和小丁立即赶过来,有什么需要我们做请尽管开口,千万别当我们是人。” 扁院长乐呵呵地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你们终于来了,正好我想打麻将,一缺三。” 保安班长一声令下,两名保安立即出列,从旁边相邻的房间里搬出一张自动麻将桌,然后又搬来椅子。 秋水心想难道他们真的要打麻将? 这时扁院长突然发话:“秋水,你会打麻将么?” 秋水很想说不会打,但是考虑到阿牛和朗淡平这两位被催眠的院长超级粉丝可能会揭发,只得说会玩。 于是他坐到院长对面,右边是鲁队长,左边是丁师傅。 “秋水,别担心钱的问题,你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自己的。”院长说。 “好啊。”秋水作欣喜状。 杀气腾腾 打了一圈下来,秋水和了一把混一色,略有赢余。 鲁队长没有显示出任何敌意,丁师傅同样如此,这两位均是面露淡淡的笑容,表情显得有点呆滞。 感觉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平静,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有些紧张。 秋水也不考虑太多,只是认真研究牌局,既然先前院长大人说过赢了算他自己的,那么就应该认真严肃地对待,没准运气大好,弄到买一辆二手奥拓的钱。 扁院长突然说:“我知道你们两个已经被邪灵附体了,来这里对我意图不利,说来听听,要怎么才肯相安无事?像从前那样。” 鲁队长抬起头,目光从牌上移开,直视院长的双眼,平静地说:“如果你自杀,然后那伙丧尽天良的坏蛋也死掉,我们就消停,大家一起做鬼,到另一个世界里继续纠缠。” “老子还想再活五百年,还是你们自杀吧。”扁院长说。 这时大竹竿女子走到院长身后站定,杀气腾腾地盯着鲁队长,感觉只有稍有异动,她的大手会立即伸过来掐住鲁队长的胖脖子。 气氛明显不对劲,丁师傅和鲁队长的目光全都直视院长的脸,这两寻衅滋事者面部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怒容,如果眼睛能够杀人,那么院长已经完蛋了许多次。 秋水把一张麻将牌放到桌子上,小声说:“九万。” 院长也没看手里的牌,而是干脆地说:“放枪,和了。”然后推倒了牌。 秋水看了看,发觉是一把鸡和,损失极小,还算好。 丁师傅扔出一张筹码,之后气乎乎地说:“肯定有名堂,否则为何你们两个相互点炮。” “输不起了吗?”院长说。 “咱们玩点更刺激的,赌命怎么样?再打一圈,谁输了就把脑袋砍下来放桌子上。”丁师傅说。 鬼附体之后的丁师傅果然与往日大不同,从前这家伙总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懒洋洋的,作为一名打工者卖相极差,如果失业的话,想要再找一份工作恐怕不容易。 “你们算什么东西?哼,虫豸一样的玩艺儿罢了,你们的命能跟我的命相提并论吗?”院长伸手拍打桌子。 恶人 鲁队长同样在拍打桌子,弄得砰砰作响,令人担忧这张桌子会不会给弄坏。 秋水把桌面上的麻将牌全都推到中央的洞里,然后示意开始新的一局。“扁晓雀,就算你的命更值钱些,我们两个的命加一块总顶得上了吧。”鲁队长说。 “像你们这样的货色,恐怕得一亿个脑袋来换我的这只头还差不多。”院长冷笑。 “我们会一直这样捣乱下去,直到你的医院生意全无,最终彻底完蛋,看你怎么还欠银行的几亿元贷款。”鲁队长说。 “哈哈,笑话,就凭你们这帮邪恶污秽的东西,想跟我斗。”院长说话的同时,得意洋洋摁下掷骰子的键,然后按点数伸手拿牌。 秋水跟着拿牌,他感到困惑,这三位怎么还没动手打起来?这样的等待真是折磨神经。 丁师傅说:“你和你的手下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报应肯定会来,只是迟早的事而已,还是自寻了断的好,赶快投胎再入轮回,这样也可早一点开始漫长的赎罪过程。” “祸害遗千年这句话没听说过吗?通俗一点的说,就是恶人一般都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尤其是罪大恶极者,普遍都较为长寿,像我这样坏的优秀人物,活个几百年想必没问题。”院长说。 秋水听得暗暗心惊,难道院长真是恶人中的极品? 丁师傅说:“你真是不知廉耻。” “现在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俩立即就会身首异处,然后被大卸八块,扔去食堂喂猪。”院长平静地说。 鲁队长看了秋水一眼,冷冷地问:“你打算站在哪一方的阵营里?” 秋水茫然抬头:“你跟我说话吗?” 鲁队长点头。 “我当然选择站在强者一边,这样才有机会享受到胜利果实,至少保住小命,请原谅,我不看好你们的前途,就目前的实力对比,你俩完全没机会,不如投入到院长这边来,大家从此尽弃前嫌,同心协力为了更加美好的明天而奋斗。”秋水心想,如果站到鲁队长这边,恐怕十几分钟后自己就会变成一堆碎肉块,这样的选择是无可奈何的事,与道义和伟大完全无关。 阴谋家 院长得意地笑,露出标志性的整齐白牙,显然对秋水的表态非常满意,乐呵呵地说:“待会弄死这两个笨蛋之后,秋水将成为新的车队长,管理救护车司机和院内的公车司机。” 秋水勉强地笑了笑,以示感激。 “我鄙视你,墙头草一样的家伙。”鲁队长摇头,“这旮旯从来最不缺乏的就是你这种人,不问是非,唯利是图。” 丁师傅说:“秋水,如果咱们三个一起动手的话,有很大的机会把这个罪该万死的胖子灭掉。” “为什么大伙就不能平静地谈判,找到某种双方都可以接受的方案来解决分歧呢?都什么时代了,老是想通过暴力解决问题,多粗鲁啊。”秋水说。 “扁晓雀及其手下恶医弄死的人有多少你知道吗?”丁师傅说。 “这个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秋水说这话的同时感觉很不自在。 “你们要干什么就自己动手,别老想着动员别人冲在最前面,然后你们保全性命去享受胜利果实,老子最看不起你们这类阴谋家。”院长说。 “操。”鲁队长怒骂的同时从椅子里蹦起来,右手从怀里掏东西,看着很像是摸索武器意图行刺。 大竹竿女子突然伸出一只手,把鲁队长推倒在地,她的动作极快,力量十足,与瘦而长的身材完全不相称。 旁边的副班长冲过来,用胳膊从身后勒住丁师傅的脖子,用的正是一招无限制格斗中常见的断头台。 情势显然已经被完全控制住,秋水长出一口气,轻轻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院长仰天长笑,动作极夸张,仿佛戏子在舞台上扮演的某大人物。 鲁队长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条,上面写了许多字,准备递给谁的样子。 大竹竿摆出准备用脚狂踩鲁队长一通的架势。 院长终于结束了虚假的大笑,低下头看着鲁队长:“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鲁队长说:“这是一份战书,我约你决斗,以此来了解你我之间的仇怨。” “哈哈,斗你老母,干嘛不跟米国总统和联合国秘书长决斗去?你算什么东西,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坨屎而已,居然想跟老子决斗,你们看看,还有比这个更好笑的事吗?”院长再次大笑,这一回显得比较开心,看上去不像是假笑。重大事件 鲁队长和丁师傅被绑住双手双脚,扔到墙角堆在一块,瘦的在下面而肥的在上,导致丁师傅被压得有些可怜,嘴大咧着喘不过气来。 “姓扁的,你一定会有报应。”鲁队长大喊。 丁师傅挪动了几下,终于将鲁队长从身上拱,摆脱重负之后,也开始喊口号:“复仇的勇士是杀不完滴,扁晓雀,你的下场一定会很悲惨。” 副班长上前,用胶布封口,叫喊声嘎然而止。 保安班长向院长请示如果处置两名俘虏。 “先扔在那里过一会儿再问我。”院长摆了摆手。 大竹竿女子走到内侧墙壁前,按下了某个看不见的键,一扇暗门缓缓打开,里面有许多矿泉水和罐头还有饼干之类,最下方是一排横放的红酒。 食物储备很充足,看样子已经打算在此坚守了。 两名保安拿出一些瓶装水和午餐肉罐头分发给在场的人。 院长离开办公桌,走到旁边相邻的房间内,从打开的门看进去,里面有许多液晶屏幕,从上面显示的图像看,可以监视医院内多个地方。 就算在此地,院长也仍然可以工作,保持与外界的联系并控制一切。 但是秋水总觉得,如果老不出去,有些困兽犹斗的味道,感觉前途不怎么乐观。 他至今不明白,为何院长不叫警察来处理此事,而是自己钻到这个隐密的房间内呆着。 保安各自散开,有的蹲下,有的坐在椅子里,纷纷开始吃东西。 大竹竿拿了一瓶红酒和两只罐头走进院长所在房间内,然后关上了门。 稍后,阿牛和朗淡平拿着食物走过来,与秋水凑到一起。 “能够亲身参与到这样的一个历史性的重大事件当中,我觉得太有意义了。”阿牛兴高采烈地说。 “躲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算什么重大事件。”秋水想给朋友降降热度,故意这么说。 “刚才消灭了一名潜伏在正义队伍当中的怪物,这难道不是很了不起的功绩吗?”阿牛说。 “弄死了一名保安,然后分尸灭迹,这算什么功绩?”秋水愕然反问。 行尸走肉 结束简单的午餐之后,秋水倒在椅子里睡着了,由于太疲惫,也不考虑姿势是否舒服。 不知过去了多久,大竹竿的叫喊声把他吵醒。 “一级战备,有大批行尸走肉往这边过来。” 秋水睁开眼睛,迷糊了几十秒钟过后才弄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以及遇上了什么事。 阿牛和朗淡平早已经站在笔直,可是手里没有任何武器,保安们也没打算分一只棒子给他俩。 秋水看看手机,发觉自己睡了大约四个多钟头,感觉就像刚刚睡着立即就醒来一样,除了脖子酸痛得厉害之外,没有其它任何感觉。 副班长组织防御队列,出乎预料,居然让三位手无寸铁的年青人站到玻璃幕墙前充当第一道防线,而保安手持棒子居后,院长仍旧呆在小房间内没出来,大竹竿女子跑出跑进把最新指示传达给外面的人。 阿牛很兴奋,摩拳擦掌,打算要与可怕的敌手展开较量,朗淡平稍微清醒些,愁眉苦脸地看着玻璃幕墙。 秋水则在想,如果遇到危险,自己转身逃跑,背后这伙保安会不会充当行刑队角色,对他下手。 他小声问后面的保安班长:“这个玻璃是否结实?”保安班长说:“是防弹玻璃,比银行里的那种更厚。” “用铁锤砸不烂吧?”他问。 “谁知道,也没试过,这年头的国货质量到底怎么样谁也说不好,反正外表看着蛮像那么回事。”保安班长摇头。 “为什么不给我们武器?” “你们的作用就是充当人肉沙包,如果行尸走肉要袭击你们,那么你们就站着别动,让它们啃,这样我们就有很好的机会消灭掉它们,保护好院长的安全。”保安班长说。 “这个未免——”秋水一时语塞。 朗淡平问旁边的阿牛,那把锋利的刀哪里去了,阿牛说院长要求工作时间不许带刀,所以放家里没拿出来。 这时行尸走肉已经来了,一共有七具,一个个面目恐怖,动作僵硬,身上冒出丝丝白气。 尸体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具光溜溜的女尸,估计曾经在福尔马林当中泡了很久,所以皮肤表层呈现浮肿状,颜色苍白,连身上的伤口当中外翻的肌肉和皮下脂肪都是白色,头发已经完全脱落,脑袋光秃秃的,头皮有多处溃烂,一只耳朵已经掉下,仅靠一点点皮肉保持联系,在腮帮子上摇来晃去,全身上下,只有两只眼睛是黑色的,其余部分全是怪异的苍白。 女尸的动作僵硬而机械,身体摇晃得并不怎么厉害,看上去有些像大病初愈,还不怎么会走路的样子。 走在女尸后面一点的是一具老头尸体,这位穿了一件近年来很流行的寿衣,头戴瓜皮小帽,眼睛半睁半闭,像是刚从太平间的冷柜里出来,皮肤多处青紫,有明显的尸斑,每走一步,就有一些褐色的粘液从其鼻孔里溢出。 老头后面是一具小小的女孩尸体,双腿齐膝盖以下没了,似乎被车轮碾压过然后又经历了截肢手术。 秋水大为惊讶,因为认出这具小小的孩童尸体就是黑白世界里曾经见过的那个无腿小怪物。 小女孩的尸体用断肢在地上行走,不时摔倒,每次倒下之后它总是很快爬起来,继续往前,这种精神一般情况下只有在逃命的时候才能见到。 熟悉的那具肥女尸也来了,它身穿病号服,粗如酒桶的腰部由于已经僵硬而不会颤动。 前不久被盗走器官而丧命的年青男尸也在,这家伙胸膛和腹部的缝合痕迹非常清晰,一些紫色的液体正源源不断从伤口当中渗出,流到青紫的肚皮和大腿,最为出乎预料的是,这具男尸的jj竟然保持立直状态,显得很刺眼,明明蛋蛋已经没了,为何还能如此坚挺,看来尸体与活人就是不一样。 还有两具尸体从未见过,均是男性,穿了寿衣,戴着瓜皮小帽,足蹬红色的布鞋。 七具尸体走到玻璃幕墙前面一字排开,呆滞的目光盯着内部的人看,它们不约而同地用脑袋撞击玻璃,弄出响亮的砰砰声。 副班长满脸不屑地说:“这帮傻尸体,就知道用脑袋撞,就算脑浆流出来也不可能撞破这么结实的玻璃。” 朗淡平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天啊,这不是冰儿吗?她的尸体为何在这里?” 梦中情人的尸体 在行尸走肉当中,朗淡平居然看到了梦中情人——冰儿。 这事让秋水感觉很诧异。 人鬼情未了,还是阴阳恋? 许多事由此得到了解释,比如那位女子为何总是在梦里与郎淡平相聚,为何梦中的情事总是发生于医院的某个房间内,当然也有疑问,至今不知道,为什么梦里冰儿一直保持沉默,从不说话。 阿牛拉住郎淡平,劝阻他的行动,郑重告之,保护院长才是目前最最重要的事,个人的儿女情长应该扔到一边去,就像许多古董电影里的英雄那样。 朗淡平对于阿牛的话听而不闻,上前几步,伸手拍打玻璃,与外面苍白浮肿的秃头女尸相望。 公平地看,这情景有些恶心。 秋水不禁猜测,朗淡平会不会弄错了对象,这样一具丑陋而怪异的尸体,怎么可能与梦中情人联系到一起,欣赏品味不可能如此特别吧。 副班长大声吼叫,要求朗淡平回到原来的位置站好,别乱说乱动。 朗淡平对此听而不闻,依旧大声喊叫:“冰儿,我看到你了,你怎么啦?有事需要我帮忙吗?”女尸继续用额头撞击玻璃,弄出响亮的砰砰声,随着动作,它身上的一些溃烂皮肤脱落掉下。 秋水看看外面怪异而恐怖的尸体,突然觉得朗淡平挺伟大,居然迫切地想要与如此可怕的东西交流,仅仅只是因为梦中情人的缘故。 阿牛把朗淡平从玻璃旁边拖回来,拍打其面部。 “别胡闹,我清醒着呢。”朗淡平说。 “扁院长需要我们保护,别忘了自己的职责所在。”阿牛说。 朗淡平犹豫片刻,眼眶湿润了,仿佛在做出某种重大决定,稍后对着玻璃大声喊:“冰儿,扁院长是超级伟大的人,是大英雄、大哲学家、大医学家,你别跟其它尸体瞎掺和,赶紧回到池子里躺着,等过些日子我会来看你。”说完这句之后,他退回到阿牛身边站定,昂首挺胸,从表情看,显然理智已经战胜了情感,事业战胜了爱情。 肝脑涂地 秋水小声问朗淡平,怎么知道这具女尸就是其梦中情人。 朗淡平回答:“在梦里,冰儿带着我去看过她泡在池子里的躯壳,在刺鼻的福尔马林当中,尸体就是这么个样子,我能够确定。” “先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梦中情人是阴魂?”秋水颇为惊讶。 “梦里的她确实是阴魂,但是我盼望她能够像聊斋当中的聂小倩一样,玩个借尸还魂什么的。”朗淡平说。 “你的冰儿跟外面这具尸体应该不怎么相似吧?”秋水问。 “当然不一样,冰儿可漂亮啦,很像金妍儿。” “哦。”秋水点点头。 行尸走肉们仍在不停地撞击玻璃墙壁,大量的破碎血肉沾到上面或者溅落到地板上。 肥女尸的额头已经撞得裂开,脑组织露出来,随着反复的冲击,脑浆大量溢出,撒到地板上和玻璃表面。 所谓的肝脑涂地,指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事吧。 玻璃没有任何一点点破损的迹象,看上去无比牢固。 副班长得意地笑:“哈哈,这些傻13尸体,明明撞破了脑袋也没用,它们还在撞。” 七具尸体都在做同样的事,有的用脑袋撞,有的拳打脚踢,弄出无规则的密集砰砰声。 断了双腿的小女孩尸体用头顶撞击玻璃,由于没了腿,使不上劲,所以碰撞并不怎么强烈,脑袋上仅仅只是破了一块皮,露出骨头。 玻璃幕墙连一点晃动也没有,看来质量没问题。 秋水渐渐从先前的紧张情绪中平静下来,确信自己暂时是安全的,因为外面那群行尸无法进来。 他小声对旁边的阿牛说:“你是否还记得,院长说过要坚信无神论和唯利是图主义,所有怪物和鬼魂之流全是不存在的。” 他想动摇阿牛最近形成的信念,让其尽快省悟过来。 然而结果令他感到失望。 阿牛气乎乎地说:“先前这些东西显然是没有,然而世界在变,一些固有的情况瞬间发生变化是很正常的事。” “此前我们就已经见过会走会动的尸体。”秋水提醒。 “那个不算,我坚持认为,眼前这些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的行尸走肉。”阿牛说。 惨不忍睹 就在大家都认为平安无事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保安张青和那位曾经被吸光了脑子的年青保安扛了大铁锤和顶端尖锐的粗铁杆往走廊另一端跑过来。 这一下,保安班长和副班长有些傻眼了。大竹竿女子急忙跑进小房间内,向院长请示如何应对。 其实很简单,只需要把门打开,派两名擅长格斗的人出去,打倒尸体,然后把张青和那位小保安缴械。 最合适的人选当然是两位班长,他们全是经过长期专业训练的搏击高手,一般情况下,以一敌三甚至以一敌五是完全可能的。 秋水心里充满了担忧,怕这两个混蛋叫自己出去阻止对方砸玻璃,他很不情愿与行尸走肉打交道。 幸好,没有出现这样的荒唐命令。 张青和小保安开始冲刺,速度挺快。 这边还在等待最高指示。 大竹竿刚刚走出小房间,张开嘴大喊:“班长出去迎战。” 话音刚落,班长已经冲到门口,伸手准备拨掉销子。 然而已经来不及,小保安把顶端尖锐的粗铁杆抵到玻璃表面,张青手里的大铁锤高高举起。 班长打开了玻璃门,一脚踢开死掉多日的老头。 第一声巨响传出,以铁杆尖为中心的玻璃表面出现了众多的裂缝。 秋水心想,这个糟糕了,貌似无比坚实的第一道防线已经崩溃。 保安班长冲向张青,一具行尸放弃了对玻璃的撞击,转身抱住了班长的腿,咧开嘴使劲咬下去。 班长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其小腿上的一大块肉连同布料一起被行尸撕下,流了不少的血。 与此同时,张青的铁锤连续两次砸到铁杆的尾部,玻璃表面的裂纹更多了。 秋水皱起了眉头,开始为玻璃幕墙的粉碎倒计时。 保安班长拧断了行尸的脖子和一只胳膊,但是仍然无法摆脱纠缠,旁边几具尸体停止撞击玻璃,转而攻击不幸的班长。 保安班长此时显示出真正的英雄气概,虽然一条腿被抱住,行动不便,而且被咬伤失去了很多血和一大块肉,但是其双臂仍然活动,把靠近的行尸走肉打得惨不忍睹。 风度翩翩 轰一声巨响过后,玻璃幕墙彻底完蛋。 出于本能,秋水举起胳膊挡在脸前方,同时退了两步。 他觉得奇怪,居然没有撞上后面的保安,由此推断,后面的人也并非坚定的勇士,同样也在退。 副班长冲上前,拳打脚踢,在几秒钟之内击倒了张青和小保安,夺下大铁锤和铁杆子。 阿牛和朗淡平同样冲出去,对付还站着的行尸。 阿牛选择了断腿的小女孩尸体作为攻击目标,他把它踢倒,然后伸脚踩住背部,让它无法动弹。 朗淡平把自己的外套脱下,以此为武器,罩住了秃头女尸的上半身,然后用袖子打了一个结,把它控制住。 战斗很快结束,行尸很容易对付,因为它们行动迟缓,四肢协调性极差。 张青和小保安满脸是血,手臂被反捆在身后,拖到墙边与鲁队长和丁师傅放到一起。 除了保安班长之外,没有人受伤。 阿牛小声问:“秋水,班长先生会不会变成丧尸?” “应该不会吧。”秋水说。“可是班长让尸体咬了,据我看过的米国电影里的情节,很快班长就会变成怪物,嘴咧着四处想要乱咬人,唯一的愿望就是吃到新鲜人肉。”阿牛说。 “现在的情况与恐怖电影并不具备可比性。”秋水说。 扁院长终于从小房间里走出来,由于喝过酒的缘故,脸有些红,他摇晃胖胖的身体,气宇非凡,风度翩翩,举起右手挥动,大声说:“同志们辛苦了。” 保安们大声回应:“为院长服务,万死不辞。” 阿牛和朗淡平则同声回应:“院长万岁。” 秋水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应该有所表示,于是大声喊:“扁晓雀院长,德配天地,威震当世,古今无比,千秋万载,一统江湖,福如东海,寿与天齐。” 在院长的亲临指导,众人开始了复杂而麻烦的现场清理工作,行尸走肉全都被捆住手足,与四位俘虏放到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药水味,以及尸体特有的奇怪味道。 秃头女尸 张青的下巴被打得脱臼,无法说话,曾经被吸光脑子的小保安则被胶布封口,与鲁队长和丁师傅放在一起。 七具行尸走肉堆在旁边,它们虽然不会开口说话,但是身体动个不停,仿佛有消耗不尽的体能。 副班长命令秋水看守好俘虏和尸体,如果有任何危险征兆出现,立即大声汇报。 秋水没办法拒绝,只得搬一张椅子坐到旁边,盯着这堆味道难闻的东西。 阿牛情绪显得很亢奋,与身旁走过的每一个人握手和拥抱,大声相互鼓励,说一些诸如‘我们一定会胜利;在院长的英明领导下,任何行尸走肉和怪物全都是纸老虎’等等话。 朗淡平显得稍微冷静些,注意力全都在秃头女尸身上,他拿起一听午餐肉罐头,挖出一小块,试图喂到女尸嘴里,结果手指差点被咬伤,而女尸对于食物却显得毫无兴趣。 “哥们,省点力气好不好,它只是一具无意识的尸体,听不懂你说什么。”秋水劝导。 “冰儿乖,吃点东西,待会我要想办法把你送回到福尔马林池子里泡着,那儿最适合你啦。”朗淡平温柔地说,对秋水的话不予理睬,用一把小叉子尝试将午餐肉安全地送到女尸的嘴里。 女尸的牙齿死死咬住叉子不肯松开,两只怪异的灰眼珠盯着郎淡平看。 “冰儿真顽皮,不肯好好吃肉肉。”朗淡平温柔地微笑。 秋水仰天长叹,想起了那句名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大竹竿为保安班长包扎伤腿,班长由于剧烈的疼痛而咧嘴怪叫。 扁院长出来转悠一圈之后又回到房间里呆着,并且关上了门,似乎不希望有人打扰。 阿牛兴高采烈地唱歌:“哎呀呀,哎呀呀,打倒了行尸走肉啊,我们真厉害,天边出彩霞,地上开红花——” 丁师傅努力挣扎,把封口的胶布在张青鞋底上来回擦。 秋水看到这情形,但是不想管,他猜测丁师傅可能想说点什么话,他很想听听。 终于,胶布被弄开一角,一条舌头伸出来,通过左右移动使小洞扩大。 为虎作伥 丁师傅小声呼唤秋水的名字。 看看左右没有谁注意自己,秋水低声回应:“我在听,你要说什么就赶紧开口。” 丁师傅说:“院长是大恶人,大骗子,谁跟着他混都会倒大霉,你还年青,可以选择的职业和岗位都很多,不要再跟着坏蛋做坏事。” “我会考虑你的话。”秋水点头。 丁师傅说:“现在控制这副躯壳的不是你所熟悉的那个救护车司机,而是我。” “你是谁?那个女鬼吗?”秋水问。“对,就是我。” “既然被捉住了,为什么你不赶紧离开这副躯壳,到别的地方玩去?” “我能力不足以那样做,一旦进入某个活人的身体内,至少得呆七七四十九天,否则就无法离开,当然如果这人死掉,我也可以走,可如果这人被砍成十几块,那么我就会魂飞魄散,从此消失。” “听着不怎么样啊。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附到某个大富翁或者大人物体内,那样的话就可以充分享受奢侈而幸福的生活,体验种种了不起的经历。”秋水说。 “那种事不容易做到,这会时间紧迫,来不及跟你仔细说,只能讲得简单些,我被院长害死,成为鬼之后,一心想复仇,所以选择附体到这家医院的工作人员体内。” “还好不是我。”秋水长出一口气,暗自庆幸。 “你的体质很特殊,鬼无法上你的身,也不容易被洗脑或者控制,你的三位朋友同样如此,所以我和其它枉死的鬼一再努力设局,想让你们参与进来,然后把看到的实情向外界透露出去,费了很多劲,让你们见识了行尸走肉和鬼,异空间里的情形,还有其它一些现实当中的罪恶行径,信息传达得应该算是很成功,可是你们最终却成了扁晓雀的走狗,为虎作伥。”丁师傅说。 “切,我们仅仅只是为了谋生而已,别说得如此难听,这年头想要满足基本生活需要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绝大部分时间里,我们根本没得选择。”秋水说。 “现在你有改正错误的机会,把我们四个的绳索松开,让我们再拼命努力一次。”丁师傅说。 秋水看了看身后,发觉五名保安全都在,外加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大竹竿,还有虔诚的院长粉丝阿牛和朗淡平,心里衡量了一下双方实力,他认定丁师傅等四人全无机会,于是摇头否决了这个要求。 为难 稍后,秋水突然想到一事,赶紧向躺在地上丁师傅发问。 “你占据了这副躯壳,等你离开之后,还能恢复原状吗?” 丁师傅说:“这副躯壳的原主人在我离开之后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仅仅只是精神状态稍差一点点,可能还会觉得时间和日期有些错乱,除此之外一切正常,如果我进入休眠,把控制权交出,那么他也将像往日一样。” “真够复杂的。”秋水摇了摇头。 这时朗淡平终于放弃了给秃头女尸喂食的计划,因为女尸刚刚把一些混杂了大量福尔马林的粘液吐到朗淡平面部。 “有纸巾吗?”朗淡平问。 秋水从口袋里掏出一些从餐馆里撕来的卷筒纸递过去。 “谢谢。” “不客气。”秋水说。 “你跟俘虏谈论院长,这种事是错误的。”朗淡平说。 “你跟尸体玩暧昧,这种事是令人恶心的。”秋水说。 丁师傅说:“兄弟,只要你帮忙弄死扁晓雀,我会想办法让你与那个鬼妞儿长相厮守,永无分离。” 朗淡平显得很生气,怒容满面地说:“母亲生了我的身,扁院长的光辉永远照我心,爱情固然重要,可是我认为扁院长更重要。” 由于声音太大,副班长走过来查看情况:“你们这么干嘛大声嚷嚷?” 丁师傅立即低下头,把脸埋到张青的两条小腿之间,避免让人看到嘴上被弄开的胶布。 秋水平静地说:“我们在讨论扁院长伟大到什么程度。” 副班长笑颜逐开,连声说你们继续讨论,然后背着手走开。 丁师傅把脑袋转过来,小声说:“兄弟,你的那个梦中情人也是被这家医院给害死的,跟我处于同一阵线,她死掉变成鬼之后总想着要复仇,所以托梦给你,把那些情况告诉你,想让你帮忙。” 朗淡平沮丧地说:“这太让我为难了,一边是梦中情人,一边是伟大光荣一贯正确的扁院长,实在没办法的话,我只好舍弃爱情了。” “我们都瞎了眼,居然认为你们是血气方刚的好青年,把希望寄托在你们几个身上,白白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丁师傅叹息。 没有选择秋水问丁师傅,为什么那个小保安被张青吸了脑子却没死,仍然活得好好的,就像没事一样。 丁师傅闭上的眼睛慢慢睁开,慢吞吞地说:“吸光脑子是为了直接干脆地夺取这副躯壳,以免遭到反抗,这样弄的话,效果与传说中的借尸还魂完全一样。” 秋水大为惊讶,急忙又问:“小保安已经变成另外一只鬼吗?” “是另外一个人,除了脑壳里的东西不对劲之外,其余部分他与人没有什么不同。”丁师傅说。 “真可怕,原来吸光脑子是为了接下来夺取身体做准备。”秋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朗淡平凑近丁师傅,小声问:“我的冰儿能不能通过这种办法还魂?” 丁师傅说:“只要你把扁晓雀的脑袋割下来拎到我面前,就帮你这个忙,让你的冰儿重生到某个漂亮模特或者富家女体内,从此你就可以享尽艳福。” 朗淡平摇头长叹退开,小声嘀咕:“跟你说过了,院长的安危比我个人的爱情乃至生命更重要。” 秋水伸手轻轻拍打小保安的脑壳,然后又敲了自己的头几下,发觉声音果然有些不对劲,感觉拍小保安的脑袋弄出的声响像是在拍击一只空椰子壳。 丁师傅说:“秋水,你和这两位小哥虽然不会被鬼上身,但是并不表示不会被恶灵夺舍,如果吸光你们的脑子,把你们的魂魄赶出去,然后再让某个游魂进去,同样也会像小保安那样。” 秋水听到这话不禁有些紧张,不由得举起一只手抱住头,心想最好去买只赛车手专门头盔戴上,二十四小时都不摘下,让邪灵们无从下手。 朗淡平站起来,说要把丁师傅说的话转告给院长,让院长决定如何处置此事。 丁师傅冷笑:“你们别看着扁晓雀现在风光一时,接下来他的处境会越来越悲惨,我和其它众多被害死的人已经宣誓要发动总攻,必置姓扁的于死地,我们的后续手段还多着呢,使出的来的招仅仅只是试探性质而已,这个房间里的人将会一个个完蛋,你们如果早点省悟,站到正义的一边来,那么就前途光明,如果执迷不悟,哼,迟早难逃一死,多半要魂飞魄散,就算顺利变成了鬼,必定也要受到无穷无尽的折磨和酷刑。” 秋水小声说:“我们保持中立,怎么样?” “你必须立即选择阵营,要么跟我们一起战斗,要么做我们的敌人,没有其它任何选择。”丁师傅坚决地说。 告密 稍后,朗淡平通风报信归来,大竹竿女子手执棍子出现。 丁师傅立即住嘴,把脸埋到张青的腿弯处,然而为时已晚。 大竹竿揪着丁师傅的头发,将其拎起来,用棍棒照准其口鼻位置一通狠揍,她的动作极迅速有力,毫不留情。 丁师傅被打得满脸是血,鼻梁塌了,门牙全都掉了,然后又遭棍棒塞入口中一通乱捅,舌头大概被弄破了多处,整个下巴歪向一侧,呈现出一个奇异的角度,彻底无法再发言。 “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大竹竿杏眼圆睁,异常严厉。 秋水倒抽一口凉气,站在旁边无法出声。 朗淡平踢了丁师傅几脚,皮鞋落到瘦削的背上,弄出沉闷的撞击声。 大竹竿说:“秋水,你能够坚持原则,不为俘虏的妖言所惑,非常好,以后要保持。” 秋水茫然不知朗淡平跟她说过些什么,此时只能大力点头,摆出诚恳的表情。 大竹竿转身走开。 “我告诉她,这家伙企图煽动我俩对扁院长的英明领导产生怀疑和反抗。”朗淡平乐呵呵地说。 “这样告密,感觉有点卑劣。”秋水说。 “从小学到初中,老师一直最喜欢那些爱打小报告的学生,我只不过偶尔效仿一次而已,怎么就卑劣了?” “算了,都弄成这样了。”秋水摇摇头,坐回到椅子里,心情颇为失望,原本想与丁师傅好好谈谈,没想到弄成这样。 这时怪事突然发生,完全出乎预料,断腿小女孩尸体不知怎么弄的,居然凭空飘浮起来,离地三尺,苍白灰青的小脸上满是怨毒的表情,嘴大大咧开,一副要咬人的样子。 秋水大惊失色,下意识地高喊:“有情况。” 朗淡平跳过来,企图用双手捉住小小的尸体,却扑了个空,尸体的动作灵敏而快捷,就在他的双手快要碰到的瞬间迅速溜走。副班长手里的棍子挟带风声敲向尸体,同样未能打中。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小女孩尸体飞向半躺在沙发里的保安班长,一头撞在其怀里。 保安班长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双手抓住小小尸体的腰部,想把它从自己身上拖开。 飞尸 没了腿的小女孩尸体居然会飞,这事让秋水大为惊讶。 几名保安立即冲上前去,抓住了尸体,使劲往外拖,由于尸肉已经有些腐烂,结果每个人都抓到一些粘糊糊的腥臭东西,以及破布条,小尸体的脑袋仍然钻在班长先生的怀里,上下牙之间明显咬住了皮肉。 朗淡平在一边嘀咕:“这事违背了物理常识,完全没道理。”同时伸出手在小尸体飞行的轨迹上来回摸索,想找到一条看不见的绳索之类东西。 “这说明,院长向我们灌输的思想是错误的。”秋水小声提点。 “我认为这一偶发事件无损院长的光荣和正确。”朗淡平很严肃。 “你不是信奉唯物主义论吗?眼下的正在发生的一切必须以实事求是的原则来看待。”秋水说。 “我猜测,也许是外星人在捣蛋。”朗淡平说。 “把一切无法解释的事全都算到外星人头上,这样就可以算是科学,就像当年把一切过错推到地富反坏右头上一样,在寻找替罪羊方面你显得很聪明,老师们没有白白教育你这么多年。”秋水忍不住讥讽。 “应该就事论事,别东拉西扯,不就是几具会动的尸体吗?怎么又跟黑五类扯上关系了?”朗淡平说。 这时保安班长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小尸体刚刚被揪下来,牙齿里咬着红乎乎的一大片皮肉和衣服,可以断定源自于班长的上腹部。 秋水忍不住看了看仍然躺在地上的尸体,心想如果其余的六具都飞起来,像小女尸那样咬人的话,将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还好,六具成年人尸体至今仍然乖乖躺着,虽然偶尔还是会乱动一阵子,但是无法形成威胁。 小女尸被保安拎在手里,一次次往地上掼,弄得腐烂的皮肉四处乱飞,空气充满了难闻的奇怪味道。 一只小小的牙飞到朗淡平脚下,根部沾着一些紫色的肉。 秋水往后退了两步,一下想起背面同样是会动的尸体,于是又往前走了两步,感觉有些腹背受敌。 保安在摔小女尸的时候用力过猛,突然脱手,这一下麻烦来临,小女尸在坠地之后迅速再次升空,飘浮在距离天花板一米左右远处,灰白色的眼珠转来转去,注视下面的人,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攻击目标。 小女尸 面对居高临下的小女尸,众人有些慌乱,毕竟面对的情况很特殊,此前谁也不曾遇到过,全都缺乏经验。 悬浮在空中的小女尸在挨了不少摔打之后模样很糟糕,脑袋已经裂开,一些脑组织涂抹到烂糟糟的腮帮子上,破烂的病号服已经成为一些碎布条,看上去很像非洲土著少女的裙子,两截残肢上面的皮肉被揪下不少,剩余部分看上去像是被大型猫科动物啃过似的。 副班长大声吼:“有种你下来。” 小女尸举起两只手,摆出攻击的架势,浮肿的手掌边缘只剩下了一共四只手指,参差不齐,看上去很怪异。 副班长跳起来,试图用手里的棍子打小女尸,结果却落空,小女尸移动的速度非常快,转眼之间就到了几米之外,感觉就像一只蜻蜓般灵动。 担心受到攻击,秋水急忙把椅子举起,稍后又觉得椅子能够挡住的部分太少,仅仅只是头和肩膀,而其它部分缺乏保护,更容易受到袭击。 大竹竿朝秋水吼:“盯好其余的尸体,别让它们再飞起来。” 秋水说明白的同时心里充满了绝望,还有六具尸体啊,如果全都像小女尸这么活跃,怎么可能控制得了。 阿牛走过来,建议把鲁队长和丁师傅还有张青和小保安四个人搬到尸体上压着,以阻止它们起飞。 秋水觉得这个想法很好,于是赶紧动手照办。 这边刚弄好,房间内突然光线变暗了许多,同时有碎玻璃落到地板上的声音,原来是小女尸撞坏了灯。墙壁上还有一些灯,走廊内的灯光虽然隔着较远的距离,但也很有用。 小女尸仍在飞行,所到之处碎尸肉和脓血四下飞撒,四名保安的围追堵截根本起不到作用。 一盏壁灯被撞坏,光亮度再次下降。 按照这样的情形发展,至多再过一两分钟,整个房间就会陷入到完全的黑暗中。 副班长命令大伙散开,保护灯别让小女尸撞坏。 危险之际,大竹竿女子起到了别人无法替代的作用,她凭着身高和长胳膊,成功地用一片桌布将小女尸网住。 保安班长冲上前去,从大竹竿手里抢过布团扔到地上,用脚对着布里的小女尸一通狂踩。 比目鱼 在沉重的大皮鞋底反复踩踏之下,许多脓血透过桌布溢出,还有几根骨头刺破了布伸出。 “老子踩死你。”保安班长咬牙切齿,继续疯狂跺脚。 感觉这话有些不对劲,人家早已经死了,怎么才能再踩死它一次? 从外形看,地面上的桌布已经很平整,偶有一点点不规则的起伏,但是幅度很小,可以判断出小女尸此时已经是扁平状。 然而谁也说不准扁平状的小女尸还会不会动,如果再次起飞的话又是什么情形。 担心发生这种可怕的事,秋水大声提醒保安班长:“千万别把布弄开,最好搬点重物压住,以免再发生意外。” 话音刚落,异变果然出现。 在班长跺脚的间隙,与桌布几乎合而为一的小女尸像一条在深海自由游弋的比目鱼般突然动弹起来,飞快地往前蹿出。 班长的大皮鞋落到有许多脓血的地板上。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比目鱼形状的小女尸游出了玻璃幕墙的破碎边缘,进入走廊,沿途留下大量的粘液。 秋水松了一口气,放下椅子坐定,心里不禁想,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这些即将发动总攻的冤魂还有什么大招没有使出来? 要不要把丁师傅的话向扁院长转告?他在想。 稍后他又觉得,扁院长如此聪明,凭其高达二百五十的智商,肯定能够洞悉对手的阴谋。 副班长命令大家一起动手,用布把地上和行尸走肉脑袋包裹严实,让它们无法咬人。 只能这么做,因为它们的脸普遍都有些溃烂或者严重的受损,胶布根本无法贴上去。 一名保安问:“为什么不把它们全都斩首呢?” 副班长大吼:“你傻13啊,脑袋砍下之后如果飞起来岂不更麻烦。” 缺乏布料来做这事,于是窗帘被扯下,裁成合适的大小,缠绕到尸体头上。 十几分钟过后,六具新时代的木乃伊出现在地板上。 院长从小房间内再次走出,挥动其手臂,向众勇士表示亲切的慰问。 斗志高昂 扁院长肥胖的身影所到之处,群情激愤,斗志高昂。 大竹竿跟在后面。 院长轻轻拍打保安班长的头,问他伤口还痛不痛,班长大声说为了伟大的事业,这点伤痛不算什么,哪怕肠子流出来也要战斗到底。“多好的同志啊。”院长感慨万分地说。 阿牛和朗淡平眼眶湿润,目光随着院长移动,激动的心情久久无法平息,他们最最盼望的事就是院长能够表扬他们一句,如果能够与他们握握手,他们将会感觉到莫大的幸福与荣耀。 可惜,院长只是对着他俩微笑了一下,尽管如此,他们也感觉快要飞起来了。 秋水平静地看着院长,心里却在嘀咕,寻思怎么才能带着朗淡平和阿牛从这里逃出去,安全回家。 “同志们,请相信我的观点,无论敌人如何强大,我们都将夺取最终胜利。”扁院长大声说。 房间响起热烈的掌声,副班长在擦拭眼泪,班长摇头晃脑,显示其正处剧烈幸福状态,其它的保安有的身体颤抖,有的泪流满面。 巡视过一圈之后,院长回到小房间内,关严了门。 班长带领众人把所有尸体与俘虏全都捆到一起,推到走廊内堆放好。 副班长安排秋水和朗淡平还有阿牛到院长所在的房间门外,这一次没有要求保持站立,但也不许坐在椅子里。 秋水认为保持体力很重要,于是不管地面是否干净,直接盘腿坐下。 保安们在外围组成另一条防线,两位班长居中。 秋水坐了一会儿,觉得腿酸背痛,干脆躺在地上,也没有谁说不许这么干。 阿牛和朗淡平起初精神饱满地站得笔直,稍后渐渐体力不支,最终学习秋水的样躺到地上。 渐渐习惯了空气中的尸体臭味与福尔马林味,呼吸似乎顺畅了许多。时间流逝得像是很慢,渐渐有人睡着,先是一名保安,然后秋水也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噜声。 院长的声音透过门缝传出来,似乎在打电话给谁请求帮忙。 不知道睡了多久,秋水醒来的时候感觉有些冷,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看前面,发觉恐怖的一幕,那片包裹着小女尸的桌布不知怎么弄的,居然披到保安班长身上,并且奇怪地动弹个不停。 血肉长城 秋水看到那块脏兮兮的桌布出现在保安班长身上,而这位前搏击高手一动不动,仿佛睡着了。 再看其它人,一个个全都处于熟睡状态,呼噜声此起彼伏。 所有的保安都闭着眼睛,无一例外,朗淡平和阿牛同样在睡,阿牛的模样尤其不堪,鼻涕一直流到脖子上。 大竹竿女子不知去了哪里,扁院长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似乎在打电话,跟人争执。 秋水翻身坐起,大声叫喊:“有情况。” 众保安毕竟受过专业训练,听到这声叫喊之后全都醒过来,手忙脚乱地扑上前去,想要从保安班长身上把桌布揭下来。 桌布几层乱糟糟折叠到一起,其中包裹着一些血肉和碎骨头,无规则地张开来,就这么罩在班长身上。 几只手同时伸出去,把桌布的边缘拉起。 桌布的中间部分却像是生了根一样牢牢固定在班长身上,将其头部包裹得严严实实,怎么也扯不下来。 秋水惊讶地看到,班长身体明显瘪下去一些,看着整个人像是缩小了许多,仿佛一名瘦弱的初中学生。 桌布被撕下一角,但是班长的脑袋仍然没有露出来,仅能看到细得很不像样的脖子。 发生了什么事?他满腹疑问,迫切想要弄清楚为何如此,可是不知道向谁请教。 朗淡平和阿牛也醒来,看到眼前恐怖的一幕,两人异口同声问:“班长为何变小了?” “好象被桌布里的尸体给吸走血肉。”秋水说。 “这不合逻辑。”朗淡平说。 “咱们逃走吧,安全第一。”秋水小声说。“我们要保护院长,重任在肩,此时危险之际,更加需要我们挺身而出,充当血肉长城。”朗淡平说。 “班长先生多半挂掉了,我们必须负起重任,保护好院长。”阿牛说。 “院长很厉害的,就算没有我们,他老人家也能够化险为夷、斩妖除魔,夺取胜利。”秋水说。 “无论如何我都不走,必须坚守岗位,保护院长。”朗淡平说。 “我跟朗哥的想法完全一样。”阿牛说。 秋水长叹一声,心想没办法了,只得陪着这两位。 新鲜骷髅 桌布终于被揭下来,可是保安班长的脑袋已经一塌糊涂,只剩下血乎乎的颅骨,头皮和面部的皮肉全都没了,耳朵没了,牙齿和牙床完全露在外面,两只眼珠显得特别大,比某某格格大了一倍更多。 就脑袋的外观而言,看上去就是整一个新鲜热乎的骷髅。 尽管有无坚不摧、无往不利、光芒万丈、永远正确的扁院长思想作为指导和后盾,可是眼前的情况仍然吓得朗淡平和阿牛等人差点跳起来。 谁也想不到,仅仅只是小睡了一会儿,就弄出这么可怕的事来。 最不可思议的是,保安班长就在身边被弄成这副模样,其它人却毫无察觉,而醒来的秋水看到之后也无法挽回这一切。 桌布拎在一名保安的手里,仍然在动弹,很像一条边缘破碎的大比目鱼,中央位置显得很厚,边缘是不规则的破布条,上面沾满了红色的血和碎肉,还有保安班长身上的衣服的破片。 “这是什么怪物?”朗淡平喃喃问。 “那个断了腿的小女孩的尸体,被班长踩碎之后,弄成了这样。”秋水说。 “应该把它消灭掉,砍成碎块,或者扔到炉子里烧成灰。”朗淡平说。 “我认为此地不具备这样处理它的条件。”秋水说。 这时一声惊叫传出来。 原本大家都以为死透了的保安班长居然站起来了,晃动血淋淋的骷髅状脑袋,嘴动了几下,试图说话,却由于嘴唇和脸皮没了并且牙齿露风而无法成功,只发出一些咝咝和嘘嘘声。 由于身体缩小了许多,站起来之后的班长裤子脱落,露出了枯痿干瘪的jj和两条骨头形状异常明显的腿。 好在随后班长的上衣同样滑落下来,遮住了下半身,如此一来,显得稍稍斯文一点,不再少儿不宜。 班长挥动两只纤细的手臂,似乎迫切地想要与人交流,说点什么。 由于惊恐,保安手里的桌布掉到地上,这只比目鱼形状的怪东西蠕动不休,缓缓向扁院长所在房间移动。 由于保安班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桌布被忽略了。 秋水看到了这情况,起初想阻拦,稍后又觉得随它去吧,如果院长像别人认定的那么了不起,一定能够对付这样的小小麻烦。 感觉良好 副班长把一只签名笔递到保安班长手里,这只手已经干枯得像鸡爪子,皮肤紧紧贴在骨头上。 保安班长在墙上写‘我怎么了?’。 副班长犹豫片刻之后说:“据我观察,你的情况很糟糕,应该已经死掉才对。” 班长又写‘可是我感觉良好,身轻如燕,除了无法说话之外一切都似乎很正常’。 副班长说:“感觉身轻如燕大概是因为你已经严重脱水,血被怪物吸光了,许多肉也没了。” 保安班长写‘我口渴极了,能不能弄点水来让我喝’。副班长做了个手势,旁边一名保安立即拿来半瓶剩下的可乐,拧开瓶盖,准备喂给班长。 班长摇摇头,伸出鸡爪般的手拿过瓶子,仰头倒进嘴里。 可乐从失去脸皮的牙齿两侧溢出,仅有一小部分流到喉咙里。 然而不幸的是,脖子上的一个洞让所剩无几的可乐流出来,淌到胸膛上。 这时桌布已经爬到房间门口,一端已经进入门缝内,由于门缝过于狭窄,很不幸,它被卡住,进退两难。 秋水微微有些遗憾,摇头叹息,把目光转向班长这边。 一名保安又拿了半瓶可乐递过来,班长扔掉空瓶,接过再喝。 估计大部分液体都泼撒到了地板上,流入班长胃里的不足一成。 每个人都在想,也许多喝一些可乐,班长就会像气球一样慢慢膨胀,最终恢复原来的模样。 班长突然看到墙壁右侧有面镜子,大概是想弄清楚自己目前的模样,他慢慢移动脚步走过去。 副班长想要阻止,犹豫了一下之后放下手。 班长走到镜子前,两只巨大的眼球转动了几下,仔细观看镜中的影像。 出乎预料,班长居然很平静,没有大声叫喊,没有任何激动的表现。 朗淡平暗暗感到钦佩,觉得班长不愧为一名钢铁般的勇士,发现自己变成了这副德行居然还能够镇定自若,这样的强悍的精神实在很了不起。 班长用笔在镜子旁边的墙壁上写‘我还能够为院长服务吗?’。 副班长说:“这个得由院长大人决定。” 坚持不死 秋水想起了丁师傅说过的话,阴魂无法附入某些人的体内,但是弄死之后,就可以了。 从已知的医学常识看,保安班长显然已经不具备存活的可能性,但是却仍旧活着,能够在墙壁上写字,喝可乐,没准还能够跳一段钟字舞什么的。 现在占据了班长躯壳的是到底是什么东西?感觉非常可疑。 如何处置这位应该死掉却坚持不死的班长,众人有点犯难。 秋水小声提醒旁边的副班长:“向扁院长或者高个美女请示一下,弄明白怎么做之后再行决定。 “你去问院长。”副班长说。 秋水点点头,走向紧闭的房间门。 这时桌布和小女尸仍然卡在下面的门缝内,动弹不停,却无法前进或后退,为何到现在还没人想起这只杀害班长的元凶,真是怪事。 秋水注意避免踩到桌布,保持着一定距离,然后伸出手轻轻拍打房间门,同时大声喊:“扁院长,外面发生很糟糕的事,我们需要您的指示。” 里面传出大竹竿的声音:“我通过监控器全都看到了,先把这片脏兮兮的桌布弄走,然后把班长弄去卫生间砍成十几块。” 副班长听到了大竹竿的话,和另外一名保安走过来同时动手,将桌布从门缝里拖出来,拎在手里,走向卫生间。 与此同时,另外两名保安把骷髅开关的保安班长胳膊反拧到身后,拖着走。 班长虽然没了耳朵,估计还是能够听到这样的无情安排,焦急之中拼命挣扎,然而此时瘦如细柴棒的四肢根本无法与保安抗衡,曾经的散打冠军风采荡然无存,就像小老鼠落到猫爪之下。 副班长走到卫生门口,伸手拧门把,这时桌布当中突然掉下一团血乎乎的东西,就形状而言,很像是一只大乌龟。 阿牛看到了这情况,大声提醒:“桌布里掉出红色物品。” 副班长低下头看到,于是伸脚去踩,红色乌龟状物往旁边移动了一点,沉重的大皮鞋落空。再踩,仍然未能命中。 众目睽睽之下,红色乌龟状物爬向满是碎玻璃的那边,看上去像是想逃跑。 恶心欲呕 从桌布里掉出来的一大片外形像乌龟的皮肉能够爬行,并且速度挺快。 距离这个怪东西较近的保安没有动手,而是目送其爬到了碎玻璃碴上。 阿牛大步冲上前,从地上拾起一块圆月弯刀形状的玻璃,使劲扎到红色怪物身体正中处。 红色怪物看上去就像一团乱七八糟的血肉和骨头堆到一块,却不可思议地保持了某种奇怪的生命力。 玻璃扎进去之后,怪物仍然保持了活动能力,继续往外爬。 阿牛几次想要伸手揪住这东西,却由于觉得太恶心而没有这么干,稍一犹豫,怪物爬出碎玻璃区域,进入走廊,渐行渐远。 卫生间里,副班长和另两名保安把班长摁在地上,准备分尸。 杀猪刀举起,三人有些犹豫,毕竟共事多年,彼此间有些感情。 班长躺在地上,失去了皮肤遮掩的眼球跟牛眼一般大,裸露的牙动个不停,发出嗯嗯呼呼声,显然在祈求。 “哥们,你已经恶灵附体了,反正活不成,还是死掉的好,早点去投胎转世,运气好的话,没准能够做大熊猫或者东北虎什么的,就算投胎做了北极熊也不错,万一下辈子做了米国人就更了不起啦。”副班长说。 班长大力摇头,眼神中充满了恳求之意。 “乖啊,趴着别乱动,我们尽量把活干利索些,一下就好了。”副班长说。 班长努力挣扎,想要摆脱两名保安的束缚,但是瘦弱的胳膊拧不过有力的手掌,根本无法摆脱。 副班长一声叹息之后,手里的杀猪刀开始切割纤细的脖子,来回锯了几下之后,班长身首异处。 割下来的脑袋仍然保持着某种活力,眼珠转来转去,上下牙不停地碰撞,弄出响亮的‘咯咯’声,非常烦人。 脖子里没有流出血,仅仅只是食道和喉管断口处冒出一些粉红色泡沫。 三人紧密配合,动作飞快地切割班长的身体,四肢齐关节处斩断,然后将之腰斩。 干瘪的肺首先被掏出,然后是枯痿的肝和黑乎乎的心脏。 卫生间内充斥着难闻的气味。 秋水由于好奇,走过来探头观望,被这情形吓了一跳,同时感到强烈的恶心欲呕,差点把吃下去不久的罐头和可乐吐出来。 罪不可恕 副班长看到秋水的脑袋出现在卫生间门口,拿起黑黑的心脏,若无其事地说:“秋水师傅,这个送给你做纪念。” 秋水立即后退,大声说不要。 副班长轻篾地笑。 秋水转悠到鲁队长旁边,想听听这位俘虏的高见。 撕开封口的胶布之后,鲁队长面露讥讽的笑容。 “你觉得这事很可笑吗?”秋水问。 “这仅仅只是开始,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糟糕的事出现,那群保安全都会死,他们帮助扁晓雀干了太多坏事,罪不可恕。”鲁队长说。 “我朋友不知道为什么成为了院长的粉丝,有什么办法让他们醒过来?”秋水小声问。“我不知道如何迅速而有效的解决此事,我琢磨着,扁晓雀可能会某种邪恶的催眠术,能够把一些编造出的信息强力灌输到人的思维当中,让人失去正常的判断力,然后信之不疑,你的朋友大概着了这样的道,可是天底下没有什么邪恶术法是无法化解的,就拿最简单也是最有效的办法来说,只要你弄死扁晓雀,过上一段时间,你的朋友肯定会自然恢复。” “我想带着朋友离开这里,你能指导我怎么办吗?我认为只要削弱了院长一方的防卫力量,其实就等于帮助你。”秋水说。 “他们不愿走,你根本无法带走他们,我始终认为,杀掉扁晓雀才是此事的正解。”鲁队长说。 “我不喜欢杀戮,弄死某个人在我看来是无法想象的事,眼下我只想带着朋友安全离开这儿,至于你与其它东西与院长之间的仇怨我没兴趣参与其中。”秋水摇头。 “到了这时,你以为还能够置身事外吗?” “也许能。” “你能够摆脱院长的控制,这让我感觉欣慰,想来你肯定不是唯一的例子,一定会有更多的人像你这样保持着冷静和独立的头脑。”鲁队长说。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能不能说得具体一点?”秋水小声问。 “保安会逐一死掉,恐慌将笼罩每个人的心头。”鲁队长神秘兮兮地说。 歪门邪道 秋水问鲁队长,为何小女尸能够飞行,而且被弄成一团肉泥和碎骨之后仍然保持活动能力。 鲁队长说不知道。 就眼神和表情看,这家伙似乎在佯装不知,其实是不想说。 秋水又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为何没有援兵前来? 鲁队长说这是由于许多枉死的怨灵合力制造了一处密闭空间的缘故,现在院长被困住了,虽然可用电话与外面沟通,并且通过监视器屏幕查看外面的情况,但是外部的人根本无法进来,每当来到通道口,就会发现无路可走,俗称的鬼打墙正是如此。 “既然这么厉害,为何那些怨灵不直接冲进来,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把想弄死的人咔嚓掉?”秋水说。 “这事比你想象的更为复杂,并非我们想怎么干都可以,你很可能低估了院长的能耐。”鲁队长说。 秋水暗叫糟糕,难道自己就这么被夹在两股强大的势力当中无法掌握命运? “院长除了那种邪恶的催眠术之外还会不会其它的歪门邪道?”他又问。 “扁晓雀当然不只会一种邪术,否则的话这厮早完蛋了,怎么可能混到现在。”鲁队长说。 “你是否知道院长还擅长些什么?” “阴魂无法上扁晓雀的身,有些甚至无法靠近,这恶棍还能够看出谁被鬼附体了,从而采取措施反击,还有就是我们弄出的鬼打墙或者魂闭空间对其无效,总是很轻易就被姓扁的化解。”鲁队长说。 “切,你们是一大群怨气冲冲的鬼,能力挺强悍,能够把人弄死,可是我不明白,你们都无法伤害到院长,凭什么叫我去做这种事?”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老虎吃鸡,鸡吃虫,虫吃棒子,棒子又打老虎,有些事我们无法做成,而你们却可以,因为你们没被鬼附体,扁晓雀把你们当自己人,认为可以信任,所以你们有机会接近,然后就简单了,只需要一刀刺透心脏或者肝脏,要不来招铁棍爆头亦可,院长自然会死掉。”鲁队长说。 “我讨厌被别人当枪使,你别指望我会帮忙对付院长。”秋水干脆地说。 “明白,你就是一胆小鬼,只想自己平安无事。”鲁队长说。 “我之所以待在这里没走,是因为我要保证两个朋友的安全。”秋水说。 魂飞魄散 丁师傅的嘴动了几下,但是由于下巴被打脱,无法说出话来。 秋水转头看看身后和四周,发觉没人注意自己,距离最近的是阿牛和朗淡平,只要小声一些,他们也无法听到这边的交谈。 鲁队长说:“估计我们几个待会将被碎尸,你可以用手机悄悄拍摄画面,然后发到网络里,或许可以扳倒这家医院,至于扁晓雀,相信这厮必定能够找到脱身的办法,除非直接将其杀死。” 秋水小声说:“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拍摄,但是这不一定有用,先前我们也拍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几个钟头之后画面当中的人就变得模糊不清。” “那是因为,你们拍的不是人,而是其它东西。”“什么其它东西?明明是拿着刀穿了白色衣服的人,我看得很清楚。”秋水说。 “如果你不死,而我们也无法消灭扁晓雀的话,你以后会有机会慢慢弄清楚怎么一回事,我也说不准那些是什么玩艺儿。”鲁队长说。 “现在的你和丁师傅又算什么?”秋水问。 “我们是人,不信你摸,我有体温和心跳还有呼吸,一切体征与正常人毫无区别,就算去申请入伍当兵也不会检查出什么地方不对劲。”鲁队长说。 “可是你为什么突然要跟院长过不去?此前想必有时间做这种事,为何一直没动手,而是等到现在,结果被人捆住手脚躺在这里。”秋水说。 “事关我们的行动计划,我不能透露,如果你运气好,一直不死的话,慢慢会看到。”鲁队长说。 “你被砍成十几块之后,就会魂飞魄散,是这样吗?”秋水问。 “对啊。”鲁队长说。 “你怕不怕?” “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又一次面对危险,老实说我没什么特殊感觉,一点也不觉得害怕。”鲁队长说。 “现在的你真是一只附体的鬼吗?” “对啊,三年前的冬天我死在手术台上,阴魂不散,为的就是要向扁晓雀复仇。”鲁队长说。 “那么真正的鲁队长哪里去了?” “直到十个钟头之前跟你在值班室里闲聊的时候,你所熟悉的那个鲁队长仍然在,然后我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鲁队长说。 肯定完蛋 秋水问起前不久鲁队长和龙啸云还有华医生在太平间内轮流与一具女尸亲热,当时是不是被已经附体的鬼控制住所以才会那么做。 鲁队长含糊其辞地说那是一种仪式,涉及组织秘密,不便对外人提及,又说记不得是否做过此类事,可能是别人干的,也可能是别的鬼所为,因为阴魂的记忆力不怎么靠得住。 秋水正打算问得仔细些,副班长却已经走过来,问他在做什么。 气氛突然显得很紧张。 “我打算审问一下,弄清楚这伙怪东西到底有什么阴谋,以便更好地保护院长。”秋水若无其事地回答。 “真是这样吗?问出什么来了?”副班长冷冷地说。 “他说还有许多厉害的后续手段,还说,你们几个都会死。”秋水所言并非全是谎话,其中内容鲁队长确实说过。 “真是这样吗?”副班长看着躺在地上鲁队长,感觉随时都可能狠狠一脚踩下去,弄断其脖子,或者踩断其胸骨。 “对,你们这些保安全都会死掉,也许一个接一个死,也许集体死,这事已经注定。”鲁队长说。 “你凭什么这样认为?”副班长问。 “如果你有阴眼的话,就能够看到,现在你身边已经有许多只鬼在等着接你到另一个世界,其中有一个带头的是位老太婆,穿了一件大红花棉衣,脸上有一块乒乓球大小的黑斑。”鲁队长平静地说。 “咦,真有这种事。”副班长淡淡一笑,表情显得很平静。 秋水看出副班长的手颤抖得厉害,看来鲁队长说的话没错,那位由语言描绘出来的老太婆形象必然为副班长所熟知。 “也许你还能活几个钟头,也许再活几天,反正不会超过七天你肯定完蛋。”鲁队长冷笑。 “我现在就可以让你完蛋。”副班长说完这句话之后,一脚重重踩下,只听到鲁队长的脖子出现‘咔嚓’一声,脑袋拧到半边,无力地垂到肩膀上。 “这个——”秋水大惊失色,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直接动手。 “帮个忙,咱们把他拖到卫生间里割碎,以绝后患。”副班长说。“你自己去,我要守着这些尸体和俘虏。”秋水说。 征兆 副班长叫过一名保安,两人一起动手,把鲁队长拖向卫生间。 虽然脖子断了,可是鲁队长仍然能够说话,由于大限将至,他的嗓门特别大:“我先走一步,不必得意,很快你们也会死掉,然后等待你们的将是没完没了的痛苦折磨,让你们后悔为什么要被生出来。” 叫声很快中止,估计喉咙被割断了。 稍后,副班长从卫生间里走出来,浑身上下全是血,仿佛洗了一次人血浴,看上去很像传说中的恶魔。 空气中充满了难闻的腥味和臭味,像是置身于屠宰场内。 阿牛和朗淡平仍旧站在门外,为院长提供保护。 三名保安站在外围,平静地看着前方,像是没有感觉的机器人一样。 副班长走到俘虏面前,犹豫片刻之后,踢了张青和小保安几脚,低声骂:“你们两个王八蛋什么时候被鬼附体的,居然我都不知道。” 秋水退到一边,冷眼旁观,他相信鲁队长说过的话,这伙保安都会死掉。 仔细观看副班长的脸,他发现一些征兆。 副班长的两条眉毛都从中有断开的痕迹,眉心却是相连,印堂的颜色有些灰暗,脸形仿佛一只巨大的爪子,下巴很尖,微微向外突出,牙齿很整齐,门牙有几只是假牙。 按照观相术的说法,副班长有些苦相,属于一辈子都很难有成就的那种人,容易壮年早逝。 虽然副班长当年曾经是本市有名的搏击选手,可是这份职业并没有能够让他发财,他仅仅只是本市的冠军,并非省级冠军,距离全国冠军则更加遥远,勉强可以算是一线选手。 或许从前副班长的面相并非这样,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在一次次错误的选择之后,一切都已经无法扭转。 秋水回到朗淡平和阿牛之间,坐到地板上。 背后的房间里很安静,令人怀疑院长和大竹竿是不是都睡着了。 “你跟俘虏谈得很投入,打探到一些什么样的消息?说来让我们共享一下。”朗淡平说。 “他叫我们最好离开这里,否则有大麻烦,可能会死。”秋水说。 “哇,好啊,我可以当烈士了。”阿牛激动地说。 粉丝 秋水满腔困惑地看着阿牛,心想为胖乎乎的扁院长贡献生命真有那么光荣吗,居然把他弄得欣喜若狂。 朗淡平与阿牛握拳,相互注视,目光坚毅。 怎么才能把两位朋友安全带离这儿?此事让秋水颇为犯难。 没得选择,只能继续努力策反和提醒,希望能够让这两位院长粉丝尽快明白过来。 “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你们应该珍视自己,至少像普通人一样混过这辈子,娶妻生子,为父母尽孝。”秋水苦口婆心地说。 “就因为生命无比宝贵,所以我们才希望能够把最有意义的玩艺儿献给伟大光荣的扁院长。”阿牛说。 “再这样混下去,我们恐怕都会死掉。”秋水沮丧地摇头。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也高,若为院长死,一切皆可抛。”朗淡平昂首大声念。 “可是这样的死毫无价值,甚至没人知道咱们怎么挂掉的,以后也不会有人来咱们墓前流眼泪,因为根本不可能有墓,唯一下场就是像保安班长那样,被碎尸敲骨,扔去喂食堂养的猪。”秋水说。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朗淡平举起右手,声情并茂地念叨,“为院长牺牲是多么光荣的事,至于死后尸体扔哪或者被什么东西吃掉,我认为完全可以忽视。” 秋水明白只能继续等待机会,看什么时候这两位才能稍稍清醒一点点。如果独自往逃跑,就目前情况看并不困难,坚固的玻璃幕墙早已经完蛋,走廊就在眼前,一溜烟往前冲即可,然而无论如何放心不下这两位扁粉。 秋水担心如果自己逃走,这两位转眼之间就会成为所谓的烈士。 还是盯着他们比较好,如果发生危险,努力保护他们就是。 这边正在交谈,旁边却又出了事。 一名保安大声吼:“小二,你干嘛呢?” 秋水转头一看,发觉一名保安抱紧了副班长的脖子,咧开大嘴往其脑袋上咬去,副班长的一只耳朵血淋淋的,后脑勺的头皮上有正在流血的伤口。 另外两名保安使劲想把名叫小二的这位揪开,但是无法成功,这位发狂的家伙蛮力十足,两只胳膊仿佛铁箍一般紧紧固定在副班长身上,无法扯下来。 敌人太狡猾 四名身穿保安制服的人纠缠在一起,无法分开。 副班长挨咬了几嘴之后因为疼痛而哇哇大叫,几次肘击打中了对手的面部,小二的鼻梁折断,门牙掉下,但是仍然不肯松手,总在试图用牙齿咬副班长。 有力如副班长都无法摆脱小二的缠抱,这样的事显得很奇怪。 朗淡平和阿牛想要上前帮忙,秋水担心他俩会遇上危险,赶紧说:“咱们的任务是保护院长的安全,如果离开岗位之后被敌人趁虚而入就麻烦了。” 阿牛站住,说幸亏秋水头脑清醒,这事真的可能是敌人搞出的调虎离山计。 这时小二狠狠咬了副班长肩膀上一口,还要想再咬脖子,被另一名保安把一只皮鞋塞到其嘴里。 折腾了几分钟之后,副班长在两位保安的帮助下终于得以摆脱缠抱,回过头来将小二制服。 这时的小二受伤已经很严重,鼻子不知去向,面部全是血,口腔里冒出大量红色泡沫,由于估计可能是肋骨折断之后扎伤了肺脏,一只胳膊被拧到脱臼,一条腿被打折。 副班长上半身染了许多血,有的是他自己流出,有些来自于小二。 秋水看得暗暗惊心,很想扔下朋友,一溜烟跑掉,离开这里,然而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干,有些责任是逃避不了的。 小二声嘶力竭地大喊:“你们全都会死,死掉之后变成鬼还要受到无尽的折磨,这样来为你们曾经的恶行赎罪。” 副班长用膝盖猛顶了几次小二的后背,将其脊椎弄得错位,保安们松开手之后,小二趴在地上,基本丧失了攻击能力。 房间门打开,扁院长再次出现,脸上仍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这时放眼所及,到处一片狼籍,尸体,碎人肉,粪便,断肢,碎玻璃,撕烂的衣服,砸坏的物品,所以这些,把周边弄得像一片垃圾场,感觉似乎刚刚被洗劫过一次似的。 副班长低下头,卑谦而诚恳地说:“院长,我们没能做好自己份内的工作,请您处罚我吧。” “你已经尽力了,是敌人太狡猾,所以才会弄成这样,你们全都是最最优秀的斗士。”院长的声调极富感染力。 超级六壮士 转悠一圈之后,扁院长转头回到房间内。 小二被碎尸,砍成了许多块放在卫生间内,与保安班长和其它人的尸体堆在一起,等待将来送去食堂的猪圈内。 那里养了大概十几头猪,如果人肉太多的话,估计连猪也吃不了这么多,到时候恐怕得放到冰箱里暂时保存。 大竹竿女从暗箱里拿出一些红酒和罐头以及压缩干粮,分送给众人,然后回房间内,关上了门。 副班长的伤势经过简单的处理和包扎之后止住了流血,看上去并不怎么严重,全是一些皮外伤。 现场气氛有些悲壮,三名穿制服的人与三位年青人之间也不再像先前那样隔膜,一种同生共死的感情出现有每个人心中。 他们坐下来,各自手执一瓶红酒,拨出塞子之后慢慢喝。阿牛自称是超级六壮士,为了护卫院长,甘愿捐躯,献出宝贵的生命亦在所不惜。 只有秋水还保持着镇定和清醒,他与周围的人碰碰酒瓶,然后喝一小口,注意别让自己犯晕。 他认为应该时刻保持防备,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秒钟身边的人会不会突然扑上来,咧开嘴要咬自己,类似的例子前面已经有过不止一次。 他对于扁院长的行为感到愤恨,同时也对那些怨灵们的报复行为极不满,他认为,跟谁有仇,就应该找谁去,不得伤害无辜者。 就目前情况看,曾经的道德和行为准则此时完全失效了,敌对双方谁也不遵守这个,都是肆意胡来,为所欲为,生命已经得不到任何应有的尊重。 没人再去看守那堆被捆住手脚的尸体和俘虏,甚至没有谁想动手把那些东西切碎。 秋水猜测,被福尔马林泡过的尸体,猪大概不会喜欢吃,如何处理它们是个大问题。 他觉得眼前似乎是个好机会,或许能够让朋友和这几位保安清醒过来,然后大家一起玩个大逃亡。 他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哥们,我觉得这样死守下去不是办法,应该请示支援,或者干脆离开这里,到外面去。” 动摇军心 秋水的提议没有得到响应,副班长和两名保安都在摇头,阿牛和朗淡平同样在摇头。 他们的理由全都相同,必须尽一切力量保护院长,哪怕以生命为代价亦在所不惜,逃跑是无法想象的事,不在考虑之列。 “我怀疑,院长是否需要我们的保护。”秋水小声说。 “你别再散布这种动摇军心的言论,否则我会踢爆你的头。”副班长冷冷地说。 秋水长叹一声,只好停止,他明白这样的威胁已经算是很客气,如果是几个钟头之前有人这么说,肯定会挨揍甚至是送命,此时副班长的斗志已经不怎么昂扬。 很显然,三位身穿保安制服的人遭遇了与阿牛和朗淡平相同的事,他们已经是院长的忠实粉丝,这种离谱的信仰已经深入到他们的思维当中,无法拔除,不能改变。 朗淡平举起手中的瓶子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小声嘀咕:“我知道这酒挺好,是我生平喝过最高档的液体,可是这个味始终无法习惯,酸溜溜的,感觉牙不舒服。” “我喝过智利来的高档葡萄酒,味道跟这个差不多,老实说,我也不习惯,总觉得还是乡下自制的包谷酒好喝。”副班长说。 “你在村里长大的吗?在哪练的功夫?”秋水问。 “我十二岁的时候,因为体育方面的表现非常突出,力量很足,肌肉线条也还可以,苍岭镇中学的体育老师带着我到城里少体校做测试,当时想让我练举重,最后我留在了少体校的举重班,练了两年多,大概由于营养过剩,也可能吃了什么激素,我的身材长得超过一点七米,不再适合举重,正好散打班缺人,那边的教练就把我要了去。”副班长说。 如今的副班长身高达到一点八七,身材瘦削,但是很有劲。 秋水说:“还记得前些天的事吗?那时候你把我们当作敌人,关到铁笼子里。” 副班长点头:“当然记得,那会你们还没经过院长的洗礼和考核,不算自己人,我当然得对你们严厉些。现在不同了,大伙是同一战线的战友,只要你别再说什么反院长的话,咱们就是兄弟。” “还记得那个另类空间吗?就是你把我和程小妹带出来的地方,你说吃了那边的生物的肉大补,我琢磨着,或许你可以带着院长和大伙一起到那边避难。”秋水说。 不许怀疑 副班长摇头,说那地方不是想去就可以去的,至少从这里无法去。 秋水又问,当初关禁闭的地下室在哪里? 他想通过迂回的办法多与与副班长交流,然后找到可以利用的漏洞,想办法说服这家伙。 副班长说就在右边四十米外的下方,从此地没有通道前往那边。 “感觉你很厉害,会一些法术,还很能打,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秋水开始说动听的话。 副班长淡淡一笑:“这不算什么,如果你从十来岁起接受严格训练,你也有希望成为散打冠军。至于法术嘛,只要你们努力干,以后院长什么时候高兴了传授你们一手,此生就受用不尽了。” 秋水颇为吃惊,此前没想到副班长自由进入异空间的能耐居然是源自于扁院长的传授。除了邪恶的强力催眠术和进入异空间的方法之外,院长还会些什么?他满腔困惑。 院长才是真正的高深莫测啊。 可是为什么这胖子不出来露一手,打跑或者干脆消灭那些可恶的邪灵,避免保安们白白送死? 秋水小心翼翼地说:“我认为咱们们应该去问问扁院长,有没更好的办法可以应付那些邪恶怪东西的进攻,或者撤离此地,到其它更安全的地方去,院长神通广大,想必能够做出更好的抉择。” “院长的智慧岂是我等可以预料,我认为,大伙只要按照他老人家的命令做就可以,别想太多,也别打扰院长的思索和休息。”副班长说。 “已经死掉了几个自己人。”秋水说。 “班长光荣牺牲,另外那两位则是被邪灵控制,他们三个的死全是那些奇怪的敌手所为,我们必须化悲痛为力量,紧密团结在以院长为核心的组织周围,为了必将到来的胜利而奋斗。”副班长说。 “我认为光靠坚定的信念未见得能够战胜那些邪灵,应该考虑更合适的战略战术。”秋水说。 “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比院长更聪明、更睿智?院长老人家叫我们在此看守,我们就必须不折不扣地照办,任何的猜疑都是大不敬。”副班长严肃地说。 沮丧 喝了一些酒之后,众人的话渐渐多了。 在场的人除了秋水之外,全都是忠实的院长粉丝,拥有坚定不移的信仰,不知畏惧为何物,视牺牲为无上荣耀,然而面对此情此景,多少会有些沮丧,因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和同伴会莫名其妙地死去,而勇气不一定时时能够占据上风。 一群男人坐着喝闷酒,多少有些无聊,一名保安主动申请讲个亲身经历的鬼故事给大伙娱乐一下,副班长点头同意。 这位保安名叫沈浪,在本市出生长大。 五年前,沈浪是一名技校学生,专业是汽车修理。 一天下午,在车间里实习的时候,升降机突然出了故障,一辆轿车落下,把正在检查底盘的四十多岁的修理工压死了。 当时沈浪在旁边十几米外跟同学打牌,听到异常的响动,刚一抬头,正好看到死难者的的脑袋与脚接触到一起。 刚开始,沈浪没有反应过来,心里只觉得那个老师傅身体柔韧性真好,像瑜珈高手似的,这么大岁数了居然能够把身体弄成那个形状。 稍后,众人大声惊叫,手忙脚乱地上前施救,沈浪才看清楚地上涌出的大量鲜血,于是明白发生了可怕的事故。 事故过后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毕竟对别人的不幸事件持淡漠态度是这旮旯的普遍习惯,能够把幸灾乐祸的情绪隐藏好别让人发现就算是很给面子了。 一个星期过去,大伙不再关注此事,渐渐淡忘。 当然影响还是有的,学生们都不愿站到升降机顶起的汽车下面,更宁愿钻脏兮兮黑乎乎的地沟。 一天夜里,沈浪和一名同学上厕所,正当两人畅快地朝槽里放水的时候,怪事突然出现,一只血淋淋的大爪子从尿液和瓷砖当中伸出,这只爪子多处骨折,手指的形状令人想起冰冻的鲜鱿鱼,软绵绵地歪向各方。 沈浪被吓得哇哇大叫,转头就跑出去,站到走廊内才想起与自己一同进入厕所的同学还没出来。 厕所距离宿舍楼有大约一百米距离,在这里喊叫,想让热闹的宿舍内的同学听到不太可能。 犹豫片刻之后,他决定回去把同学救出来,因为他担心那位同学也许会头朝下摔在小便池里溺死。 见鬼 沈浪鼓足勇气,走回厕所里,看到了那位同学。 这家伙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眼睛睁开,呼吸仍在继续,估计是晕倒了。 小便池内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貌似一切正常。 沈浪按照学过的急救知识,把一只皮夹塞到同学上下牙之间,以阻止他咬断自己的舌头。 然而这种措施看上去似乎并无必要,因为同学的嘴自然而轻松地保持咧开状态。 同学比沈浪更重,死沉死沉的,无法举起,也无法弄到背上,只得半拖半抱地往外搬。沈浪迫切地盼望有人来,最好是来一大群,这样就不会害怕。 然而周围很安静,仿佛深夜,这事很奇怪,因为目前还不到零点,一般情况下,此时总会有三三两两的人出入厕所才对。 沈浪费劲地把同学拖往门口方向,搬动的过程当中,不时呼唤其名字,想要叫醒这个心理承受能力极差的家伙。 有个红乎乎的家伙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出现在门口,挡住了去路。 沈浪起初还以为有人来了,正高兴地抬头呼喊,却被看到的景象惊呆。 是那个被升降机上的轿车压死的修理工,这东西的骨头显然断了许多处,腰椎呈现奇特角度,两条腿拧成天津大麻花的形状,伸手扶着门框才能勉强保持怪异的站立状态,脑袋搭拉在肩膀上,脖子显然已经断了,一只眼睛挂在眼眶外面晃荡,脑浆从耳朵孔里溢出,舌头伸在口腔外面,显得很长。 沈浪差点被吓得晕倒,连叫喊都无法做到,只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只应该已经死掉许多天的东西。 死掉多日的修理工有气无力地说:“把裤子脱了。” 沈浪本能地骂:“去食堂猪圈玩去,那里的猪全都没穿裤子。”这话没经过大脑,由于平时经常对其它同学这么说,此时冲口而出,倒也显得顺溜。 一旦交谈,恐惧似乎就淡漠了许多,感觉对方并不像传说中的厉鬼那样,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是谋杀或者害人。 “给只烟抽总可以吧。”修理工说。 沈浪自己不抽烟,于是从晕倒的同学手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 修理工叼上一只烟,沈浪用打火机为其点燃。 有鬼 修理工抽了一大口,然后许多烟从躯干上的伤口里冒出来,估计这是由于折断的肋骨刺破了肺和皮肤。 沈浪小心翼翼地说:“请让我们出去。” 这时外面终于来了一个人,是汽车电器教师,这位老师身材高大强壮,爱好体育,很擅长打篮球。 “沈浪,你在跟谁说话?”老师问。 修理工一声不吭,叼着烟冷笑。 “有鬼,是那个死掉的修理工。”看到救星出现,沈浪大声说。 “哪有?”老师表情显得严肃和紧张,东张西望。 “就在你面前,嘴里有烟。” “烟味倒是很浓,可没看到什么啊,是不是你抽烟,不想让人知道,没关系的,我不会管这种事,只是你别再瞎扯什么见鬼之类的事,夜深人静,谈这种话题让人不舒服。”老师说。 “请帮忙把这位同学搬出去,他被鬼吓晕了。”沈浪急忙说,因为担心老师会掉头走开。 老师往前一步,站到门框处,与修理工身影重合到一起,这景象看上去很奇怪,上半身是老师,而下半截却是血淋淋的修理工,感觉仿佛合而为一了。 “果然有人晕倒,我怀疑你们是不是躲在厕所里嗑药,结果弄成这样。”老师说话的同时穿过了修理工,走到里面。 “我一直是模范学生,连白酒都不喝,怎么会吸毒。”沈浪说。 “我听说,吸白粉的人几乎都不喝酒,没准你在搞那种玩艺。”老师笑嘻嘻地说,同时上前把同学抱起来,大致查看了一下,然后轻松地说,“应该没有危险,呼吸和心跳都还算正常。” 他们走出门去,修理工摇摇晃晃跟在后面,保持着大约五米左右的距离。 “为什么你看不到那个死掉的修理工?”沈浪小声问。 “真有吗?我确实没看到。”老师抱着同学走显得很轻松,语气自如,一点也不喘息。 “确实有,他就是被鬼吓晕的,现在那东西就跟在咱们后面。”沈浪紧张地说。方便 走到一棵树下,老师叫沈浪抱着晕倒的同学,因为他要嘘嘘。 “别告诉其它人老师在外面小便,这事很影响面子。”老师乐呵呵地说。 “我绝不会说的,请放心。”沈浪接过同学沉重的身体,费劲地背好。 老师站到树下,开始排泄。 转头看后面,沈浪发现死掉的修理工不见了。 再看前方,这只血淋淋的怪东西居然出现在正嘘嘘的老师面前,喷出的液体直接穿透了搭在肩膀上的脑袋。 “老师,那东西就在你面前,小心啊。”沈浪忍不住大声喊。 “你影响到我方便的心情了。”老师显得若无其事。 修理工的脑袋凑近老师身上的水喉状物,嘴咧开,露出两排暗黄色的牙齿。 “老师快跑,那东西要咬你。”沈浪焦急地喊。 “马上就好了,请别再催促。”老师兴高采烈地说。 修理工的嘴张开,然后,两排牙齿合拢。 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传出来。 “啊——!”老师双手捂住下面,表情极为痛苦,一些血从手指缝隙当中溢出。 修理工的脑袋随着老师的挣扎而来回晃悠,但是坚持紧咬不肯松口。 老师的手穿透了修理工的头和身体,但是却无法将其推开。 沈浪感觉到强烈的恐惧,很想扔掉背上无比沉重的同学跑掉,又觉得这样未免太不负责任,不是一名男人所为。 老师面朝下倒到地上,嘴里仍然发出高分贝的尖叫。 这时终于有人发现这边的情况,一伙晚归的学生手里拎着酒瓶,迅速跑过来。 沈浪大声喊:“救命啊!” 老师在地上打滚,就算这样也无法摆脱血淋淋的修理工,这东西就像附骨之蛆。 学生们终于跑到老师面前,一共有七个,看样子刚刚豪饮归来。 看清楚情况之后,七位学生哇哇大叫,集体转身就跑,冲向宿舍楼。 “有鬼啊!” “快来人啊,鬼咬老师的jj啦!” 类似的叫喊声响彻整个校园。 修理工终于松开了牙齿,这时老师的jj仅靠一点点坚韧的筋保持与身体的联系,血仍在流,撒到老师的裤子和衣服还有草地上。 断背鬼 沈浪看到老师在草地上打滚,浑身血淋淋的修理工一直与老师缠抱在一起。 有那么一会儿,老师不再动弹,脸朝下趴到地上,修理工则压在背上,用一种非常规的动作撞击老师的屁股。 原来死掉的修理工是一位同志鬼,沈浪这么想,所以这家伙跑到男厕所里试图偷窥和欲行非礼。 这时背上的同学终于醒来,哼了几声之后,问为何自己在这里。“你被鬼吓晕了。”沈浪告之,然后慢慢将其放到地上,让其自行站立。 “哪有鬼?”同学问。 沈浪手指前方,趴在汽车电器教师背上的那位。 同学大喊一声:“天啊,断背鬼——!”然后朝宿舍楼所在方向狂奔而去。 看到同学没有再次晕倒,沈浪感到欣慰。 此时的任务转变为救出老师,可是要怎么做呢? 沈浪从地上拾起一块大约半公斤重的石头,大步往前去,打算照修理工的脑袋上来一下,至于这样做能否解救老师也来不及多想,反正总得努力一下。 握着石头走上前去,老师却又发生了翻滚,把修理工弄到下面。 这只血淋淋的怪东西位于下方时就像消失了一样,沉没到泥土里。 沈浪伸出手拉扯老师,想把这位壮汉从地上拖起来,然后逃跑。 然而老师的身体重量远远超乎想象,在缺乏配合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拖动。 忙乱中,一只章鱼般的红色爪子搭到沈浪的手上,他被吓了一跳,松开了老师的衣服。 这时老师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眼睛紧闭,鼻子里不时痛苦地哼哼一两声,而修理工却显得很亢奋,多处骨头外露的形体始终与老师纠缠在一起。 沈浪确定自己没办法救出老师,于是转而大声呼喊,希望有人过来。 大概是先前那伙逃走的人搬来了救兵,一大群学生和教职工冲过来,冲在最前面的人手里拿着扫帚和干粉灭火器,有的拿了洗脸盆,有的拿着板砖,呐喊声非常响亮,组成一只颇为壮观的队伍,尽管其中有些人仅仅只穿了短裤,但是丝毫不影响他们高昂的斗志。 修理工大概被这阵势吓住,不再继续非礼可怜的老师,歪歪扭扭地快速跑向厕所方向,最终消失在黑暗中。 奇怪的雾 秋水问沈浪,那个可怜的汽车电器教师最后怎么了。 沈浪说:“老师被送进医院,通过手术让小鸟归了位,过了几个月之后出院,基本没有落下什么后遗症,就在两年前娶了老婆,然后还生了孩子。” “还算不错,我觉得那位老师是好人,好人应该有好报。”秋水说,“倒是那个死掉的修理工有没有再次出现?” “此事过后的第二天,修理厂内不顾死者家属反对,把尸体送去殡仪馆烧成了灰,然后再没听说谁见过那位修理工。”沈浪说。 “你遇上这样的事,有没落下心理障碍?”秋水问。 “有啊,我一看到修车用的升降机就浑身颤抖,无论如何不愿到下面站立,所以没办法做汽车修理工,只能做其它工作。夜里上厕所一定得找个人一同去,否则宁可拉到小盆里然后装入塑料袋子,拎出去扔进垃圾桶。许多人因此骂我是恶心笨蛋,可是没办法,我改不了。”沈浪说。 “自从你受到院长的亲自接见之后,应该再也不怕了吧。”副班长说。 “仍然怕,这个已经成为一种习惯,虽然我并不畏惧死亡,可是仍旧不敢靠近升降机,也无法独自在夜里上厕所。”沈浪说。 “你真差劲。”副班长说。 “这样的评价我听过许多次,早已经无所谓了。”沈浪笑了笑。 这时,一阵奇怪的雾从走廊一端涌现,慢慢往这边推进。 秋水首先看到这情形,由于强烈的恐惧,他忍不住大声叫喊:“有雾——!你们快看,好可怕的雾。” 阿牛轻轻拍打秋水的肩膀,试图提供某种安慰。 “一些雾而已,有什么可怕的?”副班长说。 秋水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背部顶在墙壁上才停住,他忍不住大声叫喊:“扁院长,起雾了,快想办法救我们。”如果说修车用的升降机是沈浪的梦魇和心结,那么雾就是他的恐惧之源。 几乎每一次看到怪异的雾出现在室内,接下来都有可怕的事发生。 阿牛和朗淡平伸手捂住秋水的嘴,安慰他别害怕,没什么大不了的,控制住情绪,别打扰院长。 雾气仿佛有某种生命力一样,慢慢进逼,一点点占据地盘,距离人们越来越近。 秋水喘着粗气,目光紧盯面前的雾,一句话也无法说出来。 邪门 保安沈浪轻轻拍打秋水的肩膀,说懂得他的恐惧感觉,因为自己也有相近的遭遇。 阿牛往雾里扔出一只空酒瓶,几秒钟过后,沉闷的撞击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才缓缓传来,听起来有些怪异,和记忆里的应该出现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果然有些邪门。”阿牛小声说。 副班长往前走了几步,把手里喝掉一半的酒瓶扔往俘虏和尸体所在的位置,酒瓶击中了张青的腰部,然后撞落到地上。 雾仍在往前涌,渐渐笼罩了俘虏和行尸走肉。 秋水颤抖着说:“等雾散之后,那些尸体肯定会发生变化。” “它们全都被捆着,难道还能够跳舞不成。”副班长平静地说。 “绳索未必能够束缚它们,这些怪东西可能会飞起来,可能会改变模样,甚至可能变成妖魔。”秋水说。 “你的想象力倒是挺丰富。”副班长说。 “唉,那些怪东西所做的事远远胜过你我的想象力。”秋水说。 雾缓缓迫近,六个人不断后退,距离墙壁已经非常近。 院长所在房间没有任何动静,似乎没听到到先前秋水的呼喊,令人不由得担心,是不是里面发生了什么意外。 秋水不禁想,如果这些怨灵直接进入房间与院长展开较量,那么自己和朋友或许就安全了。 然而危险已经迫在眉睫,谁也不知道如何雾气笼罩整个房间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一只灰白色的手臂紧贴地面从雾中慢慢伸出来,秋水急忙指给副班长看,现在他觉得最可依靠的就是这位前散打冠军。 副班长上前,举起脚狠狠踩下去,皮鞋与手臂亲密接触,一声清脆的‘咔嚓’传出来,灰白色的手臂骨头显然断了,下半截与上段之间呈现出一个怪异的角度,仿佛多了一只肘关节。 怪异的手臂大概发现情况不妙,缓缓后缩,副班长趁胜追击,上前一脚朝估计中的脑袋所在位置踢去。 腿扫入雾中,什么也没踢到,转眼再看,手臂也不见了。 这时秋水颇为欣慰地发现,雾居然开始后退。 复活 雾缓缓后撤,仿佛有某种意识并且遵守某种纪律。 看上去这雾似乎液体一样,厚重而粘稠,不断翻腾。 秋水注意聆听背后的门内有无动静,却发现最近以来一直悄无声息,他开始怀疑,也许扁院长和大竹竿已经不在里面了。 他不敢想象院长会完蛋。 雾退却的速度很快,与来时的缓慢完全不同,转眼之间,房间再次清晰出现在眼前。 秋水惊讶地发现,尸体和俘虏全都不见了。 走过去查看,他发现卫生间的门洞开,里面是一些空空如也的塑料袋,地面上有很多血迹,那些砍成碎块的尸肉和骨头全都不见了。想起先前小女尸被踩扁之后的情形,他不寒而栗。 如果那些碎尸肉组合成某种怪物,然后像桌布下面的小女尸一样能够吸血,那是多么可怕的情形。 这雾,果然很不对劲。 谁也不知道那些尸体和俘虏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一点声音也没听到。 副班长冷冷地说:“早知如此,应该把俘虏全都杀掉,砍成十几块,先灭掉魂魄再说。” “那些尸肉不见了,为什么会这样?”秋水喃喃问。 “也许怪物们喜欢吃人肉,拿去当下酒菜了,如此甚好,我们就不必把那些东西送到猪圈里,省了许多事。”副班长说。 “希望如此。”秋水说。 阿牛和朗淡平仍然守在门口,沈浪和另一位保安站在更前方一点,组成一条很单薄的防线,看上去气势不足,貌似很容易被攻破的样子。 这时雾气已经退到走廊深处,渐渐看不到。 脚步声响起,有人走进来,距离较远,看不清楚面孔,这人身穿保安制服,从走路的姿态看,有些像是已经死掉的保安班长。 秋水的眼力较好,隔着三十多米远,发现来者果然是班长。 明明已经死掉,并且被碎尸,为何又复活了? 副班长也看到了这情况。 复活的班长面露熟悉的笑容,大步走进来,乐呵呵地说:“大家好,我回来了。” 仿冒班长 已经死掉的班长又回来了,说话的声音和肢体动作与从前毫无区别,如果不是先前曾经亲眼目睹那可怕的一幕,谁都会相信面前这位就是真正的班长。 秋水退开,他明白能够对付班长的只有这位副班长,他俩都是前散打冠军。 阿牛和朗淡平拿起从椅子上拆下的木棒,做出防备的架势。 “弟兄们,我回来了,你们为何都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班长问。 “你到底是什么?”副班长抓抓头皮,表情显得困惑。 “我是你们的头,共事多年,大家一同为了院长努力工作,尽心尽力。”班长说。 “你是否行记得先前发生的事?”副班长问。 “当然记得,你们全都睡着了,我独自醒着,感觉有些无聊,于是就离开椅子四处走走,不知怎么回事,走着走着,一下子去到另外的地方,再回头却找不到归路,转悠了好一阵子,终于回来了。”班长诚恳地说。 “难道先前死掉的不是你?”副班长满脸愁容。 “难道谁冒充我死掉吗?切,哪个王八蛋如此无聊。”班长笑骂。 “我的生日是哪天?”副班长突然问。 “操,我怎么可能记得你的生日,又不是你的姘头或者妈咪。”班长说。 “回答正确,也许你真的是班长,而死掉的那个仅仅只是穿了你的衣服,由于血被吸光了,脑袋上的肉也全没了,所以我们也无法分辨。”副班长说。 这时班长走近,把一只手搭到副班长的肩膀上,仿佛老友一样,亲热地交谈。 秋水仔细观察,却找不到哪里有问题,感觉这个班长与记忆里那个熟悉的形象没有任何区别。 然而就是因为太正常了,反而显得有些不对劲。秋水突然大喊:“快退开,他不是班长。” 副班长闻言往后跳了一大步,与对方拉开两米左右的距离。 “你凭什么说我不是班长,难道你才是吗?”班长皱起眉头。 “刚才从你身上掉了一点东西。”秋水指着前方地面说。 班长低头一看,发觉鞋子边缘处有一块红乎乎的肉,笑嘻嘻地说:“这是谁的肉,反正不是我的。” “我亲眼看到那块肉从你的裤腿里落下。”秋水说。 纯天然无污染 副班长迅速退开,与这位诡异的复活班长拉远距离。 秋水从地上拾起一片尖锐的玻璃片作为武器。 “不就是掉了一块肉吗?瞧你们紧张得。”仿真班长弯腰从脚旁边捡起那块红乎乎的玩艺儿,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然后塞到嘴里。 “你居然吃自己的肉。”秋水颇为惊讶。 “味道真是不错,并且纯天然无污染。”班长嚼了几下之后吞咽掉口中的东西,乐滋滋地表示赞叹。 “你不是班长。”副班长说。 “我当然是,你看看这张脸。”班长指着自己的面孔。 “你的脸已经被怪物吃掉了。”秋水说。 “那个肯定不是我,你们上当了,被怪物戏耍。”班长说。 “你走吧,到别的地方玩去,不要再回来,否则我只能宰掉你。”副班长冷冷地说。 “你想坐我的位子说一声就可以,我当然会让给你,干嘛这样子呢。”班长说。 保安沈浪拿起一只电筒,让强光照射到班长的脸上。 这样一来,顿时清晰了许多,先前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明白之处完全呈现出来。 班长的轮廓没问题,脸色也还算基本正常,整个脑袋上几乎找不到任何破绽,但是其它部分就不一定了。 这东西的手背上有明显的裂纹,衣服表面有不规则的蠕动,仿佛有些什么奇异的小动物在其中钻来钻去。 副班长冲上前去,一记低鞭腿扫中班长的大腿中段。 班长重重摔倒,然后——四分五裂,脑袋与脖子分了家,四肢散开,躯干部分同样如此,齐腰断为两截,乱糟糟的内脏散落开来。 更离谱的事紧接着出现,从制服下面钻出大量的小蛇和蚯蚓还有蛆虫,在地板上四处爬行。 先前正是这些令人厌恶的东西填充了仿真班长的躯干,使其看上去像是真货。 四条小蛇爬到秋水面前半米处,它们仿佛小黄鳝,长约十五厘米左右,细如筷子,却能够昂起脑袋,吐出小小的叉状舌头,模样很像毒蛇。 秋水一脚踩下去,然后碾压了几下,把这些可恶的小东西弄死。 呕吐 班长的脑袋掉到地上之后形状发生了变化,渐渐扁平,脸被拉长,面皮与奇怪地蠕动,似乎有些什么东西正在从脑壳内部钻出来。 稍后,整张脸脱落下来,露出里面红乎乎烂糟糟的一团破碎皮肉和碎骨。 “小女尸。”秋水冲口而出。 原来班长的脸被带走了,然后以此伪装,想要迷惑他人。那团恶心的血肉仿佛一条巨大的虫子般运动,爬向其它的肢体,与此同时,掉下来的手和脚等部分皮肤裂开,一些蛆虫从中钻出来,乳白色的小东西全都胖乎乎的,看上去活力十足,估计再过几天将会变成蛹,然后化身为苍蝇。 大虫子状血肉所到之处,许多碎肉和皮肤被吸进去,与之溶合为一体,游走了一会之后,这东西的体积越来越大,面积和形状均接近一张小圆桌,中间部分有十几厘米厚,边缘较薄,跟西瓜皮差不多。 空气中弥漫开腐烂的臭气,仿佛谁扔进来一头死了半个月的猪一样臭,这味道突然间出现,令人来不及逃避或者采取措施。 副班长后退,其它人也在退,全都回到院长所在的房间门前,站成一排。 小蛇和蚯蚓四散走开,没有既定方向,也没有攻击任何目标的征兆,感觉貌似无害。 “真恶心。”朗淡平小声嘀咕。 秋水哇一下开始呕吐,把先前吃到肚子里的东西喷到地板上。 呕吐物立即吸引了一些小蛇和虫子前来,它们钻到其中,十分畅快地吞食和游动,仿佛回到久违的故乡。 发觉其它人都没吐,这让秋水有些惭愧,不禁想,经过扁院长思想武装的人就是不一样。 这时张青从走廊里慢慢过来,身后跟着小保安和丁师傅,还有其余六具尸体。 它们身上的绳索和封口的胶布不知去向,丁师傅被打脱的下巴已复位。 尸体们的行动不像先前那么僵硬和笨拙,看上去很接近于正常人,只是速率稍显缓慢。 “大家好,又见面了。”张青大声说。 “刚才没把你们弄成碎块,是我的失职。”副班长说。 “我代表着千百位枉死的怨灵对你们下达最后通碟,限你们于两分钟之内集体自杀,这样的话,从前旧账一笔勾销,不再追究。”张青说。 最后通碟 副班长冷笑,朝张青竖起中指,算是回答。 秋水想说点什么,看看周围的院长死忠粉丝,最终没开口,他隐隐觉得,机会已经没了,现在那些怨灵已经把他和别人一道视为仇敌。 张青站在碎玻璃上,大声说:“你们还有另一个选择,那就是交出扁晓雀,然后到警局自首坦白曾经犯下的恶行。” “说这么多废话干嘛,有什么招使出来就是,我会接着。”副班长说。 “现在开始计时。”张青说,“十,九,八,七——” 阿牛使劲扔出一只椅子腿,但是准头太差,未能击中张青,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之后砸到肥女尸硕大的胸部。 朗淡平朝冰儿的尸体挥手致意,却得不到任何回应,女尸的灰眼珠看着地面,对他不理不睬。 沈浪小声嘀咕:“恐怕我们要成为烈士了。” 秋水说:“不要这么绝望,扁院长还没出手呢。”此时此刻,他开始盼望院长大人真的像吹嘘中那么厉害,能够扫平一切牛鬼蛇神。 “对,还是伟大的院长在后面支撑着咱们,根本不必担忧,我们不会失败的。”沈浪说话的同时表情有些惨淡,似乎不怎么相信自己说出口的话。 秋水察颜观色,觉得沈浪可能有猛然省悟的的可能性,于是决定再诱导一下:“我在想,如果扁院长真像咱们记忆里那么了不起的话,这个时候就应该站出来,大显神威,消灭这些可恶的怪东西。” “也许院长考虑的是全局,并非眼下的小事。”沈浪说。 “我感到困惑,为何院长至今不肯出手,任由咱们凭低微的能耐与邪恶怪物战斗,再拖下去的话,我们恐怕都会像班长和其它已牺牲的战友一样结局。”秋水说。 副班长转过头来,朝秋水瞪眼怒吼:“如果你再说这种话,我会拧断你脖子,然后把你扔给那些尸体吃。” 秋水苦着脸点头表示收到,同时退了两步,与这位喜欢暴力的家伙拉开更远的距离。 张青大声喊:“时间到,受死吧,扁晓雀的走狗奴才们。”恐怖的肉 副班长冲向张青,拳脚齐发,三两下就将张青打倒在地,小保安紧接着也遭遇同样的下场。 行尸走肉更是不堪一击,纷纷倒地。 这边阿牛和朗淡平正打算上前帮忙,看到此情形又停住脚步,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副班长一人足矣。 秋水抱着欣赏功夫现场秀的想法站在后面,观看打斗过程,他由衷地赞叹,副班长果然很厉害。 十年前,秋水的母亲曾经打算把宝贝儿子送到拳击训练班,兴冲冲前去,到达门口,却看到一位小朋友鼻子流着血、脸有青肿走出来,于是立即改变了主意,带领秋水回家。 所以,至今秋水没接受过任何搏击方面的训练。 转眼之间,在副班长所向无敌的拳脚之下,行尸走肉在倒下之后接着又被踩断了胳膊或者脖子。 朗淡平想要冲上前去保护冰儿的尸体,却被阿牛拉住。 就在众人以为一切都已经搞定之际,变化突然发生,一直在地面上蠕动的一大片破碎血肉突然收缩成一卷,滚向副班长。 副班长抬脚踩下去,正中破碎血肉的中段。 恐怖的变化突然出现,大块的血肉和碎骨向上翻卷,包裹住副班长的一条腿。 副班长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表情极为痛苦,弯下腰试图伸手把那块怪异的碎肉集合体弄开。 手掌接触到碎肉块之后立即被包裹进去,这块红乎乎的肉仿佛传说的食人海怪一样灵活有力。 副班长奋力想把手抽出来,终于做到了,但是,抽出的手掌上露出了白骨,十只手指全没了。 众人大惊失色,冲上前想要帮忙。 秋水担心阿牛的安全,悄悄伸出一条腿,把急速冲锋的阿牛绊倒在地,然后往一侧移动,挡住了朗淡平前进的道路。 这么一耽搁,只有沈浪和另一名保安冲上前去拯救副班长,他俩先用刀和棒子敲打怪异的烂肉块,发觉无效之后只好拖住副班长的上半身,想要将其拨出来。 血战 副班长的身体迅速变得干枯,挣扎停止了,两只胳膊举在空中没有再放下,极短暂的时间内全身失去了大部分水分,面部如同干尸,恍如骷髅,眼球痿缩了,嘴唇变成两小条干瘪的皱皮。 地面上的碎肉块体积却不断胀大,表皮呈紫红色,显然有大量的物质正源源不断流入其中。 副班长的两条腿齐膝盖部分往下均被肉块包裹,这时可以断定,副班长已经死掉。 秋水大声对两位保安喊:“快放手,否则你们也会有危险,大家都牺牲掉的话,谁来保护院长。” 提到院长,两位正在拉扯副班长的保安立即明白孰轻孰重,果断后撤。 副班长已经全身僵硬,估计体重没了四分之三,整个身体看上去像是骷髅架子外面蒙了一层皮,由于缩小了许多,衣服已经无法挂在肩膀在,一路滑落下来,露出骨头形状的胸廓,裤子也落下,骨盆清晰可见,两条腿比集中营里的幸存者更细。 这时阿牛第二次被绊倒,刚刚爬起来,而朗淡平仍被秋水挡在身后。 张青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口鼻中涌出红色的泡沫,显然刚才挨揍的那几下受伤不轻,如果是正常人,多半已经无法站立。 阿牛举起一条椅子腿,再次冲上前,这一回秋水没有再使绊子。 椅子腿准确命中张青的脑袋,狠狠一击,血滴四下溅开。 然后又一击打中面部,鼻梁立即塌下去一块,一只眼球从眼眶里掉出来。 第三下打中头顶,很遗憾,椅子腿断了,留在阿牛手里的仅剩下十几厘米长的一截,由此可以推断,这并非真正的实木家具。 秋水高喊:“阿牛回来。” 阿牛使劲把椅子腿插到张青的肚子上,然后往跳开,回到己方队列当中。沈浪说:“牛哥,你真行,副班长光荣牺牲了,以后还得多靠你。” “不是自吹,俺从小到大,经历过的街头打架和校园斗殴足有百场之多。”阿牛洋洋得意地说。 这时副班长干枯的身体倒下,双臂仍然保持高举的姿势,红色的怪肉块开始撤退,松开了已经是全是骨头的腿和脚。 光荣 副班长挂掉,秋水认为应该是请出扁院长的时候了。 他这样想,如果扁院长确实有两把刷子,大显神威赶走怨灵和行尸走肉,那么大伙的小命暂时能够保住,如果院长大人无法摆平眼前这伙尸体和怪东西,那么大家也可以趁早散伙,各自逃命去也。 除此之外,一时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大厅内已经是一片污浊,垃圾和血肉满地,蛆虫爬来爬去,仿佛暴雨过后的乡村厕所,小蛇和蚯蚓在腐烂的肉当中畅游玩耍。 行尸走肉队列前面还剩下丁师傅和小保安,张青捂着流血不止的腹部蹲在地上,貌似很痛苦的样子。 副班长倒在垃圾当中,枯干的身体恍如沙漠里挖出来千年干尸,看上去十分可怜。 秋水不再犹豫,转过身大力拍打房间门,高声喊叫:“院长,请您快出来,我们顶不住了,伤亡太惨重。” 他没跟其它人商量,因为明白扁粉们一定会阻止他这么干,在这些人看来,院长大人打个喷嚏都比龙卷风重要万倍。 大竹竿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院长要求你们不惜一切代价,再坚守两个钟头。” 秋水准备后退两步,准备冲上前踢门,却被阿牛和朗淡平从两侧拉住。 “哥们,不可以打扰院长,他老人家智慧过人,日理万机,忧国忧民,我们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挡住这群邪魔外道。”阿牛说。 “再这样下去,我们全都要死掉。”秋水说。 “为了院长付出生命是多么光荣的事,我期待的就是牺牲的那一刻,我平庸的生命将会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整个人生将变得非凡并且光彩夺目。”阿牛说。 “你要相信院长,全部局势一定在院长的控制中,我们仅仅只是整个斗争中的小小一部分,除了完成任务之外,不可以有其它想法。”朗淡平说。 “你俩醒醒吧,怪物已经杀到面前了,咱们的生命正处于危险中。”秋水说。 阿牛和朗淡平不由分说,把秋水从门前拖开。 两名保安站在一边,表情漠然,没有插手三人之间的争执。 丁师傅和小保安还有面目破烂的张青站在十几米,乐呵呵地观看这边的情况。 行尸走肉 行尸走肉慢慢前行,距离秋水等人越来越近。 张青和丁师傅还有小保安缩到后方。 最前面的是那具器官被盗走的英俊男尸,旁边是肥女尸和老头尸,冰儿的尸体在后面一点。 最最令人担忧的还是那块可怕的肉,感觉只要沾上就会完蛋,比外星异形更厉害也更危险。 破碎的大肉块不知去向,谁也不知道它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突然出现。 被砍成碎块的尸体还有鲁队长和保安小二,以及那位被子弹击穿头颅的保安,它们会不会像班长那样再次拼装起来,然后从某个隐秘的地方突然蹦出来。 秋水感觉危机重重,对方的力量渐有加强之势,然而自己这边的人却越来越少,刚刚又损失了一位最能打的高手。 很显然,怨灵的攻击目标是有选择的,它们首先把最强的人灭掉,然后才是其它的目标。 秋水明白必须赶紧把扁院长叫出来,否则很可能全军覆没,于是装出服从的样子,表示不会再乱来。阿牛和朗淡平以为他被说服,放开了他的手臂。 这时尸体已经逼近到三米开外,两名保安手执杀猪刀,开始狂砍。 英俊男尸的脖子上挨了一刀,一条深深的大伤口出现,但是没有血流出,因为它的血液早已经凝固了。 沈浪连续几刀砍在相同位置,英俊男尸的脑袋从脖子上垂下,依靠一些坚韧的筋脉和皮肤保持着与身体的连接。 尽管如此,英俊男尸仍旧往前走,摇摇晃晃,却不会摔倒,两只手臂平平举起,像是要掐谁的脖子似的。 秋水趁其它人的注意全都放到行尸走肉上的时机,突然后退,狠狠一脚踹到房间门上,弄出剧烈的碰撞和声响。 这一下,就算扁院长在熟睡中也会被弄醒吧,他这么想。 遗憾的话这门太过结实,几乎纹丝不动,如果能够踢倒就好了。 他真的很想看看扁院长如何对付这群丧尸。 然后,门打开了,大竹竿女子手持一把大刀走出来,看上去很像传说中的伟大女武士。 最终防线 众人闪开一条道,让大竹竿上前去。 面对寒光闪闪的大刀,行尸走肉居然后退了,此事完全出乎预料,难道这些东西也知道害怕? 大竹竿高高举起刀,猛然划过肥女尸的脖子,一只头颅应声而落,掉到地上。 斩首的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丝毫没有拖泥带水,像是为此专门训练过一样。 秋水注意观察张青和丁师傅的反应,发觉这两位并未后退,而是交头接耳小声在商量什么。 天花板上突然掉下来一片东西,直扑大竹竿的头顶。 一名保安看到这情形,匆忙中来不及出声,而是扑过来,把大竹竿推开。 从上方坠落的块状物落到保安头上,原来是那么可怕的红色大肉片,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东西什么时候居然爬到天花板上,然后伺机发动攻击。 保安的脑袋被大肉片包裹住,发出尖厉的惨叫,显然很痛苦,伸出双手不停地撕扯,想把大肉片揪下来。 然而这种努力很快就结束了,这一次,肉块吸食血液的速度更加快速,仅仅只是十几秒钟过后,保安就无法再保持站立,倒在地上,因为腿已经细得像小孩子的胳膊,根本无法承受上半身的重量。 大竹竿愣住片刻才省悟过来,明白是保安牺牲自己救了她。 站在行尸走肉后面的丁师傅和张青面露失望之色,想来他们原本的目标是灭掉大竹竿女子,没想到弄死了一个保安。 大肉块在吸走保安体液的同时迅速生长变大,就像一只车轮内胎在充气一般,不但厚度增加,面积也在扩大。 行尸走肉再次逼近,张青和丁师傅还有保安混在尸体当中。 秋水大声喊:“快撤。” “往哪撤?”朗淡平问。 “不能撤,必须战斗到底。”阿牛高喊。 秋水情急之下喊:“到院长身边去,结成最终防线。” 这句话貌似打动了阿牛和沈浪以及大竹竿,于是幸存者们迅速退到房间内。 走在最后的秋水把门关严,插上门销和铁链,然后从旁边拉过一只椅子顶住。 抬起头来,正看到扁院长笑嘻嘻的脸。干杯 此时秋水手头没有刀或者铁棒等武器,否则的话,他肯定会狠狠给院长几下,取其性命。 因为院长实在太可恶了,一群人在外面出生入死只为了保护这家伙,然而房间内的情况却让人生气,扁院长并没有趴在桌子前研究作战方案,或者拿着电话处理各种事务,而是坐在一台电脑面前,从屏幕显示的图像看,这家伙居然在欣赏热辣的米国毛片。 地上一辆遥控电动玩具车仍在转圈,控制装置就在院长手里。 看到有人进来,扁院长放下操纵电动玩具车的盒子,拿起一只酒杯,大声说:“勇士们,你们太让我感动了,我要敬大家一杯酒。” 大竹竿女子放下大刀,从旁边的酒柜里拿出杯子放到桌上,一一斟满,然后递到每个人手里。 秋水愕然,此时搞这个,感觉太戏剧化了点,形势已经很危急,难道就不怕外面的行尸走肉破门而入? 阿牛和朗淡平还有沈浪的反应与他大不同,这三位全是激动无比的样子,仿佛能够与院长举杯共饮是无上的荣耀,比什么都更重要,。 “我先干为敬。”院长喝掉杯子里的红色液体。 “干——!”朗淡平和阿牛还有沈浪同声高喊。 秋水觉得这情形有些眼熟,两年前有一段时间他在酒店里工作,就曾经见过,某知名大企业年底宴请消防队的人吃饭,那些穿着统一服饰的年青人就是这么干的,他们站在桌子旁边。喝了三杯,声嘶力竭地大喊了三次‘干’,那个音量完全可用震耳欲聋来形容,然后他们一点菜没吃,放下酒杯列队离开。以一位局外人的眼光看来,这种行为未免浪费,并且有些做戏的成分,与其回去再吃一顿,当然不如在这里把吃饭问题彻底解决掉,面子不能通过这种行为挣来,如此摆谱显然也不可能赢得所有人尊重。 秋水没有吱声,而是默默地喝下酒,液体入喉,有淡淡的香味和酸味,还有一些微微的涩味。 门板上传来沉闷而有力的撞击声,估计是鞋底,如果是大铁锤的话,很可能已经弄出一个洞。 失望 秋水看着扁院长胖胖的笑脸,想知道这家伙打算如何带领众人平安离开这里。 门板上再次传来沉重的撞击,门摇晃了一下,一些灰尘从门框处落下。 再看房间内,这里不算很宽敞,也就有二十个平方左右面积,一溜电脑屏幕放在桌子上,有二十几个之多,可以看到医院内多个地方的情况,有地下停车场的画面,有医院收费大厅的画面,还可以看到挂号处,花园,以及住院大楼内几条走廊的情况,甚至还有一处女卫生间的情况,通过屏幕的多个小格子可以看到光溜溜的屁股和一些人正在穿裤子的情形。 监视屏幕旁边的那面墙壁有两只大柜子,其中装满了各种酒,大部分是叫不上名称的洋酒,另一边有两条长沙发,看上去很柔软很舒适。 没有期待中的武器,除了院长大人那把不知藏在哪个口袋里的手枪之外,仅有大竹竿的大刀。 墙壁看上去全都很结实,不知有无暗道。 秋水焦急地问:“院长,现在怎么办?” “别担忧,门很结实。”院长说。 “如果用铁锤砸,就算墙壁也会被弄坏。”秋水说。 “我正在考虑怎么办,你们不必紧张,再喝一杯吧。”院长说话的同时眼睛转得飞快,似乎正在思考对策。 阿牛拉拉秋水的袖子,小声说:“别催促,院长一定有办法的。” 这时一只尖锐的铁杆扎破了门板伸进来。 大竹竿拿起大刀,走到门前站定,颇有一女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扁院长背着手,在房间里转悠了几圈,稍后突然停下,像花和尚一休那样大喊:“有了。” 众人把期待的目光投向院长,指望能够听到某个能够扭转局势的英明指令,或者看到院长大吼一声诸如‘赐予俺力量吧’然后,衣服撑破,身材变高变大,那些数量众多的脂肪化为坚实的肌肉,浑身冒出金光,然后一口气把外面的牛鬼蛇神之类怪物吹到九霄云外。 然而,院长却说:“刚才的主意恐怕不行,我再想想看。” 秋水长叹一声,拿起一只酒瓶,走到大竹竿旁边,与她并肩站立,做好了与行尸走肉面对面战斗的准备。 好办法 刺入门板内的尖锐铁杆缩回去,然后又在上方一点扎出一个洞,按照这样的进程,估计再过三到五分钟,这扇门将会彻底完蛋。扁院长摇头晃脑,在房间里绕圈走。 阿牛和朗淡平还有沈浪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这位伟大的导师兼领袖,希望其高达二百五十的智商能够起作用,想出某个扭转局势的好办法来。 秋水不禁想,自己还能够活多久,十分钟?还是一个小时?或者更久? 大竹竿平静地说:“帅哥,你还是处男吗?” 秋水愕然回应:“你跟我说话吗?” 大竹竿点点头。 “早不是了。问这个干嘛?”秋水说。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初中二年级的国庆节,一位女同学邀请我到她家里看一部据说很精彩的影片,去了之后,结果让我看毛片,一时冲动,就这么样了。”秋水说。 “你有很多情爱经历吗?”大竹竿又问。 这时门板上出现了第四个洞。 “不算很多,有过大概七到八次。”秋水有些羞涩地笑了笑。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男人亲吻过我,你愿意吻我一下吗?”大竹竿小声问。 “当然愿意,其实你是个可爱的女子,并且很漂亮。”秋水有礼貌地说。 大竹竿低下头,弯着腰,把脸放到与秋水的脑袋大致平行的位置,眼睛一只闭严一只却睁着,摆好待吻状。 秋水心想,这妞也就是个子高了一些,说话声音沙哑了一点,抛开这两项缺点,其实她五官端正,身材匀称,确实是个有魅力的女子,与她亲吻完全不吃亏,也用不着强迫自己,可以算是一件有趣的事。 他踮起足尖,身体前倾,准备往那张较大的红唇上认真吻一下。 眼看四片嘴唇即将碰到,大概也就有三厘米左右的距离,这时扁院长突然一声大吼:“我想到一个好办法。” 由于院长的这句话,大竹竿突然直起了腰,转头看着身后的导师兼伟人。 秋水吻了个空,嘴唇碰到大竹竿的肩膀上。 自有妙计 扁院长的好办法比较令人失望,他认为应该把柜子和沙发搬过去顶住门。 尽管普遍感觉到失望,阿牛和朗淡平仍然动手实施。 这样一来,估计能够多抵挡十分钟。 被揽和了一下,刚才的浪漫气氛似乎突然消失了,秋水没有再尝试亲吻大竹竿,而她也不曾再提及此事。 一只瘦削而苍白的手从铁杆钻出的洞里伸进来,试图推开沙发,大竹竿看到之后挥刀斩下。 手被砍断,却没有流出血,由此推断手的主人是一具行尸。 看上去很像是那位冰儿的尸体,秋水没敢提醒朗淡平,否则的话这家伙肯定会把手收藏起来,当作珍宝一样。 张青在外面大喊:“快投降吧,交出扁晓雀,留你们全尸。” “我们决不投降,有本事你进来。”阿牛大吼。 “赶紧把门打开,乖乖把扁晓雀交出来。”张青继续喊。 “把你的姐姐妹妹还有老母和奶奶都送来,让我们非礼。”阿牛骂。被砍断的手保持着活动能力,像一只章鱼似的往里面爬,秋水见状急忙把一只座垫扔过去压住。 大竹竿伸手抚摸秋水的脑袋和脸,仿佛在抚摸宠物的头。 她的手掌出乎预料地柔软和温暖,他尽管有些不习惯,却也没提意见,而是很配合地保持不动。 他猜测这也许是她生平第一次摸男人的脸和头,不知是否应该对此感到荣幸。 “你的头发很硬,摸着很像我从前养的那只雪橇犬。”大竹竿说。 秋水很配合地叫唤:“汪汪。” 大竹竿笑出声来,表情灿烂。 这时扁院长再次大吼:“我想到办法啦!” 秋水看了看房间内,猜测这次大概要把电脑桌搬过去堆在沙发上,给怨灵和怪物们增添一点点麻烦。 “我可以往那面打开一条通道出去。”扁院长指面前着坚实的墙壁说。 “这面墙之外是大厅,行尸走肉正等着大伙出去呢。”秋水愕然说。 “我自有妙计,现在你们把右手全部伸出来。”扁院长说。 五只右手一齐伸出来,四只男人的手都差不多大小,大竹竿的手显得特别大,仿佛鹤立鸡群。 画符 扁院长从衣服口袋里摸出十几只一次性注射器,有完整的塑料包装,未曾启封,然后要求五个人各自抽一点血出来,六到八毫升左右即可,然后集中到一只容器里等候使用。 秋水和阿牛还有朗淡平不知所措,不知针要往哪里扎才能顺利地抽出血来,以往这种事都是医护人员在做。 大竹竿若无其事地伸出手,逐一帮他们抽血。 沈浪倒是自己动手,若无其事地往静脉里扎针,动作极熟练,完全不亚于资深吸毒者。 五个人体内抽出的血集中到容器里也没多少,看上去大概也就三十几毫升的样子,还不够传说中的吸血鬼润喉咙。 扁院长拿起量杯,鼻子凑近嗅了嗅味道。 这个动作让人不禁怀疑,院长会不会一口把血喝到肚子里去,然后叫大家再抽一次。 秋水满腔困惑,不明白院长究竟要用这些血来做什么。 “你们退后,到那边站着。”院长说。 五个人立即走到电脑屏幕前。 秋水低头看,发觉先前院长欣赏的那部毛片仍在播放,尚未结束,再看其它屏幕,貌似一切正常,挂号大厅内排除等候的人很多,收费处各个窗口前同样有长长的队列,住院部走廊内护士患者以及其它人走来走去,各自忙碌,想象中的天下大乱局面没有出现。 那些行尸走肉是如何从太平间和尸体池一路来到这里的?此事很值得怀疑,无法想象,一群如此丑怪和恐怖的东西出现在众人眼前能够不引起恐慌。 扁院长拿着人血走到墙壁前,用手指沾了一些血在墙壁上画了一个方框。 人血画出的图形高达一点五米,宽约六十厘米,像一扇小门。 画好之后,量杯内的血还剩余大部分,扁院长并未停止,而是开始画一些复杂而怪异的线条。 秋水不禁猜,难道在画符? 印象中的符一般都画在纸上,很小的一片,像这么大的符倒还真没见过。 这时外面的怪物们更加起劲地撞击门,门板上的洞越来越多,沙发上也被捅出很多洞。火攻 扁院长画好之后开始低声念叨,谁也听不懂他在嘀咕些什么,从表情看,貌似很虔诚很认真的样子。 朗淡平和阿牛还有沈浪专心致志地观看,大竹竿则面无表情。 秋水满腔困惑,不时回头观察门的情况,估摸还有多久那些怪东西能够冲进来。 这时门板已经布满了乒乓球大小的洞,很快就会彻底完蛋,如果门倒塌或被砸烂,沙发和柜子将会很容易地被推开,到时候一场肉搏战在所难免——如果院长大人没有大显神威的话。 秋水最为担心和畏惧的仍是那片由小女尸的碎肉和骨头组成的怪东西,这片肉异常危险,中者均被吸成人干,无一例外,十分恐怖。 他不禁想,如果怪肉片从门缝里钻进来,要怎么对付。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惊叹声,扭头一看,原来是阿牛发出。 再看扁院长那边,墙壁上的大符居然在闪光。 他大感惊讶,难道院长是个有道行的神汉? 最近以来见过的各种怪事多不胜数,完全颠覆了从前的一些固有观念,然而最令他感到震撼的还是此刻。 院长身上还隐藏着多少歪门邪道?这胖子到底是不是人? 光芒越来越强,呈淡蓝色,渐渐开始刺眼。 外面的怪物和怨灵显然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更加努力地砸门。 一团点燃的布料从门上的洞里塞进来,烟雾呛鼻。 秋水不禁想,这帮怪东西此时才想起用火攻,多半来不及了。 又有几团冒烟的布塞进来,大竹竿用可乐浇上去弄熄。 这时有火苗从门板上的破洞当中蹿入,原来怨灵们点燃了一堆火。 秋水紧张地看四周,发觉墙壁上居然没有任何一扇窗户。 如果火焰再燃烧一会儿,估计房间内的人全都会由于窒息而死掉。 生命已经进入真正的倒计时。 如果院长的法术无法改变处境的话,那么就只能打开门冲出去拼死一战,除此之外再没有出路。 这时扁院长突然发出得意的笑声:“快进来,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 阴曹地府 秋水目瞪口呆地看到扁院长低下头,钻入墙壁上画的大符内,就这么消失在蓝光当中。 这算什么事,穿墙术?还是其它名堂? 大竹竿女子跟在院长后面走进蓝光里,由于太狭窄,她弓着腰,显得很吃力的样子。 朗淡平和阿牛还有沈浪逐一进入。 阿牛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秋水,快跟上,别掉队。”这个声音像源自很远的地方,感觉有些虚无飘渺,微微有点走调。 秋水明白自己没有其它选择,就目前情况看,只能跟着院长走,留下来的话那些怨灵和行尸走肉恐怕会生吞了他。 走近放射出蓝光的大符,他感觉到一阵阴森的风扑面而来,吹到身上感觉极为难受,皮肤表层立即出现鸡皮疙瘩。 他想起从前有一次去冷库寻找朋友时的情形,站在堆满冻猪肉和大冰块的仓库门口,感觉与目前确实有几分相似。 来不及想太多,他低下头,钻入墙壁上的大符内。里面光线很昏暗,就跟黄昏时分的城市背光处差不多,视线大概也就能看到三十米左右范围。 他回头看身后,出乎预料的情况出现了,没有墙壁,也看不到进来的通道口,蓝光没了,大符也看不到,居然空空如也,仿佛他从空气出钻进来。 为什么这样?他满腔诧异。 脚下全是一些碎石和沙子,偶尔能够看到一块石头,没有植物,还一根草也无法看到。 远处全是一片暗黑,令人不由得猜想这个世界全都像月球一样荒凉。 扁院长站在前面,大竹竿女子在旁边。 朗淡平和阿牛兴高采烈地东张西望,对什么都显得很有兴趣。 沈浪表情显得惊讶,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什么地方?”秋水问。 “别问这么多,反正那些行尸走肉和怨灵找不到咱们了。嘿嘿。”扁院长得意地笑,露出满口的整齐白牙。 “感觉像到了阴曹地府。”朗淡平小声嘀咕。 上天入地 天空中有幽蓝的微光,几十米外就是一团漆黑,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荒凉如同史前生命未出现时的地球。 走出几百米之后,仍然是这样。 扁院长和大竹竿走在最前面,朗淡平和阿牛位于第二列,沈浪和秋水最后。 走了很远,脚下仍然是黄沙和碎石,周边视野中的景物依旧相同,全是看不到边缘在哪里的深沉黑暗。 秋水小声问沈浪:“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沈浪摇头,“我琢磨着,这里恐怕不是我们熟知的那个世界,感觉更像阴间。” “可是没看到牛头马面和城隍,也没有奈何桥与送汤给大家喝的那个孟婆。”秋水小声嘀咕。 “你相信真有那些东西吗?” “大概是有的,我老妈就坚信有。” 扁院长听到这两位的交谈,转过头来大声说:“牛头马面和孟婆是陈年旧事了,现在的地府与传说中大不同。你们猜的没错,这里确实是地府。” 秋水大惊失色:“我们死掉了吗?” “没死,因为你们穿越了我打开的符门,所以能够支撑半天时间,若是没经过这些程序的话,你们到这里之后会变成半人半鬼的东西,跟俗称的妖大致是一回事。”扁院长说。 “哇,院长好了不起,能够上天入地,带领我们到地府观光游览。”阿牛乐呵呵地说。 “这不算什么,待会有更刺激的东西出现,你们做好思想准备,不要被吓坏。”院长说。 “院长,能够跟着你混,我感到太光荣了。”阿牛说。 踩着黄沙和碎石前行了大概有一公里多,终于看到一点不同的东西,那是一棵树,叶子全掉光了,只剩下干枯的树枝,就这么矗立在旷野当中,看上去显得很突出。 “好漂亮的树。”朗淡平喃喃说。 “那是一棵枯树,不知死掉多少年了。”秋水说。 走近一看,然后伸手触摸,原来是一棵已经石化的树,硬梆梆的,敲击时发出清脆的声音,有些像玻璃管。 老鬼 秋水折下一小段树枝,打算带出去做个纪念。扁院长摇头表示阻止,说把地府的物事带到人界很容易招鬼,非常麻烦。 秋水把小树枝扔掉,一转眼却趁人不注意又弄下更长的一截,悄悄塞到口袋里,沈浪也做了同样的事。 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们已经不怎么惧怕鬼和怪物之类,好奇心占了上风。 继续前行,秋水想起先前扁院长曾经说过的话,诸如无神论、唯利益主义等等,而此时这胖子谈起地府和鬼什么的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与先前存在明显的矛盾。 由此可见,这胖子缺乏一个明确的立场,理论和观念之类皆信手拈来,需要说什么张口就说,貌似百无禁忌。 就表面看,这家伙的智力好象并不怎么出色,大概与普通中学教师不相上下。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终于再次看到一点不同的景物,这一次是一个坟包,像古代一般大户人家的墓那样,高约两米,呈椭圆形,占地十二平方米左右。 由于好奇,阿牛凑近看墓碑上的字,想弄清楚这里面埋的是谁,大概由于年代久远,刻到石头上的字迹已经很模糊,加之是繁体字,笔划太多,超出了阿牛的知识范围,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勉强念出‘显公考妣’四个字,其余的就不认识了。 一只枯瘦的手从坟前的黄沙当中缓缓伸出,抓住了阿牛的脚踝。 旁边的朗淡平被吓了一跳,哇哇大叫的同时踢了那只手一脚。 一名身穿清朝官服的老鬼从地上慢慢钻出来,灰白色的眼睛转来转去,表情显得很生气的样子,用尖厉的声音问:“刚才谁踢我?” 朗淡平低声下气地说:“是我踢的,对不起,你的手从土里伸出来,很吓人。” “这是地府,老子在自己家里睡觉,被你们吵醒,伸出一只手来摸摸看,这样做招谁惹谁了?”老鬼气乎乎地说。 扁院长转过头来,大声吼:“咋咋呼呼个球,老子的马仔踢了你一脚又怎么啦,信不信老子拆了你的房子。” “信,当然信,对不起,下官不该乱发脾气。”老鬼的表情一下子发生了变化,怒容消失,笑脸出现,连连点头,举起双手连连作揖,同时下半身沉入黄沙当中,看上去像是矮了一截。 扁院长掏出小鸟,对着墓碑排泄,淡黄色的液体冒着热气,冲刷到粗糙的石头表面。 有辱斯文 老鬼气得脸发绿,却也无可奈何。 阿牛和朗淡平哈哈大笑,十分开心。 秋水愕然,觉得扁院长对着墓碑嘘嘘这种举动与其伟人身份和高达二百五十的智商完全不相符,有辱斯文。 公平地看,恐怕只有流氓无赖才会这么干。 身为伟人,得在各方面都很出色,身材必须高大伟岸,就算不够高大也得想办法,比如让人相信其高度超过一点八米,拥有神奇的人格魅力以及超群智慧,就连jj也必须比普通人大一些。 一般情况下,如果实在不具备上述条件的话就得动点脑筋,下些本钱,让其它人帮忙吹嘘和粉饰,最终生造一个完美而出色的形象。 身材不足一点八米可以造假,做过的坏事可以涂抹成佳话,犯下的过错可以推到替罪羊头上,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这时的秋水非常清醒,弄明白了许多事。 扁院长采取的方法较为特殊,他直接通过奇门邪术让人对自己产生敬仰和崇拜,把一些编造的神奇经历像历史事实一般灌输到他人的记忆里。 老鬼显得气馁,无精打采地说:“肥哥,你的包皮长了一点,应该割掉。” “傻鬼,你懂什么,我这样才是最完美的,不用的时候受到妥善保护,派上用场的时候自然会出头露面,多方便啊。”扁院长说。 公平地看,确实应该动一次小小的手术。 从老鬼的反应里,秋水想起一句俗话,鬼怕恶人,由此推想,扁院长是一位大恶人,连鬼见到都无计可施。 老鬼摇头叹息,慢慢沉入黄沙中,有气无力的语声从沙石中传出:“慢走不送,有空来玩。” “玩你个头,老子才不会来你这鬼地方。”扁院长骂。一行人继续往前。 扁院长似乎很熟悉此地的样子,显得颇为自信,不时指明方向,告诉旁边的大竹竿和后面的阿牛应该怎么走。 没人问方向在哪里,前面会遇上什么,只是埋头按照院长所示方向前行。 秋水想问一下,却又觉得还是装傻比较好,不能表现得太突出,否则可能会引起院长的怀疑。 伟大 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看到一个城镇。 由于光线太暗导致的视线不佳,一直走到低矮的围墙外面二十米左右远处才看到前方的建筑物。 这是一些四米左右高的墙壁,顶端是锯齿状的口,隐约可见有稀疏的人形物在上面走动。 秋水突然反应过来,这就是传说的城墙,古代就靠这玩艺儿抵御流寇匪兵什么的。 扁院长带领众人走到城门前,这时抬头就可以看到一幢破烂不堪的楼。 三只中年瘦鬼手执红樱枪,站在门口,似乎担任看守职责,他们身穿绿色衣服,胳膊上全都戴了红色的臂套。 城门的颜色呈浅褐,厚厚的木板表面有许多裂缝,像是在泥土里埋藏了很多年然后又挖出来继续使用似的。 “回到山京城的通道就这里面,位于地府海关的大楼内。”扁院长说。 “院长,为什么我们可以不经过许可就进入这里,离开时却必须得经过专门的通道?”阿牛小声问。 “憨仔,城里每天都有人死,死掉之后大部分的魂魄都会来到这边,进入这儿的入口有成千上万个,但是这些路径全是单向的,只能进来却无法离开,想要出去的话,必须经过地府海关,交纳规定的费用才可以走,一般情况下还得行贿才可以。”扁院长说。 “哇,这么复杂的事您都明白,院长好伟大,好了不起。”阿牛说。 扁院长若无其事地笑。 众人走近城门,两枝红樱枪伸出来,挡住了去路。 秋水仔细看看,发觉这两枝武器原来是塑料做的,中间是空的,非常毛糙,属于地摊货中的劣等品。 一名绿衣瘦鬼气势汹汹地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有没有介绍信?” “我跟你们老大很熟,今天遇到麻烦,路过一下。”扁院长说。 另一名瘦鬼转头看看身后,确定没有谁注意这边,悄悄把一只枯干的手伸出来,似乎在索要什么。 扁院长掏出一张百元面值的钞票,放到瘦鬼手里。 红樱枪收起来,瘦鬼肃立一边,城门缓缓打开。 满街的鬼 秋水愕然,心想难道地府也搞与时俱进了,否则就无法解释不正之风为何会出现在城门看守这样的窗口行业当中。 进入城区,到处是乱糟糟的破旧房子,有些是砖混结构的流行模样,有些则是古典式样,其中数量最多的就是二十年前汉族农村内最常见的那种土木结构瓦顶房屋,好在地板还算结实,由石头组成。 街上许多无精打采的鬼走来走去,大部分是近代或者现代的人,其中有一些穿了明朝时的汉人服装,有些则是清朝人的打扮。 时空在此仿佛出现了某种错乱,各种时代的特征在此聚于一堂,只不过都显得破旧和缺乏活力。 绝大部分的鬼模样都很糟糕,面色青灰或者苍白,普遍有不同程度的腐烂,想看到一只模样漂亮些的几乎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有些鬼受了严重的伤害,估计曾经被汽车压过一次,有些则骨瘦如柴,有些身上明显有虫子爬来爬去。 老鬼数量很少,这让秋水感觉奇怪,在他想象当中,白头发的鬼应该是此地的最大群体才对。 为何看到的多数是中年青鬼?秋水就此向沈浪询问。“估计这是因为老死的鬼没有怨气和牵挂,大部分都投胎再入轮回了,而那些横死的却因为心有不甘而坚持留在这里不肯离开。”沈浪说。 “或许是这样吧。”秋水觉得这样的回答似乎没什么道理,但是也找不出哪里有差错。 混迹于鬼群当中,感觉当地居民对于六个人的出现视若不见,并没有特别的注意他们,这事让人觉得很可疑,难道这里的常常有人进来不成? 街道两旁有许多店铺在营业,大部分是餐馆,也有杂货铺和小卖铺,甚至还有书店和当铺以及银行,还有几家与银行业务大致相同的钱庄。 看上去很热闹,貌似生活并不很无聊。 秋水不禁想,与其在人界毫无希望地苟活,还不如到这里混,看样子此地创业的机会更多些,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看到城管,摆个小摊什么的估计没问题,当然这样的设想要付诸实践恐怕不容易,还有许多技术方面的问题无法解决,比如怎么进入此地就是一个大麻烦,扁院长不一定肯提供相关的技术和门道。 破口大骂 “海关就在前面不远处,大概还有五百米左右。”扁院长说。 一只身材高大的年青男鬼走过来,这家伙表情呆滞,二目无神,身穿病号服,胸腹洞开,里面却空荡荡的,肝和心脏都没了,只剩下肠子和一副无用的肺,按照扁院长手下的习惯做派,估计肾也多半没了,很可能jj和蛋蛋也会被摘掉。 男鬼突然跑过来,挡在院长面前,有气无力地说:“大坏蛋,快把我的心肝肾还给我。” “切,滚一玩去。”扁院长怒吼。 男鬼仍旧重复说:“还我心肝肾——,快还给我。” 扁院长对阿牛和朗淡平说:“揍他。” 阿牛似乎等待已久,此时得到指令,立即蹦上前去,拳脚齐下,打得砰砰作响。 这事有些出乎预料,秋水原以为,阴魂全是有形无质的东西,除非他们自己想呈实体状,否则就会被穿透,然而此时的情况让他的先前的猜测落空。 男鬼被一顿饱揍之后趴到地上,仍旧慢吞吞地念叨:“大坏蛋,偷走我的器官卖给外国人。” 扁院长伸手拢了一下头发,气度非凡地说:“收队,咱们继续前进。” 阿牛和朗淡平退开,并排站好,作立正状。 扁院长得意洋洋地往前走,昂首望天,眼高于顶这个词此时用来形容其德行十分合适。 阿牛和朗淡平跟在扁院长后面,募仿院长的姿态行走,就像中学生学习自己偶像的言行举止一样。 秋水悄悄长叹,心想这两位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省悟过来。 往前走的过程当中,不知是哪个缺德的家伙把一团烂泥扔在路上,非常不幸,院长大人一脚踩上去。 悲剧发生,院长仰天摔倒,背部和屁股着地,四肢乱动,看上去很像一只翻身的大乌龟。 大竹竿急忙把院长扶起来。 阿牛急忙上前拍打院长衣服上沾的灰尘,温柔地安慰:“院长不疼,摔一跤,长高高。” 院长瞪了阿牛一眼,然后开始破口大骂:“i操#¥%&……,哪个杀千万的小杂毛乱扔东西*&……%,i日……,i干……” 这个声音异常响亮,在狭窄的街道上回荡,路过的阴魂投来鄙夷的目光。 肃静,回避 扁院长在表演泼汉骂街,秋水深感没面子,低下头悄悄后退,移往旁边。 大竹竿低下头,满面惭愧。 阿牛和朗淡平却兴高采烈地挥舞拳头,在一边为院长助威,不时还充当和声的角色,院长大吼一句‘i操’,他俩紧接着就喊一声‘操得好’,或者前后晃动下腹和屁股一带,作勇猛顽强冲击状,用动作为院长的叫骂配音。 秋水对这胖子越来越感觉到失望,不知不觉中已经退到街边,一不留神,脚绊到石坎,摔倒在地,弄得很狼狈。一只洁白细腻却很大的手伸过来,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这只手虽然很大,却意想不到的柔软和温暖,握在一起感觉很舒服。 “谢谢你。”秋水对着大竹竿微笑。 “别这么客气。”大竹竿说。 “还没请教你叫什么名字。”秋水说。 “我叫小梦,做美梦的那个梦。”她微笑。 幽蓝色的光线中,她的表情看上去不可思议地温柔。 胖子仍在叫嚣,但是这噪声却像是变得微弱了,不再刺耳,完全被忽视。 “小梦,这个名字很有趣,你一定非常喜欢睡懒觉。”秋水说。 “你怎么知道,我常常睡到十点左右。”她咧开嘴笑。 “回去之后我请你吃饭好吗?” “好啊,不过你得当心了,我很能吃的。” “你这么瘦,应该多吃些。” 旁边扁院长终于骂得累了,停下来喘气。 旁边一名高中生模样的男鬼小声说:“你们跟着这样的老大混,真没出息。” 秋水心情不错,也就懒得理睬这家伙,当作没听到。 小梦却转过头来,瞪眼怒斥:“关你鸟事。” “对,确实不关我的鸟的事,当我没说。”男鬼转身欲走。 “快滚,当心我揍你。”秋水看到男鬼对小梦不怎么礼貌,有些生气了。 男鬼加快速度溜走,不再吱声。 扁院长依然昂首向天大步前行,不过已经吸取了部分经验教训,不时低下头看一眼前面的路。 队列发生了变化,小梦拖到后面,与秋水牵着手走在一起。 最前面院长身边的人换成了阿牛和朗淡平,这两位死忠扁粉洋洋得意,不时朝路边的行鬼挥手致意,其中的阿牛特别来劲,常常大喊一嗓子:“当今世界最伟大的人扁院长来也,肃静,回避。” 地府购物 秋水牵着小梦的大手,感觉自己似乎变小了,恍若回到童年,牵着某个大姐姐的手一样。 他身高一点七五,体重七十二公斤,大致合乎国人身材标准,在南方人当中,可算是中等偏上。 小梦身高接近两米,大概有一点九八左右,没穿高跟鞋,可是也比他高出许多。 如果隔得远一些从背后看,或许会误以为是某个年青的可爱妈咪带着十岁左右的孩子逛街。 不知不觉当中,两人距离前面的扁院长等人越来越远。 路过一个店铺,店主是一位清朝模样的男子,货物则是一些文房四宝和字画之类。 秋水虽然字写得超难看,对于国画和书法毫无鉴赏能力,但是此时心情大好,总想要送点什么东西给小梦,考虑到口袋里的钞票所剩无几,或许买点字画之类还够。 他让小梦稍候片刻,因为这家店的屋顶很矮,她进去的话会碰到脑袋。 “院长会走掉的。”她看了看前面。“我很快就弄好,跑一下就能够追上。”他溜到店内。 有一张画看着挺不错,几只猫在地上戏耍,模样很可爱,他问了一下价格,人界的钱五十元,冥币则要一百面值的四十张。 另有一张画瞅着也挺好,是一名光屁屁的丰满女子在沐浴,要价人民币七十元,他把这两张一并买下。 清朝男鬼晃动大辫子,认真地包好,递到他手里,然后接过钞票。 “回到人界之后,这两件东西会不会变样?”他紧张地问。 “我也说不准,也许会变成一撮黄土,也许还保持原样,也许拿到太阳底下一看,发觉是古代名家真迹,那样的话,你就发大财了。”清朝男鬼说。 “希望能赚一票。”秋水笑了笑,走出小店,然后把有小猫的画送给小梦。 院长并没有走很远,他俩一阵小跑很容易就追上。 阿牛和朗淡平仍在洋洋得意地大声喊叫,为院长开道,沈浪无精打采地跟在后面。 前方不远处就是海关,一幢巍峨壮观的高楼矗立在路边,与周围的低矮破旧的房屋大不一样。 扁院长递给门口两名男鬼几张五十元钞票,然后带领众人大摇大摆地进去。 撞墙 秋水惊讶地看,每过一道岗哨,扁院长都拿出一张或者几张钞票递过去,守卫接过钞票之后立即放行,做事倒也干脆,一点不拖泥带水。 海关内富丽堂皇,宽敞而昏暗,然而却没有灯和蜡烛,比外面更暗一些,到处是一片幽蓝色,视线大致能看到面前六至八米远,走路进必须很小心地看清前路,否则可能会撞上玻璃门或者墙壁转角。 扁院长大概由于年纪有些老了,眼睛不怎么灵光,两次碰到了玻璃门,导致鼻子流血,额头起了包。 出乎预料的是,扁院长这一次没有破口大骂,始终保持着克制和冷静,若无其事地掏出纸巾擦拭。 为了避免悲剧再次发生,阿牛主动上前,为院长开道。 在一个大厅内,院长让众人坐下等待,然后独自进入旁边一条长廊内。 里面再次传来身体撞上玻璃的声音,以及院长饱含痛苦的呻吟,想来脸上又挨了一下。 阿牛和朗淡平悲痛万分,扼腕叹息,仿佛撞上墙的人是他们自己。 小梦和沈浪则面无表情,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秋水努力了好一会儿才忍住没有笑出声来,他由此总结出一条经验,下次再到地府的话,一定要带着电筒来。 想到照明用具,秋水突然想起自己的山寨手机不但可以摄影,还能够当电筒使用,然而此刻说这个貌似为时已晚,院长的鼻子和额头已经受伤。 坐在光线昏暗的大厅内,身边没了院长,五个人难免有些勇气不足,不知不觉当中凑到一起,挤在一条长沙发里。 “不知道要多久才能离开,我不喜欢这里,就像城市夜间停电了一样,到处一片黑乎乎的。”沈浪小声抱怨。 “只要能够呆在院长身边,就算下地狱也无所谓。”阿牛说。 “估计鬼的夜视能力一定超强,就像猫一样。”秋水说话的同时,趁机搂住小梦的腰。 “在这种地方住得久了,想必会适应。”小梦低声说。 “如果时间充足的话,很想到处逛逛,毕竟是地府,难得来一次。”秋水说。 壁画 在光线很暗的大厅里坐了十几分钟之后,视线渐渐适应,能够看到更远一些的地方,先前总认为对面的墙壁上是漆黑一片,现在却看到一些壁画。 由于好奇和无聊,秋水和小梦站起来,走近墙壁仔细观看。一个仿古代皇帝模样的家伙位于图画的中央,周边各种各样面目凶恶的怪东西环绕,有些脑袋呈驼峰状,有些长了牛脑袋,有些则是马脑袋,还有一些衣着暴露的古装女子在旁边跳舞,全都是细腰而丰胸,臀大而腿长,表现手法则是写真绘画方式,与这旮旯的古代画技完全不一样。 图画的每个细节都很到位,非常精致和细腻,虽然意境不乍地,但是技巧无可挑剔。 秋水估计中间那位个头特别巨大的家伙是地府首脑,因为他突然想起,曾经看过的冥币上那位就是类似打扮。 不知道如今地府的老大会不会换套西服,摘下那个复杂而沉重的头饰,以一个能够跟上时代的外观露面。 “这位应该就是阎王爷了吧。”小梦说。 “你见过它吗?”秋水问。 “你才见过它呢。”小梦瞪眼。 “还以你来这里不止一次了。”秋水说。 “跟你一样,我也是第一次到地府,从前也没死过。” “你是院长的秘书吗?”他突然问。 “不是。” “是亲戚?” “我是院长的女儿,还有就是,我的年纪比你大。” 秋水被吓了一跳,小梦居然是院长的女儿!这事太不可思议了。 原来觉得这是一个玩暧昧的好机会,此想法突然间消失了,他本能地退开一步,想离她远一些。 “你贵庚?”除年龄之外,他还很想问问,扁院长是否她的生父?只是这个问题显得很不礼貌,于是只好忍住。 “我想保守一点秘密。”她说 “抱歉,以后我不会再问了。” “没事。” “你很崇拜你的爸爸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爸爸很厉害,会做许多别人都会的事,可是爸爸也有缺点,并非完美无缺,但是这些细枝末节对于他的伟大形象毫无影响,我确实很崇拜他。”小梦说。 如何杀人 秋水正要问小梦为何长得如此之高,这是不是天生的?以及她为何不去打篮球或者排球,却被突然回来的扁院长打断。 阿牛和朗淡平立即站起来,沈浪犹豫片刻,也站起来。 小梦走过去,站在院长身边。 扁院长的脸有明显的青紫,鼻孔里塞了一团纸以止血,模样颇为狼狈,像是被谁痛扁了一顿似的。 秋水突然感到困惑,院长对此地貌似十分熟悉,为何却一再撞到玻璃门和墙壁上?难道此地的门会变换位置,导致每一次来都会遇上新的情况? “大约十分钟之后,会有人陪同咱们到回人界的门口。”扁院长得意洋洋地说。 就精神面貌看,这胖子一点也不气馁。 秋水问:“院长,我们可以观光游览一下吗?我对这里的景色很好奇。” “我认为没什么可看的,下次吧。”院长说。 “以后还来吗?”秋水问。 “说不准,也许还会来。”“刚才您见了谁?牛头马面还是城隍,或者其它地府公务员?” “不必问了,说了你也不知道。”院长摇头。 秋水感觉很没面子,却也只好咽下问题,不再吱声,心里却颇有几分怨气。 他开始认真考虑这事——或许杀掉院长是个很好的选择,如果真能够一下子弄死这胖子的话。 当然,得悄悄进行,别让其它人知道,就目前情况看,如果阿牛和朗淡平看到他对院长行凶,那么就算得手也面临着巨大的麻烦,这两位扁粉恐怕会发狂的。 如果在地府找到下手机会的话,麻烦会少很多,比如法律方面的追究,估计人界的规矩在此并不适用。 稍后,秋水突然想到,如果在这里弄死院长,那么如何回去将成为大问题,没准从此就得呆在这里,而他对于地府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 他突然觉得,杀死一个人并非容易的事,如果想要不为人知,就更加麻烦了。 电影和小说中的杀手是多么轻松愉快,弄死某个人就跟打死一只蟑螂般简单,相比之下,现在他仅仅只是动了此念头,稍一思索已经感觉问题重重,真不知道如果真的动手杀人的话,接下来会遇上多少烦恼。 黑影 如何杀死一个像院长这样的奇怪人物?这当然是一个巨大的问题,秋水甚至怀疑,院长能否被杀死。 试想一下,一个能够多次进入地府的人究竟是什么东西,能不能算是人? 院长还有多少奇技淫巧和歪门邪道?谁知道。 必须慎重,秋水这样告诫自己。 可量已经有些着急,因为阿牛和朗淡平明显越来越崇拜院长,几乎到了完全不分是非的境地。 正在沉思当中,有两个人形黑影悄无声息地走出来,看上去异常高大,估计有一点九米左右。 这两个身影表面有一层深色烟雾,无法看透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一副轮廓。 它们显然不是普通的鬼。 秋水感觉到难以忍受的寒意和煞气扑面而来,几乎无法站稳,不知为什么一些强烈的沮丧情绪涌上心头,他不由得想,活着真累啊,也许死掉是一种非常好的解脱方式? 与此同时,朗淡平已经跪到地上,脑袋无力地垂下,仿佛已经昏迷。 沈浪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体摇来晃去,像是喝得大醉,表情呆滞,口水流到下巴然后滴落。 阿牛满头冷汗,伸手拉住院长的一只袖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维持站立状态而不至倒下。 小梦的表现稍好一些,没有太糟糕的反应,只是面色苍白,嘴唇颤抖,脑袋似乎不由自主地左右晃动。 只有扁院长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朝两位巨大的影子点头哈腰,谄媚的笑容堆满面孔,仿佛一位快要饿死的城市穷汉突然看到现任总统走过来一样。 秋水明确意识到一点,那就是,这两位奇怪的人形黑影超级强大,普通人完全无法与它们相比,而且它们非常危险。 如果这两位肯帮院长处理遇上的麻烦事,那么一切恐怕都将变得很简单,医院内那些怨灵和行尸走肉必定不堪一击,很容易就会被消灭干净。 秋水渐渐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只小小的蚂蚁,微不足道,弱不禁风,这两个人形身影如果想要弄死谁将是非常简单的事,比打个哈欠还要轻松。 穿越 一名人形黑影开始说话,它的声音沉闷而有力,并不高亢,却能够在空气中形成震动,感觉就像一辆装载机在几十米外开足马力工作一样。 秋水腿一软,伸手按住朗淡平头顶才勉强稳住身体。 沈浪开始流泪,如果只看其表情,会觉得这人身受重伤即将死掉。 阿牛抱住扁院长的一只胳膊,低下头把脸凑近其肩膀,似乎在寻求某种保护。小梦闭上眼睛,像是在努力抵御什么东西的入侵。 黑影这样说:“你们准备好,我将打开一个通道口,必须在十秒钟内离开,如果谁恰好遇上通道关闭,那么就会粉身碎骨。” 这些话语仿佛具有实体的特征,让人感觉就像数万只大黄蜂从身边掠过,头发和皮肤表面的毛发不由自主地动弹或者伸展开,短一些的完全呈直立状态。 众人点头,表示明白。 另一名黑影伸出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然后一扇门出现在眼前,通过门可以看到树木和汽车,房屋还有灯光,以及路上的行人。 门的那边是一个高档小区,里面全是俗称的别墅(其实勉强算是独立住宅罢了),有保安在路上巡逻,漂亮的豪华轿车驶过。 扁院长弯下腰朝两位黑影子行礼,显得十分卑谦,这样的表现在人界从未出现过:“两位大神,小屁民告辞了。” 秋水隐隐觉得荒谬,居然有人自称小屁民,由于面对的压力太强大,他已经笑不出来,能够保持站立已经是很不错的成就了。 黑影子如同远方雷声一般的话语再次响起:“快走,少废话。” 扁院长进入通道门口,然后出现在另一边的树下面,转过头来朝里面招手,嘴在动弹,说些什么却无法听到。 小梦赶紧过来,阿牛和朗淡平还有沈浪紧随其后。 秋水最后出去,他心里充满担忧,生怕在自己穿行于两界之门的时候通道突然关闭,弄到粉身碎骨。 幸好,担心中的灾难没有出现,他进入到熟悉的空间内。 与地府相比,这边的气温更高一些,空气中的杂质和有害微粒也更多。 秋水一连打了四个响亮的喷嚏,慢慢才控制住。 你回来啦 扁院长大步流星走在最前面,五位年青人紧跟其后,走向一幢三层小楼。 阿牛虽然成为院长专职司机已经有许多天,却也没来过此地。 当然这很正常,有钱人嘛,有许多房子是应该滴,有许多家也属平常事。 听说有的人甚至拥有几百套房子,都懒得出租,全都这么搁着,令人不由得担忧,如果来场六级以上地震怎么办?这丫的是不是会因此破产,巨额财富化为一江春水向东流? 扁院长走到铁门面前,脸正对着监控摄像头,按下了门铃。 秋水心想,难道住宅里有人?否则就无法解释这胖子为何不掏出钥匙自己动手。 门缓缓打开,两名粗壮结实的少女站在内部,双手放在下腹位置,朝院长行礼,大声说:“你回来啦。” 一位中年汉子站在稍微靠里一点的位置,表情谦逊而乖巧,用沙哑的声音说:“你回来啦。” 这两位显然是保姆,来自乡下,大概十七岁左右,从肤色和体格看,她们曾经是田地里的出色劳动者,中年汉子估计是厨师或者园丁。 从她们毕恭毕敬的表情看,她们是发自内心地爱戴和崇拜和院长,估计曾经接受过洗脑和强力催眠,个人意识受到某种压制。 院长大声说:“小p,小t,我要洗个澡,快去放水,准备伺候我,一个钟头之后开饭,叫草泥马餐厅送一份至尊vip套餐过来。” 回到自己家中的院长仿佛君王般发号施令,就目前情况看,貌似还缺少几名宠妾之类。 秋水不禁怀疑,难道院长大人在几十年前真的被那伙见义勇为的流氓给阉割了?至今无法人道? 想来此可能性应该不大,凭医院的实力,做蛋蛋移植这类小手术毫无问题,器官来源当然也没问题。 或许院长由于年纪大了,生理方面的需要已经渐渐淡薄。 走进客厅,院长转过来看了众人一遍,目光中充满了挑剔和不满意,眉头皱起,冷冷地说:“你们太脏了,现在全都到卫生间去,认真洗澡,衣服全扔到洗衣机里,等甩干之后穿好再出来。” 幸好有三个卫生间,院长独自享用一处,顶楼的较小,让小梦去,其余四名男子挤到一楼的大卫生间内。困惑 阿牛和朗淡平相互帮忙搓背,秋水则自己动手,因为他不喜欢被任何男人的手碰到身体。 沈浪躺在浴盆当中,目光呆滞,盯着天花板看。 阿牛乐呵呵地说院长一定会发奖金,因为大家完成了任务,保护了院长的安全。 朗淡平则在猜测那笔可能出现的奖金的数目会是多少。 他们得到结论,估计不会超过一百万,也不会少于十万。 秋水不明白,这两位既然是院长的死忠粉丝,干嘛还如此在意奖金问题,难道有荣誉和赞扬还不够吗? 感觉这种时候讨论奖金貌似不怎么合适,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战斗,有多位同伴遇难,六名保安当中仅幸存一人,能够活下来已经算是极大的运气。 然而阿牛和朗淡平就是那么没心没肺,仿佛眼里除了扁院长之外就剩下钱,生命里的主题就是这两项,再无其它。 秋水目前考虑的事是——院长打算如何善后?那些怪东西是否还是医院里晃悠? 如何安抚死者家属?如何让那些尸体看起来别那么吓人? 还有一个大问题,如何向警方说明? 院长是否需要人去顶罪? 秋水考虑这些事,越想越觉得紧张,始终找不到答案,满脑袋的泡沫都忘记了冲洗。 阿牛和朗淡平仍在兴高采烈地讨论奖金问题。 沈浪想打个电话,拿起手机一看,却发现已经彻底坏掉,使用的不足一年的手机竟然像是出土文物的样子,多处开裂,沾了许多深色污垢,屏幕上什么也不显示。 听到沈浪的怪叫,秋水赶紧去查看自己的手机,发觉遇上了同样的情况,他清楚地记得,就在一个钟头之前,身处地府的时候他还看过手机,当时除了没讯号以及时间显示得不怎么正常之外倒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然而现在,一部刚用了几个月的山寨机看上去就像是掉进粪坑泡了几年之后捞出来一样。 再看其它东西,他发现从地府带回来的树枝不再是石化物,而是展露出新生,表面居然长出几只绿色嫩芽,有根须已经扎入柜子的缝隙当中。 他小心翼翼地把奇异的树枝拨起来,注意避免伤害到其根和芽,他打算把这玩艺儿带出去种到花盆里,看看能够长成什么东西。 古画 秋水再看从地府买来的古画,发觉卷轴表面呈褐色,显示这东西经历了漫长的时光流逝。 慢慢打开卷轴,他惊讶地看到,画面上的女子形象仍旧存在,由于纸质呈暗黄而有些模糊,丰满的赤裸身体却勉强还能够看清楚。 无论怎么研究,相信这都是一件真正的古物。 或许会很值钱,他这么想。 不知道送给小梦那张群猫图怎么样了,待会出去之后要看看。 离开浴室,穿上由洗衣机甩干的衣服,感觉有些湿乎乎的,显然没干透,担心会患风湿,他走到空调出风口前面站着,让暖气吹到自己身上。 过了一会儿,小梦出来,头发湿淋淋的,看上去恍如出水芙蓉。 装了群猫图的袋子打开之后,一股强烈的臭味扑面而来,卷轴不知去向,只剩下许多肥壮的蟑螂和一长条严重腐烂的肉。 这东西当然只能扔掉。 “怎么会这样?”秋水目瞪口呆。 “我听院长说过,这种事很正常,从地府带回来的东西就是如此,常常会变成某种想象不到的奇怪物事。”小梦说。 “可是我的那张画为什么没变成其它东西,仅仅只是显得旧了一些?那段树枝也长出了绿芽和新根。”秋水说。“谁知道,也许你运气格外好吧。”小梦说。 秋水拿出卷轴,两人仔细欣赏。 画上有许多图章,其中有的字还算认识,秋水读出声来:“仇十洲。” 小梦低声说:“如果是仇十洲真迹,估计能卖出天价,一切顺利的话,你将从此成为富人。” 这时院长从相信门口走过,伸进脑袋,大声说:“有古画吗?让我鉴赏一下。” 秋水心里暗叫不妙,想要收起来,却已经被看到,无奈之下,只好等院长进来赏画。 “哇,不错嘛,是你们从地府买来的吗?运气真是好,我从那边买回许多东西,但是回来之后全都变成了垃圾,后来就不再买了。”院长啧啧称羡。 全权代理 秋水的担忧变成了现实,院长拿走了画和发芽的奇异树枝,说是请专家估价,可以帮忙按照最好的价位销售,所得部分七成给秋水。 秋水说不想卖,希望能够放在家里当作宝贝。 院长说这东西非凡物,如果不迟早出手,将会招来血光之灾,秋水无奈之下,只得同意让院长全权代理这两样来自地府的东西。 “请放心,我决不会从中捞任何一丁点好处,应该你所得部分一文不会少,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院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盯着古画,嘴微微张开,一丝唾液不雅地挂在唇边,久久不肯滴落。 秋水在心底告诫自己,必须要沉住气,千万别露出任何口风,别让这胖子发觉他已经清醒过来,恢复了理智。 于是他装出一副单纯的笑脸,看着院长,同时在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这胖子能够信守承诺,把这两样东西卖出一个公道的价格,然后把所得部分的七成分给他。 院长拿起古画和树枝,兴高采烈地走出去。 秋水甚至没有机会问问发生在医院里的那些事如何善后。 小梦平静地看着这事的全过程,面无表情,院长在场时与不在时,她判若两人。 秋水感觉到奇怪,为何从来没听到她叫一声爸爸或者爹地或者父亲,只听到她与其它人一样,称呼这胖子为院长。 灯光下,秋水突然看到自己的影子抱住了小梦的影子,正疯狂地用下面撞击对方,动作极猛烈,仿佛正处于冲动状态的雄性年青狗狗。 小梦也看到了这情形,面露淡淡的笑容,若无其事地观望。 秋水感觉到很没面子,如果可能的话,他很想与自己的影子一刀两断。 然而这事无法做到。 小梦低声说:“真有趣,我的影子与你的影子成了一对。”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变得温馨浪漫,秋水长出一口气,很自然地伸手搂着小梦并不算很纤细和柔软的腰肢,准备来深情一吻。 两张面孔缓缓靠近,眼看双方嘴唇还有几厘米就会挨到一起。 门外传来保姆的声音:“开饭了。” 秋水已经进入厚颜无耻境界,对于外面的干扰不管不顾,加快速度往前,然而小梦却没配合,她坐直了身体,脑袋扬起看外面。 于是非常遗憾,秋水的脸直接钻到她的怀里,嘴唇碰到了她的锁骨。 伟人风范 从草泥马酒店订制的豪华套餐送到了,不知怎么弄的,摆到桌子上之后居然还热气腾腾,外观也很新鲜。 想来送外卖的车上有加温装置吧。 有一份汤上加了很精致的罩子,看上去貌似非常名贵。院长没跟其它人一同吃饭,而是让保姆从桌子上的每只盘子和碗里各取了一点食物,放在小碟子里送进去。 这就是伟人的风范,为了保持神秘感与距离,想来这么做是完全有必要的。 大家很饿了,开始猛吃。 秋水为小梦挟菜,当勺子伸向那碗貌似名贵的汤时,她坚决地说不喝这玩艺儿,然后小声叫他也别喝。 秋水不太明白这是为什么,但还是照办。 桌子的菜肴很快被清理掉大半,因为这几名年青人的胃口都非常好。 小梦果然很能吃,几乎吃下了别人的三倍数量,她吞咽速度极快,但是很奇怪,却依旧显得优雅。 这种本领并非所有人都具有。 晚餐进行中,小梦说要讲一个与食物有关的故事。 在一家生意很火爆的大餐厅内,有位在厨艺学校就读的实习厨师,叫做小龚。 据说这家餐厅里的厨师薪水非常高,普通的也能年入数十万,某些特别优秀的据传一个月能挣上十万到八万,小龚很希望自己在结束实习之后能够被留下,而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一般情况下,缺人手才会让实习生来帮忙,如果觉得此人还算靠得住,人品方面基本过得去,就可以留用,成为正式雇用人员。 实习了一段时间,小龚任劳任怨,注意与厨师和经理以及其它人搞好关系,经过这样的努力,他基本得到认可。 这期间,他对于工作间内的卫生深感失望,他无数次看到厨师们没事的时候坐在一起打麻将,把脏兮兮的钞票扔来扔去,搓脚丫和挖鼻孔之类动作更是司空见惯,当外面传来单子,需要做菜时,厨师们也不洗手,至多把帽子戴上,就这么直接去干活。 小龚对厨师工作间内的一处神秘地带非常感兴趣,因为那里完全封闭,未经在其中工作的大厨准许,任何人均不得入内,就连端菜的人也是特定的那几个。 青紫的小手 由于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小龚注意观察那个神秘的工作间,他发现每隔三至五天,就会有人把几只箱子送进去,那些箱子表面写着保温,从外表看,很像是里面装了冰块的那种。 由于这个工作间的门总是紧闭,而窗子朝向临街的外部,无法看到,所以小龚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 他抽空问其它厨师,但是每个人都含糊其词,不肯说。 一位厨师告诉他,如果他被聘用,成为这里的正式一员,就可以告诉他,此前最好别问,知道太多内容对他没什么好处。 既然如此严肃,他只好保持对此沉默,不再四处打听,但是好奇心却无法压抑住,反而更加强烈,他甚至在睡眠中都会梦到自己进入了那个神秘的工作间。 梦中那个无关人等不得入内的工作间很宽敞,里面有许多漂亮的女子,一个个上身赤裸,只穿了一条短短的草裙,美丽的胸部一览无遗,就像非洲的某个著名部落一样,只是她们皮肤不那么黑,而是洁白如同陶器。 醒来之后,遗憾的感觉异常强烈,他实在很想进去看看。 一天下午,他坐在靠墙处,处理一堆草果,从中把质量不好的挑选出来扔向一边。 他的背后就是那个神秘莫测的工作间,此时里面有人正在忙碌,偶尔能够听到斩骨刀砍什么东西弄出的声音。 他突然看到一只青紫的小手从背后伸过来,轻轻抓挠他的肩膀,这只小手是那样的小,比动物园的小猴更小。 他感觉到困惑,因为背后是坚实的墙壁,而这只手是哪里来的? 稍后,他突然想起曾经听说过的灵异故事,如果从这方面考虑的话,此事倒是可以解释。 青紫的小手摸索了几下之后慢慢缩回,他鼓起勇气回头看身后,发觉墙壁上并没有洞,也没有哪怕是最细微的一条裂缝。 手从哪里来?难道真有鬼?他越想越胆战心惊,端起大致挑选过一遍的草果,送到大厨手里,然后说起刚才看到的事。 大厨若无其事地叫他以后别再靠近那个工作间,注意休息,保持充足睡眠,没事少打飞机,多吃一些能够提升阳气的食物,比如大蒜,辣椒,动物的鞭,或者其它富含蛋白质的食物,把身体养好,这样的话,就不容易看到那些奇怪的东西了。 小龚被这番话弄得一头雾水,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点点头,表示感谢之后离开。 人肉汤 夜间零点,厨房内已经没人。小龚拿出一套开锁工具悄悄离开宿舍,几年前,他对于锁和万能钥匙有过一些研究,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他一定要进入那个工作间看看,这种愿望强烈到无法压抑,最终让他决定付诸实践。 下午那只青紫的小手也是原因之一,他虽然对此感到害怕,可是进入其中查看的想法却更强烈了。 一切都很顺利,他进入到厨房内,然后走近那个神秘的工作间。 门锁是极普通的品牌,很容易就弄开。 进去之后,他感觉到失望,这里与外面其它大厨的工作环境毫无区别,各种刀具整齐地摆放,菜板和刀墩以及大大小小的锅都呆在正确的位置。 梦里的无上装美女和鲜花原来是不存在滴,他沮丧地摇头。 但是既然来了,就应该好好侦察一番,弄明白这间工作室为何受到严密的保护。 他也考虑过,或许这里有某种烹饪方面的不传之秘或者独门绝技,能够弄出超好吃的东西来,如果他能够学到一点诀窍,那么以后赚大钱就有可能成为事实。 他开始研究灶台旁边的调料,一般情况下,烹调的大学问就在其中。 然而一切正常,与外面的大厨所用的调料没有任何区别。 有几瓶可疑的液体,他用指尖沾了一点点嗅味道,然后用舌头品尝,发觉也就是一般的酱油加了糖和囟汁之类,实在很普通。 有几只锅像是装着汤的样子,当然这也很正常,许多大厨都喜欢用大骨头连夜熬汤,如果再扔进去几副鸡背骨和几片火腿,那么就可以煮成普通的高汤。 也许独门绝技就体现在这汤里,因为大部分时候,从这个工作间里送出去的成品菜肴都是用汤碗装走。 他掀起一只锅盖,一股奇异的腥味传出来,这味道有些奇怪,他从未闻到过,不像已知的任何一种肉。 这时肯定还没加入调料,如果放入少许草果和八角还有花椒,那么这个腥味应该能够消除。 里面到底煮的是什么,他决定用勺子捞捞看。 一只小小的手连同上臂一起出现在大汤勺内,可以肯定,这是人手,他被吓了一跳,扔掉了勺子,回头看看四周。 吃人 小龚被汤锅里捞起的小手吓得差点蹦起来。 此时情况已经很明白,这个工作间之所以弄得神秘兮兮,是因为这里制作加工人肉。 这只小小的手臂显然来自于死婴,估计多半是被引产的那种。 对于一位职业学校厨师专业的实习生来说,人肉用于制作菜肴并不算什么稀罕事,教材当中没有此内容,可是老师在讲授烹饪理论知识的时候曾经提到过,多少有些了解。 这旮旯的人不但吃包括老鼠和蜥蜴在内的各种动物,其中一些口味特殊的家伙甚至吃人,并且认为可以大补。 据说有些人甚至从新生下来的健康婴儿身上直接放血饮用,或者从婴儿身上割下肉片,用制作生鱼片的方法加工一下之后食用,这样的菜肴价格自然不菲,只有那些富豪或者大人物才有机会享用。 相比之下,用死婴以主料煮汤或者制作一些弄熟之后才可以吃的菜肴算是文明很多了。 据说有几个省就有专门的营销网络做这类生意,从医院里把引产下来的女婴配送到餐馆内。 还有些专门做胎盘生意,从医护人员那里花钱买下来,转手批发给餐厅,经过加工之后到达餐桌上,被能够付得起钱的人吃到肚子里。 与熊掌或者鹿胎之类的山珍一样,死婴和胎盘在流转过程当中未必能够得到妥善的保管,有时遇上交通堵塞或者天气太热,导致变质也是常有的事。 有时遇上孕育婴儿的女人身患某种厉害的传染病,比如艾滋或者麻疯,疱疹或者四期梅毒,重度肝炎,那么食用死婴的人就要自求多福了。 如今化学工业很发达,饮食业方面也受益颇多,把轻微腐烂的肉弄得貌似新鲜并且没有一点异味不算困难,许多人都知道怎么做。 比如最近以来,厨师让小龚帮忙从火腿和咸牛肉上清理蛆虫之类的事就屡屡发生,几乎天天都有。小龚突然觉得这里很可疑,如果仅仅只是加工制作医院里弄来的死婴,用得着这么神秘兮兮吗?类似的菜肴当然不可能独此一家,城里必定有许多餐馆在做同样的事。 一定有其它的隐情,几乎可以这样断言。 冰柜里的尸体 小龚继续查看别的锅,大勺伸进去之后,又捞起了一只婴儿脑袋,一只小小的心脏和肝脏。 在一只小锅内,他捞到两只婴儿的腿,齐大腿根部切下,还连着一点屁股。 周边一片寂静,小龚渐渐有些害怕,毕竟这个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面对锅里的死婴残骸。 可以断定,冰箱里必然还有死人,只是不知道其中装的是切割开的还是整个的。 看过锅之后,他走到灶台旁边,这里有只冰柜,很大的那种,与超市里用来卖冷冻商品的那种一样大。 他把电筒顶到玻璃上,看里面有什么。 电筒光透过冰棱照射进去,正好对着一张青紫的脸以及洞开的胸腹,这是一名成年女子的尸体。 从面部轮廓看,这位女子有点像是前不久辞职的一名女工。 他被吓得不轻,扔掉了电筒,腿一软坐到地上。 电筒质量不怎么好,摔了一下就坏掉,整个房间内一片黑暗。 他想要哇哇大叫,却又努力忍住,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事并不简单,如果让人发现他溜到这里,那么没准会被灭口,落到与冰柜里那位相同的下场。 他把摔坏的电筒拾起来装回到口袋里,从墙角摸出一只先前就看清楚位置的应急灯,拧开之后再次查看冰柜里的尸体,他很想弄清楚,这具女尸到底是不是那位刚辞职没多久的女工。 冰柜拉开之后,寒气扑面而来。 尸体已经被冻得硬梆梆的,仿佛石头,由于面部严重青紫,他无法辨认这位到底是不是辞职的女工。 估计大多数年青女人死掉之后放进冰箱冷冻一段时间的模样都差不太多。 稍后,他决定采取另一种方法,用身高来分析。 经过简单的测量,他发现这具女尸的高度在一点五米左右,而辞职的女工身高达到一点六五左右。 这不是他熟悉的女人,他长出一口气,因为他与那个女工曾经有过短暂的萍水之欢,有几个夜晚悄悄挤在一起亲热。 冰箱 冰柜中的女尸胸膛和腹部洞开,内脏被挖得精光,心肝胃肺肾和肠子都没了,大腿和屁股上的肉也被剔掉大部分,露出了紫红色的骨头。 难道这里向顾客提供用成年人的尸体制作的菜肴?这倒是一个新鲜事,此前压根就没听说过。 小龚很难想象这样的事就发生在自己周围,联想到前些天吃过的红烧大肠有可能来自眼前这具尸体,他差点呕吐。 他不敢肯定有没有顾客喜欢吃成年女性尸肉,想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出现一些喜好食成年人尸肉的家伙也不奇怪,在这个城市里,有需求就会有市场,所以这家餐厅就搞出了相关的服务项目。 估计应该就是这样,想来这具冰柜里的陌生女尸应该来自医院,可能死于车祸或者外伤,这样才能够食用,如果经过抢救的话,大量输入药液会使肉充满了各种难以清除的异味,如果是输入中成药的话则彻底无法做烹饪原料。 这家餐厅生意一直不错,在本市业内非常有名,想来不会干杀人卖肉这类事。 想到这里,小龚感觉轻松了一点。 他对着冰柜内的女尸小声嘀咕:“打扰了,祝您来生投胎顺利,幸福安康吉祥如意,扎西得乐加上亚克西。”然后关上了玻璃门。 还想再看看其它位置,一次性搞个清楚明白,于是他打开了旁边的冰箱门。 果然很吓人,一只苍白泛灰的人头侧话在冷藏室的第二层,是一位小女孩,年纪大约四岁左右。 相邻的两层放了一些切割下来的肢体,其中有一些估计来自这名不幸去世的小女孩。拉开冰冻室查看,里面有一些内脏,心肝肾肺胃等等,大小不一。 这是因为内脏容易变质,需要冷冻才能长期保存。 关闭冰箱门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小女孩的脑袋不知什么时候居然睁开了眼睛,目光投向前方。 先前他清楚地记得,这只头的眼睛保持闭合状态。 为什么会睁开?难道是空气流动导致的温度变化影响到头颅的面部肌肉和皮肤? 正在寻思为何如此,一记清晰的磨牙声从小女孩的脑袋里传出来。 黑暗 小龚突然听到冰箱里的头颅发出磨牙声,他被这一下吓得不轻,本能地往后跳开。 转头再看,那只小女孩的脑袋仍旧乖乖躺在里面,眼睛睁开,目光淡漠地看着外面。 冰箱门必须关上,否则就会被发现夜间有人闯入。 他小心翼翼地接近,伸手推冰箱门,同时打定主意,关了冰箱之后立即离开,再也不回来,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过几天之后向经理请辞,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他不敢看那只脑袋,于是低着头,目光看着地面。 伸挨到冰箱门,往里轻轻一推。 然而有些不对劲,已经顶住什么东西,但是门并未关严。 他抬起头,发觉一只青紫的手从冰箱内伸出来,被夹住手腕,指头却动弹个不停。 这一下实在太刺激,他忍不住叫出声来,同时摔倒在地。 冰箱门被这只青紫的手推开。 坐在地上的他看到那只头不知什么时候伸出了舌头,嘴咧开,摆出凶恶的表情,似乎在表明,如果可能的话,一定会咬他几口。 那只青紫的手则从冰箱里掉出来,落到地上,缓缓往前爬,貌似目标正是他。 这时应急灯突然变暗,然后熄灭,充电的应急灯常常这样,关键时刻往往指望不上。 整个房间陷入到黑暗中。 他起身,想要把灯打开,然后冲出去,远离这个房间,此时他已经不再担忧会被人发现,相比之下,冰箱里那些东西才是最恐怖的。 黑暗和惊恐让他慌乱,因此迷失了方向。 寻找灯开关和门的过程当中,他碰掉了锅,撞倒了椅子,弄出响亮的撞击声。 整个房间其实并不算很大,还不足二十平方米,然而他就是找不到出口在哪里。 一不留神,他的膝盖撞上了冰柜,知道里面装着没了内脏和屁股的陌生女尸,他本能地迅速缩手。 以冰柜为坐标,他判断出门和灯开关所在的大致方位,转而朝那边摸索。 总担心那只会动弹的手会不会突然抓住自己,他紧张得快要爆炸,心脏跳动得并不快,但是每一下都像是要从胸腔里蹿出来一样,令他感觉到极端难受。 救命啊! 电筒摔坏之后,小龚从房间内找到的应急灯在耗尽电能之后熄灭,非常糟糕的情况出现了,他完全陷入到黑暗中。 一团漆黑中伸手不见五指,方向感完全混乱。 眼睛失去了作用,思维却貌似更加发达,各种糟糕的可能性不断涌现在想象中,他非常担心会碰上一只青紫的手,或者一只滚动的脑袋。他甚至在想,那具冰冻的尸体会不会从柜子里溜出来,伸出两只冰块一般的手臂,四下摸索寻找他。 在转悠了半圈之后,他没有摸到门和电灯开关,而是碰到了厚实的布制窗帘。 他毫不犹豫地拉开窗帘,让外面的光线照射进来。 没有月光和星光,只有城市上空低矮的云层反射出的淡红色光芒和远处高楼的灯光照射进来,室内顿时变亮了许多。 转过头,他看到了门在哪里,正要移动脚步走过去,突然又看到了许多别的东西。 地面上爬满了婴儿,有些很小,跟刚出生的狗仔差不多,有些稍大一点,有成年的兔子那么大,靠墙位置站了五名成年人,两男三女,他们的模样都很糟糕,一看就不是活人。 地上的婴儿大部分都肢体完整,由于看着个头较小,感觉貌似不十分危险,最可怕的是五位成年人,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子胸膛正有一个巨大的伤口,心肝肺胃都已经没了,右侧的咪咪显然被割掉,留下一块红乎乎的平整痕迹,上腹部的伤口里有肠子拖出来,呈青灰色。 两名男子身上有许多伤口,估计是被刀刺伤,脑袋上的伤口像是铁棒砸出来的,他们面目肿得很像一只不新鲜的猪头,眼睛几乎都无法看到,估计死于街头斗殴,不过也可能是讨薪的民工被黑心老板雇人打成这样。 另外两名女子骨瘦如柴,面色苍白发灰,估计死于艾滋或者吸毒,不排除患癌症没钱去医院于是死在家中的可能性。 这些怪东西挡住了走向门口的路径。 地上的婴儿全都昂起脑袋,目光朝向他,五名模样恐怖的成年人同样盯着他看,那目光令人头皮发麻,汗毛不由得直立起来。 他再也无法承受,开始大声叫喊:“救命啊!有鬼——!” 这声音异常响亮,在室内回荡。 同类的肉 小龚由于惊恐而大声叫喊。 地面上大大小小的婴儿似乎被他吸引,一个个往前爬,五名成年的怪东西也缓缓靠近。 “别过来。”小龚大声叫唤。 一个胖乎乎的婴儿抱着他的脚,把脸凑近脏兮兮的鞋子。 一名面孔肿如囟猪头的男子伸出舌头,意图给他面部来个又湿又热的亲吻。 他的精神承受能力到达极限,两眼一黑,仰天倒下,终于晕过去。 第二天早晨,厨师打开人肉加工室的房门之后,看到了躺在地板上的小龚,叫醒之后,这位年青人居然没什么事,只是后脑勺上起了一个包,回家调养了几天之后就彻底痊愈了,不曾留下任何后遗症状。 小梦的故事到此结束。 秋水问那个小龚有没继续从事厨师工作。 小梦说小龚目前仍在草泥马酒店的餐厅内工作,这些菜当中有几样没准就是此人制作出来的。 “这些菜当中有人肉吗?”秋水紧张地问。 小梦指着那只大汤碗说这个就是上品婴儿汤,价格不菲,只有vip顾客才能吃到。 众人愕然。 朗淡平沮丧地摇头,不住叹息:“唉,万万没想到,无意中竟然吃了同类的肉,并且还觉得味道好极了。” 沈浪拿起勺子从碗底打了一些汤,说要认真品尝一下,举起勺子仔细看,发觉捞到了几片肉,依稀可以看到婴儿的皮肤和脂肪。 阿牛乐呵呵地笑,说全都由于院长的缘故,才能够吃到这么稀罕的东西,建议大伙一齐喊口号。 “院长万岁,院长最棒。” 小梦的嗓门最大,阿牛和朗淡平还有沈浪稍显嘶哑。 这个声音响彻夜空。只有秋水没喊。 紧接着,另一个房间内的两位保姆和厨师开始齐声唱歌:“锅底最黑,扁院长最亲……鱼儿离不开鱼钩,我们需要扁院长……。” 这歌声悠扬而绵长,颇有绕梁三日之韵味,尤其两位保姆,她们的嗓子着实不错,估计在乡下的时候常常与人对山歌。 大获全胜 保姆和厨师一曲唱罢,外面相邻的一幢楼里传来了嘘声和嘲笑,似乎针对这边来的。 阿牛拿起一只酒瓶就要冲出去,朗淡平急忙拖住。 秋水赶紧劝说:“也许人家并非嘲笑咱们,不必发怒。” 阿牛不依不饶,转过头对着窗子大喊:“我问候你们全家的女性,祝她们每天都能够享受到男人的雨露滋润。” 对面貌似很热闹,许多男女在大声喧哗,估计很可能听不到阿牛的叫嚣。 秋水心想最好别惹事生非,据说这里的房子一幢得花超过千万元才能买到,能够住进来的都是本市成功人士,很可能那幢楼里住的人是官商黑三栖明星,能量强大到不像话,弄死一两个屁民就跟打了个喷嚏似的简单,此事不可不防。 过了一会儿,扁院长手执一只酒杯,从室内走出来,说要与大家共饮。 杯盏交错中,除了秋水之外的众人的情绪被点燃,气氛极为热烈。 “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就在几分钟之前,来自地府的大神进入医院内,把那些捣乱的牛鬼蛇神和行尸走肉打倒并且带走,邪恶势力受到了应有惩罚,咱们大获全胜了。”扁院长高举空空如也的酒杯,得意洋洋地大声说。 “哇,好棒。”阿牛欢呼。 “我们胜利了。”小梦喊叫的同时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秋水想起那些不幸死难的保安,以及许多被盗走器官而丧命的人,不禁黯然。 朗淡平欢呼了一阵之后问:“院长,我的冰儿会不会被地府大神给带走?”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如果你从此再也梦不到那个鬼,就说明她去了地狱。”院长说。 “如果冰儿被关到地狱,我要怎么样才能再见到她?”朗淡平问。 “希望你全心全意为医院工作,以后我会考虑这事,机会合适的时候请地府大神把那只女鬼放出来,让她投胎再入轮回,等十几年后,你便可再续前缘。”扁院长显得言不由衷,丝毫没有诚意。 朗淡平却没有看出来,只是连声表示感谢,说一定会为医院的利益而奋斗终身,死而后已,不求回报。 扁院长叫两位保姆侍候客人就寝,务必让客人满足,至于时间和方式安排,请大家自行商议,说完之后转身离去。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这算什么事。 翻云覆雨 医院内果然太平无事,与往常相比,身穿制服的人多了,而患者和病号并未减少。 太平间内空荡荡的,尸体全部被清空,不知弄去了哪里。 福尔马林池子里的尸体也没了。 张青和小保安还有丁师傅不知所踪,那些已经砍碎的尸体据说已经被扔到食堂所属的猪圈内,让猪享用。 秋水见到了康复的杨排风和李沉舟,他俩被派到这里巡逻,每天必须在医院内待足八小时。 从两位治安协管员口中得知,按照统一和公开的说法,事情经过如下,鲁队长和保安张青突然精神失控,把多具尸体从太平间和防腐剂池子里弄出来,保安班长和副班长带领多名保安上前阻拦,试图纠正他们的错误行为,结果不幸遭到两位精神病患者的毒手,死亡六人。鲁队长在冲突中丧生,张青和丁师傅逃之夭夭,已经发出一级通缉令,在全国范围内追捕。 如此惨烈的可怕事件就这么彻底摆平了吗?秋水觉得很不可思议。 看来院长的能量和人脉关系不是盖的,用翻云覆雨来形容倒也合适。他想详细地问一下,两位协管员却不肯再透露,说是上级有要求必须保密。他也就没把自己亲身经历的事告诉他们,因为不想给这两位好人增加麻烦和苦恼。 秋水接替鲁队长的职务,成为车队长,算得上连升数级,朗淡平和阿牛得到加薪,收入翻倍,沈浪成为保安班长,一位新来的跆拳道高手成为副班长。 如今秋水再也不用值夜班,工作轻松了许多,车队办公室里有非常好的电脑,以及精明的女文员和其它科员,一切工作流程都有大致固定的程序,需要他动脑筋的事几乎没有,每日坐在办公桌前上网聊天喝茶看电脑玩游戏,偶尔在文件或报表上签个字。 怪不得鲁队长肥得像猪,这种生活确实很容易长体重。 他并不贪恋这个职位,其实他很想离开医院,到别的地方工作去,然而阿牛和朗淡平仍在这里,他无论如何放心不下两位朋友,担心他们会遭到院长的毒手。 就算要走,也得带上朋友一起离开,就目前情况看,他无法独善其身。 转眼之间一个月过去,这期间医院内非常平静,什么怪事也未遇到,他渐渐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偶尔也觉得,如果院长能够重新做人,不再干坏事,转而行善积德,那么就这样混下去也是可以接受的,然而内心深处他完全明白,这事不可能。 失望 早晨,秋水醒来,看看身边的郭芙,她仍在熟睡中,长长的眼睫毛很可爱。 最近以来,他爱情事业均大获丰收,成为车队长,郭芙也不再像以往那样欲迎还拒,乖乖地投入了他的怀抱,奉上似火热情。 他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中一片茫然。 刚刚消逝的梦境里,他看到了许多阴魂,一个个愁眉苦脸,无精打采,就这么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祈求。 梦里的他感觉到焦虑不安,大声问阴魂,需要他做什么,阴魂拿出一张院长的画像,然后用尖锐的爪子把画像撕成碎片,用这样的行为向他传递明确的信号——那就是杀掉扁晓雀,为众多无辜的死难者复仇。 然后他醒来,发觉先前的一切是做梦,感觉轻松了许多。 身边的女子发出均匀而轻微的呼噜声,仿佛小猫。 他不禁想,如今为什么自己仍然感觉不愉快。 稍后他得出结论,全是因为扁院长,他目前丰厚的收入和不错的职位全都是这胖子所赐,然而他对此并无任何成就感,只有强烈的沮丧和失望。 因为扁院长是个真正的恶棍兼王八蛋,为这家伙工作,无论如何不可能扬眉吐气。 他心底被压抑已久的正义感和良知在翻腾,想让他站出来,当一次真正的爷们。 他满心苦恼,难道自己不想弄死院长这老混蛋吗?这事容易吗? 从刚才的梦境当中他隐隐感觉到,被地府大神带走或消灭的怨灵只是少数,还有许多怒气冲冲的鬼魂在医院附近游荡,最近的平静日子仅仅只是暂时现象,暴风雨随时都可能来临。 就在前天,他从华英雄和龙啸云那里得知,残忍的非法器官移植手术仍在进行,上周为一名鬼子移植了肾脏,四天前为一名金发洋人移植了肝脏,器官来源并非车祸死者或者自愿捐献,而是采用一贯的欺骗方法从入院患者身上摘下,然后以医疗事故为借口把失去器官的死者送进太平间,主动赔偿死者家属,彻底摆平此事。 他曾经希望扁院长能够痛改前非,不再为恶,也不许手下做坏事,然而现在他彻底失望了。 阿牛和朗淡平仍旧是院长的死忠粉丝,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说服他俩离开这家医院。 朗淡平已经放弃学业,决定在医院里一直呆下去。 被黑 扁院长通知秋水到办公室,说有重要的事需要处理。 秋水猜测很可能那幅署名仇十洲的古画和来自地府的树枝已经售出,于是兴高采烈地前去。 他猜测可能分到手一大笔钱,最最悲观的估计应该也有一百几十万。 这年头古董很值钱,就算那幅古画并非仇十洲真迹而是仿作,凭其久远的年代也必定价值不菲。 他要求并不高,也没指望院长真的按照承诺分给他七成,能够得到四分之一甚至是五分之一他就很满意了。 走进办公室内,首先看到小梦,她朝他微笑,表情里似乎有话要说。他对着她点头。 最近以来他一直没跟她联系过,没有太多原因,只为她是院长的女儿。 就算是养女,也让他觉得无法接受。 “院长说已经委托人于昨天把那幅画和树枝卖掉了,叫你来是为了把钱给你。”小梦低声说。 “知道数目吗?”秋水小声问。 她摇头:“不知道。” “钱装在多大的一只袋子里?”他兴高采烈地问。 “是现金支票,装在信封里。” “哦。”他有点失望,原以为能够看到类似黑社会分赃那种场面,桌子上堆满了美元或者欧元或者港币,然后很随便地划拉几下,分头收拾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我就不陪你进去了。”小梦微笑,伸手轻轻拍打他的头顶,动作像是在抚摸喜爱的宠物,比如大狗。 他轻松地笑了笑,对于她奇怪的亲昵表示容忍和接受。 穿过玄关,转了一个弯,来到院长办公室门口。 这一次扁院长没有玩遥控玩具车,而是在看一本漫画,封面上的书名是‘大头儿子与小头爸爸’,这胖子很专心地看,嘴咧开傻乎乎地笑。 什么品味? “院长你好。”他大声招呼,“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院长抬起头,从桌子上拿起一只信封,乐呵呵地说:“那幅古画经专家鉴定是仿品,并非仇十洲真迹,昨天已经售出,这里有一张一万五千元的现金支票,请你收下。” 影帝 秋水握着薄薄的信封,感觉到自己在下沉,仿佛掉到阴冷而黑暗的水里,总也无法踩到底。 曾经的财富梦想瞬间破灭了,他以为自己可以从此改变命运,与母亲一道离开那个破烂不堪的城中村,到新建的小区内安家落户,然而现在,一切希望化为了泡影。 他感觉到深深的懊悔,当时应该据理力争,无论如何不能把古画交给院长处理。 现在考虑这个还来得及吗? “我尽了最大努力,通过最可信赖的朋友处理此事,终于不辱使命,按照比较好的价格成功卖掉了古画。”扁院长诚恳地说。 仅从表情看,这家伙完全就是天底下最可以信任的人。 就算是古代著名的诚实人士郭靖恐怕也远远不如这胖子。 简直堪称影帝。 “画卖给了谁?我可以买回来吗?”秋水忍不住问,心底保存有最后一丝希望。 “交易已经完成,那幅画目前不知道已经落入谁人之手,反悔是不可能滴事。”扁院长平静地说。 “那根树枝还在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扔掉了,地府的东西很邪门的,容易招鬼,早告诉过你不许带回来。”院长说。 “扔在哪里了?我很想捡回来,放到家里,做个纪念。”他说。 “半个月前就扔垃圾桶里了去了,不可能找得回来。” “这个——”尽管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表情仍然流露出明显的怒火。 院长抬起头,目光与他交汇,两只胖乎乎的手开始比划一些复杂的手势,同时平静地说:“请相信我,那幅画确实不值几个钱,如果不是看在我面子上,人家恐怕连这个价都不肯给。”秋水发觉自己的目光无法从院长的眼睛和双手上移开,思维不知为什么陷入了停顿。 他觉得这胖子的人品没有任何问题,所说的话全都可信,而他的怀疑是毫无道理的,简直应该跪下忏悔。 “拿上支票,回你的工作岗位去,你会觉得非常满足,心情很愉快。”院长的声音异常温柔,仿佛吟唱。 恩重如山 在院长的引导下,秋水开心地笑了。 他觉得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就是扁院长,并且前来古人,后无来者,谁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院长劳心劳力于百忙中抽出时间为他卖画,并且把大部分收益无偿交到他手里,这样的恩情比山更高,比海更深,简直一言难尽。 他捧着装了支票的信封,坐在沙发里,感觉到无比的幸福。 院长胖乎乎的身影伟岸如高山,半秃的头顶像是地球仪,慈祥的笑容恍若神祗,就连挖鼻孔和挠肚皮的动作都显得那么帅气,至于搓脚丫和掏牙就更加的明艳不可方物,简直找不出任何形容词来叙述这样的事,感觉比毛片女星更诱人,比太阳更明亮,比黄金更可爱。 这时小梦进来,告诉院长,副总督的秘书来访。 “据我所知,副总督有几十个秘书,来的是谁?”院长停止了双手比划,目光从秋水这边移开,转而看着门口。 “这位姓朱,又瘦又高,前不久在这里动过整容手术和小鸟延长手术,还换过一只肾。”小梦说。 “哦,这样啊,我想起来了,放他进来吧。”院长说完这句之后目光回到秋水脸上,语气再次恢复到先前的温柔和甜蜜,仿佛慈祥的母亲在哄小孩睡觉,“秋水,你到柜子后面蹲着,不许出声,也不许动,等到我叫你出来的时候才可以离开那里,这期间你无论听到什么都必须忘记,明白了吗?” 秋水乐呵呵地回答:“遵命,我会完全按照您的要求做。”然后离开沙发,走到柜子后面的墙角处蹲下。 几分钟过后,有沉重的脚步声出现。 “请坐。”院长说。 “有事向你请教。”朱秘书的语气显得倨傲,似乎没怎么把院长放在眼里。 当然这很正常,这旮旯手握一定权力的人,总是习惯性地忽视其它人。 “请说。”院长显得很平静。 “我怀疑你们的手术有问题。”朱秘书说。 “哪里不对劲吗?jj不好使,还是肾又坏了。”院长问。 “这倒没有。”朱秘书短暂地停顿了一下,“肾脏感觉很正常,jj则是太好使了,还有其它的一些问题,简直不好意思跟人说。” 朱秘书 扁院长一再表示会坚决保密,决不外泄。 朱秘书慢吞吞地开始讲述,自从去年九月做过肾脏移植手术之后,恢复得挺快,出院了很快回到工作岗位,酒量不亚于从前,甚至还更好了,每顿喝一瓶茅台还能够自己驾车回工作地点。 扁院长打断了秘书的叙述,说动过大手术之后无论康复得怎么好,都无法与健康和年青的正常人相比,饮酒要适量,白酒每天不可超过两百毫升,啤酒和红酒则不得超过四百毫升,否则对身体大大有害。 朱秘书理直气壮地说人在权场混,不喝酒怎么行,除非是到了副总督那个级别,往下的人如果不喝酒,前途也就没了,拼了命也得喝,大不了再花几百万把肝也换了。 扁院长叹了一口气,说你继续讲,到底哪里不对劲。 朱秘书说,自从出院之后,欲望莫名其妙地很强烈,常常无法控制。 扁院长说这不是天大好事吗?你们这些人总有办法解决生理需要。 朱秘书说:“当然啦,我也包养了几个女人,不像这样不行的,俗话说水至清无鱼,人至察无友,如果我清心寡欲、像居士一样过日子,谁敢跟我合作,谁敢提拔我?据我所知,有些人患了糖尿病,早就阳痿不举了,为了面子和前途,也得养一两个女人让同事和上司看看。” “对,是得这样,人必须合群,不能太另类。”扁院长说。“可是很要命的情况突然出现了,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欲望,随时都有可有冲动起来,一旦亢奋了,看到谁都想上,根本管不住自己,就像——一头野兽。”朱秘书的语气中流露出苦恼和焦虑。 “你干了不该干的人,是吗?”扁院长问。 “三个月前,我把保姆弄了。”朱秘书说。 “这算什么,保姆就是用来玩的,很正常嘛。还干了谁?说来听听。”院长笑出声来,显得很轻松。 “一直以来,我是个自制能力非常强的人,在别人眼里,我一直是个道貌岸然的正人君子,堪称道德的楷模。可是自从肾脏移植手术之后,我发现自己渐渐变了,完全无法管住我的行为,满脑子尽是邪恶的念头,并且理所当然地付诸实践,事后还不会后悔。”朱秘书说。 不像话 扁院长说:“能够混到你这个级别的人,光从表面看,谁不是道貌岸然、一副正人君子相?这是最基本的晋升条件嘛,如果长得尖嘴猴腮,一看就像贼似的,怎么可能混到队伍里去。至于私生活嘛,只要别太过分,应该没问题,你控制不了欲望,想干就得干,这个好办,随时带一个女人在身边就可以,甚至可以带两个嘛,办公室内里也可以弄,叫那些对你有意向并且愿意奉献的女性下属帮忙就可以,再不行还可弄个塑胶玩偶放柜子里,急迫的时候拿出解决一下问题。” 朱秘书说:“我有家庭,有老婆和女儿,一个月我总得回家几次啊。” 扁院长稍微有点紧张地问:“难道你把女儿——?” 朱秘书说:“就是这样。” “能不能讲得详细些,这对于治疗大有帮助。”扁院长流露出强烈的好奇。 朱秘书沮丧地说:“我女儿今年十七岁,模样谈不上漂亮,过胖了一点,我正打算明年让她到你这里做抽脂整容手术,把形象弄好一些。就在上个月,我结束了几起应酬之后决定回家看看,大概是喝多了酒的缘故,脑袋有些晕,偏偏女儿衣服穿得少,坐在沙发里露出大腿,我莫名其妙地失去了控制,就扑上去了。” 扁院长问:“你女儿有没有大力反抗你?还有就是,事后她是否表现出沮丧和悲伤或者其它不正常的精神状态?” “她没有反抗,只是整个过程当中不停地嘀咕,说我很不像话,居然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居然也不怕被雷劈。过后她去卫生间冲个凉,就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上网玩游戏去了,像往常一样不时到冰箱里摸些东西吃,后来她妈回来了,她也没说什么,我猜想,这是因为她此前已经有过那种经验的缘故,所以能够平静地对待此事。” “十七岁不算小了,如果在印度和中东,早都嫁了人,没准娃娃都生出来几个啦。既然她不在乎,大伙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就好,生活总得继续。”扁院长若无其事地说。 “可是同样的事后来又发生了许多次,她由被动变为了主动,有几次甚至夜里悄悄溜到我房间来。”朱秘书说。 “这个没什么嘛,据我所知,不伦之恋在欧美发达国家很常见,按照那边的流行观点,只要彼此都没意见,也不损害第三方利益,就可以视为正常行为。现在什么都流行与国际接轨,尤其是那些对自身有好处的方面,我认为,你的事也可以以此为参照,大可不必紧张。”扁院长笑嘻嘻地说。 秘密 朱秘书貌似恍然大悟,连声说听君一席话,胜读一年某校,感觉轻松了许多,包袱已经扔掉了大半。 小梦送进茶和水果,放下盘子之后离开。 扁院长得意洋洋地说:“如果你坚持要求治疗的话,那么只能让医生给你打一点激素类针剂,降低你的欲望,但是我认为这样的办法治标而不治本,问题的真正根源还是出在你的控制能力上,要知道大多数人一生当中肯定都会动过把谁杀掉的念头,但是真正付诸实践的极少极少,恐怕几千人当中也就出现一个罢了,至于想把谁强暴了,想跟谁干,这种愿望更是再正常不过,几乎人人都会有,但是只有像你这样的人才会行此禽兽之事,我认为你应该考虑如何控制住冲动,至少表面上把自己弄得像一个正常人。” 朱秘书说:“我仍旧认为,是你的治疗让我性格发生了变化,一直以来我都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情绪,然而自从做了肾脏移植手术之后,在我身上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扁院长说:“我认为你是在为你的不伦奸情找理由和借口,其实你早想那么干,仅仅只是缺乏胆量罢了,现在得偿所愿,应该对我表示感激才对。” “请你安排治疗,让我的欲望降低一些,但是也不能太差劲,比现在稍微淡一点就可以。”朱秘书说。 “这事很难掌握的,也许一个疗程下来,你从此变成了太监,也许刚好合适,没个准的。我认为还是保守疗法比较好,试想一下,如果你从此雄风不再,那么夜里你家那个小妞儿摸到床上时,岂不是大失所望。”扁院长说。 朱秘书说:“还是治疗一下比较好,如果真的弄成老太监,相信你也有办法让我痊愈。” “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情况?如果光是自家的事,相信你不会这么着急。”扁院长小声说。 朱秘书犹豫片刻:“这事关系重大,涉及到你与我的身家性命,希望你听说之后务必终生保密,如果能够彻底忘记则最好。” “这个当然,我的客户数量众多,大家都很信任我,从这点你可以看得出,我是多么有原则的人。”扁院长说。 胆大包天 朱秘书开始讲述最近的可怕事件,就在四天前的周末,他应副总督之邀,到郊外一处豪华度假村参加一个派对,他由于级别较低,只得溜到半边充当旁观者角色。 坐在树下看风景的朱秘书突然发现一名美貌少女,他当然认识这位,她是副总督的千金,目前在米国某高中就读,现年十六岁,据说已经入了米国籍。他的兽性欲望突然萌发,不可压抑,明知侵犯副总督千金能够让他彻底完蛋,甚至死无葬身之地,然而他就是管不住自己。 他悄悄起身离开椅子,趁没人注意,跟在副总督千金后面走进别墅内。 机会出乎预料地好,居然没人,估计仆人全都出去伺候大人物了,导致楼内空荡荡的。 他拿起一片桌布,蒙住了千金的脑袋同时捂住嘴,把她拖到房间内……。事后,他急匆匆跳窗逃走,也没敢回头,生怕自己的脸被千金看清。 参与聚会的大多是中老年男子,衣服的式样和颜色相似者甚多,仅从背影看,想要认清某个人是很困难的。 他回到派对中,拿起酒杯四处找人闲聊,以此来平复紧张的心情。 万万没想到,十几分钟过去了,居然什么事都没发生,酒会仍在继续,没有搜捕,也没看到副总督的保镖出现,到处都是一片和谐盛世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儿,副总督千金出现,她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正满脸困惑地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某个人。 朱秘书自知闯下大祸,明白如果被捉住下场会很悲惨,于是继续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与人碰杯饮酒闲聊。 又过去了半个多钟头,千金几次从他面前路过,却没发现什么,他的紧张情绪渐渐平静下来,相信自己能够度过这次劫难。 他甚至在想,也许千金根本没把那事放在心上,没准还觉得很愉快很爽,想再尝试一次也未可知。 派对进入后期,副总督跟人打麻将去了,几位赌场外派的专业人士摆出赌具,让众人下注。 朱秘书对赌钱缺乏兴趣,但是也不能走,只得四处转悠,冷不丁胡乱下一注。 不知不觉当中,他走到副总督的新任小妾旁边,这位模特出身的美女正在玩轮盘,连押数注从未赢过。 兽性 朱秘书嗅到副总督小妾身上的散发出的香味,兽性再次出现,欲望失去控制,居然伸出黑手悄悄摸人家大腿,也不管周围有许多人。 身为六零后,在组织当中混了许多年,他心底当然清楚给副总督戴绿帽会有什么下场——光是自己独一个被消失,别连累家人,这样就算是宽大为怀了。 然而他就是无法管住自己,欲望迅速出现,如雨季的怒江一般汹涌,不可阻挡。 小妾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出乎预料,她并没有生气,而是微笑,明显在表示鼓励。 他继续偷摸,同时身体挨近她。 她收起筹码,示意他跟她走。 似乎也没有谁注意到这两个人,当然他还有一点点清醒(无法控制的仅仅只是欲望),明白不可以让人注意到,与她保持着较远的距离。 他跟在她身后,走到一个房间内,然后……。 小妾向他吐露关于副总督的秘密,这老家伙早已经不中用许多年了,却喜欢用其它方式折腾,非常讨厌。 要不是为了钱,她早已经跑了。 朱秘书吐露的秘密果然很严重,就连缩在柜子背后的秋水也被这些内容弄得清醒过来。 院长强行导入的幸福感觉突然间消失了,秋水激灵一下恢复了正常的判断力,想来这是由于先前已经清醒过一次,有了抵抗力的缘故。 感觉就像突然从高空中坠落下来一样,他喘着粗气,用拳头顶住下巴才没有弄出声音来。 他很想跳出去,指着朱秘书的鼻子,大声指责——你这个禽兽,呸,这是对禽兽的污辱,你比虫豸都不如。 然而只是想想罢了,这样的事当然不能做,真要这么干的话,会送命的。 外面的交谈仍在继续,扁院长也对这样的秘密感觉到诧异,表示会安排高明的医疗专家,为朱秘书进行会诊,找出最合适的治疗方法,降低欲望和亢奋程度的同时避免出现不可控制的情况。 “拜托了,请务必让我恢复到一个较为正常的状态。”朱秘书声泪俱下。 躲在柜子后面的秋水正努力做深呼吸,想让自己尽快恢复平静,然后装出被深度催眠的样子,待会走出去的时候别引起注意。诡异 院长打了一个电话,叫医院那边组织几位顶尖的专家,进行一次会诊。 朱秘书感激涕零,表示如果治疗效果理想的话,必重重酬谢。 “没事,医院嘛,就是为了广大具备付账能力的患者服务滴,请你放心,这个毛病不算严重,一定能够治愈。”院长说。 朱秘书满意而去。 小梦走进来,问院长要不要与专家组提前打个招呼。 “叫华英雄给这只禽兽来点狠的,让他从此变成太监,这样就不会再犯错误。”院长说。 “必须这样弄吗?”小梦问。 “没办法的,朱秘书在换肾手术当中已经死掉了,然后我作法让他活回来,这么折腾过一次,当然会有些变化,现在占据躯壳的到底是妖还是他本人的魂魄我都搞不清楚。”院长说。 “我这就打电话给华医生。”小梦说完这句之后走掉。 扁院长喊:“秋水,出来吧,没事了。” 秋水调整了一下面部肌肉,努力让自己的脸呈现出一种傻乎乎的快乐。 这种笑容并不陌生,在上世纪有一段时间内报纸和图片上那些工人和农民以及士兵全都是这样的表情,以如今的眼光看,或许会觉得有些奇怪和不可理解,感觉怪怪的。 扁院长抬起头,双手开始比划,笑容显得诡异,目光与秋水对视。 秋水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但仍旧迎上去,与这胖子对视。 他在想,也许这一回自己能够抵挡住催眠,从而给胖子造成自以为得逞的错觉。 然而他很快发现,院长的身影变得高大了,仿佛刚刚退役的奥尼尔,并且金光四射,那种莫名其妙的幸福感觉再次回来,他觉得自己愉快得像是要飞起来,生命中突然有了远大的理想和终极目标,而实现这一切的路径很简单,那就是听扁院长的话,跟着扁院长走。 “秋水,你会忘记掉最近半个小时内听到的所有交谈,一点也想不起来,将来也不可能回忆起。现在,你拿着支票,去银行兑现,你对那幅画的价格非常满意,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院长平静地说。 秋水乐呵呵地笑,大声说:“院长,你好帅,全世界最可爱最出色的人就是你啦,我感到最为遗憾的事就是——为什么我不是女人,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嫁给你,为你生一大群孩子。” “走吧,做你的事去。”扁院长摆摆手。 子弹爆头 下午十五时,扁院长刚刚走出办公室,钻进迈巴赫内,阿牛关上车门,坐到方向盘后面,启动车辆。 按照指令,车子将要驶出医院,把院长送去参加一个会议。 从几百米外的一幢高楼天台上射来一粒子弹,从刚刚降下的侧窗玻璃空隙当中钻入,准确无误地命中了院长大人的脑袋。 子弹从院长的耳朵上方两厘米处打入,从另一侧的耳垂下方一厘米处穿出,最终打到车门上的储藏格内,弄坏了几只雪茄。 脑汁和血液撒得到处都是,阿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悲痛万分,差点咬碎了自己的牙。 然而接下来事却有些怪异,院长仅仅只是倒在座位里几秒钟,然后坐起来,把车窗玻璃升起,叫阿牛继续开车,别耽搁了那个重要的会议,有许多业内专家学者等着听他发言呢。 “院长,可是你受伤了,急需医治。”阿牛流着泪说。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院长抬起头,用纸巾擦拭脸上的血和脑汁。 车内充满了血腥味,这是真正的死亡气息。 院长还活着,并且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表情很平静,仿佛只是被蚊子叮了一下,然而脑袋的伤口却能够证明其刚刚受到致命的伤害。 一般情况下,被子弹爆头的人都会死掉,除了那些行尸走肉和邪灵附体的人之外。院长属于哪一种情况,阿牛不敢去猜测。 “你倒是开车啊,我会处理,等到会场之后,我把把自己弄好。”院长说。 “要不要报警?”阿牛问话的同时松开了刹车,缓缓踩下油门,迈巴赫悄无声息地往前行驶。 “没用的,我都不知道枪手从哪里开火,那些人也找不到。”院长说。 “你的头上掉了骨头。”阿牛说。 “我知道,刚刚捡起一片,放回伤口里拼接好就没事了。” “院长,你应该赶紧接受治疗。” “我就是最出色的医生兼大法师,这点小问题不算什么。” “那就好。”阿牛长出一口气,驾车驶入街道,往会场所在的酒店开去。 从镜子里可以看到,扁院长用一些不知是胶水还是凡士林的粘稠膏状物抹到伤口上,以此止住流血,然后摸出一顶贝雷帽戴上,想了想之后脱掉西服和衬衫,擦擦上半身染上的血污,换上一套休闲装。 伤口 离开医院二十多分钟之后,阿牛驾车来到李莲英大道与岳不群路交汇的路口,遇上红灯停下。 扁院长叫他直接闯过去,别管什么监控摄像头,拍到也没关系,交警的事很容易处理,就是扔几个钱罢了。 阿牛看了看前方成群涌来的车辆,摇了摇头,说太危险,没办法闯过去,会出事的。 这时他悄悄从镜子里看后面的扁院长,发觉伤口处理得很毛糙,看上去十分明显,期待中的快速愈合并未发生。 “我这样子能见人吗?”院长突然问。 阿牛转回头,仔细看了看之后说:“最好还是别去开会了,回医院里好好处理一下,然后再来。” “待会你把车开到路边停下,帮忙弄弄,别让人发现我的脑袋上的伤口。”扁院长说。 “好的。” 绿灯亮了,车子驶出几百米之后,找到一处宽敞路段停下,此处不许停车,考虑到院长自吹能够搞定交警,所以阿牛也没考虑其它事。 一辆巡逻车驶过,里面的人伸头看了看这边,没有停留,快速驶离。 看来开名车就是这点好处,有时确实能够让人肃然起敬,尤其对一些势利眼而言。 仔细查看过院长的脑袋,阿牛沮丧地发现,先前那些止血措施几乎就是胡闹,血仍在溢出,只是数量少了一些,脑浆沾到耳朵上和头发上,子弹打出的洞清晰可见。 “院长你真了不起,受了如此重的伤仍然跟没事一样。”阿牛由衷地赞叹。 “估计是那伙邪灵干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啊,地府大神做的事不彻底,留下太多的纰漏,还是得自己去处理。”扁院长叹息。 “伤口还在流血,怎么办?”阿牛问。 “你随便找点什么东西堵上。”扁院长说。 阿牛想了想,拿出一条毛巾,撕下两小条,揉成团,塞到院长脑袋上的弹孔里,然后把大量的凡士林抹上。 折腾好一会儿,效果仍然不太理想,仅仅只是成功地止血。 院长接到两次电话,都是主持会议的人催促。 假发 阿牛努力了二十多分钟,把院长脑袋表面的血污和流出的脑浆基本清理完毕,这时他沮丧地发现,帽子根本无法把两边的伤口遮住。 最终的解决办法是买了一副假发,套到院长头上。假发较长,放下来之后伤口倒是盖住了,但是院长的模样却显得有些滑稽可笑,与年龄和身材完全不配合。 院长从镜子里看自己戴了假发之后的形象,觉得还算满意。 反正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将就一下。 “今天的事别对任何人说,记住了。”院长叮嘱。 阿牛点头,心想院长肯定打算要自己动手复仇,所以不想麻烦警察或者其它人,这样的解决方式才符合院长的身份。 迈巴赫驶入会场所在的酒店停车场内。 阿牛把院长送到电梯门前,有两位接待方的人急忙迎上来。 “阿牛,你在车上休息一会,两个钟头之后我就回来。”院长说。 “院长,你要保重。”阿牛眼里饱含泪水,满腔焦虑,目送心中的偶像和神祗走进电梯,然后再也看不到。 他觉得院长真是太伟大了,身受如此致命的伤害,却仍旧坚持工作,堪称真正的劳动模范和人民英雄。 对于院长被子弹爆头却不死这一事实,他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反而认定这样很正常,因为院长本不是凡夫俗子,区区一粒子弹,怎么可能伤害到伟大的院长呢。 回到车内,他拿出毛巾,用一瓶矿泉水弄湿,开始擦拭血迹。 车内的气味非常难闻,有苍蝇飞来企图觅食或者繁殖后代,他不时伸手驱赶这些讨厌的小虫子。 一个人慢慢走过来,站在十几米外,轻声呼喊:“阿牛师傅,你好。” 他抬起头看,发觉是失踪多日的张青。 “你是人还是鬼?”阿牛问。 “我当然是人,一个对国家和民族有用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张青说。 “这里有监控摄像头盯着,否则我会宰掉你,把你砍成十几块扔到不同的地方。”阿牛冷冷地说。 “扁晓雀的脑袋被打穿了,可是这家伙却没死,现在你应该明白了吧,你的老板根本不是人,那副肥胖的躯壳当中住着什么东西谁也说不准。”张青说。 威胁 阿牛看到了昔日的敌人,分外眼红,恨不得冲上前去,把张青打得趴下,然后再狠狠踩上几十脚,把这厮全身较长的骨头都弄断。 他感到遗憾,身上没带刀,因为院长不许他随身携带任何武器,如今他连一把指甲刀也没有。 张青面带淡淡的笑容,表情明显有几分得意,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从容不迫地说:“我就算挨几刀或者子弹爆头也不会死,因为我已经不再是原来的我,按照你们的说法,邪灵已经和我溶为一体,再也无法分开。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扁晓雀被子弹打穿了脑袋却不死呢?” “院长是超级大英雄,是了不起的伟人,古往今来头号哲学家兼艺术家兼神医兼武林高手,与日月同辉,与天地共存,一粒小小的子弹当然不能够伤害到院长。”阿牛大声说。 “切,你中毒不浅啊,把扁晓雀都当成神仙了。”张青说。 阿牛走过去几步,逼近张青。 张青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电棒,摁动开关,弄出闪亮的电火花和轻微的‘喀嚓’声。 阿牛站住,虽然一直想为院长贡献一切,包括生命,但是他始终认为无谓的牺牲和失败并非聪明的选择,为了某种理念而自讨苦头是愚蠢的表现。 “是男人的话就把棒子扔了,咱俩好好打一架。”他怒气冲冲地说。 “忘了告诉你,虽然我寄生在这副躯壳当中,可是我并非男人,其实我是女子,外部特征代表不了一切。”张青说。 “你是人妖。” “就算是吧,没关系的,我不介意你怎么看。”“是你们开枪打了院长吗?”他说。 “对,是我们当中的一个开的枪。”张青说。 “从哪里弄到的武器?为什么我搞不到这样的玩艺儿?”阿牛问。 “狙击步枪是租来的,买了五粒子弹,今天只用了一粒,剩下的可以用来对付扁晓雀的走狗。”张青说,“只要肯花钱,除了原子弹买不到之外,什么都有办法弄来。” “吹牛,你搞艘航母或者核潜艇给我看看。”阿牛说。 “为这个争执没意思,你只要记住,如果你不肯站到我们这一边的话,那么随时都可能会被一枪爆头,就像扁晓雀那样。”张青微笑。 装腔作势 两个人相距十米左右,形成对峙。 阿牛问为什么地府大神没有把张青等怪物和邪灵全部带走。 张青说:“天地间自有公理存在,虽然扁晓雀能够驱使鬼差帮忙做事,但是那些地府来的大鬼头也不能太过分,我们仅仅只是损失了几十个同伴罢了,这个不算什么大事,集体的战斗力并没有受到影响,随时能够再次发动攻击。” “别吹了,要真有这么能耐,你们干嘛不早点冲出来,现在院长走掉了,你就敢露面了是吗?”阿牛说。 “我想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回到正义的一边,与我们一块对付邪恶的大坏蛋大恶魔扁晓雀。”张青说。 “老子从小到大享受了十几年有关正义的教育,别再跟我提这个词。”阿牛说。 “如果你执迷不悟,我也没办法,请记住,从现在开始,你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死掉。”张青说。 “滚吧,别让我再看到你。”阿牛说。 “你一身暴戾之气,原本不应该被任何人控制住,想不到啊,你居然会成为扁晓雀的走狗,真是令人扼腕叹息。”张青说。 “别tmd装腔作势,你是个令人恶心的笨蛋,不自量力,想与伟大的院长作对,你不会有好下场的,鲁队长就是榜样。”阿牛说。 “话不投机,不说也罢,再见了。”张青开始后退。 阿牛竖起中指。 张青双手均竖起中指回应,为了比划这个动作,电棒放回到口袋里。 阿牛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于是冲上前去。 张青急忙伸手到口袋掏电棒,由于慌乱,电棒掉到地上。 阿牛进入攻击范围时,张青正在弯腰从地上拾电棒。 他重重一脚踢到张青的脑袋上,将其踢倒,然后他使劲踢对方的肚子。 电棒滚到一边,谁也无法够到。 他骑到张青身上,像ufc选手那样挥拳痛击对方面部。 抵抗并不强烈,然而他也并非职业拳手,实实在在地打了十几下之后,张青鼻子塌下,门牙掉了几只,满脸是血,却没有丧失抵抗能力。 阿牛感觉到自己的拳头上破了许多处,手指的关节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疼痛。 通缉犯 阿牛把张青压在身上,狠狠揍了无数拳。 地面和衣服上血迹斑斑。 谁也不肯屈服和求饶,都在坚持。 阿牛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全身的力量几乎耗尽,然而对手并没有停止反抗。一轮狂风暴雨般的打击下来,张青已经面目全非,脸部全是血。 “我掐死你。”阿牛怒吼的同时,双手放到对方脖子上,使劲抓紧。 张青的舌头伸到口腔外面,眼睛突出,显然很不舒服。 三名保安跑过来,抱住阿牛的胳膊,将两人分开。 “别拦着我,他不是人,是怪物,不信的话捅他一刀试试,他根本就不会死。”阿牛大声嚷嚷。 “我们在这里混碗饭吃,给点面子,要拼命的话到外面玩去。”一名保安用江湖口气说。 阿牛此时已经浑身脱力,也就还能大喊大叫而已,如果不是两名保安抓紧他的胳膊,他肯定会躺到地上。 更多保安跑过来。 张青坐在地上,面部的大量血污无法掩饰青肿,嘴唇裂开,曾经存在鼻子的位置现在只剩下红乎乎的平整一片,两只眼睛由于周边肿起只剩一条小小的缝隙。 一名保安问:“先生,你没事吧?能不能站起来?” 张青指着阿牛说:“你们都看到了,他把我打成这样,现在赶紧报警,让人把他抓起来关到牢房里。” 阿牛往前挣扎,想再踢张青几脚,保安见状把他拖得更远一些。 警察来得很快,仅仅只是几分钟之后就赶到现场。 阿牛被押上警车,他大声抗议:“那家伙根本不是人,是怪物,不信的话你们往他脑袋打一枪试试。” 警车驶出停车场,这时阿牛突然想起,张青是通缉要犯,于是对前面的警察说起此事。 警察回应:“被你打伤的人在后面那辆车里,如果他真是通缉犯张青,那么你就立功了,没准可以领到悬赏的奖金。” “我不想要什么奖金,只想看到那家伙被捉进去,一辈子关在监狱里。”阿牛说。 院长是王八蛋 阿牛蹲在墙角,看着面前人走来走去,简单的审讯之后,再也没有谁理睬他。 傍晚时,终于有人告诉他可以走了。 路过一个房间,里面有人交谈,他听到一位穿制服的女子说,是扁院长打电话找人帮忙将他放出来。 就这样,他乘出租车回到了医院,进入办公室,看到了心中的偶像。 扁院长早已经回来,经过简单的手术修补好脑袋,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曾经受过致命重伤。 院长表扬了他几句,因为他捉住了通缉要犯张青,然后叫他回去休息,有事会通知。 他离开了医院,赶往约定的聚会地点,秋水和朗淡平还有程灵素已经在那里等待。 餐厅里很热闹,出乎预料,杨排风和李沉舟也来了,大家已经喝光了许多瓶啤酒。 阿牛没有说院长被子弹爆头的事,只是讲了张青的威胁,以及斗殴和被警察抓去录口供的过程。 秋水脸色阴沉,坐在一边喝闷酒,一声不吭。 阿牛问杨排风,哪里可以买到防弹衣和防弹头盔。 杨排风说平民百姓就算肯花钱也买不到质量好的,除非认识特警队的人,从那边想办法弄。 “你干嘛想买防弹衣,张青随口威胁几下你就怕成这样子,真差劲。”朗淡平说。 “你们不知道——。”阿牛想说扁院长脑袋被打穿的事,以证实买防弹衣的必要性,话涌到嘴边,却又赶紧咽回去。“隐瞒了什么秘密吗?”朗淡平问。 “我不能说,院长要求过。”阿牛摇头。 “说来听听,保证不泄露出去。”程灵素说。 “不可以。”阿牛摇头。 秋水突然咬牙切齿地骂:“院长是个真正的王八蛋。” 朗淡平和阿牛闻言立即站起来,极为愤怒地要求秋水收回刚才说的话,并且郑重严肃地向院长表示道歉。 秋水怒目圆睁,大声说:“我有事实为证,院长骗走了我从地府买回来的古画,然后通过拍卖行天价售出。” 怒火 四个钟头之前,秋水坐在办公室里,在电脑网络里看本市新闻。 同步视频直播的拍卖会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关掉其它窗口,专心注意这事。 一幅仇十洲真迹出现在拍卖现场,这幅古画是本次拍卖会的焦点。 秋水惊讶地发现,这幅画正是自己从地府购买的那一幅。 院长仅仅只给了他一万五千元!而拍卖会中,这幅画以创纪录的一点七五亿元售出。 他并没有奢望能够得到一亿多,如果能够给他几十万元,他就会非常开心,如果给他一百多万,他就会很满足很幸福,心中充满了感激,然而……。 仅仅在几秒钟里,秋水就完全摆脱了院长的催眠,再次恢复到清醒状态。 他愤怒地骂:“这个老王八蛋,一次又一次糊弄我,可恶之极。” 几个钟头过去,心中的怒火没有丝毫减弱,反而越来越旺。 如果看到扁院长,他明白自己多半会情绪失控,扑上痛揍这死胖子。 现在,面对三位好朋友和两位治安协管员,秋水把今天下午在办公室的电脑上看到拍卖视频和解说讲述了一遍。 阿牛的反应完全在预料之中,这家伙认为,就算院长在古画的价值方面欺骗了秋水,那也不能埋怨院长,伟人嘛,行事当然与普通屁民不同,院长必定在操作重大的事业,一旦成功,地球必将变成天堂,到那个时候,钞票和黄金之类东西将一文不值,大同世界将会实现。 程灵素小声嘀咕:“别扯蛋了,据我有限的历史知识总结出的一个经验,无论谁想要建立一个乌托邦,最终弄出来的都是巨大灾难,无一例外。过分伟大的理想总是用来骗人滴,背后总是隐藏着某些人的贪婪和疯狂,响亮的口号只是用来鼓动别人无私奉献以便于某些人坐享其成,做人还是理智一点的好。就目前情况看,我认为阿牛很像个傻13。” 阿牛问:“程小妞,难道你不再信奉和崇拜院长了吗?怎么可以说出这种话来。” “我仍然觉得院长很伟大,可是我的理智告诉我,保持冷静的头脑和判断力是做人的基本要素。”程灵素说。 朗淡平则在嘀咕:“一亿多元啊,如果咱们几个瓜分这笔钱的话,命运就完全改变了。” 争执 秋水突然觉得,或许可以利用人类普遍具有的贪欲来唤醒阿牛和朗淡平。 可是从哪里开始呢?他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在他沉思的时候,程灵素和阿牛开始大声争吵,内容主要涉及应该怎么样崇拜院长,如何表现出虔诚等等。 朗淡平不时插嘴说几句。 争执十分激烈,如果不是有人拉着,他们估计已经动手。 感觉与古代的某些斗争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杨排风和李沉舟满脸诧异,始终搞不明白,这几位到底怎么了,为何只要一提及扁院长,他们的智力就好象下降了几个档次。 程灵素大骂:“阿牛,你比奶牛还蠢,被人家卖了还替人数钱,我看不起你,从小到大你从来没有聪明过,但是现在的你最笨。”她的话让秋水感到振奋,原来能够摆脱院长精神控制的人并不只有他独自一个,现在的她几乎已经完全清醒了。 “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你的良知和道德哪去了,你对不起国家和民族,对不起全人类,最最可恶之处就是对不起伟大光荣神奇的扁院长。”阿牛叫嚣。 秋水拍案而起,大吼一声:“停止。” “你怎么看待阿牛的智商问题?”程灵素问。 “大家安静一下,我想一想。”秋水说。 “还以为你有什么真理要宣扬给大家知道。”阿牛气乎乎地说。 “你们想不想发财?”秋水问。 “想啊,谁不喜欢钱。”程灵素说。 秋水看着阿牛的眼睛,冷冷地问:“如果给你一千万,换取你对院长的背叛,你会怎么做?” 阿牛犹豫片刻:“我不回答这种愚蠢的假设问题。” “那好,我们换一种方式,我知道你的数学成绩一直很差劲,现在考考你,扁院长手里有三千万,你和朗淡平一起动手把他打晕或者打死,然后你俩每人能够得到多少钱?”秋水说。 “切,你这不是教我们学坏吗?没用的,我俩决不会做任何对不起院长的事,永远如此。”阿牛说。 变化 走出餐厅,大家不再争吵,但是气氛很僵硬。 秋水和阿牛均有医院里提供的旧伊兰特作为自用车,此时分头行动,秋水负责送程灵素和两位治安协管员回去,阿牛则与朗淡平同路。 驶出一段路之后,再也看不到阿牛驾驶的车辆。 杨排风问:“为什么他俩会变成这样?我是指他们对院长那种奇怪的崇拜。” “他们被院长催眠和控制了,我也曾经有相同的遭遇,但是我清醒过来,恢复了正常,而他俩却一直视扁院长为神祗。”秋水说。 “我到现在仍旧觉得院长是个很了不起的家伙,只是我始终认定,这胖子并不像他自己吹嘘的那么厉害,因为那一切违背了常识。”程灵素说。 “你说院长的坏话时还会不会感觉头晕?”秋水问。 “最近二十多天以来已经不会了。”她摇头。 “你常说院长的坏话吗?” “不常说,每天也就骂几次吧。”她说。 秋水驾车继续前行。 李沉舟突然说:“最近我老觉得不太对劲,对食物的兴趣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红乎乎的生猪肉味道最诱人,得费很大力气才能够控制住自己别吃未煮熟的肉,这算什么回事?你们能够给我一点建议吗?” 秋水回头看李沉舟,想看清楚这位到底哪里不对劲了。 程灵素急忙提醒:“专心开车,待会再说。” 秋水‘哦’了一声,转回头看前面。 程灵素说:“鬼子喜欢吃生鱼片,也许李兄的口味向鬼子靠拢。” 杨排风说:“吃生肉不算什么,我就见过一些喜欢这一口的人,菜市场有个肥老太婆就喜欢吃生猪肝,尤其刚刚被苍蝇爬过的那种,只见她手起刀落,一片肝就被割下来,就这么扔到嘴里,随便嚼几下就吃掉,看着恶心透了,那个肥婆还洋洋得意地说这样吃最有营养,味道鲜美。” “可是我以前对生肉没兴趣,自从那天医院里遇上怪事之后才这样。”李沉舟说。 秋水问:“你没想要吃人吧?”“最糟糕的就是这个,有时我确实想吃人肉,尤其是皮肤白嫩的女人,一看到就想咬人家几口。我很怕,担心哪天管不住自己,真要咬了谁的话就完蛋了。”李沉舟沮丧地说。 邪恶念头 程灵素闻言立即把挽起的袖子放下,把胳膊遮严实,显然在防备挨咬。 开到一处可以临时停车的街道上,秋水找到一个位置停下。 李沉舟把脑袋伸出窗外,看着前方走过的一名肥胖妇人,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嘴唇,这副德行用垂涎三尺来形容倒也很合适。 秋水想起那天看到断腿小鬼钻入到李沉舟体内随即消失,猜测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鬼附体。 到目前为止,仅从外表和言行举止看,这位仁兄倒也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将来会不会变成某种可怕的玩艺儿谁也无法肯定。 几个人盯着李沉舟看,而李沉舟又盯着人行道上走过的肥妇看。 秋水小声问:“你是不是觉得那个人很好吃?” “是啊,又白又肥,一定很美味。”李沉舟说。 “一定要管住自己的邪恶念头,想象一下就好,千万不要付诸行动。”程灵素说。 “秋水,医院里搞点人肉应该不难,你能不能想办法弄几块给我尝尝,也许味道并不是很合口,那样的话我就可以管住自己的食欲。”李沉舟说。 “警局里有法医,那边搞点死人肉应该也不难。”秋水摇头拒绝,一想到要与太平间里的东西打交道,他就感觉头皮发麻。 李沉舟说不能向法医讨要人肉,否则的话别人会发现他的不对劲之处。 秋水建议他暂时先吃点生猪肉或者生牛肉之类,最好切成薄片,用醋和酱油还有蒜泥辣椒等调味,如此处理过之后,就算有寄生虫卵也会被杀死,对身体应该没有伤害。 “可是我想吃的是原汁原味的生肉,没经过任何加工的那种,如果可以从人身上直接咬下来,我会更加开心。”李沉舟说。 杨排风不由自主地往一边挪动位置,离李沉舟更远一些。 程灵素仰天长叹:“唉,既然如此,只好去拜访那位厉害的大法师去了。” “哪位大法师?我以前见过吗?”秋水问。 “就是当年为我驱邪的那个法师,现在被关到精神病院里,因为他散布迷信言论。”程灵素说。 精神病院 “那位法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秋水问。 “他说世界末日要来了,所有的人都会死掉,然后接受公正的审判,谁也逃不掉,那些善良而勤劳的穷光蛋有福了,天堂等着他们,而那些无耻的恶棍和奸人全都会下地狱,永远不得翻身。”程灵素说。 “这个听着耳熟,算是陈腔滥调了,如果说这种话都会让某些人紧张,那个未免也太莫名其妙了吧。”秋水说。 “哎,我也觉得很奇怪,据我调查到的情况,那位大法师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关到精神病院的,并且有神秘组织承担全部的医疗费用。我费了不少功夫才打听到大法师的下落。”程灵素说。 “怎么才能从精神病院里把大法师捞出来呢,据说那边戒备很严,跟监狱似的。”秋水说。 “如果那位法师真有道行,就不应该被困住,随便使几招什么法术就出来了。”杨排风说。 “也许法师喜欢精神病院里的气氛,觉得那儿适宜修行,就像电影《功夫》里的火云邪神那样。”程灵素说。 “这个也太玄乎了吧,感觉有些靠不住。”秋水面露迟疑。 “去看看那位老人家,反正我们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程灵素说。 “天都黑了,还能进去吗?”秋水问。 “没问题,我有内应,随时都可以联系。”程灵素说完这句之后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秋水驾车前往位于城郊的精神病院,他问要不要把阿牛和朗淡平叫上一起去,程灵素说不用,人太多的话混进去的难度会增大,先去看看那位大法师再说。驶到三环上,由于车辆较少,速度还算快。 坐在后面的杨排风突然与李沉舟厮打起来,这是真正的战斗,并非玩耍嬉戏,双方拼尽全力。 程灵素焦急地大喊:“你们干什么,快住手。” “小李,快醒醒,别咬我啊。”杨排风大叫,一只耳朵血淋淋的,已经受伤,肩膀上的衣服被咬破。 电击枪 程灵素把鞋子脱下塞到李沉舟嘴里,挡住了一次危险的进攻。 李沉舟哇哇乱叫,仿佛野兽,勒住杨排风的脖子,嘴咧开很大,试图咬人。 秋水暗暗焦急,来不及多想,把车停到路边,转头帮助杨排风摆脱困境。 三人一起努力,仍然无法把李沉舟制服,这家伙仿佛充满了使用不尽的蛮力,胳膊紧紧勒住杨排风,怎么也无法弄开。 忙乱中,李沉舟咬到杨排风的胳膊,撕下一片皮肉。 程灵素突然想起放在包里的武器,一只袖珍型电击枪,属于无牌山寨产品,但是很有用。 电击枪掏出来,放电触了李沉舟脑袋上一下。 战斗立即结束。 “这样的好东西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秋水问。 “事起仓促,忘记了。”程灵素说。 “现在拿这家伙怎么办?”秋水问。 “先捆起来再说。”杨排风喘着粗气说。 “为什么会这样?”程灵素说。 “我猜测,可能是附在李兄体内的鬼听说咱们要去找大师帮忙驱邪,所以沉不住气了,想阻止这事发生。”秋水说。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更应该立即赶去找那位大师。”杨排风说。 正讨论着,一辆巡逻车驶过来停下,一名交通协管员跳下来,大声吼:“请出示驾驶证和行车证。” 秋水赶紧说:“我这就开走。” “三环上禁止停车不知道吗?必须接受处罚。”交通协管员理直气壮地说。 在交了两百元罚款之后,秋水继续驾车前进。 李沉舟双手被反捆到身后,脚也被捆到一起,看得出杨排风很擅长做这种事,绳索拴得不算很紧,但是异常牢固,根本无法摆脱。 “当年我家里养了很多猪,杀猪我倒是没试过,用绳子捆猪我就很厉害啦。”杨排风得意地笑了笑。 “别乱动,我给你处理伤口。”程灵素说。 “我是不是破相了?”杨排风问。 “没有,耳朵咬破了一些,肩膀和胳膊上也被咬破了一点,简单处理一下就好。”程灵素说。 大法师 李沉舟清醒过来,大声抗议这种非人道的对待:“你们凭什么捆我?太不像话了,这是严重的违法犯罪行为。” “你把我咬成这样,捆你是没办法的事。”杨排风说。“如果不是我们拦着,没准你会把他头骨咬开吸脑子。”程灵素说。 “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一定是你们弄错了。”李沉舟说。 “他身上的伤口全是你咬出来的,我亲眼看到了。”程灵素说。 “肯定是出了车祸,摔伤的,却赖到我头上。”李沉舟说。 “这家伙真的需要驱邪。”秋水说。 “快放了我,保证乖乖的。”李沉舟的语调变了,转为祈求。 “我们不相信你。”程灵素说。 “哥们,再忍耐一会儿,等我们找到那位大师,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杨排风说。 车驶到精神病院大门外面的时候已经是夜间二十二点。 周遭一片宁静,偶尔有一辆载重汽车驶过。 车刚停下,医院大门缓缓打开,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一名白头发老年男子披着一件大风衣,嘴里叼着雪茄,一条大围巾挂在脖子,在其身后,跪倒了一大群人,总数大概有三十几位,其中大部分是医院内的工作人员,间或夹杂了几名患者。 老年男子的模样打扮得很像古代上海滩的中式绅士,如果再戴上一顶礼帽,拿一根手杖,几乎就完全一样了。 “站着的那个就是咱们要找的大法师。”程灵素说。 这时是夜间二十二点,本市第十二精神病院的大门内,诡异的一幕正在上演。 曾经是患者的大法师身穿一套复古风格的衣服,风度翩翩地站在门口,接受一大群人的跪拜。 这情形怎么看都觉得很诡异,惨淡的月光下面,黑压压跪倒了许多人,一个个五体投地,像是在练蛤蟆功。 “不用远送,我在此呆腻了,想出去走走,如果混得不好的话,过些日子会回来继续跟你们一起吃大锅饭。”大法师懒洋洋地说,语调忽高忽低,似乎嗓子有点毛病,或者就是中气严重不足。 目瞪口呆 一名中年妇女嚎啕大哭,哇哇大叫:“俺滴神啊,你走掉的话我们怎么活,不要走,留下来,陪伴我。” 中年妇人的哭喊真情流露,一点不像是做戏,看上去就像被丈夫扫地出门的贞节烈女。 “你们可以设个香案,把我的相片供起来,每天烧香磕头,如果这样还不解恨的话,还可以早请求晚汇报。”大法师说。 中年妇人用膝盖在地上爬行,挪到法师面前,伸出双臂紧紧抱住其大腿,不肯放手,把鼻涕和眼泪擦在浅色的裤子上。 大法师的反应出人预料,居然脱下鞋子,劈头盖脸打了妇人一顿,弄得鲜血四溢。 然而妇人却坚决不肯松手,依旧死死抱着腿,仿佛抱着一个黄金娃娃。 其它人纷纷磕头,表示不希望法师离开。 秋水等人目瞪口呆看着这般情形。 程灵素说,十年前,就是这位大法师帮她驱邪。 “这位大师很受欢迎啊,这么多人想让他留下。”秋水大为感慨。 “这个场面有些奇怪,那些跪在地上的人表情似乎普遍不太对劲,一个个傻乎乎的。”杨排风小声嘀咕。 “这很正常,喜欢下跪的人和真心喜欢喊口号唱颂歌的人智力都不会很高。”秋水说。 “我们要不要下车去看看?”杨排风问。 “别影响了这么严肃的告别仪式,再等等看,待会大法师出来,把他叫上车,立即离开。”秋水说。秋水觉得这事很不对劲,不禁疑惑满腔,担心这位大法师会不会像扁院长那样是个邪恶的坏家伙,否则就无法解释眼前所见情况。 眼前的景象有些似曾相识,这是不是精神控制或者催眠?感觉与扁院长所作所为有些相似之处。 这老头居然殴打粉丝,对跪下的人貌似不怎么重视,好像面前是一堆堆垃圾,不屑一顾,这一点倒与扁院长不同,那胖子更擅长做表面工作,随时能够弄出一副亲切慈祥老好人的模样。 暴力 秋水觉得这位大法师居然能够让几十号人跪在面前,由此看来,其能耐非同小可,估计可和扁院长较量一番。 精神病院大门内,送行大会仍未结束。 大法师走到一名跪倒的中年壮汉面前,狠狠踢了这人脸上一脚。 中年壮汉往后倒下,仰面朝天,鼻子流出血。 大法师还不打算罢手,从地上拾起一块断砖,照着壮汉头顶砸下去。 砖块与脑袋碰撞弄出沉闷而有劲的声音,传到耳朵里,不禁让人心头一紧,忍不住想,如果自己挨这么一下,那个问题就太严重了。 壮汉脑袋上血流如注,转眼之间脸就全红了。 然而这位的头盖骨却很硬,至少比砖头强度更出色,有事实为证,砖头断了,脑浆却没有流出来。 法师为什么要砸这家伙,秋水非常想知道,其它人也很好奇。 壮汉身穿工作人员的服装,显然是院方的编制,难道是旧怨? 接下来谜底揭开。 法师大骂:“王八蛋,叫你平时揍我,克扣我的伙食不算,还把别人送给我的东西偷拿掉大半。” 壮汉目光有些呆滞,依旧保持那种傻乎乎的固定笑容,慢吞吞地问:“为什么打我?” 大法师扔掉手里剩下的三分之一片砖,若无其事地说:“本来还想再打几下,算了,怕把你弄死。”他甩了几下手,似乎刚才被震痛了。 壮汉从地上拾起较长的那截断砖,高举在头顶,用膝盖走上前几步,把砖递给法师,非常诚恳地说:“怎么解气怎么来,尽管下手,千万别把我当人。” 大法师没有理睬中年壮汉,而是走向旁边,对着一名女护士的脸狠狠抽了十几下耳光。 幸好大法师身材较瘦,力量不足,女护士的脸仅仅只是青肿,伤情并不算十分严重。 然后是另一位壮硕的女医师遭到相同的噩运,脸被打肿了,头发被揪下四分之一,露出青色的头皮。 杨排风和秋水面面相觑,均在想,难道这就是要找的人?为何这家伙如此暴力? 揍人 “你没认错人吧?”秋水小声问。 程灵素回答:“不会错,这老头模样一直没变化,跟十年前完全一样,就在五年前我还见过他一面。” “可是他的人品?”秋水说。 “本领大的人脾气自然大一些,这很正常。”程灵素说。 “我们能够请得动这位法师帮忙吗?别弄得白白挨揍、吃耳光什么的。还有一个大问题,这位法师真的痊愈了吗?这里毕竟是精神病院,如果他真是个疯子怎么办?”秋水说。 “就目前情况看,我认为这个大法师有真实本领,这年头最难得的就是这种人材,无论如何得先试试看,也许我们能够很好地与之沟通。”程灵素说。 这时一名保安模样的年青人猫着腰,一溜小跑冲到汽车旁边,手扶在窗沿,对着程灵素点点头,小声说:“大法师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大显神威,把平时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那些男女护工和守卫弄得神魂颠倒,一个个变成了傻子模样,任凭摆布。” “二表哥,你跟大法师熟吗?”程灵素问。“还行吧,我值班的时候常常放毛片给法师看,与他多少有些友谊。”二表哥说。 “这位哥们,可以帮忙把法师请到车上吗?”秋水问。 “我试试看。”二表哥点头。 这时大法师在狂揍了十几号人之后,已经很累了,腰都直不起来,喘着粗气,似乎还想继续打人,他四下张望,估计在寻找某种合适的武器,最终从一名男护士腰间拔出一根塑胶与金属制成的棍子。 用棍子打人显然更轻松些,大约两分钟过后,跪在地上的每个人头部都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无一幸免,地面上可以看到一些掉出来的牙齿。 非常不可思议的是,没人喊痛,也没有人反抗,他们全都面带傻乎乎的笑容,仿佛挨揍是件极幸福的事。 杨排风小声嘀咕:“这样做是违法的。” “如果此前法师曾经遭到许多惨无人道的折磨,那么我认为这样的报复行为也可以算是正义,既然法律此前没能保护法师免受侵害,那么此时谁也无权指责法师的行为。”秋水说。 灵丹妙药 李沉舟冷笑:“你们居然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疯子身上,真够傻的。” 程灵素则问二表哥:“大法师脑袋没问题吧?” “大部分时间看着挺正常,偶尔会短路一下,感觉也不算太严重,这年头谁都会发一点小疯,我认为这不算什么。”二表哥说。 “你有没跟法师说过我们需要他的帮助?”程灵素问。 “四十多分钟之前,我刚开口提起这事,法师就说早已经算到本市出现了一位邪恶的怪东西,需要他去制服,今夜就是他破关出动之日,走之前必须把老账算个清楚,于是就搞出这样一场大戏。”二表哥说。 这时大法师突然脱掉了裤子蹲下,非常快速地拉出一堆屎,这些臭烘烘的玩艺儿呈螺旋宝塔形状,色泽没有什么怪异之处。 大法师非常开心地说:“这是赐给你们的灵丹妙药,服下之后可以益寿延年,大家请排队公平适量取用,不必争抢。” 跪着的人群向屎聚拢来,前面的几位已经开始抓了一点放到嘴里,然后舔手指。 大法师哈哈大笑,乐不可支,转过身大步往外跑,似乎在逃命一样,感觉有些慌乱。 地上跪倒的人有一些已经站起来,有几个开始哇哇大叫。 “程小妹,快把车门打开,准备逃命。”大法师高声喊叫,冲出精神病院大门。 二表哥说了一声再见,低下头往另一边跑掉。 秋水启动发动机,坐在靠边医院大门一侧的杨排风打开了车门。 大法师一头钻进车后排,脑袋不慎与杨排风发生了碰撞。 这时,大门内所有的人都已经从地上站起来,其中一些往外冲,手里拿着石头,一副要跟人清算血海深仇的架势。 秋水明白过来,知道那伙被迷惑的人已经完全清醒,正怒气冲冲地想要修理大法师,于是立即驾车驶离现场。 一块鹅卵石打中车辆尾部,弄出响亮的撞击声,还有几块小一些的石头砸到车旁边的路上。 追赶者的呐喊和叫骂清晰可闻。 “王八蛋,别让我再看到你,否则让你死得比烤鸭更难看。” “姓王的,有种别逃。” “¥#@……&!” 接风洗尘 大法师已经坐在车内,秋水却更加紧张了,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大法师,最近过得愉快吗?”程灵素说。 她的话像是打开了一个开关,大法师开始滔滔不绝。 “还行吧,你送来的那几本繁体字版本的成人杂志真是不错,我看过之后觉得熄灭已久的激情之火再次被引燃,考虑到外面的世界如此精彩,满大街的女人走来走去,不去见识一下未免可惜,于是就改变了计划,决定隆重复出,再闯江湖,与邪恶势力作斗争,从中顺便捞些好处和名誉。原本打算在精神病院里隐居下去,反正有人付账,可以免费吃喝,有床睡,有人陪我聊天,抽空还可以打牌下棋,每天还有镇定剂可以吃,那玩艺好啊,吞到肚子里之后除了想睡觉之外别的想法几乎全没了,感觉生命既单纯又美好,就像变成了小孩子一样,临走前我从护士那里弄到一大瓶,真想一次吃个几十片,看看能不能进入天堂。不过天堂之事未免太飘渺虚无,感觉没什么把握,还是先把在这辈子过充实一些比较明智,现在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风月街,不知道那边又流行什么新玩法,恨不得立即去领略一番。”大法师语无伦次,东拉西扯,颇有些意识流的味道。 程灵素对秋水说:“去风月街,叫两个小姐为大法师接风洗尘。” “两个怎么够,我要——”大法师咧嘴大笑,十分开心。 众人不禁担忧,这家伙到底想要多少个小姐?身上带的钱够不够付账? “你要多少个?”程灵素问。 “至少三个吧。”大法师说。 众人长出一口气。 杨排风大声说:“法师,麻烦你老人家帮忙看看我旁边这位问题出在哪里?” 大法师咧嘴一笑:“别叫我法师,叫我玉树临风的老王,或者聪明绝顶的老王都可以。” 其实法师的模样很不咋地,看上去也就一普通瘦老头而已,早晨公园里像这样的人很多。 “玉树临风的老王,这位年青人好像中邪了,麻烦你帮忙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解救。”杨排风说。 法师仔细看了看被捆住手脚的“哦,果然被邪灵附体了,好像还挺厉害的样子,似乎是童女小鬼,怨气很重啊。” 李沉舟张开嘴,发出‘咝咝嗬嗬’声,仿佛发怒的猫。 玉树临风的老王 玉树临风的老王伸手狠狠打了李沉舟几记响亮的耳光,众人以为这是驱邪的前奏或者必不可少之步骤,也没有干涉。 “老混蛋,凭什么打我?”李沉舟怒骂。 “乖乖等着,我要保存体力,到风月街好好放纵一下,等办完正事之后再来处理你,如果识相的话,你还是自己溜走的好,以免到时候被我揪出来受到严惩。”老王说。 “老娘才不怕你,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李沉舟说话的语调发生了变化,从原先的正常男声变得尖锐而快速。 “给你三个钟头期限,时间到了还不自动滚蛋的话,我会让你魂飞魄散,化为飞灰。”老王说。 “玉树临风的老王,待会才为他驱邪吗?”程灵素问。 “美女,别这么叫我,我骨头都快软掉了,为了防止这种可怕的情况出现,你就叫我王哥吧,虽然我已经一百几十岁了,可是看上去也不算很老。”老王说话的同时挤眉弄眼。 “我对男人没兴趣,尤其是像你这样的,更是一点点兴致都没有。”程灵素毫不客气地说。 老王也不以为意,双手在腿有节奏地拍打,得意洋洋地唱起了歌:“夜来香,我为你歌唱,夜来香,我为你思量……” 秋水回忆了一下目前距离最近的风月街,转而驶过去。 进入风月街,一大群衣着暴露的女人立即围上来,纷纷推销自己或者吹嘘所属的店内服务质量如何了得。 “老板,请跟我来,贵族享受,工薪消费,小姐质量一流,包你满意。” “我那里有水灵灵的缅甸小妹,皮肤又黑又光滑。” “有越南小妹,两百元包夜,还奉送免费夜餐和伟哥一粒。” 老王笑得合不拢嘴,露出满口乱糟糟的大牙。 经过一番认真挑选之后,老王跟着两位小姐走进街边一家美容店内,临行前大声对着程灵素喊叫,让她准备好付账。 程灵素点头,大声说:“请勿担心,我们会付钱的,祝你玩得开心痛快。”“我尽量弄快一些,争取在三个钟头之内办好事,你们如果等得无聊,可以进来一起玩,或者到其它地方转悠一下再回来。”老王说。 青绿色的脸 秋水长叹一声,心里对于老王的能耐很有些怀疑。 先前还觉得这位法师与扁院长能够较量一下,现在看来——。 他忍不住把这两位作比较,扁院长混得风生水起,拥有吓人的巨额财富,而这位老王却是个穷光蛋,被人关到精神病院里,貌似还受了不少折磨,吃了很多苦头。 扁院长修理人不着痕迹,能耐高深莫测,几乎从不会吃亏,而这位法师却很暴力,打完就跑,有些顾头不顾腚,刚出来就想放纵,怎么看都是一副混混德行。 结论是,这两位完全无法相比,就目前情况分析,确实如此。 杨排风双手抱头,无精打采地说:“我很担心,这位老王到底恢复正常了没有?听说有些人原本挺正常,被强行送到精神病院关了一段时间之后就真的疯掉了,似乎疯病也会传染一样。” “据说精神病院是个很可怕的地方,还部分地执行看守所职能,把一些不便拘留的人弄进去关着,几年都不肯放出来,也不知道这样的传闻是真还是假。”秋水说。 “好像是真的,网络上类似说法多了去。”程灵素说。 突然,旁边的李沉舟‘咯咯’怪笑了几声。 “你笑什么?”杨排风问。 “你们就要大难临头了,那个傻13法师还在放纵,等他出来,你们都变成尸体啦。”李沉舟说话的腔调有点像是太监,尖锐而高亢,语速奇快,与往日大不相同。 秋水闻言之后第一反应就看车窗外面。 果然如此,那些小姐不知去了哪里,周围空无一人,灯光的色彩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由先前的红色转为青绿。 一阵阵诡异的雾不知从哪里涌出来,贴地飘浮,缓缓接近,一团团的,看上去像是谁扔了几十只烟雾弹。 浓雾中,有几只灰白色的人影若隐若现。 远处有尖厉的哭喊声传来,像是谁家的孩子刚刚被狠狠揍了一顿,正在发泄心中的委屈和愤怒。 一张青绿色的脸突然出现在车窗玻璃外,与此同时,一只腐烂的手重重地拍打车门。 杨排风大声惨叫:“有鬼啊。” 秋水把车窗玻璃关严,一只手轻轻拍打程灵素的脑袋以示安慰。 李沉舟得意洋洋地笑:“嘿嘿,现在知道厉害了吧,我并非单独作战,我们是一个强大的群体,无论是谁想要跟我们作对都不可能有好下场。” 秋水转过来,正视李沉舟,平静地说:“我也想弄死扁院长,就这一点而言,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你应该离开这位兄弟的身体,因为他也是维护正义的一员,大伙应该团结起来,同心协力与扁院长作斗争。” “你们全都是扁晓雀的走狗,根本不可能与你们合作。”李沉舟说。 “我们曾经被迷惑,但是现在已省悟过来,明白扁院长是什么玩艺儿。”秋水说。 程灵素说:“对,我们都想修理扁院长。” “我凭什么相信你们,曾经有过那样的好机会,然而你们却没有对扁晓雀下手。”李沉舟说。 一只腐烂的手穿透了侧窗玻璃伸进来,秋水急忙抓起一本书使劲拍打,腐烂的手握住书的另一端,与他争抢。 外面是一只满脸爬满了蛆虫的女鬼。 扯了几下之后,谁也无法把书本据为己有。 这是一本《银河系漫游指南》,秋水不禁想,难道这只女鬼是科幻迷?程灵素再次掏出袖珍型电击枪,往女鬼腐烂的胳膊上来了一下。 出乎预料,鬼居然像是很痛苦,哇哇大叫几声之后,把腐烂的手抽出去。 这一次胜利的效果仅仅只维持了不足两分钟,稍后,越来越多怪东西走过来,有些面目溃烂,有些唇紫而齿黑,配合上苍白的脸,一个个张牙舞爪,模样颇为吓人。 杨排风问:“李沉舟,这些东西是不是你召唤来的,如果是的话,请你让她们散开吧,大家有话好好说,别弄成仇敌,以后就没办法再见面了。” “放了我,如果我心情好的话,或许会饶你们不死。”李沉舟依旧是奇怪的腔调。 “大法师很厉害的,等他结束娱乐之后出来,你就大难临头了,趁现在还有得商量,赶紧把外面那些鬼弄走,待会我们保证法师只是把你从李沉舟体内揪出来,决不会让你魂飞魄散。”程灵素说。 围困 十几双腐烂的爪子在拍打车窗玻璃和铁皮,弄出乱糟糟的撞击声,许多张腐烂或者青紫的面孔贴近窗户,呲嘴咧牙地恐吓车内的人。 秋水和程灵素还有杨排风目瞪口呆地看着外面的情况,不知如何才好。 李沉舟得意洋洋地笑,仿佛胜券在握。 一名头发披散开遮住面孔的女鬼有气无力地喊:“快放了我们的人,否则要你们好看。” 秋水沮丧地看了看李沉舟,心想再不放这家伙走恐怕麻烦会更大,也不知道大法师老王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娱乐。 “我们放你走,外面这些鬼会离开吗?”他发问。 “这得看我的心情。”李沉舟说话的同时两眼望着车顶,一副不愿理睬人的样子。 秋水心中怒火升腾,摸出随身携带的刀子回到李沉舟脖子,大声吼:“我知道只要把你斩首然后分尸,你就会魂飞魄散,而李沉舟的魂魄就得到了解脱,如果你仍然这样乱来,我会杀死你。” 杨排风急忙阻拦:“秋水,不可以这样。” 李沉舟用尖锐的仿孩童声调说:“杀啊,老娘才不怕,早就不想当孤魂野鬼了。” 外面的众多恐怖面孔更加来劲了,集体开始起哄。 “明明不敢杀人,却拿刀子出来做戏。懦夫,没羞没躁。” 秋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放下了刀。 他确实下不了手,只因为李沉舟是同伴。 外面的鬼更加来劲,其中有几只把爬满蛆虫的爪子穿铁皮伸进来,试图摸索里面的人。 一只老年男鬼的紫色爪子伸到程灵素肩膀上,正要打算更进一步,偷摸她的胸,被她用电击枪打开。 秋水大声叫:“玉树临风的老王,王大法师,快出来啊,我们遇上麻烦了。” 他的声音足够响亮,就算在一百米外也应该能够听清楚。 “别叫了,没用的,这里已经是另一个空间内。”李沉舟笑嘻嘻地说。 “再叫几声,也许大法师能够听到。”杨排风说。 秋水再次叫喊。 外面的鬼乐呵呵地看着车子内部的情况,仿佛在观赏笼子里的动物,似乎在考虑待会挑选谁做食物。 欠脑袋一只 秋水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发觉老王已经进去了快一个钟头,如果按这家伙事前的说法,那么还得再等待两个小时。 就目前情况看,恐怕不可能再坚持那么久,外面这伙鬼当中有一些能够把肢体伸进来,如果它们真的发动攻击,那么很快车内里的人将遇上危险。 鬼们为什么至今还没开始大规模行动?这事有些令人费解,秋水想不明白。这时李沉舟突然举起了双手,活动手腕,绳索不知道时候已被解开,散到坐垫上。 估计是某只鬼从车子下方伸出手来,把绳索弄散。 程灵素冷冷地警告:“不管你是谁,最好别乱动,否则电棒伺候。” “来啊,再搞一次,刚才那一下速度太快了,我都没来得及好好体验。”李沉舟说。 一只腐烂的脑袋穿透了车门伸进来,朝秋水吐舌头。 “以前我觉得在人界混的鬼是不会说话的,可是眼前的情况颠覆了此看法。”杨排风说。 “这里不是人界,根本没人,手机也没讯号。”秋水说。 腐烂的脑袋张开嘴,伸出长长的舌头,试图舔秋水的脸。 程灵素的电棒及时出现,阻止了恶心事件的发生。 秋水启动车辆往前行驶,想试试看能否摆脱这群讨厌的鬼,结果令他感到失望,鬼一个没拉下,全都趴在车上,或者飘浮在空中,就这么攀在车上,像一群附骨之蛆,无法甩掉。 他最终还是把车停下,因为他担心,会不会突然回到那个熟悉的空间内,导致撞上人或者物体。 杨排风焦急地大喊:“玉树临风的老王,快出来啊,这里有好多的鬼啊。” “别这么大声,吵死鬼啦。”李沉舟说。 “你到底想怎么样?”程灵素问。 “你们签字画押,写个欠条来,内容是欠扁晓雀脑袋一只,三十天内奉上,否则全家没命,这样的话,我就放过你们。”李沉舟说。 “扁院长如果这么容易被杀掉的话,你们早就得手了,干嘛还依靠别人。”秋水说。 “你们有机会接近姓扁的,而我们则不行,这种事交给你们做会比较合适。”李沉舟用小孩子的腔调说。 大新闻 秋水犹豫不决,觉得不可以答应这样的条件,因为太过分,如果三十天内无法弄来扁院长的头颅,就得全家没命,感觉有些无法接受。 然而如果不答应的话,恐怕立即就会没命,这事很严重。 消灭鬼的方法他懂得几种,比如把邪灵附体的人碎尸,还有找到其骨灰或者坟墓,加入童子尿和酒精,然后点燃或者挫骨扬灰,浇上黑狗血当然也是办法之一。 相比之下,厉鬼想要弄死某个人的话,办法会更多,简直多到不可计数,常见的比如附体之后让人跳楼、服毒、割腕、撞墙、飞车、咬舌头,或者用其它方法,把人吓死,掐死,带入幻境或者异空间内弄死,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好不容易找到一位据称是专家的人士,然而这家伙却溜到妓院里放纵去也,真是令人失望加绝望。 李沉舟喉咙深处发出类似小孩子的笑声,得意洋洋地拍打双手,仿佛胜利者一样问:“你们想好了没有?我不想再等待,现在必须立即听到答复,否则的话就要让外面的鬼兄鬼姐采取行动了。” “让我们再考虑一下。”秋水说。 “还要多久才能决定?”李沉舟问。 “这么重要的事,最起码得考虑半个钟头吧。”秋水说。 “给你们五分钟,然后,我们会采取最后行为,剪除扁晓雀的爪牙。”李沉舟说。 秋水不禁想,对于卑鄙而肆无忌惮的东西而言,底线这玩艺是不存在的,如果这些鬼打算用在场的人的亲属的安全问题来施以威胁,那么就算没有什么协议,它们也会照样这么干。 “我们会努力尝试对付扁院长,你可不可以用更友善一些的态度来对待我们?”程灵素说。 “告诉你们一件大事,就在今天下午,我的一位同伴从两百多米外开枪打穿了扁晓雀的脑袋。”李沉舟说。 众人愕然,都在想,这是一个巨大的新闻。“如果这样的话,扁院长已经死掉,你还跟我们在此折腾个啥?”秋水问。 “被子弹爆头的扁晓雀没有死,仍然活着,处理好伤口之后去开会,继续为害人间。”李沉舟说。 无法沟通 秋水说:“你们的人既然能够弄来狙击步枪,为什么不干脆弄只火箭筒或者便携反坦克炮,直接把扁院长轰成碎片,那样的话就一切搞定了。” 李沉舟说:“你以为我们开军工厂啊,想弄什么武器都可以弄?” “原来还有恶鬼做不了的事,一直以为你们无所不能。”秋水用讥讽的口气说。 “今天的事证明扁晓雀跟我一样,也是被邪恶灵魂或者某处妖物所控制的躯壳,你们必须立即站到我们一边来,为了彻底消灭这个大坏蛋而奋斗,现在交给你们的任务就是,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把扁晓雀的脑袋割下来,送到我手里。”李沉舟说。 围在车外面的阴魂齐声喊叫:“彻底杀死扁晓雀,为无辜的死难者报仇血恨。” “我最近以来一直在考虑如何对付扁院长,把被迷惑的两位朋友救出来,就这一点而言,我和你有着共同的目标,大家不应该内哄,而是团结一致,齐心协力。”秋水说。 “我不相信你,上个月在扁晓雀的避难所里如果没有你们几个捣乱,报仇行动已经成功了。”李沉舟说。 “你们如此强大,随时都可以再次开展行动,只要别危及我的朋友,我就不干涉。”秋水说。 “你弄死了我们的同伴,这笔账当然得清算,让你们去割扁晓雀的脑袋,就是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如果办好了这事,从前的旧账一笔勾销,如果做事不力,哼,就算不签协议又如何,照样杀你们全家。”李沉舟说。 “你疯掉了吗?这事跟我们的家里人有何关系。”秋水怒气冲冲地说。 “为了达到目标,当然可以不择手段,一直以来我们都无法弄死扁晓雀,原因就在于死掉的怨魂们都太讲究规矩,老是说什么冤有头债有主,不可以把斗争扩大化,结果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失败,现在我郑重宣布,凡是对敌人不利的事都可以做,宁可做错也不可错过机会,哪怕弄死成千上万的人,只要最终能够消灭扁晓雀,也是值得的。”李沉舟说。 “你真的疯掉了,别的鬼肯跟着你这么干,估计也疯了。”秋水摇头叹息。 危险 与被鬼附体的李沉舟完全无法正常交流,这家伙逻辑混乱,语无伦次,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 原来鬼也是会发疯的,秋水不禁这样想。 如果没弄错的话,目前占据了李沉舟躯壳的是一只幼龄女鬼,小家伙还没来得及长大就已经死掉,估计智力还未充分开发和成长,然而这只东西却能够引领和控制其它的鬼,给人制造麻烦。 李沉舟得意洋洋地说:“想弄死你们几个有很多办法,只要我一声令下,外面这鬼兄鬼姐立即冲进来,挤也可以把你们几个挤成人干。我还可以自杀,然后让这辆车回到人界内,出现在有众多行人的地方,这样一来,你就成为头号嫌疑,很难为自己辩白。” 程灵素听到这句话之后忍无可忍,袖珍电棒再次出击,两只金属尖端扎到李沉舟脑袋上。 车外面的鬼看到这般情况,一个个义愤填膺,怒不可遏,转眼之间,十几只腐烂或者基本完好的爪子穿透玻璃和铁皮伸进来。 秋水的上衣被撕烂,程灵素的小电棒被夺走,杨排风脸上被抓出几道血痕。 李沉舟靠在窗户玻璃上,不时抽动一下。 看来被邪灵附体的人被子弹打了也没事,却经受不起触电。 秋水心知这一次无法幸免了,却未放弃抵抗。 厮打中,他把一只苍白瘦削的手齐肘部揪下来,然后挥动这只手作为武器,痛打其它的爪子。 程灵素低下头,拱到他怀里寻求保护,把背部对着几只鬼爪。 鬼们似乎并不急于进攻,而是抱着猫耍老鼠的游戏态度想要多玩一会儿,否则的话三个人恐怕抵抗不了一分钟就会被弄得遍体鳞伤,甚至是呜呼哀哉。 尽管有秋水的努力保护,程灵素背上的衣服仍然被撕碎,好在她衣服穿得挺多,最里面居然还有厚实的背心,外面几层被撕烂之后鬼爪一时无法再进一步,只是在她背上挠来挠去。 “哥们,是我不好,非得带你们去找大法师,否则也不会遇上这种事。”程灵素自责地说。 鬼手秋水奋力反抗,不屈不挠,面部留下几条爪痕,几经碰撞,折下一条腐烂的手臂,也不顾上面蛆虫爬来爬去,直接当作武器与众鬼对抗。 “把手还给我。”一只女鬼把脑袋穿透了车窗伸进来,有气无力地说。 “这就给你。”秋水说话同时,将一只鬼手狠狠砸到女鬼的脑袋上。 “你弄错了,这不是我的手,那只有虫子的才是。”女鬼说。 杨排风大声喊:“别抓了,我投降,替你们把扁晓雀的脑袋弄来就是。” “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最后通碟已经过期。”一只老鬼慢吞吞地说。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杨排风问。 “把你们全部杀死,然后收为鬼奴,男的去当鬼鸭子,女的留给我们当营妓。”老鬼说。 旁边一只女鬼说:“弄错了,女的卖去做鬼小姐,男的留下陪我们玩。” “你们这样乱干岂不是比扁院长更坏。”秋水怒吼。 “我们的大仇老是无法报,日子久了,心理自然会弄得有些变态,偶尔也需要干些坏事,此类行为有助于保持理智和情绪平衡。”一名满脸是蛆的女鬼说。 “姓扁的是坏蛋,你们更坏,扁院长是损人利己,你们是滥杀无辜。”秋水说。 “你先前弄死了我们的同伴,阻止我们报仇血恨,现在我们所做的一切全都是正当行为。”一只老男鬼说。 “他们两个没有参与那天的事,应该让他们走,我留下来承担一切责任。”秋水大喊。 程灵素哭着说:“秋水,你真伟大,如果今夜能够不死的话,我一定要跟你生孩子。” “如果什么事都讲道理的话,那还叫鬼吗?”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女鬼说。 “你们两个肯定不是扁院长害死的,因为你们太老,器官肯定没用,既然没你们事,还在这里瞎掺合个啥。”秋水说。 “我们不是扁晓雀害死的,可是我们的亲人却被那个大恶棍骗去动手术,结果器官被盗,死于非命,你说这事是否与我们有关?”老女鬼说。 这时李沉舟醒过来,慢慢坐起,然后张开嘴,往旁边的杨排风肩膀上咬下去。 杨排风痛得哇哇大叫,转身一拳打在李沉舟的面门处,将其击倒。 忙乱中,一个沉着而有力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尔等胆大包天,居然敢在我面前伤人,怕是不想活了。” 吃鬼 一个自信满满的声音出现,很熟悉,是那位刚刚离开精神病院的大法师老王。 秋水不禁想,救星终于出现了,希望他能够大显神通,把这群邪恶的坏鬼消灭。 大法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不知什么东西,使劲往前撒出,好像是米粒,也可能是个头较小的黄豆。 众鬼被打中,一个个似乎很痛苦的样子,顿时作鸟兽散,有些钻入地底,有些飘走,有的消失。 车内三人看着这情况,均在想,专业人士就是不同,看人家这一出手,貌似强大的群鬼立即溃逃。 小命暂时保住了,以后呢? 大法师再次把手伸进口袋,看动作准备再来一次攻击。 几名还未逃走的鬼见状立即飘然远去,不再回头。 秋水打开车门,与杨排风一道,把李沉舟推出去。 “玉树临风的老王,请赶紧把这人体内的鬼揪出来,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把这只鬼灭掉,因为它威胁说要杀我全家。”程灵素说。 老王蹲下,一只手摁到李沉舟的额头上,嘴里念念有词,咕哝一些谁也无法听懂的话,像是咒语。李沉舟两眼一闭,似乎已经晕倒。 老王仍在努力折腾,大约一分钟过后,一团灰朴朴的影子出现在他手里,从身形和长度看,很可能是那位没了双腿的小女孩。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抓鬼。 秋水和杨排风瞪圆了眼睛,仔细观看。 小女鬼在老王手里挣扎,像是想逃走,然而老王粗糙的大手掌就像是有某种磁力一样,把小女鬼牢牢粘住,让其无法摆脱。 “别让它跑了。”秋水说。 老王点点头,表情显得很轻松。 李沉舟两眼翻白,躺在地上,呼吸还算平稳,估计没有生命危险。 小女鬼自从离开人体之后,渐渐变得清晰,面孔轮廓缓缓呈现,两条断肢看上去颇为可怜。 果然是那只从黑白世界跟着程灵素跑出来的小鬼。 “好一只厉鬼,怨气很重啊,算是上好的补品。”老王得意洋洋地说,然后双手把小鬼举起,送到嘴边,开始大口啃咬。 这一幕令人瞠目结舌,难道鬼也可以吃! 棉花糖 大法师老王像吃棉花糖一样对付小女鬼,舌头和牙齿所到之处,立即有一大团消失在口腔内。 小女鬼发出尖厉的叫喊声,就像大勺子刮干燥的铁锅底部弄出的声音经过扩音放大之后一样。 车里的三个人立即捂上耳朵,表情极为痛苦。 原来真正的鬼叫是这样。 老王继续吃,貌似很香甜的样子。 小女鬼的上肢没了,然后头被吃掉一半,齐鼻梁处往上消失在老王嘴里,伤口看上去是灰色的一大块,没有血流出来,也看不到像人类那样的器官组织。 没了头的小女鬼仍在叫唤,不知声音依靠什么器官发出来。 秋水突然想起,医院保安的前副班长生前常常进入那个怪异的黑白世界,把其中的生物当作食物吃,还说这样大补,想来与老王正在做的事有些相似。 杨排风小声嘀咕:“像是味道很好的样子,不知有没有烤鸭那么香。” “你如果很想吃的话,可以向老王申请,让他留一点给你尝尝鲜。”程灵素说。 “不敢做这样的尝试,太刺激了。”杨排风摇头。 没多久,老王把小女鬼吃得只剩下两条断腿,这会儿倒是听不见鬼叫了。 世界清静了许多,每个人都感觉到轻松和愉快。 老王嘴张得很大,令人想起了河马,然后两条断腿被强行塞入口腔内。 秋水情不自禁地开始鼓掌,他觉得老王实在有些伟大,如果肯帮忙的话,很有希望把阿牛和朗淡平从扁院长的黑手之下拯救出来。 老王打了一个响亮而悠长的超大饱嗝,一股类似臭豆腐的气味飘散在夜空中,很是难闻。 秋水把脑袋缩回到车内,一手捂住口鼻。 老王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跨过躺在地上的李沉舟,走进车内坐下。 杨排风问:“玉树临风的老王,有什么办法可以弄醒李沉舟。” “打几下耳光,或者浇点水什么的。”老王说。杨排风蹲下,掐李沉舟的人中,轻轻拍打其面部,折腾了一会儿,这位曾经被鬼附体的不幸者终于醒转。 美女啊 就在大法师老王为李沉舟驱邪然后把小鬼吃掉的同时,城市的另一端,阿牛和朗淡平接到了扁院长的召唤,说是遇上麻烦,急需帮助。 两位年青人均已入睡,此时从温暖的棉被中钻出来,难免有些状态不佳。 可是院长大人的召唤比什么都重要,他们动作飞快地穿上衣服,跑下楼。 由于两个人都在阿牛租住的房间内睡觉,这里距离医院较近,节约了不少时间,只隔了几条街。 阿牛开车,朗淡平把脑袋伸出车窗外,拿着牙刷和杯子清理牙齿。 “我记得临睡前你刚刚刷过牙,为什么现在又来一次?”阿牛忍不住问。 “已经睡了将近两个钟头,口里可能会有异味,还是清理一下的好,以免待会给院长留下不好的印象。”朗淡平说。 “院长又不是美女,你也不可能与他亲吻。”阿牛不以为然。 “院长比美女更重要。”朗淡平说。 “最好把脑袋缩回来,当心被过往车辆弄伤。”阿牛说。 “我会注意。” 朗淡平终于结束了清洁工作,扔掉牙刷和纸杯。 一名衣着暴露的女子站在路边举手拦车,她只穿了布料很少的比基尼,身材高挑,两条腿尤其漂亮,丝毫不亚于封面女郎。 阿牛犹豫了一下,减慢速度,最终却未停下,而是驶过去。 女郎失望地朝他俩摇头。 “为什么不停下载她?这跟你往常的行为大不一样哦。”朗淡平问。 “黑更半夜的,都零点了,多半是妖怪,没准载上车的话,一转眼变成白骨精,吓死你。”阿牛笑嘻嘻地说。 “也许会遇上个善良温柔的,就像聊斋里的那种,还能帮你赚大钱。”朗淡平说。 “我不相信自己会有这么好运气。”阿牛说。 朗淡平的伤心事被勾起,长叹:“冰儿不见了,要到哪里去找她呢。” “我听说有些巫婆神汉能够从地府把鬼召来,或许可以向这些人求助。”阿牛说。 “哪里有可信的巫婆?” “慢慢找,总会遇到。” 这时前面又有一位漂亮女子试图拦车,这一位金发绿眼,身着一套职业装,看上去很像dygaga。 女学生 阿牛突然一下看到偶像,脑袋立即发热,踩下刹车。 朗淡平却仍然保持着冷静,极力表示反对,叫阿牛好好赶路,别停下。 “美女啊,还是洋婆,如果搞定她的话,没准我可以移民。”阿牛遗憾地叹息。 “如果她是俄国人或者阿尔巴尼亚人?你去不去。”朗淡平问。 交谈的同时,车子慢慢从洋妞面前驶过,阿牛沮丧地朝她挥手致意。女子朝他送飞吻,显得风情万种,颇有梦露的神采。 “也许她是个吸血鬼什么的,如果你跟她搞上,多半会被弄成丧尸或者人干。”朗淡平说。 “这个世界真有吸血鬼吗?”阿牛问。 “也许有吧,我看过一本有趣的小说,故事发生在鬼子的首都东京,据说那儿占据统治地位就是吸血鬼,而人类全是食物储备,处境非常悲惨。”朗淡平说。 “这本小说谁写的?有空弄来让我看看。”阿牛说。 “一个名叫九把刀的台湾人。” 遇上红灯,车辆停下。 两名高中生打扮的女子走过来,她们眉目姣好,模样漂亮。 “帅哥,载我们一程好吗?”一名女学生说。 旁边的那位则在挤眉弄眼,掀起裙子露出大腿,展示性感魅力。 阿牛毫不犹豫地叫旁边的朗淡平把车门打开。 “当心撞邪,最好别让她们上来,还要去保卫院长呢,不能再耽搁时间。”朗淡平说。 “也许这两位需要钱买手机,打算通过援交的办法,用贞节来换取所需费用。”阿牛眉开眼笑地说,“院长当然得好好保护,可是现在遇上红灯,反正也走不了,没有任何不利影响,就让她们上来吧,事业固然重要,可是爱情和性生活也很重要。” 朗淡平摇头,坚决不肯开门。 女学生脸色一变,看了看身后,用紧张的语调说:“大哥,有坏蛋追我们,想要非礼我俩,求求你们带我们走。” 另一位女学生说:“那些人可能是人贩子,被他们追上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我好怕怕。” 朗淡平听到这话,感觉责任重大,于是打开了车门锁,让两位女子进来,坐到后排。 大英雄 绿灯亮了,阿牛驾车往前。 朗淡平心存疑虑,一言不发,小心防备可能会出现的麻烦。 阿牛乐呵呵地说:“嗨,小妹妹,我会全天候贴身保护你俩,别害怕,不就是一伙人贩子吗?小事而已。” 一名女学生用娇嗔的语调说:“帅哥你真好,简直就是大英雄。” “我最喜欢救美人啦,每天路过桃源湖畔的时候都盼望有漂亮妞落水,这样我就可以把人捞起来,过一把做英雄的瘾。”阿牛说。 “你真伟大,我想送你一个吻以示感谢。”女学生说。 “待会遇上红灯的时候再吻吧。”阿牛说。 朗淡平冷静地问:“你们家住哪里?” “就在旺财医院旁边。”女学生回答。 “啊,太巧了,咱们同路,可以把你们送回家。”阿牛说,“今晚我们挺忙,还有要紧事得处理,不能请两位美女喝酒了,能不能留下联系方式,改天出来好好聊聊。” “没问题啊,这是名片。”女学生掏出一张纸递过去。 “你们模样长得挺相像,是不是孪生姐妹?”朗淡平又问。 “哎呀,你怎么看出来的?眼力真好哦。”女学生作惊讶状,把手搭到朗淡平肩膀上。 另一个女生则从后面伸过手去,轻轻抚摸阿牛的脸和脖子。 “嘻嘻,你的手真凉,能不能再往下一点。”阿牛兴高采烈地说。“是不是这里啊?”女生用甜腻的声音问,同时手摸索到阿牛的下腹部。 “再往下一点就很合适啦,我得提醒你,如果碰到一个很硬的东西,千万别被吓到。”阿牛说。 “你好坏。”女生说。 这时由于路上较空旷,车速越来越快,已经达到八十码。 就在不经意的一瞬间,两名女子突然发生了变化,她们洁白细腻光滑柔软的手变得多毛而粗糙,手指前端生出像猫科动物一样的利爪,皮肤上布满鳞片,仿佛蜥蜴。 朗淡平被这突然出现的情况吓得大叫:“哇呀呀——!撞鬼了!” 女怪物 两位漂亮的女学生在瞬间变成了可怕的怪物,这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效果让朗淡平和阿牛不知所措。 坐在驾驶座后面的女生伸出双爪,争抢方向盘的同时另一爪狠狠抓挠阿牛的肚皮。 阿牛极力自卫,同时还得控制好车子,别冲下路去。 车子歪歪扭扭在路上疾驰,几次差点撞到隔离带上。 朗淡平遭到锁喉,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本能地努力想要弄开掐在脖子上的冰凉大爪子,却始终无法做到,至多也就是弄得松开一些,呼吸到一点空气。 女怪物发觉一时半会无法把他掐死,于是把脑袋伸向前,试图用刚刚生长出的尖锐獠牙攻击他的面部。 朗淡平看到一张青灰色的面孔凑近,暗黄色的獠牙上沾满了令人恶心的粘液,心知大事不妙,突然潜力涌现,把卡住自己脖子的双爪拉开,然后脑袋偏向一侧,避开了利齿。 阿牛几经周折,终于踩到了刹车踏板。 车辆在路上斜冲出一段,幸运地停下,旁边驶过的车里传来叫骂声。 厮打仍在继续,两位男士渐渐扳回了局势,进入到相持阶段。 然而情况仍不能乐观,两只女怪物暂时无法伤害到他们,但是她俩的蛮力仿佛无穷无尽,折腾了几分钟之后,她们没有喘息,也不曾流汗,仍旧保持着与先前一样旺盛斗志。 “救命啊!有妖怪。”朗淡平高声呼喊。 两旁一辆辆车飞驰而过,谁也没有停下。 阿牛在方向盘下方的储物格里放着一把小刀,然而此时却无法腾出手去拿,因为女怪物的攻击没完没了,让他受了多处轻伤,如果一着不慎的话,很可能会被利爪开膛破肚。 “嘻嘻,帅哥,别抵抗了,我会在一分钟之内把你弄死,然后你就成为我的人,以后日日夜夜睡在一起,永不分离,就像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双宿双飞。” “丑八怪,滚远些。”阿牛怒骂。 “你如果死掉的话,会比我更难看。”女怪物说话的同时爪子更加用力,试图从阿牛的钳制中挣脱出来。 不许动 厮打仍在继续,两位男士由于体力不支,从先前的均势渐渐落到下风。 朗淡平脸上出现了几道血痕,几次差点被獠牙咬到脖子,全靠幸运与机敏才得以逃过。 阿牛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手臂被爪子抓伤了几处,流了不少血,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 明白已经身陷绝境,他们只得大声叫喊,希望有人能够突然出现,从女怪物爪下解救他们。 “喊吧,喊破了喉咙也没人理你,嘿嘿。”女怪物淫荡地笑,不时伸出长长的紫色舌头舔阿牛的脸,腥臭的粘液弄得他几乎无法睁开眼。 “救命,有母色狼施暴啦!”阿牛声嘶力竭地大叫。 “别挣扎了,迟早要死,不如表现得体面一些,像教科书当中的英雄那样从容就义。”女怪物说。“x你老母!”朗淡平大骂。 “我老母活到八十岁才死,如果你肯与她发生性关系的话,我倒也为她感到高兴,因为这种事无论怎么看都是她占了大便宜。”女怪物洋洋得意地说。 仿佛是应了他们的求救,一辆巡逻车驶来,停在旁边,两位制服男子坐在车内大声吼:“谁让你们停这里的,多危险啊,随时都有可能出重大事故。” “救命!”阿牛努力让音量尽可能更大些。 电筒光照射过来,由于角度的缘故,巡逻车上的人只能看到两位女怪物的背影,她们的长头发和学生装给人以清纯和温柔的错觉。 仅从双方厮打的动作看,谁也无法确认哪一边是被非礼和遭攻击的对象。 两位制服男想当然地认定,两名女学生肯定被社会经验丰富的邪恶男人给骗了,很可能是一场迷奸或者强暴,出于英雄救美的古老传统和相关梦想,以及工作职责所在,他们拿起电棒,打开车门跳下来。 朗淡平发觉闪烁的警灯,明白救星降临了,于是鼓起最后一丝力气高呼:“救命啊!” 车门被拉开,电筒光照射到正在拼命厮打的两人两怪物身上。 “住手,不许动,我们是警察!” “她们是妖怪。”阿牛说。 无法解释 据说警察天生带有几分煞气,这事或许真实存在。 电筒光照耀下,配合上两位制服男威严的言语,两位女怪物在几秒钟之内变回了青春女学生模样。 长满黑毛的大爪子再次变回到白晰小手,獠牙缩回去,灰青色的脸变成与先前一样的白里透红。 阿牛和朗淡平迅速摆脱了两位女怪物的纠缠,但是在其它人眼里,会认为是两位年青貌美的女学生摆脱了他俩。 “叔叔,他们非礼我俩。”先前想要掐死朗淡平的那位女学生此时表演了一幕恶人先告状的好戏,声音娇滴滴,脸上带着泪花,微微有些喘息,头发乱了,衣服不整,露出一点点胸部,裙子下面的丝袜被拉下来一截,与白晰光滑的大腿形成明显区别的图案。 她的演技无可挑剔,一点不亚于台面上侃侃而谈、台下男盗女娼的那些人物。 两位女怪物离开了车,站到路上,整理衣服,摆出楚楚可怜的样子。 “别怕,我们会让这两个坏蛋得到应有惩罚。”制服男大义凛然地说。 “她们是妖怪,刚才还想杀死我俩。”朗淡平说。 “举起手,慢慢从车里钻出来。少说这种废话,你当我们是小孩子吗?”制服男严厉地说。 “我们脸上的伤痕就是她们用长满黑毛的可怕大爪子抓出来的。”阿牛示意制服男看自己的脸。 “就算把你整块脸抓下来也是活该,这叫正当防卫,明白吗?”制服男怒吼。 “她们真的不是人,是妖怪。”朗淡平绝望地申辩。 “你无权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说的每句话在整理和改编以及歪曲之后都有可能成为呈堂证供。” “刚才他好凶,企图强暴我。”女学生抱住制服男的一条胳膊,作寻求保护状。 制服男轻轻拍打紧挨自己的女生的背以示安慰:“现在你安全了,不用再怕。” 另一位制服男狂吼:“快下来,耳朵聋了吗?” 朗淡平叹息:“现在完蛋了,跳进自来水厂都洗不清,肯定要被当成色狼捉去关牢房里,然后被那些真正的坏蛋捅屁股。” 阿牛看看两位制服男,确定他们并没有带枪,于是决定逃之夭夭,相信手眼通天的扁院长能够摆平这种小事——如果两位制服男能够逃出女怪物爪心的话。 “关上车门,咱们走。”他小声对朗淡平说,与此同时,启动发动机,起步驶离。飞车 在两位制服男的吼叫声中,阿牛驾车逃逸。 在他们的后面,两位化身女生和制服男钻进车内,开始追赶。 阿牛的车技很可能更好一些,因为两车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远,然后保持在一百几十米左右。 朗淡平沮丧地捶打自己的脑袋,悲叹不已,说自己的仁慈被女怪物利用,结果弄出这样的事来。 院长再次打来电话,问阿牛是否快要到达。 阿牛大声说:“我们正不畏艰险、排除万难,处于赶往医院途中,大约六分钟之后即可到达。” 院长让他直接到车库内会合,还说里面已经发生过几次小范围冲突,有一些保安阵亡。 医院就在前方不远处,只需要下了立交桥,再转一个弯,然后前行两公里多远就到。 放下电话之后,阿牛得意洋洋地告诉朗淡平:“院长说了,最可信任的人还是咱们俩和沈浪。” “不包括秋水吗?”朗淡平问。 “院长没提秋水的名字。”阿牛说,“我猜测,如果秋水还值得信任的话,那么院长就会通知他赶来,如果秋水没来,那么就说明一个情况,他不再被院长所信任。” 这时朗淡平通过后窗下班玻璃看到一辆闪烁着警灯的车辆出现在上方,直线距离大概相隔四十多米远,以路面的距离衡量则还有大约一百五十米远。 看样子是先前那一辆。 阿牛的车已经驶下立交桥,而追赶者仍在桥上的岔道中段。 “想追我,门都没有。”阿牛得意地笑。 追赶者突然驾车冲破了围栏,从空中飞下来。 数十米的距离瞬间没了,朗淡平和阿牛目瞪口呆地看着警车从空中超越,飞过头顶,然后表演了一系列漂亮的空翻,最终重重摔到地上。 碎玻璃和灰尘四下飞溅,伴随着痛苦的惨叫,一位制服男带着满身的血污摔出来,看样子多半已经挂掉。 阿牛急打方向,猛踩刹车,避让从天而降的铁疙瘩。 吃人 阿牛的车幸运地躲过一劫,没有被砸中,同时道路仍然保持畅通,摔下来的空中飞车仅仅只占据了三分之一,剩余部分仍可让大卡车通行。 从旁边驶过的时候,可以清晰地看到,已经摔得严重变形的车体内,两名女怪物显出狰狞面目,正抱着一位不知是昏迷还是死掉的制服男,狂啃其脑袋,嘴动个不停,快速地把撕咬下的皮肉吞咽到肚子里。 这是真正的吃人,她俩仿佛凶猛的饥饿野兽,把制服男面部咬得七零八落,十分血腥恐怖。 朗淡平被这情形惊住,考虑到自己刚才差点有与此相同的遭遇,不禁感觉头皮发麻。 他在想,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怪物?为何最近总是遇上怪事? 阿牛的车与摔到地上的警车擦肩而过的瞬间,两只女怪物抬起头,放射出蓝光的眼睛直视两位年青人。 朗淡平心头不禁一阵战栗,低下头回避对方的目光。 阿牛把一只手伸出车窗,做出竖中指的手势。 女怪物呲嘴咧牙作威胁状,算是回应,牙缝里还叼着一只耳朵。 “再见。”阿牛得意洋洋地说,同时踩下油门,加快速度远离事故现场 “好恐怖的一幕,咱们差点挂掉,如果那辆砸到咱们头顶上的话,后果不堪设想。”朗淡平心有余悸。 “我们还要去保卫院长,伟大的使命等待咱俩去完成,在此之前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阿牛若无其事地说。在接到电话三十几分钟之后,他们赶到了目的地。 停车场内,地上躺了十几具尸体,其中有保安也有医护人员,有几位肚破肠流,有几个身首异处,地面上到处是紫红色的粘稠血液,真正的触目惊心。 院长和小梦坐在一辆越野车内,这是一辆凯雷德,块头巨大,仿佛一辆小型坦克。 沈浪和新任保安副班长手执杀猪刀,站在车子两旁,看上去气势很足,完全可用二夫当关,千夫莫开来形容。 阿牛和朗淡平跳下车,冲向院长。 担心尸体当中会有诈尸或者尸变之类事件发生,他俩绕了半个圈子,避免踩到。 战场 沈浪苦笑着埋怨,说两人来得真合适,这里刚刚打退了一轮来自怨灵和行尸走肉的攻击,正要打扫战场。 “我们在途中遇上两只无比凶恶、异常恐怖的女怪物,差点被咬死,幸亏我俩足够机智和勇猛以及顽强,靠着院长的思想作为指导,不怕牺牲,排除万难,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战斗,好不容易才摆脱她们。”阿牛严肃地说。 在一边的朗淡平听到这样的夸夸其谈,感觉有些惭愧,不禁低下脑袋。 沈浪说:“院长下令,等你俩到来之后就撤离此地,现在立即上车。” 阿牛看看满地的尸体,发觉其中不乏熟悉的面孔,有多名保安,还有几位医生和护士,有几具明显是尸体,因为它们四肢被斩断了却没流出血,并且躯干部分仍然保持着活动能力。 血泊中有许多武器,水果刀和手术刀,棒球棍和椅子腿,砸烂的酒瓶,甚至还有一只可以算是古董的铜炮枪,这种枪目前据说只有山区的少数民族老年猎手那里偶尔能够见到一枝。 由此不难想象,先前战况如何激烈。 沈浪衣服上沾了一些血迹,看上去应该来自其它人,曾经的跆拳道高手,如今的保安副班长同样如此。 一具尸体扭动身躯像蛇一样行动,慢慢爬过来,因为四肢没了,只能如此运动。 沈浪手起刀落,齐脖子处将行尸的头颅斩下,然而尸体仍在爬,似乎没了脑袋对其行为不存在影响。 血泊中另一具尸体慢慢站起来,是位保安,它腹腔洞开,肠子拖到了膝盖处,显得行动不便。 “快走,我们的人死掉之后就会被邪灵占据躯壳,成为危险的行尸走肉。”新任副班长说。 阿牛走到凯雷德旁边。 院长离开了驾驶座,示意阿牛负责开车。 小梦打开了车门,朗淡平进去。 沈浪和副班长看了看四周情况,退入车内。 阿牛和院长坐在第一排,小梦和朗淡平坐在第二排,沈浪和副班长到第三排坐下。 地面上,更多的尸体开始动弹,其中有几具没了脑袋和四肢的慢慢蠕动爬行。 阿牛驾车驶出停车场,由于尸体太多,无法完全避开,所以压到了其中几具。 撤退 院长告诉阿牛目的地,位于城郊东山公墓右侧的一幢别墅。 阿牛驾车驶出医院大门,发觉没了门卫,想来可能已经牺牲在停车场了。 玻璃关严之后,车内非常安静,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行驶极平稳,毕竟是高档货色,确实不同。 阿牛从前没开过这辆车,只是看到停在角落里,还以为不属于扁院长所有,而是某个阔佬级别患者停放在这里。 车子驶到街道上,感觉一切正常,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由于已经超过零点,路上车辆和行人不多,速度挺快。 谁也不敢问院长接下来的计划。 朗淡平低声与小梦交流,询问刚才发生的事。 大约五十分钟以前,有行尸走肉躲藏在停车场内,企图伏击离开办公室的扁院长,幸亏被一名保安及时发现,于是一场不对称的战斗开始。 起初赶到现场的保安和医护人员占据绝对优势,把行尸走肉全都打倒在地,然后分割成无害的块状,然而接下来邪灵们出动了,一个又一个同伴被附体,莫名其妙地对自己人发动攻击,一场残酷的混战开始。 最终幸存下来的仅仅只有沈浪和新任保安副班长,其它人全都死了。 小梦说这些事的时候语气极平淡,仿佛疲倦的学生在背书,几乎不带什么感情,就这样平铺直叙,对于死难者明显缺乏同情和关怀。 “这一次死掉的人更多。”朗淡平小声嘀咕。 “所以得战术性撤退,找个安全的地方,策划反击。”小梦说。 “那些怪东西会不会跟来?”朗淡平东张西望,留意是否有车追上。 “谁知道。”小梦说。 “你去过那里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小梦说,“秋水为什么没来?” “不知道。”朗淡平摇头。 坐在前排的扁院长听到了这一句,平静地回应:“秋水最近立场不怎么坚定,我担心他可能被敌对方拉拢腐蚀了,所以没通知。” 小梦不再言语,神情有些落寞。 撞击 行驶到太监大街东段时,两名六岁左右的小女孩站在路边,举手拦车,阿牛毫不犹豫地当作没看到,加速离开。 此时已经是深夜,正常情况下,小孩子应该躺在温暖的家中睡觉,而不是在大路旁边活动。 眼看搭车无望,两名小女孩气乎乎地竖起中指,朝这边吐口水。 阿牛看到这般情形,觉得自己的判断很有道理,由此推断这两个小坏蛋多半是邪灵或者怪物。 继续往前,又开出几百米,眼前进入四环立交桥的入口就在不远处,也就三到四公里这么远。 一群人在路上慢慢悠悠走动,男女老少均有,他们普通衣着不整,有些穿了过大的病号服,有些赤裸上身,有几位男人没穿裤子,小鸟在腿间晃荡,看上去颇为怪异。 阿牛本能地踩下刹车减速。 “冲过去,这些全是鬼,中间夹杂了几具行尸走肉和被邪灵控制的活人躯壳。”扁院长说。 “这附近会不会有监控摄像头?如果拍到这车故意撞人,恐怕会有大麻烦。”阿牛紧张地说。 “我会摆平,不就是几条命吗?总督的妈咪几个月前刚在我这里换了心脏,就凭这点关系,城里没什么无法解决的事。”扁院长说。 “如果有目击者,把事件捅到网络里,弄得众所周知,到时候就算总督出面也不行。”阿牛继续踩刹车,速度越来越慢。 “听我的,赶紧加速冲过去,否则可能会有大麻烦。”扁院长说。 阿牛两眼一闭,双手握紧方向盘,松开刹车,踩下油门。 沉闷而剧烈的‘砰砰’声连续出现,车辆震动了几下,伴随着猛烈的颠簸,显然撞到了不止一个人,并且车轮碾压了几个。 朗淡平发出惊讶的叫喊,眼睁睁看着一名女子被撞得飞起,滚到了前挡玻璃上,然后从往右侧摔下去,血污涂满了玻璃。 “哼,撞死你们这些王八蛋。”扁院长冷笑。紧张 阿牛满腔沮丧,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感觉极为痛苦,虽然这是由于接受到院长大人的命令。 他开车时间并不长,一共也就有三年多,从十八岁学车至今,一共大概开了十二万公里左右。 他在驾驶方面确实有些天赋,加之一直以来运气都不错,没出过什么大事故,就连小小的碰擦也只遇上几次,对于一位每天在城里开车的司机而言,完全可称得上非常优秀。 然而现在,他感觉到自己的一世英名彻底完蛋了。 雨刮扫了几下之后,血沫被弄掉,前挡玻璃变得干净。 朗淡平转回头看后面,发觉路上躺着七个人,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行尸走肉,多少是被邪灵附体的无辜者。 扁院长得意洋洋地大声唱歌:“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严重走调的歌声在车内回荡,朗淡平不禁有种想捂住耳朵的冲动,虽然院长很伟大,但是这个声音——实在太刺耳了,比桃源湖畔那些花灯和大戏还有老歌更刺激听觉。 驶上四环之后,一路畅通无阻,眼看再往前几公里就可离开城区。 在一片建筑工地旁边,有一伙交警设卡检查过往车辆,已经有许多无牌的摩托被扣留,几名估计是酒后驾车的人站成一排,守候在路边等待处理。 阿牛不禁有些慌张,对于缺乏后台和关系的司机来说,交警绝对是恐怖的存在,尤其是当过一段时间职业司机的人更是如此。 这一次,扁院长没有下达冲过去之类命令,看来就算厉害如斯,也明白最好别惹体制内的人。 远远看过去,一名身穿制服的人举起了有‘停’字的灯牌。 阿牛满腔惊恐,实在想不出要如何跟人解释车头上的血污和碰撞痕迹,这些全是罪证啊。 距离举牌者仅有十几米远,阿牛因为紧张已经开始颤抖,这其中有习惯性交警恐惧症在起作用,也有刚刚撞了多个人和尸体事后的惧怕,以及对院长可能无法摆平此事的担忧。 奇迹 奇迹猛然出现,在阿牛看来,这就是真正的奇迹。 车子即将停到指点位置,路障后面突然跑出来一个中年人,大声对拦车的交通协管员说这辆车属于二类保护对象,赶紧放行。 牌子放下,举牌者示意可以走了,阿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松开刹车,踩下油门。 院长面子真大,这辆车真可爱,他不禁这么想。 就这样,他开着前端沾了许多血污的凯雷德驶离临时检查点,进入城郊。 此后一切顺利,平安到达目的地。 这里有一片新建不久的别墅,据称是是本市最豪华的住宅区。 扁院长在此买下相邻的两套住宅,拆去了之间的隔离栏杆,连通为一体。 阿牛驾车驶入宽敞的车库。 四名体格强壮的中年男子已经在等候,他们全都面无表情,目光呆滞,背微驼,朝着越野车行礼。 看上去这四位很像新闻当中被送去砖厂当苦力的智障人士,他们的衣服全都是蓝色,胸前和背后分别有巨大的‘仆’字。 众人下车,看着扁院长,等待下一步指令。 “终于到了,这里应该比较安全,邪灵和行尸走肉一时半会找不到,我们可以安静地过几天,慢慢再做打算。”院长微笑着说。 朗淡平的求知欲较为旺盛,此时忍不住问:“这四位的表情怎么那样?” “哦,这是由于我用法术锁住了他们的一魂两魄,所以他们的智力受到一些影响,显得不怎么聪明,但是这样有许多好处,他们将不会被邪灵附体,不会被外来意识影响或者控制,只知道听我的命令,我叫他们干什么,他们都会服从,就算叫他们去死也没问题。”院长得意洋洋地说。朗淡平仔细观察了一下四位傻仆,突然觉得他们很可怜,虽然这无损于院长的伟大,但是应该有更好的选择才对。 院长对傻仆说:“你们用毛巾把车擦干净。” 四名傻仆点头答应,异口同声地说:“遵命。”然后从墙角储物柜里拿出毛巾和水桶,动作机械并且缓慢地开始擦车。 他们干活的样子很奇特,简直就像跟车有仇似的,力量用得特别大,弄出砰砰的响声。 弄错了 在客厅里坐下,明亮的灯光给人一种虚幻和不可靠的安全感,众人感觉轻松了许多。 小梦送来茶水,沈浪和新任副班沐浴之后换上柜子里的保安服,看上去精神状态不错。 院长不知去哪个房间呆了一会儿之后出来,面露慈祥的笑容,与大家亲切交谈,询问每个人是否需要与家中联系,通报情况或者提供经济支持等等。 现场气氛极好,显得极为温馨。 朗淡平不禁想,上一次出生入死之后,也没能领到梦想中的巨额奖金,仅仅只是升职为正式编制并且加了几级薪水罢了,估计此次也不会例外。 院长走到沈浪面前,笑嘻嘻地问:“小沈,结婚了吗?” “报告院长,还没有。”沈浪毕恭毕敬地回答。 “你年纪不算小了,得赶紧努力啊,实在不行的话,我在医院里介绍一个漂亮护士给你认识好不好?”扁院长说话的同时拍打沈浪的肩膀。 “谢谢院长的关心,我有女朋友,等攒够房子的贷款首付就结婚。”沈浪说。 “等过几天回去之后我会给你加工资,只要你努力工作,相信用不了很久,肯定能成婚。”扁院长说。 沈浪感激涕零,急忙表示感谢。 这时,谁也没有想到的一幕出现,扁院长面带慈祥亲切的笑容,一只手轻轻抚摸沈浪的头顶,仿佛一位大叔对待喜欢的侄儿,另一只手却往口袋里掏出手枪,对着沈浪的后脑勺。 ‘砰’一声巨响。 阿牛和朗淡平目瞪口呆,新任副班长从椅子里掉到地上,小梦手里的茶杯坠地。 沈浪两只眼睛瞪得奇大,似乎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仍旧愕然站立,子弹从后脑勺打进去,从下唇处飞出,最终打入面前的红木桌子里,溅起一些木屑。 牙齿和碎骨掉到衣襟上,血和脑汁流出来。 沈浪慢慢软倒,两只眼睛一直不曾闭上,似乎很不甘心。 朗淡平忍不住问:“为什么?”他心里在想,也许伟大如院长也是会犯错误的,并非永远正确。 “刚才我清点了人数,发觉我们当中有一个不对劲,可能已经变成了其它东西,我用自己的第三只眼查看也没能找出是谁,想来想去,最终觉得沈浪的嫌疑最大,于是开枪射他,看样子我弄错了。”院长若无其事地说。 复活 朗淡平和阿牛把死掉的沈浪抬起来,送到卫生内,放在浴盆里。 扁院长说能够让这位新鲜的死者复活。 放好尸体之后,两位年青人离开卫生间,站到外面守候。 他俩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恐慌。 原来院长也是会犯错的,这事让他们感觉到无所适从,曾经光芒四射的偶像和神祗表面出现了一点点裂纹。 仅仅只过了几分钟,卫生间门打开,扁院长走出来。 朗淡平赶紧问:“沈浪活过来了吗?“ “一切正常,你们帮他整理一下衣服。”院长扔下这句话,大步走开。两人急忙冲进去,看到了坐在浴盆当中满脸茫然的沈浪。 这位死而复生的人脸色苍白,如果不是眼睛在动的话,怎么看都会觉得更像尸体。 后脑勺的弹孔被旁边拉过来的皮肤盖严,然后针线缝合过,下嘴唇的伤口由相同的方法粗糙地处理过,门牙没了两只。 “沈浪,你没事吧?”阿牛小声问。 “我想抽烟。”复活的沈浪说。 “我记得从前你不抽烟的。”朗淡平说。 阿牛已经掏出烟递过去,并且帮忙点燃。 沈浪吸了一大口,然后吐出一个烟圈,就这个派头看,完全是一副老烟枪的架势。 “你还是原来的沈浪吗?”朗淡平问。 “是啊,如假包换。”沈浪说。 “这就好。”朗淡平长出一口气。 “我脑袋有些晕,帮忙看看怎么回事。”沈浪指着自己的头说。 “被子弹打穿头,肯定会有点不舒服,待会应该能够完全康复。”朗淡平说。 沈浪摇摇晃晃站起来,离开了浴盆,担心这家伙摔倒,阿牛急忙伸手搀扶。 回到客厅,小梦和副班长急忙过来查看沈浪的情况。 院长不在,这让朗淡平感觉轻松一些,无论身在哪里他都忍不住担心,会不会突然被手枪指着脑袋,然后‘砰’的一下。 这时四位傻仆从车库里搬运东西进来,每个手里都抱着一只箱子。 这样的箱子先前在凯雷德内一共有二十几只,填满了第三排座位后面的那点空间,由于后面放不下,座位之间的空处也塞了几只。 钞票 一名傻仆两只脚绊到一起,结果摔了一跤,手里的箱子飞出去,砸到墙壁上,然后滚下。 由于触动了开关,箱子打开了,里面装满一叠叠百元面值的欧元。 朗淡平粗略估计了一下,这只箱子里大概有一百二十万欧元左右的现金,折合这旮旯的钱是多少? 很快,他得到答案,一千多万。 绝大多数家庭省吃俭用努力奋斗一辈子也不可能挣到与这只箱子里的钱相同价值的财富。 其它的箱子里也装着这么多钱吗? 这是一笔可怕的巨款。 阿牛蹲下,把箱子关好,抱起来放到傻仆手里。 傻仆排成一列,继续往前走,不知道他们最终会进入哪个房间。 朗淡平清晰地听到阿牛吞咽口水的声音。 这样的反应很正常,从小到大,他俩就算在银行里隔着厚厚的玻璃也不曾看到过如此多的现金。 钞票啊,是多么诱人的东西,这玩艺能够让信仰动摇(就连无数宣誓过并且自称虔诚和坚定的家伙都对此表现出强烈的占有欲,我等凡夫俗子岂能做到以平常心对待之),能够让亲人朋友反目,能够让人陷入疯狂。 朗淡平不禁想,这么多钱,只要从中拿出百分之一,归自己所有,命运就从此改变了,有了追求梦想的机会,有了创业的资本,就算什么都不想干,呆在房子里做宅男也能支撑好几年。傻仆们把箱子放到院长指定地点之后,再次前往车库继续搬运。 朗淡平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其实心里却在猜测和估算,从傻仆的行走速度和所需时间以及房间的大致走向推想出那些箱子最终送到了哪里。 他得出结论,应该有一个地下室,位于一楼地板下方大约四到五米处,那些钞票估计就放在其中。 复活的沈浪正在专心对付一只红烧猪肉罐头,旁边已经有三个空罐子,估计还要继续吃更多。 小梦用电脑看偶像剧。 副班长则在欣赏一本非法出版画报。 朗淡平心想,难道这几位对钞票没一点兴趣?这事未免太不可思议。 歌颂 四位傻仆一共来回搬运了六趟,最后一次,有一名傻仆两手空空,另三个则抱着箱子。 由此推断,一共有二十三只箱子,很可能全都装满了钞票。 阿牛勉强地笑了笑,说院长不但伟大,而且还是个财主。 看得出阿牛的笑容有些怪异,与往常大不同。 这时沈浪吃光了第八只红烧猪肉罐头,拍打自己的肚皮,乐呵呵地说终于饱了。 朗淡平不禁想,这家伙如今颅骨里会不会装满了肥肉和油汤? 稍后,院长带领四位两手空空的傻仆从里面走出来。 朗淡平忍不住往后缩回去一点,让背部紧靠沙发,脑袋则挨到墙壁上,他觉得这样更安全些,至少不会在不知不觉当中让一粒子弹爆头。 “大家不必惊慌,我不会再轻易动枪。”院长大声说。 “我们一点也不慌,就算院长开枪打了谁,事后也有办法补救,就像我这样。”沈浪兴高采烈地说,“死亡的感觉真奇妙,非常美好,我并不介意再体验一次。” 副班长说:“我坚信院长永远正确,不会犯错,大家只要跟着院长走,就万事ok,死后必能进入天堂。” 沈浪大声说:“让我们为院长欢呼,一,二,三,院长万岁。” 感觉像是在表功或者瞎凑热闹。 阿牛和朗淡平只好跟着欢呼,为了掩饰心中的慌乱,他们的声音特别响亮。 院长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四名傻仆整齐划一地唱起了歌:“皎洁的月亮升起在南方光芒亿丈……万岁扁院长,万岁扁院长,万岁万岁万万万万岁,祝福您万寿无疆——” 他们的声音明显跑调,与院长的歌喉有得一比,但是摇头晃脑的动作很规范,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合唱队一样,摆在胸前的双手看上去也蛮像回事,右臂不时挥动一下,气氛倒也弄得挺肃穆。 扁院长微微点头,面露微笑,显得很满意。 一曲唱罢,四位傻仆摆出一个极复杂的造型,有的挥拳身天,有的双臂张开半蹲,有摆出纤夫干活时的动作,看上去有些眼熟,似曾相识。 沈浪和副班长大力鼓掌,阿牛和朗淡平见状也急忙跟上做同样的事,小梦犹豫了片刻也开始拍手。 诗人 掌声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大家的手全都拍红了,但是院长仍然很开心很陶醉,没有做出停止的手势,于是众人只好继续拍下去。 现场气氛很像传说中的总督发言过后。 据说历史上有的会议里的掌声和欢呼声超过半个钟头,想想都觉得累,这需要多么低的智商才能这样干啊! 朗淡平感觉手掌热辣辣地疼,于是开始滥竽充数,两只手接触的时候减轻了撞击力度。终于,院长举起双手示意安静。 朗淡平长出一口气,放下两只疲惫的手。 “刚才我写了一首现代诗,拿出来让大家欣赏一下。”扁院长羞涩地笑。 一名傻仆走上前来,从口袋摸出一张卷成筒状的白纸,打开之后看了看,几次嘴张开,却发不出声来。 院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转过来怒视傻仆。 “报告主子,我不认识上面的字。”傻仆慢吞吞地说。 “切,就知道吃饭,怎么就蠢成这样了呢?”院长摇头叹息,“才少了一魂两魄,居然就从中专生变成了文盲,真够笨的。” 小梦起身,从傻仆手里接过白纸,开始大声朗诵:“我可以锁住我的钱箱,为什么,却锁不住我的泪和忧伤,在短暂的一生里,为什么,欢乐总是乍现就完蛋,走得最急的,都是最美的婆娘。” 沈浪和副班长大力拍手,高声喊:“好诗,简直就是李白转世,杜甫重生。” 朗淡平听着有些耳熟,稍后想起了席慕容的文,这个显然是抄袭加上简单改编,仅此而已。 一首好诗被院长弄得粗俗别扭,令人沮丧。 小梦停顿了一下,等待掌声结束,然后接着念第二首:“匍匐在泥泞中,我含泪问你,那样的夜晚去了哪里,为什么天空总有流星划过,然后殒灭,为什么,一朵昙花只能在夏夜静静绽放然后凋谢,到了最后,是不是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我用嘶喊道出最后的告别,若真有来生,请你留意一个,在沙滩上,豪放的,旁若无人地打手枪的少年。” 朗淡平摇了摇头,觉得这样的胡乱改编未免有点太差劲,简直就是缺乏文化的流氓混混所为。 有没杀错 掌声再次响起,非常热烈,持续时间极长,仿佛没完没了,跟这旮旯传统的会议里发生的情况极为相似,只差没拿出小本本摇晃和高喊万岁。 “院长应该得囟信文学奖。”副班长高喊。 小梦喊:“应该获毛钝文学奖。” “院长应该得诺贝尔文学奖。”沈浪高喊。 阿牛不甘落后,大喊:“院长应该得到奥斯卡奖。” 朗淡平不知说什么才好,只得继续拍手。 扁院长羞涩地微笑,享受着来自他人的恭维和赞誉。 小梦把白纸小心翼翼地放到桌子上,展平,用空玻璃杯压住四角。 就在这样一个气氛祥和、欢乐无限的时刻,一声枪响突然出现。 院长手握那只恐怖的枪,枪口冒出一缕轻烟,旁边的副班长右耳上方有一个洞,血和脑浆正从洞里溢出。 这一次只打出一个洞,子弹显然留在了颅骨内部。 副班长眼睛瞪得奇大,目光渐渐涣散,然后倒下,趴在地板上,死相颇为难看。 朗淡平忍不住开始颤抖。 接下来会轮到谁? 沈浪振臂高呼:“打得好,院长消灭了一个潜伏在我们当中的敌人。” 院长走上前几步,伸出脚,用皮鞋轻轻拨副班长的脑袋,表情显得有些不自在。 阿牛紧张地问:“有没杀错?”院长摇了摇头,长叹一声:“唉,又搞错了,快把他搬到卫生间去,我作法让他复活。” 朗淡平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周围,目前还没被枪击的人有小梦,阿牛和自己,感觉噩运随时都有可能突然降临,一粒子弹会在不经意射入某个人的脑袋,然后,尸体被拖到卫生的浴盆里,等待院长作法。 这算什么事? 小梦紧张地说:“院长,能不能别再开枪打人?” 此事有些出人预料,谁也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说这话的居然是她。 “以后我会慎重一些,有八成把握才开枪。”院长若无其事地说。 阿牛和沈浪一起动手,把副班长的尸体送往卫生间。 朗淡平犹豫了一下,跟在院长后面走过去。 抢救无效 放好副班长的尸体之后,阿牛首先走出来,因为他猜测到扁院长会像上一次那样让无关人离开作法现场。 朗淡平恰好走到门口,视线从阿牛和腋下和扁院长的腰部赘肉旁边看过去,见到了恐怖的一幕。 沈浪趴在浴盆旁边,抱着副班长的脑袋,伸出舌头舔食流出的脑汁和血液,其动作显得很贪婪,仿佛饥饿已久的狼。 扁院长显然很不高兴,狠狠踢了沈浪屁股上一脚。 沈浪松开了手,慢慢站起来,表情显得极不情愿,脸上的血污非常刺眼。 “滚出去,你真差劲。”扁院长怒斥。 沈浪低下头,弯着腰走出卫生间。 朗淡平赶紧转身,和阿牛一同走开,到玄关靠近客厅一侧才停下,装作没看到刚才的情况。 阿牛由于一直背对卫生间,对于发生的一切毫无知觉,看到沈浪出来,发觉其嘴边的血污,忍不住问:“你脸上怎么了?伤口没缝好吗?” 沈浪举起胳膊擦了一下脸,若无其事地说:“刚才为副班长做了一下人工呼吸,所以沾到一些血。” “哦,原来是这样。”阿牛点点头。 朗淡平轻轻拉阿牛的袖子,示意离开这里。 两人走回客厅,把沈浪留在后面。 小梦专心看电视,对于两人的出现视若不见。 几分钟过后,扁院长走出来,平静地宣布,著名的前跆拳道本市冠军,如今的保安班新任副班长,因伤情过重,经抢救无效,不幸去世。 阿牛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朗淡平因为紧张,一直注视院长的手,生怕小手枪会突然出现,然后‘砰’一下。 沈浪没有出来,估计正趴在尸体上愉快地享受美食,得吃饱了才肯露面。 小梦平静地说:“副班长为了保护院长,光荣牺牲了,我们要缅怀他,同时从他的肩上接过重任,继续与一切牛鬼蛇神做斗争。” 过了一会儿,沈浪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走出来,脸上的血污倒是洗干净了,可是牙缝里还挂着一些红红的筋肉。 尸骨无存 沈浪坐到朗淡平旁边。 朗淡平本能地移动了位置,距离这位食人者更远一些。 他在猜想,也许正是由于沈浪吸食了副班长的脑子,才导致院长无法将之复活。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院长并未努力作法的缘故。 他一直没有机会向阿牛说这事。 “副班长光荣牺牲了,要不要我跟院长说说,让朗兄接替副班长职位?比你现在的工资肯定高出很多。”沈浪说。 “不必了,我还是做办公室文员比较合适。”朗淡平又退了一点,已经移到沙发的边角处。 就目前情况看,他认为保安班的副班长是个极不吉利的职位,根据经验,用前仆后继来形容倒也挺合适。 坐在椅子里的阿牛说:“估计接下来院长会高薪聘请一位前特种兵或者专业散打选手来担任副班长,朗淡平不合适做这个。” “牛兄,有牙签吗?”沈浪问。 这家伙确实需要认真剔牙,牙缝里那些筋肉太明显了,由此可见,吃副班长的尸肉时,这家伙是多么的贪婪和凶猛。 阿牛摇头:“没有牙签,倒是有几枚大头针,你要不要?” “行啊,拿来。”沈浪伸出手。 这时四名傻仆出现,他们抬着副班长的尸体,仅仅只是用一张毯子简单包裹了一下,搬运的过程当中,血液不断滴出来。 朗淡平心想此事处理得不太妥当,应该等待几个钟头之后再搬运尸体,那样的话血液已经凝固,不会流出来,打扫和善后就较为简单些。 扁院长下令:“把尸体砍成十几块,扔到锅里煮透,然后作为你们的食物,骨头啃干净之后砸碎了才可以扔掉。” 朗淡平暗暗叹息,前跆拳道冠军就这么完蛋了,并且尸骨无存,想来培养一名这样的优秀选手并非易事,不知要流多少的汗水,有多少人为此付出努力,如今,这却变成了四名傻子的盘中餐。 世事之变幻莫测,殊难预料。 最近几十天以来,朗淡平对此颇为感慨。 密谋 凌晨三点。 朗淡平悄悄起床,走到相邻的房间里,坐到阿牛身边。 正打算用手指轻轻捅醒对方,阿牛却已经睁开眼,并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食指放在嘴唇前。 朗淡平小声说:“你没睡?” “睡不着,有心事。”阿牛低声说。 “不知道这个房间里有没有窃听或者监控的装置,得小心些。”说话的同时,朗淡平掀起棉被,钻进去与阿牛挤到一起,就像念初中和小学的时候那样。 阿牛把被子拉起来一些遮住脸,干脆地问:“是不是在想那些钱?” “钱是原因之一,最重要的就我们的安全,我担心院长什么时候会不会给你或者我脑袋上来一枪。” “确实有此可能,你打算怎么办?”阿牛问。 “偷两只装钱的箱子,然后跑掉,到北方某个小城里待着,然后找机会移民,你看行不?”朗淡平说。 “你不再崇拜院长了吗?”阿牛的语气里透露出失望。 “在我心目中院长仍然很伟大,就像一尊神像般屹立在天边,然而我怕莫名其妙地挨一枪,这种恐惧如此强烈,我很怕会白白死掉。”朗淡平叹息,“一直没机会告诉你,沈浪已经变了,居然偷偷吃人肉,还被院长踢了一脚。” “死过一次,当然会有变化,我也看出来了一些名堂,刚才搬运尸体的时候,沈浪盯着副班长脑袋上的伤口看,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没想到我走开之后这家伙还真的吃了尸肉。”阿牛说。 “如果我们当中谁挨上一枪,也会变成那样。”朗淡平说。 “还不一定有机会变成妖孽,就像副班长那样,死了白死,让傻子当作粮食吃掉。”阿牛说,“有件事我得告诉你,就在十个钟头之前,院长被子弹爆头,脑浆流出来,却像是没事一样。因为院长要求我保密,所以一直没告诉你。”“我猜想那些装钞票的箱子就在地下室里或者某个隐秘的房间内,我们必须拿一箱或者两箱,这样的话才可能远走高飞,从此再也见不到院长。”朗淡平说。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院长砍成十几块,扔到不同的地方,然后吞没全部的钞票,其它人如果肯配合的话,就分给他们一份,如果挡道的话,杀无赦。”阿牛咬牙切齿地说。 偶像的黄昏 阿牛突然露出杀机,这个想法让朗淡平有些惊讶,一直以来,他都认为阿牛是院长的死忠粉丝。 如今,一切都变了。 他们仍然崇拜院长,视其为心中唯一的神祗,然而对莫名其妙死亡的恐惧以及对金钱的渴望让他俩的信仰松动,渐有崩塌的征兆。 两人小声讨论细节方面的问题,发觉问题多多,成功的机率似乎并不如起初想象的那么大。 但是不主动下手的话,又担心会不会莫名其妙地遭到毒手,被院长一枪爆头。 两人都缺乏杀人的经验,他们担心事到临头之际会不会犹豫和迟疑。 但是同时他们都明白,如果想活下去的话,这恐怕是唯一选择。 他们都认为,对付院长必须狠辣,不动手则已,一旦开始行动,第一次就必须重创,最好是一刀斩首,然后割下四肢,最后再考虑分尸和抛尸的事。 四名傻仆看到院长被杀,会有什么反应?这事得考虑一下。 小梦和沈浪估计会尽力保护院长,想要对付这两位可不容易,小梦身亮达到一点九八米,虽然体形瘦而长,貌似缺乏力量,但是身高和体重在哪里,不可小觑,先前与行尸走肉和怪东西的战斗中她表现出的能力完全不亚于善战的男子汉。 沈浪到底变成了什么东西,根本搞不清楚,这家伙对于曾经被子弹爆头的事显得毫不介意,仍旧视院长为偶像和神。 以上两位绝对是杀掉院长的最大障碍。 偷一点钱然后逃跑的念头被他们否决了,因为他们都认定,无论逃往哪里,院长恐怕都有办法找到他们的行踪。 他们开始讨论行动计划。 “应该先杀掉目标,然后再寻找钞票在哪里,机会肯定有,院长常常独自一个走来走去,只要距离小梦和沈浪的所在位置超过十米,就可以下手。”阿牛说。 “厨房里有菜刀,用来斩首很合适。”朗淡平说。 “我去杀院长,你负责盯着其它人,如果有必要的话,就设法挡住他们。”阿牛说。 “如果能够动员小梦和沈浪一起动手的话,成功的可能性会大为增加。”朗淡平说。 “不可能与沈浪合作,因为这家伙都不知道变成了什么东西。”阿牛说。 这时一只大手突然揪住棉被一角提起,小梦出现,不知什么时候她居然悄悄地来到床前。 别着急 在城市的另一端,著名的西城风月街中段,秋水驾驶着医院配给的伊兰特,带领众人前往夜市一条街,打算找一家大排档,给大家的胃肠提供足够的填充物。 老王在风月街吃了一只小鬼,接下来要求吃油炸霉豆腐和囟鹅,以及半斤左右散装劣质白酒。 其它人也有点饿,李沉舟在经历了驱邪过程之后呕吐了几次。 程灵素小声问老王:“我们什么时候去解救阿牛和朗淡平?” “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洋鬼子云,罗马城不是一天建起来的,上帝创造世界还用了好几天呢,你们急个啥。”老王不以为然地说。 “我怕他们遇上危险。”程灵素说。 “那个扁晓雀能够搞出这种事,能耐非同小可,等我酒足肉饱之后进入最佳状态认真思考几天几夜,或许能够找出对付他的办法。”老王严肃地说。 杨排风说:“要不要警方帮忙?” “切,如果那帮差人能够处理此事的话,你们就不必麻烦我老人家了。据我所知,扁晓雀除了具备你们所说的邪恶法术、能够部分控制人的精神和思维之外,还是一个有红顶子的大奸商,其公开身份是本市最大民营医院、旺财医疗救治中心的董事长兼总裁兼院长,拥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同时还是定向选举弄出的市参议员。”老王说。“这个是公开的信息,众所周知,我们都知道,不必再说。我们现在寄希望于你,想让你帮忙把两位被迷惑住的朋友解救出来,彻底唤醒他们,让他们脱离扁院长的魔爪。”秋水说。 “帮你们做这么复杂的事,我能够得到什么好处?”老王问。 “这个——”众人愕然,无言以对。 在场四位年青人都不富裕,他们充其量也就能够从口袋里摸出几百块钱,银行存款也不多,秋水由于刚刚兑现了那张一万五千元的支票,由月光族晋级到有产族,程灵素由于一向勤俭节约和努力工作,也有一万多元的积蓄,两位协管员则处于负资产状态,总有一些欠债无法还上。 秋水愣住片刻之后说:“难道你不想成为英雄吗?不想打败一个邪恶的大坏蛋吗?” 英雄 秋水的话让老王愣了一下。 “让我做英雄,不如给我两百块钱,然后我可以去越南小姐身上折腾一夜,这样既能长自家志气,又可扬国威和军威,还有人道主义救援的性质,有百利而无一害。”老王乐呵呵地说。 程灵素说:“我们年纪都不大,全都处于比较贫困的状态,老王,你看这样行不,咱们写个欠条给你,以后慢慢还,每月给你一些钱。” “这旮旯的人最缺乏的就是诚信,我怎么知道你们以后会不会赖账。” “你打算要多少?”秋水小心翼翼地问。 “这个不好说,得看要办的事的难度,从一万元到一百万元不等。” “一万元我是有的,更多就没办法了。”秋水说。 “这个钱嘛,也不一定就得你来付,如果咱们对付扁晓雀的话,估计会收获到一些战利品,其中拿出一小部分,足够我到泰国芭堤雅安居大半年了。”老王说。 “这是违法的。”杨排风说。 李沉舟缺乏说话的力气,只是点点头,以示同意杨排风的观点。 “扁晓雀盗窃人体器官做非法买卖,弄到大笔钱财,把这家伙打倒在地,瓜分其财富是很正义的事,几十年前许多优秀的企业家和仁慈的大地主都给抄家和灭门了,当时的凶手和幕后指使者至今也没有站出来公开认罪,相比之下,我们打扁晓雀的主意堪称正义,从这坏蛋手里弄些钱花简直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老王说。 “我们仅仅只是想把两个朋友救出来,并没打算抢劫扁院长。”秋水心想,事情规模搞得小一些,老王的收费或许也会低一点。 “你以为从姓扁的手里把人弄出来却不与之发生正面冲突有可能吗?”老王问。 “你打算怎么做?”秋水问。 “走一步看一步,没个准。”老王说。 “你认为扁晓雀的能耐如何,你对付得了吗?”秋水问。 “当然得较量过才知道,空口白牙瞎猜测没用。”老王说。 这时到达夜市一条街的外面,车停下,众人钻出去,寻找合适的店家。 汤里的手指 老王独自吃光了一百多片油炸霉豆腐和半只囟鹅,喝光了四大杯包谷酒,然后背靠墙壁睡着了。 秋水尝试喊醒老王,想让他到酒店去睡,或者去车里睡,但是半迷糊状态中的老王表示坚决拒绝,说在此休息一会就好。 李沉舟脸色仍旧很糟糕,对食物毫无胃口,浑身乏力,两眼无神,充满血丝,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连续打了七十二小时麻将刚刚离场。 程灵素无精打采地吃了一盘煎饺,把脑袋放到秋水腿上闭目养神,看上去倒是很像一对情侣。 杨排风胃口不错,与老王有得一比,只是稍显斯文缓慢一些,已经吃了一盘炒饵块,正在吃一盘猪尾巴,还要了一份砂锅米线。 秋水要了一碗水饺,吃到最后两只的时候,筷子无意中从碗底捞起了一截手指。 他愣住,筷子挟着手指,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分析汤和已经吃下去的饺子里到底有多少人肉的成分。这截手指有两节,从长度和模样看,应该是食指,皮肤没有明显的溃烂,估计落到汤里没多久,可能也就几分钟的样子,骨头内部想必还没熟透。 “那是什么东西?”李沉舟懒洋洋地问。 “人的手指,还有一只戒指在上面。”秋水沮丧地说。 “是不是黄金的?”程灵素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看着筷子里的那一段东西。 “不知道,你来研究吧。”秋水松开筷子,把手指轻轻放到桌面上。 “怎么会这样?”杨排风问。 “谁知道,也许厨娘用菜刀的时候不太小心。”秋水说。 “你真坚强,如果我遇上这种事,多半会呕吐。”程灵素说。 “恶心事见得多了,抵抗力也就渐渐变强,不那么容易吐。”秋水勉强地笑了笑。 这时一位厨师打扮的壮实妇人走过来,举起少了食指的手给众人看,伤口还在滴血。 “抱歉,手指是我的,没被你咬坏吧?”壮妇问。 “还好,发现得早,现在完璧归赵。”秋水用筷子挟起断指,递给壮妇。 壮妇接过手指,若无其事地往口袋里放进去。 “怎么你像是不知道疼痛?没道理啊,当年我打乒乓球的时候手指磕到桌子边,就破了一点皮都痛得满头冒汗,一天过后才稍稍缓解。”程灵素说。 “人跟人不一样,小美女,我是干苦力的劳动者,怎么能够跟你比。”壮妇摇摇头走开。 生死由命 秋水看了看走掉的壮妇,心想这位多半也是被鬼附体了,或者她本人就是一只怪东西,否则就无法解释为什么切掉了手指却像是没感觉到疼痛。 这个城市里到底隐藏着多少的怪东西? 稍后,李沉舟说要去厕所,杨排风陪同前往。 秋水看看四周情况,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妥之处,虽然已经是凌晨三时,但是仍旧很热闹,食客数量众多,猜拳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有大嗓门在高声说话,非常喧闹。 厕所在一条巷子里,也就有一百多米的距离。 老王仍在睡觉,程灵素再次趴到秋水腿上。 七到八分钟过去,李沉舟和杨排风仍未回来。 秋水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抬起头四下张望。 刚才切掉自己手指的厨娘走过来,平静地说:“对不起,打扰一下,你们能不能先把钱付了?” 这位壮妇的手指上缠了脏兮兮的纱布,包扎得很毛糙,像是小孩搞的一样。 秋水点头:“可以,待会如果再加菜的话,另外再算亦可。” 他掏出钱递过去,壮妇收下,把零钱找补给他。 半迷糊状态的程灵素慢吞吞地问:“为什么要提前付账,怕我们跑掉吗?” “你们的两位同伴遇上麻烦了,待会你们很可能因为忙乱而忘记付钱。”壮妇若无其事地说。 秋水瞪大了眼睛:“真的吗?” “刚才有好几只鬼在附近转悠,后来看到那两个人站起来,几只鬼立即围上去,跟着他们走向厕所方向。一般情况下,这种事说明那两位的生命很可能快要结束了,鬼对于死亡是非常敏感的。”壮妇说。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秋水一下子蹦起来。“生死由命,有些事情是早已注定的,强行干涉的话没用,而且可能把你也搭进去。”壮妇说。 秋水伸手拍打老王的腿:“快醒醒,有麻烦事出现,需要你帮忙。” 老王睁开眼睛,目光显得很冷静也很清晰,没有任何睡意,令人猜疑这家伙先前会不会在装睡。 死亡 秋水从桌子上抓起两只空啤酒瓶子,大步跑向厕所方向。 老王在后面喊:“别去了,已经来不及。” 秋水没有理睬,而是加快了脚步,由于他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路边的人都主动闪开,让出一条道来。 刚跑到巷子口,听到了几声像是鞭炮爆炸的声响。 秋水愣住片刻,难道对方有枪? 如果这样的话,根本无法与之对抗。 几秒钟之后,他做出决定,无论如何得冲过去看看情况,也许能够搭救两位协管员。 到达厕所外面的时候,他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李沉舟和杨排风,前方更远一些的黑暗巷子内,有几个人快速奔跑,逃离现场。 他身后程灵素正在赶来,老王没有出现。 他放弃了追赶,选择查看两位同伴的伤情。 结果令人失望,李沉舟嘴大大咧开,二目无神,就这么望着天空,额头正中有一个弹孔。 杨排风胸膛上有三个洞在流血,从位置看,肝脏和肺受伤,很多血流到地上。 他蹲下,抱起了杨排风的头,焦急地问:“是谁开枪?” 杨排风嘴勉强动了几下,却无法说出话来,目光中满是绝望和不甘。 程灵素跑过来,看过情况之后小声说:“秋水,我们离开这里吧,他们肯定活不成了,我们得抓紧时间去救朗淡平和阿牛。” 杨排风喉咙深处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哝声,一些血沫从鼻腔和牙齿缝里冒出来,眼神渐渐黯淡。 “快走吧。”程灵素催促。 “也许老王有办法救活他们。”秋水说。 “那也得先出去问问老王再说。”程灵素说。 秋水慢慢放下杨排风的头,严肃地说:“我一定会想办法为你们报仇。” 程灵素拉起秋水的手,拖着他往外走,然后大声叫喊:“出人命啦,杀人啦。” 秋水茫然问:“为什么这样叫?” “不这么叫唤的话,我俩也许会被当成嫌疑犯,到时候要向警察证明自己的清白可不容易。”程灵素说。 诚实的鬼 秋水坐在桌子旁边抹眼泪。 他心里不禁希望杨排风和李沉舟能够复活过来,就算变成了怪异生物也比彻底死掉要更好些。 壮妇走过来,郑重其事地送上一只鸡腿,说是免费的,叫秋水吃下去。 “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有事要发生?”秋水喃喃问。“哎,我一个妇道人家,在此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如果得罪了那些怨气冲冲的邪灵,以后在这里就没法混下去了。”壮妇说,“小伙子,你身边就有高人,这种事你与其问我还不如问他。” 秋水转头看着老王。 老王又喝了一杯包谷酒,放下杯子之后,平静地说:“这事不怨老板娘,我确实知道他们两个大难将至,活不过今夜。” “为什么不阻止或者改变。”秋水问。 “有些事是注定要发生的,就算延迟一下,他们至多也就再活一两天,终归还是要死。”老王说。 “我不信,有这么玄乎。”秋水说。 “他们俩并非与你处于同一战线,你与他们认识已久,连这点都看不出来,未免太迟钝。”老王说。 “凭什么这样说?你有证据吗?” “有鬼告诉我,是一只很诚实的鬼,顺便说一下,大多数鬼都不会撒谎,就这一点看,说鬼比人更地道也没什么错。”老王说。 “为什么我没听到。”秋水问。 “你有阴眼吗?”老王问。 “我有很多次见到鬼。”秋水说。 “这说明那些东西对你有兴趣,所以让你看到。”老王说。 “什么时候有鬼告诉你那两位哥们有另外的目的?” “一个钟头前,在我专心吃囟鹅的时候,三只阴魂出现,他们告诉我,杨兄弟和李兄弟受命保护扁晓雀,阻止任何人伤害那个邪恶的死胖子,这两个人与你们混到一起,装出齐心协力的样子,由此可以下结论,他们是奸细。”老王说。 “就算是奸细,也不应该眼睁睁看着他们就这么死掉,可以揭穿他们,然后让他们自己离开。”秋水说。 妖孽 老王仰天大笑,说万万没想,秋水居然是这样一个仁慈的好孩子。 秋水问,这算是表扬还是批评。 “当然是表扬,这年头像你这么有仁爱精神并且讲义气的年青人已经极为罕见。”老王说。 “有办法让他俩复活吗?”秋水问。 “把他们弄得像没事人一样倒也不难,可是麻烦在于,复活之后,他们十有八九会变成另外一种东西,也许表面看着跟从前没啥不同,其实已经完全不是一回事。”老王说。 “会变成什么?能说得具体点吗?” “没个准,反正很邪门,也许会弄得半人半狼,就像那个狗脸少爷什么的,喜欢吃生肉甚至是人肉,也可能会变成色魔,从十六岁到六十岁的女人都不放过,也许成为混世大恶棍,当然也有可能泯然众人,没哪不对劲的,但是此可能性非常小。”老王说。 “你是有真材实料的人,如果做得认真些,能否让那两位哥们复活并且恢复正常?”秋水问。 “我不是神仙,没那能耐,如果真的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并且恢复原样的话,早发大财了,干嘛还在大排档上吃东西,肯定去海鲜城或者希尔顿,天天喝茅台,睡娱乐城的头牌。”老王说。 “狗脸少爷真有吗?”程灵素突然插嘴问。 “有啊,我亲眼见过。”老王点头。 “你有没有把狗脸少爷捉住或者消灭?”程灵素又问。 “没有。”老王苦笑摇头,“那家伙厉害着呢,真要一对一拼命的话,我未必能够斗得过它。” “那你与狗脸少爷见面时是什么情形,可以说说吗?”程灵素问。 “我听说那妖孽闹腾得挺欢,于是想去见识一下,用法术找到了它,然后跟它坐下来喝了两杯,聊了几句,它说已经不吃活人了,每天有医院的清洁工把一些手术中割下来的人肉卖给它,最近两年以来,它一直以此度日,还说想过平淡日子,不再惹麻烦,希望我放过它。人家说得这么动听,我也就只好收兵,互道珍重,此后再没见过。”老王说。钱财问题 无法让杨排风和李沉舟复活,秋水对此感到沮丧和悲伤。 老王试图提供某种安慰,坚持说死亡并非生命的完全终结,而是另一种生命方式的开始,用不着为朋友的亡故而悲伤,或许此时那家伙正在庆幸终于得到解脱。 秋水忍不住问,老王如此能耐,为何没能够混成富豪或者大人物。 这个问题显得有些无礼,老王却也没生气,仍然保持着笑容。 程灵素说:“也许老王对金钱缺乏兴趣,否则的话早就成亿万富翁了。” “此言差矣,你们不了解情况,一百几十年前,我还是十二岁少年的时候,师傅收我入门之前就叮嘱过,每年春节除夕之前,一定要把赚到的钱花光,一点不剩,否则会大难临头,报应不爽。这是门规,不可违抗。”老王说。 “如果你真的从扁院长那里弄到几千万甚至一亿,你打算怎么在春节之前花光?感觉这事不容易啊。”秋水说话的同时,心里不禁猜想,这老家伙胡说八道未免有点离谱,人怎么可能活一百几十岁,由此推想,很可能精神病还没治好。 “我可以买别墅,买豪车,买成群的漂亮女人,然后再买几万瓶子名酒,哼,总之,把钱花光并不难,真正的麻烦在于,春节过后如何赚到维持下一年体面生活的钱。”老王说。 “你这么厉害,赚钱应该不难。”秋水说。 “难得要命,否则我也不会在精神病院里待这么久,就因为那里可以免费吃喝,虽然有时会挨揍,可是生活单纯,不必伤脑筋。”老王说。 这时警察赶到现场,开始取证,拍照之后将杨排风和李沉舟的尸体搬上车子运走。 由于死了人,夜市里的食客跑掉大半,一些人抱着看热闹的想法逗留,还有一些人则干脆不在乎此事,继续饮酒聊天。 有警察走过来问壮妇是否看到血案现场的情况,壮妇摇头,说人来人往的,没注意过那事。 警察走向秋水等三人,正要开口问,壮妇大声说他们一直坐在这里喝酒,不曾离开过。 秋水长出一口气,看着渐行渐远的警车,心里明白麻烦肯定会有,因为肯定有人看到过两位治安协管员与他在一起。 程灵素说:“我建议找个地方睡觉,等天亮之后就去找阿牛和朗淡平。” “这主意不错,我赞成。”老王露齿一笑。 粗心大意 小梦平静地看着躲在棉被里的两位年青人,目光里有些困惑。 阿牛和朗淡平心头均是一凉,觉得挺窝囊,还处于密谋阶段,怎么就让人给发现了。 这些年来耳濡目染的间谍剧和战争剧当中学到的经验哪里去了,某某大业,某某伟业当中那些策略怎么就一点没想起来,竟然如此粗心大意。 “你听到什么?”朗淡平紧张而苦涩地问。 小梦依旧看着棉被里的两个年青人,目光在他们的脸上游移,若无其事地说:“我进来已经足有二十分钟,你们说的话全听到了。” 朗淡平沮丧地想,真是糟糕,未曾出师,计划却已被对方知道,这事要如何收场? 阿牛慢慢坐起来,左手握紧拳头,有些紧张地问:“你会不会揭发我们?”说话的同时他在想,如果动手,凭两个男人的力量应该能够制服身材很高的她,可是想让她别出声,也别弄出太大动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秋水喜欢钱吗?”小梦突然提出这么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阿牛愣了片刻之后说:“谁不喜欢钱?秋水当然也不例外。” “如果我有许多钱,秋水会不会更喜欢我一些?”小梦说。 “秋水本来就暗恋你,因为你是院长的女儿,所以他感觉自形惭愧,加之从前他一直与郭护士关系暧昧,就这样啦。不过这事好办,只要我俩肯帮忙,让秋水离开郭护士,成为你的乖乖好情郎是很简单的事。”阿牛大声说。 “真的吗?”小梦脸上浮现羞涩的笑容。 阿牛眼前一亮,感觉仿佛在黑暗中突然捡到一只手电筒,并且能够正常使用,颇有些不敢相信会有如此好运气。 如果有小梦的合作,那么对付院长的的计划恐怕已经成功了大半。“确实是真的,秋水说过对你非常有兴趣,只是由于胆怯而不敢表白。”朗淡平说。 其实秋水根本没说过类似的话,全是阿牛和朗淡平在胡乱杜撰。 “你们打算怎么做?”小梦问。 “先前你不是都听到了吗?”阿牛感觉到诧异,不禁想,难道被这高个子妞讹了? “听得不太清楚,你们是不是想杀掉院长,然后把那些钞票抢下来瓜分掉?”小梦说。 谋反 朗淡平和阿牛坐起来,示意小梦坐下,大家认真讨论此事。 “我们之所以想要这么做,是因为今天发生的可怕情况,沈浪挨子弹爆头,复活之后变成了食尸怪物,副班长也被爆头,却成为了尸体,被四个傻仆吃掉。我俩都担心,怕自己会遇上同样的事,莫名其妙地死掉。”朗淡平说。 这时有肉食的香味从厨房方向飘来,闻着跟煮狗肉有些相似。 怪不得许多人坚决不吃狗肉,确实有几分道理。 “院长的情况确实很不对劲,昨天中午的时候还一切正常,然后到了下午他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完全变了。”小梦说。 “你发现了什么?”阿牛问。 “院长身体周围的气场颜色由从前的微蓝变成了黑中带灰,据我的经验,院长已经流露出魔的特征,虽然从前他也不能完全算是人,可是具备人的绝大部分能力和特点,现在却非常恐怖,他的行为渐渐有些失控,我无法预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小梦说。 “这是由于院长被子弹打穿了脑袋的缘故。”阿牛接下来把十几个钟头之前发生事大致说了一遍。 “怪不得气场变了,原因正在于些。”小梦点头。 “什么气场?为何我俩都看不到?”朗淡平问。 “我看过院长的几本道法书籍,后来又通过电脑网络学到了一些关于巫术的知识,据此修炼和学习,融会贯通之后,掌握了一些特殊的技能。”小梦说。 “你真厉害。”阿牛说。 “有你的协作和帮助,我们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朗淡平说。 “不能杀死院长。”小梦说。 “为什么?”阿牛目光中流露出猜疑。 “只能把院长控制住,但是不能让他死,否则会有大麻烦。”小梦说。 “怎么这样?”阿牛问。 “院长靠眼睛和手指施展控魂术,靠念咒语来施法,只要把院长的眼睛弄坏,手指剁掉,同时割下舌头或者刺伤声带,就一切ok。如果真要把他弄死的话,他的魂魄就会离开躯壳,自由活动,凭他的修为以及和地府鬼差的关系,很可能会组织起针对我们的报复行动。”小梦说。 行动计划 朗淡平说:“如何让院长不死不活地待着恐怕是个大难题,难道他身处痛苦困境不会自杀吗?” “当然不可以让院长自杀,最理想的情况就是让他成为近似植物人一样的存在,长期昏昏噩噩,茫然无知,保持此状态二十到三十年,最终真的变成傻鬼,彻底无害。”小梦说。 “怎么做呢?”阿牛问。 “首先得选择一个合适的机会发动攻击,一旦动手,就必须在几秒钟之内弄坏院长的眼睛和双手,让其丧失说话的能力,然后把他捆起来,放到某个合适的地方,严加看管。”小梦说。 “如果院长绝食,或者故意自杀,怎么办?”朗淡平问。 “本来也没打算让院长吃东西,控制住以后,每天给他输液,补充营养和水分,总之别让他死掉。”小梦说。 “给院长注入大量的镇定剂或者麻醉剂行不行?”阿牛问。“子弹爆头都死不了,你认为镇定剂和麻醉剂会有用吗?”小梦问。 “一想要到这么伺候院长几十年,我就感觉到绝望,这恐怕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就算真正的植物人想活这么久也是世界性难题。”朗淡平说。 “院长被控制住以后,我会抓紧时间研究巫术和道法,争取早日发现能够消灭院长魂魄的办法,这样的话,我们就不必把他长期囚禁了,直接把灵魂和肉体彻底消灭即可。”小梦说。 朗淡平与阿牛均在想,与这样一个神秘莫测的准巫婆共同做事是否可行,然后他俩同时都明白,事到如今,再也无法回头,只能坚持往前,就目前情况看,与小梦打交道显然更容易也更安全些。 如何对付沈浪和四名傻仆,三人为此又商量了一会儿。 小梦认为,只要院长被控制住,那四位傻仆将保持原状,很容易操纵,到时候把他们弄上车,运到十几公里外随便哪一片城区扔下即可,反正他们也找不到这边来。 但是如果院长死掉的话,他们将会在几天之内迅速恢复神智。 如何处理沈浪是个大问题,留着吧,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玩艺儿,会不会有危险,杀死他的话,却又缺乏充分理由。 最终决定,此事暂时挂起,等处理好院长之后再讨论。 杀意 用什么东西作为武器来对付扁院长,这是一个大问题。 阿牛建议布袋套头,然后用绳索紧勒嘴和脖子,这样一来,眼睛问题就可以稍后处理,同时另外两个人各抓住一只手,把指头弄断几个,手势就无法做了。 “会不会把院长弄得窒息而死?”朗淡平问。 “子弹爆头都不死,几分钟不呼吸怎么可能会死。”阿牛说。 “一旦发动,就必须在十几秒钟内搞定一切,否则就全完了,所以,大家必须竭尽全力,务必一举成功。”小梦说。 “院长是否真的战斗英雄和沙场超人,如果是的话,我们几个怎么对付得了他。”朗淡平说。 “以前我相信院长是神一般的存在,最近以来,这种想法渐渐淡了,由此可见,院长的控制力其实在下降,也许因为他年纪老了,也许有其它的原因,总而言之,我已经不再相信他真能够杀掉成千上万的敌军武装人员,也不认为他是圣贤,不相信他吹嘘的那些内容,什么古往今来最伟大的军事家,哲学家,艺术家等等。”小梦说。 “对此我有同感,一直坚信院长是神一般的存在,然而一旦动了杀意,就觉得他也不算很了不起,我完全有可能搞定他。”阿牛说。 “我仍然觉得院长很伟大,只是考虑到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弄死,我就觉得应该努力拼一下,如果成功的话,完蛋的就是他而并非我。”朗淡平喃喃说。 “什么时候动手?现在吗?”阿牛问。 “院长睡觉很警醒的,可能还会在床周围布下阵法,连一只蚊子都无法飞进去,必须等天亮之后他起了床再动手,我认为在客厅里挺合适做这种事。”小梦说。 “要不要约定一个暗号什么的,一旦说出来,立即开始行动。”朗淡平说。 “这样好啦,你们如果看到我伸出舌头,就立即开始。”小梦说。 接下来进入细节讨论。 最终商定,朗淡平口袋里装上一瓶汽车蓄电池用的标准液,其中主要成分是稀硫酸,小梦带上一瓶自喷油漆,这些东西在车库里可以找到。 阿牛负责从身后勒住院长的脖子,使其无法念咒,由朗淡平往眼睛撒上硫酸,紧接着要对付的就是院长的双手,最好能够将其反拧到后面,折断其中几只。 焦虑 担心会挨黑枪,阿牛提议三人共处一室,轮流担任警戒,可以让两个人睡觉,以保证体力充足。 小梦皱眉,说身为女子怎么可和两个男人共处一室过夜,如果传出去的话,名节就全毁了。 阿牛和朗淡平一同保证,首先决不会侵犯小梦,连想都不想,而且决不向外人泄露今夜的事,永远保守秘密。 小梦只好点了点头,说就这样吧。 首先值班的是阿牛。 朗淡平本来打算让出大床,但是小梦坚持要在沙发里睡,只好听之任之。天亮了,三个人慢慢走出房间,来到客厅。 沈浪在花园里做体操,动作很认真,就像中学生在体育考试当中一样。 阿牛坐在右侧的沙发里,朗淡平坐在另一端的椅子里,小梦走进厨房,制作所有人吃的早餐。 这里缺乏新鲜原料,全都是一些罐头和保质期很长的食物,二十几分钟过后,小梦把一些成品加热之后端上来。 呼唤过扁院长,三个年青人开始紧张的等待。 他们很想迅速把这事搞定,拖下去对于精神方面是痛苦的折磨,如果几天之内一直找不到好机会下手,他们的恐怕会承受不了。 如果总是无法动手,也许会露馅,也许会被院长看出什么名堂来,一旦院长有了防备,想要得手就困难了。 打算好要对付某个人,将其置以死地,然而在动手之前却不能显露丝毫有阴谋的样子,要做到这一点是很累的事。 朗淡平感觉到心跳加速,呼吸频率明显比往常快了许多,得小心加以控制。 阿牛稍好一点,言行举止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依旧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这方面小梦做得最为出色,她非常镇定,怎么看都找不出哪里不对劲。 过了一会儿,院长走到客厅来,有两名傻仆跟着,这两位笨家伙一左一右站在院长两旁,貌似保镖的样子。 阿牛见状,悄悄向朗淡平做了暂时不行动的手势。 有道理 扁院长带领两名傻仆在花园里散步,转悠到一丛玫瑰前,装出与小梦偶然相遇的样子。 两人低声交谈。 “你有没有从那两个傻蛋那里打探到什么?”扁院长问。 “他们想要对付你,因为他们希望得到那些钞票。”小梦说。 “你怎么做的?是不是按照原订计划,假装与他们狼狈为奸?”扁院长问。 “是,我与他们商定,等我发令就向你袭击。”小梦说。 “好的,继续努力,好好耍他们一通。”扁院长得意地笑。 “我走了。”小梦点头。 “车库柜子里那几瓶蓄电池标准液是假的,纯水加了一点饮料,哈哈,到时候看他们怎么用这玩艺儿对付我。”扁院长得意地笑。 后面两名傻仆同样咧开嘴笑,只是眼光依旧一片茫然,看得出他俩并没有领会主子的意思,仅仅只是习惯性地摹仿而已,就像有些比较聪明的猴子所做的那样。 小梦低下头,面无表情地走开。 客厅内,阿牛和朗淡平与沈浪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我们目前这样平静而幸福的生活全是院长提供的,如果没有院长,我们肯定衣不遮体,露出jj满大街转悠,为了一日三餐四处奔忙。”沈浪严肃地说。 朗淡平强忍住揍这家伙一顿的冲动,保持微笑的表情,沉默地聆听。 阿牛虚假地附合:“如果没有院长,太阳就会黯淡无光,日月星辰将坠落,恐怖的大魔王将从天而降,人类的末日就在眼前。” 沈浪大力点头,面有忧色:“院长肯定能够活到一万年,可是院长虽然伟大光荣神奇,却也不可能与宇宙共存亡,在遥远的未来,当院长不幸去世之后,人类怎么办,地球怎么办?这事太可怕了,简直不敢想象。” 阿牛说:“院长应该在全国范围内选择一千位美貌的处女,组织一个新版的三宫六院,把无比宝贵和优秀的基因传承下去,生育几千名金色后代,这样的话,就可以从中选择出最具天赋的一群进行专门的培养,让他们成长为接班人,最终把院长的思想发扬光大,照耀整个银河系乃至整个宇宙。” “牛兄,你说得太有道理了。”沈浪显得很激动。愚蠢的竞赛 时至正午,阿牛和朗淡平依旧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院长身边一直有两名傻仆紧紧跟随。 小梦一直表现得很镇定,该做什么就做,看不出任何与往日不同之处。 四名傻仆分成两组,对院长进行全天候贴身保护。 沈浪一有机会就对院长大力阿谀奉承,说尽肉麻的话,一会把院长称呼为父亲,一会称之为母亲,有时称之为老祖宗。诸如称院长为最伟大的哲学家,军事家,艺术家,比孔老二优秀一亿倍的超级圣贤之类颂扬的话更是没完没了。 朗淡平和阿牛为了不显得太出格,只好跟着说几句类似的话,但是在内容和质量方面与沈浪完全无法相比。 扁院长像是很受用的样子,得意洋洋地坐在沙发里,愉快地搓着脚丫或者掏牙,听着别人的奉承的颂扬。 阿牛把丁春秋的团队创作的星宿老仙颂搬出来,大声朗诵了几遍。 朗淡平则把神龙教主洪安通的信徒那一套搬出来,偷换了一下名称,将之用来歌颂院长倒也挺合适。 感觉像是陷入到一种超级愚蠢的竞赛中,而沈浪一直领跑,阿牛和朗淡平则绝望地追赶。 扁院长突然放了一个抑扬顿挫的屁,这厮乐呵呵地说:“舒坦——,每日放屁三百次,不辞长做地球人。” “好诗啊。”沈浪激动万分地喊,仿佛刚刚把小蝌蚪喷撒到高梨琴乃脸上一样亢奋。 朗淡平低下头,闭眼握拳,心里充满了愤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扁院长开始掏鼻孔,每当收获到什么,就往天花板上弹去,这厮的鼻腔仿佛一个聚宝盆,有无穷无尽的脏东西可以挖掘。 朗淡平感觉到强烈的沮丧,为自己先前把这样一个山大王也似的混蛋当作超级伟人而惭愧,几乎无地自容。 扁院长突然发问:“小朗同志,你对我刚才那个屁有什么看法?” 朗淡平心头怒火中烧,很想扑上去,把这死胖子揍成一具尸体。 斜对面椅子里的阿牛不停地朝他使眼色,示意镇定,保持平静,继续发挥,等待战机。 屁颂 气氛有些僵硬,感觉危机已经潜伏于其中。 沈浪想表功,在一边说:“从院长的菊花里排出的气体仿佛龙息,可惜很快就消散在风中,令人扼腕叹息,应该建议忠科院的院士们成立一个课题组,专门研究怎么样把这种气体保存起来,并探测和分析其中的成分,最好能够做到工业化仿制生产,采用罐装压缩的国际先进工艺,让每个人花一点点钱就可以享受到。” 这家伙的一番废话让气氛再次活跃起来,院长微笑点头,以示鼓励。 朗淡平犹豫片刻之后说:“我想起一首传诵流芳百世的古诗,用来叙述院长的屁倒也非常贴切。” “有这样的诗吗?念来听听。”院长似乎也有点惊讶,没想到还有这种古诗。 朗淡平这里已经成功地调整好心情,开始大声背诵:“高耸金臀,弘宣宝气,依稀乎丝竹之音,仿弗乎麝兰之味,臣立下风,不胜芯馨之至。” 沈浪大力鼓掌,小梦也在拍手。 阿牛大声称赞:“好诗。” 院长对身边的一名傻仆说:“拿出文房四宝,我要题字,把这首诗写在纸上。” “哇,好幸福,可以看到院长施展书法,俺这辈子没白活。”沈浪兴高采烈地说。 笔墨纸砚往快拿来,全都是一流货色,纸是真正的上品马粪纸,笔是上品狼毫,砚是深黑色的整块石头雕刻而成,工艺精美。 院长挽起袖子,露出白胖的胳膊,摆足了架势。 然而很多处不对劲,就连阿牛和朗淡平这样的外行人士都觉得不妥。 院长握笔的姿势仿佛韦小宝,感觉极别扭。写出的字同样惨不忍睹,与幼稚园中班没练过书法的普通小孩写出来的差不多,字体歪歪扭扭,结构极不规范,仿佛几根带岔的小树枝胡乱堆在一起。 “臀——这个字怎么写?”扁院长问旁边的小梦。 小梦用签名笔在一张a4纸上写了个大大的‘臀’。 公平地看,小梦写的字无疑比院长强很多,其差距就像刚离开扫盲班的老年学员与优秀高中生之间一样。 接下来院长要求朗淡平慢慢再念几遍那首〈屁颂〉以便书写。 遇上不会写的字,就让小梦写到纸上。 书法 沈浪大声称赞:“哇,好字,院长的书法独树一帜,与众不同,太有风格了,我太激动了,眼泪都快要流下来。” 话未说完,这家伙果然眼眶湿了,然后滴下泪水,就像年青时的画家希特勒为了死去的金丝雀而哭泣一样。 这时朗淡平距离院长较近,如果伸手猛然抓起那只结实的石头砚,作为武器狠狠砸到院长脑袋上,估计很有希望让其颅骨裂开,凭傻仆表现出的反应速度以及能力,应该不可能阻拦。 然而小梦没有发出攻击的指令。 院长终于写完了字。 由于缺乏规划,写到后来纸上的空白地带已经明显不够用,只好把字写得小一些,结果可想而知,开头的字有成年人的巴掌大,后面的几个字则有鸡蛋大小。 其中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字是错别字,如果拿到街上展览,必定成为众人的笑料,如果裱起来挂到墙上,就真的臭名远扬了。 一般情况下,如今的五岁小孩大部分都可以写得比这个好。 起初朗淡平怀疑院长大人当年小学怎么读毕业的,后来则怀疑这胖子大概也就念到小学二年级就退学了,而且离开学校前也属于差生之列,并且双亲多半是文盲。 阿牛努力强忍住笑,以严肃的语气说:“院长的书法别具一格,可以称之为扁体,我认为应该推广发扬,印刷发行字帖,让全国的中小学生都来学习。” 朗淡平心里暗暗佩服阿牛说鬼话不露声色的本领,毕竟是在社会里混过几年的人,比自己确实更机灵些。 院长掷笔长叹:“写好了,满腹笔意得到了完全的释放,我很满意,改天让人装裱到框子里,挂到医院会议室。” 阿牛低下头偷笑。 朗淡平心想真的挂到会议室也好,就算是增添一点滑稽色彩吧,没事的时候看着这几个字开怀大笑一番也挺好。 他突然想起小的时候,翻看爷爷奶奶的老照片,相册封面上有一串歪歪斜斜的潦草字,与眼前这个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人头 傍晚,按照最高指示,众人来到旁边的另一幢楼里。 一直没有发动攻击的机会,阿牛和朗淡平却始终处于蓄势待发状态,此时已经很疲惫。 扁院长让小梦打电话从酒店订了一份套餐。 菜肴送到之后,众人坐在长长的餐桌边,等待院长下令。 沈浪严肃地说:“我建议,从今往后凡是就餐之前,大家都应该做祈祷,就像这样——感谢扁院长赐予我食物,阿嚏。” 阿牛和朗淡平正在观看桌子上的盘碟碗里的内容,以免误食人肉作为主料的菜,听到这项荒唐的提议,无奈之下只得表示赞成。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感谢扁院长赐予我们食物,阿嚏。” 小梦也念了一遍,她双手捧在下巴前方,表情肃穆,语气真挚。 “哈哈,你们怎么这样,我还没成神仙呢,也没飞升。”院长得意地笑,两名傻仆咧开嘴陪笑。阿牛和朗淡平无精打采地握着筷子,如果不是期待小梦发动攻击命令的话,他们实在很想趴在桌子上好好睡一会儿。 这一次院长与其它人在一起共进晚餐。 阿牛和朗淡平吃得飞快,十几分钟过后已经饱了,放下筷子。 小梦仍然在吃,速度很快,牙齿和嘴动个不停,已经吃掉了很多东西,估计还要吃不少,她的胃口令人惊叹。 沈浪无精打采,似乎觉得菜很不合口味一样,筷子在自己碗里拨来挑去,好一会才弄一点送进嘴里。 难道这些名厨制作的菜肴还不如生人肉? 这时一名傻仆端了大托盘进来,盘上有一只金光闪闪的圆形盖子,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朗淡平嗅到一股类似清汤狗肉的味道,不禁皱眉,他隐隐猜到可能是人肉。 傻仆把大托盘放到院长面前,然后退下。 院长伸出手,慢慢揭开盖子,热气腾腾中,一股香味飘散开。 沈浪抬起头来,脖子往前伸,鼻子大力呼吸,像是狗狗在寻找骨头。 当蒸汽散开之后,众人看清楚了盘子里的内容——这是一只人头,经过了长时间的蒸煮,毛发已经全没了,溃烂的头皮上光溜溜的,由于眼皮被割掉,两只眼睛都保持睁开状态。 五千年的饮食文化 阿牛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朗淡平低下头,不敢再看。 盘子里是新任保安副班长的脑袋,这一位曾经是本市跆拳道七十五公斤级冠军,无数女人心目中的偶像和意淫对象。 曾经俊美的相貌如今全完了,成为一堆熟透的肉,放在盘子里,头顶上被撒了葱花片和蒜末还有辣椒面和花椒粉,几片香菜叶子挂在耳朵上,鼻孔里插着姜片,嘴唇里叼着一朵胡萝卜雕刻成的花,右耳朵孔里插了一枝天山雪莲,左耳孔里有一枝绿色的薄荷。 熟透的头颅旁边摆了一只小铁锤,还有几把大小不等的勺子,有几根长度不同的吸管,有的是塑料制成,有的是竹管。 看样子打算让院长亲自动手砸开颅骨,然后取食脑浆。 头颅的下巴前方有一小段肉,模样有些熟悉,外形像是一段雪茄,旁边还有两只像是小鸟蛋一样的东西。 “怎么把副班长给吃了?”朗淡平小声嘀咕。 扁院长平静地说:“副班长已经光荣牺牲,逝者已矣,我们在哀悼之余,更应该考虑充分利用副班长留下的蛋白质和营养,考虑到地球资源有限,本市的大多数人民仍不富裕,有很多人一个月吃不上几顿肉,我认为这样处理尸体是最佳选择,算是合理利用废物,一点不浪费。” 沈浪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目光紧盯院长面前的大托盘,喉结动个不停,明显在吞咽口水。 “我已经饱了,不想再吃。”朗淡平嘀咕。 小梦说:“那是院长喜欢的菜肴,没说给你吃。” “我压根不想吃。”朗淡平说。 沈浪站起来说:“这道清蒸人头做得太好了,五千年的饮食文化在此得到了集中的体现,各种颜色和调料搭配得当,色香味俱全。嘿嘿,院长,待会您吃剩下的可不可以留下一点点给我尝尝?” “行啊,这么大只我肯定吃不完,每个人都可以尝尝。阿牛,来只耳朵怎么样?”院长热情地说。 阿牛表情扭曲地笑了笑:“我已经饱了,院长你吃吧,不必管我。” 美食 院长举起小铁锤,往煮熟的脑袋上砸了几下,弄出一个洞,然后将筷子伸其中探了几下,把那粒打入其中要了副班长命的弹头捞出来。 已经严重变形的弹头掉到桌子上,发了清脆的声音。 沈浪看到了拍马屁的机会,当然不会放过,大力鼓掌说:“院长,你真乃神医啊,这么简单就把手术完成了,那些所谓的外科大夫如果看到此情形,肯定惭愧得自杀。”院长微笑着说:“这样的手术不算什么,改天我给你们表演一下如何把心脏切成零点二毫米厚度的薄片。” “好期待哦。”沈浪做激动状。 朗淡平听到院长后面的那句话,不禁猜疑,这胖子是不是做过厨师?所以擅长把心脏切成薄片? 院长用圆勺把一只眼珠从眼眶里挖出来,一副赏赐食物给宠物的口吻说:“谁想吃这东西?” 勺子里的眼珠黑的部分正对着朗淡平,让他感觉极不舒服,好像被盯上了一样,他赶紧低头回避。 沈浪高高举起一只手:“院长,我很想吃。” “把嘴张开,我扔过来。”院长说。 “已经准备好了。”沈浪离开座位,嘴咧得奇大,脑袋往前伸,仿佛等待骨头的狗狗。 院长手里的勺子一抛,眼珠划过一道弧线,飞向沈浪的右侧,偏离目标较远。 幸亏沈浪身手敏捷,提前预判到可能的落点,然后快速移动,在眼珠坠地之前伸出双手捧住。 沈浪把眼珠喂到嘴里,细嚼慢咽,做出很享受的表情,看上去似乎也不算虚假。 院长又说:“小朗,给你一只蛋蛋,补一下阳刚之气。” 朗淡平愕然,手伸到口袋里摸到那瓶汽车蓄电池标准液,他很想这就扑上前去,与这死胖子展开决战,然而小梦并未下达指令,而且两名傻仆站在目标两旁,想要迅速得手是不可能的事。 犹豫片刻,朗淡平说:“我不想吃这东西。” “真可惜,美味啊。”扁院长摇头叹息,用叉子把一只蛋弄起,喂到嘴里。 歌诵会 朗淡平不禁想,看来院长很喜欢吃人肉,等到副班长的尸体被吃完之后,如果这厮饿了怎么办?会不会掏出枪来胡乱朝别人脑袋射击? 感觉危险随时都可能来临。 然而盼望中的攻击机会始终未曾出现,绝大部分时候院长身边总保持着两名傻仆。 朗淡平心想,如果继续这样紧张下去,恐怕院长没被打垮,自己已经由于太累而倒下了。 晚餐过后,院长组织了一场歌诵会,颂扬的主题当然是他。 首先登场献丑的是一名傻仆,这家伙用严重跑调的公鸭嗓高歌了一曲改编版的〈双截棍〉。 “快来向院长磕头,哼哼哈兮,院长是头号猛男,哼哼哈兮……” 朗淡平感觉眼冒众星,天旋地转,恨不得把脑袋伸到鱼缸时泡着,以免被这样的噪声折磨,然而此时无计可施,只得直起腰板,硬撑出一副笑容,不时还得跟着别人大力拍手。 小梦矜持地微笑,在适当的时候鼓掌,表现得恰如其分。 这似乎是一种艺术,得有天赋的人才能掌握。 沈浪站出来,唱了一首改编过词的歌:“人肉最香,扁院长最帅,他的光辉思想永远照我心……” 这位同样严重跑调,朗淡平不禁想,也许天生五音不全的人更容易成为怪物吧。 然后另一名傻仆出来跳了一段钟字舞。 一名傻仆表演如何快速打飞机,果然很快,仅仅用时几十秒就搞出来了。 稍后,先前唱改版双截棍那家伙从厨房里拿出两只煮熟的脚掌,表演快速进食,这厮吃东西的速度果然很快,牙齿也硬得超乎想象,耗时两分钟左右,两只脚掌已经完全被吃掉,连一块骨头也没吐出来。 阿牛高歌一曲〈山京的银山上〉,把其中的歌颂对象换成了院长,赢得热烈的掌声。 与前面那几位相比,阿牛简直就是歌神,因为他基本能够准确地唱出词来,没有明显跑调。催眠 实在无法逃避,朗淡平只得胡乱唱了一首赞歌应付了事。 晚会进行到夜间二十三点,扁院长仍然兴致高昂,四位傻仆则像吸了毒一样亢奋,如铁勺刮锅底一般的歌喉一再出现。 零点,一名男子在外面摁门铃。 扁院长通过可视对讲系统与男子交谈。 “有什么事啊?” “你们折腾大半夜了,是不是该考虑休息,快吵死人啦。”男子语气里透露出愤怒。 院长的声音突然发生了变化,不可思议地温柔和怪异,仿佛在吟唱或者念经,还算悦耳,比起唱歌强很多,至少不跑调。 感觉院长应该改行去表演说唱,估计有希望红。 在这声音影响下,朗淡平一直紧绷的精神状态莫名其妙地松弛下来,很想睡觉,觉得心情无比舒畅,仿佛一切麻烦都已经消失,快乐得像是无忧无虑的自由小鸟。 阿牛的情形同样如此。 沈浪傻乎乎地笑,表情与傻仆极为相似。 四名傻仆的模样最为不堪,全都趴在地上,嘴咧开,流出口水。 只有小梦还保持着清明状态,目光淡漠,异常平静。 院长站在可视对讲器面前,用吟唱的声调说:“到我家里来坐一会儿吧。” 外面的男子语调变得慢吞吞的,先前的怒气似乎已经完全消失:“好的,我这就来,请开门。” “你家里有其它人吗?”院长的声音温柔而甜腻。 “只有一个保姆。”男子回答。 “把保姆带上,一起过来,我会把门打开等着你,如果保姆不肯来的话,你就把她打晕了抱过来。”院长说。 朗淡平把一只胳膊架到阿牛肩膀上,两人乐呵呵地相视而笑,均觉得幸福无比。 沈浪则在地上滚来滚去,嘴里愉快地哼哼,仿佛在泥坑里玩耍的猪坚强。 几分钟过后,男子果然拖着一名身材娇小的姑娘走进院长的住宅内,看得出这妞儿已经晕倒,鼻子里流着血,半边脸有明显的青紫。 磕头 昏昏沉沉的强烈愉快中,朗淡平和阿牛摇晃脑袋,看着院长修理那名出言不逊的男子和无辜的小保姆。 院长端坐在椅子里,叫男子磕头。 男子极为顺从地大力磕头,脑袋与地板相撞,弄出响亮的声音。 小保姆依然晕倒在地,看上去受伤不轻,估计曾经挨了不少拳头。 从外表看,正在磕头的男子年纪大概四十岁上下,就外表而言,显然属于成功人士之列。 能够住在这个小区里的人,除了保姆和保镖还有其它家政服务从业人员之外,恐怕全都可以算是成功人士。 男子的额头已经撞破了皮,流出一些血来,但是依旧没有停止。 小梦表情平静,若无其事。 沈浪看着男子脑袋上的血吞咽口水。阿牛和朗淡平仍在傻乎乎地笑,幸福无比,没有觉得眼前情况哪里不妥,只是认为院长实在太厉害太了不起,居然可以如此轻松地控制一个人。 院长平静地说:“别磕头了。站起来,把衣服脱了。” 中年男子立即停止,慢慢站直身体,开始宽衣解带,十几秒钟过后,这家伙已经是光溜溜的一只。 院长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扔到地上,命令男子把小鸟割下来。 男子毫不犹豫地按照要求做,没有喊痛,真正的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动作极快,一点不拖泥带水,仅仅耗时五秒钟左右,一截血淋淋的肉段与身体彻底分离。 “给你。”中年男子幸福地微笑,伸出一只手,掌心托着割下的东西。 “你自己吃了吧,我不想要。”院长说。 中年男子立即把手里的东西塞入口中,随便嚼了几下,大概发觉根本无法咬碎,于是强行吞下,弄得脖子长伸着,显然食道给卡住了。 努力了一阵子,眼看就快要完蛋了,男子终于奇迹般地把那段肉吞下去,弯下腰大力喘息。 沈浪摇头叹息。 院长平静地对中年男子说:“你必须永远服从我的任何命令,不得怀疑也不许违抗,永远跟我走,听我的话,只要做到这一点,你将体验到无以伦比的光荣和幸福,感觉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力气,根本不知道疲倦。” 判决 院长显然已经完全控制了中年男子。 小保姆悠悠醒转,看到眼前一群围观者,她惊恐万状地缩成小团,身体颤抖得厉害。 院长对旁边的傻仆说:“这妞交给你们处理,想怎么弄请便,总之别让她离开地下室,还要注意别闹出太大声音来。” 四名傻仆乐呵呵地上前来,把可怜的保姆从地上拎起,走向玄关。 保姆试图叫喊,嘴立即被捂上。 沈浪发出申请,希望与傻仆一同享乐,院长点头恩准。 沈浪跟在傻仆身后,屁颠屁颠去了地下室。 阿牛和朗淡平仍在开心地笑,觉得眼前的情况太有趣了,曾经的杀意和对付院长的计划被彻底淡忘,心中的仇恨和恐惧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地下室传来的惨叫声也没有唤醒他们。 院长扔出一只打火机,叫中年男子烧灼伤口以止血。 中年男子照办,室内立即出现难闻的毛发被烧焦弄出的味。 然后院长命令他把衣服穿回身上,打扮整齐。 小梦依旧很平静,若无其事地看着这一切。 院长抬起头来,目光扫视四周:“你们猜猜看,我想让这家伙做什么?” 阿牛说:“我猜,您会让他表演倒立,或者啃自己的手指脚趾什么的。” 朗淡平说:“您会让他从此做奴隶。” 院长看着小梦:“你说呢?” “院长的聪明才智岂是我等所能猜测到,我就不猜啦。”小梦说。 “其实我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个无礼的笨蛋,为了避免惹麻烦上身,这样好啦。”院长转回头,目光直视中年男子,再次用吟唱的腔调说:“我命令你离开这儿,回到你的住宅里,开着车冲出去,上高速路,往星宿江大桥中部飞下去,这样的话你就可以进入极乐世界。” “遵命。”中年男子点头,然后转身,大步走出门去。 “院长真高明,这样一来,此事彻底完结了,别人会认为那是一起车祸,或者自杀事件。”小梦说。“你的精神力越来越强,居然可以抵抗住我的天魔音,再过几年,你或许能够达到我中年时的境界。”院长说。 “全靠院长栽培照顾。”小梦说。 天衣无缝 阿牛和朗淡平各自回房间休息,睡得极香甜,直到次日上午九时多才醒来。 这时受院长影响的思维已经恢复了正常,两个人想起昨天夜间发生的事,均感觉到痛心疾首。 朗淡平仰天长叹,为不幸死掉的中年男子和小保姆而难过,同时也为失去了好机会而沮丧。 曾经有一段时间里,整个客厅内只有小梦和他俩以及院长,但是却没有动手,难得一遇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两人在卫生间里碰头,交头接耳低语了几句,决定计划照常进行。 早餐时,小梦打开了电视机,调到本市频道。 一条令人惊讶的新闻出现,漂亮的女播音员表情严肃地宣告,今天凌晨两点,参议员朱彼得在国道1320线星宿江大桥上发生车祸,不幸遇难,所驾驶的宾利轿车坠入距桥面八十米高的干涸河床之后起火燃烧。 从画面显示的人像看,朱彼得就是夜里被院长用天魔音控制住心智的那位中年男子。 在几个镜头当中,朱议员走访学校,到穷人家里看望瞎眼老太婆,在医院慰问病得要死的老头,到孤儿院看望即将被卖给外国人收养的小女孩。 播音员的语调显得很沉痛,按照这婆娘的说法,一位前途无量的政坛明星殒落了,是本市的一大损失。 朗淡平心想,看来这事已经弄得天衣无缝,谁也无法将参议员的死和扁院长联系起来。 一不留神,居然死了一位参议员,这事有些奇怪。 在朗淡平和阿牛眼里,参议员属于必须仰视的大人物,路上见得赶紧闪开,以免被保镖和便衣揍一顿。 然而此时,一名参议员就这么挂掉了,死得极卑微,用可怜来形容倒也很合适。 几分钟过后,另一条大新闻出现,朗淡平和阿牛差点从沙发里摔下来。 播音员宣称,昨天下午,本市最大的民营医疗机构,旺财医院内发生一起可怕的流血事件,不明身份的暴徒持枪枝和各种管制刀具袭击了停车场,与保安和多名医务人员发生冲突,导致十四人死亡,其中包括扁晓雀院长。 忍耐 电视画面中没有出现尸体,大概是考虑到观众无法接受这么刺激的玩艺儿。 阿牛和朗淡平异口同声地说:“其中有诈,院长还活得好好的,凭什么说院长死掉了?” 小梦说:“也许那些怪东西把谁的尸体弄得像院长,然后以此迷惑人,只是我想不出,这样弄有什么目的?” 朗淡平说:“医院里多半有怪东西的内应,否则的话这种事恐怕不容易弄成,毕竟想要蒙过几百双眼睛可不容易。” 沈浪大声说:“肯定有阴谋,我猜测事情是这样的,有些人想夺取医院,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就是债权人出面追债,银行要提前收回贷款,然后某方势力指定的中介机构和评估机构出面,把原来经营状况非常良好的旺财医院弄成劣质资产,然后以一个超低价转手卖给某个有来头的家伙。这种事太普通了,几亿元建起来的酒店可以压价到一千万左右强行卖给暗地里指定的接收者,许多人就是这么靠权力和欺诈手段成为富翁。” 这时扁院长从房间内走出来,背后跟着两名傻仆。 “小沈说得有道理,估计情况就是这样。”院长说。 “现在怎么办?”小梦问。 “这个简单,只要我一露面,一切谣言都会不攻自破。”院长说。 朗淡平失望地问:“现在就出去吗?”他觉得,在此地对付这死胖子是最合理的,如果回到医院之后,想找到机会就更困难了。 “如果我立即露面,那岂不是正中怪东西们的圈套,那些邪灵恐怕已经摆好阵势,就等我离开这里。”院长说。 阿牛抛出一个疑问:“为什么这里没有受到邪灵打扰?”“这是因为——此地做过一番认真的布置,邪灵无法进来。”院长说。 阿牛估计就算问这里到底有什么机关也无法得到回答,于是转而问:“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再忍耐几天,等那些对我的旺财医院不怀好意的家伙一个个跳到前台露面之后,我再出去,一个个收拾,这一招就叫做引蛇出洞,当年曾经风行全国的好办法。”院长得意地笑。 可疑 秋水和程灵素还有老王坐在酒店内,看着电视屏幕上的滚动播出的本市新闻。 对于朱参议员的不幸遇难他们毫无感觉,他们关心的只是——院长真的死了吗? 感觉很可疑。 从昨天早晨睡醒之后至今,他们打了几十次电话,想要与阿牛和朗淡平联系,但是听到的总是——你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或已关机。 “画面上怎么不播出尸体的模样?没看清楚院长的尸体,就不能确实他是否已死。”程灵素说。 “怕吓坏小孩子。”秋水说。 “切,小孩子谁爱看新闻。”程灵素说。 “有啊,据说某些政治神童就喜欢看,有的甚至叼着奶嘴就开始看。”秋水说。 “我倒没见过这种新新人类。”程灵素摇头。 “你们身边有没有来自扁晓雀的东西?我想用来招魂,如果扁晓雀真死了,应该可以将其魂魄请来。”老王说。 两位年青人都摇头。 “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秋水说。 “现在医院里多半炸开了锅,院长如果真的死掉,那些邪恶的怪东西肯定会出来胡闹,我认为咱们最好别去。”老王说。 “我老觉得院长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死掉,俗话说祸害遗千年,好人命不长,这胖子坏得不像话,怎么也得活到八十几岁吧。”程灵素说。 “十几年前,院长已经是将近六十岁的老头,现在虽然看着像是四十几岁的人,可毕竟年纪不饶人,他已经七十出头,就算死掉也很正常,何况还有一大群暗地里捣蛋的邪灵。”秋水说。 老王看了一会电视屏幕之后说:“想来想去,还是得到医院看看,不过咱们不进去,到附近的高楼找个视野开阔的地方用望远镜观察,弄清楚情况再行动。” “赶紧走吧,我很担心阿牛和朗淡平,他们老是跟在院长旁边,很容易出事的。”秋水说。 “别着急,慢慢来,生死由命,我看过你手机里那两个年青人模样,他俩命硬着呢,不像是会早夭的人。”老王说。 偷窥 与旺财医院相邻的一幢大厦的第三十五层,老王和秋水还有程灵素趴在房间的窗台上,用望远镜观看医院里的情况。 秋水对这样的安排颇有意见,认为过分小心慎重。 老王手执望远镜,看了已经有十几分钟,程灵素催促,申请换人看,老王咕哝说再看一会儿。 这时是下午,太阳有些刺眼,并不怎么适宜观察。 仅凭肉眼看不出什么问题来,感觉医院里人似乎没有往日那么多,大院内停了多辆警车,身穿制服的人走来走去。 考虑到刚刚发生重大命案,这样的情形可以理解。 秋水问老王看到什么了。 “住院部十一楼有一对少年男女在病房里亲热,都折腾了快有半个钟头还没结束,厉害,比我当年强出若干倍。”老王若无其事地说。 “切,原来你在偷窥,真差劲。”秋水强行抢下望远镜。 “唉,再让我看一会嘛。”老王哀求。“不行,我得观察一下。”秋水说。 程灵素说:“老王,等事办完之后,我送你几张热辣的毛片dvd,关起门慢慢欣赏,看个痛快,现在希望你能够严肃点,我们在担忧朋友的安危,你却用唯一的望远镜偷看人家嘿咻。” 这时秋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郭芙,她没穿白色工作服,而是换了便装,似乎要离开医院回家去。 他为自己最近两天以来没有与她联系而感到惭愧。 离开她之后,他几乎从来没有任何思念,这说明他并不爱她,让两个人凑到一起的恐怕是情欲。 他把望远镜递给程灵素。 “看到什么了?”老王问。 “我看到一个朋友。”他回答。 “女人?年青的?” “是。” “你跟我有相同的爱好。”老王乐呵呵地说。 秋水拿出手机,打给郭芙,向她了解情况。 秋水从郭芙处得知,旺财医院内进驻了几百名武装人员,目前重症患者已经完全转移到其它医院内,相关业务正有序地逐渐停止,从业人员被告之回家等候通知,据说要清查资产。 血光之灾 郭芙已经收拾好东西,明天就休假去,打算到泰国,通话中她显得情绪不错,此前一直担心秋水遇到麻烦,现在得知他安然无恙,她非常高兴。 说过再见之后,秋水挂了电话,决定去医院内转悠一趟。 十几分钟过后,三人来到医院门口,被一群武装人员拦下。 秋水拿出工作牌展示,说有东西要收拾。 “进去之后只许拿走私人用品,不得带走公物,我们会安排人全程陪同,直到你们离开。”一名中年男子说。 程灵素媚眼如丝,温柔地问:“大哥,扁院长真的死掉了吗?” “据说是死掉了,尸体我倒也没亲眼看见,可是电视新闻里已经播放过,你们应该相信电视台的报导,这是最具权威的喉舌。”中年男子说。 “可不可以让我们亲眼看看扁院长的尸体?”老王问。 “那怎么可能,此事没得商量。”男子大摇其头,“扁院长的尸体已经由法医带走,就算是亲属目前也不能见,何况你们。” 秋水无心再啰嗦,于是点点头往里走。 老王小声说:“这地方好阴森,天黑之后,必有可怕的情况出现,血光之灾在所难免,不知道是谁下达的命令让患者和工作人员撤离,非常有远见,英明之极。” 此时医院内的人已经所剩不多,大部分能走的都已经走了,还有一些行动不便的患者等待协助,以及一些不急不忙的人想要多待一会儿,还有一部分工作人员仍在逗留。 秋水四下看看,觉得太阳当空,周围年青力壮的武装人员来来往往,一个个貌似阳气十足,完全可以依靠。 迎面遇上了龙啸云。 “你好。”秋水说。 “队长,扁院长死掉啦,债权人请求资产封存,现在大家散伙了,回去等候通知,什么新老板接收了这里重新开业,我们再回来上班。”龙啸云说。 “电视新闻里说死掉了十四个人,真的吗?我几个钟头之前刚刚知道。”秋水说。 “确实有这事,停车场里死掉了十四个人,还有几具原本躺在太平间的尸体混杂在其中。”龙啸云说。三只鬼 秋水紧张地问是否看到过阿牛和朗淡平,龙啸云说没有,这个回答让他松了一口气。 他问是否看到院长的尸体。 龙啸云回答说看到了,只有半截,齐小腹往下没了,面部轮廓看着挺像,由于青肿和大量的紫色尸斑,看上去很丑陋。 “院长的尸体会动吗?”秋水问。 龙啸云摇头:“院长的半截尸身不会动弹,倒是其它的尸体不规矩,爬来爬去,从现场情况看,估计有几具尸体逃走了,当然也可能是受了伤的人走掉。” “你认为院长真的死掉了吗?”秋水问。 “这事我说不好,也没认真观看那具尸体,很难说啊,没准是拼装出来的假货。” “院长的宾利车在不在?” “宾利倒是在,可有一辆凯雷德开走了,也不知道那是谁的车,停在场子里都几个月了。”龙啸云说。 “你有没听到阿牛和朗淡平的消息?” “没有,最近两天都没看到他们。据我所知,警方也在寻找他们,因为监控录像显示事发当晚他俩进入了医院,然后那辆凯雷德就开走出去。”龙啸云说。 “还有谁不见尸也不见人?” “沈浪和新任保安副班长不知去向,那个长得像大竹竿一样的美女也不见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秋水诚恳地说。 老王凑近龙啸云,用鼻子嗅其身上的味道,从头到脚打量。 龙啸云被弄得颇不自在,皱起眉头看着老王。 “这位是王大师,很厉害的。”秋水做介绍。 “你身上有怪物的味道。”老王说。 “胡扯什么啊,老头。”龙啸云说。 “有三只鬼跟着你。”老王说。 “鬼都长什么样?”龙啸云问。 “一个是老年女鬼,头发都白了,牙全都掉了,死的时候大概有九十岁,还有一个是女鬼,死时的年纪大概也就十六七岁,估计这两个是你的亲人,在保护你的安全,你能够活到现在看来多半靠她俩。”老王说。 龙啸云面露惊讶之色,显然被触动了什么,犹豫片刻之后问:“还有一只鬼长什么样?” “这个是瘦子,自称姓丁,说从前跟你是同事。”老王说。 死了没有 龙啸云朝老王弯腰行礼,态度极恭敬,然后低声说:“大师,请多指教。” 显然是相信了老王的话。 “估计没什么事,建议你离开这里,以后别再来了。”老王说。 “这个我明白,休息几天就开出租车去。”龙啸云说。 程灵素问老王为何能够看到鬼。 老王说阴眼是做神棍的必备条件,如果这点能耐都没有,就无法出来混了。 “我有时也能够看到鬼,这算是阴眼吗?”程灵素问。“当然不算,天生阴眼的人万中无一,连我这样的天才都是修炼出来的,你只是偶尔看到鬼罢了。”老王说。 三人交谈的同时继续往里走,沿途不断被身穿制服的人盘问。 秋水暗暗感到庆幸,还好最近两天没来上班,旷工了,却因此逃过嫌疑,运气还不错。 当然还得感谢分布于医院内各个角落和通道口的监控设备,有这些东西的存在,警方可以确定他在事发当时没有进入医院。 现在情况已经比较明显,他大致猜测到整个事件经过,想来与上一次相似,估计首先是邪灵驱使行尸走肉向院长等人发动攻击,然后陷入混战和苦战,有一部分人被邪灵附体,失控之后转而向自己人下手,最终,阿牛和朗淡平还有两位保安班头目以及小梦成功离开了医院,估计交通工具就是那辆凯雷德。 目前仍然搞不清楚的事就是院长到底有没有死? 秋水觉得这胖子决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死掉,虽然他很希望电视新闻里播放的消息是真的。 恶人的生命力总是更顽强些,恐怖电影里的邪恶主角总是在人们以为其已经死透了的时候突然蹦起来,现实当中其实也是如此。 如果能够看到尸体,疑问应该能够解开,然而无法做到。 继续往前走,来到办公大楼入口处,两张熟悉的面孔出现。 秋水大吃一惊,腿一软差点坐到地上,程灵素则躲到老王背后。 是杨排风和李沉舟,这两位身穿笔挺的制服,站在门口,若无其事地闲聊。 这算什么事? 杨排风抬起头来,看到了满脸惊愕的秋水和程灵素。 “你们好。”李沉舟笑嘻嘻地说。 死而复生 秋水和程灵素愕然看着两位死而复生的协管员,一时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害怕。 老王面露神秘莫测的笑容,站在一边不吭声。 “我挨了几枪,可是却没死,躺在车子里摇来晃去,还没有回到局里就醒过来,这算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反正就这样啦。”杨排风显然看到了面前这几位的困惑,试图解释。 “你有没发觉自己哪里不对劲?比如生理需求特别旺盛,或者很想吃人肉,想杀人什么的?”秋水小心翼翼地问。 “这倒没有,感觉一切正常。”杨排风说。 “我也没发现自己哪里不对劲。”李沉舟说。 “你们身上的伤口——”秋水犹豫地问。 “全都好了,不信你看。”李沉舟掀起帽子,露出脑袋。 果然,在子弹曾经击入的部位如今留下一块小小的紫色印迹,已经痊愈了。 再看杨排风的胸膛,同样如此,弹孔没了,只有几个红色的小点,就像刚被蚊子叮过一样。 秋水有些动情,忍不住上前与杨排风拥抱。 “活回来就好。”他激动地说。 这时秋水早已经不在意这两位是否内奸,只希望他们好好活着。 “我还想再活五百年,就算当穷光蛋也比死了好。”杨排风说。 “死过一次感觉如何?”秋水问。 “其实也没什么,就像喝多了劣质酒,浑身难受,然后睡了一觉,醒过来之后发现一切痛苦都过去了,仅仅只是还有一点点宿醉之后的虚弱无力。”杨排风说。“希望没事,如果有哪里不对劲的话,请赶紧告诉我,这位大法师很厉害的,他一定可以帮忙解决问题。”秋水说。 “你们到这里干什么?”李沉舟问。 “我想找阿牛和朗淡平,如果可能的话,还想搞清楚扁院长是否真的死掉了。”秋水说。 “这个我可以告诉你,阿牛和朗兄的下落我们目前还不知道,正在找呢,至于死掉的扁院长嘛,据不怎么可靠的消息,那半具尸体是假货,用六到八名死者的皮肤和骨头拼装起来的,制作工艺很不怎么样,非常粗糙,很多地方用大头针或者图钉固定,随便搬动一下就掉下皮肉来。”杨排风说。 铺张浪费 如果杨排风所说的情况是真的,那么扁院长就没死。 这胖子去了哪里? 想来阿牛和朗淡平还有小梦应该与院长在一起,而那辆凯雷德很可能就是他们开走的。 经得杨排风同意之后,秋水带领老王和程灵素进入办公楼。 “装修不错啊,够高档。”老王四处张望。 “我的办公室有三十几平方米,有专用的卫生间。”秋水平静地说。 “真浪费,街上那么人无家可归,成千上万的劳动者挤在地下室里睡觉,你却独自享受这么大的办公室,简直没天理。”程灵素说。 “院长的办公室更大,跟教室差不多面积,并且不止一间。”秋水说。 “如果把这些办公楼夜间全都用来当经济型旅社,每个人花五元钱就可以入住一夜,倒也算得上废物利用。”老王说。 “这可能吗?”秋水说。 “如果这幢楼是我的,我就会这么干,好处多了去,人气一旺,阴气自然消祛,鬼也就少了,慢慢就会恢复正常。”老王说。 “这里鬼很多吗?”秋水问。 “现在不多,几百平方米没一只,比大街上少很多,但是鬼气很浓,常在这种地方呆着会减寿的,估计天黑之后就不同啦,到时候可能会有成百上千的游魂在这里活动。”老王说。 在九楼的走廊里,遇上了朱秘书,秋水并不知道这家伙长什么样,但是其声音却很熟悉,听到说话声,一下子就认出来。 朱秘书双手背在身后,挺起大肚皮,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带领十几名衣冠楚楚的男女慢慢前行。 几名便衣保镖模样的壮汉走过来,严肃地质问:“你们是干什么的?” 秋水拿出工作牌:“我是本医院的车队长,管理包括救护车和公务车在内的全部车辆。” 朱秘书走过来,听到这句话,朝秋水微笑点头:“队长同志,现在医院被债权人申请资产保全了,目前正处于停业整顿期间,你先回家去,等候通知。医院正常运行需要人材,以后你仍然能够继续在此工作,只是老板换了而已。” “扁院长真的不幸遇难了吗?”秋水问话的同时目光直视朱秘书的眯缝眼。 机密 秋水提出关于扁院长是否已死的问题,以此表示不信任。 “这个事件属于机密,目前我不能回答你。”朱秘书严肃地说。 旁边的程灵素愕然,心想电视新闻都播报了扁院长的死讯,这家伙还说是机密,真想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可以公示的内容? “谁是这家医院的债权人?”秋水又问。 “无可奉告。” “扁院长负债多少?为何要查封医院?” “这属于商业秘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知道。” 秋水苦笑:“我明白了。现在我要去自己的办公室里收拾一下属于个人的物品,再见。”朱秘书挥手示意一名保镖模样的男子走过来,让其跟着去,以免浑水摸鱼,带走了医院内的财物。 进入秋水的办公室,程灵素啧啧称羡,赞叹不已,说一辈子能够拥有这样的地方几个月就满足了。 老王东看看西瞧瞧,不住摇头叹息。 “怎么啦?哪里不对劲?”秋水问。 “坐向不好,窗口正对东面,早晨的太阳光会射进来,接近中午时,阳光则通过斜对面的大厦表面的玻璃幕墙折射进入,是为血盆照镜格,大凶之局。”老王说。 秋水愣了几秒钟之后说:“也好,反正以后我不回来了。” “如果扁院长过几天突然出现,或许你还会继续做车队长。”程灵素说。 “就算院长没死并且夺回了医院的控制权,我也不会回来了,像龙啸云那样去做个出租车司机或者黑车司机,只要肯劳动,养家糊口总能做到。”秋水平静地说。 “我支持你,咱俩合伙去摆个烧烤摊,专门夜间营业的那种,去中学外面的大路上做,晚自习结束之后肯定能够卖掉不少东西。”程灵素说。 “此言差矣,秋水天生有道家灵气,根骨极佳,我已经打算让他做我的衣钵传人,摆摊卖烧烤岂不是大材小用。”老王说。 “你问过他的意见吗?”程灵素说。 秋水从抽屉和柜子里简单收拾了一些东西装到袋子里,然后打开电脑打算删除个人的一些信息,却被负责监视的保镖先生阻止,说这是医院财产,不可以乱动。秋水想了想,觉得那些玩艺儿就算留下也没什么,于是掉头走开。 时运不济 秋水在柜子里找出属于自己的物品。 老王闲来无事,义务帮助保镖先生看起了相,他拉起这位壮汉的左手,仔细观察掌纹,然后观其面,还用手指测量其额头和眉毛。 保镖满脸不高兴地说:“别胡闹了,我是纯正的无产阶级一员,属于坚定的无神论者,不信你那套迷信思想。” “切,你名下的存款都超过五百万了,还好意思自吹无产阶级。”老王说。 “你怎么知道?”壮汉有些错愕。 “我知道的事多了去。”老王得意地冷笑,“你艾滋检查呈阳性,每天得服上百粒药片来控制病情,到娱乐场所放纵时仍然不喜欢戴套。” 壮汉退后两步,表情阴沉:“胡说些什么,我状态好着呢。” “你时运不济,可能在十日之内有血光之灾,命丧黄泉的机率很大哦。”老王一副很认真的表情,“奉劝一句,如果赶紧离开这里,回家呆足一个月别出门,度过此劫,未来就会有转机。” 保镖一副不愿理睬老王的样子,冷冷地说:“别再信口开河,赶紧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老王摇头叹息:“说实话总是不招人喜欢,没办法。” 秋水拎起袋子,走出曾经的办公室。 他故意不进电梯,而是从楼梯下去。 到达七楼,他指给老王看院长的备用办公室。 老王满脸惊愕,蹲在门口看个不停,还用鼻子大力嗅味道。 秋水忍不住问他有什么发现。 “这类布置很熟悉啊,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搞这些东西的人很可能是我的同门,只不过所学有点不同,我精于降妖捉鬼和风水,而这位则擅长用种种方法影响他人的思维以及布阵。”老王说话的同时走到窗台前,隔着玻璃门看里面,显然很想进去见识一下。 保镖先生再次催促:“快走吧,待会上面会责怪我怎么办的事。” 这家伙的语气还算客气,大概明白眼前这些人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老王依依不舍地退开,不时长吁短叹。谁更厉害 在电梯里,秋水问老王有什么发现。 老王沮丧地说,如果布置院长办公室的高人三日之内不露面,麻烦就大了。 “我看你所说的高人应该就是扁院长。”秋水说。 “从你所说的情况看,估计就是这位。”老王点头。 “你认为扁院长的能耐强大到什么程度?是否超过你?”秋水问。 老王犹豫片刻之后说:“这事不好比较,因为各自所擅长的领域不同,这情况就好像让一个练拳击的跟一个练摔跤的进行比赛一样。” “如果拼命较量一场呢?就像无限制格斗那样。” “面对面公平较量的话,我多半要败,背地里使阴招搞偷袭的话,倒是大有希望战而胜之。”老王说。 “扁院长真有这么厉害?” “他也就一般般吧,是我不怎么厉害,太菜了点。”老王显得很有自知之明。 走到一楼大厅的时候,外面的天色渐渐变了,一大片乌云出现,遮住了阳光,时值下午,却像是傍晚一样,光线有些暗淡。 即将走出门厅,老王突然伸手拉住程灵素和秋水,叫两人暂停。 保镖先生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大步出去,看样子打算追赶在花园里散步的朱秘书一行。 “为什么?”秋水小声问。 “气场不对劲,时辰也不好,现在走出去就会踏入死门。”老王说。 “有这么玄乎?”秋水觉得很不可思议。 这时保镖先生已经走到门口,正与站在两边的杨排风和李沉舟交谈,似乎在叮嘱什么。 保镖先生的地位和级别显然很高,两位协管员不断点头,还递上烟。 然后保镖往外走,路过一棵大树下的时候,突然刮过一阵大风,一段粗大的树枝不知怎么回事居然被吹断,掉了下来,砸中了保镖。 “果然有情况。”秋水满脸惊讶。 保镖先生被淹没在一大团绿色当中,没有挣扎,似乎已经动弹不得,或者是死掉了。 思想教育 秋水和程灵素满脸愕然看着保镖先生被大树上掉下来的树枝砸中并淹没。 半分钟过去了,绿叶中的不幸者没有挣扎,不曾显露任何生命迹象。 程灵素紧张地问:“老王,现在我们可以出去了吗?” “再等一会儿。”老王说。 “杨排风和李沉舟站在这个门口很长时间了,为什么他们没事?”秋水问。 “这两位现在已经不是纯粹的人了,到底是什么玩艺儿我也不太清楚,普通的生死法则和命数对他们没用。”老王说。 “能不能讲得详细些?”秋水说。 “他们虽然仍有呼吸,言行举止看上去与原来没有任何不同,可是内里已经完全变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干点惊世骇俗的事出来,比如咬人,当街露鸟或者非礼女子,吃腐烂的肉和生肉,突然发疯,如此等等。”老王说。 “真糟糕。有什么办法吗?”秋水感觉到难过,两位朋友死而复生,却并非喜事。 “我能力有限,不知道要怎么弄才好。”老王说。“你看能不能这样?对他们加强思想教育,向他们灌输一些诸如几荣几耻之类的行为准则,比方说吃人肉可耻,吃猪肉光荣;不经女人同意非礼对方可耻,恋爱的两情相悦和嫖妓光荣;遵守人类流行的道德规范光荣,胡作非为可耻。”秋水说。 “切,这类东西就算是对号称社会精英的那伙人都不具备任何约束力,你怎么能指望可以管住两个死过一次的人。”老王摇头。 “那么彻底没办法了吗?”秋水失望地问。 “哎,这种事没个准,也许他们自制力较强,能够管住行为,不会乱来,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希望如此吧。”老王说。 这时外面一群武装人员把掉下的树枝抬起来,救出了保镖先生,这家伙的脖子歪向一侧,脑袋搭在自家肩膀上,眼看已经死掉。 程灵素问:“现在可以走了吗?” 老王伸出一只手掐算了了一番,点头说出发。 “真恐怖,这么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掉,几分钟前还谈过话。”程灵素说。 “这种人还是死掉的好,免得他到处散播艾滋病毒,祸害无辜女子。”老王说。 临时阴眼 走出办公楼门廊,秋水与两位协管员打招呼,然后反复叮嘱他们,如果感觉哪里不对劲,一定打电话给他,如果实在很想干什么坏事,就把自己锁在栏杆上或者柜子上,然后扔掉钥匙,总而言之,一定要控制住所有损害他人的念头。 杨排风和李沉舟点头说会注意,希望能够保密,别把此事传播出去,以免影响到他们的光辉形象,导致他们无法转正或者泡不到妞。 保镖先生的尸体躺在地上,等待运走,朱秘书对此视若不见,干脆就没过来查看,而是继续在院子里转悠,指东打西,说不尽的废话。 秋水不禁想,还好保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于意外事故,如果这位艾滋男死在办公楼内或者死于自己身边,没准会把他当作重大嫌疑犯捉起来。 老王想在医院里转悠一下,四处看看,秋水也想听听这位大法师的高见,于是陪同四处走动,指着各处耐心讲解,哪里是住院部,那里是专门为有钱和有权者服务的vip病房。 程灵素突然想起一事,小声问老王,有没有看到保镖的魂魄。 “在啊,就跟在你身后,不停地朝你的咪咪和屁屁伸咸猪手,真是死性不改啊。”老王若无其事地说。 程灵素愕然看身后,却什么也未发现,紧张之余,质问老王为何不帮忙把这家伙赶走。 “做人嘛,应该大方一些,反正这死鬼对你无法造成任何伤害,就当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就好。”老王说。 “可是你已经告诉我真相,我无法装做没事,快点赶走这家伙。”程灵素说。 “你真是任性。”老王抱怨,“我这就赶走他。” 话说完,老王转身,挥动右臂摆动了几下,然后继续往前走。 “这样就弄好了吗?你倒是别胡乱应付了事啊。”程灵素说。 “待会我帮你开阴眼,然后你自己看好啦。”老王说。 “你会开阴眼?”秋水愕然说。 “当然会,小事一桩,可以帮你们开临时阴眼,只维持几天效用的那种,也可以帮你们开永久阴眼,就是一辈子不停见鬼的那种。”老王说。 “短暂的拥有几天阴眼倒也不错,可以体验一下全新的视野和世界。”秋水乐滋滋地说。 死尸的味道 走到住院部大楼内,老王伸长了脖子,鼻子大力抽动,狂嗅四周的味道,其动作很像一只好奇的狗狗。 秋水问有什么发现? 老王说这里弥漫着一股死尸的味道,非常浓。 “太平间就在这里的负一层。”程灵素说。“怪不得。”老王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一楼东侧是车库,里面停放着救护车,以前我曾经在此上班。”秋水说。 “这幢楼问题最严重,不知当年怎么选址的,居然把阴气最旺的一块弄成太平间,此事弄得严重不妥,难怪常有尸变的事发生。”老王说。 “这幢楼的十三层到十九层分布着多间手术室,许多高难度的大手术就是在这些地方做的,成功率很高,听说在此做器官移植手术的大人物和阔佬以及洋人很多,将近一千例手术中,几乎没有谁死在病房里。”秋水说。 “这么牛叉?厉害过头了,简直没道理。”程灵素说,“京城的那几个大医院也达不到这样的水准。” “死在手术台上的人也是有的,一般是平民,没钱没势的人一旦被推进手术室,活着出来的概率较低,从这一点看,倒是比其它医院差劲很多。”秋水说。 “我琢磨着,那些平民就算活着离开这里恐怕也时日无多,没准器官已经少了几样,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老王说。 “内脏没了还能活吗?”程灵素问。 “子弹爆头的人活下来了,吸光了脑子的也活得好好的,肝脏和心脏被子弹射穿的人也没死,少了一只肾或者半只肝的人岂不是更有充足理由活着。”老王说。 “说的也对。”秋水不得不承认。 交谈的同时,三人走进电梯,然后到达负一层。 熟悉的消毒药水味扑面而来,非常难闻。 没有雾气,也没有人,很安静,甚至可以听到身边同伴的呼吸声。 “可以确信,扁院长就是那个幕后高人,把手术室弄到这个楼上的原因是他想借此地的阴气和尸气,把手术失败的人弄得复活回来,至于将来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怪物,这家伙显然就撒手不管了。”老王说。 有鬼! 秋水在前面带路,走到太平间门前。 结实的大门紧锁,制冷装置仍在正常运行,发出嗡嗡声。 秋水掏出钥匙,打开锁。 门推开,一些淡淡的雾气出现。 “这里有几只鬼,模样不算恐怖。”老王说。 “帮忙弄个临时阴眼出来,我想看看。”程灵素说。 老王看了看秋水,懒洋洋地问:“你呢?” “如果比较方便的话,我也弄。”秋水说。 老王把手指放到嘴里,咬破了一点皮,然后伸出来,打算点到程灵素的额头上。 程灵素退避,大力摇头:“好恶心,你就不能整点比较卫生的办法出来吗?” “我十几天前才涮过一次牙,干净着呢,快来,血干掉就不行啦。”老王说。 “你把手擦干净,然后再挤一点血不就行啦,顺便问下,你有没有什么传染性疾病,比如肝炎和艾滋或者麻疯之类的?”程灵素问。 “这个好象没有。”老王说。 “你喜欢叫小姐,做那事的时候戴不戴套?”程灵素又问。 “当然戴啦,我也很害怕自己的快乐根源坏掉嘛。” 经过一番折腾,老王流血的手指抹过了程灵素的眉毛,然后是秋水的眉毛。 “这样弄行吗?我看过星爷的电影里说用牛的眼泪抹眼皮能够见鬼,没听说用人血的。”秋水嘀咕。 “我是有道行的人,我的宝血效用非同一般,待会你们看到鬼之后就会明白我是多么的了不起。”老王说。秋水站住,小心翼翼地看四周,生怕见到一张特别恐怖的面孔突然出现。 程灵素挽着他的一只胳膊,同样在看。 “请耐心等候片刻,估计几分钟之内就会起效。”老王说。 秋水开始读秒,数到了一百八十,眼前仍然没看到任何一只鬼。 “刚才那几鬼溜走了,现在没有鬼在游荡,所以你不必这么紧张,待会到走廊里看去。”老王说。 秋水叹息:“早点通知一声嘛,害得我这么认真。” 程灵素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啊——!有鬼!在冰柜那边。” 饿死鬼 老王的法师之血起了作用,秋水和程灵素如愿看到了鬼。 一只灰青色的影子蹲在门口,手持一只冰棒,伸出长长的舌头不断地舔食,然而冰棒却没有变小,一直就是那么大。 这是一只年青的女鬼,死时估计十七岁左右,脸烂了半边,看样子死于车祸。 被树枝砸断脖子的保镖的魂魄无精打采地站在太平间外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程灵素,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 还有一只瘦可见骨的鬼在天花板上爬来爬去,像是壁虎一样。 秋水问老王,能不能把临时阴眼解除,像这样看到太多鬼太刺激了,令人感觉不舒服。 老王说不行,必须等到五至七天之后自然消失。 离开太平间,锁好门之后,秋水转头看身后,发现一只骨瘦如柴的小女鬼在十几米外的角落里缩成一小团,从体形看,她显然是死于饥饿和严重营养不良。 饿死的小女鬼一只手臂前伸,骨头形状的手仿佛鸡爪,秋水想起了这只手,不久前他由于听了郭芙的故事,到垃圾桶前赠送包子,伸出来接收包子的正是这只手。 老王说:“那只饿死鬼跟着你很久了,她是你亲戚吗?” “不是。”秋水说。“我曾经给过她东西吃。” “哦,原来如此。”老王点头。 秋水把手伸到程灵素的口袋里,摸出半包牛肉干,拿在手里走近饿死的小女鬼。 饿死鬼看到他接近,显得有些恐慌,低下头缩成一小团,显然不想被看到。 他把牛肉干递给她,平静地说:“请吃一点吧。” 后面的程灵素小声嘀咕:“拿我最喜爱的零食送鬼,讨厌。” 饿死鬼慢慢伸出一只枯瘦的小手,摸到塑料袋子之后突然抓紧,一把抢过,然后把脸埋袋子里,一阵狼吞虎咽之后,伸出长长的青色舌头舔食里面的残渣。 老王小声说:“饿死鬼是无法喂饱的,吃多少东西都没用。” “真可怜。”秋水说。 三人往电梯方向走,饿死鬼跟在后面,保持着十五米至二十米的距离。 被树枝砸死的保镖的魂魄离得更远一些,却是一副跟定了他们的样子。 “这只饿死鬼老是跟着你,看来对你有感情。”老王说。 “什么感情?”秋水感觉到紧张。 “做个不怎么恰当的比方,就像你在街上扔东西给流浪狗吃,然后那只狗就这么跟着你走,除非你驱赶它,否则它就会一直在你周围转悠。”老王说。女鬼 住院部大楼内几层都看不到一名武装人员,医护人员和患者也已经离开,显得极为空旷。 应老王的要求,秋水带领他去到十三楼,观看手术室。 进入电梯之后,很快升到想去的那一层。 门打开之后,程灵素长出一口气,对于电梯,她仍然有些紧张,上一次莫名其妙进入异空间的情形还没忘记。 沿着走廊前行,地面上不时出现几张纸片,或者丢弃的塑料袋之类垃圾,显然清洁工也走了,没人再打扫。 走廊内有几只胸膛洞开的鬼,全都是怒气冲冲,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慢悠悠地逛来逛去。 秋水没等老王指示,直接走上去,向其中一名中年女鬼询问:“大姐你好,知道扁院长在哪里吗?” 女鬼抬起头,两只仿死鱼一样的眼睛瞪视他,有气无力地说:“我当然知道,就等你来问。” “快告诉我,扁院长在哪里?”秋水说。 女鬼伸出一只手指向东南方向:“城外东山那边有片别墅叫做官财小区,扁院长在那边有两幢住宅,门牌号是a13和a14,大恶人躲到那边去了,由于房子周围布了阵,我的鬼兄鬼姐都没办法进去。” “都有谁跟扁院长在一起?”秋水问。 “个子很高的那个女人,还有保安班的正副班长,院长的专职司机还另外一个年青人。”女鬼说。 “多谢,我得赶紧过去寻找他们。”秋水说。 “祝你们一路顺风。”女鬼咧嘴一笑。 旁边的老王满脸惊讶,小声对程灵素说:“想不到啊,秋水开了阴眼之后不但能够看到鬼,还可以和鬼交谈,简直太有天赋了,完全不亚于一百几十年前少年的我。” “你真有这么大岁数吗?”程灵素问。 “当然有,你不相信吗?” “这事有点违背常识。”程灵素说。 “青年时期,我曾经在刘永福将军的帐下当谋士,在黑旗军里待了二十几年,从越南到台湾,杀过法国人,杀过日本鬼子……”老王说。 老照片 秋水驾车驶向东郊。 程灵素和老王坐在后排,依旧在讨论年纪问题。 “你说你有一百四十几岁了,曾经是刘永福将军的属下,能够拿出照片为证据吗?” “我没跟刘将军合影过,因为我身份与将军相比过于卑下,但是我跟黑旗军里的其它人合影过,这就拿给你看。”老王说。 “这个——”程灵素愕然,想不出会看到什么样的照片。 老王把手伸进口袋,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破旧兮兮的小笔记本,然后翻开,找到其中一页。 一张黄色的老照片出现在眼前,图像已经有些模糊,两名清朝普通男子打扮的年青人肩并肩挤在一起站立,身材瘦削,表情木讷,脑袋后面拖的辫子很像猪尾巴。 程灵素看了看老王,又仔细看看照片,摇了摇头:“里面的人跟你一点都不像。” “这个是我,当时二十九岁,风华正茂,性欲旺盛。”老王感慨成分地说,一点不在意程灵素的怀疑。 其实照片里的的两个人全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并且暴牙,无论怎么看,都觉得与如今的老王毫无共同之处。 “旁边是谁?” “刘将军的厨子,四川人,烧菜的时候老喜欢放花椒。”“还有其它照片吗?” “当然有。”老王把小笔记本翻过几页。 另一张老照片露出来,年青时代的老王与一名身材矮小却丰满的异族女子站在一起。 “这个是你婆娘吗?”程灵素问。 老王仰天长叹:“唉,不是,真遗憾。” “上过床吗?” “没上过床,一般都在竹林或者树丛里亲热,一场云雨结束过后,身上常常被蚊子叮起十几个疱。”老王说。 “始乱终弃?”她问。 “她叫小芳,是交趾高棉族人,旅店老板的女儿,我对她是真心的,可惜,时逢战乱,忠义和儿女私情不能两全,只能与她别离。”老王说得有些动情,眼眶竟然湿润了。 “有没生下孩子?” “我临走前,小芳已经有四个月的身孕,不知是男还是女,如果活到现在的话,应该有将近一百二十岁了。”老王不胜唏嘘。 牢狱之灾 车子驶到岳不群大道与魏忠贤路交汇处,背后有三辆警车追来。 秋水暗暗嘀咕,希望别是找自己麻烦的。 就在几分钟之前,程灵素又拨了一次电话阿牛的电话,无法接通之后又拨打了朗淡平的电话,结果听到的声音与此前没有任何不同,仍然是——您所呼叫的用户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 老王伸出手指掐算了几下,然后沮丧地说此行有麻烦,恐怕无法顺利到达。 “算出是谁挡道吗?”秋水问话的同时往照后镜里看看越追越近的警车,心想如果这帮家伙追赶的目标正是自己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有牢狱之灾。”老王说。 “能算出咱们会在牢房里呆多长时间吗?”秋水问。 “大概一到两天。”老王说。 “这个问题不大。”秋水说。 “我会被捉进去吗?”程灵素问。 “不会。”老王说。 “为什么?” “因为你气色很好,不像是会坐牢的样子,加之秋水和我都会选择为你开脱。”老王说。 这时警车已经追到侧后方几米处,车顶的喇叭里传出走样的声音:“靠边,停车。” 秋水犹豫片刻,最终选择了按照指示停下。 两辆警车一前一后停下,把秋水驾驶的车围在中面。 一个钟头之后,秋水和老王被送进警局的临时牢房内,理由是他们驾驶的车辆属于被查封的医院资产。 他们曾经努力解释,并表示丝毫不介意车子被没收,还愿意交纳罚款,可是这样的表态并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根本没人听他们的意见。 面对粗壮结实的铁栏杆,秋水仰天长叹,感慨时运不济,如此重要的时刻,居然被捉进来。 他和老王蹲在一个角落内,旁边是一伙面目凶恶的年青人,有十二名,全都脸上带伤,衣服上沾血,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刺激而危险的斗殴。另外有四名年青男子挤成一团,看样子是常在公交车和菜市场出入的贼。 牢房 秋水现在最担心的事就是怕被强暴,据说这种事常常在监狱里发生。 好在没有谁对他表现出兴趣。 程灵素被放走,不知道眼下在做些什么。 老王背靠铁栏杆,眼睛半闭,似乎在打盹。 “你有没办法从这里逃出去?”秋水小声问。 “这里是牢房,固若金汤,我怎么可能有办法。”老王摇头。 “你有法术,能不能打开一个空间,然后咱俩进去,再往另一个通道里出来,然后就到了牢房外面。”秋水说。 “这事行不通,至少在这里不行。”老王说。 “为什么?” “牢房是个特殊的地方,配合上差馆内天然存在的煞气,很多法术在此地都失效,在这里我基本无计可施。”老王说。 “那我们怎么办?”秋水六神无主地问。 “你没什么事可担忧,只要别乱说话,过一两天自然会放你走,倒是我得小心些,如果精神病院那伙混蛋找到我的话,麻烦估计很大。”老王说。 “我觉得这里很危险,有可能贞洁不保。”秋水压低了声音说。 “此地是警局内的临时牢房,并非看守所和拘留所,十几米外就有守卫,有三个摄像头盯着,你担忧的事不可能发生。”老王说。 “好像你做过许多次牢,对这里非常熟悉似的。” “当然啦,最近六十年来,我在一大半的时间在监狱里度过,五十年前还差点被枪毙,后来刽子手说子弹快用光了,得留下仅有的几粒上山打猎,于是就把我活埋,幸亏我会休眠术,躺在泥土里待了整整四天也没死,后来村里有人饿极了想挖尸体吃,刨开土之后我趁机逃出来,以后又坐过几次牢,所以啊,对这种地方的味道我再熟悉不过,甚至觉得有些亲切。”老王说。 “你不像坏人啊,怎么会这么惨?” “谁牢房里关的一定就是坏人?” “被冤枉的事当然是有的,可那是特殊例子。” “你真够乐观的。” “你犯过什么事?为什么会被抓到牢里?” “对于某些缺乏正常判断力的无良混蛋而言,把某个无辜的人置于死地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老王说。 联欢会 秋水和老王呆在牢房里的时候,程灵素尽她最大努力四处求助,想要把他俩捞出来。 她找了律师,结果听到了令她沮丧的言论。 律师说,在这个神奇的城市里,有些人是永远不会犯错误的,为了做到这一点,他们不惜一切,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谁要试图证明他们做错了什么,面对的麻烦和危险非同小可。 从里面捞人有许多种办法,然而程灵素既无可靠的关系,又是一个穷人,真正的无计可施。 她甚至无法探望秋水和老王,有人不许她进去,送东西也不行。 她坐在台阶上哇哇大哭,泪如泉涌,却无人理睬。 与此同时,在官财小区内,属于扁院长的别墅里,一场热闹的联欢会正在举行中。沈浪上半身赤裸,脸上画了浓妆,嘴唇红如鲜血,腰部往下围了一些纸条制成的土风裙,正在院长面前大力扭动腰和屁股,表演仿夏威夷土著美女的舞蹈,同时高唱一首颂歌:“红彤彤的太阳光辉灿烂,照得我们心里亮,意气风发斗志坚,胸怀世界打麻将,刀山火海无阻拦!无阻拦!” 公平地看,沈浪的舞姿极差劲,用张牙舞爪来形容比较合适,就跟一个从未训练过的笨家伙突然登台跳小天鹅一样,感觉又丑又怪,笨拙可笑。然而谁也不敢笑,除了院长之外。 朗淡平感觉很累,目前处境危险,心情紧张,还要努力控制表情,真是太辛苦了。 阿牛眼睛里充满了血丝,这是由于最近两天精神过于亢奋的缘故。 小梦依然很平静,表情漠然,看着沈浪和傻仆瞎折腾,却总能够在适当的时候拍掌或者欢呼。 朗淡平不断下意识地伸手到口袋里摸索那瓶铅酸蓄电池标准液,隐隐有些担心,如果瓶子里的液体渗漏出来怎么办? 傻仆不断从厨房里送来精心烹饪的人手和人脚,院长一般情况下简单啃两口,然后扔回盘子里,让傻仆自己吃,或者端去给沈浪吃。 邻居家的小保姆早已经被弄死,尸体分割之后一部分被吃掉,还有一些保存在冰箱里。 人头大餐 四个钟头之前,扁院长享受了一顿人头大餐,可怜的小保姆脑袋被炖得熟透,浇上料汁、做过装饰之后送上来,被院长用铁锤砸破头顶,勺子打出脑汁大吃特吃,剩余部分则落到沈浪嘴里。 感觉自从进入这幢楼之后,院长的胃口好了很多,每天吃下许多食物,据朗淡平估计,光是人肉就不少于五至七公斤,至于在房间里悄悄吃了多少东西则不得而知。 现在,院长手握刀叉,慢条斯理地对付盘子里的一只心脏,吃相颇具绅士风度。 阿牛和朗淡平在祈祷,希望尽快得到机会,赶紧把院长打倒,彻底控制住,否则的话他们恐怕要撑不住。 朗淡平渐渐感觉到自己随时都有可能精神崩溃,于是极力想轻松一些,但是不太成功,面部常常不由自主地抽动,手指和腿也不时莫名其妙地颤抖,如果专心应付的话倒也可以控制住,但是稍一走神,立即又开始。 他觉得老想消灭一个人,却始终找不到机会下手是一件极痛苦的事,比起在学校被老师骂难受万倍。 沈浪终于结束了草裙舞,得意洋洋地走回沙发里坐下,捧起院长赐予的人脚掌,狂咬几大口。 院长双手一直一横,轻轻拍了几下手,以示对沈浪的鼓励。 阿牛大声喊:“沈浪好棒,如果去泰国做一次变性手术再来表演的话,一定能够迷死很多人。” 这时意外的好机会突然降临,两名一直站在院长身后的傻仆接受某个命令走开了,另外两名傻仆在厨房里忙乎。 房间内只剩下五个人。 朗淡平朝阿牛挤了挤眼睛,示意机会来临。 阿牛心领神会,慢慢站起来,面露笑容,接近院长。 小梦本来距离院长较近,此时悄悄移动位置,眼看只要往前一扑,就可以接触到攻击目标。 院长用叉子挑起一片紫色的心脏,若无其事地问:“你们谁想吃一片?” 沈浪高高举起右手。 引蛇出洞 合围之势已经基本完成,小梦在院长右侧,阿牛在左侧,朗淡平在正前方,三人以院长为中心,形成一个大三角形,相互之间距离五到六米。 沈浪手捧院长扔过去的心脏,慢条斯理地啃咬,显然舍不得一下子吃掉,打算要慢慢享受。 只需要再往前一点,就可以动手。 时间仿佛陷入停顿。 院长依旧面带若无其事的笑容,似乎很满意人心的味道。 小梦走近目标,轻声问:“院长,要不要帮你捶下背?” “好啊,还是你最懂得关心人。”院长乐呵呵地说。小梦走到目标身后,轻轻锤打肩背,抬起头来,嘴张开伸出舌头,发出明确无误的攻击信号。 “院长,我想吃一小片,尝尝味道。”阿牛笑嘻嘻地说,同时走近了一些。 “给你。”院长把一片心脏刺在刀尖上,递过去。 阿牛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住,平静地说:“谢谢啦。” 这情形有点不太对劲,院长手里有刀有叉,这些全都可以当作武器使用,而朗淡平和阿牛则是赤手空拳。 想要一下子制服院长恐怕不太容易,没准会失手,这个可能性不小。 朗淡平不禁想,也许这胖子已经看出什么名堂来,以致有了防备。 院长说:“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在乎医院被查封和强占?” 阿牛说:“院长算无遗策,深谋远虑,决胜千里,智计过人,我们怎么猜得到为什么。” “我要引蛇出洞,让那帮暗地里图谋不轨的混蛋一个个主动跳出来,然后过些日子我出去一个个收拾。”院长说。 朗淡平又走近了两步,只需要往前一扑,就可以攻击到目标。 “那帮傻蛋连院长的财产都敢抢,真是活腻了。”阿牛说。 “没有我压阵,旺财医院就是一个死地,数千怨灵恶鬼一旦开始胡作非为,方圆几里内都会麻烦不断,哈哈。”院长得意地笑,显得胸有成竹。 这时朗淡平再也无法控制住攻击的愿望,前冲一步,挥拳狠狠打到院长的胖脸上。 粗暴 按照原定计划,阿牛是发动攻击的主力,任务是勒住院长的脖子,如果可能的话,顺便拧住院长的一只胳膊。 朗淡平和小梦的任务是对付院长的两只手,尽一切力量弄断其二到四只手指。 由于长时间的紧张和焦虑,以及事到临头的情绪失控,他提前下手了。 一记重拳击中了院长的鼻子同时,这胖子正叉起一块心脏,准备喂到嘴里。 强烈的撞击下,鼻梁塌了,假牙从口腔内飞出来。 这时大家才明白,原来院长先生早已经没牙了。 椅子与院长一道倒下,摔到地板上,餐刀和叉子脱手掉到旁边。 小梦反应最快,膝盖跪到院长的右臂上,捡起餐刀,使劲刺穿了手掌,然后将刀刃拧向一侧,切断了食指。 阿牛也被这突然发生的事件弄乱了原有的想法,目标已经躺在地上,勒其脖子已经无法下手,于是采取了最为直接和粗暴的打击方式,用皮鞋底使劲跺其面部。 仅仅只踩了四次,院长的整个面部已经一团糟,下巴脱臼,面皮烂了多处,血肉模糊。 由于小梦和阿牛围着院长,朗淡平已经找不到针对上半身下手的机会,只好退而求其次,使劲踩院长的膝盖,踢其裆部。 小梦切下了院长右手的三只手指,然后转到另一侧,狠狠踩其左手,弄断了指骨。 阿牛仍在踩踏院长的脑袋,鞋底上全是血污和碎肉。 沈浪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握着一片啃得只剩一点点的人肉,目光中充满困惑,好象没有弄明白,遇上这样的事应该如何反应。 小梦高声喊:“够了。” 阿牛喘着粗气停下。 朗淡平仍在不断地用鞋底踩踏院长的膝盖,地板上的双腿已经明显有些变形和走样,然而他仍未停止,在心中郁闷已久的情绪和怒气正在充分发泄。 阿牛抱住了他的双臂,把他从院长身边拖开。“让我再踩几下,这个老混蛋不会死的,连子弹爆头都没死,踩几脚算什么。”朗淡平说话的同时挣扎着往前,试图再踩。 “打成这样已经足够。”小梦喊叫的同时从口袋里摸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绳索,开始捆绑。 莫名其妙 院长奄奄一息,躺在地上根本不动弹,像是已经死掉一样,仅有微弱的呼吸。 小梦和阿牛一起动手,把院长两只扭曲变形兼流血的手反绑到身后,然后用一块布将眼睛蒙住,往嘴里塞进半块毛巾,其实不用这样处理应该也没问题,因为院长的双眼早已经被淹没在血液中,加之受到多次重击,视力应该已经完全丧失,至于语言能力肯定也没了,嘴里没了假牙,下颚被打歪,显然已经脱臼,一侧腮帮子严重撕裂,嘴唇被扩大了将近一倍。 朗淡平终于恢复了部分理智,接受安排,手持餐刀注意着沈浪。 沈浪长叹一声,坐回椅子里,低下头继续吃那片人肉。 傻仆仍然没有出现。 阿牛和小梦终于完成任务,把院长捆绑得像一只粽子。 地板上流了很多血,吃剩下的人心泡在一些红色液体当中,盘子摔烂了,叉子不知怎么回事居然扎到院长的大腿中部。 沈浪平静地说:“为什么你们要对院长这么干?” “用得着解释吗?我们在自卫,以确保自身安全,同时也是为民除害。”朗淡平说。 “人们总是喜欢给自己的行为贴上种种诸如伟大、高尚、为了实现某某主义等标签,其实归根结底全是为了自己,古往今来,无一例外。”沈浪慢吞吞地说。 “伟大和无私的人确实存在,比如拒绝做国王并且主动放弃了权力的华盛顿。”朗淡平说。 “这旮旯有过像华盛顿那样的人么?”沈浪冷冷地问。 “也许有过,只是没机会攀上权力顶峰,所以无法表现出伟大和无私的一面。”朗淡平说。 “懒得跟你争论这种无聊的事。”沈浪摇头,“我不明白,怎么如此伟大和神奇的扁院长怎么会被你们几个平庸的家伙给干掉了呢?这事太莫名其妙了,我实在很想不通。” “如果你打算给院长殉葬的话,我并不反对。”朗淡平说。 “不不不,别这样对待我。”沈浪摇头。 危险 阿牛在扁院长身上摸索了一阵,没有找到那枝手枪,于是问小梦院长的枪是不是随身携带。 小梦同样露出惊讶的神色,说院长的枪一向不离身,除了乘飞机过安检的时候,其它时间全都带枪,就算去卫生省参加会议都是如此。 朗淡平问沈浪是否知道枪哪里去了。 沈浪摇头,说不知道。 阿牛把椅子搬开看地面,然后看桌子下方,简单搜索了一遍大厅,仍旧一无所获。 朗淡平轻声嘀咕:“那四个傻仆哪去了?为何还不出来。” 阿牛心想,如果傻仆带着菜刀棍棒之类武器冲出来拼命,倒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想到这里,赶紧举起一把椅子摔散,从中挑选出两只椅子腿握在手里。 朗淡平把怀里的塑料瓶子拿出来,拧开外盖,露出内盖上早已经穿刺好的三个小洞。 稀硫酸当然是极有效的武器,喷在脸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现在怎么办?”阿牛问小梦。 “搬上院长到书房去,那里的门结实一些。”小梦说。 “傻仆看到这情况会如何反应?”阿牛问。“院长还没死,只是无法下达命令,傻仆应该在原地等待才对。”小梦说。 阿牛伸手抬起院长的上半身,示意朗淡平处理双腿。 小梦手执餐刀看着沈浪。 沈浪诚恳地说:“你们不用管我,我会安静地呆在这里,一动不动。” “你到底是不是原来的沈浪?”小梦问。 “好像是,我不太肯定,关于生活的记忆说明我仍旧是沈浪,可是思维方式发生了一些变化,世界观和人生观完全不同了,对于食物的需求也不一样了。”沈浪说。 “如果放你自由,你会选择什么样的生活?”小梦问。 “我不知道,也许去当个杀猪宰牛的屠户,也许会去酒店当鸭子,没个准。”沈浪说。 “你不诚实。”小梦说。 “我一直在说实话,确实不知道做什么才好。”沈浪说。 谜底揭开 阿牛和朗淡平抬起扁院长,走向书房,打算先把这家伙安置好,然后再考虑如何处理四名傻仆。 朗淡平抬着院长的腿,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停住。 “怎么了?赶紧走啊。”阿牛说。 “我觉得院长应该更重一些才对。”朗淡平说。 阿牛经这么一提醒,突然也觉得情况不太对劲,院长身高约为一点七二米左右,肚子较大,胳膊肥壮,按说体重应该不少于八十五公斤,但也不会超过九十五公斤,大致就是这么个样子。 然而两个人抬起院长之后,明显感觉没这么重。 转头再看这位俘虏,满脸的血污导致面孔不能看清楚,但是有一点很不对劲,先前隆起的肚皮规模小了许多,而胳膊似乎也不够粗,整个在不知不觉当中变小了一号,最最要命的就是,这种变化什么时候出现的谁也不知道。 动手之前,坐在桌子前吃人心的看上去确实是院长,模样没有任何问题,说话的语声也完全相同。 正当两人满腔困惑之际,谜底揭开了。 一阵得意洋洋的笑声从楼梯上传来,两名傻仆在前,院长紧跟其后,手持那枝要命的手枪,正慢吞吞下来。 阿牛和朗淡平立即扔掉手里这位不知到底是谁的倒霉蛋。 他们均在想,原来院长有替身。 小梦面如土色,握着餐刀的手颤抖得厉害。 院长走下楼,握枪的手架在面前右侧的傻仆肩膀上,身后还跟着两名傻仆。 四名傻仆站位呈正方形,把院长包围在中间。 沈浪大声欢呼:“院长,我就知道您不可能被小人谋害。” 朗淡平腿一软坐到地上,沮丧地想,这下完蛋了,不知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阿牛握紧了椅子腿,一副想要与人拼命的架势。 他俩心里都明白,只要院长随便施展一点什么法术,比如魔音术,或者控魂术,或者其它某种没见识过的歪门邪道,他们将死无葬身之地,可能还会做下某些可怕的事。 惩罚 以院长邪恶残忍的本性,什么样的惩罚方式都有可能出现。比如让他们丧失理智,冲到外面胡乱杀人和强暴妇女,然后自杀,或者让他们从此变成白痴,就像这四个名傻仆一样。 也可能会让他们从此成为无可救药的疯子,每天吃粪便,在垃圾堆里打滚。 或许会让他们躺上手术台,拆散了出售零件。 可能会把他们弄成行尸走肉,或者只知道干活而没有其它想法的仿工具人……。 相比之下,被干脆地杀掉然后吃肉算是最轻松最愉快的事了。 朗淡平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咬断自己的舌头自杀? 他试着咬了一下,发觉很痛,这显然是由于舌头上有大量密集的神经元的缘故。 如果真的咬断,那是多么痛苦的事啊。 他不禁想,也许应该忍耐,或者有奇迹出现,比如天降某勇士,专门来修理这个超级恶棍,或者一粒流星击中这幢楼房,把院长砸死而其它人都安然无恙……。 阿牛则在想,就算死也要死得有尊严,怎么也得拼一下,也许院长并非无懈可击,会有某种漏洞,只要运气好,就能够抓住。 小梦抱有同样的想法,虽然手颤抖得厉害,几乎无法握紧餐刀,可是她仍然坚持要反抗。 她当然明白,这种努力是无效的,扁院长有许多种办法可以让她和两位年青男子失去抵抗力,然后任其宰割。 “哈哈哈。”院长仰天狂笑,“这么轻易就把你们三个隐藏在我身边的坏东西给引出来了。” 沈浪跪下,朝着院长大力磕头:“院长万岁,看到您出现我太高兴了,刚才还以为你被害了,我好伤心好悲痛。” 院长看了看沈浪,冷冷地问:“真的吗?为何我觉得你像是没事人一样。” 沈浪急忙解释:“您的替身被害的一瞬间,我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冲过去跟这三个反贼拼命,可是已经来不及,于是我就想怎么办才好,稍后终于想明白,觉得直接拼命的行为很不明智,并且失败的可能性太大,因为我没有武器,而且势单力孤,如果我也被害,那么岂不是没人为院长报仇血恨,也没人把院长的光辉思想继承和发扬下去。” 离谱的谎言 院长微微点头,显然对沈浪的话感到满意。 朗淡平有气无力地说:“院长,我们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想知道你是否像传说中那样神勇,结果这个水货一试便倒,被弄成这样,我们很失望,现在看到你安然无恙,我心里其实很高兴,同时也有些慌乱,担心你会对我们进行惩罚,整个事情就是这样,请你别生气。” “哈,说得像真的一样,你当我是傻瓜吗?这种离谱的谎言都好意思编出来。”院长冷笑。 “我一直都很诚实。”朗淡平说,“现在也一样。” 阿牛悄悄往前移动,想要离院长更近一些,然而这种图谋被及时识破。 院长说:“不许动,否则我会采取措施。” 阿牛站住,扔掉了椅子腿,举起双手,满脸困惑地说:“院长,我不知道这怎么一回事,你是真货吗?还是被打伤的这位哥们是真货?” “我当然是真的,这家伙是一具处于休眠状态的植物人,因为我发现他的相貌与我有些相似,于是施术让他没有死透,就这么保持昏睡状态,以备不时之需,结果此时恰好派上用场,让他来代替我冒险。”院长说。 “可是为什么他看上去与你完全一样,连说话的声音都相同,神态没有任何区别。”阿牛说。 “这属于法术的范畴,以你的见识,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院长骄傲地说。 小梦低声说:“院长能够控制魂魄分出一部分,附着到施术控制住的躯壳里,然后就可以用同样的声音说话,再配合上其它的法术,还可以变化外形。” “你懂得真多,可是为什么没有识破?”阿牛说。 “抱歉,我太粗心大意了。”小梦沮丧地说。 “小妞儿,当初你十五岁了只有一点二米高,是我还收留了你,让你长得这么亭亭玉立,高挑修长,给你饭吃,给你衣穿,让你过着上等人的生活,你居然不知感激,伙同他人对我图谋不轨,哼,你会死得非常难看,然后魂魄去地府做营妓,坚持让鬼卒操,一直过生不如死的日子,一万年不动摇。”院长说。 “你太坏了,应该死掉,可惜。”小梦苦笑摇头。 阿牛低声提醒小梦:“别这么诚实。”想得真美 小梦问院长,为什么没有按照原订计划进行,而是搞得这么复杂和诡异。 院长仰天长笑三声,像戏子一样摆足了派头,之后慢悠悠地说:“本来我打算与你配合,好好耍一耍这两个傻蛋似的年青人,可是那天你在车库里拿铅酸蓄电池标准液的时候,居然把我调制好的饮料和水倒了,然后从车子的蓄电池里抽出酸液注入瓶子里,你好阴毒啊,这种事都干得出来,我从这里就知道你起了邪念,嘿嘿,于是将计就计,把放在地下室的这个植物人弄出来,用法术分出两魂三魄进驻其体内,你们当然不可能看得出来。”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们?”小梦平静地问。 “我得好好想一想,怎么样折磨你们三个叛徒,这事不着急,得想好了再动手,一定要让你们后悔被妈咪生出来,啊哈,等你们死掉之后,我会托关系让你们在另一个世界里继续受到折磨,小妞儿已经确定去当营妓,至于你们两个嘛,先去地府干几百年苦工,然后再投胎做九十世乞丐兼艾滋病患者兼麻疯病患者。”院长笑得假牙都掉出来,伸手接住之后安装回去。 “我相信这个世界有正义和公理,你会有报应的,而我们也会有机会翻身,也许这一天会来得很快。”阿牛说。 “几十年来,老子弄死的人至少有几千,如果真有什么正义,我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并且日子过得挺滋润,打败了一个又一个作对的笨蛋。”院长说,“你们三个也别装圣贤装伟大了,不就是为了我的钱吗?” “院长,我有个设想,你看这样好吗?咱们就此告别,从此不再相见,你继续发财,我们对你干过的坏事装作不知道,一个字都不提。”朗淡平说。 “想得真美,我怎么可能放过像你们这样窝里反的人。”院长说。 “我们本来也没打算要跟着你混,是你用催眠术或者控魂术什么的把我们拉拢过来,然后为我们安排职位,这事全都因为你,现在我们想辞职,你又不同意,天底下哪有这般道理。”阿牛说。 “你们几个的体质非常特殊,包括秋水在内,鬼无法上你们的身,所以我想把你们拉拢过来,培养你们做我的心腹,同时为了保持你们的智力,我不能对你动用强力控魂术,以免你们将来变成无法挽回的笨蛋,可惜啊,费了这么大劲,结果弄来几只白眼狼。”院长叹息。 强大 朗淡平听到院长这番话,一时有些犯晕,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和阿牛还有秋水居然不会被鬼上身,想来这算是好事。 物以类聚,由此推断,程灵素可能也不会被鬼上身,四个人从小学至今一直是好朋友很可能与此特质有关。 在众人交谈的时候,沈浪一直蹲在地上,双手抚地,其动作很像是在募仿一只德国牧羊犬。 院长说:“你们三个人现在把衣服脱了,然后到桌子旁边站成一排。” “既然你没打算放过我们,凭什么还要听你的。”朗淡平说。 “如果我用控魂术让你回家强暴你的父母,事后再让你恢复清醒,你会怎么样?”院长得意地笑,显然已经知道答案。 朗淡平伸手入怀,摸出装有稀硫酸的塑料瓶子,准备冲过去,与院长拼命。 然而,院长仅仅只是对着他笑了笑,他的手松开了,瓶子坠地,酸液流出来,开始腐蚀地板条。 仅仅只是目光短暂的一秒钟对视,他强烈的攻击欲望就消失了,思维一片空白,感觉到莫名其妙的喜悦,仿佛回到无忧无虑的童年,正要与邻居家的小女孩一起外出玩耍。 院长的强大,已经超乎想象。 小梦弯下腰,从地上拾起一块陶瓷盘子的碎片,想用尖锐的一角割腕自杀。 院长用唱歌一般的天魔音说:“把手放下,站着别动。” 小梦手指松开,陶片掉下,表情呆滞,傻乎乎地笑。 阿牛低下头,避免看到院长的脸,就这么往前冲。 一名傻仆迎上前,抱住阿牛的腰,两人倒在地上。 “放开我,你这个傻蛋。”阿牛挥拳击打傻仆的头部,拳头弄得很痛,但是傻仆坚持不松手。 “哈哈哈,你们都会完蛋,只有我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千秋万载,一统江湖。”院长仰天长笑。 阿牛放弃了击打,因为这根本就无效。 他觉得自己自己尽力了,只是时运不济,居然莫名其妙地输给这恶棍。 从容镇定小梦最早从催眠状态中恢复过来,眼神渐渐变得清明,她走到朗淡平身边,牵起他的手,平静地说:“人生的苦难没完没了,再多几件也不算什么,也许再过一会我们都会死,请保持镇定,相信我,这不算什么。” 朗淡平傻乎乎地笑着点头,似乎没听明白她的话,也可能听懂了,但是无法领会。 小梦松开了朗淡平的手,走过去帮助阿牛摆脱了傻仆的纠缠。 扁院长平静地看着她的行为,没有阻止,也不发任何评论。 小梦和阿牛一起动手,把仍未摆脱催眠状态的朗淡平拖到沙发里坐下,安顿好,然后她和阿牛也坐下。 他们显然已经放弃了抵抗,从容镇定的等待噩运降临。 扁院长冷冷地说:“小妞儿,你与他们相识不过两个月,居然弄出一副生死之交的样子,背地里你们几个到底干过些什么事,淫乱吗?还是某种形式的狼狈为奸?” “他们是普通人,不算很好,但是至少不坏,完全不像你,我宁愿跟他们死在一起,也不想再跟你继续害人。凭你的一贯作派和思维方式,我很难跟你解释这样的事,就算讲得很透澈,你也不可能明白。”小梦若无其事地说。 “别指望激怒我可以让你们爽快地死去,没有这么幸运的事。”扁院长咬牙切齿地说。 “你的处境同样很糟糕,旺财医院被有权势的人趁机强占了,外面有成百上千的恶鬼盯着你,想要冲进来跟你算账,你一旦离开这里,就会面对无穷无尽的麻烦事。”小梦说。 “一群怨气冲冲的鬼算得了什么,我有很多办法解决他们,先前既然能够弄死这些笨蛋,如今再消灭他们一次也不算什么大事。至于我的旺财医院,那些贪婪的家伙就算占据了也无法经营下去,因为除了我之外,谁也不知道里面那些所谓的优秀外科医生当中混杂着多少的怪东西,所有的员工当中又有多少半人半妖的家伙,只有我能够控制他们,别人谁来都不行,只要折腾几个月,死上几百号人,等到那帮财迷无法控制局面的时候,他们就得乖乖把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并且加倍偿还。”扁院长说。 “我们死掉之后,你会更加孤独。”小梦说。 更高境界 小梦把手臂搭到朗淡平的肩膀上,阿牛同样这么做,朗淡平依旧傻乎乎地笑,却举起胳膊,搂住同伴。 三个人仿佛整体。 扁院长手臂一挥,大声说:“只要我愿意,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拜倒在我的脚下,死心塌地听我差遣,就算让这个城市里一半的居民成为我的粉丝也能够做到,少了你们几个根本不算什么。” 小梦说:“其实你一直就不能算是纯粹的人,在你体内一直存在着一个阴险狡诈恶毒的外来灵魂,几天前被子弹爆头之后,你已经死掉了,现在占据你躯壳的其实是那个邪恶的灵魂,而你的魂魄已经被压制到某个角落里,无法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扁院长说:“你懂个鸟,瞎猜而已,反正你们都是快要完蛋的人,我可以告诉你们实情,就在四十年前,我已经死掉了,当时我先是被一群流氓打成重伤,回到宿舍之后躺了两天才能勉强行动,走出门去想到食堂打饭吃,却遇上两伙人打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铁球,把我的脑袋砸开了,当时我不省人事,倒地不起,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堆血淋淋的尸体当中。复活之后肚子饿的要命,身边又没有其它可以吃的东西,于是我就把嘴凑到旁边一位被打死的外科大夫脑袋上,吸流出来的脑汁,那些白色的东西好美味,至今我仍然在怀念,当初第一次体验人脑的那种美好感觉,相比之下初吻简直就像挖鼻孔一样不值一提。” “原来你早就是怪物了,我看错了。”小梦说。 “你不过偷偷看我的道法书籍,学到一点点皮毛而已,就想冒充专家,我操。”扁院长得意地笑。 “我不明白,你从前身体周围散发出蓝色的光芒,被子弹爆头之后生命场却转而变成了黑色的薄雾,就像有些怨气特别重的厉鬼一样,为何如此?”小梦问。 “这是因为我已经进入更高的境界,你不懂,就知道瞎猜。”院长说。 “据我所知,此前你从来不吃人肉,为何最近几天却很嗜好这一口。”小梦说。 “那是因为我得注意自己的形象,其实背地里我一直在吃人肉,四十年来从未停止过,有很多次,我看着你细嫩的脖子和腿,很想一口咬下去,可是考虑你把我当作父亲,对我有些感情,而我把你也当成了一只宠物那样,所以没有咬你,哼,待会再咬,得把你的肉吃掉至少一半,以偿宿愿。”院长说。 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朗淡平渐渐恢复了理智,傻乎乎的笑容消失了,目光由呆滞转为清明,他低声问旁边的阿牛,为什么院长总是高高在上,像是街头的铜像一样需要仰视。 阿牛说:“那是因为这胖子根本不是人,你无法用对待人的方法来与之打交道。” 沈浪仍旧半蹲半趴在地上,抬起头看着院长,目光里充满了钦佩和敬仰,仿佛一只忠实的狗看着主人。 四名傻仆开始有些注意力不集中,后面的两名虽然保持站立状态,却已经睡着了,鼻涕流到了下巴和衣领上都不知道,前面的两个傻仆睁着眼,却似乎什么也看不到的样子,目光盯着前方的地面,一动不动。 如果此时距离近一些的话,或许可以发动一次突然袭击,可惜,三个人所坐的沙发距离院长足有十米远,如果冲过去的话,院长有足够的时间做出反应。 朗淡平问:“我们大概还能够活多久?” “这事得看那胖子,咱们谁说了都不算。”阿牛说。“我想咬舌头自杀,可又怕痛。”朗淡平说。 “别这样,生命不息,奋斗不止,永远不可以放弃。”阿牛说。 “好,我不自杀就是。”朗淡平仿佛找到了某种精神支柱。 小梦大声说:“院长,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 扁院长说:“当然不是,我曾经用控魂术让你相信你是我的女儿,其实没那事,我没娶过老婆,年青时睡过几个女人全都是别人的婆娘,就算真让谁怀孕了,生下的孩子也是别人养大,与我无关。” “怎么会这样?”小梦喃喃问。 旁边的阿牛说:“知道这个邪恶的死胖子不是你父亲,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可是我想不起自己真正的父母是谁,也想不起童年如何度过的,这是不是很糟糕?”小梦说。 “没什么大不了的,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呗。”阿牛说。 小梦点头:“也许你说得对,我是在自寻烦恼。” 阿牛说:“孙悟空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日子却过得精彩刺激,令人羡慕。”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有多大年纪,不知道生日是哪一天。”小梦说。 “这个容易,打开一份年历,扔个豆子下去,滚到哪里停下,就把那一天当作你的生日。”阿牛说。 无所不能 扁院长大声说:“小妞儿,我可以告诉你怎么一回事,你是我从街上捡回来的,那是二十年前,我的事业刚刚起步,与一位卫生省的官员亲戚合资开办了属于一家小型医疗机构,专门治什么艾滋病和恶性肿瘤什么的,生意还不错。有一天下午,我请卫生省的人吃饭,你在在餐厅门口蹲着,头发乱糟糟的像鸡窝,年纪已经有十几岁,身材瘦得像玉米杆,体重才有十六公斤,高度只有一点一米,整个一侏儒兼重病号。” “原来我有这么惨。”小梦苦笑。 “别信死胖子的话,这家伙一向不诚实,先前还吹嘘自己是古往今来头号大英雄兼伟人,弄得我们以为他真的是,现在大伙终于才明白怎么一回事。”阿牛说。 “你们已经落入我的掌心,用得着动脑筋编谎话吗?”扁院长说。 “你说她是侏儒,那么她怎么长得这样高?”阿牛说。 “这全是因为我让她长得这么高。”院长说。 “吹牛。”朗淡平说。 “要不要我让你的jj长得跟驴一样规模?”院长问。 朗淡平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下面,低头回避院长的目光,他隐隐觉得,这种不可思议的事完全可能发生。 阿牛说:“院长,既然你如此厉害,为什么不把自己弄得更体面些,比如长得像小皇帝詹姆斯一样强壮,像某戏子一样英俊,或者干脆长出两只翅膀来,在空中飞翔,冒充天使什么的。” “如果我愿意那么做的话,当然没问题。”院长得意地笑。 小梦大声问:“院长,为什么你收留了当时像乞丐一样的我?要知道你一向不是仁慈善良的人。” “这是因为当时旁边卫生省的几个女职员同情心严重泛滥,把几张十元面值的钞票塞到你手里,而当时你傻乎乎地看着她们,不会道谢,甚至没有反应,只是下意识地握紧了钞票,当时你的完全就是一个快要死的乞丐,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你竟然没有死掉,你能够坚持到那一天简直就是奇迹。当时一位女职员认为我应该挽救你,收留你,理由是我很钱,应当做一些善事,其它人也在起哄,这让我下不了台,无奈之下只好同意收养你。”扁院长说。 我讨厌你 小梦喃喃说:“如果二十年前我已经有十几岁,那么现在的我应该有三十几岁了,可是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二十出头的样子?” 院长说:“这是因为我对你进行了强力催眠,洗去了你的一部分记忆,同时让你的身体迅速生长发育,但是控制得不太好,结果你快速地长了八年的身高,弄得像个篮球选手似的,但是试验也有非常成功的一面,那就是你的智力,十年前有几个医生为你做过测试,发觉你的智商高达一百七十,这是个惊人的数字,大概一百多万人当中才会有一个达到同等水准的。” 小梦苦笑:“跟你高达二百五十的智商相比,我还差很多。” “我其实没那么高的智商,二百五十这样的数据是我用控魂术灌输到你们几个思维当中的,我没做过相关测试,估计智商不如你,但是这没关系,你们仍然无法与我对抗,经验和技艺往往比智力更重要,眼下就是明证。”扁院长说。 “院长,最近这一会你表现得比以前聪明得多。”小梦说。“我喜欢听懂颂歌,我知道这显得并不聪明,甚至有些可笑,但这没关系。”院长说。 “为什么你要故意扮傻呢?还是由于你本来就不够聪明?”小梦说。 “二者兼有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院长说。 “你已经有很多钱,为什么还要干坏事,其实早可以收手的。”小梦说。 “切,我喜欢把某些人弄死,也喜欢让某些人复活,这是我生活中的乐趣所在,我喜欢热闹,喜欢别人用敬仰和崇拜的目光看着我,最近几天窝在这两幢楼里,其实我闷得要命。”院长气乎乎地说。 “我想明白了许多事,现在可以安心上路了,你杀死我吧,否则我很可能会杀了你。”小梦平静地说。 “我还不想死。”阿牛嘀咕。 “我还想再活tmd五百年。”朗淡平说。 “你们可以在地府的监狱和鬼卒军营当中活上几千年,嘿嘿,受几千年的折磨。”扁院长狂笑。 “我讨厌你,希望你从宇宙里消失。”阿牛对院长说。 声嘶力竭 院长即将施展天魔音,然而小梦和阿牛还有朗淡平却用手指紧紧塞住了耳朵孔,并且闭上了眼睛。 院长生气了,挥舞手枪大声吼叫:“把手拿开,否则开枪了。” 小梦隐约听到了院长的大吼,于是报以同样的大声:“我们决不松开手指,宁可被子弹打死。” 院长吼:“我枪法很差劲,如果打歪的话,把你们弄成残废就不好玩啦。” “你开枪就是,我们不怕。”阿牛大喊,虽然没听清楚院长喊叫的内容,但是能够大致猜测到。 “我真的打了。”院长喊。 “院长大人,你说什么?我听不到。”朗淡平喊。 “这胖子怎么跟老太监似的,说话声音这么小,真差劲。”阿牛说。 院长伸长了脖子,声嘶力竭地吼:“我数到三,如果你们还不睁开眼睛不放下手的话,子弹就会射入你们体内。” 由于大声叫喊,院长的嗓子已经有些走调,估计施展天魔音时效果会受些不良影响。 沈浪在一边说:“你们应该听院长的话,把手从耳孔里拿开,把眼睛睁大。” 谁也没听到这样的劝告。 院长气乎乎地说:“你们以为这样就可以阻挡我吗?哼,未免太小看人了。” 沈浪在一边呐喊:“院长加油,院长加油。” “过去把他们的手从耳朵孔里弄出来。”院长对沈浪说。 “我只有一双手,恐怕对付不了三个人,当然如果院长您能够赐予我一点什么诸如神力之类的玩艺儿,或许能行。”沈浪说。 “你真没用。”院长说。 “我确实没什么用。”沈浪谦虚地说。 “你为什么不去死?” “我是眼下您唯一可以交流和依赖的手下,为了更好地为您服务,我暂时还不能死。”沈浪说。 “如果不是担心打开结界让外面的怨灵钻进来的话,我怎么会需要你这种笨蛋帮忙。”院长大叫,声音已经明显嘶哑,同时伸脚踢沈浪的屁股和背部。对面沙发里,阿牛悄悄把眼睛张开一条小缝隙,偷偷看了院长一眼,然后赶紧闭严实。 意外 面对扁院长的怒斥。 沈浪低眉顺眼地说:“我是笨蛋,请原谅,以后的日子里我会尽可能变得聪明些。” “我认为凭你目前所表现出来的智力,将来不可能变聪明,不要变得更傻就算是很幸运了。”院长说。 这边阿牛和小梦由于长时间用手指堵住耳朵孔,渐渐觉得不太舒服,开始松开一点点,同时把眼睛眯出一条小缝观察情况。 沈浪看到了这情况,急忙说:“院长,他们的手指离开耳朵了,请赶紧大显神威,消灭叛徒。” 院长抬头看沙发里的三个人,正要发功,却发现阿牛和小梦已经严阵以待,不但封严了耳朵孔,还张大了嘴,看样子随时准备大声喊叫,以破坏天魔音的效果。 无奈之下,院长手臂一挥,命令三名傻仆前去把沙发里的人手从耳孔上拉开。 傻仆慢慢悠悠走过来,阿牛和小梦还有朗淡平由于眼睛紧闭,没有发现危险正在靠近。 院长得意洋洋地笑:“看你们还有什么招,待会我用控魂术把你们洗脑,让你们变成白痴,然后再慢慢折腾。” 话音刚落,情况突然发生了巨大变化。 一直趴在地上扮演乖狗狗角色的沈浪不经意间一跃而起,从衣襟内里掏出一段尺许长的钢管,狠狠砸到院长的脸上,正中鼻子下端的上唇位置。 院长被这一下砸得仰面摔倒,手枪掉下,落到旁边地板上,整个口鼻一带血肉模糊,上唇有一处大豁口,看上去有些像兔子的三瓣嘴。 沈浪上前一步,伸脚踩住院长的右手,挥动钢管接着又一下砸到鼻梁上端和眼睛一带。 一只眼珠从院长的眼眶里挤出来,靠一些筋肉保持着与身体的联系。 钢管再次举起,然后挥落,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传出,院长的左臂齐肘部被打折。 接下来是右侧肩膀,左右两只手,最后又敲了下巴几次。 与此同时,三名傻仆正与坐在沙发里的三位年青人相互拉扯厮打。 一直站在院长身后的这名傻仆此时对于主子被打倒毫无反应,仍在睡觉,眼睛都没张开一下,口水流到衣领上。 有福同享 四名傻仆嘴大大咧开,表情呆滞,看着躺在地上的扁院长,泪如雨下,八只眼睛仿佛八个小型泉眼,源源不断流出液体。 沈浪若无其事地问小梦,要不要用针把院长的眼睛刺坏,这样的话就无法通过目光迷惑人了。 小梦摇头,说用布缠起来就可以。 院长此时的状况极糟糕,整个面部全是血,一侧眉骨被打碎,鼻梁上端有明显的塌陷,估计骨头断了,上唇被打坏,牙床和牙一团糟,下巴也打坏,根本无法说话,一侧肩膀被打得骨折,另一只手臂呈现怪异的角度扭曲,十只手指全都移了位,没有任何一只呆在原来的地方。 朗淡平把院长挂在脸侧晃悠的那只眼球放回眼眶内,轻轻摁了一下,大致复位,然后用一条桌布将眼睛蒙严实,勒紧并在脑后打了一个死结。 阿牛严肃地向沈浪表示感激:“多谢沈兄及时出手,否则的话,现在我们几个恐怕已经完蛋了。” 沈浪倒也不居功:“这不算什么,我也是为了自己,这厮开枪打我的脑袋,此仇不报,怎么还好意思在城里混。” “沈兄接下来有什么打算?”阿牛问。 “我要求很低,待会找到装钞票的箱子之后,给我三只就可以,多了也无法带走。”沈浪说。 “这个当然,我认为按人数平均分配更合理些,你至少应该得到五只箱子。”阿牛说。 “要这么多钱干嘛,够用就行了。”沈浪咧嘴一笑,“如果还没老死就把钱花光了,到时候再跟你们借几百万就是。” “没问题,你我现在是同伙,将来也是同伙,有福应当同享。”阿牛说。“你们讨论分赃倒也挺和谐,非常好。”朗淡平用讥讽的口气说,“但是别忘了,革命尚未彻底成功,同志仍须努力,装钞票的箱子还没找到,而院长也没安顿好,这四位悲痛欲绝的帅哥怎么安排还是一个大问题。” 沈浪点头微笑:“朗兄说得对,怎么分钱那是小事。” 四名傻仆仍在哭泣,滴到地板上的眼泪已经形成了小水洼,令人担忧他们会不会因此脱水。 忠心耿耿 严重受伤的扁院长和替身被搬到地下室内,放在地板上。 搬运的过程当中,血流了满地。 四名傻仆没有任何攻击行为,也不曾阻挡搬走院长,只是不停地哭泣,仿佛眼睛是聚宝盆一样,不停地滴出液体。 地下室内光线阴暗,有些潮湿,地面上有蚯蚓和不知名的小虫子爬动,这些玩艺儿估计是从某个裂缝当中钻进来的。 替身先生的身体开始不规则抽动,估计已经命不久矣,随时都可能呜呼哀哉。 院长去仍旧保持着活力,身体动来动去,一会儿撒尿,一会儿大便,估计是故意所为。 由于这厮双手受伤,双眼被蒙,嘴也被打坏,所以无法传达意图。 沈浪问为什么不干脆弄死这胖子,小梦告之理由。 众人均在想,得盯着这家伙许多年的话,那是多么辛苦和麻烦的一件事啊。 朗淡平对四位傻仆说:“你们现在得到完全彻底的解放了,待会将分给你们一些钱,然后你们可以回家去,与亲人团聚,从此不必再当奴隶。” 一名傻仆昂起泪眼朦胧的脸,泣不成声地说:“院长被弄成这样,我不想活了,我要陪着院长。” “就是院长把你们害成这样子的,难道你不恨他吗?”朗淡平问。 “我们目前的幸福生活全都拜院长所赐,如果不是院长当初解救我们的话,我们仍在水深火热中,过着饥寒交迫、颠沛流离的苦难生活。”一名傻仆说。 另一名傻仆说:“求求你们,把院长还给我们吧,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院长,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朗淡平感觉有些晕,心想这帮家伙真是傻到不可救药,连仇敌和亲人都分不清楚了。 四名傻仆跪下,朝着血泊中的扁院长大力磕头,仿佛这样做有治疗效果。 阿牛冷冷地说:“要不要给你们一人一刀,让你们可以永远陪着院长?” “现在院长还没死,我们必须认真侍候他,爱戴他,如果他老人家不幸逝世,那么不用你动手,我们将集体自杀殉葬。”一名傻仆吞吞吐吐地说。 “怎么办呢?”阿牛也没了主意,转过身看着小梦。 菜刀 这事确实很麻烦,四名傻仆全都趴在扁院长周围,拖也拖不走。 小梦犹豫片刻,说只有唯一的办法。 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只小瓶子,叫阿牛找来一片毛巾,浇了一点药剂上去,然后捂住一名傻仆的口鼻。 大约一分钟过后,傻仆进入昏睡状态。 阿牛如法炮制,对付另一名傻仆。 旁边趴着的两名傻仆发觉情况不对劲,其中一个看着稍微机灵些的提出疑问:“你们在做什么?” 阿牛随口回应:“给你们上麻醉剂,然后看看能否把你们身上的器官移植到院长身上,从而拯救院长垂危的生命。” 这样的胡说八道两名傻仆居然相信了,他们乖乖躺下,仰面朝天,双手平放在身体两侧,表示全力配合。阿牛当然不会放过如此机会,把两位仍保持清醒状态的傻仆给麻醉了。 地下室内顿时清静了,没有人再呜呜咽咽哭泣,再也听不到傻仆们特有的慢吞吞说话声。 一直在观察替身生命体征的沈浪转回头来说:“这家伙刚刚断气,心脏也不跳了。” 朗淡平问:“要不要把他斩首,避免发生尸变?” 小梦点头说:“对,得采取措施,这里的阴气很重,尸体随时都可能会蹦起来。” 阿牛和沈浪一起动手,用厨房里拿来的菜刀把替身尸体的腰椎砍断,肩膀关节弄坏,膝盖处的筋脉切断,然后把脑袋砍下来。 小梦说:“得把内脏挖出来。” 阿牛问:“全都挖出来吗?” “挖心肝肾肺就可以,胃肠留下。”小梦说。 沈浪伸出舌头轻轻舔嘴唇,显得垂涎欲滴,犹豫片刻之后,这位死而复生的家伙面露惭色,小声说:“反正这家伙已经死掉,我吃他身上几样东西也不算什么,你们不反对吧?” 这时阿牛已经把替身的肚皮划开,手伸进去,揪住心脏拖出来,用菜刀划断血管和筋膜之后,递到沈浪手里。 “多谢牛兄。”沈浪接过,大口咬下去。 吃人肉 朗淡平和小梦还有阿牛看着沈浪吃血淋淋的人心,不禁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家伙身上到底还剩多少属于人的部分?感觉很可疑。 难道要与这样的一个怪东西同流合污? 但是此事没得选择,毕竟是沈浪关键时刻出手,从院长的魔爪下拯救出三个人,否则的话现在他们恐怕已经变得跟傻仆一样,不管他是什么东西,功劳不容抹煞,还是应该感激。 沈浪吃光了心脏之后自己动手,从替身胸腔内剖出肝脏,很熟练地把苦胆撕下扔一边,然后开始大吃,其吃相极凶恶,令人想起鳄鱼。 阿牛摇摇头,转身走开,找到绳索把四名傻仆的手捆到身后,然后拴到一起。 朗淡平和小梦在地下室内转悠,寻找放置装有钞票的箱子。 地下室空间并不算很大,也就二十几平方米左右,很容易就搜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 按照朗淡平此前的判断,钞票应该被送到这里,但放在哪里呢? 沈浪吃光了整副肝脏,终于饱了,抹抹嘴露出惭愧的笑容。 “很好吃吗?”阿牛沮丧地问。 “味道好极了,简直找不出任何语言来形容如此甜美的东西。”沈浪摇头晃脑,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你还是原来的沈浪吗?”阿牛问。 “感觉没什么明显区别,从前的记忆仍在,没发现什么怪异之处,唯一的变化大概就是对食物的喜好,从前我不吃生肉,如今却觉得人肉妙不可言。”沈浪说。 “以后吃牛肉或者生猪肉行不行?”阿牛问。 “也许行,我会努力控制自己吃人肉的欲望,至少不去攻击活着的人,至于从医院里或者殡仪馆里买点人肉吃,我觉得没关系,废物利用嘛。”沈浪说。 这时朗淡平和小梦已经在地下室里认真搜查了三遍,一无所获之后,沮丧地归来。 阿牛问:“有没找到线索?” “还没有。”朗淡平摇头。 “找几把铁锤和十字镐,把墙壁一处处打破,就不相信找不到。”阿牛说。“恐怕只能这样了。”小梦说。 审讯 阿牛往一名傻仆脑袋上浇冰水,想要把这家伙弄醒。 折腾了一会,傻仆眼睛慢慢睁开。 “那些从车里搬出来的箱子在哪里,快说。”阿牛说。 “你们是伤害院长的凶手,我不能告诉你。”傻仆显得很有原则。 “找到箱子之后,分一千万元给你。”阿牛说。 “在忠义面前,就算你给我十亿元也没得商量。”傻仆很坚决。 “再告诉你一遍,让你变成目前这样子的罪魁祸首是扁院长,你应该憎恨他,而不是对他忠诚。”阿牛说。 “挑拨离间对我没用,我对院长的忠诚日月可鉴。”傻仆这时有一点点像正常人。 “你想不想跟家人团聚?我们拿到箱子之后可以分一些钱给你,然后你就能够体面的回家,从此与妻儿老小过着富裕的生活。”小梦诚恳地说。 “无论威胁还是利诱都没用,因为我已经决定,此生坚定地跟随院长,永不后悔,决不叛变,院长利益高于一切,与之相比,妻儿老小完全不值一提。”傻仆说。 “不说出箱子在哪我就杀了你。”阿牛愤而举刀。 傻仆昂首看天花板,做英勇无畏状,坦然说:“能够为院长牺牲,是生命中最最光荣的事。” 沈浪说:“告诉我们箱子在哪里,就给你人肉吃。” 听到‘人肉’这个词,傻仆立即出现条件反射,开始吞咽口水,然后几秒钟过后,这厮仍旧坚决地说:“别说一点人肉,就算你把全世界的人肉都堆到我面前,我也不会让你得逞。” 沈浪摇头叹息,说没招了,退到后面。 朗淡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a4纸,严肃地说:“如果你肯说出来那些箱子放到哪里去了,我就发一张奖状给你。” 傻仆问:“奖状上有什么内容?” 朗淡平犹豫片刻之后,认真地回答:“奖状上会这么写,你的是院长的忠诚卫士,特颁发此奖,以资鼓励。” 傻仆咧开嘴,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似乎很满意这样的表彰。 几双眼睛紧张地期待,希望这家伙赶紧从实招来。 “就在那间地下室里,院长头顶正对的那面墙壁背后就是。”傻仆说。 就这么简单,用一张莫须有的奖状套出了想要的答案。 然而问题随之而来,那面墙壁此前阿牛曾经用铁锤砸过,打掉了不少石块和水泥片,可以断定是一面坚实的墙,并无暗道。 看上去傻仆貌似很可信,既然这家伙很想得到奖状,那么就没有理由撒谎。 朗淡平认为应该再去看看,好好研究一下那面墙,找到问题所在。 小梦犹豫片刻之后说:“我猜测,也许院长在地下室内布了阵法阻止我们进入,以护卫他的钞票。” “有办法吗?”朗淡平问。 “可以试试看,但是没把握。”小梦说。 把傻仆捆好之后,四个人再次进入地下室,寻找那些装有钞票的箱子。傻仆所说的那面墙壁表面没有任何洞或者门户,看上去非常坚实。 小梦伸手轻轻抚摸墙面,似乎在寻找什么。 扁院长依旧躺在地上,整个面部一团糟,蒙眼的布已经被血浸透,变成了紫色。 发现有人进来,院长喉咙里弄出一些类似喘息的声音,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众人对这胖子深感畏惧,没有谁提出要治疗或者挽救之类的设想。 “也许可以拷问一下这家伙。”阿牛说。 “怎么问,又不敢让他说话。”朗淡平说。 “可以绑一只笔在他脚丫里,让他写字,这样应该很安全。”阿牛说。 沈浪说:“主意不错,可是院长会配合吗?” “如果我们拿不到钱,就不停地折磨他,用针刺,把各种液体注射到他血管内,把脚趾一个个切下来,大可以尽情折磨,反正这家伙生命力顽强着呢,想死可不容易。” “实在不行的话,只有这样了。”沈浪说。 这时小梦突然想到了什么,用一片毛巾沾了一些院长的血,到墙壁上开始画一些简单的线条和图形。 她这样做的同时告诉众人,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几分钟之后将打开第一扇门。 “难道有很多扇门吗?为什么我只看到墙壁。”朗淡平说。 “我会一点法术,从院长的藏书当中偷学到的。”小梦说。 “想不到你这么厉害,能教我吗?”朗淡平说。 憧憬 小梦用扁院长的血在墙壁上画符,随着图案和线条渐渐增多,墙面上开始发生变化。 首先是色彩,灰暗的水泥墙表面缓缓变为蓝色,放射出幽蓝的微光。 阿牛小声嘀咕:“原来藏到了另一个空间内,怪不得一直找不到。” 朗淡平则在想,如果不是小梦懂些法术的话,那么恐怕根本不可能拿到那些钱财。 “如果能拿到钞票,我会立即办张护照,飞到柬埔寨去,听说那边可以娶很多老婆。”沈浪说。 “娶很多老婆多累啊,想想每天有一群女人在面前转来转去,头都晕了,最好一个都别娶,租来用就好。”阿牛说。 “嗯,这个观点有意思,按经济学的原理,女人的姿色随着年龄迅速衰减,越来越差劲,由此推断,娶老婆是非常不划算的做法,还是租用比较符合个人利益。”朗淡平说。 “我想生很多孩子。”沈浪喃喃说。 “想生多少?”阿牛问。 “如果我有很多钱的话,最起码要生五十个,这事不容易,恐怕要娶二十名左右的老婆才能够完成。”沈浪说。 朗淡平不禁想,这家伙已经死过一次,目前到底算是人还是怪物不得而知,能不能与女人合作制造出孩子恐怕也是个大问题,要知道正常的城市居民当中也有很大一部分不孕不育,据说达到百分之五至百分之八左右,由此推想,这位吃人肉的家伙想生如此之多的孩子多半不会如愿。 阿牛问:“沈兄,你生这么多孩子,不怕计划生育干部把你罚得倾家荡产吗?” “所以得去国外啊,不然岂不是得白白送钱给那些家伙,然后孩子还得自己养大,最终不管愿意不愿意都得成为纳税人和劳动者,天底下最不公平之事莫过于此。”沈浪说。 “你不会把自己孩子吃掉吧?你能够管住自己的欲望吗?”阿牛问。 “当然能,我已经决定,等吃完替身的尸体之后,就彻底戒掉人肉,改吃牛肉和猪肉羊肉兔子鸡鸭鹅什么的。”沈浪说。 这时小梦面前的墙壁突然蓝光大盛,隐隐可以看到里面有些东西,似乎是一只只箱子。藏宝室 在小梦的努力下,坚实的墙壁表面出现了一个类似门户的通道,蓝光中看进去,透过半透明的无形阻碍,依稀可见一处十五平方米左右大小的圆形房间,顶端距地面大概两米,靠墙位置堆放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箱子,从越野车内搬下的仅仅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谁都知道,这样一个宝库意味着什么。 只要从中取出一小部分财物瓜分掉,在座四人全都将成为富翁,命运从此完全改变,可以考虑投资移民,可以环游世界,可以购买到地位和头衔以及身份,可以尽情享受奢侈的生活,可以……。 “原来院长这么富,我操。”阿牛吞咽下许多口水,眼睛有些发红。 小梦微微有点喘息:“现在只打开了第一扇门,接下来怎么弄开其它的门我还不知道,得好好想一想才行。” 沈浪说:“咱们不必进去,用一根长竿子把装钞票的箱子弄出来就可以。” “不行的。”小梦摇头。 沈浪挤上前,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向蓝光伸出手去,同时说:“我来打头阵好啦,不过是一些光而已。” 小梦此时精神有些恍惚,似乎在专门思索破解之法,没有及时阻拦沈浪。 阿牛和朗淡平由于不知道情况如何,也没阻止。 沈浪的手臂伸到蓝光当中,进入到原来是墙壁的部分。 小梦反应过来,高喊:“不可以,快回来。”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传出。 沈浪急匆匆后退,右臂衣服全都化为灰尘,皮肤和肌肉变成了灰褐色,在一秒钟内失去了水分,变得枯干,像是沙漠中出土的古尸。 幸而其它部分仍旧保持完好,仅仅只是伸入原先是墙壁的那一部分肢体受损,看样子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好疼——!”沈浪坐到地上,表情极为痛苦。 朗淡平愣住,一时不知道要如何提供帮助。 小梦蹲下,仔细看了看枯树枝模样的手臂,摇头叹息:“唉,这条胳膊算是完蛋了。 痛苦 沈浪呲嘴咧牙,脑袋上不停滴下汗珠,显得痛苦不堪。 枯干的手臂在众人的注视下颜色渐渐变深,表皮开裂,首先是手指脱落,然后是手掌整个分崩离析,成为一堆碎骨头和干透的皮肉,最后是小臂。 小梦无计可施,只得眼睁睁看着此事发生。 十几分钟过后,沈浪的手臂露出了黑色的骨头,皮肤和肉全都掉到地上。 肘部上方一点点的位置,依然保持完好的皮肉与坏掉的部分形成一道清晰的界线,边缘交汇处正不断流出黄绿色的脓血。 阿牛打算一根绳子把沈浪完好的胳膊扎紧,以免有毒的体液参与全身循环,导致生命危险,沈浪摇头表示拒绝,说不必如此,大不了一死。 一怪异的臭味以沈浪的手臂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这味道有些熟悉,死掉的老鼠被太阳晾晒了几天之后变成鼠干,然后被雨水淋湿,这时发出的味就像这个。 小梦念咒语,结果没用,她从扁院长身上弄了一些血撒到沈浪坏掉的手臂上,同样没用。 她咬破手指,挤了几滴血到黑色的骨头上,也看不到任何效果。 最终,阿牛不顾沈浪的反对,坚持用绳索齐三角肌下端紧紧捆扎起来。 “我的胳膊完蛋了。”沈浪沮丧地说。“旺财医院里有些外科大夫很厉害的,也许可以把某个车祸死亡的人的手臂移植到你身上,只要我们找到进入藏宝室的办法,就有足够的钱可以让你重新拥有一只手。”阿牛说。 “你们是否觉得我有点像杨过?”沈浪苦笑着问。 “确实有点像,不知道你能不能在一根绳子上睡觉,或者把几十只麻雀控制在一起无法飞走?”阿牛说。 “估计不行,只是模样相似而已。”沈浪摇头。 “抱歉,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暂时不可以入内。”小梦显得很内疚。 “不怨你,是我太贪财了,看到装钱的箱子就忘记了危险。”沈浪说。 “你曾经死过一次,身体的承受力比正常人强悍很多,同时疼痛感觉却弱很多,一般情况下,康复能力也会很强。”小梦说。 “我能够再生出一只手吗?就是断了尾巴的壁虎那样?”沈浪问。 “不能。”小梦说。 探索 朗淡平尝试往藏宝室内扔东西,他首先丢了一只袜子。 袜子接触到原先是墙壁现在是蓝光的位置之后,立即变成一些粉末,缓缓飘落到地上。 他把扁院长的鞋子脱下一只扔过去,大概由于材料是皮革的缘故,这东西更结实些,经受住考验,成功穿越了蓝光源,进入到藏宝室地界,落在一堆箱子的下方。 然而十几秒钟过后,结实的名牌皮鞋在众人目光注视下成为一小堆灰尘。 朗淡平颇有探索科学的不屈不挠之精神,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考虑用金属来尝试穿透。 他用细绳拴住了菜刀的柄,然后扔进去。 金属没有能够抵挡住可怕的空间穿越过程,在进入藏宝室之后,仅仅用了六秒钟左右就化为一堆褐色的锈铁末,即俗称的氧化铁。 就目前看来,沈浪的胳膊算是承受力最强的东西。 朗淡平继续试验,用到的材料有书籍,套子,筷子,陶瓷碗,不锈钢锅,勺子,玻璃杯,铝锅,铸铁炒锅,电磁炉,电饭锅。 然而上述东西无一例外在扔进去十秒钟之内全都变成了粉末。 “不得了,感觉天底下最有效的粉碎机就在这里啦。”朗淡平沮丧地说。 这时沈浪坐在替身的尸体旁边,用尚存的那只完好手臂从尸身上割下肉,一块块送到嘴里,吃得挺香甜。 小梦在地下室内走来走去。 阿牛看了看表,问麻醉的时效会不会已经过去,不知道那些傻仆是否还乖乖呆在房间地板上。 “他们的手脚被捆住,不可能摆脱。”朗淡平说。 阿牛说:“还是去看看的好,也许傻仆醒来之后会用牙齿相互解开绳索,如果他们跑掉的话,有可能制造出麻烦。” 朗淡平问小梦,已经打开的通道口能够维持多久,小梦说至少三天。 “反正暂时也没有更好办法,咱们先到上面去,好好吃一顿,慢慢考虑怎么弄。”阿牛提议。 沈浪说:“哥们,能不能帮忙割一块大点的肉下来,让我带上去吃?” 阿牛无奈地叹息,蹲下,用刀把替身的整个屁股切下来,递到沈浪手里。 狂饮 四名傻仆已经清醒过来,一个个躺在地板上,睁大眼睛,看着走进去的阿牛和朗淡平。他们的手臂和脚全都被捆得非常好,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就目前情况看,他们显然没有打算尝试解开绳索。 “我的奖状呢?”那名提供情报的傻仆问。 “马上就好,再过几个钟头会送到你手里,我做事很认真,必须让这张奖状无可挑剔,完美无缺,让它伴随你一生,给你应得的荣耀。”朗淡平说。 傻仆幸福地笑了,像是当年刚刚分到田地和牲口的贫农。 朗淡平不禁想,只要把奖状放到傻仆手里几分钟,就算过后立即夺走,这家伙估计也不会介意,而是仍然保持可爱的笑容。 四个人开始喝酒,从冰箱里拿出食物吃,把柜子里喊不出名字来的高档红酒打开,像喝啤酒一样狂饮。 关于如何才能把藏宝室里的东西搬出来的讨论一直在进行,但是找不到任何可行的办法。 阿牛建议挖地道,从花园里动手,往后方直通地下室,绕过院长的阵法,然后搬走里面的东西。 小梦说这主意不可行,因为整个藏宝室都在在阵法笼罩之下,以她的眼光看来,这个房间存在于另一个世界里,只是院长通过法术联通了两界,使其成为放置珍宝和钞票的好地方,如果真的挖地道,那么可以肯定一点,就算地洞穿过了藏宝室所在空间也没用,什么也不可能发现,就像先前用大铁锤砸墙是做无用功,用炸药或者挖掘机也没用,采用强力在藏定室原址弄出一个巨大的坑也不可能找到想要的东西。 三位男士把大部分的希望都寄托在小梦身上,貌似只有她才能够找到办法,然而现在,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有用的招数。 几个钟头过去,众人酒足饭饱,决定去看看扁院长,给这位俘虏注射一点葡萄糖或者营养剂什么的。 进入地下室,依旧是蓝光闪耀,一切都没有变化,替身的尸体躺在地上,院长仍在原地挣扎,受伤很严重,但没有死,估计将来也死不了。 棺材 小梦把一瓶子牛奶灌入院长的喉咙内,接下来又塞了几粒糖进去。 朗淡平说:“院长肚子里有很多脂肪储备,只要有水喝,就算半个月不吃东西估计也死不了。” 这倒是事实,院长就算躺在地上,肚子也挺大,估计其中至少四分之三是脂肪。 阿牛往院长乱糟糟的手指上喷杀虫剂,因为有蟑螂和不知名的虫子在周围活动。 也许院长会腐烂,众人都在想,不知道腐烂得浑身露出骨头之后的院长能不能继续活着? 沈浪问:“要不要给院长做个棺材,让他躺进去,这样既卫生又安全,还很体面,如果在外面加上锁,想逃走就不容易了。” “这办法不错,可是到哪里买棺材呢?”朗淡平问。 “只要肯多花点钱,可以让附近村子里哪个老头或者老太太把准备死后使用的寿材卖出来。”沈浪说。 “搬一口棺材进来,这个场面太引人注目了吧,可能会惹来麻烦。”朗淡平说。 “要不咱们自己动手做一只,把柜子拆了当原料用。”沈浪说。 “干嘛非得把院长装进棺材,他还没死呢。”阿牛说。 不知从哪里飞来一只绿豆苍蝇,围着院长嗡嗡转悠。 朗淡平说:“有苍蝇,赶紧消灭它,我家的火腿刚切开搁案板上一小会儿,被苍蝇叮了,第二天就看到许多小小的蛆。” “要不要用盐把院长腌起来,以免生虫子。”沈浪问。 院长听到这句话,有了反应,身体扭动几下。 阿牛看到这情形,心想得再试试看,于是问:“院长,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如何才能进入放钞票的藏宝室内把东西搬出来,有奖励哦。” 院长脑袋摇了几下,显然在表示拒绝。 “我操,不想配合吗?看来真得用盐把你做成老火腿才行。”阿牛怒骂。 扁院长的身体动弹得更厉害了,扭来扭去,就像一条离开了水的泥鳅。朗淡平提议:“要不把院长扔到藏宝室里去试试。” 小梦表示坚决不同意:“不行,如果院长在那边恢复活动能力,我们又无法进去,麻烦就大了。” “如果这样的话,最好把这胖子搬离开此地,否则的话他要是钻到藏宝室里就糟糕了。”阿牛说。 集思广益 于是院长被搬离地下室。 几经考虑,最终把这具沉重的身体弄到二楼卫生间的浴盆里放下,这样处理有几大好处,比如容易解决卫生问题,空间狭小便于监视,不容易出现意外,如此等等。 就在这只浴盆内,被子弹爆头的沈浪经过院长施术而复活,前跆拳道全市冠军却没能活过来,最终成为食物。 阿牛突然一拍脑袋,说应该把被院长没收的手机找回来,打电话给秋水和程灵素,叫他们过来,一起想办法,看能否集中众人智慧,破解阵法,把藏宝室内的东西弄到手。 朗淡平说完全应该这么做。 但是谁也不知道手机被院长藏到什么地方,两幢楼一共有十多个大大小小的房间,短时间内也无法彻底搜索一遍。 最终在一个书房内找到了一部座机电话,试过一下之后,确认可以使用。 打给秋水,结果听到已关机或者不在服务区。 于是打给程灵素,这一回接通了。 程灵素用哭泣的声音说,秋水被捉进牢房里关着,理由是他把已经申请保全的资产——医院的一辆旧轿车开出去。 阿牛叫程灵素别着急,等这边的事一处理完毕,他会立即赶过去,无论如何要把秋水捞出来。 程灵素说:“本来我们打算到官财小区寻找你们,把你们从院长的魔爪下解救出来,可是途中被抓,我正在找律师,想办法捞人。” 阿牛安慰她别着急,不会有事的。 朗淡平问发生了什么事。 放下电话,阿牛把交谈内容大致说了一遍。 “秋水那边指望不上了,咱们还是得靠自己。”朗淡平说。 这时小梦在书柜里翻找,想看看有没有道法书籍,以便从中查找到打开藏宝室的办法,搜索了一会儿,最终一无所获。 沈浪说要方便一下,走出了书房,进入卫生间,看看四下无人,放肆地掏出小鸟,往院长脑袋浇水。 獠牙 在铁笼子内,秋水和老王依偎在一起,睡得很沉。 他们本来约定轮流睡觉,以免被其它人袭击,然而首先担任守卫职责的老王却睡着了。 旁边的嫌疑犯们也全都躺在地板上,看上去像是全都睡着了。 四周很安静。 秋水在做梦,梦到一群人——准确地说,也许应该是一群僵尸,它们男女均有,年纪都不大,眼睛全都紧闭,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过,接近秋水的时候,每一个僵尸都会昂起头,把苍白发青的脸对着他,其中有几个的眼睛在流血。 梦里的秋水感觉很紧张,怕得要命,却无处可逃,只能呆站在原地,看着这帮怪东西一个个列队从他面前路过。 周遭一片黑暗,空旷而安静。 睡眠不知持续了多久。 突然有熟悉的可怕声音出现,把秋水惊醒。就算在半梦半醒状态中,他也感觉到惧怕。 他确信,这是牙齿咬人的头骨弄出的声音。 眼睛睁开之后,他看到旁边两米开处正在发生恐怖的一幕。 一名嫌疑犯嘴里红乎乎的,獠牙伸出,撑开了嘴唇,这厮抱着另一名疑犯的脑袋,狂啃不停。 受害者双目紧闭,似乎被什么给迷惑了一样,没有任何反抗和挣扎的举动。 头骨被啃开之后,有獠牙的家伙大力吸吮,发出快速喝豆腐脑的那种声音。 秋水看了一眼之后,睡意迅速消失了,清醒状态立即降临,他眯上眼睛,只露出一条小缝隙,装作仍在睡觉的样子,一动不动。 他内心充满挣扎,不知道是否应该大声喊叫。 犹豫了一会儿,他沮丧地发现,这时受害者的脑壳里大部内容已经被长獠牙的那厮给吸到肚子里去了。 已经来不及,那么就装聋作哑吧,他这么想。 老王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把他往一侧按,显然老王也醒了,担心他做出危险的举动,于是试图阻挡。 长獠牙的家伙不停地吸,牙齿与头盖骨碰撞,弄出响亮的‘咯咯’声,非常刺耳。 秋水感到困惑的是,据称有几个监控摄像头盯着这边,为何没人出来阻止这一可怕事件? 忍耐 秋水咬紧牙关坚持不吱声,等待旁边吸脑子过程结束。 铁笼子内大部分人仍在睡觉,呼噜声此起彼伏,偶尔有人说几句梦话。 长獠牙的怪东西是一名少年男子,年纪大概在十七岁左右,身材有些虚胖,胳膊很粗,大部分却是脂肪而非肌肉。 吃饱之后,这家伙也不打扫现场,只是把怀里一动不动的身体推开,然后翻过身,在相邻的人衣服上擦嘴,接着就进入睡眠状态。 秋水微微睁开一点眼睛,发现那位被吸光了脑子的遇害者头顶正对他这边,脑袋上那个乒乓球大小的洞非常刺眼,内部黑乎乎的,血液不断从颅骨边缘流出来,淌到地板上,然后浸湿了其它人的衣服。 为什么到哪里都会碰到怪物?他沮丧地想。 老王把嘴凑近他耳边,小声说:“坚持一下,等到凌晨四点例行查房的时候,咱们肯定会被放出去。” “为什么?”秋水问。 “因为我们的事不算严重,可抓可不抓,至于这个笼子里其它的人就看情况了,犯的事比较麻烦的那些,肯定还得继续呆下去,如果只是一般打架和盗窃的就会被放出去。”老王说。 “真的吗?我还以为笼子里出现这种事,会给我们带来更多麻烦。” “这是我的经验,前面几次有人吸别人的脑子,结果大部分都获得了自由。”老王的语气当中透露出一些愉快。 “能讲个真实的例子吗?” “八十几年前,那会还是民国,我生平第四次坐牢,被捉进监狱里关着,因为有巡捕说我模样很像一个通缉犯,怎么解释都说不清楚。那是一个夜晚,外面下大雨,牢房里下小雨,一个大屋子关了有四十几号人,半夜大家都睡着之后,一位人模人样的妖孽出现了,把一名原本就很瘦的人吸成了干尸,我亲眼目睹整个过程,正寻思着要不要把这家伙灭了,没想到后来差人进来,看到地上的干尸,急匆匆转头跑出去,过了几分钟之后就把大部分人给放走了,只留下几下重刑要犯。”老王说。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与现在有可比性吗?讲述一下你最近经历的。”秋水说。 坐牢体验 老王接着讲述最近一次的坐牢体验。 那是一年零九个月前,老王被捉到临时拘留所内,关押的环境与此次不怎么相似,并非大铁笼,而是一个四壁坚实的房间,里面关了十多号人,并不算拥挤,每一个都可以躺到地板上,相互之间还可以隔开十几厘米的距离。 秋水忍不住打断了老王的话头,问为什么他老是被关到牢里? 老王说这是由于他偶尔会犯一下糊涂,张嘴乱说话,有时一不留神,说出一些不该说的犯禁言论,大部分时候,这样的行为并不会惹来麻烦,但是有时会遇上听众当中有些密探或者某种积极分子之类的人,麻烦就来了,几乎每次坐牢都是为了这个。秋水点头示意明白了。 老王接着说那一次不幸遭遇,在关了大半天之后,正当众人都觉得很无聊时,门被打开,出乎预料,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这一次被推进来的居然是两名女子,年龄并不大,也就二十岁左右,看上去还算有几分姿色。 这个大号内关押了一群涉黑罪犯和一群流氓混混,看到两名女子,这两伙人立即小声商量,达成协议,说是两伙人各要一个,自行享受,稍后再交换。 于是可怕的恶行开始,没有参与的几名在押犯都溜到了老王身边。 两名女子起初试图反抗,但是她们的力量无法与十几名粗鲁的男子对抗,转眼之间就被捂住嘴,不能出声。 老王活了这么大年纪,见识可谓广博,对于这类事倒也没觉得很惊讶,反正无计可施,想要干预的话只是白白挨揍而已,只能选择事不关己,视若不见。 秋水再次插嘴,问老王为何不施展道术,与这些邪恶的家伙作斗争,把两名可怜的女子从魔鬼兽行中解救出来。 老王说他的法术一般只对妖孽和鬼之类有效,对于人作用有限,尤其是在衙门和差馆里的时候,几乎彻底无计可施,弄什么都不怎么灵光。 秋水又问,既然对人基本无效,那么当年老王在刘永福账下当谋士的时候能够帮上什么忙? 老王说凭的是见识和聪明才智,帮刘大帅出出主意,搞些侦察和卜算之类,有时还能够因地制宜,在战场上搞点障眼法或者剪出纸人作法变成可以吓唬敌方的怪物兵士,如此等等。 恶有恶报 秋水叫老王接着讲那个牢房里发生的事。 那两位女人被推进来的时候,老王看出她们身体周围的生命场不太对劲。 普通健康人在二十岁上下的时候,身体周围一般有淡黄色的微光,也有一些人发出粉红色的光,如果是身体状况欠佳者,那么光芒就会消散,或者发出黑色以及暗红色的光,身患重疾命不长久者,身体周围往往会有一些黑色的雾气笼罩。 这两位女子身体周围有一层灰朴朴的雾状气体,老王从未见过如此情形。 在两伙混蛋折腾了半个钟头之后,情况渐渐显得不对劲。 两名女子不再反抗,而是开始流露出亢奋和激动,配合着暴行,这时看上去,她们就是像饥渴者,被送到此地度假和放松。 房间内的灯光很昏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两名女子上,没有谁注意观察已经完事的那几个人脸色已经很不对劲。 结束了暴行之后的人显得异常疲惫,先前的猛男气概和种马威风彻底消失,几乎是爬着离开,然后躺在地上无法站起来,脸呈灰白色,整个身体看上去像是小了一号,面部出现大量皱纹。 老王心想,这算不算恶有恶报? 终于,两伙流氓和混混终于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终止了这种行为。 有几位流氓混混开始大声叫唤,希望外面的人进来解救他们。 两名女子躺在冰凉而坚硬的地板上,愉快地大笑不止,叫他们继续努力,别停止,这么有趣的事应该天长地久才对。 最先上阵的那两位小头目情况最为糟糕,他俩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个头越变越小,身材剧烈收缩,高度变矮了十几厘米,并且还在继续变得更短,面部皱纹越来越多,相貌恍如老翁。 老王这时终于可以确实,两名女子不是人。 可她们是什么呢?老王也不清楚。 两名女子乐颠颠地起身,挑逗其余没有非礼过她俩的人,然而此时谁也不冲动了,全都在后退,想要避开她们。 两女走到老王面前,把她们白嫩的皮肤和毛做充分展示,用时用温柔亲切乖巧的语调说:“快来玩啊,大伙能够一起坐牢,这是十三世才能修到的缘分哦。” 有坏蛋 老王长叹一声,低下头去,不再搭理两位女怪物,旁边三名没有参与兽行的人则缩到老王身后,把他当作挡箭牌。 这时那几位没有乱来的男子仍在大喊大叫,希望值班人员能够出现,把这两位女怪物带走。 一名女怪物像是对老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主动凑上前来,用胸部摩擦老王的脑袋。这时秋水插嘴,说老王艳福不浅,桃花运居然送上门来了。 老王瞪了他一眼,继续讲述恐怖的经历。 女怪物越搞越来劲,把老王挤得不断后退,将三名保护对象顶到了墙壁上才停住。 老王说:“小妹妹,省点力气吧,别折腾了,这里环境不好,我实在没性趣,让你们失望了,非常抱歉。” 女怪物仍然温柔地笑:“你虽然老了点,模样又丑,可是你身体上散发出的气味很好闻,阳气比少年人更充足,所以我被吸引了。” “改天行不行?我把联系方式留给你们,等放出去之后再找个地方痛快玩。”老王说。 “这里气氛多好啊,灯光不亮也不暗,脚丫子味和粪便味芬芳扑鼻,四周恶人环绕,真是良辰美景,非常适合交配。”女怪物诚恳地说,脸上满是鬼子女学生那种笑容。 “你饶了我吧。”老王苦着脸说。 “啊哈,老头,你裤裆中央高起来了,这就是证据,别做对不起自己的事哦。”女怪物说话的同时伸出漂亮的双臂搂住老王的脖子。 老王有些心猿意马,抵挡不住如此香艳的攻势,眼看就要沦陷之际,一束强有力的电筒光从铁门上的小窗子里照射进来,看守及时出现了。 两只女怪物动作不可思议地快速,转瞬之间,被扒掉的衣服就穿回到身上,然后她们摆出受害者的模样,齐声高喊:“救命,非礼啊,有坏蛋强暴我们。” 几位被吓破了胆了流氓混混同样在大喊大叫,指责她俩是妖怪,能够害死人。 看守发现躺在地上的几名仿干尸模样的家伙,大吃一惊,急忙说不许乱来,否则罪加一等,马上援兵就到,那时会认真收拾干坏事的家伙。 女怪物 一名女怪物走到铁窗子前,对着看守温柔地说:“救命啊,这里好多坏蛋,快把人家放出去。” 看守眼睛与女怪物对视,目光变得茫然,表情呆滞,像是被控制了意识一样,不再大喊大叫,轻轻拍了几下门之后,一声不吭转身走掉,任凭房间内的人怎么呼唤也不回头。 女怪物回头看着那几位喊救命的流氓,面露可爱的笑容,大眼睛眨巴几下,抛出暧昧的眼色。 流氓们不再叫喊,而是拿起棉被和床单,准备对付两名女怪物。 面对危险,他们的战斗本能被充分激发,不再指望看守,而是打算自己动手解决此事。 几位曾经的施暴者如今躺在地上,无力地挣扎和蠕动,身体不同程度缩小,最先趴到女怪物身上的两位情况最为糟糕,如今已经跟古尸有些相似,体表颜色发黑,皱纹密布,由于身体缩小,衣服仿佛挂在架子上,显得过于宽大和松弛。 两名女怪物面对七名街头斗殴经验极为丰富的男子,显得一点也不惊慌,由此可见,先前她们的挣扎和叫喊其实全是做戏,目的在于激发起这伙坏蛋的欲望。 两片棉被合围之下,女怪物被包到其中。 流氓们一拥而上,隔着棉被把女怪物推倒,然后一通狂踩。 这情形让老王直摇头,他心里明白,妖孽可不是这么容易消灭的。 流氓们渐渐发觉情况不对劲,感觉棉被下面的东西越来越扁平,渐渐与地面一样平整,于是停下,小心翼翼地掀起棉被。 里面什么也没有,两位女怪物就这么消失了。 老王看到两只女怪物出现在流氓们背后,考虑到自身安全问题,他没有吱声。 结果有两名流氓分别被女怪物搂住脖子,利齿咬断颈部动脉,疯狂吸血。 众流氓发觉女怪物在身后,再次围拢过去,这一回他们没有使用棉被,而是直接拳打脚踢。 女怪物对于攻击视若不见,仍旧专心吸血,脸被打歪了也不曾松手。 两名不幸被吸的人身体迅速变小,像是水分迅速流失,仅仅几十秒过后,就已经变成了人干。 都市驱魔人吸光了流氓的血之后,两位女怪物的模样发生了变化,她们更大了,曾经五官分明的漂亮面孔如今肿如猪头,曲线动人的好身材像是酒桶,肚子隆起,中间粗而两头细,呈纺锤形,白晰的面孔变成暗青色,嘴很大,有獠牙,并且很尖锐,耳朵变大,竖起的形状仿佛狼,手掌巨大,手指前端有钩状爪子,整个手的皮肤粗糙如同菠萝皮。 她俩昂首尖啸,声音极为刺耳,仿佛杀猪。 就连英勇无畏的流氓此时也丧失了斗志,纷纷躲避。 躲藏在老王身后的三名难友一个晕倒,一个开始呕吐,还有一个抱着老王的脖子颤抖不停。 两位女怪物一同扑向一名晕倒的流氓,用利爪撕开胸膛和腹腔,抓出其中的内脏狂吃。 她们的吃相极贪婪,仿佛饥饿了半个月的狮子,大块的肝和肺迅速消失在她们嘴里,然后是肠子。 她俩各执肠子一端拉扯,一不小心弄破了,其中的内容大量溢出,臭味弥漫开,整个大号内令人窒息。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们吃人,甚至忘记了叫喊。 进食过程当中,两位女怪物的个头迅速增长,仿佛吃下去的人肉立即转化成为她们的股骨和骨骼一样。 她们如今身高已经超过一点八米,体形很像横纲级的相扑选手,模样丑恶如同传说中的母夜叉。 老王长叹一声,觉得再这样忍耐下去未免太没面子,身为一个有些名气的神汉兼都市驱魔人,看着两名女怪物在面前吃人却没有任何反应,这事要是传出去的话,简直没脸在城里混了。 于是老王站起来,大吼一声:“够了。” 一名女怪物抬起头来,下巴上还挂着一段肠子和一些黄色的准粪便,嘴里正在嚼半只肾脏。 “你鬼叫什么?”女怪物含糊不清地说。 “你们应该玩够了,现在走吧。”老王平静地说。 “别着急,老头,马上就会轮到你,我们打算把你先奸后杀,然后吃掉,每一根骨头都将啃得很干净,决不浪费。”一名女怪物说。 尽力而为 老王看了看四周环境,心里明白在牢房内与这两只妖孽斗法是很不明智的事,在此地他的能耐大受限制,而对方却像是如鱼得水一般,十分自在。 然而事到临头想要回避已经不可能,女妖说要吃了他,当然不可让其如愿。 老王向前走出两步,气质和形象迅速发生变化,由先前的平庸和无精打采转而变得稳重和坚定,仿佛屹立于天际的高山。 (秋水再次插嘴,说希望老王实事求是,别太过分地吹嘘自己。) 老王瞪了秋水一眼,继续讲述。 女妖看着他,肥肿的脸上露出吃惊的表情。 咔嚓一声响,女妖表情发生了变化,显得有些难受。 老王以为自己已经吓住了对方,让其牙齿发生了不由自主的碰撞,略微有些得意。 女妖往地上吐出一些坚硬的小东西,气乎乎地骂:“这家伙年纪青青,怎么就有如此之多的肾结石,咯到老娘的牙,i操。” 发完牢骚之后,女妖蹲下,继续吃尸肉。 此时还保持站立状态的流氓和其它囚犯全都溜到老王身后,形成了一个不怎么威风的团队。 有流氓小声为老王打气:“大叔,我们全指望你了。” 另一位流氓说:“老大爷,我家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六个月了,如果我无法活着出去的话,她和孩子恐怕要弄得上街当乞丐了。” 老王说:“据传黑道待遇挺好,坐牢有补贴,顶罪有奖金,你的媳妇应该不会挨饿吧?” 流氓回应:“我目前仍然属于外围组织,还不是正式编制。” “哦,原来如此。我尽力而为吧。”老王点头,觉得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一名流氓对其它流氓说:“大家一起为这位老爷爷加油助威,来吧,这样喊——老爷爷最棒,老爷爷无敌。” 呐喊声有气无力,稀稀拉拉,像是一群睡眠严重不足的中学生在晨练。 “别喊了。”老王说。 两只女妖手里捧着从尸体腹腔内掏出来的东西,专心地大嚼,没有理睬老王,仿佛在用行动表示,吃饱了再较量。 她们撕下了尸体的内裤,把蛋蛋掏出来托在手里,非常友善和谦让地相互推辞,颇有孔融让梨的风采,显示出极高的素质,最后才各取一只放到嘴里。 保持沉默镇定 对方的态度令老王有些生气,无论是谁,被轻篾的感觉总是很不舒服。 他上前两步,口中念动咒语,打算动用最基本的一招——掌心雷。 一般来说,有点真材实料的神汉或者巫师都会掌心雷,对付普通的阴魂和妖魔很有用,能够造成实质伤害,但是对人却无效,绝大多数人甚至彻底感觉不到这种法术的出现。 身处怨气和煞气特别重的牢房内,老王的发挥受到极大影响,能力打了不少折扣,大概也就能发挥出平时两到三成的能力。 在他看来,一团橙色光芒正在手上凝聚成形,有排球那么大,闪闪发亮,貌似很危险。 在别人眼里,只看到他在比划动作,手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指甲有的长有的短,显然很久没修剪过了,手背和手掌有许多污垢和裂纹。 当然啦,对于一名没有女人管理和监视以及照顾的老年单身汉而言,卫生状况欠佳是很正常的事,考虑到这里是牢房,并非宾馆酒店,不可能被外国人看到,所以决计不会影响到国家和民族的形象,完全可以忽视。 两只女妖仍在埋头大吃,对于蓄势待发的老王视若不见,尸体的腹腔和胸腔内已经被清空,她们开始啃脑袋。 两位女妖对于如何对付脑袋显然很有经验,她们伸出长长的舌头,卷成管状,插入眼眶内,就这么大力吸吮。 后面的流氓有些沉不住气,开始催促:“老大爷,请赶紧赶快,咱们兄弟的脑子要被吸光了。” “反正已经死掉,脑子留着也没什么用,被吃光其实没任何不良影响。”老王说。 “你打算怎么对付这两只妖怪?”另一名流氓问。 有人回应:“你傻13啊,如果老大爷告诉你要施展的招数,那么女怪物不就有了防备?” “请你们保持沉默和镇定。”老王说。 流氓们立即噤声。 掌心雷打出去,冲到一名女妖身上。 在老王眼里,她们结实挨了一下。 在其它人看来,女妖像是什么无形的东西打了一下,躺到了地上。 除暴安良 两只女妖仓促间不及防备,被击倒在地,貌似受了一点轻伤。 首战告捷,流氓们兴高采烈,大声欢呼。 “乌拉,哇卡卡,胜利了。” 有人开始唱歌:“女怪物,被打倒,牛鬼蛇神夹着尾巴逃跑了,牢房里的人们大团结,掀起了高潮高潮……” 两只女妖退了几步,站到墙边,小声交谈,似乎在商量如何应对此事。 有流氓说:“老大爷,你真棒,乘胜追击,给她们再来几下。” 老王说:“我在努力发动第二轮,请稍候。”一名流氓说:“就像游戏中发大招之前的聚气那样吗?” “差不多吧。”老王说。 第二次掌心雷已经蓄势待发。 一只女妖气乎乎地大吼:“老混蛋,干嘛打我们?” “赶紧离开这里,否则我要使出绝招了。”老王右手高高举起,眼睛瞪得奇大,像是要发动总攻的样子。 “你个老变态,让你操,你不操,却使用暴力手段对付我们,真不像男人,我鄙视你。”女妖伸出毛绒绒的小拇指,做出看不起人的手势。 “你们干了这么多坏事,太不像话了,应该受到谴责和惩罚。”老王义正辞严地训斥。 “切,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们,你不也是干了坏事才被抓进来的吗?”女妖说。 “我是冤枉的。”老王说。 “谁会相信你是无辜的?”女妖说。 另一位女妖说:“我们到这里就是为了消灭人渣败类,我们在做超级大好事,除暴安良——你明白吗?” “这些人是不是该死应由法官来决定,而不是你们。”老王说。 “我们就喜欢当侠女,怎么啦?不服气吗?”女妖说。 “有我在这里,你们就不能得逞。”老王大声说。 “老家伙,别不识相。”女妖咧开嘴,露出尖锐的獠牙和黑色的舌头。 “你们两个丑八怪真不想滚蛋么?看来必须得动用终极武器了。”老王咬牙切齿地说。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王摆开架势,准备开打,其实心里很虚,担心底细被对方看出来。 然而他的努力收到效果,两名女妖扔下几句狠话,诸如‘好女不跟男斗;今天老娘吃得太饱,撑得难受,不宜打架;改天一定上门取尔狗命’,然后钻入门缝里,到了外面,再也看不到。 老王长出一口气,坐到地上休息。 流氓们来了劲,纷纷追问,为什么不捉住两只女妖,把她们移交司法机关处理,或者直接杀掉。 有的说应当把女妖降服,逼迫她们变成先前的外形,做一番无害化处理之后,交给大家非礼。 躺在地上形如干尸的那几位无人理睬。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中,电筒光再次出现在小窗口,这一次来了很多人,并且带着枪。 半个钟头之后,老王被放走,于凌晨五时离开拘留所到了大街上,重获自由,此后度过了一年多无所事事的美好时光,直到几个月前被捉进来,送到精神病院里强制治疗。 秋水问老王为什么不再次动用掌心雷绝技,解决旁边那个吃人的家伙? 老王说懒得管闲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的正义感和使命感到哪里去了?”秋水问。 “如果你像我一样活了一百几十岁,见识了那么多的事,那么你多半也会像我一样,除了女人和美食之外,对什么都没了兴致。”老王说。 “如果怪东西要吃我,你会不会出面与之战斗?”秋水问。 “当然,你跟我比较熟嘛,怎么忍心看着你被吃掉呢。” “很好,这我就放心了,你好好肩负看守职责,现在我想睡一会儿。”秋水说完这一句之后,靠在铁栏杆上,两眼一闭,决定什么都不管了。 “你这么年青力壮的,应该你担任看守,让我好好睡一觉。”老王嘀咕。这时嘴里有獠牙的男子缓缓抬起头来,用微微发红的眼睛盯着这边看。 秋水依旧两眼紧闭,不闻不问。 老王伸手拍打了秋水的脑袋几下,发现他毫无反应之后摇头叹息。 嘴里有獠牙的男子低声说:“老头,待会别吱声,否则要你好看。” 前路漫漫 老王愁眉苦脸地点头,表示收到。 十几分钟之后,有囚徒发觉自己的身体被鲜血浸透,于是惊恐万状地大叫。 所有睡着的人都醒来,铁笼里乱成一团。 獠牙男已经收起了尖牙,擦干净面部,此时跟着其它人一样大喊大叫,装出很惧怕的样子。 地板上被吸光了脑子的受害者两眼翻白,一动不动,头顶上那个洞非常醒目。 为什么这家伙没能够复活? 看守跑过来,大声要求笼子里的人保持镇静。 老王用手指轻轻捅秋水,提醒他表现不能太与众不同,此时应该做的事就是哇乱叫,装出怕怕的样子。 秋水点了点头示意明白,用双手抱住脑袋,开始叫喊。 笼门打开,里面的人一个个双手抱头走出来,到指定位置站成一排。 一切果然如老王所料,十几分钟过后,秋水和老王被赶到大街上。 此时是凌晨四时,路上空旷无人,看不到可以乘坐的车辆。 他们一刻都都没有耽搁,立即打电话给程灵素,问她在哪里。 程灵素说在家中,可以找到交通工具,因为楼下有趴活的黑车。 秋水又打电话给阿牛和朗淡平,发觉他们的手机仍然无法接通。 手机上显示有一个陌生的座机号,此号码打过十几次,全都未接。 秋水拨打这个号码,出乎预料,居然是小梦接电话。 三十多分钟之后,程灵素搭乘一辆面包车出现。 来得比想象中要快很多,秋水颇为欣慰。 上车之后,驶往官财小区。 司机是一名中年人,愁眉不展,无精打采,一副睡眠严重不足的样子。 老王看到这位师傅显得很失望,一路上,不停地与之交谈,胡说八道没完没了。 秋水对此大为困惑,问老王怎么了,为何一下变成了话篓子? 老王把嘴凑近其耳朵小声说:“如果我不跟司机交谈,这家伙就会睡着,然后开着车从路上飞下去。 秋水点头表示明白,不再干预老王的行动。 前路漫漫,尽管车子一路飞驰,却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抵达。 希望小梦放下电话,告诉阿牛和朗淡平还有沈浪,秋水和程灵素即将到来,与之同行的还有一位很厉害的法师。 “希望那家伙能够打开通道,搬出装钱的箱子。”阿牛说。 “最好能够把扁院长彻底灭掉,永绝后患。”朗淡平说。 担心出现意外,朗淡平和阿牛专程去看了看躺在浴盆里的扁院长,发觉这位血肉模糊的恶棍仍然乖乖躺着,偶尔挣扎一下。 捆住四名傻仆手足的绳子没有任何松动,除了地上增加了一些屎尿之外,一切正常。 秋水说会在一个钟头之内赶到。 气氛很好,大家心情轻松了一些,感觉像是有突然有了解决一切问题的希望。 柜子里价格贵得吓人的红酒被拿出来几瓶,阿牛打开了一瓶波尔多葡萄酒,倒在杯子里,大伙举杯共饮。 “祝一切顺利,大家都成为千万富翁。”沈浪虽然没了一条手臂,却仍然情绪很高。 “我们会成功的,两个钟头之后,本市将出现一群新贵。”阿牛乐呵呵地说。 “我要移民,去哪里还没想好。”朗淡平说。 “你应该考虑哪里肯收容你。”小梦说。 “发财之后,我每天都要喝最好的智利葡萄酒,吃最好的牛肉和龙虾,还要养一大群宠妾。”沈浪说。 “我还没想好要做什么,等钱到手再说吧。”小梦很平静。 一伙人当中最镇定的就是她。 这种焦虑的感觉很折磨人,明明知道地下室另外那个空间内有些什么,却不得其门而入,找不到任何办法。 感觉如同守着粮仓饿死的人一样悲惨。 阿牛问:“跟秋水一起来的那位法师是谁?你们以前见过吗?” 朗淡平摇头,小梦和沈浪也在摇头。 “那家伙可信吗?经过扁院长这么一折腾,我对于具备某些特殊能力的人总觉得不太放心。”阿牛说。 小梦很坚决地说:“秋水认为那位法师非常可靠,可以信赖。” “他们还有多久到达?”沈浪问。 朗淡平看了看表,说大概再过四十多分钟。 一切正常 等待中感觉时间流逝得特别慢。 朗淡平反复看表,发现距离秋水打来电话至今过去了没多久。 一瓶红酒喝光之后,又打开了第二瓶,他们像是喝啤酒一样豪饮。 沈浪已经有些微醉,摇头晃脑地说:“我要娶二十一个老婆,是韦小宝的三倍,嘿嘿,生一大群孩子。” 阿牛说:“如果你真么多老婆的话,不是累死就是被烦死,等着戴绿帽子吧。” 程灵素打来一次电话,说已经驶上四环,估计十五分钟之后能够到达,叫他们耐心等候,别着急。 气氛挺好,大家都有些亢奋,全都乐观地觉得,那位在路上的法师先生肯定能够打开藏宝室。 改变命运的机会在眼前闪耀,感觉未来光明灿烂无比。 小梦还保持着一点冷静,她低声问阿牛,院长是否乖乖躺在浴盆里?那四位傻仆有没无摆脱束缚的迹象?“先前我和淡平看过一次,就在半个钟头之前,一切正常。”阿牛说。 “要不再去看看吧,我老感觉空气中有不正常的能量波动,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活动。”小梦说。 她的话让人紧张。 朗淡平站起来,说这就去看看。 沈浪端着酒杯,摇摇晃晃,说大家一起去,如果院长敢乱来的话,就把他斩首,碎尸百段,扔去喂猪。 四个人手扫菜刀和酒瓶走向卫生间。 打开门之后,血淋淋的院长仍旧躺在浴盆当中,看上去身体明显缩小了一号。 众人均以为,这是流血太多的缘故,水分不足了,所以变小。 担心院长在瘦身之后可能会摆脱束缚,阿牛把捆住其胳膊和腿的绳子调整了一下,收紧然后打成死结。 再去看四名在押的傻仆,发觉这几位躺在地板上自己排泄出粪便中睡得挺香,看样子可能在做美梦。 确定一切正常之后,四人回到客厅,从柜子里挑选出好酒,准备迎接秋水等人的到来。 来势汹汹 秋水等人乘坐的面包车行驶到官财小区门口被横杆挡住,保安走出来,严厉地质问他们找谁。 如果开的是一辆豪华车,估计横杆会立即升起,一般情况下,很多人都认定开好车的人不会是坏蛋。 秋水把脑袋伸出去,对保安说有事入内,请立即放行。 “请你们通过可视对讲系统与住户联系,确定要找的人,然后我才可以放行。”保安说。 “事情紧急,快让我们进去。”秋水说。 程灵素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百元钞票,准备递给保安,想通过行贿的方式解决问题。 这时一辆大块头越野车如同参加拉力赛一般猛冲而出,速度奇快,转瞬之间已经到达门口的横杆前。 这辆车来势汹汹,没有任何一点减速的意图,仿佛坦克,直接撞坏了控制横杆升降的机械,在保安和吼叫声中一闪而过,擦掉了面包车的照后镜。 秋水及时缩回脑袋,否则就一命呜呼了。 保安掏对讲机,向人汇报此事,请求支援。 老王看到有机可趁,急忙命令面包车司机往前开。 保安看到了这情况,但也不曾表示阻拦,因为这事貌似并不重要。 程灵素问秋水,那辆是什么车。 “凯迪拉克——凯雷德。”秋水说。 “是不是从旺财医院里开出去的那一辆?”程灵素问。 “嗯,很可能是。”秋水点头。 “有没看清楚车里坐的人?” “车灯太亮,隔着玻璃什么都看不到。” 老王说:“那辆车有些杀气,感觉不对劲,没准你们的朋友遇上麻烦了。” 这时面包车已经开到十三号和十四号楼门前停下,阳台上站着阿牛和小梦,他们在挥手示意。 秋水急匆匆下车,大步跑向门口。他惊讶地看到,车库门开着,里面空荡荡的。 他抬头大声说:“刚才有一辆凯雷德撞坏杠杆冲出去了,很可能是从这里开走的?” 障眼法 听到秋水的话,阿牛和小梦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他们转头往回跑,冲进关押扁院长的卫生间。 血淋淋的院长仍在,一动不动,呼吸平稳,两人长出一口气,到楼下迎接来人。 他俩都在想,不知是谁开走了那辆车?希望是窃贼。 这两幢别墅都是真正的豪宅,可遥控的自动车库门据说用了大量进口货,噪音几乎没有。 阿牛等人在十四号楼,而凯雷德在十三号楼的车库里,驾驶者没有让发动机弄出太响亮的声音,导致他们不曾察觉。 几十秒之后,众人聚集到客厅内,简单交流几句之后,阿牛和朗淡平带着老王去看浴盆里的扁院长。 老王首先走进去,看到面目血肉模糊的扁院长,老王仰天长叹:“唉,来晚了一步,居然让这恶魔逃掉了。” 朗淡平问:“不是还在么?怎么说他逃了呢?” 老王上前,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浴盆里血淋淋的脑袋。 仍在动弹的头颅歪向一侧,斜靠在肩膀上,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碰过这样一下之后,呼吸立即没了。 朗淡平大惊失色:“十多分钟之前我们还进来查看过,当时一切正常,只是觉得院长身体变小了一些。” 老王伸手揪住院长的头发,毫不费劲就拎起来,像是提着一只充气玩偶般轻松。 阿牛双手抱头,沮丧地大喊:“啊——!怎么这样?” “这是个障眼法,姓扁的已经逃走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先前开着那辆大块头越野车冲出去的就是这家伙。”老王说。 “现在我们怎么办?”阿牛问。 “赶紧去地下室,看能不能带点东西走。”老王很平静。 蓝光仍旧,藏宝室内的箱子全都在,没有动过,看上去很诱人。 小梦伸出手,与秋水相握,双眸中有些湿润,就这么无言相对。 程灵素转过头去,装作没看到。 老王走到距离蓝光很近的地方,后面的阿牛急忙提醒,说非常危险,无论什么东西一旦接触到原本是墙壁的位置,立即会化为粉末。 憧憬 老王咬破手指,挤出一点血,凌空虚点,比划复杂的手势,同时嘴里念念有辞。 众人肃立在后,看着老王施术。 蓝光渐渐暗淡,显然法术正在起作用。 程灵素在想,如果藏宝室内真有几亿元的话,那么自己得到两只装满钞票的箱子也就足够了,两千多万,已经可以环游世界,一辈子享受体面的生活。 秋水则在想,难道天下真有掉下馅饼的事?简直不敢相信,会有如此好运气。 阿牛在想如何花钱,一定要先买一辆豪华车,然后买一幢别墅,昂科雷瞅着不错,可以考虑,或者买辆林肯领航员,然后再买……。 朗淡平在想,扁院长已经逃走,如果这家伙来找自己的麻烦怎么办?想到可能遇上的危险,顿时有些沮丧,与一名邪恶并且能耐超强的怪物结仇显然是很糟糕的事。老王仍在念叨,蓝光越来越淡,几近于无,藏宝室内的东西更清晰了。 众人看到,在装钞票的箱子旁边有一堆黄灿灿的东西,想来应该是金条,先前由于视线不明,还以为是别的某种东西。 地上还摆了一大块绿色的东西,现在大家知道那是一块玉石毛料,想来很值钱。 还有许多只金属箱,就外表看,是银行运钞车专用的那一种,估计里面不会是空的,这样的金属箱有五十几只。 朗淡平忍不住小声嘀咕:“如果能够分到这个藏宝室内十分之一的内容,想必能够排进本市富翁前五百强。” “你太看不起本市的经济水准了吧,据消息灵通人士猜测,财产拥有超过五百万美元的家庭在城里不止三千户,其中大多数都比较低调,不为人知。”程灵素说。 “有了这样一个高起点,我会努力投资生财,最终通过个人的奋斗成为本市的富人前十名。”朗淡平说。 “真有野心,不错,年青人就应该有志气。”程灵素说。 这时老王放下双手,蓝光也完全消失了。 秋水问:“可以进去搬东西了吗?” “还不行,有三道工序没完成,如果你现在进去,整个人会爆炸的。之所以暂停,是因为我累了,得歇一会儿。”老王说。 进入藏宝室 每个人都明白时间紧迫,扁院长随时都有可能带领一大帮人杀回来。 然而谁也舍不得提前离开,都在地下室守候着,等待老王弄开藏宝室通道。 秋水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大致估算一下,距离院长驾车逃出小区大门至今已经有四十多分钟。 如果院长报警的话,那么武装人员应该已经来了。 考虑到院长的参议员身份,可能会来得更快。 往悲观里想,没准现在外面已经戒备森严,几十只枪指着这幢楼,就等里面的人露面。 然而也许情况并非如此,因为院长已经被宣布死亡,人们很难理解为什么一个已死的人会要求帮助,而且这家伙目前的形象极为糟糕,如果亲眼看到的话,胆子小一些的人多半会被吓坏 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只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眼前的大好机会不容错过,为此冒险非常值得。 老王仍在努力,双手比划个不停,嘴里念叨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复杂。 突然间,藏宝室内变黑了,先前那些不知来源的光芒彻底消失,只有外面的灯光仍在照耀。 “我看不到黄金了。”朗淡平喃喃说。 “现在安全了,赶紧进去吧,别太贪心,每个人拿的东西不可以太多,以不影响行动为宜。”老王说话的同时擦拭额头汗水,两眼发直,显得很疲惫的样子。 这一次沈浪仍旧冲在最前面,只是更小心些,他把一只烟盒扔过去。 “别磨蹭了,赶快,我说没事就没事。”老王大吼。 沈浪说:“为什么法师你不先进去?” “我拿太多钱没用,跟着秋水吃喝玩乐就好。”老王说。 “你可以拎着两只箱子出去,然后在春节之前在麻将桌上输给我们就可以。”程灵素说。 “嗯,有道理,不拿白不拿,以后也不知还有没机会。”老王大发感慨的同时,沈浪已经用仅剩的那只手抓起两只箱子,转身往外走。 阿牛先抓了几块黄金放到口袋里,然后双手各执一只箱子往外走,拿到地下室里放好之后再次进入藏宝室,看样子打算把这里搬空。 遗憾十四号楼的车库里有一辆q7,是目前可利用的唯一交通工具。 装满钞票的箱子搬出来一共有二十八只,此外还有一些黄金。 玉石和一些古玩没有带出来,因为这些东西不容易变现,而且会留下线索,可能会惹来麻烦。 秋水大致估算了一下,藏宝室内的东西仅仅只拿了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左右,如果以价值来比较,带走的部分至多一小半。 有充足的时间以及另外一辆车就好了,他这么想,最好是一辆小卡车,那样的话就可以把藏宝室彻底搬空。 希望以后还可以再来。 小梦问老王如何处理那四个傻仆,老王说不必管他们,反正这样子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死掉的好。 小梦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但是临离开之后还是割断了缚住傻仆手足的绳索。 站在三楼阳台上观看情况的沈浪发出警报,说有两公里外的大路上有警车驶过来。 听到这话,众人急忙挤到车内,与能够带走的钞票和财宝堆放到一起,然后由阿牛驾车,急匆匆驶向另一个方向。 天空已经露出微微的白色,再过半个钟头就会天亮,然后太阳升起。 秋水坐在一堆金条上,屁股被硌得有些疼,脚底下则踩着几只装钞票的箱子,由于空间不足,他的头抵在车顶上,脖子和腰都无法伸直。 其它人的情况也大致如此,只有阿牛稍好些,因为必须驾驶车子的缘故,留下的空间比较宽敞些。 驶到郊外之后,众人才想起一件无法回避的事,必须得考虑到何处落脚,带着如此之多的财物在公路上乱跑显然不是很好的选择。 阿牛和秋水都知道,装载了这么多重物之后,车子的外观看着肯定不太对劲,轮胎会有些瘪,由于后部装了太多东西,车头会上扬,如果遇上有心人,肯定会引起注意。 老王说:“往前再开几公里有很多农家乐,咱们随便找一家,进去住两天,等风声过去之后再回城里。” 保镖 在选择到某处农家乐的时候,阿牛突然想起一件麻烦事,他和朗淡平以及沈浪还有小梦的手机全都被扁院长没收了,也不知放在哪里。 这是一个极要命的线索。 如果手机到了差人手里,根据那些信息,他们就会立即成为头号嫌疑犯。 老王却显得很无所谓:“扁院长又没死,你们紧张个啥?” “我们拿了院长的钱和黄金。”秋水说。 “这些财物恐怕见不得光滴,院长也不敢大声嚷嚷,再说咱们又没搬空那个藏宝室,大部分东西仍然在里面。”老王说。 “院长是参议员,级别非同小可,如果动用各方力量抓捕我们几个,那么以后的日子就得躲着混。”朗淡平说。 “想这么多干嘛,有了几千万,就算隐姓埋名在哪偷偷摸摸过一辈子也比在城里当个自由的穷光蛋要强一百倍。”沈浪说。 “院长是个恶魔,我们的人身安全以后恐怕会成为大问题。”朗淡平说。 秋水看了看老王,诚恳地说:“玉树临风的大法师,我郑重请求你做我们的保镖,与我们呆在一起。” “我有什么好处?”老王问。 “你每年春节前必须把当年赚到的钱花光,所以你没兴趣弄太多财产,因此生活质量大受影响,但是跟我们在一起的话,这些麻烦就不复存在了,我们可以负担你的一切开销,吃喝玩乐全都可以向我们报账,或者让我们当中的谁跟着你去付钱买单就好,从今往后,你负责帮忙对付扁院长,而我们则照顾你的晚年。”秋水严肃地说。 “这事我得好好想一想,要对付那个不知是人还是妖魔的扁院长,感觉很危险,那家伙既然已经逃走,肯定会回来找你们算账,据我的观察和判断,说实话我不一定能够保护好你们。”老王说。 “如果你不愿跟我们呆在一起的话,现在我们也不必找什么农家乐和度假村了,直接跑路得了,离这越远越好。”秋水说。 “要跑路也得再等一两天。”老王说。 “为什么?”秋水问。“因为你们身上全都被下了蛊,除了程小妞之外,这事不用说,肯定是院长干的,我也就是一个多钟头之前才看出来。”老王说。 下蛊 朗淡平问为什么自己被下了蛊毫无感觉?是不是弄错了。 老王说不可能弄错,这点眼光还是有的。 秋水大惊失色,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让院长下了蛊。 他回忆起从前,自己和其它人都曾经吃过院长提供的食物, 小梦点头,说确实有这事,院长提前把一些东西通过针筒注入到红酒和茶水里,然后让人喝,她也不知道其中到底藏有什么秘密,想来不会是补药。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这事?”朗淡平问。 “按照我所学过的道术,我认为把扁院长完全控制之后,那些东西将不成为威胁。”小梦说。 “大妞说得没错,如果院长真的落入你们的掌握之中,他确实没办法驱动蛊虫作恶,因为不具备条件,而蛊虫如果没人掌控的话,就不成其为威胁。控制蛊虫是很麻烦很复杂的事,一个被打坏了嘴和四肢的神汉根本没办法做。可是非常遗憾,这家伙逃走了,说句实在话,如果你们直接把他斩首和碎尸还好办一些,至少更容易对付。”老王说。 “事前我考虑了很长时间,没想到真动起手来,却是漏洞百出,差点连累了大家。”小梦说。 “你什么时候开始打算对付扁院长的?”秋水问。 “两个月前,那一次在办公楼的地下室里与行尸走肉作战之后,我就觉得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于是开始策划。”小梦说。 这时阿牛看到前方几百米处有农家乐,看上去环境还不错,于是问要不要进去。 这里距离官财小区已经有十几公里远,想来应该暂时没事,估计一两天的安全时间能够保障。 车子缓缓开进去,立即有一位中年妇女出来迎接,问他们是不是来钓鱼的。 阿牛说可以钓鱼吗?那太好了,就喜欢这个。 要了一个房间,说是要赌博,等中年妇女离开之后,老王立即开始作法,为众人驱蛊。 看起来似乎并不复杂,老王烧了几张符,扔到一碗清水里,然后念咒,还把脏兮兮的手指伸入碗中揽动。 程灵素忍不住小声嘀咕:“太不卫生了。” 呕吐 在犹豫和怀疑中,秋水端起碗,强忍恶心,把少量符水喝到肚子里。 朗淡平问这水什么味,他回答说比中药更容易入口些,不算太差劲,就当这是猫屎咖啡好啦。 朗淡平隔着窗户玻璃看看停在几米开外的q7,想了想那些装满钞票的箱子和金条,咬咬牙拿起碗,喝了一大口。 然后小梦和阿牛也喝了。 沈浪最后举起碗,毕竟是喜爱人肉的准怪物,一口把剩余部分全喝光,然后伸出舌头舔过碗底,一点不浪费。 秋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胃里翻腾,随时都有可能狂喷而出,于急忙向老王询问:“我想吐,可以吗?” 老王手指卫生间,示意请随便。 秋水摇摇晃晃跑过去,一阵狂呕,吐出一些胃液,其中有几条胖乎乎的灰绿色虫子,外形和大小很像快要吐丝的蚕。 这情形很有催吐作用,在他的带头示范下,喝过符水的人纷纷开始呕吐,最终就连没喝过这水的程灵素也吐了一次。 沈浪吐出的虫子特别肥大,颜色呈深绿,到了马桶里之后仍在吞食他呕出的半消化的人肉块。 秋水回到麻将桌旁边,有气无力地问老王,这样算不算搞定。“过几钟头之后,我会为你们复查,如果没驱干净,还得再来一次。”老王说,“这个可能性很大,不可不防,有的人甚至可能需要折腾好几次才算完成。” “在这期间,我们会不会蛊虫发作?”朗淡平紧张地问。 “这倒不必担心,只要别让扁院长看到,就没事。”老王说。 众人长出一口气。 生命暂时没有危险,众人开始考虑放在q7里的那些钞票和黄金。 要不要搬进来? 担心被农家乐内的无关人等看到,还是别搬的好。 临下车之前,小梦和程灵素曾经用脚垫和座位套覆盖住那些东西,但是由于材料不够,还有许多只箱子露在外面,黄金倒是全都遮严实了。 这些箱子与银行运钞车所用的箱子完全一样,如果让人看到,很可能会引起警觉,没准会偷偷打电话给差人。 幸福的烦恼 阿牛提议向农家乐的人购买几片旧床单,把车子包裹严实,让人无法看到。 秋水认为这有些欲盖弥彰的味道,更容易引起注意。 朗淡平认为应该把车开到库房里,可以叫农家乐的老板想办法把那辆小货车弄出来,腾空位置。 程灵素说如果那样的话,就得轮流派人去看守车子,以防被盗,而不像现在这样,透过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车子以及周边情况。 老王说:“叫银行的人来这里把钞票带走,然后每人拿几张银行卡和存单就可以。” 众人均摇头叹息,这才明白,原来老王把自己的日子过得一团糟是有原因的,这位大法师确实有些短路。 根据已经打开过的几个箱子里的情况,那些钞票全都是百元面值的欧元和千元面值的港币,目前这旮旯有外汇管制,想要通过正常渠道兑换是不可能的事,这么多钞票太引人注目,当然也无法存到银行里,如果打算存入,就得化整为零,小额一笔笔分别存进去,然而数量太大,此方法基本不可行。 最终谁也想不出好主意来。 阿牛说认识一个卖车的人,只要有足够数额的钞票,那边可不管你怎么弄到手的钱,只管交易。 程灵素说买东西时候当然这样,无论买房子还是买轿车,对方只要能够收到足够的钱,必然不会多问。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浪这时嘿嘿直笑,得意洋洋地说:“你们的心理素质真差劲,不就是一些钞票吗?咱们不存银行又如何,每天去黑市走一趟兑换几万块,连气泡都不会冒出一个,根本没人注意,剩余的可以带在身边,也可以找地方藏好。总而言之,最可怕的事是贫困,而是不如何花钱和保管钱。” 老王微笑点头:“吃人肉的小朋友说得有道理,确实没关系,找两只面粉袋子,把钞票装进去,扛在肩膀上走,像进城找工作的农民工一样,根本没人注意同,只要自己别瞎紧张就好。” 沈浪提议:“咱们先拿一箱子港币进来分掉,每人口袋里装上十几叠钞票,这样有提神醒脑的作用。” 阿牛觉得这主意不错,于是表示响应。 几分钟过后,一箱钞票拿进来,每个人分到一小堆。 财富 阿牛看着自己面前的钞票,眼眶有些湿润,表情若痴若呆,嘴微张,舌头半露。 朗淡平慢慢悠悠地把面前的钞票像摆弄积木一样堆出一个小小的城堡。 程灵素则在小声自言自语:“这些给老妈,让她高兴一下,这些给老爸,他一直想去欧洲旅游一趟,现在可以如愿了,剩下这些归我,可以去泰国做手术,把自己弄成真正的男人,那边每年有许多原本是男人的家伙割掉小jj变成女人或者人妖,材料很充溢,我可以挑选一条质量比较好规格比较大的安装到自家身上。” 老王长叹一声:“唉,你们表现真够差劲的,这么点钱就闹得坐立不安,每个人都有至少五箱子钞票和好多片金条,激动的日子在后面呢。” 阿牛作恍然大悟状:“对啊,还有至少五箱子钞票钞票属于我所有。” 朗淡平摇头叹息:“光是眼前这些钱已经很刺激了,我从未想到,自己居然能够在大学毕业之前赚到超过十万块的财富。” 程灵素说:“这是千元面值的,一叠是十万,我已经有一百六十万了,真像做梦一样。”“接下来的麻烦是如何对付扁院长,这厮不会跟咱们善罢干休的。”秋水说。 “我愿意跟你们在一起,帮助你们对付那个恶棍,因为我觉得你们几个为人还算地道,可以信任,往后呢,你们负责我的生活,保证我每天有肉吃有酒喝,床上有女人,要求也不高,大致接近那些低级别的贪污腐败分子就好。”老王说话的同时目光扫过秋水和程灵素还有阿牛和朗淡平。 “没问题,很高兴你做出这样的决定。”秋水点头。 沈浪说:“我想拿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离开这里,从此独自浪迹天涯,你们没意见吧。” 秋水说:“我个人没意见。” 阿牛说:“沈兄,如果不是你及时出手打倒院长,我们几个现在已经完蛋了,大家对你全都充满了感激,无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只能无条件支持。” 小梦和朗淡平还有程灵素均表示没意见。 “我跟大伙在此逗留两天,等王大师确定我体内没有蛊虫之后,我立即离开。”沈浪平静地说,“出去之后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相信扁院长想要找到我也不容易,希望你们能够尽早搞定这个大坏蛋。” 逃之夭夭 扁晓雀驾车逃离官财小区之后,一路不敢停留,快速驶向城内。 此前他在别墅里刚刚摆脱囚禁的时候曾经打算要发动攻击,把伤害他的人打倒和消灭掉,正要动手之际,他突然清晰地感觉到,一个与自己同样强大的个体正在靠近,而时间有限,如果想要收拾那几名窝里反的年青人,可能就跑不掉了。 于是他决定先溜走,以后再回来找他们算账。 现在的他受伤很重,身体多处遭到致命打击,这样的情形如果发生在普通人身上的话,肯定尸体都凉了也硬了。 在小区门口,他清楚地感应到那辆面包车内有一位能量场不亚于他巅峰期的人,担心弄出麻烦来,他甚至打消了开车撞过去的念头,因为他惧怕,如果不能一下子撞死对方,那么麻烦就大了。 冲到公路上,渐渐远离小区大门,他感觉稍稍轻松了一些。 担心会被追赶,他驾车狂奔。 折断的手指和脚非常不方便,操纵有些困难,幸好这是一辆足够豪华的车,有很多便利之处,他只需要扶住方向盘就可以一直往前行驶。 路两边,许多冤死的阴魂飘浮在空中,追逐这辆凯雷德。 一张张苍白青灰的面孔凑过来,对着他大喊大叫,发出奇怪的尖锐声音。 他想回骂,却因为下巴仍未复位而无法做到,假牙掉了,不知去向,就算下巴没有脱臼,这时他也无法清晰地说话。 一只年青的男鬼快速奔跑,紧紧跟在车旁边,把血乎乎的脸对着车内,嘴咧开露出满口尖锐的牙。 车开上阉人大道,速度更快了。 有一些修为较深和怨气较重的阴魂倒也能够跟上,大部分鬼则起哄几声就被扔到后面。 很能跑的年青男鬼仍然在,扁晓雀清楚地记得,这家伙一年前被拆散了,心脏安装到一位富商身上,一只肾安装到一名鬼子身上,另一只肾则装到一名大人物的姘头身上,jj和蛋蛋安装到一名乡长身上,胰脏和肝脏装到谁身上已经想不起,反正全都卖出去了。 计划 扁晓雀很清楚,目前需要的就是一个活人,最好是年青人,二十岁上下,体格强壮的那种。 他需要阳气十足的躯壳和血液来提供给养,这样可以让严重受损的身体迅速恢复,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办法。 此时正值凌晨四时多,大街空寂无人,就连清洁工也看不到一个。 他迫切需要新鲜的血液,以及大量的肉。 照后镜里一直不曾出现过追踪者,他认为已经摆脱危险。 四十年来,自从那一次爬出尸体堆之后,他一直都还算顺利,偶有麻烦,但从未如此狼狈过,从不曾这样惊慌失措。 扁晓雀感到愤怒,必须让那伙窝里反的小混蛋受到应有惩罚,不但要折磨他们的肉体,还要没完没了地对他们的灵魂施予酷刑。他的思维当中有很多关于如何报复的想法。 攻击范围决不能仅限于这几个年青人自身,必须扩大化,还要灭掉秋水并且株连到他们的家庭成员,应当这么做,比如当着他们的面让人强暴其父母,然后再将其中之一慢慢凌迟处死,让惨叫声持续响彻天空,经久不衰,惊天动地。 还应该继续扩大,如果可能的话,应该株连九族,甚至连他们的在学校里就读时候的同学和老师也弄来咔嚓掉。 扁晓雀想,可以先把他们折磨得死去活来,不成人形,再强力控魂术把他们洗脑,让他们服从命令听指挥,然后安排他们冒天下之大不违,做出人鬼神共愤之事,接着自己就可以出面,以一个老英雄的形象把这帮小混蛋收拾掉,发泄心头怒火的同时还可以赢得响亮的好名声,接下来就能够以此为资本发展,没准可以步入政界,成为总督或副总督的热门人选。 最合理的方式就是办一个集中营,把所有与四个小混蛋以及和他们有关的人全都捉进去关住,然后慢慢折磨,每天搞三次批斗会——不对,应该每天搞五到七次,每天一次都得公开行刑,末尾的高潮则是安排与会者把某个批斗对象撕成碎块吃下去,人肉将是这帮囚徒的唯一食物,除此之外只有野草和混浊的脏水,至多再加上一点泔水和粪便。 必须办两个集中营,人界一个,地府一个,还得组织和培养一些忠实可信的年青信徒来办这事。 猎杀目标 扁晓雀当然明白,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觅食,以及寻找合适的猎杀目标,获取血液和肉来补充给养,以迅速恢复体力,还需要一些光滑的皮肤来修补受损的脸,至于怎么修理那些小混蛋,那是以后的事,暂时不着急。 只要能够恢复体面的形象和体能,对付那伙小混蛋就不成问题。 等到身体基本复原之后,再考虑组织其它力量进行合作,利用参议员身份弄一些人手,大张旗鼓地在全市进行公开搜捕,搞定那个可能与小混蛋是同伙的高人想必不难。 车窗外,那个曾经的运动健将——如今的死鬼——仍然跟着跑,一路已经狂奔了十几公里,平均时速一直保持在九十码左右。 扁晓雀朝这只很能跑的鬼竖起中指,用思维传导发出这样的信息:“傻蛋,你活着的时候如果也像现在这么能跑,早就成世界头号田径明星。别在我面前丢人现眼了,去地府当邮差好啦,那边更适合你。” 运动健将鬼咧开嘴,做了一个凶恶的表情。 穿过裤衩大街,进入岳不群大道,穿过几个路口之后,终于看到一名在路边拾垃圾的老太太。 暂时找不到年青人,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这位老太太衣着打扮得体,微胖,六十岁左右,不像是生活很愁苦的人,估计是打算趁着天没亮捡一点破烂换钱,不希望被人看到。 按照扁晓雀的医学经验,有的老年人屁股和大腿以及肚皮上的皮肤能够保持光滑,用来修补面部勉强也可凑合。 车穿越相邻的道路开到左侧停下,反正这个时候路上没车,不会出事。 他转过头把脸正对老太太,伸出一点点脑袋,努力堆出笑脸,因为怕吓跑了她。 根据经验,路边的人会往车内看,只要目光相对,问题就很容易得到解决,他可以迅速地催眠她,让她陷入昏睡状态,然后就可以很轻松地搞定一切。 老太太有些惭愧地抬起头,看着车内。 四眼相对,扁晓雀开始发功。 然而,这样的努力毫无效果,老太太若无其事,甚至又往走了一步,仍然看着他。 “老板,有破烂要扔掉吗?给我好啦。”老太太小声说。 诱惑 这时扁晓雀沮丧地发现,老太太眼神涣散,一只眼有轻微的白内障,另一只估计是青光眼,由此可以肯定,她根本无法看清楚他的眼睛,任何的催眠术和控魂术全都无效。 他的双手仍然是骨折状态,虽然感觉不到疼痛,但是也无法使出劲,想要通过暴力手段强行把老太太拖进来是无法做到的事。 下巴仍旧脱开,他无法说话,最擅长的天魔音不能施展。 无奈之下,他只得眼睁睁看着老太太慢吞吞走掉。 对于目前的他而言,起步和停车还有转弯这些简单的事显得非常困难,另选一个目标很麻烦。 他甚至想,干脆在这里等待天亮好啦,到时候街上的行人就多了,可以很轻松地控制住其中一到两个,然后驱使他们乖乖做事。 然而运气不错,正当他打算强忍住种种不方便,驾车离开这里时,一名浑身酒气的少年男子走过来。按照医学的观点,这位少年并非合适的目标,因为其身体健康状况欠佳,缺乏体育运动,血液当中有太多的有毒成分,并且已经感染了乙肝病毒。 然而此时只有容忍这一切不便之处,勉强凑合着用一下。 少年走过来,警觉的目光盯着车窗内看。 扁晓雀明白自己目前的模样很糟糕,必须在瞬间成功控制住少年,否则的话对方很可能由于受到惊吓而跑掉。 果然,少年看到了他的血肉模糊的脸之后,一连退了几大步,紧张地问:“受伤了么?是不是遇上强盗?” 扁晓雀无法说出话来,凭着多年来的经验,他明白如果不给这小家伙看到一点好处别想指望吃到人肉。 他用折断的手指吃力地挟起几张百元钞票,在空中晃动了几下。 这个动作颇具诱惑,少年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四目相对,仅仅用时两秒钟左右,他成功地催眠了少年,然后以思维传导把信息送达到对方意识里,命令其上车。 这样做很费劲,他开始喘息。 少年打开后排车门,钻进去坐下。 他再也等不及,伸头过去把嘴探向少年那脏兮兮的脖子。 血雾 车门还没关上,少年脖子表面的皮肤已经和扁晓雀的嘴亲密接触。 然而扁晓雀没有能够喝到盼望中新鲜热乎的血液,一点也没有。 因为他的假牙没了,而下巴仍然处于脱臼状态,上下颚根本无法合拢。 催眠的程度并不很深,在受到肉体伤害之后,少年随时都有可能醒来,现在这个问题孩子面露痴呆的笑容,温顺而驯服地坐着,一动不动,任由他把血污涂抹到脸上。 他用已经折断的手指摸索少年的口袋,期待能够找到一把锋利的小刀,这年头许多人都喜欢带着凶器外出,貌似这样可以更安全些。 果然有刀,但是关节被强行拧得脱臼的手指非常不灵便,努力了几次都未能把这个金属小玩艺儿抽出来。 终于拔出刀来,少年仍然痴痴呆呆地笑着,一言不发,没有反抗。 这时扁晓雀沮丧地发现,自己根本无法用这把不怎么锋利的东西割开对方的颈动脉。 他用思维传导向少年发出这样的指令:“把手腕割开,让我喝一点血,然后你就会成为有用的人材,感觉到无上的光荣。” 少年接过刀,面有犹豫。 扁晓雀目光直视少年的眼睛,用尽全力,试图完全控制这家伙。 刀缓缓举起,搭到手腕上,却没有开始划动。 扁晓雀继续努力发出思维传导:“乖啊,让我喝一点点血,最多一百毫升,事后我会给你钱,几万块,比你到医院卖精液强得多。” 这当然是欺骗,他打算把这副躯壳完整利用,喝血吃肉,事后必然只剩下一具尸体,不可能有其它结局。 少年在迟疑中缓缓拉动小刀,划破了皮肤,少量的血从皮肤表面渗出来。 扁晓雀用尽最后一点心力,发出思维指令:“用力点,再划几刀就好。” 少年似乎被震了一下,加大了力量。 一道血雾喷出来,动脉显然断了。 扁晓雀把嘴凑近,对准喷出的血,开始吞咽。消化吸收 少年保持痴呆的笑容,任由扁晓雀饮其手腕伤口里溢出的血。 大量粘稠而热乎的血液涌入扁晓雀的喉咙,其中有残余的酒精,还有k粉,咳嗽糖浆之类成分。 少年炽热的生命力正通过血液不断流失,被扁晓雀消化、吸收,然后迅速重组修复。 面部的伤口开始愈合,被打破的部分长出新的皮肉,青肿的眼眶渐渐恢复正常,颜色由紫转黄。 折断的手指在少年血液里所携带的生命力滋润下,快速长回原样,脱臼的关节自行复位,折断的骨头神奇地痊愈。 渐渐地从手腕伤口里喷出的血液减少了,压力变小,开始间隙性地喷,而不像刚开始那样力道十足。 扁晓雀缓缓举起刚刚康复的左手,摸索自己的下巴,找到需要处理的关键部分,使劲将其归位。 然后他把嘴凑到伤口上,开始猛力吸吮。 咸咸的血液涌入口腔,感觉无比畅快。 少年的生命迅速凋零,痴呆的笑容依旧,眼神却迅速黯淡下去,现在就算醒来也没有用,血压已经接近于无,不会再具有反击和挣扎的力量。 扁晓雀依旧在狂吸不止。 觉得伤口太小,于是他从少年手里接过刀,刺穿其胸部,直通肝脏。 内脏里会储存一些血液,味道更好。 他把刀拔出,然后将嘴凑到少年胸前伤口,吸吮溢出的血。 路边有人看到这情形,拿出手机拨打电话,估计在报警。 扁晓雀没有理睬,只要再吸一会儿血,身体就基本恢复正常行动能力,然后就可以驾车离开此地,还可以轻松地对人施术,控制他人的意识和思维。 少年的脸渐渐枯干,身体变小。 现在流入扁晓雀口腔内的已经是体液而非单纯的血液。 接下来还要剖开少年的胸腔,吃掉内脏,如果时间来得及,没人注意的话,最好能够把脑壳砸开,吃掉全部或者大部分脑汁。 渐入佳境 路边行人越来越多,卖菜的,卖烧饼和包子以及油条豆浆的,以及早起的老头老太太和赶路上班的职员。 扁晓雀关严了车门,仍然不时有人凑近观看。 这旮旯的公民好奇心都比较严重,喜欢打探别人的情况,传播小道消息。 一位中年汉子把脸贴近车窗玻璃上端的缝隙,想看得更仔细些。 玻璃上有反光膜,外面很难看清楚车内部的情况,必须挨得很近并且光线适宜才可以看到。 下巴已经复位的扁晓雀大声训斥:“看什么看?没见过吃人吗?” 中年汉子愣住片刻,然后惊恐地大喊大叫,转身逃之夭夭,仿佛看到了可怕的鬼怪。 扁晓雀手执小刀,少年被开膛破肚,肝脏和心已经被吃掉。 接下来该吃肾,然后是胰脏,还有蛋蛋,肺的口感较好,跟吃棉花糖差不多,得留到后面慢慢享用。 扁晓雀历来的信条是——吃苦在前,享乐在后,当年吃甘蔗的时候,他总是习惯于从顶端开始啃,慢慢吃向根部,这就叫渐入佳境。 青少年时代食物严重缺乏,偶尔得到一粒糖或者一只鸡爪子之类东西,他总是放到口袋里,等到夜深人静之后摸出来,把玩良久,一直等到条件反射已经极为强烈时才放到嘴里。 吃人肉时,他习惯于把肺和脑汁留到最后。肠子和胃对于目前的他而言显得太难咀嚼,二十年前,他曾经很喜欢吃这两样内脏,后来却因为牙渐渐不太好使而不得不放弃,煮熟了吃固然能够嚼碎,但是他对于长时间蒸煮的食物毫没兴趣,觉得一点也不鲜甜,完全失去了食物原有的味道。 几名大学生模样的男女看到了扁晓雀的行为,紧张之余抱着探求真理的立场在外面议论,他们争执不休,有的认为吸血鬼真实存在,坐在车里这位很可能就是,有的则认为这名食人者很可能是狼人,就像暮光之城里那位无关紧要的配角一样。 外面的谈话声不断钻入耳朵,令扁晓雀食欲大受影响,他仰天长叹,放下小刀,在座垫上简单擦了几下手,然后启动发动机,驾车离开。 追悼会 早晨十时,城市边缘的一个著名的垄断企业的宏伟建筑物内,一场声势浩大的追悼会正在进行中。 拼凑起来的一具遗体在经过修理和整容以及浓妆艳抹之后,打扮得很像扁晓雀,至少面部轮廓大致一样,至于其它部分——反正埋藏在鲜花和绿叶当中,无法看到,当然,也无人关心。 礼堂内有超过一千人,其中大部是本市二流和三流的大人物,以及部分所谓的商界精英。 台下没有任何一位旺财医院的职员,台上也没有。 在司仪的引导下,朱秘书摇晃巨大的肚皮,慢慢走过来,动作由于迟缓和笨拙而显得肃穆,貌似沉浸在悲痛中一般。 大约五十米左右的距离,朱秘书用了整整五分钟才走完,当他终于到达主席台上的话筒旁边,众人都长出一口气,感觉轻松了许多。 台上的一溜大人物均是沉痛的表情,像是刚刚被揍了一顿似的。 朱秘书咳嗽了几声,对着话筒吹了一口气,确认连接无问题之后,郑重其事地说:“先生们,姐妹们,今天是一个令人伤心的日子,扁院长离开了我们,众所周知,扁晓雀同志是一个伟大的无产阶级富豪,同时还是一个无比慷慨的慈善家,一个世界闻名的医学专家,在他的领导下,旺财医院以擅长做各种超高难度的外科手术而名扬全球,创造了巨大的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为本市的发展做出了很大的贡献,向一千多人直接提供了劳动就业岗位,同时每年上缴的利税高达两亿多元。” 台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估计有人忘记了这是一个追悼会,所以习惯性地在台上的人讲话间隙拍手。 朱秘书接着说:“扁院长的不幸去世,是本市的巨大损失,是全省及至全国的巨大损失,甚至说是整个银河系的巨大的损失也不为过。” 这时礼堂入口外发生了小小的骚动,有人闯过戒备森严的重重阻隔,进入到大厅内。 一名站在台下担任警戒的武装人员拿起步话机,与人急促交谈什么,稍后,这位向旁边一名级别更高的人传话。 经过几次复杂而精密的传递之后,突发事件的内容终于到达朱秘书耳朵里。 “扁晓雀来了!这怎么可能?”朱秘书气乎乎地说。 惊恐 然而扁晓雀确实来了,西装笔挺,衣领雪白,胖脸上充满自信的笑容,肚皮高高隆起,身材的性感程度一点不亚于台上有几位以肥壮著称的大人物。 几名武装人员被这情况弄得有些手足无措,加之扁晓雀的目光似乎有某种不可思议的魔力,导致这些训练有素的勇士一个个傻乎乎地站着,目送本应该被摁倒在地并且五花大绑的对象从容不迫地走上台去。 朱秘书并非现场级别最高的人,除他之外,还有一名专员和三名众议员,以及一名议长,还有一位少将,两名上尉,多名副厅长和处长,将近一百名科长和副科长,还有其它数量众多的不同级别之普通大人物和低级别的大人物,以及微不足道,几乎什么也不做,仅仅只是享受薪水和各种复杂待遇的大人物。 距离台子最近的几十个人看清楚了扁晓雀,其中有一小半的人以前见过这位传说中的神医。 一名老年妇女惊恐万状地大喊:“有鬼啊,诈尸啦,尸变——!” 一些人受其影响,转过身开始往外逃。 台上同样乱作一团,并不是所有人都了解朱秘书背后隐藏的强大力量,以及那个轻松夺取旺财医院的宏伟计划。 一名上尉钻到桌子底下,两名副厅长口吐白沫晕过去,几名处长忙于逃命从一点三米高的台上跳下,结果弄伤了脚,躺到地上大喊大叫,却无人理睬。 一名漂亮的中妇女跪在地上,大声说:“别杀我,强暴我好啦,一定会让你感觉到很爽的。” 扁晓雀大步往前,面露微笑,表情从容而淡然,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朱秘书焦急地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参加我的追悼会,有问题吗?”