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我只想安静退个休》 作者：青色羽翼 文案： 谭砚一生安分守己，奉公守法，认真勤勉，他藏着自己的小秘密，只盼着达到退休年纪后挥洒人生。 突然有一天，有关领导给了他一张2000年出生的身份证和某大学录取通知书，并关爱地拍拍他的肩膀：年轻人，为祖国的未来奋斗吧！你们是新一代的接班人！ 谭砚：…… 他到底还能不能退休了！(╯‵□′)╯︵┻━┻ 注： 1、本文主受，攻是养成系小狼狗，主角是个有着18岁脸的58岁大叔，特注：主角未婚未婚未婚，虽然他58岁但是他未婚！！！ 2、本文伪科幻，文中出现所有理论均为“青蝠派”伪科学，一本正经说胡话系列，切勿当真。 3、无限流，现代伪科幻冒险文，有轻微超能力。 本文又名《突然有一天，我变成了大学生》《老纸到底还能不能退休了》《攻：我那比我年纪小的男朋友为什么总用过来人的眼神看我》《我永远活在了18岁》《都快退休的人还学高数英语还能不能好了》 内容标签：科幻 情有独钟 现代架空 异想天开 主角：谭砚 第1章 五十八（一）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平县治安管理所有个传统——每天晚上都会派一个小队在县内巡逻一圈，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日日如此。 巡逻小队的成员大都是年轻人，所里规定超过45岁就不用再熬夜巡逻了，谭砚却是个例外。 他今年58岁，是平县的一名普通片警，尽管已经到了快退休的年纪，身材却保持得很好，宽肩窄腰，腰腹部没有一丝赘肉。谭砚的身手据说也是数一数二的，每年云省治安部门内部比武他都名列前茅，交过手的人一听说他都快60岁了，全都险些将下巴惊掉。曾有人说他最多不会超过40，就这年纪还是看在那张苍老的脸的份上多说的，要是单论身体机能，说他才18都有人信。别看谭砚现在年纪大了，但胜在长得好，所里新来的小姑娘私底下偷偷叫他帅大叔，对着单位历史照片中年轻的他犯花痴，都快60了还能竞争一下平县县草呢。 尽管他各方面都不输年轻人，但终归年纪大了，领导早就劝他退二线做做后勤工作，却被谭砚拒绝了。 谭砚是个公认的怪人，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人清楚他想要什么。 他不缺钱，一线津贴对他而言可有可无。九几年的时候，谭砚的全部积蓄被一个下海的同事借走，结果同事做生意赔了钱，便将老家的平房给了谭砚抵债。后来同事的老家成了旅游开发区，抵债的房子拆迁，赔给谭砚两个门脸房，现在每年的房租费十分可观。 他长得好看，又小有资产，却到现在都打着光棍，连个恋爱都没谈过。他颇有积蓄，但吃的是单位食堂，穿的是普通运动服，住的是早年单位分的筒子楼，代步的是一辆市面上都快找不到的二八自行车。 他有口饭就能吃饱，有张木板就能睡着，不抽烟不喝酒不大鱼大肉不声色犬马，连电视剧都很少看。他仿佛没有任何喜好和兴趣，活得低调而克制。 自十八岁参加工作开始，他每个晚上都会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在平县巡逻一圈，整整四十年，一天都没有脱岗过，好似不知疲惫，不知病痛。 他很少同单位同事聚在一起聊天，就算是有推不开的场合，也一直沉默着，像个闷葫芦半天撬不出一句话。也就那么一次，谭砚被人压着灌了点酒，他似乎酒量不佳，一口酒下去就有点迷糊，这时有人问他活了大半辈子，难道就一点愿望都没有？谭砚红着脸，闷了半天后才憋出一句：“想退休吧，退休后去外地散散心。” 于是就有人起哄劝他提前退休，按规定工作满三十年就可以申请退休，既然干得这么累，又不缺钱，干嘛不早点退了休息。 那时谭砚只是摇摇头，眼睛盯着墙壁，视线仿佛透过钢筋水泥看向了遥远的彼方。还没等人再问些什么，他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酒量太差，才一口就睡死了。 从那以后不管别人再说什么，他都不再喝酒，便再也没人听到过他的心里话。 早些年警力不足，管理不严，说是以小队为单位巡逻，实际上往往只有谭砚一个人，他每天晚上骑着自行车跑遍整个平县，风雨不误，从不脱岗，让人看着都觉得疲劳，他自己却很精神。 而近些年他似乎是年纪大了，明明现在单位给大家配上了警用小电动，一起巡逻的人也多，主要工作都是年轻人在做，谭砚的压力明明减轻很多，看起来却比以前更疲惫了。所里新来的小队员私下里偷偷说，谭叔每次巡逻时看着他们的眼神都让人发毛，总感觉他似乎觉得小队员们很碍事。 这件事小队员们还向领导反映过，大家都觉得谭砚可能有点倚老卖老，看不起他们这些年轻人。谭砚太怪了，不管分到哪个队都很难融进去，小队长们都希望能够将他踢出巡逻队伍。 治安管理所的李所长当场就对这些年轻人拍了桌子：“什么叫倚老卖老，你们知道谭砚立过多少次功，亲手抓到过多少穷凶极恶的罪犯吗？你们知道他这些年有多辛苦吗，他这些年在平县的脚印，连起来都能绕地球一圈了！你们觉得他歧视你们，谭砚有说过这种话吗？有明确表示过他看不惯你们吗？都没有吧！无凭无据的事情，仅凭臆测就要定人罪吗？瞧瞧你们一个站没站样坐没坐样，我都看不惯。谭砚的警容风纪是所里做的最好的，每年都是标兵，让他带你们是给你们机会好好向老同志学习，都给我回去虚心做人！” 训归训，训过之后还得解决老同志的问题。其实每次谭砚出去巡逻李所长的心都提着，这人年纪大了，身边又没个人照顾，就算现在身体看起来还硬朗，可多少今天还好好的人明天就过劳猝死了。四十年没休息，拿过国家级劳模，李所长想想都觉得可怕，这是人能承受住的工作强度？就怕哪天他的弦断了，撑不住了，担心他累坏了，苦口婆心劝谭砚退二线。 但是谭砚不同意。 “为、为什么啊？”李所长是满心的不理解。 “我干了四十年，还有两年就退休，想在一线奋斗到最后一天。”谭砚简单地答道。 李所长还能怎么样，谭砚要是真有什么身体上的疾病，他也能强制要求他退二线。可谭砚年年体检结果那叫一个健康，比所里好多亚健康的年轻人都好。这样一个身体条件合适又有工作热情的人，他总不能打消对方的积极性吧。 于是不管别人怎么想，直到今天，谭砚坚持在一线工作。 他依旧每天勤勉工作，只是眼中的疲惫却越来越深。 “谭叔，这都九点多了，你回去歇着吧。年纪大的人都睡得早，这会你也该困了吧。”巡逻小队的王队长见谭砚的电动车打了个晃，不由担心地说。 “没事，我就是不习惯骑电动车。”谭砚摇摇头，指着一处路灯坏了的小巷子说，“那边这几天修管道把电线弄断了，路灯坏了，黑乎乎什么都看不清，挺不安全的，我去那看看，转完就回去。” “行，小刘你跟着他去，看完就送谭叔回家，一定要送到家门口啊，到了给我打个电话。”王队一脸担忧，电动车都骑不好还非要出外勤，这图什么。 小刘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表情有点为难，却还是点头答应了，转过车头，跟着谭砚一路到了那黑漆漆的小巷。 巷子口一点光亮都看不到，小刘一个大男人瞧着都有些害怕。电动车似乎要没电了，车灯有点暗，开了大灯都看不清巷子里的路况，小刘掏出强光手电正要按下开光，却被谭砚按住了手。 谭砚静静地看着他，手稳稳压着他捏着手电开关的手指：“你还要接媳妇下晚自习吧，回吧。” “谭叔，你怎么知道我媳妇今天晚自习？”小刘疑惑道，“这里确实不太安全，按规定应该两人以上巡逻的，我不能让你一个进去。” 向来寡言的谭砚此时似乎有些焦急：“我在平县这么多年，闭着眼睛都能走遍整个县城，能出什么事。你媳妇不是怀孕了吗，赶快去接人吧。” 小刘一想也对，当年各家各户连电灯都没有的时候，谭叔就走遍了平县，现在能有什么事。而且他确实挺担心怀孕的媳妇，想去接人。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对妻子的担忧占了上风：“那……谢谢谭叔啦，改天我请你吃饭！” “快走吧。”谭砚将强光手电从小刘手中拿走，“这里有我就行。” 小刘见他这夺手电的迅猛动作，心里估算了，三个自己都未必能打得过谭砚，暗暗感叹谭砚老当益壮的同时，也彻底放下心来。 见小刘骑着电动车“嗖嗖”走了，谭砚眼中的疲惫也稍稍褪去了些。 “终于走了……”他微微松口气，对着巷子打开了强光手电。 对面依旧漆黑一片。 明明是居民区，就算路灯坏了也应该有住宅的光亮。可眼前这巷子却仿佛一个黑洞般，连天上的星光都给吸了进去，好似什么猛兽张开大口，静静地等候着猎物到来。 谭砚将电动车放在一旁锁好，对着黑暗悄无声息地叹口气，抬腿走进巷子中。 黑暗渐渐将他吞没，在他完全进入的瞬间，巷子里渐渐透出光亮，路灯也亮了起来。 而微光中的小巷子里空无一人，根本看不到谭砚的身影。 第2章 五十八（二） 第二日太阳依旧升起，谭砚也准时到了单位。昨夜小刘估算着时间，预计着差不多到检查完毕送谭砚回家的时间给王队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完成任务，将老谭同志安全送回家，便瞒天过海，没人知道昨夜小巷中发生了什么。 一上班李所长便紧急给大家开了个会，上级领导要来视察，还不同于以往，据说是个大领导，具体姓名职务都保密，行程也保密，只说有可能来所里检查工作，但究竟是不是□□不太清楚。就算不能来，大家也要严阵以待。 “咱们作为治安管理部门，一定要严把安全关。”李所长严肃地说道，“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一点，各个街道社区多巡逻，看见有脸生的不怀好意都多盯着点，千万别出乱子。” 暴恐行为倒是未必会有，但是一些报社的、行为偏激的，万一想要搞个大新闻，也是让人头疼的。 “老谭，”会上李所长点名谭砚道，“平县你最熟，基本上每家每户住的都是什么人，谁的房子租给谁了，谁和谁又有什么亲戚关系你全清楚，这次得由你带队了。” 这种工作谭砚一向不会拒绝，默默点头同意了。 他带着一个小队连续几日出外勤，白天晚上连轴转，到了半夜十二点其他人都去休息了，谭砚却还在县里转，三天下来每天只睡一到两个小时，到第四天据说是领导抵达的日子，他整个都瘦了一圈。 李所长看着都觉得不好意思，但最近确实情况紧张，需要谭砚这么干。他只能私下拍拍谭砚的肩膀，偷偷说：“老谭，这次检查结束给你休几天，你这么多年连个节假日都没休过，完全可以多补休几天。” 谭砚黑着眼圈摇摇头，一脸疲惫道：“我总觉得这次有点不太妙，心里不是很踏实。” 一般老警的直觉都是很重要的，他们身经百战，多少次死里逃生靠得都是直觉。李所长听谭砚这么说，也跟着担心起来，连忙加大了警力部署。 一直到晚上都没见传说中的领导到来，本以为行程中没有他们所，可就在晚上例行检查的小队骑上电动车要出发时，一队武装车停在了治安管理所门前。几个全副武装的武警下车，一个长得还不错的中年男人在中兵守护下走进了治安管理所。 没想到真来了！李所长擦了擦头上的汗，连忙列队迎接，这时有人过来给他递了张纸条，说来的是一个什么国家秘密部门的部长，具体有多秘密不清楚，不过纸条上写着的职能范围是上到国安下到片警他都能管一管，而且这次连名字都没说，只给了个姓氏，说是称呼他为于部长就行。 于部长来了，夜间巡逻自然要搁置，巡逻小队都将电动车停好，跟随于部长参观他们这个小小的治安管理所。 谭砚看了下时间，微微皱眉。李所长在前方带路，他没办法说上话，便同王队长说：“王队，都这个点了，咱们还没巡逻呢，要不今天我自己去吧。” 王队长眼睛立马瞪圆，特别想把谭砚的脑袋撬开，看看他脑子里究竟都想着什么。 “还想什么巡逻，今天先把领导保护好！”王队低声道。 谭砚眉头皱得更紧。 虽然今天未必会出事，但是万一“那个”真的出现了，一整晚不去管它…… 谭砚无法想象放任“那个东西”一晚，第二天平县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很想偷偷离队，但是这次李所长将领队的任务交给他，别人能离开，谭砚却是绝对不能走的。 “我听说平县治安管理所有个民警标兵，从业四十年坚守岗位，一天都没有脱岗，都五十八岁还能在省级武术大赛上拿冠军，”于部长一边参观一边说道，“这次我来治安管理所是特意来见这位老同志的，他这样的同志这样敬业的精神，是值得整个警察系统乃至所有劳动人民学习的。当然我不是强求大家生病或者休息日也上岗，只是这种精神值得表彰。” 李所长一听立刻把走在后面的谭砚拉到于部长面前，介绍道：“这就是我们的谭砚同志，是平县治安管理所的岗位标兵，也是年轻一代学习的榜样。” 长得还挺英俊的于部长热情与谭砚握手，谭砚却是眉头紧锁连个笑容都不给，李所长忍不住捂了下心口，他感受到扎心一般的疼痛。不求你健谈与领导闲话家长，最起码敬个礼给个笑脸吧，这一副苦大仇深仿佛领导欠了你多少钱的样子……李所长很痛心。 好在于部长心胸宽大，不与谭砚计较，还热情地打开话题：“谭警官可以说一说从业多年的经验吗？不用说那些官方的话，就讲讲你这么多年遇到了什么困难，是怎么克服的，我带来的信息员会将你说的话记录下来，到时候发在官网上，供大家学习。” 这要是真的树立了典范，平县治安管理所今年的优秀是稳拿了，李所长眼睛一亮，疯狂对谭砚使眼色。 而谭砚不为所动：“现在就遇到了困难，本来我们刚才就要去巡逻的。” 他看向于部长的眼睛中写满了嫌弃、碍事，明晃晃地在告诉于部长，都是因为你来了，我才会脱岗的！ 李所长：…… 扎心…… 于部长愣了一下后立刻笑道：“我明白了，我的到来确实给大家的工作带来了不少困扰。没关系，平县这个夜间巡逻的传统也是值得推广的，这样吧，我跟大家一起巡逻，既不会影响到平县治安，又可以贴身采访谭砚同志，两全其美嘛。”谭砚脸色更不好了，他刚想说什么，李所长连忙偷偷掐了他胳膊一下，抢过话头道：“您愿意跟着我们走一圈，是我们的荣幸，求之不得。” 谭砚静静地看着李所长，眼中满是疲倦，似乎李所长给他找了个大麻烦。 李所长狠下心来不去看他，紧急将所里所有的电动车都调出来，他自己也骑上一辆跟上大家。 于部长十分随和，他并没有坐上武装车，而是也借了一辆小电动，与谭砚并肩而行，还不让人跟着，说平县警察就足够保护他的安全了，谭砚可是蝉联数届的比武冠军呢。 这举动可是吓到随行人员了，他们怎么可能不跟着，于是这次巡逻前方有武装车开路，中间是一队双排行使的警用电动车，最后是长长的随行队伍，跑步跟随。 谭砚：“……” 于部长非要体验基层民警的工作，与谭砚一起打头走，连李所长和王队都跟在了后面。 见谭砚十分紧张的样子，于部长呵呵笑着说：“不用担心，我也是特种部队出身的，现在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身手没落下过。真要是上台比试，说不定还能把冠军从你手里抢过来呢。” 的确，他看起来五十多岁，身材却保持得很好，虽然肌肉都被衣服包裹住，但从他的动作中就能看出于部长的体能非常好。 但有些时候，体能好并不能解决一切突发事件。 一开始队伍行进得还很正常，平县也不大，骑着车有一两个小时就走遍了。近几天他们早就将平县里的陌生人都盯得死死的，地痞流氓全都看死，基本不会出什么事情。顺利地走到城郊时，谭砚望着出城的路口，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出城路口不是巡逻范围，平时他都会自己一个人去转转，但是现在…… 眼见着路口阴暗处出现一抹诡异的黑，前方开路的武装车却已经转弯了，谭砚手心满是汗水。 路口处有交巡小亭子，亭子里有人24小时值班，那抹黑在不断扩大，眼看就要扩散到亭子处了。 谭砚猛地转头，直接将油门拧到底，小电动嗖地一下冲向路口，其他人都愣住了。 还是自称体能不错的于部长反应快，在谭砚加油的瞬间他便反应过来，也将速度提到最快，跟上了谭砚。 后方队伍连忙紧跟而上，但终究还是差了几步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谭砚像疯了一般骑车冲向路边交巡亭，却在撞向亭子的瞬间消失在空气中。紧随其后的于部长立时察觉不对，然而此时刹车已经来不及了，惯性让于部长在黑暗消失前，也跟着冲了进去。 身后人亲眼目睹了两人消失在空气中，此时说不可置信也不行了。李所长等人都呆住了，他们想上前查看，却被于部长带来的人一把按住。 “不要上前，说不定空洞还没有消失！”那个据说是于部长带来的信息员小徐一只手一个轻松按住李所长和王队，同时对着自己领口上的微型对讲机道：“技术部立刻检测能量反应，这里有个空洞出现了！” 紧接着武装车上哗啦啦下来一群人，抬着仪器将交巡亭围住，亭子里的值班民警想出来都被堵了回去。 小徐将李所长和王队交给手下人便立刻跑到仪器前，噼里啪啦一通操作后，表情变得愈发凝重。 他掏出手机，一脸沉重地不知对谁说：“报告，平县出现空洞反应约20秒后消失，于部长……误入空洞。” 第3章 五十八（三） 谭砚面无表情地看着跟自己进来的于部长，此时他正单手抓着一块岩石，努力往地面上爬，脚下是沸腾的岩浆，警用小电动一半已经没入火红的岩浆中。 这是一个马上要坍塌的空间，主要表现为大地开裂，地心的岩浆从地缝中不断喷射而出，被溅到的生物无一幸存。谭砚看到不远处有几个他并不认识的动物被地缝中溅射而出的滚烫岩浆淋了满身，顿时身上血肉模糊，空气中弥漫着焦肉的气味，那几只动物发出凄惨的哀鸣。岩浆让它们的脚步慢了下来，没能逃出地陷，蹄下地面不稳，地面陷落，几只动物也跟着掉下去，被岩浆吞没。 于部长运气比几只动物好一些，他虽然险些掉下去，但他抓住的岩石还算坚固，而于部长的体能也确实如他自己所说足够强悍，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摸索着找到了立足点，小心翼翼地往地面上爬。 体能好反应快，代表于部长不会是个猪队友，但正因为他那过人的身体素质，才能让于部长第一时间追上谭砚，跟着他进入这个几乎要毁灭的世界中。 谭砚无声叹气，走到于部长身边，伸手将即将爬上地面的于部长拉了上来。 于部长非常镇定，他迅速观察了周围环境，立刻抓住谭砚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转向冲到这里，但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我刚才爬的时候发现不少石块下落，这里很快就要塌陷，必须尽快找一个相对坚固的立足点，并且寻找遮挡物，免得被四处喷射的岩浆伤到。” “动物们的危机意识比人类要强，刚才那几个掉下去的动物跑的方向应该就是相对安全的地方，我们就向那里去，如果途中遇到其他逃难的生物，就跟着过去。”于部长立刻做出了决定。 方才他明明还吊在岩浆上面，却能够注意到那几只动物，这份洞察力和冷静也是令人惊叹了。 于部长拽着谭砚跑，没一会儿就见谭砚跑到了自己前方，脚步稳健，丝毫没有昏黄的天空、脚下流淌着足以融化一切的岩浆以及身后陷落的地面所影响，不管是体能还是心态上都相当优秀。 真不愧是得过平县标兵的民警！于部长心中暗暗感叹。 他自己是特殊部队出身，早年经历过无数残酷的战斗，屡次在生死线上挣扎。即使如此在这样的世界中，于部长的身体还是隐隐发颤，这不是怕死，而是对自然的畏惧。 这是一个绝望的世界，他们身周的温度起码有五十度左右，这样的环境下他们撑不了多久就会脱水而死。但是当前最可怕的不是温度，而是随时有可能陷落的脚下和与自己如此接近的死亡。 人类的力量在这样的世界中显得无比渺小，只靠着双腿的力量真的能够逃出这片土地吗？ 在这样的环境中，谭砚依旧如此冷静，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惜他已经五十八岁了，不管是哪个部队都不会征收年纪这么大的人，要是早一点发现这样的人才…… 于部长收回思绪，他能否回到地球都未必，根本没有时间想这些事情。 跑在前方的谭砚突然停下脚步，于部长跟着他停下，眼前的情形让两人绝望。 前方足有十米宽的地面已经被岩浆吞没，只剩下几块石柱还顽强地伫立着，几只小动物在一块石柱上绝望地叫着，以它们的体型，已经无法再跳向前方的土地了。 仅是在思虑间，又一根石柱碎裂，碎石被岩浆所融化。 石柱在越来越少，他们没有时间犹豫了，就算是冒着被岩浆吞没的危险，也要踩着石柱过去。 然而几根石柱之间的距离明显不是双腿跨越就能抵达的，需要跳。 于部长迅速找到几个看起来很坚固的立足点，权衡了自己的跳跃能力后对谭砚道：“我先跳，你一定要跟住！” 始终沉默的谭砚见于部长大有先试路的意思，若是石柱不稳，先死的也是于部长。这位领导虽然没有说什么场面话，但他的确是在用自己有限的力量保护着谭砚。 这样的人…… 见于部长已经毫不犹豫地要跳了，谭砚再不旁观，猛地出手，一拳重重地打在于部长的小腹上。 “你……”重击之下于部长险些吐出来，想说什么也都无法说出口。 他来不及问为什么，就被谭砚给扛在肩上。 于部长身高足有一米八五，看起来瘦其实身上都是肌肉，体重足有80公斤，却被谭砚一只手轻松扛起。 谭砚扛着于部长轻轻一跳，单足落在两米开外的一根石柱上。 仅仅只是轻轻一点，他便又跳在另外一根石柱上，而他刚刚离开，之前踩到的石柱便支撑不住碎裂了。 于部长：“……” 不对，他在特种部队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样的跳跃力，这根本就是武侠小说中描写的轻功吧！ 几个轻松的起落，谭砚便离对面只有一步之遥了。以他的跳跃力，只要一跳就可以落到对面。于部长刚要松口气，却见谭砚换了个方向，落到了正在哀鸣的几只小动物所在的石柱上。 这三只动物看起来像兔子又像狗，体型却只有老鼠般大小，地球上从未见过这种生物。谭砚弯腰伸出手，三只兔子狗老鼠就跳上他的掌心，嗷嗷叫着钻进他袖子里。 正是这弯腰的瞬间，又一个岩浆泡泡炸开，炽热粘稠的熔融物质向谭砚的头部飞溅而来。 于部长看得清楚，如果此时谭砚不管那几只动物立刻起跳，他还能及时躲开。但是谭砚一动不动，任由熔岩溅到自己脸上，直到三只小动物钻进他的衣袖，这才跳到对面。 “呲啦”一声，如一大块肉被丢进了油锅里般的声音从谭砚脸上传出，于部长听着都觉得脸疼。 到了对面，地面似乎比刚才还坚固些，于部长顾不得再逃跑，挣扎着从谭砚肩上跳下，忍着胃疼焦急问道：“你的脸……” 这起码半张脸要被烧穿了，必须尽快清理。 “没事，我脸皮厚。”谭砚的声音还算正常，他用手捂着半张脸，不让于部长看到。 “这怎么能行！”于部长怒道，“如果温度还在持续，必须想办法降温，这是生死攸关的事情！” 他硬将谭砚挡着脸的手拽下去，只见那半张脸已经黑糊糊的了。看起来十分可怕，但伤似乎只在表皮上，没有伤到血肉。 于部长小心地伸出手去确认谭砚的伤势，如果真的只在表皮，那万一能够回到地球，还是可以植皮治疗的…… 慢着，等等…… 于部长的手指还没碰到谭砚的脸，就见他焦黑的脸皮掉了一块。 于部长：“……” 这是什么？ 他快速用手一抹，谭砚半张脸上的焦皮便都掉了下来，露出半张光滑白皙的脸，皮肤状态异常好，满满的全是胶原蛋白。 于部长：“你是谁？” 眼前的男人半张脸皮肤苍老，另外半张年轻白嫩，苍老的脸皮还掀起了一块。 于部长此时手速快过了反应速度，身体先于大脑行动，一把将谭砚另外半张脸的皮给扯了下来。 面皮下的脸与年老版谭砚很相似，只是更为年轻、英俊，充满了朝气。 于部长还没来得及质问，又是熔岩喷溅，尽管现在也很混乱，但谭砚的还是及时扑倒了于部长，用手臂帮他挡了这次溅射。 但是这么一挡，他手臂上的皮肤也变得黑乎乎掉下来，露出年轻的皮肤。 于部长：“……” 已经从衣袖钻到谭砚领口的几个小动物似乎感觉到这是最安全的地方，伸出脑袋嗷嗷叫了起来。 一个五十八岁的人露出了一张只有十六七岁的脸，于部长真的有些慌乱了。他知道此时应该快跑，毕竟这个世界很可怕，可四周不管往哪儿跑都是死路，直觉告诉他，唯一的生路在眼前这个返老还童的人身上。 最先注意到空洞，开着电动直冲进来的，是谭砚。 于部长脑中迅速闪过无数画面，他去检查时，谭砚就很想去巡逻，见于部长跟上来，他满脸的不情愿，而他冲向空洞时的表情…… 很显然谭砚是清楚空洞后是什么，却依旧果断地冲了过来。 似乎比起逃跑，追问谭砚更能尽快得救。 “你到底……”于部长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了，谭砚并没有给他逼问的机会，直接一掌敲后颈将他打晕了。 扛起于部长，将怀中的三个小动物拿出来放在地面上。 谭砚看着它们，轻声道：“我不能带你们走，那不是你们的世界。” 尽管这里很可怕，但是你们必须在这个不稳定的空间中求生，因为你们属于这里。 曾经谭砚也试着带其他世界的生物回来，但最后回到地球的人只有他自己。能够通过空间交叠被分解再重组的生命，只有原世界的人。 他所能做的，只有拯救眼前正在求救的生物而已。 三只小动物看着谭砚叫了几声，似乎是在感谢。随后它们便转头跑向看起来还有生路的地方，一路上不断闪避到处飞溅的熔岩。即使绝望，但这依旧它们要面对的世界。 谭砚见小动物消失在自己眼前后，便扛着于部长在各处跳来跳去。 与于部长到处寻找稳定的立足点不同，他一直在寻找最危险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足足跑了几个小时，谭砚终于在一个火山口停下脚步，火山口的岩浆正在沸腾，似乎马上就要喷发而出。 “在这之前……” 谭砚伸出手，周围的空气中似乎出现了一个个小小的粒子，它们不断凝聚，从肉眼不可见的状态渐渐变得能够分辨。它们一个一个地贴在谭砚的脸上、脖子上、手臂上，渐渐地凝结成一个苍老的皮肤状态，年轻的谭砚又变成了中老年。 重新给自己做了个面具后，谭砚扛着于部长，义无反顾地跃入火山之中。第4章 五十八（四） 清晨，平县公墓，一座无名墓碑前。 先是空中出现了诡异的扭曲，紧接着似乎是一些粒子在不断集中汇聚，随着粒子越来越多越来越凝聚轮廓越来越清晰，扛着于部长的谭砚半跪着出现在墓碑前。 放下于部长，谭砚抬手轻轻碰了碰墓碑，低声道：“又被你救了一次。” 似乎是与墓碑中的人交流了一会儿，谭砚控制好情绪后，将视线放在于部长身上。 有点愁。 他现在都有点不敢回家，县里一定封锁了出城路口，有人看守他家和平县治安管理所，科研人员大概都集中在交巡亭附近探测，试图寻找救出于部长的办法。 此时如果他出现在平县，就算身上扛着昏迷的于部长，也会被立刻控制起来，行动十分被动。 现在似乎只有一个选择了。 谭砚揉揉有些刺痛的太阳穴，用力掐于部长的人中，将他弄醒了。 于部长受到刺激猛地清醒，他与一般人不同，醒来后他既不大喊大叫，又不惊慌失色。他第一时间确定周围环境是否安全，见到旁边墓碑上熟悉的汉字后才微微松口气，肌肉状态也不那么紧张了。 “我们回来了？”尽管心中有无数问题，于部长最先确认的还是安全。 谭砚点点头。 虽然有些埋怨于部长给自己未来可能带来的无数麻烦，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人真的足够优秀，不管是从身体机能上还是精神状态上。 这是一个神经强韧到能够应对任何困难的人。 见到谭砚的脸又变老了，于部长也没有露出太惊讶的表情，他飞快回忆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说出的第一句话居然是：“你有什么要求？” 饶是谭砚已经设想了几百种于部长的可能反应，却依旧没有猜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 于部长这句话中隐藏的意思是：在一切都有可能暴露的情况下，对你而言什么最重要，因为你接下来可能会被软禁或者说“保护”起来，我会最大限度地满足你的愿望。 “我希望每晚巡逻的名单上还能有我。”谭砚回答道。 “这恐怕不行。”于部长干脆地拒绝了谭砚，“先别急，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据我所知，空洞出现是有时间间隔，虽然这个间隔的规律目前还没找到，但是大概率上，至少三个月内不会有空洞出现了。” 谭砚微微皱眉：“你所知道的规律和我熟知的不同，有时候我会连续三四个晚上都进入空洞，但也有数年间都没事的情况。” “看来你知道的真的很多，”于部长捏了捏眉心，让刚刚经历过一场混乱的自己能够保持清醒，“那么我换个说法吧，巡逻会换人，如果发现空洞，我们如你所愿送你过去，可以吗？” “时间上……”谭砚皱眉，“空洞扩散的速度很快。” “我们有办法让空洞不再扩散，或者短时间停止扩散。”于部长道，“看来你知道的东西，与我们所知有出入，我们需要交流一下情报。” “……”谭砚犹豫片刻后道，“我还能正常退休吗？” 于部长：“……这个得容后再议了。” - 三个小时后，国家技术安全部某秘密基地内。 “于部长，平县治安管理所中所有人都已经签署了保密协议，不会将他们看见的事情说出去，我们也会派人监视当天在场的人。”信息员小徐，也就是徐明宇与另外一名穿着白大褂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正在向于部长汇报。 “知道了，”已经换了衣服洗去脸上污迹的于部长一边看徐明宇的报告一边道，“我们消失后，空洞反应也随之消失？” “没错，”说起这个徐明宇便有些激动，“根据我们已知的资料，过去二十八年中，空洞反应在世界范围内共出现过137次，每次出现的时间、地点、空洞范围、能量反应都不同，但是从未有过这么快就消失的情况，几乎没有造成任何损失，这在以往的记录是从来没有过的。或许我们可以找出解决‘空洞’这种自然灾害的办法，让它不再危害地球的安全。” 于部长看完资料后，喃喃道：“137这个数字有待考证，或许空洞出现的真正次数要远超过这个记载。我们已知的空洞，最长持续过多久？” 此时金丝眼镜回答道：“我们目前将空洞定义为一种未知的自然灾害，出现在空洞附近的人或物都会被卷入并且彻底消失，除了部长你和谭砚，没有成功返回的案例。每次空洞出现后不到半小时就会停止扩张，大约几个小时后便会消失，最长的一次空洞持续了14个小时，看起来的确是很危险。但这么多年，空洞给地球造成的损失甚至比不上一次海啸或者地震，二十八年来的失踪者共293人，财产损失2782万人民币，而我国为了研究‘空洞现象’所投入的资金已经超过几十亿了。” “乔知学，难道你的意思是，就因为‘空洞现象’危害不大，我们就停止对它的探索和研究了吗？你这样的想法是对生命的亵渎，也是对自然的蔑视！万一真的有一天，空洞不断扩大，我们无法遏制它，无数人、事、物都被吸入了呢？始终要对未知保持敬畏，不敢有丝毫轻视，这才是一名研究员应有的素质！”徐明宇就差拍着于部长的桌子向金丝眼镜吼了。 “这不是我的意思，”乔知学将一份报表甩给徐明宇，“你可以只专心搞研究，我却要对研究院花的每一分钱负责。这个项目想继续申请经费，就必须提供理由，它将会带来的效益或者它可能造成的危害。” “行了，”于部长沉声道，“你们在唱双簧逼我说出在空洞中遇到了什么是吗？” 两个脖子爆青筋吵架的人一下子冷静下来，徐明宇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部长你什么都不说，那个谭砚也是像个闷葫芦，我们研究‘空洞现象’足足十年了，是真的很好奇部长你遇到了什么。而且，你到底是怎么从平县西郊的出城路口毫无任何行动轨迹地移动到南山公墓的？” 乔知学推推眼镜，与徐明宇一同牢牢盯着于部长不放。 “我不是不说，是有些事情还需要理顺。”于部长轻描淡写地将他们的追问带了过去。 空洞后是另外一个世界这件事，他还有很多需要确定的事情。 于部长忍着后颈被敲的疼痛，看过了所有资料后，列出一张清单递给徐明宇：“这上面列的所有信息，我一个小时后要得到准确资料。” 徐明宇迅速扫了一眼，便立刻拿着清单去查，留下乔知学盯着于部长不放。 “看什么？我把清单给小徐就没你什么事了吗？”于部长佯怒。 可惜乔知学熟知他的性格，不为所动。 于部长叹气：“别看了，去工作吧，能说的时候我自会说。” “你身上有特殊能量反应，”乔知学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微型仪器，“只有在你与谭砚在一起时，由于波频一致被我检测到了，分开后就不可查了，但我确定它还存在。目前为止，我没有地球上见到过这种波频。” “我会注意的。” “我知道您现在不会说，但如果你需要研究，研究小组中请一定有我的名字。”乔知学固执地说道。 “可以。”面对这样的热情，于部长只能答应他。 一个小时后，于部长带着徐明宇拿来的资料单独去见谭砚。 此时谭砚安静地在床上睡着，通过室外仪器的电波检测，应该是进入深度睡眠了。 于部长轻轻打开门，谭砚立刻睁开眼睛，仪器立刻显示他的状态为清醒。 “警觉性不错，”于部长赞扬道，“要是早发现你这个好苗子，我肯定会把你挖过来。” 谭砚看了眼表，距离他们回到地球才过去四个小时，时间还早。 “我们来聊聊吧，”于部长拉过凳子坐在谭砚面前，“我先说一下国家对空洞现象的探索进度。” “自从1990年12月在华国北方发现了第一例空洞现象后，迄今为止世界上已知的空洞有137例，算上刚才我们经历的已经是138例了。” 于部长注意到自己说到1990年时，谭砚的睫毛微微抖了一下，动作十分微弱，换成其他人根本无法察觉。 是的，于部长以外的人都看不到。 意识到这点的于部长心中疑惑，却没有点出来，而是将方才徐明宇和乔知学说的话给谭砚复述了一遍。 “以上就是我国已知的全部信息，这些是多年来对‘空洞现象’的研究结果，乔教授坚信空洞中有量子力场出现，这些都是绝密内容，不过我觉得你需要知道。” 谭砚扫了一眼纸上的公式代码，便没有兴趣地收回视线：“我看不懂。” “哦，的确是有些复杂。”于部长表示他当初也是学习了好久才看懂的。 见于部长还没理解自己的意思，谭砚又道：“我初中学历，毕业后去当兵，复员安置到平县治安管理所，你觉得这些东西我能看懂多少？” 于部长：“……” “还有你刚刚给我说的东西我都没听懂。” 于部长：“……” “我明白你想问什么，”谭砚十分干脆，“事到如今我对你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我18岁时被空洞吞入，在陌生的世界中九死一生逃出来，每次回到地球都在平县公墓里的无名墓碑前。迄今为止我到底被空洞卷入多少次自己都记不清了，不过可以确定，绝对超过138次。” “每次都是那个世界吗？”于部长问道。 如果每一次都是，那么从18岁至今40年，谭砚都经历了什么。 “不一样，上次那个算简单的。” 于部长：“……” 回忆起熔岩世界那可怕的高温，他不禁想再去冲一次冷水澡。 见谭砚态度很配合，于部长便继续分析道：“目前已知最长的一次空洞发生在，2002年11月4日，地点在非洲无人草原上，时间的话，换算成北京时间是夜间23点12分36秒，15分钟后停止扩张，第二天下午13点58分36秒自然消失。” “或许你觉得我的想法很疯狂，我让小徐去查了你当天的出勤记录，最准确的。” 所谓最准确，并不是单位台账中保存的出勤记录那么简单，有些历史性的东西都是比较模糊的。比如如果某天谭砚没有上班，事后回来他告诉领导自己出了外勤，考虑到他常年无休，以及工作的勤恳，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话，也没有人去查证他是不是真的出了外勤，出勤记录本上只会出现满勤的字样，但是谭砚当天是否真的出了外勤，有待考证。 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不是那么好查。徐明宇派出的手下将当年还在岗的所有人员都查证了一遍，终于从一名退休职工的口中问出当天谭砚的去向。 “谭砚那天其实没有出外勤，他去扫墓了。”那名退休老同志回忆道，“11月5号是我母亲的忌日，我也请假去了公墓。我还记得那天看见谭砚跪在一个墓碑前，全身衣服都破破烂烂的，好像跟谁起了冲突的样子。谭砚这个人，从小没爸没妈，心思重，有什么事都不跟别人说，挺可怜的。那天他跪了好久，头低低的，好像在哭，看起来太可怜了，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有点心酸呢。” “11月5号，时间相同，出现在公墓，我可以理解为你刚刚从一个很危险的世界回来吗？”于部长问道。 “我不记得具体日期，但的确是02年冬天。”谭砚肯定道，“我就旷工过那一次。” “两个‘空洞’同时出现，一个有记载，一个没有记载，但它们的确是同时消失的。”于部长又递给谭砚一份资料，“这是已知137例‘空洞’的出现、停止扩散和消失的时间记载，后面备注是它们的发现地，这些时间你都有印象吗？” 谭砚细细看过，那笔画了几个勾：“就这几个太难我有点印象，其余都不太记得，太多了。” 40年，一个人从青少年走到中老年，时间跨度太长，经历得也太多了。 “先不提你身上的诸多疑点，只看这份资料，我可以理解为，在大家都不知道情况下，你其实已经拯救地球数十次甚至数百次了吗？”于部长认真地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于部长：我可以理解为，在大家都不知道情况下，你其实已经拯救地球数十次甚至数百次了吗？ 谭砚：我算算，搞不好是数千次…… 第5章 五十八（五） 沉默，异常沉默，沉默得让人尴尬。 谭砚安静地盯着于部长，久到于部长的厚脸皮都快撑不住时，才慢吞吞地说：“应该没那么夸张，我没去那么远的地方，这些年一直在平县，没离开过。” 于部长硬着头皮解释：“我的意思是，有可能这些空洞是有联系的，它们有时单独出现，有时成对出现，你处理了一个空洞，另外一个也就自然消失。” “我不知道。”谭砚摇摇头，他并没有细问下去，显然对此并不感兴趣。 于部长对谭砚的态度十分好奇，他一个人独自面对“空洞”整整四十年，却对“空洞”为什么出现毫无探究欲望。明明为了平县安危鞠躬尽瘁，但听说世界各地也出现“空洞”，却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他伟大又平凡，敬业又冷漠，这些矛盾在他身上毫不违和。 “你能够在平县守护这么久，为了解决路口的‘空洞’不惜暴露隐藏多年的秘密，为什么听到其他地方也遇到过这种灾害，却表现得如此无动于衷呢？”于部长问道。 “……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谭砚简单道，“我是平县的民警，能做到的也只有守护平县的安全，这是我的职责。” “那如果你不再是平县的民警了呢？”“退休的话，”谭砚想了想，“先好好睡个觉，这些年挺累的。” 虽然没有表明，但于部长已经明白谭砚言语中透露出的意思。他会豁出性命去守护平县并不是他正义感有多强，也不是他想要做英雄，而是职责所在，他责无旁贷。一旦到了退休的年纪，他就不会再去管了。 或许会有人觉得这种想法简直冷血，但于部长却能够理解谭砚。 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即使谭砚是超人，也不可能拯救所有人。他能够做到的只有尽忠职守以及力所能及，对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义不容辞，不会天真地去妄想拯救世界。 是个冷静又尽责的成年人。 “好吧，”于部长决定将这个话题放在一边，“我们来谈谈你的能力吧，在熔岩世界中，你展现出的体力和行动力远超常人，这种力量从何而来？” 回到现实世界几个小时内，于部长将熔岩世界的经历反复回忆无数次，发现了一个细节。 在被谭砚扛起来跳过岩浆河时，由于头一直朝下，于部长清楚地看到谭砚脚下踩的石柱根本无法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有些甚至在谭砚跳上去的瞬间就崩塌了，石柱的支撑力绝对不足以作为立足点，谭砚就算真的有轻功也做不到。 “你并不是真的踩住了石柱，而是做出踩上去的样子给我看，是吗？”于部长问道。 那个时候谭砚还想掩饰自己对空洞后的世界很熟悉的事情，在于部长面前刻意掩饰，直到脸上的皮掉了，才破罐子破摔，直接将人敲晕了。 见谭砚点头承认，于部长追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还有你的脸当时完全没有受伤，就算戴面具也不可能完全抵挡住岩浆的温度吧？等回到现实世界后，你脸上又变老了，这是怎么回事？现在这张脸是真的，还是年轻的是？你到底多大年纪？” 他似乎想伸手去捏谭砚的脸，不过还是克制住了，静静地等待谭砚回答。 谭砚皱皱眉，他那张中老年的脸作出的表情十分自然，根本不像是戴了面具。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闷闷道：“我是五十八岁没错，很多人都可以证明。至于脸，一开始没发现，但好像是第一次从空洞中回来后就没变老过，不知道你会不会也这样。” 于部长想起乔知学说过自己身上有特殊能量反应，默默认可谭砚这个猜想，但具体情况还需要观察。 “我想应该有三种可能，”于部长冷静地分析道，“可能性最大的是因为进入过异世界，身体发生了改变，不会随着地球的时间变化而苍老，寿命不清楚，但身体状况有可能停留在现在这个时候；其次便是继续变老，同普通人一样；可能性最小的就是返老还童，像你一样保持在身体全盛状态。这个问题我们会慢慢分析，现在来说说你的超能力吧。” “算不上超能力，我在现实世界的力量很普通，和大多人一样，只有在进入‘空洞’后变得厉害一点。这种厉害跟你想的也不一样……“ 说到这里谭砚沉默许久，似乎是在思考如何组织语言描述自己的力量。 “就好像……到了那里后，周围的空气都很亲近我，”谭砚艰难地描述，“我跳起来，就有什么推着我跳得更高更远，我想要让自己变老一点，空气中就好像有很透气的东西贴在脸上，回家后一照镜子，人就变老了。” 他描述得太简单，于部长也无法确定这种现象的成因。 “你……这么多年，拥有了过人的力量，都没有丝毫的探究欲望吗？”这才是于部长最不可思议的地方。 一个人可以对旁人冷漠，可以表现得很矛盾，但是不应该对自己也冷漠至此，难道谭砚这个人连好奇心都没有吗？ “不算过人吧，于部长，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大老粗，没文化，可能遇到了点奇怪的事情，但谁遇到应该跟我反应都差不多吧，或许还能比我做得更好。”谭砚诚恳地说。 于部长：“……” 这个人对自己的认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既然你自己是个普通人，遇到这种事情为什么不上报呢？” “说过，没人信，也不想带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死了怎么办，这些年就这么对付着过来了。”说起这件事，谭砚也是一脸愁容。 于部长算算日子，谭砚说自己是在十八岁也就是四十年前遭遇第一次“空洞”，比起世界上已知的第一例“空洞”还要早十二年。那时正是七十年代，国家刚刚从一场动乱中走出来，无论是社会还是文化都处于一个极为封闭的状态，那个时候跟别人说自己去了异世界……谁信！ “一开始说了没人信，后来发现自己好像不会变老，也就不敢说了。”谭砚继续解释，“被当成怪物怎么办。” 于部长可以理解谭砚这么多年的辛苦，对这个人的认识也渐渐有了轮廓。 谭砚确实是个普通人，艰苦岁月时期的普通人。 几十年前，那个动荡的年代中，出现过很多钉子一般无怨无悔的人。他们并没有做多高尚的事情，也不觉得自己有多伟大。他们只是兢兢业业，将自己的每一天都投入到国家建设中，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就算是做多少工作，都起不到多大作用。但正是无数个“普通人”的努力，国家才迎来了今天这个强盛的时代。 谭砚就是这样的人。 整整四十年，他都一直将这件事作为工作看待，无论有多危险都咬牙坚持下来，在职责范围内发挥自己最大的热量。不管懂不懂，理解不理解，他都必须坚持，否则平县就会遭遇灭顶之灾。保护人民的生命和财产不受侵害，是谭砚的任务。 没有人诉说，没有人支持，藏着自己不会变老可能是个怪物这个秘密，艰难地撑过了四十年。 于部长望着谭砚的眼睛，那里面有着深深的疲倦。这个人已经精疲力尽，却还是拖着残躯坚持着，他身上闪烁着过去无数优秀劳动人民都曾有过的光辉。 “我看档案，你一直没有结婚，为什么？这么难，不想找个人分担吗？”于部长问道。 “上班两三年后，别人介绍过几个对象，也都见了。但是不敢结婚，自己就有毛病，别耽误人家好女孩。” 他将自己身上的奇遇当做有毛病，视自己为异类。 “你的私生活也极为干净，没有找过性伴侣的痕迹，是自己不想，还是受到异世界的影响，没有这方面的欲望。”说到这里于部长都忍不住脸红，这点他也很在意啊，万一真的进入过“空洞”就没了能力……就算他儿子都很大了也还是会在意的！ 两人对话这么久，也就是这一刻谭砚终于露出点表情，他憋着通红的脸说：“怎、怎么会不行！就、就是……我一个当警察的，怎么能知法犯法，也不能去祸害好人家的女孩，就这么忍着呗。” 于部长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你这些年不容易。” “还、还行，习惯了。”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于部长连忙转移话题：“我那时环境太恶劣，我没有看清你的脸，可以拿下面具吗？” “……这是在你们说的那个‘空洞’里做的，拿下来在现实世界就做不出来了。”谭砚为难地说。 “虽然很残酷，但你觉得自己还能回到平县治安管理所吗？”于部长严肃道，“你已被列为国家特级保密名单上，你的身份背景比我的保密程度还要高，我们不会让你再回到原本的生活环境中。” 谭砚一直很稳定的情绪渐渐低落下来，他低头沉默良久，才缓缓伸手将脸、脖子和手臂上的假皮扯下来，露出年轻的皮肤。 那些被拽下的假皮一离开谭砚身体就消失了，同时室外守卫的乔知学开始疯狂敲门。 “怎么了？”于部长通过对讲机不悦地问道。 “部长，室内突然出现一股强烈的能量波动，又很快消失，发生了什么事？” 于部长望着假皮消失的地方沉静回答：“没事，我很好，你们不要进来，等我问完会开会研究的，到时候该你们知道的都会告诉你们。” 乔知学确定讲话的人的确是于部长，这才停止了敲门的动作。 “看来假皮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所以一离开媒介也就是你便会消失，也不知这股能量最终以什么形式消散了。”于部长道。 谭砚……谭砚听不懂。 看对面的眼神就知道谭砚又迷茫了，于部长暗暗叹气，他有心弄清楚一切，奈何唯一的知情者什么都不明白。 摘下假皮的谭砚没有了那副沧桑的面容，看起来像个迷茫的大男孩。他出乎意料的英俊，资料上的黑白照片根本无法体现出真人万分之一的俊朗，他背脊挺直得像个标杆，衣服包裹下的手臂充满了力量，像个年轻有力的小豹子，哪里还有刚才憨厚老民警的样子。 面对老警谭砚于部长可以严肃可以残酷，可以将事情摊开说。但不得不说一个人的容貌对旁人的影响是很大，看着现在的谭砚，于部长甚至有些不忍心了。 一想到这样的大男孩背负着巨大的秘密这么多年，生死不惧地守护平县百姓，于部长心中便十分感动。 “谭砚同志，你这些年辛苦了。”于部长语气沉重地说道。 谭砚：“……”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于部长好像在用很慈母的表情望着自己。 这次谈话是极为机密的，只有于部长与谭砚两个人知道，甚至没有警卫跟进来。这样的环境让谭砚很舒适，他也十分配合，将自己能说的都说了。 可是很遗憾，谭砚所知的情报没有解决困扰他们的问题，反而带来了很多疑问。 原本以为空洞只是一种自然现象，过不了多久就会自然消失，不会造成太大危害。各国只是将它作为一种自然现象来研究，并没有严阵以待。可一旦哪一天谭砚没有及时进入空洞中，以他们现有技术最多让空洞停止扩散几个小时，却无法完全解决。 为什么目前为止所有空洞都会出现平县，或者说与平县有联系；为什么其他人被卷入后空洞不会消失，却只对谭砚有反应；为什么谭砚每次回到现实世界都是平县公墓（这点他自己也不清楚）；以及未来谭砚会不会寿终正寝，他不在后由谁来控制空洞。 这些问题都是现在急需解决的问题。 于部长将所有问题都列出来，理不出一个头绪。 见他问完自己后便盯着谈话记录皱眉，还点起了一根烟，谭砚忍不住道：“不要在我面前抽烟。” “嗯？”手中夹着烟的于部长一愣。 “我尽量避免自己身上有特殊味道，”谭砚解释道，“有些世界对气味很敏感，烟油的味道很刺鼻，如果沾上了，哪怕是一点点，都有可能遇到危险。” “抱歉。”于部长连忙掐断了烟，将这一点也记录下来。 “之前你跟着我进去的时候，我很庆幸那是熔岩世界，到处都是硫磺的味道，你身上的气味不明显。” 他用一种“不然你早就死了”的眼神看着于部长。 于部长：“……” 作者有话要说：　　于·慈母·部长（一脸姨母笑）：说起来，你跟我儿子年纪差不多…… 谭·五十八·砚：…… 第6章 五十八（终） 于部长整理过笔录后，便立刻召开了紧急会议。 目前他们只知道“空洞”会在东八区21-0时出现，但出现的频率和日期没有丝毫规律。现在是下午15点整，距离下一次“空洞”可能出现时间还有6小时，国家技术安全部必须在此之前决定如何安置谭砚。 换成别人可能会因为自己拥有了特殊能力而担心被带走做什么人体实验，而谭砚的精神始终安定，他完全相信组织的决定，或者说他愿意服从安排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离开房间时，于部长不由再一次暗暗赞扬了谭砚。之前检查平县治安管理所时他曾说过要将谭砚的工作作风推广到全国，让所有从业者向他学习，这并不是空话。可惜现在谭砚的身份已经属于机密档案了，不可能再放在明面让人学习。 技术安全部所有知情人员全部在会议室等待于部长，他们研究了“空洞”现象多年，如今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怎么会不激动。 会议上，于部长将与谭砚的对话归纳总结了一下，简单将大致情况做了个说明，接着便放下小本本，等待众人的发言。 “……就这样？”徐明宇一脸失望，“空洞的成因呢？特殊能量场的源头呢？谭砚与空洞的联系呢？全都没有答案吗？” “正是如此，当前的情况很复杂，谭砚的出现不仅没有解决我们现存的疑问，而且还增加了很多问题，对此大家有什么想法吗？”于部长问道。 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个办法，只是说起来有些荒谬，需要说服眼前这些人。 虽然“空洞现象”的主要负责人是于部长，但他只是统筹总管，具体理论成因还是需要研究的分析，实际操作还是手下这些人。他最多就是将这些人的研究结果翻译成一般人能听懂的话，上报国家，申请经费和资源以及实验权限。 “我有一点不是很理解，”研究组副组长，一位老教授问道，“他进入过‘空洞’无数次，怎会什么都不懂？就算没有仪器，难道不会对比分析每次进入‘空洞’后的空气成分、重力变化、生物特性与现实世界的区别吗？只要多对比几次，总能求同存异，找出每个世界的不同规律的。” “还有土质变化、气候特征、可食用水源的成分，这些也应该注意吧？”另外一个教授补充。 “他有那么大好的机会，却整整四十年没有丝毫进展，这真的是……”研究组组长费因顿费教授失望地摇摇头。 另外几个组员也连连点头，竟然连最基本的环境因素都不分析，实在是…… “各位请注意，”于部长敲了敲桌子，“谭砚的工作性质与大家不同，他不是科学家。而且也不是没有科学家为科学为真相奉献自己的生命，冒险进入空洞中，但是他们回来了吗？” 众人顿时沉默了。 于部长举的例子发生在九十年代，“空洞”现象刚刚发生的时候。有几个别国科学家经过无数次测算后，制造了能将自己带回来的仪器，全副武装地带着仪器进入空洞，结果当然是显而易见的，石沉大海。 那之后便没人再敢冒险做实验，更不敢再以自己现有的知识储备来对待“空洞”，这是超出他们理解范围内的现象。 “我知道大家对‘空洞’后究竟有什么很感兴趣，刚才我的报告中没有提到这一点，这是因为我并没有问谭砚。下面我讲一下我的经历—— 那是一个熔岩世界，体感温度超过50度，天空被尘埃掩盖，一片昏黄，看不到天空中是否有太阳和星辰。那里处于一个极为不稳定的状态，大地裂开，地浆喷出，无数我没见过的动物淹没在温度超过2000度的岩浆中。空中到处喷射着因沸腾而四溅的岩浆，稍微沾上一点半个身子就会融化，是个极为危险的世界。 在座的各位若是去了那里，还会有心情检测对比环境差别吗？不会的，在‘空洞’后的世界，大家都只会考虑一件事——生存。而谭砚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坚持了四十年，请大家不要用常识来评价这件事。” 于部长说完后，所有人都沉默了，只有乔知学问道：“其他世界呢？都是一样的吗？是‘空洞’后是整个世界，还是只是某个封闭的空间，有智慧生命的存在吗？” “这些事谭砚是解释不清的。” “为什么？”乔知学有些不解。 “熔岩世界如果换成谭砚的描述就是——挺热的，不过还能忍，转了一圈找到出路就回来了。”于部长一脸无奈地复述着谭砚的说法。 也正是因为两人对熔岩世界的不同理解，才让于部长放弃了询问其他世界的情况。谭砚对所有世界的叙述几乎都是“还行”、“能忍”、“反正活着回来了”，让他详细说一说，以谭砚的语文水平也讲不清楚。 事实上世界在每个人眼中都不同，无论谭砚说多少，研究组的人都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听了于部长的解释，研究组所有人都紧皱眉头，这样的叙述是不行的。 “部长有什么打算？”乔知学有些看出于部长的想法，“谭砚一个人进去不行，但是当时部长和他一起进入并且回来了，也就是说，我也可以跟他去“空洞”后的世界。” “你大概不行，”于部长瞄了眼乔知学单薄的身躯，研究组的人一做起实验来就废寝忘食的，个个长得都像纸片人，“你去了大概三秒都活不下去。” 像他的警用电动车一样，成为火山灰了。 于部长回忆当时谭砚的眼神，当初看时觉得是无措紧张，现在回想起来，那双眼睛里真是写满了“麻烦”“碍事”…… “如果‘空洞’后的世界每一个都那么危险，那我们确实不适合进入，可是谭砚什么都不会……我可以做个小型的测量仪，教会他如何使用，让他带进去吗？”费组长问道。 “先别急，听听我的想法。”于部长道，“我们不能将这个重担全都压在一个人身上，更何况他已经坚持多年，无论精神还是肉体都十分疲劳了。我想要成立一个特别行动队，由谭砚选人带队，专门进入‘空洞’的。” “这个办法可以，”费组长点点头，“我手下有不少实习生，挑几个体能好的……” “不行，”于部长立刻拒绝了，“行动队的队员必须满足以下几个条件，第一年轻，年轻人接受新事物的速度快；第二从小受训练，身手不说比得上我和谭砚，起码也要有特种兵实力；第三理论知识要过硬，就算没有博士学位，最差也要有研究生的水平。最后这些人的保密意识必须过硬，‘空洞’现象还不能被大众所知，谭砚的身份更不能让其他国家的人知晓。” “同时达到这三点的，全国都找不到几个吧？”一位组员质疑道。 原本体育和数理化就是天敌，两者都擅长的人少之又少，而且还要两者都做到最好。这种人就算找到了，国家也不会舍得将他们放在这么危险的岗位上，这可都是人才，还是年轻人才，死一个对国家都是巨大的损失。 “我知道，所以要培养这种人才，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于部长提出了一个意见。 “培养一个人才起码要三五年，这期间难道还让谭砚一个人进入空洞吗？万一其中生变怎么办？万一他回不来怎么办？” 大家已经研究空洞现象很多年，原本不急在这一时。但当知道空洞后的情况，以及谭砚在其中的起的作用后，就不能轻松对待了。 一国、一省、一市、一县，哪怕是一镇的安危都不能完全压在一个人身上，这不是超级英雄的时代。人们不能将所有责任和埋怨都推给某个人，世界是大家的。 “当然不是，这两者是要共同进行的。”于部长终于说出自己的提案，“我的意见是，让谭砚挑选合适的人同他一起进入空洞，同时这些人要学习所需的知识，这样磨合几年后，一个专门针对‘空洞’现象的特别行动队就成型了。” 众人进行激烈的讨论后，很快得出结论，于部长的提议是当前最好的办法了，但这建立在谭砚本人足够靠谱的基础上，毕竟只有他了解情况，也只能由他来选人。 “谭砚能够胜任这个任务吗？”乔知学想起谭砚对熔岩世界的描述，对此很担忧。 他真的害怕不管带哪个人让谭砚挑选，都只会得到“还行”“都可以”的答案。 “现在的谭砚应该不行，”于部长叹口气，“这个培养不只是针对特别行动队，还针对谭砚。” - 晚21点，在谭砚等得有些焦急时，于部长终于带着几个人来到谭砚的休息室，将他放了出来。 “我可以回平县了吗？现在时间已经有些来不及了。”谭砚问道。 “暂时不用着急，”于部长安抚道，“我已经让平县治安管理所停止了夜间巡逻，就算要巡逻，也要在晚九点前结束，剩下的时间由我们来接手。现在有专人用探测器搜寻空洞，比你一个人要容易些。” “可是空洞会扩散。”谭砚担忧道，“万一出现在市区，我赶回去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卷进去了。” “这倒不用担心，我们这些年并不是白研究的。”于部长带着谭砚走到实验区，乔知学为谭砚展示了一个巨大的机器。 “这是研究组耗时五年，斥巨资制造出来的量子场固定器，它能够将空洞固定四到五个小时，这个时间足够你从b市赶到平县。”于部长拍拍谭砚，将他按在椅子上。 “别太劳心劳力了，以前你是一个人，现在我们不会再让你肩负这么大的压力，你大可将肩膀放松一些了。”于部长慈祥地望着谭砚。 谭砚：“……” 感动是感动，但眼神有点不对。 这种眼神谭砚只在刚上班时见过，这些年基本都是他用这样的眼神看单位的新警。 尽管不太理解于部长眼神含义，但谭砚还是觉得肩膀一轻，身体感觉特别累，上眼皮越来越沉，竟是马上要在实验室睡着了。 “先醒醒，”于部长叫醒谭砚，“还有些事要说。” “考虑到你现在的容貌，我有一件事要遗憾地告诉你，两年后你恐怕不能退休了，国家需要你的力量。” 谭砚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但很快便点头同意了：“好。” 他甚至连要工作多久都没问，就这么答应了。 于部长想，谭砚应该是很为难的，他一直心心念念撑下去的动力就是退休后好好休息，现在被告知退休遥遥无期，可能还要像年轻人一样工作，换成谁都很难接受。但谭砚还是接受了，因为这是他的职责。 “你放心，用一句来说，不能只撸一只羊的毛，我们不会让你太辛苦的。”于部长宽慰道，“你接下来的任务是挑选特别行动队成员，并且带他们进入空洞，让他们也拥有你的力量。等他们出师后，你就可以休息了。当然，或许会聘请你做个挂名的顾问，遇到困难还需要请你出马的那种。” 出乎意料的，听到可以休息谭砚并没有太开心，他顾虑道：“很危险，我怕出事。” “正因为危险，就更不能一直压榨你，这是已经决定好的，你不能拒绝。‘空洞’的隐患太大，必须要想办法彻底解决。”于部长严肃道。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容不得谭砚反对，他默默接受了。 “还有一件事……”于部长突然又露出慈祥的微笑，坐在谭砚身边和蔼道，“考虑到任务的艰巨性和时长，我们需要选择一些有朝气的年轻人来培养。由于队员需要极高的素质，所以我们不能一下子确定人选，只能在大范围内挑选，在选中之前还不能透露这件事的始末。所以就需要你先与这些候选者贴身接触一段日子，再选择你觉得合适的人。” 谭砚隐隐有一丝不安：“……以什么形式接触，集训吗？” “当然不是，那样就太刻意了。”于部长笑着拿出两个东西放在谭砚面前，一个是属于谭砚的出生于2000年的身份证，另外一个是张录取通知书。 中央某军校特别班的录取通知书。 大学本科。 初中毕业谭砚：“……” 作者有话要说：　　谭砚：部长，我选择一直为国家奋斗终生，让我一个人进入空洞吧！ 于部长：别闹，年轻人就该上大学！ 第7章 十八（一） 特别备注：关于本军校所有背景均为架空，架空，这个现代社会背景也是架空，都是作者胡编乱造，与现实毫无关系！！ 作为顶级军校顶级班，特别班与其他院系是不一样的。 它是国家军队的储备人才库，独立成班，所学内容不受院系限制，别的院系需要学习的特别班学，别的院系不需要学的，特别班也得学。 中央高等军校从幼儿园开始就有附属学校，特别班的学生几乎都是幼儿园便入学，从小便接受军事化管理，能够从幼儿园一直升到大学的，全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中途有掉队的学生，要么是回去上社会普通学校，要么考入附属学校的普通班级。 换言之，中央军校特别班的学生几乎都是从小相识，偶有插班也是小学初中加进来的。到了大学只会有人降到中央军校的普通院系，根本不可能出现高考统招生。因为特别班的教育普通学生根本跟不上，完全不会从高考生中招人。 开学时班级花名册上居然多出了一个编制外的学生，简直闻所未闻！ 特别班辅导员乔知学（他强烈要求加入“空洞”项目中，就算体质不够进不去也要当理论指导）在开学前一天将班级花名册交给班长邱齐正时，特备嘱咐他一定要照顾好这位新学生，插班生情况特殊，邱和正的任务是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融入班级中。 邱齐正：“……” 这得是多大后台，才能空降特别班，还要求全班同学必须与他打好关系？ 再看看这位同学的个人简历—— 姓名：谭砚 性别：男 民族：汉族 年龄：18 政治面貌：群众 籍贯：涉密 家庭状况：涉密 学习经历：涉密 邱齐正就“呵呵”了。 他们这个班级吧，有些人是小时候就表现特别优秀，被选中特招进军校附属院校的，有些是志愿加入的，还有些纯粹是家庭背景要求他们必须在军校学习。这第三种人并不多，平时也挺低调，与大家相处也十分融洽，毕竟都是一起长大一起苦过来的兄弟。他们几乎无话不谈，唯独第三种人不会提到他们的家庭背景，同学们也都默认不谈，尽管不知道他们是哪位首长的孩子，但只要不提，大家就当他们是普通人正常相处。 纵然特别班有背景的学生不少，也是个人信息也没保密到这个程度，这保密级别都快赶上首长本人了…… “这位同学……”乔知学犹豫片刻后道，“情况有些特殊，有些课程可能跟不上，你们多照顾他一些。” 当然跟不上，他们一直接受着特别训练，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摸枪了，新学期第一门课就是如何驾驶战斗机，插班生就是学习十年都达不到特别班的标准。 尽管心里有很多疑问，邱齐正还是什么都没说。对于组织下达的命令，不管有多不合理，他都没有说“不”的权利。 他们不是一般学生，是士兵。 也正是因为特别班的特殊情况，于部长最终决定不编造谭砚的个人简历去欺骗他未来的战友们。这些学生中有一部分人将来会同谭砚一起离开地球，去未知的世界战斗，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能建立在谎言上。与其伪造，倒不如一开始列为涉密内容，这样等说出真相时才不会让人反感。 那份简历中，唯一造假的只有年龄，这个…… 大概没什么问题吧。于部长暗暗想道，总不能连年龄都涉密，这就太过了。 - 邱齐正将谭砚的简历拍了张照片，发在班级群中。这不是普通人玩的微信群，而是特别班人手一个的特制手机中的通讯软件，手机卡不是市面上销售的，而是军部特制，安全程度极高。学生们平时不会使用这个手机，与家人联系也都是使用普通手机，但特制手机必须随身携带并且保持电量充足，因为随时都有可能有特别任务发布。 这个群当然不能聊天，邱和正发过信息后，群里没人回话，但另外一个普通手机上的微信群直接炸开了。 五颗星：班长，这啥玩意啊！ 正气凛然：新学期新同学，大家要好好与他相处。[微笑] 军姿标准不：新、同、学？好陌生的词，小学三年级以后就没有过新同学了，年年都是那几张脸，快看吐了。 超级期待开飞机：@军姿标准不 ，你说谁呢！看谁要吐！ 军姿标准不：谁接就对着谁吐！ 超级期待开飞机：好，等明天格斗训练时看我怎么教训你。 军姿标准不：谁教训谁还不知道呢~ 正气凛然：都是战友，不许打架。 超级期待开飞机：班长，我们俩这是切磋呢。话说插班生也就算了，那简历啥玩意？我刚才对着图片使劲揉眼睛，差点怀疑自己得散光看东西出重影了。马上就要开飞机了，我眼睛可不能有毛病。尔等凡人：呵，看简历比我爹保密等级都高。 正气凛然：@尔等凡人 ，说话注意点。 尔等凡人撤回一条消息。 正气凛然：指导员特别交代，担心新同学跟不上班级学习进度，平时大家多教他一些。记住，我们是个集体。 长腿一米八：班长，别的还好说，但体能这东西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教会的。再有两个月我们就要代表国家去参加国际交流会，他会拖后腿的啊…… 正气凛然：这是命令！ 五颗星：是！ 军姿标准不：是！ 超级期待开飞机：是！ 长腿一米八：是！ …… 尔等凡人：是~~~~~ 尔等凡人：个鬼！ - 这两个月谭砚过得头昏脑涨，风风雨雨四十年，他什么艰难困苦都挺了过来，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本领，可这两个月却差点让他崩溃。 从早到晚，一天起码要学习十二小时，从英文abcefg到数学二元一次方程，从历史北京周口人到物理电磁场，从政治马克思主义思想到化学分子式，每科两个小时，请来专业教师一对一辅导，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各科老师像填鸭子一样想要将他四十年空白的学科全都塞进谭砚脑子里。 那段日子，他觉得自己打嗝打出来的都是公式。 而谭砚都这么努力了，各科老师还是很绝望。他们纷纷向乔知学打小报告，这个学习我真的教不了，给多少钱都教不了，基础太差了！都十八岁了，连汉语拼音都拼不明白，就这样还想高考？复读三年再说吧。 教到后来，连名义上的监护人乔知学都经常用“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眼神看向谭砚。 谭砚其实挺委屈的，他上学那会，学校根本不教汉语拼音，初中也不学英语。况且他都五十八岁了，智能手机都不太会用，能打电话绝对不会发信息，能语音绝对不打字，电脑游戏只会玩个蜘蛛纸牌，让他一下子学这么多学科，他根本记不住。 好在这两个月空洞很安静，一直都没有出现，否则谭砚担心自己可能会在异世界背题背得找不到回来的路。 就这样苦学了两个月，到了大学开学的日子谭砚也没学出什么成绩。乔知学看着新学期的英语、思修、高数、计算机、基础心理学、军事心理学、工人体解剖学等基础课程都替谭砚心惊，更不要提未来将要学习的军用光电工程、通讯工程、指挥自动化、医药学等必修课…… 他已经开始考虑如何组织语言，向组织打报告，让上级命令老师给谭砚考试开绿灯了。 就这样头昏脑涨地到了开学的日子，谭砚拎着行李独自一人来到学校，按照通知书上的指示领取了服装和被褥。 军校是免收一切费用的，谭砚省去普通大学缴费的过程，领了必需品后便抵达宿舍。 宿舍是六人间，床铺全在上面，下方是书桌和柜子。其余五人已经来了四个，床铺整整齐齐，四个人都坐在书桌前看书，背脊挺直，姿势端正。 谭砚本来也不是热络的性格，他悄无声息进入房间，将被褥放好，正要整理私人物品时，一个高个子站起来向他敬了个礼。 谭砚立刻回礼，虽然参军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但他对自己一向要求严格，曾经学过的还没落下，敬礼还是十分标准的。 “谭砚同学，我是班长邱齐正，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个班级，希望你能早日融入集体中。”邱齐正向谭砚伸出手。 谭砚与他握了握手，正要收拾，邱齐正又道：“秦力！” 另外一个大高个站起来，立正：“到！” “带领其他同学帮助谭砚同学整理内务，今天之内必须记住各项物品的摆放规定！” “是！” 大高个秦力带着另外几个高个开始帮谭砚收拾行李。 谭砚：“……” 真的不是他个子矮，谭砚身高180，在人群中算是不高不矮。可是眼前这几位室友，身高都是185起步，秦力本人更是超过190了，同他们站在一起，谭砚倒显得又瘦又小。 邱齐正：“谭砚同学，以前接受过军事化管理吗？” “……” “回答我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谭砚就犹豫了，他是复员兵，早年也是参过军的，可现在他才十八，法定参军的年龄才是十八岁，按照常理来讲他应该是没有参加过的，应该回答“没有”。不过于部长也说过，他身上秘密太多，对其他人可以按照背好的背景讲，但是对他未来的战友，最好不要说谎。 谭砚思考片刻，大声道：“报告班长，情况特殊，需要保密，我不能说！” 邱齐正：“……” 从这里就开始保密了吗？ 别看邱齐正声音洪亮腰板笔直表情严肃，其实他心里也很紧张。面对一个全身上下都涉密的人，要怎么跟他对话才能不触及保密范围，也是挺不容易的。 “那……内务会吗？” “报告班长，学过，但不太熟悉！” “跟同学们重新巩固一下！” “是！” 根本没有给他悠闲的时间，谭砚便迅速跟上秦力等三位同学，认真复习内务的各项要点。总归是过了四十年，环境也不同，有些地方与记忆中有细微差距，他用心将变化记住。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将新被子压扁，规规矩矩地叠成方块，邱齐正检查过后皱眉道：“被子还有些不够平整，今晚继续压被！” “是！” “现在检查你的队列，立正！” 关于曾经训练过的内容，谭砚还是很熟悉的。他平时对自己要求就很严格，站有站样坐有坐样，邱齐正检查一番后，确定这位同学应该经受过系统的军训，至少在队列上不会拖后腿，这才微微松口气。 “这是作息表和这个学期的课程表，书本都在桌上了，记好作息表后就可以自由活动。” “是！” 谭砚接过作息表，与其他四位同学一样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看书。他打开新学期的课本，第一本便是高数，谭砚翻开书看了一眼，果断合上书，打开下一本思修，耐心地学习起来。 “哟，都来了？”这时，最后一名同学背着个大包进了门。 邱齐正皱眉：“崔和豫同学，你迟到了。” “算不上迟到吧，”崔和豫挠挠头，“规定是今天之内报道就可以，老邱你太较真了。” 与其他几位同学想必，崔和豫更像是普通的大学生。 “怎么带了这么多东西，行李超标。”邱齐正看着崔和豫身后大行李箱皱眉。 “我带了台式电脑过来，你知道我的爱好，笔记本配置不够的。”崔和豫对邱齐正眨了眨眼。 “不许偷考试题，不许违反网络安全法，不许偷窥国家机密！”邱齐正显然很了解崔和豫，一见他拿出巨大的主机箱，便立刻嘱咐道，“否则我会上报领导没收你的电脑。” “行啦行啦，就那点考试题我还用得着偷。”崔和豫翻了个白眼，“闭着眼睛都能答满分好么，你们哪个考得过我。” 谭砚本来安静地看书，听了这话立刻用敬佩的眼光看向崔和豫。这两个月刻苦学习让他深知求学不易，对于成绩好的学生，更是相当钦佩。 而除了谭砚以外的人，都在心中发问，崔和豫只提到了不偷考题，那……网络安全法和国家机密呢？ 邱齐正继续瞪着崔和豫。 “放心。”崔和豫放下电脑，拍拍邱齐正的肩膀。 至于是“放心，我不会做这些事”，还是“放心，我不会被发现的”，就只有崔和豫一个人知道了。 第8章 十八（二） 谭砚没什么好奇心，也不善交际，将几个舍友的名字记住后，便又埋头预习。 基础课中，思修人体解剖和心理学一类学科还好，对个人基础要求不大，初学者只要肯下苦功记忆就好。但英语、高数、基础物理、理论力学和计算机基础知识及程序设计这几门课他就傻眼了，打开课本满篇都是天书，四处飞舞的符号谭砚一个都不认识。 哪还有时间与新同学交流感情，谭砚迅速拿出手机给乔知学发信息。因为在宿舍不方便发语音，拼音输入法他又不太熟悉，只能使用手写输入一笔一划地写字。 谭砚：[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这几门课不会。 他说的不会那就是真的不会，一个字都看不懂。 乔知学：晚上自习的时候来我这里，给你补课。 谭砚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听研究组的人说，小乔同志虽然才三十出头，但已经是博士生导师了。听说他是个天才，十二岁就跳级上大学，二十岁博士毕业，二十四岁开始对国防科技感兴趣，从头学起，两三年就成为业界顶端，被国家技术安全部特招进组。 “空洞”项目的组长虽然不是他，但是主力却是乔知学。现有的知识储备是无法解释“空洞”现象的，需要大胆开阔的思维。年纪大的教授们思维容易受限，反倒是学得比较杂的乔知学能够跳出定势思维去考虑问题。 也正是因为他的大胆思路，研究组才能制造出抑制空洞扩散的仪器。 乔知学亲自帮他补课，谭砚还是很放心的。 而实际情况却是，乔知学放下手机便立刻给谭砚的几个辅导老师打电话，询问他的学习进展到哪里。一听才复习完初中数学，英语最多能达到现在中考的水平，顿时头都大了。 “为什么数学学得怎么慢？他不是有初中基础吗？”乔知学拿起老师们特地为谭砚编写的讲义，“这些题……” 他开始努力回忆自己过去是怎么学习数学的。好像是小学二年级时，借了隔壁已经上高中的哥哥的所有课本，看了一遍，就直接参加中考去了…… “咦？这些东西还用教吗？不应该看一遍就会吗？”乔知学将讲义翻了一遍，完全不理解谭砚究竟哪里不懂。 越是天才，越不善为人师，他们永远不会理解凡人的困扰，又从何处教起。 且说这边谭砚像以往在治安管理局中一样，整理过床铺，与每位同学打过招呼后便专心预习功课。看不懂的先记下来哪里不懂，看得懂的要多预习一些，勤加背诵，这样才能节省出时间学习自己不擅长的学科。 谭砚是孤儿，在国家的帮助下上了初中后便再没钱读书了。他也只有自己一个人，没有望子成龙的父母，更没有学习压力。既然没钱呢，他便选择了另外一条出路。 因此虽然是初中学历，但这并不代表谭砚不会学习。他的大脑与身体一样始终保持着最年轻的状态，在经过两个月的恶补后，已经掌握了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 他这边埋头学习，剩下五个对插班生十分好奇的舍友看起来好像也在预习功课，实际上已经在群里聊开了。 五颗星：新同学长得好嫩，我就坐在他旁边，你们看他的手指了吗？连个老茧都没有，皮肤嫩地好像一捏就能出水，看起来挺像有钱人家的小少爷。 军姿标准不：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为什么要来我们班？找虐吗？ 超级期待开飞机：我不行了，长得太水嫩了，你们说我用手指戳戳他的脸行不？但是我害怕一下子把他的脸皮给戳破啊！ 尔等凡人：@超级期待开飞机 ，低头翻翻你眼皮底下的《人体解剖》，好好学学能不能戳破！ 正气凛然：大家都不要妄自揣测，了解一个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接触深了才能有更具体的印象。我觉得谭砚同学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而且很有上进意识，你们看他思修都写了半本笔记了。 军姿标准不：@正气凛然 ，班长别闹了，他狂背开卷考试的学科呢。 五颗星：我就关注他长得都可以去当明星了，就现在火的那几个小鲜肉，长得都不如他。 超级期待开飞机：那是那几个人都长得娘们唧唧的，也就那些小姑娘喜欢，大老爷们又不是弯的，才不会喜欢。新同学嫩归嫩，倒是不娘，挺阳光的。军姿标准不：可拉倒吧，他进门这么长时间，除了回答班长几个问题，就说了下自己的名字，剩下半句话都没说，我都快怀疑他有自闭症了，阳光什么。 尔等凡人：他的普通话还算可以，但像是近期强行矫正的口音，不说话应该是怕说多了暴露口音。我刚刚录了他说话的音频，放软件里对比，初步将他的居住范围确定在东北、内蒙、河北、山东几个省市。 五颗星：什么软件这么神？ 军姿标准不：咱们大神自己编写的吧。 尔等凡人：我查过这几个省市，同名的有1378人，其中年龄在16-20间的213人，稍等，我还在进一步缩小范围。 正气凛然：你查过几个省市的姓名？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了吗？ 五颗星：你又入侵国家户籍系统了吗！我刚才怎么嘱咐的？！ 尔等凡人：没有，我入侵的铁道部，他们那破系统跟个筛子似的，比公安系统好进。 正气凛然：那也不行，你再这样就没收电脑！ 尔等凡人：再等等，等会。嗯？他的身份证号在铁道部的网络上没有记录？这个年纪的人怎么可能没坐过火车？emmmm……我再看看户籍系统。 - “崔和豫！”邱齐正拍桌而起，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只有谭砚还在专心写思修笔记，聚精会神，完全不被他们影响。 崔和豫迅速关了几个打开的界面，对邱齐正一笑：“班长，我可是有公安部门发的网监许可证的，你要没收我的电脑，得找出切实证据，再向上级打报告，等校方与公安部协商好后才能没收。我电脑就在这里，你随便查，查出半点痕迹算我输。” 邱齐正根本拿崔和豫没办法，这小子外号崔大胆，从小就能闹腾，这么多年都没管出来，兴趣一上来恨不得把天捅出个窟窿来。一年前执行任务的时候还剑走偏锋，不服从命令，临阵改变计划。虽然最后顺利完成任务，但由于不听命令还挨了个处分。即使如此他依旧我行我素，根本没有改的意思。 偏偏崔和豫不仅聪明，学什么都会，身体素质也是一流，简直就是全才，无论在哪个方面都碾压同龄人。也正是这种过人的天资，让他谁都不服，一向行事准则是“我老大、天老二”，狂得要上天。这样的人，也不知道以后什么样的长官都管住他。 反正邱齐正一直都拿崔和豫没办法。 这边闹闹哄哄，谭砚却不为所动，一个眼神都没给崔和豫。 崔和豫向来狂傲，对插班进来的谭砚还是很感兴趣的，正在想方设法调查他的身份。然而这样一个吸引了他全部注意力的人，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 向来都是人群中心的小天才有些不服，他主动走到谭砚面前，一掌拍在他的课本上：“你是不是傻，一个开卷考试犯得着浪费时间吗？” 手掌挡住了书本，谭砚这才抬头看了崔和豫一眼，淡淡道：“既然能够安排这门课，并且将它作为所有大学生的必修课，那它就值得我们认真学习。” “哈？存在即真理吗？拉倒吧，思修马哲一类的学科，都是政治任务，台面上的东西而已。”崔和豫摇摇头，“学校都不重视，你较什么真。” 谭砚没有因为崔和豫的态度生气，在他眼中就是小孩子在闹脾气而已。 谭砚在预习过所有课程的第一章后专注看思修课本是因为，他觉得这些思想政治课都是帮助学生们端正态度，它们作为基础课本应该是重中之重。他不能说比起能力品德更重要，毕竟一个品德优良却资质平平的人势必不会给国家带来太大的贡献。但他从业这么多年，高智商的犯罪者，对人民和国家生命财产安全的威胁远超普通罪犯。 “我想学。”他没有与崔和豫争辩，只是简简单单地回答，没有什么道理比得上主观能动力，一句话便能将崔和豫准备好的所有理由全部打散。 “你……” 崔和豫刚想说什么，谭砚的手机响了，是技术安全部给他的特制手机，比起班级同学的手机保密性还要高。 他立刻接起电话，乔知学的声音很急：“平县出现空洞，那边已经开启仪器，马上就有车过来接你，我们立刻出发！” “好！” 谭砚立刻穿鞋向门外走去，邱齐正皱眉道：“已经晚上十点了，马上就要宵禁，明天是开学典礼和军训，你要去哪儿？” “会有人给我请假。” 谭砚匆匆丢下一句话后离开了。 他走后，寝室内变得十分安静，过了好久秦力这个大嗓门才开口打破沉默：“他这是要夜不归宿啊，咱们学校管理这么松吗？” “全封闭管理，同部队一个管理模式。”严永锋懒洋洋地说道，“比咱们高中时还严格。” “那他怎么出去？”柯浩问道。 邱齐正看了眼手机信息，对舍友们说：“乔导员发来信息，今晚谭砚出去的事，涉密，一会儿就有人来让我们签署保密协议，以后夜间谭砚也会不定期出门，最迟第二天下午就能回来，让我们不能对外说这件事。” “既然要频繁外出，为什么还住集体宿舍？他到底什么人？”柯浩不解。 “既然是机密，组织就没有向我们解释的义务。”邱齐正道，“勿听勿看勿好奇，执行任务就好。” “是！”秦力、严永峰、柯浩三人齐声答道。 “你呢？”邱齐正看向崔和豫，“这是命令。” “呵，”崔和豫翻着自己的手机，“你们注意到他刚才用的手机了吗？还记得我们上情报学课的时候学的吗？那个手机安全等级是几级？” 严永锋仔细回想了一下，惊道：“特级？跟大熊猫一个级别了！” “以我现在掌握的技术，要破译那个手机起码要一年，光开机就有九重保护，里面更有无数加密隐藏文件，光那个手机造价就得上千万。而他刚才穿得鞋，劣质仿冒品，几十块一双，这个人太矛盾了。”崔和豫摸着下巴，牢牢盯着谭砚放在桌子上的笔。 “不许你采集他的指纹、血液、头发等任何有关个人信息的东西，”邱齐正按住崔和豫，“再挨一次处分你就要被开除了。” “开除呗，我又不是自己想上这个学校，都家里人逼的。”崔和豫毫不在意。 舍友们都知道崔和豫家是有背景的，不过由于涉密没人知道他的父母是什么身份。也都还记得，崔和豫是小学时是被绑着来上学的，谭砚上一个插班生就是他。 “秦力，把他的电脑锁你箱子里；永锋，收拾房间，擦掉谭砚留下所有的痕迹，不能让崔和豫采集信息；柯浩看住他。”邱齐正见劝阻不听，便采取了强硬措施。 崔和豫倒是不在意，反正以后日子长着呢，他一定会想办法查出谭砚的身份。 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人来他们宿舍签署保密协议，崔和豫细细看了协议上的条款后，顺从地签了字。 当夜谭砚没有回寝室，而第二天早晨集合时，他已经站在宿舍楼下，身上穿着新发的作训服，看起来就像刚刚从宿舍走出来一样。 几个舍友对视一眼，将疑问压在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　　于部长（恨铁不成钢）：你是来挑队员的，要与同龄人搞好关系啊！ 谭·五十八·砚：于部长，这道高数题…… 于部长：别问我，小乔同志，你来讲解一下。 乔知学（将课本念了一遍）：懂了吗？ 谭砚：…… 乔知学：不懂？那我再念一遍，书上说得很明白啊。 谭砚：…… 第9章 十八（三） 特别班的军训与中央军校其他院系是不同，集合的地点也不一样。 并不是要孤立这个班级，而是训练强度不一样，普通学生是跟不上的。 军训教官也是大家都熟悉的人，他清楚每个学生的实力和优缺点，能够根据他们的特点将进行分组，并且将训练内容作出适当调整，可是今年进来一位插班生，尽管上级说了，谭砚体能还是不错的，但在不了解的情况下，周教官还是有种无处安放的感觉。 大家列好队，整个班级平均身高185，以谭砚180的身高，竟然排在了队伍最末端，他是全班最矮的。 两人一列，谭砚的身边是空着的，他自己独成一列，特别班的人数是单数。 “立正，稍息！”周教官大声喊着，“相信大家对我都不陌生，我就不说客套话了。新学期第一次军训并不轻松，我们会尽全力保护大家的安全，但还是会有意外发生，实力不够的人极有可能丢掉性命，如果想要退出就现在提出申请，虽然会降到普通班，但总比丧命强！” “十个数以内，作出决定！” “十、九、八……” “没人会退出吧，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们吗？老周。”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队伍左侧传来。 一个胳膊打着石膏的年轻人穿着拖鞋站在谭砚身边，对教官眨眨眼：“怎么军训也不通知我？万一被降到普通班，我这些年不白费了。” “胡闹！”周教官走到年轻人身边，“你受伤了，组织已经特批你可以不参训，快回去养伤，怎么又从医院偷跑出来？” 年轻人用完好的手扶了扶帽檐，笑道：“又不是可以免训，只是把我的军训推到明年和下一届的新生一起训罢了，我可不想掉队，明年大家都去开战斗机的时候，我却在很低一届的新生军训，太丢人了。” “你连着装都不规范，像什么样子，我命令你，回去养伤！”周教官严厉地说。 “脚还没消肿没办法穿作训鞋，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反正我们这次军训又不是队列训练，距离最后考察的阅兵式还有一个月呢。”年轻人道，“而且要是真的在战场上，我也不可能受伤就临阵脱逃，也算是场实战演习，要有应对所有困难的能力嘛。” 毫不在意的语调背后，是对自己的强大自信。 如果不是自信心十足，是不会受着伤还强烈要求参加训练的，这位同学他是确信自己即使带伤也能完成训练任务。 切！一半以上的学生心中都暗暗咬牙。 大家也都知道这次军训是有任务要求的，全班四十人分成八个小队，在训练丛林中找到组织安排好的“犯罪分子”，成功救出“人质”，带着“犯罪证据”最先抵达终点的队伍获胜。 没有成功的队伍倒是不会被淘汰到普通院系，而是会有惩罚任务，可是谁愿意输啊！ 本来以为梁显这次不会参加，大家也能轻松一点，没想到他都半残了，好胜心还是这么强。 “不行！”周教官非常固执，“命令就是命令。” “那好吧。”梁显艰难地从怀里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拨通后直接递给周教官。 周教官疑惑地接过手机：“喂？哪位？”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立刻对着空气立正敬礼，声音也变得铿锵有力：“是，长官，是，一定完成任务！” 挂掉电话后，他瞪了梁显一眼：“归队，立正，就算受伤，站也要有站样，松垮垮的像个地痞流氓！” “是！”梁显习惯性地想用右手敬礼，却牵动伤口，疼得咧了下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叫声。 尽管脚还绑着绷带，他还是笔直地站在谭砚身边。 周教官看着最后排的两个问题学生发愁，一个受伤一个从未参与过特别班的教育，军训内容还相当难，真的是…… 看来他必须得对这个队伍格外用心。 “任务内容大家都知道了，不会再有详细提示。可以告诉你们的是，任务地点十分陌生，没有地图，也不清楚对手藏身位置，而大家要面对的一群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随时都有可能撕票并且销毁证据，你们必须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救出‘人质’。一旦‘人质’被撕票或者‘证据’被毁灭，就视为任务失败，所有人都要受到惩罚，明白吗？” “明白！” “下面我念分组名单，”周教官从怀中拿出纸笔，“第一组，邱齐正、崔和豫、秦力、梁显……” 说到最后一人时他顿了一下，向最后一列看了眼才继续说：“谭砚；第二组，柯浩……” “谭砚？”梁显这些天都在养伤，根本没空看手机，听到这个陌生的姓名不由得一愣。 他这才看到自己身边站着的年轻人呢，根本不是自己熟识的同学。 念过分组后，周教官道：“下面以组为单位上车，每个组的起点都不一样，大家都不知道其他组的行踪。车上有这次任务的装备，你们可以在路途中清点装备，行动！” 校门口的停车场停着八辆车，没有编号，显然谁先到就能抢到最好的。周教官一下令，大家便立刻快步跑向停车场，只有梁显一个人穿着拖鞋在后面慢吞吞地一步一步蹭着。 走在他前面的谭砚见梁显这个样子，走到他身边问：“你都哪里有伤？” “右臂骨折，脚被毒蛇咬到还没有消肿，别的地方还好。”梁显淡淡道。他斜眼望着新同学，看看他想做什么。 梁显生得出人意料的漂亮，眼睛更是生来含情，每一个眼神都好像在勾引人。 谭砚确定他身上的伤势后，一把将人横抱起来，快速跟上队伍跑向汽车。 梁显：“……” 众同学：“……” 停车场距离不近，谭砚抱起梁显时，大部分人只跑三分之一的距离，他加快脚步，在即将抵达停车场时赶上了先头部队，紧紧跟在邱齐正身后。 邱齐正：“……” 后面画面太美，他不敢回头看。 邱齐正速度并不是顶尖的，他们第五个到停车场，只抢到了一辆普通面包车，第一辆越野车已经被人开走了。 不过总比最后一个四个轮胎都消失不见的车要好。 几人快速上车，邱齐正坐上驾驶座发动汽车，谭砚小心翼翼地将梁显放在座位上。 梁显：“……” “你跑得这么快，要是不管他，我们就抢到最好那辆车了。”崔和豫不悦道，“抢到车后再慢慢等他不好吗？那辆越野车是经过改装的，车上有机枪，非常占优势。” “他走路不方便，伤势恶化就得不偿失了。”谭砚简单回答道。 “没人让他参训。”崔和豫嘟囔道。 “崔和豫！”邱齐正喝道，“我们现在是一个队伍，谭砚的做法没错。” 梁显不在意崔和豫的话，看他不顺眼的人多了，崔和豫是特别不顺眼那种，两人从小到大都不对付。他更关注这位新同学，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望着谭砚道：“谭砚？” “嗯。” “插班生？”梁显又问。 “是。” 谭砚坐在梁显身边，从后排取了行军包递给梁显。 “先别分包，每个都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梁显道，“检查一下物资是最基本的，制定计划要围绕着物资进行的，还要根据每个人的特点进行重新分配。。” 崔和豫和谭砚依言打开，行军包看起来挺大，可里面塞满了棉花，将棉花都掏出来，才看到少得可怜的物资，三把枪，100发子弹，5个手lei，三瓶矿泉水，四个面包。 “就这么点东西？”崔和豫愣道，“我们军训时间是一个月……” “这代表我们能在当地找到食物，矿泉水和面包是应急食物，不到危急时刻不能出。”梁显并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如果‘犯罪分子’是穷凶极恶的，那么这点武器也是不够的，还要考虑到露营问题。要是秘密潜入的话，我们身上的迷彩服也有些不妥，条件相当艰苦啊……” “那该怎么办？”邱齐正问道。 “班长，我们的目的地是哪里？还有多长时间到？”梁显问道。 “车上导航显示在b市南方，车程还有三小时。” 南方？谭砚探过头看了眼地图，他们的目的地十分靠近平县。 看来组织在安排军训前就已经考虑到‘空洞’突然出现的问题，谭砚一起提起的心这才松了口气。 “我记得这附近有个小县城，我们不直接到目的地，先拐弯进这个县城。”梁显说的正是平县。 “为什么？时间不等人，我们已经晚了别人一步了。”崔和豫并不赞同。 “去筹备物资，最起码弄身普通人的衣服，”梁显说道，“这点东西肯定不够，行军包那么大，我们总不至于背棉花去执行任务吧。而且着什么急，最后一名还得想办法安装车胎呢，也不知道学校有没有给他们准备轮胎。” 他似乎是有些累，说完后靠在谭砚身上，闭上眼睛放松身体。 平县啊……谭砚隐隐有些怀念，他从未离开过那个小县城，跟于部长来b市时，还以为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哪里有太多认识他的人，就算是变年轻都有可能被人问是不是谭警官的晚辈。 而平县的谭警官已经以过劳死的名义下葬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梁显：本攻刚出场就被我家受公主抱了，来来来，作者你过来我肯定不打死你。 谭砚：闭嘴，老实点，受着伤呢！ 第10章 十八（四） 得找个不用下车的理由，谭砚默默地思考着。一旦进入平县，他极有可能被人认出与谭砚长得像，对比两人的姓名，以这些学生的精明程度，很快就能想通。 对于未来的战友谭砚没有必要保密，可是现在他们只是普通同学，谭砚还没确定这些人中哪些可以与自己并肩作战，不能暴露。 “下车买东西，你有钱吗？”崔和豫继续保持与梁显唱反调的节奏。 军训是不允许带任何私人物品的，他们只穿了迷彩服下楼，身上不可能有钱，而现在时间紧迫，靠工作赚钱是不明智的。 “借个电脑登录网银账号不就行了，”梁显白了崔和豫一眼，“不能带私人物品你就连脑子都不带了吗？理论知识不错，可惜不会跳出思维定式思考。” 崔和豫听梁显又嘲讽自己，气得跳起来想给他一拳，被旁边坐着的秦力紧紧抱住，秦力认真说：“刚才班长交给我一个任务，禁止你和梁显打起来。” 崔和豫气得胸口一鼓一鼓的：“老周是怎么分组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一起放。” “很合理啊，”梁显分析道，“我和你一直不和，老周希望我们通过这次任务改善关系，至少不要一见面就掐架；班长很有威信，能够管住你，有他在关键时候可以阻止内讧；秦力武力值高，可以弥补我受伤而欠缺的那一份战力；我临场应变能力最强，可以根据新人的表现随时改变计划，让新人尽快融入集体。对吧，谭砚。” 最后一句话是对谭砚说的，说罢还坐直身体，桃花眼牢牢盯着谭砚不放。 “虽然不清楚是怎么成为插班生的，但上面不会做傻事，不可能将没有任何能力的人弄来送死。刚才从你抱起我后的跑步速度可以看出你的爆发力非常强，你似乎有不同于外表的体力。我们接下来是一个集体，至少你要告诉我你擅长什么，什么可以做，什么做不到。”梁显说道。 擅长什么？谭砚回忆了一下单位同事和于部长等人对自己的评价，将“还行”咽回肚子里，努力挤出几个字：“头脑不好，执行力强，有毅力。” “执行力强很好，我觉得比起聪明却擅自行动，不问缘由就执行命令的人才是好士兵。”梁显对谭砚的回答很满意，顺便再刺激一下崔和豫。 崔和豫刚要生气，前方开车的邱齐正突然道：“和豫，不服气就作出成绩来，实力不是用嘴说出来。至少目前在大家心目中，梁显确实很强。” 崔和豫一下子泄了气，被秦力按回座位上，扭过头不去看梁显。 “进了平县后大家要快，分头行动，按照我告诉你们的买，尽可能在二十分钟内回到车中。”梁显迅速给每个人分配了任务。 “我不进平县，帮你们看车。”谭砚想着自己分配到的“烟花爆竹”皱起了眉头，直接拒绝梁显。 从材料上看，梁显除了购买衣物和便于携带的食物外，剩下的都是为了增加战力，他想做一些简易的土zha弹。这些土zha弹就算威力不及精装武器，但在必要时候还是很有用的。 要是别的东西，谭砚把衣领立起来，再将头低一些，找一家不熟悉他的店，说不定还能蒙混过去。可是烟花爆竹店是他逢节假日和婚礼高峰期必查的地点之一，从老板到雇工都对他相当熟悉。有些无证卖烟花爆竹的小贩只看他的背影就能认出谭砚，往往他穿着便装戴好帽子才出现在路口，这些小商贩就开始收拾摊位跑路了。 谭砚可以保证，别说变年轻了，就算化成灰这些小贩都能认出自己。 绝对不能下车。 “这叫执行力强？”梁显挑眉。 “我有不能说的理由。”谭砚干脆道。 “行吧，”梁显没有追问，“秦力和班长去买吧，两个人分一分，速度能快一些。” 邱齐正三人早就知道谭砚全身上下都是疑点，已经签署了保密协议，自然不会去问东问西，都沉默着接下任务。 邱齐正一路飞驰抵达平县，三人跑下车买东西，半残的梁显与谭砚坐在车里。 “你是平县人？怕进城遇到熟悉的人？”安静的环境中，梁显突然发问。 谭砚的回应是沉默。 在秘密基地学习数理化的时候，他就接受了一些保密训练。专业的情报人员经常在他埋头做题或者背单词时突然问“你就是平县民警谭砚”“你为什么不会变老”“你到底隐藏什么秘密”一类的问题。最初他会微微惊讶，现在应可以被提问后继续面无表情写作文了。 没在他表情上看到任何端倪，梁显笑了下：“保密训练完成得不错，从这点看来，执行力确实很强。” 军训的一个月可以让谭砚暂时放下理论课，专心观察他的新同学。 梁显对他们的分组有见解，谭砚却有不同的看法。 上级将他们五个分为一组，显然是他们选出认为最适合跟随他进入“空洞”的人。 梁显聪明且有大局观，应变能力极强，四个人遇到同样危险的情况下，梁显的生存率最高。崔和豫骄傲但技术过硬，年纪轻轻就是有名的黑客，与情报部门合作完成过几次任务，全班同学中乔知学最看好崔和豫，认为他进入“空洞”能采集到更多的有用信息。