扁晓雀说。 “这个显然不合逻辑,你有事的话应该逐级向上汇报,通过正常的途径来解决,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理取闹。”朱秘书义正辞严地说。 “我知道你的脑子已经坏掉十几年了,跟你不可能正常沟通,现在听我的命令,拿起话筒,告诉大家,我其实没死,一直活得好好的,那具尸体是假的。”扁晓雀平静地说。这胖子之所以没有动用强力控魂术和催眠术,是不想露出锋芒,以免被台下的人看出名堂。 控制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容易,想要控制上千人是无法做到的事。 当机立断 朱秘书转过头,看了看身后,恰好发现一名上尉壮硕的屁股,这家伙显然在学习把头埋到沙子里的鸵鸟,只是学得不怎么成功,想来这是由于亚洲与非洲国情不同的缘故。 一名副厅长还算镇定,大声问:“扁晓雀不是死掉了么,为何又活回来了?是不是哪里出差错了?” “死掉的那个确实是扁晓雀,有法医的报告可以作为证明,眼前这位活着的肯定是假货,只不过模样有些相似罢了。”朱秘书强作镇定。 “我认为你说得有道理,现在怎么办呢?”副厅长问。 “大家开一个现场会议,拿出可行的方案,然后报请上级批准执行,这样的程序完全符合规定。”朱秘书说。 “恐怕不行,得先控制住局面,否则的话可能会引起混乱,在场的全是本市不可或缺的重要人材,如果弄死弄伤了几个就麻烦了。”副厅长说。 “你认为应该怎么办?”朱秘书问。 “叫人把这个假冒扁院长的家伙抓起来,严加审讯,搞清楚幕后指使者是谁,有没有境外敌对势力参与。”副厅长说。 扁晓雀怒火中烧,心里明白这帮家伙为了利益,已经把自己视为死人,忍不住大声吼:“朱秘书,要不要我把你的隐私抖出来?” 此言一出,朱秘书再也沉不住气,急忙向后面的武装人员下达指令:“把这个诈骗犯抓起来,不许他胡乱说话。” 待命的壮汉立即冲过来,高声喊着诸如‘不许动,我们优待俘虏,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之类欺骗性质的话。 扁晓雀怒目圆睁,嘴咧开,正待施展天魔音,却发现这里实在太过嘈杂,距离朱秘书的耳朵并不远,也就三米左右,但是却有咫尺天涯的感觉,估计对方不可能听清楚。 转而打算施展控魂术,朱秘书却已经退到保镖身后,只看到一个半秃的头顶和肥厚的肩膀。 原以为简单容易的事突然间变得复杂了,曾经的计划和设想完全落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帮人居然有胆量直接对付他。 他看到了话筒,打算冲过以握在手里,只需要几秒钟,他就可以运用天魔音控制住会场内所有的人。 然而,几只强有力的胳膊伸过来,捉住了他。 无计可施 忙乱中,扁晓雀用目光成功地催眠了面前一名壮男。 壮男松开钳住他胳膊的手,听他的话,转而对付其它保镖。 然而背后还有六到七只粗壮的手臂抓住了他的身体或者是衣服,仅仅只凭刚刚拉拢到的这位同伙,根本不可能对抗这么多人。 周围声音很嘈杂,有许多人在大喊大叫,桌椅的碰撞声,杯子坠地的声音,惊恐的尖叫,所有这些交织在一起。 扁晓雀想要施展天魔音,但是没用,这里太混乱了。 正要努力用目光施展催眠术和控魂术,再让几名壮男听命,却已经来不及,多条粗壮的胳膊同时发力,把他摁倒在地,脸部向下。 一只黑布袋子套到他的头上,然后收紧,中间的细绳勒住了他的嘴里。 这一下,神通广大如扁晓雀也无计可施了,只得任人摆布。 朱秘书再次走到话筒前,安抚礼堂内那些惶惶不安的人,继续主持追悼会。 扁晓雀被拎起来,拖到后台,扔进角落里,双手反铐到身后。 被催眠的那名壮男奋力想要救下他,却因势单力孤,最终被制服。 会场内一片欢声雷动,人们为捣乱者终被控制住而感到激动万分,甚至自发组织起来唱歌以壮声势,表示无所畏惧,这其中先前曾经逃跑和表现得极度慌乱的人声音特别响亮。仪式结束之后,在哀乐中,那具拼凑成的尸体被推到焚尸炉内,浇上油点火燃烧。 十几分钟之后,扁晓雀被送到一辆车内。 由于脑袋被黑布套子包裹住,他什么都看不到,嘴也被勒住,一时无法说话。 他满腔愤怒,对朱秘书等人的行为恨得牙痒。 需要报复的名单上又增添了一大串名字,其中排在最前面的就是朱秘书。 感觉真窝囊,居然会栽到这样一伙差劲的人手里。 一定要让这帮家伙对其行为感到无比的懊悔,必须让他们为犯下的错误苦苦哀求饶恕,然后,一个个在痛苦的折磨当中死掉。 由于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他不知道离殡仪馆已经有多远,感觉车停了几次,估计遇上红灯或者堵塞。 接下来转了一次车,从扑鼻的汽油味和尾气味中判断,他猜测自己到了一辆破烂不堪的面包车内。 仇恨 从窗外飘入的气味以及路边驶过的农用车发动机声音里,扁晓雀断定车辆已经驶到郊外。 他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车内除他之外另有三个人,这帮家伙不停地抽烟,弄得到处一团烟雾缭绕,味道很难闻。 他们很少交谈,偶尔说一句,也是在讨论走哪一条路更近。 扁晓雀很想问问,这帮人到底想把他弄到哪里,以及打算如何处置他,但是勒在嘴里的绳子让他根本无法说话,至多就能哼哼几声。 看来专业人士的捆绑技术不是盖的。 一只沉重的大鞋底伸过来,重重踢了他一脚,同时伴之以严厉的训斥:“哼什么?欠揍吗?给老子乖乖呆着。” 扁晓雀不再出声,而是乖乖躺在铁栏杆上。 他猜测自己会被送到某个小黑屋内,然后接受审讯,叫他把隐藏的财产供出来。 当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把他带到郊外某个地方,悄悄处死,用石头砸碎脑袋,或者掐住脖子窒息而亡,也可能子弹爆头,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事,只要别直接把他扔到大火坑里高温烧烤,他应该都能够活回来。 就算把他烧成灰或者煮熟,他也不担心,以他的修为,就算死了也能够借别人的躯壳还魂。 考虑到这帮人并不怎么了解他的能耐,估计待会将很容易摆脱,现在要考虑的事就是如何报复朱秘书,以及幕后策划夺取他财产的元凶。 他沮丧地发现,应该消灭的仇敌真多,如果把范围进一步扩大到家属和亲随,那么一个集中营恐怕不够。 车子驶到一段剧烈颠簸的路面上,估计就要到达目的地了。 终于停下,窗外传来鸟叫,可以听到风吹过树叶发出的声音,由此推断,这里环境不错。 几只粗壮有力的手臂把扁晓雀拎出来,拖着走。 他在心里暗骂,待会一定要这几个王八蛋好看,得用强力控魂术让把他们洗脑,让他们成为不会思考不会怀疑的工具人,就像傻仆一样。 防空洞 隔着厚实的黑布,扁晓雀仍然能够感觉到光线的变化,以及气味的不同。 他被拖到一个阴暗潮湿的走廊内,地面坚实而粗糙,有机器发出轻微的声音。 大致可以断定,这是一个废弃的防空洞,这种味道和感觉有些熟悉,年青时代的他曾经见识过。 四十多年前,二十几岁的他被组织起来,送到城郊的山上挖洞,据说是响应什么伟大号召。那时候谣传北方的洋鬼子即将入侵,很可能会动用核武器,挖洞就是为了保护民众,然而他明白,就算真的发生战争,这个破洞也没什么用处,并且容量有限,至多能够保护几百名大人物和他们的家属罢了,全城几百万人,无论如何装不下。 当年由于技术落后,管理差劲,以及外行领导外行的世界独一无二之特殊模式,在挖洞的过程当中屡屡发生事故,很多人被活埋,或者被落石砸死砸伤。 施工的人吃得很差,一般就是玉米糊糊里加一点菜叶,偶尔可以吃到一顿米饭,大约半个月可以享受到一顿猪肉。 他非常幸运,能够保持完好无损,活着走出了那个可恶并且毫无用处的洞。 如今,他故地重游,像囚徒一样被拎着走进来。 根据转过的几处弯,他大致判断可能的走向。 一扇生了锈的厚重铁门缓缓打开,发出吱吱咕咕的刺耳声音。 一股腐烂的臭味扑面而来,十分难闻,令人作呕。 旁边一名壮男大骂:“老是叫我干这种破事,真是倒胃口,扯jb蛋。” “加上这老胖子,五年来咱们已经扔下去二十多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转行,不再做这种事。”另一名壮男说。 “老胖子,你九泉之下有知请勿生我们的气,大伙全是奉命行事,为了养家糊口和更好的前途,没有办法,死后你要找人算账的话去纠缠朱秘书吧,别来找我们。”先前大骂的壮男说。 扁晓雀此刻明白,这帮家伙根本没想审问也没打算关他禁闭,而是采取了最直接最干脆的做法,把他往干涸的深井里一扔,然后关严铁门,一走了之。 现在他最关心的事就是这口井有多深里面到底有些什么。 抢夺 扁晓雀不希望目前这副躯壳被弄坏,因为还指望通过正规途径把财产夺回来,至于用什么身份进行报复,那不是问题,他有许多的办法可以让朱秘书等人死得非常难看。 几只手伸到他身上乱摸,显然在寻找有价值的东西。 此前手机和身份证还有驾照和银行卡等物已经被搜走了,留给这三位的东西极有限,只有一只表,两只戒指。 其中一只戒指很难摘下,于是一名壮男拿出刀子,齐关节处把扁晓雀的手指切断了一只。 为了不引起怀疑和注意,他只得表现出很痛苦的样子,其实并不疼。 他的疼痛感觉已经消失了四十年,自从那一次从尸体堆里爬出来之后,他就再也感觉不到身体方面的痛楚。 他的皮鞋被脱下,一名壮男说,反正变成鬼之后会飞,鞋子已经用不着,这样的名牌货色扔掉太可惜,应该利用起来。 “袜子要不要?”另一名壮男问。 “怕他有脚气,不要了。” 他的裤带被抽掉。 “皮带也是名牌货,很贵的,操,如果我自己掏钱买的话,决计舍不得。” “裤子和衣服是阿玛尼,剥下来洗洗可以自己穿,也可以卖给旧货摊和当铺。” “这老家伙一身都是正品名牌,大有来头啊,咱们动手把他扔下去,会不会惹来麻烦,最后弄成替罪羊?”一名壮男说。 “这种事只要别传出去,根本不可能有谁知道。” “还是别要衣服和裤子了,太大,也不合身,卖给旧货摊可能会招来麻烦。” 扁晓雀身上的衣服保住了,但是领带被解开拿走。 “哇,好家伙,领带夹子居然是黄金的,上面镶的肯定是钻石,咱们捞到一票啦。”壮男兴高采烈地说。 “把嘴弄开,看看里面有没有金牙,如果有就敲下来。” “别这么干,上面叮嘱过,这家伙有些邪门的本领,别让他开口说话,否则可能会送命的。”“找只棍子塞到嘴里,总之别让他说话就行,看看有没金牙,不会影响什么。” 行刑 一根生了锈的钢管塞到扁晓雀嘴里,抵住喉咙,然后抽走细绳,慢慢掀起了黑布。 他仍然无法说话。 这时他心里突然冒起一个念头,毛片里那些女角表演深喉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切,挺难受的,这钱赚得不容易。 他的嘴被撬开,嘴唇被翻起。 “操,原来是假牙,真恶心,一粒黄金的都没有。”壮男失望地说。 细绳重新回到他嘴里,整个过程没有出现任何差错,他仍然无法说话。 “好像没什么油水了,扔下去吧。”另一位壮男说。 “谁来动手?” “上一次是我弄下去的,今天应该轮到你干这活。” “不公平,应该石头剪刀布决定。” 争执片刻,最终选定行刑人。 扁晓雀被拎到一个铁架子上放好,估计有某种操作装置,只要扳动开关,就可让人掉下去。 他感觉到下方有风吹上来,挟带有浓烈的臭气,不知道有多少尸体在井底躺着。 一名壮男说:“祝你一路顺风,来生投胎到米国,别再这么倒霉。” 话说完,铁架子发出刺耳的吱咕声,然后向一侧倾倒。 扁晓雀轰然坠落,落到井内,摔到一堆严重腐烂的尸体当中,许多小虫子被压碎,同时有几根骨头刺破了他的身体。 根据下坠地时间推算,估计大概有三十米深, 远远传来一阵笑声,接下来是铁门关闭和上锁的声音,然后四周突然安静了。 扁晓雀慢慢站起来,腐烂的尸体和虫子以及骨头淹到了腰部,几根源自尸体的骨头插在他体内。 头套仍然在脑袋上,双手依旧被捆在身后,只有双腿可以自由活动,但是不怎么灵光,因为右侧足踝已经脱臼,而左大腿上被两根不知是谁的肋骨深深扎入其中。 他试图寻找某件表面粗糙并且较尖锐的硬东西,靠过去把捆住手的绳子磨断。 在腐烂的尸体和泥土以及污水中有大量的不知名虫子,这些贪婪的小东西纷纷爬到他身上,钻入伤口,开始觅食和繁殖后代。 污水和烂泥 人体内有很多骨头可以用来磨断一根绳子,比如肋骨,小腿骨等,甚至可以考虑颅骨当中的牙,然而,目前对于扁晓雀来说的最大问题在于这些骨头没有固定住,无法使上劲。 现在他身上已经爬满了虫子,其中一些类似蚂蝗的甚至钻到肉里,如果是普通人遇上这样的情况,很可能会精神失控,无法保持镇定。 他一直若无其事,泡在污水和腐烂的尸体以及泥浆和骨头虽然不怎么舒服,可是也并不算最难受,相比之下,置身于此地比起被小梦和阿牛等人囚禁那会儿要舒服很多。 他试图往一侧移动,想要靠到墙壁上。 一根不知源自哪个王八蛋的骨头插到他肚皮上,尖端刺伤了肠子,这让他感觉不怎么愉快,但是也没有办法拨出来。 移动过程当中,他踩到许多的骨头,有时是几只头颅,有时是一些柴棍似的肋骨,或者结实粗大的腿骨和骨盆,以及散落的脊椎。 骨头下面有什么?目前搞不清楚,因为总是踩到骨头上。四十多年前他亲自参与施工的时候也不知道这里有如此一个深井,这玩艺儿用来做什么的,他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应该不会是为了灭口的吧? 移动过程当中,由于没了鞋子,他的脚掌被刺伤了很多次,尽管很缓慢也很艰难,他仍然在不断挪动。 几只蝙蝠在周围飞翔,似乎想要啄他几口的样子。 腰部绊到一具腐烂程度不算十分严重的尸体,这具尸体大概扔进来也就十来天的样子,基本还保持完整,没有散架,但是体表皮肉已经被虫子吃光了。 前进的道路被挡住,他试图转向,往另一侧移动,这时脚底突然踩到一只头颅,滑了一下,他摔倒了。 整个脑袋泡在污水和烂泥当中的感觉当然不怎么好受,但是一件意外发现让他欣喜,他感觉到右侧肩膀碰到了墙壁。 在蹭掉爬满墙壁的虫子之后,一段表面有螺纹的钢筋露出来,他背转身,开始对付缚住双手的绳索。 解脱 绳子质量非常好,是真正的尼龙绳,非常结实。 扁晓雀足足折腾了四十多分钟,才终于得到解脱。 接下来的事情就显得很简单了。 弄下头套之后,他开始念咒。 一切都显得容易,他打开了一个通道,因为这里本来就有连接地府的路径,所以一点不费劲。 他迈步进入另一个空间,十多只陌生的阴魂跟在后面走进去,这些鬼全都死于此地,由于是横死,一个个怨气冲冲兼苦大仇深。 他不禁想,把这些鬼带出去也好,这帮家伙肯定会缠着元凶,没完没了,就算无法害死人,对刽子手和同伙的健康和运气总会有一点不利。 这里是一片荒漠,没有鬼卒看守,到处都是一片幽蓝的光。 身后已经没了那口井。 一只面目破碎的中年男鬼有气无力地问:“肥哥,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死呢?” 扁晓雀转头看看男鬼,没好气地回答:“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差劲吗?” “我的尸骨在这个深井里,我可以跟你走吗?”男鬼问。 “无所谓啦,想走就走,干嘛老是要守着一具臭烘烘的破尸体。”扁晓雀说。 “真的吗?那我们就走啦。”男鬼慢吞吞地说。 几分钟过后,扁晓雀找到一处出口,大步进入其中,离开了异空间,回到人界。 有些出乎预料,居然就在废弃防空洞的洞口外面不远处,如今这里已经是一个庄园,绿树成荫,花草鲜美,还有几幢钢筋水泥筑就的仿古建筑。 阳光下,扁晓雀沮丧地看着自己,浑身上下全是污泥和虫子,肚皮上插了一根腿骨,还有几根肋骨插在身体其它位置。 刚刚离开深井的阴魂适应不了阳光,纷纷散开,一个个寻找阴凉的地方躲避,仅有一只年青的女鬼还跟在他后面。 那辆面包车仍然在,就泊在停车场中央,靠近池塘的那一排房间里有麻将的声音传出来。 三个王八蛋还在,扁晓雀心想这算是一件大好事,至少食物有着落了。 傻笑 三名壮男认为办完事之后应当放松一下,于是约了此地的经理,四人打起了麻将,准备玩到午饭后再慢慢回去。 刚打了两圈,麻烦出现。 一名保安神情呆滞地走进来,慢吞吞地说外面来了一名领导模样的人,希望他们当中的谁出去看看。 一名壮男起身,叫保安顶替继续玩。壮男走出门去,往前几步,看到了浑身是污泥和腐肉还有虫子的扁晓雀,急忙伸手到腰间拨武器。 “乖,听话,把手放下。”扁晓雀用天魔音说。 壮男立即丧失了抵抗力,已经摸到枪柄的手慢慢垂下,表情由紧张转而变得松弛,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扁晓雀与壮男目光对视,举起双手,比划各种复杂的手势,开始施展强力控魂术,几分钟之前,他就用这样的方法让那名保安变成了只知道服从的傻子。 他带领壮男走进旁边一间没有锁门的空房间内,关了门,叫壮男把衣服脱光,然后跪下,伸出脖子。 一把水果刀刺破了壮男颈部皮肤,挑出颈部大动脉,然后来回割了几下,直到鲜血喷出。 他张开嘴凑近,愉快地吞咽。 整个过程当中壮男一动不动,任凭处置,没有任何反抗,一直保持着傻乎乎的笑容,仿佛无比幸福。 过了一会儿,喷出的血液压力渐渐降低,开始间隙喷射,他有些等不及,直接把嘴贴到伤口上,大力吸吮。 随着新鲜的血涌入喉咙,他身上的伤口开始快速痊愈,手臂有了力量,他慢慢拨出插在肚皮上的腿骨,然后拨掉其它部位的骨头。 用水果刀切割壮男的肚皮略微有些困难,因为刀锋太钝,很费劲,进展极为缓慢。 壮男的眼神渐渐黯淡,仍然没有挣扎,也不出声,傻笑和表情仿佛固定在脸上,不会有任何改变。 麻将室内,牌局仍在继续,保安慢慢悠悠地摸牌和出牌,仿佛患了轻度老年痴呆症的人一样,其余三位对这种行为忍无可忍,多次出言催促,却没有任何效果。 仿佛梦游 “嘻嘻,六条。”保安仿佛梦游般打出一张牌。 一名壮男仰天长叹:“兄弟,你面前的牌怎么有十九张,就算是超级大相公,也不能弄成这样啊。” 保安咧开嘴笑,有气无力地说:“多谢提醒,现在我把多余的牌打出去,然后和牌,你们不介意吧?” “你懂不懂规矩?”另一名壮男说。 “哦,不同意就算了,下一轮我会努力。”保安说。 一位壮男自摸成和,洋洋得意笑。 另一位壮男伸出手,把保安面前的牌拨倒查看,发觉自己想要的四条和七条全部八张都在里面,不禁愤怒地大吼:“我操,怎么搞的,怪不得我早早听牌,一直和不了,原来是你在瞎胡闹。” “请保持镇定,冷静和克制以及忍耐是咱们民族最伟大的品德之一。”保安慢条斯理地说。 “发克油——!”壮男骂。 保安离开座位站起来,把屁股对着后面,从容不迫地说:“请便,我会保密,如果有其它要求的话,说一声即可。” 壮男沮丧地用自己的额头撞击桌面,绝望地说:“算了,你回来吧,继续打牌,希望能够认真和快速些。” 两圈牌结束,保安面前的筹码已经没了。 一名壮男问:“是什么样的领导出现?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保安脸上傻乎乎的笑容消失了,表情变得严肃而认真:“那是一位相貌无比高贵,恍如太上老君,又好似玉皇大帝的男人,比潘基文更体面,比卡卡更帅,比勒布朗?詹姆斯更强壮,比孙悟空更厉害,比银河系总书记权力更大,他光芒四射,仿佛站在水星上看太阳,他的魅力不可抵挡,比整个地球上所有的毛片女星加起来还要更迷人……” “停住。”壮男忍不住说,“到底是谁,你就不能弄简单点,把名字说出来吗?老子还以为奥特曼来了。” 保安接着说:“与这位伟大的人相比,鬼子搞出来的奥特曼简直就像一根老太太的腋毛般不值一提。” 天人 扁晓雀穿了壮男的衣服走进麻将室的时候,正在专心打牌的四个人谁也没抬头仔细看,均以为是先前的牌友来了。天魔音响起。 “大家好,我是扁晓雀,再次见面,请多关照。” 保安听到这句,急忙离开座位,跪到地板上,五体投地朝来者行大礼,同时向其它三人说:“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先前告诉你们的那位伟大的人,我说的没错吧,你们看,这位是不是帅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光芒四射如同氢弹爆炸?” 经历了短暂的惊愕之后,两位壮男和山庄的经理大力点头,表情茫然地离开椅子走出来,像保安一样跪下。 扁晓雀平静地继续施展天魔音:“你们必须永远听我的话,不得背叛我,志愿加入我的组织,拥护我的思想,遵守我的规矩,履行马仔应尽之义务;执行我的决定,严守我的纪律,保守我的秘密,随时准备为我牺牲一切。凡是相信我的,皆可得到永生,死后可以带着一千名亲人和朋友一起进入天堂,还可享受到八百名处女的服务。” 山庄的经理喃喃说:“我喜欢男人,我是同志,从小到大,我一直盼望自己能够变成女人。” 扁晓雀说:“这个好办,你进入天堂之后,让一千个猛男伺候你就可以啦。” 经理感激涕零,大力磕头,用颤抖的声音说:“多谢。” 一名壮男小心翼翼地问:“不知道怎么称呼您,整个宇宙最伟大的人?” 扁晓雀犹豫片刻之后,平静地说:“以后就叫我‘天人’吧。” “天人,您好。”四位跪在地上的齐声说。 “很乖,现在伺候我洗个澡,然后开车,和我一起到城里,找我的仇敌算账。”扁晓雀说。 “遵命。” 十几分钟之后,扁晓雀躺在浴盆里,八只粗糙的大手为他搓洗泥沙和脏污。 经理谄媚地问:“天人,要不要我为吹箫?” “不必,我不喜欢男人做这种事。”扁晓雀平静地说。 “天人,我的母亲今年刚满五十五岁,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是我最珍爱的人,我想把她献给您。”经理又说。 回城 扁晓雀重重一拳打到经理的鼻子上,将其击倒在地,然后闭上眼睛,享受其余三双毛绒绒的大手提供的擦洗和按摩。 他皮肤表面的伤口正在快速痊愈,曾经被骨头刺穿的位置如今只留下一块小小的疤痕,估计再过一会儿,什么痕迹也不会留下。 在他的胃里,大量的尸肉正被快速消化吸收,以一种特殊的奇怪方式补充到需要的部位。 沐浴完毕,他穿上山庄经理提供的西服和皮鞋,走进山庄内最好的一辆鬼子越野车,带领新招募的马仔,一路洋洋得意地驶向城内。 被强力控魂术折腾过的人智力难免有些影响,比如现在,负责开车的山庄经理就变得很笨,开出不足十公里,小规模的碰撞已经发生过十几次,撞倒了三名摩托骑士和四名助力车骑士,六名行人。 幸好这车还算结实,仍能继续行驶。 扁晓雀沮丧地想,凡事均有两面性,想要手下彻底忠诚和听话,同时还得保持正常的思维和判断能力看来是一种奢望。 秋水和阿牛还有朗淡平以及小梦还有沈浪等人由于控魂程度较浅,得以保全了正常的智力,但是很遗憾,他们也因此会背叛。 而那群傻仆虽然忠心耿耿,就像现在这四位一样可靠,但是却很没用,因为实在太笨,只能做一些极简单的事,比如烹饪,清扫,以及唱难听的歌,跳别扭和丑怪的舞蹈,仅此而已。 为了避免被撞死或者摔死,扁晓雀只得亲自上阵,充当司机角色。 他并不急于报复,这事完全可以慢慢来,做得精细一些,反正有的是时间。 现在他打算先找朱秘书,等捉住这家伙之后,再找出隐藏在后面的企图夺取旺财健康产业的的主使者,把他们全都集中起来,关到某个地方。 在做这些事的同时,他将组织起一只能打硬战、忠诚可靠、惟命是从、不问是非对错的队伍。 他一定会搜出那几个窝里反的年青人,无论他们藏到哪里,捉到之后把他们投到集中营内,慢慢折磨,直到他们后悔被生出来。 他决定,这一次决不可再犯愚蠢的错误,必须搞出点大场面来,争取控制尽可能多的人,能够把整个城市都控制在手里则最好。一路走好 阿牛驾驶一辆新买的昂科雷,在一个街口放下了沈浪。 秋水开着一辆辉腾,停在后面几十米处,小梦和老王坐在里面。 此时是下午十六点,距离扁院长逃走的凌晨过去了整整两天零十个钟头。 最近一天内,他们已经花掉不少钱, 秋水和阿牛各自买了一辆车。 小梦买了一套三层的联排住宅,面积有二百二十平方,精装修,有五十平方米的花园。 程灵素买了两处商铺和一套四室两厅的住宅,准备去学驾照,然后再买车,同时还在看广告,寻找合适的新房,她坚持认为,投资房产是最佳选择,至少应该用二分之一的现金用来购置房子。 朗淡平仍在思考,到底买什么才好,目前他有三个投资意向,其一是买股票,其二是投资实业,生产什么东西或者干哪一行却没有想好,第三个想法是做投资移民,至于去哪里,他还没想好。 老王只要了一百万港币,现在距离春节还有半年,这点钱已经足够他折腾一段时间,反正没钱花只管向几位年青人开口要就可以。 “再见了,一路走好。”朗淡平对沈浪说。 沈浪拉着一只大号箱子,表情极轻松,那只空空的袖管在身体一侧晃动,就这么慢慢走开。 前面是一家外资酒店,据说里面可以提供各种各样复杂而刺激的享乐方式。 那只大号拉杆箱里装了四百五十万欧元和两千五百万港币,还有五公斤黄金,沈浪并没有把属于他的那一份完全带走,因为拿不了这么多东西,而且他也表示足够了,不需更多。 小梦嘀咕:“带着这么多钱走,就不怕遇上强盗吗?” “除了我们,没人知道他有这么多钱,仅看外表,会觉得他像一个正忙于找工作的残疾青年。”秋水说。 坐在后排的老王把电脑放在腿上,专心观看毛片,似乎没听到两位年青人的交谈。 “我担心他的安全,如果扁院长找到他怎么办?”小梦说。 “有找到某个人的法术吗?”秋水问。 “好象是有的,可是我不会。”小梦说。 这时沈浪已经走到酒店门口,有侍应生出现。 “我们走吧,如果遇到麻烦,沈浪会通知咱们的。”秋水说。 “如果院长找到他,根本没有打电话的机会。”小梦说。 以逸待劳 车内有许多箱子和包,里面装着大量的钞票,黄金则放在底板上,老王坐在这些东西当中,显得有点拥挤,不怎么舒服。 小梦不时抬头看秋水,目光中有些羞涩,以及一点点紧张。 秋水被她的眼神弄得很不自在,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最终还是小梦打破了僵局:“我们去超市买东西好吗?” “行啊,你想买什么呢?”秋水说。 “有许多要买的东西,餐具,厨具,冰箱电视电脑什么的,我的房子里空空的,想在里面过日子的话,就必须得买些家伙才行。”小梦说。 绿灯亮了,前面的阿牛驾车开始行驶,程灵素的手从天窗里伸出来,朝后面挥动。 大家情绪都很不错。老王依旧在看毛片,已经连续看了五个多钟头,加上午餐之前,今天他已经看了足有八小时。 秋水感觉到惊讶,不明白老王为何不会厌烦,仍旧是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 沿着岳不群大街往前走,驶出几公里之后,进入到超市外的停车场内。 秋水和老王在车里端坐,守着钞票和黄金,小梦去购物。 在另一辆车里,阿牛充当看守,朗淡平和程灵素则去采购。 她们买下的东西肯定得让超市内的人安排送货上门,因为两辆车已经摆不下什么,多余空间已经全被装钞票的箱子和黄金以及一些珠宝占据了。 秋水很想回家看看,把弄到手的钞票留一些给老妈,让她高兴一下,与她分享突然变得富裕的快乐。 他的计划是这样,等到小梦购物回来,他将驾车到小梦新买的住宅内,卸下一部分钞票和黄金,然后再回家看望母亲。 按照老王的设想,他们没有去主动寻找扁晓雀,因为这恶魔一定会来找他们,或迟或早,彼此之间必定会有你死我活的战斗,这事无法避免。 阿牛和秋水均觉得不太妥当,却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他俩和朗淡平都觉得应该随时提防可能遇上的危险,最好先下手为强。 老王却认为,与其满城到处转悠,不如好好休息,以逸待劳。 于是,他们只得选择等待和被动防范。 贫民窟里的百万富翁 经过商议,秋水和阿牛还有朗淡平想出一些简单易行却有效的办法。 养几只德国牧羊犬在住处,可以去专营的养狗场购买五到六个月左右大的狗,也可以直接购买经过训练的成年犬。 从黑市上购买制式武器,手枪和电棒,加上匕首和杀猪刀,配备到每个人手里。 通过专业保安公司雇用几名保安,提供二十四小时护卫。 只要肯花一点钱,上述事情很容易办到,尤其是雇用保安这一点。 全体人分成两伙,秋水和老王住在小梦新购买的住宅内,朗淡平和阿牛则和程灵素住在一起。 这样的措施能不能保证安全谁也说不好。 老王对此似乎不怎么用心,只想着赶紧去风月街,把那些刚从毛片里学到的花招现场使用一番。 现在这位活了一百几十年的老法师仍在用电脑看毛片,手执一瓶高档白酒(他认为这酒的味道远远不如万家坝菜市场里出售的散装劣质白酒),喝得半醉,说话时常语无伦次,脑袋摇来晃去,令人担忧,如果此时扁晓雀带领一帮人杀过来,老王能否一跃而起,完成保护其它人的重要职责。 朗淡平认为,扁晓雀逃离之后应该会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休养一段时间,同时组织人手,以图东山再起,另一个较大的可能性就是,这恶魔首先会回去抢夺曾经属于他的财产——旺财医院,等到局势稳定住之后,再回头开始报复。 由此推断,至少暂时是安全的,半个月内估计不会有事。 小梦说混迹在旺财医院里那群怨气冲天的邪灵也很难缠,就算以扁晓雀的能耐,想要很好地应付这帮东西也不容易。 秋水问能否与那些邪灵结盟,一起对付扁晓雀,小梦摇头否决这样的念头,说阴魂的思想和行为与活人大不一样,往往出乎预料,怪异而难以控制,与之联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交谈的同时,秋水驾驶新买的辉腾驶入老妈租住的房屋所在的巷子内。 小梦有些诧异地问:“这地方看着很糟糕,你就在此长大的吗?” “是,我生于斯,长于斯,在这条街当房客整整二十一年。”秋水说,“你可以这样看待此事,就当我是贫民窟里走出的百万富翁。” 回家 秋水拎起满满一塑料袋子钞票,想了想,决定放回箱子里一部分,拿上一百多万万港币算了,因为怕带回去太多钱吓到老妈。 虽然老妈心脏貌似没问题,可是毕竟年纪不小了,已经快五十,太刺激的事最好别让她遇到。小梦轻声问:“我可以去看你母亲吗?” “行啊,老王也来吧。”秋水笑着说。 其实他至今与小梦最亲热的举动就是拉过手,除此之外再无其它,几次即将要亲吻都被突发事件打断,从没机会交流过关于感情方面的观点与感受以及想法。 前些天阿牛和朗淡平在卫生间里悄悄对他说过此事,把小梦对他具有强烈的兴趣这一点如实转告。 他有些不安,不知如何应对才好,总觉得这事有些唐突,还有一点难为情。 从十二岁至今,对他表示有兴趣或者是爱慕的女人有过许多位,他对此并不缺乏经验,总能够从容应对。 然而这一次有些不同,他自己也说不准哪里不对劲。 公平地看这事,其实小梦虽然个子很高,但是整体身材匀称,比例合乎标准,相貌不错,仅仅只是大了几号而已,与她牵手走在街上并不丢人,可能还会带来一点虚妄的满足感。 他猜测,或许这是由于小梦到目前为止总显得很认真,而男人最怕的就是认真,尤其在未曾考虑与某人结婚的前提下。 秋水至今未考虑过与任何人结婚,所以,他有些畏惧。 老王摇头说不进去了,在车上看着这些箱子,同时继续欣赏毛片。 秋水提着装了十一叠千元面值港币的黑色塑料袋子,另一只胳膊被小梦挽住,就这么走向家门。 许多天没回来了,有种心急如焚的感觉。 他向上苍祈祷,祝愿老妈身体健康,事事顺心如意。 几名邻居走过来,与他打招呼。 “秋水,发财啦,开上这么漂亮的大号帕萨特。”一位自称很有见识的中年男子殷切地说,同时目光盯着小梦仔细看。 “什么时候结婚啊?别忘了请客哦。”一位老太太说。 “嘿嘿,当然啦,我妈没去哪里吧?”秋水说。 “一直都在,一个钟头前还看到过呢。”老太太说。 鬼味 新买的豪华车被误认为大号帕萨特,秋水对此并不介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低调,不引人注目,偷偷享受豪华。 进入黑乎乎的楼道口,扑面而来的尿臭味很熟悉,早已经习惯了,此时只觉得亲切。 小梦皱起眉头,低声说:“这里阴气很重,却没有看到游魂,很不对劲哦。” “你弄错了吧,我老妈住的地方怎么可能会阴气重,你看看,扶手上方的墙壁上贴了多少神仙像,孤魂野鬼肯定不敢来的。”秋水乐呵呵地说。 “是真的,鬼味很浓。”小梦说。 “估计是路过的。”秋水说。 走到三楼,掏出钥匙开门,房间内光线跟从前一些暗,但是很整洁很干净,一切东西都放在应该待的位置,就像以往一样。 里面传来老妈的声音:“秋水回来了吗?” 这声音与往日有点不同,似乎中气不足,有些拖沓和空洞。 “老妈,是我,还有一个朋友。”秋水大声回应。 小梦立即说:“伯母好,我叫小梦。” 秋水先进入室内,担心她的头撞上门框,急忙转身抬起手提供保护。 “快进来坐,吃过饭没有?”母亲从卧室里走出来。秋水大吃一惊,被自己眼前所见惊呆。 母亲的脸色呈青灰,一只眼睛歪向侧边,后脑勺上有一个血乎乎的破洞,肩膀上有一根骨头刺破皮肤伸出来。 “老妈,怎么会这样?”他愕然问。 气氛僵住。 小梦握紧了他的胳膊。 “没什么啊,许多年了,我都习惯了。”母亲脸上浮现一个扭曲的笑容,表情显得有些落寞和沮丧。 “你的头上怎么有洞?还有脸为什么是青——”秋水的嘴被小梦急忙捂住。 “别说了,没什么,伯母一切都很好。”小梦说。 “你们都看出来了么?别怕,我像这样已经有九年多了。”母亲诡异地笑,伸手轻轻拢过头发,把后脑那个鸡蛋大小的洞遮住。 “到底怎么回事啊?”秋水推开小梦的手,哭泣着问。 类似神 九年前,秋水的母亲一天去买菜的时候遇上下雨,担心孩子放学回来赶不上吃饭,她没有到旁边的店铺里躲避,而是打起伞,冒着大雨前行。 她一直走在人行道上,然而这并不能保证她的人身安全。 由于机动车道上发生了严重的交通堵塞,一辆摩托车往人行道中抄近路,迎面冲过来,速度极快,距离她很近的时候,摩托车前轮压到一块垃圾,方向顿时失控,歪向一侧,把她撞得飞到三米开外,重重摔到栏杆上。 几秒钟过后,她明白自己死掉了。 摩托车骑士也摔倒了,这家伙从地上爬起来,扶起机车,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走掉,周围有人看到了这情况,但是谁也没吱声。 她的魂魄飘浮在尸体旁边,看着自己伤痕密布的躯壳。 孩子怎么办?这事让她满腔悲愤和纠结,秋水才十二岁,如果缺乏照顾,他可能会饿死,可能沦为乞丐或者窃贼,可能会因为疾病和饥寒倒毙街头……。 总之,在这个自私而冷漠的世界里,很难想象谁会养育一个陌生的十二岁孩子,认真照顾他,等待他慢慢长大。 她反复告诫自己,不能死,必须坚持下去,至少再照顾秋水七至八年,直到他成年,能够独立生存。 这时一个身穿西服的高大男子走过来,雨点径直穿透他笔挺的上衣和裤子,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他的脚距离地面保持着十几厘米的空隙,就这么悬浮在空气里。 她立即明白,这家伙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生物,属于类似神一样的存在,就是俗称的牛头马面,或者鬼差。 这些信息自然出现在她的思维当中,不需任何人提点,仿佛死亡让她突然间拥有了许多新的知识。 她知道,这位类似神的家伙是来带她走的。 她跪下,向高大男子哀求,希望宽限一段时间,让她能够把孩子养育至成年。 高大男子面露犹豫之色,似乎在考虑怎么办才好。 她满腔绝望,连连磕头,语无伦次地苦苦祈求,希望至少让她可以回家安排一下孩子的未来,看能否找个可信赖的人家收养秋水。 高大男子最终点了点头,转过身慢慢走开。 致命伤 倾盆大雨中,秋水的母亲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地魂魄已经回到躯壳内,慢慢从地上爬起来。 她摸索自己的头,发觉伤口仍在,而地面上那些白里透红的东西瞅着跟猪脑花很相似,显然是从自己头颅当中流出来。 她走到商店橱窗前,想看看自己目前的模样,但是玻璃里没有她的影像,却可以看到她身后的栏杆和地面,仿佛她是完全透明的。她问旁边一位避雨的老头现在几点了,其实她自己有表,只是想与人交谈,看看对方的反应。 老头看看手表,告诉时间,她说了声谢谢。 整个过程当中,老头都很平静,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旁边一位大婶问她刚刚被摩托车撞了没什么事吧,她点头微笑,说还好。 其实一点也不好,她可以摸索到自己肩膀上伸出来的断骨,还有后脑勺那个乒乓球大小的洞,这是真正的致命伤啊。 然而很奇怪,她不曾感觉到疼痛,肩膀骨折了,却也不影响手臂活动,这算什么事? 她渐渐想明白,肯定是那个类似神一样的的家伙高抬贵手,慈悲为怀,放她回去照顾孩子。 还有多少日子?她简直不敢去想这个。 她就这么调头往回走,伞已经不知去向,她被雨淋得浑身湿透。 路过熟食店的时候,她买了半只烤鸡和一只囟猪蹄,向店家多要了一只塑料袋子,严实地包裹起来,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生怕被雨滴弄坏了味道。 她很少买熟食,因为太贵,不划算,她总是自己到菜市场买了原料然后回家自己烹饪,然而现在她担心自己随时可能会消失或者被带往另一个世界,于是不再考虑省钱。 以往有几次路过这家熟食店,秋水嗅到里面飘出来的香味,说很想吃,她却没有满足孩子的这点小小愿望。 走回租住的房子里放好买回的烤鸡和猪蹄之后,她拿了一把伞,打算去学校门口接秋水,以免他被淋到。 一路走过去,途中与几位街坊邻居打招呼,谁也不曾发觉她身上的变化。 在学校大门外等候了一会儿,放学了,见到秋水的面,孩子也没有察觉她与往日有什么不同。 安心上路 就在几个钟头之前,那个高大的西服男子再次出现,告诉秋水的母亲时辰已经很接近,她即将上路,去应该前往的地方报到,而此前秋水会回家,与她见最后一面。 听了老妈的讲述,秋水顿时明白了许多事。 从那天吃过半只烤鸡和一只囟猪蹄之后,时年十二岁的秋水再也不曾挨揍,也没有挨骂,无论做了多么愚蠢的事,老妈总是和颜悦色,平静地与他交流,老师告状没事,不小心砸破了小朋友的头也没事,偷偷看黄色画报被发现同样没事,考试成绩一塌糊涂也没关系,跟人打架被捉到警局也不算什么事。 他知道,这是由于老妈有一种危机感,担心随时有可能会被来自地府的神带走,所以尽力想让他感觉到快乐和轻松。 他终于明白,为何老妈要求当时上小学六年级的他学习自己动手做饭,洗衣,假期里时常安排他到巷子里的店铺里打零工,这全是因为老妈怕他无法独立生存。 老妈总是喜欢讲一些如何与人相处,如何在逆境中生存的事,这是为了让他有充足的心理准备,当某一日她突然消失之后,他也能够好好活下去。 他感慨生命竟然如此无奈,刚刚弄到一些钱,原指望能够让老妈过上奢侈的生活,想买什么时装就买,想做美容想去国外旅游全都没问题,然而现在……。 最最遗憾的事莫过于此,当他终于打赢一场人生重大战役,转过头,才知道最亲的亲人其实早已经死掉,之所以仍然以一种特殊形式活着,全是因为他的缘故。 他抱着老妈痛哭,小梦在一边抹眼泪。 “都怪我,好好的干嘛要去弄什么临时阴眼,否则的话一定可以像从前那样继续过日子,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秋水说。 “这是命中注定的事,与你看到什么无关,就算你没有发现我的真实情况,我也会把这事完整地告诉你,然后——安心上路。你已经长大,能够照顾好自己,我很放心,没什么可担忧的事。”母亲平静地微笑,一只眼睛依旧歪斜向侧边,肩膀上刺破皮肉伸出的断骨非常醒目。 “那个穿西服的神使还在吗?我要向他请求,再给你一些时间。”秋水突然蹦起来,四下张望。 “那位大神一定很忙,不可能随时都响应请求露面,别再胡闹了,乖,坐下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伤别离 接下的十几分钟,秋水一直在慌乱和悲伤中度过。 他希望小梦想出某种办法,挽救老妈,小梦说不懂有什么招可以用到这里。 他急匆匆打电话给坐在车里的老王,向这位大法师求助,在说明了情况之后,得到了令他绝望的答复。老王说这事只能顺应天命,没有其它办法,叫他表现得平静和成熟些,别让妈咪放心不下。 他甚至想过向扁晓雀求助,这个邪恶的老东西确实有些特殊的门道,可以做许多奇怪的事,考虑到无法联系上这个恶棍,不得不打消此念头。 既定的时间到了,母亲的形体渐渐变淡,由先前的实体慢慢转为半透明。 “我要去另一个世界报到了,秋水,以后你要好好过日子,小梦是个挺好的姑娘,你跟她结婚是不错的选择。”母亲说。 小梦羞涩地笑,却没有低下头。 秋水的眼睛已经被泪水占据,几乎听不到老妈说了什么,只会傻愣着点头。 母亲继续叮嘱:“几本存折都在老地方,有六万两千多块,密码你应该还记得吧?” 秋水点头,泣不成声地说:“我知道密码。现在我有很多钱,可是你却没办法享受到了。” 他把装了一百多万港币的塑料袋子递过去,希望老妈拿着,路上慢慢花,她却大力摇头。 “我用不着,无论去到哪里,我都能够养活自己,不必担心,以后也不要买太多香烛冥币,不许浪费,遇上清明节和七月十五烧一点点就可以啦。”说话的同时,母亲形体越来越淡,慢慢飘浮到空中,双足离地两尺。 秋水突然想到一件事,急忙说:“我会让老王把我弄成永久阴眼,这样的话就可以时常看到你。” “别这么做,老是见鬼并非好事。”母亲摇头,“再说我去了那边之后,恐怕也没什么机会回来,没准过段时间就会去投胎。” “那个老王很有办法的,也许可以说动他帮忙,带着我到另一个世界里看望你。”秋水说。 “活人如果去那边,对身体健康可能会有不良影响,你最好别来。”说完这句之后,母亲彻底消失在房间内,一点痕迹也未曾留下。 一切如故,家具呆在原来的地方,墙壁上仍旧挂了许多奇怪的神像,却已物是人非。 物是人非 秋水哭得天昏地暗,不知抽泣了多久。 一双温暖而柔软的大手自始至终不停地轻轻拍打和抚摸他,直到他沉沉睡去,然后把他抱到沙发里放好,盖上毯子。 老王等得久了,慢慢悠悠走上楼来,轻轻敲门。 小梦低声告之,秋水睡着了,叫老王安静。 “哦,这样啊。”老王缓缓点头,“我打算到车里继续看毛片,可是担心会把车子蓄电池的电耗光,怎么办呢?” “那就别看了,你都欣赏一整天了,也该休息会。”小梦说。 “不看也行,有酒吗?”老王问。 “这里好象没有,你可以去巷口的小商店里买几瓶。” “我身上的钞票全是欧元和港币,没办法用出去。”老王说。 小梦闻言从包里摸出两张五十元面值的钞票递过去:“够不够?” “足够了。”老王点点头,转身走下楼去。 秋水躺在沙发里,仍然睡得很香。 小梦坐在椅子里休息了一会儿,稍后因为担心楼下钞票和车子的安全,走到窗前看了看,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又回坐下,如此反复多次,直到老王买了酒回来。 她仔细看房间内的布置,感觉有些眼花缭乱,因为墙壁上有太多的画像,有各种历史上的大人物,还有机器猫和孙悟空,猪八戒和奥特曼,甚至有迈克尔、杰克逊和玛丽莲梦露。 这些画像大部分都变了颜色,泛黄或者是裂开,可见年代已经很久远。 据小梦所学到的道法知识,其实挂这些玩艺儿用处极为有限,可能有一部分胆小的游魂会惧怕那些已故的大人物,因为他们的死亡与这些家伙的胡作非为和邪恶思想有直接关联,至于神话传说中的角色,以及卡通片里的主角,则完全没用,就算最懦弱最胆怯的鬼也不会对此有感觉。她猜测,也许秋水的母亲弄这些玩艺儿只是想让年幼的秋水相信有许多神祗在保佑他,不必害怕那些不明生物。 室内的家具都很旧,有些裂开的位置贴了透明胶布,由此可见,这个家庭的生存状况一直都不怎么好。 麻烦不断 扁晓雀想尽一切办法,在城里转悠了整整三天,却没能找到朱秘书的踪迹。 问过几十个人,谁也提供有效信息。 打过已知的多个电话号码,始终无法与这厮联系上。 根据已知情况,朱秘书在城里有六十多套住房,并且仍在不断增加中,听说在洛杉矶和悉尼以及多伦多以及香港均有住房,有几本名字不同的真身份证和护照以及绿卡。 谁也不知道,这家伙为何要买这么多房子,他又不会分身术。 这是个没人能够猜透的秘。 朱秘书可能的去处多不胜数,甚至有可能去国外出差,比如去芭堤雅看人妖顺便研究人体结构,去拉斯维加斯打牌顺便调研博彩业,去格陵兰岛看北极熊顺道参观农业,去瑞士学习如何养奶牛,去撒哈拉沙漠学习水产养殖,如此等等。 扁晓雀心想,唯一能够确定找到朱秘书的机会大概是每年全市开大会期间,那段时间这家伙必须出现,除非患了病躺在某处。 当然不排除此可能性,就算没病,朱秘书也可以到专门的疗养院和相关服务机构当中长年累月呆着。 仇敌不知在哪里,怎么也找不到,这事真是糟糕。 寻找朱秘书的过程当中,麻烦事不断出现,多次被人看到,还被不明身份的人跟踪。 无奈之下,扁晓雀只得买了一辆新车。 为了避免太过引人注目,同时也因为没时间搞预订然后等待到货,所以买了一辆极普通的国产越野车。 他没有回官财小区,因为怕那位神秘高人仍在那里,由于缺乏必胜把握,他不愿冒险,他打算等到自己的力量积蓄得较强大的时候再去。 收获还是有的,就在昨天夜间,他带领四位马仔进入朱秘书位于魏忠贤东路的一处住宅里,原打算把这家伙的女儿捉住作为人质,没想到女儿不在家,只抓到朱秘书的老婆。 更没想到的事就是,这位黄脸婆根本不知道朱秘书在哪里,甚至不知道联系方式,还说已经有三年多没见过丈夫的面,至少八个月没有通过电话。 一怒之下,他带领四位马仔把黄脸婆吃掉,只剩下一堆乱糟糟的骨头和啃不动的筋键。 知足长乐 原打算让朱秘书痛苦和悲伤,总之要让这厮难受,但是却吃了朱秘书的元配夫人。 扁晓雀明白,朱秘书显然不会为妻子死掉感觉悲痛,而是会觉得很开心,因为不必离婚就可以得到解脱,其财产将不会被瓜分,还可以在n奶当中择优录取,重新娶一个,或者搞一次海选。 四位马仔乐呵呵地坐在地板上剔牙,其中的保安抱怨这婆娘太老了,实在难以下口,希望下次能够吃一个嫩些的。 一位壮男说应该知足,这样才能长乐,要知道刚刚吃掉的是朱秘书之夫人,这婆子来头不小,属于正处级,平时就连多看几眼都不容易,更别提与之交谈,现在却把她给吃了,这是多么稀罕的事啊。 山庄经理说:“吃东西讲究的就是味道,就算吃大熊猫,如果很腥很臊很粗糙的话,还不如吃猪肉。” 这几位马仔说话都慢吞吞的,有些结巴,常常张开嘴之后一时说不出话来,表情也是一副傻相。 扁晓雀问:“你吃过大熊猫吗?什么味?” “我没吃过,可是我知道谁吃过,本市一位姓张的副总督和夫人孩子曾经在山庄里吃过一顿熊猫大餐。其实原料很不好,送到的时候已经变质了,有些酸臭,用了许多添加剂处理过之后才弄得可以下锅。”经理说。 “真不像话,连臭掉的熊猫肉都吃。”扁晓雀满脸不屑。 保安说:“那天张副总督全家就餐离开之后,我和服务员进去,从盘子底捡了一点熊猫肉吃,感觉味道很不怎么样,跟羊肉差不多,大家都怀疑,是不是厨师用其它肉来冒充熊猫,欺骗副总督。” 经理说:“确实是熊猫肉,我看过货,连着皮毛一起送到,没了脑袋,半个躯干塞在冰桶里。后来司令员也来吃过,还有一位姓杨的副总督也来吃过。” 扁晓雀有些愤愤不平:“我都没吃过熊猫肉,这些赚钱能人却能够吃到,天底下最不公平之事莫过于此,我操。”经理结结巴巴地说:“天人,改天我们想办法去动物园捉一只出来做给您吃。” 壮男甲说:“怎么可以让天人吃饲养的熊猫,应当到中国去捉一只野生的。” “算了,又不是什么很稀罕的东西,不吃也罢。”扁晓雀说。 仇敌 扁晓雀沮丧地发现,四位新的随从虽然忠心耿耿,但是用处不大,他们什么都做不好,开车会撞人撞车,走路频繁摔跤,时常随地大小便,进卫生间会弄错,多次闯入女界,然后在骂声中乐呵呵地出来,jj拖在裤子拉链外面都不知道。 这四个家伙不会做饭,这是由于此前他们就不擅长这个,如今自然就更加没指望,就这方面看,他们远远不如官财小区十三号和十四号楼内的傻仆,那几个缺少了部分魂魄的笨蛋最起码能够把主子侍候得不错,烹饪出的人肉味道也还过得去,眼前这几个新收的马仔则完全就是废物。 他曾经考虑过,要不要把这四个笨蛋弄死算了,稍后想了又想,觉得还是留下他们较好,如果遇上麻烦,至少可以让他们充当挡箭牌,临时救急什么的。 他在城里的房产没有朱秘书那么多,仅有十几套,全都装修过,其中有九套置了家具,随时可以入住。 这些房子大都是他独自悄悄买的,其它人都不知情,其中有七套房子里收藏了钞票和珠宝以及黄金。 官财小区那个藏宝室里的内容最为丰富,其它几处所藏的财物全都加到一块比那里也就仅仅多出一点点,现在他只能祈求,希望自己的阵法不要被破解,否则的话损失就太大了。 暂时找不到朱秘书也不要紧,他可以全力发展粉丝,积蓄力量,静候目标出现。 至于旺财医院,他并不着急,只是有一些气愤,觉得被人暗算了,他相信谁接手这份产业都是自寻烦恼,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够控制得住局面。 他开始抽空与曾经是自己手下的那些优秀大夫联系,打听情况,得知旺财医院已经更名为千岁健康产业中心,计划下个月上旬开业,还有十九天做准备,相关事务目前正在公示当中。 据称接手者是一家很神秘的财团,极为低调,幕后老板从未露过面,全是一伙代理人在忙乎,而朱秘书只是负责处理和协调一些事务,目前听说已经结束公示期,基本弄完相关手续。 这些信息让他恨得牙痒痒的,怎么也想不到,这帮混蛋居然在不经意间就把他苦心经营多年的产业给抢走了。 他感觉自己的仇敌越来越多,不但台面上有,背地里也有,有的甚至搞不清楚到底是谁,曾经的利益同盟哪里去了? 神医 吃掉朱秘书的老婆之后,扁晓雀与杨副总督联系,想通过上层路线,找到朱秘书的行踪。 电话里杨副总督显得很诧异,第一反应就是问扁晓雀从哪里打来的电话? 扁晓雀当然明白这家伙肯定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并不奇怪,此群体最擅长的就是这个。 一年前,杨副总督在旺财医院做了一次超高难度的手术,那就是传说中的换头,副总督先生的脑袋被安装到一具年青而强壮的躯壳上,因为原来的货色已经近乎于彻底完蛋了,不得不冒险这么弄。 杨副总督原装的身体患有严重的糖尿病和甲型肝炎,前些年还曾经多次感染过淋病和梅毒以及疱疹,还有牛皮癣,齐脖子以下的皮肤几乎找不到巴掌大的一块平整而光滑的部分,到处是严重的溃烂,喷很多的香水也无法掩饰浓烈的臭气。 所以,只能选择更换脑袋,没有其它的办法。 旺财医院里的大夫的业务水准其实并不比别处的同行更强,之所以能够做这样超高难度的手术,是因为有扁晓雀的缘故。 其实在换头过程尚未结束的时候,副总督已经挂掉。 像以前多次发生过的那样,他用法术让已经死在手术台上的杨副总督复活过来,跟朱秘书的情形大致相同。 痊愈之后的副总督非常开心,爽快地支付了一千七百万元的治疗费用。 扁晓雀一直认为,能够帮这些人解决健康问题已经是仁至义尽,收钱是理所应当之事。 他知道付钱的那些患者当中有很多人心里并不乐意,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一切免费,觉得凭自己的地位和名声完全配得上那样的待遇。 但是很喜欢收集钞票的扁晓雀却不同意这样的观点,最近这些天来,他想了又想,觉得自己与那些患者之间其实远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和睦,这帮家伙貌似根本就不知道感激。 当然这并不奇怪,死掉然后经法术复活的人到底会变成什么样的玩艺儿,就连施术者本人也搞不清楚,指望这些家伙能够感恩戴德显然是一种不切实际的奢望,就像现在,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帮家伙为什么要夺取他的产业呢?贵人 扁晓雀与杨副总督相约在富贵休闲会所里见面。 驾车进入大门的时候,扁晓雀被拦下,因为他的车档次太差劲,不入保安的法眼。 直到看见他手里的金卡,保安才很不情愿地放行。 等了半个多钟头之后,副总督仍未到达。 由于无聊,四位马仔开始打麻将,他们的手指像是不怎么灵光,常常把牌弄掉,不时把面前的牌的数目弄得超过十三张或者少于十三张。 扁晓雀也不想管他们,任由他们折腾去,他沮丧地想,这些家伙迟早都要被吃掉或者拆散了出售零件,就让他们暂时快乐一下吧。 又过去十几分钟,总督仍未出现。 他开始担忧,会不会来一大群武装人员,把这里包围? 在这个城市只有一位总督,却有整整一大群副总督,据说有十二名,每一位副总督都有专职服务团队,几辆豪华轿车和几名司机,数量不详的保镖,许多名秘书以及文员。 像朱秘书这样级别的人在这个城市里有几百名之多,然而,就这样毫不稀罕的玩艺儿,居然把扁晓雀弄得很狼狈,真是可恶之极。 稍后,杨副总督终于出现,背后跟着一大群保镖和秘书,会所内的保安则分布在更广阔的区域内,其中有几个甚至牵着狼狗四下巡逻,查看树丛和每一个角落。 公平地看,这位副总督的保镖质量都不怎么样,其中缺乏冠军级别的搏击高手,想来这是因为选择的立场不同,作为重要的大人物,需要自己的贴身护卫足够可靠,根正而苗红,头脑足够简单,容易控制。 扁晓雀沮丧地想,虽然自己拥有的财富将近百亿,但是仍然无法得到像杨副总督一样的服务。 杨副总督还在四十几米外,保镖已经先行一步,冲过来占据有利地形。 与对方随从的训练有素相比,扁晓雀的四位马仔简直就像只头笨猪一样,他们仍在打麻将,对周围发生的事毫无反应,大呼小叫,又笑又闹,其中一位壮男懒得上卫生间进行排泄活动,就这么直接坐在椅子里,掏出小鸟放水,弄湿了自己的裤子也无所谓。 扁晓雀长叹一声,心想忠义和绝对服从与正常的智力无法两全,只能听之任之,视若不见,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办法。 贵人多忘事 杨副总督一挥手,示意保镖和随从退开。 转瞬之间,两位大佬身边十米范围内只剩下四名仍在打麻将的马仔。 “叫你的人回避一下。”副总督说。 扁晓雀觉得很没面子,摇头叹息,大声朝马仔说:“甲乙丙丁,去那边树林里玩。” 山庄经理傻乎乎地笑:“天人,能不能叫几位小姐来,让我们为大家表演一场毛片真人秀?” “冲动了吗?”扁晓雀问。 山庄经理大力点头:“冲动得要命,小蝌蚪快要从鼻孔里冒出来啦。” “暂时不能给你们安排小姐,到树林里打飞机去。”扁晓雀努力维持表情的平静,心里却很想找把菜刀,把四位马仔全都斩首。 杨副总督习惯性咳嗽了一声,严肃地说:“扁院长,不是说你已经死掉了吗?追悼会都开过,干嘛又出来露面,这样很不好,会让很多人无法下台的,说得严重点,简直就是没组织没纪律。” “可是我仍然活着,并且活得挺好,至于搞阴谋的人如何收场,与我无关。”扁晓雀说。 “这些年来你已经捞了不少,该满足了,作为老朋友,我郑重向你建议,换个名字,然后带上钱,到国外或者其它城市安享晚年吧,至于旺财医院嘛,也该换换人了,你发了大财,有的人眼红,看到机会出现,趁机夺了你的产业,那人来头不小,你惹不起,我也不敢得罪,认命吧。”副总督语重心长地说。 “我想知道,是谁在幕后操纵了这一切?你把那家伙的名字告诉我。”扁晓雀问。 “不能说。”副总督神秘一笑。 “你有参与吗?”扁晓雀问。 “没有,我更喜欢搞基建,修大桥,修公路什么的。”杨副总督说。“你跟朱秘书熟吗?”扁晓雀问。 “哪个朱秘书?我的秘书当中没有姓朱的。” “这位姓朱的先生四十二岁,很肥,体形跟我差不多,是另一位副总督的机要秘书。” “没印象。”副总督摇头,“有时候我连其它的副总督叫什么名字都想不起来,只能咧嘴笑着跟对方握手,秘书这样的小角色就更记不得了。” “很正常,贵人多忘事嘛。” 进步 杨副总督说催促:“我很忙,你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待会还要赶去一个工地剪彩,接下来还得去一处倒塌的废墟指挥救援工作,他们已经把人挖出大半了,就等我去现场,然后再把伤员整个从碎砖头里弄出来,人命关天呐。” “我唯一关心的两个问题你都没有回答,你不肯告诉我谁是夺走旺财医院的幕后主谋,又说不认识朱秘书,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问。”扁晓雀说。 “当然得问,继续问下去,这样你才会有进步嘛。”副总督说。 “你的新躯壳好用吗?”扁晓雀说。 “非常好用,现在我可以夜御三女,早晨起床也不会感觉疲惫,伟哥什么的根本不必吃,感觉就像回到了十七岁,我实在是太满意了,如果不是最近手头很紧的话,本来应该送给你几百万的。”副总督说。 “你会手头紧?笑话,不知有多少人提着装满钞票的箱子想要送给你。”扁晓雀忍不住反驳。 “这倒没骗你,确实经济紧张,因为这副身体太好使了,所以去年我在全亚洲范围搞了一次简单的海选,最终弄了七个新的情人,养女人是很费钱的,这事你也明白,得买房子,生了孩子的话还得多给钱,安排她们到国外n奶村里定居也得花不少钱。开销非常大,然而进账有限,不是所有的人送钱我都敢收下,得看清楚对方是谁,确定自己能够帮上忙才可以拿好处,否则的话会惹麻烦的,出来混嘛,江湖规矩必须得遵守,否则会坏了名声。”副总督说。 “手术之后,你对于食物的看法有没出现什么明显变化?”扁晓雀问。 “有啊,我酒量变好了,以前喝一斤就醉,现在能喝三斤。” “别的方面呢?现在一顿吃多少肉?” “一公斤左右,尤其喜欢西餐,神户牛肉烤到两成熟,放到盘子里渗出血水来,浇上调料,味道美极了。”副总督说。 “你以前常说要抵制鬼子货,支持国货,怎么喜欢上进口牛肉了。” “到了我这样的级别,吃的用的肯定得全是高档货色,否则跟我混的弟兄们会觉得没面子,这方面没得选择,我总不能把自己等同于一般的有钱人吧。” 伟大 杨副总督开始看表,显示出离开的意图。 扁晓雀犹豫片刻,决定开始施展天魔音,控制住这位大人物。 此前的那番询问是为了搞清楚对方还剩下多少人类的成分。 他用温柔而平缓的语调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伟大?我背后是不是有一对洁白的巨大翅膀?我是不是非常高大,相貌英俊,肌肉发达,聪明得不像话,并且金光闪闪?” 副总督眼中流露出一丝困惑,眨巴了几下,吃力地点了点头。 扁晓雀长出一口气,心想暂时搞定了这家伙,接下来可以提问了。 “扁大神,我有眼不识泰山,一直把您当作一个普通的老板,现在才明白,原来是你那么的伟大和神奇。”副总督说话的同时慢慢离开了座位,摇摇晃晃走过来。 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动作出现,副总督一下跪倒在扁晓雀面前,大力磕头,仿佛在膜拜某个神祗。 周围数量众多的保镖和随从急忙冲过来,以为发生了什么特殊情况。 “快起来,不要这样,你是副总督,在旁边有人的时候,你必须注意自己的形象,与我保持适当距离,以免别人发现我有这么伟大。”扁晓雀急忙说。 许多只手伸过来,企图捉住闯祸者,保护好副总督。 危急时刻,副总督迅速反应过来,双膝离开了地面站起来,举手大声说:“没事,别紧张,立即退到原来的位置。我刚才在对扁大人表示由衷的感谢,是他治愈了我,磕几个头是应该滴。” 众保镖和随从迅速退开,动作很整齐,几乎没弄出什么声音,显得训练有素。扁晓雀长出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心想以后施展天魔音的话要小心,别再惹出麻烦来。 “您有什么吩咐?”副总督问。 “谁是抢夺医院的幕后指使者?快告诉我。”扁晓雀说。 “李副总督的七儿子,大家都叫他李公子。” “什么来头?” “李副总督之父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大伙都知道,李副总督晋升为总督是早已经内定的事,估计再过些日子就会成为事实。” “朱秘书在哪里?” “最近一直待在千岁健康中心——啊不,是旺财医院里。” 就这样,扁晓雀用控魂术影响杨副总督的思维和神智,得到了想要的信息。 抚恤金 夜间二十一点,新挂牌的千岁健康中心内,两名保安例行巡逻。 虽然已经停业,但走廊内的灯仍然亮着,新来的老板显然不在乎这点花费。 到处静悄悄的,由于看不到人,感觉总有些心头发毛。 在这旮旯小道消息总是传播得特别快,这两位保安对于种种恐怖的谣传多少有些了解,比如会爬甚至会走会跑的尸体,时常出现的灵异事件等等。 保安甲小声说:“给只烟抽行不?” 保安乙说:“当然可以给你,但是只有半盒了,得省着点,否则后半夜我俩就没得抽了。” 保安甲终于有了烟抽,狂吸几大口,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两人走到电梯前,进入卫生间查看一番,然后出来,继续沿着走廊前行。 他们的巡逻范围是这幢楼的负二层到六层,一共八个楼层,他们知道负一层有太平间,而负二层一部分是没有使用的地下停车场,一部分是储存室,一楼有六个车库,停放救护车。 据说太平间里已经搬空了,什么都没有,保存尸体的铁皮大抽屉已经拆除,制冷装置也报废处理,让物资回收公司的人弄走了。 两位保安故意回避负一层和负二层,至多走到一楼往下的入口处看几眼就转身离开,这样的行为当然是违反规定的,可是他们并不在意,因为没有人监督他们,旧的监控装置已经拆散,而新的还没有安装好。 保安甲抽完了烟,还想再抽一枝,却不好意思开口,他决定明晚带着三包烟来,每隔十分钟抽一枝。 保安乙说:“今天老大发话,如果大伙遇上麻烦,有伤亡什么的,千岁健康中心的老板会给大笔的抚恤金,最低二十万,最高一百万。” 保安甲说:“那个一百万是说给大家听的,仅供参考,估计谁要是死了,家属至多也就能得到二十万。” “给多少也没用,命没了,享受不到。”保安乙说。 “总比没有要好。” “我在这里巡夜已经一个星期了,倒也没遇上什么怪事。” “希望这样的好运气一直持续下去,直到辞职不干的那一天。” 交谈的同时,两个人走到了三楼,进入一间空荡荡的病房内,打算偷懒片刻,休息十几分钟。 灰白的手 坐在病房内,看着四周坚实而光滑的墙壁,两位保安感觉轻松了一些。 空间更小了,貌似更安全,当然这其实是一种错觉。由于窗户紧闭,室内有股难闻的味道。 隔着玻璃可以看到院子里的大树在风中摇晃,看上去很像一个张牙舞爪的巨大怪兽。 保安甲说:“今天下午睡觉的时候,我梦到一个性感漂亮的熟女护士,我和她翻云覆雨,其乐无穷,爽得不像话。” 保安乙说:“也许这是个预兆,等过些日子,千岁健康中心开始营业之后,会有很多漂亮的护士开始上班,如果运气好的话,没准能勾搭中其中一两个。”说到这里,他大力吞咽口水,像是某种条件反射。 这时候,一只灰白的手慢慢从床底下伸出来,像是试图摸索什么。 这只手的手背有明显的溃烂,依稀可见针眼,骨头的形状非常清晰,很瘦,像是长期营养不良和严重脱水。 两位保安都没看到这只手,仍在东拉西扯地闲聊。 保安甲说:“我结过婚,乡下有老婆和一个孩子,如果能够在城里泡上一个妞就好了。” “你有钱养人家么?真要泡上一个妞的话。”乙说。 “谁说一定是我养别人,难道不可以别人给我钱花吗?”甲自信地说。 “哈哈哈……。”两人齐声大笑。 灰白的手已经摸索到保安乙的小腿上,然后尖锐的指甲慢慢掐入裤子表面。 乙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劲,还以为是一只猫在捣乱,于是抬起腿,低头看下面,想搞清楚什么一回事。 “啊——!”惊天动地的尖叫声在室内回荡。 两个人的四只眼睛全都看到了那只可怕的手。 这时最最要命的情况出现,房间里的灯光突然熄灭了,然后门重重关拢,就像许多部恐怖电影里的情况一样。 保安甲往门口逃跑的过程当中与保安乙撞到一起,两人摔倒,爬起来之后终于成功地摸到门把,使劲转动,想要打开门。 别吃我! 保安甲突然发现手里握着的东西不太对劲,有些滑,很润湿,并且软乎乎的,很像是一只煮熟了的猪蹄。 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断肢,齐腕部没了手掌,只有光秃秃的小臂,就这么穿透了门伸进来。 一些腐烂的皮肉粘到保安甲手指上,感觉很糟糕。 又是一声高分贝的惨叫:“啊——!有鬼——” 门显然无法打开,于是甲和乙后退。 忙乱中,两个人的念头完全一样,从腰间拿起对讲机,打算向其它同事求援。 在说完话之后,按到接听键,对讲机里传来的声音很奇怪,是一名女子在笑,笑声尖锐而高亢,就像戏子那种虚假的狂笑,但是听到耳朵里却令人感觉到寒意阵阵。 再试了几次,均是如此。 已经可以确定无法与同事联系上,怎么办?两人陷入到慌乱和绝望中,腿软得厉害,无法站立,不由自主坐到了地上。 再再病房内,黑暗中,借助窗户玻璃透进来的亮光,依稀可见一个灰朴朴的人影慢慢从床底下爬出来,四肢纤瘦如柴棒,肋下的排骨一根根可以数清,背部的脊椎仿佛一串念珠。 “别吃我——!”保安乙哇哇大叫。 “也别吃我,我家里有老婆孩子,我如果死了,她们会挨饿的。”保安甲大喊。 他们的叫喊得不到任何回应。 随着身处黑暗的时间增长,他俩的眼睛渐渐有些适应,能够看得更清楚了。 灰朴朴的奇怪人影慢慢爬近,前行途中,身形时隐时现,忽左忽右,飘逸不定。两人不知不觉往后退,背部顶到了墙壁才停下。 保安乙开始念叨:“南无阿弥陀佛,观世音保佑我平安度过此劫,改天一定到寺院里上供烧香。” 保安甲则大声唱歌:“哈里路亚——!” 灰色的奇怪人影不断爬行着靠近,这一过程中偶尔抬起头看看前方,它的眼睛呈白色,很大也很圆,就像两只白色的乒乓球。 幻境 灰白色的奇怪人影慢慢靠近,一只骨头形状的手举起来,慢慢伸向保安甲的脖子。 保安甲两眼紧闭,大声念叨:“我不怕,这全是幻觉,没事的。” 保安乙睁开眼睛看了看灰白色的人影,正好对上目光。 这只怪东西有一张奇特的脸,似乎受过某种严重的伤害,满口的牙都没了,一只眼球也没了,只剩下空空的眼眶,额头上有一个洞,里面黑乎乎的,依稀可见一些紫色的东西。 整体来看,灰白色的人影残缺不全,看样子就像是六十年前被残暴的蠢人们折磨致死的地主。 另一只溃烂的骨头手接触到保安乙的脖子。 灰白色的人影以两人的脖子作为支撑,慢慢站起来。 在两人的意识当中,强烈的恐惧突然消失了。 他们眼前一亮,发觉自己置身于一处绿草如茵的平缓山坡上,周围有稀稀拉拉的矮树,天空蔚蓝,远处的山清晰而险峻,前方不远处的有清澈的河水缓缓流过,河岸上长满了芦苇。 空气无比清新,心情极为畅快,轻风拂面,在这样的世界里,所有的烦恼都不可能存在。 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同伴,明白自己并不孤单。 保安甲说:“我们死掉了吗?” 保安乙说:“很可能是这样,因为我有生以来从没看到过这样干净的世界。” 甲说:“也许死掉也不算很糟糕。” 乙说:“不知道在这里靠什么生活。” 甲说:“下面有河,还有这么多树,寻找食物非常容易,可以捕鱼,摘野菜,如果有种子的话还可以种植,不会挨饿的。” 乙说:“你说得对。” 甲说:“如果再有两个年青女人就好了,生活就不会无聊。” 仿佛是应他们的要求和召唤一样,前方八十多米外的河滩上走过来两位女子,她们大概十七岁左右,学生模样。 他们乐呵呵地往前走去,一点也不羞涩,因为他们都觉得,两位女子在等待他们出现,没准已经等了很多年。 血肉飞溅 两位保安被灰白色人影掐住脖子之后,意外地进入到另一个空间内,这里水草丰美,空气清新,仿佛回到史前。 还有两位清纯而幼稚的女子在等待他们。 他们乐呵呵地往前走。 两位女子抬起头,热情地朝他们招手,笑容极为灿烂,仿佛等候相聚的这一刻已经很久。 “我们来啦。”保安甲兴高采烈地大声喊。 一名女子朝他扔了个飞吻。距离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看清楚两位女子的脸,她们的轮廓都很标致,肤色白里透红,很光滑,以一般标准衡量,完全可以给她们九十八分以上。 前面有一条小小的沟,半米宽,沟内有清水缓缓流动,鱼虾成群,还有橙色的螃蟹在吐泡。 小沟的另一侧是坚实的土地,有坚硬的卵石和稀疏的草。 他们一跃而起,跨过小沟。 然而下坠的时候遇上了一点问题,他们发现沟对岸的坚实地面突然没了。 漂亮的芦苇没了,河流也没了,漂亮的女学生消失了,光线瞬间变得黯淡。 他们惊讶地发现已经回到先前那个熟悉的空间内,身边是昏暗的灯光。 他们不知道应该感到高兴还是悲伤。 来不及想太多,因为他们在下坠,距离地面越来越近,一侧是墙壁,另一侧是虚空。 两个人明白了,先前看到的一切全是幻像,目的在于诱使他们迈出那要命的一大步,他们跨越的并非小沟,而是窗户。 在沉重的撞击中血肉飞溅,然后,他们沮丧地发现自己死掉了。 这事不会弄错,他们双足离地一尺,飘浮在空中,而尸体趴在水泥地板上,这里曾经是停放车辆的位置,如今车没了,空荡荡的。 两具尸体的模样都很糟糕,脑壳裂开,脑组织流出来,与血液混合到一起,显得过分鲜艳。 腿骨断了,尖锐的断口刺破皮肉伸出来,腰椎严重错位,牙齿从口腔内飞出来,散落到周围。 最令人愤怒的事就是,几只面色青灰的女鬼在一旁笑个不停,仿佛可以投胎去米国一样开心。 计划外死亡 保安甲和保安乙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的尸体,均是心有不甘。 这样就死掉了吗?感觉真没道理。 几十米外,三名保安正跑过来,其中一个用手机大声跟上司汇报情况。 保安甲大声喊:“哥们,我在这里。” 没有谁理睬他。 一名保安穿透了女鬼的形体,走到尸体旁边,查看服装上的编号。 “小刘,你看不到我吗?”保安甲用最大的音量吼叫。 小刘毫无反应。 保安乙沮丧地说:“我们现在真的死掉了。” “为什么没有牛头马面,也没有长着小翅膀的天使?”保安甲问。 一只女鬼慢慢飘过来,把烂糟糟的脸对着两位刚刚成形的鬼,用尖锐的声音说:“你俩是被我们害死的,属于计划外死亡,所以没有神差前来引导。” “为什么要害死我们?”保安乙问。 女鬼犹豫片刻,似乎在思索,稍后懒洋洋地说:“鬼害死某个人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保安甲问。 “需要吗?” “你们是恶鬼。”保安乙说。 女鬼咧开嘴笑:“啊哈,答对了,加十分。”先前那只骨瘦如柴的鬼缓缓飘过来,这时光线较明亮,可以看清楚其性别,虽然是秃头,却是一只女鬼。 甲和乙看到,颇有些仇敌见面,份外眼红的感觉,他们不再害怕,只剩下愤怒,似乎恐惧的情绪已经随着身体的完蛋而消失了。 瘦鬼若无其事地说:“扁晓雀已经被我们赶走了,小一部分鬼在外面继续追逐那恶棍,我们留下来,现在大伙无所事事,生活很乏味,怨你们运气不好,要到这种地方上班,活该被我们玩死。” “我们死掉之后怎么过日子?”保安乙问。 “做我们的鬼奴,伺候我们。”瘦女鬼说。 “凭什么?”保安乙问。 “因为是我害死了你们,哈哈,所以我将是你俩的主人。”瘦女鬼说。 “如果我们不听你的,你会怎么样?”保安甲问。 “嘿嘿,你们会听的,因为没得选择,如果还想继续混的话就得乖乖做我的奴隶。” 保安乙说:“先前幻境里那两个女学生呢?可以让她们见见我俩吗?” 鬼哭狼嚎 面部严重溃烂的女鬼和瘦女鬼开心大笑,笑得差点从空中掉下来。 她们的声音非常刺耳,仿佛狼嚎,怪不得常常有人把难听的声音形容为——鬼哭狼嚎,这话确实有些道理。 两位刚死掉的保安满脸困惑地看着她们,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 笑了一会儿之后,她们终于停下来。 “那个幻像就是个陷阱,用来骗你们跳楼的,傻瓜,你们难道真以为做了鬼就可以享受到幸福无比的生活吗?如果这样的话,还有谁会去投胎重入轮回?”瘦女鬼得意洋洋地说。 这时有更多的人跑过来,围着两具尸体看,开始拍照,稍后有人带来黑色的大塑料袋子,把尸体装进去。 现场忙而不乱,一切都有序进行,没有谁流露出悲伤,全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保安乙摇摇头,有气无力地说:“咱们走吧,找地方玩去,反正已经死了,只能认命。” 烂脸鬼的笑容消失了,冷冷地问:“你们想去哪?” “你管不着。”保安甲说。 “过来,跟我做爱。”面孔溃烂的女鬼说。 保安甲仔细看了看这只鬼,目光在她的躯干部分停留片刻,因为她肋下有骨头伸出来,腹部的伤口还有肠子冒出来,仿佛气球的样子。 与这样的怪东西做那事?简直不可想象。 做个比喻,如果让他在吃屎和与这只鬼亲热这两件事当中必选其一,他宁可是前者。 他拉起乙的手,转身离开,接触到同伴的体表,感觉与生前没有明显不同,仅仅只是温度低了一些,还有就是皮肤太硬。 烂脸女鬼突然伸出枯瘦的爪子捉住了保安甲的肩膀,将他拖回来,摁到地上,挥拳痛打。 谁也想不到,形体矮小而枯瘦的烂脸女鬼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仿佛怪兽一般,保安甲根本没有能力抵抗,就这么被摁住狂揍,感觉就像落到大灰狼利爪下的小白兔。 鬼奴 最糟糕的地方在于,保安甲感觉到剧烈的疼痛,这种感觉远远超过他生前挨揍的体验,简直就像是专业人士在给他上大刑。 保安乙冲过去,想要提供帮助,却被瘦女鬼拖住,摁倒在地。 现场十多号人正忙于收拾尸体,他们并不知道死难同事的魂魄正在被两只恶鬼欺凌。十几分钟过后。 烂脸女鬼得意地对着躺在地上的保安甲狂笑,露出骨头的食指正对他的额头,大声说:“奸了你又怎么?别指望我会负责任,你就是一个鬼奴,注定永远伺候我,被我折磨,一万年也别想翻身,哇哈哈哈。” 保安甲由于绝望和受侮,双手掩面哭泣,在他旁边,保安乙被瘦女鬼骑住,正在施暴过程当中,估计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尸体搬到一辆破旧的小卡车上,几个人跳上去,蹲到旁边。 一名头目模样的中年婆娘出现,一手叉腰,大声对众人说:“今天发生的事必须严加保密,绝对不可以泄露一点点,就算做梦也不可以说出来,记住了吗?如果传出去的话,一定会追查到底,如果查不出来是谁说的,就把你们全部送到教养所呆上三到五年。” 众人纷纷点头,表情严峻,一个个均在想,如果是其它人泄密怎么办?那样岂不是很冤枉吗? 转眼之间现场就打扫得很干净,一点血迹都看不到。 大量的洗涤剂倾倒下来,然后是草酸。 这样折腾一番之后,弄出一块湿乎乎的地方,颜色与周边明显不同。 忙碌中的人并不知道此刻旁边的鬼越来越多,渐渐聚拢,已经有几十只。 两位刚死掉的鬼抱头痛哭,许多面目狰狞的阴魂在旁边,有男鬼掏出小鸟朝他俩嘘嘘,有的鬼伸脚踢他俩。 瘦女鬼和烂脸鬼得意洋洋地介绍成功经验,手舞足蹈地描述她如何制造出幻境,而这两个笨蛋又是如何上当受骗,自行从窗户里跳出来,摔成了两具尸体,然后她俩又如何纵情狂欢,放肆地折磨新收的鬼奴。 众鬼纷纷上前表示祝贺,与两女鬼拥抱握手,现场气氛极热烈,仿佛正在举行一场表彰大会。 游魂 秋水在家中收拾东西,准备搬走,小梦在一边帮忙把清理出来的东西打包放好。 除了一些照片和书籍之外,其它基本没什么东西有必要拿走。 墙壁上众多神祗的画像和熟悉的形象依旧在,这些东西显然没有能够保佑秋水母亲的平安。 小梦非常细心地从秋水打算扔掉的物品当中捡出一些玩具,这些东西陪伴秋水的童年,她觉得很有收藏价值。 最终只抱了两只纸箱离开。 老王依旧躺在车里,呼呼大睡,酒瓶抱在怀中,身体斜靠在装满钞票的箱子上。 这时夜已深,巷子里非常安静,偶尔走过一两个人。 几十米外的一幢小楼内有人交谈,内容涉及这辆车,他们当中的一个想扔块石头下来,但是其它人不同意,说最好不要干这种事,别惹有钱人,否则后果很严重。 秋水没有理睬这些无聊的家伙,把纸箱塞进去,驾车驶往小梦新买的房子。 开出几公里路,老王仍然没醒。 幸好没有遇上贼,否则的话可能会损失巨大,让老王担任看守职责显然是个很糟糕的选择。 路过李莲英路与安德海大道之间的十字路口时遇上红灯停下,一只面色苍白的男性游魂快速飘过来,一只手扶到照后镜上,对着秋水大声说:“扁晓雀目前住在一幢位于桃源湖畔的别墅内,据说这处房产属于杨副总督,有一群被迷惑的粉丝追随这恶棍身后,希望你们再接再厉,把这家伙彻底消灭,为广大受害的人民群众主持公道。” 秋水点点头,平静地说:“知道了,改天我会抽空去找他。你们挺厉害的,能够掌握到扁晓雀的行踪,此前能够把这厮从医院里赶出来,可是我想不通,你们为什么不能自己动手报仇血恨呢?让我们能够坐享其成一次好不好?” “我们努力过许多次了,均未成功,眼下旺财医院里的鬼兄鬼姐们不再像先前那么团结,有的认定已经大获全胜了,忙于庆祝和享乐,有些则像我这样,仍在追踪扁晓雀,想弄死这家伙,这么一来,力量严重分散,想要组织起一次大规模的进攻已经很困难。”游魂说。 “上车,咱们慢慢聊。”秋水说。 “情况就是这样了,我还有事,先走啦。”游魂挥手告辞,缓缓消失在夜空中。 一脸茫然 秋水没能够叫醒老王,他怀疑老王可能在装睡。无法与这位大法师兼保镖商量,于是只好按照原订计划进行。 到达小梦的住宅内,老王仍未醒来。 本着‘别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的想法,秋水决定把钞票和黄金从车里搬出一部分,放到房子里收藏好。 搬黄金的时候,老王终于醒过来。 “我们打算把一部分钱放这幢楼里,这样比较保险些。”秋水说。 “好主意,我赞成。”老王打了一个哈欠。 “你能不能帮忙搞个什么阵法,让人无法偷走钞票,就像扁晓雀在那个地下室里干的那样。”秋水说。 “不必这么麻烦,几千万而已,弄丢了再去扁晓雀的宝库里搬就是。”老王若无其事地说。 “这样啊,那我就放到床底下吧。”秋水说。 “不必告诉我放在哪里。”老王慢慢悠悠离开车子,站到地上活动手脚。 “王大法师,这房子的风水怎么样?”小梦问。 “还行吧,看不出哪里不对劲,只是油漆味有些浓。”老王说。 在客厅内,小梦为秋水斟了一杯红酒,递到他手里,然后很体贴地为他捶背,捏肩膀,一副准好太太的架势。 秋水把那只游魂提供的信息说了一遍,问老王怎么办才好。 “对方人多势众,有大量的粉丝和信徒,估计还有武器,而我们只有这么几个人,这个实力对比有些问题,感觉打不赢,还是别去的好。”老王说。 “你可以施展控制他人意识的法术,就像那天夜晚里你在精神病院门口所做的那样,如此一来,咱们也可以纠集起一帮人,与他们对抗。”秋水说。 “在控魂术方面,我的境界很差劲,说是菜鸟也没什么错,总之跟扁晓雀没办法相比,就已知情况看,就算我带着一千人冲进去也没用,只要那个坏蛋一施展天魔音,我们的人立即就会倒戈相向。”老王说。 “如果扁晓雀找上门来,我们怎么抵挡?”秋水问。 “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呗。”老王一脸茫然。 “看来得挖条地道什么的,以便危难时刻逃命。”秋水说。 召魂 经不住朗淡平的软磨硬泡,老王只得帮忙召魂,寻找他那位梦中情人——冰儿。 但是结果有些出人预料,努力尝试几次,始终未能成功招来冰儿的魂魄,其它的鬼倒是来了不少。 “小朗,这个是不是?”老王无精打采地问。 这是一只女鬼,身穿清朝服装,暴牙,脸色青中带紫,仿佛死后让阳光曝晒了两天的尸体。 “不是。”朗淡平摇头。 老王打了个响指,又有两只女鬼出现,一个肠子拖到膝盖上,面色黑如锅底,另一个脑袋不见了大半,齐鼻梁处露出边缘不整齐的颅骨,模样十分恐怖。 “都不是。”朗淡平说。 没了半个脑袋的女鬼说:“小弟弟,别挑花了眼,其实我很迷人的,你可以找只枕头把我的脑袋遮住,这样就没有什么不方便之处了,我的身材很好,不信你看。” 女鬼颇为自信地掀起衣襟,露出爬满蛆虫的肚皮和胸部。 “你快走吧,下一个。”老王若无其事地说。 “真没劲,叫人家来,什么内容都没有。”女鬼抱怨。 旁边的小梦举起一叠冥币,递给女鬼,平静地说:“打扰了,请原谅,你不是我们要找的阴魂。”女鬼收下冥币,很不高兴地走开,消失在夜空中。 老王又打了一个响指,这一回四只女鬼同时出现,她们的打扮全都邋里邋遢,穿了宽大的花内裤和皱巴巴的汗衫,身材肥胖而臃肿,腰间的赘肉像是游泳圈,粗大的肥腿苍白得毫无血色,微微有些泛青,脸色同样如此。 “叫俺们来有嘛事?还以为可以赶集咧,到了一看冷冷清清的,真没劲。”一名肥女鬼说。 “你们都叫冰儿吗?”老王问。 一名看样子死于四十五岁左右的肥女鬼举起手:“我的小名叫冰儿,大名叫党美花,这三个是我的好姐妹,听说这里在找一个叫冰儿的女鬼,于是她们一起来逛街看热闹。” 朗淡平摇头:“不是我要找的冰儿。” 女鬼 四名肥女鬼骚首弄姿,晃动浑身的大肥肉,展示她们自以为最性感的一面。 朗淡平愁眉苦脸地看着她们,不知说什么才好。 老王严肃地说:“我认为你应该给她们一个机会,俗话说好女一身膘,看她们多壮实啊,你既然喜欢女鬼,她们其实是很不错的选择。” “你这么欣赏她们的话,就跟她们约个时间好好折腾一番,我只想见到冰儿。”朗淡平说。 “这样啊,算了,下一个。”老王再次打响指。 小梦把准备好的冥币分送给四位肥女鬼。 “大妹子,我们不缺钱花,,就缺漂亮的男人,这样行不?钱不要了,叫几个帅哥陪我们玩一会。”肥女鬼说。 “不行的,你们拿上钱到地府叫鬼鸭子帮忙吧。”小梦说。 一只男鬼从召魂专用的盆子里慢慢钻出来,这家伙脑袋上插了一截钢管,有一尺多长露在外面。 “你也叫冰儿吗?”老王抓抓头皮,感到有些诧异。 “我叫兵儿,士兵的兵,读音一样,听着耳熟,就过来看看。”男鬼说。 “我们要找的是名叫冰儿的女鬼,你请回吧。”老王说。 “我是双性恋,无论女人男人我都喜欢,你们当中的谁需要我帮忙解决问题啊,请尽管开口说,别害羞,这种事再正常不过。其实你们不应当在一棵树上吊死,勇敢地尝试所有的爱情方式才不枉此生。”男鬼用娇嗔的声音说。 朗淡平仰天长叹,无话可说。 小梦把一叠冥币扔到男鬼手里,示意他离开。 男鬼沮丧地钻回召魂的盆子里。 老王再打响指,却没有鬼出现,反复召唤了几次均是如此。 他颇为诧异,说既然如此,就去地府走一遭,看看那位冰儿小妹妹到底遇上什么事了。 秋水表示要跟着去,看看老妈如今的生活情形怎么样。 老王扳着手指算了算,说不出意外的话,要找的这两位阴魂应该就在地府,估计不难找。 进入地府 程灵素和阿牛还有小梦都想去,但是老王否决了他们的请求,理由是多带一个人到地府就要多花不少力气,没必要去就别去了。 于是,最终由老王带了朗淡平和秋水前往地府。 老王拿了一瓶白酒,然后叫两位年青人跟在身后,走到一楼卫生间里。 “为什么选择这里?”朗淡平问。“这儿距离地府较近,一般情况下,人们排泄粪便的地方阴气都比较重,从这里过去能够省些力气。”老王说。 “你能够随时随地打开一处进入地府的门户吗?”秋水问,这时他想起了逃生通道的问题,如果能够很简单地打开一扇前往异空间的门,那么就不必挖地洞了。 “有几个先决条件,首先得靠近地面,在房子里的放必须是一楼,然后还得考虑方位和角度以及阴气是否足够浓的问题,并非所有的地方都可以用来进入地府,在这幢楼,适合做这种事的地方只有厨房和这里。”老王说。 “我明白了,你开始吧。”秋水说。 正要开始念咒,小梦跳过来,说一定跟着要去,并表示不会添麻烦,而且还能够提供一些帮助。 老王摇了摇头,说真拿你没办法,就一起走吧。 随着咒语渐渐起作用,卫生间内光线变暗。 小梦伸出大手,与秋水握到一起,等待通道出现。 原本是浴盆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从中可以看到幽蓝的光线,在更深一些的地方,有几只面色苍白的游魂抬起头,把茫然无神的眼睛对着这边,似乎在看什么。 “很热闹啊。”老王轻声嘀咕,带头走进通道内。 朗淡平紧随其后,秋水和小梦也走进去。 穿越连接两界的门户之后,老王转过头来,念了几句咒语。 “你在做什么?”朗淡平好奇地问。 “关门。”老王说。 “为什么要关门?”朗淡平又问。 “那些孤魂野鬼可能会偷偷跑出去,在人界胡作非为。”老王说。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朗淡平说。 “好好跟在我后面,别走丢了。”老王说。 好主意 老王在打开地府通道方面表现出的能力显然强于扁晓雀,很轻松,不费什么劲就可以搞定,而且能够控制进入地点。 四人往前走了几百米,来到地府城镇的边缘。 前方依旧是低矮的城墙和破旧的门,城墙外有一些零散分布的高楼,这些高楼的外部特征都有些熟悉,在人界可以找到相对应的大厦,由此推断,倒也符合镜像理论的观点。 人界的城市当中建造了很多高楼,于是这里也出现了高楼。 据说鬼魂们在地府不必花钱买房子住,看到哪里空着搬进去住就是,这一点自然会令人界很多房奴羡慕。 城门前,戴了红袖章的守卫挡住了去路,说活人不得入内。 老王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冥币,往天空中抛起。 守卫扔下塑料制成的红樱枪和大扫刀,忙于争抢冥币,众人趁机往里走。 进入街道,到处都很繁华,死于不同年代的阴魂来来往往,各自奔忙。 秋水问老王是否知道去哪里寻找母亲,老王说认识一只鬼,那家伙是管户籍的,可以请他帮忙。 路过一家出售字画的店,秋水和小梦冲进去,胡乱买下了十几个卷轴,期望其中有名家真迹的古画,就像上一次那样。 老王乐呵呵地说:“撞上一次好运,老想着能够一再重演,那种可能性太小,从这里带回去的东西,不出意外的话,一般都会变成垃圾或者泥土什么的,甚至有可能是干枯的粪便。” “上一次我只买了三个卷轴,结果其中就有一幅仇十洲真迹。”秋水说。 “可惜给扁晓雀骗走了,哈哈,你真不幸。”老王满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我祈祷这次能够买到一幅吴道子或者唐伯虎的真迹。”秋水说。 “希望你如愿以偿,那样的话,买掉字画之后可以赞助我到阿姆斯特丹的红灯区旅游观光几个月,在那些洋婆身上扬我国威。”老王说。 “就算没淘到好古董,也可以让你去享受一番,我们有这个财力。”秋水说。 “要不买个俄国妞回来,让你折腾个够,玩腻了再转卖给别人,这样的话就不必到欧洲了,在这里也可扬我国威。”朗淡平说。 “这主意不错,我赞成。”老王眉开眼笑。 老鬼头 四个人走在街上,身边无数阴魂飘过,没有谁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后,老王带头进入一条窄窄的小巷子里,转了几个弯,在古典风格的四合院与钢筋水泥洋楼之间穿行。 秋水突然发现,这里与人界的东城风月街模样大致相似,差异之处在于,东城风月街没有这么多的土木结构老屋。 在一幢六层高的小楼前,老王停下。 秋水隐约记得,在人界这里是一处公共厕所。 一只穿了深蓝色上装的老头走出来,与老王拥抱,显得很亲热。 这老头的衣服就是三十多年前曾经很流行的那种干部装,据说那个时代有点儿身份的人都穿这种衣服,新郎娶婆娘的时候就算借也得借一套来穿上,如此方有面子。 走进屋内,光线稍稍明亮一些,因为有小小的蜡烛。 秋水有个小小的疑问,想知道阴魂们平时是否看书,因为他觉得这里的光线普通太暗,在这种环境当中阅读,对于眼睛估计会有巨大的损害。 他向小梦提出此问题,小梦说鬼的夜视能力就像猫一样好,完全可以在昏暗的角落里看书。 穿深蓝上装的老鬼头把众人领进客厅内。 秋水和小梦各自拎着许多卷轴,还说服朗淡平也帮忙抱着一部分,一路走来,感觉越来越沉重,此时终于可以坐下,轻松了很多。 老鬼头与老王寒喧几句之后进入旁边一个小房间内举行秘密交谈,十几分钟之后,一人一鬼出来,说这就去找那两位。 小楼的厨房里有地下室,老鬼头带领众人进入其中。 秋水有些疑心,觉得这个地洞会不会是人界厕所和下水道形成的镜像,估计确有些可能性。 幸而没有粪便,也嗅不到臭味,空气也还算清新,没有地洞和暗沟里常见的那些怪味。 “有没有老鼠?我很怕这东西。”小梦说。 “我学猫叫,吓跑这些东西。”秋水说。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管用吗?”朗淡平问。 “也许有用。”秋水说。 老王回头说:“这里没老鼠,只是偶尔会踩到蛇。” 这下轮到秋水紧张,因为他惧怕一切爬行类动物。 老妈 在黑乎乎的地道没有走很久,大概也就一百多米的样子,居然就到了。 想到这里的距离与空间和人界有所区别,并不按一定之规。 往上走了几十级台阶,眼前光线渐亮,就这么回到了地面上。众人均长出一口气,感觉轻松了许多。 老鬼头说:“秋水的妈咪住在这里。” 朗淡平问:“冰儿呢,她在哪儿?” “待会再去找你的鬼情人,她近况不怎么好,你得做足思想准备。”老鬼头说。 “怎么回事,可以说得详细点吗?”朗淡平紧张地问。 “你的鬼情儿在人界惹了大恶棍扁晓雀,结果被鬼卒捉到地府,目前在酱菜厂做苦工,据说得干足几百年之后才能重入轮回。”老鬼头说。 “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出她吗?”朗淡平问。 “这个容易,听说你们有的是钱,只要拿几十万元给老王,让他兑换成冥币之后烧给我,用这笔钱在这边活动一下,买通鬼卒,就可以让那个冰儿得到解脱,过上普通阴魂的生活,如果想让她投胎到小康人家,那么还得再花一份钱。”老鬼头说。 “没问题,需要多少尽管开口,我会交到王大师手里,让他转交给你作为活动经费。”朗淡平说。 这时秋水和小梦已经挤到前面,小跑前进。 这里环境不错,这是秋水的第一感觉,有干枯的草形成的草坪,还有枯枝败叶构成的灌木和乔木,浑浊的小水塘里有骨头组成的鱼在游动。 秋水不禁想,老妈别在这里当女仆吧? 小梦还保持着清醒的头脑,转身看了看老王和老鬼头,接到关于方向的指示之后,带领秋水往正确的地方前进。 穿过一条长廊,绕过几座假山,穿过一扇长了蘑菇的拱门,来到一个颜色呈深绿的池塘边。 隔着池塘看过去,三十几米外的小岛上有一个亭子,里面传来麻将哗哗声,有四位鬼专心打牌,旁边有几只鬼围观和侍候。 秋水眼力较好,看到其中一个背影很像是老妈。 大户鬼家 花园很大,占地面积约有十几亩,古代的超级大户人家才有可能搞出这样的产业来。 秋水和小梦沿着池塘边缘绕行半圈,走了一段弯路,最终来到亭子里。 这时距离很近,他们看得非常清楚,那个熟悉的背影应该就是老妈。 但还是一点小小的疑虑,因为老妈的发型变了,完全不像在人界时候的样子,头发挽起,像是明朝和宋朝的汉人女子那样,弄得很复杂,上面还插了一些珠宝,看上去闪闪发亮,貌似并非假货。 麻将桌旁边站了四个身穿粗布衣服的女子,其中有一个正在打扇,一个手里端着食物,另外两个双手放在小腹前,摆出等待指令的样子。 这几个显然是女鬼佣,打牌的应该是贵妇。 四名坐在椅子里的阴魂当中有一个很年青,估计死的时候也就二十岁上下,其余三个均是中年妇鬼,四个的发型各不相同,年青女鬼是清朝大小姐的打扮,戴了个像是港片里的女僵尸那种头饰,疑似老妈的那位是汉人古典式,她左边的是民国地主婆的发式,右边那位是像是烫过的大波浪,貌似旧香海的时髦打扮。 老妈交好运了?还是遇上贵人了?这个背影真是老妈?秋水不禁满腹疑问。 年青的女鬼抬起头来,朝秋水露齿而笑,青灰色的脸上满是开心的表情。 秋水陪着笑脸,走得更近一些,打算看个清楚明白。 “秋水都长这么大了。”年青女鬼说。 贵妇发型的背影转过头来,果然是老妈,秋水的眼眶顿时湿润了,许多话涌到喉咙口,却像是发生了梗阻,无法说出口。 “哎,怎么到这里来了,多危险啊,告诉过你们别来看我的。”母亲很激动地说。 小梦说:“伯母好,我们得到一位厉害的法师帮忙,前来探望你。” “我在这里挺好的,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母亲指着年青的女鬼说,“这是外婆的奶奶,你应该叫她什么我也不知道。” 右边那位地主婆模样的中年妇鬼是秋水的祖母的妹妹,民国时髦女子模样的是秋水的外婆的姑姑。真够复杂的,秋水不禁想。 阴间豪门 老妈若无其事地告诉秋水,她来到地府之后遇上几位前来迎接的亲戚和祖宗,就来到这里。 秋水的外婆曾经说过,祖上是大户人家,明代中叶开始发达,起初为富商,后来有多位子弟任官职,几百年过去,一直是当地的名门望族,清朝时多次战乱均幸运地避过,未遇上太大灾祸,直到后来被暴民洗劫,弄得家破人亡,多位亲人被害,从此一蹶不振,荣华富贵皆成往事。 秋水的老妈当年也不怎么相信这些话,因为她从记事起就一直三餐不继,穷困潦倒,家贫如洗。 秋水没有见过外婆,他还没出生,外婆已经去世。 老妈来到地府之后居然遇上了祖宗,这事完全出乎预料,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早已经完蛋的豪门望族居然在此完整存在,而她生前没能享受到的奢华生活,在此却得以充分领略。 到达地府已经有九天的老妈在经历了几场盛大的欢迎会之后,过上了轻松写意的生活,除了吃大餐喝好酒和闲聊之外就是打麻将,偶尔出去逛街。 秋水颇为感慨,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满腔的遗憾并没有因为老妈目前处境不错而减轻。 此前他一直在为自己发财已经太晚而感到懊悔,觉得世间最无奈之事莫过于此,刚刚弄到大笔的财富,而最亲的亲人却已经死掉,不得不分离,无法共享宽裕的生活。 这边正在交谈,池塘另一端,老王和老鬼头已经在催促,叫秋水走了,时间紧急,还得去酱菜厂寻找冰儿。 秋水与老妈挥泪别离,几位祖宗摸出首饰,想要送给小梦和秋水,他俩表示拒绝,最终推让不过,收下了几件。 临离别前,秋水说回去之后一定会去祭祖扫墓,烧很多香烛冥币。 几位祖宗赞扬秋水有孝心,一路依依惜别,送到街上才分开。 接下来去看望那位被送去地府酱菜厂做苦工的冰儿。 在老鬼头指引下,穿过几条窄巷,沿着一条宽敞的大道走了一段,出了城门,来到一处荒芜的山坡下面,前方有几幢破败不堪的院落,外形像是庙。 “你要找的女鬼就在那里面。”老鬼头说。 救星来了 在一堆巨大的陶罐当中,朗淡平找到了冰儿。 这是秋水第一次看到朋友的梦中情人,公平地看待此事,这女鬼确实相貌不错,以人类的观点和标准来衡量也可称得上美丽。 如果硬要说哪里不对劲,那就是面色过分苍白,但是没有像大部分鬼魂那样脸发青或者泛灰,仅仅只是过分的白,她的唇呈紫色,眼球全是黑的,没有眼白,就像一些动物那样。 一伙鬼坐在地上,其中有几只穿了制服的看守,鬼们正在做的事有些令人惊讶,她们居然在赌博。 一名看守做庄发牌,众多女鬼围在旁边,玩的是二十一点,一些破旧的冥币扔来扔去。 距离更近一些,看得更清楚,这时朗淡平和秋水发现,女鬼们全都戴手铐,而看守则可以自由活动双手,并且腰间插了棒子。 “冰儿,我来救你。”朗淡平激动地大吼。 冰儿抬起头斜瞟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嘀咕:“稍候片刻,等我扳回本再说。” 她的口音很奇怪,像是山区人到城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变得不伦不类的那种语调,有些沙哑,低沉,估计生前喝酒吃辣椒弄坏了嗓子。 然而在朗淡平看来,这丝毫无损于她的美丽,并且使她显得更有魅力。 “还有本钱吗?要不要我帮你?”朗淡平问。 “有冥币就拿来,越多越好。”冰儿大声说。 朗淡平把随身携带的几叠冥币掏出来,递到她手里。 冰儿得意地大笑,很随意地扔了一叠,大吼:“老娘下注,全押,快发牌。”看守注视着她,平静地说:“如果你赢了,我们这里全部的赌资加起来也不够付账,有这么多钞票,还玩个啥,叫你的帅哥为你赎身就是。” 冰儿笑起来:“哦,这倒是,老娘的救星来了,还跟你们干耗什么。 朗淡平说:“跟我回人界去吧,看能不能找副合适的躯壳,让你借尸还魂。” “你有这能耐?”冰儿满脸疑虑。 “我有一位大法师朋友,他很厉害的,一定会有办法。”朗淡平说。 “是吗?哇卡卡,老娘得到解放啦。”冰儿蹦起来,手舞足蹈,得意忘形。 来日方长 秋水哑然失笑,不禁猜测在朗淡平的梦里,这位冰儿之所以不肯开口说话,原因是明白自己的口音和嗓子都很难听,于是想要藏拙。 老王说:“小朗,时辰快到了,该走了,来日方长,不必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然而这对人鬼情侣似乎完全没听到提醒,仍在上演恋奸情热的活报剧,他俩伸出舌头大力舌吻,一红一紫两条舌头纠缠在一起,像是交尾的蛇。 小梦轻声嘀咕:“那位鬼姐姐的舌头好长啊,跟熊似的。” 秋水说:“鬼的舌头长很正常,倒是朗淡平的舌头有这么长我没想到。” 老鬼头说:“再给他们十分钟好啦,反正也没什么要紧事,耽搁一会没啥。” 冰儿突然收回了舌头,看着老鬼头说:“还有十分钟吗?我们得抓紧点才行。” 然后她拖着朗淡平溜到一排酱缸后面,透过大缸之间的空隙可以看到这对跨界情侣正在宽衣解带,朗淡平毛绒绒的腿与冰儿苍白光滑的腿交缠在一起。 小梦低下头回避。 秋水颇为困惑地说:“十分钟内可以完事吗?” 老王说:“估计小朗同学可以搞两次。” 老鬼头把一些冥币送给酱菜厂的看守和苦力,一张张鬼脸上满是开心的笑容。 冰儿的叫喊声从酱缸后面传来,非常响亮。 众人均在想,这么快就高潮了?真了不起。 然而冰儿的呻吟和叫喊没完没了,连绵不绝。 秋水转而开始担忧——朗淡平会不会精尽人亡? 老鬼头拿来一些咸菜和辣椒酱,问众人要不要尝尝。 老王摇头:“谁知道用的什么原料,没准是死蛇烂蛤蟆或者泥土,我不吃地府制造的任何食物。” 秋水和小梦听到这句话,当然也表示拒绝。 “很香的,不吃要后悔的哦。”老鬼头说。 “闻闻味道就可以。”秋水说。 “听别人嘿咻很无聊,我讲个亲身经历的故事给你们听好不好。”老鬼头说。 “行啊,非常欢迎。”秋水说。 小梦说:“我最喜欢听故事啦。” “我要说的是关于我怎么死的。”老鬼头说,“你们先猜猜看。” 秋水说:“是不是饿死的?”老鬼头微笑否决:“没猜对,我是被吓死的。” 从前的事 三十七年前,老鬼头是一名普通工人,在供销社里管仓库。 由于职务之便,他有些权力,常常可以搞到收音机和罐头或者其它紧俏商品,许多人巴结他。 有几位女人与他打得火热,一有空就折腾一番,生活倒也过得写意。 周围许多人营养不良,身上的衣服打了补丁,而他却总是有新衣穿,有足够甚至多余的食物。 连他养的狗也长得胖乎乎的,毛皮光亮,精神焕发,跟一头小猪似的。 一天夜里,一名情人偷偷摸到他宿舍里,两人开始亲热,肉搏了好一阵之后终于安静下来。 他很喜欢这名情人,她名叫小芳,算是所有情人当中最可爱的一个,相貌或许不是最漂亮,但是有特殊的风韵和味道,与众不同,非常特别。 他多次向小芳提出求婚的意向,他认为自己年纪虽然大了一点,但是混得不错,有正式工作,凭目前情况应该算是很抢手的中老年单身汉,然而小芳却不答应,说就这么做露水夫妻吧,干嘛非得结婚,多麻烦啊。 往常夜里完事之后他总是睡得很沉,跟猪似的,五级地震都不会醒,这并非吹嘘,而是确有此事,有一次他和那个名叫卫红的情人过夜,凌晨时果然遇上地震,他仍旧呼呼大睡,卫红试图叫醒他未果,于是独自逃命去也,非常不幸的事件发生了,她在下楼梯的时候摔倒,弄断了一条胳膊,他却一直大睡到天明,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事后得知,震级为里氏五点二级。 然而这天夜里,毫无原因地,他居然醒过来了。 小芳仍在睡觉,一动不动。 他躺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于是打算起来听听收音机,他常常喜欢悄悄听美国之音或者澳大利亚中文广播以及其它一些算是敌台的东西,这种事当年是很危险的,如果被人检举揭发,他将会丢掉工作,甚至有可能坐牢或者被押赴刑场执行枪决,这种事在那个神奇而荒诞的年代屡屡发生,一点也不奇怪。 听到这里秋水突然插嘴问:“为什么现在的收音机只能听到很少很少的几个地方电台?再也听不到诸如‘受苦受难的某地同胞们’这样的语言了?” 老鬼头说:“这种事你应该回去问广电什么局之类的机构。” 白毛女 老鬼头接着叙述其亲身经历。 他半夜突然醒来,再也无法入眠,于是就摆弄收音机,打算以此度过漫漫长夜,等待天明。 那年头的生活很无聊,缺乏娱乐项目,许多人天一黑就窝在家里,如今想来,那十几年前后是生育高峰与此大有关系,试想一下,年青夫妇或者中年夫妇在家里呆着,没有电视机,很多人甚至连收音机也没有,有些家中有几本破旧的书,有些人家中连一本连环画都找不到,禁忌的话题又是特别的多,与人聊天得当心,这也不可以说,那也不可以说,万般无奈,只好关起门来与家里人相对,当然就很容易制造出新生命。 当年的老鬼头虽然没有结婚,床上却不乏女人,与他亲热过的女子并不见得比某些所谓的干部少。 有几次他在街上转悠,发觉老情人牵着的孩子相貌与他小时候颇为相似,想来很可能是他播下的种子。 秋水小声提醒,问是不是有些跑题了? 老鬼头咧嘴一笑,说确实扯远了一点,现在回到正题。 他摆弄了一会儿收音机,找不到想听的内容,不禁有些失望,于是悄悄倒了一杯酒,坐在椅子里慢慢喝,看着窗外天空中的星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老了,据说老年人容易失眠,常常半夜醒来。 无意之中,他抬起头看镜子,此时外面明月高悬,光芒普照大地,没开灯也可以看得非常清楚。 月光把室内照得很亮,从镜子里可以看到床上的小芳,她的睡相非常可爱,一条腿伸出棉被,色泽洁白,皮肤光滑,看了令人想伸手摸摸。 然而有点不对劲,他突然发现,镜子里的小芳面孔有些问题。 转头看床上的可爱人儿,一切依旧,紧闭的双眼和小巧的鼻子还有漂亮的脸蛋没有任何变化,然而再看镜子里,映出的人影显示,床上躺着一位白头发女子。 他有些吃惊,不禁猜疑,难道是传说中的白毛女? 那个时代绝大多数人居住的房子面积都很小,所以镜子距离床非常近,大概也就有两米左右。小芳 老鬼头隐隐觉得这事不太对劲,于是凑近镜子,仔细观看。 镜子里小芳的腿还是熟悉的那条腿,色泽和形状都没有什么变化,然而,脑袋却大不同,满头的黑发不知为什么居然是白色的,在月光下映出淡淡的灰色,而且脸上布满皱纹。 他伸手捂住嘴,终于没有叫出声来。 为什么这样? 小芳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满腔疑虑,惊恐万状。 稍后,月光被云遮住,光线变暗了,这时他再看镜子,发觉镜中小芳的影像已经恢复正常,头发是黑的,由于亮度不足,他无法看清楚脸上有没有皱纹。 他转过身,仔细观看床上躺着的小芳,发觉她依旧睡得很香,一动不动——他猛然警醒,小芳没有呼吸,胸和腹部没有任何起伏,就这么躺着,仿佛石像。 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摸索小芳的脉搏,发觉没有任何跳动。 此前亲热的时候,他曾经多次把耳朵贴在小芳柔软的胸部,聆听她心脏有力而均匀的跳动。 难道这是假的? 这时月光再次出现。 他从墙上摘下镜子,弄到枕头旁边,近距离查看。 他隐隐猜测到一个事实,月光加上镜子能够看到小芳的另一面。 这一回看得非常清楚,因为距离很近,镜子离小芳的脸大概也就有二十厘米。 镜中的女子头发雪白,脸上的皱纹像是一百岁的乡下老太婆,有非常多的斑点和不规则的突起,有几处则是明显的溃烂和红肿,嘴里的牙露出来,黄中带黑,一只只非常大,并且是暴牙。 他转动镜子,再看小芳伸到棉被外的腿。 非常奇怪,有变化的仅仅只是脑袋,腿还是那么光滑和洁白。 他不敢再看,很小心地把镜子放回原位,然后悄悄穿上衣服,打算溜走,至于去哪里他也没主意,只是想要离开这儿,离这位不知是什么东西的女人远一些。 穿鞋子的时候不小心弄出一点声音,让他好一阵紧张。 他悄悄打开了门溜出去,进入楼梯的时候他暗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禁欲,再也不和女人在宿舍里睡觉。 你是什么? 惊恐万状的老鬼头悄悄溜下楼,打算到朋友家里避一避,等到天亮之后再作打算。 时值夏末秋初,天气倒也不冷,只是路上没有行人,感觉有些寂寥。 走出几十米远,他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算是已经安全了,于是到一棵树下嘘嘘。 看着热气腾腾的液体冲到野草当中,他开始暗自庆幸,及早识破了了小芳的真实面目,得以安全逃离。 突然,一只白晰细嫩的手从背后伸过来,轻轻拍打他的肩膀。 他的心脏紧悬,不知道是谁开这种恐怖的玩笑。 “乖乖小心肝,回房间去,别胡闹了。”小芳温柔地说。 他吃惊不小,差点腿一软倒在地上,愣住片刻之后才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来:“我在梦游。” “那就把眼睛闭上,继续睡,我会牵着你,带你回家。”小芳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甜美。 他仍然不敢回头看小芳,心里在不停地打鼓,不知道转回头之后会看到什么样的一张面孔。一只冰凉而柔软的手轻轻摸索他的脸,他不由得开始颤抖。 “你发现什么了?”小芳的声音依旧是那么亲切和甜蜜。 “我——”他鼓足勇气回头,睁开眼睛看着她,发觉她有呼吸,面容漂亮一如往昔。 这情形让他稍稍轻松一些。 “你知道了?”小芳说。 “我知道什么了?”他紧张地后退,同时明白自己惊恐的表情已经泄露了心中的秘密,聪明如小芳,当然能够看得出来。 “今晚月亮真圆,真亮,我不该前来与你相会。”小芳说。 “我想出去走走,你先回宿舍睡吧。”他用颤抖的声音说。 “我一直以为,你会真的喜欢我,不在意我是什么,现在明白了,不是这么回事。”小芳平静地微笑。 “你是什么?”他冲口而出这句话,随后立即就感到懊悔,怎么可以如此诚实,这么多年复杂而残酷的斗争岁月中学到的东西扔哪去了? 变脸 小芳依旧保持微笑,缓缓摇头,四周吹起莫名其妙的风,树叶哗哗作响。 他小心翼翼地说:“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不要再撒谎,你的眼神已经告诉我了。”小芳若无其事地说。 “是吗?嘿嘿。”他试图强颜欢笑。 这时她的脸渐渐变了,大量的皱纹出现,还有青紫的癍痕,曾经丰满圆润的唇变得干瘪,几只孤零零的大牙露出来,头发在几秒钟之内由乌黑转为雪白,眼睛不再明亮,而是浑浊无神,仿佛行就将木的枯萎老太太,曾经的可爱容颜消失无踪。 “你已经知道了,我就没必要再坚持保留一副虚假的面容,这才是真正的我,现在你还会跟我亲热吗?”小芳问。 他由于恐惧一直在后退,直到背部顶到树干上才停下,他想说点什么,但是嘴和喉咙根本不听使唤,无法弄出声音来。 看到曾经多次缠绵的女子转瞬之间换了一副面孔,这种强烈的冲击力无比强大,使他几乎无法站立,就算已经有心理准备,仍然觉得无法承受。 “可以最后一次抱抱我吗?”苍老而丑怪的小芳问。 “啊——哦——”他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声音。 “看你怕得,我又不会吃人。”小芳无奈地笑,眼睛周围的皮肉聚拢,把眼珠几乎完全遮住。 “我怕——怕。”他说。 她上前两步,伸出手试图抚摸他的脸。 他大声吼:“别过来。” “你真差劲,或许我应该考虑用别的办法对待你,更严厉一点。”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目光冰凉。 “别杀我,也别吃我。”他蹲下,双手抱头。 她长叹一声,慢慢靠近他,蹲到他面前,苍老而丑陋的脸变成了先前的小芳,她轻轻拉开他捂住脸的手,示意看着她。 “我不会伤害你的,一日夫妻百日恩,无论如何,你与我总是有一些感情的。”她的声音当中透露出悲伤。 就在此时,树上的高音喇叭突然传出巨大的声音,像以往那样,首先是一段颂歌,然后播报最新的指示。 他紧绷得即将断裂的神经突然被这声音刺激,可怜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就这么倒下,死在小芳脚下。 久旱逢甘露秋水问老鬼头,小芳到底是什么东西。 老鬼头说至今也不知道,想来大概是传说中的百年尸妖之类怪异生物吧。 “你死掉之后没有去问问小芳吗?”小梦问。 “我死掉之后立即就到了地府,定居到现在未曾离开,再也没见过小芳,现在我只希望她能够快乐,事事如意。”老鬼头说。 “你不恨她吗?”小梦问。 老鬼头摇头:“刚死的时候有点怨气,觉得自己的死亡全都怪小芳,否则的话起码可以再活三十年,后来渐渐想明白了,都怪自己胆子太小,经不起刺激,不就是一只不知道是什么来历的女妖吗?都在一起睡过上百次了,她如果想要害我的话,机会多的是,实在没有任何理由害怕她。我早已经想清楚,如果有机会再见到小芳的话,我会告诉她,我不在意她到底是什么东西,希望能够跟她在一起,长相厮守。” “我猜想那个小芳一定不好受,她很喜欢你,最终却眼睁睁看着你死在面前,这种感觉一定会让她很悲痛。”小梦说。 “如果你们在人界见到她的话,请转告她,我的死亡不怨她,还有就是我依旧想念她,希望她生活幸福,如果有空的话,希望她能够来这里看看我。”老鬼头说。 “你在这边貌似很有办法的样子,为什么你自己不去人界找她呢?”秋水问。 “我目前的身份是地府的底层外围六级公务员,无法离开。”老鬼头说。 “如果我们能够见到小芳,并且有机会坐下来正常交流的话,一定转告。”秋水承诺。 这时老王对着酱缸后面的人鬼情侣大声喊:“时间已经超过,赶紧结束,穿好衣服走出来。” 冰儿沙哑的嗓子再次响起:“别催了,至多几个钟头就可以搞定,我俩久旱逢甘露,怎么也得多玩一会吧。” 老王说:“时辰到了不离开,我们几个会变成妖魔的,到时嘴里生獠牙,脑袋上长角,相貌可就难看了。” 透过大瓷缸之间的空隙,可以看到一人一鬼依依不舍地松开纠缠在一起胳膊,坐起来开始穿衣。 其乐融融 很顺利地回到人界,入口仍然是住宅里的卫生间。 推开门之后看到了正在打扑克牌的阿牛和程灵素,一切正常,秋水松了一口气,此前他最担心的事就是怕扁晓雀趁这边没人的时候找上门来。 小梦打开一盒牛奶大口喝,因为她实在渴得厉害。 朗淡平兴高采烈地把找到冰儿的消息向众人传达。 老王摸到电脑前,放入一片dvd,开始欣赏光屁屁洋婆。 房间内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过了一会儿,秋水沮丧地发现,自己费了大力气从地府带回来的字画全都变成了垃圾,无一例外,其中有人腿骨,发霉的牛粪,干涸石化的百年老皮蛋,沾了血迹的破衣服等等。 订购的两只德国牧羊犬送到,它们是两只五个月大的狗,体格强壮,个头已经不算小,体重大概有十六至十八公斤,性情活泼好动,对房间里的一切东西都感到好奇。 小梦把一些狗粮放到盆里推过去,两只狗立即开始大吃,动作飞快,狼吞虎咽,一分钟之内把食物清扫得干干净净,一粒不剩。 吃光之后,两只狗对着人大力摇动尾巴,目光里满是祈求,长长的粉红色舌头轻舔鼻子,显然在表示还想要更多食物。 “乖,一边玩去,不能再吃了,否则会撑坏的。”秋水说。 两只狗依旧看着他。 “它们真能够保护我们的安全吗?”小梦说。 “据说狗狗能够察觉许多我们无法看到的东西,比如隐形的妖物,怨气冲冲的邪灵之类,凶猛的狗可以保护主人免受那些玩艺儿的侵害,由此看来,等把它们养大之后,肯定有用。”秋水很自信地说。 两只狗很快显露出喜爱胡闹的天性,它们把鞋子撕坏,把沙发上的布拖下来,跳到椅子里与人挤在一起,往墙角和柜子腿上撒尿。 秋水和小梦都缺乏养狗的经验,倒是程灵素家里养着狗,所以懂得如何与之相处,在她的教导下,两只小家伙被弄到花园里关着。 “每天带它们出去散步三到五次,这样它们慢慢就会养成在外面草地上大小便的习惯,等到它们成年之后每天带出去散步两次就可以了,不能光喂狗粮,还得给它们吃蔬菜和米饭加上肉,至于如何训练,你到网上搜一些相关的内容自己研究吧。”程灵素说。小梦给两只狗狗取名,一只叫兔子,一只叫山羊。 亲密 夜间零点,老王主持仪式,从地府把获得自由的冰儿召来。 朗淡平兴高采烈地扑上前去,试图来一次热烈的拥抱,结果却令人失望,他直接穿透了冰儿的形体,撞到墙壁上,弄伤了鼻子。 老王平静地说:“你们的爱情活动只能在睡梦中进行,因为冰儿姑娘修为不足,无法凝聚成实体,也不能在你清醒的状态下让你进入到足够完美的幻境当中。” 朗淡平揉着流血的鼻子说:“只要能够与冰儿相聚,一切障碍都不算什么。” 冰儿乐呵呵地说:“这话中听。” 人鬼情侣携手步入房间,关了门,再也看不到。 小梦皱眉,却也没说什么。 她准备让这套房子成为自己与秋水的家,然而她与秋水还未入洞房,却已经有其它人在此行周公之礼。 幸而这两位是一人一鬼,貌似可以忍受。 老王说要去风月街娱乐,叫阿牛开车送他去,程灵素结束了训狗课程,与他们一同离开,说明天再见。 秋水看了看小梦,觉得有些窘迫,不知说什么才好。 他明白她的心思,然而至今两人之间未曾有过比牵手更亲密的举动。 经过几次共同面对危险的经历,他们之间早已滋生出感情,之所以没有行动,是因为找不到如何开始的途径,或者说一个机会。 比如现在,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始下一步。 小梦首先开口说话:“秋水,你觉得我穿什么颜色的衣服比较好看?” “你天生丽质,身材高挑,无论穿什么,只要合身,都很漂亮的。”秋水说。 “你喜欢小孩子吗?”小梦问。 “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当然会非常喜欢,别人家的就没什么兴趣啦。” “你的生日是哪一天,我好提前准备礼物。” “还有三个月零十几天,不着急。”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距离越来越近,渐渐依偎到一起,不知是谁主动,他们开始紧张而慌乱的亲吻。 很多时候,打破僵局的往往是行动而非语言,如何迈出第一步貌似并不重要,关键是怎么样让隔膜和距离消失。 阴影 秋水半夜醒来,月光透过玻璃照射到床上,小梦睡相极为安详,长长的睫毛和微露笑意的嘴十分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秋水想起了老鬼头的故事,但是他不会那么无聊,绝无兴趣起床用镜子照自己的枕边人。 他翻过身,闭上眼睛,很快又睡着了。 平静的生活持续了十几天,这期间整个城市意外地安静,车祸和治安事件没有明显提升,报纸上的寻人启事也不曾比以往增加,公开报导的意外死亡和失踪每天也那么几例,当然这样的数据肯定不全面,但是相对于接近千万人口的大都市,根本算不上什么事。 但是有一个巨大的阴影始终无法回避,那就是扁晓雀,谁也无法预测这家伙会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短暂的平静时光让秋水不禁想,也许扁晓雀忙于争夺产业,暂时没空找他们算账,也许这恶棍需要对付的仇敌数量太多,一时无法顾及到他们几个。 当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由于有老王的存在,扁晓雀不敢上门寻仇。想来想去,他觉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扁晓雀还没做好准备,一旦机会成熟,这厮很可能发动全面攻击。 目前他最担忧小梦的安全,根据一般心理,自己人的背叛是最难以容忍的事,他有理由相信,这一团队当中处境最危险的就是小梦。 他考虑过远走高飞,因为他对目前的情况非常满意,希望可以长久持续下去,而摆脱那个阴影才可以轻松愉快地生活。 老王说过,在国内无论逃到哪里都没用,根据已知情况,凭扁晓雀与地府鬼差的关系,在国内任意一个角落都不可能安全,因为游魂无处不在,而地府鬼差通过这些眼线,可以很简单地找到每一个人,除非溜到国外,脱离当地鬼差的管辖范围。 然而移民并非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这旮旯想去万恶资本主义国家的人早已经排成了长队,各种伪造的个人和家庭资产证明满天飞,他们凭着那些无法见光的钞票和黄金想要在短时间内远走高飞恐怕只能偷渡。 枕戈待旦 当然可以去一些很容易就可定居和入籍的国度,这类国家在非洲为数不少,还有不太远的几个混乱和穷困的邻国。 秋水觉得,去这样的国家应该是最后的选择,先与扁晓雀拼搏一番,确实斗不过的话,再考虑逃往上述地方。 两只德国牧羊犬长大了一些,但是仍然不会咬人,甚至很少吠叫,偶尔打闹嬉戏的时候会出点声,表现得极为温顺,并且喜欢与人亲近,距离想象中的危险猛犬还很遥远,估计一时半会指望不上。 如果买成年大狗的话,过了认主时期的狗与新主人之间很难建立起那种真正相互依赖的深厚感情。 雇用的保安二十四小时在住宅外面守候,每隔六个钟头换一次班,每班次有两个人,这些保安的体格让人失望,要么很瘦,要不就是虚胖,而且看上去非常不专业,常常靠墙躺在草地上睡觉,或者就是两个人凑到一起闲聊,有时还带着象棋和扑克来,在工作时间玩。 十多天来,出现在门外的保安前后换了九名,其中没有任何一个形象能够及格的,看上去全都是一些社会闲散人员,无业人员,或者外地来的干不了体力活的年青男人。 指望这样的角色保护自己显然是奢望,秋水明白,如果扁晓雀出现,他们毫无用处,很有可能还会成为帮凶。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秋水买到了枪和电棒,西瓜刀和粗铁链,杀猪刀和一端磨尖的钢管,几乎每个房间里都放下一到两件。 小梦看着新买来的手枪,问这东西到底能不能射出致人死地的子弹,秋水点头,说应该可以,至少使用说明上是这么写的。 “感觉有些枕戈待旦的味道。”小梦微笑着说。 “这样比较有安全感。”秋水拿起枪,摆了个比较酷的姿势。 “子弹对扁晓雀没用,他曾经被爆头都没死。”小梦说。 “对于这恶棍的马仔和跟班有用就好,有老王在呢,邪恶的坏蛋留给主将对付。”秋水说。 活尸 像以往那样,秋水乐于看到的平静美好时光没有能够维持很久,一天夜里,麻烦突然出现。 夜间二十三点,躺在床上的小梦听到两只狗发出响亮的吼叫声,与往常明显不同。 它们一向很安静,几乎不怎么出声。 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接近。 小梦叫醒了已经入眠的秋水,摸出枕头下面的手枪,从床下的地板上拿出杀猪刀,做好了戒备。 透过玻璃可以看到两名保镖一如既往在花园的帐篷里呼呼大睡,站在楼上甚至可以听到他们的呼噜声。 保镖们白天在门外守候,夜晚则在花园里搭帐篷睡觉,感觉他们的存在是一种心理安慰,除此之外并无太大意义。 兔子和山羊的狂叫没能够让保安醒来,他们的睡眠程度真了不起。 铁栅栏外面有四个人,全是男性,身材高矮胖瘦不一,年纪都不大,也就二十岁上下,穿了不同颜色和式样的衣服,明显缺乏品味,而且卫生状况不佳,他们神情漠然,脸有明显的痴呆相,就这么站在外面,目光直视内部,一动不动。 这四个人显然不对劲,他们想干什么呢? 两只未成年的狗首次展现它们出色的能力,隔着铁栏杆,朝外面的怪人吠叫,显示出良好的警惕性和攻击性。秋水犹豫片刻之后打电话给小区保安室,告诉他们情况,得到的答复是马上会派人过来。 老王到附近一家娱乐城放纵,说凌晨五时以前会回来,现在整幢房子内只有秋水和小梦。 四名怪人开始唱歌,声调非常奇怪,此前从未听到过,感觉像是某种宗教歌曲,但是被他们演绎得有气无力,拖沓而缓慢,像是出了严重故障的录音机那样。 两只狗仍在毫不畏惧地吼叫,露出尖锐的牙,模样极凶恶,一点看不出它们其实仅有六个月大。 小梦低声说:“他们身体周边的气场呈淡黑色,应该已经死掉一段时间了。” “怪不得如此丑陋,原来是活尸。”秋水平静地说。 小区保安 十几分钟过去,四具活尸仍然站在门外,冷不丁唱几句,大部分时间则保持沉默。 小梦把两只狗叫回到房间内,因为担心它们可能会受到伤害。 两只狗趴在主人脚下,不再狂吠,而是显得非常乖巧,摇动大而松软的尾巴,似乎在表示它们刚才工作很认真。 秋水看了看表,不明白为何小区保安仍不出现,这里距离大门口的保安室仅有八十多米远,就算爬也应该爬到了。 小梦说:“不知这些家伙什么来头。” 秋水说:“估计是扁晓雀搞的鬼。” “这些怪东西没多大用处,可能有其它的怪东西隐藏在外面,等待机会对我们不利。我觉得有些奇怪,这么明目张胆地展开行动不是扁晓雀的风格,这恶棍总喜欢悄悄地干坏事,异常低调,不为人知。”小梦说。 秋水说:“门窗全都关好了,睡前我曾经查看过。” 说这话的同时,他自己心里也明白,那些不锈钢铁皮制成的窗框对于想要闯入的邪恶东西其实没多大用处,而老王画的那些符对于妖魔和邪灵有用,对于死灵类的行尸和僵尸之类却缺乏效果。 “要不要报警?”小梦问。 秋水犹豫片刻,点了点头:“好的,我这就打电话。” 手机拿起来,刚刚摁下第一个键,两名小区保安来了。 他们拿着电筒,步履缓慢,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像是在散步。 这两位年纪都不算小的,大概四十来岁,虽然身穿制服,却与威严没有任何一点关系,怎么看都像是开小差的逃兵。 秋水心想还是叫他们离开这里比较好,以免白白送死,面对四具活尸,这两位小区保安确实没有任何胜利的机会。 他大声喊:“没什么事了,你们回去吧,我会报警,叫专业人士来解决此事。” 小区保安闻言停住,朝他挥挥手,其中一位头发半白的瘦汉说:“已经来了,必须得去看看,搞清楚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捣乱。” 这时小区保安距离四具活尸还有十五米左右的距离,如果转身走掉,倒也完全来得及。 失职的保镖 然而小区保安没有听从秋水的建议,步履坚定却缓慢地走向四具活尸,眼看已经无法阻挡。 秋水看了看楼下的花园里的小帐篷,发觉其中仍在传出均匀的呼噜声——此时仍然不醒,未免显得有些虚假,谁都会怀疑,这两位担任保镖职责的瘦男人其实在装睡,就是不想起来面对危险。 想到自己每日不菲的花费,他不禁有些愤怒,从阳台上的花盆里连根拔出一株花草,往帐篷上扔过去。 泥土和花草击中帐篷之后,呼噜声停止了大约两秒名,然后再次响起。 眼看无效,秋水从另一只花盆里摸出一块卵石,准备投下去,却被小梦阻止。 “可能会打伤人,没必要这么做。”她平静地说。 这时小区保安已经走到距离活尸很近的地方,理直气壮地开始大声询问:“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一具活尸慢慢转过脑袋,把青紫的面孔对着小区保安,嘴咧开,露出青色的舌头和黄黄的牙。 小区保安立即气馁了,发现对方明显有问题,知道惹不起,他俩开始后退。 秋水站在阳台上大声说:“两位保安大哥,你们对付不了这些怪东西,先退下去,多叫一些人来。” 活尸把嘴张大,从喉咙里发出‘啊——呀’的声音,灰白的眼睛瞪得浑圆,一副想咬人的架势。 保安被吓得掉头就跑,手电筒摔到地上也不没管,两人仿佛在赛跑,速度远远超过来时,恐惧让他们的潜力充分发挥出来。 这时花园里的帐篷在不经意间慢慢向客厅大门移动,渐渐接近,然而呼噜声依旧响亮,没有任何停止的迹象。 由此推断,两位值班的保镖显然早已经醒了,帐篷上必定有观察外面的小孔,他们看到了外面的怪东西,于是打算溜到客户的房间内避难。 四名活尸走近铁栏杆,八只手举起,抓住铁杆开始摇晃。 这些东西并不如看上去那么结实,仅仅只折腾了几十秒,栏杆已经有松动的迹象,随时都有可能轰然倒下。 不必着急 秋水不由自主地估算修理和加固弄坏的栏杆得花多少钱,得出的结论是三千元至五千元,考虑到他和小梦目前拥有的钞票非常多,倒也不必在意此事。 真正需要思索的问题是——四具活尸闯进来之后要干什么? 当然不会是进来搞联欢会或者慰问活动。 秋水慢慢举起枪,瞄准一具活尸的脑袋,由于距离较近,大概有十几米,对于能否击中目标他毫无把握。 “别开枪,没这必要。”小梦说。 “你有办法吗?”秋水问。 “目前没有。” “我还是打个电话报警吧。”秋水收起手枪,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这时帐篷已经移动到门边,楼下响起了敲门声,两位保镖显然想要进来。 小梦摇了摇头,走下楼去,开门让他们进来。 秋水结束了通话,急忙追在她身后过去。 门打开,两位精瘦的保镖神色惶恐,却理直气壮地说:“为了更好地保护你们的安全,我必须待在你们身边。” 秋水看了看这两位身材矮小兼瘦弱的家伙,心想指望这样两名最轻量级的人去阻挡可怕的活尸未免有点不人道。 “你们打算怎么对付外面那四个怪物?”小梦平静地问。 “这事得想一想,讨论一下,慢慢来,不必着急。”保镖甲说。 “我们已经报了警,待会等警察来到之后,我们立即冲出去,里应外合,肯定能够一举把怪东西捉住。”保镖乙说。 “很有道理。”秋水说话的同时越过两名保镖,走到门口查看外面的情况。 保镖甲说:“我认为把门关好是最明智的选择。” “从明天开始,你们不必再来了。”秋水平静地说。 “这算什么?提前解除合约吗?根据合同,已经支付的费用不能无故退还。”保镖甲说。 “没关系,不会让你们退钱的。”秋水说。 大约一分钟过后,栏杆轰然倒下,四具活尸踩着铁栏杆走进花园。臭气 貌似结实的铁栏杆仅仅只支撑了不足五分钟就被推倒,这让秋水感觉很失望。 接下来发生的事有些出乎预料,活尸没有如猜测中那样往前猛冲,扑向房子的入口,它们动作整齐划一,开始做一件奇怪的事,集体脱了裤子蹲下,摆出大便的标准姿势。 然后,它们果然拉出了大便,数量等等不一,有的多而有的少,有些呈宝塔形状,有些则是仿佛牛屎那样扁平地一堆。 一股臭气飘过来,众人本能地伸手掩住鼻子。 当然这没什么用处,因为呼吸总是要继续,无法停顿。 秋水有些生气,举起手枪大声吼:“快滚出去,否则我要开枪了。” 四具活尸没有理睬这样的威胁,仍然蹲在草坪上,努力地大便。 秋水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开枪,讨厌外面飘进来的气味,于是退后两步,把门关严。 保镖甲惊讶地看着秋水手里的枪,略微有些紧张地问:“这是真正的枪吗?能不能射出子弹?” “当然能。”秋水说。 “了不起,居然有枪。可以让我摸一摸吗?我的手生平从没接触过如此一只真正的枪。”保镖甲说。 “你们的公司经理不是说所有从事保镖行业的全都是退役特种兵或者运动健将,然后经过地狱般的艰苦训练,熟悉各种武器的运用,怎么你连枪都没摸过?”秋水说。 “那是吹出来的,老板每月发给我们一千五百元工资,这样的薪水除了像我们这样的人之外还能雇到谁?”保镖甲说。 “你从前是干什么的?”秋水问。 “我从念初中开始吸毒上瘾,此后大部分时间在戒毒所和劳动教养农场里度过,放出来之后,偶尔打点零工什么的,听人说在保安公司做保镖很轻松,于是就来了。”保镖甲说。 秋水看着保镖乙,平静地问:“你呢?” “我患了严重的肝炎,找不到体面的工作,也干不了体力活,只好到保安公司里混。”保镖乙说。 恶心事件 秋水隔着玻璃观看四具活尸在花园里胡作非为,它们拉过大便之后也不用纸擦屁股,直接把裤子提起来,就像没事一样。 活尸开始在花园里散步,无论看到什么都伸脚狠狠踢几下,吐上口水,或者抬起腿像雄性狗狗一样撒几滴尿。 秋水不禁想,难道这几具尸体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一起恶心事件? 小梦轻声骂这帮家伙真不讲卫生,严重影响到国家和民族全体死尸的形象。 秋水说这全是因为它们的头目不对劲,跟着扁晓雀混,还能好到哪里去。 保镖甲问外面这帮东西到底是什么? “尸体,会走路并且能够干些不太复杂的坏事的尸体。”秋水简单明了地说。 “真可怕。”保镖甲双手捂住脸,不敢再看。 “你们怎么会惹上这些东西?”保镖乙用颤抖的声音问。 “我们跟一个非常邪恶的大坏蛋结了仇,这些尸体是那家伙指使前来捣乱的。”秋水说。 “是谁这么厉害,连尸体都能够驱使,这种事太离谱了,想都想不到。”保镖乙说。 “扁晓雀,听说过这家伙吗?”秋水说。 两名保镖均大力点头。 “听说过许多次,传闻扁晓雀是当世头号神医,什么手术都能做,换心换肝那是小菜一碟,人身上的东西什么都能换,连刚死不久的人都能够弄活,可是收费很高,没钱没势的人最好别去,否则直着进去横着出来,然后送殡仪馆炉子里。”保镖甲想想又补充一句,“大家都这么说,我也不知道是否真的。”“看来扁晓雀的知名度很高啊。”秋水皱眉。 小梦看了看四周,低声说:“最好别提这恶棍的名字,感觉他与伏地魔有着相似之处,甚至更危险更邪恶。” “好,咱们不提这恶魔的名字,以后就用老混蛋来代替好啦。公平地看,与这老混蛋的行为相比,伏地魔简直不算什么,说是良民都可以。”秋水说。 这时外面花园里,四具活尸仍在走来走去,胡乱搞破坏,它们把刚拉出的大便踩得到处都是,脏污不堪。 剖腹 盼望以久,保安终于带领十几个人冲过来,他们站在路上,用电筒照射活尸的脸,大声喝斥,要求活尸举起双手走出来,乖乖束手就擒,不许反抗。 活尸就像完全听不到一样,没有任何反应,仍在花园里转悠,到处乱吐口水和撒尿,它们的尿像是没完没了一样,抬起腿之后就能够挤出几滴来。 秋水长出一口气,心想凭这伙手执棍棒的人应该能够摆平四具活尸。 随后,一场打斗开始。 小区保安由于人数众多,明显占据优势,转眼之间把四具尸体打得皮开肉绽。 秋水有些奇怪,觉得活尸为何不流血却能够大小便,真是咄咄怪事,感觉太没道理,恐怕只有老王才能解释这样的现象。 然而活尸也有其独到之处,它们感觉不到疼痛,也不知道恐惧,对于雨点般落下的棍棒视若不见。 小区保安们打过一阵之后,渐渐有些心虚,虽然事前已经听说挨揍的这四位是怪物,但是老也无法让对方躺下或者认输,感觉越来越不对劲。 打斗慢慢停止了,小区保安们退开,站到大路上,一个个目光里流露出惶恐和不安,只是叫喊,再也不肯过来动手。 四具活尸仍在花园里走来走去,其中有两只的腿由于受了伤,步履不怎么稳,摇摇晃晃的。 秋水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心想为什么警察还不来收拾残局。 一具活尸突然发狠,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水果刀,看其举动,像是要剖腹的样子。 果然,水果刀刺入活尸自家肚子里,往侧面一拉。 众小区保安看得目瞪口呆。 秋水满腔困惑,不明白这算什么事,难道这具活尸是死掉的鬼子?以至有剖腹的奇怪想法。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为刺激,活尸把爪子伸进肚子里的伤口内,抓出一只肾脏,用刀把牵扯的血管和其它组织割断,然后使劲把这只肾扔向小区保安。 几名保安弯下腰开始呕吐,另外几位缓缓后退,眼看队伍即将溃散。 活尸又掏出另一只肾,同样扔向面前的人群。 这只肾砸中一名小区保安的面部。 内奸 活尸恶心的攻击方式让小区保安有些承受不了,由于人多势众而凝聚起来的战斗力迅速消失,已经有人开始逃跑。 秋水不禁叹息,明白这伙人靠不住,估计至多再过几分钟,十几条汉子将跑得精光,一个不剩。 活尸把胃掏出来,用水果刀割断食道和十二指肠,使劲抛向前方。 这只胃里没有完全消化的食物撒出来,有人类手指,没咬碎的胡萝卜片,整粒的玉米和黄豆,粗糙的辣椒片以及粘液等等。 果然如所料,小区保安们抵挡不了这种前所未见的进攻方式,纷纷掉头逃走,当然这并不能怨他们,作为普通人,他们已经做得很好,只是对手太诡异也太恐怖,完全超乎了想象。 就在秋水隔着玻璃专心观察外部情况的同时,身后出了事。 保镖甲突然被小梦用电棒击倒,保镖乙则摸出一只棒子,与她对峙。“发生什么事了?”秋水惊讶地问。 “他们对于外面的事反应太平淡,完全不像正常人,我怀疑他们已经被扁晓雀洗过脑,是内奸。”小梦说。 “嗯,有道理,这两家伙确实值得怀疑。”秋水点头。 小梦冷冷地对保镖乙说:“我们优待俘虏,投降不杀。” 保镖乙大声说:“为了天人扁院长牺牲生命是最最光荣的事。” 这么容易就试出真实面目,看来被洗脑的人确实不怎么聪明,一点谋略都不懂得运用。 “光荣个球啊,傻蛋,被人家当猴耍了还意识不到。”秋水叹息。 “天人扁院长是古往今来头号伟大,最最出色的哲学家兼艺术家兼军事家兼科学家兼圣人,你们应该赶紧跟我走,回去向扁院长自首认罪,接受惩罚。”保镖乙严肃无比地说,仿佛在宣扬某种神奇伟大光荣正确的超级真理。 保镖甲的身体不再抽动,慢慢试图从地上爬起来,小梦一脚踢到其脑袋上,保镖甲晕倒,口中吐出白沫。 秋水对保镖乙说:“乖啊,把棒子扔了,双手抱头蹲下,保证不揍你。” 保镖乙昂首看着天花板,大声说:“为了天人扁院长,我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一定要打倒所有反动派。” 血肉模糊 秋水趁着保镖乙对着天花板表忠心之际,一脚踢中其膝盖。 保镖乙跪到地上,头部又挨了一脚,干脆地趴下。 小梦找来绳索,把两个人捆绑起来,拖到角落里。 这时外面花园内,四具活尸开始用水果刀切割自己,采取了凌迟的办法,把身上的肉一小片一小片弄下来,然后四处乱扔。 其中有几片落到玻璃表面,沾住没有掉下。 很显然,这些怪东西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恶心场面和麻烦,让小梦和秋水感觉难受。 为什么要搞得如此复杂?这与记忆里的扁晓雀一贯作派明显不相符。 很显然,扁晓雀没有指望这四具活尸和两名差劲之极的保镖能够把秋水等人灭掉或者俘虏,之所以这么干,大概是为了表示,这事仅仅只是刚开了头,接下来手段没完没了。 应该还有其它的图谋,秋水不禁想,事情决不可能如此简单。 担心出现意外,他和小梦巡视了一遍各个房间,确认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以后又回到一楼客厅内坐下。 外面花园里,四具活尸已经把自己割得血肉模糊,先前那只扔出肾脏和胃的活尸尤其恐怖,这家伙用刀子把整张脸剥下来,洋洋得意地拿在手里晃悠,仿佛在展示奖状或者荣誉证书什么的,它的脸目前只剩下紫色的骨头,牙床完全露出来,形如骷髅,十分恐怖。 秋水拨打电话给老王,结果无人接听,老王像约定的那样不曾关机,但是不知把手机放到哪里去了。 又打了一遍,小梦耳朵较为好灵敏,听到有手机铃声在老王的卧室当中响起,才知道这位大法师忘记带通讯工具。 保镖乙渐渐清醒过来,开始废话连篇:“你们应该明白,凡是跟天人做对的都没有好下场,凡是不跟天人走的都没机会进入天堂。现在还来得及,赶紧把我们放了,然后我会带你们到天人面前,祈求天人的原谅和饶恕。” “我想知道,如果把你扔到活尸面前,会发生什么事。”秋水冷笑着说。 “很显然我们会跟它们团结起来,一同为天人的伟大事业而奋斗,直到贡献出最后一丝力量。”保镖乙说。 神秘团队 秋水没有把保镖扔出去,因为警察终于来了。 这个小区内住着众多本市的有钱人,按理警察应当来得很快才对,为什么现在才到?这事有些不可理解,闹出这么大动静,想来邻居当中必定有人打过电话申请救援,小区保安也必然做过类似的事。 不管怎么说,毕竟还是来了,虽然有些迟,但是总比不来要好很多。毕竟是专业人士,有良好的设备,并且训练有素,人数不算多,也就八名,开来两辆车。 他们有一张大网,扔出来之后把四具活尸罩到其中,然后收紧,活尸纷纷倒下,然后被强行弄到一起,再也无法乱来。 秋水长出一口气,松开了捆住两位保镖的绳索,把他们从门口推出去,叫他们滚蛋,永远不许出现在他面前。 保镖甲大义凛然地说:“为了完成天人扁晓雀交待下来的任务,我们连死都不怕,怎么可能因为你的威胁而屈服,像我们这样的勇士是杀不完的,就算死了,正义精神也将永存。” “存你爷爷的王八头。”秋水大骂的同时狠狠一脚踹到保镖甲屁股上,将之踢出门去。 两位保镖没有管脏兮兮的帐篷,若无其事地走了,一路不曾回头。 差人们捉住活尸之后也没有向秋水询问情况,而是急匆匆把活尸拖到车厢里,然后迅速离开,甚至没有开灯和鸣笛。 这事有些不对劲,秋水这样认为。 成功捉住了坏蛋,按照他们的一贯做法,应该大张旗鼓兼招摇过市,弄得人尽皆知才对。 小梦说曾经听到传闻,据称差人当中有一个神秘的团队,专门应付各种灵异事件,先前出现的这伙人想来很可能就是那个团队,为了避免引发大面积的恐慌,所以低调处理此事,同时也由于他们人力有限,很可能驻守在距离这里较远的地方,所以来得很慢。 几分钟之后,小梦的猜测应验,一辆警车去而得返,当中跳下来两个人,小心翼翼地走到花园内,问有人吗? 隐瞒 秋水和小梦走出去。 来者显得很有礼貌,微笑着问可以进来谈谈么?并且自我介绍,名叫冷凌弃,是治安特别行动分队的一位小组长,主要负责处理一般意义上难以解释的灵异事件。 这时秋水惊讶地看到,站在冷凌弃后面的那位居然是一张熟悉的面孔——杨排风。 两只半岁大的德国牧羊犬对着杨排风低声咆哮,鼻子旁边的皮肤皱起,露出尖锐的牙,一副待攻击状。 秋水猜测这是由于杨排风的人类身份不太地道的缘故,牧羊犬有所察觉,所以做出反应。 这样的表现让他感觉到欣慰,两只狗狗很可能比想象中更有用,它们目前还未长大,等到八个月之后,它们的表现可能会比想象的更为出色。 他说请进,然后把狗领到房间内关好。 杨排风笑嘻嘻地说:“想不到啊,两个月没见,居然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秋水急忙解释:“是小梦买的,我们打算过一段时间结婚。” 简单的寒喧过后,迅速进入正题。 冷凌弃拿出录音笔,开始询问并做记录:“你们遇上这样的恐怖事件,却并不惊慌失措,显然有些门道,并非普通人,希望你们能够把了解的情况完整地说出来,以便迅速结案,找到幕后元凶。” 秋水说不知道,搞不明白得罪了谁,为何会有活尸到自家门前捣乱,会不会是那些怪物搞错了攻击目标。 他只能这么说,因为许多事无法抖出来,前些日子与扁晓雀在一起时做过的事很难解释清楚,其中有多人死亡,加之从扁晓雀的藏宝室内拿走了许多钱,还有别的一些事,涉及面太广,过程十分复杂,实在没办法指证那恶棍。 同时还有一个问题,据权威媒体提供的新闻,扁晓雀已经死掉,虽然知道事情并非如此,但是想要让这厮成为疑犯却不可能。 冷凌弃说不排除此可能性,但是希望秋水和小梦好好想一想,有谁可能干出这种事,并且有能力这么做。 暗藏杀机 秋水思量再三,非常慎重地说出‘扁晓雀’这个名字。 冷凌弃面露惊讶之色:“听说扁议员已于上月不幸去世,死因是一场暴力事件。” 小梦说:“我十二岁的时候被扁院长收养,凭我对扁院长的了解,他不太可能轻易死掉。感觉疑点很多,旺财医院内的员工据说没有谁参加追悼会,看到过遗体的人也很少,为什么弄得这样神秘兮兮的,很不可理解,加之扁院长的产业很快被清盘和转手,这一切太莫名其妙了,超乎了一般的常识。” 冷凌弃说:“这个我们也不太清楚,是另外的同事在负责相关事务,你们的猜测也许有些道理,我会记录下来,向上面汇报。” 秋水这时能够确定,对方在撒谎,可以肯定,这家伙掌握的情况很多,其中绝对有隐情。接下来的谈话完全没有意义,双方相互提防,小心翼翼地试探和打听,都在企图从对方口中套出想要的内容。 杨排风经得同意之后参观了其它的房间,楼上楼下走了一遍,途中不停地啧啧称羡。 在客厅内,貌似平静实则暗藏杀机的谈话仍在继续。 冷凌弃突然问从哪里弄到的钱买的这房子。 小梦说这是她多年来的积蓄。 冷凌弃也找不到明显的可疑之处。 秋水在旁边暗暗想,如果问起那辆辉腾怎么来的要如何回答。 还好没人问这事,否则他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排风结束了参观,走回到一楼的客厅坐下。 秋水岔开话题,聊起从前的事,问及李沉舟的近况。 “我和小李都转正了,目前跟着冷督察混。”杨排风乐呵呵地说。 “恭喜,终于成为正式编制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吃饭问题。”秋水诚恳地表示羡慕。 “特别行动分队的一位副队长说我和小李体质特殊,比较适合处理与灵异事件有关的案情,所以就破格提拔了我俩。”杨排风说。 一番交流之后,两位差人离开,秋水送他们走到路上,然后回来打扫被弄脏的花园。 高度警惕 在城中心著名的别墅区,一幢三层楼内,扁晓雀坐在一把椅子里,面前跪倒了黑压压一大群人。 “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句话从四十多人口中同时发出。 扁晓雀高高在上,得意洋洋地享受跪拜,他身穿金黄色的龙袍,头戴一顶类似教皇所用的那种头冠,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很像一个不入流的差劲戏子扮演的皇帝。 如果把他脑袋上的发型弄成猪尾巴式样,再戴上乾隆皇帝的帽子,估计就更像了。 他应该感到得意,因为下面跪倒的人当中有四名副总督,九名副总督秘书,还有多名大人物,这些家伙平日一个个趾高气扬,走到哪里都有人精心侍候,如今却成为他的忠实粉丝。 为了避免让下面这些人变傻,从而引来麻烦,对大部分人他只是动用了普通的控魂术。 对于小部分疑心较重和立场不怎么坚定的人,他运用了强力控魂术,让这些可怜的家伙变得跟四位马仔和四位傻仆一样魂魄不全。 跪在下面的人全都是富豪,如果把他们的财产全部抄走的话,绝对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数字。 然而扁晓雀并不怎么安心,他明白下面这伙人全都并非等闲之辈,智力不一定出色,但是在与人斗方面全都是一把好手,对于如何看清形势,实现利益最大化方面有着良好的嗅觉和谋略,稍一放松的话,这些人会很快清醒,随之而来的就是可恶的背叛,就像当初的阿牛和朗淡平以及小梦那样。 他必须随时提防这些人,从此前的失败当中吸取经验教训,保持高度警惕,注意观察每个粉丝的表现,争取把任何造反的苗头扼杀在萌芽状态。 感觉真是累,但是他认为这非常值得,因为他喜欢看到别人崇拜自己,喜欢有人跪倒在面前,喜欢听磕头时脑袋撞击地板弄出的声音。 接下来,祭祀仪式开始。 一名肥壮的中年妇女慢慢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到桌子上躺下,拉开衣襟,摆好一副待屠宰的模样。 她刚刚在四位马仔的侍候下洗过澡,皮肤很干净。 两名傻仆走过来,认真而细致地把一些调味品和装饰放到妇人身上。 色香味俱全 经过一番精心打扮,躺在桌子上的妇人成为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她的额头上贴了一排黄瓜片,头发里插满了嫩嫩的小葱,嘴里叼着一枝黄色菊花和一枝粉红色的百合,脸上有玫瑰花瓣,耳朵孔里插着绿色的香菜叶子。跪在桌子周围的人开始吞咽口水,这种正常的条件反射让扁晓雀感到满意,如此反应说明信徒仍旧可靠,依然是忠实的粉丝,没有改变。 妇人的脖子上绕了几根海带丝,硕大而松弛的胸部上铺了一层乌克兰鱼籽酱,肚皮上有红色的辣椒和姜片还有胡椒粉和花椒粉以及大蒜,这些必不可少的调味品组成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万寿无疆’。 两条肥白的腿上浇了由傻仆精心调配的醋汁和酱料,小腿迎面骨上有生菜叶子和胡萝卜丝,脚趾当中夹着芦笋和柠檬片。 两只胳膊张开,露出腋下丛生的黑毛,手臂上浇了酱油色的芡汁,手掌张开,掌心向上,其中各有一堆绿色的芥末。 扁晓雀离开椅子,举起一把锋利的杀猪刀,准备把桌子上的妇女开膛破肚。 看到寒光闪闪的刀接近,妇人没有一丝紧张和畏惧,而是露出欣慰而激动的笑容,感慨万分地说:“天人,奴家的残花败柳之躯能够被您吃掉,真是三生有幸。” “别废话,花弄掉了。”扁晓雀皱起眉头,冷冷地说。 “待会让厨师放回奴家嘴里就好。”妇女说。 “你的牙真难看,黄乎乎的,还乱七八糟,把嘴闭上。”扁晓雀举起了刀。 “我怕以后没机会说了,现在得赶紧告诉您,天人啊,我无比深情地爱着你,希望你待会整个吃掉我的心脏。”妇女脸上的玫瑰花瓣掉下来几片,表情显示出一丝苦恼,似乎在担忧自己的愿望得不到满足。 “我的牙不好,心脏难以嚼碎,还是吃你的脑子和肺比较好,肺的口感像棉花糖,我比较喜欢。”扁晓雀说。 妇女用央求的语气说:“你能够吻我一下吗?” “待会要吃你的肉,相当于亲吻你几百次,还要消化和吸收,然后拉出大便,这样的接触方式比什么都亲密。”扁晓雀说。 “以后的漫长岁月当中,你会偶尔想起我吗?”妇女严肃地问。 “会,当然会,尤其是肚子饿的时候。”扁晓雀极不耐烦地说。 天堂 扁晓雀伸出一只手,摸索合适的下刀位置,因为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先前打算割断妇女的颈部动脉,现在又觉得还还是从肋下刺穿心脏和肝比较好,这样可以较好地控制出血的角度与方向,避免影响到这位食材的正面形象,不会把那些装饰和调料弄得一团糟。 山庄经理抱着一只盆,准备接住涌出的血,盆底上有少许盐和花椒粉,用于调剂血的味道。 扁晓雀对于人体的结构非常清楚,就算闭上眼睛凭着双手的感觉也可以确定心脏的位置。 正要下刀,妇女又开口说话了。 “天人,我生平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够与你狂热地嘿咻一次,如果可以为你生个大胖小子那就更完美了。” “保持安静,马上你就能体验到那种很棒的感觉,然后就到天堂报到去了。”扁晓雀说。 “我还有一个问题,到了天堂之后,专门侍候我的五百名帅哥是否全是处男?”妇女说。 “当然是啦,我说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不会有半点错误。”扁晓雀说话的同时,杀猪刀缓缓刺入妇人肋下,斜向上方一点。 妇人皱眉,显然感觉到痛苦,强力控魂术也未能完全让她失去痛觉。 “天人,能否重新安排一下,我希望天堂里那五百名帅哥当中有一百名经验丰富的非处男,这样的话我会省事一些,不必做他们的老师,不用向他们传授爱情知识,可以安心地享受他们的细致服务,少了许多麻烦。”妇人说。 “没问题,我会通知那边,按你的要求办理相关业务。”扁晓雀毫不犹豫地说,同时杀猪刀又刺进去一寸多。 妇人的肝脏已经被扎伤,刀尖距离心脏很近,再往里刺进去两寸左右就可刺中右心室。 “天人,马上就要分别了,我想为你唱首歌。”妇人大声说。 “请便。”扁晓雀心中怒火渐起,觉得这婆娘太啰嗦,早知道她如此多话,就应该把她电晕了再弄上桌子。 信天人得永生 躺在桌子上的妇人开始唱歌,严重跑调兼五音不全,听起来有些像是驴在叫唤。“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啊咱们俩是一条心啊——” 扁晓雀被弄得心烦,手上加大力气,杀猪刀准确无误地刺穿了妇人的心脏,然后迅速抽出刀刃。 一股血箭狂喷而出,山庄经理立即用盆子接住。 歌声停住,再也唱不下去,扁晓雀心想这会总该安静了吧。 血哗哗直流,压力渐渐减弱。 山庄经理手中的盆装了一半的容量,看样子妇人的血还真是多。 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 跪倒的人群开始了剧烈的条件反射,一个个狂吞口水,目光紧盯着装了血的盆子和桌上的妇人。 扁晓雀乐呵呵地说:“不必着急,人人有份,如果不够的话还有后备成员。” 这时沉默了半分钟左右的妇人用尽最后一点力气,高声喊:“天人万岁——” “安息吧,别影响我们吃你。”扁晓雀没好气地说。 大概是回光返照,妇人居然又喊出一句口号:“信天人得永生——!” 这时血已经渐渐干涸,从伤口缓缓滴出,只有一根棉线那么粗,并且时断时续。 有几滴血撒到地上,傻仆立即趴下,伸出舌头舔食。 妇人大声喊:“天人,再见了。” 扁晓雀心里也感觉到纳闷,不明白为何妇人老也不肯死透。 难道她变成怪物了? 确实有些可能,妇人的血分明已经流干,不再滴出,却仍能够大喊大叫。 “天人最伟大,天人最完美。” 扁晓雀拿起杀猪刀,割断了妇人的颈动脉,却发现流出的血很少,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点点。 而妇人仍然具备语言能力,再一次唱起了歌:“当年我打起腰鼓诉说心愿,翻身的土地汗浸血染,心灵在播种着富强的梦幻……” 扁晓雀忍无可忍,一声令下:“开动啦。” 跪在地上的人纷纷站起来,按照级别高低列队上前,从山庄经理手中接过一杯血,喝光之后走到尸体旁边,告诉持刀的傻仆想吃哪个部位,傻仆会立即割下来。 还我清白 尽管血已流尽,身上多块肉被割下,妇人却依旧保持着语言能力,在被刀切割的过程当中,她一直唧唧歪歪,对于忠实粉丝们的行动做各种评价,或者提出一些荒谬的问题。 杨副总督上前来,申请要一块肚皮上的带皮肥肉,半斤左右就够了,不要一点瘦肉的和筋,外加一只左手,齐手腕割下就可以,傻仆闻言立即执刀开始切割。 妇人说:“杨副总督,我曾经在电视上多次看到过您的飒爽英姿,听巷子口修鞋的张大爷说,您有许多情妇,总数超过五十个,真有这事吗?” “胡扯,我几十年来一直对元配超级忠诚,朝夕相敬如宾。”杨副愤怒地说,一副被无故冤枉的表情。 后面的张副总督有些看不过去,平静地说:“老杨,你的那点破事路人皆知,这位小妹妹眼看就要被去天堂报到了,告诉她实情又何妨。” 杨副总督表情一换,严肃地说:“看在这位姐妹即将去天堂定居的份上,我就不再隐瞒了,其实在编的现役情妇仅有四十七人,远远没有谣传中那么多,我很生气,那些无知的闲人空口无凭地乱造谣生事,非常可恶,改天一定要抓几个重判,还我清白无辜。” 这时傻仆已经把妇人肚皮割下一块,递到杨副总督手里。 妇人说:“杨副总督,给我签个名好吗?” “这个——签在哪呢?”“脚掌心吧,那里比较方便写字。” 杨副总督从口袋里摸出随身携带的签名笔,在妇人被泡得起皱的右脚掌上写了‘齐心协力——共创未来——杨汤姆’一串字,然后急忙走开,到一边享用肚皮肉和左手去也。 张副总督站到桌子旁边,对执刀的傻仆说:“我要一只腰子和大腿上的一块肉,连皮带瘦肉都要,半斤左右就可以。” 妇人又开口了:“张副总督,求求你摸摸我的咪咪好吗?” “为什么?” “这样的话,等到了天堂之后,我就可以向别人吹嘘,当年曾经被贵人非礼过,这样很有面子的哦。” 最大遗憾 张副总督若无其事地表演了一次咸猪手,在妇人肥硕却毫无形状可言的胸部简单蹭了两下,结果手掌上沾到许多鱼籽酱。 妇人又提出新的要求,希望能够摸摸她的屁股,因为这样的话,等去到天堂之后,她就有了更多炫耀的资本,毕竟曾被本市的大贵人摸过,十分的了不起。 张副总督面无表情,在食材的屁屁侧面轻轻拍打和抓挠了几下。 “亲爱的,可以跟我嘿咻一次吗?趁着下面还没有割掉,能够派上用场。”妇人激动地提出新的要求。 “抱歉,这个没办法了。”张副总督话说完,接过傻仆递来的腰子和腿肉,逃也似的闪一边去了。 接上来是徐副总督上来,要求要一段小肠,一米左右长度就好,还要半截手臂,连皮带骨就好。 妇人说:“徐副总督,我在本市新闻里常常看到您英姿勃发地到处视查工作,非常忙碌,有时去稻田里教农妇插秧,又是双龙出海又是双元宝的,非常在行,很了不起,跟村里的农民大叔似的。一会又去艺术学校检查身穿比基尼的女生,勉励她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尽早为人民服务。有时去工厂食堂里跟年青漂亮的女工共餐,大块吃肉,大碗喝汤。有时又出现在福利院,看望那些即将被卖到外国人手里的小女孩。你真是辛劳啊,要注意身体,多休息,你于百忙之中抽出宝贵时间来吃我的肉,我真是好激动好欣慰,好好幸福哦也。” 这时执刀的傻仆正在切割小肠,徐副总督无奈之下只好回应:“你经常看本市新闻吗?为何对我这么熟悉。” “当然啦,我最喜欢看本市新闻了,每天都看,尤其是屏幕上出现某个重要领导的时候,我眼睛瞪得浑圆,恨不得用望远镜看。” “你这么关注我们,我代表广大的同僚对你表示由衷的感谢。”这话显得官腔十足。 “我常常在想,如果某一天,能够做某个大人物的姘头,那是多么幸福和荣耀的事啊。”妇人感慨万分。 “现在你被我们吃掉,也很荣耀。”徐副总督说。 “可惜,没能够与你们当中的谁狂暴粗野地亲热一次,真是人生的最大遗憾。”妇人说到这里,满是肥肉的脸上流露出哀伤的表情,三层下巴晃动的同时,眼角流出一滴泪水。 世界清静了 徐副总督接过傻仆递来的肠子和半截手臂,急匆匆离开。 妇人用哀怨的声调说:“徐副总督,以后等你到了天堂,记着一定要来找我,再见了。” 徐副总督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溜到墙角张副总督身边蹲下。 王副总督走过来,嘴角还沾着血,向傻仆要求把食材脖上的肉剥下来,包括喉管和食道。 显然不希望听见妇人的连篇废话,所以想让其噤声。 妇人识破了其阴谋,大声给予揭露:“你就是不想让我说话,为什么不吃别的部位,俺全身上下这么一身好漂亮的肥膘,吃哪里不行,非得吃脖子,脖子上的肉有许多淋巴结,当心中毒。” “我就喜欢吃淋巴。”王副总督面露平静的笑容。 “王副总督,你的新任太太很漂亮,听说她是高中学生,才十五岁,是你让人给她改了年纪才结的婚,这事是不是真的?”妇人问。 王副总督没有理睬这个问题,急忙催促傻仆:“快切肉,我饿极了。” “副总督,能够赏脸跟我接个吻吗?”妇人说。 这时傻仆手中锋利的尖刀终于割断了脖子上的气管和食道以及声带,唠叨声嘎然而止,世界顿时清静了。所有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 笑容重新出现在扁晓雀脸上。 接下的分割行动顺利了很多,仅仅十几分钟之后,食材已经被瓜分完毕,连骨头也没剩下一根,只有一些调味品和血污以及肠子里流出的准粪便仍在桌子上。 扁晓雀坐在椅子里,面前放着半片肺和妇人的脑袋,头顶上已经砸开一个洞,其中插入了喝珍珠奶茶用的那种粗吸管。 一部数码摄像机自始至终都在拍摄食材旁边发生的事,把众多贵人吃尸肉的过程完整地记录下来。 扁晓雀心想,只要有这些材料在手,就算粉丝们要背叛也无所谓,随便弄一段视频发到网络里,想要灭了谁那是小事一桩,再简单不过,有这些玩艺儿在手,就好比收了投名状一样。 强大的力量 大厅内的每个人都流露出吃饱了的神情,于是备用的食材也就没有推上来。 在一名傻仆的带领下,吃饱喝足的忠实粉丝们开始大声朗诵。 “我是天人的一条狗,守在天人大门口,叫我咬谁就咬谁,让咬几口咬几口。”这声音异常雄壮和深厚,显示出强大的力量,感觉势不可挡,仿佛海啸。 扁晓雀得意洋洋地笑:“好啦,大家都这么听话这么乖,我很满意。现在我宣布聚会结束,大家各自回去,注意分开走,三个一组或者更少人一起,别弄出太大动静也别引起注意,下一次聚会的地点是小王副总督在皇家春丽院的别墅,门牌号是六十八,日期是九月八日,切记。” “天人万岁万岁万万岁。”众粉丝齐声高呼。 “众爱卿平身。”扁晓雀说。 “谢天人,小奴告退了。”众粉丝如同一人般整齐划一地说出这话。 众粉丝离开,只有杨副总督留下。 外面的路上,粉丝们纷纷交流感受,然后相约到某处继续交流,最终依依不舍地话别。 “我的生命从未像现在这么充实过,这全是因为跟了天人走的缘故,有了方向和理想,什么都不怕了。”一名参议员说。 “离开天人身边的感觉是非常痛苦滴,我宁愿做天人的袜子,与天人朝夕相伴。”一名众议员泪水汪汪地说。 “天人应该做地球首脑,这样的话,全世界的人们都将得到前所未有的幸福生活。”一名皇家秘书长说。 “我热切地期盼着九月八日赶紧到来,那时候就可以再次见到天人,享受活人大餐。”一名皇家侍卫官说。 一名校长说:“让我们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奋斗吧,那就是跟着天人走,听天人的话。信天人,得永生。” “信天人,得永生。” 这一群人各自驾车或者乘坐司机驾的车纷纷离开,扁晓雀叫他们别引起注意的叮嘱显然没有得到贯彻落实,因为他们的车都太显眼,大部是奥迪和鬼子越野车,间或有几辆宝马和奔驰以及凯迪拉克或者其它豪华车。 路边的行人和车辆见到这般阵势纷纷避让,有人小声骂:“一帮铺张浪费的腐败分子。” 逃之夭夭 几个钟头之后,结束了应酬的杨副总督回到情妇q的住处。 她年方十八岁,目前是大一学生,不算很漂亮,但是很清纯,圆脸大眼,身材娇小却丰满,乍一看仿佛洋娃娃。 “迈滴尔,您回来啦。”情妇q像鬼子主妇一样毕恭毕敬地行礼,奉上拖鞋,为他剥下外套。 一只吉娃娃冲过来,大力摇动短尾巴表示热烈欢迎。 杨副一脚把小狗踢到半边去,嘴里喃喃骂:“讨厌,把老子的裤子弄脏了。” 小狗被弄疼之后退回到主人身边寻求保护。 杨副突然觉得,这只小狗如果连毛带皮生吃的话,味道一定不错。 考虑到q不会答应,他打消了此愿望。“你辛苦啦,想吃点什么?要不要我做牛奶蛋糊给你吃。”q没有理睬小狗,继续用甜腻娇嗔的声音献媚。 “早吃饱了。”杨副摇头,走到沙发里半躺上,臭哄哄的脚丫直接搭到桌子上,把几本杂志弄掉了也视若不见。 “达令,人家已经洗过澡了,就等着你回来呢,快去冲个凉,乖啊,我在床上等你,猜猜看,今夜我会打扮成什么样?小天使还是小精灵?护士还是女教师?军花还是游泳健将?” “别折腾了,再打扮也就是个b样,脱光了到床上躺着,我抽只烟就来。” “要洗澡嘛,否则味道好浓。”q娇滴滴的说。 “别废话了,赶紧去。”杨副的语气显得生硬而冰凉。 “好嘛。”q甩了甩手帕,像电影里的古典青楼女子那样扭动腰肢走开,进入卧室。 杨副在想,q肤白而细嫩,如果吃到嘴里,味道想必比几个钟头之前吃掉的那个中年婆娘好很多。 要不要吃掉这妞?他在激烈地心理斗争,一时拿不定主意。 据其它的同伴说,应该把自己最珍爱最喜欢的东西奉献给天人,然而,他虽然认定天人非常伟大,十分了不起,却不打算把q送出去。 他的私心战胜了对天人的忠诚和崇拜,于是q的生命暂时保住了。 折腾了大半夜,两人沉沉睡去。 早晨十点,他醒来之后简单洗漱和剃须以及排泄,然后匆匆离去。 q发现马桶里有许多黑紫色的脏污,于是手掩鼻打算清理,不经意间看到里面居然有两只断指。 她大惊失色,仔细查看了一会之后,确认那真的是人手指。 十几分钟过后,她收拾好财物细软,不辞而别,逃之夭夭,从此再也不曾在这个城市里出现过。 凌晨四点 送走杨排风和冷凌弃之后,秋水和小梦打电话给朗淡平,这一下倒是接通了。 秋水把刚刚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然后提醒朗淡平注意安全,小心提防,千万别出事。 “被你这么一说,弄得我心里有些发毛,怎么办呢?”朗淡平说。 “不要都睡着,得有人醒着值班守夜,以防可能发生的紧急情况。”秋水说。 “要不要开车来你这边,或者你和小梦来到我们这边,大家聚到一块,人多力量大,胆气也更足些。”朗淡平显得很紧张。 “跟老王联系不上,我们得等他回来,以免错过,所以暂时不可离开,你们最好也别来这里,路程太远,如果对方有阴谋的话,途中可能会遇上麻烦。”秋水说。 朗淡平那边有女鬼冰儿,多少有些能耐,想来一般的小麻烦能够应付。 挂断电话之后,秋水带着两只狗巡视了一遍全部房间,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 小梦说:“这么危险的时候,老王却联系不上,真糟糕。” “咱们这位总保镖先生看来不怎么可靠。”秋水平静地笑。 “我琢磨着,对方很可能打算趁着老王不在的时候前来,如果这样的话,今夜肯定不会太平,接下来必然有其它的怪东西出现。”小梦说。 “有好办法吗?” “没有,走着瞧呗,努力一搏,大不了一死。”小梦显得很平静。 秋水却有些沉不住气,想到扁晓雀种种可怕手段,不禁有些紧张和慌乱,忍不住要猜测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下一波进攻会来什么?更多的活尸?还是其它被控制的人?或者某种前所未见的怪东西? 与一名邪恶并且强大的坏蛋结仇看来是很糟糕的事。 时间过去了半个钟头,秋水和小梦决定休息,认为两只狗能够担任警戒,于是他们放心地和衣躺下。 刚睡着没多久,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手机,接通之后,听到了老王的声音,说是让穿制服的人给抓了,叫秋水赶紧带着赎金前去搭救。 这时是凌晨四点,一天当中阴气最重的时候,据说此刻孤魂野鬼大部分都会离开巢穴,在外面游荡。 游魂 老王遇上了克星,真是不幸。 秋水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杨排风,告之情况,希望能够找到熟人,先把老王给放了,赎金或者罚款之类的事好办,该交多少一定会交上。 几分钟过后,杨排风打回电话,说那家娱乐城背后有极强悍的靠山,除非最高联邦派人下来,否则决不可能会被查,其中必定有诈。 秋水犹豫片刻之后,和小梦上了车,打算出去寻找老王。 就算龟缩在房间里也未见得安全,还不如出去,活动空间更大些,机会也必然更多些。 驶离小区大门,来到街道上,没发现任何不妥之处,没有谁追踪,貌似一切正常。 两只狗在后座很安静,长长的红色舌头拖在口腔外面,目光直视前方,一副很会乘车的样子。 小梦把一块巧克力喂到秋水嘴里。 “谢谢,很好吃。” “我们去哪里找老王呢?真的带着赎金去指定地点吗?感觉不对劲啊,有些自投罗网的味道。”小梦说。 “还是得去看看,没办法的,不过可以把杨排风约出来,让他跟着去,或许会安全些。”秋水说。 “就这么办吧。”小梦说。 她有一些古典女子的好习惯,比如尊重秋水的意见,仿佛他是权威和核心,而她只要服从就好,当然偶尔还是会提某项建议。 夜色茫茫,路边游魂在举行各种派对,光屁屁的青紫鬼影成百上千,跑来跑去,疯狂地三p四p甚至np,其中有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鬼,也有死掉的小学生和中学生,看上去年老和年少的在行为方面区别并不大,全都很粗野很放肆。 并非所有的阴魂都在放纵,至少有一小半还是表现得非常上进,其中有些在地上写复杂的数学公式,有些在跳舞,有些唱歌,唱十八摸和传统淫秽小调最多,比唱紫歌的多出至少一倍。 就在前天,老王再次给秋水开了一次临时阴眼,因为老王修指甲的时候不小心弄出了血,为了避免浪费,于是把血涂抹到秋水的眉毛和眼皮上。 驶向约定交纳赎金的地点途中,秋水通过电话联系上杨排风,请求这位死而复生的同伴提供帮助。 绑匪 到达蔡伦大街与林平之大道的交叉路口,看到了那个报刊亭,自称捉住老王的那伙人在电话里说在此见面。 车停下,四周静悄悄的,杨排风没有来,不知遇上了什么事。 两端大路上前后百米内都没人,安静得像是梦境。 小梦说:“我们到底在跟什么人打交道,差人还是绑匪?” “就目前情况看,估计是绑匪。”秋水说。 “如果并非真正的差人,老王应该能够看得出来,他自吹活了一百几十岁,见识非凡。”小梦说。 “如果这样的话,老王应当能够自行解决所有问题,不必我们去帮忙。”秋水说。 “嗯,应该如此。”小梦说。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应该找一家不错的酒店,住进去好好休息。”秋水说。“好啊,我赞成。”小梦笑起来。 “可是,万一老王真的被捉住了,无法施展能耐怎么办?”秋水说。 “这倒也是。” 这时秋水看到报刊亭上贴了一张a4纸,上面写着字,凑近仔细观察,念出来是:“老王被我们带到旺财医院太平间内,想救人的话带上一千万元来交保释金,否则就等着收尸吧。” 想到那个诡异而恐怖的太平间,秋水不禁皱起眉头。 他隐隐觉得,自己的命运似乎与摆放尸体的地方有某种强大的联系,无法割断。 他的经历一次又一次证明了这一点。 尽管有些畏惧,却不得不去,有些事是无法回避的。 “小梦,你留下,我带着钱去找老王。”秋水说。 “我也正想跟你说同样的话,你留下,我去救老王。”小梦说。 两人对视片刻,均明白谁也不肯独自留下。 既然如此,只能同去。 这里距离旺财医院并不远,仅有一公里左右。 由纸上写的内容秋水推断出绑架老王应当是扁晓雀手下,因为现在那里已经更名,叫做千岁健康中心,并非从前的旺财健康产业。 据说再过十几天,千岁健康中心将开业,有连续一个月的超级大优惠,在此期间保持六折收费,每天早晨八时起头一百名挂号的患者在六折优惠的基础上每位可减免一百元医药费。 隐身 秋水把车停在距离目的地三百米开外的地方,检查一遍枪和刀还有电棒,准备从另一个方向翻越围墙进去。 必须出其不意,他这样认为。 杨排风没有打来电话,估计是睡着了,或者又遇上了某种麻烦。 可以断定,那伙绑匪决不会轻易放老王离开,就算收到了足额的赎金也是如此,可以断定,这绝对是一个圈套,目的在于捉住秋水和小梦,然后再设法把阿牛和朗淡平抓住。 把狗狗关在车内之后,两人走到几棵树后面,打算从这里翻越墙头进去。 但是这墙壁——他沮丧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加高了大约一点五米。 原来他曾经成功地翻越过,如今却再也无法做到同样的事。 “小梦,你有带绳索吗?” “没带。” “看来我们得从大门进去了,真糟糕。”秋水说。 “我一个办法。”小梦说。 “搭人梯吗?”秋水说。 小梦拿出两张黄色的纸片,上面布满了复杂的图案和线条,看上去乱糟糟的。 “这东西可以帮助我们进去。”她说。 “贴上这符,是不是我俩就会力气增大五倍十倍?”秋水有些迟疑地问。 “当然不是,这符能够隐身——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小梦说。“你画的?” “嗯。”小梦点头。 “真了不起,不过你在此之前试验过吗?” “我在兔子和山羊身上试过,非常有效,一旦贴上,立即消失,再也看不到,一直到我把符撕下来为止。” “真了不起。”秋水掂起脚尖,吻了小梦的脖子一下。 两人走到转角处的阴影里,贴上了符,然后消失了。 “小梦,你在哪里。”秋水低声说。 “在你后面。” “最好牵着手,以免你走丢。” 沿着墙壁前行了一段路,途中秋水注意观察,发觉如果地面潮湿或者有较多灰尘的话,就会显示出足迹。 在有灯光的地方,会照射出影子,而且很要命的是,他的影子一如既往不听话,常常做出极不体面的动作来,比如脱下裤子或者做出竖中指手势。 又见太平间 秋水大为惊讶,不知道小梦搞出的是什么法术,为何相互看不见,甚至连自己的脚和腿在哪里都不知道,却有影子。 看不到腿和自己身体的其它部分,感觉有些不习惯,几次差点摔跤。 很快走到大门口,三名保安在值班室内聊天抽烟,没有注意到地上两个影子一掠而过。 秋水对于这里的情况再熟悉不过,直接进入住院部大楼,到达一楼。 一路灯光都很昏暗,映在墙壁上的影子一点也不明显。 担心脚步声被人察觉,所以他俩走得不快。 沿着楼梯往下,到达负一层,已经看见太平间的门。 突然从旁边一扇黑暗的门里伸出一只手,拉着秋水的衣襟。 秋水大惊失色,本能地想要拨刀。 “是我,别激动。”老王低声说。 秋水长出一口气,松开了刀柄。 小梦问:“老王,你怎么出来了?为何能够看到我们?” “进来再说。”老王把秋水拖进黑暗的房间内。 两个钟头之前,老王正在小姐身上辛苦耕耘,挥撒汗水,却不料身后的被一脚踢开,一伙身穿制服的壮汉手执强光电筒,杀气腾腾地冲进来,当先一位大声吼:“不许动,双手抱头靠墙壁蹲下。” 老王认定只有正牌真货才能够说出这种前后自相矛盾的话来,不禁信以为真,斗志全无,束手就擒,乖乖离开了白嫩的小姐,老老实实让人铐上,戴了黑布头套,然后按照对方的要求打电话给秋水求助。 但是接下来的事就显得不怎么对劲了,壮汉们把老五带到娱乐城外面一辆无牌的棒子越野车内,然后用绳子勒住嘴,又捆住了双腿。 这时老王明白过来,知道上当了,这伙人并非真正的差人,而是冒牌货。 车子一路驶到曾经属于扁晓雀的产业——旺财医院的高墙外面,然后老王被两个人架着,走进一处对外出租的铺面内,然后转了几个弯,进入地下室,又往前走了一段,最终来到太平间内。 秋水最关心的是老王如何脱困,忍不住插嘴问此事。 嗜血的笑容 老王被带到太平间内,放到台子上,四肢被固定住。六名男子站在旁边,其中一个忙于打电话跟某人沟通,交谈中这家伙称对方为‘天人’,语气十分恭敬。 有两名男子拿出手术刀,慢慢走过来,貌似想割老王的肉,面露嗜血的笑容,看上去颇有几分恐怖。 老王自从被捉住这后,一直在努力回忆一段可以不必出声念出来就可起作用的咒语,有关如何把障眼法和其它法术合而为一的诀窍,但是许多年没用过了,有几处细节部分很模糊,一时想不起来。 眼看利刃接触到喉咙的皮肤,即将划下去。 老王暗暗叹息,心想自己闯荡江湖一百几十年,如今却被几名小喽啰给抓住,动弹不得,无计可施。 从对方采取的措施看,显然有备而来,事前经过周密计划,知道怎么对付一位身具出色修为的法师。 冰凉而锋利的刀在喉咙上比划了几下,执刀男子问:“老头,你把天人扁院长存放财物的仓库打开了,那些钞票和黄金如今在哪里,交出来的话,饶你不死。” 老王费劲地点了点头,心想只要嘴里的绳子抽开,事情就好办了,可以召鬼来帮忙,可以制造幻术,办法多的是。 然而执刀的男子却不肯让老王能够说话,而是松开缚住右手的绳索,把一只签名笔放到老王手指里,然后把几张白纸塞到手下面。 “写上摆放钱财的地方,如果我们的人找到钱在哪里,就放你走。” 老王写上:“已经花掉一小半了,剩下的全给你,能不能放我走?” “老家伙,厉害啊,不用眼睛看也能够把字写得这么规矩,你先写出来,如果没撒谎的话,我们会宽大处理。”执刀男子说。 老王随便写了一处门牌号,记忆里,这是一处自建的私宅,属于一位著名的黑老大,是斧头帮的堂口所在地。 原想让对方表演一场狗咬咬的好戏,却不料让执刀男识破了,大声吼叫:“老东西,居然敢耍我,这里分明是斧头帮的指挥中心。” 老王的脖子浅表皮层被划破,一丝血渗出,有点不舒服。 遗憾 老王活了一百几十年,修为精深,早已经看破红尘,进入超然物外的纯净境地,对于死亡并不畏惧。 只是仍有一些小小的遗憾,觉得先前那小姐身材皮肤都确实挺好,正忙乎得高兴,却被这帮王八蛋给打断。 如果这伙混球晚十几分钟进去,那样多好啊。 锋利的刀停留在喉咙上,拉出一条五厘米左右长的口子,薄薄的,仅仅只弄破了皮,却没有划进更深。 这刀法,稳、准、狠、快,非同小可。 由此推断,执刀男子很可能接受过长期的专业医学训练,并且不乏相关实践经验。 这时老王突然感应到旁边冰柜里有四具尸体,旁边还有一只身穿保安制服的男性阴魂。 老王没练习过思维传导方面的道术,但是不念咒而控制尸体却能够做到,此时距离尸体很近,不算很困难。 铁皮柜子发出吱吱声,还有尸体撞击板壁的声音。 执刀男转过头去观看声音的来源,手术刀离开了老王的脖子,保持着两厘米左右的距离,悬停在空中。 尸体继续撞击铁皮柜子,大抽屉往外移出一点,然后有一只青紫的手慢慢升出来,把缝隙扩大。 一切顺利的话,这具尸体将会从距地面一米多高的柜子里爬出来,然后像一只米袋子那样摔到地上。 执刀男表情平静,若无其事,并没有紧张或者慌乱,而是从容不迫地命令两名壮男去把尸体拖出来,好好修理一顿,让其乖乖呆在冷柜里无法再动弹。 趁着这短暂的一小会儿,老王从鼻孔里哼出一段简单实用的咒语,这是他多年来悄悄练就的救命绝技之一。 完成了施术过程,来了一招金蝉脱壳,脱离绳索的束缚,溜到了床底下,同时让衣服仍然呆在台子上,幻化成他的形象。 于是,老王脱险了。冰柜旁边,几位壮男把行尸拖出来,用刀刺坏关节和韧带,使其丧失行动能力 老王没有立即展开报复,而是赶紧往外走,因为担心秋水和小梦可能会中计,落入圈套。 影子问题 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秋水看到老王身上没有穿衣服,而是裹了一大片窗帘布,也不知从哪里扯下来的。 小梦问:“老王,你怎么能够看到隐形的我们?” 老王满脸不屑的表情:“这种小伎俩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对于别人效果怎么样呢?”小梦有些沮丧地问,语气明显缺乏自信。 “还凑合吧,但是你们得注意影子问题,太明显了,最好在黄昏时分以及灯光不亮的地方施展,或者干脆呆在黑暗里。”老王说。 “利用隐形术去洗劫银行或者珠宝店行不行?”秋水问。 “不行,我用山羊和兔子试验过,虽然贴了符之后我看不到它们,可是用手机和摄像机仍能够拍到。”小梦说。 “我们可以乔装打扮,弄成某个陌生的形象,这样的话就不会被当场捉住。”秋水说。 “干嘛老想做坏事,你们已经有很多钱了。”老王说。 “说说而已,也没打算真那么做,只是有时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实现公平正义也是一种选择,反正某些财富就算我不去拿走,也会被某些人浪费掉或者侵吞掉。”秋水说。 “现在最好别讨论这个,我们应该去看看那伙笨蛋在太平间里的派对进行得怎么样了。”老王说。 小梦说:“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老王满脸无辜:“什么都没做,那里已经足够邪门了,根本不必我动手,就会有许多怪东西前来收拾他们。” 秋水心想这事倒确实有可能,此前多次发生的怪事已经证明了一切。 “我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要带着你到这里来?”他问。 “估计这是扁晓雀的选择,那恶棍打算借此地的势对付我。”老王说。 小梦面露惊慌之色,急忙看看门外,她对于扁晓雀的畏惧由来已久,此时担心情郎的安危,更加容易紧张:“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应该赶紧逃走?” 老王平静地一笑:“凡事有其两面性,扁晓雀能够借这里的地气,使其修为更强,施术时有更大威力,但是别忘了他在此干过多少坏事,在这附近有多少枉死的怨灵游荡,我同样也可获取帮助。” 忍耐 小梦把外套脱下给老王穿上,替换窗帘,她认为法师的形象还是很重要的。 袖子太长,折了三道才露出手腕,下摆拖到大腿中段,如此一来,就算没穿内裤也能够遮严屁屁,不至于春光外泄。 只是老王两条毛绒绒的腿显得有些刺眼。 秋水冷眼看着老王的身体,发觉并不像衣冠楚楚时那样瘦,肌肉虽然不强壮也不发达,可并不干瘪,皮肤上的皱纹几乎没有,毛显得过多,居然胸部也有,如果光看身体别看脑袋,或许会觉得这是一名稍稍偏瘦一点的中年人。 “看什么看?没见我这样的猛男吗?”老王说。 “现在领教了。”秋水缓缓点头。 “俗话说好男一身毛,标准的男儿应该像我这样。”老王故意露出一点胸膛和胸毛。 着装完毕,三人打算去太平间看看。 小梦摸出一张隐身符,打算给老王用上。 “不必,这种小法术我会。”老王说。 “你隐身之后能消除影子吗?”小梦问。“不能,算是小小缺憾吧。”老王说。 小梦心想如果这样的话,跟自己弄的其实也差不多。 老王牵起秋水的手,嘴里念叨了几句,然后,就这么消失了。 秋水有些疑心,忍不住问:“老王,你嫖妓之后洗过手没有?干净么?” “很干净,前天下午还洗过一次的,至多也就是摸过咪咪和屁屁还有自己的脚丫和耳朵孔鼻孔什么的。”老王说。 秋水皱起眉头,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忍耐。 小梦问:“老王,现在你还能够看到我们吗?” “当然能,只是怕你俩走丢了,所以牵着秋水的手。”老王说。 走近太平间,里面雾气很浓,秋水见状不由得减慢了脚步。 老王凑近他耳边小声嘀咕:“别怕,一切有我。” 秋水闻言鼓起勇气,迈步进入太平间大门。 雾仿佛一面墙壁,挡住了视线,其实穿过去之后里面也没什么。 这样的情形更显得雾气的诡异。 六名男子全都在,台上仍旧绑着一名与老王模样完全相似的人,看上去颇为奇怪。 怀疑 秋水不禁担心,自己身边这个老王会不会是假货,因为台子上被捆住那个看上去完全就是熟悉的老王,头发苍白,脸上的皱纹却不多,面容有些苦恼。 傀儡也能弄得这么相似? 假货老王很完整,没有受到明显的伤害,呼吸正常,勒住其手足的绳子很粗,就算用来捆亚洲大象也足够了。 太平间内一片狼籍,两具尸体被砍得七零八落,身首异处,四肢离体,而六名壮男正在做的事更加不可思议,他们蹲在尸体旁边,捡起紫色的尸肉吃到肚子里,其中有两位拿小刀割,显得稍稍斯文些,有几分吃西餐的风采,其余四位就很不像样了,直接拿起断肢啃咬,实在撕不动就扔到地上。 握着手术刀的一名男子往旁边地上吐骨头渣,脸侧过来,秋水惊讶地看,这家伙是华英雄,著名的年青优秀大夫,前途无量的未来医学专家。 然而此时,这位有前途的年青大夫正在吃人肉,虽然吃相比其它同伙体面一些,但这说明不了什么。 华英雄是怪物,这个念头在秋水思维中翻涌。 曾经的同事当中有多少怪物?这是个巨大的问题。 已经完蛋的鲁队长以及多位同事恐怕都是怪物,甚至连龙啸云和郭芙也有嫌疑,如果真正一个个仔细查看和分析的话,恐怕问题就会变成——曾经的同事当中到底有多少是纯粹的人? 在六名吃尸肉的人当中,有一名是医院清洁工,另外四名则不认识,从未见过,看其相貌和体格,应该受过搏击训练。 小梦低声说:“老王,要么杀掉他们,要么我们离开这里,看人吃尸肉没什么意思,味道又太难闻。” “嘘——接下来会有好戏上演。”老王说。 听到这个熟悉而亲切的语调,秋水又觉得自己先前的怀疑完全站不住脚,牵着手的这位肯定是正品,躺在台子上被粗绳索捆住的那个是傀儡。 三人站住,与六名食尸者之间保持着大约十二米的距离。 几分钟过去,期待中的好戏并未上演。 秋水开始怀疑,由老王主导行动是不是一个合理的选择,毕竟这位大法师曾经在精神病院内呆过不算短的一段时间。 阴魂组成的洪流正当秋水开始失去耐心,不再期待即将出现的好戏,太平间内的情况却发生了变化。 一群阴魂穿透墙壁冲进来,他们一个个面目破碎,表情狰狞,男女老少均有,当前了几名是胸腹洞开的女鬼。 她们相互间交谈,呐喊,嘶吼,尖叫,嘈杂如同乡村大集市。 不知道是否由于太多鬼挤在一起的缘故,她们的颜色呈现暗灰,像是源自黑白世界。 阴魂形成一道洪流,疯狂前冲。 然而华英雄等人却毫无察觉,仍旧在凶猛地吞咽尸肉,吃相极差劲,就像是刚刚逃离难民营的饥民。 秋水不禁后退,因为担心被波及到,但是老王拉住了他,不让动。 阴魂组成的洪流淹没了吃尸肉的人和地上的尸体,然后,一团浓雾出现,什么都看不到了。 浓雾在距离三个人五米左右处停住,不再往前。 “会发生什么事?”小梦问。 “我不知道,所以想好好看一看。”老王说。 “你怎么知道会有阴魂冲出来?”秋水问。 “空气中有异常的能量波动,大约六到八分钟之前我就已经感觉到。”老王若无其事地说。 浓雾里有尖锐刺耳的叫喊和呻吟,感觉就像一千只干燥的铁锅被同样干燥的铁勺子刮动弄出的声音,或者夜深人静时,成千上万人使劲磨牙弄出的声音。 秋水很想捂住耳朵,但是两只手分别与老王和小梦握在一起,不能抽出,只得强忍住。 他不禁猜测,也许这些阴魂正在吞噬六名食尸者,当浓雾散尽的时候,地面上将会出现六具新的骷髅,带血的那种。 或者什么也没留下,只有六堆骨灰。 他把嘴凑近小梦,低声问:“会发生什么事?” “一会就知道。”小梦说。 这时浓雾中传出华英雄的惨叫,貌似很痛苦的样子,然后是愤怒的训斥:“滚开,死远一点,别影响老子吃人肉。” 物是人非 大约五分钟之后,浓雾缓缓散开。 阴魂们消失了,那些嘈杂的刺耳声音再也听不到,秋水长出一口气,感觉轻松了许多。 六名食尸者全都在,一个也没少。 房间内的情况没有任何变化,华英雄仍在吃尸肉,其它的怪东西也在做同样的事,他们的胃口超乎想象地好,仿佛可以一直吃下去,永不停息。 台子上那个傀儡一动不动,乖乖躺着,只有胸腹微微的起伏。 先前阴魂们闹出这么大动静来,如今却一切依旧,这样的场面让秋水感到失望,原以为可以看到很刺激的一幕。 一具尸体已经被开膛,内脏拖出来,肠子被揪断,空气当中弥漫着怪异的浓烈臭味。 小梦低声说:“他们身体周围的气场颜色完全变了,先前是黄色,现在则是深灰色。” “他们还是人吗?”秋水问。 “先前勉强算是人,现在却彻底不是了,怨灵已经进入到他们体内,成功潜伏进去,随时都有可能完全控制住躯壳。”小梦说。 “扁晓雀能够看出他们的变化吗?”秋水问。 “肯定能。”小梦说。“真希望他们能够弄死扁晓雀。”秋水说。 “那恶棍没这么容易死,否则的话早完蛋了。”老王叹息。 “这些怨灵能够帮助我们对付扁晓雀吗?”秋水问。 “鬼魂的事很难说,除非是死掉的自家亲戚和朋友以及恋人,还得是生前没结怨的那种,否则谁都不可轻信,由于器官被盗而死掉的那些怨灵肯定仇恨扁晓雀,可是也别指望他们能够与咱俩亲密无间地站在同一阵线,阴魂的思维方式和行动模式与人类大相径庭,往往无法沟通,也无法预测。”老王说。 “真复杂。”秋水嘀咕的同时,想起曾经见识过的阴魂,觉得老王所言确实有些道理,感觉怨气较重的邪灵大部都很危险,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们走吧。”小梦说。 这一次老王没有反对。 原来是他 三个隐形人坐在花园里一棵大树下,担心被发现,故意缩在一丛灌木后面,看着六辆车开进来,其中三辆是越野车,三辆是黑色轿车。 车停下,五辆在周围,把一辆宝马750围在中间,几乎可以断定,扁晓雀就在宝马车内。 几名戴了太阳镜的男子走出来,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稍后发出信号,于是更多戴了太阳镜的男子从车内钻出,最终形成一个包围圈。 感觉这样的安保水准已经不亚于某些小国的总统来访。 只是看着那些男子有点别扭,深夜如此打扮,感觉很怪异。 一名胖子指挥这些仿佛《黑客帝国三》当中的角色布阵,谁的站位不对劲,就一脚踢过去。 秋水惊讶地看到,这胖子是朱秘书。 想不到啊,如此级别的人物居然被扁晓雀给收编了。 大部分戴了太阳镜的男子都是两手空空,仅有几名神情呆滞、行动迟缓的家伙手里握着枪,这样的人有四名,一个个看上去都像是智商很低的样子,他们的表情有点眼熟,当初那四位忠诚无比的傻仆就是这样。 秋水嘀咕:“瞧人家混得,跟总督似的,只差没有小学生举起花环跳舞欢迎了。” 老王沮丧地长叹:“这恶棍搞出这么大排场,盼望中的公平决战不可能出现了。” “对,敌强我弱,撤退是明智的选择。”秋水说。 “真想看看他们见到那具假货之后有何感想。”小梦说。 “赶紧走吧,担心被发现。”秋水小声提醒。 “我想亲眼看看,这个扁晓雀到底长什么样。”老王说。 “我用电脑给你看过他的图片,有十几张,还没看够吗?”秋水问。 “得亲眼看到才能感觉这厮的深浅和特点,照片无法拍摄出气场。” “万一这恶棍不露脸怎么办?”秋水问。 “会出来的,我坚信这恶棍必然想看看曾经属于自己的东西。”老王说。 几名戴了太阳镜的男子开始在周围巡逻,四下查看可疑的地方,他们走到灌木丛旁边,简单看了看,然后转头离开,回去向朱秘书汇报。 果然如所料,扁晓雀慢吞吞地下了车,朝外面的保镖们挥手致意,享受欢呼声。 “天人万岁万岁万万岁。”这声音响彻云霄,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久久不散。 老王有些诧异地说:“原来是他。” 撤退老王第一次亲眼看到扁晓雀,此前只是通过电脑看过图片。 秋水和小梦颇为惊讶地看着这位大法师的表情,不禁猜疑,难道扁晓雀与之是旧相识? 或者同门师兄弟? 老王慢吞吞地说:“占据扁晓雀躯壳的阴魂与我颇有渊源,一言难尽,咱们先撤退,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再谈此事。” “小声点,可能会被听到。”秋水说。 但是提醒得已经有些晚了,朱秘书和几名戴太阳镜的男子往这边看过来。 扁晓雀同样在看这边,猪眼也似的眯缝眼中放射出精光,似乎有一些无形的能量涌过来,向四面八方扩散。 秋水感觉到像是被一阵弱电流穿透。 小梦抱着脑袋蹲下,快速喘气。 老王若有所思,感慨万分地说:“这么多年了,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大,并且有所精进。” 扁晓雀开始大声命令手下往这边靠拢,朱秘书带领八名两手空空的男子和两名模样有些痴呆的持枪者冲向所指方位。 依稀可以听到大恶棍的叫嚣:“目标在那丛灌木与石榴树之间,不必留活口。” “快走,咱们被发现了。”秋水说话同时摸出了枪,打开保险,但是考虑到这里距离扁晓雀太远,大概有七十米到八十米之遥,对于缺乏训练的人而言,想要击中那恶棍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得有超级好的运气才行,难度几乎跟买彩票中头奖差不多。 至于开枪射击其它人,对于生性仁慈善良温和的秋水来说,同样下不了手。 于是逃跑成为了唯一选择,因为这里没有黄飞鸿和方世玉那样的厉害角色。 老王仍在发愣,自言自语:“难道那家伙舍弃躯壳之后修行的进展更快速?可以突破受限的境界?天底下真有这种事?” 秋水伸手握住瑟瑟发抖的小梦的手臂,另一只手拉住发呆的老王的衣领,使劲拖着这两位转过头开始跑。 潜力 秋水奔跑的同时听到身后传来扁晓雀的叫喊,他们的隐形术对于这恶棍完全无效,一举一动都会被发现。 就算考虑到那伙追击者无法看到自己,秋水仍然觉得恐慌,因为正在被一伙肆无忌惮的暴徒追赶,一旦被捉住的话,后果堪忧。 “目标跑进住院部大楼,快追上去。”扁晓雀的声音很响亮。 秋水拖着精神有些恍惚的小梦和发愣的老王,耗尽全身之力,速度却始终无法快起来。 “快醒醒,咱们要完蛋了。”他焦急地说。 “勇敢一点,这不算什么。”老王貌似已经清醒过来。 小梦不再发抖,呼吸却仍然急促,仿佛刚刚从集中营里逃出来似的。 秋水本能地拖着两个人冲进一楼走廊内一处敞开的房间内,然后把门关严,他记得这里有卫生间,而老王能够通过卫生间进入地府,然后就可以绕个圈再回来,出现在人界的其它地方,从而避开扁晓雀。 这个房间以前是护士值班室,如今显然已经改变了用途,许多电脑安置在靠墙壁一侧,乍一看,应该是监控室。 小梦坐到椅子里,说已经恢复过来了。 老王则问秋水,这里有如此之多的电脑屏幕,能否用来看毛片? “如果有电并且有碟片的话,就可以放给你看,可是我觉得这里恐怕没办法满足你的愿望。”秋水心里暗骂,觉得老王很过分,此时危难当头,居然还有兴趣看毛片。 “你快弄弄看,能否找到一片,这对我很重要。”老王严肃地说。 “我认为当务之急是逃命,离扁晓雀越远越好,回去之后我可以买几张dvd给你,每张八到十小时的那种,让你看个够。”秋水说。 “毛片能够让我精神焕发,然后施展出强大的潜力,这样的话,与恶势力作斗争的时候表现会更好,我不想逃,一旦逃了一次,以后在对手面前就会处于弱势,由于缺乏自信心而一再失败。”老王很认真地说,一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先前你讲过,要谈谈占据了扁晓雀躯壳的阴魂。”秋水打算岔开话题。 “我希望看着毛片的同时慢慢讲,这样比较有气氛。”老王坚持说。 秋水点头叹息:“哎,我这就去找找看。” 胜利大会师 打开了几个抽屉都没能够找到期待中的欧美毛片影碟。 老王说实在不行的话,鬼子拍的也凑合,虽然很差劲,女角那里老是毛绒绒的,男角一个个像是发育不良,可也聊胜于无。 秋水翻遍了所有的抽屉,仍然没能找到,只好打电脑,期待能够上网,然后设法找点刺激的内容给老王做战前动员。 他不太明白,先前老王从灌木丛旁边被他拖走,这算不算一次逃跑? 如果算的话,那么老王已经弱势了。 就目前情况看,扁晓雀一方人多势众,貌似不在一个等量级,就算选择了战斗感觉也不怎么乐观。 只能寄希望于老王能够大显神威,打败扁晓雀。 电脑打开之后,秋水沮丧地发现,居然无法上网。 这里仅仅只是用来监视外面的情况,透过多个电脑屏幕,整幢住院大楼内的所有走廊和几十个重要的房间都可看到。 窗帘很厚实,门也很结实,可以断定不会透光,所以从外面不可能发现内部的情况。 但是这里却可以看到外面走廊内的一切。 追击者已经走到电梯前,其中一个正在打电话联系,估计是希望听到下一步指示。 其它几个则张开双臂,在空气当中胡乱捞动,指望这样的行为能够找到目标。 现在秋水担忧的事是——扁晓雀如果进来怎么办? 这恶棍显然能够感应到老王的存在,或者通过其它方法掌握他们所在位置。 躲在这个房间内显然不可能保证安全,如果外面那伙混蛋足够细心的话,很容易就可找到他们。 小梦突然指着一台电脑屏幕说:“那六个吃尸体的家伙离开了太平间,已经进入楼梯间,正在往上走。 秋水转移视线,看到了小梦所指的情况。 现在他开始祈祷,希望两伙怪东西能够动起手来,打个你死我活。 这个美好的愿望没有得到满足,两伙人会面了,但是没动手,而在非常亲热地相互拥抱,拍打肩膀,仿佛胜利之后的大会师。 贵财子 秋水愕然看着电脑屏幕上显示的画面,戴着太阳镜的追击者与太平间里吃饱了死人肉的食尸者胜利会师,亲热地拥抱,互致问候,不禁心想难道这伙怪物没有被邪灵附体?没道理啊。 老王想通过看毛片来提神醒脑的美好愿望没有得到满足,显得情绪不高,愁眉苦脸地半躺在沙发里,仿佛刚刚被老师大骂了一顿的乖乖好学生。 老王的状态显然不够好,如果此时扁晓雀闯入,胜利的可能性貌似不怎么大。 看毛片真能够激发潜力吗?秋水对些大为困惑,觉得有些不可想象。 也许可以吧,不妨这样猜测,老王在看毛片的同时,觉得世界上还有那么多诱人的美女而自己却未享受过,真是巨大的遗憾,为了早日实现一近芳泽的伟大理想,应该振奋精神,拼命努力。 通过大楼入口大厅处的摄像头,秋水看到了扁晓雀,这家伙周围有十几名壮男簇拥着,慢慢走过来,仅能看到一只脑袋,有时连头皮都看不到。 “老王,对方人太多,我们先走吧,改天找到大量毛片让你看够了再找那家伙算账。”秋水说。“我想跟那恶魔拼命。”老王喃喃说,“现在就想去,状态不好也没关系,反正从前我曾经打败过他,现在应该也能行。” “可是扁晓雀有一大群马仔,恐怕你还没能够靠近目标就已经完蛋了,这不是你想要的公平决斗,面对这样的情形,就算撤退也没什么,并不影响到你的光辉形象。”秋水说。 小梦则在问:“活在扁晓雀体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快告诉我好吗?” “从气场和修为的特点看,我可以断定,目前呆在扁晓雀体内的是我的师叔,名叫贵财子。”老王慢吞吞地说。 秋水不禁想,这叫什么道号,如此俗气,没有一点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实在差劲之至,由此推想,那个什么贵财子的师傅,必定是个没文化的家伙。 不过一个大问题由此出现,既然老王与贵财子是同门,想必从前颇有渊源,能不能讲和呢? 这时通过电脑屏幕可以看到,扁晓雀已经走进大厅,朱秘书充当了传声筒的角色,不停地跑来跑去,把指令转告给其它人。 优待俘虏 通过电脑屏幕的画面,秋水紧张地看到,扁晓雀正往自己藏身地过来,一群马仔昂首挺胸走在周围,严严实实地把这恶棍遮住。 老王更加的无精打采,头低垂,下巴顶到了锁骨上,嘴微张,一副老年痴呆症患者的形象,就连头发也像是比往日更显得花白。 “老王,赶紧带着我们走,再拖下去会被找到。”秋水说。 “乖乖坐在这里,听天由命吧,也许祈祷会有用处。”老王慢慢悠悠地说。 “你能否告诉我,向谁祈祷比较管用?观音?孙悟空?耶稣基督?释迦牟尼?红太阳?宙斯?太上老君?” “随便——我认为都差不多,反正你不可能得到任何神祗的响应。”老王说。 “那样的话,祈祷岂不是毫无用处?”秋水惊愕。 “确实如此。”老王依旧无精打采。 “你为何要我祈祷?”秋水问。 “这样可以使你的头脑更加冷静。”老王说。 “我已经很冷静了,跟一棵树差不多。”秋水说。 这时电脑屏幕上显示,扁晓雀一伙来到了走廊内,停住不再往前,其中有几名马仔就站在监控室外面。 秋水摸出手枪,心想大不了一死,怎么也得拉几个陪着自己一起到地府,这时他打定主意,只要有人胆敢闯进来,无论是谁,首先照准脑袋上开一枪再说。 小梦说:“秋水,保持平静,老王正在努力控制气场,以免被那恶棍察觉,你别再干扰。” 老王愁眉苦脸地缓缓点头。 秋水心想,这大概算是某种仿生技能,就好象乌龟把脑袋和四肢缩回硬壳内,穿山甲遇上危险时卷起一团,刺猬竖起硬毛,昆虫装死。 外面有人喊:“秋水,出来,我知道你在哪里。” 小梦说:“他们这是在讹你,别上当。” “多谢提醒,差点我就大声回答说——我不在这里,你们到别处找去。”秋水咧嘴勉强笑了笑。 外面又喊了,是朱秘书的声音:“秋水,小梦,出来吧,别跟那个邪恶的老神棍混在一起,我们欢迎迷途知返的年青人,而且优待俘虏。” 最后那一句当然是谎话,在这旮旯,战俘从来就没机会成为英雄,反而一贯是修理和整治的对象。 危急时刻 通过电脑屏幕秋水看到扁晓雀的马仔开始踢门,踢开了几扇,然后冲进去,看清楚内部情况之后又出来。 这里的房间门有些锁上了,有些则敞开,监控室先前就没锁,至于哪一间需要锁上,哪一间开着,毫无规律可言。非常奇怪,监控室就在这伙人旁边,他们却一直没有踢门。 扁晓雀像狗狗一样,鼻子快速抽动,似乎想通过嗅觉来寻找对手身在何处。 考虑到坏蛋就在门外,秋水和小梦还有老王已经不再交谈,而是通过手势和眼神来进行并不准确的信息交流。 小梦示意扁晓雀的鼻子很灵敏,但是远不如狗狗,考虑到在此的三人体味均属于正常范围,所以不至于被嗅到。 秋水明白了她的意思,却更紧张了,因为老王并不怎么注意个人卫生,上一次洗澡已经是六天前的事,还是在秋水的反复要求甚至是强迫下才肯进行一次沐浴,考虑到最近气温很高,而老王常常出入娱乐城和风月街,做那些流精又流汗的辛苦事,所以,很可能被扁晓雀嗅出味道。 此时通过监控画面可以看到,扁晓雀的鼻子渐渐移向这边,目光已经提前投到监控室的房间门上。 秋水心想,如果扁晓雀走到门口,就应该趁此机会开枪,或许运气大好,能够击中要害部位,就算打不死,只要能够让其暂时失去攻击能力,麻烦大概也能结束。 从屏幕中可以看到,扁晓雀正在认真地嗅,缓缓走近监控室的门,越来越近。 秋水站起来,举起枪,对准门,大致猜测扁晓雀的脑袋会出现在外面什么位置,然后转过头,继续通过屏幕观察情况。 危急时刻,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山庄经理突然放了一个抑扬顿挫的屁,音量很大。 正在大力施展鼻子嗅觉的扁晓雀由于这事而大为光火,停止了搜索行动,揪住山庄经理的头发,狠狠揍了这家伙一顿。 稍后几位戴了太阳镜的马仔过来踢了山庄经理几脚。 被这么一搞,扁晓雀的情绪大受影响,带领跟班离开了大楼。 搜索却没有停止,先前在太平间里那六位食尸者被留下,逐层查看。 尸肉 秋水长出一口气,目光紧盯着屏幕,确认扁晓雀和跟班渐行渐远,直到离开摄像头视界,而也看不到。 六名食尸者仍在走动,懒洋洋慢吞吞地查看四周的情况,完全是在应付了事,表现与扁晓雀在的时候大为不同。 当然此情形说明不了什么,这旮旯大部分人从念小学时就懂得这么干了,大量的洗脑教育并没有能够培养出无私奉献不怕苦不怕累并且不求回报的理想劳动者,无论在什么情况,做自己的事与做上面安排的事总是两种不同的态度,但是这很正常。 华英雄甚至从口袋里掏出一些尸肉,分给其它同伙享用,从目前情况看,华英雄似乎已经成为这个小团队的领袖。 他们蹲在走廊内,乐呵呵地分享尸肉,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 再看太平间内的监控画面,地板上两具尸体被弄得七零八落,内脏拖出来,肠子里的内容散开,残破的肢体和碎肉块分布在几十平方米范围内,连墙壁上也有沾到。 想要打扫干净的话,估计不轻松。 “现在安全了。”小梦轻松地笑了笑。 秋水低声说:“为什么扁晓雀没能够找到我们?” “天快亮了,外面会有人进来,也许那恶棍明白无法在短时间内搞定一切,又不希望被太多人看到,于是就离开。”小梦说。 “也许我们可以离开这个城市,逃得远远的,到边境呆着,遇上什么不对劲的情况,立即跑到异国去,这样做应该可以保证安全。”秋水说。 “你不是一直想和那恶棍战斗一番吗?为何现在没了勇气?”小梦说。 “眼下我只希望能够过几年平静的生活——和你在一起。”秋水说。 “有些事是回避不了的。”小梦坚决地说,“先前我表现很差劲,差点无法走路,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扁晓雀真有这么厉害吗?难道我们连逃走都不行?”秋水说。 “那恶棍没有请出地府鬼差帮忙,否则的话很容易就可找到我们,估计这是因为他很自信,认定找到我们是很容易的事,所以并不着急,但是如果我们离开这个城市的话,估计很快就会遇上麻烦。”小梦说。天命堂 老王发呆良久,稍后终于动了动,摇头长叹,说恐怕永远不可能得到一个与贵财子公平决战的机会了。 秋水和小梦要求老王仔细讲述一下有关贵财子的事。 贵财子是老王的师叔,当年在方圆百里之内存在一个非常有名的门派,天命堂,老王是其中的第二十七代弟子,从师长认为他的天资极为出色,是百年一遇的天才,贵财子则是第二十六代弟子当中的佼佼者。 老王的道号叫做‘福寿子’,是掌门赐的名,这三个字的意思大部分人都知道,是否高雅脱俗清新可爱大家可以做个评判。 所以,老王出师之后再也没有向人提起自己的道号,只是说自己姓王,年长者叫他小王,年幼者则称他老王,年龄相近者则称他为王兄或者贤弟之类。 刚入门的时候,师傅传授道法知识常常以贵财子为典型,谈到具体事例,习惯性地说贵财子遇上这种情况会如何如何,言语中对于这位明星级别的人物充满了敬仰之意。 那时候世道很乱,太平军在广西起事,风头很足,一路胜仗不断,望风披靡,占据了一小半江南,据说所到之处造成巨大的破坏与灾难,弄死的人不计其数,而贵财子就在洪秀全身边当谋士。 师傅不止一次得意洋洋地说,如果洪秀全得了天下,贵财子就有希望成为国师甚至是宰相,而天命堂将有可能成为国教,从而名扬天下。 尽管师傅在每一次展望之后都会严厉地叮嘱,说此事不可以外传,否则被城里的满人知道了,大伙会被杀头的,但是弟子们暗地里仍在不停地谈论此事,有些谈兴极浓,从上了床一直聊到天快亮才停止。 年青的师兄弟们越聊越离谱,各种大逆不道的话层出不穷,有的说太平军再过几年必然能够攻进紫禁城,拿下满族皇帝,到那时贵财子师叔衣锦还乡,做个封疆大吏之类,到时候大伙就可成为亲兵,有什么好事准可以落到咱们头上,好日子有得过哩。 有的说贵财子师叔没准可以像刘邦那样当上皇帝,到时候大家去投奔,怎么也得给个知州或者知府做做,就算弄个千总或者县令也挺好。 总而言之,那几年里大家对于那位贵财子师叔充满了各种憧憬,觉得前途无比光明。 恶行 有一些师伯和师叔还有师祖带着亲近的弟子前去投靠贵财子,每当出现这样的场面,老王的师兄弟们都羡慕不已,恨不得赶紧学到一身好本领,出山之后去太平军里建功立业。 各种各样的传闻不断从遥远的长江中下游传来,太平军屡屡大胜,攻占了一个又一个城市,清军不断溃逃,丧师失地。 有难民不远千里逃到这边来,从那些人嘴里,老王听到了另外一些消息,据说贵财子师叔为之效力的那伙武装力量干的坏事真是不少,杀人如拾草芥,夺财不算还要抓人,尤其是年青的女人,其中有些部队更是过分,所到之处十室九空,鸡犬不留。 几位难民都说,幸亏命大,能够保住性命,否则的话要么被拉壮丁强制入伍,要么被杀掉或者强派去做苦工修筑工事,饿死都算是运气好的。 当时的老王年仅十五岁,却也觉得这样的做法太过分,与流寇悍匪相比没什么两样。 然而老王的观点在师兄弟当中却得不到任何赞同,就连年纪最小的燕师弟也表示不以为然,说老王是妇人之仁,不足以成大事,空有卓越的智慧和天份却不知充分使用,实乃废物也,只配与几位师祖一样老朽于山林间。 燕师弟又说,身为修道之人,应当出世建功立业,这样才不负此生,岂能像乌龟王八一样缩在壳子里,只知修炼而不问世事。 又过了几个月,一位师叔带领两名师兄回来,说是看不惯贵财子所为,道不同而不相为谋,于是决定回来。 据这位师叔说,贵财子之恶行令人发指,不胜枚举。 贵财子府中有数十位女子充当宠妾,稍不顺心如意,立即命人拖出去斩首,然后割下肉来或生食,或烹饪之后食之。 贵财子尤其喜欢脑和肺,也喜欢吃一岁左右大的小孩,命部下每日出城到郊外搜寻,见到肥白的幼儿就抢下带回来,杀而食之,如遇幼儿的母亲和家人阻拦,杀之弃尸于野外。 贵财子常常亲自带领手下出城到邻近村镇搞掠夺抢劫,后来大户人家已经被抢光杀光,没得抢了,于是就挖墓,把坟里弄出的珠宝挑选好的留下自己把玩。 灭门 洪秀全定都天京,大兴土木修建行宫,纳妾数百,行事昏庸而贪婪,为人恶毒而残忍,作恶多端,贵财子身为谋士,不但不劝阻,反而进献一些所谓的壮阳良方,或者出一些恶劣的坏主意。 贵财子与韦昌辉和杨秀清等人过从甚密,说是狼狈为奸也不为过,多次血光之灾均有贵财子参与其中,这厮恶行累累,一言难尽。 师叔带回来的消息让天命堂内的老中青各个年龄段的成员分成了三派,大部分人认定贵财子十分了不起,是当代大英雄大豪杰,是天命堂自开宗立派的祖师爷之后最出色的人物,值得大家效仿和学习。 持上述观点的人当中,甚至有几位提议塑一个贵财子的像,放到祖师爷旁边,长期供奉。 一部分人则认为贵财子多行不义,将来必遭报应,不可与之伍,其行为与修道之人应当具备的淡泊与和超然毫无共通之处,应当把贵财子开除,与之一刀两断。 还有很少的几个人对此漠然置之,听而不闻,视若不见,保持中立,这几位全是天命堂中年纪最老同时也是修为最强的人。老王认为贵财子恶行累累,应当将其召回,接受天命堂掌门处置。 但是此时十五岁的老王年纪太小,根本没人尊重他的意见。 几年过后,又有师兄回来,说贵财子来往于各位诸王府中,挑动太平军内讧,导致天京城内血流成河,尸积如山,其惨状令人目不忍睹。 城内乱成一团之际,贵财子趁机夺取财物,子女玉帛均不放过。 谁也不明白贵财子为何要这么干,此前其府中黄金白银珠宝玉石已经快堆到屋梁上了,就算纳几百个妾买几万亩地也花不光,要这么多钱财有何用处? 经此动乱之后,太平军力量大为消弱,前景堪忧,湘军步步紧逼,战况不容乐观,这几位师兄寻机逃出城,一路上小心隐藏行踪,历经艰辛,终于得以安全返乡。 后来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洪秀全死,天京城破,太平军败亡,此后分散于各地的力量逐一被消灭。 贵财子和多位师叔师兄不知所踪。 老王二十二岁那年,天命堂由于贵财子的缘故,被指与长毛匪有牵连,一天夜间,数千清军包围了山头,惨遭灭门,逃生者寥寥无几。 心灰意冷 当年清军阵中有多位其它门派的高人相助,以天命堂中诸人的能耐,居然也没逃过大劫。 老王参与到战斗中,亲眼目睹师傅被强弓射穿胸膛而死,然后魂魄又被敌军中的高人打散,不复存在,从此干净彻底的灰飞烟灭。 几位师兄弟眼看不敌,主动投降,却被斩首,脑袋扔回来,身体却留在了另一边。 师叔祖和掌门与对方斗法,明明已经占据上风,却被清军用洋枪开火打伤,最终命丧黄泉。 眼看无法再战,老王爬到一棵大树上,施展隐形术,坐在树枝中度过了两天两夜,看着天命堂诸位先师苦心经营多年的产业被烧成一片灰烬和残墙断壁,同门一个个被杀掉并打散魂魄。 清军撤走后,老王从树上爬下来,从此心灰意冷,开始浪迹江湖,靠着所学过的道术四处卖艺,玩点小把戏之类赚点钱买东西吃,偶尔也帮人看相算命,或者看看风水什么的,有时收人钱财帮忙抓恶鬼或者妖魔,但是这种事并不怎么常见,因为那个时候研习过道术的人很多,这行当竞争颇为激烈,有的城镇里住着多位高人,连普通的游魂都避之不及,不敢入内。 老王三十岁出头时修道已经大成,远远超过师傅当年的水准,他琢磨自己如今的能耐恐怕不亚于天命堂掌门生前,适逢战乱之后百废待举,暂时还算安定,于是开始云游四方,想要寻找失散的同门,最想找到的还是那位贵财子师叔。 如此游荡了几年,一日来到长沙城,遇上两湖都督出游,一伙兵丁举着写有‘肃静,回避’字样的大牌子开道。 老王站在人群之中看热闹,很想见识一下,这位大官长什么样。 一乘十六人抬的大轿子招摇过市,谁都知道大官就在轿子里,可是隔着厚实的布帘,无法看到。 大官后面的随从当中,老王突然看到熟悉的一张面孔,许多年了,这张脸跟画像上的贵财子师叔没有什么不同,岁月仿佛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如今的贵财子师叔骑了高头大马,从服装和顶带花翎看,大致属于参将或者千总一级,官衔不算很高。 队伍里没看到其它的师叔和师兄,当年投靠贵财子的人前后有十几个,想来不至于全都死于战火,总应该活下来几个吧。 神交 老王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年贵财子是洪秀全的谋士,按说应该是朝庭的清剿对象,如今为何成为大都督的手下,并且混得很不错的样子,这事太莫名其妙了。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贵财子同样也看到了老王,虽然两个人此前未曾见过面,但是修炼同一种道术导致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和辉光却证明了双方的身份。 据说贵财子主修长生术,其它所学范围甚广,尤其擅长起尸术以及控魂术和天魔音,入门仅二十几年,修为却已经不亚于几位九十岁上下的师叔祖。 老王主修的同样是长生术,兼修降妖驱邪灭鬼和相术。 此刻两人相遇,就算闭上眼睛也能够感应到彼此身上的相近的能量场,一些奇妙的感觉不受控制地出现,无形的联系出现在相互之间,双方都有几分精神恍惚,仿佛飘然入梦。 贵财子咧嘴浅笑,身体在马上摇晃了几下,差点摔下来。 虽然初次见面,此前却已经神交多次。 老王进入天命堂之前一年多,贵财子已经下山前往广西,到太平军中做了谋士,凭其出色的本领,获取了洪秀全的信任。后来投奔贵财子的师叔和师兄必然谈起过福寿子这位天赋出众的小师弟,而在天命堂那边,老王每天都会看到贵财子师叔的画像,因为画像就挂在餐厅内,放下饭碗一抬头便可看见。 贵财子朝老王点头,目光中似乎有很多话要说的样子,稍后,这位参将低头对一位随从交待了什么,只见随从离开队伍跑过来,对老王说参将大人邀请今晚黄昏时分到府上用膳,而这位随从会在大门口等候。 老王说一定准时到达,随从恭敬地行礼,然后告退。 老王对于这位传奇人物一般的师叔充满了好奇,一直以来都抱着复杂的心态,不应当憎恨还是欣赏贵财子。 天命堂被灭门当然与贵财子有关,如果这位小师叔没有加入太平军,估计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但是其它的同门会不会做同样的事也很难说,许多师叔和师兄弟都有追求功名和个人成就的念头,就算没了贵财子,想必也会有其它人投身洪秀全阵营充当相同的角色。 此时有缘相聚,当然要去赴宴,至少得把师门遭遇的不幸事件如实转告。 贫困潦倒 由于无所事事,老王还没到黄昏时分就提前到达参将府大门外。 离开客栈之前,他换上自己最好的一套衣服,原打算买点什么见面礼,后来却发现全部银子加一块还不足二两,其余仅有几十个铜钱,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同样是修道之人,瞧贵财师叔混得风生水起,而自己却有些贫困潦倒的味道,老王不禁叹息,觉得自己一身好本领却得不到赏识,实在遗憾。 有一事老王始终搞不明白,据师傅说,修炼天命堂的长生术,必须遵守戒律,每年春节之前把当年所赚到的钱财必须全部花光,实在花不了的话就施舍给乞丐或者穷人,或者到赌场输个精光,总而言之,不得留下隔年钱财,否则会前功尽弃,苦苦积累的修为消失掉大半。 据传贵财子在洪秀全身边当谋士的时候积攒了惊人的财富,此事是否说明,小师叔已经找到了某种突破戒律的办法或门道,从而可以把赚到的财物留待次年继续享用。 老王很想向贵财子请教这事,希望能够通过积累钱财而获得安定的生活。 自从天命堂被灭门之后,他浪迹江湖多年,饱尝人间疾苦,挨饿受冻是家常便饭,由于担心引起注意和惹来麻烦,受流氓混混欺侮时常常不敢施展道术反击,有几次曾经挨揍。 由于道门戒律必须遵守,老王就算在好年景多赚了一些银子也无法留到来年,如此一来,遇上钱难挣的时候难免生活窘迫艰苦。 走到大门口,远远看见一对巨大的石狮子,原以为得等一会才能进去,却不料那位随从已经在外面守候,看到老王走近,立即带人迎上前来,领着他进去。 里面的情形让老王破为感慨,高墙大院,奴婢成群,就排场而言,有些小地方的知府只怕也远远不如。 贵财子已经换下官服,身着一套便装,红光满面,大辫子乌黑发亮,显得神完气足,笑嘻嘻地站在天井中迎接,旁边有美貌女佣侍候,虽然太阳已经将要落山,背后却依旧有人打伞。 老王不禁自形惭愧,他头发纷乱,辫子不整齐,衣服破旧,脚上的布鞋打过补丁之后仍然露出脚趾。 久旱逢甘露 老王从此在贵财子府中住下,每日饮食起居均有人侍候,饭菜美酒无可挑剔,贵财子还安排了几位有经验的漂亮女子侍寝,老王活到三十出头,至此终于结束了老处男状态,久旱逢甘露,一时竟觉得幸福无比,几乎再无所求。 一日席间,老王问当年投奔贵财子的那些师叔和师兄哪里去了,贵财子说天京城破之后,兵荒马乱的,全都失散,至今不知下落,也许到别处混去了,也许被杀掉,也可能追随太平军残部去了南洋,做了海盗或者娶了当地土女安家落户了,据说还有一万多太平军去到万里之外的南美洲,帮助那边的人打仗,混得很不错,没准那些同门就混在其中,到那里过上好日子也未可知。 老王又问贵财子如何完成华丽转身,由太平军的高等幕僚变成了朝庭的一员参将? 贵财子洋洋得意地说自己擅长预测短期未来,可以通过特殊的道法模模糊糊地看到几个月或半年之后的事,当年天京城被围困已久,形势渐渐不妙,由于缺乏粮食,人相食之事开始出现,由此推断,知道前景不乐观,有一夜预测未来时,发觉洪秀全命不久矣,而天京城即将被攻陷,为了活命以及前途,必须寻找一条理想的出路,于是设法与城外曾国藩部下的一位将军取得联系,告之对方想要的情报,给予珠宝黄金,得到了活命并且升官的承诺之后,开始悄悄行动,又过了几个月,洪秀全一命归西,幼主继位,眼看机会来临,贵财子煽动守城一部变节投降,放曾国藩部入城,至此,天京城告破。 贵财子说到这些事的时候毫无惭愧之色,反而颇为自得,认定选择站在强者的阵营当中是最明智最合理的决断,做人就应该这样,什么志士应该自始至终忠于一主之类说法全是胡扯,哪里能够得到好处就应当去哪里,谁出价高就为谁服务,保持始终混在胜利者当中而不必管什么理想和信念。 老王多次问及贵财子如何突破戒律,把今年的钱财保留到明年继续使用,贵财子总是顾左右而言,说只要一直跟着他混,就不必考虑吃喝玩乐的事,没钱花了说一声即可,随时都可以去账房取用,看上院子里的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摁倒,就算是他的宠妾也没关系。 被吃掉之后 官拜参将的贵财子很忙,白天大部分时间都要去办公,老王闲来无事,与几位漂亮侍女天天折腾也有些腻味,于是开始走出房间,在大宅里转悠,抽空练功,吸收天地日月之精华,补上前些天的功课。 一天下午,回卧室里之后,老王发觉自己很喜欢的一名侍女小红不见,于是问其它两位,结果得知,小红已经被宰杀,将要制成多种美味的菜肴,正在大锅里烹饪,今天的晚餐主菜就是小红。 老王差点蹦起来,无比惊愕地问为何会这样。 侍女郑重告之,能够被参将大人选中成为主菜是无上的光荣,府内的每一个人都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因为被吃掉之后,灵魂就能够进入西方极乐世界,而且带上着自己一大群亲人和朋友,在天堂里享用王侯般的生活,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无论是漂亮年青的好男子还是黄金白银,一切都有,只管各取所需,绝对没有什么按劳分配的奇怪说法。老王沮丧地摇头,说天堂和西方极乐世界在哪里倒是没见过,对于地府的情形却有所了解,那种完美无缺的生活是不可能的事,一般情况下,生前是穷人,死了到地府之后仍是穷鬼,就算投胎再入轮回,最大的可能仍是生在穷人家,有种与命运息息相关的现象叫做世袭,最好学会认命,这样才能够得到平静和部分的快乐,别去想什么天堂,那玩艺儿是否存在谁也不知道,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贵财子师叔并不具备把谁送到天堂的能耐。 然而两位侍女都不肯听老王的话,她们坚信参将大人贵财子是天底下最伟大最厉害的人物,参将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光芒四射的真理,永远不会错,参将说一句等于别人说一亿句,参将表面上是两湖都督手下的一个把总,其实参将大人的真实身份是矗立在天际的神。 老王怎么说都无法动摇两位侍女的固有观点,稍后他从先前的惊愕中恢复过来一些,突然明白这是由于贵财子对她们施展了控魂术的缘故,这并不能怪她们愚蠢,一切均是贵财子所为。 他明白过来,知道为什么这个大宅院当中的人看上去都不怎么对劲,精神显得有些怪异,完全违背了正常的人性和精神,貌似已经消除了人们一贯的弱点,其实完全就是一通胡来。 无私奉献 老王冲进厨房,小红已经被砍成许多大小不同的块状,放到不同的锅里煮,一部分则在蒸笼里。 一些奇怪的香味和腥味四下飘散。 一位厨师说非常羡慕小红能够被吃掉,同时从锅里捞起一只炖烂的手,递给老王,问要不要提前尝尝。 这只手曾经无数次温柔地触摸老王的身体,提供过许多的快乐,然而现在,却弄成了囟猪蹄的模样。 老王愤怒地骂:“尝你老母。” 厨师说如果老王想吃他的亲娘,那是亲娘的荣幸,他可以立即到乡下把娘接来,让老王享用,只是亲娘年纪太老,估计不怎么适合食用,家中尚有怀孕五月的妻子一名,建议老王吃这位妻子和腹中胎儿,味道肯定更好。 老王此时终于明白,为何这个大宅里的佣人和奴婢老是在背地里交流一些奇怪的思想,比如无私奉献,为了伟大的贵财子参将奋斗终身,要让全城乃至全天下的人都过上像她们一样的幸福日子,或者就是盼望着能够早些被吃掉,然后带领亲人和朋友一起进入天堂,享用几百名漂亮少年或少女的贴心侍候。 一直以来,老王对于女人缺乏了解,以为她们就是这样的奇怪的一群,所以倒也没有太当一回事,如今才知,这个大宅当中百十号人全都被贵财子施展的控魂给洗脑了。 按照天命堂的戒律,除非受到攻击,危及自身安全,否则不得无故向平民使用控魂术,违规者将视情节轻重,处于禁闭十年到斩首不等的处罚。 依照戒律看。贵财子早该被斩首。 然而天命堂已经不复存在,老王甚至想,也许同门中人只剩下自己和贵财子两个,再无其它,由此看,那些戒律是否还具备效力还真是不好说。 用法术迷惑和控制普通人显然是不对的,完全没必要这么干。 吃人更加不对,无故伤人和杀人在戒律当中是属于杀无赦之类的大罪。 老王从来不知道人肉是什么味,只是听人说,人肉与狗肉在红烧或者清炖之后味道方面颇为相似,回想起来,在这个大宅当中度过的几个月里想必已经吃过不少人肉。 好景不长 离开厨房,老王跑到后花园里查看,这里阴气非常重,感觉很不对劲,此前他一直以为是其它的原因,比如战乱中有些人投井自杀或者被杀掉之后抛尸于井中,阴气郁结,久久无法消散,或者曾经是坟场。 然而此时,他认定另有原委。 在荒草与枯枝中,老王找到一名满脸是胡须,头发乱如鸟巢的人,起初以为是外面溜进来的乞丐,后来仔细一看,发现居然是九师叔安财子。 安财子双腿齐膝盖被斩断,两眼被刺瞎,双手齐腕部被割掉,两只耳朵也不知去向。 老王呼唤安财子之名,过了几分钟之后,安财子终于回过神来,有气无力地问有没有东西可以吃?说完这句话之后再次陷入到半昏迷状态,两眼茫然,呼吸心跳全无。 老王抱起骨瘦如柴的安财子回到房间内,叫侍女去厨房拿来素白粥和红糖,然后亲自喂到这位师叔的嘴里。 半个时辰之后,肚子里有了食物的安财子渐渐恢复了一点元气,开始讲述其不幸遭遇。 十四年前,安财子带领两名修行多年的徒弟,前去投奔贵财子,想要谋个好前途,捞个一官半职的同时赚些钱,贵财子乐呵呵地收留了他们,然后确实过上了富贵奢华的生活,每日锦衣玉食,由成群的奴婢和漂亮女人侍候着,却什么事都不必做,逢年过节贵财子还分发一些珠宝玉石黄金之类,日子确实过得不错,如此持续了三年多。 然而好景不长,一天下午,贵财子安排安财子的一名徒弟外出办事,结果这名徒弟却失踪了,再也不曾回来。 当时天京城内经洪秀全分封了许多王爷,这些王爷之间时有冲突发生,偶尔就算弄出什么流血事件也属正常。 安财子疑心自己的徒弟遇上什么怪事,给人谋害了,于是为其招魂,想要通过与魂魄交流弄清楚谁是凶手,然后用尽所有的办法却不能召来魂魄。 后来时间流逝,渐渐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中,每天抽些鸦片,与侍女玩耍,饿了就叫厨房送来菜肴,日子依旧过得很滋润。 然而有一天,安财子散步时无意中听到一声惨叫,声音有些像是另一位徒儿发出,安财子循声寻去,在别院的个房间里看到恐怖的一幕,贵财子趴在徒儿身上,把一根竹管插入徒儿心口吸血喝,显得很愉快的样子。活尸 安财子一怒之下,奋起与贵财子大打出手,但是由于实力相差甚大,几个照面之后就败下阵来,双手被斩断,双眼被刺瞎,无力再战。 安财子躺在血泊中问为何这么干,贵财子说自从离开天命堂之后悟出一个修炼道术的好办法,凭这个可以摆脱修炼长生术者不可把当年赚到的钱财保留到来年的混蛋规矩,那就是喝修道者的血,食其肉,从中吸取一些能量,这样便可以保持自身修为不至于衰减,同时还可提高境界之功效。 安财子说天底下修道之人多的是,为何不吃其它门派的,而要吃自己人。 贵财子说吃其它门派的人太麻烦,可能会招致报复,吃同门最省事也最方便,而且效果更佳,这应该是因为大家所学相近甚至相同的缘故,吸收较好。 安财子话说完之后已经是奄奄一息,即将归西,担心自己的魂魄会被贵财子打得灰飞烟灭,安财子利用最后一点力量作法,把魂魄封印在体内,让自身进入活尸状态,如此一来,除非被碎尸数十段,否则就不会死,而且贵财子也无法从安财子体内吸取到想要的能量,就算被碎尸,魂魄也将得到解脱,直接进入地府去,这样就有很大希望逃脱毒手。 结果贵财子没有把安财子碎尸,而是把他扔到柴房里关着,如此过了几年,直到天京城破之后,离开宅子同样带着安财子走,一直没扔下。 安财子心知这是因为贵财子怕走露了风声,所以只得如此,然而已经进入活尸状态的他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凭其摆布。 前来投靠贵财子的同门为数不少,被吃掉却也不多,加一块大概也就有五到六名,由于贵财子足够警觉,时时注意提醒同门的行为,所以在诸王的冲突当中谁也不曾丧命,直到后来太平军溃败,众同门四散逃命,各奔前程,从此沓无音讯,不知落脚何方。 安财子一直处于被囚禁状态,想要打探消息多有不便,只能从看守的交谈中听到只言片语。 最近几年来,贵财子觉得大势已定,不再把安财子当回事,就这么随便扔在荒废的花园里垃圾堆旁边,不管不问,任其自生自灭。 直到今日,安财子才看到一名同门,却已经是一具活尸。 行善积德 老王从安财子口中得知,原本官兵并不知道天命堂里有多名修道者加入到太平军中,是贵财子故意揭发,从而导致天命堂惨遭灭门。 安财子说完话之后,请求老王将其碎尸,让魂魄得到解脱,因为这些年来一直保持活尸状态实在是件极为痛苦的事,此时信息已经传递出去,再也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事。 “师叔,请坚持下去,或许我能够找到某种让你复生的办法。”老王说。 “现在把我砍成几十块,然后赶紧逃走,你天性淳朴善良,不擅长搞阴谋,绝对斗不过贵财子。”安财子有气无力地说。 “还没打过,怎么知道谁胜谁败。”老王说。 “你已经失去冷静,加之此地是贵财子的巢穴,这混蛋不会给你公平决战的机会,真要动起手来,你要应付的人恐怕有上百个。”安财子说。 老王最终没有听进这些意见,而是把安财子抱到卧室内大床上放好,说收拾了那个叛徒之后就回来。 老王坐在客厅内等待贵财子归来,满腔的愤怒无处发泄,于是乱扔乱砸东西。 偶尔平静一会儿,他就忍不住想,这事真糟糕,不知不觉当中居然吃了人肉。 现在回忆起来,确有很多可疑的时候,虽然老王对于厨房中的事一直都不太了解,但是从小到大猪肉鸡肉牛羊鱼虾蟹之类吃的不少,最近在贵财子的住宅当中常常吃到一些前所未见过的肉食,先前还以为那是由于厨子技艺高超的缘故,如今才知是原料的问题。 几名女佣和侍女站在老王身后,每当什么东西被摔烂之后,她们就赶紧打扫现场。 黄昏时,贵财子终于回来。 老王愤怒地质问,为什么残害同门?为何要害死小红? 贵财若无其事地说:“干嘛这么激动,那些同门技艺低微,愚蠢如驴,被我吃掉算他们运气好,就当是物尽其用吧。至于小红嘛,不就是一个女人吗?算多大点破事,这个也不能怨我,因为她提出申请很多次,希望被吃掉,我实在无法忽视她的意见,于是只让她如愿以偿,这样吧,明天拿上几百两银子,去人口交易市场选购几个黄花小闺女回来,这年头到处闹饥荒,与其让人饿死,还不如弄到这里来好好玩几年,养肥了之后杀掉吃肉,一点也不浪费,这就叫行善积德。”贵财子笑嘻嘻地说。 入魔 老王问:“为什么要对宅院里这些奴婢动用控魂术?” “为了使她们听话,能够无怨无悔没有任何反对意见地乖乖侍候你和我,然后乖乖被吃掉,不添任何麻烦,就这么简单。”贵财子说。 “吃人是不对的。”老王说。 “这个我知道,刚下山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看法渐渐变了,加入太平军之后,参加了多次战争,一场大战结束之后,尸体满地,如果任其腐烂的话,味道会很难闻,可能还会传播瘟疫,考虑到很多地方都缺粮,与其挨饿,不如把那些尸体充分利用起来,饱餐几顿的同时,还可以把吃不了的肉用盐腌起来,长久保存,就这样,我跟其它人一样开始吃人肉,公平地说,人肉的味道确实不错,而且对于你和我修炼的法术大有帮助。你有没发现,最近气色好了许多,修为提高的速度也明显加快。”贵财子说。“你已经入魔了,你不再是我的师叔。”老王愤怒地暴吼,“我要与你决斗,清理天命堂门户。” 贵财子仰天长笑,笑了足有两分钟那么久才渐渐停息。 老王没有趁这个机会发动突袭,此后的漫长岁月里,他一直为当时的选择而感觉到后悔,因为类似的机会再也不会出现。 当年师傅曾经教导老王,在对手得意忘形的时候,就是最好的攻击机会,然而老王面对五米开外的贵财子却没有这么做,虽然此前已经打算要杀掉这恶棍。 老王始终认为,一名修道者应该光明磊落,心地坦然,所以此时他等待贵财子结束狂笑,摆好架势之后再开始战斗。 贵财子说:“小师侄啊,我可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为何要跟我拼命?” 老王义正辞严地说:“你没有对不住我,可是你做了太多坏事,杀害多位同门,屡次违反戒律,为害乡里,人人得以诛之。” “天命堂已经完蛋,估计现在只剩下你和我,还有那个活尸安财子,可能还有几名幸运从战场中逃脱的师侄或者师兄弟,我想有一个可信任的人与自己做伴,可以无所不谈,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秘密,而你是很合适的人选,我真诚的希望你能够与我分享一切。”贵财子指着周围架子上的瓷器以及年青貌美的奴婢。 “把我养肥了之后吃掉吗?”老王问。 决斗 贵财子摇摇头,说现在已经找到了替代的办法,不需要再吃同门的血肉来解决问题,吃一般人的即可,就算不吃人其实也行,可是吃了这么多年人肉,已经习惯了这一口,两天吃不到就觉得嘴里淡出鸟来。 老王说:“你已经入魔,应该被消灭。” 贵财子说:“我是弄死了一些人,可是比起那些真正的杀人魔王,我简直可以算是一名老和尚,自从下山以来,我一共也就杀掉了三百来号人,在这样的乱世当中,实在算不了什么,随便哪里找出几个山大王弄死的都不止这个数,我甚至都没脸向人吹嘘。” “你在太平军当中做过些什么坏事我不管,但是你杀死了同门,吸他们的血,吃他们的肉,然后向官兵告密,让天命堂遭到灭门之祸,这些事却不能善了,必须清算。”老王说。 “谁说我向官兵告密让天命堂被清剿?”贵财子问。 “这不是你干的吗?” “对,是我做的,因为我在五年当中吃掉了七个同门,还把安财子打残,逼得他变成了无法让我吃的活尸,如果不有所行动的话,这些事迟早会被天命堂的其它人知道,一对一较量我不惧怕任何人,可是如果我的恶行传播开的话,整个江湖上的修道人士都会跟我过不去,那样我肯定也应付不了,所以,我要尽可能把相关的人灭口。真tmd累啊,我甚至都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吃掉那几个同门师侄和师兄弟呢?但是没办法,一旦犯了错,就得做很多事来弥补和掩盖这些错误。”贵财子脸上依旧带着那种平淡的微笑,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不必再说,确定是你干的坏事就行,现在请你出去,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我和你公平地决一死战。”老王说。 “很好,我最近几年来没跟同道中人较量过,有些技痒,听说你是天命堂新一代弟子当中天赋最出色的,有几位师兄说你是百年一遇的天才,在你之前,我也曾经被称为天才,不过没得到那么高的评价,堂内那几个老不死的家伙说我是三十年一遇的绝顶人材,待会就看看,到底是天才厉害,还是我这个人材更出色。”贵财子冷笑。 “请。”老王手指大门。 这时贵财子突然一扬手,白光闪过,四张符挟带风声飞出去,仿佛利刃。 偷袭 老王没有料到贵财子居然会偷袭,一时被弄得不知所措,反应不及时,只是本能地躲避,忙乱中护住要害,导致两侧肩膀和大腿表皮受伤,被符划出四道伤口,血流如注。 贵财子偷袭得手之后得意地笑:“乖师侄,现在知道师叔的厉害了吧。” “你真tmd卑鄙。”老王后退的同时开骂。 厅堂内气氛顿时变得阴森恐怖,双方都在聚气,准备斗法。 奴婢纷纷退开,缩到柱子后面或者相邻的房间内,露出半个脑袋偷偷看。 空中的小飞虫莫名其妙地坠落,窗户纸渐渐变黄、风化、成为粉末。 桌子上的茶杯当中的水开始沸腾,化为大量的蒸汽,然后被双方的气场控制和引导,形成各种奇怪的图案。 老王面前几米处出现一只张牙舞爪的豹子图案,若隐若现,凶恶而狰狞。 贵财子面前几米的虚空中出现的一头胖乎乎的猪,与家猪稍有不同,獠牙伸出嘴外,脑袋看着像野猪,但是体形却太肥,恍如长期圈养的牲畜,看上去竟然有几分可爱。 仅就双方显示的图腾与气场作比较,老王显然胜出一筹。蒸汽缓缓散尽,杯中茶水已经干涸,茶叶开始冒烟,洁白的陶瓷杯子表面出现裂纹。 然而室内却更冷了,躲在柱子后面的丫环呼吸喷出的气形成了小冰粒,缓缓飘落,仿佛在极北苦寒之地那样。 老王从口袋里掏出一些剪好的纸人和纸狗,往地上一扔,把手伸到大腿的伤口上沾了一些血,然后甩出血滴催动法术,只见纸人一个个迅速变大,有的化为铁甲武士,手执大剑和盾牌,有的化为面目凶恶的悍匪,手执锤子和圆月弯刀,一个人全都有真人大小,手中的武器发出寒光,看上去极为锋利,而纸狗则比普通柴犬大了许多,体型比驴仅是稍小一点,嘴咧开发出低沉有力的吠声。 老王明白必须速战速决,时间拖得长了,自己会因为流血而渐渐虚弱,愈发不利。 纸狗扑向对面的贵财子,铁甲武士和悍匪则在后面步步紧逼,组成一个小型方阵,看上去颇为稳固。 这是老王最近几年来练就的最强法术,用于和同道中人对决十分合适。 斗法 贵财子看到纸狗扑过来,并无任何惊慌,只是继续念咒,同时双手比划各种手势,捏出不同的法诀。 大厅内的青石地板开始松动,一些东西在往外钻,一只只沾满了泥土和腐烂皮肉的骨头手掌从青石缝隙当中伸出来。 老王面色为之一变,这才明白,怪不得贵财子选择在此动手,原来此地大有名堂,早已经埋下大量的尸骨,此时一经催动,立即拱破石板钻出来。 此前只是发觉这幢大宅内阴气较浓,一直以为这是由于贵财子修炼起尸术或者曾经死过许多人的缘故,怎么也不曾想到,居然早已经布好了阵势。 纸狗被石板中钻出的骷髅爪子纠缠住,无法再前进,眼看一只接一只被撕碎,显出原形来,化为一些纸片。 “师侄,你就这么点本事吗?太让我失望了,嘿嘿。”贵财子冷笑。 老五见纸人纸狗队伍前进受阻,开始施展另一种法术,念动咒语撒出血滴。 只见大厅突然像是变小了,纸人和纸狗与贵财子之前的距离瞬间拉近,由十米左右变成两米。 地下的骷髅正在试图往外爬出来,此时遇上缩地术,近百只骷髅被挤到一起,骨头被弄散或者折断,一时颇为狼狈。 贵财子的百尸大阵迅速告破。 这时纸狗已经全都被撕碎,但是纸人队伍未受损伤,在老王催动下,铁甲武士和悍匪跃过挤成团的骷髅,向贵财子直接展开攻击。 这一下突然发生的变化搞乱了贵财子的阵势,再使其它法术已经有些来不及,眼看已经无计可施。 纸人把贵财子包围在中间,十几柄寒光闪闪的刀剑轰然劈下。 大胜在即,意外情况却突然出现。 贵财子居然消失了,刀剑落到一件空荡荡的衣服上。 按照一般斗法的规矩,像这样可以算是贵财子输了,然而现在并非切磋道法,而是性命相搏。 老王猜不出对方使什么招,可能是遁地术,也许是移形换位或者某种障眼法,甚至有可能是传说中的幻像穿越。 今非昔比 听到这里,秋水问老王,为何现在施展不出那样厉害的法术了,连几个西贝货警察都让他无计可施,差点挂掉。 老王说不清楚为什么这样,近几十年来,感觉道法的力量越来越弱,许多原本可以轻松运用的法术如今都做不到了。 老王费劲地猜测了很久,又与偶然遇上的几位道友交流看法,最终觉得这是由于信仰的缘故,最近几十年来,虔诚信仰某种神祗的人越来越少,宗教渐渐变质,供奉神祗的地方大部分都蜕变为商业机构,神职人员和修道者当中有很多都没有信仰,仅仅只是以此作为一种谋生和赚钱的手段,估计正是这个原因,真正的修道者能够借用到的力量也就越来越弱,许多当年稀松平常的法术如今都无法使出来了。 九十多年前,浪迹江湖的老王曾经亲眼看到一位茅山派道友表演撒豆成兵的绝技,然后用变出的造物将一伙强盗赶到河里。 当时外表看上去还算年青的老王颇为羡慕,虽然他已经可以一次性弄出五十五名纸人,指挥和控制它们作战,但是与这位道友相比差距甚大。 七十多前年,四处游历的老王在雕翎山巅亲眼目睹一位道友飞升,当时老王激动不已,觉得自己的奋斗有了方向,那就是提升生命,征服局限,最终获得突破,像这位飞升的道友一样到达全新的境界。 然而后来,由于众所周知却不方便提及的原因,宗教与神祗遭到近乎彻底的毁灭,信仰被看作是迷信,需要加以批判和指责。那个时代的老王处境颇为悲惨,多次差点饿死或被打死,六十几年前看上去恍如中年人的他迅速老去,到如今已经像是七十岁出头的老者,这样的情形与他所修炼的长生术已经达到的境界完全不相符。 秋水说,最近十几年来,到处大力修建寺庙和道观,山神庙和土地庙什么的到处可见,虔诚的信徒应该在快速增加当中,为何老王还是无法借用到强大的道法能量? 老王说仅仅只是表面的信仰恐怕没用,那些离开了庙宇之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干坏事的人根本不可能提供任何有用的精神力量。 卑鄙 秋水点头表示明白,希望老王继续讲述与贵财子的战斗。 老王接着说。 贵财子消失之后,纸人没了攻击方向,阵形立即乱了。 老王全神贯注在周围寻找贵财子的位置,可以肯定这恶棍不会逃走,还隐藏在这个房间内某处,等待合适的机会再次搞突袭。 周围的仆人和奴婢看到老王占据上风,集体开始捣乱,她们大声喧哗,乱喊乱叫,唱歌或者跳舞,或者朝老王扔东西,一个个张牙舞爪,无所不用其极。 老王有些气愤,觉得贵财子太过卑鄙,先是发动偷袭伤人,然后又让奴婢捣蛋,如此表现简直丢尽了修道者的脸面。 他大声吼:“贵财子,如果你还算人的话就出来,与我光明正大地打一架。” 旁边的奴婢喊:“小道士找不到参将大人,小道士是笨蛋,赶紧回房间撸管子去吧,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老王不理睬这帮被控魂术修理过的可怜之人,但是喧哗声不断钻入耳朵,板砖和陶瓷大碗不时飞来,虽然无法击中有气场护体的老王,但是不良影响显而易见。 几名男仆躲在柜子下面大喊:“福寿子喜欢吃屎,尤其喜欢大粪里游动的蛆,我们都看到了,福寿子还喜欢被男人捅屁股,全城一半的人都知道这事。” 老王被这样的谎言弄得很生气,指挥几名纸人冲过去,打算教训那几名男仆一下,让他们闭嘴。 一名男仆被纸人手里的锤子砸破了脑袋,另一名男仆则被大剑划伤了大腿,但是这样家伙却不知畏惧,决不后退,仍然待在桌子下面,继续乱喊乱叫。 “福寿子是贼,每天偷厨房里扔掉的肉骨头吃,还偷瞎眼乞丐破碗里的铜钱。” “你们放狗屁!”老王运用狮子吼,朝着几位男仆所在方位发功。 几名男仆被震得口鼻流血,一时愣住,没了声息。 奴婢却接上来怪叫:“小道士是废物,被参将赶出门去只能做乞丐,大雪天没衣服穿,被冻得像石头一样硬。” 老王尽管心中怒火腾腾,却不能把这些可怜人杀掉,一时颇感有劲无处使。 稍一分心,一个灰朴朴的人影突然从地上裂开的青石板中一跃而起,手持一柄短矛,飞速刺过来。 短兵相接 贵财子突然现身,手扫短矛刺向老王的胸膛。 距离很近,事起仓促,之前毫无预兆,老王本能地侧转身体,以坚实的肩膀面对来袭。 尖锐的矛刺入左侧肩膀上部的肌肉当中,老王痛得差点晕过去,情急之下也来不及多想,右手握成拳头,狠狠一记直拳打中贵财子的鼻子。 贵财子鼻血长流,泪如泉涌,一时视线模糊,老王趁机夺过短矛,顶住贵财子肋下,将其制服。 这时纸人已经耗尽了能量,纷纷倒地,现出原形。 两名修道高人斗法,最终却以短兵相接的武人方式来收场,这事很有些出乎预料。 “我认输了,请住手,小师侄啊,师叔跟你开玩笑的,快把矛拿开,当心失手扎伤了我可就不好啦。”贵财子惊恐地求饶。 老王本可以将短矛扎进去,只要刺伤肝脏,贵财子就回天乏术,只能一命呜呼,然后再将其魂魄打散,便可永绝后患,因为那时的贵财子远不如后来那么厉害,修为方面尚有明显漏洞。 但是老王却有些下不了手,此后的漫长岁月里,他对于这一刻莫名其妙的犹豫和迟疑无数次感到后悔。 当时的他隐约在想,要以一名修道者的方式来打败贵财子,而不是这种市井匹夫特色的无限制搏击,他想要放开贵财子,然后公平地打一场,双方都别逃跑,不要受到无关人等干预和影响,以道法高人的身份进行较量,然后战而胜之,再带着这个叛徒回去,在天命堂旧址的废墟上处决,以告慰众师长和师兄弟在地府之灵。这么一想,手上的劲道就松了一些,可是想到被贵财子害死的同门,想起安财子师叔的惨状,矛尖一紧,扎破了皮肤,刺入两根肋骨之间。 “别杀我。”贵财子惊恐地大叫,“我有好多金银珠宝,你可以拿走,重建天命堂也罢,分给那些死掉的同门家属也罢都由得你。” 老王一时陷入两难,不知该不该刺死贵财子。 周围的男仆和奴婢丫环等看到贵财子受制,纷纷拿起板凳椅子香炉咸菜坛子等物冲出来,想要救出主子。 老王严厉地说:“叫你的人散开,我不想滥杀无辜。” “好说。”贵财子连连点头,大声喊,“都退回去,别过来,当心小师侄宰了你们。” 万全之策 老王犹豫片刻,觉得还是不能放开贵财子,因为一旦放手,想要再捉住就困难了,但是又无法下手杀之,想来想去,最终想出一个自以为是的所谓万全之策。 他拖着贵财子走到桌子边,命令这厮自断右臂,咬断舌头,然后自行散功。 贵财子说一定照办,但是得把他先放开才行。 老王心想如果放掉这家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可就难说了,但是左侧肩膀受了重创,右手握着短矛,无法腾不出手斩断其手臂,于是要求贵财子发一个毒誓,如果不照办就会应验。 贵财子毫不犹豫地答应,随即发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誓言,大意是如果违背承诺,不肯按照老王的要求自残,就天打五雷劈,绝子绝孙,死后坠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如此等等。 老王把贵财子松开,叫这家伙把手臂伸出来,乖乖放在桌子上。 贵财子愁眉苦脸地说能不能算了,从今往后保证当最温顺最听话的奴隶,决不会有任何反抗之心,就算让吹箫也保证好好做,包老王舒服透顶。 老王说不行,此事没得商量,然后从怀中摸出一把纸剪成的刀,用法术催动,化为一柄锋利的鬼头大刀。 鬼头大刀举起,斩向贵财子的胳膊,眼看就要搞定之际,胳膊却逃开了,刀刃砍入桌面。 贵财子脚底抹油快速逃走,转眼之间已经拉开了几米的距离。 老王从桌上拨出刀,大步追过去。 贵财子十分狡猾,一会突然转个弯,一会又绕到柱子后面,老王身上带伤,行动多有不便,距离越拉越远。 眼看无法追上,老王干脆停住,打算用法术实施远程攻击,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符纸,念动咒语,幻化成七把小刀,飞向二十几米外贵财子。 贵财子此时已经逃到墙边,转头看见飞刀,急忙扔出符纸,幻化成一面大盾。 刀子与盾牌相撞,发出一阵闪光之后,盾牌消失,刀子却还剩下两把,停顿在空中,瞄准目标之后,加速飞向贵财子。 这刀由法术所化,虽然与老王相隔数十米,却心意相连,可以在控制中转弯和寻找目标除非有法术或者实物阻拦,否则被袭击者很难逃掉。 眼看就要刺中,贵财子却作法将旁边一名侍女飞移至面前。 两把飞刀刺入侍女身体,伤势严重,可以断定活不成了,老王与这女子曾经有过多次肌肤之亲鱼水之欢,此时竟然失手杀之,不禁满腔悲痛。 功亏一篑 接下来,一场追逐在大厅内展开,老王用意念控制着飞刀,试图刺中贵财子,然而总是功亏一篑,每每即将命中之际,总会有某个奴婢出现,充当人体盾牌,保护贵财子不受伤害。 尽管老王很小心,避免伤及无辜,可是仍然误杀了四人,误伤了七人。 更多的奴婢和男仆正在往这边汇拢,人数越来越多,眼看战斗再也无法持续下去。 这些可怜的人一个个仿佛扑火的飞虫,不知畏惧,勇往直前,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拯救贵财子。 老王虽然显示比贵财子更强大的实力,却也找不到消灭这厮的办法。 然而他身上的伤口始终没有得到处理,随着时间流逝,他的体力正在快速消减,乃至衰竭。追逐中,他渐渐明白已经没有机会消灭贵财子,而誓言是没用的,尤其对于一个不知廉耻的人来说。 大厅内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看不到贵财子在何处。 数十人围拢过来,她们手里全都有各种武器,有制作面食的棒子,椅子,剪刀,菜刀,大勺,板砖。 她们一扫平日温顺乖巧的面目,变得凶猛而勇敢,仿佛受了伤的野兽,一个个眼睛泛红,奋不顾身。 老王不愿杀这些无辜的可怜人,于是,只有撤退,这是唯一选择。 机会以后当然还有,不必急于一时,他这样想。 下一回,再次看到贵财子的时候,他将不会留情,不再相信什么毒誓或者承诺,而是干脆地利落地灭掉这恶棍,决不考虑俘虏对方。 他念动隐身咒,让自己在这些奴婢的眼里消失,然后一溜烟往外跑。 贵财子缩在女人身后,大声指挥她们进行围堵。 老王还是找到一条缝隙,钻出去逃到庭院里。 他要去卧室里找安财子师叔,带上这位活尸一起走,等找地方将其安顿好之后再回来。 进入房间,他沮丧地发现,床上空荡荡的,只有脏兮兮沾满泥的棉被,安财子不知去向。 下地无门 老王回到卧室发觉安财子不见,心知必定有名堂,转身欲走,想要尽快离开,却不料外面枪声不绝于耳,数十粒弹丸穿透薄薄的板壁和窗户纸打进来,其中一粒穿透了老王的左侧大腿,一粒打入了腹部。 老王闯荡江湖已久,对于洋枪多少有些了解,此时立即趴下,许多的子弹往他身体上方掠过,打入墙壁,溅起泥灰和火星。 产自宋朝的古董花瓶被打碎,丝绸床单起了火,金丝楠制成的桌椅被打坏。 老王不禁想,当年与八国联军作战的时候如果有这么多枪枝弹药,或许战事不会失利,圆明园也不至于被焚毁。 枪声终于停了,外面响起贵财子的声音:“小师侄,自断右腕,咬断舌头走出来,可饶你不死。” “贵财子,你无耻卑鄙。”老王大骂,但是刚吼出这一句之后就明白了,对方在试探,想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乖乖出来,按照先前的要求做,否则我要放火了。”贵财子说。 老王心想看来只能逃了,于是念动咒语,打算施展遁地术,钻入泥土之中,然后逃往其它地方。 然而他的两条腿沉入泥土之后惊讶地发现无法再进一步,至多只能没到膝盖位置,脚底踩到了坚硬的一层。 万万没想到,贵财子居然会在这幢房子的地下铺设了一层铜板。 那年头金属是很值钱的玩艺儿,由于工艺所限,采矿不容易,炼制同样也不容易,而贵财子居然能够做出这样的布置,显然早有不良图谋,并为此不惜代价。 眼看上天无路,下地无门,老王心想恐怕只能投降或者自杀了。 他大声喊:“贵财子师叔,能不能别让我自残,咱们讲和好不好?” 既然已经一败涂地,那么也就不必考虑什么尊严和形象了,他这样想,活下去比什么都更重要,将来没准还有机会找回公道。 此时他突然理解了贵财子的卑鄙和背叛。 这时的他还无法做到看破生死,对于生命还有着深深的眷恋,在乎的事很多很多,为了活下去,他也会违背誓言和承诺。 “想跟我讨价还价么?这样的话,只能让你变成烤猪啦。”贵财子的笑声很响亮,“放火。” 心灰意冷 老王没有被烤熟,因为安财子跑回来了。此前安财子被几名男仆拖到外面,扔在假山后。 危难时刻,做了多年活尸的他突然爆发,一跃而起,撞倒了多位奴婢和兵丁,一路冲到已经起火燃烧的房间内,抱起躺在地上的老王,耗尽最后的能量,把老王送到了地府范围内。 做完这件事之后,安财子的尸身彻底腐朽,魂魄烟消云散,生命印迹从此不复存在。 老王在地府待了两个时辰,明白活人不可在此久留,于是拖着严重受伤的身躯勉强前行,走了几里路终于找到一个出口,走出去之后发现来到城外的乱葬岗,置身于众多无名无碑的荒坟中。 此时老王情绪低落,身体状态极差,已经无法再移动,只得就地躺下,慢慢运功疗伤。 乱葬岗上野狗野猫众多,老鼠时常出现,天黑之后孤魂野鬼成群结队。 老王行动不便,也就无法挑选食物,抓到什么就吃什么,野狗由于体形较大,他尽管想吃却对付不了,吃得最多的就是老鼠。 在这里疗伤期间,一天夜里有只女鬼纠缠不休,没完没了,十分烦人,他忍无可忍,捉住这女鬼张口便咬,原来只想惩戒一下,却发现原来鬼出是可以吃的,味道不算好,但也不太差劲,跟凉粉有几分相似,能够充饥,居然还有一些疗伤的功效。 此前他从来不知道鬼也可以吃,没听说过也没想过,经此尝试之后,他开始经常性吃鬼,有时捉到十恶不赦的邪灵,就干脆吃掉。 他在乱葬岗休养了整整半年才基本恢复,回到城里之后,贵财子已经离开,不知去了哪里。 他心灰意冷,除了找贵财子报仇血恨之外再没有其它念头,于是重新开始浪迹天涯的生活。 那个时代资讯不发达,世道混乱,人祸天灾没完没了,想要全国范围内找到一个人是很困难的事。 老王游历了几年,一直没打听到贵财子的消息,后来遇上刘永福将军招募人员,当时的老王经济状况极糟糕,为了混个体面的生活,于是就加入黑旗军,后来得到赏识,成为了刘将军的幕僚。 仇敌 听到这里,秋水问,以后还有没有和贵财子相遇? 老王点头说有,并且有好几次。 刘永福与鬼子作战兵败台岛之后,回到大陆,老王此时身心俱疲,于是告辞离开,寻到一处风水甚好之地静修了一年多,然后继续游历,想要找到仇敌。 几年之后,老王在香港找到了贵财子,这时的贵财子已经老态隆钟,看上去与普通八十岁老头相差无几,丝毫没有修炼长生术获大成者应有的气质形象。 然而这时的贵财子身为当地巨商兼黑道头目,主营业务是贩卖鸦片和走私各种商品,其中还有一项生意就是把内地劳动者卖去美洲和欧洲做苦工,即俗称的贩猪仔。 此时如果公平决斗的话,贵财子必然不堪一击,然而老王仍然未能得到这样的机会。 贵财子身边保镖成群,全都佩德国造之洋枪,装备比广东巡抚的卫队还要更好。 虽然已经垂垂老矣,可是贵财子的眼力和修道者特有的感应仍然保持得挺好,甚至比几十年前更加敏锐,老王根本没有机会接近百步之内,动用法术远程攻击也没用,贵财子的手下全都被控魂术洗过脑,一个个视死如归,以充当人体盾牌为荣。 老王在贵财子住宅和商号周边转悠了三个月,期间挨了四枪,幸好均不致命,最终伤情越来越严重,渐渐无法再坚持下去,只得放弃此次复仇行为。 老王避开了贵财子的耳目,躲到海边一个小渔村内,修养半月之后逐渐痊愈,帮一名寡妇做事换取食物和住所,这位寡妇名叫阿兰,年仅二十出头,丧夫不久,没有子女,老王与她颇为投缘,很快进入状态,两个天涯沦落人开始相濡以沫的生活。 这时的老王琢磨着贵财子已经命不长久,既然无法杀掉这厮,那么不如等待其一命呜呼,到时候去地府认真修理这恶棍也算是复仇的好办法。 于是他留意打听城内传来的消息,盼望贵财子早死。 阿兰怀孕,肚子渐渐大起来,老王得知自己有了孩子,喜出望外,决定暂时打消复仇的念头,专心过日子,好好照顾家人。 愤怒 一天早晨,老王到海边修补渔船,同时趁着退潮之机捡点螃蟹之类海产,一名邻家小孩跑过来,说出大事了,城里来了一伙蒙面汉子,开枪打死了阿兰,然后放火烧屋。 老王悲愤交加,一路狂奔回到渔村,只见房子已经烧成一堆黑炭和残砖烂瓦,阿兰的尸体被埋在废墟中,已经成了焦炭状,惨不忍睹。 老王生平从未像这样怒火冲顶,两眼发红,一心只想复仇。 他骑上一匹马冲向城市方向,途中看到两辆停在路边的马车,其中一辆车轮坏了,无法再前进。 看这伙人的装束和携带的枪枝,几乎可断定就是杀害阿兰的凶手。老王隐形之后下了马,步行靠近这伙坏蛋,听其交谈,确认暴行是其所为之后立即开始痛下杀手,八名枪手和两名车夫促不及防,在一分钟之内全部毙命。 老王从尸体身上找到三只装满子弹的枪,翻身上马直奔贵财子的住宅,在距离目的地三百米开外弃马,隐形潜近院墙,然后混入其中。 未曾想贵财子不在住宅内,杀掉几名家丁和保镖之后,老王捉住一名貌似管家的人,逼问之后得知贵财子去了商号。 老王冲向商号,却不料中了埋伏,他施法隐形,但是地上已经撒了一层沙土,踩上去之后脚印非常明显,周边屋顶和窗子后面早已经有数十名枪手严阵以待,加之有贵财子坐镇指挥,双方实力差距实在太大。 老王发觉中了埋伏之后想要溜走却已经来不及,身中数弹之后失去行动能力被擒。 浑身是血和弹孔的老王被牛皮绳捆上,拎到贵财子面前。 苍老如同一只病猴的贵财子哈哈大笑,说小师侄这下你完蛋了。 老王说:“你也快完蛋了,地府那边的许多被害的师兄和师叔还有叔祖已经知道是谁害人,正等着你去,死掉之后有你好看的。” 贵财子说:“你一定很奇怪我明明修炼长生术,为何会老成这副模样,我可以告诉你,因为我找到了比长生术更好的办法,那就是夺人躯壳,占尸还魂,而且这样做的过程当中不会损失一丁点功力,甚至有可能会变得更强,因为占尸还魂之后,可以拥有原主的大部分记忆和经验,如果我夺了一具博学大儒的躯壳,我就是道士加大儒,我会变得更强,根本不必去地府报到,让那些笨蛋在下面等一万年吧,哈哈。” 借尸还魂 躺在血泊中的老王不禁大吃一惊,同时颇感失望,怎么也没有想到,贵财子这厮居然练成了保全记忆转生的法术。 他仍有点怀疑,贵财子真能够做到吗?千百年来无数修道者苦苦研究的难题真让这家伙破解了吗? 一直以来,绝大部分人死后都会乖乖去地府报到,等待重入轮回的机会,或者滞留在人界当游魂,除此之外,借尸还魂当然也是办法之一,但是有巨大的风险和麻烦存在,阴魂如果进驻一具新鲜热乎的尸体,如果较为相配的话,倒是能够让尸体活回来,做得好一些的完全可以继续混在人群当中生活,但是最大的问题在于,进入一具尸体之后,死者从前的记忆和经验会影响到阴魂的思维和意识,如果阴魂自我意志和个性不够强的话,有很大可能反被死者残存在大脑中的思想给控制住,慢慢溶合掉,最终让阴魂失去自我意识,成为附庸甚至干脆被吞没,一点不剩下。 还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是,作为修道者,生前好不容量积累起来的功力,死后成为阴魂一般情况下倒也能够保留一点,至少比普通的菜鸟鬼要强一些,但是如果进入某具尸体内借尸还魂,功力将会失去大部分。 上述观点是无数代修道者前仆后继研究出来的,已经被整个业界认定是不可违背的真理。 然而现在,贵财子却声称找到了办法颠覆这一切,老王怎么能够不惊讶。 贵财子得意地笑,往老王身上扔瓜子壳和果核,还吐痰。 老王挣扎着说:“贵财子,你不可能超越生命的极限做到无损失的借尸还魂,除非你已经不是人,成为某种妖魔,这才有可能实现。” “只要能够活得风光体面,成为什么东西都没关系,我想要的是永生不死,不断的修炼和积累,最终成功飞升或者进入到前所未有的境界,至于以何种方式来实现,我认为根本无关紧要,成功,本来就不必选择手段,怎么方便怎么来,欺骗别人也罢,戏耍大众也好,都没关系,我身为出类拔萃的人,就应当高高在上,做非常之事。”贵财子说。 “你这么坏,一定会有报应。”老王无力地骂。 野心 贵财子笑嘻嘻地说:“海边渔村里那个大肚子婆娘是我派人杀掉的,你真差劲,简直丢天命堂的脸,居然看上一个死了老公的寡妇,这口味未免太糟糕了,我帮你获得解脱,重归自由,你应该感激才对,而不是气乎乎地忙着找我算账。房子也是我的人放火烧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小师侄你失去冷静,乖乖踏入圈套,你果然很差劲,这么容易就中计,几十年了,你虽然看着像年青壮汉,可是实际年纪已经五十多岁了,为何还如此幼稚,我真希望你能够狡猾一点,这样的话咱们就可以多玩玩。” 老王气得说不出话,嘴里冒出一些血沫,咳嗽了几声。 “待会我要把你扔到油锅里煎炸,弄成一个黑乎乎的丑尸体,让你的魂魄变成一只丑八怪,到了地府连最差劲的鬼婆子都看不上你。”贵财子狞笑。 “你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就可以,为何要祸及无辜者?”老王说。 “我贵财子杀人还需要问问有谁同意或者不同意吗?傻蛋,因为我是恶棍,而恶棍做任何坏事都不需要理由和借口,我想杀谁就杀,这种不受任何限制的感觉多么美好,可惜你体会不到了。”贵财子说。 “人在做,天在看,现在你风光得意,坏事做绝,将来必定会有相应的惩罚,十倍的报复到你身上。”老王喘着粗气说。 “哈哈,你好好学一学历史,谁要是杀掉一个人,就是严重的犯罪,必须斩首抵命,但是谁如果能够杀一百个人,他就是英雄好汉,若是杀掉成千上万的人,便可成为王候甚至皇帝,甚至能够变成神话一般的存在。我问你,你哪只眼睛看到那些杀了上万人的家伙遭到报应?今天在庙堂之上统治你的那些人,他们的祖先怎么得的天下,难道是靠唱歌跳舞换来的?还是经商赚钱买来的?”贵财子大声说。 “看来你有野心,可惜生不逢时,只能做商贾。”老王说。 “我之所以没成为王候或者皇帝,是因为我没那兴趣,否则的话,说到杀人,我可以自信地宣称,这正是我的特长,普天下很难有人能赶上我的能耐,当年如果洪秀全在败亡之前几年把军政大权交给我打理的话,天下早已经易主,只可惜那家伙目光短浅,只知道享受和内斗,毫无容人之胸襟,最终葬送大好局面,落得可悲下场。”贵财子自信满满地说。 逃生 老王说:“你已经坠入魔道,如果迷途知返,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或能挽回一二,他日报应降临之际,少受一些惩罚。”贵财子说:“你懂个jb,我一直在努力修炼,只是采取的方法与手段与你有所不同罢了,我总是在寻找捷径,寻找一种可以快速成功并且省事的好办法,如今我终于找到了,而你呢?就算今日你没被我逮住,可以一直躲在深山老林里修炼长生术,你又能活到三百岁吗?除非你得道飞升,否则的话,至多坚持到两百岁,然后让天雷劈死,这一切早已经注定。” 老王闭上嘴,不再说话,心里明白贵财子说得没错,这事有先例,嘉庆年间,天命堂一位修炼长生术的长者过两百岁生日的那天,饮了几杯酒之后上茅房,回来途中突然遇上晴天霹雳,击中身体而暴亡,死后其它人为这位长者招魂,得知其死于天雷,因为修道是逆天行事,成就达到一定的阶段,自然会有种种莫名其妙的考验和阻力,即俗称的天劫。 贵财子命令手下持刀走过来,准备把老王斩成十几块。 这一次,贵财子的拖沓和不紧不慢给了老王逃生的机会,此前他一直在做准备,想要把最近这些年来练就的逃生绝活使出来。 他已经能够不必张嘴,仅仅只在心里念咒就可以打开一扇门,通往其它空间,只是由于不够熟练,必须费很长时间,而且很消耗体能。 先前贵财子的多话给了他足够的时间做准备工作,现在,他已经可以消失了。 六名家丁走过来,围成一团,高高举起手中的刀,准备把老王砍成碎块。 然而他们突然沮丧地发现,脚前面的地板上突然没了人,只剩下一滩血污,他们以为这是某种障眼法,于是仍旧挥刀狠狠斩落,但是令人惊讶的事出现,刀刃重重撞到坚实的地板上,弄出了大量的火光。 老王已经在另一个空间内,这里黑暗无光,气温极低,必须施出几道灵火符才能坚持住。 他口袋里还保存着来自鬼形体的两条胳膊,此时正好用于充饥,吃鬼对于他而言有极好的疗伤效果。 他明白这样的法术在贵财子面前只能使用一次,下一回如果再被擒住,他将不可能得到这样的逃生机会,贵财子肯定会直接干脆地把他弄死,迅速斩碎尸体。 浪迹天涯 就这样,老王逃过一劫,保住性命。 躲藏了几个钟头之后,他离开异空间回到人界,找到一处僻静之地养伤,这一回整整用了两年多才基本康复,然后又用了三年多的时候闭关修炼。 当他再次出山时,贵财子已经死掉,曾经风光一时的贵财商号经营规模缩小了很多,不足原来的五分之一,如今的商号由一名二十来岁的年青男子掌控。 老王找到机会近距离仔细观察,确认这名年青男子身上没有附着任何道法,跟踪几天之后,他寻机捉住这名男子,经过交谈之后得知,这年青人是一位落难皇族,到香港避难,有志于商业,于是入股本地赫赫有名的贵财商号,未曾想被贵财子老儿耍了一道,买下一个名不符实的大空壳,如今正犯愁怎么维持下去。 老王深感失望,在香港逗留了一年多,期间去过几次地府,找到了阿兰,这位被烧死的女子如今与死掉的前夫相聚,日子还算过得去。 老王在香港最终未能找到有关贵财子的线索,最终只得离开,继续浪迹天涯的生活,四处替人看相降妖捉鬼为生。 由贵财子的一贯作风和性格上看,他估计这恶棍不会离开这个国家到海外去,应该仍然留在这边,按照以往经验,贵财子总是会选择站在得势者一边,寻机捞取最大利益。 由此推想出大致轮廓并付诸实践,花费几年之后,他终于找到贵财子,这时这恶棍成为北方一位大军阀的幕僚,经营了上百家当铺。 这时的贵财子占据了一名留洋博士的躯壳,被称为大才子兼商业天才兼再世孔明,在北方那个大城市里算是风云人物。 这一次,老王仍然没有得到与贵财子公平一战的机会,贵财子身边总是有多位带枪的保镖,就算睡觉和喝茶时也不例外。 贵财子甚至从其它门派请来几位厉害的修道者,镇守在住宅内几个方位。 老王想出一个不是办法的招数来,在报纸上刊登广告,揭露贵财子的真实面目,然后要求与之公平决斗。 结果可想而知,报馆被查封,同时进行的还有全城大搜捕。 这时的老王当然不在乎普通兵丁的追捕,很容易就可避过,那时的城市已经很大,又脏又乱,加之资讯不发达,某个人想要刻意躲藏的话,简直就不可能被找到。 复仇 在城市里混了几年,老王发动了四次偷袭,均未能取贵财子性命,其中两次距离成功最近,给贵财子留下了轻伤,一次子弹击中其大腿,一次用鹅卵石砸伤其额头,仅此而已。 倒是贵财子的手下给老王造成的伤害更严重的多,前后十几次中枪,数次差点丧命。 当时的国家风云变幻,城头的大王旗不断易主,期间贵财子总能做到先知先觉,提前选择有前途的阵营投靠之,始终成功地站在得势者一边,这恶棍一百多家当铺的生意依旧兴旺,还做起了鸦片和外贸,甚至搞到几艘铁甲火轮船搞远洋航运。 老王觉得仅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消灭贵财子,有心效仿仇敌的做派,于是转而投靠到北方大军阀的敌对方阵营当中,期待能够借助外部力量完成复仇大计。 老王在这边好不容易从普通一兵混到了营长职位,参加了近百场大小战斗,从岭南进军到江北,眼看手下渐渐有了些实力,距离报仇之事近了一些。却不料贵财子再次转投南方阵营,而且大受欢迎,凭其财力和名声,居然初到就打入了中高层领导圈子里。 一次大检阅,老王站在队列当中,带领几百号人从台下走过,看着台上洋洋得意地站在台上的贵财子,愤怒难当,却无计可施。 老王想要搞偷袭,却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贵财子无比奸滑,似乎总能够预知危险临近,几次均不露声色地逃过刺杀。 倒是老王情况不妙,接连被派到最危险的战场上充当攻坚先锋,面对最强悍的敌人,结果屡遭败仗,手下的兵士数量越来越少。 老王不忍再看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一个个死掉,最终挂印而去,回到家乡的深山内隐居,决定不问世事,一心修炼,待他日能力有所突破之后再出山找贵财子算账。 复仇的念头时时在他心中闪现,挥之不去,回乡之后的几十年间,他先前三次下山,寻找贵财子的踪迹,每次均能找到,但是都无法靠近这恶棍。 贵财子一如既往地选择得势者投靠之,这厮换过三次躯壳,先后做过大汉奸,大叛徒,后来又成为大奸商,最近的一次终于犯下错误,倒了大霉,被当作卖国贼当众枪毙。 原来如此 现在情况已经比较清楚,四十年前,贵财子的魂魄附着到被石头砸死的扁晓雀身上,然后立即占据了主导地位。 那年头横死的人挺多,贵财子为何这么做倒也不难猜,这厮此前顶替名人身份之后吃尽苦头,总结出的经验教训是名人贵人不能当,还是做个普通人最好,以免被弄成专政折磨对象,在那个时代,这确实是比较合理的选择。 后来情况有变,渐渐向受限的怪异市场经济发展,于是顶替扁晓雀身份的贵财子再次开始活动,发挥其搞歪门邪道经商赚钱的能耐,迅速发迹。 不难想象,如今世道,像贵财子这样的恶棍确实可以混得挺好,说是如鱼得水也不为过。 秋水和小梦颇为惊讶,愕然看着老王,心里均想法很多。 这时外面天已经大亮,一些施工人员正在花园里忙碌,种植各种花草,几辆货车开到院子内,开始搬下桌椅和床以及其它一些用品。 老王苦涩地说:“几十年前,我一直比贵财子强,但是现在,我可以断定自己斗不过这家伙,他明显比我更优秀。” “为什么这样?难道你最近这些年来没有认真修炼?”小梦问。 “对,最近几十年来我生存颇为艰难,安心练功的时间太少,许多功课都拉下了,躺在台子上面对刀子的时候我拼命回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段不用念出声就可以施术的咒语,现在时过境迁却想起来了,看来我确实已经有些老,而贵财子却明显有进步,似乎取得了某种突破,我与这恶棍之间存在的差距很大。”老王说。 “对付附着在扁晓雀体内的贵财子也许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困难,我和阿牛还有朗淡平和沈浪都有过许多次机会打死他,只可惜,我太过小心慎重,最终错过了机会。”小梦说。 “那是因为贵财子对你们没有防备,否则的话,你们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老王说。 “我们今后怎么办?”秋水问。 “我想了想,还是逃远一些,先避避风头再说,看会不会有某个英雄人物出现,把贵财子给收拾了。”老王说。 慷慨激昂 老王的观点与秋水不谋而合,既然暂时打不过,那么逃远些就是选择之一。 只要找上门来的并非扁晓雀,那么就能够抵挡,如今的扁晓雀很忙,未见得有时间能够抽空御驾亲征。 中午十二点,太阳当空照,小鸟在乱叫,秋水驾驶辉腾在前,车内坐了小梦还有老王,两只大狗坐在老王旁边,不时伸出红乎乎的舌头轻轻舔这位大法师的脸和胳膊。 阿牛驾驶昂科雷在后,上面坐了程灵素和朗淡平,还有女鬼冰儿。 一路还算畅通,就这么驶出城去。 众人打算到远郊的温泉镇避一避,由于有些逃难的味道,所以选择了一处距离寺庙很近的地方,据说附近还有驻军,有许多个度假村就是军官的亲戚负责经营,非常安全。 沿着绿树成荫的狭窄公路驶出四十多公里后,抵达目的地,途中没发现跟踪者。 小梦初次与情郎出游,兴致颇为高昂,一路上嘻嘻哈哈很开心。 老王听说度假村里有俄罗斯小姐,一个个黄头发蓝眼睛,肤白胸大腿长,很是向往,恨不得立即赶到那边去,好好折腾一番。 小梦把手伸出窗外,朝后面的车挥手,程灵素同样伸出手来摇动回应。“自古以来,给汉人造成伤害的外族当中匈奴实在算不上什么,南宋时的蒙古人最为可恶,杀掉了无数的汉人,毁掉了当时地球上文明程度最高、科学技术最为领先的宋王朝。其后最可恶的就是俄人和日本鬼子,老毛子生性残暴邪恶,侵占咱们国土最多,杀害和驱逐无数平民,还居心不良地把一些怪异和荒谬的思想推销过来。鬼子也是同样的可恨,那些事大家都很清楚,我就不说了。”老王咬牙切齿做出慷慨激昂状,“今日终于有机会在俄人婊子身上找回一点公道,我一定不负众望,给大家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老王,可惜你岁数大了,否则的话去鬼子国当毛片男星,就可以源源不断地讨回公道。”秋水乐呵呵地说。 “是啊,真有几分遗憾,可惜我已经有点老了,否则的话,哼。”老王仰天长叹,“昔日宝剑今菜刀,光阴逝去,岁月如梭,不胜悲乎。” 温泉镇就在前方一公里之外,远远看过去,绿树中一幢幢别墅若隐若现,风景极佳,确实是疗养度假好去处。 缺陷 想到此时距离超级资深恶棍扁晓雀已经有至少四十多公里远,众人均感觉心情不错。 这时天刚黑,菜肴刚刚送上餐桌,红色的酒倒入杯中,旁边有打扮成少数民族模样的姑娘在唱歌跳舞,看上去蛮像那么回事。 老王刚刚从俄罗斯小姐的房间里走出来,虽然他老当益壮,但是故意的长时间折腾仍让他感觉疲惫。 不过无须为老王担忧,只要有足够的肉和酒,他很快就会恢复状态,就像没事一样继续蹦跶。 冰儿缩在一只皮包内,朗淡平把皮包放在桌子上,这样的话,就可以让她嗅到菜肴的味道,而阴魂只需要这个味就能够避免饥饿并解决温饱问题。 吃饱喝足之后,与贵财子兼扁晓雀有关的话题再次出现,好象这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在座众人都必须面对。 秋水问为什么有很多阴魂与扁晓雀为敌,有一些阴魂却服从扁晓雀的调遣,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很听话的样子。 老王说:“这是因为贵财子能够让阴魂与尸体溶而为一,然后像正常人那样活下去,所以很多想还魂的鬼都愿意做其马仔。估计那恶棍手下里有不少人就是这样的生存状态,许多所谓的名医和忠实粉丝都可能是此类准怪物。” 至今老王仍然习惯性地称呼那恶棍为贵财子,而其它人更习惯称其为扁晓雀。 “你能不能让冰儿也像这样与某具合适的尸体合而为一,然后像正常人那样生活下去?”朗淡平看了看皮包,小声问。 “我可以做同样的事,但是有必要告诉你,贵财子搞的所谓还魂术有很大缺陷,这种事由我来做效果可能会更差一些,因为贵财子对于起尸术方面有独到的研究,可就算是这样,在他主导下,仍有许多阴魂在与死人合而为一之后行为和性格变成怪异,吃人肉干坏事,简直丧心病狂,我担心,你的冰儿在还魂之后可能会变成那副模样,就像那些准怪物在太平间里所做的那样。”老王严肃地说。 皮包里传来冰儿怪异的山区口音:“不必这么麻烦,淡平如果看上谁家女子的话,我来个强行附体就可以。” “那样乱来的话,你将不再是你,而是变成其它某种可怕的东西。”老王说。 遗嘱 入夜,老王声称要讨回一点公道兼扬我国威,然后搂着俄女再次进入房间。 秋水和小梦泡在小池子里戏水,朗淡平和冰儿呆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阿牛看了看程灵素,小心翼翼地说:“程小妹,你想不想生孩子,我很乐意帮助你。” “你相貌不够帅,身材不够高,脑子也不怎么聪明,总而言之,基因太差,我不会考虑你。”程灵素干脆地说。 “我觉得自己比起秋水并不算差。”阿牛嘀咕。 “对,差距并不大,至多三到五光年那么远而已。”程灵素说。 “我琢磨着,你是不是喜欢上秋水了?变成真正女人啦?”阿牛说。 “我更喜欢小梦姐姐,只是她跟秋水成了一对,君子不夺人所好,我只能说声遗憾了。”程灵素说。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泰国安装jj?”阿牛问。 “不着急,等什么时候找个合适的男人生下孩子再说,如果先把jj装上的话,我就生不了啦,这么优秀的基因无法传承下去是不可饶恕的。”程灵素说。 “别生个像你一样的女同志。”阿牛无精打采地说。 “我的孩子可以自由选择性取向,喜欢同性还是异性我都不会干涉。”程灵素说。 这时一名年青女子走进包间,为程灵素和阿牛斟酒。 这名女子先前已经来过几次,所以并未引起注意。阿牛喝了一点酒,觉得味道有些奇怪,微微有些腥,还有点咸,感觉就像——被稀释的血。 “这酒有点不对劲。”程灵素说,她没有喝,仅仅只是用鼻子嗅了一下就察觉问题。 “没有老鼠药吧?”阿牛说话的同时想到自己刚刚喝了一口,不禁感觉到难受,很想吐出来。 “好像没有,我不太肯定,你如果有什么遗嘱请赶紧说出来,以防万一,我一定会照办。”程灵素严肃地说。 “我的钱你和淡平还有秋水三个人平分掉一半,剩余部分弄成十份,每年送给我父母一份。”阿牛说。 “还有其它的吗?”程灵素问。 “暂时好象没了,我得想一想。”阿牛说。 狗血酒 程灵素大叫:“服务员,过来,解释一下这酒怎么回事?” 阿牛则转过身去,用手指挖喉咙,想要把刚喝下去的东西呕吐出来,折腾了几下却未成功。 服务员慢慢悠悠走进来,身体有些摇晃,像是喝醉了一样,站到阿牛身边,伸手扶住桌子,似乎这样才能够站稳。 “有事吗?”服务员小姐有气无力地说。 “这酒怎么回事?”程灵素大声问。 服务员低下头,用鼻子凑近酒杯嗅了一下味道,然后慢吞吞说:“不好意思,弄错了,把给隔壁贵宾的狗血酒倒给了你们。但是你们并不吃亏,因为这个狗血酒是非常贵的,系上等高度白酒加上狗身上刚放出的血以及其它一些原料,精心调配而成。” “里面没有老鼠药或者其它毒药吧?”阿牛紧张地问。 “当然没有,这里的老板是防卫厅长官的侄子的表弟的姑妈的哥哥,这么有身份的人经营的大产业,当然不可能做那种事。”服务员的语速渐渐快起来一些,显得稍微正常了一点。 “无毒就好。”阿牛长出一口气,感觉轻松了许多,毕竟命暂时保住了。 “拿一瓶智利红酒来,带一个拔塞器来,我自己开瓶。”阿牛说。 “好——的——,马上就到——。”服务员再次恢复慢吞吞的语速。 “小妹妹,你怎么啦,为何说话老是鬼声鬼气的?”阿牛说。 “是吗?我会注意,请原谅。”服务员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容,弄得嘴周围出现了皱纹。 程灵素这时渐渐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这个服务员的脸看上去怪怪的,跟曾经见过的尸体有那么几分相似。 “不必拿酒了,我们已经不想喝。顺便问一下,你是人吗?”程灵素问。 “这个我不太确定,先前肯定是,现在说不太好。”服务员摇了摇头。 程灵素离开椅子,缩到阿牛背后。 “出什么事了,可以说给我听听吗?”阿牛问。 “外面起雾了,什么都看不清楚,除此之外也没什么。”服务员说。 阿牛这时再也坐不住了,从椅子里一跃而起,差点撞到程灵素。 呼唤 服务员依旧目光呆滞,面部的肌肉有些扭曲,肤色显得过分苍白。 阿牛拖着程灵素,跑到走廊里看外面,发现果然有很浓的雾,把这间度假村的门厅给挡住了,看不到花园,也看不到其它地方。 程灵素小声问这位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服务员:“其它人呢?”“刚才都在那边的房间里看电视打牌,现在不知道哪去了。”服务员慢吞吞地说。 阿牛说:“我们得去找秋水和老王还有朗淡平。” “对,大家聚在一起更安全。”程灵素的声音有些颤抖。 两人也没管身后的服务员,而是快步向楼上走,因为众人的房间全都在三楼。 走到楼梯中段,再往上,然后进入走廊。 这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他们惊讶地看到,自己仍然在二楼的咖啡厅内,桌子上放着没喝光的狗血酒,据说大补的玩艺儿。 一只苍白发灰的小手轻轻拍了拍阿牛的肩膀,然后服务员有气无力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你们干嘛去了又回来?” “遇上鬼打墙了。”阿牛沮丧地说。 程灵素却已经沉不住气,扯着嗓子大喊:“秋水,老王,小梦,朗淡平,你们能听到我的呼唤吗?” 她的叫喊确实很响亮,甚至可以听到回声。 然而没有任何反应。 阿牛还算比较冷静,小声说:“根据我的经验,现在咱们已经失陷到一个异空间内,现在需要做的事就是保持镇定,等待救援,或者等待天亮。” 程灵素说:“如果太阳总是不肯出来怎么办?” “那样的话,我们就若无其事地等待,太阳总会出来的。”阿牛说。 “老王跟俄罗斯婆子折腾够之后就会出来,到时候他们将发现我们不见了,肯定会到处寻找,老王那么厉害,一定会有办法的。”程灵素说。 服务员说:“也许他们跟你们一样倒霉,遇上了别的麻烦事,无法提供帮助。” “不可能的,老王是活了一百几十岁的资深大法师,没有什么事他摆平不了。”阿牛说。 “也许这一次是唯一的例外。”服务员冷冷地说。 百鬼大阵 程灵素和阿牛走到靠墙位置的一张桌子旁边坐下,开始拨打电话给秋水。 没想到的事发生了,居然能够打通。 然后秋水和小梦牵着手走下楼来,问阿牛发生什么事了。 然后老王和衣着不整、露出一只咪咪的俄罗斯小姐也走出来,接下来是腋下挟着皮包的朗淡平,女鬼冰儿就在皮包里。 阿牛大声把情况告诉了其它人,然后伸手拖过服务员小姐,示意其它人看这位苍白的脸和怪异呆滞的表情。 老王说真没劲,不就是一个被鬼上身的小妞吗?值得为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影响到扬我国威的百年大计吗?真是的。 “你能不能让外面这些雾散开,让这位小妹妹恢复正常?”阿牛说。 “我没办法让这些雾散,但是可以帮助这位小妞驱邪。”话说出口,老王转头再看,却发现服务员小姐已经不见了,于是接着说,“这是一个百鬼大阵,也就是说,一百只以上的恶鬼齐心协力配合搞出来的东西,但是不必担忧,等到天亮之后,一切自然会烟消云散。” “我们会有危险吗?”秋水问。 “暂时我还没看到有什么能够威胁到咱们的东西出现,估计没事。”老王乐呵呵地说,“现在我打算回房间去,继续扬我国威,待会如果情况有变化,你们就大声喊,我会立即冲出来,保护你们。”老王说。 “你能不能就在这里扬我国威,这样的话,我们可以更方便的为你喊加油什么的,同时顺便观摩学习。”阿牛说。 老王看了看周围,发现人太多,觉得阿牛的提议明显不对劲,貌似无法照办,于是咧嘴笑了笑,有些惭愧地说:“我还是回房间去吧,那里的床较为宽大,适合做严肃的事。” 众目睽睽之下,老王搂着嘻嘻哈哈笑个不停的俄妞,走上楼去,居然也不曾再次绕回来。 秋水长叹:“唉,怎么这样,应该找一只鬼来沟通一下,问问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扁晓雀派来的?”被鬼上身的服务员慢慢从一张桌子下面钻出来,摇摇晃晃走向秋水。 鬼上身 秋水与服务员交谈,问她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服务员慢吞吞地说:“好象是,我不太肯定。” “那么我应该称呼你为鬼小姐吧?”秋水说。 “人家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服务员鬼声鬼气地说。 “好的,我就不称呼你为鬼小姐。这么说吧,为什么我们会遇上这样的事?我是指外面的百鬼大阵。”秋水手指向窗外。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很普通的一个服务员,乡下来的,到这里工作才几个月,到现在每天做梦仍然梦到种田放羊喂鸡什么的,如此复杂的事我完全不明白。”服务员有气无力地说。 “你现在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没?比如一些从未经历过的事出现在思维里,一些陌生的城市和陌生的人显得特别清晰。”秋水又问。 “好象有。”服务员说。 “附着在你体内的鬼想要传递什么信息给我们?你应该知道一点吧。”秋水问。 “哦——想起来了,似乎有个声音在提醒我,叫我通知你们,赶紧回城去,向那个扁晓雀的老年胖子投降,因为他特别的伟大,伟大到冒烟,你们应当把老王绑起来,作为见面礼送给扁晓雀。”服务员说。 秋水与小梦面面相觑,心里均在想,看来这伙鬼是扁晓雀一伙的。 女鬼冰儿从皮包内钻出来,凑近服务员仔细看了看,之后严肃地说:“这个味道有点熟悉,好象是从前在医院里游荡时见过的一个姐妹,但是有点不对劲,我隐约记得,那个姐妹与扁晓雀没有仇怨,只是觉得医院里热闹,所以溜进来呆着,跟大伙一起玩耍,后来好象还投靠那恶魔,想得到一个借尸还魂的机会。” 秋水不禁开始紧张起来,严厉地问:“你和其它鬼到底想干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有些迷糊,弄不清楚到底怎么了,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要不你掐我一下,看我会不会疼。”服务员说。 “你脸色苍白,呼吸缓慢而微弱,目光呆滞,说话模糊而无力,口水老是不由自主地流出来,由此可以肯定,你确实鬼上身了。”秋水说。 “哦,原来这样啊。”服务员慢慢点头。 这时灯光慢慢熄灭了,小梦从旁边的柜子里找到蜡烛点燃。 程灵素大吃一惊,本能地高声呼喊:“老王,快下来,停电了,好可怕。” 威胁 然而老王没有下来。 程灵素又喊了几遍之后,仍旧没有反应。 阿牛拿起手机,拨打老王的电话,接通了却无人接听。 秋水和小梦站起来,冲向楼梯。 这时一名高大强壮的黄头发女子出现在楼梯上,正缓缓下行,她正是老王先前所嫖的那个洋婆。 “老王呢?”秋水问。 洋婆慢吞吞地回答:“被捉走了。” 秋水焦急地大喊:“老王那么厉害,你怎么可能捉住他。” “趁他没防备,照着脑袋上狠狠打几拳,这么就搞定了,很简单哦。”洋婆的汉语说得很流利,居然是标准的本地方言。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目前占据这副漂亮躯壳的是另一个阴魂。 阿牛大惊失色,急忙往楼上跑,路过洋婆身边的时候,狠狠一脚扫到她腿上,将其踢得从台阶上滚下去。洋婆摔破了额头和手臂,一些血从伤口中流出来,沿着洁白的皮肤流淌,看上去颇有几分暴力的美感。 朗淡平从口袋里摸出一柄刀,站在旁边,充当看守角色。 “哈哈,你们被困在这一层了,上不去的。”洋婆得意地笑,似乎感觉不到身体所受的伤害。 果然如此,阿牛像上次那样,感觉已经冲上了三楼,却发现自己仍然站在二楼的入口处。 朗淡平把手中的刀架到洋婆脖子上,大声威吓:“快收起你所干的坏事,否则就斩首然后碎尸。” “杀啊,老娘才不怕。”洋婆得意地笑。 “如果我把这具身体砍成十几块,你就会魂飞魄散,永生不得超生。”朗淡平说。 最近以来这个团队当中的人全都在恶补各种道法知识,多少有些收获,一般不太复杂的情况下,他们都明白如何对付常见的灵异事件。 “难道你为了拯救一个外国野鸡的灵魂,居然不惜消灭自己的同胞姐妹吗?如果这样的话,我会认为你是一个大汉奸。”洋婆大声说。 汉奸 秋水倒不担心被认为是汉奸,这事根本无关紧要,这年头汉奸属于高层次的活动,并非一般人可以做,得手上有权力或者掌握着某些机密才有机会,在座诸位距离那种境界还很遥远,至少短期内看不到任何希望。 秋水真正担心的事是如果把这洋婆碎尸的话,事后可能会引来巨大的麻烦,比如让人捉去坐牢甚至押赴刑场执行枪决之类。 死了一个洋人和死了一个普通国人可能引起的麻烦是完全不一样的,这道理街上的混混都明白,揍了一个国人大部分情况下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但是如果扁了某个洋人一顿的话,麻烦就大了,严重后果随时都可能降临,尤其是白种人,那更加了不得。 哪怕那是一个非法入境的老黑,也是高出普通国人一等的生物。 当然北韩和越南还有缅甸的非法入境者是例外,洋人也分三六九等,这是没办法的事。 不能杀掉对方,就只好谈判。 秋水问:“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还要重复一遍吗?你们把老王带上,去城里向扁晓雀投降,请求饶恕。”洋婆说。 “如果我们不答应呢?”秋水说。 “那样的话,我们只好弄死你们几个。”洋婆说。 “也许死的是你。”小梦冷冷说。 “扁晓雀提到过你,大个子中年妇女。”洋婆咧嘴一笑,“特别交待要把你活着带回去,至于其它人,如果不听劝告的话,格杀勿论。” 阿牛从楼梯上回来,把杯子里没喝光的狗血酒倾倒在洋婆身上,因为他突然想起道法书籍中记述,狗血可以驱邪。 洋婆发出可怕的惨叫声,貌似很痛苦的样子,然而邪灵并没有从她体内分离出来。 就在六个钟头之前,老王划破了一根手指,为全体人开了昨天阴眼,所以现在他们都能够看到阴魂。 “狗血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灵验。”阿牛略微有些失望。 “首先这血不是来自黑狗,而是一只黄狗,而且掺了酒,用于驱逐一只高雅而斯文的鬼鬼很不适用。”洋婆说。 灰白色的手臂 秋水沮丧地想,看来想逃过扁晓雀的追踪是件很困难的事,到这里才几个钟头,居然就被盯上了。 如果老王真的被打晕或者打死的话,凭眼下这些人的能耐,想逃脱百鬼大阵是很困难的事。 修炼了一百多年的老王,居然看不出床上的洋妞有问题,这事显得很不可思议。 看来欲望真能够害死人啊。外面的雾越来越浓,渐渐彻底包围住房子,同时挡住了月光和星光,室内的蜡烛火焰不知为什么居然变成了蓝色,看上去极不舒服。 光线越来越暗,已经无法看清楚两米外的东西。 秋水与小梦牵起手来。 程灵素缩到阿牛和朗淡平之间。 冰儿大声叫喊:“姐妹们,兄弟们,别上扁晓雀的当,就算他帮你们进入到某具尸体里,然后搞所谓的还阳,最终也就只能是制造出一个怪物,这样的例子太多了,你们没见过吗?那些经过起尸术摆弄的尸体,后来吃人肉,非礼尸体,这样的生存方式你们喜欢么?” 洋婆说:“吃尸体有什么关系,大部分人吃猪的尸体,鸡鸭牛羊的尸体,凭什么吃人就不行?至于非礼尸体,那就更没问题啦,反正人都死了,挨操又有什么关系?就当废物利用呗。” “你们就不怕与尸体合而为一之后迷失自己的个性吗?到时候如果无法占据躯壳的主导地位,最终被尸体的残存意识同化或者消化掉,下场岂不是很惨。”冰儿说。 “扁晓雀说过,在他的操纵下,出现这种意外情况的可能性非常小,我认为完全值得一试。”洋婆说。 这时有几只灰白色的手臂穿透了墙壁伸进来,指甲尖锐而弯曲,呈钩状,有几分恐怖。 程灵素被吓得大叫一声,把几只酒杯扔过去,在墙壁上砸得粉碎,但是未能击中鬼手。 鬼上身的服务员说:“损坏了东西,得照价赔偿,杯子二十元一个。” “这么贵?”程灵素说。 “老板规定的。”服务员回答。 逼供 最近这段时间,虽说老王是名义上的保镖,可是这位大法师常常给人靠不住的感觉,所以秋水等人央求老王抽空画了一些符,基本不懂道术的人也可以使用的那种,每个人身上都带了至少十几张,多的甚至有几十张。 小梦的包里有将近一百张符,其中有她自己绘制的,也有老王画的。 秋水觉得暂时不可暴露实力,所以没有拿出符对付洋婆和鬼上身的服务员,否则的话办法还是有的。 此时大家最关心的事就是如何上楼去找到老王,弄清楚其情况。 阿牛拿出电棒把洋婆放倒,在程灵素的配合下,将这位身材修长高大的女子双手反捆到身后,拖到靠近柱子的地方摆放好,准备开始审讯,整个过程当中有多次揩油行为。 小梦左手拿一张符,右手拿小刀,走到洋婆面前开始逼供:“你把老王怎么了?赶紧交待,否则要你好看。” “我就是不说,你能怎么样?”洋婆摆出坚贞不屈的架势。 “我有办法对付你,如果不肯配合的话,马上就要吃苦头了。”小梦说。 “哼,你有什么招只管使出来,我不在乎,怕死不当害人精。”洋婆说。 小梦把一张符贴到洋婆额头上,洋婆立即发出一声惨叫,眼睛瞪得奇大,貌似很痛苦的样子。 阿牛大声威胁:“快说,否则我就要非礼你啦。”同时伸出手一通乱摸。 程灵素对于阿牛有行为有些不满意,忍不住质问为何要如此做,阿牛说不摸白不摸,这是生平第一次摸洋婆,算是长了见识,增加了经验,丰富了阅历,将来跟狐朋狗友喝酒时有了一些吹嘘的资本。 “你真差劲。”程灵素说。 “她就是一小姐,我摸摸她怎么了?待会给她钱还不行么?”阿牛急了。 “你有没有问问她是否同意,就大伸咸猪手,这种行为很差劲。”程灵素说。 洋婆说:“帅哥,继续摸啊,很爽的,全靠你热情的手提供的精神鼓舞,我才能够抵御住符咒的折磨。” 阿牛的脸面有些挂不住,悻悻然站起来。 这时秋水又尝试了一次往楼上前进,结果仍然相同,攀登到楼梯口之后看到的却是二楼走廊。鬼爪 小梦把符贴到洋婆身上之后,洋婆显得很痛苦,但是仍然不肯交待情况。 秋水在楼梯上来回尝试了许多次之后,喘着粗气放弃了努力,坐在椅子里休息。 外面仍然被浓雾笼罩,间或传来几声怪异的嘶喊和尖叫,墙壁上不时有灰白或者严重腐烂的手臂或者脑袋伸出来,挥动几下又缩回去了。 稍后地板上也开始伸出鬼头和鬼胳膊,朗淡平把一张符贴到扫帚上,与这些不肯安分守己的鬼东西作斗争。 看上去,朗淡平的行为像是在玩打老鼠游戏,有时能够拍打到鬼,有时则不能。 程灵素跳到椅子上站着,阿牛坐在桌子上。 “我讨厌这些鬼。”秋水有气无力地说。 这时小梦被一只从地板上伸出的鬼爪抓住脚踝,丝袜给扯破了,不禁有些愤怒,拿出一张老王亲手绘制的灭灵符,狠狠拍下去。 鬼爪立即冒出大量的烟雾,同时有刺耳的痛苦嚎叫出现,看来受伤不轻。 “滚开,不许碰我。”小梦怒斥。 一只肿如猪头的鬼脑袋穿透地板伸出来,眯缝小眼里透露出愤怒的目光,大声质问:“为什么弄坏我的手?” “你的手抓破了我的袜子。”小梦理直气壮地回答。 “你的袜子难道比我的手臂更重要吗?”鬼问。 “当然,一百只鬼也不如我的一只鞋子重要。”小梦说话的同时捡起已经使用过一次的灭灵符,打算给这只鬼脑袋上来一下。 鬼头见势不妙,急忙缩回去。 地板上的鬼手更多了,有几十只,看上去恍如一片手臂的小森林。 小梦无可奈何之下放弃了对洋婆的审讯,站到椅子上躲避。 已经没有谁还敢站在地板上。 洋婆得意地笑:“看到没了,我的兄弟姐妹们不是好惹的,赶紧投降吧。” 服务员则在旁边嘀咕,这么多腐烂的爪子,肯定会制造出许多垃圾,明天我还要打扫,真讨厌。 程灵素再也忍不住,拿起几张符扔下去。 符碰到手臂之后冒起烟雾,几只鬼手汽化了,消失无踪,同时伴之以痛苦的叫喊。 然而大部分鬼手仍在,空缺的位置稍后又会有其它的鬼手伸出来占据,貌似没完没了。 好多的鬼 秋水沮丧地想,这里为何会有如此之多的鬼,看来貌似不止一百只。 老王到底怎么了?他很担忧,如果这位大法师挂掉的话,其它人想要活着离开这里恐怕不是容易的事。 地板上伸出的爪子越来越多,或苍白,或青灰,或腐烂见骨,一只只爪子指头伸屈,动个不停,似乎迫切地想要捉住什么,看上去不禁令人头皮发麻。 黑暗中,这些鬼手闪烁着幽蓝的微弱光芒,很诡异也很奇怪。 朗淡平坐在桌子上,抱着皮包,虽然冰儿没在皮包里,可是他仍旧紧紧握住这只包,似乎能够从中得到某种安慰一样。 阿牛站在沙发里,气乎乎地看着满地的手,想要撒几张符下去,却又不知应该选择谁作为目标,考虑到符数量有限,并不足以应付这么多的鬼爪,感觉应当珍惜弹药,不可轻举妄动。 秋水和小梦蹲在椅子里,看着满地的爪子,颇有无计可施的感觉。 程灵素爬得最高,坐在吧台上,一手拿着符纸,一手拿了酒瓶,却不敢扔下去。缚住洋婆手臂的绳索被解开了,洋婆得意洋洋地站起来,朝其它人吐舌头,竖中指,耀武扬威。 服务员愁眉苦脸地坐在椅子里,没有理睬满地的手,但是有几只鬼爪却趁机摸索她的腿,把她的鞋子脱了,轻轻抓挠她的脚丫。 秋水忍不住说:“小妹妹,把鞋子穿上,你的脚味道很浓,非常难闻。” 服务员说:“又不是我要脱,是这些臭爪子硬要拉下来,干嘛不叫它们帮我穿回来?看着我好欺侮就对我大喊大叫,这算什么事嘛?” “好吧,当我没说。”秋水摇头叹息。 “挪挪位置,让我过来跟你们站在一起,这样的话,鬼爪子就碰不到我啦。”服务员说。 “你身上的鬼跟其它鬼是同伙,我认为你不必惊慌。”秋水说。 “我没感觉慌乱,只是不喜欢这些爪子摸我的腿和臭脚丫。”服务员说。 小梦挪动了一点位置,跳到秋水旁边,让出一只空椅子。 服务员从众多的爪子当中走过,袜子被揪下,裤腿被撕破,但是没有弄破她的皮肤,这些鬼爪子显然能够精确地控制力量。 秋水不禁想,如果自己被抓到,恐怕没这么乐观,多半要皮开肉绽。 哭泣和嚎叫 地板上是一片鬼手形成的丛林,摇来晃去,偶尔有一只头颅露出一点,一会看到半只光秃秃的头顶,一会又看到一张烂糟糟的脸。 哭泣和嚎叫越来越刺耳,没完没了,极为嘈杂,仿佛有一千头猪同时被屠夫以传统方式宰杀,加上几千对悍妇斗志高昂地争吵,再加上一万名大人物在台上念全是套话和空话以及废话的稿子。 每个人都想把自己的耳朵堵上,与这些可恶的声音彻底绝缘,然而——他们失望地发现,就算把手指狠狠塞到耳孔里,作用也极其有限,可怕的噪声仍然不断穿透障碍钻进去。 小梦咬牙切齿地说:“我受不了啦了,怎么也得还击一下。”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大叠符,念了几咒语,然后扔下去。 符纸洋洋洒洒飘落,大概有三十多张,粗看感觉无法分配到每一双手一张,但是情况并非这么简单。 符纸接触到鬼的手臂之后开始取到作用,其中一些着火燃烧,一些则让鬼爪开始汽化。 痛苦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仿佛山呼海啸。 然后大部分手臂从地板上缩回去了,仍有少部分继续活动,但是噪声已经小了很多,现在跟乡村大集的喧嚣程度相差无几。 秋水低声对小梦说,现在跟许多鬼结仇了,以后他们恐怕会制造出大量麻烦。 “就算我们束手就擒,他们也不可能觉得我们可爱。”小梦说。 “对,正是这样,看来我们完全不必考虑他们的反应,想干什么直接动手就好。”秋水说。 小梦又掏出一些符,大声说:“你们如果再不肯撤走的话,我将会采取非常严厉的手段,到时你们当中会有很多死掉。” 威胁取到了作用,轻瞬之间,墙壁里伸出的手少了许多只,地板上仅存的十几只手也在迅速减少。 看来这些鬼还是怕死的,他们的团队并非铁板一块,存在许多可以利用之处。 然而窗外的浓雾仍旧存在,没有散开。 洋婆 众人回到地板上,仍然有些小心翼翼。 洋婆低下头,想要溜走,刚才小梦的行为显然颇具震慑力,让她觉得还是离开为妙。 阿牛站到洋婆面前,冷冷地问:“想去哪里?” “这里不怎么好玩,我想回房间睡觉去。”洋婆妩媚地笑。 “乖乖回柱子旁边坐下。”阿牛说。“如果我不服从呢?”洋婆的笑容更灿烂了。 “我把你弄碎,让你魂飞魄散,让这具躯壳的原主得到解脱。”阿牛说。 “真敢杀人?并且杀一名洋人!”洋婆问。 “大约两个月前,我们曾经把扁晓雀打成重伤,并且囚禁,可惜后来让他逃走了,相比之下,弄死一个洋鬼子不算什么大事。现在,赶紧告诉我,老王怎么了?”阿牛说。 “你还是把我砍碎吧。”洋婆昂起脑袋,把漂亮的长脖子充分展露出来,摆出一副待屠宰状。 冰儿对朗淡平说:“夫君,肯定没摸过洋婆的胸吧,叫阿牛等一会,你赶紧去体验一下,我不会生气的。” “算了,我不喜欢做这种恃强凌弱的事,虽然确实有些想摸摸。”朗淡平说。 “将来别后悔。”冰儿笑出声来。 “这个世界上我没有体验过的事物太多了,不可能每一件都要去尝试,有些是必须放弃的,比如这个洋女的咪咪。”朗淡平说。 阿牛急匆匆伸出咸猪手,同时说:“淡平,我告诉你什么感觉好啦,没什么特殊的,就是更大一些,跟摸塑胶玩偶的感觉差不多。” 程灵素大声吼:“阿牛,注意你的行为,别把自己弄得跟那些俄国鬼佬似的。” 小梦走过来,把一张符贴到洋婆头上。 洋婆开始大声嚎叫:“哇——哇——!” 秋水问这张符能够取到什么作用,小梦回答说可以把附体的邪灵逼出来。 大约两分钟过后,洋婆的脸越来越青,放射出微弱的光芒。 小梦拿起一只杯子,把其中的酒泼洒到洋婆头上。 一只青绿色的阴魂渐渐从洋婆身体表面露出头来,这是一只年纪颇老的鬼,死的时候大概有八十岁左右,头发稀疏,满脸皱纹,嘴里的牙全都掉光了,身穿一套对襟藏青色的小棉袄,弓腰驼背,脚是三寸金莲。 灭灵符 秋水苦恼地说:“原来是一只老色鬼。” 老鬼婆离开之后,洋婆软倒在地,阿牛急忙上前扶,其中少不了一番揩油。 小梦平静地微笑,目光有流露出得意。 阿牛焦急地说:“这洋妞怎么没心跳和呼吸了?赶紧想办法救救她啊。” 老鬼婆冷笑,露出干瘪的空牙床:“嘿嘿,这妞早就死掉了,全靠我让她活着,你们硬要把我赶出来,后悔了吧,哼,现在就算跪下来求我也没用,我是不会回去的啦。” 阿牛气乎乎地说:“灭了这恶鬼,永绝后患。” 秋水说:“等我审问她一下。” 老鬼婆的表情显得有些苦恼,飘浮在距地面一米左右高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似乎刚刚被赶出寄居的身体让其元气大伤。 “你把老王怎么了?”秋水问。 “就不告诉你,现在我随时可以溜走,你根本无法阻拦我,凭什么还要回答你的问题。”老鬼婆说。 小梦从背后悄悄扔了一张符到老鬼婆身上,然后平静地说:“这是一张固灵符,从现在开始,六个时辰之内你都必须呆在此地,无法离开,这期间我随时可以灭了你。” “你真卑鄙,搞背后偷袭,我看不起你这种人。”老鬼婆气乎乎地说。 “快说,老王发生什么事了,否则我要动手了。”秋水严厉地逼问。 “那老东西如精奸赛鬼,我根本没办法对付他,只好让另一个姐妹在门口勾引他,把他骗到百鬼大阵外面去了。”老鬼婆说。这时秋水突然打了个喷嚏,一不小心,握在手里的灭灵符落下,掉到了老鬼婆脑袋上。 待要拾回符纸来,却已经晚了。 老鬼婆眼睛瞪得奇大,看着符纸缓缓飘下,嘴里叫骂:“你们太坏了,应该下地狱。” 纸落到老鬼婆身上之后立即开始燃烧,与此同时,鬼婆的头颅迅速消失,化为黑色的烟雾。 秋水沮丧地说:“本来没打算要弄死她的,此事纯属意外。” 附体 冰儿伸出舌头舔舔紫色的唇,小声问朗淡平:“要不要我附到这具躯壳里面去,让她活过来,这样的话,以后咱们就可以像正常的夫妻那样生活,没准还能生个小宝宝呢。” 朗淡平连连摇头:“不好,别这么做,我担心你会迷失本性,最终变成另一个人,到时候可就糟糕了。” “你看那位香消玉殒的鬼奶奶都没什么事,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请小梦帮忙把我弄出来。”冰儿说。 小梦表示反对:“不能这么做,风险太大,也许会变成怪物的。” “我去试试看行不行,为了咱们的美好未来,值得冒险,我看得出,你和阿牛对这副躯壳都很感觉兴趣,公平地看,这洋婆确实漂亮。”冰儿说话的同时往前飘,想要扑向地上的金发女尸。 “别,老王说过不可这么做。”朗淡平举起右臂,试图阻止。 冰儿貌似很坚决的样子,直接穿透了拦在面前的胳膊,扑到女尸身上,然后消失不见。 小梦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程灵素小声嘀咕:“如果这样能行的话,那么我或许应该自杀,然后附着到某具漂亮的男尸体内,以这种方式完成性别转换。” 朗淡平紧紧抓住秋水的胳膊,紧张地说:“她为什么不听我的劝阻?” “成功的可能性还是有的,别着急。”秋水试图提供安慰。 “如果冰儿姐姐的意识无法彻底压制住洋婆尸体内的残存记忆,那就糟糕了。”小梦嘀咕。 “快想想办法,把冰儿弄出来。”朗淡平说。 “已经来不及,现在如果强行驱魂的话,冰儿姐姐可能会受伤。”小梦说。 阿牛朝仍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洋婆尸体行礼,诚恳地说:“请原谅,如果嫂子早点告诉我看上这具躯壳的话,我肯定不会伸咸猪手,在此我郑重保证,以后与嫂子保持绝对距离,绝对没有任何不良想法。” 众目睽睽之下,洋婆的眼睛睁开了,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然后缓缓坐起。 朗淡平紧张地蹲下,直视这双陌生的蓝眼睛,小心翼翼地问:“冰儿,还是你吗?” 熟悉的山区口音如天籁般出现:“当然是我,你以为是谁啊。” 凑合一下 程灵素小声嘀咕:“淡平,你有个洋女做老婆了,高兴不?” “我——”朗淡平欲言又止,貌似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程灵素说:“怎么了,嫌弃这副身体是小姐吗?性工作者当中也有优秀人物啊,远的比如李师师和梁红玉,陈圆圆什么的,近的就更多了,没听过‘日后提拔’吗?许多有本钱的女人为了掌握更多权力以便更好地为人民服务,不惜牺牲色相,多伟大的情操啊。” “你这是说风凉话,我明白。”朗淡平说。 “这倒没有,我只是心直口快而已。”程灵素急忙解释。 “我并不在乎这个,只是担心冰儿能否真正控制住这副身体,能否保持个性和独立思维。”朗淡平说。 洋婆已经站起来,现在或许应该称她为冰儿更合适些。 翻版的冰儿伸出双臂与朗淡平拥抱,表情显得有些激动。从旁边看过去,这位翻版冰儿个头较高,大约有一点七五米左右,如果别穿高跟鞋,与朗淡平身高大致相当。 旁边的秋水和小梦满脸忧虑,不知道是应当表示祝贺还是其它。 “现在你感觉怎么样?”朗淡平问怀中的女子。 “非常好,谢谢小梦把那老鬼婆赶走,弄出这么一副好躯壳给我。”翻版冰儿说。 当然不同之处还是有一点,她的语调与从前大致相同,但是声线变粗了一点点,这应当是由于这副躯壳声带更粗更厚的缘故。 “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比如想吃人肉或者想杀人什么的?”朗淡平问。 “目前还好,没那感觉。”冰儿说。 “没有就好。”朗淡平把她紧紧搂在怀里。 “待会我去认真洗个澡,再去医院检查一下,看有没有艾滋梅毒淋病或者其它传染病什么的,等确认健康状况良好之后,我们就可以放心的亲热啦。”冰儿说。 朗淡平点点头:“这事不必着急,等离开了这里再说。” “我知道这副躯壳不怎么干净,毕竟是小姐,还是洋小姐,可是难得找到合适的,咱们就凑合一下吧。”冰儿说。 朗淡平说:“是,先凑合着用吧。” 你想占便宜 秋水想,如果老鬼婆没有撒谎的话,老王应该安全地待在外面,或许正在想办法进来,如果是这样,那么情况就简单得多了,只需要坚守下去,等到天亮,众鬼消失,一切自然搞定。 与前几次有所不同,这一回手机上显示的时候正常地流逝,目前已经是凌晨三时,再过四个钟头就是黎明。 周围墙壁上仍有手臂伸进来,不时出冒出一只青灰的脑袋,有男也有女。 众人当中对于道法了解最深的是小梦,现在她成为当仁不让的指挥者。 熄灭的蜡烛再次点燃,众人围着中间的一张桌子坐下。 小梦用了几张老王绘制的灵符,接合咖啡厅内众多的椅子和桌子,摆成一个简单的阵法。 阿牛叫被鬼附体的服务员拿来一副扑克牌,打算玩牌度过漫长夜晚,小梦告诉他,至多只能三个人玩,必须有另外三个人注视背后的情况。 六个人坐下,彼此挨得很近。 服务员慢吞吞地问,能否加入,因为她感觉很孤单。 阿牛说:“请放心,我们不会让闲着,每过一小会就要找点事给你做,所以你并不孤独。” 服务员有气无力地说:“我身上真有鬼吗?能不能帮忙把我体内的鬼捉出来?” 阿牛说:“算了,我们怕帮你成功驱邪之后,结果却看到一具尸体,那样就麻烦了。” 服务员说:“我现在算什么一回事?死了还是活着。” 阿牛说:“过来让我摸摸看有没心跳和呼吸。” 服务员似乎想到什么,本能地举手捂住胸前,一字一顿地说:“你想占我便宜。” “你坚持这么认为的话,我也没办法。”阿牛摇头。 “如果你实在很想摸,请先付钱,二十块可以摸一次,时间不得超过五分钟。”服务员很认真地说。 “这样啊,算了,你自己研究吧,别问我了。”阿牛摇摇头坐回椅子里。 在阿牛与服务员交谈的同时,其它人已经坐好位置,朗淡平和程灵素还有秋水面向内部,他们三个人可以玩牌,小梦和阿牛还有翻版冰儿面向外面,背朝桌子,负责外部警戒。赌注 服务员悻悻然在吧台旁边坐下,表情呆滞的脸上显示出沮丧和无奈。 小梦郑重介绍,说这是一个九宫八卦驱邪阵,可以阻挡住一般的阴魂,如果遇上太厉害的那种,估计可能不行。 在其它人看来,这其实就是一些乱糟糟摆放的椅子和桌子,以及一些贴在上面的符,实在看不出有什么名堂。 也许这个阵法确实起效了,因为鬼爪子只能够在那些桌椅形成的圈子五米开外活动,貌似无法进来。 朗淡平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说只需要再坚持三小时四十二分钟天就亮了,很快这一切麻烦就会结束。 进驻洋婆身体的冰儿点点头以示附合朗淡平的观点。 秋水总是忍不住想要看看身后的情况,考虑到已经很明确的分工协作,他明白自己得努力控制住这个念头才行。 朗淡平提议玩斗地主,程灵素问赌注多少。 秋水说随便。 朗淡平说一百元起行不行。 “太小啦,简直对不住我们的身家,怎么也得一万元起吧。”程灵素说。 “太刺激了,我受不了。”朗淡平干脆地说。 “玩卫生扑克吧,什么都不赌,谁输了喝半杯红酒。”秋水说。 “这里的东西太诡异了,我已经决定,什么都不喝。”程灵素说。 小梦用胳膊轻轻捅了秋水一下,低声说陪大家赌一点钱吧,别扫兴。 秋水咧嘴一笑,说折衷一下,一千元起底。 三个打牌的人觉得时间过得挺快,而盯着外面的三个人却因为无所事事而觉得很无聊,小梦倒是可以做到心如止水,阿牛和翻版冰儿却开始沉不住气。 冰儿开始押点,阿牛也开始押点。 桌面上的钞票扔来扔去,数量越来越多,冰儿和阿牛开始加注,渐渐有失控的苗头。 小梦开始提醒:“阿牛,押点的时候请保持对外围的观察。“ “请放心,我会注意,你不知道,我开车的时候常常一只眼看报纸,一只眼看前方道路,同样不会出事。”阿牛乐呵呵地说。 黑暗中的猜疑 一个钟头过去,预定换防时间到,阿牛和翻版冰儿还有小梦换到面向桌子,可以开始打牌。 小梦不怎么会玩牌,老是输,好在秋水先前的战果颇为丰盛,一时也不必她从自己口袋里掏钱。 秋水的左侧是小梦,右侧则是冰儿,逆时针数过去,分别是程灵素和阿牛以及朗淡平。 墙壁上不时有几只鬼爪或鬼头伸进来,似乎在观察情况,以便发动下一轮攻势,偶尔还鬼叫几声,听起来像猫头鹰叫,又像挨了揍的妇人悄悄哭泣。 想来漫漫长夜很可能就这样度过。 秋水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容易就就会过去,肯定会有其它事出现,这些鬼弄出如此大的阵势,当然不轻易放弃。 时间缓缓流逝,已经是凌晨四时三十分,据说这个时候阴气最重,各路怨灵恶鬼的活动能力最强。 室内突然刮过一阵奇怪的风,尽管众人有所准备,伸手护住了蜡烛,然而小小的火焰还是莫名其妙地熄灭了。 六只蜡烛都熄了,无一例外。 整个房间立即陷入到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阿牛本能地摸出打火机,却发现怎么也无法弄出小火苗,只有电火花无力地闪烁。 程灵素也有打火机,拿出来之后,遇到了阿牛相同的情况。 不知什么时候,浓雾已经笼罩了整个房间,手机发出的光芒呈蓝色,微弱到几乎可忽略。 小梦说:“大家伸出手,相互挽到一起,不要松开。” 众人按照指示做。 秋水感觉到左侧的小梦没有问题,但是右侧的冰儿却有些不对劲,感觉挽在一起的胳膊又冷又硬,很像——尸体。 他猜测这或许是由于翻版冰儿刚刚入驻这具尸体的缘故,所以还没能够弄得更像正常人,以后应该会稍好一些。 但是稍后他渐渐起了疑心,觉得有些不对劲,就算以尸体的标准来衡量,右侧的手臂也显得太粗大和太坚硬了。 他小声问:“是冰儿吗?” 右侧距离很近的地方传来一声‘嗯’,含糊不清,似是而非。 腥臭的气流 空气中有一股难闻的臭味,像是半腐烂的老鼠被水泡了几天,然后又被晾干的过程当中所散发出的那种怪味。 服务员在旁边低声唱歌,声音幽怨而绵长,有气无力,拖沓而缓慢,像是从鼻孔里哼出来。 “我等着你回来——,我等着你回来——,你为什么不回来……” 阿牛愤怒地吼:“别唱啦,难听得要命。” 服务员没有理睬阿牛的叫嚣,仍在慢悠悠地唱,貌似很认真的样子。 阿牛骂了一句i操之后不再吱声。 秋水想要摆脱旁边的手臂,却被其紧紧挽住,动弹不得。 他寻思着,就算俄姐身板强壮,加之死过一到两次导致成为怪力王,但是这情形未免也太过分了些,怎么感觉像个重量级拳手似的。 挣扎了几下,均未能摆脱,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也看不清楚旁边到底是谁。 小梦察觉到秋水的异样动作,小声问:“有什么事吗?” “我旁边这位有点不对劲。”秋水说。 “沉住气,别慌。”小梦说。 这时秋水感觉到挽住自己的那只粗胳膊越来越有劲,仿佛要把他的手臂绞断一样,正要大声呼喊,却发现粗胳膊猛然松开。 手得到自由,于是他本能地到口袋里摸索手机,想制造出一点光亮,看清楚旁边到底是什么东西,却不料手腕突然被掐住,仿佛一道铁钳,根本动弹不得。 他正在大声喊叫,旁边突然吹过来一阵腥臭的气流,这股气息难闻到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感觉只有保存了几十年的老尸复活之后从嘴里喷出的玩艺儿。 臭气当中,秋水的意识突然模糊了,原本涌到喉咙口即将呼号出的言语突然梗住,然后缓缓咽下,就这么忘了说出口来。 他莫名其妙地坠入到迷糊状态中,忘记了恐惧和慌乱,一种奇特的舒适和轻松出现,渐渐占据了他的意识。 眼前光线渐亮,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处闹市,周围全是人,一个个行色匆忙,像是赶着去考公务员似的。 他在迷茫中思索一个问题,往哪里去?为什么会在这里? 稍后,他摇摇头,决定不再做任何伤脑筋的事,而是随便挑选一个方向前行。 班主任秋水陷入到茫然无知的状态,忘了自己从哪里来,想不起自己是谁,只是出于习惯和本能,在幻想的热闹大街上缓缓前行。 迎面走来一位身穿绿色宽大衣服的年青女子,这种衣服口袋很多,一点也不合身,感觉剪掉一半的布料更合适穿。 年青女子戴了近视眼镜,面色呈健康的红润和洁白,很光滑,没有用过任何化妆品,看上去非常纯净。 秋水隐约想,这女子如果认真打扮一下的话,起码也是个校花,最不济也能够弄个村花或者班花之类的光荣称号。 年青女子走到秋水面前站住,笑嘻嘻地说:“秋水同学,你居然长这么大了,过来,让老师抱抱。” 秋水一脸茫然,怎么也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过如此一位老师 “你是——?”他愕然问。 “我是你小学四年级时的班主任,有一次你和阿牛还有朗淡平爬在窗台上偷看我洗澡,我也没告诉你们家长,只是简单地说服教育了你们三个一下就算完事。”年青女子说。 经过这一提醒,秋水想起来,确实有那么一回事,当时阿牛和朗淡平都只是十一岁左右,他也一样,那天中午下课之后三个人没有回家,因为家里人给了钱,叫他们在学校的食堂里简单吃点东西,他们吃完之后没事可干,就到操场上玩,追逐中无意间跑到小树林里,一不留神,看到了一扇窗帘没拉严的窗户,以及里面正在洗澡的女人。 三个孩子立即被吸引住,攀到窗台上偷看里面的人,发觉居然是班主任。 秋水现在也还记得当时看到那个光溜溜的身体时的一点感受,印象里,只觉得有点新鲜,还觉得这身体其实不如想象中那么好看,屁股太大,胸部下垂,腰间有赘肉,脖子颜色较深,而躯干和腿则过分的白,腋下和腿间还有许多难看的黑毛。 这情形让秋水觉得很不可思议,白天他曾经无数次看到过衣着整齐的班主任,常常忍不住猜测这位中年妇人的身体是什么样,现在终于有幸看到了,结果却很失望,他从未想到会这样,原以为班主任的身材完美无缺,事实却并非如此。 岁月的迷雾 当时年仅十一岁阿牛小声嘀咕,说这副身体不如游泳池里的那些小女孩漂亮,比起毛片演员更是差得远了,秋水和朗淡平对此颇有同感。 成年之后,他们才明白,其实当时的班主任身材确实很好,与大部分健康的成年女子一样,富有生命力,肉感而柔软,丰满结实,美丽动人,当时只是他们的认知能力还不匹配也未成熟,不懂得欣赏而已。 三个孩子爬在窗台上,看了足有十几分钟,虽然觉得眼前的成年女人的身体不如同班女生那么可爱,但是仍然觉得很有意思也很神秘,于是看了又看。 直到后来,班主任发现了三位小偷窥者,他们逃之夭夭,却被看清楚了背影。 事后秋水很是焦虑,担心会捅到老妈那里。 朗淡平则由于惧怕而哭起来,还是小区里有个流氓犯就是因为扒女澡堂被捉去坐牢。 阿牛倒是若无其事,认为没啥大不了的,只是看看而已,又没动手。 半个钟头之后,穿戴整齐的班主任在墙角找到三个孩子,把他们领到办公室内,严厉地训斥了一番,然后就此了事,再也不曾提起。 如今,二十一岁的秋水再次遇到了班主任,然而很不对劲的是,班主任看上去年纪不大,可能也就十七岁左右的样子。 透过岁月的迷雾,两张面孔重合到一起,三十八岁的班主任与眼下的漂亮妞儿确实是同一个人,只是时间有些错乱了。 秋水问:“老师,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岁。”班主任说“我想让你看到最美丽的我,于是就来了。” “为什么?”秋水问。 “你们三个趴在窗台上的时候,我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咪,还做过人工流产两次,这时候我的容颜和身材已经给毁得差不多了,没能够向你们展示出青春美丽的一面,我一直觉得很遗憾。”班主任说。 “于是你就穿越时空,带着年青时的相貌,希望让我看看,是这样吗?”秋水说。 “对啊。”班主任点头,同时慢慢宽衣,露出青春年少的身体。 她里面居然什么都没穿,就只有这样一套宽大的绿衣服。 与三十八岁时相比,现在的她瘦了很多,胸部小而坚挺,腰枝纤细,腿显得很长,毛很稀疏,几乎没有,面部轮廓没有明显变化,只是少了许多岁月的痕迹和斑点。 恍惚就在喧闹的街头,十八岁的班主任解开衣服和裤子,向秋水展示青春靓亮的身躯。 这事隐隐有些不妥,但是哪里不对劲秋水也说不上来,意识似乎被封印掉大部分,思维当中有无数的空白地带,他甚至想不起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这片街区是什么地方。 有些像是梦境,他这样认为。 班主任把绿色上衣脱下,放在臂弯里,裤子则脱落到膝盖以下。 他看看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急忙劝阻:“别,赶紧把衣服穿起来吧,其实你一直都很美丽,三十八岁的时候也不例外。” 他甚至寻思着,要不要礼貌性质地邀请班主任去某处开房,然后上床一次以示尊重,以免她觉得没面子。 周围仍旧人来人往,没有谁停下,至多向这边投来平静的一眼,然后匆匆走开,不再回头。 班主任慢慢悠悠把衣服穿回到身上,动作极具挑逗性,仿佛专门进行过此类训练,看上去有些像是三级片中的女星。 秋水走近一些,想挡在她身前,以减少被路过的人欣赏风景的机会。 然而他的动作似乎令她会错了意,她靠到他怀里,笑嘻嘻地问:“为什么你不摸摸我?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该这么胆怯。” 他小声嘀咕:“我老觉得你是班主任,属于需要保持足够的尊重和适当的距离。” “现在我才十八岁,还在师范念书呢,没当上老师,你不必紧张,就当我是邻家女孩儿就好。” 再不伸出咸猪手,就太伤害人家自尊心了,这点事他当然明白,于是只好调整表情,摆出一副内涵丰富的笑容,然后举起右手,接触到她的身体。 跟想象中和现实经验里没有什么区别,反正就这么回事,她的身体柔软,皮肤细腻,微微有些湿润,大概是刚刚走过许多路导致出汗的缘故。 秋水少年时代曾经有过几位年纪相近的女友,少女的一些特征对他而言并不陌生。 手在班主任衣服当中摸索的同时,他突然想到一件事,班主任已经死掉了,就在去年的秋天,走在大街上被从天而降的一只花盆砸坏了脑袋而丧命,享年四十八岁。 成熟 秋水问班主任,为何她已经死了,还能够出现在这里。 十八岁的师范学生兼美少女若无其事地回答:“将来谁都会死,但是现在,我还活着,并且青春年少,别浪费时间了,快来,跟我亲热。” 秋水愕然看了看四周,人流依旧如潮水般不断涌过,在这样的地方亲热?未免不可想象。 她继续催促:“快来啊,我很快就会老掉的,别辜负了我的青春。” “可是这里。”他看了看脚下。 “谁说非得有床有房间才能做爱,只要心里有爱,万事万物没有什么能够阻挠我和你。”她显得很坚决。 这时他发现,她果然变成更成熟了一些,貌似已经有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先前的青涩和清纯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消失了,现在的她就好像一朵鲜花,已经即将盛放,花瓣上还沾着清晨的露珠。 但是,他认定在这种环境当中亲热是无法想象的事,或许一部分欧洲人和美洲人以及非洲人能够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做爱,然而他无法做到。 于是他把她的钮扣系好,遮严漂亮的身体,然后退开两步。 她的表情流露出失望,用责备的语气说:“你违背了自己的意愿,将来会后悔的。” 这种语调很熟悉,小学时代的秋水和阿牛还有朗淡平听了整整六年。 “我仍然觉得不太对劲,为什么会看到年青的你,这事显然不合逻辑。”他小声说。 “时间并非一条直线保持匀速向前流逝,而是存在着各种可能的变化,有时快一点,有时慢一点或者停顿,有时甚至会后退,正常情况下我无法让你看到年少青春的我,但是我的生存状态是会变化的,当我进出于不同的空间时,就有可能以另外一种奇异的方式与你相逢,比如现在。”班主任说。 “感觉有点扯,老师,请说得通俗易懂些,因为我没有上大学,高中时的物理和化学也掌握得很不好。”他说。 “现在我不是你的老师,而是一个女人,希望你能够正确看待这一点。”她平静地说。 这时他惊讶地发现,她脸上出现了淡淡的斑纹,皮肤色泽不再像先前那样光润,而是变黑了一些,身材微微胖了一点,胸部更高了,看上去恍如二十五岁上下的熟女,仿佛一只等待采摘的蜜桃。领悟 老师牵过秋水的手,面带微笑,领着他往右边走过去。 秋水有种错觉,仿佛自己变小了,就像当年七岁或者八岁时一样,被老师拉着走。 这样的事确实有过,小学二年级时,秋水有一次在楼梯上被高年纪的女生撞倒,摔得头破血流,老师就这样带着他去卫生室包扎。 然而当他仔细看身边的女子时,发现自己比她高出半个头,体重至少多出二十公斤。 她把脑袋搭在他的肩膀上,就这么往前走。 当年眼中高大威武,貌似无所不能,可以主宰一切的班主任如今像一只可爱的小鸟依靠在他身旁边,这算什么事?他满腔困惑。 走了几分钟之后,到达一处广告牌旁边,她停住,转过来看着他。 这时候她已经是一位漂亮的中年妇女,三十出头的样子。 他在想,按照这样的衰老速度,再过一会儿,就可以看到记忆里那张熟悉的面孔,以及熟悉的丰满身材。 她微笑着说:“六年级的时候,我站在讲台上,发觉许多男生看着我的眼神变了,他们的目光当中有些复杂的东西,尤其是我穿了较短的裙子或者紧身裤的时候,秋水,你也不例外,我知道你们在盼望什么,渴求什么,当然这很正常,一点也不奇怪。” “我已经记不得当年想过些什么了,不过老师确实很诱人,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有些东西是我后来长大之后才慢慢领悟到的。”他说。 “真的吗?”老师笑问。 “是真的,我十几岁的时候常常做艳梦,梦里的女主角常常是你,不仅仅只是我这样,阿牛也是如此。”他诚恳地说。 这倒是实话,上初一的时候,阿牛有几次告诉他,打飞机的时候闭着眼睛想象小学班主任是情爱对象会更加的亢奋。 老师开心地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此时她的眼角出现了许多鱼尾纹,已经是将近四十岁的样子了,年华飞速逝去,衰老得很快很快。 按照这样的变老速度,估计再过十几分钟,她就将死掉。 可怕的模样 秋水看着迅速老去的班主任,心里颇为感伤,虽然当年他并不怎么欣赏这位老是恶声恶形斥责和惩罚自己的准悍妇,但是事隔多年,怨气早已经消散,而那些曾经的美好记忆却浮现在心底。 他渐渐有些后悔,觉得几十分钟之前应当无视旁边的人流勇敢地与老师亲热,让她有机会充分展示青春年华,了却心愿。 如今,一切都来不及了。 他心里隐隐浮现一丝疑虑,不明白为什么老师会以年青的面容出现,然后在他的注视下迅速变老。 老师表情忧郁,目光深沉,幽怨地说:“可以抱抱我吗?我知道现在自己的模样并不怎么体面,已经老了。” 秋水觉得这样的要求完全应该得到满足,于是伸手搂住她,觉得说点什么才好,但是又有些无话可说,只好来一段背书:“我始终认识您。大家都说您年轻的时候很漂亮,而我是想告诉您,依我看来,您现在比年轻的时候更漂亮,您从前那张少女的面孔远不如今天这副被毁坏的容颜更使我喜欢。” 气氛貌似很浪漫,如果天空中再飘落下一些花瓣或者彩纸什么的,就更加完美了。 周围的人似乎很知趣的样子,数量少了很多,偶尔路过一两个,而且是低下头快速走开。 “可以吻吻我吗?”老师的语气无比温柔。 他心想这样的要求有些无法拒绝,只得低下头,准备在老师的脸上轻轻吻一下。 嘴唇距离这张有了几分沧桑的面孔还有大约十厘米左右,这时,怀中人突然发生可怕的变化。 这种变化突如其来,他完全没有准备。 在惊骇中,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脑袋猛然裂开,脑组织与碎骨和血液混合到一起,两只眼睛从眼眶里冒出来,挂在眼眶上晃动,头发与血肉和脑浆无分彼此,脖子瞬间变短了,因为颈椎折断了,粗看上去,仿佛没了脖子一样,破碎的脑袋直接放到锁骨和肩膀上。他被吓得不轻,本能地跳到后面,不明白哪里出了差错,为什么老师会突然变成这副可怕的模样。 不幸遭遇 秋水在想,按照老师所表现出的年龄以及衰老的速度看,被花盆砸坏脑袋的场景应该不至于这么早来临。 除非,她故意这么做,目的是想要吓唬他,或者有某种阴谋。 现在,老师顶着破碎的头颅,举起两只血淋淋的爪子,一步步走近,摆出想要咬人的样子。 许多传统的鬼片里,厉鬼和怨灵都是这样吓唬人,一般情况下,总会看到这样的情形,一只或几只鬼双足离地飘浮前行,追赶在一群人或者一个人后面。 然而秋水见过很多的鬼,最近以来精神受过许多的折磨,领教了众多恐怖的新鲜事物,所以他足够坚韧,能够抵挡住这样刺激的画面而不至于转身逃跑或者晕倒。 “老师,你的状况看起来不怎么好,需要我帮忙吗?”他平静地说。 “我要咬死你,先杀后奸,然后再杀再奸。”刺耳的声音从破碎的血肉当中出现,意外地很清晰。 “有必要搞得这么麻烦吗?我对你的想法感觉到惊讶。”他依旧很平静,又后退了两步,背部已经顶到墙壁。 他在想,接下来老师会变成什么,如果她仅仅只是打算把自己十七岁以后的形象大致展示一遍的话,那么待会应该能够看到她成为一堆骨灰,放在一只精美的小盒子里,然后埋到土里,竖起墓碑……。 老师的语气显得失望:“为什么你不怕我?” “你目前的模样比较糟糕,不过如果有幸遇上一位工作认真,技艺出色的尸体化妆师的话,完全有希望打扮漂亮,然后再进焚尸炉。”他说话的同时心里在想,为什么老师会问这种问题,难道她想吓唬他? “别提了,殡仪馆那个死老头折磨我的尸体,乱摸我的咪咪和屁股,把棍子塞到我菊花里捅来捅去,十分可恶,最最令我生气的就是,弄到最后,我放到塑料花当中让人看的时候,脑袋仍然是烂糟糟的,有几个亲戚看到了都弄得呕吐。”老师说。 “看来这事很糟糕,对老师的不幸遭遇,我深感同情。” “我接受委托,要弄死你,说动听的话没用,现在希望你配合,别让我失望。”老师说话同时大量脑组织溢出,沿着肩膀流淌到腰部。 找地方撞死 秋水长出一口气,心想原来如此。 但是感觉仍旧像是在梦境当中,貌似很不真实。 他小心翼翼地问:“你希望我怎么做?” 老师一团糟的嘴里再次冒出血沫:“看到那边的墙壁吗?全速冲过去,把脑袋正对水泥柱狠狠撞,最好能够弄得像我这样。” “这个——”他愣住。 “去啊,一直以来你都是最听话的孩子,全班六十几个人当中,我最喜欢你啦。”老师用甜腻的语调说。 他隐约觉得这是一句谎言,因为小学的六年里,他挨批判的次数非常多,可能比阿牛少一点,处境恐怕只是比班级当中最最差劲的那几个同学稍好。 老师喜欢女生,尤其是衣服穿得干净得体的那类,当然家境较好并且家长时常送礼拉关系的那些孩子是最受宠爱的。 秋水和阿牛一直就是属于懒得理睬的那一类,唯一的要求就是上课时别影响其它人,别干坏事。 他忍不住问:“谁叫你来的?” 老师伸手把流出来的脑汁拨拉回破碎的颅骨当中,但是这种行为的效果并不怎么理想,这边刚弄进去,就往其它受损位置流出来。 “有几只鬼告诉我,只要能够弄死你,就可以安排我去见一位超级厉害的高人,然后有机会借尸还魂,在一具陌生的身体里活下去,可以保全记忆和经验,再次开始新的生命。”老师说。 “就为了这个,你就想来害我?我很失望。”他摇头叹息。 “帮个忙,找个地方撞死吧,这样我就有机会还阳了,老师求你啦。”她说话的时候,越来越多的血沫从原来是嘴的位置涌出来,看上去很像一只超巨型螃蟹在吐泡泡。 “请原谅,我不得不让你失望,现在我好象搞明白了一点事,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得回去了,以后有空的话,还可以聊聊,一起喝杯酒什么的,相信阿牛和朗淡平会非常乐意见到你。”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你到底怎么一回事,为何既不怕我,也不肯接受请求而自杀,你太让我失望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老师的语气渐渐严厉。“老师,看来死亡让你的智力严重下降,我已经无法与你正常交流,再见了。”秋水转过身,往来时的路走去,寻找可能是出口的地方。 纠缠 老师晃动烂西瓜也似的脑袋,紧紧跟在秋水后面,嘀咕个不停,十分的唠叨。 “秋水,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走出去,乖乖听话,把脑袋撞破,弄得像我这样,就一切ok啦,我会在所有人面前大力表扬你,打电话给你的家长说你是优秀学生,前途无量。其实死亡很容易的,并不需要太大力气,如果方法对头的话,几乎体验不到痛苦,就像我这样,当时茫然无知,什么事都没反应过来,花盆已经和脑袋一起破碎了,转眼之间就看到自己烂糟糟的尸体躺在地上。你也许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眼睛都挂在外面了,还能够看到东西,其实就算没了眼睛,也可以看得非常清楚,多有意思啊,你难道就不想试试看吗?” 秋水平静地说:“不想试,听你说说已经足够。” “其实死掉并不是很糟糕的事,你应当勇敢地迈出这一步,然后就可以享受到海阔天空的自由了。”老师循循善诱。 “我还想再活五百年。”秋水冷冷地说。 “你回不去的啦,只能乖乖待在这里陪着我,请勿担心,我会温柔地对待你,就像当年那样。”老师说。 这时秋水已经走到先前刚刚进入时的位置,正四下张望,寻找可能是出口的地方,对于老师的纠缠不予理睬。 他渐渐想起一些小学时代的事,如今看来,其实老师也就是一普通的中年妇女,不算坏,可也谈不上有多好,跟大部分相同职业的人基本一样,远远不如某些文章里吹嘘的那样伟大,公平地评价,也就是某种行当的从业者罢了,并不见得比清洁工或者蓝领更重要,更不可或缺。 他触摸栏杆,感觉到冰凉与坚硬,可以确定这是真正的铁制品,再看橱窗,玻璃上依稀可见自己的身影,却看不到老师和其它路过的行人。 看来这里只有他是活人,而其它的全是阴魂。 烂西瓜脑袋再次转悠到面前,血乎乎的一堆碎肉块动弹个不停,语气越来越严厉:“秋水,如果你总是这么不听话,我就要告诉校长,然后把你开除掉,让你妈接你回去。” “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他无奈地说。 滚蛋 老师再次脱下绿色宽大衣服和裤子,露出身体,秋水也懒得干涉。 这时老师的形象显得很诡异,脖子没了,烂西瓜一样的脑袋耸拉在肩膀和锁骨上方,上半部分全被砸坏,拖在外面的眼球与烂糟糟的嘴亲密接触,额头与牙床挨在一起,耳朵的下部靠到肩膀上。 脑袋虽然坏掉了,身材却基本没受什么影响,公平地看,以老师牺牲时的年纪来作为标准衡量,这样的体形已经算是保养得很好,一点不像是五十岁左右的女人,甚至比很多三十岁上下的女人更好。 “秋水,你觉得老师的身材怎么样?”班主任用甜腻的声音问。 一般情况下,这样的声音只会出现在女下属面对可利用的男性上司面前,用于达到某种私人目的。 秋水说:“还行吧,光看身材的话,或许会觉得你只是三十五岁。” “想不想跟我亲热?” “不想。”他摇头,表情显得坚决。 “你可以把眼睛闭上,别看我的头,光是下半身接触就好。”她提议。 “别再提这种事,给我留下一点好印象,让我以后回忆起你的时候别犯恶心。” “唉,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仍然像从前那样,老是让我失望。以前你考试常常不及格,害得我在评比当中丢分,损失奖金和评职称的机会,现在你不肯自杀,让我无法得到借尸还魂的机会。”她的语气当中透露出沮丧。 “能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吗?”他不抱任何希望地问。 “绝不。” “你能不能把脑袋变成正常的模样?” “变不回去的,刚才我服用了练形池水,所以能够短暂的恢复原貌,前后只能维持四十多分钟而已,本来打算充分利用这段时间,与你好好亲热一次,毕竟你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很有味道的小帅哥。” “当年我们用邪恶的眼光看着讲台上的你,其实你也在打量我们,幻想着不可能发生的那种情欲。”他摇了摇头,小声说。 他想,既然自己无法找到离开这里的途径,就只能等待其它人前来救援。然而老师的反应有些出乎预料,她像从前一样容易动怒,突然冲过来,狠狠推他,同时大声叫骂:“我讨厌你,滚蛋吧,傻瓜。” 猜疑 秋水手足无措地被推向后面,然后,眼前一黑,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回到桌子旁边,一侧是小梦温热而柔软的胳膊,一侧仍旧是翻版冰儿冰凉而有力的手臂。 从气味上他可以断定,被冰儿占据的洋妞身体仍在,一切貌似都很正常。 然而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如何解释? 粗壮的大胳膊哪里去了? 仍旧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这种黑暗仿佛液体般淹没了一切,让人感觉到呼吸不自在。 秋水小声问旁边的小梦:“刚才我消失了多久?为何你没有一点惊讶?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小梦说:“你从来没有离开过啊,我一直挽着你的手,不曾松开过。” “这个——”秋水愕然,不禁有些怀疑,坐在自己旁边的人是不是真正的小梦和翻版冰儿。 他甚至怀疑,他还是不是从前的自己。 黑暗里,想象力空前发达,种种奇怪的念头涌上心底。 也许灯光亮起之后,六个人当中已经有许多假货。 也许大家其实都已经死掉了,只是自己没发现而已,据说有些鬼就是这样,得许多年之后,偶然一个机会,突然发现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他忍不住想找到某种核实身份的方法,于是问:“小梦,你是否记得我的生日是哪一天。” “我当然知道,可在这里不能说,生辰八字不可让坏鬼听了去,否则会惹来麻烦。”小梦严肃地说。 “我还活着吗?”他问。 阿牛插嘴问:“秋水,你这是怎么了,为何显得很奇怪的样子。” “刚才有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我出现在另外一个空间里,在那儿看到咱们小学时的班主任,她企图色诱我。”他沮丧地说。 “真令人羡慕,这就叫桃花运。”阿牛说。 小梦焦急地问:“你有没保住贞操?” “我大义凛然地拒绝了老师的非份之想,没给她任何机会,后来她眼看没希望,于是恼羞成怒,把我推回来。”秋水说。 大爪子 在小梦和阿牛的追问下,秋水只得把刚才经历的事述说了一遍。 阿牛发表评论:“如果是我遇上这样的事,可怜的老师至少可以得到部分满足,当然我不会自杀,但是可以让那位不幸的女人享受到身体的爱情,老实说,我认为这样做的话自己并不吃亏,因为我少年时代有那么几年曾经把班主任当作想象中的性伴侣,就算是了却宿愿吧。” 朗淡平气乎乎地说:“我讨厌那个老女人,如果我遇上这种事,一定要狠狠扁她一顿,把她打得四分五裂,连地府的法医都认不出来。” “为什么?”秋水感到诧异,“当年你可是班级当中最受班主任宠爱的男生之一,你应该怀念老师才对。” “我讨厌这个老女人,她总是盯着我,还时常叫我别跟你俩玩,说你们是坏孩子,老女人总是要求我认真念书,每天至少花十六个小时学习,去tmd。”朗淡平骂。 这时程灵素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叫喊:“啊——!谁摸我?” 阿牛和朗淡平异口同声说:“不是我。” “刚才有一只冰凉而粗糙的大爪子抓到我的肚皮上。”程灵素说。 “现在呢?”秋水问。“还在——”程灵素快要哭出声来。 “别松开手,否则我们会在黑暗中失散,再也找不到其它人。”小梦说。 “可是这爪子。”程灵素的声音里显示出极度的惊恐。 “拉着我的胳膊别放开,我可以把手伸过去看看情况。”阿牛说。 阿牛的手接触到程灵素的腹部,出乎预料,什么都没有。 “摸到了吗?可怕的大爪子。“ “什么怪东西都没有,除了程小妹的腰之外。”阿牛说。 “明明有的。”程灵素大喊的同时摆脱了朗淡平和阿牛和手臂,打算自己解决面临的麻烦。 然后,她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不知去了哪里。 惊愕中,朗淡平和阿牛的手臂纠缠到一起,摸索片刻之后,他俩发现程灵素果然不见了。 一阵忙乱,其余的人挽在一起的胳膊全都松开了。 几分钟过后,浓雾散开,在手机发出的微弱光芒里,秋水惊讶地发现,程灵素和翻版冰儿和朗淡平都不见了。 活尸 秋水大声呼喊程灵素和朗淡平,喊过多次,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三个人就这么消失了,不知去了哪里。 室内的雾悄悄散尽,电灯在闪烁了几次之后恢复正常,放射出光亮。 服务员从角落里走出来,皱起眉头收拾乱糟糟摆放的桌椅,她的脸不再苍白发青,表情也不再呆滞,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名普通的咖啡厅小妹,由于夜班而显得疲惫无力。 秋水走到服务员面前,焦急地问:“有没看到我们的三个朋友,一男两女,其中一个曾经是你们这里俄国小姐,现在被夺舍——啊不,是改行了。” 服务员满脸茫然,摇了摇头:“没见过,我一直在睡觉,根本没见过你的朋友。”说完之后,继续打扫房间。 老王从走廊内慢慢悠悠进来,两只手均拿着符,一副小心戒备的样子,仿佛有经验的特工进入危险区域。 “老王,程灵素和朗淡平还有冰儿不见了。”阿牛急忙说。 “跟我睡觉的那个洋妞哪去了?”老王问。 “她的身体上寄居着一只老色鬼,鬼被我用符逐走,然后灭掉,于是洋妞变成一具尸体,冰儿姐姐觉得这是一个借尸还魂的好机会,于是钻到那具躯壳里。”小梦说。 “然后呢?”老王问。 秋水和阿牛急匆匆把情况大致述说了一遍。 “哎,怎么弄成这样。”老王摇头。 “有什么办法救回他们三个?”小梦问。 老王说:“小梦所做的一切都没错,非常正确,原本应该很有效,完全能够抵御住这些阴魂,然后等到天亮,然而问题出在冰儿和那具俄女躯壳上,我猜测,这具洋女尸体有问题,冰儿进去之后没有能够占据主导地位,而是被反控了,偏偏这具活尸混在你们当中,结果就搞出事来了。” 秋水问:“他们被弄去了哪里?” “现在他们肯定被带到另一个空间里,通过某种途径迂回再入人界,然后在某处等待那个恶棍处置。”老王说,“我原本打算再等看,有没更好的机会出现,如今不能再等,必须主动进攻了。” 愤怒 老王穿了皮鞋躺在漂亮宽敞的大床上,嘴里叼着一只烟,鞋底上的泥土蹭到粉红色的床单上,烟灰就抖在枕头旁边。 前方的墙壁上,一台巨大的液晶电视正在播放热辣的毛片。 大床旁边的柜子上摆放了三只酒瓶,上面全是洋文,由于朗淡平不在,秋水和阿牛均不认识这是什么酒,产自何地。老王倒了一杯,喝了一大口,愤怒地说这是什么破玩艺儿,就像变质的酸葡萄似的,真是讨厌,然后把杯中剩余部分倒在地板上。 小梦走过来,看了一眼之后,说这是著名的barolo,产自意大利,非常昂贵。 老王摇头叹息,说这些洋鬼子和假洋鬼子真是胡扯,这么难喝的东西居然还好意思卖那么高价钱。 小梦把一瓶二十几年的茅台放在柜子上,让老王品尝。 “勉强凑合一下吧,我还是喜欢喝小作坊里酿的玉米酒。”老王沮丧地说。 “现在到处都在用酒精勾兑白酒,你还是喝这个吧,以免不小心喝坏了身体。”小梦说。 老王愁眉苦脸地弄开瓶盖,倒了一杯,无精打采地开始喝。 这里是杨副总督在城内的秘宅之一,因为女主人和菲佣前不久在派对中被吃掉了,三百多平方的豪宅空置至今已有半个月。 佳人已逝,香气犹存,室内的墙壁上随处可见其照片,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位美女,腿长而腰细,身材高挑,该大的地方大,该小的地方小,长发飘飘,媚眼如丝,红唇诱人,属于极罕有的资源。 可惜,她被一群从前的仰慕者给吃掉了,皮肉一点没剩下,骨头也被敲开,吸光骨髓之后扔到河水里。 这样的下场怎能不令人扼腕叹息。 真是红颜薄命啊!看来没选对男人的后果非常严重,一不小心就会丧命,并且死得悲惨,一点也谈不上伟大光荣。 照片里的年青女子有时搂着大狗,有时穿了比基尼,有时抱着小兔子,有时站在属于她的保时捷跑车旁边,有时躺在玩具当中。 阿牛站在一张照片前啧啧称羡,说这样的生活真是幸福而庸俗,这张照片里,前女主人坐在一堆百元钞票上,得意洋洋兼千娇百媚地笑,伸出的右手竖起中指,这堆钞票粗略估计大概有三千万到四千万这么多,这旮旯绝大多数人奋斗一辈子也不可能赚到其中的十分之一。 顺其自然 老王仍在看毛片和喝酒,一瓶茅台已经喝光,又打开了一瓶古巴朗姆酒,喝得困了就睡了一会儿,醒过来又接着喝,继续看香艳刺激的动作片。 这样就能够积蓄力量与邪恶的大坏蛋对抗和战斗吗?三位年青人颇为困惑,但是老王说可以,他们也只能听之任之。 阿牛和秋水到处翻箱倒柜,寻找称手的武器和其它感兴趣的东西。 没有枪,没有大刀,仅仅只是厨房里有几把菜刀和水果刀。 老王说就是今夜,大恶棍将带领粉丝在此开办一场盛大的食人派对,朗淡平和翻版冰儿还有程灵素将会被作为后备菜肴带到这里来。 秋水问如果他们三位是主菜而非后备的怎么办? 老王说几个钟头之前,有一只跟大恶棍有仇的阴魂探到消息前来转告,于是得知上述情况。 秋水愕然问:“今夜就在这里开派对,我们怎么办?埋击他们吗?我们要怎么做才不会被发现?” “什么都不做,仅仅只是现场观摩,找个地方待着,我会想办法让你们不会被发现。”老王说。 “什么都不做吗?”秋水问,“这样怎能救出朗淡平和程灵素?” “有所为有所不为,可为可不为,一切顺其自然,保持这样的心境,才能够隐藏好,以免被大恶棍测算到我们的存在。就在刚才,由于毛片和酒精的共同作用,我突然想出了一种能够混到大恶棍身旁去不会被发现的办法。”老王说。 “太玄乎了,能不能说得具体一些,咱们到底要怎么干呢?”秋水问。 “一切听我控制,你们三个就当自己是观众好啦,我叫你们动手就不许动手,没听到命令之前,什么都不许做,混在人堆里充当观众就好。”老王严厉地说。 “你看了快二十四小时的毛片喝了几瓶酒,就弄出这么点成果吗?原以为你会带领我们冲到大恶棍住处,来一场犁庭扫穴的痛快行动。”阿牛满脸失望。 “请注意控制情绪,冲动是魔鬼,大恶棍就希望咱们跳出去跟他硬碰硬的死磕,我们偏不上当,就在这里潜伏着,等大恶棍自己送上门来。”老王说。 “真是高深莫测啊。”阿牛沮丧地说。 秋水问:“要不要先商定一个行动计划,以免到时候大家乱成一团。”“不必,今夜我们很可能不会采取任何行动,始终充当观众角色。”老王说。 “为什么?”阿牛问。 “只有心随意动,不遵循任何规矩,才有可能躲过大恶棍的预知术。”老王说。 非同小可 夜间二十二点,别墅内渐渐热闹,一辆又一辆豪华轿车开过来,很随意地停放在路边,占据了别人的车位也无所谓。 豪车当中走出来的人大部分都可称得上非同小可,来历不凡,这些人大多是本市商人追捧的对象,想请他们吃饭娱乐的人多不胜数。 平时,想见到他们一眼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稀罕事,如今他们居然聚集在一起,有几十名之多。 他们手中掌握的权力可以让成千上万的人流离失所,也可以让某些人在一日之间成为富豪,除了他们的竞争对手和不同阵营的宿敌之外,再没有其它人能够监视他们,绝大部分时候,他们自由自在,想做什么事都行,除了上级,没有谁能够限制他们的行为,他们同时也仅仅只对上级和同阵营里的人负责。 这些人全都进入到杨副总督的秘宅里,隔着窗帘看去,只见人影幢幢,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稍后又开来一辆鬼子客车,停下之后走出来有二十多人,其中有不少人拎着包,包里装满了不知什么东西,看上去有些沉。 客厅内,小梦和秋水还有老王躲藏在窗帘与沙发之间的角落里,窗帘上早已经被挖出几个小洞,可以透过这些洞观看外面的情形。 阿牛则藏在厨房外面的阳台上,背部贴了隐形符和龟息符,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他的存在。 他们已经潜伏在此地将近两天,对这幢房子里的一切情况都很熟悉,就在几个钟头之前,他们已经躲藏起来,看着几名先行的大恶棍随从进入楼内,开始布置和打扫,为即将开始的派对做足准备。 “听说今夜的主菜是朱秘书的女儿和王司令员的情人,还有张副总督的第三任太太。”老王小声说。 “要吃三个人?这帮怪物胃口有这么好?”秋水惊讶地问。 “人多,听说要来将近八十名,当然能够吃光三个人,可能还不够呢。”老王说。 “为什么这些本市风云人物会把自己的至亲送上台给人吃掉?”秋水问。 “他们已经是大恶棍的忠实粉丝,基本丧失了正常的判断力,做出这种事来倒也不奇怪。”老王说。 天人万岁 客厅内扩满了人,黑压压一大片,桌子和椅子还有沙发都搬到其它房间内。 全部人都站着,因为空间不足而无法跪下。 扁晓雀出现了,坐在另一个房间的门框之内的沙发上。 这只沙发故意放在一张大桌子上方,让扁晓雀显得高人一等,但是也有一些不便之处,如果这大恶棍想要站起来的话,必须小心,否则脑袋会撞到天花板。 “天人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齐声呼号,音量极大,玻璃被震得嗡嗡作响。 扁晓雀举起一只手,示意安静。 房间内除了粗重的喘息和偶尔出现的放屁和咳嗽之外,再没有其它声音。 “今夜,我们将把这三位姐妹送进天堂。”扁晓雀指着厨房说。 厨房门口摆放了一张台子,门边有山庄经理和一名擅长使用菜刀的傻仆,内部站着三名女子,她们全都是是素颜,没有任何化妆品,头发还有些湿,显然刚刚冲洗过,尚未变干,白晰的身体一览无遗,没有任何遮掩。 其中年纪较小、略显肥胖的是朱秘书的女儿,另外两位美貌女子分别是张副总督的第三任太太和王司令员的情人。 她们脸上全是那种激动的笑容,目光中流露出亢奋,仿佛为这一刻等待已久,表情当中看不出一丝恐慌或者畏惧,由此推断,她们不久前被强力催眠,认定被割碎吃掉是超级完美的归宿,再也不可能有比赛个更好的命运。 由于拥挤,秋水和小梦还有老王已经坐到窗台上,由于贴了隐身符,从外面无法看到三人。 房间内的人一不留神就会碰到他们的脚和膝盖,他们与这些大恶棍的忠实粉丝之间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窗帘布,幸而这些爱吃人肉的家伙全部注意力都在别处,完全忽略了身后不对劲的地方。 由于人太多,尽管空调在工作,但是气温仍然显得过高,呼吸有些困难,各种难闻的体味钻入鼻腔中,令秋水和小梦极不舒服。老王小声嘀咕:“这么漂亮的三个女人,她们应该好好享受男人的雨露滋润,然后生一大群孩子,而不是被吃掉。” 秋水低声问:“想救她们吗?” “心有余而力不足,我确实很想救出她们,如果可能的话,还想让她们做我的宠妾,可惜不行。”老王说。 后备菜肴 对于扁晓雀的一番例行歌颂开始了,先是山呼万岁,然后是唱歌,最后是集体表忠心和宣誓。 嘈杂声持续了四十多分钟,期间秋水和小梦愁眉苦脸地用手捂住耳朵。 老王倒是显得若无其事,说这样的喧嚣几十年前领教得多了,已经有了免疫力,就当催眠曲一样听而不闻。 有邻居无法忍受这样的喧哗,打电话报警,但是差人来到这里之后,看到停在路上的众多豪车和那些备巡案的车牌,立即一声不吭退避,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并且用电话通知报警的人保持沉默,别影响了重要人物正在处理的要紧事。 在众人高唱颂歌和呼喊口号的同时,山庄经理和傻仆大厨把三位女子打扮得适宜食用,浇上各种调料之后分别摆放在三张桌子上,准备逐一推出去让外面的粉丝们大快朵颐。 秋水握着一只手机,上面有早已经编好的数字,通过这些不同的数字可以向阿牛传达事前商定好的信息,安排其行动。 朗淡平和程灵素是此次派对的后备菜肴,此时两人被捆住四肢,胶布封口,躺在厨房内的案板上,如果三位女子能够填饱粉丝们的肚子,他俩就可以多活一会儿,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俩就会被催眠,然后洗干净送上台子,放净血之后被割成一块块肉,消失在那些食人爱好者的喉咙和胃肠中。 翻版冰儿不知去了哪里,自从两天前在度假村咖啡厅内那声黑暗中的慌乱过后,他们再也没有看到这位黄头发蓝眼睛的美女。 两名傻仆手执大菜刀,站在一边担任警戒,刀很锋利,看上去接近中传说中吹毛立断的那种境界。 他们惊恐万状,却无计可施,只能等待命运的安排。 一名傻仆用大菜刀为朗淡平修面,刮动过程当中,一些胡子碴掉下来。 “把你剃干净,这样的话,外面的贵宾才能够好好吃你的肉。”傻仆慢吞吞地说。 朗淡平的腮帮子被菜刀弄得很疼,由于担心傻仆会把面皮割破,他紧张得快要爆炸。 程灵素的目光中同样充满了惊恐,明白即将发生的事,她已经开始祈祷,希望能够看到奇迹出现,得到拯救。 傻仆走过来,把她的头发挽起,编成一根歪歪扭扭的小辫子,固定在脑袋后面。 天堂 趴在玻璃后面的阿牛有些沉不住气,想要冲出去打倒傻仆,割断绳索,救出朋友,然而老王不许这样做。 他得忍耐,除非出现万不得已的情况,比如朋友即将受到伤害。 他常常下意识地伸手摸索手机,希望有秋水发来开始行动的信息。 三位漂亮的女子躺在案板上,兴高采烈地等待着被切碎后让人吃掉,他为她们感到深深的叹息,城市里的美女又少了三个,被大恶棍扁晓雀给害死了。 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把她们全都救下来,就算她们事后不肯以身相许来报答也没关系。 他眼睁睁看着三位年青女子任由傻仆在肚皮上和美丽的胸部放上大蒜和葱段,撒上胡椒粉和辣椒面,布置胡萝卜雕刻成的花朵,香菜叶子和柠檬片以及水果。 三位女子乐呵呵地交谈。 朱秘书的女儿说:“天人说了,到达天堂之后,我可以随意控制身材,无论哪个部位,想大就大,就小也可以变小,高矮胖瘦均可控制,我可以做一个真正的千面娇娃,嘻嘻。” 王司令的情人目光中充满了憧憬:“听说天堂里有几百名帅哥等着专门侍候我,想想都觉得好幸福,恨不得赶紧被吃掉,然后去到那边定居。” 张副总督的第三任太太说:“能够去这样的天堂,比起移民瑞士和新加坡强很多,感谢天人赐予我这样的好机会。” 傻仆说:“请不要乱动,以免影响到我的工作。” 朱秘书的女儿说:“厨师先生,希望你过些日子也能来天堂,专门做我的厨子,如果表现足够好的话,我会赏赐你几个漂亮侍女。”“多谢朱大小姐,你真好。”傻仆咧开嘴,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我一直都很仁慈,在学校的时候常常把穿旧穿坏的鞋子送给贫困生,把吃剩的饭菜给生活困难的同学吃,遇上摊派捐款的时候,每一回至少捐五至十元。”朱大小姐洋洋得意地说。 司令的情人说:“就要去天堂定居了,还真有点舍不得离开,毕竟在这里过得也还不错,有豪华越野车和宽敞的大房子,衣柜里有许多时装,还有许多珠宝首饰。” 张副总督的太太说:“天人说了,天堂里什么都有,连马桶都是黄金做的,成群的帅哥一个个肌肉发达,相貌英俊,温柔并且细心,非常听话并且善解人意,简直就没有任何缺点。” 表扬 司令的情人第一个被推出去,傻仆得意洋洋地主刀,切开了光滑漂亮的皮肤,割下肌肉,开膛破肚取出内脏。 准怪物们按照级别高低排成一列,挨个走过去,接受属于自己的那一份。 司令的情人坚信自己很快就会进入天堂,享受几百名帅哥的贴身服务,想有什么就可以拥有,快乐得像是回到伊甸园的夏娃,然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肉被割下来让其它人吃毕竟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她开始嘀咕:“手被吃掉了,脚也被吃掉了,很快我就会被吃光,虽然不痛,可是仍然有点不愉快。” 一名厅长过来,要求傻仆割一只咪咪放到盘子里。 司令的情人善意地提醒:“里面有填充物,大概是硅胶什么的,吃的时候要注意。” “我很喜欢你的胸部,形状非常漂亮,现在知道是假货,可是我仍然很喜欢,我将把这块硅胶保存起来,每天睡觉之前拿出摆弄一下,以表示对你胸部的怀念。”厅长说。 “过些日子等你到天堂之后,请务必来看望我,到时候我肯定又长出一双大咪咪,没有硅胶的那种,如果你表现足够好的话,可以给你欣赏一番。”司令的情人说。 一名黑道富豪走过来,看了看血乎乎的食材,皱起了眉头:“我原打算要半片屁股的,怎么全没了。” 傻仆说:“选择其它的部位吧,屁股墩被王司令吃掉一半,马副总督和牛专员吃掉了另一半,已经没了,我给你切一块大腿肉吧。” “我要胰脏吧。”黑道富豪说。 司令情人渐渐陷入恍惚状态,自知即将死掉,于是用尽最后一口气高声喊:“天人万岁。” 喊过口号之后她还剩一些力气,于是开始唱歌:“我爱洗澡乌龟跌倒……” 就一位处长的要求,傻仆手起刀落,将食材脖子上的喉管和皮肉割下一大片,于是食材停止了歌唱。 十几分钟之后,一副残缺不全的血淋淋骨架出现,空气中有难闻的血腥味,以及肠子里的准粪便的臭气。 王司令受到了特别的表扬,扁晓雀赞扬其具备无私奉献的精神,是可以信赖的好同志,是一个有用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勇敢的人,并号召其它人向王司令学习。 比贡献 秋水皱起眉头看着那位年青漂亮的女子被切碎吃掉,心里充满了愤怒,很想冲过去,把扁晓雀砍成一堆肉末,然后扔去喂猪。 有几位级别较低的准怪物只分到几根带有少量肉的骨头,站在窗台旁边啃得津津有味。 一位准怪物说:“奇怪,为何人肉味道这么鲜美?” 另一位准怪物说:“这是天人给我们大家开启了真知的缘故,如今在座的人全都开窍了,明白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是什么,最幸福和最有意义的生活是什么样。” 这时秋水惊讶地发现,窗帘外面的这名准怪物居然是高中时的校长。 这事有些出乎预料,怎么也想不到,这位道貌岸然的家伙居然成为了大恶棍的粉丝。 准怪物说:“昨天夜里我结束应酬开车回家的时候撞死了一个人,我下车查看的时候,悄悄用手指沾了一些血放到嘴里,不知道为什么,远远不如天人给我们的人肉味道鲜美。” 校长说:“这是由于天人给食材开过光的缘故,当然不一样,天人给我们吃的全是即将进入天堂的人,岂是大路上被你撞死的那种贱民可以比较的。” “嗯,有道理,我琢磨着正是如此。”准怪物说。 校长说:“接下来就可以吃到张副总督的老婆啦,希望这一次能够多剩下些肉给咱们,我的牙不怎么好,啃骨头太费劲。”准怪物说:“待会还可以吃到朱秘书的女儿,那小妞白白胖胖的,一看就觉得味道肯定好。” 校长说:“朱秘书真伟大,居然把女儿奉献出来给大家吃。” 准怪物说:“那是为了让女儿上天堂,我没女儿,老婆年纪又太老,否则的话也想送来给大家吃。” 校长说:“你的思想觉悟真高,我就做不到,虽然觉得去天堂很好,可是我还是希望能够看着女儿长大,然后出嫁,抱上外孙。” 准怪物说:“你这就不对啦,既然已经决定追随天人,怎么可以有这样的私心杂念,我要向天人检举你,因为你没把自己最心爱的东西奉献出来。” 校长说:“你把最心爱的东西奉献出去了吗?” 准怪物理直气壮地说:“我买掉了五套房子,得款一千三百二十四万,全都装在这只箱子里,待会我要献给天人。 高深莫测 老王小声问:“小梦,你被大恶棍收养这么久,吃过人肉吗?” 小梦茫然摇头:“没吃过,我对那种东西没兴趣。” 老王说:“也许你吃过,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 小梦说:“这事不太可能,因为我单独与一位保姆住在另外的地方,一个月至多见到扁晓雀一至两次,自从被他收养之后,我进了学校念书,直到后来大学毕业了,我成为办公室文员,这时才有机会接触到他的道法书籍,于是偷偷开始练习,取得了一些成果,也许是修炼道法的缘故,我渐渐明白了一些事,同时也产生了一点对于控魂术的抵抗力,我慢慢开始怀疑,觉得扁晓雀并非吹嘘中那么伟大和神奇,而且有许多做法是不对的。” “小梦,你真是出污泥而不染,始终没有学到大恶棍的那些不良作风。”秋水轻轻拍打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小梦说:“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样坏?好象邪恶就是他的本性一样。” “所以,我们得消灭大恶棍,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它选择,因为这家伙坏透了,并且永远不可能变好。”秋水说。 三个人交谈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还是被窗帘外面的校长和准怪物听到。 窗帘被拉开,几双眼睛警惕地看着窗台和玻璃。 秋水往后靠了一点,掏出手机对准校长的脑袋,背部顶到了栏杆上,小梦同样如此。 校长说:“什么都没有,也许是因为这里太嘈杂,咱们听错了。” 窗帘放下。 秋水长出一口气,慢慢把枪收回到口袋里。 老王小声问:“这样的距离,你俩有把握开枪打中大恶棍吗?” 秋水说:“没问题,第一枪肯定能够打中,然后就不好说啦。” 小梦问:“老王,你干嘛不用幻术变出的武器攻击扁晓雀?” 老王说:“只要我开始聚气,大恶棍立即就能够感应到,还是让你们开枪射击比较管用。” “这个会不会已经在扁晓雀的预料之中?”小梦问。 “不可能,我是刚刚才转念这么想的,此前一直打算要乖乖做观众。”老王说。 “这样就能逃过大恶棍的预感么?真是高深莫测啊。”秋水赞叹的同时,慢慢举起枪。 表忠心 秋水做足了准备,老王却再次改变主意,说不必开火,继续当观众吧。 秋水心想这位大法师也许感觉到什么,于是极不情愿地放下枪。 这只枪此前一共打过十二粒子弹,其中有两粒击中作为目标的的酒瓶,当时的距离是十一米。 小梦在同样的距离开了十几枪,打碎了三只酒瓶,表现与秋水大致相似。目前距离扁晓雀大约有十五米左右,想要准确击中其身体已经很困难,如果瞄准脑袋的话,难度则更大。 考虑到室内有这么多狂热的粉丝,其中愿意为大恶棍挡子弹的人多不胜数,而目标挨几枪又死不了,由此推断,其实用子弹解决不了问题。 除非有什么重型武器,可以把大恶棍轰烂,或者有足够的炸药,将其弄直接弄碎,与房子内的砖石混到一起,无分彼此,这样应该可以搞定。 但是仅凭想象无法对这家伙造成任何伤害。 接下来发生的事并不复杂,两名可怜的女子被吃掉,室内地板上扔满了啃得非常干净的骨头,其中有不少骨头被砸断了吸食骨髓。 老王小声叹息:“可惜啊,朱秘书的女儿年纪还不足十八,正是花样年华,却被害死。” 秋水心想老王先前不肯挺身而出,此时大发感慨又有何用。 三位女子的魂魄飘浮在靠近天花板的位置,表情中充满了困惑,似乎还不明白,为何至今没有长着雪白翅膀的小天使飞来把她们接到天堂定居,而期待中的五百名帅哥全无踪影。 当然,她们上当了,稍后如果扁晓雀没有把她们的魂魄打散的话,她们会有充足的时间慢慢弄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 如果扁晓雀把她们彻底灭掉的话,那么她们可能直到消失恐怕也不会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客厅内的人几乎全都吃饱了,有几位的肚子甚至明显鼓起来,看来用不着把朗淡平和程灵素放到台子上供食用。 然后是例行的仪式,唱一些颂扬扁晓雀的歌曲,一些粉丝轮番上前表忠心,有的送上大量钞票和黄金,有的承诺贡献出自己的配偶和孩子供食用,有的亲吻扁晓雀的皮鞋,有的大力磕头,额头都流出血来。 毕生的事业 派对临近结束,扁晓雀坐在桌子上的单人沙发里,洋洋得意地接受下面的人顶礼膜拜。 靠近墙壁的地方,堆放的礼物码得很高,几乎挨到了天花板,全是一只只结实的箱子,想来其中装了很多钞票和黄金以及珠宝之类。 老王小声嘀咕,说这大恶棍还是一如既往地贪财,其实搞这么多钱又有什么用,花得完吗? 秋水心里对此有不同的看法,他猜测扁晓雀可能把收集财富作为毕生的事业,就像有些著名的超级富豪一样,身家数百亿却仍在努力工作。 大恶棍把弄钱当作了了最高理想,所以不择手段地胡作非为,比如现在,这厮收取一大群本市阔佬作为小弟,完全控制住以后,就让这帮信徒们送上钞票和珠宝黄金等物,并且开展了一场此方面的竞赛,比比看谁送的钱更多,以财物的数额来衡量谁的信仰的更为虔诚。 粉丝们列队离开,其中有不少人面部和衣服上还沾着人血。 由于角度的关系,现在秋水和小梦可以看清楚这些食人准怪物,他俩惊讶地发现,其中有多位本市风云人物,频繁在电视和新闻里出现的人很多,有些能够喊上名,有些只是瞅着面熟。 秋水不禁感慨,如果这些人手头的财富全都抽出一成集中到扁晓雀手里,那么将会造就一个世界级的富豪。 如果扁晓雀能够夺走粉丝们一半的财富,按可比汇率估算,这厮将成为世界首富。 当然,就算真弄到了这么多钱,大恶棍也找不到任何办法将之漂白,其财富永远无法见光,因为数额太大。 大恶棍搞到这么多钱,然而其生活并不算十分奢侈,除了几辆豪华车和十几套房子之外,貌似花钱的地方并不多,没包养成群的女人,甚至一个都没养,好象对女人没有兴趣,不曾买飞机和游艇,没听说其有参与赌博的传闻。 考虑到大恶棍一百多年来大部分时间里都能够把生意经营得非常好,按照其对待财富的习惯,想必在其它地方还有多处宝藏,像官财小区内那样的藏宝室不知有多少处。 伤痕累累 房间内的人大部分走掉,现在只剩下扁晓雀和两名傻仆还有四名傻乎乎的马仔,以及厨房内被捆住手脚的朗淡平和程灵素。 地板上一片狼籍,烟头和碎人肉还有啃光的骨头等等到处都是,加之被人踩来踩去,到处是红乎乎的鞋印。 如果这个时候有一群正义的卫士冲进来,就真的是铁证如山了,可惜这种事不会发生。 马仔搭成人梯,让扁晓雀从桌子踩着他们的身体走下来,站到客厅中央。 秋水心烦意燥地掏出枪,很想朝扁晓雀射击,因为这里距离非常近,大概也就有七米左右,极有希望一枪爆头。 老王小声说:“等等看,别着急,搞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扁晓雀神色中有些疲惫和寂寥,仿佛朋友们全都离去的孤单小孩子,这样的表情令人困惑。 这厮一手叉腰,在房间里转悠了半个圈之后,坐到沙发里。 马仔开始打扫,把地上的垃圾集中起来,装到桶里。 一名傻仆从地下室内把一只黑塑料袋拖出来,打开了袋口,一只伤痕累累的脑袋露出来。 秋水和小梦差点叫出声来,因为袋子里的人是沈浪。 这位同伴最终未能逃过魔爪。 从袋子外面的情况看,沈浪的四肢全都没了,从接近根部位置被截断,被弄成了一只人棍,两只耳朵没了,鼻子也被割掉,腮帮子上插了十多只牙签,头顶的头皮被割掉巴掌大的一块,露出紫黑色的血肉和颅骨。 老王轻轻按下秋水的手,表示不许开枪。 扁晓雀懒洋洋地说:“小沈,最近不好受吧?背叛我的下场就是这样。” 沈浪的眼皮缓缓睁开,有气无力地说:“院长,求求你,把我砍碎了扔掉吧,实在不想活了。” “其实你早已经死掉了,就在那天被子弹爆头的时候,我把另外一个魂魄强行安装进入你的体内,如今的你是与那个魂魄的合体形式共存,如果我把你碎尸,你岂不是可以逃走。”扁晓雀咧嘴一笑。 屈辱 沈浪扭动了几下,导致背部从桌子边滑落,躺到了地上。 没人帮忙,他甚至连翻身都无法做到。 一名傻仆把一装了黄色东西的塑料袋塞进他嘴里,告之喂食了,然后挤压塑料后部,将其它装的东西强行压进去,然后用一根棍子捅压。 他的嘴里已经没有牙,估计全被拨光了。 扁晓雀乐呵呵地笑:“小沈,每天吃屎的滋味怎么样?想不想换换口味?” 沈浪的眼角流出泪水,深感屈辱,却无法反抗,只能无力地骂:“姓扁的,你将来一定会有报应。” “再问你一次,阿牛和小梦还有秋水和老王躲到哪里去了,为什么最近两天我找不到他们?”扁晓雀说。 “我分了钱之后就走掉,从此没见过他们,已经有两个月了。”沈浪说。 “总该留下联系方式吧?快把他们叫来。”扁晓雀说。 “我的手机上个月丢失了,里面所存的电话号码全部遗失,我不知道怎么跟阿牛和秋水联系,当初分道扬镳的时候也没考虑要再相见。”沈浪说。 “我打算让你再活三十年,每天吃大便,喝小便,享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幸福生活,有意见吗?”扁晓雀问。 “求求你,弄死我吧,钱已经被你拿走了,人也被你弄成这样,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啊?”沈浪慢吞吞地说。 “等到秋水和阿牛还有小梦被捉拿归案,我会考虑你的愿望。” “可是我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你叫我如何帮助你?”沈浪说。 扁晓雀叫傻仆去把朗淡平和程灵素推出来。 沈浪说:“你已经抓住了朗淡平和程灵素,从这两位那里肯定可以问出秋水和阿牛等人的去向,干嘛还要折磨我?” “我喜欢这么干,修理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扁晓雀冷笑着说。 两名傻仆走进去,随后厨房内响起了连续的枪声。 显然是阿牛干的,估计他看到有傻仆进来要带走朋友,于是再也忍不住,匆忙中开枪射击。 扁晓雀从沙发里跳起来,双手捏出复杂的法诀,嘴里念念有辞,拉过两名马仔在前方充当挡箭牌,小心翼翼地走向厨房。秋水紧张地问:“怎么办?” 老王低声下令:“开枪,只要能够打中大恶棍就行。” 小梦和秋水几乎同时开始射击,‘砰砰’声接连响起。 扁晓雀连中数弹,背上和屁股上迸出血花。 其中一枪幸运地命中脊椎,扁晓雀摔倒在地,两名马仔立即趴到其身上,提供全方位掩护。 另外两名马仔冲向秋水和小梦,胸部和腹部连连中弹也不能让他们的脚步慢下来,他们就像是电影里丧尸一样没有痛觉,不知畏惧。 转眼之间,秋水和小梦手里的枪已经射光子弹。 非常糟糕的是他俩装填子弹的动作远不如电影里的传奇杀手那么快,而两名浑身浴血的马仔已经冲到面前。 老王将一叠纸片撒出去,纸片在离开手之后迅速变成一些刀,约有十几把,外观与真正的刀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更锋利些。 这些纸幻化出的刀长约一尺,外形像是传统的屠夫用的杀猪刀,呈柳叶状,前端尖锐,刀柄结实,。 一部分纸刀扎入两名马仔的身体,刀尖从背后露出来一截,弄出了巨大的伤口。 两名勇猛的傻蛋这下终于失去了行动能力,摔倒在窗台下面。 剩余的纸刀继续往前飞,扎到地上的两名马仔和扁晓雀,把三个人钉成一串,连成整体。 大量的血从三个人身上涌出来,沿着全木地板条淌向四周。 老王大喊一声:“冲啊,弄死这恶棍。”然后一把揪下窗帘扔到地上,跳下窗台,大步跑向前。 小梦和秋水把未装满的弹匣装到枪内,紧跟在后面跳下窗台,冲上前去。 老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小的纸刀,也不知怎么弄的,当冲到距离扁晓雀和两名马仔三米开外时,纸刀已经变成了一把巨大的鬼头刀,长约一米多,寒光闪闪,像是刚刚认真打磨过一次。 这时阿牛已经从厨房冲出来,身后跟着程灵素和朗淡平,三个人身上都沾了许多血,而傻仆不知去向,估计已经被干掉了。 碎尸 老王举起大刀,借助前冲之势,准备全力斩落,却不料脚底踩到一块沾血的骨头,滑了一下,由于年老而手脚不够灵光,重重一跤摔倒,手里的鬼头大刀脱手坠地。 大刀落下之后迅速变小,迅速变回到原来的纸刀模样。 秋水和小梦立即跟上补位,朝着扁晓雀露出的部分连连射击,也不管打到腿还是胳膊,直到打光了子弹才停手。 阿牛担心被误伤,站在较远处,举起手臂挡住脸面和眼睛。 秋水和小梦本能地再次开始往弹匣里装填子弹。 朗淡平大声提醒:“秋水,用刀解决。” 秋水突然明白过来,这样近的距离,当然用刀更管用,可以割下扁晓雀的脑袋,将其碎尸,切割成几十段,不开枪的话,同伴亦可上前帮忙,大家一起动手,效率自然更高。 两人立即把枪装到口袋里,持刀上前,把死掉的马仔尸体搬开。 看到趴在地上的扁晓雀之后,立即一阵乱刀狂捅。 长期以来积累的愤怒与仇恨此时终于得到发泄的机会,扁晓雀的肠子流出来,肝脏和肺被捅出十几个洞,手臂齐肘部被切断,脑袋与身体分了家,一根根肋骨被弄断,双腿被弄成了许多碎块。 老王从地上爬起来,刚才那一跤显然摔得不轻,导致有些晕,身体摇晃得厉害,随时都可能再次倒下。 阿牛见状立即绕过来,扶住老王。 小梦和秋水仍在对付地上面目全非的尸体。“别砍了,大恶棍的魂魄已经跑掉。”老王说。 秋水喘着粗气停住,茫然看着老王,似乎没听明白。 小梦问:“扁晓雀的魂魄跑哪去了,为何我没看到?” 老王说:“估计钻入了地下,真可惜,如果我刚才别摔跤,应当能够把大恶棍彻底消灭。” “现在怎么办?”秋水问。 “拿上几只箱子,赶紧撤,刚才枪声这么响,肯定会引来差人,这里的房主是杨副总督,属于超重点保护对象,估计再过几分钟就会被包围。”老王说。 话音刚落,远处已经传来警笛鸣叫,貌似来的人还真不少。 手指 躺在地上的沈浪呵呵直笑,十分高兴的样子,程灵素小心翼翼地把他从塑料袋子里弄出来,放到沙发上,以免被血染到。 扁晓雀已经成为一堆大小不等的肉块,脑袋上挨了几枪之后颅骨裂开,假牙弄成了几块,掉到口腔外面,齐腰部被斩成了两截,肾和胰脏掉出来,肠子弄断之后,里面的内容清晰可见,有未嚼碎的黄豆和玉米粒,还有葡萄籽,由此可断定,这厮吃葡萄不吐核。 扁晓雀的胃被捅开,里面有刚吃下不久的肺和人脑,还有切成片状的心脏,依稀可辨左右心室,以及心脏上端的脂肪和血管。 想到这些些东西就在一个钟头之前还属于三位漂亮的女子,而她们一个个性感迷人,年青貌美,秋水不禁怒火中烧,挥刀将扁晓雀的心脏切成十几片以发泄心中气愤。 两名充当人肉沙包的马仔先是挨了许多子弹,然后又被许多把纸刀穿透,后来纸刀变小,恢复原状,但是伤口仍在,大量的血沿着地板流淌,把漂亮的红木家具的脚泡在血泊当中。 阿牛和朗淡平走到堆码得很高的箱子旁边,从中选择了几只个头较大的,打开检查其中的内容,他们从其它箱子里拿来钞票和珠宝,把仍有空间的箱子彻底填满,然后关好,准备待会拎着走。 战斗和赚钱两不误,这才是阿牛的风格。 秋水终于停手,喘着粗气问老王,怎么处理这尸体。 老王说:“砍几只手指下来,改天我试试看能否用这玩艺儿把大恶棍的魂魄招来,然后想办法灭掉。” 秋水蹲下,用了大约两分钟时间,把扁晓雀的手指全都割下来,清点了一下,发现只有九只,因为有一只此前已经不知去向。 担心不够用,他又把扁晓雀的脚趾也割下了六只,全部装到一只塑料袋子里,递给老王。 “把jj也割了。”老王说。 “遵命。”秋水再次蹲下,找到扁晓雀残余的尸体上长有小鸟的部分,撕开内裤,开始切割。 他略微有些诧异地发现,扁晓雀居然没有蛋蛋,看来小吃店老板娘没有说谎。 紧张 警笛声迫近,就在花园围栏外面响起,老王显得有些六神无主,仿佛遇上天底下最可怕的东西,面色迅速变得苍白,嘴唇微微发抖,几乎无法说出话来。 其实此前早已经做足了准备工作,一楼东侧的一间储藏室阴气最重,距离地府非常近,只需要简单布置一下便可以打开通道,前往地府。 秋水急忙抱起沈浪,阿牛和朗淡平还有程灵素则各自拎了两只箱子,小梦一手拖着老王,一手拎了箱子,大步走向储藏室,准备通过异空间逃走。 沈浪明白得救,咧开嘴傻乎乎地笑,显得很轻松。 警车来得非常快,转眼之间已经到达了几辆,把别墅前后包围住。 进入储藏室之后,秋水催促老王赶紧作法。 “对,得赶紧离开,差人来了,好可怕。”老王紧张地说。 “大法师,你连扁晓雀都不怕,怎么会怕一群差人?”沈浪说。 “那事说来话长,一言难尽,以后有空慢慢再讲,现在我要开始作法了,你们挤到一起,挨拢些。”老王说。这时客厅门已经被踢开,电筒光到处乱晃,有人大声喊:“不许动,双手抱头蹲下。” 老王简单比划了几次手势,念动咒语,周围光线迅速变暗,仅仅几秒钟过后,墙壁和天花板还有柜子全都不见了,熟悉的幽蓝色微弱光芒出现,差人的叫喊渐渐模糊,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几乎无法听清。 “终于脱险了,就知道你们会来救我俩。”朗淡平露出笑容。 “你们没受折磨吧?”秋水问。 程灵素说:“我只是被捆起起来,胶布封口,淡平挨了几顿揍,别的倒是没什么” “冰儿呢?”秋水问。 老王示意往前走,别停留。 众人紧紧跟在后面,踩着细沙和枯草前行。 “自从那天夜里我们挽在一起的胳膊松开之后,我就再没看到冰儿,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真让我担忧。”朗淡平说。 老王说:“忘记那个女鬼吧,先前觉得她勉强还算地道,看着你俩一副恋奸情热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没想到趁着我不在的短短一小会,她就抓紧时间钻到洋妞躯壳内,这个错误太严重,估计现在她恐怕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冰儿了,进入那副躯壳之后,很可能被同化和消化掉的是她,你们两个之所以会被捉来,应该就是她搞的名堂。” 麻烦 众人在空旷的沙土地上行走,有些茫然,似乎就连老王也不知道应该往哪去。 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必须远离杨副总督的别墅,以免引出麻烦。 秋水的车停在距离扁晓雀被杀地点四点五公里之外的一家酒店里,按照原订计划,老王将带领大家到酒店内,然后直接进入停车场。 路过一棵枯干的大树,众人分别折下一段树枝,打算带回去,看看能否像上次那样显示出神奇之处。 行进中,秋水问老王,能否在地府里找到大恶棍的魂魄。 老王说这家伙不太可能到地府,多半仍在人界游荡,或者在两个空间的交界地带逗留,因为那边缺乏管理,十分混乱,不易被找到。 秋水问:“如果消灭不了大恶棍的魂魄,会有什么麻烦?” 老王说:“这家伙肯定会来找我们,现在我搞不清楚的地方就是,变成鬼之后的大恶棍究竟还剩下多少修为,还有一个最严肃的问题就是,大恶棍如果占据某一具躯壳之后,其修为在短时间内能够达到什么样的一个高度?” 秋水沮丧地问:“以后我们还会有平静的日子吗?” 老王用肯定的语气说:“估计不会有啦,大伙得做好思想准备,扁晓雀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以某种你很难想象的方式发动突袭,估计我们这边的伤亡和人员损失将无法避免。” “你有什么办法吗?”秋水问。 “暂时没有。” “如果我们到寺院里住,人身安全能否保证?” “这个可以一试,也许有用,但是你们能够在寺院里待一辈子吗?” “这倒是个大问题,我们至多能够在里面安心呆十天半月的,不可能更长久。” “大恶棍必然会回来找我算账,因为我是真正的主谋,你们肯定也无法幸免,但是如果应对得当的话,我们就有希望抓到这家伙,最终将其彻底消灭掉。”老王说。 这时秋水背上的沈浪突然说:“我有一个请求。” “请说。” 沈浪说:“希望你们在这里把我砍成几十块,经过最近这些天来的遭遇,我算弄明白了一点事,与其乱糟糟地活着,不如死掉,再投胎重新开始。” 解脱 沈浪很坚决地要求得到碎尸的待遇,众人劝说无效,只得同意。 然而谁也下不了手,全都期待别人干这事。“快点,我迫切希望得到解脱。”沈浪说。 “我仍然希望你能够坚持活下去,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虽然你的魂魄与另外一只鬼的魂魄混合到一起,无法分开,可是你的一部分意识和经验得到了保存,大概等于还有一半的你活着,既然如此,就不应该放弃。”秋水说。 “先前占据了主导的是外来的魂魄,最近十几天来,我被扁晓雀捉住,受尽了酷刑折磨,四肢被切掉,血流干,每天强行灌粪便到我嘴里,那几个傻仆没日没夜地割我的肉,当着我的面一片片吃下去,有时甚至强行塞到我嘴里,让我不得不吃自己的肉,在这样的处境中,那个外来的意识渐渐衰弱和退缩,而原本的我却渐渐强大,出头露面,重新占据主导。现在你们看到的正是真正的沈浪,基本完整的我,所以,我想趁着现在还算清醒,让你们把我碎尸,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得到解脱,得到再入轮回的机会。”沈浪说。 “我们都希望你能够活下去。”秋水说。 “活下去的并非我,而是一只外来的恶灵,过些日子那东西恢复元气之后,我恐怕会被彻底压制甚至是消灭掉。”沈浪说。 老王仰天长叹,摇了摇头,从阿牛手里接过杀猪刀,慢慢上前。 众人闪开一条道。 老王问沈浪有什么遗言。 “出生在这旮旯的平民家庭是非常不幸的事,希望来生可以投胎去港澳台或者北美和欧洲。”沈浪说。 “解脱之后去找我的朋友老鬼头,报上我的名,叫他帮忙,看能否帮你安排投胎到小康之家,或者转世做保护动物。”老王说。 “多谢。”沈浪伸长了脖子,昂首作待屠杀状。 老王手起刀落,狠狠斩到沈浪脖子,却由于刀不免锋利并且不够大而没能成功砍断脖子,打算把刀抽出来,却又卡在了颈椎里,一时弄得有些无计可施。 沈浪若无其事地说:“别着急,再来一次,我能忍住。” 钝刀割肉 秋水有些看不下去,于是低声问小梦,有无办法把入驻沈浪体内的魂魄赶出来,小梦说如果这么干的话,沈浪会死掉,并且魂魄残缺不全,公平地看,将其碎尸确实是已知的最佳选择。 老王努力折腾了一会儿,终于成功地将刀从沈浪的颈椎里拔出来,打算再来一次。 秋水觉得这把杀猪刀太小,用于斩首显然不合适,于是问老王为什么不拿出一把纸刀,然后施法变成巨大的鬼头刀? 老王摇头:“这是地府,我的大部分道法在此无效,其中包括把纸刀变成武器的法术。” 目前握在老王手里的刀已经是最大的一把。 沈浪满是伤痕的面部堆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没事,多砍几刀也没啥,我能扛住。” 老王咬紧牙关,狠狠一刀砍下。 这一刀更加离谱,居然砍到了沈浪的右侧肩膀与脖子之间,卡到肌肉与骨头之间。 此前由于多次攻击扁晓雀和傻仆,几把刀的刃都有所损伤,以如今商品的质量而言,还没折断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阿牛和秋水查看其它的几把刀,发觉刀刃都有明显的破损,其中有两把甚至露出接近于锯齿的形状。 沈浪小声说:“别砍了,慢慢割吧,不要紧的,那些傻仆早把我身上割得一塌糊涂了。” 钝刀割肉,其痛苦程度超乎想象,就算沈浪半人半鬼,半人半尸,但也显得太惨无人道。 老王沮丧地退后一步,看着秋水说:“先前你切割扁晓雀那几下很有天赋啊,跟专业卖猪肉的屠户似的,现在你来做这事吧,我实在不擅长使用金属制成的刀,最近九十多年来,我连一条鱼一只鸽子都没杀过,加之年老体衰,力气不足。” 阿牛小声嘀咕:“你老的性能力比我强多了,跟种马似的——以后应该叫你大仲马才对,为何割人脑袋却表现得这么差劲。” 秋水咬紧牙关,从老王手里接过刀,上前一步,想要一刀刺进沈浪的胸膛,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下不了手。 小梦走过来,慢慢接过刀,平静地说:“我来吧。” 魂魄离体 小梦为了迅速切割沈浪躯壳,撕去了包裹躯干部分的塑料膜,可以清晰地看到,沈浪身体表面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到处都是切割的痕迹,肋骨清晰露出来,胸肌已经全没了,腹部的皮下脂肪全被割掉,露出灰白色的筋膜,背后的脊椎同样露在外面,粗略看上去,凡是能够割下而不影响到说话的部分几乎全都没了,到处可见骨头,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她动作飞快,仅仅用了几秒钟就割下沈浪的头颅,然后又花了大约两分钟时间把残破不堪的躯干弄成了二十块。 沈浪的魂魄出现在旁边,由于刚刚离开躯壳,还有些模糊,呈半透明状,仅能看到形体。 秋水问:“沈兄,感觉怎么样?” 沈浪的魂魄慢吞吞地说了谢谢,然后飘走了,貌似有些晕乎乎的。 众人目送他缓缓消失在远处,一时不知如何做才好,愣了片刻之后才想起应当把破碎的尸体掩埋掉。 老王说:“这样很正常,魂魄刚刚离体,过几天自然会慢慢明白过来,到时候他或许会回来找我们。” “为什么扁晓雀的魂魄离体之后不像这样犯迷糊?”秋水说。 “大恶棍的魂魄本来就是寄生在扁晓雀的躯壳内,离开之后至多法力全无一段时间,不会像沈浪这样的。”老王说。 众人继续往前走。 朗淡平问:“距离预定的通道口还有多远?” 老王说:“按目前的速度,再走半个钟头即可到达。” 在一堆乱糟糟的枯枝黄叶旁边,看了到了三只伤痕累累的女鬼,她们正是先前被吃的那三位,朱秘书的女儿坐在最前面,王司令的情人和杨副总督的老婆在后面。 她们的身体都露在外面,没有衣服可以穿,这是由于死的时候呈赤裸状,所以魂魄也是如此,除非家人在头七之后烧来衣服,否则的话她们得保持这副模样很长时间。 王司令的情人不断把肠子塞回腹腔内,但是刚一松手,肠子又掉出来。 副总督夫人的右小腿只剩下一根腿骨,皮肤和肌肉全没了,她本能地伸手抚弄骨头,就像一般人摆弄自己的脚丫子那样。 去天堂怎么走 三只女鬼的表情充满了困惑和不解,以及少许愤怒,这显然是由于她们至今未曾看到天堂的缘故。 看到有人过来,她们抬起头看,同时抬手遮挡住残缺的胸部和血淋淋的下腹位置。 就算成了鬼,她们仍旧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露出身体,公平地看,现在她们已经是一团糟糕,与性感、美丽、诱惑、可爱、惹火、黄金分割等等词汇全无关系,只能用来吓唬人。 秋水说:“你们好。” 朱家大小姐慢慢抬起头,苍白发灰的脸下面是血乎乎的身体,看着秋水,有气无力地说:“去天堂怎么走?能不能帮忙带路啊?” 说话的同时,朱小姐的半片屁股掉下来,她急忙伸手捡起,放回原位,这样做的时候,由于手移开,露出了血淋淋的一块。 她的右侧胸部已经没了,被整个割掉,进了某副总督的胃。 秋水犹豫片刻,决定还是告诉她们真相为好:“你们上当了,扁晓雀根本没有把谁送进天堂的能耐,这个大恶棍兼大骗子甚至连天堂在哪里都不知道,看开一点,你们没有被他弄得魂飞魄散已经算是很幸运了,现在你们只能安心做鬼,等待一个投胎再入轮回的机会,如果觉得投胎有风险不愿这么做的话,也可以长期在地府住着。” 三张灰白色的鬼脸上充满了愤怒和惊讶,以及沮丧, “不可能,天人不会骗我们,一定是你们几个在捣乱。”王司令的情人大吼。 “我们没有这么大能耐,无法阻止谁进入天堂,我们同样也不知道天堂在哪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儿就是地府,人死掉之后,大部分魂魄都会来到此地,等待再入轮回的机会,或者在此居住。”秋水说。 “为什么天人要骗我们?”杨副总督的夫人沮丧地问。 “这是因为他和他的信徒想要吃你们的肉,需要你们自愿地被吃。”秋水说。 “真的没有天堂吗?”朱小姐问。 “据我所知,没有人见过天堂什么样,关于天堂的一切仅仅只存在象征传说故事中。”老王说。 “那么我们岂不是白白死掉?”朱小妹说。受骗上当 三只女鬼非常愤怒,完全无法接受自己受骗上当这一可怕事实。 其实她们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按照扁晓雀的一贯做法,派对结束之后会把被害人的魂魄灭掉,这一次由于意外情况出现,这厮没能这么干,所以三位女鬼才得以继续存在。 当然这样的反应很正常,无论是谁遇上这种事都会非常气愤,试想一下,被人骗得乖乖躺到桌子上,毫不反抗,像宰猪一样杀掉,分尸吃肉,最终却发现自己什么好处都没捞到,白白让人给吃了,怎么能不生气呢?就算拥有超伟大情怀和牺牲精神的得道高僧只怕也接受不了这样刺激的真相。 朱家小姐两眼望天,无力地问:“难道我们都上当了,五百名温柔听话的帅哥是不存在的吗?一切物用品应有尽有,物质极大丰富,各取所需要而不必劳动的世界根本没有吗?” “如果你们能够混到一定的级别,比如人界的副总督,或者地府的高级鬼差之流,过上那样的生活倒是没问题,可是这一切不可能通过被人吃掉而实现,你们确实上当了,我以一名大法师的名誉向你们保证,那个被称为天人的大坏蛋根本没有能力把谁送进天堂。”老王郑重其事地说。 王司令的情人双手抱头,哇哇大叫。 副总督的夫人掩面哭泣。 朱家小姐大声吼:“我要找天人算账,血债血偿。” 老王问:“你打算怎么做?” “找到天人,咬他,掐他,把他碎尸万段。”朱家小姐说。 “如果你找到那个大恶棍的话,估计你会在十几秒钟内魂飞魄散,不复存在,你根本无法消灭他。”老王说。 “我去街上搞一声卖身拍卖会,谁能够帮我弄死大恶棍,我就嫁给他。”朱家小姐说。 老王仔细看了看如今的千金小姐,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现在的她毫无姿色可言,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副恐怖血腥的模样,地府内形象糟糕的女鬼是绝大多数,但是比眼前这位更差劲的还真是不算多。 谋事在鬼 老王指点三位女鬼前往地府的方向,掏出一些冥币给她们充当买路钱和通行费,然后找到几张纸裁剪成衣服的形状,点火燃烧。 过了一小会儿,不知道怎么回事,三只女鬼面前各出现了一套衣服,是很古典的那种模式,就像清朝普通农家女子穿的那种长衫或者是长袍。 “我不怎么会做衣服,先凑合着穿吧,等回到人界之后,我如果还记得你们的事,会抽空烧一些更好的衣服来。”老王说。 三只女鬼转过身去开始穿衣,其实她们完全没必要遮掩,因为她们的身体已经严重破碎,实在没有任何欣赏价值,就算好奇心最严重的色狼看了她们也不会有任何兴趣。 老王叫女鬼们把不幸遭遇写成诉状,到地府城镇里的衙门里投递。 “地府的衙门会不会像火星的信访接待处那样做?比如把诉状转交到控告对象手里,或者暗地里互通款曲,亲密无间地合作一同对付原告?”朱家小姐问。 看来她对于如今流行的黑暗面很了解,她的老爸朱秘书平时一定没少讲过那些所谓的隐秘事件。 老王犹豫片刻之后说:“谋事在鬼,成事在天,你们必须去投诉和控告,否则的话复仇的机会更加渺茫,作为弱者和菜鸟鬼,你们只能通过地府的相关机构来达成目的,因为你们不具备自行解决问题的能耐。控告的过程当中,不排除你们会被捉去坐牢或者受到打击报复的可能性,但是如果不努力去做,就连一点点希望都没有了。” 副总督夫人停止了哭泣,无力地点头:“我们会按你说的办。” 老王说:“欺骗你们的大恶棍已经死掉,魂魄不知去了哪里,我们也在找他,如果你们发现这家伙在哪里的话,请迅速逃离,确保安全之后想办法转告我。” “怎么转告啊?打你的电话吗?”王司令的情人问。 “这个暂时还不行,据我所知,地府与人界目前还没有实行三通,能够穿行于两界的人或者鬼为数极稀少,唯一与我联系的办法就是找到那个老鬼头,让他设法把信息传达给我。”老王说。 朱家小姐问:“大法师,我想跟着你混,行不?” 老王坚决地摇头:“不可以,我周围的鬼已经足够多,不能再增加了。” 离开地府 三只女鬼相互搀扶缓缓飘远,慢慢消失在幽蓝色的微光中,看得出她们情绪不高,如果不是强烈的仇怨在支撑的话,她们可能已经没了前进的动力。 老王带领众人往右侧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堆腐朽的碎木料前停住。 如果以人界的常识来猜度,会觉得这堆木料摆放在此地大概已有一千多年,周边有许多褐色粉末和碎木渣,旁边是枯草和细沙,看上去像是到了长久不下雨的沙漠里,感觉无比的干燥。秋水轻轻踢了面前的木头一下,结果木头立即化为细小的碎粒,影响到上面的几根,更多的木头化为粉末纷纷落下。 老王说通道就在此处,出去之后,一切顺利的话,会到达预定地点,酒店停车场内。 阿牛小声嘀咕:“终于可以走了,我不喜欢这里,一想到将来死后要来此地报到,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也许在阴魂眼里这个世界并非我们所看到的样子。”小梦说。 “会是什么样?”阿牛问。 “可能是鲜花绿树小鸟彩霞什么的。” 老王说:“阴魂眼里的世界与我们所看到的确实有差异,但是没这么大,可能也就是地上有些草和泥土,晚霞是没有的。” 阿牛说:“改天要找只鬼问问看,地府的景色到底是什么。” 众人围成一团,跟着老王向前走。 眼前光线一变,已经回到人界,进入停车场内。 这里的灯光虽然比较暗,比起地府却亮了许多,众人感觉就像是突然从一个隧道里走出来一样,感觉视线清晰极了。 阿牛的昂科雷和秋水的辉腾都在。 小梦和老王还有程灵素率先坐到秋水的车内,朗淡平犹豫片刻,觉得呆在老王身边较为安全,干脆挤进去,于是阿牛只得独自驾驶大块头suv离开。 晨曦已经出现,东方天色翻白,路灯仍然亮着。 老王从口袋里摸出扁晓雀的手指和脚趾,开始尝试召魂,努力良久,却没有任何效果。 见鬼 阿牛独自驾车在行驶在前面,约定目的地是城市东南区的一家小酒店,那里有空旷而宽敞的停车场,生意很清淡,非常适合召魂和捉鬼之类事宜。 在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有几辆大货车闯红灯,把秋水的车挡在了后面。 阿牛并没有太在意,而是继续往前行驶,只是稍稍减慢了一点速度,打算让秋水可以追上来。 折腾了一夜,弄死了扁晓雀,然后又去了地府一趟,转而回到人界,刺激的经历告一段落,现在阿牛感觉有些疲惫,精神状态不佳,渐渐有昏昏欲睡的感觉。 他伸手拍打自己的腿,以此来提神醒脑,然而效果不佳,倦意阵阵袭来。 如果有一张舒适的床就好了,他不禁这么想。 想想今夜拎出来的两只装满钞票的箱子也不能让他亢奋起来,因为他已经有太多的钱,别胡乱折腾的话,这一辈子足够花了。 驾车时候与人交谈是很好的保持清醒的办法,然而却没人与他乘车,所有人都认定在老王身边很安全。 朦胧中,他隐约看到身边有个灰朴朴的影子出现,外形有些胖。 这影子正在迅速地固化,呈现出更清晰的外观,然而色彩仍旧呈灰白色,很单调。 阿牛睡意顿时消失掉大半,急忙转头看过去,想要搞清楚,到底是何方妖孽。 “阿牛,混得不错嘛,居然开上这么大块头的车。”灰影子笑嘻嘻地说。 这是扁晓雀的声音,只是语调变得慢了一些,微微有点拖沓,就像其它的鬼那样。 阿牛本能地伸脚踩刹车,同时伸手入情摸索手机,想要通知后面的同伴。 然而已经有些来不及,刹车仅仅只是简单地踩了一下,还没怎么用劲,他感觉腿突然莫名其妙地软了。 手指摸到了手机,却不想掏出来。他突然觉得,没必要大惊小怪的,扁晓雀是多么好的人啊,如今变成鬼肯定也是绝世好鬼。 扁晓雀的阴魂无精打采地说:“阿牛,看到前面那个路口了吗?加速冲过去,你就会到达一处想象不到的美好之地,有成群结队的毛片女星在那边玩耍,一个个都不穿衣服,并且热情似火,从不会拒绝。” “啊哈,真有趣。”阿牛说话的同时踩下油门,心里对于这样的提议没有丝毫怀疑。 墙壁 秋水驾车跟在阿牛后面,却由于闯红灯的几辆卡车堵了一下,不得不停住。 老王已经睡着,发出均匀而绵长的呼噜声。 朗淡平和程灵素由于无聊,打开了刚拎来的一只箱子,估算其中有多少钞票,朗淡平说大概有两千万,程灵素则认为有一千五百万左右。 小梦在一旁边微笑不语。 卡车驶离之后,秋水加速追赶,很快就看到了前面的昂科雷。 又往前开出一段路,他猛然发现阿牛所驾的车有些不对劲,速度越来越快,方向却时有跑偏。 他认为阿牛可能是有些瞌睡了,于是叫小梦打电话给阿牛。 小梦用手机拨打阿牛的电话,却没有接听。 前方百米开外出现了一面新出现的墙壁,显然在搞什么新的工程,或者把原有的公路挖断铺设水管和电缆什么的,在城市里这种事很常见,据说能够让gdp保持高增长,还能给建筑工人提供就业机会,就算没什么必要,隔三岔五的也要把某条大道开膛破肚一次,或者把刚建起不久的大楼炸再建更高的楼。 秋水惊讶地看到,阿牛的车没有减速,而是一路狂奔向前。 小梦打去的电话仍然无人接听。 “老王,快醒醒,阿牛遇上大麻烦了。”秋水焦急中高声喊。 老王停止了呼噜,睁开迷茫的眼睛,一时搞不清楚身在何处。 什么都来不及了,大家眼睁睁看着阿牛的车狠狠撞入墙壁,灰尘四扬,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秋水把车停在墙壁上的大洞附近,急匆匆跳下去查看情况。 墙壁后面是一个巨大的坑,非常深,可能是附近地铁施工导致的塌陷,或者其它什么原因,阿牛驾驶的车冲入其中,躺在坑底,四轮朝上,车体已经严重变形。 这个坑大概有五十米那么深,边缘很陡峭,全是湿泥和碎石,根本无法下去。 看守工地的人拿站电筒出现,问发生什么事了。 老王折了一纸鸟扔下去,小小的纸片迅速化为一只浅色的仿蝙蝠飞行物,消失在视线里。 秋水紧张地看着老王,期待这样的侦察能够迅速弄到结果。 许可证 老王闭上了眼睛,用法术通过纸鸟观察坑底的情况。 程灵素打电话报警,申请救援。 看守工地的老头叫众人后退,因为这里很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塌陷。 “我的朋友掉下去了,我们得想办法救人。”秋水说。 “你们有救人许可证吗?得到上级领导批示了吗?如果没有的话,就别想救人的事了。”老头理直气壮地说。 “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救人还需要许可证。”秋水惊讶地问。 “这年头无论做什么都必须持证上岗位,夜总会小姐还得办健康证呢,比如我,就有这样的红本本。”老头得意洋洋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本,上面写的字是‘建筑工地守卫从业资格证’,乐呵呵地说,“这本本花了掩一百九十块钱和三天时间才办下来哩。” 朗淡平想把老头踢开,秋水急忙拉住。几分钟过后,老王说:“阿牛的脑袋扁了,脑汁流出来,人肯定已经死掉,看来我只好为他召魂了。” “那就赶紧召魂啊。”秋水说。 老王简单念了几句咒语,扔出几张符纸,折腾了几十秒钟,然后阿牛的魂魄缓缓从坑底爬上来。 阿牛手足并用,沿着湿润的泥土边缘上爬,估计由于刚死的缘故,还没学会飘浮或者飞行。 看得出阿牛爬行的动作虽然有些狼狈,却并不怎么费劲,显然他还不习惯身体如此之轻。 据说灵魂的重量是二十一克,把这么轻的东西从坑底搬上来想必不需要很大的力量。 老王继续念咒语,阿牛上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动作更显敏捷,显然正在迅速适应新的生存状态。 终于爬上来,秋水伸出手,试图拉阿牛一把,眼看两只手明明已经牵到一起,但是皮肤的触觉却没感觉到任何东西,就像是穿越了光线组成的影像一样。 阿牛摇了摇头,自己爬上来,走到朋友当中,晃动严重变形的脑袋,无力地说:“真糟糕,我居然死掉了。” 召魂 阿牛的魂魄爬上来之后,大坑底部严重变形的车子开始起火燃烧,与此同时,坑壁的泥土开始往下落,数量越来越多。 众人立即往后退,退到临时砖墙边缘才停住。 落下的泥土已经把起火的昂科雷掩埋了一小半。 秋水想起阿牛说过油箱几乎是满的,这样看来,估计一时半会火势不会停止。 更多的泥土开始塌陷,渐渐看不到车轮,但是火焰仍在升腾。 “我的尸体算是完蛋了。”阿牛沮丧地说。 秋水和朗淡平开始流泪,程灵素和小梦还算镇定。 守卫工地的老头叫众人离开这里,以免弄出更大事故,这老头看不见阿牛的魂魄,却也不在意其它人对着空气说话。 秋水说要再看看情况,因为朋友的车冲到下面,至少得搞清楚将来怎么找到尸体。 这时坑底突然传来响亮的爆炸,由于震动的缘故,更多泥土和石头掉下去,车子被迅速掩埋,并且埋藏得很深,估计至少盖上了十米厚度的泥石。 程灵素小声嘀咕:“这下连葬礼都省掉了。” 阿牛的魂魄显得很悲伤:“两箱子钞票啊,现在完蛋了,真可惜,本来打算用来铺床和垫桌子。” 秋水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你会把车开到坑里。” “是扁晓雀,这大恶棍的魂魄迷惑了我,让我觉得前面是平坦无阻的大道,就这么冲过去,然后就弄成这样了。”阿牛说。 “扁晓雀——!”众人大惊失色。 谁也没想到,这恶棍的阴魂如此迅速地出现了,并且一下害死了阿牛。 “大恶棍会不会仍在附近?”秋水问。 这也是其它人都很感兴趣的问题。 老王从口袋里摸出塑料袋子,从中找到扁晓雀的jj,拿在手里开始念咒招魂。 这一次的咒语明显不同,更加复杂,念得更快,嘴动个不停的同时,老王的手指也在动,比划出一些复杂的手势,这些手势先前曾经看到扁晓雀做过。 念咒的同时,空气中闪现一道道浅色的光芒,看上去有些像是成群的发光小飞虫路过。 一只只游魂出现,有的老而有的少,看样子大部分死于车祸。努力良久,扁晓雀的魂魄始终未曾出现。 画皮 直到众人撤离现场,期待中的救援队仍未出现。 老王没能拘来扁晓雀的魂魄,这恶棍不知藏到哪里去了。 众人最为困惑的就是,为何扁晓雀已经死掉,却仍能施展控魂术迷惑别人,这事太出乎预料,此前谁也没有想到。 一般情况下,修道之人死后魂魄不能保留生前的修为,比普通阴魂强一些的原因主要在于修道者会念某些不需要法力来催动的咒语,或者其它一些特殊知识,以及和某些地府公务员曾经的关系,如此等等,修道者死后一般能够混得比较好,但是像扁晓雀这样刚死了几个钟头就能够害人的鬼从未见识过,甚至没听说过。 阿牛提议不必鼓捣尸体了,先被火烧后又被石块泥土掩没,肯定已经面目全非,就算挖出来也是徒增麻烦而已,毫无意义,不如就留在这里。 程灵素大为感慨,开始吟诗:“青山处处埋排骨,何须装进骨灰盒。” 老王作法把阿牛变得只有普通成年兔子那么大,摆放到秋水肩膀上。 然后众人回到车内,掉头驶离。 阿牛问旁边的小梦:“我的形象是不是很糟糕?” 小梦简单看了看之后说:“确实很不妙,脑袋扁了,跟一只平底锅似的,右胳膊断了,左胳膊的情况更糟,断了几外,腿也断了一只,胸腔上开了一个大洞,脊椎也断了几处。” “能不能帮忙把我的形象弄好一点,这样的话我才有机会泡到漂亮的女鬼。”阿牛慢吞吞地说。 看来大部分刚死的人变成鬼之后说话都会这样,语速非常慢,有气无力,拖沓而沉闷并且空洞,即流行的鬼声鬼气。 老王说:“当然有办法,可以给你做一张画皮披上。” “能不能说得详细些?到底怎么弄啊?”阿牛问。 “找到刚死的人,把脸上的皮剥下来,然后作法给你披上,这样一来,你就可以变成那具尸体生前的模样。”老王说。 “这么弄之后,我能不能像人一样活着?”阿牛问。 “不能,你仍然是鬼,但是成了一只比较体面的鬼,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会有很多女鬼对你产生强烈兴趣。”老王说。 两世为人 秋水驾车驶往小梦的别墅,现在想来,最安全还是自己的家。 途中阿牛问老王,能不能把脸弄成年青时的贝克汉姆或者卡卡的模样。 老王说地府有一种行当叫做亡灵整形师,其中有些厉害的家伙倒是有这能耐,可以把一些鬼弄成绝代佳女鬼或者超级俊男鬼,也可以通过坚持不懈的修炼鬼道来达到目的,当突破一定境界之后,就能够随意改变相貌,想变成什么都可以。 “你说的这个什么鬼道很有意思,我想深入了解一下,一般的鬼修炼多长时间能够达到随意改变相貌的境界?”阿牛问。 “有天赋的鬼只需要修炼几百年就可以做到,据传一些天才鬼物仅用了一百来年就修炼鬼道大成,不知道你有没天赋,感觉不那么乐观,特别适合鬼道课程的阴魂大概也就百分之一左右,你貌似没多大指望。”老王说。 “还是给我弄幅画皮吧。”阿牛沮丧地说。 “合适的尸体不容易找到,你得耐心等待。”老王说。 “你这么厉害,到大街上看看哪有合适的帅哥,把他弄死,材料就有了。”阿牛说。 “如果我们这么干的话,与扁晓雀就成一路货色了。”秋水说。 “也许我等上十年八年都没有一张合适的画皮。”阿牛说。 “也许可以这样,叫老鬼头帮忙托关系找地府实权鬼物帮忙,让你保全记忆投胎再入轮回。”老王说,“这样的话,成功可能性会高得多。” “保全记忆再入轮回?这事听着有些怪,难道我还在吃奶的时候就什么都记得?那岂不是成了小怪物,我想知道,这样的投胎与一般的投胎有什么不同?”阿牛问。 “一般情况下,五岁之前的人都会隐约记得一些前生的事,只是无法清晰地描述出来,同时自己也感觉不到哪里不对劲,而如果是保全记忆投胎的话,一旦学会走路和说话,前生的一切经验就会慢慢浮现,不出意外的话,很可能会成长为天才级别的人物,毕竟两世为人所积累的经验和知识非同小可。”老王说。“听起来不错,如果我五岁就有机会开车的话,没准能够成为最优秀的赛车手。”阿牛说。 秋水说:“尽管你有了成为天才的大好机会,我还是希望你能够活着。” 是否该杀 阿牛似乎并不怎么在意死掉变成鬼这事,得意洋洋地讲述新的感受,比如身轻如燕,异常轻松,无忧无虑等词汇不断从血肉模糊的嘴里蹦出来。 程灵素平静地对阿牛说:“我并不羡慕你,因为我迟早也会死,到时候自然能够体验到做鬼的感觉。” 秋水感觉到奇怪,不明白为何阿牛刚死掉魂魄就呈实体状,而且思路清晰,像从前一样能言善辩。 老王说这是由于施过法术给阿牛固本培元,所以刚死的菜鸟鬼被弄得跟鬼龄十岁左右的资深游魂差不多。 老王看到窗台上有一只猫路过,于是问阿牛,要不要来个猫画皮,想一想,猫脸人身,很酷的。 “不,我希望自己好好做一个人,啊不,说错了,是做一个人模人样的鬼。”阿牛说。 看到小梦和秋水养的两只大狗山羊和兔子,老王又问要不要把阿牛包装成狗脸少爷。 “不好。”阿牛说。 “明天去医院一趟,想办法跟太平间管理尸体的的人搭上线,争取弄到一具模样俊一些的男尸,然后割下面皮制作画皮。”秋水说。 “你的主意操作起来太麻烦,基本不具备可行性,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搞定,难道就不能到大街上抓几个流氓人渣败类什么的回来,让我可以选择一张脸谱吗?”阿牛说。 “我们没有执法权,这个显然不太合适。”秋水说。 “别跟我扯这个,几个钟头之前,我和你们在杨副总督的别墅内干过什么事我还记得非常清楚,你们杀了人,并且不止一个,我也杀了人,现在叫你们杀一个人有就这么困难吗?你们还算不算我的哥们?”阿牛有些生气了。 “大恶棍的傻仆和马仔确实该杀,这一点不存在争议,可是其它的人是否该杀,我不太确定。”秋水说。 “扁晓雀的粉丝群当中可杀的人占大多数,你们想办法从中选择一个合适的剥下皮来给我用就好,记着找个皱纹少一点的,眼睛大一些的。”阿牛说。 如何洗钱 小梦与程灵素在清点刚弄到手的钞票,她们对于钱显得漫不经心,极端不认真,扔得满桌子都是,乱糟糟地堆放在一起,就像小孩玩积木一样。 这显然是由于最近财富观念发生了重大改变的缘故,都是拥有很多钱的人,自然不会像刚领到工资的穷困蓝领那么紧张。 朗淡平想到解决钞票问题的办法,那就是开一家公司,通过做假账把这些钱漂白。 秋水对此颇不以为然,觉得想要把这些钱当中的一半漂白恐怕都是极困难的事,考虑到其它的方面,诸如这旮旯开公司需要办理的繁杂手续,随便哪个环节卡住了,就得等不知多长时间,就算搞定了,接下来的日子里时常可能被查账甚至被罚款,以及其它种种麻烦,想来其实还不如把钞票藏在床底下和汽车里或者其它地方。 其实就算胆大一些,直接把大量的外币拿去黑市兑换,然后购置房产或者买股票,或者干脆存入银行,这么干估计也没什么事。 或许过分慎重小心了些。 然而在这房间内的每个人都明白,当务之急并不是如何洗钱,而是怎么样找到大恶棍的魂魄,将之彻底消灭,以及如何防范随时可能出现的再次袭击。 从阿牛的死亡中可以看得出,大恶棍的魂魄就在附近转悠,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再来搞一下。 沈浪逃到了外地,却第一个被捉住,受尽酷刑折磨,最终死于地府,尸体被掩埋在茫茫黄沙中。 感觉现在全部的生存希望都寄托到老王身上,如果离开了这位大法师,没准下一刻钟就会完蛋。 然而老王并非总是那么靠得住,他会有睡着的时候,也会有精神状态不佳的时候,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给大恶棍有机可趁。 小梦和程灵素结束了清点钞票的工作,报上一个意料之中的数字,一千万欧元,三千五百万这旮旯的货币。 钱越来越多,但是谁也高兴不起来,总感觉某处有一双阴森而邪恶的眼睛在注视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发动致命一击,这种感觉如此糟糕,让人坐立不安,浑身难受。阿牛的阴魂 老王在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阵法之后上床睡觉,所谓的阵法其实就是往周围的窗户和门上贴了一些符。 据说这样可以阻止恶灵进来。 朗淡平第一个负责守夜,两个钟头之后是程灵素,然后轮到秋水,最后是小梦。 两只大狗在走廊内的垫子上睡觉,就算眼睛闭上了,它们也总是竖着一只耳朵,貌似很警惕的样子。 为了确保安全,所有人在一个房间内呆着,老王占据了一张床,秋水和小梦占据了另一张,守夜的朗淡平手持杀猪刀和枪坐在门口的椅子里,程灵素裹了一片毯子躺在地板上。 老王的呼噜声非常响亮,相比之下,秋水和小梦显得非常安静。 稍后,两只大狗摸进来,与程灵素挤到一起睡,看得出它们喜欢与人待在一起。 程灵素伸手搂住其中一只,很快睡着了。 由于强烈的疲惫,没人在意轻微的噪声,全都迅速入眠。 阿牛的阴魂在摆脱了躯壳之后毫无睡意,与守夜的朗淡平不停地小声交谈。 “死了好几个钟头,还没看到长着洁白翅膀的小天使或者牛头马面吗?”朗淡平无精打采地问。 “没看到最好,如果那些东西出现的话,可能我就要被带走了。”阿牛说话的同时摇晃了几下烂糟糟的脑袋。 “看来天堂是不存在的,因为谁也没有去过,想来那地方大概是神仙的居所,根本没打算让人进去。”朗淡平说。 “我很想搞清楚去天堂的路怎么走,然后回来告诉你们,这样的话,大家就有机会去那边定居,没准老王能够勾搭上一个神仙姐姐什么的。” “想得美。” “我现在想通了,做鬼也没什么不好,就在几分钟之前,我已经学会了飞翔,要不要表演给你看看?”阿牛兴冲冲地说。 “不必了。” “你在为冰儿的事感到苦恼吗?”阿牛问。 “是啊,你有办法吗?” “我建议你忘掉她,重新找一个合适的女人或者女鬼。”阿牛严肃地说。 主动 黄昏时,老王终于醒来,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问有没有牛奶可以喝。 秋水找到一盒进口牛奶递给老王。 “嗯,怎么味道不太对劲,是不是买到假货了?”老王喝光之后问。 “这个不会假,可能你已经习惯了有多种添加剂和蛋白精以及香料的牛奶,所以无法接受真正的纯牛奶。”秋水说。 “哦,原来如此,我真是没见识。”老王摇头苦笑。 “天快黑了,我们怎么办?”秋水问。 “现在我已经养足精神,该是去找大恶棍算账的时候了。”老王昂首挺胸大声说。 “去哪里找?”秋水问。 “开上车,进城转悠。”老王说。 “这样能找到大恶棍的魂魄吗?” “很有希望,刚才我在梦里与几只游魂神交,聊了一会儿,得到了一些信息,同时也激发了灵感,我想现在大致能够猜到大恶棍的去向。”“说来听听,你猜想那家伙会在哪里?” “可能性最大的地方是旺财医院,也就是如今的千岁健康产业,因为那里阴气最重,大恶棍在哪里能够迅速地吸收到更多能量,然后在满头七之后设法找一具合适的躯壳入驻。” “如今千岁健康产业已经开业几天了,据说患者几乎挤满了所有的病房,生意好得不像话,我们这么进去捉鬼行不行啊?”秋水问。 “这是没办法的事,如果我们不去捉拿大恶棍的魂魄,会有更多的人被害,因为那家伙急需能量,会发狂一样胡乱攻击人,尤其是生病的小孩子,因为病中的小孩阳气最弱,是恶灵发动攻击的好目标。” “好的,这就行动,我们去千岁健康产业里的儿科病房守着,等大恶棍出现。” “大恶棍最有可能去他的老巢,但是也不排除去其它医院的可能性。”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分头守候各个医院吧。”秋水说。 “还是去千岁健康产业,在那里守株待兔,蹲点几夜,肯定能够见到大恶棍。” 众人开始行动,拿起武器,整装待发。 小梦给两只大狗的碗里倒满了狗粮,倒入足够的水,然后关好门窗。 坐到车内,秋水正要起步驶出车库,老王突然问有没带上笔记本电脑,因为他想看毛片。 命运 考虑到可能出现的麻烦,秋水决定把车停在距离千岁健康产业中心三百多米外的一家酒店内,并且开了三个房间,然后才慢慢悠悠走出去。 刚才由于交通堵塞,从住宅出发行驶了一个半钟头才到达这里,所以老王已经看够了毛片,精神状态貌似还不错。 站在街对面看过去,千岁健康产业中心的几幢大楼周围全都有一层淡淡的怪异雾气,类似于传说中的妖氛。 阿牛在前面,得意洋洋地展示最新学会的飞翔技艺,一会儿来个转体三周半抱膝,一会表演连续翻几百个跟斗。 秋水和程灵素还有朗淡平的临时阴眼仍在有效期内,可以再维持至少两天,小梦则是天生半阴眼,全都能够清晰地看到大部分阴魂。 秋水小声嘀咕:“这个大楼看着很不对劲,像是会动一样。” 老王笑了笑:“你也看出来了吗?确实有问题,并且非常严重。” 秋水说:“比从前更糟糕吗?” 老王点头:“对,确实更糟,以往有大恶棍弹压着,偶尔情况失控,那些邪灵也只是针对最大的仇敌——大恶棍,如今却完全乱套了,很多死过一两次的怪东西接受新东家的高薪聘请回来上班,加之原来在这里闹腾的怨灵,斗争形势很复杂啊。” “会发生什么?”秋水问。 “会死人,死很多人,瞧这阵势,最少几十条命要挂掉,多则成百上千。”老王说。 “你的能力不亚于大恶棍,应该能够处理这事吧?”秋水说。 “这里是大恶棍的地盘,他做过许多有针对性的布置,而这些阵法我并不了解,无法控制其良好地运转,你想想,连大恶棍当初都被弄得仓皇逃命,我根本就无法掌握大局,至多能够看到一只坏鬼就消灭掉一只,看到不守规矩的怪东西则教训一番,除此之外恐怕也做不了什么。”老王说。 “大恶棍的魂魄最有可能出现在什么地方?”秋水问。 “首先是儿科病房,其次是太平间,还有常常做高难度器官移植手术的那两个楼层。”老王说。 朗淡平轻声哀叹:“别提太平间,我一想起那地方就头疼。” 程灵素说:“我感觉咱们的命运与这家医院已经联系在一起了。” 饿死鬼 靠近千岁健康产业中心的大门口,秋水再次看到那只饿死鬼,她依旧是干瘦小女孩的模样,小脸苍白发灰,时隐时现,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 程灵素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牛肉干,叫秋水递给饿死鬼吃。 “今儿怎么了?你突然变得这么慷慨?”秋水有些诧异,还是接过了牛肉干。“现在我富了,钱多得不知道怎么花,送出一包牛肉干不算什么事。”程灵素说。 秋水把牛肉干撕开一个口,放在一处窗台上,示意饿死鬼过来享用。 他刚走开,饿死的小女孩就闪现在牛肉干旁边,伸出手一把将塑料袋抓住,然后开始狂吃,仅仅只用了十几秒钟,就把一袋一百五十克装的牛肉干扫光。 秋水问老王能否帮帮这只小女鬼,老王说这个世界上抱有执念的游魂多了去,管不了这么多,别多事了,处理好自己的麻烦然后再说。 阿牛飘浮到饿死鬼身边,笑嘻嘻地打招呼:“嗨,小妹妹,为什么你不去地府安居乐业?” 饿死鬼的反应出乎所有人预料,她跳起来,指着阿牛大骂:“%……¥@……”语言极粗鲁,仿佛悍妇骂街。 阿牛愣住片刻之后落荒而逃,一溜烟闪到前方几十米处才停下。 秋水颇为感慨:“这小鬼脾气很大嘛。” 老王催促:“别再耽搁了,赶紧进去,没准已经有人被害了。” “大法师,我挨骂了,你应该帮忙让我出口气。”阿牛说。 “切,别这么小心眼,挨骂不算什么事,简直不值一提。”老王说。 进入大门时,秋水仔细看了看两边,发觉有五位保安,这样的人员配备对于医院而言显得太过分,感觉只有银行在搬运大笔现金时才会这么干。 还有一点很可疑,保安的脸色显得过分的白,神情倦怠,目光呆滞,站在岗位上几乎不动弹。 院子里停放着许多汽车,还有许多摩托和助力车,虽然已经是夜间二十一点,但是仍旧很热闹,人来人往,跟大街上差不多。 在具有阴眼的人看来,院子里的鬼魂跟人差不多一样数目,几乎每个人身后都跟着一只鬼,有些鬼甚至趴在人的身上,而人对此浑然不觉,看上去颇为诡异。 黑气 儿科住院部内稍稍冷清一些,有许多病床空置,毕竟这里新开业,尽管有听起来很不错的价格优惠,但是知名度和口碑尚未建立起来,有勇气带孩子到此治病的人并不多。 走廊内人来人往,却没有谁特别注意五位前来捉拿恶鬼的勇士。 秋水戴了帽子,贴了假胡子,以免遇上熟人被认出来,小梦同样打扮过一番,但是效果不佳,因为她的身高太特殊,特征过于明显。 程灵素改变了发型,遮住了一只眼睛。 朗淡平竖起衣领,把头发弄得紧贴头皮。 医院内随处可见摄像镜头,几乎所有的重要位置都覆盖到。 老王依旧是往日的模样,一副不怎么慈祥也不怎么友善的老爷爷德行,每当看到年青女人走过,就紧盯着人家看,尤其是胸部和屁屁。 秋水觉得如果五个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的话,就算扁晓雀的魂魄来了也会悄悄溜走,应当找个不引人注目的地方待着,那样的话才有希望灭掉恶鬼。 老王也有同样的想法,于是众人悄悄走到走廊尽头的阳台上。 从所处的位置可以看到斜对面的中心住院部大楼,那幢楼的负一层有太平间,十三层和十四层则是专门做超高难度器官移植手术的场所。 在众人的临时阴眼里看来,这幢大楼周围的黑气非常浓,简直就像失火了一样,几乎无法看清楚窗户的轮廓。 小梦和老王在注视儿科病房走廊内的情况,秋水和程灵素则在东张西望,朗淡平蹲在角落里长吁短叹,显得情绪不高。 患者和负责照顾病患的人没有什么不妥,但是穿着白色衣服的工作人员却很不对劲,她们当中约有一半的人身体周围黑气弥漫,表情略显诡异,常常面露奇特的笑容。 这里的游魂数量极少,只有几只在走廊内来来回回游荡,当然这很正常,毕竟是常常有人逝世的地方。 程灵素问老王,有没有把气场收敛起来,老王点头,说会注意这事。 断腿小女鬼一个六到七岁上下的小女孩吸引了小梦的注意力,因为这小孩子低着头,正专心致志地啃咬什么东西,貌似吃得很香的样子。 小女孩捧在手里的东西很像一只人类的脚的一部分,由于距离较远,光线不够亮,所以看不太清楚。 小梦伸手捅了捅旁边的老王,示意看那个小女孩。 “太小,没什么看头,至少再过十年才能长成大姑娘,到时候再看不迟。”老王说话的同时,目光盯着一名年青性感的辣妈的胸部不曾移开。 “她好象在吃人脚。”小梦说。 “哦,是吗?这个得好好看看。”老王立即转移视线。 秋水和程灵素还有朗淡平听到这话之后立即转过身来,盯着走廊内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慢慢悠悠地走动,腿似乎受到某种伤害,身体呈不自然的摇晃,遇到有人靠近,就把手里的食物用手臂遮掩住,没人靠近的时候则拿出来继续啃,其行为看上去很不对劲,配合上过分苍白的脸,以及诡异的微笑,看上去颇有几分阴森恐怖。 老王看了一会儿之后说:“她不是人,而是一堆尸肉拼接成的怪东西,非常特殊,我活了一百几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玩艺儿,她其实就是一些肉和骨头再加上一只怨气冲冲的恶鬼组成的集合体。” 秋水立即想起先前见过的那只断腿小女鬼,在几个月前的那次战斗中,断腿小女鬼与尸体接合,变成了可怕的怪物,疯狂地吸食活人的血肉,异常凶猛,锐不可挡。 为什么断腿小女鬼能够从当初的一大片碎肉块变为现在的人形?。 老王能够对付这样的怪东西吗?秋水有些疑虑,当初连四肢健全,状况良好的扁晓雀都无计可施,只能落荒而逃。 “这东西危险吗?”小梦问。 “很危险,煞气非常重,随时都有可能失控干出某些可怕的事,她已经有所突破,不是恶鬼和尸肉的集合体,而是成为了某种近似于魔的存在。”老王说。 “我对这只小怪物有点印象,从前她曾经是一团烂糟糟的尸肉,却能够把活人吸成木乃伊一样的干尸。”小梦说。 斩妖除魔 老王犹豫片刻之后说有这样一只小魔怪在此,估计大恶棍的魂魄根本不敢来,在这里守候已经没意义。 按照道法书中所述,较为强大的怪东西如果是独自活动的话,就会划出一片专属活动区域,不允许其它的食人怪物或者邪灵进来觅食,就像自然界当中的某些食肉动物一样。 现在扁晓雀的魂魄还不足以和这样的怪物对抗。 秋水问要不要灭掉小魔怪,以确保儿科病房的安全。 老王说不必,这只小东西的胃口并不怎么好,一星期大概也就能吃下十公斤左右的人肉,算不上什么大事,相比之下大恶棍的魂魄具有更大的危害。 “每周吃十公斤人肉,那么岂不是每周吃一个小孩子?”秋水说。 “小魔怪不一定吃活人,这里已经重新开业,每天都要动很多起外科手术,很容易找到割下的肢体或者内脏。”老王说。 “还好。”秋水松了一口气,觉得这样还差不多。 “但是并不表示那只怪东西就不吃活人,机会合适的时候,或者它的肚子饥饿得厉害的时候,可能还是会有孩子受害。”老王说。 “等灭掉大恶棍之后咱们再来这里斩妖除魔是吗?”秋水问。 “到时候看情况啦,如果有兴趣的话。”老王显得对此并不怎么热心。 这时小魔怪大概觉得手里的脚掌已经没什么可以啃的,随手往垃圾桶内一扔,抹了抹嘴,走到旁边一间病房内。 既然大恶棍的魂魄不会来此,那么只有离开,到太平间那边去守候,或许有希望见到。 五个人离开了阳台,沿着走廊往前。 路过小魔怪所在的病房,众人忍不住往里看。 小魔怪躺在一张病床上,雪白的棉被盖到锁骨位置,看上去很像一个生了病的乖宝宝,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的人,相邻的床上另外还躺着三个孩子,全都在打点滴,有四位成年人在一旁守候。 这情形让人有些紧张,忍不住想,如果小魔怪半夜肚子突然觉得很饿怎么办?会不会把这房间里的某个人吸成木乃伊或者啃得只剩一副骨头架子?这时躺在床上的小魔怪突然看着程灵素,似乎想起了她是谁,伸出细瘦的手挥动,示意程灵素进去。 小魔怪 程灵素看到小魔怪的手势,不禁大惊失色,缩到老王身后寻求保护。 “不必害怕,有我在,进去听听她说些什么。”老王镇定自若地说。 程灵素要求秋水陪同进入病房。 秋水无奈之下只好照办。 两人站在距离小魔怪四米开外远处,不肯再往前。 小魔怪昂起灰白的小脸,若无其事地说:“你们居然到现在还没死,真是奇迹。” “是吗?我倒不觉得。”程灵素小声回应。 “现在我有腿了,非常合适,看到了吗?”小魔怪得意洋洋地从棉被里伸出一条灰青色的腿脚,看上去肤色很不正常,表皮仿佛很硬,有些不规则的奇怪起伏和突起,与正常孩子的腿相比存在明显不同。 “恭喜你有了一双结实耐用的腿。”秋水说。 “现在我不需要你们的腿了。”小魔怪说。 “我们挺忙,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们想走了。”秋水说。 “这里是我的地盘,告诉跟你们一起走的那个老家伙,以后不许再来,否则杀无赦。”小魔怪笑嘻嘻地说,表情扭曲,嘴向一侧,眼睛分别看着不同的地方,眼珠颜色呈粉红,明显不正常。 “我会转告你的话。”秋水说。 “你们像是混得不错的样子,有没有带着很多钱,借给我几百万,周转六七十年之后再还给你们。”小魔怪说。 程灵素有些不高兴了,想到背后站着老王这样的一位有能耐的大法师,胆气为之一壮,坚决地说:“凭什么给你钱?” “不给就算了,哪里我抽空到你家自己动手拿就是。”小魔怪冷笑,露出嘴里尖锐的牙。 “你从什么地方觅食?”秋水问。 “这个不关你事。” “我希望你别伤害人,捡一点割下的废弃物维持生命就可以。”秋水说。 “用不着你说教,我的生活我做主。” 旁边邻床一位中年妇女提出抗议:“你们能不能到外面说话去,别影响到我的孩子休息。” 早已注定 小魔怪转过脑袋,对着中年妇女怒目而视。 室内的气场顿时发生了改变,气温迅速下降,沮丧的情绪四下漫延,生病的小孩子开始哭泣,窗帘被奇怪的风吹动,电灯忽明忽暗闪烁。 冰凉而诡异的目光下,中年妇女顿时感到莫名其妙的胆寒,勇气全无,低下头不再言语。 秋水和程灵素也受到波及,尽管他俩的抵抗力显然更强一些,但仍然觉得极不舒服,几乎有些站立不稳。 老王看到这情形之后走进病房内,随着他的到来,那种强大的压力渐渐消失了,中年妇人抬起头来,孩子们不再哭泣,秋水和程灵素站稳了身体。 小魔怪嘴歪了几下,然后大滴的眼泪从粉红色的眼球旁边溢出,流到腮帮子上,她举起灰白色的小手,指着老王大声说:“你欺侮我,不是好人。” 老王拉着秋水和程灵素离开,临走前严厉地扔下一句话:“小东西,你给我老实点,只许吃割下来的尸肉,别干坏事,否则过几天就来灭了你。” 小魔怪竖起中指,可怜相突然消失了,如同变戏法那么快,恶狠狠地说:“才不怕你,有种就来好好打一架,没准完蛋的是你。”老王停住脚步,转头看着小魔怪,冷冷地说:“这里不适合做这种事,否则的话一定让你好看。” 这时护士进来,大声斥责:“这里是病房,不是菜市场,不许大声喧哗,无关闲杂人等赶紧出去,否则我要叫保安了。” 老王急忙离开。 小魔怪得意洋洋地冷笑,露出尖锐的牙上沾的红色筋肉。 站在门外走廊内的小梦说:“靠窗位置那张床上的小孩子可能要死了,她的气场已经呈灰色,床底下有几只游魂在守候。” 朗淡平说:“看样子不至于吧,她脸色不算很糟糕。” “也许接下来护士会弄错药,也许小魔怪会选择她作为食物,或者她突发心脏病什么的。”小梦平静地说。 “有办法可以帮忙吗?”朗淡平说。 “有些事是早已经注定的,不必干涉。” 太平间 走进住院部中心大楼,一路无事,秋水在前面带路,直奔太平间去。 负一层没有人,这很正常,如果没有毛病的话,正常人根本不会在夜间没事干溜到这里转悠。 有些出乎预料的是太平间大门洞开,不曾上锁。 制冷机在运转,发出低沉的嗡嗡声,放置尸体的铁皮大抽屉比从前更多了。 秋水不禁想,进去之后躲在哪里比较好,那几只台子下面还是柜子后面?如果不怕冷的话,躲到抽屉里倒是被易被发现,但是想要一跃而出攻击谁也很困难。 老王大步向前,迈入太平间的门,其它人无可奈何,只得跟着走进去。 室内貌似一切正常,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地板很干净,像是刚刚打扫过,一切用具都摆放在合适的位置,空气中主要的异味源自于消毒剂。 铁皮抽屉里已经装进去不少尸体,秋水清点了一下,有十几只抽屉外面挂了小纸牌,按照经经验,这表明其中装了尸体,由此看来,全部柜子的五分之一已经被占据。 千岁健康产业盛大开业不过才八天,这里的装了十几具尸体,考虑到不可能所有的死者都保存在这里,死在医院内的人肯定远不止目前所看到的这些,此事从一个侧面证明,这里的生意很好,但也表明一个大问题,貌似活干得不怎么好,在短时间内弄死了不少人。 当然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比如与某些单位有较为亲密的关系,于是救护车出动得很频繁,把一些已经死于车祸或者凶杀的尸体搬回来,死人当活人医,折腾一番之后以便收费,然后尸体自然只能放到太平间内。 众人一起动手,把桌子和几架台子搬到一起,挡在一个角落前,形成一个容身之所,然后大伙呆在后面。 这样一来,有什么东西从外面进来的话,就无法看到。 弄好之后就是漫长而无聊的等待,程灵素建议打牌赌博,以度过乏味的时光,但是无人响应,秋水和朗淡平认为伏击扁晓雀的魂魄是非常重要的事,具有巨大的历史意义,必须严肃认真地对待。 老王和小梦则对打牌缺乏兴趣。 尸体 并不像程灵素担忧的那样无聊,仅几十分钟过后就有了动静。 令人失望的是,来者并非大恶棍的魂魄,而是六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华英雄,后面跟着龙啸云,另外有两名陌生的杂工和两名陌生的保安。 他们迈着坚定的步伐,昂首挺胸走进太平间内,看上去像是来执行某种非常重要并且意义非凡的工作。 进入太平间之后,华英雄一手叉腰,一手挥动,仿佛一名旧电影里擅长打内战的老将军在指挥手下施展人海战术,冲向敌对方的阵地。 如果再喊几句诸如‘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打败帝国主义的走狗’之类话,就更像了。 龙啸云面带熟悉的淡淡笑容,站在华英雄旁边。两名杂工和两名保安双手紧贴裤子两侧,肃立听训。 华英雄大声说:“胜利就在眼前,我们要时刻遵循天人的教导,把建设人间天堂的事业推向新的高潮。” 看其行动听其声音,或许会觉得这厮在召开万人动员大会,安排指导站满一个足球场那么多的人应该干什么和即将干什么。 然而只有四个人,这样夸张离谱的动作和语调未免有些可笑。 接下来,华英雄指使四人打开抽屉,拖出六具尸体,放到地板上,摆成一个等边三角形。 尸体的性别三男三女,均是成年尸,岁数大概在二十五至三十左右,就一般意义未经打扮的尸体而言,它们的模样不算太糟糕,也谈不上漂亮或者可爱。 尸体的脸和露出的肢体部分青紫色尸斑很多,看上去冰凉而僵硬。 秋水小声问旁边的老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老王缓缓摇头:“我不知道,所以想看看。” 华英雄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符,点燃之后扔到尸体中间。 十几秒钟过后,一具男尸的脑袋动了动,骨骼和肌肉发出明显的‘咯咯’声,稍后,一具女尸的脑袋左右摆动了几下。 尸体的脑子 缩在后面桌子后面的秋水不禁感觉头皮发麻,怎么也猜不出,这伙怪物到底想干什么,为何要让尸体恢复行动能力。 烧过符纸之后大约十分钟,六具尸体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它们的关节显得还很僵硬,每动一下都非常吃力,总是弄出响亮的咯咯声。 华英雄和龙啸云得意洋洋地笑,叼着烟,胳膊相互搭在肩膀上,看着尸体动起来。 两名保安和两名杂工同样叼着烟,分站于两边。 尸体站成一个不怎么规则的六边形,一个个神情呆滞,两眼无神。 就算它们会动,也仍然是尸体,如果它们走出去的话,会把街上的人吓得抱头鼠蹿或者心脏停止工作。 一具女尸显然死于车祸,身体有些扭曲,脑袋右侧上有一个洞,经过简单的修补,仍能看得出来。 秋水猜测华英雄和龙啸云可能会指使尸体配合举行某种仪式,比如招魂,请什么魔神之类。 然而情况的发展出乎预料,两名保安接到命令上前,拿出铁锤和凿子,把一具男尸后脑勺砸出一个洞,然后把一只粗管子插入其中,用一台手摇简易装置抽吸脑汁。 吸出的脑汁被装到一只塑料袋子里。 男尸被抽吸脑子的时候上肢挥动了几下,显示出少许抵触情绪,想来就算尸体也不希望自己的脑子被弄走吧。 然后是一具女尸受到相同的待遇。 抽光脑汁之后,保安把手指伸进颅骨上的空洞内,挖出一些东西送到嘴里,吃得很香甜的样子。 华英雄大骂:“别偷吃,这种行为影响到天人追随者的尊严,我们要建设一个人间天堂,就必须学会无私奉献,不贪图个人享用,舍弃小我,溶入到集体当中,遵守四大纪律九项注意,牢记七荣九耻。” 保安惭愧地说:“我错了,下次保证不会再犯。” 六具尸体的脑子都装到了塑料袋子里,包装好之后,放到桌子上。 龙啸云说:“待会天人将出现,利用这些脑子进补,我们所需要做的事就是充当好护卫角色。” 亢奋的尸体 听到大恶棍的魂魄将会到太平间里,秋水精神为之一振,心想这下大有希望彻底解决掉这厮,从此回到平静的生活中,不用再每天担心被莫名其妙地弄死。 只是不明白,身为鬼魂的大恶棍怎么样用这些脑子进补,吃掉还是做其它用途?会不会用来洗澡或者绘画,或者炼制某种丹药? 六具没了脑子的尸体仍然能够走动,华英雄大概由于无聊,居然指挥尸体排列各种队形,操正步,稍息立正。尸体的表现很糟糕,远远不如幼儿园中班的娃娃,它们无法站成平行的一列,叫它们稍息,有的伸出右脚,有的伸出左脚,有的双脚不动,却把胳膊伸出来,像是在行著名的纳粹礼。 华英雄对此并不着急,仍然平静而耐心地对待尸体,想要它们待会在扁晓雀到来时表演一段集体舞。 就目前情况看,这样的要求显得有些过分,尸体根本无法掌握那些技艺,可以预料的是未来它们也不可能做得更好。 老王拿出十几张灭灵符会发给其它人,每个手里都有三张,然后又分发玄天符和镇魂符。 老王要求每个人一旦看到大恶棍的魂魄出现,如果距离合适,就毫不犹豫地扔出手里的符,灭掉这厮,或者让其失去行动能力。 众人均点头以示明白,然后把注意力转向外面,有些严阵以待的味道。 太平间内操练仍在继续,尸体们大概有些倦怠,不再听从华英雄的指使,开始乱来,尤其是三具女尸,它们坐下,不再站起来,似乎完全听不到指令,后来干脆躺倒。 华英雄摊开双手,示意无可奈何,但是仍然不肯放弃努力。 一具女尸撕烂了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青紫的胸部。 龙啸云走上前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瓶子,里面装了一些暗蓝色的液体,他把液体喷撒到尸体身上。 大概是暗蓝色的液体起了某种作用,六具尸体突然变得很亢奋的样子,似乎智力也有明显的提高,它们全都站起来,表情扭曲,四肢不停颤抖。 这一下,华英雄的指令得到了充分尊重,他叫尸体趴下,伸出舌头,摆出像狗狗一样的姿势,这么复杂的动作,尸体们居然全都照做,并且蛮像一回事的。 尸体秀 稍后,六具尸体在华英雄的指导下分成三对,把身上的衣服撕破,开始上演仿毛片情节,它们动作笨拙而僵硬,失误频频,给人以有劲无处使的感觉。 折腾的过程当中,未抽光的剩余脑组织大量溢出,滴落到青紫的皮肤上和地面上,红色的泡沫从尸体口腔和鼻孔以及耳朵孔里挤出来。 三对男女尸体贴在一起,粗野而凶狠地扑腾,看上去十分诡异。 华英雄和龙啸云得意洋洋地笑,两名保安和两名傻仆也在笑,仿佛在欣赏一场极有趣的活报剧。 感觉他们很会在做事的时候寻找刺激和享受。 尸体甚至开始怪叫,声音非常奇特,像是癞蛤蟆交配时弄出的那种声响。 由于动作过分猛烈,左侧那一对当中的女尸手臂骨头折断了,尖锐的骨头一端刺破皮肉伸出来,然而这个小插曲完全没有影响到尸体的情绪,它们仍在热火朝天地折腾,不知疲倦,兴高采烈。 秋水和小梦先前曾经见识过这样的事,此时倒也无所谓,平静地视之,朗淡平就有些承受不了,程灵素低下头不敢再看,否则会呕吐。 老王面露微笑,显得饶有兴趣,笑嘻嘻地观看,不时评头论足一番,一会说右侧那一对太瘦,简直就像两堆排骨,一会又说是左边那对还不错,可惜死掉了,否则的话大有前途,没准能够红,最终做了一个简单的总结:“如果把这样的场面全部拍摄下来,刻录成碟片,可能有些口味重的人会很喜欢看,销路肯定不错,如果到酒店或者歌剧院搞现场表演的话,赚大钱想必不成问题,估计会比mma比赛更受欢迎。” 秋水小声嘀咕:“我们目前的经济状况已经很不错,不必靠这个赚钱,只要能够灭掉扁晓雀,未来的幸福生活就再没有其它阻碍了。” 小梦响应老王的地求,拿出手机开始拍摄尸体折腾的画面。 秋水犹豫片刻,最终也没有反对。 朗淡平说:“真恶心,太离谱了。” 老王说:“看来大恶棍把起尸术教给了多名手下,没怎么藏私,掌握这门技艺的人貌似挺多。” 秋水问:“你会做这个吗?我是指让尸体表演毛片情节。” 老王摇头:“我能够让尸体起来行动,这个并不难,但是让尸体做这么复杂而刺激事,我可没试过,感觉太邪恶了,或许会遭天谴的。” 妖闭空间 尸体折腾了将近一个钟头仍然未曾停下,而期待中的大恶棍魂魄却始终没出现,老王看这些尸体表演已经有点审丑疲劳,开始打哈欠。 由于长时候的折腾,六具尸体当中有四具被得弄得骨折或脱臼,因为皮肤缺乏弹性而多处撕裂,露出紫红色的肌肉和黄色的脂肪。尸体们的状况越来越糟糕,华英雄和龙啸云却一直在乐呵呵地欣赏这样的场景。 秋水有些忍无可忍,问老王能否把这些人和尸体打倒并俘虏,然后加以审讯,问出大恶棍魂魄的下落。 “嘘,别轻举妄动,如果把大恶棍吓跑的话,想要再次找到它可就困难了。”老王说。 时间流逝得很慢,在无聊的等待中终于到达零点。 远处传来钟声。 据说这个时段某些隐秘的通道将会打开,一部分鬼魂或者妖物能够自由穿行于两界,做一些感兴趣的事。 钟声响毕,过去了十几秒,诡异的一幕突然出现了。 太平间内的光线莫名其妙地变暗,灯光仍然亮着,但是颜色变了,渐渐由先前的惨白化为淡绿,然后转而变成深绿。 亮度迅速变暗,感觉接近于地府。 地面上的六具尸体停止了活动,慢慢站起来,排成一列,开始笨拙而缓慢地鼓掌,其中有几位的胳膊已经骨折,却仍然能够凭借肌肉的收缩而把两只手掌撞到一起,弄出沉闷而微弱的声音。 华英雄和龙啸云带领其余四人站到尸体对面,貌似要夹道欢迎什么东西一样。 桌子和台子后面,等待已久的众人摸出符纸,准备要发动攻击。 然而令人惊讶的情形,太平间居然变大了,由于先前的一百多平方米变成了数千平方,像是州政府会务中心的礼堂那么大,并且还在继续不断地扩张开。 秋水满腔诧异地看到,自己距离六具尸体和华英雄等人之间此时竟然有六十多米远。 老王平静地说:“阵法启动了,这是一个妖闭空间,与现实空间混淆在一起,无分彼此,现在情况很不妙,我们想要做的事恐怕很困难了。” 鬼头 秋水目瞪口呆地看着并不宽大的太平间在几分钟之内变成了巨大的礼堂,天花板升高了,空间变得宽敞了,地板却仍是从前的颜色和模样。 靠墙位置的那些铁皮抽屉仍在,只是由于距离太远而无法看得很清楚,现在至少有八十多米远,由于墙壁变高了,感觉存放尸体的柜子像是变小了一样。 如果不是面前的桌子和台子没有什么变化,秋水简直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体积缩小了许多,就像传说中的小人国的国民一样。 程灵素双手捂住嘴,由于惊恐而紧紧挤在老王身边。 朗淡平摸出杀猪刀举在身前,似乎这样能够更安全些。 小梦平静地看着这一切,面无表情。 六具尸体和华英雄等人仍旧站在原地,慢吞吞地鼓掌,现在六人与六尸当中的距离有大概二十米左右。 看上去很坚实的地板开始了某种奇怪的晃动,像是一块石头扔进水里所激起的浪花那样。 人与尸体之间的空地上波动得最为厉害,像是某些东西挣扎着要钻出来。 起初伸出来的是头,一只只或青紫或破烂的脑袋缓缓拱出来,乍一看有点像是夏天里周末的游泳池。 这么多脑袋从液体状的地板上钻出来,弄出更多的水花状波纹,这些丑陋而阴森的面孔四下张望,似乎在观看什么,寻找什么。 刚开始的时候大概只有几十只鬼头,稍后越来越多,渐渐超过一百多只。 鬼头渐渐往上浮,脖子露出来,手臂也开始伸出,然后是上半身,这些阴魂的服装完全不统一,有的穿了病号服,有的穿了流行的寿衣,有些则是赤裸,大部分都面目狰狞,异常恐怖。 六具尸体和六个人像是站在坚实的地板上一样,脚和腿没有沉下去,那些不停晃动的波纹对其毫无影响。 秋水倒抽一口凉气,心想这样多的鬼头,如何从中找到扁晓雀的魂魄? 接下来的情况更加令人绝望,更多的鬼头伸出来,数量已经超过一个营的编制。 老王小声嘀咕:“这下糟了,大恶棍混在其中的话,简直不知上哪找去。”“我们撤吧。”秋水说。 “再等等看,也许有机会。”老王说。 鬼派对 秋水心想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就算看到了扁晓雀的魂魄,也无法发动攻击,没等冲到可以扔出符纸的位置,目标恐怕已经做足了准备,严阵以待,想来老王只怕也找不到什么好办法。 此时那些从地板当中钻出来的阴魂越来越多,大部分已经露出了上半身,正在费力地把腿从地板里拨出来。 只见鬼头蹿动,群鬼挤成一团,热闹得如同菜市场。 周围还有鬼不断钻出,地板仿佛稀泥,被弄得千疮百孔。 远远看过去,这情景令人想起夏天乡村厕所里那些成百上千的小虫子。 这个派对的规模未免太大了些。 现在秋水考虑的事已经不再是如何找到扁晓雀的魂魄,而是如何逃离这里。 超过一千只鬼形成的视觉冲击实在太强悍了,会令胆气最足的人也缺乏自信。 感觉像是哪里出了差错,这样的情景只应当出现在地府,而不是这里。 感觉像是地府里模样最恐怖最丑陋的那些鬼全都被集中起来,弄到这里,做一番另类的展示。 “我们还是走吧,太恐怖了,如果这些鬼冲过来的话,我们会完蛋的。”秋水说。 “一些鬼罢了,只是数量较多而已,别怕,我能够应付,再看看情况,也许大恶棍的魂魄会出现,然后犯一些愚蠢的错误,让我们得到大获全胜的好机会。”老王说。 “你真能对付这么多的鬼吗?”秋水不太信任老王的能耐。 “当然没问题,数量多有什么用,一千只最强壮的苍蝇幼虫也对付不了一只饥饿的鸭子。”老王说。 “问题是,你的实力与那些鬼做对比的话是否像蛆虫和鸭子那样有明显的差距?” “如果其中没有太厉害的恶鬼,我就能应付。”老王说。 “也许里面隐藏了很多猛鬼,只是你没看出来。” “有这可能性,不过别担心,待会如果情况不妙的话,我会通知你们几个赶紧先逃走,我留下提供掩护。”老王说。 “我认为根本不可能从这么多鬼当中把扁晓雀的魂魄找出来,既然如此,就应该离开,等待更好的机会。”秋水说。 侦察 老王固执己见,不为所动,坚持要留下观看。 四位年青人都想撤退,但是无法说动老王,考虑到离开这位大法师是非常危险的事,他们只好硬着头皮坚守。 阿牛的魂魄从秋水口袋里钻出来,问是否需要混入那些丑鬼当中,侦察一番,搞清楚情况。 “别去,如果被扁晓雀看到会很危险。”秋水说。 “我可以把自己弄得丑一些,这样就会太引鬼注目,应当能够蒙混过关。”阿牛说。 “去吧,现在大恶棍也是一只鬼,能力有限,阿牛如果小心些,估计不会有事。”老王说。 阿牛咧嘴一笑,从秋水的肩膀跳下,飘浮到老王面前,申请恢复正常的大小,以便更好地完成间谍任务。 老王开始念咒,但是接连出错,一共试了四次终于才让阿牛变到正常魂魄应有的体积和高度。 “真担心你把咒语忘掉,那样的话我就麻烦了。”阿牛说。“也许我真的老了。”老王说。 “真希望你能够永远年青,一直充当我们的保护神。”程灵素说。 “我修炼的道法是长生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当你们几个头发全都白掉的时候,我也应该还活着,只是不知道状态如何,到那时还能不能跟女人好好亲热。”老王说。 “这个长生术听着很不错的样子,我也想学,能够多活些日子总是好的。”秋水说。 阿牛说:“我就要去侦察敌情了,你们有什么事需要交待?” “发现情况不对劲的话就赶紧往回跑,我会想办法接应你,不要硬撑,也别强出头。”老王说。 阿牛往前飘去,速度挺快,仅仅十几秒钟过后,已经混到阴魂堆里,貌似并未引起注意。 现在大部分的阴魂都已经完全钻出地板,看上去灰濛濛的一大片,十分热闹。 秋水感觉到气温很低,从口鼻呼出的气体呈明显的白色,温度大概跟冬天早晨差不多,估计七度到八度的样子。 这显然是由于阴魂太多的缘故。 帅哥的味道 有一些阴魂往众人藏身之处飘过来,看上去像是无意识的行为,但是仍让他们感到紧张。 有几只面孔青肿如猪头的女鬼飘在最前面,她们把鼻子伸向前,大力嗅什么味道。 秋水心想,如果这群女鬼逼近,打算用来对付扁晓雀的符恐怕只得用来对付眼前的麻烦了,只是这么干的话,待会可能会面临弹药不足的问题。 一只像是被谁用拳脚活活打死的女鬼大声说:“我闻到了帅哥的味道,好香哦,像是那边。”她伸出手指着前方。 老王得意地一笑,小声嘀咕:“肯定是发现了我的踪迹,因为我已经有十天没认真洗澡了。” “你以为自己是楚留香啊。”秋水忍不住出言讥讽。 “就个性和曾经的行为而言,我觉得自己与楚留香确实有些相似之处区别只在于我更加厉害,并且有更好的气质和风度。”老王说。 “我猜想,如果楚留香活到七十岁的话,肯定不如你现在可爱。”程灵素说。 谈话的同时,女鬼距离更近了,已经飘到桌子和台子前方十多米处,可以清晰地看到其青肿发涨的脸,以及已经消失在一条小缝隙当中的眼睛。 老王轻松而自信地说:“楚留香的武功虽然很厉害,但是我的道法更加厉害,如果我能够穿越时空回去与之决斗的话,肯定能够打败他。” “你的性能力一定比香帅强,只不过对于女人的吸引力嘛,这个就不太方便评价了。” 女鬼停住,因为后面传来了叫喊声,似乎是某种约定的召集令,让她们回去。 这伙鬼很不情愿地转身飘去,回到鬼群当中。 老王突然说:“我想到一个好办法,咱们扮成鬼的样子,混进去,看能否找到大恶棍。” “扮鬼?”秋水愕然。 “这个并不怎么困难。”老王说话的同时从台子上抽下脏兮兮的布,顶到头上,在脖子位置打了个结,郑重宣称,“再贴上一张符就可以了。” 其它人也利用台子上的破布片和柜子里一些没用过的黑塑料袋作为包装,把脑袋和上半身包裹起来,然后贴上老王的符。 鬼富婆 秋水顶着一片破棉絮走在最前面,后面是老王,旁边是小梦和程灵素,朗淡平在最后。 无论怎么看,秋水都觉得自己和同伴一点不像鬼,但是老王认定绝无问题,完全可以蒙混过关。 他们身上披了脏兮兮的床单或者用于装尸体的黑色塑料袋子,脸被包裹住大半,只露出眼睛,乍一看仿佛沙漠里的难民。渐渐走近鬼群,秋水惊讶地发现,居然没有哪只鬼注意到自己。 难道如此打扮真的管用? 脚下的地板很坚实,看上去像是液体,踩着却很硬,触觉与普通的地砖没有任何不同。 眼前灰濛濛一大片全是各种各样面目恐怖的鬼,其中大部分的形体都有明显的外部伤害,或者缺少了部分肢体。 鬼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什么,乍一看这些鬼完全缺乏组织,没有中心点,也没有共同的目标或者方向,好象就是来此参加一场完全自由的交友会或者赶集那样。 众人分头行动,在周围打探情况。 秋水走近四只鬼,想听听交谈内容。 一只肥硕如猪的女鬼得意洋洋地说:“上星期我老公烧来别墅和轿车还有大笔的冥币,太多啦,我都不知道怎么花才好,于是就买了两只鬼奴,叫他们陪我睡觉,认真侍候我。” 另一只肠子拖在外面的女鬼说:“真羡慕你啊,我在人界的亲戚只给我烧了半卡车香烛冥币,没有别墅也没有轿车,什么都得自己去买,真麻烦。” 一只骨瘦如柴的老年男鬼说:“最近我发明了一种全新的烹饪方式,把死掉两年以上的陈年耗子和发了霉的米饭炖汤,加上十只苍蝇和坟头草五根,非常美味,每份只收一百五十元,希望你们两位富婆有空的话来尝尝。” “你的饭馆生意总是那么差,不如关掉的好,来我的住宅里当厨子吧,管吃住,每月四千四百元薪水。”肥猪女鬼说。 “听说你会把鬼煎炸之后吃掉,我可不敢来。”瘦老鬼说。 “你这么瘦,我才不会想吃你。”肥女鬼说。 选秀大会 秋水听了一会儿,发觉这伙鬼一直在拉家常,并且谁也不曾认真听取其它鬼的言语,都在自说自话。 他鼓起勇气走到肥女鬼身后,努力学习普通鬼说话的腔调,慢吞吞地说:“这位鬼姐姐,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据可靠消息,这里将召开一场选秀大会,到场的鬼将有希望得到借尸还魂的好机会。”肥女鬼说。 “听说借尸还魂这种事很危险,搞不好会弄得迷失本性,反而被尸体里残存的意识和记忆给吞噬掉。”秋水说。 “据称不会发生这种事,因为主持还魂的是一位很厉害的家伙。”肥女鬼说。 “这里的主人为何还没出现?”秋水问。 “看到那六具尸体和六个人了吗?他们就是主持者的代表。” “可是我看着到处一片乱糟糟的,也没有谁出来管一管,全无秩序,这样的话怎么开展选秀?” “听说这正是此次选秀的独特之处,不必上台走猫步,也不看重外表形象,一切以主持者的视觉印象为准则,而主持者混在众阴魂当中明察暗访,寻找合适的鬼选。”肥女鬼说话的同时,仔细看秋水,仿佛担心看不清楚,她用手指把肿得几乎挤在一起的上下眼袋强行分开,瞪着巨大的灰眼球看。 秋水被看得很不自在,勉强笑了笑,却突然想起自己的脸蒙得只剩下一双眼睛,无论摆出多么可爱的模样都不能让对方看到。 旁边的瘦老鬼伸过头来,神经兮兮地问:“我看着你眉清目秀,眼神闪闪发亮,打扮又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就像是鹤立鸡群一样,斗胆问一句,你是不是负责选秀的主持者?” 秋水犹豫片刻,决定采取模棱两可态度,保持住目前这种神秘感,于是说:“别瞎猜,这样对你们的选秀没什么帮助。” 此回答让四只鬼精神为之一振,觉得秋水极有可能就是主持者之一。 肥女鬼凑过来,问秋水能否与她亲热一次。 瘦老鬼掏出几张破旧的纸片,说这是自家所开餐馆的优惠券,可以打五折。 另外两只女鬼则掏出大量的冥币,企图塞到秋水手里。 鬼唱歌 秋水谢绝之后起身离开,四只鬼生怕得罪他,也没敢硬塞。 披着脏床单的老王被两只穿了内裤的女鬼搂在怀里,这两只女鬼的形象都比较糟糕,一个胃和肝露出来,一个的脑袋斜挂在右侧肩膀上,脖子断了大半,伤口跟一头小猪张开的嘴有些相似。朗淡平和程灵素与一伙鬼挽起手臂,跳着某种奇怪的民族舞蹈,动作单调而乏味,无限重复。 小梦与几只鬼扔骰子,输了就掏出冥币。 秋水在周围转悠了一下,到处乱糟糟的,找不到扁晓雀在哪里。 感觉越来越热闹,一些鬼大概认为应当充分展示自己的才艺,开始唱歌,非常烦人。 鬼唱歌是一件比较可怕的事,绝大多数鬼唱歌都是慢吞吞的,有气无力,老式的录音机播放磁带的时候,如果转速不对劲,过慢或者绕带,欣赏音乐的人就会听到粗哑而缓慢并且严重跑调的声音,那情形与鬼唱歌大概就是一回事。 一只壮实的中年男鬼唱:“富裕的村长朋友多,呀拉嗦——” 三只女鬼同声高唱:“我们赞美多瑙河……” 一只老鬼声情并茂地嚎叫:“万岁万岁万万万万岁,祝福您万寿无疆……。” 这些鬼显然都认定自己的怪叫声最为动人,最为可爱,全都很努力很认真,就像参加艺术院校招生考试一样。 无意中,秋水走到了华英雄和龙啸云身后,一抬头就看到了一胖一瘦两个身影,他俩都叼着烟,旁若无人地大声交谈。 龙啸云说:“院长死掉之后重获自由,想要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不知道你我有没有机会风光一把。” “本市有十几个副总督和几百名正副厅长,不知道院长会选择当中的谁的躯壳?”华英雄说。 “该不会是总督吧?”龙啸云说。 “不可能,总督只有一个,太显眼了,容易出问题,我琢磨着最有可能就是选择一位有年青一些,相貌体面一些,前途较为光明的副总督,由此推断,李副总督最有可能被选中,当然也不排除选中李公子。”华英雄说。 麻烦 秋水站在这两位前同事背后,为听到的话暗暗心惊,怎么也想不到,刚死还不足一整天的扁晓雀居然连入驻的目标恐怕都已选好了。 李副总督之子正是千岁健康产业中心的董事长兼最大股东,属于神秘超级富豪,各种各样关于这位年青人的传闻多不胜数。 据说李公子少年时代就去了米国,拥有香港和米国双重国籍,富有到不像话,在旧金山拥有豪宅和飞机以及豪华游艇,所谓的高档车简直就是玩具,府上有各种肤色和人种的美女多名,并且时常轮换,其中不乏名模和影视明星。 李副总督之父则是一位不可以用语言提及的大人物。 以这三代人当中的杰出代表为骨干,整个家族构成了一部效率奇高的赚钱流水线,财力之雄厚已经超越了大部分人的想象,据传比一些以贪婪和残忍著称的大独裁者家族差不了多少。 秋水突然有个想法,觉得大恶棍以李副总督或者李公子作为夺舍目标的话,很可能会惹上大麻烦。 天下之大,能人自然很多,扁晓雀未必能够无敌,老王估计也不会是天下第一,比这两位天命堂出身的天才人物更强的高人应该有。 雇用或者使唤那些高人是普通平民难以想象的事,而李副总督背后的家族想来能够做到。 这样的超级家族所拥有的资源和各种有用关系自然非同小可。 老王无法消灭大恶棍,未必其它人也做不到此事,秋水并非仙迷,却也相信深山老林或者繁华都市当中隐藏着众多能人异士,其中有很多都拥有神秘而强大的力量,如果被有心之人合理利用起来的话,有可能扭转乾坤,改变世界。 秋水当然也明白,如果大恶棍成功进驻李公子或者李副总督躯壳的话,掌握的力量与资源更加了不得,到那时城市当中恐怕再没有他和同伴的容身之所。 试想一下,能够调动大量人力物力以及控制着许多阴魂和怪物的大恶棍是多么可怕的强悍存在。 在大恶棍惹来麻烦并受到应有惩罚之前,恐怕秋水和朋友们早已经完蛋了。 必须灭掉大恶棍的魂魄,决不可让其得逞,他这样想。 邀请 华英雄和龙啸云仍在交谈。 “院长叮嘱过,要时刻注意,小梦和秋水还有朗淡平很可能会来捣乱。”华英雄说。龙啸云说:“我不明白,像院长这样的超级天才,怎么会没识破小梦和秋水等人的狼子野心?感觉真不可思议。” “人必难测啊,当初我也觉得秋水这小子人挺老实,万万没想到,居然夺我所爱,然后始乱终弃。”华英雄咬牙切齿地说。 “原来你真的喜欢郭护士,这事我可没想到。”龙啸云笑出声来。 “我希望看到秋水出现,这样的话,就可以指挥这些想得到借尸还魂机会的鬼对其群起而攻之,将其碎尸万段。”华英雄说。 背后的秋水担心引起注意,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又转身走回来,他满腔困惑,怎么也想不到,华英雄居然会如此憎恨自己。 龙啸云说:“到现在为止,好象还没看到秋水和小梦还有朗淡平,据说还有一名道法高强的老头跟他们在一起,如果遇上的话,我们恐怕会倒大霉,感觉只有院长才能够对付他们。” “所以院长才安排了这样一个千鬼大型派对,以防万一,现在到处都是鬼,无论是谁,想要从这么多阴魂当中找到院长的魂魄都是极度困难的事。”华英雄说。 “你说现在院长会不会在这里?”龙啸云说。 “也许在,也许不在,院长高深莫测,我们不必费劲地猜度,没有用的,只要做好安排下来的事就可以。”华英雄说。 一只身材矮小的女鬼溜过来,晃动严重溃烂的脸,问秋水是否参加一场群p派对,秋水担心自己的声音被两位前同事发觉,只是慢吞吞地回答说没兴趣。 这样说话很费劲,并且显得有些虚假,如果有谁注意聆听的话,或许会产生怀疑。 女鬼不在意他的拒绝,仍旧显得很热情,甚至伸出血淋淋的双爪,试图拖着秋水去参加她所属团队的活动。 “请放手,我天生性冷感。”秋水说。 “我会尽力让你体验到快乐。”女鬼说。 迷路 秋水以坚决的态度拒绝纠缠不休的女鬼,转过身继续聆听两位前同事的交谈。 龙啸云说:“等到天亮,派对将会结束,还有四个钟头左右的时间,至今没看到院长的魂魄出现,到处乱糟糟的,真担心发生什么意外。” “交待给我们的任务就是弄出六只尸脑,收藏好放到指定位置,然后接待群鬼,至于其它事,你我就管不了啦,看不到院长是很正常的,如果我俩能够看到他老人家的话,隐藏的敌人也能够看到,那是多么危险的事啊。”华英雄说。 秋水听到这里决定走开,因为这两人也不知道大恶棍的魂魄会出现在哪里,再等下去也没有用。 他转头往来时的位置走,想要回到同伴身边,却发现眼前到处是阴魂,视线被遮挡,一时竟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迷失方向了。 一只像是死于吸毒或者艾滋的瘦男鬼挡住路,问秋水为何能够如此完美地募仿活人步行。 秋水说只要肯努力,没有什么学不像的,瘦鬼满意而去。 往前走了一段,大概有五十米那么远,他发现自己仍在群鬼当中,看不到任何走出去的希望。 鬼群并非固定在某个位置,而不是不停的移动,大部分阴魂都转来转去,有些速度快而有些较慢,有些走了一段之后遇上志同道合的鬼就站住或者躺下,交流一番之后继续走动。 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参照物,天花板的模样与从前已经完全不同,并且看不太清楚,无法用来定位,由于很多阴魂都双足离地飘浮在空中,占据了更高位置,根本看不到外围的情况。 他决定采取最简单易行的办法,认准一个方向走,到达鬼群的边缘,那样就可以通过太平间内原有的摆设和物品认清方向,找到同伴。 然而走了很久,仍然未发现鬼群的边缘,感觉像是陷入到鬼的海洋当中。 问题应该出在哪里,他停下脚步思索,想了想之后,他认为原因在于无法保持直线前进。 他可以用手机拨打电话与同伴联系,但是这种行为在鬼群当中难免引起注意,显然不可以这么干。 困惑 秋水在鬼群当中前行了十几分钟,仍然没看到往哪里是边缘。 他隐隐觉得,这里的鬼数量决不止一千只,肯定更多,没准有将近一万只,还有一种可能性,这些鬼已经组成了一个阵法,一旦陷入其中就无法走出去,如此方能解释目前的处境。一直以来,秋水自认方向感极好,就算到了陌生的地方也不会迷路,进入从未去过的山区森林也没事。 如今却被这些阴魂给困住,怎么也走不出去。 一只又一只鬼从身边擦肩而过,秋水对于自己至今仍未引起注意感到奇怪,看来老王的装鬼法术确实管用,居然可以连鬼都把人认作同类。 有一群同志鬼挤成一大团,猛烈地折腾,在他们旁边有一群老太太鬼和老头鬼在跳舞唱大戏。 秋水只得往一边绕行。 一只没了双臂的女鬼和几只残缺不全的鬼凑在一起,哇哇大哭,也不知道她们悲伤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无意之中,秋水走到了六具被操纵的行尸旁边,它们仍在慢吞吞地鼓掌,无精打采,动作缓慢而僵硬。 周围充满了各种乱糟糟的行为,异常喧嚣,吵得要命,并且这种声音还在不断加强。 在一群用mma规则群斗的阴魂当中,秋水突然看到了摆放六只尸脑的桌子,桌上只有六只瘪下的塑料袋子,其中的内容已经不见了大半。 难道扁晓雀的魂魄已经来过并且吃掉了那些尸脑? 如果这样的话,阴谋岂不是已经得逞? 秋水对此感到沮丧,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继续转悠,希望可以看到扁晓雀。 有一个胖乎乎的背影看着有些像,他急忙溜过去,手拿两张符正准备拍下,却发现看错了,这是一名老太太。 他看过一只又一只鬼,一群又一群鬼,仍旧找不到扁晓雀的魂魄。 也许这厮逃走了,也许幻化成别的模样,这些都有可能。 他不禁想,也许找到大恶棍的魂魄是不可能实现的事。 魂魄 秋水在摆放尸脑的桌子周围方圆几十米转悠了几圈,没有发现扁晓雀魂魄的踪迹,他决定放弃搜寻。 在一处极为喧闹的鬼群旁边,他悄悄摸出手机,拨打小梦的电话。 为了避免被发现,他趴到地上,用自己的脑袋掩盖手机。 出乎预料,电话里传来‘滋滋’声和‘噼啪’声,有些像是收音机受到干扰时的情形。 居然无法接通!他又拨老王的电话,结果仍然一样。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他沮丧地想。 当然这种情形并不会持续很久,再过几个钟头,等到天亮,这些鬼自然要散去,到时候太平间就会恢复太平。 看来解决的最大希望恐怕就是等待了,他叹了一口气,找到一片空地坐下去,决定休息一会儿再走。 没有任何一只鬼像他这样坐在地上,他有些担心,怕自己的行为引起注意,但是保持现状几分钟之后,他发现根本没有谁注意自己,似乎所有的鬼都在忙自己的事。 时间流逝得很慢,由于无聊,他开始回忆曾经遇上的几件难以忘怀的事,其中一次是他的旧自行车丢失了,他很难过,几天都觉得心情不佳,那会他才十三岁,刚刚上初一。 自行车丢失之后的一个月里,他每天都在幻想自己具有了某种超能力,然后找到偷自行车的那个贼,用伊朗的刑法处置这家伙,将其双手砍下来。 他想起了高中时的体育老师,那家伙有些虐待狂情结,常常喜欢强迫全班学生在烈日下绕着操场跑步,有那么几次甚至有同学晕倒。 体育老师一直看他不怎么顺眼,常常找一些根本站不住脚的借口体罚他,很想跟这家伙打一架,但是考虑到多半打不赢,于是只是控制住这个念头,据说体育老师曾经是摔跤队的专业选手,拿过全省冠军,后来年纪大了退役,到中学当教师。 他沉浸在回忆中,却不经意间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面前掠过,他几乎可以断定,这家伙就是扁晓雀的魂魄。 他一跃而起,摸出灭灵符和玄天符,大步往前追赶。追逐 扁晓雀的魂魄前行速度极快,动作刚劲有力,与多数阴魂的缓慢和无精打采形成鲜明对比,这厮穿了一套西服,表面有许多破洞,显然是那天躯壳被子弹和刀刺穿所留下。 挡道的鬼纷纷被扁晓雀的魂魄撞开,这家伙就像一头野牛穿行于草原上,谁都无法阻碍其前行的步伐。 秋水不顾一切奋力追赶,大步往前冲,不再顾及旁边阴魂诧异和愤怒的目光。 距离渐渐缩短,眼看只要再往猛冲一大步便触手可及。 秋水想要离得更近一些,然后再出手,他隐隐觉得,这样的好机会一旦错过将不可能再有。 他的一只手里握着符纸,另一只手挡在前方,以免伤及无辜的阴魂。 这是一场奇怪的追逐,前面的扁晓雀魂魄快速飘浮向前,始终不停,也不曾回头,后面的追赶者竭尽全力却始终无法把符贴到这只胖鬼背后。 秋水已经在喘息,由于总是无法追到,绝望的情绪正在滋生,他甚至想,要不要大喊一嗓子,叫扁晓雀停下,这样的话或许能够一击成功。 出乎预料的事突然出现,扁晓雀突然停下来,似乎打算与一位脑袋上有弹孔的男鬼交谈。 这情况来得太突然,导致秋水没来得及把符拍到目标身上,就这么直接撞到了扁晓雀背后。 他反应还算快速,含糊不清地说对不起,同时把放在下方的右手举起,将两张灭灵符贴到扁晓雀后脑勺上。 “啊——!”一声尖锐的怪叫出现,与此同时,扁晓雀转过身来,青灰色的脸上充满了愤怒,盯着秋水,一副想咬人的样子。 这厮的脸上有几道明显的伤口,右侧面部有一个明显的破洞,估计曾经被子弹射穿,肚皮洞开,露出大量的皮下脂肪和肠子,整个躯干部分有多处伤口。 大恶棍丑陋如此,在周围的阴魂当中却并不突出,比其更丑的鬼仍然是大多数。 “秋水,你好狠啊。”扁晓雀说。 秋水从口袋里掏出玄天符,准备拍到目标胸前,手举在半空,力量却突然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精神控制 秋水愕然看着扁晓雀遍体鳞伤的魂魄,突然间攻击欲望完全消失了,他觉得这只又胖又丑的老鬼竟然有几分可爱和滑稽,并且很友善,值得信任。 他感到惭愧,为自己曾经伤害到扁晓雀而内疚,很想尽力给予这只老胖鬼补偿。 他的手缓缓松开,玄天符掉下。 扁晓雀蹦往后面两步,显然怕被符沾到,其后脑勺上的符正在冒出烟雾,鬼脸的表情有些扭曲,显然很痛苦。 但是这家伙没有像其它普通阴魂那样中者立毙,仍旧保持着活动能力,并且能够部分控制住秋水的意识。 秋水晕乎乎地傻笑,觉得这个世界非常美好,周围这些鬼其实很标致也很可爱,一个个全都像刚刚钻出煤矿的工人。 扁晓雀一字一顿地说:“现在听我的话,从口袋里把枪掏出来,对着自己的脑袋开火,这样做的话,我会认为你是最出色的好孩子。” 秋水依旧傻乎乎地笑着,觉得如此指令并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听从眼前这只老胖鬼的安排是理所应当的事,不必怀疑也不必考虑为什么。 他伸手入口袋,摸到了手枪,这只枪是他拨打厕所里的小广告上的电话号码然后几经周折才买到手的,外表做工不怎么细致,但是可以用,这枪里射出的子弹曾经打中了几名白痴也似的傻仆,并且有可能致使其死亡。 他慢慢把枪拿出来,打开了保险,然后举起。 扁晓雀咬牙切齿,显然已经在使出最大能量,企图完全控制住眼前这位叛逆的年青人。 周围的阴魂飘来飘去,却没有谁注意到这边的情形,全都在忙于展示自己,以期得到主持者的青睐。 扁晓雀很费劲地说:“乖啊,快把枪顶到太阳穴上,然后扣下扳机,砰的一声过后,你就可以体验到那种非常棒的感觉。” 秋水把枪举起,顶到耳朵上方偏前一点的位置,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却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是觉得思索是件很麻烦很无趣的事,好象彻底没必要,不如听众眼前这只老胖鬼的建议。 于是他对着自己的脑袋扣下手枪的击发扳机。玄天符 清脆的一声‘咔嗒’响过,出乎预料的事发生了,居然没有射出子弹。 秋水的操作规程没有任何错误,出问题的是手枪或者子弹,毕竟是地下小作坊搞出的山寨产品,先前能够可靠地射出二十多粒子弹已经很幸运了。 在秋水扣下扳机的同时,扁晓雀破烂的丑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容,就在这一瞬间,对于秋水的精神控制放开了。 在半秒钟左右的迷糊过后,秋水迅速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曾经的清醒意识回来了。 阿牛被害的情形历历在目,浑身创伤、体无完肤的沈浪,死于非命的冰儿,以及其它千百名被盗取器官而死难的无辜者,一张张破碎的脸在眼前飞速划过。 他的左手迅速伸入口袋里,摸到两张玄天符,手离开口袋的同时大步往前冲,使劲拍到扁晓雀的沾满紫色液体的胸膛上。 玄天符与扁晓雀接触到一起之后立即开始起火燃烧,按照此前老王的交待,这样的情况属于正常现象,不出意外的话,受到攻击的魂魄将会烟消云散,从此不复存在。 扁晓雀再次发出尖锐刺耳的怪叫,异常的高亢,像是挨了一刀却没断气的猪。 秋水弯腰从地上拾起先前掉下的两张符,使劲塞到扁晓雀腹部洞开的巨大伤口内。 “啊——好痛!”老胖鬼大叫。 周围的阴魂愣住,停止了各种各样的行为,转过目光看着老胖鬼和秋水。 群p的鬼纷纷起立,唱歌的鬼停止发出噪声,跳舞的鬼不再张牙舞爪,闲聊的鬼不再说话。 一些阴魂往前挤,想要对付秋水,几只厉鬼嘴里伸出了獠牙,另外几只没有尖牙的鬼则举起爪子作恐怖吓人状。 一名能够用灵符伤害鬼的人可以算是全体游魂的仇敌,鬼们有如此反应很正常。 秋水大声喊:“这是个人恩怨,与大家无关,请勿打扰。”喊叫的同时,摸出口袋里所有的存货,也不管是什么符,全都砸到扁晓雀身上。 一些符沾到邪恶的老胖鬼身上,大部分掉下来,还有一些散落在四周。 阴魂们纷纷退避。 撒谎 秋水喘着粗气,盯着面前的扁晓雀魂魄,现在他已经没招可用了,至多可以从地上捡起散落的符纸扔过去。 老年胖鬼模样非常狼狈,蹲在地上,双手在脑袋上挠来挠去,却无法把正在沾在身体上的符弄下来。 周围的阴魂慢慢接近秋水,他们显然还很忌惮这位披着破棉被的年青人,很想修理他,却担心会遇上与老胖鬼相同的处境。 这个世界上能够绘制出有效力的灵符的人很少很少,整个山京城内恐怕不会超过二十名。 普通的阴魂绝对不敢惹一位能够把灵符像破纸片一样乱扔的人,此时之所以有勇气围住秋水,是由于鬼们数量太多的缘故,做个不怎么恰当的比喻,这情形就有点儿像最近几年来常常发生的街头冲突那样,作为个体的小贩和平民在受到城市管理者们的欺侮和殴打之后往往只能自认倒霉,自己乖乖地去治病,或者躺在家中休养,过一段时间之后重整旗鼓继续努力求生存,但是有时也会发生例外,偶尔小贩和平民在被修理之后会遇到一些热心和喜好打抱不平的人,这样的情况下,周边往往会迅速地聚集起大量的人群,而愤怒的情绪会以一种神奇的速度飞快地传播开,于是,没来得及逃走的所谓城市管理者们往往就有难了。 此刻,秋水被数百只鬼包围住,其中一些胆大的鬼开始尝试伸出鬼爪,在秋水身上轻轻抓挠一下,或者揪他身上的破棉被。 秋水的活动空间渐渐缩小,已经无法弯下腰拾地上的符,周围全是一张张或破碎或青肿的面孔,以及许多只青灰色的恐怖鬼手。 扁晓雀的魂魄见有机可趁,痛苦地大喊:“兄弟姐妹们,父老乡亲们,救救我啊,这家伙强行霸占了我的女儿,害死了我,现在又要斩草除根,连已经变成可怜鬼的我也要灭掉。” 秋水大声说:“别听他的,他在撒谎,这老坏蛋就是旺财医院的扁晓雀院长,他盗取器官大发其财,害死的人不计其数,这里肯定能够找到受害者,所有被扁晓雀及其手下恶医害死的鬼,请出来作证。” 此时由于太嘈杂,秋水的喊叫声被淹没在其它声音当中,只有周围的一些阴魂听到。 贪婪的鬼 一只面目溃烂的女鬼伸出爪子抓住秋水身上的破棉被,使劲一撕,只听到‘哧啦’声响过,一条破布被扯下,露出其中的黑心棉。 这一行动鼓舞了其它鬼,更多的爪子伸出来。秋水身上的破棉被转眼之间就成为一些烂布条,有些类似夏威夷土著美少女的裙子。 这时浑身沾了数十张符纸的扁晓雀魂魄仍旧存在,没有烟消云散,看来这恶鬼的生命力超乎寻常地顽强,远不是一般的阴魂可以相比。 秋水眼睁睁看着数十只爪子在周围伸屈和挥动,把披在身上的破棉被一片片撕烂,而可恶的大坏蛋却趁机往鬼群里钻,渐行渐远,只看见一些烟雾和小火苗升腾,忙乱中已经远隔十几米之遥。 “你们应当捉住那胖老鬼,他是超级大恶棍,我生平亲眼看到的最邪恶生物就是他。”秋水高声喊。 终于,披在身上的棉被彻底散架,最后的一些烂布条也被拖下来。 紧接着他的外套被撕破,手枪和刀还有一些钞票掉出来,其中有一些是通用的冥币,有一些是这旮旯的流通货币。 众阴魂立即转移了目标,开始抢夺地上的钞票,不再攻击他,仍有爪子伸过来,但是目的变了,直接在他保持完好的口袋里摸索寻找钞票。 “你们阻挡我是完全错误的行为,我在做的是天底下最正义的事。”他大喊。 他的语言没有能够改善处境,几十只溃烂或者青紫的手不停地摸索他的身体,找到什么就一把抢走。 在这个空间内,阴魂呈实体状,就像活人一样。 秋水沮丧地想,为什么会遇上这样一帮贪婪的鬼。 在抢夺过程当中,有一些不幸的阴魂踩到了地上的灭灵符或者玄天符,结果浑身冒烟,魂飞魄散。 一些不幸的鬼烟消云散了,好不容易抢到手的钞票却没有跟随他们一起消失,而是飘然落下。 更多的阴魂冲过来,抢夺这些花花绿绿的小纸片。 大救星 由于冥币和钞票的强大吸引力,许多鬼奋勇直前,排除万难,毫不畏惧地上前参与抢夺,有不少因此光荣牺牲了。 扁晓雀的魂魄已经逃得没影,不知去了哪里。 后来的阴魂把这些账全都算在秋水头上,认定是这位混在阴魂当中的活人干的坏事,纷纷要求他对此负责。 后来的鬼们已经忘记了扁晓雀,只是要求秋水为死去的鬼偿命。 混乱中,大救星老王终于出现,背后跟着小梦和朗淡平还有程灵素,他们一直都保持着良好的阵形,从未失散。 老王掀起自己头上的床单,露出白发苍苍的脑袋,左右两手各抓着一叠符纸,大声威胁:“快滚蛋,否则要你们好看。” 几只看到老王面部的鬼惊恐万状地喊叫:“食鬼恶魔老王来了,快逃啊。” 转瞬之间,数百只阴魂纷纷溜走,大部分直接钻入地下,还有一些飞向空中,一些则坚持在距离地面一尺左右的空中飘浮前进。 秋水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皮肤上有许多条爪痕,周围地面上全是碎布条和黑乎乎的棉絮。 他沮丧地站在原地,仰天长叹:“我看到了扁晓雀的魂魄,经过一番浴血奋战,结果他还是跑掉了。” “你把大恶棍怎么了?”老王问。 “我感觉你的符似乎不怎么灵验,扁晓雀身上至少沾着二十张以上的符,其中有灭灵符也有玄天符,肯定也有镇魂符,但是这厮仍旧跑掉了。”秋水说。 “你做得很好。”老王咧嘴一笑,“那些符从你手里扔出去的效果也就只能这样了,因为你没有道行,如果是我来做这种事的话,大恶棍肯定已经魂飞魄散,但就算如此也够那家伙难受很久啦,现在跟我走,咱们找他去。” 大厅内的阴魂纷纷走散,关于食鬼大恶魔老王到来的消失流传得非常快,仅仅几分钟过后,几乎所有的鬼都听说了这事。 看来老王在阴魂当中的名声很坏很坏。 宽敞而巨大的空间内只剩下华英雄和龙啸云等六人,还有六具无脑活尸。 程灵素问:“老王,要不要宰掉这伙喽啰?” “没必要,把他们晾这里吧,只要弄死了扁晓雀,这帮猢狲自然会散伙。”老王说。苦衷 龙啸云和华英雄面露谄媚的笑容,与秋水打招呼,两名保安和两名杂工则摆出冷冷的表情,貌似想跟谁拼命的样子。 六具无脑尸懒洋洋地或蹲或坐,要不干脆趴在地上,像是很会休息的样子。 “很久没见了,秋水师傅,看样子你混得不错啊。”龙啸云依旧是往日一贯的笑容。 这显然是胡扯,现在的秋水全身上下只穿了内裤和鞋袜,皮肤上有许多条伤痕,十分狼狈,就像深夜遇上地震刚从倒塌的房子里爬出来一样。 “龙师傅,院长是什么东西你们想必很清楚,我认为弃暗投明是目前比较好的选择。”秋水说这话同时心里明白对方不可能听进去,但仍然要说出来。 “如果我们不背弃院长,你会不会杀掉我们?”龙啸云的目光看着小梦手里的枪和朗淡平手里的杀猪刀。 “我们只想除掉首恶,协从者不在消灭之列。”秋水说。 “这就好,否则的话我们只能佯装投降了。”龙啸云说。 “我觉得你们的思想并没有被院长完全控制住。”秋水看了看这两位前同事,“就算不弃暗投明,至少可以离开院长,不再帮助恶人做坏事。” “我在这里混得久了,习惯了此地的生活,换了老板之后原以为不必再与扁晓雀院长打交道,可是他老人家一转眼又回来了,没办法,我和华兄弟身为弱者,为了保全性命于乱世,只得选择一个阵营加入进去,希望你体谅我们的苦衷。”龙啸云说。 “你是不是曾经死过?”秋水问。 龙啸云微笑点头:“你猜到了,我在四年前就已经死过,后来是院长想办法让我活过来,虽然活得不怎么地道,可是总比死掉好。” “原来的你还有多少部分留下来?我很想知道。”秋水说。 “你又没见过从前的我,说了你也不知道,我自己也搞不太清楚,有些时候睡梦里常常会出现一些从未经历过人和事,走在大街上,偶尔还有陌生人与我打招呼,像是很熟悉的样子,就这样啦。”龙啸云说。 “华医生呢?也死过一次吗?”秋水问。 华英雄点头:“是啊,两年前,我的脑子让邪灵给吸了,活过来之后就这样了。” 纸鸟 秋水问龙啸云,目前在千岁健康产业当中有多少人是死而复活者,龙啸云摇头说不清楚,因为数量很多,大概有几百名吧。 这样的数据让秋水倒抽了一口凉气。 大多数曾经在这里工作过的人都接受新老板的聘请又回来了,仍旧在这里混,只有极少数人从此远走他乡。 老王看着六具无脑尸体有些不顺眼,于是施术让它们失去活动能力,倒下不再动弹。 龙啸云被老王的举动吓住,急忙请求秋水提供保护。 “请放心,我们从不滥杀。”秋水说。 “这就好,没什么事的话,我们要把这里恢复原状,然后与你们说再见了,太平间内风景不错,如果你们喜欢在这里玩耍的话,尽可以一直逗留下去。”龙啸云说。 阿牛的魂魄在一边坏笑,目光在华英雄身上来回移动,稍后把嘴凑近秋水的耳边,轻声嘀咕:“我瞅着姓华的这家伙挺顺眼,能不能把他的脸皮剥下来给我做画皮?” “这样不太好吧。”秋水说。 “那就算了,待会找个更帅的。”阿牛沮丧地退开。 太平间迅速变小,曾经高大而宽敞的房间迅速收拢来,乍一看仿佛墙壁倒塌了即将砸下来一样,令人感觉不舒服。 龙啸云和华英雄带领保安和杂工急匆匆离开,留下无脑尸体和满地狼籍。 老王眉飞色舞地带领众人走出去,打算要搜寻大恶棍的魂魄,这位大法师认为,纠缠了一百多年的仇怨,或许就在一两天内能够得到完全彻底的解决。 老王有办法追踪大恶棍的魂魄,因为这厮曾经被他所绘制并注入法力的灵符严重伤害到。一只纸鸟飞起来,看上去像是一只羽毛长得不怎么好,勉强能够飞行的笨鸽子,这是由于老王剪纸技艺太粗糙的缘故。 众人跟在纸鸟后面,大步往前走。 感觉胜利就在前方不远处,只需要找到大恶棍隐藏的魂魄,然后下手消灭之,世界就将恢复太平。 凶神恶煞 凌晨四时,据说此刻阴气最盛,阴魂的活动能力最强。 纸鸟在空中缓慢而笨拙地飞翔,老王紧跟在后面,其它人手执符纸走在旁边。 医院内很安静,绝大部分人都睡了。 有些病房里亮着灯,有些则陷入黑暗,值班室内倒是一直保持着光明,但是却看不到人,门虚掩着,窗帘拉严。 纸鸟一路飞到十三楼,众人步行追赶在后面,累得直喘粗气。 朗淡平说:“早知道应该乘电梯。” “谁知道这只纸鸟一路飞到这里,我还以为它会停留在一楼或者二楼的某个房间内。”老王说。 “也许大恶棍的魂魄一直在逃避追踪,所以纸鸟带着我们来到这里。”秋水说。 “魂魄的重量很轻,只有二十来克,可以飘浮在空中,可以穿墙,我们想要追上大恶棍恐怕不容易。”小梦说。 “我们没有选择,不可能等待大恶棍成功找到合适的躯壳附体之后找上门来,必须先下手为强。”老王说。 “感觉不容乐观,连大恶棍的影子都没看到。”秋水沮丧地说。 纸鸟沿着十三楼的走廊飞行,渐渐来到手术室附近。 四只身材瘦而长的鬼站在转角处,他们全是男性,眼眶里空空如也,只有黑乎乎的洞,面色青中带紫,很像在冰箱里放过一段时间的尸体,衣服全是蓝色,式样与三十几年前的那种干部装完全一样,他们的手全都背在身后,站得笔直,丑怪的面孔正对着前方。 四只鬼形体周围有一层黑黑的气体围绕,看上去颇具威慑力,配合上肢体动作,怎么看都觉得有几分凶神恶煞的味道。 秋水和小梦不由自主地退向一侧,指望老王上前处理此事。 老王在距离对方五米左右远处站住,表情显得有些困惑。 走廊内光线渐渐变暗,一些黑色的小东西从四名鬼魂的脚边出现,然后往前爬行。 这些东西像是体型比较大的虫子,也有一点像是蛇,就这么慢慢爬行。 四只鬼脚旁边爬出来的虫子像是没完没了,越来越多。 老王大声说:“我要找一只恶鬼,你们别碍事,赶紧闪开,以免误伤。” 陪练 四只无眼鬼挡住去路,他们的模样很恐怖,形体周围黑气森森,正是许多人噩梦中出现的那种可怕的玩艺儿。 程灵素把眼睛闭上,不敢看这四只模样可憎的东西。 朗淡平身体有些颤抖,显然很害怕。 已经是鬼的阿牛几次想要冲上前去,被秋水拦住。 “为什么不让我去教训他们,我也是鬼啊,我不甘示弱。”阿牛说。 “你是菜鸟鬼,在这几只鬼面前你就跟小孩子似的,不可能打得过他们,忍着点,别冲动,看老王怎么大显神威。”秋水说。 纸鸟在四只鬼头顶上盘旋,貌似已经找到目标,而扁晓雀的魂魄可能就在下方,没准在地板内或者墙壁里,也可能隐藏在某个谁也想象不到的地方。 一只无眼鬼开口说话:“凭你们几个的能耐,别想阻止天人的大好前途,趁着眼下天人没打算弄死你们,滚远一些,超过边境到国外去,或许能够逃得性命。”这鬼的声音沙哑而无力,仿佛挨了一刀将要死的黄牛。老王看看四位年青人,平静地说:“你们训练的好机会来到了,不要让我失望。” 秋水说:“凭我先前的行为,应当已经可以毕业了吧?” “嗯,不错,你很勇敢,能够打伤大恶棍,这样的气魄很优秀。”老王说。 小梦上前一步,举起手中的符纸,大声说:“如果还不肯走的话,你们会被弄得魂飞魄散。” “很好,有几分威严,继续努力。”老王说。 小梦把一张灭灵符扔到站在最前面的无眼阴魂胸前,符沾到目标之后开始冒烟,然后起火燃烧。 被攻击的阴魂显得很痛苦,脸都扭曲了,嘴大大咧开,形体迅速缩小,就像一只气球正在变瘪。 “别硬撑了,乖乖完蛋吧,谁叫你不听话,现在知道我们的厉害啦?”小梦得意地笑了笑。 “干得不错,现在轮到其它人上场,淡平,赶紧去,别让我失望,这是多么好的实习机会啊,难得有这么丑陋的恶鬼来做你们的陪练,千万不可错过。”老王说。 惨叫 朗淡平拿起几张灭灵符,鼓足勇气走过去。 无眼鬼的面孔随着他的前进而偏转,两只黑洞洞的眼眶始终正对着他,看得他心底发毛,腿有些软。 阿牛在后面喊:“淡平,加油。” 程灵素也在喊:“淡平最棒。” 无眼鬼咧开嘴,露出黄褐色的尖锐牙齿,伸出紫黑色的大舌头,仿佛新西兰土著那样晃动,看上去确实有几分恐怖。 旁边三只鬼慢慢举起了爪子,灰中带绿的尖锐指甲感觉很危险,如果被抓中一下的话,估计会损失不少的皮肉,并且很疼。 朗淡平对着无眼鬼说:“不许动,举起手来,等我给你贴上符之后才可以动弹。” 无眼鬼用阴森而空洞的声音说:“小兔子,怕了吧?” “有一点点。”朗淡平诚实地说。 “乖乖滚回去,把那个白发老头宰掉,然后捧着人头送上来,可以饶你不死。”无眼鬼说。 “是吗?我觉得不可以相信你的承诺。”朗淡平说。 “要怎么才能相信我的话?”无眼鬼问。 “你双手抱头蹲下,脸朝地面,向地起誓,誓言必须恶毒一点,可怕一点。”朗淡平说。 无眼鬼果然蹲下。 朗淡平一个箭步蹦上前,把手里的灭灵符贴到了这只笨鬼的脑门上。 一声可怕的尖锐惨叫出现:“哇——!好难受啊!” 嚎叫的同时,笨鬼的脑袋迅速消融,仿佛一只滚烫的石块扔到刚堆好的雪人脑袋上一样。 朗淡平跳回老王身边,得意洋洋地说:“打完收工。” 程灵素拍手大笑:“哈哈,搞定了,淡平好棒棒。” 老王苦笑摇头:“小朗啊,你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地灭掉这只笨鬼呢?干嘛要使这种阴谋诡计?感觉有些胜之不武。” “我认为在对付恶鬼的时候,最重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只要能够达到目的,用什么办法都没关系。”朗淡平说。 老王迟疑片刻,缓缓点头:“有点道理,或许我至今仍未能消灭大恶棍的原因正在于此,我老想着要光明正大的打败并且弄死这家伙,所以导致一再失利。”消灭鬼的诀窍 笨鬼的脑袋迅速融化,变成烟雾,消失在空气中,然后是形体的其它部分,脖子,躯干,四肢。 最终,只留下一点点灰尘堆积在地板上,以及一些粘稠的液体。 天亮之后,这一点痕迹也将彻底消失。 纸鸟仍在空中盘旋,由于飞行能力不怎么出色,时常撞到墙壁或者天花板上,有几次因为这样的碰撞而坠落地面,幸好它是一只顽强的造物,每一回都能够离开地面,再次起飞。 朗淡平洋洋得意,仰天长笑,双手拍打自己的胸膛,作大猩猩状。 其余两只无眼鬼愤怒无比,身上的黑气更盛,嘴里伸出了獠牙,面色化为淡紫,爪子更长。 老王上前一步,把几位年青人挡在身后,然后若无其事地说:“现在我来收拾这两个笨蛋,你们看好了,学着点。” 秋水嘀咕:“降妖除魔方面你老是专业人士,我们全是不入流的业余选手,没得比。” 老王慢慢悠悠走近两只幸存的鬼,同时开始讲解:“消灭鬼的第一项重要诀窍就是不要害怕,如果感到畏惧,敌对方的气焰就会更加嚣张,更能够发挥,此消而彼涨,事情就更难办了。俗话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当然这话貌似没什么道理,以咱们平日所见所闻,大抵可以确实的是绝大多数人对于阴魂之类玩艺儿深感畏惧,偶尔见之,则如丧考妣,惊惶失措,奔走相告,逃之夭夭或者被吓得晕倒甚至心脏停跳,但是,你们几个有我这样的英明导师兼精神领袖,以及现成的好榜样,完全不必害怕几只外表有些吓人的鬼。” 秋水说:“我努力让自己不害怕鬼魂,可是总无法很好地控制思维和想法,但是我认为咱们几个能够做到目前这样子已经很不错了,如果是半年前的话,我们早已经大喊大叫着转身跑掉。” 老王走到貌似带头者的无眼鬼面前,冷冷地说:“是自行了断还是等我动手?” 无眼鬼举起爪子,作即将扑食状,有气无力地说:“再过几天,等到天人复活之后,你和那几个小混蛋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天人将为我们复仇,并给予我们新的生命,到那时,我们会居住在漂亮的天堂里,身边有几百名漂亮丰满温柔的处子侍候着,享受幸福的生活,而你们几个会在地狱里忍受无尽的折磨。” 掌心雷 老王手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团,有排球这么大,呈蓝色,核心部分有些发黄。 秋水心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掌心雷吧。 无眼鬼面露紧张的神色,纷纷往后退,老王则步步紧逼。 由于全都开过临时阴眼,所以程灵素和小梦还有朗淡平也都能够看到老王即将用来对付阴魂的有效绝技——掌心雷。 一只无眼鬼说:“我们要求谈判。” “现在我已经不想跟你们谈了,太浪费时间。”老王微笑着说,同时手里的光球更大也更亮了,体积已经跟一只篮球差不多,光芒更强,蓝色变淡了些,呈现出不怎么醒目的绯红。 阿牛赞叹不已:“老王果然很厉害,看上去挺拉风,跟传说中的战斗英雄似的。” 朗淡平说:“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够像老王这样神勇。” “如果有慧根并且肯刻苦修炼,再过几十年或许有希望。”老王轻松地回答。 这时掌心雷的规模更大了,比一只猪头更大些,不再像先前那样呈圆形,而是不规则的形状,感觉其中像是有无穷无尽的力量,随时都可能迸发出来。 无眼阴魂继续后退,谁也不明白,他们为何不钻入地下或者进入墙壁内逃避,而是等待攻击。 秋水不禁担心,老王的掌心雷发旦发出之后,会不会失控,从而导致巨大的破坏,比如炸倒墙壁,震碎玻璃,吓坏甚至吓死周边的患者等等。 老王面露自信的笑容,花白的头发无风自动,其中一些已经竖起来。 无眼鬼身体周边的黑气已经完全消散,没了先前那种阴森恐怖的气势,就连形体似乎也变小了一些。 突然间,在一个所有都期待已久却又缺乏准备的时刻,掌心雷从老王的手里冲出去,速度飞快。 然而有些诡异的事是这团光球没有打向无眼鬼,而是直扑侧面墙壁与地板之间的直角处。 轰一声响,原本空无一物的墙角被光球击中,弄出沉闷而有力的声音,一些灰尘从旁边溢出。 然后,众人听到了奇怪的惨叫,声音可以确定是大恶棍的魂魄所发出。 “啊——好疼!”狡猾的阴魂 老王扔下无眼鬼,一脚踢开旁边的房间门,冲入其中,追击穿墙逃走的扁晓雀魂魄。 秋水犹豫了大约两秒钟,示意大伙跟上。 无论如何,待在老王能够看到的地方才有安全,谁也不知道已经是鬼的扁晓雀会从哪个地方突然钻出来,发动可怕的攻击。 老王踢开门的房间是一处药房,里面有许多架子,放置了许多装有药物的瓶子和罐子。 想要在这样的地方捉住一只狡猾的阴魂,感觉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老王站在几排架子中间,大声嚷嚷:“贵财子,出来吧,你逃不掉的。” 这里空间极狭窄,架子上方的天花板上有电灯,纸鸟在几只架子上空飞翔显得很困难,一会撞到摆放在顶端的药品,一会又撞上灯罩,频频坠落,暂时失去了侦察能力。 程灵素小声嘀咕:“据说这旮旯曾经有一年批准一万多种新药的世界纪录,怪不得药房里有这么多存货,不正当利益害死人啊。” 阿牛走上前去,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大声说:“看我怎么寻找这恶鬼,他身上的臭味很浓,我已经嗅到了。” 老王说:“阿牛,现在正是你施展本领的大好机会,赶紧来帮忙。” 阿牛飘向前,手指右侧的一排架子说:“就在那边,不算很远,估计也就七到八米左右。” 扁晓雀魂魄的声音从阿牛所指方位传来:“福寿子,你我折腾了这么多年,难道就不觉得累吗?那些死掉的同门早已经全都去投胎,有些人甚至轮回两到三次了,你还不肯善罢甘休,太过分了。” “贵财子,除非确定你魂飞魄散,从此在三界当中消失,否则的话我跟你就没完。”老王说话的同时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前进,两只手各执几张符纸,显得警惕性十足。 “你已经很老了,有生之年不可能再有重大突破,不出意外的话,你也没有几年活头了,不去赶紧享受生活,费这么大劲跟我过不去干嘛?”扁晓雀的声音从房间右侧转移到左侧。 投胎转世 每个人都明白,在这个房间内想要消灭扁晓雀是很困难的事,这厮身为鬼魂,能够穿墙入地,而老王却无法做到同样的事。 放置药品的架子很多,遮挡了视线和路线,仿佛迷宫一样。 如果四名年青人都能够独挡一面的话,倒还有一些希望,只需要散开队形,设法把这恶鬼包围住,给老王发动雷霆一击的机会就可以。 然而这事指望不上,无论是谁,只要落了单,很容易就会被恶鬼伤害,落得与阿牛一样的下场。 这里的窗户全都没有栏杆,蹦下去话结果可想而知,肯定会被摔死。 如果四个年青人分开行动的话,就会让扁晓雀有机可趁,凑起一起却又无法消灭这恶鬼。 阿牛充分发挥身为鬼魂的优势,大声指挥着老王往散发出气味的方向搜索去,但是这样做的效果并不怎么理想,扁晓雀就在一个玩捉迷藏的狡猾孩子,时而在东,时而溜到西。 现在,扁晓雀的声音从走廊方向传过来:“福寿子,你想不想知道,你师傅的魂魄投胎转世之后在哪里?” 老王转过头,走向声音出现的方向,同时平静地回应:“说来听听,对此我确实有些兴趣。” 扁晓雀说:“你师傅死后在人界游荡了几十年,然后又去地府等待了几十年,如今已经轮回了两次,在前天变成了鬼,听清楚了没有,你师傅今生就是阿牛,很糟糕吧,阿牛又给我弄死了,哈哈。” 这边的阿牛愣住,似乎不明白这是什么一回事。 两次投胎转世之后,阿牛关于前生的记忆早已经完全消失,一点模糊的影子也未曾留下。 老王仔细看了看阿牛,长叹一声:“唉,怪不得,阿牛的性格与我师傅确实有几分相似,一样的心直口快、疾恶如仇,天生的勇敢无惧。” 说话的同时,老王扔出一张符,符离开手之后开始燃烧,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绕了两个弯冲向前方,仿佛精确制导的飞弹。 前世今生 老王的符未能击中大恶棍的魂魄,而是撞到了墙壁上,最终落下,在地板上化为灰烬。秋水和小梦鼓起勇气往另一个方向包抄过去,想要把这恶鬼包围,却扑了个空。 老王问:“贵财子,你从哪里得到的信息?凭什么说阿牛就是我师傅转世?” 感觉有些无话找话的味道,其实就是想找到敌方的确切位置。 大恶棍足够狡猾,已经溜到了另一边,与追击者隔着好几排货架,置身于安全境地之后才开口说话:“昨天下午我因为无聊,溜到地府驻山京办事处,见到熟悉的地府神差,查看过一些资料,弄明白了许多事,如果你们肯站着别动,我就告说出来。” 阿牛说:“你没胡扯吧?既然前世的前世我是老王的师傅,为何如今的我一点慧根都没有?只能做个平庸的司机。” 老王果然停住,没有再追赶。 大恶棍说:“阿牛,绝大多数人连自己的前生是什么都不知道,何况你已经隔了又一世,至于什么慧根,那基本是胡扯,真正起作用的是运气和成长环境,如果你在少年或者幼年有机会接触到道法或者修道者,并对此感兴趣的话,自然就会受其影响而显示出足够的天赋,你只是没那个机会罢了,到了现在,你的身体和性格以及思维方式已经基本定型,就算想要修炼也来不及了。” 老王问:“还有哪几位同门投胎重入轮回?还有就是,为何你能够得到这些消息而我却不知道?” 大恶棍说:“你从前只知道埋头修炼,后来只知道嫖妓喝酒,从不明白,人际关系是多么的重要,我在人界拥有大量的追随者,在地府同样拥有为数众多的信徒,同时与许多鬼差保持着密切来往,自然就知道许多你不明白的事。首先从秋水说起吧,这个反骨仔居然是你的师兄宝寿子转世,而朗淡平这个掇学的大学生,竟然是宝寿子的师傅,也就是我的师兄金财子转世。” 小梦问:“我的前世是谁?可以说来听听吗?” 大恶棍说:“小梦,你白白偷学了许多我的道法书,至今仍旧搞不清楚情况,你在被我收养之前已经死过一次,你其实就是个半人半妖的怪物。” 小梦脸色一下变白了,嘴唇微微颤抖,低声呢喃:“这怎么可能?” 谈判 追击和战斗暂时停止,一场咨询会刚刚拉开大幕。 程灵素问:“我的前世是谁?” 大恶棍说:“小妞,你的前生是我的师叔富骄子,你和其它几个投胎再入轮回就是为了对付我,为了这个目标,你们在地府下过一番功夫,尽力做了安排,所以你们几个不但生辰八字特殊,体质与普通人也不一样,不会被游魂附体,就算短暂地被我运用控魂术迷惑住,却也能够很快地解脱,可惜啊,帮你们做事的鬼差能力不足,只能搞成这样子,没办法让你们保全记忆再入轮回,只能在命数方面做出一点安排,所以你们对于前世的仇怨几乎没有什么概念,这种一情况一直持续到你们与福寿子这个小混蛋相遇。” 老王气乎乎地说:“你才是混蛋。” 大恶棍说:“从前的事早已经时过境迁,现在大伙都再入轮回,滞留在地府的那些同门日子也都过得挺不错,我认为应当换一种思路考虑问题,你们将来还要在人界继续混下去,而我可以帮助你们过上从未想到过的奢侈生活,一百多年来,我赚了很多钱,就算不如巴菲特和卡扎菲,却也非同小可,在座各位每人发几亿欧元也没问题,你们好好想一想,与其大家拼得你死我活,不如坐下来达成协议,把钱分了,然后各自追求理想或幸福生活去。” 这番话说出来,程灵素和朗淡平均有些被吸引,先前的仇怨开始动摇,两人都在想,这样冒着巨大危险与这恶鬼拼命貌似没什么意义,不如拿上一些钱,追随那些成功人士的步伐,到万恶的资本主义西方国家享受生活去,与官二代和官三代以及移民出去的富商为邻显然是不错的选择。 秋水在想,这厮目前身处困境,急于摆脱,如果让其得到喘息的机会,必定会毁诺,与这样一个坏事做尽的大恶棍搞谈判达成协议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小梦低声说:“扁晓雀一向说话不算数,唯利是图,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在这家伙眼里,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不可以出卖。” 大恶棍说:“我现在想明白了,那么多的财富,照目前习惯的生活水准,我就算再活两千年也不可能花光,况且我很擅长赚钱,黄金珠宝只会越来越多,不如拿出来大家分享,请你们不必怀疑我的诚意。” 对地发誓 室内短暂地安静下来,人和鬼都在思索。 秋水手握灭灵符,想要绕过架子接近大恶棍,被小梦拉住。 阿牛打破了寂静,气乎乎地说:“你害死了我,这样的账必须清算。” 大恶棍说:“这个好办,只需要找到一具刚死的尸体,我可以作法让你进驻,然后借尸还魂,就跟从前一样活得好好的,你应当看过许多例子,比如龙啸云和华英雄,他们的躯壳其实早已经死掉了,经过我作法然后复活过来,经历过这种事的人还有很多,其中包括两位副总督,以及本市著名的几位富豪,还有一部分外国友人,你完全不必担心会被原躯壳的残留意识和外来思维给控制住,我已经研究出一整套方法避免上述情况发生。” “老子不相信你。”阿牛咬牙切齿地说。 “你平静下来想一想,其实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大恶棍说。 “我要宰掉你,然后再抢走你的所有财物。”阿牛说。 “你们想要弄死我恐怕不容易,倒是我弄死你们的可能性非常大,这样敌对下去,大家都没好日子过。”大恶棍说。 “你的品行完全不值得信任,做过的坏事太多,除了弄死你,没有其它的解决办法。”阿牛说。程灵素说:“或许双方可以达成某种协议,大恶棍从此不再干坏事,然后分一部分钱财给我们,大家从此和平共处。” 秋水朝她摇头,示意此计不可行。 “小妞看来是个明白人,跟我想到一块了,做了这么多年坏蛋,其实我也有些厌倦,想换一种生活方式,就从现在开始吧,再过五天,我会选择一个邪恶大人物的躯壳进入,取而代之,占据其地位和财富,然后大力行善积德,弥补我从前的罪过。”大恶棍的语气显得很诚恳。 程灵素说:“怎么才能确定你真的打算痛改前非,而不是采取欺骗手段赢得喘息的机会?” “我可以对地发誓。”大恶棍说。 “据以往历史看,你并不把誓言当作一回事。”程灵素说。 “这一回是真的,请不用怀疑我的诚意。”大恶棍说。 天生恶人 就在谈判进行的同时,秋水和小梦绕过摆满了各种药物的货架,试图悄悄接近大恶棍。 感觉就要进入攻击距离时,大恶棍突然换了地方,穿透墙壁去了另一个房间,然后又往前方穿墙回来。 “秋水,我知道你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在转世之后仍旧保留了一点道法方面的天赋,但是你想要弄死我并不容易,前生你斗不过我,现在仍然如此。”大恶棍说。 “我可以断定,你没有一点诚意,无论做出多么动听的承诺,以及多么恶毒的誓言,以后你仍旧会选择胡作非为,你就是个天生的恶人,不可能变好,为非作歹已经是你生命和灵魂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秋水说。 “其实我根本不必理睬你们,也不必说这么多废话,只要往相邻的房间里一钻,你们根本拿我没办法,我甚至可以钻入地下,找个洞呆着,等到头七之后再出来。”大恶棍说。 “也许很困难,可是我很想弄死你,为此做什么都愿意。”秋水说。 “你真让我失望,我确实发自内心地想要改邪归正,而你们却不肯给我这样的机会,逼着我继续做坏蛋,这事太过分了。”大恶棍说。 “你真像某些露了馅的大人物。”秋水说。 “我本来就是很了不起的大人物。”大恶棍说。 “我有个提议。”秋水说。 “说来听听,或许可以商量。”大恶棍说。 “你束手就擒,然后我们把你押到地府,交给地府的判官,接受可能不怎么公正的审判,你与许多鬼差都有交情,想来完全有办法摆脱麻烦。作为不弄死你的交换条件,你把人界的财富所在地完整地告诉我们。”秋水说。 “这事没得商量,地府那边控告我的诉状很多,如果那些原告知道我被送到判官手里,估计会闹出很大动静,到时候我未见得能够从判官那里脱身。”大恶棍说。 “你干过这么多坏事,总得负责吧,我想不出,除了让你魂飞魄散或者永远囚禁之外,还有其它什么处理办法。”秋水说。 “我与你之间的谈判正式宣告破裂,我打算和其它人谈。”大恶棍说。 老王大声说:“现在扯什么都没用,你必须死,没有其它可能性。” 强盗逻辑 程灵素说:“也许这恶鬼确实想要改邪归正,我们是不是应当考虑给他一个机会?” “是啊,我也在寻思着,也许能够找到某种双赢的办法,我们得到一些财富,而院长先生可以重新做人。”朗淡平说。 老王苦笑摇头:“这家伙是不可以信任的,他发誓就跟打哈欠一样简单,然后扔到一边,彻底遗忘,向来如此,谁要是听信了他的话,就等着倒大霉吧,那些被盗取器官而死掉的患者就是信任他才落到那般境地。” 大恶棍的魂魄又移动了位置,此时说话的声音从窗台上传来:“以后如果我害死许多人并且干了很多坏事的话,全都因为你们今天不肯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们要对此负责,一辈子背负着良心不安。” “现在我算是领教了,什么叫做强盗逻辑,就跟有些御用砖家的论调几乎一模一样,无论做了什么事,过错全是别人的,而自己永远正确光荣伟大。”秋水说。 “现在我要走了,你们将会为错过如此好机会而感到后悔,我已经算到,你们的未来将在贫困潦倒中度过,无缘分享我的巨大财富。”大恶棍说。 “别吹嘘了,如果你什么都能够算到,怎么会雇用我们几个,又怎么会弄成今日这副模样?”秋水说。“老是推算未来会怎么样是非常辛苦的事,得消耗许多能量,在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我就不测算未来的事,万万没想到,居然会被你们几个给坑害了,我真是看错了人,养了几只白眼狼。”大恶棍说。 “那是因为你自身问题太多,作恶多端终有报应,否则也不会弄成这样子,如果你别整天谋财害命、坏事做尽,我们当然不会对付你,而是一直乖乖做好员工,为了旺财医院努力工作。”秋水说。 “别把自己吹嘘得像大英雄大侠士,你们的目的其实很卑劣,就是想图谋我的钱,你们才是谋财害命的恶人。”大恶棍说。 “我们的首要目的是为民除害,至于拿走了你的钱,那是应该做的,算是劫富济贫吧,你有那么多黑心钱,而我们很穷,拿走一点是天经地义的事。”秋水说。 “我会回来找你们算账,让你们一个个死得很难看,然后魂飞魄散,从此三界除名。”大恶棍咬牙切齿地说。 痛苦的嚎叫 大恶棍仍然蹲在窗台上,随时都可以往夜空中一蹦,然后消失在某处,除了老王的纸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跟上。 从架子之间的缝隙里可以看到这恶鬼已经穿透玻璃到了外面。 “你跟那些白痴也似的追随者混在一起,想必很孤单吧,只有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才可以做一番正常意义上的交流,想来这也正是你至今仍在与我们闲聊的缘故。”秋水说话的同时朝老王使眼色,想让这位大法师寻机发动进攻。 大恶棍说:“你们如果一直乖乖做我的马仔,前途会非常光明,现在你们跟着福寿子这样的老穷鬼混,肯定不会有什么出息,还得把他当老太爷一样供着,多辛苦啊。” 秋水说:“老王至少不会把我淘来的古画卖出一亿多然后只给我一万多,也不会莫名其妙地拿起手枪胡乱对着别人脑袋射击。” “切,就为了这个背叛我吗?你们真差劲。”大恶棍的语气中流露出不屑。 “对,在官财小区的别墅里我们把你捆起来只是为了自卫,因为当时的你很像一个疯子,我们担忧自身安全,不得不先下手,至于拿走你的钱,那是次要的事,属于意外收获。”小梦说。 “你们全都不会有好下场,只有我仙福永享,寿与天齐。”大恶棍的语气当中透露出愤怒。 “到目前为止,看起来倒大霉的是你而不是我们。”小梦说。 “你其实就是个妖孽,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无论你装得多么像正常人,但是你永远不是,迟早会发生这样的事,你哪天早晨醒过来,突然发觉自己把睡在自己旁边的人给吃了,哈哈哈。”大恶棍狂笑。 老王手头扣住的几道符突然扔出去,其中一道符化为纸刀,另外几道则开始燃烧,速度飞快地冲向窗户。 玻璃被纸刀砸烂,符纸则飘向大恶棍的形体。 一声痛苦的嚎叫传来:“啊——!”与此同时,一个灰朴朴的身影斜向下方飘远,消失在庭院内的树丛当中,再也看不到。 不容乐观 老王再一次扔出纸鸟,而纸鸟也蛮争气地幻化成笨鸽子的模样,费劲地拍动翅膀飞过去。 众人离开了药房,出门的时候遇上了工作人员,对方严厉地质问,为什么进入这里? 老王施展并不熟练的控魂术,指使这位中年妇人到椅子里闭着眼睛睡觉,中年妇人表情漠然点头,然后非常顺从地走到指定地点坐下,趴到桌子上,很快就发出了呼噜声,就像一头呼吸不怎么顺畅的猪那样。 众人急匆匆跑进电梯,直奔一楼。 花园里,纸鸟在距离地面一米多高的空中盘旋。 老王沮丧地说:“大恶棍多半钻到下水道里去了。” 秋水紧张地问:“要不要追着去?” “不必,就算我们进入地沟也不可能找到大恶棍,下面阴气更重,这厮行动能力会更强,我们不能冒这个险。”老王说。 “现在怎么办?”秋水问。 “找地方睡觉,等到天亮之后再来。”老王说。 “我赞成。”秋水长出一口气,生怕老王说要冲进下水道追击大恶棍。 小梦说:“老王,扁晓雀与地府的鬼差有关系,你有没类似的门道,如果有的话,就可以请它们帮忙,这样的话,消灭彻底消灭扁晓雀就有了可能。” 老王沮丧地摇了摇头:“最近几十年来,我的日子一直过得很不怎么样,自己都常常吃不饱穿不暖,怎么可能有闲钱去巴结地府公务员和鬼差,那些家伙胃口很大的,几卡车香烛冥币还不够它们塞牙缝。”“咱们现在有些钱财,有无短时间可以拉拢腐蚀利用的鬼差?”秋水问。 “如果通过老鬼头帮忙牵线搭桥,或许能够找到这样的地府公务员,可是这种一时半会无法办妥,而大恶棍再过几天就要借尸还魂了。”老王说。 “等到扁晓雀进驻李公子或者李副总督的躯壳之后,我们再对付他,到时候他就无法钻地也不会飞,咱们机会肯定更好。”小梦说。 “话虽如此,可李公子并非等闲之辈,这家伙出身名门望族,其背后有手眼通天的李副总督,走到哪里都保镖成群,护卫措施很严密的,到时候我们想找到下手的机会将非常困难。”老王说。 全都得死 大恶棍的魂魄已经享受过尸脑,参加了千鬼大型派对,如今钻入地下,藏身于下水道或者洞穴内。 秋水先前曾经让其受伤,后来老王扔出的符再次造成重创,然而这恶鬼真是顽强,居然没死,并且逃走了。 无奈之下,只好撤退。 秋水带领众人入住附近的酒店,开了一个套房,呼呼大睡到早晨十点。 程灵素第一个醒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墙壁上一排歪歪扭扭的大字‘你们全都得死’。 这些字是用来自死亡世界的颜料涂抹而成,呈现一种怪异的青灰色,从另一个角度看过去则呈现一种暗红色,只有具备阴眼的人和阴魂才能够看到。 程灵素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喊。 秋水和小梦也醒过来,问是不是见鬼了? “有恶鬼来过。”程灵素手指墙壁。 秋水急忙起身查看四周情况,重点是所有人的脑袋,生怕有谁在这段时间里被吸光脑汁。 朗淡平嘀咕:“你拍我的头干嘛,挑捡西瓜吗?” “脑壳完好无损,没有受伤的痕迹。”秋水喃喃说。 然后检查小梦和程灵素的头,接着是相互查看。 老王醒过来,看了看墙壁上的字,平静地说:“这不是大恶棍写的,那家伙的书法很不错,不会写得这么难看。” 秋水看了看四周,显得很诧异:“阿牛呢?他说过要做一名优秀哨兵的,哪里去了?” 程灵素气乎乎地大喊:“阿牛!” 几秒钟过后,阿牛烂糟糟的脑袋穿透房间门伸进来,乐呵呵地问:“有什么事吗?” “你死哪去了?让其它鬼闯进来在墙上写字。”程灵素怒斥。 “我刚刚离开了几个钟头而已,怎么出问题了,真糟糕。”阿牛穿透门板钻回到房间内,看着墙壁上的字摇了摇头。 “你知不知道刚才我们多么危险,如果来这里的是一只足够厉害的恶鬼,我们岂不是就糟糕了。”程灵素说。 一只美女鬼 天快亮的时候,阿牛坐在地板上看电视觉得无聊极了,但是身为一只鬼却又不会睡觉,于是东张西望,在房间里转悠,看别人的睡相。 朗淡平嘴咧开,舌头拖在外面,看上去很像一只狗狗。 程灵素抱着枕头,像是抱着情人一样。 小梦和秋水挽着手,各自仰面朝天,睡相很规矩,没什么可看的。 老王则发出时有时无的呼噜声,显然呼吸不怎么顺畅,配合上花白的头发和满脸的皱纹以及苦恼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死掉。 阿牛盼望太阳赶紧出来,天快亮,朋友醒来,那样就有了交谈对象,至少不像现在这么乏味。突然窗外的空中有一只女鬼出现,她相貌姣好,面皮的颜色虽然呈青灰却很光滑,没有伤口,长长的黑头发披散开,身穿一袭白色的长裙,两截小腿匀称而细长,像是鹿的腿一样。 以鬼的标准来看,她绝对是一只美女鬼。 阿牛眼前一亮,考虑到要担任警戒任务,保护好同伴的安全,他站起来,走到窗前,挡在女鬼面前。 女鬼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些。 他觉得她看上去并不像恶鬼,于是走到窗前,想听听她要说些什么。 女鬼用唱京戏的腔调说:“相公——,长夜寂寥,何不出来一叙。” 他变成鬼之后,审美观点已经发生重大改变,与生前大为不同,如今他不再视白里透红的面孔为漂亮,而是觉得苍白发灰才是正常,而眼前这位女鬼正是美的化身。 他拉开一扇玻璃窗,小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鬼娇滴滴地说:“奴家贱名小倩。” “不是聂小倩吧?”他有些惊讶地问。 “当然不是啦,奴家名叫朱小倩。” “你来这里干嘛?”这时他仍然保持着足够的警惕性。 “你记不得了吗?前世的前世的前世,你与我曾经有过一段惊天动地的奸情,我一直在人界游荡,没有重入轮回,就是为了等待与你重逢。”女鬼说。 “哇,貌似很浪漫的样子哦。”他有些犯晕,同时还有些感动。 悲痛的嘶喊 阿牛问女鬼朱小倩是不是来侦察或者搞破坏的,女鬼摇头说不是,表示她来此就是为了与他重逢,再续两百年前的缘分。 阿牛大受感动,觉得如果自己不与朱小倩好好亲热十几次的话,就显得太不地道了。 于是他牵着女鬼的纤纤玉爪,穿过房间,进入走廊,在地毯上开始放纵,稍后觉得某些方面不太方便,尤其是服务员不时出现有些煞风景,于是穿墙进入相邻的房间,在一名胖老头和一名未成年少女旁边的大床上继续扑腾。 一直到听见程灵素的叫喊,他才回来。 老王说:“阿牛,你为何如此容易轻信,人家说什么你都当真,居然为了满足个鬼的欲望而抛下了严肃的任务,这事未免显得太荒唐,看来我对你的能耐有必要重新做出评价。” “请原谅,朱小倩太有魅力了,我深深地被她吸引,相信她的话,爱上了她,想不到会给予敌方可趁之机。”阿牛的检讨貌似并不深刻。 “那女鬼还在吗?”老王问。 “应该在吧,我离开之前叫她乖乖等着我,一会儿就回去。”阿牛乐呵呵地说。 “你过去把她叫过来,我要话要问。”老王说。 “我前世的前世是你师傅,我认为你对我应当保持一些适当的尊重。”阿牛说。 “这个事到目前还未确定,就算确实如此,那也是几辈子以前的事,一旦再入轮回之后,前生的记忆就完全被抹去,无论怎么看,你都不再是我师傅。”老王说。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我不想就此与你争论。”阿牛说。 “快去把女鬼叫来看看。”老王催促。 阿牛点头,转身飘开,钻入墙壁进入走廊,然后再进入对面的房间内,寻找朱小倩。 出乎预料的情况出现,老年胖子和少女仍在呼呼大睡,然而旁边那张大床上却空空如也,女鬼朱小倩已经不知去向。 “小倩——!你在哪里,我想念你——!”阿牛发出悲痛交加的嘶喊。 声音在房间内回荡,久久不散,躺在床上的老年胖子和少女听不到阴魂的叫嚣,却受到某种奇妙的影响而做了噩梦,两个人都梦到自己置身于无边无际的荒坟和腐烂尸体当中,身边全是可怕的东西。写检讨 阿牛垂头丧气地坐在地板上,听老王训斥。 “你真没用,居然被一只女鬼随便三言两语哄得魂不守舍,差点误了大事,太差劲了,简直无组织无纪律。现在你写一篇深刻而详细的书面检讨,对这种错误的行为做出反省,以避免将来再犯。” 阿牛说:“能不能算了,我上小学和中学时写的检讨已经够多,不要再让我写啦好不好?” “检讨必须写,还得惩罚你三天之内不许接触食物。”老王显得很严厉。 “你怎么跟村干部似的。”阿牛抱怨。 “对啊,我确实做过一段时间村干部,那是四十年前的事,后来因为我乱搞男女关系,结果被赶出来了。”老王说。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这还不行么?”阿牛说。 秋水说:“给阿牛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相信以后他能够做得更好。” “就是嘛,我只不过擅离职守一小会儿,就弄得上纲上线的,只差没把我拖出枪毙一次。”阿牛嘀咕。 午餐结束后,众人回到千岁健康产业中心的大院内,继续寻找大恶棍的魂魄。 老王躲在灌木丛内悄悄放出两只纸鸟,让它们帮忙寻找那恶鬼。 纸鸟直飞向住院部大楼的顶端,众人急忙跟上。 一路畅通无阻进入电梯,然后开始上升,老王闭着眼睛保持与纸鸟之间的联系,稍后说去十九楼。 秋水暗暗在心里祈祷,希望这一次能够找到大恶棍的魂魄并将之消灭掉。 很快到达十九楼,众人走出电梯,紧张地看着老王,等待下一步指示。 “卫生间在哪里?”老王问。 秋水回答:“前面走到转角处往左,前行大约四十米就是。” “大恶棍的魂魄可能在女卫生间里,咱们找他去。”老王说。 “为什么会在那种地方?”秋水问。 “卫生间是排泄的场所,距离地府较近,阴气很浓,由于这幢楼特殊的位置和朝向,这方面的问题更加的严重,大恶棍刚死不足两天,迫切需要吸收阴气滋养身体,这样才能够迅速变强,所以会选择待在这样的地方”老王说。 做鬼的感受 老王贴了一张隐身符到自己身上,然后说要亲身冒险,进入女卫生间内捉拿大恶棍的魂魄。 阿牛小声嘀咕:“我总觉得老王想要去偷窥。” 老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于是改变了主意:“大家全都贴上隐身符,一起进去吧。” 秋水说:“卫生间不怎么大,全部人都进去的话会很拥挤,到时候让人发现就不好了。” “对,试想一下,如果在卫生间里碰上某处看不见的人,我会被吓坏的,普通女子没准会被直接吓死。”程灵素说。 “这就没办法了,还是我独自进去吧,你们拿好灭灵符和玄天符,站在外面,围成一圈,以防万一。”老王说。 然后声音没了,卫生间的门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缓缓推开,然后关上。 里面有人,并且不止一个,从交谈的声音可确定这一点。 阿牛说:“老王很可能会在里面待整整一下午。” “没这么变态吧?”秋水说。 “老王能够在风月街和娱乐城折腾一整夜,在卫生间里蹲守也很正常。”阿牛说。“当年你做老王的师傅时候有没发现自己的徒弟常常扒女厕所?”秋水问。 “我记不得那时的事了,否则的话,哼,我会利用道术让自己复活,然后去抢银行什么的。”阿牛说。 “还好,你记不得前世的事了,否则会制造出很多麻烦。”秋水说。 “这事相信是莫名其妙,我的前世的前世居然是个比较厉害的道士,教出像老王这样的小天才,然后又给害死了,隔了两世,再入轮回,却是为了来找大恶棍复仇,这样的经历未免太诡异了点。”阿牛感慨不已。 这时一只面色青灰,表情冷漠的年青女鬼双足离地一尺飘过来,这鬼的双腿齐膝盖部分往下全是一团糟,估计死于车祸,阿牛的视线突然转向这女鬼,想来是女鬼暴露的上半身吸引了他。 秋水一不留神,阿牛已经追逐在女鬼身后飘出几米远,只听到搭讪的言语传来:“小妹妹,你多大了?喜欢喝什么,我很想跟你聊聊做鬼的感受。” “阿牛回来。”程灵素冷冷地喊。 卫生间 阿牛悻悻然回头,问程灵素有什么事。 程灵素说:“你生前是色狼,死了是色鬼,早晨的事还没过去几个钟头,老毛病又犯了,真是过分。” “我是想跟那女鬼套套近乎,看能不能打听到大恶棍的消息。”阿牛说。 “如果我没喊住你的话,估计你已经把那女鬼摁倒了。”程灵素说。 “那怎么可能,我是很讲究情调和浪漫气氛的鬼,怎么也得谈几十分钟恋爱再办事吧。”阿牛说。 这时距离老王隐身进入女卫生间已经有十几分钟,考虑到里面空间并不大,这点时间足够全面仔细地检查过每一个角落,于是小梦决定进去看看。 一分钟过后,小梦表情漠然走出来。 “老王在做什么?抓到扁晓雀的魂魄了吗?”秋水问。 “这位大法师正在看两名中年妇女方便。”小梦说。 秋水决定进入男卫生间看看,因为他觉得大恶棍的魂魄也许会在这边。 进入其中,一股陌生的臭味扑面而来,感觉气场有些不对劲,温度过低,而光线很暗。 秋水小心翼翼地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让外面的光线透过玻璃照耀进来。 四周变亮了一些,感觉稍好一点。 他查看周围情况,貌似一切正常,小便槽没问题,洗手池也很正常,镜子没有破碎。 有八个蹲位,全都关着门。 他鼓起勇气,打开了第一扇,看到一名年青男子手执一次性小型注射器,正往大腿上的静脉血管里注射什么,按照常识大致可以判定,这家伙是一名瘾君子。 “抱歉,你继续,就当我没来过。”说话的同时,他急忙关上门退开。 里面传出怒气冲冲的叫骂:“眼瞎了吗?乱闯一气,真讨厌。” 再打开另一扇门,这一回里面是名老年胖子,貌似正努力挤压什么东西,看到秋水,老胖子喘着粗气说:“严重便秘了,能不能帮忙挤下开塞露。” 他急忙退出来,说打扰了,还有事,不能帮忙。 打开第三个,里面空空如也。 他突然想起,传说中卫生间内第一个蹲位阴气最重,容易看到邪秽之物。 食粪鬼 秋水绕过其它蹲坑,直接走到第一个蹲位外面,犹豫片刻之后,伸出手,打算把门弄开。手摸到门把,轻轻往外拉,刚露出一条小缝隙,还没看到内部情况。 阿牛进来了,把嘴凑在秋水耳边说:“小梦叫我来帮助你。” 秋水被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吓了一跳,急忙松开。 蹲位内传出一名男子抗议的声音:“里面有人,别瞎闯。” “对不起,我要找人。”秋水说。 阿牛趴在他背上,轻声嘀咕:“我伸过脑袋进去观察一下,如果有情况,会立即通知你。” 秋水轻轻点头,闪到半边。 阿牛飘浮向前,脑袋缓缓钻入门板之内,几秒钟过后迅速退回来,表情焦急,同时比划复杂的手势,示意赶紧去搬救兵,目标就在里面。 秋水急忙退出卫生间,到了外面。 阿牛说:“我看到了大恶棍的魂魄,这家伙恶心透了,居然趴在茅坑里,正大力吃屎,吃得很香的样子,脏东西糊得满脸都是。” 秋水说:“你赶紧进入女卫生间,把老王叫过来处理此事。” 小梦和程灵素围过来,问是不是找到大恶棍了。 秋水缓缓点头。 一名女子从卫生间走出来,阿牛趴在其背上,鬼咸猪手在女子胸前大力乱摸,女子隐约感觉到什么,大概是竖起的汗毛,也可能是突然来临的凉意,站住看了看四周。 女卫生间的门没有完全归位又被推开,但是看不到任何人影,这一回出来的肯定是老王。 秋水上前,推开了男卫生间的门,手指第一个蹲位,示意目标就在里面。 隐形的老王小声嘀咕:“明白了,这就去灭了他。” 阿牛和朗淡平进来,站在一边,非常期待地看着。 片刻之后,老王回转来,说已经看过全部八个蹲位,大恶棍的魂魄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刚才还在吃屎的,我不可能看错。”阿牛大为惊讶。 “咱们闹出这么大动静,大恶棍肯定被吓跑了,真遗憾。”老王摇头叹息。 自责 秋水建议老王赶紧扔出纸鸟,寻找大恶棍的踪迹,老王苦笑摇头,说这厮多半仍在这幢大楼内,只是不知到底藏在哪里,现在是白天,人很多,弄一只纸鸟在走廊内飞来飞去未免太引人注目。 秋水颇为自责,认为刚才自己应当挺身而出,与之战斗,这样的话或许现在已经搞定一切了。 小梦说:“也许刚才你如果和大恶棍面对面的话,现在你已经发生可怕的意外了。” 想来确实有些可能,面对如此诡异可怕的恶鬼,什么事都有可能遇上。 阿牛沮丧地说:“我应当扑上去,捉住这家伙,不让其跑掉。” 老王说:“过错在我身上,我不应该逗留在女卫生间偷窥,早点过来的话,或许已经把大恶棍给彻底消失了。” “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希望以后别再犯类似错误。”秋水不客气地说。 在几位陌生人疑虑重重和目光中,他们离开了男卫生间。 现在有充足的时间,阿牛把刚才看到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 他把脑袋伸入门板之后,看到一名中年男子正在排泄,臭气浓烈,非常难闻,而大恶棍的魂魄就挤在中年男子肥而白的屁股旁边,张开大嘴吞食刚拉出来的大便。 确认这是大恶棍,阿牛立即退出来,向其它人通风报信。没想到,这厮又一次逃走。 小梦问老王,为什么大恶棍要吃那种脏东西。 老王说:“有种阴魂叫做食粪鬼,特别喜欢脏东西,大恶棍许多次寄居在其它人的躯壳内,可能其中有谁是食粪鬼投胎转世,于是受其影响,大恶棍也沾上此特殊嗜好,并且能够从粪便中吸收到特殊的营养成分,快速修复受伤的形体。” “真恶心。”秋水说。 “大恶棍还喜欢吃尸体,有时吃弄熟的,有时则生食,这事同样恶心。”老王说。 “不过你吃鬼也有些不对劲,这事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秋水说。 “我只吃该死的恶鬼,这事应该可以算行侠仗义,性质完全不一样。”老王说。 秋水问:“老王,请你开动脑筋,好好想一想,大恶棍接下来会去什么地方?” 老王摇头:“现在我猜不出,或者找个地方歇息一会是很好的选择。” 无法理解 秋水坐在亭子里,小梦在旁边,路过的几名医护人员热情地打招呼,问他俩是不是回来上班了。 秋水说只是回来看看,没打算要在此工作。 一名中年护士说新老板给的待遇不错,比扁院长时代强出一大块,如果生意能够达到原先的水准,收入还会更高。 一名药剂师说:“小梦和秋水,你们也回来工作吧,我可以跟新来的那位主管人事的经理说一说,现在很多岗位有空缺,你们甚至可以选择做什么。” 秋水摇了摇头:“我打算改行了,不再开救护车,也不做车队长或者管理员,这里不可能有适合我的岗位。” “你打算做什么去?”药剂师问。 “我要跟着一位大法师学习道术。”秋水说。 几位医护人员皆表情出愕然的神色,显然觉得无法理解。 从外表看,这几位属于没有死过的人,算是较为纯正的人。 中年护士说:“学道术有前途吗?能不能像和尚那样赚到比较多的钱?” “也许吧,我说不太好。”秋水说。 小梦说:“这里很不对劲,你们要当心,可能随时会出现诡异的恐怖事件。” 几位医护人员点点头之后走开。 一直背对这边的朗淡平才转过身来,因为不希望被人认出。 老王喝了一瓶没加冰的威士忌,此时晕乎乎地躺在草地上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噜声。 此时正值下午十五时,艳阳当空,阴魂不可能在室外活动,就连阿牛也只得乖乖呆在石头桌子下面纳凉。 前方五十几米的停车场内不时有车辆进出,显得很热闹。 透过树梢看出去,住院部大楼外部隐隐有一层黑气,依稀可见多处玻璃窗内有灰白色的鬼影在活动,感觉极为不对劲。 半个钟头之后老王放飞的纸鸟一直在住院部大楼十四楼周围盘旋,这些迹象表明大恶棍的魂魄就在那一带活动。 跳楼 下午十六时,老王仍在呼呼大睡,口水流到腮帮子上也不知道。 秋水一直在观察住院部大楼,想从周围黑气的流动以及纸鸟飞翔的方向中找到某种启示,以确定大恶棍在什么地方。出乎预料的情况突然出现,事前没有什么明显的征兆,而是猛然发生,来不及阻止,甚至来不及思考为何如此。 最起初只有一名老年妇女爬十三楼的窗台,然后跳下来,摔到一辆轿车的顶上,弄出响亮的撞击声。 秋水看到了这情形,正考虑要不要叫醒老王。 秋水觉得这或许只是一起特殊个案,毕竟这里是医院,偶尔有患者由于无钱医治而自尽或者忍受不了病痛的折磨而跳楼都不算特别意外的事。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再也沉不住气。 又有人往下跳,这一回是一名中年男子,体形有些肥胖,从十五楼的一间病房的窗口一跃而下,在空中坠落过程当中还发出尖锐而高亢的叫喊声。 中年男子摔到坚实的水泥地板上,坠地的瞬间,血雾四散溅开,脑壳里的灰白色物质迸出。 秋水意识到情况有变化,再也忍不住,跳到老王身边,试图叫醒这位大法师。 小梦皱着眉头,清点从楼上跳下来的人:“第三个,第四个,五个,六个七个,这两位牵着手一起跳。” 