秦力如梁显所说，天生力气大，格斗水平高，执行力强，是个很好的战士。邱齐正看似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但他凝聚力强，能够在危急时刻起到稳定人心的作用，是个不可多得的领导苗子。 四人都是国家未来的栋梁，朝气蓬勃的青少年，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却要跟着自己去冒险，谭砚是十分不舍的。 在他们那代人眼中，娃娃们可都是要上大学，当科学家的！ 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即使是有感情波动，表情变化也非常微小。但梁显最善于观察别人的微表情，很快就在谭砚眼中看出了诸如“惜才”“珍视”“呵护”“宠爱”一类的感情。 梁显：“……” “我本来是不打算再追问的，但你的眼神真的很让我不爽。”梁显咬着牙，揪着谭砚的衣领道，“我还用得着你怜惜？” “怜惜”这词说完梁显自己都哆嗦一下，被恶心的不行。回想起之前的公主抱，他感觉更不好了。 短暂地发过脾气后，梁显松开谭砚，又懒散地靠回去，状似不经意地问“你今年多大了？” “……18。” “听起来对自己的年龄有一点犹豫，你表情管理很好，难以让人看出情绪，一个18岁能够让你情绪波动这么大，看来对你来说是挺震撼的事情。”梁显盯着谭砚嫩得快出水的皮肤，伸手弹了弹，“还有婴儿肥呢，你未成年吧，小弟弟。” 谭砚：“……” 这次真是忍不了了，他用愤怒的眼神望着梁显。 “怎么？这就生气了？”梁显嗤笑一声，“这么年轻冲动可不行。按照国家法定的教育制度，每个上大学的学生都应该刚好18岁，但是我们班除了你以外每个人都是19岁，你知道这一年去哪儿了吗？” 他不需要谭砚回答，自顾自地往下说：“当初考上特别班的有100人，我们都是一起从幼儿园学上来的，对彼此的实力都很了解。当听说还有一年特别训练时，没人觉得自己会掉队，可还是有60%的人掉队，有些人去了军校的普通院系，有些人考了社会大学，还有些现在依旧在做心理辅导，不知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我们被分散开去跟真正的精英执行任务，”梁显苦笑一下，“算是实习吧。大家都觉得自己不输给现役战士，非常积极努力表现，而实际上我们在能力上也确实不输阵。可是……” 他还没接着说，就被谭砚一把搂过来，将他的头贴在自己胸口。 梁显还没来得及挣扎，就听见谭砚说：“死亡是很可怕的，没必要强撑着觉得自己不怕，怕死没关系的，不丢脸。” “你怎么知道？”梁显其实也没打算多说，就是想告诉谭砚并不是身手好就能进入这个班级。他本想通过这件事观察谭砚的反应，没想到被观察的却是自己。 “枪对准靶子，很容易就能扣下扳机，可要是对上人，哪怕明知对方是穷凶极恶之徒，却还会犹豫。死亡很可怕，不需要去习惯，只要学会克制恐惧就好。”谭砚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的意思，”梁显将人推开，挣扎着从谭砚怀中脱离，“要敬畏生命，你是这个意思吧？道理谁都懂，我可以比你说得更好听。” “嗯，你懂就好，会走出来的。”谭砚用“过来人”的表情专注地望着梁显。 梁显默默转过脸不再看谭砚。 他怕自己会克制不住去抽人。 “等你学会克服，我就把秘密告诉你。”谭砚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梁显：我跟你们说，我怀疑这小子只有十五六岁，他身份证的18岁是假的！崔和豫：他的学习成绩让我怀疑他只有10岁，比秦力还差 秦力：坐着都躺枪_(:з」∠)_ 谭砚（内心）：哎，这些娃娃太优秀的，都是当科学家的命，舍不得让他们跟着我受苦。 第11章 十八（五） “是吗？”梁显淡淡回答。 他的确对谭砚隐藏的秘密很感兴趣，可更多的是想自己查出来，而不是别人直接坦白，那样会失去很多乐趣。 总体来讲，这群学生也不过是处在中二期的青少年，世界观有了基本的轮廓，却还没有完善。成年后觉得自己有无限可能，不受挫折是不会真正成长的。 梁显的成长速度或许比其他人快一些，但也只是快一点而已。 每个年龄段都有各自的特点，于部长也正是看中了这些学生内心中的激情和热血。面对未知的挑战，年轻人永远比成年人更有勇气，而且善于学习和吸收，不会被固有的行为习惯和经验限制住。 与同学们相处不过一天，谭砚便逐渐开始理解于部长的话。 的确，他需要的是这样一群同伴。 既然珍视他们，那么他就要做好榜样，将自己会的都毫无保留地教给他们，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全力保护他们，直到这些年轻人能够独当一面为止。 这才是一名“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在工作的最后时刻应该完成的任务，前半生为保护人民利益不遗余力，后半生将自己剩余的火光交予年轻人，火把就是这样一代一代传递的，民族精神也就是这样传承下去的。 将这些年轻人教出来后，他就真的可以安心退休了。 谭砚会心一笑，多年来他从未像现在这般充满希望过。 难怪大家都喜欢年轻人，因为他们代表着未来。 谭砚握起梁显的手，用关爱的眼神望着他，视线中充满温柔。 梁显：“……” “我会保护好你的。”谭砚认真道，“不用怕死，因为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先死。” 梁显：“……” “尽管相信我吧。”谭砚尽可能地像个长辈一样露出和蔼的表情。 突然明白于部长总喜欢对自己慈母笑了呢，因为年轻人就是让人愿意包容啊！ 梁显：“……你松开……” 话题究竟是怎么进展到这个地步的，他将方才的对话反复思索多次，都觉得这走向相当诡异，谭砚的脑子里究竟都想到了什么？ 车内气氛就在谭砚觉得温馨梁显觉得诡异又尴尬中持续到邱齐正三人回来，他们一路飞奔，回来时已经气喘吁吁。 “就这些了，地图显示我们抵达目的地还要一个小时，正好趁这个时候换衣服做土zha弹。”邱齐正自己先迅速换过衣服，将所有物品放到后面，坐到驾驶座上发动汽车。 “你们俩干嘛呢？”崔和豫倒是很敏感地察觉到车内诡异的气氛。 谭砚将视线转向崔和豫，眼中依旧是那副温柔的样子，梁显一看不对，连忙用完好的左手一把将谭砚脑袋给按下去：“闭嘴吧你！” 谭砚：“……” 他抬头看梁显，有些不解。年轻的脸上此时略带迷惑，好像错的人是梁显一般。所以说一副好皮囊真的相当占便宜，谁知道这人刚才说了多么让人掉鸡皮疙瘩的话。 梁显觉得谭砚这种行为应该是自我认知障碍，经常有一种人会将自己想象得极为强大、沉稳，症状轻就只是过于自恋，但严重了就是妄想症了。而且一旦现实与自我认知严重不符，产生落差感便极容易精神分裂。 根据梁显的观察，谭砚应该只是在初级阶段，及时进行心理疏导就可以缓解。 但现在是在军训中，他不能让谭砚表现出来使其他同学对他失去信心，一旦另外三个人同情的眼神刺激到他的神经，加上军训内容困难，谭砚的情况极有可能恶化。 这个秘密还是只有自己知道比较好。 迅速分析了现状后，梁显立刻做出决定，他要安抚住谭砚的情绪，并且向三人隐瞒这件事。 于是他立刻松手，一脸虚弱地将头靠在谭砚身上道：“我现在可是伤号，很多事情都做不来，需要有个人保护。你愿不愿意呢？” “没问题。”谭砚将注意力放在梁显身上，带伤也要完成任务的学生是好孩子，他会保护好梁显的。 崔和豫咬牙切齿：“没人让你带伤上阵，你自己找虐还要拖累其他同学？” “我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梁显将谭砚的胳膊搂得更紧，“你管得着么。” “我们还不了解谭砚的实力，你最好保佑他能护得住你！等军训结束，我一定要揍你们一顿！”崔和豫狠狠地挥挥拳。 拳头挥到谭砚面前时被人一把抓住手腕，掌心中被塞了个罐子。 “拿稳。”谭砚低声道，“我将火柴头与爆竹引线绑在一起，与火柴盒贴在一起，稍微一动就会点燃引线。使用起来很方便，不需要另外引燃，但比较危险，一定要拿稳。” 就在梁显与崔和豫吵架时，谭砚已经单手做了五个土zha弹。 “……你做得也太快了吧。”崔和豫微微震惊。 他不怀疑谭砚制作土zha弹的能力，这点本事要是都没有，还在军校混什么，组织也不可能真的糊涂到将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塞进去。可是这个速度，还是单手，他看看表，没错，只过去两分钟。 两分钟内既要将烟花爆竹中的huo药取出，又要把罐子口处理好，还设计了一个便捷引燃的装置，而且是做了五个。崔和豫不禁怀疑谭砚刚才的时间被人强行按了快进。 那边两只手一起努力做土zha弹的秦力，一个都没做完呢…… 梁显也觉得太快了，他亲自出手都未必快到这个程度。 谭砚……谭砚没说话，当着他们的面又做了一个，崔和豫与梁显揉了揉眼，总觉得方才自己眼前可能发生了奇迹。 谭砚的每个步骤都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材料。比如很难拆开的爆竹包装，谭砚好像只用指甲一划，里面的huo药就乖乖进入罐子中了，崔和豫拿起地上的包装一看，肉眼半点粉末都看不见，没有丝毫残留，这是完全不符合物理定律的。 “你到底做了什么？”梁显看着他什么工具都没用，只用指甲到处划就轻松做到这些，与对面拿着瑞士军刀艰难工作的秦力形成鲜明对比。 “你的指甲经过特殊改造？”梁显抓着他的手指翻来覆去看，什么都没有，谭砚根本不留指甲，修剪得很干净。 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谭砚自己丝毫不觉得他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没有吧，我从小干活就快。” 梁显：“……” “好吧，我相信你能保护梁显了。”崔和豫面无表情地转身换衣服去了，他还拍了下秦力，“你也赶紧换衣服吧，对面有个开了三倍速的呢。” 秦力低头瞧了眼自己面前那个还没完成的半成品，再看看谭砚身边七八个土zha弹，果断放下手里的活换衣服去了。 本来应该一路赶工做zha弹的，但有谭砚的三倍速，他们不到十分钟就完成了任务。 谭砚将zha弹分过之后，用湿巾擦擦手，给自己换了衣服，又去帮梁显换衣服。 梁显的手臂还打着石膏，衣服不太好穿，迷彩服外套原本也是披在肩上的。谭砚小心地将绷带先解开，轻轻地帮他脱穿，换过后，梁显还奇怪地盯着他的手不放。 换成常服的谭砚显得更加青葱，一张脸嫩得像高中生，偏偏表情还是十分严肃谨慎，瞧起来特别违和。 梁显倒更像是个傲气的小少爷，从头到尾都透着上位者的气息。与他坐在一起，谭砚更像是古代皇子的书童。 “我不相信这个世界有超能力，”崔和豫突然说，“你手中一定是藏了什么工具，而且你特别擅长制作土zha弹。” 他无论如何也不信自己方才亲眼看到的。 “倒不是擅长做，以前看过不少。”谭砚低声解释。 每年他都能搜出各种各样的土zha弹，有的是想报社的激进分子，有的是学了化学后动手能力非常强的熊孩子，各种各样的人，各种想象力丰富的土zha弹。谭砚每一个都拆过，也了解过其中的构造，所以才会制作。 至于他为什么速度快，谭砚也不清楚，反正他做事一直迅速。 在这个世界是不可能有超能力，他飞不起来，也无法在脸上加面具，只有“空洞”中才会有特殊力量。谭砚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另外四人都沉默着，新生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他们似乎有些理解这个人为什么能够插班了。 不是有背景，而是他自己本身就有着足够的实力和秘密。 “很简单的，我可以教你们。” 谭砚已经决定要做一个人生导师，当然不会吝啬。他抓住梁显完好的左手，打算手把手地教导。 “先这样戳一下，指甲往下滑，包装就很容易剥落了。”谭砚一边说一边教梁显。 梁显听了，爆竹的包装完好无损。 “诶？”谭砚一脸呆愣，“怎么会呢？步骤都对啊……” 崔和豫：“……” 秦力：“……” 邱齐正：“……” 异常尴尬的气氛中，只有梁显伸手揉揉谭砚柔软的头发，安慰道：“没关系的，不是你没教好，是我受伤了学习能力差。咱们先完成任务，学习的事情以后再说。” 先把人安抚下，古怪的事情回去后再研究。 作者有话要说：　　这里先剧透一下，其实在现实世界老谭也是有能力，只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谭砚同志坚信社会主义唯物观，不科学的、灵异的、超出社会现实的力量在他认知中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所以他无法在现实使用能力。 但实际上，他在日常生活中的每分每秒，都在不自觉地用，但是自己察觉不到，那就没有超能力，说没有就没有！ 我思故我在么~~~~ ps：老谭大概就是我心目中的“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吧~~~ 第12章 十八（六） 任务地点是一处很茂盛的丛林，林子附近有个小村庄村子里的人穿着朴素，看起来十分闭塞。 秦力狂揉眼睛：“这里是b市附近吧，怎么好像哪个荒山野岭？不对啊，b市周边城市房价都翻上天了，不应该有这么个荒凉的地方的，开放商怎么会放过这里。” 他一向话不多，突然冒出这么多话实在让人有些不适。 梁显在谭砚耳边低声笑道：“房价是秦力的心头病，一提到现在的房价他就话多。” 哪怕是精英，未来工资可能很高，但也没办法在b市买一套房。 谭砚默默想起自己在旅游开发区的两套门市，加上这些年工作的存款，似乎……卖掉门市之后好像可以在b市买房。 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逝，谭砚自己吃饱全家不饿，对房子并没有太大执念。而且想想“空洞”，万一哪天空洞的扩散控制不住，房子被吞掉，谭砚是有信心让空洞消失，可是被空洞吞噬的人与物都会进入另外一个世界，他不想自己花一辈子积蓄买的房子与于部长的警用小电动一个下场。 “b市附近的秘密基地吧，”邱齐正道，“地图上不显示那种，咱们有不少这样的秘密基地，不是什么人都能使用的。” “我们一次军训就用得上这种规模的基地？”崔和豫怀疑道，“军训前我查过往届的情况，基本都是被飞机带到边境线那边，与驻军联合训练，为什么这次要在b市周边使用秘密基地。” 谭砚听到崔和豫的话，眼皮微微抖动下，或许……这是为了他。 他不能离开平县，于部长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开放这个基地。“这里我听说过，”梁显皱眉道，“我们这次任务不好办了，先进村，保持警惕。” “既然要进村，去平县买物资简直多此一举。”崔和豫一有机会就忍不住想戗梁显一下。 “你脑子长在裤腰带上了吗？这种基地附近的村子，里面住的人会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么淳朴吗？” 梁显还没说完，谭砚突然一把捂住他的嘴，对着众人做了几个手势。 [噤声，有人来了，1个在前面跑，身后有3个人在追。]谭砚用行军手势表达着。 哪里有人？几个人的听觉和直觉也是相当敏锐，但此时不是质疑的时候，四人跟着谭砚躲进几棵高大的树木后面，并没有深入丛林，只在边缘打探。 足足过了10分钟，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年轻人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是三组的刘天辉同学。 梁显与谭砚躲在一棵树后，他见刘天辉满身狼狈，手臂上的衣服似乎被利器划破，破口处衣服湿透了，显然是受了伤。 他记得三组是第一个抢到改装车的，车上有武器，是所有组中最占优势的。 树后的几人交换眼神，几个人都不想出手。他们与三组都是竞争对手，现在不应该…… 没等几人商量出结果，梁显便感觉耳边刮起一阵旋风，身边的人消失了。 谭砚没有贸然冲出去，他跳到了树上。刘天辉眼中虽有不甘，但还没放弃，如果他不蠢，就一定会躲进丛林中，只有这样才有机会逃出去。 果然刘天辉一看见丛林就往里钻，谭砚身上穿着黑色t恤，连裤子也是黑色的。梁显吩咐几人要选择深色的衣服，这样夜间行动会比较方便。 谭砚宛若一只黑豹在树干上无声无息地穿梭，跳到邱齐正头顶上甚至没有惊动他。他很快就追上了刚刚进入林子里的刘天辉，猛地从树上跳下，在刘天辉要叫出声之前一把捂住他的嘴，拽着人上了树。 刘天辉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一眼便认出是插班生谭砚，他没有挣扎，被谭砚扛着在树上飞。 再次跳到邱齐正躲藏的树上时，谭砚直接将刘天辉丢到邱齐正身边，自己则是毫不停留地回到梁显身边。 梁显：“……” 邱齐正：为什么给我…… 此时追击的三个人已经到了树林边，他们没有进林子，几个人商议一会儿就离开了，他们的声音很小，离得最近的梁显也没有听清。 听得人确实是走远了，六人才找了个地方回合，刘天辉从衣袋里翻出绷带止血。 “你们还有绷带？”崔和豫嫉妒地问道。 “车上装备很全，武器充足，便携的食物也有不少，你们呢？”刘天辉似乎不知道这种行为叫做拉仇恨。 “班长，我们把他扔了算了。”崔和豫道，“没用的东西。” 邱齐正此时已经明白谭砚的意思，便顺着崔和豫道：“先搜他身上的物资，再丢进村子里。谭砚穿着黑衣，他行动起来一点声音都没有，晚上丢应该不会被发现。” 梁显更是不客气，直接对秦力说：“绑了！” 执行力超强的秦力立刻动手。 “喂喂喂，有没有点同学爱啊！”刘天辉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中砧板上的肉啊，这块肉还自己蹭到刀刃下面展示自己的肥硕。 梁显用左手抓住刘天辉的头发，充满邪气地笑了笑：“你有同学爱，当初怎么不把车让给我们？你们的车呢？” “好好好，我交代。”刘天辉无奈道，“我们的导航位置是村长家，身份是村长上大学的儿子的同学，刚刚军训结束，去同学家玩。到了村长家没喝上一口水，就听见柴房有人在呼救，我们的‘同学’村长儿子说他妹妹有神经病，现在犯病了，不敢放她出来伤人。” 刘天辉等人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肯定是线索，“同学”身上有问题，发疯的妹妹搞不好就是人质。 于是他们偷偷潜入柴房，见到一个被绑着的女孩，救下她才知道她是被拐卖来的，像她这样的女孩还有四个，关在哪里她不清楚，不过知道都是有青壮未婚男子的人家。 刘天辉等人将“妹妹”放上车，村长儿子就带着人追了上来，村长儿子作为一个大一的新生，实力相当强劲，一个人就放倒他们同组两个人。 村长儿子带来的人身上带着枪，他们开枪将发动机打穿，刘天辉几人只能拼命逃。 “最后只有我一个逃出来了，”刘天辉讲到激动处扯到伤口疼的直咧嘴，“这群孙子是真下手啊！” “皮外伤，”梁显查看了伤口后道，“干净利落，不会留下后遗症。对方留手了，否则你逃不出来。” “现在另外几个人在哪儿？”邱齐正问道。 “被他们打晕拖进村子里了。”刘天辉道，“其余组在哪里我不清楚，一直没见到。” “每个组集合的位置不同……”梁显分析道，“我们的速度已经相当慢了，中途还在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应该除了还要装轮胎那组，其余人都到了。但我们只看见你一个……看来他们要么是直接被送进林子里，要么是像你们一样被抓了。” “哎，就剩下我一个，看来做任务是没希望了。”刘天辉厚着脸皮说，“梁老大，让我跟你们混吧，我现在受了伤，行动不便，说不定什么时候会被抓住，还不如跟着你们安全点。” 崔和豫嗤笑一声：“呵，想跟着我们深入敌人老巢救出同伴，还顺便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挺美啊！” 刘天辉傻眼：“我只是想蹭一波保护，哪里挑拨关系了？” “你叫梁显老大，不就是想让我和他为了谁做主而打起来？”崔和豫一脸我看穿你了。 刘天辉：“……” 不，我没觉得你们会这么幼稚，但没想到你真这么幼稚。 “别丢人了。”邱齐正将崔和豫的脑袋按下去，“我们各做各的，你一会儿自己行动吧。” “不行，要救人！”梁显与谭砚异口同声说。 梁显听到还有一个声音与自己同步，忍不住又瞧了谭砚一眼，新同学十分冷静，与略显稚气面容相反的是他周身沉着的气息，衬得他有些神秘。 “为什么？”邱齐正没有因为梁显反驳他的话而生气，“你猜到了什么？” “任务是让我们成功救出‘人质’，找到‘犯罪证据’。我一直在想这个‘人质’指的什么。刘天辉等人的身份是‘村长儿子的同学’，我们跳出军训演习来思考，如果真的遇到这种情况，他们算不算‘人质’？” “算！”崔和豫沉下脸，“真会玩阴的，一边告诉我们要竞争，一边又将竞争对手当作‘人质’。” “不算阴了，”梁显拍拍刘天辉的脑袋，“放这家伙出来，就已经是提示了。他的手臂的伤就被匕首近距离内划伤的，能以一己之力干掉我们两个同学的人的，都与他这么接近了，还能让他逃走？简直就放了整个太平洋的水！” “我们集合地址那些人应该知道，是故意把刘天辉赶到这里让我们救的。”崔和豫一点就透，“如果刚才谭砚没出手，我们就错过这条线索了，真是稍有不慎便会失败。” “实战就是这样。”梁显看向谭砚，“你为什么要冒着暴露的危险去救他，也为什么要支持我救人？” “为什么不救？”谭砚却更为不解地反问回去。 为什么不救？这个问题答案有很多，对于梁显等人来说他们是竞争对手，这只是次演习，救了对手等于给自己添堵。 但，若这是真实发生的呢？为什么不救与自己有共同目的既存在竞争关系又是战友的同伴？ “你说的对，根本就没有‘不救’的选项。”梁显正色道。 作者有话要说：　　周教官：嘿嘿嘿，我就等着他们全都任务失败回来被我打脸教育，想想就开心，嘿嘿嘿~~~ 谭砚：看见没？这是错误的教育方式，来看我的。 打击教育与鼓励教育第一次正面交锋，谭老师胜~ 第13章 深渊（一） 并不是一定要做个不问任何缘由救人的圣父，而是若没有一份为他人着想的心，一旦获得了巨大的力量就很容易会失去本心。 谭砚见梁显明白了，开心地摸摸他的头。 梁显：“……” 他别扭地挥开谭砚的手：“别没大没小的，你是怎么做到那么早就发现刘天辉在被追捕？” “我听到的。” “……” 四人都沉默了，他们曾经时也着重训练过听觉，感知比一般人敏锐，但也就是距离超出两三百米，速度超出一分钟左右。 可是谭砚在五分钟前就发现了，速度快点的一两千米都跑出去了，这个距离有点问题吧…… 还有他在树上的动作……倒不是说有多超能，训练有素的战士都能做到。但谭砚的举动太轻松了，他脚底仿佛有猫科动物的爪垫般，在树枝上穿梭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 如果制作土zha弹的速度可以解释为熟能生巧的话，那么这些超人的能力算什么呢？ 梁显深知人类的极限，一个人或许会在某个方面特别突出，例如他与崔和豫，两人几乎都有过目不忘的记忆，但在体能上就不及秦力和邱齐正突出。 但是谭砚…… “不管怎么说，有你的战力，我们胜算会大一些。”梁显没再深究这个问题，既然组织将谭砚安排在这个班级，以后总会知道的。 “没错，我们先完成任务。”邱齐正道，“我觉得现在不能再有组别之见，应该尽快聚齐所有同学，清点人数，看看到底有多少人被抓，我们要面对的敌人实力如何。” “还有身后的树林，他们为什么看见刘天辉进树林就不追了？”崔和豫补充道。 梁显下意识问谭砚：“你听到他们的话了吗？” “我听不懂，”谭砚摇头，“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我听不出来。” “能复述几个音节吗？” 谭砚努力回忆着他们的话，说出几个他觉得比较容易复述的单音节。 “是越南话，”梁显道，“谭砚说的几个词语的意思是不需要、更惨、死。” “不需要追进树林，会更惨，早晚得死？”刘天辉试着猜对话的含义。 “树林应该比村子更危险，但是早晚要进入的。”梁显思索片刻，“兵分两路，三个人趁夜进村，寻找‘人质’的下落，确定有多少人被抓；另外三个进树林。” “刘天辉、我、崔和豫进村，”邱齐正作为班长，立刻做出决定，“秦力、梁显、谭砚进树林。” “……你是按名字排的吗？两个字的都钻小树林。”刘天辉嘟哝一句。 “我们队伍里，能够迅速分析形势的是崔和豫与梁显，必须分开。你熟悉村子的环境，当然要进村，秦力和谭砚战力强，保护梁显查探树林。”邱齐正解释道。 “我知道，就是吐槽一下。”刘天辉缩缩脖子。 邱齐正论身体素质不及秦力和谭砚，智商比不上梁显和崔和豫，但看人非常准，能够在一瞬间做出最正确的判断，心理素质极好，不抢功劳，不胡乱指挥，是最适合的领导。 这个小队已经慢慢成型了。 入夜，秦力三人换衣服，在林子里还是迷彩服比较方便。 照例是谭砚帮助梁显，其实按照相处时间，应该是秦力与梁显更熟悉，以梁显的性格，按理说更该亲近秦力。而谭砚在平县治安管理所多年，也没同谁关系好过，无论是同学、同事还是当年战友，他都好像隔了一层般。 若谭砚不是这么充满疑问，就不会引起梁显的兴趣，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愿意让他靠近。若梁显不是这么年轻，谭砚也不是带着寻找拯救世界的优秀下一代的任务而来，也不会主动接触看起来最优秀的梁显。没有这些理由，他们在其他场合遇到只会擦肩而过，梁显会认为谭砚是个很值得尊敬的人，谭砚会觉得梁显是国家未来的栋梁，很赞赏对方，但也就如此而已。 可现在他们如此亲近，亲近到谭砚为梁显系扣子，而梁显一低头就可以看到他长长的睫毛以及温柔却无比的坚定的眼神。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 “小砚，可以这么叫你吧，毕竟你年纪比大家都小一岁，”梁显轻声道，“不用这么小心，我又不是纸糊的，换件衣服而已。” 谭砚：“……” “叫我谭砚就行。”声音中带着一丝隐隐的抗拒。“诶？”相处到现在，梁显还是第一次见到谭砚对什么事物表现出极为明显的拒绝，他看起来就像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只要不是触及原则，就什么都行。 但是一个称呼，怎么都算不上原则性问题。 “那小谭？”梁显换了个称呼。 谭砚年轻的眉毛显而易见地皱起来：“谭砚就可以。” “讨厌‘小’字？”梁显恶劣地成为一只盯裆猫，“不会是你很小，所以对这个字特别敏感吧。” “别闹。”谭砚为梁显系上最后一个扣子，一把将人抱在怀里。 这次轮到梁显“……”了。 “放我下来，太丢人了。”他在谭砚怀中挣扎一下，“背着不行吗？” “你手臂受伤，不适合背，不喜欢这么抱？也对，双手都被占用了遇到突发事件会不方便。” 谭砚想了想，换了个姿势，他让梁显坐在自己的单臂上，单手托着他，将他完好的左手环在自己脖子上。 “这样单手就空出来了。”谭砚非常满意。 梁显：“……” 这种抱小孩的姿势…… “行了，”一直沉默的秦力突然开口，“快点出发吧。” 他的话阻止了梁显的继续抗议，梁显转头狠狠瞪秦力，这人根本就是看到他吃瘪很开心，要是有手机，秦力肯定会立刻来个一分钟连拍，并且在他抢手机之前，将照片迅速发在班级群中。 由于谭砚出色的跳跃能力，他抱着梁显在树上前进，而秦力则是在地面上探索。谭砚会紧跟着秦力，一旦听到或者在树上看见有什么不妥，便可以随时跳下树提醒秦力。 梁显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他带伤上阵是心里不服气，明明是班级里最优秀的学生，却要因为受伤落后一起长大的同学们一年，梁显当然不会甘心。他申请参训，一开始上级是否定的，可在军训前两天，突然就批准了他的申请，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梁显视线落在谭砚身上，直觉和既定事实告诉他，一切变化都来源于新同学。 他搞不好是上级用来测试谭砚力量极限的。 梁显觉得自己应该生气，但是他很平静。他很理解上级的想法，如果他遇到谭砚这样的人，也会趁弱观察的。 谭砚突然一个起落将秦力也拽上树：“前方2600米有人群聚集，大概20人左右。” 梁显：“……” 秦力：“……” 又来了，夜间，2600米外有人都能察觉到，这人的感知能力太吓人了吧。 “减速行进，”梁显下令，“我们需要潜入看看。” 2600米他们走了足足一个小时，才悄无声息地抵达。这里有几个帐篷，现在才晚上10点，驻扎的人们还没有睡觉，正聚在一起喝酒聊天。这里人人都拿着武器，每个人身上都有一种凶悍的气息，靠近都能闻到血腥味。 梁显观察了一会儿他们的站位与帐篷驻扎位置，在脑中构建了一下地形图，对两人打手势：东侧后方可能有他们要看守的东西，去看看。 三人悄无声息地后退，绕行到梁显说的位置，那是一大片平地，没有树木，接着营地的火光，能够隐约看到平地上种植着一些草。 三人落地，接着黑夜的掩护走到草地边缘，梁显拔起一根草闻闻，是一种消炎止血的草药。 这时谭砚丛边界处看到一个牌子，给梁显指了指，牌子上写着“罂粟田”。 梁显：“……” 挂着罂粟名字的金创药吗？ 也对，他们只是军训，组织不可能真的弄出一大片罂粟田来，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崔和豫说的对，这次军训准备得太过仓促，按理说他们应该去边境的。 “什么人！”一个守卫跑了过来。 这里没有树木和草丛的遮掩，很容易被发现。他们虽然都趴在地上，但总会形成不自然的起伏，只要对这片地形很熟悉，一眼就能看出来。 “撤退！”梁显下令，查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 谭砚抱起梁显就跑，但是身后的人已经追上了，他举起枪道：“ 不许动，手抱头，转过身来！” 谭砚放下梁显，在放下的过程中，梁显感觉到他从自己衣带中拿出一个小小的刀片藏在手心里。 这是他们在平县买的剃须刀，又薄又小，可以藏在手心出奇制胜。 “慢慢走过来。”举着枪的人打了个信号，不远处的营地也有人开始走向这里。 走到距离那人半米处停下，梁显看到谭砚极为沉着的表情，心下有了计划。 他脚上穿的还是比较宽松的拖鞋，梁显走路时一个用力将拖鞋甩下，露出肿的像馒头一般的脚面。 这个动作让对方将注意力放在梁显的脚上，看到那只大馒头，他有了一瞬间的闪神，谁能想到夜探“罂粟田”的人会伤成这个样子。 这个意外闪神给了谭砚机会，他先是一弯腰，梁显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穿着黑衣的谭砚好似在那瞬间消失了黑夜中，他的身影在视网膜中无法成像。 对面的敌人也是训练有素，余光瞥见谭砚有动作立刻开枪，但已经晚了。谭砚腰弯的极低，子弹从他头上擦过。这瞬间他已经到了那人脚下，一手重击他的肚子，另一手将刀片扔出。 夜色中小小的刀片根本看不见，那人只觉得微弱的寒光一闪，手腕一痛，竟是完全握不住枪，手指微微松开。 而谭砚的手刚好接住了掉落的枪，枪口对准了那人的额头。 成了！梁显的笑容还没绽开，就突然感到后背一丝寒意袭来，仿佛背后的黑夜对着他张开了巨口在向他步步逼近。 于此同时谭砚怀中一直贴身放着的通讯器嗡嗡震动起来。 是平县的传讯，今夜平息再次出现空洞！ 谭砚一把抓起敌人，想要将他交给秦力，自己则是迅速赶往平县，但当他转头的时候，看到梁显与秦力，一个黑色的空洞正对着两人展开它如深渊一般的身躯。 作者有话要说：　　秦力：今天也是沉默地吃着狗粮的一天 谭砚：今天也是被叫做小砚的一天，好想把这个没大没小的家伙按在地上摩擦 梁显：一想到小砚很“小”就莫名开心，想验证一下呢。 第14章 深渊（二） 平县，徐明宇放下通讯器，脸色很难看。 “通讯器……没信号了？”他脸色十分凝重。 他们给谭砚的通讯器是最安全也是信号最好的，只要卫星信号覆盖的地方就能够收到，就算是有屏蔽器，也可以收到微弱的信号。除非是被人关到地下防核弹的建筑或者深海中，否则不会出现信号消失的情况。 可现在不仅是没有信号，而且是接通几秒后信号消失，这是为什么？ “不是在秘密基地训练吗？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会出什么事？”徐明宇不解道。 谭砚等人看到的只是秘密基地的冰山一角，这个基地真正的位置在地下，有着足以消灭一个城市的兵力。于部长考虑再三，才在平县附近找到这样一个安全又适合军训的地方。 于部长看着被仪器固定住的“空洞”，突然道：“关掉量子力场。” “部长？”徐明宇完全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只是试一试。”于部长沉着道，“如果发现‘空洞’继续扩散就重新打开。” 战士们不质疑他的决定，立刻关闭了量子力场，仪器停止转动，可“空洞”没有继续扩散。 “固定住了……为什么？”徐明宇喃喃道，“难道是谭砚……” “嗯。” 于部长还没说完，通讯器就响了起来，是乔知学。 “部长，负责在军训时看守‘罂粟田’的战士突然失踪，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谭砚、秦力和梁显三名学生。”乔知学汇报道。 “为什么秘密基地附近会出现‘空洞’？”徐明宇脸色发白。 万一哪天基地内突然出现“空洞”，损失会有多大可想而知。 于部长的表情则是更加凝重：“你们看看这些‘空洞’出现的频率。” 他在世界地图上画了无数个点，徐明宇凑过一看，瞳孔微缩：“这是……” “空洞出现的范围是地球上与b市同一经度的地区，但是现在这个区域在扩大。”于部长点了点地图上并不存在的秘密基地的位置。 虽然很细微，但是全都画在一起便能够看出，‘空洞’出现的范围已经从一条密集的线变成了宽带。 “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徐明宇立刻计算出‘空洞’出现的速度，“200年，200年后地球将会变成一个筛子，到处都是‘空洞’。” “之前我们喊了多少次世界末日，都只是空谈。但是现在……”于部长的手指点了点地图上的“空洞带”，“末世已经离我们不远了。” - 好冷，比训练时光着身子在雪地里滚还要冷，冷得他眼睛好沉，睫毛好像结冰了，将眼皮黏在一起，无法睁开眼。 梁显冷得想抬起手搓搓胳膊，才一动，手臂骨折的痛楚让他清醒过来，但眼睛却睁不开。 周围的空气似乎十分稀薄，他需要张大嘴才能吸入氧气。但是还不够，大脑已经因为缺氧渐渐变得迟钝，好困，就这样长睡不起好舒服…… 不行……梁显拼命挣扎着，气温过低，氧气不足是会让人疲倦，可是不能就这样睡过去！他手指微微一动，藏在衣袖里的剃须刀片滑进掌心，梁显艰难地攥起拳头，刀片深深地扎刺入掌心。 剧痛让他猛地睁开眼睛，与此同时，足量的氧气进入他的肺叶。 眼前是谭砚极为接近的脸与长长的睫毛，他捏住梁显的鼻子，正在用人工呼吸的方式将氧气源源不断地送进梁显的肺叶中。 得到氧气的梁显恢复不少，他有些失神地看着谭砚的脸渐渐远离自己。 谭砚看到梁显鲜血淋漓的左手掌，几不可见地叹口气，他将梁显的手心掰开，将深深没入掌心的刀片拔出，指尖在伤口划过，梁显便觉得没有那么疼了。 低头一看，掌心的血已经止住了。 迅速检查过梁显的身体后，谭砚便如法炮制地对他旁边躺着的秦力与看守“罂粟田”的战士进行人工呼吸。 他们刚刚不是在军训，谭砚正好制服了对手，正准备迅速撤离呢…… 梁显失神地想着，下意识地抬头望天，天空一片漆黑，四周却冷得不像话。 为什么会这么冷？寒气仿佛尖刺一般根根刺入骨髓，每一块皮肉都承受着针刺之苦，每动一下都觉得骨头都要脆了。 通过肤感体验，初步确定气温在零下100℃左右，这样的气温，是觉得不会出现在他们所在的纬度的…… 为什么会这么冷，再继续下去，他一定会睡着再也无法醒来的。 见谭砚给另外两人做过人工呼吸，他们也清醒了一点后，梁显艰难地动起来，对另外三人说：“我们……必须……尽快……取暖，谁……身上有……火？” 呼吸困难让他说话断断续续，为什么空气这么稀薄，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没有人带火，就算带了，周围一片荒凉，寸草不生，根本无法烧起来。 “那……就只能……互相拥抱……取暖了，两人……一组。”梁显的视线落在谭砚身上。 谭砚：“……不用。” 三人都用催促的眼神看他，这种环境下，他们暂时没办法分析，必须先保暖，否则很快就会冻死的。 另外一边秦力与不知名特种兵已经抱在一起了，而梁显也艰难地对谭砚伸出手臂。 谭砚：“……真的不用，你们现在还觉得冷吗？” 特种兵立刻推开秦力，他感受了一下，奇道：“咦？不冷了，氧气含量好像也提高了一点，这是什么地方，怎么环境变化这么奇怪？” “不是环境变化，”梁显站起身走几步，在距离谭砚两米处突然停住，他伸手摸了摸，碰到一层肉眼看不见的膜，“这是什么？类似……小说中防护罩的东西吗？” 秦力与特种兵立刻四处转了转，三人很快发现，以谭砚所在位置为圆心，半径两米内的空间中都有这种透明膜。 “你真的有超能力？”梁显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唯物主义都白学了。 “怎么可能，”谭砚比他还不相信超能力的存在，“这应该是异世界的特殊现象吧，普通人到异世界就会变得厉害，大概是适者生存，我记得达尔文早就提出这个理论了，是达尔文吧？” 三人：“……” 不对不对，进化论不是这么解释的…… 但看谭砚的表情……算了，他一向没有表情，不过他很少说谎，难道谭砚是真的认为这种以他为中心的防护罩是自然形成？ 事有轻重缓急，梁显决定暂时放弃追究超能力的事情，问道：“我或许是听错了，你刚刚说什么？异世界？” “这个我知道，”无名特种兵举起手，“事发时你们两个背对着突发现象，所以没有看见，但我看得清楚。你们身后突然出现了……抱歉，我只能用‘黑洞’来形容那东西，出现了和一个不断扩散的黑洞，只是几秒钟你们俩就被卷进去了。这位谭砚同学在梁显被卷入之前抓住了他的手，而当时我还被谭砚抓着，所以四个人就都被吸入了。” 梁显、秦力：“……” 真是十分戏剧性的变化，剧情反转像小说一样。 梁显很快接受了这个现实，毕竟此处怎么看都不像他熟悉的世界，他受过的训练让梁显保持着镇定，先是抓起地上的土尝了一下。 “根据体感，温度在零下100℃左右，空气中氧气含量低于10%甚至更低，土质为砂土，与地球沙土成分相似。”梁显分析道，“虽然很艰难，但只要努力，还是能活下去。我们先去找一找附近有没有幸存者，确定这里的智慧生物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我们现在只能在防护罩中才能维持基本生理机能，要怎么探索？”无名特种兵提出疑问。 “这就要问他了。”梁显看向谭砚，“你身上有秘密，现在我可以知道是什么吗？” “你们身后出现的黑洞被称作‘空洞’，连接的是地球与其他世界或者空间，”谭砚将自己在技术安全部背下来的内容复述给三人，“目前人类对‘空洞’的探索只在初级阶段，不明白这种现象是因何产生的。只知道‘空洞’一般会在夜间21-0点出现，出现后会无限扩散，‘空洞’范围内所有的人事物都会被卷入，但是……根据分析，如果有人曾经进入‘空洞’又安全回来，那么他下一次被‘空洞’卷入后，‘空洞’的扩散就会停止，而他要是能够找到出口成功回到地球，那他所进入的‘空洞’就会消失。” “你曾经进入‘空洞’后返回过？”梁显立刻反应过来。 “嗯。”谭砚简单回答。 “看你平静的样子，进来过很多次了吧？” 这个问题是国家特级秘密了，尤其是谭砚的年龄，长生不老本来就是引人疯狂的事情，万一泄露出去，后果不堪想象。 “去过几次。”涉及到保密政策，谭砚只能含糊地回答。 “进入这里后，身体素质变得比常人强了？”梁显问道。 “大概……吧……”一直保持18岁，或许是比其他人强的。 “那我们不能继续在谭砚的防护罩中待着，”梁显正色道，“一味被保护着，只会成为废物。” 第15章 深渊（三） 梁显说干就干，立刻就要走出防护罩。 无名特种兵连忙拦住他：“等等，现在是黑天大部分环境都看不清楚，最起码要等到白天观察一下周围情况再说吧。” “这位怎么称呼？我知道您不是坏人，相当于教导我们的教官，之前真是失礼了。”梁显彬彬有礼道。 他对待不同人的态度并不一样，在熟悉的同学教官面前，就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在比较陌生但处在同一阵营的谭砚，他便收敛了傲气，带上一点细心；可是面对并不熟悉立场也不同的无名特种兵，他便是客客气气的了。 “我这次的代号是‘豺狼3号’，可以叫我阿三。” 阿三特种兵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将梁显拉到一边，用极低极低的声音说：“你们那个同学不对劲儿。” 照理说，他的声音应该只有梁显能听到，可是谭砚的听觉…… 梁显瞧了眼距离自己2米左右面色不变的谭砚，问道：“哪里不对？” “你看我的手。”阿三伸出手臂，“都是受过训练的，你在什么情况下会丢下自己手里的武器？” “除非我手断了。”梁显设想了一下情形后回答道。 “我当时就觉得自己手筋断了，”阿三揉了揉手腕，“可是你现在看，连伤口都没有。” 梁显：“……” 当时他看得很清楚，以谭砚与阿三的距离，足足有半个刀片深深扎进了阿三的手臂。梁显当时还在想，不知道谭砚下手有没有控制好力道，希望阿三只是皮外伤。 但是现在他连皮外伤都没有。 知道谭砚都听到了，梁显看向谭砚：“你怎么解释？” 阿三：“……？” 他们在收到要帮助一群学生军训时，就有人将所有人的资料交给他们了。上面记载梁显是个聪明、机智、应变能力强、看似傲慢实则冷静、在危机时刻可以将感情因素放在一边的人，因此阿三在察觉谭砚的问题后，才会选择梁显商议。在阿三心目中，谭砚肯定隐瞒了什么，不能完全相信，他与梁显才是一对的，毕竟根据情报，谭砚是昨天才插班进来，两人关系应该同陌生人差不多，怎么会转头就把自己卖了呢？ “没受伤吗？”谭砚立刻过来看看阿三的手腕，见真的完好无损，这才松口气，“我当时还在想，都是同志，就算是皮外伤也不好，没事真是太好了。” 听到他的说法，梁显皱眉道：“以你当时的动作，他应该是重伤才对，我知道你希望他没事，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为什么你对此丝毫都不觉得奇怪？” “……” 谭砚没有回答，他露出了明显的困惑表情，似乎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 “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吗……”梁显摸了摸下巴，“那这个防护罩出现时你在想什么？” “这不一样的，”谭砚试着解释了一下，“‘空洞’后的世界中有一些……我说不上是什么东西，看是看不见的，但能够感觉到，我只是把这些东西集中起来，就形成了防护罩。这些东西我们的世界是感觉不到的，你们所谓的超能力，只是……” 他想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表述，便沉默了。 梁显努力理解他的话，用自己的方式帮他分析：“类似空气这样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但是可以被集中起来使用，你认为只是使用这个世界原有的东西，像是用工具一样，对吗？” “是这个意思，你真的很聪明。”谭砚非常满意梁显的解释。 这些事情，他曾对空洞现象研究组反复说过无数次，但研究组的人就是不懂，他们反复询问谭砚那种看不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样子，又是如何才能使用，然而谭砚自己都不明白，实在没办法为他们解惑。 一直沉默不语的秦力突然说：“是像小说里描述的魔法元素或者灵气一样的东西吗？” “那是什么？”谭砚不解。 梁显秦力：“……” 就算没吃过猪肉，也该看过猪跑吧？哪怕谭砚性格古板不爱看网络小说，最起码也能听身边人提过…… “你没看过网络小说？”连阿三都觉得奇怪。 “……我看过三国演义。”谭砚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显得有些无措，以前在单位也出现过这种情况，单位年轻人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他很好奇，忍不住问了一句，谁知大家都用“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觉得自己很不合群，慢慢地也不再问了。 梁显看他挺尴尬的样子，伸出手搂住谭砚的肩膀，回头瞪了秦力一眼：“看闲书还有理了？没事，既然你说我们能够回去，那等回到地球后，我带你看小说。” 秦力：“……” 秦力在自己“看闲书没理”与梁显要手把手带谭砚看闲书两者之间来回思量了许久，都没想明白自己看小说到底哪儿错了。 “谢谢。”谭砚轻轻松口气。 他一直与其他人格格不入，不管是年长的还是年轻的，人与人之间仿佛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防护罩，谭砚看不透别人，其他人也看不懂谭砚。 直到现在，梁显主动伸出手来，他才觉得这层防护罩透了点新鲜空气进来。 “如果是这样，那么我们必须也要感受到这种东西，”梁显说道，“否则我们三个拖累谭砚一个，他就是有天大的力量都护不住我们。” 谭砚挺想说自己能护住的，但见梁显等三人跃跃欲试的样子，便没出声。 自从秦力提到了“魔法元素”和“灵气”，另外三个人眼中都闪现出一道异常狂热的光芒，刚才还反对出去的阿三也变得积极起来。 谭砚不理解那种热情，但这并不影响他想要默默守护这些祖国下一代的心情。 梁显和秦力都是学生，阿三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四五，都是祖国未来的栋梁啊！ 他不能阻止雏鸟跳出巢穴学会飞翔，谭砚能做的，只有守护。 梁显忽觉背后发寒，猛地回头一看，见谭砚正用一种异常包容的眼神看着他们三个，颇有种老母鸡的慈祥感。 梁显：“……” “把防护罩打开吧。”他艰难说道。 “嗯，你们尽管往前走，有我在。”谭砚的表情变得自信起来，他仿佛找到了生命的意义，整个人容光焕发，变得更加耀眼。 帅是足够帅，但怎么这么别扭……梁显捂着莫名狂跳的心口别开眼不去看谭砚，他实在不习惯这种霸气。 谭砚打开了防护罩，寒冷的气息立刻扑面而来，梁显猛地哆嗦一下，艰难地向前走了几步。 “那个……”阿三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容我请教一下，你是怎么感到那些特殊的东西的？或者说怎么沟通天地的，有没有什么口诀。” 谭砚：“……自然而然……” “行了，我知道，都看悟性对吧。”阿三冷得全身发抖，终于明白自己与谭砚的资质可能是废灵根与天灵根之间的差距。 “难道你对异世界能量特别有亲和力？”秦力觉得是因为自己的魔法亲和力只有0，而谭砚起码有10。 谭砚：“……” 他只能又无措地看向能够理解自己的梁显，刚刚的霸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闭嘴吧你们！” 梁显收到求助，只好忍着狂乱的心跳，走到谭砚身边，耐心地提点道：“你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是怎么感受到这种力量，并且使用出来的吗？” “第一次……”有了引导后谭砚的思路清晰了些，他努力回想四十年发生的事情，终于想到了一些端倪，“我记得那时我快死了，可是我不想死，就算死也要死在家中。” 然后便觉得指尖跳动着一些活泼又亲近的力量，它们没有确定的状态，只有当谭砚察觉到它们时，这些力量才有了真正的形态，能够被他的意识驱动。 又是意识，这种感觉有点像…… 梁显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但这对目前的状况没有丝毫帮助，他决定不去细究，当下最重要是按照谭砚的说法去尝试。 他将谭砚的经验分享给了两位同样一头雾水的同伴。 “……这个死亡之前突破我懂，但是悟性不够的直接都死了吧。”思维还在小说中的秦力搓着身体问道。真的不是他异想天开，总要靠小说的说法来解释现状。而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没办法用科学理论说明啊！ 阿三却比秦力接受得要好：“我们的任务性质就是这样，运气不好实力不够的，都死了，没什么区别。” 当前也没什么办法，三人只能按照谭砚的说法继续感悟。 可是外界环境实在太恶劣，不到五分钟他们便严重缺氧，四肢也变得僵硬。 而雪上加霜的是，天降流星雨。 或者可以说是天降陨石，梁显本来就怀疑他们四周的大坑都是怎么来的，现在有了解释。 这里没有大气层，所以气体稀薄、温度极低，也无法保护星球不被陨石袭击。 但是这个顿悟来得太晚了，三人冷得都迈不动脚步了，陨石从天空上飞下，没有大气层的保护，速度比起正常自由落体要快得多。 等等，自由落体？梁显猛地第一顿。 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有意识到，他们来到这里后，除了觉得寒冷和氧气不足外，丝毫都没有感到重力的差距，这代表这颗星球与他们熟悉的重力环境是一样的啊！ 这简直就是，失去了大气层保护的地球！ 电光火石间，无数陨石落下，实在太过密集，根本连躲都躲不开。 三人绝望地努力奔跑着，肩膀却被一个人轻轻拍了下，三人耳边同时响起一个声音：“别怕。” 下一个瞬间，他们便看见谭砚一拳砸在一块足有三米多高的陨石上，陨石仿佛一个高尔夫球般飞向远方。 他几乎是凝立在空中，一通拳打脚踢，仅仅是零点几秒的时间，所有的陨石便全都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落下。 三人分毫无伤。 谭砚从近乎十米的高空中降落，对三人温和道：“没事，我不会让任何东西妨碍你们的。” 作者有话要说：　　被救下的瞬间，三人的想法—— 梁显：糟，是心动的感觉 秦力：伟大的法圣啊，收我为徒吧 阿三：诶？我或许想多了，难道我都出场三章跟着进副本眼看就要成为主角小分队的人了，作者还没给我个名字吗？ 第16章 深渊（四） 谭砚迎着第一缕朝阳降落在地面上，身后笼罩着一道光芒，帅得好像从天上降下的神祗，看得三人都是一愣一愣的。 三人要么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要么是接受一流训练的特优生，纵然谭砚展现出的实力堪比巡航导弹，他们也只是惊艳了数秒便回神。 只是三人表现各不相同。 梁显下意识地捂住心口，扭头不去看谭砚。 秦力眼中冒出更为渴望的光芒，牢牢盯着谭砚不放。 阿三则是看了看表：“我们已经在极为恶劣的环境中坚持十分钟以上了，是个极大的突破，虽然还没感受到特殊能量，但身体的适应性增强。另外，进入‘空洞’的时间伟22：15，手表显示才过了一个多小时就天亮了，两个世界时间不同。” “不愧是‘豺狼’，这种情况下还能注意到这些细节。”谭砚赞扬道，这是个好学生啊。 阿三：“……” 是在夸他没错，可‘这种情况’是指什么？难道谭砚这句话是在说“看到我拳打流星脚踹陨石你还能保持冷静，真是优秀”吗？那他到底是在夸谁？ 阿三十分困惑。 听到阿三说时间，梁显立刻压住不受控制的心跳说正事：“不是我们坚持的时间变长了，而是气温升高。” 缺乏氧气这件事，他们都受过一些屏息的训练，只要活动量不大，坚持几分钟没事。但是处在零下100℃的环境中，几分钟之内就会冻伤。 秦力一脸失望，原来不是因为他变强了。 “不好！”梁显立刻道，“如果这个星球真的没有大气层保护的话，太阳一出来，温度很快就会升高，如果地面温度在100℃以上，我们很快就会被烤熟。” “得找地方躲避阳光。”阿三立刻道。 两人竟是完全没有想过要让谭砚保护，而是要自己解决。 学生如此上进，谭砚很欣慰。 “你可不可以做一个氧气瓶之类的东西，”梁显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谭砚道，“现在的气温还能适应，我们只要带着氧气，就可以四处活动，我有一个设想要验证，只固守在这里是不行的，必须迈开脚步。” “可以。” 谭砚话音刚落，三人就觉得头部被什么包裹住，很透气，且没有重量，但是呼吸变得轻松了。 三人清点了一下身上的物资，由于只是探探树林，梁显小队身上只带了武器，阿三更是身上只有一把枪和一个军刺。 “缺少食物和交通工具。”梁显叹气。 秦力与阿三不由自主地看向谭砚。 谭砚：“……都说我没有超能力，变不出来的。” 听到他没办法拿出物资，阿三与秦力不但没有沮丧，反而松了口气。 总算谭砚不是万能的，否则他们就要怀疑生命的意义了。 “在太阳彻底升起之前向这个方向快速前进，”梁显指了指远方，“遇到陨石能躲就躲，除非必要谭砚不要出手。我们还不知道你的极限在哪里，必须保存力量。” 几人都很信任梁显，背起背包便向他指的方向前进。 只有阿三迟疑了一下，他的空间构架还留在原本的世界中，如果他们现在身处的位置是“罂粟田”，那么梁显指的方向就是…… “是你们地下基地的方向。”梁显看出阿三那一瞬的僵硬，开口确定了他的猜想。 “你怎么知道地下基地在哪里？”阿三问道。 “根据周围地形猜的。”梁显淡淡道。 “那又为什么决定要向这里走，难道你认为……” 阿三觉得这个猜测太过可怕，不敢深想下去。 “我只是猜猜罢了，希望我猜错了吧。”梁显叹气。 谭砚和秦力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梁显望着谭砚毫无杂质的眼睛，不由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进入‘空洞’的？进来过几次？” “都不能说。”谭砚摇摇头。 “怕引起恐慌吗？还以为你能多知道一些情报。”梁显有些失望，“我只希望自己猜错了。” “你猜到了什么？”谭砚问道。 有谭砚在身边，梁显觉得安全很多，他之前怕引起恐慌没有说，但谭砚总能给人一种镇定人心的力量，梁显突然觉得就算说出来也没什么。 “我怀疑这里就是地球，”梁显道，“失去大气层保护，处在末世的地球。” 阿三早就隐约猜到却还是露出丝无措的神色，秦力满脸震惊，只有谭砚一如既往的沉静：“继续说。” “早在1997、1999、2012年时都有传言，说那一年会是世界末日，新一代的大洪水会清洗人类，还地球的生态平衡，可这些年什么都没有发生。”梁显凝重道，“但其实如果发生了呢？” “发生了我们早就完蛋。”阿三不认同这个说法。 “没有在我们的世界发生，而是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中，或者说，这些世界进入末世后，便不再是我们的世界了。”梁显解释道。 爱好小说的秦力与阿三一脸深思，唯独谭砚失了沉稳，只余懵逼，看起来特别无助。 前后反差让梁显一愣，他强忍着控制自己想要抱住谭砚的手臂，继续道：“虽然这只是猜测，但这并非没有科学依据。我假设末日发生在97-12这段时间内，阿三长官，你觉得你们的基地还能存在吗？” “如果只是大气层消失，地球失去一层保护的话，基地应该还在。”阿三严肃道，“基地建于1990年，建立时的坚固程度就能抵抗核弹，这些年经过多次修缮，内部设施极为完善。有为了抵抗毒气攻击的空气净化、置换装置和温度措施，还有数量可观的存粮。” 无论哪一项都是在末世中能够保全无数人命的设施，他们现在需要去基地确认。 尽管之前谭砚说有办法回到现实世界，但梁显认为，既然‘空洞’现象已经得到了国家的重视，那么他们既然来了，就要得到更多的情报回去。 只有正视危难，挑战危难，才能够战胜危难。 “我进入‘空洞’这些次，从来没敢深入‘空洞’后的世界，”谭砚突然道，“既然有更快回去的办法，就没必要涉险。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他觉得自己在尽全力保护平县百姓，可是当研究组询问他的时候，谭砚才发现自己做得有多么不足。 整整四十年，他竟然一次都没有试过去深入未知世界去探索，最终一点情报都无法提供给国家，只能坐视“空洞”现象愈发严重。 直到今天看到梁显的做法，谭砚才明白正确的做法。 “我错了吗？”谭砚扪心自问。 “以前只有你一个人进入吗？”梁显问道。 “嗯。”谭砚低落点头。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我当场就冻死或者缺氧致死了，”梁显静静地说道，“我之所以敢带着大家在这个未知的世界乱闯，是因为有你在。” “因为你说不会让任何事物妨碍到我们，我们才有探索的勇气。”梁显终于按照心意伸出手，搂住谭砚沮丧的肩膀，“如果曾有人说你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白白进入‘空洞’一趟，那都是他们站着说话不腰疼。是你帮我们跨过‘生死’这道门槛，你在前方铺路，我们才能前行的。” 一时间只剩下不断奔跑的脚步声与沉重的呼吸声，以及谭砚低得几乎让人无法听见的“谢谢”。 基地距离“罂粟田”并不远，只有十千米，这个距离快跑一段时间就到了。在谭砚的保护下，他们一路躲过两次陨石雨，半个小时后抵达基地。 “这里原来是个小岗哨，岗哨就是入口，遇到危急时刻，小岗楼可以降落回基地内，原本岗楼的位置会是深深的钢板。”阿三指着一个空地说，“现在并没有这个，四周也没有脚印，不像是有入口的样子。” 四周一片荒凉，满是被砸的坑洞，还有几个残留的树根，但是树已经死透了。 此时太阳彻底升起，没有大气层的折射，天空是一片漆黑，只有一轮散发着恐怖热量的光源，像黑夜中的探照灯足以将周围照亮，却没有白天的感觉。 这是一种极为压抑、窒息的环境，在这样的世界中生存，只会感到绝望。 真的还有人幸存吗？或者说，这里真的是地球吗？ 包括梁显在内，没有人愿意相信。 “应该不是，这里的地貌与基地没有半点相似。”阿三说道，“也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不，有人。”谭砚说道。 他跪在地上，耳朵贴在地面上细细地听：“在很深很深的地下，我听到有生物活动的声音，但听不清楚说话声音，不知道是不是中文……或者说，不知道是不是人类。” 阿三：“……你们队员的听力是这么恐怖的吗？” 梁显一脸同情地看他：“没错，你之前说的坏话他都听到了。” 阿三：“我说的不是坏话，而是合理怀疑！” “嘘……”谭砚竖起食指，“有人来了。”阿三立刻在地上打了个滚，找了块岩石做掩体，趴在地上等人来。 秦力与梁显则是慢吞吞地走过去，将外套脱下盖在头顶当阳光，这才趴在阿三身边。 阿三：“……” 仿佛趴了好久好久，一个穿着白色反光服全副武装的“人形生物”才慢慢走过来。 阿三：“……” 梁显看他：都跟你说谭砚听力好了，你着什么急。 作者有话要说：　　阿三：没名字，天天吃狗粮，还一直在丢脸，还有比我惨的吗？坚强特种兵人设呢？ 第17章 深渊（五） 那穿着防护服的“人”到了之后，拿着个仪器转了一圈后，举起武器对准梁显等人藏身的陨石：“你们是什么人？” 是中文！ 四人对视一眼，阿三毅然跳出来，举起双手，一脸无害道：“我们是幸存者。” “现在外面怎么可能有幸存者，你们是哪个基地的？剩下三个人怎么还不出来？”那人敌意很重，始终没有放下武器。 梁显三人也跟着举起手走出来，梁显道：“我们真的是幸存者，我是中科院的学士，受灾时正好在地下研究所做实验。研究所的防御足够坚固，设施完备，还有充足的食物，就一直活到了现在。” “难道你还能在地下待上六年？什么食物保质期这么长！而且中科院在灾难初期就被巨大陨石砸中，连地下都塌陷了，给人类存亡造成了巨大损失，怎么还有人活下来！”那人明显不信。 “因为我就是学农学的，当时正在做的研究是通过基因杂交技术培育新品种小麦，可以增强小麦的耐旱程度并且提高产量，预计能将亩产提高一倍。”梁显说道，“当时我守着一块实验大棚，身边还有种子，我们几个就靠着那片实验大棚活下去了。” 听到提高粮食产量，那人明显迟疑了下：“那你们为什么不出来？正常人真的能够做到与世隔绝六年吗？” “一个人当然是不行的，”梁显一脸惆怅，“可是我有这三位同伴啊，他们是实验室的安保人员，也都是特种兵，在灾难发生的最初保护了我。当时基地大门的控制系统被砸坏了，我们都不擅长智能系统维修，出不去大门，只能一点点挖，挖到现在才走出来。” 他说得一板一眼，仿佛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一般。 但是大家都知道，真正让眼前的人愿意相信他的满口胡言的，是梁显所谓的杂交实验。 “气温马上就要升高了，再这样下去我们会死。”梁显继续道。 “把身上的武器都丢过来，带上这个。”那人从背包里拿出四个手铐。 梁显接过手铐看了一眼，确认是自己练过无数次开锁的手铐，十分熟悉，便毫无压力地带上。 秦力与阿三也是如此，并不担心手铐会困住自己。 谭砚就更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了。 见他们安分地上交了武器并带上手铐，那人这才放心道：“跟我走。” “等等，”阿三站在原地不走，“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再跟你走下去我们就会被晒死。” “你们之前是怎么走到这里的？”那人问道。 “我们想办法保暖和避开阳光，在昼夜交替时赶路，一路上寻找幸存者，走到这里存粮正好吃完。”阿三解释。 “那就快点走，基地就在前面。” 这下众人便没有异议，他在前面走，几人跟上去，梁显走着走着就发现头上的防护罩扩大了，将四人都包裹进去。 “他应该听不到我们说话了。”谭砚说道。 秦力一脸羡慕，眼中写着“我什么时候能有这样的力量”。 “末世是在2012年来临的，突然觉得我们逃过了一劫。”阿三长长松口气，但眼中还是带着怅然。 曾经还是自己的家园，现在却成为废墟，实在是让人唏嘘。 “未必，”梁显冷静分析，“他可从来没说现在是2018年。” “都是地球，难道两个世界时间还能不一致？” “穿越空间的事情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不可能。我们到了基地后尽量获取信息，对比两个世界的差距，等资料收集够了，就想办法离开。”梁显继续道。 “对方立场不明，我觉得应该在路上就探听足够的情报后立刻离开。基地的防御措施一定很好，只怕我们进去就出不来了。”阿三反对，“我知道谭砚很厉害，我们可以依赖他。但是现在我们三人都是拖后腿的，到了外面三步都跑不动，难道你要靠谭砚一人在飞机大炮面前保护我们吗？” 梁显沉默了。 “我没事。”谭砚说道，“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不，三哥说的对，”梁显给阿三换了称呼，“是我考虑不周，太过冒进了。” 这次事件发生得太突然，他们四人在异世界孤军奋战，好不容易得到了关于“空洞”后世界的情报，必须尽快带回他们的世界。 如果“空洞”连接的是末世后的地球，那么频繁出现“空洞”的他们的世界，是不是也将要面临末世？ 现在最有效率的做法是…… “这人是个外行，会背对敌人。”秦力突然说。 阿三、梁显、秦力三人对视一眼，阿三比划几个手势，梁显与秦力点头，三人手腕一翻，手铐掉落在地上。 他们向不同方位移动，呈三角形渐渐自后方包围穿着防护服的人。 由于防护罩的保护，前方的人听不见他们悄悄靠近的声音，等三人都到了适合攻击的位置时，谭砚撤掉了防护罩。 阿三猛地一跃，一把将那人压住，卸掉手上的枪，秦力将背包抢回，梁显则是将左手放在一个很隐蔽的按钮上，低声喝到：“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否则我立刻将你的防护服脱下，让你直接暴露在阳光下。” 那人拼命挣扎，可是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三个身手相当强的特种兵。 梁显见他还敢动，趁着阳光还不烈，用力按下按钮，防护服立刻滑落下去，露出一个中年男人的脸。 他半张脸上都是烧伤，眼睛好似两个空洞。那不是普通的怕死眼神，而是完全放弃了的眼神。 放弃了对美好世界的追求。 “拜托……别让我看到阳光。”见到太阳，那人立刻闭上眼睛。 阿三心冷如铁，将人拖到岩石后面，这里很背阴，应该能够遮挡一阵阳光。 梁显没有帮他穿防护服，而是说道：“我们只问几个问题，回答了就放你离开。” “如果是基地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只是个最低等的搜查员，现在但凡有能力的人，哪能像我一样只带一把枪就出来巡逻，随便一块陨石就能砸死我！”男人的声音充满恐惧，似乎不像是在说谎。 “放心，我们只问些基本的事情，”梁显道，“现在是哪一年？大气层消失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国家人口有多少？国外的受灾情况如何？” “这些……你们不知道？基地里小孩子的常识课都会学的。”男人露出惊讶的神色。 “少啰嗦，你只要回答问题就可以。”阿三一边说一边将人向阳光照射的位置拽。 “好好好！”男人立刻投降，“按照末世后的算法，今年是末法历6年，要是以前的算法，是2018年。” 与地球的时间相同。 “大气层刚消失那会是立秋，一夜之间就冻死十分之一的人口，大家都是睡着睡着就死了。”男人提起这件事，眼泪就默默地流下来，“我当时在值夜班，感觉冷就开了空调，没开一会就断电了，但总算是还能活动，侥幸保住一命，但是早晨回家后，老婆孩子都死了。” 尽管在流泪，但他的眼中已经是看不见悲伤了，只有麻木。 “一开始哭天喊地，觉得自己最惨，谁知道比我惨的大有人在。第二天没见到蓝天白云，天空是漆黑一片，太阳像个探照灯一样，又烤死了不少人。 农作物一夜之间都死了，国家拿出了救济粮，在早晚交替的时候发放。可是排队的人很多，不早点去就会抢不到。我提前一个小时披着黑斗篷出门领饭，脸就成了这个样子。 天上开始掉陨石，地面上的建筑全都被砸毁了，动植物也都死了。到处都在抢劫杀人强女干，还活着的人就像疯子一样。” “后来呢？”梁显已经不太想听了，直接跳过问后续。 “后来？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全国只剩下不到五十分之一的人口，运气好活到现在的被国家带到建好地下基地中，基地里很坚固，气温也恒定，不用担心突然死掉。 有人被分配去种田，有人冒险外出去找能源，还有像我这样的巡逻兵，每天在外面转，看看有没有敌对基地的人来攻打我们。” “为什么要攻打你们？” “抢粮食呗，我们都在地下种田，缺水缺土缺阳光，产量极低，基地里的人都不够吃，只能抢。我其实早就看你们不对，可是你说有提高小麦产量的办法，我……我就想试试。”男人哭丧着脸说。 梁显深吸一口气问道：“这里是地球吗？你所在的是什么国家，末世前那届领导人叫什么。” 男人眼中露出迷惑，但还是回答了梁显：“不是地球还是什么？咱们不都是夏国人吗？领导人是王主席。” 四人：“……” 时间对，但历史似乎在这个世界转了弯，并不是他们熟悉的国度。 平行宇宙，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第18章 深渊（六） 根据中年男人的描述，现在这个世界有点类似军阀割据时期，最初是国家安排幸存者们进入基地，但后来有些基地领导人生了异心。 没办法，粮食、能源都不够。 没有阳光和肥沃的土壤，地底下的粮食产量怎么可能高。能源都在地上，必须冒着随时被陨石砸死的危险去寻找，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抢。 再加上基地是封闭的，一个领导者在基地中简直可以说是土皇帝，权力让人腐蚀，末世让人绝望，在这个没有法律没有秩序、温饱都无法保证、道德在生命面前沦丧的时代，又有什么不能发生呢？ 中年男人说，幸好他老婆和女儿第一时间就冻死了，在睡梦中死去，不用受这个活罪。女人在这个世界中活得更艰难，特别是年轻漂亮的女人。 梁显默默地将防护服给他穿上，中年男人眼中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你们……就算你们在昼夜赶路，难道不缺氧吗？”末世让人拥有了野性的直觉，中年男人觉得眼前这几个人不是坏人，他们还保存着只有在和平时代才有良善。 三人：“……” 他们脑袋上有谭砚做的防护罩，现在太阳升起来，谭砚看见中年男人脸上的烧伤，自然而然地将防护罩范围扩大到了全身。三人感觉好像在空调房中一样舒适，根本不觉得难受。 “在这个世界，你没见过我们这样的人？”梁显问道，“能够不穿防护服在外面走的人？人都是有适应性的，难道就没人进化出适应末世的能力吗？” 中年男人满脸写着“懵”。 三人看向谭砚。 谭砚一脸无辜，他就是在“空洞”后的世界得到这种力量的啊…… 见他真的不是在说谎，三人决定将这件事暂时放下，等回到现实世界再议。 梁显低声对阿三道：“其实你算是我们的长官，报告长官，我想做一件事。” “什么事？”阿三问道。 “我刚刚说的提高小麦耐旱能力并不是信口胡诌，而是真的看到过这份资料，”梁显道，“是科学院刚刚研究出来的，我当时有幸参观学习了，记下了部分资料。当然，不是全部，只是关于基因改变的关键部分，我想将这些资料交给这个世界的人。”阿三他只是看了看一脸苦涩的中年男人，简单道：“我不知道。” 梁显会提出申请而不是直接将资料交出去，就代表这一定涉及到机密。这种小麦还没有面向全国乃至全世界推广，提前说出去，就是泄密。 泄露国家机密的罪，并不是梁显这样一个学生能够承担的。 “怎样才算泄密？”谭砚问道。 “故意泄露国家秘密罪，是指国家机关工作人员违反国家保密法的规定，故意泄露国家秘密，情节严重的行为。所谓国家秘密是指关系国家的安全和利益，依照法定程序确定，在一定时间内只限一定范围的人员知情的事项。据刑法的规定，只有故意泄露国家秘密情节严重的，才构成犯罪。”梁显机械地背诵着法律条文，“根据《保守国家秘密法》第八条规定，科学技术中的秘密事项也属于国家秘密中的一种。” “那你当时签署的保密协议，是不能泄露给哪些人？” “只能交给本国技术人员，不允许以任何形式泄露给其他国家及社会企业，让本国农业遭受损失。”梁显说道。 “如果将资料交给这个世界的人，我国农业会受到冲击吗？”谭砚问道。 “不会。”梁显摇头。 两个世界，两个时代，如果不是‘空洞’的存在，连交集都不会有。 “那，你认为他们是我们国家的人吗？” “他们这个世界是从民国时期开始与我们的世界历史走向不同，但前面都是一样，全都是……黄皮肤黑眼睛说着中文的国人，历史还没过200年，流的血液还是一样的。”梁显道，“从基因学和民族学上来讲，民族传承还在，基因未发生改变，我们都是同一种族的人。” 他越说语气愈发坚定，说到最后一句，已经不需要谭砚提醒了。 “我国法律并没有提到进入异世界后的情形，除非因为我这件事给国家造成了巨大损失，国家因此修改了法律条文，否则我就不算犯法，对吧？”梁显对阿三说道。 阿三一拍大腿，语气也变得轻松许多：“对呀，根本没有这条嘛。” “附议。”大家将话都说完了，秦力只能举手赞同。 一直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的中年男人满脸惊喜，跪着问道：“你们……要给我能够让小麦增产的资料吗？” 梁显正色道：“第一，我不知道你们现在的科技水平，不清楚资料对你们是否能够起到作用；第二，我不是要给你，我要给国家。” 只给一个基地只会造成更多的纷争，只有交给所有人，才能解决大家都饿肚子的困境。尽管是末世，地球环境已经不适合人类生存，但只要人们还没放弃希望，只要大家还活着，就一定能够想出解决现状的办法。 “你们应该还有网络吧？每个基地都应该有的，与政府联络的网络。” 大气层消失，并不是卫星消失。而且是国家安排不同地区的人进入基地，只是现在交通不便难以管束，导致有些基地的人生了异心。 “有的，但是在基地内部……”中年男人见梁显不是要将资料给他立功，便失去了兴趣，“我这种级别的人怎么知道在哪里。” “基地内部……”梁显很犹豫。 现在的基地与他们的世界可不同，人心叵测，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了独占资料而作出什么事情。他连这些资料是否有用都不清楚，要为了这件事而让伙伴们涉险吗？ “干，做了搞不好就是送死，还有可能无法回到地球将情报送出去；不做却会这辈子良心不安，一想起这男人的脸可能就会做噩梦，真憋屈！”阿三憋气道。 “兵分两路，”梁显立刻做出了决定，“你们三个在外面等着，我去基地。6小时内我不回来，你们就走。” 这样就好，他们既为远在异世界的同族尽了力，又能够顺利完成任务。 想要将资料交出去是他自己的决定，不需要连累其他人。 这就是梁显一贯做法，既不会影响任务，又无愧于心。 只是太过轻视自己。 “不行。”三人集体反对。 “大不了不给，捂着良心过日子的事我也不是没干过，”阿三道，“赔了个兄弟可不行。” “你还要带我们完成军训任务呢，”秦力抓了阿三的肩膀一下，“这是我们的俘虏。” 阿三：“……” 说起来他还需要给抓住自己的学生们交代一些情报呢，结果突然来到异世界，直接给冻忘了。 “我陪你去，”谭砚抬头摸摸梁显的头发，“我不是说了吗，你尽管做你想做的事，剩下交给我就行。” 四十年来，他无数次进入异世界，怎么可能一次都不接触这里的人。 他也曾试着探索“空洞”后的世界，也曾想用自己的力量帮助这里的人。可是终究是两个世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谭砚曾将异世界重伤的人带到地球，但在半路上那个人就消失不见了，回到地球的只有他自己。他也想过留在这里帮助末世的人找一个立身之处再走，可是人心太过复杂，简单正直的他最终只会被人利用。 渐渐地谭砚放弃了去管，堵住耳朵闭上眼睛硬起心肠，尽可能不去接触异世界的人与事，每一次都只想着怎么尽快回到原本的世界。 尽管如此，当他遇到努力求生的人与动物时，还是会忍不住出手相救，当发现自己的力量是那么有限时，他还是会难过。 太累了，让他疲劳的不是经年累月的工作，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痛楚。 谭砚想要为国家尽力到最后就退休，不是他不想做什么，而是他太累了。 视而不见，硬起心肠，不会让他变得麻木，只会愈发疲惫。 这一次梁显给出的资料却与他从前做的不一样，这是种子。 是能够让人们生存下去的种子，是活着的希望，是能够帮助人们渡过这段艰苦末世的未来。 比起他简单无脑的力量，果然科学技术才是能够存续下去的火种。 梁显等人曾对他的力量目瞪口呆，可谭砚始终认为这是多么微不足道的力量，没有大脑支配的暴力永远只是工具，真正强大的是他们这些面对数理化生物还能迎面而上的知识分子。 “我们就跟他去基地，”谭砚自信道，“我能让大家都回去，请尽管使用我的力量，相信我。你还年轻，别轻视自己的生命，也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让年轻人放手去做他们想做的事情，不正是他们老一辈奋斗的目标吗？ 谭砚用力揉着梁显的头，喜爱之情几乎要溢出来。 额……长辈对晚辈的喜爱。 梁显：“……你、把、手、拿、开！” 这么没大没小呢！ 第19章 深渊（七） 他们虽是去帮助异世界的，但也不能贸然进入基地，这个世界人心叵测，凡事小心为上。 可中年男子毕竟是基地外围成员，问了半天也问不出里面的具体情况，他只知道农田在哪里，粮食产量非常一般，他们这些普通人居住和活动区域在哪里。基地内的等级制度非常严格，他这种普通人根本不清楚高层的情况。 听了中年男子的描述后，阿三觉得更不能进去了。如果真的要闯龙潭虎穴，还不如直接走人，总不能费尽心力，好心好意去帮助别人，最后被人抓起来折磨吧。 而且“空洞”的事情绝对不能暴露，假如立场对调，他生活在末世，知道通过“空洞”可以进入其他安全的世界，一定会不择手段想要通过“空洞”去他们的世界。san 尽管谭砚说异世界的人会消失在“空洞”中，但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几人设计了几种行动方案，可不是危险就是耗时，没有一个完美的。 “我觉得最好的方案是在入口抢夺几个人的防护服，谭砚将他们保护好藏在外面，我们潜入完成任务后，再把他们放回去。”梁显说道，“刚才这位大叔不是也说了吗，地下有时氧气也会变稀薄，身体不舒服的人穿着防护服很正常。” “我不同意进入他们的基地，等于是狼入虎口。”阿三反对，“你进入后输入资料还需要至少半个小时时间，变数太多，应该挟持人质，让他们将电脑和网络一并送出来。” “你也听大叔说了，末世里人命都不值钱，什么样的人质能够让他们听话？就算我们绑了基地的最高领导人，说不定还正中他的政敌下怀借机上位呢。”梁显不认同这个做法，“除非把基地所有领导阶层都绑了，但这是不可能的，所以还是……” “可以。”谭砚突然道。 “嗯？可以什么？”梁显不解。 “可以将主要领导都绑了。”谭砚淡淡道，“我试试。” 三人：“……” 阿三掏掏耳朵：“我们要怎样用四个人的力量包围一个基地？” 谭砚用手掌按了按另外一只手的指节，按得关节“咔咔”作响：“用拳头。” 三人：“……” 他们正在怀疑谭砚是不是因为拥有超能力而对自己的实力过于自信时，只见谭砚对中年大叔道：“小刘……不对，刘先生，基地是不是就在这下方？” 中年·小刘点点头：“我不敢在远离基地地方活动，搜查范围都离基地大门很近，这样一旦有陨石攻击，我可以尽快躲回去。” “这就够了。”谭砚点点头。 既不进入基地又能得到联网电脑的办法，仔细想想很简单不是吗？ 他转身在地面上挑挑捡捡，选了块附近看起来最大最坚固的陨石，足够十多米高。谭砚围着陨石转了两圈，似乎是找到了一个适合的着力点，双臂一抱，轻松将陨石扛了起来。 三人+中年小刘：“……” 秦力揉揉眼睛，试着抱了下他们藏身的三米高陨石，陨石纹丝不动。 “报告，我们身边这块陨石密度初步测量在5g/cm以上，远超花岗岩，怀疑其中含有金属成分。根据谭砚抬起的陨石体积来看，他那块陨石……”秦力说不下去了。 快成吨了…… 四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谭砚轻松地扛着陨石走到距离中年小刘所指的基地大门处稍远的地方，单肩扛着陨石，轻轻松松地跳了起来。 跳、跳了起来！ 大约跳了几十米高后谭砚以极快的速度下降，“轰”地一声，陨石重重砸在地面上，整个地面剧烈地震颤起来。 在防护罩中的三人丝毫感受不到风压，但中年小刘直接被陨石落地后掀起的风暴吹走，他反应算快，立刻从腰间弹出一条锁链，锁链头部牢牢扎入地面，这才稳住小刘的身躯，让他没有被风吹走。 三人看着飞起的石块被防护罩弹走，心中为自己想要学会超能力的念头觉得可耻。 这份力量，他们就算悟通了，真的能学会吗？ 谭砚拍拍身上的灰尘，走回来将还飞着的中年小刘稳住，问道：“刚才的震动足够地下基地感受到了吧？” “足、足够了……”中年小刘哆哆嗦嗦道，“你、你力气再大点，基地就、就塌了。” “应该不至于，我没想过要毁掉基地。”谭砚信心十足，“你身上应该有联络基地的紧急通讯器吧？” “有、有的。”他们外出巡逻，一旦遇到敌对基地的人或者危险情况，都是可以呼叫基地军队的。 谭砚拿过紧急通讯器递给梁显：“我不擅长说场面话，你们提条件吧。” 神态是无比的轻松。 梁显：“……” 他心情复杂地接过通讯器，设身处地地体会到了狐假虎威那只狐狸的心情。 嗯，狐狸也不容易。 其实他也想与阿三秦力一起沉浸在思考人生的意义这件事上，但是谭砚的信任让他必须回到现实中。梁显勉强振作起精神，轻轻嗓子，用极其威严的口气说：“基地内的人，我的话直说一次，请听清楚。” “我们需要一台能够联络国家的电脑，请你们立刻上报上级，在半小时内送到地面上。刚才的震动想必各位都感觉到了，这只是一点小小的见面礼而已，接下来每过五分钟，我们都会进攻一次，每一次攻击力度是前一次的2倍，也就是说，如果半小时内拿不出电脑，你们将会承受64倍的攻击。”“你、你们……是外星人还是未来的人？”中年小刘颤抖着问道，“为什么能够暴露在空气中活着，为什么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我们是地球人，”梁显淡淡道，“能够告诉你的仅此而已。” “就刚才的攻击，你还能再开个64倍速？”阿三已经顾不上什么电脑什么异世界了，全部身心都在谭砚身上。 “不知道，”谭砚摇摇头，“我数学不好。” 阿三、梁显、秦力：“……” 数学不好指的到底是无法计算自己的最大力量，还是无法精准计算64倍？ 千万别是后者！ 好在谭砚不是个喜欢炫耀的人，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他对梁显道：“不过64倍基地真的会承受不住，我看他们最多承受5倍以上的压力。” “没事，5分钟后你来个2倍的，他们就会立刻行动了。”梁显道，“我们只要表现出我们的果断和决心就可以，这的确是最快也最安全的方法。” 先示威，但同时表示自己并无恶意，只想用台电脑。对方在这个五分钟内会聚集兵力攻击，可是等5分钟后下一次攻击，基地的人就会放弃抵抗。 并不是没有战胜谭砚的力量，梁显相信这个世界还是有核弹存在的。可是没有人会在自己的主场用这种重兵器，只要他们的要求不是很过分，基地就都会满足。 阿三表示：“我觉得你这个狐假虎威的技巧非常熟练。” 梁显沉默。 尽管谭砚一直在说，你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放手去做，有我呢。但是在他真正展现出非人的实力之前，谁也没当回事。大家都觉得，就算是有超能力又能做到什么程度呢？最多就是力量大一点，跳跃能力强一些，人力始终都是比不上重武器的。 可实际上，一个人展现出来的非人力量，绝对是比同等水平的导弹更让人震撼的人。 难怪谭砚在现实世界对于自己听力和速度都觉得普通，要是他经常在异世界这么发威的话…… 梁显回忆一下谭砚在军训中的表现，觉得确实挺普通。 基地那边已经要乱疯了，他们在地面上也是有监控的，一般都是为了检测巨大陨石，安装的很隐蔽。当听到外出巡逻的紧急通讯器传来的声音后，他们立刻调出监控。本以为是其他基地携带重武器来攻击，基地领导还像追求外巡人员的责任，这么大部队竟然能够悄无声息地进入基地的警戒线内，外巡整天都在干什么！ 可是监控内容却让所有人瞠目结舌，四个毫无防护的人就这么暴露在没有大气层保护的阳光下，其中一个还举起了陨石，他们真的是人吗！ “他们要电脑……军长，你说是不是外星人要通过地球的网络占领地球？”基地内一位要员问道。 “屁！这么个破地球还有什么可占领的，谁要谁拿去。而且说不定外星人还能利用高科技改善地球环境呢，不就是能够连接中央网络的电脑吗，给他们。”军长非常干脆地说道。 “可是军长，就让他们这么耀武扬威，我们连反抗都没有，会不会有点太没骨气？”另外一位要员提议。 “财务长，你算算出战一次要出多少兵力多少武器多少电力，制造这些武器又需要多少能源，拿出来算算。谁能保证补上这些能源，就可以出战。” 财务长立刻列出预算，上面的天文数字让会议室中所有人都瞠目结舌，这些能源足够基地维护两年了，实在是……打不起。 相比之下，交出电脑似乎更轻松。 军长的意思是，如果交出电脑后他们还要打，那就只能拼了。 梁显预料中的反抗和第二次攻击都没有发生，4:53秒时，一个连着网线的台式电脑被搬到了地面上。 四人：“……” 末世中的人，比起他们想象中的更没有骨气，也更懂得如何生存。 他们不禁想到，如果现实世界也进入末世，那么身在地球的人会怎么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梁显：诶？听说我是攻？ 阿三：呵呵 秦力：呵呵 第20章 觉醒（一） 事情比他们想象得还要顺利，基地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几个人战战兢兢地将连着网线的电脑抬上来，梁显在谭砚的保护下打开电脑，熟悉了一下这个世界电脑的系统。 输入法与他们的世界有些差别，代码也略有不同。好在两个世界是从民国开始走上不同道路的，差距也就是一百年左右，很多东西还是一致的。 梁显熟悉了下电脑后，便用自己熟悉的字母与代码将资料输入，可能有些差距，但是相信夏国的人会想办法破译的，只要他们需要。 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军长，他们一直在电脑上输入什么，我们正在紧急破译。”基地内的技术员汇报道。 本来就是联网的电脑，基地内部想要接收电脑中的信息非常容易。 “是什么方面的内容？”军长看着监控中在重兵包围中毫不畏惧的四人，不由嘟囔，“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可以不穿防护服就暴露在地面上？” “报告，是……农作物方面的。”技术员一边偷信息一边道。 “快去找专家来看看！”军长立刻走到电脑前，他虽然看不懂梁显用的专业术语，但还是很认真地看着。 基地就剩下一个可怜的农学专家，他飞快地浏览了资料：“很多内容的表述方式我不熟悉，也不是很懂，但是按照资料上写的，如果能够培育出这种小麦，就算是在地下，好像也能达到亩产过千啊……新型化肥的原材料很好找，也方便制作。军长，如果这份资料写的是真的，我们的粮食问题就能得到很大的缓解啊！” “赶快……”军长的话突然顿住。 他想说赶快把人控制起来，切断网络，不要让消息外泄。可是想到外面那群人的实力，便停了下来。 “他们要的是能够连接上中央的网络……”基地的军长喃喃道，“他们不想把资料交给个人，而是上交国家……这个时代，还有人在意那个天高皇帝远的政府？” 他能够想象到，一旦中央政府掌握了新技术，粮食产量提高，有了足够的后备力量，就可以对下面这些不安分的基地开刀了。 到时候全国会统一，人们虽然活得艰苦，却可以齐心协力对抗末世。 “军长，我们要不要截留资料？”技术员问道。 他们的想法都是一致的，这样的技术，要是能够据为己有，有充足的粮食，就可以吸引更多幸存者，甚至会有其他基地投靠。 谁不想站在权力的巅峰呢？ “不，”军长摇摇头，“他们不会允许我们截留消息的，否则他们只要将资料交给我们，就可以在基地得到最优厚的待遇，无需用武力震慑。” “可是，万一中央培育出新种子……” “那不更好，省得一家独大，中央也可以收拢人心。资料是从我们这里传过去的，中央也一定会重用我们。”军长说道，“就让他们发吧。” 梁显等人不知道基地内部的人心变化，他们只觉得事情真是太顺利了，没有任何阻碍地将资料传了过去，心中的一块石头也落地了。 “走吧，”敲下最后一个键后，梁显长舒一口气，“我们能做的都做了。” 阿三眯眼：“基地里应该也得到这份资料了吧。” “到时候就看中央和基地哪个技术先进，率先培育出种子的会占一些先机，但也不会太久。如果基地的领导者聪明的话，应该趁这个机会向中央投诚，两者联合收复国内所有的基地。”梁显分析道，“就看这位领导人送电脑的速度，他还不太蠢。” 听了他的话，阿三也放心了：“我们要不要走得嚣张一点？” “怎么嚣张？” 秦力眼睛亮亮地望着谭砚：“比如飞走什么的。” 梁显：“……” 他刚想说两人异想天开，但想起谭砚那非人的力量，又觉得没什么不可能。 大多数都有长出翅膀飞上天空的梦想，梁显也不例外。他加入秦力与阿三的队伍，一起用亮晶晶的眼神看谭砚。 谭砚：“……” 被学生们用这种眼神看着，身为长辈真是责任重大，可是…… “别闹，人怎么会飞呢，万有引力没学过吗，地球是有重力的。”谭砚拍拍秦力的肩膀，“又没长翅膀，我们快一点跑走就是了。” 三人：“……” 为什么这个人都拥有超人的力量了，却还是执着于牛顿呢？你刚才都一跳几十米高了，你对得起地球的重力对得起牛顿的棺材板吗？ 没有潇洒的退场姿势，梁显将资料发送出去后，四人便快速跑开了。经验最丰富的阿三跑在前面，秦力中间，谭砚单臂抱着梁显殿后。 梁显：“……” 算了，他今天已经把这辈子的人都给丢尽了，还有谁记得他出场时其实是在全班同学羡慕嫉妒的目光中怼了周教官的呢？ 阿三和秦力体力还算充沛，四人很快便跑出了基地的势力范围，解决了一桩心事的他们终于开始询问谭砚如何才能离开异世界。 谭砚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单：“找到出口，跳进去，就可以回去了。” 他想了想又说：“你们都抓紧我，我不确定离开我你们会不会消失在回去的路上。” 三人对谭砚也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知道他不是理论派，很多事情只会做不会说。没关系，跟着体验一次就好，他们来总结。 “好，”梁显道，“你尽可能用自己的语言告诉我们你是如何感觉到入口的存在的，我们跟着学习。” 此时太阳已经升到最高，周围气温达到一百多度，阿三试着从防护罩中出来跑了几步就差点断气，只能又躲回到防护罩中。 濒临死亡的界限说来容易，可谁又能确定真的觉醒能力？ 梁显由于腿脚不便被谭砚扛着，他观测了一下阿三的承受时间，便对谭砚道：“你先解开所有人的防护罩1分钟，1分钟后再张开1分钟。接着解开2分钟，再张开2分钟。以此类推，每次增加1分钟，直到有人承受不住晕倒为止。大家不管是防护罩张开还是解除的状态，都不要停下脚步，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跟着谭砚奔跑，哪怕累得抬不起腿，也要坚持走下去，哪怕站都站不稳，也要往前爬。” “好办法，”阿三赞同道，“这样就可以在危及到生命时及时加上保护，又可以无限接近濒临死亡的状态。” “放我下来，”梁显对谭砚道，“我只是脚被毒蛇咬伤了，有些肿痛，不过没有伤到骨头，只要忍痛还是可以跑的。” 谭砚见他们三个如此拼命的样子，十分担忧，但看到梁显眼中坚定的目光，便没有开口阻止。 “别担心，正是因为有你在，我才敢放手去做的。”梁显笑道，“只是到时候要麻烦你了，我们三个中有谁倒下来，就需要你扛着我们。最后可能……你要扛着三个人回去了。” “我能扛起来。” 这就够了。 尽管身在异世界，尽管周围环境极为恶劣，但梁显心中十分轻松，甚至比以往执行任务还要悠闲的感觉。 因为有谭砚在身边。 可是不能因为谭砚实力强大他们就停止前进的脚步，那样只会成为依赖别人的寄生虫。如果当下只有这一个觉醒的办法，那他们就试到最后。 - 平县，公墓。 于部长等人在那座无字墓碑前静静地等待着。 “已经下午四点了，超过谭砚下午两点的最长记录了。”徐明宇担忧道，“是不是因为有三个人一起进入，谭砚照顾不过来。” “我相信谭砚，也相信跟随他一起进入的几位战士。他们都是极为优秀的人才，不会成为别人的负累。”于部长坚定道。 而且以他对谭砚的了解，这个钉子一般的男人，一定会带着三人一起回来的。“能量场有反应了！”一直盯着仪器的乔知学突然道。 众人的目光都放在墓碑前，只见墓碑前渐渐出现一些微小的颗粒，这些颗粒越来越多，最终变成四个人。 当然，这是将这段视频慢放数十万倍后的结果，实际上在众人的肉眼中，就是谭砚带着三个人突然出现在墓碑前。 三个全身烫伤，奄奄一息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梁显：我就不信我把自己变成烤乳猪都无法觉醒超能力！ 秦力：火神啊，赐我力量吧！ 阿三：快被烫死了，难道我不是火灵根是水灵根？那是不是要晚上试才有用？ 第21章 觉醒（二） “他们三个的伤势有多严重？”谭砚焦急地站在抢救室外，一见有人出来便冲上前问。 乔知学摘下口罩，深深地看了谭砚一眼：“我需要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结果。” 谭砚一脸不解。 于部长站在他身后，有力的手掌按住谭砚的肩膀：“我要每个阶段的具体过程。” 一般领导只需要最后的结果就足够了，但于部长为了安谭砚的心，便要求了详细过程。 乔知学这才说道：“我不是医学专业的，跟进去也只是为了确定我的猜想，只能复述医生的话。” “他们怎么样？”谭砚紧张道。 “按照医生的话，情况不是很好。‘豺狼三号’和秦力稍微轻一些，三度冻伤加深二度烧伤，经过治疗或许能够痊愈，身上大面积皮肤会留下疤痕，手部做精细动作会变得很艰难，局部神经受到影响，痛感和触感降低。” 他每说一句，谭砚脸色就白一分，像个被吓坏的小孩子，呆立在乔知学面前。 “梁显呢？”于部长的声音中透着压抑。 “他最严重，脚面和手臂本来就受伤了，现在伤上加伤。四度冻伤以及四度烧伤，肌肉、骨骼全部受损，内脏暂时不清楚。尤其是那只骨折的手臂，搞不好需要截肢，医院希望我们能够联系他的家属来签字。”乔知学回答道。 于部长一拳砸在墙壁上，三个有着大好前途的年轻人，就这么…… 谭砚抱着头坐在地面上，他把三个孩子带出去，说要保护好他们，最后却毁了他们。 乔知学见谭砚这副样子，蹲下身道：“所以我才说要进一步检查后再说。” “？”谭砚抬起头，眼中的水痕还未来得及擦掉，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就算乔知学知道他真实年龄五十八岁，此时也觉得他像只可怜的小奶狗。 别扭地移开目光，乔知学继续用冷静的声音道：“我在医生抢救的时候，抽空做了一系列检查，不过被赶了出来，只得到一点点结果。他们三个身上都残留着特殊能量场，另外……” “另外怎样？”于部长的声音中也带着一丝颤抖。 “另外他们明明已经昏迷了，可是脑细胞的活跃度高得吓人。”乔知学拿出一张图，“正常人的脑细胞约140-150亿个，但最多只有10%被开发利用，其余大部分都在休眠状态，更有研究统计认为有98.5%的脑细胞是休眠的，真正只有参与功能活动的只有1%。可是他们现在明明是昏迷状态，但是大脑足有30%的细胞是正在工作中的。” “他们的身体……”谭砚压根就没听懂乔知学在说什么。 好在还有个于部长接话：“你该不会是在认为，这30%的脑细胞之所以这么活跃，是在促进他们的自我恢复吧？” “可能性很大，”乔知学道，“我建议让医生们进行最基本的抢救后，就将他们放在观察室，静观其变。而且我还要对谭砚的脑部进行一个扫描，之前虽然采集了他的身体信息，但是经过检查与正常人任何区别，最多是身体素质好一些。这一次他们三个人受伤昏迷给了我一个新的思路，我怀疑谭砚并不是身体上拥有什么过人的能力，他的秘密在大脑。” “诶？”谭砚一脸不解，“可是我连三角函数都还没学会……” 乔知学：“……” “算了，你不用懂，跟我做检查去吧。”乔知学放弃向谭砚解释，他现在急需抢救室那三个人苏醒，听说梁显是高材生，才19岁就被中科学看中，经常被叫去观摩学习，相信他一定能够理解自己的话。 “我等他们三个醒了就去。”一向配合研究的谭砚此时却拒绝了乔知学，现在他是不会离开抢救室的。 “让他留在这吧。”于部长作出了决定，“有很多事还要问他们四个，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尽一切力量救治三位从异世界回来的小英雄，他们为了地球的安危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我们为他们的牺牲骄傲。” 谭砚：“……” 从回到地球到现在，一直有人问他们在异世界发生什么事三人才搞成这个样子。不管组织怎么问谭砚都不说话，他要等三个人醒来再说。 实在是……没办法解释。 他们明明可以四人毫发无伤地回来，但是另外三个坚持要拥有超能力，最后把自己折腾得半死不活。 尤其是梁显，他一直喊着自己已经感觉到特殊力量了，阿三和秦力都被谭砚扛起来，他还在地上爬，坚持不让谭砚背自己。 