老王喷着难闻的酒气悠悠醒转,问秋水发生什么事,是不是天塌下来了? “天没塌,可是有人跳楼,一个接一个的跳。”秋水焦急地说,“你赶紧想想办法。” “死一些人不算什么,我早就说过,这里会出大事,死掉百十号人完全在预料之中。”老王仍然躺在草地上,一点不着急的样子。 秋水把老王拖起来,身体扶正,示意看那幢黑气沉沉的大楼。 这时小梦已经数到十二个。 院子里有的人开上车想要离开,由于抱着相同想法的人较多,于是十几辆车堵在大门口动弹不得,其中有几辆甚至发生了碰撞。 有些人由于惊恐而哇哇乱叫,有些较为机灵的人则离开大楼,跑到庭院中间,以免被高空坠落的人砸中。 无计可施 老王摆脱了秋水的提携,慢慢悠悠站起来,像是打太极拳一样毫不着急。 众人期待的目光全都注视着这位大法师,指望他挺身而出,拯救人民于水深火热。 小梦已经不再清点跳楼的人数,因为实在太多,从传来的响声以及周围人群的惊叫中大致可以判断出,已经超过了二十个,并且仍未停止。 各个楼层都有人跳下来,大部分是前来就诊的患者或家属,间或跳下来一名身穿白衣的工作人员。 跳楼的人没有一定的规律,有时三两个一齐跳,有时几分钟也没有谁往下跳。 远远看过去,住院部大楼周围的黑气更浓了,像是发生了火灾一样。 老王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周围几张充满期许的面孔,有些惭愧地说:“我无计可施。” “不会吧!”众人愕然。 秋水说:“你是天命堂出身的修道天才,应该会有办法,请露一手吧,我们都把你看成超级英雄和城市正义卫士,请别让大伙失望。” “很抱歉,我确实没办法做什么,目前正在胡作非为的是一群恶鬼,他们有组织地搞突袭,制造阵法,迷惑住一些阳气较弱的人,让他们从楼上跳下来,如果在现场的话,我当然可以阻止住其中一小部分鬼,但是现在距离这么远,我确实无能为力。”老王说。 “我们赶紧冲过去,或许能够救下一部分人。”秋水说。 “我不明白,你们几个平时一点不像善男信女,甚至有几分心狠手辣,这会儿却大发慈悲,想要拯救民众脱离险境,这算什么事?”老王的表情显得困惑。 “我们大概是平庸的人,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没打算要解放地球,没想通过不法手段赚二十亿,也没想把红旗插遍亚洲,可是我们都不希望无辜的人这么死掉,我们都希望这个世界太平无事,所有人都能够安居乐业,幸福安康。”秋水说。 “看来你们比我想象的更伟大。”老王说。 “赶紧行动吧,能救一个算一个。”秋水说。 “现在好象已经没人往下跳了,事情已经告一段落。”老王指着前方的大楼说。确实如此,看上去暂时没人跳下来。 庭院里有一些人,与大楼底部墙壁保持着二十米以上的距离,谁也不敢上前去,生怕被下坠的人砸中。 风凉话 秋水注视大楼,确认已经超过五分钟没有一个人跳下来。 他觉得或许老王的观点是正确的,大规模害人事件暂时停止了。 “已经好一会没人往下跳了。”小梦说。 “大概那些恶鬼玩腻了,不再做这种害人的事。”程灵素说。 朗淡平说:“我认为情况不可能这么简单,肯定还会有其它人跳下来。” 秋水说:“那些恶鬼为什么要这么干?谁能猜到意图?” 老王慢吞吞地说:“我琢磨着,是大恶棍指使和发动的,目的是为了制造混乱,让我们没空追击他。” 这边正讨论着,对面楼上又有人往下跳,一个接一个,共跳了五个。 沉闷的撞击声响了五次,围观者的尖叫没完没了。 秋水攀到亭子边缘的栏杆上站着,居高临下看过去,发觉住院部大楼下方已经有许多具尸体,紫红色的液体弄得到处都是,其中有两棵大树上挂着多具残缺的尸体。 有的尸体被后来跳下的人撞中,弄得更加一团糟。 感觉像是世界末日一样。 老王若无其事地嘀咕:“当年南宋崖山跳海自尽的臣民数以万计,如今不过几十号人,算不上大事,计划生育爱好者和殡仪馆的人估计非常乐意看到这种场面。” “你怎么还说风凉话?”秋水有些诧异。 “这不是风凉话,实事求是地说,不就是死了一些人吗?当年我亲眼见过死亡成百上千人的场面多了去,确实不算什么。”老王依旧很平静。 “我没你这么见多识广,死了这么几十个人,已经能够让我难受很长时间。”秋水说。 小梦说:“我猜测,大恶棍想通过制造这样的事端使千岁健康产业中心的老板回到山京城,这样的一来,就有机会附体和夺舍,最终取而代之。” “距离大恶棍的头七还有五天,这么弄是不是早了一点?”秋水说。 “这家伙与普通的鬼完全不一样,一般的标准和规律很可能不适用,我绘制的玄天符和灭灵符都没能够致其于死地,也许不必等到头七就可以借尸还魂。”老王说。 “我们怎么办?”秋水问。 “找到可能会被夺舍的人,设法保护他。”老王说。 有完没完 老王的想法让秋水有些吃惊。 感觉很不可思议,身为一介布衣(即俗称的屁民),居然要设法去保护李公子或者李副总督这样的著名成功人士。 试想一下,身为一名可疑的陌生人,想要接近李公子这样的人物并说服对方接受保护,这样的事能够做到吗? 恐怕不等走到公子爷面前,已经被保镖摁倒在地了。 谣传李副总督父子家财超过百亿,想来在他们旁边转悠想要套近乎的人不知凡几,如何才能在短时间内与他们搭上线? 他们身边自有高质量的保镖和家丁,根本不需要外人插足安全方面的问题。 秋水摇了摇头,说不可能对李副总督父子提供护卫。朗淡平说:“如果大恶棍成功进入那对父子当中的谁体内,我们岂不是得找地方躲起来,从此过着惶惶不可终日的生活。” 秋水缓缓点头:“确实如此,若是大恶棍占据了副总督躯壳的话,我们在这个城里想要继续混下去就很困难了。” 朗淡平说:“逃到外地也没用,沈浪就是例子,跑到千里之外,按说应当很安全了,却仍旧被捉回来,受尽折磨。” “出了这样的大事,涉及的赔偿金和维稳费用估计是很吓人一笔钱,估计李公子得亲自回来处理。”程灵素说。 朗淡平说:“我不明白一点,那一夜我们伏击扁晓雀的时候,那幢别墅里的大人物很多,其中有好几位副总督和其它大人物,为什么这厮不选择其中之一作为附体目标呢?” 秋水说:“我猜测,由于大恶棍是个含眦必报的小人,财产被夺,心里必然不甘,于是把图谋旺财医院的正主选为夺舍目标。” 就在众人讨论的同时,住院部大楼上又有人跳下来,在大约两分钟内,一共跳了七人。 不必费劲去猜度,从这样的高度坠楼,除非跳到空气垫上或者深水池内,否则的话,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几近于无。 老王皱起眉头看着前方的高楼,沮丧地说:“怎么还有往下跳的,真过分,有完没完啊?” 怨气很重 秋水走到人群当中,混在里面观看坠楼的尸体。 此时距离更近,可以看得非常清晰。 坠楼的尸体大部分是男性,小部分为女性,年纪多数都是中年,年老者和年幼者极少。 其中一些尸体在摔下之后又被其它坠楼者撞击,导致破损极严重,可以用面目全非来形容。 也有一些尸体保持完好,只是很多骨头断了,七窍流血或者牙齿大部分飞出口腔外。 有的尸体由于被后来者撞到,弄得肚破肠流,内脏飞出来。 一具中年肥胖男尸尤为悲惨,脑袋齐眼睛往上全都碎了,脑汁撒开到地板上,形成扇形的一大片。 一具女尸显然是头部首先着地,结果导致脑袋和脖子被强行塞到胸腔内,而肺脏和一部分肝则撑破了肋骨和皮肉挤出来。 摆放在楼下的车辆全都被砸坏,玻璃破碎,车顶塌陷,血污染红了四周。 一名男子由于摔到树上然后才坠地,腰椎弄断了,上半身与下半身齐腰部扭曲呈现一个怪异的角度,虽然受伤严重,却一息尚存,但是可以肯定撑不了很久,也许一两分钟之后就会死掉。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和其它一些奇怪的味道,苍蝇飞来飞去,嗡嗡作响。 围观的人群当中有些呕吐,有些则干脆晕倒,也有的显得若无其事,甚至有几位勇敢者拿出手机拍摄尸体。 秋水大致估计了一下,约有三十五具左右的尸体。 旁边一名年青男子显得兴致高昂,通过手机与人交谈,用语言描述这里的可怕景象,说得沫星飞溅,绘声绘色。 年青男子突然放下手机,掏出烟盒,向秋水借火。 “抱歉,我不抽烟,所以没有火种。”秋水说。 旁边的程灵素举起打火机,弄出一只小小的火苗,年青男子见状立即凑过去点燃嘴里的烟,然后说谢谢并向她敬烟,程灵素若无其事地收下。 小梦也挤到人堆当中,来到秋水身边,小声说:“这些尸体怨气很重,离远一些,别走太近,否则身体会受伤害。” “这样啊,咱们别看了。”秋水急忙后退。 “在这里看看还行,别再往前。”小梦说。 会爬的尸体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由于已经有十多分钟没人跳下来,一些胆子较大、有帮助落难者热情的人上前去,把貌似没死透的人拖出来。 一些医护人员过来查看情况,还有几位保安也在其中,围观人群立即开始对这伙人大加指责,认为他们对于这样的大规模集体跳楼事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场一片混乱,叫喊声和咒骂不绝于耳。 秋水抬头再看住院部大楼,发觉黑气已经淡了许多,看来那伙邪恶的鬼已经有消停的迹象。 再看地面上的破碎的尸体,以及空气中难闻的味道,颇有恍若隔世之感觉。 老王打着酒嗝走到人群的边缘,乐呵呵地观看前面的悲惨景象。 阿牛问为什么看不到这些人的魂魄,小梦说这是因为此时艳阳高照,魂魄离体之后唯一选择就钻入地下,否则的话将会在日光中魂飞魄散。 阿牛又问为什么自己可以在阳光中行走,小梦说这因为老王用灵符帮忙固本培元,改造体质的缘故。 阿牛说:“可我仍然觉得站在太阳下面不怎么舒服,被日光曝晒感觉就像被刀子刮皮肤一样难受,我还是离开这里找地方避一避。” “去那边树下面呆着吧,等离开的时候,我会通知你,记着别再跟女鬼跑了啊。”小梦说。 阿牛慢慢悠悠飘到树下,坐在那里,显得很无聊的样子。 突然间,出乎预料的情况出现,一具脑袋摔烂了大半的尸体慢慢爬出来,这是一具男尸,身上的名牌西服沾满了血污,年纪大概三十出头,脑壳后部已经全没了,脑汁所剩无几,留在残余颅骨当中的大概还有几百克。 然而这尸体居然在动,用扭曲的腿和已经折断的胳膊缓缓往外爬行,不时还昂起一团糟的头颅观看前方情况。 围观人群当中,尖叫声被引爆,一些胆小者开始离场,一些人站着不动,后面有些好奇心特别严重的人由于搞不清楚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试图往里挤,以便看个明白,于是人堆陷入混乱。 秋水若无其事地安慰两名年青男子:“一具会爬的尸体而已,不必惊慌,它动作这么缓慢,不可能伤害谁。” 男尸 脑袋敞开的尸体往前爬了大约五米远,围观的人群已经跑掉四分之三,现在不必往前挤,站在较远处就可以看得非常清楚。 秋水不禁想,这具尸体刚死掉十几分钟,肌肉和皮肤还未变得冰凉僵硬,或许能够说话,脑袋上半部分虽然摔坏了,但是下半部分和口鼻下巴等处基本保持完好,发声器官未受明显损伤。 想来会动弹的尸体恐怕不止这一具,待会其它的尸体很可能也要开始爬行或者做其它的事,到那时,估计围观人群将由于惊恐而跑光。 医护人员和保安随便选择了几具看上去貌似完整的尸体,搬到担架上,然后回到大楼内,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是为了摘取器官还是抢救,估计前者的可能性较大,因为谁都可以确定这些跳楼者没得治了。 没人理睬会爬的男尸,大概所有人都认定,脑袋已经坏成这样子的东西没有任何抢救的价值。 两名保安和一名护士抬了担架从秋水和小梦面前经过,说了声借光,别挡道。 秋水惊讶地发现,这两位保安就是半天前在太平间内跟随龙啸云和华英雄的那两位。 脑袋破碎的男尸爬向程灵素,昂起头,有气无力地说:“能不能给只烟抽?”说话的时候,一些红色的泡沫从耳朵孔里溢出。 程灵素沮丧地长叹:“唉,看上去你这么可怜,小小愿望当然得满足。” 她把先前年青男子敬的烟点燃,塞到男尸嘴里。 男尸含糊不清地说了声‘谢谢’,然后开始吸烟,一些烟雾从严重破损的脑壳当中冒出来,耳朵孔和腮帮子上方的破洞里也在往外冒出烟,由于用力不当的缘故,颅骨内部剩余的脑组织有一部分流淌出来,落到了粗糙的水泥地板上。 秋水走到男尸旁边,诚恳地问:“先生,你还记得跳楼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费事理你,没看到我正在抽烟吗?”男尸说。 “如果你回答我的问题,你将会有更多烟可以抽。”秋水说。 程灵素很配合地拿出一包烟在男尸红乎乎的眼睛前方晃动了几下。 男尸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因为我只是一具尸体,我的灵魂已经溜走了,不知去了哪里。” 尸体的榜样 程灵素把半盒烟放到男尸的手指里,转身欲走。男尸喃喃说:“短头发美女,再陪我聊一会好不好?” 程灵素停住,皱起眉头问:“你都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可聊的?” “我能够确定身上的骨头保持完好的已经没几根了,可是我还能够动弹,这事真奇妙,如果你肯配合的话,没准我还可以与你嘿咻呢,想不想试试看?” “你真是一具不肯认输的尸体,堪为尸体的榜样和楷模。”程灵素不禁笑起来。 “我要是早几天认识你就好了,公平地说,其实我的相貌和身材都不错,财产状况也还对得起观众,有车有房。”男尸说。 “有老婆孩子吗?”程灵素问。 “有啊,不过那没关系,爱情可以战胜一切障碍。”男尸说。 “那边有几具女尸,我认为你可以考虑和它们恋爱,没准还能生下一具可爱的小尸体,然后叫计生委给你办个独生尸体证什么的。”程灵素说。 “你很刻薄。”男尸说。 “你是尸体而我是活人,这个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对你没一点点兴趣。”程灵素说。 “我有车有房,还有几十万存款,以及一份体面而稳定的工作——在事业单位。”男尸咧嘴一笑,导致剩余的那点脑汁全都流到了地上,但是它对此毫不在意。 “你已经是尸体啦,房子和车子还有存款什么的全都归你老婆孩子所有,与你无关了。”程灵素说。 “真的吗?”男尸的语气变得悲凉。 “确实如此,再说你还记得你的存折密码吗?”程灵素说。 男尸犹豫片刻,慢吞吞地说:“被你这么一提醒,我发现怎么想不起银行密码了,连家住哪个小区、门牌号是多少也想不起来了,真糟糕。” 程灵素拾起秋水刚刚的问题:“还记得你跳楼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 男尸缓缓摇头:“没印象了,魂没了,可能还留下一部分魄在体内,太复杂的事全都忘记了。” 程灵素手指墙角,小声说:“你应当回到那边乖乖躺着,等殡仪馆的人来把你弄走,送到焚尸炉里烧成灰,这才是你最合理的归宿,乖啊,去吧,别折腾了。” 死老头 男尸没有听从程灵素的建议,而是继续往前爬,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努力,终于成功地爬到小梦和秋水面前。 这时又有几具破烂不堪的尸体开始动弹,其中有一位的双腿保持完好,竟然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走向前方。 这具双腿完好的尸体是女性,估计下坠的时候脑袋首先落地,结果导致头和脖子被强压进胸腔内。 大概由于眼睛在体内无法观察前方的缘故,这具看不到头的女尸伸出双臂在前方摸索,看上去有些像是玩瞎子摸鱼游戏。 一具尸体是老头,已经彻底秃顶,胡子都白了,大概因为年老而骨头较脆弱,稍长一些的骨头全都折断了,许多灰白色的坚硬东西从它的体表皮肤中刺穿露出,其中有肋骨也有腿骨和臂骨。 死老头居然也动弹起来,由于无法站立,折断的四肢也不怎么只使,于是它像蛇一样屈伸身体,采取游动的方式前行,速度居然比先前脑袋摔坏的那位男子更快一些。 还有两具尸体是中年男子,它们均采取了四肢移动面朝下爬行的方式前进。 这样一来,剩余的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一轰而散,再也没有谁留下,只有秋水等人和几名保安以及医护人员仍在事故现场。 脑袋摔坏了大半的男子爬到小梦脚下,嘴里叼着的烟已经燃尽,烧到了嘴唇,这家伙却未发现,仍然叼着烟屁股。 几只绿豆苍蝇飞过来,围绕着男尸洞开的头颅飞行,似乎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降落,然后开展产卵和觅食活动。 一只胆大的苍蝇直接飞到男尸露出骨头的肩膀上,停下就不起来,按照常理推测,不出意外的话,过一会儿将有小小的虫子开始活动,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小虫子将长大,出落得白白胖胖。 小梦不想理睬这尸体,退到秋水后面。 男尸说:“哥们,能不能把我送到上班的地方,我来这里之前请了两个钟头事假,再不回去会迟到的。” 秋水说:“你现在应该去的地方是殡仪馆或者太平间,上班的事就不必考虑了,以你目前的样子,如果出现在办公室的话,会把同事吓死的。”国家大事 大概尸体也传承了人类特有的趋群性,看到男尸在这边与秋水交谈,另外几具尸体也往这边靠拢。 脑袋被强压进胸腔的女尸因为无法辨清方向,双腿却基本保持完好,居然走到了一辆轿车面前,司机被这景象吓得六神无主,挂错了档,想要倒退却弄成了前进,结果把女尸撞倒在地并碾压过上腹部。 对于女尸而言,这事或许可以归于幸运,在车轮碾压的时候,其脑袋和脖子居然奇迹般地从胸腔中挤出来,如今它的眼睛又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了。 可怜的司机被吓得哇哇乱叫,踩着油门不知道松开,压过女尸之后一直往前冲,最终撞到一辆鬼子越野车之后才停下。 女尸从地上爬起来,显得非常坚强,腰椎断了,上半身无法保持直立状态,而是拖下来,脑袋碰到了膝盖上,但是它毫不在意,仍然在往前走。 两名保安担心事态失控,用一片床单把女尸包裹住,拖进一扇小小的门内,不知去了哪里。 这边秋水被四具尸体围住,其中的死老头最喜欢说话,老是问运动会又得几片金牌了,或者就问总统今天接待哪位外国元首了,非常烦人。 秋水心想人家都弄成这样了,自己应当表现得耐心一些,于是平静地回答说最近几年来不看新闻,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 死老头愤怒地质问:“你怎么一点不关心国家大事。” 秋水说:“我很想关心,可是没有听众,投诉无门,在网络里说得过火了可能还会引来麻烦,只好这样闷声大吉啦。” 死老头说:“都像你这样,国家和民族会没前途的。” “你做了什么英雄业绩,不妨说来听听。”秋水苦笑。 “我从来不提任何反对意见,不给上面添任何麻烦,几十年如一日的听居委会的话,跟着居委会走叫我干嘛就干嘛,无论是上街维持秩序还是盯梢,或者充当暗探监视大街上的情况。我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看看北棒子国和阿富汗以及伊拉克还有那个人均gdp超过一万美元的利比亚,我们应当珍惜现在的一切。”老头大声说,由于激动,大量的血沫从折断的肋骨处冒出来,突然失声了,估计肺部和胸膜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活尸 两具中年男尸表现得较为平静,像是见过世面的人,它们问秋水,能否帮忙把它们弄得体面一些,因为接下来要去赴一个婚宴,这个婚宴很重要,是某参议员儿子娶亲,该参议员还有一个重要身份是山京城太监东路的黑老大,手下的狠角色很多。 秋水平静地提醒两具想要去赴宴的男尸,它们目前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出现在公众场所,那位黑老大兼参议员一定会体谅它们的处境,因为它们已经死掉。 一具中年男尸困惑地说:“可是我还会动,能够爬行,虽然断了许多骨头,却感觉不到疼痛,仍然能够说话。” “你们已经死掉了,乖乖认命吧,别再折腾了,就这么躺着别再动弹好吗?就像地道的尸体应该表现的那样,一会儿就有专业人士过来把你们搬到太平间的冰柜里,或者殡仪馆的炉子里,在熊熊燃烧的火焰中,你们很快就会得到解脱。”秋水说。 小梦拿出一片镜子,弯下腰递到男尸面前,示意它看镜子里的影像。 男尸眼睛瞪得奇大,显然不敢相信镜子里破碎的面孔会是自己,它的半边脸已经是一团糟,牙齿和碎骨以及血肉混合在一起,一只眼球由于眼眶摔碎而显得很大,比某格格的扮演者大了至少一倍以上,像是牛眼。 小梦托起男尸的头,让其看它身体的其余部分,从皮肉当中伸出来的腿骨尖锐断口,失禁的大小便,褪下的裤子和血污当中无精打采的小鸟。 “原来我死得这么难看。”男尸沮丧地说。 “这事不能怪你,你已经尽力了,其它几位也是如此。”秋水诚恳地说。 这时保安和医护人员走过来,看样子打算开始清场。 秋水擦去额头的汗水,退往另一个方向。 保安拿出黑色大塑料袋,把尸体装进去,也不理会来自尸体的抗议。 地上的一具活尸大声说:“我没死,快把我送到医院里进行抢救,不能这样对待我。” 保安一言不发,把这具尸体从地上弄起来,放到袋子里。 男尸继续反对:“我是公路行政管理人员,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 塑料袋封严,一根细绳勒住了嘴的位置,男尸无法再出声。证据 一名貌似高管模样的中年女子走过来,身后跟着两名体格强壮的保安和两名戴了太阳镜的猛男。 瞧这捧场,此女级别应当比较高。 秋水心想对方多半会告诫自己对今天的事保密,不得外泄,否则后果很严重。 果然如此,这女人一直走近众人,严厉地提出求,说不许向任何人提及发生这里的事,否则会有黑道人物找上门去。 秋水微笑点头退开,以示明白,心里却很不以为然,觉得此女一副人模狗样的打扮,张口却是江湖和丛林性质的威胁话语。 程灵素很不高兴地回应:“法律规定公民有言论自由,我们想说什么你管不着。不去阻止惨剧发生,也不赶紧抢救伤员,却忙着捂盖子,阻止别人说话,这算什么事。” 中年女子一挥手,保安和保镖立即围上前来,伸出胳膊展示肌肉和力量,仿佛在做健美表演,只是表情显得更凶恶些。 程灵素不依不饶:“怎么?理亏了就要采取暴力手段让我们闭嘴吗?” 中年女子得意洋洋地说:“几十年来,这旮旯都是如此处理突发事件的,已经形成一整套独特而有效的办法和手段,法律不是挡箭牌,扯那些没用的,谁的实力强就是谁说了算。” 程灵素说:“你这么有本事,干嘛不去对付制造跳楼惨剧的元凶,而是在这里对着我们发威?” “我认为,刚才发生的不幸事件很可能与你们几个有关。”中年女子严肃地说。 “了解,这是老伎俩了,栽赃陷害,乱抓替罪羊,为自己开脱。”程灵素说。 “这些话留着待会跟差人说去。”中年女子示意保安和保镖组成包围圈。 秋水小声提醒:“算了,别跟这婆子一般见识。” “现在她不可能让我们走了,肯定得把我们抓到局子里去。”朗淡平说。 “没错,你们几个是重大嫌疑人。”中年女子说。 “你凭什么这样说?有证据吗?”程灵素质问。 “证据很好办的,我能够找出一大群证人,连一年前你们乘公交车逃票的事都可以作证。嘿嘿。”中年女子冷笑。 无耻 程灵素说:“我们乘公交车从来没逃过票。” “我有许多种办法证明你们确实逃过票,仅此一项便可以让你们失去自由一年半载,嘿嘿,整人的事我最擅长啦。”中年妇女得意地笑。 “你真无耻。”程灵素怒骂。 “过几天以后,你会跪着求我饶恕。”中年妇女说话的同时掏出小镜子,若无其事地补妆。 “再怎么折腾你也就是个丑老太婆。”程灵素骂。 “我会记着你的话,让你多在牢房里呆一两年。”中年妇女说。 秋水忍不住说:“这样显得很不讲道理哦。” 中年妇女露齿妩媚一笑:“嘻嘻,作为强势的一方,我凭什么要跟你们讲道理,这么多年了,你们还不明白吗,武器和拳头里面出真理,就喜欢这句话。” “你简直不可理喻。”秋水说。 “我是千岁健康产业中心的副总经理兼李公子的秘书和全权代表,修理你们几个屁民,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哈哈哈。”中年妇女仰天长笑。 这时已经有五名保安和四名戴太阳镜的壮汉围在四周,并且缓缓收拢包围圈。 远处传来警笛声,差人们终于来了,但是被堵在大门外面。 秋水说:“我觉得很奇怪,这里出了如此可怕的事,你不去调查研究,也不想办法怎么阻止类似情形再次出现,而是在这里与我们较劲,为什么?”“凭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解释这种事。”中年妇女故作高深地叹息,接过旁边一名保镖递上的烟叼在嘴里,然后另一名保镖帮忙点燃,吐了一个烟圈之后慢悠悠接着说,“我大权在握,手下有这么多的勇士,想修理谁都行,没有道理可讲。” “你很愚蠢。”秋水说。 “你胆子很大,但是我保证,你会为现在的冲动言辞而后悔,尤其是当你在监狱里被其它性饥渴患者爆菊花的时候。”中年妇女说。 “你的精神状态不正常,应当接受治疗,或许还有机会痊愈。”秋水说。 “就冲你这句话,加刑期五年。”中年妇女冷笑,“如果跪下来认真磕十几下响头,诚恳地请求饶恕,那么我可以考虑减轻惩罚,让你随便坐几年牢算了。” 仿真奶牛 秋水苦笑摇头,心里在想,要不要贴上隐身符,制造一场混乱,然后寻机把这可恨的婆娘双腿打断。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自己得到平静的心境。 有些人就是这样,没办法与之讲道理,因为她拥有更多资源和权力,认定可以通吃一切。 暴力或许是解决类似的问题的唯一办法,因为根本不能与之平等而理智地沟通和交流,对待这样的贱人,只有当她趴在脚下捂着青肿的脸抽泣时,才有希望与之讲道理。 两名保安捉住朗淡平的手臂,读图控制住他。 已经有警车从大门驶进来,交通堵塞看来已经结束。 眼看形势危急,老王不得不出面了,这位白发苍苍的大法师走过来,面露微笑看着中年妇女,开始施展不入流的控魂术。 对待这样一个刚愎自用的笨婆娘,三流控魂术足以应付。 老王说:“你今年多大了?生过孩子没有?平时与李公子在一起做些什么?” 中年妇女愣住片刻之后表情迅速变得轻松,眉开眼笑地回应:“我才四十岁,不算很老,三年前生过一个孩子,然后做了李公子的仿真奶牛,与李公子在一起的时候,有时我帮他吹箫,有时挤奶给他喝,就这样啦,嘻嘻。” “我们打算离开,请帮忙叫你的人收队散开。”老王说。 “嘻嘻,遵命。”中年妇女像女鬼子那样点头,露出相似的笑容和表情。 老王把嘴凑近她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悄悄话。 中年妇女大声下令:“立即散开队形,鼓掌欢送这几位帅哥美女离开。” 保镖和保安虽然不太理解这是怎么一回事,却仍旧遵命照办。 老王昂首挺胸带领众人离开,仿佛一位检阅仪仗队的将军。 一直走到七十多米远的树丛里,掌声才慢慢停止。 老王站住,示意大家回头观看。 秋水问:“会发生什么事?” “有好戏看,慢慢欣赏就是,别再问了。”老王神秘兮兮地笑。 “你是不是让那坏婆娘乱咬人?”小梦问。 踏雪寻梅 几分钟过后,期待中的好戏果然果然上演。 那位千岁健康产业的副总兼李公子的乳娘正与到场的差人进行理智而有益的交谈,情况突然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她毫无预兆地开始解上衣钮扣,然后弄开短裙的拉链。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这位副总兼乳娘脱光光,露出一身白花花的皮肉,开始快速奔跑,同时声嘶力竭地唱歌:“踏雪寻梅——踏雪寻梅——!” 刺耳的歌声仿佛狼嚎,在空旷的庭院内回荡。 程灵素笑得岔了气,手捧肚子蹲到地上。朗淡平大力拥抱老王,对这事大力赞扬:“玉树临风的大法师,我好崇拜你,关于那婆娘你处理得太好了。” 副总狂奔了一阵之后被保镖拦腰抱住,用床单简单包裹了一下,她奋力挣扎,大喊大叫以示抗议。 程灵素说:“真想送一束花给她以示鼓励,这么勇敢的行为可不多见。” 老王微微点头:“这婆子身材还不错,很丰满,就是腰部的肥肉多了一点,如果动个小手术割掉一些,就比较漂亮了。” 只有小梦还保持着冷静的头脑,观察了一下周边情况之后说:“我们得赶紧撤离这里,再不走的话,待会可能会惹上大麻烦。” 秋水点了点头:“对,该走了,那些保镖和保安反应过来之后会把事情向差人汇报,然后我们将成为嫌疑对象。” 被这么一闹,心情好起来一些,刚才的血腥景象对意识的冲击变淡了一点。 秋水带领大伙走入附近的vip大楼内,然后绕道走出去,来到街上。 这时已经是下午十七时四十分,感觉有些饿,于是他们进入附近一家餐馆,吃东西的同时讨论下一步行动。 老王认为就目前情况看,已经没有可能消灭大恶棍的魂魄,因为这厮太狡猾,虽然一再给其造成伤害,但均未能致命,在发生了可怕的多人跳楼事件之后,整幢楼将会戒备森严,再也无法在里面进行围剿和追击。 “我们怎么办?”秋水问。 “在这附近活动,耐心等待机会。”老王说。 忍耐 三天过去,秋水和同伴一直呆在小梦的别墅内,这期间没有发生什么事,很平静,令人感觉有些不习惯。 钟点女工每天来工作四个钟头,做一顿午餐,然后打扫所有房间,把脏衣服放到洗衣机里。 晚餐一般是叫外卖,或者由小梦动手制作,原料来自冰箱里冷冻的肉食和花园里一些自种的蔬菜。 老王认真布了阵,在每一扇窗户和门上都贴了符,在花园里撒了一些硫磺和紫糯米,几个关键位置放了法器,据说可以阻挡一般的邪魔和恶鬼。 两只大狗表现很好,警惕性十足,每当有陌生人在栏杆外面停留,它们就会汪汪大叫。 三天里大部分时间除了睡觉就是打牌打麻将,偶尔上网玩游戏聊天,感觉无聊透顶。 朗淡平说想到外面转悠一下,就算什么都不干,站在大路边看看行人和车辆也好。 老王想去风月街,把最近在毛片里学到的新招付诸实践,但是考虑到需要保护四位年青人免遭大恶棍的伤害,只得强行忍耐。 程灵素打麻将打牌赢了不少钱,足够在市中心买一套小户型房子,可是她也高兴不起来。 秋水和小梦比较忙碌,因为他俩是主人,得照顾好同伴们。 感觉就像坐牢一样,每个人都这么认为。 老王没事的时候常常坐在阳台上,用笔记本欣赏毛片的同时不时观察周围情况,期待大恶棍的魂魄能够自投罗网。 然而那恶鬼一直没出现。 担忧中成群结队的黑道勇士也未出现。 是不是太平静了一点?每个人都这么想。 朗淡平大发感慨,说终于体验到某些后台不够硬的大人物发财之后那种感觉,那就是惶惶不可终日,怪不得有吸毒州长,有收集女人的毛的大人物,因为缺乏安全感是非常痛苦的事,就好象一根看不见的绞索在暗中等候,一不小心脖子就会被勒住。 后天就是大恶棍的头七,不出意外的话,这恶鬼将会选择一个合适的躯壳进驻,夺舍之后取而代之。 据目前情况看,最有可能被占据躯壳的是李副总督或李公子。 头七一般情况下,刚死的人变成鬼在头七过后将会发生某种奇妙的蜕变,基本变成一只合格的阴魂。 未满头七的鬼就是菜鸟,就像刚刚脱去外皮的蛇,脆弱而易受伤害。 扁晓雀的魂魄是否适用于这样的规律不得而知。 秋水这些天一直在想如何接近李副总督和李公子这两位最有可能遭到附体攻击的目标,但是不得其门,因为如今的成功人士和大人物全都是很难接近的。 几经尝试,最终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与杨排风和李沉舟这两位治安特别特别行动组的成员联系,请他们帮忙,设法与那两位大人物取得联系,并且转告他们可能面临的巨大麻烦。 虽然秋水对于李副总督和李公子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为了彻底消灭大恶棍,不得不与之沟通。 杨排风如今已经是正式工,但是资历尚浅,路子不够野,几经周折,又请上司帮忙,努力了将近两天,终于预约到一次与李副总督通过电话交谈的机会,时间暂定为五分钟。 会面是不可能的事,据说这对父子非常忙碌。 秋水估算了一下,与副总督交谈的时候距离扁晓雀的头七已经非常近,仅有十七小时了。 大恶棍的魂魄与普通的鬼完全不是一回事,居然能够挨了许多道灭灵符和玄天符仍然没有灰飞烟灭,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很可能这家伙不必挨满七天便可蜕变为一只厉鬼,如果这样的话,与副总督父子俩通电话就没什么意义了,没准这对父子俩当中之一已经物是人非。 但是秋水仍然想与副总督交流,希望能够通过短暂的谈话,说服对方接受保护,或者,确定对方是否已经落入恶鬼的控制。 考虑到杨排风为此次通话努力了两天,动用了几乎所有可动用的关系,最终却落得这般结果,秋水感到颇为无奈。 如果副总督父子当中的一位因为耽搁了时间而被大恶棍取而代之,那是他们自找的,他们有很多时间娱乐和聚会,却不肯为了自身安全而听一个陌生人说几句话,但是这样的想法并不能让秋水感觉到轻松。 麻烦 距离预定与李副总督通话交谈的时间还有六个钟头,正是凌晨黎明将至的最黑暗时刻,天空阴沉,飘着小雨,杨排风和李沉舟来到别墅外面,摁了门铃。 秋水揉着眼睛起来开了门,让两人进来。 大路上有一些游魂飘来飘去,一个个目光呆滞,表情愁苦。 远处一位邻居的住宅内灯火辉煌,许多人在其中大声喧哗,貌似正在嗑药,并且兴奋过头了。 杨排风说有要紧事相告,考虑到秋水等人的电话已经被监听,只好亲自登门面谈。 进入室内,其它人已经坐在沙发里,看着来客。 秋水沮丧地听到了可怕的情形。 李沉舟说就在三个钟头之前,李副总督住宅门外发生了一起恐怖事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十多具尸体,有些已经高度腐烂,有些则比较新鲜,这些尸体对副总督的别墅结实的大门和围墙展开了攻击,用笨重的木棒撬,用铁锤和石头砸,甚至脑袋撞,弄得周围一片狼籍。 路过的行人被这样的景象吓坏了,纷纷逃避。 尸体们的这种行为当然无法得逞,副总督的保镖和附近的本市特别行动组立即出现,把这些尸体绳之以法。 还有一件事与李副总督有关,昨天夜间二十三点,有人报案,说在小区的垃圾桶内发现残缺的人手和人脚,以及一些疑似源自于人的骨头。 李副总督的住宅之一这个小区内,据调查,这位大人物最近一周以来有三天住在里。 最近两天里,小区内的狗常常发出奇怪的嚎叫,类似狼啸,没完没了,平素温顺可爱的狗们变得凶恶而富攻击性,咬伤人的案例屡屡出现,许多只流浪猫被这些突变猛犬咬死。 杨排风和李沉舟前来与秋水等人交流,想要请教为何出现这样的情况。 老王仰天长叹:“唉,现在麻烦了,大恶棍很可能已经占据了副总督的躯壳。” “你确定吗?”杨排风问。 老王说:“依你们所言,可以断定李副总督已经被那恶鬼附体,如果及时采取措施的话,或许有得救,超过五天的话,恶鬼将完全控制躯壳,然后就没办法了。”反噬 老王沮丧地说:“我们没能够彻底消灭大恶棍,那些怨灵也不行,大恶棍的法术对于死尸无效,所以怨灵只好祭出这样的老办法,控制着一些尸体去跟找大恶棍麻烦。鬼魂的消息往往很灵通,因为这些东西有很多有效的侦察手段,很显然那些鬼已经知道大恶棍的新去向,所以开始行动。” 据说大部分道法和超能力对于尸体是无效的,贸然攻击死尸,能量可能会回击施术者,导致剧烈的反噬。 想来那些被扁晓雀害死的怨灵之所以驱动尸体进行攻击,原因在于没有其它办法,无论作为鬼还是附体人魔,怨灵们都无法撼动扁晓雀,而驱使尸体进行自杀性质的攻击是风险最小的方法。 老王一百多年前四处游历的时候,曾经见过一起斗法。 那是光绪六年,南方一处坝子里,来自北方的族群与当地人之间发生大规模械斗,即俗称的打仇家。 双方均出动了几百名男丁,手执各种武器,有火枪也有大刀长矛,有些人甚至拿着菜刀和锄头。 一场血战下来,当地人大败,扔下百多具尸体溃逃,只得退回到村寨内据守,后来托人重金聘请到一位法师,此法师擅长黑巫术,据说十分厉害。 当地人簇拥着法师,集中全寨之男丁和健妇,倾巢出动,前去攻打北方族群的村落。 北方族群出动迎击,双方在一条山谷中相遇。 当地人请来的法师大显威风,双目如电,放射出怪异的红色光芒,所到之处中者立即丧失战斗力,扔下武器呆立不动,任人宰割。 有这样的强援帮助,当地人大获全胜,这一次轮到北方族群溃逃,回到村落里筑起简陋的工事据守。 胜了一阵之后,法师打算离开,当地人却想一鼓作气把敌对方彻底消灭,于是挨家挨户翻箱倒柜集中全部财力,汇集到一笔不少的钱财交出去,并承诺战利品当中的金银玉帛全都归法师所有,终于请动法师再帮忙一次。 攻打北方族群战斗正式开始,时值黄昏,天空飘着小雨,几百名当地男丁把法师围在中央,浩浩荡荡杀向前方山脚的村落。 北方人严阵以待,做足了准备,眼看一场血战在即。 尸魔 老王喝了一大口酒,接着讲述一百多年前的那场可怕事件。 当地人信心满满地高举盾牌冲向北方人村落外围的墙壁和栅栏,那些所谓的防御工事其实很粗糙也很简陋,至多也就能抵挡住狼和大野猫,如果是成年的野猪,估计能够撞出通道钻进去。 北方族群在栅栏内搭建了几个台子,上面有火枪手和弓箭手,居高临下开火。 当地人逼近村落之后,法师故伎重施,再次从眼中放射出红色的妖异光芒,射向台子上的枪手。 万万没想到,光芒照耀到台子上的人之后,可怕的情形出现,一道灰黑色的烟柱从台子上反射回来,注入到法师体内。 原来北方族群得到有识之士指点,把死尸布置成枪手模样放在外围,而活人躲在其后瞄准和开火,让对方上了大当。 法师大喊一声:“完蛋了,大伙快逃,我中招了,刚刚被射中的不是人,是死尸。” 旁边的人不清楚情况,均以为法师在施展某种绝技。 法师脸色迅速由先前的红润变成青灰,脑袋肿大如同猪头,口生獠牙,双手化为利爪,身上多处溃烂,臭气四溢,仿佛死尸扔在太阳底下曝晒了一个星期。 这时法师已经无法开口说话,周围的人不知道为何如此,还以为法师即将化身为天兵神将,把前方村落里的男人全部杀光。 万万没想到,法师居然狂性大发,仿佛疯魔,对周围的人大开杀戒,利爪和獠牙所到之后,中者立毙,死相惨不忍睹,全都浑身青紫溃烂,蛆虫从口鼻中爬出,比被眼镜王蛇咬得更厉害百倍。 法师的位置处于队伍的中间偏后一些,正是最安全的所在,此时情况突变,许多人被驱赶往前。 转眼之间形势倒转,当地人的队伍乱作一团,前方负责举盾牌的人逃开之后,大部分人失去了保护,栅栏内的弓箭手和火枪手得到绝好的攻击机会,箭矢如雨点般射出,火药枪响个不停,就像打兔子一样。 经此一役,当地男丁伤亡惨重,十去其七八。 被自身邪术反噬的法师最终被浇上油烧成了焦炭模样,然后弄碎深埋。 当地人不得不与北方族群讲和,最终达成协议,献出数十名年青女子和一些钱财之后,承诺永不再打冤。恩威并施 老王在当地人与外地族群的战斗结束实现和平之后来到了当地人的村寨当中,得以了解到事件的全部过程。 作为一名有所成就的修道者,老王当然知道有很多法术如果用到尸体上,会导致反噬,可是像这么恐怖的现象还真是少见。 由此推断,那位接受雇用的法师所修炼的是非常可怕的邪派法术,所以一旦被反噬,后果的严重性也超乎想象。 老王打开了几只棺材查看尸体,确定那些被发狂的法师抓伤和咬伤的人死于尸毒。 如此之多的青壮年横死,其中当然会出现众多怨气冲冲的厉鬼,入夜之后,常常把村寨里闹得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当地村寨里的男丁死掉大半,男人奇缺,当时的老王相貌堂堂,气质不凡,颇受几位年青寡妇青睐,于是在村寨内逗留了一年多才离开,期间白天为人治病,夜间则享尽风流,闲来无事的时候则抽空把折腾得太不像话的几只鬼消灭掉,劝服其余大部分鬼去地府安居和投胎,恩威并施,最终悄无声息地让村寨的夜晚恢复了平静。 直到老王离开村寨,当地人都不知道他身具道术,是一名出色的法师,想来如果那些人了解他真实能耐的话,肯定会动员他帮忙再发动一次针对仇家的战争。 老王担心这种事,所以故意隐藏能力,只说自己是江湖游医。 结束讲述之后,秋水和其它人确定老王喝醉了,因为这段经历和当下正在发生的事无论怎么看都感觉没有什么联系。 接下来发生的事印证了他们的猜测,老王偏过脑袋,往地板上呕吐了一大滩脏东西,然后人事不省。 秋水沮丧地看着躺在沙发里的老王,心想怎么才能够让其尽快恢复清醒态,想来想去却找不到什么好办法。 程灵素和小梦皱着眉头收拾现场。 其它人换个地方继续讨论。 阿牛乐不可支,哈哈大笑。 朗淡平说要想办法让老王戒酒,否则的话安全就会缺乏保障,如果有恶鬼趁老王醉倒的时候发动袭击怎么办? 滔滔不绝 讨论良久,一直没有找到什么好办法。 老王昏睡了一会儿之后醒来,说肚子饿了,这时早晨的太阳已经升起,外面一片光明。 小梦打电话叫餐馆送来弄熟的饺子和包子,吃过之后,眼看预定的与李副总督通电话的时间已经快到了。 秋水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双手托腮,开始寻思待会与这个大人物说些什么才好。 按照约定,李副总督到时间会打来电话,秋水则接听。 等待中的时光流逝得特别慢,当铃声终于响起的时候,秋水差点跳起来。 摁下免提键之后,李副总督的声音出现,先说了几句形势一片大好,不是一般的好,而是好得不像话,简直万年不遇的盛世,如此之类废话,然后又问秋水是谁?混哪行的?家住哪里?思想是否忠诚可靠? 电话里那位大人物的话滔滔不绝,没完没了,秋水迫不得已只好插嘴打断。 “我是秋水,据可靠情报,你和你的儿子可能会遭到一只可怕恶鬼的攻击,也可能已经被袭击了,但尚未意识到,那只恶鬼的目标是你或者你儿子的躯壳,如果他得逞,你们将会渐渐迷失自我意识,最终被外来意识完全控制,你们的魂魄将会迅速枯萎、消失、一点痕迹都无法留下,这种情况比死掉更惨,我很想帮助你们,阻止这种情况出现……”秋水说到这里,突然被一声大吼打断了。 “年青人,我是一名坚定不移的无神论患者,你跟我说这些废话完全没用,我的信仰是不可动摇滴,如果你再散布这些荒唐的迷信思想和言论,我会叫人把你抓起来,送去劳教教养。”大人物狂吼。 秋水报予同样的大声:“如果你或者你的儿子刚刚被恶鬼附体的话,五天之内还有得救,过了这个时限,恐怕神仙也很难拯救你们。” 李副总督突然平静下来,冷冷地说:“你自己去投案自首还是我安排人来抓你?” “我猜测,现在的你已经是扁晓雀,也是贵财子,至少一部分是,而将来——没几天了,你将完全彻底的蜕变成为另一个生物,与现在的你完全不同。”秋水坚持说。 “看来得我亲自叫人来抓你,真没办法,你干嘛不自首去呢,那样可以争取宽大处理,让国家减少许多麻烦。”副总督说。 正义 秋水心想,如果副总督大人已经被大恶棍的魂魄附体,那么就得赶紧与之见面,让老王可以施术驱邪。办法很简单,但是却无法实施,因为副总督大人已经表现出强烈的抵触情绪,宣称要让他坐牢。 由于身份与地位以及财力和权力方面的巨大差异,如果副总督不配合,找不任何办法可以为之驱邪。 现在他最想知道的事就是,大恶棍的魂魄与副总督已经溶合到什么程度,现在与他交谈的到底算是谁,是大恶棍还是副总督? 他平静地对着电话说:“我不会去自首,因为我确信自己正在做的事完全符合正义,无论以何种立场看均是如此,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我也没办法,山京城内有一个治安特别行动组,专门处理各种灵异事件,其中有一些能人,最近你想必与他们打过交道,或许可以考虑依靠这个行动组来解决你目前的灾难。” 副总督说:“如果你呆在原地不乱跑的话,半个钟头之内会有人前来府上拜访,带你去喝茶,然后是劳教。” “我相信你很容易就可以做到这事,但是请问,抓我的罪名是什么?”秋水问。 “散布和传播迷信思想,对我进行恐吓和威胁,仅凭这两条足以让你在牢房里休息到卡斯特罗仙逝,甚至更久。我的职责就是保证市民的正常生活不受到外界的不良影响,而你这样的人就属于打击和惩治的对象,别跟我谈什么正义,你没有资格,在这个城市里,我就代表着正义,跟我过不去,就是作恶。”副总督的语气里流露出得意。 “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你面临的问题非常严重,如果错过这几天的时限,你或者你的儿子将很可能会变成另外一种生物,非常邪恶和恐怖的生物,你应当为自己的家人着想,与我会面一次。”秋水说。 “你的问题比我想象的更严重,看来把你送去精神病院是更合适的选择,等到治愈之后再确定是否让你去坐牢,这样的安排你没意见吧?” “将来等你和你的家人后悔的时候,恐怕就来不及了。”秋水苦口婆心地劝说,同时心里期望这位大人的意识并未被大恶棍的魂魄彻底控制住,还保留着一丝清明。 然而电话突然挂断了。 杀了就杀了 手机上没有显示来电的号码,无法回拨,这事让秋水颇为纳闷,看来有些技术并未推广,只是由部分特定人群使用。 由于秋水的手机摁了免提键,所以其它人全都听到了他与副总督的交谈。 李沉舟小声嘀咕:“李副总督每个月的上旬会抽空去玉皇阁进香,中旬则抽出一整天时间,去欣隆寺进香并吃斋两顿,下旬则会在周末去教堂做礼拜。就这样还敢自称坚定的无神论者,真是可笑。” 小梦说:“什么神都信,这样可以算是没有信仰。” 秋水说:“这旮旯自古以来就是多神信仰,山有山神,水有龙王,到处都有土地爷,就连烧菜用的灶也有灶神,外加乱七八糟一大堆神仙和许多妖魔鬼怪,需要顶礼膜拜的玩艺儿太多了。” 杨排风说:“李副总督说过要安排人来抓秋水,是不是考虑避一避,等风头过后再出来。” “你俩先离开吧,我会想办法应付。”秋水说。 杨排风愣住片刻,点了点头,说这样也好。 两位死过一次的差人走出去,开上面包车驶离小区。 老王拿出一叠纸,动作飞快地绘制了几张隐身符,装到口袋里,说这就出发,到副总督府上去,趁着大恶棍的魂魄立足未稳,将其彻底搞定。 朗淡平愕然:“难不成要把李副总督连同大恶棍一起消灭?” 老王若无其事地说:“如果没得选择,杀了也就杀了,还能怎么样。” 朗淡平满脸诧异:“偶滴天那,那可是副总督啊,数千人之下,数亿人之上的大人物,如果动了他,传出去之后咱们还会有活路吗?” “你们不必动手,一切有我,你们甚至不必去副总督的府上,找个地方等着,看我怎么凯旋归来。”老王说。 秋水和程灵素齐声说:“我要去,消灭大恶棍这种事怎么可以不到场。” 小梦说:“也许我能够帮忙做点什么。” 阿牛说:“我已经死掉了,再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老王笑起来:“你们一个个挺坚决的样子,看来还是得一起行动。” 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看来副总督说过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 众人立即行动起来,贴上隐身符,走到住房外面的马路上,站在靠近邻居栅栏的位置,观看会发生什么事。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稍后,两辆车开进来,停到路上,一群训练有素的年青男子跳出来,穿过敞开的门冲进室内。 此前由于担心门被砸坏,秋水让所有的门都保持敞开,从一楼到三楼均是如此。 十几分钟过后,这些人收队离开,两只大狗仍在狂吠,它们被结实的铁链拴到树上,无法摆脱。 带队的人通过步话机汇报情况:“昆仑昆仑,我是泰山,没有找到人,估计已经逃走。” 两辆车驶离之后,秋水回到家中查看,发现到处一片狼籍,许多东西离开了原来的位置,沙发垫子在地上,墙壁上的画被揪下,一些酒瓶子被摔碎,酒味四溢。 厨房内的冰箱门敞开,里面的东西大部分躺在地上,菜刀和一些尖刀不见了,估计被带走。 小梦轻声嘀咕:“还说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真不像话。” “他们没有拿走针线,如果这么理解的话,貌似也没有违背信条。”秋水苦笑阒说。 “你们根本就没有针和线,由此推断,拿走这房子里的其它任何东西都没有违背信条。”程灵素说。 朗淡平问:“存折和银行卡还有那些钞票没丢吧?” “存折和卡已经带在身上,现金在地下室里,老王布过阵法,普通人根本无法进入。”小梦说。 “咱们把这房子卖了吧,另找一个地方住,这里发生的麻烦事实在太多。”秋水说。 “好的,过几天就发广告,把这房子卖掉。”小梦说。 程灵素说:“别卖,留着就是,另买一套搬过去住就好,过几年等升值几倍之后再设法脱手。” “房价已经这么贵了,还会升值吗?”秋水说。 “会啊,到时候这旮旯的货币来个严重贬值,兑换美元弄成三十比一,你买房子至少可以保值。”程灵素说。 “程小妹说得有些道理。”小梦点头。 “那好,咱们就不卖,另买一套住着。”秋水说。 隐形人 一个钟头之后,秋水驾车来到帝皇别墅区外面,沿着高高的围墙转悠了半圈之后,最终决定把车停到附近一家酒店的停车场内。 这时是早晨十点四十分。 朗淡平提议吃过饭再开始行动,老王却坚决地说要先灭掉大恶棍再来这里的餐厅吃东西,因为时间还太早。 五个人再次贴上隐身符,沿着墙壁背光一侧走出去。 天空阴沉沉的,感觉随时都有可能开始下雨,这样的天气非常合适隐身,没有太阳光也就不会出现影子。 这附近不怎么热闹,缺乏商业机构,人行道上路过的人很少,几乎不必担心会撞到谁。 有一位漂亮女子牵着两只吉娃娃路过,两只小狗对着隐形人汪汪大叫,摆出一副即将攻击人的架势。 女子很困惑地看着自己的狗,不知道它们为何如此激动,秋水等人赶紧加快脚步走掉。 来到大门口,从保安身后走进去,直奔李副总督的别墅而去。 按照杨排风几个钟头之前提供的情报,李副总督很可能在住宅内休养。 秋水猜测,这或许表明,大恶棍的魂魄需要几天时间进行彻底的溶合,一旦让其得逞,麻烦就大了。 远远看到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在路上,车内坐了几名男子,看上去应当是便衣。 秋水核实了一下门牌号,确认那就是要找的地方。防卫很森严,墙头有许多只摄像镜头,几乎找不到监控盲点。 尽管贴了隐身符,但是通过摄像镜头仍旧可以拍到他们,所以,每个人都简单地改变了一下装束,至少不会被轻易地辨认出来。 在距离李副总督住宅有五十多米远处,老王叫大家停下,然后扔了一只纸鸟进行侦察。 几分钟过后,老王睁开眼睛,说已经看到了副总督。 “那家伙发现你的纸鸟没有?”秋水问。 “好象没有,我不太确定。”老王说。 “现在的副总督到底有没有被附体你能够确定吗?可别弄错了目标。”秋水说。 豪宅 老王说依照杨排风和李沉舟反馈的情况,大致可以断定,李副总督已经被恶鬼附体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得亲自看看才能做结论。 按照计划,老王控制着纸鸟找到漏电保护开关,让整别墅断电,这样一来,别墅内的保镖会经历一个短暂的忙乱,如果存在保镖的话。 一切都很顺利,老王指挥纸鸟断了电,然后,隐形人开始行动。 秋水在最前面,老王走在第二位,后面依次是程灵素,小梦,朗淡平,阿牛骑在朗淡平的肩膀上,得意洋洋地东张西望。 他们到达门口的时候,两位便衣恰好往里走,听他们的交谈,显然是去帮忙处理电路问题。 一位保姆打开了门,便衣进去,秋水急忙跟上,其它人也跟着往里走。 小梦刚走到门框处,保姆已经开始伸手关门,小梦本能地举手挡住。 保姆满脸困惑地看着这扇不听使唤的门,想不明白哪里出了差错。 朗淡平进来之后,门终于恢复了正常。 秋水对于室内复杂而豪华的装修大为惊叹,许多东西放射出金灿灿的光芒,墙壁上有许多画,有水墨国画,古装仕女图,明清风格的春宫画,还有许多种风格和不同时代的西洋画,其中有几幅抽象画看了令人犯晕,有一幅毕加索的仿作看上去像是小学生画的,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本地画家的作品,看上去还行,貌似并不差劲。 有几样好象是古董的瓷器摆放在架子上,旁边是玉石雕刻成的乌龟,还有玉石雕刻成的白菜和马。 酒柜里最上层的全是各种包装的毛台和捂粮液,有玻璃做成的龙,有仿古的陶制瓶子,还有写着一九六八字样的陈酿,白酒下面是许多红酒,最近秋水对于国外的红酒已经有了一些认识,能够辨认出上面的标注的产地,有的来自意大利,有的产自波尔多,有的产自奥地利。 还有一面墙上挂着许多照片,可以看李副总督和许多世界级重要人物的合影,其中一张吸引了秋水的注意,上面居然有如今不知躲藏在哪里的卡扎菲,而李副总督站在这位著名大独裁者身后一点,旁边是几位据某著名喜剧军事表演艺术家称处女膜非常完整的女保镖。 照片 好一个暴发户豪宅!秋水大为感慨,得花多少冤枉钱、得多么差劲的品味才能够整出这样糟糕的效果来啊! 便衣弄好了电路之后,迅速撤离,保姆送了他们几只苹果,说是韩国货,可以带皮直接吃。 秋水继续欣赏副总督的照片。 一张特别大的照片上,李副总督站在一个巨大的广场旁边,身后是数万身着鲜艳服装正在跳舞的人,感觉非常拥挤,像是早晨的地铁站一样,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这么多人干这种无聊可笑的事,照片当中副总督侧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这货正朝跳舞的人群挥手致意,此人矮而胖,发型很怪异,戴了眼镜,肚子像是怀胎八月——秋水突然想起这家伙是谁,不禁大吃一惊,差点叫出声来。 一张照片里,李副总督站在免甸老大的旁边,一黑一白两只手握在一起,十分亲热的样子,充分体现出政客的虚伪。 一张照片里,副总督站在巨幅卡斯特萝画像下面,身边有三名屁股超丰满的黑皮肤妞儿。 一张老照片里,看上去还算年青的副总督站在一群人当中,得仔细看才能够辨认出来,最显眼位置的是一位真正的大人物,以及一位后来被处于绞刑的老头——萨达姆。 一张照片里,李副总督跪在一名红衣主教脚下,像是要亲吻人家的鞋,鉴于其坚定的无神论者的身份,可以肯定,这是在作秀,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忍辱负重,装出信奉某宗教的样子。 国家和民族的多位老朋友都能够在这些照片当中找到,李副总督真够风光的,怪不得大恶棍会选择他们父子俩之一作为附体的目标。 老王轻轻拖着秋水往前走,于是秋水只好停止观看这些照片。地毯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毛制作的,反正踩上去感觉很舒服。 楼梯扶手是很漂亮的实木制成,玄关内两侧墙壁上挂了许多山水画,其中有几幅明显是古物,有一幅上盖了几十枚印鉴。 老王低声告诉秋水,根据先前纸鸟侦察到的情况,副总督在三楼右侧的那间大卧室内。 摄像机 五人一鬼往楼梯上前行,由于空间较为狭窄,加之除了老王之外,其余的人相互看不到,彼此间常常碰撞,难免弄出一些声音来。 此前演练过不止一次,隐身之后众人一个个牵着手,有序前行,但是到了地形复杂的地方,磕磕绊绊还是时有发生。 保姆听到了什么,走到楼梯口前方站住,抬头往上看。 走在最前面的秋水心想此时不能停下,否则队伍会更加混乱,于是继续往前走,后面的老王却在想,最好站着别动,否则会弄出声响来,吓坏了小女佣可不好。 如此一来,众人行动不统一,更加乱成一团。 秋水往前拖老王的手臂,而老王后面的程灵素却撞上来,两股力量一同起作用,把老王弄得摔倒在楼梯上。 程灵素被老王的手臂带着往前扑倒,小梦仓促间松开了手,幸而站住,朗淡平最为倒霉,身体失去平衡,往后倒下,然后沿着台阶往下滚。 轰隆隆的响声出现,保姆目瞪口呆地看着虚空,不明白这声音从哪里来,还以为是地震了。 朗淡平滚到保姆脚下才停住,因为台阶上铺了厚实的地毯,倒也没有受伤,担心这年青妞儿由于惊恐而怪叫,本能地一跃而起,勒住保姆的脖子,一手捂嘴。 阿牛兴高采烈地说:“淡平,你可以痛快地揩油了。” 朗淡平低声说:“不许挣扎和叫喊,否则拧断你的脖子。” 保姆目光中满了惊骇,从鼻孔里嗯出一声之后,居然晕过去了。 朗淡平小心翼翼地放下这妞儿,往前几步走上楼梯,双手伸在身前摸索,生怕再次撞到同伴而摔倒。 五个人终于走到三楼的玄关。 老王的鼻子抽动了几下,似乎在认真嗅什么味,稍后小声说:“有死尸的气息,就在前面右侧的那个房间里。” 秋水闻言立即闪往一边,背靠墙壁,让出通道,心想不能阻挡老王冲锋陷阵的步伐。 老王小声说:“程小妹,把摄像机递给秋水,咱们得留下证据,以后如果因为杀了副总督而被追捕,多少有些可以洗清罪名的内容。” 程灵素摸索到秋水,把数码摄像机递过去。 秋水心想这真是个有难度的任务,因为完全看不到手里的机器,只能凭着手指的触觉进行操作。 美味人脑 门虚掩着,轻轻一下便推开,里面是一个宽敞的大房间,估计有四十平方左右,有巨大而漂亮的床,图案复杂的地毯,大得不像话的电视机,以及一架跑步机,还有其它一些可以算是奢侈品的东西。 李副总督坐在窗前一只椅子里,面前是一张书桌,书桌上放了一只人头,是一名男子,面目发青,略显灰白,双眼紧闭,估计割下来没多久。 大床上躺着一具无头男尸,没有穿衣服,面朝下趴在绣了龙图案的黄色丝绸床单上,颈腔处皮肤已经充分收缩,伤口仅有一次性纸杯的杯口那么大,颈椎露出一部分在外面。 这位副总督显然没有察觉到五人一鬼的到来,在专心致志地对付面前的头颅,手里的勺子伸进已经砸开的头顶,挖出一些脑浆,慢条斯理送进嘴里,弄出响亮的吸吮声。 秋水举起摄像机,让镜头大致对准副总督,开始拍摄。 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副总督已经被鬼附体。 当然也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或许副总督天生喜欢吃人肉,只是从前隐藏得较好,不为人知罢了,但是这种猜测貌似太过荒谬,有些站不住嘴,据称一个人要混到副总督这样的级别得经过许多考验,人品、学识、文凭、能力、关系、出身等等全都是关键因素,想来不太可能把一名食尸者弄上来。 五人一鬼全都保持沉默,站在靠墙位置,看着副总督一勺接一勺吃人脑。 事前老王曾经说过,刚刚附体的大恶棍魂魄还无法占据绝对主导地位,必须经过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控制,一般情况下,这一过程大概需要七至十天甚至更久,考虑到大恶棍的很强悍,并且在这方面极有经验,所以或许只要五天左右便可搞定,估计现在是其最弱的时候,因为被夺舍的躯壳还未被完全控制,所以两个独立的意识交织在一起,彼此影响,许多法术不能施展,而行为和个性会呈现某种程度的混乱,暴躁易怒,残忍而凶恶,会做一些超乎想象的怪事,比如吃人,裸奔,疯言疯语,胡乱攻击他人或者捣毁物品等等。按照老王的推测,现在的李副总督感应不到道法的能量波动,也看不到阴魂和贴了隐形符的人。 异常豪迈 副总督下巴和嘴唇沾了许多脑汁,表情显得很愉快,大概是快要吃饱了,居然开始唱歌。 “不怕困难,时刻准备,要把敌人,全部吃掉,向着胜利勇敢前进,向着胜利勇敢前进前进……”这声音有些别扭,因为故意扮娇嫩的缘故,配合上略带沙哑的嗓子,用令人作呕来形容也不为过。 唱歌的同时,小勺子在头颅的眉心有节奏地敲打。 秋水用数码摄像机拍摄和录音,担心镜头没有对准需要拍摄的目标,于是他不时做出调整。 摆弄摄像机的同时,他感到困惑,不明白老王为何还不开始行动。 空气是弥漫着血腥味和臭味,有苍蝇在纱窗外面嗡嗡飞,看得出这些小昆虫很想进来享受美食和繁殖后代。 卫生间的门敞开,几件沾血的衣服就扔在门口,看这些服装,死者应当是厨师,想来整个经过不外乎如此,副总督把厨师叫来,然后寻机将其制服,拖到卫生间内斩首,放光血之后又把无头尸身搬到大床上,将脑袋摆放到桌子上,砸开颅骨食脑浆。 只是搞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赤裸的尸身放到床上,难道这厮要非礼尸体,还是对尸体有某种特殊和嗜好? 副总督一曲唱罢,扔掉了勺子,双手抱起头颅,嘴对准顶端砸开的洞,昂首狂饮,其动作和姿态看上去异常豪迈,狂暴程度超过武松,气质风采不亚于举坛豪饮的萧峰。 只见副总督的喉头上下移动,大口吞咽,也不知多少脑子被其吃掉。 空空如也的脑壳被扔到地板上,灰青色的脸正对着门口,毫神采的眼睛半睁半闭,唇咧开,露出青紫的舌头。 秋水的脚距离头颅很近,大概也就零点五米左右,如果副总督力量用得更些的话,很可能会摔到他身上。 保姆来了,站在门外问是否需要打扫房间,副总督说不必了,需要弄的时候会通知她。 秋水发现,副总督说话的声音与扁晓雀完全不像。 胖老头 秋水估摸老王应该在右前方,于是伸出手指轻轻捅过去,果然接触到,随后老王把他的手推开,也不吱声。 秋水猜测老王大概在等待某个更好的机会,以便一击成功。 于是他只好继续拍摄。 李副总督扔掉头颅之后开始脱衣,很快,一具肥壮的躯壳呈现在眼前,与许多爱喝酒并且不喜运动的老头没什么明显,这副身体肤色苍白,腰部赘肉很多,肚子隆起,两条腿显得过细,而上半身过大,看上去像是一只白萝卜上插了两只筷子。 公平地看,副总督大人又老又丑,生理年龄明显要比已公开的信息中所显示的更老,感觉应当在六十岁以上,而不是五十岁左右。 当然这很正常,有的人不必上学和做作业也能名获得货真价实的文凭和博士头衔,身份证和公开信息所显示的年龄今年六十而明年变成五十想必也不困难。 秋水发现,扁晓雀的躯壳与目前这副身体在体形方面颇为相似,相貌方面,扁晓雀生前看上去显得很慈祥,像是一个老好人,仅凭那张亲切的面孔很容易让人轻信,而眼前这老头却是一副凶相,面部有多条横肉,如果吹胡子瞪眼睛的话,估计能够把很多小孩子吓哭。 想来此老头至今仍是副总督,与其相貌大有关系,这样的一张脸,在注重个人形象的当今世界,想要再进几步混到长老会内恐怕不可能。 俗话说相由心生,这个话有些道理,比如卡扎菲,年青时是个帅哥,后来的模样却惨不忍睹。 像扁晓雀那样的特殊材料并不多,却也是有的,一些真正邪恶和大奸之徒由于修为较深的缘故,达到了大奸似忠的境界,所以能够把满肚子的坏念头隐藏得非常好,导致生长出一副亲切慈祥老好人的面孔来。 接下,胖老头做了一件令人绝倒的事,这厮居然跳到床上,在无头男尸旁边蹦跶了几下,跳了一段丑怪的舞蹈之后,兴高采烈地趴到男尸身上。 从其动作看,显然在爆男尸的菊花。 这事未免太恶心了点,秋水感觉有些呕吐的冲动,幸而最近大半年来类似的场景见过不少,抵抗力较强,勉强还能扛住。 食物 秋水心想这是绝好的攻击机会,老王应当掌握住,趁着胖老头在无头男尸身上辛勤耕耘之际,发动突然袭击,搞定一切。他伸手在先前曾经摸索到老王的位置,却捞了个空。 看来老王已经往前走,准备消灭恶魔去了。 他乐滋滋地想,英雄所见略同。 这时胖老头仍在不停地冲击无头男尸,导致男尸颈腔处冒出许多紫色的泡沫,以及气流进出的嘶嘶声。 估计是压力过大的缘故(胖老头体重大概在九十公斤左右),一些曾经被吞咽到胃里的食物从男尸被切断的食道里回流出来,有一粒粒的玉米和黄豆,咀嚼得很不充分的肉片和饺子皮,变黄的菜叶等等等等,这些东西浸泡在淡绿色的粘稠液体当中,看上去与罐装八宝粥有些相似。 更倒胃口的一幕出现,胖老头张开了嘴,开始吸吮那一大滩颈腔里冒出来的东西,并且吃得很香的样子,舌头与嘴唇之间发出响亮的吱溜声,好像没牙的老太太吃凉粉一样。 秋水绝望地想,为什么老王还不动手,难道要等待胖老头进入高潮? 老王该不会要等到欣赏完这场丑剧之后再慢慢动手吧?如果这样的话,简直太恐怖了。 旁边不知是谁的喉咙深处有些涌动,依稀可听到声音,想来很可能是程灵素和朗淡平当中的一个。 秋水不禁想,现在就算让这胖老头形神俱灭也没关系,只要事后把这段视频公诸于众,那么对于这厮的完蛋相信会有几亿人为之喝彩,相关的调查必定只能草草收场,最终转入地下进行。 距离很近,光线充足,相信画面效果会非常好。 秋水突然想到一个生财之道,凭着隐身符,可以悄悄潜入某些无良富豪的住宅当中,拍摄下一些见不得人的场面,然后以此要挟,索要巨额赎金。 稍一走神,已经站在床边一会儿的老王终于开始行动。 十几张符自虚空中出现,莫名其妙地贴到胖老头的厚实的背上,其中几张甚至开始冒烟起火。 胖老头不再动弹,趴在男尸上,脸泡到没吃完的饭菜当中,鼻尖上沾了一片肉。 禁锢 秋水扯下贴在衬衫与外套之间的隐身符,露出本来面目,因为没有必要再隐藏,老王已经搞定了胖老头。 其它人学着秋水的样弄下了隐身符。 老王仍在不停地往胖老头身上贴上各种各样的符纸,胖老头像是已经死掉一样,丝毫不动弹,任凭处置。 程灵素问:“搞定了吗?” 老王渐渐显形,喘着粗气回答:“已经把大恶棍贵财子的魂魄锁定在这副躯壳内,接下来的事就比较简单了,只需要把这家伙抬出去,浇上汽油烧成焦炭,一百多年的仇怨就算是彻底了结啦。” 秋水略显迟疑地问:“你确定大恶棍的魂魄已经被完全禁锢住了吗?” 老王点了点头,目光有一丝犹豫,显然心知无法百分之百确定。 谁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大恶棍到底练成了什么样的绝技,这厮太神秘也太高深莫测了,根本无法掌握。 老王曾经利用独门绝技从危险境地当中逃脱,谁也不敢肯定,大恶棍有没有类似的技艺。 朗淡平说:“为了安全起见,别搬出去了,就在这里烧吧。” “这里怎么烧?”秋水问。 “咱们把保姆控制住,肃清整幢别墅里的人或动物,然后去车库里,从汽车油箱里抽一些汽油,放一把火,确定烧得差不多之后,贴上隐身符撤退,就这么简单。”朗淡平说。 阿牛说:“这主意不错,我赞成。” 老王回头看了看床上的老胖子浑身的脂肪,觉得把这样一个庞然大物搬出去,并且要找到某个僻静而适合焚尸的地方,是极为困难的事,于是点了点头。 秋水说:“就算有足够的汽油,一时半会也无法搞定,会有很多的烟雾,由于这里是副总督的住宅,估计差人和消防队到达此地的速度会超乎寻常地快,这些因素希望大家考虑一下。还有就是,我想问,难道没有其它的处理办法吗?比如,把这胖子砍成几十块?或者用盐腌成老腊肉?塞到高压锅里炖烂?” 老王缓缓摇头:“不行的,必须用火烧,这个办法成功的可能性最大。”搬尸 秋水问,能不能把老胖子带到另一个空间内再放火烧,老王说如果进入异空间的话,目前对于大恶棍贵财子的禁制就会彻底失效,到时候那家伙将从禁锢中溜出来。 小梦催促:“赶紧动手吧,不能再拖了。” “真没其它办法了吗?”秋水问。 老王说:“要么在这里烧,要么到外面找个地方烧,没其它选择?” 秋水说:“那好,我们把他弄去厨房,把煤气管子拆下来,弄得像个大型喷灯那样,然后再加上一些其它的原料,比如菜油,酒精,再加上棉被和丝绸,估计焚尸速度不亚于使用汽油。” 老王说:“听起来不错,这就开始吧。” 朗淡平自告奋勇:“我去对付那个保姆,你们搬老胖子。” “你真会安排。”程灵素嘀咕,满脸不高兴,但还是走到床边,捉住老胖子的一条腿,尝试了一下,发觉很沉重。 秋水明白自己责无旁贷,于是走到床头这边,准备把双手叉入老年胖子腋下,将之弄起来。 小梦说:“先把无头尸搬开,然后咱们四个人一同动手,各揪住床单一角,这样更省力一些。” 秋水问:“下楼时怎么办?” 小梦说:“用绳子拴着脖子放下去,反正要烧成灰,怎么折腾都没关系。” 众人开始动手,朗淡平不时把头伸到走廊内观看保姆有没有过来,而不是下楼去对付那妞儿。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保姆还会逗留在这幢楼里,厨师已经身首异处,想来此前遭到这种不公正待遇的人已经不止一个,难道那小妞儿不怕吗? 也许她曾经得到某处承诺,胖老头保证不弄死她,也不会吃掉她,并且答应给她一大笔奖金作为封口费。 确有此可能性。 把已经僵硬冰凉的无头男尸搬到地板上是件很费力的事,秋水为此流下了汗水。 然后,他们揪着床单四个角,把胖老头拎起来。 奇怪的事 刚走到门口,背后的窗台上传来阴魂的笑声,这声音很熟悉。 众人回头看窗外,发觉隔了一层厚实的防弹玻璃,大恶棍的魂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外面,一手扶着实心粗钢筋制作的防盗栏杆,笑得前仰后合。 四只手先后松开,床单和老胖子掉到地上。 老王愕然看着窗外的仇敌,愣住,没了下一步行动。 秋水和其它人的目光在老年胖子和大恶棍的魂魄之间来回游移。 “为什么会这样?先前我能够断定,你确实在这个老胖子躯壳内。”老王沮丧地问。 “在你贴上第一张符的时候,我已经溜了,你的动作太慢,而我偏偏具有某种你想象不到的技艺,逃生的好办法。嘿嘿。”大恶棍的魂魄咧嘴笑,灰白色的脸上众多伤痕在上下抖动。 这时老胖子睁开了眼睛,看看四周的人,很惊讶地问:“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卧室里?” “我是与你通过电话的那个人,现在我郑重的告诉你,你得救了,附着在你体内的恶鬼已经被赶走。”秋水说。 这时胖老头看到了地上的无头男尸和那只空荡荡的脑壳,于是略微有些紧张地问:“我是不是在做梦?刚才梦里经历的事,现在醒来之后却以真实的存在呈现在眼前,真是莫名其妙。” “刚才你吃死人头里的脑子,还吃尸体的胃和食管里挤出来的变质食物,这一切全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你没有做梦,之所以有这种错觉,是因为先前你被鬼上身了,做了一些非常诡异和奇怪的事。”秋水说。 “我真吃了人脑子?嘿嘿,这不可能,我不会做那种事的。”胖老头说。 秋水把数码摄像机凑近一些,让其观看刚刚拍摄下来的画面。胖老头眼睛瞪得奇大,看到趴在男尸身上施暴并且大吃呕吐物的画面时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一跃而起,冲到卫生间内,哇哇狂吐不止。 秋水把目光转向窗外的大恶棍。 “秋水,你们的阴谋又一次破产了,我仍然活着,并且活得挺好,随时可以选择一具合适的躯壳进入其中,你们肯定很失望,因为找不到有效的对付我的办法,现在明白了吗,我是多么顽强啊。”大恶棍得意地说。 深仇大恨 老王满脸沮丧和颓废,手里拿着几张符,却像是不知道怎么处理,手指微微颤抖,嘴角在抽动,一瞬间仿佛又老了十几岁。 大恶棍的魂魄得意洋洋地大笑,十分开心地数落:“福寿子,你活了将近一百六十来年,一直斗不过我,无论怎么折腾都没用,你这么差劲,继续混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还是自杀算了。” 老王喃喃说:“为什么会这样,天命堂开山立派的祖师爷亲手写的道法书籍上明明写着,用玄天符加上镇魂符和灭灵符,可以把恶灵禁锢在某具躯壳内,然后放火将之烧焦,便可使其形神俱灭,从此彻底消失。” 大恶棍说:“你个食古不化的傻鸟,祖师爷在宋朝就已经仙逝,至今已经八百多年了,你还抱着那些教条不放,也不知道与时俱进。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最近几十年来这旮旯可以借用的能量越来越少,就算祖师爷重生穿越到现在,其法术水准肯定也远远不如你和我,更别提见识和其它方面。还记得那几位一百多岁的师叔和师祖吗?他们连地球的形状像足球都不知道,一口咬定天圆而地方,天由几根大柱子撑着,你把他们的话当作真理牢记不忘,这不是坑爹么?” “时代在进步,你和我都不属于这个世界,应当一同消失才对。”老王颓丧地说。 “咱俩就是天命堂古往今来最出色的一对天才,却一直傻乎乎的斗个不停,多没劲啊,你看这样行不?我远遁千里,到北方玩耍去,把山京城周边千里范围让给你,从此互不侵犯。”大恶棍说。 “我对你的恨意是不可能平息的,除非你死,或者我死,没有其它的解决办法。”老王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流露出坚决和凶悍,而是有气无力,感觉这么说更像是一种习惯,而并非此刻的真实想法。 “我已经死了,被你和你身边这群小混蛋害死的,应当满意了吧。”大恶棍说。 “你的魂魄还未消灭,随时都有可能附到某人体内,夺舍然后还魂,必须让你魂飞魄散。”老王说。 “如果我现在飞到火车站,随便找个人附进去,然后远直高飞,从此不再让你看到,这样如何?算我怕你行不?天下之大,你我完全可以从此永不相见。”大恶棍说。 “我必须亲眼看着你完蛋,否则的话,我会一直寻找你,今生找不到的话,来世也要接着找。”老王说。 我有一个梦 老胖子从卫生间走出来,手执一把牙刷在嘴里来回拉动,使劲清理口腔。 这货在刚才短短几分钟之内已经简单地洗浴过,用一片大毛巾围住了下半身,看上去基本弄干净了。 老胖子无法听到大恶棍魂魄的言语,只听到老王的话,所以理解上有些偏差,从口腔里拨出牙刷之后,严肃地说:“你们跟人发生冲突,应当找大调解委员会帮忙处理,实在无法达成协议解决,可以到法院嘛,为什么要到我这里瞎折腾呢?太不像话了。这具尸体也是你们弄来的吧?快带走,否则的话你们会有大麻烦。从前没在电视里见过我吧,我是副总督,级别比市长更高。” 秋水转头看着老胖子,平静地说:“尸体是你和附着在你体内的那只恶鬼一起搞来的,与我们无关,待会你得自行处理。” 老胖子愤怒地说:“你胡扯,我身为副总督,怎么可能做这种可怕并且无法无天的事。” 秋水说:“你先前把亲身经历的事当作了梦境,想必现在还有些印象,这尸体从哪里来的你自己应当知道。” “你把摄像机给我看看。”老胖子用命令的口吻说。 “这是证据,如果以后有必要的话,我可能会把其中的内容放到网络上让全世界的人看。”秋水说。 “你在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只是自卫的手段而已。”秋水说,“我会把有关你吃人脑子和非礼尸体的情形复制十份,放到不同的地方,如果我遇到麻烦,就会有人将材料公诸于众。” “我就是做了一个梦而已,没道理为这种事负责,从前我曾经梦过自己做了美国总统,做了世界首富,甚至做了银河系总书记,也曾经梦过娶了一万多个各种不同肤色和人种的美女做老婆,醒来之后什么事都没有,凭什么这个梦就是真的?”老胖子说。 “你就站在尸体旁边,却不肯承认自己刚刚做过的事,由此可见,我保留证据确实有必要。”秋水说。 “梦里我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把厨师小刘给杀掉了,然后拖到卫生间里斩首脱衣,然后拖到床上放着,还吃了人脑,难道这一切全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老胖子表情流露出明显的困惑。 扩大战果 就在秋水与老胖子交谈的同时,老王试图缓缓靠近窗户,发动攻击。 这个企图被识破,大恶棍摇了摇伤痕累累的脑袋,乐呵呵地说:“你再往前一步我就会飘走,别想搞突然袭击,这窗户是真正的防弹玻璃,你的纸刀无法穿透,符纸同样没用,至于你的绝技掌心雷,如今恐怕只能用来吓唬一下菜鸟鬼,根本不堪大用。”老王说:“我始终不明白,你做恶多年,害死的人不计其数,掠夺的钱财想必根本无法花光,为什么还要继续做恶?” “我高兴,我喜欢,你管得着吗?”大恶棍摆出一副故意想让人生气的架势。 “如果你乖乖呆在扁晓雀体内,别当恶人,别做坏事,我虽然身在山京城这么多年,却也未见得能够找到你,可是你却像从前一样胡作非为,干下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终于导致我与这群年青人相遇,从而在时隔数十年之后,再次看到你。这一次你仍旧可以逃走,也可以选择与我硬扛到底,总之我不会放弃,也不会退缩,你与我之间总之必须彻底完蛋一个。”老王缓缓挺直了腰板,先前的沮丧表情正在消退,勇气和决心渐渐回归。 大恶棍咬牙说:“既然如此,那么我也好歹强硬一次,我会留在山京城里,选一个合适的躯壳进驻,然后与你们对抗到底,看谁先完蛋。” “很好,免得我到处找你。”老王说。 “你和这伙小混蛋一个个全都得死,然后魂飞魄散,彻底消失。”大恶棍说。 “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就可以,他们只是为了自保才跟我待在一起。”老王说。 “等处理光你们一伙之后,我会继续扩大战果,把你们的亲戚、朋友、邻居全都弄死,哈哈哈。”大恶棍咧开无牙的嘴狂笑。 “你这么坏,一定会遭到报应。”老王说。 “只有弱者才会把希望寄托在那种虚无缥缈的事上,我一直都喜欢胡来,喜欢杀人夺财,可是一直都混得不错,而你呢?你自认为是好人,代表着正义,却总是倒霉,坐牢、受穷、挨揍挨饿,我真同情你啊,空有一身好本领,却过得跟乞丐差不多。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周围,那许多的成功人士是怎么发家致富的,那些庙堂之上的风光人物如何说尽正确的废话和动听的谎言,背地里干的又是什么事?像你这样的傻佬永远不可能明白过来。”大恶棍说完这句之后从窗台上跃下,钻入泥土之中,消失不见。 听天由命 秋水等人打算离开,老胖子却也不阻拦,平静地看着众人,像是放弃抵抗的主人面对强盗那样。 走到门口,程灵素突然想起一事,于是开口问:“如果走出门去这老胖子立即叫人抓咱们怎么办?” 小梦点头:“此事不可不防,还是把他绑起来,胶布封口比较好。” 程灵素说:“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就得罪了他,这家伙是副总督啊,随便吱个声就可以叫来几百号人把咱们团团围住。” “我们看到了他非礼尸体的情形,也看到他吃尸脑和呕吐物,就凭这个,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不管怎么看待此事,我们其实已经得罪了他。”秋水说。 程灵素说:“难道要灭口不成?” 老胖子听到这话大惊失色,急忙举起双手,用极为友好的语气说:“没事的,我保证决不会对外界泄露一星半点,各位大英雄大侠士请放心地慢慢离开,一楼酒柜里有些别人送的酒,喜欢喝什么尽管拿就是,如果缺钱花的话也好办,我这就去开保险箱。” “我们不是劫匪,来这里是为了消灭一只超级邪恶的鬼,那鬼曾经是扁晓雀,你肯定认识,因为你的儿子前不久用低到类似的抢劫的价格买下了旺财医院,然后更名为千岁健康产业中心,所以那只恶鬼打算夺取你的身体,把你的魂魄挤走或者消化掉,最终取代你的,占用你的一切,包括财产和权力地位甚至你的老婆和小老婆。”秋水说。 老王说:“确实如此,我以自己的名誉担保,这个年青人所说的全是实话。” “这位老大爷果然是一副仙风道骨的高人形象,我怎么会怀疑你们的话呢?如果不是你们的到来,我至今肯定还坠入梦中无法醒过来,再也无法为国家为人民服务,那是多可怕的事啊。现在请你们告诉我,怎么才能够避免被恶鬼再次附体,你们走掉之后那恶鬼又来怎么办?”胖老头说。 “听天由命吧,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办法,我们不是你的保镖,没有义务保护你的人身安全。”秋水说。 “今天早晨在电话里你还跟我说过想提供义务保护。”胖老头说。 “根据目前情况,我大致可以认定,那恶鬼不会再把你当作附体目标,倒是你的儿子恐怕很危险了。”秋水说。 装腔作势 秋水看得出胖老头在装腔作势,其实并不相信关于恶鬼附体的那些话,之所以不停地说话,很可能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老王走过去,对胖老头施展了一番三流控魂术,胖老头摇摇晃晃走回到床边,一头倒下,呼呼大睡。 众人把隐身符再次贴回到身上,快速走出去。 保姆坐在一楼客厅内看电视,对于旁边响过的脚步声听而不闻。 来到别墅外面的路上,几名便衣仍在车内闲聊和抽烟,看来老胖子的卫生间内没有电话,无法与外界联系请求帮助。 一般情况下,被恶鬼附体的人会元气大伤,老胖子岁数已经比较老,健康状况原本就不怎么好,来的又是扁晓雀这样的恶灵,估计接下来老胖子会大病一场,甚至可能会为此丧命。 接下来最有可能被袭击的目标显然是李公子,大家都这么认为。走到僻静处,老王再次放出纸鸟,雪白的造物笨拙地拍打翅膀,飞向城市的东面。 秋水驾车按照老王指点的方向行驶,在城里绕了几个圈之后,最终到达机场。 打探到的消息是李公子登上飞机,前往泰国芭堤雅去了。 机场停车场内,众人看着一架飞机升空,老王说依据纸鸟所侦察到的情况,李公子就在飞机内,大恶棍的魂魄已经进入李公子体内,正在进行溶合和消化的过程。 “现在没办法啦,过几天等李公子回来的时候,大恶棍肯定已经夺舍成功,我们有麻烦了。”朗淡平说。 “也不见得,等到大恶棍与李公子彻底溶合之后,我们只要捉住李公子,将其砍成十几块,或者贴上符之后放火烧焦,就可以搞定一切,到那时,大恶棍的魂魄想溜也溜不了。”老王说。 “杀掉李公子!这样的事能够做成吗?感觉难度好大。”朗淡平说。 “是很困难,当李公子回来的时候,大恶棍已经控制了一切,到那时,我们就算贴了隐身符也没有用,他仍旧能够看到我们,而且他身边会有很多保镖和家丁,我们将很难靠近这家伙。”秋水说。 “最糟糕的就是李公子在这个城市里可以很容易地灭掉我们。”朗淡平说。 “咱们也买张机票,去芭堤雅寻找机会,看能不能在那边搞定一切。”老王说。 分道扬镳 最终无法去泰国,因为相关手续一时半会无法办理,比想象中复杂得多,最快也得几天。 几天之后的情况是什么样很难掌握。 于是只好放弃到泰国追击大恶棍的计划。 秋水在想,三到五天之内恐怕不会有什么麻烦事发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考虑未来怎么办。 朗淡平建议办个护照到国外去,找个什么理由滞留不归,然后设法在那边定居下来,这样或许可以逃过劫难。 程灵素持相同的看法,觉得机会难得,最好赶紧趁着大恶棍攻克李公子这段时间做下一步打算。 老王说既然知道了李公子被大恶棍附体了,那么就在山京城等待其回来,寻找消灭这厮的机会。 阿牛说反正自己已经死掉了,怎么弄都无所谓,去地府报到投奔从前的天命堂同门是个不错的选择,留在人界当游魂也没关系,但是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跟老王在一起比较好。 小梦对于大恶棍深感畏惧,想去马达加斯加旅游一段时间,趁机逃避。 秋水陷入两难境地,既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又想留下来,与老王一道和邪恶作斗争。 还有一个严重的问题,朗淡平和程灵素以及小梦不可能带着数千万现金离境,想要这么干的话,得有老王配合才行,而老王不愿离开,因此必须有人在这边打理相关业务。 老王显然做不了这事,秋水几乎是唯一选择。 秋水说要留下,与老王一起战斗,同时也做外出避难的同伴的坚强后援。 小梦听说秋水打算留下,表示不去非洲了,就留这里,与情郎生死与共。 秋水强力反对,说如果弄得全军覆没的话就太糟糕了,而且人少一些,躲藏也更为容易,遇上反击的机会也更容易抓住。 商议一阵之后,朗淡平和程灵素决定结伴同行,做一次国际旅行,如果可能的话,就在某个风景较好的国家设法弄到永久居留权。 秋水无法说服小梦,最终只得同意她留下,与老王一道,静候被大恶棍附体的李公子回来。 猪圈 候机大厅内,秋水和小梦还有老王送朗淡平和程灵素踏上前往马尔代夫的航班,他俩打算把那个岛国作为外出的第一站,然后再辗转其它国度,设法定居下来,从此告别故土。 秋水驾车载了老王和小梦回到城内,住进程灵素买下的房子里,这儿是一幢高层建筑,共有五十二层,他们的住房位于三十七层,是一套三室一厅共九十平方的紧凑型住宅。 两只大狗山羊和兔子不太适应新环境,显得警惕性过高,有些神经质,任何一点轻微的响动它们都会做出剧烈的反应。最近几天以来,生活还算平静,看来那位副总督被吓住了,以致于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但是秋水并未掉以轻心,仍然把拍摄下的视频做了多个备份,藏到不同的地方,还弄了许多张截图,发送到自己的几个邮箱内。 朗淡平和程灵素打来电话报平安,说感觉好极了,从来没见过那样清澈的水和那样蓝的天空,到达目的地一天以后,就觉得前面的二十年一直生活在猪圈里。 秋水对朋友如今的幸福感受表示羡慕,过后却颇为沮丧,偶尔在也在想,最近几个月来应当把精力分散一部分到洗钱和移民方面,运气好的话,或许已经拿到绿卡了。 他对于扁晓雀的憎恨虽然无比强烈,可是远走高飞的念头同样也很强烈,如果硬要他在两者之间做出一个选择的话,他恐怕真不知道如何决断。 老王最近不知为什么突然转变了兴趣和爱好,不再看毛片,也不喝酒,有时在床上打坐,有时则躺在沙发里看着电视机屏幕发呆。 秋水担心老王是不是生病了,多次问想不想去夜总会玩耍一通,或者去娱乐城,去风月街也没问题,老王总是摇摇头,说没兴趣。 吃饭的时候,秋水和小梦喝啤酒,不再喝酒的老王拿着一瓶可乐慢慢享用,说这东西比酒好喝得多,很甜。 闲来无事,秋水决定讲一个故事,想以此增进食欲。 八年前,秋水在上初中,一天下午放学归来,看到邻居老徐坐在门口,手执一把尖刀,将一只大花猫吊在门框上,杀死然后开膛破肚,说要做一顿美味佳肴——龙虎斗。 大花猫的噩运 小梦把一只鸡腿放到秋水碗里,示意他讲故事的同时别忘了吃东西。 秋水啃了一大口,又喝了些啤酒,然后继续讲述。 十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初中生秋水看着可怜的大花猫在邻居老徐手里遭到剥皮开膛的噩运,不幸呜呼哀哉。 失去了漂亮毛皮和脑袋以及内脏的大花猫只剩下很少一些肉和骨头,看上去与一只被屠宰的兔子几乎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之处只是尾巴,猫尾较长。 秋水觉得难过,许多次夜里做作业的时候,他看到这只大花猫无声无息地从屋顶上溜过,有时甚至坐在窗台上舔毛。 年少的他一直认为狗狗和猫还有兔子都是不应该被吃的动物,因为它们漂亮并且可爱。 他对老徐屠杀猫咪的行为甚至有些生气,如果早些看到的话,他会表示反对,希望老徐把猫放走,然而现在已经来不及,猫失去了毛皮和内脏,即将在菜刀下面成为一堆深红色的肉块。 旁边的笼子里有一条蛇,长度估计有一米左右,这是一条很普通的麻蛇,据说毒性轻微,近于无毒,很适合食用。 老徐说先把猫肉下锅炖着,然后再来处理这条蛇,煮几个钟头之后看看,如果咬不动的话,就用高压锅焖一下。 秋水摇摇头走开,不想再说什么。 住在这条巷子里的人很杂,有许多来自外地的租客,流浪狗跑到这里的话,处境将会非常危险,有些缺肉吃的家伙会把狗捉住,拴起来,如果半天之后无人上门寻找,他们就会把将可怜的狗杀掉吃肉。 傍晚时,秋水闻到了老徐家中飘出来的香味。 稍后老徐得意洋洋地端着大碗站在门口,有熟悉的人路过,就问要不要尝尝真正的龙虎斗。 确实很香,但是秋水认定吃猫肉是不体面的行为。 夜间零点,秋水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弄醒,像是有猫发情叫春,但是音量更大,更低沉一些。 感觉像是许多猫在齐声叫唤一样。 秋水的母亲外出做工,家中只有他一个,想起母亲平时的告诫和叮嘱,他越来越害怕,拉起棉被蒙住脑袋,努力想回到梦乡。 梦里死猫知多少 躲在棉被里也没用,猫的叫声仍然不停地钻入耳朵内,这声音极富穿透力,仿佛能够越过一切障碍物,直接进入人的意识当中。 秋水隐隐想到一个问题,为什么这叫声一直在外面响,没有挪动地方,显然很不对劲。 记忆里求偶的猫咪不会一直停留在某处,而是转来转去,声音也不像这样没完没了,而是时断时续。 好像有一些人故意学猫叫春。 谁这么无聊?好奇心越来越严重,秋水鼓足勇气拆开棉被,露出眼睛,看看四周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于是又伸出脑袋。 最终他勇敢地走到窗前,查看怪叫声的来源。 路上什么也没有,像往日一样寂寥,路灯光昏黄而微弱。 叫声依旧存在,不知从哪里传来,感觉像是源自于老徐家。 为什么是老徐家?难道死掉的大花猫会复仇? 这事显得很不可思议,超越了他的理解能力。 他钻回棉被里,躺下不动,过了一会儿,下面的怪叫声渐渐平息,他终于睡着了。 梦里,他看到许多死掉的猫,有些没了脑袋,有些肠子拖在外面,有些被车轮压得扁而平,有的皮被剥了,只剩下血淋淋、红兮兮的肉和骨头。 这些原本应当已经死掉的猫围着他转悠,用烂糟糟的头轻轻拱他的腿,似乎在寻求抚摸和拥抱,就像某些喜爱粘人的宠物那样。 梦里的他没有感觉到恐惧,而是感到莫名其妙的喜悦,为这些猫仍以另外一种方式活着而高兴和欣慰。 他蹲下来,轻轻抚摸身边的猫,手指划过失去皮毛的脊梁和流出脑汁的猫头,小心避免被尖锐的碎骨弄伤。 一只没了皮毛的猫走过来,用血淋淋的肋部蹭他的腿,感觉粘乎乎的。 在梦里,越来越多的猫聚集过来,成群结队,一个个全都是已经死掉的样子。 他这才明白,原来城市里有这么多的猫。 天快亮的时候,外面有人大喊大叫把他再次吵醒。 一名老太太声嘶力竭地哭喊:“老徐死掉了!天啊,全家都死光了,一个都不剩。” 龙虎斗 晨曦中,少年秋水与母亲一道站在老徐家对面,观看着差人和居委会成员进进出出。 旁边的知情人不停地传播各种相关信息。 一位老太太说昨天夜间零点前后有奇怪的猫叫声,持续时间很长,凌晨一点后渐渐平息了,老徐家里却传出来扔东西的声音,当时也没在意,因为这条巷子里常常发生家庭冲突,摔几只碗和几只盆之类的事司空见惯,不足为奇,然而万万没想到,老徐家四口人全都死掉了,一个都没活下来。 一位清洁工说早晨清扫路面的时候,看到老徐家的门敞开,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凑近查看,发觉一只青紫的手从门内伸出来,乍一看很吓人,根据经验,可以断定是死人的手,于是立即告诉见到的第一个人。 差人和居委会的人一起动手,把尸体搬出来,弄到巷子口,因为殡仪馆的车无法开进来。 搬运尸体的过程当中,一具尸体蒙面的布掉下来,露出青紫的脸。 秋水看得很清楚,那是老徐,就在十几个钟头之前,这位健硕的老头把大花猫给宰掉了,剥皮斩首,开膛破肚,然后又杀了一条蛇,说要做一锅南方某地的名菜——龙虎斗。 居委会的矮老头爬到一只椅子上站着,代表着不容置疑的真理和强权向围观人群发表演说。 矮老头要求大家不许胡乱传播小道消息,以免被境外敌对势力和隐藏在劳动人民当中的敌对分子利用,要时刻保持高度警惕,坚决捍卫来之不易的超级幸福生活以及大好局面。 人群当中嘘声阵阵,几乎没有谁认真听这位副主任的话,一些人已经散开,大伙都很忙,生活都不容易,不可浪费宝贵时间。 由于是周末,秋水没什么事,于是就靠在墙壁上,听矮老头沫星四溅地发表演讲。 矮老头说经过警察同志的现场调研和取证,得出了结论,老徐家的死亡原因是不慎误食了中毒的猫,以及天生有毒的蛇,那只猫在被宰杀之前刚刚吞食了中毒的老鼠,毒药已经在体内扩散,导致行动不便,所以才会被捉住。 猫精 矮老头口若悬河地讲了一个多钟头,周围的听众越来越少,渐渐只剩下几名已经丧失劳动能力的老太太和几位周末不用上学的孩子。 矮老头却依旧很来劲,继续大讲特讲:“根据这起事故总结出的经验,建议在场的所有人相互转告,以后不得捕杀流浪猫,但是可以捕杀狗,如果做这种事的话,那么就得注意,抓到流浪狗之后必须养上至少半天时间,经观察没有中毒迹象之后再宰杀吃肉,当然这种行为是不予提倡滴,山京城正在搞创建文明城市活动,屠杀流浪狗吃肉这种事如果让外国友人看到了,多丢份啊,如果很想吃的话,必须藏好点,别让人看到……”秋水听得想睡觉,于是就回家了。 午睡的时候,半梦半醒中,他看到了老徐一家四口,晃动青紫的面孔在周围转悠,老徐的女儿舌头拖在口腔外面,身体摇晃得厉害,腰部游泳圈形状的赘肉呈现奇怪的固体外观,不再像往日那些晃动,肥大的胸部也变得僵硬和扭曲。 秋水没有感觉到恐惧,只是觉得奇怪,很想与这些曾经的邻居聊聊事件经过。 尽管他没有开口询问,老徐却像是了解他的心思,主动开始讲述。 “秋水,昨天我不该吃那只猫。” 大概是已经死亡的缘故,老徐说话的声音缓慢而无力,沉闷而略带嘶哑,与往日的快速和清脆大为不同。 “是猫害死了你们一家吗?它怎么做的?”梦里的秋水问。 老徐说:“那只猫不是普通的流浪猫,而是本市一只猫精的后代,这猫精能够附着到人身上,也能够变回猫的模样,到处寻找发情的雌猫并与之交配。昨天夜里,猫精附到居委会矮老头身上,一路经过屋顶跳到我家阳台上,首先变成猫脸人身吓死了我,然后变得一张僵尸也似的怪脸,举着利爪扑向我老婆,把她给吓死了,我女儿很勇敢,没被吓死,拿起一把菜刀与猫精拼命,结果大腿根部挨了一爪子,大动脉破裂,流血过多而死,我的岳母见情况不妙,往楼下跑,结果让猫精追上,被掐死在门口。” 秋水说:“你们全家死得真悲惨,对此我表示深切的同情与关心。” “我们好惨啊,现在成了猫精的奴隶,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解脱。”老徐的女儿垂头丧气地说。 猫精附体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怪异的猫叫声,老徐一家四口突然显得很紧张,不停地转动脑袋四处看,看上去就像欠债的穷鬼惧怕黑道出身的高利贷债主一样。 梦里的秋水平静地问:“你们很怕猫吗?” 老徐说:“我们不得不怕,猫精太厉害了,可以轻而易举地弄死我们全家,甚至可以毫不费劲地让我们灰飞烟灭兼魂飞魄散。” “我觉得奇怪,猫精如此了得,那为什么不提前出现,从屠刀下救出那只大花猫?这样的话,仇怨将被消灭在萌芽状态。”秋水说。 “我杀猫的时候天还没黑,猫精只有在夜间才能够四处活动。”老徐说。 “我想知道,猫精还是矮主任体内吗?”秋水问。 “有时在,有时不在,没个准。”老徐的女儿说。 “怎么才能够看出矮主任什么时候被猫精附体?有没有某种特征可以做出相应判断?”秋水又问。 老徐的女儿说:“白天猫精一般会幻化成猫的模样,躲在某处睡大觉,夜间有时附到矮主任体内,有时会选择其它人。” “哇,真糟糕,如果猫精要附到我体内,该怎么才能够阻止这种事发生?”秋水这时真正感觉到恐惧。 “你的问题也正是我们所关心的,究竟怎么才能避免不被猫精附体我们都很想知道。”老徐说。 “猫精白天是什么样的一只猫?”秋水问。 “时有白猫,有时是黑猫或者花猫,没个准,反正你只要看到体格比较强壮,块头比较大的猫,都有可能是猫精化身。”老徐说。 “真恐怖,以后看到猫我就躲得远远的。”秋水说。 这时远处又传来猫的叫声,很尖锐,隐隐包含着愤怒的情绪,像是雌猫被自己讨厌的雄猫给强暴了似的。 “我们得走了。”老徐扔下这句之后,带领女儿和老婆以及岳母,穿透墙壁消失。 秋水猛然惊醒,从床上坐起来,浑身都是冷汗,回忆起梦境,觉得这个世界太可怕了,危险无处不在。 矮老头 小梦问秋水,后来又没有看到猫精。 秋水说看到过。 仍是念初中的时候,一天夜里,由于做了噩梦,秋水被吓得醒过来,睁大眼睛看着外面,发觉窗子上有一个人影,外形很像是居委会副主任,动作却不怎么像,这怪东西捏着一只肥大老鼠的尾巴,将其拎在空中晃悠了几下,然后张开嘴,凶狠地一口咬下去。老鼠的骨头折断的声音和大牙磨出的声音隔着玻璃仍旧清晰地传来,秋水感觉毛骨悚然,怕得不行,于是慢慢把脑袋缩回棉被里,只留下两只眼睛通过被子与床单之间的空隙看着外面。 从身材和衣服可以断定窗台上蹲着的是居委会副主任,也就是平时背地里称呼的矮老头,这怪东西的脸有很多毛,与往日平滑无须的面部全然不同,整个脸轮廓有猫的特征,同时也有人的一部分外貌,看上去非常奇怪。 少年的秋水不禁想,为何这怪物要到自家窗台上,难道它预谋对自己不利? 想来确实有些可能性。 老妈上夜班去了,家中只有秋水独自一个,由于缺乏安全感,他在枕头下面放了一把水果刀。 但是他不敢肯定,如果猫精兼矮老头破窗而入,他能否有足够的胆量抓起刀子自卫。 矮老头吃光一只老鼠之后,举起手,伸出舌头轻轻舔手指,可以看到其手背上有长长的绒毛,指端有尖锐的爪子。 一只体格强壮的大黑猫跑过来,嘴里叼着一只肥胖的灰老鼠,矮老头伸手从猫嘴里抓过猎物,摆弄了几下,可怜的老鼠吱吱叫,努力想逃命,却无法摆脱矮老头的爪子。 矮老头像猫一样,把老鼠扔到空中,然后伸嘴接住,或者等到落地之后用爪子摁住。 秋水暗暗祈祷,希望这只鼠刚刚吃过大剂量的毒鼠强,目前还未发作,只等被吃掉之后把矮老头和猫精一些药死。 然而他失望了,一直到半个钟头之后,矮老头依旧若无其事,这段时间内有许多猫出现,矮老头与这些猫非常亲热,相互舔皮毛和皮肤,抓挠彼此的身体。 狗狗的吠声 秋水紧张地看着窗外的矮老头,心里盼望这怪物赶紧离开,永远别再回来,最好被鼠药毒死,彻底完蛋。 然而矮老头兼猫精总也不肯走,仿佛在召开一场小规模的派对,不断有猫出现,有些像是家猫的样子,有些则是流浪猫,这些小动物对于矮老头兼猫精非常亲密,仿佛极温顺的猫与主人在一起时一样。 正当秋水猜测矮老头会不会呆在窗台外不走了,突然的情况又出现,不知哪里传来狗狗的吠声。 从叫声可以听得出,那是一只体型很小的狗,估计未成年,估计也就是一般的宠物犬,体重在四到六公斤左右。 然而矮老头兼猫精的反应很强烈,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紧张地趴在地上,四下张望。 那只小狗继续叫唤,矮老头大概被吓坏了,带领一群猫儿沿着墙头悄悄溜走了。 秋水长出一口气,心想如果知道是哪一只狗狗这么神勇,明天要给它一块肉吃,以示感谢。 看来一物降一物,猫精虽然已经很厉害,跨入妖的境界,却仍旧惧怕一只小狗。 秋水胆气为之一振,心想连小狗狗都怕的怪东西,自己实在没有任何理由畏惧它。 小狗冷不丁叫唤一声,于是秋水觉得很安全,很快再次进入睡眠状态。 白天有几次在巷子里见到矮老头,秋水略微有些紧张,总是主动退避,他认为明知对方是怪东西,还硬要较劲的话,那是自讨没趣。 秋水无数次想过,如果矮老头兼猫精流露出伤害自己的企图,应该如何应对,他认定,学狗叫是个非常好的办法。 他很想养一只狗,但是老妈不同意。 他没有告诉老妈关于矮老头与猫精的事,因为不想给老妈增添烦恼。 一旦注意观察,就会发现矮老头其实有些地方明显不对劲,这位五十多岁的老家伙做广播体操的时候身体表现出极为优秀的柔韧性,完全不亚于那些有运动天赋的小女孩,偶尔趁人不注意的时候,还会从口袋里摸出一些猫粮迅速塞到嘴里。 矮老头常常跟辖区内的居民大谈养狗的危害,狂犬病又是多么的恐怖,一旦感染,就会死得很难看,发病之后无药可治。 其实猫也会患狂犬病,也会传播狂犬病毒。 天生克星 小梦问秋水,那个矮老头和猫精后来怎么样了。 秋水接着讲述。 半年过后的一天夜里,他刚下晚自习,走到巷口的时候,看到矮老头一路飞奔冲出来,大声喊救命,两大三小一共五只流浪狗追在后面狂吠不止,矮老头的裤腿已经被撕烂,屁股和腿部血肉模糊,不知被咬了多少下。由于慌乱,矮老头跑到了机动车道上,不幸被一辆白色的鬼子越野车撞倒并拦腰碾过,肚破肠流,一命呜呼。 当时秋水站在巷子口,对整个过程看得非常清楚。 越野车没有停下甚至没减速,直接驶往远处。 目击者纷纷走开,有人说开这些车的人惹不起,看人家这架势,根本没把碾了人当作一回事。 仍然有勇敢者拨打路边的磁卡电话报警,把闯祸之后逃逸的车辆牌照号清楚无误地说出来。 尸体躺在马路上,五只流浪狗不依不饶,扑上去疯狂撕咬其身体,可以看得出,狗们并不是在吃人肉,而是奋力地攻击,仿佛有某种无以言状的深仇大恨。 围观的人出声威胁这伙凶恶的狗,有人甚至走过去驱逐,但是狗们表现出与往日完全不一样的大胆,彻底无视可能受到的惩罚。 这事很怪异,一般情况下,流浪狗都比较胆小,很神经质,稍一受到惊吓,立即夹起尾巴逃之夭夭,然而现在却很奇怪,这五只狗无论个头大小,全都在专心致志地攻击矮老头破碎的尸体,把肠子从绽开的腹腔中拖出来,然后是肝和肺还有胃。 有一位勇敢者拿起棒子冲过去,击打其中一只大狗,狗的脊梁被敲断,丧失了行动能力,趴到地上,但是依旧叼着一只肾不肯松口。 促使流浪狗转移目标的是另一件事,秋水清楚地看到,一只灰朴朴的猫形黑影子从矮老头身体侧面钻出来,这东西呈半透明,像是一团烟雾以某种奇怪的方式聚集在一起,迅速凝结成半实体,然后一溜烟跑向人行道。 流浪狗扔开尸体,追向猫形影子,只有那只脊梁被打断的狗仍旧趴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敢吃肉 小梦说:“看来猫精仍然在城里活动,真糟糕。不过还好啦,我从来不吃猫肉和蛇肉,也不吃狗肉,但是我喜欢吃一家餐馆的麻辣兔丁,希望别因此惹一只兔精或者兔妖什么的。” 秋水说:“自从知道世界上存在猫精这玩艺之后,我有一段时间几乎不敢吃肉,看到猪肉的时候,我就忍不住担忧这些食物会不会来自于某只猪妖的后代?同样的道理,看到碗里的鱼,我就担心夜里会不会有一只鲤鱼精什么上门来找麻烦,看到红烧牛肉,我就担心牛魔王会不会揍我一顿?甚至把我弄死。” 小梦哈哈大笑,刚刚从外面转悠归来的阿牛也在大笑。 “秋水,你真逗。”老王笑出声来,“你逮住一只跳蚤的话,会不会担心出现跳蚤精什么的?打苍蝇打蚊子的时候怕不怕?” “那些全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我连杀人的事都敢做,怎么还会怕昆虫。”秋水说。 “对啊,小宝宝长大了,变勇敢了。”老王说。 “你遇到过狗脸少爷,想来那位应当是狗精附体,以此类推,想来猫精如果成功逃脱了流浪狗的追击,过后会附着在某个人的体内,过着从前那样的生活,吃老鼠和猫粮,白天装得人模人样,夜间则自由自在地四处活动。”秋水说。 “这城里什么怪东西都有,不过很正常,当今的世道由于大多数人没了信仰,于是也就没了底线,只要有利可图,什么事都可以做,正所谓末日将至,妖孽四起,一点也不奇怪。”老王说。 “这么悲观?”小梦说。 “没有理由不悲观,所以我认定应该及时行乐,以免虚度了最后的一点光阴。最近二十几年来,只要条件许可,我就大量饮酒,或者与女人胡闹。”老王说。 “最近几天你不再喝酒,也不去风月街玩耍,是不是大彻大悟了?”秋水问。 “几次好机会都没能够掌握住,我心情很差,突然对玩乐的事没了兴致。”老王说。 大狗山羊走进来,趴在小梦脚边,摆出申请食物的样子,小梦把一块肉递给它,然后又把一只鸡腿递给后面的大狗兔子,两只狗很快吃掉,然后看着小梦,用目光继续讨要食物。 祈祷 朗淡平和程灵素仍旧在马尔代夫,每天睡到早晨十点起床喝咖啡,然后到沙滩上散步,在海里游泳,品尝海鲜和刚刚从树上采摘的椰子。 通过qq传来照片,程灵素得意洋洋地展示刚泡上的妞,一个有四分之一汉人血统的混血女子,来自新西兰,十九岁,头发呈栗色。 朗淡平仍然念念不忘冰儿,要求秋水如果见到她的话,想办法挽救她,至少别弄死她。 秋水最近根本就没考虑过有关冰儿的事,当然如果存心想寻找,估计并不困难,因为一名说流利本地方言的漂亮俄妞绝对是很引人注目的存在。 之所以没有去寻找,是因为知道她已经不再是先前那个冰儿,占据洋婆的躯壳之后,她发生了难以预料的变化,未能成功掌控那具尸体,而是被隐藏于其中的意识给控制了。 事后慢慢考虑,秋水猜测冰儿是中招了,那具躯壳很可能是故意留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上当,然后以此为契机,攻破小梦布下的阵法。秋水答应了朗淡平的请求,说如果见到冰儿的话,会尽力帮助她,想办法让她得到解脱或者恢复原样。 虽然答应了此事,但是却没有任何把握,也不知道应当怎么做。 许多天了,想来李公子已经回来,但是老王每日放飞纸鸟却一无所获。 偶尔大家也会想,如果大恶棍兼李公子从此定居在芭堤雅,再也不回来,倒也算得上美事一桩,然而这可能吗? 秋水每天对天祈祷许多次,希望李公子在泰国做了人妖,或者被绑架,或者发了疯去参加拳赛被人打成重伤,要不就被当地的降头师给收拾了,总而言之,最好彻底完蛋掉。 老王在多日戒酒戒色之后突然郑重宣布,已经想好了一整套适合秋水和小梦的道术速成法,从现在开始传授,希望他俩认真训练,争取早日成为一名初级法师。 秋水问:“如果我认真按照你的要求做,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够有你现在一半厉害?” 老王反问:“我的一半厉害是什么样?” 秋水双手比划:“这么大的掌心雷,还有更菜鸟一些的控魂术,如此等等。” “这事没个准,道法讲究慧根,你的天赋到底怎么样还有待考察,这些事先扔到一边,从现在开始,我会传授你们一些简单易行的咒语和修炼方法,然后由浅至深,再系统地学习天命堂的道术。”老王说。 躲藏 几天过去。 凌晨三点,大狗山羊和兔子突然开始叫唤,与此同时,有人摁门铃。 秋水和小梦立即翻身坐起,穿上了早已经准备好的衣服,拎上包,把隐身符贴到内衣与外套之间。 这时外面的人开始砸门,但是门比想象的更为结实些,估计能够顶住一会儿。 老王穿了大裤衩,赤裸上身,一手握着已经喝掉大半的威士忌瓶子,摇摇晃晃走过来,说该是跑路的时候了。 两只大狗被关到笼子里,因为怕它们因为攻击人而受到伤害。 按照原订计划,三人走到阳台上,分别蹲在三个角落里。 阿牛最近以来找到一处娱乐的好地方,玩得不想回来,于是失去了可靠的守卫。 大约一分钟过后,轰然一声巨响,门被砸开,灰尘四下飞散。 首先看到的是黑洞洞的枪口,以及刺眼的电筒光,当先的是一名身穿深色衣服的男子,后面还跟着几名,估计走廊内还有相同打扮的一大群。 “不许动,双手抱头走出来,靠墙站好。”黑夜里,这声音像是雷声一样,令人胆战心惊,不知所措。 电筒光在房间里晃来晃去,更多的人冲进来,检查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所有可能藏住一个人或者藏住一只猫的地方都被打开看。 东西扔得满地都是,不时弄出玻璃和瓷器摔碎的声音。 有人说:“真奇怪,人哪里去了,明明看到他们进入这套房子,并没有走出来。” “也许从阳台上逃跑了,没有栏杆和防盗笼,很方便这么做。” “去看看。” 有人走到阳台上,手扶边缘,伸出脑袋往下面看。 距地面很高,停放在楼下空地上的车辆看上去跟只屎克螂差不多大小,外面没有排水管,上下左右的住房阳台上都装了结实的铁笼子。 谁都看得出,只有猴子或者蜘蛛侠才能够通过这样的路径逃走。 查看者回到室内,向头目汇报:“没有看到疑犯,我个人认为不可能从阳台上逃走,除非他们是体操运动员。” “真奇怪,所有的情报都说明三位疑犯在这个房间里。” “也许他们趁着监守不注意的时候从走廊里逃走了。”“恐怕就是这样了。” 纸人 十几分钟过后,闯入者收队,留下两人守住现场。 令秋水感到宽慰的是,两只狗没有受到伤害,仍在笼子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确定只剩下两个人,事情就好办得多。 室内灯光很亮,由于隐形之后影子仍在,很难不被发现地走到看守身边。 老王施展法术,折了一只纸人,伸出手将其扔进相邻房间的窗户内。 纸人在房间里渐渐变大,化身为一名面目模糊并且呆滞的人形造物,其面目扭曲而怪异,颇有几分恐怖。 纸人慢慢从房间里走出来,然后穿过玄关往外走。 两名看守发现了纸人,本能地举起枪,大声威胁:“不许动,否则开枪。” 纸人没有理睬,继续慢慢悠悠往砸坏的门那里走。 看守没有开枪,而是跳起来,冲向纸人。 在老王的操控下,纸人突然加速,冲入走廊。 两名看守紧追不舍,同时大喊大叫:“站住,否则开枪打死你。” 纸人进入楼梯道,连滚带爬往下,将追击者吸引过去。 看到机会来临,三人离开了阳台,小梦打开笼子放出两只狗,带领它们进入走廊,然后步入电梯。 一路很顺利,一直走到街对面的停车场内。 驾车驶离之后,三人扯下了隐身符,露出本来面目。 老王打了个哈欠,喝了一大口酒,慢吞吞地说:“估计大恶棍已经彻底控制了李公子的躯壳,通过其父,在境外遥控指挥,打算把我们抓起来。” “现在怎么办?”小梦问。 “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再考虑。”老王说。 “去找李副总督,叫老头想办法把儿子叫回来,这样行不?”秋水说。 “那老头未见得会听我们的,而且我们很难掌握其行踪,如果有很多保镖的话,我们甚至没有可能靠近他。”老王说。 “你有道法,只要肯干,我们总会想出办法的。”秋水说。 “我看到穿制服的人就紧张,看到大官也会紧张,非常糟糕,这种情绪始终无法克服。”老王沮丧地摇头。 伪装 四下逃跑的日子对于秋水而言不算陌生,最近常常上演这样的场面,已经比较习惯。 带着两只大狗太过显眼,于是把它们送到郊外一处有些熟悉的农家乐内寄养。 秋水发现,如果口袋里有钱并且不要太惊慌的话,被捉住的可能性实在很小。 绝大部分人不会留意张贴通缉犯头像的公告,而且那些公告印刷质量一般都很差,上面的疑犯头像模糊不清,感觉满大街有四分之一的行人都有可能是要抓的那些。 还有一个大问题,悬赏金额一般都很低,提供杀人嫌疑犯线索的奖金一般都在一万元以下,五千元最多。 这样的一点钱显然太缺乏吸引了,据说建筑工人一个月的薪水就能达到这个数。秋水和小梦还有老王甚至没有刻意改变打扮,就这么在街上晃悠了几个钟头,也没被谁盯上。 辉腾的牌照上挂了两个数字,这就是秋水针对围捕所做的唯一伪装。 他们甚至去了千岁健康产业中心一次,如今那里已经暂停营业,许多身穿制服手执武器的人在里面转悠。 遇上一位熟悉的护士,秋水向其打听情况,得知老板打算搞房地产开发,把五幢较低矮的房子炸掉,只留下最高也是最新的住院部大楼,这幢大楼在重新装修过以后将弄成一家五星级酒店,在其旁边将建起两幢超高层建筑,初步打算建一百零二层,落成之后将成为本市的地标建筑之一。 这很正常,无论哪一家医院里发生几十号人跳楼的事件,接下来恐怕只能关门大吉,不可能有其它出路。 秋水问护士老板回来了吗? 护士说不知道,只看那位趾高气扬的中年妇女到处转悠,指手划脚,冲着员工乱发脾气,这位中年妇女是千岁健康产业中心的副总经理,兼董事长的全权代表和秘书,据传还是董事长的仿真奶牛兼性伴之一。 秋水心想这就是突破口,只要捉住这头仿真奶牛,估计就可以找到李公子,然后寻机灭掉住在李公子躯壳内的大恶棍。 别杀我 一旦有了方向,行动随即展开,然后一切都显得很容易。 没费多少劲,很容易就抓住了仿真奶牛,因为几名保镖笨得跟驴似的,很容易就被摆脱。 秋水把这位女俘虏带到顶楼一处空荡荡的房间内,这里已经有几个月没人进来。 阿牛建议老王强暴这婆子,因为她很符合老王的审美观点,丰满而略胖,胸部奇大。 老王摇头拒绝,说活了一百几十岁,从没干过这种事,今后也不打算破例,男女之事讲究个双方配合、你情我愿,如果是独角戏,难免无趣,就算是买春,也比非礼强暴之事要强。 仿真奶牛双手被捆住,嘴上贴了胶布,惊恐万状地看着面前的三人。 她无法看到阿牛,所以老觉得有人对着空气说话,这情形让她更加紧张,以为遇上了精神病患者。 “别杀我,也别打我,强暴我好啦,会尽力让你们感觉到快乐,如果很想打的话就轻一点,别打脸。叫我做什么都行,银行卡密码也可以告诉你们。”仿真奶牛流着泪说。 秋水坐下,平静地说:“没想打你,也没想杀你,只是打算问一些事。” 奶牛紧张地回应:“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李副总督的联系电话,还有李公子的电话号码。”秋水说。 奶牛说:“可以告诉你们,但是请别说是我泄露的,如果大李老板和小李老板知道我透露他们的信息,估计会把我弄死。” “这么凶?”秋水有些惊讶。 “比你想象的更残酷,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奶牛说。 “你作为李公子的心腹,想必参与过不少坏事。”秋水说。 “一般情况下,我不参与那些勾当,我的工作主要是搞经营管理,为李公子赚钱。前些天,我听说李公子安排一位手下联络专业人士,制造了一起车祸,把一位十五岁少女全家老小四口人全部弄死,这就算是灭门吧,但是我与此完全无关,仅仅只是听说这事而已。”奶牛说。 “你把电话号码写在这里。”秋水递过纸和笔。 奶牛毫不犹豫地写上,然后抬头问:“两位好汉和侠女,我什么都招了,你们放了我吧,保证什么都不说,就当这事没发生过一样。” 与副总督交谈 秋水走到旁边的房间内,首先打电话给李副总督,果然接通了,从声音看,确实是那胖老头。 “你是谁?这个号码我从来没见过。”胖老头的警惕性显得很足。 “我叫秋水,曾经见过面,现在有事需要跟你聊聊。” “哦,是你。”胖老头的声音变了,语调中透露出紧张和惶恐。“据可靠消息,你的儿子已经被扁晓雀的魂魄占据了躯壳,现在他已经是另外一个人或者怪物了,希望你节哀顺便,同时保持足够的戒备,不要轻信,也不要被迷惑,凡事多想想。”秋水说。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胖老头说。 “身为一位父亲,相信你只要见到你的儿子,肯定会发现一些异常情况,这个不用细说。” “我有很多子女,并不只一个。”胖老头说。 “这我知道,你共有四子三女,只是除了赫赫有名的李公子之外,其它子女的年纪都比较小,最大的在念中学。”秋水说。 十几分钟之前,他从奶牛那里得到这些讯息。 “你从哪里知道这些情况?”胖老头的语气立即发生了变化。 “我不能告诉你消息的来源,但是请你相信,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帮助你,最终目的还是为了消灭那只恶鬼。”秋水说。 “我不明白你说些什么,我的大儿目前在旅游,玩得很开心,没发现哪里不对劲。”胖老头说。 秋水明白,如果不是事关其儿子的话,胖老头早已经挂断电话,决不会说这么多话。 “你的儿子迟早会回来,到时候你会相信我的话。”秋水说。 “你——”胖老头欲言又止。 “你房间里的尸体早已经处理掉了吧?”秋水问。 “这个不关你事。”胖老头说。 “那个人的被杀不能责怪你,因为当时的你已经不是你,而是那个恶鬼,一百多年来,那恶鬼做了许多坏事,曾经以很多身份出现,最近的一次,恶鬼是扁晓雀,一百二十多年前,恶鬼是一名邪恶的修道者,道号叫做贵财子。”秋水说。 “我要怎么做才好?”胖老头的语气渐渐变得缺乏自信。 “当你的儿子回来时,请通知我。”秋水说。 —————————————————— 祝各位朋友节日快乐,好运连连 警告 胖老头大声问:“你们打算对我的儿子做什么?” “现在李公子已经不是你的儿子了,既然你最近与李公子通过电话,想必会有所察觉。”秋水说。 “不许伤害我的儿子。”胖老头语气变得严厉。 “你和你的其它家庭成员很可能会受到伤害,毕竟现在控制了李公子躯壳的是一只修行一百六十多年的恶鬼,其行为很难预测,也许会给你的家庭带来巨大的灾祸,舍弃一个,保全其它的亲人,或许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秋水说。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论调。”胖老头说。 “现在我先给你提个醒,以后你会发现我确实想帮助你,并且也能够提供一些帮助,我只是有些担心,怕你省悟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损失已经大到难以想象。”秋水说。 “我没办法相信你。”胖老头说。 “如果那天没有我和同伴及时出现的话,现在的你早已经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你的躯壳早已经被恶鬼占据。”秋水说。 “我只是做了一个比较逼真的噩梦而已,倒是你们几个很可疑,我清楚地记得,那天你们在讨论要把我烧成焦炭模样,差点我就被弄死了,现在你们又想以同样的理由伤害我的长子,真是岂有此理。”胖老头说。 “四天前,是不是你派人到葵花小区抓我们?”秋水问。 “那事与我无关,与我的儿子也没有任何关系,肯定你们干过的某件坏事被警方知道了,所以才会被追捕。”胖老头说。 “慢慢我总会知道真相。”秋水说。 “你们几个到底是什么性质的团伙?为什么老是与我纠缠不休?”胖老头说。“我们为了正义,必须要清除那只恶鬼,仅此而已,我们有机会可以离开这里到国外避难,但是我们没有选择那样的出路,而是坚持与那恶鬼战斗到底。”秋水说。 “你们几个貌似很伟大的样子,但我不相信,擅长说动听话的人我见得多了,你的理由一点也不像是真的。”胖老头说。 “现在我用自己的备用手机打电话给你,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请随时联系我。”秋水说。 修道者 老王的系统教学还算成功,秋水和小梦在短时间内已经掌握了许多东西。 如今三人住到城市边缘地带一处度假村内,这里环境不错,只是花销较大,每日得用两千多元。 相比之下,秋水在道术方面表现出不错的进展速度,而原来就有基础的小梦却表现得很一般,迅速被秋水赶超。 老王对此并不在意,只是不停地传授一些不需要道法能量便可以催动和使用的口诀和咒语,他认为秋水前世是修道者,虽然经过奈何桥和投胎转世,但是关于道法和修炼的模糊影子很可能尚存一点点,此时因而能够表现出更好的天赋。 秋水用录音设备把口诀和咒语记录下来,然后多次回放,反复背诵和掌握。 由于本身不具备修道者独有的那种能量,许多的道法两位年青人都无法使用,老王对此也无可奈何,只是把相关的修炼方法传授给他俩,期待将来某一天能够灵光乍现,突然进入状态。 秋水用干草扎成一只小老鼠模样,从笼子里的灰老鼠身上弄下几根毛沾到草上,念咒之后用针刺草扎的老鼠,几个钟头之后,笼子里的灰老鼠一命呜呼。 秋水觉得自己大获成功,很是得意。 拉下来的夜里,秋水画出的一张灭灵符,成功地消灭了这只老鼠的魂魄,他咧开嘴大笑,急匆匆叫小梦过来观看。 小梦说:“如果对付一只普通的阴魂,这样的符恐怕得同时用上十几张才行。” 秋水得意洋洋地说:“已经迈出了成功的一小步,将来还会更加厉害,用数量来弥补质量的不足,是目前最适合我的办法。” 小梦说:“同时把十几张符扔到某个鬼身上不是件容易的事。” 秋水说:“我将绘制很多符带在身上,想要消灭某只鬼的话,一挥手把几十张符砸过去,自然能够搞定。” 小梦的手很大,却很巧,她剪出一只纸人,然后念动咒语,纸人就能够站起来,在地板上歪歪扭扭走了一段路,然后摔倒,再也无法站起来,慢慢恢复纸片应有的模样。 这样的技艺显然无法用于实战,表演魔术和戏法倒还差不多。 秋水想起了《沙丘》系列小说,里面的那个了不起的家族能够让记忆积累到后代脑子里,他不禁想,如果能够找到那种办法,用到自己身上,把前世的记忆完整地想起来,那么岂不是可以在短时间内成为修道高人,就此向老王询问,得到的回答却令人失望,老王告之,这事完全没指望,不必再考虑。 人肉 一天夜间,秋水睡得很不安稳,躺在床上莫名其妙地醒来,看到小梦站在窗前,长发随风飘动,神情似有些恍惚。 大概是外面有月光的缘故,小梦的脸看上去呈灰白。 担心她在梦游,或许会从窗口栽出去,于是秋水离开了床,走到她身后。 小梦慢慢回头,下巴有一抹红色,一小片东西在嘴唇之间晃动。 “你在吃什么?”秋水满腔诧异地问。 小梦张开嘴,诚实地伸出舌头,原来嘴里是半条金鱼。 秋水扶住她的肩膀,小声说:“为什么要吃生鱼?多不卫生啊,只有鬼子才会做那种事,应该弄到锅里弄熟了再吃。” 她的神情依旧有些迷糊,目光散乱,就像刚刚睡醒一样,与往日大为不同。 她转过头,把嘴里的小金鱼吐到窗外,然后慢吞吞地说:“刚才我突然很想吃点什么,看着你的脖子和脸,觉得如果狠狠咬几口的话,味道一定好极了,可是我喜欢你,不希望你受到伤害,但是这个愿望又很强烈,于是我就起床,在鱼缸里捞了一条小金鱼,放在嘴里慢慢吃。” 她说话的语调明显比白天缓慢,显得无力。 秋水不禁悲从心生,搂住她的肩膀,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他猛然想起了扁晓雀当初说过的话,那恶棍说小梦是半人半妖。 难道她真的遇上了无法解决的问题? “吃我和咬我的愿望很强烈吗?”他小声问。 她点了点头,神情一片凄凉,显然已经意识到什么。 “请老王想办法,也许能够让你从此不再有这样的想法。”他说。 “没用的,我有这样的冲动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沮丧地摇头。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秋水问。 “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能够咬你几口的话,肯定是非常美好的事。”说话的同时,她的表情流露出惭愧。 “你从前吃过人肉吗?”秋水问。 “我没有故意吃过人肉,但是最近几年与扁晓雀一起吃饭的时候,也许在菜肴当中有人肉而在无意中吃了,这事我说不准,因为扁晓雀经常用婴儿煮汤,或者把一些人肉掺杂到其它菜当中作为调料。” 小梦的成长 小梦对于童年几乎全无印象,不知道自己怎么长大的,也不在家在哪儿,关于被收养之前的记忆,好像除了饥饿和寒冷之外其它就没什么了。 被扁晓雀收养之后,她的生活问题得到了不错的解决,住到宽敞漂亮的大房子里,有佣人处理一切,然后她进了学校。 起初她尝试称呼扁晓雀为爷爷,然而扁晓雀对这个称谓很不满意,要求她像其它人一样,叫他院长。 于是,她一直称扁晓雀为院长,此后的日子里,她很少看到这位院长,平均两个月大概能够见一次面,扁晓雀一直对她都很冷淡,直到最近三年,她到了医院工作之后,这种情况才有所改变。 她所有清晰的记忆都从被收养之后开始,此前十多年的生活仿佛一团迷雾。 专门伺候她的佣人把她送进学校,从小学三年级开始读,因为当时她的身高与这个年级的女生大致相当,然而她与同学格格不入,功课也无法跟上,被老师白眼,被同学欺侮嘲笑,感觉颇为难受,于是就拒绝去学校,佣人听之任之,不加干涉。 离开学校过了几天之后,专门雇用了两名师范学院的大三学生充当家庭教师,让她学习认字和算术。 从这时开始,她表现出良好的学习能力和记忆力,进展神速,很快就能够读书看报。 扁晓雀让医生为她做了骨龄检测,确定她的生理年纪在十四岁左右,由于长期营养不良,以及基因方面的某种缺陷,导致她身材远比同龄人矮小。 扁晓雀问她想不想长高,她说很想。 扁晓雀说可以让她长高,但是要要求她听话,她点头答应,说会永远听话,因为院长是大恩人。 于是她开始定期接受催眠和控魂术中的暗示和种种指令,接下来的七到八年当中,她一直在长个子,从一个又瘦又小的孩子长成了巨人,身高达到一点九八米。 她十七岁的时候已经长到一点七二米,这时她向扁晓雀表示希望停止长,保持现状就好,然而扁晓雀说已经无法停止,只能听之任之。 她非常不情愿地成为了巨人,她猜测扁晓雀其实有能力阻止这种情况,让她的个子停留在更合适的高度上。 座右铭 按照小梦多年来的所见,大恶棍最感兴趣的大概就是收集钱财,以及做一些坏事,还有吃人肉。 相对于许多暴发户和实权人物而言,大恶棍的生活可算得上简朴,除拥有三辆豪华车和十几套漂亮的住宅之外,其它方面这厮完全过着与真实财富状况不相称的生活,没有养情妇,也没有养男宠,不去国外旅行,没在欧洲和北美以及其它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购买房产,也没有像很多阔佬那样悄悄移民和办绿卡,在国外注册公司,然后把财富转移出去。 这家伙为何要弄这么多钱财?这简直是个不解之谜。 就像谣传搞了二十八亿美元的那位某部总工程师的不幸事件一样,许多人都会想,这么多钱,想要花光恐怕不容易,如果别胡乱折腾的话,孙子的孙子应该都能够继续做富翁。 在扁晓雀的一处住宅当中,小梦看到了几幅挂在墙上的字,上面写的大概是大恶棍的座右铭,其中有一句是‘日行一恶,益寿延年’,还有一幅写着‘勿因恶小而不为,勿因善小而为之’,还有一幅写着‘喊最动听之口号,行最邪恶之事’,还有一句是‘朋友和亲人是用来出卖的,百姓和群众是用来愚弄的,领导和上级是用来瞒骗的’。 还有其它一些诸如此类的至理名言,‘心黑如锅底,脸厚如城墙’,‘拨一毛而利天下之事,坚决不为’,‘损人利己,天经地义’,‘为了实现个人利益最大化不惜一切代价’,‘绝不放弃特权,绝不接受监督,绝不交出权力,绝不对屁民讲真话,绝不告诉公众实情,绝不让人知道俺有多少钱’,像这样的内容还有一些。 曾经是流浪儿的小梦被收养之后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但是并没有体会到亲情,佣人对她的照顾非常周全,可是那更像一种敬业精神与职业态度,负责照料她生活起居的佣人前后有过六名,这些人全都像一个模子里铸出来的,沉默寡言,表情淡漠,其中有三个甚至目光呆滞,说话缓慢而无力,像是智力方面出现了某种严重的问题。成长的岁月里,小梦大部分时间与佣人待在大房子里,处于无话可说的状态,有时出去逛街,佣人就负责为她拎东西,负责提供护卫。 在教师授课的时候,佣人会守在一旁,目光冰凉地注视着教师,不许说任何一句多余的话,否则就扣薪水。 吃一顿人肉 老王说小梦在被大恶棍收养以前就已经有些不对劲,只是从前天性淳朴加之年纪尚幼,思想单纯,所以还能够控制住那些奇怪的念头。 最近以来杀伐甚重,处境颇为艰难,为了适应新的情况,导致小梦的思想有所变化,一些从前被压抑和控制住的意识渐渐浮出来,并且渐渐难以控制。 小梦说从前只是在睡眠当中有吃人肉的念头,比如想咬某个皮肤白里透红的护士的脸和胳膊,或者想咬某个邻居家小孩可爱的脸蛋,想把谁家漂亮的小白兔给吃吞活剥了,但是最近以来,这些想法却在白天也会出现,并且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难以压抑。 甚至有几次,半夜醒过来,她发现自己的嘴已经凑到秋水身上,牙齿紧挨着他的胳膊或者脖子。 她很怕自己会做出伤害秋水的事,但是有些念头是无法消除的,越是想控制,就越是管不住自己。 最近以来,她甚至不敢睡觉,但是又不能不睡,弄得形容憔悴。 老王提议,痛快地吃一顿人肉,或许能够暂时解决小梦目前的难题,如果她在进食人肉的过程当中发现这玩艺儿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美味,或许可以彻底根除这种奇怪的愿望。 小梦说:“如果我吃过人肉,秋水会不会因此厌恶我?” 秋水犹豫了片刻:“我不知道,也许不会,也许会。” “我还是吃别的东西吧。”小梦说。 “这样好吗?捉个十恶不赦的坏家伙来,剥下脸给阿牛做画皮,割了肉给小梦吃,吃剩下的可以放在冰箱里,慢慢再吃。”老王若无其事地说。 阿牛大力赞同此方法。 秋水说:“去哪里抓一个大坏蛋呢?还得身体健康,没有传染病才行,这事恐怕不容易。” “半个钟头之前,我看到了几只怨气冲冲的游魂,她们全是被附近一个很邪恶的家族给害死的,我打算今夜去此家族中的罪魁祸首捉来,进行一番审问,确认害死过人的话,那么就可以将其处决。”老王说。 坏蛋 老王带领小梦和秋水还有阿牛,隐身之后进入附近的小镇内,找到了那个邪恶的家族所在的大宅。 高高的墙壁内有四幢楼,里面有鱼塘和果树,整个大宅院占地约有四千平方米,在寸土寸金的山京城边缘,这是一笔数额惊人的财富。 如果被征用的话,凭着这个家族的关系,估计能够弄到一大笔补偿金。 秋水问小梦:“马上就可以痛快地吃一顿人肉啦,你是否为此感到高兴?” “我想吃活人,但是很担心你的反应,怕你不高兴,改变对我的看法。”小梦说。 “如果只有吃人肉才能够解决你的问题,那么我觉得这事也是可以接受的,专门吃非常可恶的那种人就好,这年头坏蛋很多很多,估计你不会为食物来源发愁。”秋水说。 进入宅院之后,立即看到了许多只凶猛的大狗,无奈之下,三人退出来。 正犯愁不知要如何进去,外面来了一辆保时捷,准备开到车库内。 老王说:“连人带车一起劫了,带到远处慢慢审问。” 秋水问:“怎么弄?我上去用刀架到他脖子上吗?” “不必,看我的。”老王说完这句之走上前去。 秋水和小梦在外面等候,几分钟过去,保时捷慢慢倒出来,停到路上。 老王召唤他俩过去。 阿牛乐呵呵地说:“我还没有坐过保时捷,可惜死掉了,否则真想试驾一段,体验一下。”钻入车内,看到了摘下隐身符的老王,和被催眠的年青男子。 老王命令年青男子驾车往偏僻的路上开去。 “这人不像罪魁祸首啊。”秋水说。 “刚才我问过,他是罪魁祸首的儿子之一,干过的坏事可不少,比他老子更坏,老家伙只是捞钱,这个却害命。”老王说。 十几分钟过后,到达一片桉树林里,秋水把年青男子双手反绑到身后,拖到杂草当中,准备开始审讯。 阿牛很开心地说:“这家伙脸蛋还算过得去,我比较满意,这下好啦,我可以信心百倍地去勾引漂亮女鬼。” 丧尽天良 审讯开始,秋水手执一把锋利的匕首,严厉地质问跪在地上的年青男子。 “你害死过多少人?” “我一向仁慈善良温文尔雅,怎么可能害死过谁呢?冤枉啊,好汉,你喜欢那车开走就是,缺钱花说一声即可,给你几百万也没什么,别这样拿刀对着我行不?”年青男子说。 老王说:“有一只名叫白玫瑰的女鬼说你是大坏蛋,掐死了她不算,还非礼尸体,最后把她扔到粪坑里泡着。” 年青男子的脸色立即变了,先前还有点红,现在则苍白发青,目光四下游移,有些惶恐地说:“谁说的?没有的事,我家里有的是钱,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只要打个响指,立即就会有一大群挤过来。” 老王拿出一张符,在空中晃动了几下,符莫名其妙地自行燃烧起来,然后一只面孔扭曲的女鬼缓缓显形。 愤怒的手指伸到年青男子的额头前,女鬼的眼睛瞪得奇大,仿佛要从眼眶里挤出来,伴之以严厉的斥责:“你个混蛋,把我肚子弄大不算,还害死了我,你丧尽天良。” 年青男子被吓得几乎窒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是跪在地上连连朝女鬼磕头。 老王伸手把女鬼拨到后面,然后对年青男子说:“到底害死过多少人,老实交待,态度好的话可以少吃点苦头。” “五个?”年青男子说。 “只有五个,再没有了吗?”秋水手里的刀更近了一步,刀刃放到其耳朵下方的动脉上,只需要往下一划,便可要了这厮的命。 “我只弄死过五个女人,她们一个个都想逼着我结婚,或者要我拿很多钱给她们,没办法,我只好这么做,这事不能怪我,你们想一下,做爱嘛,身为男人是很辛苦的,她们从这个过程当中体验到快乐,转过来却要逼我结婚,要不就让我掏大笔的钱,这明明是敲诈勒索嘛,我这么做完全就是自卫。”年青男子说。 小梦伸出舌头舔舔嘴唇,平静地宣布:“吃掉这家伙我不会有一点负疚感。” 秋水又问:“你干过的坏事肯定不只是这五条人命,其它的呢,一桩桩从实招来。” “我还放火烧过老朱家的房子,里面的人不肯出来,死了三个。”年青男子说。 流芳百世 在秋水审问的同时,小梦在自己脖子下方系上餐巾,从口袋里摸出手术刀和叉子,做好了开吃的准备。 年青男子继续交待:“朱家的老两口说什么都不肯搬走,多给几万块钱也不干,那片地早已经卖掉半年多了,没办法,我只好采取非常规的手段,放了一把火,事后据权威机构调查下来认定是朱家非法存储汽油,结果导致火灾。” “还有呢?”秋水问。 “还有什么啊?”年青男子显得很无辜。 “别的罪行。”秋水说。 “哦,还有一点点,有人送来一些钱,都装在纸箱里,有四箱,据说是六千万,我老爸说不可收,因为那事不好办,太棘手,但是我觉得这些钱太可爱,于是就收下了。既然收了钱,就必须办事,乡里乡亲的我不太方便下手,于是就拿出三百万,从外地请来一伙人,帮忙把拆迁地的几十幢房子给平了,这个过程当中弄死了两个人,弄伤了六个,我又拿出两百万才摆平。” “你干的坏事真不少啊。”秋水颇为惊愕,心想这一家人仅仅只是村长而已,居然就能够闹出这么多事来,如果让其当上乡长或者镇长,那岂不是得把天都捅出洞来。 “主要的就这些了,好汉,我对你什么都没隐瞒,饶了我吧,待会回去立即送上两千万,算是给三位英雄的辛苦费,你们这么厉害,连鬼都能够召之即来,我很想做你们的跟班和随从,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够拜在你们门下做弟子。”说话的同时,年青男子连连磕头。 旁边的女鬼大声说:“别相信这个王八蛋的话,一转过身去他就会翻脸不认,我就是吃亏上当了,才会被害死。”秋水说:“我们不缺钱花。” 年青男子急忙说:“这个好办,我可以捐款修一座庙,为三位英雄塑金身,让三位享受成千上万的人顶礼膜拜,从此流芳百世。” 老王笑出声来:“啊哈,还有这种事?” 年青男子急忙说:“有啊,去年我叫人修了一个庙,把我爸的爷爷的塑像放在里面,说是抗日英烈祠,有求必应,其实我那位祖宗当年投靠鬼子,做了伪军,不是什么好人。” 验明正身 老王和秋水笑得前仰后合,小梦则在指间玩耍手术刀,目光在这坏蛋的脖子和后脑勺处游移,寻找合适的下手位置。 阿牛趁机泡被害死的女鬼,温柔地搂住女鬼的肩膀,试图提供某种安慰。 女鬼却也没有拒绝,但是对于阿牛破损的脑袋和面孔颇有些不顺眼,眉头不时皱那么几下。 “小妹妹,你的不幸遭遇真是可怜,以后跟着我混好啦,这几位全是我的朋友,跟我在一起,谁也不敢欺侮你。” 女鬼说:“是吗?能不能先把你的手从我胸前移开。” “哦,不好意思,习惯了。嘿嘿。”阿牛悻悻然缩回咸猪鬼手。 这边的审讯仍在继续,小梦显得很饥渴,表现出一点烦躁情绪。 秋水问:“好好想想,还干过些什么坏事?” 年青男子说:“这年头凡是与土地开发有关的人,多半不会清白,换了其它人像我家这样有门道有办法,肯定也会大捞特捞,谁都不会例外,如果谁不肯像我老爸那样努力工作的话,村长必然是做不成的,还会惹来天大麻烦。” “好像蛮有道理的样子,可是我想问你,为什么这样贪婪,少捞一点不行么,少干一些坏事不行吗?别弄出人命不行吗?全国都在大力搞拆迁,搞大工程,大家都知道这里面的猫腻,大家都明白为什么掌握实权的人如此喜欢搞这些事,但是表现得稍好一些应该不难吧,少吃一点黑钱,让其它人多得一点补偿,就算无法皆大欢喜,可也别弄得怨气冲天吧,你如此心狠手辣,叫我怎么才能找到饶恕你的理由呢?”秋水说。 老王说:“已经验明正身,现在正式开始处决。” 小梦走过来,伸出红红的舌头轻舔嘴唇,貌似垂涎欲滴的样子,手里的刀叉碰撞,弄出清脆的撞击声。 “不要杀我啊!”年青男子大叫,“我老爸认识许多黑道白道的著名人物,你们如果伤害我,会有大麻烦的,不如大家交个朋友吧,我拿出五千万,算是孝敬三位大英雄的见礼红包,嫌少的话以后还有。” 老王说:“小梦,在他脑袋上开个洞,吸脑子就好,这副躯壳外观看着挺不错,并且阳气极衰,头顶和两侧肩膀的三昧真火已经熄灭,阿牛如果借尸还魂的话,风险很小。” 行侠仗义 老王催眠了年青男子,小梦用尖锐的牙在其脑袋上咬开了一个洞,然后把吸管插进去,大力吸吮。 年青男子表情很平静,小声哼着歌曲:“都是你的错,轻易爱上我……都是你的错……” 看上去这家伙貌似一点没有痛苦。 小梦贪婪地吸,弄出清晰的声音。 秋水皱起眉头,退到旁边,不想再看,心里充满了沮丧,怎么也想不到,枕边人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来。 阿牛充满期待在站在一旁,等候老王发出附体的指令。 秋水忍不住对老王说:“这样做是不对的。” “这家伙坏到什么程度你也看到了,小梦想吃人肉,阿牛需要一具合适的躯壳来还魂,这家伙各方面都非常适宜。”老王说。 “我们像这样干的话,与扁晓雀很相似。”秋水说。 “当然不一样,大恶棍杀人不问善恶,我们是有选择滴,这就是最大的不同,我们在行侠仗义。”老王说。 “可是?”秋水一时有些语塞。 “你的情人正在吃人脑,并且生吃,我知道这种事很难令人接受,可是没办法,这年头啊,像小梦这样并不怎么纯粹的人其实为数不少,就算你与她分手,另找一个妞,没准也是一样的结果。”老王说。 “你应当想办法医治她。”秋水说。“我正在设法治疗,我得让她明白一点,人肉其实并非想象中那么美味,而是有许多替代品,以及许多更好吃的东西,这样的话,她才有希望慢慢改掉这种恶习。”老王说。 “如果她从此喜欢上这一口,再也改不掉了呢?”秋水问。 “你可以跟医院的人达成协议,购买一些人体器官和无人认领的尸体,让她慢慢吃就是,你俩有的是钱,着急个啥,就算每天吃一只引产下来的胎儿也能扛得住。”老王说。 “你怎么这样说话?”秋水有些急了。 “我说的是实话,城里有许多餐馆卖人肉,有些做熟了出售,有些做成生肉片或者鬼子料理什么的,甚至还有专门的加工厂,把人肉做成胶囊出口国外,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地球上喜欢这一口的多着呢,小梦这点愿望不算什么大事,很容易就可以满足。” 还魂富二代 小梦大致吸光了小坏蛋的脑组织,抹抹嘴唇,转过头来问老王下一步怎么办。 老王把半瓶子高度白酒倒入空荡荡的脑壳里,揪着小坏蛋的头发使劲摇晃,然后叫秋水帮忙把酒倒出去。 小坏蛋两只眼睛瞪得很大,似乎终于弄明白了自己目前的状况,长出一口气之后,停止了呼吸。 阿牛乐呵呵地说:“啊哈,我就要还魂了,并且能够做富二代,真幸福啊。” 旁边的女鬼说:“我做你的鬼妾好不好?” 阿牛摇了摇头:“不太好,以后咱们就人鬼殊途了,道不同无法上床,请你原谅。” 女鬼说:“可是刚才你承诺过要照顾我的。” “这个没问题,我会烧一些香烛冥币给你,然后你雇佣几个身强力壮的鬼保镖就好。”阿牛说。 “你让我感到失望。”女鬼说。 “我们帮助你报了大仇,应当收获到感谢,而不是抱怨。”阿牛说。 这边被吸光了脑子的小坏蛋软倒在地,秋水和小梦一起动手,拎着其两条腿,让脑壳里的酒流淌出来。 小梦把咬下的碎骨放回原位,简单拼接了一番,然后贴上一片胶布。 老王念动咒语,焚香三柱,折腾片刻之后,拿出三张符拍到小坏蛋胸前,然后示意阿牛进入这副躯壳。 事到临头,阿牛有些犹豫,问会不会出问题,比如被残留意识吞没或者消失自我,或者老想吃人肉喝人血,就像有些可怕的事件那样。 老王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一点儿风险的事是没有的,想还魂的话就赶紧过来。 阿牛咬咬牙,下定决心之后,一头扎进小坏蛋的躯壳内。 秋水把尸体放到地上,弄了一些纸擦拭面部的血污,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因为这具尸体马上就要属于阿牛了,应当受到如此礼遇。 几分钟过后,地上的尸体仍未醒来。 秋水紧张地问:“会不会发生意外?” “别着急,没这么快,得再等会。”老王说。 “这副躯壳的原主干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阿牛这么进去,以这副面目出现,会不会很危险?”秋水说。 人与怪物 老王说正所谓债多不愁,跳蚤多不痒,小坏蛋生前干过许多坏事,仇敌恐怕遍布周边方圆几公里,对其怨恨不已的人多不胜数,但是至今仍然活得好好的,想来必有其独到之处,至少保全自己的能力不用担心。 如今需要对付附身在李公子体内的大恶棍,必须有更强实力才有指望,而借尸还魂的阿牛有希望成为可依靠的后援。 秋水说:“就算阿牛能够蒙混过关,不被小坏蛋的父亲的兄弟察觉,可是一个村镇暴发户兼流氓又能够提供多大帮助?” “不要小看了这坏蛋的路子,市井之流往往有某些不可小视的能耐,昔日孟尝君门下鸡鸣狗盗之徒都有大用处,顶替小坏蛋身份的阿牛肯定有更强的能量。”老王说。小梦伸出手指轻轻捅了捅秋水,小声说:“尸体醒了。” 地上的小坏蛋躯壳睁开眼睛,慢慢坐起来,表情有些茫然,嘴咧开,露出几分痴呆相。 秋水紧张地问:“你是阿牛吗?” “当然是,如假包换。”地上的小坏蛋回答。 说话的口音与阿牛确实相似,和小坏蛋生前大为不同。 “上初二的时候,坐在你旁边的同学是谁?”秋水问。 “是小白兔,就是当时咪咪最大的那位,不过腰也是女生当中最粗的。”阿牛表情很轻松地回答。 “初三上学期你干过最得意的事是什么?”秋水又问。 “抵挡不住小白菜的引诱,与她上了床。”阿牛说。 “好,看来你确实是阿牛。”秋水说。 “我当然是。”阿牛从地上爬起来,拍打身上的灰尘。 小梦低声问老王:“阿牛能够借尸还魂,可是当初为什么你不肯帮助冰儿?” 老王说:“情况完全不一样,适合用来还魂的躯壳很难遇到,像面前这一位就很罕见,而且还与魂魄自身的能量有关,阿牛天生个性极强,不容易被影响或同化,而冰儿却无法做到,我不能冒险弄出一只怪物来。” 小梦沮丧地问:“我属于怪物吗?” “目前算是准怪物吧,还得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你能够较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欲望,那么依旧是人,否则的话,就成为怪物一类了。”老王说。 狠角色 目送阿牛驾驶保时捷渐渐驶离,秋水眼眶不禁有些湿润。 此去吉凶未卜,颇有前途难料之感觉。 刚转过身来,秋水的电话就响了,是阿牛打来。 “哥们,别为我担心,大不了再死一次。” “好不容易重生了,而且顶替了一个富二代的身份,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做我们的强力后援。”秋水说。 “没问题,在没事的时候,我会尽一切力量享受,就当每天都是世界末日的前夜那样。”阿牛说。 “听说小坏蛋身边有多位女人,你要保重身体,别累坏了。”秋水说。 “这话你应当说给那些女人听。嘿嘿。”阿牛得意并且自信地笑。 挂了电话之后,秋水问老王:“阿牛会不会变异?比如残忍嗜杀,喜欢吃某些奇怪的食物等等?” “这个我也说不好,可能会,也可能不会,总之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因为这副躯壳非常适合用来让某只鬼借尸还魂,这样的机会十年难遇一次,无论如何值得试试。”老王说。 秋水说:“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小坏蛋已经死掉,魂魄被打散,脑组织被小梦吃掉了,然后又经过白酒清洗脑壳,这样处理过一次,难道还会有残存意识吗?” “有啊,魂没了,思维的载体脑子也没了,但是还会有一部分魄无法消除,而这家伙由于阳气极衰,所以魄所剩无几,非常弱小,阿牛进驻其中,不必费很大劲便可以控制一切。”老王说。 “真替阿牛担心,听那几只女鬼说,这个家族都不是什么善良之辈,阿牛混在其中,简直就像呆在狼窝里一样。”小梦说。 “阿牛也是一个狠角色,如果周围是狼的话,那么阿牛就是一只豹子,估计至少不会吃亏,不出意外的话,这个邪恶家族的成员有难了,阿牛可不像秋水这样仁慈,该出手的时候,他必定会下手。”老王说。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秋水问。 “我琢磨着,没准阿牛会把小坏蛋的父兄以及其它亲戚想办法一个个灭掉,算是为民除害吧,然后顺便捞些好处,比如占据大部分家产。”老王说。 “这样做不好。”秋水说。“对付邪恶,有时必须使出更邪恶的手段才能奏效。”老王说。 酋长的生活 秋水打算向李副总督询问一下,被鬼附体的李公子回来了没有,拨打电话,却无法接通,传来的声音是:“您所呼叫的号码是空号。” 多日闲来无事,对于战斗的信心又培养出来一点点,于是三人出发前往城内,想看看能否打探到关于李公子行踪的消息。 最近几天以来,通过qq每日与阿牛联系,得知其处境很不错,据他自己吹嘘,目前住在单独一幢小楼内,阳台下面就是游泳池兼鱼塘,里面有最傻最好对付的罗非鱼,还有鲤鱼和鲫鱼,坐在阳台上就可以垂钓,并且很容易上钩,房间有里很多酒,不如李副总督住宅里的酒柜,但是已经足够好,还有三台新款电脑,键盘上全是灰尘,可见小坏蛋根本就不怎么用,个人生活方面同样很不错,每天有不同的漂亮女人陪睡,有任劳任怨的保姆,反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连洗澡也有人专门伺候,想来石油出口国的酋长大概也就这样了。 阿牛在大宅里呆了几天,其间见过小坏蛋的父亲三次,见过小坏蛋的哥哥一次,见过已经出嫁的姐姐一次,也没聊几句,随便打个招呼就走开,没有谁流露出对他身份的怀疑,据观察和推测,估计小坏蛋生前在家中有些另类,与父兄以及其它亲戚格格不入,沟通不畅甚至不怎么沟通。 阿牛说闷得慌,打算要进城转悠一下,随便买几十万的东西。 秋水与阿牛相约在帝国夜总会的停车场内见面。 进入四环以内之后,一路交通不畅,堵塞严重,平均时速大概一个钟头六公里左右,跟走路差不多。 老王趁机抽查秋水和小梦在道法功课方面的进展,看到两位年青人对答如流,老王颇为满意。 终于来到帝国夜总会的停车场,借尸还魂的阿牛已经等待了好一会儿。 秋水和老友见面,大力相互拥抱。 老王表情平静地站在一旁,似乎在观察什么。 小梦手执一块红乎乎的生牛肉,慢条斯理地咀嚼,吃得挺香甜,貌似很专心的样子。 稍后众人钻到车里坐下,交流情况。 阿牛若无其事地说:“今天早晨,我突然很想吃生肉,看着睡在旁边的妞儿很想一口咬下去,为了避免做出这种可怕的事,于是我把养在笼子里的两只画眉鸟给吃掉了。” 叹息 老王仰天长叹,为阿牛的变异感到悲伤和沮丧。 小梦把自己准备的生牛肉分了一半给阿牛,阿牛接过去,张开嘴就咬,血沫在唇边冒起。 秋水喃喃说:“为什么会这样?” 老王说:“现在我算明白了,为什么贵财子要开医院,因为最近几十年来山京城还算太平,要搞点尸体做菜不容易,而且要考虑手下那伙准怪物的生活,所以做医疗生意成为了选择。” 秋水说:“将来呢,还会做医疗吗?” “肯定还会,除此之外,想要搞到很多人肉再没有其它办法。”老王说。 “据传千岁健康产业已经关门大吉,要转行做房地产开发,把那几幢楼炸掉再建高层楼房。”秋水说。 “李公子有的是钱,路子很野,除了买卖原子弹之外恐怕想干什么都行,千岁健康产业完蛋了,还可以去别的医院入股或者干脆收购,总之有的是办法,这些事大恶棍肯定都能够想到。”老王说。 秋水说:“我有些担心,如果李公子一直不回来山京城,我们岂不是无法灭掉大恶棍。” 老王说:“他一定会回来的,就算只是为了跟我算账,他也要回来,最近几个月以来,他吃了这么多亏,如果不报复,他就不是我认识的那名大恶棍了。” 阿牛插嘴问:“如果抓到李公子兼大恶棍,你们打算怎么处置?” “贴上符纸,用火烧焦,或者带到地府,交给牛头马面或者城隍爷处置。”老王说。 “这两个办法真能管用吗?”阿牛问。 “试过才知,现在说不准。”老王明显缺乏信心。 秋水心想这很正常,当年大恶棍占据上风之时,得到了机会却屡次无法弄死老王,当老王占据优势地位时,却也难免遇上同样的问题,因为这两位出身天命堂的天才人物都很厉害,均拥有一些逃命所需的独门绝技,关键时刻使将出来,便可摆脱困境,东山再起。阿牛说:“你们跟我住到一起好吗?幸福的生活要大家一起分享才有意义,最近几天以来,睁开眼就看到那几个佣人和妞儿,我已经有些腻味了。” 伪装 秋水摇头对阿牛说:“这事此前我们已经讨论过,为了充分发挥你的重要作用,我们不会住到你那里。” “真不去吗?”阿牛面露失望之色。 “小梦和老王的特征都比较明显,目前属于通缉犯,容易被认出来,我们不可以到你那里,否则会导致你混不下去。”秋水说。 阿牛说:“真遗憾,看来我得独自面对一切了。” “怎么了?人家没严刑拷打你,也没给你白眼看,给你吃穿,努力伺候你,给你钱花,还要怎么着?”秋水笑起来。 “刚住进去的时候,看里圈养的几个漂亮妞儿,我很激动,心想这下好了,艳福不浅啊,可是折腾了几天过后,新鲜感没了,觉得不过如此,没多大意思,于是就开始想念你们了。” “就当休假好啦。”秋水说。 “感觉像是在受罪。” “没这么差劲吧,你对生活的要求好像太高了点。” “我置身于虎狼之中,周围的人一个个貌似友善,其实全都暗藏杀机,全都想把我改造成为像他们那样乏味和愚蠢的生物,我得小心翼翼地应付,随时防备可能的危险出现,累得要命啊。” “想想小时候看过的电影里那些夺命英雄,或许你会觉得有了新的动力。” “切,别开玩笑了。” “小坏蛋的家里人没怀疑你吧?” “到目前还没有认为我是假货,只有一天下午,我与一妞办完事之后,正要睡着,妞突然问我,怎么看上去跟从前不同,性格大变,像是换了魂似的,我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让她识破了身份,差点就逃之夭夭,还好我机智灵敏,开动脑筋,充分运用聪明才智蒙过去了。”阿牛说。 “继续努力伪装下去,实在顶不住了,就离家出走,投奔我们。”秋水说。 “你这么无情,我只能这样了。”阿牛把最后一点牛肉塞到嘴里,简单嚼了几下之后吞到肚子里。 “如果忍不住想吃人,就吃那些十恶不赦的坏蛋,别吃好人,这样的话,你就不是怪物,而是侠义之士。这个理论是老王前不久告诉我的。”秋水说。 听君一席话 半个月之后。 秋水在距离千岁健康产业中心半公里之外的酒店房间里,用望远镜看到已经开始拆楼了。 动作真快,他这样想。 这样的大工程,想必李公子应当不时出现一下吧。 天黑之后,拆楼的行动仍在继续,一些身穿囚服的人在搬运碎砖瓦和建筑垃圾。 三人组步行来到工地附近,想看运气如何,能否看到李公子。 最近的平静生活让秋水觉得,或许可以从此安享太平了,原因可能是大恶棍在附体的过程当中出了某种纰漏,导致报仇的事被暂时放下,也可能是大恶棍被原躯壳的残留意识给吞没和溶合了,忘记了从前的事。 大多数时候,他认为这样的想法貌似过于乐观了。 三人站在距离工地几十米处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聊。 秋水上前去,与一位监工模样的中年男子闲聊起来。 “老板,你手底下有多少人干活?” “有时一百多人,有时十几号人,没个准,反正干一天发一天工资。”“听说这里原来是家医院,幕后老板是李公子。” “对啊,李公子的千岁健康产业出了大型命案,死了几十号人,没办法继续经营,只好转行,把原来的房子拆了,修建高层住宅。” “我听说跳楼的人全都从最高的那幢住院部大厦上往下跳,为什么不拆出问题的那一幢,却把附近几幢拆了?”秋水问。 “那幢很高,占地面积又很大,拆了不划算,重新装修一下,弄成商住楼或者酒店什么的都可以,当然要拆矮一些的楼,现在城里地皮这么贵,怎么也得建七八十层的样子,这么一来,可以赚上一大笔钱,估计当初李公子收购旺财医院的时候就打算要搞房地产开发,这玩艺儿比开医院赚得更多,全国有多少搞房产的富豪,搞医院的款爷好象没听说过有谁能够上福布斯排行榜。”监工说。 “你真是一个见识广博的包工头,听君一席话,胜读两天书,受教了。”秋水说。 “兄弟,看你眉清目秀,身材挺拔结实,一副有知识有文化的模样,想必有些来头。”监工说。 脱胎换骨 秋水心想,自己出身贫寒,没上过大学,高中都没能毕业,真的没一点来头,至多可以算是天命堂的末代传人,可能还是老王的关门弟子,仅此而已,看来这位监工先生的眼光很不怎么样。 秋水没有意识到,个人的经历往往会对相貌和气质产生影响,最近大半年来,他体验了许多刺激的事,拥有了从前想象不到的财富,最近这段时间又开始系统地学习道法,这一切综合到一起,让他仿佛脱胎换骨,与一年前完全不同。 监工的眼光并没有错,如今的秋水确实有些人中龙凤的味道。 与监工闲聊了片刻,秋水告辞离开,退回去与老王和小梦会合,三人到附近那家熟悉的小餐馆里坐下,要了几份饺子。 小梦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吃生牛肉和生猪肉,偶尔也可以吃一些弄熟的常规食物,比如包子面条米饭蔬菜之类,然而她并不喜欢这些东西,只是习惯性地勉强吃一些。 老板娘送上茶水,朝秋水笑了笑,低声说:“很久没见了,看样子你混得挺好。” 秋水问:“最近对面那几幢楼有什么情况?” “妖氛似乎淡了一点点,可是黑气更盛,不知道里面隐藏了多少怪东西,感觉阴森森的,很不对劲。我已经贴出广告,想把店给转手出去,然后回家盖小楼,不再出来了。”老板娘说。 “你见过那个什么李公子吗?” “远远看过两次,也不知是不是传说中的李家大公子,被一大群保镖围着,什么都看不到,只是觉得那个排场挺大,应该是亿万富豪或者大人物。”老板娘说。 “最近几天有没出现过那种大场面?” “没有。”老板娘摇头。 “你能够看出那几幢楼周围的黑气和妖氛,很不简单,想必从前接触过道术或者高人。”秋水说。 “我小的时候曾经发过一次高烧,四十一度,并且持续了三天,差点就死掉了,痊愈之后就能够看到许多奇怪的东西,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老板娘说。 “原来这样啊。”秋水说话的同时,心里在想,也许那一次高烧的过程当中老板娘已经死掉了,后来是某个游魂占据了她的身体,以她的面目继续存在。 家族的名誉 城市的另一端,著名的高档住宅区珠宝钻石花园内的一幢住宅里,李副总督与长子面对面坐在饭桌边。 副总督愁眉苦脸地说:“儿啊,你怎么了,为何把保姆给弄死了呢,还先奸后杀,然后又把尸体放在房间里,非礼了一次又一次,都发臭生蛆流脓了还不放过,你为什么要这样干?” “老子喜欢,你管得着吗?”李公子把脚架到桌子上,嘴里叼着一只大麻烟卷,懒洋洋地吞云吐雾。 “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副总督愤怒地质问。 “就算是啦,可这与我弄死保姆有什么关系?”李公子笑嘻嘻地说。 “人命关天,这事如果传出去的话,家族的名誉就全毁了。” “切,别不知羞耻,还好意思说名誉,谁不知道咱们家的几百亿怎么来的,还不是靠你拉关系承包些大工程,剥一层皮之后转包给建筑公司,建筑公司又转包给那些小施工队,然后又转最后一次手,承包给乡下来的小包工头。” “那是从前的事,现在我们已经不需要那么干了。” “对,现在做大买卖了,低价批块地,说是建工厂,然后想办法改变用途,弄成房地产开发,反正建起楼就能卖出好价钱,还合理合法,哈哈哈。”李公子大笑不止。 “像这么干的人多了去,我们不算什么。”副总督说。“这个我知道,你有绿卡,杨副总督也有,刘副总督和徐副总督同样有,我已经是米国公民,兼有香港护照,算是双重国籍,像我这样弄的公子爷更多,圈子里都流行这么干。”李公子说。 “弄钱也罢,改变国籍也罢,这些都不算什么,总得准备好后路吧,你别扯这个,现在说的事情是你为何要弄死保姆,不要岔开话题。”副总督说。 “早就告诉过你,我喜欢那么做,我身为拥有几十亿财富的阔佬,弄死一个保姆算什么,如果有麻烦的话,花上几百万,很容易就摆平了,实在解决不了的话,不是还有你吗,只要你一声令下,马上封锁消息,删掉网络上的谣言,抓几个胡说八道的家伙,什么都能够解决。”李公子说。 父子情深 副总督怒不可遏,拿起手里的打火机,使劲砸过去。 李公子头一偏,用牙齿咬住这只金光灿灿的玩艺儿,然后晃动脑袋,扔到地上。 “你从国外回来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和从前完全不同了。”副总督说。 “人嘛,总是会变的,最近我突然冒出许多奇怪的想法,可能过段时间会变好一些,你就别瞎操心了,有这精力,多跟你养的女学生搞搞,再给我弄出几个弟弟妹妹来算你本事。 “连你在内,我已经有七个孩子,足够了,不必再生。” “嘿嘿,如今连我在内还剩五个,因为六妹和七妹让我给弄死了,不好意思,还得麻烦你老再接再厉,鼓捣几个上补上。”李公子说。 “你——”副总督从椅子里蹦起来,颤抖的手指向前方,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别激动,反正你还有五个孩子,就算我再弄死两个也没关系,咱们家的基因仍然能够很好地传承下去。”李公子的笑容很灿烂,很可爱,像某影星一样。 “来人啊,把这小王八蛋绑起来。”副总督大吼。 四名保镖模样的壮汉从楼下冲上来,手执电棒和手铐还有绳索,他们的表情与往日不太一样,面露诡异的淡淡笑容,目光有些呆滞,仿佛被某种自认是真理的思想给迷住了,丧失了思考能力。 他们没有对李公子下手,而是站到副总督身后,排列很整齐。 “我叫你们把那个小混蛋抓起来,没听到吗?”副总督再次大吼。 “我们忠于李公子,听李公子的话,永不怀疑,永不反对,李公子的利益至高无上,李公子是整个地球上最伟大最高尚最神圣的人,我们跟着李公子走,生活无比幸福,死后可以进入天堂,享受一千名处女的贴心伺候,并且jj能够永远保持矗立状态。”四名保镖齐声说。 “那是不可能的事,你们别上当受骗,我是副总督,你们的职责就是保护我的安全。”可怜的老头声嘶力竭地喊。 李公子说:“声音大也没用,警报装置早被掐了,不信你看那边墙上。” 老头看了看电视机侧面的墙壁上,一根断掉的电线拖下来。 一名保镖把手放到老头肩膀上。 “还有一件事得说一下,上个月你勾搭上的那个高中生现在归我所有了,不出意外的话,她会跟着我混上十天半月,然后被吃掉,希望你别介意,咱们父子情深,女人嘛,就像衣服一样,脱掉一件再穿上一件就是。”李公子说。 灿烂光明的前途 公子拿起一只雪茄,保镖立即上前点燃。 大概是不怎么会抽烟的缘故,李公子吸了一口之后立即开始咳嗽。 副总督说:“你从十四岁开始抽烟,从没见到你被呛着。” “最近喉咙容易痒痒,不知道为什么。”公子咧嘴一笑。 “你为什么要杀掉两个妹妹?弄死我的情妇也罢,干嘛要对小孩子下手?你还是人么?”副总督问。 “看着她们挺可爱,不知道为什么,手伸出去掐住了细嫩的脖子,轻轻这么一用劲,她们的小脸蛋立即变了颜色,又过了一小会儿,心脏不跳了,脸也紫了,就这么变得不漂亮了,说来挺遗憾的,我甚至有一点点儿后悔。”公子说。 “人被你掐死了,现在来说风凉话有什么用,为什么你不把自己弄死。”副总督气乎乎地吼。 “我要继承你的财产,将来还要继承你目前的岗位,甚至更进一步,这就是江湖中传说的世袭,如此灿烂光明的前途就在眼前,我怎么可以弄死自己。”公子依旧面带笑容。 “我至今仍然不敢相信,你居然能够对自己的妹妹下手。”副总督一手抚额。“不相信吗?这个好办。”公子示意保镖过来,“去打开我的后备箱,把里面的尸体搬出来,给老头子看看,以证明我的诚实。” 两名保镖急匆匆出去,几分钟之后,抱着一大两小共三具尸体进来,放到桌子上。 尸体全都赤裸,没有穿衣服,皮肤表层有大量的青紫斑纹,以及明显的伤痕,显然经过长时间折磨,三又眼睛都保持睁开状态,眼神空洞而漠然,表情扭曲,估计临死前经历了非常痛苦的挣扎过程。 公子跳起来,狠狠打了搬尸体的保镖几下,同时凶狠地骂:“你个笨蛋,叫你把我妹妹的尸体搬进来,干嘛把老的也弄来?你是不是变成白痴啦!” 保镖跪下,一动不动任由拳打脚踢。 旁边另一位保镖说:“公子,我把尸体搬到车库里去。” 公子说:“不必了,既然已经搬来,就搁着吧,让老头子看看也好。” 副总督由于惊愕,一时说不出话来,胸口痛得厉害,呼吸有些困难。 魔鬼 过了一会儿,副总督终于缓过劲来,趴到尸体哇哇大哭,为死去的情妇小花花还有六女儿和七女儿流下伤心的泪水。 公子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术刀,在指缝间玩耍,动作纯熟无比,只见一抹白光转来转去。 “你不是人!”副总督怒骂,眼睛瞪得奇大,仿佛在从眼眶里挤出来。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情妇很好办嘛,只要你随便出去转悠一下,希望被你包养的妞儿到处都是,你大可以择优录取,至于女儿嘛,那就更好办了,你每一次高潮弄出的小蝌蚪有几亿只,随便找个女人播下种子,然后就等着九个月之后收获吧,这种事比种土豆轻松多了。”公子微笑着说。 “我要宰了你个混蛋。”副总督怒吼。 两名保镖立即把他摁回到椅子里,不许随意动弹。 公子得意地笑了笑,把手术刀插到成年女尸的眼眶里,动作极轻盈地轻轻一挑,一只眼球立即飞向空中。 接下来令人愤怒和惊愕的一幕出现,公子脑袋前伸,昂起脸张开嘴,准确无误地让空中落下的眼球掉到口腔内。 然后是若无其事的咀嚼,一些粘稠的液体从嘴唇边溢出,接着是吞咽,一只眼球就这样被吃掉。 “你——”副总督一时语塞。 “味道不错,要不要来一只?亲爱的老爸。”公子的笑容更灿烂了,像是极孝顺的孩子那样。 “你是魔鬼。”副总督说。 公子手里的刀慢慢切入另一具小小尸体的腹部,来回划动了几下,稍后,一只肾脏被扎在刀尖上逃出来。 “这肾不错,从小吃特供的奶粉和鲜奶,这个年纪上肯定不会有结石,我可以放心地吃。”说完这句,肾脏被抛到空中,然后落入公子嘴里,随着上下牙不断活动,一些紫色的泡沫从唇边溢出。 “你居然害死了妹妹,还吃她们的肉。”副总督吼叫的同时脸完全扭曲,眼睛中仿佛要喷射出火焰。 垂涎欲滴 公子吃过肾之后又把另一具小孩尸体的胸腔打开,弄出一块肺,放在嘴里慢慢嚼。 四名保镖露出垂涎欲滴的样子,看着尸肉,不停地吞咽口水,显得躁动不安,就像饥饿的猪看到饲养员出现时的表现那样。 “味道真不错,又香又甜,令我想起小时候吃过的棉花糖。”公子双目微闭,作陶醉状。 副总督几次想站起来,均被保镖摁住肩膀阻止。 公子把手术刀伸向老头的情妇小花花的尸体,从臀部割下一块黄色的脂肪,托在手里,仔细观看。 旁边的保镖在吞咽口水。 “多好的肥肉啊,油汪汪的,还晃晃悠悠,真想立即吃了它。”公子把鼻尖凑近,嗅了嗅味道。“停止,别再做这种事了。”副总督无力地说。 公子没有理会,而是一大口咬下去,把脂肪吃光,将剩余的皮肉丢到地上,示意右边的保镖吃。 保镖立即趴到地上,伸出脑袋,用嘴把皮肉叼起,异常凶猛地咀嚼了几下,然后吞到肚子里。 公子摇了摇头:“吃人肉要慢慢品尝,别像饿狼似的,这样才能够充分领略到美好的滋味。” 保镖点头:“公子爷教训得是,下一次我知道怎么吃了。” 手术刀划过小花花尸体的肚皮,一大片皮肉被剔下,看上去有些像是比萨或者锅盔。 公子将这片肉扔向空中,保镖跳起来接住,动作很像海豚跃出水面吃抛向空中的鱼。 锋利的刀动了几次,又切下了三大片肉,每个保镖都得到了差不多大小的一块,全都非常开心地吃。 他们按照公子的指导,全都慢吞吞地咀嚼和吞咽,不时弄出牙齿磨到一起的声音。 副总督由于绝望和沮丧,开始哭泣,泪如泉涌。 肉很快被吃光了,四位保镖看着桌子上的尸体,目光中流露出可怕的贪欲。 “还想吃吗?”公子问。 “想吃。”四位保镖异口同声回答。 恶魔 半个钟头过后,三具尸体被切割得七零八落,肠子露出来,内脏有的被吃掉,有的仍然在,空气中弥漫着类似屠宰场的腥味。 副总督哭得死去活来,流出的泪水大概超过了半公升,他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欺凌过,从记事开始,总是他欺侮别人,无论在幼儿园还是小学中学及至大学,他都能够得到特殊的照顾,因为他的家庭出身。 在学校里的时候,无论他的学习如何糟糕,期末考试总能够得到高分,他只需要在试卷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接下来的事自然有人处理。 少年时代,他对女人产生了兴趣,自然有女人投怀送抱,把人家肚子弄大了,会有出面收拾残局。 青年时代,他让伺候他的人帮忙组织了一只欢乐组,专门为他服务。 有生以来他几乎从未吃过任何苦头,除了在运动场和床上,他甚至都没有流汗的机会,无论走到哪里都有打伞,轿车里有空调,办公室和住宅里的空调大部分时间都常开,把温度保持在二十三摄氏度左右。 如今,他发现自己竟然毫无还手之力,想不出任何办法,只能像树桩一样傻乎乎地坐在椅子里,看着自己的情妇和女儿的尸体被凌迟,被羞辱。 他完全没有想到过,地球上居然有人能够这样对待他。 他被完全打败了,除了哭泣,什么都不会做,仿佛被陌生大孩子打倒在地的小孩子。 公子拿起一片雪白的毛巾抹了抹嘴,扔到地上,然后平静地说:“老头,别哭了,我有话要对你说。” “你是恶魔,我不要听。”副总督摇头。 “如果继续不乖,我只好杀掉你,然后再杀掉其它五个弟弟妹妹,还有我的妈咪和你的那些情人,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公子露出纯真甜美的笑容,仿佛孩童。 “不要啊。”副总督哭喊。 “那就别哭了,否则我真的会那么做。”公子说。 “好,我不哭了。”副总督努力想要停止抽泣,肩膀却在不争气地上下活动,鼻涕和泪水仍然在往外流。 你不算很傻 公子平静地说:“老头,我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你明白,不可以违抗我的命令,必须乖乖听我的话,否则,我会弄死很多人,包括你的爹地,还有我的弟弟妹妹,你的所有情人。别想对付我,你无法做到,我就算死掉了也能够活回来,而你一旦死去,就彻底完蛋了。” 副总督点了点头。 四名保镖齐声说:“听公子的话,生活无比幸福,跟着公子走,死后可得永生,能够进入天堂。”公子说:“我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对付你,但是我不打算那么做,我喜欢看着你被修理时痛苦的表情。” 副总督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喃喃说:“你不是我的儿子,你是那恶魔,曾经附在我体内,让我吃死人脑子,非礼尸体。” “看来你不算很傻嘛,我一直以为你只会看着稿子发言,生怕说错一句话,跟笨蛋似的,想不到你会有思考问题,真是出乎预料。”公子笑出声来。 “你是那个名叫扁晓雀的恶鬼。”副总督说。 “哇,刚表扬你一下,接着让我吃惊的事又出现了,你真的变聪明了哦,起码已经接近那些普通的体力劳动者。”公子说。 “你很气愤医院被卖给我们,然后想办法报复,是这样吗?”副总督问。 “对啊,本来我在那边混得好好的,却不料遇上了一点小小麻烦,你们却趁机强夺属于我的产业,真是太过分了,现在没办法啦,我已经死掉,只好另选一副躯壳重生还阳,而你们父子俩自然就成为最佳选择,无论从哪方面看均是如此,首先你们抢走了我的产业,报复的首要对象自然就是你们,再说啦,你们父子俩身家超过百亿,有权力又有地位,我既然打算坐享其成,当然就得成为你们当中的一个,然后想办法再控制住另外一个,接下来呢,事情就简单多了。”公子说。 “你打算怎么对待我?”副总督问。 “我不打你也不骂你,只是把安排几个人监视着你,让你不可胡乱说话,也不能瞎折腾,因为家族的许多财产都在你名下,而我成为接班人尚须时日,目前各方面机会都不太合适,咱们还得愉快地相处一段时间。”公子说。 “我把财产全都送给你,求求你放过我和孩子吧。” “你说送就送?太幼稚了吧,涉及的东西多了去,靠你吃饭的废物成百上千,还有那些拿干股的,这种事没有个三年五载是弄不清楚的。”公子摇头。 救命啊 公子和四名保镖吃饱之后,开始折腾残缺不全的尸体。 副总督被绑在椅子上,两只眼睛周围的皮肤被胶布拉住,不让闭眼,必须坚持一直看下去。 吃剩下的内脏掉出来,悬在空中晃悠,肠子弄破了,其中的内容溢出,沾染到公子大腿上,公子却毫不在意,仍旧咧开嘴笑,不停地撞击小小的尸体。 一名保镖在旁边呐喊助威:“公子加油,公子最棒。” 由于腹腔此前已经被刀划开,掏去了一部分内脏,此时纤细的脊椎无法承受上半身,咔嚓一声响过后,小小的尸体折断成两截,上半身掉到地上,仅靠一条肠子保持着与下半身的联系。 副总督的眼睛中流出粉红色的泪水,由于太过用力地咬牙,导致假牙在口腔内脱落,然后弄破了牙床。 可怕的派对持续了一个多钟头,公子终于结束,乐呵呵地去浴室冲洗,保镖则开始打扫现场。 残缺的尸骨被肢解,扔到壁炉里,浇上汽油点燃,然后又添了一些柴。 稍后,公子从浴室里出来,穿了一件睡衣,显得神采奕奕。 “我一定要杀了你。”副总督咬牙切齿地说。 “你杀不了我,别白费劲了,省省吧。”公子说。 “就算我做不到,但是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人能够杀了你。”副总督说。 “你别再说这种话,否则我会立即前往你的其它住宅里,把那些小老婆和超生儿童全部捉来,一个个如法炮制。”公子说。 副总督立即闭嘴。 “真乖,现在我要把你关到地下室内,祝你在那边生活愉快,三天后你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必须参加,到时候我会放你出去。”公子说。 副总督心里想,这不可能,肯定是骗自己的,这恶魔绝对会杀人灭口。 公子说:“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这没关系,当你被放出来的时候就明白了。” 两名保镖走过来,把副总督连同椅子一道抬起来,走向地下室。 “救命啊——!杀人啦——!”副总督大叫。 公子平静地说:“再见。”黑暗 副总督被带到黑乎乎的地下室内,保镖松开了捆绑的绳索,把他推到一个有结实金属门的小房间内,扔下几盒牛奶和饼干之后上了锁。 副总督缩在角落里,一声不吭。 保镖在外面说:“祝您愉快,我们要走了,有什么意见和建议的话,等我下一次到来时提出,我会尽力让你在这里的生活更舒适些。” 副总督依旧不吱声。 脚步声渐行渐远,然后是入口处铁门关闭的声音和搬动大衣柜的声音,接下来就是死一般的沉寂。 确认保镖已经远离,副总督从角落里蹦起来,开始在墙壁上摸索,他隐约记得,施工的时候,他曾经要求在这里埋设一条电话线,放置一只电话机。 他只希望能够找到那部电话,而且电话没坏,还能够使用。 许多年过去了,他已经想不起,那只记忆里应当存在的电话放在哪里,好象在完工之后他曾经进来查看过,还试了一下电话,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按照包工头的提示归位,从外表确实看不出来。 这事他没对任何人说起过,包括他的儿子和元配夫人以及他的老爸。 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干他也不清楚,他并不认为在最近十几年内会发生血流成河的动乱,也不担心遭到清算,却偏偏做了这事。 现在想来,感觉很莫名其妙,不禁怀疑,难道自己有某种未卜先知的天赋?早知道会用到这里的通讯设备。 保镖和公子此前曾经检查过四周的墙壁,确认没有什么机关暗道和其它设备之后才把他关进来。 这里没有安装电灯,这是一个重大的遗憾,导致只能在彻底的黑暗之中寻找。 他脱下皮鞋,用鞋跟敲打墙壁,仔细搜索。 一不小心踩到了一条略感柔软同时也有些坚硬的东西,而且可以确定,脚下的玩艺儿在动弹,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一条蛇,急忙开始考虑踩到的是蛇的哪一部分,头还是腰还是尾?要不要赶紧松开脚? 然而已经来不及,蛇给了他答案,脚踝处突然感觉到刺痛,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扎入皮肉中一样。 居然被蛇咬了,副总督沮丧地伸出另一只脚,照着蛇大致可能存在的位置狠狠踩了几下。 蛇被踩中了两次,也许踩死了,也许还活着,考虑到蛇的生命力颇为顽强,据说有时斩下的蛇头还能够咬伤人,于是副总督跑到另一边。 现在出现一个新的问题,这里还有多少蛇? 蛇从哪里来的? 为何先前下来查看的保镖和公子没有发现蛇? 这是一条什么蛇?有毒还是无毒? 如果是毒蛇的话,被咬中之后能够活多久? 他很想大声叫喊,但是考虑到这样做没用,于是强行忍住。 养尊处优了将近六十年的脑袋此时一下要面对这么多严酷的问题,他突然觉得天旋地转,再也无法撑住,于是晕了过去,摔到地上。 不知时间流逝了多久,他由于手指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而醒过来,发觉有老鼠在啃自己的手。 他猛然坐起,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一次参观精神病院的情形,院长得意洋洋地带领他和别人走到一处地下室内,指着黑乎乎的囚室说那就是关押某些顽固闹腾者的场所,无论什么人,只要扔进去呆上半个月,就会绝对屈服,主动保证从此不再影响城市和国家的发展,乖乖做人。 如今,他被关在一个更黑更阴森的地下室内,并且没有厕所,处境比那些被惩罚的人更糟糕,而且他的一位情妇和两位孩子已经被恶魔给害死并且割下肉吃,然后非礼残缺的尸体。 感觉世间最悲惨之事莫过于此。 他仿佛看到死去的女儿和情人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于是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出现,他站起来,再次开始摸索,想找到那只忘了藏在哪里的电话。 他不再惧怕蛇,反正已经被咬了一口,大不了再被咬一次。就算是毒蛇,也不至于立即要了命,总得过一会儿才毒性发作,他要做的事就是抓紧时间找到电话,与外界联系,请求救援,摆脱困境,拯救自己,拯救其它的孩子和情人,让恶魔受到惩罚。 噩梦 这间地下室并不算很宽敞,面积大概也就十平方米左右,踮起足尖伸手便可摸到顶端。 副总督觉得自己把全部墙壁都已经摸索了个遍,却仍未找到那部电话藏在哪里。 他感觉很累,疲倦得快地软倒在地,浑身无力,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由于被蛇咬了的缘故。 他依旧在搜寻那部可能存在目前却不知在哪里的电话,行动的同时,他的精神陷入一种近似于恍惚或迷糊的状态,他开始怀疑,这一切并不是真的,他仅仅只是在做一个噩梦,待会醒来,就会发现自己躺在温暖的床上,外面有忠实的保镖和贴心的保姆,想要什么叫她们弄就可以。 迷茫中,他隐约看到了六女儿和七女儿还有情人小花花,她们全都赤裸身体,面孔破碎,头发散乱,表情呆滞,躯干上伤痕累累,一些内脏露出来。 “爹地,我害怕,哥哥打我,掐我。”七女儿慢吞吞地说。 “别怕,我会保护你们,我是副总督,在山京城里除了总督之外就数我最有权力,只要打个电话,随便就可以叫来几千人。”他喘着粗气说。 “快叫人来救我们——!”小花花无精打采地说。 这位情人最近几年来深得他的宠爱,一年到头,至少有十分之一的时间呆在她身边。 他摸索墙壁的同时大声回应:“我在找电话,找到之后,跟外面联系一下,什么问题都能够解决。” 小花花说:“赶紧找啊。” “你们帮忙找找看,我想不起在哪里了。”他说这话的同时,脑子里突然掠过一个念头,难道自己死掉了吗?为何会看到被害的小花花和两个女儿,并且与她们交谈? 眼前的处境好象不是做梦,而是正在真实发生的事。 他的思维当中嗡一下乱了套,许多想法突然冒出来,感觉脑袋就快要炸开一样,非常难受。 眨眼之间,小花花和两个女儿不见了,视野中的光线迅速变暗,仿佛一道大幕已经拉上,把一切光亮遮挡得严严实实。 灵光乍现 副总督置身于彻底的黑暗之中,对于时间完全失去了概念,饼干吃光了,牛奶也喝光了,在墙角排泄了几次,弄得味道很难闻,但是也渐渐适应了,不再觉得臭。 保镖出现,拿着一只电筒,从门洞里扔进来满满一纸箱牛奶,以及装在塑料袋子里的十几盒饼干。 副总督大声喊叫:“我被蛇咬了,需要治疗。” 保镖说:“别瞎说,这里哪有蛇。” “不但有蛇,还有老鼠。”副总督焦急地吼。 “那不更好么,你可以吃鲜活生猛的蛇和老鼠,上好的东西啊,听说有大补之功效,没准能让你的老jj重振雄风。嘿嘿。”保镖大概自以为很幽默,笑出声来。 “快让医生来救治我,那条蛇可能有毒。”他的语气转为祈求。 “拜拜,副总督大人。”保镖扔下这句之后转身走掉。 随着电筒光消失,外面的门关严,内部再次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副总督沮丧地想,自己会不会一直被关在这里,再也无法看到外面的世界?如果这样的话,活着貌似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他坐在地上,背靠墙壁,发了一会儿呆。 莫名其妙中,仿佛灵光乍现,他突然感觉到脊椎挨到的位置有些软,还有一点点下陷。 伸手去摸索,非常意外地居然碰到一团松散的泥状物,用手指挖开之后,一只小小的金属把手露出来。 继续再用手指清理那些松软的泥,一个长方形的小小空间露出来。他想起了,先前曾经要求施工者把放置电话的小盒子外表涂抹得跟墙壁一样,但是可以用手挖开。 他激动得差点晕过去,心脏狂跳不止,明白逃生和复仇的机会来了。 拉动金属把手,一只小盒子被拖出,里面装着电话机。 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电话还能使用,别出故障。 拿起话筒,按键周围的光芒很亮,由于在黑暗中呆久了,他觉得这光很刺眼,几乎无法正视。 不知道为什么,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拨下的第一个电话号码居然是秋水的备用手机号。 大恶棍的消息 电话响的时候,秋水和小梦正在温泉里泡着,由于这里在封闭的房间内,所以两人都没穿一点衣服。 秋水在吃豆腐干,小梦在吹泡泡玩。 听到手机铃声,小梦说:“别接了,难得享受一下。” 秋水犹豫片刻,小声说:“万一有谁请我当汇丰银行总裁,错过了岂不是可惜。” 他爬到台子上,拿到裤子,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接听。 李副总督语无伦次的声音传出来:“快来救我,我儿子变成魔鬼啦,杀掉我的情人和女儿,还吃她们的肉,然后非礼血淋淋的尸体。” 他急忙问:“你在哪里?” “在我自己家的地下室内。” “你有许多个家,具体在什么地方,快说出来,我立即来救你。”秋水说。 “珠宝钻石花园,具体哪一幢我忘记了,因为我有许多房产,而且年纪这么老了,所以记不得门牌号是很正常的事。” “我会想办法找到你的住宅,这样可能会耽搁一点时间。”秋水说。 “我还要通知其它部门,你赶紧来啊。”说完这句,电话挂断了。 小梦问:“是谁?” “是李副总督打来的,说李公子变成恶魔,杀掉了很多人,把李副总督关在地下室内,我们得赶紧去救他。”秋水说。 “快通知老王,有大恶棍的消息了。”小梦说。 十几分钟过后,秋水驾车驶到二环路东段,距离珠宝钻石花园还有大约五公里远。 小梦用电话联系到杨排风和李沉舟,告之情况,要求他们尽快赶到现场。 在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公里左右远处发生了严重的交通堵塞,街道上全是停着不动的车辆,估计一个钟头之内不可能畅通。 秋水把车开到旁边的一处餐厅内的小停车场,然后三个人步行往前冲。 跑了大约一百三十米之后,老王的速度明显减慢,一手叉腰,缓缓前行。 小梦和秋水的情况稍好一些,于是拖着老王走。 “如果继续像这样走的话,还没看到大恶棍我已经累死了。”老王说。 “我很想背着你走,可是我没那个体力。”秋水说。 天魔音 副总督拨打了秋水的电话之后,觉得仍然不够保险,于是又打了一个专属于副总督以上级别的特别热线,一般情况下,这个号码用于向上级通报紧急事件,比如发生大规模动乱,有国外势力搞颠覆活动,伤亡千人以上的天灾人祸,诸如此类的事才可以打这个电话。拨号之后,按照提示输入两组密码,最终成功地接入那个神秘莫测的办公室。 有女子甜腻悦耳的声音传来,问是谁要汇报情况。 副总督大声说:“救命啊,我是……” 几分钟过后。 副总督拨打了本市治安特别行动组的内部热线,向这些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专业人士求助。 三个电话打过之后,副总督长出一口气,感觉轻松了许多。 又过了一会儿,大概也就十几分钟的样子,地下室门开了,光线照亮了囚室。 李公子走进来,身边跟着四名目光呆滞的保镖。 “老头,你在给我制造麻烦,这样很不好,幸亏我及时得到消息,还来得及补救。”公子平静地说,声音中饱含着奇异的能量。 “你说些什么啊,我一直在睡觉,什么都没做。”副总督说。 两名保镖拎着副总督的胳膊,就像两只猫拖一只兔子一样把他弄出地下室。 时值下午,室内光线极亮,副总督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完全无法适应,闭眼之后仍在不断流泪。 公子大声命令保镖将窗帘拉上,让房间里变暗一些,然后强行弄开副总督的眼皮,开始施展控魂术。 地下室的小囚室内居然能够与外界联系,这事很出乎公子的预料,彻底打乱了计划,原想把副总督弄成疯子,然后顺理成章地接管家族全部产业,然而现在却必须采取另一种作法。 “我是整个山京城里最具智慧、最高尚、最英俊、最完美的人,我做的一切事都是正确的,我永远不可能犯错,任何对我的怀疑都是站不住脚的,任何对我的指责和污篾都是最最可耻的罪行。”公子用天魔音说出这番话,同时手里比划出各种复杂的手势。 幸福 副总督的表情渐渐由紧张变得放松,幸福的笑容浮现,意志的防线在强大的外来力量下崩塌了,仇恨消失了,愤怒没了,他觉得其实这个儿子很不错,他应当以儿子为荣,听儿子的话,不必怀疑,一切都会变得无比美好。 “凡是诚心信我的皆可进入天堂,享受应有尽有、物质极大丰富、最最幸福的生活。”公子说。 “呵呵,太好啦。”副总督的嘴咧开,流出口水,心里充满了悔恨,为自己冒失的行为感到深深的内疚和惭愧。 “只要紧紧跟随我的脚步前进,听从我的指令和安排,就可以摆脱一切烦恼和忧虑,进入单纯美好的最高思想境界。”公子说。 副总督缓缓跪下,连连点头,迫切地想做点什么事,帮助儿子摆脱那些即将出现的麻烦,重新建立起儿子的完美形象,哪怕以生命为代价,也要把任何可能伤害到儿子的东西挡住。 曾经的强烈仇怨消失了,思想崩溃了,一个高大全的完美形象横空出世,矗立在天与地之间。 副总督公子的形象在副总督眼里光芒四射,恍如神祗一般。 远处有警笛声传来,时间异常紧迫。 保镖手里拿着衣服和装了水的盆子以及湿毛巾,站在一旁,等待给副总督更衣。 公子在使用控魂术,搞定之后,副总督将会彻底被迷惑住,惟命是从,不知道怀疑。 一名保镖溜出去,站在大路上观察外面的情况,还有一名保镖站在屋顶天台上,手执望远镜看远方。 大队人马随时都有可能冲过来,时间在飞速流逝。 公子没有为副总督强力洗脑,因为目前不可让其表现出一副痴呆相,那样太显眼,等此次风头过后才可以那么做。 副总督幸福地笑,任由摆布,脸被毛手毛脚的保镖擦拭得还算干净,换上了干净袜子和皮鞋,以及漂亮的衬衫。 “我与你父子情深,从来不会相互猜疑。”公子说话的同时伸出手,搂住面前的老年胖子。 副总督感觉到满腔幸福,同时无比激动,涕泪交加。急转直下 当秋水和小梦还有老王进入珠宝钻石花园之后,发觉根本无法前行,道路上有数十辆警车,堵住了所有通道,不许人员车辆出入。 这下倒是很容易便可找到目的地,有数百名全副武装的人员把一幢住宅团团围住,可以断定,那就是李副总督的别墅。 秋水发现就算用隐形符也无法进去,因为人太多,挡住了路,而他们并不会飞翔。 一张熟悉的面孔也看不到,不知杨排风和李沉舟在哪里。 老王扔出一只纸鸟,飞向别墅进行侦察,过了一会儿,说李副总督穿着运动服,在自家天台上晒太阳,李公子则躺在花园的草坪上喝红酒,几名保镖站在旁边。 秋水摇头叹息:“糟糕,副总督肯定被大恶棍洗过脑,我们恐怕没有机会了。” 老王说:“副总督的头发全都白了,眼睛红乎乎的,老是流泪,希望那些差人能够注意到这样的细节。”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小梦说。 “估计李副总督会站起来朝下面的人挥手致意,说几句勉励的话,然后就什么事都没了,因为这里的流行特色就是服从上级,不必思考。”秋水说。 果然如此,远远看过去,李副总督站起来,手扶天台边缘的栏杆,朝下面一百多号武装人员挥手,嘴在动,由于距离的缘故无法听到说了些什么。 一些头目模样的人拿出步话机,显然在汇报情况,请示下一步如何行动。 李副总督从天台顶下来,走进花园,隔着栏杆与武装人员亲切握手,拍打几位年青壮男的肩膀,跟一般情况下大人物检阅队列时所做的基本相同。 李公子站起来,走到副总督身边,两人当众作父子情深秀,胳膊缠在一起,谈笑风生。 包围住宅的人群开始后退,枪口指向天空,紧张的气氛迅速变得轻松。 “看来不会搜查住宅内部了,我们应当撤退,否则待会李公子一声令下,咱们会被捉的。”秋水说。 “再看看,副总督报过案,如此大场面,想必其中隐藏着能人异士,或许有谁能够看出名堂来。”老王说。 秋水打电话给杨排风,询问情况,得知由于级别不够,考察期尚未结束,所以杨排风和李沉舟虽然到达现场,却被命令守在外围,无法进入。 决一死战 珠宝钻石花园旁边,隔着一条街有一大片围墙圈起来的空地,这块地大概有六十几亩,长满了齐人高的荒草,据说已经屯地长达十年。 秋水问老王,为何来这里,是不是寻找传说中的狐狸精? 老王说:“刚才李公子兼大恶棍对我的纸鸟说了一句话。” 秋水问:“说了什么?” “那家伙说三天之后在此与我公正公平地决一死战。” “你相信他的话吗?会不会是一个圈套,到时候几百名扛着枪的人冲出来把你团团围住。”秋水说。 “有这个可能性,但是我认为机会难得,对此我盼望已久,不可因为猜疑而错过。”老王说。 “所以你打算先来这里踩踩场子,看看情况,对吗?” 老王缓缓点头:“嗯,正是这样打算。” “我能帮忙做什么?”秋水问。 “天命堂关于长生术的修炼方法以及其它一些道法要诀已经传授给你们俩,今后你们要做的事就是认真修炼,寻找机会重建道统,开山立派,择优秀人材收为门徒。”老王说。 秋水愕然,以他的习惯和思维看待,觉得此事有些不可思议,显得极不合时宜,如果真那么干的话,很可能会被当作传播散布邪恶思想的非法组织给灭掉。 愣住一会儿之后他才迸出一句话来:“先前你可没说过这个。” “此前没机会跟大恶棍决斗,如今情况有变,不得不把这个重任交到你肩上,我也是没得选择,必须安排好未来,我才能心无牵挂,全神贯注地与那恶魔战斗到底,因为我很可能会死掉或者失败。”老王面有忧色,看来对于秋水和小梦这两位传人并不怎么满意。秋水心想这事未免太艰巨,自己并不强壮宽厚的肩膀恐怕承担不了。 但是有些事是回避不了的,为了让老王能够轻装上阵,完全发挥出水准,他心知只能答应,并且毫不打折扣地去做。 “请放心,我会努力去做,让天命堂重现并且发展壮大。”他挺起胸膛,严肃地说。 “很好,我信任你的承诺,咱们先到草丛里转悠一圈,看看地形,然后就去放松一下,可不可以先告诉我,附近哪家夜总会的小姐质量比较好?”老王眉开眼笑地问。 荒草地 三个人在草丛当中转悠的时间远远比想象的更长,一直到天黑才离开这片荒地。 小梦虽然穿了厚实的长裤和长袖外套,腿和胳膊却仍然被划破了很多处,秋水同样如此,反倒是老王很适应这种情况,一百多年前在越南和台湾战斗的经验很有帮助,这么点野草对他根本没什么威胁。 草丛当中有小鸟,老鼠,还有蛇,流浪猫,毛毛虫,甚至还有兔子,从皮毛的颜色看,估计是家养的兔子跑丢了到这里自生自灭。 这里曾经是郊区,曾有漂亮的农田和果园,后来被围墙圈起来,成为待开发的地块。 丛生的密集杂草成为小动物的天然避难所和栖息地,这里其实很热闹。不时有受惊的鸟儿飞起来,有许多次差点踩到蛇。 老王用心记忆那几道沟和坎,还有成堆的大石头,长出蘑菇的腐朽木料,所有这一切。 秋水不禁怀疑,大恶棍真的会遵守约定到这里与老王做一番生死决斗吗? 现在那家伙的身份是李公子,是本市的最顶层成功人士,可以控制的权力和财产超乎想象,能够动用的资源非常惊人,一声令下,可以让数千人为之奔忙,而老王这一边仅有三个人,或者还可以请到几只鬼助阵,除此之外,再没有后援,双方实力的差距显而易见。 由此推想,大恶棍兼李公子实在没有什么理由和老王公平地决斗,或许大恶棍的实力比老王稍强一些,但是未必能够稳操胜券。 考虑到大恶棍前不久又死了一次,离开了扁晓雀的躯壳,这一过程对于其修为以及积蓄的能量大为不利,其能耐这时恐怕已经不如老王。 秋水想来想去,渐渐觉得这应当是个圈套。 他把自己的推测与猜想告诉了老王。 “这个我知道,斗了这么多年,贵财子的阴谋诡计领教得多了,我会做相应的准备。”老王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如果有几百号人拿着枪和火箭筒还有枪榴弹甚至反坦克导弹什么的把这里包围住,你能够逃脱吗?”秋水问。 “刚才我发现了几处很适宜进入地府的路口,逃走并不困难。”老王说,“如果情况不对劲的话,我会选择溜走。” 邪路 秋水继续追问:“这年头装备重型狙击步枪的武装人员很多,据说每个排当中就有六到七个,如果李公子兼大恶棍安排一个神枪手埋伏在附近的大楼上,从几百米外射来一粒子弹,打爆你的脑袋,结果会怎样?” 老王说:“我会死,彻底的死掉,因为我不是怪物,脑袋被打坏的话,我多半活不成。” “扁晓雀曾经被子弹爆头,却若无其事,叫阿牛帮忙把伤口堵上,然后去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议。”秋水说。 “扁晓雀早已经死过一次,然后被贵财子附体,有过这种经历,再死一次自然也就不算什么。”老王说。 “你也是天命堂出来的天才,为什么子弹爆头就会死,就生命的顽强程度而言,你远远不如贵财子。”秋水说。 “对,我是一个纯粹的人,仅仅只是由于修炼了长生术以及其它道法的缘故,所以活了一百六十多年而未死,而贵财子不同,这厮早已坠入邪路,成为半人半妖的怪东西,挨一枪而不死很正常。” “大恶棍的搞击打能力和恢复能力远远超过你,这是他的一大优势,如果你受伤的话,将处于非常不利的境地,而那家伙就算脑袋被打坏也没事,这样的战斗非常不公平,尤其对你而言。”秋水说。 小梦说:“别忽略了另一个大问题,副总督被关在地下室的时候,打电话通知过其它的部门,这事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摆平,到了副总督这个级别肯定有某些特殊的热线和汇报情况的渠道,我琢磨着咱们不必如此悲观,就算大恶棍用强力控魂术给副总督洗过脑,恐怕也未见得能够完全摆平此事。” 这时天空已经差不多黑透了,三人离开荒草地,从围墙上的破洞里出来,走到了大路旁边。 秋水打了电话给杨排风,询问那边的情况。 杨排风说早已经收队,没有人进入副总督的住宅内检查,副总督和李公子此时正在和几位大人物饮酒作乐,据传先前的求助电话是副总督梦游和说梦话的结果,导致一场虚惊,现在什么事都没了。 秋水愕然,梦游和梦话?这样的理由都编得出,未免太离谱了。又见冰儿 看来大恶棍兼李公子很能把握人的心理,利用控魂术,很轻松容易地化解了一场危机。 感觉像是一场闹剧。 其中有多少凶险只有秋水等人知道。 秋水清楚地记得李副总督在电话里紧张而慌乱的声音,充满了期待,指望能够有人前来主持公道,消灭恶魔。 估计有人提前向李公子通风报信,否则的话来必然不及做出相应的布置,得在极短时间里把副总督从囚笼里带出来,用控魂术洗脑,然后打扮和清洗一番,让其完全接受暗示和控制,这一过程想必怎么也得花二十分钟左右。 如果没人提前透露情况,那么等到武装人员出现的话,李公子想要这么干肯定来不及了。 秋水当然明白,如今流行的一般思维,只要副总督表态,说自己在梦游和梦话里报了警,按照‘领导总是正确的’这句至理名言,其它人恐怕只会相信而不会产生怀疑,这也是此地的特色,为何许多超愚蠢和超雷人的观点和思想能够被付诸实践,造成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害,原因正在于此,因为没人敢提出不同意见,就算提出异议也没用。 离开了荒地,驾车到达几条街外的大仲马夜总会。 秋水通过侍者给老王叫了两位小姐,安排好房间,然后和小梦找到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下喝啤酒。 喝到第三杯,时间才过去了四十来分钟,按照以往经验,老王至少还得折腾两到三个钟头之后才会出现。 周围并不怎么热闹,顾客的数量比服务员更少。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视线,秋水睁大眼睛,满腔诧异,因为居然看到了以俄妞面目现身的冰儿。 小梦也看到了,低声说:“是冰儿,她怎么会来这里?” 秋水说:“看服装她在这里上班。”他没说坐台,但是两人都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冰儿也看到了他俩,面露笑容,往这边走过来。 身不由己 秋水朝冰儿点头,算是打招呼。 冰儿走到桌子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面露淡淡的笑容。 公平地看,她确实是个美女,金发蓝眼,唇红而齿白,轮廓稍显粗大,却不失精致。 “喝点什么吧?”秋水说。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拿这冒牌洋婆怎么办?老王的意见是无情消灭,而朗淡平却一再叮嘱不要伤害她。 此时老王不在身边,如果真动起手来,谁灭了谁还未可知,考虑到这洋婆在此应当有熟人和朋友,估计很不乐观。 “不必客气,我会自己动手。”冰儿从拿起一瓶啤酒,直接对着瓶口喝。 她说话比做鬼的时候语速更快也更清脆,口音却大致相同,依旧是周边山区那种奇怪的腔调。 小梦问:“你还是冰儿吗?” “应该是吧,我不太肯定。”冰儿说。 秋水问:“那一次是不是你搞坏了我们布的阵,所以导致程灵素和朗淡平被抓走?” “是我做的,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就这么干了,现在挺后悔,你们都是蛮不错的人,我应该站在你们这边才对。”冰儿说。 “你还记得朗淡平吗?”秋水问。 “当然记得。”冰儿说,“千金难买有情郎,与淡平的事,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他对你也念念不忘,前些天还要求我如果见到你的话,尽可能提供帮助,给你一些钱什么的,还叫我不许伤害你。”秋水说。“我进驻这副躯壳之后,短短十几分钟过后,我的想法就变了,思维里老是有个声音老是在念叨,叫我趁机捣乱,把你们的阵形弄坏,而先前那些什么爱情友情良知道德正义之类东西全没了,当时灯光全都熄灭了,置身于彻底的黑暗当中,我突然觉得没有什么可以束缚我的行为,重生之后的我应当做一个自由自在的怪物,而不是做某个年青人的乖乖好妻子,挽着秋水的胳膊,我心里想的事却是——如果能够把这家伙的脖子咬断那该是多么有趣的事,就在那一小会儿,种种邪恶和怪异的念头不受限制以浮现,而爱情和欲望之类从前觉得不可或缺的东西却被抛到了一边。”冰儿说。 腐烂 秋水平静地看着冰儿,心里已经原谅了她的行为。 人死之后魂魄离体,经历这一过程之后,性情与生前常常会有很大的变化,冰儿还多了一次借尸还魂的重生,想来又有很多不同,由此对于情郎突然间没了兴趣似乎也不算奇怪。 不清楚的情况还很多,比如,破坏了百鬼大阵之后,紧接着又发生了什么。 秋水就此询问。 冰儿说:“那天夜里四周群鬼守候,就等你们犯错误,我只要把阵势搞乱,其它的事自然有鬼来处理。” “接下来你去了哪里?”秋水问。 “朗淡平和程灵素被鬼捉走,我趁乱悄悄溜掉,后来你们遇上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当时觉得有老王这位厉害的大神棍在,你们肯定能够应付那群鬼,于是我没有回头,搭车直接进入城内,整个过程就这么简单。”冰儿说。 “你知不知道,后来朗淡平和程灵素落到了扁晓雀的手里,差点被杀掉吃肉。”秋水说。 “抱歉,让你们遇上这种事,以后不会了。”冰儿说。 “什么时候恢复过来的?”秋水问。 “这个不知道,当时我思维里一团混乱,只想要尽快摆脱那种困境,脑子里的声音叫我怎么做,我就寻么做了,像是暂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一样,感觉昏昏噩噩的,一口气就这么跑到温泉镇的大街上,然后叫了一辆黑出租,到了城里,在公园的椅子上躺下睡了几个钟头,醒来之后那个奇怪的声音就像是消失了。”冰儿说 “你现在过得怎么样??”秋水问。 “糟透了,我没心跳,没有呼吸,体温很低,皮肤僵硬,感觉不到疼痛,有些部位呈现跟尸体一样的淡紫色斑纹。”冰儿说。 “需要帮助吗?” “目前还能勉强挺住,估计日子没多久了,至多还有一两年光景,眼下这具躯壳已经开始有腐坏的征兆,关节内侧的皮肤由于缺乏弹性,常常会裂开。” “你说话的时候嘴里会喷出一些难闻的气味,跟肉腐烂很相似。”秋水说。 吃人肉,喝人血 了解到冰儿的近况,秋水这才明白,为何有很多阴魂甘愿听从大恶棍的调遣,以换取可能的借尸还魂机会,因为那家伙确实有独到之处,能够让进驻的阴魂以非常近似于人的状态生存下去。 如果某只鬼自行进入新鲜的尸体当中,但是能力又不足以控制一切,就会被残存的意识给同化甚至消化,还会出现如今冰儿所遇到的情况,躯壳开始腐坏,渐渐不可逆转。 冰儿说:“许多次我爬到窗口站着,很想往下一跳,摔到几十米之下的大街上,可是又下不了决心,担忧自己就算摔得一团糟也无法脱离这副身体,到时候就更麻烦,于是忍了又忍,还是回到房间里乖乖呆着。” “眼下你无法离开这副躯壳吗?”秋水问。 “我和这具尸体已经完全溶合,除非死掉,否则不能离开,真麻烦,如果死的话,必须恰到好处,捅几刀肯定死不了,如果碎尸的话,我又会魂飞魄散。”冰儿说。 “如果你需要我帮助解脱的话,我得先问问朗淡平的意见。”秋水说。 “现在我仍然打算再撑一段时间,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会考虑自行了断。” “最近你吃什么?”秋水问。 “生猪肉和生牛肉,还有生鸡腿什么的,偶尔运气好的时候,也喝一些人血,吃一点人肉。”冰儿说。 “运气好——这个指的是什么?” “比如有人吸毒吸爆了死掉,如果我发现得早,就可以摸过去,用针筒从血管里抽些血喝,如果血液已经凝固了,无法抽出,那么就在脑袋上钻个小洞,用管子插进去喝些脑子。”冰儿说。 秋水倒抽一口凉气,心想这洋婆已经变成了怪物了,幸而她自行跑掉,否则的话没准朗淡平已经被吃掉。 小梦说:“最近两个月来,我也很想吃人肉,喝人血,许多次看着身边的秋水,非常想一口咬下去,可是我一直没做过这种事。但是有些愿望是可以控制住的,前些天,我吸了一个坏蛋的脑子,可是事后非常后悔,那种感觉太难受了,吃人肉是错误的事,事后老觉得自己变成了非人的怪物,像是妖魔,至今一想起还是感到懊悔。冰儿,我希望你可以压制住自己食人的欲望,在有生之年过得更体面更愉快一些,吃人肉只能短暂的解决食欲问题,事后却是深深的痛苦和精神折磨。”怪物的生存状态 冰儿缓缓摇头,表情显得沮丧,无精打采地说:“小梦姐姐,你和我完全不同,你还有保留着人的情感,而我不同,当初做鬼的时候,一心想把扁晓雀这个大坏蛋杀死,除此之外,思维和观点与活人很相似,进入这具躯壳之后,一切都不同了,我只想吃到更多人肉,之所以没杀人,是因为怕惹来麻烦,而不是什么道德方面的事,就算杀了谁然后吃掉,我也不会有任何的负罪感。” “你对扁晓雀的仇恨还在吗?”小梦问。 “基本没了,很淡漠,现在我没有恨也缺乏爱,想起淡平的时候也毫无触动,坐台时面对客人伸来的咸猪手根本无所谓,既不讨厌也不喜欢,偶尔出台一次,办事之前必须在浴缸里用热水泡上十几分钟,这样才能够蒙混过去,但还是有人抱怨我身上有难闻的气味,我解释说这是人种不同的缘故,洋婆都像这样,如此说法一般情况下倒也不会引起怀疑,我的生活很可笑吧。感觉如今最重要的事就是吃东西,如果有充足的新鲜人肉和血可以吃,我就会觉得非常幸福。”冰儿说。 “为什么会这样?”小梦喃喃说。 “因为我是怪物,每天想吃人,想喝人血,这样的生存状态只能是怪物。”冰儿说。 “也许我可以帮助你。”小梦说。 “你曾经在扁晓雀那里待过很长时间,想来有些办法。”冰儿说。 小梦拿出绘制符的纸和笔,开始勾绘。 秋水发觉她正在画的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符,老王传授的道法知识当中没有这样的玩艺儿。 几分钟过后,符画好了。 “像是蛮有灵气的样子,不知有没副作用。”冰儿说。 小梦说:“也许不太舒服,你得做好思想准备,忍耐一会儿,估计有用,我在扁晓雀的道法书籍当中见过这种符,图案倒是画得完全相同,不知道效果到底怎么样。” “去房间里试吧,我怕吓坏周围的人。”冰儿说。 关好了门之后,小梦把符举起,开始念咒,几分钟之后,符居然自行开始燃烧。 烧掉大半的符被扔进一杯啤酒里,然后冰儿喝下去。 小东西 喝下符水之后,冰儿没有出现任何剧烈的反应,仅仅只是打了一个臭气烘烘的哈欠,然后说感觉肚子有些难受。 小梦说去排泄一下,也许会有好处。 冰儿摇摇晃晃走向卫生间。 秋水站在走廊里,呼吸稍稍好一点的空气。 十几分钟过后,冰儿回来,手里拎着一只粘乎乎的黑色小东西,乍一看仿佛一只拔光了毛的小鸡刚刚从烤箱里拿出来的模样,只是表面粘糊糊的,很丑陋也很脏的样子。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秋水问。 “哦,刚刚生出来的东西,看来先前就是这玩艺儿在肚子里弄得我不舒服。”冰儿举起手里的小鸡状物。 “进包间再说,别让人看到。”秋水急忙挡在旁边,用身体做掩护。 冰儿走进房间内,把无毛小鸡形状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扔,一些深色的液体溅起。 小梦皱眉细看片刻之后说:“这东西是什么,从来没见过。“ 秋水拿出小电筒,认真观察。 如果在野外见到这东西,会认定是个外星人什么的,感觉确实有些像,可以确定此前没在任何地方看到过类似玩艺儿。 小东西有四肢和头,还有一条小小的尾巴,体表无毛,黑色的皮肤上沾满了粘稠的液体,散发出一种奇特的腥臭味,脖子较长,头跟斩掉嘴的鸡头差不多,看不到眼睛在哪里,上肢细小,下肢同样纤瘦,躯干部分较大,从身体比例看,这样的一只玩艺儿根本不可能站立起来。 “这东西是我生出来的,你们说我要不要养育它?”冰儿懒洋洋地问。 “看着好象没有生命体征。”秋水说。 话音刚落,小东西立即动弹了一下,纤细的脖子扭动了两下,似乎在挣扎,想要呼吸或者站起来。“你生出的东西,你自己决定好啦。”秋水说。 “我先把它包起来,找个安全的地方放着,稍后再慢慢考虑怎么处置。”冰儿说。 “现在你感觉怎么样?”小梦问。 “在卫生间里生出这玩艺儿之后,感觉轻松了一点,肚子不难受了,身体像是轻了一些,就这样啦。”冰儿说。 罪恶 冰儿用纸巾包裹住小东西的一只上肢,将它从桌子上拎起来,粘液不断滴下,腥臭味越来越浓,令人作呕。 秋水退后了一点,小梦则凑上前去,专心地观看。 冰儿若无其事地说:“太奇怪了,我怎么会生出这样一只怪胎吗?简直不可思议,感觉这种事只会在米国科幻电影里出现。” “你弄到这副躯壳也就几个月光景,也许是前面某个恩客播的种,人与怪物折腾,弄出什么东西来感觉都不算奇怪。”秋水说。 “老王曾经与这具尸体亲热过,不知道是不是那老家伙搞出来的,哈哈。”冰儿粗鲁地大笑。 “当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秋水说话的同时看了看被拎在冰儿手里的小东西,它的尾巴在摇晃,似乎并不喜欢这样的对待方式。 冰儿说:“我把它吃掉的话不知会发生什么事,真想试试看。” “别这么做。”秋水说。 “为什么?它是我生的,我吃掉它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冰儿说。 “有些年老的雌猫会把生下的小猫吃掉,除此之外,很少有母性动物吃掉自己所生孩子,这种事是不对的,就算在脑子里想一想都是罪恶。”秋水说。 “它跟我长得一点都不像,简直没有一点点人类的模样,既然不让我吃,那么我现在就把它扔掉,你们不反对吧?”冰儿说。 “是不是这样处理比较好,找个地方,挖个坑,把它埋了。”秋水说。 “它还在动,你却建议把它活埋,你真残忍。”冰儿说。 “除了吃掉它之外,你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吗?”秋水问。 “难道叫我养育它不成,谁知道这玩艺儿长大之后会变成什么奇怪的模样,没准会像外星异形或者铁血战士什么的。”冰儿说。 小梦说:“送去福利院,那些人或许会照顾它。” “那样的话还不如我把它吃掉,福利院里的人一转眼就会把它扔到垃圾桶里,或者泡到福尔马林里,要不就是卖给外国人赚一票。”冰儿说。 “很抱歉,我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如果你没有喝我制作的符水,也许不会生出这样的东西。”小梦说。 累赘 冰儿大笑着说没关系,这样的累赘早点弄出来的好,以免将来更麻烦,没准身体衰败的原因正是这玩艺儿,它寄生在体内,肯定得吸取营养什么的,现在得到解脱,无论如何要好好感激小梦。 秋水说:“现在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比先前更舒坦些?” 冰儿眉飞色舞地说:“挺好的,越来越轻松了,就像刚刚吸了尸体脑子一样愉快。” 小梦说:“刚才那道符的能够让阴魂变得更强,具备一些滋补作用,我琢磨着,如果你足够强的话,也许可以驾驭这具尸体,控制它,从而避免过早腐烂。” “看来起作用了,我确实感觉比刚才更好了一点。”冰儿说。 “这样就好,我一直担心,怕你会不舒服,或者导致某种不好的后果。”小梦轻松地笑了笑。 “你们俩最近以来有些明显的变化,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又发了一大笔横财?”冰儿问。 “这倒没有,只是我们这些天来在向老王学习道术,多少有些进展。”秋水说。“哦,原来如此,你们看上去容光焕发,气色非常好,整个人与从前大不一样,有一点点脱胎换骨的味道。”冰儿说。 小梦有些诧异,急忙掏出镜子,观看自己的脸。 “我自己倒也不觉得。”秋水说。 “你们的变化主要是气质,以及身体周边的气场,还有言行举止当中自然流露出的睿智和敏捷以及轻松。”冰儿说。 “你会看相?”秋水问。 “从前不会,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无师自通了,没事做闲得无聊的时候常常帮其它姐妹算命什么的,据说还很灵验。”冰儿说。 “你的同事当中有像你这样喜欢吃人肉喝人血的同类吗?”秋水问。 “其中有几个身体周围有黑气,表情诡异,像是好这一口的样子,反正算不上地道的人,其中有一个还是某参议员最喜欢叫的小姐。”冰儿说话的同时,把黑乎乎的小东西扔回到桌子上。 小东西被摔了一下之后,从头部一条裂缝当中弄出‘唧唧’声,有些像是成年灰老鼠在叫唤。 尸妖出世 冰儿伸手轻轻捅了小东西几下,乐呵呵地说:“再叫几声啊,怎么跟老鼠似的。” 小东西趴在桌子上,四肢划动了几下,脑袋伸了伸,发出‘吱吱’的声音。 小梦说:“也许应该弄点食物给它吃。” “叫我喂奶吗?我好象没有分泌那种液体哦。”冰儿说。 “弄点婴儿配方奶粉,最好是进口的那种,以免吃得结石,或者由于营养不良弄成大头宝宝。”小梦说。 “你这么喜欢它,就送给你养好啦,以后别千万别告诉它生母是我,记住了哦。”冰儿说。 “这个恐怕不行,我没有能力养育它,但是我可以资助你一些钱,让你雇用一名保姆负责照顾它。”小梦说。 秋水心想,或许冰儿把这小东西吃掉也是个不错的处理方式,既然她不肯埋掉它,无论怎么看,这东西都毫无人类特征,长大之后会变成什么样目前也说不准,没准会成长一只食人猛兽或者怪物什么的。 冰儿向小梦伸出手,笑嘻嘻地问:“大姐,给多少?” “三千欧元够不够?我只带了这点现金。”小梦说。 “大概能够应付一个月,也好,把这小东西养大一些,肥一些,然后我再吃。”冰儿说。 “如果你非得吃掉它,这钱我就不能给你了。”小梦说。 “唉,既然如此,我就把它先吃了吧,以免浪费,趁着新鲜热乎。”冰儿说。 秋水说:“你刚生了这个——孩子,据说生宝宝是很辛苦很危险的事,现在你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吃些有营养并且容易消化的食物,就是坐月子什么的。” “唉,不必啦,这么个讨厌的东西从我体内排出来,感觉轻松极了,我急不可待地想庆贺一下这事呢,咱们多喝几杯好不好。”冰儿说完话之后,从桌子上拿起啤酒,打开之后昂首狂饮。 黑乎乎的小东西四肢抽动了几下,脑袋上的小小缝隙当中发出吱吱的叫声,听起来更像老鼠了。 这时老王进来了,看到桌子上的小东西,大声惊呼:“想不到啊,我老王有生之年居然能够看到尸妖出世。” 早产的尸妖 老王围着桌子转悠了三圈,仔细观看黑乎乎的小东西,不时长吁短叹,摇头晃脑。 秋水心想,难道这只脏兮兮的小怪物很有用处吗? 冰儿说:“老王,你这么欣赏它,就送给你吧。” 老王说:“不可以,必须由你亲自抚养,喂给它乳汁,才有希望成活。”“不行,奶孩子影响身材,你给它找个奶妈吧。”冰儿说。 老王摇了摇头:“新生的尸妖存活不易,如果你亲自哺乳,还有一线生机,否则的话肯定会夭折。” “如果我把它吃掉的话,有没有大补之功效?”冰儿问。 “没用,至多可以管得一顿不饿罢,就跟吃普通的尸肉没有什么区别。”老王说。 “我很失望。”冰儿说。 小东西的四肢和脖子开始颤抖,像是很不舒服的样子,与误食了毒药的老鼠临死前的表现很相似。 秋水心想,这玩艺儿恐怕活不了多久,没准再过一会儿就会完蛋。 小东西又‘吱吱’叫唤了几声,然后四肢不再动,只有尾巴还不时扭动一下。 老王又转悠了一圈,仔细看看之后,沮丧地说:“唉,这只尸妖早产了两个月左右,身体太弱,估计不太可能养活。” 小梦问:“要不要赶紧送到医院治疗,或者送去宠物医院给兽医看看?” “不必了,没用的。”老王摇了摇头。 小梦又问:“要不要弄点东西给它吃,它会不会喜欢喝牛奶或者人血什么的?” 冰儿问:“如果一切顺利,怀孕足月,然后会怎样?” 老王说:“这只尸妖若是在你肚子里呆够时间,发育成熟的话,将会以你的身体为食,然后破腹而出,你能否活下来就看运气了,足月的尸妖行动一旦离开了母体,见风便长,行动快捷,四肢有力,并且天生具备一些妖术。” 秋水说:“听起来蛮可怕的样子,如果这样的话,还不如死掉的好,以免为害人间。” “传说中是这样描述尸妖的,可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这玩艺儿,很想试试看,如果用爱心和仁慈认真教导它,能否让它脱离邪恶的本性,成为一只对国家和民族有用的妖,成为一只纯粹而友善的妖,成为一只远离低级趣味和不良习性的妖。”老王说。 夭折 就在众人交谈的同时,小东西直挺挺的躺在桌子上,再也不动弹,脑袋上的那条裂缝微微张开,却再也不能发出声音。 冰儿伸出手指轻轻摆弄了几下小东西,温柔地说:“乖宝宝,怎么不动了,死掉了么?” 秋水不知道是否应该安慰她一下,看上去她似乎并不怎么悲伤,也不紧张。 小梦问老王,尸妖如果顺利长大的话会怎么样。 老王说:“当年听师傅讲,尸妖长得挺快,只需要短短三至五年便可成年,长大之后,可以幻化外形,变成男人和女人都可以,也能够变成某种体形相近的动物,比如很强壮的大狗,大山羊,梅花鹿,较小的驴等等,尸妖一般会混在人群当中生活,有些吃人,有些不吃人,没个准。” 小梦问:“怎么才能识别一只幻化成人或动物的尸妖?” “这个我也说不好,也许我见过尸妖,也许大街上有很多这样的东西存在,只是无法识别出来,如果它们不干太出格坏事的话,感觉根本无法识别。”老王说。 “尸妖能够活多久?”小梦问。 “它们幼年期长得特别快,一旦成年之后,衰老的速度比人类稍慢些,一般能活到八十至一百岁的样子。”老王说。 “听着像是没什么特别出格的地方,这样的话根本无法识别嘛。”秋水说。 “尸妖与人在性格和思维方面有一点点差异,据说尸妖一般都漠视生命,无论死掉多少人,在它们眼里都只是一些简单的数据,根本无关紧要,并且普遍敏感多疑,言而无信,一切行动只为了自身利益。据说在古代,有些尸妖由于冷酷无情并且能够幻化外形,并且擅长搞权术谋略,常常在军队里建立战功而得到提拔,最终成为名将或者王候,甚至成为帝王。”老王说。 冰儿听到这里,突然大放悲声:“哇呜——我的宝宝死掉了,本来我有希望成为国母或者诰命夫人的,如今只能继续当小姐啦。” 老王说:“这只是一种很微小的可能性,说说罢了,你怎么就当真了。这只尸妖就算长大,绝大部分情况下它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出息,这年头各阶层都已经基本固化,又没有大规模的战争发生,同时还因为缺乏好的出身和财富支持,它多半会成为一只为害人间的怪物,由此看来,夭折掉也好。” 尸妖的特征 秋水心想,唯利是图和喜好权力以及残忍嗜杀并不仅仅只是尸妖的专利,很多人也会这么干。 就目前情况看,许多人和准怪物都有部分尸妖的特征,比如喜欢吃人肉的冰儿,大恶棍,死而复生的杨排风和李沉舟,以及一些喜欢高喊不怕牺牲勇于奉献之类口号的人。由此推断,判断一只尸妖的首要条件就是看其会不会变化,除此之外,貌似无从核实,除非做一次全面而细致的解剖,据说尸体的身体内部结构与人有些不同,尸妖的心脏颜色一般是黑的或者蓝色的,肠子比普通人更短也更粗,类似于肉食动物。 小梦问老王,尸妖能不能繁殖后代,老王说能力较强的尸妖可以让女人怀孕,生下与人类一样的孩子,雌性尸妖也可以和男人交合生育后代,就像白素贞和许仙那样,但是两只尸妖之间却无法制造出下一代,也幸好如此,否则的话这个世界就乱套了。 时间过去了大约十分钟,小东西一直未曾动弹过,由此推断,它应当死掉了。 冰儿伸出舌头轻轻舔嘴唇,弄掉了一些口红,导致双唇露出了紫黑色,她伸出手指轻轻捅小东西,低声说:“如果你仍然不肯动弹的话,我就要吃掉你。” 小东西仍然不动,拨弄四肢,发觉渐有变僵硬的趋势。 老王说:“想吃就吃吧,反正已经死掉了。” 冰儿说:“我突然有一点点难过,毕竟这东西是我生出来的。” “谁播的种?”老王问。 “可能是你,也可能是其它人,说不准。”冰儿说。 “也许在你进入这具尸体之前,尸妖已经在肚子里。”老王说。 “这个也很可能。”冰儿说。 “要怎么样才能够制造出一只尸妖?”秋水问。 “首先,受孕的母体必须是一具活尸,播种的那位男子得阴气特别重,还得是月圆之夜,时间是凌晨四时前后,总之非常复杂,十年难遇。”老王说。 这时冰儿再也控制不住食欲,把小东西拎起,从脑袋开始啃。 骨头被咬碎的声音不断传出,几十秒钟过后,小东西大半已经消失在冰儿的嘴里,从脑袋渐渐吃到上肢,然后是两条腿。 呕吐物 秋水忍不住开始呕吐,为了避免污染环境,他吐到一只大啤酒杯里,然后用纸盖住杯口。 冰儿吃光了小东西,用袖子抹了抹嘴,看着秋水,冷冷地说:“帅哥,我不过就是吃了自己生出来的一只小怪物而已,用不着反应这么激烈吧?” “如果我的行为影响到你的食欲,请原谅。”秋水无精打采地说。 “没事啦,你这么帅,我怎么会生气呢,如果你想跟我嘿咻的话,我会很高兴的答应,不就是呕吐了一点东西吗?我不会介意这种小事,就算不刷牙也没关系。”冰儿说。 这时一名清洁妇模样的女工走进来,清理房间内的垃圾,看到杯子里的呕吐物,她两眼放光,四肢颤抖,激动得像是有些失神。 秋水心里正在寻思,这女人怎么了,一副想咬人的样子,非常可笑。 女工突然跪下,双手捧起装满了呕吐物的啤酒杯,非常小心地拿下来,然后低头,把嘴凑近杯沿,开始大力吸吮。 秋水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女工的舌头很长,跟熊差不多,在杯子里舔来舔去,打扫得干干净净之后还举起来对着光看了看杯底,确认没有剩下任何东西之后意犹未尽地放下。 冰儿说:“老太婆,你真恶心,吃什么东西不好,偏要吃人家吐出来的,真恶心。” 女工说:“我牙不怎么好,这样可以不必咀嚼,很省事的,你也应当试试,对身体很有好处哦,尤其是胃不好的人,最应该吃这东西啦。” 老王低声说:“这女人被食粪鬼附体了,所以才会喜欢这些脏东西。” 女工抬起头来看着老王,若无其事地说:“你又没吃过,怎么可能知道味道如何,做人嘛,什么都应该尝试一下,我能够享受到这样的美味和营养,你却没机会领略,你真可怜,我有些同情你。” “不必同情我,是我有眼不识美食。”老王苦笑。 女工拿着垃圾篓离开。 冰儿问:“老王,怎么才能让我的躯壳别烂掉?帮帮忙想个办法出来。”“小梦给你喝过的符水可以暂时阻止腐烂的过程,以后你每一年都找小梦讨一道符,如法炮制符水喝下去,就可以长期生存下去而不至于烂到流脓发臭。”老王说。 “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吗?”冰儿问。 “如果你刚刚进入这副躯壳的时候求我帮忙,倒是可以做到,如今我也没办法了。”老王说。 理直气壮 离开了夜总会,坐到车里,秋水看了看表,问老王为何这一次结束得挺早,才折腾了两个钟头零四十几分钟。 老王说心里总在想跟大恶棍决斗的事,兴致受到一些影响,于是随便玩一会儿就草草收场。 正考虑到哪一家酒店睡觉,电话却响了,一看是阿牛打过来,约定到司马迁路东段延长线的河蟹酒店见面。 多日不见,在新躯壳内重生的阿牛气色不错,看上去神采奕奕,看来已经适应了新的生活。 四人坐到车内,阿牛把一只黑色的袋子递给秋水。 从外表看,这只袋子是装钓鱼用具的,但是很沉重。 “这是什么?”秋水问。 “重型狙击步枪,跟军队用的那种完全一样,我从柜子里找到的,真想不到这家人是怎么搞到手。”阿牛得意洋洋地说。 “能不能用,你试过没?”秋水问。 “效果好极了,我扛着这枪到水库后面的山坡上开了十几枪,两百米内差不多可以做到百发百中。”阿牛说。 “有了这枪,我们可以埋伏在大路边,把李公子的脑袋打爆。可是这有什么用处呢?就算头被打坏了,那家伙也不会死。”秋水说。 “根据内部消息,我听人说明天下午李公子将会到千岁健康产业中心拆楼的工地,为即将开工建设的大厦举行仪式,著名的鬼子av明星松井沙叶香将出席并剪彩。”阿牛说。 老王一拍大腿蹦起来,乐呵呵地说:“我看过这妞的片子,确实不错,明天得去看看,如果运气好的话,我想弄个签名,能够合影则更好。” 秋水和小梦还有阿牛冷眼看着老王。 “叫我怎么说你,活了一百六十几岁的人,一个鬼子女优就把你迷成这样,立场哪去了?,国仇家恨全忘了吧?”秋水说。 “我看盗版的dvd,鬼子也没能从咱们这里赚到钱,再说啦,那小妞年纪不大,跟当年的战争没有任何关系,我欣赏一下她不行吗?”老王理直气壮地说。 “欣赏可以,崇拜不行。”秋水坚决地说。 袭击 太阳当空,小梦手执望远镜注视斜对面工地上的情形。 阿牛和秋水坐在后面的椅子里,慢条斯理喝啤酒,老王则躺在沙发里呼呼大睡,吹出一个巨大的鼻涕泡。 这是一家写字楼,四个人隐形之后混进来,在二十一楼弄开了一扇门,进入这处空置的房间。 居高临下,视野非常开阔,距离也非常合适,阿牛自吹,从里开枪,有绝对的把握用一粒子弹打爆李公子的头。 老王认为突袭李公子是个不错的选择,这样可以让周围的人明白那家伙其实是一只怪物,并非人类,这样一来,大恶棍想要继续在城里威风八面地混下去将成为不可能的事。 当然这事得看李公子的反应,如果被子弹爆头之后,立即倒下装死,那么倒是可以保全形象,如果表现得若无其事的话,那么城内将会传播开关于李公子的各种猜测和谣言。 阿牛认为李公子的头被打碎之后,肯定会表现像没事一样,以前那一次就是这样,想来此次同样如此。 小梦认为只要在众人注视下开枪打坏李公子的头,那么就只有两种结果,大恶棍要么装死,从此只能悄悄活动,再也无法抛头露面,如果头被打坏了仍旧表现得像是没事一样,情况会更加糟糕,人们将认为李公子是怪物或者妖孽,对其避之不及。 秋水觉得这计划可行,如果成功了,李公子兼大恶棍从此将不得不隐藏起来,再也不能公开经营其庞大的商业帝国。 时间渐渐临近,工地附近聚集起一些宾客,武装人员开始清场,把无关闲杂人员赶走,并且封锁了半边街道。 与大型运动会召开期间或者是外国领导人来访时相比,安保并不算很严密,附近的楼房没有关闭所有窗户,至多只是安排了几个士兵到天台上守候,街道上还有半边可以通行车辆。可以想见,公子爷中弹之后,附近肯定会被封锁,出动大量的武装人员,紧接着必然是严密的搜索,附近每一个房间都会查看,每一个人都会被盘问。 抗议 距离工地预定的剪彩地点一百多米外,有一群人手举标语牌在抗议,他们是旺财医院的一部分老员工,后来进入千岁健康产业中心继续上班,在发生了集体跳楼的可怕血案之后,由于停业整顿调查,他们整体失业了,因为对下岗的条件不满意,他们感觉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于是集体到此请愿。 这些抗议的人群全是普通劳动者,那些怪物和准怪物不在其中。 一百多名武装人员冲向抗议人群,将他们驱散,其中一部分人被带走。 附近有人用手机拍摄现场画面,结果手机被收走,删除相关画面之后才归还。 大街上乱作一团,更多的武装人员出现,其中一些牵了德国狼犬,整条街都被封闭起来,过往车辆没有了。 秋水沮丧地说:“真糟糕,发生了这样的事,不知道待会剪彩仪式能不能顺利进行。” 阿牛说:“看样子应当正常举行,否则的话那些拿着武器的人就会撤走,而不是继续在此维持秩序。” “再过一会儿便可看得出。”秋水说。 毕竟人多力量大,十几分钟之后,工地附近百米范围内已经清理一空,闹事的人全都不见了,只剩下观礼的来宾和近千名维护现场秩序的专业人士。 一贯胆大的阿牛此时也有些发毛,因为下面这些勇士可不是白给的,他们一个个训练有素,擅长面对各种突发事件,据谣传有着过硬的思想品德和技能,对付不听话的平民很有一套。 这样的担忧确有依据,那些人的能耐在许多次的事例中得到证实。 电视台的摄像机和转播车出现了,一辆辆黑色的奥迪和各种颜色的鬼子越野车出现,还有几辆鬼子客车。 阿牛小声念叨:“正主马上就要露脸了,看我怎么一枪打爆那只脑袋。” 秋水又检查了一遍隐身符,待会肯定得靠这东西逃之夭夭,实在不行的话,还要指望老王的能耐,进入异空间避难。 一辆很长很大的凯迪拉克缓缓驶来,车顶天窗敞开,李公子得意洋洋地朝四周挥手致意,旁边是一名眉目秀丽的女子。 怜香惜玉 小梦低声说:“老王,醒醒,你的情爱偶像松井沙叶香出现了。” 几秒钟之前还在打呼噜的老王奇迹般地从沙发里一跃而起,直奔窗前,连声问那个拥有漂亮屁屁的妞在哪里。 小梦把望远镜递过去,说站在李公子旁边的那位就是。 老王说:“阿牛,瞄准些,别误伤了美女。” 阿牛若无其事地说:“战斗嘛,就算无意打死了谁也很正常。” “你可以选择一个合适的机会,等那漂亮小妞儿走远一些的时候再射击,以免鲜血和脑汁溅到她身上,吓坏了她。”老王说。 “这么怜香惜玉啊,真看不出,你还有这样高的思想觉悟。要不要想办法把她抢来给你爽几天?”阿牛问。 “好啊!”老王眉开眼笑。 “但是人家可能不愿意。”阿牛说。 “给她钱,多给一些,然后我做男主角,拍一部珍藏版av,这样的话,我就死而无憾了。”老王显得很向往的样子。 “拍了片之后要不要放到网络里,让人免费下载观看?”阿牛问。 “这个不太好,我年纪这么老了,应当注意一下名誉问题,给人以德高望重、仙风道骨的印象。”老王说。 这时李公子的脑袋从凯迪拉克的天窗里缩回去了,只剩下松井沙叶香仍在摆可爱造型,嘟起漂亮的小嘴展示笑容。 阿牛小声嘀咕:“待会目标走到台上站定之后,我就要开枪了。”“秋水,帮忙去把那妞抢来与我一聚好吗?”老王说。 “为什么叫我去,这种事感觉阿牛比较擅长。”秋水说。 “阿牛的民族仇恨比较强烈,而且较为粗鲁,可能会伤害到鬼子妞,而你有女人管着,估计不会干那种事,所以你去比较合适。”老王说。 “办完这事之后夜里去草泥马娱乐城找两个俄妞或者越南妞放纵一下算了,别干抢女人那种事,做人还是应当有点道德底线,别把自己混同于鬼子或者大人物。”秋水毫不客气地说。 老王不高兴了:“你是我的弟子,怎么可以这样跟我说话,太没礼貌,为师就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你居然也不肯想办法满足。” “前世我也是天命堂的门人,辈分并不比你低。再说了,得看谁有道理,师长有错也应该改正。”秋水说。 首发命中 李公子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得意洋洋地走到临时搭建的台子上,对着话筒准备发表演讲。 阿牛的射击水准不怎么样,缺乏训练,必须等到目标站定在某处之后再动手才有希望打中。 摆放扩音设备的桌子上有一大片半圆形的玻璃,遮挡了目标的上半身,只露出小半头部。 估计很可能是防弹玻璃,看来安保措施很到位。 在这样的距离上,必须首发命中,否则的话将再无机会。 秋水突然想到一事,于是急忙问:“老王,大恶棍占据了李公子的躯壳,应当具备从前那样的卜算能力,会不会已经知道我们会暗杀他?” 老王说:“两天后大恶棍要跟我决斗,而搞这种准确卜算是很消耗能量的事,估计他不会做,所以现在是个好机会。” 阿牛说:“管tmd,先射了再说,顾虑太多什么事也干不成。” 李公子开始演说,鬼子女优站在旁边,有翻译的提示下不时拍手或者挥动小小的拳头,显得很投入很认真的样子。 拿着望远镜正在专心观看的老王气乎乎地说:“大恶棍占据了这副躯壳之后变得很好色,鬼子妞肯定被享用过好几次了,所以现在看脸色不怎么好,很疲倦的样子。” 扩音设备的功率并不怎么大,这边无法听到李公子说了什么,想来不外乎一些在此场合适用的废话和套话。 阿牛突然开火。 响亮的枪声吓了其它人一跳,尽管早有思想准备。 子弹没有像《让子弹飞》里那样老也不肯抵达目标,而是瞬间击中。 李公子的额头上方出现了一个大洞,巴掌大小的一块头骨不翼而飞,脑汁和血液四下溅开,防弹玻璃和话筒上沾染了不少,旁边站在较近的人也未能幸免。 李公子身体摇晃了一下,却没有倒地,目光中透露出茫然,以及一丝愤怒,昂首看向子弹飞来的方向,似乎在寻找什么。 阿牛得意洋洋地狂笑:“哈哈哈,首发命中。要不要再来一枪?” “别打了,否则我们会被锁定位置。”秋水说。 英勇无畏 阿牛没有听从劝阻,再次射击,这一回,子弹打碎了防弹玻璃上端,李公子的胸部出现了一个洞,一些血溢出。 两粒子弹的间隔大约有七秒左右。 李公子被爆头的时候,周围的人表情惊愕,一些反应较快的人开始抱头蹲下,一些稍迟钝点的人还在傻愣愣地看着头盖骨上开了大洞的李公子。 松井小姐身上溅了不少的血,却没被吓呆,反应极敏捷地一拧腰钻到旁边一张桌子下面,隐藏得非常好。 其实那张桌子提供不了足够强度的护卫,因为是刨花板和甘蔗渣板以及纤维板制成的,远不及表面看上去那样坚固,至多能够挡住气枪子弹,普通的手枪子弹绝对可以打穿,而狙击步枪的子弹在穿透这些材料之后仍旧可以致人死亡。 第二粒子弹打碎了防弹玻璃射入目标胸部之后,几乎所有的人都明白过来,开始往四周逃跑,寻找可以藏身的障碍物。经过洗脑的保镖此时显示出充分的大无畏精神,他们迅速靠拢过来,把李公子围在中间。 电视台记者扔下了摄像机和话筒,不知躲到了哪里,看来他们很缺乏职业精神。 阿牛的第二次射击完全暴露了藏身位置,大群的武装人员冲向这幢楼,许多只望远镜举起来,对着这边看。 老王退开,把窗帘拉上,说应该撤退了。 阿牛说:“真遗憾,如果有一架坦克导弹,就可以把李公子轰得四分五裂,那样多痛快啊。” 秋水动作飞快地把隐身符贴到每个人身上,担心无意中弄掉,又补上了一条透明胶布和一只别针。 离开这一楼层之后,他们通过楼梯往上攀登了六层,找到另一个空置的房间,进入其中,静候搜捕行动结束。 透过窗户往外看,李公子仍然被那些一脸痴呆相的保镖包围在中间,想来此时肯定在努力修复受损部位,也不知弄好了没有,由于破损较为严重,并且缺乏所需材料,一时半会肯定弄不好。 美女 由于众人忙于逃生,桌子被撞倒,躲在桌子下面的松井小姐因此腿被弄伤,坐在地上痛哭流涕,作带雨梨花状,希望得到周围这些壮男的帮助。 然而没有谁理睬这位美女,全都在急匆匆逃命,其中有几位在离开现场的过程当中甚至嫌松井小姐挡了道,将其直接推开或者踢开,导致美女的伤情更加严重。 稍后包围过来的武装人员对于地上的美女同样视若不见,全都一窝蜂簇拥在李公子的保镖外围,形成了一个坚实如大饼的包围圈。 松井小姐由于绝望和痛苦而叫喊,一只白晰纤细的胳膊伸向天空,这只手在多部av当中曾经握过许多坚挺的小鸟,给许多宅男和孤独的人送去精神粮食,给无数需要学习的提供了帮助,如今却盼不到另一只援助之手。 这情形让老王颇为愤怒,由于认定那些来宾当中没有一个好人,全都应该去坐牢,至少关八年。 阿牛乐不可支地说:“老王,现在好啦,今夜你可以隐形之后溜到医院病房里,跟这位女优好好交流一下,提出报价,争取度过一个刺激而热烈的夜晚,希望她的伤情不会影响到你们亲热。” 秋水说:“如果需要我当摄影师的话,我愿意陪你去,站在床边把全过程拍下来,让你在未来的岁月当中随时都可以通过视频回味与松井小姐的春宵一刻。” 老王说:“现在不是讨论这种事的时候,美女需要治疗和帮助,大恶棍必须被彻底消灭,你们正经一点好不好。” 这时,下面的情况有变化,救护车来了,首先是一伙痴呆保镖及其李公子进入其中,然后是一群在逃跑过程当中不慎弄伤了自己的人,最后终于有人发现了坐在地上哭泣的鬼子妞儿,将她抱上车运走。 老王看得很仔细,三辆救护车全都属于山京第八人民币医院。 接下来的事就较为简单了,去医院,消灭大恶棍,泡那个不幸受伤的鬼子妞。 但是如何离开这里又成为新的大问题,身穿防弹衣的武装人员已经把整幢楼团团围住,天空有直升机在盘旋,大街上不断有涂抹成山地迷彩色的车辆赶来,非常热闹。 秋水说:“老王,拜托找个通道,进入地府然后再出来,否则的话恐怕无法离开这里。” 天赋和机遇 为了早些看到松井沙也香小姐,老王决定不惜消耗一部分能量,带领大伙进入异空间,然后绕道离开。 房间内有卫生间,但是派不上用场,必须找一个经常有人使用的才可以。 秋水不明白,为什么老王要去地府非得通过臭哄哄的厕所,于是忍不住就此询问。 老王说没办法,所修炼的法术只支持通过阴气特别重的地方才可以去地府,一直很想跟有些高人那样,打个响指或者随便念一段咒语便可搞定一切,可是从来做不到。 秋水安慰老王:“这样已经很厉害了,我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像你这样自由出入地府。” “认真修炼的话,也许十几年之后就可以做到,如果灵光乍现的话,没准明年或后年就可以。”老王说。 “怎么才能灵光乍现呢?”秋水说。 “道家的修炼注重天赋和机遇还有灵感,我可以传授你所有诀窍,却无法让你的境界迅速提升,有很多事只能靠自己去顿悟,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老王说。 “当年你的师傅是如何教导你的?”秋水问。 “就跟现在我教的情况差不多,只不过我师傅当年更毛糙些,缺乏认真的态度,常常把道术书籍扔到我面前,叫我自己钻研去。”老王说。“我感觉到无助,不知道怎么才能够变得强大。”秋水说。 “你已经做得很不错了,就算与当年天命堂内的那些师兄弟相比,你的进度也不见得差。”老王说。 “等到灭了大恶棍之后,我打算和小梦找个安静的地方定居,好好修炼,争取像你一样,活到一百几十岁。”秋水说。 “有理想有追求总是好的,可是别着急,就算努力修炼了几年时间却毫无进展也要平静地面对,就像没事一样,如果有这样的心境,那么自然能够取得成功。”老王说。 交谈的同时,走到了这一楼层的公用洗手间门口。 远处有叫喊声传来,估计有一大群人,至少二十个以上,伴随着沉重而密集的脚步声,正往这边过来。 另一个空间 秋水觉得就算是自己处于隐形状态,被搜捕也是很可怕的事,谁知道那些人手里配备了什么样的秘密武器,没准会被看到,然后挨揍甚至被子弹打中。 四人进入洗手间之后,在队伍最后的阿牛立即关上门并且反锁。 有大狗的叫唤声传来,以及密集的脚步声,来的人还真不少。 老王急匆匆开始念咒,秋水担心出错,也不敢催促。 外面那些人来得很快,转眼之间已经到达门外。 大狗的吠声更响亮了,有人高喊:“这里有情况。” 卫生间的门并不牢靠,只要使劲踢一脚,肯定能够弄开。 没人知道,为何门外的人没有那么做,想来大概是等待头目下达命令吧。 秋水感到一丝侥幸,如果凶恶的大狗冲进来,估计会很麻烦。 一声巨响,一只厚实的大头皮鞋穿透了门板伸进来。 秋水心想这家伙真是傻蛋,如果照着门锁的位置踹,一下就可以把门弄开。 老王还在念咒语,表情流露出焦急,显然明白面对的危险。 大头皮鞋往后退,试图抽出脚,却弄得不怎么成功,脚离开了,鞋却掉到洗手间内,然后是轰一声响,大头皮鞋的主人摔倒在地板上。 大狗仍在叫唤,从声音推测,这应当是一只体形较大的狗,可以想象到,它必然拥有红色的大舌头,拖在口腔外面,还有锋利而尖锐的牙,能够一口将煮熟的猪蹄咬碎。 如果这只狗扑向自己——秋水想到这里不禁有些胆寒。 幸而老王终于念咒完毕。 洗手间内光线迅速变暗,熟悉的幽蓝色出现,笼罩了四周。 秋水拉着小梦和阿牛的手,围在老王周边。 这时门终于被踢开,一只黑乎乎的枪口指着前方,一只巨大的狗头伸进来,两只大耳朵竖起,牙齿闪烁着惨白的微光,比想象中更为可怕。 小梦轻松地朝来者挥手,现在通道口已经完全打开,四人已经置身于另一个空间内,就算子弹飞来也不可能伤害他们。 一张年青的面孔出现在大狗和枪口的后方,他显得非常紧张,看着室内极不正常的光线,似乎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东西。 骷髅 进入另一个空间之后,秋水惊讶地发现仍然置身于这幢大楼内,处于相同的楼层,甚至没有离开洗手间。 只是周围的颜色变了,呈现地府特有的那种幽蓝,像是在清澈的水底。 武装人员和凶恶的大狗以及充满威胁的枪口全都消失了,很安静,听不到任何声响,四周像是陷入到某种沉睡状态。四个人离开了洗手间,沿着走廊前行。 小梦说:“感觉真舒服,我喜欢这里的环境和空气。” 阿牛说:“有同感,我也觉得很畅快,真想在这里长期定居。 秋水对此颇不认同:“我觉得这里的空气当中有些奇怪的味道,像是什么东西发霉或者过分的潮湿,与菜市场里有些相似。” 阿牛说:“你的鼻子肯定出问题了,我感觉这里就像大森林里的气息一样,新鲜并且有某种奇妙的芬芳,如果再有几个漂亮妞儿的话,简直再没有任何缺憾。” 老王说:“小梦和阿牛都并非纯粹的人,对于地府有特殊的好感也算正常。” 走到电梯前,门上锈迹斑斑,枯草从门缝里露出来,像是一千年没动过那样。 秋水伸手摁下按键,手指捅破了塑料表面,插入其中。 “走楼梯吧,肯定不会动了,跟原子弹轰过一次似的。”小梦说。 “我想看看电梯里有什么?”秋水尝试分开紧闭的电梯门,没费很大劲,这些锈铁皮像纸一样被成片撕下。 电梯果然在这一层,只是情况有些不对劲,里面躺着许多具骷髅,有大有小,许多散碎的骨头堆在一起,已经无法分辨曾经属于谁。 阿牛嘀咕:“怎么跟坟场似的。” 秋水说:“这里是另一个空间,不能用人界的标准来衡量。” 小梦说:“四年前这里曾经发生过一起电梯事故,从二十四楼坠落到负一层,里面装的二十几人全都死掉了,一个也没能活下来,这些应当是死难者的余骸。” “怎么我没听说过这事?”秋水问。 “死掉这么多人的重大事故,当然要隐瞒和掩盖,这是习惯的做法,所以许多人都不知道这事。”小梦说。 “原来如此。”阿牛点点头,“这旮旯的电视里老是幸灾乐祸地播报那些发生在其它国家的交通事故,对于发生在自家地盘上的事却视若不见。” 同一战线 四人只好沿着楼梯往下走。 途中遇到了一些游魂,一只骨瘦如柴的女鬼冲着他们喊叫:“阿牛,秋水,我喜欢你们俩。” 秋水有些诧异,不明白为何这女鬼认识自己。 阿牛低声说:“秋水,人家在喊你,是不是你从前对她始乱终弃?导致现在她追上来,想让你负责任。” 秋水说:“我想不起她是谁,好像从前没见过,别胡说。” 小梦笑了笑:“就算有过什么事也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你是如此优秀的好男人,当然会有许多女子或者女鬼对你感兴趣。” 女鬼说:“你们在旺财医院里跟我打过仗,我控制着尸体袭击你们,当时我很生气,因为你们太讨厌了,居然保护那个大坏蛋,还好后来你们迷途知返,回到了正义的一方。” “哦,原来如此,现在你与我们处于同一战线了,都想灭了扁晓雀,大家有着共同的目标,可以算是战友了。”秋水说。 交谈的同时,四人没有停下脚步,继续下楼梯,而女鬼则始终飘浮在他们前面一点点的空中。 “刚才你们开枪打了那个恶棍的脑袋,做得真好,为了表示对你的奖励,我打算让你俩好好享受一番,我接受过专门的训练,懂得如何让男生快乐,赶紧来吧。”说话的同时,女鬼宽衣解带,露出肚皮上血淋淋的巨大伤口,以及青紫的小小胸部。 秋水愕然说:“谢谢,不必了。” 老王幸灾乐祸地说:“你俩别不懂风情,人家都送上门来了,怎么也得有个交待吧,否则的话她在鬼姐妹面前会很没面子。” 阿牛对女鬼说:“这位大法师德高望重,能力超强,是我们对抗大恶棍的主力军兼总指挥,功过最大,我和秋水仅仅只是跟班而已,你应该奖励他才对。” 女鬼这时已经没穿衣服,两条细而长的腿明显有骨头形状,一段肠子从腹部伤口里拖出来,她摆出超模的派头,在众人面前来回走了猫步,不时拧腰回头,弄出一个自认为最可爱的表情和姿态。英雄和偶像 阿牛无可奈何,只得挺身而出,与女鬼拥抱了一下,胡乱摸了一番,做足了表面功夫,给予女鬼足够的面子。 这种事只能阿牛去做,老王没兴趣,秋水一向较为守规矩,加之小梦在旁边看着,阿牛就成为了最佳人选。 女鬼满意而去,乐呵呵地向旁边围观的群鬼吹嘘:“哇咔咔,刚才开枪把大坏蛋脑袋打爆的大英雄跟我亲热了。” 群鬼闻言之后大为激动,于是纷纷上前,围着阿牛,胆小者伸出鬼爪摸索一下,胆大者上前来个熊抱或者狂吻几下。 阿牛很想大发雷霆,但是考虑到这些鬼把自己当作英雄和偶像,于是只得强忍怒气,愁眉苦脸接受这些奇怪的亲热。 这些鬼似乎划定过地盘,下了几层楼之后,先前那一伙停留在后方,摆出送行的架势,朝四人大力挥手或者抛飞吻,有些高声喊,‘阿牛最帅’,有的在喊‘秋水最棒’,也有的喊‘大法师最了不起’。 老王听到了奉承,乐呵呵地笑,伸手轻轻摆弄头发,心情显然不错。 看来这些鬼忘记了老王把鬼当作食物的不良嗜好。 看来谁都喜欢被吹捧,连活了一百六十几岁的老王也不例外,由此推想,大恶棍喜欢让粉丝唱颂歌也属正常。 那些喜爱搞检阅的低级别大人物,以及组织万民送葬或者送行的小吏,爱的就是这种感觉和格调。 组织学生列队跳舞,喊一些诸如‘欢迎欢迎,热烈欢迎’之类口号的老师和学校领导,也是因为认定了来访者喜欢这一套,所以才这么干。 感觉走得腿都酸了,才到达十一楼。 老王提议歇一会儿,于是众人停住。 秋水和阿牛坐在台阶上,小梦扶墙着着。 老王喘着粗气弯下腰,显得最为疲惫,看来年纪毕竟不饶人,老了就是老了。 又一群鬼出现,这一回没有欢呼声,这些阴森恐怖的东西全都盯着四个人看,目光冷漠,戒备心十足,像是想要咬人几口的样子。 秋水心想,这些会不会是跟着大恶棍混的鬼,想得到盼望中安全的借尸还魂机会,所以甘愿为大恶棍做事,如果这样的话,处境未免有点不妙。 多谢你不吃我 几十只面目可憎的游魂朝四个人投来阴森的目光,无论是谁,被这样看着都不会觉得舒服。 秋水打了个寒噤,低下头,故意回避那些目光。 阿牛小声嘀咕:“这些鬼像是看我们不怎么顺眼,得小心啊。” 小梦显得还算平静,微笑着注视坐在地上的秋水,偶尔还伸出手轻轻摆弄他的头顶,为他整理头发。 对峙持续了大约五分钟,老王缓过劲来之后,直起腰板,说该走了。 四人往前行,游魂默默无言地闪开,靠着墙壁和扶手,让出一条通道。 路过一只脑袋上有弹孔的大胡子鬼面前,老王偏过头,对着大胡子鬼作出凶恶的表情,嘴里发出:“咝——。”的声音。 大胡子鬼先前一直用仇恨的眼光看着老王,此时的表现却很不堪,被吓得抱头蹲下,大声祈求:“别吃我。” 其它的鬼被吓跑了大半,剩下的也是一副很紧张很恐惧的样子。 看来先前那种阴森气氛是他们故意制造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壮鬼胆,就像夜间独行的人吹口哨唱歌那样。 “最讨厌谁用这种眼光盯着我看,操。”老王气乎乎地骂,“谁tmd想吃你了,也不瞧瞧你那德行,看着就味道很糟。” 大胡子鬼不敢抬头,蹲在地上说:“多谢你不吃我,三颗药喂你妈吃。” “吃你妈个头。”老王骂。 “我妈的头半年前已经被你吃掉了。”大胡子鬼说。“咦,还有这种事,真奇怪,我倒是记不得了。”老王说。 “大法师日理万机,贵人多忘事完全属于正常。”大胡子鬼说。 “你这么丑陋,你妈想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老王说。 “我妈死的时候年方二十八,算得上美女,曾经是胡同里的一枝鲜花。”大胡子鬼说。 “我向来只吃恶鬼,你妈肯定不是什么好鬼。”老王说。 “嗯大法师说得没错,她确实不好,做鬼之后每天都想着怎么害人,许多年下来,居然也成功了几十次。”大胡子鬼说。 独门绝技 老王昂首向天,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奇怪的长啸:“噢——呜——” 剩余的鬼闻声全都逃之夭夭,一只不剩,连大胡子鬼也跑了。 秋水满脸钦佩地说:“他们像是很怕你的样子,你好威风。” 老王若无其事地问:“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学什么?就这么狼嚎吗?我也会。”秋水立即表演了一段,“噢——呜——” “这个太简单,很多小孩子去过动物园欣赏到大灰狼之后都会做,我想问你,要不要学习如何吃鬼。”老王说。 秋水大力摇头:“不想学。” 小梦说:“我很想,感觉吃鬼这种技能非常有用。” 阿牛说:“我也很想学,吃鬼是非常酷的事,并且大补。” 老王长叹:“唉,你俩已经不是纯粹的人,没办法学这样的技艺。” “可是我们想学。”小梦和阿牛异口同声说。 “学不了的,你们体质和精神状态与普通活人不一样,吃鬼恐怕会搞出毛病来。”老王大力摇头。 小梦说:“看来你关于食鬼的独门绝技只好失传了。” 秋水说:“你把可以把相关要诀和窍门告诉我,以后遇上谁想学并且可以学,我就传授给那人。” “恐怕只能这样了。”老王面露沮丧之色。 阿牛问:“为什么道术只教给秋水和小梦,而不教我。” “我看不出你有任何慧根,朗淡平和程小妞同样如此,而且你们从未向我提出希望学习道法的愿望。”老王说。 “现在说应该不算晚吧。”阿牛问。 “行啊,从今天开始,你跟着秋水学习。”老王说。 “太不认真了吧,为什么要我跟着秋水学,跟他能学到真本领吗?”阿牛急了。 交谈的同时,四个人走到了一楼,然后往积满灰尘的入口大厅处走出去。 看不到哪里有武装人员,这里是镜像内的地府城市,外观看着与人界的城市很相似,但是颜色和细节方面却存在巨大的差异。 街上同样是幽蓝色的微光,一些游魂慢慢走来走去,不时跑过一架粗糙的马车或者纸糊成的轿车。 阴阳相隔 秋水对眼前看到的景象感觉到诧异,忍不住问老王,为何这一次看到的地府与前两次所见不一样。老王说这是由于层面不同的缘故,前面到达的是传统意义的地府,而此次却到了另一个空间内的地府。 “这里不是地府吗?”秋水问。 “确实是地府,基本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层面不同,从这里去那个你比较熟悉的地府非常方便,你如果很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看看。”老王说。 “这倒不必了,只是好奇,想弄清楚,毕竟以后自己死掉了要到达的地方,所以得提前搞个清楚。” “人界在变化之中,地府因此受到影响,于是出现了不同的层面和空间,前两次你看到有很多古代建筑的地府城镇是许多年以前的镜像,现在看到的是最近形成的镜像。”老王说。 “感觉很复杂,我没念过大学,搞不清楚怎么一回事,你得说详细些才行。”秋水说。 “切,我连中学都没念过,只是上了几年私塾,不也成为了出色的修道者。” “为什么有两个不同的层面?”秋水问。 “因为有这种需要,所以地府的鬼差就运用一些我也不知道的办法,开辟出新空间,供后来的阴魂居住使用,就这样啦。”老王说。 “地球上人更多,山京城拥挤不堪,到处是人,为什么鬼差不帮忙开拓几处新的空间,让人住进去,安居乐业?”秋水问。 “阴阳相隔,没办法的,你也不必担心地球上会由于人太多而挤得没法过日子,一旦超过临界点,自然会有巨大的天灾或者大规模战争出现,到时候人口就会减少,新的秩序和平衡点再次出现。”老王说。 “我进入地府好几次了,感觉这边也并非很糟糕,其实完全可以安排一些人住进来。”秋水说。 “像小梦和阿牛倒是可以在此长住,你和我则不行,绝大多数活人也不行,你我作为纯粹的活人,进来这里属于逆天行事,不可久留,如果待的时间超过六个时辰,将发生奇怪的变化,长出獠牙和利爪,或者迅速腐烂。”老王说。 骷髅马 秋水惊讶地看到,在这个空间内,曾经属于旺财医院的四幢楼全都存在,外部轮廓与记忆里没有任何区别,就连门口的巨大标牌上的字样也没变,仍旧是‘旺财医院’,扁晓雀的巨幅画像仍然出现楼顶广告牌上。 没有任何关于千岁健康产业中心存在的痕迹。 看来这里与现实世界并非同步,人界那边,楼已经被拆了三幢,防护墙壁背后是一片荒芜,而这里却仍是从前的模样。 远远看过去,旺财医院的大楼面朝街道一侧,大部分窗子都保持敞开,其中伸出不少的头和手臂,感觉非常热闹,大致推测,估计光是临街这一幢楼里恐怕就有不少于两千只鬼。 这么多鬼,不知其中有多少是大恶棍的跟随者,感觉很不对劲,秋水不禁低头缩脖子,生怕被敌对方认出来。 当然这些鬼当中估计也会有不少是大恶棍的仇敌,但是不知道哪一方的数量更多,实力更强。 其中应当还有一些是老王的仇敌,比如亲戚或者朋友被老王给吃掉了,于是结下仇怨。 一些鬼朝人行道上的四个人大喊大叫,弄出各种声音来,由于太过嘈杂,也搞不清楚到底在喊些什么。 老王乐呵呵地说:“看来我们很受欢迎。” 仿佛在响应这个观点,一件破烂不堪的胸罩从楼上缓缓飘落,不经意间,差点掉到阿牛头上。 秋水小声嘀咕:“还好,没扔一只高跟鞋下来,否则咱们会有生命危险。” 话音刚落,一只鞋掉下来,命中了老王后面一米处的地面,弄出清脆的撞击声。 “是不是上面的鬼听到你的要求?”阿牛说。 “这个不可能,狗的耳朵恐怕都没这么好使。”秋水摇头。 “谁扔的?我操,会打死人的。”老王愤怒地大吼。 楼上的几只鬼把花盆和椅子搬到阳台上,秋水见状急忙拉着小梦和老王往前跑,想要尽快离开危险地带。 一架由骷髅马拉着的破烂马车停在前面,里面伸出一张伤痕累累的扭曲面孔,那人大声喊:“快上来,我送你们离开这里。” 这声音很熟悉,居然是沈浪。 地府遇故知,感觉很幸运,四人立即钻入马车的车厢内。纸车 沈浪居然在赶马车,这事有些出乎预料。 秋水清楚地记得,自己烧过许多香烛冥币给沈浪,还烧过纸糊的奴仆和宾利,同样由纸做成的别墅和飞机。 有杂物掉到车厢顶部,制造出沉重而响亮的撞击声。 马车貌似还算结实,跑得并不算快,却能够提供足够的保护。 老王说:“这帮小鬼,如果让我抓到他们,哼,一个个全都吃掉。” 又有几件东西砸到车顶上。 “扔东西的鬼不止一只,如果把他们全吃掉的话,你恐怕会被撑坏。”阿牛说。 “我会把他们抓起来,关在笼子里慢慢吃,每天吃半只。”老王说。 沈浪说:“大法师,看来你在此地的仇家可能很多,这些年来吃掉不少鬼吧?” “我吃的都是该死的恶鬼,老是害人的那种,这是正义的事业,应该得到支持和鼓励。”老王说。 交谈的同时,马车渐渐驶离危险区域,再也没有东西砸到车顶上。 秋水忍不住问沈浪:“这是你唯一的座驾吗?” “我知道你肯定觉得奇怪,烧给我的轿车哪里去了。我会解释给你知道,这是由于我身为一只菜鸟鬼,缺乏自卫能力,无奈之下,只好把财物献出大半,给本地居委会里的鬼差,还有横行霸道的黑社会恶鬼,以此寻得保护,宾利送鬼了,别墅也送给鬼了,当然我可以再买几辆,因为你烧来的钱确实很多,但是我没有那么做,因为太显眼,而我目前仍然缺乏保护自己财产安全的能力。”沈浪说。 “看来地府很黑暗啊,比人界更糟糕。”秋水说。 沈浪说:“我在这边听说了很多关于你们的英雄业绩,传闻你们是整个山京城最具正义感的人,同时也是最勇敢的人,能够与拥有强大实力和众多邪恶粉丝的扁晓雀战斗,并多次取得胜利。” “可是我们没能够彻底消灭那个恶棍,几次眼看要得手,却让他溜走了。”秋水说。 “相信你们接下来一定可以做得更好,大恶棍迟早会被消灭,就在十几分钟之前,我听几只鬼在谈论刚刚发生的事,说你们开枪把大恶棍新弄到的躯壳爆了头,这事真解恨。”沈浪笑嘻嘻地说。 地府豪车 乘马车前行了几百米之后左转,来到太监中路。 秋水的车停放前方大约一公里处的人界停车场内。 沈浪驾驭马车的动作很熟练,骷髅马也很听话。 感觉危险已经远离,秋水和阿牛凑到前方,掀起沈浪身体侧边的小布帘,观看外面的情况。 迎面驶来一辆纸糊成的劳斯莱斯,除了车头前方那只歪歪斜斜的小天使之外,再也看不出这车还有哪里像豪车,无论哪里都觉得很毛糙,就跟行驶了二十多年并且保养得不怎么好的伏尔加轿车一样奇形怪状。 阿牛哈哈大笑:“这也叫劳斯莱斯?我操。” 旁边一辆加长凯迪拉克超越了马车,这玩艺儿同样是纸糊成的,看上去像是一辆超大型玩具,有几只面目狰狞的女鬼坐在里面,她们上半身什么都没穿,露出青紫发灰的身体。 有一辆纸糊成的鬼子越野车最为可笑,居然被五头浑身生蛆流脓的猪拉着往前跑,并且跑得挺快,比街上其它所有的车都更快,这车里面坐了几名表情极严肃的老年胖子,就算变成了阴魂,他们仍然显得道貌岸然,一看就知道来历不凡,生前起码也是正处级以上的重要人物。 阿牛朝猪拉的越野车竖中指,大声喊:“你们的引擎掉了很多蛆,污染环境,太缺德了。” 沈浪说:“别惹事生非,这几位是地府城市当中有头有脸的鬼物。” 阿牛不以为然地笑:“啊哈,就凭他们几个的jb样?” 沈浪说:“别小瞧了他们,这帮人不会干别的事,就懂得如何煽动和破坏,悄悄搞组织拉帮结伙什么的,然后从这样的过程当中大量捞取利益,不知不觉的就发展到大批的穷鬼会员,谁要惹了他们,接下来就会遇上麻烦,他们会叫一些鬼来恶心对头,破坏鬼家的生意,若是哪个有钱有势的鬼惹了他们的话,如果不能正面对抗,他们就会发明一些奇怪的口号,诱骗一部分傻乎乎的穷鬼起来搞罢工或者游行示威,到处捣乱,砸烂店铺等等。” 这时猪拉的纸糊鬼子越野车已经在前方几十米处,一些腐烂的猪皮和毛以及蛆虫掉下来,有些看上去很穷苦很贫困的小鬼冲到街,捡起这些脏东西塞到嘴里。应该吃什么样的鬼 纸糊的鬼子越野车跑得较快,拉车的猪当中有两头的腿已经露出骨头,有一头的尾巴齐根部脱落。 阿牛问:“这些死胖子这么胡闹,没有谁管管他们吗?” 沈浪说:“这些家伙很会趋炎附势,对于那些确实惹不起的东西,他们就会表现得很乖,主动搞好关系,奉上一些供品,或者帮忙处理某些事务,主动扮演工具和马仔的角色,总而言之,欺下瞒上这种伎俩他们一贯很擅长,所以,那个群体在这边发展迅速,最近几十年来,渐渐成长为一支无法忽视的重要力量,幸而还有牛头马面城隍以及鬼差等地府官员镇着场面,否则的话这里恐怕就要弄得跟人界一样了。”沈浪说。 “看来地府也不怎么样。”阿牛说。 “地府可以移民到其它地方吗?我指的是像人界的居民想办法去北美或者欧洲那样。”秋水问。 “可以移民,但是受限严重,并且偷渡几乎是不可能是事,每年只有极少的一点配额,全被那些与牛头马面和城隍关系较紧密的鬼占据了,除了有钱有势的鬼之外,就是那些擅长搞组织煽动的鬼,后者更可恶些,他们明着说这里最好,就是好来就是好,而北美和欧洲鬼魂住的地方是万恶的地狱,背地里却想方设法溜走,到那些被长着翅膀的天使管理的地方去定居。”沈浪说。 “怎么像这样,如果死掉了还得过这样的日子,真不如在人界混着做游魂。”秋水说。 “在人界混也不是容易的事,鬼差隔三岔五就会去搞大搜捕,把那些滞留在人界,不肯来地府报到的鬼捉回来做苦工,当然这样的事是有选择的,那些愿意行贿,并且有能力提供好处给鬼差的游魂将可以继续逗留在人界,直到下一次被捉住为止。”沈浪说。 “怪不得,有许多人宁愿冒着巨大的风险,也要想办法偷渡出去,原来如此。”秋水说。 阿牛说:“老王,以后应该吃什么样的鬼明白了吧?” 老王说:“吃谁?” “就是坐在猪拉的纸车里的那些鬼。”阿牛说。 如临大敌 回到人界之后,秋水驾车离开。 大街上有许多满载武装人员的车辆驶过来,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感觉像是大战在即,外星人即将入侵地球一样。 大量的民用轿车由于道路被挤占而导致的交通堵塞不得不停下。 秋水的车被堵在李莲英大道与岳不群大街的交叉路口,眼看成群的绿色车辆和迷彩色车子驶过,就是无法通行,不禁有些心烦意躁。 阿牛把脑袋伸出车顶天窗外,对着路边缓缓驶过的迷彩色车辆大声喊:“同志们辛苦了。” 一只矿泉水瓶子飞过来,擦着阿牛的头顶飞过,差点击中。 瓶子来源的那辆车内,一位貌似见识较广的头目急忙向阿牛表示歉意,大声说是无意的,回去一定要严厉处理乱扔东西的那个手下,因为乱扔东西是不对的,砸到小朋友怎么办?就算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阿牛有些诧异,心里觉得咱们这旮旯的武装人员原来素质还是很好滴,于是大声回应:“没关系,我不介意。” 头目转过身去,大声斥责那名扔瓶子的手下,声音清晰传来:“笨蛋,瞎了你的狗眼,居然敢乱扔东西,不看看人家坐的什么车,那是辉腾啊,最便宜也得七八十万一辆,你全家老小不吃不喝外加辛勤工作攒钱几十年才买得起,你惹得这样有身份有钱的人么?” 迷彩车已经驶出几十米远,扔瓶子的那位从人堆里探出上半身,大吼:“为人民服务。” 阿牛哈哈大笑,乐不可支。 “李公子的脑袋被打爆了,立即搞得全城戒备,真不知说什么才好。”小梦长叹,“唉,这算什么事啊。” 老王仰天作慷慨激昂状:“老天爷啊,求求你赐予这些人一双慧眼吧,让他们能够弄清楚那些怪物的真面目,看明白那个李公子到底是什么玩艺儿。” 呼号声淹没在喇叭声和柴油发动机的轰鸣中,天空阴沉,乌云密布,那位想象中应当存在的老天爷没有任何回应。 秋水摸出一罐啤酒,打开,慢慢喝了一口。 猜测 驶回酒店的途中,秋水担忧的事并未发生,没有人设卡查看过往车辆,想来这是由于车太多而无法一一查看的缘故。 回到酒店房间内,拿出电脑看新闻,找不到任何关于李公子遇刺的消息,只是说城内可能混进了重刑逃犯,目前正在追捕,请居民勿惊慌,保持情绪稳定,勿听信谣言。稍后找到了一条新闻,说经过严谨的层层审批,是原千岁健康产业中心更改项目,拆除三幢附楼,将在原址建起一幢高层居民楼和一幢商住楼,另建一座高级酒店,按照拟定的计划,将成为亚洲最豪华的酒店,超过迪拜的那个八星级酒店,保留下来的原住院部大楼将必作其它用途,一至六楼为超市,六楼以上为员工住宿区兼写字楼,除部分自用之外,空置的房间和楼层将对外出租……开工仪式于今日下午举行,多位本市名流到此助兴,还特意邀请到德艺双馨的日本著名影星松井沙叶香小姐出席剪彩……。 没有任何关于李公子被枪弹爆头的报导。 也找不到任何关于李副总督家人和孩子失踪的消息。 秋水平静地说:“我讨厌新闻审查制度。” 阿牛问:“要不要去医院,找到李公子,补上几刀,把脑袋割下来?” 秋水说:“李公子不会去医院,也用不着去医院,只要弄点新鲜的人血和人肉吃下去,过几钟头自然会痊愈,凭他能耐,弄得一点看不出来也可做到,倒是如果进医院的话,没准会被医生发觉其身体机能与正常人完全不一样,从而落下一个怪物的名声。” “咱们应该研究一下,大恶棍那边会出什么招?”阿牛说。 小梦说:“估计派出几千人的大队伍,把我们包围起来,反正那家伙总有办法找到我们在哪里。” 老王说:“估计后天的决斗里大恶棍肯定会事前设下埋伏,想办法袭击我,如果让其得手,那么接下来你们几个就要倒大霉了。” 秋水说:“我猜测,目前李公子最着急的事就是如何摆平被子弹爆头的事,由于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估计他只能使出一招瞒天过海兼金蝉脱壳之计,找一具尸体来,整形成李公子的模样,然后说这是替身,真正的李公子还活得好好的。” 魂不守舍 果然如秋水所料,几个钟头之后,最新消息出现,李公子站在一具模样与之极为相似的尸体旁边,尸体的脑袋齐额头以上烂糟糟的,胸前也有一个伤口,身上多处皮肤青紫,看上去冰凉而僵硬,是一具货真价实并且无可挑剔的尸体。 这厮居然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找到一具合适的尸体,并且打扮成想要的模样,看来很有办法。 不知道这家伙接下来要怎么解释,脑袋被打坏之后若无其事地站着,并且东张西望,胸部中弹之后也没倒下,这事完全颠覆了常识。 按照惯例,就算有怀疑的声音也不可能发出来,由此推断,可以下结论,李公子兼大恶棍已经基本成功摆平了此事。 当然,会有一些怀疑的声音和谣言小范围地流传,并且越传越玄乎,但是这些影响不了李公子光明的前途和钱途。 老王伸手关掉了电视机,打断了秋水的沉思。 “乖,快送我去医院,松井沙叶香小姐一定很孤单,需要我的陪伴。” “你会说鬼子语吗?会说英语吗?你怎么跟松井小姐沟通?”秋水问。 “这个——”老王愣住。 “我的英语程度还行,可以做翻译。”小梦举起右手。 “如果松井小姐不会说英语呢?”秋水说。 “这个得试一试才知道。”小梦说。 “多带点钱,至少一百万欧元,唉,也不知道松井小姐肯不肯为我服务。”老王有些魂不守舍。 秋水拍了拍皮箱,说没问题,里面有两百多万欧元,还有几十成港币,如果不够的话,可以叫阿牛隐形之后去医院的收银室里拿。 阿牛说:“我不想做小毛贼,要行动的话,就干一票大的,比如抢劫花旗银行或者运钞车什么的。” “很好,有梁山英雄的气慨。”老王咧嘴大笑。 “鬼婆肯配合的话倒也好,如果不从,咱们把她劫了,洗洗干净放到老王床上,过几天再送回去。”阿牛显得很坚决。 四人离开酒店,驾车直奔医院去也。 宅男总动员 找到松井所在的病房一点也不困难,门外就有人提供带领服务,每位收费十元。 秋水没有讨价还价,直接递出一张五十元钞票,然后直奔目的地。 老王手捧一束鲜花,傻乎乎地笑着,露出至少二十只牙。阿牛小声说:“大法师,别太激动,保持镇静和蛋定。” “没事,我活了这么多年,见识过的女人已经超过一千,跟nba那个患了艾滋病的种马球星差不多,怎么会激动呢?”老王乐呵呵地说。 阿牛说:“我看你额头上有汗珠,是不是冷汗?嘴唇的颜色有些深,不怎么红润,手指还会下意识地抖动。” “哪有的事,当年我在香港,跟环宇丽春院的头牌花魁折腾的时候都能够收放自如,何况这么个鬼子妞,她身上每一寸皮肉我都看过,早没好奇心了,现在只是想见个面,与她闲聊几句。”老王说。 向导转过头看了看老王,有些不敢相信,这老头居然是主角。 据说,松井小姐受伤之后,成群结队的粉丝前来,目前武装人员已经封锁了病房外面的走廊,不让仰慕者进入,所以领路的这位只能把他们带到封锁线之外。 到达大人物专用楼外面,进入电梯间,向导说就在十二层,出了门往右转,然后朝前走四十多米就可以到达。 刚出电梯,还没等到可以右转,武装人员就出现了,黑压压一群壮汉目光如电注视着走进来的人。 再往前,还没走出几步,两只强壮有力的胳膊已经伸在面前,挡住了去路。 “松井小姐需要安静地休息,请勿打扰。”一名头目模样的壮汉大吼大叫。 “请放心,我无论如何不可能制造出比你说话更大的噪声。”秋水说。 “站住,不许再往前,否则我就要采取行动了。”头目说。 其实就算不阻止,也无法再往前走了,因为面前有许多人,全都是男性,大部分年纪在二十到三十之间,一个个手捧鲜花或者毛绒玩具。 这样的场景感觉有些宅男总动员的味道。 宅男们的前方还有一道封锁线,牢不可破。 一名年青人小声嘀咕:“怪不得后面那个菜市场的小偷无法无天,原来应该去抓贼的人全都到这里维持秩序了。” 有位好姑娘 宅男们开始唱歌,声音很轻,很温柔。 起初只有几个人在唱,后来大部分人都参与进来。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她的窗前都要回头留恋地张望……” 他们唱完一遍之后又唱第二遍。 小头目一声暴喝:“不要大声喧哗,会影响到外国友人休息。” 一名宅男不满地表示抗议:“我们的歌声至多有三十分贝,具备催眠作用,而你的吼叫肯定超过一百分贝,请你不要大声吵闹。” 小头目怒吼:“如果你们继续逗留在此不肯离开,我会把你们全都抓起来。” 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宅男伸出双手作待铐状,同时大义凛然地说:“抓我吧,再也没有比这更光荣的事了。” 头目狞笑:“嘿嘿,等你到了拘留所被人捅屁股的时候再说这话。” 一名中年资深宅男问:“我们犯了什么罪?” “妨碍公务。”头目说。 “我们只是普通的追星族,喜欢毛片女星松井小姐,这有什么错。”年青宅男问。 “哦,这样啊,还得加上一条,传播和观看色情音像制品,这是很严重滴的治安违法行为。”头目说。 一名佩戴高度近视眼镜的宅男说:“前天下午你在菊花村公交车站里向一位老太太购买毛片影碟,别以为换了衣服就认不出来你。” “我那是执行公务,调查取证。”头目理直气壮地说。就在众宅男群情激愤之时,老王贴上隐身符,趴在地上,手足并用往里钻。 秋水和阿牛为了配合老王和行动,故意制造混乱,先把一只烟头弹向守卫们,然后又大声喊:“松井小姐,你怎么出院了?已经康复了吗?要注意休息啊。” 一部分宅男信以为真,转过头往后挤,队伍最后方的人在观察过之后确定是别人捣乱,于是人群乱作一团。 秋水和阿牛眼看目的达到,退向后方装作无辜的样子。 老王屡屡被人碰到,手里的鲜花只剩下一些枝条,历经辛苦,最终成功地越过最后的封锁线,跟在一位护士身后,成功地混入到病房内。 走廊里乱成一团,一名守卫的脸被从空中飞来的烟头烫伤,十分愤怒,大喊大叫,骂骂咧咧。 身经百战 秋水和阿牛还有小梦撤离医院的大人物病房,在花园里闲坐,喝啤酒聊天。 等了大约半个钟头,老王还没出来。 小梦由于无聊,摸出口袋里的生牛肉,喂两只野猫。 阿牛开始大胆猜测:“看来老王得手了,现在多半正在幸福地耕耘那块训练有素的熟地。” “有护士和医生来来往往,这是特护病房,躺在里面的又是鬼子,肯定很重视,老王恐怕也就能站在一边偷偷看看,伸出鼻子嗅嗅脚丫子味罢了。试想一下,鬼子有事连火车都能够喊停,还有警车开道送行,如今来了一片毛片女优,当然得高度重视,提供全方位的周到服务。”秋水说。 “如果这样的话,老王应该已经出来才对,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有什么看头,就算是银河系小姐那个级别的美女,光是能看而不能动,看这么久也会腻。”阿牛说。 秋水说:“我担心老王会不会被谁踩到脑袋晕过去了,当时场面很乱,非常有可能。” “如果这样的话就糟了,没准老王现在已经被铐在椅子上,等待处理。”阿牛说。 “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能否把老王救出来。” “再等等吧,毕竟是猜测,老王身经百战,这点事应该能够处理。” 于是两人又等了一会儿。 两只流浪猫吃饱了离开,又来了两只小狗,小梦拿出口袋里剩余的牛肉给它们吃,直到全部用完。 狗儿吃光牛肉之后不肯离去,围在小梦身前大力摇尾巴,用脑袋轻轻拱她的腿,仿佛在祈求,希望她做它们的主人。 又过了半个多钟头。 就在秋水渐渐失去耐心,想进去看看老王是不是遇到了麻烦,老王却慢慢悠悠走出来。 “成功了吗?”阿牛笑嘻嘻地问。 老王掩饰不住地得意,嘴咧开,露出满口乱七八糟的牙,从口袋里摸出一条花内裤,兴高采烈地展示。 秋水说:“肯定是偷来的。收集女人贴身衣物,这种嗜好有些变态哦。” “切,这是那妞送我的,你看,还签了名。”老王翻过背面让大家看。 果然有几个字,写得歪歪斜斜。 阿牛问刚才这段时间老王有过什么样的经历,老王神秘兮兮地宣称要保密,不愿意说。 亡命勇士 约定的决斗时间临近,还有几个钟头,老王提前到达那片闲置多年的荒地,在中间的一片空场上布置了一个简单的法坛。 阿牛利用目前的新身份,从城市边缘的村镇里带来一队据说全是亡命勇士的年青人,这些人共有六十多名,一个个身穿水货阿迪达斯黑色运动服,佩戴深色太阳镜,衣服里则藏了一尺多长的铁管和西瓜刀。 秋水和小梦驾车在荒地周边巡视,转悠了一圈又一圈。 阿牛坐在附近一幢高楼的十九层阳台上,狙击步枪放在旁边,通过步话机向下面的敢死队发号施令。荒地内除了老王之外没有其它人,偶尔有流浪猫穿过简易墙壁上的那些洞口出入,大路上车来车往,一切都貌似很正常。 老王坐到草丛里,不时移动一下位置,以避免被可能隐藏在某处的狙击手打中。 两个钟头过去。 秋水和小梦绕了一圈又一圈,油箱表记数由满到了中部偏上。 在高楼阳台上的阿牛喝光了第五罐啤酒,有些尿急,但是又不可离开岗位,于是把空啤酒罐捡起来,排泄物倾倒进去,然后靠墙放好。 六十多名敢死队员分成四组,镇守荒地的四个方向,他们渐渐流露出乌合之众的本色,坐在地上开始打牌赌博喝酒抽烟,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份内的工作。 精神老是保持绷紧的状态是非常累人的事,老王渐渐感觉到疲惫,看看手机,距离预定的决战时间还有一个钟头零二十几分钟,完全可以小憩一会儿,于是他趴在草丛中睡着了。 在秋水的设想中,李公子如果前来赴约的话,必然会带领一大群马仔或武装人员,如果把那些有极强战斗力的专业人士放在外面的话,那么就不干预这场决斗,如果情况不妙,许多人把这片荒地包围起来,或者直接冲进去的放,就要通过手机告之老王逃避。 然而时间已经临近,李公子及其手下却踪影全无,不知去了哪里。 秋水不禁怀疑,那家伙是不是把此事给忘记了。 作为一名有成就的修道者,就算为了名誉,似乎也不可以这样爽约,但是考虑到大恶棍一向胡作非为,不按规矩出牌,那么就算不来这里也属正常。 车队 约定的时间将要到,还有五分钟左右。 秋水隐隐觉得情况有些不妙,右眼皮跳个不停,左眼皮偶尔也跳几下。 小梦由于紧张,情不自禁地拿出一把算筹,开始占卜,想要搞清楚即将发生的事是凶还是吉。 秋水不再绕行,而是把车停到路边,正考虑要不要进入荒草丛当中查看一下情况。 他事前曾经认真地考虑过,潜伏在决斗现场附近的话能否帮上忙,由于老王坚决不同意这么干,只得作罢。 还有大约两分钟。 一只由鬼子越野车和黑色奥迪组成的车队缓缓驶来,远远看过去,有些来势汹汹的味道。 这个车队由大约四十辆车组成,最近这些年来,许多结婚的人都喜爱搞这种场面,想方设法动员一切力量组织一只豪华车队,搞一次游街示众,仿佛这样就可以保证未来三十年的生活幸福。 如果这些车的牌照上贴了诸如‘百年好合’‘花好月圆’‘天作之合’此类言辞,那么就会让人误认为是婚车,但它们没有。 在秋水眼里,这个长长的车队周边有一层淡淡的黑气,显示其中的乘客有不少是妖孽,怪物或准怪物。 车队行进过程当中,一些被啃过的骨头被吐出来或者扔出来,如果是接受过外科医学教育的人看到,应当能够从这些骨头的形状得出结论,全都是人骨。 步话机里传来阿牛的声音:“正主出现了,场面很大,人数至少有一百多。” 秋水回应:“我看到了。” 敢死队成员被这场面吓得愣住,有些胆怯,他们并不怕跟寻常百姓打架斗殴,也不怕和自己属于同一类生物的混混动刀子,可是他们都明白一个道理,穷鬼是斗不过阔佬的,这年头无论做什么都讲究实力和出身。 如果阿牛把实情完全告诉他们的话,估计没有几个敢来到这里。 车队距离荒草地还有一百多米远,按照目前的速度,最前面的车将在半分钟之后抵达入口处。 这时小梦突然大喊一声:“天上有东西飞来。” 一声巨响 秋水抬起头,正好看到天空中几只闪亮的东西飞快地落下,正中荒草地的中央地带。 一切发生得如此迅速,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轰一声巨响,光芒闪过,然后是大量的泥土和碎石还有草木枝条飞向天空。 秋水和小梦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甚至忘记了低头躲避。 一块石头砸烂了后挡玻璃,许多泥土掉到车顶上。 在荒地四周的敢死队异常狼狈,有些被倒下的简易围墙砸伤,有些被冲击波轰倒,有些被空中掉下来的石块打中。 秋水第一反应就是——老王恐怕难逃此劫。 周围的楼房有许多玻璃被震碎,空中的飞鸟被惊落或者被能量冲击导致坠落。 附近驶过的车辆受到突如其来的灾难影响,其中有几辆方向失控,冲上路边的人行道,有几辆与迎面而来的发生碰撞。 那只由越野车和奥迪组成的车队掉了个头,驶回来时的方向,显然早有准备,所以队形丝毫未乱,每辆车之间都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空中仍有东西掉下来,但是秋水已经等不及,打开了车门,一跃而出,奔向爆炸现场。 小梦在后面喊:“待会再去。” 秋水的耳朵被震得嗡嗡直响,没有听到小梦的呼唤,跳过倒塌的围墙,冲入荒地范围内。 小梦犹豫了几秒钟之后,离开车子,跟在后面跑过去。 荒草地内烟雾弥漫,曾经生机勃勃的世界,如今只剩下烂泥和碎石,还有一些草在燃烧。 一只受伤的猫躺在泥泞中,发出痛苦的呜咽,肠子拖在体外,尾巴齐根部起断,红色的血与泥土混在一起。 一棵小树被连根拔起,显然在空中翻过身,如今枝干在下而树根在上。 空气中弥漫着呛鼻的奇怪味道,有些像硫磺,又有点像制药厂散发出的那种气味,仿佛末日来临,世界化为地狱一样。 秋水大声喊:“老王,你在哪里。” 他心里已经做好的最坏的打算——看到老王四分五裂的魂魄,或者残缺不全的尸体。 老王的手 呛鼻的烟尘中,秋水努力寻找老王。 活要见人,死要见鬼,他这样想。 小梦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一根枝条,不时往泥土里捅几下,显然在寻找老王的肢体。 无论是谁,经历了刚才这样的一次爆炸之后,恐怕都会变成碎块。 秋水的耳朵里嗡嗡声仍然在,看到小梦的嘴在动,却听不到她说什么。 荒草地中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最深处大约有五米左右,宽度约有两个篮球场那么大。 这里的地下水显然很丰富,爆炸形成的巨坑底部已经开始冒出泥水,估计用不了很久就可形成一个新的池塘。 仍旧找不到老王在哪里,也看不到魂魄。 秋水腿上全是泥,鞋子里同样全是泥,靠近大坑之后,行走越来越困难,渐渐有无法迈步的感觉。 小梦大声提醒:“当心陷入泥坑里,很危险的。” 秋水仍然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话,只是茫然点了点头。 小梦递来一张纸巾:“你的鼻子流血了。” 由于她用手比划,示意他注意鼻子,他这才感觉到了有些炽热的液体正从鼻孔里流出来。 用纸巾擦拭,白色的纸迅速变成了红色。扔掉纸,他继续往前走,由于泥很软,陷到了膝盖处,几乎不能再继续往前走。 “这是什么?”小梦大声说,手指向右前方,那里有一小段灰白色的东西,浸泡在泥水当中,好像是人体的一小部分。 因为无法迈步,他只好卧倒,连滚带爬接近,伸手触摸到那东西。 很容易就拿起来,这是一只手,齐小臂中部折断,手指没了三只,手掌上有洞,骨头断了几处,所以整个有些发软,拿起来之后呈下垂状。 他说:“这是不是老王的手?”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大声,可是听到耳朵里却像是蝇蚊弄出的嗡嗡声。 小梦报以同样的大声:“很可能是老王的,我们得找到其余的部分,看能否拼接起来。” 全面打捞 阿牛也来了,参与到搜寻中。 秋水已经成为泥人,到目前为止,已经找到一只脚掌和一只手,还有一段肠子,一截大腿的残余部分。 小梦用草铺了一块空地,用于摆放收集到的人体碎片。 草上空荡荡的,老王的身体至多只找到二十分之一。 阿牛捡到一块肺和两根肋骨,立即交到小梦手里。 秋水不时大喊一声:“老王,你在哪里?” 此时他认定老王已经死了,想找到的是魂魄。 如果有魂魄的指引,那么找到尸体就很容易,因为魂魄与自己的尸体之间存在着特殊的联系。 敢死队员一部分受了伤,没受伤的人借口送伤员去医院,拿了一百多万现金之后急匆匆走掉,一个也没留下。 他们的勇气和战斗精神先是被那个豪华车队给镇住,然后又被这一次可怕的大爆炸压制,现在已经成为惊弓之鸟,除了赶紧离开这里,再也没有其它想法,毕竟是乌合之众,不必有太高的要求。 只有阿牛和秋水以及小梦仍在泥坑中寻找老王的尸体。 他们都明白,在这样剧烈的爆炸中,生存的可能性近乎于零。 三人心中均是满腔悲戚,唯一能够与大恶棍对抗的中坚力量死了,今后怎么办?还有谁能够消灭那家伙? 为什么找不到魂魄?他们都在想这个问题。 难道已经被鬼差带走了?应当没这么快吧。 按说魂魄是不可能被炸碎的,尸体虽然已经成为许多块,但是魂魄仍然应该存在,至多也就是模样难看些。 阿牛不小心摔到了水洼中,无奈之下,只得游泳到另一边,找到一块可以立足的大石头之后才成功爬出来。 秋水说:“也许在这些泥水当中有老王的尸体,我们应当找几件工具,比如粪勺和鱼网,这样才可以全面打捞。” 小梦说:“我们得赶快,估计再过一会就有人来这里封锁现场,到时候恐怕就没办法继续寻找了。” 阿牛从石头中跳回泥水坑里,四处摸索,但是效果很不理想,努力了一会儿,只找到一片肝和一块怀疑来自于屁股的肉。 临时工 这旮旯有很多人喜欢看热闹,并且不惧危险,或者意识不到危险。 秋水和阿牛在泥坑当中努力搜寻的同时,越来越多的人聚拢过来,围在四周观看,有些不怕脏不怕累的人甚至脱了鞋子挽起裤腿站到泥泞中,以便近距离观看。 一位中年妇女问:“小伙子,你们在找什么?”秋水回答:“一个朋友被炸碎了,我们想把他的尸体残片全部找到并收集起来。” 中年妇女问:“可不可以给点钱,让我帮你找?” 阿牛毫不犹豫地回答:“行啊,半个钟头一百元,找到一块尸体另给一百。” 话音刚落,立即有十几只手举起来,围观者纷纷问自己能否挣这个钱,秋水说全都可以,没问题。 转眼之间,数十人加入寻找残余尸体的行列。 人多确实力量更大,几分钟之后,小梦在干草上已经拼装出三分之一个老王,一条腿几乎完整了,两只手臂大部分都找到,躯干部分至少已经有四分之一。 最重要的脑袋仍未发现。 每收到一块尸体碎片,小梦立即付出一百元,非常爽快,至于全体临时工的工资,则表示最后统一发放。 看到钱很好挣,更多的人加入到劳动者行列中,其中一些勇敢者干脆跳入泥坑水洼里,像是摸鱼一样寻找尸骨。 秋水和阿牛看到这样的情形,站到小梦身边,负责监督和维持秩序,因为有人争抢一片尸肉,并因此打架,必须避免这类事再次发生。 秋水曾经担心自己的耳朵被剧烈的爆炸给震坏了,后来随着听力渐渐恢复正常,终于打消了此忧虑。 随着钞票一张张发放出去,老王的尸骸渐渐变得完整,已经有大半了。 “为什么脑袋还没找到。”阿牛说。 “会不会被炸飞到远处去了?据说有一次某鞭炮厂爆炸,员工的尸体碎片甚至被抛到了一公里之外的稻田里。”秋水说。 “如果那样的话,恐怕要登广告寻找了。”阿牛看了看四周,觉得就算被炸飞到附近某幢楼里也是有可能的。 这时突然有人高声喊:“我找到一只脑袋,这么大件的东西,老板是不是应该多给一点钱。” 化悲痛为力量 秋水把老王的脑袋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清理上面沾的泥,拔掉插入皮肉的碎石和木头片。 鼻子露出来了,左耳还在,只是从中间咧开了。 大部分泥被弄掉之后,秋水和阿牛悲伤地发现,确实是老王的头。 先前一直抱有某种幻想,希望刚才找到的尸体碎块属于某个陌生人,而不是老王,他们盼望老王能够发挥道术,在大难临头之际突然钻入另一个空间内,从而逃过此劫。 然而此时,幻想彻底破灭了。 秋水眼睛有些湿润,视线模糊了。 最近几个月以来,他已经习惯了和这位老头相处的日子,许多次共同面对麻烦和危险,大家携手闯关,艰难地坚持到现在。 如果没有老王的帮助,不难想象结果会怎样,沈浪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们恐怕早已经落入大恶棍之手,被弄成白痴,或者被残酷折磨之后魂飞魄散,要不就是被大恶棍送去地狱,忍受无穷无尽的痛苦折磨。 “老王死掉了。”阿牛抽泣。 “连魂魄也不见了,怎么回事啊。”小梦悲痛地说。 秋水慢慢把老王的头放到草地上,与残缺的尸体其它碎块拼装到一起。 头颅的眼睛慢慢睁开,露了一条缝,大概由于泥水没擦干净的缘故,立即又闭上,然后再睁开,如此反复几次。 秋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情况,一时愣住,由于激动,肩膀在微微颤抖。 小梦和阿牛由于秋水身体的遮挡,没有看到头颅的眼皮在动,还以为秋水悲伤过度,说不出话来。 “秋水,别难过,老王在与邪恶坏蛋的战斗中不幸牺牲,算是求仁得仁,死得光荣。”阿牛说。 小梦说:“我们继承老王的遗志,化悲痛为力量,与大恶棍战斗到底。”秋水小声说:“老王没死,至少没死透。” 头颅泥乎乎的脸挤出一个笑容,似乎听明白了三位年青人说的话。 这一下阿牛和小梦也看到了。 老王的头颅上的嘴动了动,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开始说话:“抱着我的头赶紧离开这里,不用管其它部分,找地方躲起来,别让李公子抓到。” ———————— 因有事外出,明天和后天就不更新了。 祝各位朋友节日快乐。 老王的头颅 老王说的话只有三位年青人能够听到,因为是魂魄在说话,在其它人看来,地上这只泥乎乎的人头除了眼皮奇怪地动弹几下之外没有什么可惊讶的。 秋水本能地遵从了头颅的命令,抱起这只脏兮兮的脑袋,转身欲走。 帮忙寻尸的劳动者急忙问工资问题,小梦掏出两叠钞票,举在空中晃动了几下,让所有人看到,然后递到一位貌似可以信任的中年妇女手里,大声说:“钱在这里,大伙向她领取,每人先领一张,剩下的平均分配到每个人手里。” 众人忙于分钱,秋水急匆匆抱着老王的头离开,踩着泥泞和垃圾碎石瓦砾走到路上。 担心吓到人,阿牛脱下了西服,包裹住头颅。 有更多的人往这边涌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各种各样的猜测和谣言不断传入耳朵。 有的人说是流星坠落,如果能够捡到一块稀罕殒石的话,估计能换不少钱。 有的说飞机坠毁了。 有的人说那块闲置多年的土地上堆放了炸药,出事故爆炸了。 还有人说外星人的飞碟降落过程当中操作不当,冲击力过强,导致了看到的这个情况。 人多有个好处,那就是不引人注目,三个人一直走到车旁边也没有谁多看他们几眼。 虽然挨了不少石头和泥沙攻击,车却仍然能够开动,秋水迅速驶离此地。 混入到大街上的车流当中之后,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阿牛问:“老王,现在你算是什么生存状态?” 泥乎乎的头颅说:“被炸飞之后,我突然领悟到一个办法,可以继续在人界混下去,只是有些不对劲,不人不鬼的。” 小梦用一片毛巾,轻柔地擦拭头颅上的剩余的泥水和脏污,弄干净之后,用创可贴把那些细小的伤口沾起来。 由于伤口太多,导致头颅被贴得像木乃伊一样。 “老王,你能不能找个躯壳进驻,像大恶棍那样做。”秋水问。 “我不愿做那种事,因为怕迷失本性,成为另类的邪恶怪物。”头颅说。 幸福的生活 秋水把老王的头颅放在床上,调整枕头的位置,垫好后脑勺,固定住别滚动,然后打开电脑,播放碟片。 “再往上一点。”头颅说。 秋水往枕头后面加了一只坐垫。 “把屏幕弄得离我更近一些。”头颅说。“好的。”秋水搬动椅子,移动电脑。 “声音弄大一些,这样才有感觉。”头颅说。 终于弄到满意了,秋水长出一口气,坐到旁边的沙发里。 他不明白,老王如今只剩下一只脑袋,居然还能够保持住这种喜好,真有些不可思议。 按理说,身体没了,欲望也应当基本消失,就像太监们那样,老王与太监相比,失去的东西更多,就剩下脑袋,却依旧喜欢看毛片,感觉很是莫名其妙。 阿牛拿来一碗油汪汪的红烧猪肉,问要不要塞一块给老王嘴里,头颅说不必了,闻闻味道就行。 秋水接过装了红烧肉的碗,送到头颅面前,让其享受香味。 “放下去一点,别挡着我的视线。”头颅说。 “要不要暂停一下,待会接着看就是。”秋水问。 “正感觉好着呢,美食在前,美女光屁屁也有得看,多幸福的生活啊。”头颅说。 秋水有些心酸,把红烧肉调整好位置之后,慢慢退出去。 阿牛也想走开,却被老王的头颅喊住。 “能帮忙弄一杯酒吗?我想喝几口。” 阿牛倒了一小杯酒,放到头颅的嘴旁边。 一条紫色的舌头伸出来,轻轻舔杯子里的酒,就像小猫喝水那样。 几分钟过后,杯子空了,头颅下面早已经放好的婴儿纸尿裤也湿了。 “要不要再来一杯?”阿牛问。 “不用了,只能解解馋而已,再也享受不到喝醉了晕乎乎的那种美好感觉。”头颅的语气显得沮丧。 “也许可以试试其它的东西,比如大麻,或者医用的麻醉剂之类。”阿牛说。 “没用的,我至多也就能够维持住让这只头不会烂掉,仅此而已,许多美好的感受再也无法重温了。”头颅说。 避难所 感觉实在找不到什么安全的好去处,于是秋水和小梦以及老王的头颅住进了阿牛的别墅里。 这儿有高高的墙壁,很厚实,一点不偷工减料,墙头还有尖锐的玻璃碴,庭院里许多地方安装了监控摄像头,并且从村子里选择几名根正苗红的年青人充当家丁,手持粗大的木棒,日夜巡逻。 顶替了小坏蛋身份的阿牛眼下的学名叫做‘徐钱财’,真是个动听的名字,令人过耳不忘。 院子里停了八辆车,其中最便宜的是一辆奥迪a8,最贵的是一辆宾利。 秋水和小梦住进来之后感觉很无聊,常常坐在阳台上观看下面的情况。 几乎每天都有贵客来临,全都开着很好的轿车或者鬼子越野车,在此吃喝玩乐几个钟头之后离开,有时甚至留下过夜,这些贵客们常常带着女人来,有时没带,则由村长打电话叫来年青女人,提供某些服务和帮助,据说这种事对于经济发展和鸡的屁有很多好处。 有一天下午甚至来了一伙黄色头发的洋人,说是来此考察某某主义新农村,见识一下如今村里人的幸福生活。 这当然是个大忽悠,高高的围墙内,村长一家早已经过上了接近瑞士公民的奢侈生活,而村子里其它的部分,还有超过五分之四的村民过着非洲穷人的日子。 当然,如果把全村人的收入计算出平均数,然后再掺点水分,那么倒是快赶上柬埔寨人的平均收入了。 秋水和阿牛还找到一种特殊的娱乐方式,通过那些隐藏在暗自的监控摄像头,他们发现居然可以在自己的房间内,通过特定的线路观看到发生于贵客房间里的事。 秋水录制了一些视频,刻录了几张碟片,说将来可以揭露那些坏家伙邪恶的一面,剥下其伪善的外貌,还原其恶心的面目。 阿牛则认为,如果什么时候不小心变成了穷光蛋,可以用这些东西搞讹诈,让那些表演情爱艺术的人拿出钱来,相信为了形象,他们会乖乖就范。实在找不到乐子的时候,阿牛就开上保时捷,带着秋水和小梦还有老王的头,在村庄周围转悠。 逃避 方圆两公里内没有办法飚车,因为道路的状况很糟糕,据说小坏蛋曾经在村子附近的路上弄坏了一辆法拉利和一辆布嘉迪,原因全是路面上的坑和路边的石头堆以及晒在路上的粮食。 连接城市的大道很宽敞,可是距离村子最近的一点五公里还没铺柏油,全是碎石子和泥土,下雨的话则会出现许多水坑,无法看出来哪里深而哪里浅。 估计徐钱财先生因此而选购了这辆保时捷suv。 附近有许多农家乐,有些生意兴隆,有些则十天半月没有顾客上门,秋水和小梦常常进入农家乐玩耍,学会了如何钓鱼,以及如何摘下水果而避免碰到毛虫和刺。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很多天。 秋水和小梦都不看日历,所以也不清楚像这样多久了,估计大概是半个月,也许更长一点。 如今的老王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力,大部分道术都不能施展,因为他其实已经死掉,全凭多年修炼积累下来的能量强行让魂魄保持完整,并且呆在脑袋内。 据说这样可以避免被地府的鬼差盯上,因为老王不愿去地府报到,他留恋人界的繁华,喜欢这里诱人的女子和美味食品。 阿牛从小坏蛋的库房里找到了另外一些武器,有四只手枪,一只冲锋枪,六只手榴弹,整整一纸箱用物粉碎岩石的炸药。 秋水大为惊讶,怎么也想不明白,小坏蛋生前到底想干什么,为何弄来如此之多的武器。 阿牛乐滋滋地想,凭着这些武器,加上几张隐形符,完全可以冲进李公子的住宅内,将其弄成碎块。 考虑到就算成功实现把仇敌碎尸的设想,接下来也无法让大恶棍魂飞魄散,所以这个计划只好放弃。 每个人都明白目前这种生活不可能长久,李公子迟早会找上门来,但是大家都避免考虑这事。 村口的电线杆上已经有秋水和小梦头像的通缉令,如果提供信息或者直接抓获,可以得到一万元的悬赏。 一具尸体 一天傍晚,门外来了不速之客,这是一具尸体,已经腐烂得较为厉害,蛆虫在口鼻和耳朵孔里愉快地自由出入,享受美食。 这具尸体从大路上歪歪扭扭走过来,动作僵硬而笨拙,像是喝醉了,然后又被人打断了一条腿和一只胳膊,又让摩托车撞坏了腰。 从衣服表面的大量尘土看,这具尸体走了很远,大概是担心吓坏人,所以戴了一只面具,一直走到豪宅外面,敲过门之后,腐尸才摘下面具,露出烂糟糟的脸,把一封信递给开门的家丁,然后倒下挺尸,再也不肯动弹。 家丁被吓得大叫一声,掉头往回跑,忘记了关门,由于太过慌乱,居然一头撞到果树上,晕了过去。 阿牛拿着手枪走到家丁旁边,把那封信从手指里抽出来,撕开看了看,发觉是大恶棍写的。 其中内容大致是要求立即交出秋水和小梦,否则的话,今夜将遭遇灭门之祸。 阿牛拿了一瓶杀虫剂,喷撒在腐尸周围,以阻止那些白色的胖虫子往四周爬开,然后他转头回到小楼内,把清理现场的重任交给其它人做。 小梦提议驾车连夜离开这里,直奔边境,逃之夭夭,到国外去。 秋水说现在肯定已经来不及,大恶棍很可能做足了准备,正盼望出现这种情况,必须做点出其不意的事,这样才有机会。 小梦说:“难道就在这里等待大恶棍杀上门来?如果发生战斗,会有很多无辜者被连累丢了性命。” 阿牛说:“这家人还有那些喽啰干过的坏事多到不像话,死不足惜,没事的,遇上麻烦时,或许可以让他们充当人体盾牌。” “可是还有其它的无辜者,比如保姆,佣人,花匠,奶妈,包养的女子等等。”小梦说。 “可以先遣散那些人。”阿牛说。 “怎么遣散?告诉她们有恶魔要杀进来吗?”小梦问。 “给她们一些钱,叫她们离开,理由是已经看着她们很不顺眼,重新雇用了服务团队,就这么简单,实在不愿走的就留下吧,那是她们自己的选择。反正小坏蛋名下的钱很多,想要花光不容易。”阿牛说。争吵 半个钟头之后,豪宅内少了许多人。 村长回来之后,听说了此事,于是过来询问顶替了徐钱财的阿牛这是怎么一回事。 阿牛说看这些佣人保姆不顺眼,于是把她们全都辞退了,每个给了一点遣散费算是补偿。 村长问具体数目,阿牛说每个给了两万元。 村长目瞪口呆了片刻:“你疯了吗?最多也就是给一个月工资,一千块罢了,怎么可以如此浪费。” “咱们家里有的是钱,干嘛这么小气。”阿牛说。 “看来你脑子确实坏了,估计是前些天被那次大爆炸震伤了头,最近这段时间跟换了个人似的,忘记了怎么弄钱,也不怎么会花钱,待人居然有礼貌了,不打人也不骂人,在村里赶集的时候也不去白吃白拿,看到大姑娘小媳妇也不伸黑手了,还跟那伙小混混讲什么为善最乐,不可做坏事,由此我得出结论,你比从前变傻了许多。”村长说。 阿牛说:“我这叫成熟了,长大了,懂事了,咱先把形象建立起来,然后慢慢找机会大捞一把,搞一票就可以享受几十年,这样才有意思,哪像你,人家送来两只母鸡,你乐呵呵地收下,送来几百万元钞票,你同样乐呵呵地收下,这算什么事。还有生活品味方面,你的问题更严重,只要是女人你就搞,从五十岁到十五岁的都上,不管美丑,也不管高矮肥瘦,从不挑捡。看电视就知道看战争片和间谍片,要不就关起门来看毛片,平时听音乐就知道听那些山区少数民族唱歌,烦死人啊。还有最最严重的一个问题,你吃这么多肉干嘛,还喝很多酒,毛台像啤酒一样喝,每天两瓶,也不知道注意一下身体,瞧你胖得——瘦点的猪都比你更健美些。” 村长不高兴了:“我是你老子,全靠我,你才过上今天这样的生活,你必须听我的话,不许违抗,不许对我说三道四。别忘了从前的若日子,当年咱们家里吃饭都成问题,你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被老师揪着耳朵一连打了十几下大巴掌,脸都肿了,当时我只是村里一个庄稼汉,没办法也没胆子去找那个教师算账,如果现在的话,哼。” “这事我知道,当年打我的那个教师的女儿和老婆去年都被你干过了,也算是报仇血恨啦。”阿牛说。 如果 阿牛与村长的争执没完没了,几次差点动起手来。 秋水心想这是家事,按照互不干涉内政的奇怪说法,就算这两位陷入剧烈的斗殴也不必插手。 而且他发现,徐钱财先生的体格还算匀称,而村长却有些虚胖,儿子的个子高出老的十几厘米,而且阿牛当年对于散打有过研究和短期练习,加之这位儿子是冒牌货,而老子却有为父情怀,估计打起来阿牛无论如何不会吃亏。 阿牛大骂:“都什么年头了,你还抱着陈旧观念不放手,也不知道想办法移民。” 村长大吼:“老子哪也不去,在这里老子是上等人,去了国外就成了平民,去哪里享受特权,还有你,如果法律很公平的话,你已经被枪毙三到五次了。” 阿牛叫喊:“你又好到哪里去,如果有人认真审查你干过的那些事,你早就坐牢去了,判几次死刑肯定够了。” 村长:“我做这些黑心事不也是为了让你们三个过上好日子,可以胡作非为,没有我的话,你就跟村里那些小流氓小混混一个熊样,每天蹲在村口,对着路过的女人吹口哨,赶集的时候干些小偷小摸的事。” 阿牛:“现在情况已经大不同,资本的原始积累已经完成,我们已经有很多钱,不需要再干那些混蛋事,该是走正道做生意的时候了。” “切,走正道?说得真好听,附近办的几个工厂不几年都倒闭了,搞泔水油的那些作坊却发了财,专门收购死猪制作香肠腊肉火腿的也赚到了大钱,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算是看透了,规规矩矩做事肯定一辈子受穷,你别瞎折腾了,带着那帮混子帮忙拆房子抢耕地就行,你就会做那个,等村里的田地鼓捣完了,咱们就搬家,去海边大城市买几幢别墅住下,改名换姓,让那些记恨咱们的人永远找不到。”村长说。 “我看用不着等到地被卖光,你恐怕就得完蛋。”阿牛冷笑。 “我是你老子,有这么说话的吗?”村长作势欲打。 “我在跟你讲道理。”阿牛吼叫的同时摆出反击和防御的姿态。 对峙了几秒钟之后,双方均控制住情绪,喘着粗气放下手。 几个女人躲得远远的,没有过来劝阻。 按照这里的习俗,男人交谈女人不可插嘴,男人在桌子上吃饭时,女人必须在一边侍候,最后吃些剩菜剩饭。 前途黯淡 秋水隐隐觉得,阿牛在这个时候与村长争吵完全没意义,大麻烦随时都有可能来临,这么干太浪费时间。 小梦坐在阳台上,若无其事地抱着昨天在村口捡到的小狗儿玩,为它梳理毛,抓跳蚤,挠痒痒。 阿牛和村长谈话的声音渐渐变小了些。 认定这两位不可能打起来,于是秋水回到房间内,与老王商量对策。老王正在看毛片,舌头拖在口腔外面,由于非常专心,导致呈现出一副半痴呆相。 “应当怎么做?如何才能逃脱追击?”秋水直接干脆地问。 “我有个想法,咱们分头行动,你开车往一个方向逃,阿牛往另一边逃,小梦乘飞机去国外,至于我,可以装到箱子里,雇用一位出租车司机,载上我驶往附近某个城市,这样的话,估计大恶棍会无所适从,最终只能抓到我们当中的一个。”老王说话的同时,目光仍然盯着电脑屏幕看,上面正在播放松井沙也香主演的一段视频。 “真的只能这么做吗?”秋水满腔悲痛地问。 “我实在想不出,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办法,到了这一步,你只能冷静地面对一切,大家分头逃命,好过抱成一团完蛋。”老王说。 “我不愿和小梦分开。”秋水说。 “如果你和小梦在一辆车里,那么大恶棍肯定会以你们为首选目标。”老王说。 “这样的话,你和阿牛就有很好的逃命机会。”秋水喃喃说。 “如果让阿牛带上我,那么很可能谁也逃不掉,大恶棍能够先对付了你俩,然后回过头来再对付我们。”老王说。 “为什么不能反戈一击,许多次我们都打败了那家伙,再打赢一次不是没可能。” “这一回大恶棍有备而来,你们再也没办法偷袭,而我的修为已经消失了大部分,别说攻击,就连自保都没指望。”老王说。 “我们有枪,有手榴弹,怎么也可以抵抗一下,运气好的话,或能再杀死大恶棍一次。”秋水说。 “十几天前我刚被炸成这样子的时候就应当建议你们往国外逃,那样的话也许有机会,现在已经被盯上,恐怕已经来不及了。”老王说。 死而复生 秋水从枕头下面拿出枪,放在手里摆弄,接触到冰凉而危险的金属玩艺儿,感觉多少有些安慰,貌似还是有一些机会的。 老王说:“枪无法打死那家伙,我们又找不到办法灭了其魂魄,如今大恶棍羽翼丰满,势力庞大,甚至不必亲自出马,只需要叫一帮人把这里团团围住,我们就难以逃脱。” “你还能不能打开前往地府的通道,让我们进去避难?”秋水问。 “做不了啦。” “我已经掌握了一些道术,而大恶棍并不知道阿牛的真实身份,估计也可能不知道你还能够以这种方式活着,所以我们仍有机会搞突袭。”秋水说。 “还是分散开各自逃命去吧,那样有更大机会,至少有两个人能够活下来。”老王说。 “为什么你如此缺乏斗志?”秋水喃喃问。 “你仍然是纯粹的人,而小梦和阿牛却不再是,如今大伙共患难,有相同的目标和仇敌,所以能够团结如一人,而将来,就很难说了,毕竟你和他们在很多方面不同,人的内在发生了变化,其它方面当然也会随之而变化,而不仅仅只是食物的喜好不同,你和他们的分歧将会越来越大。” “也许能够找到克服分歧的办法,让我们一直像从前那样团结在一起。”秋水说。 “目前看来,小梦和阿牛最适合的工作就是去医院,负责太平间的管理和卫生,或者专门打扫外科手术室的垃圾,这么弄的话,可以基本保持人肉供应,要不就去那个治安特别行动组里,像杨排风和李沉舟那样当差,至于你,只要大恶棍仍然存在,你唯一的出路就是跑到国外安居下来,别再回来。” “逃走未免太怯弱,我不想那么做。”秋水说。 “朗淡平和程小妞的选择是正确的,抓住机会逃往国外,设法安居下来,那是很好的出路,你应该向他们学习。”老王说。 “我把小梦和阿牛叫来,大伙认真商量,争取找到某种好办法。”秋水说。 “不必了,最近你没发现吗,小梦和阿牛对于死亡根本没有畏惧,这是死而复生者的特性之一,他们多半会同意我的建议。” “还是叫他们来讨论一下比较好。”秋水说。 将来 老王说,阿牛和小梦之所表现得仍像从前那些待人热情善良,是因为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但是借尸还魂者身上特有的那些因素仍在起作用,当机会来临时,他们会毫不犹豫杀人并且吃人。很多时候,本质决定性格和行为特征,这两位并非纯粹的人,所以人类普遍的观点与情感还有思维方式并不适用,因为他俩的生理机能和对食物的喜好与普通人已经大不一样。 秋水说:“至今为止,我觉得阿牛和小梦跟从前没多少区别,仅仅只是对于食物的需求有些变化而已。”老王说:“在你认识小梦之前,她已经死过一次,你并没有见过从前的她,也就无法做出正确而合理的评价。至于阿牛,如果有幸逃过此劫,以后日子久了,你慢慢自然会发现怪异之处。” “你想建议我怎么做?”秋水问。 “正如刚才我所说的那样,你们各自分头逃命,如果成功摆脱了大恶棍的追击,将来就不要再见面,至多通个电话什么的,如此或许能够保持住友谊和感情长久不变。”老王说。 “我无法想象,我与小梦、与阿牛之间的感情会变质。”秋水摇头。 老王平静地说:“世间没有什么恒定不变的事,好好的一对夫妻还会莫名其妙的分道扬镳呢,何况是借尸还魂的半人半怪物,我很担心,怕将来我不在之后,阿牛和小梦变成某种你无法想象的奇怪东西,让你吃大亏,重振天命堂的重任在你的肩膀上,我希望你能够长命百岁,一生平安。或许你会觉得我很唠叨,说话没重点,有些语无伦次,但是不要怀疑我眼光,失去了大部分身体之后,我的思路突然变得清晰起来,有些从前不明白的事如今想通了,如今我大致可以断定,贵财子当年也是借尸还魂的准怪物,只是隐藏得太好,以至于天命堂上下百多号人都没有发现其怪异之处。” “我不愿与小梦和阿牛分离,如果将来他们确实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无法再相待,我自然会离开。”秋水说。 “现在最迫切的问题是,如果你们几个不肯分头逃命,那么就没有将来了,大恶棍派出腐尸送来信札,肯定已经做足了布置。”老王说。 寻找 秋水离开了老王所在的房间,前去寻找小梦和阿牛,想要商量此事,搞清楚下一步如何行动。 院子里,阿牛和村长都不见了,小梦也不在阳台上。 秋水猜测阿牛可能已经回到卧室内,上网玩游戏什么的,于是走到楼上寻找。 阿牛的房间门敞开,里面空荡荡的。 由于刚刚遣散了大部分佣人和保姆,导致宅院内有些冷清,仅有几名家丁分散在各处。 秋水向一名家丁询问,有没见过徐钱财公子和村长大人,家丁手指花园内的一张桌子,说刚才还在那里,高个子美女就在旁边,后来就不见了。 无奈之下拨打阿牛的电话,却听手机铃声在旁边的亭子里响起,阿牛常常乱扔手机,尤其是最近,据说平均每隔五天就会丢失一部。 家丁慢慢悠悠走掉,肥大的屁股扭来扭去。 秋水心想,这家伙如果看到食人怪物的话,估计会给吓死,如果没吓死或吓晕,那么肯定会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指望这样的角色提供保护显然是奢望。 不过那一身的脂肪作为阿牛和小梦的食物倒也挺合适。 这些家丁跟着村长和徐二公子以及徐大公子干过不少坏事,如果公平地进行一次审判,就算不枪决,弄个无期徒刑大概是没问题的。 曾经很热闹的庭院如今很寂寥,厨师和佣人走了,如果有客人来访,那么只能安排到附近的餐馆或农家乐里吃喝,到春丽院或者无剪发廊里娱乐。 秋水走到相邻的一幢小楼里,这里是村长的住处,这位五十多岁的暴发户常常带领各种年龄段的女子进来,在此过夜。 村长大人喜欢拉二胡,跳山区的民族舞蹈,唱一些流传了数十年的颂歌或者流传了超过百年经典黄色小调,非常奇怪的是,这家伙其实并非少数民族。 小楼的门敞开,秋水走进去。 此前他曾经来过几次,参加村长大人主持的派对,听村长和徐大公子唱歌,诸如‘高山顶上茶花开,阿哥阿妹蹦的来……’,或者‘三月麦子青,四月麦子黄……’,这些歌听着都差不多,反正很吵闹,到了末尾,往往会在‘啊里啰,啊里啰,啊呀啊里啰’当中结束。 一丝暖意 秋水在村长大人居住的小楼里转悠了一阵,从一楼走到二楼,然后是三楼。 在三楼的走廊里,他听到了一阵类似野兽撕咬猎物的声音,很像动物世界里的狮子吃斑马尸体时弄出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而去,走到一扇门前。 门虚掩着,声音正是从这里传出来。 他听到了小梦的笑声和言语。 “来,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吃心脏。”她乐呵呵地说。 阿牛说:“你想吃什么就吃吧,嫂子优先。” “别让秋水知道我又吃了人肉,否则他可能真的不会理睬我,最近半个月以来,他与我亲热的时候都没亲吻我的嘴,跟从前可不一样。”她说。“这是你跟秋水的私事,最好别让我知道。”阿牛说。 “我知道不应该吃人肉,可是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个更香甜的东西了,如果不能吃人,那么生命当中的乐趣已经没了一小半。”她说。 “秋水是我的好哥们,是你的好情郎,你半夜醒来肚子饿的时候可千万别吃他。”阿牛说。 听到这话,站在门外的秋水感觉到一丝暖意。 “我相信自己目前能够控制住食欲,不会吃秋水,可是将来会怎么样就说不好啦,我不可能总是能够很好管住自己。”小梦说。 “对,热情会渐渐淡漠,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成另外的感情,比如依恋,和某种生活习惯,到了那时,你可能会控制不住食欲,而秋水就会置身于危险中。”阿牛说。 “跟你可以说说这些事,因为我俩是同类。”她说完话的同时,嘴里发出哧溜声,似乎在吸吮什么,可能是骨髓,也可能是脑子。 现在秋水最关心的事就是——这两位把谁给吃了,是家丁还是村长大人? 阿牛说:“味道真不错,肉里有酒精的芳香。” “也许下一次吃人之前,应当叫食物先喝几瓶酒,然后再吃。”小梦笑嘻嘻地说。 “这主意不错,还可以让食材先吞下一些草果和八角,花椒和辣椒以及桂皮什么的,或者用盐腌上几个钟头,这样入味更佳。”阿牛说。 为民除害 秋水伸手轻轻敲了几下门,然后走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他感觉到失望和悲痛,脑袋里一阵强烈的眩晕。 空气中充满了血腥味,有苍蝇在周围飞翔,弄出嗡嗡声。 小梦正叼着一根粗吸管,从村长的脑壳里吸出脑汁。 阿牛满脸血淋淋,埋头啃咬一大块肝脏。 村长躺在地上,已经成为一具彻头彻尾的尸体。 看到秋水进来,小梦立即扔下吸管,把两只红兮兮的手藏到身后,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表情惶恐,显然很在乎秋水的看法。 阿牛勉强地笑了笑,用从容镇定的语调说:“村长是个大坏蛋,早该被处决,我们在为民除害。” 小梦低着头,显然没打算解释。 秋水努力控制住厌恶和愤怒,无力地说:“老王建议我们分头逃命,这样的话,生存的机会更大一些。” “我们有枪,怎么也可以据守一下,如果离开这里,恐怕完蛋得更快,我不赞成分头逃命,那样会被各个击破。”阿牛说。 “老王说,咱们三个分头逃,然后叫一辆出租车载着老王的头往另一边逃,争取尽快出境,这么做的话,至少有两个人能够活下去。”秋水说。 “大家死在一起算了,逃命多没劲啊,奋力一拼,未见得就会死,我们曾经多次打败大恶棍,这一次同样大有希望。”阿牛说。 “看来老王并了怎么了解你,他说你会同意分散逃命。”秋水苦笑。 “你的观点是什么?”阿牛问。 “我不想逃,我要跟大恶棍拼死一战。”秋水说。 “我支持你。”阿牛说。 “我也不想逃。”小梦说。 “老王说了,如果我们留下,生存的希望很微小。”秋水说。 阿牛看了看小梦,低声说:“咱们来个折衷的方案,叫杨排风和李沉舟帮忙,带些人过来,设法让你带上老王的头往外逃,我和秋水坚守这里。”“这主意真够烂的。”小梦笑了笑。 “你有好办法吗?”阿牛问。 “没有。”小梦摇头。 形势严峻 秋水明白自己和小梦绘制的符效果很不怎么样,可还是认真地贴上了许多,门窗上沿,每一个道口和墙角都贴上了符。 据说可以阻挡一般的阴魂和活尸。 阿牛召集家丁们,说今夜可能会遇上麻烦,叫他们全部值班,把休假的那几位也喊来,奖金加十倍。 几只时常拴在树干上的大狗被放出来,在庭院内各个角落巡视。 重赏之下有勇夫,因为并不知道要面对的是什么,所以家丁们的战斗精神被激发起来。 阿牛猜想,家丁们大概认为这是一场演练或者考验,其实没什么事。 这只准军事组织从成立至今,几乎从未经受过任何一次像样的考验,总是己方人多势众并且理直气壮,居于强势地位,代表着巨大的利益,站在强权的一侧,历来如此。 秋水联系到杨排风和李沉舟,说明了情况,希望他们能够说动本市治安特别行动组里的高人前来助阵。 小梦把老王的头放在轮椅里,推到阳台上,让他居高临下观看外面的情况。 秋水问老王,大恶棍会以何种方式来袭。 老王说:“说不准,最有可能带着一只军队来,也许会驱使一群鬼来,也许会组织一些腐烂的动物尸体和死人前来,谁知道,那家伙一向很高深莫测。” “希望你能够指引我们做出正确的应对,逃过此劫。”小梦说。 “当然,我会尽力。”老王说。 秋水问:“我们还有希望吗?” “非常不乐观,也许杨排风和李沉舟以及他们背后的组织能够提供一些帮助,很难说啊,有时奇迹这种事还是会出现的,就看咱们运气如何了。”老王说。 秋水说:“我有些担心,怕大恶棍再像上次那样,让人直接把飞弹打到这里,把我们全都炸成碎片。” 老王说:“这次不太可能用飞弹,大恶棍很想抓住你和小梦,然后慢慢折磨你们,就为了这个,采取的一定是其它方法。” “感觉形势很严峻啊。”秋水小声说。 妖异能量 夜间二十三点半,宅院内灯火通明,所有的电灯都弄亮了。 家丁们分成两组,八个人在巡逻,另外八人则摆了两桌麻将。 阿牛心想这些人等到天亮之后也不知道还有几个能够幸存,也就不加干涉,任由他们折腾去。 李沉舟和杨排风没有来,因为上级得到指令,全体治安特别行动组的成员连夜集中开会,学习最新文件精神,听一位处长的重要思想教导,无法脱身。 秋水放下电话,心里对于李公子的关系网有了更新的认识。 这个宅院没有地下室,也没有可供逃命的地道,看来村长对于自身安全很有信心,尽管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却不怎么担心遭到报复。 小梦把村长的尸体修理了一番,穿好衣服,打扮停当,看上去像是没死一样,然后拖到阳台上放好,摆了仿真玩具步枪在其手里,摆出瞄准想要射击的姿态。 她希望能够蒙骗大恶棍一方,开枪打烂村长的头,或者施用某种法术攻击,这样的话就有希望导致反噬的情形出现。 零点整,敌对方仍未出现,家丁们的精神状态渐渐有些松懈,其中几位由于喝多了,居然裹着大衣在角落里睡过去。 秋水和老王坐在床上,懒洋洋地闲聊,秋水告之治安特别行动组的人指望不上了,由于要听一位处长的重要讲话。“看来只能指望奇迹了。”老王说。 “我应该做什么?向神祗祈祷吗?”秋水问。 “估计没用,如果神想插手的话,大恶棍在一百年前就应该完蛋了,怎么会让他活到如今,干了这许多坏事。”老王说。 “如果今夜看不到奇迹,我就再也不信神了。”秋水说话的同时从口袋里拔出手枪,然后插回去,学习米国西部枪侠的动作和姿态。 “信仰是道法的基本要素,如果你不信,怎么在修炼方面取得突破,将来怎么向心中的神借来法力?”老王问。 “如果今夜不出现奇迹,我和小梦还有阿牛以及你全都要完蛋,还提什么将来。”秋水说。 “这个也不一定,我已经感觉到,拥有强大的妖异能量的奇怪东西正往这边迅速靠近,我能够肯定,那不是大恶棍,也许咱们的援兵到了。”老王说。 枕戈待旦 秋水说如果真有什么怪物想帮助咱们,那么就应当在庭院外面布防或者伏击,阻止大恶棍一方的势力进来,或者直接把那些坏蛋消灭掉。 老王说:“看来情况正如你所愿,那个奇怪的东西停在外面了,离这里并不远大概也就在墙外几十米处,很可能在等待合适的机会。” 墙外一面是田野,一面是街道,两侧是邻居的房子,那只怪东西会在哪里?秋水就此询问。 老王说:“在果园里。” “要不要出去跟那东西谈谈,搞清楚其来意,没准是大恶棍请来的帮手,却被我们当成救星,那样的话就太荒谬了。”秋水说。 “不必出去,我能够感觉到,如果那东西打算与我们为敌的话,我们根本无法阻挡。”老王说。 这时小梦走进来,说已经把村长的尸体按照要求布置好。 稍后一名家丁进来,说村长的原配夫人和二姨太仍未回来,徐大公子也没回来,不知道去了哪里。 “正常情况下,村长的两位女人应当在二十二点以前回来,徐大公子倒是不一定,有时在外面玩得高兴了,就整夜不归。”阿牛说。 在这个宅院里,阿牛顶替的的徐二公子,其上还有一个徐家大小姐,此外村长这些年来胡乱播种生了五个孩子,两女三男,这其中最大的四岁,最小的一岁。 阿牛是冒牌货,所以对村长家的人并无感情,平时的可爱笑脸全是装出来的,对于这些名义上的亲戚深夜不归,他毫无感觉,一点不在乎。 又过了几十分钟,将近凌晨一点的时候,远处有一串车辆驶过来,一共十四辆,全是黑色的,有越野车也有轿车。 坐在窗子后面的阿牛头上顶了一只电饭锅算是钢盔,一手拿望远镜,一手扶枪,想要找到合适的机会,给予大恶棍重创。 就算无法消灭对方,至少可以刺痛一下,制造一些麻烦。 像大恶棍这样的附体恶灵,肉身每受一次伤害,修复的过程当中都会消耗一些能量。 如果可以连续打坏其脑袋几次,那么大恶棍所具有的能量想必会消弱不少吧,阿牛这么想。 相信奇迹 车队当中有五辆奥迪a8,阿牛猜不出李公子在哪辆车内,老王的感应也无法精确到可以指定一个狭小的范围。 大恶棍不露面,狙击步枪就派不上用场。 车队停在宅院门前,摆放得乱七八糟,毫无阵势可言,看上去很像一群暴发户带着黑道成员外出吓唬人。 阿牛小声嘀咕:“操,要是有几件重型武器就好了,拿出来打tmd。” 秋水说:“这年头在超市买把菜刀都得出示身份证,能够搞到这样几枝枪已经很不错了。” 小梦说:“要不要扔几只手榴弹出去?” “至多能够炸坏几辆车,没多大用处,留着关键时刻用吧。”阿牛说。“什么算关键时刻?想要这几只手榴弹把李公子炸成碎块吗?”秋水问。 “估计不会有这样的机会。”阿牛说。 这时有几辆车的门打开,车灯也开了,有一伙人走出来。 出乎预料的情形出现了,几名壮汉手里居然抓着双手反绑在身后的徐家大公子,旁边站着一名坏蛋模样的家伙手拿一把小铁锤,看那架势,随时可能把徐大公子的脑袋砸开。 小梦颇为惊讶地说:“他们要干什么?” 秋水回答:“这帮傻蛋要逼徐家二公子交出我们俩。” “看来他们并不知道徐家二公子是阿牛。”小梦说。 “嗯,这算是一件大好事,估计大恶棍一伙恐怕也不知道老王以这种特殊的方式活着,如果现在我走出去投降,阿牛和老王就可以幸存。”秋水苦笑着说。 “我决不同意这么做,最糟糕的后果也就是我们全部一齐完蛋,去地府受折磨或者魂飞魄散,这不算什么,我一点也不为此感到紧张。”阿牛说。 “对,大不了一死而已,况且不见得就死,咱们至今仍然活得好好的,还保持着部分反击的能力,做人应当乐观一点。”老王说。 小梦说:“我不怕死,可是怕受到无穷无尽的折磨,因为我知道,有些事比魂飞魄散更恐怖也更恶劣。” 阿牛说:“无论如何不可放弃,必须坚持到最后,要相信奇迹。” 无法无天 果然如所料,一名戴太阳镜的肥汉走到门前,大声吼:“里面的人听着,我知道秋水和小梦这两个通缉犯在院子里,快把他们交出来,否则的话就打断这家伙的胳膊。” 阿牛躲在村长的尸体背后,步枪就架在尸体胳膊的下方,血水不断滴到手上。 一名家丁在得到指示之后大声回应:“先把人放了,然后叫你们头出来谈判。” 肥汉吼叫:“我开始数,数到十,如果还不肯交出小梦和秋水,这家伙就会挨锤子砸。一,二,三——” 家丁不知说什么才好,回头看着楼上,想得到阿牛的指示。 阿牛心想自己不能开口,否则的话可能会被隐藏在暗地的大恶棍察觉。 徐大公子被打伤甚至是打死谁也不在乎,可是这种事对于这边的战斗精神却是个沉重的打击。 人们会由此认定徐二公子是个无情无义的家伙,心如蛇蝎,一点不讲手足之情,居然为了两位通缉犯而置兄长于死地。 迟疑间,这边肥汉已经念到十,铁锤即将砸下来。 徐大公子高声喊:“小二,救命啊!把那两个外人交出来吧。” 阿牛小声嘀咕:“一点英雄气慨都没有,真差劲,小学中学全都白念了,这么多年狼奶算是白喝了。” 许多家丁通过门板上的缝隙看到了这情况,其中有几位拿起了棍棒,打算冲出去救人。 阿牛若无其事地继续观看。 铁锤高高举起,然后落下,砸到了徐大公子的肩膀上。 骨头碎裂的声音与惨叫同时出现,挨砸的肩膀立即变形,锤子陷入到皮肉之中,鲜血从旁边溢出,碎裂的骨头刺破了衣服伸出来。 秋水惊讶地说:“还真敢下手。” “这伙喽啰有什么不敢干的,充当大恶棍马仔的,不是被洗了脑的白痴,就是半人半妖的还魂怪物。”阿牛说。 秋水说:“我以为他们至少得考虑一下旁边的目击者,这么多的眼睛看着,他们居然就真的下手了,太无法无天了吧。” 冲突虽然是深夜,但是在周围众多狗狗的狂吠声中,大量村民还是出动了,他们自发地汇集到徐宅附近,手执家具和棍棒,站在车队几十米外。 人越来越多,想必其中有不少与村长有或远或近的亲戚关系。 看来民心可用,村长一家虽然干了不少坏事,得罪了不少人,但是仍然有许多人愿意提供帮助,与之处于同一阵线。 阿牛乐呵呵地说:“啊哈,已经有上百号人了,如果一拥而上的话,李公子只能灰溜溜地逃走啦,这恶棍胆子再怎么大,也不敢把这许多人咔嚓掉。” “希望有用。”秋水说。 感觉并不乐观,人群的愤怒之火很容易燃烧会传播,却也很容易熄灭和被控制。 看到徐大公子挨铁锤砸,村民当中有人站出来大声吼:“住手,怎么可以做这种事?还有没王法?” 肥汉大声回应:“我们在执行公务,别影响,否则抓回去坐牢。” 村民们开始往前冲,有几名手握锄头的青壮年冲在最前面,百多号人如潮水般往前涌去,阵势颇为吓人。 从秋水所在位置居高临下看过去,貌似村民们实力占据绝对优势,但是他明白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有大恶棍在,摆平这伙人估计并不难。 希望李公子露面,这样的话,阿牛就有机会开枪射击,就算无法彻底消灭这厮,至少可以部分削弱其能力,同时让更多人明白其不死怪物的真实身份。 眼看人潮就要接触到车队,变故突然出现。 旁边斜里杀出六名男子,全是当地警局的差人,他们一个个全副武装,表情严肃,显然有备而来,冲在最前面的一位对天鸣枪,然后大声高喊:“停止。” 村民们停下,差人们上前去做思想工作,大意是不要冲动,要顾全大局,不要影响到上级领导机关的秘密任务。 李公子仍然没有露面,肥汉得意洋洋地笑,徐大公子躺在地上,不时发出一声哀鸣,血已经弄湿了半边衣服。 村民们开始后退,回到冲锋之前的位置,却不曾散去,后面有更多的人聚拢过来,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其中一些人甚至抱着孩子。 恶人自有恶人磨 村民们似乎并不怎么担心被流弹击中或者误伤,就现场气氛而言,有几分赶大集或者看戏的味道。 秋水叮嘱阿牛:“待会开枪的时候千万要瞄准些,别误伤了无辜群众,实在不行的话,我出去投降,设法拖住这些坏蛋,你趁机带着小梦和老王的头往后面的田野里逃走。” 阿牛说:“你怎么跟唐僧似的胡乱讲仁慈,并且很唠叨,先前已经说好的,咱们与那伙混蛋拼命就是,不必想太多。至于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他们既然不畏惧可能的危险,你瞎担忧个啥,如果谁家死了人,事后我们还活着的话,拿出几百万赔偿就是。” “人的生命比什么都更重要,已经死了太多的人,如果确认无法摆脱失败的话,我宁愿牺牲自己来换取小梦和你以及其它人的生存的机会。”秋水严肃地说。 “别废话,大家就算死也得死在一起。”阿牛说。 “秋水,我不会扔下你独自逃生的,别说了。”小梦把手放到秋水肩膀上。 这时外面的情况发生了一点变化,十几名身穿防弹衣佩戴太阳镜的壮汉走过来,到达徐宅大门口,站成一列,全都单手叉腰,另一手握拳前伸,似乎在表演时装秀。 这帮龟孙要干什么?这个疑问在所有人心头盘旋。 肥汉再次大声吼:“里面的人听着,再不交出两名通缉犯,我们将采取措施,到时候整幢住宅将会被扒平,你们如果要为坏人陪葬的话就继续保持沉默吧。” 徐大公子再次喊叫:“小二,快把那两个人交出来吧,娘和我媳妇还有我的两个娃儿全都在他们手里。” 阿牛冷笑:“这就是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当初拆人家房子、占人田地、侵吞救济款的时候就没想到今日会有报应么?” 秋水拿起一只扩音喇叭,蹲在阳台的栏杆边缘,大声回应:“李公子,我们知道你老爸是李副总督,你权势遮天,什么事都敢做,连活人都可以当作食物吃掉。但是我们决不投降,你把徐家的人放了,我们再谈判。” 肥汉大声说:“我们绝对不会和犯罪分子谈判,除了自首投降,你们没有其它任何出路。” 仇富情结 秋水打算把李公子的身份揭露出来,希望借此调动起围观群众的仇富仇x情绪,同时让其恶名为世人所知并广泛传播。 然而效果却很不怎么样。首先被吓坏的是家丁们,这些十分靠不住的人纷纷向阿牛抱怨,问为何不告诉他们上门找麻烦的人是李副总督父子,这样的人惹得起么,这年头一个小小的副所长都威势遮天,何况副总督。 原本就已经动摇的军心顿时彻底涣散,家丁在稍作商量之后,大部分表示要投降,于是打开了门,高举双手走出去。 外面的肥汉得洋洋地大笑,高声宣称:“我代表正义力量对你们的行为表示欢迎,再次郑重宣布,我们优待俘虏,给予走错路的人改造和重新做人的机会。” 还有两位家丁没走,这让阿牛颇有几分感动,觉得这俩哥们为人不错,不应当拖着人家一起完蛋,于是问为什么他们没有跟着其它人一起投降。 一位貌似有几分傻气的家丁说:“我们这个月的工资和奖金还没领到手呢。” 阿牛一声叹息,摇了摇头,为自己的天真感到好笑,急忙又问:“欠你俩多少工钱?” “也不多,以二十二天计算,每天三十五,应当是七百七十元,加上二十二天的奖金二百二十元,以及今夜二公子你允诺的奖金。”家丁说。 阿牛掏出一叠钞票,大概有五千到六千块的样子,随手扔过去,叫两位家丁平分。 拿到钱之后,这两位立即像先前那些同事一样,高举双手走出去。 秋水走到几位老太太面前,叫她们出去,以免继续呆下去遇到麻烦,这几位老太太是村长的亲戚,一位是其妈咪,一位是其外婆,还有一位表婶和一位姑妈。 村长的妈咪愤怒地问:“你和高个子女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为何给咱们家惹来如此大的麻烦?” “这事以后再慢慢说吧,现在你们赶紧离开,否则的话可能会有大麻烦,等到房子被拆的时候就逃不掉啦。”秋水说。 “为什么你不出去让人抓住?这里是我家,我哪也不去。”村长的妈咪蹦来跳去,手指在秋水胸不断地捅。 “如果你不愿离开的话,随你便。”秋水摇摇头走开。 拆房子 远处有柴油发动机的轰鸣声传来,听着很像是装载机。 徐宅的院墙虽然很结实,却也不可能顶得住装载机的撞击,看来大恶棍一方早已经做足了准备,就等着拆房子了。 老王小声嘀咕,说大恶棍尽搞这样的破事,完全没有一点点修道高人的风范,真是太差劲了。 “估计大恶棍怕施展道术的话会暴露身份和实力,引来怀疑。”阿牛说。 秋水心想,如果自己这边有一只素质过硬、绝对服从、能打硬仗大仗的队伍,肯定也是先用最直接最干脆的办法,开展暴力攻击,把所有问题简单化处理,试想一下,能够轻轻松松发号施令就能够搞定一切,何必还要事事亲力亲为。 门口摆时装酷男秀的人散开,站到一边,让出一条道来。 果然是一辆大型装载机,后面还跟了一辆平板卡车,车上装了一台挖掘机。 装载机驶过来,巨大的铲斗升起,轰的一下,围墙应声倒塌了一块,露出五米多宽的一个豁口。 阿牛举起枪,想要朝装载机司机射击,犹豫片刻之后又放下了枪,这并非同情那个司机,而不是不愿过早暴露实力。 徐宅内的老太太和老头再也沉不住气,纷纷冲向外面,想要以自己的身体保护宅院,结果却被捉住,拖往旁边。 这情形让秋水松了一口气,先前还担心装载机会直接压过去,把这些勇敢的老头老太太弄成碎块。 小梦拿起数码摄像机,记录下外面的情况,打算留作罪证,将来如果有机会的话,就放到网络上公诸于众。 秋水曾打算用手提电脑和视频头做现场直播,但是效果极差,黑乎乎一大片,什么都看不清楚,最终只好放弃。 转眼之间,整个庭院内只剩下三个年青人和老王的头,以及村长的尸体。 装载机继续工作,临街一面的墙壁已经全部被推倒,大量的碎石瓦砾被拨拉到一边,现在三幢楼房和花园与外面再无阻拦。 一些碎石被推到游泳池兼养鱼塘中,阿牛看到这情形不禁大怒,整个宅院里,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水塘。 战争阿牛举起枪,朝下面射击,装载机司机连中数弹,操纵室的玻璃破碎,鲜血四下飞溅。 然后轮到那些奥迪和鬼子越野车,子弹所到之处弄出许多小洞,但是却没有起火燃烧。 这一下有些捅了马蜂窝的感觉,面目痴呆的保镖和马仔从车子后厢里拿出各式各样的武器,朝小楼上还击。 村长的尸体首当其冲挨了许多下,其中一粒子弹打断了颈椎,空空如也的脑袋摆放到肩膀上。 秋水抱上老王的头,和小梦一起趴在地上,阿牛胸前挨了一枪,加之子弹打光,不得不蹲下。 “不能再逗留,看看能否往后面逃出去。”小梦说。 “是得逃了,那帮混蛋手里有重武器,估计能够把楼轰塌。”秋水说。 三人一头冲到楼下,沿着花园里的小径往后方跑,还没到达院墙边,一枚不知是什么弹打中了楼房,轰然巨响中,碎石和玻璃以及家具碎片飞向四周。 秋水思维中闪过一个念头——原来战争就是这样。 想不到,有生之年居然可以亲身领略这样一场可怕的事件。 由此推想,坎大哈和白沙瓦以及巴格达的平民的生活是多么刺激和恐怖。 面对剧烈的爆炸和火光,以及四下乱飞的垃圾,秋水生平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生命如此不牢靠,只要运气稍微糟糕一些,被某片块头较大或者较尖锐的东西击中,立即就能呜呼哀哉。 秋水本能地伸手把小梦揽到身前,用自己的身体护住,同时把老王的头颅抱在怀里。 阿牛转过头看后面,举枪欲射,却没有目标。 又一枚不知是什么弹打中三层小楼的下方,一点不曾偷工减料的房子轰然倒塌,灰尘四下弥漫,只有几根钢筋水泥弄成的柱子仍然保持矗立状态。 小梦抽去门栓,打开后门,大步冲出去,似乎也没担心外面有埋伏。 徐宅的后方是一片果园,果园再往外是玉米地和菜地,绵延近千米。 如果能够跑进玉米地内,逃走必定大有希望。 人形怪物 往前冲的过程当中,秋水不禁想,大恶棍决不可能留出一条生路让自己这么容易就离开。 想到这里,他伸手拉住了小梦,示意她走慢些。 “有情况么?”她问。 “我琢磨着,怎么可能放我们逃走,或许这是个圈套,就等我们自投罗网。”秋水说。 放眼望去,前方一片黑茫茫,一株株果树像是近似人形的怪物,玉米田像是宽阔无边,远处塑料膜大棚像是低矮的宫殿,而背后火光冲天,枪声如雨点般响个不停,感觉到处危机四伏。 老王说:“前面确实有过埋伏,但是现在没了。阿牛快把枪放下,别误伤了帮助我们的人。” “真有谁帮助我们吗?这事太不可思议了,我老觉得这旮旯的人就喜欢干落井下石的事,决不会雪中送炭。”阿牛的枪口竖起来,指向天空。 秋水问怀中的人头:“老王,你感应到什么,说来听听。” “有一个很强大的能量场,就在前面的玉米地里,附近还郁结着一些死亡的气息,估计有不少尸体,大概十来具的样子。”老王说。 阿牛睁大眼睛张望:“尸体在哪里?我能不能去弄点肉吃。” 玉米田里有一个懒洋洋并且有些空洞的声音响起:“好多尸体呢,肥的瘦的都有,全是男的,想吃尽管来,就当是自助餐好啦,不必客气。” 秋水问:“阁下是谁?” “见了面再说,别让人听了去,我喜欢保持一点神秘感。”陌生怪客说。 小梦在前,秋水和阿牛在后,快速奔跑冲过果园,冲到玉米田里。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非常难闻,当然这是秋水的观点,在小梦和阿牛看来,这简直是无比的芬芳,就像馋嘴的小孩站在蛋糕店门口体验到的那样。 一个模糊的深色影子站在几具尸体旁边,伸出手爪,从尸体的胸腔内掏出紫色的东西送到嘴里。 这个奇怪的生物与周围环境溶合得非常好,如果不是正在吃尸肉的话,几乎无法分辨出来。 狗脸少爷 秋水站在距离黑影子大约四米远处,隔着一些玉米杆看着对方。 这里显然经过一场激烈的打斗,许多玉米倒下,散碎的肢体随地可见。 阿牛一不小心踩到一条腿,拿起来咬了几口之后,发觉肉又老又韧,简直无法下口,于是扔到一边。 老王大声说:“这位朋友,不知是何方高人。” 黑影子嘴里嚼着一块内脏,含糊不清地回答:“我不是人。” 阿牛说:“嗯,非常好,我也不算是很纯粹的人,咱们一定有共同语言。” “多谢帮忙,否则的话我们跑出来之后肯定会落入这群人的埋伏圈。”老王说。 “你很厉害啊,只剩一只脑袋了,仍然能够保持不死,这能耐真令我羡慕。”黑影子说。 老王问:“朋友,我以前见过你么?” “就见过一次,还闲聊了几句。”黑影子说。 “我没印象了,能否提醒一下。”老王说。 “有人称我为狗脸少爷。”黑影子若无其事地说。 秋水愕然,怀里的头颅差点掉下去。 阿牛仍旧大大咧咧,蛮不在乎地说:“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从小就听说过你的光荣事迹,当年妈咪哄我睡觉的时候常常提起你。” 黑影子的语气里透露出好奇:“你的妈咪怎么说我?” “一般这样说,你再不睡觉的话,就扔街上去,让狗脸少爷吃了你。”阿牛笑嘻嘻地说。 “哦,原来如此,不过我不吃小孩子,因为这样做对我的名声大为不利,别人会把我当恶魔的。”狗脸少爷说。 “我一直以为你是恶魔,现在看来存在着某种程度的误解,你似乎并不像传说中那样。”秋水说。 “嗯,传说与现实其实也没多大的偏差,我吃了不少人,其中有好人也有坏人,我选择的食物的逻辑与狼和狮子有某种程度的相似,它们吃老弱病残的食草动物,而我常常吃那些健康状况欠佳、活不了很久的人,我能够看出谁患了晚期癌症,谁的心脏将会在一两个月内闹罢工,如此等等。”狗脸少爷说。 恶魔 狗脸少爷溶合在暗影当中,身体周边有深色的气体围绕,就算距离很近,仍然无法看清楚其真实面目。 秋水对这只著名怪物很感兴趣,非常想知道它的模样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狗头人身,想要看个仔细,却总是无法如愿。 老王说:“老友,多谢你帮助,如今我是不成了,将来消灭那个大恶棍还得指望你出力。” 狗脸少爷说:“我很讨厌那家伙的行径,从前盗取他人器官牟利,现在又夺了李公子的躯壳,带领一帮人胡作非为,作恶多端,实在太过分。” 老王说:“凭你的能耐,应该可以弄死那家伙。” 狗脸少爷说:“你高估了我,根据最近以来的观察,我认为自己无法打败那个恶魔,无论是单挑还是群斗。” “这样啊,我们还是赶紧溜吧,等到对方追上来就跑不了啦。”秋水说。 阿牛急忙伸手,从尸体的胸腔内挖出心脏和肝脏,打算带着路上慢慢吃。小梦挥刀割下两只头,嫌份量太重,于是用刀削去了下颌和耳朵鼻子以及面部的肉,然后用绳子穿过上牙床与鼻孔之间,拎着走。 狗脸少爷说:“这样很不新鲜,并且不卫生,还有强烈的气味让那些恶魔可以更方便地追踪。” “待会找只袋子装起来,扎严了口,就可以避免散发出味道。”阿牛显然不愿意扔掉到手的美食。 夜色中,这只逃生的队伍穿过种满了玉米的田地,进入菜地,有时走到塑料膜大棚里,有时在外面走。 秋水的脚上沾满了泥,感觉鞋很重,越来越费劲。 心情也很糟糕,万万想不到,居然连狗脸少爷也没办法对付大恶棍,印象中,狗脸少爷应当是城市里最危险最恐怖的存在。 如今看来,大恶棍貌似更胜一筹。 还有谁能够消灭这恶魔? 老王问狗脸少爷:“老友,你为什么这样冒着巨大的风险帮助我们?要知道那恶棍不但修为出色,如今还拥有强大的权势。” 狗脸少爷说:“为了保护我的食物来源,如果凭由那恶魔折腾下去,必定会引来大麻烦,到时候我们的生存环境将会变得更恶劣。” 保龙一族 交谈的同时,这只奇怪的队伍继续踩着蔬菜之间的空隙和泥泞往前走。 狗脸少爷抱怨这里的农药味太浓,估计隔三岔五的就会有人打农药,杀虫剂或者除草剂之类的。 其它人的鼻子没有它这么灵敏,虽然可以嗅到味,感觉却没有那么强烈。 秋水不太明白先前少爷所说的大麻烦到底怎么一回事,于是就此询问。 “最近五年来,直接或间接死于那恶魔之手的人有大约两千七百多名,如今他又占据了李公子的躯壳,发展大量的马仔,利用法术迷惑了许多人,制造出大量的粉丝,其中不乏位高而权重之的大角色,照目前的情形,任其自由发展下去的话,估计其危害性会越来越大,弄死的人越来越多,最终引起总统和众议院以及参议院的重视,然后就轮到传说中那个神秘的保龙一族出面了,那个神秘组织当中有许多厉害角色,他们如果到这里展开清剿,整个山京城的妖类和怪物们将大难临头,当然大家不会缚手就擒,肯定会给那个组织造成伤亡,战斗过程当中对于整个城市的巨大破坏也不可忽视,死难的无辜者必然为数众多,经过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妖类和怪物的存在将不再是秘密,绝大多数人都会明白,人类不再是万物之灵,不再是最顶峰的存在,种种无法避免的冲突将出现,妖类和怪物们想要像从前那样不为人知地悄悄生存将是件困难的事。”狗脸少爷说。 阿牛喃喃说:“真有‘保龙一族’吗?我一直以为,那是个传说。” 狗脸少爷说:“这个真的有,我从其它的妖类那里听到大量与此相关的信息。” 秋水问:“保龙一族是个什么样的组织?他们由什么东西组成?宗旨是什么?以前干过些什么事?” 狗脸少爷说:“保龙一族当中有许多奇人异士,很多修为出众的老家伙混迹于其中,自古以来专门为最高当权者服务,专门提供各种养生之道,让当权者活得更长,保持健康的体魄,还有就是帮忙对付各种制造大麻烦的恶魔,妖或怪物以及修道有成的人。” “老王这么厉害,从前有没有接到加入保龙一族的邀请?”阿牛问。 “没有。”老王的语气显得沮丧,“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一个组织存在,据说历史很悠久,大概有一千多年了,好象里面还出过现几个成功飞升的修道者,由此看来,确实很了不起。” 规矩 秋水不明白,拥有保龙一族如此强有力的帮助,为什么有些王朝还会最终覆灭,于是就此向狗脸少爷询问。 得到的回答是,保龙一族为统治者提供的服务是有限制范围的,其中只包括对付各种妖魔和怪物作乱,保护重要人物住宅以及办公地点不受邪秽之物入侵,以及照顾统治者的健康,提供养生方案,对于统治者集团内部的纷争决不参与也不干预,对于普通人发动的战争和暴乱同样也不干预,对于各种天灾人祸也不做相关预测,每当遇到王朝更迭,宝座更换了主人,保龙一族就暂时退避,等局势稳定下来之后,从隐居的地方出来,继续为新的统治者服务。 秋水点头,说有些概念了,原来如此。 狗脸接着说:“据传保龙一族始于商朝末年,姜子牙帮助周王打败纣王,事后封神,一些没有上榜的修道者组织起来,制订规则,于是形成了保龙一族。为了确保组织的安全和长期存在,同时吸引最出色的修道者加入,于是此组织就定了不参与人界战争和抢夺政权事务的规矩,此后一直没有改变,直到今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希望保龙一族赶紧出现,消灭大恶棍,让山京城恢复平静。”秋水说。 老王说:“据传保龙一族不露面则已,一旦出手,就是血流成河,尸积成山,所到之处,所有妖魔和怪物以及非人智慧生物一概不留,全部消灭,不问是非曲直。” 秋水抓了抓脑袋:“这样未免有些过分,并非所有的妖类和怪物都为非作歹,属于可杀之列。” 狗脸说:“所以我和几位相熟的妖经过商议之后,决定帮助你们逃生,让你们可以继续对抗那恶魔,保持一种相对平衡的局面,以免引来保龙一族。” 秋水问:“为什么你和其它的妖不亲自动手消灭大恶棍?这么干的话岂不是更省事。”“妖类也有自己的规矩,有些事不可以做,假如可以直接较量的话,我和其它几位本市大妖联合起来当然有能力与那恶魔斗一场,可是我们不能那么干,妖的律法里禁止直接和主动地与修道者发生冲突。”狗脸说。 秋水沮丧地说:“规矩真多啊,这也不行,那也不许做。” 奇怪的平衡 狗脸少爷原来真的真的存在,并且就在眼前,从上幼儿园至今,无数次听到的恐怖故事主角原来真实存在,这让秋水感觉到一丝兴奋,同时还有一点点失落。 原以为邪恶无比的可怕妖魔,原来是一位讲道理并且有原则的生物,这事有点出乎预料,此前无论如何想不到。 印象里,所有那些关于狗脸少爷的传说中,这家伙都是一位超可怕的恶魔,随意杀人和吃人,特别喜欢吃小孩子,并且不吐骨头。 现在却得知,它只吃快要病死的人,以及非常坏、罪无可恕的邪恶之徒,比如贩卖人口的坏蛋,偷走孩子弄成残废然后强迫其到街头乞讨的乞丐头子,变态杀人狂,如此等等。 一直以为是恶魔的奇怪生物,如今得知其是黑暗世界里维护正义的使者,悄悄努力维系一种奇怪的平衡。 这个反差实在太厉害,让人不禁犯晕。 秋水摇摇脑袋,专心思考当下的问题。 狗脸仅仅只是不想让这几位有胆量反抗大恶棍的人死掉,所以现身提供帮助,但是这种帮助是有限度的,这位强悍的妖受限于妖类的规矩,不能直接与大恶棍对抗或战斗,至多只能悄悄插手一下。 未来还是得靠自己。 可是如何才能灭掉目前异常强大的李公子兼大恶棍? 感觉近乎毫无机会,这事真糟糕。 大概是走得累了,狗脸突然趴下,幻化为一只拉布拉多大狗。 身体周围的黑色气体完全消失了,现在的它看上去就是一只真正的狗,没有哪里不对劲。 按照传说故事,秋水以为狗脸应当变成一只眼睛像狼一样的哈士奇,而不是温顺并且聪明的拉布拉多。 它晃动脑袋,尾巴摇来摇去,行动矫健而轻盈,皮毛光滑漂亮,颜色大部分呈灰白,间或有几片黑色。 确实是一只可爱的大狗。 小梦轻声问:“大妖先生,我可以摸摸你吗?” 狗狗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平静地回答:“可以摸我的背和脖子,但是别碰尾巴和脑袋。” 不吃狗肉 穿过一片种植大白菜的田,到达了路边,这里停着一辆有些破旧的越野车。 秋水想,如果这就是狗脸的座驾,那么可以肯定,它的驾驶水准很差劲,属于业余三流。 一只腊肠犬从车底下跑出来,对着狗脸幻化而成的大狗摇动尾巴,发出呜呜嗯嗯的声音。 大狗低下头,伸出长长的舌头轻轻舔腊肠犬的脑袋,显得很慈爱的样子。 秋水满腔疑问,心里不禁以这旮旯大人物们习惯性的作派来猜测这种行为,疑心这只小狗是狗脸的情妇或者小妾之类。 只是有一点不太明白,这两位体格方面差距非常大,就目前所见情况而言,无法想象它俩如何亲热。 也许腊肠犬也是一只妖,能够改变体积,变得很大或者很小。 也许腊肠犬无法变化体型,但是狗脸可以做到,如此倒也可以办事。 众人钻进车内坐下,大狗与腊肠犬依依惜别,小狗叫唤了几声,然后朝田野里跑去,很快再也看不到。 大狗对秋水说:“你来开车。” 秋水点了点头,立即坐到方向盘后面,大狗则跳到旁边的座位上,用嘴拉来安全带系好。车子行驶在很糟糕的路面上,颠簸得厉害,这是田间地头的简易通道,全是泥土和碎石铺成,缺乏维护。 小梦问:“大妖先生,我养的那两只狗你认识么?” 大狗回答:“没见过,是什么品种?” 小梦:“德国牧羊犬。” “好狗,我很喜欢。”大狗说。 小梦:“城里有很多像你这样的狗妖吗?” “这事属于妖类的秘密,我不方便说。” 小梦:“有许多狗被虐待甚至被杀掉吃肉,这种事你管不管?” 大狗:“一般不管,要知道城里的狗狗太多,范围太大,管不了那么多。” 小梦:“我从来不吃狗肉。” 大狗:“这种行为值得提倡,希望保持下去,并且让更多人像你这样做。” 小梦沮丧地说:“可是最近我吃了不少人肉,真糟糕。” 大狗:“像我这样,专门吃快死的人,或者很邪恶的坏蛋,那样的话吃人就不算什么事了。” 茫然 村长住宅的大火熊熊燃烧,从三公里外可以清晰地看到冲天的烟和火。 远处有消防车的声音传来,估计很快会赶到火灾现场。 阿牛沮丧地说:“我的游泳池里有一条黑色大鲤鱼,一直想把它钓起来,却始终未能成功,现在估计可怜的鱼已经变成烤鱼了。” 秋水说:“改天去菜市场买几条更大的养在浴缸里,慢慢钓就是。” 这时已经到达公路边缘,各种大大小小的车辆川流不息。 狗脸少爷幻化成人形,面部毫无犬类的特征,就像一名普通的年青男子,下巴有一些胡须,身高大约一点七米,体格匀称但是谈不上强壮,它朝秋水等人挥了挥手,走近路边停放的一辆奔驰c200,打开车门。 两只金毛大狗从车内跳下来,对它很亲热,大力表示欢迎。 奔驰车缓缓驶离,消失在远处的路口。 破旧的越野车留给了秋水,狗脸少爷说这是对反抗恶魔的勇者的嘉奖。 众人在车内坐着,愣了几分钟之后,小梦问去哪里,老王说到城内随便找一家酒店住进去,好好休息一下,慢慢再考虑。 四十几分钟过后,到达太监中路的泰京大酒店。 次日清晨,秋水醒来时已经是十点钟,小梦坐在椅子里摆弄电脑,把夜里拍摄下来的强拆画面编辑整理为一个效果还过得去的视频文件。 “传到哪个网站比较好?”她平静地问。 “你看着办吧,这事你更熟。配上解说字幕,多传几次,尽可能让更多人看到和转发。”秋水说。 “如果不提李副总督和李公子的大名,观众就不知道是谁干的,标出名字的话,估计很快会被删除。”她说。 “还是得把名字弄上去,这样的话影响才会很大,如果能够在网路上保留几个钟头就能彻底传播开。”他说话的同时伸手摸索了一下脑袋和脖子,心里有一点点担忧,怕小梦夜里控制不住食欲把自己当作食物。 她说:“就这么办。” 这时阿牛抱着老王的头推开门走进来,问下一步做什么。秋水说:“目前还不知道。” 恍如天神 秋水睡着了,做了一个奇妙的梦。 梦里有李公子兼大恶棍,这家伙踩着五色祥云飘浮而来,身体周围有粉红色的光晕,一手执烟斗,另一手在身上抓来挠去,仿佛在抓跳蚤。 恍如天神的李公子形象无比高大,矗立在天与地之间,比哥斯拉怪兽更高大许多,裤衩大厦的天台与他的肩膀大致齐平。 梦里的秋水站在一棵大树下,昂首看着伟大光荣永远正确,并且代表着正义和美好未来以及全人类幸福的伟岸形象。 梦里的他感觉到惭愧,为自己曾经多次伤害到作为魂魄的贵财子而后悔,为曾经给贵财子附体的那些躯壳造成的麻烦而深深地内疚。 树下的人行道上跪着很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在向着天际的李公子形象磕头。 一名肥胖的中年妇女尤其虔诚,不但自己磕头如打桩,还让自己的小狗也趴下,并按着狗头作顶礼膜拜状。 再看远一些的地方,同样跪倒了许多人,到处都是膝盖着地的人群,道路上的汽车纷纷停下,司机和乘客打开门走下来,在车与车之间的狭小地带跪下,朝着天边那个伟大并且巨大的形象磕头以示敬仰。 所有人的眼中都饱含着幸福的泪水,因为他们都相信一个真理,美好的生活全都拜李公子兼贵财子所赐,如果没有这位,世界将会陷入黑暗,日月星辰将会坠落,大地会裂开,恐怖的大魔王会出现,人间将变成地狱。 有些人干脆爬到车顶上,有些人由于拥挤而无法下跪,有些容易激动的人甚至为了争抢一点用于摆放膝盖的位置而动手打起来。 秋水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因为明白完美高大神奇雄伟的李公子兼贵财子不会与他这样的小人物计较。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无关紧要的蝼蚁,而面前的巨大形象却如同太阳,耀眼而无法直视,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祗,自己恍如一只再普通不过的碳原子,而李公子兼贵财子则是整个银河系。 正当他沉浸在幸福和激动中时,却感觉到有一只在拍打面部,一下接一下,越来越重。 天兆 秋水极不情愿地醒来,睁开眼就看到了小梦。 她的表情显得有些焦虑,正不停地大场喊叫:“秋水,快醒醒,别听那些胡说八道的骗人废话。” 虽然已经醒来,但是梦中受到的影响仍然在,并未消退。 模糊的视线中,隐隐闪现那个高尚伟大完美的形象,光芒四射,脚踏五色祥云,矗立在天地之间,就像站在金沙江边昂首看玉龙雪山的感觉。 楼下的街道上,有宣传车正在播放李公子的重要讲话,异常喧嚣,间或夹杂了许多人的呐喊,全是一些响亮的口号,诸如‘信李公子得永生’,‘母亲生了我的身,李公子的光辉照我心’,‘没有李公子,就没有今天的幸福生活’……。 房间内的电视机屏幕上,李公子坐在演播室内,正在讲述自己是如何的伟大和重要,两只手和指头不停地比划各种复杂的手势,旁边的地毯上跪倒了一大群人,全是本市明星级别的电视台主持人和播音员,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上都是热泪盈眶、无比激动的表情。 李副总督同样跪在下面,把一只脏兮兮的皮鞋捧在怀里,不时低头亲吻一下鞋帮子。 著名的美女主持人夜来香把一只话筒递到李副总督面前,用一种奇怪的腔调提问:“副总督大人,你生育并培养了李公子这样伟大神奇光荣的超级人物,是否为此感到无上光荣?” 副总督泪流满面,哽咽着说:“儿子出生的那一天夜里,空中掠过成群结队的飞碟,然后是持续一个钟头的流星雨,产房内的桌子上长出毒蘑菇,床单和被褥里爬出无数只王八和螃蟹,与此同时,一个声音仿佛雷声一般响彻天地,说我的儿子将成为整个银河系及至整个宇宙最伟大的人,这个声音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但是其它人都没能够听到,只有我和儿子的母亲能够察觉。从这一天我就明白,自己的责任就是照顾好这个全宇宙最最最重要的人物,与这个事相比,我个人的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非常荣幸的话,我比较好的完成了任务,儿子顺利地长大,成为如今的救世主。” 品味 秋水愕然看着屏幕,隐约想起自己昨天夜里没关电视机,一直开着。 先前的梦境想来正是受此影响,被李公子兼大恶棍的天魔音影响到,所以无意中做了那样的梦。 就算已经清醒了,可是曾经被灌输进思维的那些念头仍然在,让他有些晕乎乎的,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沮丧和绝望,内心深处似乎在抗拒醒来,希望能够永远呆在先前那种虚妄的幸福当中。 与现实相比,梦境里的一切是那么激动人心、令人向往。 再看电视屏幕,访谈仍在继续。 副总督向美女主持解释为什么会抱着这只不干净的皮鞋,并且不时亲吻几下。“这是因为,伟大光荣神奇的李公子前天曾经穿过这只鞋,至今鞋上还残留着李公子脚丫的芬芳味道。” “我可以闻一闻吗?”女主持显得很向往。 副总督把皮鞋递到女主持鼻子面前,紧张地说:“就闻一下。” 女主持做了一次深呼吸,眼睛半睁半闭,作深深陶醉状,然后长久闭住嘴,仿佛要多享受一会儿似的。 “果然很香。”女主持诚恳地说。 “难得你这么识货,我这里还有一条李公子穿过的内裤,你要不要闻闻味道?”副总督问。 女主持欢呼雀跃:“哇,好好哦,快拿出来吧。” 副总督小心翼翼地伸手入怀,慢慢摸出一只古色古香的盒子,然后郑重其事地打开,从中拿出一条粉红色的女式绣花内裤。 女主持手捧内裤,贴到脸上,从上半身的起伏可以看得出正在大力呼吸。 副总督郑重其事地介绍:“这条内裤是李公子上初中的时候穿过的,上面还留着梦遗的痕迹。” 女主持说:“李公子欣赏品味很特别哦,毕竟是救世主,小小年纪就与众不同。” 镜头一转,对准李公子,这厮再次施展天魔音和控魂术。 “一岁的时候,我已经会说至少一千个以上的英语单词,两岁的时候,我已经读完了《我的奋斗》和《厚黑全书》以及《金瓶梅》还有《某选集》和《偶像的黄昏》,还有《论资本》……” 童言无忌 秋水和小梦还有阿牛和老王坐在床沿,观看电视里的现场播报。 笑声不断响起,阿牛笑得喘不过气来,摔到地上之后仍在笑。 房间内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哈哈,这家伙真能吹,除了那个姓金的之外,真没见过如此童言无忌的好同志。”阿牛乐呵呵地说。 电视屏幕里,面对话筒的李公子侃侃而谈:“三岁的时候,我学会了驾驶汽车,四岁时,我掌握了许多种武器的应用,其中包括一般枪械,反坦克导弹和高射炮,重型火炮和地雷的使用排除等等,并且能够驾驶武装直升机,五岁的时候,我写了一部军事论述,此著作有三十多万字,翻译成一百多种文字,目前是世界各国军校的通用的教材之一,六岁的时候,我亲自指挥了一场针对外星侵略者的战争,用三千多名勇敢的军人成功地消灭一百多只异形,手下零伤亡……十岁的时候,我成功地完成了剑桥和哈佛还有港大的学业,获得六个博士学位……十三岁的时候,我成功地完成了播撒优秀基因的重要任务,一年之内让十六名女子怀孕,生下了十七个孩子……二十岁的时候,我结束了学习,投身于商界,一年内财产已经超过一百亿元……二十五岁的时候,我成功当选为银河系英仙星座螺旋臂专区的军政首脑,考虑到这样的事普通地球人很难理解,加之文明开化程度严重不足,知道了恐怕会引起大规模混乱,于是一直保密至今,未做任何宣传……。” 阿牛笑得岔了气,趴在地上用拳头不断捶打地板。 秋水做了几次深呼吸,让自己渐渐平静下来,走到了窗前,看下面街道上的情况。 路上发生了严重的交通堵塞,远远看去。数以万计的车辆仿佛癞蛤蟆身上的疙瘩一样密集,没完没了,一直到视线所及的尽头。 宣传车在人行道上行驶,李公子的声音从高音喇叭里传出来,宣讲的内容与电视里播报的讲话大致一样。 楼下有许多人站在原地,面露诡异的笑容,专心听着宣传车发出的强烈噪声。 秋水心里掠过的唯一念头就是——城市完蛋了,被大恶棍给控制了。 大同世界 秋水和小梦趴在窗台上沿往下看,阿牛手执望远镜站在一边,老王的头颅则放到床上,正对电视屏幕。 大街上的情况非常不对劲,此前从未发生过类似的事,很多的人跪在地上,对着宣传车大力磕头,有些人的膝盖没有着地,却仿佛失魂落魄般慢慢悠悠走动,还有一些人傻乎乎地笑,有几位中年男子脱光了衣服,挥动手臂同时跳来跳去,像是喝醉的大猩猩,两腿之间的小鸟晃动不停,有些滑稽可笑。 不但有男子裸奔,还有几位老太太也不甘于落后,她们扔掉上衣,露出一身皱巴巴的赘肉,在人行道表演集体舞蹈,似乎是沙家滨当中的片断,也可能是忠字舞,看上去很丑怪,也很荒谬。 在清醒状态下,三位年青人对于控魂术和天魔音有一些抵抗力,只要不是与李公子兼大恶棍面对面,倒也不会被迷惑住。 大恶棍的洗脑法术通过录音和电视转播之后,效果变差了很多,更容易抵挡住,但是普通民众却不行,绝大多数人都会中招。 就目前情况看,可以肯定,城内大部分人恐怕都已经成为大恶棍的粉丝了。 阿牛叹息:“哎,怎么回事啊,难道进入传说中的大同世界或者乌托邦了?这些人干嘛如此亢奋?”秋水说:“大恶棍疯了吗?居然这么干,难道还能控制全城的人么?” 老王平静地说:“贵财子一向不怎么正常,对于权势和财富有种强烈的欲望,突然心血来潮,想把全城几百万人全都控制住也不奇怪。” “控制了整个城市又样?难道能够让全体市民把存款都汇到李公子名下的账号里吗?”阿牛说。 “我们用正常人的思维来猜度一个恶魔兼狂人兼疯子的想法,恐怕不能成功,还是省省吧。”秋水说。 这时从商店内跑出来一群漂亮的少女,她们兴高采烈,显得异常亢奋,见到男人就扑上去大力亲吻,也不管对方是老头还是少年。 阿牛说:“这些妞为什么不裸奔?为何脱光衣服跳舞的全是老太太?” “也许别的地方有年青女人脱光光跳舞,只是你没看到而已。”秋水说。 天人万岁 秋水和小梦走在街边的人行道上,阿牛抱着老王的头颅跟在后面。 老王的头颅放在一只绒毛玩具熊里,透过太阳镜观看外面的情况。 没办法开车,也不能乘车,因为道路全都堵上,并且看不到任何松动的迹象。 人们走进超市,拿走想要的东西,却不付钱,许多老年人以及肥壮的主妇对这种行为尤其感兴趣,来了一趟又一趟,恨不得把自己的家弄成仓库。 一些老年人聚在一起谈论,花白的头发下面是一张张沫星飞溅的嘴,这些人全都显得很兴奋,其中有一位道貌岸然的老太太声嘶力竭地大吼:“火热的新时代再次降临,这一回我们决不会再错过,一定要把山京建设成为人间天堂。” 秋水想,在很多人看来,能够白吃白拿就是天堂了,但是吃光拿光之后呢?他们想过这个问题么? 无论大恶棍如何努力为市民洗脑,除了紧紧跟随在大恶棍周围的那一小撮人之外,其它绝大部分人仍然会保持从前的行为特征,在这旮旯,信仰和行为是可以完全分开的两种事。 可以预见的是,短暂的狂欢过后,接下来必然是没完没了的麻烦和痛苦,因为经济规律是不可违背,想要冲刺进入天堂,最终结果必然是跌落地狱,尤其这还是一个经过刻意编造杜撰并强行塞到公众手里的天堂。 阿牛低声骂:“老傻b,真该把她们全送去山里吃玉米糊喝野菜汤,对着画像唱歌喊口号。” 这时上百名老年人突然齐声高喊:“李公子就是天人,天人万岁,万岁万万岁。信天人,得永生。” 周围路过的人也跟着一起喊,声音震耳欲聋,响彻天空。 路边有一位漂亮而性感的妞儿,两条长长的大腿很吸引人,她所到之处,貌似虔诚的男人们仍旧和从前一样行注目礼,同时嘴里高喊口号。 阿牛吹着口哨,蹦到美女面前,乐颠颠地问:“可以抱抱你吗?” 美女严肃地摇了摇头,大声说:“在这样一个伟大的时代的开端,你居然有心思提出这种无聊的要求,真是差劲透了。” “无论怎么伟大的时代,也需要爱情,也需要女人生孩子。”阿牛理直气壮地说。 “我想跟天人制造孩子,而不是跟你。”美女稍后又补充一句,“绒毛熊挺可爱,比你更吸引我。” 困惑 阿牛对美女说:“我很想把这只熊送给你,但是不行。” “不必,我会去玩具店自己动手拿几只更可爱的,已经是大同世界了,反正也不必花钱,我可以把床上摆满小熊小兔小狗小鸭子什么的。”美女眼睛看着天空。 阿牛摆出一个自认为很酷的造型,严肃地说:“也许你还需要一个可爱的男人,就是像我这样的。” 美女说:“我对你没一点兴趣,除了伟大的李公子,地球上的其它男人在我眼里还不如一块烧饼更有趣。” 阿牛正想说点什么,宣传车又从人行道上开过来了,播放李公子的重要讲话和指导思想。 美女立即拿出一声柔软的毛巾铺到地上,然后跪下,膝盖放到毛巾中部,再也不理睬阿牛。 大部分人停下来,但是还有少数人仍在走动。路过一家小餐馆,阿牛冲进去打开蒸笼,拿了两只熟透的猪肘子和一份汽锅鸡,乐呵呵地递到秋水手里,说不吃白不吃。 跪在门口的餐馆老板提意见了:“哥们,你还没付钱。” 阿牛振振有词:“在这样一个伟大的时代来临的重要时刻,你怎么还好意思叫我付账?” “是吗?那就算了。”老板说话的同时,眼中明显掠过一丝困惑,似乎搞不懂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自己的东西会被人无偿拿走。 秋水接过装在塑料袋子里的猪肘和汽锅鸡,最终还是递给餐馆老板两百元钞票。 老板茫然接过钱,眼中的困惑更强烈了。 宣传车从秋水和小梦身边缓缓驶过,车窗内伸出一只脑袋来,大声吼叫:“为什么你们三个不下跪也不祈祷,甚至不肯专心听天人的误导?你们是不是阻挠全体人民奔向天堂的反对派?” 三人没有回应这样的质询,加快脚步,沿着宣传车的反方向前行,钻到人堆当中。 阿牛问塞在玩具熊里的老王:“我们应当怎么办?” 老王说:“找到大恶棍,把他碎尸,或许有点用处,至少可以让这个城市恢复几天平静日子。” 救世主 秋水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本市的电视节目通过卫星和电脑网络向全球直播,如今电视台被李公子控制了,凡是看到访谈和播报的大部分人都会着了道,被迷惑住,认定李公子是天人,是救世主,是整个银河系最伟大的生物,只要跟着天人李公子走,就可进入天堂,得到永生。 这当然是错误的,可是那些被迷惑的人不会认同。 越想越怕,虽然本市的电视节目一直以来没有多少人喜欢看,收视率极低,但是总会有一小部分人有意或无意地看到,全球被迷惑的观众全部加到一块绝对是个很大的数字。 小梦认为听不懂李公子说话的那些异族观众和听众不会被迷惑,考虑到外地人和外国人看山京电视台播放节目的人很少很少,由此推断事情或许并不如想象中那么严重,但是如果不及时阻止,受害者将会越来越多,尤其是网络里,会有许多人在受到迷惑并成为大恶棍的追随者之后,故意传播视频文件,让更多人受骗上当。 将来甚至可能出现这样的事,大恶棍让粉丝把自己要宣讲的内容翻译成异族语言,用字标注上语音,然后在演播大厅里念出来,向外界传播。 目前唯一值得庆幸的事就是,大恶棍的控魂术和天魔音在通过电视和电台以及电脑网络的播送之后,效果比起直接面对面差了许多,按照目前情况看,受众不会被强力洗脑,不会因此变成白痴。 但是就目前所见而言,已经很糟糕了。 满大街全是新粉丝,一个个毫不犹豫地按照李公子兼大恶棍的指导去做,这些指导含糊其辞,并不涉及任何具体事例,绝大部分是一些响亮而动听的口号,空泛却能够迷惑人。 尤其是那些缺乏常识和正常判断力的人,众所周知,这旮旯有很多很多此类人物,他们常常会相信一些奇怪而荒谬的东西。 超市被洗劫一空,交通堵塞越来越严重,有许多车开上了人行道,结果导致宣传车也无法开动,只能停在某个地方没完没了地重复那些录音。 稍后,发生了大规模停电,这大概是由于变电站的职工也成为了粉丝,忙于上街庆祝,因而忽略了本职工作。 载歌载舞 市民们行动起来,自发组织各种活动庆祝最新神祗的出现,到处是鞭炮声和歌声,广场和空地上挤满了人,实在找不到地方,有些人就干脆到楼顶天台上载歌载舞,或者站在汽车顶上凑合着蹦跳。 秋水坐在一棵树下,冷眼看着周围的人流,小梦把猪肘子上的肉一块块撕下来,扔到脚边几只流浪狗的嘴里。 阿牛抓紧一切机会与陷入迷乱状态的女子调情。 老王的头颅仍在玩具熊内,这时大概嗅到了食物的香味,提出要求,叫小梦弄一片肉到嘴里。 小梦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在玩具熊表面剪开一条小缝,让老王的嘴露出来,然后把一片精心挑选的肉塞进去。 “味道不错,不过我更喜欢猪皮和肥肉,别尽喂我些瘦肉。”老王说。 “好的,这就来。”小梦撕下一块皮。 “现在我无论吃多少东西都不会感觉到饱,也不会撑坏胃,因为身体没了,胃和肠子也没了。”老王嘴里嚼着肉,含糊不清地说话。 “如今你不必考虑排泄问题,因为肠子和屁股没了,也不用上厕所,可是得麻烦别人把那些从你喉咙里掉出来的东西收拾干净。得补充一句,我并没有抱怨。”秋水说。阿牛跟在两名衣着暴露的年青女子身边,深情无限地说:“看在天人份上,让我抱抱吧。” 这句话非常管用,两名女子与阿牛抱了又抱,非常亲热,然后钻到一辆玻璃被打碎的轿车里,也不知做了些什么,反正车子不停地摇晃。 一伙老头和老太太走过来,由于长时间呼喊口号,他们的嗓子都嘶哑了,导致声音严重走调,像是坏掉的cd。 一伙蓝领模样的壮汉喝了太多酒,脚步虚浮,摇来晃去,其中一位高声喊叫:“感谢天人赐予我们毛台和捂粮液,我一直想喝这些昂贵的酒,如今终于如愿以偿。” 另一名壮汉说:“感觉跟菜市场十块钱一公斤的散装白酒味道差不多。” “一千几百块钱一瓶的酒,怎么可能跟散装白酒一样?” 于是两位壮汉开始争执并厮打,场面十分热闹。 狐狸精? 秋水拨打电话给狗脸少爷,询问有无对策。 狗脸少爷提供了李公子兼大恶棍目前所在位置以及可能出现的进攻机会,表示希望秋水等人过去想办法消灭那家伙。 “我们目前除了几只枪和几把刀之外再没有其它武器,老王已经弄成这样,只能在谋略方面给予指导,如果没有你的协助,我们主动出击会很危险。”秋水没说有去无回。 “那恶魔并非无懈可击,你们此前多次打败过他,再重演一回也有可能,勇敢一点,混在朝拜的人群当中进去,然后设法打坏他的躯壳,每杀死他一次,他的能力就会下降一些。”狗脸少爷说。 “如果多杀死他几次,他会不会彻底死掉?”秋水问。 “可能会,我不太清楚。” “你还知道些什么秘密,请全部讲出来。” “关于那个恶魔,我已经把已知的所有情况都说了,现在谈一下我的猜测,我怀疑附着到李公子身上的魂魄并非来自于人,而是某种妖类,这些年来,根据我洞察到的情况,以及从其它狗那里搜集到的讯息,通过分析和研究,我认为这恶魔很可能是一只狐妖。” “狐妖——是不是传说中的狐狸精?”秋水觉得这事很不可思议。 试想一下,如果一百五十年前的贵财子并非人类,为何天命堂上下那么多与之朝夕相处的修道高人没有察觉? 老王与贵财子拼命战斗了一百多年,也没有发现,这是为什么。 狗脸说:“跟你所知道的狐狸精估计有所不同,我猜测恶魔是一只拥有千年道行的狐妖,后来可能遇上某种麻烦,导致魂魄不全,不得以只好附着到人体内,依靠不断的夺舍而长期存活。” “有可靠的证据么?” “我对由兽类修炼而成的妖比较熟悉,从那恶魔的行为当中,我确信有狐妖的特征。”狗脸说。 “既然大恶棍的无神是狐妖,你应该可以名正言顺地消灭它。” “这只是我的猜测和推理,也许它不是呢?在弄清事实真相之前,我不可轻易动手。”狗脸说。 情报 秋水觉得狗脸少爷更像一只老狐狸,并且是特别狡猾的那种,这家伙只提供信息,却不肯与大恶棍直接面对。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当枪使了,有些不痛快。 如果就事论事,应当感激狗脸少爷,那天如果不是这只妖在玉米地里把埋伏的十几号人全部杀掉,可以预见的情况是,逃出小楼之后等待他们的将是密集的子弹,在那种情况下,估计三个人和老王幸存的可能性并不大。 凭一己之力,能够悄无声息地迅速消灭掉十几号有枪有刀的人,这样的能耐非同小可。 有合适的机会,相信这只妖完全能够把李公子在极短的时间内撕成碎片。 经过一番长距离的步行,秋水等人按照狗脸的指点来到了一幢六十层高的写字楼,在楼下的空地上,他们看到了电视转播车,以及大量的武装人员。 狗脸的消息很灵通,他不得不承认。 估计城里所有的狗无论大小都可能是这只妖的眼线和间谍,毕竟在某种层面上,它们是同类,可以用人类不了解的方式进行沟通和交流,相互传递讯息。这里地处四环与五环之间,周围两公里内没有交通堵塞,但是秋水也无法把自己的停在城内中心区域的车开过来。 写字楼的下方草坪上站了许多人,目测估计有两千多,跟城内大部分居民一样,这些人的表情也很亢奋,不时大声喊几句口号。 按照狗脸少爷提供的情报,再过一个多钟头,李公子将亲自接见一部分人,这就是秋水和阿牛还有小梦可以利用的进攻机会。 如果能够在电视现场直播时开枪把李公子打得浑身是弹孔,那么效果将会非常好,一些粉丝有可能因此而恢复理智。 虽然刻意乔装打扮过,但是仍然有可能被认出来,阿牛和秋水或许不那么引人注目,但是小梦的身高却太显眼。 此前她已经打扮成男人的模样,头发全都挽到头顶上,戴上帽子遮掩住,上唇和下巴都贴了假胡子,穿了很多衣服,显得身板宽大。 费了很多功夫,但是小梦身上的破绽仍旧很多,好在路上遇到的人都是一副诡异的笑容,同时兼具激动与幸福,不会注意观察。 三个人走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贴上隐身符,然后慢慢走出来。 朝拜 混在人群当中进入大楼不太容易,经过几道关卡之后,只剩下四百多号人。 感觉防卫算不上十分严密,更多时候在在虚张声势,秋水不禁猜想,也许这是一个圈套,就是为了抓住自己和阿牛以及小梦。 大恶棍先前在徐家庄的村长宅院废墟当中肯定找不到想看见的尸体,加之玉米地里被杀死的那些人,想来必定明白目标已经溜走,为什么接下来没有继续采取围捕行动,而是急匆匆发展粉丝团,利用电视台和网络以及电台公开搞宣传攻势,迷惑住本市大部分人。 可以相见,上面绝不希望看到这种情况,如果真有保龙一族这样的神秘组织,眼下就是应当出动的时候了。 可是至今看不到任何战斗即将发生的征兆,前来朝拜大恶棍的人流当中没发现谁悄悄携带武器,也没看到有谁具备龙虎山人的风采,或者具备一副明显的仙风道骨,全都是很平常的人,跟平时大街上所见差不多。 转过几个弯之后,进入到一个餐厅模样的巨大房间当中,几十名年青女子早已经在此等候,看到人群涌入,立即开始行动,指点人们到合适的位置落座。 前方的小舞台上灯光很亮,六名扛了摄像机的人在周围转悠,寻找最好的角度。 旁边一扇门里,有身穿白色衣服的人把十几架带轮子的病床推出来,这些床上盖了白色的布,从外部形状看,白布下面有人或者尸体。 三人在卫生间里拿掉了隐身符,以实体模样走出来,混到人群当中。 大恶棍要干什么?秋水不禁猜想。 难道要搞一次公开食尸或者食人大会,拍下录像为证,算是投名状,就像从前在别墅里和那些本市重要人物一起搞的那样? 感觉此事很有可能。 秋水拖着小梦的手,缩到墙角靠近窗户的位置,这里比较方便逃跑,待会开枪之后只需攀上窗台就可跳到走廊里。 阿牛站在他俩旁边,老王的头颅仍旧装在玩具熊里,此时被固定在阿牛的背上,就像背了一只大书包。 进入大厅的人普遍都很激动,有几位女子不停地哭泣,眼泪像水喉一样不停流淌,有几位七十多岁的老太太商量着要把她们最宝贵的身体奉献给天人李公子。 过于喧嚣的孤独 时间在紧张而乏味的等待中缓缓流逝,阿牛不停地摸索放在衣服里的枪和手榴弹,秋水也在无意识地做同样的事。 只有小梦仍然是那么平静,仿佛乖学生坐在教室里一样。 李公子仍未出现,大厅内乱糟糟的,几百号人都很显得很亢奋,其中有一部分人不停地说话,由于周围很嘈杂,想让别人听到就得大声,于是就越来越喧嚣,吵得让人发晕。 一对中年男女站到桌子上,当众表演身体爱情,他们的动作异常猛烈,面露夸张的表情,嘴里制造出有些夸张的声音,一副倾情投入的样子,除了身材差一些之外,其它方面已经很接近专业毛片表演艺术家。 一些不甘寂寞的老头和老太太开始扯着嗓子唱黄歌,有一些在唱京戏,一些开始唱花灯,也有唱山区小调的。 有些人习惯性地拿出扑克牌开始赌博,有些人甚至打起了麻将,这事让人觉得奇怪,居然有人把沉重的麻将牌带着走。 这旮旯大部分人都没学会平静地待在某个地方,一旦无事可做,他们就觉得浑身难受,像是世界要崩塌了一样,其实他们只是不习惯开动大脑思索罢了。阿牛大声抱怨:“我操,怎么比赶集还吵。” 秋水想起了从前看过的一篇小说《过于喧嚣的孤独》,此时确实有那种感觉。 老王说:“一百几十年了,山京城的人仍然是这样,我到过的其它地方也是如此,无论在哪里,只要几百号人聚在一起,除非台上有人,否则就跟大茶馆似的乱糟糟。” 阿牛说:“待会手榴弹扔出去,看他们怎么吵闹。” 秋水说:“如果可能的话,尽量别伤及无辜的人,这个大厅内的全是受害者,他们应该被同情。” “犯了错就应当受到惩罚,谁让他们不辨是非,跟着大恶棍混。”阿牛说。 这时一名仪态万方的漂亮女子走到小舞台上,拿起了话筒,大声说:“请大家安静。” 大厅内慢慢静下来,那唱歌跳舞的老年人由于太投入同时耳朵不太好使,最后在周围人的提醒和强迫下才停止了折腾。 英雄 阿牛对着秋水的耳朵说:“台上那位美女是电视台综艺栏目《我脱,我脱脱脱脱脱》的明星主持,我曾经很崇拜她,无数次考虑如何才能勾搭上她。” “怎么从前没听你说过这事。”秋水笑起来。 “我怕你们嘲笑我,说我癞蛤蟆想操白天鹅。” “这个比喻很不恰当,她不是天鹅,你也不是蛤蟆。”秋水说。 小梦说:“阿牛,等你杀死大恶棍之后,你将成为真正的城市英雄,会有无数的女子对你产生强烈的兴趣,到时候只要你打年响指,那个女主持就会跑过来,跪倒在你的大头皮鞋面前。” 阿牛笑出声来:“希望如此。” 这时美女主持大声说话:“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日子里,让我们为天人的出现而开始倒计时,九,八,七,六——” 人群跟着主持高喊:“四,三,二,一。” 大厅侧面的门里涌出来一群傻乎乎的保镖,他们推着一只巨大的玻璃盒子,里面坐着李公子。 秋水长叹一声,因为看出来那玻璃很厚实,是防弹玻璃,并且是双层。 看来安保比想象的更严密。 除非把手榴弹扔到玻璃盒子下方或者旁边,否则无法造成伤害。 阿牛沮丧地说:“来这里之前应当叫狗脸帮忙找一架火箭筒什么的。” 李公子坐在玻璃盒中,笑嘻嘻地挥手致意。 看到心目的神祗,人群沸腾了,许多人想往前挤,桌子和椅子被推倒,一些体能较差的老年人被踩在脚下。 主持叫喊,希望大家保持平静,有一些人听从了,站在原地,但是大部分人仍在往前挤。 傻保镖对于这种事貌似很有经验的样子,他们掏出棍子,抽打冲在最前面的人,把人潮驱赶回去。 大厅内乱成一团,这些局面持续了大约五到六分钟,然后平静下来。 趁着混乱,秋水和阿牛还有小梦往前挪动了位置,挤到距离小舞台二十米左右远处。 从这里可以直接投弹,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够把玻璃盒子炸坏,弄烂李公子的躯壳。 让死者复活 美女主持用虚假的亢奋腔调说天人将为在场的来客展示一次真正的神迹,让死者复活。 秋水心想对于大恶棍而言,让尸体行动起来实在是很简单很容易的事,这厮最擅长的恐怕就是起尸术,然而人们却不这样认为,他们会因此更加相信自己所敬仰和崇拜的神祗,从此成为忠实的粉丝。女主持说:“天人能够让盲人复明,让大麻疯洁净,让植物人行走,让坏蛋变成良民……” 尽管扩音设备效果很好,音量很大,但是她接下来的话语声仍然被淹没在人群的欢呼中。 李公子开始展示所谓的神迹,保镖和身穿白色衣服的人把带轮子的病床推到玻璃盒子旁边,让李公子从一个小洞里伸出手来触摸那些冰凉而僵硬的尸体。 床单掀起,一具丑陋的尸体出现,这是一具男尸,面目狰狞而扭曲,嘴微微咧开,无神的眼睛半睁半闭,显然已经死掉了不止一天。 李公子的手轻轻摸过男尸的额头。 然后,男尸被推到一边。 众人专心致志地观看,期待这具尸体复活。 几百双眼睛注视下,男尸的一只胳膊缓缓抬起,骨头和关节像是缺乏润滑的机械那样发出吱吱咕咕的声音。 有人发出惊呼,站在最前排的一位老太太晕倒了,后面的老头没有扶她,而是任由她砰然摔到坚硬的地板上,撞破了脑袋。 男尸慢慢坐起来,开始尝试活动脖子和腰身,最终它离开了床,站到地板上,两只手臂伸在前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群,目光中有几垂涎欲滴的成分。 主持人高声说:“这位死者在天人的关怀下成功复活,再次开始新的人生,三天前,他死于酒精中毒,幸运的是,山京城出现了天人李公子,从此,不幸遇难的死者有福了,凡是信仰天人的皆有机会复活,当然也可以选择进入天堂,死亡将被征服,不再是可怕的事,这是多么美好的前景啊。” 男尸仍在往前走,两只冰凉发紫的大爪子伸到一位老太太干瘪下垂的胸部上,老太太愣住,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才好,似乎在思索应当打男尸一耳光还是闭上眼睛享受? 新型人材 李公子打了一个响指,男尸转回头向后退,由于腿脚不怎么灵光,绊到小舞台边缘,摔倒在地,费了不少劲才慢慢爬起来,然后摇来晃去,努力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站定,开始做第九套广播体操。 男尸很认真地做,但是动作僵硬而笨拙,显得可笑,感觉很有些荒谬。 美女主持说:“这位尸体先生从前是一位体育老师,如今他已经复活,又可以回到工作岗位,继续为了四个现代化培养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新型人材。” 秋水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回想起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这段时间里学过的许多套广播体操,其实动作差不多,对于身体的训练效果估计没有什么区别,但就是隔三岔五就要学新的体操,当年怎么也想不通这是为什么,现在他明白了,那是由于有些人总要做点什么事,给广大中小学生制造点麻烦,以示对得起薪水。 前体育老师的表现很糟糕,以这副模样回学校当老师的话,会把孩子吓坏的。 秋水知道,无论怎么折腾,这具尸体都不可能恢复从前的模样,因为它已经不怎么新鲜。 以大恶棍的起尸术水准,如果是刚死不久的尸体,还没有变颜色也没僵硬,倒是可以弄一只游魂进驻,然后施术,就可以弄出一个能够混在人群当中不易被分辨出来的活尸或者是准怪物,而眼前这具男尸已经死了几天,从皮肤呈现的颜色看,它在冰柜里呆了不算短的时间,无论怎么折腾都已经无法恢复从前的模样。 粉丝们疯狂地欢呼和鼓掌,显然认为能够让一具尸体行走并且做广播体操是很了不起的事。 这些人已经失去了正常的判断力,他们相信李公子所说的每一句话,为李公子的一举一动而欣喜万分。 男尸做完广播操之后回到病床上,在保镖和白衣人的帮助下躺倒。 美女主持说:“复活之后,还有其它一些保健和护理工作需要做,但是我们的体育老师会很快恢复健康,至多只需要一个星期,就可以再次看到生龙活虎的他,让我们为天人所展示的神迹欢呼吧。” 第二具尸体推上来,白衣人掀开了床单。 这是一名中年女子,身材还算标准,床单下面是赤裸的尸身,肚皮上有大块的青紫痕迹,腿间的毛呈乱糟糟的直立状,面颊下陷得厉害,嘴唇呈黑青色。 万寿无疆 前来朝拜李公子的粉丝群当中有一位中年男子从人堆里挤出来,站到病床旁边,兴高采烈地大喊:“我老婆有救了,她死了已经有四天,我好伤心,直到昨天早晨听了天人的布道,我才摆脱了哀伤和悲痛。万万想不到,她居然有幸得到天人施术复活的机会,我真是太幸运了,孩子又有了妈咪,破碎的家庭可以复原了。天人万岁,万岁,万万岁,万寿无疆。” 美女主持说:“这位先生,请你退回去,别影响天人施展无上的法力创造神迹。 中年男子满脸激动的泪水,点点头退了几步,站在几名老太太面前。 秋水心想,这下糟糕了,可怜的中年男子刚刚摆脱了丧妻之痛,转眼恐怕要迎回一只恐怖的尸体,就算有魂魄进驻其中,能够说话做事,可仍是一具行尸走肉,谁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如果这男子与复活的尸体生活在一个房间里的话,被吃掉的可能性不低于九成,孩子可能首先成为受害者。 李公子的手从玻璃盒子表面上的洞里伸出来,轻轻触碰了女尸的额头。 女尸的眼睛嗖一下睁开,混浊的眼球缓缓转动了几下,然后盯着中年男子看。“阿花,你终于活回来了。”中年男子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女尸一只青紫并且僵硬的手臂慢慢举起来,这一过程当中各自关节弄出响亮的咯咯声,肩膀上的皮肤由于已经硬化,无法承受这样的拉伸而撕裂开,露出黄色的皮下脂肪。 爪子模样的手伸向男子的脖子,男子见状急忙凑上前去,女尸的爪子可以较轻松地接触到皮肤。 “乖,别乱动,你刚活过来,需要一些时间适应新的生活。”男子关切地说。 旁边一名保镖伸手揪住男子的衣服,叫他到一边等候去,过几天把这婆娘完全修好之后自然会还给他。 男子的脖子却已经被冰凉而僵硬爪子抓住,尖锐的指甲前端刺入皮肤表面,一些血流出来,衣领被染红了。 “阿花,你为什么抓我?”男子痛苦地喊叫。 保镖很粗鲁地弄断了女尸的两根手指,把男子从尸爪下解救出来,推向旁边,然后示意把另一具尸体推过来。 复活的尸体把歌唱 中年男子跟在白衣人和保镖身后,似乎要全程陪伴复活的女尸,一名白衣肥妇突然伸出强壮有力的双臂,搂住了中年男,把嘴凑近脖子上的伤口,大力狂吮上面的流出的血。 男子努力挣扎,费了很大劲把才肥妇推开,然后大声质问:“干嘛呢?为何咬我脖子?” 肥妇满脸笑容:“我在为你提供紧急治疗,现在是不是感觉疼痛已经减轻了很多?” 男子愣了片刻:“我不喜欢这种治疗方式,谁知道你有没有艾滋和狂犬病或者其它传染病,我听人说口腔里细菌最多。” 争执中,复活的尸体被渐渐推远,男子跟在后面,过了转角之后再也看不到。 接下来是一具男尸,年纪已经很老了,白发苍苍,脸上遍布皱纹和斑点,起码有八十多岁了。 李公子的手刚刚伸出来,旁边的朝圣观光团当中突然冲出一名六十岁上下的老头,大声喊叫:“天人啊,求求您千万别让这具尸体复活,我给您磕头了。” 老头跪在地上,脑袋‘砰砰砰’连续撞击地面。 李公子皱了皱眉,用一贯的平静声调地问:“为什么不要让这老东西复活?” 老头昂起流血的额头,大声说:“天人啊,这具尸体是我的岳父,他作恶多端,常常在家里乱发脾气,乱扔东西,随地大小便,跟邻里老太婆眉来眼去,稍一管教,就兽性大发,哇哇乱叫。而且我已经把签了字,把尸体交给医学院处理,现在又弄得活回去,岂不是失信于人。” 李公子说:“复活之后,你的岳父性情会跟从前不太一些,那些缺点和麻烦不会再出现。” 话音刚落,手掌已经放到老尸的额头上。 跪在地上的老头不禁仰天长叹,满脸悲愤表情,像是看到了混世魔王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样绝望和沮丧。 老尸大概死了没多久,肌体还保持了一点点活力,所以恢复状况不错,李公子的手刚刚拿开,它已经从病床上蹦来,洋洋得意地用含糊不清的嗓门吼叫:“我给大家唱首歌好不好,接下来请听,山京的精山上——山京的精山上光芒照四方,天人就像那流星和月亮……” 危险 秋水觉得,宁可听驴叫,也别听这老头唱歌,这位死者还是乖乖做尸体的好,以免影响到他人的工作和学习以及生活。 老尸还在声嘶力竭地唱:“敲起鼓,打起锣,棒槌唱新歌……”吐字含糊不清,音调严重跑偏,忽高而忽低,捉摸不定,但是却显得非常自信,两只胳膊不时比划出流行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的样榜戏中正面角色的那种姿态。 这家伙唱了一曲又一曲,丝毫没有停止的征兆,貌似嗓子永远不会感觉到疲惫。 跳舞的过程当中,由于动作太猛烈,老尸摔倒了几次,每一回都能够很快地爬起来,然后若无其事地接着唱,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阿牛嘀咕:“生平见过最令人讨厌的尸体就是眼前这家伙。” 老尸再一次不慎摔倒,它趁机往前爬了一段,然后搂住一名老太婆的大腿爬起来,其间故意把脑袋往她下腹位置拱,双手在过大和严重走形的屁股上乱摸。 老太婆装腔作势地怒骂:“你个老不正经。” 老尸继续唱:“两大纪律七项要注意……”跪倒在地的老头喃喃说:“现在你们知道了吧,为什么我不希望岳父复活,这个老不死活过来之后比从前更吵闹了。” 保镖出面结束了这种混乱的局面,两只粗壮有力的胳膊把老尸架起来,拖向旁边的走廊内。 老尸胡乱踢腿,挣扎的同时仍在大声唱:“英特纳雄耐尔一定要实现……” 接下来,一具又一具尸体在李公子的手接触到之后恢复了活动能力,还好,它们都不像前面那具老尸一样喜爱喧哗。 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一具少女尸体在复活之后迅速具备了良好的行动能力,它从三名保镖胳膊下方钻过去,扑向一名中年妇人朝圣者,恶狠狠地咬掉了她的鼻子,然后咬下一只耳朵,在众人阻止之前,少女尸体把中年妇人腮帮子上的肉已经啃掉了大半,骨头都露出来了。 看到这情形,秋水不禁想,这些虔诚的信徒们如今应该清醒一些了吧,至少也会感觉到一点点困惑和疑虑,因为复活过来的尸体与正常人大不一样,充分暴露出邪恶和怪异的本性,十分危险,具备可怕的攻击性。 晕倒 秋水和阿牛一直没有等来盼望中的理想攻击机会,前面挤满了朝圣者和保镖,根本无法靠近目标。 尽管发生了可怕的流血事件,但是粉丝们对于李公子兼大恶棍的热情一点也没有减少,可以肯定,也没有任何变化,他们一如既往地仰视玻璃盒子里那个脸蛋微胖、唇红齿白的年青人,为这厮的每一句话欢呼,每一个动作而欢欣鼓舞。 比如现在,李公子挖了一下鼻孔,导致两名老太太和一位中年男子晕倒。 紧接着,李公子搓了一下脚丫,然后又用同一只手指掏了几下牙缝,公平地看,这个动作貌似不怎么符合五讲四美三热爱当中的精神,但是却引起了一大群朝圣者的效仿兼欢呼。 一名漂亮的年青女子双手抱在胸前,心醉神迷兼精神恍惚地说:“哇,好酷,哦,好帅,就连剔牙的样子都那么性感,我好想好想与天人生个大胖孩子噢也。” 一名像是同志打扮的中年男子说:“也许天人会喜欢我,无论是捅还是被捅,我都非常乐意为天人服务。” 可怜的同志说话声音挺大,被旁边的人听到,于是抗议声和愤怒的叫骂出现,紧接着一阵雨点般的乱拳落下,同志被打得晕过去,躺在地上,被踩了几脚。 玻璃盒子中的李公子兴起双手,示意安静,几秒钟内,房间里立即变得安宁。 有几位仍在发浪的老太婆由于视线被遮挡,没有看到最新情况,仍在继续喧哗,结果被旁边的人施予一顿老拳,终于安静下来。 李公子脑袋昂然望着天花板,用毫无感情并且极不耐烦的语气说:“我爱你们。” 此言一出,有五分之一的朝圣者晕倒。 秋水等人得以再往前走了几步,距离玻璃盒子更近。 司仪大声说:“大家请离开这里,保持有序,扶起地上晕倒的人一起走出去,天人还要接见其它人忠实信徒。” 房间内一片混乱,有些人不想走,有些人由于情绪激动而挤向前方,保镖举起棍棒,努力维持秩序。 阿牛摸出一只手榴弹,咬牙切齿地说:“我再也受不了。”然后拉了弦,把冒烟的爆炸物扔过去,掉到玻璃盒子与保镖之间。 血肉长城 秋水接着也扔了一枚手榴弹,然后拉着小梦趴下,像教科书中要求的那样做,双手撑地,让胸部保持与地板之间有一定距离,同时张开嘴高声叫喊:“啊——!”据说这样可以避免耳膜被震坏。 旁边有几位朝圣者回过头来,充满困惑地看着他们,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等待了短暂的一小会儿,爆炸出现。 尽管房间很宽敞,窗户还是全都被弄坏了,站在窗边的有几个人被冲击波推出去,大声尖叫的同时迅速坠落,一直到达楼下的空地上才安静下来。 首先爆炸的是阿牛扔出的手榴弹,弄死了几名保镖和朝圣者,弄伤的更多,爆炸产生的气浪把玻璃盒子崩开飞向一边,盒子重重撞到墙壁上,但是没有碎裂,这玩艺儿甚至比想象的更结实。 李公子的处境不怎么好,很狼狈,脑袋摔破了,开始流血,一只手臂骨折,漂亮的衣服被弄脏,牙齿掉了几只。 十几名保镖高声喊:“护驾,护驾。”冲向玻璃盒子,试图提供某种帮助。 然后秋水扔出去的手榴弹爆炸了,这一次,倒霉的全是白衣人,因为他们先前没有注意到一只冒烟的东西就在自己脚底下。 李公子所在的玻璃盒仍然没有烂,保镖们已经把它团团围住,组成了一道新的血肉长城。秋水耳朵嗡嗡直响,眼前金星乱冒,脑袋晕乎乎的,身体关于平衡的感觉已经出现了严重的错乱。 阿牛和小梦却像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俩一跃而起,朝保镖和玻璃盒子射击。 子弹打到肉上,溅起血花,保镖们却仍旧坚守在原地,几乎不怎么动弹。 秋水稍后反应过来,开始做同样的事。 弹匣里的子弹感觉数量很少,很快就射光了,老王的头颅开始大声催促:“赶紧走吧,别再打了。” 三人一头跳过已经被气流弄碎的玻璃窗,进入走廊内,混在奔逃的朝圣者当中向外走。 秋水发现数百名朝圣者当中仅有十几名守在玻璃盒子周围,一部分貌似试图提供某种帮助,一部分可能是被吓傻了,觉得呆在李公子身边更加安全些。 如痴如醉 看来李公子兼大恶棍在如何组织和协调这样的大型活动方面缺乏经验和想法,而且那些马仔们在成为忠实粉丝之后智力严重下降,也做不了如此复杂的事,所以安保工作完全是一团糟。 就目前情况看,保镖们的防卫措施勉强可以算是人海战术吧。 秋水等人一路不慌不忙往前走,沿途不断有人迎面走过来,口号声此起彼伏,全是诸如‘武装保卫天人’,‘用鲜血和生命捍卫来之不易的新生活’,‘打倒一切反动邪恶势力’,‘天人万岁’……,赞扬神龙教主的词汇大致都已经用上,就差没唱星宿老仙颂了。 感觉没有什么新意,全是一些陈腔滥调。 大楼内每一处通道都很拥挤,楼梯上全是涌上来的人,常常有人向秋水和小梦打听天人在哪里,秋水总是如实回答,因为他希望这些人全都上去,把那些保镖弄得无法走下来。 阿牛大概是外貌不怎么起眼的缘故,甚至没人向他问路。 电梯门口挤满了人,根本无法乘坐,楼梯口和走廊内也很热闹,来来往往的人像赶集一样兴高采烈。 秋水有种感觉,这些人基本已经丧失了思考和怀疑的能力,只知道凑热闹,他们并非完全都是忠实粉丝,其中不乏众多跟风者,这旮旯的特色正是如此,喜欢随大流,人云亦云,以别人的思考来代替自己的思维,以别人的观点作为自己的判断。 没人关心先前发生的两次爆炸,人们坚持认定李公子兼天人能够摆平一切,能够解决任何麻烦,因此本能地抗拒任何与此有冲突的猜测和传闻,那些关于保护天人之类的口号仅仅只是习惯性地冲口而出罢了,真正想要去为了某个神祗贡献一切的人其实并不多。 一张张面孔全是如痴如醉的表情,充满了对美好未来的无限向往,人们的嘴角冒出白沫,眼睛发红,鼻尖上油光闪闪,觉得没有什么可以阻止自己奔向天堂。 他们感觉问题已经变得很简单,只要跟着天人走,愿望便可实现。 阿牛把嘴凑近秋水的耳朵,小声说:“也许咱们应当杀个回马枪,趁大恶棍不备,毁了李公子的那具躯壳,彻底将其弄碎,让大恶棍只能重新找一副身体,这样一来,计划就会发生改变。” 罪该万死 秋水觉得阿牛的建议有些道理,于是和小梦以及老王商量了一会儿,最终决定混在人群里走回去,寻机攻击大恶棍。 刚打定主意,才转过身去,麻烦已经来临,在不知不觉中,周围的朝圣者们纷纷退开,与三个人保持了两米以上的距离。 在拥挤的走廊内,这样的事显然有些不寻常。 秋水抬起头,发现面前的十几双眼睛全都用仇恨和愤怒目光盯着自己,转头再看身后,情况同样如此,于是他挤出一个可爱的笑容,自信而热诚地说:“天人在上面的楼层,你们为什么不赶紧去见他老人家?” 一名粉丝用愤怒的语调说:“你们居然敢袭击天人,罪该万死。” “有这样的事吗?怎么我不知道。”秋水堆出无辜的表情。 “装傻救不了你。”另一名粉丝说。 有人高喊口号:“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打倒一切牛鬼蛇神。” “天人万岁。” 这些人没有进逼,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三个人,以及阿牛背上的玩具熊,同时不停叫喊。 阿牛沮丧地嘀咕:“大恶棍显然有某种我们所不了解的方法传递讯息,把这些笨蛋也似的粉丝组织起来。”老王说:“这么多人,咱们对付不了,看来只能投降了。” 阿牛:“这就是你经过认真思索之后提出的建议吗?” 老王:“我的魂魄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溜到另一个空间内,但是我没想走,我要陪着你们直到最后一刻,生死与共。” 阿牛:“貌似没这个必要,你如果逃走的话,可以到另一个世界里检举揭发控告大恶棍,留住最后一丝希望。” 老王:“这个没用的,天命堂上下百来号人死掉之后在地府通过许多渠道告状,想让贵财子受到应有惩罚,努力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成功,其它被害死的人当中大部分也在做同样的事,如果地府的差人想管这事,世界早就太平了。” 小梦拿出一只手榴弹,手指扣在拉环上,向周围的人作威胁状。 一些人本能地后退,但是一些人却在往前挤,似乎想得到殉道的机会。 简单地目测,勇往直前的人明显更多。 俘虏 对峙片刻之后,人群缓缓围拢过来,仿佛两只巨大的手掌,把三人一头堵截在走廊中。 没有可供逃跑的窗户,也没有门,两侧是冰凉而结实的墙,前方和后方是黑压压的人头。 感觉这楼的质量还过得去,这么多人站在走廊内,居然也没有倒塌。 阿牛几次想对着人群开枪,均被秋水阻止,因为这样的行为确实没用,可以肯定,在场的这些人当中有很多希望成为烈士,按照李公子传播的理论,烈士到了天堂之后将得到不少于一千名丰满的处女贴心的伺候,同时jj可以保持永久的立直状态,决不会疲软。 小梦最终也没拉响手榴弹。 秋水不由自主地伸手摸索口袋里的隐身符,阿牛提醒他,说如果隐身的话,多半会被这些傻蛋踩死或者挤死。 两侧的人堆渐渐合拢,几十只手伸过来,抢走了武器,然后捉住三个人,送往上面的楼层。 秋水沮丧地想,这下真的完蛋了,居然成为了俘虏。 由于人太多,空气流通不佳,汗臭和口臭异常浓烈,间或夹杂着脚丫子的味道,感觉就像是置身于严重超载的绿皮车厢内。 走廊内乱成一团,人潮堵住了去路,抓到三人一头的朝圣者们无法用常规的方式将俘虏运送到指点地点,后来不知是谁出了一个馊主意,把俘虏托举到空中,就像演唱会里搬运晕倒的歌迷那样,送往其它楼层。 小梦咬下了几只耳朵和许多根手指,她所到之处不断地制造出惨叫,阿牛也干同样的事,这两位的嘴和脸上全是血,别人的血。 叫骂声没完没了,不断有人高喊‘我的手指被咬掉了’或者‘我的脸被咬了’。 秋水没有咬人,因为不喜欢人肉和人血的味道,他在思索,怎么才能摆脱目前面临的困境。 被许多的手托举着往前送其实并不算很难受,据说这种待遇一般情况只有在某些国家里才会发生,常常是得了重要冠军的足球队成员才能够享受到。 大恶棍的傻蛋粉丝们并没有悄悄使坏,三人不曾被掐伤或者抓伤,这些手忠实地完成职责,把三个人送到了大恶棍面前。 不知所措 李公子兼大恶棍坐在一张宽大的桌子面前,面露平静的微笑,两只手摆弄一叠叠钞票,像是玩积木一样,搭出了城堡和房子。 旁边有十几名保镖,一个个如临大敌,呆滞的目光紧张地注视三名俘虏。 其实他们没什么可担心的,因为秋水和小梦还有阿牛全都被绑住了手足,用的是可以让小学生拉拔河用的那种粗绳子,老王的头放在桌子上,用一只结实的玻璃罩子盖住。 信徒们仍在走廊内叫喊:“天人万岁,天人万岁……” 喊叫没完没了,如果没人阻止的话,估计他们将一直这样叫喊下去,直到嗓子彻底沙哑,再也无法出声。 李公子手指房间门,做了个关闭的手势,于是保镖们涌上前,把跟进来的几位粉丝推出去,然后关了门。 噪音立即减小了很多,不再像先前那些喧嚣。秋水注意到,这些保镖行动的时候争先恐后,乱成一团,缺乏指挥协调,显示出极低的智力。 似乎只有经过强力洗脑的人才能得到大恶棍的信任,但是这样的人智力和能力方面却有严重的缺陷,很笨,思维比大猩猩强不了很多。 不难想象,这些保镖在遇到突发事件时的表现肯定很糟糕,他们做不了任何复杂的工作,如果没有主子的命令,他们能够主动去做的事很少很少。 秋水不禁猜测,大恶棍会说什么,想来不外乎得意地大笑几声,然后是数落和质问。 小梦低着头,表情漠然,似乎对于如今的境地早有思想准备。 阿牛的嘴动个不停,估计在喃喃咒骂,由于声音太小,听不到说了些什么词汇,从口型看很可能在问候大恶棍的祖宗一百代的相关女性。 李公子的目光从钞票搭出的城堡上移开,目光直视俘虏,脸上没有得意之色,而是有些沮丧,语气也显得无精打采:“我无数次想过,抓住你们几个之后要怎么折磨、怎么样让你们感到强烈的痛苦,让你们后悔当年被妈咪生出来,然而现在,终于抓到你们了,我却觉得很乏味很无聊,有些不知所措,感觉胜利来得太突然也太容易,有些出乎预料,好象还没做好准备。” 世界主宰 阿牛对大恶棍说:“这事好办,只要把我们几个放了,保证不逃跑,继续陪你玩就是。” 李公子说:“你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么?我怎么可能放你们走。” 秋水问李公子兼大恶棍为什么会干出如此愚蠢的事——控制整个城市,把全体居民弄成粉丝。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闷了很久,此时终于有机会说出来。 无论怎么看待此事,试图用这样下作和无耻的方式来赢得拥戴都是件极为无厘头的事。 历史上,有的人或者组织控制了一个国家内所有的传播媒介,然后反复宣扬某个人或者某个组织如何伟大,如何的不可或缺,这样的事反复出现,如今仍然有。 相比之下,大恶棍正在做的事更为令人憎恶,那些喜欢自吹自擂并且相互派发荣誉的人和组织只能做表面工作,他们永远无法消除人们心底的怀疑和猜忌,而大恶棍做的更为彻底,他用控魂术迷惑住人,让人不会怀疑,成为他的忠实粉丝,不知道怀疑,不会提出任何异议,就算被弄死也不知道反抗。 李公子抬起头,白胖的脸上浮现那种熟悉的笑容,这个表情曾经无数次出现在貌似忠厚可信仁慈的扁晓雀面部,如今又出现在这张年青的面孔上。 “我喜欢那么做,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理由,我并不认为这事很愚蠢。” “你在与整个世界对抗,就算山京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成为你的追随者又能怎样,你能够抵挡住保龙一族的那些厉害角色吗?你能够抵挡住其它城市杀过来的军队吗?”秋水说。 “有些事只有做过之后才知道,我的讲话正在通过卫星电视和网络还有广播向全球播送,我的信徒正在快速地增加,数量越来越多,我的工作团队正在把我的讲话内容翻译成十几种地球通用的主要语言,比如英语和西班牙语,法语和德语还有鬼子语等等,然后用咱们的文字注上读音,我用天魔音读出来之后制作成mv放到网络上,向全球播放,这样一来,我就可以迷惑更多的人,当六十多亿人当中有十分之一成为我的粉丝之后,我将成为世界主宰。”李公子说。 “这是不可能的事,无数想成为世界主宰的野心家下场都不怎么好,最终都弄得声名狼藉,有现成的例子,比如希特勒,斯大林,xxx,你跟这几位同样疯狂,也可能更胜一筹,但是你缺乏像他们那样的组织能力,可以肯定,你至多只能暂时得逞,绝对不会成功的。”秋水说。 信天人,得永生 俘虏与野心家之间的交谈仍在继续。 李公子眨巴了几下眼睛,若无其事地说:“如果我不尝试一下,怎么知道行不行,也许这旮旯的人们就需要一个像我这样的神祗,毕竟他们听无神论和唯物论的调调太久了,精神比较空虚,而我恰好可以填补这个空白,至于地球上其它地方的人,我会有另外一些办法,比如自称弥赛亚或者天使,让人相信我有一对洁白的大翅膀并不困难。” 秋水说:“我想听听,你的纲领和目标是什么?” “纲领是什么玩艺儿?我对这个不怎么感兴趣。”李公子摇了摇头。 “一般情况下,所谓的纲领是用来欺骗无知民众跟着干的动听话,等大权在握之后就可以选择性地遗忘,比如当年的‘均贫富,等贵贱’,后来的‘凡天下田,天下人耕之’,以及‘打土豪,分田地;耕者有其田;各取所需,按劳分配’如此等等。”秋水说。 李公子面露困惑之色:“真的需要有这样的玩艺儿吗?感觉太复杂也太麻烦了,还是我这一套比较好,你听听看,‘信天人,得永生’,这样的话既简洁又有效,还有那个天堂,我的信徒都坚信不疑,认定只要跟着我干,听我的话,就可以进入天堂,到了那边以后,男的有一千名以上的处女伺候,女的有一千名猛男伺候,同志也有大量的同志提供服务,总而言之,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当然,你和我都知道,那个美好得不像话的天堂是不存在滴,但是等他们到了地府之后,就算想清楚也晚了。哈哈哈,我最喜欢看到别人受骗上当之后明白过来时的表情。” 秋水说:“既然实现不了,却事前大肆宣扬,这样未免太不地道,跟邪教似的。” 李公子说:“你前面搬出来的那些口号听着挺有意思,可是喊口号的人又有谁兑现了口号里承诺的内容?洪秀全干的什么事我很清楚,后来的那些个人干的什么事很多地球人都知道,用美好的理想和根本不存在的乌托邦诱骗人入伙是办法之一,我用一个子虚乌有的天堂来哄骗人也没问题。” 秋水问:“如果你真的成为了世界主宰,你会怎么弄?” 李公子愣住片刻,稍后慢慢说:“这个倒真没好好考虑过,只想着崇拜我的人越多越好,黄金珠宝钱财全都归我所有。” “你是一个很差劲的恶魔,就算拥有了权力也不知道如何支配,你不可能成功的。”秋水说。财富 旁边的十几名保镖用呆滞的眼神盯着俘虏,防范完全不可能出现的意外。 外面仍旧喧嚣吵闹,口号声和歌声此起彼伏,没完没了。 阿牛很累,低着头居然睡着了。 小梦依旧表情淡漠,似乎已经认命。 老王的头颅愁眉苦脸地待在玻璃盒子内,眼睛翻向上,目光看着吊灯。 只有秋水仍然保持着敏锐的精神状态。 李公子说:“我还没想好将来要为外面那些人做什么,感觉这事无关紧要,不必挂怀,首要的事就是,等我当上世界主宰之后,得先把自己弄成地球首富,其它的问题尽可以慢慢处理。” 这样的观点让秋水感到诧异,如果这厮真的这么想,并且成功夺取权力的话,那么有史以来最愚蠢兼最莫名其妙的统治者将出现。 小梦慢吞吞地说:“院长,你一心只想弄钱,有没考虑过怎么才能把眼下已经拥有的那些财富消耗光?” 李公子满脸困惑:“财富是用来消耗的吗?凭你的智商不应该提出这样奇怪的问题。” 小梦说:“财富如果不用来享受和消费以及投资,仅仅只是堆在藏宝室里满足收藏欲望的话,无论怎么看都是一种病态的行为,我认为你就是一个守财奴。” “小梦,我浪费钱财把你从一只小怪物养育长大,成为漂亮妞儿,你却吃里扒外,跟着这几个混蛋来算计我,加害于我,你就是这样感激我吗?无论怎么看,你都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白眼狼。”李公子说。 小梦说:“你已经有如此之多的财富,就算从此什么都不做,从此坐享其成几百年也没问题,别再胡闹了,收手吧。” “哼,燕雀安知鸿鹄之志,你们永远不可能明白,拥有大量的财富并且让财富不断增加,这是多么有趣的事。”李公子满脸不屑。 秋水问:“难道你想控制所有的人就是为了拥有更多财富?” 李公子说:“对,这是首要目的,当然次要目的具体是什么目前我还不太清楚,但这无关紧要,只要开始行动,自然会慢慢接近目标,这一过程当中,慢慢我会产生其它一些奇思妙想,实在想不出的话,可以组织一批专家学者帮忙做这事。” 抢劫 秋水猜测大恶棍暂时不会弄死自己和小梦以及阿牛,这大概是因为孤独,就算是活了漫长岁月的大恶棍,想来也需要与人正常交流,然而这种交流目前已经无法实现,因为其身边全是半痴呆的保镖和马仔,以及狂热的粉丝。 如果杀掉他们,目前的山京城里,大恶棍想要再找到几个可以聊天的对象恐怕不容易。 当然这家伙可以指使粉丝设法绑架几名未被洗脑的正常人前来,但是效果恐怕不怎么可靠。 只要别被咔嚓一下弄死,那么就有希望。 这样的情节常常出现在电影里,坏蛋捉住英雄之后,洋洋得意地大讲特讲成功的经验和过程,童年时的坎坷经历,熟人的白眼,同学的欺侮,来自老师的怒斥和不平等待遇,然后做一番复杂的总结,结果导致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英雄咸鱼翻生,捡到机会,翻身斗倒了坏蛋。 如果是某些组织的人,据谣传在大获成功抓到敌人之后还喜欢把事情搞得特别复杂,起初说优待俘虏,给几顿饱饭吃,接下来就开始没完没了的精神折磨,洗脑教育和批评以及自我批评,然后把观众赶走,转过身来,拉下脸开始严肃处理,把俘虏分类分批,一些枪决或者活埋,斩首或者关黑牢里饿死,幸运一些的则送去劳动改造或者到战场当炮灰,运气最好的那些则被恩准回乡。当然这样的处理方式和程序比较稳妥,非常专业,不容易出差错,有些生产流水线的味道。 秋水当然明白,只要能够把时间拖延下去,就是最大的成功。 奇迹属于坚持到最后的人。 李公子面前的电话响了,接听之后,下达了几个指令,然后挂断,昂起头对秋水说:“我叫人把酒立方里面几个池子都放干了,用来堆放珠宝黄金首饰古董,白银也要,至于现金,我打算叫人把市图书馆搬空了,用来堆放钞票,等堆满之后,我会亲手在门上贴了封条,叫几个可以信任的人专门看守。” 秋水说:“你打算把全城居民的财产都劫掠一空吗?” “不是抢劫,是他们心甘情愿送给我。”李公子得意地笑。 “你迷惑人,欺骗人,控制人的思维和精神状态,让他们把钱财送给你,这种事就是抢劫,无论怎么粉饰都无法改变其本质。”秋水说。 疯狂 秋水满腔诧异,因为突然发现一个事实——大恶棍的疯狂程度远远超乎想象,这厮完全不顾经济常识,肆意乱来。就算把全市居民手头的现金全部集中起来装满图书馆又如何,有机会花这些钱吗? 对目前情况看,曾经的秩序已经彻底完蛋了,人们全都在狂欢,为新纪元的开始而无比亢奋,到处都是一团糟,像是世界末日已经降临一样的混乱。 当市场完全崩溃之后,就算拥有几千亿元又有什么用处? 就目前情况看,大恶棍应当能够从城内居民和珠宝店里弄来大量的黄金和首饰以及古董还有珠宝之类东西,以满足其奇怪的占有欲,可是这些东西能够一直属于他吗? 想来不可能。 李公子洋洋得意地说:“到了明天早晨,我将成为世界首富,巴菲特和比尔、盖茨的财富加到一起也不及我多。” 秋水说:“天底下修道的人为数众多,其中不乏能人异士,你凭什么这样自信,认定自己可以控制一切?” “我将会拥有海量的财富,我可以用钱收买修为不俗的修道者或者妖魔,无论是谁,只要有真实本领,愿意为我做事,我就可以给他机会,提供不错的报酬。”李公子说。 秋水:“与你交谈了这么一会,到了现在你才说出一句符合逻辑和常识的话,不过我还是有点怀疑,你这么喜欢收集钱财,怎么可能舍得雇用一些领高薪的人或者妖,而且以你的性格,你根本不可能信任一位没经过洗脑的人或妖提供贴身护卫。” “真遗憾,现在你注定要完蛋,无法再成为我的马仔,而我身边却找不到一个像你这样肯动脑筋的人。”李公子冷冷地笑。 “你需要不会怀疑的人以及绝对服从的人来做保镖和手下,结果只能动用强力控魂术为他们洗脑,经过这么一折腾,就算是优秀人材如今也变成痴呆儿了,公平地看,这么干其实很愚蠢。” “这个全都拜你们几个白眼狼所赐,本来我不打算这么做,但是只要一想起曾经发生过的事,就感觉缺乏安全,老是担心会不会有刀子从背后捅过来。”李公子说。 生命无限 秋水明白祈求和认错都没用,于是也就不说此类话语。 他推想大恶棍暂时不会弄死自己和小梦还有阿牛,但是如何处置老王就很难说了。 置身于如此环境,阿牛居然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噜声,舌头伸出口腔外。 小梦仍旧很平静,一直保持若无其事的样子。 大恶棍像是很忙,常有电话打来,接听之后下达各种荒谬的命令。 老王突然说:“贵财子,你打算怎么对付这三个年青人?” 李公子抬起头:“由于你们与我之间的深仇大恨,当然得慢慢的折磨,决不可以让你们轻易死掉。” “就不怕夜长梦多吗?”老王说。 “到了现在,你们几个小泥鳅还能翻得起什么浪花吗?”李公子说。 “能不能放了他们?”老王说。 “这事没得商量。” “我随时可以离开这只头溜走,你根本没办法,如果你放他们离开,我保证不逃,乖乖等着,任由你处置。”老王说。 “你想逃就逃,我不在意,请鬼差帮忙抓你这样一只残缺不全的老鬼很容易,就算那些想跟着我混的鬼也能抓住你然后送回来。”李公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架势。 在场的人均明白确实如此。 老王说:“这一次,你做得太离谱,必将引来大麻烦。” “这是我的事,我喜欢这么干,就算失败也无所谓,反正我的生命是无限的,可以无数次的重新来过。”李公子说。 秋水说:“眼下全城一片混乱,绝大部分人都已经被你的邪术所迷惑,只知道瞎折腾,对于工作和劳动失去了兴趣,这样下去,至多再过几天就会发生饥荒或严重的人道灾难,你擅长预测,这一点应当能够看到吧。” “这个城市里有那么多人,死掉一半或者三分之二不算什么事。”李公子说。 “你真的疯了。”秋水摇头。 “我是否疯了并不要紧,我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并且付诸实践,这样的率性而为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事啊,你们几个就算羡慕也没用。”李公子说。“你的下场一定很悲惨,报应迟早会来的,也许就在几天之后。”秋水说。 “你想激怒我,然后得到爽快的死,嘿嘿,别想耍这样的花招,对我没用的。”李公子说。 公审大会 老王的头颅装在一只塑料袋内,挂在秋水的脖子上,一只鸡蛋从围观人群当中飞出来,砸到秋水的额头上,蛋黄和蛋清一团糟,沿着面部流淌,其中一部分滴到衣领当中。 周围声嘶力竭的喊叫异常喧嚣,无数只胳膊在挥舞,无数张面孔上充满了愤怒的表情。 大恶棍的马仔把一只纸糊成的尖顶帽子固定到阿牛头上,帽子上不知是哪个王八蛋用口红写了‘汉奸+卖国贼+色狼+大骗子——阿牛’。 小梦脖子上挂了一串不知从哪个垃圾堆里刨出来的烂鞋子,衣服上用白色油漆写了‘反人类邪恶女巫+荡妇——小梦’。 秋水脑袋上也被戴了一顶纸帽子,估计上面写了字,可是他看不到内容。 他们站在一个木头搭成的简易台子上,周围是涌动的人潮。 这里是本市著名建筑物——乌鸦窝体育场,看台上挤满了人,比巴塞罗那足球队来这里打比赛的时候更加热闹。 草坪上同样站满了人,各个年龄段的都有,有些妇女甚至抱着婴儿站在人堆里。 有许多台摄像机对着台子上的囚徒,体育场的广播里正在没完没了地播放李公子兼大恶棍的重要讲话,由于天魔音的作用,人们激动得无法抑制,亢奋得像是嗑了药。 一只小狗从人群里钻出来,跑到秋水的脚旁边,伸出舌头舔食滴到裤腿上的鸡蛋。 老王沮丧地嘀咕:“看来要开批判大会。” 秋水说:“这个场面有些似曾相识,好象在图片和电影里曾经看到过几次。” 老王说:“几十年前,这样的大会几乎每个星期都有,有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 “我很担心,我们会不会被那些心智迷失的人给撕碎吃掉。”秋水说。 “那样的话倒也不算太难受,至多几分钟就解脱了。”老王说。 “你说狗脸少爷会不会带人来救咱们?”秋水问。 由于周围太过喧闹,他必须很大声。 旁边担任看守角色的马仔对于这样的交谈似乎无意干涉,也许是根本没听到。 老王说:“不太可能,那帮妖是些胆小的家伙,天黑之后才敢出来活动,白天一般都躲在巢穴里睡觉。” 原来如此 秋水问老王有没看到自己头顶上的帽子写了什么字。 老王说:“问这个干嘛,反正是胡说,不用在意。” “我猜测人们朝我扔了这么多鸡蛋和烂番茄与那些字有关。”秋水说。 “上面写了‘大流氓+大恶棍+米国间谍+破坏分子——秋水’。”老王说。 “哦,原来如此。”秋水苦笑。 又一只鸡蛋飞过来,打到他的肚子上,撞碎之后大部分内容坠落到地上,小狗兴高采烈地舔食。 老王说:“也许这只狗是负有重要使命的探子,狗脸少爷派来的。” 秋水问:“要不要对它说点什么?” “说吧,试试看,也许有用。”秋水把头低下一些:“狗狗,你好,如果认识狗脸少爷的话,请转告它,我们恐怕要完蛋了,希望它不要再躲藏,勇敢地站出来,与邪恶势力作斗争。如果可能的话,最好把我们从这里救出去。” 小狗埋头吃地上的鸡蛋,似乎没听到。 “狗狗,你一定要把我的话传达给狗脸少爷。”秋水接着说,“如果我没死的话,将来再次见面肯定送你许多鸡蛋和鸡腿以示感谢。” 狗狗依旧没有反应,专心地舔碎蛋壳里的蛋黄。 看到此情形,秋水不禁长叹,心想这只狗儿多半指望不上了,无论怎么看,小家伙都是一只普通的短毛花狗,根本不像一只妖,不可能突然变身成为强壮有力的斗士或者面目狰狞的魔怪。 一名马仔走过来,伸脚把小狗踢开,小狗尖叫一声,钻入人群,消失在玉米杆一般密集的腿脚之间。 稍后,又有几名被捆住双手的人被带上来。 秋水惊讶地看到,其中居然有杨排风和李沉舟,以及另外一面曾经见过的差人,还有三名陌生人。 他忍不住问:“兄弟,你们怎么也被弄到这里了?” 李沉舟沮丧地回答:“我们几个对于天人传播的东西有抵抗力,被迷惑了几天就恢复清醒,打算向外界通报这里的情况,结果让其它忠诚信徒发现,被捉住扭送过来,接受审判。” 死而无憾 秋水扼腕长叹:“奸细是天底下最可恶的东西。” 话音刚落,又一只熟透的西红柿飞过来,击中他的面部,红色的汁液溅开。 李沉舟说:“哥们,你多保重。” 杨排风气乎乎地说:“咱们明明是与邪恶势力作斗争的勇士,却受到如此待遇,真是没天理。” 秋水摇晃了几下脑袋,甩掉沾在眼睛周围的番茄汁,然后看着杨排风说:“哥们,坚持住,要相信正义一定会到来,像你们这样迅速恢复理智的人城里肯定还会有许多,发生在这里的事肯定会传播出去,然后大家就有机会得救。” 杨排风沮丧地说:“事到如今,我也不必再欺骗你了,其实我不是你从前认识的那个杨排风,自从那天在厕所外面被枪弹打穿脑袋之后,我已经是另外一个人,或者说另外一个怪物。” “这事我早就知道了。”秋水说。 杨排风说:“既然早知道,为何没说破?” “只要与人为善,认真工作,是人还是怪物又有什么关系。”秋水说。 “听你这么说,我死而无憾。”杨排风说。 “你知不知道这帮龟孙会怎么处理咱们?”秋水问。 “估计会当众行刑,弄死几个或者全部。”杨排风说。 “大恶棍曾经说过要慢慢折磨我们。”秋水说。 “那样的话,你们可以多活些日子,一时不至于就死。”杨排风说。 旁边的守卫狠狠一耳光打到杨排风脸上,伴之以严厉的训斥:“不许交头接耳。” 几名保镖模样的人走过来,与此同时,体育场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李公子兼大恶棍的形象和讲话。 体育场内一片沸腾,欢呼声震耳欲聋。 “天人万岁,万岁,万万岁……” “操,真差劲,被谋害了还替人家数钱,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清醒过来啊。”秋水仰天长叹。 老王说:“许多年过去了,这旮旯的人还是那么喜欢喊口号。” 声嘶力竭的喊叫一直持续了三十多分钟,这期间有许多人由于缺氧和过分激动而晕倒甚至休克。血肉横飞 面对数万只高举的手臂,以及如山崩海啸般的吼叫声,秋水不禁有些胆寒。 尽管相信自己是英雄,却也无法让他漠视眼前这一切,毕竟人群所显示的强大力量无法忽视。 他能够肯定,这些人当中的大部分将来会清醒,会恢复理智,但是却不太肯定这些明白过来的人会不会后悔。 按照这旮旯的人死不认错的性格特征,他们会为自己的行为寻找许多借口,比如自己是被迫的,是奉上级命令,为了保全自己,总而言之,全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如果大恶棍彻底完蛋,过些日子绝大部分被迷惑的人都将慢慢恢复理智,但是曾经与大恶棍战斗,想要拯救这个城市的英雄恐怕早已经被遗忘,谁也想不起来。 几名保镖模样的痴呆壮汉走到一名差人身边,将其拖到台子边缘。 在专门安排的人带领下,观众们开始喊:“谁要阻挡我们进天堂,就让他灭亡。” 这句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非常烦。 被拎在痴呆汉手里的差人涕泪交加,作认错状,大声喊:“天人万岁,天人万岁,我是忠实的信徒,从来不怀疑,也不胡乱猜测。” 痴呆汉没有理会,直接把差人的嘴撬开,将一根管子插到喉咙深处,这根管子的一端连接到氧气瓶上。 氧气瓶的开关打开了,差人的肚子急速膨胀,越来越大,一些红色的泡沫从耳朵孔和鼻孔里涌出来。 秋水低下头,不忍再看,心里开始为即将发生的爆炸倒计时。 一记沉闷的爆炸发生了,许多粘乎乎的东西四下飞散,溅到周围的人身上。 几名站得最近的保镖衣服上有许多血以及粪便,距离台子最近的观众同样被波及到,愤怒的脸上星星点点,全是脏污和血滴以及破碎的皮肉。 台下的人群受此影响,有些混乱,一些人后退,一些人则想往前挤,还有些人因为胆小而受不了如此刺激的场面,开始呕吐,也有少数几人晕倒。 阿牛头顶上的纸帽被气流冲得掉下来,一大片皮肉落到肩膀上,他抱着不吃白不吃的想法,偏过头来,叼起人肉,开始咀嚼和吞咽。 差人的胸腔开了一个大洞,内脏几乎全拖在外面,肺已经破碎,肠子挂到了膝盖上,肋骨断了大半,眼球离开了眼眶,耳朵孔当中流出脑组织。 灵魂不灭 充气让人爆炸的处死方式让体育场内的气氛进入沸腾状态,欢呼如潮,碎纸片在空中飞舞,看台上的观众们掀起了人浪,就像世界杯足球赛的现场那样。 感觉像是一个盛大的节日庆典,而不是在屠杀无辜者。 台下有人争抢从死者身体飞出去的部分,从他们的动作以及精神状态看,很像是在抢狂风吹来的钞票。 秋水感到绝望,心里觉得这些人的大多数貌似已经无可救药了,以他本人的亲身经历看,被控魂术洗脑之后,在一段时间内认定大恶棍是地球及至银河系最伟大的生物并不奇怪,除此之外,对于善恶美丑的基本判断能力仍然具备,决不至于把如此血腥恐怖的一幕当成喜剧来观赏。 他心里掠过一个念头,这些人并不值得拯救。 他曾经有过远走异国他乡的机会,可是却没有行动,如今他确实有点后悔。 他满腔苦涩地想,人生并非故事,正义并非总是能够战胜邪恶,而他先前的自信是毫无道理的。 老王沮丧地说:“秋水,我害了你们,现在我没办法了,只能陪着你们一起死,大伙到另一个世界内再聚首吧。” 秋水说:“大恶棍不会只是消灭咱们的生命和身体那么简单,肯定要让咱们魂飞魄散,到那时什么都没了,也就谈不上再相聚了。” “我曾经听一位高人说过,地府之外,还有另一个层面,人死了变成鬼,鬼魂飞魄散之后也就等于死掉,然后死掉的鬼会去到那个层面内,在那边继续存在,这事也不知道是真还是假,我很想知道答案,所以我决定,无论如何也得陪着你们,如果真的存在那样的层面,那么我们就有办法可以想,打回来或者溜回来,继续与大恶棍斗。”老王说。 “如果没有那个层面呢?”秋水说。 “那样的话,我们魂飞魄散之后就干干净净地死掉,算是一了百了。” “你吃过很多鬼,真要到了那个层面,估计会有很多想找你算账的死鬼,你怕不怕啊?”秋水说。 “大不了再死一次,我寻思着,精神和灵魂很可能不会彻底消亡,死了之后就会出现在另一个层面,无穷无尽。”老王说。人血包子 杨排风大声告诉秋水,刚刚躯干爆炸的那位是山京治安特别行动组的第十一支队长,这位队长仅仅被迷惑了不足一天就清醒过来,然后干了令他送命的事——走上街头试图说服那些亢奋的人不要信奉天人,保持理智,结果被狂热的信徒逮住,如今弄成了这副模样。 台下的观众挤过来,其中有几个从怀里掏出馒头和包子,到台子边缘沾流下的血,然后吃到肚子里。 后面一些人无法挤过来,大声呼喊,要求分享人血包子,但是前面正在进食的人却听而不闻。 包子很少,人血也不多,而想吃人血包子的人却很多,于是一场争抢出现,数百人大打出手,有的头被打破,有的被推倒在地,然后挨踩了许多脚。 这样的混乱下,肯定会有人丧命。 秋水满腔绝望地看着这些愚昧的面孔,对这些荒谬绝伦的行为无言以对。 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原来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想要解救的世人就是这么个样子。 这时肚子炸开的支队长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摸索着往前走,肠子拖到地上,被他自己踩到却浑然不觉。 保镖和刽子手没有阻止这具不对劲的尸体,这大概是由于他们的脑子在经历强力控魂术的清洗之后,已经基本丧失了主观能动性,不知道如何处理突发事件。 可怜的支队长走动的同时试图把肠子和内脏塞回到腹腔和胸腔内,但是这样的行为完全是徒劳,因为躯干上的洞实在太大,许多部分都已经彻底损坏。 支队长的嘴一直在动,却无法发出声音,因为他的肺已经被炸坏,气流无法通过声带产生震动。 秋水对大声说:“队长阁下,你是真正的英雄,是怪物当中的豪杰,安心的去吧,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相聚在另一个世界里。” 支队长转过头来,两只挤出眼眶的眼球对着秋水,似乎想看看是谁在说话,稍后明白过来为什么看不到,于是双手松开了肠子和胃以及肝脏,举到脸上摸索,努力了几秒钟之后,成功地找到眼球,把这两只滑溜溜的球状物塞回到空荡荡的眼眶内。 无处可逃 不幸的支队长处理好了眼睛,肠子和胃却又拖出来,肝挂在裆部,胆囊已经破了,黄中带绿的胆汁流出来,盲肠已经挨到了脚背上。 支队长转了半个圈,走回到秋水面前,嘴仍在动,仍然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哥们,你想说什么呢?”秋水问。 支队长慢慢蹲下,用手指沾了自己的血,在地上写了四个字,‘我想吃肉’。 秋水愕然摇头:“这个就没办法啦,这里只有你自己的肉。” 支队长继续写,‘我好难受’。 一名马仔大概得到了某个清晰有效的指令,手执大砍刀走过来。 秋水急忙提醒:“哥们,赶紧逃,有人要来砍你。” 支队长摇了摇头,写‘无处可逃,不如早点完蛋省事’。 马仔站到背后,大刀高高举起,使劲挥落。 秋水仰天长叹,为这个世界又少了一位优秀的准怪物而悲痛。 大刀缺乏足够的力量,斩入支队长的脖子之后卡在颈椎关节里,马仔伸脚踩住支队长的肩膀,使劲抽出大刀,然后再次挥动。 大刀挟带风声落下,这一回偏离目标更远,居然砍中了支队长的后脑勺。 又一刀,砍中了脖子与肩膀交汇处。 秋水愤怒地说:“笨猪,你是我见过最差劲的刽子手,菜市场杀鸡的婆娘都比你强。” 马仔愁眉苦脸地说:“我从来没摸过这么大的刀,今天是第一次,待会砍其它的脑袋时,我会表现得更好一些。” 支队长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脖子和脑袋全是刀伤。 马仔狠狠一刀砍下去,结果着力点不对,刀刃的前端撞到地上,质量并不怎么好的大刀断为两截。一名保镖模样的家伙走过来,摸出一把匕首递给马仔。 努力了几分钟之后,终于成功地割下了支队长的头。 支队长的脑袋像是得到了某种解脱,乐呵呵地张开嘴,伸出舌头,做了个真正的顽皮鬼脸。 马仔把头颅抛起来,像足球队守门员那样,狠狠一脚踢向看台。 脑袋飞到人群当中,立即引发一场激烈的争抢。 马仔捧着脚蹲下,表情显得极为痛苦。 哀求 接下来被处死的是李沉舟。 此次采取了另外一种办法。 刽子手用刀在李沉舟肚皮和肋部刺出几个伤口,然后把雷管塞进去。 李沉舟由于绝望和惊恐而大声哀求:“饶命啊,我真心归顺天人,听天人的话,服从天人的命令,接受天人的安排,为了天人的伟大理想奋斗终身!” 马仔说:“现在才悔悟已经来不及了。” 李沉舟:“别杀我啊,给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好不好?” 连接雷管的导火索被点燃,一名保镖模样的壮汉用钢管打断了李沉舟的一条腿,让他躺到地上。 十几秒钟的痛苦等待非常难受,这期间李沉舟不停地嚎叫,声音无比刺耳。 轰然一声巨响,首先炸开的是插入腹部的雷管,肠子和皮肉四下飞溅,其中一些粪便状物沾到了周围的人身上和脸上。 阿牛头上的尖顶纸帽被一块皮肉击中,再次掉下,由于周围的人都在注意即将被处死的俘虏,也没谁过去拾起来。 其它几只雷管在接下来几秒钟内相继爆炸,当烟雾散尽之后,李沉舟的躯干已经是一团糟,大部分肉和内脏都被炸飞,脊椎和肋骨七零八落,血肉和皮肤散布在台子上,有些飞到了台下的人群当中。 秋水深深地叹息,为又一名勇敢的准怪物完蛋而感到悲伤。 老王说:“看来死而复生的人对于控魂术有不错的抵抗力免疫力,这样的准怪物在治安特别行动组当中很多,所以被捉来了这么一大群,估计他们会一个接一个被弄死。” 秋水说:“这些人全死了,还有谁会向外界传递消息?” 老王说:“不必这么悲观,总会有一些人仍旧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相信发生在这里的事对于其它城市而言根本不算秘密。” 李沉舟的头被割下,拎着头发扔向人群中。 体育场内欢声雷动,几万只手臂在挥舞,亢奋的呐喊没完没了,大量的纸片在空中飞舞。 按照大屏幕上李公子的说法,目前的幸福生活来之不易,要好好珍惜,严防一切破坏分子和持不同立场者。 敲骨吸髓 一个接一个俘虏被处死,有的用火烧,有的被砍成碎片,有的直接扔到人群当中,被那些愤怒的傻蛋给撕碎吃掉,敲骨吸髓,什么都没能剩下。 台上还剩下秋水和阿牛还有小梦,以及杨排风,一共四位幸存者。 观众们意犹未尽,齐声叫喊:“把坏蛋扔下来,把坏蛋扔下来……” 也有人喊:“把高个婆娘丢下来,我们想吃她的肉。” 小梦脸色显得很紧张,偏过头来,与秋水目光对视。 秋水想靠拢过去,离她近一些,提供一点安慰,但是两名马仔手执菜刀挡住了路线。察觉秋水的意图,她勉强地笑了笑,努力想显得轻松。 一名马仔说:“天人说了,今天暂时不会弄死你们,先关到猪圈里,慢慢动刑,认真折磨六七个月之后再处决。” 秋水心想眼前这样的局面无论如何不可能持续半年,至多十天半月就会有巨大的改变,无论外部力量以体种方式介入,是保龙一族的突袭还是军队杀进来,反正总会发生变化,如果大恶棍暂时不打算杀掉自己和同伴,那么活下来的机率将很大。 接下来,体育场内的大屏幕再次播放李公子的重要讲话和重要指示,观众们迅速安静下来,偶尔在司仪的指挥下鼓掌和欢呼。 那家伙坐在一张桌子前,眼睛看着稿子,照本宣科地念,偶尔抬起头来看一眼,努力用目光施展加强控魂术的效果。 这厮的讲话内容听着很耳熟,从前在ccav的新闻当中常常听到,每当开了什么据称超级重要的大会末尾的总结发言总是这么个调调。 秋水猜测李公子把那帮为总督以及副总督服务的秘书们全给罗织到帐下了,所以才会念出这么多的正确的废话和套话以及大话空话。 李公子结束了讲话,起身离开,画面一闪,山京总督出现,这位老头一改往日严肃威严的表情,满脸都是谄媚的笑容,不停地墙壁上的李公子巨幅画像弯腰行礼,然后站到话筒前,开始讲话,大意是要求市民们听从天人的指导,投身到伟大的时代洪流中,努力捍卫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与邪恶势力做拼死斗争,决不后退半步……。 食物问题 观众们在看大屏幕,俘虏也在看。 总督说再见之后,杨副总督和张副总督还有徐副总督逐一出现,用不同的词汇大致重复了一遍总督的论调。 李副总督出现了,这老头满脸喜气洋洋,像是年青了五岁,笑得十分灿烂,导致面部全是皱纹。 依旧是一大堆废话,跟前面那些没什么区别。 接下来,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总督和副总督全都跪倒在李公子面前,行五体投地大礼,十几个贵重的额头撞击地面,弄出砰砰声。 阿牛哈哈大笑,说万万没想到,这帮目空一切的大人物也有今天。 秋水说:“他们被迷惑和控制了,也是受害者。” 阿牛:“他们被大恶棍害了,可是此前呢,我和你以及其它广大市民的悲惨贫困生活应该由谁来负责?” “这事一时半会扯不清楚,总之当前最大的敌人是大恶棍。”秋水说。 “我们已经是俘虏,最好别说这么冲的话,当心这些不明真相的愤怒群众把咱们撕成碎片。”阿牛顾左右而言。 马仔们全都在专心致志观看大屏幕,没人留意他们的交谈。 杨排风问:“为什么我的同事全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 阿牛说:“最好别吱声,他们很可能忘记了你,待会想起来以后就糟了。” 杨排风:“六名同事都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阿牛说:“死要死得有价值,如果你愿意背上炸药与大恶棍同归于尽,我们都会感激并且怀念你。” 杨排风:“可惜没这样的机会,否则我愿意做。” 公开行刑大会终于结束了,四位俘虏加上老王的头被押到一辆大客车内,缓缓驶离。 无数的鸡蛋和番茄飞过来,间或出现几只打火机和鞋子,玻璃被砸得砰砰作响,感觉很缺乏安全感。 秋水说:“再过几天,这些人估计会到处寻找还没彻底坏掉的番茄作为食物。” 一名马仔说:“这个不用担心,天人说了,有大约百分之五的人是潜在的动摇派,这部分人在未来将很有可能成为敌对分子,我们可以把他们捉来吃掉,这样就可以解决食物的问题。” 动人的歌谣 秋水问这名马仔,等到百分之五的人吃光之后,还能吃什么? 马仔说再找出百分之五的敌对分子继续吃,吃光这部分人之后再挑选百分之五。“本市的人被吃掉大半之后食物仍然缺乏怎么办?”秋水问。 “这个不必担心,地球上有六十多亿人,食物永远不是问题,反正天人会带领我们走出困境,步入天堂。”马仔说。 “如果你的父母和姐妹被打成敌对分子,成为其它人的食物,你会怎么想?”秋水问。 “我会毫不犹豫地站到天人的一边,把我的父母和姐妹杀掉并吃肉。”马仔说。 “你真是坚定的忠实信徒。”秋水笑着说。 “多谢你的肯定。”马仔昂首挺胸,颇为得意。 秋水问:“地球上的其它地方天人的信徒有多少你知道么?” 马仔说:“目前还不多,但是我坚信,星星之火可以烧掉房子汽车甚至是整条大街,试看将来的宇宙,必然是天人在主导一切。” 阿牛大笑:“哈哈,病得不轻啊,看来没有苏醒的希望了。” 马仔说:“你们几个身为叛逆者和敌对分子,不可能理解我们的热情和坚定的信仰,跟你们说这些没有意义,我不明白,为什么天人还不下令把你们弄碎让大伙吃个痛快。” 秋水说:“我跟天人很熟的,去年比现在更早的时候,我已经是天人手下的员工之一,没杀掉我们,大概是念些故人之情吧。” 马仔说:“你认识天人这么久,为何一直没有被天人的精神所感召,被天人的思想驯化?” “我曾经短暂地被驯化过,然后很快地清醒过来,希望你也能够像我那样。”秋水说。 这时一只大皮鞋出现,狠狠踢了秋水一下,伴随以恶狠狠的训斥:“不许说天人的坏话,不许散布邪恶的思想。” 老王说:“秋水别吱声了,白白吃苦头,这些家伙已经没得治了,别想让他们明白过来。” 秋水只好扮闷声葫芦。 马仔们得意洋洋地唱起了歌:“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幸福的天堂就要来到了,搓起我的黑黑的脚丫子,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最脏的地方 由于严重的交通堵塞,绕行了几个钟头之后,车辆才到达目的地。 这里是一处神秘的地带,围墙很高,顶端拉了电网,此前秋水和阿牛还有小梦谁也不曾来过。 老王倒是进来过几次,但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那时墙壁的高度没有现在这么高,也没有这许多监控摄像头,看守数量很少,不像如今这样成群结队。 下了车,一股浓烈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秋水差点呕吐和晕倒,因为这样的气味是生平从未领略过的经验。 面对黑压压一片飞过来的苍蝇,就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终于明白了老王讲述过的往事中那些可怕的场面,诸如那些被屠戮一空的村庄,堆积如小山般的尸体,厮杀结束后无人清理的战场,食尸的猪和野狗,从远处飞来的成群乌鸦。 地上到处是乱扔的尸体,有些已经腐烂得一塌糊涂,成为蛆虫的乐园,有些还没烂透,被无数只苍蝇围攻,根本看不到皮肤,苍蝇的翅膀和身躯已经遮掩了一切。 从尸体上溢出的脓血和黑水四处流淌,然后被鞋子踩到之后带到其它地方,乳白色的肥胖小虫子满地都是,每走一步都会踩到几只甚至几十只,弄出轻微的‘劈啪’声。 一名身穿脏兮兮制服的中年肥汉走过来,大声说:“欢迎来到山京第十四看守所,我保证你们将在这里度过一段印象深刻的时光,就算将来死掉都不会忘记。” 秋水缓缓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阿牛嘀咕:“这么多美味的人肉,全都浪费了,真可惜。” 小梦说:“我生平见过最脏的地方就是这里。” 肥汉说:“此地是看守所,是伸张正义、惩罚坏蛋的场所,当然不可能像酒店和妓院那样漂亮。我们的工作很忙,每天要弄死许多人,还要吃掉许多尸肉,并且得抽空学习领会天人的最新指示精神,温习从前学过的天人思想,怎么可能有空做那些无益的事,所以只能把清洁工作交给苍蝇和细菌来完成,就目前情况看,我认为这些昆虫和微生物干得不错,最多再过几十天,这些腐烂的尸体将变成较为干净的骨头,到那时就没事了。” 阿牛说:“这样处理垃圾的方式非常好,应当推广和提倡。” 黑牢 四个人被推到一个还算宽敞的房间内,里面黑乎乎的,采光非常糟糕,仅有一扇小小的窗子透气。天花板上有一只电灯,但是没有打开。 地上躺着十来个人,秋水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仔细察看,发觉其中一大半已经死掉。 这里的气味比外面更难闻,腐臭夹杂着汗臭和脚丫子味以及粪便味,真正的令人作呕。 这里的尸体目前还算新鲜,如果不及时搬走的话,过几天就会腐烂,到时候就糟糕了。 室内目前苍蝇并不多,走动时偶尔惊起一只,随着尸体的臭味渐渐变浓,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小飞虫进来。 一位躺在地上的人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小心点,别踩到我。” 阿牛问:“你被关进来多久了?” 地上的人说:“四天,连水都没能喝到一口,拜托你方便的时候把尿冲到我嘴里,让我解解渴。” 阿牛颇为诧异:“怎么这样,太不人道了。” 地上的人说:“昨天我由于太饿,吃了一些尸肉,结果导致严重的腹泻,原本应当还能再坚持几天的,现在不行了,估计过几个钟头就会死掉。” 阿牛说:“你死了之后我可以吃你的肉吗?” “别吃脸和小鸟还有蛋蛋,别的部分请随意享用。” “你真是个好人,谢谢啦。”阿牛诚恳地说。 “不用客气。”说完这句,地上的人闭上的眼睛,用行动表示无意再交谈。 角落里有一名女子说:“你们带着食物吗?我快饿死了。” 秋水说:“没有,身上的东西全被搜光了,一点没剩下。” 女子说:“我很想吃尸肉,可又怕会导致消化不良死掉更快,怎么办?好饿啊。” “只能忍耐,或许再过几个钟头情况就会发生变化。”秋水说。 “我恐怕等不到救援出现了,好难受,帮个忙掐死我吧。”女子说。 “我不能做这样的事,请原谅,我认为你不应该放弃,再坚持一会儿,也许就会有奇迹出现。”秋水说。 恢复理智 秋水问靠墙半躺的女子因为什么被抓进来。 女子说三天前参加庆祝游行的时候,不小心说了怀疑天人的话,结果被旁边几个初中学生听,捉住送到了这里。 秋水问说了什么。 女子回答:“我说天人跟上帝不知谁更伟大一些,偏偏就被一个小坏蛋给听到了,真倒霉。” “现在你还是天人的信徒吗?”秋水问。 “前天和昨天一直我都还能够保持着坚定的信仰,今天却改变了立场和观点,我不再相信天人啦,那套假大空的废话根本不可能实现,根本经不起分析和推理,就是一些骗人的把戏。”女子说。 “看来处境的变化有助于恢复理智。”秋水说。 小梦说:“也许是饥饿的缘故,身体觉得很难受,于是就明白过来了。” “如果饥饿能够让被迷惑的人明白过来,那就好了,按目前情况看,过些日子城里肯定会闹起大饥荒,到那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将恢复理智,如果事态这样发展下去,恐怕大恶棍就得跑路了。”秋水说。 小梦:“大恶棍不用跑路,他只要弄死自己,然后另选一具躯壳附着进去,如果别胡作非为的话,我们将很难找到他。” 女子问:“你们所说的大恶棍就是天人吗?”小梦说:“对,就是这家伙。” “就我所观察到的情况看,称其为大恶棍是正确的。”女子说。 小梦说:“建议你吃一些苍蝇幼虫,数量别太多,否则你的胃会受不了,认真地嚼,充分吸收蛋白质和水分,这样的话能够多支持些日子。” “我宁可死也决不吃那种东西。”女子坚决地摇头。 “这样的选择是不明智的。”小梦摇头。 “你如果饿得厉害,就像我这样,你会吃蛆吗?”女子问。 小梦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当然会吃,如果苍蝇幼虫能够提供营养和水分让我生存下去的话,为什么不吃。” “你真了不起,能不能做个示范。”女子无力地笑。 “现在还没这个必要,我不饿,而且我可以吃新鲜死人肉活下去,不会腹泻也不会消化不良。”小梦说。 “你好象不是人。”女子说。 “我算是半人半怪物吧。”小梦说。 乖乖吃东西 阿牛和杨排风开始行动起来,把牢房内还活着的人全部集中摆放到较为干净一些的地方,其中只在三位还能够自己移动。 小梦把一些苍蝇幼虫抓起来,用鞋底捣成浆,喂到愿意接受这种帮助的人嘴里。 尸体被堆到地势低洼一些的角落里,用破布条大致掩盖一下,有几具已经腐烂得较为厉害,加之部分尸肉被啃咬过以及被切割过,常常有一部分掉下来,有时是一只头,有时是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 搬动尸体的过程当中,大量的脓血和腐肉以及黑水流出来,蛆虫爬得满地都是。 呆在这里的时间久了,渐渐适应了味道,不再觉得臭不可闻,但是当秋水看到小梦把那些灰白色的糊状物喂到快死的人嘴里,还是觉得很恶心,忍不住想呕吐。 一名奄奄一息的男子问刚才吃到的是什么东西,感觉味道真是不错,就像传说中的甘露。 小梦说别问了,乖乖吃东西,然后安静地休息,等待救援。 男子又说:“小妹妹,你真美丽,如果我能够活着离开这里的话,一定要向你求婚。” “我有男人了,看到没?右边靠墙站着的那位就是。”小梦说。 “真遗憾。”男子喃喃说,“能不能告诉我,你从事什么职业?” 小梦:“从前我在医院里上班,算是文职人员,后来自动离职了,跟我的男人在一起。” 看到男子摄取的营养大致能够保命,她开始喂另一个。 杨排风骂骂咧咧,说应该把大恶棍捉来,用一根绳子与那些腐烂的尸体绑在一起,让其享受成千上万蛆虫爬过身体的特殊感觉。 秋水说:“这个想法很好,有创意,如果真能捉到大恶棍的话就这么干。” 杨排风说:“如果真能抓到这厮,还要灌他大粪,至少灌八公斤,我把亲自动手把自己拉出来的大便弄到他胃里。” 秋水说:“八公斤?是否多了一点,可能会把大恶棍撑死。” “那就少灌一点,五公斤算了。”杨排风说,“接下来还有其它的酷刑,我打算这么做,找几头公驴,喂上大剂量的伟哥,然后让它们对大恶棍实施非礼,爆他的菊。” 秋水:“这个比较有难度,尤其是对驴来说。” 喜欢就吃 杨排风关于如何修理大恶棍的种种设想没完没了,秋水耐心地聆听,不时插嘴一句,以免这位差人失去讲述的兴趣。 牢房里的时光很无聊,以这种意淫的方式来消磨是很好的选择,至少可以让人的精神不至于太过沮丧。小梦的眼睛已经基本适应了黑暗,她用两只从尸体脚上弄下来的鞋子收集满地乱满的蛆虫,制作成浆状食物喂给重病号。 她的努力收到了一些效果,有两位男子表现出明显的好转迹象,当然也可能是回光返照。 毕竟是高蛋白质,如果能够消化吸收,肯定很管用。 乡下放养的鸡和鸭夏天时常常会在粪堆和茅厕里刨食,蚯蚓和苍蝇幼虫就是这些家禽寻觅的目标,真正的土鸡和乡村土鸡蛋就是这么来的。 那名拒绝吃虫子的女子依然坚持立场,说宁可死,也不吃这种玩艺儿,并且要求不可在她晕倒或者失去意识之后喂这种东西,否则的话她会记恨到永久。 秋水试图说服她:“如果再不进食,你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也许两到三天之后生命就会结束。” “如果我靠吃这种东西活下来,那么以后的生命中,我将无数次的感到恶心和痛悔。”女子说。 秋水摊开双手,平静地说:“这是你的选择,我只能表示理解和支持。” 女子:“如果我死了,你们可以吃我的肉,想吃哪请随意,我不介意。” 阿牛闻言伸过头来,乐呵呵地说:“我喜欢吃心和肝,肾如果没有结石的话也吃。” “不过有个要求,吃我之前,请先确定我已经死掉,别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就开始吃。”女子严肃地说。 “这个当然,请尽管放心,我会等你的心脏停止跳动半个钟头之后才吃。”阿牛说。 “现在我就没什么可担忧的了。”女子脸上浮现一丝轻松的笑。 躺在地上的一名男子问:“你们为什么吃人肉?” 阿牛回答:“喜欢吃就吃呗,不需要更多理由。” “我不希望被吃。”男子说。 “真自私,死了之后尸体又没用,却不让人吃,未免浪费。”阿牛摇头叹息。 食物 杨排风很想抽烟,但是这里却没有这种奢侈品,他感觉很难受,在牢房内走来走,神色焦虑。 被关进来已经有两天。 夜间死掉了两名难友,小梦在确认他们已经死亡之后咬开了尸体的头颅,吸食脑组织,阿牛和杨排风则弄开腹腔掏出心脏和肝,狼吞虎咽地吃下。 秋水沮丧地看着这一幕,不知说什么才好。 老王说:“我以前来过这里,那时牢房里没有尸体,有很多人,一个挤着一个,墙角有一只便盆,一日三餐很准时,只是质量差,没油水,味道像煮过头的猪食,非常难吃。” 秋水说:“就算猪食也比没得吃要强一些。” 老王说:“鞋跟当中有木头的成分,要不要搞个钻木取火,弄点人肉做烧烤?弄熟之后给你吃。” 这个提议显然很有问题,牢房内可以用做燃料的东西不外乎死者的衣服和鞋子之类,用这些当柴烧,烤出的东西恐怕能把老鼠给毒死。 秋水摇头:“我宁可吃苍蝇幼虫做成的浆糊也不吃人肉。” “那你刚才为什么拒绝吃小梦制作的营养品?” “还没饿到那个程度。” “我琢磨着,大恶棍不会让你们饿死,也许再过一会儿,就会送来食物,或者提审。”老王说。 秋水:“我很想跟大恶棍聊聊,看看这家伙已经疯狂到什么程度。” 老王:“现在他多半躺在钞票堆里滚来滚去,享受拥有财富的乐趣,其实他自己也明白这只是一种假象,很快就会破灭。”秋水:“以大恶棍一贯的守财奴习性,再活两百年也无法把那些钱花光。” “我琢磨着,那家伙可能快要彻底发疯了,拥有正常思维的人决不可能那么做。” “大恶棍从前可能是一只妖,狗脸少爷说过,那家伙的行为有妖的明显特征,如果这样的话,就不能以人类的标准和观点来衡量。” “你肯定还会有与大恶棍见面的机会,到时候问他吧。” “我会问个清楚。”秋水点点头,“倒是你不必陪在我们在这里受苦受难了,赶紧走吧,去地府看看有没投胎去港澳台的好机会。” “我会一直陪着你们,直到生命的尽头。”老王说。 忆苦思甜 老王这边话刚说完,铁门外面就响起了李公子的笑声,显然已经在门口站了有一段时间,偷听囚徒们的交谈。 阿牛大声吼:“快把我们放出去,这里臭死了。” 李公子平静地以一贯的官腔说:“这是让你们忆苦思甜,以便回想当初在我手底下认真工作时的幸福生活。” 三名奄奄一息的牢友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反应很激烈,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手足并用爬向铁门,同时大声喊叫:“天人啊,饶了我们吧。” 铁门慢慢打开,衣着笔挺兼道貌岸然的李公子站在走廊内,双手背在身后,脑袋上的头发全都梳向后方,油光光的,这个发型也不知是在学习借鉴周赌圣还是太祖爷。 一名男性牢友爬到门口,口中高喊‘天人万岁’的同时伸手想要抱住面前的大腿,却被一只无情的大头皮鞋给踢回来。 两只黑洞洞的枪口出现,两名体格强壮却表情痴呆的保镖齐声说:“不许乱动,否则开枪打死你们。” 秋水平静地说:“贵财子,你的手下工作极端不负责,囚犯死掉了十几个都不管,牢房里已经比猪圈更脏更乱一百倍了也不来打扫。” “如果吃得好住得好还能够叫牢房吗?对于敌人,我们就是要像秋风扫落叶般无情而严厉。”李公子说。 “成为山京老大的感觉怎么样?很爽吧。”秋水问。 “我渐渐发现,被千百万人顶礼膜拜是一件有些烦的事,我没办法微服出巡,不能随意到公园里散步,只要在公共场所一露面,立即会引起混乱,无数只手在我面前挥舞,无数的女人想跟我睡觉,想为我生孩子,无数的男人想跟我做同志。”李公子不无得意地说。 “这就是你的目标,如今实现了,应当开心得要命才对。”秋水说。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有大批被我的思想和精神感召的外国友人以及外地人正在涌入这个城市,山京已经成为全世界我的信徒心目中的圣地。”李公子嘴咧开笑得超难看。 狐狸 一名难友不听警告,试图爬出牢门,结果被保镖开枪打爆了脑袋,趴到地上一动不动,大量的血涌出,与地上的黑水混到一起,一些蛆虫开始游泳。 阿牛揪住尸体的脚拖回去,与杨排风一道分享流出的脑组织,吃得不亦乐乎。 秋水说:“现在山京城周围肯定被各种车辆堵得水泄不通。” 李公子:“确实如此,这证实了一个情况,在我的统治下,人民无比幸福快乐,人们用行动表示对我的爱戴和支持,照目前情况看,山京市的人口很快将会突破一千万。” “饥荒将发生得更快,现在超市里的东西肯定已经被抢光了吧。”秋水冷冷地提醒。 “这有什么关系,只要心里幸福,被饿死又算得了什么。”李公子说。 “你真的疯掉了。”秋水说。 “对于如何统治,我有自己的方法,你一个无知小儿,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你已经害死了很多人,将来还会害死更多人。”秋水说。 “这旮旯最不缺乏的就是人,就算死掉三分之二也没关系,仍旧是一个大都市。” “在你风光的外表躯壳内其实是一只狐狸,我说得对吗?”秋水突然抬起头,直视李公子的双目,想要看到一些隐藏的东西。 李公子的笑容消失了,表情有些苦涩,似乎想起了什么,愣住片刻之后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有关系吗?”秋水心想狗脸少爷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这家伙果然有妖类的成分。 只有这样才能够解释其行为的疯狂和不合理,人类如果像这厮一样胡来的话,可以断定就是一个症状严重的精神病患者,然而妖类则不同,如果本来对于人类就毫无感情的话,怎么样胡作非为都不算奇怪。 “你本来不是人,为何要占据人的躯壳,混在人群当中做坏事?” “那你说我应当去哪里?” “你应该呆在山林中,偶尔去村庄里偷只鸡吃,或者化身为狐狸精勾引男子,搞点兽恋什么的,没事的时候就认真修炼,争取早日挨过天劫,突破现有境界,进入另一个更高层次。”秋水说。 “切,我喜欢人间的繁华,喜欢吃人肉,讨厌修炼,就爱干坏事,不可以吗?” 不告诉你 秋水心想,如今已可以确定,大恶棍是妖,无论现在算是什么东西,至少曾经是妖。 是妖的话,就应当像狗脸少爷那样遵守妖类的规矩,做一只乖乖的妖,不要出来兴风作浪。 可是狗脸少爷在哪里,如何才能把大恶棍疑似狐妖的消息传递出去? 盼望中的救援人员和外部力量在哪里? 保龙一族又在哪里? 置身于囚室中,对于外界的事一无所知,秋水很焦虑。 李公子挥了挥手,后面有两名马仔把一些馒头和瓶装矿泉水以及袋装牛奶拿过来,连同纸箱一道扔在牢房门口。 一名难友饿久了终于见到食物,急忙爬过来,意图先下手为强,却被保镖开枪打中腰部。 难友趴在地上,满脸愕然,似乎不明白为何遭此噩运。 开枪者大声训斥:“不许抢,这些东西是他们几个新来的囚犯吃的。” 秋水愤怒地说:“你们真残忍,简直就是一群发了疯的屠夫。” 这时有两名女秘书模样的漂亮妞跑过来,手里拿着四只同时响起铃声的手机,李公子逐一接听,下达指示,期间表情凝重,眉毛纠结。 看来大独裁者不是这么容易混的,每天有处理不完的事,因为旧的秩序基本全完蛋了,而新的秩序毫无建立的可能性,只能是一团糟,并且无任何好转的迹象。 秋水不禁猜测,也许是盼望中的外部正义力量介入了,大军压境,下达了最后通碟或者严重警告。 当然也可能是其它的麻烦,比如从外地涌入的大量信徒,这些轻信的人进入山京城之后面临的将是意想不到的混乱局面,当然,对于虔诚的粉丝而言这个或许不算什么,随处可见的尸体和垃圾在他们看来也许比鲜花和美女更可爱。 如果仍然没有外力干预,接下的一切不难想象,大饥荒在即,城里的所有人依旧不事生产,全都沉浸在各种荒谬而奇怪的庆祝活动当中,这样下去,可以断定灾难就在眼前。 秋水忍不住问:“是不是保龙一族杀进来了?” 李公子脸上浮现一丝充满恶意的笑:“就是不告诉你,急死你,呵呵。” 荒谬 秋水问:“贵财子,你百忙中抽出时间来这个又脏又臭的地方,不会只是为了想气气我们几个吧?” “我在想,怎么才能好好折磨你们,以解我心头之恨。”李公子说。 “如果你弄死我们,就没人跟你聊天了,你要是对我们施予身体方面的刑罚,我同样不会再理睬你。”秋水说。 “好像你有什么可以威胁我的资本似的。”李公子看着天花板冷笑。 “反正你也风光不了几天啦,我就耐着性子陪你说说话也无所谓。”秋水故意这样说,想从对方嘴里套出想要的信息,了解一点外面的情况。 李公子笑得更开心了:“形势不是一般的好,而是大好,我看不出有什么威胁存在。”“保龙一族多半已经混在人群里进入了山京城,寻找机会灭了你。军队想必也已经在城郊外面形成包围圈,只等一声令下,就会杀进来。”秋水说。 “这些全是你的猜测而已,毫无根据,荒谬可笑。”李公子说。 “很好,你就继续保持这样的乐观情绪吧。”秋水说。 “我的信徒当中新出现了什么人物你还不知道吧,说出来会吓到你,厚生省的行政长官和防卫省的头全都表示听命于我,郊外不但没有持敌对立场的军队,恰恰相反,有大量的卡车正满载大米和面粉正不断驶入城内,火车站的情况同样如此,大量日用品正在运抵,我的信徒们不辞辛劳地卸下货物,分发到庆祝新纪元的人群当中,供电已经恢复,通讯和网络都很正常,超市里很快就会有新的货物。”李公子说。 这下轮到秋水愕然。 怎么也想不到情况居然会是这样。 他觉得大恶棍似乎没有必要对囚徒说谎。 但是太出乎预料了,很难以置信,长老会当中的高层人物居然成为大恶棍的粉丝,并且提供帮助。 如果这是真实发生的事,那么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担负救援任务的人临阵倒戈了,一部分或者全部受到迷惑转而投入邪恶阵营,成为大恶棍的帮凶和工具。 如果这样的话,麻烦就比想象的更大,短期内恐怕看不到希望了。 什么东西 看到秋水诧异的表情,李公子显得很开心。 阿牛和杨排风吃光了新鲜死尸的脑子,抹抹嘴站到秋水身后,摆出一副同生死共患难的架势。 小梦也站起来,下巴几乎挨到秋水的头顶上。 李公子摇晃着身体说:“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保龙一族根本就是个传说,我活了几千年,直接弄死的超过十万,间接弄死的人无法计数——往少里估计大概超过两到三亿,如果真有保龙一族,那些所谓修道高人早应当出来对付我,可是他们没有,从来没有。”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秋水愕然发问,心里充满了惊讶,虽然早有思想准备,此时听到大恶棍嘴里吐出这样的话,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我不是东西,你们才是。”李公子满脸掩饰不住的得意。 “你是狐妖,活了几千年也属正常,没什么可奇怪的,我很想知道,你究竟干过多少坏事,在历史当中扮演过一些什么样的角色。”秋水喃喃说。 阿牛说:“别相信这家伙,他就喜欢吹牛,连牛b都涨破。别忘记以前他怎么吹嘘自己是盖世战争英雄,是超级伟人。” 秋水说:“这一次好像是真的,我感觉狐妖先生应当没有撒谎。” “好,咱们就听听,贵财子先生如何舌灿莲花。”阿牛冷冷地说。 保镖搬来一架椅子,让李公子坐下。 走廊内亮着电灯,有马仔在喷撒空气清新剂,看来这里难闻的味道让每个无论人或怪物都无法忍受。 李公子喝了一口红色的液体,用平静的语气说:“你们作为我生平最顽强的敌人,出于对你们的一点尊重,我认为有必要告诉你们真实情况,首先必须申明,在听完我的这次讲述之后,你们将在这个房间内开始接受漫长的刑罚,指挥者就是先前处理沈浪的那个团队,请不必怀疑他们的专业素养和水准,你们会很难受,会后悔自己被生到这个世界上,不出意外的话,你们将被折磨两个月左右,然后我会抽空来看望你们,如果到那时几位都还活着的话。” “快讲吧,我们都听着呢。”秋水说。 “肯定是连篇谎话。”阿牛嘀咕。 苏妲己 李公子做了一个手势,保镖手里的枪立即喷出火舌,子弹所到之处,牢房内除秋水和小梦还有杨排风和阿牛之外的难友全都被打死。 枪声平息之后,秋水本能地伸手摸索怀里老王的头颅。 李公子喝了一点红色饮料,开始了讲述:“其实我不是先生,最起初,我是小姐,并且是一位漂亮的小姐,那时我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苏妲己。” 此言一出,众人皆大惊失色。 传说中美艳妖娆无比诱人的九尾狐,纣王的爱妃,残忍而邪恶的传奇妖女,商朝灭亡的罪魁祸首(其实是替罪羊),创世大神女娲派出的间谍兼破坏分子,许多人心目中的偶像——真是眼前这位肤白而微胖的年青男子吗?惊愕过后,众人均心生疑虑。 小梦说:“妲己几千年前就已经死掉了,你凭什么说自己就是她?” “我告诉你们实情,至于你们是否相信,我就无所谓了。”李公子平静地说。 阿牛说:“没准我是姜子牙转世呢,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就你这鸟样,还姜子牙呢,姜子牙的钓到的鱼还差不多。”李公子冷笑。 秋水说:“妲己死掉之后,想来魂魄未灭,又附着到其它人身上继续存活,难道几千年你就是这样度过的吗?你到底干过些什么事?” 李公子说:“当年我受命前去捣乱,想要搞垮商朝,于是寻机在途中弄死了真正的苏妲己,化身取而代之,进入朝歌,陪伴纣王,这期间日子过得很快活,享尽了奢侈富贵,每天纵情欢乐,看谁不顺眼想杀就杀,想吃哪个人捉来就吃,纣王很宠爱我,宫中所有东西,只要我喜欢,全都可以归我所有。可惜好景不长,战事渐渐吃紧,最终朝歌被攻破,纣王丧命,我亦被斩首。” 李公子声音渐渐低,神情有些落寞。 老王说:“当年你假冒贵财子的身份为何能够瞒过天命堂上下百多号人的眼光?我看不出来也罢,为什么那些修为精深的师长也没发现你是妖物?” “我附过的人多不胜数,随便说出来几个都能够吓到你,漫长的岁月当中,我几乎参与了这旮旯所有重要的历史事件。”李公子说。 “既然已经存活了几千年,为什么你的修为还是如此这般?竟然曾经在斗法中不敌年青时的我。”老王问。 茫然无知 李公子继续讲述当年的经历。 曾经的美艳狐妖妲己在被斩首之后,一缕魂魄不肯散去,郁结在朝歌的废墟旁边,似乎要守着昔日的荣光和奢华。 乱军疯狂的劫掠之后,大火还未熄灭,寻宝的平民和奴隶接着出现,在碎石瓦砾中寻找有价值的物品,所有的地方都被翻过不止一遍。 人们为了一只破烂的坛子或者一把金汤匙而争抢及至厮杀,曾经尸横遍野的泥土地上又新添了许多死者。 如梦繁华随风逝去,歌舞升平的时光恍如昨日,累累白骨渐渐石化,最后几位寻宝的人由于久久无所收获也失去了耐心,离开了这里。 妲己的魂魄渐渐凝聚成形,但是思维近乎空白,如同初生的婴儿,茫然无知。 她在一堆堆人骨当中吸收尸气为自己所用,开始缓慢的复苏过程。 她看着曾经金壁辉煌的宫殿渐渐腐朽,长出绿草,小树,而后生长为参天大树,许多的小鸟来到此地筑巢,许多的小动物出入其间,首先是老鼠和蛇,然后是野兔和各种蛙类。 她仿佛一棵静默的树,如此长达数百年,没有梦想,没有意识,没有思维,恍如植物,不知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有所进展。 岁月如风般逝去,曾经的废墟旁边出现了人烟,然后形成了村落,经历几代人的和平之后,村落发展为村镇。 大火再次出现,烧毁了朝歌废墟上新生的森林和野草,然后有人进来,开垦荒地,种下粮食,结芦而居。 一天下午,一伙来自遥远北方大草原的蛮族由于逃避寒冷的冬天冰雪而南下,到达这个小镇里,一场战斗过后,长期享受平静生活的当地人几乎毫无战斗力,无法与数量很少的入侵者对抗。 蛮人制造了可怕的屠杀,将所有当地男丁屠戮殆尽,只留下三十岁以下女子,然后将这些俘虏拴成一大串,拖在马后,慢慢撤向北边。 曾经漂亮的城镇成为火海,到处是尸体,失去了主人的家畜四下逃散。 恍如婴孩的妲己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本能地飘到尸堆和血泊中,贪婪地吸取生命气息。 记忆 横死的数百人怨气冲天,愤愤不平,魂魄聚在四周不肯散去,为被毁坏的家园而痛心,仇恨惊天动地。 妲己被死者的味道所吸引,本能地飘过来,这时的她还只是一团有形无质的残缺魂魄,没有谁留意她的存在。 愤怒和怨恨汇集成强大的能量,聚集在满地的尸体和血泊周围,一点点被她吸收和消化。 随着奇异的能量不断注入,她仿佛一只初初飞上天空的小鸟,感觉到一个全新的天地呈现在面前。 她渐渐苏醒,仿佛一个过分长久的梦终于结束。沉睡了数百年的往事缓缓浮现在意识中,丢失的记忆被重新拾回,恍惚中,她想起了自己曾经是什么,来自哪里,就像一道大幕被拉开,画面清晰地展开,舞台上的一切就像是刚刚从多年的静止中苏醒并且开始活动。 她想起了那些如梦境一般的繁华,高高的鹿台仿佛矗立在眼前,攻入朝歌的叛军的叫嚣似乎就在耳边,火焰中倒塌的漂亮宫殿,四处逃蹿的宫女和侍卫,由于绝望和惊恐而自杀的官员和仆从,跪在地上期待敌军饶恕的降卒……。 她回忆起那些赤身的舞者手中挥动的薄纱,与纣王把臂出游时朝歌百姓从街边抛撒的缤纷落英,炮烙死囚的铜柱上像是还沾着烧焦的皮肉,新鲜的人心和人肝在杯盏旁边冒着热气,酒池肉林散发出可爱的香味……。 在吸收了大量源自新鲜尸体的能量之后,她渐渐凝聚成形。 几百年了,在茫然不觉中,时间如风般逝去,再也无法挽回。 她想起了被斩首的情景,美丽头颅滚落泥尘中,被刽子手踢向一边,与那些面目全非的死尸堆在一起,身首异处之后,她的尸体慢慢显出原形,周边围观的人群一个个喜笑颜开,大声说原来是一只九尾狐狸。 这是不公平的,她想起了许多事,她清楚地记起,她曾经接受安排来完成一个使命,让强悍的纣王丧失警惕,做一些不得人心之事,把政事搞乱,设法赶走或弄死一些有用的人,让周文王和姜子牙的军队可以攻破朝歌。 九尾妖狐 妲己站在尸堆旁边,身后是一大群怨气冲冲的阴魂。 拨开回忆的迷雾之后,她看清楚了事实,她为自己数百年前受到的不公正待遇而愤怒,如果没有她的努力,商朝怎么可能轻易亡国,大功告成之后,她却被以极恶劣的手段处死。 她对过去的一切充满了愤怒和仇恨。 她并非无情之妖,与纣王朝夕相待的许多个日夜里,她由刚开始的紧张和慌乱到渐渐适应,后来的她慢慢忘记了自己所肩负的使命,沉浸到享乐和任性的胡闹中。 再往后,她开始真的喜欢上那位强壮的男子,他已经死掉很久,不知魂归何处,他永远是她心中的王。 她想起朝歌的军队节节败退之际,她曾经很想帮助纣王打败敌对方,可是她不知要怎么做,她只是一只修炼成人形的千年狐妖,对于人间的战事一窍不通,而且她能力极有限,根本不可能是周文王阵中那些高人的对手,据说姜子牙帐下猛将如云,有杨戬,哪吒,黄天化,雷震子,土行孙……,这些人全都是名镇一方的勇者,而纤弱如她,根本没有可能与其中任何一位对抗。 叛军围困朝歌之际,看着纣王每日茶饭不思,苦心疾虑如果挽回败局,她心里充满了悔恨,为自己曾经造成的破坏而后悔。 宫殿内城的城墙上出现了叛军的身影,忠心的兵士越来越少,王朝将覆灭。 她再也忍不住悲痛,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纣王,祈求他的原谅。 那时候她真的希望他用剑杀死自己,这样的话或许能够摆脱心中的痛楚。 纣王说早已经知道她不是人,是妖,有一次她喝醉之后裙底露出狐尾,但是他不在意,无论她是妖还是其它东西,她都是最最可爱的妲己,比什么都重要。 她叫纣王乔装打扮成平民或者普通兵士,混在人群当中逃走,这样的话,以后还有机会相聚,纣王摇头拒绝,说身为君主,国已破亡,决不能独自苟活,要和敌军死战到最后。 纣王与她最后拥吻,叫她设法逃生,惨然一笑之后提剑走出宫门。 她站在窗边,看着纣王带领十几名侍卫走向皇城大门,恰逢鹿台失火之后倒塌,无数燃烧的木头和砖石以及泥土倾泄而下,伟岸的身影消失在烟火和灰尘当中,再也无法看到。 眼泪 妲己眼看纣王被淹没在倾泄而下的泥石和燃烧的建筑材料当中,不禁悲从心生,眼眶中居然流出了眼泪。 这是很奇怪的事,身为一只狐妖,她从来不曾哭泣过,就算看到死难的狐类她也是无动于衷。 此时她竟然为了一个人而悲伤。 有些东西突然崩塌了,有些什么莫名其妙地醒来。 强烈的沮丧和痛楚让她万念俱灰,忘记了逃走,忘记了幻化外表。 她有许多种法术可以使用,无论是隐形还是化身为叛军士兵都可以逃出去,避过此劫,从此回归山林,或者继续混在人群当中,然而她却没有行动。 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一道又一道防卫线被攻破,叛军占领了最后的城墙,然后如潮水般涌入内宫,他们抢夺财物,砸烂东西,在桌子上大便,四处放火,把年老的宫女和侍卫杀死,遇到年青貌美的则缚住双手押到外面,交给千夫长处理。 姜子牙的军队冲入宫中,她仍旧呆站在窗前。她被抓住,捆了手足送到刑场,一直到斩首她都不曾开口辩解。 行刑的刽子手知道她就是妲己,周围一些降卒和朝歌平民也知道她是谁,但是却没有饶恕,没有优待。 面对面目凶恶的行刑队,她隐隐想,这些人应当把她视为英雄才对,无论怎么看,毕竟她完成了任务。 为什么要把她处于极刑,这是没道理的,但是这时她已经不在乎,曾经无比珍视的生命像是已经没了意义。 她保持沉默,一言不发,按照刽子手做,把脑袋放到指定位置。 行刑队成员摘去了她的耳环和发簪,另一位更贪婪的家伙甚至粗暴地撕下了她的衣服。 阳光下,她晶莹光洁的皮肤让围观的人群发出惊叹,就连那些擅长忌妒的女子都不例外。 刀光闪过,头颅滚落地面,血从斩断的脖子喷涌而出,她突然意识到,原来死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而且,确实很难受。 然后她的意识模糊了,陷入一片黑暗中。 直到几百年后,她的魂魄站在尸体堆当中再次醒来。 老狐狸精 听到这里,阿牛和杨排风发出一阵爆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唐和滑稽之事。 李公子面露怒容,皱起眉头冷冷地问:“很可笑吗?” 阿牛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流出来,竖起中指说:“哈哈,你个老狐狸精,居然还想学人家装纯情,操,太离谱了,瞧瞧你tmd都干了些什么事,公平地看,你比起妖类道德模范兼三八红旗手范白素贞差了十万八千里,甚至远远低于白骨精那个档次。” 李公子说:“就因为世间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太多,所以我才会由于愤恨而打算与人类为敌。” 阿牛:“邪恶的坏蛋总能够为所作所为找到借口和理由,好象理直气壮似的,其实——我操,我呸,我干。”光是说话还不解气,他双手作抓握状,前后晃动腰腹,像是在用力地冲击想象中并不存在的美丽可爱屁屁。 “我本来是在山林中一个自由自在的狐狸,对世事茫然无知,每天只是努力修炼,期待有一天能够熬过天劫,得到飞升进入另一境界的机会,偏偏受到花言巧语的诱骗,出山进入繁华的朝歌,最终落得悲惨的下场,还成为了讥讽和嘲笑以及鄙视的对象,世人负我实深,无论怎么样的报复都不为过。”李公子说。 “别吹了,好像你真的是九尾狐一样,有本事你变出苏妲己的模样来,让我好好操一次,或许我会相信你的话。”阿牛乐呵呵地说。 “小子,我以实情相告,你却一再冷嘲热讽,如此态度着实可恨,我会关照手下,认真修理你,折磨个一年半载才让你死掉,然后再拘了你的魂魄,关押到不锈钢打制的盒子里,扔到万米海沟中,让你永生永世在孤独中度过,直到地球的末日。”李公子咬牙切齿地说。 “噢——啊——咦——,我好怕怕,老狐狸精要让我受尽痛苦折磨,怎么办?老天爷啊,救救我吧。”阿牛装腔作势地说。 秋水伸手挡住阿牛,示意暂停,然后对李公子说:“我很想知道你的魂魄凝聚成形之后做了一些什么样的大事,请继续说好吗?” “秋水,你还算乖巧,我将给予你较轻一些的处罚,一年半载的酷刑折磨之后,我会关照鬼差,把你送去第十八层地狱,让你陪着那几个世界闻名的大魔头度过千年的时光。”李公子说。 狐妖魂魄 秋水平静地说:“听起来似乎还不错,我可以待在伟人身边,好好折磨那些死掉许多年的老家伙,为广大受苦受难甚至丧失性命的人出一小口气。” 李公子冷笑:“嘿嘿,就凭你?那些大魔头哪一个不是搞阴谋诡计的高手,哪一个不是算计别人的专家,哪一个手头没几千万条人命,而你算什么?一个大屁孩而已,小jj刚长出毛也没几年,出身贫寒,不知怎么搞的却偏偏有几分君子之风,可以断定,进入地狱的时候挨修理挨整的一定是你,一千年的精神折磨啊,等到你可以离开的时候,很可能已经变成一只疯鬼。” 秋水:“我知道自己摆脱你安排的噩运的可能性并不大,这个按下不提,先说说你的事吧,我很想知道,身为狐妖魂魄的你,在想起了往事之后,到底干过一些什么样的惊天大业绩?” 李公子得意地一笑:“听好了,别被吓坏。” 阿牛:“尽管吹吧,反正我们也没事干,姑且听之。” 秋水:“请说。” 李公子喝了一口红色的粘稠液体,舔了舔嘴唇,清了清嗓子,平静地说:“当年我恢复了意识之后,首先想到的事就是如何才能报复。当年害死我的那些人早已经死掉,但是他们有后代,至于后代是谁我不清楚,但是我觉得每个人都可杀,于是我开始寻找合适的办法来做这事。” 秋水说:“刚刚恢复个体意识并且回忆起往事的你应当没能力附入人体内吧?” “对,那会儿我确实做不到,甚至无法让一个健康的成年人看到我,只能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比如吓唬病重的小孩,一般情况下,小孩持续发高烧一段时间,导致脑子有些迷糊的时候就能够看到我,那时我很喜欢做这种事,张开嘴露出尖锐的牙,摆出恐怖的造型,把状态已经很糟糕的小娃娃彻底吓死。有时遇上合适的机会,我也会以同样的方法吓唬快死的成年人,有时能够成功,有时却不行。”阿牛满脸鄙视:“真差劲,干这种下三滥的事。” 李公子没理会阿牛的嘀咕,继续讲述:“刚刚恢复了神识的我充满了对人类刻骨铭心的仇恨,但是能力严重不足,只能努力抓住一切机会吸引尸气和怨气,壮大自己,同时尽力做一些害人的事,偶尔成功一次,我就十分开心。” 害人精 秋水喃喃说:“如此看来,你一直是个害人精。” 李公子得意地笑:“嘿嘿,当然,我就喜欢害人,除了乖乖跟着我混的那些人之外,其它世人皆可杀。” 秋水问:“你到了什么时候才能够附入人体,夺取控制权?” “经过几百年刻苦的修炼,不断的吸收尸气和怨气,我终于有所成就,达到一般意义上的厉鬼的大致水准,可以附入人体,从这时我开始做大规模的坏事。”李公子脸上浮现会心的微笑。 到了战国时代初期,狐妖的魂魄已经具备影响或者控制人的能力,她首先做的一件事就是附入到一名小饭馆老板体内,然后利用职业之便,向出售的食物里投毒。 那个时代对于有毒物质的研究和制造技术都很落后,她虽然曾经是千年狐妖,对此却没多少了解,市面上能够买到的毒药效果都不怎么可靠,为了尽可能更多地害人,她用猪和山羊进行了多次试验,最终选定了一种毒蘑菇的干粉,这种东西掺在汤里能够散发出一些淡淡的香味,吃下之后会效果会在两到三天之后慢慢显现,中毒的人首先嗜睡,然后四肢无力,最终植物神经功能出现严重的障碍,一般会在中毒十天到半月之间死掉。 狐妖兴高采烈地扮演饭馆老板角色前后长达五个月,这期间她药死的人超过一千,由于熟客全都死光了,加之烹饪水准很差,饭馆生意越来越差,渐渐门可落雀,有时一连几天都看不到一个人走进来。 有一些人开始怀疑这家饭馆,常有人在远处留意观察,眼看无法再继续害人,狐妖收拾钱财,在夜间放了一把火烧掉了饭馆,悄悄远走他乡。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狐妖扮成郎中的样子四处游荡,寻找一切机会害人,狐妖发现,只要别人没有防备,得手是很容易的事。 有一次狐妖到一户人家投宿,夜间悄悄下毒,把十一口人全都药死了。 一次在水井里下毒,整个村子百多号人死掉了将近一半。 一次提供错误信息,煽动挑拨一伙土匪下山抢劫商队,结果两败俱伤,一场厮杀下来,死了几十人,伤了上百人,狐妖则躲在树丛中得意地笑。 顺便说一下,那个时代的医疗水准很差劲,并不存在传说中如神仙一般的医者,就算不怎么严重的外伤往往也能够让人死掉。 狐妖魂魄 狐妖四处寻找机会进行杀戮的日子持续了一百五十多年,这期间她先后夺取了六具躯壳,直接和间接害死的人超过了几十万。 渐渐地她不再满足于这种小打小闹,想要做一些大事,在新附入的躯壳被一位修真者斩首之后,她的妖魂飘泊了将近三年时间,最终来到咸阳,在这里,她终于找到一个非常合适的目标——秦国的大将白起。 适逢白起患病卧床,阳气极衰弱,她趁虚而入,进入其体内,然而事态发展却有些出乎预料,白起虽然病重,魂魄却保持着极强悍的精神力,她在入驻其中之后,居然被压制了,完全处于下位,没有得到想要的控制权。 白天,白起清醒状态下,狐妖魂魄几乎没什么事可以做,只能保持安静不引起注意,夜间来临,白起进入睡眠之后,她则处于较活跃状态,制造出大量怪诞而诡异的梦境。 她的努力对于这位大将军的影响逐日显现,白起在茫然不觉中性情渐渐发生变化,越来越喜欢杀戮,最终赢得了杀神之名。 公元前260年,白起率大军出征,与赵国作战大获全胜,而后坑杀了数十万降卒,震惊天下。 狐妖魂魄虽然被压制于躯壳内不得出头,却也暗暗为这事高兴,觉得真正报复了人类,自从复苏之后,成绩最大的事就是这一桩。 后来白起自杀身亡,她终于得到解脱,结束了数十年不得自由的阴暗生活。 她从这一次经历总结经验,选择某具躯壳时,一定要注意挑选精神力量较弱、容易控制的那种,以免被反制,再遇上像白起这样强悍的人一定要避开。 又是几年的等待与漂泊,她终于寻找到一个合适的目标,夺取一具躯壳之后,成为陈胜的一名谋士,从这时开始,她喜欢上扮演智囊角色,通过影响掌权者来达成目的是一件比较安全也比较轻松的事。 然后是杀戮,无休止的杀戮和掠夺。 在她的帮助下,一个又一个城池被攻破,所到之处,所有成年男丁被胁迫入伍,大量的女子被强暴,一个个城镇被纵火烧成白地。 后来陈胜吴广兵败,战火中,她的躯壳被弄坏,只得离开继续漂泊。 这一次,她选择了一个新的身份——范增,然后加入到项羽的阵营当中,最终成为首席谋士。 兴风作浪两千零几百年的漫长岁月当中,狐妖多次出现在强者的身边,出谋划策,兴风作浪,为非作歹。 她最憎恨的就是和平盛世,因为没有战争就没有大规模的死亡,一个个地害人太辛苦,太没效率。 在天下太平的时候,她因为不甘平淡,屡屡设法致人死地,所以很容易引起注意,最终暴露身份,引来麻烦。 她在失败中不断总结经验,发现盛世中的较好选择就是附着到偏僻地区的官吏身上,利用职权对囚徒处于酷刑,以质量来代替数量,隔三岔五弄死一个人,这样的话就可保证人肉的供应,还可发泄心头对于人类的仇怨。 狐妖认定如果天下的大部分人都是当年攻入朝歌那些军队的后代,至少也有某种说不清楚的关系,所以凡是人皆可杀,凡是人都可算作食物。 大将军卫青李广霍去病等人征讨匈奴的战争她没有机会参加,也无法施加影响,对此她颇感遗憾。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大汉王朝后期,国力渐渐衰弱,帝王的控制力日薄西山,充当边远地区官吏的狐妖尽可以为所欲为,反正没人管。 狐妖在肆意乱来中将自己所管辖的区域折腾得十室九空,能跑的居民差不多全都迁往其它地方。 她走在空寂无人的街道上,脚踩着丛生的野草,为自己造成的荒凉景象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愉快。 一个地方弄得不成样子了,她就去别的城镇,寻找合适的躯壳进驻,一旦某地的行政长官被她成功夺舍,接下来的事就很容易,只需要几年时光,又一个空城会出现,白骨遍野,无人收拾掩埋。 有几次她组织了一帮残忍而邪恶的暴徒,扮演土匪角色,四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是这样的日子总是无法长久,稍稍规模做大一点,立即会引来麻烦,一般情况下,总是被围剿,然后被彻底歼灭。 狐妖在无数次的祈祷之后终于盼来了乱世,黄巾军起事了。 她混入义军队伍中,意外地发现张角居然很适合充当夺舍的目标。 于是她成为了张角,这时她已经恢复了一些法力,偶尔露一手,让追随者们认定她是天神降世,称她为天公将军。 血腥疯狂 三国时期,狐妖成为司马懿的谋士,接下来的乱世当中,她更是如鱼得水,周旋于各路豪强之中,寻找一切机会制造混乱局面。 看到尸横遍野的战场,她感觉到强烈的满足和愉快。 看到烈火中燃烧的城镇和村落,她觉得无比幸福,充满了成就感。 隋朝时,狐妖成为朝庭官员,她力主东征高丽,修筑大运河,反正只要是能够制造灾难和人祸以及战乱的事她都乐意推动。 隋末战乱四起,她非常开心,盼望这样的局面保持下去,一千年不动摇。 唐朝时,她进入安禄山体内,主导了一场叛乱。 宋朝时,她充当汉奸角色,先后充当金和辽的谋士,为异族如何对付汉人想办法出主意。 然后她选择合适的目标进驻其中,先后成为铁木真和忽必烈的谋士,在她的倾力帮助下,代表那个时代人类文明顶峰水准的南宋王朝彻底覆灭。 崖山海岸,数万宋人跃入海中自杀的情形让她感觉到无比强烈的满足,为了庆祝这一天的巨大成就,她一连吃了九只小孩的心脏,差点撑坏了胃。 她认为这一次的成绩将无法再超越,后来的事却证明并非如此,屠杀的规模只有更大,没有最大。 异族的残暴统治没有多少年就被奋起反抗的汉人推翻,然后是大明王朝建立。 太阳底下基本没有什么新鲜事,两百多年之后,渐渐又搞得民不聊生。 大规模战乱出现时,她附身到一位名叫张献忠的武夫体内,成功夺舍,主导一切,这段时间是她漫长生命当中最愉快的经历之一。 一路杀戮,杀得不亦乐乎,无论妇女孩童,想杀就杀,手下士卒已经杀到手软和胆怯,她控制之下的张献忠仍旧坚持下达一个又一个命令,指使手下继续恶行,最终制造了人类历史上最血腥最疯狂事件之一。 后来她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局限性,于是附入一名少年体内,混入天命堂系统地学习道术,道号被称为贵财子。 混入天命堂之后,狐妖兼贵财子如饥似渴拼命学习,阅览了所有能够看到的藏书和教材,有几次甚至偷偷摸到秘室里观看只有几位长老才有资格看的笔记和不传之秘。 天才 狐妖兼贵财子成为天命堂几百年当中最努力最刻苦的好学生,每天只睡三到四个钟头,其余时间几乎总在学习,并且表现出极出色的天赋。十几年过后,贵财子的能耐已经超越师傅和师叔,直追多位长老,同辈当中没有谁能够与之相比。 这期间,贵财子兼狐妖成功控制住吃人的欲望,像其它人一样吃糟糕的集体伙食,隐藏得非常好,只是偶尔在后山树林里偷偷抓鸟儿或者老鼠解解馋。 有多位同门认为,贵财子将有希望肩负起光大天命堂的重任,不出意外的话,将成为掌门位置的有力争夺者。 走到福寿子出现,天命堂上下百多号人猛然发现,这位才是真正百年难遇的天才,相比之下,贵财子明显差了一点。 当洪秀全从南方起事之后,这位实为狐妖的修道者贵财子再也无法忍耐,此前无所作为有三十多年了,早已经心急如焚,于是急匆匆出山,投身到战争与暴行之中,充当洪秀全的谋士。 由此开始,直至十几年后天命堂覆灭,道号为福寿子的老王成为了唯一幸存者,然后老王发现了线索,最终认定贵财子是罪魁祸首,开始了一百几十年的对抗和厮杀。 李公子结束了讲述,慢条斯理喝红色的粘稠液体。 秋水疑心这家伙手里的杯子中装的是人血,或者以人血为主要原料调配出来的饮品,考虑到这事属于细枝末节,于是也就没有就此询问。 老王无力地说:“贵财子,原来你是狐妖,隐藏得真是好啊,天命堂上下一百多号修道者居然谁也没发现你是什么玩艺。” 李公子:“我经历过这么多刺激并且有趣的事,有时也想说给其它人知道,分享一下其中的感受,你们几个算是不错的听众,现在你们已经知道了我的来历,接下来,你们要为自己曾经犯过的严重错误付出代价。” 秋水:“给个爽快点的结束方式好不好?比如提供一些毒鼠强或者氰化物,或者大剂量的安眠药,或者刀片什么的,让我自行了断。” 阿牛说:“你可以用这些东西解决,我还有小梦怎么办?别这么自私,大伙应当一起坚持到最后。” 秋水摇了摇头,表情沮丧:“我认为已经没什么希望了,如果手头有包毒药,我会感觉好些,觉得命运仍然部分地掌握在自己手里,至少随时可以选择结束。” 日行一恶,益寿延年 李公子兴致高昂地建议秋水用脑袋撞击墙壁,或者请朋友帮忙咬开脖子上的血管,拧断颈椎或者捂住口鼻几分钟。 “老狐狸精,你活了几千年,一直都在干坏事,从来没做过什么好事,也算难能可贵,我想问问你,这样子混了几千年,烦不烦啊。”阿牛大声说。 “杀人害人坑人骗人最有趣了,怎么可能觉得厌烦呢?没听说过吗?日行一恶,益寿延年。”李公子脸上浮现慈祥亲切的笑容。 秋水说:“现在我们应当称呼你什么,妲己女士?狐狸精?贵财子?院长还是李公子?” “不必这么麻烦,就跟其它人一样,叫我天人好啦。” “这样啊,还是叫你狐狸精吧,这样比较顺口。”秋水说。 “可是这样的称谓显得不太恰当,两千多年来,我一直以人类的面目出现,附着在各种各样的人体内,每一个人都不怎么情愿我的介入,如果有得选择,相信他们一定会对我的到来说不,每一个被我控制的人都在一定程度上残存着一点意识和记忆,对我形成影响,在经历了一百零四具躯壳之后,其实我早已经不再是狐妖,而是成为了一个较为纯粹的人。”李公子说。 “你如果是纯粹的人,那么街上那些平民算是什么?”秋水问。 “那些人是鱼肉,而我是菜刀和案板。”李公子洋洋得意地说。 秋水:“有将近八十年里,老王一直没能够找到你,这段时间你在干什么?” “鬼子来的时候,我当汉奸,给他们带路,利用我能够驱使阴魂搜集信息的特长,为鬼子提供关于国军的情报,有时候也为国军提供鬼子或者伪军的情报,比如即将搞什么活动,派出小队人马去乡下扫荡,如此等等,有时候我还充当大烟土交易的中介,帮忙兑换敌占区和国统区的货币,或者把印刷好的假币带到指定地点,我就是一双面间谍,目的并不是为了捞钱,因为交战双方手里实在没有什么油水,我乐意看到的局面就是大量的人死掉,无论鬼子还是国军或者平民,每当看到一个尸骨累累的万人坑或者一个被焚毁的城镇村庄,我体能到莫大的成就感,心里非常满足,幸福感油然而生,仿佛当年在纣王的床上抵死缠绵。”李公子脸上浮现开心的笑容。 不知悔改 “鬼子投降之后你干过什么事?”秋水问。 “那几年我实在没什么事可做,只能充当观众,因为实在插不上手,许多正在发生的事令我自愧不如。公平地看,内战的惨烈一点不亚于抗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在一边看着都觉得奇怪,心里老是忍不住想,如今的胜利者当年打鬼子的时候如果像现在一样拼命会发生什么事?想来想去搞不明白,人心真复杂啊,说的一套,做的另一套,事后还要编造历史,把功劳安到自己头上,把对手说得跟一泡屎似的,真没天理。”李公子说。 阿牛说:“我忍不住想,如果当年你在朝歌的废墟当中一直没有机会醒来,永生永世做一个傻乎乎的妖魂,那么这旮旯到了如今会是什么样的一番景象。” 李公子说:“谁知道,也许更好些,也许更糟糕些,我认为自己的作用其实并非想象的那么大,这旮旯一向盛产残忍嗜杀、独断专行、喜欢争权夺利的人物,就算没了我,同样的事也会发生,仍然会尸积成山、血流成河,我仅仅只是在其中胡乱揽和了几下罢了,至多也就是让死掉的人数量方面更多一些,远远谈不上推动历史车轮滚滚前进。” 秋水心想这当然是一种站不住脚的说法,过于谦虚,试想一下,每当历史发展的关键时候,就算一点小小的意外也可引发失控的大型连锁反应,狐妖这么个天生的邪恶分子对于历史的发展以走向施加的影响力绝对不可小视,可以断定,如果没有这么个玩艺儿,那么如今这旮旯绝对是另外一番景象。 这厮一向喜欢扮演破坏者的角色,屡屡出现在重大的转折时段出现,或者当谋士影响历史大人物的判断与策略,或者直接占据某个躯壳,亲自参与进去,制造战争与冲突,大肆残杀无辜者,疯狂地烧杀抢掠,虽说关于过的假设没有什么意义,但是这家伙的可恨之处并不因此而减少。人偶尔做一件坏事并不难,最最可恶的就是一辈子做坏事,乐此不疲,还不知悔改。 秋水问:“内战结束之后你做过什么事?” 李公子说:“这个说起来比较惭愧,我曾经附身到一名大人物体内,管辖着几十万平方公里,但是没过几年好日子就被莫名其妙的打倒了,并且判了死刑,考虑到管制很严格,如果逃跑,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于是我就让刽子手枪毙了自己,魂魄得到解脱。” 倒霉的处境 狐妖接下来又选择了一位根正苗红的大人物作为目标,打算择机附体进去,先前看到这位在十几万人的大会上口若悬河,说得头头是道,沫星四溅讲了两个多钟头愣没一句重复,看样子将来也能够混得很好。 这位大人物阳气极衰,体格虚胖,明显营养过剩,已经是糖尿病中期,而且最令狐妖放心的就是这位目标精神力量极弱,个性全无,人格卑微,极端自私并且胆怯,按照以往经验,非常适合作为夺舍的目标,事后极易控制,几乎不会留下什么残存的执念和意识。 狐妖在一天夜里入侵了该大人物的躯壳,一切都非常顺利,事后确实也享受了两年多的幸福生活,并且通过大量虚报粮食产量和超量征收公粮而导致数百万人饿死,也算有所成就。 然而好景不长,转眼之间,风头又变,狐妖兼大人物居然被打倒了,戴上了高帽子游街,常常被批斗,莫名其妙地挨揍。 狐妖当然可以通过施展控魂术来摆脱这种倒霉的处境,但在当时的情况下,感觉根本无处可去,除非死掉,否则无法既定的命运。 大人物被弄死之后,狐妖再次获得自由,这一次,她选择了一名祖上五代都是佃农的年青男子作为附体的目标,心想既然越穷越光荣,越穷越革革,那么用这副躯壳想必可以混得更好些。 万万不曾想到,进驻这副躯壳之后,每天三餐不继,营养不良,想找些人肉吃还必须自己动手去挖墓扒棺材,实在太辛苦,简直无法活下去,最最要命的是,还有做不完的苦工,一会儿修水库修大坝,一会儿挖地洞挖水沟,在一次挖防空洞的时候,遇上塌方,狐妖终于得到了解脱。 这一次,她吸取了前面的经验教训,决意选择一个平庸的小人物,工作轻松,没有重要职责,能够吃饱饭,最好能够搞到人肉的那种。 她在一天夜里找到了合适的目标,医院里的杂工扁晓雀,这时扁晓雀刚刚被打死,尸体还很新鲜热乎,她进入尸体内,让其复活过来,然后转身把旁边几具尸体当作食物吃了个痛快。 以后发生的事,大家都知道,扁晓雀后来发掘了一个从前埋下的宝藏,变现了其中一小部分,用筹到的资金搞起了医疗生意,暗地里悄悄倒卖人体器官,从此渐渐做大了规模。 无神 听完了李公子的讲述,秋水仰天长叹,无力地说,如果这一切全是真的,那么就可以证明一件事,即所谓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神其实不存在,理由如下,如果有全知全能的神,绝不可能坐视狐妖在几千年岁月当中如此肆无忌惮地为恶,神应该以行动来证实其存在,通过出面主持公道让狐妖彻底完蛋而树立形象,这样的话,信徒们才有继续信仰的理由和依据。 李公子大笑:“哈哈,我自己也在怀疑,传说中那些十分了不起的神仙究竟在哪里,为什么我在几千年里做了那么多离谱的事,始终没有谁来管一管,除了那些地府的鬼差和鬼卒以及牛头马面城隍之外,我再也不曾见过一个能够称为神的东西。” 秋水说:“这个也许真的没有。” 小梦说:“当年纣王被姜子牙和周文王的军队打败,许多位传说中的神参与到战斗中,有哪吒、广成子、杨戬、雷震子,甚至还有原始天尊、鸿钧老祖以及通天教主,难道这些不是无所不能的大神吗?” 李公子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椅子里摔下来,乐不可支地说:“小梦啊,你的智商那么高,判断力却很不怎么样,一本用来消遣的小说《封神演义》居然被你当成历史书籍,真是太可笑了。” 小梦说:“城里有许多所谓的无神论者,他们不相信地府和牛头马面的存在,但是我们都知道确实有地府,有鬼差,由此可见,所谓的常识和观念都有可能出现错误。我相信真的有神,只是我没见过而已,神也许在另一个空间内,也许以某种我们所不了解的方式存在。神的意志是深不可测的,神不必露面,不必事事亲力亲为,但是它们能够用某种特殊的方式掌握和控制一切,无论狐妖妲己还是我们,全都在神的注视下,无论我们和其它人以及狐妖做了什么,全都是神的安排,无一例外。” 秋水有些惊愕:“小梦,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有如此坚定的信仰。只是我仍然保持自己先前的看法,即神是不存在的,否则就无法解释,为什么狐妖做了这么多坏事,却没有降下一个天雷把她打得魂飞魄散。” 信仰 小梦说神的思想高深莫测,并非人可以猜透,也无法用人类常识和行为准则来衡量,神高高在上,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秋水喃喃问:“我们一直与大恶棍战斗,如今身陷绝境,为什么神没有给我们任何启示,也没赐予我们什么特殊能耐,更没有现身帮助我们?” “也许注定我们要经历这一切痛苦和折磨。”小梦说。 李公子乐呵呵地说:“也许注定我要成为世界主宰,而你们将接受长达千年的酷刑作为惩罚,这就是是神的旨意。” 小梦没有理睬大恶棍,看着秋水继续说:“据圣经记载,上帝曾经许多次用暴烈的手段惩治不义和缺乏信仰的人,用强大的神力毁灭城市,甚至制造淹没世界的大洪水,相比之下,容忍狐妖的存在算不上什么大事。” 李公子说:“也许是神安排我来消灭地球上的人,等没人了,全死光之后,神会出面收拾残局,重新制造出一种更漂亮更可爱也更完美的生物。” 秋水摇了摇头:“就目前情况所见,就算有神的存在,神也太不负责任,并且残忍,我决不愿意信仰这样的玩艺儿。” 老王:“别说对神不敬的话,在你所学习过的道法中,信仰神祗是修炼的基础,是一切进步的先决条件。” 秋水:“我学到的那点道法知识根本无法伤害大恶棍,而神也不肯想办法来搭救我们,按照目前情况发展下去,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建立起对神的信仰。”李公子挥了挥手,示意保镖把牢房门关闭。 上锁的声音传来,可以确定,这是一把巨大并且结实的锁。 阿牛说:“狐狸精,不肯再聊一会吗?” 李公子:“我很忙,日理万机,每天有做不完的事,统治山京城是件很辛苦的事。” 秋水:“那是因为你无能,并且孤立无援,所以只能事事亲力亲为,就算累得要死,城里仍旧是一片混乱,距离天堂只会越来越远,睁开你的眼,到外面好好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李公子:“我做了自己喜欢的事,这就是我所追求的目标,制造灾难,然后看着大量的人死掉,我成为世界主宰之后,我会下达命令,让全体信徒们就近寻找一切便利的方式自杀,服毒,跳楼,投河,割断动脉,自焚,剖腹,如此等等,总之全部死光光,至少大部分死光。” 怪物大集合 秋水对着铁门上的小小窗口大吼:“你是一只发了疯的老狐狸精。” 李公子走开,说话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大后天这个时候,会有专门的行刑队进来,给你们上刑,带队的是华医生和龙啸云,你们的老相识。” 阿牛大骂:“我操狐狸精的祖宗一万代。” 没有回应,更远一些的走廊里,大铁门关闭的声音很响亮。 四周恢复了寂静。 阿牛颓然坐下,屁股落到一具尸体的大腿上。 小梦打开纸箱,拿出里面的盒装牛奶递给秋水。 一只血淋淋的手从黑暗中伸过来,有气无力地说:“能不能给我一盒。” 秋水被吓了一跳,仔细看过去,发觉是一具被子弹打穿脑袋的尸体,莫名其妙地复活过来了。 小梦递过去一盒牛奶,放在红色的手中。 “谢谢。” “不必客气。”小梦说。 阿牛屁股下面的尸体也开始动弹,发出慎重的请求,表示希望阿牛能够挪个位置。 无奈之下,阿牛站起来,靠着墙壁。 接下来,牢房内共有四具被子弹打死的尸体都活过来,一个个四下走动,讨要东西吃。 那位先前坚决不肯吃尸肉和蛆虫料理的女子也复活了,她认真细致地用破布条把脑袋上的小洞塞住,用衣服下摆擦尽面部的血污。 一名复活的男子开始寻找新鲜的尸肉,并且说这东西的味道比牛奶和方便面更好吃。 秋水沮丧地问:“老王,为什么他们活过来了?感觉没道理啊,世界上真有这么准怪物吗?” “这几位从前很可能已经死过一次,也不知道他们自己有没发现,有些人死过一次却觉得只是睡过了头,而且不怎么喜欢吃生肉,这种事常常发生,有过复活经的人不容易被控魂术操纵,所以他们不怎么相信所谓的天人或救世主的说法,不小心说了犯禁的话,于是就被抓进来了。”老王说。 “真是怪物大集合啊。”秋水长叹。 可恶的小东西 女尸发了一会呆,结果弄出大麻烦来,一不留神,一些蛆虫趁她不备大肆入侵,爬到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内。 经常做饭的人大部分恐怕都曾经遇上过这样的事,从菜市场买回来的火腿或者咸牛肉干,菜刀切下去的时候,有时会从某个不起眼的小小缝隙里爬出一条条肥胖的乳白色小虫子,非常倒胃口,这些可恶的小东西往往只需要一点点空间就可以生存发展,一块外观毫无问题的火腿内部可能别有洞天,切开之后才知道里面早已经成为小虫子们的乐园,而购买的时候,就算是最有经验的主妇也可能会犯下判断方面的错误。 虫子一旦钻到伤口内,想要把这些讨厌的入侵者一条条全都逮出来可不容易,它们很能钻。 小梦从纸箱上弄下一小段铁丝,用这玩艺儿帮助女子清理伤口内的小东西。不知不觉当中,绿豆苍蝇已经在女子的几处破了皮的地方产了卵,这些卵迅速孵化成为小小的虫子。 小梦在黑暗中努力了好一阵子,然后沮丧地抬起头告诉女子,已经尽到那最大努力,肯定还有许多虫子漏网,以后她必须和这些动物和谐共存了。 “谢谢,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眼睛近视得厉害,眼镜已经被打碎了,什么都看不到,如果你不帮我捉虫,我自己完全没办法。”女子说。 “为什么你们复活之后伤口不会快速地自行痊愈?这事跟以前我见到的情况不一样。”小梦说。 “我也想不通,为什么我脑袋被子弹打穿了,却没有死,还可以清晰明白地思考,还能与人正常交谈,这个太没道理。”女子说。 “这个很复杂的,我说不好,只能猜一猜,也许你很久以前就死了,然后又复活过来,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小梦说。 “死过一次就能够这样吗?我是指被子弹爆头都不死。”女子问。 “嗯,一般情况下是这样,死过一次之后,生存的状态与正常人就完全不一样了,比如现在的你,如今是魂魄控制一切,思考和交谈全都是魂魄在起作用,心脏不跳也没关系,呼吸停止了也没什么。”小梦说。 “这倒是真的,我已经有几十分钟没心跳了,居然也不觉得难受。”女子说。 活跳尸 一天过去,秋水等人沮丧地发现,牢房内复活过来的人并非准怪物,而是类似于活跳尸一类的东西,他们的伤口一直没有痊愈,由于牢房内环境很糟糕,卫生状况极差,所以虫子越来越多。 天气很热,已经有一个星期没下过雨,气温大概在二十八度左右,白天苍蝇嗡嗡直乱飞,夜间蚊子多到不像话。 众人已经适应了牢房内浓烈的腐尸臭味,对于四下流淌的黑水和脓血也可做到视若不见。 一名男性活跳尸从自己肚皮上捉下一条小虫子,扔到地上,用鞋底踩烂,弄出轻微的‘噼啪’声,然后沮丧地说:“这是从我身上捉到的第八十只。” 阿牛懒洋洋地说:“真是吉利的数字,你应该把虫子吃掉,算是报仇血恨,因为它吃你的肉。” “估计再过几天,我将被这些虫子啃光,最终剩下一堆骨头。”男性活跳尸说。 “别难过,要相信总统,同时尽可能保持情绪稳定,以免被邪恶的敌对势力利用。”阿牛说。 “我很担心,如果我被啃得只剩下骨头,会不会仍然活着,就像有些米国恐怖片里的情况那些。”活跳尸说。 “这个不可能,如果你的肌肉全烂掉的话,你将彻底丧失活动能力。”阿牛说。 “我会死吗?”活跳尸问。 “这个我不清楚,得问问。”阿牛转身对挂在秋水胸前的老王说,“知道这位哥们未来的下场吗?” 老王慢吞吞地说:“烂透之后,魂魄就解脱了,可以自由离开。” 由于活跳尸听不到老王的话,阿牛只得转述。 活跳尸显得轻松了许多,颇为欣慰地说:“我真希望现在就能够解脱,感觉体内到处是小虫子,就这么拱来拱去,实在太难受了,生不如死啊。” 小梦说:“可惜这里没有材料,否则的话,我可以画符帮助你们,贴上之后能够保持一年之内腐烂程度不会加剧。” “现在我最想要的就是一瓶杀虫剂,剧毒农药也行,把这些钻到我体内的讨厌虫子全部弄死。”活跳尸咬牙说。 虫海战术 仅仅三天时间,可怜的女子已经被蛆虫近乎蛀空。 秋水和小梦眼睁睁看着这位女性活跳尸渐渐丧失了行动能力,然后丧失了语言能力,只能躺在地上偶尔动一下手指和脚趾。 她的皮肤上出现了许多小孔,其中流出黄绿色的粘液,不时有迷路的虫子钻出来,在外面爬行一小段之后又找到某个洞钻回去,耳朵孔像个聚宝盆,不停地有虫子掉出来,鼻孔和牙缝中同样很热闹,简直就是开派对,居高临下看去,很像是一大群胖子刚散会正往外走。 蛆虫们和细菌正在共同努力消耗这具不幸的活尸,说不准谁取到的作用更大。 秋水觉得蛆虫吃掉的东西应当更多一些,而微生物稍稍落后。 另一具男性活跳尸还保持着语言能力,阿牛几次问要不要帮助他尽快了断,活尸先生总是说不必。牢房内的地板上蛆虫爬来爬去,形成白茫茫一层,秋水用一片破布不时把爬近自己的虫拨到外部,但是虫子仍然不断爬来,没完没了,仿佛一只不屈不挠并且悍不畏死的军队,正在实施某种‘虫海战术’。 小梦平静地问躺在地上任由蛆虫享受大餐的女活尸,要不要把脑袋拧下来,女活尸勉强摇晃了两下脑袋,明显表示拒绝。 保持语言能力的男性活尸说:“帮忙弄一下,有几条虫在我眼眶里爬。” 阿牛拿出一片纸板,随便在活尸的脸上扫了几下。 “我感觉到虫还在。”活尸说。 “是吗?我建议你忍受一下,再过一天,估计你的肉和皮下脂肪被吃光之后就彻底结束了。”阿牛不耐烦地说。 “真难受啊。”活尸说。 “再问你一遍,要不要我踩断你的脖子,然后把头揪下来?”阿牛说。 “不必了,我想再坚持一会儿,看看会不会出现奇迹,我一直信奉济公活佛,也许他老人家会在百忙中抽出一点时间,前来救我。”活尸说。 “我认为这种可能性基本不存在。”阿牛认真地说。 “生命不息,奋斗不止。”活尸说话的同时,几只虫子从唇角钻出来,沿着褐色的脸颊爬动。 精神导师 秋水当然明白,目前的处境是酷刑的一部分,大恶棍就想让他们在这间满是腐尸和臭水以及蛆虫牢房里呆几天。 如果是普通人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很可能会精神错乱,成为疯子。 老王担心这种事,不时鼓舞一下三位年青人的士气,说一些励志的话,诸如天将降大任于斯人,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或者就是念几句佛经,有时甚至讲颠三倒四地讲故事,一会儿说岳飞少年时代每天练武八个时辰,夜间为了训练胆子,专门跑到乱葬岗睡觉,就躺在野狗刨出来的腐烂尸骨旁边,一会又说努尔哈赤少年时代为了达到强壮身体的目的,每夜对着月亮打飞机六次,长期坚持这样做,从而训练出一副视天下若无物的广阔胸怀以及坚强如花岗石的意志,最终得名撸尔哈哧。 “岳飞的事你也敢乱说,真不像话。”阿牛嘀咕。 “这个是我当年听师傅说的,并非我空口编造。”老王解释。 “按照你的思路,这几天我们眼睁睁看着尸体渐渐腐烂,蛆虫越来越多,臭味惊天动地,对于成长想必大有好处,等我们离开这里之后,应该能够做一番了不起的大事业,比如弄个村长或者街道办事处副主任之类的职位什么的。”阿牛笑嘻嘻地说。 “就这么点志气啊,我都有点瞧不起你。”老王说。 “好吧,来个远大一点的理想,我郑重宣布,如果能够活着出去的话,我会考虑逃到南边的邻国去,兴许能够弄个山大王做做,运气好的话,没准能够混成大毒枭,如果天降大任于我,甚至有可能搞个独立的国家出来由俺当终身总统。”阿牛说。 “这还差不多。”老王喃喃说。 躺在地上仍旧保持语言能力男性活尸说:“为什么你们常常对着人头说话,难道那东西能够发射脑电波与你们直接交流吗?” 阿牛说:“这是一只伟大的头,我们的精神导师兼领袖,这里只有我们三个能够清晰无误地听到他老人家说话。” “这只伟大的头被砍下来想必有些日子了,为什么它还没有腐烂?这是什么样的技术,能够用到我身上吗?”活尸问。 “不能。”阿牛干脆地回答。 不可自由散漫 当牢房门突然打开之际,秋水不禁颤抖了几下。 华英雄瘦而长的身躯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一群持枪的马仔,有十几个那么多,站在走廊内形成黑压压的一片,看上去颇有威势。 秋水不禁想,那些死囚即将上刑场之际,看到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一幕吧。 男性活尸的嘴和胸腔已经让虫子钻通了许多小洞,此时想要说话却无法做到,只能勉强‘呀呀’了几声。 华英雄大声说:“现在开始点名,听到就答应一声。秋水,小梦,阿牛,福寿子。” 只有小梦应了一声‘到’,其它人全都不吱声,仿佛没听见。华英雄的语调变得冷酷而严厉:“秋水,我看到你了,为什么答应一声,作为一名囚犯,就应当遵守牢房的规矩,不可自由散漫。” 秋水平静地说:“你大爷我在这里。” 阿牛哈哈大笑。 小梦说:“华医生,龙师傅,如果肯放了我们的话,我把全部财产送你们,存款连和股票连同房子一块有将近三千万。” 华英雄说:“都什么时代了,财产和存款算什么,如今满大街全是汽车,一大半都没上锁,喜欢哪一辆跳进去开走就是,房子同样如此,本市最贵的马桶一品,曾经二十多万一平方米的豪宅,现在有三套归我所有,按从前的价值估算,一亿几千万啊,至于现金和珠宝什么的,放在我家里床底下的那些全搬来的话能够把你们几个压死。” 龙啸云在后面帮腔:“我们一直坚定不移跟着着院长,也就是现在的天人,所以有了今天的财富和幸福生活,我在马桶一品同样也有两套房,里面有八名漂亮妞儿,一个个又温柔又听话,就等着我每天回家之后为我服务。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要跟院长作对呢,乖乖混到现在,你们肯定比我和华医生更受器重,能够得到更多的物质奖励和精神奖励。” “我相信你俩一定还保持着正常的判断力和思考能力,院长的所作所为是对是错你们在心里很清楚,为什么要助纣为虐。”秋水忍住没有说帮狗吃屎。 “这年头,谁身居强势并且能够说了算,当然就得跟着谁混,关键的关键在于能否得到好处。”龙啸云露齿一笑。 严刑拷打 前面后面都有持枪的马仔,秋水和小梦还有阿牛走在中间,真正的插翅难逃。 来到院子里,正是黄昏,太阳缓缓沉入高墙顶端,远处有呐喊声传来,依旧是那些乏味却响亮的口号。 院内的篮球场上依旧堆放着许多腐烂发臭的残缺尸体,蛆虫和微生物正在愉快地享受美食。 这里空气质量比起公园里肯定差了许多,但是已经让秋水觉得无比美好兼沁人心脾,这当然是由于在那间狭小而阴暗的牢房中与腐尸共度了几天的缘故。 不时有几只乌鸦起飞或者降落,没有谁管这些黑色的鸟儿,仿佛它们不存在。 几名年青男子被吊在篮球架上,接受严刑拷打,被折磨的人不时发出一声惨叫。 一伙马仔围在受刑者旁边,想出各种主意并付诸实践,有的拿着针刺其关节,有的拿起烟头烙人的腿和脚掌等处,还有的人用透明胶布把鞭炮固定在受刑人的皮肤上然后点燃。 阿牛嘀咕:“原来传说是真的,监狱里果然在干这种事,从前如此,现在仍旧如此,估计将来也不会改变。” 龙啸云说:“马上就要换你们几个上场了,很紧张吧。” 阿牛:“我有种感觉,你们快完蛋了。” “你真乐观,我看不出有什么可以支持你的这一看法。”龙啸云说。 “哼,到时候就知道,决不告诉你我的最新发现。”阿牛故作高深。 龙啸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四周,显然很担心这个威胁是真的。 当然什么事都没有,这里是戒备森严的监狱,由坚实而高大的墙壁包围着,墙壁的顶端还有一圈电网,几只高塔上有狙击手监视周边情况,防卫无可挑剔的森严,正常人根本不可能从这里逃出去。 阿牛突然狠狠一脚踢在龙啸云的两腿之间。 旁边的人似乎听到了鸡蛋从里摔到地板上所发出的那种声音。 然而龙啸云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不知道吗?死过一次的人生命力超顽强,蛋蛋被踢根本没事。”龙啸云说。 “别装了,很难受的话蹲下休息一会,就像搏击选手比赛中小鸟被打中那样做。”阿牛得意地笑着说。 恐惧 秋水和小梦还有阿牛被绑到水泥桩上,可以看得出,这些结实的水泥桩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来固定人,然后方便进行各种方式的折磨。 秋水看到自己脚旁边的地面上全是紫黑色的血污,还有一只只折断的牙,完整或不完整的脚趾甲和手指甲以及头发等等。 隐隐可以听到地面下屈死的魂魄在尖叫,他们以这种方式发泄不满与愤怒。在他们旁边,一位中年男子的屁股里被插入鱼钩和线,一端固定在栏杆上,然后强迫其奔跑。 一条粉红色的肠子被抽出来,越拉越长,冲出七米多远之后,肠子的长度已经不足,于是被拉断,一些准粪便从断口处溢出,流到了地上,中年男子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跑,最终绊上一根结实的钓鱼线而摔倒,试图爬起来的过程当中,看到了自己身后拖着的东西,猛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发出惊恐的惨叫。 数十名马仔哈哈大笑,仿佛看到天底下最有趣的事。 中年男子在哀号中慢慢死去,显得极为痛苦,挣扎了将近二十分钟才停止。 秋水不禁有些紧张,担心接下来类似的事会发生在自己和小梦还有阿牛身上。 就目前情况看,酷刑恐怕是无法避免的。 他开始猜测,第一个项目会是什么,拨指甲还是用铁锤砸脚趾头,或者用烟头烙皮肤。 越想这事,越是觉得恐惧,但是无法控制住不往这方面想。 从前看到别人被酷刑折磨,感觉像是很遥远的事,认为那情形永远不可能发生在自己身上,然而现在他知道,接下来不可避免将要体验到那些可怕的事。 他在想,当自己的蛋蛋被钳子夹坏的时候,肯定会大声尖叫,那种强烈的痛苦将会让他无法忍受。 先前在牢房里的时候,或许应该提前自杀,以逃避恐怖的肉体折磨,他这样想。 作为一名普通意义上的活人,他的疼觉很正常,身体受到伤害之后不可能像小梦和阿牛那样若无其事。 仿佛是猜到他的想法,老王平静地说:“待会如果觉得很难受的话,你就大声叫唤,那样或许能够减轻一点痛苦,按照我从前的经验,只是意志足够坚强,其实受刑也不算最糟糕的事,完全可能扛得住。” 锋利的刀 华英雄摆弄一把手术刀,锋利的刀在指尖中转来转去,令人眼花缭乱。 秋水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利刃,心里直犯嘀咕,不明白为何自己第一个遭此噩运。 装着老王头颅的塑料袋子被摘下来,放到旁边的栏杆上挂着,老王大声抗议这样的行为,但是没有谁理睬。 华英雄笑嘻嘻地说:“秋水,我在想,你漂亮的脸蛋上画一只王八以后会是什么样?” 秋水:“最好别干这种事,我会很生气的,然后我会想办法报复,到那时你就下场悲惨了。” 华英雄:“是吗?你的嘴可真够硬,到了这种时候还敢威胁我,难道你不明白自己的处境吗?你在案板上,而我手持尖刀,随时可以折磨你。” “现在你放了我们还来得及,这是你和龙师傅悔过自新的最后机会,咱们可以合作一起对付院长。”秋水说。 “院长现在已经是统领全市的天人,我们没有什么理由要背叛。”华英雄说话的同时,手术刀掠过秋水的太阳穴,削断了一些头发。 秋水感觉到一阵明显的凉意,本能地闭上了眼睛,冲口而出:“不要这样。” “怕了吧?”华英雄奸笑。 “院长是狐狸精,几千年前著名的苏妲己就是他,他已经陷入疯狂,一心想杀光全世界的人,你们跟着这家伙混不可能有好结果。”秋水大叫。 “正所谓神仙不怕出身低,院长从前是什么有何关系,他老人家现在是城市主宰,能够给我们巨大的好处,这个才是最重要。”华英雄说。 手术刀再次划过,这一回的目标是秋水的头顶,一些头发掉下来,头皮感觉凉嗖嗖的。 秋水由于惊恐而大声叫喊:“不要这样,给个爽快点的结束方式吧。” 华英雄:“你给我戴绿帽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你会落在我手里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哈哈。” “郭芙对你没兴趣了,这事很正常,城里每天都在发生。你现在一定有很多女人,就像龙师傅那样,干嘛还为从前的事生气。”秋水说。 伟大事业蒸蒸日上 提到郭芙的名字,华英雄的脸上显得怒气冲冲,手术刀高高举起,看即将划下的线路,显然对准了秋水的脖子。 寒光一闪,秋水感觉到耳朵下面一寸左右的皮肤有一丝刺痛。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感觉似乎也不算很难受,跟屁股被护士打针时的经历差不多。 华英雄得意洋洋地笑,露出黄色的大牙,就跟电影里低智商的坏蛋干坏事得逞之后的表情一样。 然而有点不对劲,秋水发现,自己脖子上的伤口里并没有喷出血来,与常识不太一致。 难道刀并没有划破动脉血管? 他轻轻转动脖子,小心翼翼地活动了一下脑袋,生怕这个动作过后就看到喷泉一般的血雾。 华英雄:“请放心,我不会这么容易让你死掉,还有许多事要做,你可以大声的叫唤,叫得越响亮,我和其它人就会越开心。” “请问你在我脖子上划出的伤口有多深?多长?”秋水说。 “不告诉你,自己慢慢猜。”华英雄说。 “你打算怎么折磨我?”秋水问。 “自己猜,不过别猜了,没用的,因为我随时可以调整上刑的流程和内容,对于如何折磨你们几个,我负责全权处理。”华英雄说。 “大恶棍——院长迟早要完蛋,也许就最近,你赶紧迷途知返,还来得及。”秋水说。 “别废话了,院长——天人的伟大事业正蒸蒸日上,信徒越来越多,我可以告诉你,眼下全世界已经出现了几万个地方性的组织,这些自发出现的组织全都以天人——也就是咱们的院长——作为唯一的神祗,虔诚的信仰天人,愿意奉献一切甚至包括生命,大量的捐赠的汇款和生活物资正源源不断的到达,有这么多的支持,我们怎么可能会失败。”华英雄说。 “听说过保龙一族的存在吗?那是一个极神秘的组织,跟苏妲己一样拥有古老的历史,保龙一族当中有数量众多的超级高人,专门对付妖孽或修真者作乱犯上。” “是吗?为何我作为高学历的医学院毕业生不知道此事,而你的一个高中没毕业的司机却知道?操,才不信。”华英雄说。 为恶最乐 华英雄手里的小刀再次划过来,剃掉了秋水右眼上方的半条眉毛。 锋利的手术刀在指缝间快速转动,白光闪闪,距离秋水始终很近,令人不由得担忧只要准头稍差一点,立即就会弄出巨大的伤口来。 小梦怒目而视,大声咒骂:“姓华的,我保证你活不了很久,并且死得极为难看。” 华英雄冷笑:“高个美女,当初你干嘛要选择跟着这个瘪三呢?如果做我的女人,一定能够过上好日子,每天吃不完的新鲜人肉。” 秋水渐渐平静下来,不怎么在意眼前晃动的凶器。 这时天色渐黑,靠墙位置有几盏灯亮起来,许多游魂从地下钻出来,一个个无精打采地四处转悠。 一只面目破碎的女鬼飘到秋水面前,慢吞吞地问:“有没看到我的腿?” 她的腿齐膝盖处被截断,伤口不时滴下紫黑色的液体,想来这是最致命的伤害。 秋水说没看到。 华英雄说:“别理睬那些鬼,以后你会跟她们一样,只不过更悲惨些,到时候天人会通过关系你们送去地狱做鸭子或者干苦力,每天让恶鬼捅屁股,或者不停地挖煤什么的。” “你能够看到这些鬼,这样很好,看来最近修为方面有所进步,我想问问你,他们几乎全是你和其它天人的马仔害死的,你对此有没有感到不安和恐惧?”秋水问。 “没听过天人的名言‘为恶最乐’吗?这也是我的信条,弄死一些人算得了什么,只要自己的财富越来越多,日子越来越红火,就算天底下的人死掉一大半我都无所谓。”说话的同时,华英雄的手术刀在秋水额头上划出一道极浅的伤口。 这厮玩刀的水准奇高,仿佛杂耍一般,想割哪就割哪,准确无误,想弄出什么样的效果都没问题。 几只闷闷不乐的鬼站在几米外,对着华英雄指指点点,想要做点什么,却不敢靠近。 这事很正常,绝大多数阴魂对于杀害自己的人都心存恐惧,不敢走近,对那种穷凶极恶的坏蛋更是退避三舍。 得意洋洋 华英雄往秋水的伤口里撒了一些盐,秋水由于疼痛而咬牙切齿,周围观看上刑过程的马仔们则得意洋洋地大笑。一名马仔问为什么如此温柔地对待这位囚徒,与往日的做法大为不同。 龙啸云解释说这是由于秋水是活人,生命较为脆弱,而且天人专门交待过,至少得折磨两到三个月才可以让他死掉,目前只能点到即止,以免太快地弄死。 阿牛大声说:“姓华的,有种来折磨我好啦,别老是跟秋水过不去。” 华英雄说:“马上就会轮到你,不必着急,有你好受的。” 这时奇怪的风越吹越猛,树梢摇晃得厉害,远一些的角落里有一些淡淡的雾气出现,渐有漫延之势。 秋水注视着这一切,心里不禁想,难道那些屈死的鬼已经团结起来,要造反了吗? 置身于这样的境地,当然希望发生意外,能够逃之夭夭当然最好,就算不能,也希望看到变故出现。 数十名马仔对于发生在四周的情形毫不留意,似乎这样的事很常见。 华英雄走到阿牛面前,手起刀落,动作极迅速地在阿牛脸上划出一只乌龟和一只小鸟。 红色的血沿着伤口流出来,沿着腮帮子滴下。 阿牛始终怒目而视,目光像是要杀人一般凶恶,由于嘴刚被一张胶布贴住,无法骂人也无法吐痰。 旁边的马仔大声称赞:“华医生,你的刀法真好,不亚于李寻欢,更了不起的就是你还有艺术家的天赋,把一只乌龟和鸟儿画得如此逼真,简直就是毕加索转世。” 阿牛由于是借尸还魂,痛觉很低,极不敏感,只是自己的皮肉被刀划开,相貌被毁,颇有些气恼,此时无奈之下,只得用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操刀者。 华英雄手起刀落,划破了阿牛身上的衣服,露出皮肤来。 秋水很紧张,心想难道这厮要把阿牛开膛? 华英雄哈哈大笑了一阵之后说:“你们看,这二杆子居然长了些胸毛。” 一名马仔递来打火机,龙啸云接过之后,弄出小火苗,凑近烧灼阿牛胸前的毛,一阵轻微的‘劈啪’声过后,空气中弥漫开烧焦的毛发味道。 浓雾 秋水明白阿牛曾经借尸还魂,所以生命力极强,就算受了非常严重的伤害也不容易死掉,所以并不怎么担心。 监狱的大院内雾气更浓了,灯光受到某种奇异能量的影响,呈现幽蓝色。 更多的阴魂出现,他们大部分都肢体不全,浑身是伤,有些把腿或者头扛在肩膀上,有些肚破肠流,内脏拖在外面,有些脑袋上有巨大的破洞,脑汁却已经不知去向。 气温下降了许多,呼出口腔的气呈白色雾状,要知道现在正是初秋,气温还挺高,完全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形。 这场景有些类似于那一次在旺财医院办公楼的地下秘室里为了保护扁晓雀与怪物作斗争时的情形。 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出现一只凶猛而残忍的小怪物,能够一下子把某个人吸成干尸的那种厉害东西,秋水盼望着意外尽快出现,如果再不来的话,恐怕就晚了,因为华英雄已经在挽袖子,瞧那架势,像是要把阿牛的肚皮切开。 虽然知道阿牛的肚皮就算被划开也死不了,可是这具躯壳如果去了一段肠子或者几样器官之后,以后不知道能否康复,想来恐怕不容易,因为人不是腔肠动物或者环节动物,再生能力很弱,阿牛本来就算不上一个纯粹的人,如果再失去几件东西,恐怕就更无法算人了。 稍一走神,转眼再看,庭院内的雾气更浓了,已经呈现出黑色,渐渐把包围了四周,隐隐可以看到许多面目狰狞的阴魂在其中游荡,就像海里的鱼儿一样自由自在。 不时有一只折断并露出骨头的手臂或者腿从雾里伸出来,似乎在尝试外面的世界到底有什么,气温多高,有没下雨。 小梦显然也看到了这情形,却低头看地面,装作什么事也没有一样。 秋水在心里暗暗祈祷,如果要发生什么,就尽快来吧,别这样磨唧了,等待真难受啊,赶紧把华英雄和龙啸云还有这些该死的马仔弄成人干,他们最近以来杀死的人不知有多少,想必怎么也有几千,应该是受到惩罚的时候了。 这边华英雄没有把阿牛开膛,而是用手术刀在肚皮上作画,在肝脏旁边平行的位置画出四只肚脐,然后在胸部画了一条模样怪异的蛇。 鬼雾 华英雄退后几步,示意一名马仔把阿牛嘴上的胶布撕开。阿牛气冲冲地骂:“王八蛋,我操你全家老小。” 华英雄摆弄沾了血的手术刀,面露得意的笑容,很开心地说:“为了保护我全家老小下半身的安全,看来必须把你阉割掉才行。” 阿牛怒吼:“应该割的是你自己的jj。” 华英雄:“我的不能割,留着还有大用处,明天要用来强暴你们三个。” “我发誓一定要让你死掉超难看。”阿牛说。 “你都弄成这样了,还敢嘴硬,当心我给你来点更刺激的。”华英雄笑得更灿烂了。 龙啸云退到后面一点,叼着烟,慢慢悠悠地抽。 雾气渐渐逼近,由于遮住了一部分灯光,导致亮度下降,这让一些马仔开始留意。 一名马仔忍不住向头目汇报此事,头目又向龙啸云报告,然后龙啸云对华英雄转达相关信息。 “切,我知道,早看见了,不就是一些鬼雾吗,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每天夜里这些死鬼都要这样搞一搞,也不见玩出什么花样来,我都看习惯了。”华英雄不以为然。 听到这话,秋水不禁大失所望,原来这样的情形居然是常见之事。 龙啸云说:“可是今夜的雾明显更浓也更黑,不知为什么。” 华英雄:“大惊小怪的,这里天天都在杀人,鬼当然越来越多,鬼多了之后,雾肯定也就会更浓一些。” 这时黑雾已经逼近到二十米开外,许多残缺不全的手足从中不时伸出来,晃动几下然后缩回去,仿佛在示威或者挡挑衅。 阿牛说:“你们的行为已经激起天怒,现在要倒大霉了,啊哈哈。” 华英雄:“你好好听听外面的声音,形势一片大好,不是一般的好,而是特别的好,如此太平盛世,我们怎么可能倒霉。” 外面的口号声跟往日没有任何区别,依旧是那响亮,显示出喊叫的人有充足的营养和良好的精神状态。 杀人啦! 华英雄从口袋里摸出另一把备用的手术刀,在指缝间摆弄了几下,觉得还算满意,然后慢慢走向小梦。 途中一名马仔问对面还吊着两名没死的囚徒要如何处理。 “是吗?我把他们忘记了,先过去弄死了再说。”华英雄转身。 手术刀首先划断了一名男性囚徒小腿上的血管,马仔把一只盆推过去,接住流下来的血。 囚徒哇哇大叫,显得很痛苦,此前已经受过许多折磨,而如今生命却要彻底结束了。 接下来手术刀划断了肘关节的筋脉和韧带,割下耳朵,鼻子,两片嘴唇,削掉一大块头皮,就像印第安武士喜欢干的那样,然后挖出两只眼珠,。 众马仔齐声叫好:“华医生好刀法。” 另一位囚徒看到手术刀接近,由于恐惧而大声叫喊:“救命啊,杀人啦!” 华英雄面露微笑:“自从毕业以来,我直接和间接杀死的人有一百多了,这个不算什么,想开点,早死早投胎,来生做只海龟,多活几年。” 刀光闪过,这名囚徒的腹腔立即洞开,肠子拖出来,末端垂到膝盖上。 一名马仔问能否把胰脏给他,因为最喜欢的就是这东西,华英雄没有回答,直接挥动小刀,把整条紫红色的胰脏割下来,扔到这名马仔手里。 肝被割掉大半之后,囚徒仍然活着,只是没了喊叫所需要的力气,每挨一刀,就呻吟和悲叹几声,像是倒在地上被群狼撕咬的鹿。 心脏也被割走之后,囚徒停止了挣扎,四肢偶尔抽动一下,眼睛却始终保持圆睁状态,仿佛在表示并不甘心如此死掉。 几十名马仔在分食切割下来的内脏,一个个吃得貌似很香甜。 这时黑雾已经逼近到十几米开外,其中伸出的肢体更多更频繁,偶尔还能够看到一只面目青紫破碎的鬼头。秋水在暗暗祈祷,希望这样的噩运早点结束,最起码能够得到一个体面而干脆的死亡,而不是没完没了的酷刑折磨。 挂在旁边一根栏杆上的老王头颅突然说:“秋水,坚持住,不要轻易放弃,奇迹属于坚强的人。” “我不知道还能挺多久。”秋水沮丧地说,“现在请你告诉我,咬断舌头能否成功自杀?” 痛了就喊 老王紧张地建议秋水别冲动,再忍耐一会儿,也许在下一秒就会发生某种转机。 秋水说至今看不到哪里有希望,为了避免在遭遇酷刑的时候忍不住嚎叫,还是死掉的好,这样至少可以保全体面。 “所谓的体面一文不值,痛了就喊,这是正常人的正常反应,没什么难为情的。”老王说。 “可是我觉得很丢面子,据说英雄们受到严刑拷打的时候都是一声不吭,不时还喊一句某某万岁,或者就是打倒一切反动派,胜利属于我们,如此等等,可是我面对小刀的时候,紧张得不行,随便被划一下就感觉痛得要命,忍不住大叫,这样的表现无疑比阿牛差了许多,算了吧,我还是死掉的好。”秋水的语气中透露出绝望。 “你傻了吗?人家说什么你就相信什么,实话告诉你,真正能够挺过刑求的人我压根就没见过,一般情况下,随时挨几下就急急忙忙开始招供,为了避免再吃苦头,就连自己没有做的过的坏事也会承认,大部分人都是这么个反应,否则的话那么多冤假错案你以为从哪里来的。”老王说。 “真的吗?我痛苦的叫喊对于尊严并无损害吗?”秋水问。 “当然,这是正常反应,我做过许多次牢,挨揍的时候我也会由于恐惧和疼痛而大声喊叫。”