直到他意识模糊时，梁显才抓着谭砚的衣袖艰难说：“等你带我们回去，绝对、绝对不要说我们这么丢人的事情，绝对不能说！” 迷糊中的梁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从小大大都是第一名，回去后一定不能让同学们知道他这么狼狈都是自己做的，和努力奋斗没半点关系。 而谭砚信守承诺，打死不开口，就等着梁显醒来自己解释。 以谭砚的掩饰能力，最没经验的新人都能看出他隐瞒了什么事情。但于部长不下令严审，大家也没办法，便只能由着他等在抢救室门前了。 “我不知道你在隐瞒什么，”于部长信任地道，“但经历过‘空洞’后世界的我知道那里有多么危险，从他们三人的状况看就明白你们遇到的世界比我所见到的还要危险。如果你不想说他们经历了什么，我不会勉强你的。” 反正那三个人都是受过训练和政治洗礼的，一定会说。 从抢救室出来后，医生建议立刻联系三位伤者的家属，虽然他们都是国家军人，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有些治疗方案还是需要家属签字同意的。而且这种伤根本瞒不住，家属有权知道。 于部长顶住压力，听乔知学的话，没有将消息泄露出去，而是将挂着水的三人推进了重症观察室。 乔知学在他们脑部放了24小时监测仪，时刻观察他们的脑细胞的活跃度。 军医也安排了检查监控，随时随地观测三人的身体状况。 一天两天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是到第五天时，乔知学已经能够用肉眼看出阿三等人身上的伤疤在变浅。 医生立刻检查了梁显的手臂和受损的肌肉骨骼，惊奇地发现已经坏死的肌肉正在渐渐复苏。 没有任何药物，他们三个的身体却展现出了异于常人的恢复力。 一直守候在重症监护室外的谭砚等人这才松了口气。 按照他们的恢复速度，不出一个月，三人大概会无药自愈。 “真是医学史上的奇迹，”国家技术安全局的一位医学老教授震惊道，“人类的身体怎么可以做到这个程度？” “应该不是身体，而是大脑。”乔知学将这几天脑细胞活跃度的曲线图拿出来，曲线呈不断上升趋势，已经从30%上升道35%，梁显是最快的，达到了40%。 “我真的很好奇你的大脑活跃度究竟有多少，”乔知学的眼睛冒着诡异的光，仿佛要用视线将谭砚的头盖骨掀开，“我相信一定比他们高。” 谭砚完全不信，梁显他们三个都是大学生，听阿三说他还是梁显等人的前辈呢，也是特别班毕业的，还是军工类专业的博士生。他们那么聪明，脑细胞活跃度高是正常的，自己一个粗人，脑子大概只开发到0.5%吧。 乔知学对他的论调嗤之以鼻，等着将来检测结果出来狠狠打谭砚的脸。 “既然身体恢复这么好，为什么还在昏迷中？”于部长不解地问道。 “我猜是大脑的自我保护，”乔知学分析道，“为了尽快恢复，停止身体的一切机能，专心自愈，为此大脑强制他们昏迷。活跃程度越高，恢复速度应该越快。” 他搓了搓手：“赶快苏醒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询问了，那到底是个怎样神奇的世界！” 仿佛是为了印证乔知学的话，梁显的恢复速度明显比另外两个人要快，明明他受伤最重，但半个月后，他却是第一个痊愈并且第一个苏醒的。 此时的三人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普通观察室，梁显醒来时，谭砚正坐在他床头，帮助他剪指甲。 阳光打在谭砚年轻的面庞上，映射得他的皮肤好似透明一般。 他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下，给人一种安静的美感。 梁显觉得自己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笛卡尔：我才是这篇文的灵魂人物，我思故我在。 乔知学：别闹，我正试图用科学解释异能、修真、西幻魔法呢。 第22章 觉醒（三） 刹那间梁显心中涌现出的感动无法用言语形容, 他想要张开双臂拥抱谭砚，想要告诉他自己此时的心动。 但他连手指都还没来得及动, 就见谭砚放下他的手, 将转椅转了半圈，给隔壁病床阿三剪指甲去了。 人工呼吸时的心痛再次袭来，梁显连忙拽住谭砚的衣服。 谭砚感到身后有人在拉自己, 他瞬间意识到是谁，激动地转身，见梁显正一脸渴望地看着自己。 “你醒了！”他开心地说道。 “嗯，”见他这么开心，梁显也忍不住装起了深沉, “我觉得我现在需要……” 一个拥抱。 可惜话只说了半截，谭砚便从床头拿过一杯温水递到他唇边：“需要喝水是吧, 我就知道, 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梁显：“……” 小说不看看什么电视剧，听剧情就觉得老套！三国演义有没有拍喝水的情节！ 心中的温存还未能诉说，谭砚便按下了呼叫器。没过几秒钟，呼啦啦一群人扛着仪器挤进房间中。 “醒了？”乔知学硬是顶着压力从一堆仪器中挤进来, 第一个冲到梁显面前，“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头晕不晕？身体状况如何？一会儿跟我去做检查, 我要从各方面检查你的身体数据。” 乔知学还没说完,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教授便以一己之力将他的脑袋压下去，一脸和蔼地笑道：“年轻人，身体不错啊, 这么重的伤都痊愈。我们需要采集你的血液和dna样本，要是有髓液就更好了，介不介意……” “都让开。”于部长威严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一时间医护室的人都纷纷闪开，于部长面前出现一个通道，他淡淡道：“还有两位病人没有苏醒，你们这样成何体统。他们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不是你们实验的小白鼠和唐僧人。小徐，带他们去学习一下保密协议，这四个人的事情除了参与救治的医护人员外，半点都不许透出去，全部列为一级保密信息。” 一级保密……比起谭砚的特级还差上一点。 徐明宇将除乔知学外的众人都带出去，室内一下子清净不少，于部长走到梁显面前。 “于部长。”梁显立刻坐直身体，抬起手要敬礼。 他的手才抬到一半，就被于部长拦住：“别乱动，你的手还伤……” 话说到一半，就见梁显光滑无任何疤痕的手臂，他早就自愈了。 于部长拦着梁显的手臂收回，受了他这个敬礼。 “现在身体感觉如何？”于部长关心道。 梁显这才有时间观察自己的身体，发现不仅冻伤和烧伤痊愈了，连号称日后行动可能会行动不便的粉碎性骨折都没事了。 “为什么会这样？”梁显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晕过去之前他就想过，伤成这样，就算日后觉醒了异能，恐怕也会成为一个废人。 他没想到异能还可以增强机体的自愈能力。“我们也想知道为什么，”乔知学抓住机会冲上来，“跟我去做几个检查。” 梁显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很好奇，十分配合，乔知学推来轮椅，梁显刚要说不用他现在好得可以出去炮哥马拉松，就被谭砚打横抱起，放在了轮椅上。 梁显：“……” 谭砚这个动作，该不会要成习惯了吧…… “成什么样子。”于部长哼了一声，“你的伤不是好了么，怎么还让人抱着走，中央军校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娇气的学生！” 梁显：“……” 梁显做检查的时候，谭砚也跟着做了一个详细的脑部检查，得出的结论是，谭砚的脑细胞活跃度高达70%，远比另外三人要活跃太多。 “果然你们的特殊最重要原因是在大脑。”乔知学狂热地记录着数据，他的眼前仿佛打开了一个新世界。 梁显却是皱着眉头，他在异世界将自己折腾成那副样子，最终也确实感觉到谭砚所说的特殊能量粒子，但是在没想到最后觉醒的竟然不是身体，而是大脑。 看着自己已经痊愈的身体，他不由产生怀疑，有没有可能觉醒力量的原因根本不是濒死状态，而是其他的……别的什么东西。 他们还在检查室时，就听到阿三与秦力也苏醒了的消息。这两位状态同梁显一样，都是身体痊愈后大脑才让本人重新恢复意识，身体状况良好，大脑活跃度35%。 在做过同样的检查，确认三人都达到最佳状态，心理上也没有因为去了一次异世界产生什么阴影，于部长等人便带着他们离开了医院，回到b市国家技术安全部的“空洞现象”研究基地。 几位核心研究人员正在会议室等待他们，技术人员加上徐明宇和乔知学一共只有7人，其中知道谭砚真正年龄的算上于部长也只有5个，可是说是最高级别的机密了。 秦力有些紧张，阿三不太擅长与这些老教授接触，两人都很拘谨，异世界的经历主要由梁显来讲述。 他将异世界是地球的平行末世的猜测说了出来，简单地描述一番他们在异世界交出资料的经过，最后特别特别简洁地用一句话带过三人异能的觉醒过程。 可就是这最短的一句话，立刻被于部长捕捉到：“试图在濒死状态得到力量，胡闹！” 梁显三人默不作声。 “这次是你们运气好，可万一没有撑住呢？或者没有觉醒力量，受到的伤终身无法痊愈呢？而且谁都不知道这种异能还有提高身体自愈能力的作用，就算你们觉醒力量，却不能自愈呢？这些问题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一个个都是怎么想的！”于部长气得都要拍桌子了。 谭砚想起梁显的努力，想要帮他说话，可刚开口，就听见于部长吼道：“还有你，谭砚！我交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谭砚立刻站起身道：“挑选适合的人才进入‘空洞’，正确地引领他们，培养他们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接班……” 话到最后谭砚都说不下去了，他回忆起“空洞”中自己的表现，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不算是个合格的教导者和领导者。 “那你问问自己，都做到了吗？” “报告部长，没做到！”谭砚坚强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好在你们还带回了平行世界的猜想，否则以后就都不要再进去了！”于部长气愤地说道。 在“空洞”中振振有词的梁显和阿三这时都闭嘴不敢出声，秦力也将头垂得低低。 事后一回想，好像从谭砚拳打陨石开始，他们的脑回路就开始不正常，变得盲目自信，敢单兵闯异世基地，还作死地一定要觉醒异能，不要命地暴露在可怕的紫外线下，谭砚怎么劝都不听。 真是每一步都在作死，最后没死简直是撞了大运。 “我错了。”梁显垂着头低声道。 “我也是。”阿三与秦力紧随其上。 “回去写一份检查，内容必须深刻，态度不端正的别想再去‘空洞’。一个未知的世界，那么危险，不是你们玩的地方！”于部长最后一句几乎是在吼了，训得四个人都不敢说话。 进行过思想教育后，于部长这才将话语权交给专业人士。 “我对‘空洞’后所有世界都是地球的平行世界这个假设存疑，”研究组长费因顿教授道，“于部长与谭砚进入‘空洞’那一次，根据于部长的描述，那个世界的生物地球上并不存在。” “但那也可以认为是那个世界从白垩纪甚至是更早的时期就与我们走上不同的道路了，”副组长反驳道，“在没有确凿论证之前，就算是遇到一百个平行世界，也不代表我们进入的都是平行世界。” “我认为就是平行世界。”乔知学一反平时严谨的态度，坚定地支持几个战士的论点，“‘空洞’究竟是什么我们至今不知，它为什么会带我们进入其他世界也不清楚。但是假设平行世界的论点是正确的，这些问题都能得到解答。” “什么解答？”徐明宇在组员中资历是最浅的，要不是他亲眼见证了于部长被谭砚带进“空洞”，是绝对没资格进入研究组的，现在在组中也是处于一个学习观摩的状态。 quantum coherence——乔知学在电脑上打下这几个字母，投射到会议室屏幕上。 量子相干性，众人心中浮现出这个词语。 谭砚：“……” “目前已知‘空洞’只会发生在地球与b市同经度的部分，并且在持续扩散。我的假设是，在这个地理位置因为某种原因与其他世界产生了量子纠缠，才会出现其他世界与我们的世界开始互相侵蚀的情况。”乔知学分析道。 “爱因斯坦曾根据将假象实验作出一个预言，在高能加速器中，由能量生产的一个电子和一个正电子在没有人观测时，两者都处于向右和向左自旋的叠加态，这两种旋转是相互关联的。我们一直奇怪为什么谭砚进入一个‘空洞’后，另外一处的空洞就会停止扩散，我认为这种关联便可以解释这件事。 另外，为什么谭砚每一次回到现实世界都会在墓碑面前我觉得与量子纠缠也有关系。众所周知，量子之间的纠缠一旦发生，哪怕是在宇宙两端，这种纠缠都不会停止。谭砚在进入异世界后，他与墓碑或者说墓碑中的人依旧发生着量子纠缠，这让他每次都能够准确地找到两个世界之间的连接点，并且通过量子传输的方式回来。” 谭砚：“……” 他听得一头雾水，偏偏身边还在不断记录并分析乔知学的话，大家纷纷点头，认为乔知学这个假设成立的可能性非常大。 谭砚：“……” 他悄悄用胳膊推了推梁显，低声道：“他们在说什么？” 梁显也在这个假设的可能性，但是他知道的事情太少，比如谭砚每次都会回到那个墓碑前的事情他就不清楚。但是他有过亲身从异世界回来的经历，他对此有些想法。 “在分析‘空洞’的成因和我们穿越的原理。”梁显解释道，“量子力学是咱们大三时期的课程，不过并不是必修课，也不会考试，只是供有兴趣的学生选择自己未来方向的一门课。我对量子力学很感兴趣，高中无聊的时候曾预习过。” 高中无聊的时候…… 谭砚努力回忆平县高中的课业，从早晨7点一直到晚上23点的学习强度，还会有无聊的时候？而且特别班学生不仅参加高考统考，还要拿出一半的时间进行体能训练…… 深深地感觉到人与人之间差距的谭砚用敬畏的目光看着梁显。 初中语文课本诚不欺我，“三人行必有我师”，梁显绝对是我的心灵之师啊！谭砚默默地想着。 自以为已经解答过谭砚的疑问，梁显的思路也稍稍明确一些，他举起了手。 费因顿组长示意他发言。 “我刚刚回想起了自己从异世界返回时的经历，”梁显脸红了一下，“虽然那时候我是昏迷的，但是大脑处于高度活跃状态，潜意识中应该将这段经历记了下来。” “我们是无法察觉到潜意识的，它只是对意识的一种影响力，有时候也可以成为直觉或者第六感的组成部分，”副组长道，“你是如何确定自己的记忆属于潜意识的？” “在昏迷时，我做了梦，”梁显解释道，“大家都知道梦是潜意识的一种表现形式，您也说潜意识是直觉的组成部分，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梦就是穿越时的经历。” “是什么样的梦？” “我梦到了虚空，因为我们穿越的世界是没有大气层的，所以在梦中我感觉自己身处一片虚空，周围没有任何氧气，太阳热得让人无法承受，我在瞬间被蒸发成了颗粒状。但是下一秒，空气又变得无比冰冷，我迅速凝结在一起，被冻回了人形。” 阿三也举起手：“报告，我虽然与梁显做了不同的梦，但是分解再构成这个主线是一样的。” 两个人做了类似的梦，大家不由得将视线放在同样昏迷的秦力身上。 秦力：“……” “……我睡觉一向不做梦。”他尴尬地回答。 谭砚顿时觉得感动，在桌子下用力握住秦力同学的手，表示我睡觉也不做梦，睡眠可好呢！ 看到谭砚主动牵起秦力手的梁显：“……” 心中默默升起一阵酸楚感，他尽力忽略这种感觉，继续道：“本来我觉得这只是一种梦，但是听到乔教授的量子纠缠假设后，我认为这可能是传输的一种体现。” “人类曾经设想过量子传输，比如在b市的我有一本书，想要给远在美国的一位朋友看，经典物理学的传输方式是我用扫描仪通过网络系统将书传说过去，美国的朋友把书打印出来，这就是经典的信号传输。但是经典传输的缺点大家都知道，它是不完全的。我美国的朋友只能得到这本书的部分信息，关于它的颜色、重量、纸张的厚度或者纸张的分子结构对方都是不得而知的，但是量子信号传输就不同了。 假设我在地球上，谭砚在火星，我有电子a，他有电子b，电子ab是处于纠缠状态的，对a电子施加的任何作用或者信息，电子b都能够在瞬间得到。那么如果我将这本书的信息作用于电子a，谭砚即使是在火星，都可以收到这本书。 我认为，我们就是通过量子信号传输，在异世界与地球的连接点处被分解成电子甚至是更微小的颗粒形态，而由于谭砚与乔教授刚刚提到的墓碑始终存在着量子纠缠，所以我们在墓碑前被传输过来了。” 梁显的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这个想象太过恐怖，但又有理有据，实在令人无法反驳。 人们目前的知识范围还停留在经典物理学上，对于微观粒子的观测也只是刚刚开始。然而实际上，微观粒子的状态完全无法用宏观物理学理论来解释，它们两者是有联系却相悖的，一切无法想象的事情一旦涉及到微观世界，就都可能用科学理论来解释。 阿三也是特别班毕业的，大三时接触过量子力学的理论，对梁显的话也深有感悟，回忆着他们在异世界遇到的一切事情，再对比梁显的说法，一一验证。 会议室中最轻松的大概就是谭砚和秦力了，他们俩都听不懂大家在说什么，只能对视一笑，彼此留下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梁显，梁显更心塞了。 他刚刚提出了一个连教授们都没有想到的假设，并且得到大家的认同和思考，明明是在众人面前展示了自己未来的可塑性，在谭砚面前大大露了脸，可谭砚却在对秦力微笑。 他安静地心痛着，刚刚表现出的意气风发荡然无存，只剩下沉稳。 徐明宇作为编外人员，除了跟着研究组瞎忙外，还负责与乔知学一起挑选未来进入空洞的人才。谭砚固然强大且经验丰富，可是理论知识太差，去多少次都说不出所以然来。 而梁显只进入一次便能够分析出这么多事情，还不骄不躁，在众位教授和于部长赞许的目光下依旧如此谦卑，实在是个可塑之才。 于部长曾交待过徐明宇，谭砚不可能一直这么奔波下去，他已经58岁了，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可是人的细胞分裂次数是有限的，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衰老呢？或许哪一天他到了极限，就会撑不下去。 于部长不想一直压榨这么一个忠心为国的老同志，他要求徐明宇在谭砚挑选的人中间选出适合做领队的人才，着力培养，让他接替谭砚的任务。 梁显已经是徐明宇心中的第一候选人了。 “很好的假设，”于部长赞扬道，“你还有没有什么发现。” “有，”面对国家级别的领导，梁显毫不退缩，“我在离开之前，曾经抓了一小块陨石碎片放在衣袋里，打算拿回来研究，你们有没有在我身上发现？” “没有，”负责装备管理的徐明宇道，“我检查过你们所有的衣物，除了背包中的武器和干粮外，什么都没有。” “也就是说，我们这个世界带过去的东西，都可以进入异世界并且回来，但是异世界的东西，却无法带出。谭砚也说过，他曾经试着带救异世界的人，可是他们在都在入口便消失了。他觉得自己害了这些人，但我觉得，他们并不是消失，而是回到自己的世界。” 梁显说到这里看了谭砚一眼：“你谁都没有害，只是无法救而已。” 谭砚心中微微发涩，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好心害了那些人，可是梁显说不是，还十分有理有据。 “你的意思是，我们带过去的东西，因为在这个世界存在着量子纠缠，所以可以通过‘空洞’回来，但是异世界的人或物却在本世界有纠缠，它们在‘空洞’中依旧被分解传输，可是却传回了自己的世界。”乔知学问道。 “没错，”梁显作出自己所猜想的结论，“我目前的观点倾向于‘空洞’是平行世界中的一种量子传输通道，不清楚它为什么在我们的世界频繁出现，但是它带来的危害是显而易见的。如果没有人阻止‘空洞’，那么它就会不断将我们世界的空间传输到平行世界，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回来的实力。就算是我们，如果没有谭砚保护，在到那个世界时，就会因为缺氧或者气温过低而死，可以说，任何一次‘空洞’都是一场世界级的灾难！” 众人猛抽了一口气，于部长更是想起自己曾仿佛戏言一般说过谭砚曾拯救世界四十年。他当时半是调侃半是在赞扬谭砚的钉子精神，没想到却是一语成谶。 回忆起记录中出现的“空洞”次数，研究组成员心中都隐隐发寒。那么多次，地球曾面临过那么多次的危机，他们竟浑然不知，还将“空洞”当做一种有趣的现象研究，甚至津津乐道地讨论着它。 不少人还觉得研究“空洞”现象就是浪费资金，没有任何用处。 知道真相的人视线全落在谭砚身上，梁显三人不清楚，他们却一清二楚。 “我希望增加队员，能够像我们一样觉醒能力，身体素质超强，并且对量子力学有研究的队员，”梁显继续道，“我现在还不明白异能的原理，但既然穿越这件事可以用科学理论解释，那么异能也一定能。一旦明白其原理，就无需濒死状态，应该可以用常规且保守的办法尝试觉醒。但大前提是不变的，我们只有通过‘空洞’进入异世界，或许接受了穿越时的射线影响，也或许是在被分解重塑的过程中感受到了什么，才能够获得力量。 接下来任务的重点是选择合适且忠诚的队员，不断进入异世界，增强实力。哪怕在这个过程中可能会发生人才流失，但决不能停止。我们必须想到彻底解决‘空洞’问题的办法，否则世界早晚会像那些世界一样迎来灭世。你们没有见过灭世不清楚那种感觉，人……已经不是人了。” 没有骨气，没有尊严，没有最基本的良知，人类只剩下追求生存的本能与掠夺的欲望，他不想自己的世界变成那样。 “我明白了，”于部长严肃道，“你们三个出去吧，谭砚留下，我们还有事情要商议。” 为什么留下谭砚？三人心中充满疑惑，却都服从命令，没有开口。 “另外，”在三人走到门口时，于部长又道，“你们擅自将培育新种子的资料交给异世界，这件事虽然没有先例，法律上对你们没有束缚，但还是要接受纪律处分的。有你们这么解决突发任务的吗，去异世界玩吗！以后记住，在异世界不管遇到什么事情，生命优先，明白吗！” “明白！”三人集体立正，敬了个军礼，转身离开房间。 他们走后，另外几个不知道谭砚真实身份的人也离开，会议室中只剩下于部长、乔知学、徐明宇与研究组正副两位组长。 这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谭砚真实年纪的五人了。 “我按照你的意思屏退不知情人员，你有什么想法？”于部长对乔知学道。 “我们现在已知的信息：一、‘空洞’因为量子相干性极有可能是成对出现的，并且由于量子纠缠，一个消失，另外一个也会随之消失；二、‘空洞’极可能是一种量子传输通道，会在地球与其他平行世界中产生；三、经过‘空洞’传输的事物会回到原本的世界。虽然以上都是猜想，但我在将它们当做事实的基础上设想，以后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有以下几种：一，‘空洞’产生的原因；二、所谓‘异能’、‘不衰老’的原理；三、‘谭砚’是谁？” 前几句话谭砚一知半解，但听到最后，他疑惑地望着乔知学：“我就是谭砚啊，平县的一个普通民警。” “不，”乔知学摇头，“你并不普通，我们接下来要调查的，就是你的特殊性，以及那个极有可能与你产生了量子纠缠的墓碑或者说，无名墓碑中的人是谁。” “我也不清楚，”谭砚摇摇头，“只是第一次就回到墓碑前，以后每一次都在那里。” “一定有联系，而且是极其亲密，且密不可分的联系，只有这样，你才能够无数次从异世界回到地球中来。一旦墓碑与你的联系消失，你极有可能回不来了。”乔知学严肃道，“我们必须保护好这个墓碑，这也是我一直没敢开棺提取其中dna调查墓地中人的原因。” 早在最初，研究组就讨论过要不要开棺调查，这个墓碑太明显了，里面显然藏着许多秘密。但是这是目前谭砚唯一回来的办法，没有人敢保证动了墓地后会发生什么，因此研究组一直没敢动手。现在听了梁显的分析，大家便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我希望你能够尽可能地回想第一次进入‘空洞’前后的事情，因为那极有可能是地球第一次发生的‘空洞’，我们一直在找的源头。只有找到根源，才能够找出解决的办法。” “我能讲的都讲了。”谭砚摇摇头，“已经很详细了。” 总结来讲，就是退伍后被分配到平县治安管理所工作的谭砚，第一天工作就遇到了‘空洞’，还傻乎乎地一头撞进去，在‘空洞’中差点死掉，但是最后觉醒了力量，按照直觉找到出口，跳进去回到地球。 如四十年来每一次穿越那般简单，除了是第一次外，没有任何特殊性。 于部长看出谭砚没有任何隐瞒，如果有什么疏漏，那一定是他自己不了解或者说不认为是重要的事情，于是便遗忘了。 但是大家都清楚，这并不是永久性遗忘，它一定还存在在谭砚的脑海中，一旦触发了重要信息，记忆还会浮现。 现在的问题是，谭砚根本不懂。于部长也能看出来，今天开会所说的全部内容，谭砚完全没听明白。 乔知学对此也很无奈，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教谭砚理解这么深奥、连人类都在探索中的知识。 要是谭砚有梁显一样的智商就好了，明明大脑都开发70%了，怎么就学不会呢？学习能力全都藏在那30%中半点没开发出来吗？ “谭砚啊……”于部长又露出那种于心不忍却和蔼慈祥的表情，让谭砚寒毛都立起来了。 他咽了下口水，紧张道：“部长，我听着呢。” “我本来也觉得，你都这个岁数了，还学习数理化实在是太强人所难，还想着要不要考试的时候给你开个绿灯什么的，可是现在看来，不学不行啊。”于部长望着谭砚，心痛地说道。 谭砚：“……” “有些事情别人是替代不了你的，你自己不理解，意识不到，就根本不可能给我们提供重要信息，所以……”于部长咬咬牙，终于残忍地说出来，“给你两年时间，不求赶上梁显的水平，起码也要像‘豺狼三号’一样，别人一提点你就能明白。” 谭砚：“……” 这可能是他人生唯一一次无法完成任务的污点了。 乔知学也替谭砚着急，低声道：“部长，谭砚刚学到高中物理，初中物理电路图他都画不明白呢。” 于部长：“……” 这么慢？他当年学的时候挺简单的啊。就像量子力学这么难懂的学科，因为工作需要他理解，于部长在工作之余看书自学，都学得八九不离十呢。 能够成为国家技术安全部的部长，于部长的头脑也是天才级别的，根本无法理解谭砚的不懂。 “那就四年吧……”于部长深深地看着谭砚，“我本来还想让你两年后想透了就退休呢。” 谭砚：“……” 原来组织也一直体谅着他的年纪，考虑他退休的事情呢！ 谭砚顿时特别感动，他起身向于部长敬礼，挺起胸膛，大声道：“报告部长，在培养出接班人，解决‘空洞’事件之前，我是不会退休的。这是我工作生涯中最后一个任务，一定会执行到底！” “好同志！”于部长激动地走到谭砚身前，紧紧握住他的双手，“英语也要学啊，很多量子力学的原著都是英文原版啊！” 谭砚：“……” 人生最后一个任务，太艰巨了qaq。 在两人一个感动一个激赏时，乔知学低声问费因顿：“如果不能动墓碑，那我们要怎么继续调查下去？” “想办法重新建立量子纠缠，”费因顿道，“虽然不清楚谭砚与墓碑到底有什么联系，或许他已经无法再与其他事物建立更深的纠缠，可是其他人还可以。培养新的队员，建立新的纠缠将谭砚解放出来，这样我们就可以研究墓碑了。” “看来只能这样了，”乔知学叹气，“这还要多久，明明已经有了些眉目，我们这边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队员们去异世界拼命。” “谁说什么都做不了？”费因顿道，“我们可以成为前线的后备力量，研究觉醒的原因，协助他们提高力量，为他们准备物资和武器以及研究测量仪器，他们每一次带回来的结果，都会成为我们下一阶段的研究目标，我们研究的每一个成果，都能够成为支持他们的装备。” “这倒是没错……”乔知学低落道，“哎，我也好想进入‘空洞’，可惜身体素质太差了。” “你不行，”费因顿立刻拒绝，“我们需要你的头脑与超出常人的思考范围，你是无可替代的。” - 谭砚与梁显三人历时半个多月，终于回到了各自的队伍。此时阿三已经不再是“豺狼”计划的成员，而是被编入谭砚“空洞”小分队，以特别班教官的身份进入中央军校，协助谭砚挑选队员。 尽管是同一队的，但谭砚年龄的秘密还是没有暴露给其他队员，梁显三人得到资料依旧模糊的，只有谭砚曾多次进入‘空洞’并返回，具体这个多次到底有多少次就不清楚了。 他们三个倒是也猜测谭砚可能比身份证上的年纪要大，不过脸摆在那里，就算再娃娃脸，也不过十岁上下，梁显回忆起谭砚那过来人的眼神，猜测他可以有二十五六岁，最多比阿三大一两岁。 这个年纪差还是可以接受的，梁显望着谭砚的脸安心了。 至于接受什么……从来没谈过恋爱的梁显自己也说不清楚，他现在只是看见谭砚心跳会加速，见到他对自己与别人一视同仁会心酸，想起他与自己的互动心中会甜蜜蜜，想到未来要与他一起在异世界冒险会感到兴奋。 梁显没有理清这种感情的源头，但他决定随着心意走。 阿三回到自己所属的基地办理离队手续，接下来他会以周教官的副手柴助教的身份出现，这个姓氏一看就是根据“豺狼”编的，阿三说搞不好以后还会叫柴三呢。 梁显三人暗暗替他感到悲伤，柴三谐音拆散，到底是多随便的领导才能给队员起这么个名字。 不过阿三已经习惯了，他表示等毕业后梁显等人也一样得改名，名字中有很多信息，一些情报部门甚至可以通过姓名找到他们的父母家人。所以只要工作在一线，就势必要使用假名，反正是假的，叫什么不都一样。 告别阿三后，三人被送回学校。 此时军训已经结束，据说是在邱齐正的领导下，充分发挥崔和豫的智商，仅靠着两个人的力量成功完成了任务。 梁显一回到班级，就撞上崔和豫得意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阿三：作者你告诉我，是什么样的父母能给自己娃起拆散这样的破名字？ 阿三：今天的我依旧没有名字 谭砚：今天的我学习任务依旧繁重 梁显：谭砚最多不会超过26的，差7岁还可以~ 秦力：今天他们都在说啥子哦，我的西幻魔法世界呢？ 第23章 现实 由于谭砚等人是在军训中突然消失, 回来后梁显三人又昏迷半个多月，必须给同学们一个解释。 官方给出的说法是, 梁显等人在与这次行动代号为“豺狼”的某位特种兵交战时两败俱伤, 双方都受了不轻的伤，便被紧急送走治疗。不过崔和豫队伍还剩下两个人，可以继续执行任务。 谭砚与邱齐正等人是一个宿舍, 梁显却住在对面。当晚他们回到学校，梁显本来可以老实回到自己的寝室藏在被子里不出来，可是他就一直跟着谭砚走，鬼使神差地进入了谭砚等人的宿舍。 宿舍里的人都在猜测他们三人究竟受了多重的伤才会消失这么久，连探视都不允许。虽然梁显很欠揍, 谭砚他们不熟，可秦力是大家的好兄弟啊, 他们想去探望秦力呢。 这回见到秦力回来, 大家还没来得及慰问，就见到他们身后跟着的梁显。 崔和豫关切的表情立刻变成幸灾乐祸的笑容，走到梁显面前道：“带伤上阵也能拿第一？要是真的在战场上不可能受伤就临阵脱逃？要有应对所有困难的能力？这些都是你军训之前说的吧，可是你人呢？第一天晚上就消失了, 带伤上阵的志气呢？最后你们不还是靠着我和班长才顺利通过军训，呵, 牛皮吹得倒是挺大。” 平时他说第一句话梁显就会怼回去, 可是现在梁显已经自觉是走出过世界见过世面的人了，还觉醒了超能力，虽然还不清楚自己的能力是什么, 但总归与崔和豫之流不可同日而语。 于是面对崔和豫的讽刺，他只是露出一个“你很可怜”的怜悯笑容。 崔和豫莫名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他上前要与梁显理论，却被秦力一把抓住。 “大力你干吗？”崔和豫不解，以往他与梁显打起来，秦力都是站在他们这边一起对付梁显的。 “别说了，以后会后悔。”秦力简单地提醒崔和豫。 崔和豫与梁显是特别班两大天才，梁显每次都隐隐压崔和豫一头，但这次挑选队员，他第一个就推荐崔和豫。 “那小子挺嘚瑟的，不过实力还可以，而且当初我预习量子力学时，他也拜一个教授为师学习研究，搞不好对量子力学的了解比我还深刻，有很大用处。人品嘛……也就那样，能凑合着用。”梁显当时是这么评价崔和豫的。 总体来讲，他还是很认可崔和豫的，只是两人互烦而已。 当然，对于项目组来说，并不是梁显简单推选一下就可以，他们还需要选择和考核的。 由于他们带回来的情报，让组织高度重视‘空洞’现象，这是一个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全球性灾难的灾害，就算短期内无法彻底解决，也必须尽快控制住。 原本谭砚进入特别班只是为了慢慢选择适合的人选，现在却是变成了要在短时间培育出能够轻松来回于“空洞”的人才。 而这次军训第一名成功完成任务的崔和豫与邱齐正，正是候选人之一，加之他们与谭砚一个宿舍，也是最接近秘密的人，与其强求他们保密，倒不如让这些优秀的学生参与进来。 当然，也要考虑个人意愿。梁显三人属于突发事件，他们身体力行地证实了“空洞”后的世界有多凶险，谭砚就算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不可能保护所有人。 他们毕竟还只是学生，不像阿三是军人，还是有选择权的。 不过梁显认为，以他对同学们的了解，大部分人都会心甘情愿参与的。对于年轻人来说，穿越、有着未知凶险的神秘世界、超能力，这些全部是让人心向往之的，怎么会不愿意。 就算明知有生命危险，大家也会想要尝试的。 不过于部长这次下了死令，可以物色人选，但是梁显三人熟练掌握异能之前，不允许带新人进入空洞。谭砚一拖三已经够辛苦了，再来两个，于部长担心连谭砚自己都折进去。 现在面对崔和豫，梁显真是由内而外地充满了优越感，他用鼻孔看了崔和豫一眼，对谭砚道：“好好休息。” “他什么态度！大力你为什么拦着我？”崔和豫气呼呼道，“你们到底受了什么伤，休息这么久，不让探视不说，回来后一个比一个精神，哪儿有受伤的样子？” 秦力当然是什么都不能说的，他用拳头敲了敲崔和豫的肩膀，咧嘴一笑，仿佛做梦般爬上了自己的床。 崔和豫：“……” “班长，大力丢魂了吧。”柯浩一脸惊讶，“你看他的表情，跟吸了迷药似的。咱们找的不是假罂粟田吗？难道你们几个遇到真的了？” 邱齐正也很好奇，他们与秦力是多年同学，从未见过他这样子。但是现在能解释这件事的，大概只有谭砚了。 可谭砚也是对众位同学露出一个友好又亲切，仿佛对他们的未来充满希望的笑容，就爬上床睡了。 众人：“……”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不睡觉硬撑着等他们回来是为什么啊！”严永峰捂着腰郁闷道，“明天还要集训呢……崔和豫你个孙子，骗我们什么有办法大家一起完成任务，结果把我们都给坑了，就你和班长获胜。现在全班就你们不用集训，今天我练习在飞机上与人搏斗，差点没吓死我。” “赶快睡觉吧，马上熄灯了。”邱齐正压抑住所有的好奇心，作为一个严谨的班长，强迫大家休息。 - “我是你们的助教，叫我柴助教就行。”阿三穿着整齐，一脸严肃地站在学生们面前，“作为助教，我会从学习、生活等各个方面对你们进行全方位的指导，大家不管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第二天一早，特别班就召开了一个班会，主要是介绍新助教以及通知大家下一阶段的学习计划。 一个特别班，有个周教官，乔导员，现在又多了个柴助教，老师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特别班的学生都是人精，看向阿三的眼神充满审视。 好在阿三也是从特别班过来的人，面对众人的怀疑，他毫不退缩，正大光明地直视大家的眼神。 “之所以突然增加一位助教，是这一届特别班比较特殊，除了要完成开学时规定的课业外，还需要额外学习一些新的东西。”阿三拿出一大摞书，点了点梁显，“这位同学，帮我发一下书。” 梁显：“……” 就算知道阿三是故意使唤自己，梁显也不能拒绝，他顺从地将书发到每个同学手中，大家打开一看，是《原子物理学》。 这门课是量子力学的基础，本来是大三时才会选修的，但是学校却把它提上了日程。 就算是特别班，也并不是每位同学都擅长学习。他们可以擅长军工类，擅长电子技术类，但这不代表他们喜欢学习枯燥的理论知识以及原子物理。 换做其他班级的学生，可能会哀声怨道，好在这是特别班。 “大家放心，这不是必修课，”阿三道，“只是门选修课，有兴趣的同学可以报名学习，但是我有几点要强调—— 第一、学校将会成立量子力学兴趣组，成员由大一到大四的特别班学生组成，只要你还是学生，就都可以报名参加；第二，如果成绩不好会被劝退，当然不是劝退学，而是退组，退组不会影响大家的成绩和未来，这只是一个兴趣组；第三，兴趣组将会分出专门的宿舍，便于大家一起集中研究学习，未来宿舍可能会有一次调整，都是因为这个兴趣组，大家不要慌张。第四，是否参加兴趣组全凭自愿，不要来问我为什么要成立这样的学习组，你们以后每一项任务都不会有人告诉你们理由。” 梁显谭砚秦力三人互相看了看，明白国家是要重视空洞项目了。 他们带回来的消息以及回来时的惨状让于部长说服了国家领导，这个兴趣组就是一次集中训练。 加入兴趣组的人将会成为进入空洞队伍的后备军。 “当然，兴趣组也不是大家想报名参加就能加入的，”阿三继续说，“按照计划，军训还有十天才会结束，有些人在集训，也有些人已经完成任务休息了。大家趁着这段时间准备一下，等军训结束后，学校会组织一次摸底考试，考的都是以前的一些基础知识，大家不要紧张。 一些理科类考试卷上会有一些涉及到量子力学的附加题，这些题不占在总成绩中，如果没有报名兴趣组的同学可以不必理会。但是报名参加的同学，就可以将这些附加题当做一次笔试，成绩优秀的学生就可以进入兴趣组与师兄师姐们共同学习进步。” 谭砚第一个紧张起来，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惨白的。 其他人倒是挺轻松的。 “这次摸底考的成绩要记入大家平时成绩中的，在最后期末成绩中占一定的百分比，大家都知道我们这个班级一旦挂科就会被降到普通班的，所以这次考试同学们还是要重视起来的。” 谭砚：“……” 第24章 学习 谭砚的心情是十分沉重的, 从业四十年，只要是领导交办的任务, 他每一次都竭尽全力做到最好, 虽然没人为他颁发最努力奖，但这是他小小的荣耀与自豪。 然而时至今日，他工作生涯中的最后一个任务, 可能要无法完成了，难道就这最后一次，要成为他人生的污点吗？带着这样的遗憾退休，他真的能够将一切交给年轻人，放手走遍大江南北吗？ “不是, 我说……”乔知学撑着下巴无力地看着谭砚，“可以告诉我, 你到底哪儿不明白吗？” 谭砚：“……” 他哪里都不明白。 阿三也一脸惊奇：“都是高中的知识, 你现在这个年纪，应该正是高考结束的时候吧？你是怎么考上特别班的？” 哦，阿三不知道谭砚的真实年纪，一直以为他是跟着大部队一起参加高考考上的中央军校, 还因为十分优秀进入特别班。阿三也是这么过来的，尽管已经工作多年, 高考的题他还是能够熟练掌握, 因此完全不明白谭砚为什么不会。 除了英语好一点，其他都是稀烂。 而且就是英语，也只是单词记忆熟练, 语法依旧稀烂。 无关的政治成绩倒是不错，但是他们这是理科班啊！ “我回去自学了。”谭砚向两位老师鞠了个躬，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出职工办公室。 “超人也怕数理化啊……”阿三无力地瘫在椅子上，一点形象都没有。教谭砚学习真是抽干了他体内的精力，两个多小时的教学，谭砚什么都没懂，他讲课讲得大脑快缺氧，比在热带丛林连着三天三夜不睡觉都疲惫。 “超人？”乔知学反问。 “对啊，你们不知道他在异世界有多厉害吗？” “听说过，体能异于常人，无论是基础力量、跳跃能力还是反应速度都超出在地球时的水平，不过我给他做过体能测试，也就是特种兵的平均值，反应速度稍快但也没有快出多少。你们的特殊性似乎只能在异世界表现出来，回到地球就只剩下惊人的恢复力了。” 乔知学也曾因于部长的描述对谭砚做过详细的测试，答案十分让人失望。现实世界似乎并不存在让谭砚成为超人的条件，而如果拥有异能要用地球进入末世来换，那么大家宁愿做个平凡人，而世界依旧和平着。 “那是你们没亲眼看见。”阿三摇摇头。 言语是无法描述出当时的震撼感的，谭砚举起数十吨甚至数百吨的陨石时，他下巴都快惊掉了。 “不过你说的也对，现实世界用不了的力量，有多强又如何。” 阿三等人在清醒后也做了体能测试，与平时没有任何变化。进入异世界一次，唯一变强的只有恢复力，就这乔知学也警告过他们，细胞分裂次数是有限的，快速恢复力搞不好是用寿命来换的，不要仗着恢复力在异世界乱来，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另一边谭砚拖着沉重的步伐的回到寝室，柯浩与严永峰因为军训任务没有完成，还在接受地狱训练，崔和豫对着电脑一通狂敲，不知道在查什么，倒是邱齐正在规规矩矩地看着那本《原子物理学》。 秦力本来正在同邱齐正一起头大地看书，见谭砚进来，便立刻坐到他身边，并且给他倒了一杯水。 邱齐正崔和豫：“……” 半个月不见，好兄弟大力成为了插班生的马仔。 “谢谢。”谭砚接受了秦力的好意，喝口水滋润一下干涸的心灵，“你复习得怎么样了？” “看不懂。”秦力也是挺绝望的。 谭砚顿时觉得自己找到了组织，难得热情地邀请：“咱们一起复习？” 秦力点点头：“我数理化其实还行，但我们平时学习的都是经典物理学，而量子力学几乎完全颠覆了经典物理学的所有理论，微观世界与宏观世界的规律一点都不同。我需要彻底颠覆过去的思路才能看懂，你也是这样吧？” 谭砚：“……我还是自己复习吧。” 他已经不是担忧微观粒子运动轨迹的问题了，经典物理学他都不懂。 “大力，”崔和豫皱眉，“你看不懂我可以教你，但是你难道打算加入那个诡异的兴趣组？” “我必须加入，”秦力态度很坚定，“我对量子力学十分十分感兴趣，我建议你们也加入，很有趣的。” 然而他生无可恋的表情却丝毫看不出感兴趣，看向《原子物理学》的眼神也一点也不觉得有趣。 崔和豫与邱齐正对谭砚不熟悉，但他们了解秦力。秦力这几天行为十分诡异，经常趁着别人不注意用一种狂热、倾慕的眼神望着谭砚，有事没事都往谭砚身边凑，让人很在意。 “我肯定会加入的，”崔和豫毫不犹豫道，“新助教的说法那么暧昧，我怎么能不参加试试。而且兴趣组还有其他年级的特别班前辈，我挺想向他们讨教一番的。” “我也加入，我妈说上了大学就要多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这是人生最美好的四年，不能只顾着学习和上网，多体验一些，不知道什么经历会对未来有帮助。”邱齐正也说道。 “我觉得阿姨眼中的大学和我们的大学不是一个物种，但是你参加就更好了，我觉得以量子力学的难度，新生能考进来的肯定不多，兴趣组应该以大三学生为主，多几个认识的人挺好的。”崔和豫道，“有什么看不懂的吗？” “还好，基本原理都能理解。”邱齐正的成绩向来稳定，综合实力很强，《原子物理学》难不倒他。 “那就剩大力了，”崔和豫关机，拍怕自己身边的位置，“来，崔老师要讲课了，机会难得啊。” 秦力立刻凑过去听讲，谭砚却只是听崔和豫起了个头就不再听了，第一句话就不懂。 宿舍里就这么几个人，他看高中课本实在是太醒目，谭砚背起书包打算去自习室学习，一出门就见梁显在他们宿舍门口徘徊。 “啊！”梁显看到谭砚，立刻摆出“偶遇”的表情，“这么巧，去哪儿？” “去自习室，要考试了。”谭砚道。 “正好，我也去。”梁显凑上来，“我看那天开会时，你对量子力学不太理解，要不要一起学？” 谭砚微微皱眉，自己学的内容可不一样。不过他转念一想，梁显与其他人是不同的。他们曾一起进入过“空洞”，徐明宇也嘱咐过谭砚，只要特别机密的事情不能说，一些背景情况是可以告诉队员们的。 所谓特别机密就是谭砚的长生不老之谜，这件事于部长是千叮咛万嘱咐绝不能说，他怕谭砚成为众人眼中的唐僧肉，在查清原理之前，只有少数几人知情。 年龄不能说，初中毕业……对梁显可以提一提吧，他成绩很好呢，要是可以教自己读书…… 谭砚对梁显露出一个期待的笑容：“那就一起去吧。” 梁显被这个笑容撩的有点心花怒放，立刻回寝室背了一大摞书，这都是他这些天买的量子力学相关知识的书，就等着谭砚来求助呢。 由于大一学生都在军训，自习室人很好，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梁显从背包里掏出《近代物理学史》、《见微知著》、《寻找薛定谔的猫》、《新量子世界》、《原子中的幽灵》、《时间简史》、《果壳中的宇宙》、《新量子世界》、《基本粒子物理学史》、《费恩曼物理学讲义》、《量子力学基础》等书籍，他不清楚谭砚对量子力学的了解程度，于是从通俗一点的科普读物到教学讲义全都买了，打算全方位多角度帮助谭砚学习。 他将书放在书桌上，打算从基础的《近代物理学史》开始讲起，从经典物理学讲起似乎更方便入手一些。 然而他转头一瞧，谭砚从书包里拿出来的却是《高中英语》、《高中数学》、《高中物理》、《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还有几本中考书是怎么回事！ 梁显：“……” 谭砚：“……”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谭砚在梁显的注视下慢慢脸红了。 他低下头，小声说：“我初中毕业就入伍了，其实没上过高中。” 梁显：“……” 他想问那你怎么进的特别班，我们还要高考的。但是一想起谭砚曾经有过“空洞”经历，也就释然了，换做他是领导，也会希望谭砚来到特别班与未来的队员先打好关系。 不对，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 “法律规定十八岁参军，你初中毕业就十八周岁了吗？”这年纪有点问题啊…… 谭砚服役那个年代很乱，年龄都不是什么问题，初中毕业学历已经不错了。 于是他把头垂得更低，含糊道：“这不是遇到‘空洞’了吗。” 遇到空洞→容貌不变→年龄很大→他出生那个年月管理比较松，和现在不一样→所以没满十八岁就参军了，逻辑上没问题。 但是这个逻辑到了梁显这里就变成了：遇到空洞→恐慌→成绩下降→完成义务教育后没考上高中→辍学→满十八岁后参军。现在参军需要高中学历，不过社会上还是有很多职业高中私人高中能够弄到毕业证的，学历上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思维过程虽然有差别，但结论还是一样的。 梁显的心一下子软了，他是见识过异世界的，一想到现在无比强大的谭砚，曾经还只是个初中的孩子就不小心卷入“空洞”，一个人默默承受着，只是想象就有点心疼。 回到学校后，梁显认真捋顺了一下自己对谭砚的好感，发现这种感情来得太突然也太不正常。他是个对陌生人很有防备心的人，最初对谭砚的感情也是赞赏+审视，更多的是好奇他的身份、背景与实力。 如果顺利军训下去，他大概能与谭砚成为好朋友，毕竟这人的性格很让人佩服，比邱齐正还有老干部的正气感。 可偏偏他们进入了异世，在绝境中，他见识到谭砚的实力，不知不觉对他产生了依赖感。 心理学上有个实验，让一男一女在两个悬崖中唯一的吊桥上对视，危机感让他们产生了心动的错觉，这就是著名的“吊桥效应”。 相识短短几天就爱上一个人，理智的梁显觉得这根本不可能。他认为自己的动心与这种感情有些类似，无论是英雄救美还是“吊桥效应”都很容易产生发生了爱情的错觉，他并不介意自己喜欢上同性，他只是不希望自己被错觉左右。 换成一般人，可能会想要远离对方，冷静一下，接触少了，这突如其来的感情就自然消失不见。可梁显与谭砚以后在“空洞”中势必要经常相处，避是避不开的。而且梁显也不是逃避的性格，他认为应该在日常生活中多与谭砚接触，了解他的全部，优点与缺点。 激情总是让人着迷，爱人身上闪亮的优点让人觉得他在发着光，只有平凡的生活才能让感情重新归于平淡。 他是在异世界被仿若天神的谭砚帅到产生了爱情的错觉，那么只要在平凡生活中找到谭砚的缺点，这种错觉便不攻自破了。 现在他找到了。教育水平低、学历作假、学习能力差，都是很严重的问题。 梁显曾幻想过自己未来的爱人，身体能力上比得上自己是很难啦，毕竟他从小受特殊教育长大，不过他可以保护恋人，有点差距还是挺美好的；但是学识上一定要相近，他希望两人以后能够有共同语言，在学术这条路上可以一起探讨研究，睡前夜话时聊一聊彼此对科学的见解，只是想象就让梁显觉得期待。 而谭砚，体能上远超梁显，完全不会让他体验到保护人的感觉，反而一直是被保护的那个。学习上就更不要提了，差太多。 但是一想到谭砚在异世界仿佛超人一般强大，现在却在高中知识面前羞愧地低下头，这样子怎么就…… 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梁显光速将桌子上的书全都塞回包里，随手把包丢到一旁，撸起袖子拿过谭砚面前的《五三》：“我教你。” “真的吗？”谭砚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喜悦和犹豫，“可是乔导员和柴助教刚教过我，我却一点都听不懂，我是不是太笨了。你马上还要考试，自己不复习好吗？你刚才拿出来那些书……咦？书呢？” “你找他们两个不是大炮打蚊子嘛，一个是博士生导师，中科院的教授，另一个毕业这么多年，他们俩根本想不起来高中生该学什么。我不一样，我刚刚高考完，还很熟悉知识点呢。”梁显将书包推得更远，“这些书我看一遍就会背了，不用担心。” 谭砚这才放心，将自己做的模拟试卷递到梁显手中：“这是我的测试成绩，你先看一下吧。” 在文化人面前，谭砚一向都是尊敬的。本来将梁显当做晚辈看待，但现在梁显是他老师，要尊师重道。 他眼中的敬佩让梁显浑身舒适，瞬间觉得初中毕业算什么，不识字才好呢，他可以手把手教谭砚写字，那感觉才美！ 接过试卷一看成绩，梁显又沉默了。 他大概……还没教过基础这么差的学生。 “我确实……挺笨的。”谭砚不好意思地说。 “没有，怎么会，”梁显一拍桌子，“就是基础差而已，那些老师不会教。你给我点时间，我给你弄一份详细的教案。” “这样，你先背单词，明天上午我们开始系统学习。” 梁显说完就抱着谭砚的模拟试卷冲了出去，一个中午跑遍b市的书店，从小学到高中课本买了个遍，回到寝室就熬夜写教案。 当晚舍友便偷偷告诉崔和豫，听说你最近天天玩网游，我们寝室梁显昨晚可一整晚没睡觉，他桌子上摆满了量子力学相关书籍，他这是到了兴趣组也要当top1啊。 崔和豫一听就紧张起来，也不管自己与梁显的关系，第二天一早便冲进对面寝室，抢过梁显手中的本子看看他的学习进度。 看到教案的崔和豫：“……” “你找死吗？”梁显一把抢过自己的教案，他还差一点没写完呢，一会吃过早饭就要开始讲课了。 “你是很缺钱吗？”崔和豫小心翼翼地问道。 “什么？” “不缺钱你带什么家教，我们上大学也不用花钱啊？每个月还领补贴呢，你难道是家道中落，家里十分缺钱？”崔和豫猜测道。 梁显的家庭在班级里也是个秘密，没人知道他的背景，现在也只能这么猜了。 一整晚没睡觉却依旧亢奋的梁显根本没理会崔和豫，抢过教案拎着包就跑出宿舍，他要去教室写。 等谭砚按照约定时间进入自习室时，梁显已经写好教案，并且在洗手间简单洗漱过，将自己又弄得帅帅的了。 他根据谭砚的水平，从小学知识开始讲起，由点及线，将简单的知识点不断扩散，一点点加深难度。 谭砚虽不是天才，但智商也是正常人的水准，之所以听不懂就是基础不好。初中毕业四十年，他还能记得什么。更何况他那个年代，高中才开始学第二语言，学得还不是英语是日语，所有知识点都不一样，乔知学却给他安排了一些高中教师辅导，当然学得慢。 而梁显因材施教，针对问题逐个击破，谭砚的学习速度一下子就提升上来，对自己也有了些信心。 “很好，这才一天你就已经将这个知识点掌握了，”梁显满意地点点头，“以后不许说自己笨，明明理解力这么强，只是缺少时间而已。” 谭砚低调又谦虚地说：“都是梁老师教得好，谢谢老师。” 声声“老师”叫得梁显通体舒畅，他微笑道：“照这个进度下去，只要一年时间，你就可以赶上我们的学习进度了。” 谭砚：“……” 还有一星期就摸底考试了，考试不合格搞不好要挂科，挂科就要降级，降级就会离开特别班。而且听说中央军校特别严格，就算是普通班，每学期超过三科不及格就会被退学。 谭砚的沉默让梁显也意识到时间紧迫，他连忙安慰道：“没事，你是一定会进入兴趣组的，没人敢淘汰你！” “我知道，”谭砚的情绪依旧低落，“可是成绩大家都能看到，我们自己班级的学生暂且不提，普通班的同学会对学校产生质疑的，为什么要招收我这样一个学生。” 国家大事重要，学生们的身心教育同样重要。中央军校在学生们心中威信特别高，出现谭砚这样一个让人质疑的学生，确实对学校的声誉不好。 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军人的第一课就是服从命令，没人敢提出意见的。 但谭砚过不去自己那一关，他不是那种会放下自己责任的人。 “我知道了，”梁显点点头，“没事，你按部就班地学习就行，这是今晚的作业，我来想办法。” 当晚，梁显又是一夜没睡，黑进了学校的教学系统，把几天后的考卷弄到了手。 一个摸底考试自然不会列入机密内容，防护措施一般，以梁显的水平绝对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他将考试打印出来，拉着谭砚找到一个没人的自习室，像做贼一样偷偷把试卷拿出来，低声道：“这个是咱们过几天的试卷，我把答案都写出来了，你这些天先背答案。先把这次考试糊弄过去。” 梁显两个晚上没睡觉，眼睛熬得通红，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亢奋。 可谭砚看到考卷，却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你是怎么得到考卷的？”他沉声问道。 “我黑了系统，”梁显眨眨眼睛，“别担心，他们发现不了。这几道题是错误答案，你背的时候注意一下，别因为这个影响以后的学习。” “我不会背的，”谭砚摇摇头，“你把考卷收起来吧，我们按部就班学习，就算考不好，也对得起自己辛苦学习。” “你……”梁显有点急，“怎么这么不知道变通，就这一次！” 谭砚将递到自己面前的考卷一点一点地折好，放进梁显手里，认真地说：“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知道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并不是那么死板。可是你的优秀能力不应该浪费在投机取巧上，不要因为一时的成绩丢了原则。” “你这个人……”梁显两个晚上没合眼又过度亢奋，大脑已经无比疲劳，现在遭到谭砚的拒绝，心情十分不好，“不识好歹！” 他硬忍着没有发脾气，捏着试卷手臂却在不住发抖，觉得自己一腔热血被丢到冰窖中，生气又低落。 谭砚见他这样子，没有严厉训斥，而是温柔地握住他的手，掌心传来的热度温暖了梁显因为生气变得冰冷的指尖。 “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好，如果只是你，大概考卷摆在眼前都不屑于去看。”谭砚绞尽脑汁地说着，不善言辞的他想到这些话真是耗死了不少脑细胞，“你想象一下，如果你是我，会因为下次考试可能考不好，去偷看考卷吗？” “我才不会。”梁显稍稍冷静下来，有些明白谭砚的意思了。 这并不是一次考试成绩的问题，而是原则和底线。 有些东西，一旦被打破了，就很难维持本心了。就这一次这种话一出口，就代表一次绝对不会是结束。这一次他可以因为自己的黑客技术偷考卷，那么下一次他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异能在其他世界为非作歹？越是拥有超人的力量，就越要本心。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考卷撕碎：“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谭砚会心一笑，“我们去找乔导员吧。” “找他干嘛？” “虽然不能提前看考卷，但你的做法提醒我一件事。”谭砚也是一脸释然的样子，“我会遵照组织的要求，努力学习关于量子力学的知识，争取有朝一日能够为国家做贡献。但是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还是要向组织反映一下自己的困难的，我相信以乔导员的智慧，一定能帮我解决这次困难。” 梁显：“……” 话是没错，可听谭砚说话怎么像上政治课似的？ 第25章 意识（一） 乔知学还能怎办, 当然是想办法啊！ 其他人，哪怕是梁显三人都可以淘汰掉, 唯独谭砚是绝对不能走的, 他不加入兴趣小组，其他人去末世世界送死吗？ “你不想提前偷看考卷，又想大家一起找出一个让所有人满意的答案？”乔知学问道。 “是这样没错。”谭砚态度可认真了。 乔知学：“……” 乔知学觉得大家可能太看得起他了, 他只是个搞学术的，不是个搞政治的，这种事情应该由于部长来想，怎么能让他来头大，他现在每天都在思考让下一批去空洞的人带些什么装备去。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 ”好在还有阿三，有过一同进入“空洞”的经历, 对谭砚还算有点了解, “你知道自己必须进入兴趣组，但是又不想对其他学生来说不公平。这样吧，这次考试你该怎么答就还怎么答，但是在成绩上, 我会给你一个不上不下的成绩。这次考试的卷子我会留下备份，等你觉得自己达到这个成绩的水平了, 就过来再考一次, 我到时候会把卷子更换，好吗？” 谭砚听后很痛快地同意了，不管是什么做法, 都会让他觉得对不起自己得到的成绩，而他比其他人缺少的，正是时间，阿三则是刚好给了他缓冲时间。 梁显还在思考偷试卷抄答案与直接改成绩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阿三将手臂放在他肩膀上，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小子，昨天晚上偷考试卷了吧？” “你怎么知道？”梁显一愣。 “诈你的，”阿三耸耸肩，平凡的脸上此时充满着智慧的光芒，“总觉得你不能这么安分。怎么，谭砚不同意是吧？” 为什么阿三都懂的事情他会不懂？梁显十分不解。 “我告诉你两者的区别吧，”阿三勾住梁显的肩膀，“对于谭砚这种人，他不能接受自己做不到的虚假成绩，不能接受自己的成绩是用作弊换来的。我这次公布的成绩是他未来可以做到的，或者说他给自己定的一个学习目标，这与从一开始就是假的是两回事，明白吗？” 梁显还是有些一知半解。 阿三微微叹气。 在他看来，梁显太优秀太聪明，在异世界的表现十分优秀，有自己身上没有的东西，不管乔知学还是谭砚都是将梁显当一个领导者培养的。但是这个领导者自己还不是很成熟，如果不在给他成长之前灌输正确的世界观，未来会是很可怕的事情。 从“空洞”出来后，研究组做的各项测试都显示他们的身体数值与平常没区别，各种数据证明异能只会在异世界中使用，但是阿三不信。 他在现实世界明明是被谭砚划破了手筋的，却连皮肉伤都没有，当时他可没有进入“空洞”，这种自愈能力是从哪儿来的？ “你说，我们变成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时，谭砚希不希望我们觉醒异能恢复？”阿三突然低声问道。 “当然希望。”一旁听到的谭砚回答道。 糟，又忘了谭砚的听力异于常人。 说到这里，梁显向阿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这件事以后再谈。 他们三人都有默契地没有将阿三之前曾“疑似受伤”的事情报告组织，这并不是知而不报，而是他们不希望人们因为没有定论的事情试谭砚为异类。 阿三的“受伤”有三种解释，一种是受伤后在异世界恢复，毕竟当时情况紧急，阿三是在现实世界受伤后马上被“空洞”吸入，抵达异世界后才有时间查看伤口，这中间存在着一个时间差，也能够解释谭砚所说“现实社会不会有超能力”的话；第二种便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受伤，谭砚的攻击让他产生了一种受伤的错觉，这也是有前例的，曾有人在杀人如麻的佣兵或者杀手面前产生了死亡的幻觉，这是气势和压迫力造成的；第三种便是他们最怀疑但也最不愿意相信的，阿三的手腕在受伤的瞬间恢复了。 没有证据，一切只能依赖阿三的感觉，而阿三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只能暂时压下怀疑，留在日后慢慢查证。 这些日子的观察来看，谭砚是个正直又迂腐的人，让他抄考卷都不会做，这种人说谎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又怎么会隐瞒现实社会可以使用异能的事情。 阿三决定暂且先相信谭砚。 见三人都来了，乔知学便直接道：“下一次进入‘空洞’后，组织要求大家在成功回到地球的大前提下，完成以下几个任务——第一，尽可能接触当地的智慧生物，了解末世成因；第二，带上一些测量仪器，我们虽然不能带异世界的东西回来，但是可以在当地测试，带回数据，我们要确定‘空洞’后的世界究竟是不是我们的平行宇宙；第三，用各种方法掌握每个人的异能水平，谭砚能不出手就不出手，你是我们的底牌，在没有危险的情况下，指导后辈就好。” “下一次‘空洞’会在何时何地出现？”阿三问道。 “不清楚，目前来说，‘空洞’出现频率是毫无规律的，这其中的秘密需要你们来揭开了。”乔知学信任地望着几人，“真希望有朝一日你们变得无比强大，强大到可以带去一个我，我真的很希望能够进入‘空洞’，去探索未知的世界。” 乔知学对于“空洞”有着极大的热情，他不在乎自己会不会死，也愿意冒险。可惜他的智慧是国家的技术安全局的瑰宝，上级不允许他进去。 -军训结束后，成绩如期发布，除了被保送进兴趣组的谭砚，秦力压线考入，梁显高居榜首，崔和豫屈居第二。 大一特别班中另有邱齐正、严永峰、张简山、尤向明四人加入，他们的成绩都比较靠后，成绩靠前的都是大三学生。 兴趣组目前一共30人，其中8人是一年级的学生，其余全是高年级的。 其实大家对于兴趣组都是本着好奇心报名看看，毕竟特别班的学生未来规划比较完善，自己毕业后要从事什么工作早在上大学时就已经决定好了。突然出现一个学校好像挺重视的兴趣组，搞得特别神秘，老师也说不出以后研究的内容是什么，便有不少学生试着报名进入了。 大一 学生是摸底考试时的附加题，其他年级就是直接报名参加笔试了。 都是很优秀的学生，但他们将来是不是都能够进入“空洞”，就要看学生们日后的表现了。 现在，比起兴趣组到底研究什么，学生们更感兴趣的是梁显与崔和豫这两个位居一二名的一年级学生，他们的存在让已经接触过量子力学的大三大四学生觉得很没面子。 阿三作为兴趣组的挂名导师，是打算用梁显刺激其他学生的。只有竞争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潜力和品行，以梁显的性格，让他当靶子简直再适合不过，没见成绩出来后崔和豫每天都快冒火了。 兴趣组重新分配宿舍，乔知学专门申请了一栋小楼作为兴趣组的地盘。大家都搬过来一起住就不用担心谭砚等人半夜出去被人发现。由于是六人一个宿舍，分配人员时，他们将已经对谭砚产生一些怀疑的崔和豫邱齐正以及严永峰同梁显三人安排在一个宿舍。 “呸！”搬进来后看见梁显，崔和豫立刻道，“柯浩怎么就没考上兴趣组，害得我们宿舍还要多出一个外人。” “他不是没想考，是没考上，”严永峰趴在床上道，“你别忘了是谁害得我们集训大半个月，白天差点累吐，晚上哪还有精力看相关知识，真以为所有人都像我体力这么充足呢。” “早知道会和你一个寝室，我就不参加兴趣组了。”崔和豫对着梁显翻了个白眼。 可惜梁显根本没心情搭理他，他满心想着自己从此以后与谭砚一个宿舍了，同吃同住什么的，这感觉也太好了吧！ 搬行李时梁显就不断往谭砚面前凑，可惜谭砚行李特别少，他一只手就全都拎起来了。反倒是梁显的行李多，光最近买的书就一大箱子，还是谭砚用空闲那只手帮他扛起了书箱。 用谭砚的话说，书箱一点也不沉，这是知识的重量，他愿意承担。 梁显与谭砚的床铺是面对面，一想到每天早晨一睁眼就能看见谭砚，梁显就觉得兴奋。他觉得自己今晚可能睡不着了，光在黑夜中看谭砚的身影就能看一整夜。 这么想着的梁显根本没在意崔和豫说了什么，雀跃地等到晚上10点熄灯，看着谭砚严格按照作息时间规规矩矩爬上床，便跟着上了对面的床。 黑暗中谭砚的脸显得格外白呢，明明已经二十五六的年纪，脸却生得这么嫩，看起来比自己还小。 他浓眉大眼的，可以说得上是剑眉星目，只是现在那双眼睛安静地闭着，眼睫毛长长地垂下，偶尔抖动一下，抖得梁显心都颤了。 在一个宿舍真好，就算是半夜也能这么清楚地看到谭砚的脸…… 等等，半夜？ 梁显猛地坐起身，看向周围的环境，只觉得一片漆黑，就算他们从小训练夜视能力，也只能看个大概。唯独看到谭砚的脸时，就好像有探照灯打在谭砚的脸上般清晰。 他突然想起谭砚在现实世界中那敏锐的听力，难道自己觉醒的是视力？ 不对，那为什么只能看见谭砚的脸？ 梁显跳下床，走到窗户前，盯着对面的楼，他瞪大眼睛，在心中告诉自己，我要看清对面没拉上窗帘的寝室。 就这么想着，他觉得自己盯着的寝室似乎渐渐拉近，他就好像在光线充足的环境中趴在对方窗外一样，将寝室里几个人看得清清楚楚。 梁显回过头，这一次宿舍在他眼中宛若白天一般明亮。 这不是视力变强，这是因为他“想要”看清，所以才会看清。 他们在做测试时，根本就明确目标，就是“想”测试自己此时的体能水平，于是得到的结果就是正常数值，因为他们的身体素质并没有增强。 比如跳跃能力，如果他当时想的是要跳十米以上，而不是测试体能呢？ 梁显看着自己面前的床，他们的床都是上铺，考虑到学生的身高，为了避免撞头，都有两米高。平常的情况下，如果自己没有任何借力，是无法直接跳上去的。 那现在呢？ 梁显想，我要轻轻跳上床，不借助任何工具，跳上床后也不会吵到其他人，像…… 对了，就像那天丛林中，谭砚跳上树一样，仿佛猫科动物般轻盈。 他这么思考着，膝盖微屈，尽可能轻盈地起跳。 随后梁显便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托住了自己的身体，让他几乎是完全没有费力地飘到床上，又好似羽毛般落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从头到尾都没有费力，好似空气在听从自己的大脑指挥一样。 这难道就是谭砚所说的，能够感受到身边漂浮的能量粒子。 梁显还没想清楚这件事，大脑便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大脑好像从内部分成两半一般，抻扯着他的脑神经，让他疼得想要撞墙。 就在此时，寝室内发出了一声轻轻的碰撞声。 梁显忍着疼痛向声源处看去，是崔和豫坐在电脑前，一脸呆滞地望着梁显。 原来崔和豫一直没有睡，他趁着熄灯接好了电源线，让自己的电脑不受限电控制。刚在手机的光亮下忙完，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就看见梁显像飞一样地上了床。 崔和豫张大嘴没发出声音，倒是因为过于震惊手中的螺丝刀掉在桌子上的声音惊动了梁显。 见梁显看向自己，他一个健步冲上梁显的床，揪住他的衣领就吼道：“你刚刚怎么做到的？” 梁显头疼得满头冷汗，嘴唇发白全身哆嗦，感觉自己的大脑马上就要炸开了，被崔和豫这么一晃，直接吐了他一身。 这动静将寝室其他人都惊动，谭砚睁开眼，见梁显一副快死了的样子，根本没有下床，而是从自己的床上直接跳到了对面梁显的床铺上。 上铺距离天花板大概有一米五的距离，方便他们坐起来，却无法站立。而两个对床之间的距离起码有三米，谭砚没有使用任何助力，几乎是爬起来半跪着飞到了梁显床上。 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除了梁显以外，其余人都完全没有发现这一动作的异样，包括刚才看到了梁显动作的崔和豫。 只有梁显，他不仅看到了谭砚的动作，他还感觉到了肉眼无法察觉的东西。 有什么力量，几乎是托着谭砚来到他面前。梁显看不到，但是他的大脑能够感觉到，有无数混乱的东西在他身边在做着只有它们自己明白的运动。 “啊……”这么一想，梁显的头更疼，一直忍着的他此时终于控制不住发出喊声。 此时谭砚终于到了梁显身边，他不顾梁显吐了一身，将人抱在怀里，两根手指轻轻揉着他的太阳穴，温声问道：“觉得头疼吗？” “嗯……”梁显将脸埋进谭砚怀中，疼得生理性眼泪都流出来了。 “别想。”谭砚在他耳边道，“什么也别想。” 他的指尖好像带着力量，将梁显大脑中混乱的东西渐渐安抚下来，疼痛稍稍减轻，梁显听到崔和豫在惨嚎：“天呢，你是故意吐我一身的吗？” 宿舍里一片混乱时灯亮了，原来是邱齐正见梁显确实不舒服，立刻去找了老师。 阿三走进宿舍，与谭砚一起将梁显扛出去，秦力紧随其后，留下一身脏污的崔和豫。 柴助教还给剩下的人留下任务：“把寝室打扫干净，包括梁显的床。” 崔和豫：“……” 剩下三人只能认命起来清理污物，澡堂已经关门了，崔和豫拿着脸盆在洗漱间用冷水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郁闷地搓着梁显的床单。 “梁显不舒服，你不报告就算了，怎么还跑他床上了？”邱齐正不悦道。 “我不是，我没有，”崔和豫分辨道，“我刚才看到……” 他看到梁显似乎是飞起来了，但是光线太弱，不太确定梁显是不是在床上装了什么机关。 他们有时间也会在宿舍里练习布置陷阱，将宿舍改造的一塌糊涂，最后被教官罚空着肚子跑一整天。但直觉告诉崔和豫，梁显没有布置任何陷阱，他就是靠自己的力量“飞”上床的。 “想什么呢？”邱齐正将一个毛巾丢在他湿漉漉的脑袋上，“用冷水洗的，赶快擦干，梁显已经病了，你可不能再病。” “他不像病……”崔和豫摇摇头，“他更像是……” 在受什么酷刑。 他们进行过刑讯训练，崔和豫回想梁显当时的表情，就好像有人在用强烈的电流刺激他的大脑一样。但又不一样，以梁显痛苦的程度，代表着那种电流足以摧毁他的大脑，甚至直接将人电死，但是他并没有。 “你究竟看到了什么？”邱齐正见他一脸迷茫，也正视起这个问题来。 “我看到……”崔和豫回想道，“梁显从地面上飘起来，在空中轻松地翻个身，飞到了床上。我敢打赌他的床上没有任何机关，他就是没有任何借力……不，根本没有用力，就那么飘起来了。” 邱齐正：“你确定看清了？当时已经熄灯了。” “我……”邱齐正这么一问，崔和豫也不确定了，“按理说室内环境那么暗，我的眼睛又刚刚经受了手机手电筒的光亮刺激，突然看向暗环境，的确很容易忽视什么东西，甚至在明暗变化下出现错觉。” “以后有机会问梁显吧，先把宿舍清理好，明天我们去探病。”邱齐正帮愣着的崔和豫擦干头发。 - 梁显在谭砚的安抚下好了很多，医生为他挂上葡萄糖，对眼巴巴等着的几人道：“身体没什么大概，各项指标都正常，我只能帮他补充一下失去的水分，究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是不是快速再生的后遗症？” 这位医生参与过上次的抢救，也算是半个知情者，于部长考虑到未来，将他安排在中央军校做校医，这才刚来就用上了。 “应该是吧。”一向沉默的谭砚回答，“我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 他这么一说，众人倒是释然了，秦力指着自己问：“那我也会？” “差不多。” 觉醒能力后可能会出现间歇性头痛——乔知学的笔记本上又多了条记录。 谭砚表示梁显没有大碍，大家都去休息吧，他陪床就可以。 现在这种情况，的确是谭砚最有经验，而且梁显状况看起来不差，确实无需紧急看护，乔知学和医生为他抽了血后便离开了。 临走前阿三问道：“为什么我没有头疼？” “或许是你大脑觉醒程度不及梁显吧，”乔知学说，“他有40%呢。” 阿三撇撇嘴，还是比这小子差一点。 众人走了后，刚才还昏迷着的梁显缓缓睁开眼睛。 他刚才在这个世界用了异能，大脑剧痛，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有种透支了的感觉。梁显不认为这是自己在不能使用异能的地方破戒的警告，而是自己第一次用异能，没有把握好分寸，导致大脑超出符合才会出现这种痛楚。 不过这个猜测要到异世界才能证实。 还有一个疑问，崔和豫明明看到自己飞起来，但在谭砚飞过来时却没有感觉到太大的惊讶。 似乎除了他以外，没人意识到谭砚的动作。 “意识”、“观察”、“大脑”…… 人的大脑，只会看到自己愿意看到的东西。经常有人会忽略摆在眼前的事物，这是一个视觉盲区，也是大脑潜意识中的忽略。 他可以这么理解吗？所有人的意识都无法捕捉到谭砚异于常人的动作，只有刚刚觉醒异能的他，在那个瞬间，他的大脑观测到了谭砚的动作。 他们觉醒的异能并不是身体能力，而是对大脑的开发。人的大脑观测受意识控制，谭砚是个标准的唯物主义者，认为现实世界没有神佛鬼怪，不会存在异能，他觉得在异世界觉醒的能力只能在“空洞”后的世界使用。 谭砚没有意识到自己可以在现实世界使用异能，他并没有说谎。 就连梁显自己，要不是猛地意识到自己在黑暗中看着谭砚，也无法发现这个秘密。 目前组织对他们采取观望期待的态度，是因为他们的力量只能在异世界使用，一旦组织发现异能可以在现实世界用，这份期待中只怕会加上监视。 人们畏惧超出常理的力量。 不能让其他人“意识”到现实世界一样可以使用异能这件事。梁显暗暗下定决心后，缓缓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笛卡尔：我说什么来着？我就是这篇文的心灵之师！ 关于异能以后会慢慢解释，但可能解释关于异能的原理时……大家一样看不懂。 那就别试图懂了，反正就记住，思想有多远，行动能有多远，本文就是在用量子力学解释一切超出常理的事情，伪科学。 第26章 意识（二） 谭砚拿着一杯水走进病房, 见梁显睁着眼睛，便上前摸摸他的额头, 问道：“感觉怎么样？” “还好, 头疼得要炸开了，你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梁显问道。 “在异世界的时候，”谭砚简单地解释, “有次……突然疼得厉害，直接掉进海里，找了个木板爬上来，飘了两天，总算是飘到一个岛上。” 他并没有说太多, 梁显却能够从谭砚的话中猜到那一次有多凶险，但谭砚的语气却很平静, 仿佛那只是很普通的事情。 “你自己一个人？”他问道。 “嗯。” “从发现‘空洞’开始, 就你一个人？”梁显知道这个问题可能涉密，“国家一直没管你？” “一开始他们也不清楚，”谭砚尽量避免提到年龄问题，“后来于部长发现了, 知道我能进入‘空洞’，就开始挑选队员, 这不你们就一起进去了。”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 好像挺开心的样子。 梁显觉得心中微酸，说不清自己是在心疼眼前这个人还是为他这么傻而不平。他揉揉太阳穴，小声说道：“我做不到你那么无私。” 或许纸包不住火, 随着进入“空洞”的人越来越多，总有一天会有人发现现实世界也可以使用异能，到时候社会会引发什么样的浪潮梁显也不太清楚。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必定有更多的人希望自己或者自己的手下拥有异能。到时候“空洞”在这些人的眼中会从一种灾害变成机会，无数人被扔进去送死。一开始可能会死很多人，但渐渐地“空洞”的情报会慢慢传出来，总能有人拥有异能活着回来…… 他们这些最初拥有异能的人也可能被人利用，成为其他人的棋子。 当然，也有可能国家会很好地将这件事隐瞒下去，送更多的士兵去觉醒力量，从而慢慢改善人类的体质，最终达到人类进化。 在事情没有发生之时，谁不清楚结果是好还是坏。 梁显所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地将这份平静维持下去，至少……要等他完全掌握异能，占据绝对优势，拥有话语权之后再说。 “如果我们的力量能够在现实世界使用，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梁显问道。 “不可能的，”谭砚笑笑道，“真要是人人都能用，那不就乱套了。” 谭砚的眼神始终很坚定，他是真的认为现实世界无异能，然而仔细想想，这个想法本身就很不可思议。不管是谁，得到力量后，都会尝试在现实社会中使用吧，无关善恶，只是出于好奇。 为什么谭砚就如此笃定呢？ “你回来后试验过吗？” “没有。”谭砚觉得很奇怪，“明知道不可以，为什么还要试？” 他摸摸梁显的额头，喂了口水，“早点休息吧，明天早晨我去买点粥，估计得难受几天。” 梁显反而觉得谭砚的想法有些古怪，任谁突然得到超出常理的力量，会不想在现实世界试试呢？他连探究心都没有吗？ 而且其他人也很奇怪，梁显清楚大部分搞科研的人，对于任何事物都持有怀疑态度，而不会轻信一人之言。所有人都只听谭砚说一句“现实世界无法使用异能”，就没有任何一个人去尝试去怀疑。 包括梁显自己在内，就在刚刚夜间清晰视物的时候，都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异常。 意识…… 他揉揉还在隐隐作痛的大脑，意识的力量真的这么强大吗？ 怀着这样的疑问，梁显慢慢睡去，迷糊间感觉到一个人坐在自己身边整夜未离开。 意识到这是谭砚，不需要睁眼就能确认。并不是通过五感去感知，而是感觉、直觉、第六感，或者说是意识…… 第二天梁显是被粥的味道香醒的，他昨夜吐了一干二净，饿得不行，睁开眼就见谭砚端着饭盒，正在努力将粥吹凉，心中一暖。 即使昨晚对谭砚一些想法心生疑惑，但梁显从未怀疑过谭砚。谭砚从未说谎，他只是没有“意识”到，所有一切都在不经意间发生。 梁显认为这种“意识”是好事。 头已经不疼了，那今天就再试试吧。梁显一边喝粥一边想。 回到寝室时，崔和豫等人已经去晨练了，他与谭砚一个生病一个整夜照顾病号，不需要去锻炼。梁显翻了翻自己的工具箱，趁着谭砚去洗漱时，在自己的床上装了个机关。 明天才正式上课，兴趣组的活动大部分都在周末和晚上，今天他们还能休息一天。 崔和豫回到寝室后看见梁显有些别扭，还是邱齐正按了下他的脑袋，开口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了。”梁显说道，“就是胃有些不舒服，大概是前些日子输液抗生素用多了，伤胃。” 崔和豫一脸别扭道：“我昨天可不知道你不舒服，就看见你……你怎么飞到床上的？” 就知道他果然不会放过这个问题，梁显拍拍床头：“我装了个机关，试试，你也能。” 崔和豫半信半疑地走过去，学着梁显的样子轻拍一下床头上的小按钮，一根钢丝射出来，勾住崔和豫的腰，像吊威亚一样。他只要配合着钢丝绳的收缩作出动作，就能够轻松地躺倒床上。 一开始不熟练，崔和豫还掉下去过。后来练了几次，就像昨晚梁显一样，能够轻松飞上去了。 “昨晚你就装上了钢丝？”崔和豫还是不相信。 “当然，”梁显看着他，认真道，“人怎么可能会飞呢，绝对不可能，谭砚你说呢？” “不能。”谭砚顺着他的话答道。 在说到“绝对不可能”时，他梁显觉得自己的头又有点疼，但是谭砚一开口，梁显便感觉疼痛减弱了。 另一边崔和豫的眼神也从怀疑变为不屑，将梁显装的钢丝绳拽出来看了看，撇撇嘴道：“这么大了还跟小学生似的喜欢玩，真没意思。” 在别人眼里，这只是一段简单的对话，但以梁显对崔和豫的了解，这个人其实特别喜欢钻牛角尖，一般来说是不会轻信梁显的话的，可是这一次他的想法就如此简单地转变了。 包括秦力在内，没有一个人怀疑。 梁显隐约觉得有些可怕，“意识”的力量如此恐怖，那岂不是想做什么就都能做到？ 难道这种力量就没有限制吗？如果真的有人大脑100%觉醒，完全掌握意识力，而这人偏偏是个犯罪分子呢？ 那么他使用“意识”犯罪，警方可能连证据都找不到。 “空洞”问题必须彻底解决，否则地球就真的要陷入一场灾难中。 只有自己一个人“意识”到让梁显压力很大，接连几日他都不敢睡觉，害怕自己睡着后，“意识”会不小心对周围环境产生影响。当然，梁显的力量还没有那么强大，他清醒时集中使用异能都会疼得大脑像裂开一样，睡着后就涣散的意识就更不可能造成什么影响。 他明白这个道理，但还是会担心。 藏着秘密并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尤其是意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梁显每一天都害怕露馅，每一天都过得胆战心惊。 焦虑让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才开学十来天，他的眼窝便深深凹陷下去，眼圈黑黑的，精神状态也十分差。缺乏睡眠让他精神恍惚，经常走神。上课时还好，他大部分知识都掌握了，可以安心走神。但体能训练时就惨了，有几次站军姿时，梁显都开始打晃了。 “梁显、梁显！”乔知学大声喊着梁显的名字，就差走下讲台晃他了。 兴趣组每天晚上的活动内容就是讲课，由乔知学为大家梳理量子力学的知识，十分枯燥。乔知学自己智商过高，讲起课来天马行空，想到什么说什么，许多知识点连阿三都不懂，下课后还要去翻找相关书籍协助理解。很多学生完全不明白参加这么个小组到底有什么意义，一开始弄得那么神秘，没想到真的是学习互助小组。 乔知学讲课时，梁显坐在谭砚身边，脑袋一歪就靠在谭砚肩膀上睡着了。 谭砚很体谅他，还悄悄换个姿势让梁显睡得更香。乔知学却不能忍受梁显这么散漫，其他人不感兴趣就算了，梁显身为知情者，怎么可以这么不上进。 下课后，几个知情者留下开小会，乔知学点名批评了梁显这种态度。 “我知道‘空洞’已经近一个月没出现了，但你也不该如此懈怠。”乔知学训斥道，“看看你的精神状态，还像个人民军人吗？” 梁显强打精神，连连点头，装出一副受教的样子。 谭砚见他这么累的样子，忍不住帮他分辩道：“梁显本来身体就不舒服，这些日子还一直帮我补课，实在是太累了。” “这不能算累吧，”阿三皱眉道，“梁显你现在这个状态……怎么感觉好像压力很大似的呢？” “我一想到‘空洞’随时可能出现，就觉得有压力。上一次我们就差点死在里面，这次更是……”梁显顺着阿三的话随便找了个借口。 “你赶快自己调整状态，如果‘空洞’出现时你还是这个状态，组织不会允许你进入的。”乔知学十分痛心。 梁显是他们看中的优秀人才，未来极有可能成为谭砚的接班人，如果连这么点压力都承受不住，以后还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散会后，梁显慢慢跟着谭砚走在后面，他显得十分疲倦，每一步都走得那么沉重。这些日子的隐瞒，让梁显连探究自己对谭砚的感情究竟是吊桥效应还是真的动心的精力都没有。 谭砚也走得很慢，看到梁显依旧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便慢走几步与他并行：“第一次从‘空洞’回来后，我也和你一样。” 梁显抬起头。 “我很害怕，”谭砚回忆道，“就去找了当时的警局领导报案，他当我疯了，要把我送到精神病院治病。” “怎么会呢？只要用手机拍下照片，有凭有据的情况下，上级一定会重视的。”梁显不解道。 谭砚苦笑一下，他那时候哪有手机。 “其实我也可以把他一起带过去，可那时候我也挺没出息的，自己在‘空洞’中都举步难行，根本护不住一个人。我害怕领导真的把我当成精神病，就到处托人帮我说话，可算是保住了职位。” “职位？”梁显皱眉，“你那时候不是初中吗？” 不会说谎的谭砚：“……” “反正就是不能对人说，自己也害怕再进去，每天都担心‘空洞’第二次出现。”谭砚含糊过去，继续讲道，“可是第二次‘空洞’又在我面前出现了，我当时只想跑，跑了两步，看见一只猫惨叫着被卷进去了。” 谭砚脚步顿住，仿佛陷入深深的回忆中：“离空洞不远就是一栋民房，院子里的狗狂叫不止，我再拖一分钟，民房就被‘空洞’”吞进去了。” 他当时双腿都在发抖，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想往‘空洞’的反方向逃跑。这是人对自然的恐惧，是本能。 可是谭砚听着狗的叫声，看着那家民房，摸摸自己帽子上的警徽，便迎着“空洞”冲了过去。 “我跑进去，猫已经死了。”谭砚继续回忆着，“我把猫裹在怀里，回来后烧了，骨灰放在一个小瓶子里，每次进去时都带着小瓶子。”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摸摸瓶子就困了；怕的时候，摸摸瓶子就不怕了。” 谭砚说着说着，感觉梁显的头砸在自己的肩膀上，他没动，任由梁显靠着，继续讲道：“再后来，瓶子不小心打碎了，但是我已经不怕了。” “你一个人……”梁显有些说不下去，他这些天就尝到为了保护其他人独自藏着秘密的滋味，仅仅是保密就如此艰难，谭砚是怎么把这么大的一件事藏下去的？还要克制对未知的恐惧。 “还好，”谭砚说道，“当时觉得自己做的对，熬过最开始的日子就好办了。” “那年你多大？” “十八……”谭砚刚说完才想起自己现在身份证上只有十八岁，便闭嘴了。 “你今年到底多大，娃娃脸也不至于……” 梁显嘟囔到一半，突然想到谭砚不正像现在的自己一样，守着秘密不说吗？明知道这种痛苦，他又何必追问谭砚的年纪。 “你好些天没睡好了。”谭砚点点梁显的黑眼圈。“我有点担心，”梁显试着说出一点自己的心情，“大脑的力量这么强，万一睡着时不小心能是用异能就惨了。” “怎么会，”谭砚觉得他有些杞人忧天，“不是告诉过你现实世界不能用吗？都能用不就乱套了。” 梁显：“……” 他好像明白谭砚为什么坚定地认为现实世界无法使用异能了。 因为他潜意识里“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便自己堵死了这种可能性，正如他所说一般，怕“乱套”，怕引起动荡。 梁显站在谭砚身边，趁着这个机会做了个实验。 他试着看清远方的宿舍楼，却什么都没看到。 异能无法使用。 望着身边坚定的谭砚，梁显明白了，谭砚坚信不能用异能，他的大脑开发程度远超过自己。只要他在谭砚可观测的范围内，或者说“意识”范围内，就无法使用异能。 那一天他之所以可以用，是因为谭砚睡着了。 突然想到可以睡着的办法了。 梁显依旧保持着头靠在谭砚肩膀的姿势，小心翼翼地低声道：“那个……我这几天一个人睡实在睡不好，晚上可不可以跟你挤一个床？” 谭砚：“……” 这么大个小伙子，难道还怕黑？ “不是，我去过‘空洞’一次心里有些没底……”梁显也不擅长示弱，才说几个字就编不下去了。 “我明白，”谭砚心中释然，“行吧，这几天咱俩就挤挤吧。” 于是当晚梁显便趁着其他人睡着，偷偷摸摸爬上谭砚的床。这一夜睡得极为香甜，“意识”到谭砚在自己身边这件事，让梁显十分安心。 第二天一早，最早起床的崔和豫：“……” 他的床铺与梁显挨着，才一睁眼就觉得自己旁边没人，再扫视一圈，就见对面一张小床上，两个大男人搂着睡得正香。 崔和豫揉揉脸，一脸麻木地爬下床，冲到洗漱间用冷水抹了把脸，回到寝室一看，梁显躺在自己的床上睡得正香。 崔和豫：“……” 别以为你偷偷爬回去我就会以为自己眼花了！ 这几天他也看出梁显有些魂不守舍，当时还疑惑梁显这么自大的人怎么会有心理问题，现在顿悟了。 敢情是发现自己的性取向异于常人正在剧烈挣扎呢。 问题他转变也太快了吧，刚释然就立刻睡一张床，怎么说服谭砚的？ 白天上课时崔和豫一直盯着两人，梁显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谭砚也是大大方方与梁显接触，完全看不出异样。 根据崔和豫对两人的了解，梁显肯定是自大又奸猾的，他干出这事实属正常，半点不带脸红的。但谭砚怎么看都是个既保守又传统的人，他以后大概会走上相亲结婚生子的路，按部就班地度过自己的人生，不应该这么平静。 纠结一整天的崔和豫决定试探一下，晚上兴趣小组课间休息时，他不经意间凑到梁显身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你昨晚上和谭砚睡一张床了？” 本来还闹哄哄的教室内顿时寂静无声，连坐在讲台前的乔知学都听见了。 知晓谭砚真实年纪并且一生未婚的乔知学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不会吧！ 见大家都知道了，梁显心中暗骂崔和豫贱人，表面上不动声色道：“是，有什么奇怪的，你小时候还哭着睡邱齐正床呢。” 崔和豫脸一红：“你也知道是小时候，那会我才小学，刚转学到特别班，第一次离开家住宿舍，会害怕很正常吧！你都多大了，不会还怕黑吧？” 梁显刚要怼回去，谭砚便道：“是我，我刚转学进来有些不习惯，晚上睡不好，我求梁显陪我的。” 他一脸正气，眼中写着“兄弟间互相帮助很正常吧”，让崔和豫无法再开口。 换成梁显说这话，大家一定觉得他有所图，但谭砚太正直了，他一看就是那种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都会交给警察叔叔的乖宝宝，绝对不可能发生与同学搅基的事情。 既然谭砚发话了，崔和豫便不再追问，总觉得谭砚被梁显骗了。 当天下课后，乔知学将两人留下，“你们到底是不是那种关系？” “当然不是，”梁显解释道，“我最近情绪不好，睡得不踏实，你也知道我昨天的精神状态，十分不稳定。我发现只有在谭砚身边才能睡得踏实，可能需要调整一段时间，等过些日子应该就好了。” 见梁显的黑眼圈确实消下去不少，乔知学疑惑点头，认可了他这个说法。 阿三没信梁显，只是一直观察谭砚，见他一脸坦然光明正大的样子，便也信了，谭砚的人品还是很有保证的。 既然被崔和豫摊开，梁显也不用装了，还没熄灯就直接爬上谭砚的床，还省得他半夜偷偷爬床呢。 床有点小，盖两个被子有些挤，梁显便只抱着枕头上床，与谭砚睡一个被窝。 他光着上身先躺进被子里，撑着下巴看下方正在学习的谭砚，活脱脱一个暖床小婢。 “梁显越来越不要脸了。”崔和豫摇摇头，对身边的秦力说。 谁知秦力抬头看着梁显，犹豫道：“你说我要不要也跟他们睡一张床？” 崔和豫：“……” 秦力的想法很简单，他也进入“空洞”也觉醒异能也很迷茫，是不是也需要调整一下心态？ 不过一想到要和男人挤一张床，秦力就猛打个哆嗦，算了，他心态比梁显好，应该用不着。 第二次“空洞”在梁显与谭砚睡的第三个夜晚来临，当时谭砚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正要睡着的他猛地睁眼，与同样坐起身的梁显秦力对视一眼，三人跳下床，30秒内穿好衣服，在室友们惊讶的目光中走出寝室。 这一次不只是谭砚一人，还有梁显和秦力，到底发生了什么？ 面对舍友们诧异的眼神，梁显道：“快了，再过一段日子，你们就会知道我们一直在做什么了。” 说罢三人便悄无声息地离开寝室，留下三个一头雾水满心疑问的室友。 第27章 意识（三） “咳咳咳……”梁显咳嗽着爬上充气皮筏, 顺手将身旁的阿三拽了上来。 “咳咳咳……呸！”阿三也一样呛了不少水，上来后就是一阵狂咳, 一边咳还一边道, “这什么水，怎么这么臭？” 他们一进入异世界就被灌了一肚子水，而且并没有坠落入水的感觉, 而是从空洞传送后便直接进入水中。 三人没有经验，呼吸间直接将水吸入体内，倒是谭砚屏住呼吸，在感受到水之前便第一时间用上了异能，他浮在水面上, 将背包中的充气皮筏取出。这个世界氧气倒是挺充足的，他充好气后, 便挨个将三人拽了上来。 “呸呸呸！”秦力觉得恶心得不行, 趴在皮筏上狂吐水。 “为什么这么臭，这味道有点像……”阿三的话刚说到一半便顿住，他拍拍身边狂吐不止的秦力，让他抬起头来。 秦力抬头一看, 他们正浮在一眼看不尽的水面上，不远处满是浮尸。 不仅仅是人类的, 还有动物。 “呕……”想到自己刚刚是在这样的水中泡过, 还不小心喝了进去，秦力便直接吐了出来。 阿三与梁显比他强一点，梁显在现实世界就觉醒了异能, 知道用法，在感觉到周围有水后便立刻试着屏息，只是身上泡水，并没有呛到多少。阿三则是心理素质过硬，只是吐出口中的水，硬生生将恶心的感觉压下去。 “过去看看。”阿三指着尸体道，“我们必须确定那些人的死亡原因。” 谭砚点点头，刚要催动皮筏，便被梁显拦住了。 “我来试试，”梁显道，“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你能不出手就不出手，这一次之所以没有带新人进来，就是为了锻炼我们的力量。” “道理是没错……”阿三犹豫道，“可是你能行？” 说实话，阿三觉醒异能到现在，在现实世界中也试过无数次，按照谭砚的说法感受空气中的特殊能量，可惜一无所获。 “差不多。”梁显有把握道。 让皮筏移动主要是控制水流和风速，现在水面上并没有风，无需考虑顺风逆风的问题，行动起来更容易一些。 梁显深吸一口气，凝视着水面，回忆起那天使用意识力的感觉，想象着自己可以推动皮筏。 渐渐地，他似乎真的感受到谭砚所说的在身边不断运动着的粒子，那种感觉很玄妙，看不到，却能够感受到。就好像一些无意识在自己身边游走的能量，当被自己感受或者说观测到后，便能够被自己所使用。 梁显试着去推动那些粒子，它们开始按照梁显的意图旋转运动，渐渐凝聚在一起，最终变成一股力推起了皮筏。 “我去，真的能做到？”阿三震惊了，“你怎么做到的？” 梁显没精力回答他，他不像谭砚那样游刃有余，必须全神贯注才能控制住皮筏。 漂浮着尸体的位置距离他们有几百米，就这几百米的距离，几乎耗尽了梁显所有精神力，快抵达时，他已经眼神涣散，瞳孔无法聚焦了。 谭砚从身后扶住他，手指在梁显太阳穴揉了揉，梁显便觉得舒服不少。 他方才感觉大脑变成了一团乱麻，思绪全部纠缠到一起，脑海中一会冒出一个想法，却全都无法捕捉，意识难以集中。而当谭砚的手碰到自己后，他觉得这些思绪分开又重新凝结起来，他的脑袋又可以思考问题了。 说到底，“意识”到底是靠什么施展力量的呢？ 梁显并不相信所谓的吸收灵力或者魔法元素，他认为这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可以用科学开解释的，不能解释的并非灵异玄幻，而是人们的知识水平没有到那个境界罢了。 浮游他们周围的能量粒子一定是能够被观测到，可以察觉的能量。就像他们平时使用的风能水能内能电能光能一般，只是目前人类还没有完全掌握罢了。 待梁显感觉好一点后，又用了一把力，将皮筏推到尸群旁边。 阿三从背包里拿出一杆长枪，戳了戳旁边的尸体。 外貌看起来是人类男性，黑头发黄皮肤，看起来像是黄种人，只是被泡得辨不清人脸。尸体皮肤暴露出的部位，能够看到许多黑斑，这让他看起来不像是被水淹死，而是得了什么疫病。 “往前看看。”阿三表情很凝重，如果这个世界的末世根源是疫病就糟糕了，他们刚才可是呛到水了。 越往前走越让人觉得心惊，几乎所有尸体上都浮现着这种黑斑，包括周围的一些猫狗一类的宠物，也都死状可怖。 “黑死病。”梁显拿出仪器抽取尸体的体液检测后凝重道。 黑死病是人类历史上最致命的瘟疫之一，属于甲类传染病——鼠疫，现在的医疗水平已经可以预防并治疗这种甲类传染病了，目前已经有了针对鼠疫的ev无毒株干燥活菌苗，尽管十四世纪时它带走了数千万人口的性命，但在现在已经不算是可怕的瘟疫，绝不可能是造成末世的原因。 “看他们身上的服装，和我们很相似，”阿三分析道，“应该不至于连几百年前的疾病都无法治愈吧？” 知道是黑死病后，他反倒不那么紧张了。现代人出生就会注射很多疫苗，防治很多传染病，黑死病这种病毒目前已经认为灭绝了，基本不会对人类造成威胁。 “这里尸体好多……”秦力来回看着，他们将皮筏开到这里后，此处几乎是尸群了，一望无尽的水面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尸体。 