老王说。 “既然如此,我就再坚持几个钟头。”秋水说。 这时华英雄和龙啸云以及马仔们结束了人肉大餐,兴高采烈地回来,站到小梦面前。 一名马仔说:“我想要她的手掌,看上去像是味道很好的样子。” 华英雄摇头:“今夜还没到要割下手掌的时候,至多只能弄下几块皮。” 马仔说:“耳朵行不?” 小梦目光中掩饰不住的惊恐,但是仍旧保持沉默不语,因为明白求饶没有用。 华英雄说:“好吧,就一只耳朵,别再想吃更多。” 手术刀闪烁着可怕的光芒,慢慢接近小梦的脸。 秋水大声喊:“华英雄,我操你全家。” 华英雄站住,满脸得意的笑容,慢吞吞地说:“是吗?” 卑劣可恶 华英雄玩耍着手术刀,慢慢走近秋水,面露笑容,平静地说:“我知道你想通过骂人让大个子妞避免被上刑,但是这没用,无论你多么不愿意,这个妞仍然会挨刀,挨操,我知道她不算真正的人,不怎么怕疼,但是却怕被毁容,如果我用硫酸烧坏她的脸,就算是怪东西也很难长回原样。” 秋水:“你揣着明白装糊涂,知道李公子和扁晓雀是什么一回事,却仍旧跟着干坏事,这种行为是最卑劣最可恶的,你应当立即死掉,然后魂魄去地府,让那些枉死的鬼在你身上讨回公道。” “切,别扯什么公道啊正义啊之类的破事,听了就想笑,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四周,谁tm把这些东西当回事,那些坐着鬼子越野车四处转悠的人有几个财产来源清白,经得起审核?谁不知道那些修公路修铁路修大坝建桥梁搞的什么招标投标大部分是假的,城里的大部分的高楼只要来一次六级地震大部分都会倒塌,如果真有公平正义,这个城里应该被判死刑的人成千上万,多得你都数不过来,如果真有天理,院长早应该完蛋,而我在几年前就应当被抓去枪毙七八次。”华英雄理直气壮地说。 黑色的雾气当中传来一个镇定自若的声音:“真的没有天理吗?我不认同这样的说法。” 秋水心头掠过一阵狂喜,因为听出来这是狗脸少爷的声音。 华英雄转回头大声吼:“什么玩艺儿,有种出来露个脸。” “我就在这里,进来咱们聊聊。”狗脸少爷说。 马仔们举起枪,对着声音的来源疯狂射击。 秋水感觉到一阵紧张,生怕待会雾散尽之后看到地上躺着一具浑身弹孔的狗尸,稍后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出现此情形,如果狗脸少爷这么容易挂掉的话,恐怕早已经完蛋,怎么可能活到如今。 一通乱哄哄的扫射之后,马仔们的子弹暂时用光。雾里传出熟悉的声音:“进来聊聊吧,反正你们也没有什么正经事可做。” 华英雄叫两名马仔把枪放下,进去看看。 这两位摸出匕首,喊着响亮的口号,毫无畏惧地走进雾里。 稍后,‘信天人,得永生’的叫嚣突然停止了。 又过了十几秒钟,两具残缺不全的尸体抛回来,落到华英雄面前。 杀气 华英雄被两具尸体吓了一跳,立即缩到一群马仔中央,用其它人的身体作为沙包提供掩护。 两具尸体像是被尼罗河里的鳄鱼群啃过一样,四条手臂均不知去向,有的齐肘部以下没了,有的齐肩膀处截断,一尸肚破肠流,胃拖在外面,肺露出大半,另一尸的脖子仅有一点皮肤勉强维持与躯干的联系,一条腿齐腹股沟处被撕下,附着在下身的残余筋肉像夏威夷土著女子的草裙一样摇晃。 十几秒钟之内能够把两个人弄成这副德行,如此攻击能力十分恐怖,可以肯定,就算一头狮子只怕也没这本领。 看样子狗脸少爷的能耐不是吹出来的。 华英雄缩在人堆当中,大声吼:“你是什么东西?站出来说话。” 黑雾中回应:“你是东西,你进来。” 华英雄抢过一只枪,枪口对准秋水,同时大叫:“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开枪打死他。” 秋水愕然瞪大了眼,心里充满了恐慌,猜不出狗脸少爷到底想玩什么策略,为何拖拖拉拉,一点不像传说中那样凶猛而干脆。 黑雾中响起了笑声,显得很快乐也很轻松。 “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露面,我就真的开枪了。”华英雄大吼,面孔扭曲得厉害,显然已经明白面对的强大威胁是无法对抗的。 “如果立即投降的话,可以饶你们不死,继续顽抗的话,杀无赦。”狗脸少爷的声音变了,冷酷而充满杀气,令人胆寒。 然而这些被大恶棍迷惑住的马仔们却感觉不到,他们已经失去了正常人应当具有的畏惧心理,也可能正在盼望得到成为烈士的机会。 只有华英雄和龙啸云不同,这两位资深准怪物一直就明白怎么回事,他们爱惜自己的身体和另类生命,不希望被终结,但是他们也无法投降,因为身边的这些马仔不可能配合。 华英雄的声音变了,明显缺乏信心:“我不和看不见的东西谈判,快出来,我开始数了,一,二——”他故意拖长声调,明显不愿往下数。 估计此时他正在后悔,先前应当说数到十开枪,或者说数到一百,那样的话就可拖延一点时间。 人质 秋水此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面对颤抖的枪口,心里自然有些畏惧,忍不住担心会不会这只枪突然走火,或者操纵者一不小心扣下击发扳机。 幸好,狗脸少爷出现了,也许是它的分身,也许是一个幻影,两者均有可能,反正一个灰朴朴的影子从里面走出来。 就像那次在玉米田里一样,这个灰影子四周呈雾状,无法看清楚轮廓,感觉就像一团气体凝聚在一起,似乎很不牢靠,只要一场大风就可以吹散。 枪口仍旧对着秋水,握枪的手抖动得更厉害了。 秋水忍不住说:“华英雄,人家已经露面了,你干嘛还用枪指着我?” “你是人质,我当然得指着你。”华英雄说话的时候眼睛仍然盯着黑雾当中走出来的灰影子。 灰影子平静地说:“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立即滚蛋,从此不许再干坏事,否则的话必死无疑。” 华英雄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数到三,如果你们还不肯走,那么下场就跟这两位一样。”灰影子当中出现一条仿肢体状物,指向地上的尸体。 龙啸云慢慢溜到人群的另一侧,显然明白来者不善,想要逃走。 一名马仔突然对着灰影子开火,子弹穿透灰影子之后打进黑雾里,最终击中墙壁。地底突然伸出几只暗灰色的手臂,抓住了这名开枪的马仔,将其拖往下方。 众目睽睽之下,这名不幸的马仔的齐腹部以下已经陷入到坚硬的水泥地板下面,谁也不明白这事是怎么发生的。 几双手立即伸过来,试图把这位马仔从地下拨出来,这样做貌似并不怎么困难,立即成功——了一半,因为拎在手里的马仔只剩下一半,下半身仍在水泥地当中。 血和粪便流了一地。 灰影子仰天长笑,显得很狂妄。 秋水心里底暗骂,这只傻狗做事真不像样,又不是武林盟主或者县长市长什么的,直接把事办了把人救出来就好,干嘛要如此摆谱,就不怕夜长梦多? 看来人心难测,狗心更加难测,尤其是成了精的狗狗,更加高深莫测兼莫名其妙。 忙着去投胎 众马仔齐声高喊:“天人万岁,信天人得永生。”然后摆出冲锋陷阵的架势同时往前扑,一副忙着去投胎的架势。 许多只枪同时喷射出火光,子弹穿透灰影子打到其它地方。 往前冲的过程当中,由于彼此间缺乏协调,乱哄哄的,导致多名马仔被同伙手里的枪射出的子弹击中,嚎叫中倒在地上。 灰影子依旧像是有形无质的东西,几名马仔像米国特种兵一样手持匕首扑上去,却直接穿透了它的形体,冲进背后的黑雾中,发觉情况不妙,于是又转头杀回来,结果与后方刚刚冲上来的同伙撞到一块,相互造成了误伤。 如果不理解什么叫做乌合之众,看看眼前这伙笨蛋马仔就会明白,灰影子一直站在原地,没有搞出什么动静,而他们在几秒钟内却把同伙打死打伤了十几名。 华英雄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枪口缓缓放下,犹豫片刻之后,干脆把枪扔到地上,双手慢慢举起来,作投降状。 龙啸云转悠了半圈又走回来,站到小梦旁边,看看没有人注意,伸手为小梦解开缚住手足的绳索。 看来明白人就是不一样,一旦身边没了虔诚的大恶棍信徒,立即开始见风使舵,选择对自己有利的道路前进。 灰影子轻轻挥动胳膊状物,黑雾就像一只训练有素的军队般突然向前涌,一下子淹没了全体马仔。 几秒钟内,雾里传出来尖锐而凄厉的叫喊声,就像乡下杀猪时,可怜的猪在挨了一刀之后的那种绝望惨叫。 华英雄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立即学着龙啸云的样,动作飞快地解开捆住秋水的绳索,一边笑嘻嘻地说:“好哥们,别担心,我来救你。” 秋水很想往这家伙脸上狠狠踩几脚,最终还是忍住,因为觉得打死老虎这种事很无趣。 阿牛对龙啸云说:“你们两个不傻啊,见势不妙立即改正错误,很有前途,国家就需要你们这样的脸厚心黑的混球。” 龙啸云满脸谄媚的笑容:“我们一直想提供帮助,但是那群马仔盯着,不方便行动,还请你体谅。” 救赎 黑雾散尽之后,整个看守所大院内一片寂静,只留下满地七零八落的尸体和残肢以及血肉。 几十名马仔零散分布在篮球场那么大的一块地方,根本无法弄清楚地上的脑袋和四肢都曾经属于谁。 负责监视情况的高塔上,探照灯对着夜空,操纵的人已经不知去向。 大门口躺着十几具尸体,同样乱七八糟,就像被霸王龙咬过一样。 近百人就这么完蛋了,如此战斗力令人胆寒,科幻片里的外星异形和铁血战士也无法做到相同的事。 无论是谁看到这般情形都会有所触动。 秋水心想,还好自己从来不吃狗肉,并且时常扔东西给流浪狗吃。 阿牛则在想,能不能拜狗脸少爷为师,学习战斗技能,只要能够达到其十分之一水准,想必就可以天下无敌,什么菲多,帕菲奥,雅桑克莱之流全不在话下。 小梦在想,这么多人白白死掉,感觉有些可惜,如果圈养起来,慢慢杀了吃肉,估计能够解决几年的食物问题。华英雄跪在地上,向呈灰影子状的狗脸少爷大力磕头,同时努力说一些奉承的话:“您才是地球最伟大的生物,我崇拜您,敬仰您,希望能够跟在您后面效犬马之劳。先前我受了李公子的蒙骗,后来已经明白,却因为受到胁迫而不敢吭声,只能压制住自己的良知,混在坏蛋队伍当中,违心地继续做伤天害理的事,如果您来了,世界重现光明,我终于得到救赎,从此可以摆脱邪恶,站到正义的一边来,请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将功折罪,为全城人民立功劳。” 灰影子一声不吭,慢慢飘近。 龙啸云急忙跪下,大声说:“我是被迫的,如果不跟着李公子干,我就会被弄死,我早就明白那家伙根本不是什么天人,而是恶魔,可是没办法,我别无选择,求求你原谅我,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秋水很想把华英雄砍成十几块,但是又不知道狗脸少爷作什么打算,抬起头看了看灰影子,想找到某个明确的指示,以便下手,却看不清楚,灰影子形体周围的雾气一直未散。 灰影子沉默了片刻之后平静地说:“你俩可以带路让他们走到李公子面前吗?” 狐狸怕什么 谁都明白,如果华英雄和龙啸云说没办法带路,那么地上立即就会出现两具破碎的尸体。 但是他们可以信任吗? 华英雄犹豫片刻,点头说:“我可以带路,让这三位英勇盖世的义士走到能够看见李公子的地方,给他们一次消灭那恶魔的大好机会。” 龙啸云说:“我们身份特殊,可以进入到李公子的办公室和住宅内,完全有机会搞定一切。” 灰影子:“好,如果你们能够帮忙弄死那恶魔,命就可以保住,在这一过程当中,你们别想耍什么花样,否则的话我会把你们撕成碎片,让你们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秋水忍不住说:“大妖先生,为什么你不亲自去做这事?你的能力远远超过我们,如果你肯出马,成功的可能性将非常大。现在已经可以确定,附着在李公子体内的是一只大有来头的狐妖魂魄,就是几千年前赫赫有名的九尾狐苏妲己,这厮为恶多端,几千年来害死的人不计其数。” 考虑到狗脸少爷可能不希望真实身份让人知道,所以秋水没有呼唤这个名字。 灰影子缓缓点头:“原来果真是狐妖。” 秋水:“既然她是妖,你就可以不受限制地消灭她。” “同类相残,岂不是让人看笑话。”灰影子若有所思。 秋水愕然:“你好象总有借口不肯亲自与这恶魔较量。” “我是妖,根本无法掩饰能量场,一旦接近那狐妖五百米之内,立即就会被察觉,如果我跟着去,就无法突袭。”灰影子说。 “可是你不去的话,我们怎么可能弄死那妖魔?感觉有些找死的味道,一次次失败,我们的信心已经丢失干净了。”秋水摇头叹息。 灰影子:“这一回有所不同,我能够教给你们对付狐妖的办法。” 秋水问:“什么招?先说来听听。” “知道狐狸最害怕什么东西吗?”灰影子问。 “估计最害怕的是猎人手里的枪,还有绊了毒药的诱饵,老虎和豹子什么的。”秋水说。 “错了,狐狸最害怕的是凶猛的猎犬。”灰影子说。 改邪归正 秋水问是不是带着一群狗狗走到李公子面前,然后指望这些可爱的动物朋友仿佛战神般扑上去,把李公子撕成碎片。 灰影子说当然不是这样,而是用其它办法,为了避免走露了消息,让大恶魔有所准备,所以这事只能让秋水一个人知道。 十几分钟过后,龙啸云和华英雄带领众人进入一辆鬼子越野车内。 从牌照看,这是一辆公车,比较新,估计是高层领导专用的那种,要过几年才会轮到其它人使用。 龙啸云负责驾车,华英雄坐在旁边,阿牛和秋水还有小梦坐在第二排,三人手里都握着枪。 狗脸少爷已经不知去向,据称有必要出现的时候,它就会来到。 华英雄笑嘻嘻地说:“想不到你们居然有这么厉害的朋友,先前怎么没听说过?”秋水冷冷地说:“那一次在徐家庄村长宅后面的玉米地里,你们的前同事死了十几个,就是这位大妖哥们所为,应当听说过吧。” 华英雄:“那一次我看到了尸体,还以为是野兽咬死的,当时猜测你们可能在院子里养一群高加索犬或者几只老虎什么的,然后驱使这些动物开路,弄出这样的事来。” 龙啸云说:“现在我们改邪归正,投靠你们,希望以后能够精诚团结,谁也别翻旧账。” “你们如果一直这么乖的话,当然什么事都没有。”阿牛说。 “消灭掉院长之后,我还可以继续住马桶一品的房子吗?那八个妞儿还能继续侍候我吗?”龙啸云问。 “那是你的私事,我们不管,想管也管不了,你以我们是什么,胜利了还要为你们集体包办离婚然后再娶漂亮女学生吗?”阿牛说。 秋水心想,如果大恶棍被彻底消灭,那么城市内将的秩序将会迅速恢复,通过掠夺和欺骗弄到手的财产当然得物归原主,豪宅肯定不能继续住,恐怕还得接受审判,为曾经犯下的错误承担责任,至于那八个妞儿,她们是否愿意继续陪伴这位胖子是她们的事,可以自由选择,之所以要消灭邪恶势力,就是为了让每个人都拥有自由,在没有影响到他人并且也不违法的前提下,做自己感兴趣的事,以自己喜欢的方式生活。 戒备森严 车辆没有驶入市中心,而是沿着太监大道东线开。 龙啸云说李公子的办公地点在会务中心内。 阿牛冷冷地警告:“两位,别想耍花样,那位大妖你们根本惹不起,谁也无法保护你们一辈子。” 华英雄讪讪笑了几声,说请放心,已经选择了加入正义一方的阵营,决不会再动摇,一定要和大恶魔战斗到底。 秋水心里明白这两位是无法信任的,随时需要小心提防,一不留神他们可能就会制造出大麻烦。 阿牛说:“发生在看守所内的事大恶棍知不知道?” “这个时候按照一贯的安排,正在进行庆祝新纪元联欢晚会,李公子正在与民同乐,不接任何电话,不许任何事打扰到,所以他不可能知道。”华英雄说。 “有多少人参加这个联欢晚会?”阿牛问。 “一般有三千到四千人,有时会有五千多人。”华英雄说。 阿牛倒抽一口凉气:“不会吧,这么热闹,能找到李公子吗?” “当然能找到,因为李公子就在主席台上,非常显眼。”华英雄说。 “那群白痴似的保镖肯定也在,怎么才能靠近目标?”阿牛沮丧地说。 “你们会隐身,混在人堆设法靠近应该大有希望,我们至多只能帮助你们走进会议大厅内,别的事就无法帮忙了。”华英雄说。 “如果我们被捉住,大妖会宰了你们两个。”阿牛说。 “我知道,大妖先生说过。”华英雄满脸愁苦。 “知道就好,仔细想一想,怎么样让秋水能够走到李公子三米范围内。”阿牛说。 “我正在想。”华英雄说。 交谈的同时,已经驶出十公里左右,著名的豪华建筑物会务中心就在前方不远处,灯火通明,外面大路上停了许多车辆,估计内部停车场早已经填满,天空中有直升机在盘旋,周边大街上有许多巡逻车来回转悠,一副戒备森严的架势,就算邻国的元首来访恐怕也不会有这么大场面。 秋水暗暗心惊,对于这两位叛徒能否带领自己到达李公子面前感觉很不乐观。 验明正身 第一道关卡就在大路上,由一群亢奋过度的年青制服男把守,他们手里持枪,大大咧咧地就这么站在街上。 龙啸云减速,靠近制服男之后从车窗里伸出脑袋,让对方验明正身。 制服男的头目示意放行,越野车缓缓从其旁边驶过。 秋水发现这些担任看守的年青人一个个衣服严重脏污,甚至有破损,面容极为憔悴,像是许多天没有洗过脸,也没吃过一顿饱饭,眼睛红得厉害,估计已经有天没好好睡觉,但是那种兴高采烈的表情却是发自内心,貌似很幸福很快乐的样子。 可以断定,这种身体与精神背离的状态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他们终究会因为营养不良而累垮甚至累死,精神鸦片毕竟无法取代粮食和合理的生活。这时不远处有人开枪,原因是一辆破旧的捷达没有减速,直接闯关,许多子弹倾泻到这车上,打得火星四溅。 破捷达内的司机估计中弹了,方向失去控制,往一边冲去,撞到一辆绿色的军用越野车上。 十几名年青男子冲过去,把伤者拖出来,然后扑上去用牙齿撕咬人肉吃。 伤员哇哇大叫,高声喊救命,喊天人万岁,还有一位轻伤员试图解释,说他们想来参加天人主持的庆祝新纪元开始十四天联欢晚会。 这些杂音很快消失了,因为伤员已经变成了死者,无论是谁,只要是正常人,在十多名饥饿的年青壮汉撕咬下都会很快毙命。 越野车缓缓往前行驶,龙啸云平静地说:“前天有一位厅长给打死了,原因很搞笑,厅长的奥迪被堵在大街上动不了,于是开了一辆别克君威来,因为此前已经习惯了,到这儿之后只是慢下来一些,没有及时停车,而那帮年青人又是只看车辆档次而不怎么看人,所以就导致了悲剧发生。” “像是戒备很森严的样子。”阿牛嘀咕。 “这样的关卡前面还有三道。”龙啸云说。 “你俩算是李公子手下当中的什么角色?”秋水问。 “亲信兼得力干将。”龙啸云不无得意地说。 华英雄补充一句:“因为李公子身边的人大部分都经过强力洗脑,智力下降得厉害,不堪大用,所以我和龙师傅需要做的事很多。” 雄伟壮观 经过一道又一道关卡,缓缓驶入到会务中心入口处。 秋水大致估算了一下,从第一道哨卡至今,大约有一千五百米左右的距离,距离中心越近,防卫貌似越严密,最外面负责守卫的人手持轻武器,全是枪,第二道关卡有了火箭筒和重机枪,第三道则有了反坦克导弹和肩射防空导弹,也不知道在防御谁的进攻。 距离会务中心最近的一道关卡由十几辆坦克守卫,加上天空中的武装直升机,构成了立体的全方位防护,想来下水道里和地底下应该也有一些听命于大恶棍的阴魂在巡逻。 会务中心占地大约一百多亩,由主体大楼和四幢附楼组成,楼周边是漂亮的花园和池塘还有人工河以及宽敞的停车场,外围有高高的铁栏杆。 会务中心主体大楼建成于六年前,外面全是单视向玻璃幕墙,在阳光照耀下,显得辉煌灿烂,象征着伟大的事业永垂不朽。 据说里面能够容纳一万多人开会,相关设施以及办公室内装修全都借鉴迪拜帆船酒店的标准,总投资达到几十个亿,如果现在要建同样的一堆玩儿,估计得一百几十亿。 与这里相比,白宫简直就是一堆破烂,只配给贫困地区的乡长当办公室,而五角大楼就像菜市场般不起眼,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然而仅仅只是听说和看到过,秋水和阿牛以及小梦都不曾踏入其中半步,也没有任何可能进去,以往路过许多次,至多只能看看里面美丽无比的花园,绿树和小草,人工河和豪华车以及英姿飒爽兼趾高气扬的门卫。 秋水在想,如果把这幢楼卖了,换来的钱可让全市生活无着落的那些流浪者和穷光蛋们过上米国同类那样的体面生活直到老死。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事。 龙啸云和华英雄的脸就是通行证,伸出去让人看看,立即放行,看来这两位狗腿子的地位确实不一般。 绕了一段路之后,驶入地下停车场。 华英雄说:“秋水,我们只有把握将你带到距离李公子三十米外,到时候怎么接近就看你的运气了,如果你失败了被捉到,希望别把我们供出来。” “你们最好想办法别让我失败。”秋水笑了笑。 富丽堂皇 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然后经过几扇结实的大门,在一群群痴呆汉的目光注视下,秋水和阿牛最终进入到会议大厅内。 小梦没有来,因为她身材太显眼,容易被认出来。 他们没有使用隐形术,仅仅只是简单化了一下妆,戴了太阳镜,然后就这么跟着龙啸云和华英雄往里走。 偶尔有痴呆汉问后面这两位是谁,华英雄就说这是新来的保镖,已经通过天人的审验。 阿牛和秋水携带的枪留在车内,因为这里有金属探测器,如果发现武器就会鸣叫,现在他俩口袋内连一把指甲刀也没有。秋水带了一只塑料瓶,装饮料的那种,据狗脸少爷说,里面装了对付大恶棍的秘密武器,只要把其中内容倾倒在大恶棍身上,就可以搞定一切。 阿牛不知道秋水带了什么样的法宝去消灭大恶棍,两位反水者也不知道。 秋水曾经仔细看过瓶子,发觉里面只有一些深灰色的液体,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些是什么玩艺儿,居然能够消灭貌似无懈可击的大恶棍。 到目前为止,龙啸云和华英雄表现得基本没问题,想来已经被狗脸少爷给吓住了,不敢乱来。 会场内人头济济,估计不少于五千,很难找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此地的富丽堂皇和气派。 秋水感到惊讶的是,本市居然有如此宏伟壮观的一个大礼堂兼大会堂,能够容纳这么多人,而自己竟然还是第一次看到,此前就连电视里也没看到过。 据称与会务中心有关的一切都是国家机密,不可外传,就连这里的保安都要经过仔细的政审,确认五代之内没有地富反坏右,并且还得思想纯洁,可信程度高,才有希望上岗。 主席台上分成三排,最后面的是一溜儿副厅长和秘书长还有一些本市著名企业家,中间那一溜儿是厅长和超级富豪,最里面那一排人数较少,全是副总督,靠最里面是总督和军区司令员,这两位大人物背后是一群面目痴呆的保镖,看不到李公子在哪里,想来应当在保镖的包围当中。 一群年青漂亮的少年男女身着游泳装,正在努力主席台旁边的空地上跳舞,大概有六十名这么多。 载歌载舞 华英雄指着那群载歌载舞的少年男女说待会的保留节目就是吃掉她们。 阿牛说貌似不够吃的样子,狼太多而肉太少,每个妞儿或者男孩身上能够食用的部分至多有三十来公斤,这还是连肠子当中的内容都算上得出的数据。 华英雄说这个不成问题,在李公子的感召下,愿意被吃掉的人很多,那些坚信被吃之后就可以上天堂的人排成了长队,哀求尽快被吃掉,以便在天堂变得拥挤不堪之前抢占一个好位置,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千个处女或者一千个猛男。 阿牛笑着说,早些年不知道这世界的傻蛋如此之多,否则肯定改行当骗子去,太不可思议了,居然连这种拙劣的谎言都有人相信,试想一下,一千名温柔可爱的处女,那还不弄得精尽人亡,至于被一千名猛男伺候的那位,下场如何就不必说了,地球人都知道。 会议室内人虽然很多,空气质量却不算太差,几乎没有常见的汗臭味和脚丫子味以及口臭,考虑到这些人的健康状况往往不怎么好(由于平时喝太多酒吃太高蛋白食品的缘故,据说有的还常常吃伟哥和磕药什么的),这个就更难得,由此可见,这里的通风系统是多么的先进。 谈笑间,四人渐渐走到主席台下。 几名面容痴呆保镖挡住去路,问秋水和阿牛是干什么的。 龙啸云搬出先前那套经过考验的说辞,居然畅通无阻地走过去了。 看来坚固的工事往往只能从内部攻破。 站在大幕旁边,一群群手捧鲜花和酒杯以及水果的服务小姐打扮得花枝招展,明艳不可方物,露出的胳膊和腿光洁而细腻,每个正常男生看到都会产生伸手摸摸的冲动,当然如果能够更进一百步那就最好。 华英雄小声说:“我们只能到达这里,你必须自己想办法靠近李公子。” 秋水:“这儿离目标太远,你得把我送过去,至少让我能够看到李公子在哪里。” 华英雄:“待会吃人肉的时候,李公子会出来发生重要讲话,到时候你可以混在厨子当中走过去。” “别想耍我,否则你就死定了。”秋水严肃地说。 “我怎么敢,放心好啦。”华英雄作无辜状。 天堂 阿牛低声对旁边一位身材瘦而长的服务小姐说:“天人万岁,万岁万万岁。能不能让我摸摸你的屁股?” 服务小姐妩媚无比地笑了笑,微微点头。 阿牛兴高采烈地伸出黑手。 几分钟之后,服务小姐上前送食物和酒,队伍缓缓产移,阿牛万般无奈,依依不舍地放下手,感慨万分地说:“真可爱,真舒坦,如果能够与你约会就好了。” 服务小姐回头一笑:“我叫阿红,期待与你在天堂相聚。” 阿牛点头回应,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稍后等阿红走远才猛然想起那个所谓的天堂是什么一回事,想要追上去告诉这妞儿真实情况,却被旁边一只大手拉住。龙啸云平静地说:“待会运气好的话,没准你能够吃到那个漂亮妞儿的屁股。” “这妞待会将被吃掉吗?”阿牛满腔愤怒地问。 “对啊,有问题吗?”龙啸云有些幸灾乐祸。 “我喜欢这妞,她不可以死,不可以被吃掉。”阿牛咬牙切齿地说。 “希望你沉住气,按照以往程序,首先被吃的是那些跳舞的男孩和女孩,然后是礼仪小姐,最后才会轮到服务小姐,如果秋水的任务顺利的话,那个妞儿就不会被吃掉,你完全有机会泡她,然后搞定她,接下来始乱终弃,哼,还不如干脆吃掉的好,一点也不浪费,这样最实在也最愉快。”龙啸云若无其事地说。 “等到大恶棍被消灭之后,山京城将恢复平静,到那时,你们必须注意自己的食谱,只能吃医院里弄出来的人肉或者内脏,不可以吃活人。”阿牛说。 “这个当然,我并不喜欢杀人,能够用和平的方式搞到人肉的话,干嘛非得采取暴力手段。”龙啸云说,“只是有一点我不太肯定,你说说看,我和华医生干过不少坏事,那些人知道以后会饶恕我们吗?” “如果没有你俩的帮助,大恶棍就不会完蛋,从这点看,如果秋水成功搞定一切,那么你们的功劳可以抵消罪过。”阿牛轻松地说,同时心里却在想,到那时负责审判工作将是貌似掌握正义公理的法官,判死刑还是死缓谁也不知道,注射死刑还是枪决没个准。 华英雄低声说:“阿牛,你知不知道今天这个大礼堂内坐着的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当中档次最低的也是副处级,这些人的财产如果全部集中到一块,绝对是个震惊全世界的数字。” 迫不及待 秋水等待了大约一个钟头,终于看到了李公子出现。 这时先前跳舞的男孩和女孩已经全部躺到案板上,等待被屠宰,可以看得出其中有一些人不怎么情愿,但是在一双双强有力的胳膊和爪子控制下,他们一个个被捆住手脚,嘴贴上胶布,最终只能乖乖就范,挣扎也没用。 李公子没有对这些男孩和女孩进行强力洗脑,想来这是由于人太多不方便的缘故,而且此时在座的全是忠实粉丝,貌似已经不需要遮遮掩掩了,完全可以明目张胆地乱来。 在如雷鸣一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中,可怜的少男少女们全都进入食材应该待的位置,只等一声令下,立即开始大餐。 李公子走到台前,高举双手,示意安静。 礼堂内顿时鸦雀无声,就连擦鼻涕的声音也没有。 李公子对着话筒咳嗽了几声,然后拿出几张纸片,眼睛盯着开始念:“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前所未有的机遇就在面前,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人民已经等不及了,一个个迫不及待地想要尽快进入天堂……。” 这时李公子突然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大厅内立即掌声如雷,欢呼声震耳欲聋,似乎在庆祝这个具有划时代伟大意义的超级喷嚏。 李公子拿起一片纸巾擦了擦鼻子,扔到一边,一名痴呆模样的保镖立即拾起这团纸,塞到嘴里吞咽下去,表情显得无比幸福,像是品尝到美妙的甘露。 李公子接着讲:“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大同世界,我们必须坚持山京特色发展道路,深化文化体制变革,推动文化大发展大繁荣大跃进,必须全面贯彻我的思想精神,高举画有我头像的伟大旗帜,以‘信天人,得永生’的重要思想为指导,深入贯彻落实天堂发展观,坚持天堂先进文化前进方向,以信仰发展为主题,以建设新纪元核心价值体系为根本任务,以满足人民精神文化需求为出发点和落脚点,以改革创新为动力,发展面向全球化、面向太阳系、面向全宇宙的,人类的优秀的大众的天堂文化,培养高度的文化自觉和文化自信,提高全体信徒文明素质,增强地球文化软实力,弘扬天人文化……。” 秋水不禁怀疑,是不是把稿子弄错了,为何听着如此耳熟,那些论调和表达方式就像许多年来无意中一直在听的那些话一样。 捣乱 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混乱,一名少年不知怎么弄的居然挣脱了束缚,一跃而起,朝会场外面逃跑。 一群大腹便便的中老年男子对少年围追堵截,许多次眼看就要抓住,却总是被其逃脱。 眼看有机可趁,阿牛决定试试看能否制造出混乱局面,以便让秋水得到更好的机会。 看看四周没人注意自己,阿牛拾起一瓶酒,用较小的动作抛向空中,这只陶瓷瓶在划过一道弧线之后落到一群胖子当中,也看不清楚砸了谁的头。 期盼中的混乱场面并没有出现,于是阿牛又捡起一只酒瓶扔出去,龙啸云和华英雄若无其事地站在一边,两眼追逐着如游鱼一般灵活的少年,没有阻止阿牛的行为。 一只椅子被扔出去,然后又一只椅子,这一下动静闹得太大,有几名胖子看到这情形,其中一位气乎乎地对阿牛大吼:“别帮倒忙了,要抓的人在那边,你往这里扔椅子干嘛。” 阿牛急忙解释:“我以为自己的力气足够大,可以在喊着天人万岁的同时把椅子扔到那个小家伙脑袋上,但是没能成功,砸到了自己人,我为自己的错误行为感觉到深深的内疚,请大家原谅我。” 胖子说:“你怎么能乱扔东西,这里的人最起码也是副处级,随便哪一个都是国家和民族宝贵的财富,砸伤了任何一个都将造成不可挽回的巨大损失,这样的责任你根本无法承担。” 阿牛一手放在耳朵旁边,偏过脑袋高喊:“我听不清楚你说什么,请大声点好吗?” 胖子见状往前走了十几步,来到距离阿牛两米开外,义正辞严地继续训斥:“你应该深刻地反省自己的错误行为,祈求天人的原谅,希望天人能够赐福于你,让你的笨得像猪一样的脑瓜变聪明些。” 这时阿牛看看没人注意这边的情况,于是前冲一步,狠狠一脚踢中了胖子的裆部。脚背与对方的身体充分接触的同时,阿牛感觉到踢碎了什么。 胖子手捂下体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动,表情显得极为痛苦。 阿牛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站在旁边大声喊:“快来人啊,这位兄弟犯病了!” 痴呆汉 从案板上逃离的少年在跑过大半个礼堂之后,终于被彻底包围住,十多只粗壮但是无力的胳膊捉住了他,牢牢摁住。 少年大声喊:“你们这些老骗子,专门吃人肉,我讨厌你们,放开我,我不要被吃掉。” 愤怒的控诉没有能够持续下去,在一只只残忍而凶猛的爪子下,少年很快再也无法出声。 礼堂里很混乱,但是大恶棍身边的保镖却没怎么移动,一个个忠于职守,始终呆在保护对象身边。 秋水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慢慢挤过去,动作很轻柔,每当有保镖挡住去路,他就挤出一副仿白痴笑容,慢吞吞地念叨‘天人万岁’,或者说‘信天人,得永生’,同时继续往前挤。 保镖听到此类口号之后总会习惯性地挺起胸膛,双手紧贴大腿外侧作肃立状,于是秋水趁机往前。 就这样从几十名保镖当中穿行,慢慢接近到李公子面前。 秋水的心脏忍不住开始加速跳动,体内的激素大量分泌,此时就算有几粒子弹打中他的躯干相信也不能阻挡前进的步伐。 李公子就在前面不远处,隔着几名痴呆汉,只要再往前挤一挤,就可以触摸到。 这厮表情严肃地看着下面混乱的人群,想来对于这帮粉丝的智力多半很失望,但是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四名铁塔也似的痴呆汉仿佛一面坚实的墙壁,挡住前行的道路,用愚蠢却警惕的目光盯着秋水看,似乎想咬人。 秋水小声说:“信天人,得永生。” 四名痴呆汉昂然肃立,但是由于他们块头太大,根本无法推动。 秋水又说:“天人万岁。” 仍然没有反应。 秋水:“我有重要的事向天人汇报。” 一名痴呆汉问:“什么事?什么说给我们听不行么?” “凭你的智商,我很难跟你解释清楚。”秋水说。 “我看你长得很像那个著名的通缉犯——秋水。”痴呆汉说。 秘密武器 这时由于少年已经被绑回到案板上,用胶布封了口,礼堂内迅速安静下来。 李公子听到秋水的声音,表情有些惊愕,一下子转过头来,从两名痴呆汉脑袋中间看过去,与秋水恰好目光相对。 秋水当然明白,就算化过妆,但是大恶棍仍然能够一眼认出来他,因为彼此实在太熟悉。 由于那些强烈到不可能化解的仇恨,他们都在潜心研究对方,关注对方,寻找一切可能的机会取得胜利。 相互之间了解最深的往往不是朋友,而是仇敌。 秋水瞬间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一跃而起,趴到痴呆汉的肩膀上,手臂前伸,怀里的塑料瓶子握在手里,瓶盖此前已经打开。 李公子当然明白在短时间内无法施展控魂术,而且秋水有还算出色的抵抗力,也无法指挥保镖迅速地采取措施,因为这帮家伙反应很迟钝,根本来不及。 于是李公子转过身,想要往另一边逃跑,糟糕的是开溜的路并不平坦,面前有桌子和话筒,两侧有保镖。秋水激动地看到塑料瓶子里的深灰色液体有至少三分之一准确无误地倾倒在李公子身上。 任务完成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也不知道。 李公子在衣服被淋湿之后终于逃到安全距离之外,置身于六名保镖的环绕中,这边的秋水则被十几只有力的粗胳膊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李公子猜不出自己身上被泼了什么玩艺儿,不知要如何应对才好,只得急匆匆脱下衣服,然后叫旁边的保镖拿纸巾把身体擦拭干净。 秋水透过胳膊和躯干之间的缝隙观看这一幕,心里直犯嘀咕,为何狗脸少爷提供的秘密武器仍未产生作用?先前他曾经猜测,这样的液体一旦沾上,多半会像韦小宝的化尸粉一样,把目标弄成一滩脓血和黄水,再不济也像硫酸一样,让对方的皮肤变成黑色同时出现大量水泡和溃烂。 然而没想到的是,似乎没有什么明显的作用,李公子脱下衣服之后,露出身上肥而白嫩的皮肤,那些液体似乎已经蒸发了,不知去向,想象中的严厉伤害根本不曾出现。 时间紧迫 李公子走到秋水面前,满脸怒容,咬牙切齿地问:“你怎么逃出来的?” 秋水平静地回答:“如果告诉你我怎么逃出看守所,能不能别杀我?” “你一直都是个令人讨厌的混蛋东西,我决定不再用酷刑折磨你,而是采取直接的方式,今天就把你吃掉,我要吃你的蛋蛋和小鸟,还有脑子和心脏以及眼球。”李公子说。 一名保镖问:“天人,现在就吃吗?” 很显然,如果说是,那么秋水就会被立即弄死。 李公子摇了摇头:“我还有几句话要问,待会再吃。” “赶紧问吧,时间紧迫,一寸光阴一寸金啊。”秋水说。 “你往我身上的泼的是什么东西?”李公子问。 “你猜猜看。”秋水微笑着说。 “如果你不肯好好回答,我只好先吃你的肉,正好我有些饿。”李公子说。 另一边的阿牛看到秋水被抓住,拿起一只椅子往前冲,在砸倒了几名挡道的人之后,椅子已经成为碎片,更多的人挡在面前,他寡不敌众,最终被捉住。 龙啸云和华英雄低下头,混到人群当中,悄悄往外走,一时倒也没人注意他俩,几分钟过后走到了门口,消失在走廊内,看样子多半能够逃脱。 秋水问:“狐妖小姐,你的身上有没发觉哪里不对劲?” “到目前为止,一切正常,对这事我深感困惑,所以想问问你那些脏水有什么名堂。”李公子说。 秋水心想这个不能说,如果告之实话,这厮可能会有防备,从而影响到使用效果,这瓶液体来自狗脸少爷,想来不可能失效也不会弄错,目前仍然没起作用或许是因为时间不到。 不说也不行,必须编点什么能够哄人的内容。 犹豫片刻,他小声说:“那些水是我根据道法书籍当中记载的秘方配制而成,主料是童子尿和黑狗血还有酒精以及老陈醋,据说可以消灭狐狸精和猫妖以及猪妖什么的,但是很遗憾,对你似乎没有什么效果。” “你说谎,我没有嗅到你的那些东西的味道。”李公子瞪圆两眼,一副怒火中烧的样子。 条件反射 一名厨子模样的痴呆汉走过来,手里拿着锋利的剔骨尖刀和托盘,准备把秋水和阿牛开膛破肚。 李公子说要自己动手取食,从厨子那里拿过尖刀。 秋水沮丧地问阿牛,为什么不悄悄逃走,而是选择同死。 阿牛说什么也没想,就这么干了,但是现在却也不后悔。 李公子用指甲试试刀刃的锋利程度,觉得还算满意,一小片指甲被轻松地削断,掉到了地上。 礼堂内,食人大会已经开始,先前跳舞的几十名少男少女一个个被开膛破肚,一块块肉被割下,放到盘子里,送到主席台上的副总督以及其它级别较高的大人物面前。可以清晰地听到那些暂时还未分到食物的人吞咽口水的声音,他们用行为明白无误地印证了条件反射定律。 秋水说:“狐妖小姐,如果你肯放了阿牛,我就告诉你那些液体的成分和来历。” 阿牛摇头:“别求这老妖怪,没用的,白白丢面子。” 秋水说:“试试看,也许他的求知欲旺盛到愿意为此付出一些代价。” “你休想用这个跟我讨价还价。”说话的同时,李公子手扫尖刀走过来,脸上满是气乎乎的表情,就像刚刚被谁痛打了一顿似的。 秋水继续观察李公子,随后沮丧地发现,这家伙确实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先前沾到其身体上的那些液体已经不知去向,想来不外乎被外套和内衣吸收了,或者蒸发了。 现在李公子已经换过一套衣服,看上去很合身。 尖刀在秋水脸上划过,来回划了几下,却没弄出任何伤口。 阿牛:“是不是当过医生的人都喜欢这么干,先前是华英雄,现在又是你这老妖怪。” 李公子:“是华英雄和龙啸云放走你们吗?” 阿牛笑了笑:“一位朋友救了我们,看守里所有关押的人都已经被放出来,你的马仔全都被杀掉,我还吃了其中有几个的肉,味道确实不错。” “没有内应,你们怎么可能进来,那两个混蛋一定背叛了我。”李公子喃喃说。 “你的人只知道看车子牌照和人脸,想蒙混过关太容易了,我猜想在这个大礼堂内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弄死你。”秋水故意想让对方紧张,所以这样说。 人肉大餐 礼堂内,人肉大餐正在进行中。 等级划分仍然很严格,这一点跟从前没有什么不同,副总督优先选择食物,然后轮到厅长,到了副厅长和秘书长这一级的时候,最好的部分,比如心脏和肝,大脑和肾已经全没了,但是肉还很充足,仍可以选择,接下来的就很成问题了,等到正处级开始就餐的时候,基本只剩下一些坚而韧的筋肉和血淋淋的骨头,还有手掌脚掌什么的,到了副处级上场,只有一些质量很糟糕的骨头,比如腿骨和臂骨以及骨盆,必须用斧头才能够砸开,肋骨和脊椎已经没了。 等到正科级那里,只有一些光溜溜的骨头,这些骨头表面沾满了口水和指印,被舔得超干净,就跟在汤锅里煮了几天之后捞出来似的。 在主席台上,李公子举起了屠刀,冷酷地宣告,这一次决不会再给秋水和阿牛有任何咸鱼翻生的机会,因为没有绝对可以信任的人来处理他们,所以只能采取干脆而直接的办法,这很遗憾,此前一直想慢慢折磨他们一年半载然后后处决,然而现在已经改变了主意,决不希望看到任何差错出现。 秋水对旁边捉住自己的保镖大声说:“你的口水滴到我衣服上了,这样很令人讨厌,你明白吗?” 保镖慢吞吞地说:“我想吃你的肉。” 又是一些口水滴下,看来其他人吃肉的情形充分刺激了他们的食欲,让唾液大量分泌,据说这是一种生物本能,好象叫做条件反射什么的。 李公子举起了刀,目光看着秋水的脖子。 刀刃反射灯光,看上去很锋利,能够轻松地割开人的皮肤和肌肉。 “再聊会行不行?别急着动手,我死了之后恐怕再没有人能够与你好好交流了。”秋水说。 “这个好办,我会委托鬼差把你送到地狱,让你一直待在那边,有空的时候,我或许会来看你,听听你的感受。”李公子说。 阿牛大声说:“我是阿牛,没看出来吧,我成功借尸还魂了,老王做这种事比你弄得更好。” 李公子转过头看着阿牛,气乎乎地说:“别以为换了一副躯壳就认不出来你是谁,上一次逮住你的时候我早就知道,别想再拖延时间,我会在两分钟之内搞定你们两个混蛋。” 臭狐狸精 刀光一闪,秋水闭上了眼睛,随即脖子上的皮肤感觉到一阵凉意,然后是刺痛。 原来死亡是这么简单和容易的事,他这样想,估计很快魂魄就会离开身体,必须尽可能设法逃脱,钻入地下,或者飘到某个隐秘处所躲藏,当然这样的设想建立在能够暂时摆脱大恶棍魔爪的前提下。 李公子突然厉声问:“小梦在哪里,老王的头又在哪里?快说。” 秋水依旧闭着眼睛:“我已经快要死了,再忍一忍就可结束,干嘛还要告诉你。” “你还活着,没死呢。”李公子说。“我不相信,脖子都被割开了,我怎么还能活。”秋水说。 “我只弄破了一点皮,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 “我不相信你,也许现在是我的魂魄在跟你交谈。”秋水仍然不肯睁开眼。 “看来你是不肯配合了,我数到三,如果你还不肯睁开眼,一刀捅破你的心脏。”李公子咬牙切齿地说。 “真麻烦,我睁眼还不行吗?”秋水说话的同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发现并没有被血污染红,而脖子的刺痛依旧,并没有炽热的液体沿着衣领往下流淌看样子确实只是划破了一点皮。 “再问你一遍,小梦和老王在哪里?”李公子举起刀。 “反正都要死,干嘛告诉你。”秋水说。 “说了之后可以死得爽快点,否则我会叫这帮饿汉把你生吞活剥了。”李公子说。 听到这话,旁边几保镖嘴里滴下的唾液更多了,地板上一滩滩的清晰可见。 “我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同。”秋水说。 李公子举起了刀:“说出小梦和老王头颅的下落,我饶你不死。” 秋水再次闭上眼睛平静地说:“没人会相信你,别费事,赶紧动手吧。” 与小梦分别的时候已经做好了相应的安排,无论秋水和阿牛的行动是否成功,都必须另找地方躲藏,过些日子以后再设法联系。 现在秋水也不知道小梦和老王的头在什么地方,因为怕被魂魄术洗过脑之后把这一切交待出来。 阿牛大声吼:“臭狐狸精,我操你祖宗。” 李公子平静地说:“那是你跟我祖宗之间的事,与我没关系。”话刚说完,脸色突然变了,像是被谁从背后捅了一刀似的。 暴躁如雷 李公子手里的刀掉下来,插在旁边一名保镖的脚掌上。 这是一把很具古典特色的刀,刃呈现一个怪异的弯曲幅度,刀柄是黄金打制,镶了许多宝石,总长度仅有二十几厘米。 被强力控魂术洗脑的人对于疼痛没有感觉,所以保镖没有喊叫,而是若无其事地站着,双手仍然停留在秋水的肩膀上。 李公子的语调变了,明显流露出焦虑和紧张以及恐慌:“秋水,你泼在我身上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快说,否则一刀捅死你。” 秋水心里掠过一阵窃喜,猜想狗脸少爷提供的秘密武器终于发生作用了,虽然效果出现得太慢,但终归还是来了的。 他睁开眼睛,直视面前这位暴躁如雷的恶棍。 李公子的脸色变了,由于先前的肥白变得灰暗,这一过程并未停止,而是在快速的推进,其面部越来越黑,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估计用不了很久就会跟锅底差不多,脑袋变大了一些,有东西在皮肤下面蠕动,头发大量脱落,一团团不停地掉到肩膀上和地板上,估计再过一分钟就将彻底成为秃头。 阿牛大声说:“报应终于来了,虽然晚了几千年,终归还是逃不过。” “哇,好难受,怎么会这样?”李公子摇晃了几下,腿一软坐到地上。 秋水忍不住笑起来,因为觉得就算死了也已经值得。 一些黑色的粘稠液体从李公子的衣服表面渗透出来,流淌到地板上,发出难闻的腥臭味,此时其面孔已经很黑,比非洲赤道附近的居民更黑。 秋水对旁边的保镖说:“你们的老大完蛋了,赶紧弃暗投明吧。” 痴呆保镖严肃地说:“天人无所不能,无所不知,一切尽在掌握,天人决不可能失败,你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不可能闹出什么名堂来。” 李公子开始在地上打滚,所到之处,大量粘液污染了地板,其身体渐渐肿大,像是被充了气一样,颜色与太阳曝晒了几天的尸体大致相似,青中带紫,略微有些乌黑。 几十名痴呆保镖不清楚自己的主子到底在干什么,于是本能地像从前一样做,围成一圈,挡住外部投来的那些充满疑惑的视线。腐烂的臭肉 秋水和阿牛仍然在十多只粗壮手臂的掌握之中,无法摆脱,说什么都没有用,这帮痴呆保镖只认一个死理,就是听天人的话,为天人做事,永不背叛,忠贞得跟教科书似的。 礼堂开始第二轮进餐,这一次吃的是志愿者,这些人全是从众多极度向往天堂的善男信女当中精心挑选出来的,一个个相貌俊美,皮肤光滑,没有难闻的体味,无传染病,年纪在二十五岁以下,大专以上学历,当过学生会干部以及教师子女优先,想来顶级夜总会选拔小姐和先生也不外乎如此。 阿牛沮丧地说:“怎么大救星还不肯降临,我心爱的女子就要被吃掉了,真糟糕。” 秋水有些诧异,忍不住问谁让阿牛如此牵挂。 “一个名叫阿红的妞儿,两条漂亮的长腿,笑起来露出几只白兔牙,我刚刚摸过她的屁屁,至少今夜应该为她的安全负责。”阿牛摇头叹息。 “很好,你确实有几分楚留香的风格。”秋水说。 “这些傻蛋抓着我们不放,怎么办呢?”阿牛说。 “过一会他们也许会想通,到时候可能会放了我俩。”秋水说。 旁边一名痴呆保镖严肃地说:“在接到天人的下一个指令之前,我们决不放手。” 听到这话,秋水心头一凉。 李公子已经成为一堆腐烂的臭肉加垃圾,紫中带绿的脓血四下溢出,沾到谁的鞋底就开始冒烟,看来具有某种强烈的腐蚀性。 看来狗脸少爷的秘密武器不是盖的,作用非同一般,先前长时间不生效,一旦开始反应,立即在短短几分钟内制造出可怕的一幕,颇有些令人始料不及。 李公子已经无法开口说话,否则相信一定会命令痴呆保镖们把秋水和阿牛咬死并且撕碎,然后吃个精光。 现在令人发愁的是如何摆脱目前所处困境,按照先前的约定,狗脸少爷会适时出现,收拾残局,然而秋水对此不太乐观,担心这位大妖跟那瓶秘密武器一样反应迟钝,那就糟糕了。 李公子的脑袋已经呈现骷髅状,面部的皮肉全都已经融化,露出紫红色的骨头,身体的其它部分则是严重的肿胀,裤子被撑得鼓起,就像肥婆穿了紧身衣裤那样,毫无形状可言。 尸爆 如果不是衣服和裤子包裹着,李公子可能已经炸开,就像一只吹爆的气球。 有时衣服还是很有用处滴。 现在李公子完全不成形状,脑袋上的皮肉全都烂了,身体则像是一只大熊猫硬是穿了人类服装那样显得很奇怪。 秋水耐心地对身边的痴呆保镖说:“我认为你们目前最应该做的事就是把这堆腐烂的肉收拾好,装到袋子里,拿上然后离开这儿,至于怎么处置,土葬还是火葬或者放在玻璃盒子里欣赏,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痴呆保镖说:“天人不会有事,我们将会一直在此守候,等待天人的下一个命令,然后再开始行动。” “如果你们的天人永远不醒来,你们是不是要一直抓住我在这里傻站下去?”秋水问。 “不可能发生这样的,天人是不死的,无敌的,天人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我们只要跟着天人走,就永远不会犯错误。”痴呆保镖说。 “没有谁能够永远正确伟大。”秋水说。 “天人是神,跟我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痴呆保镖说。 这时李公子的衣服钮扣被胀大的肚子撑破,露出紫黑色的肚皮,可以判断出这种情况不可能长期持续下去,也许就在一两分钟之后,腐尸就会爆炸。 阿牛对揪住自己的痴呆保镖说:“没看到尸体的肚子就要爆炸么,赶紧用刀开个小口,把气放掉,减轻压力,否则的话你们的天人就会炸烂。” 保镖说:“天人能够自行解决好一切问题,也包括照顾好自己的圣体。” “你懂不懂常识,气球被过分吹大,就会爆炸,尸体也一样,肚子里的气压过大也会炸开。”阿牛说。 “这肯定是天人考验我们的一种方式,想看看我们是否足够忠诚,我们会一直站在这里,直到天人醒过来。”保镖说。 这时腐尸的肚子一如预料中那样炸开,轰然一声响过后,大量的黑水和脓血四下飞溅,浓烈的臭味迅速弥漫开。 爆炸过后,一些黑色的雾气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出现,把几十名痴呆保镖笼罩在其中,久久不曾散去。充满希望 秋水看着突如其来的黑雾笼罩了自己和阿牛,心里暗暗掠过一丝窃喜,以为狗脸少爷来了。 然而黑雾老也不散,眼前一片黑,什么也无法看到,偏偏抓住胳膊和身体其它部分的爪子却总不肯松开,感觉很不对劲。 秋水大声喊:“阿牛,你在吗?” 黑暗中有了回应,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没事,你怎么样?”这个声音有些低沉,似乎不像是阿牛。 “有谁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秋水大吼。 “别担心,你们很安全。”熟悉的声音不知在哪里出现,是狗脸少爷,这位大妖的语声倒是没走调,很容易辨认。 “你终于来了,大恶棍死透了吗?有没抓住狐妖魂魄?”秋水问。 “捉住了,它跑不出我的手掌心,请再坚持一会儿,至多十几分钟,我就会把这个黑雾弄散,让两位小英雄获得自由。”狗脸少爷说。 “请尽可能快一些。”秋水说。 阿牛严重走调的声音响起:“我的胳膊大概被拧断了,非常难受,先把我弄出来再说。” 没有回应,狗脸少爷不知去了哪里。 秋水问:“阿牛,你说话的声音听着很别扭,就好象不是你,为什么这样?” “我也不知道。”阿牛沮丧地回答。 “希望大妖先生能够搞定狐妖。”秋水说。 “一想到将来可以生活在一个没有了李公子或扁晓雀的世界,我就觉得浑身是劲,似乎眼下的处境也不算太难受。”阿牛说。 “等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去当年咱们念书的中学门外,好好吃一顿油炸臭豆腐还有小虾。”秋水说。 “如果阿红没被吃掉的话,我要去泡她。”阿牛说。 “感觉未来突然间变得光明起来,充满了希望。”秋水说。 “这是因为我们压抑得太久了,终于得到了解放。”阿牛说。 这时秋水感觉到自己的胳膊被钳住太久了,血液流通有些不畅,感觉很难受,于是转动脑袋,对着旁边的黑暗说:“保镖先生,你们是不是应该松手了?大伙已经身处另一个世界,从前的事可以一笔勾销了。” 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铁钳一般的爪子依旧紧紧捉住他。 漫长等待 时间流逝得很慢,秋水感觉自己的胳膊被痴呆保镖握住的地方开始麻木,显然血液循环严重不畅。 会不会导致肌体坏死?他开始担心这个问题。 狗脸少爷所说的十几分钟肯定早已经过去,距离最后听到这位大妖说话已经有至少一个钟头。 阿牛不时大吼一声:“狗脸,快出来放了我们,受不了啦。” 无一例外,总是没有任何回应,声音仿佛消失在黑暗中,被某种生物吞噬。 秋水浑身上下都感觉到极为难受,像是被十几把铁钳挟住一样,想活动一下上肢却不行,腿受限较少,勉强可以动一动,但是活动范围太小,也就方寸之间。 阿牛沮丧的声音再次传来:“秋水,还记得小学时候吗?我们俩常常被罚站,有时一站就是连续三节课,也不觉得十分痛苦,而现在却好象腿要断了似的。” 秋水说:“有这样的事吗?我都记不清了。” 阿牛:“那是三年级时,我俩站在讲台旁边,面对黑板,老师一转过去写字,下面有就有几个邪恶的女生用东西扔我们,有一块硬糖打在我的后脑勺上,弄得我很痛。”“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事。不过我忘记了因为什么原因被罚站。”秋水说。 “后来我调查是哪几个女生用东西扔我们,第二天狠狠揍了她们一顿。”阿牛说。 “我记得你的脸都被抓破了许多处,衣服上全是泥,打架的结果似乎是你更吃亏。”秋水说。 阿牛:“那个没办法,其中有个女生身材比我高出一个头,体重超过我十几公斤,就跟六十公斤级的搏击选手打一百公斤以上级的选手情况差不多,我没被打得趴下已经不错了。” “小学时的体格最强壮最高大的总是女生,这个没办法,她们发育早,可能年纪也大了咱们一岁左右。”秋水说。 “我们像这样有多久了?”阿牛问。 “大概一个钟头了吧,也可能有两个钟头,我感觉时间观念错乱了。”秋水说。 “狗脸少爷会不会把咱们给忘记了?要知道狗狗的记性不怎么可靠,虽然这家伙已经是很厉害的妖,可是有些属于狗的特点恐怕无法消除。”阿牛说。 罪该万死 又过去了大概半个钟头,秋水先前曾经以为,如果目前处境再持续一会儿,自己可能会死掉,然而至今并没有死,看来人的忍耐能力确实超乎想象地强大,至少比自己认可的更强,尤其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 阿牛失去了耐心,开始骂骂咧咧,一会骂大恶棍罪该万死,一会骂狗脸少爷做妖不地道,说话不算数,应该被阉割,成为一只太监狗狗。 又过去了十几分钟,就在秋水已经渐渐绝望,认为自己和阿牛已经被遗忘在此地了,黑暗中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两位小英雄,我回来了。” “快放了我们,别的事待会再说,我尿急得厉害。”阿牛愤怒地吼叫。 “别着急,忍耐以及逆来顺受是大汉民族最重要的美德之一。”狗脸少爷的声音渐渐接近。 光亮缓缓出现,就像接近黎明时天色由黑转青,然后渐渐明亮。 秋水看到钳住的那些大爪子的颜色,不禁吓了一跳,一只只手背全都呈青紫或灰白,按照最近一年多来屡屡与尸体打交道的经验,可以断定,这帮痴呆保镖已经死掉多时。 为什么他们死了还紧抓不放,这事感觉很没道理。 渐渐明亮的光线中,狗脸少爷慢慢走过来,起初它是一只体型强壮的金毛寻回猎犬,四肢粗大,行走的过程当中,它发生了变化,躯干逐步变异,呈现出人类的特征。 变人的过程比较缓慢,像是故意要让人看清楚怎么变出来的。 先是四肢变粗,像是人类的手和腿,然后站起来,开始直立行走,与此同时,身体的各部分也在变化,体表漂亮的毛没了,渐渐呈现白色的人类身躯。 当它来到秋水面前时,身体已经完全是人形,仅仅只是脑袋仍然保持着金毛大狗的模样,看上去很别扭。 它伸出手,若无其事地扭断了痴呆保镖的手指关节,只听到‘咔咔咯咯’声不绝于耳,转眼之间,秋水得到了解放。 摆脱了僵硬爪子的控制,秋水往前走了几步,坐到干净的地上,大口呼吸自由的空气,感觉浑身上下无比舒坦。 魂飞魄散 秋水和阿牛坐在地上,感觉轻松无比。 十几名痴呆保镖傻站在原地,全身早已经僵硬,像是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保持着一贯的姿态。 狗脸少爷站在一边,依旧是狗头模样,身上却凭空变化出一套笔挺的西服,好像是阿玛尼。 这情形有些滑稽,人的身体上穿了漂亮的西服和领结还有裤子,而脑袋却是一只金毛寻回猎犬。 这时天色已经大亮,放眼四周,到处绿树成荫,花草遍野,空气极为清新,天空中高挂一轮艳阳,白云朵朵飘过,蓝天极为纯净,放眼望出去,远方是不怎么高的群山,有广阔的大草原,有茂密的森林。 这显然是另一个空间内,因为山京城近二十年来根本不曾有过如此清爽的天空,也没有这样干净的树叶,更没有一处无人的安静所在,哪怕是远郊区也是如此。 自从秋水有记忆以来,印象里路边的树叶表面全是脏兮兮的,沾满了灰尘,颜色发黑,下过大雨之后稍好一点,但也不会是纯净的绿色,干净而清爽的只是新生的嫩芽,而此地所有的树叶和草都是那么漂亮和清洁。然而有一点不对劲之处,听不到鸟鸣,也没有乱飞的昆虫。 狗脸说:“这里是妖界,刚才的黑暗是我和其它的一些妖搞出的封闭空间,按照修道人士的理论体系,算是一个阵法。” 秋水问:“狐妖哪去了?” “待会把它弄来,送给你们处置。”狗脸少爷的狗嘴里吐出清晰的人言。 “这个不必了,你把它灭掉就好。”秋水急忙说。 “没事,我已经拿掉了狐妖的内丹,又把它摁到练形池里泡过,然后下油锅,浸陈醋,用妖焰烤其筋骨,现在它就是一只修为平平的狐狸精,没有幻化人形的能耐,也无法迷惑住像你们几位这样心智坚定的人。” 阿牛点点头,慢吞吞地说:“这样也好,我有机会认真折磨这恶棍一番,讨回公道。” 秋水:“这些保镖怎么会弄成这样?” “他们被黑雾笼罩的瞬间就已经被冻僵,魂飞魄散,活不回来了。”狗脸少爷说。 狐妖妲己 阿牛蹲在一只笼子旁边,观看处于昏迷状态的狐狸,这是一只貌似很普通的动物,颜色黄中带灰,尾巴上的毛很长也很茂盛,面部表情看上去像是在冷笑或奸笑。 狗脸少爷说这就是狐妖妲己。 阿牛对此表示怀疑:“妲己是九尾狐,这只仅有一根尾巴,看着跟饿瘦的土狗差不多,到底是不是狐妖啊?” “当然是,如假包换,就是担心你们怀疑我没有弄死这只恶妖,所以搞得挺麻烦,把它弄得修为全失之后才交到你俩手里。”狗脸少爷显得很诚恳。 “我有点担心,据说九尾狐妲己很擅长诱惑人,怕你着了道,舍不得杀掉,最终把她包养起来,结果导致大麻烦出现。”阿牛说。 “这怎么可能,我是狗妖,对狐狸没有任何兴趣。”狗脸说。 “我觉得狐狸跟狗模样差不多嘛,完全可以凑合,狮子和老虎之间的差异显然更大,人家都能够制造出名为狮虎兽的后代,凭什么你就不对会狐狸产生热烈的兽欲。”阿牛说。 “你这话我不爱听,有些污辱狗的成分。”狗脸说。 “没有的事,我只是想说明一点,在爱情面前,物种不是问题,跨越不同物种之间障碍然后产生强烈爱情的事很多很多,毛片里的那些《人与自然》你看过吧,这就是最直接的例子。”阿牛说。 “我挺忙,要去应付那些前来帮忙的妖,其中有猪妖、羊妖、鼠妖、人妖、牛妖、马妖、蛇妖,一个个等着我去谈功劳和精神奖励以及物质报酬方面的事。”狗脸摇晃了几下脑袋,大大的耳朵由于摆动而发出啪啪声,脑袋上的一些毛弄乱了。公平地看,其实金毛寻回猎犬的表情和目光总是显得很诚恳也很热情,以人类的认知水准,想从这样一张面孔上发现什么端倪,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秋水隐隐有些疑惑,不明白先前为何狗脸少爷说过十几分钟就来,结果却等了两个多钟头,虽说狗妖的时间观念与人类很可能大不一样,但是差异未免太大,除此之外,还有这只狗妖所说的针对狐妖采取的那些措施,如果全套来过,两个钟头似乎不够,总之感觉有些不尽不实,问题多多。 这两个多钟头里到底发生过一些什么事? 妖的后代 秋水问狗脸如何离开这里。 狗脸手指右边:“你们带着这只笼子往森林里走,到了小溪之后逆流而上,看到瀑布之后跳到水塘里,然后就可以回到人界去。” 阿牛问:“如果我们在这里多逗留些时间会发生什么事?” 狗脸:“不可超过六个时辰,否则有可能变异成妖类,就像普通活人去到地府那样。” 阿牛愕然:“我们在这里已经有差不多两个半钟头了,如此看来,至多再过一小会儿就必须得离开。” “以后如果还想来这里旅游观光的话,我非常欢迎。”狗脸说。 “没有你的带领,我们怎么进来?”阿牛问。 “大家以后相聚的时间会很多,我喜欢山京城的繁华,并且在城内有三套住宅,办完这边的事以后当然要回去。”狗脸说。 “你在山京城里有老婆孩子吗?”秋水突然发问。 “狗的家庭观念与人不一样,身为雄性,我对于抚养后代基本不负责任,至多只是提供一些钱或者食物。”狗脸说。“你的情侣是人还是狗?或者妖?”秋水惊讶地问。 “这事没个准,我一向不太挑剔性伴侣,有时幻化成帅哥形象跟人亲热,有时变回真身跟雌性狗狗亲热,如果是跟妖亲热的话就没个准了,视对方的喜好而决定,有时狗头人身,有时人头狗身,有时上半身是人而下半身是狗,有时反之。”狗脸若无其事地说。 “真够复杂的。”秋水满脸诧异,怎么也想不到这只妖的生活居然如此淫荡和混乱,感觉非常之不像话,简直应该被阉割。 阿牛问:“大妖,你在城里想必播撒了不少种子吧?” “这个当然。”狗脸面有得意之色。 “不知道哪些小狗和怪物是你的后代,为了避免误伤,最好说一下你的子女的特征什么的。”阿牛说。 “我播了种之后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所以孩子们长成什么样我也不太清楚,一般情况下呢,看着长得很强壮很漂亮的狗狗,很可能就是我的后代,比较有运动天赋,听觉和嗅觉比正常人灵敏很多的人可能也是我的后代。”狗脸乐呵呵地说。 狐狸精 秋水愕然,不明白狗脸从何而来如此自信。 以所知的社会情况看,狗妈咪生下小狗宝宝之后,如果没有一位负责任并且有爱心的主人照料,小家伙们前景如何很难预料,对于一只狗而言,成长过程当中到处都是危险和陷阱,被狗肉贩子捉走算是最悲惨的下场,遭遇车祸的可能性也挺大,遇人不淑的话,被虐待也有可能,遇上残忍的坏蛋,可能会挨石头板砖或棍棒殴打,如果没人养,扔到外面成为流浪狗也很可怜。 作为一名有自我意识并且具备较高智商的狗妖,行为与一般的雄性狗狗一样,感觉有些令人不齿。 至于与人类亲热,倒不必太担心,在这旮旯想生个孩子不是容易的事,管理严格着呢,除非是狗脸包养的女子,否则的话不太可能把它制造的宝宝生出来。 至于与妖之间的恋情或者奸情,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不太了解妖类。 这家伙在山京城的生活到底是什么一副模样很令人好奇,秋水非常想知道。 阿牛突然发问:“大妖,你有没有问问这只狐狸精,那些宝藏在什么地方。” “啊,没问过。”狗脸急忙回答。 “唉,真遗憾,如果你能找到其中一处宝藏的话,就发大财了。”阿牛说。 “过几天这只狐狸应当会醒过来,到时候你们可以慢慢审问。”狗脸说。 “这只狐狸会说话吗?”阿牛问。 “应该会。”狗脸说。 “如果我把狐狸弄死,它的妖魂会不会破体而出,像从前一样兴风作浪?”阿牛问。 “这个不会了,如今这狐妖道行全失,至多也就是一只比较聪明的狐狸罢了,你们甚至可以把它当作宠物养着玩,什么麻烦都没有,如果不想养的话,杀掉吃肉或者打死扔掉就行,绝对不会有任何后患。”狗脸说。 “为什么你不直接把它弄死,那样多省事啊。”阿牛说。 “毕竟大伙同属妖类,我实在有些下不了手,还是把它交给你们处理比较好。”狗脸说。 “我得好好审问一番,搞清楚这家伙的那些宝藏在什么地方,到时候我们去挖出来,哼,那就大发了。”阿牛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 猜疑 狗脸说:“还有要紧事,得急忙过去处理,不能再耽搁,后会有期。”说完话拱手行古典风格的抱拳礼,然后化身为一只块头过大的金毛猎犬,快速跑开,最终蹦蹦跳跳地消失在草丛中。 秋水目送狗脸走掉,心里隐隐觉得很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这只妖了,最近以来的事感觉均有些不对劲,可是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他也说不清楚,只是一些模糊的猜疑。 十几名痴呆保镖仿佛石像般僵硬直立在地上,估计再过一百年恐怕他们仍旧会保持这副德行。 阿牛把铁笼子拖着走,稍后由于担心树枝和碎石可能会弄伤狐狸,于是要求秋水帮忙,两人一同出力,拎着笼子走。 一路按照狗脸的指点前行,走过大片的野草丛之后进入森林,幸而树木多数都比较高大,下面缺乏灌木和其它植物,行走倒也并不困难。 秋水说:“我建议找个地方把这只狐狸活埋掉算了,干嘛带着它走?多累啊。”阿牛:“你不想找到那些宝藏吗?还得靠这只禽兽帮忙寻宝。” “我们的钱已经很多,别太过分乱来的话足够这辈子花了,干嘛还去寻什么宝。”秋水不以为然。 “想不想富可敌国?比卡扎菲和穆巴拉克更有钱?”阿牛笑嘻嘻地问。 “这个真的不想,我觉得自己很富有了。”秋水说。 “我就认一个理,钱越多越好,弄到一亿之后,我就移民,追随潮流,到米国去安居乐业。”阿牛说,“这个并不难,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只要让这只狐狸说出一个宝藏的位置,发掘出来之后就可以搞定。”阿牛说。 铁笼子里的狐狸仍然保持昏睡状态,舌头拖在口腔外面,眼睛半睁半闭,毫无神采,就像全身麻醉了一样。 秋水说:“我觉得太危险,几千年前这狐妖死掉之后仍能够还魂,如今也不可小视,没准这里面有什么大阴谋。” “自古以来,宝贵均是险中求,别多心了。你好好想一想,我们为了山京城的和平,为了人民的安全,付出多少心血和汗水,如今想办法弄一点回报也是应该的。”阿牛说。 万物之灵 走到小溪边,秋水蹲下,洗了洗手,抄起一些水撒到狐狸的头上。 阿牛继续说服工作:“哥们,你试想一下,如果当初我们站在大恶棍一边,始终跟着这家伙干,没准大恶棍如今已经是亚洲主宰了,至于我们的处境,可以肯定绝对会比龙啸云和华英雄混得更好,但是我们一腔正气、聪明绝顶、英雄盖世,没有与之同流合污,而是为了维护正义而奋起战斗,最终凭着一颗红心两手准备除魔卫道,大获全胜,如今成功俘获了这只妖魔,无论怎么看,从这家伙身上弄点报酬都是理所应当的事。” 秋水平静地回应:“你看这样行不,咱们回去跟小梦和老王谈一谈再决定如何处置这只狐狸。” 阿牛说:“只能这样了。” 沿着小溪逆流而上,走了大约两公里路之后,来到了瀑布前。 公平地看,此地的风景极佳,丝毫不亚于电影《魔戒》里的那些群山和森林。 可以想见,如果山京城周边有这样的一处天然景观,必定会被大力开发,然后每逢节假日则人山人海,满地垃圾,盗匪横行。 秋水做了几次深呼吸,心想如今老王功力全失,等到离开这里之后,恐怕再也不会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于是拿出手机,开始狂拍,打算把这些的景色保留下来。 阿牛对着清澈的水面看了一会儿,突然大声说:“非常奇怪,居然没有鱼,一条都没有,我刚才还想抓一条来吃。” 秋水:“天空中没有鸟儿,没有昆虫,森林里没有野兽,水里没有鱼是预料中的事。” “生活在这里的妖靠吃什么为生?草和树叶吗?牛妖马妖鼠妖之类倒是可以吃植物为生,狐妖和猫妖怎么办?”阿牛问。 “我猜想那些妖恐怕只是偶尔来这里住一下,大部分时间逗留在人界的城市当中,混迹在人群里。”秋水说。 “谁是真正的万物之灵,感觉人是无论如何算不上了。”阿牛说。 “费脑筋想这个干嘛,不如考虑一下出去之后到什么地方吃饭。”秋水说。 “我想去医院太平间,从新鲜的尸体上弄点脑子或者内脏什么的。”阿牛说。 秋水:“我想吃凉米线和烤臭豆腐。” 归心似箭 阿牛和秋水在瀑布旁边逗留了半个多钟头,均有恋恋不舍的感觉,毕竟这样的美丽风光以及寂寥世界生平第一次领略。 与人界的城市相比,这里的空气质量简直好到不像话,草和树叶的味道可以清晰感知,加上瀑布里散发出的水雾,感觉无比舒坦。 秋水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妖不在此定居,而是混在人群当中,就目前所见而言,这里无疑更适应生存。 如果能够每星期来这里呆几个钟头,那将是多么美好的事。 最终还是得离开,因为阿牛感觉到手背上的毛似乎变得更浓密了些,而嘴里的犬牙好象更长也更尖锐了,担心继续在此停留的话,最终会异化变成某种可怕的妖类。 秋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用舌头感觉了一下嘴里的牙,觉得没有此类现象发生,再看看阿牛,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想来这是因为阿牛归心似箭的缘故。 两人站起来,拎起铁笼子,依依不舍地走向清澈的水面。 脚踩进去,感觉到清凉,裤子首先湿了。 一直到水面淹没胸部,仍然还在这个空间内,秋水不禁心生疑虑,担忧狗脸是不是弄错了,为何还没有离开。 阿牛说再往前走几步看看,如果无法回到人界,那就放一把火烧掉这片树林,让那些妖类失去栖息地。 这时秋水脚不小心踩到一块圆滑的石头,一下子往前摔倒,由于手紧紧抓住铁笼子没有放手,导致把阿牛也拖倒了。 两人栽进水里,挣扎与慌乱中,不留神进入深水区,虽然他俩都会游泳,一时也闹得手足无措。 水是真正的水,与记忆里落水的情形没有不同。 秋水心想拖着这只沉重的铁笼子根本无法把脑袋伸出水面,于是松开了手,此时狐狸的死活已经顾不上。 突然间秋水感觉眼前光线发生了变化,然后是屁股重重撞击地面产生的疼痛,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坐在坚实的水泥地上,四周全是熟悉的场景。 阿牛就在秋水旁边,铁笼子仍在两人之间。 这里是和瑞祥农贸市场,秋水当年常常挽着母亲的手在这里转悠,寻找最便宜的蔬菜。 时间问题 菜市场内空荡荡的,卖菜的人寥寥无几,买菜的人同样数量极少,印象中只有大年初二和初三才会像这样。 幸而人很少,所以阿牛和秋水的突然出现没有引起谁注意。 狐狸浑身湿淋淋,趴在笼子里仍然不动弹,呼吸均匀而微弱,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停止。 秋水突然感觉有些冷,看看自己身上,发觉衣服和裤子正在往下滴水,而鞋子里则装满了水。 由此可见,那道瀑布是真的,水也是真的。 阿牛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模样很狼狈,就像是刚刚从池子里捞出来。 一名中年妇女走过来,问笼子里的狗打算卖多少钱。 秋水摇摇头:“不卖,这不是狗。” “明明是狗,不就是嘴尖一点,毛长一点,怎么就不是狗了。”妇女嘀咕的同时慢慢走开。 旁边又走过来一位戴眼镜的老头,摆出一副很有学问的样子,严肃地问:“这是小熊猫还是浣熊?” 秋水:“这是狐狸。” “哇,原来是狐狸,我还没吃过呢,不知味道怎么样,五百块卖给我行不?”老头问。 秋水倒是很想把这只狐狸脱手,让老头将其杀掉吃肉,但是考虑到阿牛不可能同意,只得摇了摇头说给多少钱都不卖,打算养了当宠物。 老头表情极为严肃地伸出两根手指:“给你两千元卖不卖?” 阿牛不耐烦地说:“去,告诉你不卖。” 两人拎着铁笼子走出菜市场。 门口有一位年青妇人出售一堆大白菜,要价奇高,每棵五十元,旁边一群人气乎乎地还价,说上个月还卖两元一公斤的白菜,凭什么现在要卖这样贵,又不是鬼子种出来的菜。 秋水心里有些困惑,感觉四周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于是问旁边一名老太太,今天是几月几日。 “十月二十二日。”老太太毫不犹豫地回答。 秋水和阿牛均是大吃一惊,铁笼子差点掉到地上。居然已经过去了五十七天,这算什么事? 担心老太太提供的信息有误,秋水从地上捡起一张报纸,看上面的日期,发觉是十月二十一日,如此看来,确实是真的。 正常世界 阿牛问:“看仔细了,现在是公元哪一年?” 秋水:“二零一二年。” 阿牛长出一口气:“还好,只是往前跃迁了五十多天。” 回来之前,秋水曾经想过,自己和阿牛可能会成为过街老鼠一样的角色,人人喊打,因为弄死了这些人心目当中的超级伟人李公子,所以被通缉被追杀是难免的事,万万没想到,回来之后进入到一个菜市场里,居然没人理睬自己,而墙壁上也看不到悬赏捉拿自己和阿牛和告示。 感觉有那么几分幸福和愉快,因为这个世界好象已经恢复得接近于正常。 沿着出口往前走了一段路,来到大街旁边的人行道上,没有口号声,路上车来车往,没有堵塞,商店和餐馆还有其它商业机构全都在开门营业。 当然,与去年同时期相比,区别还是有的,首先菜市场内太冷清,环境卫生状况也很糟糕,街的情况也同样如此,有太多垃圾。 但是没看到腐烂的尸体,也没看到庆祝新纪元开始的虔诚信徒。 秋水走到一处公共电话亭,拨打小梦的备用号码。 出乎预料,接听的是居然是一名陌生女子,问是不是找小梦。 秋水满腔焦虑地追问:“你是谁,为何小梦的电话在你手里?发生什么事了?” 陌生女子严肃地说:“我是保龙一族驻山京特派员杨玉还,小梦目前被我们控制住,还有一只不会腐烂的脑袋,叫做老王的也在这里,我想跟你们面谈一下,关于天人事件平息之后的相关事宜,以及你们在此次事件当中扮演的角色和所取到的作用等等。” “快把小梦和老王放了,什么都好商量。”秋水焦急地说。 “请放心,你的同伴得到了良好的照顾,每天有人肉吃,有酒喝,住在宽敞的大房间里。”杨玉还说。 “你们想干什么?”秋水问。 “最近两个月来,山京城发生了许多事,你和阿牛在袭击李公子之后就不知去了哪里,我必须与你俩面谈一次,尽快搞清楚事件的起因和过程,以便向上级主管部门汇报。”杨玉还说。 听到小梦和老王被捉住,秋水有些不知所措。 感觉命脉已经被捏住,回避是没用的,就算龙潭虎穴也得去闯一闯。 包围 秋水和阿牛坐在一家小餐馆里吃东西,同时讨论如何应对面临的麻烦,装着狐狸的笼子放在旁边。 阿牛要了一大盘生猪肉,直接沾了酱油和醋喂到嘴里,秋水要了一大碗饺子和十只包子。 这边还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门外却传来警笛声,有四辆车停在道旁,十多条精壮汉子跑出来。 秋水放下碗,满脸愕然地问:“该不是来抓我们的吧?” 阿牛不以为然:“咱们又没犯什么事?凭什么抓我俩?” 秋水:“我听人说,抓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捉进去慢慢再找原因是常有的事。” “多半是抓别人的。”阿牛说。 “这家餐馆里没几个人。”秋水看了看四周,发觉连自己和阿牛算在内,一共有六名食客,其余四位全是中年妇女,看上去完全不像作奸犯科之辈。 难道是来抓餐馆老板的?不太可能吧。 秋水开始加快速度吃包子,此时已经无路可逃,把肚子填饱是最明智的做法。全副武装的男子冲进来之后,直接包围了两人,没有理睬其它食客,也没有对店老板和工作人员说什么。 阿牛愁眉苦脸地说:“真是冲着我们来的,没天理啊。” “赶紧吃东西,以后不知道是否有得吃。”秋水往嘴里塞第六个包子。 包围圈形成之后,壮汉们没有下一步行动,仅仅只是站在旁边观看。 阿牛嘴里嚼着生猪肉,含糊不清地说:“估计多半弄错了,可能咱俩当中谁跟通缉犯长得有些相似。” 一名头目模样的男子走近桌子旁边,笑嘻嘻地说:“两位兄弟,慢慢吃,吃完之后还得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秋水沮丧地问:“去哪里?” 头目把嘴凑近秋水的耳朵,低声说:“见保龙一族的特使。” 阿牛:“我俩是谁你知道不?” “你是阿牛,这位兄弟是秋水,你们的面部特征大伙至少看过几百遍,全都牢记在心,怎么可能会弄错呢。”头目说。 “找我们很久了吗?”秋水问。 “最近五十几天以来一直在找两位。”头目说。 肥婆 在一处度假村内,秋水终于见到了小梦,老王的头装在一只袋子里,她就这么挎在肩膀上。 对于秋水而言,仅仅只分别了不足一天,对于小梦来说,却已经将近两个月,她被囚禁在此地已经有五十天了。 “我们被狗脸少爷带去了另一个空间内,在那边度过了两个多钟头,回来之后才知这边已经过去了五十七天。”秋水大声说。 有人在一边大声说:“不许交头接耳,不许串供。” 秋水对着小梦勉强笑了笑,示意自己一切都好。 周围有十几名武装人员分别据守在各处,他们手里均有枪,身穿防弹衣,装备极为复杂,跟米国的海军陆战队员差不多。 周围环境不错,亭台楼阁,有树有花有草,池子里有彩色的鱼和喷泉。 一名肥大如猪的女子站在一边,自称是保龙一族驻山京特派员,先前就是这婆子接的电话。 这位特派员看不出身具何种道行,感觉也就是挺一般的家庭妇女,并且是较为糟糕的那一类,完全不懂得如何打扮,不知道怎么遮掩缺点,两条肥如火腿也似的腿包裹在鲜艳的大红色紧身裤内,这条裤子是那么的紧,感觉随时都有可能会绽放,露出大块肥肉来,两腿之间的部分尤其不堪入目,下身形状一览无遗,上半身穿了一件天蓝色上衣,同样很窄,腰部有两道游泳圈状的赘肉。 特派员的脸同样没法看,跟一位著名的相扑选手朝青龙非常相似,只是发型有些不同。 阿牛忍不住笑出声来,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十分有趣。 肥婆颐指气使地下达命令,叫秋水和阿牛进入旁边的审讯室内。 秋水说:“我们是拯救这个城市的英雄,理应受到更好的对待。” 肥婆:“慢慢会搞清楚的,你先别着急吹嘘。” “我们弄死了企图成为世界主宰的李公子,就凭这个,我们也是当之无愧的超级英雄。”秋水说。 “你们破坏了一个宏伟的计划,明白吗?如果不是你们捣乱,我们将会获得空前巨大的成功。”肥婆说。 “别吹了,你们如果真有如此能耐,怎么还会把这旮旯搞成如此模样。”秋水说。 不许大声喧哗 一名武装人员试图拎起铁笼,被阿牛严厉地阻止:“这是我的宠物,不许动它。” 肥婆示意保持镇静,于是昏迷不醒的狐狸得以继续呆在原地。几名武装人员走过来,要求阿牛和秋水进入指定的房间内。 小梦高声说:“听他们的吧,否则会有麻烦。” 秋水问:“如果不服从,这些人会干什么?” 小梦:“他们会克扣食物,要不就整天播放京戏或者花腔女高音不让我睡觉,如此等等。” 一名头目模样的男子严厉地斥责:“不许大声喧哗,没看到特派员正在严肃地工作吗?” 小梦摇摇头做无奈状。 秋水和阿牛只好走向指定地点。 这是一处光线昏暗的房间,显然是故意弄的,用深色厚窗帘遮光,然后不开电灯。 肥婆走在两人身后,不时伸出手在阿牛的屁股上摸一下,或者在肋部捅一下,这种行为似乎让她觉得很愉快,因为她嘴里发出得意的笑声。 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秋水看到一张宽大的桌子,还有桌子旁边几只椅子,于是和阿牛一起坐下。 靠墙位置有一只漂亮的大沙发,这个显然是为审判员准备的,沙发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形状并不规则,体积与一只二十五公斤装的大米袋子相当,很像一片棉被很随便地摆放在那里。 出乎预料的情况出现,棉被居然开始动弹,然后怪异的一幕出现,就像变形金刚一样,这团奇妙的东西在摇晃了几下之后开始显现出另外一种形状,迅速呈现出人形,幻化为一名矮而壮的光头男子,就外貌而言,很像著名的新西兰重量级拳手图阿,只是型号小了一些。 秋水突然这位光头男子很像《鹿鼎记》当中那位瘦头陀,想到这里,不禁觉得有些可笑。 肥婆用谄媚的声音说:“神使,我把疑犯带来了。” 只见黑影子一闪,随即肥婆脸上出现两个清晰的巴掌印,然后棉被变成的光头男在打了她两记耳光之后已经回到四米之外的沙发里坐定,整个过程耗时大概也就一点五秒左右,快到不可思议。 冤枉啊 肥婆在吃了两记耳光之后满腔惶恐地跪下,浑身颤抖,怕得不行,就像是刚刚被邪恶教师毒打了一顿的小学生。 光头男冷冷地说:“臭婆娘,你整天就像性饥渴患者一样,连嫌疑犯都要骚扰,真是愚蠢之极。” 肥婆急忙说:“我明白了。” 阿牛笑出声来,为这蠢妇受到惩罚而感到愉快。 秋水问:“先生,你刚才从一团棉被的模样变成如今的壮汉,这个本领非常了不起,我此前从未见识过。” 光头男咧嘴一笑,表情流露出得意:“你没见过的事多了去。” 秋水:“把我俩弄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光头男:“首先,你们得告诉我,酒立方当中的黄金白银还有珠宝古董哪去了?市图书馆的那些钞票如今在什么地方?” 秋水和阿牛愕然摇头。 “不想说是吧,我有很多种办法可以让你们开口,其中有些手段恐怕你们连做梦都想不到。”光头男冷笑。 “可是我们确实不知道。”阿牛说。 “据我们的调查到的情况,以及现场的监控录像,取得的供词等等,我得出结论,你俩和某些妖类合谋,弄死了那个野心家,也就是李公子,然后制造黑雾作为掩护,带走了十几名被控魂术洗过脑的保镖以及附着在李公子体内的妖魂,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是,你们和那些贪婪的妖类串通,用某种邪恶的法术把图书馆和酒立方内的大量财富搬运一空,几乎什么都没有留下。”光头男气乎乎地说,用一根食指对着两人。 阿牛愕然说:“这算怎么一回事,我俩在异空间内呆了两个多钟头,回来之后就面临这样可怕的指控,说我们弄走了海量的钱财和珠宝,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秋水:“老大,是不是某些势力把钱财弄走了,然后想让我们当替罪羊?” 光头男:“你怀疑我们?” 秋水:“无论是谁,想要不为人知地搬走那些钱财都是很困难的事,除非身具大神通,或者能够组织到大量的人力,你看我俩有那个能耐吗?”“你俩不行,可是那些妖能够做到,你们跟妖是一伙的,应该知道一些情况。”光头男冷笑。 审讯 可以肯定,某处出现了一些差错,导致巨大的误会出现。 也可能是某件巨大的阴谋,要知道这旮旯历来最不缺乏的就是骗子和野心家,这部分人一向唯利是图,除了权力和利益之外一切都可以抛开,什么道德和良心在他们眼里不如一个屁。 秋水大致猜到,很可能是狗脸少爷伙同别的妖把那些钞票和金银珠宝弄走了,但也不能排除其它可能,比如,这位光头男背后的利益集团弄走了那些财富,然后打算嫁祸于人,编造一个完美的过程以便向公众或者上级做出交待。 尽管满腔疑虑,秋水还是把从泼出秘密武器到李公子身上至今经历的事大致述说了一遍。 光头男用手指轻轻敲打自己的腿,似乎在沉思。 秋水明白,如果是光头男及其背后势力弄走了那些钱财,那么自己和阿牛还有小梦以及老王很可能会被灭口,或者判以重刑,终生在监狱里度过。 如果是狗脸少爷伙同其它妖弄走了那些钱,情况会稍好一些,这些人可能会要求合作,一起去寻回那些财富。 感觉命运完全掌握在对方手里。 这样的事真不公平,这帮家伙在大恶棍统治全城、为所欲为的时候不知去了哪里,大恶棍完蛋之后,他们却急急忙忙出面抢夺胜利果实,抢夺过程不顺利就怒气冲冲,胡乱抓人。 光头男冷冷地说:“你们真不知道那些财富在哪里吗?” 秋水:“确实不知,那样多的钞票,就算百分之一也可以把我压死,能够往哪里藏?” “与你们伙同对付李公子的那些妖巢穴在哪里?”光头男问。 “我不知道如何进入那个空间,也不知道它们还在不在里面,更不知道妖们在山京城内都呆在什么地方。”秋水说。 “看来你不打算配合了。”光头男的语气变得严厉,充满了威胁。 “先前这位女士自称是保龙一族驻山京特派员,而对付妖这种事,应当是你们保龙一族的特长。”秋水说。 “我们只抓到了一些很不起眼的小角色,偷走大量财富那些妖在哪里我们至今没找到任何线索。”光头男说。 神秘 结束审讯之后,阿牛和秋水还有小梦被关押在一个大套房内,老王的头颅也在,装了狐狸的铁笼子则放在客厅内。 这里有四个房间,两个卫生间,三台只能看到本市几个频道节目的电视机,有电脑却无法上网,从设施和布置看应当是私人住宅。 不难猜测,肯定到处都是监控设备,就算说悄悄话也会被外面的人听到,而这里任何一点轻微的动静都无法隐瞒。 但是仍然要交谈,装作很神秘的样子,用某种隐秘的方法传递信息。 老王的头颅可以说话而不会被监控,因为他是另一种存在方式,他通过阴魂的口发言。 秋水把自己遇到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小梦感慨不已,为他的刺激惊险的经历紧张。 小梦装出不经意的样子,用手指沾了水,在桌子上写了‘立即弄死狐狸’六个字。 然后由老王的头颅叙述了这几十天来的经历。 那一天秋水和阿牛和出发前去会务中心,小梦带着老王的头找地方躲起来,当天夜里,她俩一直在看电视,想通过这些虚假的新闻发现一些真实情况,然而一无所获,本地电视台的节目像往日一样,不停地播放李公子的讲话,要不就播放那些忠实粉丝的感受,大谈如今生活是多么的幸福,而从前的生活是多么的悲惨,总是这样,没有任何改变。 然而接下来的一天里,没有了李公子的直播讲话,播放的全是从前录制的内容。 小梦失去了耐心,于是贴上隐身符,带着老王的头,混入到会务中心大楼内探听情况。 会务中心内乱成一团,数千名中老年胖子哭得死去活来,眼睛又红又肿,真正的伤心欲绝。 从这里人的交谈中得知,两名刺客毁坏了李公子的身体,然后在一阵黑雾当中消失,还带走了十几名忠心耿耿的保镖。 由此推断,秋水和阿牛应该得手了,小梦和老王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没有任何消息。很可能出了某种意外,小梦这样想,她猜测也许狗脸少爷和狐妖魂魄的战斗导致秋水和阿牛落到了其它空间内,暂时无法归来。 替罪羊 秋水告诉小梦,她猜的很对,事实就是那样,他和阿牛被带到异空间内,在黑暗中被僵硬石化的保镖揪住过了两个钟头,然后狗脸少爷出现,把两人解放出来,告之一切搞定,送给阿牛这只狐狸,指明了离开的路径,万万没想到的是,回来之后这边的时间居然已经流逝了五十七天。 阿牛问小梦怎么会被抓住。 小梦说那在会务中心打探过消息之后,担心掌握的信息不够全面,于是又去了电视台,在那里转悠了大半天之后,遇上了保龙一族的人,这些武装人员佩戴了一种奇怪的眼镜,可以看到隐形者,于是她和老王被捉住,带到这里来,一直关押至今。 秋水问老王,能否猜出是谁拿走了放在图书馆和酒立方的钞票和珠宝金银。 老王说很可能是狗脸少爷一伙干的,因为有些妖在人类当中生活时间久了,沾染了人的许多坏习惯,比如贪婪,好色,残忍嗜杀,言而无信,喜欢说谎,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秋水:“我觉得保龙一族的嫌疑也很大,他们居然能够在李公子完蛋之后不足三十个钟头就抓住了小梦,说明他们此前早已经混到山京城的居民当中,等待机会发动,试想一下,那些钞票和珠宝金银不是小数目,无论是谁想要不为人知地搬光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需要许多劳动力,以及良好的组织。” 老王:“如果是保龙一族干的,那么为何要抓我们,并且进行煞有介事的审讯?” 秋水:“他们需要替罪羊,需要编制一个能够应付上级还有公众的故事,栽赃嫁祸给我们和妖类是很好的选择。” “这个好像也有几分可能,据说这旮旯手握权力的人由于缺乏安全感,所以大都比较喜欢实在的财富,也许真是保龙一族干的。”老王说。 “当然也不排除是狗脸少爷所为,这个可能仍然存在,如果可以去图书馆和酒立方看看,应该能够找到一些线索。”秋水说。 “说到搞刑事侦察取证之类的事,保龙一族当然比咱们更擅长,他们肯定去过那两个地方许多次了,我不相信他们找不到证据。”小梦说。 老王:“别再继续推理,如果真是保龙一族干的,我们多半会被弄死,要不就是在戒备森严的单人牢房里呆一辈子,除非我们能够与他们密切合作,把全部罪行成功推到狗脸少爷身上。” 狐狸 闲聊了一阵过后,众人各自回到房间内睡觉。 秋水与小梦虽然挤在一张床上,但是考虑到无所不在的监控,两人没有任何兴趣亲热。 当然这会让守在屏幕前的那些人很失望,其中有些一直盼望能够看到一场热辣的真人秀。 半夜,凌晨两点,狐狸突然醒过来,用人类的语言大声喊:“秋水,阿牛,小梦,老王,你们都出来,我有话要说。我知道你们都在,因为我闻到了你们身上的味道。” 秋水从睡梦中惊醒,急匆匆蹦起来,冲到铁笼子旁边,紧张地告诫:“别说话,否则可能会给造成巨大麻烦。” “我都弄成这副模样了,还管什么监控不监控。”狐狸大声说。 秋水看了看四周的墙壁和家具,心想这一下不知外面乱成什么样,光头男和肥婆肯定无法继续睡大觉,会有人叫醒他们,因为狐狸说话了。 阿牛拎着老王的头出来。 最后是小梦,因为她得整理一下弄乱的头发。 “你要说什么?人都到齐了。”秋水问。 狐狸:“你们知不知道狗脸少爷在哪里?” 秋水摇头:“不知道,还想问你呢。” “如果你们能够宰了这只恶狗,我愿意把生平所学全部传授给你们。”狐狸说。 “我们已经得到了老王的真传,至今基本没什么进展,学了你的妖术又能如何?”秋水摇头,“而且我们连你都对付不了,怎么可能宰掉狗脸少爷。” “我知道狗妖的弱点,能够教你们如何对付它。”狐狸说。 “你干嘛不自己动手,去灭了狗脸?”秋水问。 “本来它能耐不如我,可是你们在其中捣乱,趁我不备实施偷袭,把数百只狗魂与练形池水的混合物泼到我身上,导致我受制于妖,被折磨多日之后,修为全失,现出原形。”狐狸说。“这就是你的原形吗?怎么只有一条尾巴?”秋水问。 “我不做狐妖很多年,早没有那么多尾巴了,留着一条够用就可以。你傻啊,提出这种奇怪的问题。”狐狸大声说。 阿牛嘀咕:“还九尾狐呢,明明只有一条尾巴,真差劲,名不符实。” 不许虐待动物 秋水猜想这只狐狸肯定害怕会被杀掉,所以想要把局势搞得尽可能混乱,估计先前它的昏迷状态很可能是装出来的,目的是为了逃过面临的危险。 考虑到这儿,秋水把手伸进铁笼子里,打算揪住狐狸,将其脖子拧断。 狐狸显然猜到即将发生什么事,缩向角落里,避开秋水的手,同时咧开嘴露出尖锐的牙,一副拼命的架势。 阿牛焦急地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再不弄死它就没机会了。”秋水回答。 小梦问:“这只狐狸是不是院长的本身?” “是。”秋水说话的同时揪住了狐狸尾巴,使劲一拉,将其拖过来。 狐狸显然被弄疼了,大声表示抗议:“不许虐待动物。” 秋水愤怒地大吼:“别装佯了,你这混蛋。”同时伸出手试图掐住狐狸的脖子,由于铁笼的栏杆间隙很小,这样做并不容易。 狐狸拼命挣扎,同时高声喊叫:“救命啊,我是苏妲己,我知道许多宝藏的位置,谁救了我就告诉他。” 房间门被弄开,光头男带领几名武装人员冲进来。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秋水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松手。 狐狸大声叫喊:“快把我救出去,别让我跟这群恶棍呆在一起。” 铁笼子被移开,由几名武装人员看守,肥婆拿来一只鸡腿递进去,狐狸洋洋得意地叼到嘴里,仿佛示威一样慢慢啃。 秋水沮丧地叹息,明白杀死这家伙的机会彻底失去了。 阿牛也在叹息,因为发掘宝藏的事已经全无指望,早知道应该在异空间内对这只妖狐初期刑讯逼供,问到想要的信息之后将其弄死。 小梦抬起头,看着光头男平静地说:“真正的罪魁祸首是这只狐狸,有了它,你们应当可以向公众和上级交待,现在请放我们走吧。” 光头男摇晃了几下脑袋:“美女,我们是集体负责制,我个人说了不算,得请示过上级经研究讨论集体协商之后才能决定你们的去留。” “你们这样做不合法。”秋水说。 “傻了吧?你以为这里是米国还是香港,在这旮旯特色的社会里,一切由领导说了算,法律不是挡箭牌。”光头男冷笑。 进化论 阿牛大声控诉这只狐狸的恶劣行径,把先前在牢房里听李公子自述的那些历史事迹简单扼要说了一遍。 光头男冷冷地问:“你说它是苏妲己,有什么证据吗?别胡扯什么妖魔鬼怪的事,我只相信唯利主义和无神论。” 狐狸在笼子里尖叫:“我是大大的良民,一向拥护总统的英明领导,从不怀疑,从不投反对票,维护正义的勇士们,请赶紧把这三个恶棍和那只脑袋消灭掉。” “这家伙正是先前附身在李公子体内的狐妖,它自己亲口承认过,当时旁边有许多保镖,那些人可以作证。”阿牛说。 “狐狸跟人是有区别的,根据进化论的观点,我们是由远古时代的古猿进化而成滴,与狐狸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这个是一般的常识,我认为就不必跟你们详细说明了,你们几个想必都念过小学。”光头男说。 肥婆在一边用敬仰和钦佩的目光注视着光头,就像几个月前那些虔诚的信徒面对大恶棍的情形一样,只差没有跳一段钟字舞了。 “进化论里有会说话的狐狸吗?”阿牛问。“八哥和鹦鹉也会说人话,鸟类都能够做的事,凭什么狐狸不能。”光头男说。 “你无视事实,信口雌黄。”阿牛愤怒地指责,“你也是修道者,并且道行不算低,如果没有神明的存在,你从哪里借来法力?” 光头男:“这是信仰的力量,因为我忠于国家和民族,没有个人利益,牺牲了小我,溶入到集体当中,为了全人类的幸福而奉献一切,正因为有了这样的伟大理想和目标,所以我能够发挥出最最强大的潜力,此事与神明完全无关。” “连自己心目当中的神祗都不认了,你就不怕被雷劈吗?”阿牛说。 光头男:“你说不过我,因为真理掌握在我的手里。” “你完全没有逻辑。”阿牛摇头。 “唯利主义者不需要逻辑也能分辨出什么是正确的。”光头男说。 秋水示意阿牛沉默,因为说什么都没有用,狐狸已经落入他人之手,再也无法将其弄死。 光头男转过头去,对手下做出各种安排。 铁笼被拎走,狐狸洋洋得意地尖叫:“秋水,阿牛,小梦,你们都要完蛋了,还有福寿子,你们全是蠢驴,哈哈哈。” 高深莫测 阿牛被单独提审,一个钟头之后放回来,还没来得及交流一下,秋水又被提审。 走出房间之后,阳光明媚,这时是早晨十点。 秋水看到了龙啸云,这让他颇为惊讶。 肥婆示意坐下,他慢慢走到椅子里,把屁股挪进去。 光头男从旁边一扇门里走出来,嘴里叼着一根大雪茄,目光冰凉。 守卫离开了,只留下两位头目加上龙啸云。 气氛有些压抑,令人极不舒服。 感觉这一次的审讯阵容空前强大,级别很高。 龙啸云平静地说:“秋水,你没想到吧,我是保龙一族的雇员。” 秋水有些诧异,满脸困惑地看着眼前这位不起眼的中年胖子,愣住片刻之后慢慢问:“你是院长身边的卧底?” 龙啸云点头:“对,我是。” “怪不得一直看着你好象有些高深莫测,亦敌亦友,想不到。”秋水沮丧地说。 肥婆发言:“秋水,老实交待你的所犯下的全部罪行,不得有任何隐瞒,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我没有犯罪,李公子是恶棍,消灭他是正义行为。”秋水说。 光头男又是一记耳光打到肥婆脸上,伴之以严厉的斥责:“有我在,你有什么资格说话?也不照照镜子,跟头笨猪似的。” 肥婆脸上出现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迹,眼中湿润得厉害,泪水在眼眶中转悠,即将滴下来,看上去颇有几分可怜。 龙啸云微笑着说:“秋水,希望你能够帮助我们找到那只名叫狗脸少爷的妖,如果成功抓到它,那样可以算做你们的重大立功表现,根据我们的一贯做法,你们几个将因此被宽大处理,有可能仅仅只是被判处缓刑,不必去坐牢。” “我真不知道狗脸少爷在哪里,分别的时候也没有约好联系方式,它说会继续在山京城里生活,至于住什么地方,和什么生物在一起则只字未提。”秋水说。 “你是否知道那些钞票和珠宝如今在什么地方?”龙啸云又问。 “确实不知道,我已经有将近三年没去过酒立方和市图书馆。”秋水说。 严重的罪行 光头男冷笑着说:“如果你不肯配合审讯,不愿向我们提供有用的情报,那么恐怕你会被判重刑,至少二十年刑期,也有可能无期甚至是死刑。”秋水紧张地问:“凭什么?” “你们几个在徐家庄村长宅内杀死了村长,在玉米地里残忍杀害了十四名安保人员。”光头男说。 “十四名安保人员是狗脸少爷杀的,我们没那个能耐。”秋水摇头。 “阿牛什么都招供了,你就别再硬撑了,否则的话罪加一等。”光头男说。 谁都明白,这是他们一贯的办法,对于一伙人分别进行审讯,然后挑唆同伙之间相互检举揭发,说这是重大立功表现,可以争取到宽大处理。 “如果我们能够杀掉十四名全副武装的年青男性,就不会被你们这么容易抓到了。”秋水说。 光头男:“还有更严重的罪行,在看守所内,你们伙同妖魔,杀害了四十七名无辜的安保人员,放走了九十多名穷凶极恶的囚犯。” 秋水:“我怀疑你的立场有问题,带着严重的倾向性,习惯于把坏蛋说成无辜者,把自卫的行为说成是谋杀。” “仅仅只凭上述两项罪行,已经足够把你们几个全部枪毙。”光头男扔掉了雪茄,目光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那些人不是我们杀的。”秋水说话的同时心里在想,阿牛和小梦弄死了村长,食其肉和脑浆的事可不能说。 龙啸云活动了一下脖子,平静地说:“秋水,隐瞒是没用的,我有一项特殊的能耐,可以感知到他人的意识和思维活动,我知道你不想说阿牛和小梦杀掉村长并吃肉的事。” 秋水愕然,怎么也没想到这位不起眼的中年胖子居然身具异术,愣住片刻之后,无力地说:“龙师傅,既然你有如此能耐,那么应该知道那些安保人员是谁杀死的,也应当知道我们与酒立方和市图书馆内的财富没有任何关系。” “没错,我确实知道。”龙啸云点头。 “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一再提出这样的问题?”秋水说。 “感知他人的思维并非容易的事,那些信息往往很模糊,数量庞大,总是一闪而过,很难清晰地捕捉到,我必须多尝试几次,才能够最终确定一切。”龙啸云说。 荒谬 秋水问要到什么时候审讯结束,龙啸云说此事没个准,因为上面的意图无从揣测,必须等待一个明确的指示,然后才能决定他们三个和老王的头颅能否获得自由,这种事着急也没用。 “如果指示一直没下来,是不是我们将会被无期限地关押在此?”秋水问。 龙啸云:“确有此可能性,要知道上级领导都很忙,每天要出席各种宴会,接见各路人物,参加各种应酬,为了工作、为了建设三个现代化,他们不得不喝许多酒,不得不跟许多女人或者男人睡觉,不得不接受贿赂或者行贿,他们有做不完的事,其中的辛苦和劳累又有谁能够理解——所以,他们很可能会延后处理你们的事,也可能会忘记掉,从而让我们长久等待下去。” “从前发生过类似的事吗?我想问的是关于在被扣押的人被忽视和遗忘的情况?”秋水问。 “有过。”龙啸云点头。 “请举个实例。”秋水说。 龙啸云:“二十五年前,我的一位师兄带着工作组去了东夷山区,处理一桩死亡一千多人的大案,情况很简单,挖矿石的一伙人不小心把一具千年尸妖给挖出来,结果导致矿井周边的人全死了,变成了活跳尸,然后附近几个村子里的人全都被这些活跳尸给吃掉,一个个啃得干干净净,成为骷髅。我的那位师兄带着手下捉住了千年尸妖,打死了所有的活跳尸,然后按照上级指令,逗留在原地,等待如何处理尸妖的办法出台,结果这一等就是二十几年,工作级的成员在当地山区村寨里弄了女人然后又生了孩子,孩子上大学都毕业了又生了小娃娃,直到去年秋天,多次催促之下,领导才拿出一个方案来,我的师兄才得以走出深山,带领手下及其家属回到城里。” “这个事是真的吗?我们会不会在此被关押二十几年?”秋水愕然发问。 “不排除这个可能性,此事得看运气,也许下个月领导就下令把你们全部押赴刑场执行枪决,也可能下令把你们放了,也可能把你们和我们一道晾在这里,几十年不理不睬。”龙啸云说。 “这个事情很荒谬,简直毫无道理。”秋水说。 穷光蛋 龙啸云严肃地说:“这不算什么,属于很正常的现象,领导们非常忙碌,日理万机,连睡觉的时间都快没了,你我之间的这点小事实在没有理由非得要求在一年或者两年内得到处理。” “我快晕过去了。”秋水说。 “其实我们大家在此逗留十年八年的也不算什么,如今我来了,与光头佬一起负责调查巨额财富失踪事件,以及天人消失之后的善后工作,重建城市的精神文明,矗立起新的偶像以填补精神文明的空白地带,如此等等。有我在,你们的生活方式可以改变,阿牛可以叫小姐来睡觉,我会付账,至于你和小梦,我可以叫人把房间里的监控装置彻底拆除干净,让你们可以拥有真正的隐私,想干嘛就干嘛,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总而言之,大家一起等待上级领导的指示,明里我们是审判者与囚徒的关系,暗地里我们仍然可以做朋友,一起打麻将喝酒唱歌跳舞什么的,就像从前那样,反正审讯很快就会结束,一直这么审下去也是很无聊的事对吗?”龙啸云说。 “我觉得李公子事件影响非常大,领导不可能遗忘,也不可能长期拖下去,对我们的终审判决以及最后指示应当很快就会下达。”秋水说。 “就因为事关重大,影响极坏,传播深远,所以才要认真仔细的研究和讨论,综合各方面的意见,拿出最好同时也是最合理的办法来。”龙啸云说。“以你的经验,我和小梦还有阿牛会面临什么样的麻烦,我是指可能的判决,刑期什么的?”秋水说。 “先前说过了,就你们几个的行为以及所造成的后果来看,事情可大可小,也许会无罪释放,没准还会被当作英雄和正面形象来宣传,也许会被判几十年监禁甚至死刑,没个准,全凭上级的指示而决定,我无法给你确切的答复。”龙啸云说。 “真是高深莫测啊。”秋水感慨万分。 “已经解释得非常清楚了,现在还有一个严肃的问题,按照保龙一族的习惯做法,将会安排专业人士没收你们你全部非法所得,一般意义上,这是指你们的全部财产。”龙啸云说。 “想必你们的人已经在做这事了。”秋水说。 “四十五天前已经基本完成,你和小梦还有阿牛如今成为彻底的无产阶级,房子,存款,保险箱内的东西,汽车,家具,奢侈品,甚至包括普通的衣服和旧鞋子,全都被没收了。”龙啸云乐呵呵地说。 黑吃黑 秋水愣住,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财产居然被没收了。 这算什么事,拯救城市的英雄为何落到如此下场? 他只能盼望属于扁晓雀的那两套位于官财小区内的别墅没被洗劫,地下室的宝藏仍然在,这样还有一丝希望。 仅仅只是一转念,他的想法立即被察觉。 龙啸云平静地说:“院长名下的全部住宅都已经被查封,光头佬打开了地下室内的宝藏,里面的东西已经清理一空,什么都没有留下。” 秋水沮丧地说:“我们拼命跟大恶棍战斗,为了保护城市出生入死,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你们黑吃黑,从院长手里抢到不少的钱财,如今全部归公是很合理的事。试想一下,如果全国人民都像你们这样乱来,那么岂不是天下大乱。”龙啸云说。 “你们肯定有分成,再加上各级经手人的提留,真正上交到国库里的恐怕只是四分之一到六分之一。”秋水说。 “你倒也不算太傻,确实如此,办过这个大案之后,光头佬和我还有肥姐全都成为身家数亿的富翁。”龙啸云说。 “你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料定我这辈子再也没有获得自由的可能性?”秋水问。 “这倒没有,就算我不说,你也能够猜到,就算我们都守口如瓶,各种版本的谣言仍然会满天飞,大家这么熟,谈谈此事也没关系。”龙啸云说。 秋水:“被抓到这里之后,我曾经猜想过华英雄可能是卧底,却没想到你才是。隐藏得真好啊,谁都没有想到,看上去你貌似毫无远大理想,仅仅只是贪图享受的一个普通中年胖墩而已,像你这样的人满大街都是。” “看来我做得不错,不但蒙过了众多同事,连院长都没有察觉。”龙啸云得意地笑。 “华英雄如今怎么样?”秋水问。 “小华是个不错的外科医生,也就是喜欢吃点人肉,技术没得挑剔,这样的人材如果弄去坐牢或者枪毙未免太浪费,所以我给了他一个选择的机会,如今他在第八人民币医院内,专门为正处级以上的大人物提供服务。”龙啸云说。 很大的棋局 秋水问:“我们的前途如何,是枪决还是释放还是坐牢,希望能够给个明确的答复,这样悬在空中不知将来如何,感觉很难受。” 龙啸云:“前面说过了,审讯的情况在汇总成为书面材料之后将交到上级领导手里,然后等待指示。” 秋水:“如此看来,我的命运其实掌握在你们手里,如果你在报告中把我们写得好一些,更符合上级的审美观点,那么我们存活甚至被释放的可能性将非常大,是不是这样?” 龙啸云:“我跟几位无怨无仇,曾经还有过一些合作,甚至还有一点点友谊在里面,就我个人而言,当然希望你们能够无罪释放,这样的话,大家以后在山京城里遇到的时候才方便打招呼。试想一下,连李公子这样的厉害角色最终都栽倒在你们手里,我自问能耐实力均远远不如李公子,当然不希望与你们结仇。” 秋水看着面前这位一脸忠厚笑容的肥胖中年男子,不禁猜度此人所说的话有多少可信部分。 记忆里,有不少大人物就是像龙啸云这副模样的人,尤其在所谓的自治州或者自治县,一些来自山区的大人物往往就是如此一副形象,皮肤较黑,身材五短三粗,脸圆而多肉,看上去像是老实憨厚,可以信任,貌似决不会骗人的样子,比如前不久被抓的那位杨州长。 也许在这旮旯生成如此相貌才有前途吧。 秋水平静地说:“希望你能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生路。” 他明白只能这样说,有些卑躬屈膝,却无可奈何,命运确实掌握在眼前这三位手里,而眼下自身没有任何可以交易的东西,也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对方的东西,地位严重不对等。龙啸云:“上级领导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局,像我这样的仅仅只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本来按照计划,会让李公子发展壮大,在全世界范围内拥有数量超过十亿的信徒,到那时,保龙一族的高人会适时出现,设法灭掉李公子,然后取而代之,从而控制全球范围众多的人力资源,以及相关的物力和财力资源,试想一下,这旮旯有全世界最勤劳的民众,然而这些民众当中的大多数却过着贫困的生活,缺乏良好的医疗服务,每月工作三百小时以上,却无法得到一份像样的收入,仅仅只能维持温饱而已。” 太荒唐 秋水说:“从没想到那些大人物这么有谋略,这么悲天悯人,听起来貌似很伟大很聪明的样子。” 龙啸云没有理会他的讥讽,接着说:“非常遗憾,这个宏伟的计划能够没能够成功,原本上级领导打算通过李公子的胡作非为,最终在国外发展出几亿名忠实的天人粉丝,然后再悄悄消灭掉李公子,用合适的人选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而代之,以这样的特殊手段来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新局面,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全世界范围内将有空前巨大的资源可供调配,发展腾飞的机遇会再次来临,前途无限光明,然而,你们破坏了这一切,可以这样说,是你们让国家和民族失去了一次复兴的大好机会。” 秋水忍不住哈哈大笑,觉得此事未免太滑稽太荒唐。 他想起那个著名的故事,某人当年贫困潦倒时接受了一只鸡蛋,时过境迁,当年施舍鸡蛋的恩公出现,找到当事人,算了一笔吓人的帐,大意如下,如果蛋没被吃掉,孵化出小鸡,然后鸡生蛋,蛋又孵鸡,如今至少已经拥有了几亿只鸡,以一只鸡价值十元计,则是几十亿元,再发展下去,很快将拥有超过百亿只鸡,全国都将成为一个巨大的养鸡厂,而这一切全都因为当初某人把鸡蛋吃了,所以没能够实现。 他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龙师傅,你身为一名重要的参与者,相信那个伟大的计划能够成功吗?” 龙啸云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严肃地说:“我当然相信。上级领导无比英明,永远不会犯错误,怎么可能会制订出无法完成的计划。” “当初你和华英雄完全可以捣乱,不带我和阿牛进入会务中心,就算进入公务中心之后,你们也可以让我无法靠近李公子,破坏我的攻击计划再简单不过,你们只要大喊几声有刺客就行。为什么你没有那样做?你知道领导的宏伟计划,却没有配合,实在是罪大恶极。”秋水说。 龙啸云说:“因为带你们进入会务中心的时候,我还不知道领导的宏伟的计划,当时只想看看那只恶妖给了你们什么秘密武器,想知道接下来会出现什么怪事,所以没有阻止你们。” 宏伟计划 秋水大致能够想象到,所谓能够让国家复兴、让这旮旯民族崛起的伟大计划多半就是个突发奇想拍脑袋的产物,或者事后诸葛亮类型的显摆聪明才智。 真是莫名其妙,荒唐可笑。 由此推想,龙啸云口中的那些无比英明兼神武的上级智商很不怎么样,智慧则更更加的欠缺。 按照这些人的思路,就算龙啸云事前并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宏伟计划,但是仍然得负重要责任,消灭李公子的过程当中,如果没有龙啸云和华英雄带路,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还有一个问题,龙啸云在旺财医院里混了许多年,对于杀害人然后盗卖器官的罪行耳闻目睹,为何一直不采取行动,而是听之任之。 保龙一族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神秘莫测的养鱼大法?放任那些奸商和贪污犯为非作歹,坐视其发展壮大,然后寻找合适的机会下山摘桃子,抢夺成熟的果实,以主持正义的使者自居,理直气壮地大捞特捞,同时还可以享受到不明真相的百姓的欢呼和赞扬,冒充青天大老爷。 龙啸云显然感知到秋水的这些想法,犹豫片刻之后,平静地说:“你是自由自在的平民,而我是体制内的高级雇员,身份不同,立场当然也不同,想法也不可能相同,就算我努力向你解释,你也不可能相信,所以我就不解释了,你爱什么猜就猜去。” 秋水:“你是真正的借尸还魂者还是假冒的?” 龙啸云:“我是还魂尸,八年前,我在一次执行任务时遇到事故,尸体彻底损坏,上级觉得我还有用处,于是寻找合适的躯壳,让我进驻其中,于是我成为了救护车司机龙啸云,非常遗憾的是,还魂之后,我的能力大不如从前,许多能力都丢失了,仅仅只剩下读心术,并且不算十分灵光。” 秋水:“你的读心术已经非常厉害了,凭这个本领,就算你离开保龙一族,独自混世界也能够捞到风生水起。” 龙啸云:“这倒是真的,我如果跟人玩牌或者打麻将,几乎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本领 秋水看了看旁边的光头佬,若无其事地问龙啸云,其同事有什么特殊的本领。 龙啸云反问,关心这个干嘛。 秋水:“因为好奇,保龙一族是多么神秘的组织,从前只是听说,如今却看到了其中的成员,并且是三个,我甚至为此感到激动。“ 龙啸云向光头佬投去询问的目光。 光头佬慢悠悠地说:“我能够幻化外形,变成其它东西,比如棉被,小柜子,大箱子什么的。” 秋水问:“光头大哥,你变成其它人或动物的模样吗?” 光头佬摇头:“无法做到,因为人和动物都太复杂,我只能变出简单的东西。” 秋水长出一口气,心想还好,如果这家伙能够幻化成某个熟悉的人的模样,那倒真的难以防备,想到这里,决定继续发问,以便多掌握一些对方的信息:“除此之外,想必还有其它能耐吧。”光头佬:“我得保密,留着一手关键时刻能够救命的办法,你就别再问了。” 秋水转向肥婆,笑嘻嘻地发问:“这位大姐,不知道你有什么特殊的本领,可以谈谈吗?” 肥婆脸色有些不自在,摇了摇头说:“无可奉告。” 光头佬说:“这婆娘之所以能够混进来,是由于她老爸生前曾经是外务省的行政长官,并非她有什么能耐。” 秋水真诚地说:“原来是大人物二代,失敬失敬。” 肥婆喃喃辩白:“我一顿能吃下十只童子鸡和五公斤米饭,还能喝六瓶五十度白酒不醉,说到这方面的能耐,我活了三十五岁也没看到有谁能够达到同样的水准。” 光头佬毫不客气地说:“你就是一饭桶。” 肥婆歪了歪嘴,低下头,面有惭愧之色。 “好本领!”秋水大声说,“你可以参加世界吃汉堡比赛,或者其它类似的吃东西比赛,夺取冠军,为国争光,通过竞技场上的胜利,在洋鬼子心目当中矗立本民族英勇强壮健康肥胖的光辉形象。”秋水说。 肥婆点头:“有道理,改天辞了职参赛去,洋人快餐店里的汉堡我一顿能吃一百多个。” “一旦加入保龙一族,除非飞升进入其它境界,否则终生不得退出,你没机会当饭桶冠军啦。”光头佬冷笑。 读心术 秋水感觉自己像是在陪着这三位闲聊,而不是在接受审讯。 这个房间也不像是用来折磨疑犯的,而更像是一间麻将娱乐室。 他的身体可以自由活动,坐在柔软的椅子里,手和脚没有被铐住,也没把他固定在小小的桌子上。 他当然明白,此时龙啸云多半在侦察他的每一个想法,甚至有可能直接在他的记忆当中搜索,寻找感兴趣的信息。 面对一位掌握了读心术的怪人而言,想要保守秘密是无法做到的事。 他不知阿牛受到的待遇是否跟自己一样,还没来得及交流,已经被带出来,但是先前看着阿牛的表情明显漫不经心,也没有任何受过刑求的迹象。 光头佬说:“秋水,经过龙哥的调查研究,你和阿牛都没有说谎,事情确实如此,估计那些钱财和珠宝已经被已经被狗脸少爷一伙或者其它邪恶势力给弄走了。” “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把我们无罪释放?”秋水问。 “先前说过了,得等到上级领导下达指示,才能够决定你们的未来。再说了,你们并非清白无辜,干过的坏事着实不少。”光头佬说。 “现在对我们的指控具体是什么?”秋水问。 “你们破坏了领导的宏图伟业,导致国家和民族失去了一次大发展、大跃进的好机会,光是这一条,判你们无期徒刑毫无问题。”光头佬严肃地说。 “请问我们所犯下具体属于什么罪行?”秋水问。 “这个我不太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要想上面想修理你们,罗织几个罪名是很简单的事,比如徐家庄会长住宅内的杀人案,看守所内的血案,随便哪个都可以让你们被枪毙,最近城里死了很多人,如果刻意安插几桩在你们头上,非常容易就一切ok了,但是请你放心,到目前为止我们并没有打算这么做。”光头佬说。 “这对我们非常不公平,一直想消灭恶魔,拯救城市,结果却被如此对待,我很难接受。”秋水说。 “对,你说得没错,某种意义上看,你们确实拯救了山京城,拯救了地球上其它很多地方被控魂术迷惑的人,可是我和龙哥做不了主,否则的话,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光头佬说。 宝藏 秋水发现到目前为止,这三位保龙一族成员都没有提到那只狐狸,他们的语言当中也没有任何对李公子兼狐妖的指责与控诉。 他忍不住问龙啸云,打算如何处置狐狸。 不难猜想,肯定会听到那些等待上级领导英明指示的说法,但是他还是想问一问,最起码先触及这个话题,试试看能否打听到什么。 果然如所料,龙啸云说狐狸目前受到专人看管和照料,相关情况已经上报,等待领导下达指令。 秋水:“狐狸交待了什么?”“这个不方便告诉你。”龙啸云说。 光头佬:“秋水,目前你仍是疑犯,说是罪犯也没什么错,你必须回答问题,而不是向我们提问题。” 秋水愣住片刻,突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是囚徒,忘记了身份,非常不应该。 龙啸云:“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情况,以满足你对那只狐狸的好奇心。” 秋水点了点头。 龙啸云:“狐狸招供说它是苏妲己,三千多年来干过许多坏事,害死了很多人,通过掠夺和强占等手段弄到了大笔的财富,埋藏在全国几十个不同的地方,由于用妖术设置过阵法,所以绝大部分宝藏至今都安然无恙,只有少数几处被高人打开,如果我们肯放了它,就可以合作,一起去发掘。非常遗憾的是,这家伙很会防备我的读心术,导致我无法从它的记忆当中搜出想要的信息。” “这家伙非常狡猾,一向言而无信,与它打交道得小心提防。”秋水说。 “这个当然明白,我认识院长有六年多了。”龙啸云说。 秋水:“你们对那些宝藏心动吗?” 龙啸云:“当然很有兴趣,钱财珠宝之类东西绝大部分人都非常喜欢,我和光头佬还有肥姐也不例外,可是我们不敢私自伸手。” “你们也会有所畏惧吗?我一直以为,保龙一族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统治者。”秋水说。 光头佬:“我们只能算是保龙一族当中的低级雇员,上级领导的能耐远远超乎常人想象,简直可用深不可测来形容,我们的一举不动,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完全都在领导的掌握之中,正因为这样,所以大家都很喜爱钱财却没胆量偷偷拿,除非上级给我们,否则的话下场会很糟糕。” 当心意外 秋水心想原来光头佬和龙啸云也有畏惧的东西,一直以为他们是保龙一族当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只是低级雇员。 如果级别越高能力就越强的话,由此推想,高级雇员和长老属于是什么样的东西?修为强大到何种程度? 简直无法想象。 或许保龙一族的上层当中有一些成员已经远远超越了人类的极限,达到某种难以企及的境界。 但是为什么那些人却没有能够表现出较为像样的智力和谋略? 真想多了解一点有关保龙一族上层人物的情况。 狐狸落入这帮人的手里,下场估计会比较糟糕,但是也无法排除这种可能性,狐狸与那些长老们合作,狼狈为奸,一起去挖掘宝藏,弄出一幕共同富裕、共享权力的滑稽剧。 秋水问:“龙师傅,那只狐狸是否已经失去了全部修为,再也无法伤害人?” 龙啸云摇摇头:“我对妖缺乏研究,这事光头佬比较清楚。” 光头佬:“狐狸并未彻底失去修为,它还保持着语言能力和近似于人类的思维能力,只是丢失了内丹,妖能基本没了,对于普通人而言,狐狸仍然具备危险性,很可能依旧能够迷惑人。” “负责看守狐狸的人能顶住吗?”秋水问。 “他们全都是百里挑一的优秀人材,接受过特殊训练,应该没有问题。”光头佬说。 “最好小心些,当心发生意外。”秋水说。 “保龙一族对付妖类和怪物的经验非常丰富,请不用怀疑我们的实力。”光头佬。 “我很后悔,当初在妖界的时候,应当把狐狸弄死,然后放把火把它烧成灰。”秋水喃喃说。 “幸好你们没有那样做,否则的话,我们只能把所有的罪名全安排在你们头上,然后坚决地判你们死刑。”龙啸云说。 “你们都明白我们是无辜的,却找出一些乱七八糟的借口不肯放人。”秋水说。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如果我能够做主的话,你们几个早已经在街上闲逛了。”龙啸云说。 好人没好报结束审讯,龙啸云拿了几罐啤酒和几包烟还有一些袋装囟牛肉给秋水,然后叫人押送他回房间。 小梦坐在桌子旁边,老王的头在桌子上,阿牛半躺在沙发里,显然正等待秋水归来。 “我没事。”秋水平静地微笑。 小梦仔细看了看,温柔地问:“没挨揍吧?” “这个倒没有。”秋水说。 众人交流了一下看法,已经知道龙啸云能够施展读心术,根本无法保守秘密,所以他们不再刻意隐藏,旁若无人地大声交谈,讨论各种猜测与看法。 老王:“那只狐狸不简单,多养些日子的话,没准会弄出大麻烦来,我对这家伙太了解了,除非它彻底完蛋,死得不能再死,否则一定会制造出事端,它擅长阴谋诡计,谁跟它做交易都会吃大亏。” “当初我就像鬼迷心窍,居然没有杀掉它,如今养狐成患,惹来大麻烦。”阿牛沮丧地说,“将来想要再找到一次降妖除魔的机会很困难了。” “不必自责,就算当时杀掉了狐狸,但是小梦和老王仍然在保龙一族手里,我俩离开妖界之后茫然不觉,迟早要被他们捉住,到时候就成为唯一的替罪羊,恐怕不会有任何生存希望。”秋水说。 “真够复杂的。”阿牛嘀咕。 “狐狸还能说人类语言,修为并没有完全丧失,或许能够制造出事端。”秋水说。 “如果这里乱作一团,我们可能有机会重获自由。”小梦说。 “几十号训练有素的武装人员在这里据守,外加两名厉害角色,就算那只狐狸闹出什么事来,我们也很难逃脱。”阿牛说。 “我们的财产全被没收,现在大伙已经是穷光蛋了。”秋水说。 “真过分,我们拼尽全力拯救了城市,却落得如此下场,真是好人没好报。”阿牛说。 “钱可以慢慢再挣,只要大家都没事就好。”秋水说。 “曾经拥有大笔的财富,却被不正当地剥夺,这种感觉真糟糕,我非常想杀人。说实话,凭我们几个的能耐,想要通过正常手段在这旮旯发财致富,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阿牛说。 魂魄不全 天快亮的时候,秋水感觉到有些冷,睁开眼睛四下张望,发觉有三只灰白色的人形影子蹲在地上,低头寻找什么,偶有发现,便捡起送到嘴里。 显然是阴魂,从外形看是女鬼,属于魂魄不全的那一类女鬼。 秋水不明白她们怎么溜进来的,据说这里由道法高人光头佬设置过一些阵法,鬼魂和僵尸还有妖类根本无法进入。 看来所谓固若金汤的防卫出现了某种破绽。 秋水想要坐起来,刚一起身却被旁边的小梦拉住。 小梦把手指竖在嘴唇前,示意别吱声。 三只灰白色的女鬼又翻找了一会儿,似乎已经把面前地板清理干净了,然后她们分散开,转而向其它处。 一只女鬼往床这边爬过来,由于距离很近,看得更清楚了。 她的整个脑袋呈灰白色,眼睛和面孔均是如此,头发也是同样的颜色。 按照道法书籍当中所述的情况,可以确定这位女鬼只剩下两魂五魄。 这样的鬼一般都很笨,没有语言能力,只有一些简单的思维,行为较单纯,一般会选择逗留在自己的尸体旁边,或者一直跟踪仇敌以及害死自己的凶手不肯离开。 秋水很想知道这三只鬼从哪里来的,是不是狐妖的仇敌。 女鬼纤瘦的形体像是一只猫,悄无声息地慢慢爬近床边,她的嘴微微在动弹,发出轻微的‘呜呜——嘘嘘’声,听上去没有任何意义。 如果是一年半以前的秋水,肯定会被这样的东西吓坏,但是现在不会了,他已经见过太多刺激的生物。 小梦低声问女鬼:“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女鬼没有理睬,仿佛不曾听到,灰白的面孔上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目光也没转向小梦。 女鬼的白色爪子伸向棉被,然后捡起一根短头发,放到嘴里,像是很好吃的样子,迅速吞咽下去。 秋水明白这是因为女鬼魂魄不全,所以本能地对沾有部分活人气息的东西感兴趣,同时也不敢太靠近人,只好捡一些从活人身上脱落的东西吃,比如皮屑和头发,剪下来的指甲之类。 新闻 远处邮电局大楼顶上那个误差高达三十几分钟的大钟敲响了,已经是早晨七时。 天亮之后,游魂们将寻找阴暗的角落躲避,或者钻入地下,阳光能够让普通的鬼和魂魄不全的鬼烟消云散。 虽然这个房间根本看不到太阳,但是较亮的光线仍然能够让阴魂觉得不适。 显然察觉到时间的变化,三只魂魄不全的女鬼慢慢沉入地下,再也看不到。 秋水起床,找到衣服穿上,走进客厅内。 阿牛和老王的头颅已经在看电视,怕吵到别人,所以音量很小。 秋水把看到鬼的情况告诉这两位,他们的回应很平淡。 阿牛说也看到了一只鬼,男的,模样丑得不像话,真想扁这鬼一顿。 本市新闻一如既往,按照上一级电视台的习惯做派,头十分钟领导很忙,然后是幸福的城市居民,赞扬如今美好生活的李大爷,对蔬菜价格和质量感到非常满意的小脚张老太,义务帮助他人理发的好城管杨先生……。 当然与某某av还是有那一点点不同,本市新闻从不播报地球上其它城市的天灾人祸,这样一来,貌似真正的新闻一点也没有。 阿牛说如果光看新闻的话,会觉得跟从前一样,就好象李公子从未出现过,从未发生过大规模动乱,超市不曾被洗劫一空,数千名不幸牺牲者没有被吃掉。 老王:“肯定有非常严重的不良影响,只是电视里看不到。” 阿牛:“也不让上网,没办法看到真正的新闻。” 秋水:“我俩被抓之前,短暂地看过一下城内的情况,菜市场过分冷清,显然不对劲,街上的行人和车辆也比一年前同期少很多,只有那时的十分之一左右,这说明确实有些不同,很可能有大批的居民在省悟过来之后离开了这里。” 阿牛说:“事情多半会比想象的更复杂,估计还会有很多人执迷不悟,坚持对李公子的信仰,这些人会聚集起来,制造出新的麻烦。” 秋水:“一切都会慢慢平息,时间会慢慢修复所有的伤痛以及那些糟糕的错误想法。” 小梦从房间里走出来,平静地说:“有人崇拜希特勒,崇拜斯大林,有人视杀人狂忽必烈和洪秀全为伟人,如今有人把李公子当作神祗也不足为奇。” 打麻将 由于无聊,阿牛对着天花板大声问能否送一副麻将牌进来。 负责监控的人显然听到了这个请求,大约五分钟之后,六名壮汉走进来,前面四位端着一张全自动麻将桌,后面两位手里握着枪。 秋水感觉好笑,送一张麻将桌也要如此兴师动众,还持枪护卫,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就像对待思想犯一样戒备森严。 一名护卫发问:“你们就三个人,怎么打麻将?要不要叫个人过来陪玩?” 阿牛摇头:“不必,我们有办法。” 护卫也不再问,放下麻将桌,接好电源之后全部退出去。 小梦一手托腮,平静地问:“大家都成穷光蛋了,拿什么做赌注?” 阿牛:“先欠着,等以后赚到钱了慢慢再还。” 小梦:“如果将来赚不到钱呢?” 阿牛:“那怎么可能,凭我们几个的能耐,就算成不了亿万富翁或者科长乡长什么的,捞上几万块养家糊口还是没问题滴。”小梦:“玩小一点,一元一番,六十番封顶,怎么样?” 阿牛:“巷子口的退休老工人玩得都比这个大,打这样的小麻将,如果传出去,咱们的脸面往哪搁?至少一千元起。” “好吧,随便,反正我也没钱输。”小梦说。 麻将开始,老王用语言指挥坐在下手的秋水摸牌和出牌,几圈打下来,居然是老王成绩最好,小梦也还行,秋水和阿牛输得一塌糊涂。 老王乐呵呵地说:“阿牛,如果你出去之后仍然开黑车的话,恐怕一年的收入只够偿还欠我的赌债。” “时间还早呢,玩个三年五载的,看谁厉害。”阿牛说。 “不会吧。”秋水沮丧地说,“真像这样玩几年的话,我会闷坏的。” “昨天龙啸云和光头对我说了,可能会长期拘押咱们,等候上级领导发话,不过也可能很快会判决,没个准。”阿牛说。 秋水:“我也听到了同样的说法,真糟糕,希望他们是开玩笑的。” 小梦问阿牛:“你目前的身份是徐家二公子,徐村长死掉了,徐大公子重伤住院,不知道有没遗产可以分给你。”秋水说。 “龙啸云说了,我的所有财产,包括以目前新身份弄到的那些全部没收充分,一点不留。”阿牛满脸沮丧地说。 无聊 接下来整整一天没有被提审,三餐准时开饭,伙食标准尚可,专门向阿牛和小梦提供生牛肉和生猪肉,秋水则得到一份数量很足的洋快餐,装满了一只全家桶。 吃完之后,有两个人进来收拾,从衣着看,属于武装人员。 秋水突然发现,其中一个人的脸上那种表情很熟悉,诡异而呆滞的笑容显然不对劲,与忠实的天人粉丝颇有几分相似。 走路的姿势也有些怪异,速度过慢,步伐有些虚浮,与另一位相比显得极不正常。 碗和盘子被收走之后,秋水低声与同伴商量此事。 “也许喂养狐狸的事也由这两位负责,其中一个由于意志不够坚定,被狐狸趁虚而入,控制了心神。”小梦说。 “光头佬应该能够应付这种事。”阿牛说。 “咱们要不要提醒他们一下?”秋水问。 “不必了,有人监听着呢,这里的话肯定会转述出去。”小梦说。 “也许刚好守在电脑屏幕前的人做别的事去了,比如打飞机或者打瞌睡什么的。”秋水说。 猜测也许确有道理,十几分钟过去,没有任何回应。 众人也不再谈论此事,均在想,越乱越有机会逃跑,管这事干嘛,等到这里的武装人员三分之一甚至更多都显得不对劲了,光头佬和龙啸云恐怕就没空再管他们,无罪释放都有可能。 打了十几个钟头麻将之后,大家都没了兴致,阿牛欠小梦六十多万,欠老王十几万,秋水的情况稍好一些,欠小梦六万多元,欠老王一万多。 剩下的娱乐方式就是看电视。 秋水坐在沙发里,两眼无神,半睁半闭,遇上播放广告的时候就认真看一会儿,正剧开始之后则恢复原状。 小梦把摆放在柜子上的一只陶瓷招财猫拿下来,抱在怀里,无精打采地观看古装言情剧。 阿牛和老王在另一个房间内,同样在看电视,两位之间有些争执,因为阿牛喜欢看战争片,每当出现鬼子被打死的场面就感到高兴,而老王却喜欢看言情片,于是他俩不停地更换频道。 突然间,小梦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把手里的招财猫扔到地上。 流血的招财猫 秋水正在犯迷糊,被小梦的叫声吓了一跳,从沙发里蹦起来,急匆匆问怎么了。小梦指向地板上的陶瓷招财猫,紧张地说:“它在流血。” 秋水惊愕地看过去,发觉硬梆梆的招财猫眼睛和嘴附近正在渗出一些深红色的液体,看上去确实像是血。 “别怕,一只流血的玩偶罢了,这一年多来,咱们看到过的怪事多了去,这个实在不算什么。”秋水试图安慰。 阿牛拎着老王的头颅进来,问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大喊大叫。 秋水说:“地上那只陶瓷制成的猫流血了。” “真有这样的事?简直不敢相信。”阿牛说话的同时蹲下,近距离仔细观看。 招财猫躺在地上,深红的粘稠液体正不断渗出。 秋水:“老王,为何会这样?” 老王:“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事,以前仅仅只是听说。” “应当怎么办?”秋水问。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只要咱们别理它,就没什么大不了的。”老王说。 阿牛:“我很好奇,想弄开这只瓷玩艺儿看看,你们同意吗?” 小梦说不行,秋水说好吧,老王说随便。 “我猜测,也许里面孵化出一只小什么怪物之类,如果那样的话,我会收养它做宠物。”阿牛说。 “如果是非常丑陋并且凶恶的小怪物呢?”秋水问。 “那就关在结实的笼子里,做巡回展览,收门票赚钱。”阿牛说。 “好啊,现在就开始考虑将来的生计问题,真有远见卓识。”老王说。 阿牛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拿起招财猫干净的一角,走进卫生间,在马桶边缘碰撞了几下。 招财猫的下端裂开,一块陶片掉下来,露出一些粘糊糊、红兮兮的东西。 小梦惊讶地说:“天啊,那是内脏。” 看上去与兔子的内脏外形有几分相似,只是颜色过分的红。 瓷猫的肠子状物微微在蠕动,明显有某种运动规律。 没人明白这算什么事,中空的瓷猫居然有内脏,并且还具备某种生命力。 秋水用一根筷子轻轻拨弄瓷猫的肠子,找到了一只肾脏模样的东西,再往上翻找,又发现一只类似胰脏的东西。 阿牛把瓷猫放在洗脸池里,然后退开。 事关重大 “如果咱们不是被关押的话就好了,这东西肯定非常稀罕,如果弄到网上拍卖,肯定可以换来一大笔钱。”阿牛说。 瓷猫的内脏散发出一种奇怪的腥臭味,非常难闻,令人作呕,秋水再也无法忍受,暂停呼吸退开。 这时光头佬和龙啸云还有肥婆带领十几名武装人员冲进来了,一排脑袋把卫生间门框几乎挤破了。 肥婆冲在最前面,看到破损的瓷猫之后,她兴高采烈地说:“好可爱的怪物,我很喜欢,送给我好不好,保证善待它。” 秋水说:“请便。” 肥婆乐呵呵地抱起瓷猫。 众人走出卫生间,来到客厅内。光头佬说:“这是狐狸搞的鬼,这家伙很不老实,目前由于能量枯涸,无法使用控魂术,它就施展催眠术,控制了三名守卫的意识,然后在夜间四点的时候搞了一个召魂仪式,布置出一个阵法,引来了几百只鬼,搞得我们好一阵忙碌,直到刚才也没能抓光那些讨厌的鬼。” 秋水:“请赶紧把狐狸弄死,否则还会有其它的大麻烦出现。” “事关重大,不可以杀掉它,我们还得继续审问,几十个重要的宝藏的具体位置必须搞清楚,还有历史上一些重要事件也得弄个明白。”光头佬说。 “我有种感觉,目前的麻烦仅仅只是个开始,接下来还会有更多无法控制的情况出现。”秋水说。 “我们会更加小心,不会让这种事重演了。”光头佬说。 “希望如此。”秋水点头。 这时肥婆突然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捧在怀里的瓷猫掉下来,在地板上摔成了碎片。 众人的目光立即被吸引过去。 “它咬我。”肥婆大声说。 虽然瓷猫已经在地上,但是仍有东西保持与肥婆的联结,这是一条肠子,似乎已经钻透了衣服,沾到她巨大的肚子上. 瓷猫在地上摔碎之后,瓷片四下飞溅,只留下一团内脏模样的东西躺在地上,各种器官都齐全,跟一般的哺乳动物大致相似,有心有肝有肺,类似的东西在菜市场专门杀鸡宰兔子的地方常常能够见到。 救命啊! 非常诡异的是,这团兔子内脏模样的玩艺儿当中有一根肠子保持与肥婆肚皮的联结,看上去已经生长到一起,密不可分。 肠子状的东西在蠕动,与此同时,肥婆的肚皮上的大量赘肉在迅速变小,皱纹显著增多,腰部原先的三层游泳圈正在变成两圈。 阿牛对此显得诧异:“这位大姐变苗条了哦,是不是应当祝贺她一下?” 老王:“如果能够控制这怪东西,倒是可以用来帮助人减肥,去除脂肪什么的,见效快而且很省事。” 秋水:“好一只怪物,幸好小梦及时把它扔掉,否则就危险了。” 小梦:“这东西居然能够从人体内吸取生长发育所需要的物质,这个本领很了不起。” 龙啸云从旁边武装人员腰间拔出一把刀,打算砍下去,却被光头佬阻止。 “为什么不让我斩断它?”龙啸云惊讶地问。 “再看看情况,也许并非坏事。”光头佬说。 肥婆由于惊恐和疼痛而哇哇乱叫,蹦蹦跳跳,肠子被她拖着走,地上的那团内脏被带离了碎瓷片。 就像精神被部分控制住一样,肥婆双手不停地挥舞,却没有伸到自家肚皮上把那截肠子揪下来或者弄断,感觉这样做似乎并不算太困难,因为肠子看上去并不结实,也就跟一般的猪小肠差不多粗细。 大量的脂肪显然正通过肠子状物被吸走,看上去跟传统的美容抽脂手术有几分相似,只是效率更高一些。 肥婆腰部的赘肉只剩下一只游泳圈,但是多了两片抹布状物,干瘪的皮肤呈现口袋状挂在肋部下方,颜色有些深,皱巴巴的。 由于体形变小,肥婆的裙子首先脱落,然后是宽大的内裤,她的下半身完全展现出来,看上去就像一堆浅色的破布挂在一段树干上。 与此同时,地上那一摊内脏正在迅速生长,就像内胎充气一样,飞快地变大,如果说先前像是一堆兔子内脏的话,如今则像是一只山羊的内脏,其中的心脏跳动速度越来越快,胃不停地蠕动,肺叶在飞快地收缩和扩张,发出类似风箱的声音。 “救命啊!”肥婆发出惨厉的叫喊。 龙啸云再次举起了刀,这一回光头佬没有阻拦,而是看着刀光闪过,划断了联结肥婆肚皮与地上怪异内脏的那根管状物。 国宝 看到肠子被划断,秋水长出一口气,不再试图往前冲。 刚才他曾经想上前帮助肥婆摆脱危险,但是旁边两名武装人员拉住他的胳膊,不让过去。肥婆晕倒,两名壮男立即伸出援助之手,把她扶住,抱到沙发里放着。 被斩断的肠子保持着活动能力,就像一条灵活的蛇,不停地扭动,像是在寻找另一个目标。 旁边的人急忙闪开,纷纷退避。 肠子扭动的同时,从管状断口处溢出大量的暗黄色油脂状物,其中混合了绿色的星星点点,看上去非常恶心。 肥婆在此次事故当中大概失去了四分之一的体重,看上去影响似乎并不大,腰确实变细了许多,由先前的鼓状变成了目前的桶状,如果能够动一次手术,把目前挂在腰间那些皱巴巴的多余皮肤割掉,体型将显得更健康。 屁股也变小了一些,但是幅度不算很大,腿变细了一点,影响较大的是胸部,两坨肉严重下垂,已经拖到了肚脐以下。 龙啸云面露微笑,平静地问:“光头兄,怎么处理这东西?” 光头佬:“找只袋子装起来,拿到外面浇上汽油烧掉。” 龙啸云:“要不要向上面请示一下呢,这东西没准将来有希望成为国宝什么的。” 光头佬:“既然如此,那就固定住,装进袋子里,然后放到密封的保险柜里,请示上级领导如何处置。” “很好,就这么办吧。”龙啸云说。 几名训练有素的武装人员上前来,每人都手执一只仿灭火器模样的东西,摁下开关之后,朝地上的内脏喷出大量的灰色粉末。 这些粉末在沾到内脏表面的粘液之后迅速固化,仅仅几分钟之后,内脏已经成为一堆硬梆梆的东西,看上去就像一堆超巨型粪便。 又有几名武装人员走过来,用铲子把内脏从地上撬起,然后又往底部喷了一些灰色粉末。 内脏彻底被固化,然后装进袋子搬走,接下来是一番认真的打扫。 小梦说:“发生了这种事,我们要换房间。” 光头佬:“你说换就换?哪有这种道理。” 临时工 房间不能换,也不让走,只好继续呆下去。 令人生气的是光头佬叫人送进来一大堆玩具,有绒毛熊,绒毛狗,布做成的羊以及布做的兔子,还有几只陶瓷制成的动物,有装硬币的小猪和小狗,还有三只不同大小的招财猫,甚至还有几只仿制的芭比娃娃。 一名守卫说这些玩具摆放在房间内,如果发现有什么异样的情况出现,比如流血或者排泄大小便或者咬人之类,请大声呼喊,英勇无敌的战士将会迅速出现,解决一切麻烦。 秋水说:“你们要当心那只狐狸,别被迷惑,它是个超级害人精,对于如何干坏事以及如何杀人方面有极丰富的经验。” “我们接受过专业对付怪物的训练,请放心,能够处理好这事。”守卫说。 房间门关好之后,阿牛把全部玩具拨到墙角内,堆在一起,用一片毯子盖住,同时嘴里嘀咕:“什么讨厌就来什么,操。” 秋水问老王:“这些玩具还会不会变成小怪物?” 老王:“谁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你修道多年,见多识广,是否听说过类似的事。”秋水问。 老王:“听人说起过那么一桩,但是没有亲眼见过。” “说来听听,很久没人讲故事了。”秋水说。 老王开始讲述。 五十年前,老王在山区一处林场打零工,那个时代叫做临时工,负责看守堆放木料的场子。 那时的他外貌看上去也就是四十岁左右的样子,不怎么老,身板还算壮实,可以归于强劳力一类。 看场子的工资很低,一般情况下只有老弱病残才去干,年青力壮的全都去伐木,把锯成规定长度的木料码成大堆,或者把木料装到卡车上,这些工作需要力气和技巧以及耐力,老王干不了。一名中年司机开车来装木料,遇上下大雨无法离开,吃晚饭的时候,讲了一个故事。 此人行车的时候习惯于把一只陶瓷山神像摆放在旁边的座位上,遇到领导检查或者熟人乘车的时候就藏到座位下面的工具箱内。 这位中年司机有一次行车的时候带上了一位修理工,去救济另一位同事的车。 腥臭味 那年头的卡车非常容易坏,故障之多远远超越如今人们的想象,所有的司机都必须擅长修车,否则的话就没办法工作,只有遇上大毛病需要更换太多零件的时候才用得着帮忙。 一路开出几十公里,在爬一个很长的大坡时,修理工睡着了。 超载的情况下,卡车翻越这样一座山得用三个钟头左右时间,上坡两个钟头,时速八到十公里,下坡需要一个钟头,时速二十公里。 这时卡车已经爬坡一个多钟头,驾驶室内的温度非常高,油门隔着鞋底仍然能够感觉到很烫,如果穿了底子薄的鞋,甚至会弄得烫伤脚板,车内其它地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装在杯子里的凉水到达坡顶之后会成为烫水,饭盒里的冷馒头会跟刚离开蒸笼时差不多。 再用大约四十几分钟就可以到达山顶,然后开始下坡。 计划当中,司机打算下坡一段路,等到发动机温度降下来之后停车休息,加刹车淋水并且排泄和吃点东西。 司机突然发现修理工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短短十几分钟之内就像是老了许多岁,面部出现大量皱纹,与此同时,座垫在摇晃,似乎有些什么东西在座位下面挣扎或乱拱。 可以嗅到一股难闻的腥臭味,还有一些紫色的液体溢出来,流淌到底板上,然后在高温中被烘烤得干涸、起泡。 司机大声喊叫修理工的名字,但是没有任何回应,伸手去揪其衣服,修理工倒过来,眼睛仍旧没有睁开。 他不顾此时发动机温度极高,找到一处稍平整一点的路段,急匆匆停车。 首先打开了车门,他想让修理工透透气,然后抱到外面草地上实施急救。 凉风吹来,混杂了发动机的油烟味,修理工仍然昏迷不醒。 他把修理工抱出来,单独抱这样一位昏迷的人非常吃力,顾得了头顾不了脚,反正腿部磕磕绊绊几下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就这么把人给拖下来。 把人弄到草地上之后,他看到奇怪的一幕,修理工的裤子屁股位置红了一大块,就像拉出许多血一样。 阴谋 司机起初以为那是修理工的痔疮严重发作,稍后又觉得不对劲,有可能是某种奇怪的病毒。 那年头的人斗争意识空前敏感,司机一想到病毒之后,立即就觉得这可能是美帝国主义者制造并投放到这里的病毒,也可能是苏修搞的某种可怕阴谋,考虑到满世界都是跟纸老虎差不多同样强大的敌对势力,感觉一切均有可能。 考虑到无法向外界通风报信,四周也没有其它人,他鼓起勇气再次查看情况。 修理工的屁股上有一个小小的破洞,洞的边缘是几层起了毛边的布料,里面像是有一处伤口。 那个年代普通工人和农民的裤子大都有补丁,膝盖和屁股部位往往是几层补丁,磨破了一层又缝上一层,计划经济的优越性充分体现在这些地方——布的产量严重不足。 修理工屁股上已经不再往外流血,已经溢出的血则开始凝固。 这情形让司机怀疑,是不是自己车上的座垫坏了,钉子露出来,扎伤了修理工的屁股,如果这样的话,事情就轻微得多。 他上前查看,用自己的毛巾擦拭伤口,稍后干脆把修理工的裤子褪下来,反正在公共澡堂子里相互看过无数次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不至于被冤枉为耍流氓什么的。 出乎预料,伤口并不大,跟指甲片差不多,看上去并不深,周边有微微下陷和收缩,感觉就像被老鼠啃了几下弄出来的一样。 他颇感困惑,怎么也想不明白,伤口规模很小,而且在屁股上肉最多的部位,想来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有一点非常不对劲,他不明白为何修理工的屁股上有如此之多的皱纹,而且,这个屁股明显比记忆里更小,更干瘪,就像失去了很多肥肉和水分一样。 这一发现让司机颇为惊骇,当即想到一个大问题,难道座垫当中隐藏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转而查看驾驶室内的情况,期待在座垫当中找到一条巨型蚂蝗或者水蛭之类的怪异生物。 座垫表面上同样有血迹和小小的洞,洞的边缘是粗糙的麻布。肠子 司机把座垫掀起,想要把这东西搬下来,查看其中隐藏了什么东西,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里面有一只巨大的蚂蝗之类东西,那就立即浇上汽油,把座垫烧掉,永绝后患。 座垫离开铁架子之后,司机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这情形在未来的岁月中无数次出现在噩梦中以及白天清醒状态下,就算大声喊口号和念绿宝书当中内容也无法驱除浮现在意识当中的恐怖画面。 此后的漫长岁月里,司机再也没有吃过任何动物的内脏,尤其是大肠和小肠之类更是看都不能看到,否则就会恶心欲呕。 那只包裹在破棉絮当中的陶瓷山神像表面居然拖着一段肠子状物,正从座垫当中抽出来,这段东西表皮呈灰青色,沾了一些血,在不断动弹,扭来扭去,很像一条灵活好动的蛇,也像一条过长过大的水蛭。 司机哇一声大叫,往后急退,结果从脚踏板上摔下去,跌到满是碎石的公路上。 愣了几分钟过后,他嘴里念叨着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勇往直前,向某某同志学习……,以此来鼓舞消失殆尽的勇气。 那个时代的公路很少,车辆也很少,山区的路上有时一整天都看不到一辆车驶过,所以等待其它人前来帮忙是指望不上的。 他从路边的树上折下一根大树枝,握在右手里,想想觉得不保险,又拾起一块石头捏在左手里,走回到车门旁边观看。 山神像表面已经看不到肠子状怪东西,只是破棉絮表面还沾着血污,证实刚才发生的一幕并非幻觉。 他用树枝把陶瓷山神像连同小块破棉絮一起挑出来,然后用大石头砸烂。 陶瓷神像破裂之后,露出里面一团红乎乎的东西,很像刚刚从小山羊体内掏出的内脏,有心有肝有肺。 他也不敢凑近仔细观看,想了又想,最终决定采取火攻的办法,把毛巾塞进油箱沾满了汽油,扔到陶瓷神像和内脏上之后点燃。 火焰升腾,他隐隐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吱吱叫唤,记忆里被关在笼子里的老鼠挨开水烫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就像这样,只不过眼前的吱吱声像是许多只老鼠在同时乱叫。 指天发誓 汽油很快烧尽,火焰变得微弱,司机又弄了一点油浇上去,担心还无法把那团东西烧成灰,于是从路边捡来一些枯枝和树叶扔上去,弄出一堆熊熊燃烧的火堆。 火焰笼罩了碎瓷片和那团怪异的内脏,吱吱声更响亮了,简直有些刺耳,有什么东西在火中挣扎摆,将一些碎木炭和小枝条弄得飞出来。 这时躺在草地上的修理工醒了,有气无力地呼喊司机的名字,并要求喝一点水。 司机急忙拿来军用水壶,把水倒进修理工的嘴里,喂过水之后,又喂馒头,生怕修理工死掉。 正忙乱间,山上居然有一辆卡车驶下来,驾车的是一位熟人。 有了帮手,修理工被抬回到驾驶室内。 司机把自己看到的情况毫无保留地说了一遍,熟人将信将疑,觉得此事与破除迷信的伟大思想存在不可调和的冲突,显得过于荒谬。 这边正在交流,那边的火堆由于缺乏新鲜燃料而慢慢熄灭,不经意间,灰烬当中爬出一团黑乎乎的玩艺儿,这东西的运动方式很奇怪,整体动不了,只能甩出一小段肠子或者触手状的东西,固定在前方某处,然后收缩,拖动黑乎乎的一团往前移动。 司机此时正在试图让熟人相信自己所说的话,因为关系很重大,修理工受到莫名其妙的怪异伤害,丧失了工作能力,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眼前唯一的见证者如果不肯配合的话,那么回到工作单位之后将无法交待,没准会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趁机打成反xx或者阶级敌人什么的。 熟人连连摇头,说唯心主义迷信活动这一套早就被打倒了,哪有吸血怪物、食人妖魔之类东西。 这位熟人是单位里的活动积极分子,背起绿宝书来一套接一套,说一两个钟头都没有重复的时候。 司机明知说不过,但是事关重大,还是得努力证明,焦急之下,不免口不择言,开始指着北方的天空发誓,说自己如果有半句谎言,死后见不到列宁和斯大林,而是去太平洋彼岸见华盛顿和林肯,永生永世忍受万恶资本家的剥削与压迫不得翻身云云。 怪东西 司机的誓言刚说完,从灰烬爬出来的怪东西已经钻到了草丛里。 熟人被纠缠不过,有些烦了,于是说给他一个证明的机会,拨开火堆看,如果有东西的话,就相信,没有的话,就别再胡扯,赶紧送修理工去医院才是正事。 两人走向已经熄灭的火堆,用棍子把灰烬和碎瓷片拨开,却什么也没有能够找到。 司机指着地上的拖痕说这就是证据,那东西跑掉了。熟人连连摇头,哈哈笑着说这事不可能,最好另编一套说辞,否则的话回去之后无法向领导交待。 司机沮丧地在周围继续寻找那团怪东西。 熟人走到草丛边嘘嘘,嘴里哼着咱们工人有力量,有力量有力量……,正排泄得畅快之际,草丛里突然甩出一条肠子模样的奇怪东西,恰好沾到了小鸟上,然后紧紧包裹住,不肯松开,就像蛇吞噬小老鼠的情形那样。 惨叫声响彻山谷,这位不幸中招的可怜人急忙后退,身前拖着那团内脏模样的怪东西无法摆脱。 司机见状急忙从工具箱内拿起一把剪刀,将肠子状怪东西从中部剪断。 管状怪东西被剪断了之后迅速收缩成很短的一截,一端缩回到黑乎乎的一团当中,另一端却仍然紧紧包裹住熟人的小鸟。 司机叫熟人站好了别动弹,然后以打火机的小火焰烧灼沾在小鸟上的那一段怪东西,火焰起到了作用,肠状物渐渐松开了猎物,然后脱落下来。 司机转过头把没有逃远的内脏状物拨回灰烬当中,再次浇上汽油,这一回烧得非常认真,一直把怪东西彻底烧没了也没立即停止,而是又烧了半个多钟头。 熟人的小鸟没有受到明显的伤害,甚至还变大了一些,由于情绪紧张,满腔惊恐,也无法试试看能否正常使用。 修理工躺了一会儿之后又喝了些水,慢慢清醒过来,可以坐起身勉强走几步。 熟人带着修理工回单位去,司机驾车带着用于修理的材料继续往前,去救济那辆坏的半路的车子。 故事讲到这里结束,老王问司机那只陶瓷山神像的具体模样和特征,根据描述,老王得出结论,那不是山神像,而是一只至圣先师像,估计应当是古物,有可能是明朝时烧制的。 破产 秋水不知道陶器当中的怪异内脏是否与狐狸有关,想不出究竟怎么一回事,其它人同样不明白。 大家在此瞎猜是没用的,最好的办法是找到狐狸,严加逼问,或能查出真相。 夜间众人休息的时候全都关严了房间门,从床单上撕下一些布条把门缝彻底堵住,这样处理过之后,就算是一根苗条的蚯蚓也无法钻进来。 谁也不知道那堆送进来的玩具当中会不会出现招财猫那样的情况,如果睡一觉醒过来,发现谁成了一具干尸,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夜无事,清晨起床,阿牛首先跑到那堆玩具面前,查看有没有情况。 秋水递来一根削尖的筷子,阿牛接过,使劲捅那些绒毛玩具,看有没有发生变异。 所有柔软的玩具全都刺穿过一次,没有任何无法理解的情况。 再看那些陶瓷或者硬塑料制成的玩具,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 阿牛长出一口气,感觉轻松了许多。 早餐过后,老王提议打麻将,其它人尽管对此缺乏兴趣,却也没有其它更好的消遣办法,于是坐到桌子前,开始方城大战。 几个钟头之后,接近午餐时间,阿牛欠小梦的钱创纪录地达到一百多万。 老王又赢了几万。 全是账面数据,因为谁也没有钱,财产都被没收了,据说是充分,到底充进谁家口袋只有当事人知道。 阿牛若无其事地说:“如果咱们在这里关押三年五载,我欠小梦的钱可能会有几亿。” 秋水:“你可以申请破产保护,谁也拿你没办法。” 阿牛:“做人怎么可以这样不地道,我会尽最大努力偿还,每月把收入的三分之一用来还债。” 小梦:“不必还了,大家消遣而已,干嘛如此认真。” “不行,我一定要还,我可以去盗墓,可以卖器官,可以去抢劫淡马锡总部的金库,或者抢劫汇丰银行,总之办法多的是。”阿牛坚决地说。 小梦愕然:“犯得着这么拼命吗?” 阿牛:“这是我做人的原则,虽然如今不算是纯粹的人,可是并不打算改变。”转世天人 接下来一整天没有被提审,没看到光头佬和龙啸云,也不知道肥婆的情况怎么样,一直呆在房间内,感觉无聊至极。 只能打麻将,因为没有更好的休闲方式。 十几个钟头里不知打了多少圈牌,反正到了收场的时候,阿牛欠小梦的赌债已经达到一百九十多万元。 秋水下午有一段时间表现不错,居然抹平了先前的欠债,还略有赢余,老王的账面利润则缩水不少。 夜间二十三点,秋水没有兴趣睡觉,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小梦在床上做瑜伽。 阿牛和老王无精打采地聊天。 零点,众人各自休息。 秋水失眠了,毫无睡意,担心影响到小梦,他躺在床上闭眼不动。 凌晨两点,外面有人大喊大叫,声音很怪异,有歇斯底里的味道,就像同时出现了几名疯子一样。 稍后叫喊声更加刺耳,听上去有些像一群野兽在相互撕咬。 秋水和小梦同时起床,穿上鞋子,走到客厅内坐下。 阿牛拎着老王的头颅从房间内走出来。 担心可能会有人开枪而流弹四处乱飞,所以三人一头找到一处与外面庭院隔了三面墙壁的角落蹲下。 阿牛问:“是否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秋水摇头:“没准是狐狸搞的名堂,也可能是狐狸的同伙来捣乱。” 阿牛:“那些貌似很厉害的家伙能扛得住吗?” “谁知道,也许能够搞定。”秋水说。 稍后,龙啸云和瘦了很多的肥婆带着三名武装人员打开坚实的铁门进来,然后转身把门关严,认真上锁。 阿牛问:“外面有问题吗?” 龙啸云:“一伙暴民包围了这里,来势汹汹,数量很多,大概有几千号,要求我们把转世的天人放了。” “哪有什么转世天人?切。”阿牛沮丧地说。 “估计是那些被催眠的人外出娱乐时把情况泄露出去,导致如今局面的出现。”龙啸云说。 “应该赶紧把狐狸弄死,然后碎尸,狗脸少爷说过,如今的狐狸一旦死掉,其妖魂将会烟消云散,从此不复存在。”秋水说。 地下室 龙啸云摇头说不行,狐狸不可以死,因为上级要求过,无论如何必须让它活下去。 秋水问:“你的人能够控制住局面吗?” “目前还行。” “那此奇怪的叫喊声是怎么一回事,听起来好象有很多人闯进来了。”秋水说。 “有几个被狐狸催眠的守卫,脱光了衣服在院子里裸奔。”龙啸云显得有些不自信。 “感觉像是失控了。”秋水说。阿牛:“如果外面的天人信徒硬往里冲怎么办?我担心你们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对付那些不怕死的家伙。” 龙啸云干脆地回答:“如果有必要的话,这里的守卫会向人群射击,他们的弹药非常充足,而且增援将出现得很快。” 秋水问:“为什么你们没在外面协同防御?而是跑到这里跟我们聊天。” 龙啸云:“这里有一条暗道,可以进入关押狐狸的房间,还可以进入地下室,我需要保证你们以及狐狸的安全,必要的时候可以放弃其它人。” 秋水愕然四顾:“哪里有暗道,为何我不知?” “如果被你知道还怎么得了,这里的秘密多着呢。”龙啸云笑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遥控器模样的玩艺儿。 貌似坚实的墙壁上出现了一条缝隙,然后缝隙慢慢扩大,最终露出一个一米多宽的通道口。 里面黑乎乎的,有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有些阴森,感觉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而不是地下室或者其它房间。 电灯打开,光线昏暗发灰,前方是一些往下的台阶,深处灰濛濛一片,没有老鼠也没有蛇,只见一条狭长的封闭走廊,不知通向哪里。 这幢貌似不起眼的建筑下面居然别有洞天,这个确实没想到。 肥婆命令秋水上前往里走。 小梦和阿牛跟上,龙啸云和守卫在最后,墙壁在身后缓缓合拢。 下了台阶,往前走出大约四十米,出现了一个岔口,肥婆说往左转。 走到一面墙壁前没了去路,龙啸云再次摁下遥控器,一条缝隙再次出现,然后是一个普通的房间,装着狐狸的铁笼子就在其中,由武装人员持枪护卫。 狐狸精 两名守卫坐在铁笼旁边,怀里抱着枪,戴了结实的耳罩,目光看着地板,显然故意回避与狐狸对视,同时尽可能避免听到狐狸发出的声音。 狐狸在笼子时好整以暇地挠痒痒,用舌头梳理尾巴上的毛,乍一看与动物园里的同类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龙啸云坐到铁笼对面的椅子里,平静地注视着狐狸。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枪声,中间夹杂着叫喊,感觉非常热闹。 不难想象,天人的信徒死伤必定严重。 前一段时间城市里很混乱,估计军械库和警署里的武器会有不少流落到民间,那些信徒当中很可能有人掌握着军火,如果这样的话,守卫们也会有死伤。 明显有几粒子弹打中这幢房子的墙壁,强烈的震动感觉令人心惊。 秋水走近关押狐狸的铁笼子,平静地说:“妲己,狗脸少爷对你做过些什么?” 狐狸慢慢抬起头,目光显得很狡猾,眼球转动了几下之后轻声说:“狗脸先把我泡到练形池水里,然后又把我下油锅煎炸了一番,接着其它酷刑上场,有碎尸和凌迟,妖火烧烤和粪便浸泡,石灰掩埋然后是酒精沐浴,这样折磨过来,我已经奄奄一息,狗脸见有机可趁,伙同其它几名狗妖,用妖法入侵我的意识,弄到了七处宝藏的具体位置,然后把昏迷不醒的我送给你们两个傻蛋。” 这个回答让秋水颇感震惊,如果是真的,那么对狗脸的品行将重新做出评价。 阿牛嘀咕:“早知道狗脸不是好东西,果然如此。” 秋水又问:“狗脸有没有偷走酒立方和市图书馆里的钞票和珠宝?” 狐狸摇头:“据我所知,狗脸不会那么干,它修为很强,如果想要抢银行或者打劫金库的话这个城市里恐怕没有谁能够阻拦,之所以不去做那事,是由于受到妖界的律法限制,身为妖,可以去挖掘时限超过一百年而无人进入的藏宝地,但是不可盗墓,也不得在人界胡作非为,抢劫人类财物的行为是严重的犯禁,会受到可怕的惩罚。” 秋水颇为困惑地问:“你也是妖,为何你在人界这样的乱来,坏事做尽却没有谁管你?” “早告诉过你了,我三千多年前就已经练成人形,然后死掉又复生,经过这些事,后来的我既不是妖也不是人,而是介于两者之间,同时又超越于两者之外,所以谁也管不了我。”狐狸说。 嫌疑 秋水觉得这事很荒谬,难道就因为妲己非妖亦非人,就没有谁能够阻止其为恶?无论怎么看,这事都说不过去。 总得有哪路神仙对此负责吧。莫非那些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高级生物也像这旮旯的某些部门一样,有利益的事就抢着管,无利可图的事则相互推卸,谁也不肯负责,都说是其它部门的职责范围。 既然狐狸说狗脸不可能抢劫人类的财物,那么情况就更加复杂,可以推断出,有实力做那种事的恐怕不多,保龙一族有重大嫌疑,城内其它一些有势力的团体或者组织也有可能这么干。 试想一下,如果市民们自发哄抢那些珠宝和钞票,那么根本就不必调查,一切都无可隐瞒。 如果街上那些摄像头仍然正常工作的话,只能够看清楚脸蛋,事情就非常简单,只管上门抓人就是。 想到这里,秋水不敢再问,怕知道了不应该知道的事,从而被保龙一族灭口或者永久关押。 龙啸云离开了椅子走过来,表情显得有些愤怒,大声说:“狐狸精,为何先前审讯的时候你没说这些事?是不是想耍我?” 狐狸:“哪能呢?龙大人,我巴结你还来不不及,怎么可能隐瞒,你们从来就没问过我关于酒立方和市图书馆内财物的事,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也就没说,毕竟那些财物是我想办法弄来的,心虚着呢。” 这时外面传来响亮的爆炸声,电灯被震得摇晃,有刺鼻的烟味飘进来。 龙啸云脸色一变,显得很紧张。 肥婆说:“守卫没有这样的重武器,刚才的爆炸应该是暴徒们制造的,我们要不要撤到地下室。” 龙啸云:“再等等看,也许是前来守卫把几只手雷绑一块扔出去,造成了这样的效果,让咱们误以为谁动用了威力较大的武器。” 秋水:“光头佬哪去了?是不是在外面指挥守卫作战?” 龙啸云摇头:“不知道,最近两个钟头一直没看到光头佬,此时情况危急,这家伙修为不俗,如果及时出现,或许能够挽回局面。” 屠杀 肥婆打开了旁边的三台电脑,通过监控摄像头观察外面的情况。 屏幕里可以清晰地看到曾经整洁漂亮的花园如今已经是一塌糊涂,到处是垃圾,还可看到几具守卫的尸体,高高的院墙被炸出一个大洞,洞周围有许多尸体,双方正在持枪对射,战况很激烈。 天人的信徒们虽然缺乏战斗经验,武器装备也较差,但是却数量众多,并且斗志高昂,对于死亡毫无畏惧,这种精神部分弥补了其它方面的不足。 密集的子弹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闪亮的线条,击倒了一群又一群冲进来的人,这些人手里要么拿着菜刀,或者拿着棍棒和酒瓶,有些干脆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却仍在往前冲,颇有些视死如归的味道。 高高的院墙顶上不断有翻越进来,等待他们的却是一粒粒无情的子弹。 一位信徒爬到墙头,正准备把拉了弦的手雷扔进去,却被子弹击中胸部,力量顿时失去,手雷掉到了墙壁的外侧,在人群当中炸响。 结实的墙壁由于爆炸而隆起了一块,出现许多裂缝,其中渗出血来。 这不能叫做战争,只可算是屠杀。 一只手雷从墙外飞进来,掉到地上之后仍在冒烟,然后爆炸,却没有炸到任何人。 守卫已经退到室内或者障碍物后面,他们的弹药不可能消耗完毕,还有大量的储藏在房间内。 外面射进来的子弹很少,准头严重欠佳,并且还在继续减少。 数千名乌合之众的围攻虽然声势浩大,进展却微乎其微,留下了数百具尸体,却始终无法冲进来院子内。 院子里靠近墙壁的位置全是尸体,大量的血流向低洼地带。 外面的人开始动用燃烧瓶,几只装了汽油的玻璃瓶飞进来,掉到地上之后燃起大片的火焰。 这没有什么用处,反而阻碍了信徒们前进的道路。 板砖如雨点般落下,几分钟之内,院子里已经出现许多个小小的砖石堆。 秋水沮丧地看着屏幕,心想那些不怕死的家伙根本不可能冲进来,除非发生什么奇迹。 没有选择外面的厮杀血腥而惨烈,室内的气氛却很平静。 狐狸得意地奸笑,眼睛眯成一条小缝,嘴里发出呵呵声。 小梦问:“妲己,我房间里的招财猫内部居然长出一套怪物也似的内脏,这事是不是你干的?” “当然不是,我法力全失,怎么可能弄出那种恶心的邪术。”狐狸说。 小梦:“除了被狗脸少爷知道的那七个宝藏之外,你的藏宝地还有多少处?” “二十几处是有的,全都经过我的法术封闭,普通人无法看到也不能进入,修为太差的也不行,就算修为很强,也得懂得其中名堂才能够打开。”狐狸说。 “看来你打算用那些宝藏的秘密来换取自身安全。”小梦说。 “对啊,全靠这个了,还只能一处一处地交待,一次性全说出来的话,估计我立即会没命。”狐狸说。 “为什么你还要催眠那些守卫,向外界传递你在这里的消息?从而引发混乱。”小梦问。 “那是一时冲动,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请大家原谅我,以后保证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狐狸的语调显得很诚恳。 这家伙如此爽快地承认,不曾抵赖,倒有些出乎预料。 小梦:“根据我的经验,你的承诺和保证可信度基本为零。” 狐狸:“小梦啊,我把你养大成人,耗尽心血把你从一个营养不良瘦孩子长成如今的高个美女,这其中的花费的精力你知道有多大吗?你不知道感激也就算了,怎么跟外人合伙来谋害我,太过分了。” “谢谢你收养我,可是你做的坏事太多,我只能与你为敌,这是没有选择的事。”小梦说。 “你并非纯粹的人,一只食人怪物而已,讲什么良心和道德未免太离谱,惹人笑话。”狐狸说。 “虽然食物与正常人有所不同,但是我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欲望,让自己对这个世界无害。”小梦说。 “早知道这样,我应当在你十八岁的时候把你卖掉,卖到非洲或者中东的妓院里。”狐狸说。 “多谢你没有那样做。”小梦说。 痛心疾首 外面的战斗渐渐平息,因为死掉的人越来越多,大量的尸体挡住了前进的路,形成了一些屏障,导致后面的信徒已经无法再发起有效的冲锋。 墙壁弄塌了三处,院子里到处是尸体,靠近院墙和大门的位置特别多,目测估计至少有六百具以上的死尸。 剩下的人显然发现不可能成功救出转世天人,于是迅速撤退。 这样的行为很正常,信徒们虽然不怕死,甚至因为那个莫须有的天堂而向往死亡,但是他们并不傻,明白如此努力无济于事之后,暂时退却,寻找更合理更有效的方法是眼下的明智选择。 秋水愕然看着电脑屏幕,对于如此之多的生命由于一个荒谬并且纯属欺骗性质的信仰而白白死掉,感觉痛心疾首。 再看铁笼里的狐狸,这东西正若无其事地挠痒痒,清理背上的毛。 他很想放一把火,将狐狸烧成灰。 显然察觉到秋水思维中的杀意,龙啸云站到了笼子旁边,挡在前方,以行动来表示对狐狸的保护。 阿牛和小梦对于如此多的生命逝去一事显得很平静,这是由于这两位已经不是纯粹的人,立场不同,情感和观点也随之发生变化。 肥婆嘴里念叨:“这样也好,让那些所谓的忠实信徒自动跳出来,然后被彻底消灭,省了许多事,不必再挨家挨户去搜索,一个个质询。” 阿牛:“这位大姐,身材苗条很多了哦,要赶紧吃东西啊,把失去的肉给补回来。” 肥婆的体重估计减少了大概二十五公斤左右,男式中号军服穿在她身上看着勉强合适,稍稍显得有些紧,腰部像破口袋一样的皱褶皮肉非常明显,看上去很怪异,就像外衣里面多穿了几件衣服似的,面部布满皱纹,像是老了二十岁,腮帮子上的肉拖到下巴上,和沙皮狗有几分相似。 与昨天被怪异内脏刚吸过脂肪的时候相比,她的体形反弹非常明显,凭她神奇的胃口,估计用不了很久就能够恢复原样。 肥婆抬起头看着阿牛,冷冷地说:“小子,别惹我,当心哪天老娘心情不好把你给强暴了,到时候可别指望我对你负责。”阿牛后退两步,装腔作势地说:“我好怕怕,大姐,你千万别这么做啊。” 尸体会动 屏幕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守卫们手执武器从藏身处走出来,开始清理战场,他们把一具具尸体拖向外,像处理稻草堆一样码放在靠近墙壁处,与先前那些尸体放到一起,形成一道新的屏障。 外面的天人粉丝们不知退到哪里去了,出现了暂时的平静。 期待中的增援没有出现,想来可能在途中遇到某种麻烦,也可能是城内其它地方的事更需要处理。 秋水突然想到一事,这些尸体会不会突然动起来? 狐狸从前很擅长起尸术,如今是否还能够驱使这些尸体谁也不知道。 小梦显然也想到了这事,目光紧紧盯着电脑屏幕看。 但是他们都没吱声。 他们都明白,如果混乱出现,才会有逃生的机会。 遗憾的是龙啸云也想到了此事,拿起步话机,平静地下达命令:“全体人员停止搬运尸体,回到防御位置,补充弹药,防备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 秋水不禁长叹。 电脑屏幕里可以看到,守卫们迅速扔下尸体,有序地后退,回到房间内或者障碍物后面,继续严阵以待。 肥婆说:“那些暴徒还会发动自杀性质的攻击吗?” 龙啸云说:“估计暂时不会了,可是这些尸体很可疑,它们随时都有可能动弹起来。” 肥婆面露惊讶之色:“这么牛叉?尸体都会动,简直没天理。” 龙啸云:“这只狐狸从前很擅长一些邪恶法术,现在不知道它还剩下多少能耐,最好小心提防。” 狐狸说:“阿牛抱着的那只头颅一百几十年前曾经是天命堂内全体修道者公认的天才,这种事多半是他干的,你们更应该担心他,我早已经法力全失,如今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束手待毙。” 龙啸云看看老王的头,又看看狐狸,面露疑惑,轻声嘀咕:“究竟谁更可疑,真是伤脑筋。” 老王说:“我只剩下一只头,曾经积累多年的修为烟消云散,一点不剩,否则的话,这几个年青人怎么可能会被你们捉住。外面的尸体待会如果动弹起来,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尸体 十几分钟过去,尸体仍然是尸体,已经死掉的正在迅速变得冰凉而僵硬,还没死透的继续挣扎,看不出任何可能会复活。 其中有一些伤员试图逃离或者求助,守卫对此倒也不加以阻拦,而是任由他们离开,其中有几个伤员往庭院内部走进来,似乎还想继续战斗,也可能是昏了头走错方向,结果这几位全被开枪打死。 肥婆拿起电话拨号,打给光头佬,听到的声音依旧是已关机或不在服务区,她收起电话,气乎乎地说:“光头佬不知死哪里去了,今天夜里这么多麻烦事,他却逍遥自在,真不像话。” 话音刚落,旁边一面墙壁上有了动静,原本洁白而平整的墙面上开始隆起、出现皱褶,然后渐渐出现一个人形,稍后,光头佬慢慢显现,冷冷地说:“臭婆娘,又在背后说我坏话。” 肥婆:“原来光头哥一直在这里坚守岗位,盯着这只狐狸,不曾离开半步,是我弄错了,请原谅。” 光头佬说:“我感觉到有轻微的道法能量波动,不知道是谁搞出的名堂。” “会发生什么事?”肥婆问。 “不知道。”光头佬干脆地回答。 这时龙啸云接到一个电话,交流完毕之后,告之其它人,援兵不会来了,因为城内许多处都有暴徒捣乱,提出各种奇怪的要求,有些叫嚣要索回当初交给天人及其跟班的财物,有些则要求释放转世天人,严惩杀害天人的凶手秋水。 秋水不禁愕然,心想自己一心想拯救城市,为此拼尽全力,最终却弄得万夫所指,成为公众的仇敌,世间最荒谬之事感觉莫过于此。 肥婆看着秋水笑了笑:“你完蛋了,全世界有上亿人想宰掉你,就算放了你,恐怕也没好日子过。”秋水沮丧地说:“或许过几年之后,那些仇恨我的人慢慢会明白过来。” 阿牛说:“只要能够获得自由,什么都好办,可以化妆打扮,弄个假身份证,甚至可以整容,想要不被认出来那还不容易。” 这时众人突然发现,那些尸体正在复苏,齐唰唰地站起来。 活尸 通过电脑屏幕可以清晰地看到,数百具尸体几乎同时活过来,僵硬而笨拙地站起,其中有些脑袋没了半边,有些胸前开了大口,肺和肝都可以看到,有些尸体的肠子拖到了地上。 但是他们恢复了活动能力,一张张涂满血污的脸正对着前方,感觉这一次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 腿被打坏的那些则搂住旁边尸体保持站立状态,同样往前走。 仿佛接收到一道只有尸体们才能够领会的命令,这些东西的手臂大部分都举起来,平伸在身前,手指微张,跟港片当中的僵尸很相似,区别只在于没有穿清朝官服。 肥婆紧张地念叨:“这下糟糕了。” 龙啸云挤到屏幕前仔细观看,表情紧张。 秋水心想最好那些活尸冲进来,这样的话就有机会逃走。 光头佬表面平静,倒也不着急,这厮如此镇定完全有道理,如果活尸冲进来,可以变成一只柜子或者箱子,要不回到墙壁上,总之可以让别人无法看到。 狐狸躺在笼子内,用嘴和舌头清理后腿上的毛,一副事不关己的架势。 外面枪声大作,守卫们纷纷朝活尸射击,然而此次效果却很差劲,子弹对于活尸明显没什么杀伤力。 活尸就算被子弹击倒也能够迅速站起来,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进,脑袋被整个打坏也不会停下。 阿牛乐呵呵地说:“咱们这旮旯的僵尸就是厉害,就算头炸开也像没事一样,不像米国电影里的那些三流货色。” 肥婆小声嘀咕:“这些尸体看上去很笨,不像有智慧的样子,只要把门关严了,相信他们不可能冲进来。” 龙啸云摇头:“别太低估尸体的攻击力,使用工具砸墙壁之类的事他们肯定会干,这年头的房子建得都不怎么结实,恐怕挡不住多久。” 冲在最前面的活尸已经被打得浑身都是弹孔,然后却仍能前进,就像没事一样。 守卫们见势不妙,开始后撤,外面的枪声立即少了很多。 肥婆问光头佬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赶走这些活尸,光头佬说对付几十只或者上百只倒是没问题,可是数量太多了,超出能力范围。 危险 龙啸云手握一只枪,对准了笼子里的狐狸,严厉地逼问是不是它驱使尸体发起围攻。 “冤枉啊,我除了能够使一点末流的催眠术之外,其它修全没了,什么法力都施展不了。”狐狸的语调显得很无辜,表情看上去却很不可信,当然这并不能怪它,狐狸天生就是这么一副相貌,硬要以人类的立场和标准来衡量的话当然会认为此类动物很狡猾。 “如果是你干的,那就赶紧停止,否则的话一旦活尸冲进这个房间,我会立即弄死你。”龙啸云说。 “确实不是我干的,请相信我这只诚实的动物。”狐狸的语气当中透露出着急,“龙师傅,你好威风啊,这么多年来,我为何就没看出来你并非一般的怪物,而是保龙一族当中的厉害角色。” “你总是不停地制造麻烦和灾难,最可疑的就是你。”龙啸云气乎乎地说。 秋水心想这事并不难办,只要把狐狸弄死,立即就可以知道是不是它所为,然而如此试验估计无法做。 活尸们已经到达楼下,撞破了玻璃门,弄坏了不锈钢栅栏,开始进入室内。 守卫们继续后退,往更高楼层撤离。 令人绝望的一幕出现,活尸的背后有大量天人信徒正源源不断涌来,乍一看足有数千之多,其中有不少手持枪只。 活尸群所表现出来的智力并非想象中那么差劲,他们能够集体合作,把栏杆拉弯或者揪下,还知道用板砖砸烂玻璃,有几位扛着大铁锤的尸体成功砸烂了一扇又一扇紧闭的房间门。肥婆点击鼠标,联结上不同位置的监控视频,观察各处的情况。 每个人都明白,这群尸体冲杀进来是迟早的事,估计至多也就需要二十到三十分钟时间。 龙啸云转过身来,用枪口指着老王的头,咬牙切齿地问:“是不是你干的?” 老王平静地回答:“不是。早告诉过你,我的修为在身体被炸烂之后就完全失去了,如果我还能够驱动尸体做事,这三个年青人决不会被你们抓住。” 肥婆听不到老王说话,只见头颅的嘴在动,于是问旁边的阿牛,阿牛如实转告。 避难所 过了一会儿,大概也就十几分钟,活尸们开始砸最近的一面墙壁。 墙面很快隆起,依稀可以看到砖头的形状,估计再过一小会儿就将看到活尸血淋淋的脑袋伸进来。 龙啸云一声令下,守卫拎起装了狐狸的铁笼子,往地下室前进。 阿牛说:“让我们在这里充当第一道防线好不好?” 龙啸云摇头:“不行,快走。” 众人进入通道口,轰隆隆的震动声随即响起,墙壁在后面慢慢合拢,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阿牛抱着老王的头,秋水和小梦紧随其后,最后面是三名持枪的守卫。 感觉无路可逃,也无计可施。 走了一段路,经过两道结实的金属门,然后是往下的台阶,空气越来越潮湿,感觉极不新鲜,有股粮食发霉的味道,光线也越来越暗。 最终来到一个宽敞的房间内,方圆大概一百五十平方左右,有监控装置,十台液晶显示屏一溜儿排开,地上布满乱糟糟的电线,旁边的柜子里有多种食物和水,防毒面罩,小型氧气瓶,灭火器,武器弹药等等。 秋水问光头佬这里距离地面有多深,得到的回答是三十五米。 此前谁也不知道这里别有洞天,真正的机密啊,不知道还有多少此类劳民伤财的工程。 光头佬说这里是一处三级避难所,如果发生大规模战争,山京市的副厅级领导可以到此暂时居住,等外部局势平静了再出去,保龙一族由于身份特殊,可以自由使用此级别的避难所。 秋水说:“感觉地方不够大,如果全部副厅级领导都来的话,肯定挤不下,会闷死人的。” 光头佬:“附近还有五处同样大小的房间,别带家属的话足够用了。” “如果只是距离地面三十多米的话,恐怕无法抵御诸如穿地弹等常规武器。”秋水说。 “被高精度空地弹击中的可能性很小很小,这样的防卫级别足够应付。” “城里还有没有更高级的避难所?” “有,那是副总督和总督才有资格进入的一级避难所,在什么地方属于机密,不能告诉你。”光头佬说。 “一级避难所里的设施想必很豪华吧,你去过吗?”秋水问。 “当然去过,那里在地下三百五十米深处,就算核弹在山京城爆炸都没事,大水淹没了整个城市也能支撑三年。”光头佬说。 “这么牛叉。”秋水颇为惊讶。 豆腐渣 避难所内气氛不错,龙啸云放起了音乐,听得津津有味。 谁也想不到,这家伙的口味这么特殊,居然喜欢歌剧。 秋水和阿牛还有小梦坐到靠墙位置,与四名守卫相对。 老王的头颅依旧抱在阿牛怀里。装了狐狸的铁笼子放在守卫旁边。 肥婆和光头佬坐在屏幕前观看监控视频,他们沮丧地发现,据说坚不可摧、能够抵御一般常规武器攻击的工程居然有些豆腐渣的味道,竟无法阻挡外面那群活尸。 那几道外表看上去极为坚实的金属门轻易被大铁锤砸烂,原以为是实心的,没想到仅仅只是外面包裹了一层金属皮,内部全是水泥和石渣。 看来就算是副厅级专用避难所也存在质量问题,工程建设中流行的层层转包剥皮导致的恶果一览无遗。 一扇又一扇金属门被砸开,一道又一道墙壁被敲烂,成群的活尸如潮水般涌进来,挤满了走廊。 活尸们一个个面目狰狞破碎,行动僵硬而笨拙,只知前进而不会后退,遇上什么东西挡道就使出蛮力砸烂。 他们沿途四处乱扔内脏和残破的肢体,拖在体外的肠子碍事就扯下来扔掉,或者送进嘴里大嚼,看到旁边谁的内脏顺眼,就伸手抓来吃掉,这样做的同时,他们继续前进,步调统一,相互间没有任何冲突发生。 仅就态度和士气而言,再也没有比他们更坚决更勇猛的斗士。 在活尸后面跟着一群虔诚的信徒,他们高举李公子的巨幅画像,大喊大叫着往前走。 很快,口号声已经依稀可闻,与这边至多隔了两面墙。 按照此前活尸们的行进速度,估计再过五到十分钟就可以冲进来。 龙啸云没了听歌剧的兴致,关掉音响,叼着烟走来走去。 秋水忍不住说:“这些尸体应当是狐狸招来的,把它弄死就可以解决问题。” 龙啸云摇头:“把狐狸弄死的话,上级领导会不高兴的,那些宝藏恐怕再也没有机会去挖掘。” “如果命没了,领导是否高兴与你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况且你被活尸撕碎之后,狐狸仍然会被抢走。”秋水说。 瓮中之鳖 墙壁上传来沉闷而有劲的锤击声,显示活尸已经到达这个地下室的外围,与内部仅仅只是隔着一而厚实的墙壁。 肥婆紧张的嘀咕:“据说这里的墙壁全是钢筋水泥浇铸而成,可以抵御穿甲弹袭击,不可能被大铁锤砸烂。” 阿牛兴高采烈地说:“大姐,别这么乐观,谁知道这墙壁里有几根瘦身钢筋,在这旮旯贪污腐败无处不在,公路通车一个月就得大修,桥梁老是垮塌,灾民的安置房被建成豆腐渣工程,以此推测,这里号称能够抵御穿甲弹,其实多半连一根小雷管都顶不住。” 仿佛是为了印证阿牛的猜测,墙面上立即出现了一道裂缝,一些灰尘从中落下。 外面的口号声更清晰了。 很显然,这样的钢筋水泥墙壁是无法抵御炮弹的,豆腐渣工程真的无处不在,就连副厅级的避难所也不例外。 由此推想,副总督和总督们的一级避难所也不可能抵御住核弹的攻击,不可能扛过淹没城市的大洪水,所谓的安全仅仅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因为承包这类工程的很可能是同一家公司,并且采取了同样的办法——层层转包,最终干活的多半是一群缺乏经验和责任心的庄稼汉。 墙壁上的裂缝越来越大,一只被水泥包裹了大半的鸡腿骨从当中掉出来,很显然这是当年建筑工人故意扔进水泥当中的垃圾。 阿牛笑出声来:“啊哈,这就是最新的建筑工艺,用鸡骨头来增加墙体的强度,既节能又环保,应当向全世界推广。” 又有异物从裂缝中掉出来,这一回是一片玻璃,从颜色看应该是啤酒瓶的一部分,和水泥已经完全接合到一起,旁边还有两只烟屁股。 秋水忍不住问:“龙师傅,这里应该还有其它的逃生通道吧?” 龙啸云:“确实有一条出路,可是三个月前太监大街全面翻新,把隧道给堵住了,现在仍然无法通行。” “这么说来,我们将成为瓮中之鳖。”秋水说。 “接下来得看光头佬的能耐了,这位哥们很厉害的,我对胜利充满了信心。”龙啸云说。 幸灾乐祸 一只血淋淋的手从墙壁上的缝隙当中伸进来,手指折断了三只,手指上插着铁丝,皮肉严重损伤,尖锐的骨刺从中露出来。这只手看上去很悲惨,却依旧能够动弹。 一名守卫上前,狠狠一脚踩下去,大头皮鞋所到之处,骨折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小臂的两根骨头均被折断。 大铁锤依旧在奋力砸墙,裂缝渐渐扩大,成为一个小洞。 守卫搬来一架沙发,挡在洞口前,然而谁都明白这样的做法没有多大用处,也就只能给活尸制造一点小小麻烦罢了。 现在最令人担忧的事就是——会不会扔一只手雷进来? 就算没扔手雷,丢进一只燃烧瓶也够呛,这里的通风设施似乎也不是很可靠。 已经无路可走,而活尸随时都有可能闯进来,偷工减料的墙壁根本不能保护地下室内的人。 阿牛乐呵呵地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好象眼前发生的事是他乐意看到的。 秋水却满腔焦虑,因为明白落到这群活尸爪子里下场会更惨,多半要被撕碎吃掉,继续被保龙一族关押的话至少可以多活些日子。 沙发被推开,守卫又推回去,这时墙壁上的洞更大了,已经可以伸进一只脑袋,从中可以看到一根筷子那样粗的铁丝孤零零地坚持在中间,应当存在的密集并且粗壮的网状钢筋毫无踪影。 由此可见,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低劣质量的受害者,无一例外,就算吃特供、享受各种特权待遇的人也逃不过。 活尸手里没有枪和手雷以及燃烧瓶,但是后面的天人信徒却有,现在只能盼望活尸把道路完全堵住,后面的人无法进来,否则就完蛋了。 龙啸云在储藏柜里翻找,发现两把消防斧,还有两把铁铲子,赶紧拿出来交到守卫的手里。 对付活尸,用大斧头比子弹确实更管用。 秋水问光头佬:“要不要我们帮忙做点什么?” 光头佬:“别添乱就行,乖乖坐着不要乱动。” 秋水:“我们想坐到那边墙角里,这样应该更安全些。” “请便。”光头佬说。 死不瞑目 阿牛背靠墙壁,乐呵呵地说:“秋水,这帮傻蛋待会要被活尸咬死了,真有趣,感觉无论他们怎么折腾都没用,我看不出有任何改变这种结局的机会。” 秋水沮丧地说:“我们也会被活尸弄死,没什么可开心的。” 阿牛:“至少大家可以一起死,总比只是我们几个被处决要好很多。你想一想,等挂掉之后变成鬼,咱们就用不着怕这些混蛋,可以好好修理他们。” “你很乐观。”秋水说。 “想开点,死亡其实不算最糟糕的事。”阿牛说。 老王:“待会活尸冲进来的话,你们一定要趁乱找机会把狐狸弄死,否则我死不瞑目。” 阿牛:“请放心,你不说我们也会做这事。” 这时墙壁上的破洞更大,已经可以让瘦小一些的活尸钻进来。 守卫不再推沙发,而是手持消防斧站在旁边严阵以待。 铁锤的敲击中,灰尘弥漫,外面的叫喊毫无阻隔地传进来。 “信天人,得永生;天人万岁……!” 一条腿从障碍物上方伸进来,斧头立即落下,齐膝盖处把腿斩断,只剩下一些坚韧的筋肉和皮肤保持与上半截的联系。 活尸们前仆后继,视斧头如无物,一个个不断往里钻。 几分钟之后,洞口前已经堆满了残肢,至少有一百多只。仍然有活尸不断奋力往里钻。 洞口越来越大,可以看清楚水泥和石头里的钢筋数量很少,每一根钢筋都很细,相互之间的距离至少有四十多厘米。 这样的工程质量令人绝倒,估计每一层经手转包的人都捞到不少好处,负责监督施工的人也不例外。 龙啸云摁下遥控器,侧后方的墙壁上出现了一扇小门,人如果弯下腰就可以进入,随着通道口打开,一股霉烂的气息仰面扑来,非常难闻,令人担心其中会不会有甲烷或者瓦斯。 龙啸云光头佬拎起铁笼子首先进入洞内。 肥婆挥舞手枪,命令秋水和小梦还有阿牛和老王钻进去。 守卫仍在奋力挥动斧头对付进入室内的活尸,他们的脑袋上全是汗水,看得出已经很疲惫。 妖味 逃生通道内光线极暗,每隔十米左右才有一盏灯,由于一大半的灯都已经坏掉,全靠电筒光照射前方的路。 往前走了大约八十米远,龙啸云和光头佬停下,说要休息一会儿。 秋水头晕得厉害,感觉像是有些缺氧,想来这里的空气质量必定很差,其中有不少有毒成分。 小梦和阿牛显得没什么事,想来这是由于他俩并非纯粹的人,对于外部环境恶化不怎么敏感。 老王慢吞吞地说:“前面有妖氛的味道,非常浓,想来龙先生和光头先生应当已经察觉到,所以才会停下。” 龙啸云转过身来,看着老王低声问:“你还发现了什么?” 老王说:“这里是地下,阴气极浓,活尸在此会非常活跃,其中一些有可能进化成为尸妖,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前面就有几只此类怪物。” 龙啸云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老王:“回到刚才那个大厅内,与其它人一道努力抵抗,或许能够多活些时间。” 龙啸云:“光头佬很擅长降妖除魔,对付几只尸妖应该没问题。” 老王:“这里是地下数十米深处,常年累月不见阳光,阴气极浓,对于人而言,无论什么样的法术在此施展都会大打折扣,而尸妖本性性阴,在这里如鱼得水,能耐倍增,光头先生虽然厉害,可是凭一己之力想要对付数十只尸妖,胜利的可能性并不大。” 铁笼里的狐狸突然插嘴:“你们把我放出来,我或许能够说服那些尸妖什么的,让他们撤走,解决问题之后我再回来。” 龙啸云摇头:“狐妖,我与你相识已久,知道你一向言而无信,出尔反尔,唯利是图,不择手段,放你走的事免提,如果大难临头,眼看无法逃脱,我会提前开枪打死你。” “龙师傅,我一向待你不薄,为何你老是跟我过不去?”狐狸有些不高兴地说。 “我身为保龙一族成员,立场不同,与你这等妖魔永远处于对立面,此事无法改变,说从前的事也没用。”龙啸云说。 这时一只青灰色的大爪子突然从旁边墙壁当中伸出来,抓向肥婆的头部。 魔爪 秋水看到了恐怖的大爪子,这只奇怪的玩艺儿中指和食指有一尺长,颜色灰中带绿,手掌有十九寸的电脑屏幕那么大,指甲尖锐而呈弯钩状,仿佛鹰嘴,手背上皮肤极为粗糙,就像菠萝的皮,还有明显而巨大的脓包,像小草一样乱糟糟的稀疏毛发。 按照正常比例推算,恐怕得身高达到五米的人才能够长出这样一只大爪子,与之相比,奥尼尔的手掌简直就像小婴儿的手。 巨大爪子像是从墙壁当中很顺溜地冒出,没有弄坏封面任何部分,一点灰尘和泥土都不曾弄掉,就像一只大蘑菇不可思议地从树干上飞速生长起来。 肥婆一回头看到了面临的灾难,被吓得愣住,不知道躲避,就这么傻看着。 大爪子看上去异常有劲,感觉只要轻轻一捏,就可以让肥婆的头颅开花迸裂,就像一只熟透的番茄被踩烂般绽开。 危险来临之际,阿牛反应极快,往肥婆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如此一来,她往前方栽倒,脑袋幸运地避开了正在合拢的尖锐爪子。 然而大爪子的反应居然很迅速,抓空之后立即再次张开,并且往下沉,伸向肥婆干瘪了许多屁股。感觉非常不可思议,这样大的东西印象中应当很笨拙也很缓慢才对,然而它却很快。 肥婆的屁股未能逃过这次攻击,宽大的裙子面料连同肉一道被抓住。 血光闪现,伴随着可怕高分贝喊叫。 阿牛在拯救了肥婆第一次之后大概有些后悔自己的行为,不愿再做好人好事,大步往后退,与秋水挤到一起。 光头佬举起双手,也没见怎么念咒或者做准备,两只手里突然放射出怪异的淡黄色光芒,冲向巨大的爪子。 光芒所到之后,大爪子仿佛被刺伤了,快速缩回去,但是没有松开肥婆的屁股,把她在手里往墙壁内拉扯。 肥婆整个紧紧贴在墙上,厉声叫喊的同时,四肢不停挥动,想要摆脱,却不能如愿。 阿牛无意上前帮忙,抱起双臂摆出打酱油的架势,看其表情,估计对刚才的救助行为感到几分后悔。 不幸的肥婆 当然阿牛的想法可以理解,按照那个著名的观点,敌人的敌人就是我们的朋友,由此推想,帮助肥婆属于错误行为。 二元化的简单思维教育出来的年青人往往习惯于这样处理问题。 其实冷静一想就会明白,敌人的敌人往往还是自己的敌人,这事不能一概而论。 就目前看,大爪子显然是更加可怕的威胁,不一定就是来提供帮助的,在搞清楚其来意之前,不可掉以轻心。 龙啸云和一名守卫抱住肥婆,使劲往外扯,与抓住她屁股的大爪子角力。 “救命啊,好痛。”肥婆大喊大叫,血水从屁股与墙壁之间流出来。 光头佬显得很镇定,平静地说:“我正在想办法,请发扬勇敢无畏的法西斯精神,再坚持一会儿。” 秋水从守卫的腰间抽出刀,用有锯齿的一面紧贴墙壁压下去,使劲来回切割灰绿色的大爪子。 可能会切到肥婆的肉,但是此时已经顾不了许多,丢了一点总比失掉整个屁股更划算。 攻击有了效果,一根巨大的手指被割断,掉到了地上,少许黑绿色的粘稠汁液从大爪子伤口溢出,与肥婆紫红的血液混合在一起。 秋水继续往切割,尽可能往大爪子上下手,如果看不到目标,就紧贴墙壁割下去。 第二根手指被割断之后,大爪子猛然松开了肥婆的屁股。 龙啸云和守卫抱着肥婆摔到地上。 秋水一时缺乏防备,松开了手,转眼再看,发觉刀子插在肥婆的屁股上。 大爪子不知去向,墙壁表面留下一滩黑绿色的粘液,地上两根二十多厘米长的断指仍在微微动弹,旁边有一片源自肥婆裙子的布料和一些皮肉,还有一些血。 阿牛乐呵呵地说:“大姐,你的皮下脂肪是黄色的,跟乡下的土鸡肥油颜色完全一样哦。” 肥婆没空理睬这样的风凉话,只是不停地哀号。 前面的地板上慢慢伸出一只腐烂的手,可以清晰地看到,有蛆虫不断从手上的皮肉当中掉出来。 光头佬面露紧张的神色,大声喊:“快撤,离开这里回到避难所去。” 罪大恶极 阿牛对光头佬说仅仅只是一只爪子而已,祭起大神通将其消灭即可,干嘛如此惊慌,简直有失大神的尊严。 光头佬说:“我不是大神。前面阴气很浓,危险无处不在,反正走不通,为什么不退回到更安全的地方。” 阿牛:“大厅里现在不知是否已经失守,如果退回去看到一大群活尸怎么办?”光头佬:“你是囚徒,而我是干部,你只能服从而没有资格提意见。” 阿牛:“刚才如果不是秋水反应敏捷,抽刀斩断魔爪,肥姐恐怕已经挂掉了。” “秋水的行为对肥婆原本形状完美的屁股造成了严重的伤害,要知道这个屁股曾经专门到棒子国请专家动过四次手术,堪称天价屁股,现在却被秋水辣手摧花,弄得面目全非,最后还故意把刀插到皮肉当中,实在罪大恶极,日后一定要追究刑事和民事责任。”光头佬说。 阿牛:“如果不是我踢了肥姐一脚,那么她的屁股就不会被魔爪抓到,至多只是弄坏脑袋而已,由此看来,我同样也有罪。” “你当然有罪,并且很严重,身为一屁民,看到任何突发情况都应该袖手旁观,明哲保身远离麻烦,以免被讹,这点事都不懂,胡乱伸脚踢人,等着被修理吧。”光头佬严肃地说。 阿牛笑起来:“貌似伤害到肥姐的是那只魔爪而并非我和秋水,为何你不追究那只爪子的责任去?” 光头佬振振有词:“魔爪属于不可抗力的外来因素,在无法要求魔爪负责的情况下,你和秋水自然属于第二责任人,必须赔偿肥婆的损失。” 阿牛:“你貌似做过司法工作的样子。” 光头佬:“我业余时间进修法律,已经取得相关文凭,曾经和几位从事司法工作的朋友交流过,有一些心得体会。” 阿牛:“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这时又一只溃烂的手臂从坚实的水泥地面上伸出来,手指凌空伸屈,看上去很危险,感觉就像无论什么东西,只要被其抓住就别想逃脱。 龙啸云大声说:“快走,回避难所去,别现耽搁。”然后和守卫一起拎上铁笼子,开始往回走。 巨大的爪子 撤退的过程当中,前队变成了后队,因为通道口很狭窄,转身不容易,只能这样。 小梦和秋水还有阿牛和老王依旧在中间,前面是持枪的守卫,后面是拎着铁笼子的龙啸云和其它人。 逃生通道深处传来得意的笑声,尖厉刺耳,令人感觉极不舒服。 光头佬说:“别回头看,当心中计。” 阿牛本来没有什么好奇心,也不想知道这里的尸妖都长什么样,听光头佬这么一说,却决定回头看一看。 昏暗的灯光下,依稀可见许多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正在从地或者两侧墙壁当中钻出来,它们的形象普遍很糟糕,衣服破烂和皮肉腐朽算是轻微的,有些干脆连胸部的骨头都露出来。 看来这里的尸妖还不是一般的多。 阿牛转回头,平静地说:“我看了,一些腐尸而已,小事一桩。” 光头佬若无其事地说:“没事就好。” 副厅级的避难所入口处就在前方,大概还有四十米左右远,看上去抵抗仍在继续进行中,活尸们并未攻占那里。 令人惊讶的一幕突然出现,那只巨大的爪子再次出现,从缺少的两根手指看,应当是先前攻击肥婆的那一只。 走在最前面的守卫来不及躲避,右腿被握住。 惨叫声中,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另一名守卫本能地举起枪,朝可怕的大爪子手腕部分射击,子弹穿透了魔爪打到墙壁上,碎石四溅,伴随有烟火的味道,一些黑绿色的液体从弹孔里流出来。 魔爪并未松开,而是继续收紧,血水从指缝当中溢出,感觉射击毫无效果。 后面的龙啸云发出一声愤怒地叫喊:“不许开枪,子弹飞到我肚子上啦。” 枪声太响亮,守卫无法听到上司的呼喊。 秋水转头看过去,发觉龙啸云的腹部出现了一大片红色的印迹,并且在不断扩散中,估计是打中墙壁的子弹弹射之后击中了他。 被魔爪抓到的守卫晕了过去,停止了痛苦的惨叫,其大腿被捏得全无形状,简直就是一塌糊涂,折断的骨头刺破了皮肉和裤子伸出来。麻烦 地上有很多血,受伤的守卫腿部还有更多的血涌出来,潮湿发霉的空气当中又添加了难闻的腥味。 另一名守卫的枪已经射光子弹,魔爪仍未松开。 伤者已经不行了,秋水这样想,由于不可能得到及时医疗,必死无疑。 年青的生命逝去是件令人悲伤的事,但是此时谁也没有时间来表示同情心,全都在考虑如何尽快逃离这条阴暗潮湿恐怖的通道。 魔爪把守卫往墙壁上拖,在一些怪异的响声过后,伤者的一条腿被扯下,在众目睽睽中消失在坚实的墙壁里,只留下一些血污和碎肉,以及没了一条腿的伤员。 秋水大为惊骇,急忙拉着小梦的手,大步往避难所内跑去。 先前开枪的那名守卫正忙于更换弹匣,也没空理睬他们。 龙啸云和另一名守卫把受了重伤的肥婆抱起来,同样快步往前冲。 光头佬嘴里念念有词,手掌上黄光闪闪,周身上下有一种怪异的气势,看上去显得高大威武,仿佛换了个人似的,全不像先前那个不起眼的胖子。 秋水仍在奋力往前跑,虽然前方有活尸,但是感觉比这些能够自由出入墙壁的更容易相处。 再跑大约五到六米,就可以离开这个通道口,已经能够看到那些正在与活尸搏斗的勇敢守卫,他们手执消防斧和铁铲,不断地把脑袋和手脚砍下来。 堆在地下室内的四肢和头颅已经有一亩地秋收后的谷草堆码好之后那么多,感觉效率真是高。 逃生通道的口就在前方,秋水和小梦再往前冲几步就可以过去,突然间,四只灰中带紫的手从地上伸出来,动作非常快,像是很灵活的样子,与先前那些严重溃烂并且行动缓慢的手大不一样。 已经无法停下来,只得继续往前冲。 秋水和小梦奋力跳跃,越过了四只尸手,就像当年在学校里跨栏那样。 两人身在空中,即将下坠之际,发现一只巨大的爪子正从旁边墙壁上伸出来,这爪子与先前所见的那只颜色和大小基本一样,但是五指俱全,由此推想,拥有超大型可怕爪子的怪东西不止一只。 守卫的腿在魔爪里仿佛豆腐一样被撕碎的情况历历在目,秋水心想这下糟糕了。 危险 巨大的爪子五指张开,在两人即将落下的位置守候。 秋水在左侧,小梦在右,按照事情发展的顺序,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秋水会被捉住。 大爪子表面粗糙的皮和稀疏的长毛很显眼,尖锐的指甲和粗大的关节看上去很有劲。 成年霸王龙的爪子想来就是这么个样子。 千钧一发之际,后面的阿牛在无奈之下把手里的老王头颅扔过去,砸到了大爪子的掌心正中。 大爪子本能地收拢,握住了老王的头颅。 秋水落下,由于惯性而继续往前冲,裤腿紧挨着大爪子的指关节外侧擦过去。 当他和小梦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在三米开外。 担心老王的安危,两人停下,回头观看,想要提供帮助。 阿牛情急之下由于找不到可扔的东西,结果把手里老王的头连同塑料袋子一起砸过去,让秋水逃过一劫,随后考虑到可能发生的事——老王的头危险了,于是大步冲上前,扑向大爪子,试图把老王的头抢回来。 阿牛伸出脚,狠狠踢大爪子的腕部,感觉就像用尽全身之力踹到一根粗壮的芭蕉树上一样,脚趾似乎折断了。 少年时候,阿牛曾经很希望成为武林高手,于是刻苦地训练,每天打沙袋,听说有些泰拳选手常常踢打芭蕉树提高打击力量,于是他也照样做,结果不得其法,弄伤了脚,整整半个月走路都不太灵光。 如今物是人非,阿牛已经不再是纯粹的人,痛觉不太明显,弄断两只脚趾对他而言连小伤都算不上。 大爪子挨踢到之后,出乎预料的一幕出现,五只粗如少年手臂的手指居然松开了,老王的头滚出来,掉到地上。阿牛伸手揪住老王头顶上苍白的头发,大步继续往前冲,大爪子抓向他的腿。 ‘哧’一声响,大爪子的指甲划过了他的小腿上的皮肉,弄出三道血痕,然后抓住了裤子并撕破了布料。 阿牛仿佛美式橄榄球选手一样大步前冲,从小梦和秋水当中穿过去,越过狭窄的通道口,进入到避难所内。 身陷绝境 秋水和小梦反应过来,转身跟上阿牛,迈步冲进大厅内。 眼前情况很糟糕,墙壁上有两个大洞,洞口堆起高高的残肢堆,与此同时仍不断有活尸钻进来。 残肢和脑袋组成的碎尸堆并不怎么牢靠,由于有活尸试图从中钻进来,尸堆不断被拱得散开,这样就导致五名守卫非常忙碌,既要对付上面钻进来的活尸,还得注意下方的情况,危险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有三名守卫已经受了伤,均是被突然钻出的活尸抓到了腿和腹部,幸而身上的衣服较为厚实,没有太大问题,流血不太多。 秋水拿起一把消防斧,打算上前帮忙,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怒吼。 “犯人秋水,把斧子摆放回原位,否则我开枪了。”龙啸云的声音如雷鸣般响起。 秋水把斧头归位,转过头来,满脸困惑不解地看着刚刚走出洞口的胖子,心想自己怎么就做错了呢,帮忙对付活尸也不行吗? “到那边站着,你们三个都去,带上那脑袋。”龙啸云挥舞手枪指示方向。 阿牛和小梦拉着秋水走到指定位置,坐到坚硬的不锈钢椅子里。 光头佬抱着肥婆,龙啸云和一名守卫拎着铁笼子走进来。 逃生通道口关闭,感觉现在全体人员已经身陷绝境,如果得不到及时救援的话,很快将会完蛋。 看样子又有一名守卫丧失了战斗力,被留在通道内。 光头佬念动咒语,把几个光团分别抛到五名与活尸拼死战斗的守卫身上,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已经很疲惫的守卫转眼之间焕发出勃勃生机和活力,就像接受了某种强力兴奋剂一样,显得精神百倍,挥动斧头和铁铲的频率明显加快,并且很轻松,似乎浑身上下有消耗不完的力量。 老王低声说:“你们待会要紧紧跟在龙啸云和光头佬身边,只有这样才能够逃出生天。” 阿牛问:“为什么?” “光头佬的能耐远不止如此,龙啸云明显有所保留,面临如此境地,这两位却像这般表现,感觉非常可疑。”老王说。 手下留情 阿牛低声问老王,是否为刚才发生的事生气? 老王:“一点也不介意,恰恰相反,我为自己能够取到一点作用而高兴,只是被你摔得有些难受。” 阿牛:“当时很着急,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扔,于是就把你丢过去。” 老王:“再遇上同样的事,你仍然可以把我扔出去救急。” 阿牛:“为什么那只大爪子没把你捏坏?” 老王:“我也不知道,也许是那只妖爪误认为我是同类,所以手下留情吧。” 秋水问:“老王,先前你叫我们紧紧跟在龙啸云和光头佬左右,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情况?” 老王的眼睛转动,偷偷瞟了那边一眼,确认其它人距离较远之后才慢吞吞地说:“我有一种感觉,光头佬明明可以带领所有人逃离此地,然而他们却没有这样做,不知道是为什么。” “光头佬有这么厉害吗?”秋水问。 “比你想象的更厉害,我至今看不到这家伙到底有多深的修为。”老王说。 “他为什么要这样搞,守卫死光了对他有何好处?”秋水说。 老王:“也许有某种阴谋。”秋水:“待会要不要找机会弄死这家伙?” “如果有把握,立即下手。”老王说,“别在脑袋里想这事,必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以免被姓龙的察觉。” 秋水忍不住看了看另一边,十多米外,光头佬和龙啸云正在交谈,表情显得很平静,肥婆则趴在地上,守卫正为她的伤口进行简单的护理和包扎。 五名守卫依旧在神采飞扬地对付活尸,干得热火朝天,不亦乐乎,也不知道刚才光头佬对他们加持了什么巫术,居然搞出如此神奇的效果。 仅就表面看,这五位年青人像是可以一直不停地这样奋战下去。 斩下的残肢更多了,脑袋满地滚动,有时妨碍到守卫,于是被踢开,滚到其它地方去,因为这样的事时常出现,结果导致室内到处都是脑袋。 一只头由于形状很圆,就像足球一样,滚得很远,一直到达了秋水脚底下才停住。 然后是一只齐腕部被斩断的手,不知怎么回事,居然飞了很远,最终掉到阿牛旁边。 阿牛弯下腰把手捡起来,把指头扳到合适的位置,然后放在脑袋上方,摆出一个爱抚和关怀的造型,然后乐呵呵地大笑,觉得自己很有几分伟大艺术家的天分。 没天理 仔细看了看之后,秋水发现这只脑袋居然是旧相识,正是当年在旺财医院门口垃圾桶捡破烂的那位老头。 这位勇猛顽强的老头为了捍卫那六只垃圾桶的经营权,与无数拾荒者发生过冲突,多次动手打架,有时候打伤了别人,有时候被别人打伤。 这老头曾经很喜欢喝酒,卖掉捡到的东西换到钱之后常常去买一瓶劣等白酒和一包盐水花生,就这么坐在地上喝,直到醉得不省人事。 感觉像仙人掌一样能够适应恶劣环境的老头居然死了,原因是成为了天人的信徒,虔诚地信奉那些荒谬的说法,并为之贡献出了也许不那么宝贵的生命。 秋水一直觉得,拾荒者的存在对于这个世界具有很重大的意义,其对社会的贡献至少不亚于种土豆和修理汽车的工人,比起某些一年领二十个月的薪水却什么正事都不干,只会给世界添乱和增加麻烦的所谓人材来说,这老头更应该长命百岁,然而,有用的人死掉了,祸害却仍旧活着,真没天理。 秋水曾以为,凭这老头乐观而单纯的思想,大概能够活到九十多岁,真遗憾,就目前的相貌看,老头大概也就活了六十年左右。 阿牛问:“你认识这只头的前主人吗?” 秋水说:“认识。这老头一直在旺财医院门口捡破烂,他有好几次捡到弃婴,转送给了福利院,说这样可以让弃婴有希望得到被卖去米国的大好机会,从而脱离苦海,得到一个全新的人生。” 阿牛:“你跟这老头很熟吗?” “不太熟,仅仅只是见过而已,有几次我把空瓶子和纸盒直接递给他,他说声谢谢,仅此而已。”秋水。 小梦:“听人说,这老头曾经是某全民所有的大工厂里的工程师,曾经很多次被评为劳动模范,后来不怎么怎么回事就失业了,然后又被人从工厂宿舍里赶出来,生活没着落,只好捡破烂。” “听起来貌似很悲惨的样子,幸好我没念大学,否则将来很可能会和这老头一样下场,感觉这年头老老实实研究技术做实事的人都混得不怎么样。”阿牛兴高采烈地说。 活尸战场 被消防斧和铁铲弄碎的活尸数量太多,导致两个通道口被塞住,于是外面的活尸试图另砸开一个通道,从墙壁上的裂缝看,估计再过几分钟就能成功。 一名守卫走过去,手执大斧头站在笼子旁边,等待削下第一只头或者胳膊。 秋水在估算地上的被分拆的活尸的数量,因为这些充当炮灰的家伙全部死光光的话,将会有信徒冲杀进来,这些信徒拥有比活尸强悍得多的智谋,并且手里有各种武器。 此时外面的监控摄像头已经被砸烂,电脑屏幕上什么都看不到。 避难所内的地板上全是血,踩下去就会弄出一个不怎么清晰的鞋印。 五名守卫仍然保持着不可思议的活力,就像肯尼亚的长跑选手那样不知疲倦,只见斧头和铁铲不停地起落,一只只胳膊或者大腿还有脑袋被砍下来。 这五位貌似拥有无穷力量的勇士身边堆积起尸体组成的小山,最厉害的那两位旁边的残破尸体已经有胸部那么高,并且在不断增加当中。 阿牛仰天长叹:“人生能够亲眼看到一次如此壮观的景色,就算死了也无所谓。” 秋水:“你已经死过一次了。”阿牛补充:“再死一次也无所谓。” 老王:“那些手里有武器的信徒快要来了,你们赶紧想办法到光头佬身边站着,有机会的话就弄死他和狐狸。” “感觉这事不容易做到。”秋水说。 老王:“小梦负责对付光头佬,阿牛对付狐狸,秋水负责跟龙啸云不停地交谈,别让这家伙有精力分神来侦察你们的思维。” 三人严肃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站起来。 秋水大声说:“龙师傅,危难当头,我想帮忙抵御活尸,请让我们可以拿起武器与那些勇敢的战士一同拼命。” 说话的同时,三人一头往前走了十几步,距离光头佬和铁笼子越来越近。 “站住,不许再过来,我知道小梦很能打,阿牛很残忍并且好斗,为了避免可能遇上的麻烦,必须小心提防你们几个。”龙啸云说。 他们只得站住,为了表示于人无害,他们把手举起来,阿牛由于抱着老王的头,只得举起一只左手。 思想侦察 “切,我很残忍吗?岂有此理。”阿牛气呼呼地说。 龙啸云说:“我见过你从前干的那些破事,对付会走会动的尸体,你一向很勇猛很凶残,像只饥饿的鳄鱼。” “多谢表扬。”阿牛咧嘴一笑。 “站着别动,不许再往前,否则我真会开枪。”龙啸云严厉地说。 “已经站着了,要不要我后退两步?”阿牛说。 秋水忍不住想,没有任何武器,怎么动手呢,三个人当中谁也算不上武林高手,只有小梦曾经接受过一段时间的搏击训练,偏偏她是女子,力量天生有所欠缺,加之没有刀也没有棒子,要想迅速制服或消灭光头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龙啸云手里有枪,如果能够抢过来的话,倒是能够解决问题。 肥婆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面部冒出大量的汗珠,看样子屁股上的那些伤口确实很疼。 被尸妖抓伤的人会不会感染尸毒,从而变成某种可怕的东西,这样的事传说中有,现实中倒也没见过。 似乎是感应到秋水的想法,龙啸云的目光直视过来。 秋水急忙调整思绪,开始回忆曾经看过的一部毛片,当中那位身板结实并且漂亮的女主角勇猛异常……。 龙啸云的目光移开,转而盯着小梦,显然对秋水的思维失去了兴趣。 双方的距离保持在四米开外,想要夺枪或者突然袭击都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铁笼子里的狐狸抬起头来看着秋水和阿牛还有小梦,目光里流露出明显的惶恐不安,似乎察觉到什么。 老王说:“龙师傅,建议你赶紧杀掉狐狸,否则待会可能就没机会了,放走这只妖的话后果会非常严重,难道你想看着城里再重演一次大型人祸吗?” 龙啸云:“别瞎操心了,我要是你早就找地方投胎去了,干嘛待在一只头内?多无趣啊。” 秋水:“龙师傅,刚刚我数了一下人,怎么都对不上数,明明有这么多人,可我总数着少了两个,怎么办?” 龙啸云:“这里不纯粹的人不止一个,你搞不清楚人数很正常。” 一切为了人民币 秋水故意找岔,问龙啸云在保龙一族当中混一个月赚多少,组织上会不会帮忙解决个人生活问题,比如到某公司拿干股或者做独立董事什么的,能否得到吃特供和大人物级别特殊医疗的机会?安排美女做小妾什么的。 龙啸云说:“我早已经把自己奉献给组织,什么个人利益和私心是完全没有的,我们的宗旨是一切为了人民,所有活动都建立在此大前提内。” 秋水冷笑:“是一切为了人民币吧。”“对于误解,我一向不屑解释。”龙啸云说。 “纳税人供养了保龙一族这样一个组织,花费不菲,你们为了本民族做过些什么事?保卫疆土还是护卫国人?抵御外敌还是开拓生存空间?”秋水问。 “我们一向忠君爱组织,服从命令听从安排,至于做过些什么事,完全没必要向你这样的屁民解释。”龙啸云说。 “是不是没什么可吹嘘的成绩?是不是全部精力都用来消灭有不同思想和不同立场的人?所以不便提及。”秋水说。 “你一个臭囚犯,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这个。”龙啸云说。 “在经过法官和陪审团的判决之前,我只是嫌疑人,并非罪犯,你说了是不算的,你们根本没有权利拘押我们,这是严重的违法行为。”秋水说。 “保龙一族有法外治权,只要上级领导同意,我们想做什么都可以做。你活到二十出头还不明白吗?法律只是用来约束特定人群的,这旮旯的特色就是如此,现在这样,将来必定也是这样,一千年都不会改变。”龙啸云说。 这边交谈的同时,阿牛悄悄往前移动了两步,小梦则蹲到肥婆旁边,为其臀部的伤口进行护理。 距离目标更近了,此时如果一跃而起,非常有希望弄点事出来。 龙啸云与秋水的交谈仍在继续。 “龙师傅,我有阴眼,可以看到大部分阴魂,加之最近跟老王学习了一些道术知识以及修炼方法,假以时日,肯定能够取得一些进展,你看能否让我加入保龙一族,成为体制内的正式一员,像你这样为了个人利益和人民币而奋斗,同时说一些动听的话来蒙骗无知的屁民。” “就你目前表现出的能耐,组织不会看得上,决不可能吸纳你这种平庸废料。”龙啸云说。 血统问题 秋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肥婆,理直气壮地问:“这位大姐貌似除了胃口特别好之外没有什么特殊能耐,为何她能够成为保龙一族成员,而我不能?” 龙啸云说:“人家的爷爷做过土匪,曾经横行乡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手里有上百条人命,爸爸更是十分了得的人物,位高而权重,后来在一场非常非常重要的宴会当中为了亚洲的荣誉和尊严饮酒过量,不幸因公牺牲,事后被追认为地球勇士,御赐紫色裹尸布,安葬在十六宝山公墓。组织上出于安抚家属的崇高目的,安排肥姐进入保龙一族工作,享受司局级待遇。你一个屁民,祖上没有什么拿得出来手的重要人物,根不正而苗不红,如今又是一穷光蛋,没文凭没技能,除了开车什么都不会,白白生了一副漂亮的面孔却没有发达的肌肉,想加入保龙一族那是痴心妄想。” “原来是这样,练好道法,不如有个好爸爸,我明白了。”秋水说。 “如果你能够具备近似于老王的能耐,倒是有些希望,这样就可以给你机会进入外围,经过考察和试用之后签约成为临时工,可是你这么差劲,仅仅只是有一对半阴眼,我就没办法了。身为屁民,应该满足于自己的现状,不要有太高太离谱的期望和理想,否则那是自寻烦恼,这是一个伟大的拼爹时代,你出身贫寒,应当寻找一条适合自己的发展道路和努力方向,比如去开黑车,练摊,开小饭馆或者小妓院,加入黑社会从底层做起,或者当一名建筑工人,争取成为包工头等等。当然,你也可以找个地方认真修炼道法,如果能够达到一定的水准,保龙一族可以考虑收留你。”龙啸云说。 这时避难所内情况突然发生了变化,从墙壁上的洞里突然射进来子弹,一名守卫的头盔被打穿,血流满面,仰天倒下。 由此可以推断,活尸们已经死得差不多,信徒进入了走廊。 接下来恐怕会很麻烦,因为面对的敌人不再是愚笨的活尸,而是一群有坚定信仰并且不怕死的人。 光头佬嘴里念念有词,手上释放出黄色的光芒,照射刚刚中弹的守卫,只见黄光所到之处,脑袋开花迸裂的守卫突然从地上蹦起来,再次拿起消防斧,站到洞口前。 奇袭 光头的能耐让秋水颇为惊讶,连起尸术也会,并且施术过程当中显得极轻松,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令人搞不明白这厮到底有什么样的强大修为。 进攻者有时让活尸往里钻,有时则瞅冷开枪,形势急转直下。 枪声中,又有守卫中弹,光头佬再次施术,胸口血如泉涌的守卫从地上爬起,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到洞口前,继续坚持。 阿牛突然冲向铁笼子,把老王的头颅放在上方,然后伸手进去,抓住了狐狸脖子上的皮毛。 龙啸云转过头,大声喝止:“不许伤害它,快退开,否则开枪打死你。” 秋水往前奋力扑过去,与龙啸云争夺手枪,纠缠中,两人一起摔倒在地。 光头佬举起双手,准备向阿牛发功,趁其分神之际,小梦站起来,从后面狠狠一脚踢到光头佬的裆部。 秋水使劲挥拳击打龙啸云的面部,虽然明白这样做对于一名死而复生的准怪物而言缺乏伤害效果,但是他没有其它更好选择。 光头佬被踢裆之后弯下了腰,双手捂着腿间,表情极为痛苦,小梦手执从肥婆脚上摘下来的高跟鞋,使劲攻击对手的头部。 尖锐的金属鞋跟每一次击打都会在光头佬的脑袋上弄出一个流血的小坑,看上去似乎效果不错,其实缺乏致命的杀伤力。 如果小梦手里有一根份量合适的铁棍或者一把锋利的大菜刀,估计光头佬已经完蛋了。就算有一把小刀也好,可惜这些都没有。 鞋跟打进光头佬的眼眶,还没来得及拔出,光头佬往旁边一倒,结果鞋跟与鞋底分离。 现在小梦手里只剩下一只臭烘烘的无跟鞋,情急之下,她上前几步,使劲踩光头佬的肚子和胸部。 这边阿牛隔着铁笼很不顺手,偏偏狐狸极为狡猾,几次眼看就要控制住均被它溜开,还寻机咬伤了他的手,努力了半分钟之久,还是没有能够把狐狸弄死。 秋水与龙啸云展开了地面缠斗,两人都不擅长这个,秋水虽然看过不少ufc比赛,却缺乏实际的搏斗经验,只是仗着年青气盛,继续与对方厮打。 厮杀 秋水明显占据了优势,但是却无法取得决定意义的打击效果,龙啸云体重较大,胳膊粗壮,上肢力量占优,而且身为还魂者,对于疼痛感觉反应极为迟钝,流点血受些轻伤之类就像被跳蚤骚扰一样无所谓。 秋水较为灵活,耐力稍好,力量方面却处于劣势,作为正常人,每挨一下都能够感觉到疼痛。 两人滚来滚去,浑身上下沾满了血污,无意中,滚到了小梦和光头佬一边,撞倒了正在踢打的小梦。 秋水心里不禁有些困惑,心想已经打了一会儿了,为什么那些守卫还没有参与,此时自己这边的形势很不乐观,也没空看看小梦和阿牛的情况如何,有没有弄死狐狸和光头佬? 小梦摔倒之后趁势从后方勒住了光头佬的脖子,使出mma规则当中著名的断头锁,她明白这一招短时间内无法奏效,但是此时也没有更好选择,只希望光头佬来不及施展其法术就因为窒息而晕倒或者死掉。 四个人拼命厮打,真正的浴血奋战。 秋水无意中从地上捡起一只死人头,恰好揪住了头发提起来,于是不管不顾地照着龙啸云的脸面就砸。 所有坚持与活尸战斗的守卫不知为什么全都停下来,傻乎乎地站着,无力地喘息,看样子就像已经虚脱了一样,在他们面前的破洞和尸堆里,一只只活尸正源源不断地钻进来。 两名守卫被摁倒在地,活尸扑在他们身上,张嘴便咬。 另一边的人根本没空观察情况,全都在专注于自己的任务。 龙啸云的鼻子被砸平,牙齿弄掉了许多只,一只耳朵被砸烂,头顶上头皮砸开之后拖下来,垂到了后脑勺上。 小梦仍然用尽全力地勒紧光头佬的脖子,如果是mma比赛的话,裁判肯定已经喊停,宣布一方以ko的方式获胜,因为光头佬的舌头已经拖在口腔外面,眼睛瞪得浑圆,失去了挣扎能力,基本停止反抗。 肥婆拖着受伤的下半身慢慢爬过来,然后抱出小梦的一条胳膊,使劲拉扯,双方较劲片刻之后,小梦的右臂离开了光头佬的脖子。 虚无 龙啸云仍在继续挨揍,手枪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沉在血泊之中无法找寻。 秋水正使劲把手里的头颅往对手头上砸,却不料手里一空,只剩下一把头发,而充当流星锤用的头颅不知去向。 龙啸云得以喘一口气,急忙大声喊:“光头佬,快启动b计划。” 秋水并不知道所谓的b计划是什么一回事,只是本能地觉得不太对劲,必须让其闭嘴,于是挥拳痛击龙啸云的嘴和腮帮子。 这边的阿牛几经努力,终于拧断了狐狸的一条后腿,然后顺势掐住其脖子,另一只手则抓住一只前爪,打算以最快捷的方式将其弄死。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 这时谁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周围的光线突然变了,一种奇怪的灰黑色出现,笼罩了周围,强烈的硫磺味不从哪里出现,在避难所内弥漫。 秋水察觉到情况变化,于是更加努力地痛打龙啸云,虽然明白这样做其实没有什么效果,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好选择。 可怕的变化突如其来,尽管有些准备,但是秋水仍然被吓了一跳。 感觉突然间进入到失重状态,似乎是一种急速的下坠,也可能是往上升,反正四周没有任何可依靠的东西。 接下来是奇怪的黑暗,所有光线都消失了,声音没了,一下子安静得像是失去听觉一样。 时间仿佛停滞不动,然后秋水惊讶地发现,他的意识也停止了。一切陷入虚无。 然后,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秋水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草地上,四周绿树成荫,花草鲜美,空气清新宜人。 再看旁边,小梦处于昏睡状态,双手被缚,坐在一株小树下面。 阿牛同样双眼紧闭,四肢被绳索捆住,连最简单的移动也无法做到。 老王的头颅在草丛中,头顶向下而颈腔向上,显然是故意放成这样。 铁笼子里的狐狸已经死掉,脑袋歪向一边,呈现一个怪异的角度,显然脖子折断了。 光头佬和龙啸云站在一边,表情显示出得意,他俩满脸都是伤口,虽然经过处理,却仍在流血。 唯利是图 秋水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双手被固定在一条结实的树根上,无法动弹。 龙啸云仰天长笑,露出满口乱七八糟的黄牙,表情很得意。 光头佬手拿一片小镜子,仔细观看自家受损严重的脸。 秋水大声问:“这是什么地方?” 龙啸云两眼望着天空,笑嘻嘻地说:“懒得告诉你。” “打算如何处置我们?”秋水问。 “还没想好。不过请放心,殴打我和光头佬的帐一定要算,怎么也得让你们几个不成人样。”龙啸云说。 秋水又看了看铁笼子:“狐狸死透了没有?” 龙啸云:“刚才我检查过,已经断气了好一会儿,尸体都冰凉发硬了,确实已经死掉。” 秋水长出一口气:“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千年祸害终于完蛋,应当为此庆祝一番。” “三个小混蛋加一只老怪物,把我们成为世界级富豪的完美计划破坏了,实在可恨。”龙啸云脸上笑容突然消失了,显得怒气冲冲。 “你先前不是说加入组织之后,没有了个人利益和私心,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组织,立志要为人民奋斗终身。怎么现在又要做大富豪了?感觉你很没立场哦。”秋水说。 “这并不存在冲突,个人的奋斗和进取是全社会发展进步的基石,这是全世界每个正常人都知道的真理,我们三个发达之后,肯定会大力消费,雇用专门的服务团队,这样一来将创造出众多的工作岗位,让许多穷人得到改变命运的机会。”龙啸云说。 “我猜测,你们如果真的成为暴发户的话,一定会把大部分财富转移到国外,然后到那边养老和繁殖后代。”秋水说。 “这样不是更好吗?少了几个人,计划生育干部会非常高兴,街上少了几辆车,城里少了几个买豪宅的人,其它人将得到更广阔的生存空间。”龙啸云乐呵呵地说。 “扯来扯去,你总是振振有词,我操,其实不必这么麻烦,你只要承认自己是个唯利是图的混蛋,大家就会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秋水说。 得意忘形 阿牛缓缓醒来,然后小梦也醒过来,用茫然的眼神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老王的头慢慢睁开了眼睛,眨巴几下眼皮,伸出舌头轻轻舔嘴唇。 龙啸云走过来,大声吼:“阿牛,你个小王八蛋,居然把狐狸给弄死了,我成为世界首富的梦想就此破灭。” “我操,你要这么多钱财干嘛,花得完吗?”阿牛摇了摇头。 “身为俗世中的一员,我和光头佬还有肥婆都喜欢一些实在的东西,比如权力,当然还有财富,由于血统的关系,我们已经注定无法到达权力的顶端,甚至连接近都不可能做到,所以,追求财富就成为唯一的前进方向。”龙啸云说。 阿牛:“现在你不扯那些动听的话了,我倒是还记得,你说什么为了人民的幸福安宁、国家的繁荣发展、社会的和谐进步而奋斗终身,贡献所有的力量,不让你贡献都不行,谁要建议你休息一下,就说人家是罪犯。” “如今我们在另一个空间内,那些誓言和条款对于我已经没有任何约束,考虑到你们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而我控制一切,再继续装逼的话未免太过分,连我都会看不起自己。”龙啸云说话的同时不停地玩枪,就像米国西部枪侠那样弄,令人担心会不会走火把谁给打死。肥婆大声喊:“龙哥,在处决他们之前,让我先把两个帅哥强暴一遍再说。” 龙啸云:“等咱们到达万恶的美帝国主义的国土之后,你可以养几百名强壮的面首,黑人白人印第安人都可以,每天把你弄得欲仙欲死,弄得你看到光屁屁男生就想发火,所以,眼下我认为你没必要非礼这两个臭男人,他们除了年青一些之外没有其它任何优秀的地方,把你宝贵的贞操浪费在他们身上是很荒谬的事。” 肥婆:“我还有贞操吗?” “你没有吗?我一直以为,像你这样的体型,对你有欲望的人很罕见。”龙啸云说。 肥婆的语气当中流露出向往,仿佛在叙述一件极温暖极浪漫的旧事:“那是十二年前的一个夜晚,我才二十九岁,由于喝多了酒,醉倒在街头,结果被一群流浪汉给非礼了,当时我在中场时已经醒来,可是考虑到难得有人这么欣赏自己,于是就眯着眼睛装昏迷。” “哦,恭喜你,没有辜负青春好时光,我保证将来你会拥有更多的幸福和快乐。”龙啸云说。 垂涎欲滴 光头佬一直在照镜子,表情愁苦,为自己破了相而沮丧不已,他一直在清点脸上的小坑状伤口,得到一个大致的数字——十九个,由于其中有些小坑相连甚至重合,想要完全搞清楚是件不太容易做到的事。 肥婆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位年青男子,颇有几分垂涎欲滴。 阿牛对于肥婆挂在腮边的口水视而不见,大声问龙啸云:“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们?” 龙啸云:“先前已经回答过一次,还没想好,等到搞清楚相关计划之后,我会告诉你们。” 阿牛:“这里一定不是人界,对吗?” 龙啸云点头:“是另一个空间,我不想告诉你们这是哪里。” 阿牛:“慢慢我总会知道,你就一直保存那个所谓的秘密吧,希望你不会因此闷得难受。” 龙啸云:“我最恨的人就是你,因为你弄死了狐狸,这事太可恶了,我真想把你碎尸万段。” “现在我有点后悔了,应当让狐狸活下去,让你跟它打交道,直到你们几个身陷万劫不复的境地。”阿牛说。 “小混蛋,你明白这种行为给国家和民族的利益造成了多么可怕的巨大损害吗?几十处宝藏,如果发掘出来的话,每一个都可以震惊全世界,那些精美的陶器和珠宝首饰还有金银以今日国际上古董拍卖的价格来衡量的话,每一个宝藏的价值都能够超越一座城市。而你却弄死了狐狸,让我们无法寻找那些隐藏的财富,这种行为太可恨了,就我个人认为,你比希特勒加上东条英机再可恶一万倍。”龙啸云说。 “感觉你在赞扬我。”阿牛眉开眼笑。 “不知羞耻的小混蛋。”龙啸云咬牙切齿地说。 阿牛哈哈大笑。 秋水大声问:“现在我明白了,是你们偷走了市图书馆里的钞票还有酒立方游泳池内的珠宝首饰以及金银古玩。” 龙啸云气乎乎在回应:“是我们干的又怎么样,不服气吗?我们三个都有绿卡,想溜随时都可以溜,而你们注定要完蛋,人与人之间的落差是如此之大,你们几个瘪三永远不可能达到我的境界。” 钱越多越好 光头佬的目光从镜子上移开,平静地说:“龙兄,干嘛跟他说这个。” 龙啸云:“我喜欢这么做,不可以吗?这几个小混蛋已经动不了啦,我随时都可以捡起石头砸烂他们,只要我高兴就这么做。” 光头佬:“随你便,我无所谓。” 肥婆轻声叹息:“真可惜,不让我非礼他们,就这么白白死掉,太浪费了,这样的帅哥可不多见。” 秋水:“图书馆和酒立方内的财富数量不少,就凭你们几个加上几十名护卫,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不为人知地搬走?” “这个就更容易了,我雇用了一批壮劳力,让他们把那些东西搬上卡车,然后运往指定地点存放,办完这些事以后,我借口发薪水把人全部集中起来,叫守卫开枪把他们打死,尸体扔到另一个空间内。”龙啸云说。 “你一直煞有介事地审讯我们,真会演戏啊,把我唬得不知所措。”秋水感慨万分。 “能够在临死前想通这事,看来你也不算太笨。”龙啸云说。 秋水:“你们一直在控制一切,制造事端,你们故意泄露消息,引来那些信徒群起而攻之,甚至连那些活尸也是你们搞出来的,你跟大恶棍学过起尸术,光头佬恐怕也会这么干,因为不想有太多人参与分钱,所以你们安排那些守卫去送死,而你们在确定人都死光之后就会设法逃走,弄出一个乱糟糟血淋淋的现场,以便蒙混过关,让保龙一族的上级认为你们都已经殉职,然后转过头去拿着那些财富逃到国外,享受奢侈的生活。” 龙啸云咧嘴一笑:“对,就是这样,可惜狐狸死掉了,否则的话再加上那几十处宝藏,我们真的会比去年的卡扎菲家族更富有。”“市图书馆和酒立方内的财富加一块怎么也有上千亿了吧,你们怎么还不满足?”秋水问。 “屁话,谁会嫌钱多,当然越多越好。”龙啸云说。 “你们想要把这些财富洗白恐怕不容易。”秋水说。 “确实不容易,得拿出一大笔钱来打通各个关节,然后化整为零,一笔又一笔弄出去,麻烦得要命,并且成本很高。”龙啸云说。 夜长梦多 微风吹来,树上的花瓣纷纷落下,四下飘散,阵阵香气扑面而来。 公平地看,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错,天空蔚蓝,空气清新,听不到汽车喇叭声,没有摩托车剧烈的轰鸣,也不像城郊那样有拖拉机和农用车那种破烂的发动机声响,安静得如同回到了史前。 秋水看着随风摇晃的草,心里不禁想,其实不必费劲寻找什么天堂,能够在这里定居也挺不错。 龙啸云在与肥婆和光头佬商量如何处置俘虏的事,三人的意见似乎不太一致,有些争执。 光头佬说不必太麻烦,直接用大石头砸烂脑袋,然后再堆上一些柴点火烧成灰,无论什么样的还魂尸都挺不过。 肥婆说先奸后杀,这样可以避免浪费,为了不破坏这里的环境,还是用刀子解决问题比较好,弄成几十块,扔到不同的地方,也可以让俘虏彻底完蛋。 龙啸云说应该慢慢折磨一番,把这几个坏蛋弄得不成人形,然后再处死,以解心头之恨。 光头佬说先前李公子就是由于做事太拖拖拉拉,一点不爽快,没有干脆利落地处死这几个小混蛋,才让他们得到了咸鱼翻生的机会,这是重要的经验教训,不可不防,俗话说夜长梦多,还是直接弄死的好。 龙啸云要求得到六个钟头的时间来进行折磨,建议光头佬和肥婆如果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去那边小溪里进行一次日式共浴,兴致很高的话不妨嘿咻一次。 光头佬说:“别胡扯了,我压根没那个兴致,赶紧弄你的事吧,至多给你半个钟头,如果还搞不定,我会来直接弄死他们。” 肥婆说:“我支持光头哥的想法。” 龙啸云咧嘴大笑:“肥姐,给你十分钟时间,看你能不能强暴了他们。” 肥婆面有难色:“十分钟肯定不够,就算最厉害的伟哥也得过一阵子才会产生效果,摆弄软绵绵的小肉条没什么意思。” “你还不抓紧时间去洞房花烛?”龙啸云说。 “好,这就去,不过你得给我多点时间,至少二十五分钟。”肥婆说。 龙啸云:“光头佬,一个钟头之后由你动手处死他们,意下如何?” 光头佬:“就这样吧,不过我对大个子女人很感兴趣,把她留给我折腾一会儿再说。” 大肥猪 秋水对于目前的处境感到很无奈,经历了那么刺激的事之后,居然会被这样一群卑鄙之徒给捉住。 这样的死亡方式一点也谈不上壮烈,可以想象,没有人会传诵他们的英雄事迹,恰恰相反,他们将作为仇恨和憎恶的对象长久被铭记在天人粉丝们的心中,他们的形象将不可避免被诋毁、被抹黑和丑化, 秋水不禁猜想,将来也许会出现阿牛和他还有小梦的塑像,只不过摆放的位置有点不对劲,以他们的模样制成的塑像估计会呈下跪的姿态,而在上方是经过刻意美化的天人塑像高高矗立。 肥婆站在阿牛身边,从口袋里摸出贴身存放的伟哥,一口气挖出三片,想想大概觉得药效可能不足,于是又弄出最后一片。 阿牛沮丧地说:“你杀了我吧。” 肥婆温柔地说:“待会再杀,现在请把嘴张开,乖啊。” “决不。”阿牛说。 “别逼我采取暴力手段,你是没办法抗拒的,提醒你一下,我经过专业严格训练,强行喂药这种小事太简单了。”肥婆说。 阿牛:“你去把龙啸云和光头佬杀掉,我保证娶你做老婆,每星期至少让你爽五次。”“我一个妖滴滴的弱质女子,怎么可能杀得了那两个身具特异功能的壮汉呢?你太强人所难了。”肥婆说。 “我鄙视你,臭三八,大肥猪。”阿牛忍不住开骂。 “你尽管骂吧,我不在乎,这些年来,经过组织的教育和灌输,我早已经抛弃了普通人所谓的是非观念和错误的道德思想。”肥婆说话的同时把一根小棍子塞到阿牛嘴里。 这边龙啸云走到秋水面前,得意地奸笑:“嘿嘿,要不要先给你喂几片药,待会肥姐来的时候可以直接办事,省了一些麻烦。” “龙师傅,大伙这么熟,为什么你不能给我们一个爽快点的死亡方式?”秋水说。 “我一直都很友好地对待你,而你们几个却总是不停地捣乱,一有机会就想搞谋杀,一点也不乖,我的耐心已经用完了,现在你们只能认命。”龙啸云说。 奇怪的问题 龙啸云举起锋利的小刀,目光直视秋水的一只耳朵。 秋水突然问:“我和小梦还有阿牛那点财产是否已经被你们搜刮干净了?” 龙啸云愣住,大概没想到此时秋水还会提这种奇怪的问题。 都要死了,还打听自己的财产,感觉很不可思议。 “全都没收了,一点不剩,我们有特权,可以查看所有司局级以下的人员的财产状况,银行必须配合我们的工作,住建局和土地局也不例外,现在你们的房子已经买给了别人,存款已经转移到我的名下,你的那辆豪华车也换了主人,现在你们已经一贫如洗,一文不名,就连你们的手机和西服也都卖掉了,啊哈哈,估计就连街头的乞丐都比你们更富有。别想着程灵素和朗淡平能够逃过惩罚,他俩的财产同样也被没收,跑到阿根廷又怎样,还不是被抓回来,关在山京特别看守所里,等候发落,很遗憾我没办法露面去处理他们,但这没关系,别人会比我更狠毒,更残忍。”龙啸云说。 “你跟扁晓雀一样坏,甚至更胜一筹。”秋水喃喃说。 “待会我要吃掉你的心脏还有脑子,如果还不饱的话,就把你的肝和眼球还有蛋蛋也吃掉。”龙啸云说。 “我会回来找你算账。”秋水说。 “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你和我还有狐狸都不属于此地,一旦在这儿死掉,魂魄将彻底完蛋,不复存在,你们将再也没有机会报复。”龙啸云说。 “也许魂魄只是去了另一个空间,暂时无法回来而已,只是由于你们见识浅薄而不懂罢了。”秋水说。 “我在保龙一族当中混了这许多年,这点事是有把握的,可以肯定,你们彻底完蛋了。”龙啸云说。 这时光头佬走向小梦,傻乎乎地淫笑的同时,用一根草剔牙。 小梦高声叫喊:“滚开,大笨猪。” 光头佬:“小妞,怕了吧。” “你不得好死,并且死得很难看。”小梦说。 “我不会死,因为我最近从龙哥这里学会了如何安全地借尸还魂,可以让生命无休止地循环下去,直到时空尽头。”光头佬说。 请求无效 秋水严肃地说:“龙啸云,这是我最后的一个请求,希望你让我们爽快而体面的死去,别让我们受辱。” 龙啸云仰天大笑:“哈哈哈——。”然后低下头来,平静地说:“请求无效,如果不是光头佬和肥姐等不及的话,我会折磨你们十天半月。” 秋水:“我讨厌你,快滚开。” “第一刀插在哪里比较好?请说说你的意见。”龙啸云满脸期待,右手把玩锋利的小刀,左手伸进口袋,握住了什么东西。 秋水突然想起,龙啸云先前把枪放在这只口袋里,现在想必要掏出来。 这家伙要杀谁? 另一边,肥婆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努力,终于把四片伟哥塞到阿牛嘴里,然后伸手摁住嘴唇。 却不料阿牛突然摇晃脑袋,摆脱了肥婆的手,然后将药片吐到草丛当中。肥婆笑嘻嘻地说:“你一点也不乖,不过这样做没用的,我还有很多。” 然后她从口袋里又摸出三盒同样的药,得意洋洋地在阿牛眼前晃动。 阿牛沮丧地说:“你一定常常叫手下那些人提供服务,由于正常人对你这种货色肯定提不起兴趣,所以准备了大量的伟哥。” “你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到,我喜欢。”肥婆咧开嘴笑。 这时突然一声枪响。 所有的视线都转向龙啸云这边,看着他手里正在冒烟的枪口。 再看枪口前方几米开外,光头佬的后脑勺上出现了一个洞,右眼则变成了一个更大的洞,子弹穿过其头颅打出去。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光头佬慢慢歪倒,摔在旁边的灌木丛中。 小梦伸出舌头,慢条斯理地舔撒在嘴唇周围的脑汁。 龙啸云得意洋洋地吹了吹枪口,表情很像传说中的西门吹雪,只不过吹的枪而后者吹的是剑。 秋水平静地说:“杀掉光头佬,就可以多分一份。” 龙啸云走到尸体旁边,使劲踢那只亮闪闪的光头,嘴里恶狠狠地骂:“什么鸟玩艺儿,仗着自己会一点妖术,老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忍你已经很久了。呸。”然后吐了一些口水到光头上。 承诺 肥婆手里的伟哥掉下来,落到阿牛胸前,两只肥白的手颤抖个不停,用困惑不解混杂了紧张惊恐的目光盯着龙啸云看。 阿牛小声说:“大肥猪,马上你也要完蛋了,没看出来吗?姓龙的想要独占所有贼赃。” 肥婆眼睛瞪得奇大,先前由于强烈的欲望而忽略了受伤的屁股成功站起来,企图对阿牛施暴,现在却突然无法再支撑,腿一软摔倒在地。 龙啸云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肥姐,别担心,我怎么会对你下手呢,我是那种恶毒的人吗?” 肥婆喃喃问:“为什么打死了光头佬?” “我一直看这家伙不顺眼,他仗着会一点妖术,不把我这个领导放在眼里,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虽然他极力隐藏思想,还是被我察觉到他思维里想要杀掉我和你然后独占全部财富的计划,如果我不下手,待会死的人就是我和你。”龙啸云说。 “原来这样啊。”肥婆长出一口气,伸手拾起了掉在阿牛肚皮上的伟哥。 阿牛小声说:“别相信龙啸云,这只是他编造的借口而已,如果光头佬想要杀人的话,凭其强悍的修为,随便弄个法术出来就能够搞定一切,轻松得就像大便一样。” 伟哥再次掉下来,肥婆愣住。 阿牛急忙说:“赶紧把捆住我的绳索解开,咱俩一起对付姓龙的。” 肥婆:“先前说娶我为妻,每周至少亲热三次的承诺还有效吗?” 阿牛:“当然有效,我一向言出必行,如果你还不满意的话,每周亲热八次也没问题。” 肥婆犹豫片刻之后,摇了摇头:“我还是觉得龙哥更可信,他不会杀我的,如果有什么意见的话,我少分一些钱就是,我一向不怎么贪婪,最多有一两百亿就很满足啦。” 阿牛:“姓龙的连我那点财产都看得上,不辞辛劳全部抢走,你想一想,两千多万都不放过的人,怎么可能分给你一百亿?” 肥婆说:“乖,先把药吃了,慢慢再讨论这事。” “你就要大难临头,还想做这事,待会还没等高潮恐怕就要被一枪爆头。”阿牛焦急地说。 心狠手辣 肥婆转过脑袋看了看龙啸云,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阿牛,表情显得很困惑,似乎不明白应当相信谁的话。 龙啸云犹豫片刻,大概是担心光头佬没死透,用枪指着尸体的脑袋和胸部,连续开火。 枪声里血肉四溅,光头佬的脑袋彻底开化迸裂,像是一只摔烂的西瓜。阿牛继续说服肥婆:“看到没有,那家伙多么的心狠手辣,你不赶紧行动的话,待会就跟光头佬一样下场。” 肥婆:“我该怎么做?” 阿牛:“赶紧把捆住我的绳子解开,我俩一起对付姓龙的,有很大把握成功制服他。” “他手里有枪,我和你没有武器。”肥婆说。 “我是还魂尸,挨几枪没关系,只要能够接近他就一切ok,我冲在前面,你跟着我行动就可以。”阿牛说。 肥婆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说:“我跟龙哥商量一下,让他保证不杀我,那样的话比较安全和保险。” 阿牛沮丧地说:“如果这样做,你大概还能再活两到三分钟。” 肥婆手里握着四片伟哥,慢慢悠悠转过身来,面对龙啸云,用祈求的语调说:“龙哥,你真的不会杀我吗?你能否保证决不这样做?” 龙啸云把枪塞回口袋里,脸上慈祥友善的笑容消失了,表情超严肃,一手指天,大声说:“我龙啸云对天发誓,决不会伤害肥姐一根毛,若违背此言,让我终生阳痿,举而不坚,坚而不久。” 阿牛说:“誓言显得太虚假,这胖墩早就阳痿了,被我踢坏蛋蛋的时候,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显然那东西对他根本没什么用处,至多只是撒尿而已。” 肥婆似乎没听到阿牛的话,脸上浮现开心的笑容。 龙啸云张开双臂走上前:“为了庆祝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以及无比美好的未来,让我和你紧紧拥抱。” 肥婆举起胖胳膊,歪歪倒倒走上前去,屁股受伤让她行动有些不方便,先前光头佬曾经施术为她治疗过,已经接近于痊愈,否则的话,她不可能站得起来。 两名体格肥硕的人抱在一起,相互拍打背部,显得非常亲热。 “你一直是我的好龙哥,从来不打我也不骂我。”肥婆喃喃说,眼眶里有些湿润,显然被感动了。 劳苦功高 秋水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禁有些困惑,不明白为什么龙啸云至今还未向肥婆开枪射击。 稍后他隐约猜到,或许龙啸云要趁对方毫无防备的时候射杀,想来保龙一族成员可能掌握着某种可以临时救急的特殊法术,如果事前有准备,那么就算被弄死也有机会复活,而龙啸云要让这种防备措施彻底失效。 想来肥婆的死亡时刻已经很近了,大概也就是几分钟之内的事。 两名胖子之间的拥抱持续了一小会儿,然后松开。 肥婆:“龙哥,我这人一向不贪婪,钱够花就行,你只要分给我价值七八十亿的财物就可以,其余部分全都归你所有,你劳苦功高,多拿一些是应该的。” 龙啸云:“肥姐,你太小看我了,我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吗?那些钱财和珠宝我俩怎么也得对半分,请尽管放心,我决不会多拿多占。” 肥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小缝:“那么多钱,我怎么花得光呢。” “可以胡乱花,买飞机买游艇,或者买个岛,建立一个新的国家,自己当女皇,建立一只私人军队,反正钱很多,还可以把洛杉矶湖人队和底特律活塞队买下来,把皇家马德里队和ac米兰队买下来,叫那些球星陪着你吃喝玩乐,谁敢不听话就开除。”龙啸云说。 “啊呀,还是龙哥有远见卓识,我都没想到,只是觉得自己身为一小女子,要那么多钱干嘛,都不知道怎么花。”肥婆笑得满脸都是皱纹,看上去像一只核桃或者是一个肛门。 秋水开始为肥婆的生命倒计时,他估算,距离枪声身次响起大概还有两以三分钟的样子,因为她的戒备心正在快速消失,等到她真正松懈下来的时候,一粒夺命的子弹将会打爆她的头。 龙啸云的笑容既诚恳又亲切,仿佛完美的圣诞老人,语调甜美而慈爱:“无论什么样的坏蛋都需要同伙,外面有价值一千多亿的财富,我丝毫没有独吞的念头,咱俩一人五百多亿,换算成米国货币的话也有八十多亿,从此脱贫致富,晋身于超级富豪之列。” 肥婆乐呵呵地说:“我要去欧洲,找最好的医生做整容手术,割掉所有多余的肥肉,把自己弄成一个美女,享受真正的爱情。” 龙啸云:“等你变身为大美女之后,一定要让我知道,让我首先享受一次。” “你好坏。”肥婆娇滴滴地说。 谋杀倒计时 知道一次谋杀即将出现并且为之倒计时,是件比较无聊的事,秋水这样认为。肥婆手里捏着伟哥,走回到阿牛旁边,试图把药片塞到他嘴里。 龙啸云摸出刀子,在小梦旁边转悠了一圈之后,走到秋水身旁。 “你想怎么样?”秋水问。 “想让你享受一下被杀死的过程。”龙啸云说。 “按照正常程序,你应当先杀肥婆,然后再杀我们几个,因为我们的手脚全都捆住了,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秋水说。 “我没打算要杀肥婆。”龙啸云说。 “你我都明白即将发生什么,老这样装腔作势说谎话显得太不地道。”秋水说。 “那笔财富至少值一千亿,这是最低的估算,只会更多,而不会更少,我没想要那么多钱。”龙啸云说。 “你就算说得小声一些,肥婆也能够听得到。”秋水笑了笑。 “你希望我首先用刀子切哪个部位?”龙啸云分开话题。 “你必须让肥婆毫无防备,然后再下手,这样可以避免无法控制的局面出现,我猜得对吗?”秋水说。 “我根本没打算杀肥婆,就算最最邪恶的坏蛋,也需要一两个同伙,否则就太寂寞了,你明白吗?”龙啸云大声说。 肥婆听到了这边的吼叫,回过头来对着秋水笑了笑,乐颠颠地说:“挑拨离间没用的,我和龙哥相识多年,感情好着呢。” “我已经没什么可说的,只能祝你们一切顺利。”秋水说。 “你的躯壳很不错,相貌漂亮,身材不肥不瘦,很招女人喜欢,真想把你的身体弄给自己用,可是你的躯壳和我不太匹配,而我的能耐也不足以为所欲为,很遗憾,如此一具好身板,只能用来当食物吃掉,并且会吃剩下很多。”龙啸云喃喃说。 “你害死几十名手下,独占大量的钱财,就不怕保龙一族当中那些高人找上来要你命吗?”秋水问。 “人的一生,偶尔也需要冒一次险,我不甘心自己一辈子当走卒,所以就设计了这个夺取大量财富的方案,让几十名手下死于活尸之手,然后在此避难,等风头过去了,我就到外面,把财富弄出来,想办法一批批洗白,带到国外。”龙啸云说。 耦是良家小女子 阿牛的嘴被肥婆用一根小树枝撬开,然后塞入药片。 肥婆果然有些经验,成功地让阿牛无法抗拒,不得不吞下四粒伟哥。 龙啸云大声出提醒:“肥姐,那家伙是还魂尸,吃多少药都不会死,你应当多喂几粒,这样的话效果可能会更好些。” 肥婆点点头,从胸罩上暗藏的口袋里摸出一只小纸盒,撕开包装拿出药片,继续往阿牛嘴里塞。 “大肥猪,你疯掉了吗?拿伟哥当水果一般胡乱喂老子。”阿牛气愤地叫骂。 “下面有反应了吗?”肥婆兴高采烈地问。 “哪有这么快。” “我不着急,时间多的是,待会一定要跟你多浪漫一阵,最好能够玩到天黑。”肥婆说。 阿牛:“你这么淫荡,干嘛不去阿三国当野鸡,那边的人最喜欢胖女人,你去了之后一定非常抢手,每天接客一百次。” 肥婆用娇滴滴的语调说:“耦是良家小女子,怎么可以做那种事。” “待会等你刚刚兴奋起来的时候,龙啸云就会一枪打爆你的头。”阿牛说。 “龙哥已经说过,决不会伤害我一根毛。”肥婆说。 “他先前想必对光头佬也承诺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结果如何你也看到了。”阿牛说。 肥婆似乎没听到他说的话,目光只是盯着感兴趣的部位,不时伸出胖乎乎的手摸索几下,偶有发现,乐呵呵地说:“啊哈,药效上来了,你那里比刚才变大变硬了一些。” “你就要死了,有没什么遗言,快说出来给我听听,如果将来有机会的话,或许能够提供一点帮助。”阿牛沮丧和叹息。“你这么有情有义,真让我感动,如果不是那些财产数量太多、太诱人的话,真想用你来做交换。”肥婆开始流口水。 “你可以向龙啸云提出要求,让他把枪交给你保管,如果他肯同意这么做,你暂时勉强可以信任他,如果不同意,你就等着挨冷枪吧。”阿牛说。 “别说这些扫兴的话,马上我就要把一个女人最最宝贵的贞操奉献给你,请你严肃地对待这件非常重要的事。”肥婆说。 “最多再过五十秒,你就会被龙啸云开枪打死。”阿牛喃喃说。 “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龙哥不是那种阴险狡诈的坏人。”肥婆说。 同生死共患难 旁边六米开外的龙啸云听到了肥婆和阿牛的交谈,于是走过来,从口袋里掏出枪,扔到旁边的草地上,大大咧咧地说:“枪放这里,现在你可以安心地非礼这位帅哥。” 肥姐转过脑袋妩媚兼羞涩地笑:“龙哥,我一直都信任你,其实你根本不必这么做。” “没事,我们是同生死共患难的伙伴,枪在你手里跟在我手里没有任何区别。”龙啸云说。 阿牛大声说:“姓龙的,你身上肯定还有另外一只枪,有种把衣服脱光了,让肥婆检查一遍。” “每个人都知道,我向来只带一把枪在身上,现在这枪已经扔在肥姐旁边。”龙啸云举高双手,示意已经没有武器。 肥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龙哥,我就要办正事了,你回避一下好吗?” 龙啸云:“放心,我会一直保持以背部对着你,决不偷看。” “怪惭愧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这种事。”肥婆脸上浮现两朵小红晕。 “这里山清水秀,天高云淡,最适合搞强暴和群p,可惜我年纪大了,前不久在看守所里又被阿牛这小毛贼踢坏了蛋蛋,现在暂时还没能力做那种事,否则真想插一脚,与你同乐。”龙啸云说。 “等带着钱到国外之后,你可以找最后好的医生,弄一套质量和规格都比较优秀的小鸟移植到身上,到那时,你就摇身一变成为猛男啦。”肥婆说。 龙啸云:“这个当然,到达异国之后,整容手术是有必要的,把自己弄得英俊一些,年青貌美一些,这样能够更好地享受生活,同时也可以避免被从前的熟人认出来。” 肥婆:“龙哥想得真周到。” 龙啸云:“不打扰你了,赶紧上马吧,阿牛的裆中央已经顶起来,祝你快乐。”话说完,转身走回到秋水身边,用背部对着肥婆。 这边阿牛见有机可趁,急忙说:“肥婆,还不赶紧拿起枪朝龙啸云开火。” “你别胡说八道,保持安静,否则的话我会用臭袜子把你的嘴堵住。”肥婆严厉地说,同时跨坐到阿牛腿上,两只胖乎乎的手伸向裤带和拉链。 阿牛眼看无幸,愤怒地骂:“死肥猪,我讨厌你,快滚开。” “喊吧,喊破了喉咙也没人理你。”肥婆眉开眼笑。 “你马上就要死了,我应该同情你才对,可是我偏偏恨你,因为你太愚蠢了。”阿牛怒气冲冲地说。 肥婆开始宽衣解带,准备坐下来,这时突然枪声响起,一粒子弹从她后脑勺打入,穿透前额飞出来,碎骨头片和脑汁以及血液四下飞溅,撒得阿牛满脸都是。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肥婆脑袋中枪之后往前倒下,趴到阿牛身上,脸正好凑到他的脖子位置,额头上的破洞对着他的嘴。 阿牛毫不客气地张开嘴,吸吮流出的脑汁和血。 四米开外,龙啸云若无其事地吹了吹冒烟的枪口,神色中满是掩饰不住的得意,仿佛干成了某件惊天动地的超级大事业。 秋水哈哈大笑,刚才他看到了龙啸云掏出备用的手枪,却没有吱声,只因为肥婆实在太愚蠢,无可救药,一心想要非礼阿牛,遭此噩运实在不值得同情。 龙啸云上前一脚,把肥婆的尸体从阿牛身上拨拉下来,然后又往胸口上补了三枪。 每一粒子弹打进去,尸体都会抽动一下,像是没死透一样。阿牛躺在地上,无处逃避,迸飞的血肉难免溅到身上。 龙啸云乐呵呵地说:“幸亏我及时出手,拯救了你的贞操,否则问题就严重了,要知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如果你被这肥婆成功强暴,名声可就全毁了,让山京里那些老头和老太太知道的话,一百年内都是街头巷尾的笑料。” 阿牛气乎乎地说:“你真不是东西,说话就像放屁,不带这么骗人的。” “看样子我应当晚一些出手,等你被肥婆折腾得欲仙欲死之际再开枪,让你有机会体验到这种世间罕有的重型尤物,好好享受一番。”龙啸云说。 “你的邪恶程度已经不亚于苏妲己,老天有眼的话,现在就应当弄个天雷,把你轰成粉末。”阿牛说。 “没听说过祸害遗千年吗?我既然如此邪恶,怎么可能轻易死掉,活几百年都算是夭折。”龙啸云笑得极为灿烂,满嘴黄褐色的牙齿几乎全露出来。 “现在你已经是身家超千亿的富豪,恭喜你。”秋水说。 “多谢,如果没有你们帮忙,我也无法实现如此复杂的宏伟计划。”龙啸云说。 “为了钱财杀害这么多人,值得吗?”秋水说。 “有人为了权力和虚荣心直接和间接弄死了几千万人,把身边一同奋斗的亲密战友几乎全部消灭干净,相比之下,我为了钱财弄死不足一百人,实在不算什么事。”龙啸云说。 秋水:“外面那些守卫当中肯定会有几个从活尸包围圈当中逃出去,你不可能得逞,保龙一族的厉害角色肯定会来抓你。” 心狠手辣 龙啸云洋洋得意地摇了摇头,然后小声说:“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一件事,那些守卫和活尸全都会完蛋,一个都逃不掉。” 秋水:“你临走前肯定启动了什么爆炸装置,把现场搞得一团糟,数百具尸体与倒塌的楼房混在一起,别人多半会认为你和光头佬以及肥婆的尸体就在其中,果然心狠手辣,这样的毒计都使得出来。” “嘿嘿,你不算很笨嘛,一下子就能够猜到发生了什么,可惜与我相比还是显得迟钝了一点。”龙啸云从口袋里摸出雪茄,点燃之后吸了一大口,朝天空吐了一个烟圈。 “我很怀疑,你有能耐从这个空间走出去吗?”秋水说。 “你以为我真的只会一点点读心术吗?哼,难道我练过其它厉害法术这种事也要告诉你吗?”龙啸云得意洋洋,两眼望天。 秋水:“你擅长读心术,在大恶棍身边待得久了,想必早已经知道那几十个宝藏的所在,等把已经藏好的那些钱财设法弄到国外之后,以你的贪婪性格,想必还会回来寻宝,挖掘那些宝藏,争取成为世界首富,是不是这样? “错了,我确实不知道那些宝藏在哪里。”龙啸云摇头,“院长是多么精明的老怪物,我怎么敢轻易对其使用读心术,被发现的话,我必定死得很悲惨,连一缕魂魄都不可能剩下。后来它现出原形,变成一只雌狐狸,被你们弄在铁笼子里无法摆脱,这时我倒是可以实施无保留的全面侦察,然而这家伙的狡猾程度远远超乎想象,我根本无法从它思维当中找到想要的东西。” “你是我生平所见所闻的人当中最最贪得无厌的那一个。”秋水说。 “我觉得这是一种赞扬,人类之所以能够进步,最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贪婪和欲望,是这些促使人去奋斗,去钻营和投机取巧,从而取得成就。”龙啸云说。 “你打算如何处置我们?”秋水问。 龙啸云看了看手腕上镶满钻石的表,平静地说:“最多再陪你们聊一刻钟,然后我会收集一些枯枝败叶和柴禾,放到你们身上,点燃之后立即离开。” “别放火行不?”秋水说。 “你有更好的建议吗?” “我认为这样会破坏环境,甚至可能引发大规模的火灾,这里的植被非常茂盛,烧了实在可惜。其实你只要当我们不存在,转身走掉,我们被捆在这里迟早也会饿死或者被其它生物吃掉。”秋水说。 制造空间 龙啸云说:“把你们扔在这里自生自灭肯定不是最好的处理方式,这样很不保险,你们几个的命都很硬,院长那么厉害的超级boss都被你们弄成这副德行,我还是小心一些的好,与你交谈这么久还没动手已经非常不应该,如果弄出这什么意外,我就功亏一篑了。” “我想不出,现在我们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攻击到你。”秋水说。 “小梦在试图摆脱手上的绳索,阿牛也在做同样的事,我一直在观察你们的思维活动,这样很累。”龙啸云说。 “我试过好几次,绳索非常牢靠,估计两天之内不可能摆脱,你完全不必如此紧张。”秋水说。 龙啸云说:“老王的头颅在思考如何让魂魄离体,可惜无法做到,很显然这老家伙想去寻找可能提供帮助的人或鬼,可是这里的情况很特殊,这样的设想行不通。”秋水:“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此地是保龙一族的一位长老级人物制造出的空间,在这里,魂魄一旦离开躯壳,立即会烟消云散,不复存在,只有保龙一族的正式成员才可以出入。”龙啸云说。 “为什么我们进来了?”提问的同时,秋水不禁想,要什么样的大神通才能够制造出这样一个近乎完美的空间来。 制造这个空间的那位厉害人物是什么模样,他很想亲见一面。 修道的目的就是为了突破生命的限制,进入更高境界,然而成功做到的人为数极少,万中无一。 曾经的少年天才老王最终停留在较强档次上,近五十年来几乎毫无进展,并且有明显退步,如果别把精力集中到与大恶棍的厮杀中,而是寻找一处洞天福地安心修炼,一百几十年时间里,或许老王已经成为半仙级的人物,但这仅仅只是假设,老王一心想复仇,因此浪费了太多时间,失去了修道者应有的平常心。 “你们作为我和光头佬以及肥婆携带的物品,才得以进入到这个空间内,穿越结界的时间,你们会有一段时间的不适应,因而陷入短时间的昏迷状态,正是如此,才能够把你们全都捆起来。”龙啸云说。 “制造这个空间的那位前辈还活着吗?”秋水问。 “那老东西还活着,跟只病猴子似的,整天神经兮兮地胡说八道,已经一百四十几岁,却始终不死,平时不吃东西也不喝水,如果炼成那样子,还不如死掉。”龙啸云说。 请你忍耐 龙啸云的话让众人颇为惊讶。 阿牛感慨不已,说怎么都想不通,为何这旮旯有如此了不起的人材,连异空间这样神奇的玩艺儿都能够搞出来,并且经过了几十年号称翻天覆地的大发展,如今却搞成这副德行,城里很多人缺乏足够的营养,没钱治病,每天要工作十几个钟头却没办法养活妻儿父母,感觉很没道理,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老王无精打采地说:“有一小部分人已经功德圆满,到万恶的资本主义国家享受生命去了,人生而不平等,利益分配当然也就不平等,这事没办法的。” 龙啸云开始搜集枯枝和树叶,推到秋水和阿牛还有小梦身上,为了尽快处理完这事,他把三个人拖到一起紧挨着并排放好,将老王的头放在阿牛的肚皮上。 “真要放火烧我们吗?来个爽快点的好不好,比如分尸什么的?”阿牛提出要求。 “抱歉,放火烧烤是最保险的处理办法。”龙啸云诚恳地说。 “可是被火烧我会很难受,然后就会很生气。”阿牛说。 “请你忍耐,同时牢记传统美德,不要抗拒也不要提意见,因为反正没用。”龙啸云说。 “我猜测你全家都是烧炭的,所以用这种惨无人道的办法对待我们。”阿牛说。 “你错了,我父亲是挖煤的,母亲给大人物当女仆。”龙啸云说。 “你也算得上根正苗红了,干嘛跟我这样三代贫民的人拼命呢,大家都是一路货色,应当团结起来。”阿牛说。 “我身家超千亿,已经不再是穷鬼。”龙啸云说。 “是啊,我倒忘了,你早已经捧上金饭碗,从肉鸡变成了乌鸦,如今更是成为超级富豪,进步大大滴。”阿牛说。 交谈的同时,龙啸云从旁边弄来大量的干草和枯叶,然后又捡来许多枯树枝堆在上面。 小梦转过脑袋,与秋水目光对视。 “抱歉,我们要死在这里了,你怕不怕?”秋水说。 “没什么需要说抱歉的,与你死在一起,我没有遗憾,而且也不害怕,生命迟早会终结,早些结束也没什么。”