有点像是…… 几人突然想起一件事，脸色都不是很好。 他们第一次穿越到异世界时，阿三领着众人向着基地的方向走了几步，果然找到一个秘密基地。代表他们穿越到的平行世界时，地理位置是与他们穿越前所处位置相同的。而这一次空洞再一次出现在b市郊区，平县反而没有空洞，他们从明明是平原地带的b市郊区进入“空洞”，却直接出现在水里。 阿三脸色惨白，指了指水下：“该不会……” 仅仅只是水面上这点尸体，会让活水变得充满尸臭吗？原本平原地带为什么会变成一片江河湖海？ 在来到这个世界前，他们小组已经无数次分析过末世的成因，“空洞”研究组调查了人类有记载的末世的可能成因，大致可以分为四类——来自宇宙的，来自地球，来自其他生物的，来自人类自己的。 不管是熔岩世界还是大气层消失，都可是归类为来自地球的，现在这种地貌改变，似乎也是来自地球的。 通过尸体的模样，他们已经大致能够确认这里就是平行地球，而通过地貌的改变，这里经历了什么末世也大概有了猜测。 “只是大洪水怎么会出这种瘟疫？”阿三不解道，“而且只是洪水的话，人类应该不至于一下子进入末世吧……” 至少政府能够立刻派船救人，或许生活得会艰苦一些，但不至于死掉这么多人。 梁显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水面道：“得下水看看。” 道理大家都懂，可一时间没人敢动。 不仅仅水中的尸臭、能够致人死亡的瘟疫，还有对未知的恐惧。 他们有些害怕看到水底下的东西。 梁显拿出防水相机道：“按理说，相机是我们带来的，所有物质都是我们世界的，应该可以通过空洞跟随我们回去。如果可以拍到这个世界的照片或者视频，那么对研究组也有很大帮助。” 这一次他们准备充足，研究组发了每人一个大背包，不仅有食物武器，还有各种仪器。经过压缩重置，所有仪器都做得尽可能小，以免多占地方。 梁显要换防水衣，却被阿三制止住：“你已经够累了，我水性还不错，我下去。” “可是这水里说不定还有病毒……”梁显皱眉道，“我已经能够使用异能，说不定可以在水下呼吸，让我来。” “那我换个说法，”阿三痞痞地笑道，“总不能只让你一个人锻炼，给我个机会吧，我还是你的助教呢，如果异能不及你，以后还怎么教训你。” 他说得对，他们这些进入末世的最主要目的是锻炼异能。空洞小队的任务不只是一个世界，而是无数个世界。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只是大洪水，那么其实还算简单，毕竟他们又不需要在这里生存，只要尽可能收集资料后离开即可。 梁显没有再阻止阿三，他只是将自己使用异能的感觉讲了一下。 还没找到窍门的阿三和秦力细心听并且记录，但是这种感觉太玄了，梁显已经有点摸到原理，但讲得并不比谭砚浅显多少。 “意识？用精神力控制？沟通天地那种吗？”阿三问道。 “还是魔法元素亲和力？”秦力也不理解。 梁显：“……” “把你们脑子里那堆小说扔一边去，”梁显皱眉，“是‘意识’、‘观测’，这些能量是不确定的，只有你观测到它们，才能够确定它们的存……” 话说到一半，梁显突然想到了，自己这种说法，竟然好像有点耳熟。 “薛定谔的猫？”量子力学学得还算不错的阿三也察觉到梁显这种说法很像量子力学著名的思想实验。 这是一个有关猫生死叠加的思想实验，说的是假设一个盒子里有一只猫以及少量的放射性物质，放射性物质有50%的概率衰变并释放出毒气杀死猫，但同样有50%概率会什么都不发生，猫依旧活着。 在经典物理学中，盒子里必将发生两个结果之一，外部观测者只有打开盒子才能知道这个结果。但是在量子的世界中，盒子关闭时，猫是处于非生非死的状态，只有打开盒子观测，物质以粒子形式表现后才能确定。 这个时候就有可能产生一个平行宇宙，既猫或者和死去两个世界，平行世界就是在不同的观测和结果中出现的。 经典物理学可能无法理解这种猫怎么可能处在生死叠加的状态上，我们平时的观点都是非生即死，但是微观粒子的世界与宏观不同，电子在没有被观测时，就是没有确定的状态，这便是量子力学的一个诡异之处。 “你们有没有想过，牛顿第三定律说作用力与反作用力是相等的，我们的意识能够受外部世界的影响而改变，大家都觉得这个观点没有问题。可是为什么意识就不能对客观世界产生影响呢？”梁显终于弄懂了自己异能的根源，激动地解释道。 阿三秦力谭砚一脸麻木，秦力更是说道：“太唯心了吧……” “不，不是唯心。”梁显就差拿出书本来直接给三人上课了，“彭罗斯曾和霍金合作发现了黑洞的各种特征，他有一本书不知道大家看没看过，叫《皇帝新脑》，就是研究意识的。” “没看过。”三人齐齐摇头。 他们能学习课本就已经很吃力，谭砚现在高考都没办法及格，哪有时间看课外书！ “按照彭罗斯的理论，我们的大脑中存在海量的纠缠电子，而我们的意识就是这些纠缠态电子坍塌而成，也就是说，意识本身并不是一种无形的东西，它是有质有量的，只是太过于微小，我们根本无法察觉到。”梁显激动地讲道。 三人：“……” 也就是阿三稍微跟上一点，他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的意识是由微观粒子以一种极为复杂复杂到难以想象的纠缠状态构成的，而外界环境中，也存在着无数这样的粒子。我们之所以能够使用异能，就是因为意识能够操控这些粒子，也就是使用量子力，是这意思吗？” “就是这样。”梁显挥了挥拳头，解释道，“比如谭砚的力量，一拳下去可能只会将一棵参天巨木打掉几片叶子。但是他需要直接打折这棵树，于是在这一拳下去的同时，大脑产生强烈的‘意识’，组成‘意识’的电子开始于外界环境中的粒子甚至说这棵树的电子发生纠缠，给了这些粒子一个要打折树的信号，这种力作用于树干上，树干被打断，但在我们的肉眼中，看到的却是谭砚一拳打折了一棵直接两三米的树。我们认为这是谭砚的肉体力量，但其实不是的。” “所以谭砚能够举起上百吨的陨石，并不是他力气大，而是经过沟通，陨石和它周围的粒子折服于谭砚的意识之下，愿意被他举起来？”阿三一脸“你他妈逗我”的表情。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确实如此。”梁显一脸释然，他终于明白了力量的根源。 同样的，谭砚的“意识”认为现实世界无法使用异能，他的意识作用于所有听他说过这番话的人，这些人的大脑开发程度不及谭砚，“意识”臣服或者说按照谭砚的“意识”形成了这个“概念”，除非拥有异能的人强于谭砚，否则这个“概念”就不会被打破。 阿三表情木然，他倒是听懂了梁显的理论，可是觉得更不可思议了。 学了几十年的唯物主义，突然变成了唯心主义，而且这个唯心的力量还特别强大，换谁都会难以接受的。 “重点是‘观测’、‘沟通’，”梁显继续解释着抽象的理论，“我觉得我们可以做到在水中自由呼吸的，比如使用粒子形成一套体外呼吸系统，类似鳃什么的……” 阿三：“……” 他看向谭砚：“你就是明白了这堆理论然后能用的异能？” “没有，”谭砚木然摇头，“我就突然感觉到周围有能量，练习使用它们，后来就能用了。” 阿三一脸释然：“那我还是沟通天地吧。” 他虽然也是高材生，但实在是无法理解那么抽象的玩意，理论异能还是让梁显自己搞吧，反正有谭砚的例子在前，自己不理解也能用吧。 梁显：“……” 好寂寞，这个时候真的有点想念崔和豫。 阿三换上防水服，将手放在水中，“我先试着感受一下。” 虽然不太懂，但梁显说的话还是给了他一些启发。他的大脑已经初步开发，非常活跃，感受到的事物与其他人不同。将手放在水中后，阿三感受着水流，很快地发现了一些不同的东西。 那些东西顺着水流环绕在手指周围，虽然阿三不想承认，但他真的能够感觉到，这些粒子是遵从他的“意识”而来，或者换一句中二点的台词，顺他召唤而来。 “小心，悠着点，”梁显提醒道，“第一次用可能会头疼，应该是‘意识’使用过度的表现。” 阿三却奇异地并不觉得头疼，他感觉水中的这些东西好像很顺从，比空气中的要顺从。 他慢慢将自己泡在水中，没有使用氧气装置，一点点下潜。 如果能在水中呼吸又不碰到水就好了，阿三想，这些水里说不定有病毒呢。 他就这么想着，感觉到那些粒子渐渐地凝聚在下巴处，连接着嘴，粒子越来越多，那东西也越来越厚，渐渐成型。 在外人眼中，就是阿三的下巴多长出了一对透明的鳃！ 而且还有一层透明的膜包裹住他的头脸，这膜似乎还是防水的，既能够让他在水中睁眼视物，又可以保护他的皮肤不碰到水。 梁显和秦力下巴都惊掉了，看阿三的样子还特别适应，半点头疼的意思都没有。 “原来是这么用的，”阿三得意地对梁显竖起大拇指，“我下去咯。” 他带着一些防水的武器，便潜入水中，一入水里，就觉得双腿仿佛被什么包裹住，回头一看，竟是出现了一条透明的鱼尾！ 哈哈哈哈，我真的变成美人鱼啦。阿三顶着一张平凡的脸想道。 梁显：“……” 他痛心疾首，气得差点用手锤着皮筏：“我就推个船就快喘不过来气，差点没晕过去，他怎么这么轻松？” 明明阿三的大脑开发度还不如自己呢！ 再想起现实世界使用异能时头疼得要命，突然觉得自己更没用了。 “我在水中也没他这么自在，”谭砚说道，“我以前不会游泳，用异能还好一点，但是在水里始终不舒服。” 北方大都旱鸭子，谭砚那个年代哪有条件学习游泳，刚进入水一类的异世界时，晕水都晕个半死。 懊恼过后，梁显思索了一下道：“我刚刚突然想，每个人生来体质就是不同的，大家擅长的领域也都不一样。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算同样是意识觉醒，我们的异能发展方向也不同？阿三进入自己擅长的领域，所以很轻松就能变出鳃和鱼尾，我却不是推船的类型……或者说不擅长控制风，因此格外吃力？” “有道理，”这一次谭砚倒是听懂一点，“我就不擅长学习。” 梁显：“……” 看来学习已经成了谭砚心中的痛，回去得好好帮他补习。 “那我擅长什么？”秦力一脸绝望。 上一次异世界大家一样没用，在谭砚的保护下艰难前行，这次才抵达梁显与阿三就展现出了不同的力量，他却依旧什么都感觉不到，有点忧伤。 “要不……下回你试试推船？说不定你和风能有缘呢？”梁显安慰道。 “那等柴助教上来的吧。”秦力不抱希望地说。 谭砚很开心，即使此时他们在浮尸环绕下，忍受着尸臭，却和以前不一样了。 年轻人不惧艰难险阻，在这样绝望的场景中依旧能够展翅飞翔，看到他们进步，心中十分安慰，也觉得温暖，不再孤单。 一直以来，谭砚虽然疲惫，却始终硬朗，还能够坚持。可是此时在梁显几人身边，他才真的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个老人了啊…… 三人背靠背坐在皮筏上，警惕地看着周围，谭砚靠着梁显的动作却十分放松。 年轻人的肩膀如此有朝气，他似乎真的可以将重担分给这些人一点。 就这么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阿三从水中冒出头来，他爬上皮筏，那层透明的膜自动消散，阿三身上半滴水都没沾到。 大家想恭喜他，可是阿三脸色并不好。他将数码相机拿出来，打开小小的显示屏调出图片给三人看。 阿三指指水下：“这下面，是个城市。” 翻着照片，三人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 b市作为华国的首都，有很多标志性建筑，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照片中这些建筑十分清晰，但是现在他们都在水底。 他们穿越的地理位置没有变，只是此时b市已经变成一片汪洋，他们脚下是b市数不清的历史建筑以及……数千万人口！ 作者有话要说：　　笛卡尔：我之前说什么来着？ 量子力学：行，这锅我背了，我是无敌的！ 第28章 意识（四） 几人尽力保持冷静, 却还是忍不住背脊发寒。 知道他们来到的是地球的平行宇宙，和亲眼看到b市的惨状是两回事。 照片中b市的一些名胜古迹已经成为废墟, 残垣断壁下压着无数惨死的尸身, 看得人触目惊心。 “什么样的灾难会让水位上涨成这个样子？还有瘟疫？”阿三不由问道。 “冰川融化吧……”梁显猜测道，“以前就有科学家说过，冰川中可能冰封着无数已经灭绝的病毒, 一旦全球变暖冰川融化，人们要面临的不仅是海平面上涨，陆地变为一片汪洋，动植物大规模死亡，还有一些未知的疾病。” 全球变暖是现代社会经常提到的一个问题, 大家都知道冰川在不断融化，可谁也没有想到, 真到那个时刻, 世界会变成这样。“但是冰川融化是很缓慢的过程吧？”阿三不解道，“建筑物不能搬走，但是政府可以带领人们搬迁到高原地带，总不可能一下子死这么多人……” 从尸体的状态上来看, b市遭遇浩劫显然还没过几天，是发生在近期的事情, 而且十分突然, 突然到没有给人类任何准备的时间。 “就算冰川在瞬间全部融化也不会变成这样，”梁显道，“b市怎么说也是身处内陆, 要蔓延到这里也需要时间，除非是一瞬间地貌发生改变，否则绝不会造成这样的灭城惨案。” 秦力张了张嘴，他有些跟不上两人的思路，不知道说什么。 他向来沉默寡言，也清楚自己脑袋跟不上这些聪明人，只要不被大家落下，安心做个执行者就好，这些让人头疼的事情由那些聪明人去思考就好。他活得简单，也同样很轻松。 可是现在，望着照片中熟悉的名胜古迹就这样被大水冲刷，他很难受，一想到有一天自己的世界也可能变成这样，就觉得头晕。 “呕……”秦力靠着皮筏又吐了出来。 “怎么还有水没有吐干净？”阿三从背包里掏出一瓶水递给秦力，“喝点干净的水吧。” 比起震惊的三人，谭砚的表情一直很平静。这样的惨状他已经见过太多，从最初的震惊不信变为现在的平静，末世越是凄惨就越是坚定他的决心，绝对不能让自己的世界也变成这样。 相对照片，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几个正在成长的孩子身上，梁显是最早能够使用异能的，虽然还没有找到自己擅长的能力，不过以他的聪慧不必太担心。阿三慢些，但他早就毕业，实战多年，反应速度虽不及梁显，却更加了解自己的力量，很快便发现自己擅长的领域。 唯独秦力是三人中最差的，无论经历、智商都比不上另外两人，很多时候在听梁显讲理论时都与谭砚一起一头雾水。 现在更是身体不适…… 谭砚见秦力脸色苍白，将手搭在他的额头上，表情变得十分凝重：“他在发烧。” 阿三与梁显心一惊，他们刚刚都是从泡过尸体的水中爬出来的，梁显有异能，阿三水性好，秦力呛的水是最多的。 “不会吧……”阿三心中闪过最糟糕的猜测，连忙让秦力平躺在皮筏上，拿出体温计。 39.5，以成年人的体质来说，秦力这个体温已经到了警戒线上了。 他躺在皮筏上，气息越来越沉重，梁显连忙翻包，他们这一次出门也带了不少急救药品，从血浆到抗生素应有尽有。秦力这种情况需要尽快退烧以及注射链霉素，链霉素是治疗各种鼠疫的特效药，可是他们携带的抗生素中，只有常用的青霉素和红霉素类抗生素，没有链霉素。 “应该能起到一些作用，”梁显没有犹豫，直接将过敏反应人群较少的红霉素以及退烧药给秦力推了一针，“我们没有输液的条件，只能肌肉注射，但是这样效果并不好。” 一瓶静脉注射药剂剂量非常大，他们根本没有携带，但是秦力这种情况，需要尽快抢救。 “他小时候应该已经注射过疫苗，怎么还会感染？”阿三不解道。 “要么是没有注射，要么就是病毒在传播过程中发生了变异，”梁显凝重道，“如果这里是平行世界，我们身边这些漂浮的尸体应该也都注射过疫苗，为什么同样死于黑死病。” “要尽快回去。”谭砚脸色凝重道，“否则秦力撑不下去。” 他们这次的任务虽然是尽可能接触异世界的人，分析异世界空气、土壤、水源的成分，其实需要在异世界停留一段时间。但秦力一进入就感染了疫病，如果不马上治疗，错过最佳治疗期，会有性命危险。 “回去。”阿三与梁显同时做出决定，“出口在哪里？” 谭砚感应了一下，指了指远处，梁显立刻催动水流，皮筏慢慢移动起来。 “太慢了！”阿三道，“我对水感觉比较好，我试试。” 他说完便将手掌放在水中，水流突然疾速地动起来，推动着他们的皮筏几乎是以快艇的速度向谭砚所指的方向驶去。而在移动的同时，皮筏周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气流在保护着他们，速度这么快，皮筏却没有丝毫颠簸，也没有水溅到他们身上。 梁显：“……” 找到自己擅长的领域真让人羡慕。 可阿三终究是刚刚掌握异能，还不够熟练。才行驶了半个小时就脸色苍白，冷汗大滴大滴从额头上滑下，他艰难地问道：“还、还有多久……” “走了不到十分之一的路程。”谭砚道，“你休息吧，我来。” 他看看秦力，刚刚注射了抗生素和退烧药的秦力看起来好一点，但是脸很红，眉头紧皱着，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可是这一次，主要是锻炼我们的力量，不然还是梁显……”阿三还在坚持。 “胡闹！”一向好脾气的谭砚怒道，“锻炼是在不危及你们性命的情况下，现在秦力生了病，难道还是锻炼的时候吗？” 他一把将阿三按倒，水面上渐渐刮起了风。 像之前世界保护住三人的防护罩一样，又一个巨大的防护罩将整个皮筏包裹住，水面上原本微弱的风越来越强，从一开始的微风，变为超过十级的狂风！ 此时他们在水面上的行驶速度已经达到100km/h，与驾车在平稳的陆地上行驶没什么区别。 而在水上驾驶的好处是可以直线行驶，直接两点一线距离最短，不像陆地上的道路还存在绕行的可能性。 这个速度已经相当快了，阿三松口气，直接瘫在皮筏上，与秦力并排躺着，让梁显不得不同时照顾两个人。 与秦力不同的是，阿三没有感染疾病，他是异能使用过度，意识混乱，没有意识的作用，大脑中电子的状态是无序的，既存在又不存在，既无处不在又处处不在，这样的状态让阿三几乎要崩溃，他必须强迫自己凝神思考，才能不让混乱的意识将自己弄疯。 梁显对阿三的状况还是很了解的，他学着谭砚的样子，将自己的手放在阿三的太阳穴上，试着用自己的意识帮助他重新捋顺自己的思绪，掌控意识。 “呕……”阿三也吐了出来，而且还是直接吐在皮筏上。 有防护罩保护，梁显没法将呕吐物清理出去，只能捏着鼻子帮阿三擦身。 此时一道风吹过，将皮筏擦得干干净净，秽物直接被风卷入水中。 梁显看了一眼谭砚，谭砚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水面，似乎没有看他们这里，但就是发现了梁显的窘迫，还顺手帮了他们一把。 望着谭砚的背影，梁显有些发急的心终于渐渐稳了下来。 这个看起来与他们一样年轻的人，他的存在就好像定海神针一般伫立在每个人心中，只要有谭砚在，他们就无所畏惧。 秦力的烧终于稍稍退下去一点，体温降到38度，阿三也不吐了，闭着眼睛养精蓄锐。 梁显这才松口气，看看谭砚，深深觉得自己没用极了，明明是第一个觉醒异能的，现在却半点忙都帮不上。 “别着急，”谭砚似乎发现了梁显的不甘，伸手摸摸他的头，“你还年轻，还在成长呢。” 梁显直接握住谭砚的手，嘟囔道：“你不也和我们年级差不多，不要老摸的头，男人头女人腰不能摸不知道吗？” “女人腰肯定是不能摸的，”谭砚笑道，“要尊重女性啊，不能耍流氓。” “那男人头也是……”梁显攥着谭砚的手，话音突然顿住了。 他双手几乎是抱住谭砚的手，摸了又摸，一个可怕的想法涌上心头，让他几乎失声。 这时谭砚将手抽了回来，淡淡道：“老是捏什么，不就揉了你的头一下。” “谭砚，”梁显尽量控制自己，不让声音显得太过颤抖，“我一直忘了问个问题，你小时候……是不是也打过疫苗？” 谭砚没回答，他只是微微侧身，背对着梁显坐好，不让他看自己的脸。 “你的手很烫，应该不是使用异能过度的后遗症吧？”梁显继续问道。 “我没事。”谭砚冷静道。 梁显立刻从包里取出体温计，这是体外测温的，不需要谭砚夹在腋下，只是在他太阳穴处一测，梁显看着体温计上的温度，心都凉了半截。 41.7℃。 人的体温范围是35-42度，也有科学实验证明人最高可承受的体温是46度，但那是耐力测试，绝对不是现在这种情况。 “你需要尽快退烧。”梁显从包里拿出药剂，“很快的，我就扎一针，你不用动。” “不行，”谭砚摇摇头，“不能用，用了后会让异能变弱。” 常用的退烧药都有让人困倦的作用，像秦力，注射过退烧药后就很快睡着了，一般人服用后意志力强一些的倒是可以挺住不睡过去，可此时谭砚正集中精力使用意识力让他们往回走，怎么能犯困。 “可是你……”梁显觉得血都凉了，这时谭砚要是生病，他们就真的完了。 “没事的，”谭砚又伸手拍拍梁显的手，他的掌心烫得吓人，“再过一会儿就到了，等回到现实世界怎么治疗都可以，我能撑得住。” “但是……”梁显深知人体的承受程度，这个体温，谭砚现在应该已经快要神志不清了。 “这不算什么。”谭砚淡淡道。 这真的不算什么，比起曾经的经历，区区发烧根本不是问题。谭砚曾在异世界受过重伤，也曾差点被其他生物寄生过，这点小病痛他能够撑过去。 快到了，就快要到了。 每一次进入异世界，谭砚的目标都十分明确。一进入“空洞”那个出口就在呼唤着他，他甚至闭眼都能够走到那里。 按照梁显所说，这不是呼唤，而是现实世界有与他发生量子纠缠的墓碑存在。量子纠缠是一种非常奇怪的状态，不受时空的影响，哪怕是在宇宙的两端，哪怕是在两个世界都会持续着，没有比这更亲密的联系了。 他会带大家回到现实世界的。 谭砚呼吸有些困难，但身后的梁显在担心，他不能让他听出来喘息声。尽可能稳住呼吸，哪怕每一次吸入的空气不够也没关系。头有点晕，高热让他有些意识模糊，谭砚控制面前的气温，让额头上的气温好像被冰块镇住一样凉爽，靠着温度保持着清醒。 一切都没关系，只要快点回去就好。 “不要急，”谭砚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说，“你忘了大脑拥有自我保护的力量，能够自愈吗？你们就是这样痊愈的，我的大脑活跃度比你们要高，就更不会有事了。” 可是他们在自愈时是昏迷着的，大脑再强大，也没办法兼顾两头。谭砚现在一心返航，根本不可能使用意识力来恢复。 更重要的是，疾病和受伤是两回事，受伤只要增强的愈合能力就能够恢复。可他们现在是病毒感染，如果不战胜体内的病毒，就算自愈能力再强，身体也会不断被病毒破坏。 破坏、自愈，再破坏，再自愈……这样循环往复的痛苦，直到身体的免疫系统终于在一次次战斗中产生免疫细胞，彻底清除病毒，才能够恢复。要是没有撑到免疫系统胜利，就是死亡。 这种痛苦，要怎样撑过去。 “你以前进入异世界的时候，遇到过这种情况吗？”梁显低声问道。 谭砚为了安慰梁显，用尽可能轻松的声音说：“用英语说就是小case，我有过这样的经验，很快就会好的。” 这种痛苦不是经验丰富就能熬过去的啊…… 梁显根本无法想象过去的谭砚一个人是怎样撑过去的。 他要怎么做才能帮助大家。 就在梁显觉得他们的状况不能更糟糕时，皮筏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梁显怀疑谭砚已经挺不住失去意识，连忙跑过去测他的体温，却被谭砚一把按住。 他面色凝重，望着前方漆黑的水面充满警惕。 水面无比平静，但却让人感到危险，好像有什么海中巨兽蛰伏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梁显也察觉到危险，盯着海面低声道：“我们一路过来，好像没遇到过什么大型的水生物……” 如果全球的水位上涨，平原变成海洋，那这并不是什么好事。附近海域没有类似鲨鱼一般的掠食者，就代表着……这里可能是更可怕的海兽的领域。 在现实世界看海，会觉得一望无尽让人心旷神怡，蓝天白云碧蓝微波的海面仿佛可以包容世间一切。但他们现在身处一个小充气皮筏，在黑色的海面上孤寂无助，此时的海水好像要将他们吞没。 前方的怪兽等了一会，不见他们继续前进，忍耐不住慢慢浮出水面，一只看起来像鳄鱼般足有二十多米长的怪兽浮出水面，它大张着嘴，牙齿锐利且有倒钩，可怕的双颚让人毫不怀疑它的咬合力能够将猎物拦腰咬断。 梁显立刻举起枪，但他怀疑这种武器可能不会对眼前的怪兽产生太大伤害，这种小伤口可能只会对让它疼痛并且展现出更强的攻击力。 怪兽有一半身体还沉浸在水中，让人无法看到它的全貌。梁显试着用意识去观测，“看”到了它潜藏在水面下的部位，不禁倒抽了一口气。 “沧龙……”他喃喃道，“白垩纪时期的海中霸主，已经灭绝的沧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渺小的人类在面对这样的怪兽时，才会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弱小，在天地之威面前，人类是那么无力。 他手中拿的已经是能够带出来的火力最猛的枪，但恐怕还是无法对沧龙造成致命伤害。这样的怪兽，除非是大规模的导弹，否则谁能保证一击致命。沧龙是利用隐匿与爆发力猎食的好手，它刚刚一定藏在水面下，大张着嘴，等待着他们的皮筏划过的瞬间跃出水面，将他们一网打尽。 梁显低声道：“沧龙的时速大约四五十公里每小时，并不擅长长时间高速追逐，它更擅长蛰伏。以我们刚才的速度很快就能甩掉它，不需要强行对上。” 这种生物虽然可怕，但应该可以逃脱。 谭砚却道：“秦力的身体状况不好，我们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而且我们已经到了，我感觉到地点就在脚下，海底。” 这样的海水，还要跳进去寻找出口吗？而在海中，还有可能有数不尽的怪兽存在…… 最初来到异世界是失去大气层保护的世界，但他们有谭砚保护，一心只想着觉醒异能，并不觉得末世有多可怕。可是这一次，面对b市的惨状，同伴感染疫病，又见到这样的史前怪兽，梁显才真正明白末世二字的含义。 这并不是一次刺激又惊险的异世界之旅，是每一次都背负着极大的责任，冒着生命危险的绝望之行。 每一次都是充满死亡的世界，永远不知道潜伏在哪里的危险，让人望而生畏的天地之威。 小小的异能，区区人类的意识力，想要征服宇宙吗？ 可笑。 梁显看着水面，他们的出口就在那里，身边的同伴病的病，累的累，面前还有史前巨兽好像关底boss一般守着，他那点跳跃力强、视力好、能推动皮筏以10km/h行进的意识力，有什么用？ 他拿起枪，毅然决然道：“我拖住它，你带着大家找出口。” 至少能拖一刻是一刻。 梁显鼓起勇气，强迫自己与沧龙面对面，却又一次被谭砚按下去。 “把枪给我。”谭砚的手很烫，声音却很稳。 这是一把awm，目前世界上综合性能最好的狙击步枪，最大有效射程1100公尺以上，能够打穿5个穿防弹衣的人体模型，威力可是说是巨大的，但是在体长二十多米，体重超过三十吨的沧龙面前，能够给它造成的伤害大概只是人被针扎到一下。 “这个威力不行的。”梁显道。 “没事。”谭砚举起枪，稳稳地对准沧龙大张的嘴，镇定道，“你不是说过吗，意识决定一切。” “如果我意志力足够强大，意识足够清晰，那么这一枪，就能够zha开沧龙的身体。”他一边说，一边像射击训练一般轻松扣动扳机，小小的子弹笔直地射入沧龙口中。 以awm的射程来讲，倒是足够射入沧龙的体内了。 谭砚放下枪，一手一个按住阿三和秦力，沉声道：“抓稳。” 他话音刚落，那条巨大的沧龙肚子猛地炸开，巨大的爆炸声响彻海面，冲击力让即使是有防护罩保护的皮筏依旧如一片浮萍般在海面无助地晃动起来。 沧龙巨大的肉块重重地砸在防护罩上，谭砚额头上的冷汗不断滴下，他似乎在发抖，尽全力撑住皮筏。 冲击一波一波袭来，他不仅要控制皮筏不下沉，还要让自己不被吹得太远，高烧让谭砚意识模糊，如果是他自己在异世界，估计早就放任自己晕过去了。 反正昏过去过一会儿醒来就能好很多，以往他都是这么撑过来的。 可是现在不行，身边还有需要守护的人，即使再难受，他也要咬牙挺下去。 一滴血从谭砚鼻子中滴下去，落在皮筏上，他手上还按着两个人顾不得帮自己擦干血迹。 梁显看着他，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心痛如绞。 他什么都做不到，他为什么什么都做不到？他擅长的异能到底是什么，他学这么多理论，分析那么多异能原理有什么用，一个阿三都不如！ 就算他连鼠疫病毒的结构都清楚又怎么样！ 诶……等等，梁显望着自己的双手，既然他明白原理构造，那他能不能……从内部分解这种病毒？ 反正，最初这些物质，不都是由原子、中子、质子、电子等微观粒子构成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钢之炼金术师：很好，你已经是个合格的炼金术师了。 梁显：我跟你们说，谁敢说读书没用，知识就是力量，字面上的经典物理学意义上的力量，懂不懂？？！！！ 我去改身高，再改成谭砚180，梁显185，均高185，秦力190~~~ 第29章 意识（五） 黑死病是鼠疫杆菌借鼠蚤传播的烈性传染病, 由荚膜fi抗原、毒力v/w抗原、鼠毒素、内毒素、杀菌素几种成分组成，侵入皮肤后, 靠荚膜、v/m抗原吞噬细胞吞噬, 进行繁殖。这两种本质上都是蛋白质，可以被分解至最基本单位氨基酸。只要将它们分解为无害的氨基酸，鼠疫杆菌就失去了吞噬能力, 从而失去活性。 只要不继续繁殖下去，以谭砚与秦力的体质，一定能够复原。 但要注意的是，人体内也存在着不同种类的蛋白质，不能将它们与鼠疫杆菌一同破坏, 否则伤到身体。而在谭砚等人的体内已经繁殖了数不尽的鼠疫杆菌，这个数量相当庞大, 仅靠着一个想法一个念头真的能够全部分辨出来消除掉吗？ 梁显心中在打鼓, 他十分怀疑自己的力量究竟能不能做到完全分解鼠疫杆菌。 但是没有时间了，看着谭砚滴在皮筏上的鼻血，梁显知道，自己这一次必须成功。 他静下心来, 脑中回忆着显微镜下鼠疫杆菌的样子以及它的结构，将手轻轻放在谭砚身上。 其实如果按照梁显的理论, 只要能够观测到, 有没有肢体接触是无所谓的。但是梁显觉得这种接触能够促进意识的观测，比如阿三在使用力量的时候，也需要将手伸进水中。 梁显闭上眼睛, 想象着人体结构，想象着此时鼠疫杆菌正在谭砚体内哪个部位不断繁殖破坏，他要找出这些细菌，将它们全部分解，一个不剩！ 一时间，他感觉自己好像变得很小很小，他仿佛进入了谭砚体内，“看到”谭砚体内的免疫细胞在顽强地与鼠疫杆菌作战着。可是鼠疫杆菌的繁殖力太强，谭砚体内又没有有效的记忆t细胞，体内没有抗体。 分解、分解、全部分解！梁显不断回忆着蛋白质分解的步骤，强烈的意识驱使下，梁显真的“看”到了鼠疫杆菌在自己的力量之下渐渐地完全水解为氨基酸。 一个两个……一万两万……不够，还不够，必须全部分解，一个都不能留。 梁显发现自己这么想着的时候，意识便无限放大，开始在谭砚体内有目的地搜索鼠疫杆菌，一个细小的部位都不曾放过。只要被他“观测”到的鼠疫杆菌，就能够立刻被分解。 意识传输的速度接近光速，在30万m/s的速度之下，几乎是一瞬间，梁显的意识便在谭砚体内搜索了无数圈。 所有鼠疫杆菌在那瞬间被分解，成为氨基酸，被机体系统自动吸收利用。 他的意识不放心又在谭砚体内转了几圈，连皮下组织都观测了个遍，确定再没有鼠疫杆菌后，才抽回自己的意识。 意识一抽离，梁显便觉得头痛欲裂。好在他曾有过一次这样的经历，强忍住痛苦，强打精神捋顺自己纷乱的意识，脸色惨白地倒在皮筏上。 另一边谭砚却觉得一阵轻松，头不晕了，身上不烧了，因败血型鼠疫造成的皮肤黏膜出血症状也消失了，虽然还有些虚弱，但已经基本痊愈了。 梁显的意识在谭砚体内与无数鼠疫杆菌经历一番殊死搏斗，可对于谭砚而言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只感觉到梁显碰了碰自己，身体便恢复了健康。 谭砚拥有异能这么多年，一直以为它只是能让人力量大些，速度快些，保护自己的方法多一些，却没想到异能到了其他人那里，能够展现出这么多的可能性。 意识真是一个因人而异的东西，因每个人的经历、学识、兴趣不同，所表现出来的力量形式也不同。 梁显总说他们在拖累自己，可是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大概此时又不知要在海上漂多久。运气好能撑到战胜黑死病，运气不好的话，大概就会不知落入哪个鱼腹中了吧。 沧龙巨大的肉块还在不断下落，波涛依旧汹涌，可这些都不再是谭砚的困扰。他轻松地控制住防护罩，尽量保持皮筏平稳，让三人躺得舒服一些。 梁显的恢复力比谭砚想象中要好，他只是躺了一会儿就又坐起来，将手放在秦力身上。 没一会儿，秦力的呼吸也变得平缓起来，体温恢复正常。秦力这小子恢复力惊人，谭砚现在还觉得体虚，而梁显在碰了秦力数秒后，他便精神抖擞地睁开了眼睛。明明谭砚的意识力恢复更快，可是身体上……难道真的是不及年轻人了？ 秦力是精神了，梁显却是彻底瘫了，他倒下去的时候特地奔着谭砚的方向倒，就赌心地善良的谭砚不会不管他。 果然谭砚用手轻轻托住梁显的头，跪坐下来，让他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头痛中梁显知道自己享受到谭砚的膝枕待遇，意识迷糊中都知道美得鼻涕冒泡，脸在谭砚大腿上满意地蹭了蹭。 谭砚忍不住笑了，这动作，还是小孩子嘛。 阿三此时也感觉好一点了，从皮筏上爬起来，原本是梁显一个身体健康的人与三位伤残人士一起，现在立场颠倒，三人正在回血，梁显却已经是半残状态了。 虽然不能动，但刚才发生的一切阿三都“观测”到了，他望着海面上漂浮着的沧龙尸体，忍不住咋舌道：“乖乖，这世界到底怎么回事，连灭绝的沧龙都活过来了？” 灭绝的黑死病以及早在一亿多年前就已经消失的灭绝生物全都出现在眼前，这个世界恐怕不是全球变暖冰川融化那么简单。 “谁知道。”梁显闭着眼睛回道，他现在已经思考不能，比起在现实世界那次消耗还要大。 但症状比之前那次要小很多，主要是经历过一次意识涣散的感觉后耐受力增强，其实难受的程度是一样的。 这个世界显然很难遇到幸存者了，就算还有活人，也只可能在高原地带生存，距离这里太远了。 他们拍了不少照片和视频，阿三更是冒险下水拿了一块沧龙的肉回来检测。他们携带的仪器不多，只能做几个简单的检测。 “这可是沧龙啊，不是看电影，而是真的在海上遇到了沧龙，还活了下去，不能把这些皮肉带回去真是太可惜了。”阿三一脸遗憾地说道。 “我们要是能开装甲车进来就好了。”秦力也说道，仅凭着背包，他们携带的东西实在太少了。 关于装备问题，在“空洞”出现前，研究组也进行过激烈的讨论，是让他们乘坐交通工具，尽可能多带一些物资，还是只带一个装满必备品的背包。一般来说，当然是装备越完善越安全。 可于部长进入末世那次，如果不是骑着一辆随时可跳车的小电动，而是驾驶装甲车，估计早就连人带车一起掉进熔岩里了。世界不同，物资有时是保护，有时却是累赘。 比如这一次，幸好他们没有开车进来，否则可能都要跟着装甲车沉底了。 “距离过远，寻找当地幸存者并不现实。已经采集了水源和大气信息，拍摄了不少照片和视频，又得到沧龙的部分数据，出口就在眼前，我们又病的病虚的虚，”阿三分析道，“似乎现在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秦力张了张嘴，又闭上了。这一趟大家都有收获，唯独他连异能的边都没摸到。可他现在的状况实在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了，梁显虽然初步帮助他分解了体内的鼠疫杆菌，可有没有完全清除这点谁都不能保证。连谭砚都感染了，而梁显精力耗尽，也不可能再帮大家清除一次。他们看起来轻松，实则已是强弩之末，需要尽快回到现实世界整顿。 “出口是在水中还是海底？”阿三问道。 “应该是海底，”谭砚指了指水下，“我感觉出口距离我们大约两千米。” 两千米这个距离在陆地上是徒步就可以到达的，根本算不上远，可一旦这个距离变为水深，就相当恐怖了。 “这里能够出现沧龙，想来是不会浅的。”梁显强撑着苦笑一下，“可是两千米的深度，压强可是相当大了。数千吨的压力在身上，我们能潜进去吗？” “我没问题，”阿三道，“这里海拔与b市差不多，深度应该也相差无几。” “你之前潜入那么深？”秦力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自己也没有计算过，不过能够感觉很深，毕竟游了很久。”阿三道，“不过我在水中似乎感觉不到压强，和在陆地中一样自在，应该与身上类似鱼一般的改变有关。” 现在的问题是，阿三能够潜到海底，谭砚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可秦力与梁显该怎么办？ 谭砚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独来独往，独自一人时，他哪里都能去，但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再带两个人潜入这么深的海底。 “我们背包里有潜水服，”梁显道，“氧气应该问题也不大，我可以一边潜水一边将口鼻周围的水变成氢气和氧气，但是这种特制潜水服只能潜到几百米下，再深就不行了。” 他也不可能将所有的水分子都变成气体，累死梁显都做不到。 “我试试，两个人应该还可以。”谭砚道，“是不是将防护罩做的扁一点，压强就能小一些？前几天你刚讲过的，压强公式p=f/s，表面积越大，压强越小。” 阿三秦力：“……” 公式是没错，但是前几天刚讲过是怎么回事？压强公式是初中学的吧。而且还用错了，水压不是这么算的。 “不是的，”梁显艰难解释道，“液体内部压力和受力面积没有关系，你那个形状倒是可以减少水的阻力。一般深海生物都是靠体内压力来对抗水压的，我们倒是可以从这方面来尝试一下。” 他正思索该怎么设计这个防护罩，秦力突然说道：“我觉得我好像……” “好像什么？”梁显问道。 秦力不太确信地说：“我觉得我好像能撑住，虽然不能像柴助教一样在水里自由呼吸，但我们只要不被巨大的水压伤害，就可以自动沉下去吧。” “可以尝试。”梁显想想后道，“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先下潜，麻烦柴助教在旁边盯着，一旦有事，随时带他上来。”秦力穿上潜水服，有些忐忑地跳下水。一般人跳进水中受浮力作用实际上是不会立刻下沉的，可秦力却好像一块石头般“扑通”落水，一入水便沉下去。 阿三紧紧跟上，留下梁显和谭砚在皮筏上等待。 大约十分钟后，阿三拽着一坨东西上来，他艰难地将头探出水面道：“你这什么能力，跟乌龟壳似的。” 只见秦力周围包裹着一层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成的深色的壳，就像阿三说的一样，像个乌龟。梁显伸手摸了摸，这层壳摸起来十分坚固。 “他大概在水下一百米身上就开始出现这种东西，”阿三道，“而且深度增加，这层壳也越来越厚，下沉速度也越来越快。” 谭砚伸手扒开壳子，露出秦力的脸。 秦力对大家憨厚地笑了一下，似乎没什么大碍。 “我觉得我能带一个人。”秦力想想道，“感觉这个盔甲还能再变大一些，不过会挤一些，我得抱着那个人。” 梁显：“……” 这里需要被带的只有他一个啊，为什么他每次都是这种被人怀抱着的角色，而且还要被秦力抱在怀里？！ 第30章 平县（一） 尽管不愿意, 梁显还是被秦力抱在怀里，一起跳进水中。 谭砚与变成鱼的阿三跟在他们身边, 一旦秦力撑不下去, 两人就会立刻出手相助。 不过秦力的壳子比想象中要有弹性，在水上时十分坚固，可是入水后就变得十分柔软, 而且厚厚的，在水压之下微微变形，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壳子里的人。 梁显艰难伸出手捏捏身外的壳子，发现秦力并不仅仅张开了一层防御，而是两层。第一层很坚固, 牢牢地护住两个人，外面那一层却很柔软。而且两层之间有一层空隙, 就算外面的那层被压扁, 也不会碰到里面这一层，结构十分有趣。 抱着他的秦力紧紧闭眼，显然在承受极大的痛苦。梁显有过经历，这不是身体上的痛苦, 而是脑海中的。 秦力也是第一次使用意识力，一下子承受这么大压力, 能够坚持到现在已经相当优秀了。 其实是比他和阿三要强的, 梁显与柴助教虽然很快找到适合自己的力量使用方式，但都是无法持久。秦力身材高大，性格坚毅, 又背负着保护梁显的责任，竟是第一次就能做到这种程度，这份意志力与他的能力十分相称。 不过说到耐力，在发病时还能保护他们三人，并且一枪干掉史前巨兽，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带着皮筏在苍茫大海中坚持的谭砚，才是最强的。 他的强大不仅体现在大脑活跃度上，更是由于他那比钢铁还要坚韧的意志力。 这个人真的值得人尊敬。 在梁显纷乱的思绪中，他们很快抵达了海底。在秦力马上就要撑不住时，谭砚适时地为他们撑起一层防护罩，将阿三也包裹进其中。 梁显从秦力怀中滚出来，见秦力和阿三都满脸血地躺在防护罩中，一脸痛苦，眼睛都睁不开了。 尽管阿三说自己在水中感受不到压力，像鱼一样，可也不是所有鱼都能生活在深海中。况且他之前已经将力量耗尽，现在不过是强撑着而已。 足足两千米的水深，可怕的水压之下，秦力与阿三都到了自己的极限。 反倒是梁显因为一直被保护着，看起来好一些，他抬头看见谭砚一脸凝重地用手扶着防护罩，显然撑得也很吃力。 好在他们已经抵达目的地，谭砚带着三人碰到了海底的土地。 这里到处都是碎石，说不清以前是什么位置。梁显回想了一下b市周边的地图，猛地发现一件事。 如果他的计算没错的话，这个地理位置好像是…… 上一次梁显是被谭砚扛着回到现实世界的，后期已经神志不清，根本没有辨别方向的能力，只记了一半路途。这一次他却是好好地记了路，虽然海上与陆地上不同，但大致位置是不会错的。 这里是平县。 据说谭砚每次回到现实世界都会出现在平县公墓的一个无名墓碑前，难道这里是…… 梁显仔细观察地面上的石块，发现这些石块材质都差不多，有些碎石上还有隐约有刻字。 海底很黑，但只要梁显愿意，他就能够看到。努力地集中自己涣散的意识，梁显终于在一块较大的碎石上看到“慈母”两个字。 没有疑问了，这里就是平县墓地。 说起来上一次他们最开始前进的方向就是平县，当时梁显还稍稍注意了一下。 毕竟谭砚在军训路过平县时，不肯进入县城买东西，梁显当时就很疑惑。本打算军训后好好调查一番，军训中却突然遇到异世界的事情，大量信息涌入脑海中，便将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搁置一边。 平县吗？这个地方好像很特殊啊…… 梁显正沉思时，谭砚已经找到了穿越点。他解开防护罩，将三人的手拉住。 奇异的是，在这个地点，梁显并没有感觉到水压。仿佛当谭砚的双脚踏上这个位置时，他们便已经身处另外一个空间中了。 这一次梁显亲眼地看到自己的双腿渐渐分解消失，实际上这个过程非常迅速，肉眼是难以察觉的。不过梁显的能力刚刚好就是解构物质，他能够清楚地察觉到自己在被分解成最微小的粒子。 于此同时，他又感觉到自己被再构成了，在一片蓝天白云之下，清晨的清新空气涌入肺部，梁显不禁一个趔趄靠在身边的肩膀上，回到现实世界的感觉真好。 “我们回来了。”谭砚对面前等待着的研究组人员轻声说道。 这一次他也很辛苦，说完这句话后，便也靠着梁显晕过去了。 乔知学等人连忙将他们带上救护车，经过检查后，医生说道：“秦力与谭砚有种大病初愈的虚弱，梁显和柴三没什么事，应该就是睡着了。” 另一边乔知学却说道：“大脑活跃度低于正常值，如果再低下去，搞不好会变成植物人。不过看起来他们正在恢复，我建议暂时不要用药，可以先观察一下。” 每次“空洞”出现，不管多忙都坚持亲自等待归来的战士们的于部长点点头，认同了乔知学的治疗方案。 可这一次他们的恢复速度却远不及上次快，之前明明身体都半残了，却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愈，但现在几人却一直在昏迷。 眼看着时间接近晚上九点，梁显三人没什么变化，倒是谭砚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几点了？”谭砚艰难地坐起身问道。 “21点整。”徐明宇看看表回答道。 “还好。”谭砚松了口气。 他提气撑着身体坐起来，将枕头立起来，靠在病床前做好，半眯着眼睛道：“我再眯会，要是等下‘空洞’出现，就立刻叫醒我。” 谭砚不是真正的超人，他不过是意外觉醒意识力的普通人，生病后会虚弱，受伤也会疼痛。正常人感冒痊愈后都会虚弱几天，谭砚感染上那么严重的烈性鼠疫，还是出现了败血型鼠疫的症状，怎么可能一下子恢复，其实在最后，他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身体的虚弱，大脑的疼痛让他几乎要疯狂，可谭砚半点不能表现出来。 梁显他们也很努力了，大家都在坚持。在他们心中，谭砚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只要谭砚还在，不管多难他们都能撑下去。可谭砚要是倒下去了呢？在当时那种情形下，谁也不敢想这个可能。 大家装出很积极向上的样子，其实心中都绷着一根弦。一旦谭砚也撑不住，那这根弦立刻会断。 好在谭砚没有倒，大家也都安全回到现实世界。 见到在墓碑前焦急等待的研究组成员，谭砚心头微微一松，放任自己晕过去。 他需要休息，但不用太久，一会儿就好。这一次白天不用上班，他可以放心睡觉。 可到了晚上九点，他明明很困，却还是睁开了眼睛。 看到谭砚强打精神的样子，于部长握住他的手，轻声道：“谭砚同志，放心吧，一旦有事，我们会立刻叫醒你。不用硬撑下去，你还有同伴。” 听到这番话，谭砚稍稍松口气，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于部长见他虚弱的样子，只能暗暗期盼今晚“空洞”不要出现，他们不能勉强这位已经精疲力尽的战士。 “小乔，通过这些天的观察，你觉得兴趣组的学生有几个可塑之才？”于部长走出观察室问道。 “他们都是国家尽心培养出来的优秀人才，每一个都能随时上战场。”乔知学回答道。 “那就不要等了，下一次就挑选几个人跟他们去吧。”于部长道，“还有墓碑的秘密也必须解开，谭砚不能每次都进去，这样下去，铁人都撑不住。” “我知道，可是……”可是他们对“空洞”所知太少，现在真的需要谭砚。 “以谭砚现在的状态，今晚如果出现‘空洞’，你们觉得他能回来吗？”于部长问道。 “应该……能吧……”徐明宇不确定地说，“毕竟他一个人四十年都这么走过来了。” “是啊，每一次都冒着无法回头的风险。”于部长长长地叹口气。 他也很着急培养出一些优秀的人才来分担谭砚的压力，可这需要时间。不清楚“空洞”真相的人，总会觉得谭砚已经有了四十年的经验，下一次应该不会有事。 可见到他们四人现在这样子，于部长便清楚，说不定哪个下一次后，谭砚便永远没有下一次了。 新人的加入不仅没有帮助他分担，反而给他造成了负担。 望着观察室中的梁显三人，于部长长叹一口气，你们什么时候能够独当一面呢？ 谭砚出生于1960年11月，现在是2018年10月，距离他退休，只剩下两年了。 于部长冥冥中有种感觉，退休这个时限是谭砚给自己定的目标。人们往往有这样的经历，在达到目标之前，无论多难都能咬牙坚持，可一旦目标实现，这种韧劲就会消失，曾经跨过的艰难险阻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于部长怕退休年限就是谭砚的弦，一旦退休，他的弦就会断。 可是下一代还太过稚嫩，只进入空洞一次就变成这个样子，还要谭砚这个伤号强撑着爬起来。 一直到午夜十二点都没有传来“空洞”的消息，乔知学连忙将这件事告诉昏睡中的谭砚。 原本强打精神的谭砚在朦胧中听到消息，靠着枕头瞬间昏了过去。 于部长亲自将谭砚放倒，让他躺好再睡。 “大家也都去休息吧，”于部长道，“你们昨天也都没睡觉。” 留下看护后，乔知学等人也回到就近的房间休息。 剩下于部长一个人走到梁显等人的病床前，他坐下来，想要去碰碰梁显的脸，却在碰触的瞬间手又缩了回来。 “你快点成长吧。”于部长为梁显盖好被子，也离开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ps：有读者问青是不是学量子力学这个专业然后来炫技的，学毛哦，青学心理学的，到现在都不敢对心理学下手。懂得越多越不敢吱声的，反倒是量子力学，懂得少，看了几本书就敢下手胡编乱造伪科学了，反正量子力学还在探索中，啥啥都是猜想，实验也是假想实验，一切未知就代表一切皆有可能，懒青就随便编好啦，嘿嘿嘿~~ 第31章 平县（二） 梁显毕竟有过一次头痛的经历, 凌晨三点就醒了，比其他人要早。 深夜中梁显睁开眼, 见四人并排躺着, 谭砚离自己最远，中间隔着秦力与阿三两个人。 梁显默默心酸一下，努力爬起来, 走到谭砚床前。 黑夜中可视物的梁显根本就不用开灯，清楚地看到谭砚皱着眉，似乎睡得并不安稳。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用手指点点谭砚的眉头，将皱眉抚平。 才抚平, 谭砚又皱起来，梁显便又按了一下。他像个小孩一样不断将谭砚的眉头按平, 并乐此不疲。谭砚是那么警惕的人, 平时休息时，就算是一根针掉落在地的声音都能将他惊醒，今天却一直在睡。 不知是太累还是本能上信任梁显，梁显将原因归到自己身上, 谭砚肯定是相信他。 坚持不懈地按了几次后，谭砚的眉头终于不再皱起, 睡得好像也舒服了些。梁显这才满意地收回手, 低下头仔细观察谭砚。 这个人，越接触就越被他吸引，越了解就越让人钦佩。 梁显曾经将自己的感情归类为吊桥效应, 在异世界中谭砚展现出超人的实力，梁显本能地依赖他，因此产生爱慕的错觉也是有可能的。但是相处下来却发现他不是无所不能的，学习成绩不好，背单词时如果不看住就会不知不觉睡着，连手机都不太会用，查个资料都十分艰难。 明明讨厌笨蛋的梁显却觉得这样的谭砚十分可爱，因为哪怕再难，谭砚都没想过放弃，他一直在努力跟上大家的脚步，他勤奋的样子让梁显想要守护这份笨拙。 而这一次，梁显还知道，谭砚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会被疾病打倒，会因为意识消耗殆尽而陷入昏迷中。想到他有可能会死，梁显的心便一阵抽痛。 幸好他们回来了，世界依旧和平，谭砚没有因为他们三个拖累而丢掉性命。 可以说如果没有三个拖累，谭砚早就能回来了。梁显确定疾病不会打倒谭砚，或许很难受，但他撑到回现实世界是没问题的，可惜当时谭砚还要保护他们。 他还不够强大，不能帮谭砚分担压力。 梁显握了握拳，又松开。他的拳头是那么无力，连站在谭砚身边的资格都没有，只能被秦力保护着。 异能的根源是意识，意识是人脑对大脑内外表象的觉察，意识与人的阅历、知识范围密切相关，通过锻炼是可以变强的。 他望着谭砚的脸，慢慢靠近，近到几乎要吻上谭砚的唇时，梁显停了下来。 他弱小得连承认自己的爱意都做不到，只能在夜黑人静时，趁着心上人沉睡时偷偷亲吻吗？ 梁显不认可这种怯懦的行为，如果不能当面表白，偷吻除了满足自己那卑怯的自尊心外，还能有什么用处。 他抬起头，扶着椅背站起来，慢慢走出观察室，想要去个厕所。 看护用手撑着下巴睡着了，其实这些看护都是国家技术安全部的优秀人才，按理说不会在岗位上睡着。但梁显在睁开眼时，发觉身边有看护，又想偷偷去看看谭砚，便希望没人能发现自己的行动。 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念头冒出来，看护便渐渐打起了瞌睡，连梁显离开房间都没发现。 他的力量比以前要强了，梁显揉着刺痛的太阳穴沉思。这种能力真的很可怕，只是一个念头就能让人睡着。当然，这也是因为看护本身就已经很疲倦了，梁显又十分清楚人睡眠时的脑部活动，看护对他们又没有防备，这才能轻易让他睡着。如果看护将他视作敌人，十分警醒地看守他们，就不会这么轻松。 梁显解决过生理需要后，又躺回到病床上。 他看着旁边阿三和秦力的脑电图，脑中回忆着人们对意识的探索和了解，他想试着自己解决目前这个头疼的问题。 意识目前还是一个不完整模糊的概念，它本质上是思维主体对信息的分类处理，人在睡眠时，意识脑区的兴奋度降至最低，是一种休眠和补充。睡眠不足会造成记忆力下降，思维混乱，精力无法集中等种种后果，充足的睡眠可以让人大脑清晰，精气十足。 换言之，睡眠对意识有修复和梳理的作用。他们回到现实世界中之所以会昏睡，也是大脑的一种自我保护和治愈。 睡眠是一种静息状态，在睡眠时人的脑电活动呈现特殊慢波并伴有快速低幅的脑电波。梁显看过一次的知识就不会忘记，他还记得人睡眠时的脑电波活动的特征。如果自己利用意识模拟这种脑电活动，进行交替休眠，是否能够加速意识恢复？ 心动不如行动，梁显立刻闭眼尝试。他让自己保持一个清醒的状态，却要控制脑电波呈现睡眠状态。这个过程很难，他觉得自己好像进入一个玄之又玄的境界中，身体是睡着的，意识也是沉眠着的，但他却好像站在另外一个位面观察着自己的状态。 这种言语难以表述的情况是什么呢？ 梁显努力思索着，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睡着了，却在用另外一个大脑思考。他所在的层次很深…… 是潜意识！ 梁显猛地惊醒，他看了下表，自己只“睡”了五分钟，大脑却无比清晰。昏昏沉沉的感觉消失，意识前所未有的清醒。刚才那种状态，他只维持了五分钟，却好像睡了足足八个小时一般，精神状态极好。 可以试一下。 梁显又爬起来，跑到谭砚床边，看着他床前的脑电波仪器，双手按在谭砚的太阳穴上，控制着他脑电波的频率。 这本来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毕竟自己与别人是不一样的。但谭砚似乎十分信任梁显，他的意识没有丝毫抵抗，任由梁显折腾。梁显依照自己刚才的模式，一边看着仪器一边调整。没过几分钟，谭砚的呼吸明显放轻了不少，睡颜也显得更可爱了一些。 好像是有了作用，脑细胞的活跃度也恢复到了70%，似乎还高了一点。不过谭砚没醒，大概是因为他本来就睡着，而且梁显治疗自己和治疗别人是两种情况，治疗自己时必须保持清醒，别人却可以一直睡着。 梁显松口气，又去治疗秦力和阿三。 秦力好一点，他的意识稍稍抵抗了一下，当梁显发出“我是梁显”的信号后，秦力便没有拒绝，任由梁显帮自己治疗，很快也像谭砚一样，睡得更香甜了。 阿三却展现出了很明显的抗拒，梁显累得精疲力尽依旧没能让他接受自己的意识。这个梁显也理解，毕竟他们接触的时间并不长。 于是他试着欺骗，暗暗给了阿三一个“我是你班长”的信号。这下阿三变得放松了一些，将意识交给梁显调整。 果然信任与否，能够左右意识力的强大。毕竟其他人的想法，也会对意识力产生相应的认同和抵抗。 梁显认为，当其他人认同自己的想法时，暗示就会相当容易；当不认同时，暗示也会变得艰难。 谭砚的说法之所以这么多人相信，是因为大家都无条件地信任他。 真是个优秀的人，心中暗暗为自己的眼光点个赞。 治疗结束，梁显也有些疲惫，躺回自己的床上沉沉睡了过去。 - 乔知学担心脑死亡事件没有发生，第二天一早，四个人都神清气爽地醒来，让于部长等人算是松了口气。 由于所谓“现实世界不能使用异能”的观点，梁显没有告诉别人自己半夜做的事情，就当做是大家意识力强大自我修复了吧。 检查过几人的身体后，医生皱眉道：“为什么你们两个的脉象好像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研究组是中西医结合，毕竟西医的检测很难查出一些亚健康状态，中医则不然。 几人对视一眼，阿三问道：“我们带回来的相机你们都没看吗？” 乔知学摇摇头：“我担心只看一些片面的影像资料会产生什么误解，还是等你们苏醒后再说比较好。” 阿三点点头：“我们这次收获很大，不如一起讨论一下吧。” 他看了看谭砚与秦力，这两人点头表示没问题，可以开始工作，这才放下心来。 另一边老中医给两人开了养身的药，还念叨着：“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又去哪里执行任务了，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要因为病好了就忽视调养，这个时间段还是很重要的。” 秦力哭着一张脸，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扎针吃药，挺大个小伙子，机枪顶在脑门上眼睛都不眨一下，每次抽个血化验都能吓哭，在小护士面前怂的不行。严永峰总是调侃秦力，说他因为晕针而少了一项男人的乐趣，要知道护士服可是…… 咳咳，偏题了。 不仅是秦力，谭砚脸色也有点苍白。时刻注意他的梁显立刻凑到他身边，低声问道：“怎么了？” 谭砚脸红了下，还是诚实地回答道：“怕大夫，以前单位每次献血回去都得晕半天，见到针就头晕。” 以前单位…… 算了，这不重要，重点是又发现了谭砚一个缺点。梁显美滋滋地想。 谭砚这些让他从神坛跌落下来的缺点不仅不会让人反感，反而会叫人觉得他更可爱了。比起一个无所不能的神，当然是身边有血有肉的人更招人喜欢。 谭砚怕打针吃药呢，那他可要多学习医学上的知识，多了解疾病的原理，这样就可以利用分解能力帮助谭砚治病了。不用打针的谭砚一定会用崇拜的眼神看自己吧，就像每次教他上课时一样，梁显一想到那种湿漉漉的无辜又充满谢意和敬佩的眼神，心就会痒起来。 在梁显走神的时候，阿三将他们这一趟的所见所闻配合照片视频讲了一遍，还说了下他们各自的能力。 “具体异能的来源我讲不清，还是让梁显来讲吧。”阿三将梁显推了出来，他总不能把自己那套水灵根和秦力的土系魔法师理论讲出来吧，眼前这些老教授没一个能听懂的。 梁显立刻收回思绪，自己想出来的“意识论”讲了一下，这种唯心主义的观点让于部长等老干部愣住了。 从来都是物质决定意识，没想到异世界是意识决定物质的，而且还非常强大。 倒是乔知学很快就接受了，他点点头道：“量子力学是有这样的说法没错，看来这点是真的。微观世界真的很神奇，能够完全推翻我们的基本认知。可惜异能只能在异世界使用，我不能亲眼看到那壮观的景象。” 一位老教授有些艰难地说道：“这种看法还是有点唯心吧？毕竟人的意识如果真的能做到这么可怕的事情，一枪就能杀掉沧龙什么的，实在是很难让人接受。量子力学我也有研究，要是能够研制出这样的机器还是有可能的。” “教授，人类的科学史就是不断树立观点又推翻的过程，要对一切已知理论存有怀疑之心，人类才能不断进步。”乔知学反驳道，“中世纪时人们还支持‘地心说’呢，当时大家也将它视为亘古不变的真理。这世界上只有一句金科玉律，那就是这世界上根本没有金科玉律！” 他的话让所有对梁显的理论存疑的老教授都闭上嘴，乔知学见说服众人这才对梁显道：“虽然根源都是意识力，但你们各自经历、性格和擅长的事物都不同，最终意识力的表现形式也不一样。柴助教与秦力的能力还好说点，谭砚与梁显的……” 他的视线扫过两人：“要是我没有猜错，谭砚的力量是增强，不过是自己身体各方面力量与素质还是武器的力量，只要到了谭砚这里就会变强，这个增强的幅度全看谭砚的意识力。下一次我会准备一些威力大但携带方便的武器，让谭砚的力量充分发挥。至于梁显，你的能力就有些可怕了。” “你的力量大概是对物质的分解以及再构成，目前还没有展现出再构成的特性。你以后多看书，尽可能扩大自己的知识范围，你每了解一个物质的构成，力量就会增强一分。不过再构成上，我认为可能要稍微难达到一些，毕竟破坏永远比创造要容易。”乔知学分析道。 他的分析永远能够点到大家的思维盲区，梁显十分认可。他甚至忍不住想，乔知学如果拥有了意识力会怎样，以他的阅历和对量子力学以及意识的了解，这一定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梁显：搞了半天我真是暴力奶妈？我还是个攻吗？ 谭砚（一脸天真）：攻是什么？新的知识吗？ 梁显：emmmm……没错，新知识点，不过你现在还没学到，等到时候我再教你。 第32章 平县（三） 关于异能他们了解得还太少, 只能讨论到这里。不过梁显等人拥有的力量都不差，这让研究组的人都松了口气。 尤其是乔知学, 自从遇到谭砚后, 他的研究重点都放在这个不老的男人身上，越是探索越是心惊。随着进入“空洞”的人增多，乔知学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留给人类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你们这一次对于出口有没有更多的了解？”乔知学问道。 比起让更多的人拥有异能，当下更需要解决的是从异世界返回的问题。 “空洞”现象像是个闭合的圆，从将人吸入异世界到从出口回来，刚好在两个世界画了一个闭合的圆。宇宙天体的运动轨迹都是圆, 包括在日常生活中，甚至是冥冥中的因果, 都存在着无数看不见的圆。 乔知学觉得, 谭砚的进入之所以能够让“空洞”消失，正是因为他完成了这个闭合的圆。一旦“圆”无法完成，“空洞”就无法消失，会一直肆虐属于他们的宇宙, 这也是为什么其他人进入后，只会一去不返, “空洞”却依旧在扩散。 如果有其他人能够完成这个“圆”, 谭砚就不必一直这么辛苦，也可以卸下身上的责任，轻轻松松度过他的余生。 “我在离开时, 观察了出口，”梁显回答道，“之前你们提到过，虽然清楚平县的无名墓碑中藏着巨大的秘密，可是却不敢下手调查，害怕破坏了墓碑后我们会无法返回。但看到异世界的出口后，我觉得不用担心了。谭砚每次返回时的出口，实际上就是这个墓碑，或者墓碑中的某些电子。 他不知在什么情况下与墓碑中的某个或者某些电子发生量子纠缠，量子纠缠不会因为距离和空间而坍塌，于是谭砚到了异世界，量子纠缠依旧在呼唤着他的意识。 但我们每一次去的异世界，因为末世不同，墓碑的状态也不同。有的还能留在原本的地理位置，有些却已经因为灾难毁掉了。 可即使墓碑被毁掉，构成它的基本微观粒子是不会改变的，量子纠缠依旧存在，所以只要谭砚找到这些与他的意识发生纠缠的量子，就能够回到现实世界。 同理，我认为现实世界的墓碑也不会因为被挖开研究而停止与谭砚的量子纠缠，研究组大可以从这方面入手。毕竟我们不能总依靠谭砚一人，我希望能够通过研究墓碑，在我们几人身上也建立量子纠缠，这样能够进入‘空洞’的人手就会增加。” 梁显从另外一个角度提出观点，这确实是研究组之前没有想到的。大家商讨了一阵，觉得可以一试。 平县那个墓碑已经存在四十年了，四十年前国家还没流行火葬呢。平县虽然在改革开放之后重整了公墓，但是那些老墓地却是没动的，只是在原有基础上将坟墓和墓碑换新了。 四十年前墓地是没有统一管理，大家知道这里是墓地，平时不会来，有尸体也会埋在这里。老墓地中很多墓地因为年代过久没有书面记载，家人也不再打理了，有很多不知名的墓地，如果不开棺调查，真的很难确定墓地里躺着的究竟是谁。 研究组也调查过谭砚的家人，他父母在六十年代时病死了，当时还是村庄的平县病死了不少人，村长害怕是疫病，便将尸体统一火化了，埋在一个大墓地中，到现在那个墓地还在，谭砚的父母也埋在那里，无名墓碑与他们没有关系。 谭砚在亲戚的拉扯下，吃百家饭长大，跟哪个亲戚都不太熟。后来他去当兵，直系亲属们也在改革开放的时候去了外地做生气，大都离开平县。少数几个留下的，研究组也能找到他们的住址，与无名墓碑也没有任何联系。 无论是从墓碑的方向还是谭砚的方向去调查，都无法确定墓碑主人的身份，线索就在这里断了，如果不开棺验尸，从尸骨中提取dna信息，研究组就永远不可能知道墓碑与谭砚的联系。 现在梁显的发现打破了困境。 “原理是没错的，”乔知学道，“但是任何事情都有不确定性，要不要冒这个险，我觉得需要当事人来决定。” 当事人正是谭砚，他是没什么意见的，直接道：“一切服从组织安排。” “你可要想清楚，”于部长道，“一旦量子纠缠断开，你有可能在异世界再也回不来。我们是做实验，你却是要用命来拼。”“我觉得异世界要活下去还是可以的，就是以后不能再阻止‘空洞’了有些遗憾，还有，再不能回家。”谭砚简单地说道。 但他还是愿意冒这个险，并且十分信任组织。 “你放心吧，”乔知学沉默片刻后道，“我有很大把握，而且只要研究透了，就算量子纠缠坍塌，我也能帮助你们重新建立起来。” 乔知学这次可以说是立下了军令状，他必须做到。 这件事就算这样定下来了，紧接着大家又对“空洞”现象与末世成因阐述了自己的说法，都是已经提到过的，没什么新思路。 倒是于部长拿到异世界资料后，就可以向上级打报告，申请更多的经费。现在国家已经非常重视“空洞”现象了，很多项目都停了，将资金用在这上面。 国家更是将这件事稍稍透露给国外的人，毕竟是全球问题，不能让华国一个国家承担。 “空洞”现在正逐步扩散，有朝一日说不定会出现仅在国外发生的情况。届时华国军人也不可能不经允许就越过国境线去帮忙，但更不能让“空洞”持续扩散。因此国家提前将消息散步出去，不管国外一些大国信不信，等事情真的发生了，由不得他们不信。 另外仅靠本国的科技水平还是有些艰难，国外早就开始了对量子力学的研究，而华国才刚刚起步。要说理论和器材，还是一些发达国家资源更加丰富，说不定有一天会出现交换资源和研究资料的情况。 华国的底牌就是谭砚等人，这是其他国家没有的，将来或许会让他们出国相助。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仅靠谭砚一人是远远不够的。 按照于部长的计划，两年之内他们需要培养出起码五组能够进入异世界的队员，每队4-6人，异能配置也要像谭砚等人一样全面，等谭砚退休后，由梁显接手新队员的训练。 时间紧，任务艰巨，“空洞”后的世界让人触目惊心。每一次小队带回信息，都会让人担忧万一哪天自己的世界变成末世该怎么办。 在这种情况下，尽管知道很艰难，但于部长还是在会议快结束时下令：“下一次进入‘空洞’要增加到7人，你们三个各带一名新人。我们现在还不确定是进入一次异世界就能拥有异能，还是必须在濒死状态才行，去了异世界后，你们自行掌握进度，谭砚负责大家的安全。” “我不同意！”听了于部长的话后，梁显立刻拍桌而起。 “这是命令。”于部长深深地看着梁显。 “但这是不可能完成的命令，”梁显一下子没控制住情绪，对于部长吼道，“你知道我们在异世界面对的是什么吗？我们设想了无数种末世的情况，如果末世能够分abcdefg等级的话，这种自然灾害最多只能算是c级，仅仅是环境变化，一切还都在人们的预计当中，就让我们每一次都差点死在那里。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点自保能力，现在又加新人，这根本不可能做到。” “梁显说得没错，”阿三没有他那么激动，却也沉声道，“谭砚一拖三已经是极限了，他在末世中游刃有余，要不是为了帮我们提高力量，这次也不会这么狼狈。再加三个……一旦出现必须舍弃谁的情况，请问领导，我们要舍弃谁？” “无法觉醒异能的人。”面对两人的质问，于部长冷酷道。 “兴趣组都是特别班的学生，国家耗尽无数精力和资源培养出来的人才，在你们眼里，我们这些学生的命就这么一钱不值？”梁显眼圈都红了，瞪着于部长道。 “正因为你们是国家培养出来的，觉醒异能的可能性才最大。”于部长的声音依旧沉静，“我们曾经做过一个计算，如果全国十几亿人口中，觉醒异能概率只有千分之一或者万分之一，那么兴趣组学生觉醒的概率就可能提高到50%甚至80%，因为你们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人才，无论是体力还是脑力都处在人生的巅峰，如果连你们都无法觉醒，那其他人希望就更小。” 这也是乔知学统计出来的结果，包括谭砚在内，异能小队的共同特征是智商一流，年龄在18-25岁，正处在脑力巅峰期，乔知学认为这是意识力觉醒的一个关键要素。 现在社会上，很多it不会再雇佣35岁以上的员工，主要是因为他们的脑力已经开始走下坡路。18-25，是最好的年纪。而目前素质高不会泄密存活率最高，又符合这个年纪的，只有特别班的学生。 他们最先挑选的肯定是兴趣组的组员，可一旦将来需要增加人数时，特别班的学生已经是半个军人了，他们必须服从国家的命令。 “那起码也要给我们些时间，”梁显继续抗争道，“谭砚不是万能的。你们或许觉得他已经成功返回过很多次，他的大脑活跃度最高，他是我们中最厉害的，有他在，我们就能无所不能。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他只是个普通人，一个小小鼠疫就能让他险些丧命，你们要将多大的重任压在他身上？我们可以带新人，但是最多一个，真的不能再增加了。” 秦力与阿三沉默着，但他们气压很低，显然与梁显一个看法。 他们都觉得，没有进入异世界的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没有权利对他们指手画脚。 但是，在领导面前，他们无法像梁显那样有勇气站出来拒绝。 “没有时间了，”于部长淡淡道，“空洞的出现范围已经从平县扩散到b市郊区了，我们不知道它下一次会在什么位置出现。如果哪一天，它在b市中心出现，我们没有第一时间发现，数万甚至数十万居民卷入，我就问，你们四个人怎么救？” 梁显沉默了，他们没办法救，没有谭砚，他们连自保都做不到。 “就这么决定了，”于部长拍板道，“下次‘空洞’出现，你们挑一下人选，下次不用解释，直接带人进去。” 三人都沉默着，只有谭砚站起来，对于部长敬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这句话谭砚一生说过很多次，只有这次，他清楚地知道“完成任务”这几个字有多沉重。 按照于部长的意思，真的出现，先保的肯定是梁显他们已经觉醒异能的。那是三条鲜活的生命，如果自己做不到，那就极有可能会放弃他们。 技术安全部的车将他们送进校门，四人向宿舍走去。 梁显还是很生气，却无从发泄，他对谭砚道：“你为什么要答应，我们无法拒绝，因为我们对你而言也是拖累，但组织必须考虑你的意见。如果你说做不到，他们也会重新考虑任务难度。只要你拒绝，就不用冒这么大的险。下命令的是组织，但用命来拼的是你，你真的不怕被我们拖累死吗？” 谭砚倒是比梁显平静很多，他笑笑道：“你们不是拖累，这一次你还救了我呢。” 年轻一代不管多么弱小，都不是拖累，而是新生的希望。他这一把老骨头，最重要的是保护他们。 “明知去死你也去？”梁显问道。 “小学的时候，我们学过很多革命烈士的事迹，他们在接受任务时，也知道都是去送死的。”谭砚轻声道。“可他们没有一个拒绝，而是毅然决然地接受任务，并且完成了。” 梁显想说那都是课本上的，那时候大环境不一样，现在…… 可现在不也是危急时刻吗？隐患已经摆在眼前，难道还要像百年一样，只要战火未起，就像阿q一样过着得过且过的日子吗？ 已经是最紧要的关头了。 “如果国家需要我用胸膛去堵枪口，那么我会去。”谭砚将手放在心脏上，认真地说，“若是我因此而牺牲，但革命取得了胜利，那么我的死，就是我一生的荣耀。” 不会因死亡而消失的，永远的荣耀。 第33章 平县（四） “于部长, 不好意思，因为我任性, 让您背黑锅了。” 所有人都走后, 乔知学红着脸说道。 “小乔，在我力排众议让你成为‘空洞’项目主要负责人时说的话你还记得吧？”于部长背着手望着墙壁。 “您说，我只要负责拿出成绩, 研究出一个明确的结果，做我想做的，其余的困难全都交给你。” “这不就够了。”于部长道。 开会前，他们曾商议为了不给现有小队增加负担，最多加一位新人, 再多就真的带不动了。但是会议途中，乔知学不知想到了什么, 临时变卦, 直接用面前的电脑给于部长传消息，将人增加到三个，还让于部长表现得强硬一些。 “不过我背了锅，总该知道为什么背吧？”于部长一脸惆怅地回过头, “那孩子肯定又要以为我冷血无情了。” 乔知学是知道于部长的家庭状况的，于部长的家庭成员也是绝密的, 一直处在军部的保护之下。在户籍上, 梁显连姓氏都不敢随父母，而是随了外婆。他从小就没得到过多少父爱，高中毕业的一年实习考察期时, 又发生了那件事…… “他以后会理解的。”乔知学叹口气，他一心扑在研究上，家务事什么的，他不懂要怎么安慰。 于部长揉了把脸，将忧伤抹去：“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临时改变主意？” “您跟我来。” 乔知学将于部长带到基地的实验室，这是乔知学专用的实验室，没有他的虹膜认证，其他人无法进入。 他拿出五个透明器皿，里面装着五块皮肤。 “这是什么玩意？”于部长皱眉问道。 “我采集的进入‘空洞’五人的皮肤，”乔知学将几组皮肤放在于部长面前，“我对这五个实验品都进行了放射实验，释放了会加速人体衰老的射线，大概过了一个月，您仔细看这些皮肤的变化。” 于部长拿着放大镜眯眼看了一会儿，才不确定地说：“2号皱得格外厉害，345有点老化，但是还好，1号则是很年轻。” 说到这里，于部长微微皱眉，他也意识到这五组标本都是谁的了。 “1号是谭砚的，2号是于部长您的，345就是梁显他们三个。您的年纪本来就比他们大，老化程度加深是很正常的。问题是，除了谭砚以外，其他人都没有表现出抗衰老的特征，之前我们那个‘进入异世界就会长生不老’的假设是错误的。”乔知学解释道，“只有谭砚一个人展现出了特殊性。” “为什么会这样？” “我最开始也百思不得其解，”乔知学道，“谭砚的确是人类没错，他的各项检查都与正常人无异，最多就是身体素质好一点，但也比不上特别优秀那些。毕竟他们那一代人生来就苦，年幼时吃得也不好，底子有点差。老中医告诉我，谭砚的身体其实挺虚的，别看他现在壮壮实实的，可一旦年纪大了，那就是五劳七伤什么病都来，临老可能要遭罪。” “可是他始终没有老，依旧保持着最年轻的状态。”于部长道。 “自从做了这个实验后，我看了很多书，始终没有办法解释谭砚这个状态，我甚至连一些玄学书本都看了，古代神话故事什么的，但也不对。” 乔知学拿着求知的态度讲述着自己的研究过程，于部长听得囧囧的。 “直到这次梁显带回来异能的真正根源，为我提供了一个新思路。”乔知学拿出谭砚的脑电波图，“梁显认为异能来源于意识中的量子力，意识是无数纠缠的电子构成，这些电子通过思维控制周围环境中的微观粒子，从而作用于物质，产生异能。换言之，脑细胞高度活跃的谭砚的意识力相当强，强到一个我们无法想象的程度，他能做到的，也是我们难以预料到的。” “难道他不希望自己老就不会老？”于部长表示怀疑，“这也太扯了吧。” “并不是这样，”乔知学拿出一沓打印好的a4纸，“这是之前谭砚的笔录，以及我们询问过的，平县治安管理所的同事对他的评价。我认为这些很有用，看了很多，发现一个词出现的频率特别高。” 他将文件递给于部长，于部长接过一看，这些对话中，频繁地出现了“退休”两个字。 谭砚自己说“还有两年就退休了”、“退休以后就要休息”、“退休后要去旅游，好好享福”；同事们说谭砚工作态度特别好，一直在重复“直到退休，都要坚守到最后一刻”、“快退休的人也不是真的退休，还有两年呢，在这之前要好好工作”、“谭砚是个好同志，快退休的老干部里几乎没有他这么认真努力的”…… 这些对话掩藏在很多琐碎的询问中，如果不是乔知学一个一个标注出来，还真的无法注意到这个词。 毕竟谭砚快退休这件事是客观事实，谁提到他都会说出这两个字。 可真的全部标出来，给人的感觉就有些不一样了。 “意识、异能、不老、退休……”于部长无意识地用手指敲着桌面，得出了与乔知学同样的结论，“‘退休’是谭砚的底线，是他给自己的限制。” “没错，”乔知学翻了翻文件，为于部长指出一句话，“我将谭砚的话反复看了很多遍，也算是很了解他的性格，但这一句话，与他的性格不符，违背他的行事风格。” 这段对话是在于部长单独审问谭砚时发生的，后来由于部长整理出来给大家看的—— 于部长问：那如果你不再是平县的民警了呢？ 谭砚的回答是：退休的话，先好好睡个觉，这些年挺累的。 看到这段话，于部长拿起笔将“睡个觉”三字圈起来，心中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以谭砚的性格，难道他退休了，就会对‘空洞’的现象置之不理吗？”乔知学道，“四十年风风雨雨都过来了，不管多难他都没有放弃，是什么样的艰难险阻能够让他这样的老干部停下脚步？” 只有死亡。 谭砚会一直奋斗到精疲力尽遍体鳞伤都毫无所觉，但死亡却是他最大的阻碍。 “你的意思是，一到退休年纪谭砚就会死。他这么多年旺盛的精力，都是透支生命力达到的。而他的潜意识明白自己撑不了多久了，才会说出这句话，而他自己却对此一无所知。”于部长的语气十分沉重。 “正是如此，”乔知学放下文件，“刚刚在会上我猜到这件事时，也是完全不愿意相信的。” 对于他们而言，谁都可以牺牲，但是谭砚不能。 这不仅仅因为谭砚是目前唯一可以自由出入“空洞”的人，更是因为这位老干部兢兢业业为国家奉献了这么多年，没有半点个人生活，连婚都没结。一辈子除了工作外，没有爱情亲情友情，这样的人，如果就在工作结束后就迎来生命的终结，是不是有点太…… 连乔知学这样只知道研究的科学狂人，都觉得有些悲伤，更何况是本就对谭砚有好感的于部长。 “你知道谭砚只有两年的寿命，所以着急了是吗？”于部长沉痛地叹口气，“那也是有点……” “并不仅仅是如此，”乔知学道，“两年是十分紧迫，但也不至于急到这个程度，我之所以要加人，是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半好半坏吧，”乔知学道，“在发现谭砚的身体状况后，我发现他的话中有一个悖论。很奇怪，为什么我们一直没有意识到。” “什么悖论？” “谭砚说‘现实世界无法使用异能’，但他的不老并非‘空洞’的馈赠，而是异能增强了机体细胞活性的结果，按照他之前的理论，他应该只能在异世界变年轻，而不会连现实世界都保持年轻的样子。”乔知学语出惊人，一下子猜到梁显辛苦想要掩饰的真相。“对啊，”于部长也一脸恍然大悟道，“为什么我们没有意识到？好奇怪……” “我只能想到一个答案，谭砚的意识影响到了我们的判断，首先他确信这是真的，我们也就跟着他信了。” 听到这句话，于部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看您的表情也意识到了，如果现实世界可以使用意识力，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了。所以我说这件事是半好半坏，好一点想，加快人类进化，坏的就是这个进化结果太可怕，如果出现一个脑域开发远超谭砚的人，国家能够控制住这种进步的速度吗？”乔知学问道。 “很难，”于部长摇摇头，“谭砚简单的一句话连我们的意识都能够影响到，那这种异能就不是火箭大炮能够解决，在我们能够完全掌握这种力量之前，这件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尤其是将来他们还有可能同国外的士兵一起行动，万一连他国的人也知道了这件事，世界会乱成什么样子，后果不堪设想。 “是，我决定就当谭砚说的话是真的。”乔知学叹道，“如果不是我告诉自己，不管什么观点都要保持怀疑的态度，不轻信任何所谓的真理，也无法意识到这件事的。这种影响真的很恐怖，并不像是催眠那样强行要求你相信，而是从潜意识层就影响思维的根源，一旦被影响，很难摆脱的。” 于部长平复一下心情，又整理了思路，回忆了之前说的话，这才问道：“那这一切发现，与你突然增加人数有什么关系？” “我怀疑梁显三人觉醒异能根本不是因为他们的濒死状态，而是谭砚看见他们快死的样子有点接受不了，心中希望他们能够觉醒。” “你等等，我缓缓。”于部长头疼地揉揉太阳穴。 乔知学今天的每一句话几乎都在挑战他的接受能力，要不是于部长这些年在国家技术安全局见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件，他这老骨头都快接受不了这爆炸一般的信息量了。 谭砚这个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让他们挖掘？ 不得不说，幸亏谭砚是个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红旗下长大的好青年，万一他从“空洞”出来后意外长歪，以谭砚的力量，现在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还说不定呢。 “我说过，谭砚的力量是增强，这个定义不是随便下的。我认为他的意识能够增强微观粒子本身的活动频率，甚至能够通过增强频率给外界带来质的改变。部长，人类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进化的，我们从猿人变为人类足足用了几百万年的时间，如果没有‘空洞’这个刺激，谭砚的改变起码要推迟数万年，而宇宙会不会给我们数万年时间都不一定。”乔知学认真道，“我倾向于谭砚是这数百万年来出现的唯一‘个例’，其余人都只处于变与不变这个过程中，此时谭砚的增强能力给了大家一个推力，这一把就推动了起码万年的进程。” 梁显等人当时如果没有谭砚，可能会因为在异世界的作死而变成残废，彻底毁掉前程。可第一，他们有强烈想要进化的意识；第二，经过‘空洞’在异世界被分解再构成，这个过程中他们的潜意识感受到了量子力场的运作方式，虽然可能无法理解，但还是有印象；第三，谭砚的推动。 他强烈不希望三人出事的意识力推了他们一把，从而促进他们的觉醒。 于部长用了好长时间才将乔知学这番话捋顺，感觉自己脑袋都不够用，哎，年轻人的脑洞就是大，大家都是一起开会的，他和研究组那些老头就没一个想到的，而乔知学却在短短的会议中分析出这么多东西。 脑袋怎么长的。 “我有点明白了，所以你是想逼谭砚一把。” “对，三个人这个数量，在危险的边缘，但也是谭砚可能保护下来的极限。”乔知学分析道，“以他的性格，如果知道在必要的时候会牺牲无法觉醒的人，谭砚一定强烈地希望所有人都可以觉醒。如果在这种情况下还不能觉醒的话，那就代表这位学生是真的没有这个可能性。” “我的做法可能是比较冒险，但却是在两年内尽可能多地培养出适合进入‘空洞’人才的最快办法了。” “两年吗？”于部长苦笑道，“我们这是将人类存亡完全压在一个人身上了。” 还是一个为国家燃烧自己一生，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将死之人。 第34章 人选（一） 梁显这些日子很焦虑, 他既不想死，也不希望牺牲同伴。可下一个末世是什么样子谁也不清楚, 他甚至连准备都无从做起。 他要增加自己的知识储备, 各种书都要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上。又要观察兴趣组的成员，看看哪个人更适合成为他们的队员, 还要替谭砚担心，这么有奉献精神的人，真怕到时候他会做傻事。 现在梁显只能不断祈求“空洞”晚一点到来，或者研究组尽快发现“空洞”的成因，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源处解决问题。 谭砚倒是挺安逸的, 多年的经历让他明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个道理, 现在就忧心忡忡实在没什么用, 说不定到时候他们进入一个特别简单的异世界，一同进入的学生都立刻觉醒异能了呢？ 等待的这段时间，他和秦力两个人跟着阿三去打了疫苗，谭砚是出生年代过早, 那个时候不流行打那么多疫苗，秦力则纯粹是父母不管他, 将他丢给乡下的爷爷奶奶, 祖父母什么都不懂，按照老一辈的方式糙养孩子，根本没有这个概念。 将能打的疫苗都打完, 阿三一脸愁容地说：“希望下个世界不会是因为什么突发病毒导致末世形成，真要是这种末世，我们可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乔知学与研究组其他人跑去调查墓碑了，除了每周一三五的晚上还来给兴趣组的学生讲课外，平时忙得都见不到人影，也不知道他们究竟都查出了什么。 乔知学不在，安抚兴趣组学生的任务就交给了阿三。一直都是枯燥的量子力学讲解让很多学生开始怀疑自己报这个兴趣组究竟有没有用处，阿三已经听到不少学生想要退组了。 可惜到了现在，已经不是他们想退就能退的了。 梁显一忙起来，便没时间帮谭砚辅导功课了。好在他之前留下的教案足够详细，也够谭砚自习很长时间。他每天自学之余，见另外三人都为了下一次进入“空洞”而不断练习。学校有个游泳池，阿三几乎每天泡在水里，把皮肤都快泡皱了，美其名曰亲近水。秦力到处找人对打，不对，是专门挨打，想要增强身体的防御力。梁显忙碌之余每次看到他们两个的锻炼方式，都会忍不住嘲讽一下。 梁显认为他们现阶段应该以锻炼意识力为主，折腾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还不如去背背题，增强一下记忆力有用。 但阿三与秦力有自己的看法，他们觉得自己的力量使用方式与梁显不同，应该从不同方式锻炼。 乔知学也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适合的锻炼方式，现阶段研究组对意识力的了解程度太低，与其胡乱开发大脑，还不如让大家随便练练呢。 见大家都在为下一次行动准备，谭砚也稍稍有些紧迫感。 梁显告诉他要劳逸结合，不能每天看课本，学多了脑子会乱。他严格按照乔知学帮自己制定的作息时间学习锻炼上课，可是每到自由活动的时间，谭砚便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他也想像大家一样锻炼意识力，谭砚觉得如果自己更强一点，之后的世界大家存活率也会更高一些。但他不知道该怎么锻炼比较好，去问乔知学，乔知学却说谭砚不用练，多想想怎么安置以后的新队员就好。 最终还是梁显在百忙之中给谭砚提了意见：“要不你就多看看小说或者动漫吧，实在不知道做什么，玩玩游戏也可以。” 谭砚：“……” 他们这么紧迫的时候，大家都在努力，他去玩真的好吗？ “我觉得对于你来说，这些活动不能算玩，”梁显说道，“你的脑部活跃度比我们都要高，意识力也更强一些，只是欠缺一些……构想。就拿我们三个来说，喜欢什么擅长什么，异能就会倾向于那方面。你的力量很强，但似乎没有明确的指向性，就是那种方方面面都很强，却没有突出的项目。这个时候，培养兴趣其实比没头苍蝇一样锻炼更好。” 简单来讲，就是放松自己，喜欢什么就多去做什么。 梁显会这么说，一来是真的觉得这样做可能有帮助，二来也是希望谭砚能够放松一些。通过接触，梁显发现谭砚活得像个中世纪的苦行僧一般，除了学习和任务外，任何兴趣爱好都没有，这样活着也太可悲了。 谭砚听从梁显的意见，买了一套经典的武侠小说看了起来。 他似乎很喜欢看这些小说，往往会因为看小说而忘了吃饭。梁显发现了两次，就给谭砚的手机设置了闹钟，每天只看两个小时，超过时间闹铃就会提醒谭砚。 “真的很好看。”谭砚微微带着兴奋对梁显说，“你说这里面的武功是真的吗？” 一边说，他还一边以手指成剑在空中比划，武到兴奋处，还会跳起来，像个沉迷于武侠世界的大男孩。 怎么这么大了还……梁显想到这里便摇摇头，谭砚不正是个大男孩嘛，虽然过早承担了难以承受的责任，但他其实还很年轻，脸看起来比自己还嫩呢。 “关于武功是不是真的这点……对普通人来说是假的，可对于我们来说，我们早就能够做到比书中描写的更夸张的事情了吧。”梁显回答道。 “说得也是，”谭砚拿着书晃晃脑袋，“可是这里的故事真的很好。” 他无法用言语描述那种“侠肝义胆”的壮举，他只能用“好”“很好”等苍白的词汇形容，但这丝毫不影响谭砚的喜爱。 “好是好看，但是该吃饭了，把书放下。”梁显为了控制谭砚的作息，便与谭砚一起活动。 谭砚学习时，梁显在他身边闭目冥思，尝试各种脑域活动，锻炼意志力。谭砚锻炼时，梁显就做他的陪练，谭砚身手一流，梁显也不差，刨去异能的影响，两人切磋起来还是势均力敌的。谭砚看书时，梁显就在一旁学习课外知识，拼命看数理化生物，尽可能记住更多的物质结构。 再加上两人晚上还因为梁显之前的借口睡在一张床上，这些日子他们俩几乎是形影不离，都快黏在一起了。 同寝室的人中，秦力醉心于挨打，更清楚梁显是为了与谭砚一起训练，便没有多想。 其余人则是冷眼看着梁显与插班生关系越来越亲密，崔和豫一边咬着棒棒糖一边看着同时爬上床的两人，忍不住道：“你们俩，要不要注意一下影响？” 他也是憋坏了，最开始是莫名其妙进来一个插班生，插班生还半夜总往外跑。接着又加入了一个什么用都没有的兴趣组，还因此换了宿舍，而换寝室后，半夜跑出去的人又多了秦力和梁显两人。 从军训之后，秦力与梁显明显更亲近谭砚了。明明都是一起长大的同学，一个宿舍却生生被割裂成两个团体，那三个整日神神秘秘的，都不知道在忙什么。 而他们碍于保密协议，连疑问都说不出口。 听到崔和豫的话，梁显身体微微一僵。 通过这些日子的了解，梁显知道谭砚的思维比国旗杆还要直，不仅如此，他脑海中根本就没有同性可以在一起的意识。梁显曾试探地问过，得到的答案是结婚生子天经地义，就是一辈子单着憋死都不能去祸害好人家的姑娘。 从头到尾，连同性可以试试的想法都没有，这比直到厌恶同性恋都让人绝望。 换成别人，梁显说不定还能加把劲儿表白一番，至少扰乱一下谭砚的心。可梁显比谁都清楚，谭砚的意识力可是强大到能够影响其他人思维的程度，他真害怕自己表白后，在谭砚强烈的意识作用下，会变得连他都受到影响，觉得这是不对的了。 考虑很久，梁显决定先潜移默化，让谭砚熟悉自己的亲近后，再慢慢让他接受。 比如男人之间互相帮助什么的，帮着帮着，不就有感情了。 他计划得倒好，可惜周围群众看不过去了。 面对崔和豫的质问，梁显有些不知所措。他再聪明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大男孩，面对第一次心动的对象也是会患得患失的。 倒是谭砚一脸正气地回答：“前些日子梁显不是病了吗？我也是怕他再生病，一个床方便照顾他。另外我成绩不好，梁显同学是班级里成绩最好的，是我求他帮我补习的。” 说完还露出一个特别特别纯洁的笑容，看得周围人都于心不忍了。 他们一个班级的，都是男人，最开始说是班级倒不如说是年级。初中的时候，他们特别班一个班级足足有二百多个学生，又是在青春期，摩擦着摩擦着就有同学觉醒了点与众不同的性取向。邱齐正接触性取向不同的人，知道真的喜欢男人是什么表现，谭砚这样的，估计是半点那方面的意思都没有，而梁显还在死命勾引呢。 真不知道是该同情可能被诱入歧途的谭砚好，还是该同情一番心思都打了水漂的梁显比较好。 崔和豫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假笑，“那就按你说的吧，以后别怪我没提醒你。” 提醒什么？谭砚疑惑了一下，但还是礼貌性地说了“谢谢”。 众人：“……” 总觉得这人和他们并没有活在同一个时空下，交流起来特别困难。 “崔和豫，”见寝室里人都在，崔和豫又是一副憋得慌的样子，梁显索性从床上跳下来说道，“你们这些日子是不是好奇得不得了，我们三个军训时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那天晚上又去干了些什么？” 军训过去也有两个月了，b市的人纷纷穿上毛衣，开始准备度过寒冷的冬季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从不提起这件事，却没想到今天被梁显摊开来谈。 谭砚和秦力也不禁看向梁显，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没事，”梁显对他们摆摆手，“这些天我想了很久，说真的，与其让乔知学和阿三从一群他们根本不了解的学生中挑人，倒不如我们主动挑好了。本来作为当事人，我们就有选择权，谭砚更是主力，谁也不能忽视我们的意见。我们选的人，他们不可能拒绝。” “你想选我们宿舍的三个人？”秦力这下反应很快，立刻明白了梁显的意图。 “我不是随便选的，已经考虑很久了。”梁显解释道，“兴趣组中大三大四的师兄们的确实力比我们强，专业知识也好，真在极限环境下，他们的存活率一定比新生要高。可我们是团队合作，真带他们进去，还得重新磨合，而且是人都有争胜心，他们本来就比我们强，一旦出现不服输要争先的情况，在那种环境下基本就是找死。还不如就带我们熟悉的人进去，配合度高，而且对我们的事情也有所了解，签了保密协议每天私下里不知道怎么胡思乱想呢，倒不如直接告诉他们好了。” 他说得很有道理，另外两人开始思考梁显所说的可能性，崔和豫却一脸受不了地说道：“跟你在一起我也一样争强好胜，而且你这高高在上的样子是给谁看呢？” 梁显在他们面前的确是展现出了“老子比你们多一个亿”的气场，邱齐正与严永峰都有些受不了了，更别说本来就与他不对付的崔和豫。 “梁显，你想好了吗？”谭砚严肃道，“一旦我们真的保护不了他们，到了必须舍弃的时候，你能承受吗？” 说句比较残忍的话，真处在那种情况下，舍弃基本没什么接触的大三学长远比舍弃相处十几年的同班同学要来得轻松。 “我想过了，”梁显也认真回答道，“我觉得这种感情，或许可以成为一种机遇，正因为想要保护兄弟，我们会更拼命一些，教导更尽心一些，存活率也更高一些。秦力，保护一个陌生人，和保护自己受伤的同学，哪个你会更卖力一些？” 秦力沉默一下后回答：“如果是任务需要，我会尽百分之百的力去保护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可要保护的若是同学，我会尽百分之二百的力。那天在我怀里要不是你，我可能到一千五百米就撑不下去了。” 梁显：“……” 咱能先不提这事吗？他已经尽可能地将这段回忆从脑海中抹去了！ 崔和豫听了半天这三位的话，实在忍不下去，直接问道：“不是，梁显你不光跟谭砚睡一个床，还被秦力抱过啊？” 梁显：“……” 作者有话要说：　　梁显：我后悔了，如果崔和豫去了，我可能会忍不住公报私仇，借末世杀人_(:з」∠)_第35章 人选（二） 这下不仅梁显囧了, 连秦力表情都不太好，直接低吼道：“你说什么呢？！” 邱齐正连忙拍拍崔和豫的脑袋：“你也想得太多了, 大力不是那种人。” 秦力的表情这才好一点。 梁显：“……” 秦力不是那种人他就是吗？邱齐正提都没提到他？ 崔和豫平时还好, 一遇到梁显就没办法正常对话。邱齐正将他按了下去，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既然想告诉我们，或者说让我们参与, 就给个准话。” 见邱齐正发话了，梁显也平复一下心情道：“你可能很好奇为什么我们自从军训后就会出现夜不归宿的情况，这跟谭砚的插班又有什么关系。我可以跟你们说，但是否要听由你们自己决定。” “那我们要作出怎样的决定？”邱齐正冷静地问道。 “是继续按照已经规划好的路线走下去，从一名为国家做贡献的特种兵, 一直上升到军部高官或者政府要员；还是……去执行一项异常凶险，随时都有可能丧命的任务？”梁显给出了选择。 “你们军训时就是被征调去执行任务, 结果受伤躺了半个月吗？”严永峰好奇地问道。 “可以这么理解。” 邱齐正沉默了, 他并没有立刻回答。 他们一起长大，梁显是什么性格谁不知道，全班最不怕死的最不嫌事大的就是他了。连梁显都说危险，那就代表这个任务真的不好玩。 崔和豫想了想问道：“你是被强行征调的, 当时没给你选择的机会？” “可以这么说。”梁显点点头，“空洞”这玩意也没询问一下他的意见就出现在他身后了。 “那如果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 你还会明知道危险可能会死, 却依旧执行吗？”崔和豫问道。 “当然会。”梁显毫不犹豫地回答。 要是让他错过了去异世界、觉醒异能、更加深入科学和宇宙的机会，对梁显而言比死还难受。 更何况他还在执行任务中认识了谭砚，第一次体会到为谁牵肠挂肚的机会, 梁显觉得收获远比付出要多，他值了。 “你呢？”崔和豫又看向秦力。 秦力也坚定地点头：“我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的。” 就算以后可能会后悔，可至少现在，哪怕曾因黑死病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秦力还是觉得异世界之旅充满了新奇和挑战。 “那我为什么要拒绝，”崔和豫坚定地说，“你们都不肯放弃，就代表除了危险还有机遇吧。这些天我都好奇死了，我加入，快说。” “不加入的就出去，我们说完再进来。”梁显看看另外两人。 邱齐正与严永峰对视一眼，严永峰搬了把椅子坐在崔和豫身边，邱齐正却起身走向宿舍门。 崔和豫脸僵了一下，就见邱齐正将宿舍门反锁，拎着个凳子与他坐在一起。 三人这是一起上车，而且不打算下去了。 梁显早就猜到这个结局，坐在上铺得意地看着崔和豫，以后他就是有异能的大前辈了。 崔和豫仰头看着他，不由道：“你就不能下来？十点熄灯你九点就跑人家谭砚床上去了，要点脸不？” 梁显：“……” 谭砚却帮他解释：“我这几天看小说看得有些入迷，太晚上床会不断回想剧情睡不着觉，影响第二天的学习和锻炼。梁显是为了监督我，才让我提前入睡的。” 崔和豫三人：“……” 一直没与新同学深入交流过，今天一接触，才发现新同学也太甜了吧？要不要这么单纯。 不过看梁显一脸心碎，崔和豫突然觉得谭砚不发现梁显可能会更难受，便又开心了。 “秦力，你说吧。”梁显发现自己很难与崔和豫交流，便直接点名秦力。 这种活一直都交给梁显等聪明人，秦力安分地做着自己的背景板，现在突然被交付这么重要的任务，一下子有些懵：“啊？” “啊什么啊，你觉得我说他们会信吗？” 秦力沉默一下，见崔和豫看向梁显那幸灾乐祸的眼神，便明白梁显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我们通过‘空洞’去了异世界，组织分析异世界是地球的平行宇宙，都是末世环境的。在异世界可以觉醒异能，我的异能大概是防御，还可以保护人。”秦力简单地说道。 众人：“……” 严永峰掏了掏耳朵：“不是要说任务内容吗？怎么开始讲电影了？” 他倒不是真的认为秦力在说故事，只是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你起码讲得有些感情吧？这么干巴巴地说出来，他们听着好假啊！ 也不是不相信同伴，面对这种描述方式，根本不知道回应才好。 “是真的，”谭砚还在一旁帮秦力，“如果不去异世界，‘空洞’会持续扩散，届时我们的世界可能也会迎来末世，所以必须有人完成这个任务。” 他说得特别诚恳，有种让人不得不相信的真挚，然而崔和豫还是喊了停：“慢点慢点，你们就不能对这么神奇的事情有最基本的尊重吗？加点形容词好不好！” 崔和豫无奈地看向梁显：“还是你说吧。” “呵。”梁显冷笑一声，倒没说什么“你不是不信我”一类的话，而是从他们在“罂粟田”前遇到“空洞”开始讲起，声情并茂巨细无遗地一直讲到上一次会议，连谭砚与现实世界存在的量子纠缠，与异能的根源是意识力这件事都说了。 他一直说到熄灯才讲完，随着他的话音，宿舍灯管也灭了，黑暗中一片寂静，崔和豫等人沉默许久。 他们需要时间吸收消化这大量的信息，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才听到邱齐正的声音：“谭砚会插班进来，就是为了选人对吗？” 梁显愣了一下才回答：“……是的。” 没想到他说了这么多事情，邱齐正最关心的却是谭砚插班这件事。 “这我就放心了。”邱齐正在黑暗中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其实他是真的不知道从哪儿问起，又不好一直这么沉默着，便只能问问谭砚的事情了，也算解决了一个问题。 “我都听明白了，”崔和豫道，“这事情的确是太过匪夷所思了，说是你们三个合伙编个故事搪塞我们都有可能。我需要证据，不过你们一定会说‘现实世界无法使用异能’，‘空洞’不出现就无法提供证据吧。” “不，”这一次发话竟是秦力，“我有证据。” 梁显心头一紧，难道秦力发现了什么？ “觉醒异能的人自愈能力会提高，我们就是这样才能在半个月内痊愈的。”秦力爬下床，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我一直不知道这种自愈能力究竟强到什么程度，直到这些日子，我为了锻炼防御能力一直在练习挨打，才真正亲眼看到自己的变化。” 他拿出一把锋利的刀，接着手电筒的光，在自己手臂用力划出一道很长的口子。 没人指责他自残，崔和豫三人牢牢盯着秦力的手不放。 根据他们的经验，这么长且深的伤口一定会涌出大量鲜血，想要结疤起码要一星期，最后还可能会留下一道疤痕。 秦力为人朴实，没想到对自己下手也这么狠，眼睛不眨地弄出这么大伤口。 接着手电筒微弱的光，三人看到秦力的伤口并没有流太多血，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只过了十分钟便结疤，半个小时后连伤痕都没留下，手臂光滑如初。 崔和豫伸手摸摸秦力的手臂，与邱齐正严永峰对视一眼。 邱齐正立刻道：“我们参加，就算有无法觉醒甚至被你们抛下的风险，也会参加。” 第36章 魔方（一） “你们简直……” 第二天梁显带着崔和豫三人去见柴助教时, 阿三气得简直不知说什么好。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我们的行动是多么机密的事情？”阿三训斥道，“就连国家很多领导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除了技术安全部和国家最尖端的几个领导, 也就是我们这些行动人员清楚，你们就这么将这件事说出去了？” “反正早晚是要选人的，”梁显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为什么不把握主动权？” “你……”阿三都快被他气死了。 这就是专业人士和学生们的区别，学生们总是将事情想得很简单，但是阿三清楚，选一个队员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得政审，上下三代都要调查得一清二楚, 不说队员本身的品质，连直系亲属的征信记录都要考虑在内的。人总是容易受到身边人的影响, 毕竟是社会性生物, 不可能只看一方面的。 “柴助教，我们都是特别班的学生，考上来的时候就政审过了，祖宗八辈的情况都上报了, 你觉得我们会政审不过吗？”崔和豫听到阿三不信任自己，不服气地说道。 阿三被怼得脸都绿了, 对梁显道：“就这样的你还敢拉进来？一看就是心比天高的性格, 一旦不服管束出了事，拿谁的命来赔？” 这些天阿三几乎是将兴趣组成员从幼儿园到大学的所有成绩和教师评语都翻了一遍，他也考虑过最好从梁显等人熟悉的同学中选择队员, 可他第一个就排除了崔和豫。 无他，崔和豫是个好学生，将来也会成为优秀的战士，他的各方面资质都不比梁显差。 只一点，竞争意识太强，与梁显势同水火，梁显与崔和豫的评语中，所有教官都特别备注一句，如果邱齐正不在场，绝对不能将这两个人分在一个队伍中。 听到阿三说自己，崔和豫又想分辩，却被邱齐正给按住，他看了眼班长大人，邱齐正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崔和豫便忍下了心头的气，闭上嘴不说话。 好吧，幸亏梁显还选了邱齐正，能有个压住崔和豫。 阿三头疼地揉揉太阳穴：“我一个人做不了主，等晚上下课后去问问乔导员吧，就算是他也是要向上级打报告申请的。” “什么都这么教条，‘空洞’可不等人。”梁显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万一今晚就必须进‘空洞’呢？你选人的速度也太慢了。” “遇到紧急情况有紧急的对策，但现在时间充足……哎，算了，你都选完人了，总不能把这三个人的记忆给格式化了，我还能说什么。” 阿三看向谭砚，有些生气道：“你怎么也不拦着点他？” 选人后谭砚的压力最大，一拖六的是他，谭砚是最有话语权的人，就算是组织也要询问他的意见。 “我觉得梁显的选择没错，大家都是好孩子，我相信他们。而且……我也觉得如果真要选队员的，比起上面分配来的陌生人，还是熟悉的人存活率高一些。” 谭砚温柔地对梁显笑了笑，眼中满是包容和坚定的支持，梁显脸一红，低下了头。 阿三：“希望组织不会给你们个处分吧。” - 比阿三想的要好一些，乔知学作为“空洞”项目的主力研究人员，于部长不知什么时候将选人的权限全都交给了他。听到梁显等人已经做出选择，乔知学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同意了。 他甚至不需要上报就可以做决定，梁显倒是逃过一劫，只要乔知学不说，他们就不用被处分。 “先说好，你们参与了这个行动，各位的家人可能就会被保护起来。”乔知学道，“当然这种保护是暗中的，当事人不会察觉到。” 众人都有这个心理准备，一般国家的涉密人员都可能遭遇到危险，保护好家人既让自己放心也让国家放心，两全其美。 三人的家人都没有在国外的，也很符合条件，乔知学将他们的档案传给于部长，便开始有针对性地为他们辅导异世界的事情。 “以上就是目前人类掌握的所有情报，”讲过后乔知学道，“我们对未知世界的探索才刚刚开始，各位有任何想法都可以说，就算是错的也没关系。每一个正确的理论背后，都有无数次错误的假设和否定，成千上万次实验中，哪怕有一次成功我们就是胜利的。” 搞科研的都清楚，成功往往都带有偶然性，他们所作的无数次尝试，就是将偶然变成必然。 “我有个问题，既然异能的基础是意识力，那为什么只能在异世界使用，现实世界就不行呢？”崔和豫语出惊人，第一个问题便戳中梁显的痛处。 梁显知道瞒不了多久，却没想到这个问题来得这么快。果然还是因为自己那天不小心，被崔和豫看到他飞上床，这个疑问一直藏在他的心中，才会在知晓异能的存在后，第一时间提出疑问。 “我也不清楚，”乔知学面色不变，“这些都是未知的，需要你去了异世界后找出答案。不过各位应该清楚吧，我们这次行动是有生命危险的，组织上也有命令，一旦有生命危险，最先被舍弃的一定是你们。” 这件事三人早就知道了，崔和豫自信地挺起胸膛：“我不认为自己会无法觉醒异能。” 他向来不觉得自己比梁显差，既然梁显能做到，那么他也能。 乔知学倒是没有打击崔和豫，点点头：“我当然是希望各位都能觉醒的。” “这是什么？”一直沉默的严永峰突然道，他指向乔知学桌子旁边放着的一个箱子。 乔知学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好几个魔方，从二阶到十七阶都有，有拼好的，也有乱的。 梁显随手拿起一个市面上常见的三阶魔方，拧了几下就将魔方的六面全部拼好，崔和豫见状，拿起了个四阶的，双手飞快地转动魔方，竟然比梁显拼三阶魔方的速度还要快。 四阶魔方的世界纪录是18.42秒，崔和豫仅用了20秒，看他自傲的表情，速度应该还可以更快。 “你这个箱子，就是给我们带来的？”梁显问道。 “没错，”乔知学将魔方递到众人手里，“今天我们的课就是玩魔方。” 乔知学的每个举动都有含义，他不会随便让大家玩玩具的。众人都拿起魔方转起来，像梁显和崔和豫直接就奔着十七阶魔方伸手了，谭砚却不敢碰那么高阶层的，他先是从二阶魔方玩起，很快将二阶魔方拼好后，又去拿三阶魔方。 他的速度并没有多快，但在梁显和崔和豫较劲儿一般转十七阶魔方时，谭砚几乎是以匀速的速度，拼好了二到十六阶魔方。 乔知学最开始没怎么在意，毕竟三阶四阶五阶魔方都是市面上常见的，只要在网上搜索攻略，就能很快复原。可是从六阶往上，这个变化数字就非常恐怖了，如果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是很难将魔方复原的。 而且魔方的变化数呈幂次增长的，一个人复原三阶魔方如果要用两分钟的话，复原十阶可能就要耗费一个小时，到十六阶就更可怕了。 但是谭砚不管哪个魔方都是两分钟，从二阶到十六阶。 梁显和崔和豫本来还较劲儿一般地狂转魔方呢，后来也慢慢不动了，都盯着谭砚的手不放。 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就轻松地转几下，魔方就直接复原了。但不知什么原因，就算是他们一直盯着谭砚，还是有些动作好像看不清一样，梁显都用上意识力了，依旧看不清。 将十六阶魔方放下，谭砚见唯二两个十七阶在梁显与崔和豫手中，便没去拿。 发现众人都在看自己，谭砚不好意思地笑笑：“第一次玩，还挺好玩的。” 众人：“……” 第一次？挺好玩？ 你知不知道就刚才的几分钟内，自己破了多少个吉尼斯世界纪录？ “把魔方给他。”乔知学对霸占十七阶魔方的两人道。 梁显迅速交出魔方，还顺便借机会蹭了蹭谭砚的手指，眼尖的崔和豫露出没眼看的表情，太狗腿了。 谭砚接过魔方，飞快地转动着，依旧是两分钟，十七阶魔方被复原了，与前面十五个一起摆在桌子上，齐刷刷的一排。 严永峰用力揉揉眼睛：“我观察力在班级里是一流的，可是怎么……他转到第一百下我就看不清了呢？” “你看到一百？我才五十下就不行了，眼花。”崔和豫摇摇头。 一百下？梁显看向严永峰，他已经用上了意识力，却还是只撑到九十下，再往后就大脑一阵眩晕，跟不上谭砚的动作了。 只能看到四十的阿三秦力邱齐正：“……” “一百？”乔知学瞧了眼严永峰，“你观察力不错，我只看了八十次。” 崔和豫：“……” 就算知道乔知学的智商远超常人，他还是升起了较劲之心。 “你是怎么做到的？”乔知学问谭砚。 见大家都盯着自己，谭砚有些不好意思，他搓搓手，紧张地说：“我也不知道，好像魔方一拿到手里，就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转动，而且魔方也特别顺手，转了几下就复原了。” 熟悉谭砚的人都知道他只有这个回答，根本说不出原理，乔知学等人微微有些失望，梁显却一脸敬佩道：“你大概是那种行动力超强的人，我们做事之前还要磨磨唧唧地分析计算，而你行动在思想之前，在我们犹豫时，就已经将任务完成了。” 崔和豫：“……” 这都能吹？ 乔知学敲了敲桌面，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你们觉得我今天为什么会拿这么多魔方来？” 梁显早在看到魔方时就有了猜测：“平行世界，魔方宇宙？你认为我们的穿越与魔方有关？” “只是一个猜测，本来还不确定，但是看到谭砚的表现，我觉得这个假设成立的可能性很高。”乔知学道，“宇宙中所有天体都有自己的运动轨迹，我们都知道运动是绝对的，静止是相对的。那么假设在四维甚至五维空间中，我们所在的宇宙与其他平行宇宙都是想这个魔方一样，一个一个平行排列，永远不相交，各自按照自己的轨迹运动着。” “那么我们周围就有无数个宇宙，而且随时都在变化着，假设我们穿越到其他宇宙，就算按照原路走，也永远不可能回到属于自己的宇宙。”崔和豫接着道。 “除非像谭砚一样与墓碑发生了量子纠缠，不受距离和空间的限制，才能够回到现实世界。”梁显也分析道。 完全跟不上聪明人思路的阿三：“……” 明明他也是学过量子力学的，别说比不上乔知学梁显，怎么连崔和豫的思路都跟不上？ 好在阿三不计较那个，直接问道：“那魔方跟“空洞”有什么关系？你的假设是否成立又与谭砚破魔方世界纪录又有什么关系？” “我们的世界屏障出现了坍塌，”梁显拿起一个魔方，直接拆下一小块，在上面划了一个口子，“比如这块魔方，上面有个豁口，假如里面装满了水，水就会不断流出来。但是因为世界与世界是有边界的，其他魔方的边界堵住了这个豁口，所以暂时不会有事。但假如我们遇到了一个已经坍塌甚至是完全坏掉的世界，水就会因为压力问题，从我们的世界流入已经崩溃的世界。” “当然，宏观宇宙的屏障肯定不是我们能够想象的这么简单，所以谭砚通过‘空洞’离开又回来，构成一个循环的圆后，其中产生的能量就暂时堵住了‘空洞’，给了我们苟延残喘的机会。”乔知学继续解释道。 “但这只是暂时的，”崔和豫很快跟上两人的思路，“与平县同一经度的地域就是这个豁口，而随着‘空洞’的频繁出现，我们不断接触坍塌的世界，豁口越来越大，所以现在‘空洞’的范围已经扩大到了b市周边。” “十五阶魔方的变化约等于7.458*10的813次方，这个数字恐怖到人类难以计算，而这只是十五阶魔方。如果平行世界的数字增加到三十阶、四十阶、五十阶，那么我们有生之年，哪怕一晚进入一个世界，都不可能遇到重复的世界。”乔知学说道，“一旦没有量子纠缠作为指引，你们将永远被流放在其他宇宙，我希望你们记住这件事，这是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事情。” 第37章 魔方（二） 落叶归根, 狐死首丘。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孤独地被流放在其他世界, 直到死亡都无法再见到家乡的光景。 被秦力的愈合能力冲昏头脑的三人渐渐冷静下来, 他们并不是要去小说中记载的奇幻迷离的世界中冒险，而是背负着任务，冒着随时都有可能被抛下的风险。 乔知学视线扫过三人, 见他们的表情都从兴奋变为凝重，点点头满意道：“还不算蠢，拎得清孰轻孰重。年轻人心比天高，以为自己可以跨过一切艰难险阻，其实不知道在这世界上, 人人都不过是命比纸薄罢了，要学会谦卑地面对一切事物。” 他说这番话时, 着重看向崔和豫。这几个人选倒还好, 各有优缺，其中崔和豫优点最明显，缺点也最明显，太过骄傲, 要好好挫挫他的锐气。 阿三一脸古怪地看着乔知学，以他对乔知学的了解, 这人可以说是个智商超能情商一般的人, 竟然能说出这么有人生经历的话，有点不对。 殊不知乔知学心里也在紧张着，于部长公务繁忙, 不仅要和组织沟通，还要同国外扯皮。能保证每次“空洞”都在场，人员回来后立刻参与会议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不能亲自到场，便将自己想说的话写下来交给乔知学，让他背下来在适当的时候说给新进队员们听，也算是间接教导队员了。 我到底有没有背对，使用的场合合不合适？乔知学带着这样的担忧，望着梁显，示意该他说话了。 梁显立刻心领神会转移话题：“那为什么谭砚转动魔方会这么快？这与世界是否坍塌有关系吗？而且宇宙是有限无界的，又是怎么像魔方一样与平行世界互相转动的？” “先说界限的问题，有限无界虽说是没有边界，但也代表着处处都是边界。这个空间构架非常负责，当然不像魔方这么简单，四四方方的，一眼望到头。我个人认为，人类是三维生物，以目前人类大脑结构，无法站在宏观的角度去想象宇宙是如何运转的，就像二维生物看世界也都是二维的，它们看到地上有个洞，脑子里不会产生深度的意识，只会觉得平面上出现一个黑色的圆。同理，人类也无法想象多元宇宙是如何相互运转又互相影响的，一切都只能从三维角度片面地猜测。”乔知学解释道。 我怎么觉得你想象这个运动模式想得挺轻松的啊……众人心中默默地想道。 乔知学将大家说得云里雾里，只有梁显和崔和豫还在试图理解。梁显早就知道乔知学的大脑有多可怕，根本就升不起比试的想法。他与乔知学相差的是海量的知识，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补齐的。 倒是崔和豫，在见识到乔知学的可怕之处后渐渐沉默了。一开始他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也就一个梁显能够与他竞争，但他并不是比不上梁显，只要努力就能赢。可是面对乔知学，崔和豫仿佛看到一座根本无法逾越的高山，在知识的世界中，乔知学只要动一根手指便能叫崔和豫动弹不得。 见大家都消（放）化（弃）理（治）解（疗）得差不多了，乔知学又道：“至于谭砚第一次玩魔方就能如此熟练的原因十分简单，大家应该都知道肌肉也有记忆，而且比大脑记忆更深刻。同理，意识也是有记忆的，谭砚无数次进入异世界，他虽然没有发觉，但潜意识已经察觉到不同平行宇宙的运转规律。和无数的平行世界运转规律相比，区区十七阶魔方算什么。潜意识已经先于意识，控制他的手转动魔方了。” 众人：“……” 秦力用胳膊撑着桌子，已经快睡着了。他从乔知学开始讲魔方宇宙论时，就已经放弃理解了。 严永峰用胳膊碰了碰谭砚：“你还记笔记呢？懂了？” 谭砚腼腆一笑，提到学习他总是特别害羞：“没懂，但是先记下来，以后多学习就会理解的。” 谭砚早年工作时，根本没有电脑，条件最简陋的时候连个录音笔都没有。所有笔录档案都必须手写，而且还要在证人、原告、犯罪嫌疑人以及相关人员诉说时同步记录下来，久而久之便练就一手好字，还会速记。 严永峰翻了下谭砚的笔记，写得又好看又工整，就是里面密密麻麻的理论知识，看得他眼睛疼。 都是报兴趣组的，这些日子也一直在听乔导员讲课，现在理解起来怎么就这么难呢。 阿三是知道谭砚成绩的，听说现在还在为期末考试犯愁呢，就这样居然还能把乔知学说的话全都记下来，甚至试图将来去理解，真是……太让人佩服了。 阿三拍拍谭砚的肩膀：“壮士。” 谭砚不好意思地笑：“根本就不懂，但这是政治任务，于部长让我必须学会。” 因为谭砚是关键，只有他理解了量子力学的知识，才能回想起遗忘在记忆中的关键点，为了完成任务，谭砚也是拼了。 “墓碑的研究进展到什么地步了？”梁显问道，这才是他最重视的事情。 不管他们的异能有多强，只要还是只有谭砚一个人能够找到出路，他们就永远不可能脱离谭砚行动。未来每一次行动要都是让谭砚跟着，换谁都承受不了。 此时梁显还不清楚，谭砚承受得住，他已经接连不断地撑了四十年。 乔知学摇摇头：“我根据自己做的437种假设一一排查，没有一个是正确的。目前墓地与谭砚究竟是如何发生量子纠缠的，依旧是个迷。” 见他还要开口，阿三连忙说：“既然都不对，那就不用把假设都跟我们说了吧，你看谭砚的笔记本都快记满了，再说就写不下了。” 他算是被乔知学吓到了，明明学习成绩还算不错的他，在乔知学面前宛若智障。 梁显瞪了阿三一眼，他还想听呢。 乔知学道：“我就说一个可能性最大的假设吧，其实我有猜测这个墓地里的人会是谭砚的兄弟甚至双胞胎，其实我更倾向于双胞胎。因为同卵双胞胎是由同一个受精卵分裂而来的，以前也有过实验，一对双胞胎就算从小分开，却依旧会存在心灵感应，这大概就是一种量子纠缠。可我从墓地的尸体中提取出dna与谭砚对比，他们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这个现象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慢着！”梁显突然道，“你刚刚说，双胞胎可能从出生开始就存在量子纠缠，我们需要找一对双胞胎进入‘空洞’！” 梁显这个提议让众人都眼前一亮，对啊，还有这个办法。 乔知学扶了扶眼镜：“已经在物色人选了。” “那……”阿三很激动，研究到现在终于有进展了啊！ “我们选了五对双胞胎，两对女性，三对男性，目前正在一个秘密基地受训，他们不会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接受这个训练。你们当前的最重要的任务是变强，不断变强，如果将来要轮到双胞胎上场，必须是在绝对安全的情况下，而且他们的安全等级仅次于谭砚。”乔知学道。 “明白！”阿三激动地敬了个军礼，“保证完成任务。” 时间已经接近十点了，乔知学还要回去继续验证自己的假设，寝室也快宵禁了，几人一起回宿舍。 一直沉默的邱齐正在回去的路上突然揉揉崔和豫的脑袋道：“服气了？” “服气。”崔和豫将头埋在邱齐正的肩膀上，声音非常低。 “少说两句话多好，像现在多没面子。”邱齐正道。 “闭嘴。”崔和豫闷闷道。 与他们住在同一栋宿舍楼的阿三抽抽鼻子，疑惑道：“谁哭了？” “什么？”严永峰一脸莫名，“黑灯瞎火的你说什么呢？”“我闻到了，”阿三继续抽鼻子，“空气中的湿度不一样，我对水分特别敏感，这个水从容积到含盐量都是泪水，不会错的。” 崔和豫：“……” 有异能了不起啊，偷偷哭个鼻子都要被拿出来研究！ 这样一个怼崔和豫的机会，梁显却难得没有落井下石。阿三的反应让他心情十分凝重，现实世界能够使用异能这件事，根本瞒不了多久。 就算意识不到，只要是有异能的人，都会在日常生活中不自觉地用到。 比如柴助教对水的敏感度，秦力远超常人的恢复力，以及谭砚的玩魔方的动作，这些举动都游走在意识的边缘，只要给他们一个助力，就会有人意识到“现实世界无法使用异能”根本就是个悖论。 等等……谭砚玩魔方的动作？ 梁显心一惊，乔知学今天拿这么多魔方过来，真的只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理论吗？ 当夜“空洞”并没有来临，梁显第二天便联系了乔知学。乔知学大概是在实验，给他打电话一直没人接，直到晚上才给梁显回了话。 “你一天给我打了27个电话？吸溜吸溜。”乔知学震惊地问道，“什么急事，天塌下来了吗？吸溜吸溜。” “你……”本来就有些犹豫要不要坦白的梁显听到这么古怪的声音，更是没办法开口，“你吸溜什么呢？” “昨天回去后一直在验证魔方理论，才出来吃口泡面，吸溜吸溜。” 昨晚散会后到现在才吃东西？梁显正是长身体的大小伙子，每天运动量还大，不管有多沉迷于学术，也不会忘记吃饭，实在是会饿。今天见到乔知学，才明白什么叫废寝忘食。 “我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梁显犹豫道。 “小乔，把电话给我，你专心吃饭。”梁显听到电话那头于部长说道，“你要坦白什么事？是不是你早就知道‘现实世界可以使用异能’这件事？” 梁显：“……” 他费劲巴力瞒了这么久，敢情都是无用功？人家研究组早就知道了？ “总算你还知道坦白，否则我们就要将你列为重点观察对象了，哼！”于部长最后一个哼声十分有威严。 梁显：“……你们怎么知道的？” “乔教授猜到了意识力不受世界控制，我们又联想到刚搬进兴趣组寝室时，你突然头痛的事情。柴三和秦力都曾说过，在异世界超负荷使用异能后就会头痛欲裂，意识涣散，整个人像要精神分裂一般。我们做了比对，同你那天的状况一模一样。”于部长严肃道，“为什么要隐瞒？” 梁显沉默着。 “是怕失去自由，还是不相信组织？”于部长声音放缓了些。 “都有。”梁显闷闷道，“拥有异能的消息要是传出去，会引起有心人的算计，我们作为第一批异能者，也会成为众人眼中的稀罕物品。解决这种困境的唯一办法就是增加异能者，只要人数变多，就算事件暴露，我们看起来也没有那么明显。而且属于国家的异能者越多，就越能压制一些恶势力。” “嗯，想法倒是挺好，不全是私心，只可惜太幼稚。”于部长沉声训斥道，“纸是包不住火，你越早告诉组织，组织就能准备越充分，将来一旦事情爆发，我们能够在第一时间掌控局面。” 梁显沉默着。 “你不是不相信组织，是不相信我。”于部长叹道。 这个时候父子情深似乎不是时候，于部长又道：“目前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知道，但你不用尽力保密，适当的时候，可以透露给其他人。” “你要做什么？”梁显警惕道。 “梁显，力量越是强大就越危险，但这并不代表异能是无所不能的，也不代表国家无法掌控它。像乔教授这样的人，你觉得拥有异能的秦力和乔教授，他们两个要是反社会的话，哪个对社会的危害更大？” “乔教授。”虽然很对不起秦力，但事实的确如此。 在一旁吸溜泡面的乔知学：“……” 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你不要将异能看得那么玄妙，再厉害也不过是强大的武器而已。一把枪落在普通人手中，其杀伤力甚至可能比不上赤手空拳的你。只要掌控得当，为什么不能正确对待异能与异能者？”于部长沉着道。 听到这番话，梁显眼前一亮，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迎刃而解。 “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一个人平时可能表现得很好，但当他拥有了远超自己想象的力量后，可能会变一个人。你们的队员都是我们精挑细选的好孩子，但是太年轻，容易走上歪路。所以你要多盯着他们，在他们走上岔路口时，帮他们一把。”于部长道，“如果实在帮不了，至少不能让他们犯更多的错。” “明白了，可这任务交给我，你们怎么不怀疑我？”梁显反问道，“因为我是于部长的儿子？” “跟我没有关系，是你这些天无论行动还是心理上都通过了我们的考验。”于部长的声音中好像藏着一丝笑意，“你是个各方面优秀的孩子，我为你骄傲。” “行了，别夸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梁显道，“不过……这件事我要告诉谭砚吗？他这个人，暗示可能不太凑效。” 如果暗示有用的话，谭砚早就该发现他的感情了。 “当你需要帮助的时候可以告诉他，我相信谭砚同志的品质。他这个人，就算有足以毁灭世界的力量，他也只会用来守护人类。”于部长非常肯定地说道。 听到于部长夸谭砚，梁显心情一下子好了。 “隐瞒不报的事情给你记一过，至于要不要记录在档案上，就看你以后的表现了。”通话最后，于部长郑重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 第38章 魔方（三） 梁显等人的第三次“空洞”发生在选人三天后的凌晨1点钟, 由于多年来“空洞”只在午夜零点之前出现，当时他们已经放心地进入梦乡, 却在熟睡中被电话叫醒。 接到“空洞”在平县与b市中间的公路边上出现的消息时, 所有人的心都微微一惊。 乔知学昨天在兴趣组会后辅导中曾说过，一直以来他们的穿越时间线都与原本世界的时间相同，但这并不代表所有平行宇宙的时间线都是一致的。不同的背景不同的末世成因可能会造成时间混乱, 而他们的世界既然出现了部分空间坍塌，那么时间变化也是早晚的事。 先是空间的扩大，再是时间的变化，按照这个发展下去，总有一天地球会变成随时随地都会出现“空洞”的筛子。 众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在无法彻底解决“空洞”问题之前，他们只希望“空洞”的扩张能够变得慢一些, 再慢一些, 好留给他们足够多的时间。 还是研究组为他们准备好的背包，这几天内几人已经将背包中的物品和摆放位置记得十分熟悉，一旦有需要，可以用最快的速度将物品取出。 “为防止再遇到落水感染之类的情况, 我们分成两个小组。”进入空洞前阿三吩咐道，“谭砚带上我和崔和豫邱齐正, 梁显与秦力带严永峰。” 会这样分配也是考虑到谭砚的力量能够护住三个人, 而秦力最多只能保护一个，可能还需要梁显从旁协助。 分配好组别后，前来送行的于部长分别与几位战士握了手, 最后到谭砚时，他一脸凝重地说道：“这些孩子就拜托你了。” 如果可以选择，他们当然不想牺牲任何人。 谭砚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这大概是他从业生涯中任务最重的一次了。 “我知道各位同学都是班级中的佼佼者，甚至有些同学早在实习和军训时就取得了傲人的成绩，”于部长嘱咐道，“可是在异世界，诸位不过都是初学者罢了，即使是拥有异能的人也要保持对自然对末世的谦逊。谭砚是这个队伍的负责人，各位必须完全听从他的指挥，一旦有人做出会牵连到所有人的冲动行为，谭砚有权将他就地正法，无论是异能者还是非异能者！” 于部长最后一句话极其严肃，他的视线扫过众人。此时的于部长不再是那个善解人意又体贴的好领导，他目光入刀，每一道视线都好似在众人身上割下一刀。 这就是传说中的杀气，久经沙场的战士与初出茅庐菜鸟的最本质区别。 几人都打了个激灵，连最傲气的梁显与崔和豫都不敢再升起较量之心，在于部长的视线之下将尾巴夹得紧紧的。 “我会将所有人都带回地球的。”谭砚郑重道，带上阿三三人率先进入了空洞。 梁显和秦力拉着严永峰紧随其后，他们的精神绷得紧紧的，保证一旦遇到危险便立刻做出反应，以思维的速度，是绝对能够在致命伤到来之前保护住所有人的。 “希望他们都能够没事。”见七人进入“空洞”，于部长长叹一口气。 “但愿。”徐明宇喃喃道。 虽然于部长说得严肃，但大家都清楚，这七个人可以说是人类唯一的希望了。 - 崔和豫不记得自己是在初中还是小学的时候与同学讨论过“假如有一天，地球突然停止自转”这个假设了，当时好像是老师留的作业，每个同学第二天都要交。他们私下讨论后，各执己见，将自己的答案写在作业本上，那一天他与梁显的答案不谋而合，得到老师的高度赞赏。 他还记得自己是这样回答的—— 如果地球突然停止自转，由于惯性，地球上所有的物品都会以1670km/h的速度继续自西向东运动，包括大气层。届时地球将会刮起比12级台风还要大十数倍的强风，速度接近于核弹爆炸的瞬间，形成空前等级的全球风暴。人的身体会变成22.8cm口径子弹，一旦接触到强风，人体会变成“超音速滚球”，五脏六腑在一瞬间粉碎，根本活不过几秒。 海洋会由于惯性引起超强海啸，仿佛圣经中描述的大洪水一般，海啸会将地底灌满，人类上天不行，入地不能。同时，地球磁场将不复存在，周围环境变为足以致命的电离辐射环境。 由于地球突然停止转动，板块之前的挤压碰撞会引起大地震，整个地球的大陆结构再次改变，人类的文明瞬间灭绝，不会有生命存活下来。 这之后，地球上的昼夜交替也从24小时变为一年，地球将会变成一半极昼一半极夜的星球，成为像木星火星一样没有生命的星球。 老师当时高度赞扬了他与梁显的答案，说他们考虑问题很全面，连就算有人存活也会因为电离辐射而患上绝症的事情都想到了。 不过梁显的作业分数比他还高一点，因为梁显提到了“舒门共振”。 随着轴心的运转，地球有所谓的磁场存在现象，但这磁场却在不断减弱，这种现象叫做“舒门共振”。过去许多世纪以来，舒门共振的指数都维持在7.8转/秒，但在最近几年已经上升到了11转/秒。梁显在作业上提到，按照这个速度减弱下去，当舒门共振指数达到13，地球就真的会停止转动。隐患一直在我们身边，这并不只是一个假设。 由于梁显查了作业中没有提到的东西，崔和豫屈居第二。他很不服气，认为所谓末世只不过是无稽之谈，老师的作业也只是在考察大家能否将所学到的知识与一些现象结合起来，熟练运用。 他从未想过，一次普通的作业，一个假设，竟然会成为现实。 才一进入空洞，刚刚体验过一次被分解又再构成的经历，他还没有来得及体悟那奇妙经历，就看见面前一团血肉在眼前炸开，狂风呼啸之下，他甚至看不清那东西是人还是动物。 究竟发生了什么？ 崔和豫与邱齐正连及时反应都做不到，便听见谭砚的声音：“抓紧我，我没办法撑起这么大的防护罩！” 他们下意识地抓紧谭砚，这才发现他们正在一个透明的防护罩中，方才的血肉正是砸在了防护罩上。 周围满是不断旋转飞舞的的高楼大厦和甚至连惨叫声都发不出的人类。以崔和豫等人的视力，甚至无法看清身边飞着的究竟是什么，核爆一般的压力不断冲击着谭砚的防护罩，一栋高楼狠狠地砸在防护罩上，巨大的震动让崔和豫等人几乎抓不住谭砚，但谭砚的防护罩没有破。 “这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阿三大声地喊道。 “找到梁显他们，”谭砚冷静道，“这样的灾难，他们撑不住。” 他说着说着，只觉胸口一疼，嘴里一阵咸腥。 谭砚视线扫过另外三人茫然又慌张的脸，用手按了一下胸口，硬生生将这口血咽了回去。 可是不能张口，一张口就会被人发现他已经满口血腥。谭砚背过身不去看他们：“必须找到他们三个，秦力的防御力很强，或许还能活下去。” “怎么找？”崔和豫脸色惨白，天地之威竟然可怖至此，在这巨大的狂风下，他们甚至连外面是什么样子都看不清。 是啊，怎么找呢？ 他们失算了，前几次末世让他们错估“空洞”的可怕之处，这种环境下，根本不可能有人活着！如果没有分成两组，七个人都聚在一起，谭砚至少可以在一瞬间护住他们，接下来有异能的人再帮助谭砚撑着防护罩。偏偏他们为了减轻谭砚的压力，分成了两组。 他们的确是携带了短距离联络的通讯器，可是这样的风暴之下，怎么可能还会有信号。 怎么办？他们每犹豫一秒，梁显等人的存活率就降低一分。在这样的环境，就算是异能者，又能撑多长时间？ “我在看。”谭砚瞪大眼睛，牢牢盯着防护罩外。 维持住能够保护三个人的防护罩对谭砚而言已经是极限，现在还要增强视力找人，他真的能做到吗？ 谭砚的手在不断发抖，不是无法维持防护罩，而是恐惧、害怕。他从来不在乎自己是否会死在异世界中，他怕梁显三个年轻人死。 他刚刚向于部长立下军令状，发誓要保护好每一个人的！ 乔教授说过他的异能是增强，还在临行前提醒过他，不要只想着物理学意义上的增强，他能够增强的东西很多，包括有形的无形的，尽可能发挥想象力。 想象力，他要想象什么才能找到梁显等人。视觉吗？靠着被增强过的人眼在这一片不断撕扯着生命的血海中找到他们吗？不可能做到的。那还有什么能够做到？视觉、听觉、嗅觉、触觉、味觉……他的五感在这样的环境中还有什么用？那些孩子可能还在坚持在等他去救，他要怎么做？ 一个念头在谭砚脑海中划过，蓦地，他的手不抖。 谭砚静静地闭上眼睛，一言不发，阿三等人惊慌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他耳边仿佛很大声，又仿佛很远。他的意识好像还在身体中，又好像飘得很远。 他突然有些明白梁显说的话了，如果说意识是大脑中处于纠缠状态的海量电子在周期性的坍塌中产生出来的，他的异能是通过意识控制客观环境中的电子达到目的的话，那么他现在就算是身在防护罩中，也可以用意识控制环境中的微观粒子去寻找梁显等人。 不是用眼睛耳朵鼻子这种有形的感觉，而是更玄妙的，意识。 谭砚早就有过环境中一些小小的看不见的东西很亲近自己的感觉，他很多时候只是用本能去控制这些微观粒子，而这一次，他释放出了强烈的意愿，他的意识力具有极为明显的指向性，从最初的“亲和”变为“命令”。 去寻找，寻找梁显三人，找到后，不管是死是活，都要保护他们，带着我去找他们！ 强烈的意识让谭砚觉得自己好像被分成了两个，一个还留在身体中，拼命支撑着防护罩，另一个却已经无限扩大无限增强，扩散到狂风中找人。 漫无目的的找人好似大海捞针，但如果是梁显的话，他那么聪明，是不是能够给我们一个信号呢？谭砚满怀希望地想着，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随着意识离开防护罩，但周围恶劣的环境伤不到他，一块岩石“穿”过他的身体，谭砚觉得自己在虚空中的“身体”好像消散了一下，但又马上聚拢起来。 这就是所谓的，刚刚受到外界环境影响粒子分散，但由于谭砚的意识足够强，意识又重新凝聚起来了。 他在空中不断飘荡着，“看到”一个熟悉的建筑物从眼前飞过，很快卷入风中四分五裂。 是鸟巢，他还记得曾经申奥成功时，b市那一晚成为了不夜城。 原来这里就是b市啊…… 那他们呢，他们在哪儿呢？谭砚用意识大声呼喊，虽然不是用声音传出去的，但如果是他们的话，应该能够听到的。 他喊了几声后，突然听到一声仿佛很虚弱的声音：“在……这里……在……这里……” 一开始是一个人的，声音太弱，谭砚无法辨别方向。他使劲地无声“喊”道：“哪里，在哪里？我找不到方向？” 声音还是那么虚弱，好像马上就要死了，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音节，连他的在说什么都听不清了。谭砚正焦急时，突然一声宛若洪钟般的声音在他意识中回荡：“在这里！” 仿佛无数人汇聚在一起用力在嘶吼，一声强过一声，声声震天，撕裂了风声撕裂了海啸撕裂了周围的绝望，每一声都透着力量。即使是宛若轰炸一般的风声中，依旧能够为谭砚指明方向。 谭砚向声源处“看去”，无数光点在升到空中，让谭砚一眼就看清目标所在。 他循声找去，意识的速度堪比光速，1670km/h的风速根本就不是他的阻碍，几乎是瞬间他就找到他们。 秦力抱着梁显和严永峰紧紧地闭着双眼，像个壳子一样，缩在一道长长的城墙之下。 这道城墙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之下，竟然还艰难地维持着没有倒，仿佛在用尽全部力量为三人撑起一片天。 那是…… 凝结了中华人民数千年汗水与民族精神的标志性建筑，守护了祖国数千年的长城。 在谭砚的眼中，无数光点贴在长城的每一个砖块上，让它不至于倒下去。 谭砚突然明白了，那是过去无数人民残留在长城上的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爱因斯坦：科学的尽头是神学。 第39章 魔方（四） 此时此刻, 谭砚无所畏惧。 他虽然长得年轻，实际上年纪已经很大了。年轻时的谭砚, 身边的同事有不少是经历过那场国难的。老一辈最喜欢讲古, 那时谭砚是个听话又认真的年轻人，每次都是沉默着认真地听着那段充满血与泪的历史。 那时全部军民一致对外，用小米加步枪战胜了洋枪大炮。这是一场让人不可思议的胜利, 为什么用那么简陋的武器，就能够战胜装备精良的外敌？ 即使是已经被称为老同志的谭砚也不明白。 但在这一瞬间，他明白了。 这就是团结一致的力量，在天地之威面前依旧为他的同伴争取到一线生机。 防护罩中的谭砚睁开了眼睛，面前风暴依旧肆虐, 但他已经不再畏惧了。他转过头，对惊慌失措的三人道：“找到了。” “找到了？”三人都不可思议地问道。 “还活着。”谭砚坚定道。 这简直就是奇迹。 “在哪里？”大家都很关心同伴们, 也希望他们能活着。 “前方, 五公里。秦力撑起了防御，保护着另外两个。” 五公里，就算知道这是有异能的世界，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吧, 这是真的吗？ “我看到了。”面对众人不相信的视线，谭砚只是简单的一句话, 就让所有人的心都定下来了。 “可是五公里, 我们要怎么过去，这里几乎寸步难行。”阿三艰难地问道。 梁显他们还活着，这很好, 可他们根本不可能汇合，这相当于是在核爆中逆风前行，人力根本无法做到。 “我能做到。”谭砚坚定地说道。 “你……流血了。”崔和豫指指谭砚的嘴角。 谭砚顺手抹了一把，他终究还是没压住之前受的伤。 仅仅是支撑这几乎挤在一起的防护罩保护他们三个谭砚就已经变成这样了，要怎么去往五公里外。救了另外三人后，谭砚又如何一拖六保护所有人？ 三人心中同时存在着疑问，却无法问出口。 谭砚坚毅的眼神让他们仿佛看到了曾经那段艰苦的岁月，那是即使头破血流也要用血肉之躯撞倒围墙撞出一片自由天地的执着。 没有人能够阻止。 “咳咳……”谭砚扶住心口，随着咳嗽鲜血不断流出，但他仿佛毫无知觉，只是淡淡道，“没事，我有帮手。” 他有数千年累积下来的最坚强后盾。 下一秒，谭砚转过身动了起来，此时他的前方根本没有阻碍，仿佛是一道通天大路。 防护罩随着他的动作在风中挪动，防护罩中的另外三人也不得不跟着移动起来。 谭砚一开始动得很慢，但渐渐地，他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初是近乎爬行的速度，接着是走路、慢跑、快跑，到最后，他几乎是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不断向前冲，这速度让身后跟着他的三人差点跑断气。 但他们还不能停，一停就会离开防护罩的范围。必须以拼命的速度跟上谭砚，半点不能松懈。 脚下是不断崩塌的大地，面前是席卷一切的狂风，风中旋转着已经根本辨别不出谁是谁的肉块。 核爆般的冲击一波又一波，根本就不会停歇一般。 跑在最前面的谭砚身体前半部分已经跑出了防护罩，他要尽可能地减少防护罩的空间，这样一来，后面的人空间就会稍微多一些。 风好似钢刀一般道道划在他身上，谭砚毫无所觉，此时他的身体强度已经被增强到了极限，这样的风根本奈何不得他。 一个碎玻璃飞过，谭砚可以躲过，但他不能让碎玻璃飞到自己身后。 他没有躲，碎玻璃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深深嵌入谭砚的肩膀中，谭砚眼睛都没眨一下，他心中只有快，再快。 长城不知还能撑多久，绝境中的同伴还等着他去救。 后方的三人觉得自己的肺都快跑炸了，但看到前方道路上一滴又一滴的鲜血，没有一个人喊停。 崔和豫与邱齐正此时终于明白梁显为什么总是一脸不爽地看着自己，他是在嫌弃人多。他们这些在现实世界中无比优秀的天之骄子，在这里，不管来多少都不过是拖累而已。 此时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拼死跟上谭砚，榨干体内最后一分力量，绝对不拖谭砚的后腿！ 腿好像灌了铅一般，肺部每吸入一口空气都炸得生疼。但是奇异的，他们并不觉得多痛苦。踩着谭砚足下的血迹前行，他们的心无比平静。 前方并不算高大的身影此时此刻为他们挡住了所有狂风骤雨、天崩地裂，身边是人间炼狱，可只要看着前方的身影，他们心中就有光。 多年后，崔和豫每每回忆起这段记忆，都会忍不住热泪盈眶。 有人问他在刚刚拥有那么强大的异能时，是如何做到不改本心，将全部的力量都用在为国家与人民做奉献上 的。要知道，强大的力量的诱惑有多大，很多平时正气凛然的人，在拥有异能后，都作出了自己正常情况下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可是第一批拥有异能的人，国家的战士们，没有一个走上歪路，全都努力散发着自己的光与热。正是因为有这些坚守本心的战士，人类才没有因为异能的出现而陷入慌乱。 崔和豫的回答是：“很简单的，其实你们都想多，哪有什么膨胀的意识。我们当时之所以觉醒异能，不过都是……不想成为负累。” 不想成为那个人的负累。 将自己的鲜血踩在脚下，为了拯救同伴而在绝境中狂奔，为他们在炼狱中开辟出一条血路的那个人。 直到晚年，崔和豫还记得那时的震惊与感动，以及对无能的自己的唾弃。 那一刻，身躯的疲惫与疼痛根本影响不到他们，他们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哪怕只有一点也好，一点点就好，哪怕只能帮他挡住一缕风都好，想要成为前方那个坚定背影的力量。 崔和豫张大嘴死命狂奔着，看着脚下的鲜血，泪如雨下。 为什么这么没用，为什么这么渺小，为什么被人保护的心情是这样难过。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时间好像很短，但他好像哭了很久。谭砚停下脚步时打了一个趔趄，崔和豫立刻提起一口气从背后撑住他。 在碰到谭砚后背时，他看到了两张同样满是泪痕的脸。 是感动的泪，是敬佩的泪，也是懊恼的泪。 谭砚晃了一下，他的头很晕，过度透支意识力透支身体透支一切让他在看到城墙下还在坚持的三人时，心头一松，竟是觉得全身都没了力量。 但他没有倒，后面三个人咬牙撑住了他。 “你不能倒，”崔和豫以为自己是吼出来这番话的，但其实他的嗓子已经在狂奔中变得沙哑，“我发誓，只要你不倒，我们所有人就都能活着回去，我一定会觉醒异能，下一次……” 下一次，绝对不再让你冲在最前面。 谭砚靠在身后因为狂奔腿都在发抖的孩子们身上笑了，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涌出了力量。 是意识吧？这三个人的意识、或者说是愿望，又给了他无限的力量，让他走出了最后几步。 防护罩渐渐地变大，将躺在城墙下的三人包裹进去。就算有城墙的保护，已经被冲击了无数的秦力早就坚持不下去了，他有两层外壳，第一层外壳早就灰飞烟灭了，第二层上面也满是裂痕。 谭砚蹲下身，用手轻轻碰触防护壳，轻声道：“没事了，我来了。” 随着他的话，防护壳立刻粉碎，衣服已经被血染透的秦力滚了出来。 “大力，大力！”一直被保护着的严永峰连滚带爬地跑到秦力身边，他十分慌乱，已经语无伦次，“他的心脏被一个冰雹射穿了，快、快叫救护车！” 这里又哪有救护车。 “没事的，”谭砚的声音依旧沉静，他的手掌按在严永峰的肩膀上，“秦力的自愈能力是我们中最强的，他不会有事的。” “可是心脏……” 崔和豫连忙上前查看，他扒开秦力的衣服，稍稍松口气道：“从伤口来看，没有正中心脏，从旁边擦过去了。” 幸运的是，这颗冰雹是直接穿胸而过，没有留在秦力体内。而在冰雹离开后，秦力的愈合力立刻止血，其实他可以用力量复原的，可意识力必须用在撑住防护壳上，秦力就这样一直撑到了谭砚过来。秦力是个平时话不多，理论成绩有点差，做事不太动脑子，但执行能力一流的战士。 他的任务是保护另外两个人，就算是死，他也会完成任务。 在感受的狂风的瞬间，他立刻伸出双臂抱住梁显和严永峰。通过这段时间的锻炼，秦力的力量变强不少，能够张开保护三个人的防护壳了。 他变成了一个壳子在空中随着风不断旋转，冰雹穿透了他的身体，他依旧不去管，闭眼咬牙坚持着。他在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虽然这个世界，根本不存在安全。 闭着眼的秦力用尽力气落在地面上，被风吹着滚来滚去，终于滚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虽然不清楚这是哪里，但他本能地知道这里很安全，就一直躺在这里，等人来救。 为什么能撑这么久？事后问秦力，秦力自己也说不清。他当时已经完全突破了自己所能做到的极限，每一秒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却硬是坚持下来。 后来仔细想想，只有还抱有希望的人才会有无限的勇气吧。 秦力的潜意识告诉他，谭砚一定会来救他们，他始终坚定信念，从来没有放弃过相信谭砚。 而现在，当谭砚的手碰到防护壳的瞬间，秦力知道，他胜利了。 他可以放心地晕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丹，把自己写哭了，哭，你们都给我哭，我都哭了你们还敢不哭？？！！ 第40章 魔方（五） 从防护壳滚出来之后, 梁显在地上挣扎了两下，转而立刻跑到秦力身边, 双手按住了他的太阳穴。 “秦力, 信我！”他大声地说着。 秦力早就晕过去了，但对梁显的信任不变。梁显控制着自己的力量为秦力补充意识力，很快秦力沉重的呼吸变得平缓起来, 他胸口的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直到伤口完全长好，梁显才松口气，他看向谭砚，见他满脸满身的血，看起来十分狼狈, 连忙也要帮他治伤。 谭砚却挡住了梁显想要碰自己太阳穴的手指：“会不会睡着？” “这个……我大概是模拟睡眠的脑电波来加速意识力的恢复的，应该会陷入沉睡。” “那就先不用。”谭砚推开了梁显的手, 简单地说道。 大家都知道, 谭砚现在还不能睡，他必须要维持防护罩。虽然他们躲在长城下，受到的冲击要小了很多，可那也不是肉体凡胎能够承受得住的, 防护罩不能撤。 梁显的手微微抖了一下，指着谭砚的伤口道：“可是你……再这样下去, 你会失血过多的。” “没事。”谭砚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迹, 脸上竟是半点伤口都没有，“都是皮外伤，已经痊愈了。” 否则以他的流血量, 还没到这里就会因失血过多倒下了。 大家心里都很难受，他们每一个人都可以接受治疗，但谭砚不行。为什么他要承担这样的责任，还不是因为他们太弱小。 阿三摸了摸秦力脖子上的动脉，松口气道：“只是在睡觉，已经没有大碍了。梁显，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用自己的意识力引导秦力自我恢复，睡眠脑电波有助于帮助紊乱的电子纠缠回到正轨上，我只是加速这个过程罢了。”梁显平静道。 “那他心脏的伤口……恢复速度是不是比平时快？” “我引导他的意识力将全部力量用到自愈上，能量集中在心口，愈合速度就会快一些。”梁显想想后又道，“不过对人体结构不熟悉的人不要这么做，如果控制不好，只让表面的伤口愈合，里面却还没好，容易留下后遗症。” “原来如此，幸好你有这个力量。”阿三松口气，直接坐在地上，抬头看天。 他盯着城墙看了一会儿，奇怪地问道：“那是什么？” 崔和豫等人顺着他的手看向天空，却什么都没看到。 “什么？”严永峰问道。 “光点啊，一个一个贴在城墙上，很多呢。”阿三数了一会儿，发现根本数不清，就放弃了。 梁显似乎也看到了这些光点，望着它们若有所思。 “我们……看不到啊……”严永峰三人使劲揉眼睛，却什么都看不见。 “因为这不是‘看’见的，”梁显点了点自己的大脑，“是大脑意识到了，意识力感受到这些光点，大脑将信息反馈给眼睛，这些光点才能在视网膜上成像。” “这样啊……”严永峰沮丧道，“我们什么时候能觉醒，太拖累人了。” 他的话又何尝不是另外两位的心声。 崔和豫努力抬头看天空，试图“看”到柴助教所说的光点，他回忆着梁显的意识异能论，有目的地控制着自己的意识，努力地去想去感受，希望能够觉醒异能。 “这些光点是什么？”阿三问道，“这么可怕的环境，为什么这段长城还不倒？长城再是名胜古迹也太扯了吧。” 不过是冷兵器时代的砖瓦，连钢筋水泥都比不上，怎么可能抵挡得住1670km/h的狂风与海啸。 更离谱的是，周围都在地震，大地裂开陷落，海水灌进去，地貌发生大规模的改变，却只有这一段城墙没有动，像风雨中飘摇的小舟，看似即将被浪涛掀翻，却一直稳稳地在海面漂浮着。 “是守护这个国家的意识，”谭砚道，“是他们呼唤我，我才找到秦力的。” “原来如此。”方才还质疑的阿三立刻释然了，他毕竟是个修仙党，还是很相信灵魂的力量的。 “太扯了，”崔和豫摇摇头，“万事万物存在即有理，就算长城凝聚着国人所有憧憬和期望，也不可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真要这么厉害，我们世界的长城也会有同样的力量，但我们没有，这其中肯定有道理。” “我听到你的呼唤了，”梁显对谭砚道，“秦力的心口被冰雹射穿时，我听到你在喊我们，我就回应了一声，说我们在这里。” “我‘听’到了。”谭砚指了指自己的大脑，“用这里‘听’到的。但是声音太弱，我辨不清方向，直到这些意识帮你一起喊，我才找到你们。” 听了他的话，崔和豫与梁显同时低头思索，他们两个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灵异事件，坚信这一切怪异的现象能够用科学来解释。 谭砚也放松了点，自从来到这里后，防护罩的压力变轻了很多，他也可以稍稍松口气。 “说起来，我的力量变强了。”谭砚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不知道是为了寻找你们，强行提高自己的意识力，还是有它们的帮忙。不过刚才几乎是在透支意识力，现在却出奇地不觉得头疼，感觉还有很多力量呢。” 众人：“……” “你……还能再变强？”阿三眼睛都快惊得掉出来了。 谭砚已经是可以拳打陨石脚踹沧龙徒手能撕飞机的人了，都这样了还能变强？还让不让他们这些菜鸟活了？话说这次进入“空洞”本来是想提升他们这些人的力量吧，为什么最后变强的人是谭砚，而且增幅超过他们一大截。 没觉醒的三人：“……” “我真是大错特错，”严永峰抱膝坐着碎碎念，“你们说谭砚能保护我们时，我脑子里想的是，他再厉害也就是个坦克的级别。现在才知道，这哪里是坦克，根本就是神话传说中的定海神针。” 难怪秦力能够拼死撑下去不放弃，有这样的主心骨在，谁都不会放弃希望的。 还在努力思考的梁显与崔和豫两人同时喃喃道：“来到这里后才变强的？那一定是这个世界的环境有特殊之处，造成现在这种末世的原因是……” “舒门共振！”两人同时道，说完还不忘“呸”对方一下。 想到舒门共振后，他们又努力思索地球停止自转后会产生的一系列变化，一个念头划过脑海—— “电离辐射！我知道这些光点是什么了！” “知道你们俩都懂了，又要开始讲课了，”阿三已经习惯这样一会神学一会科学的日子了，摆摆手道，“一个一个来。” 崔和豫知道自己对于末世和异能还是个初学者，便没说话，让梁显表现了。反正他已经在心中默默发誓，就算是可能死在这里，也一定要觉醒异能，他不想再体会到这种无力的感觉了。 “舒门共振说的是地球自转的指数，你们记住这个名词回去自己查吧，总之只要知道现在这种情况是因为舒门共振现象而导致地球自转停止造成的就行了。”梁显解释道，“停止自转后，除了因为惯性会产生狂风海啸地震外，地球磁场将不复存在，周围环境变为足以致命的电离辐射环境。 电离辐射是指携带足以使物质原子或分子中的电子成为自由态，从而使这些原子或者分子发生电离现象的能量的辐射。电离辐射对人体是有害的，如果长期处在电离辐射环境中，体内会细胞会发生癌变。 可是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异能来源是什么？” “海量电子量子纠缠形成的意识对外界环境中的微观粒子造成的影响。”在其他人还正在搜索记忆库时，邱齐正回答道。 他平时就是这种刻苦用功的学生，虽然比不上梁显与崔和豫那么天才，但他是努力型的天才，一遍学不会就两遍三遍，为人执着有领导力。在阿三等人已经放弃理解异能产生的原因时，他还在试图跟上梁显等人的思路。 “电离辐射会让周围环境中的原子或分子中的电子变为自由态，使这些电子更容易控制。就好像我们要制作铁具，总要先将铁融化，才能让它按照我们的意思改变形状。而电离辐射省了‘融化’这个步骤，从我们需要艰难地转化电子自由态，变为周围到处都是可以操控的力量。”梁显道，“因为这个原因，我们的力量在来到这个世界后，都变强了。” 以秦力的防御力本来根本不可能强到这个地步，但由于电离辐射，他成功了。谭砚也是如此，这里的环境对他们异能者来说，到处都是取之不尽的能量。 “哦，明白了，”阿三木然点头，“这个世界灵气充沛。” 梁显：“……行吧，你要想这么理解也可以，反正理论到最后都是相通的。” “嗯，我等你哪天研究出修仙的心法。”阿三继续说道。 梁显：“……” “那光点呢？”邱齐正还在认真听讲，“它们是怎么回事？” 这点梁显还是没想透，只能摇了摇头。 “我有个猜测，”直到此时崔和豫才开口道，“虽然我看不到它们，但是好像能理解它们的心情。你曾说过，意识是海量电子的量子纠缠吧，那么有没有可能，无数先辈在建筑长城的过程中，留下了自己的意识，也就是说，长城凝聚着无数人的希望，也就是无数人的电子量子纠缠。 在普通环境下，这些量子纠缠是不会体现出来的，毕竟周围没有足够它们发挥力量的能量。但是现在环境中布满了电离辐射，让这些意识的构成电子变得更加活泼。而此时它们感受到了谭砚的力量，或者说，被谭砚强大的意识所影响，这些意识增强了，并且回应了谭砚。” 虽然听不懂，但是大家都觉得自己明白了这种感情。 “你的意思是，谭砚的增强异能，不仅仅是在普通物理学上，还能上升到意识层面。”梁显眯起眼，突然明白他们几个究竟是如何轻松地觉醒异能了。 “但是这些意识只是思维片段，不像我们有连续的意识形态。因此它们只有一个想法、目的或者是念头，就是守护。因为数千年来，长城就是为了守护我国国土不受侵犯的。它们的守护与谭砚的想法相辅相成，在这个满是电离辐射的特殊环境下，释放出旁人根本无法想象的力量，创造了奇迹。”崔和豫仰头道。 邱齐正和严永峰也抬起头努力看天空，他们都看不到这些“意识”，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对这些意识的尊敬。 身躯与血肉早已化为尘土，可想要保护这个国家的“意识”却没有在岁月的冲刷之下消失，也正是有这样的执念，才会创造奇迹。 “我们运气真好啊……”崔和豫道，“奇迹是小概率事件，如果真的有个计算公式的话，那么奇迹几乎可以是数千万数亿分之一的概率才能发生的现象，比中彩票的概率还低无数倍，却真的能被我们遇到。” “真想看到它们，”严永峰道，“敬这些守护祖国千百年的战士们……咦？我好像‘看’见了，贴在城墙上那些光点，是不是就是……” 梁显与阿三眼睛一亮，这一次没有濒临死亡，严永峰却依旧觉醒了，这代表濒死并不是绝对条件。 “我也……”邱齐正揉揉眼。 崔和豫：“……” 就他没有，没有，他也想看……咦？周围飘着的光点是什么？ 强烈想要“看”到救命恩“人”的愿望，在极为恶劣却充满机遇的环境之中，化为现实。 第41章 魔方（六） 都觉醒了？ 阿三与梁显对视一眼, 看到了只有彼此能够察觉的尴尬。 早就猜到濒死可能不是觉醒异能的条件，但一下子三个都觉醒了, 这也太尴尬了吧？说好的亿万分之一的概率呢？怎么在他们这里, 就变成百分百了？ 两人在这一个对视中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会主动提起他们觉醒的经过，否则会被嘲笑死。 “这种极端自然灾害要持续多久？”阿三立刻聪明地转移话题。“这种旋转速度, 起码要一整天。”崔和豫回答道。 地球自转就是以24小时为周期的，同理，惯性也需要用一整天的时间来抵消。 “一天后风应该会停，但大陆板块发生变化，肯定还会不时有余震发生。而且现在这个地震已经不是人们排出来的等级能够计算的, 只能说远超十二级。那么这个大地震的余震有多大……” 崔和豫与梁显也不清楚答案。 “但环境总归是比现在强很多，至少我们应该能在地面上生存。”邱齐正分析道, “只是不知道这些意识力能够撑多久。” “不对吧？”梁显突然道, “你们不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吗？” “什么？”众人一头雾水。 “电离辐射啊！”梁显指着防护罩外不断爆炸的环境，“我们只要出去，就相当于身处全是游离着的能量的环境中, 现在的情况并不是还要躲一天才能安全，而是磨炼自己的时间只有一天啊！” 众人：“……” “我来翻译一下, ”阿三站出来道, “梁显说外面充满灵气，正是吾辈修真者利用天地之威修炼的好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解释后, 他又拍拍梁显的肩膀：“你果然还是你。” 刚刚都证实了濒死觉醒异能纯属梁显瞎折腾，现在又想出新花样。梁显不愧是梁显，一生致力在作死道路上越跑越远。 “可是风停了也会有电离辐射……也就是灵气吧？”邱齐正认真道，“为什么一定要冒这个险？” 身为班长的他，考虑问题总是比较全面，顾全大局。全班同学中，总有几个人各方面都特别突出，老师讲什么他们会什么，而且立刻就能执行危险任务。但他不能因为这些人可以做到，就要求全班同学都去学他们，大家都去冒险，倘若真的这么做了，那全班最后可能只剩下那几个天才了。 “不，现在的确是最好的环境。”崔和豫也附和道，“只有在磁场正在变化时才会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一旦环境平静下来，电离辐射也不会像现在一样发生磁暴，如果是冲击性训练法，可以一试。” 邱齐正阿三严永峰：“……” 不是，找死还有人上赶着的？ 谭砚一脸忧虑：“那我要怎么帮你们？我怕你们受伤来不及救。” 邱齐正等三个正常人都快吓呆了，就这么作还有人支持？ 阿三比另外两位要好一点，毕竟当初他们这么作死的时候，谭砚也是无条件支持的。 梁显这个人有种魔性，他不仅自己能作，还总是可以说服大家与他一起作。阿三现在回想起之前自己非要在太阳下烤的经历时，都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换成正常情况下，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但是梁显那时笃定的语气，非常合理的训练安排以及一堆理论知识就是能说得人觉得他的话特别有道理，按照他说的去做肯定没错。 现在，听到梁显这么说，明知道不靠谱，阿三还是可耻地心动了…… 因为梁显说了一句：“难道你不想试试在这样的海啸中，自己的力量究竟能发挥到什么程度吗？乘风破浪啊！” 无条件宠孩子的谭砚仔细思考一番后道：“应该可行，我可以再与长城附近的‘意识’沟通一下，试着增强它们的力量，让它们屏蔽大部分的风雨，这样你们就可以暴露在外界环境中了。” “不行，”梁显第一个不同意，“那样对你的负荷太大，如果你要这么做，那我宁可不训练。” 他绝对不会让谭砚因自己置身险境。 “我说过，做你们想做的，剩下的，交给我。”谭砚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仿佛他的胸膛坚强到能够包容世间一切艰难险阻。 “不行！”不只是梁显，所有人都异口同声道。 崔和豫更是道：“我们躲在你的庇护之下已经够没用了，之所以想要冒险出去锻炼，就是要成为你的力量而不是负担！” 他不想再哭了。 “现在防护罩外长城下的风暴其实没有那么大，”梁显分析起来，“我们只要暂时不离开这个范围，出防护罩前先做好准备，应该能够承受住。” 阿三也忍不住加入其中：“我应该可以控制一部分水，试想一下，如果风和我们周围有一层水壁阻挡，海浪不断迎向狂风，应该会为大家开辟出一条路。最起码，应该能撑到我们去外面上个厕所吧，防护罩就这么点地方，这一整天难道吃喝拉撒都要在这里进行吗？” 他这句话，让一直反对的严永峰与邱齐正也变了脸色，他们看了眼谭砚，确实不愿意在这么狭小的空间中影响大家。 “这个倒是没事，”谭砚道，“我可以控制防护罩凸出一块，等解决生理需求回来后，我便将这一块隔离开，外面的风雨就会将痕迹冲刷掉了，不必冒险。” 他连这个问题都考虑到了，真是细心…… 但还是尴尬。 “还是试试出去吧。”严永峰举手赞同，“可我们还不知道自己拥有怎样的异能，以及使用方法。” “这个……”阿三堵住梁显又想说理论的嘴，“我的经验是，遇到适合的灵气，你自然就会了。” “这什么玩意……”严永峰一头雾水。 梁显硬是从阿三手里挣扎出来说：“感受量子力，运用量子力，‘意识’是有倾向性的，你可能会出现‘灵光一闪’，这其实就是‘意识’的自主选择，抓住这种感觉，就知道该怎么用异能了。” “你说的真好！”严永峰一把握住阿三的拳头，“有理有据有过程的！” “是吧！”阿三一脸骄傲。 几人坐下商议计划，依旧严谨的邱齐正没有参与，而是对谭砚道：“他们这样真的好吗？” 谭砚微笑道：“放手去做吧，你们背后有我。” 他并不是盲目自信，而是在这个充满电离辐射的世界中，谭砚觉得四周充满力量，自己几乎无所不能。调整了一会儿后，他不仅没有因为维持防护罩而力竭，反而连身体上的伤都在渐渐痊愈。 “你这语气……”邱齐正皱眉，“你心态真沧桑。我拿到的资料中，你比我们小一岁，只有18，但是感觉你不止这个年纪，是整过形吗？可以透露一下真实年龄吗？这个不能算涉密吧。” 这个是最高机密…… 谭砚只能嘿嘿一笑，简单粗暴地将邱齐正的问题搪塞过去。 另一边已经商议好了，他们对谭砚点点头，要他打开防护罩。 谭砚顺从地将防护罩打开一个小口，狂风立刻卷入，阿三一马当先，飞在天空中的湖水应他召唤而来，将四人围起来，对外像高压水枪一般与狂风相互抵消。 可行！ 现在长城下减弱的风速，在他们能够抵挡的范围内。 他们跟着阿三往前走，慢慢走出防护罩，谭砚见他们已经离开保护范围，便将防护罩关闭，他还要保护没有参与的邱齐正与秦力。 接下来该到我了。梁显紧张得不由舔了下唇，眼睛都眯了起来。 风的最本质特征是气流，没有空气无法形成狂风，宇宙真空环境下，可从来没有由气体引起的风。他的能力是解构，可以将自己身边的空气分解成最小粒子，即电子中子质子。正常情况下，由于原子结构具有稳定性，这个想法就是个不可能达到的妄想。可是在满是游离电子的环境中，原子极有可能受到环境影响变为带电原子，破坏其稳定性，就可以轻易被分解。 梁显从未试过这么做，敢冒这个险也是因为周围能量充足，可以随意使用。 他深吸一口气，对阿三点点头，阿三立刻控制水流让出一条通道放狂风进来，梁显站在严永峰与崔和豫前面，集中精力，扑面而来的风在碰触到梁显皮肤的瞬间被分解，再受他的意识控制形成一道能量防护带，将梁显三人包裹起来。 “感觉不到冲击力了，”崔和豫伸手抓了抓，“但是有种……被什么恶心的东西保护着的感觉。” 梁显：“……” “你别嘴硬了，就把它们当成梁显的异能召唤而来的天地灵气吧，”已经放弃理解的严永峰劝道，“反正他的力量是变强了。” 见三人不再需要自己保护，阿三望着天空的水，心中升起一股渴望。 “我想飞上去试试。”阿三道。 啥？ 他说完便操纵更多的水包裹住自己，外面狂风席卷海水呼啸，阿三周围半径十米的水球却无比安全，像母亲的子宫一样保护着他。 阿三在水中打了个转，在众人眼前长出了鱼尾和鳃，水球被风卷起，只见阿三随着水球飞上了天空。 众人：“……” 鱼在天上飞了…… 只是其他卷起的鱼都被风力撕碎了，阿三却仿佛享受一般在水球中游着，还向低下的人挥手呢。 “让他浪，一会飞出保护范围就该掉下来了。”梁显不在意地说道。 他们现在可以直面恶劣的环境是因为有游离的意识保护好么，并不代表外面的环境真的这么轻松。 梁显在不断分解空气，他控制一部分空气进入防护范围，保证另外两人呼吸顺畅。 看着在天空上飞的阿三，梁显突然想到，既然自己分解出来的粒子能够受自己控制，那么是不是也可以飞？ 他一边分解空气抵挡狂风，一边控制脚下的量子力，没过一会儿，竟然真的飘了起来！ 不是用翅膀飞，而是脚下有什么东西托着，让他在空中如履平地。 崔和豫严永峰：“……” 又飞一个。 连在防护罩内的邱齐正都跃跃欲试，这也太奇幻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严永峰急得开始抓头发，“我的异能到底是什么，意识也好灵气也好，教我怎么控制你们吧！” 他羡慕嫉妒恨得都快哭出来了。 “别急，静下心来，仔细观测，不要用眼睛，用脑子。”崔和豫安慰道。 其实崔和豫也很嫉妒，但经过谭砚的力量震撼，面前这点小case他还能接受…… “你的脸现在扭曲得很吓人啊……”严永峰抬头一看，见崔和豫一直在磨牙，那狠劲，险些要将牙齿磨平了。 “没事，”严永峰安慰自己，“放平心态，我们比他们晚进来那么多呢，观察、意识……” 他干脆坐在地上，反正长城根下这片土地不受地震影响。严永峰安静地坐好，闭上眼睛，用大脑去感受。 他从小到大动态视力就比别人好，在外人眼中看起来像是不动的东西，严永峰却能看到它们在高频振动。因为这个原因，严永峰很不喜欢看动画片，因为动画片在他眼中并不是连贯的，而是一帧一帧的。不过后来他试着控制自己看东西的方式，渐渐学会了将看正常的事物与高频率动作的事物的看法分开。 但还是不太爱看动漫，看久了眼睛会疼。 闭上眼睛的严永峰本该看不到任何东西的，但是他突然觉得自己处在……一群正在活跃旋转的粒子中，每个粒子上还闪耀着细微的电光呢。 粒子特别特别多，在他身周活泼地转动着，时而调皮地碰触他一下，像是在说，一起来玩啊。 武器……他需要武器。 严永峰的背包已经在刚进入异世时灰飞烟灭了，好在他腰间还藏着一把匕首，虽然有点短小，不过应该可以用。 严永峰抽出匕首，猛地睁开眼，周围游离的粒子凝聚到他的匕首上，此时这把匕首在他眼中已经变成数十米长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可以看到风的中心，风中力量最弱的那一点。 严永峰举起足足四十米长的虚空中的刀，对着不远处的风口处用力斩下，一刀之威，竟是将强风劈开了一条路！ 哪怕只是一瞬间强风又聚拢，在外人眼中看来却只是只用匕首轻轻挥了一下，就造成这种威势，也太强了吧！ “我、我做到了！”严永峰举着匕首狂呼。 突然他眼前一晕，扑通倒在地上。 本在防护罩内的谭砚冲到他面前，速度快得好像瞬移一般，将晕倒的严永峰拽回防护罩。 还顺便对崔和豫鼓励地笑了一下。 崔和豫只觉一阵风从自己身边划过，眼底留下个温柔的笑容。他、他的异能到底是什么？科学原理究竟靠不靠谱？不然他试一下感受灵力？ 作者有话要说：　　梁显：今天的作死很成功！ 严永峰：我用实际证明，读者们只要意识力足够强，是真的可以拿起四十米的大刀的！ 有位亲说，这文真的能做到用爱发电，我仔细想了想，确实是耶，原来这个词不是一个修饰词啊，是描述词汇呀，还是相当科学的呢！ 第42章 魔方（七） 直到这一天结束, 崔和豫都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异能。 而梁显等人的力量也无法坚持太久，阿三在天空中飞了一会儿, 就超出了保护范围, 被卷进风里嗷嗷直叫，还是谭砚出手将人拽了回来。回来时全身都是伤，与力量消耗殆尽的秦力和严永峰躺在一起。 没一会儿兴奋的梁显回来, 帮严永峰与阿三治疗过后，自己也因消耗过度躺平了，一时间防护罩内齐刷刷躺着四个人。 邱齐正：“……” 他只能安慰沮丧的崔和豫：“我觉得你没找到适合的使用方法挺好的，你看他们四个……” 谭砚等四人的背包还完好，他从背包里拿出药和纱布, 正为阿三认真地包扎伤口呢。 还拿出一次性压缩毛巾细心地帮几个人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你不用做这些事情。”崔和豫十分不自在地从谭砚手中抢过毛巾，细细地为严永峰秦力阿三擦脸擦身, 最后用大家使用剩下的毛巾在梁显脸上胡乱蹭了两下, 敷衍之意溢于言表。 谭砚都看笑了，他问道：“你们是不是想在这个世界多留几天？” “这个……”崔和豫犹豫道，“会不会太危险？” “等风停了，我们就去找传送点, ”谭砚想想后道，“到时候在传送点附近逗留一段时间, 等你们都得到充足的锻炼后再回去。” 崔和豫的心思活跃起来, 他看向邱齐正。 邱齐正也想了想，他思考问题最全面，此时提出了一个问题：“我们逗留在这个世界的同时, 现实世界会不会再出现一个空洞？之前乔教授讲过，过去进入‘空洞’基本都在一天内往返，下一次‘空洞’出现的时间暂时还能稳定在晚上21点到零点，而‘空洞’的出现取决于魔方宇宙转动后下个世界是否坍塌，所以空洞的出现是没有任何规律的，因为平行世界的变化有无数种，我们接触的下一个世界是完好的或是坍塌的，只能看运气。” “或许这其中是有规律可循的，但因为基数太大，这个周期可能是以百年甚至千年为单位的，在人类有限的生命内，是很难摸索出一个可以作为参考的规律的。”乔知学当时是这么解释的，“我们目前只能暂定一次转变为24小时，每一天的21时到0时，都要提高警惕，你们抵达异世界后，尽可能在第二天的21点返回，再迟也不要超过五小时。” 五小时是乔知学设计出的仪器能够控制“空洞”扩散的极限数字。 这个仪器的出现也是一个偶然，连乔知学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求学时主攻的就是量子力学方向，博士毕业设计就是设计一个能够制造量子力场的仪器。乔知学在无数次实验中偶然发现了一种可以短暂停止粒子运动的力场，他便将这个仪器作为自己的毕业设计。 而当“空洞”发生之后，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乔知学突发奇想在“空洞”扩散时用上了这种仪器，“空洞”的扩散立刻停止了。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后，“空洞”消失。 当时乔知学认为是自己的仪器让“空洞”消失的，后来发现每次“空洞”消失的时间都不同，他对此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认识了谭砚，才明白自己的仪器只有停止扩散这一个功能，真正完全闭合回路，修复空间的是谭砚。 截止到现在，仪器暂停“空洞”扩散的最长时间是三小时，乔知学根据其中的变化计算出最高不会超过五小时，这是个安全时间，超出就会变得比较危险了。 因为没人知道这五个小时之间“空洞”是真的停止了，还是只是在积蓄能量。最坏的可能性是，五个小时内无人修复空间，量子仪被破坏，“空洞”积蓄五小时的能量在瞬间爆发，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守候在“空洞”周围的人可能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吸入。 更可怕的是，如果这段时间平行宇宙再度变幻，那么被吸入的人会有两种结局，一种是幸运地进入一个坍塌的世界，永远无法回来；另外一种是此时与地球接触的世界是个完整的世界，拥有绝对的空间屏障，那么无法进入异世界又回不到原本世界的人会遭遇什么，谁也不清楚。 想到这件事，崔和豫皱眉道：“我们已经来到这里十个小时了，是凌晨1点穿越的，如果时间没有因为世界变化，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11时，距离晚上21时还有是10个小时，距离安全时间还有15个小时。” 而狂风还没有停止的迹象，别说再留几天训练，他们现在连移动都困难。 躺着的梁显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听到崔和豫的话挣扎着想爬起来，可惜爬了两下都没力气，只好躺着道：“按照最坏的打算，我们进入这个世界时，地球刚刚停止自转，那么等强风减小，起码还要十四个小时，我们只有一个小时时间寻找已经不知被吹到哪里的传送点。” 他突然发声吓了崔和豫一跳：“你就不能先咳嗽一声提醒我们吗？” 梁显没理他，而是挣扎着爬了两下，艰难地坐起来，喘着粗气说：“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必须想到能够尽快恢复力量的办法，否则就算回去，也不可能连续不断地进入两个世界。” 这也是组织着急培养能够独当一面队员的原因，现阶段他们起码要准备两队异世界人马，以防突发事件。 在于部长等人的心中，地球现在等于是在走钢丝，一旦异世界小分队出了意外，地球便从钢丝绳上掉落，直接走向灭亡。 “你有过连续两天都出现‘空洞’的经历吗？”梁显问谭砚。 “最高纪录，四天。” “什么？！”三人齐声惊叹。 这么可怕的世界，连续四天，是正常人能够承受的强度吗？ 谭砚：“其实还好，前两个世界比较简单，进去不到一个小时就出来了，第三个稍微难一点，我第二天早晨上班前才回来，白天执勤一天，晚上又进第四个……” 到这里谭砚就不想说了，最后一个世界实在是有点…… “你白天还要上班？国家不让你休息吗？有这么压榨劳动力的吗？”崔和豫问了一连串问题。 谭砚：“……” “你上什么班？执勤？公检法系统还是司法系统吗？你身份证年纪不是只有18岁吗？国家部门会雇佣童工吗？”崔和豫继续问。 谭砚：“……” 他一个问题都无法回答。 “你的脸看起来16-18之间，就算是保养得好，撑死也就二十五六吧？这种年纪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吗？假设你是个老人，脸是整形出来的，也不可能与年龄差距过大吧？玻尿酸要真的能返老还童到这个地步，明星们就是卖肾都得买啊！”崔和豫还在问。 谭砚：“……” 别问了，再问就要守不住秘密了。 连邱齐正都没阻止崔和豫发问，实在是他们对谭砚的经历真的很好奇！ “诶，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崔和豫脑中灵光一闪，“你刚刚搬进我们宿舍的时候，我曾经黑过户籍网，根据你的口音和地方方言，查了周边几个省份所有名叫谭砚和姓谭的人……” “不对，”他又摇摇头，“我查的方向错了，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我的范围应该缩小到失踪人口和近三年死亡人口中，而且还要是人民警察系统的职工，emmmm……协警与辅警也要包括在内。” 谭砚：“……” 梁显抓起身边一块石头狠狠地砸向崔和豫：“闭嘴！” “你……”崔和豫疼得捂了一下脑袋，刚要骂他，却发现自己找不到梁显的“凶器”。 崔和豫：“你刚刚用什么打我？” “石头啊。” “开什么玩笑，石头现在都在天上飞呢，”崔和豫指着天空道，“现在地球引力根本比不上惯性的力量，深海鱼都被抛到空中了，长城根下怎么可能还有石头。” “可我刚才……”梁显话音一顿。 他刚刚看到谭砚又囧又尴尬的样子，不由得想要拿什么东西狠狠砸崔和豫一下让他闭嘴，就随手从身边抓了块“石头”扔了过去。 “那块石头……在你脚下……我、我看得到……”严永峰也醒了，躺在地上像条咸鱼一样，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似乎过度消耗意识力让他的语言能力都受到了影响。 崔和豫找到严永峰指的地方，摸了摸，摸到一块拳头大小的“东西”，看不到，却能够摸到。崔和豫捏了捏，却觉得手中的“石块”突然消失了，他握了个空。 他看向严永峰。 严永峰：“散了，像……冰突然升华为气态一样，不……比气态还要彻底，直接变成粒子态了。” 崔和豫：“……” “你的力量也太可怕了。”他嫉妒的鼻子都要歪了，梁显这个能力，将来变强了，岂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只要他能够记住想要的东西的构造，就可以将环境中游离的粒子重组结合起来。 “不对，那个不是石头。”严永峰摇摇头，“和我的大刀大概是一个原理，只是虚空中出现的粒子凝聚现象，但是他的‘石头’结构更稳定一些，不像我的刀，一招下去就散了。” “……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恢复力量和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吧。”崔和豫拒绝再讨论异能的问题。 邱齐正都有点心疼崔和豫了，他一向骄傲，什么都不输旁人，现在却人人都有让他羡慕的力量，崔和豫却什么都没有，的确是很难受。 邱齐正自己也难受，但他并不着急，他已经能够“看”到光点，就代表觉醒是早晚的事，有些时候多沉淀一下并不是坏事，是他的永远跑不掉。可崔和豫不一样，比别人慢这件事本身就让他难以接受了。 快速恢复力量这件事还得问谭砚，毕竟有经验的只有他一个。 这可难住谭砚了，他其实并没有多少恢复时间，毕竟白天还要执勤。往往晚上进入“空洞”后，第二天头疼得要爆炸。可他忍下来了，忍着忍着，就发现恢复速度越来越快，承受力也越来越强，到后来，已经很少头疼了。 就像上一次在水世界，回来后大家全都躺了，只有谭砚一个人准时睁开眼睛，经验值和耐受力都不一样。 “看来只有多锻炼一个办法了，”听他说完后，崔和豫无奈道，“你到底练了多少年？” 谭砚：“……” 话题又转回来了。 这个时候他也不能再隐瞒，只是揉揉好奇宝宝崔和豫的头发，柔声道：“等回去后请示于部长，问问他你们有没有权限知道这件事，我们是同伴，我也不想一直瞒着大家，可是组织有保密条例，不得不遵守。” “哦。”崔和豫不是很有诚意地点头。 谭砚觉得不对，他想起方才崔和豫所说的黑户籍网的事情，便又嘱咐一句：“不许自己私自调查。” “呵。”崔和豫又心不在焉地回答。 他一定会偷偷查的。大家同时想道。 谭砚已经将自己视为所有队员的老师，他也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过去能够在内部公开，大家也可以叫他一声“谭老师”，这样他会很开心。但正因为自己是老师，就更不能眼睁睁看着学生走上歪路。 谭砚道：“如果你是自由职业者，甚至是黑客，那么我不会阻止你。但你是国家费尽心血培养出来，将来也会成为一名优秀的战士，所以你不能这么做。一旦你做了，那么我会以一名人民警察的身份逮捕你。” 他说得十分郑重，让崔和豫毫不怀疑一旦自己真的越轨，谭砚绝对会法不容情。 “那……那就不查吧。”崔和豫憋憋屈屈地回答道。 邱齐正不由得对谭砚另眼相看，从他认识崔和豫那天起，这小子就是个没有翅膀插上假翅膀也能上天的人，邱齐正一直担心他像古希腊神话中的伊卡洛斯般，在追求自己心中太阳的途中坠落大海。邱齐正想阻止崔和豫做傻事，但最多只能让他收敛一点，却无法真正劝服他。 而现在，谭砚做到了。 “说起来，”崔和豫突然道，“我从小到大，就电脑操作比梁显好。” 这并不代表梁显不行，只是比起黑客技术，他确实稍逊一筹。 “说不定我的异能就在这上面，但是黑客技术能有什么异能呢？”崔和豫自言自语道。 “编程。”邱齐正回答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知识点，伊卡洛斯，古希腊神话中背着人造翅膀上天的人，结果却在离太近的地方翅膀上的蜡被烤化，掉进水中烧死。 其实觉得各国各地的神话往往都有神似之处，比如中国就有夸父追日嘛，看来人类对太阳的追求是不分时间和国界的。 第43章 魔方（八） 为了使计算机能够理解人的意图, 人类就必须将需解决的问题的思路、方法和手段通过计算机能够理解的形式告诉计算机，使得计算机能够根据人的指令一步一步去工作, 完成某种特定的任务。这种人和计算体系之间交流的过程就是编程。 梁显脑海中闪过编程的定义, 他问道：“所以……一种沟通语言，你觉得能变成什么异能？” 崔和豫：“……我下次会带计算机进来的，说不定只要我意识力足够强大, 我在编写的程序都能具象化呢？”“这倒不是不可能……”梁显想起方才自己丢出的那块“石头”，“但是需要非常非常强大的意识力，构成永远比分解要难。” 不是难一两倍的问题，而是十倍百倍千倍。人们推到一栋大楼大概只需要一天，可要重建一栋楼, 却需要数月乃至数年。 他难得没有呛崔和豫，觉得这个能力是有可能实现的, 一旦实现, 或许比他的力量还要恐怖。 试想一下全息游戏中的能力如果出现在现实中，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邱齐正对自己将来会有什么异能也很感兴趣，左右现在也无法离开长城下，想去锻炼的人血槽也都空了, 便坐在防护罩中聊天，畅想自己未来会有什么能力。 聊着聊着, 秦力和阿三也醒了。 秦力经过这一阵折腾, 耐受力变强，虽然没有像梁显他们一样去外面训练，增长的力量却是众人中最多的, 而且他的恢复力也增强了，虽然比不上谭砚，但明显比其他人状态好。 他们又静坐了五个小时，明显感觉到狂风变弱了。 实际上风一直在减弱，没有地球给它身上居住的物体一个自转的旋转力，这种因为惯性而产生的灾难持续不了太久，迟早会在引力和磁场的作用下消散。 期间大家陆续试着走出去探索，最后一次探索，连邱齐正都能承受住长城下面的风，这代表着外面风雨的强度变成了人类可以接受的。 最起码，天上不会再乱飞东西了。 众人商议一下，便背起包裹，走出防护罩，去寻找传送点。 刚刚离开长城的保护范围，众人心中都突然泛起一丝淡淡忧伤。大家不由自主地回头，只见支撑着长城的光点缓缓地向天空飞去，慢慢消融在空气中。而当它们离开后，那道保护了众人十五个小时的城墙瞬间灰飞烟灭！ 不是倒塌或是被狂风卷起，而是在一瞬间化为粉末，随风飘向远方。 凝聚着无数国人敬仰与期望的城墙，终于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 “这个……可以用科学解释吗？”严永峰喃喃道。 梁显沉默良久，最终只能简单道：“不知道，我的知识储备不足以解释。” 为什么光点没有保护这个世界的人们，反而是保护了他们呢？就算是回应了谭砚的呼唤，可意识本身是没有形态的，为什么会以光点形式被他们观测到呢？城墙被意识力支撑，从经典物理学来讲，应该是还坚固的，现在的风速不可能瞬间将城墙化为飞灰，这世间没有那么恐怖的力量。 那这一切是为什么呢？ 难道说这道城墙原本不存在了，却为了他们又强行凝聚起来了吗？明明是粒子状态，偏偏要伪装成完整的样子。 这又是什么原因呢？是为了让他们看到自己熟悉的建筑安心吗？ 说起来，这毕竟是个平行世界，就算有鸟巢一样的建筑，也不代表长城在这个世界中存在，长城会不会本身就是他们的想象呢？ 不知道，全都不知道。 科学永远不可能解释人类所有的疑问，因为探索未知才是科学存在并发展的动力。 不管怎样，几个人心中暖暖的，紧紧靠在一起，用众志成城之力抵挡十二级飓风。 没错，根据测算，现在外周环境的风速大约在130km/h左右，虽然依旧是人类难以承受的灾难，但与1670km/h相比，已经是他们熟悉级别的灾难了。 他们这一段还算是陆地，可原本应该是b市地方，此时已经是一片汪洋了，在飓风的影响下，此时正海浪滔天，在夜空中展示着自己的力量。 按照时间，现在应该是下午三点，可天没有亮。这个世界的昼夜交替已经变为一年，b市将变为极夜之地。 很快这里将会冷得让人无法生存。 就算是已经觉醒力量的梁显等人，也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中稳步前行。大家只能以谭砚为中心，由秦力张开防护壁（经历此次历练后，秦力的防护壳已经可以长至三米，被称为防护壁），手拉手前进。 可他们没走几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奇怪，我怎么不觉得风有多大？”严永峰疑惑道，“就算有秦力保护，我们怎么也说是离开了防护罩，但这风吹到身上，感觉也只有六七级。” “我也是。”众人纷纷点头。 谭砚：“我根本没感觉到风。” 众人：“……” 忽略谭砚的感觉，六七级的风是人类完全可以承受的，我国内蒙古等地每年春天经常会刮沙尘暴，其风速也就是7级左右，顶多是让人行走困难的程度。 “如果我感觉不到，你们觉得行走困难，那会不会是因为我们手牵手的缘故？”谭砚猜测道。 在这群年轻人中间，谭砚也展开了自己的想象力，他渐渐觉得自己也变得年轻起来。 “分一下组试试，”梁显道，“秦力、柴助教、邱齐正三人一组，谭砚、严永峰、崔和豫和我一组。” 之所以如此分配，是考虑到目前没有发掘到自己能力的只有邱齐正与崔和豫，他们必须分开，秦力最多只能带两个人，谭砚则是保护三个。 组分好后，邱齐正与阿三紧紧抓住秦力，阿三提醒道：“秦力你一定要站稳啊，否则分分钟飞上天。” 秦力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相对于他们，谭砚组则是比较轻松，毕竟有谭砚…… “救命啊，你的手一定要抓紧！”被吹上天的严永峰大喊道。 众人：“……” 手一松开，秦力组三人依旧稳若泰山，谭砚组离谭砚最远的严永峰直接上了天…… 谭砚连忙跳起将严永峰拉回来，可他这么一跳，在他右手边的崔和豫也飞了起来…… 谭砚刚想张开防护罩，离崔和豫最近的邱齐正跳起一把抓住他，他们组立刻便稳住了，全都安稳地落在地上。 众人这下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大家的视线都落在邱齐正身上。 “一个一个试。”邱齐正似乎对自己的力量有所察觉，他看看自己的手，“谭砚和秦力先放开，只有我们五个在一起，看看会不会飞。” 他提到的两人都是能够靠自己的力量在狂风中可以站住脚的人。 谭砚与秦力松手，五人组却半点没有动摇，在飓风中依旧站得稳。 崔和豫立刻明白了：“你的力量在自己一个人的情况下无法发挥，但一旦人多，就会展现出令人惊讶的实力。” 这就是所谓的领导力，或者叫做团结的力量。 邱齐正的性格就是如此，他向来重视集体的团结，有时候为了这份团结，宁愿牺牲自己的利益。也正是有他的存在和配合，特别班梁显与崔和豫等人的才能才会显得如此突出。 这是背后的力量，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也不会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却永远支撑着前方的战士。 “我应该能够将与我在一起的人的力量集合并重新分配，”邱齐正努力想着，“前面就是大海……柴助教，我记得你能变成人鱼，我们一起进入海中，你用一下力量，我试着分配。” 阿三当然知道一个团队的配合比个人力量要重要，他很好奇邱齐正能够展现出怎样的实力。五人对视一眼，奋力向大海奔跑起来，阿三第一个跳起来，在空中化为人鱼状态，迎着海浪跃入水中。 跳起来时，他竟丝毫都感觉不到自己还拽着四个人呢，只觉得无比轻盈，仿佛有谁给他的跳跃一个助力。 落入水中后，阿三发现，海中不止自己一条人鱼，还有四条与他手拉手呢。 “啊啊啊啊啊啊！！！”崔和豫终究是青少年，他惊奇地发现自己在水中竟然可以自由呼吸发生，大声喊道，“邱齐正，我爱死你这个能力了！” 严永峰更是兴奋地摆动尾巴，这个感觉太棒了！ 梁显不想显得自己太激动，只是矜持地笑笑，但也偷偷试着用鳃呼吸，或许有一天他能够给自己造一对鳃呢。 秦力搓搓手，期待地看了谭砚一眼。 谭砚：“其实我也想去啊！” 两人果断跃起跳入海中，抓住了旁边两人的手。 瞬间，一个巨大的透明“鲸鱼”出现在海面上，由于这里只是浅海，它一半尾巴还在陆地上呢。 众人：“……” 所有人的人鱼态也都解除了，众人坐在“鲸鱼”体内，透过巨大的身体看外面咆哮着的大海，海浪翻滚着打在“鲸鱼”身体上，“鲸鱼”却纹丝不动，只是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 “我刚游了一会儿，不对，这个鲸鱼，太、太厉害了！”崔和豫激动得都语无伦次了。 “我的力量只能变成一条小人鱼，你的手一碰上就变成‘鲸鱼’了？”阿三掰手指头算了算自己与谭砚力量的差距，算了一会放弃了，根本没法比。 “班长你太棒了！”严永峰硬是凑过来一把抱住邱齐正。 这一抱将邱齐正苦撑着的力量彻底抱散，本来他还挺轻松的，可谭砚的手一握过来，邱齐正立刻感觉一股庞大的力量侵占了自己的大脑，这种感觉别人是体会不到的。 他在慢慢体会自己力量的同时，发现了自己的意识能够清楚地感受到每个人的力量大小和形式，当阿三使用力量时，他就能够将这股力量通过自己的意识分配给大家，让所有人都变成人鱼。 简单的说，他就是一个共享平台，有他在，谁都可以上传和下载。 可当谭砚的手一伸过来就不一样了，他的意识从均衡分配变成彻底被占领，那一刻他的意识根本不占主导权，一股“我也要变鱼”的强大意识瞬间侵占他的脑海，让邱齐正的分配力量变为为这份意识服务。 那一刻，阿三的适水能力、梁显的构造、秦力的超强防御、严永峰的观察力全都融为一体，心甘情愿被支配，化为谭砚想要的大大大鱼。 然而负责分配的邱齐正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力量，只是几秒钟，他便晕倒了。 随着邱齐正的昏迷，“鲸鱼”消失，众人重重地跌进海中。 作者有话要说：　　邱齐正是什么？是buff，是阵法，是团结，是众志成城，是波动扩散，反正是张禁卡，有他在，一群菜鸟依然可以推boss，他就是把十根筷子粘在一起的502！ 谭砚：那我哩？ 懒青：你是游戏gm_(:з」∠)_ ps：小崔呀，为了帮你想一个与传统意义不同的超能力，你青妈脑壳都要变成椰子壳了，昨天就因为你断更的知道不？你就不能给点力，今晚托个梦给我？ ppps：刚刚看了一下文案，文案上写我这文是轻微异能，我仔细想了一下，嗯，轻微没错。 - 这里科普一下关于目前量子纠缠和量子信息的技术研究，就懒青查到的资料中，量子纠缠的难度会随着光子数目的增加而指数增大，2016年我国首次实现了十光子纠缠（没错，只有可怜的10个），刷新了世界纪录。而传输信息之类的技术也正在努力攻克，现阶段根本就做不到把整个人传过去，所以大家千万不要邮寄一个光子去美国，希望能够通过量子传输逃飞机票哦。 而俺们文中谭砚同墓碑的量子纠缠那是数不尽的粒子纠缠，目前的科技根本做不到（因为这是我编的），所以乔知学明知道量子纠缠能够将去了异世界的人带回来，却完全无法制备出这么多纠缠态的粒子，因此我们还是要靠神（瞎）学（扯）。 第44章 魔方（九） 好在他们身处浅海, 阿三一个猛子扎进海中，将昏迷的邱齐正捞了出来, 而另一边谭砚与秦力也带着其他人上岸了。 谭砚用防护罩将众人保护起来, 便湿哒哒地坐在岸边，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他强大得让大家连比较的心都升不起来，可见他这样子, 又让人忍不住想安慰他。 “没事的，”梁显说道，“我第一次用异能时还头痛欲裂呢，邱齐正也是第一次使用异能得意忘形了而已，我帮他恢复一下就好了。” “就是就是, 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阿三凑过来碰了谭砚一下，将他衣服和头发上的水都抽干, 变成一个小水球丢了出去。 本来梁显是想要将谭砚身上的水分解成氢气和氧气的, 但是这样太麻烦，浪费的意识力也太多，还是阿三的控水能力方便一些。 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能力有些鸡肋的梁显默默去帮邱齐正恢复意识力了。 “我当初劈出那一刀之后不也是直接晕倒了嘛，”严永峰也凑过来道, “班长第一次用异能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让我嫉妒了好么。” “真的……不是我突然想变大鱼的错？”谭砚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期待。