小梦说。 “如果有来生,希望投胎到好一些的地方。”阿牛说。 “我想投胎去太平洋的小岛,做一个快乐的渔民,每天在海滩上拾贝壳和螃蟹。”小梦说。 悲惨世界 龙啸云抱来一堆枯枝摆放到秋水身上,很有礼貌地说:“对不起,可能会弄得有些难受” 秋水:“没关系的。现在我唯一的请求就是,待会把火焰弄大一点,争取在几分钟之内把我们烧死,这样的话可以少些痛苦。” 龙啸云:“你真是善解人意,可惜我不得不杀掉你,没有其它更好选择。”秋水:“刚才听你说过,你的父亲挖煤,母亲做女仆,可以再谈谈这事吗?我想听听你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成长的经历。你可以抱柴禾的同时进行讲述,这样就不会耽搁时间。” “我五岁开始帮家里做事,到公路边拾从车上掉下来的煤,带回家放在筐子里,等母亲回来做饭的时候用,顺便提一下,那时候我们吃的常常是母亲从工作的大人物家里带回来的剩菜和剩饭。七岁的时候,我已经会做饭了,从这时起,父母回家之后就可以少些劳累。我十岁那年进入小学念书,十三岁的时候,煤矿发生了事故,几百人埋在里面,我父亲也在其中,于是我只好退学了。”龙啸云说话的同时抱来几根粗大的枝条放在阿牛身上。 秋水:“很悲惨啊,快赶上我了。” 龙啸云接着说:“我十五岁的时候开始下煤窑,只有这样才能够吃饱穿暖,妹妹才可以继续上学。” “你什么时候开始接触到道术?”秋水问。 “我十七岁的时候,在井下遇到透水事故,其它人全都死掉了,不知为什么,我就是死不了,整个人泡在污水里四天都没死,难受得要命,感觉头痛得要炸开,胸膛闷得像是装了几十只老鼠在里面,可就是不会死。在井下困住到了第六天,水终于退了,救援队下来,把我从煤泥当中拔出来。”龙啸云说话的时候站在秋水旁边,像是忘了继续去搜寻柴草。 这是一个重大的进步,秋水颇为欣慰地想,必须要继续拖住这家伙,这样或能等到奇迹出现。 小梦问:“你的特异功能就是泡在水里不会死吗?” 龙啸云说:“被救出来之后,我在医院里躺着,起初每天打点滴吃药,后来渐渐停止了,但也没让我出院。二十几天过后,来了一伙很奇怪的人,这时候我身上已经有了一些变化,能够看得出他们身体周围有很奇怪彩色光芒,这些人说我的身体结构与普通人完全不一样,非常特殊,有研究价值。” 龙啸云的成长 龙啸云没有再抱柴禾,而是坐到草地上,仰望星空,慢慢悠悠地讲述从前的事。 当时县医院的医生们发现十七岁的龙啸云身体机能与正常人不一样,以某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在彻底被水淹没的煤井里待了六天而不死,成为一百几十名遇难工人当中唯一的幸存者,于是向上级汇报此事,引来了保龙一族的研究员。 从此龙啸云的命运完全改变,成为国家机关工作人员,领一份足以令当时绝大部分人羡慕的薪水,并且可以吃到特供。 他的母亲和妹妹搬到城里,有生活补贴,吃供应粮,住在分配的套房内,有自来水,有煤气,冬天有暖气。 他离开家,被安排进入一所极神秘的学院内,开始接触一些从前连听都听说过的知识和理论。 有了充足的营养,他很快长胖,由瘦子变成一个胖墩,由于家庭出身以及个人成长经历方面的缘故,他不会打篮球,不会踢足球也不会打乒乓球,不会唱歌跳舞,同时也没兴趣学这些玩艺儿,他与其它同学没有什么共同语言,无论什么样的活动,他总是很落寞地站在一边充当观众角色。 他在那个学院内待了整整七年,这期间出入过二十几次,但是从来不知道学院在地球上的什么位置,每一次离开,都有专门的闷罐车,钻进去之后乘坐六至八个钟头,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开,反正下车时已经到了城内的接待地点,回来的时候同样如此。 经过乏味而漫长的学习之后,他终于以很糟糕的书面成绩熬到结业,当然这并不能怪他,一个在乡村小学念了三年书的孩子原本就比文盲好不了多少,加之那个时代学习的气氛很差劲,孩子们大部分时间都在玩耍,就连上课的时候也不例外,他原本就识字不多,混迹在一群来自城市的高中生和初中生里,学习那些复杂的教科书当然会非常吃力。 那些课本上的理论知识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无法走出的迷宫,他从来不曾搞清楚过,数学和物理还有化学这三门功课他简直觉得就像在听外星人讲话。 幸而在特异功能的练习方面他进展还算出色,道法修炼方面也有不错的表现,凭这个在同学当中赢得了一点点尊重,加之生性不喜欢出头也不受胡闹,几乎不得罪任何人,所以也没吃什么苦头。 命中注定 在龙啸云青年时代就读的那个神秘学院内,有一部分人虽然没有什么特殊能耐,在道法修炼方面也没表现出任何天赋,却始终是教师的宠儿,是学校内的霸王,这仅仅只是因为这部分同学有担任重要职务的大人物父母。 这部分同学常常胡乱打人,非礼甚至强暴漂亮的女同学,朝教师扔东西,在教室里大小便,乱扔石头砸窗户玻璃,恶行累累,可是却没人敢管他们,出事之后捅到教师那里,得到的回答却是挨揍时不许还手,不许使用法术和特异功能攻击同学,违反规定的话,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教师反复提醒那些受到欺辱因而愤愤不平的人,要求他们做到忍气吞声、逆来顺受,这样的话才会有大好的前途,要保持淡定,要改变自己以适应环境,要委屈自己来讨好拥有好出身的同学,因为这部分人很特殊,将来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实际控制者。 龙啸云在修炼和学习的过程当中渐渐发现了自己拥有一项其它人都不具备的本领——读心术,这时他已经在学院内呆了将近六年,距离毕业遥遥无期,因为他根本不可能通过理论和书本知识方面的考试,就算在学院里呆二十年都没用。 为了能够迅速离开这里,到外面的世界里去享受多姿多彩的生活,龙啸云立即向学院内的思想管理员汇报自己的最新进展。 拥有读心术这一特殊技能的龙啸云立即引起了重视,在几次测试之后,他终于拿到了结业证书,可以离开这所神秘的学院。 龙啸云以为自己从此可以大展拳脚,充分发挥能耐,为国家和民族的利益贡献力量,成为非常重要的人材,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最终等待他的岗位是保龙一族当中的低级雇员。 这让他深感失望,他曾经盼望过成为外务省和商务省重要领导身边的侍从,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在外交事务以及商业谈判中侦察其它国家代表的思想,从中挖掘出有用的情报,为了这一目的,在学院的最后几个月里他还拼命学习外语,每天废寝忘食地背单词,充分折磨他那糟糕的文化学习能力。 后来他渐渐弄明白,在这个神秘而怪异的国度里,有一部分人脑袋里装满了各种各样见不得人的秘密,没有谁会希望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待在身边,所以,他注定一生郁郁不得志。 借尸还魂 龙啸云当年的同学如今一个个全都成为大人物身边的重要角色,或者自己当上了大人物,而他却一直在保龙一族当中充当低级雇员,冲杀在第一线,直接面对危险。在一次消灭僵尸的行动当中,他由于体形过胖导致的笨拙,不慎从墙头摔下,掉到僵尸群当中,还来不及采取任何措施就被撕成了碎片。 幸而保龙一族当中一位长老起了怜才之意,毕竟像龙啸云这样能够做事的人并不多,而是太少,于是这位长老亲自动手,为他召魂,然后找了一具适合的尸体,主持仪式让他借尸还魂。 非常糟糕的是,还魂之后的龙啸云失去了大部分道法能量,许多法术都不能再运用,倒是读心术没受多大影响,于是在上级眼里,他就更加无用,并且不能放在身边。 在保龙一族的组织内,龙啸云属于人见人厌的那一类,上级看到他就头痛,生怕自己干过的坏事和不良企图一不小心被察觉,要知道这旮旯手握权力的人总是有些见不得人的秘密,就算偶尔有一位极其罕见的清白人士,也不会希望自己的想法被人知道。 同僚也不希望与他共事,于是他被派出去做卧底,在扁晓雀手下干活。 最近,由于山京城内的可怕混乱,保龙一族将一向不招人喜欢的光头佬和其丑无比的肥婆派过来,与龙啸云协同处理这里的事。 秋水眼看龙啸云的经历就要讲完,想要插嘴说几句,提起这家伙说话的兴致,以便把时间继续拖延下去。 “龙师傅,你的真名就是龙啸云吗?还是顶替了新的身份之后沿用了躯壳的名字?” “父亲给我取的名叫做龙大富,在学院里的时候,每当教师念到我名字其它同学常常会大笑,于是就改了名。”龙啸云说。 “现在这名也不怎么样,你看过古龙那本著名的《无情剑》吗?里面有个很卑鄙、很混蛋的伪君子,跟你同名。”秋水说。 “改名的时候不知道,那会儿能够看的书很少很少,后来知道了,也不想再改名。”龙啸云说。 “你叫这个名倒也挺合适,因为你跟李寻欢的那个结义兄弟确实有些相似之处,我简直怀疑,你就是转世的龙啸云。”秋水说。 厚黑精神 面对秋水不怎么客气的话语,龙啸云一点也不生气,显得很平静,若无其事地说:“在这个神奇的时代,如果没有一些厚黑精神,想要生存得好一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尤其对我这样出身贫寒的小人物而言,所以呢,向林诗音女士的丈夫那样为人处世是比较明智的选择。” 秋水问:“现在你是大富豪了,未来打算怎么生活,可以说来听听吗?” 龙啸云面露困惑之色,慢吞吞地说:“一直只想着弄大笔的财富,至于怎么花倒真不好好考虑过,反正我有钱了,随便花就是,可以买豪宅,买游艇,买飞机,总之什么都可以买。” “你生活这么高调的话,怕不怕被保龙一族发现,派出刺客对付你。”秋水说。 “我当然得先整容,改头换面,以新的模样出现,这样就不会引起注意。”龙啸云说。 “感觉麻烦事挺多,看来拥有巨量的财富不一定能够带来幸福。”秋水说。 “切,谁还会嫌钱少,你这是忌妒。”龙啸云说。 “当时我们打开扁晓雀的在官财小区的藏宝室之后仅仅只搬走了大约十分之一的内容,因为我们都觉得够用就好,不必拿太多,做人用不着太过贪婪。”秋水说。 “那是你们傻,不知道拥有大量财富的好处。”龙啸云摇头叹息,“你想一想,那些巨贪为什么弄了几亿还不肯停手和溜走,还要冒着生命危险继续捞,那是因为他们明白钱的好处。” “我猜测,将来你在国外守着这许多钱财肯定不会快乐,每天惧怕可能出现的麻烦,担心被盯上,被捉去坐牢什么的。”秋水说。 “那怎么可能,我要去的地方是法制社会,个人财富是有充分保障的,加之我是有道术和特异功能,遇到偶然的突发情况完全能够自卫。”龙啸云说。 “你学习能力很差劲,脑子不算太聪明,文化底子薄,年纪也挺老,学习语言恐怕有很大问题。”秋水说。 “已经移居那边的成功人士二代和三代非常多,我完全可以选择别人说话听得懂的社区定居,还可以花钱雇几位留学生当翻译和佣人,这个根本不是问题。”龙啸云说。 亚洲绅士 秋水说:“据传保龙一族当中有许多超厉害的人物,你肯定会被他们捉住,然后被没完没了地折磨,我觉得你还是认罪伏法比较好。” 龙啸云看了看表,然后慢慢站起来,平静地说:“时间差不多了,该是告别的时候了。” “再聊会吧,以后想找个了解你的人陪着说话恐怕不容易了。”秋水咧开嘴笑,觉得能够拖住对方这以久,已经算是不错了,至于奇迹没有出现那是无可奈何的事。 “我有很多钱,自然能够得到尊重,将来会有许多漂亮女人围着我转悠,想陪我睡觉,想为我生孩子,以后想孤独一会儿恐怕会成为奢望。”龙啸云说。 “肥婆和光头佬的尸体还有死狐狸怎么办?要不要一起烧掉?”秋水问。“当然得烧。”龙啸云说。 “你一直没去搬动它们,还以为你忘记了。”秋水说。 “不会忘的,请放心。”龙啸云说。 “那两具尸体都很重,你别累着。”秋水说话的同时心里在想,最好这家伙累得趴下再也起不来。 “还能顶住,只要一想到外面那一千多亿财富,我浑身上下立即充满了力量。”龙啸云说。 “要不要我帮忙拖尸体和搜集柴草?保证弄好之后乖乖回来躺着,让你捆起来然后点火烧,决不反抗。”秋水明知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说得很诚恳。 “谢谢你的好意,不必了,我能够弄好。”龙啸云说。 “你年纪不小了,要注意休息,将来到了国外一定要注意个人行为,别丢了咱们民族的脸。”秋水说。 “请放心,人是环境造就的,在这旮旯我就是一邋里邋遢中年大叔,去了国外之后,肯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成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成为一个对地球和大自然有用的人,成为一个纯粹的人,最终蜕化为一个体面的亚洲绅士。”龙啸云说。 “很好,感觉我们好象没白死,至少有一位绅士成长起来了,虽然这事很有些扯蛋。”秋水说。 “你真是好孩子,说实话,杀死你和小梦对于我来说是件很痛苦的事,如果有得选择,我真不愿意这么做。”龙啸云说。 火种 仿佛为了证明所言不虚,龙啸云甚至抹了抹眼睛,似乎真的擦到了什么湿润的液体。 鳄鱼偶尔也是会流泪的。 秋水明知不可能幸免,还是忍不住说:“你其实有很多选择,其中包括一项——放逐我们,把我们留在这里。” “这不是好办法,虽然你们很难走出这个空间,但是事情并非绝对。还有一个大问题,如果你们在此长久停留,那么将来很可能会遇到其它保龙一族的成员,由于对我的不满和怨恨,你们肯定会泄露关于我的情况。”龙啸云说。 阿牛说:“秋水,别求这老混蛋,反正我们都会被弄死。” 秋水说:“也许龙师傅良心未泯,还有一点点正义的小火焰在胸中燃烧。” “没有这种可能性。”阿牛说。 龙啸云把光头佬和肥婆的尸体拖过来,放到柴草堆里,然后又把装了狐狸的笼子搬到秋水的腿边放着。 狐狸在笼子里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僵硬。 龙啸云加快速度,从旁边的树下抱来更多的枯枝条,堆在众人身上,遮住了秋水和阿牛的脸和眼睛。 小梦低声说:“这种死亡方式很讨厌,我们的鬼魂如果还存在的话,很可能会焦头烂额,非常丑陋。” 老王的头颅说:“姓龙的没有胡说,这里确实可以让魂魄彻底消失,不复存在,我已经感觉到。” “也好,一了百了,落个清静。”阿牛说。 龙啸云把更多的柴草堆积到人和尸体身上,然后准备点火。 在身上摸索了一会儿之全,龙啸云沮丧地发现,竟然没有带打火机。 无奈之下,只好求助:“阿牛,你身上应当有火种,能不能借给用一下,稍后还给你。” 阿牛干脆地表示拒绝:“不借,你自己钻木取火去。” “你到底有没有火种?”龙啸云问。 “不告诉你。”阿牛说。 “我会自己动手从你身上拿。”龙啸云说。 “当心,我可能会咬你。”阿牛说。龙啸云把柴草拨开,到光头佬身上寻找,没有发现火种,在肥婆身上也没能够找到。 没有办法,只好再问:“阿牛,你身上到底有没可以生火的东西,请说实话。 复活的狐狸 阿牛说自己身上没有火种,然而龙啸云不相信,拨开了柴草,在阿牛裤子口袋里摸到了一只打火机。 “你不诚实,不是乖孩子。”龙啸云乐呵呵地说。 “操你祖宗一百代,你比我拉出来的屎更诚实。”阿牛喃喃骂。 龙啸云试了一下,发觉打火机能够正常使用,于是弯腰抓起一把枯叶,准备开始点燃。 铁笼子里的狐狸突然大声叫喊:“龙师傅,别点火,我可以让你变得更富有。” 龙啸云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枯叶和打火机一起掉下去。 被埋在枯枝和干草里的秋水和阿牛还有小梦和老王同样惊讶。 原以为已经死透的狐狸居然醒过来了。 掩埋在柴草中的阿牛急忙催促:“姓龙的,赶紧放火吧,不能再拖时间,把狐狸和我们一起烧死,否则会有大麻烦。” 龙啸云:“多谢你的提醒,我会慎重地处理此事,请勿担心。” 狐狸说:“龙师傅,我知道你紧张的原因是由于无法看透我,居然连我死没死这种大问题都会弄错,从而对你的读心术产生了严重的疑虑。” 龙啸云捡起打火机和枯叶,严肃地说:“经过秋水的说教,我已经不再像从前那么贪婪,有一千多亿足够了,你的宝藏就留给后来的人去挖掘吧,现在我决定烧死你们全部,一个也不留。” 阿牛喃喃说:“对,这是最聪明的选择。” 狐狸惊恐在叫唤:“不,别这样,杀了我对你没任何好处,我们应当合作而是彼此残害。” “你太危险,除了杀掉你,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更好的处理方式。”龙啸云说。 阿牛:“姓龙的,你杀光头佬和肥婆的时候多么干脆利落,就像打蟑螂一样,啪的一声响过后就一切搞定,怎么要杀狐狸却如此婆婆妈妈?” 龙啸云:“我受组织教育多年,完全掌握和领会了那些奇妙的传统,像前辈们曾经做过的那样,我对待自己人会比较凶狠和残忍,尤其是即将分配胜利果实的时候,这样可以把危险消除在萌芽状态。对待敌人的时候,我将会适度的宽容和仁慈,给予对方承认错误的机会,避免赶尽杀绝,这种观念是如此根深蒂固,一时无法改变。”龙啸云说。 火焰 秋水摇头叹息,心里觉得龙啸云的观点很荒谬也很怪异,但是却没兴趣与之争论。 生命即将逝去,把这厮教得聪明了毫无意义,就让这蠢货抱着固有的傻b思想继续存在下去吧。 龙啸云手里的打火机冒起小火苗,两只手凑近,点燃一大把干枯的树叶,烟雾升腾。 狐狸焦急地大喊:“我可以给你两千亿,甚至更多。我还可以传授你长生术的法诀,让你能够像从前的我一样,一世又一世在不同的躯壳当中生存下去。” 龙啸云微笑摇头:“我学过另一种法术,同样可以控制自己的魂魄,寻找合适的躯壳进驻,这事并不仅仅只是你们天命堂出来的人才会干,保龙一族当中有许多人也会,我早已经掌握了全部的内容和要诀。” 狐狸沮丧地说:“真不肯放过我吗?” “你比秋水更危险百倍,当然不可能得到饶恕。”龙啸云得意地笑了笑,然后表情发生了变化,因为手里的树叶已经开始充分的燃烧,炽热的火焰弄痛了手指。 手指松开,已经在燃烧的枯叶掉下,落到了干草堆上。 笼子里的狐狸看到这情形,由于焦急,声音全都变了,尖锐而高亢,像是发怒的太监:“赶紧把火弄熄,咱们还可以继续谈判。” 龙啸云急速挥动被火焰灼伤的手,甩了许多下,仿佛这样可以使受损的表皮迅速康复,然后看到效果不怎么,又急忙把手指塞到嘴里。 这是由于身为还魂尸,痛觉极度迟钝,所以手指发出烤肉的味道才察觉,烧伤较为严重。这时火焰还没有漫延开,只需要随便踩几下,就能够搞定一切 阿牛的脚感觉到火焰的热度,鼻腔里吸到了烟雾,明白生命已经快要结束,一时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才好,只是本能地觉得有必要讲几句,否则就再也没机会啦,于是他大吼:“龙啸云是大笨蛋、大肥猪、没有小jj。” 龙啸云:“本来想掏出来让你们看看,证实一下有我这东西,并且能够轻松地进入立直状态,可是考虑到没有此必要,算了吧。” 狐狸气急败坏地厉声叫唤:“姓龙的,你会后悔。” 龙啸云摇了摇头:“不会的,等到离开这里之后,我甚至都想不起曾经放火烧死了你们几个。” 这时柴草堆当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龙啸云的一条腿,从手背上稀疏的黑毛看,这是光头佬的手。 活尸 光头佬的另一只手伸出来,抱住了龙啸云的大腿。 一记黄色的掌心雷从龙啸云手里迸发出来,冲向柴草当中的对手,却不料发生了怪异的反弹现象,轰然巨响中,一团黑中带灰的光团冲起来,打中了龙啸云的胸部。 一口紫色的血从龙啸云嘴里涌出来。 有很多道术无法对尸体使用,因为会发生反弹,对尸体的攻击往往会导致威力增加数倍的反噬,此时龙啸云以为光头佬没死透,或者复活了,情争之下随手扔出一记掌心雷,不曾想光头佬已经是尸体,于是中了招。 光头佬坐起,两只手仍然紧紧抱着怀中的腿不肯放开。 狐狸大声尖叫:“摁住他,把他推向右边,把火弄熄。” 光头佬很听话地照着指示办,把龙啸云推倒在燃烧的柴草和枯枝当中。 两个肥硕而巨大的身体滚动了几下,火焰基本熄灭。 龙啸云纵有道术也无法施展,只得与光头佬展开肉搏战,挥拳狠狠击打对手的脖子和脑袋,打了几下之后,满手都是脑浆,才省悟这样的攻击对于尸体毫无用处,转而伸手到口袋里摸索手枪,打算向狐狸射击。 龙啸云这时已经明白,狐狸是尸体幕后的真正主使者,只要杀死它,目前的麻烦便可迎刃而解。 他伸手去摸枪,对于光头佬的抵抗立即变弱,于是这活尸抱住了他的腰,把他摁在地上。 更要命的情况出现,肥婆也站了起来,伸脚把冒烟的几处柴草彻底踩熄之后,上前几步加入战团,抱住了龙啸云的一条臂膀,张嘴便咬下去。 秋水被埋在柴草堆当中,看不到外面发生的事,白白焦急,却无法帮上忙。 狐狸气乎乎地叫喊:“姓龙的,给你机会却不理睬,现在后悔也晚了。” 在两具活尸的纠缠下,龙啸云完全处于下风,转眼之间胳膊上的肉被肥婆啃掉几大块,因为肌肉受损,手臂已经不怎么听使唤,完全无法使劲。 光头佬因为脑袋被子弹打得一团糟,无法用牙齿攻击,在狐狸的遥控指挥下,只能紧紧抱住龙啸云不让其摆脱。 肥婆的面部基本保持完好,仅凭两排整齐的牙齿就能够给目标造成严重的伤害,手臂啃得差不多了,转而开始攻击龙啸云的头部。 现场直播 狐狸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有几分像是狼嚎。 秋水对于这只恶妖的能耐又有了新的评价,就算被关在铁笼子里,它也仍然能够制造麻烦,运用邪恶法术驱使尸体发动攻击。 柴草堆旁边的厮打仍在继续,龙啸云毫无希望摆脱两具活尸的纠缠,身上的肉不断被肥婆咬下来。 两尸一人在地上滚来滚去,挤到了秋水身旁,再滚向另一边的时候带走了一部分枯枝和干草,让秋水的头露出来,现在他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 阿牛沮丧地说:“我明明拧断了狐狸脖子,把它的脑袋向上折叠,并且手指摸到了骨折的位置,想不到它还是不死。” 秋水:“看来它怕火烧,估计只有把它弄成灰烬才能够解决问题。” 阿牛:“可是我们被捆在这里,无法动弹,没办法做那事。”“无论如何,我们所憎恨的人又完蛋了一个,龙啸云是不成了。”秋水说。 “你能够看到外面的情况吗?”阿牛问。 “现在可以看到。” “把发生的事说来听听,让我享受一下现场直播。” “龙啸云脸上的肉被肥婆咬掉了许多,有几处骨头都露出来了。”秋水说。 “咬得好。”阿牛说。 “光头佬抱着龙啸云不放手,配合肥婆的行动,龙啸云的右边耳朵被咬下来,现在肥婆开始咬脖子,希望能够尽快把脑袋弄下来。” “估计这事不容易,脖子上坚韧的筋肉很多,骨头也很硬。”阿牛说。 “现在他们三个滚到大石头旁边,离我有六米多远,如果滚过去一些的话就会到草丛当中,这样我就再也无法看到他们了。”秋水说。 阿牛:“狐狸还在笼子里吗?” 秋水:“在,如果没人弄开笼子的话,它不可能出来。” “谁知道它还会些什么样的邪恶法术,也许能够溜出来。”阿牛说。 “光头佬松开了手,从旁边地上捡起一块大石头,龙啸云大难临头了。” 阿牛笑出声来:“加油,光头佬。” “大石头砸断了龙啸云的腰部脊椎,他下半身不听使唤了,接着胸口砸得塌陷下去很多。”秋水说。 “哈哈,真开心,刚才这家伙还要放火烧我们,现在却被石头砸烂了。”阿牛说。 “龙啸云的右腿被砸断了,很糟糕,石头碎掉了。”秋水说。 问心无愧 光头佬手里的石头碎掉,随即从旁边找到一根粗大的树枝,狂暴地抽打龙啸云的上半身。 活尸的蛮力非同小可,树枝所到之处,龙啸云的身体立即皮开肉绽。 肥婆不再咬龙啸云,而是在旁边寻找称手的武器,稍后抱来一块石头,比篮球大一些,看上去有三十到四十多公斤重。 龙啸云躺在地上,已经失去了挣扎和反抗的能力,如果是正常人的话,挨了这么多重击肯定已经死掉,然而他是还魂尸,并非纯粹的人,所以生命力超顽强。 肥婆吃力地抱起大石头,扔向龙啸云的头部,由于准头欠佳,砸到了脸面一侧,滑向旁边,没能够把脑袋打烂,仅仅只是弄坏了半边脸。 光头佬上前抱起石头,举在空中,使劲往下砸。 即使是活尸,男性的力量仍然远远超越女性,光头佬的体重不如肥婆,但是力气却大了很多。 石头准确无误地正中龙啸云的头,颅骨碎裂的声音立即传出来,石头的底部与地面实现了亲密接触。 一些脑汁和血水沿着草丛往外流淌,在石头的边缘地带,头皮被骨头刺破,头发与血肉以及绿色的草混合在一起,呈现一个怪异的形状。 光头佬和肥婆停手,开始吃尸肉。 肥婆直接趴到地上,用嘴吸吮脑汁和血水,连同地上的泥土和碎草一起吃掉。 光头佬因为嘴被子弹打烂,只得蹲在尸体旁边,用手抄起碎肉和血污,喂到嘴里,然后昂首吞咽下去。 秋水平静地宣布:“龙啸云死透了,脑袋已经碎掉,并且正在被吃到活尸的肚子里。” “他是还魂尸,必须砍成十几块,否则还有希望活回来。”阿牛说。 小梦说:“这里环境比较特殊,也许龙啸云确实死掉了。”阿牛:“这家伙活该如此下场,为了独占贼赃而背叛组织,杀害同伙,手段极其恶劣残忍,如今又被同伙的尸体弄死,报应还算来得快,没让人等太久。” “接下来估计狐狸会指使尸体过来对付咱们。”秋水说。 “被石头砸死比起烧死肯定愉快得多,相比之下,不算太糟糕。”小梦说。 “可是恶魔还活着,将来必定会为害世界。”阿牛说。 秋水说:“我们已经尽力,可以问心无愧了。” 铁笼 光头佬和肥婆奋力试图弄开铁笼子,却始终无法成功,由于用力过猛,手指都断了,却仍旧拿铁笼子无可奈何。 狐狸气乎乎地坐在里面,由于两位活尸的行动导致铁笼剧烈摇晃,它已经摔倒了好几次。 制作这只笼子用的钢筋并不怎么粗,跟小拇指差不多,可是焊接的时候纵横结构比较合理,着力的地方都弄成了三角形,唯一的小门上挂了一把巨大的锁。 如果两位活尸配合得足够好,那么完全有希望用两根结实的粗树枝撬开钢筋,但是它俩无法做到协调统一,而控制活尸的狐狸同样也无计可施。 躺在一边的秋水心里有些焦急,知道如果狐狸一时无法弄开笼子的话,很可能会改变做法,叫两具活尸过来先把这边的三个人和一只头颅给消灭掉,然后慢慢再设法对付那些细钢筋。 阿牛问:“我们能够做点什么?” 秋水:“我不知道,貌似没什么可以做的。” 小梦:“我正在努力弄开绳子,如果顺利的话,再过三到五个小时或许能够成功。” 阿牛:“这么久,我们肯定已经被活尸用石头砸死了。” 秋水:“狐狸真厉害,居然能够用妖术控制两具尸体做事,从这一点看,狗脸少爷骗了咱们,这只坏狗狗把一只仍然具备强大杀伤力的妖魔送到我们身边,却向我们保证已经做过无害化处理。” “狗脸少爷是只坏妖,我讨厌它,这家伙弄钱也罢,此事我根本无所谓,最可恶的就是它明明能够把一切策划得更好些,至少不要给我们增加麻烦,可是它偏偏在故意给我们创造麻烦。”阿牛说。 这时秋水突然意识到一件事,好一阵没听到老王说话了,难道有什么情况? 没人提及此事,他也就不问,心想之所以没人说这事,原因是不希望被敌对一方察觉。 在另一边,狐狸终于明白这两具活尸根本无法把铁笼子弄开,于是指使肥婆和光头佬把秋水拖过来。 秋水明白狐狸想让自己帮忙把铁笼子弄开,无论如何这是一个机会,或许能够达成某种协议。 “想让我帮忙打开笼子,至少得把捆住我的手的绳子解开。”他平静地说。 死局 狐狸问秋水会不会用铁丝或者其它东西开锁,秋水说从前学过,很多年没尝试了,也不知道能否成功。 不知接收到什么样的一条命令,两具活尸拨开部分柴草,让阿牛和小梦还有老王的头颅露出来。 秋水被已经死掉的光头佬拖到铁笼子旁边,把他反捆到身后的手放到锁旁边,将一片货不对板的钥匙塞到他手指当中。 秋水愕然说:“妲己,这样没办法开锁的。” 狐狸:“电影里的神偷用脚趾挟住一根牙签都能够把锁打开。” 秋水:“切,你看戏看傻了吧,哪有这么厉害的人。” 狐狸的语气当中透露出鄙视:“那是你无能罢了。” “我就算两只手得到自由也未见得能够打开这把锁,像眼下这样弄,绝对毫无指望,你还是让这两具活尸帮忙弄吧。”秋水说。 狐狸:“如果我叫它们放开你的手,麻烦就大了,你会掐死我。”秋水:“你还可以选择叫尸体弄死我们,然后你呆在这只笼子里等待饿死。” 目前情况已经陷入一个死局,狐狸不信任秋水,然而两具活尸又无法在保证狐狸安全的同时打开笼子。 如果没人监督,小梦和阿牛还有老王却可以用牙齿对付彼此身上的绳索,只要多有一点时间,不难解开束缚。 然而狐狸不会允许这么干,之所以叫两具尸体把那些柴草搬开就是为了避免他们悄悄解开束缚。 秋水提议:“这样好不好?你可以叫这两具尸体拎起笼子,带着你走开,到其它地方,或者回到正常空间内,找到所需的工具,撬坏锁或者锯开笼子,今天的事到此为止,以后相见,要打要杀再说。” 狐狸奸笑了几声,很像是公鸡打鸣时略有跑调,然后说:“我凭什么要放过你们,我之所以会弄成眼下这事副德行,全都拜你们几个所赐,此仇不报,有何面目回人界混。” “你回人界去一定能够混得很好,想一想,会说话的狐狸,完全颠覆了所谓的科学观和发展观,就算关在笼子里做展览,每天肯定也会有足够份量的鸡腿可以吃。”秋水说。 “你放心,我不会老是被关在笼子里的,这么多风浪都闯过来了,起码也得再活五百年。顺便告诉你,相比鸡腿,我更喜欢人肉和人血。”狐狸说。 与活尸战斗 秋水慢慢悠悠摆弄锁和钥匙,折腾了将近半个钟头。 他故意这样干,其实根本没打算把锁弄开,而且他也确实不具备弄开这把锁的能耐。 两具尸体越来越显得僵硬和笨拙,这是正常现象,它们已经死掉了好一会儿,随着肌肉渐渐失去弹性,行动能力会越来越差。 狐狸渐渐失去了耐心。 放在阿牛肚子上的老王奋力转动眼球,想要看到秋水这边的情形,在阿牛的配合下,终于找到一个较为适宜的角度。 小梦的双足仍然被缚住,双手被捆在身后,由于身体素质较为出色,她在身上的柴草被搬走之后,居然坐了起来。 这时柴草仍然放在身旁,如果点燃的话,可以在短时间内把三位被绳索捆住手足的人烧焦。 狐狸当然也想到了此节,下达了命令,由于尸体的手指非常笨,只能做粗活,光头佬努力了几分钟却总是无法从地上捡起打火机。 肥婆尝试了几次同样无法做到,两具尸体僵硬而笨拙的手不能合拢,手指总是呈张开的爪子形状,每根手指之间保持着一点五厘米以上的距离。 秋水暗叫不妙,明白狐狸此时已经动了杀意,想要放火。 然而就目前情况看,两具尸体根本无法让那只打火机冒出火苗来。 “捡石头,砸烂他们。”狐狸大吼。 光头佬吃力地蹲下,两只胳膊却无法合拢,双手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尺左右的的距离,肘部能够弯曲的程度严重不足,根本不可能抱起地上的石块 大概是两具尸体死亡的时间已经有一会儿,肌肉已经硬化,而狐狸的法术已经不足以让它们恢复较好的活力。 但是狐狸可以指挥尸体用牙齿对付手足被缚的人,把他们一个接一个咬死,想要抵抗并不容易。 秋水:“妲己,趁现在还有机会,赶紧叫尸体带着你走吧,别再想玩什么花样,否则的话你将死在这里,再活五百年的宏伟目标化为泡影。” 狐狸:“我想不出你们几条臭咸鱼还有什么机会。尸体乖乖,赶紧过去,把小梦和阿牛咬死。” 两具尸体摇摇晃晃走过去,光头佬的目标是阿牛,肥婆走向小梦。 秋水收起脚然后蹬出去,正中光头佬的足踝,光头轰然摔倒,沿着斜坡往下滚出十几米才停住。 狐狸气乎乎地说:“你们不可能每一次的运气都那么好,今天注定你们全都要死在这里,一个也逃不过。” 眼看肥婆渐渐走近,小梦突然一缩身体,充分发挥出色的柔韧性,居然把捆在背后的双手移到了前面,然后躺下,双脚回收,摆出一个怪异的防守姿态。 肥婆嘴里不时有血沫溢出,牙缝里全塞满了龙啸云的尸肉,两只胳膊不停地挥动,面目狰狞,一步步逼近小梦。 危险 小梦瞅到机会,双脚伸出,重重踹到肥婆的腰部,将其蹬开。肥婆后退了两步,却不曾摔倒,而是再次上前,扑向躺在地上的小梦。 兔子蹬鹰招式再次上演,肥婆仍然无法接近小梦。 小梦由于力量不足,也无法把体重过大的肥婆击倒。 被踢倒的光头佬沿着斜坡滚下去之后迅速爬起来,摇摇晃晃走回,两只粗壮的胳膊举起,扑向躺在地上的阿牛。 阿牛学着小梦的样,躺在地上收起双腿,蹬向光头佬的腹部。 光头佬的体重不如肥婆,加之阿牛力量更足些,一蹬之下,光头佬飞起来,往后摔到三米开外。 狐狸气急败坏,大声发号施令:“两具尸体一齐攻击小梦,先弄死一个。” 秋水大为焦急,挪动身体设法往铁笼所在位置移动,一心想把笼子顶开,推到树林里去,如果能够弄到水塘里则最好。 狐狸得意地奸笑:“嘿嘿嘻嘻,最多再过几分钟,你的高个美人就要变成一堆骨头架子。” “我一定要杀了你。”秋水愤怒地大吼的同时,肩膀已经顶到了铁笼子边缘。 笼子沿着草地往边上移动了一段。 狐狸有些惊慌,缩到笼子的另一角,保持与秋水较远的距离。 这样的行为暂时无法造成伤害,放眼所及,附近没有能够淹没整只笼子的池塘或者溪流。 秋水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把笼子顶到别处去,让狐狸无法看到两具尸体,这样的话,或许就无法指挥它们发动攻击,小梦和阿牛就可以得到更大的生存机会。 狐狸:“秋水,安心上路吧,这样做是没用的,此地很平坦,你就算把我推出去一两公里也没用。” 秋水继续用脑袋顶,用肩膀扛,推着铁笼往前移动。 他并不知道背后的情况。 阿牛不顾老王的头颅,往小梦所在方向滚动,光头佬赶到之际,两人已经挨得很近,可以一同对抗扑上来的尸体。 此时光头佬和肥婆的尸身已经很僵硬,比起攻击龙啸云的时候显得更笨拙,摔倒之后爬起来成为很一件困难的事。 仍然是简单却有效的躺地足蹬,两具尸体上前试图攻击,然后被踹开,再上前,又被蹬回来。 催眠 看上去尸体与人之间较量的是体力和耐力,尸体可能会渐渐彻底硬化,再也无法动弹,从而失去攻击能力,阿牛和小梦也可能由于疲倦而无法继续抵抗。 哪一边首先无法支撑不下去就会完蛋。 就目前情况看,两个人暂时不会受到伤害,勉强可以支撑一段时间。 在草丛的另一边,秋水继续推动铁笼子往前,从目前所处位置,狐狸就算直立起来也无法看到两具尸体。 铁笼的另一端撞上了一块椅子那么大的石头,不得不停下,由于此时秋水正在用力顶,导致额头弄破,血沿着脸面流下来。 狐狸得意地笑了笑,然后用温柔而悠缓的语调说:“秋水,你一定很累,躺下睡会吧,好好休息几个钟头,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 秋水明白这是狐狸在施展催眠术,虽然有所准备,但还是受到一些影响,不知不觉中,感觉眼皮有点沉,而四肢渐渐无力,心里掠过一个念头——躺下好好睡一觉真是超级舒适的事。 狐狸继续说:“这里天高云淡,微风轻拂,最最适合做的事就是闭上眼睛躺下休息,这样的话,一切烦恼和忧虑都没了,一切问题都可以得到合适的解决,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可以慢慢解释。” 秋水思维当中关于抵抗和战斗的想法正在快速消失,眼皮渐渐合拢,轻轻挪动了几下身体,想找到一处较平坦的位置好好躺着休息一下。 这时另一边传来小梦尖锐而高亢的叫喊:“秋水,一定要撑住。” 从叫喊可以听得出,她的处境很不妙,已经濒临生死存亡关头。这句话有些遗言的味道。 秋水的眼皮立即张开,绵弱无力的四肢瞬间绷紧,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突然涌现,让他抬起头来。 隔着铁栏杆,他看到了狐狸身后的大石头,这块石头一侧很尖锐,并且粗糙,形状有些像一柄斧头,看上去非常适合用来弄断绳索。 他往另一边滚动,绕过铁笼,接近石头,翻身跪在地上,用背后缚住手臂的绳索在石头上来回擦动。 狐狸看到这情况显得很焦急,说话的声音变得更加尖锐,跟猫叫春有几分相似:“这不是明智的选择,睡觉才是你最应当做的事。” 狐狸的叫嚣 秋水奋力在石头表面上下拖动缚住手的绳索,没有理睬狐狸的叫嚣。 狐狸继续说:“这样好吗?把手伸到笼子里来,让我帮你咬断绳子,我的牙很有劲的。” 秋水怒骂:“x你老母。” “想做这事的话,你得穿越时空回到史前蛮荒时代才可以,我隐约记得自己出生的时候黄帝和炎帝还没开始打仗,这两位未来的著名人物年纪好像跟我差不多,但是他们长得太慢,一岁半才会走路,十几岁才开始对异性产生兴趣,不像我,我四岁的时候已经做奶奶了。”狐狸说。 秋水没有理睬它,继续使劲来回擦,他感觉到自己的努力收到了一些成效,绳索已经有些微小的松动。 小梦和阿牛还有老王现在情况怎么了?能否顶住那两个尸体的攻击,想到同伴的处境他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冲过去。 不知是谁动手捆住了他的手,这厮实在太可恶,想来很可能是龙啸云。 绳索打的每一个结都显得非常专业,缠绕的角度和力量无可挑剔,既不算松,也不太紧,但是不可能挣脱。 狐狸说:“秋水,我们做笔交易怎么样?我送十个宝藏给你,咱们从此成为好朋友好哥们,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我凭目前这副狐狸模样到人界混没有帮手是无法想象的事,你和我合作的话绝对是双赢的大好局面,你将有机会成为世界首富或者总统,到那时,想要多少美女都问题,可以搞几十个欢乐组专门为你一人服务。” 秋水:“别废话了,说什么都没有用,我会解开绳索,然后弄死你,把你撕成十几片,放火烧成灰。” “是我收养了小梦,说起来我还算是你的岳父,你不能这样对待我。”狐狸说。 秋水奋力地继续对付捆住手腕的绳索,已经弄断了一根,但是仍然无法解开,由于看不到,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得继续努力。 此时他最惧怕的场面就是——光头佬和肥婆嘴里叼着血淋淋的肉块出现在视野里。 他明白必须尽快弄断绳索,只有这样才能够从尸体的大嘴和利齿下救出小梦和阿牛,除此之外没有其它办法。 胸怀大志 狐狸用柔和而缓慢的语调说话,试图再次催眠秋水。 然而此时已经不可能有什么效果,刚刚才被催眠了一次,抵抗力正是很强的时候。 “秋水,我俩如果做拍档的话,肯定能够纵横天下,无论你有什么样的理想和愿望都能够实现。”狐狸说。 秋水继续磨绳索,同时若无其事地回答:“我的理想是让这旮旯全体人民过上接近于泰国人那样的生活水准和收入水平,可以自由说话和发表意见,可以通过投票选自己顺眼的人上位。” 狐狸:“想不到啊,你这么平庸的一个年青人,居然胸怀如此大的志向和理想,不过呢,就目前情况看,这个是不可能的事,或许二十年后有些希望,你应当改变一下,别追求实现不了的事,那是白费时间,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他感觉到绳索又断了一根,同时手腕也磨破了,一些炽热的血流到手掌上。 “妲己,你一身好本领,干嘛不到国外去祸害那些万人憎恶的坏家伙?却始终坚守在这旮旯干坏事,几千年如一日,这事太费解了。”他说。 “我早说过,人类以不公平待我,我只能以牙还牙,以直报怨。”狐狸的语调仍然很不对劲,绵软而拖沓,显然正尽力施展催眠术。 “可以肯定,你活不过今天。”秋水说。 “你的朋友恐怕已经被尸体啃坏了,现在你只能选择跟我合作,否则的话,你根本不可能从这个空间走出去。”狐狸说。 “我会先去救人,然后回过头来杀掉你。”秋水说话的同时丝毫没有放松对付,仍在奋力对付绳索。 狐狸:“作为一名成年人,你不应当对这种事感到气愤,其实我们完全可以抛开一切仇怨,为了共同的利益而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求同存异,最终找到对双方最有好处的解决办法。”这时秋水终于成功地从绳索当中抽出一只手,然后另一只手也得到了解脱。 他急忙蹲下,不顾手上的伤口仍在流血,匆匆忙忙对付脚上的绳索。 其实绳结并不算十分复杂,先前只是看不到,所以只能使用很笨的办法处理,仅仅只用了不到一分钟,他就成功地解开了脚上的绳索,然后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大步冲向同伴所在位置。 血肉飞溅 跑向同伴的短短十几米,秋水心中充满了担忧,生怕看到光头佬和肥婆正愉快地进食的血腥场面。 然而他惊恐地发现,他的恐惧似乎正在变成现实,肥婆骑在小梦身上,脑袋趴下,似乎在啃咬什么,旁边的阿牛与光头佬缠抱在一起,不知道有没被咬伤。 秋水忍不住大声喊:“我来了,住手。” 没有谁理睬他,厮打仍在继续。 小梦似乎已经失去抵抗能力,完全被肥婆压制。 从背后看过去,肥婆的脸已经凑到小梦的脸上,似乎正在大力啃咬。 难道就这么结束了吗?经历了如此之多的风雨,却在大获全胜之前短暂的一点时间内失去爱侣? 秋水来不及多想,冲过去用石头狠狠砸在肥婆脑袋侧面。 石头撞击头颅,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响声,一些血肉四下飞溅开。 他一手揪住肥婆的头发,另一手握着石头,想要将其扯向后方,然后再用石头砸其头顶。 出乎预料的情况出现,他手里一松,肥婆的脑袋露出一只大秃头,原来这尸体戴了一整套假发,只是由于质地较好,看上去就像是真货。 原来打算砸肥婆头顶,现在只能转攻其它方向。 石块击中了肥婆面部,鼻子立即塌陷,牙齿掉了大半,一只眼球从眼眶里脱出,吊在腮帮子摇晃。 也许是受到打击之后的本能反应,肥婆站起来,试图进攻秋水。 四肢能够自由活动的人对付僵硬而笨拙的尸体并不困难,秋水使劲推了肥婆一下,让它倒向斜坡一侧。 然后他看到了小梦的脸,令他欣喜的是,她的面部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其它部分也不曾受伤。 小梦高声喊:“快去帮阿牛,我没事。” 秋水握着沾满肥婆血肉的石头,转过身去,使劲砸光头佬的脊椎。 在他记忆里,就算是尸体,一旦腰椎被打断也会行动不便。 石块一次又一次撞击到光头佬冰凉而僵硬的尸身上,击碎了肩膀的骨头,打坏了琵琶骨,打断了右侧胳膊。 阿牛兴高采烈地喊:“秋水好样的,加油弄死这家伙。” 光头佬的尸身已经挨了许多下,被揍得一塌糊涂,却仍旧在与阿牛纠缠,没有任何放弃的迹象。 与尸体战斗 在另一边,摔倒的肥婆没有站起来,而是手足并用爬回来,它的面部已经是一团烂糟糟的血肉和碎骨头,却仍旧能够认准方向,爬向小梦所在方位。 小梦移动了身体,把双脚对准肥婆,踩在其脑袋上,顶住不让它继续往前。 秋水在奋力用石头砸光头佬,血肉四下飞溅,光头佬的头颅已经没了上半截,齐口腔往上部分全都被敲坏,大量的脑汁往下流淌到阿牛身上,阿牛张开嘴,舔食送到唇边的美味佳肴。 脑袋已经被彻底砸烂的光头佬并未失去行动能力,仍然趴在阿牛身上。 秋水转头看了看小梦,确认她暂时能够抵挡住肥婆的进攻,专心地对付眼前的这具尸体。他抱住光头佬的一只脚使劲往后拖,眼看阿牛就要从纠缠中解脱出来。 小梦突然高声喊:“秋水,后面来了一具尸体。” 是已经死掉好一会的龙啸云,这家伙脑袋全碎了,像一张薄面饼般挂在脖子和肩膀上,却能够走动,就这么被狐狸用起尸术操纵着,从草丛里慢慢爬起来,走向秋水。 龙啸云的腿和胳膊布满了啃咬的痕迹,全是肥婆的牙印,乱七八糟的躯干表面有许多洞,小肠拖在肚皮上,盲肠已经破了,一些粪便不断溢出,双腿歪歪倒倒,摇摇晃晃走来。 秋水半转身,手里的石头抡圆了正中龙啸云的胸部。 重击之下,许多流质状物从龙啸云躯干各处的破洞里喷出,下腹位置的肠子流出更多,垂到了膝盖上。 紧接着,秋水一记低鞭腿扫中龙啸云扭曲的骨盆一带,将其踢倒,龙啸云趴在地上,背部成为理想的攻击目标,秋水跳起来,从空中落下,狠狠一脚踩到其腰椎位置。 咔嚓声清晰地传出来,作为尸体的龙啸云一段时间内肯定无法站起来,至多只能往前爬行。 机会来了,肥婆暂时无法伤害到小梦,光头佬每当往前爬了一点,接近阿牛,立即被一脚蹬开。 秋水转而继续攻击光头佬,用石头砸烂了另一侧肩膀,让其胳膊无法自如地行动。 阿牛高声喊:“快来解开我的绳索。” “别着急,这就来。”秋水咧嘴一笑。 小贱妖 秋水和小梦还有阿牛和老王的头颅到达铁笼子旁边,在他们身后,三具残破不堪的尸体躺在地上,身首异处,四肢被砸烂或者干脆斩下,躯干部分虽然还能够动弹,却已经不能够造成任何伤害。 阿牛把一些干草塞到铁笼子里,打算放火。 狐狸趴在笼子底部,摆出很乖很温顺很可怜的样子,一动不动。 老王兴高采烈地说:“与这恶棍拼杀多年,如今终于可以彻底消灭它,我很激动。” 小梦似乎不忍看到这一幕发生,转过头去,看着远处的绿树和野草。 秋水把一些枯枝堆放到笼子旁边。 狐狸眼睛滴溜溜转动了几圈,用哀求的语调说:“饶了我吧,你们都是英雄好汉,何苦为难我一只楚楚可怜的雌狐狸。” 阿牛:“少废话,乖乖呆着,等会我要吃烤狐狸腿。” 老王:“这只狐狸的肉一定很难下口,不吃也罢。” 狐狸可怜兮兮地说:“福寿子,看在你我都是天命堂同门,叫这些年青人饶了我吧。” 老王:“没得商量,等死吧。” 狐狸:“如果不是我作法让尸体攻击龙啸云,现在你们跟我一样全都成为烤肉了,就凭这个救命之恩,大家也应当达成和解,从此遵循和平共处五项原则,共谋发展繁荣,振兴经济,改善民生。” 阿牛拉开裤子拉链,对着狐狸脑袋上嘘嘘。 秋水摇头叹息:“你这么干,待会烧起来的时候味道会很难闻。” 阿牛说:“管不了这么多,先干点解气的事再说。” 狐狸:“阿牛兄弟,你的尿仿佛甘露,芬芳四溢,妙不可言,我很喜欢。” 阿牛笑起来:“小贱妖,别瞎折腾了,受死吧,我不会跟你闲聊下去,让你有任何咸鱼翻生的机会。” “对,赶紧放火,尽快让这恶魔完蛋。”秋水说。 阿牛手里的打火机升起小小的火焰,点燃了一把干草,然后扔到笼子里。 狐狸急忙抬起腿,对着燃烧的干草撒尿,弄熄了火苗,然后大声说:“别这样,我把宝藏的位置全都告诉你们,只要让我多活一小会儿就可以。”秋水把一堆枯叶扔到笼子顶上,平静地说:“我们对宝藏已经没兴趣了。” “你们难道不希望享受到极度奢华的生活,不想成为超级富豪?”狐狸的嗓音由于惊恐而走调。 焚尸 阿牛没有理睬狐狸的叫嚣,用打火机点燃了笼子边缘的干草,这一次,狐狸再也不可能弄熄。 秋水把更多的枯叶和干草扔到火焰上。 由于先前龙啸云收集了很多柴草,此时完全是就地取材,非常方便,转眼之间,整个铁笼子已经被可燃物堆住。 烟雾当中,狐狸愤怒地叫喊:“你们太邪恶了,一定会有报应,我会回来找你们算账。” 秋水乐呵呵地笑:“啊哈,马上就能够嗅到狐狸的肉香味了。” 狐狸气急败坏:“没有我的指引,你们不可能离开这个空间,在这里等死吧,至多十几天过后你们也会全部饿死,一个不剩。” 阿牛:“我们宁可饿死也不愿与你为伍。” 秋水:“就算缺乏食物,也要把你烧成灰。” 他们对于狐妖深感畏惧,直到此时心底仍然存在一丝疑惑,不太敢相信真的能够搞定这恶魔。 由于担忧和恐惧,他们不愿意给狐狸任何机会,也不愿拖延时间,只想尽快消灭这只可恶的坏东西。 狐狸尖厉地叫喊:“啊——呀!好难受,救命啊!” 老王的眼眶里流出了一些泪水,沿着腮帮子淌到了下巴上,似乎在回忆一些忧伤的往事。 小梦同样在哭泣,她转过头看着其它地方。 秋水把一捆略微粗大些的枯枝扔进火堆里。 烟雾和火焰当中,狐狸声嘶力竭地惨叫:“啊——!好痛——!” 小梦把肥婆的一条胳膊拾起来,扔到火堆里,然后是一条腿。 火苗越烧越旺,这时从外部已经看不到铁笼。 一阵风吹过来,空气有毛发烧焦的气息。 狐狸不再出声,想来已经晕过去或者死掉了。 阿牛把老王的头放在一块大石头上,走过去与小梦一道搬运残破的尸体碎块。 秋水把更多粗大的枯枝扔到火堆里,同时注意别让火焰漫延开。 肥婆的头颅不停地对着阿牛挤眉弄眼,伸出舌头晃悠。 阿牛长叹一声:“傻婆娘,你脑子这么笨,却偏要与光头佬和龙啸云这样的奸诈阴险之辈同流合污,如今命丧黄泉,魂飞魄散,从此三界除名,不复存在,可悲亦可怜。” 不公平 阿牛把肥婆的脑袋拎在手里,长吁短叹,肥婆仍在抛撒恐怖的媚眼,紫色的长舌头拖在口腔外面晃荡,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无法出声。 秋水好奇地问:“为什么还不把这只头扔到火堆里?是不是想留作纪念?还是余情未了?” 阿牛摇头:“你不了解我。” 秋水:“你看这样行不?待会挖个坑,把肥婆的头埋进去,然后立个碑,写上阿牛的仰慕者长眠于此,阿牛敬立。” 阿牛:“切,我只是奇怪,这个世界上居然有像她这么蠢同时又这么肥的傻婆娘,按照进化论的观点看,她没有任何理由在竞争当中存活下来,尤其是在咱们所处的这种丛林社会当中。她早应该完蛋才对,却偏偏活到了现在。”秋水:“你忘了先前龙啸云说过,肥婆的出身好,有一位当土匪的爷爷,有一位身居要职的爹地,由于她的爹地在宴席中饮酒过量,因公牺牲,所以被追认为太阳系勇士,肥婆作为光荣的x二代,理应受到照顾,进入保龙一族官至司局级也属正常。” “我阿牛身强力壮,体健貌端,为人正直,脑子里满是侠义精神,一腔正气,一心报国,想要造福于人民,却始终得不到机会,天理何在?”阿牛不住叹息。 “你出身城市贫民家庭,没上过大学,没当过兵,没有娶一名成功人士家的女儿做老婆,加之财富方面的运气太平庸,没饿死也没坐牢已经算是巨大的成就。”秋水说。 这时旁边的火堆里传出一声爆响,就像鞭炮一样,想来狐狸的肚皮炸开了。 阿牛对着肥婆脑袋说了声安息吧,然后将其扔到火焰当中。 小梦擦干了泪水,与秋水一起动手,把龙啸云的躯干扔进火堆,然后抱了一些柴禾堆上去。 山风吹来,烟雾突然转了方向,众人都有些睁不开眼睛的感觉。 大石头上的老王叫喊:“快把我挪个位置,否则要变成腌肉了。” 阿牛急忙跑过去抱起老王的头。 秋水说:“阿牛,你照顾好老王就可以,这边我来搞定。” 没多久,全部尸体碎块都已经在火堆当中。 小梦和秋水走到树林边缘,拾来更多的柴禾。 一些类似烧烤店营业中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 焚尸的经验 火焰燃烧了大约一个钟头,这期间秋水和小梦一直在往里面添加柴禾。 阿牛认为早已经搞定,秋水却坚持继续扔枯树枝进去。 老王赞同秋水的做法,认为最好把三具尸体和狐狸烧成灰,这样才保险。 火焰渐弱,露出了其中的尸骸,阿牛沮丧地发现,仅仅只是烧焦了而已,骨头仍然包裹在黑乎乎的皮肉和脂肪内部,肥婆和光头佬还有龙啸云的躯干部分还保持着大致形状,依稀可以看到一些肋骨,血沫从缝隙当中不断涌出,总之距离烧成灰还很遥远。 狐狸的个头较小,已经成为黑乎乎的一小团,继续烧下去的话,这东西肯定第一个成为灰烬。 没办法,只好继续拾柴。 火焰迅速升高。 由于附近的枯枝已经用光,无奈之下,只好攀折一些新鲜枝条扔进去,导致浓烟滚滚,四处弥漫。 秋水颇为感慨:“看来殡仪馆的炉子不简单,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把尸体烧成灰。” 阿牛:“我听说,如果人掉进炼钢高炉里,成为灰烬的速度更快。” 秋水:“这个当然。” 阿牛:“像这样还要烧多久?” 秋水:“不知道,没经验,生平第一次做这种事。” 老王说:“再过半个钟头大概就可以了,但是骨头无法烧成灰,得砸烂才行。” 秋水:“这帮家伙活着的时候勾心斗角,如今死掉了全都躺在一起,最终混成一堆,无法再分开,如此下场感觉颇有戏剧性。” 阿牛:“咱们终于胜利了,虽然有些惨烈,可是挺愉快。” 小梦一言不发,继续抱来树枝扔进火堆里。 老王:“如果想烧得更快些,最好找根长点的木头来,往三具尸体的肚皮和胸部捅几个洞。” 阿牛:“老王,你像是很有经验的样子。”老王:“当年我烧过很多次尸体,我是天命堂的修道者,师傅要求看见无人认领的尸体得动手处理掉,北方冬天看到路倒尸,由于土被冻硬了无法挖坑掩埋,只好找些柴禾架上烧掉,这种事做得多了,自然有些经验。” 秋水照办,用长竿子捅肥婆和光头佬还有龙啸云的躯干,一些水分很重的腥臭粘液从捅出的洞里溢出。 挫骨扬灰 当日头西沉之际,三具尸体和狐狸全都烧得只剩下骨头,阿牛手持石块,把火堆里捡出来的骨头砸碎,然后四下乱扔,抛撒到不同的地方。 老王不知道出口在哪里,也想不出如何才能够走出去,眼看天色将黑,只能等待明天早晨再作打算。 秋水找到一处合适的位置,弄起一个小火堆,打算在此休息。 小梦嘀咕:“现在我觉得很饿,先前应该留下肥婆的一条腿,现在就可以当作羊腿吃。” 秋水:“我到树林里看看能否采到野果或者嫩芽什么的给你充饥。” 小梦摇头:“不必,我饿几个星期也不会死。” 秋水:“再忍耐一夜,明天早晨天亮之后,我们去河边,捞些鱼起来吃。” “这里也不知道有没有鱼,进来这么长时间,没看到天上有一只鸟飞过,草丛和树叶上也看不到虫子。”小梦说。 “也许可以找到某种有营养的植物根茎,然后烧着吃。”秋水说。 阿牛处理完骨头之后,乐呵呵地走回来,坐到老王旁边。 “狐狸的骨头一定要认真处理,敲成很细的碎片,这样才保险。”老王说。 “请放心,最大的一块骨头可能也就有酒瓶盖子的规模。”阿牛说。 “这就好。”老王笑了笑。 三人一头围坐在火堆旁边。 秋水问老王,能不能带领大家从这里走出去? 老王:“等天亮之后试试看,也许能,也许不能,说不准。” 秋水:“如果是半年前的你,能不能打开一条前往人界的通道?” 老王:“当然可以,穿透一个空间并不算很困难的事。” 秋水:“能不能把相关的法术传授给我和小梦或者阿牛,等我们掌握之后设法离开。” 老王:“这种事得依靠天赋,还有修为的境界,在此之前,穿行两界所需要的法术早已经传授给你们,只是你们至今仍然无法做到而已。” “如果我们时间努力修炼,来得及么?”秋水问。 “如果进度足够快的话,也许三年五载就能成功,可是我觉得非常不乐观,到目前为止,你和小梦身上仍未表现出修道取得突破性进展所需的那种天分。”老王说。 “难道我们要在这里一直呆下去吗?”阿牛说。 “不必着急,天无绝人之路。”老王说。 血统问题 清晨,秋水最后一个醒来,小梦在旁边十几米处点了一堆火,正在做烤鱼,一些香味飘过来,非常诱人。 阿牛手执一条外形像是鲫鱼的东西正慢条斯理地吃,在撕咬的同时,鱼尾巴仍在拍打。 “河里有鱼,真好,咱们不会饿死。”秋水笑起来。 早餐过后,开始寻找离开这里的出路。他们先开始在周围转悠,然后渐渐扩大搜寻范围。 秋水不时回头看身后,阿牛问什么这样,他说老是有种错觉,好象狐狸还活着,就跟在后面不远处,随时都有可能一下子从某个草丛或者灌木当中蹦出来。 阿牛:“说实话,睡了一觉醒过来,我也有些不敢相信,居然真的把妲己给弄死了,并且烧得剩下一把骨头,然后又砸烂了骨头,扔到处都是。” 秋水:“你有没留下一块骨头做纪念?“ 阿牛:“没有,我干嘛要留着那臭狐狸精的骨头?从现在开始,我要彻底忘记这事,从今往后快乐地生活,就算呆在这儿无法走掉也没关系,就当咱们几个全是鲁宾逊好啦。” 秋水严肃地说:“如果肥婆还活着就好了,那样的话,你就有了人生的伴侣,在这里的时光就不会太无聊。” 阿牛哈哈大笑,直不起腰:“你真能胡扯。我宁愿一辈子打飞机,也不想和那头大肥猪面对。” “可是昨天你还对着肥婆的脑袋大发怀古幽思,这是为什么?”秋水说。 “前面已经说过,那是因为我觉得很想不通,这个世界上为何有如此笨同时又是如此丑陋的一只大怪物,偏偏她能够享受司局级待遇,而我无论哪方面都更强,同时更高尚更纯洁更富有正义,但是我却没有得到什么像样一点的机会,这算什么鸟事?”阿牛说。 “这事得怨你的爷爷,为什么你爷爷没当土匪,而你的爹地没成为酒桌上牺牲的太阳系勇士。”秋水说。 “对,是血统问题,父是英雄儿好汉,哪怕像一堆屎,也是一条屎一般的好汉。”阿牛说。 “别自怨自艾,那没用的。”秋水说,“等到离开这里之后,我们几个就去盗墓,争取挖到几个古代大户人家的坟,然后就发达啦。” 阿牛笑了笑:“身为穷人家孩子,就只能做那种迅速的暴发的美梦吗?” 漫长的黑夜 这个空间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很快就走到了边缘,在树林里行进时,前方出现了浓雾,当他们进入雾里,小心翼翼地往走出几十米后,一转眼就发现自己回到了树林中,换了个地方,再次尝试,结果仍然如此。 由此推断,这片由保龙一族当中的长老制造出的空间面积大概也就是一点五到三平方公里左右。 转悠了一整天之后,始终找不到出口在哪里,三人一头都感觉非常累,于是到水塘边建立了临时宿营地,点燃了一个火堆。 他们已经大致走遍了整个异空间,没有找到一处山洞,没有看到任何陆地动物和鸟儿,也没有昆虫。 水很清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站在岸边可以清晰地看到鱼儿和虾流动,很容易便可抓到。 仅仅用了不足十分钟便弄到四条块头较大的鱼,秋水烤熟了吃,小梦和阿牛则生吃。 老王嘴里叼着一片秋水喂来的烤鱼肉,慢慢品尝其中味道。 眼看天要黑了,怎么样才能够离开此地众人均是毫无头绪。 秋水沮丧地想,想要离开这里恐怕不容易,没准真的要做鲁宾逊了。 小梦对着天空打坐冥想,看上去有些临时抱佛脚的味道,无论如何,短时间内想要在道法修炼方面取得突破性的进展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这里的时间体系与人界完全一致,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同样适用,十九点天黑,早晨七点天亮。 糟糕的是没有电灯,甚至没有蜡烛和油灯,天黑之后除了面前这堆火之外再没有其它可靠的光源。 由于无聊,为了打发漫长的黑夜,老王开始讲述一个故事。 八十多年前,老王在沦陷区一个村庄里给人看病,有时帮忙做点农活,就这么混日子。 一天夜里,鬼子突然进村了,原因是他们的两个人莫名其妙地淹死在村外的一条河里,也不知从哪里飘来,怀疑是国军特工潜入所为,于是展开一轮新的扫荡。 阿牛插嘴问老王,为什么不当一次民族英雄,施展道术消灭鬼子。 老王摇了摇头:“有些事你不懂,我也想杀鬼子,可是杀掉十个八个之后却可能会给周围的村民带来灭顶之灾,这样的例子可不少,有游击队在村子附近伏击巡逻的鬼子,打死打伤了几个,然后跑得没影了,接下来鬼子大队人马杀到,把方圆几里内的村民杀掉几百名,愣说他们通敌。” 残忍邪恶老王告诉三位年青人,如果光是想杀掉几名鬼子,当然可以做到,但是做事不能只图一时之快,要考虑到后果和可能的麻烦。 在当时的沦陷区,以老王的能耐刺杀一些鬼子自然没问题,在有些小县城内,往往是几名鬼子带领一大帮伪军,就这样充当管理者角色,行刺暗杀的机会多的是。 可是鬼子天性残忍邪恶,杀掉其中一名,他们会搬来救兵疯狂展开报复,不问原由胡作非为,杀掉成百上千的无辜民众。 有一个村庄里,民众手头有一些武器,一个鬼子的小队进来扫荡,抢走一些财物和粮食不算,还大肆奸淫妇女,为非作歹,村民们忍无可忍,奋起反击,将小队鬼子全部杀死,尸体隐藏起来,以为没事了,未曾想几天之后,数百名鬼子包围了村庄,把千多号人全部杀掉,埋在鬼子尸体下方,算是殉葬,有几个村民藏在田里才得以幸存。 阿牛:“我看到的电影和电视剧里不是这样的,鬼子都很傻,非常容易就被成群结队地打死,而群众们全都不怕牺牲,勇于奉献,宁死不屈。” 老王笑起来:“阿牛,你傻了吧,电影里的黄飞鸿一个能打一百多个,现实中有这样的人吗?电影电视里的鬼子如果真是那么傻,为何能够害死那么多国人?为何能占领大半个国家,做人得有点正常的判断力,不要看到书上写着什么就完全相信。” 秋水说:“阿牛别打岔,听老王讲故事。” 阿牛露齿一笑,作可爱无辜状。 老王接着讲,鬼子在村里折腾,他因为是外来人,口音不同,加之体格较为强壮高大,担心被怀疑成武装人员而遇到凶险,所以藏在地窖里没出去。 鬼子没找到可疑人员,也没发现什么线索,于是抢了几只鸡鸭之后走掉,到邻近的村子里继续搜查。 当时的老王由于好奇,贴上隐形符远远跟在鬼子队伍后面,想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如果机会合适,他也有杀几名鬼子的打算。 天黑了,鬼子在一处大户人家里住下,老王想投毒,却又担心会给这个村子的人带来灾难,于是隐忍不发,继续观察。 半夜,缩在阁楼里睡觉的老王被嘈杂的声音弄醒,睁开眼一看,发觉数百只鬼在大户人家的院墙外面游荡。 群情激愤 在大户人家庭院外面转悠的鬼一个个形体残破,有些脑袋挟在腋下,有些胸口上有刺刀捅出的伤口,有些被子弹打穿了身体,总之全都死于非命。 大概是鬼太多的缘故,它们显得毫无畏惧,并且怨气冲冲,像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样子。 老王觉得很奇怪,一般情况下,死于非命的鬼见到凶手往往会感到强烈的恐惧,被鬼子害死的鬼看到身穿鬼子服装的人往往会远远避开,而眼前这些阴魂却像是根本不怕,有些群情激愤的味道。 它们想要干什么?它们能够干什么?老王怎么也想不明白。 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这些阴魂显然为了那十几名鬼子而来。 可是有些不对劲,如果这伙鬼子死在这里,恐怕一两天之后村子就会被血洗,那些野兽般的混蛋就擅长干这种事。 老王打起精神,留意观察,夜间,一群鬼子凑在一起唱歌跳舞饮酒,两只手像是被夹板固定住一样僵硬而笨拙地摆动,看上去令人生气,真想一刀把这样的手砍下来,扔到猪食槽里去。 一名鬼子无意之中从盘子里挟起一根手指,这菜是他们自己的人制作出来的,貌似也无法埋怨谁。 一般人在菜里吃到一根手指的话,多半会呕吐,然而鬼子却像是没事一样,用筷子在盘子里拨拉了几下,又找到了另一根手指。 这是小孩子的手指,微微有些溃烂。 鬼子叫来做菜的人,狠狠打了几记耳光,听起来应该在质问怎么一回事,反正鬼子话唧唧歪歪,也听不明白。 做菜的人挨揍之后连连点头,一副诚恳认错的样子,但是走出去,这厮的表情就变了,冲到屋主面前,举起手就是几个耳光。 屋主脸上浮现淡淡的诡异笑容,似乎对于挨揍一事丝毫不介意,旁边精瘦的女主人同样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时老王突然发现,原来这家人早已经死掉,如今控制躯壳的已经是另外的东西,而不是原装的魂魄。 屋主后面的三个小孩尤其恐怖,她们的脸色呈灰白,看得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活尸或者尸妖一类东西。 怪异 隐形的老王看到这里,觉得没有什么可担忧,这幢大屋里的人早已经死了,谁也无法让它们再死一次,而这伙鬼子肯定会倒霉,不出意外的话,全都要死在这里,一个都逃不掉。 做菜的鬼子大吼大叫了一通,又打了屋主几个耳光之后走掉,没人听得懂说了些什么,反正是骂人的话。 像常见的鬼子小队那样,这伙人也带了翻译。翻译叫屋主把火腿拿出来,切成大块,送到厨师手里,屋主缓缓点头,说明白了,马上就照办。 厨房里再次生起火,锅灶洗涮干净之后,切成大块的火腿和整只老母鸡扔进去,食物的香气四下飘散,非常诱人。 老王走出大屋,因为再不离开的话,他会忍不住从锅里偷东西吃,那样做的话,很可能会和鬼子们一起中毒什么的。 他在村子里转悠,想弄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找到几只阴魂询问,却得不到回答,阴魂们不理睬他,也可能是由于魂魄不全而失去了与人沟通的能力。 但是这些魂魄相互之间却能够东拉西扯地交流,他在旁边听着感觉鬼们语无伦次,不知所云。 他在村庄里走动,沿途遇到几位路过的人,这些村民白天看着是很普通的人,夜间却不是了,反正很奇怪,他对此感到困惑,不明白为何自己在太阳底下没能看出问题。 早知道的话,他在看到鬼子进入这个村之后就会离开。 他从村口走到村尾,沿途看到十几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人形生物。 有几户人家里亮着灯,于是他悄悄摸进去,打算探听一下情况。 在亮着灯的一户人家里,他沮丧地发现,自己所看到的不是人,而是以人的模样出现的某种东西,这些村民打扮的家伙一个个面露高深莫测的笑容,做什么事都慢吞吞的,一点不着急,根本不考虑效率,他们像梦游一样走到鸡舍,捉出活鸡,然后慢慢张开嘴,很斯文地咬下去,全然不顾可怜的鸡在拼命挣扎。 他又进入另一户人家,在这里看到了更为刺激的一幕,这家人老老少少一共六口,正围坐在桌子旁边,兴高采烈地分食一头严重腐烂的小猪,大量的蛆从猪的各个部位掉出来,爬满了整个桌面。 食尸 老王进入了另一户人家,看到母亲带领三名孩子,正在撕咬男主人的尸体,看样子刚死了没多久,估计两天左右,尸体的三分之一已经被吃掉。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这个村庄弄成如此模样,就在六个钟头之前,看上去感觉还一切正常,天黑之后却大为不同。 根据经验,他猜测这里的人早已经死掉,然后以某种奇异的方式活回来,然后就成为了其它类型的东西。 他沿途一路查看下去,最终找到了一户还算正常的人家,这一户男女老少加一块共有七人,全都躲藏在一个房间内,挤在一起休息。 老王无法进去,只能隔着墙壁,通过裂缝听里面的交谈。 一位老头说:“明天我们还是逃难去吧,村里人一个个瞅着都不对劲,夜里在路上遇到,露出尖锐的牙冷笑,阴森森的,邻居家那个小孩居然递给我一只死老鼠,叫我趁着虫子还在爬赶紧吃下去,味道好极了。旁边站着的光头阿九在啃一只腐烂的人脚,也不知从哪个坟墓里刨出来的。太可怕了,如果再不走,我们迟早也会变得跟那些人一样,如果不跟他们一样,多半会被吃掉,他们吃光牲畜和死尸之后,没了东西吃,恐怕要吃人。” 一位中年妇人说:“我们能跑到哪里去?到处兵荒马乱,盗匪横行,在哪讨生活都难啊。我还发现,最近两天老是有人在后面不远处跟着我们,肯定是盯梢,因为我们还没变得跟它们一样,如果我们要走的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一名男子说:“我们在这里有田地,有房子,如果去别的地方,只能当乞丐了,还是留下吧,也许再过些日子,那些人就会恢复原来的模样。” 老头说:“肯定是上个月那场大雾有问题,浓雾笼罩了整个村子一整夜,雾散之后,很多人就变得不对劲了。” 中年妇人说:“为什么我们没变?雾起的时候,我们也在村里。” 老头说:“我琢磨着,这是因为我们把门窗全都关严实的缘故,雾气无法渗透进来。” 一名年青男子说:“现在已经是深秋,天气很凉,其它家恐怕也会关紧了门窗睡觉,凭什么只有我们没事?” 一名孩子说:“等明天问问邻居,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办法,让我们变得跟其它村里人一样,大家都吃腐烂的肉或者死尸,就也不必怕谁了。” 狗剩 老王越听越觉得好奇,很想敲开门进去,跟村里唯一的一户正常人家交流一下,但是又怕吓坏他们,因为这其中有老人也有孩子,这样贸然出现,不知会弄出什么事来。 于是只好继续悄悄聆听,好在这些人一直讨论的话题都是他想要了解的事,多听一会儿,应当能够弄到相关信息。 中年妇人打了孩子一巴掌,愤怒地斥责:“活得好好的,怎么能学怪物一样过日子,你傻啦。” 孩子分辩:“反正都是混日子,我没发现邻居就比咱家更差劲。” 中年妇人:“你是不是变成怪物了?老实说。”孩子:“我没变。” 妇人:“我不相信,过来让我搜身,如果从你身上找到人肉或者死耗子的话,看我不打死你。” 搜了一会儿,大概没有发现什么。 孩子说:“要不要搜搜其它人,没准有谁已经变成了怪物,却混在我们当中继续过日子。” 老头表示支持:“搜一下也好,什么事都应当弄个清楚明白。” 于是开始一个接一下搜查。 一声尖厉的呼号突然响起,就连耳朵贴在墙缝上的老王也被吓了一跳。 中年妇人大声吼叫:“狗剩,你口袋里为什么有人的手指?” 狗剩平静而缓慢地说:“我想吃肉,咱们家已经有几个月没吃过大肉了,弄点人指头解解馋,别大惊小怪的。” 一名年青男子说:“上个月还吃过几顿鱼。” 狗剩:“鱼肉太软,没一点嚼头,我喜欢啃骨头。” 中年妇人:“狗剩,你说话的腔调怎么变了。” 狗剩:“你们真可怜,缩在这里,只知道害怕,就没想过怎么摆脱这种糟糕的日子吗?只要跟我一样,就可以不怕鬼子,不怕土匪,彻底无所畏惧。” 中年妇人又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叫:“啊——!狗剩,你的牙齿怎么从嘴里伸出来了?快变回去,别吓唬我。” 听到这里,老王明白怪东西已经潜入了这户人家,必须采取措施解救他们,否则的话很可能会被同化,变成其它一些怪异的生物。 理想的家园 老王走到门前,发觉房门上有一条更大的缝隙,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况。 这户人家六口人挤成一团,紧靠墙角,名叫狗剩的孩子站在另一边,面露诡异的笑容,从口袋里摸一只手指,扔在嘴里慢条斯理地啃咬,就像在对付一只鸡爪子那样。 挤成一团的六个人很快分散开,因为又发生了糟糕的事。 一名干瘦的老太婆手持一只干瘪的小小人腿,看上去应当来自于死掉的婴儿身上,问旁边的老头和中年妇人要不要吃一口。 老太婆的脸皱巴巴的,像一只核桃,由于身材枯瘦矮小,她把人腿高高举起在空中,试图喂到别人嘴里。 老头目瞪口呆,指着老太婆,嘴里无法说出完整的句子:“你——你,居然变成了那种东西。” 老太婆:“再过一个时辰,村里的人全都会到晒场上玩耍,你们也去,过了今夜,大家就全是自己人啦,都兄弟姐妹一样,互敬互爱,携手共创美好未来,和谐进步,共同富裕,建设一个理想的家园。” 中年妇人说:“我们不会去的,决不上你的当。” 老太婆说:“只要跟着我们走,一切问题都会得到妥善解决,从此以后,不再有饥饿和寒冷,不再有烦恼和忧虑,生活将会像天堂一样美好,没有任何的缺憾。” 老头喃喃说:“真有你吹嘘的那么好吗?为何我看着不是这么回事。” 狗剩走过来,慢吞吞地说:“不试试看怎么知道,来吧,勇敢一点。” 老头说:“你要我怎么做?” 狗剩:“过来抱着我,什么都别想,就当自己睡着了,过一小会儿就搞定啦。” 中年妇人大声吼:“你不是我的狗剩,她也不是我婆婆,老实说,你们到底变成什么东西了。” 狗剩的脸上浮现阴森诡异的冷笑,眼睛里微微放射出红色光芒,表情完全不像一个七岁左右的孩子,感觉就像有某种东西完全控制了这副躯壳,以狗剩的面目和形象出现。 老太婆说:“别管我们变成什么,反正比你们强,瞧瞧你们这熊样,谁看了都会生气。” 中年妇人问:“赶紧从我的孩子和婆婆身体里滚出去。”老太婆摇头:“别瞎折腾了,认命吧,乖囡,过来让婆婆抱抱。” 妖怪 老王撕掉隐身符,一脚踢开了门,大声喊:“别惊慌,我乃天命堂第三十七代门徒福寿子,专业降妖捉鬼,驱除各种怪物。” 中年妇人转过头看着他,紧张地说:“我们没钱。” 老王赶紧说:“免费的,不用给我钱。” 中年妇人说:“面粉和玉米棒子还是有一些的。” 老王:“我日子还过得去,不用。” 老太婆和狗剩站到一起,双手抱在胸前,冷冷地看着闯进来的老王,目光里充满杀意,仿佛饥饿的狼盯着肉。 其余五人全都缩老王身后寻求保护。 老太婆说:“法师,这里没你什么事,走吧,就当咱们没见过面。” 老王拨出桃木剑,另一手拿出灵符,严阵以待:“尔等妖孽,还不速速就擒。” 老太婆:“连我们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就敢说大话。” 老王:“你们怎么修理那群鬼子我不管,可是占据村民的躯壳为非作歹可不行,既然我已经看到,怎么也得管一管。” 狗剩举起两只爪子模样的手,嘴里生出獠牙,身材虽然很矮小,看上去却异常危险。 老太婆慢慢站直了身体,骨骼发出一阵阵‘咯咯咔咔’声,先前严重的驼背居然没了,个头高起来一大截。 老王明白,这妖孽故意折腾抢占的躯壳,此时就算成功驱除怪物,老太婆也无法存活,因为身体已经被弄坏,试想一下,七八十岁的老人家,驼背许多年了,骨头早已经定型,此时在几秒钟内把弯曲的脊椎弄直,带来的巨大伤害根本无法补救。 一把符纸撒出去,老太婆和狗剩连连中招,无力反抗,抱着脑袋躺到地上,身体不停抽动。 老头说:“法师,把妖怪赶出去就好,别弄伤了我婆娘和孙子。” 老王:“此事无法两全,要么放它们走,要么一齐消灭,不可能有其它结果。” 老头说:“那么你还是走吧,就算他们变成怪物,也还是我家里人。” 老王说:“如果不消灭它们,你家里其它人也活不成,迟早得完蛋。你别以为变成怪物就万事大吉,从此享受幸福生活,事情不是这样的,如果躯壳被它们的同类占据,你们的一部分魂魄就会被挤出体外,成为傻鬼,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一句,而这些怪东西把躯壳弄坏之后就会离开,留下一具行尸走肉。” 干瘪的尸体 在老王与老头交谈的同时,老太婆和狗剩体内钻出两只灰溜溜的小东西,看上去像是长得过大的老鼠,其实是黄鼠狼。 这东西擅长偷吃家禽,鸡鸭鹅最容易遭其毒手,最为可恶的是它吃不了多少,却往往会咬死整个鸡舍当中的鸡鸭。 老王扔出两个掌心雷,击中了妖物,只听到两声吱吱尖叫,地上躺下两具灰中带黄的动物尸体。 再看老太婆和狗剩,已经成了两具干瘪的尸体,仿佛突然间丧失了大量的水分,成为近似于木乃伊一样的东西。 五个人看到亲人成为这副模样,明白已经无幸,站在一边大放悲声,泪如雨下。 老王急忙告诫,说不可大声,当心吸引来其它的妖物,到时候就麻烦了。 中年妇人问怎么办。 老王说赶紧收拾东西准备逃难去,明天上午十点前后,瞅着太阳当空照,阳气最旺的时候外出逃难,一路上别回头,最起码得跑到二十里之外才算安全,以后就算做乞丐做贼也要在外面呆足十年,然后打探一下消息,弄清楚情况变化确认没有危险之后再回来。 老头告诉老王,上个月中旬的一天夜里,大雾突然出现,笼罩了整个村子,雾很浓,三尺之外的东西就完全看不到,并且伴随着怪异的臭味,就像没能够孵出小鸡的坏蛋打烂之后那个味。 雾中依稀可以听到吱吱咕咕的叫声,狗叫得厉害,牛羊猪马等大型家畜焦躁不安,乱踢乱拱乱叫,似乎想跑出去。村里人心惶惶,不知所措,此时天色已黑,也不敢跑出去,于是纷纷关门闭户,有地窖就钻进去,没地方钻的只好呆在屋子里。 天亮之后,乍一看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稍后才知村里的狗全都死掉了,一只都没能够活下来。 白天,村民们像往常一样到田地里干活,但是却不怎么认真,懒洋洋的,就像玩耍,有些人去河里捉鱼摸虾,逮到一条就扔进嘴里生嚼活吃,有些人则挖洞,挖好之后钻进去躺着,有些拿起锄头挖新埋下一两年的坟墓,把棺材撬开,拿出里面腐烂的尸骨就吃。 兽性 处理完这一户人家的事之后,老王走出去,打算到晒场上看看这群黄鼠狼聚会要搞些什么名堂。 按照传统说法,有‘天下大乱,妖孽尽出’的观点,所以老王见到黄鼠狼占据了村子也不觉得很奇怪,因为此时的世道已经糟糕透顶,乱作一团,可以预料的是将来还会继续乱下去,不得安宁。 此时的老王处于两难境地,不知怎么做才好,是要斩妖除魔,还是置之不理?这成为一个大问题。 他希望这些妖物占据鬼子小队的躯壳,到城里去,制造更多的麻烦,害死更多的鬼子,却又觉得这帮妖恐怕无法指望得上,弄到最后,害死的人只怕还是平民百姓居多,毕竟妖的行事根本无法预测,这帮怪东西除了觅食和玩耍以及害人和繁殖后代之外什么事都没兴趣,它们没有关于民族和国家以及领土的观念,不在意自己生存的土地被异族侵略者占据,可以这样认为,除了能够抓些耗子之外,在其它方面,这些由黄鼠狼幻化而成的怪东西一无是处。 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于是决定到晒场边站着,观察一下情况再说。 确认这些村民被黄鼠狼夺舍,于是他更加小心,找到下风口站着,因为黄鼠狼的嗅觉非常灵敏,而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洗过澡,身上难免有些明显的气味,必须小心从事,否则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大部分村民都来了,晒场上聚集了一百多号人,他们一个个表情呆滞,目光无神,动作缓慢,像是梦游的人一样。 这些被妖物附体的人三三两两走到一起,各自闲聊,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有些不顾寒冷的天气,脱了裤子就这么当众乱来,从姿势看,这些怪东西仍然沿习了黄鼠狼的交配方式,从后面来。 没有看到鬼子,老王不禁怀疑,也许鬼子被杀掉了,也许已经被啃得只剩下骨头,这里有如此之多的怪东西,每个随便吃一两斤人肉便可搞定。 但是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由于惧怕鬼子身上的煞气,所以妖物们没敢对鬼子下手,这个可能性非常大,有许多妖魔鬼怪都这样,欺软怕硬,不识好歹,不问是非黑白,只知道凭生存的本能进行活动,这样的表情可以简单地总结为两个字,兽性。 不对称的战斗 一个不错的计划突然浮现,老王想,应当去看看鬼子们有没有被杀掉,如果死了,就拿走一些武器和服装,扔到外面村口容易被看到的地方,希望能够引来更多鬼子与这些妖物战斗一场,以这种方式逼迫妖物们为了人民和国家做一点贡献,运气好的话,也许它们能够弄死很多鬼子也未可知。 如果鬼子没死,就设法杀掉他们,然后故意放走其中一两个,让他们回去通风报信,引来更多鬼子。 老王对自己运用纸人的能力非常自信,现在的他可以同时控制三十个左右的纸人或者纸兽,对特定目标进行攻击,夜间发动突然袭击的话,弄死十一名鬼子有八成的把握。 他走到大户人家的院子里,发现鬼子全都死了,尸体被啃得七零八落,尸身上肉和脂肪较多的部分已经被吃光,露出骨头,内脏被挖出来扔得到处都是,心脏和肝等较适合妖物食用的部分已经不知去向,而肠子和肺还有胃则还在,估计过几天等到腐烂程度较为适宜的时候,怪东西们会继续享用这些臭哄哄的玩艺儿。 老王拿走了一些子弹和两件从尸体上扒下来的衣服,两只钢盔还有一些个人物品,照片和纪念品之类。 然后他把这里东西扔在村口的路上,考虑到鬼子可能会发现不了,于是又捡回几样,扔到其它地方。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回到那一户人家,睡了一觉,天亮之后与他们一起走出了村庄。 太阳当空的时候,黄鼠狼一般会躲在黑暗当中睡觉,变成妖之后,这一特性会有些变化,但是并不太明显,它们占据了人的躯壳之后也不会变得勤劳,田地里的农活对怪东西们而言完全是陌生的事,它们对此基本没什么兴趣,所以,村庄周围的田地里长满了荒草,鬼子们没有察觉这一点,所以才会毫无警惕地住到大户人家屋里,结果成为食物,全都死于非命。 四天之后,大队鬼子和伪军杀进那被怪东西占据的村庄,老王躲在一公里外的一棵大树上观看了全过程,这是一场不对称的战斗,双方的攻击方式完全不同,后来均伤亡惨重,大批鬼子莫名其妙地死去,而黄鼠狼方面的损失也不小,最后整个村庄在多次纵火和轰炸之后成为一片废墟,幸存的妖物不知逃去了哪里。 超级英雄 老王结束了讲述,眼睛半闭,像是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当中。 阿牛大力鼓掌,赞扬老王是超级英雄,主导了一场让鬼子损失惨重的战斗,成就非凡,应该得到地球勇士的荣誉称号。 小梦轻声嘀咕:“那些黄鼠狼也挺可怜的,它们并不擅长与手持热兵器的鬼子战斗,肯定死掉了很多,没准整个妖物种群彻底覆灭了。” 秋水说:“从生物多样性的视角看,黄鼠狼妖能够幸存下来当然好,可是从公平正义的角度看,它们应当全部死掉,这样才符合恶有恶报的普世规则。” 老王眨巴了几下眼睛:“黄鼠狼逃生的本领很出色,它们不可能被完全消灭,只是经过这样一闹,估计很多年都不敢出来胡作非为了。” 阿牛说:“一想到狐妖妲己被咱们烧死了,我就感觉到激动,怎么都不想睡觉。现在有点儿后悔,先前应当留下一小块骨头做纪念,这么有意义的事,就算我活到八十岁都不可能再遇到一次了。” 秋水说:“等天亮之后回去焚尸现场看看,估计能够找到一块。”阿牛说:“已经跟三位保龙一族成员的尸骨混到一起,谁能分辨出狐狸的骨头?” 秋水:“形状不同,肯定有办法找到一块。” 老王说:“你们真无聊,还找什么狐狸的骨头,带着这种东西到人界去,就怕不死灰复燃吗?我认为这是非常愚蠢的想法。” 阿牛点了点头:“好,听你的,不去捡骨头了。” 小梦说:“我猜测,空间的通道口应当就在焚尸的地方,我们三个人都挺重,龙啸云加上光头佬还有一个屁股受了重伤的肥婆,他们根本无法搬运我们,由此推断,他们进来之后没有挪动过位置。” 老王:“我也想到了这事,可我法力全失,无法强行打开通道,保龙一族的三位又全死了。” 秋水说:“也许我们要在此定居了。” 阿牛:“真糟糕,以后每天只能吃鱼虾,想换换口味都不行。” 秋水:“也许会有保龙一族的人进来,然后可以请他们带我们出去。” 小梦:“我会努力修炼道术,争取早日突破现有境界,然后带领大伙离开这里。” 老王:“欲速而不达,修道要保持平和的心境,先前你们在外面的时候老是不断遇到麻烦,所以进展很慢,这里就像一处世外桃源,如果你们能够安心在此居住,专注于修炼,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巨大收获。” 淡黄色的光芒 清晨,三人和老王的头颅来到了焚尸的现场。 到处黑乎乎一片,灰烬当中还有熄灭的木炭,以及零碎的骨头。 铁笼子被烧得黑乎乎的,里面的狐狸遗骸已经被弄碎之后扔到不同的地方。 阿牛指着那些灰烬说,就在这里踩碎了狐狸的头骨,用石头砸烂了它的腿骨和脊椎,然后使劲扔向远处,有些落到树林里,有些掉到草丛里。 秋水忍不住问老王,狐狸还会复活吗? 老王说不知道,应该不会复活了,可是也说不好,那家伙有很多逃命的办法,几次都觉得已经搞定了,结果却发现它没死,一转眼又回来了,希望这一次别再让人失望。 阿牛说如果这一回狐妖妲己仍然不死,他就自杀,因为他不愿意和这只万恶的妖魔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既然无法摆脱也无法杀死狐妖,那么就只能选择逃避,而死亡是一种比较有效的办法。 小梦找到一棵漂亮的树,坐在树下开始打坐,她要抓紧一切时间认真修炼,期待着能够取得突破性的进展,从而带领大伙离开这里。 秋水没兴趣练功,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发现出口,于是坐到一块石头上,看着远处的树林发呆,他觉得眼前这样的生活并不算太糟糕,大家都还活着,老王的状况不怎么好,但也算是活着,有充足的鱼吃,还有几种勉强可以充当蔬菜的植物,这里空气质量非常好,不亚于森林保护区。 他想如果可以选择,他当然宁愿在山京城过日子,毕竟习惯了那种生活,适应了严重的空气污染和有毒食品,但是这里也不错,算是一个无奈的被动选择,现实已经弄成这样,怨天尤人没用,不如坦然接受一切,并且学会享受这样的日子。 就当自己穿越回到史前时代吧,他想,三叶虫占据地球的时候大概跟现在差不多。 正当他已经说服自己,这个空间确实是个新版伊甸园,意外却再次出现。 淡黄色的光芒一闪,像是一道无声的闪电,然后一伙人出现在灰烬和碎骨头当中,共有四名,两位老头和一名老太太,还有一位年青女子。 两位老头穿了笔挺的西服,干瘪的身材和满脸皱纹显示他俩的年纪一定非常非常老,老太太穿了一件大红色的风衣,看上去跟城里七十岁上下的丑老太婆没多大区别,年青女子还算漂亮,只是表情有些呆板,面孔像是凝固住一样。 四大长老 秋水长叹一声,站起来对四位骇客友善地微笑点头,说了声你们好。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命运似乎很不怎么样,刚刚开始体会到在此定居的好处,开始设想将来,计划着如何长治久安,安居乐业,情况却立即发生了改变,有些莫名其妙的沮丧和失望,感觉像是被谁戏弄了一把。 丑老太婆大声问:“谁是秋水?” 她的声音很难听,令人联想起干燥的勺子和铁锅发生摩擦。 秋水回答:“我是秋水,阿婆,请问你们是保龙一族的人吗?”丑老太婆:“对,我们是保龙一族当中赫赫有名的四大护法长老。” 虽然早已经猜到这些人是保龙一族成员,可是听到亲口承认,秋水还是有些惊讶,不由得开始担忧,如果这帮老家伙知道光头佬和龙啸云还有肥婆死掉了,也许会有过激反应,乱发脾气什么的。 阿牛乐呵呵地说:“可以带我们离开这里吗?一直找不到出口,郁闷得要命。” 表情呆板的年青女子说:“你们真能捣乱,居然杀掉了狐狸,间接害死了龙啸云和小光头还有肥妞儿,应该怎么惩罚你们,我得好好想一想。” 阿牛:“我们这是为了拯救城市,消灭恶魔,同时也是为了自卫,无论怎么看,我们的行为都完全合乎法律法规,并且显得很正义。” 秋水用手指轻轻捅了阿牛腰间几下,示意停止,因为秋水觉得这四位骇客对于发生的事恐怕并不怎么了解,别太诚实,说一些不易被识破的谎言,或许有蒙混过关的机会。 年青女子说:“秋水,别想耍花样,你那点小鸡肝肠我全都知道,我也会读心术,比龙啸云,我简直太厉害了,都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我的伟大光荣正确和出类拔萃。” 秋水愣住,心想怎么又来一个擅长读心术的怪物。 青年女子直视他的眼睛,平静地说:“我不是怪物,我叫李师师。” 秋水心想不由得想,取什么名字不好,干嘛跟宋朝那婊子一样。 他的想法立即被察觉。 李师师说:“对,那个宋朝婊子就是我。” 秋水:“前辈,你练的是长生术还是移魂术?” 如果修炼长生术到这般神奇的境界,那未免太离谱,已经无法解释这种奇异的现象。 李师师说:“我练长生术,天命堂的开山祖师爷是我的师弟。” 太太太祖师姑 老王喃喃说:“原来是太太太祖师姑,失敬,我没了身体,无法跪拜,请见谅。” 秋水心想自己要不要跪拜一下,稍后又觉得都二十一世纪了,已经不再流行这种大礼,还是站着说话吧。 他觉得前景很乐观,怎么也不曾想到居然在这种环境里遇上祖师爷的师姐,这老女人看来在保龙一族当中身份职位都挺高,只要她稍稍念一点旧情,什么事应当都好办。 看上去两位老头似乎属于跟班角色,站在丑老太婆和李师师背后,一言不发,态度恭敬。 李师师说:“整个事件的过程我们全都知道,只是由于太忙碌,要打麻将,要喝酒,要充当保镖陪同副总统去郊外钓鱼,最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我养的猫生孩子了,我必须陪着它,共度难关,因此没有及时过来处理,导致发生了这样的意外。龙啸云和光头死掉也罢,他们这样的水准的人在保龙一族当中还有很多,倒是肥妞儿死了有些可惜,她是忠良之后,最最出色之处就是拥有神奇的好胃口,一顿可以吃下十几公斤猪肉,如此特殊人材世界罕有。” 阿牛愕然张大了嘴,心想肥婆那样的饭桶怎么就成了特殊人材,这算什么事? 秋水急忙解释:“那位肥姐不是我们杀死的,龙啸云开枪打穿了她的脑袋,接下来狐狸控制着她的尸体起来咬死了龙啸云,然后又试图攻击我们,万般无奈,只好弄坏了她的尸体。” 李师师说:“这些都不太重要,问题的关键是狐狸死掉了,导致我们无法发掘那几十个宝藏,这才是你们最严重的罪行。当然还有此前的那件事,你们几个伙同狗妖袭击以天人形象出现的李公子,导致那家伙控制世界的计划夭折,因此让我们丧失了一次控制数亿洋人信仰的大好机会,这才是最最巨大的损失,因为我们至今不曾发现有谁的天魔音和控魂术能够达到狐妖那样炉火纯青的顶峰境界。” 秋水:“我不明白,你们既然洞察一切,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为什么不早一些出现,告诉我们靠边站,别影响你们的大事?你的猫两个多月前想必还没怀孕呢,为何不抽出时间来山京转悠一下,以你们的能耐,对付狐妖妲己想必是很容易的事。” 宠物最重要 李师师说:“先前说过了,我们非常忙,要处理的事非常多,每天得打麻将,下棋,打牌,喝茶喝酒,开派对,交流修道的心得体会,还得轮流出去伺候各路大人物,陪同他们去旅游玩耍,帮助那些人老心不老的高龄人士享受爱情生活,如果能够帮助他们制造出更多继承人则最好,这么忙,当然不可能面面俱到。” “难道打牌喝酒开派对以及侍候大人物这些事比对付为害世界的狐妖更重要吗?我不明白。”秋水喃喃说。 “与我们的娱乐和生活相比,国家大事和民族利益当然得靠边站,人生并不仅仅只有工作。”李师师理直气壮地说,“到了我们这个级别和位置,根本不必遵守普通人的那一套逻辑,什么普世价值,什么千百万人的生命,城市的和平与安宁,经济的繁荣和展,这些事在我看来完全没有我的宠物重要。” “你有很多宠物吗?”秋水无力地问。 “有五只猫,啊,现在是九只了,还得加上四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猫咪,还有十二条金鱼,三只狗,六只兔子和十三只鸟。”李师师说。 “既然如此不重要,为什么还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处理这里的事?”秋水问。 “我倒是想每天跟我的宠物们玩耍,跟朋友喝茶打牌喝酒,偶尔出去逛街购物什么的,可是不行,因为我能力强大,所以责任也就重大,常常得抽出时间陪同那些大人物外出,做保镖或者做私人保健服务,烦死人了,那些七八十岁的老头小鸟不怎么好使,有时就算吃伟哥都不管用,这种时候,就得靠我们用法术提供帮助,以便让他们的器官变硬变大,从而能够痛快淋漓地享受性福生活。”李师师说。“好个痛快淋漓。难道国家大事和民族利益真的还不如你的宠物以及他们的娱乐重要吗?”秋水沮丧地说。 “这个当然,位置不同,观念当然也不同,你们身为平凡的小人物,怎么可能理解我们的人生哲学和世界观。” “既然如此,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顶替李公子的狐妖完蛋了根本没关系,控制几亿洋人信仰的宏伟计划失败了也没什么,几十个宝藏无法挖掘同样不算什么,反正这些事全都不如你的一只兔子或者一只猫重要,由此推想,我们几个也不算什么,现在请忽视我们的存在,放我们走吧。”秋水说。 不必紧张 “我们接到指令,必须严肃查处相关事件责任人,所以不可能放你们走。”李师师说。 “你们是保龙一族的长老,身份超然,我曾经以为没有谁能够指使你们做事,看来不是这样。”秋水问。 “保龙一族几千年来的职责始终不变,就是为了正在当权的重要人物服务,同时帮助处理各种影响较大、危害较广的灵异事件,对付那些制造大麻烦的修道人士和妖魔,同时不得参与和干预争夺世俗政权的任何活动。按照组织规定,我们必须为目前在位的高级别重要人物服务,他们已经发话,要认真调查这些事,我们只好照办。” “感觉你们和那些大人物在工作方面配合得不怎么样,在很多事的处理方面反应慢了一大截,而且培养出像龙啸云和光头佬这样贪婪邪恶的坏东西。”秋水说。 “说实话,我根本不在乎什么国家和民族的利益,将来谁上台,我们继续为谁服务,就这么简单,所以不太用心很正常。现在我只想尽快弄清楚一些个细节问题,然后回去对大人物做出交待,以便可以早日回到心爱的宠物和友人身边,继续享受愉快轻松的生活。”李师师说。 秋水说:“李师师老前辈,你怎么会知道整个事件的全过程,难道从我们的记忆里寻找到的吗?” 李师师依旧面无表情:“我可以看到你思维当中的画面,还能够彻底搜查你的大脑,从中得到任何我想要的信息,这只是一个方面,我们当然还有其它的方法。”她做了个手势。 旁边一名老头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遥控吕模样的东西,摁下其中一个键,只听到嗡嗡声响起,十多米外的一棵大树上,一段树干表面缓缓裂开,露出一些复杂的机械装置,其中有几只看上去像是某种摄像设备。 李师师接着说:“这里拍摄下的影像会通过特殊线路传输到保龙一族总部去,这些机关连龙啸云和光头佬也不知道。” 秋水说:“这些秘密不必告诉我们,不过现在我们就算知道了也没什么,保证不会说出去。” “你不必紧张,这点屁事用不着杀人灭口。” 秋水心想,自己的事根本无法隐瞒,还不如老老实实说出来,或许效果更好一些。 林妹妹 秋水鼓起勇气问李师师,打算如何处理最近发生的这些事。 他不禁想,目前看来最好的情况是等待那些大人物开会研究讨论然后拿出可行方案,走完这样一套程序,可能需要三年五载,然后运气好的话,那些年老的大人物可能会淡忘此事,把他们晾在一旁边,不予理睬,这样的话,他们就有充足的时间考虑逃跑和摆脱困境之类的事。 顾李师师伸了个懒腰,然后打了个哈欠,说这些事她必须回避,因为出身天命堂的老王是她的师弟的后辈,她的话到此为止,从现在开始,一切问题全部交由林妹妹处理。 她所说的林妹妹是丑老太婆。 这位丑老太婆满脸皱纹,腰有些弓,背部微驼,身材矮小,不怎么结实,身上的大红色衣服显得过分宽大,遮住膝盖,乍一看跟那些常常在公园唱红歌跳奇怪舞蹈的老年人很相似。 “林大姐你好。”秋水慎重地说。 其实应当叫林婆婆或者林奶奶,但是为了取悦于人,他认为还是称呼其为大姐比较好。 林妹妹偏过脑袋作娇媚羞涩状,用破锣一般的粗哑嗓子说:“没大没小的,应该叫阿姨才对,人家都一百三十九岁了。” 阿牛心想,今天真是大开眼界,看到了一只又一只超级老不死怪物。 秋水诚恳地说:“哇,您真是养颜有方啊,看着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样子,如果我多喝几口酒的话,没准会把你当成小妹妹。” “嘻嘻。你就喜欢胡说八道,人家怎么可能像三十岁的人。”林妹妹娇嗔地笑,一手遮面,只露出两只混浊的小眼,额头上的皱纹极深极密,就像一堆蒜苗。 阿牛喉头咕噜了几下,努力强忍住才没有呕吐,同时还得装出一副赞同秋水观点的表情,真是高难度的事。 两位老头转过身去,弯下腰捂住嘴偷笑,声音却很响亮。 李师师却没笑,依旧保持表情凝固的表情,令人不由得猜疑,她不能笑,否则脸会出现裂开的缝隙,就像打破的镜子。 活了九百多年的人,有些不正常的特征是合理现象,如果她无论哪里都跟大街上的年青女人没多大区别,那才是不可思议的怪事。“我们由于不了解大人物们的宏伟计划和构想,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而破坏了大人物们的宏观调控和神奇智谋,实在是罪大恶极,但是希望大姐您给我们一次改过自新、将功补过的机会,让我们可以做点什么来赎罪。”秋水严肃地说。 壮烈牺牲 秋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不要太沮丧,必须让丑老太婆看一张诚恳而单纯的脸,从而取得信任和好感,以激发她在过分漫长的生命当中可能早已经消失殆尽的同情心。 他不知道是否成功做到这一点, 林妹妹放下袖子,露出满脸乱七八糟的褐色暴牙,依旧是那副丑怪兼令人作呕的表情,娇滴滴地用公鸭嗓说:“我得想一想,怎么处置你们几个,反正事情已经弄成这样了,也不能全都怪你们,公平地看,其实你们没有犯罪,换成任何一个还有一些正义感和良心的普通市民很可能都会做同样的事,许多时候其实你们都是被迫的,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才这么干,应当得到宽大处理。” 背后一名瘦老头咳嗽了一声,然后低声提醒:“林妹妹,上面交待过,必须维护保龙一族光辉灿烂完美无缺的高大全形象,如果有必要的话,得找合适的人顶罪,依我看来,现在龙啸云和光头佬还有小肥妞弄出这样的事来,为了不至于影响到保龙一族的在人们心目当中的地位,让人们不至于对组织产生不好的看法,有些事无法回避,必须去做,眼前这几位感觉非常合适用来做包揽一切罪行的替罪羊,请考虑我的建议。” 秋水心头一凉,此前已经想到可能会受到不公平待遇,被人把全部罪恶推到自己和同伴头上,但是这么清楚无误地听到如此论调,仍然感觉有些愤怒,他曾以为,保龙一族的长老应该是可以信赖的正直人士,就算这些老怪物缺乏责任感,沉溺于个人世界当中,对待生命采取游戏的态度,但是至少不会太卑鄙无耻。 没想到,居然会这样。 但是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他不能放弃,还是得继续抗争,他努力保持微笑,平静而诚挚地说:“我有个建议,或许你们可以这样弄,把一切罪恶全都推到狐妖头上,这只妖很擅长迷惑人的心智,此事大家都知道,可以说龙啸云和光头佬还有肥姐为了获取重要情报,不得不亲自对狐妖进行审讯,结果不慎中了控魂术,被外来的意识给控制了,然后身不由己地做出了那些事,伤害同事,捞取钱财,如此等等,但他们是受过严格专业训练的优秀人材,不是那么容易成为傀儡的,在一个关键的重要转折点,他们突然良知发现,记起了自己的职责和任务,在生命最后的一刻与狐妖拼死搏斗,结果同归于尽,全体壮烈牺牲,因公殉职。” 宽大处理 秋水的提议引来一阵哄笑,两位瘦老头前仰后合,摇来晃去,笑得鼻涕都流出来,丑老太婆同样在笑。 只有李师师依旧面无表情,估计是脸上的肉已经僵硬了,就像有几位奶奶级别的老年明星那样。 秋水悻悻然问:“我的建议很可笑吗?对此我持不同看法。” 丑老太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们笑的原因是这个,平时与组织安排我们进行保护的关照的那些对象打交道的时候,常常听到一些无限次数重复出现的话语和词汇,听了大半个世纪了也没多大改变,还是老一套,耳朵都快被他们折磨得麻木了,万万没想到,相似的内容会从你这样一位没文化的小娃娃嘴里蹦出来,说得蛮像一回事的,真是奇妙,看来这旮旯没治了,连小孩子都这样。” 秋水沮丧地嘀咕:“我觉得那样弄还是可行的。” 丑老太婆说:“如果对你们进行宽大处理,打算怎么报答我们?” 秋水眼睛一亮,突然感觉到事情正在往好的方面转变,机会出现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是什么样的宽大处理?可以说得具体一些吗?能不能把龙啸云从我们这里没收的财产退还?” 丑老太婆摇了摇头:“财产的事就免提了,那些个破事早已经上交给相关负责人处理,现在连龙啸云和光头佬还有肥妞儿藏在郊外地下制毒作坊仓库里的那些财物也被搬走啦,在处理这些东西的时候,有关部门效率一向是非常高的,一旦东西到了他们的手里,你想要拿回来基本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打赢官司估计也没多大用处。” “可不可以申请一点赔偿什么的?”秋水问。 “我所说的宽大处理是这样的,你们将不会被判处死刑,而是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一般情况下,你们在两年之后将会被减刑判为无期,此后如果运气好表现也好的话将就可以不断减刑,或者想办法搞保外就医,没准蹲十几年牢房就可以出来。”丑老太婆说。 秋水愕然,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问:“这个能算宽大处理吗?” 丑老太婆说:“当然算,按照你们所犯下的罪行,枪毙几次足够了。” 后面一名瘦老头说:“你们几个想必已经掌握了老王的长生术,到了监狱之后,可以安心修炼,如果有所突破的话,几十年之后同样能够保持一副年青漂亮的容颜,那样的话,坐半辈子牢不算什么。” 报答 秋水说:“我们一直在与邪恶势力作斗争,期间从未伤害过一个无辜者,现在却要受到如此对待,真是太不公平。” 丑老太婆说:“这旮旯几千年来都这样,没有把你们直接灭口已经算是非常仁慈了,应该知足,别再提意见,现在该你说说,打算怎么样报答我们。” 秋水:“我们要做许多年牢,报答的事等出来再说吧,如果到那时还没死的话。” 阿牛问:“我们会被扔进哪个监狱?能不能去勤诚。” 丑老太婆摇头:“切,凭你们几个的级别和出身,勤诚监狱的围墙边五百米内都别想靠近。当然只能去普通的那种监狱,估计要被扔到专门关押重刑犯的严管单位里,至于进去之后挨操还是操别人,能不能当上小头目,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在牢房里我一定会认真修炼,等出来之后,让我们成为保龙一族的临时雇员,为两位仙姑和两位大仙尽心尽力工作算是报答吧。”秋水说。 丑老太婆朝秋水挤挤眼睛,目光里有些暧昧:“你来侍候我倒也不错,可是我还有一点自知之明,没指望有哪个帅哥会仰慕自己。”阿牛一听手放在口袋里,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渐渐朝丑老太婆旁边移动,小梦和秋水均明白他想干什么——肯定是打算搞一次突然袭击,就像当初在避难所内对付龙啸云和光头佬还有肥婆那样。 为了配合阿牛的行动,秋水开始在脑海里背诵一首唐诗,小梦则在计算鸡兔同笼的题目。 然而这些努力全都没有用。 李师师冷哼一声,眼中突然放射出诡异的精光,阿牛立即双手抱头倒在地上,表情显得极为痛苦。 要知道阿牛是还魂者,疼痛感觉极为迟钝,就算十只手指全被弄烂也不至于反应如此剧烈,可以想见他此时受到的巨大伤害,同样的事如果发生在一位普通人身上的话,不知会弄出什么情况。 “小子,老实一点,别想捣乱,我不是龙啸云,在我面前不可能隐瞒任何想法,只要我想做,立即可以让你们几个的脑袋像巨型鞭炮一样炸开。”李师师说。 阿牛躺在地上,手握一块尖锐的石头,喘着粗气说:“师师,我想挟持你,然后——发克油。” 就是这感觉 秋水心想,难道肥婆强喂到阿牛嘴里的伟哥现在仍在起作用?想来确有此可能,也许还魂者的身体新陈代谢方式与普通人不同,所以至今仍未完全摆脱药效的影响。 李师师板起的脸依旧没有反应,目光却稍显柔和。 估计她正在侦察阿牛的思维,想确定先前那句话是不是真的。 凝固表情的脸上颜色稍稍变红了一点点,看来阿牛确实对李师师有些不良企图。 无论哪个女子,都希望得到赞许,都愿意被爱,就算是阿牛这种露骨而暴力的爱也比没有更好一些。 公平地看,如今的李师师仍有一张标准的漂亮脸蛋,然而这些面孔上却没有表情,五官仿佛凝固在既定位置,说话的时候没有什么变化,只有嘴在动弹,偶尔眼睛眨一下。 过分漫长的生命难免会留下一些痕迹,无论她掩饰得多么好,补救措施如何的高超都没用,她就像一个刚刚经过复杂的整容手术,然后走出医院的人造老年美女,不管怎么费尽心机,身体难免还是会散发出一些腐朽的气息。 只有被伟哥的药效折磨得晕头转向的阿牛才会真心诚意地对李师师产生性趣,对那个历经千年风霜的老屁股冒出欲望。 秋水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思绪,不要去考虑阿牛的冲动当中有多少真情成分,而是转而思索其它的事,他脑海里转悠的念头全是那两只不得不送给别人的大狗,山羊和兔子,它们活泼可爱的身姿和不知疲倦的活力令人喜爱,现在它们在哪里?有没有在席卷全城的灾难中受到伤害? 李师师走到阿牛面前,冰凉的语气当中透过出一丝难得的温柔:“乖孩子,别胡思乱想,没准我是你的远房老祖宗呢。” 阿牛脸上浮现一个扭曲的笑:“我真想知道,你的皮肤摸上去是什么感觉。” 李师师伸手,轻轻碰了碰阿牛的脸,揪了揪耳朵,就像在对待一只小狗狗。 “就是这感觉。”她平静地说。 “你多久没跟人干过了?”阿牛若无其事地问。 奇怪的是她没有生气,而是认真地回答:“从明朝末年,崇祯皇帝上吊之后,我就决定守节,一直到如今。” “此地天高云淡,空气清新,绿草如茵,非常适合野合,我们到那边灌木丛后面一叙,你看如何?”阿牛严肃地问。 相由心生 秋水和小梦还有老王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阿牛和李师师两只手不知不觉挽到一起,然后旁若无人地慢慢走向旁边的灌木丛。 这算什么事? 丑老太婆和两位老太太同样满脸诧异。 妙不可言的一对交谈的声音传来,李师师说:“阿牛,你的相貌跟当年的浪子燕青几乎一模一样,性格也极为相似,同样的粗犷豪放,不拘小节,不理会世俗偏见,我行我素,独立特行,我猜测,你就是转世的燕青。” 阿牛:“实话告诉你,这副躯壳是抢占来的,并非原装货色,我原先那具身体被弄坏了,根本无法修复,别无选择,在老王帮助下弄来这一具。” 李师师:“正所谓相由心生,最近你肯定没有照镜子,其实你的相貌与那位徐家二公子已经完全两样了,倒是跟从前的你有八分相似。” 阿牛:“倒真是没有注意脸蛋方面的事,最近太忙,日子过得乱七八糟。”李师师:“真想不到,时隔八百多年,居然遇上了你这个转世燕青。”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燕青,不过我对你确实有些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楚是什么,总觉得从前好象见过面似的,看到你就觉得冲动。”阿牛说。 他们距离灌木越来越近。 两只胳膊交缠在一起,不再挽手,而是相互搂腰,李师师的头靠到了阿牛的肩膀上,就像相识多年的情侣。 小梦喃喃说:“真浪漫,太感人了,别离八百多年之后的重逢,这样的深情足以感动天地。” 秋水则在想,也许阿牛为了拯救同伴,决定牺牲色相,冒充转世燕青,这样的伟大的情怀简直粉身难报。 老王小声嘀咕:“我以后应该怎么称呼阿牛?这是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他居然搞上了太太太太祖师姑,想不到啊。” 丑老太婆仿佛有所触动,转过皱巴巴的老脸,对着秋水不停地挤眉弄眼。 秋水装作没看到,目光移向一侧,注视前面的灌木丛,猜测此时阿牛和李师师进展到哪一步。 两个人看上去很急色,别离八百几十年之后重逢,真正的久旱逢甘露,想来会惊天地泣鬼神地亲热一番,加之阿牛被肥婆强行喂药,至今效果恐怕犹在,估计弄几个钟头也属正常。 杜十娘 秋水乐滋滋地想,这一对神奇的爱侣弄完之后,估计李师师看到转世情郎面子上,怎么也会弄个无罪释放吧。 前途顿时显得光明了许多。 旁边的丑老太婆奋力抛了许多次媚眼之后,发觉秋水对其不予理睬,于是有几分恼怒。 秋水察觉了这一情况,于是转过头来,平静地问:“大姐,你有什么事吗?” 丑老太婆立即转怒为喜,用破锣一般的嗓音慢悠悠地说:“我隐约觉得自己与你前世有些未了的缘分。” 秋水冷冷地问:“咦,这就奇怪了,我倒是毫无感觉,你发现了什么不妨说来听听。” 丑老太婆:“我想起前世的前世的前世的前世,大概是五百多年前,明朝的时候,我是杜十娘,而你是那个害得十娘怒沉百宝箱然后投水自尽的李甲。” 秋水差点晕过去。 有这么扯的事吗? 摇晃了几下脑袋才定下神来,最终成功站稳,没有倒下。 他不禁急忙在脑海里搜索与杜十娘有关的历史记录,从已知的情况看,那个傻乎乎的小姐有很多价值不菲的珠宝,装在一只名叫百宝箱的箱子里,却不愿告诉李甲,而是藏着掖着,其心思打算很可疑,结果导致悲剧出现,最终惨淡收场,其实杜小姐只要诚恳一点,早些把财物亮相一下,反正都已经跟了李甲,按照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根扁担舞着走——的伟大传统观念,她应该对自家男人毫无保留才是,后来投河自尽,颇有几分自寻死路的味道,说是笨死的也不为过。 丑老太婆面露焦急之色:“李郎别太激动,今生既然已经重逢,来日方长,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秋水说:“我觉得情况好像不是这样,我的前世似乎是西门庆,而你是潘金莲,也可能是王婆。” 这当然是胡说八道,情急之下,冲口而出,也没怎么认真考虑。 丑老太婆更来劲了,皱巴巴的老脸立即凑过来,鬼声鬼气地说:“没错,那是宋朝时候的事,到了明朝,由于我们的真情感动了上苍,老天爷又安排了一次机会,让我成为杜十娘,而你成为李甲,结果还是劳燕分飞,不得善终,如今再次重逢,我不会再放过这样的机会,来吧,郎君,抱着我。” 讨厌 秋水不禁昂首看天空,心想丑老太婆作一名为修道有所成就的人士,居然敢胡说有关老天爷的话,如果上苍有眼,就应该弄个天雷什么的轰下来,把她这把老骨头弄碎。 后面不远处,两名瘦老头吱吱咕咕笑个不停,像是很开心的样子,相互间交头接耳,说不尽的悄悄话,像是两名不乖的女学生。 一名瘦老头走上前两步,脸上掩饰不住的笑意,对着小梦说:“美女,刚才我突然想起一件多年之前的往事,现在我负责任地告诉你,我的前世是杨过,你是小龙女,让我们再续前缘好不好?” 小梦面无表情摇头:“不好,你这么老,长得又这么差劲,跟一堆骨头似的,等下辈子再说吧。” 瘦老头:“我有很多钱,两百多亿呢,我还知道许古代帝王将相的坟墓,只要随便挖开其中一个,就能拿到一笔吓人的财富。嘿嘿,所以呢,你应当考虑一下自己的前世到底是什么,实在想不起来的话,待会我可以请李师师帮你想。” 小梦:“别瞎扯了,惹人笑话,我对你没有一点点兴趣,就算你是转世秦始皇也没用。”丑老太婆瞪了瘦老头一眼,目光里充满了威胁,意思很明显,叫瘦老头别来影响她的宏伟计划,滚一边玩去。 瘦老头对小梦说:“我们到那边的大石头背后慢慢谈好不好?” 小梦:“我讨厌你,不想再看到你。” 老头作虚假的沉痛状,用极为戏剧化的腔调说:“龙儿,我是过儿啊。” 小梦怒气冲冲地骂:“过你妈个头,滚开,当心我抽你丫的。” 站在远处的另一位瘦老头哈哈大笑,为同伴的失败而幸灾乐祸。 秋水愕然问:“你们跟人搭讪的时候干嘛总是喜欢扯这些什么前世来生之类的事?感觉很俗气哦。” 丑老太婆:“郎君,请相信奴家并无半句虚言。” 秋水打算岔开话题,于是问:“大姐,你练的什么道法?” “这个组织里的秘密,原本不能告诉外人的,不过呢,既然你是我前世情人,那么就破例一次也没关系,我练的是天荒地合唯我独尊功,每年有一个时候变成美丽动人可爱情感娇艳的少女,到时候你就可以和我共赴巫山,翻云覆雨啦。”丑老太婆用怪异的腔调说出这番话,大概是为了显得更妩媚诱人一些。 重温旧梦 秋水感到满腔烦躁,忍不住就想举手打人,努力了几次才勉强压下这个强烈的愿望。 老王说:“这位妹子,你就饶了他吧,就年纪和相貌等各方面看,我和你搞一次奸情更为合适些。” 丑老太婆翻了一下白眼,大声回应:“臭脑袋,待会慢慢再收拾你,现在给我老实点,别捣乱。” 她的脑袋转过来之后面对秋水,表情立即发生了变化,怒容消失,挤出一个自以为极美的灿烂笑容,嘴里几颗孤零零门牙显得特别大,特别的黄,额头和面颊的皱纹令人想起年老的沙皮狗。 秋水:“能不能放了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丑老太婆依旧暧昧地笑:“以后再说,现在是重温旧梦的时段。” 秋水转过脑袋,看了看灌木丛那边,阿牛和李师师想必已经进入正题。 丑老太婆显然不介意秋水的冷淡,把老脸又凑近一些,嘴里呼出的酸臭气息直冲向秋水,还伸出黄中带绿的舌头,想要舔秋水的脸。 秋水退了一步,举起一只胳膊,试图挡住,他不明白为什么所见到的几名保龙一族女性成员都像是性饥渴症患者。 丑老太婆喃喃说:“乖,帅哥,来侬抱抱。”同时伸出枯瘦的爪子状手,摸索秋水的裤带。 忍无可忍之下,秋水突然情绪失控,本能地举起拳头,对着丑老太婆脸上狠狠来了一下。 拳头与满是皱纹的脸发生亲密接触的同时传来咔嚓一声响,老太婆两眼翻白,倒在地上,脑袋以一个怪异的角度斜向一侧肩膀,按照常识来看,脖子已经折断了。 秋水愕然看着躺在地上的丑老太婆,怒火立即消失了,迅速开始为刚才的冲动而感到后悔。 她不就是好色一点吗?虽然手段卑鄙,面目可憎,却也罪不至死。 他完全没有想到,这样随意的一击居然能够弄断丑老太婆的脖子。 两名瘦老头走来,翻开丑老太婆的眼皮,检查其眼球,同时摸索手腕上的脉搏。 秋水站在一边,满脸沮丧,心想大好局面就这么被自己毁了,真是该死。 小梦安慰他:“这老女人活该,此事不能怨你。” 内疚 秋水看着两位瘦老头忙乎,心里不停地祈祷,希望他们能够救活丑老太婆。 然而这两位的行动有点出乎预料,他们不曾动用法术,不曾从手掌上放射出光芒,或者扔出几灵符,而是像普通的医生那样,找到一根小树枝塞到丑老太婆嘴里,然后按压老太婆的胸部。两位瘦老头在忙乎,旁边的秋水和小梦一脸茫然。 小梦低声说:“他们的方法不对,急救措施不当,不符合标准程序,可是结果都一样,颈椎折断之后如果得不到及时有效的救治肯定会死掉,这位老太太年纪很老,受到这样的外伤,就算旁边有一大群米国专家也没用。 秋水仰天长叹,想不到居然失手杀害了一位一百几十岁高龄的老太太,良心大为不安,充满了内疚。 急救停止了,丑老太婆的眼皮被合上,一名瘦老头从口袋里摸出手帕,盖到死者脸上,手帕上有一只胖乎乎的可爱小熊,小熊的脑袋上有一大块干涸的鼻涕渣以及几根毛。 另一名瘦老头站起来,用冰凉的目光注视着秋水和小梦,似乎在防范什么。 秋水喃喃说:“很抱歉,我确实犯下大错,请原谅。” 瘦老头甲大声喊:“李师师,林妹妹死掉了,请你过来看一眼。” 灌木丛后面传来叫喊声:“我马上就要第三次高潮了,别打扰,待会再说,林妹妹已经活了一百四十几年,老态隆钟的,什么时候挂掉都属于正常现象。” 秋水心想,阿牛真够勇猛,为了拯救大家,如此不惜体力,有这样的朋友堪称人生一大幸事。 瘦老头甲:“哦,明白了。” 秋水坐到草地上,看着丑老太婆渐渐变色的面孔,做好了接受处罚的准备。 小梦把手放到他肩膀上,轻轻拍打,就像对待心爱的宠物那样。 老王问瘦老头乙,打算怎么处理这事。 瘦老头乙说:“来这里之前,林妹妹就说过会死在这里,但是不打算改变行程安排以逃避此事,没想到,竟然一语成谶。” 老王叹息:“厉害,能够若无其事的慷然赴死,这样的精神非常了不起,我就无法做到,所以至今仍然呆在这个头颅里不肯离开。 “林妹妹死掉了,这事怎么跟头目交待?想想都觉得麻烦。”瘦老头乙沮丧地说。 “少了一个,以后你们就成为三大长老。”老王说。 “这是编制,估计上级会提拔一个进来,继续维持四大长老的体制。”瘦老头乙说。 隔空移物 两位瘦老头对于丑老太婆的死亡没有流露出任何悲伤的情绪,而是显得若无其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淡定。 秋水猜测,这也许是他们由于多年修炼,加之岁数很老,导致对生命和死亡的看法与普通人不同的缘故。 他们称丑老太婆为林妹妹,由此推断,他们的年纪应该更老一些。 想来四大长老当中年纪最大的应当是李师师,不知道保龙一族当中还有没有比李师师更老的人。 瘦老头甲面带微笑,轻声念叨了几句,然后与瘦老头乙低声商量什么。 秋水在旁边也听不到。 看上去这两个老头相貌有几分相似,很可能是兄弟俩,但是修道之人的事没个准,也许他们是父子或者爷孙也难说。 接下来,两位老头开始表演隔空移物的法术,他们先是用意念把一些大小不等的石块搬到一起,堆成一个墓碑的形状,然后开始挖土。 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法术,居然能够幻化出一只高速旋转的无形铲子状物,只见泥土纷飞,转眼之间一个能够容纳丑老太婆的坑出现。 小梦愕然看着这一幕,对于这样神奇的法术深感钦佩。 秋水则在想,幸好先前不曾发动攻击,否则的话就是自讨没趣,除非能够在瞬间把目标全部弄得死透,否则的话,就算留下一个伤号也应付不了。 先前觉得光头佬很厉害,现在看了两位瘦老头的表演,感觉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 光是这只幻化出的无形旋转铲子就已经是超级厉害的大杀器,试想一下,如果用来对付某个人的话,估计在一秒钟就可把目标切割成碎块。 保龙一族果然名不虚传。两位老头又商量了一下,然后无形旋转铲子再次出现,把土坑扩大了几倍,底部深达两米多,接下来他们手指轻轻摆动,大量的石头和树枝从旁边飞过来,在坑底组成一个粗糙的墓室。 估计他们还会制造一口棺材,这里有许多大树,搞这事不乏原材料,附近有几棵就很合适。 棺材 李师师和阿牛出现已经是两个多钟头之后的事。 这两位牵着手走过过来,相互依偎在一起,女的脸蛋红乎乎的,男的头发全湿了,脸上明显有汗水,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副恋奸情热的活报剧。 秋水双手托腮,坐在一块石头上,两眼无神,目光有些呆滞。 小梦试图安慰他,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只好陪着他一起坐在石头上。 两位瘦老头已经弄好了一副棺材,看得出他们非常适合做个,虽然手里没有工具,却凭借法术把木板弄很得挺平整,表面非常光滑,转角处还加工出圆弧形的角度,然后非常完美地拼接起来,盖板尤其弄得出色,不亚于优秀的木匠。 感觉他们如果改行去做家具出售的话,维持生计没有问题。 李师师走到尸体旁边,弯下腰,伸出手轻轻拈去盖在丑老太婆脸上的小熊手帕,让青灰色的难看面孔露出来。 “果然死掉了,真糟糕。谁干的?”李师师说。 秋水站起来,举起一只手,然后喃喃说:“是我不小心打死了她,因为她与我纠缠不休,说她的前世曾经是杜十娘,而我的前世曾是李甲,她表示要与我再续前缘,我忍不住脾气,打了她的头上一拳,没想到她就死了。” 李师师摇了摇头:“林妹妹早已经知道会死在这里,只是不清楚死亡会以什么方式到来,我和她昨天还在讨论这事,我认为她会突然中风,或者遇上什么意外,比如被空中掉下来的大树枝砸中脑袋,或者走路不小心摔一跤导致丧命,万万没想到,身为保龙一族四大长老之一的林妹妹,会因为求欢而惹恼了一位帅哥,挨了一拳而丧生,真是死得莫名其妙。”说到这里,她似乎再也忍住,开始哈哈大笑,十分开心的样子。 秋水愕然问:“这事很可笑吗?” 李师师笑得弯下腰,显然因为大笑导致肚子有些不适。 原来她的表情并非凝固不动,而是会有变化的,虽然大笑让她的面部出现了少许皱纹,但是却显得很生动,具有一种怪异的活力。 秋水:“我愿意为此事负责,当然,如果你们对此不介意,能够原谅和宽容我的话,我会非常感激。” 阿牛拍了拍李师师的肩膀,若无其事地说:“亲爱的,秋水是我哥们,你应当对他保持足够的尊重,这样的话,我会感觉比较有面子。” 葬礼 李师师调整了一下表情,很严肃地对秋水说:“小弟弟,老婆子这厢有礼了。”说话的同时,她双手贴腰,很了一个很具古典特色的万福礼。 秋水急忙弯腰低头还礼。 “别客气,你是阿牛的哥们,小梦是你的女人,以后大家都是朋友了,没必要这么紧张,放松一点,不就是弄死了保龙一族的一名长老吗,反正她注定要死在这里,你仅仅只是提供一些帮助,圆满地让她的生命毫无痛苦地结束,不算什么事,我能够摆平这一切,没啥好担忧的。”李师师说。 瘦老头甲走过来问怎么处置林妹妹的尸体。 “赶紧放进棺材,然后埋掉,这些事你们很擅长的,就不必问我了。”李师师说。 两位瘦老头兴高采烈地用意念凭空搬起尸体,慢慢放进刚刚做好的棺材内,整个行动非常柔和,没有弄出一点点声音,棺材也没有任何轻微的摇晃,由此可见,他们隔空移物的技艺是多么的精湛。 木板表面有一些汁液,擦到了尸体的衣服上,但是没人在意这点小小的不足。 死掉的老太婆更丑陋了,简直就像一只患了麻疯病而且掉光了毛的老年猴子。 李师师把一些花瓣撒到棺材里,然后往尸体的嘴里塞了一只点燃的烟。 小梦把刚刚编织好的一只花环放到尸体胸前,这样一来,就有了几分追悼会的味道,如果再奏上一段哀乐,基本就没有缺憾了。 棺材盖子合拢,然后瘦老头把这只庞大而沉重的玩艺儿弄到布置好的坑内,用意念把先前挖出的泥土划拉过去,掩埋了棺材,然后弄出一个巨型馒头形状的坟包,一次体面而简单的葬礼到此结束。 李师师提醒所有人小心,马上就要离开这里,回到正常世界。 秋水赶紧把头发弄乱,用一片布包裹住小梦的头,他认为这样可以避免被那些天人忠实粉丝认出来。没看到三位保龙一族长老有什么动作,没有念咒,没有跳大神,一切都很简单,感觉像是心随意动,然后眼前光线变了,汽车喇叭声和商店叫卖声慢慢出现,由细微到响亮,没完没了,跟记忆里大致一样。 秋水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不管怎么说,毕竟活着回来了。 视野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然后,周围出现了一个大厅,还有一些漂亮的家具,一只巨大的玻璃缸里有漂亮的鱼游动。 恶劣处境 一个月后的一天下午。 小梦在公园里跟三位老太太打麻将,已经赢了不少筹码。 戴着太阳镜的秋水和阿牛走到她身后,说应该走了,已经十六点,再过三个钟头天就会黑,到时候就来不及啦。 三位老太太愁眉苦脸地拿出零碎的钞票赎回自己的筹码。 小梦把手搭到秋水肩膀上,问今天工作愉快吗? 秋水脸上浮现沮丧的表情,摇了摇头,说再次失业了,因为控制不住脾气,与老板吵架,差点动手打起来,因为对方人多势众,而己方只有两人,所以才强忍住怒火转身走掉。 “没事,休息几天也好,我会买东西给你们吃,绝不让你们饿到。”小梦说。 秋水:“我会尽快找到一份工作。” 阿牛:“我正在考虑如何迅速弄到大笔的钱,以改善目前面临的恶劣处境。” 小梦:“别做违法犯罪的事,只要肯努力,总有一天命运会发生改变。” “恐怕等不到成功降临,我们已经饿毙街头了。”阿牛说。 旁边一位弓腰驼背的老太太撑着拐杖走过来,奋力昂首,目光盯着秋水看了又看,然后恶狠狠地说:“你是不是杀害天人的凶手?” 秋水急忙摇头:“不是,我上星期才从乡下到城里来,正在努力找工作。” 老太太:“你把墨镜摘了让我看看。” 秋水:“我眼睛不舒服,见到光就会流泪,非常痛苦。” 老太太突然大声喊:“大家快过来看,这两个人很像是袭击天人的大坏蛋。” 阿牛拉着秋水急忙往另一边跑,在后面渐渐汇集起一伙追逐大军,其中绝大多数是上了年纪的退休老头和老太太。 小梦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吹着口哨,混在人堆里往公园大门口走去,途中偶尔有机会,就悄悄伸脚绊旁边的跑过去的人,或者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推谁一下,让人摔倒或者无法奔跑。 阿牛和秋水很快甩开了追逐的人群,最近一个月以来这样的事发生过多次,他们在如何摆脱和逃走方面积累了许多经验,像眼下这样被一群老年人追赶其实非常容易应付。 奔跑的过程当中,他们趁没人注意,摘下太阳镜,换上一副透明眼镜,戴上假发,脱下夹克塞到黑色塑料袋子里,让身上的衬衫和领带露出来,然后放慢了脚步,在人行道上缓缓前行。 不算太糟糕 几名老太太气喘兮兮地经过秋水身边,其中一个头发染成黄色的肥老太问有没看到两名戴太阳镜、穿深色夹克的年青人,如果看到,请指点方向,全体天人信徒都会感激。 秋水摇头,用不咸不淡的国语说:“没看到啦。” 旁边的阿牛用相似的腔调说:“好象是往哪边跑掉啦,也没看得很清楚,不敢确定。” 老太太们跑向阿牛所指方向,看得出她们全都很疲惫,有的手叉腰肌,有的摇头晃脑,全都在奋力地呼吸空气,感觉她们随时都有可能心脏病突发,一头栽倒在坚硬的街道上。 后面还有更多老年人出现,一个个神色凝重,满脸怨恨,苦大仇深,仿佛谁抢走了他们的田产和妻女以及耕牛一样,这是一只奇怪的队伍,其中有些人相互搀扶,有些人摇摇欲坠,有些人口吐白沫。 秋水突然联想到一部古董电影当中的画面,好象是叫做什么什么娘子军,其中有很多妇女背着孩子,有些撑了拐杖,有些脑袋上还缠着纱布,似乎就要这样子去打仗,看上去很有一丝悲壮的味道。 他还想起,当年进入电影院看这个电影是学校组织的活动,他和阿牛和郎淡平还有程灵素坐在一排,被电影里的情节和内容逗得哈哈大笑,事后由于学习委员向老师打小报告,导致四人遭到严厉批判,被责令每人写一份不少于五百字的深刻检讨。小梦慢慢赶上来,朝秋水挤挤眼睛,然后走进旁边一家小吃店。 秋水心领神会,低头和阿牛小声交流了几句,然后也进入店内。 服务员过来问吃什么,小梦要了两笼包子和三碗免费清汤。 秋水沮丧地说:“我想到山区种田去,找个没人的地方住下,至少可以落个清静,像这样老是被人追赶的日子太痛苦了,还不如坐牢。” “你是非农业户籍,去了乡下也没人分土地给你,山区的山林都被瓜分完了,剩下的全是自然保护区,行不通的。”阿牛说。 “要不这样,你用刀在我脸上划几下,让我彻底破相,这样以后就没人能够认出我。”秋水说。 阿牛:“别这样,过些日子人们自然会淡忘你和我的脸,到时候就安全了。” 秋水:“能撑到那一天吗?” 阿牛:“也许能。” 小梦:“自从离开那个怪异的空间之后,这是你们第十一次被人追逐,差不多平均三天才遇上一次,不算太糟糕。” 合演一出戏 一个月前的那天中午,离开异空间之后,李师师叫人开车把秋水和阿牛还有老王送出来,随便扔哪里。 司机把车开到市中心后,进入一家大超市的地下停车场,然后叫他们下车。 三人身无分文,又担心被天人粉丝认出来,万般无奈之下,小梦走到文具和办公用品柜台,用那里的笔和纸画了三道隐身符,然后偷了一些食品和几件衣服以及六副眼镜,从消防通道里悄悄溜掉。 在一家小旅馆内,秋水与老板娘达成协议,用两件偷来的新衣服作为抵押品暂时住下,用四只火腿罐头跟老板娘换来六十元,作为小梦到公园跟老年人打麻将的本钱。 暂时安顿下来之后,终于可以不受打扰地交流一下。 阿牛告诉同伴,什么转世燕青全是胡扯,是李师师与他合演的一出戏,目的就是为了找到一个勉强说得过去的理由把人给放了。 老王问李师师是不是祖师爷的师姐,是不是太太太祖师姑?” 阿牛说这倒没错,就是因为此事,所以李师师才大发慈悲,设法放过他们。 秋水问为什么配合得如此完美,连旁观者都觉得莫名其妙兼不可思议。 阿牛说李师师用思维传导的方式,直接把相关的想法和计划输入他的意识当中,他觉得可行,就积极配合,演出了这样一幕喜剧。 老王问,在灌木丛后面有没有做那事? 阿牛说做了,并且是许多次,公平地看,那婆子确实不错,虽然年纪老了一些,可是身体肌肤弹性和触感还有色泽都很好,跟普通年青女子没有什么不同,而且身材挺好,技巧出色,热情似火,非常迷人,当时在伟哥的残余药效下狂暴地放纵,没来得及细细品味,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余韵无穷,仍然有些怀念。 秋水问:“有没有跟李师师约定时间再见面?” 阿牛摇头:“我约了,可是她非常干脆地否决,说以后不会再见面,也没必要再见,还说决不会对我负任何责任,叫我别痴心妄想。” 秋水说:“应当叫她设法从没收的财产当中留下一点给我们做重新开始的本钱。” 阿牛:“我说过这事,但是她表示没得商量,还说放我们一条生路已经超级仁慈,不可能再提供其它帮助。” 老王说:“太太太祖师姑行事颇有些高深莫测的味道。” 跟不上形势 秋水和阿牛还有小梦回到旅馆,打开门就看到摆放在沙发里的老王头颅,以及什么图像也没有的小电视机。 老王愁眉苦脸地说没信号已经四个钟头了,只能这么躺着,感觉无聊之极,非常痛苦。先前在看一部电视剧,里面的男猪脚和女猪脚刚刚进入恋奸情热阶段,眼看就要开房和上床,也不知道搞成了没有,令人牵肠挂肚,无法释怀。 秋水:“等晚上我带你到网吧去,用电脑看,一集一集接着看,没广告。” 老王:“我这副德行,会吓坏小朋友的,算了,还在呆在这里吧。”小梦:“我会努力工作,争取赢更多钱,早日买一台二手电脑,这样的话,老王就可以在房间里看喜欢的内容。” 阿牛把刚从超市买回来的鱼剖开,分出一部分扔到锅里煮熟给秋水吃,其余的他和小梦生吃。 老王嘀咕:“你们怎么跟鬼子似的,喜欢吃生鱼片。” 阿牛:“因为猪肉牛肉都太贵,而鸡肉骨头太多味太淡,还是吃鱼肉比较划算。” 小梦用刀把葱切碎,扔到沸腾的锅里。 秋水拧开一瓶便宜白酒的盖子,倒了两杯,准备和阿牛对饮,老王说也想喝一点,于是又倒了四分之一杯。 小梦大声说:“开动啦。” 众人围到小小的桌子旁边,举起筷子。 阿牛沮丧地说:“我看不出有任何改变命运的机会,恐怕得做点犯罪的事才行了,我打算这么干,今夜我用黑面蒙住脑袋,贴上隐身符,去把银行的取款机砸了,拿上十几万回来,作为咱们开始新事业的资本。” 小梦摇头:“不好,我们不可以做那种事,刚刚回来的那一天是因为没办法,只好从超市里偷走一些商品,现在无论如何不可再干同样的事。” 老王呵呵笑:“阿牛,我建议你去夜总会做鸭子,凭你的能耐,再加上一些运气,肯定能够成功迷倒某个富婆,那样一来,就可以带领大伙走出困境。” 阿牛愕然说:“从前你教导我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如今怎么改变立场了。” 老王:“电视上都说了,如今是笑贫不笑娼的伟大时代,我们也应当改变一下了,否则真要跟不上形势。” 小梦:“阿牛别听老王的,不可以那样,明天我请一只鬼帮忙,到小赌场里玩诈金花,有鬼在一边及时通风报信,我有九成把握赢,运气好的话,或许可以带着几万块回来。” 阿牛:“这么弄不如抢银行来得痛快,再说了,鬼魂不怎么靠得住。” 释放 阿牛拎着程灵素和朗淡平的行李,秋水走在后面,小梦在旁边,五个人从看守所里出来。 大半年未见面,程灵素和朗淡平没有什么明显变化,依旧和从前一样,只是由于被关押了几个月,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当中不时流露出惶恐和紧张,似乎不太敢相信,居然还有出来的这一天。 此前秋水和阿牛几次前往看守所,想要探望这两位坐牢的朋友,均遭到阻拦,不许入内,一直等到今天释放,才有机会见面。 此前已经得知阿牛换了一副躯壳,在网络上看过几次照片,见到真人还是第一次,朗淡平和程灵素非常好奇,不时伸手在阿牛脸上摸来弄去。 走到公交车站牌下面站住之后,程灵素愕然问:“没有车吗?” 秋水说:“我和小梦的车和房子被没收了,钱也没了,如今不幸沦为城市无产阶级,并且是最贫穷的那一类。” 程灵素:“不会吧,这么过分。” 朗淡平仰天长叹,像是在吟诗一般念叨:“富贵荣华一场空,如今一切归零,从头再来。” 程灵素问:“你们有什么打算?” 阿牛:“我想去抢劫花旗银行,可是小梦和秋水不同意,我想去做鸭子,他们也不同意,我不想重操旧业去开黑车,只好这样混着。如今我和秋水还有老王全靠小梦在公园里跟老头老太太打麻将赢来的那点钱过日子。” 程灵素:“听起来像是很糟糕的样子。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愿再去开黑车呢?这是自力更生的正当职业啊。” 阿牛:“如今我和秋水就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我去租一辆黑车的话,在街上跑的时候如果被人认出,你想后果会怎么样?车砸坏了怎么办,就算我想开黑车,也没办法啊。” 程灵素沮丧地说:“真糟糕,还指望从你们手里借上几百万来做本钱搞点事业,如今没办法啦。” 朗淡平说:“我想回学校念书,拿到文凭再出来,那样的话可能前途更好些,只是不知道还能否回得去。” 秋水说:“三天前我和阿牛去了一趟你的母校,得到一个很糟糕的消息,由于长期无故缺席,音讯全无,所以校方把你开除了。” 困境小旅馆里有许多空房间,再多两个人也没什么,程灵素并不介意和朗淡平共处一室,也不在乎阿牛时常忘记穿衣服光着屁屁走来走去,她换衣服和洗澡的时候对于旁边有没有人也不在意。 感觉像是回到往日的生活当中,一切都还不错,从前的四人组回来了,只是多了一个小梦和一只头颅。 糟糕的是全部人都很穷,必须精打细算才能够把日子维持下去。 找一份足够体面并且可以维持生计的工作并不容易,程灵素和朗淡平由于曾经在看守所里待过一段时间,在求职的时候就更加的困难。 当然,在大部分时候,如果不要太挑剔的话,一个年青健康和强壮的人很容易就可以找到糊口的工作,当然想要发财致富就不太可能了。 可是他们全都曾经体验过奢侈的生活,每一个都曾经拥有过几千万的财富,曾经把扁晓雀这样的人物踩在脚下,所以,心态完全变了,高不成而低不就。 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说的大概就是这种情况。 秋水无法接受诸如超市导购和售货员、建筑工人和搬运工这样的工作,也不可能去擦洗高层楼房的幕墙玻璃或者摆地摊,其它人的想法与秋水一样。 偏偏他们每个人都没有很管用的人脉网络,亲戚当中连一个吃皇粮的人都找不到。 他们唯一熟悉的一个公务员就是做警察的杨排风,也许通过这层关系可以开个小型赌场或者无剪刀美容院,但是他们连做这个生意的本钱都没有。 小梦能够绘制隐形符,但是却不同意他们做任何违法犯罪的事,遗憾的,除了犯罪,他们目前找不到任何能够迅速改变处境的办法。 有秋水和阿牛的形象的图片在众多天人粉丝当中传递,他们出门在外得非常小心才行,一不留神就会被人追逐,许多次差点遭到殴打和袭击。 小梦和秋水所掌握的那种微末法术却不足以用来赚钱。 于是,他们只好靠小梦打麻将赢来的钱度日,尽管非常节俭,偶尔还是会遇上经济紧张的时候,因为小梦有时运气也会不那么好,或者遇上厉害的对手而无法赢到钱。 一天夜里,因为没钱买肉,阿牛和小梦在天台上逮了三只肥大的老鼠,杀掉之后作为食物。 秋水突然觉得,再也不能这样混下去,或许,做点违法的事也是选择之一。 天无绝人之路 天无绝人之路,杨排风为众人帮忙找到工作机会,待遇还不错,只是内容比较差劲一些。 这位来自乡村的年青人经历了几次大难不死的幸运之后,果然有了后福,由于竞争对手大部分都已经死掉,他得到破格提升,成为本市治安特别行动组的一位头目,手下管辖了三十几号人,月薪超过了万元,并且有一辆可以自由使用的帕萨特轿车。 杨排风说,近五年来,山京城每年有大约五百到八百人失踪,估计其中至少有六成被谋杀,只是由于找不到尸体,所以只能列入失踪案例。 去年山京城记录在案的刑事案件导致的死亡者有三百七十多名,平均每天有一人被杀掉。 车祸导致的死亡人数远远超过前面的数据,去年整个山京城死于车祸的人有一千四百多名,因车祸受伤和致残的人加一块有六千多名。 杨排风所在的治安特别行动组真正职责就是调查各种与灵异事件有关的案件,有时和其它部门配合,参与调查一些常理无法解释的刑事案件。 现在特别行动组打算把与各种脏活累活的有关的一些工作外包,初步决定在本市划分五个片区,每个区内建立一个负责协助调查和处理尸体等等杂务的小型公司,每年从财务方面偿付给这个公司不少于二十万元的办公费,如果能够较好地完成工作,还可以领取上限为两百万元的奖金,如果有重大立功表现,还能领到更多。 由于工作涉及到腐烂或者破碎的尸体,还有各种无法以常理解释的诡异事件,有时还要与各路隐藏在暗自的邪恶势力作斗争,所以,和上级领导有密切关系的各路人马对这事毫无兴趣,那些人想赚的是轻松钱,不希望干又脏又可怕的活,所以至今在已经划分好的五个片区里只成立了三个接受外包任务的公司,其余两个片区虚位以待。 杨排风想到了秋水和小梦还有阿牛,认为他们非常适合做这样的事,他们有阴眼,能够和一部分阴魂交流,而且对尸体没有畏惧和厌恶心理,不至于看到一具腐烂的尸体就吃不下饭,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为警方服务的同时也可以得到某种程度的保护,而这个正是目前秋水等人最为迫切需要的。 所以杨排风找上门来。 小型公司 杨排风表示,如果秋水等人愿意做的话,可以帮忙迅速办理相关手续,反正上头有人罩着,先开始工作,慢慢再办那些营业执照和工商管理证还有税务登记证什么的也没问题,一切以他们方便为好。 小梦说这事得好好想一想。 阿牛说听起来貌似委有钱途的样子,愿意试试看。 秋水说先干一年看看吧,反正暂时没有更好的去处。于是,一个小型公司出现,程灵素充当财务总监,小梦负责办公室事务,秋水和阿牛还有朗淡平是业务员,股份由五个人各占百分之二十,如果以后有必要送干股给谁,平均从每个人份额当中提取。 老王是智囊,负责解答和分析疑难问题,提供技术和经验方面的指导。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杨排风满意而去,向上司汇报情况,表示最迟在两天内就可以安排与boss会见,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可以先预支到一部分钱作为启动资金。 五位无业青年立即行动进来,搞出一些简单的章程,把小旅馆顶楼的三个大房间以及天台全部租下当作办公室。 程灵素发挥砍价的特长,用极便宜的价格从一位推销地图的租房客那里买到一幅世界地图,一幅全国地图,还有一幅本市地图,然后从旧货市场弄了两个钟,一个显示山京时间,一个显示华盛顿时间。 朗淡平已经在计划,未来公司业务扩大了,要去招聘几个年青貌美的大学生做秘书,阿牛补充一句,说要这些秘书兼职生活伴侣,解决身体方面的爱情问题。 在长久的无聊和贫困以及窘迫生活之后,突然间发现一扇大门在前进道路上打开,他们当然会很激动。 起初的热情过后,五个人稍微冷静下来一点,开始考虑杨排风拉来的业务到底是一些什么样的内容。 没人喜欢与腐烂的尸体打交道,很显然,这种活多半会交给外包的公司处理,也没有人喜欢负责清理无主的尸体,在法医的工作结束之后,相关的收尾程序多半也会扔给外包此类事务的公司打理,如此还有许多。 现在许多机关里都流行外聘一些临时工,大部分据说并不重要的工作都交给这些临时工做,花费并不大,这样就可以让正式编制内的人每天喝茶看报纸上网,领高薪,享受种种体制内才有的好处以及特供食品,养精蓄锐,专心应付各种应酬和宴会,期待有圈子当中或者领导面前有出色的表现。 别无选择 知道那些钱不好赚,可是秋水和小梦没有办法,如果拒绝了杨排风的安排,继续像目前这样混下去,他们只能犯罪了,因为再没有其它选择。 两天后,杨排风带领一位中年胖子来到小旅馆内,身后跟着三位壮汉,外面街道上有大约十名武装人员负责警戒。 这个场面不算很壮观,但也足够刺激,远不如当年的李副总督和李公子,吓唬一般市民却也足够了。 秋水在办公室门口等候,按照杨排风事前的说法,这算是一次正式考察,目的是弄清楚他们是否有能力提供所需要的服务。 简单的寒喧过后,很快切入正题。 中年胖子问秋水有什么特殊的能耐。 秋水没打算展示隐形术,因为这个实在太敏感,容易被怀疑,如果哪里发生了莫名其妙的盗窃案,会隐形的人肯定有重大嫌疑。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纸人,扔到桌子上之后,洒了一点事前配制好的符水,然后念了一段复杂的咒语。 半分钟过去,法术仍然没有反应,正当他担心自己是不是演砸了,纸人却慢慢动起来,就像一只动物从平躺到站立,然后靠双腿站到桌子上,开始迅速而奇怪的膨胀,在十多秒钟内由平面形状幻化为立体,整个过程就像气球充气那样,变高和变大一些的纸人像一只奇形怪状的恐怖人形玩偶,面目阴森,身体怪异,令人看了之后感觉极不舒服。 人形玩偶慢慢悠悠走了一段,表现出乎预料地好,居然没有摔倒。 中年胖子表情平静地看着这一幕,目光里透露出鄙夷的神色,当然这样的反应很正常,身为山京城治安特别行动组的当中的二号人物,见识肯定广博,这点微末伎俩根本不入其法眼。 考虑到服务的项目是处理腐烂或者无主的尸体,协助进行一些灵异方面的研究,秋水表演的小小节目应该已经显示出足够胜任此项工作的能力。 杨排风在一边介绍:“秋水和阿牛都有阴眼,能够看到一部分阴魂。” 中年胖子点了点头,叫后面的壮汉送来一张已经填好的支票和一份代缴税的发票,然后交待了一下注意事项,站起来与秋水握手道别。 无头艳尸 拿到五万元预付金,五位年青人立即到餐厅内,打算好好大吃一顿。 为了照顾到不同的口味,他们决定吃火锅,这样的话,小梦和阿牛可以吃生肉,而其它人则吃滚烫的汤里涮过的肉和菜肴。 很久没像这样吃大餐了,众人的胃口都不错,几次叫服务员加菜。 阿牛低声说:“很久没吃人肉了,希望我们的第一次任务就是处理一具新鲜的尸体,最好是被砍碎的,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捡点内脏什么的吃。” 程灵素皱眉:“吃饭的时候别谈论那些恶心的东西。” 阿牛:“人肉对你和淡平来说是倒胃口的玩艺儿,对我这只还魂尸而言却是极佳美味。” 酒过三巡,众人开始讨论怎么花这笔钱。阿牛说买一辆二手车,这样比较有面子。 秋水说不行,买车之后钱就花光了,并且买不到一辆像样的车,还不如暂时先租一辆,每天两百元左右租金那种,至少可以租到一辆外观看得过去的棒子车。 朗淡平说先买四部电脑,两部台式,两部笔记本,这样才像白领的样子。 程灵素说四部不够用,至少得每人一部笔记本,外加两部台式机,还得有复印机和座机电话以及传真机。 小梦说先买几幅窗帘,因为目前办公室的窗帘太难看了,上面有许多个烟头烙出的小洞,大概已经用了十几年,还应当换一下床单和棉被,买几套新的,不能再用旅馆里的旧货。 阿牛说:“换这么多东西,不如换一处办公室,到草泥马大厦租几个房间,那样更正规点,我带女人来的时候也更有面子。” 秋水:“搬家的事暂时不能考虑,等到资金更雄厚一些的时候再说,我们不可能一直呆在这片城中村里,我对此充满信心。” 这时电话突然响了,是杨排风打来,说有重要任务,刚刚发现一具无头艳尸,让他们立即赶往李莲英路东段981号,万岁大酒店的负二层停车场。 秋水说马上就出发,会努力争取在最短时间内到达。 众人愕然,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任务,看样子以后恐怕会非常忙碌,由此推想,这钱不好赚。 腐尸 五人组分头行动,程灵素和朗淡平带着老王的头颅回小旅馆去,秋水和阿牛还有小梦前往事发地点。 需要赶时间,所以叫了一辆出租车。 听说是一具无头艳尸,阿牛流露出强烈的兴趣,表示希望那具尸体足够新鲜,最好今天中午才死掉,而且无人认领,同时不明身份,这样的话,就有希望悄悄挖出几样内脏吃掉。 秋水:“我估计那尸体不会很新鲜,否则用不着通知咱们,多半已经腐烂,滴出脓血,臭不可闻。” 阿牛:“我猜测会叫咱们寻找尸体的头在哪里,这个事应该不难办,一般情况下,死者的魂魄会逗留在尸体旁边,可以跟这只鬼交流一下,运气好的放,没准可以直接问出是谁杀了她。” 很快到达万岁大酒店,一路进入停车场,远远就看到临时拉起的警戒线,杨排风瘦小的身躯包裹在一套漂亮的制服内,旁边站着一群人。 果然如秋水所料,尸体已经高度腐烂,就躺在一辆门窗全都关严的豪华车内,法医已经到场,现在秋水等人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完整地把尸体搬到塑料袋子里,然后弄上车,送到法医的工作间内,等解剖和相关取证工作完成之后再协助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弄走尸体。 听起来很简单,确实也并不复杂,可是做起来却不容易。 秋水等人甚至毫无准备,连手套都没有带一双,此时只好由杨排风帮忙协调,拿到了两只大口罩和两双塑胶手套。 尸体在车内后排座位上横躺着,不知已经待了多久,肌肉和内脏全都成为细菌的乐园,由于门窗紧闭,苍蝇无法进去享受,导致无头女尸呈现出一种奇特的腐烂方式,皮肉呈褐色和灰色,有些部分长了绿色的霉菌,肚子高高隆起,随时都有可能砰一下炸开。 阿牛喃喃说:“这也能算是艳尸?切,不带这么糊弄人的。” 杨排风和其它人站得很远,全都守在一处通风口附近,以免闻到强烈的臭味。 秋水在女尸旁边没有看到魂魄,不禁猜测也许这位阴魂觉得看着自己的尸体慢慢腐烂是件很无趣的事,所以跑到其它地方玩耍去了,像这样无所顾忌的鬼并不罕见,秋水曾经亲眼看到过,一位刚离开躯壳的女鬼兴高采烈地四处蹦跳,仿佛中了大奖一样亢奋。 倒胃口 小梦站在后面,秋水和阿牛上前去,打算帮助法医把尸体搬到黑色塑料尸袋里。 法医示意他们靠后一些,然后用一根细而长的东西刺破了尸体的肚皮,把内部积压的气体放出来。 爆炸的危险解除了。 秋水长出一口气。 阿牛仍在嘀咕:“我讨厌腐烂的尸体,太倒胃口,都流出黑水了,杨排风还说这是艳尸,操,什么眼神,他肯定没过来仔细看。” 秋水小声提醒:“别抱怨了,不就是臭一些吗?反正你又不会吃它。” “如果再晚一个月发现,这具尸体就会被霉菌和细菌分解完毕,到时候咱们的工作就简单很多了,如果早一些发现的话,尸体或许还很新鲜,硬梆梆的躺在这里,非常适合搬运。”阿牛说。法医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退开。 秋水问:“哥们,需要注意些什么事宜,请你先提醒一下,我们第一次接触烂成这样的尸体,缺乏经验。” 法医由于戴了防毒面具,说话声有些模糊不清:“怎么弄都行,只要把尸体搬到旁边的袋子里就好,如果可能的话,尽量别有遗漏,但这是很难做到的事,尸体弄碎了也没关系,已经拍过照片。” 秋水想了又想,最终决定把座垫套拆开,然后以此为依托,将女尸完整地弄出来。 刚开始动手,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急忙问法医:“哥们,为什么不直接把车开到你的工作室门外,那样的话可能更方便些,可以直接从这车里把尸体搬到你的工作台上。” 法医看了看身后,小声说:“告诉你们一个大秘密,绝对不可以说出去。” 秋水和阿牛同时点头。 法医:“这辆车的主人是李副总督的一位女性朋友。” 阿牛:“看来案情已经快要水落石出,无头女尸多半就是那位不幸的车主,凶手嘛,嘿嘿,就不猜测啦,反正很明显。” “嘘,小声些,别乱说话,否则后果很严重。”法医说。 阿牛严肃地说:“我知道啦。” 秋水开始动手拆卸座垫上的套子,阿牛过来帮忙。 这个方法非常合适,进展神速。 尽管很小心,但是由于女尸已经严重腐烂,搬动过程当中,两只胳膊和一条腿脱落上来,污泥一般的腐肉四下流淌。 最终成功地把女尸连同套子一道放到尸袋内,关好拉链,为了避免味道散发出来,又套上了两层袋子,然后搬到法医的车里放好。 这时秋水沮丧地发现,女尸在袋子里已经弄成了烂糟糟的一团。 恍若隔世 随后,秋水和阿牛还有小梦陪同法医去了警局的太平间和尸检工作室。 法医说要送给他们一些常用的东西,比较结实的塑胶手套,大水鞋,防毒面罩,厚实的大口罩,专用的空气清新剂和消毒喷雾等等,还建议秋水去购买几把大小不等的铲刀,用于从地上刮起腐烂的尸骸皮肉,还说应当买两台高分辨率的数码相机,外加几套法医专用刀具,还有厨师刀具,以及正品的瑞士军刀等等。 秋水听到这番话之后有一个清晰的感觉,如果再弄几本法医教材自修和研究一下,那么自己大概就可以接替法医的工作了。 稍后法医压低了声音问:“哥们,听说你们有阴眼是吗?” 秋水点头:“我能够看到一部分阴魂,但不是所有的阴魂都能够看到。” 法医:“很厉害,真让人羡慕。我就没有阴眼,真遗憾,否则的话一定能搞出许多大名堂,从而迅速得到升迁。” 秋水:“老是看到鬼其实不算什么愉快的事,有时非常倒胃口,比如吃饭的时候,看到一只死于车祸的鬼从旁边经过,肚破肠流,脑浆四溢,面目破碎,会弄得都不想吃肉。” 法医:“看得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比如现在的我,坐在尸体旁边吃汉堡和鸡腿根本无所谓,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会儿摆弄腐烂的尸体会让我呕吐。” “哇,了不起,我至今也无法达到在尸体旁边若无其事地吃东西这种高深境界。”秋水说。 “你们会不会招魂什么的?我想尽快找到女尸的头,如果能够弄清楚谁是凶手的话,那就更好啦。”法医说。 很显然,这才是真正的目的。 “我们可以试试看能否招来魂魄,这事没多大把握,有时魂魄已经去了地府,或者被谁打得魂飞魄散,如果这样的话,就算程序全都正确也无法成功。”秋水说。 车辆驶入一个大院内,转了几个弯,然后停下。 到达法医工作室的大门外,熟悉的嗡嗡声传来,秋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生活在此像是完成了一个循环,一切麻烦开始于旺财医院的太平间,在经历了众多刺激的事之后,如今来到了警局的太平间门外,回顾往昔,再看当下,不禁有些恍如隔世的奇妙感觉。 召魂仪式法医的工作室没有医院太平间那么宽敞,放在这里的尸体数量很少,冷藏柜也不多,仅有十只,规模远远小于当年的旺财医院太平间。 透过玻璃窗看进去,相邻的几个房间内的设备很复杂,令人眼花缭乱,看上去就像一个高校的化学试验室,摆满了各种叫不上名字的电气设施,以及许多玻璃瓶子和罐子,许多小瓶里装了各种颜色的液体。 阿牛问:“法医哥们,你这里的尸体会不会半夜起来捣乱什么的?” 法医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策略性质说:“按照唯物主义的观点,僵硬的尸体是不会动弹滴。” 阿牛:“我见过许多不规矩的尸体,有的会抽烟,有的会打牌,还有的会嘿咻,总之除了语言说得不太灵光之外,其它方面跟人倒是很相似。” 法医:“最好别让我看到这样的尸体,否则的话我可能会被吓坏。” 腐烂的无头女尸送到工作室内,按照指示扔到一个池子里,泡在药水当中,秋水等人此次工作到这里已经结束。 应法医的邀请,他们决定搞一个召魂仪式,看能不能把无头女尸的魂魄叫来交流一下。 小梦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圈,查看过周围的情况,最终选定太平间窗外的一处花坛,她觉得这里的阴气最浓,非常适合召魂。 阿牛和秋水充当助手,小梦主持仪式,点燃了香和蜡烛,把几张纸符放到既定位置,然后开始念咒。 阿牛把一小片取自无头女尸身上的脂肪点燃,弄出一些很臭的烟雾,几分钟过后,一个灰朴朴的影子状物缓缓出现。 法医被吓了一跳,缩到秋水身后,上下牙相互碰撞,弄出清脆的咯咯声。 小梦把一碗符水泼撒到女尸形体上,帮助其彻底显形。 过了一小会儿,一个由黑白两色构成的人形出现在旁边大树下面,它身材修长匀称,身穿一套复杂但是单薄的衣服,四肢纤细,脖子的断口处不时喷出一些黑色的液体,挟在腋下的脑袋长发遮面,看不清楚脸蛋。 阿牛大声赞扬:“鬼妹妹,身材不错嘛。” 女鬼的脑袋上传出缓慢而无力的声音:“谢谢表扬,你真识货,要不要替你吹箫?我很擅长做这事。” 阿牛苦笑:“这个不必了,我只想问问,是谁杀死了你。” 女鬼的语调变了,明显流露出强烈的恨意:“是李副总督那个老混蛋。” 脑袋在哪里? 阿牛又问女鬼,她的尸体被砍下的脑袋在什么地方。 女鬼说她的脑袋刚砍下来的时候在李副总督位于太监方场西侧的黑金汉宫别墅区内的住宅里,现在不知哪里去了。 阿牛:“漂亮的鬼妹妹,请说得详细一些。 女鬼:“好象是上个月,也可能是上星期,我记不太清楚,也许是去年的事也不一定。” 阴魂的时间观念一般都很成问题,这样的例子很多,一些死于几十年前的鬼,动不动就喜欢喊万岁,一遇上什么不高兴的事就骂米帝国主义和地富反坏右。有些死于清朝却一直不肯去投胎的老鬼总是习惯性地张口说——我大清,或者我天朝,当今圣上等等,全然不顾现在已经改朝换代,叫做宫火锅了。 阿牛插嘴:“按照法医的判断,你的死亡大概是二十五天到三十天之前的事。” 女鬼的脑袋说:“哦,这样啊,我都过糊涂了。整个经过是这样的,那天我接到召见通知,于是赶紧洗过澡,打扮漂亮,要知道当雇佣情人的女子必须时刻注意形象,以免给老板留下不良印象,影响了前途。然后我开着那辆宝马急匆匆去了黑金汉宫,按照要求,把车停到了李副总督住宅的车库内,然后就进去,接下来发生的事跟往常一样,我努力伺候那老东西,使出浑身解数,还得装出很投入很愉快很享受的样子,就像古代皇宫里那些几年才见到皇帝一次面的女人一样,其实恶心透了,老想呕吐,那老东西身上的味臭得跟死耗子似的,难闻得要命,如果不是为了钱,绝对不会愿意干这种工作。完事之后,老东西突然从枕头下面摸出一把铁锤,往我脑袋上砸过来,才敲了两下我已经死掉了,可是老东西还不收手,又砸了十几下,弄得脑汁到处都是,接下发生的事更糟糕,事前我怎么也没想到的,老东西居然趴在尸体上,使劲吸流出的脑浆吃,后来吸不到,就找来小勺子和吸管从里面弄,吃光脑汁之后,就把我的头割下来,尸体弄到车里,然后叫人把车开到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内扔下,就这样啦。” 秋水问法医:“听清楚了谁是凶手,牢牢记住,这下你可以扮演神探角色啦,运气好的话,明年你就不必继续在这里解剖尸体,而是去最高思想学院接受再教育,然后成为重点培养对象,从此飞黄腾达,到时候别忘了拉兄弟一把哦。” 法医上下牙仍在相互碰撞,脖子几乎缩到了躯干内,声音颤抖地厉害:“我听到了,啊不,我没听到,也没看到,你们赶紧收场吧,别再玩下去,否则大伙都会有麻烦。” 红颜薄命 阴魂显然不能到法庭上指控谁,也无法作证,因为其身份不具备合法性,所以其证言不可能被采纳。 而法医先生坚持说没看到被害者的阴魂,也没听到其说了什么话,摆出一副死不认账的架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很显然,事关李副总督,这位年青人放弃了做神探的机会属于明智的选择,也算正常反应。 阿牛摇头叹息,然后继续盘问女鬼:“小妹妹,你跟着那老东西多久了?”女鬼:“有一年零两个月啦,刚开始的时候挺热情,一会送我房子,一会送我轿车,每星期找我三到五次,后来渐渐就淡了,一个月也就会面一两次,早知道老东西不是什么好鸟,可没想到居然把我弄死了。” 阿牛:“听说过李公子的赫赫威名吗?” 女鬼:“你说的是哪个李公子,老东西有好几个儿子呢。” 阿牛:“就是那个自称是天人的家伙。” 女鬼:“哦,当然知道,有一阵子我也被迷住了,相信天人在电视里所说的每一句话,也相信路边宣传车里的大喇叭里播放的那些内容,每天抱着我的猫在街上跟着其它人瞎起哄,喊各种口号,后来渐渐明白过来,发现不是那么一回事,不是有首歌里唱的——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利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干嘛要相信什么天人,还是安心做小三比较有前途。” 阿牛叹息:“可惜红颜薄命,不幸遇人不淑。” 女鬼懒洋洋地说:“我知道的情况全都告诉你们了,一定得帮忙报仇血恨哦,拜托啦。” 阿牛:“我们没有执法权,只能帮助你显形,听取你的冤屈和不幸遭遇,至于其它的事,你跟躲在后面那位哥们商量吧。” 女鬼双足离地一尺,慢慢飘浮过去,来到法医身边。 法医闭上眼睛,双手抱头,喃喃说:“我没看到,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事啊。” 女鬼伸出一只胳膊,很亲热地搂住法医的脖子,另一只手把头颅拎过来,在法医脸面前晃荡,同时慢吞吞地说:“真没看到吗?要不要我每天跟着你,晚上陪你睡,白天呢就像这样抱着你,我还会唱催眠曲,很好听的,李副总督最喜欢听我摇篮曲啦,你虽然只是一个小职员,可是我也能够让你享受到跟副总督一样的乐趣。” 听之任之 法医两眼翻白,哇哇乱叫了几声,然后慢慢悠悠倒在地上,舌头伸到口腔外面,似乎晕过去了。 女鬼沮丧地说:“真没用,这么容易就吓昏了。” 秋水心想这位仁兄最近这些年来必定见过许多各形各色的尸体,久经考验,胆子必然比一般人更强悍许多,此时晕倒,多半是装出来的。 但是也不方便说破,只好听之任之。 他转而问旁边的阿牛:“你说说看,为什么李副总督会胡乱杀人?” 阿牛:“也许是假冒天人的李公子完蛋了,李副总督精神受到沉重打击,从此落下了严重的精神病,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先前狐妖曾经附体在李副总督身上,控制着这家伙吃人肉喝人脑,虽然狐妖后来离开了,可是一部分残存的记忆却留在李副总督体内,导致其部分妖变,对人肉产生了强烈的兴趣,而且喜欢干一些伤害他人的事,并以此为乐。” 小梦:“有道理,恐怕就是这样了。” 秋水:“前些天,我在电视里还看到李副总督发表重要讲话,虽然是念稿子,但也看不出哪里不对劲,貌似很正常很体面的样子,有板有眼的,一口气说了十几分钟正确的废话,没有一句涉及具体内容和事例。” 阿牛笑嘻嘻地说:“那叫政策水平高,要的就是这么个效果,反正到了副总督这个级别不需要做任何具体的事,只需要学着上一级头目的样子,当众念一念那些流行的词汇就可以应付一切。” 女鬼:“地上躺着这家伙肯定指望不上了,你们可得帮我做主啊。” 秋水沮丧地摊开双手:“我们遭到不公平的对待,如今生活拮据,不得不干收拾腐烂尸体这种工作,哪有能耐帮你对付副总督啊。” 女鬼:“刚才这位姐姐作法让我显形,这个效力能够维持多久?” 小梦:“半个时辰左右,估计再过几分钟,没有阴眼的人将再也无法看到你。” 女鬼:“糟糕,我的冤情跟谁说。” 阿牛:“趁着还没消失,你赶紧到旁边去,不管见到谁都大声喊是李副总督杀了你。” 女鬼拎着脑袋摇晃了几下,算是点头,然后飘然而去,越过树丛,飞往旁边的办公楼。 秋水:“有些不妥吧,这只鬼模样挺恐怖,可能会吓死人的。” 阿牛:“死就死罢,人生自古谁无死,没啥大不了的。” 凄厉的控诉 大约一分钟过后,旁边几十米外的办公楼里有了动静,哇哇大叫和惊恐的尖叫不绝于耳,然后只听到密集而杂乱的脚步声,一大群人争先恐后从大门里冲出来,有两名年青女子被撞倒,然后踩伤。里面还有人在大声叫喊:“不要慌,让领导先走。” 由此可见,并非所有人的胆量都那么不堪,面对可怕的情形,还是有一些勇敢者能够做到冷静对待。 几十号人冲出来,站在太阳底下,在两辆鬼子越野车旁边挤成一团,如此一来,似乎有了一些勇气,其中有几位壮士大声喊:“不用怕,团结就是力量。” 被踩伤的两位女子艰难地爬起来,相互搀扶走到人堆当中,寻求保护。 女鬼此时的身影已经呈透明状,消失在即,她奋力大声喊:“小女子冤枉啊,做了小三,却被李副总督这个老混蛋给害死了,李副总督是食人恶魔,你们要替小女子伸冤啊——如果你们不把那老混蛋抓去判死刑,我就坚持守在这里,每天跟你们作伴。” 凄厉的控诉声中,女鬼身形渐渐变得透明,最终再也无法看到,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秋水原本打算走过,安慰那些惊恐万状的人,稍后又觉得他们多半不希望自己很糗的形象被局外人看到,于是决定退回去。 他站在树后面,听到有一位男子大声说:“刚才的事肯定是幻觉,对于这种荒谬的情况,我们应该坚守唯现实主义原则,选择性地遗忘,把它抛到脑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不外传也不讨论。” 另一个急忙补充:“对,就是这样处理,无论什么样的奇怪景象,都无法动摇我们坚定的信仰,现在让我们回到工作岗位去,团结奋进求实,为了国家和人民努力工作,奋发向上,为建设和谐小康社会而贡献全部力量。” 然后,这些人果然全都回到办公楼内,那两位被踩伤的人则由一辆车送走,估计是去医院检查。 不能够继续显形的女鬼悻悻然飘回来,拎在手里的破烂脑袋上满是沮丧的表情,显然明白申冤的难度超乎想象地大。 法医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鬼还在吗?” 阿牛:“就在你面前。” 法医:“为什么我看不到她。” “因为显形符水的作用已经消退了。”阿牛说。 黑吃黑的机会 来到大街上,杨排风打来电话,责怪秋水为什么要替无头女尸召魂,就算要召魂,装模作样地简单糊弄一下即可,干嘛要让女鬼显形,现在可好,弄得上面大发雷霆,让他无法交差。 秋水平静地解释,说完全没有想到女鬼居然指证李副总督为杀人凶手,事情已经这样,请保持平静,反正到目前为止一切均在控制之中,虽然有几十号人听到女鬼的话,但是相信没有谁能够扳倒李副总督。 杨排风要求秋水以后处理类似的事必须小心慎重,别再让鬼显形,只需要装出高深莫测的样子,把一些含糊不清的消息提供给有关部门即可。 秋水说明白了。 杨排风用告诫的口吻说:“哥们,关于李副总督的事请务必保守秘密,千万不可外传,否则的话会引来天大麻烦,切记。请相信我们,我们会采取行动对此事进行彻底调查,弄清楚之后再向社会公布” 秋水:“我们不会传出去,可是当时院子里几十号人都看到了女鬼的存在,听到了女鬼的控诉,谁担保他们能否守口如瓶。” 杨排风:“那些全是自己人,他们懂得保守秘密的重要性,不会外泄任何有关此事的情况,需要叮嘱的是你们几位。” 秋水:“因为我们是无法信任的外人,对吗?” 杨排风:“就是这样,请勿因为我的话而生气。” 秋水:“不生气,完全明白,这旮旯的人本来就分成三六九等。” 挂了电话,阿牛满脸坏笑,凑近秋水的耳朵边,小声说:“黑吃黑的机会来了,咱们可以做点行侠仗义的事,把李副总督灭了,抢上几千万出来,或者偷偷潜入其住宅,站在床边上拍点刺激的内容用来讹诈,不相信老混蛋不就范。” 秋水:“别忘了李师师的叮嘱,她叫我们夹起尾巴做人,不许再冲动,否则的话谁也救不了咱们。” 争执了一会儿,没有任何结果,谁也说服不了谁。 阿牛认为应该胆子大一些,脚步快一些,今晚就行动,贴上隐形符摸到李副总督住宅里去,一处一处排查,找到钱就一扫光,找到人就咔嚓掉,如果正上演香艳刺激的场面就拍下录像用于讹诈,从此把老混蛋当作提款机。 秋水则认为此举多半会惹来巨大的麻烦,必须小心从事,等回去和老王、程灵素还有朗淡平商量一下再作决定。 狐妖裂体在小旅馆内,经过半个多钟头的热烈讨论,最终决定展开对李副总督的私下调查,寻找合适的机会,不为人知地将其彻底消灭。 小梦说:“出了假冒天人的李公子这样的事,李副总督的位置居然屹立不倒,这说明背后还有超强大的靠山,我们进行相关侦察的时候必须非常小心,尽可能不要弄出差错。” 老王:“应当彻底消灭狐妖留在人界的一切痕迹,不让其有任何死灰复燃的机会。” 秋水愕然问:“难道狐妖还能够通过某种方式活回来不成?” 老王:“我们无法肯定当初狐妖在副总督体内留下一些什么东西,没准是一粒思维和意识的火种或者身体的种子也未可知,最保险的方法就是在其成长壮大之前直接杀灭,以策万全。” 秋水:“如果这样的话,这事倒真是无法回避,必须动手,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阿牛问:“如果这样也能够让狐妖复活的话,那么岂不得完全失控,我们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个城市里有多少人曾经被狐妖附体过,或者在体内播种下种子什么的。” 老王:“种子和火种仅仅只是一种比喻,狐妖的一部分可能会通过这样的方式存活下来,但是说到复活,那是不可能的事,此事应当这样理解,狐妖把一部分残存的意识或者是记忆也可能是身体的一点点留在别人体内,这样的话,就有机会繁衍出类似后代的东西来。” 秋水:“我还是不太明白,难道李副总督体内会钻出一窝小狐狸?还是变成一只老狐狸?” 老王:“不可能那样,小狐狸和老狐狸变不出来的,只是李副总督可能会由于受到残存记忆或者狐妖裂体的影响,呈现出一只妖的部分特征,比如喜欢吃人肉,胡乱杀人,对于干坏事有莫大的兴趣,如此等等,像这样日子久了,最终可能会幻化成一只妖,然后繁衍生息,把妖的部分特征一代代遗传下去。” 阿牛:“得赶紧动手啊,事不宜迟,否则夜长梦多。” “也不必这么紧张,就算李副总督搞出一些后代来,那也不会是狐妖,至多只能算是继承了部分狐妖遗传基因的孩子罢了。”老王说。 就在他们热烈讨论的同时,小旅馆楼下有一些陌生人转来转去,稍后,人越来越多,老板娘察觉情况不妙,于是跑上来通风报信。 秋水心想多半又被天人信徒给盯上了。 逃走 从窗口看出去,下面的街道上已经聚集起一百多号人,其中一些手持棍棒或菜刀,还有几个看上去像是拿着枪。 秋水急忙打电话给杨排风,请求支援。 杨排风说最好先避一避,别跟这些疯狂的天人粉丝发生下面冲突,否则的话,恐怕支援来到的时候局势已经无可挽回。 下面的人越来越多,并且不断有人从远处赶来。 无奈之下,只能寻找路径逃走。 小旅馆前面和后方都有许多双眼睛盯着,根本无法出去。 小梦建议贴上隐身符之后走到一楼,等那些人冲进来的时候混到队伍当中悄悄离开。 秋水说:“从天台上可以到相邻的楼房上,然后再设法走,这样比较保险,不容易发生意外。 阿牛气乎乎地骂:“我们拼命与狐妖战斗,拯救了这个城市,最终却像过街老鼠一样惶惶不可终日,真是没天理啊。下面这帮傻蛋,被狐妖骗了都不知道,一个个笨得跟猪似的,早知道就不该救他们,在此我郑重宣布,以后再遇上同样的事,我就自己找地方躲起来,享受宁静平安的幸福生活,决不再当什么英雄。” 程灵素小声说:“我支持你的观点,不过现在请抓紧时间,把电脑抱好,咱们恐怕得从天台上撤退。” 朗淡平抱着老王的头,其它人拿着一些新购置的办公用品,小心翼翼地出门去,走到天台上,翻越与相邻楼房之间的矮墙,迅速向另一边转移。 楼下的天人信徒看不到五个人的身影,还以为目标仍在楼房内,仍旧保持围困状态,似乎也不急于进攻,一张张面孔上充满了期待的表情,大概觉得清算一切仇怨的时刻终于到来。 连续翻越了四面矮墙之后,五个人往另一户人家的楼顶走下来,由于这里是出租房,来往的人挺多,也没谁注意到他们。 下到二楼的时候,秋水听到门里面的房间里有人大声讲话,听了几句,大致判断出这里的住户应当是传销爱好者。 悄悄溜到大街上,由于人们的注意力大部分都集中在前方的那伙天人信徒身上,他们得以顺利地走开,到达街口之后程灵素和朗淡平还有小梦躲在垃圾桶背后显了形,然后拦下一辆非法营运的面包车,溜向城市的另一边。 我们不是坏人 坐在面包车里,秋水打电话给杨排风,告之已经脱险,正驶往城市边缘,打算找一处合适的住所待着。 杨排风说那个小旅馆被天人信徒放火焚烧,目前消防队正赶往现场,还有许多武装人员正聚拢那边,准备围捕天人粉丝。秋水:“一个也别放过,最好把这些执迷不悟的蠢货全捉去劳教,就像你们从前干过的那样。” 杨排风:“领导刚刚告诉说了,要和你们解约。” 秋水:“为什么?” “主要原因就是今天下午你们在警局里搞的召魂仪式,这次未经授权的擅自行动引发了一场恐慌,导致两名女职员受伤,另有两人被吓得晕倒,送到医院之后确诊为心律不齐,还有就是领导听说你们与天人被害一案有直接关系,所以很惧怕,担心惹更多麻烦。”杨排风说。 秋水:“既然如此,那五万块订金不用退还了吧。” 杨排风的语气显得很凄凉:“那个钱必须得退还,否则的话就要让我赔偿。” 秋水:“眼下我们很穷,五万块已经所剩无几,实在没钱,过半个月再退款行不行啊?” 杨排风:“早点还来啊,别拖太久,否则的话我就麻烦了,刚刚有集资房的机会,正想弄一套。” 秋水:“你现在手下管着几十号人,想借钱给你的人肯定多了去,这种事你比我清楚,暂时不谈,再见了。” 刚刚实现再就业,一转眼又失业,众人情绪均比较低落。 阿牛低声骂:“这帮孙子,真tm讨厌。” 面包车司机突然停下,脸色苍白地说:“各位大哥大姐,饶了我吧。” 程灵素:“怎么了?为何没到地方就停下,这不好好的吗?” 司机:“我明明只看到三个人,为何却听见更多人说话?” 程灵素:“没事,你只管开车就好,到地方了钱分文不少,请放心,我们不是坏人,不会害你。” 司机愁眉苦脸地点头,起步行驶,继续往前去。 没多久,到达了一处别墅区围墙外,据从前掌握的情况,这里面有一幢李副总督的住宅。 豪宅 小梦不再阻拦其它人贴上隐身符做一些不合法的事,因为此时已经走投无路,除了乱来,别没有其它办法。 一旦开始把世俗的种种约束抛开,就会沿着肆无忌惮的道路滑下去,越走越远,他们都明白这一点,但是没有办法,有些事必须去做。 五个人躲到树荫背后,贴上隐身符,然后开始爬墙。 阿牛用一片砖头砸坏了距离最近的一只摄像头,然后跳下去。 这里号称本市最豪华的住宅区,是不是真的最好谁也说不清楚,至少价格是最贵的。 五个在走在空旷的道路上,看着两边宽敞漂亮的住房和花园颇为感慨。 这里有一百多套房子,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但是大部分黑灯瞎火,全无人气,还有许多根本就没装修过,花园里长满了杂草。 阿牛小声嘀咕:“这一次我们要更加小心些,别再出纰漏。” 朗淡平说:“如果弄到一千万,立即离开这旮旯,就算去洪都拉斯也比这里强许多倍。不,就算有五百万,我也要走。” 阿牛:“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在外面想必过得挺快乐吧。” 朗淡平:“当然,我和灵素先后到了二十七个国家,优哉游哉,轻松快乐,压根就不想回来,只打算多看一些地方,然后找到一个合适自己生存的环境定居下来,万万没想到,在阿根廷的时候,居然会被保龙一族的人联合当地警员把我们从酒店里捉回来,然后得知,所有财产被全部没收,一点不剩,真后悔啊,当初应该学习乡下老头老太太那样,把钞票装到坛子里,找个安全的地方埋着,或者换成黄金砌到墙里,那样的话,现在挖出来还可以继续过好日子。” 阿牛:“你们到过那么多国家,比我数得出来的更多,以你所见,到底哪里最好?” 朗淡平:“我觉得哥斯达黎加非常对脾气,还有新西兰也挺不错,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就是这两个地方啦。” 谈话间,走到了李副总督的别墅门前。五个人围着栏杆绕了半个圈,最终找到一处摄像头无法拍到的位置。 阿牛首先翻进去,然后接应其它人。 接下来的问题是如何进入房间,包括车库在内,所有的门都保持紧闭,所有的窗户都有结实的铁窗框。 看上去很像一只铁笼子,看来这世道就算贵为副总督,同样也缺乏安全感。 小梦拿出一只纸人,塞到车库门的缝隙当中,然后念动咒语,原本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纸人的表现很出色,居然从里面成功把门打开了。 守株待兔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都在李副总督的别墅当中度过。 五个人喝掉了酒柜当中猜测可能是最贵的十几瓶红酒,吃掉了冰箱里的西班牙火腿和鬼子牛肉,阿牛用网袋把池子里养的红鲫鱼全都捞起来沾了醋生吃掉。 眼看冰箱清空,食物已经所剩无几,而李副总督仍未露面,也不知去了哪里,找不到任何途径了解其行踪。 如今老王的修为已经完全丢失,在外面大庭广众面前弄死目标已经成为不可想象的事,所以只能像目前这样守株待兔。 他们也在忧心,怕目标老也不回来,据说这厮在城里有几十套房子,每一处住一两天,再加上外出开会旅游观光学习访问什么的,没准半年都等不到。 由于时间很充分,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努力,保险箱终于被成功撬开,里面的三百多万欧元和两公斤多金条让五个人瓜分完毕,地下室的门也被打开,在一个房间里找到了一些毛料玉石,大大小小有几十块之多,想来其中必定有一些价值不菲。 甚至还找到了两枝手枪和一百多粒子弹,保养得很好,估计能够使用。 有枪在手,众人均觉得搞定目标更容易了。 阿牛甚至计划好,如果看到副总督回来,就用玉石砸烂其脑袋,然后开膛破肚,好好吃一顿。 老王说最好别吃那家伙的肉,当心吃坏肚子,副总督来这里估计会有保镖跟着,到时候吃保镖的肉就可以,老年胖子还是扔进壁炉烧成灰烬比较好。 到了第三天,别墅内除了酒之外所有的食物都已经消耗完毕,无奈之下,秋水只好四处寻找车钥匙,打算开上车库里那辆林肯领航员出去一趟。 最终在车库里找到了车钥匙。 一个钟头之后,秋水回来,购买到足够吃一个星期的食物。 感觉像在度假,大家聚集在房间里用电磁炉吃火锅,喝着不知什么年份的进口红酒,气氛和心情都很不错。 下午十五点,太阳很热辣,秋水躺在客厅沙发上睡得正香。 担任守望任务的小梦突然汇报:“那老胖子回来了,有三名保镖模样的人跟在后面。” 阿牛立即从床上蹦起来,程灵素和朗淡平则手忙脚乱地往身上贴隐身符。 袭击 包围圈形成,阿牛站在客厅内门的右侧,一手持电击枪,一手拿手枪,秋水在左侧,手握一根钢管。 由于两个人相互看不到,所以提前约定好,秋水负责打击来者的腿或者脊椎,阿牛则攻击头部和肩膀。 小梦拿着一枝手枪和一根棒球棍站在院子里,防备意外情况,因为保镖可能不会进来,如果出现这样的情况,就需要她采取行动。 程灵素手握一把菜刀和一把水果刀,站在客厅的楼梯口,一旦目标冲过来,她就下手。 朗淡平抱着老王的头颅蹲在二楼的围栏边,没有武器,只是充当策应,因为贴上隐身符之后,只有老王能够看到每一个人,如果局势出现混乱,一时无法控制住目标,自己人在展开追逐和攻击的时候,相互之间可能会误伤,这时就需要大声呼应。 李副总督把车停在路边,慢慢悠悠走过来,一名保镖坐在车内,另个两名保镖则跟在后面往前走。 这样的情形,小梦将去对付坐在车内那位,秋水不禁有些担忧,怕她会有意外。 一名保镖接过钥匙,上前开门,然后伸进脑袋简单看了看,说一切正常,没发现情况。 老年胖子走进来,多日不见,这家伙的头发又染成了黑色,脸上皱纹少了许多,看上去精神状态不错,估计已经从先前失去亲人的打击当中恢复过来,也可能变成了某种奇怪的东西。按照事前约定,首选的攻击对象是保镖,最后才是老胖子,如果一起进来两名,阿牛将攻击第一个,秋水则对付另一个。 一切都很顺利,保镖往前走,老胖子跟在后面,另一名保镖随后进入。 阿牛手里的电击枪刺中了第一名保镖,这家伙举起一只胳膊,张大了嘴,傻乎乎地瞪大眼睛,然后仰天倒下。 秋水狠狠挥出钢管,打中了后面那位保镖的膝盖,保镖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发出惨厉的痛苦尖叫。 钢管再次举起,这一回的打击部位是脊椎。 从效果看,骨头已经折断,保镖像一摊泥般趴在地上,两只手可以自由挥动,但是下半身却完全不听使唤。 血肉 在别墅外的花园里,小梦听到了房间内传出来的叫喊,明白秋水和阿牛已经动手了,于是走出门,迎着离开车子的那位保镖过去。 起初她想用棒球棍给保镖当头一下,稍后发觉这家伙正往住宅里走过去,于是改变了主意,绕到后面,跟着往前走。 这位保镖站在花园里问:“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有人叫喊?” 小梦走上前,往保镖后脑勺上狠狠打下去,保镖腿一软往前倒下,她急忙拖着沉重的身体往前走,进入大门敞开的客厅内,转身关了门。 李副总督身处危境,却不怎么惊慌,居然还有心情用手指梳理一下头发,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三名保镖都失去了战斗能力,为了确保安全,阿牛和秋水把他们的手臂全都绑到身后,为了阻止他们继续叫喊,又用胶布把嘴封上。 阿牛撕掉隐身符,趴到一名保镖身上,把嘴凑近打断的脊椎,大力吸吮脊髓和血。 按照事前约定,程灵素和朗淡平仍然保持隐身状态,以防出现无法预料的情况,他俩就像一只伏兵兼后援,同时还得注意观察外面的情况。 虽然这个小区很冷清,住户稀少,但是谁也说不准会不会有某个好奇的目光盯着这边看,也知道此时有没有人报警什么的。 秋水在李副总督面前显了形,手里握着钢管,慢慢走近。 小梦也显了形,摸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切割一名保镖身上的肉,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她没能吃到人肉,实在有些馋了。 李副总督勉强笑了笑:“小兄弟,我们曾经在哪里见过面,瞅着挺面熟。” “半年前,你被狐妖附体,弄死了厨师然后吃肉,是我们救了你,应当还有印象吧?”秋水说。 “哦,想起来了。”李副总督的手指在空中点了点,“你和那个正在吸血的小朋友就是杀害我长子的凶手,城里有几万人到处寻找你们。” 秋水:“你的钱藏在哪里?” “你们需要多少钱?” “两亿。”秋水说。 “美元还是港币?” “可以选择的话,我希望是美元或者欧元,英镑也凑合。”秋水说。 “这里没有那么多,保险箱里大概有几百万欧元,具体数目我记不得了,反正是人家送来的,除此之外,天台上的太阳能下面有个暗箱,里面藏着两千多万元,你们可以全部拿走,别伤害我就行。”李副总督说。 苦衷 秋水有些惊愕地发现,死胖子明显变聪明了,头脑更冷静,思维更敏捷,与半年前相比,就像换了一个人。 看来狐妖在其体内留下的东西非同小可,居然能够让一个平庸而胆怯的老家伙迅速蜕变成为一个出色的人。 只能杀掉,没有其它选择,因为这家伙与狐妖有牵连。 他悄悄握紧了钢管,准备给老胖子当头一下。仿佛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李副总督急忙说:“我有许多钱,大概有几百亿,但是不在这里,相信可以找到某种方法,把钱毫无风险地交到你们手里。” “你杀人,并且吃人,上个月弄砸破了你的情人的脑袋并吸食脑浆,然后斩首,把无头尸体和宝马车一起弄到停车场扔下,有这事吗?”秋水说。 “啊,我想起来了,那个女人强迫我跟她结婚,还叫我想办法让她当上建设司的司长,我确实无法满足这些要求,她就要挟我,说要把偷拍的一段床上录像拿出去公映,我没有选择,只好把她杀掉,请你们体谅我的处境,还有许多人靠我吃饭,我得努力赚钱才能够养家糊口,让我的孩子和女人不至于挨饿受冻。” “你没杀过其它人吗?”秋水问。 “杀过几个,那都是没办法的事,我太有钱了,并且掌握着一些权力,有许多人老是打我的主意,想坑害我,利用我,为了自卫,为了保护地球和太阳系的利益,同时也为了保护我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小小利益,所以我只好杀人灭口,这全都是有苦衷的,请你理解我。” 秋水:“自从李公子在会务中心变成一堆腐烂的臭肉之后,你害死了多少人?” 副总督:“也不算很多,加一块只有二十几个,很少的,不算什么,山京城每个月都有上百人失踪,被谋杀或者被拐卖的人很多,我做的这点事简直可忽略不计。” 秋水手里钢管突然抡起,重重砸下来,正中老胖子的头顶。 颅骨的强度显然超出了想象,老胖子没有倒下,只是一些血沿着额头往下流淌,就像打开了一个小小的龙头那样。 “我可以给你们钱,很多钱,还可以安排你们进入政界,或者让你们拿到巨额大单建筑合同,也可以告诉你们一些内幕消息,让你们可以轻松容易地赚到想象不到的海量财富。”老胖子急忙说。 分尸 秋水再次抡起钢管,往老胖子脑袋侧面狠狠砸去。 打击部位很准确,几乎毫无偏差,效果也还不错,一个比较大的伤口出现,有血涌出,沿着耳朵往下流淌。 然而老胖子仍未倒下,还有继续试图说服:“打死我对你们没有什么好处,我身居要职,位高权重,如果我失踪或者死掉,将是一件震惊全国的大事,整个城市的武装力量都会动员起来寻找凶手,无论你们隐藏得多么好,总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一旦被发现,你们几个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恐怕也会被抓回来,这样多不值得,其实你们可以选择与我合作,虽然眼下我的脑袋被打破,可是我并不在意,我是个不记仇的人,这个有先例可以证明,尽管你们残忍地杀害了我的长子,可是我也没有动用手中的权力对你们进行打击报复。” 秋水咬紧牙关,使出浑身力气,照准老胖子后脑勺打了一下。 钢管呈现一个奇特的弯曲,与此同时,颅骨裂开,一些脑汁沿着巨大的伤口溢出。 原来这家伙早已经不是纯粹的人,而是成为了某种奇怪的东西。 秋水明白过来,为何自己的打击效果如此糟糕,看来得使用更有效的攻击手段才行。 老胖子仍旧若无其事,只是身体晃悠了几下,还在继续说:“我的财产加上天人的财产一共有六百多亿,大约一半放在国外,你看这样好吗?我把国外的那部分家产全都送给你们几位。” 小梦走过来,把菜刀递到秋水手里。 这把刀看上去很锋利,用来分尸或者斩首估计将非常合适。 老胖子面色显得有些紧张:“别这样对待我,仅仅只是吃了一些人而已,别那么小题大做。” 秋水拉起老胖子的一条胳膊,照准肘部关节缝隙狠狠一刀砍下去。 虽然刀与皮肉接触的位置有少许偏差,但是手臂仍然被斩下来。 他把这只胖壮的小臂连同手扔往旁边的地板上,然后再接再厉,挥刀割开了老胖子的肚皮。 肠子流出来,胃挂在伤口边缘,可以看到肝和肺的下部。 老胖子说话的声音变了,由先前的响亮和自信转而尖细无力,就像电影里的老年太监。 当然这并不奇怪,如果是正常人的话,腹腔被剖开之后,肯定无法再说话,而眼前这位老胖子却不同,它是一只怪东西。 哀求 秋水把老胖子割成一块块的同时,挨刀的一方仍在不断地哀求宽恕。 “我可以给你们几百亿,这样都无法换来我的一条命吗?” 旁边的阿牛说:“没办法,必须杀死你,没有其它选择,因为你目前已经是巨大的祸害,可以肯定,将来会成为更严重的祸害。”老胖子:“你的观点是错误的,运用唯物主义的逻辑很容易就可以驳倒,只是时间不允许我那样做。快停止,不能再割了,否则我真的会完蛋,我如果死了,这个城市的人民怎么办?我是如此的重要和不可或缺,不难想象,会有成千上万的人为我的逝世痛不欲生。” 秋水对于这样的叫嚣听而不闻,继续下手,斩断了老胖子的另一条胳膊,然后将其推倒,开始对付两条肥硕的腿。 老胖子继续说:“我做过许多善事,捐出过几百万善款在山区建设学校,前后捐过几十万给福利院,在电视新闻里你们应当看到过,我许多次扶老太太过马路,到孤儿院看望即将被卖给洋人的小孩,帮助走上歪路的少年犯罪分子,一对一地热心帮扶迷失人生方向的女子,给她们温暖和关怀不算还给她们钱,让她们可以体面地生活下去,偶尔不小心制造出几个我的孩子,那完全是副作用,可以忽略不计,我对教堂和寺院还有道观进行过许多次力所能及的捐献,有几位主教和方丈还有道长都亲口对我保证,由于我的慷慨大方以及乐善好施,我在天堂已经预订好位置,甚至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宗教人士对我保证,我死后可以带着一大群亲戚朋友到天堂安居乐业,还可以享受到几百个处女热情周到的服务。我非常热爱这个国家,热爱帕涕,我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了伟大的事业——解放全人类,只是暂时尚未实现罢了,相信只要人人都像我这样努力,再过一万年,大同世界一定可以实现。” 阿牛提议:“老东西很烦啊,你赶紧把脑袋砍下来吧,这样会安静些。” 老胖子:“我抗议,宪法规定我有言论自由,你们不可以阻止我说话。” 秋水若无其事地说:“再过两分钟,我将斩断你的脖子,有什么话就赶紧讲出来,否则没机会了。” 挣扎 老胖子染满了血的脸上浮现惊惶失措的神色,显然明白再也没有什么可以动摇眼前这位年青人对其进行分尸的过程。 秋水齐膝盖关节处割下老胖子的右腿,然后开始切割左腿,由于菜刀很锋利,所以进展很神速,估计很可能不用两分钟就可以开始斩首。 “各位年青的朋友们,饶了我吧,我就是一个贪图享受的老头而已,如果你们处在我这样的位置上,肯定也会像我这样过日子,很多事是没办法的,你们应该体谅我的处境,对我进行宽大处理,批评教育一下或者给个处分也就行了,如果还不满意的话可以撤我的职。哇,好难受,别再割啦,我会死的。”副总督声泪俱下。 阿牛说:“老头,别再啰嗦了,否则我会撒一泡尿在你脸上。” 老胖子:“你们是残忍的暴徒和恶棍,一定会有报应。” 阿牛:“真要有报应这档子事的话,你和那个什么鸡八假冒天人早应该完蛋了,连骨头就应当变成化石了。你懂不懂,我们这叫做行侠仗义?” “如果是正义,就应当走完整的司法程序,把我移交司法机关进行公开审判。”老胖子说。 “审你m个头啊,你弄了五百多亿都没事,杀了那么多人也没事,还得等到我们来主持公道,审判你有什么用处?”阿牛踢了老胖子的脸一脚。 秋水割下另一条腿,看到阿牛正来劲,于是改变了分尸的先后顺序,先切割腹股沟,然后再斩首。 老胖子:“英雄,饶了我吧,我就是一堆屎,不,我连屎都不如。” 阿牛:“你确实不如粪便,你的死亡是你这辈子对人类的最大贡献。” 老胖子:“不公平啊,像我这样的人有许多许多,为什么你们只针对我?” 阿牛:“我们能力有限,不可能消灭全部坏蛋,弄死一两个也就可以了,这样的话,等到将来年老之后,可以对孙子吹嘘一下,爷爷我当年也曾干过一点大事,比如杀掉了你和狐妖妲己。” 老胖子突然开始挣扎,在地板上像一条鱼般蹦跳,同时大声叫喊:“妲己不可能死的,它是不灭的妖灵,你们撒谎。” 秋水差点割到自家手指,看着地板上的切割目标,对于这厮的不乖行为有些生气,于是咬牙狠狠一刀斩下去,也不管砍到哪里。 狐妖的裂体 菜刀卡在骨盆上的骨头缝隙当中,一时无法拨出来,无奈之下,秋水只好拿出珍藏的匕首,挖出了目标的心脏,割断相连的血管之后扔到一边。 老胖子仍在怪叫:“凭你们的能耐,根本无法杀害英明神武的妲己。” 阿牛平静地说:“凭我们还真是杀不了,可是有保龙一族和狗脸少爷帮助却又不同,你的偶像妲己已经在异空间内被烧成一堆骨头,然后被我踩碎,扔到方圆五十米的草丛和树林当中做肥料,哈哈哈。” 老胖子发出尖厉的惨叫:“啊——杀人啦!救命啊——!” 从袭击开始到现在,这厮第一次流露出慌乱和惊恐的神情。 阿牛狠狠一脚踩到老胖子嘴上,跺烂了嘴唇和鼻子,弄掉了假牙。 “你们是法西斯。”老胖子怒骂。 “你是全世界最可恶的一堆粪便。”阿牛回骂的同时,再次狠狠踩下去。 老胖子的下巴脱臼,嘴大咧着,舌头拖在口腔外面,却无法再出声,只得用血泊中的两只眼睛恶狠狠瞪着阿牛。 秋水齐腰部把老胖子和躯干割成了两段,仅留下肠子保持连接,因为他不想把肠子弄破,那样会让里面的脏东西溢出,从而污染空气。两段躯干被拉开,分别躺在不同的地方。 小梦把割下来的部分扔进壁炉,浇上汽油点燃,火焰熊燃烧,飘出一些皮肉被烤焦的味道,与夜间大排档上做烤肉时弄出的味颇有几分相似,如果再加上一些花椒和辣椒什么的,估计就更相似了。 阿牛掏刀子,挖掉老胖子的两只眼睛,扔到壁炉内,然后蹲下,开始切割脖子。 秋水把肝脏弄出来,正打算扔掉,却发里有些不对劲。 一只小小的奇怪东西正从从胆囊当中钻出来,跟一只刚生下的老鼠差不大小,四肢齐全,表皮有些稀疏的黄色绒毛,活动能力比幼鼠更强些。 “这是什么?”秋水愕然问。 小梦凑近看了看:“应当是狐妖的裂体,幸好及时动手,否则的话妲己就会有后代了。” 老王大声催促:“一脚踩烂,然后扔到火堆里去,动作快一些。” 秋水急忙照办,把小东西扔到地板上,然后使劲踩了几下,弄成一团红乎乎的烂肉之后捡起,扔进壁炉内。 残忍 在壁炉里把老胖子的尸体烧光是件困难的事,用了大约两个多钟头才搞定。 阿牛杀掉三名保镖,除了饱餐一顿之外,还收集到许多新鲜的肉和内脏以及鲜血,他把这些东西全都收藏到冰箱里,打算冻硬了之后带走,作为食物储备慢慢吃。 程灵素和朗淡平皱着眉头在一边观看阿牛解剖尸体,小梦坐在旁边的椅子里,动作优雅地用小刀和叉子吃一位保镖的心脏。 程灵素嘀咕:“这样干是不是太残忍了点,感觉三位保镖很无辜哦。” 朗淡平:“有同感,是有些过分。” 秋水:“这些人助纣为虐,知情不报,是李副总督的帮凶,杀人吃人的事他们十有八九参与其中,该死。” 程灵素:“曾经听说,杀人和干坏事会上瘾,秋水以后可别变成恶魔啊。” 秋水:“当然不会,我天性善良,如果不是形势所迫,我不会像现在这样杀人。” 程灵素:“三十几年前,世道突变,每个人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受害者,从没认真地反思到底怎么一回事,许多有过恶劣行径的人后来依然混得挺好,其中有些杀过人并且吃过人肉的坏蛋从未被清算,我认为,杀人和暴力并不是唯一解决问题的办法,也许有更好的选择,比如释放这三名保镖,只是弄死首恶。” 秋水:“我真心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杀戮,从今往后,再也不必动用暴力来解决问题。” 程灵素:“就在四天前,你还非常坚决地反对阿牛关于抢劫银行或珠宝店的设想,如今你却杀掉了一位副总督,把尸体切割成二十几块,扔到不同的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先前安排行动计划的时候,你并没提出任何反对意见。”秋水说。 “那是因为我觉得自己的安全受到威胁,必须自卫,现在我才明白,其实没必要那么干,其它选择一直都有。”程灵素说。 这时阿牛把一只胃扔过来,大声说:“你们好好看看里面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从已经切开的口子看进去,有一只耳朵和两根手指,表面有一些咀嚼的痕迹,由于胃酸的浸泡,表皮有明显溃烂。 秋水喃喃说:“看来保镖同样可杀,他们的罪行虽然不如副总督,但是也应该死掉,这样才有一点公平。” 替代品 程灵素说责问阿牛为什么不改正吃人肉的恶习,既然吃生牛肉和猪肉也可以维持生命,就不应当吃人。 阿牛抬起头说:“你不是怪物,所以不可能理解我的需要,人肉对于我而言,不仅仅只是食物那么简单,我不能缺少这玩艺,否则的话,生命就完全失去了意义,就算今天管住自己的食欲,不吃这三位保镖的尸体,但是以后有机会吃到人肉的话,我仍然无法控制自己。实话告诉你,昨天晚上,你穿了运动短裤从我面前走过去的时候,我非常想咬你大腿上一口,这种冲动是如此强烈,几乎无法控制,因为我觉得你腿上的肉太有吸引力,味道一定鲜美无比,我甚至在想,如果哪一天你去手术割阑尾或者盲肠什么的,我一定尝尝割下的那点东西的味道是不是不跟想象的一样鲜美。” 程灵素愕然:“这个——” 小梦放下刀叉,平静地说:“我知道吃人肉不对,可是我控制不了,没办法的,在长久的努力压抑之后,我不得不承认失败,我就是一怪物,新鲜的人肉是我最最喜爱的食物。” 程灵素:“也许有替代品,比如吃猴子或者大猩猩以及其它灵长类动物的肉,据说大猩猩的基因与人类非常接近,或许味道也差不了很多。现在我们有了许多钱,可以到非洲去,找到大猩猩数量非常多的地方住下,开办一个大型农场什么的,如果可能的话,甚至可以饲养猴子和猩猩作为你们的食物来源。”小梦茫然摇头:“不行的,和你的建议相似的想法我前些年已经实践过,通过贿赂动物园管理人员等手段,我吃过猴子的肉,也吃过狒狒和猩猩的肉,最终发现,这些动物的血肉与人类完全不同,口味极差,甚至远不如含有大量激素的猪肉和鸡肉牛肉等,几乎找不到什么相似的地方。” 阿牛若无其事地说:“看来人肉是不可替代的,既然小梦已经尝试过灵长类动物的肉,我就不必再去品尝了。” 小梦:“我能够控制住自己不去袭击无辜者来获取人肉,而是用其它方法,比如从医院里购买割下来的器官,或者从太平间管理员那里购买尸体内脏,我认为像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妥,那些人肉和人的内脏如果不被吃掉的话也会被焚烧成为灰烬,我这么做也算是废物再利用吧,省下一些猪肉和牛肉可以给其它人多吃一点。 财迷 程灵素坐在客厅另一端的椅子上,远离血淋淋的地带,神情颇不自在。 朗淡平和秋水一道收集易燃物,堆到客厅内,旁边摆着一只塑料桶,其中装了大约五公斤从那辆林肯领航员油箱里抽来的汽油。 他们打算放一把火,毁灭一切痕迹。 李副总督被割碎的尸体已经烧得只剩下骨头,保镖的尸体则被阿牛割得七零八落。 他们打算天黑之后撤离这里,时间还早,来得及对房屋内所有可疑之处进行一番清理。 天台太阳能热水器下面的藏宝地被撬开,找到了许多现金。 朗淡平兴致高昂地干这些事,把几只柜子搬开查看后面,把所有的床垫都割断检察内部,一些地板条被弄起来,墙壁上被砸出一些破洞。 在一间卧室的墙壁里,朗淡平找到了一个暗格,其中装了大约三百万英镑,还有十几颗好象是钻石的东西。 程灵素一直情绪低落,此时也不禁开始欢呼,觉得运气不错,生活充满了阳光,美好未来就在前方。 再次搜索地下室,这一回大家都都认真细致,朗淡平用小铁锤敲打每一面墙壁,希望能够发现一处新的宝藏。 阿牛乐呵呵地开玩笑,称朗淡平为贪得无厌的财迷。 朗淡平说:“我在阿根廷认识了一名漂亮妞儿,刚刚坠入爱河,度过了一个星期的浪漫时光,一不留神就被抓回来,实在太遗憾。在我被关押期间,我下定决心,一旦重获自由,就去寻找她,再续前缘,并且向她求婚。” 小梦:“果然很浪漫,我预祝你马到成功。” 朗淡平:“多谢吉言。” 秋水:“淡平,你在外面环球旅游期间想必到处拈花惹草、胡作非为、到处留情,也没听你谈谈那些风花雪月的事。” 程灵素:“这家伙每到一处,就急匆匆找女人,就像色狼似的,有时叫小姐,有时到酒吧与陌生女人搭讪,感觉就像患了性上瘾症似的。” 朗淡平:“灵素,说好要为我保密的,怎么可以揭我老底。” “难道你还能隐瞒一辈子吗?不过放心,不会让你的阿根挺美女知道。”程灵素说。 人生真像一场梦 秋水心想朗淡平被捉回来关押了四个多月,那位异国美女多半已经另结新欢,但是看到朋友一副乐滋滋的样子,也不忍心说破。 在地下室里阿牛有意外收获,在一只马桶里找到了一些值钱的玩艺儿,看上去像是铂金,数量看着不多,抱到手里之后的重量却很惊人,大概有二十公斤左右。 程灵素:“这下咱们发财了,如果真能够逃脱追捕的话。” 阿牛:“别说丧气话,咱们一定能够走掉。” 程灵素:“早知道偷些钱算了,干嘛要杀死副总督。” 阿牛:“因为狐妖的裂体寄生在副总督体内,让这家伙变成了食人妖魔,除了杀掉他之外别无选择。” “可是我们想要逃出这个城市恐怕就困难了。”程灵素说。 “你怎么这样缺乏自信,我们连妲己都收拾了,难道还对付不了一些警察和带枪的普通人吗?”阿牛说。 程灵素:“那是运气好。”阿牛:“你应当感激我和秋水还有小梦以及老王,如果不是我们奋力战斗到最后一刻并取得艰难胜利,你和朗淡平恐怕就得在牢房里待到老死了。” “对,这事应当感谢你们。”程灵素说话的同时捡起一根铂金条看了看,然后扔回去,“关在牢房里的时候,我曾经想过,可能会被枪毙,运气好的话,也许有机会被注射死刑或者坐电椅,万万没想到,我居然出来了,而且是取保候审,然后又到这里洗劫李副总督的住宅,感觉人生真像一场梦啊。” 阿牛:“别感慨万分了,等找到某个安全的地方住下之后,你会有充足的时间对着星星月亮之类东西叹息,现在赶紧帮忙把这些亮闪闪的小玩艺儿拿出去。” 全部财物都搬上了林肯越野车,车内宽敞的空间此时派上了大用场,全部东西顺利地放好,而乘客的空间还足够。 在客厅内,五个年青人最后喝了一瓶搞不清楚哪里出产的红酒,反正味道不错,然后等待天黑。 太阳像是极不情愿地终于慢慢沉入地平线,天空出现了灰中带红的晚霞。 最后的收尾工作正式开始。 阿牛用一只烟一些来自子弹壳的火药和一块沾了汽油的毛巾制作了一个简单的延迟点火装置。 放火 十九点三十分,秋水启动了林肯领航员,打开车库门。 为了确保安全,只留下阿牛一个人在客厅内摆弄那套并不算很复杂的点火装置。 按照事前预想,点火装置将在九十秒之后点燃火药,接下来汽油被引燃,然后是整幢房子。 阿牛开始大声倒计时。 读秒声中,按照约定,秋水驾车驶出车库,到外面路上停下。 老胖子下午乘坐的那辆奥迪a8仍在住宅旁边的路上停放着。 现在等待阿牛弄好之后出来。 显然出现了某种错误,火焰轰一下开始燃烧,紧接着,头发被烧光的阿牛连滚带爬从门里出来,衣服上已经着火,在花园地面上打了几个滚才弄熄。 火势迅速漫延开,仅仅十几秒钟过后,整幢楼已经被火焰和浓烟包裹,这是因为朗淡平在每一楼层都撒过汽油和食用油。 秋水冲过去,抱起地上的阿牛,快速跑回到车内。 林肯领航员驶出小区大门,一路向西,奔向城内而不是郊外。 按照老王的观点,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在人堆当中最不易被发现。 阿牛沮丧地说:“对不起,我把放火的事搞砸了。” 程灵素轻轻拍打其面部,温柔地安慰:“不怨你,许多年没玩过这种游戏,弄出纰漏很正常,没什么。” 阿牛:“也许会导致咱们被抓住。” 程灵素:“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但尽人事,各凭天命,已经走到这一步,看开一点吧,别想太多。” “你终于想通了吗?这样很好。”阿牛说。 “反正没有其它办法,想不通都不行。”程灵素说。 从李副总督的房子里开出来已经有二十多分钟,街上一切如故,没有成群的警车驶过,收音机里也听不到相关报导。 五个人均在想,运气不会这么好吧,难道警察都放假了?难道没人知道着火的是李副总督的住宅? 距离事发地点越来越远,估计大概已经有十几公里,众人心情渐渐轻松下来,觉得已经很安全了。 秋水心想,这辆车太拉风,全市同样的车型恐怕不会超过一百辆,很容易就会被发现,得赶快换车。 购物 朗淡平打电话与出售二手车的贩子联系,说要一辆手续齐全的七座越野车,性能基本可靠,至少八成新,对方说没问题,可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秋水把林肯车停在一条小巷子里,然后带上十五万元,快步横穿街道前去开车。 一切都非常顺利,对方收下钱和伪造的身份证复印件,车钥匙和行驶证送过来,问什么时候办理过户手续,秋水说下星期四。 这是一辆二手棒子越野车,感觉还行,暂时没发现哪里有缺点。 车开过来,众人迅速把东西搬过去,然后扔下漂亮的大块头越野车离开。 阿牛不住叹息,说这车很漂亮,如此处理真可惜。 秋水说人生就是不断的舍弃和选择,那辆车只能扔掉,没有其它办法。 阿牛:“等到了其它城市安顿下来之后,我一定要买一辆同样的。” 程灵素说:“那车太大,我不喜欢。” 阿牛:“你是外行人士,不懂,在这旮旯开车就得弄辆大一些的,结实一些的,这样的话,在遭遇碰撞的时候才幸存的机会比较大。” 程灵素:“干嘛老想着车祸,哪有那么容易出事。” 阿牛:“这旮旯满大街都是菜鸟司机和目空一切的暴发户司机,还有数量众多的特权车,如果开辆自重少于一吨半的车,我会觉得非常缺乏安全感。” 驶到大街上,绕了几个圈之后,确认没有跟随者,秋水把车开到超市的地下停车场内。 秋水叫程灵素戴上一副透明眼镜前去购物,其它人坐在车里等候。 “为什么是我独自去?感觉很没安全感。”她小声嘀咕。 “因为我和阿牛被天人信徒盯着,很容易会引来麻烦,小梦身材太高,过分醒目,只有你合适做这个。”秋水说。 “需要买些什么?”程灵素问。 “食品,主要是生肉和牛奶以及水果还有红酒白酒,还得买些饼干方便面什么的,对了,还得买两套小帐篷和六只睡袋。”秋水说。 “好的,我记住了。”程灵素走掉。 阿牛把脑袋伸出窗外,开始抽烟。 秋水把座位放向后面,闭上眼睛休息。 小梦则双手捏了个法诀,开始冥想修炼。 大约半个钟头之后,程灵素推着一辆购物车回来,小车内装满了各种物品。 风平浪静 秋水等人在一家无星级酒店里住了两天,这期间城里仍然风平浪静,就像不曾发生过什么大事一样,街头没有戒严,看不到哨卡,电视新闻当中也不曾提及与李副总督相关的消息。 网络上倒是有过几个帖子说到黑金汉宫别墅区内的火灾,语焉不详地谈及被烧毁的那幢豪宅很可能是某位大人物的。 随后的跟帖说,能够住在黑金汉宫里的人,非富即贵,普通屁民连进去参观一下的资格都没有,烧掉一幢关偶屁事,全都烧掉才好,让那些贵人们住酒店促进内需。 局势如此平静,让他们颇为迷惑,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朗淡平对此进行大胆猜测:“到了副总督这个级别,无论做什么都属于高度机密,生病是秘密,喝酒是秘密,跟女人睡觉更是超级大秘密,所以,我猜测有关部门根本不知道死胖子去了哪里,没准刑侦专家们眼下正在查阅海关边防的出入境记录,想搞清楚死胖子到底在什么地方。” 阿牛:“不可能吧,副总督的住宅被烧了,肯定会高度重视,然后搞个专案组展开全面细致的调查研究,只要从灰烬当中刨几块骨头出来检验一下dna,一切都明白了。” 秋水:“也许那幢房子的房产证上没有李副总督的名字,而是其它某个人,估计很可能是某个包养的女子,甚至有可能是李公子生前包养的情妇,所以没有引起重视。” 阿牛:“路边那辆a8或许可以证实情况。” 秋水:“死胖子身家数百亿,用不着使用配给他的车,那辆车估计是用其它人的名字购买的,所以没有引起重视,之所以没有买宾利或者迈巴赫,是因为死胖子不希望太引人注目。”阿牛:“以我的社会经验,最近两天的平静有些问题,没准已经全体总动员,正在展开全面排查,只是我们还不知道罢了。” 程灵素:“要不要赶紧溜出城去,到山区躲起来,我们有隐身符,一旦到了大森林里,谁要想找到咱们恐怕都不容易。” 阿牛摇头:“我看过一些案例,许多逃犯都是在山区被抓获的,往树林里躲肯定不是好办法。” 美好未来 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秋水决定再换一个住所。 本来打算再换一辆车,朗淡平和阿牛均表示反对,说老是这样出去抛头露面,会增加被人捉住的危险。 程灵素在外面转悠了一趟,路过电线杆和垃圾桶的时候仔细看了看,确认通缉令上没有秋水和阿牛以及其它同伴的形象。 他们住进另一家二星级酒店,据说这里的后台老板是位大人物,所以在此很安全,从来没人敢进来查夜什么的,只要愿意花钱,里面可以买到许多违禁的东西以及服务,这儿有来自外国的小姐和鸭子,有大麻和其它让人陷入迷妄状态的玩艺儿。 按照事前构想,他们打算在此呆上三到四天,然后再换一个地方住。 他们认为,一个月过后,人们将会渐渐淡忘李副总督完蛋一事,然后他们就安全并且自由了,可以寻机离开山京城,到其它城市去,然后设法离境。 在二星级酒店里很无聊,于是开始打麻将,小梦由于技术太出色,被排斥在外,只能看去上网。 老王用电脑看毛片,倒也兴高采烈。 担心车子可能会被偷走,所以他们把那些财物装进新买的拉杆箱和大旅行包,就这么带在身边。 他们打牌的同时,常常情不自禁地规划美好的未来。 朗淡平打算到阿根廷去,娶那个美女为妻,然后当个牧场主,养一大群牛羊,从此不再回来。 程灵素打算开办一家时装公司,创立一个新的品牌。 阿牛计划买一辆保时捷和一辆法拉利,娶三到四个老婆,生六到八个孩子。 小梦则是一片茫然,说不知道将来要做什么才好。 秋水则说一个月之后再进行计划,现在研究未来感觉没意思,不如认真考虑怎么样摆脱可能存在的追踪。 阿牛说这一次决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一有机会,就要找个安全的地方,把钞票和贵重金属埋藏起来一部分,以防万一。 秋水乐观地说:“这一次计划得很周全,而对手阵营当中没有像狐妖妲己那种超厉害的角色,估计不会有事,等一个月之后,大家就可以开始全新的生活了。” 就在这时,房间门突然被踢开,窗户玻璃被持枪者捣碎,一声大吼传来:“你们被包围了,不许动,双手抱头蹲下。” 无处藏身 秋水和小梦还有阿牛对这样的突发情况比较有经验,立即摸出隐身符贴上,然后往侧边移动。 但是效果似乎很不怎么理想,立即听到了闯入者的叫喊:“你们跑不掉的,立即显形,否则开枪了。 秋水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认为对方在虚张声势,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证实他的错误。 一位武装人员冲过来,直接把枪口顶到秋水的胸前,他移动,枪口也跟着动,总是对准他的心脏部位。 这名武装人员戴了头盔和一套很复杂的眼镜,估计是红外线夜视装置。 秋水眼看无法逃避,只得摘下隐身符,然后慢慢举起双手。 阿牛和小梦也遇到同样的情况,不得不乖乖就范。 五个人被铐到一起,推进旁边的房间内,全部坐在一架床上,然后窗帘拉严,门关好,只留下六名武装人员,其它的留在外面。 一名身材瘦小的人摘掉了头盔,露出面部,原来是杨排风。 阿牛问:“杨兄,怎么这样对待我们?”杨排风:“你们弄死了李副总督,事发过后半个钟头我们已经得知全部情况,立即在城周围所有道路上设卡盘查,严密监控火车站和进出山京机场的航班,你们根本不可能逃得掉。” 阿牛嘀咕:“早想到你们会出这样的招,所以我们没逃,而是躲在城里。” 杨排风:“为了寻找你们的踪迹,我们最近五天以来,每夜只睡三到五个钟头,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城内所有的线人和治安积极分子都被动员起来,到处寻找你们几个。” 秋水平静地说:“非常抱歉,我们的除害行为给大家带来这么多麻烦。” 杨排风:“别美化你们的强盗行径。那天听说召魂的事之后,我立即想到,以你们几个的一贯做法,很可能会对李副总督不利,于是急匆匆向上级汇报,希望加强李副总督的安保,没想到晚了一步,这边正在开会研究如何保护李副总督,你们已经下手,惨无人道地杀害了李副总督和三名护卫人员。” 秋水:“东西你们全拿走,放我们一条生路如何?” 杨排风摇了摇头:“不行的,你们难道不明白惹上多大的麻烦吗?” 秋水:“李副总督干过什么事你们想必也清楚,那三位保镖也是帮凶,为了正义和公理,我们杀掉他们是正当行为。” 杀人灭口 阿牛问杨排风,从哪里找到的线索。 杨排风说:“黑金汉宫的监控录像上有你们五个的影像,虽然你们都刻意化了妆,画面也很模糊,可是对于熟悉你们的人来说,辨认起来并不困难。” 阿牛抬起头,表情极凝重,一字一顿地说:“哥们,看在从前一道出生入死的份上,给我们一条生路。” 杨排风:“这是没办法的事,请原谅。” 旁边五名持枪者一声不吭,只有粗重的呼吸,看上去颇具杀气。 阿牛:“当初在看守所里,是我们救了你一命,想必你不会这么快就忘掉。像这样行不,把别人放走,留下我顶罪,这样的话,你回去之后应当可以向上面交待。” 杨排风:“上级经过调查之后已经知道是你们五个人协同作案,外面这么多弟兄也都看到了,现在我没办法帮你们,至多只能让你们少受一点罪,少吃些苦头。” 秋水:“我猜测,你根本没打算让我们活着离开这个房间。” 杨排风脸上掠过一丝惊讶,好像是心思被猜透之后的反应。 秋水:“你们打算把外面那些钱财私下侵吞,然后杀人灭口,带着我们的尸体回去邀功领赏。” 杨排风:“你怎么会猜到?” 秋水:“你的眼睛里充满了贪婪的欲望,手指老是搭在枪机上,心里充满了杀意,随时想朝我们开火,特征太明显了,没办法注意不到。” 杨排风:“哦,原来这样,看来我的阅历还是不足,过分激动了。” 秋水:“你自作主张杀人劫财,以为分一些给其它人便可以搞定一切,其实不是这样,你带着十多个人进来,这些人当中必然有想要取代你位置的上进青年,估计也会有一些来自警察世家的人,这些年来一直流行所谓的内招,一家人当中有三五个吃公家饭的差人是很常见的事,这些人回去之后难免会说出来,到时候你会惹上大麻烦的,还是公事公办比较好,你把我们送到看守所去,等候审判吧,这样对大家都好一点。” 杨排风仰天大笑:“哈哈,你真逗。” 秋水:“我说错什么了吗?” 杨排风:“我知道手下这十多号人当中有一部分不可能保守秘密,你以为处决你们的指令是谁下达的?当然不可能是我,我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权力,现在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们实话,等到了地府之后,你们要告状的话找我的顶头上司去,是那位要我们这么做,没办法,身为下属,只能服从命令。” 奋斗的方向 秋水:“这个理由并不充分,如果想要帮助我们,到了现在你仍有机会。” 杨排风:“杀死你们之后,我肯定会悲伤,会内疚,半夜醒来心里会难受,但是没办法,就算我不来,其它人来也是一样的结果,反正你们都得死。” 秋水:“我想知道,你通过什么办法找到我们?” 杨排风:“你们拿走的那些欧元钞票当中有一片可以用来定向的晶片,那些铂金当中也有类似的小玩艺儿,想来你们过分粗心大意,没有仔细查看。” 秋水满腔沮丧,心想居然着了这样的道,被抓住也属正常,忍不住又问:“既然你们能够通过设备确定我们的方位,为什么在事发过后五天才找上门来?”杨排风:“两天前,有一位知情人匿名打来电话,告诉我们怎么样才能搜到赃物,昨天早晨已经确定了你们的方位,实施了包围,然后上级领导开会讨论如何抓捕的行动细节用了整整一天时间,最终才确定行动方案,于是等到现在,我们才到场抓人。” “难道你们不打算大肆宣扬了吗?我隐约记得,每当抓到一个通缉要犯,你们总是大张旗鼓地自吹自擂,上电视接受采访什么的搞得不亦乐乎。”秋水说。 “这一回情况不同,你们弄死了李副总督,整个事件非常敏感,而且从副总督的豪宅当中拿走了价值上亿元的财富,这更是一个巨大的敏感事件,如果公众知道了实情,就会认为李副总督是个大贪官,否则哪来这么多财产。”杨排风说。 “那死胖子本来就是个大贪官,据他自己所说,财产超过五百亿,一半放在国外。我还知道一点,你和你的上级都希望我们早点完蛋,以免泄露出所谓的负面消息,为了迟早灭口,绝对不会给我们上法庭的机会,因为怕更多人知道关于李副总督的真相。”秋水说。 “我们绞尽脑汁、出生入死、脸厚心黑地奋斗,不就是为了有一天混到李副总督那样的境界吗?他老人家是我们的榜样和目标,也可以说是我们的偶像,而你们几个把我们崇拜和敬仰的大人物给咔嚓了,如果不收拾你们,我们以后在这个城里还怎么混。”杨排风说。 “你的价值观和人生观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淳朴善良的年青人。”秋水说。 “我成熟了,同时也找到了奋斗的方向,不再像从前那样迷茫。“杨排风说。 子弹 秋水看了看旁边面色苍白的小梦和程灵素,又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老王头颅,决定再尝试一下,看能否说动面前这个瘦削的丑男人。 “杨兄,你和我们曾经多次共同面对危险和灾难,一起坐过妖魔控制下的牢房,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请你放了小梦和程灵素还有朗淡平,她们与此事完全无关,一切都是我和阿牛搞出来的。我可以对天发誓,只要你放了她们,你要什么样的供词我就说什么,决不改口,一定会认真配合你们的每一个要求。”他诚恳地说。 杨排风脸上浮现一丝狰狞的笑,冷冷地说:“秋水,看在你这番祈求的份上,我会留下你和程灵素的全尸,至于其它人嘛,由于不知道生物属性,必须斩成十多块,然后烧成灰,此事到此为止,再也没有商量余地,你们尽快到地府报到去吧,再见了。” 六只黑乎乎的枪口举起来,对准不同的目标。 秋水搂紧身边的小梦,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目光对视,眼中均充满了酸楚和悲哀。 阿牛瞪着杨排风大骂:“王八蛋,早知道在那个黑牢里应当把你杀掉吃肉。” 朗淡平闭上眼睛,用西班牙语唱一首悠扬而缠绵的歌曲。 程灵素大声吼:“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枪声响起。 然而哪里出现了某种不可思议的差错,时间流逝的速度像是突然慢下来,每一秒钟都像正常的半个钟头那么久。 秋水愕然看着停留在空气当中的子弹,这些危险的小东西呈椎形,有漂亮而流畅的线条,完全符合空气动力学的定律。 稍后他发现,子弹并没有停留,而是在缓缓往前飞行,速度极慢,就像蜗牛爬行。 他抬起手,发觉自己的速度却没有受到影响,仍旧处于正常状态。 小梦的眼中同样充满了诧异,显然也搞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老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慢吞吞的,有些含糊不清,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别发愣,赶紧站起来,离开这里。” 秋水和小梦站起来,阿牛也站起来。 程灵素和朗淡平试图去抢夺武装人员手里的枪,被老王大声喝止:“不可以触摸他们,否则会落到与他们相同的空间内。” 秋水抱起老王的头颅,绕过几乎处于静止状态的六位武装人员,打开房间门,准备冲出去。 狗脸 先前貌似坚硬并且牢固的手铐居然轻轻就可扭坏,就像是由纸做成的,没人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秋水小心翼翼从门缝里伸出脑袋,查看相邻房间的情况,首先看到的八名持枪武装人员,他们全都保持静止状态,一动不动,就连手里的烟也像是停止了燃烧,嘴里喷出的烟雾凝聚在空中,像是固体,几乎看不到变化。 可以想象得到,门外肯定还有人,这些全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人士,对于围捕犯罪嫌疑人这种小事压根不会犯错误。 秋水伸手示意安全,让后面的人跟上。 朗淡平小声说:“真想不到啊,我居然能够活下来,刚才枪声响起的瞬间,我差点尿了裤子。”程灵素:“我一直祈祷,希望他们别打枪打中我的脸,因为我不希望做一只丑陋的鬼。” 秋水站住,低声说:“不知道外面的时间会不会正常流逝?我们应当怎么办?” 阿牛:“拿起那些属于我们的箱子,出去再说,一有机会就找辆车,能跑多远就多远。” 从门口传来一个平静而淡定的男声:“千万别再动那些钱和贵重金属,否则我就不知道要怎么帮助你们了。” 众人愕然抬起头,看到一位貌似很普通的中年男子走进来,这人看上去相貌堂堂,显得很正直也很可信,模样说不上英俊,但也不难看,反正瞅着挺顺眼,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跟他喝一杯,或者闲聊几句。 秋水问:“尊驾是谁?” 阿牛问:“不是保龙一族的吧。”之所以提出这样的问题,是因为他面对枪口的时候,一直在祈祷,希望李师师看在一日嘿咻百日恩的情分上来救命。 中年男子笑了笑,表情很灿烂,慢慢说:“多日不见,各位朋友仍然安好,我很高兴。我不是保龙一族的人,请放心,现在你们很安全,大家甚至可以坐下来慢慢聊一会儿。” 说话的同时,中年男子开始缓慢的变化,脸上出现许多毛,耳朵变尖,吻部突出,瞳孔边缘的白色消失,整只眼睛全是黑的,脑袋渐渐呈现出狗的特征。 秋水惊讶地叫喊:“你是狗脸少爷。” 狗脸人身的奇怪生物慢慢点头:“对,我是。” 这时它的脑袋已经是一只标准的金毛寻回猎犬。 好办法 狗脸少爷示意坐下,说别理睬这些傻乎乎的笨蛋就是,当他们不存在,得抓紧时间聊一下,当离开这个房间之后,恐怕再见面的机会就很少了。 秋水:“谢谢你及时出现救了我们,是你救了我们没错吧?” 阿牛嘀咕:“真够及时的,再晚千分之一秒,我们已经被子弹打穿了,我倒是能扛住,可是其它人不成。” 狗脸:“对,我一直就在附近,观察着里面的情况,发现这伙坏蛋打算开枪,于是我弄出来一个妖闭空间,想不到他们说动就动,差点来不及,好险啊。” 秋水:“你是很厉害的大妖,能不能帮忙把我们带到国外去,就算去缅甸也行,最好再给我们一些钱,让我们有点资本可以做生意或者买块地种甘蔗,买几头小猪小兔子什么的养大之后出售,反正你弄了几个宝藏,现在肯定发了大财,拿出几百万不算什么。” 狗脸:“你们不必离开,我有更好的办法。” 秋水:“说来听听。” 狗脸:“我可以帮助你们改变相貌和身材以及身高,这是一种特殊的改变,在别人眼里,你们完全是另一个人,然而在你们五个人以及老王先生的头颅相互看起来,你们仍然保持现在的模样,没有丝毫改变,与此同时,在城里其它的狗狗看来,你们身上有我留下的印迹,所有的狗狗都会把你们当作朋友或者是可以信赖的同类。” 秋水:“听起来确实很不错,不知道有没有后遗症?还有一个问题,我们的相貌发生了变化,身份证怎么办?” 狗脸:“我可以给你们身份证,包括美国护照。” 秋水:“美国护照是真的吗?” 狗脸:“假的,不过跟真的完全一样,没人能够分辨出来,因为我会让你们的相貌以及身体特征跟护照上另外那个人完全一样。” 秋水长叹一声:“这旮旯的身份证想必也是假的。” 狗脸:“身份证是真的,因为我有同类在相关部门里工作,弄些真的货色没一点问题。” 秋水:“我忍不住要说一点从前发生的事,你把那只该死的狐妖扔给我们,结果带来了天大的麻烦,差点导致我们完蛋,你却独自溜走,去挖掘那些宝藏,就你的所作所为而言,你太不地道了,虽然现在你及时出现,挽救了我们的性命,可是我仍然无法感激你。” 行贿才是硬道理 狗脸甩动长长的耳朵,抖了一下脑袋上的毛,然后若无其事地说:“当时的打算是把失去战斗力的狐妖丢给你们处理,原以为你们那么仇恨它,一定会立即将其碎尸或者烧成灰,没想到你们居然舍不得杀掉它,还带着它出去,结果回到人界之后失去了机会,这事不能怨我。” 秋水:“你什么都知道,却不肯告诉我们,太不像话了,如果你早点提醒一声,让我知道龙啸云和光头佬偷走了狐妖聚集起来的那些财富,拘押了小梦和老王,也许情况会完全不同。” 狗脸:“就算告诉你又如何,难道你能够从保龙一族手里救出朋友吗?你能够进入看守所把程灵素和朗淡平捞出来吗?” 秋水:“现在谈那些事,似乎已经没有了意义,但是我对你仍然有意见,你神通广大,如果想帮助我们,很容易就可以搞定一切,可是你却不肯做,为什么?”狗脸:“我先前说过,身为妖类,不可以和人界的治安力量发生正面冲突,不可以主动招惹保龙一族,有许多事我不能做,比如帮助你从看守所捞人,或者从保龙一族手里抢人。” 秋水:“如果我们完蛋了,恶魔得逞了,你会怎么做?” 狗脸:“若是你们被保龙一族或者狐妖弄死了,我什么都不会做,就当事情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做我的妖,逍遥自在,无忧无虑。之所以现在我来了,把你们从枪口下救出来,就是因为我把你们当作朋友看待,愿意提供帮助,为此不惜与差人发生间接冲突。” 秋水:“好,说得有道理,不愧为一只光明磊落的妖,从前的事就让它过去,从现在起,我们急需你的帮助,请不要让我们失望。” 老王说:“狗脸大妖,比起从前,你明显已经脱胎换骨,突飞猛进,跨入一个全新的境界,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对此非常好奇。” 狗脸:“我把七个宝藏里的挑选出来的所有珍品全都送给了一位成名的妖界前辈,承蒙它老人家照顾,让我得到了册封,接下来有幸到一个神秘莫测的空间内待了两个月,在其中大力吸收灵气,等出来之后,发现自己竟然在这么短的时候内取得重大突破。” 秋水:“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行贿才是终极硬道理。” 心满意足 秋水有些惊讶,原以为行贿这种丑恶行径只是人界才有,万万没想到,妖界也是这样。 厉害如狗脸少爷这样的大妖,也得通过这样的手段来获取晋升的机会,感觉颇有些荒谬和不可理喻。 狗脸:“不然我干嘛去发掘狐妖留下的宝藏,我又不缺钱花,对于物质享受也没有太高要求,只要能够混得跟人界的副处级大人物那样就也心满意足了。” “现在你想必已经非常厉害,究竟厉害到什么程度,能不能说来听听。”秋水说。 狗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看了看脚尖,似乎不太清楚从何说起,稍后才慢吞吞地说:“我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接近或者达到人类修道者当中那些半仙或者龙虎山人的程度,这种事不太好说,一时很难讲清楚,因为没有一个公开的标准进行比较和衡量,而我身为一只妖,也不可能与人类的道士通过斗法来分个高下,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感觉而已。” 秋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百元钞票,问狗脸能不能把它变成一张同等面值的欧元。 狗脸说行,然后接过钞票,像是很随意地抖动了几下,然后还给秋水。 “哇,好厉害,果然变成了欧元,真是神奇。”秋水说。 “但是这种法术不能持久,过十二个钟头之后,欧元会再次变回去,色彩会发生一些不可逆转的变化,看起来会有些像假钞,但是能够通过验钞机,建议你把它混在其它钞票当中存入银行。”狗脸说。 秋水沮丧地摇了摇头:“看来你早已经做过相关试验。” 狗脸:“当然,没事的时候我常常试验各种法术,这也是一只修炼。” 秋水:“你会飞吗?” “无法像鸟儿那样飞,但是我有其它办法可以达到同样的效果,比如用意念搬运一张桌子在空中飞行,而我坐在桌子上面。”狗脸说。 “这样当然可以算是会飞,如果你把那张桌子好好打扮一番,弄成一片云彩的形状,那该多么拉风多么气派,比直升机更有面子一万倍。”秋水说。 狗脸:“如果我驾着你说这种奇怪的云彩去泡人类的妞,会不会更容易成功?” 秋水:“这个——你还是拎着满满一箱子钞票去泡妞成功率更高些,据我所知,一般情况下,人类的妞不怎么喜欢坐在桌子上飞行的妖。” 开心明星脸 秋水走出电梯,本能地来到一面镜子前站住,观看自己在其中的影像。 狗脸的法术果然很有效,他闭上左眼,用右眼看镜子里的影像,看到的就是原来的模样,而用左眼看的话,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此前他要求狗脸把面部弄得更帅一些,走到哪里都能够吸引异性注意,狗脸用粗糙的大爪子在他脑袋上来回拨拉了一阵子,说搞定了,然后就变成眼下这样。 他左眼看了又看,发觉镜子里的脸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曾经见到过,稍后突然想起很像一位大明星二十几年前的模样。 他不禁有些气恼,狗脸这家伙也太不认真了,居然把他的脸搞成了盗版货色。 这时旁边一位打扮得极为性感的小妞儿跑过来,小脸涨得红朴朴的,就像一只过分巨大的苹果,像是很激动,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偶像,真的是你吗?真不敢相信,你居然会来到这样的小酒店里。” 秋水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我不是,只是模样长得有点相似罢了,走在大街上常常有人把我误认为那家伙。”小妞满脸失望,仅仅几秒钟过后却又转而露出笑容。 “我可不可以和你合影?” 秋水看了看小梦的表情,确认她并不介意之后说:“行啊。” 小妞拿出手机,搂住他的脖子,非常亲热地把脸贴近到他的脸上,一口气拍了许多张,然后松开,乐滋滋地说:“谢谢大哥哥,这是我的名片,有空请打电话给我。” 小妞蹦蹦跳跳走开,来到阿牛面前的时候停下,发出一声尖叫:“哦——,不会吧,居然在这里看到了卡卡!有点不对,你个子似乎没卡卡那么高,不过脸长得一模一样。” 阿牛矜持地晃动了一下脑袋,面露一点点羞涩而含蓄的笑容:“我认为,长得帅不是我的错。” 小妞:“我想跟你合影,可以吗?” 阿牛很慷慨地张开手臂,小妞扑到他怀里,再次举起手机。 朗淡平在另一边被一群女子围住,一只只热情的手臂几乎快要把他撕碎。 “哇,贝克汉姆,帅呆了噢。” “别挡着,我要和偶像拥抱。”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老婆不在的时候请务必想起我。” “可以在我腰上签个名吗?我会做成纹身,终生相伴。” 我不是贝克汉姆 朗淡平乐呵呵地笑,有几分傻气,眼角全是皱纹。 “我不是贝克汉姆,仅仅只是模样长得有些相似罢了。” 众女子愣住,其中有几个却仍在往前挤,想要到偶像身边。 “贝克汉姆会说咱们的语言,甚至是方言,不至于吧?” “管他是不是真正的贝克汉姆,只要模样相同,先抱一抱再说,这样的帅哥可不多见。” 一名肥壮的少女挤到朗淡平面前,眼中饱含泪水,激动万分地说:“无论你是不是贝克汉姆,我都喜欢你,我想把保存了十五年之久贞操奉献给你,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够有一个你的孩子,小小愿望请配合。” 朗淡平:“在适当的时候,我会考虑到精子库做几次捐献,你会有机会的。” “那样多没劲啊,我希望能够与你热烈的相爱一次,这样的话,我的生命将从此再无遗憾,就算明天世界末日来临也无所谓。”肥壮少女的泪水夺眶而出,沿着肥白的脸流下,在粉底当中冲刷出两条小沟。 朗淡平:“我是个有原则的人,不会轻易地与谁谈情说爱。” 肥壮少女挥动两只强有力的胳膊,把企图挤过来的女子一个个全都推开,同时大声说:“我没兴趣跟你谈情说爱,那样太浪费时间,生命是短暂的,我喜欢直接干脆地进入主题办正事,我们这就开房去吧,别再耽搁,否则我会年华老去,青春不在。” 朗淡平赶紧把视线转向另一边,平静地微笑着高声说:“谢谢大家,要合影的话请赶紧赶快,我还有事,马上要走了。” 程灵素和小梦看到此情形,颇为感慨。 “还好,狗脸少爷没把咱俩弄成明星脸,否则真麻烦大了。”程灵素说。 “我刚才看过镜子,你跟有位花样游泳明星选手很像,叫什么名我记不起来了,而我在镜子里的脸跟一位戏子也很像,只是没化那么复杂的妆。”小梦说。 “以后出门最好蒙上面纱,戴上太阳镜,否则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听说城里有钱有势的坏蛋挺多,别被绑架了。”程灵素说。 这时旁边一位剃了平头,胳膊上满是纹身的年青男子递来一张名片,大声说:“这位大姐,我老大想请你喝酒,务必赏光。” 程灵素愕然问:“你老大是谁?我见过吗?” 年青男子洋洋得意地说:“我老大绰号叫做变形金刚,是这条街上赫赫有名的大哥大,就算是街道办事处主任见到我大哥也得给几分面子。”疾恶如仇 此前秋水从未想到过,与著名人物相似的相貌以及过分漂亮的脸蛋会惹来如此之多的麻烦,然而狗脸少爷已经远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再次相遇,也不知道能否再改变一次相貌。 没有办法,只能按照既定计划进行下去。 阿牛买来了五副太阳镜,每个人都戴上。 小梦和程灵素脑袋上包裹了两片围巾,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 包装很有效果,沿着繁华的大街走出几百米也没人再来纠缠不休。 秋水看到杨排风坐在一辆越野车内,脑袋架在车窗旁边看着人行道,表情显得很困惑,显然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抓住了人,一转眼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可以想见,这家伙心里将会一直保留着这个死结,梗得难受,却无计可施。 按照狗脸少爷的要求,那些从李副总督豪宅当中洗劫而来的不义之财全都没动,留在了房间内,不知道杨排风及其手下打算如何处理,想来很可能会私下悄悄瓜分掉。 秋水若无其事地与杨排风目光交汇,发觉这位坏了良心的差人目光一片茫然,越野车内的其它人也显得情绪低落。 阿牛小声嘀咕:“先前不是狗脸拦着的话,我真想一刀把这混蛋脑袋给砍下来。” 秋水:“干嘛老是想杀人?这样不好。” 阿牛:“杨排风已经死过一次,早就不是人了,而且坏成这样,杀掉他算是为民除害。” “他也就贪财一点罢了,不算太坏,换了其它人恐怕也会干同样的事,因为这旮旯的风气就是如此,并且缺乏监督,没办法的,毕竟像你我这样优秀的人太少。”秋水说。 “以后别再撞到我手里,否则的话,哼。”阿牛气乎乎地说。 朗淡平:“帅哥,你生气的时候相貌英俊指数立即下降一大截,注意控制情绪哦。” 阿牛:“没办法,谁叫我这样疾恶如仇。” 秋水拿着狗脸少爷写的纸条,带领众人来到一家四s店内。 狗脸少爷说已经付过款,叫他拿着纸条直接去提车就可以。 出乎预料,买好的车有两辆,已经上了牌照,一辆凯雷德,一辆吉普指挥官,非常合乎阿牛的审美观点,足够宽大,足够沉重。 一位漂亮女子拿来一只公文袋,从中摸出两本驾驶证,里面的照片分别是目前的阿牛和秋水,由此可见,狗脸少爷早已经计划好一切,包括把他们的脸改造成什么样。 度假村 阿牛看了驾驶证上的名字,愣了一下,狗脸少爷居然给他取名为‘牛卡卡’,这未免有些怪异,完全不符合国人的一般标准和习惯。 秋水的驾驶证上的名字则是‘秋富城’。 公文袋里还有五张身份证,看上去与真货完全一样,找不出任何毛病。 办理提车手续的时候,一只吉娃娃小狗跑过来,抱着阿牛的腿,表现得极为亲热,然后又有一只弄不清楚品种的小狗冲来,兴高采烈地扑到秋水怀里,就像找到主人一样。 秋水伸手轻轻抓挠小狗的背,心里却在犯嘀咕,不知道狗脸少爷会制造出什么样的事来。 小梦弯下腰,把小狗抱起来,小狗对她展现出强烈的热情,不时伸出红红的小舌头,想要舔她的脸。 狗的主人出现,站在一边呼唤,两只小狗却像是没听到。 小梦把狗抱过去,送到那位主人手里,小狗在挣扎,想要回来。 秋水不禁开始担忧,自己走在大街上,身后会不会跟随一大群各形各色的狗狗? 驾车驶出四s店,他们进入超市,购买一些生活必需品,然后订购了一吨多某品牌的狗粮,叫超市的送货车运到指定地点。 按照狗脸少爷的计划和安排,他们将暂时先住在城郊一个度假村内,那里是狗脸的产业之一,目前已被改变用途,成为一处流浪犬收容所。此前狗脸说过,五位年青人如果愿意的话,可以一直住在那里,如果想要离开,随时都可以走掉,每个人名下有一千五百万元的存款,可随意使用,另有总数超过两亿元的流动资产,其中包括股票和债券以及现金,这部分属于公款,必须用于为狗狗们提供服务。 两个钟头之后,他们来到度假村内。 铁网圈出来的格子间内,一群群各式各样的狗全都挤到铁网前,伸出舌头,大力摇动尾巴,嘴里发出欢迎的声音,目光紧盯走过来的五个人。 据前来迎接的一位员工说,目前收容的狗有两百七十多只,将来估计还会继续增加。 秋水想,如果没有铁丝网阻拦的话,狗狗们肯定会全体冲出来,把自己团团围住,有些过分激动的小家伙会撕烂裤子甚至是鞋子。 小梦笑嘻嘻地说:“哇,好多狗狗,我喜欢这里。” 朗淡平满脸落寞,沮丧地摇头,很决绝地说:“待会我就去办理护照和相关手续,争取在最短时间内离开这里,前往阿根廷。” 新生活 按照狗脸事前的安排,秋水成为度假村的总经理,拥有充分的管理权,几乎不受什么限制。 由此看来,狗脸大妖对于这伙年青人有足够的信任,几乎就是放手不管。 当然这很正常,身为这样的一只大妖,想必非常忙碌,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 两幢独立漂亮的小楼成为他们的住宅,室内装修和设备虽然远不及黑金汉宫内副总督豪宅的档次,却已经足够舒适和实用。 小楼后面的花园里有小型游泳池,栏杆外面有一片树林,树林与狗舍之间有一个可以钓鱼的池塘,里面长有许多荷叶,等到六月就会开花。 仅就生活环境看,每个人都很满意,除了一心向往阿根廷的朗淡平之外,其余四人均做了在此定居的打算。 这里有厨师和服务员,有园艺工和清洁工,以及专门为狗狗们服务的饲养员和兽医,由于薪水待遇不错,工作环境上佳,所以人员基本稳定,总体上看,大致保持着良好的运行状态。 所有员工全都是普通人类,没有妖,没有怪东西,至于狗们当中目前有没有隐藏着妖或者未来的妖,谁也不知道。 周末和节假日会有许多志愿者来这里探望和照料狗狗。 虽然度假村已经改变用途成为流浪狗收容所,但是餐馆和娱乐室仍然坚持对外营业,并且生意尚可,完全能够赚来运行所需的费用。 狗脸没有食言,在保险箱里果然放了五个人名下的存折,每人各有一千五百万元,在旁边另一个保险箱内放了公款的存折和股票交易账号以及相关密码,还有一些黄金。 资金准备得非常充分,就算将来把容纳狗狗的场所再扩大三倍,也些钱也能够长久维持下去,如果经营得当,再加上一些运气,还可以往其它领域扩张。 阿牛乐呵呵地说:“一不小心,咱们成了狗脸大妖的手下,这事有些奇怪。” 秋水:“这样的工作我很喜欢,自由自在,没人管,只需要组织人手照看一些可怜的狗狗,把财务方面的事弄清楚就可以。” 阿牛问:“狗脸有没有说过发给我们多少薪水?” 秋水说:“你有了一千五百万,还不满意吗?” “那不同,狗脸弄到了七个宝藏,分一点给我们是应该的,如果没有我们的帮助,它怎么可能抓到狐妖。”阿牛说。 秋水:“关于薪水,我有决定权,咱们每人每月五万元,年末根据经营状况分红,这笔收入另算,你看怎么样?” 阿牛咧开嘴笑了笑:“看在那辆指挥官的份上,我接受。” 后记一 朗淡平在机场大厅与朋友一一拥抱,说到了阿根廷安顿下来之后会立即通报情况。 一个月前,朗淡平与心爱的女子联系上,得知对方没有忘记他,并希望与他相聚,于是他急匆匆办理各种复杂到令人生气的出国手续,最终以商务考察为由拿到了签证。 他告诉那妞,他经过整容,弄成了与十年前的贝克汉姆完全相同的相貌,那妞说没关系,只要别越变越难看就行。 阿牛严肃地问:“哥们,真的要走吗?我老觉得你有点不地道,简直就是重色轻友。”朗淡平:“等我在那边混出点人样之后,你们可以来投奔我,不必再为狗脸少爷打工,如果我混得很不好,就带上老婆回来找你们,继续为大妖先生照看度假村和养狗。” 阿牛仰天长叹:“随你便,别忘了我们几个就好。” 秋水:“多生几个孩子,听说阿根廷牛肉羊肉都便宜,很容易就可保证充足的营养,估计生活不会很艰难,你要不多生几个娃娃就对不起咱们这个可能不怎么伟大的民族。” 朗淡平:“我会努力,争取不让你们失望,气死那些把不许让人生孩子当成唯一职业的家伙。” 小梦:“咱们这旮旯的人到了国外一般都能够生活得不错,相信你不会太差劲,以后我们会抽空来看望你。” 朗淡平:“如果你们能来,我会送你们每人一匹漂亮的马。” 阿牛:“我吃过驴鞭,味道不错,希望有机会吃马鞭。” 朗淡平:“行啊,这点小小要求不算什么,我会收集一些马鞭冷冻保存好,等你来的时候炖给你吃。” 程灵素:“无论吃多少马鞭,你的小鸟也不可能长得像马一样,认为吃动物生殖器官能够壮阳的观点是缺乏科学依据的。” 阿牛:“我就是喜欢吃而已,没指望那东西有什么用处,我在床上的时候跟一匹种马差不多,用不着再考虑什么进补之类的事。” 朗淡平眼眶有些发红,语声哽咽:“我要登机了,再见,我爱你们。” 秋水:“记着,多生几个孩子。” 后记二 阿牛愁眉苦脸地走在大街上,身后跟了十几只狗,尽管他多次转回头,严肃地对狗说别跟着我了,找你们的主人去,但是狗们仍然不离不弃。 他走到一家熟食店柜台前,买了三公斤鸡腿和四公斤猪蹄,转过身去全部扔给了狗狗们。 众狗忙于吃食物,忽视了他的存在,他得以溜走。 离开熟食店门口仅有十几米,一位乞丐模样的半大孩子拉住他的袖子,泥乎乎的小脸上满是祈求的神情,目光中流露出饥饿和寒冷以及许多令人同情心泛滥的内容。 阿牛把口袋里一些十元和二十元面值的钞票掏出来,塞到小乞丐手里,叫他自己买东西吃去。 小乞丐仍然不肯松手,嘴里发出哦哦呜呜的声音。 难道是个哑巴?阿牛心里不禁这样猜疑,于是问:“你能够听到吗?” 小乞丐点头。 “不会说话吗?”他又问。 乞丐又点头。 “你想不想跟着我走,到一个不必做乞丐的地方去,每天可以吃得饱,睡得暖,还可以叫人做你的老师,教你念书认字。”阿牛说这话的同时心里在想,度假村里养了那么多狗,弄出几间空房养个人也不算什么,既然是慈善机构,就不能仅仅只是为狗服务而忽略了同样需要照顾的流浪儿童。 乞丐脸上露出笑容,另一只黑乎乎的手也伸出来,揪住他的衣襟。 “放松点,不必紧张,我会带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给你有尊严的生活。”阿牛微笑着说。 旁边巷子里突然冲出来三位壮汉和两名肥胖的女子,他们全都手持棍棒,气势汹汹,杀气腾腾,把阿牛包围在其中。 一位大胡子壮汉严厉地指着阿牛暴吼:“你想拐卖我家孩子么?幸好被我们抓住,否则的话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 这时小乞丐突然开口说话:“他给我钱,叫我跟他走。” 两名肥胖妇女扯着嗓子高声喊:“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有个拐卖孩子的人贩,证据据确凿。” 三位壮汉凑近,伸出手企图摸索他的衣服口袋。 阿牛顿时明白这是怎么一回来,不禁哑然失笑。后记二 阿牛吹了一声口哨,那群正在享受美食的狗听到召唤,扔下未消灭干净的骨头冲过来,与此同时,附近半条街的狗都在努力往这边靠拢,被拴住的狗则奋力挣扎,想要摆脱束缚,赶到阿牛身旁,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两只脏兮兮的混种大狗从巷子里冲出来,对着人群咧嘴,发出低沉的咆哮。 三位壮汉和两位肥妇没有意识到处境不妙,其中一个得意洋洋地冲大狗下达命令,叫大狗咬阿牛。 阿牛双手抱在胸前,若无其事地微笑。 大狗一口咬住了壮汉的手臂,劲道十足,不肯松开。 壮汉发出剧痛的惊叫,显然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养的狗会干出这种可怕的事来。 其它大大小小的狗一拥而上,针对不同的目标发动攻击。 阿牛再次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 众狗仿佛纪律严明的军队,立即停止,退后一些,坐到地上,形成一个完整的包围圈,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伙坏蛋。 在它们后面,更多的狗正赶过来,有大有小,有哈士奇和雪撬犬也有吉娃娃,其中一些明显是流浪犬。 壮汉手臂上被咬伤的部位仍在流血,其它几个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他们没有喊痛,而是交换了一下眼神,连同小乞丐一道跪下,朝阿牛磕头求饶。 “神啊,饶了我们吧,我们瞎了眼,有眼不识泰山,侵犯了您老人家。”带头的壮汉摆出一副可怜相。 阿牛摆了摆手:“去吧,以后别再干坏事,否则下场会很悲惨。” 众狗闪出一条道,让这伙坏蛋走开。 阿牛转身走回到熟食店,把柜台里所有的肉食都买下来,送给狗狗们。 这场小规模慈善活动进入高潮阶段,他趁着众狗狗专心享受大餐之际悄悄溜走,汇入人群当中。 距离狗狗们的聚餐地点足有五十米远之后,他长出一口气,放慢了脚步。 旁边突然有个女子的声音出现:“有许多人得不到充足的营养,而你却把钱用来买肉给狗吃,这样很浪费,你知道吗?” 阿牛转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是阿红在对他说话。 阿红:“你笑什么笑?不好意思了吗?” 阿牛:“阿红,你没被那些坏蛋吃掉,真好。” “你认识我?真奇怪,我好象不认识你。”她笑了笑,似乎为自己刚才的严厉而感到一丝羞涩。 “我想请你喝一杯,交流一下人与动物应该如何相处方面的不同观点。”他说。 她:“看在你有这么一张漂亮面孔的份上,我接受邀请。” 后记三 程灵素平静地坐在台上的椅子里,旁边有两只大狗和三只小狗,周围更远一些的地方有四部摄像机,台下是数千名来自世界各地的人。 这是一次由境外电视公司组织的活动,整个过程经过制作和处理之后将向全球进行录播。 程灵素侃侃而谈,内容全都与狗有关,主要涉及面是人与狗应当如何相处,吃狗肉是否应当禁止。 主持人问程灵素能否用事实证明一下狗狗的智力达到她所说的那种高度。 程灵素笑了笑,表示这很容易做到。 随着她一声令下,工作人员把一架廉价电子琴放到桌上,接好电源。 一只大狗爬到椅子里,摇晃了几下脑袋,伸出长长的红色舌头舔舔鼻子,然后慢慢举起一只爪子,开始弹奏。演播大厅内很安静。 一曲缓慢却很准确的《致艾丽斯》从狗爪之下响起,在大厅内传播、回荡,由于单爪演奏,所以只有简单的旋律而没有和弦,但是却显得很纯净、很优雅,有种简陋而平静的美。 众人愕然,有几位老头的眼镜掉下来,摔到地上。 一曲终了,大狗跳下椅子,抖动了一下身上的毛,举起右爪朝台下观众凌空挠了几下算是打招呼,然后回到程灵素脚边趴下。 稍后,人们反应过来,如雷鸣般的掌声响彻整个大厅。 程灵素等待安静下来之后开始讲话:“这只大狗的演奏可以证实一些事,那就是狗的智力很可能达到超乎人们的想象的高度,虽然并非所有的狗都能够弹奏出这样的乐曲,能够表现出很出色的智慧,可是只要有一只狗能够做到,已经足以说明许多的可能性。” 其实这只会弹琴的大狗拥有一半妖的血统,母亲是一只德国牧羊犬,狗脸少爷在一次不负责任的胡作非为之后导致了它的出生。 这只大狗还有另外五位兄弟姐妹,不知被卖到了哪里,只留下这一只,因为在街头流浪而被程灵素捡回来。 接下来,应一位听众的要求,程灵素安排一只小狗表演算术。 听众把两个数字以及运算符号写在纸上,递到小狗面前,小狗看一眼,然后叼起与得数相符的扑克牌。 掌声再次如雷鸣般响起。 程灵素面露矜持的笑容,很镇定也很平静,与那些常常在电视里露脸的公众人物相比,她一点也不逊色。 面对潮水一般的雷声,她在想,眼下仅仅只是随便露一手罢了,如果带两只能够幻化成人形的狗妖到场做展演的话,恐怕很多人会自卑,会担忧人类的地位,甚至怀疑人类是不是还能称作万物之灵,还能否占据地球生物链的顶端。 后记四 秋水和小梦坐在阳台上,看着世界地图,计划年度休假到哪里去,怎么样度过四十天的快乐时光。 “非洲不错,我想看看大象和狮子还有河马长颈鹿大鳄鱼猎豹什么的,还想看看食人部落的人如今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如果他们仍在吃人肉的话,也许我可以和他们交流一些经验。”她说。 他说:“用十天去看非洲差不多够了,应当抽出一些时间去加勒比海,我很想去神秘莫测的百慕大转悠一趟,如果来得及的话,再去欧洲,我一直向往冰岛,怎么也得去看看,然后到格陵兰岛看看爱斯基摩人的冰屋。” 她:“太匆忙了吧,我估计等非洲旅游结束之后,四十天差不多也就没了,加勒比海和欧洲等下次再去吧。” 他:“你打算搬去非洲食人部落定居吗?要那么久?” 她:“非洲有很多国家,就算只是观光旅游其中五分之一,恐怕四十天也不够,我认为既然去了,就不要太着急,而是慢慢来,不要匆匆忙忙。” 他:“要不这样,再请二十天假,如此一来,咱们的时间就比较充足了,可以先去非洲,然后再到加勒比海,欧洲嘛,就明年再去好啦,反正那些名胜古迹也不会消失掉,早一些晚一些去没什么,而食人部落再过几年可能就改变食谱啦。” 她:“行啊,反正我们在不在这里都没关系,其它人能够搞定一切。” 他:“要是可以自己开着车去环游世界就好了,可惜,没办法,开车至多只能附近几个国家,还受到种种限制。” 她:“以前不出国,所以才知道,现在才明白,这旮旯的护照是多么的垃圾,找不到任何一个咱们感兴趣的免签国家。” 他:“等什么时候见到狗脸,叫它帮忙弄几张港澳台之类的护照,那样一来,满世界乱飞就成为一件比较简单的事。” 她:“自从那天从杨排风面前走掉之后,再也不曾见过狗脸,也不知道这位大妖到哪里混去了。” 他:“估计多半在哪里泡人类的妞,或者正与某只可爱的雌性狗狗谈情说爱,也可能在某个坏蛋聚集的地方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她:“为什么狗脸不亲自打理这个流浪犬收容所和度假村,而是交给我们弄?这事我一直不太明白。” 他:“狗脸是妖,用人类的观点和视野以及立场来猜度它的行为是没有意义的,干脆还是别想这事吧。” 后记五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狗脸悄悄到来。 它幻化为一只大狗的模样,直接从守卫面前走进了度假村兼犬类收容所内。 由于相关规定,守卫没有阻止它。在秋水和小梦居住的楼内很热闹,阿牛和阿红挤在沙发里,十分亲热,手拿一些零食相互喂来喂去,就像鸟儿那样。 程灵素坐在自动麻将桌旁边,大声喊:“一缺三,快来打牌,我好闷啊。” 小梦:“我马上就来。” 程灵素:“嘻嘻,不要你玩,因为你太厉害,这样对我们不公平。” 小梦笑了笑,拿起一盒饼干,一片片扔给旁边的大狗吃。 山羊和兔子已经找到并且接回来,它们长大了一些,更强壮了,令人欣喜的是,它们还记得从前的主人。 秋水坐到麻将桌旁边,高声叫喊:“阿牛和阿红,快来打牌。” 阿牛坐下来,阿红说要上一趟卫生间。 其它人等不及了,开始拿牌。 一只大狗直接走进来,非常奇怪,山羊和兔子没有吱声,而是温顺地趴在地板上,轻轻摇动尾巴。 在犬类收容所里看到一只大狗是很正常的事,所以,谁也不曾特别对此留意,直到这只大狗跳到空椅子里坐下并开始说话。 “我陪你们玩好吗?” 这里偶尔会有一只修炼到一定境界的狗妖出现,在座每个人都看到过会说话的狗,所以对此并不十分惊讶,而是若无其事地应对。 秋水:“尊驾是新来的吗?从前好象没见过。” 大狗慢慢幻化出一张人类的面孔,中年男子,相貌普通,看上去健康,友善,容易相处。 阿牛:“狗脸大妖,你终于出现了。” 秋水:“很高兴与你见面。” 狗脸:“一年多没见,你们倒也没怎么变化,还是老样子,非常好。” 秋水:“老板,对于我们的工作,你是否还算满意?有没发现什么需要我们改进的地方?” 狗脸:“最近这段时间是雌性狗妹妹们的发情季节,我为了使自己的优秀基因得到尽可能更广泛的传承,弄得非常疲惫,简直快要累死了,所以我迫切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休养几天,你们都是一些可信任的好人,所以我来这里。” 后记六 秋水问狗脸,要不要安排一个最最安静的房间让它睡觉。 狗脸说不必,打麻将是一种很不错的放松和休闲方式。 阿牛问狗脸打算玩多大。 狗脸说:“随便。” 阿牛:“一千元起底怎么样?” 狗脸:“太刺激了,十元一张牌比较合适我的性格,或许你们会觉得没意思,但是对我来说已经够强悍。” 阿牛:“大妖先生,你的财产貌似很多,这家度假村其实就是你的,似乎可以——嗯——生活得更奢侈更复杂些。” 狗脸:“说实话,我对金钱和财富之类东西缺乏欲望,对于数字和数量几乎没什么感觉,我知道自己挺富有,比许多上了内地杀猪榜的人更富,可是我不知道有如此之多的财富对于自己有何意义,身为一只妖,生存的目的和理想以及观念是完全不同的,与人类大不一样。” 秋水问:“所以,你需要可以信赖的人帮忙打理资产,做具体的工作,是这样吗?” 狗脸微笑点头:“你猜对了一部分,我的大部分财产放在一个自己创立的妖闭空间内,除了我,谁也无法进去,需要动用的时候,我会拿一些出来,比如这家度假村,就是我灵机一动的结果,当然,我还悄悄地赞助其它一些愿意照看或帮助流浪狗的个人或机构,以便他们能够更好更长久地为狗狗提供服务。” 阿牛嘀咕:“钞票如果保管不当的话,会很容易腐烂。”狗脸说:“这个请不用担心,我设立的妖闭空间与人界大不一样,在那边,时间几乎是停滞不动的,有时我把新鲜的肉放进去,过半年再拿出来吃,看上去就跟刚放入的时候一样。” 秋水:“大妖先生,你生存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可以谈谈吗?” 狗脸:“身为一只妖,我生命当中最崇高最重要最神圣的目标就是尽可能多的与雌性狗狗以及女人交配,我做这样的事并不像人类那样为了享乐,而是背负着神圣的职责和理想,那就是尽可能生育数量最多的后代,让我的基因尽可能广泛地传承下去。我之所以努力修炼,努力提高自己各方面的能力,全都为了这个。” 阿牛:“提个小小建议,你应当去各个精子库做捐献,这样或许能够更快更好同时也更省事地达到目的。” 狗脸两眼放光,连连点头:“不错,是个好主意,以前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后记七 狗脸打了一会儿麻将,输了几百元钱,情绪却没受任何影响,依旧乐呵呵地,人脑袋下面的狗身体不停地摇动尾巴,偶尔还会举起爪子挠痒痒。 公平地看,狗脸的牌技很不怎么样,跟阿牛大致处于同一水平线,与小梦相比就差了许多。 当然这从另一方面证明了狗脸的诚实,它的修为非常出色,如果运用妖法,估计它完全可以不为人知地轻松出老千。 后来它大概是对麻将没了兴趣,脑袋由人形变回大狗模样,缩到桌子下面,在众人的脚与脚之间的地板上躺着睡觉,秋水问它要不要到床上去,它说不必,然后郑重宣称就像这样躺在桌子底下才能够得到最完美的睡眠,因为它在成为妖之前就是这么过来的。 众人急忙把脚缩回,避免不小心碰到这位大妖,狗脸却说没关系,不小心踢一下或者踩一下都没事,别太用劲就可以,还说最喜欢有人用脚趾抓挠它的背部和肚皮。 秋水请狗脸谈谈成妖的经历,它表示不可以说,因为这属于妖的隐私,至多只是说一下它从前的主人。 那是九十年前,当时的狗脸还是一只生下来五十几天的小狗,除了玩耍和觅食,什么都不知道,当时的它并未展露任何天赋,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一只普通的小家伙,可爱并且顽皮,常常干一些莫名其妙的坏事,比如在院子里追逐无辜的鸡和鸭子,撕坏主人的鞋子和袜子,随地大小便,如此等等。 那时狗脸的主人是一位落魄的乡村教师,此人年纪四十余岁,无家室,收入微薄,有时甚至三餐不继,幼年的狗脸跟着他也没少挨饿。 狗脸在一岁以后渐渐显露出优秀的智慧,然后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渐渐远超普通的狗类。 由于狗不嫌家贫的伟大传统美德,狗脸尽管变聪明了,懂得许多事,却未曾离开主人,而是继续守着这位干瘦的中年汉子。 有时家里实在没吃的,它饿急了,就在天黑之后跑到邻村偷猎鸡鸭兔子,有时甚至是小猪和小羊。 它把血淋淋的赃物叼回来之后,主人往往仰天长叹几声,念叨几句有辱斯文之类的感慨言论,然后悄悄烧水烫毛,把猎物开膛破肚,煮熟了之后与它分而食之。 由于常常陪伴主人在学堂里教孩子们念书,它甚至学会了许多文字,比许多顽劣胡闹的孩子掌握到更多知识。 狗脸八岁的时候,主人一天夜里由于饮酒过量,到门外方便的时候不慎摔倒,被一根尖锐的柴棒捅穿了肚子,大量失血,挣扎哀号了几个钟头之后死掉。 狗脸一直陪伴在主人身旁,看着主人生命渐渐逝去,不时用舌头舔主人的脸和伤口,试图提供一些帮助和安慰。 天亮之后,尸体被人发现,狗脸站在一边看着主人被村民埋到土里,弄出一个坟包,它在坟旁边守候了七天,这期间突然有所顿悟,莫名其妙地明白了许多道理,突破了所有的局限,步入一个全新的境界,成为一只妖。 秋水谈起流行于山京城的那个狗脸少爷传说,问是不是不真的。 狗脸说全是无聊之人编造出来的,身为一只高贵而智慧的妖,它根本不会那么做,也毫无必要那么做。 后记八 在一个下午,老王的头颅突然宣布,对目前的生活已经厌倦,决定放弃生命,到地府报到去,寻找从前的同门长辈和师兄弟,与他们相聚,然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行程和方向。 秋水紧张地问:“老王,是不是最近那些毛片你不喜欢?还是有什么其它的事?” 老王:“看了几年毛片,有些烦了,超市里出售的所有五十元以上每瓶的酒也全都喝过了,而你们也已经成长起来,不再需要我的指点和帮助,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程灵素:“别这样闹情绪,明天我带你去夜总会,让你看光屁屁的俄国女人,看泰国人妖也行,如果你很想现场真人秀,我会想办法组织专场表演。” 老王:“以前看得还少吗?你这话说得——好象我生存的唯一的目的就是为了欣赏这些玩艺儿似的。这不是闹情绪,而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的最终决定,跟你们说一声,然后我就要离开了。” 小梦:“别这样,再陪我们待一会儿,反正要离开,干嘛如此着急。” 老王:“好吧,盛情难却,我明天再死。” 小梦:“明年再死行不行?要不干脆下个世纪再死吧,到那时也许我们可以一起死,然后结伴去另一个世界报到。”“不行滴,我无论如何挨不到那时,已经决定,明天就上路,你们别再说挽留的话,没用的,我意已决。”老王说。 劝说无效之后,秋水和朋友们只得接受老王即将远去这一沉痛事实,并决定举行一场严肃而低调的葬礼。 次日清晨九点,老王已经等不及,大吵大闹要死掉,小梦和程灵素说还有一位重要宾客未到场,请再等候片刻。 九点四十,幻化为人形的狗脸少爷到场,由于这是老王的葬礼,所以它穿了一套高档西服,开来一辆奥迪a8,身边有两位丰满圆润的人类女子陪伴,还带了三只不知是妖还是纯正犬类的小狗。 狗脸与秋水和阿牛热烈拥抱,学着人类的习惯做法,说一些安慰的话,比如节哀顺便,应当为逝者到天堂报到感到高兴而不是悲伤,如此等等。 老王表示抗议:“我还没死呢,这些话应当待会再说。” 狗脸满脸无辜,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本本,急忙研究其中内容。 秋水凑近一看,发觉狗脸正在翻阅从网络下载的哀悼辞和相关流程,葬礼当中的言行举止等等。 被这样一打岔,回过头来再看老王,发觉整只头颅已经枯萎,正在迅速变成石头一样的颜色。 几分钟过后,老王的头成为一堆水泥模样的灰尘。 按照事前约定,遗骸被埋在公园里一棵松树旁边,没有立碑。 七天之后,秋水和小梦还有阿牛和阿红以及程灵素在同一时间做了相同的梦,梦到老王。 梦中的老王说在地府生活得不错,每天与天命堂同门饮酒作乐,流连于各处夜总会和春丽院之间,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 老王表示非常满意,提醒众人别忘了在清明和七月半以及忌日烧些香烛冥币给他,每次不必烧太多,因为花不光,但是也不可忘记,否则的话,他在其它鬼面前会觉得很没面子。 ————————————————————————————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