他特别责怪自己，人到老年, 怎么还升起了玩心, 见到大家都变成了鱼，就特别开心，想着要是自己能变成一条特别大的鱼, 将所有孩子都保护起来就好了。 没想到真的变出了一条“鲸鱼”，可邱齐正晕倒了。谭砚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的想法给邱齐正的大脑造成了负担，这会正郁闷呢。 “当然不是，”连崔和豫都靠了过来，“其实我也觉得大鱼真棒啊！小时候看动画片时，见到主角们在巨鲸的肚子里旅行冒险时，我就特别羡慕。当时年纪小，还说将来总有一天要去乘坐巨鲸，谁知越长大知识学得越多，脑子里的奇思妙想就越来越少了。今天能坐在巨鲸里，真的圆了小时候的梦呢！话说你也看过那部动画片吧？” 谭砚：“……” 他并没有看过动画片…… 崔和豫也没想过要谭砚回答，继续道：“梁显问我们要不要加入时，其实我对快速自愈之类的能力并没有什么兴趣，毕竟有多大的收获就要冒多大的风险。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看着周围的惨状时，我有一瞬间是后悔的，后悔自己非要跟梁显争口气，硬是来到异世界送死。可是现在，我庆幸自己做出了选择。” 更多危机就代表着更多的冒险，他很开心自己这一生中能够有这样的经历。 随时随地有丧命的危险，可同样的，也充满着绚丽与奇幻的色彩。 错过这样的经历，他会变成一个无知的可怜虫，那是比死亡更凄惨的事情。 谭砚的视线从崔和豫身上转移到其他孩子脸上，他们有担心邱齐正身体的，有跑过来安慰谭砚的，跑出防护罩迎着狂风和海浪锻炼身体的（特指秦力），但没有一个是绝望的、难过的、悔不当初的。 谭砚突然明白于部长为何一定要让上大学，与这些孩子以同龄人的身份接触了。 他的生命是一抹无光的灰色，从18岁第一次进入“空洞”开始就充斥着孤独与坚守，在每一个独自巡逻的夜中，谭砚早就忘记了一个18岁的年轻人应有的快乐，他的人生过早地背负起了不该属于一个人的重担，失去了年轻的乐趣。 现在，与这些“同龄人”一起，他找回了自己的青春。 那条大大大鱼就是证据。 尽管他的童年没有充满奇思妙想的动画片，可他现在的“青春”里有比动画小说还要奇妙的超能力与一群可以并肩作战的“同龄人”。 这一刻，谭砚觉得自己也变得年轻起来。 回去也看看崔和豫说的动画片吧，尽量与他们有共同语言。 - 邱齐正很快就醒了，他觉得头像是有针扎一般疼，可还未来得及叫痛，就见五个人蹲在他面前。 他心中刚刚升起拥有同伴的温暖，就听见大家七嘴八舌地说道—— 秦力：“班长没事的，我们都是疼过来的，一会儿就好了。” 还没过瘾的严永峰：“嗯，班长以后多锻炼锻炼就好了，早晚我们能坐鲲鹏在天上飞……不过这个得先让谭砚知道什么叫鲲鹏吧，他好像对神话故事了解不多呢。” “我觉得鲲鹏起码得等我们之间有个能控制风的人才能做到，谭砚现在都飞不起来呢，梁显也就是能飘起来一点。”这个是比较严谨的崔和豫。 梁显：“那可不一定，我可以变飞机啊！” 阿三：“我想坐飞机还用你，直接回现实世界买张票好了。” 邱齐正：“……” 他捏捏眉心道：“我会努力提高自己的力量，争取让大家能坐上鲲鹏的，不然乘龙也可以。但是我们的意识力都不够，如果没有谭砚的力量是做不到的。” 他的能力可以最直观地感受到谭砚究竟有多强，这份强大于其他人而言，大概是井底之蛙那片天空，高高在上难以企及。只有爬上了井口，抬头看到天空全貌的邱齐正，才明白谭砚的力量究竟有多强。 那是与他们的小打小闹有着本质区别绝对压制的力量。 与其他人的花样不同，谭砚就是单纯的强，强大到所有种类的异能在他面前都只有被碾压的份。 想到这里邱齐正觉得压力很大，就他这点能力，究竟什么时候达到配合谭砚的程度。 至少现在是不行的。 梁显不断帮助邱齐正恢复，又过了一个小时，他终于感觉好了一点。 大家商议了一下，决定六人一组，手拉着手前进，而能找到传送点的谭砚在前方领路。 以邱齐正的意识是绝对无法再承受一次谭砚那碾压式的力量了，但他还是可以将大家的力量维系起来抵抗飓风的。 其实梁显还有一些担忧：“如果传送点就是墓碑的话，那墓碑被1670km/h的风吹了十多个小时，它现在应该在哪里？” 众人：“……” 他们低头算算，考虑到风速的递减，均速大概只有800km/h左右，800*17…… 一万三千六百公里，直接吹到南半球去了。 就算梁显真的能变出飞机，纵然不考虑天气问题，他们也无法在三四个小时之内赶到。 谭砚察觉到身后的人有些过于沉默，回身一问，听他们是在担心传送点位置距离他们太远，便道：“并没有那么远啊，大约……只有几十里地吧，很快就能到了。” “哪个方向？”梁显问道。 谭砚辨别了一下方向，告诉了他们。 现在没有指南针，就算有也没用，地球磁场早就乱得一塌糊涂了。磁场一乱，人的方向感也会变差，但是通过现在的风向以及地球自转的方向，他们还是能够识别方向的。 “还是平县。”梁显在心中画了一下地图，笃定地说道。 这简直令人不可思议，这么大风，墓碑不可能没有飞走，但传送点的位置却丝毫没有发生变化。 “这代表与谭砚发生量子纠缠的，根本就不是墓碑里的人！”梁显突然灵光一闪。 与此同时也想到什么的崔和豫道：“而是留在那个墓碑上的意识！” 阿三的修仙论不足以解释这个现象，便闭嘴没有说话。 崔和豫的话提醒了梁显，他想起支撑长城最后消散在空中的光点，分析道：“自古以来人们一直在讨论灵魂是否存在，麦克道高，测量人在死前与死后的重量，最后得出灵魂的重量有21g这个结论，他也曾测试过狗的重量，但是并没有变化，结论是狗没有灵魂。” “但实际上狗之所以没有这个重量变化，是因为当时所有人都不知道，思维也就是意识，其实是有重量的。”崔和豫也恍然大悟道，“因为意识是由海量粒子纠缠而成，微观粒子虽然轻但它的确是有重量，当人死去后，意识消散，粒子们大概就像我们看到的光点一样飞向空中，因此人的体重会减轻21g。” “如果这个理论成立的话，那么灵魂说是可以成立。大部分人的意识在死后都会消散，但像谭砚这样，他的意识与另外一段意识有量子纠缠，那么他死后，意识真的会消失吗？”梁显问道。 崔和豫：“我倾向于不会，他的意识会因为量子纠缠而一直存在着。同理，一些人在亲人死后偶尔会出现亲人回来看望他们的感觉，也是因为生前意识发生了量子纠缠，可是这么弱的纠缠不至于影响到人的生活，因此只会偶尔梦到。而我们知道，大脑在思维中也会消耗能量，当这部分量子力被消耗掉，纠缠也会消失，这就是所谓的淡化和遗忘。” “那谭砚到底与墓碑上残留的意识有着怎样强烈的量子纠缠，才能让他不管到哪个世界都能找到回地球的路？”梁显心中有点酸，他也想与谭砚拥有不管是距离还是死亡都无法分开的纠缠。 “哦，懂了！”皱眉听了半天的秦力猛一拍掌，“某个人用自己的生命在墓碑上刻下了魔法传送阵，因为这个人的思念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传送阵只有谭砚能够感应到。而灵魂誓约是不会因时空的变幻而消失的，所以就算墓碑毁了，里面的尸体消失了，灵魂誓约依然在，空间传送阵也还在远处静静地等待着谭砚。” “当然不是那么回事！”崔和豫与梁显异口同声道。 严永峰：“不过我懂了。” 阿三：“虽然我不是西幻派的，但我也懂了。” 邱齐正：“懂。” 崔和豫梁显：“……” 你们这些不思进取的！ 第45章 魔方（十） 距离并不远, 这让大家的精神都为之一振，一路手牵手迎着风快跑。 六个身高都超过180的大小伙子牵手快跑的画面有点美, 不过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人能评价他们了。随着一场前所未有的暴风海啸, 人类文明被血洗，无数生命被海水与土地掩埋。 偶尔还能看到巨石下露出的一只断手或是意义不明的血肉团，众人都尽量不去看那些东西, 以免触景伤情。 这种情况下，一只被暴风卷起的小鹿就十分醒目了。 先是谭砚停下脚步，直接跳起来将小鹿抱在怀中，可怜的小鹿趴在谭砚怀中呦呦哀鸣，它全身发抖, 身上还有不少伤口。周围气温很低，谭砚身上的热量让小鹿不断往他的怀中钻。 “怎么回事？”身后六人也停下脚步, 阿三不解道, “现在还有活口？” 真的不是他瞎想，经历了那么惨烈的灾难，这个世界真的不会再有生命存活下来了。连深海鱼都被翻了出来，大陆板块发生改变, 这样一只小鹿怎么可能还活到现在。 谭砚用手轻轻抚摸小鹿的头，安抚着它的情绪。小鹿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谭砚, 伸出嘴巴碰了碰谭砚的脸。 如果是在地球上, 这种场面一定很温馨吧，可在这样的环境中，实在是有些令人难受。 周围只有这一头小鹿, 没有其他生物，虽然它不知道怎么活下来，但迎接它的也注定只有死亡。 没有食物，没有阳光，没有同类，它要怎么活下来？ 梁显为它包扎了伤口，顺便提取血液化验一下，准备将数据带回地球，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 “放开它吧。”阿三叹气道，“它无法通过传送点，就算带它进去，它也只会分解后不知道去哪里，你不是说自己曾做过这样的实验吗？” 是的，谭砚无数次想要救其他世界的人或是生物，最后却只是徒然无功。 他现在放手，小鹿会被强风撕裂，死在他们面前。如果不放手，小鹿会被空间传送分解，同样无法得到拯救。 其实从一开始谭砚就不该将小鹿救下来，如果任它自生自灭，这是自然的选择。但现在，不管做哪个选择，都好像是他们将它置于死地。 谭砚摸摸小鹿的后背，慢慢松开手。 小鹿似乎明白了什么，用嘴巴碰碰谭砚的手，呦呦叫了两声，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们。它一定是明白这些人无法救自己，如果能够流泪，它大概已经哭出来了。 在谭砚松手的瞬间，梁显一把抱住小鹿。 “怎么连你也……”阿三作为队伍里唯一一个非学生，心肠已经渐渐冷硬，对梁显这种举动可以理解，但是不能认同。 “不，我不是做无用功的人，”梁显道，“我觉得这头小鹿我们可以带回去。” 阿三：“何以见得？” “你刚刚说过，这个世界的生命已经死绝了，怎么会有一头小鹿在呢？”梁显道，“就算还有活着的生物，也应该是蟑螂一类体型小生命力强的生物，而不是这样一头明显的小鹿，它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风中，本身就很突兀，让我想起了上个世界。” 阿三：“上个世界……沧龙？” “不仅仅是沧龙，”梁显摇摇头，“还有因黑死病病毒死去的人，你不觉得这些东西出现在一个大洪水的世界特别突兀吗？” 的确，上个世界确实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违和感。 梁显一直在思考上个世界的事情，但百思不得其解。直到乔知学说出魔方平行宇宙论，才让他稍稍有一些思路，现在看到这头小鹿，更是他想法的佐证。 “我们的思维一直有一个误区，就是只有我们的世界出现了‘空洞’。” 梁显的话让大家都是一愣，他们望着小鹿，心中的疑惑渐渐解开。 如果其他世界也出现“空洞”，那么这只小鹿的出现就十分合理了。 “那为什么只有它一只？‘空洞’不应该是不断扩张的吗？难道还有人能像我们一样吗？”崔和豫思索道。 “这个倒是未必，每个世界的情况不同，或许其他世界只是突然出现一道裂缝，卷入一些物品后，空间裂缝就消失了。”梁显道，“实际上地球上也有很多人类无法进入的禁区，这些地方究竟是不是空间裂缝我们也不清楚。而且我们从未任‘空洞’自由扩散过，所以‘空洞’不断扩张下去，是会在适当的时候停止消失，还是一直存在并且不断扩张，这件事谁也不清楚，也不敢拿这件事做实验。” 是的，没人会拿整个地球的安危做赌注，去验证“空洞”的可能性。 “如果这只小鹿是其他世界意外卷入风中的，它跟随我们进入传送点会发生什么事？”邱齐正摸摸小鹿的头问道。 “几种可能，一种是就此被分解消失，算是彻底死亡吧；二是分解后在这个世界重组，依旧被风卷走；三是回到自己的世界；四是被流放在空间边界中，当然那里没有食物水和空气，可能它很快就死；第五是结果最好的，我们在传送点被分解后，由于前方是自己的世界，所以能够跟着谭砚回去，而原世界的人只会回到自己的世界，但是小鹿已经没有自己的世界可以回去，所以它会跟着我们一起在地球重组。”崔和豫分析道。邱齐正摸着小鹿的头，好像不管哪一个结局都很惨。 “也就是说，我们带它回去，它还有五分之一的可能性活下来，而留下就必死是吗？”谭砚突然问道。 “不是这么算的……”梁显无奈道，“而且它是一只异世界鹿，能否适应我们世界的环境也不知道。两个世界或许还会出现物种隔离，它不可能在现实世界的自然环境中生存，只能活在实验室中。” “而且我们不能见一个救一个，”阿三叹道，“我们的世界也是人口爆炸的世界，容纳不了来自这么多世界的生物。” 谭砚还是沉默地摸着小鹿的后背，小鹿似乎知道是他救了自己，脑袋不断往谭砚怀中拱，也不知是在求助还是寻求安慰。 “你真是……”阿三简直不知说谭砚什么好，这个人心太软了。 好在他实力足够强，强到他可以任性的程度。真要论起来，他们这个队伍的领队就是谭砚，谭砚所做的决定他们都要无条件服从的，因为谭砚很强。 “我不是无条件带其他世界的生物回地球的，”谭砚突然说道，“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自然规律，生老病死弱肉强食，都不是我们这些外人应该插手的。以前试着将人带回地球是我太过幼稚，现在我已经成熟了，当然不会做出那样的蠢事。可是这头小鹿……它不是这个世界的，它与我们一样。” 众人沉默了。 没错，小鹿与他们一样，都是迷失在空间中的旅行者，无法找到自己回家的路。要是没有谭砚，无数被“空洞”吸入的地球人，应该像小鹿一样吧。 “倒是挺有实验价值的，”崔和豫道，“拿回去抽个血样，比对一下两个世界生物差距也算是一种研究价值吧。” 他提出了一个救小鹿的理由。 “而且也可以验证一下，其他世界的生物如果进入传送点，究竟会去哪个世界，也可以验证我们的论点。”梁显也提出一个非常有说服力的理由。 “两个世界重叠毕竟是小概率事件，以后遇上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带一个回去也不会影响生态平衡。”严永峰紧随其后。 “我们没有第一时间拦下谭砚，”邱齐正道，“如果一开始就要置之不理，那就不要出手相助。” 阿三：“……” 他看着小鹿干净的大眼睛，最终也只能道：“既然有实验价值，那试试也没关系，可是以后、以后……哎，下不为例！” “是！”大家齐声道。 谭砚对小鹿伸出手：“留在这里你肯定会死，跟我们走也未必能活下去，甚至活下去可能在地球也不会生活得太好……对不起，我们很没用，你愿意跟我们一起赌一把吗？” 这头小鹿的智商看起来很高，它似乎明白了谭砚的意思，拱了拱他的手。 在生的面前，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愿意去尝试。 谭砚抱起了小鹿，快步跑向传送点。 至此他们已经在这个世界逗留二十个小时了，必须尽快回现实世界。 传送点附近是一片废墟，墓碑早就没了。不过这一次还好，不需要潜入海底，就谭砚所说，传送点就在这片废墟之下。 “……之下？”阿三看着地下，觉得脑壳有些疼，“生钻啊？” 众人默默望着地面，也觉得这件事难度有点大。 “不用。”谭砚的表情倒是挺轻松。 他将怀中的小鹿交给梁显，双手交握，手指关节“咔吧”“咔吧”作响。 “躲远一点，”谭砚对众人道，“一般这种时候我都这么做。” 说罢他高高跃起，这一跳之力竟然跃上了数百米的高空中，比阿三当初借着风力控制水球飞上天空时还要高。 严永峰视力最好，他一直仰着头，感叹道：“他的全身在发光。” “你看到了什么？”梁显问道，他十分想知道在视力极强的严永峰眼中的谭砚是什么样子的。 “在他跃起的瞬间，他四周的空气都被谭砚支配了，或者说是周围电离辐射，”严永峰道，“它们争先恐后地环绕在谭砚周围，化为他的力量，托着他的身体向天空中飞。” 见谭砚从天而降落下，严永峰又继续为大家讲解自己“看”到的：“大部分能量都汇聚在他的拳头上，这个力量的大小……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我们的力量加起来都不及他的万一。” 此时谭砚已经落下，一拳重重砸在地面上。 出乎意料的并没有发生尘土飞扬的爆炸，严永峰继续不可思议道：“天呢，这么恐怖的能量，他竟然能够控制它们不向周边扩散，而是专心向纵深发展，能量顺着谭砚的拳头一直向地下蔓延，那块区域很快就要坍塌了。” 他话音刚落，谭砚拳下的地面便陷落，露出一个深深的坑，深不见底。 “传送点就在洞里了，”谭砚说道，“放心，我控制好深度了，我们没接触到地底就会被传送了。” 众人：“……” 这种直接改变地貌的力量已经让他们失去言语的能力了。 过了好一会儿阿三才勉强找回自己的语言，他问道：“上个世界你也没这么厉害啊？” 上个世界谭砚要是这么随手掀起狂风海啸地陷，跟神仙似的，他们至于变得那么狼狈吗？ “上个世界我生病了，”谭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从小到大很少发烧，经常十几年都不得病，体质特别好。但就是因为这样，一旦生了病，小感冒都能让我难受很久，就算退烧了恢复得也慢，医生说不常生病的就是这样，一病都是大病。” 大家体质也不错，倒是也有过这样的经历，什么伤都不怕，唯独生病是真吓人，一个小小的胃肠炎都能要命。 “而且梁显之前说过，这个世界充满电离辐射……也就是能力，这种辐射对于普通人来说，接触多了体内细胞会癌变。但是对我们而言，却能够最大程度地发挥我们的意识力，我来到这个世界恢复速度就特别快。刚进入时，受了很重的伤，现在已经好了。”谭砚继续解释。 众人也认同地点头，这个也是客观因素。 “还有就是……”谭砚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表情中也带着一丝不可思议，“我变强了。” 他的力量是在无数次穿越中不断增强的，但大概是“空洞”之旅第三十年时，谭砚意识力的增长就变得很慢了，最后十年几乎没有进境。 大概人都是有极限的，谭砚也觉得自己到了极限，反正现阶段的实力已经足够他闯荡异世界了，他对力量的停滞并没有太大感觉。 直到上个世界，谭砚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力量的不足。这份力量做个独行侠还好，可是无法保护身边的孩子，他还需要更多更强的力量，才能将身边每一个人培养成为独当一面的战士。 强烈的意识加上这个充满能量的世界，与年轻人接触后观念的改变，让谭砚再一次突破了瓶颈，向着一个更高的境界发展。 谭砚对着六人握紧了双拳，充满信心道：“我有感觉，下一次就是再进入更多人，我也能带得动！我不会再辜负组织给予我的信任，会将每一个人带回地球！” 众人：“……” 感动是足够感动，可是这种挫败感是怎么回事？ 在谭砚保护中时，为什么大家宁可冒险也要走出防护罩锻炼？就是为了追上眼前这个人，为了不成为他的负累，为了与他并肩作战。 可他们没想到，原本高不可攀的山峰竟然还能增长，这让他们还怎么爬！ 其中梁显心中更郁闷，他……这以后怎么追，心中那点点爱慕之情根本不敢表达出来，差距太大了。 还是阿三比较成熟，抗压能力最强，他沉默片刻后便道：“赶紧跳吧，再不跳水就全灌进来了，旁边海浪拍得正猛呢。” 地貌在不断改变，陆地随时都有可能变成海洋，阿三的顾虑是有道理的。 谭砚伸出手，一手抱过小鹿，一手拉住站在队伍最边上的梁显。 他砸出来的深坑刚好够七人同时跳下去，众人用力一跃，奔向回家之路。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亮点： 一、主角坐骑已到，请签收 二、你听说从天而降的拳法吗？ 三、为了写这个交叠世界，我硬生生把魔方的标题留了十章，终于写到了，魔方篇到此完毕。 四、题外话，小崔（弱弱举手）：作者你的意思是，以后这头鹿都有异能？那我哩？？ 第46章 继续现实（一） “敬爱的领导：我真诚的……” 于部长看着一份手写的申请报告, 瞧了一会儿便揉揉眼睛。 “用手揉眼睛不好，容易患上散光。”乔知学道, “眼睛疲劳时, 可以做一做眼保健操，尽可能避免揉眼。” 于部长笑了一下：“不服老不行了，有点老花, 得配一副花镜随时备着了。” 乔知学好奇地看了下他手中的申请报告，“谭砚……一回到现实世界就火急火燎地写了一份报告交给您，是什么重大发现？” 不仅乔知学好奇，所有在场的人感兴趣，抻长了脖子看信。 这次空洞之旅时间特别长, 加之进去的人多，技安部的人已经做好可能会损失优秀人才的准备了。 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时, 另一处出现了“空洞”, 于部长连忙派人去控制住“空洞”的扩散，众人焦急地等在墓碑前。 在仪器维持了两个小时后，于部长正打算在b市内采取紧急避难措施时，墓碑前摔出了七个人和一头有着干净漂亮大眼睛的小鹿。 小鹿看到一群全副武装的陌生人, 吓得缩在谭砚怀中呦呦直叫，还不断拱着谭砚的脖子, 希望他能安慰自己。 看到大家都回来了, 而且都没受什么伤的样子，于部长十分感动。可他没有时间为这些英雄们表彰，因为另一处“空洞”需要他们。 可除了谭砚还精神抖擞, 其余人都是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模样。 六人身在电离辐射的世界时还好，周围都是活跃的电子，刺激他们的意识力快速恢复。可是一回到现实世界，安全的环境让他们放松的了身体，又听见小鹿中气十足的叫声，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还没等于部长告诉他们不远处另有一处“空洞”时，这六人便齐刷刷地昏过去了。 这…… 谭砚将小鹿放下，安抚地摸摸它的头，听说还有“空洞”，便表示自己没问题，能够完成任务，但就不要为难这些孩子们了，他们一个个都是刚刚觉醒异能，能够撑到现在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众人立刻兵分两路，医疗组带六个人去检查，谭砚则是随着于部长上了武装车，赶往下一个地点。 小鹿死活不肯离开他，谭砚只好抱着鹿一起上车。 车上设备很全，医生为谭砚检查了身体，确定他身体没有大碍，就是稍稍有些疲劳，缺少睡眠，还有需要补充能量。 谭砚在医生检查身体的同时，在车上一边输营养液一边皱着眉艰难地写下了一份申请报告。 由于是在执行任务，没人带公文纸，谭砚只好用自己随身携带的记理论知识的笔记本，因此于部长手中这份报告是从几块钱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写的还是国家特级保密的内容。 于部长接过报告扫了一眼后，便立刻将报告叠好揣进怀里。 谭砚则是快速吃了一些东西，补充水分后，在武装车上稍稍睡了一个小时。 抵达目的地时谭砚将小鹿交给徐明宇照顾，临走前还轻轻摸摸它的皮毛安抚他。 谁料这安安分分的小鹿见谭砚走向“空洞”，在徐明宇怀中疯狂挣扎起来。 徐明宇这个特种兵竟然连一只一米高的小鹿都抱不住，眼睁睁地看着小鹿几乎是以飞腾的姿势跟着谭砚跳进“空洞”。 众人：“……” 乔知学：“小徐，你故意的？” “我不是，我没有……”徐明宇真是百口莫辩，他要怎么告诉大家，这头小鹿刚才那一蹄子险些把他踢出内伤。 好在乔知学思维缜密，思考问题全面一些。听到徐明宇否认，他立刻让随行医生为徐明宇诊治一下，好家伙，胃都给踢裂了，再晚一点发现搞不好要出大事。 徐明宇被紧急送去医院做手术，没经历战斗就受内伤，还留下一个“连小鹿都比不上”的履历，想想也是可怜。那头小鹿在谭砚怀中时乖乖的，怎么一离开他就那么吓人？这是什么脚力，能够将一个身经百战的特种兵的内脏踢裂？ “空洞”小分队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们小鹿的来历，乔知学虽然有个想法，但是人太多实在不好说出去。 众人等待谭砚时，于部长拿出那份申请报告找个角落细细看了起来，面上不显，心中却满是惆怅。 就知道谭砚这个实心眼的老干部瞒不住多长时间，看看他这一次露了多少次馅。 谭砚在说完十几年不生病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了，好在孩子们都很给他面子，没有在那种情况下指出来，而是沉默地跟他回到了现实世界。 尽管孩子们不问，但谭砚心里清楚，他们还是怀疑的。谭砚觉得自己实在编不下去了，压力非常大，一出“空洞”就立刻向领导检讨，并且提出申请，希望能够将他的事情全都告诉孩子们。 谭砚觉得，孩子们的品质非常好，都是值得信任的，而且他们也有了异能，他们有权知道。 他想，至少不应该隐瞒自己的队友，这样让他很内疚。 一份报告虽然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但非常朴实，感情真挚。于部长拿着报告，欣慰道：“这段日子语文没白学。” 谭砚还说，他希望组织能够在他在场时宣布这件事，他想要亲口告诉孩子们自己的年龄。 于部长将信偷偷递给旁边的乔知学，在场的知情者只有乔知学，分担一下也挺好的。 乔知学看过后点点头，既然长生不老只是一种异能的表现形式，且不会持久，是有限制的，那么宣布也没关系，只要不让队员以外的人知道就好。 “等一会儿谭砚回来再商议吧。”于部长叹口气。 现在的确是宣布的时候，队员们都是刚刚进入异世界，还都觉醒了异能，尚在好调整情绪的时候，若是再晚一点说，让他们对组织和谭砚产生抵触心理就不好了。 不过还是要给他一点时间，想一想该如何组织语言…… 负责通讯的武警突然接了一个电话，随后立刻报告道：“于部长，谭砚回来了。” 于部长：“……” 不对吧，距离谭砚进去才半个小时而已啊！他们大部队还没从“空洞”出现的地点抵达平县墓碑呢，这就回来了？ 于部长立刻让人加快车速，并要谭砚原地待命，紧赶慢赶也开了一个小时才抵达目的地。 他与乔知学跳下车，只见谭砚精神抖擞地带着小鹿来到武装车前，对着于部长敬了一个军礼：“报告部长，谭砚完成任务归队！” 于部长：“……” “我代表组织感谢谭砚同志对国家和人民的付出。”于部长与谭砚握手。 小鹿看见他们握手，在一旁呦呦叫，谭砚用另外一只手摸摸它的头，它还叫。 于部长松开谭砚的手，虽然小鹿踢伤了徐明宇，但的确是无意的，而且这小家伙长得就是招人喜欢，于部长便也摸摸它的头。 小鹿立刻不叫了。 众人：“……” “它刚才叫是为了让我……也表扬它？”于部长迟疑道。 “大、大概吧……”谭砚同小鹿认识的时间也不长，也不懂它的心。 不过这小鹿确实蛮聪明的，一双大眼睛倒映出人影，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它眼中。 还是乔知学冷静地问道：“这次是什么世界？” 谭砚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说不出来什么，便将相机递给他：“我拍了照片。” 乔知学接过看了几张便知道了，“冰河世纪，到处都是冻死的生物，这种世界如果抵抗力强的话，难度的确不大。” 谭砚也点点头道：“我一到那个世界就向传送点的方向跑，传送点也不远，跑了一会儿就到了。” 冰河时代一般不会有太大的地貌改变，传送点应该还是墓碑不变。他们从“空洞”出现的位置，以150km/h的速度一路狂飙而来还是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谭砚只用双腿，一个小时就跑过来了？ 已经有人默默低头算谭砚的跑步时速了。 于部长带来的人都是多年研究“空洞”现象的组员，也知道异能的事情，很多人都是训练多年的武警，对谭砚的能力特别羡慕。 不过他们也知道异世界太危险，不可能所有人都进去获得异能，也只能羡慕一下。 乔知学的关注点却与其他人不一样，他看着求表扬的小鹿道：“这一路你都抱着它？” “没有，”谭砚摇摇头，“我一开始怕它冷，一直抱着它。但是它挣扎的厉害，我就将它放下，谁知它比我跑得还快，地上那么滑都不会摔倒，果然两条腿就是跑不过四条腿。” 这不是四条腿的问题吧…… “异世界也出现了空间交叠现象？”乔知学突然问道，“这头小鹿不是你们所去的那个世界的生物吧？否则它不会通过‘空洞’的。” “嗯，梁显和崔和豫是这么说的。”谭砚点点头，从怀中掏出笔记本，就是刚才写报告那个，上面记载着梁显与崔和豫对小鹿的分析，是谭砚在异世界拼命用脑子记住，又在车上写完申请报告趁着记忆还深刻，随手写下来的笔记。 乔知学大致看过后，微微点头：“的确很有研究价值，你们不算是违背不能插手其他世界生态的定律，因为这头小鹿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一种影响了。” 小鹿动了动耳朵，感觉到乔知学在用审视的目光看着自己，不开心地对他喷了一下鼻子。 乔知学面无表情道：“不知道它的力量是经历过‘空洞’后获得了异能，还是在原本世界就很强。” “不会吧，我遇到它的时候，它在龙卷风中十分可怜地求助呢。” “是吗？”乔知学眯眼看着小鹿，用十分危险的声音说，“一切在没有研究之前都不能下定论，它是不能融入地球生态系统的，刚好做个实验品。我需要给它抽血、抽骨髓、抽脑髓，在保证它活着的情况下解剖它，研究生理结构……哎哟！” 小鹿扑上去狠狠一口咬住乔知学手臂，用仇恨的目光瞪着他。 乔知学却没生气，他抬起没有被咬的手，摸摸小鹿的头，低声道：“你听得懂我的话？” 小鹿立刻松口，满眼无辜地跑回到谭砚身边，用脑袋乖巧地蹭蹭他。 众人：“……” 这咬过人之后还一脸无辜样，太生动了？从来没见过鹿会这样。 乔知学十分冷静，为自己清理伤口，还顺便打了破伤风和狂犬病的疫苗，一边打针一边看向小鹿。 看到针头的时候小鹿怕极了，脑袋埋进谭砚怀中，呦呦直叫。 “呵，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类真是太自大了。”乔知学突然说道。 于部长皱眉：“你怀疑……小鹿的世界，站在生物链顶端的智慧生物，是鹿？” “也不一定，”乔知学摇摇头，“它目前没有展现出会说话的样子，而且就算有语言能力，两个世界的语言也不太可能一致。但是它能听懂我的语言，是靠情绪感应出我的意图，还是它有心灵感应能力？” 见小鹿还埋头在谭砚怀中，乔知学拍了一把它的屁股：“问你呢。” 小鹿扭头看向乔知学，一脸怕怕的。 乔知学：“猴精猴精的。” 见于部长与谭砚都一脸诧异地望着自己，乔知学立刻改口：“鹿精鹿精的。” 众人：“……” “有灵性，但似乎不具备创造和深度思考的能力，能够通过人的语气察觉到一些意图，但不会说话。”乔知学一边看一边分析道，“刨去力量，只是这样的智商似乎不至于占据食物链顶端，从我的伤口上看，牙口一般，不像是食肉动物。” 几句话就快将小鹿分析透了，好在大家已经习惯乔知学这种超人的智商了。 “目前我倾向于你的怪力是因为穿越世界拥有了异能，但不排除其他情况。”乔知学一直盯着小鹿，让小鹿压力很大。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乔知学像对待正常人一样对小鹿分析，“第一，做个安分的有异能的食草动物，配合我们并不会伤害到你身体的研究，跟着异世界冒险小分队一起进入‘空洞’，为大家做个助力；第二，我们会以对待一个智慧生物的态度礼遇你，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不会对你作任何研究，也会保证你的隐私权。但是，作为一个智慧生物，你刚刚到我们世界就伤害了徐明宇，不管你是哪个世界的生物，在我国都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这两种，你选哪个？” 小鹿都快被乔知学吓哭了，也不知它听没听懂，缩在谭砚怀里叫都叫不出来，看起来弱小可怜又无助。 随行武警都要同情小鹿了，但一想到徐明宇的胃，以及半小时跑了200公里那高铁一般的速度，便都不发话了。 “既然你不选，我就默认第一种了。”乔知学伸手摸摸小鹿的脑袋，“放心，也就是抽血、采集毛发、唾液、尿液、精液等各种体液而已。” 小鹿：“……” 也不知道它听没听懂，谭砚觉得小鹿挺可怜的，但也只能安慰道：“没事的，这些我都采集过，我们智慧生物他一样对待。” 小鹿：“……” 众人在对小鹿的同情中抵达了基地，此时梁显等人正躺在基地医院中。大家带着鹿去看望他们，一到病房，就见其余五人还睡着，而崔和豫似乎已经醒了好久，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台电脑放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而自己似乎累极，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谭砚上前拍了一下崔和豫，他没有醒，反而像死了一样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崔和豫遇到了什么事情？我相信脑洞大的同学此时已经猜到了。 ps：梁显要是再不争气，乔知学都要占据攻位了o(╯□╰)o 港真，我最开始设定的时候，其实是没有乔知学这个人的，梁显本身就是乔知学与梁显的合体，超级聪明的天才少年，文中所有乔知学的理论最开始全是给梁显表现的。可是写的时候不知怎么就出现了乔知学这个人，又不知怎么他就越来越聪明越来越攻气十足…… 梁显，你要给妈妈争气_(:з」∠)_ 第47章 继续现实（二） 崔和豫是六人中唯一一个没有发掘出适合自己力量的人, 在异世界也根本没有使用意识力。 其他人晕倒是因为意识力耗尽，崔和豫却是放松+疲劳感。另外五人意识力恢复较慢, 躺在病床上不知何时才能苏醒, 崔和豫却睡够了便清醒过来。 他心里一直惦记着自己还没有异能，便找医护人员借了一台电脑。 崔和豫当然知道“现实世界无法使用异能”，况且他也不清楚要如何熟练使用意识力。他借来笔记本电脑只是想玩一会儿, 当然也有想黑入平县户籍系统查找谭砚真实身份的想法。 他几乎是耗尽了自己的自制力，这才没有黑进国家公安系统，而是打开了一个游戏随便玩一玩。 玩着玩着他就觉得这个游戏人物实在太难看了，便顺手黑进游戏公司，重新建了个模, 给自己捏出一个帅得感天动地的角色，还开了满身的外挂, 这才满意地按下回车键。 而就在按下回车键的瞬间, 崔和豫发现自己周围环境一变。他突然从病房中转移到一片丛林里，手里拿着一把ak47，身上背着炸药包，对面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对着他一通机枪扫射。 崔和豫：“……” - 见崔和豫晕得像死了一般, 谭砚连忙将耳朵贴在他心口上，确定崔和豫心脏还在跳动, 这才松口气。 “怎么睡得这么死……”谭砚疑惑地将崔和豫抱回到病床上。 医护人员听见声音跑来要为崔和豫诊治, 乔知学突然道：“不用，除了于部长、谭砚和我之外的人都不要进病房，小林你带人在外面守好, 没有于部长的命令，不允许任何人进来。” 于部长听到乔知学的话，眉头微微一皱，显然想到了什么。 人都走出去后，乔知学上前将病床旁边的脑电波测试仪给崔和豫连接上。 崔和豫的脑电波图像是一条直线，没有丝毫波动，谭砚就算不了解这方面的知识，也觉得不妙。 “一般在医院上，患者如果脑电波图像是这个样子的，就可以确定为脑死亡了。就连植物人的脑电图都是阿尔法波昏迷图形，他现在连个图形都没有了，同死人没什么区别。”乔知学淡淡道。 谭砚：“……”乔知学又问道：“能把其他人叫醒吗？” 谭砚摇摇头：“我以前从异世界回来后，都是到了上班的时间自己就醒了，没有被强行叫醒过。” 他不确定这个时候突然叫醒其他人会不会影响到他们的大脑。 乔知学沉默了，由于谭砚他们出了“空洞”后，不是昏迷就是马上进入另外一个“空洞”，根本没人告诉他，在上一个世界七个人都遇到了什么，或者说发现了什么，小鹿的来历还是乔知学自己猜出来的。 他根本不清楚大家在异世界有什么新发现，每个人的异能是什么，崔和豫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乔知学无从分析，也无从下手。 就在三人都一筹莫展时，一直跟着谭砚进病房的小鹿“呦~~~”一声长鸣，“咯哒”“咯哒”两步小跑跑到梁显的病床前，一口咬住他的胳膊。 “哎哟！”梁显被痛醒，惨叫着坐起来。 于部长乔知学谭砚：“……” 小鹿如法炮制，在三人还在震惊中时，又分别将阿三严永峰给咬醒了。 它又快步跑向秦力，用力咬了秦力满是肌肉的胳膊一口，秦力没醒。小鹿歪歪头，果断再下口。此时谭砚回神，冲过去抱住小鹿，不让它继续摧残病号们。 谭砚捏了下它的耳朵道：“怎么这么冒失呢？万一造成脑损伤怎么办？” 小鹿无辜地抬头舔了谭砚的脸一下，“呦呦”的叫声十分好听，也不知道它到底听没听到谭砚说话。 三人身上还连着脑电波测试仪，乔知学瞄了一眼，松口气道：“脑电图倒是没什么异常。” 梁显按按太阳穴缓解头痛，问道：“怎么回事？” 谭砚知道梁显能够适当调整大家脑电波的状态，便说道：“小崔突然晕倒了，脑电图变成了直线，乔教授想知道我们在异世界有没有什么新发现，你们各自的能力又是什么。” 梁显一眼扫到崔和豫病床旁边的笔记本电脑，顿时猜到发生了什么，心中暗骂崔和豫太能搞事情。 他下床后没有去看崔和豫，而是先将邱齐正叫醒。 邱齐正是整个队伍中消耗最大的，后期五个人的能量都是靠他协调众人才能抵挡住狂风的，梁显也是用意识力呼唤了他好久，才将人弄醒。邱齐正睁开眼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揉揉眼睛一脸还在梦中的样子。 既然都醒了，那秦力也别睡了。梁显用与邱齐正完全不同的态度粗暴地将秦力拍醒，一边拍还一边道：“秦力意识力恢复速度仅次于谭砚，以他的体质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会叫不醒主要还是因为他比较能睡。” 所有人都清醒过来，大家围着崔和豫，也纷纷测试了他的脉搏和呼吸，人是还活着没错，可是这状态…… 梁显望着于部长，这个秘密是不是要公布，还需要领导决定。 于部长叹口气，这个异能小队什么都好，就是保密工作不行，惹事能力一个赛一个。 “有件事必须要跟大家说明，”于部长缓缓开口道，“这件事还是由乔教授来讲比较专业。” 乔知学站出来道：“现实世界同样能够使用异能，只是大家没有意识到罢了。大概是你们的潜意识觉得，现实世界拥有这样的力量实在太可怕，潜意识为了保护世界也保护自我，限制了大家的力量。不过崔和豫同学，大概没有这个意识，在使用电脑时无意间动用了掌握并不熟练的意识力，谁知道他的能力是什么？” “他……是我们中唯一没有觉醒力量的人，”邱齐正艰难地说，“他还试着猜了一下自己的超能力，说他这辈子最擅长的就是编程，但是编程只是一种与计算机沟通方式，这算什么异能……” 其余人也没有说话，谭砚更是处在震惊中，什么，现实世界可以使用异能？那他这四十年怎么都没有发现？ 小队成员还以为谭砚是在协助组织隐瞒这个消息呢，谁能想到这位才是异能限制的始作俑者。 乔知学道：“我刚刚问了医护人员，崔和豫是最早苏醒的，他醒来后觉得无聊，便向医护人员借了能玩游戏的电脑。基地有网络监控，我查了一下，他先是登录国家公安系统的官方网页，但什么都没查询，就去玩电脑中已经下载完毕的游戏了。” 众人顿时满头汗水，没想到崔和豫真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欲望，也算是一种成长吧。 “那他现在这样子……”邱齐正看看脑电图，心中升起一个猜测，“不会吧？” 秦力刚被叫醒，站着都在晃，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迷迷糊糊拍拍崔和豫：“喂，醒醒，乔教授讲话呢，说现实世界可以用异能。” 众人：“……” “大力你是异能使用过度脑子坏了吗？”严永峰真想将秦力给摇晃醒。 “永峰，”梁显按住严永峰的肩膀，“用你的眼睛，看看崔和豫在哪里，是在电脑里，还是在网络里。” 梁显还不忘向于、乔二人解释一番：“严永峰的动态视力是我们中最好的，他的异能也表现在视力上。他的攻击与其说是攻击力强，不如说是攻击位置准确，他能够精准地一眼看透敌人的弱点。” “我眼睛再好我也不能钻电脑里去啊……”严永峰咬牙道。 “试一下，”梁显此时的表现出乎意料的沉稳，“打开那台电脑，我相信你能找到。” 严永峰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他按下开机键，发现电脑其实没有关闭，而是处于休眠状态。一开电脑，就见崔和豫刚刚打开的游戏已经退出，正在要求重新登录。 他努力睁大双眼，眉心一阵刺痛，就见一道透明的线自崔和豫的眉心连向电脑……不对，不是电脑，而是这款游戏的图标上。 “他好像……没有困在电脑中，也没有困在网络里，而是……在这个游戏中……”严永峰艰难道。 于部长、乔知学和谭砚三位老年组是不太了解现在的网络游戏，可是其他人懂啊！一听说崔和豫的意识被困在游戏中，邱齐正等人头都大了，这款游戏是那种最后只能活一个人的竞技游戏啊！ 秦力算是这款游戏中的高玩了，一听说是这个游戏，顿时不困了，他指着电脑道：“万一小崔的意识在游戏里变成人物，还死掉了，他会怎样？” 众人：“……” “好一点的结果是，他的意识力足够强大，能够操纵有些角色重新登录，坏一点的……”梁显没有说下去，也说不下去。 玩个游戏玩死人什么的，这又不是小说或者动漫！而且崔和豫身为一个异能者，要是真的死于自己的异能之下，也太惨了些吧。 万能的乔知学此时也一筹莫展了，他想想道：“先登录崔和豫的游戏账号试试吧。” 谁也不清楚崔和豫的账号密码是多少，大家都看向梁显。梁显抱起笔记本，手指飞快在键盘上飞舞，也不知道他弄了个什么软件，游戏登录界面自动出现一个账号，梁显点击登录，游戏界面弹出窗口—— 您输入的密码错误，今天还没有2次机会，连续3次密码错误，账号将自动锁定。 众人：“……” “靠！你玩个游戏还弄这么多级加密干嘛！”梁显一锤桌子，气得肺都要炸了。 崔和豫哪天要是死了，纯粹是他自己作的。 梁显在这样腹诽崔和豫时，丝毫都没有想到，自己也是作货大队中的一员。 邱齐正突然道：“这款游戏我也在玩，和他是好友，我也登录试试。” “要不我们也试试吧。”众人纷纷道，“虽然不是队友，但是可以加个好友嘛。” 于部长连忙让人送来几台笔记本电脑，有的有游戏，有的没有。还好基地的网速够快，不到半个小时就下载完毕。 众人登录上游戏，邱齐正看着自己的好友列表，惊讶道：“崔和豫在线。” “加好友试试。”乔知学建议道。 众人纷纷发送好友申请，秦力严永峰和阿三的好友申请很快通过，而梁显得到的却是—— 对方已将您拉入黑名单，您无法发送好友申请。 梁显：“……” 他瞪着崔和豫昏睡的身体道：“就这样你还想我救你吗？” 邱齐正与崔和豫是特别好友，他飞快地查看崔和豫的状态和人物形象，皱眉道：“他此时正在对战中，但是他使用的这个人物，游戏公司根本没出过，而且……” 邱齐正翻了翻战斗记录：“这都什么道具啊？百发百中枪、百毒不侵丸、绝对防御防弹衣、反物质激光炮、镭射眼护目镜、起死回生丸……” “他这是把游戏公司给黑了吧？”严永峰道，“这下倒是不用担心他会死在游戏了，这么玩谁能打得过他。” 秦力：“等他出来让他帮我弄点道具。” 不知为何，在看到崔和豫游戏角色的瞬间，病房内紧张感一扫而空，众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还能想着给自己不断加buff，应该问题不大。 “呵，”梁显冷笑一声，“对战是打不死他，但是游戏公司在查外挂。” 他早就放弃登录游戏，而是同样黑进游戏公司后台，查看对方系统数据。他将电脑转向众人道：“看见这种清道夫了吗？这是当下最强的一种清扫软件，所有异常系统全部摧毁，游戏公司这是冒着毁掉部分游戏数据的风险清理外挂狗呢。” 众人：“……” “敢把我拉进黑名单，什么时候偷看的我的游戏账号？你这回死定了。”梁显对着电脑恶狠狠道。 众人：“……” 你的个人感情太外露了吧…… “那现在怎么办？他自己能出来吗？”邱齐正还是非常关心崔和豫的。 “我又不是崔和豫，我哪知道他的能力。”梁显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但他还是给出了一个可行性建议，“我可以在这边拖住清道夫，你试试能不能联动崔和豫的能力，将他从游戏里拉出来。” “我们不太擅长黑客技术，你觉得要怎样才能让崔和豫出来？”邱齐正问道，“我觉得他如果能出来，应该早就会出来吧？” “问他自己。”梁显道，“他的异能，只有自己最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崔啊，你可长点心吧_(:з」∠)_ ps：昨天在文下站鹿砚和鹿乔的，你们是魔鬼吗？ 第48章 继续现实（三） “什么意思？怎么问？”邱齐正问道。 “就直接问, 这游戏好友之间不是可以发邮件吗？” 邱齐正点点头，立刻给崔和豫发了个邮件：【是你吗？我们都醒了, 正在担心你。】 没过一会儿, 崔和豫的人物就发来一条信息：【哈哈哈哈哈哈，我玩得正开心，你不知道我在这里有多爽, 我想什么，手里就会出现什么，我想有什么力量，就会拥有怎样的力量，在这里我就是神, 哈哈哈哈哈！】 众人一脸木然：“……” 【但是游戏公司已经启动了清道夫系统，正在清除外挂。】邱齐正担忧地发送消息。 【让他们清, 能清得过我算厉害！】 众人：“……” “换我来。”梁显抢过邱齐正的电脑。 【你只能在那个游戏里玩吗？还是可以能够进入所有网络？】 【现在还没有那么强, 不过有朝一日肯定会更厉害的！】 梁显微微一笑，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很快就打了一堆字：【没有“有朝一日”了，你的行为已经触犯了《网络安全法》, 加上擅自使用异能入侵游戏公司的内部网站修改核心数据，触犯了《商业秘密保护法》, 国家技术安全部并不打算维护你, 等你出来后，等待你的将是十年以上、二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没有电脑看你怎么用异能。ps：我是梁显。】 “真的会判这么多年？”秦力问道。 “我编的, ”梁显一脸冷漠道，“有异能就能这么用？还有没有点秩序了？‘现实世界可以使用异能’对我们根本不是好事，而是一种限制。整个世界只有我们七个有异能，一旦被人发现了，我们就会被推在风口浪尖之处。我们都是国家军人，一直维护世界和平，受国家的制约和管束，这样才能够让社会对我们的猜疑变小一些。就如同核弹一般，虽然威力巨大，但掌握在国家手中，只会让人民以自豪和安全感，而不是畏惧。国家的法律、组织的要求对于我们来说并不只是约束，更是一种保护。 我们现在的所作所为，每一次进入‘空洞’拯救地球都被记录下来，以后若是人民对我们产生质疑，这些照片和视频就是让他们安心的定心丸。可崔和豫现在的所作所为将来一旦被人查出来，就是滥用异能的证据，到时候我们说什么都没用，只会让普通人畏惧我们。到时候我们可能被关起来，我们会成为其他国家攻击华国的理由，更可能成为一些心怀不轨之人犯案的理由！” 他的话让几个年轻人都陷入深思，刚刚知道可以使用异能时，大家十分兴奋，可是现在他们终于正视这个问题。 “我以前听一起工作的老前辈说过一句话，”谭砚道，“扯住风筝的线，不是束缚，而是保护它不会坠落。”如果没有这根线，那社会就乱了。 “说得很好，”于部长一脸欣慰道，“我明白力量叫人痴迷，让人膨胀，可绝对的力量不是肆意妄为的理由。如果每一个it精英都去做黑客，那网络世界将会只有病毒而不存在防火墙。你们是国家的守护者，更不能以身试法。如果有谁将来胆敢仗着自己的异能去做损害国家人民财产和生命安全的事情，等待着你们的将会是国法的制裁。你们都是优秀的人才，我希望大家不要让我失望。” “是！”六人齐刷刷地向于部长敬礼。 谭砚郑重道：“其实我不希望现实社会可以使用异能，但是既然能够用，那么我希望它能够对国家有益。如果哪天谁利用自己的异能触犯国家的法律，那么我愿意做国家的一把刀。” 他看向于部长，眼中是无比的坚定。 “我相信谭砚同志，”于部长道，“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理解忠诚、坚守、担当这三个词分量的人。” 他这么说，就是允许谭砚说出自己的年纪了。 谭砚眼睛微微一亮，他早就不愿意再欺骗大家了。 “谭砚同志有件事想对大家说，不过我希望这件事崔和豫同学也听一听。”于部长严肃道，“异能小分队异现实世界第一个任务，把崔和豫给我从网络里弄出来！” “是！”众人齐声喊道。 “怎么弄？”阿三看向梁显，虽然谭砚是最强大的，但梁显却对异能最了解的人。 谭砚的强像是威力极大的武器，有威慑力却难以控制；梁显则像一把瑞士军刀，杀伤力虽小，但用处极多。 梁显想想后道：“崔和豫无法从游戏世界进入互联网，并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他的力量不足，第一次使用异能就可以用意识入侵网络，这份力量在异世界或许没有什么用处，但放到现实世界，能够带来的益处与危害同样大。他现在力量微弱，趁着这个机会拔掉他的羽毛。” “什、什么意思？”严永峰战战兢兢问道，“你想对小崔做什么？” “调教调教。”梁显笑道。 众人：“……” “实际上，我一直在赚外快，”梁显突然道，“就是偶尔不出任务的时候，给各大网站打打工，设计点防火墙杀毒软件什么的，与一些网站的安全部负责人关系还不错呢。” 众人：“……” 只见梁显打开企鹅图标，戳开一个好友：【嗨，我发现你们游戏有个人用了很嚣张的外挂啊，我新开发了一款杀毒软件，要不要体验一下？不会误伤游戏数据，你们现在使用那款清道夫软件损耗太大，就算揪出外挂，修复数据得加班多久。】 众人：“……” 没一会儿对方便回复道：【多少钱？】 梁显：【算你便宜点，可免费体验一次，我算是清仓大甩卖了。】 【ok。】 众人：“……” “你设计出了能够抓住崔和豫的软件？”邱齐正问道。 “没有啊，”梁显道，“这是我刚才试着用意识力设计的，就你们聊天的时候，我试着将意识力转化为计算机语言，电子信息本质上也是一种能量的使用方式嘛。由于我会编程，这款软件意外地轻松呢。” “那你也能进入电脑中？”阿三一脸兴奋地问道，“能体验全息网游吗？” “恐怕不能。”竟是严永峰与梁显异口同声回答。 见梁显看着自己，严永峰便解释道：“不一样的，小崔的眉心有看不见的线连着……他的游戏角色，我们打开的电脑越多，看到的他越多，这些线就越多。但梁显不同，他与那款软件之间没有线。” 阿三：“这怎么解释？” “崔和豫的能力是沟通，所以他的意识可以进入网络中；而我是解构，现实中很难创造出物品，但在0与1的世界中，创造却比现实世界要容易得多。我做的是想象，编程，用最快的速度开发了一款能够将崔和豫困在那台电脑里的软件。”梁显指了指之前崔和豫使用的电脑。 “哦，就是你编程比其他人快一点是吧？”阿三问道。 梁显：“……” 是这样没错，但能不能说得委婉点？ “等等，”邱齐正突然道，“我认为不能这么对待崔和豫，我们直接劝他出来好了。” 还没等梁显反驳，邱齐正便发送消息：【你赶快出来了，我担心你的意识离体太久不好。】 这个委婉的做法还是可以的。 崔和豫：【……】 【怎么了？我是邱齐正。】邱齐正还特意表明自己的身份以防崔和豫因为梁显产生逆反心理。 【我知道，我刚刚打开了电脑内置摄像头，能够看到你。】崔和豫在邱齐正面前还是很听话的。 【那就出来吧，大家都很担心你，要知道异能使用过度头会疼的，你在游戏里待了很久，或许大脑早就要承受不住了。】邱齐正温柔劝道。 崔和豫沉默一会，电脑屏幕上才慢慢出现几个字：【我、我出不去了……】 众人：“……” 【我也不想的，我就是玩着玩着电脑就出现在一片丛林中，有好多人对我开枪。我没办法，只能想办法赢，别人死了只是游戏角色死亡，我能死吗？我敢死吗？本来以为获胜一次就好了，可没想到我不知道是设置了自动匹配还是什么原因，每次结束后就会立刻进入一个新的战斗中，怎么办啊……】 【那你刚才还说你是神……】 【我通过摄像头看到是梁显了，想气气他啊啊啊啊啊！】 好几个“啊”字代表着崔和豫痛苦的心情。 “怎么办？”邱齐正只能向梁显投去求助的目光。 “……问问他游戏账号密码，”梁显道，“我觉得他进入的那台电脑中应该会与别的游戏不同。” 邱齐正一问，崔和豫便立刻说了账号密码。梁显用崔和豫的电脑登录，进入游戏后，不像其他人一样是主界面，而是正在对战的画面。 只见一个长得和崔和豫本人十分相似的游戏角色正在游戏中大开杀戒，对面玩家死了都不忘在公共界面刷这里有个外挂狗。 众人：“……” “永峰，你怎么看？”梁显问道。 严永峰眯眼瞧了一会儿道：“我刚刚看错了，并不是小崔眉心的线连着所有电脑中的游戏角色，他的身体只连着这台电脑，而其他游戏角色连接的是这台电脑。” 梁显沉思片刻，对邱齐正道：“你问他进入游戏前用这台电脑做什么了？” 询问的同时，梁显已经开始搜索电脑的使用痕迹了。 “他说就是嫌弃游戏角色太丑，黑进人家后台捏了个角色，也没加什么外挂，外挂都是被追杀的没办法了，属于自保。” 邱齐正说完偷偷看了眼于部长的脸色，也是想为崔和豫求情。 “按理说，他应该是因为一边思考自己的异能是什么，一边无意识地将游戏角色捏得与自己有七分相似，潜意识回应了他的愿望，崔和豫因此进入游戏中。”梁显分析道，“那么只要他想出来就可以出，为什么做不到呢？” “我怕是他的能量不够，无法回来，就一直在尝试联动他的意识力，想把我的力量借给他，可是联系不上。”邱齐正握紧了崔和豫的手，向来沉稳的脸染上一抹焦急。 一直沉默的乔知学突然道：“你的力量是什么？” 回来后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们还没来得及汇报。 邱齐正连忙简单地将自己的力量描述了一下，乔知学听了后便道：“握住谭砚的手，另外一只手不要碰崔和豫，而是那台电脑。” “可是……”邱齐正表情十分为难，他无法支配谭砚的力量，“之前一碰到谭砚，我的意识力就被占领了，根本无法发挥作用。” “你当时在想什么？”乔知学问谭砚。 谭砚脸一红，还是回答道：“我想要变成一条特别大的鱼，把所有队员都保护起来，这样大家就不怕海浪了。” 乔知学：“结果出现了鲸鱼，虽然只是一会儿，但确实实现了。你的异能是不可能达到这种效果的，是邱齐正联动你与柴助教的力量才成功的。你的意识力比较强大，所以占据主导地位，邱齐正只能配合你，但他的力量不足，根本达不到配合你的程度，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是，所以关键是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谭砚并不明白。 “这一次你的意识不能占据主导地位，你要想的是配合。”乔知学指导道，“你的力量是增强，想着借助邱齐正将你的力量借给崔和豫，让他增强自己的异能，应该能够回来。” “我试试。”谭砚将手放在邱齐正面前。 邱齐正回忆起当时被谭砚支配的感觉，手有些抖，但看了眼崔和豫，还是坚定地握住了谭砚的手。 一碰到他，邱齐正又是一颤，他觉得自己不过是条细细的小溪，而谭砚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才只是一点点水，就让他险些决堤。 “控制！”乔知学在谭砚耳边道，“我知道你很强，但力量强大并不代表你就真的无所不能。真正的强大是学会控制自己体内的力量，像老技工能够用起重机拧开矿泉水瓶盖一般，你也要做到这一点！” 这对谭砚是个挑战，他以往只会用力量盲目地去抵挡狂风暴雨，现在却需要学会用核弹放烟花，这简直是在为难人。 谭砚努力克制自己的意识，他在体会邱齐正的意识强度，配合邱齐正释放出一点点意识力。 他必须掌握好这个度，他既要给邱齐正足够拉回崔和豫的力量，又要配合他，不让自己强大的意识力占据邱齐正的大脑。 很难，谭砚的额头很快布满细汗，他咬着嘴唇，脸色苍白。 要用意识与意识作对，这是何等困难的事情。 但是另一边邱齐正觉得大脑一轻，他这次终于感觉到谭砚那能够增强世界万物的意识力，这股力量让邱齐正觉得自己的联动能力也变强了。 他甚至不需要用手去碰触电脑，便能够用意识触碰到崔和豫的意识。 在游戏中不断奔跑的崔和豫看似所向披靡，实际上他已经很累了，每一个步伐都是那么沉重。 邱齐正在虚空中对崔和豫伸出手：过来。 游戏角色回头看了他一眼，在空中一个转身，抓住了邱齐正的“手”。 邱齐正一把将人从电脑中拽出来，又一把握住了崔和豫的手。 众人紧张地看着病床上的身体。 身体没动，脑电图却一点点有了反应，不再是一条直线。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小崔啊，你可长点心吧，险些被人抓起来啊！ 老谭表示，今天在乔教授的帮助下，我又变强了呢，最近这实力增长简直是坐火箭一般的速度呢。 骑着电动车的梁显：等、等等我…… - 话说，小鹿才出场几章你们接它安排了那么多cp，人家只是个鹿宝宝，你们良心何在啊！！ 第49章 继续现实（四） 虽然很不愿意, 梁显还是上前为崔和豫稍稍治疗了一下意识力，他们都有过这样的经验, 第一次使用意识力的后遗症是很辛苦的。 崔和豫接受治疗后便昏迷不醒, 谭砚看看于部长，他有事想宣布，总觉得不能拖下去, 越拖对同伴之间的信任越不好。崔和豫已经想过要入侵户籍系统寻找他的真实身份了，一旦找到平县过劳死的民警谭砚，他们会一眼就认出来的。 于部长感受到谭砚求助的目光，无声叹道：“等崔和豫醒来后都去会议室。” 这倒没什么特别的，他们每次回现实世界后都要开会, 总结这一次的经验，针对下一次行动作出部署, 还要继续完善对“空洞”和异能的认识。这一次他们发现很大, 开会是必然的。 但崔和豫什么时候能醒呢？严永峰和邱齐正当时都睡了两三个小时…… 正思量间，小鹿“啪嗒”“啪嗒”跑到崔和豫病床前，照例狠狠一口，将人给咬醒了。 众人：“……” “哎哟！”崔和豫头疼手也疼, 他捂着脑袋看向同伴们，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又不知道自己的异能是这样……”崔和豫低下头。 “没有异能就可以入侵游戏公司后台修改内部数据了？”于部长严肃道。 崔和豫：“……” “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于部长道，“你被禁足观察，下次‘空洞’就不要进去了。” 听到自己不能再进入“空洞”, 崔和豫急了，他挣扎着下床哀求道：“部长，我写检讨，我写申请，我……要我干什么都行，但是不能让我离开这里啊！” 见于部长不做声，他又道：“我也想为人类和世界和平奉献自己的力量！” 这句话说得梁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搓搓自己的胳膊，想怼崔和豫，但最终没有开口。 “你的行为已经构成犯罪了，组织能够保你一次，但是我们不会让有前科的人上前线。”于部长严肃道，“况且你的异能也不适合在异世界使用，试问哪个末世能够给你一台电脑让你入侵？” 崔和豫说不出话来，的确，纵然他在二次元是神，三次元却毫无用处。即使他能够将全世界的电脑都弄瘫痪，却不能挡住异世界一缕微风。 “如果你表现良好，倒是可以将你调入后勤组，为前线的异能小分队贡献力量。”于部长继续道，“而且你的异能十分特殊，甚至可以控制舆论，既然现实世界可以使用异能，那么我们就要提前为将来做打算，网络战是一定要打的，到时你就是我们的秘密武器。当然，前提是你不会再犯法。” “可是我……” 我想去异世界。 虽然危险，却有一起战斗的同伴，有光怪陆离的能力，有充满未知的冒险。 “呵，”于部长笑笑，“崔和豫同学是认为现实世界不够刺激吗？年轻人，你可知道与人斗才是其乐无穷。现实世界的刀锋都是看不到的，而你的能力能够找出这些面对着我们同伴的武器，如果你坚持要去异世界浪费自己的能力……” 于部长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大家都知道，崔和豫如果真的要坚持，于部长可能会让他连异能都无法拥有。 见崔和豫不再反抗，于部长道：“都换好衣服，去会议室。” 小鹿“啪嗒”“啪嗒”跑到于部长面前，仰头看着他。 于部长：“……” “你也去，毕竟……也是异世界凯旋归来的战士。”于部长抽抽嘴角，艰难道。 小鹿开心地用脑袋在于部长怀里拱了拱，又跑回到谭砚身边。 “它成精了吧……”于部长一脸怀疑人生道。 “慢慢研究。”乔知学倒是半点没惊讶，反而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见谁咬谁勇往直前的小鹿，在看到乔知学的表情后，吓得往谭砚怀里埋脑袋，只剩下个屁股和小尾巴在晃呀晃。 众人：“……” 梁显一边换衣服一边问：“这鹿跟着回来了？” 他们回来后晕倒了，根本没人去注意小鹿。 “嗯，”谭砚点点头，“还跟我去了一趟异世界，跑得很快呢，半小时跑了200公里。” 梁显：“……” 他、绝不、承认、自己、连、一头、鹿、都、比不上！ 众人来到会议室后，发现偌大的房间中竟只有于部长与乔知学两人，这与以往是不同的，每次他们开会，研究组几个教授都会在场。 “徐干事呢？”阿三问道。 “……” 会议室突然安静下来，小鹿在谭砚身旁歪歪头。 “先坐下来吧。”于部长道。 见所有人都到位，于部长示意谭砚可以说了。 谭砚紧张地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 没能发出声音。 众人都看着他，等着谭砚开口。 “大家稍等一下。” 谭砚又从怀里掏出那跟他去了好几个世界的笔记本，快速写下几行字，这才又站起念道：“今天主要是想同大家坦白一件事，有关‘空洞’的，也有关我的。” 众人认真地听着。 “大家可能认为‘空洞’现象刚刚出现或者只有几年，但并不是这样的。我们的世界已知的第一次‘空洞’出现于1978年12月，平县，距今已经四十年，次数没有上千次也有九百多次。” 大家被这个数字震惊到，每个人心中都充满疑问，却没有开口，只静静地等待着谭砚。 “国内已知第一个遇到‘空洞’的人是我，我十八岁时碰上的。”谭砚简明扼要道，“我要说的就是这些，完毕。” 说完还向领导和同伴分别敬了个十分标准的军礼。 会议室中有纸笔，梁显听谭砚讲话，还认真记录了一下。听他说完后，默默地捋顺一下他的话。 哦，“空洞”已经存在这么多年了，四十年，比他年纪还大上一辈呢，国家这些年真是辛苦了，竟然能够瞒住世人这么多年。谭砚是“空洞”的第一个人发现者，十八岁时发现的，恩恩，真的很不容易呢，比他还小一岁，才刚刚成年，十八岁…… 嗯？ emmmmm…… 嗯嗯？ 嗯嗯嗯？ 梁显觉得自己向来聪明的脑子有些不够用，18+40等于几来着？ 他在纸上写下计算公式，还是用小学生那种多位数加减法的基本公式，上下相加。这两个数字真容易加啊，都不会出现十进位的情况，但是…… 18+40，等于……几来着？ 梁显算了好几遍，就是算不出答案，他每次一到前面的“5”字时，就会疯狂将算式用笔涂掉，再列一个算式，再计算一次，很快一张纸便涂满了黑线条。梁显见这张纸写完，便又拿了一张a4纸，继续算。 坐在他对面的崔和豫忍不住了，直接道：“幼儿园加减法你不会算啊，18+40=58！” 说完崔和豫自己也愣住了，眼中冒出诡异的光，推推身边的邱齐正：“诶？我是不是算错了，18+40等于几来着？” 邱齐正：“……” 崔和豫再低头一看邱齐正面前的纸，上面写满了58。 嗯，这是一个肯面对现实的好孩子，可他算出来了，但是他不说。 “等于58。”见大家都在问这个问题，秦力直接将答案说出来，他还奇怪呢，怎么了，这么简单的题，为什么全班两个最聪明的同学都算不出来。 “58？”阿三看看谭砚，一拍大腿道，“你是不是哪次穿越‘空洞’回来后，没有回到原本的时间，直接穿越时空来到了2018年？”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哦，是这样，可以理解，穿越时空嘛，很普通的。 乔知学真是看不惯这些人自欺欺人的样子，直接道：“你们连穿越时空都能接受，为什么不能接受谭砚已经58岁了这个客观事实？” “不、不可能！”梁显拍桌而起，怒视乔知学，“他那么年轻，脸长得比我还嫩，怎么可能比于部长的年纪还大？这绝对不行！” 到最后，他说的已经不是“不可能”，而是“不行”。 乔知学视线扫过一张张或癫狂或不信或不在状态的脸，将自己刚刚录入电脑的谭砚的个人资料用投影仪放大大屏幕上—— “谭砚，出生年月1960年12月，1976年12月参军，1978年12月复员后分配到平县治安管理所工作，民族汉，职务副主任科员，政治面貌群众。曾多次获得‘最美青年民警’、‘民警标兵’、‘警察系统比武冠军’，获二等功2次，三等功10次，连续15年年度考核优秀，从业生涯中抓获嫌疑犯631人，坚守岗位14317天，从未脱岗。于2018年5月7日在岗位上心脏病发作，因公牺牲。死后追加授予荣誉一等功，公安部号召全国所有警察学习谭砚同志的优秀事迹，这是他从1978年参加工作至今不同时期的警官证照片，你们对比一下吧。” 乔知学慢慢地将谭砚的简历念了一遍，并在简历下方，粘贴了八张照片，这都是谭砚每次有职务变动更改警官证时拍摄的一寸照，最后一张是遗像。 大家从最后一张照片慢慢往前看，每看到一张，就瞧谭砚一眼，对比照片与本人的不同。 每个照片都与谭砚很像，让人不由得想到，如果将来谭砚老了，大概也是这种不服老的样子，虽然年纪大了，却依旧挺拔硬朗，像棵风雨中的老白杨。 看到第一张，那是张黑白照片，是谭砚刚刚参加工作时照片，年轻脸上种满稚气，与现在的谭砚，除了眼神变得更加沉稳外，其余没有任何变化。 历经四十年，这个男人身上多了一些坚毅，少了一点青涩，他身上的气质，没有任何变化。 如果硬要对比的话，第一张的容颜加上最后一张的眼神，就是现在的谭砚了。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大家连呼吸都不敢大声，静静地望着大屏幕上谭砚英俊的容貌。 梁显不再反复强调谭砚不可能58岁了，他沉默着，凝视着谭砚的简历，胸口的苦涩渐渐变为对这个人的敬佩。 纵然他再不愿意面对现实，这份履历也太让人尊敬。 哪怕他不是谭砚，只是一位普通民警，这样的经历也值得全国公职人员学习。 梁显第一个站起来，对着大屏幕敬礼。 敬谭砚，也敬这一份坚定无悔的军魂。 众人齐刷刷起立，一同向大屏幕敬礼。 他们都不敢去看谭砚，也不向谭砚敬礼。是无法相信，也是不愿相信，更是不愿将谭砚与这个过劳猝死的民警画上等号。 他们愿意向这位伟大的同志学习，却不希望自己的同伴最后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谭砚是强大的，是无所畏惧的。他应该在充满奇幻的世界中谈笑风生，化危机为机遇；他应该在理论面前懵懂无知，却每每都能用行动战胜理论；他应该带领异世界小队，创造一个又一个奇迹。 他不该……变成一张黑白照片，贴在墓碑上，供人敬仰。 追加授予的一等功，哪里比得上活着时的荣耀。 他这样的人，应该意气风发，让每一个刚刚加入异能小分队的队员羡慕、敬佩、尊重、依赖，做一个活着的榜样和精神支柱，而不是……死去的传说。 他们会敬礼，但绝不是对现在的谭砚。硬生生将同一人分割成两个部分或许很可笑，但这是异能小队所有人的心情。 待大家心情都平复了之后，于部长又道：“我明白谭砚的存在对大家的意义，可是我们不能一直依赖谭砚老同志，他今年已经58岁了，现在是11月份，按照国家法定退休年龄，还有2年零1个月，谭砚同志就退休了。 或许你们会说，谭砚同志看起来还年轻，一点都不老的样子，为什么要按照法定年龄退休，完全可以继续在一线奋斗嘛。 这样想倒也没错，可你们个个都是精英，难道训练两年，还要再依赖一名已经在工作岗位上连续奋斗42年的老同志吗！” “不会！”所有人异口同声道。 “很好，”于部长点点头，“各位同志一定要牢记，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异能是真的可以做到很多人类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正因为如此，它是人类进化的希望，但可能是导致人类毁灭的导火索，如果运用异能，在于各位的心。我希望在座每一个人，以及将来可能会进入‘空洞’获得异能的每一位进化者，都能守住底限，牢记使命。”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加上一句：“向谭砚老同志学习，以谭砚老同志为榜样！”梁显：“……” 别说了，再说他真的要哭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梁显：18+40等于几来着？这道题太难，我不会做，不会做！ 小鹿：今天也是又萌又美的一天呢。（蹭谭砚） 第50章 继续现实（五） 我该怎么办呢？我要如何处置自己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呢？ 开会的过程中, 一向能说的梁显全程沉默，他根本没有听大家说了什么, 如何分析末世和“空洞”的。乔知学公布了谭砚身份后, 给大家一分钟时间消化，就立刻叫来了研究组专家开会。 梁显则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已经空白一片的大屏幕, 手无意识地不断在纸上写下18+40=18，脑海中一团乱麻。 虽然从小关系就不亲，身份证姓氏也不随他，前段时间还发生了矛盾，但于部长的确是梁显的父亲, 今年刚刚好50岁，在领导界称得上是年轻有为。 谭砚比于部长还大8岁。 8岁！放到社会上, 相亲结婚的对象大8岁都能让人打退堂鼓呢！ 这还是谭砚与他爸的年龄差距, 这要是同梁显自己…… 58-19等于几来着？ 算了，他今天就是个智障，100以下加减法不会算的。 18+40=18，58-19=-1, 没错的，梁显相信自己的计算能力。 “……关于这件事, 我想听听梁显的想法。”乔知学道。 梁显虽然阅历差了一些, 但想象力非常丰富，观察力也不错，对待异世界的事情, 经常有一些与众不同的看法，加之他自己也有异能，量子纠缠意识论就是梁显提出的，是个十分有想法的年轻人。乔知学很看重梁显的想法，这些想法往往能够打开乔知学的思路。 乔知学问过后，梁显没说话，他低头默默在纸上写东西。 乔知学早就近视了，总是穿着白大褂，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脸白白净净的，三十岁的他在研究组一群老教授中间显得格外嫩。 他总是板着一张脸，好像什么都能看透的样子，实际上他根本看不清，近视+散光严重着呢。 乔知学瞧不见梁显在写什么，严永峰眼神好啊，不用看纸只是观察笔的动向就能猜到梁显在写什么。 不就那些事，严永峰自己也挺想写的。一分钟时间消化，说得好听，一个月他都未必消化得了。开会时，他隔一会儿就看看谭砚的脸，接着摸摸自己的，畅想一番拥有异能的自己能够长生不老，永远保持这么年轻英俊高大的样子，哎呀想想就好美。 大家都在走神，就连稳重的阿三和邱齐正都不能免俗，乔知学连问了两次梁显都没听到，还是谭砚看不下去了，偷偷用胳膊碰了碰梁显。 梁显此时对于谭砚的事情格外敏感，一被他碰到吓得猛地跳起来喊道：“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想的！” 众人：“……” “我第一次理解那些用粉笔头砸学生的老师的心情，”乔知学深吸一口气，“梁显同学，请问这件事你怎么看？” “什、什么事？”梁显一脸呆愣，哪还有平时聪明的样子，一双茫然的眼宛若白痴。 谭砚立刻刷刷在纸上写下几行字，推到他面前。 “啊，哦！异世界空间交叠的事情啊，我觉得这是一个考点，未来可能会出现两个或者两个以上世界的交叠，甚至可能某两个已经坍塌的世界完全融合，到时候我们面临的考验就更大。”梁显挺直背脊回答道。 “考点？异世界谁给你出卷子？”乔知学问道。 梁显：“……” 糟，给谭砚画重点画习惯了。 于部长立刻严厉道：“所有人，专心讨论，这是关系到你们未来生死存亡的事情，怎么可以分心。哪怕是天塌下来，也要收回心思，有问题的，散会再分心！” 可是天塌下来有谭砚顶着，谭砚变成58岁谁给他们撑着了？！ 吐槽归吐槽，异能小分队也认识到自己的不对，强打精神收起心思，专心开会。 今天会议最重要的三个议题：一、长城的意识保护；二、异世界出现空间交叠现象；三、如何安置小鹿。 于部长首先做了检讨，他们的确是太过狭隘了，完全没有想过在“空洞”后竟然有这么恐怖的世界等待着他们，如果没有谭砚的实力提升与异世界环境中充裕的电离辐射，这一次可能会全军覆灭，这个错误是他造成的，他虚心接受大家批评，以后会在战略上充分听取异能小分队的意见。 同样，于部长也对异能小队的所有成员提出了表扬，在如此艰苦的条件下，竟然还能创造全员生还并觉醒异能的优秀成绩，实在是令组织惊喜。希望大家能够再接再厉，更上一层楼，再创佳绩。 异能小队成员刚开始听得很开心，觉得于部长可算是知道尊重他们了。但是细一品不对啊，什么叫再创佳绩？难道是以后可能会有更危险的任务等待他们完成吗？按之前虚心道歉，并表示以后会听意见的话是什么意思？虚心认错坚决不改吗！ 真不愧是领导中战斗机，这官腔打得，安抚了他们的情绪，让他们能够继续在于部长的领导下抛头颅、洒热血。 乔知学充分认可了梁显与崔和豫对长城意识论的分析，但是指出长城中的意识是古代劳动人们的这点比较狭隘，其实长城对于现代人的意义更加深远一些，作为一个文物古迹、中华精神的凝聚，长城吸收了无数现代人的意识，这才能够创造这次奇迹。 但是奇迹不可能发生第二次，想要增加生存率，还是需要大家提升力量。 乔知学问梁显的正是第二点异世界空间交叠现象，他问的其实是这种现象给了梁显什么思路，我们要如何类比现实世界。而梁显答非所问，说了一堆没用的话。 “这个想法还不是很成熟，”梁显经过深思熟虑后道，“我怀疑小鹿世界的空间并没有完全裂开，而是卷进一只小鹿后就关闭了，不像我们的世界‘空洞’还会继续扩散。从它的世界角度看，就像是小鹿没有任何理由就失踪了，甚至于说，它去了某个禁地后失踪的。大家有没有觉得，这种情况地球上其实也出现过？ 很多人都爱看地球未解之谜一类的书籍，应该知道我指的是哪些地方。 既然现在我们一筹莫展，那么有没有可能，这些地方其实是存在着答案呢？可能我们的地球早就遭遇过坍塌危机，但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堵住了不断出现的‘空洞’。 这股神秘的力量是什么我不清楚，毕竟地球46亿的生命中，人类的历史短暂得对于地球而言恐怕只是个过客。没有人知道在人类之前，地球上是否有智慧生命，因为我们已知的恐龙都只是1亿年前的生物，前40多亿年对我们而言是空白的。 当然，曾经有超出人类的智慧生物，它们堵住了地球曾出现过的‘空洞’这个论点没有任何论据支持，仅是我个人猜测。 但我觉得，等条件成熟后，我们应该去探索地球上的一些禁地，比如百慕大什么的，或许能够找到意想不到的答案。” 说罢，梁显坐回座位，大家都用吃惊的眼神望着他。 要不怎么说梁显的很多想法都能打开乔知学的新思路呢，瞧瞧这论点，真是向作死之路一去不复返啊！ 于部长抹了把脸，虽然不能打下属，但这是他儿子，老子教训儿子没人管得着吧！ 只有乔知学沉思良久，竟是点点头道：“可行。” 众人：“……” 梁显疯，乔教授你这么冷静的人，也跟着他疯吗？ “当然不是现在就去，而是我们能够建立完善的量子纠缠系统后再去。”乔知学道，“假设我们可以创造出量子纠缠的渠道，并且这两个纠缠的渠道能够移动，我们带着其中之一去探索，一旦遇到意外，就立刻使用量子传输回来。铁一般的事实证实，量子传输不受世界屏障影响，能够自由传输。如果这个条件成熟了，我们当然可以试试。” 梁显骄傲仰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确实是一个新的思路，论据就需要大家将来自己去找了。”乔知学道，“好，下一个话题。” 他的视线落在小鹿身上。 小鹿抖了抖，偷偷挪两步，躲在谭砚身后，露出半个脑袋偷偷看向乔知学。 “他来到我们的世界有五个小时了，目前没有吃东西也没有喝水，甚至没出现过排泄行为。”乔知学道，“你是没有这方面的欲望，还是一直在忍耐？据我所知，一般没有智慧的生物出现在陌生的地点，遭受到惊吓后，第一反应都是失禁，你显然也没有。” 小鹿将另外半张脸也缩回到谭砚身后了。 “你怀疑它是智慧生物？”于部长问道。 这头小鹿和地球上常见的梅花鹿几乎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它一脚踹得徐明宇胃出血，于部长几乎要将它当做普通地球鹿了。 “不，”乔知学道，“我怀疑它在穿越世界的过程中，与你们产生了量子纠缠，接收到各位的意识，从而产生了一定的灵性。” 众人：“……” “太、太扯了吧……”费因顿教授道。 提起费因顿不得不替他心酸一把，作为乔知学的博士生导师，他原本是研究组的头号教授，主要负责“空洞”现象的理论研究。可自从谭砚的出现打破了世人的传统认知后，研究组的一群老教授就完全没有了话语权，主要负责人变成了乔知学，他们都帮着查查理论做做实验打打下手…… 乔知学走得是野路子，没有传统的研究精神，很多观点都没有实验结果支持。但偏偏神秘的量子力学和“空洞”就是需要他这样天马行空的大胆想象，竟然真的让他创出一条路，令诸位老教授十分佩服。 但还是要劝所有学术研究者，不能学习乔知学。 可就算他的想法都一一得到了印证，这个鹿和人发生意识纠缠什么的，也实在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为什么会这么想？”只有梁显没有觉得扯，毕竟他也是个极擅长发散思维的人。 “这个。”乔知学将他们在异世界录下的视频片段在大屏幕上播放。 这是装在他们背包上的微型摄录机，每个人的背包上都有。具有防水防震的功能，耐高温耐低温，只要还有一位成员的背包完整，就能够留下摄录机。 梁显秦力严永峰的背包碎了，但另外四人的还有。乔知学综合四人的视频，备份有用的资料，单独挑出小鹿视频看了无数次，最终产生了这个想法。 “你们看，异世界中，你们救下的小鹿的眼神，再对比现在的眼神。” 视频中小鹿的眼神茫然无光，只有哀求。现在的小鹿……呵呵，又精又鬼的。 “但这也太……”老教授们还是不能接受。 “证据也有，问问它自己就知道了。” 乔知学对小鹿道：“你过来。” 小鹿贴着谭砚的后背不肯动。 “你不过来，我就让谭砚送你来。”乔知学淡淡道。 听见他这么说，小鹿才一拧一拧顺拐着走到乔知学面前。 “懂中文吗？懂就点头，不懂就摇头。”乔知学道。 小鹿慌乱摇头。 乔知学冷笑一下：“不懂为什么会摇头？” 小鹿：“……” 乔知学一边问一边刷刷在笔记本上记录：“什么时候懂的中文？穿越前还是穿越后？” 他在纸上写下“前”、“后”二字，小鹿瞧了半天，最终在众人的视线下慢吞吞地抬起蹄子点了点“后”字。 会议室顿时响起抽气声。 乔知学又在纸上写下几道题，从小学数学一直道三角函数、微积分、线性代数之类的高等数学问题，都是选择题，摆在小鹿面前。 小鹿点了几下，都是正确答案。 乔知学：“呵，比谭砚的学历还高呢。” 谭砚：“……” 虽然感觉有些囧，但这给他打开了一个新思路：“难道可以用这样的方法学习吗？！那我是不是不用担心期末考试的成绩了？” 异能小队：“……” 他们刚刚知道谭砚的学历，初中毕业就当兵去了嘛，这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伤害。偶像突然从神坛上掉下来什么的，现在还不如一头鹿……“你的意识力有多强，会有人能够影响到你吗？”乔知学道，“你们穿越无数次，却都没有这种现象发现，应该是人类拥有成熟的思维，难以被其他意识影响。而小鹿不同，它很单纯也很懵懂，你们在‘空洞’中被分解再重组，这个过程中肯定会发生意识交融的现象。 人类有自主意识，不会轻易被其他人影响。可是小鹿甚至对自己过去的事情都不太记得，分解过程中不小心与你们发生量子纠缠是极有可能的。毕竟在传输过程中，大家都是量子态。” 小鹿竟然好像听懂了，它站在乔知学身边，眼睛瞪得大大的。 “那他是受到一个人的影响还是很多人？”梁显不由问道。 “这个不清楚，”乔知学道，“但是通过刚才的测试，能够看出它十分狡猾，有自我保护意识，对谭砚有强烈的依赖性，量子力学学得还不错呢。当然，以它的脑容量肯定无法接收全部知识，只是部分，思维能力也会差很多，但是足够聪明了。我们已经不能将它当做一个实验动物来看待了。” 小鹿眼睛一亮，小尾巴使劲摇，甚至破天荒地用脑袋蹭乔知学。 “但考虑到他（此后都用他字）是在有思维能力的情况下踢伤了徐明宇，呵呵，作为智慧生物，你需要承担法律责任哦。”乔知学“和蔼”地拍拍小鹿的头。 小鹿：“……” 作者有话要说：　　小鹿：你们人类没一个好东西！！ 第51章 继续现实（六） 谭砚有些看不过去乔知学如此欺负一头能够陪他去异世界的小鹿, 不由道：“一般我们警察处理这种民事案件的时候，如果能够取得当事人的谅解, 是可以私下调解的。” 小鹿又“噔噔噔”跑回谭砚身边, 露出半张脸偷看乔知学。 乔知学推推眼镜：“但是最起码要赔偿医疗费，他有钱吗？” 小鹿：“……” “我有的。”谭砚摸摸小鹿的脑袋，“我……工作这么多年, 还算小有资产吧。” 梁显：“……” 不知为何，现在听谭砚说的每一句话都觉得扎心。 “我开玩笑的。”乔知学道。 然而他的话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小鹿是第一次，大家都不清楚会发生这种情况，也就算了。我只是想让大家意识到，一个非智慧生物拥有了人类的智商后, 是很危险的一件事。”乔知学严肃道，“他有人的智慧, 不会甘愿被圈养；他懂得很多丰富的知识, 还有异能，就算将他关起来，也未必能够防得住他逃跑。一个没有任何法律和道德约束，另有超能力与高学历的动物, 若是产生反社会心理，对这个社会造成的危害很大。” “当然, 我并没有说大家这么做不对, 小鹿的存在让我们有了新的发现，救他还是很有价值的。只是以后在异世界，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三思。”乔知学又道。 此时于部长也道：“两个国家的交流都有可能造成物种入侵或者文化入侵, 更何况是两个世界。大家在异世界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再带其他世界的生物回来了。” 众人纷纷点头，谭砚也认识到自己的一时心软可能会造成很大影响，对小鹿本身也不好，郑重答应了。 “我理解你的心情，”于部长又道，“以保护人民生命安全为己任的警务人员，哪怕是在异世界，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弱小的生命死在眼前，救死扶伤是你的天职，不会有人怪你。可是……我们终究只是人，总有力所不能及的事情存在，量力而行，明白吗？” 异能小队受教，低着头沉思自己所做的一切。 “我并没有让你们习惯死亡，”于部长继续道，“因为一旦习惯就代表麻木，一旦麻木……人就会变得毫无底限。我们都是战士，将来我们的手上可能都会沾满鲜血，可即使如此，我每一次看到生命的消逝都会觉得悲伤与无力。学会忍耐，但同时要保持谦卑，深刻认识到人类的渺小与卑微，这才是你们接下来将要学习的。” “明白！”谭砚坚定地回答道。 他似乎有点太心软了，但是这份软弱得到了于部长的肯定。善良没有错，他要做到的是，在理性与感性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几个老教授针对小鹿又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意见，他们依旧不是很能接受鹿与人的思维发生量子纠缠，从而拥有人类的智慧还会做高数题什么的。但是年轻人倒是很迅速地接受了这件事，双方坚持己见，又没有明确的证据支持，最终这个问题也没有定论，于部长让大家回去各自思考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也没关系，毕竟实在探索中的课题。 老教授们离开后，会议室又剩下于乔与异能小队几人，针对小鹿日后的归属问题展开了讨论。 “小鹿留在基地，陪我研究。”乔知学一语定下小鹿将来的归属权。 小鹿：“！！！” 他“噔噔噔”跑到乔知学面前，张开口刚要咬，就听乔知学道：“你敢咬一个试试？” 小鹿委屈地闭上嘴，只能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乔知学，一双大眼睛简直要掉眼泪，看着就让人心酸。 见乔知学不为所动，小鹿就又去谭砚身边，咬住他的衣角苦苦哀求。 谭砚又心软了，他开口：“乔教授……” “如果不放在基地，你们要怎么养他？放宿舍吗？”乔知学问道。 谭砚：“……” “就算你们六个在同一个宿舍，大家都不介意多养一头小鹿，但其他寝室呢？楼管呢？中央军校呢？普通宿舍就算养个猫猫狗狗被抓到都要批评，你们还想养鹿？他以后会长多大你知道吗？被学校发现了，有人强制将他送到动物园，他会不会踢伤别人？徐明宇是知情者，我们可以将消息压下来，普通人呢？能行吗？”乔知学列出一系列现实困难，“这些困难你们能够解决吗？” 不能…… “退一万步讲，你们能解决，然后呢？他吃什么你们知道吗？其他世界的小鹿是否可以适应地球的食物，你们能研究吗？梁显和崔和豫理科成绩很好，他们生物学学得怎样？” 梁显和崔和豫垂头，他们俩主攻方向是军事科技类，跟生物还真没什么关系。 “那乔教授你的生物学……”崔和豫有些不服气地问道。 “我可以自学，应该不会太难。”乔知学淡淡道。 谭砚：“……” 他觉得……很难。 困难摆在眼前，再舍不得也要将小鹿交给乔教授，谭砚只能摸摸他的头道：“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呦~~呦~~”小鹿发出哭一般的悲鸣。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叫谭路好吗？道路的路，音同鹿，你已经离开自己的世界了，我希望你在新的世界，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路。”谭砚温柔道。 小鹿有些悲伤又有点开心，竟是人立起来，把脑袋搭在谭砚肩膀上求安慰。 梁显：“……” 他眉角抽了抽，总觉得这个姿势……很眼熟…… “乔教授，”谭砚又道，“我这辈子，藏着秘密活了半辈子，没敢结婚也没敢生子，临退休了，组织照顾我，不用再一个人承担秘密，又有这么多年轻人继续我的事业，其实也没什么遗憾了。就是可能将来退休了会缺个伴，不是很多老人退休都养个宠物当儿子的嘛，小路是我带回来的，我有责任照顾他、教导他。他现在又有了人的智慧，请你能不能……多把他当人看一点？” 谭砚很担心谭路会成为实验动物，诚恳地请求乔知学。 梁显心更塞了，梅花鹿的寿命是23-35年，小鹿连鹿角都没长呢，一看就不到周岁。从年纪上来看，小鹿似乎更能够陪谭砚终老。 艾玛太闹心了好么！ “当然会将他当做高智商生命看待，”乔知学理所当然道，“否则我能要求他承担法律责任吗？” 小鹿：“……” “他能够单独跟着你进入异世界，还在没有你的保护下回来，看起来实力要比几个队员都强，他将来会成为你们的助力，当然要平等对待。” “真的吗？”谭砚很开心，拍着小鹿的后背安慰道，“不要怕啦，乔教授不会伤害你的。等爸爸以后退休了，就带你开个小店，闲暇时环游一下世界，让你多熟悉熟悉地球，好不好呀？” “呦呦~~~”小鹿表示很开心。 梁显：“……” “就当去上学了好吗？”谭砚继续劝道，“小孩子都不喜欢上学的，尤其你的老师那么严厉，我懂的。” “严厉”的乔知学：“……” 他哪里严厉了，明明曾经那么耐心教导谭砚学习，把高中题目一遍又一遍反复读给他听！ 小鹿的情绪这才平复下来，一步三回头地走向乔知学，十分不舍。 “乖，”谭砚道，“就当上寄宿学校了，同乔老师好好学习做人。” 众人：“……” 让乔知学教鹿做人？ 这一次会议让大家的三观都经历了洗刷，一下子接收太多信息，什么谭砚58，鹿智商比他们高之类的，比异能还让人震惊的消息一个又一个塞进脑子里，真的有点不够用。 小鹿站在乔知学身边后，众人趴在桌子上，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半点军校精英的样子都没有。 于部长也体谅大家脑力和体力的巨大耗损，实际上他听说鹿这么聪明也挺惊讶的，但于部长坚强，他撑住了，在众人面前依旧保持严肃，还能够教育大家，也是挺不容易的。 “考虑到邱齐正同学异能的特殊性，可以将大家的力量集合起来，发挥出更强的实力，让队员们的总体实力得到提升，承受力变得更强。我们决定下一次进入‘空洞’再添两位新人，崔和豫同学在地球做后勤工作，你们觉得如何？”于部长这一次还是十分尊重队员们的意见的。 “应该问题不大，”谭砚自信道，“我有信心保护大家。” “同意。”这次连梁显都没反对，邱齐正的存在的确是为异能小队增添了很大的可能性。 “但是人选上你们不能再任性了，”于部长严肃道，“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们已经挑选了几名优秀的学生，他们有毅力，又能够在枯燥的兴趣组中坚持下来，对于组织的无理举动没有提出任何疑问，而且经过试探，他们的保密意识也非常强。这些学生都是异世界需要的人才，未来也会成为你们的同伴，我将他们的名单和资料交给你们，在下一次‘空洞’前，着重与这些人搞好关系，促进团结。” 于部长将每个学生的资料打印好发给大家，梁显大致扫了一眼，都是二三年级的学生，不太熟。 特别班一年级下半年会与高年级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联合演习，所以二三年级的学生关系很熟。但梁显他们还没有开始这项活动，对于高年级的师兄还是不太了解的。 于部长：“我们一直以来都很幸运，进入‘空洞’的每一位队员都觉醒了异能，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会一直幸运下去。比如崔和豫同学，他的异能十分优秀，但并不是适合异世界探险，只能留在现实世界贡献力量。如果将来哪位队员确定无法觉醒异能，他就会被淘汰下来加入后勤组，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是一队的，大家都是同一战线的队友，要团结一致，明白吗？” “明白！”众人齐声道。 于部长的话都讲完了，他看向乔知学，不知乔教授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乔知学摸着小鹿的脑袋道：“既然大家都知道现实世界可以使用异能了，那就更要注意，一定不能在人前使用！我每天晚上会带小鹿与大家一起使用军校的训练场，大家可以练习异能的掌控，决不允许私自行动。泄露秘密的后果不是现在条件尚未成熟的我们可以承担的，懂吗？” “是！” “呦！”小鹿也跟大家一起叫道。 第52章 继续现实（七） 散会后, 几人一同回到学校，现在已经是早晨八点了, 大家都还有课。这两天乔知学为他们请了假, 都算出勤，可落下的课程还是要自己补的。 崔和豫梁显根本不用补，他们早就自学会了。严永峰与邱齐正是努力型的, 基础扎实，两天的课不起来并不难，柯浩帮他们记了笔记，比较重要的课还录了音，一两天也就补回来了。 谭砚是根本听不懂, 左右也没学到这里，还在啃高中知识, 听不听都一个效果, 着急也没用。 最惨的是秦力，他本来就是靠运气进的异能小队（“空洞直接开在身后”），理论成绩是班级里的吊车尾，再落下两天的课, 补起来十分吃力。 好在崔和豫比较闲，他不用再进“空洞”了, 于部长又暂时禁了他的电脑, 根本没办法练习异能，便答应给秦力补课。 “你可要替我好好在异世界奋斗，”崔和豫不开心地说, “我以后只能在现实世界待着了。” “你帮我们看家。”邱齐正安慰道。 “嗯，等你们凯旋，我说‘欢迎回家’。”崔和豫想想那个画面，心情稍微好了点。 几个人刚刚才异世界回来，还没完全恢复就被小鹿粗暴咬醒，又开了大半宿的会，科学观再次经历一番洗礼，回到学校还不能休息，拎起书本就去上课了，一个个眼圈都是黑的，不停在教室打瞌睡。 只有谭砚还精神抖擞，认真做笔记。今天的微积分课他一个字都听不懂，但没关系，笨鸟先飞，他将老师说的全部内容都记下来，以后等学到这里，就可以看了。梁显坐在谭砚旁边，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后，头枕着胳膊，睁开朦胧的眼，侧头看向正在认真记笔记谭砚。 年轻的容颜，专注的眼神，修长的手指…… 哪怕知道这个人已经58岁了，比他爸还大8岁，但梁显还是忍不住被谭砚迷住。 还是他皮相太好了吧。 假如有朝一日，谭砚立刻变老了，自己还能喜欢他吗？ 事情还没发生，梁显也不清楚。都说三年一代沟，四十年已经不是代沟了，而是鸿沟。他的初恋本就看似前途无亮，谭砚是个铁直铁直的男子，晚上睡在一起蹭都毫无察觉。而现在，原本就只有朦胧的心动现在更是被年龄与阅历的天堑所阻拦，他这可怜的感情，真的就这样无疾而终吗？ 梁显想要再努力一把，可是他能努力什么呢？努力变老吗？ 他一边想，一边专心看谭砚，到最后，竟是痴迷在他认真的表情中。 微积分这门课，梁显初中时就自学着玩了，老师现在讲的内容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小儿科，这么简单又无聊的东西谭砚也能听得这么认真，真的是……有点可爱。 梁显试想了一下，谭砚如果与他是同一时代的人，会是怎样的性格呢？ 成绩肯定是不会太差的，他一心向学，再难的科目也会努力攻克。现在之所以追不上，是因为他们学习了十二年，而谭砚与他们相差四十年，想要补回这么多年的差距，是需要时间的。 而如果一开始就一同学习，谭砚的成绩应该会与邱齐正差不多，虽然不是顶尖，但绝对不会偏科。 身体素质一定是班级里最好的，不管是耐力还是综合实力，没人能比得上他。 品德的话，谭砚肯定会尊重师长，团结同学，热心帮助每一位遇到困难的学生，小学时的谭砚，脖子上的红领巾一定是红艳艳的，像国旗一般。 他必定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优秀团员，大队长乃至学生会长，每位同学都信服他。 而自己呢，一开始应该是会看不惯谭砚的吧。梁显了解自己的性格，他骨子里对于部长那种领导非常反感，于部长爱国爱人民爱社会，但是不爱家。于部长从来是舍小家顾大家，梁显永远是被舍弃的那个。 所以他会一边认同谭砚的观点，一边讨厌他，总是对谭砚冷嘲热讽，而谭砚肯定不会与他一般见识的，不管梁显怎么挑衅，谭砚都会一笑置之。 这个男人心中，从来不会装下这种小事。 他们要在一起学习、训练十多年，这十多年前，他们肯定有朝夕相处的机会。谭砚会细心地发现梁显的每个需求，会帮助他，照顾他，哪怕是遇到危险，也不会抛弃他。 谭砚会向体力不支的他伸出双手，会背起脚扭伤的他，会彻夜不眠照顾生病的他。 这些，于部长从来没做过，梁显也都是一个人坚强地熬过来的。 但谭砚不会放开他，哪怕知道谭砚对班级中每个人都这样，但梁显知道，自己还是会被他吸引，从讨厌变为依赖，变为恋爱。 即使身处不同环境，他还是会被这个人吸引。 想到这里，梁显鬼使神差地抓住谭砚的胳膊，被惊到的谭砚抬眼看他，梁显开口：“我……” 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本能地想要抓住自己正在飞走的初恋。 此时下课铃声响了，大学老师不会拖堂，他立刻收尾下课，剩下的内容下一节课继续。 谭砚松了口气，他把所有笔记都记下来了。 铃声打断了梁显的思路，他僵了僵道：“我还是帮你补习吧，你这样进展比较慢。” “你不是还要学习？”谭砚小声道，“你的那个与我们不同，需要多补充知识吧？” “那个”指代异能，隔墙有耳，谭砚还是很谨慎的。 “没事的，”梁显摇摇头道，“一些应急需要的物品我都知道是什么构造，很多危险品也都清楚。可是力量不够，懂再多也没用，现阶段还是以提升力量为主，这个只能在晚上乔教授的辅导下练习，平时我时间还是很充沛的。而且你也不是一直听我讲课，你做题的时候，我就可以看书嘛。” 总之，要一起学习。 “这样啊，”谭砚不好意思道，“真是麻烦你了。” “你我之间，不要说麻烦。”梁显抓住谭砚的手，盯着他道，“我们同生共死，你用‘麻烦’这个词，我会伤心的。” “是我想太多了，”谭砚明白他的意思，“你真是个好孩子。” 梁显：“……” “你再叫我孩子，我就生气了！”梁显佯怒道。 “好好好，梁老师，哈哈哈哈哈哈……”谭砚爽朗地笑起来。 他与最初那个有些沉默内向的男人渐渐不同起来，本质上谭砚是个十分有人格魅力的人，来到大学，与年轻人接触深了，谭砚也展露出自己的性格来。 听到“梁老师”三个字，梁显自脚底至天灵盖一阵酥麻，随之而来的是满心的酸爽，他想笑，又努力控制，只扯着嘴角，硬生生装威严道：“嗯，以后学习时都叫‘梁老师’。” 正聊着天，柯浩凑了过来，他对邱齐正等人道：“班长，我怎么感觉好像挺长时间没看见你们了呢？自从你们进了那个兴趣组，宿舍也不在一起了，你们每天都魂不守舍心不在焉的，前天还请假说是……参加兴趣组的户外活动，你们一个量子力学兴趣组去户外干吗？不该在实验室做有趣的实验吗？” 但他们的确是户外实践去了，而且不仅仅是“户外”，甚至是“地球外”、“宇宙外”、“世界外”。 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大家都不愿意欺骗柯浩，只能黑着眼圈沉默。 “你们这精神状态……”柯浩一脸不解，“班长，你上课从来不睡觉的，刚才我见你打好几次瞌睡了，就算你三天三夜没睡觉，也不会这样吧？” 虽然睡觉了，但是比七天不睡觉还累，现在还耳鸣呢…… 柯浩也挺可怜的，他连续问了几句，大家都沉默，与他一起来跟邱齐正玩的小伙伴们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这月末休两天，不然组织全班去游长城吧。军训后，咱们班还没集体活动过呢。”柯浩继续建议，这件事要身为班长的邱齐正牵头才好。 特别班自从升上大学后，只要没有特殊活动，每个月最后一个周末都会休息两天，平时的周末是训练日。相比普通大学是很辛苦的，可对于特别班的学生而言，两天假真的很多了，他们高中时连两天都没有，寒暑假都要集训。 月末，长城…… 邱齐正只能回答：“到时候再说吧。” 谁知道这两天假他们会不会遇到空洞，还能不能回来，邱齐正不敢直接答应。 柯浩满脸失望：“班长，我感觉跟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的确不再是了。 这个时候，邱齐正想得更多的不是柯浩，而是谭砚。 他们刚刚进入异世界一次，就觉得远离了曾经的朋友，对于这种感觉，他心里很难受，也觉得孤独。不过好在他还有同伴们可以诉说，乔教授与于部长也为他们准备了心理医师，可以随时去倾诉。 但谭砚，是怎么做到一个人远离正常世界四十年的呢？ 如果问他，他大概也只会说“习惯了”吧？ 轻轻的三个字中，透着多少辛酸与孤寂。 “耗子，”邱齐正道，“我现在不清楚能不能去，我们周末早晨再约好吗？我也很想去长城看看，哪怕以前去过，也想再去一次。” 感谢它们的救命之恩。 “好！”听邱齐正这么说，柯浩很开心，他又小心翼翼问道，“班长，我能知道你前两天去哪儿了吗？” “兴趣组户外实验而已，”邱齐正简单地说，“你……或许有一天，也会参加吧。” 他没有劝柯浩努力学习加入兴趣组，异世界并不是闹着玩的。 邱齐正自己愿意为那奇幻的世界冒险，但不能劝别人牺牲性命。 如果哪天，情况真的严重到需要大量异能者时，邱齐正会尽自己的力量，帮助柯浩成为一流的异能者，可现在不行，还是让他享受平凡却又安全的人生吧。 我来保护你们。望着班级里的同学，邱齐正心中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他觉得胸口暖暖的，一股力量自心脏流入血脉中，方才的寂寞全部被驱散了。 “你也是这样的吧？”回到宿舍后，邱齐正突然问道。 “嗯？”从题海中抬起脑袋的谭砚一头雾水。 邱齐正摸摸心口：“其实很害怕，孤单，也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多强的异能都比不上生命重要，想要放弃。可是一看到自己的同学、老师……对你来说是同事和平县的百姓，这里就暖洋洋的，一点都不怕了。” 谭砚笑笑：“是的。” 他知道，邱齐正懂了。 不是别人告诉他，为了种族安危，你必须奉献；不是国家推他，强求他一定要去送死。没有人喜欢疼痛，大家都想在安全的地方躲藏着。可总有人要站出来，为身后的人挡住风雨。 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人在承受风雨，你能够站在风口浪尖处的力量与勇气，永远是身后人给你的。 这一天，大家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每个人对守护这件事都有自己的看法。 谭砚的过去给他们的触动，正在一点点融入每个人心中。短短的几行简历，对于他们并不是枯燥的数据，而是一句又一句的人生教诲。 到了晚上，大家发现，他们似乎真的无法将谭砚视作同龄人了。 只有梁显还坚强地爬上谭砚的床，一脸无畏。 猜透梁显心思的崔和豫：“……” “你不是怕睡着后不小心用异能被我们发现才同谭砚一个床吗？”崔和豫问道，“这会大家知道了，你还爬什么？” “怕我力量太强伤到你们呗。”梁显瞪他一眼。 “那我也求抱抱，”严永峰嬉笑着说，“万一晚上我一不小心抽出了那把四十米长的大刀怎么办？” 其实他们都清楚，自己的异能已经稳定，潜意识更是不想暴露，睡觉时是不会意外使用异能的。 “不是的，”谭砚解释道，“梁显同学是去了异世界心慌，我懂这种感觉，陪他睡嘛。” 众人：“……” 也就你信他！ 崔和豫看不惯梁显大概是源自基因，他想了想，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诶？你们说，等来了新队员，他们也觉醒异能，要不要告诉新人谭砚的真实年纪？” 梁显：“……” 崔和豫绝对是不刺激他心里会难受。 不料大伙异口同声道：“当然不说！” 谭砚：“……为什么？于部长不是说过，如果值得信任，为了教育他们，起到榜样作用，可以透露的吗？” 秦力：“晚点再说。” 严永峰：“我们吃到的苦，也一定让他们再吃一遍。” 邱齐正：“你在新人面前最好表现得年轻一些，什么孩子们这种话就不要说了，叫小鹿儿子还是可以的。” 崔和豫：“我们明天就向组织打报告，要将谭砚同志的年龄保密到底，这是每个新人都该接受的洗礼！” 严永峰：“这个办法不错，我喜欢。” 谭砚：“……” 这些孩子怎么了，一个个变得好奇怪。 本以为只是戏言，不曾想第二天晚上兴趣组学习时，他们真的交了申请报告，连柴助教都写了！都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沟通好的。乔知学将所有申请都看了一遍，叹气道：“这种事情一向是徐明宇处理的，连这些琐事都交给我，你们是想累死我？” “可是徐干事……”柴助教一脸为难。 徐明宇可没有异能者那优秀的愈合能力，至今仍在医院躺着，饭都吃不进去，靠注射营养液维持身体机能，也是怪可怜的，阿三怎么敢将请示交给他。 被乔知学一起带来训练的小鹿抖抖耳朵，羞愧地低下头。 当晚，众人在训练馆中针对各自的异能一起训练，崔和豫没事做，只能帮大家记录数据，并不时冒出奇思妙想，为训练提供思路。 第二天晚上，乔知学带来了于部长对几人请示的回复以及两名兴趣组的同学。 于部长的回复是“已阅，可以，由谭砚同志酌情处理”，简单明了。在两位新同学面前，大家都瞪着谭砚，一副“你敢说我们就咬人”的样子。 谭砚：“……” 真没想到自己的年龄给大家造成这么大的伤害，但他也没办法…… 两位新同学叫做封武与洪立人，分别是二年级和三年级的学生，看起来关系不错的样子。 他们还不知自己将要加入什么组织，不过因为优秀被选中执行一项神秘任务还是很开心，热情地做了自我介绍。 可是一年级学弟都特别不礼貌，没有一个回应他们，包括柴助教在内，大家都瞪着那名叫做谭砚的同学。 封武与洪立人，两个高年级的学生，莫名发现自己竟然被低年级学弟给孤立了！ 第53章 鬼城（一） 封武与海立人发现他们可能被坑了。 先是听了柴助教的动员, 考进这个要求比特别班还要严格的兴趣组，每天跟着乔教授学习一些特别特别枯燥难懂的知识, 而且都是国家研究院正在攻克中的难题, 以后若是不想做科学家，就根本用不上的知识。 中央军校的学生大都是奔着做军官去的，哪有想做科学家的？ 同学们纷纷打起来退堂鼓, 但封武与海立人觉得，学校既然这么大张旗鼓地建立兴趣班，绝对不只是这么简单，真想培养未来科学家，来中央军校干嘛, 北大清华大把大把的人才呢。 一定有深意！ 在不少人提交退组申请时，封武与海立人坚持下来了。当然, 这也是因为他们足够优秀, 能够理解乔教授传授的课业，才能够撑过两个月。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乔教授联系了他们, 将几个成绩优秀的同学叫过来，递给他们一张…… 政审表？ 政审表大家在考军校的时候都填过, 但这个比之前的还要详细, 连交友状况（包括网络上的qq、微博、微信、游戏等二次元好友）都要填写并审核。 这究竟是要执行什么任务才会如此神秘？ 等大家将政审表上交之后，一名叫做徐明宇的长官接待了他们，对他们说, 有一项只有兴趣组学生能够胜任，并且十分艰巨，保密性相当强，对未来影响巨大，随时可能丧命的任务要交给他们。如果接受任务，家人就会被暗中保护起来，不接受对未来也不会有影响。 初生牛犊都是不畏虎的，几个人一合计，竟是没有一个人弃权，全都答应下来。 徐长官说任务是长期的，但是每一次都有人数限制，第一次只挑选了封武与海立人，原因竟然是他们两个在上半年的二三年级联合训练中有过命的交情，是所有执行任务的学生中关系最好的两人。 对于这个理由，大家都很难接受。 对此徐长官给出的解释是：任务对于团队合作的要求非常高，他们又没有太多时间训练磨合，只能优先曾经合作过的学生。剩余的同学也不要着急，大家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团体训练，配合度越高的学生机会越大。 徐长官告诉封武与海立人，一切听从乔教授的安排。 乔教授将他们介绍给另外六个学生与柴助教，哦，还有一头小鹿，但这个不重要。 奇怪的是，这六名学生都是一年级的，还是同一个宿舍，看起来已经磨合成一个完整的队伍了。 新人加入老队伍的确是有点难以融入，但他们的态度也太过分了吧？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给，自我介绍后，竟然连一个站出来握手表示以后我们好好相处的人都没有，全都在看那个叫谭砚的学生。 封武与海立人在入队之前是听徐长官说过的，他们即将加入的队伍有点麻烦，好几个问题少年，还有一个…… 徐长官当时只是叹叹气说，谭砚还是很好相处的，让他们多向谭砚同……同学学习。 谭砚被大家看得手足无措，呆了一会儿才发觉他们这么做对新队员并不好，连忙快步走过去，热情地握住两位同学的手道：“欢迎你们加入这个队伍，我叫谭砚，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封武海立人：“……” 他俩一个185cm一个188cm，虽然没有秦力那么突出，但都比谭砚要高。 两人低头看这位长得又白又嫩、手指上半点练枪老茧都没有的学生，要他保护？ 封武海立人非常客气有礼且疏离地微笑：“那谢谢了。” 一看就非常不走心。 谭砚脾气倒是很好，可一直跟着他的那头小鹿，突然哒哒哒跑过来，张口就要咬人。 谭砚一把将小鹿抱住，捏捏他的耳朵低喝道：“什么坏毛病，怎么见人就咬？徐干事还在医院躺着呢。” 那小鹿好像听得懂人话一般，一听徐长官的名字，立刻抖抖耳朵，低下头。 那位清冷严肃的乔教授推推眼镜，冷笑道：“刚吃饱了有力气没处使呢，再敢咬人就把牙都拔下来。” 小鹿全身都开始抖，缩在谭砚怀中“呦呦”直叫，可怜得好像现在就已经开始拔牙了。 谭砚连忙安抚地摸着小鹿的脖子：“不怕不怕的，只要你乖乖的，乔教授就不会这么做。” “嗯，”乔知学点头，“但狂犬疫苗还是要打的，谁知道它牙齿中有没有什么病毒。” 小鹿：“！！！” 尾巴都吓得像动画片一般竖起来了。 “没事的，打个针而已，小路特别勇敢，爸爸陪你。”谭砚继续抱着小鹿安慰。 封武海立人：“……” 怎么看都是一只有灵性的梅花鹿而已，再可爱，也不该带到学校来吧。 于是封武提出了意见：“乔教授……我们是要去执行任务的，带宠物真的好吗？” 乔教授推推眼镜：“在你们合格之前，我不能透露太多消息，但有件事要提醒你们，同谭路搞好关系。” 封武海立人：“……” “都是忠告，血的教训换来的经验。”柴助教拍拍两人的肩膀，一脸诚恳。 “我带他们去训练，你与乔教授和小崔同学一起学习任务需要用到的知识。因为任务不明，也不清楚接下来要做什么准备，你们还是先从理论学起吧。” 说完柴助教就带着五人一鹿走，那头鹿跟着谭砚身后，小屁股扭得可起劲了，特别骄傲幸福的样子。 封武海立人：“……” 为什么有种此鹿地位特别高的感觉？ “来来来，”崔和豫拍掌吸引两人，“两位学长，乔教授还有事情要忙，一切基础的知识由我先给大家细说一下，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记下来，等过后咨询乔教授。” 乔教授也特别放心的样子，抱着一个箱子就跑到隔壁办公室一个人不知鼓捣什么去了。 他一走，崔和豫就露出一个笑容。 都是兴趣组的同学，虽然没有深接触，但两人对崔和豫也有初步的了解，是一个傲气冲天的一年级学生。 当然，人家也有骄傲的资本，理论知识第二名，实打实的天才。 封武海立人不介意他的骄傲，可崔和豫眼下这个笑容，怎么仿佛充满恶意？ 过了一会儿，两人便知道崔和豫的坏笑是何意了。 他们这都……学的是什么呀！ 大脑意识是由海量电子纠缠构成的，只要意识力足够强大，就可以影响周围环境中的微观粒子，从而可以达到意识决定物质的境界。 纠缠的两个粒子不受时间空间的束缚，可以实现远距离瞬间量子传输，哪怕是在宇宙的尽头，相隔数亿光年也没关系，都是瞬间的事。 要尊重长城等所有寄托着人类美好愿望的名胜古迹哦，说不定哪天它们就能救你一命。 放弃以前所有学过的知识理论，大家一起研究唯心主义吧。要坚信，人类的意识是无比强大的，总有一天我们可以达到意识进入电脑中玩游戏的地步。 话说你们两个带没带电脑，能不能连外网，我好久没玩电脑了。 最后一句话，饱含崔和豫同学强烈的个人愿望。 封武海立人听到最后，已经放弃思考了，一直盲目做笔记。 哦，笔记本是谭砚同学送给他们的，据说还是他自费买的，是给两位新同学的礼物。 两人仔细一瞧，嗯，是校外小卖店卖的，五块一本。 礼物寒酸也就算了，为什么梁显同学还一脸羡慕地望着他们手中的笔记本？ 第一天训练结束，封武海立人两人是斗志昂扬而来，满心迷惑离去。 他们在向宿舍走的路上还百思不得其解，这都什么玩意？ 回到寝室便被几个被选中的同学拉进厕所开小会，“你们今天都训练什么了？什么时候开始执行任务？任务内容是……哦，这个不能问，哎呀，我好激动啊，搞得这么神秘，弄得我心直痒痒，为什么第一批没有我？？！” 一名叫做涂子石的三年级学生激动道。 身为他同班同学的海立人仔细回想了一下，勉强将崔和豫灌进他们脑子里的歪理邪说给挤出去，这才道：“鹿挺嚣张的。” 涂子石：“？？？” 封武补充道：“我思故我在。” 涂子石：“？？？” 海立人：“笔记本……我好好记笔记了。” 涂子石：“？？？” 封武：“崔和豫很适合传销组织，我快被洗脑了。” 涂子石：“……你们俩，到底在说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啊！”封武与海立人异口同声道。 这一晚的经历就好像在做梦般，他们仿佛突然从积极向上的大学生涯，被带进了一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世界。 谭砚等六名同学他们都认识，也曾一起学习过。还因为梁显成绩第一，很多人都暗暗憋着劲儿想要超过这位一年级学生呢。 印象中他们，似乎不是这样的啊。 “我们跟他们，好像不是一个世界的。”封武说道，“不是阅历和实力的差距，而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东西。他们拥有我们没有的东西，我们如果无法拥有这样的东西，就没办法同他们融为一体。” “幸好还有封武陪我，否则我会怀疑人生。”海立人也道。徐长官选择两个关系好的队员，的确是很明智的。 “哎，别想了，先睡觉吧，都十一点了。”封武道，“不管是什么任务，以后总会告诉我们的。现在想太多没用，养精蓄锐，明天好好表现，争取与老前辈……呸！学弟们搞好团队建设。” “也对，睡……” 海立人话音未落，手中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柴助教打来的：“一分钟之内在宿舍楼下集合，第一次任务开始了。” 两人立刻精神起来，迅速回房间换了衣服，跑下楼集合时刚好一分钟。 而此时，另外六名同学也早就穿戴整齐准备就绪。 “上车。”身后跟着鹿的乔教授话语十分简洁。 九人陆续上车，谭砚殿后。在大家都上车后，他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怎么了？这次的位置相当特殊，我们已经以发生凶杀案为借口封锁了四周，过一会儿那些媒体就会赶到，要抢在他们发现不对之前速战速决。”乔知学提醒道。 “我明白。”谭砚点点头，但还是没有上车。 他此时冷静得不像是一个性格腼腆的学生，而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谭砚的视线扫过武装车，也不知他怎么做到的，封武海立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谭砚好像在他们面前晃了一下，似乎移动了，但又觉得他没动过。 唯一证明谭砚曾移动过的证据是他手中拎着的人。 “涂子石，特别班三年级学生，进组笔试第三名的学生。”谭砚准确地说出涂子石的基本信息，“他躲在车底。” 海立人：“石头，你……” 涂子石垂着脑袋道：“我也通过政审了，也想尽快加入到队伍中去。” 他183的个子，被谭砚拎着后背衣服举起来，竟好像个小猫般无助。 “那也不能藏在车底，胆子太大了！”乔知学怒道。 “他不是通过政审了吗？”谭砚道，“也有热情，让他一起去吧。” “会增加你的负担，”乔知学快速道，“会躲在车底就代表不是很服从命令，我已经在考虑把他踢出组了。” “我真的是特别羡慕封武和立人，实在是太想加入了，求求你们了！”涂子石要不是被谭砚拎着，可能就跪下来求助了。 时间紧迫，乔知学只能道：“拎上车，半路考核，不合格就直接扔下去。” 众人：“……” 乔教授真是越来越雷厉风行了。 汽车发动后，阿三从电脑中调出涂子石的简历：“特优生，实战表现突出，已经被南方军区预定了，履历上唯一的污点是曾在任务中脱离组织单独行动，但他的选择是正确的，只有他一人没有中埋伏，在队友全被俘虏的情况下，单枪匹马取得胜利。” 说完评价了一下：“是匹野狼。” 涂子石对阿三“憨厚”一笑，仿佛在证实自己的无害。 “为什么不听命令脱离组织行动？”谭砚问道。 “直觉。” 乔知学：“为什么偷偷趴在车下？” “也是直觉。”涂子石郑重道，“我有种感觉，我们的任务错过一次就失去一次机会，崔和豫邱齐正严永峰三位同学前几天还同我们一样，但他们抓住了上一次的机会，现在变得不同了，我不想再错过一次。” “素质倒是不错，但会增加谭砚的负担。”梁显不同意。 “没事的，”谭砚道，“上次也是三个，多一人多一个觉醒的希望。” 谭砚是在仔细看过涂子石的简历后才做出决定的，这个人年轻有冲劲，可能很难指挥，但心是好的。 就如同一个危险的武器，用好了是杀手锏，用错了便是催命符。 小鹿见谭砚一直捏着涂子石，挺想咬的，但乔知学在身旁，他硬生生克制住自己咬人的欲望。 “好，”乔知学干脆道，“信你的眼光。于部长让我转告你，将新兵的最后考核权交给你，一旦有人被，力量侵蚀，许你就地处决。” 听到这话，三位新人寒毛都竖了起来。 乔知学：“暂时就这么决定吧，还有半个小时抵达目的地，我们在车上简单交代一下任务内容。你们不许发问，一切等抵达异世界后，老队员会为你们解释。 七天内出现了三次‘空洞’，频率太高了，你们必须尽快返回，没人保证明天会不会有‘空洞’出现。 还有，这一次‘空洞’出现的地点是b市别墅区，坍塌已经扩散到居民区了，幸好别墅区人少，没人被卷入，我们及时控制住了场面，可是以后……” 乔知学想想后叹道：“算了，这不是我考虑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件事大家放心，以后的确会出现反派，但绝对不是我们队伍中的谁谁谁叛变，毕竟只要谭砚在，没人敢扑腾的_(:з」∠)_ 小鹿：今天背景中的我依旧萌萌哒的呢~~ 第54章 鬼城（二） “这都怎么了？一个个魂不守舍的？”于部长望着三个新人不悦道。 “是我的责任, ”乔知学道，“完全没想到‘空洞’会出现得这么紧密频繁, 我本打算让大家先熟悉两天再说的, 想给他们时间接受，可是现在……哎，还不如一开始就说了。” 涂子石三人眼睛都直了, 一会儿看天一会儿看地，就是不敢看异能小队。乔知学用路上的半个小时时间将除谭砚年纪外的真相一股脑地塞进三人脑子里，现在这几个新人基本已经是报废状态了，思考不能。 于部长皱眉：“这种状态如何进入‘空洞’？那个新人是怎么回事，名单上没有他。” “哎……”乔知学叹气, “藏在车底被谭砚拎上来的，谭砚看上他了。” 的确是谭砚觉得涂子石不错, 隐藏技术相当好, 竟然瞒过了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直觉又很准。在异世界，直觉准能够保命，谭砚认为涂子石的能力可能会不错, 这也是一种直觉。 “不听命令擅自行动，这要是我的兵, 分分钟打断腿！”于部长这次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怎么一个个都这么能惹事，真是他带过最差的一届了。 “你看中的兵，自己管好, ”于部长用同辈的语气对谭砚说，“真出事你负责将能力收回。” “是！”谭砚领命。 所谓将能力收回，也就是毁掉这个人的大脑或者未来的可能性，以谭砚的心软，梁显很难相信他会做到这种程度。 这是个连小鹿都要救的温柔的人。 梁显心里一下子软软的，伸手摸摸小鹿的头。 人神不惧的小鹿竟然还挺喜欢梁显的，舔舔他的掌心，有点痒。 居然不是咬人，梁显只觉得受宠若惊。 于部长将他们带到空洞前，出现在高档小区的室外游泳池上。因为天已经黑了，没人在室外泳池中游泳，空洞都将半个游泳池卷进去了，却没有伤到人，也是非常幸运了。 “听说有目击者？”乔知学问道。 “嗯，一个最近很红的流量明星。”于部长脸色很不好，“在‘空洞’将游泳池吞了一块时拍了张照片上传微博，引来媒体在外面乱转。我们也是靠着出现命案的说辞才封锁了现场，这个小区的人都很难办。” “已经开始引导舆论了，”徐明宇捂着胃从车里走出来，脸色苍白，“我们第一时间将照片删掉，却因为看到的人太多，引起了反效果，已经有人开始散播末世论了。” “你怎么过来了？还不好好养伤？”乔知学问道。 “这么大事怎么躺得住，”徐明宇道，“况且你们在异世界拼命，我不过是受点伤，没事的。” 小鹿：“……” 他噔噔噔跑到徐明宇面前，将头垂得低低的，前肢微屈，下巴放在徐明宇的鞋上，抬眼望着他。 徐明宇见小鹿冲过来，吓得差得跳起来，最终还是男人的尊严让他忍住了，再怂也不能怕一头鹿！ “他在向你道歉，”乔知学道，“我之前问过他，他踢你时也没想到自己力气那么大，刚刚觉醒异能控制不好力度而已，原谅他吧。” 小鹿简直不敢想象，这竟然是乔知学这个魔鬼说的话。 “有什么可怪的，”徐明宇无奈道，“我还能为难一头鹿不成。” 小鹿咬咬他的裤脚，徐明宇：“我都原谅了，这又是做什么？” “原谅了为什么不摸摸他。”乔知学也不知怎么懂的，翻译道。 徐明宇：“……” 他摸摸小鹿的脖子，心里有点开心，虽然胃很疼，但小鹿真的很可爱。 “于部长，我想申请一台电脑。”崔和豫一脸严肃道。 他刚才已经通过手机发现这件事演变到什么地步了，必须要控制舆论，没有谁比他更适合了。 “你能保证不肆意妄为了吗？”于部长问道。 “我保证！”崔和豫严肃道。 于部长：“能控制自己吗？你这次进入网络中，异能小队都在异世界，可没人救你出来。” “我一定做到！”崔和豫立下军令状。 “好。” 于部长对徐明宇道：“给他一台电脑，你可以休息一下了。” 徐明宇也听说了崔和豫曾经做过的傻事，虽然有些不放心，还是领着他进了武装车，里面有一台超级电脑，崔和豫一看见眼睛就亮了。 他有种预感，这台电脑能够最大程度地发挥他的力量。 “是于部长为你准备的，”徐明宇道，“他一直很信任你。” 崔和豫觉得心中暖暖的，他双手放在键盘上，深吸一口气后，指尖在键盘上飞舞，一串指令输入按下回车键后，崔和豫倒了下去。 他已经身在网络中，进入无形的战场了。 另一边谭砚拎起涂子石，带上封武道：“我保护这两个，海立人交给你们。一旦有意外发生迅速靠拢，绝对不要散开。” 有了邱齐正的力量后，他们保护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于部长用力握住谭砚的手：“不用担心，一切有我们！” 谭砚点点头，一手拎着涂子石，一手拽着海立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给他们，直接跳了进去。 他进入后，像连体婴一样的六个人也跃入，小鹿更是紧随其上。 这次他们又会遇到什么世界呢？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涂子石和海立人是第一次经历意识，在感受到自己被无限分解后，惊得大叫，可传输速度太快，他们的叫声刚喊出口，众人就抵达了异世界。然而喊声已经无法收回来了，于是只听两人与后面的封武哇哇大叫。“吵死了。”梁显道。 他第一次穿越时可没喊。 虽然那是因为刚进异世界就缺氧了。 邱齐正他们也没喊。 当然也有可能是喊了听不到，那会风声都比得上雷声了。 而现在，他们身处灯火通明的街道上，路边是暧昧昏暗的酒吧，这里看起来是那么正常，正常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怎么回事？”阿三不解道，“山崩呢？地裂呢？海啸呢？太平静了吧，路边的建筑物都这么完好，这里能是末世？” “走走看吧。”邱齐正放开身边的封武，也是稍稍松口气。 “按理说我们只有在遇到已经坍塌的世界，才会出现‘空洞’，”梁显望着身边偶尔飞过的出租车道，“这里如此正常，为什么会坍塌？” “调查一下看看吧。”严永峰道，“不是要在保证生命安全的基础上，尽可能多地收集异世界的信息吗？正好我们可以接触一下异世界的人，话说他们真的是同我们一样的地球人吗？这里是b市？他们懂中文？” “应该懂，”有过一次接触经验的阿三道，“你们看招牌上的文字，都是中文，还是简体字。就算是平行世界，相差时间应该也不多，能够交流。” “听说酒吧是最容易收集消息的地方，要不要试试？”严永峰跃跃欲试道。 这些正直的年轻人，多年来一直培训，还没进入过这种“大人的场合”呢。 梁显也有点想尝试，但他还是谨慎地征求了谭砚的意见：“你怎么看？” 或许只是为了与谭砚说句话，但一向作死的梁显能够做到遇事三思，已经是一种成长了。 “必须要收集异世界信息吗？”谭砚道，“不能直接去传送点吗？那样比较快。” 梁显：“你觉得不妥吗？” 谭砚摇摇头：“说不好，我以前也遇到过这样和平的世界，都是尽可能不接触任何人，直奔目的地的。我不知道这种世界会有什么不同。” 他想想又加了一句：“只是感觉不好，周围的空气或者说气氛，让我觉得不舒服。” 曾经谭砚也觉得不舒服，便尽可能快速离开了。 “但这也可能是我不太爱这种场合的缘故吧……”谭砚道，“你知道的，我比较保守，不是很习惯……” 他指了指酒吧，谭砚那个年代可没有这种专门促进一夜情的场合，他很讨厌这种风气。 “都是占便宜的，”谭砚古板地说道，“还容易生病！你们以后也不要这样，太随便。就算是男未婚女未嫁，将来也可能染上坏习惯，习惯一旦养成，哪怕结婚了都容易再犯，没办法好好过日子的。” 他气鼓鼓地说着，怎么看这酒吧都觉得不爽。 大家愣了愣，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谭砚你……哈哈哈哈哈……”阿三将谭砚的真实年纪和这番话结合在一起，顿时笑得前仰后合，“哎？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是处男吧？” 谭砚脸顿时就红了。 梁显看得心动，又见不得谭砚被人嘲笑，立刻道：“处男怎么了？处男是洁身自好，将自己的第一次留给最心爱的人，对自己负责也对女孩子负责，不好吗？” “我没有嘲笑处男啊，”阿三继续笑，“可是……谭砚他……” 严永峰眼明手快，一把捂住阿三的嘴，说好了不能在新人面前说出谭砚的年纪的！ 谭砚脸更红了，梁显也知道，19岁的处男是年轻人懂得责任不会放纵欲望，可是58的处男……那是有问题。 他一把拉住谭砚的手道：“这是因为谭砚太善良、太正直。” 不管怎样，力挺谭砚到底。 “行了，别笑了。”邱齐正出面控场，“到底进不进去？” “我刚才测试了空气，与我们的世界没什么区别，应该就是现在的环境让你不安。”梁显劝道，“我们小心一些，大家一起行动，只待一个小时，时间一到就去传送点，好吗？” 他还说：“酒吧呢，其实不是找小姐的地方，还有一些都市生活压力大的人，晚上会来酒吧与朋友聚一聚，听听舒缓的音乐，喝一口鸡尾酒，放松一下自己。你……我一直觉得你绷得太紧，等回去后有时间，我带你去酒吧……你不愿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去桌游吧玩一下，很有趣的。” “好吧。”谭砚终于放下成见，虽然心里还是不舒服，却点头同意了。 被当成透明的涂子石三人：“……”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重要的情报在他们眼前飞过，可他们没抓住。 之前乔知学将异世界描述得那么恐怖，还放了视频给他们看，涂子石等人相当紧张。现在见到这种环境，以及老队员的轻松态度，心中稍稍有些不以为然。 或许，没有那么困难吧。 等他们觉醒异能，也能这么牛气。三个年轻人同时想道。 一行九人同时进入一个酒吧目标实在有点大，还有一头鹿……但谭砚坚持一起走，绝对不能分散，众人也就由着他了。 九个背着硕大双肩包的人，身后带着一头鹿，酒吧的侍者竟然也没拦住他们，更没说什么“宠物不得入内”之类的话语。 酒吧的光低调暧昧，环境很高档，也没有人高声说话，很让人舒适。 几人在吧台坐了一排，心里其实很紧张。 谁知道这个世界的钱与他们世界的是不是一样的！ 梁显不动声色，点点桌面问：“有新品吗？” 调酒师笑得非常职业：“有的。” 他推出菜单，是熟悉的英文，熟悉的酒名，梁显微微松口气，随手点了九杯。 至于付钱…… 如果货币不流通，付钱的时候要不要掏枪，梁显心中闪着危险的念头。 调酒师正在调酒时，一个穿着低胸短裙的女人靠在吧台上，看着海立人道：“小哥，要不要请我喝一杯？” 说完她还不着痕迹地撩了一下长发，将饱满的胸部挺了挺。她双腿微微交错，一双腿又长又直又白，看得人眼晕。 “我、我……”海立人也是一路学习训练过来的，还没开始接受色诱训练，面对这种场合实在有点难对付，差点就说出“我没钱”来。 女人大概二十八九，长得很漂亮，最重要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蜜桃的味道，她将手搭在海立人的脖子上，靠近他，香味飘进海立人的鼻子中。 她的声音又甜了十度：“请我喝一杯嘛~我要这个~” 她指着菜单上最贵的女士酒说道。 海立人手足无措，众人暗道他艳福不浅，谭砚只觉得满目的马赛克，全是少儿不宜，根本懒得去看，想摸摸小鹿冷静一下。 手一搭却摸了个空，四下一找，小鹿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女人脚下，正在张开嘴使劲咬她的裙子，想将她从海立人身边拉开。本来就短的裙子几乎被小鹿撕开了，女人此时看起来十分性感。 可是场景却十分诡异，没人注意到小鹿，周围的人…… 谭砚扫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调酒师脸上，他眯着眼，看不到眼睛。 女人的胸贴在海立人手臂上，摇晃着求他请自己喝杯酒。裙子却被一只鹿咬着，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见她马上就要亲到海立人唇上，谭砚一个转身越过梁显跑到海立人身边，一掌将女人按在吧台上，抽出腰间的匕首，狠狠一刀刺进她的胸口，鲜血四溅！ “你……”海立人喷了一脸血，整个人都傻了。 “快走！”谭砚催促道。 他刚要拔出匕首，却被女人一把抱住胳膊，嗲嗲地道：“小哥哥，你吃醋也不要这么凶嘛，你请我喝酒就是了。” 众人露出惊异的神色，谭砚那一刀可以说是快准狠，一刀毙命，绝对不可能还活着。 “小哥哥，我可以亲你一口吗？你闻起来，好香啊……” 女人一边说一边抬起头，原本丰满的红唇已经不在，她漂亮的脸裂开，十只沾着粘液的触手从她口中飞出，将谭砚的脑袋包裹在其中！ 第55章 鬼城（三） 在旁人眼中看来, 谭砚的头部已经被挂着不明液体的肉色触手完全包裹住了。离他最近的海立人顾不得满脸血，多年的训练让他暂时压下恐惧, 从腰间抽出匕首, 用力向触手砍去。 谭砚的头部被怪物包裹住，海立人担心误伤，不敢用枪。 可触手极为柔软, 匕首根本用不上力，上面带着黏性的液体还有腐蚀性，没两下海立人的匕首就融化了。 他脸色苍白，为自己无法救出同伴焦急，竟想用手抓住触手, 硬生生将怪物撕开，把谭砚就出来。 “不用。”黏糊糊的触手中传出谭砚依旧沉稳的声音, “都不要动, 警惕四周，我没事。” “你……” 海立人关切的话语还没有说出口，只听一声枪响，女人发出凄惨刺耳的叫声, 她的声音终于不再那么甜腻。 头部被包裹住的谭砚抬起腿，狠狠一脚将女人踹飞。 触手中间落下青绿色的液体, 像是血液。 谭砚这一脚力度非常大, 竟然踹得女人在空中旋转了半圈，明明是正面踹过去，最后她竟是面朝地面摔下的。 触手们还在飞舞, 谭砚却是一个健步冲上前，一脚踩在女人的后脑勺上，手中的枪毫不犹豫地向十根触手射击。 不属于人类的尖叫持续了足足有五分钟，触手才终于不动了，女人的身体迅速变得干枯，很快成为一具干尸。 被这一幕震惊到的队员们的视线落在谭砚脸上，他的头部被一个透明的防护罩保护着，触手的黏液半点没有碰到他的皮肤。 从始至终，谭砚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毫不犹豫地杀掉了这个恶心得让人吃不下饭的怪物。 三位新人望着谭砚的脸，方才因怪物产生的慌乱渐渐消失，只剩下对这个人的钦佩。 徐长官和乔教授都说过，要听谭砚的话，有他在不怕。涂子石三人当初不明白一个普通的一年级学生究竟能强到什么地步，现在却是切身体会到了。 谭砚的强大，并不在于他的力量有多可怕，而是那宛若钢铁一般强悍的神经与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无所畏惧的眼神。 怪物死了，但小队员们没有放松警惕，他们背靠着背观察着酒吧众人。 明明酒吧内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却没有人惊叫，大家甚至连动都没动，依旧坐在位子上品酒。 一样被溅了满脸血的调酒师将九杯鸡尾酒放在吧台上，眯着眼对大家道：“客人，你们的酒。” 大家点的酒明明不一样，但调酒师拿上来的却都是粘稠白色的“酒”，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看着就让人恶心。 此时再定睛去看其他人的杯中的酒，却见哪里是酒，一杯杯全是腥红的液体，有个人的杯子中，好像还泡着一只眼睛。 “咦？你们不喝吗？”调酒师彬彬有礼道，“别怪那位激动的客人，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吃到鲜活的肉了，大家一直在吃速冻食品，闻到新鲜的肉味，都有点兴奋。” 他抽了抽鼻子，露出一个陶醉的表情：“你们身上很香呢。” 封武想开枪，却被谭砚一把按住：“别动，观察。” 封武压抑住恐惧和恶心，手指放在扳机上，很稳。梁显手指一弹，一个透明的东西飞向调酒师。这是他创造出来的“子弹”，依旧没有实体，硬度也不及现实物品，半成品都说不上，充其量不过是0.2成品，但做个测试已经足够了。 他的“子弹”直奔调酒师的嘴巴而去，谭砚与梁显配合默契，直接用意识给了“子弹”一个推进力，让它的速度与手枪射出的一致。 直到“子弹”射穿了调酒师的头，他依旧没什么反应，后知后觉地“咦”了一声后，控制不住地张开口，比女人更为粗壮的触手从口中往外爬，一边爬还一边滴青绿色……大概是血液吧。 “视觉能力一般，”梁显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道，“‘子弹’上我蹭了一点血，谭砚给它加速度前，它的速度很慢，其实可以被察觉到，但怪物没有看到。即将抵达脸部时风压其实很大，但他依旧没有反应，看起来触觉也一般，听觉不太清楚。能够模拟人类的生活状态，嗅觉灵敏，目前看起来食人，弱点不是心脏而是嘴巴，或者说是舌头。射击嘴巴能够重创对方，但是无法杀死。 从刚才谭砚攻击触手可致死这点来看，触手既是攻击手段但也是弱点，黏液有腐蚀性，不能直接接触，建议使用远距离攻击。 拥有体液，也就是体内含有大量的水分，阿三的能力应该可以使用。只是……你能抵抗腐蚀性吗？” 小小的试探，梁显已经将怪物分析了大半。三位新人用余光看看老队员，他们同样觉得恶心，但面对超出常识的现象足够冷静，并且能够迅速找出对策。 这不是力量的差距，而是经验带来的。 最初，梁显等人也是会在异世界晒太阳作死的人，现在却已经渐渐成长了。 “远距离……”阿三想想道，“严永峰的能力可以用于远距离，邱齐正！” 邱齐正立刻后退一步拉住阿三与严永峰的手，秦力上前一步挡在没有武器保护的邱齐正面前，配合默契，速度极快。 阿三睁大眼，他看到了地上爬着的触手身上的脉络，体内液体的流动，以及空气中游离着的稀疏的电子。 只是心念一动，游离的粒子便汇聚到他手上，虚空中出现一条只有阿三与严永峰能看到的长长的手臂，是粒子们将阿三的手加长扩大的后果。 手碰到触手上面，触手立刻变得干瘪，它身边出现一滩水渍。 体内水分被抽干，怪物已经无法再活动了。 “好！”严永峰不禁叫了声好。 这是乔知学根据几个人的能力帮他们想出的几种组合与走位，他设想了不少种，针对每种情况设计了很多战斗组合方式。这也是队员们这一次有信心的原因，邱齐正的力量真的太有用了，只要有他在，所有人都能充分发挥力量。 “别高兴得太早，”邱齐正提醒道，“我们连杀两只怪物，展现出超人的实力，可酒吧里的‘人’，却丝毫慌乱都没有，它们并不畏惧我们。” “这城市里，还有几个‘人’？”梁显突然道，“它们方才说，已经很久没有吃到新鲜的‘肉’了。” 众人想到一个可能性，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呵，”梁显笑了下，“这里如果是b市，这些东西要是寄生并繁殖的食人怪物，那就热闹了。” b市数千万人口，哪怕只有五分之一变成怪物，也是上千万…… 要真是这样，难怪酒吧里的人根本不怕。 “不知道它们是不相识，还是根本不存在同伴意识，”涂子石说，“死了两个人伙伴，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惊讶，还在喝‘酒’呢。” 涂子石算是最快接受现状，并作出反应的队员了。 他说完，酒吧里的人就站起来，仿佛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一般，一个个对着队员们张开了嘴。 “靠，啥玩意，恶心死了！”严永峰叫道。 他看得最清楚，在怪物们张开嘴的时候，他就能看到从喉咙里爬出来的……那玩意！ “眼睛好也不都是好事啊！”严永峰一副忍受不了抓狂的样子，“班长，大力！” 阿三立刻松开邱齐正，掏出武器与秦力换位，邱齐正这一次没有握住严永峰的手，而是将自己的一只手贴在他的后背。 严永峰手握一把小小的匕首，对身边的新人道：“退后三步！” 新人一退开，怪物们便围向这个缺口。而严永峰则仿佛很吃力一般地举起匕首，口中道：“看我四十米长大刀。” 一刀斩下，怪物们全都飞了出去，而酒吧墙壁也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跑！”阿三立刻下令。 众人保持着队形快步逃出酒吧，没死的怪物爬起来，不甘心地张开嘴，数十道触手向众人飞过来。 秦力一挥手，巨大的屏障展开，所有的触手都砸在屏障上，根本碰不到众人。 可他张开屏障的速度还是慢，一道触手飞向了还没有异能的海立人，他举起枪，脑中突然闪过之前谭砚被触手包裹的样子，手指竟是一抖，没有扣动扳机。 只是这瞬间，触手便已经飞到眼前。谭砚殿后，距离海立人很远，此时出手相助已经来不及了。 海立人或许不会死，但触手上的黏液腐蚀度堪比强酸，真碰上了，半张脸是不用要了。 就在他绝望时，一道棕黄色与白色相交的旋风“哒哒哒”冲到海立人，小鹿在空中一个飞踢，一脚踹飞了触手。 只见它稳稳地落在地上，蹄子毫发无伤。小鹿对着海立人不屑地喷了下鼻子，又“哒哒哒”地跑回到谭砚身边。 三位新人：“……” 他们刚刚看到了一头还没长角的幼小梅花鹿，在空中一个托马斯三百六十度旋转，前足帅气地飞踢，将怪物的触手一蹄子踢碎。 这操蛋的世界，在这里，他们比不上只有十八岁的谭砚，比不上后辈学弟，比不上怪物，还特么比不上一头鹿。 被选中的精英三人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可现实没有时间让他们沮丧，众人冲出酒吧，刚跑两步就觉得不对。 涂子石更是问道：“我们进酒吧之前，外面……有这么多车吗？” 刚到这个世界时，梁显还特意观察了路上偶尔开过的出租车，还提了一嘴，说可能是夜间不堵车的缘故。 但是现在，小小的巷子里，连十字路口都堆满了车，他们只进酒吧十分钟，外面的车已经从一环堵到二环了。 封武瞪大眼睛：“不会吧……” 每个车上都是满员的，坐满了人。见他们从酒吧跑出来，车门纷纷打开，一个个人从车上走下来。 一眼望去，道路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 这下别说新人了，连老队员都紧张坏了。 他们那点异能，可对付不了这么多人！ 而这些“人”并没有攻击过来，只是慢慢地将几个人包围起来。很快地他们面前的路被围得水泄不通，全是人墙，后面还有酒吧中慢慢爬起来的怪物。 异能小队的呼吸都变得凝滞起来。 “它们好像在等什么。”梁显背靠谭砚，心中有底，还在冷静分析，“我们只进入一间酒吧，并且没见这里面的人打过电话，但才这十分钟，就出现这么多人。这些怪物一定有种我们不知道的传递信息的方式，还有这种仿佛在等首领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像昆虫？” 他想了想，又道：“比我们熟知的昆虫好像多一些智慧，但也显得很迟钝。可是这种围堵猎杀方式，明显是根据我们的能力设置的，与它们的智商不符。” 梁显脑中灵光一闪，顿悟道：“有个首领，能够共享其他怪物的意识，并且下达命令。它的智商很高，有点类似昆虫女皇。” “我去你分析这么多，对我们逃出去有什么用处吗？”看着眼前的人，阿三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抓狂地吼道。 “当然有用！擒贼先擒王，”梁显道，“就算它智商再高，对付一个总比对付一千万个强吧！” “有道理。”一想到不用对付那么多怪物，阿三平静了点，“那它们现在是在等首领来？把好吃的先给首领享用？” “大概吧……”梁显不确定道。 他话还没说完，面前的怪物就突然张嘴，数千道触手密密麻麻腻腻乎乎地向众人飞来！ “都别开枪！”谭砚立刻道。 他瞬间张开防护罩，将众人包裹在其中，挡住了触手的攻击。但触手们都贴在防护罩上，将光都挡住了，一时间他们外面只见自己面前不断纠缠晃动的鲜肉色，还能听到带着黏液在防护罩上蹭的爬行声。 这个场景对众人来说刺激太大了。 “靠！”阿三大吼道，“首领呢？” “emmmm……”梁显也被恶心得不轻，这些怪物不仅仅是物理攻击强，精神攻击也是无敌的，“可能还在巢穴里吧，应该可以远距离下令一同攻击。你看蚂蚁……哪有蚁后自己出来找吃的的，都是工蚁搬回家……” “你别说了……”邱齐正都受不了了，对着梁显摆摆手，“我要吐了。” 与上个世界一来就要你命不同，这个世界，是在要你命的同时还立志恶心死你。众人都是要靠意识力使用异能的，被这么一弄，精力都难以集中了。 可以说两个世界都很危险了。 “我们要怎么逃出去？”涂子石此时却异常的冷静，竟然没有被恶心道，“外面全是怪物。” 谭砚看看四周没说话，表情却是依旧冷静，毫不畏惧，给众人打了一针强心剂。 涂子石却是自问自答了：“地下。” 四面都被包围，只剩下地下一条路可逃。如果这真是b市，就一定会有下水道。 “万一地下全是怪物怎么办？”严永峰问道，“我的眼睛已经受到重创了，马蛋，重伤！” 他的话倒是稍稍缓解了众人的压力，大家想到严永峰的异能，就莫名同情他。他们只是能看到外表，严永峰说他连触手上一个个帮助爬行的细足都看到了…… 想想就恶心。 “地下可行。”谭砚突然道，“下面没有人的脚步声和触手爬动的声音。” 他的听觉是最灵敏的，既然这么说了，就排除下水道里有无数怪物等着他们的情况。 一想到不用再看这些玩意，众人的神经好受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小鹿：看我小鹿飞踢！ 第56章 鬼城（四） “下水道在哪里？”梁显看向阿三。 阿三辨别了一下方向, 指了指酒吧道：“前面路边倒是也有一个，不过我想你们不会想走那边的, 酒吧后面还有一个。应该……比去前面容易点吧……” 严永峰想哭, 他们刚从酒吧里逃出来，紧接着就要回去。 “别担心。”谭砚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手雷，“用这个就好。” “一个不够吧？”涂子石问道, “而且你的防护罩能够抵挡住炸药的冲击力吗？” 其实他说得合情合理，但说完之后，就见老队员都用看白痴的目光看自己。 不怪涂子石，毕竟他没有看见谭砚一枪干翻沧龙，防护罩顶住1670km/h堪比核爆风压的风速, 小小手雷，小小酒吧, 呵呵。 觉得他们这些知情者如此排挤新人不太好, 海立人三人也很努力，作为班长非常有大局观的邱齐正道：“谭砚很厉害的。” 这点涂子石三人也体会到了，只是他们还没有深刻认识到这份强大究竟有多么可怕。 前后都是触手，已经遮挡住光线, 梁显取出手电，谭砚按住他的手：“不用。” 就算是黑暗中, 他也能看得清楚。 谭砚拿出一把手枪, 将防护罩打开一个能够出入一人的口子，才刚刚出现裂口，便有数根触手钻进来, 谭砚不慌不忙，对准触手举起手枪，扣下扳机。 “轰”的一声巨响，触手堆中仿佛爆开一颗炸弹，几根触手断在地上，艰难地动弹两下。涂子石封武海立人：“……” 他们三不约而同地揉揉眼睛，方才他们看到的好像是一把手枪吧，但这威力，都快比得上迫击炮了！ 邱齐正安慰地拍拍身边海立人的肩膀，十分理解他们的心情。 当初谭砚变出一条鲸鱼的时候，他也是这个表情。 火药的味道让嗅觉敏感的怪物暂时不敢进来，谭砚稳步走出去。他一迈出防护罩，出口就关闭了。 接着便是“轰轰轰”几声巨响，防护罩震动了几下，连外面的触手都掉下去不少。 随后防护罩半边打开，谭砚的声音传来：“出来吧。” 几人走出防护罩，只见酒吧墙壁满是焦黑，桌椅都不知飞到哪儿去了。窗户玻璃全都碎了，地上全是干枯的尸体，偶尔有几条触手可怜巴巴地在地上弹几下，显然也动弹不得了。 根据梁显的分析，怪物们嗅觉很灵敏，因此尽管玻璃都碎了，也没有触手敢探进来，毕竟酒吧内全是火药味。 阿三与秦力并肩走在前面，梁显在中间，谭砚殿后，小鹿陪着谭砚。涂子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人一鹿背对着窗外挥舞着的触手，却一脸不在意的样子，连头都没回。 “在这里！”阿三打开酒吧后巷的下水道，附近没有怪物，它们似乎都跑到前面去了。大概认为异能小队没办法突破酒吧，便在外面设下埋伏。 谭砚先是认真听了一下，确认没有异常的生物，众人便一个接一个爬了进去。 “臭死了。”严永峰捏着鼻子在下水道中走着。 b市的下水道并不小，以前还有新闻报道过b市有一些流浪汉常年穴居在下水道中。b市地处北方，雨水少，只要不是雨季，下水道一直很干燥，环境还算可以。 可惜他们走的是酒吧后巷的下水道，经常有人将剩饭剩菜倒进这里，经年累月的，这里便臭不可言。 “这臭味不对……”谭砚摇摇头道，“食余垃圾臭了不是这个味道，这味道有点像……” 大家都觉得十分不适，小鹿更是不断抖着身上的毛，显然讨厌极了。 “克服一下吧，”谭砚道，“身上有臭味是好事，会掩盖我们自身的气味。这些怪物嗅觉好，有重味道掩盖便于我们躲避。” “但这味道是……”严永峰张张嘴，没有继续说下去。 阿三问道：“味道是什么？你看到什么了？” “你还是别问了。”谭砚劝道，他似乎也知道臭味的来源是什么了。 “是，别问了。”严永峰目不斜视，专心看前方，生怕自己再看到哪个犄角旮旯里的东西。 “呕……”涂子石突然干呕了两下。 谭砚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带着大家往前走。 “你猜出来了。”梁显道。 聪明有时也挺不方便的，从谭砚说味道不对时，他便结合这个世界的情况猜到味道的来源了，只是一直没点破而已。但现在严永峰已经看到，新人也猜出来了，再隐瞒也没有必要。 “是怪物们的残羹冷炙，被雨水冲刷，搅在一起，变成肉酱，腻乎乎地黏在下水道壁上。我们身边和脚下，都是，大家走得稳一些，尽可能不要接触管道壁。”涂子石道。 “别特么说了！”从进入见到触手开始，阿三的情绪就有些暴躁。 阿三是实战培养出来，是队伍中除了谭砚最稳重的。虽然被谭砚压住了老兵光环，可不管面对什么情况，他总能保持冷静。 但这个世界似乎是阿三的软肋，他已经爆了好几次粗口，看起来真的是很难忍耐。 幸好崔和豫不在，否则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子可能会对阿三说，安啦，就当是肉酱果酱好啦，恐怖电影里不是很常见。 幸好，幸好。邱齐正在心中暗暗想道。 崔和豫那个恐怖电影爱好者，遇到这个世界可能会很兴奋吧。 涂子石干呕了几下，没吐出什么东西。脸色有些苍白，但渐渐恢复过来。 第一次就是这样的世界对新人来说的确是过于恐怖了，可其他人第一次世界哪里简单了。选择这条路，拥有异能，就意味着大家要不断经历这样的世界。 “你真厉害，”涂子石看着谭砚道，“要不是为了保护我们，就算外面有那么多触手，你一个人也能闯出去吧。” “还行。”谭砚用老一辈专用的回应方式回答道。 不是过分谦虚，也不是敷衍，谭砚的回答方式一直如此。 始终觉得自己平庸，大概是谭砚最大的缺点了。他没有自知之明，但别人的无自知是无法认清自己的缺点，谭砚是看不到自己的优点。 谭砚绝对是能将天聊死的性格，涂子石挺想与他搭话，问问他是如何变得这么强的，但他这么一回答，真是让人问不下去。 “谭砚的能力是增强，”邱齐正为新人们解释道，毕竟将来都是同伴，他无法忍受队伍不团结，“不仅仅是力量上的增强，而是万事万物，他用意识力加强了子弹和手雷的威力。你们应该也学习异能的理论基础，只要意识力足够强大，磨炼精神，我们也会慢慢变强的。” 终于有人接话，涂子石也找个台阶下，问道：“谭砚只是一年级生，还很年轻，就算锻炼也应该没练几年吧，我们是不是也能变成他那样？” 羡慕，是所有刚刚接触到异能者谭砚时的想法，梁显阿三秦力等人最初也是如此，他们被举起陨石的谭砚所吸引，靠作死得到了异能。当时也想过，总有一天也要变得像谭砚一样。 但现在，大家的目标成了，能够成为谭砚的力量，能够成为继承他意志的人。 见大家又诡异的沉默了，封武连忙换个话题缓解尴尬的气氛：“谭砚今年多大了？也是十九岁？进入空洞几年了？” 谭砚还没开口，梁显便抢先道：“呵，可年轻了。” 一句话，让交流又进行不下去了。 其实大家都理解，在这样阴暗又充满尸臭的地方，又不知道要走多远，大家都很慌。新人也是想缓解一下情绪，毕竟谭砚都没有阻止他们交谈，代表下水道中还是很安全的，可以适当地培养一下团队默契，都是一个队伍，身处的环境也相当恶劣，谁也不想因为隔阂而坏了大事。 怎奈新人的切入点就是禁忌话题，比较喜欢吐槽擅长活跃气氛的阿三又被触手弄得神经紧张，一开口就要炸，导致新人旧人之间关系更加僵硬了。 这样不好。 谭砚也意识到这件事，作为领队，他不能让气氛变成这样。 可是说什么好呢？谭砚艰难地想了想，低头看见离自己很近的小鹿，突然想到，他的同事们聊天时，聊的好像都是子女呢，什么我儿子考上了重点大学，我孙女成绩双百之类话题。 于是谭砚夸道：“小鹿也是相当厉害的，大家跟我走了多个世界，唯一不需要我保护的就是他了。” 众人：“……” 得，一句话把所有人都给说闭嘴了。 梁显等人面对新人还有着优越感，面对怪物他们可以及时应对，而新人却只会缩着被保护，海立人更是吓得连枪都没办法开，老队员们觉得自己可厉害了。 可是，在小鹿面前，在座的各位全是垃圾啊！ 老队员羞愧地低下头，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我们有什么可骄傲的？骄傲我们知道谭砚真实年龄吗！ “不好意思，”梁显在自省过后，竟然是第一个道歉的，“我太自大了，总以为自己走过三个异世界，是第一批觉醒异能的人，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其实我算什么，连头鹿都不如。” 梁显身上有很多缺点，但他最大的优点是能够及时发现自己的缺点并加以改正，除了作死精神从来不改外，其余都是可以纠正的。 涂子石也认错道：“我不该躲在车下的，我自视甚高，觉得不管是什么任务都能胜任，不带上我是组织的损失。可是现在……呵呵，我只是谭砚的累赘而已。难怪组织要控制人数，我凑什么热闹呢。” 他是真的很后悔，少年人骄傲的羽毛在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成为害死同伴的猪队友时被拔得一干二净。 “你能懂就好，”谭砚突然道，“如果是发自内心的懂了，就不要再有第二次，人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涂子石听到谭砚的话，突然明白他当时为什么要带自己上车。 就算涂子石已经被选中，但在没有安排他的情况下，他就属于刺探国家机密。如果谭砚这一次不带他进入“空洞”，等待涂子石的一定是退学，没有第二个选择。什么南方军区的军官预定根本没有用，在世界安危人类存亡面前，他也不过是一个渺小的普通人而已。 想到这里，涂子石只觉得手脚发寒。他现在还能站在这里，是谭砚为他争取到的机会。 “我只是觉得可惜，”谭砚淡淡道，“你能在大家眼皮下躲在车底，是真的很厉害。如果不是听到了你的心跳声，可能连我难以察觉。我认为应该给你一次机会，毕竟考大学不容易。” 涂子石以为谭砚在说他们能留在特别班不容易，却不知谭砚那个年代，出一个大学生有多难，自认是大老粗的谭砚有多尊重知识分子。 “既然我带你进来，就会对你负责，各种意义上的负责。”谭砚又道。 回忆起谭砚杀怪物时的干脆和果决，以及于部长说的可以就地处决，涂子石身上更冷的，谭砚这句话，既是保护，也是警告。 他不再说话了，另外两位新人也垂头丧气的，他们今天受到的打击太大了。尤其是海立人，上一秒还是艳遇小姐姐，他虽然不会违反纪律，但当时也是很开心的。谁知下一秒小姐姐就变深渊巨口，他的匕首竟然连一条触手都砍不断，还在危急时没能开枪…… 海立人觉得手抖得厉害，他还能再拿稳枪吗？ 他们将拯救世界想得太简单了，这真的不是一个人能够背负起来的重任。 下水道中变得十分安静，只剩下老鼠窸窸窣窣地啃食声，大家甚至不愿去细想这些老鼠在吃什么。 谭砚意识到队员们的情绪，但他没有劝慰。有些门槛必须自己抬腿迈过去，别人无法背着你走。 在安静的管道中，一点点声音都会被放大。他们走着走着，便听见“啪叽”“啪叽”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光脚在管道中。异能小队穿的是特制的鞋，研究组尽可能地为他们准备轻便无声的鞋子。 是怪物吗？听声音只有一个，但这些怪物能够远距离传递信息，就算一个也不能放松警惕。 大家纷纷拿起了武器，谭砚却皱起眉头。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严永峰最先看清人影，低声道：“是个小女孩，看起来像人类，但不保证是不是怪物。” 人影越来越近，终于近到接着手电筒的光，大家都能看清的程度。 与那些穿着光鲜亮丽的怪物不同，小女孩很狼狈，身上脏脏的，胳膊上有一块被强酸腐蚀过的伤痕。她在冬天的b市只穿着一条脏裙子，抱着个掉了脑袋的玩偶，脚冻得发青，艰难地一步步在管道中走着。 如果是怪物，那也混得太凄惨了。 “这也……太像恐怖片了吧？”阿三搓搓胳膊，咬牙道。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说话的，可紧张的神经就是让他控制不住，想要跳起来大声的骂人缓解情绪。 小女孩越来越近，但大家都不敢开枪。她太像人类，在满是怪物的环境中艰难求生的孩子，在遇到同伴后，如果得到的是一颗子弹…… 没有愿意做这么残忍的事情，哪怕她有可能是怪物。 “是人类。”谭砚突然道。 也不知他是怎么确认的，但只要谭砚说是，大家就相信，也松了一口气。 只有密切关注谭砚的梁显发现，在确认女孩是人后，谭砚一直沉稳的表情反倒变得难看起来。 他似乎更希望小女孩是怪物。 第57章 鬼城（五） 小女孩走到他们面前, 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便又抱着玩偶转身走了。 众人没有动, 而是齐刷刷地看向谭砚。 谭砚长长叹口气，缓缓地跟上了走得并不快的女孩。 梁显知道谭砚还是心软，他们明明可以不管这个女孩的, 这不是他们的世界，也无法带走小女孩。而且女孩子的出现太过诡异，在这样的世界中，在充满尸臭的下水道中，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即使有这么多问题, 谭砚可能还是希望这个世界依旧有人类基地，希望能够带小女孩去安全的地方吧。 他们跟随小女孩走了大约有半个小时, 见她在管道壁上找了找, 找到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裂缝很粗糙，似乎是有人特意挖出这个通道，让小女孩可以进入下水道。小女孩在裂缝中走得很轻松，但几个大男人就很难了。好在墙壁上没有不明肉酱, 很干净。大家第一次觉得尘土的味道竟然如此清新，在这里走着, 仿佛自己身上也变得干净了。 裂缝中走了一会儿后, 便进入一个地下室，像是b市中一些出租的地下室，环境一般, 但很便宜。 众人陆续进入后，小女孩用力将旁边的简易衣柜，堵住了裂缝。 地下室虽然阴暗，但收拾得很干净，家具也齐全。这种环境让阿三被触手逼得紧张的神经好受了一些，他擦擦额头的汗，松口气道：“这里没有那些黏糊糊的玩意了吧。” 每个人都有软肋，看来阿三是受不了触手与黏液的。 九个人挤在地下室中显得有点狭窄，但总比下水道里强，这里更像一个家，让人能够放松心情。 地下室虽小，但五脏俱全，厨房卫生间客厅卧室一应俱全。卧室的门关着，不知里面是否有人。 “柜子里都是女性的衣物，大人的和孩子的，”严永峰道，“这里应该住着一对母女。” 果然他刚说完话，小女孩便跑到卧室门前敲了敲门道：“妈妈，我带了几个叔叔回来。” “好的，你先招待一下叔叔们，像妈妈以前教过你的那样好好招待客人哦。妈妈正在化妆，一会儿就出来。”卧室里传来女人的声音，并不甜腻，听起来很干练。 “招待”二字让众人很紧张，不晓得他们又要迎来什么常人难以预料的事情。 可是小女孩只是从柜子后面拽出一箱方便面，还拿出了九瓶矿泉水，慢吞吞地放在众人面前。其实她一个女孩子做这些事实在吃力，可没人敢出手帮助她，生怕坚强可爱的女孩一张嘴就是深渊巨口。 将食物和水摆好后，小女孩拉过一个小凳子安静做好，如果她身上干净一些，那一定是时下最受欢迎的安静乖巧听话长得像洋娃娃一样可爱的女孩子。 过于普通的食物让众人又放松了些，如果小女孩端出一盘子新鲜水果那才让人怀疑。反倒是方便面矿泉水这类的速食产品才是灾难来临时的储存物资，保存时间长，食用、携带都方便，耐饿。 邱齐正看了眼生产日期，是2018年4月，桌子上的电子台历还有电，显示现在是2018年11月9日，如果这个日历是正确的，以方便面180天的保质期来算，已经过期了。矿泉水也是4月，不过水的保质期12个月，还在保质期内。 正是这样的过期产品，才更让人安心。在这样的环境下，工厂可能已经停工了，慢慢地超市中所有的食物都会过期。 “4月还在生产……代表这个世界末世还没爆发多长时间。”梁显道。 他有一句话没说，那便是7个月，应该还会有幸存者的。 小女孩是幸存者已经毋庸置疑了，但卧室里的女人在做什么？还需要化妆？这让人很怀疑。 他们深知即使看起来再正常，也不能轻易相信，已经没人愿意面前糊上一层黏液触手了。 严永峰仗着眼睛好在屋子里乱看，最后在小女孩推过的简易衣柜旁边发现一个日记本，便走过去将日记本捡起来。 这是个带锁的日记本，不过现在锁已经坏了，打开外壳，里面是一堆碎纸，日记已经被人撕了。严永峰将碎纸平铺在茶几上，上下左右看了一会儿，脸色变了。 “写着什么？”谭砚问道。 “我按顺序念吧。”严永峰看了一眼小女孩，便慢慢给大家读起日记来。 “2018年3月19日，老师将开学摸底考试成绩单公布在家长群里，小甜考了班级第一名，我特别开心，带着她去吃了麦当劳，我女儿真的很优秀，很爱她。 2018年3月20日，起床照例亲了香香的女儿一口，将她送到学习时，遇到那个渣男。他想要抚养权，说我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住地下室太辛苦，女儿跟着他生活会比较优渥。我是不会同意的，听说他要再婚了，有了后妈就有后爸，我要靠自己的力量给女儿最好的生活。 2018年3月24日，加班，女儿一个人在家，就算知道她会乖乖的不乱跑，但还是很担心。经理摸了我的屁股，很恶心，但他说只要我愿意，就能升职加薪，公司也可以帮我租一个明亮宽敞的一居室小公寓，可以让女儿住得好一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2018年3月27日，经理给了我一张房卡，说不用过夜，中午就好。他身上很臭，晚上回家冲了好几次澡，否则不敢抱住香香的女儿。 2018年3月28日，晚上心情不好，女儿有钢琴辅导班，等她下课的时候去酒吧喝了两杯，鸡尾酒是白色的，味道怪怪的，但喝完后心情很好。” 一直到这里，日记还很正常，是一个单身妈妈的艰难带娃日记。可当酒吧出现后，众人便觉得有些不对了。 严永峰喘口气，继续念道：“2018年3月29日，怎么回事？我竟然不讨厌经理了，还觉得他身上有点香，我是不是疯了？他身上只有汗臭和烟油味，最香的是小甜，她身上真的好香，胳膊嫩嫩的，我今天忍不住咬了她的胳膊一口，咬出了血。以前我们也会你轻轻咬我一口，我亲你一下那么玩的，可是今天我咬重了，小甜很生气，一整天没跟我说话，我女儿怎么这么可爱。” 听到这里，众人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他们看向小女孩，她的确很乖，可此时这种乖看起来十分诡异，他们在念她妈妈的日记，小女孩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2018年3月30日……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 严永峰将这几块碎纸专门挑出来给众人看，笔迹很凌乱，显示出日记主人慌乱的心情，一定发生了让她无法接受的事情。 “2018年4月2日，经理没来上班，中午吃饭时大家都在猜他是不是愚人节被谁整蛊了，现在不敢来了呢？我没有吃饭，不觉得饿，而且中午的排骨好难吃，竟然做熟了，我喜欢吃生的。晚上去扫荡超市，多买一点零食水和肉，还是生肉好吃。晚上照例抱着小甜睡觉，她好香，好香。 2018年4月3日，小甜好香。 2018年4月4日，小甜好香。” 一直到4月10日，日记中除了小甜好香，没有别的记载。大家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是女孩现在还活着，卧室的门依旧紧闭。 “2018年4月11日，脑子中出现一个声音，说她想吃最新鲜最嫩的肉，让我们送过去，我无法拒绝这个声音，有什么比小甜更香的呢？我把墙壁凿出一个裂缝，让小甜躲进去，同类来了，他们问我女儿呢，我说已经吃掉了，那么香怎么忍得住，他们信了。 2018年4月12日，又去了一次超市，这次已经不用花钱买东西了。我力气变得很大，背了好多好多吃的回来，应该够小甜吃的。 2018年4月13日，小甜已经不能去上学了，可要是一直跟我躲在屋子里，太香了，我受不了。把墙壁上的裂缝又凿开一些，下水道有臭味，我们不爱进去，不会发现小甜的。 2018年4月14日，小甜身上又脏又臭的，我不让她洗澡，洗澡就会变香了，臭点挺好的。 2018年4月17日，小甜她竟然……” “日记就到这里了，”严永峰道，“母亲身上发生了什么我们都知道了，她虽然在酒吧被寄生，但还保留着人类的意识，一直保护着自己的女儿。只是最后一句我不明白，小甜竟然怎样？她没有继续记录下去，并且撕掉了日记。” “被寄生的人，还会有人类的意识？”涂子石不由自主地握紧拳头，“我们杀的是人还是怪物，他们现在是怎么想的？” “别想了，”谭砚道，“多想无益，就算他们还保留人类的意识，也只是一群杀过人的食人怪了。” 他说得没错，酒吧中的怪物明显不是正常人，他们绝对不算是对普通人下手。 可是这个女孩…… 众人正思量间，卧室的门打开了，一个穿着职场套装的女人走出来。她长得不算特别美丽，但属于清秀耐看型，很瘦，看起来很干练。 “这么多人？”她见到众人惊讶地叫了一声，“难怪妈妈刚才在屋子里就闻到好香好香的味道，还以为你洗了澡，小甜乖乖的，听妈妈的话，不要洗澡哦。” 小甜见到熟悉的妈妈，这才说出她的第一句话：“嗯，妈妈，我乖乖的。” 她一把抱住女人的腰，将脸贴在妈妈的身上蹭了蹭，一脸幸福的样子。 女人抱起小甜，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后便又将人放下，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不行不行，小甜脸太嫩了，我没吃饱的时候是不能亲她的，否则会不小心咬她。” 吃饱……那肯定是说眼前众人了。 不过只有一个怪物，还是正常人的样子，尽管有些诡异，大家还是没有太害怕。 “你还记得自己身为人时的记忆？对女儿依旧很爱吗？”涂子石问道。 他开口时，谭砚拉了他一下，不想让涂子石多问。谭砚阻止自己的理由涂子石清楚，这件事越深究越黑暗，脆弱一点的人或许会承受不住。但涂子石想知道真相，他要清楚“空洞”后的末世究竟有多么残酷。 “以前的事情记不得太多了，更多的是女皇的声音，”女人竟然还能像正常人一样说话，“今天听到一个命令呢，说有九个鲜活的肉出现在城里，味道很健康，女皇想吃健康的活着的心脏，剩下的可以大家分。诶，1、2、3……9，你们刚好有九个呢？” “你看错了，我们有十个。”梁显试探地指指小鹿，“还有一个呢，你忘记算进去了，我们不是女皇说的人。” “那个没有用的，”女人根本不在意小鹿，“既不能吃，也不能做容器，进去之后就会坏掉。” 她几乎没有隐瞒情报的意思，看起来智商不高，目标明确，除了面对女儿时有些人类的样子，其余时刻都是怪物。 “我女儿立功了呢，你真厉害！”女人抱紧小甜，“真不愧是我女儿，从小就是班级成绩最好的，妈妈这么多天能吃饱，也都是靠女儿呢。活肉越来越少，大家都只能吃速冻的，要不是有女儿，我也要啃冻肉了。” 她这话让众人都接受不了了，之前还有点感动，女儿就算变成怪物也没有忘记对女儿的爱，可现在这算什么，她利用女儿做了什么？ 从下水道中将幸存者骗过来，给他们吃过期却看起来很安全的食物，然后……成为女人的食物。 这女孩撑死不过十岁，她在利用自己女儿做什么？ 偏偏这个时候小甜很满足地抱着女人：“妈妈吃饱了就好，我要做妈妈的乖女儿。” 异能小队的人心都凉了。 谭砚也静静地闭上眼，表情悲伤的同时也带着一丝释然，这个女孩已经没救了。 就算还有幸存者的基地，她也不能算一个完整的人。 “走吧，”谭砚站起来说，“我们直接去找传送点，不要继续在这个世界逗留了。” 大家都很赞同，他们也不想再听更多类似这样的事情了。 “不许走，你们要变成我的肉！”女人尖叫道，“我可不想跟别人分着吃你们，我要把你们的手脚吃掉后，将活着的你们交给女皇！” 谭砚一个晃身出现在女人面前，伸出手捂住她的嘴，冷冷道：“有种你现在攻击试试。” 女人瞪大眼睛，她似乎想吐出触手，可谭砚不知用什么办法将她的嘴堵得严严实实，脸也无法裂开。她的脸憋得通红，眼珠都快掉出来了。 小甜用小拳头拼命打着谭砚，大声哭喊道：“不许你伤害我妈妈！” 谭砚没办法说这已经不是你妈妈了，就算变成怪物，女人也克制着自己的本能，在这样一个鬼城中，保护着女儿。 可这种保护，真的算是爱吗？ “把你的嘴闭好吧。”谭砚松开手，女人的嘴却依旧张不开。 “走吧，”谭砚道，“它们无法离开寄生的躯体，只能通过嘴部攻击。我用防护罩封住了她的头部，她无法攻击，也不敢跑出身体的。” 女人在地上猛打滚，小甜抱着她哭。众人只是推开简易衣柜，从裂缝中又爬回下水道中，将这一对母女留在她们自己的世界中。 涂子石垂着头走在谭砚身后，身后传来水滴落下的声音，谭砚听到涂子石说：“我们的世界……如果‘空洞’继续扩散，也会变成这样吗？我们，人类，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清楚，”谭砚淡淡道，“但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现实世界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嗯。”涂子石一把抹掉自己不争气的眼泪，将这份心酸难过憋屈牢牢地刻在心中。 他不想忘记这件事。 第58章 鬼城（六） “我们要走多久？”梁显问道。 他明显感觉到谭砚心情不是很好, 便立刻想办法转移话题。 梁显自己也不舒服，正如于部长所说的, 他们永远无法习惯这种事情, 只能想办法忍耐。 “等上面的生物少一些，我们上去想办法弄一辆车。”谭砚道。 他自己一个人可以快速跑过去，可除了小鹿, 大家都跟不上谭砚的速度，需要一辆九座以上的车。那些怪物除了生命力强和腐蚀性高之外，并没有太特殊的力量，应该无法跟上车的速度。 当然，它们会开车, 可能会开着高档跑车追上来。 但有辆车终究会好一些。 谭砚说了传送点的位置，梁显在心中与将他所说的地点与现实坐标一对比, 果然还是公墓的位置。谭砚究竟是如何与那里的什么东西发生的量子纠缠呢？而他们又该怎样才能做到没有谭砚依旧可以返回现实世界呢？ 现在这种情况, 谭砚的压力实在是越来越大，人太多了。 梁显对新人有抵触感，很大程度上也是来自于不希望他们给谭砚造成负担。 “那现在上面怎样？”严永峰问道。 他眼神好，但不代表他能越过地面看到地上的情况, 现阶段只能靠谭砚的听觉。“有不少人，”谭砚细细听过后道, “正在向我们这个方向赶来。” 众人心中一凛, 同时想到一定是那对母女泄露了消息。怪物们应该是能够直接送消息给女皇，女皇也可以下达命令，母亲将他们的位置传了出去, 就有很多怪物追了过来。 其实应该杀了她们的，最起码，应该杀了已经变成怪物的母亲。 可是谭砚没有动手，其他人也不想动手。 留下隐患是他们的责任，必须自己背负起来。 “怎么办？”一想到又要面对那么多触手怪，阿三又紧张起来。 “趁它们还没赶到，上去。”谭砚果断道，“真要是打起来，地下施展不开。” 最重要的是，一旦地面塌陷，谭砚以外的人承受不住。 根据女人的日记，他们获得了重要信息，寄生是通过食用什么东西才能达到的。女人是在酒吧里喝了白色的不明液体，才会从身体内部被寄生。即是说，就算不小心被触手碰到，也只是受伤，而不会被寄生，这是个好消息。 “幸好我们来的不是丧尸世界，”严永峰道，“否则真是咬一口变丧尸，就惨了。” 他的话让秦力想起自己曾经在其他世界感染了黑死病，便问道：“异世界的东西无法通过传送点到达我们的世界，那病毒和这些寄生怪物呢？” “理论上是不会的，”梁显分析道，“不管是鼠疫杆菌、病毒还是寄生怪物，都是这个世界的生命，通过传送点时应该会被分解同时在自己的世界重组。” 秦力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又听梁显道：“但是……就像上次你们感染鼠疫时一样，第一批感染你们的鼠疫杆菌是异世界的生物，可是当入侵细胞，在体内繁殖后，新生成的鼠疫杆菌就既不是异世界的，也不属于我们的世界，而是两个世界的结合物，一种新生的东西。它们是否能通过传送点，我不清楚。、 但我知道，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那……”新人涂子石立刻想到一件事，“假如我们中的某个人被寄生了，而我们也不清楚。一旦他跟着我们回现实世界……” “也许这种怪物就跟着一起回去了。”梁显道。 大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怪物好认，真的被寄生了，宁愿杀了同伴，也不会带寄生怪物回现实世界。可是病毒、细菌、浮游生物呢？这些微生物难以被人察觉到，还有潜伏期，不会马上发作，一旦不查带回现实世界，真是后患无穷。 谭砚曾说过，他去异世界时，很少与其他世界的人接触，一般都是直奔传送点而去，他有经验又小心谨慎，一般不会成为病毒携带者。 “这……我们还有探索异世界的任务，万一以后……” “还是有办法的，”梁显道，“回去后向组织提意见，每个进入异世界的人都要先进行隔离，询问异世界情况，并详细检查身体。一旦异世界的末世成因是病毒类，那就还要观察一段时间，这样才能有效地杜绝异世界入侵。” “有办法解决就好。”邱齐正松口气道。 他们以前一直认为只要异能足够强大，就可以像谭砚无所不能。如果有一拳将太阳打穿的实力，还怕什么末世。 可这个世界让大家认识到，有些时候很多危机不是实力能够解决的，还需要丰富的经验和知识。 不知不觉，他们便走到了下一个下水道口，谭砚道：“这附近人最少，我们要迅速行动，出去后立刻找适合的车。” 还不能是两辆车，一旦其中有一辆遇难，谭砚一个人照看不过来。 谭砚打头跳出井盖，直接用枪将附近靠过来的几个寄生怪物打穿，在他的掩护下，大家陆续来到地面上。 b市很大，即使他们已经在地下走了很远，可这里还是很繁华，繁华就意味着被寄生的人多，但同样的，车也好找。 他们一路跑，很快就找到一辆小型面包车，可以坐十个人。 一年级的学生还没来得及考驾照，便由三年级的涂子石开车，他说自己以前训练时开过武装车，技术没问题。 “武装车”三个字提醒了梁显，他对秦力道：“大力，能把防御加在武装车上吗？要轻盈一些的。” 他被秦力抱着保护过两次，知道秦力的防护罩其实可以做两层，第一层是平时常用的，非常坚硬，第二层则是比较柔软，弹性很大，抗压力强。 秦力：“可以是可以，但是车窗不行，会遮挡视线。” “我们合作，”梁显道，“我试着制作透明坚固的材料，而你将它加固。” 一提到合作，自然需要邱齐正。三人正试着加固车子，谭砚则是取出机枪，直接跳上车顶，将机枪架在车顶上，自己坐在上面方便观察四周环境。 见他上去了，小鹿也跳上去。涂子石将车开得飞快，听说梁显等人能加固汽车，他也就不在意车祸问题了，在闹市区将车开出了120迈的速度。在这样的车速下，一人一鹿竟然稳稳地坐在车顶，实在是太厉害了。 谭砚也就算了，小鹿究竟是怎么拥有这样的实力的？它好像也没受到什么训练，一开始就这么强。而且也不知道它的异能是什么，这家伙每天活得可骄傲了，只要不在乔知学面前就昂首挺胸的，什么都不怕，在触手堆中依旧临危不惧，比他们这些队员强多了。 “小鹿是与谁发生量子纠缠了，怎么可以这么强？”严永峰不解地问道。 “应该是谭砚吧，”秦力猜测，“他最厉害。” “可他高数好啊！”严永峰反驳道。 几个新人不了解情况，只能安静地听着，通过他们聊天的内容分析现状。 “谁说量子纠缠只能与一个人发生了？”梁显猜测道，“实力强，高数好，说不定是我和谭砚的脑力结晶呢？” 众人：“……” 梁显这么说，实在是有点……倒是有可能，可是他的说法让人觉得有点接受不了，这么说，怎么好像小鹿是谭砚和梁显的孩子呢？ 将这个可怕的想法从脑海中赶出去，众人专心准备。 秦力专门留下几个枪眼，大家纷纷取出自己的机枪，选择各自的位置架好，每人都分配好各自负责的位置。 谭砚则是保护后方与前方司机，保证涂子石可以专心开车。 虽然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城市结构，但运气好的是车里有导航，坐在副驾上的梁显打开导航，帮涂子石指明方向。 梁显：“向快速路开，那里能直接上高速，只要速度提上来，怪物们就必须先驾车追上我们才能攻击，我就不信它们的触手能一下子飞出几十米。” 根据之前的战斗，最长的触手好像也只有五六米，以怪物的角度来讲攻击范围很广了，尤其是它们可以一边用双腿跑一边攻击，触手还不受冷兵器的影响，对于普通人来说，怪物们真都很厉害。 但异能小队的成员是一队受过特殊训练的战士，他们或许还不够成熟，但每一个都拥有过人的体魄以及少年不畏虎狼的勇气。 面包车的车型限制了它的时速，涂子石将油门踩到底，也只能开到140km/h，而后方一路追来的怪物们开得都是小车，个个都能飞到160迈以上。 “先别开枪，怪物们的数量太大，不能浪费子弹，只要它们没有靠近汽车，就不要开枪。”涂子石冷静道，“而且，这里可是市区，限速40，超速行驶可不好。” 说完他嘴角勾起一个微笑，猛地向着一栋大楼驶去。 前后左右呈包围状追过来的车也跟着他向大楼冲去，坐在前排的梁显眼见大楼离自己越来越近，在心中计算了一下自己与秦力为车加的防御强度后，默默地系上了安全带。 涂子石双眼紧紧盯着面前的大楼，在马上就要撞上的时候猛打方向盘，从前方追击车与大楼的缝隙中险险飞出去，这一个转弯让车里的众人都倒向一边，险些连枪都拿不稳。 大家还没来得及骂，就听见后面一声巨响，数十辆车一起撞在大楼上，发生了连环车祸，甚至堵住了后面的道路。 “干……干得漂亮！”叫骂硬生生改成了赞扬。 系好安全带的梁显佩服道：“能把面包车开出飘移，你的车技也是相当好了。” “这算什么，给我辆坦克我照样能飘移！”涂子石得意道。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一直都在被人保护中，一个怪物都没能杀死。现在终于靠着车技处理了一批怪物，年轻人几乎被打击到地心的自尊心终于找回了一些。 涂子石如法炮制，在闹市区内玩飞车大赛，没一会儿功夫就制造了十多起车祸，牵连数百辆车，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一起又一起的连环车祸，让怪物们就算想追都难追过来。 至于前面的车辆，涂子石更是仗着车被加固过，直接硬生生往上撞，根本没有车能撞得过他。 开了半个多少小时，干掉上百只怪物，小队员连却一枪都没开，全靠涂子石的横冲直撞。 “不错。”车顶上传来谭砚的声音。 “呦呦~”还有小鹿的，爸爸夸奖的人，他也是要夸的。 涂子石：“……谢谢。” 虽然被鹿表扬了有点囧，但他得到谭砚的认可了。 兴奋的心情让涂子石的车技更上一层楼，怪物们根本无法接近他们的车。只苦了后面坐着的乘客，被颠得差点晕车。 “石头，你的技术确实好，”封武艰难道，“可我们实在是……被晃得连扳机都扣不动了。” “努力坐稳，看一年级生都坐得这么稳，有困难就要克服。” 说话间涂子石突然一个横撞，将旁边的车撞翻，此时车里坐着的乘客正对着他张开大嘴呢，涂子石可不想再看到那恶心的触手了。 又被猛地晃了一下的封武无奈道：“梁显他系着安全带呢！我们后面哪有安全带！” “那看看小鹿和谭砚，人家在车顶的都没说什么！” 封武这下没话说了，反正他们就是一群连头鹿都比不上的辣鸡。 吐槽归吐槽，但有了涂子石神乎其技的车技，确实省了很多子弹。而且他的车技甩掉了大部分怪物，至少不会再出现被触手包围的惨景了。 涂子石按照梁显的指挥向城市快速路疾驰，可是到了上路的匝道时，他突然一个转弯，上了另外一条道路，这条路在快速路下方，有点绕远，得多走几里地才能上高速。 “怎么不按路线走？”梁显问道。 “不知道，”涂子石摇摇头道，“刚要上路的时候，背后发寒，有个声音在脑子里告诉我不要上去，手就自己动了。” 生死之间，有时直觉比经验重要。 梁显没说什么，他只是专注地看着路线。自从走上这条路开始，追击的车就越来越少。 走到快速路下的时候，车内的人听到车顶传来枪声，随之而来的是一条掉下来的触手。 “快速路上堵了几百米的车，水泄不通。它们看到我们没上路，正要跳下来攻击呢。”谭砚淡淡的声音从顶上传来，“大家不用担心，这些怪物由我来解决。” 众人心头一紧，如果此时他们走快速路，此时只怕会被包围了。涂子石车技再好，也不可能撞开那么多车。 幸好司机的直觉强。 梁显则是眯眯眼，看向涂子石。 又开了一会儿，快要到高速时，涂子石又换了方向，选择走比较颠簸路口又多的国道。 “又感觉到什么了？”梁显问道。 涂子石：“嗯，我刚才脑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高速收费站中爬满了触手，正等着我们过去呢。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个画面，但也觉得收费站实在太容易设置路障，还不如走路口多随时可以转换方向的国道比较安全。” 梁显道：“一会儿如果头疼了，就由我来开车，你指路。” 涂子石：“头疼？为什么？我没有这类的病史啊。” “以后就会有了，”梁显认真道，“我怀疑你觉醒了异能，这个能力还十分特殊。” 车内的人都一愣，尤其是与涂子石一同进入“空洞”的两名队员。 “难道是……”回想起刚才两次感应，涂子石不可思议地瞪大眼。 “嗯，”梁显点点头，“极有可能是预知能力，我们目前最需要的规避危险的能力。” 第59章 鬼城（七） 预知能力在现实社会也是存在的, 比如地震前动物的异象，一些人在遭遇大难之前总会觉得心惊肉跳。 科学无法解释一些类似预知的现象, 但自从有了意识论后, 异能小组可以对此作出解释。涂子石连续两次的预知能力，都有可能超强的意识在生死关头前接收到了外界的信号。意识是很复杂的，外界的信息又过多, 每个人接收到的信息都不同，有些是听、有些则是看。像涂子石，他大概就是提前接收到了来自外界的危险信号，怪物们躲在收费站中，势必会产生一些意识交流, 这个信号便被涂子石接收到了。 “当然，还有一种更夸张的说法, 就是接收到了未来的自己给自己的信号, ”梁显道，“不管是哪一种，预知能力对我们现在这种情况帮助很大。” “具体原理可以以后再分析，现在涂子石有这个能力, 对我们帮助可太大了！”许久不见触手的阿三终于恢复了一点精神，“万一以后他的异能强大到可以知道‘空洞’出现的位置或者‘空洞’后世界的情况, 那我们就赚大了！” 阿三说得对, 对“空洞”的了解是他们目前最缺乏的，如果涂子石未来真的能够达到这个程度，那他就是个宝贝了。 “我会努力变强的！”涂子石一边说一边猛打方向盘, 躲过斜侧方飞过来的触手，“但前提是我们能够离开这个世界！” 他方才的动作特别自然，就好像提前演练好一般，轻松躲过怪物攻击。封武与海立人一脸羡慕地望着涂子石，希望自己也能尽快觉醒异能。 来之前乔教授讲了很多东西，可是唯独没有说异能是如何觉醒的。因为他也不太确定，但是去过异世界的人都能够在不知不觉中觉醒，大概与穿越有关系吧。 乔知学认为“空洞”中可能有刺激人类觉醒的某种能力，当然，肯定还有谭砚能力的影响，否则不会这么顺利，一个两个都能觉醒。 不论如何，涂子石的力量在这样充满潜藏危险的世界真的很便利，他一路在国道上狂飙。这条已经使用了多年路的路况并不好，经常有大坑，不熟悉路况的人开得太快可能会有危险。 但涂子石就好像开过无数次一般，每当遇到障碍物时他都能够提前减速或者转弯，总能顺顺当当地避开危险，此时再说他前几次只是狗屎运也不可能了。 到后来，梁显已经放弃看导航了，只告诉涂子石最终目标的位置，便由着他发挥。涂子石拿出车神架势飙车，硬生生在2个小时内达到了目的地。 此时天已经蒙蒙亮，经历一整夜的厮杀与惊吓，他们终于迎来了阳光。 这个世界末世的发生时间应该就在今年，大致结构与他们熟悉的世界相差无几，平县还是平县，墓地还是墓地。 平息人口不多，墓地的人更少，而且天亮后，他们好像就再没见到怪物。 “他们好像害怕阳光，”梁显道，“自从地平线出现第一道光后，一路上的怪物就变少了。” 而现在太阳已经完全露出脸，怪物也不见了。 “真是这样就好了，”严永峰一屁股坐在地上，“今天这一宿真是累死人了，幸好车的油是充足的，不然去加油站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 “是幸好，还是你找车的时候就选择了一辆油量充足的车？”梁显看向头发被汗水打湿瘫在地上起不来的涂子石。 涂子石最后一段路是硬撑着开过来的，咬着牙没让别人接手。主要是开车时意识与身体动作必须完全配合，换成别人开车，还需要有个说话提醒加反应的时间，遇到危机情况根本来不及。涂子石的预感告诉他，必须自己开完全程，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个快要废掉的样子。 他连话都说不来，就看着谭砚大喘粗气。谭砚伸出手将人拎起来，扛麻袋一般甩在肩上，同时道：“干得漂亮，你已经足够优秀了。” 涂子石：“……呕……” 背、背人就背人，为什么要扛着，好、好丢人，连被表扬都开心不起来。 小鹿在谭砚身旁踩着蹄子“呦呦”叫。 好像明白了它的意思一般，谭砚摸摸小鹿的脖子道：“我知道你想帮助爸爸背人，可是你还小，涂子石个子太高了。等你再长高一些，至少等角长出来，就可以背人啦。” “呦~~~~”小鹿长鸣一声，叫声中饱含着深深的期待。 涂子石：“……” 他觉得现在让小鹿背就挺好，至少不会顶着胃。而且瞧小鹿那连环踢的力道，力气可一点都不小，绝对能背得起两三个大汉。 阳光总是令人欣喜，加上没有了怪物的追击，疲惫一整夜的众人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走向传送点。 谭砚在一片空地前停下了脚步，道：“就是这里。” 梁显也是第一次见到传送点的样子，毕竟这个世界没遇到什么自然灾害，还算比较完整，他皱眉道：“没有墓碑？” 梁显还想通过观察传送点墓碑，确定现实世界墓碑中人的身份呢。 按理说，这个世界是从2018年开始发生变化，应该有谭砚和这个墓碑吧…… 梁显不确定地猜测，既然这个世界没有空洞，那么谭砚就是个普通人，他会按照自然规律变老（想到此时梁显心痛一下），现在可能已经生病去世或者被怪物寄生…… 一想到这里，梁显心更痛了。 可是没有，这里并没有墓碑，只是一片空地。这个世界平县的墓地群与现实世界的稍稍有点不同，没有旧墓地，也就没有无字墓碑。 “没有很正常吧，”谭砚道，“我进入异世界这么多次，传送点没有一次是墓碑，我只是在回到现实世界时会回到墓碑处。” “什么？”梁显一脸不解，这不应该啊。 按照平行世界的理论，只要没发生选择，两个世界应该是一样的，这…… “不对！”梁显脑中灵光一闪，“我们一直有一个误区，我们认为大部分平行世界应该是一样的，可其实不是，我们的世界，从四十年前就出现了‘空洞’，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开始，现实世界就应与其他世界不同了！” 他们穿越点是b市的别墅区，可到了异世界却是酒吧门前，这微妙的区别，梁显一直以为是异世界的末世导致的。可其实不是的，他们的世界从四十年前就开始与其他世界不同了。 “什么？四十年？”被谭砚背着的涂子石艰难抬头，“我们的世界遭遇‘空洞’已经四十年了？那为什么异能者才这么几个？国家是怎么把消息瞒住四十年的？” “呃……”梁显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这个话题继续深入下去，就是谭砚的年纪了。 就算要告诉新人，梁显也不希望从自己口中说出这件事…… “这件事回去再讨论吧，已经在传送点前了。”梁显立刻转移话题。 三位新人：“……”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严永峰站在空地前，指着一个位置问谭砚：“这里就是传送点对吗？” “你怎么知道？”谭砚有些诧异，他每次也都是靠感觉找到位置，现在他还没说具体在哪里呢。 “我看到了，”严永峰比划了一下，“大概是个直径一米的旋涡状光圈，里面星星点点都是电子，在转呢。刚才还没有，你离它越近，就越明显。好吧，我不是看到的，是感觉到的。这就是所谓量子纠缠吧，我们的世界这个位置，有与你发生量子纠缠的粒子，所以当你出现在这里后，现实世界的墓碑就在呼唤你，所以我能够看到传送点。也不知道是它来这里找你了，还是我‘看’到的其实是现实世界的纠缠。” 严永峰有点表达不清楚，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很神奇。 “我们回去再研究吧。”谭砚向众人伸出手。 轻松下来的阿三握住谭砚的手，嘟囔道：“我们每次回去都要手拉手，还有邱齐正使用能力也是要牵手，大家不觉得gaygay的吗？为什么一定要牵手？” “应该是有肢体接触就行吧，”梁显分析道，“这样就会成为一个整体，被空间默认传送。” “好像防护罩也可以。”谭砚突然道。 梁显：“？” “我觉得防护罩也可以，只要一进入防护罩，你们就与我默认为一个整体。”谭砚道，“我有这种感觉。”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一直手拉手哥俩好？众人脑海中同时冒出这个疑问。 可惜谭砚没有给大家反应的机会，直接跳进了传送点。 历时一整夜，他们终于回到了现实社会。 于部长已经带人在墓碑前等候了，见众人一传送回来就倒下去，立刻有医疗兵上前将他们放到担架上。 涂子石正头疼得直哼哼呢，就见一个医疗兵的嘴，顿时“啊”的一声跳起来，一拳揍向医疗兵的嘴。 还好谭砚眼明手快，一把拽住涂子石的手，安抚道：“冷静。” 涂子石满头汗，喘了几口粗气，才捂着脑袋坐在地上，松口气道：“对啊，我们已经回来了，回来了，嘿嘿……” “回来真好。”封武捂着脸道，“阳光真好，安全的世界真好。” 海立人则是对医疗兵说：“不好意思，你们能戴上口罩吗？我暂时有点害怕人的嘴……” 其实不只是三位新人，除谭砚和小鹿外，大家多少都有些后遗症，海立人甚至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没法碰女人了。一想到那女人的胸部曾在自己的胳膊上蹭，他上一秒还有点害羞有点得意，下一秒就是深渊巨口…… 不行，不能想了，再想他以后可能都要萎。 “都没受什么伤，但是精神状态不好。”乔知学道。 “乔教授，”梁显突然说，“我建议将我们几个隔离观察三四个小时再说，我们去了一个有寄生怪物的世界。” 乔知学与于部长对视一眼，立刻采取第二套方案，让众人躺在隔离病床上，送到基地的观察室，不让其他人接触他们。 几个人也没觉得这种待遇不好，反倒是一进入观察室就睡着了。有的人一边睡觉还一边摸着脖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勒到一样，似乎很难受。 倒是谭砚睡得一如既往的安静，小鹿靠在他身边站着睡着，显得格外温馨。 “又一次全都回来了。”于部长坐在椅子上，微微松口气，“这些年轻的孩子又捡回一条命，他们每一次进入‘空洞’，我的心都揪着。这和以往执行任务不同啊，他们是去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每一次都有可能回不来，我亲手将他们送进去，等待的每一秒都那么煎熬。” “总有人要去做的，”乔知学倒是一脸平静，“否则地球迟早要完，你上次说要联合国际力量，听说美国有最先进的量子测量仪，或许能够提前预知‘空洞’的位置，有没有什么进展？” “没有，”于部长摇摇头，“国外那些家伙不相信我说的话，或许他们相信，可是目前空洞的第一承受者就是我国，我们不可能放任空洞不管，必须解决。除非哪一次美国境内出现‘空洞’而我国没有，他们必须想办法控制空洞，需要我们帮助时，我们才能提出交换他们先进技术的条件。” “可以理解，”乔知学点点头道，“穿越世界这种事情终究是匪夷所思了些，他们国家的人不经历是不会相信的，或许还以为我们是为了骗他们的先进资料危言耸听呢。” “是啊，我送过去的视频资料，都被当成特效做的了，可笑。” 乔知学安慰道：“倒也不用太着急，说不定过段日子，‘空洞’就扩散到国外了。我们只要抓紧时间培养出更多的队员，届时我们就立于不败之地。谭砚的量子纠缠与异能者是我们的筹码，到时候不怕他们不交换。” “我只是害怕下一次‘空洞’出现的位置是在闹市区……”于部长叹气道，“这一次运气好，没有人被卷入，那下一次、下下次呢？真的不敢想象‘空洞’的真相要是暴露在人前，这个国家会演变成什么样子，曾经的虚假末世论都让整个社会人心惶惶，现在末世就在身边，我真怕造成动乱。” 政治上的乔知学不懂，他没办法接话，只能一直沉默着。 “希望我是杞人忧天吧。”于部长也没有办法，最后只是叹口气。 “这次总算是没那么狼狈了，”乔知学在观察室外看着大家的睡颜道，“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于部长却凝重地摇头：“未必，你看他们的表情，就算是睡觉都很痛苦的样子，我担心他们会遇到心理问题。人身上的伤容易痊愈，心中的却很难了。” “我已经准备了心理咨询室，等他们醒来后就建议他们去吧。现在人数也够多了，心理状态不过关的下一次不要再进‘空洞’。”乔知学道。 “暂时只能这样了。”于部长走到另一个房间门前，“这边也刚刚打了一场的胜仗。” 房间内崔和豫也躺在床上睡觉，床边是脑电波测试仪，脑电图显示他在睡眠状态，已经成功地靠着自己的力量让意识从电脑中回到身体内里。 他旁边摆着一台超级电脑，上面不断弹出信息。 所有网友都将之前流量小明星发的照片当做炒作信息，没人相信黑洞吞噬游泳池这个说法。 崔和豫这场舆论战胜利。 第60章 烤鱿鱼 严格意识上讲, 这个世界完全比不上上个世界危险。寄生怪物虽然恐怖，但就算是普通人, 只要拥有武器也能够消灭, 不像上个世界，瞬间就能够毁掉所有文明。 可对于队员们来说，寄生怪物世界对他们心灵的伤害远比灾难世界要大。 于部长乔知学与研究组等人在大家休息的时候, 先是取下了背包上的摄像机提取视频观看。乔知学是将视频放到大屏幕上的，一开始见到酒吧中的女人时，这些老古板教授还摇头叹气道：“年轻人，哎！” 谁知下一秒就是深渊巨口，触手攻击, 会议室大屏幕突然出现一大堆怪物，有个老教授当场就捂住了心脏, 哆哆嗦嗦从怀里掏出速效救心丸, 生怕刺激太大心脏病发作。 就连于部长看到这样的视频，都忍不住变了脸色，难怪队员们回来后看见人的嘴就受不了。 他们进入下水道后，乔知学便用三十二倍速播放视频, 很快到进展到小女孩那里，身体健康的费因顿组长也向那位老教授借了几粒速效救心丸, 他有点担心自己的心脏承受不住。 偏偏此时乔知学又调慢了视频, 为了详细观察小女孩母亲的状态，还与组里一个生物学家热烈讨论被寄生后还保留着人类意识下意识保护女儿是一种什么状态，这个寄生怪物到底算什么生物。她既受寄生女皇控制, 又深爱自己的女儿，宁可违背本能也不肯吃她，人类与寄生怪物的结合会产生什么物种，它们为什么只寄生智慧生物而不去碰像小鹿这样的普通生物，它们需要的究竟是人体的养分还是想要学习智慧生物的生存状态等等……于部长看到小女孩为了母亲骗人来喂她时，也向那位老教授伸出手：“也给我几粒药吧。” 这种场景真让人堵心，他年纪也大了，自己还有个儿子，想到这点于部长就有些受不了。 在队员们还睡觉的时候，研究组的人看完了视频，在乔知学和生物学家庆幸涂子石的能力潜力很大时，于部长道：“这一次‘空洞’返回后的例会就暂时不要开了，让队员们好好调整一下吧。” “同意。”费因顿组长第一个赞同。 他只是看视频就要承受不住，队员们亲身经历这种惨景，要是再让他们亲口说出自己遇到的事情，实在是太残酷了。 “咦？为什么不开？”乔知学诧异道，“我还想详细问一下触手的触感和力量强度呢，我刚才与王教授讨论了一下，觉得这种寄生怪兽极有可能是以星球为单位进行寄生的。它们的意识可以共享，还能够保留被寄生体原有的意识，代表它们能够吸收人类的智慧并告诉女皇，这样它们就可以轻松地获得一种文明，这种生存方式非常稀有，王教授认为对以后培育杂交种子有帮助，我倒是觉得可以借鉴一下它们意识共享的方式，让队员们训练呢……” 于部长：“……” 乔教授什么都好，就是情商真的有点低，视频中的场景似乎无法触动他，只会勾起他的研究欲。 “会问的，”于部长道，“但是要过一段时间，等孩子们的精神恢复过来再说。” 这一次他用的名字不是队员，而是孩子们。 “好吧，我再等等。”乔知学道，“希望‘空洞’也能给他们消化吸收的时间。” 于部长苦笑一下，是啊，他可以给孩子们进步的时间，但‘空洞’不能。现在只能希望下一次‘空洞’来得晚一些，再多给他们一点喘息的空间。 - “班长，你醒啦。” 邱齐正一睁眼就见崔和豫在自己面前咧嘴笑，还得意地说道：“我一个人就把网上的舆论给解决咯，异能简直不能更方便了，我一个人就是无数个水军军团啊，那些坚信末世论的网友都被我给洗脑了，最后流量小明星的经纪公司不得不发布官方通告，说这是她下部电影的特效图，还被网友骂了一顿炒作，我厉害吧，哈哈哈哈哈哈……唔唔唔……” 得意的崔和豫被邱齐正抬手捂住嘴，憋得喘不过气来，在他掌下拼命挣扎。 “你干什么！”从邱齐正魔掌之下逃出来的崔和豫怒道。 邱齐正捏捏眉心，摆摆手道：“你说话可以，但是别笑，笑也不要露齿，大家闺秀一点，最好戴口罩。” 崔和豫：“……” 他见邱齐正脸色不好，问道：“你们这次遇到什么世界了？” “你没看视频吗？乔教授应该把我们背包上的摄录机都拿过去了吧。”邱齐正问道。 “我也才刚醒，打了一晚上口水仗呢。”崔和豫道，“靠自己的力量从电脑里回来了，我也算是长进点了吧。” 听见他熟悉的得意声音，邱齐正觉得这才真正回到了现实世界。他抬臂搂住崔和豫的脖子，宽慰道：“你就一直这样骄傲下去不要变，这样我才有活着的感觉。” 崔和豫：“……” 话说得挺感人，可是班长你能不捂着我的嘴吗？ “啊呸！”另一边严永峰也爬起来，“一直梦见触手被捅进我嘴里，这样下去，我以后还怎么交女朋友，怎么跟她舌吻！” 已经醒了的梁显：“……” 是啊，他以后还能跟谭砚舌吻吗？ 不对，谭砚是不会跟自己舌吻的，他连自己的感情都没意识到呢，简直是钢铁一般的直男。 梁显觉得很悲哀。 大家醒来的时间基本都差不多，只有涂子石因为第一次觉醒异能还在睡，其余人都坐了起来。 表情都不是很好看，看来梦很不友好。 “我梦到那个小女孩了，”一向沉默寡言的秦力突然道，“她干干净净的，笑得很可爱，但是突然张开嘴飞出触手，我把她杀了。” 听了他的话，邱齐正不由安慰道：“我们的世界还安全，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是啊，还安全呢。”严永峰又躺了回去，眼睛盯着白色的天花板，“我就是拼了命，死在异世界，也不会让现实世界的人变成那个样子。” 他这句话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封武与海立人更是将觉得揪心，他们并没有觉醒异能，偷渡而来的涂子石却有了十分特殊的异能。 过了一会儿，涂子石也醒了，乔知学戴着口罩领着医护人员进来，例行为每个人检查身体，并且问道：“有没有想吃生肉的感觉？” 众人：“……” 当然没有！ 奇*书*网 *w*w*w*.*q*i*s*u*w*a*n*g . c*o*m 乔知学道：“那很好，你们已经睡了八个小时，我根据女人的日记研究，寄生潜伏期应该在5-10个小时，这期间就会有吃不下正常食物，想吃生肉的感觉。大家都没有症状，恭喜你们，被寄生的嫌疑解除。” 是梁显强烈要求将众人隔离的，有这种待遇也正常，队员们可以接受。 “具体情况我们已经通过摄录机了解到了，今天就不必开例会，至于涂子石的异能，过后我们会有针对性的训练。”乔知学继续道，“如果今晚再出现‘空洞’，谭砚，你一个人能胜任吗？” “可以。”也只有谭砚看起来没受到什么影响。 “我也去。”梁显立刻举手道，“其实我觉得还好，没有大家那么敏感。” 于部长仔细观察他的表情，梁显眼睛深处没有其余人那种深深的难过，状态的确不错，便同意了。 “我也……”阿三刚刚举手，就又放下去了，他清楚自己的状态不适合参与行动，只会拖后腿。 其余人也没有强求一定要参与，这次的世界对他们影响实在太大了，真不知道梁显是怎么做到毫不在意的。 回学校的路上，涂子石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谭砚据说是有很多次经验，应该已经习惯了，可是梁显与阿三和秦力是同一时期入队，为什么受到的影响这么少。 “我做过末世训练，”梁显道，“在知道‘空洞’后是平行世界的末世后，我就调查资料，做了各种末世的假设。也看过不少关于末世的影视作品与小说、动漫。经常在脑海中构思一个末世，然后想象这种末世会让世界变成什么样子，寄生怪物的末世场景，我想象过不少次。” “只是想象就能……”涂子石有些不可置信。 “当然不会，见到真实场景时也吓一跳。就像密集恐惧症，哪怕知道密集状态会让自己恶心，做过无数次想象，但真实遇到后还是会觉得难受。可是只要多次进行想象练习，就能缓解不少，至少不会让自己一蹶不振。”梁显道。 “你真厉害。”涂子石由衷道。 就算他们是大男人，但看恐怖片也会觉得害怕，人的神经没有那么坚韧。梁显不仅看，还强迫自己往深了想，不断构思挖掘，这个过程也一定是很可怕的。 但就像吃多了抗生素会产生抗药性一样，梁显这么做，承受能力的确会逐渐增强。 “我不是厉害，是希望自己能快一点不拖后腿。”梁显淡淡道。 他有追逐的目标，不想自己在心上人面前丢脸。 到学校时正好是晚饭，大家便一起去食堂打饭了。 众人都挑着素菜打，梁显却是端着一盘子烤鱿鱼走过来。 阿三一看见烤鱿鱼就差点吐出来，严永峰更是受不了，鱿鱼脚和那些触手几乎一模一样，他的眼力都能看到脚上的吸盘，难受得要死，受不了地道：“你干什么？” “尽快战胜自己。”梁显道。 他举起筷子，也是恶狠狠地盯了鱿鱼脚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夹起烤鱿鱼，逼着自己盯了它一会儿，才塞进嘴里。 不能闭眼，不能逃避。梁显一边回想刚刚发生的事情，一边用力咬，想到一半想吐，鼓起脸又强行忍着，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 这时一只手伸到他下巴下，谭砚道：“想吐就吐吧，不用逼自己到这个程度，你已经足够优秀了。” 梁显望着谭砚，回想起异世界中他无数次挺身而出面对怪物们，承受最大压力的是谭砚，但他从未退缩过。 18岁的谭砚害怕过吗？一定是怕的。谭砚比现在的他们还要惨，那个时候，没有另外一个谭砚帮助他，但谭砚坚持了下来。 今天，19岁的梁显也要变得坚强。 梁显突然不觉得恶心了，他将烤鱿鱼咽下去，松口气道：“没事，还挺好吃的，以前我就挺爱吃的。” 说完向另外一个鱿鱼下筷，这一次他吃得更顺利，到第三根时，已经能像平时一样吃下去了。 大家见他这样子，也各自去打了一份，一脸苦大仇深地吃起来。 恐惧没有错，生物本能就是趋利避害的。但身而为人，有不得不保护的事物，也有不得不战胜的东西。 吃到一半，阿三跑出去吐了。但吐过后，他又回来继续吃，一直吃，直到他已经能够正常看待这堆烤鱿鱼了。 “我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掉进过蛇窟里。”一边吃，阿三一边道，“被几条毒蛇缠在身上咬，咬到后来没了知觉，还眼睁睁看着一条毒蛇爬进我嘴里。 虽然后来被救出，也注射了血清解毒。可是从那以后，看到那种黏糊糊的爬行生物就受不了。也看过心理医生，医生说需要慢慢克服。最快的办法就是冲击疗法，但是这种疗法可能会造成反效果，我没敢试。 现在想想，这次任务自己真是太没出息了，必须要克服！” 他恶狠狠地咬着鱿鱼脚，像是要将自己的恐惧全都吃进肚子里。 见到队员们这个样子，谭砚有些欣慰地笑了。 有过这样的经历后，异能小队以后会变得更强吧。 而这一切，都是梁显带领大家做到的。 回想起第一个世界还在疯狂作死的中二期少年，现在梁显的进步真的很大，令人安心。 晚上梁显照例爬进谭砚的被窝，他就不信自己天天蹭，不能蹭出谭砚的反应来！ 看着还需要人抱才能睡着的梁显，谭砚不由摸摸他的头，轻声道：“你快点长大吧。” 梁显脸一红，他可不是因为害怕在要一起睡的，他是在温水煮青蛙，早晚让谭砚熟悉他的存在，然后……爱上倒是难，但至少不会推开他。 “长大就能接替我了。”谭砚期待道。 梁显滚烫的心像是被人当头淋了一盆冰水，顿时浇了个透心凉。 是啊，谭砚58岁，他的年纪永远是两人之间鸿沟。梁显想要温水煮青蛙，但谭砚有时间让他煮吗？ 乔知学能够想到的事情，梁显虽然慢一些，但总能想出来。 他曾询问过乔知学，是不是所有异能者都不会变老。乔知学便将那组皮肤实验结果告诉异能小队的队员，主要是为了告诫大家不要痴心妄想，谭砚之所以能够保持最年轻的状态，是他的异能增强了细胞活性，每个人的异能不同，超能力并不代表长生不老。 知道这件事后，梁显想要变强的心变得更迫切了。他生物学得很好在，自然清楚人的细胞分裂次数是有限制的，像是之前他们的愈合能力就可能是以寿命为代价换的，那么谭砚呢？他的不老又是什么换的？ 梁显不敢继续深想下去，也一直欺骗自己他们可以永远这样下去。 但谭砚的话将梁显从美梦中叫醒，他其实并没有时间。 两年……或者比两年更短，谁也不清楚谭砚到达退休年纪后会发生什么事。 这期间他们还要不断学习训练进入“空洞”，或许下一个“空洞”自己就会丧命。 时间，是多么奢侈的东西。 第61章 表白（上） 梁显本做好了与谭砚小鹿过二人一鹿异世界生涯的心理准备, 谁知这次“空洞”还算良心发现，给了身心俱疲的众人喘息的机会, 足足半个月都没有任何动静。 趁着这半个月时间, 谭砚很是恶补了一番文化课知识。不光是上课补，休息补，连兴趣组课间都补。 因为有两科大课马上就要考试了, 梁显给谭砚画了重点，让他针对式填鸭式的学习。于是涂子石三人，亲眼见着在异世界沉着冷静在无数触手前面不改色的谭砚同志，每天惨白着脸学习那些在他们眼中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科目，每一个眼神都能让人切身体会到人类的脆弱。 后来崔和豫告诉他们, 谭砚是因为异世界表现优秀被特招进来的，理论课成绩一般。 涂子石三人不由感叹, 人无完人啊。 靠着恶补, 谭砚两门科目竟然低空飞过，这是他第一次凭借自己的实力考过，开心得不得了，要请牺牲时间帮助自己补课的梁显吃饭, 还是两个人单独去外面吃。 每天想着怎么掰弯谭砚的梁显脸一红，答应了。 吃饭的前一天晚上, 梁显在寝室里不断扔着一枚硬币。 “你这是……做什么训练呢？”得到许可能够使用电脑的崔和豫将意识从电脑中抽离后, 就见梁显碎碎念丢硬币。 梁显白了他一眼，没回答。 两人不对付很久了，崔和豫也没跟他一般见识, 毕竟在梁显这里，不理他已经最高级别待遇了。 崔和豫半是与梁显聊天，半是自言自语道：“我既羡慕你们能进入‘空洞’，又庆幸自己没有亲身经历那个世界。乔教授给我放了视频，太惨了。” 他试着想象自己进入寄生世界会有怎样的表现，得出的结论是不会比三位新人强到哪里去。 崔和豫的能力本就不适合“空洞”，现实世界才有更有助于他发挥。这样的他去了寄生世界，也是个累赘。 “大家都挺拼的，大力已经连吃半个月的烤鱿鱼了。柴助教更狠，我听说他让研究组帮他弄来一堆蚯蚓，放在罐子里，自己每天把手伸进去感受，还说以后要试着全身泡进去，克服自己的心理阴影……”说到这里崔和豫自己都受不了了，打了个冷颤。 涂子石按照乔知学的建议，拿着扑克牌练习猜牌。乔知学认为预知能力就是脑电波对客观世界传出的信息的接收与再分析，预测几百年后的事情基本属于玄学，目前应该做不到。但近期的事情，比如下一次“空洞”会出现在何时何地，相信经过锻炼，涂子石早晚有一天能够做到。 封武与海立人没能觉醒异能，表面上看起来依旧开朗，实际内心很焦虑，听说濒死状态可能会刺激觉醒，天天想跳楼，好在于部长及时发现了他们的心理状态不对，找人开解，才避免中央军校有史以来第一例大学生自杀惨案发生。 邱齐正试着理解自己的力量，争取下一次能够达到远距离联动，不需要再手牵手，太没效率。为此他推了柯浩月末一起聚会的邀请，现实并不允许他与同学们安心玩乐，最重要的是，他希望自己可以早日强到支持谭砚的程度。严永峰则是每天逼着自己看动画片，据说现在动画片在他眼里已经是一张一张慢慢翻页的漫画，真是失去了不少乐趣。 “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你在干嘛？玩硬币？”崔和豫心中焦虑，怕不能进入“空洞”的自己与大家落下太远，便忍不住刺激梁显减压。 梁显冷冷扫他一眼道：“我在思考人生。” 崔和豫：“……” 玩硬币和思考人生有什么关系？ 其实梁显这一次真的没诳崔和豫，他确实正在试着作出一个重大的决定——明天吃饭时是否表白。 谭砚的迟钝让梁显有些着急，他现在有时都会借机会扑上去啃谭砚的脸一口，却依旧会被谭砚慈爱地揉揉头。 一脸看孙子的表情让梁显绝望，谭砚哪怕是反感、恶心他的亲密举动，梁显都不会觉得前途无亮，毕竟谭砚对他的举动产生了性取向方面的意识。 可现在谭砚对他根本就是隔了一辈的感情，每次谭砚微笑鼓励地看向他时，梁显都会有种自己胸前系着红领巾的错觉…… 什么温水煮青蛙，依照谭砚抗高温的能力，煮一百年青蛙都会不有感觉。 像他这样直来直去的男人，也只能接受直球。 正好有机会两人单独相处，干脆直接表白吧，哪怕表白后换来的是距离，至少也传达了自己的感情。 但是…… 梁显还是有些怂的，他无论哪方面都配不上谭砚。纠结他只能趁着无人时（进入电脑的崔和豫不算人）丢硬币，是花就表白，数字就继续潜移默化。 第一次是数字，梁显决定三局两胜；第二次还是数字，梁显决定五局三胜；第三次还是数字，梁显决定七局四胜；第四次、第五次…… 到第十次，梁显决定只要扔出一次花就表白。 然而现在已经扔了50次，依旧是数字，仿佛老天爷都在告诉梁显，你表白注定是失败的，还不如不说，至少谭砚还能将他当做晚辈。 崔和豫趴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见梁显每一次都扔出数字，不由道：“你是在练习用意识控制硬币哪面朝上吗？我都看你扔三十多次了，全都是字，你是故意的吗？” 就因为不是故意的才更悲哀！巧合成这个样子，也太让人伤心了！ 梁显终于看了崔和豫一眼，抿抿唇道：“不是，我想丢出花。” “为什么要丢花？”崔和豫问，“选择恐惧症自己无法做决定吗？” “差不多吧。”梁显又丢了一次，还是数字。 崔和豫看到硬币的图案后脸抽了抽道：“你这种情况，要么是潜意识作祟，对自己想要做出的选择产生畏惧，无意间控制硬币的方向；要么就是倒霉。但看你一直这么扔，就是还想选花的一面，既然无论如何都要花，那还扔什么，答案不是早就出来了。 我记得以前有谁说过，如果无法做出选择时，就扔硬币，当你扔了一次还想扔第二次时，你就知道自己想选择哪一个了。” 只有不甘心，才会希望能够丢出自己想要的结果。 梁显停下了举动，虽然不喜欢崔和豫，但他说的话没错。 为什么不断丢硬币？因为他是希望将自己的感情说出口的，年轻人的感情来得热烈，很难藏在心中，依靠硬币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勇气。 梁显直接将花的一面朝上拍在桌子上，老天不给他选择，他就自己决定命运。一直这么下去他的初恋绝对会无疾而终，必须说出自己的心情。 拍下硬币后，他对崔和豫道：“谢谢。” 有些别扭，但崔和豫怎么说也是给出了有用的建议，该谢还是要谢的，谭砚喜欢坦率有礼貌的好孩子。 “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就看这惨烈的丢硬币结果，估计是干不成的。”崔和豫道。 梁显：“……” 收回谢谢，他还是很讨厌崔和豫。 - 尽管是谭砚请吃饭，但他不了解b市，订餐厅的活就交给了梁显。 梁显十分积极，他在网上搜索中央军校附近最有名的情侣圣地，选择一个安静的包厢，提前订好花和小提琴奏乐，还偷偷付了押金，他怎么能让心上人买单呢。 到了六点，两人肩并肩走出学校，一起进了那家餐厅。 餐厅灯光暧昧朦胧，桌子之间的距离很远，让情侣们可以靠在一起窃窃私语。谭砚的听力好，一进门就听到顾客们的聊天声，不由脸一红，摇摇头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吃个饭都不消停。” 梁显：“……” 虽然默默扎了下心，但他还是坚强地告诉自己，没关系，被拒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万一答应了那就是捡到了。 进入包厢后，服务生为谭砚送上一束火红的玫瑰，谭砚不好意思道：“怎么给我送花呢，应该是我送你花才对。” 有送老师红玫瑰的吗？谭砚这方面的知识比他的学习成绩还惨不忍睹。 梁显只能僵硬地笑笑：“我……这不……本来……其实你是我的老师才对。” 憋了半天，还是没能开口。 服务生瞧了他一眼，一脸同情。 梁显：“……” 这是个浪漫的法式餐厅，梁显点了很多法国名菜，但是高档餐厅的盘子很大，食物却很少。谭砚不会用刀叉，向服务生要筷子，听到餐厅不提供筷子后，干脆将折两根玫瑰花枝当筷子用。 梁显：“……” “不不不，你不用自己动手，我帮你切！”梁显道。 “没事的，”谭砚道，“赶快吃呀，一会儿我们还要回去学习呢。” 梁显：“……” 他选择这种浪漫的餐厅就是个错误，谭砚……哎，虽然谭砚脾气好什么都没说，但菜上来时，谭砚表情僵硬了一下，梁显很理解这种表情，它在说菜这么少，不够吃啊！ 像梁显谭砚等军校生，每天体力消耗非常大，而异能小队还有脑力消耗，晚上又要训练，对于谭砚来说，这一桌子高档法国名菜，可能比不上一袋方便面来得实惠。 果然不到五分钟，一桌子菜就被谭砚用玫瑰花枝筷子吃掉了一半，剩下的他留给了梁显。谭砚摸摸肚子，似乎是没吃饱，不过还是十分体贴地说：“你吃这些够吗？不然再点点？” 在谭砚心中，他才是请客付账的人，自然不能小气。 “不用了，”梁显垂头丧气道，“这家店是不会吃饱的，不然一会儿我们去旁边快餐店再吃点吧。” “没事，”谭砚笑道，“以前吃不饱的时候多了，这些虽然少了点，但都是好东西，我能看出来的，只是没吃过，不太习惯而已。” 他艰苦朴素，对生活没有太多要求，却不会对现在年轻人的生活方式指手画脚，能够宽容地接受所有新事物。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说的就是谭砚了。 这样的人，怎么能不让人喜欢。 梁显握紧叉子，手指微微发抖道：“你……为什么这些年都没找一个？” “不是说过了吗？脸太年轻，还每天晚上不回家。我没办法给女孩子一个安稳的家，不想耽误人家。”谭砚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说法。 “可是……不会寂寞吗？” “忍忍就过去了。”谭砚笑得很简单。 梁显却十分心酸，也心疼，心疼这个比他大几十岁的男人。 他想到了所有人，却唯独忽略了自己的感受，别人是不能耽误不能伤害，自己就是忍忍就可以。 梁显放下筷子，心疼与感动齐齐涌上心头，望着谭砚干净又真诚的双眼，他觉得自己一直发堵的喉咙可以发声。 “我、我不希望你寂寞。” “现在当然不寂寞，”谭砚道，“有你们陪着我，看到你们一点点变强，我觉得很开心，一点都不寂寞。”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想陪你度过余生。”梁显站起来，深情地望着谭砚道。 “是想以后一起买房子做邻居吗？”谭砚仔细想想，“可是b市的房价太贵吧……我没算过国家给我发多少钱，够不够买个房子啊？我退休了就没办法贷款吧……” 梁显都快急死了，怎么能有人这么迟钝！ 他几乎是吼着说出来：“我是说，我喜欢你！” “嗯，我也喜欢你。”谭砚还站起来揉揉梁显快炸起来的头毛。 梁显：“喜欢恋人一样的喜欢，想和你过日子，这种的陪你度过余生。” 谭砚这才真切意识到梁显在说什么，他愣了愣，表情渐渐变得严肃，望着梁显道：“你什么时候产生这种想法的？” 不像是确认感情，而是教导员找问题新兵谈话。 梁显本能地立正道：“报告，第一次进入‘空洞’时，那时就觉得你好帅，动心了！” 谭砚：“有没有找心理医生谈过？” 梁显咬咬牙，继续道：“报告，同性恋早就不算心理疾病了，你应该多看看这方面的资料，这是正常现象，和喜欢女人一样！” “不对，你家也不穷啊？”谭砚的回答依旧不在状态。 “喜欢你跟穷不穷有什么关系！”梁显抓狂道。 “过去一般都是两个娶不起媳妇的光棍，会凑在一起搭伙过日子，叫契兄弟，乡下很常见的。”谭砚解释道。 “不是、不是，通通不是！”梁显一把抱住谭砚，强行凑过吻了一下他的唇。 他不敢太深入，只是轻碰了一下，抓着他的肩膀，几乎是哀求地说道：“是这个感觉，你……我求求你明白吧！”他这一定是世界上最惨的表白了，谭砚根本意识不到！ 被吻之后谭砚有些发愣，他摸摸自己的唇，缓了好一会儿才道：“是这个意思？你是怎么想的？” “喜欢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你那么优秀，哪里都值得我喜欢！”梁显也豁出去了，他算是看清楚，自己不说，谭砚永远不会懂的，他要热情表白，说出自己的全部心声！ “问题，你知道我年纪啊？58岁，比你大39岁，旧社会结婚早的时候，都够当你的爷爷了，你……为什么？”谭砚完全不明白。 “没有为什么，你深深地吸引着我。”梁显望着谭砚的眼睛认真道，“我一想到你一个人，心里就难受，我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天一个小时都没关系。” 谭砚迟疑道：“你……想为我养老送终？” 梁显放开谭砚，绝望地用脑袋使劲撞墙，他想去死一死。 第62章 表白（下） 真的不怪谭砚会产生这种想法, 实在是梁显这段时间的举动就像个要糖吃的小孩子一般，蹭床睡时规规矩矩的, 自己抱着被子爬上来, 从来不会偷钻被窝，说是睡一张床，可实际上连肢体接触都没有多少。 方才的吻也是, 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轻轻碰一下，目的也不是占便宜，而是为了让谭砚清楚梁显的感情并非玩笑，而是真的喜欢。当时那种情况, 如果不来点有冲击性的举动，谭砚还不知会想到哪里去。 即使如此, 也不过是皮肤与皮肤接触, 连气息都未曾交换，又怎么能称得上吻。 “你是不是那个……”谭砚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曾经上过警衔培训班中，心理学老师曾讲过一种现象, “吊桥效应。” 难为谭砚能回忆起这个词，这已经是十多年前学习的了。 “我很肯定, 不是。”梁显撞完墙后, 又坚强地转回来继续表白，“我不是那种分不清感激和爱情的毛头小子，我很清楚自己的感情。知道你的真实年纪后, 我在网上搜索了你的事迹，查到很多你的获奖照片。看到你58岁的容颜，我都会心动。那时我就知道，老不老于我而言无所谓，我只是单纯喜欢你这个人而已。” 谭砚沉默一会儿后叹气道：“你还是太年轻了。” 见梁显又着急想要解释，他作出一个向下压的手势，阻止梁显继续说下去。 “你或许觉得，我这么多年都没结婚，对感情一无所知。确实，我没有真正与谁朝夕相处过，不清楚婚后多年那种彼此相依的感觉。可要说是年轻人的感情，我见过很多。” 谭砚回忆道：“初高中学生想谈恋爱，家里不同意就逃学私奔的，我这些年抓回了不少个，他们一对对都爱得要死要活的，可长大后又有哪对真正在一起了。更多的是年纪轻轻就初尝禁果，怀了孕双方家长厮打到警察局，彼此都不肯要这个孩子。还有结婚时甜甜蜜蜜，婚后感情被柴米油盐消磨，曾经的爱情消耗殆尽，一对有情人变怨偶。 反倒是一些彼此没有见过面，因为条件合适相亲结婚，后半生却过得和和美美。 爱情从来不是生命的全部，年轻人荷尔蒙比较旺盛，认为世界上最好的感情莫过于此，实际上这只是一种年轻的冲动，没有学会承担责任的感情从来都只是无稽之谈。” 谭砚就这样轻飘飘地，将梁显的感情全部否定，却实际得让人难以反驳。 梁显不解道：“你又如何确定，我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呢？你又如何知道，我没有学会承担责任呢？我已经成年了，与你见过的那些人的不同。” “我当然知道每个人不同，可你有考虑过我的年纪吗？就算退一万步讲，我比你大39岁，只是现在长得年轻而已，或许再过两年我就会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牙齿掉光，下肢瘫痪，躺在床上不能自理，你要怎么解决这件事呢？像爱人一样照顾我吗？方才我问你是要为我养老送终吗，并不是开玩笑，而是认真的问，你找一个大那么多岁的爱人，除了这个结局，还会有其他吗？” 谭砚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梁显发懵，他想了一会儿才道：“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愿意？或许到了那个时候，我会心甘情愿照顾你到生命的尽头呢？” “我没怀疑过这点，”谭砚道，“你是个好孩子，就算是孤寡老人，只要是组织分配给你的任务，你也会照顾他到最后。” “那……” “可是我不愿意。”谭砚干脆地打断了梁显的话，“我将来可以雇佣陌生人照顾自己，能够接受养子养女，但不能接受自己的恋人年华正好，却要被我这个将行就木的老人拖累。我如果真的喜欢你、爱你，那就更不愿意自己喜欢的人看到自己鹤发鸡皮的样子。” 梁显第一次见到谭砚这样有理有据侃侃而谈的样子，谭砚向来是沉默的，他惜字如金，说出的每个字对异能小队和研究组都无比重要。而今天，他却能说出这么多话来打消自己的念头，要庆幸吗？得到了谭砚的特殊待遇。 “或许是我的容貌欺骗了你，让你有了我们是同辈人的错觉。”谭砚继续道，“可我终究已经58岁了，我们成长的经历不同，价值观也不同，以后就算聊天都难以聊到一起去。你……喜欢男孩子或是女孩子没关系，但就算恋爱，也应该要找一个能与你谈得来的，不是吗？” 梁显的感情从紧张到郁闷，最终只能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拿起那束玫瑰花道：“九十九朵玫瑰花，代表天长地久，forever。其实从来没有所谓的天长地久，所有感情最后也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我其实……没想过你会答应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感情而已。” 年轻的男孩望着谭砚，眼中并不是求而不得的渴望，而是无法传达的诉说。 “你可以遵从心意拒绝我，甚至从此不理我，形同陌路都可以。”梁显将一朵玫瑰花揉碎，掌心留下一抹红色，“我会很难受，可是我尊重你的想法。如果你愿意我追求你，我会努力变强，好好表现，总有一日会成为你的助力，能够与你并肩作战。如果你不允许，那我会藏好自己的感情，不再让你烦恼。 怎样都可以，可是求你，不要否定我的感情。” 年轻的脸上充满执拗，“不要用吊桥效应或者太年轻没有责任感来否定我，你可以拒绝我，但请正视我。更不要劝我去找个年轻男的或者女的，你只要负责拒绝就好，剩下的是我的事情。” 他静静地坐回在位子上，拿起谭砚用过的玫瑰花枝筷子，一口一口地将谭砚为他剩下的半盘子菜都吃掉。 经过一番辩论，菜已经有些冷掉了。梁显直接倒了杯热水，就着热水吃下去。 说起来这种场合他也没来过几次，跑这里吃一肚子不习惯的法国菜干嘛，又不是讲究的上流人士，不过是个土鳖学生而已，食量大得能把自助餐吃倒闭，偏偏要跑到高档餐厅找虐。都不如去学校旁边吃东北菜，至少能大口大口吃馒头，菜冷了也能让老板再给热一下。 谭砚也没有一走了之，坐在梁显对面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饭，刚要开口，就听见梁显说道：“不许说什么你还小，长大了想起这件事只会一笑置之。” 谭砚正要说类似的话，梁显这么一说，他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今天来这里，我就知道，你有99.9999%的可能性拒绝我，可是只要你没开口，我就还有一丝希望，有一丝希望就要试。至少今天过后，你能不再把我当小孩子看。”梁显一边吃一边道。 谭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两人的想法根本就是两条平行线，永远说不到一个点上去。 “年纪大的人总想着以后会怎样，而年轻人只考虑当下，这是你和我的本质区别。”梁显不愧是智商超绝，失恋失成这个样子竟然还能总结出条理来，“我想的是同你在一起，共同学习共同进步，遇到困难一起解决，两个人一起走到最后，虽然过程可能很艰辛，但至少为此努力过。可是你连努力的想法都没有，你直接认为，困难不可能解决。有哪对夫妻结婚之前，连将来瘫痪后谁来照顾谁的问题都考虑到了？难道要因为迟早有一方会去世就永远不结婚吗？ 谁规定你一定会先我而去，我们的任务一次比一次难，你比我强，或许下次、下下次我就……” 梁显还没说下去，嘴就被谭砚捂住了。 “我不会让你先我而死。”谭砚认真道，“这是我的使命。” 梁显所有澎湃的感情全被这一句话堵回去了。 他就是喜欢这样全心全意为国为民的谭砚，可只要是这样的谭砚，心中就永远不会有个人情爱，永远不可能接受他。 不管他说什么，都是没用的。谭砚压根没有这根弦，他不会答应。 这件事甚至不会在他心中留下痕迹，再执行一个任务，两人合作一次，谭砚就会认为梁显已经走出这段畸恋，不再惦记他了。 他拿的攻略中，从一开始就没有【在一起】的选项，两个都是【不可能】。 答案早就揭晓了，昨晚的五十次硬币就已经提示过他了，是梁显不死心，硬是要试一次。 其实试或不试都是一样的，他的感情永远无法传达到谭砚的心中。 将所有菜都吃光，梁显抬起头对谭砚道：“走吧，回去还要补习功课。” 谭砚担忧地望着他，依旧是长者对孩子的眼神。甚至不会说以后我们保持关系，让彼此冷静一下，大人是不会对孩子这么说的。 就像小时候小女孩会用稚气的声音说“我长大后要嫁给爸爸”，爸爸只会笑着说“好”一样。 这就是他与谭砚之间的关系了。 一份注定没有结局的感情，因为他在试卷上写下爱情时，谭砚那边写下的却是亲情。 两人沉默地走回学校，梁显安静地在寝室里坐了一会儿，就不得不拿着书本同大家一起去上乔教授的课。 他甚至连冷静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就不得不在课堂上与谭砚坐在了一起。 由于平时都是他帮谭砚补习，两人默认是邻座，邱齐正等人占座时，专门为他们俩留出了空位，谭砚大大方方地坐过去，梁显还能说什么，只能一起坐。 他摊开手，玫瑰花汁还在掌心，红红的一片，像他正在泣血的心。梁显略中二地想着。 梁显以为谭砚很平静，其实他身边的谭砚心情也十分复杂。 证据就是今天的笔记都写错了几个字，整洁的笔记本上留下了几个涂黑的点，显得格外突兀。 年轻人炽热的感情，烧得谭砚有些心乱。他一直将自己定位为长辈，为人师长，是要带着孩子们长大的那种人生导师，现在却将学生带歪了，是他的错。不然同于部长申请日后将脸再变得老一些吧，从学校退学，专心做个引导者，时间一久，感情再执着也会慢慢消散了。 谭砚想着想着，笔记都没写多少。好在他今天早就意识到自己状态不佳，用手机将乔教授讲课的内容录下，等回去后再慢慢整理笔记吧。 一堂课在两人纷乱的思绪中度过，下课后，异能小队成员照例留下，只是这一次没有封武与海立人。 “他们怎么没留下？”涂子石奇怪地问道。 “他们两个至今没有觉醒异能，已经暂时被定为无法觉醒的类型了。”乔知学道，“事实上我们一开始就做好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觉醒的准备，现在这个概率已经相当高了，下一次会有新人加入，其中有一位队员很特殊，希望大家能够保护好他。” “双胞胎之一？”崔和豫想了想后猜到。 乔知学：“没错，经过几次进入异世界，大家的实力都有所提高，也学会了配合，还有小鹿这个强力辅助，应该能够保证双胞胎的安全。而且人我们也不是随便挑的，他们体能都不错，还受了专业训练，应该可以胜任这项任务。” “双胞胎是怎么回事？”涂子石之前不在队伍里，并不清楚这个情况。 乔知学解释道：“自然发生的量子纠缠，基本上都是这两个粒子原本是一体，比如某个质子被以一分为二，一个带正电一个带负电，这两个粒子就自然地纠缠着。我们异世界传送就需要量子纠缠，目前世界上普遍利用晶体中的非线性过程来产生多光子纠缠，但目前实验室最多仅能制备出十四个纠缠的粒子，根本无法实现异世界传输。所以我们只能将视线放到天然产生的量子纠缠中，最终我们选择了双胞胎。” 原本这个时候梁显应该主动帮助新同学解释的，但他没说话，崔和豫看了梁显一眼，对涂子石说道：“双胞胎最初是同一个受精卵，我们有理由怀疑双胞胎是生来自带量子纠缠的，而且这种纠缠一定是相当巨大。这一次将双胞胎其中一人带过去，就是希望能有谭砚以外的人回到现实世界，这样以后就可以分组了。” “可是现实世界双胞胎就算有心灵感应，也不可能远距离传输啊？”涂子石不解道。 崔和豫又看梁显一眼，平时好事的他这个时候竟然还是没有解释，崔和豫只能继续道：“所以我们也只能寄希望于穿越‘空洞’后的异能上，既然有预知能力的产生，那么为什么不会有空间传输能力者的产生？当然，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只能带着双胞胎一对对尝试。而且还不能一下子全都带进去，必须留一个在现实世界，一次带一个，通过不同世界的距离感刺激异能的产生” “那要试多少次？”严永峰皱眉问道。 “不知道。”崔和豫摇摇头，“但是现阶段只有这个办法，除非我们走狗屎运，下一个带去的新队员立刻能够觉醒空间能力。” “别痴心妄想了，”乔知学看了一下表，“已经九点了，我们训练一个半小时就会去休……” 他话音未落，手边的电话响起，乔知学接通电话，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立刻集合，”乔知学放下电话便道，“这一次的‘空洞’恰好出现在地铁的轨道上，一列满载乘客的地铁，直接驶入了‘空洞’！” 第63章 营救（一） 在去往目的地的车上, 乔知学与徐明宇取得了联系，获得了确切消息。 “‘空洞’恰好出现在两列地铁中间, 这期间有五分钟的时间差, 失踪的那列地铁其实在发现空洞时便紧急向总部发送消息，可是根本来不及，甚至连刹车都没来得及, 就直接撞入空洞中，消息也只发了一半。好在总部及时发现凭空消失了一列地铁，立刻将整个号线的地铁全部停运，目前正在确认地铁上的乘客信息。”乔知学皱眉道，“现在是晚上21点, 虽然不是上下班高峰期，但坐地铁的人也不少, 初步估计, 地铁上的乘客在一千人左右。” 一千人，异能小队的人都猛抽了口气，想到他们经历过的几个世界，这一千人……还能活着回到地球吗？ 梁显偷偷看了谭砚一眼, 他的表情始终沉稳，似乎已经做出了决定。 谭砚能够做什么决定, 梁显一清二楚。 开车的是涂子石, 寄生世界的经历让大家充分认可了他的驾驶技术，这一次他更是从司机手上抢过车，打上警灯, 一路闯红灯，避开堵车的道路向目的地飞驰。 他每次错车，几乎都是险险地擦着其他车飞驰而过，每一个错位都计算得十分精准，多一分就会造成剐蹭，可他一路行驶，竟然半点摩擦都没发生，坐在副驾上的司机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涂子石用100km/h的速度在b市大街狂飞，只用了20分钟便抵达目的地。 此时地铁站台已经被组织封锁了，于部长带着人在焦急地等待他们 以末世的危险程度，时间每过一秒，失踪的人的生存率就降低一成。 “现在怎么样？”乔知学一下车便问道。 “已经通过进出口的摄像和地铁卡查到了部分人员的信息，”徐明宇飞快道，“还有每个地铁口的上下车人数，初步预测，这列地铁上有1187位乘客。” 听到这个数字，大家的心都揪了起来，每一个数字都代表着一条鲜活的性命啊！此时于部长已经带人走了过来，他第一时间看向谭砚道：“有关领导委托我问你一句话，这些人，如果真能救的情况下，你救是不救。” “救！”谭砚干脆地说道。 于部长一脸凝重道：“实际上，如果这些人都消失的话，消息还更好隐瞒一些。你知道‘空洞’会引起社会恐慌，一旦泄露消息，就不只是一两千个人的问题了。而且这些人进入的是末世，‘空洞’后的情况你也清楚，这些人的存活率非常低，遇到灾难性的世界，或许一个都活不下来，就算置之不理，也不是你的错。即使如此，你也要救吗？” “救，哪怕只剩一个人也要救！”谭砚的眼中没有丝毫犹豫。 “很好，”于部长充满焦虑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微笑，“我没有看错人。” 多么优秀的一个人，拥有超人的力量却从不滥用，游走在无数个世界之间却能够坚守底限。无论经历过多少残酷与绝望，却从不放弃拯救任何一人。 “每一个人都不是独立的个体，他们的背后都有无数家庭在等待，每一条生命对于他的至亲而言都是致命的打击。”谭砚道，“生命永远不能用价值来衡量。” “你们都听到了吗？”于部长看向谭砚身后的异能小队队员。 “明白！”大家齐声道。 “相信大家都清楚这一次的任务了，尽各位所能，救所有能救的人！”于部长道，“到了异世界，你们没有法律和组织的约束，一切选择都要大家自己来做，每个人在作出选择之前，都要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会不会后悔。” “是！” 见年轻人都明白了，于部长也看向谭砚道：“去吧，还是你，全权负责，不管是异能小队的生命，还是地铁上的人的生命，孰轻孰重，全都由你来衡量。” 谭砚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他明白，自己的任务艰巨。 封武与海立人虽然来了，但是他们没有觉醒异能是不能进入的，崔和豫的异能不适合，但他可以在现实世界有作为。他对于部长道：“部长，用不用我……” “暂时不用，”于部长摆摆手道，“如果谭砚他们一个人都没有救回，就需要你来控制社会舆论，我们想个其他理由来解释这件事。一旦他们救回人来，那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部长，难道你打算……” “不是我打算，是纸终究包不住火了。”于部长长长叹口气，“届时如何稳住社会大众，就需要另外一套方案了。” 他苦笑一下：“这次真是将人的良心放在天平上称，看看有几斤几两。到底是该希望他们都活着，还是希望消息继续隐瞒下去，我自己也不清楚。” “谭砚会希望所有人都活着的。”听到这番话的梁显道。 那个人比谁都心软，哪怕榨干自己的力量，也要救出每一个人。 轨道车将大家送到“空洞”前，漆黑的地铁轨道中，比黑夜还要黑的“空洞”静静地张开着它的躯体，吞噬着一切可以吞噬的人。 现在在场人，是该盼望“空洞”后是能够瞬间毁灭人类文明的灾难好呢，还是该希望类似寄生世界或者冰川时代一样，能够有幸存者存在的世界？ 似乎哪一种想法都没错，都是为了这个国家，区别只是为了每个人，还是为了更多的人。 小鹿“哒哒哒”地跟在谭砚身后，也要进入“空洞”。 这时谭砚摸摸小鹿的头道：“这次你不能进去。” 阿三不解道：“小鹿的战斗力是除你之外最强，智商还特别高，是个很大的助力，为什么不能进去？” “就因为战斗力强，在不可控的情况下，变数也大。”于部长道，“小鹿有自己的判断力，却并不一定站在人类这一边，他如果认定幸存者会成为你们离开异世界的阻碍，他会怎么做？” 徐明宇摸着已经痊愈的胃，觉得那里又开始疼了。 没错，小鹿会杀人。 当他看见谭砚为了救一群不相干的人而受伤，或者为了保护别人牺牲时，他不会理解，只会为了不让这些人继续伤害谭砚而出蹄。他这么做，不会受到任何道德与良心的束缚，他不是人，没必要从人类的角度思考问题。 谭砚平时做题那么笨，在关键时刻，却连这一点都想到了。 大家说的话小鹿懂了，他的蹄子焦急地在地上踩来踩去，想跟着谭砚走，但又不确定自己届时会不会出手。 梁显在那瞬间突然懂了，小鹿虽然智商高，但他的目的却很明确。他想保护谭砚，不让这个人在前方撑得那么辛苦。也不知道这样的心情，究竟是受了谁的影响，才会变得这么偏执。 “听话。”谭砚严肃道，“不许跟着跑进来，也不许伤人。我会回来的，目前我比要营救的人还重要，这点我还是清楚的。” 有了他的承诺，小鹿放心了些，但还是很想跟着，就怕它还像上次一般，在最后一刻跑出来。 这种情况下，谁能抓住他呢？ 谭砚的视线落在徐明宇身上，徐明宇觉得胃一疼，连忙狂摇头。 乔知学伸出一只手放在小鹿背上道：“我来吧，我看着他。” 小鹿抖了一下，回头勇敢地瞪向乔知学。这个人类很弱的，他完全可以挣脱乔知学。 乔知学淡淡道：“他要是敢从我手里逃出去，只要他还会回地球，我就能扒掉他一层皮。” 小鹿抖了一下。 乔知学又道：“哦，不对，扒皮一点意义都没意义。我应该在他活着不打麻药的情况下，解剖他的大脑，观察异能者使用异能时脑部活跃状况，说不定还能找到刺激异能觉醒的办法。” 小鹿：“……” 乔知学捧起他毛绒绒的鹿脸，点了下小鹿的鼻子，一脸欣喜道：“这么说来，你还是不听话进入异世界比较好。我早就想研究你了，可谭砚说你是智慧生物，该受到应有的待遇我才一直没动手的。只要你不乖乖的，我就有理由了。” 小鹿：“……” 他十分艰难地靠近乔知学，友好地用脑袋蹭蹭乔知学的脸，表示我会乖，不乱跑。 徐明宇：“……” 果然还是有文化的人最可怕。 乔知学抱住小鹿对谭砚道：“这下你放心了吧。” “多谢。”谭砚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梁显望着他们的互动心情十分复杂，在谭砚心中，自己大概同小鹿是一个待遇的吧。 谭砚、阿三、梁显、秦力、邱齐正、严永峰、涂子石，一行七人，现实世界仅有的异能者，背上他们的背包，踏入了“空洞”中。 熟悉的被分解重构感消失后，他们出现在一家被洗劫一空的大超市中，他们脚下是一列倒下的地铁，和地铁旁边满脸惊恐的人们。 异能小队的人微微松口气，连超市这种建筑物都能保持完好，代表这并不是什么灾难型的世界，如果按照乔知学的分类，这个世界的异能种类就应该是来自人类自己的或者来自其他生物的，而非来自地球或者宇宙的。 “大家好，我是警察，是来救你们的。”谭砚对众人说道，“你们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带大家回到我们的世界。” 地铁脱轨让人们死得死伤得伤，正不知所措间，地铁上突然凭空出现几个年轻人，还说自己是警察，要救他们，这……让人如何相信。 第64章 营救（二）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们怎么带我们回去？” “是国家在做什么实验, 我们变成实验品了吗？” “来人啊，救人啊, 我老公受伤了, 谁来救救他！” “快十点了，我还要去辅导班接女儿，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电话怎么还没信号了？” “啊啊啊啊！！我旁边这个人快死了, 救护车、救护车呢！！警察都来了，救护车怎么还不到！” “我腰撞到了，疼死了，大夫呢，救命……” “……” 近千人慌乱地发声, 让谭砚的声音只有前方几个人听到，其余人还在不断地哭喊, 异能小队的人试图控制场面, 可这些人实在太慌了，根本听不进别人说话。 谭砚脸色发白，连喊了几次都只能安慰到身边的几个人，其他人根本听不到。还有人试图往超市外跑, 在这漆黑一片的夜里，谁也不清楚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他们更不清楚地铁中乘客的长相, 一旦跑出去，根本救不回来。 见谭砚露出前所未有的焦急脆弱的表情，梁显寒着脸跳到地铁, 一下子跑到最高的位置，拿起机枪对着天花板一通“突突突”，枪声让众人都尖叫起来，这时他们听到一个声音在超市内响起：“都安静！” 众人瞬间静了下来，呆呆地仰头看向高高站在地铁上的人。 梁显手中拿着一个别人看不见的透明喇叭，大声道：“时间紧迫，我只说一遍，都听好了！我们是人民解放军，是来救大家回去的。不用担心你们的家人，现在组织正在积极联系各位的家人。你们现在误入一个处处都是危险的空间中，必须服从指挥，一个人不听命令，就有可能害大家都无法回去。现在立刻分组，没有受伤的四人一排站在左边，给伤患留出空间，有医疗经验的人站在中间，协助我们为伤患治伤。另外，18-50岁无疾病未受伤的壮年男性站住来，可能会需要你们帮着背一下重伤者。有任何疑问等回到家后，会有专人为你们解答，现在不允许发问，立刻行动起来！”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都自觉地排成四排，一些热心的男人和有医疗经验的人留了出来。 谭砚这才松口气，感激地看了梁显一眼，阿三带着医护人员开始为伤员包扎伤口，他们携带了足够的伤药。邱齐正清点人数，秦力、涂子石和严永峰带着武器走到超市门前和坏掉的墙壁前，警惕地看着四周。 一切变得有序起来。 梁显皱眉望着超市，他本以为在超市里可能会有足够的纱布和碘酒，可是这家超市，食品、医疗类和服装类的物品全都不见了，倒是像电器一类的日用品还保留完好。 “这些物资的消失代表这个世界还有很多幸存者，他们遇到灾难后，第一时间就是储存物资。”梁显分析道，“种种迹象表明，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不高，即使是普通人鼓起勇气拿起武器也能应对……” 他微微松口气，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邱齐正道：“一共1102人，其中死亡32人，伤者107人，重伤无法行动的17人，其余都是轻伤，但就算是这样，也不可能徒步行驶，我们需要交通工具。” “我们有七个人，一辆交通工具上至少要放一个人，一千多人分7辆车，每个车需要容貌150人以上，什么交通工具能装得下这么多人。”梁显皱眉道。 现在已知的客车定员也不过四十多人，就算现在他们不顾超载使劲塞人，一辆车也塞不到一百人，更别提那些重伤患还不能挤压到。而火车飞机都有自己的轨道，是不可能在陆地上行驶的。 “这里距离传送点有多远？徒步行驶需要走多久？”梁显问道。 谭砚感应了一下传送点，脸色不是很好：“直线距离约230公里，徒步行走，按照成年男性快速走的速度也不过5公里每小时，起码不休息不间断走两天两夜，步行不可能。更何况我们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危险，该怎么办呢……” “连死亡都算上也不过1102人……之前徐明宇不是说有1187人，还有85人在哪儿？”梁显问道。 邱齐正回答道：“我刚刚问过了，刚到这个世界后，就有人惨叫着跑了出去，就再也没回来。” “真有不怕死的！”梁显恨恨地说了一句，同时看向谭砚。 要救所有人的是谭砚，那么现在需不需要去找这些跑掉的人，也要看谭砚。 “不要去找，”此时谭砚却是意外地果决，“我们现在只有7人，根本无法分散力量，如果行进途中能够遇到他们最好，无法遇到的话……” 谭砚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的表情很悲伤，是对无能的自己的自责。 即使自责，即使难过，他还是在第一时间作出了决定，尽可能保护能保护的人，不会因为去搜索失踪者而枉顾其他人的性命。 邱齐正很佩服谭砚能够干脆地作出决定，可是梁显知道，谭砚一定将这85条人命背在自己身上，他会自责。 “不是你的错，”梁显安慰道，“我们已经尽力了。” 谭砚苦笑一下，没有回答。 等阿三带人将所有伤者的伤口都清理好后，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这个世界的气候与现实世界一致，已经进入冬天了。b市的11月夜间温度已经降到零下，超市也没有灯，全靠大家手机的灯光照明，现在越来越冷，很多老人孩子最先受不了，他们颤巍巍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好冷啊……” “外面不知有什么东西在，天亮才能出发。”梁显回答道，“超市里有不少垫子，这类东西还没人抢夺，大家先取走坐一坐，同性别或者同一个家庭的人可以靠近一些取暖，总归是在室内，还不至于太冷，撑到天亮就好了。” 见到回答的人是他，大家都不敢说话了，梁显之前对天射子弹的举动给众人很深的印象。大家都怕万一不听话，梁显的枪口就会自己。 这种恐惧心理其实对梁显的将来不好，但是现阶段却是最好的办法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气温正常、地貌正常、空气刚刚测量了一下，也与b市的空气指数相差无几，连人的见不到，超市被抢劫，总不会是战争导致的末世吧？”阿三疑惑道，“可现在的战争，要么是b市直接被炸成平地，要么是划出一部分安全区来，将其余位置的物资全部收集起来，总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外面的建筑都正常，只是没有人……” “别猜了，”梁显低声道，“有人警戒就好，涂子石的危机感我还是很信任的，最好这个世界的末世已经快终结了，这样我们的任务还容易完成一些。”“我、我想上厕所……”一个女孩子颤巍巍地举起手，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三个小时了，很多人早就受不了，只是一直忍着。 “超市应该有厕所，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水，”谭砚站起来道，“还有谁想去，我带大家一起，男的跟邱齐正去外面解决，女的跟我走。” 他高大英俊又年轻，一听说他要带自己走，很多女孩子都红了脸，小声道：“可是你……是男的啊……” 谭砚和蔼笑道：“我年纪都够当你爷爷了，别担心。” 异能小队中，也只有他的年纪可以带女孩子去上厕所了。 梁显：“……” 妈的，都来异世界冒险了，还能被扎下心，一想起年龄问题他就冒火，养老送终，呸！ 唯一的新人涂子石听见这边的声音，低声问身边的秦力：“当爷爷什么的是骗人的吧，为了安抚人心，谭砚看起来比我还小好几岁呢。” 秦力：“……” 虽然很想说，但他们有协议，不能说。 人数过多，就算是排队一批一批也需要很久。好在这是个超市，卫生纸之类的日用品应有尽有，一些女性用品诸如卫生巾之类的也不少，虽然没有水厕所环境差一些，但好歹是可以克服的。 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周围黑漆漆静悄悄的，外面连个路灯都没有，跑出去的人也不见人影。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负责警戒的严永峰皱眉道，“到现在都没个准数真让人心里发慌，我的大刀已经饥渴难耐了不知道吗？” “你闭嘴吧，”涂子石道，“危险晚来一刻，我们就稍微轻松一刻。明早还要去找车，现在尽可能养精蓄锐，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好像……有很多双眼睛在暗中看着我们一样。” “我的妈，你一说我就更怕了，”严永峰拍拍心口，“该不会那些东西在积蓄力量吧？” “不知道……”涂子石摇摇头，他抬手看了下手表，“先养足精神，我觉得……变故或许会发生在凌晨三四点钟。” 为了防止磁场和网络的影响，他们携带的手表都是纯机械手表，七天内几乎无误差，能够让大家精准地计算时间。 “还有三个小时吗？”严永峰道，“那要提前准备好了，大力，你把石头的预测跟谭砚说一声，我想帮你盯着会儿。” 秦力领命，快跑过去低声跟梁显说了，谭砚正带着女孩子们上厕所呢。 说完他就回去继续坚守岗位，梁显则是紧皱眉头。 涂子石的预测已经是个很精准的时间了，这个能力的确让他们有了不少缓冲的时间，可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呢？严永峰说他感觉有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 梁显望着超市中的痕迹，他在黑暗中也能看清事物，一点微小的环节也不放过。这里没有什么暴力型的伤害，刨去地铁脱轨的影响，还有一些让人十分在意的伤害。一些倒塌的架子，墙壁上诡异的抓痕以及一些物品上留下的齿印。 梁显静静地看着，试图在脑海中重构这些场景，能够给超市造成这种程度破坏的是什么东西呢？ 这时谭砚已经带人回来了，有梁显之前那一梭子子弹震慑，大家都很听话，没有人刻意霸占厕所，大约一个小时就全部解决回来了。 在上厕所之前，梁显就说了，哪个小孩要是敢哭敢闹，就连大人一起丢出去。这下子大人们就算再心疼也要捂住孩子的嘴，做什么动作都是速战速决，倒是省了不少事。 只是这些人救回去，梁显可能要遭到不少语言攻击了。有很多人还偷偷拍了他的照片，录下他说的话，不过这点梁显并不在意，这些人回去也都是要接受思想教育的，手机也要接受检查，不可能让他们把视频带出去。这里也没有网络，就算想上传云端也不可能。 纵使他们在回去的第一时间就将信息传出去，也有崔和豫可以立刻删掉。 梁显没有必要为这点事再做一次恶人，让他们拍拍照片和视频，还能稍稍缓解一下群众的心理压力。 见谭砚回来，梁显立刻将涂子石和严永峰的话告诉他，并且说道：“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我觉得这个世界的灾难可能是一些与人差不多高，牙齿和爪子比较锐利的怪物造成的。你看这里的痕迹，很明显是人类与这些怪物搏斗过的痕迹，似乎……普通人只要力气大一些，也能够对付怪物。” 谭砚也看了看他指的痕迹，想想道：“给普通人发武器吗？我们身上携带的不够。” “这个超市有建材区，里面的钢管类的东西都被拿走了。”梁显指了指道，“我觉得我们应该给普通人准备一些中长类的武器保护自己。” “去哪儿找？”阿三问道。 “地铁上。”梁显干脆道，“地铁上有无数扶杆，包括椅子都可以拆下来，按照涂子石说的时间，我们还有两个小时可以准备，要不要给每个人分发武器？” “可以。”谭砚点头道，“立刻去拆。” “还有，”梁显继续道，“关于交通工具我也有点想法，如果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真的没有那么高的话，我们可以用共享电动车。我刚才问了严永峰，他说能看到外面汽车类很少，但是电动车有不少。 邱齐正刚才清点了一下老人小孩的数量，一共有52个孩子，67位60岁以上的老人，万幸地铁出事时是晚上九点，一般老人小孩都入睡了，很少有坐公交地铁的，这里所谓的孩子都是指7岁以上的。我们只要找三到四两公共汽车，安置老人小孩和伤者，其余身体健康的成年人起电动车跟随，我们只要安排人在后方和两侧看好让大家不至于掉队就行。 充电问题也不用担心，地铁都是电力能源的，我有信心改装一下，用这列地铁的剩余能源为电动车充电。” “如果这个世界的危险真的是你所说的那样，那计划可行，我们现在就去拆地铁。”谭砚赞赏地看了梁显一眼。 他只是力量强大，而在这样危险的世界里，梁显的应变能力和知识储备才是更有用的东西。 可这种赞赏的眼神却让梁显更心碎，表白过后，哪怕谭砚要跟自己保持距离也行啊，半点芥蒂都没有，他的表白到底有什么作用？ 心里难受归难受，现在却不是讨论这个事的时候。梁显派阿三去换严永峰，邱齐正留下安抚人群，谭砚、严永峰和梁显三人去拆地铁。 严永峰那四十米长的大刀，在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 第65章 营救（三） 谭砚与严永峰去准备普通人用的武器, 梁显则是去拆卸能源。他不仅需要足够的电量，还需要一些充电口, 他们起码要准备上百个充电口才能供电动车充电, 按照一辆电动车乘坐两个人的量，四辆汽车挤两三百人，他们至少需要四百辆电动车。 一想到这个数字梁显就觉得头皮发麻, 人数实在太多，仅仅七个人真的带不动。 哎，听天由命吧。 好在地铁的能源是充足的，梁显试着用自己的异能改造，他了解地铁能源的结构, 也清楚电瓶车充电的原理，在现有物质的基础上, 分解再构成并不难。 比起用手改造, 异能显然要快得多。 梁显只是默默地在脑海中构思了一下结构图，验证过后，将手放在地铁电源上，很快新型的充电器就按照他的构想造成了。 原来如此, 梁显望着足足有三百个充电插口的电源心中略有所悟。 他一直理解错误自己的能力，的确分解比构成要容易, 他也更多地将能力使用在分解上。但他的脑子中一直存在着误区, 每一次尝试构成都是凭空构成，这是非常难的，因为他要从空气中不断分解出电子来补充不够的质量。可实际上, 他根本不需要凭空构成物质，只要有材料，想要轻微改变一下形状远比从原子内部分解要轻松多。 这样改造过后，竟然没觉得异能消耗太多，除了在物质基础上再构成比较容易之外，应该还与这个世界的环境有关。 周围环境中的电离辐射似乎很多啊…… 这与末世的发生是否有什么关联呢？ 梁显的力量显然是拿不动一整个地铁的能源的，谭砚还差不多。但他可以改造。 他轻松地在电源下面装了几个轮子，弄了个平坦的铁板当缓冲，将巨大的电源推了出去。 此时谭砚面前已经出现了成堆的钢管，他与严永峰配合，严永峰负责用大刀分割地铁，而谭砚则是像玩泥巴一样轻松地将这些长长的管子掰成了适合人使用的武器。 梁显：“……” 谭砚这个武力值，似乎也比扛陨石的时候要强了呢。 “有没有感觉在这个世界异能使用起来更顺利？”梁显问道。 两人纷纷点头，严永峰更是道：“我还奇怪涂子石的预知能力怎么这么准确，也是因为这里电离辐射比较强吧？” “应该是，”梁显点点头，表情更加凝重，“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就更要快了。异世界的环境能够刺激让你觉醒异能，电离辐射更是如此。而如果是不会使用异能的人，长期暴露在这种环境下体内细胞容易癌变。说实话，不管是哪种情况我都不愿看到，尤其是前者。” 他们毕竟只在这里逗留一到两天，而且是尽可能在24小时内回到现实世界，这是一个比较安全的时间，只要电离辐射不是那么离谱，回去后经过代谢人类可以很快排出微量的有害物质，不至于发生大规模的细胞癌变。 可异能就不一样了，突然拥有特殊能力会让普通人变得狂妄自大，甚至有可能发生反弹，不服他们的约束，想要翻身做主。 到那时候，会变得更麻烦。 “一会儿你去警戒时，将我的意思转达给秦力涂子石和柴助教，”梁显低声对严永峰，“这个世界的危险相对较低，只要不是特别紧急的情况，尽量不要暴露自己会使用异能的事，能用武器解决的问题不要使用异能。” 严永峰虽然没有梁显这么聪明，但一下子也想到了关键：“你想扮猪吃老虎？” “也不是，”梁显冷笑一下，“一个普通士兵和一个超人来救人，哪个期待值更高？哪个失败后遭到的埋怨更多？人心其实简单又复杂，容易被煽动，同样也容易控制。” “好，我立刻转告他们。顺便说一句，你越来越像个搞政治的了。”严永峰不忘吐槽梁显一句。 他走之后，梁显见谭砚想要找根绳子将一千多根钢管全都扛起来，却被梁显一把按住。 “不要让人看到你这么厉害，”梁显握紧谭砚的手，专注地看着道，“时间才两点，还有一个小时，足够了。让他们排队过来自己拿，不要把所有的重担都揽在自己身上。” 谭砚微微一愣，旋即笑道：“你说的对，都听你的。” 他笑得特别干净、信任，明明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却丝毫不会膨胀，能够正确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愿意采纳别人正确的意见，不会对被命令感到丝毫不满。 梁显心又是一动，谭砚真的每个举动都在吸引着他。 趁着现在天黑，梁显大胆地将唇贴在谭砚耳边，低声道：“你应该防备我的，我刚刚表白，你就任由我抓着你的手，万一我一时冲动……乱性了怎么办！” 谭砚一呆，挠挠头才说：“可……你不是这样的孩子啊。” 梁显：“……” 算了，他那些小儿科一般的诡计，在谭砚的正直强大面前，半点都用不上。 “既然不想和我在一起，就不要给我希望。”梁显抽回手道，“尽可能避开我，像瘟疫一样躲着我，让我心痛，让我死心，做不到就等着我一直缠着你吧。” 语气有些恶狠狠地，但包含着求而不得的痛。 谭砚还没来得及细想，就见梁显继续拿着透明喇叭大声道：“觉得有保护自己能力的人，就过来站成排，一人领一个武器。没受伤的成年男性必须人手一个，女性和老人可以自己选择拿或是不拿。当然，想不拿的人也可以，但危急的时候，没人会保护你们。” “你们不是人民解放军吗？为什么不能保护我们！”一个声音大声喊道。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附和，梁显便冷冷道：“谁说的，把他给我揪出来！” 他的话还是有威信力的，很快那人身边的人就把他拽了出来，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长得还不矮，足有一米八的个头。 梁显理都没理他，就将人晾在一边，直接对众人道：“我们会拼命保护大家，但是我们只有七个人，真遇到危险，只能优先老幼弱，其余人……像他这样的，可以不拿武器。但如果真遇到危险，呵，很抱歉，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没长那么多手。” 他这样子哪里还像位解放军，更像个兵痞。 但偏偏就是这个态度，才能让大家都闭嘴听话。 过于善良，只会被过分索取。真正的好心不是无条件帮助其他人，救急不救贫就是这个道理。 梁显说完后便侧开身体，将方才拆下的地铁灯打开，照亮了半个屋子。 众人看到地面上的钢管，便自觉地排成队，一个个去拿管子。还有人想挑选，被梁显一瞪就立刻随手拿了个钢管走了，时间紧迫，后面还有那么多人，哪有时间让他们挑选。 一开始都是男人再拿，后来一个长得很高的女孩子也上前拿了一根钢管，坚定道：“我是体校毕业的，还练过武术，我能保护自己。” 梁显对她微微笑了下。 虽然梁显一直在谭砚面前表现出又滑头又怂的样子，但这里要说下他的外在条件，他足足有一米八五的身高，而且身材比例特别完美，标准的模特九头身，一双突破天际长腿在多年的训练下绷得笔直。他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像一棵年轻英俊的小白杨，加之梁显生得极为英俊，一双眼睛格外招桃花，也就是多年部队生涯限制了接触女生的数量，否则这么些年，从小学到高中，若是上的正常学校，只怕梁显都快有一个旅的追求者了。 地铁车灯很亮，梁显站在灯的旁边，位置还比较高，让人将他的笑容看得一清二楚。 一些年轻女孩子红着脸上前拿起钢管，偷偷看了梁显一眼，大声道：“我绝对不给解放军叔叔添麻烦。” “我长得像叔叔吗？”梁显一脸惊喜，叫叔叔是不是就可以与谭砚拉近点年龄距离了？ “不是不是，”女孩子们红着脸又道，“是兵哥哥。”梁显：“……” 他一脸冷漠道：“别闹了，想拿就快点拿武器。” 在梁显那张脸的号召下，不少女孩子为了博他一笑都去拿起了武器，只可惜除了最开始，梁显就没笑过，但能靠近看一眼他的脸，也是好的。 见女孩子们都这么主动了，男人们自然也不好意思，难道要让女生保护吗？他们纷纷走过去拿起武器，邱齐正组织领过武器的人去排队形，老人孩子站在中间，里圈是女性，外围是男性。 好在这个超市空间足够大，又被地铁将它隔壁手机卖场的墙壁打通，完全可以站下一千人。 最后只剩下十几个男人没有拿武器，还有最开始那个喊话的人。 异能小队的人都睁大眼睛，牢牢记住他们的容貌，梁显之前说了，这些人是第一批刺头，必须时刻关注，一旦有觉醒异能的苗头立刻将人砸晕，哪怕绑在车顶上也不能让他们占据话语权。 地面上的钢管只剩下几十个，梁显抬脚一踢，钢管滚到那几个人脚边，他冷冷道：“不拿武器的人，一会儿不用跟我们走了。” “什么！”一个人中年男人失声尖叫起来，“你们这些当兵，整天……” 他的话还没说完，梁显便一个箭步冲过去，掐住他的下颚，不让他发出声音。 中年男人个子并不高，梁显将他拎起来，直接拽到摆放尸体的地方，指着因地铁脱轨而当场死亡的人说道：“看见这32个人了吗？他们已经死在事故中，永远醒不来了，我们甚至连他们的尸体都无法带回去，他们只能在这个世界风化，连魂归故土都做不到。我告诉你们，凭我们七个救不了所有人，32这个数字绝对不是尽头，它还会不断增长。拿起武器，能够让你们不至于成为32或者更多之一，不拿，我现在就给你们扔到尸堆里去。” 说完他直接将人丢下去，脸贴着尸体，中年男人刚要大叫，梁显就一枪顶住他的后脑，冰冷的触感让他再也不敢出声，吓得举起了双手。 有了这个举动，剩余人也默默拿起武器，人群中有人有怨怼却不敢发声，反倒是年轻女孩子凑在一起，低声道：“好帅啊……” 梁显将枪移开，中年男人灰溜溜地爬起来，从地上捡起两把钢管，一副被教训过后洗心革面浑身舒爽的样子，其实梁显清楚，这人心里恨着呢。 总算是将大家都动员起来，位置也排好了，怕死的排在最外面，到时候他们真要是敢偷懒，不用梁显出手，其他人都会教训他们。 都是同学，但大家谁也没见过梁显突然发狠的一面。他平时最多是骄傲了些，爱显摆了一些，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露出这样的一面。 实际上在现实社会中，梁显这么做是违规的，被人举报了是要被处分的。 但这一次的队长是谭砚，情况也与现实不同。 谭砚走到梁显面前，赞扬道：“做得好。” 他似乎还想摸头表示安慰，不过抬起手后想起梁显方才说过的话，便将人手放下了。 却不知仅仅只是一个夸奖，就让梁显无比开心了。 时间走到凌晨三点半，还有两个多小时就天亮了。这时一直观察的严永峰突然道：“有什么在靠近。” “数量很多……”涂子石皱紧了眉头，“很多……” 他又用了一次形容词，实在是数量难以形容。 梁显手心都出汗了，别看他表现得那么强硬，但他心中清楚，他们这些人不可能见死不救。可在末世中，就算是强如谭砚，要救这么多人也太难了。 “四面都有，”谭砚也听到声音，“我们被包围了，声音……像是人的脚步声，很沉重……速度并不快，但数量非常恐怖，有一万、两万……不行，数不清。” 他们这么说，拿起武器的人都快哭了出来，却碍于梁显之威不敢发声，也算是立威起到了作用。 眼力最好的严永峰在大部队来之前就看清了，他冷静地说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东西的外貌……十分像丧尸啊……” “丧尸？”人群中顿时有人惊叫起来，“真的不是我们的世界末日到了吗？” 另外一人喊道：“被包围了吗？我们为什么要在超市里停留这么久，一开始就出去就不会被包围了！” 他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个意思，都怪你们。 梁显听声辩位，立刻找到发声者，正是两个一开始没拿武器的人。他就站在这些人附近，快速走过去，狠狠抽了两人一人一个耳光。 “进来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外面是漆黑一片，丧尸全都藏在黑夜里。最开始跑出的85个人回来了吗？有一个活着回来的吗？！” 两个耳光下去，顿时没人敢发声了。 “梁显，”严永峰道，“我很少看恐怖电影，你研究过各种末世，丧尸是不是……只要被它们牙齿和爪子弄伤了，就会感染病毒，也变成丧尸？” “应该是这样，”梁显冷冷道，“所以之后谁要是受伤了，我们就不会带他回去。” 谭砚没有说话，的确在这种情况下，梁显的决定已经是最好的做法了。 “为什么会被包围？”邱齐正道，“丧尸是这么有智慧的东西吗？” “我感觉这里面有高级丧尸在控制，”涂子石道，“最好的办法是，一个人出去杀了高级丧尸，并且在天亮时引开这些丧尸，我们就可以出去寻找交通工具了，零星的几个丧尸不是问题。” “我去。”谭砚道。 第66章 营救（四） 无论是严永峰的眼力、涂子石的预知能力还是谭砚的视力都抢先丧尸很多, 异能小队商议对策时，丧尸距离他们还有段距离。 “现在天正黑, 我建议谭砚趁着黑夜出手, 这样这群人看不见。”梁显低声道。 谭砚要一个人出去对付成千上万的丧尸，就不可能不施展异能。与其等丧尸群到来，在众人恐慌中使用异能, 让这些人产生依赖感，还不如趁夜出击，让人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谭砚先对付丧尸，会来到超市的也就只是漏网之鱼，就算这里只有一群普通人, 也能联起手来对付，更何况还有异能小队的人。 谭砚再擒贼先擒王, 抓住那个高级丧尸, 就能够引开丧尸群。这样一来，天亮后他们只需要对付几个单独的丧尸，就可以出去找交通工具并充电了。 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谭砚实力超绝的基础上, 如果谭砚无法对付高级丧尸…… 众人脑海中根本就没有这个选项，谭砚一定能做到。 梁显解释道：“依赖或许能够让我们更方便管理这一千多人, 但也会让人产生惰性, 并且将所有责任都推到我们身上。我会想尽办法帮助他们排除一切困难，带他们回家，可也不愿意拖着一千多个蛀虫回去。我们是人民军人, 注定要用血肉之躯保护普通百姓，可我们并不能被人无条件索取的。” 他一边说一边专注地看着谭砚，似乎很紧张。梁显知道今天自己的表现有些出格，不晓得这样的举动会不会让谭砚反感。 “我知道的，你不用解释。”谭砚淡笑道，“这么多人一旦乱起来，凭我们几个根本无法保护，你的做法是最正确的。虽然手段激烈了一些，但大家都拿起了武器，也没有人在煽动人群不是吗？” “嗯。”梁显脸红了一下，点点头。 阿三有点着急：“都什么时候了，丧尸围城，你们还在这做思想教育呢？” 梁显瞪他一眼，趁着丧尸还在慢吞吞包围，拉住谭砚又快速嘱咐了一下：“记住，你不是万能的，你的任务是抓住控制丧尸群的高级丧尸，并不需要与丧尸群死磕，保护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你不能被丧尸伤到一分一毫。 你不是孤军奋战，还有我们。你漏下的丧尸，由我们来对付！” “我知道，我会的。”虽然现在环境如此恶劣，但谭砚看到梁显在绝境中的优秀表现，还是开心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可惜不能随心意使劲夸奖梁显，否则这孩子又要“抱有希望”了。 怎么会喜欢上他这个老头子呢？谭砚的心情很复杂，梁显明明有更加辉煌的未来啊。 商议好计划后，谭砚一人走出，梁显等人则是站在人群最外围，警惕着漏网的丧尸。 “他……怎么一个人出去了？”一个女孩子借助地铁灯光，看到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谭砚孤身走出去，担心地问道。 梁显：“为我们打前战。” “可是他只有一个人……”人群内侧的热心大妈关切道，“他长得那么小，还只是个孩子啊。你们不是说外面有好多好多怪物吗？他一个人……我们有这么多人，总不能让一个娃保护吧！阿姨也拿了钢管，能保护好自己，阿姨厉害着呢！” 梁显等异能小队的人听到这话，都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他们要救的，正是这样可爱又可敬的人民啊！ “没事的，”梁显微笑道，“他武器装备得最好。” 话音刚落，只听外面“轰轰”几声巨响，借着冲天的火光，众人透过超市破了个大洞的墙壁，看到一堆丧尸飞上了天。 不，不仅仅是丧尸，还有旁边的一栋小楼，一起都飞了。 众人：“……” 不对不对不对，他们知道的武器不是这么厉害的！ 一位军事发烧友一脸吃惊道：“你们、你们是把火箭筒都带来了吗？这爆炸的威力，得多少火药啊！他刚刚的背包……也没那么大啊！” “嗯，”梁显淡淡道，“所以说，他的武器装备好，都特制的。” 谭砚可是单枪匹马不带武器闯荡末世四十年的人，以他增强属性的异能，带上足够的武器，杀伤力可不是曾经的谭砚！ 乔知学曾为谭砚做过测试，测试在他异能加持下，普通武器究竟能强到什么程度。 一把普通的狙击枪，射程大概在500-700米，再远一点，虽然能够打中目标，但威力也会大大减弱。而这把枪如果在谭砚手中，只要眼力足够，能够精准地射穿五公里外身穿十层防弹衣的人体模型。 “谭砚能够将武器的威力提升起码5-10倍，”乔知学分析道，“如果考虑到现实情况，这个增幅可能还会增加。最典型的例子就是那只沧龙，就算是有十个人手持awm，一人一枪，哪怕是全都打到同一个位置，能够杀死沧龙吗？很明显是不可能。但谭砚可以做到，他能够一枪穿透沧龙的大脑，虽然穿透力可能只提升了十倍，但达到效果其实是难以预估的。” 换言之，谭砚若是背着十个手雷，一把散弹枪，数百发子弹，那就相当于带着一个移动的军火库了。 当然，这种增幅肯定是有限制的，不可能作用于所有武器。比如核武器本身的威力就非常强，谭砚就算抱着核武一起爆炸，也不可能对其伤害力有太大的增幅，因为这种武器的力量超越了谭砚本身的意识控制范围，他的力量就不能起太大的作用了。 当然，谭砚也不可能随身携带威力如此可怕的武器，就算他能背动也不可能。 而现在，进入丧尸群中的谭砚…… 想想还是同情一下丧尸吧，谭砚可是能用防护罩抵挡住1670km/h的人，那是核爆风压！ 区区变异丧尸，完全不在话下。 唯一的麻烦就是丧尸数量太多，谭砚无法全部杀光，这就需要异能小队了。 爆炸后没一会儿，几个被炸得缺胳膊断腿的丧尸便歪歪扭扭地走进来，人群中发出尖叫声，梁显掏掏耳朵道：“闭嘴。” 他的立威非常有效，只是轻轻的一声命令，顿时没人敢叫了。 梁显回头一脸怒其不争的样子道：“你们看看这个丧尸，他有多可怜，我数数啊，1、2、3……算上还没进来的，一共27个，都是残疾丧尸。我们有一千多人，胳膊腿健全，你们面对这些丧尸叫，不觉得丢人吗？” 他尽可能用轻松的态度说，人们一听，也对哈，丧尸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这哪是丧尸啊，根本就是从谭砚手中勉强保住性命的残兵败将。看他们的动作，都一帧一帧的，有什么可怕的。 “马上第一个就爬过来了，谁敢动手？”梁显号召道。 “我来！”之前说要保护小伙子的大妈勇敢站出来，在梁显的指挥下，一钢管砸烂了丧尸的头。 她打完还掐着腰教育后面的年轻人：“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真是没出息哦，男孩子的胳膊腿都细得像麻杆，一顿饭吃得那么少，阿姨我早就爱看不惯了。阿姨我以前家里是杀猪的，可不怕血呢！” 梁显笑道：“大妈你可是这里最勇敢最厉害的人！” 有了这位大妈站出来，人们也都渐渐变得有勇气了。 面对丧尸，最可怕的不是丧尸的战斗力，不是他们会传播病毒，而是人内心的恐惧。 只要不是奇行种丧尸，在普通丧尸面前，最起码逃跑还是做得到的。 走进超市的丧尸越来越多了，但大家已经不怕了。 渐渐地，只要有战斗能力的人都拿起武器，哪怕无法杀死丧尸，至少也能勇敢面对。 这就是梁显要的效果。他当然不可能指望和平世界的普通人真的站出来杀丧尸，而是要给他们勇气。一会儿大家是要骑着电动车行驶两百多公里的，路上肯定会遇到很多丧尸。一旦有畏惧心理就会发生车祸，大家一起骑行，一辆车倒了就会引发多米诺效应，大片车都会倒。 如果恐惧占据人心，他再厉害也无法控制住。 只能在一开始就让大家树立起“我们也能对付丧尸”的念头，这样才能克服恐惧。 外面的爆炸声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亮。 丧尸的数量终究太多，杀是不可能杀净的。 人们在梁显的指示下，包着手将死掉丧尸的尸体都扔进地铁中，这样才能避免尸体堆积。 梁显特别提醒后勤组，身上一定不能有伤口，抬丧尸的时候要记得补刀，以免有漏网之鱼。 被他安排在后勤组的，正是一开始不愿意拿武器的几个人。 “哎呀！” 后勤组一人突然喊了一声，他身边的邱齐正连忙问道：“怎么了？” 这位被梁显扇过耳光的中年男子嘿嘿一笑道：“腰间盘突出犯了，腰有点疼。” 即使好脾气如邱齐正，看到他无赖一般的笑容也被气到了，他冷冷地扫了那人一眼，呵斥道：“继续工作！” 说完便转身去战斗，未注意到那人正用阴毒的目光望着异能小队的所有人。 那人没有如邱齐正所说去搬尸体，反而直接扑向不远处正在战斗的梁显，梁显感觉到背后有人，可他已经被丧尸包围住了，根本难以闪避！ 突然斜侧飞过一根钢管，直接将那人钉在地上，他疯狂地挣扎，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叫。 梁显向钢管飞来的方向一看，是涂子石。 他当时其实也在战斗，但突然背后一寒，便立刻本能地一脚踢飞地上的钢管，在意识力的控制下，刚刚好穿透了那名被感染的人。 梁显解除身边危机后，感激地对涂子石点点头，又大声喊道：“搬运组一定要看清丧尸是否真的死透了，稍有疏漏，受伤的就是自己！” 搬运组的任务其实最轻松，他们接触到的丧尸不是死了就是没有战斗力。也正因为这个原因，让他们变得渐渐大意，甚至还有人抱怨这么一直抬抬抬太累。 看到被钉死在地上的中年人，大家都白了脸，也变得更警惕起来。 战斗一直持续到早晨六点，天已经微微泛亮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战斗让大家都精疲力尽，连地铁都装满了丧尸尸体，实在是装不下了。 而这时，丧尸的数量也少了下来，谭砚迎着朝阳走进了超市中。 他身后笼罩着一层阳光，手里拽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绳子，绳子中五花大绑着一只长得……和人类很相似的丧尸，如果不是这丧尸青白的脸色，大家都会误以为他是人类了。 丧尸在绳子中不断挣扎着，他的指甲非常锋利，足以划破钢铁，却不能划断绑住自己的绳子。 “这是……”阿三一脸惊讶道。 “那只变异丧尸，”谭砚直接踹了变异丧尸一脚，“懂人话，似乎还会怕疼。我揍了他几下，丧尸群就退了。本来想杀死他，见他这么管用，既然能让普通丧尸撤退，就带上吧。” 他说得轻松，可众人见到那变异丧尸的牙齿和爪子，以及全是眼白的眼睛就心中生寒，而谭砚却毫不在意。 的确，对于谭砚而言，区区一只高级丧尸算什么呢。 “很好，”气喘吁吁的梁显高声道，“我们有了护身符，一路上就不怕再遇到丧尸了。我知道大家都很累，可是我们还不能停下，已经早晨六点了，我们出去找可以使用的电动车，大家列队前进，拿到电动车后立刻返回这里充电，如果想休息，充电时可以修整。” 经过一晚，梁显已经在人群中建立起了威信，先高压震慑后舍命保护，梁显成功地让大家的不满转为信任，说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可能有点夸张，但的确有这一层意思。 他话音刚落，众人便有组织地自觉战队，即使很多人已经累得双臂发麻，都抓不住手中钢管了，却还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排队。 整队时，梁显拽过涂子石和严永峰，低声道：“好好观察。” 大家都一夜没睡，也很累了。好在异能小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这点疲劳还是能够克服的。两人充分发挥意识力，每一个人都看了一眼。 “你、你、你、你……”两人挨个点着人，被点到的人就按照梁显的吩咐站到一边。 一共有三十多人被点了出来，梁显对这些人道：“对不起，我们不能带你们走。” “为、为什么不能？”那些人几乎快哭出来。 “你们已经感染病毒了。” 梁显话一出口，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与被感染者拉开距离，生怕自己被感染。 被感染者失声地哭了出来，有不服想攻击梁显的，梁显一指那位被钉在地上其实还活着的丧尸道：“别逼我对你们开枪。” 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中带着一丝颤音，即使是他，又何尝愿意看到这些普通人变成丧尸。 但真的是力不从心，他已经算无遗策，这是他们能力范围内最小的伤亡。 有人低低地哭出声，他们已经看到这些被感染者渐渐地变得不正常，眼白增多，皮肤发青，动作越发僵硬。 想到自己有可能变成这样，想到这些永远无法回到地球的人，不少人哭了出来。 眼见着被感染者一点点走向他们，已经控制不住地想要攻击众人，大家也只是退开，没有出手。 “怎么办？”阿三举着枪手却在发抖，“他们要攻击我们，可是我开不了枪，开不了！” 梁显站在阿三前面，静静地举起枪，他的手很稳，没有抖。 这时谭砚站出来道：“你没必要出手，给我根绳子。” 梁显立刻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绳子，谭砚好像化作一阵风般，将这三十多个人都拴起来，绑在了地铁上。 既无法对自己保护的人开枪，又不能带他们走，这是他们能做出的，唯一的选择了。 第67章 营救（五） 谭砚将这些人塞进了已经满当当全是丧尸尸体的地铁中, 众人含泪跟着队伍出去寻找交通工具。他们心中既悲伤又害怕，悲伤那些已经与自己一起误入异世界的人已经失去了人性, 害怕自己将来有一天会变得跟他们一样。 五个异能小队队员带队, 谭砚和梁显留下保护不方便出去的老弱病伤。 梁显无力地坐在地上，他望着自己颤抖的手，轻轻捂住了脸, “谢谢。”他哑着声音道。 谢谢你没有让我开枪，谢谢你没有让我对普通百姓出手。 与涂子石为救梁显踢钢管攻击丧尸化的人不同，那人心术不正，在还有人性时恶意地想要将梁显变成丧尸，杀他属于自保。 可这些人不一样, 他们会变成丧尸，是因为异能小队的疏漏。 七个人, 再怎样都不可能照顾到所有人,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总有力竭之人不小心被丧尸伤到。 尽管不想承认，但梁显必须要说一句，救下所有人太难了, 他们做不到。 见他这个样子，谭砚还不能伸手抱抱这难掩脆弱的孩子, 他只能站在梁显背后道：“是我的错。” 是我执意要救人, 还要救所有人，才将这样的重担全部压在梁显身上，逼着他不得不心狠起来, 逼着他将枪口对准自己本要保护的人。 “没有，你没有错。”梁显道，“你是我们前进的标杆，你不会错的，错的只是太弱的我们。” 若是每个人都要谭砚的实力，一人便可在千军万马之中将高级丧尸活捉回来，逼得那能控制数万丧尸的高级丧尸现在还在绳子的束缚下拼命挣扎呢。 如果有七个谭砚该多好，可笑的是他们这些口口声声要保护百姓的人，世界稍微危险一点，就需要谭砚的保护。 坐在地上的梁显往后一靠，任由自己靠在谭砚的腿上，慢慢闭上眼睛。 谭砚也没再继续说什么，这种无力感每个人都曾有过，毕竟人不是神。想要克服过去，就需要自己迈过这道坎了。 谭砚不是不难过，而是他已经学会忍耐。而且在这种环境中，他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脆弱。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只要谭砚无所畏惧，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这一刻梁显突然明白了谭砚身上一直背负着的压力，他不过是只借谭砚虎威的猴子，在等待救援的人期待的眼神中，就感受到如此大的压力。但他还有谭砚可以依赖，那无所依赖的谭砚，又是如何承受的？ 他不管是实力还是心性都差远了。 在众人回来之前，梁显整理好心情站起来，将电源拉到门外空旷的地方，等待大家回来充电。 果然没过多久，大家便陆续带着电动车回来。拿到电动车的人就可以组队去上厕所或者休息，大家都是又累又渴，可是谭砚他们的背包太小，只能携带足量的药物和少量的水，装不下食物了。 明明身在超市，可所有食物都被掠夺一空，又饿又渴又累的感觉实在是很让人憋闷。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我们要骑电动车走多久，要去哪里，多久才能回家？已经天亮了，我今天还要上班……” “今晚到家。”梁显没有说距离，而是简单道，“今晚之前我们必须回到家里，这是我们的任务，大家放心吧。” 最迟不能超越一点，这是他始终记得的内容。 虽然很饿，但想到只是一天不吃饭不喝水，大家还能忍耐，便咬牙坚持着。 另外邱齐正带着人推了四辆还算完好的客车过来，略带愁容道：“没有油，怎么办？” “我可以改装一下能源系统，暂时用电，走到加油站的位置应该没问题。”梁显道。 可哪里的加油站还能有油，这是个问题，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不会有人帮他们解决的。 梁显只能寄希望于涂子石的预知能力，他之前精准地帮助梁显逃过一劫，看来在这个世界，涂子石的能力也比现实社会中要强。 “往东走吧，”涂子石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那里应该有油，只是……丧尸很多，因为是加油站，不易使用武器。” “正常，如果丧尸少就不会有油了。”梁显冷静道，“希望那家伙能管用。” 那家伙指的是被谭砚五花大绑的变异丧尸，自从谭砚将他抓回来后，超市附近就再没有丧尸了。众人去寻找交通的过程也很顺利，偶尔遇到几个丧尸，异能小队便顺手解决了。 “看起来有高阶丧尸的地方，普通丧尸没被召唤时是不会刻意靠近的。”阿三道，“那我们来到超市时一开始也没遇到丧尸，难道……” “没错，我们大概落到这家伙的老巢中了。”梁显道，“当时他看到我们人多，而且可能也猜到我们很强，便没有直接进攻，而是呼唤了周围的普通丧尸过来，想要用人海攻势。” 可惜遇到了谭砚这个人形核武，现在反倒成为他们的护身符。 邱齐正皱眉道：“有他在的确会顺利不少，可是这点电量是走不完全程的，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b市附近应该会有不少工厂，只要是工厂，就肯定有大型电源。”对此梁显也无可奈何，电动车的持久力实在是比不上机动车，全速行驶三四个小时就得充电。 梁显改造过的电源充电速度很快，到了上午九点，太阳高照，气候也变得暖和起来时，一共四百辆电动车和四辆大巴已经全部充电完毕，而地铁的电源也彻底用光。 “伤患和老人孩子上车，孕妇上车，成年女性和男性两人一辆骑电动车。”梁显命令道。 大家都很累了，许多人对让自己骑电动车的命令十分不满，但害怕梁显，便都乖乖地坐上车。 会骑车的驾驶，乘客手持钢管，保护司机。 涂子石是领队，后面的车辆都跟着他，哪里丧尸少哪里可能有食物和水哪里有能源他都能被找到，预知能力快被梁显当成寻宝鼠用了。 众人全部整顿完毕，谭砚、梁显、邱齐正三人分别在两侧和后方跟着大部队，四百辆电动车的队伍看起来十分壮观，以四人一排，长长地排出二三百米。 这样的队伍定然是十分吸引人的，大家以30km/h的速度才走出半个多小时，还没开出b市市区，就看到了一个车队。 全都是武装车，车辆都经过改造，装着武器。他们看到谭砚等人的车队，便直接开了过来。梁显眯眯眼，骑着车走到前方，与对方打交道。 车队也都乖乖地停下，跟着蹭到梁显身边，想要听他们谈话，谭砚带着丧尸在队伍最后方，帮大家放风。 大巴上的人没有下来，他们都是弱势群体，看到武装车都很害怕，不敢下车，只是都凑到车门旁，打开车门听他们谈话。 车上下来一队拿着枪的队伍，有男有女，气势看起来都很强，每个人都有一双久经百战的眼睛，只是不管是步伐还是动作都不是那么正规，不像受过正规训练的战士。 但都很强。 见到部队，车队中有的人想呼救，但梁显提前回头扫视众人一圈，便没人敢开口了，大家都怕他。 领队的是个没拿武器，长得斯斯文文的男人，他第一眼便看向了梁显，走过来问道：“你们是哪个基地的？从哪儿接收到这么多幸存者？” 基地……梁显脑子飞快地转了转，便道：“我们不算是基地，就一堆人，一直住在b市的一个监狱里，那里有吃的有喝的，还有高墙电网，杀光了监狱里的丧尸后，外面就没人能进来。现在储备粮都吃光了，我们就出来找活路。” 他不能说那些人是幸存者，对方看起来很有秩序，代表这个世界的末世已经持续很久了，已经形成不少势力团体。这种时候的幸存者不可能干干净净没受过什么苦的样子，唯一的借口就是他们找到了一处世外桃源。 “原来如此，”领队男子果然信了，“难怪一个个都像是刚从普通世界出来的，眼睛都那么弱。你们几个……” 他的视线扫过异能小队的几人：“你们几个是头？带着这么多人有什么打算？” 梁显刚才看过大巴中的导航，这里的平县也叫平县，便回答道：“去平县，那里是我老家，想去看看。” “平县？”男人嗤笑一下，“别想了，疯了才会去哪里，那是丧尸皇的老窝。” “丧尸皇？”梁显一伸手，身后一个普通人立刻从怀里摸出一盒高档烟，他将烟递给领队男子道，“我们一直在监狱中躲着，也是实在没吃的饿得受不了才跑出来的，实在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我们只知道丧尸，丧尸皇是什么东西？” 男人接过烟，贪婪地闻了一口，露出陶醉的表情：“真亏你们运气好，找到一处室外桃源，连常识都不清楚。帮你们一把吧，丧尸分五级，一级就是普通丧尸，二级奇行种，速度和力量都远超人类，普通人难以对付，只有异能者和特种兵可以与之一战；三级丧尸在二级丧尸的基础上增加了自愈能力，具备初步智商，能够欺骗人类；四级丧尸外表与人类已经没太大差别了，并且能够控制普通丧尸，b市就有能够一次性控制数万普通丧尸的四级丧尸；五级就是丧尸皇，究竟多厉害不清楚，反正去平县的人都死了。” “哦。”梁显挑挑眉，谭砚车后座绑着的，大概就是b市的四级丧尸了。 “那……四级丧尸和丧尸皇到底有多少？”梁显又问道。 “一百万普通丧尸出一只四级，一千万出一只丧尸皇，”男人将丧尸成为只，显然已经不将他们视作人类，“b市几千万人口，灾难爆发时就变异了一半，被人杀了一些，又互相吞噬消耗一些，总共就孕育出三只四级一只五级。四级已经被希望基地的异能者杀了一只，还有两只，一个就在这附近，一个在西城，至于丧尸皇为什么会从b市跑到平县这就没人清楚了。” “我明白了，多谢大哥。”梁显尽可能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男人脸上抽了抽：“看在这盒烟的份上，哥劝你一句，老弟，你可以装出一副任性霸道，但千万别装乖。你全身上下都是人上人的气质，太假了。” 梁显：“……” “那异能者是怎么回事？”梁显继续问道。 他需要从男人口中获取更多的情报，这样才能更有把握地前往平县。 “这个都不知道？”男人一愣，“你们一路走到这儿，都没人觉醒异能吗？末世以后陆续有人觉醒，什么力量系、速度系、还有一些自然系，没异能怎么对付丧尸？” 难怪这个世界的电离辐射这么活跃，原来这是个有异能的世界。只可惜这个世界的人不清楚异能的原理，还真的以为是肉体产生的力量，没有意识到大脑的作用。 梁显还没想好怎么编时，就听见人群中有人喊道：“我、我觉醒异能了！” 那人跑出来，对着梁显张开手，一簇小火苗从手心中冒出。 异能小队的人脸色均是一变，齐刷刷地看向梁显。 他们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觉醒异能代表着数不尽的麻烦，无论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回到现实世界。 那个觉醒异能的人似乎是要乐疯了，他举着手里的火苗狂笑道：“哈哈哈哈哈哈，我成超能力者了，再也不用看你的脸色啦，你们都要听我的，等我回……” 梁显一脚揣在他的后背上，狠狠地将人踩在地上，用极为阴冷的声音道：“怎么，你有超能力就想反天了？你烧我啊，烧啊，来来来，我看看你能烧多少火出来！” 才不过是刚刚觉醒异能的人，没受过专业训练，能够点着火苗就很不错了，当然不可能伤到梁显。被踩在地上惨叫了几声后道，便晕了过去。 梁显也不装乖了，用阴狠的眼神看了众人一圈，高高在上地俯视着那晕倒的异能者道：“不过如此嘛。” 男人在末世中大概是见多了梁显这样的狠人，半点没觉得他太狠，反倒笑道：“看来老弟在你们小队中很有威信啊，挺不错的。不过异能也是有等级的，刚觉醒当然做不到什么，而且还会发烧、头疼甚至昏迷，得虚弱一阵呢。但他的异能类型不错，火系将来等级提上来可是会很强的。” 这句话就像是毒液一般注入到人群心中，梁显看着男人，这人是故意说的，就是为了破坏他们这个队伍的团结。 “你们要不要去我们基地？”果然男人继续道，“我们欢迎成年男性和漂亮的女孩子，我们基地的设施很完善，只要工作就能分到房子，怎么样？” 呵，原来是为了拉人进基地啊。的确，这么多人如果是一条心，进入基地后就是一股很大的势力，男人怎么说也是个小头目，当然不希望有这么大一股势力。但是他又想拉人进基地，自然要先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若真是末世中人，可能就算明知是陷阱，也想找个安全的基地落脚，可惜他们不是。 梁显刚要拒绝，就见那位第一个杀丧尸的杨大妈骑着电动直接撞在男人腿上。 “小伙子，你真当大妈我是傻子嘞？什么叫欢迎漂亮女孩子，你们安得什么心？我跟你们讲吼，我们小梁队长最好了，大妈我除了他的话，谁的都不听！” 坐在她后面的女孩子也抡着钢管道：“就是，小梁队长比你帅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梁显（阴沉脸）：我一直以为我这个队长是靠实力，没想到是靠脸…… 大妈：脸也是实力的一种，大妈就喜欢看你的脸，冲脸挺你！ 第68章 营救（六） 男人脸上有些挂不住, 但看到梁显等人全副武装的样子，加上团队中虽然有几个刺头, 但大部分人都还是老实, 强行与大妈发生争执并不划算。身在末世，大家早就学会了忍耐，尽管不悦, 男人还是没说什么。 “不想来我们基地就算了，”男人勉强笑笑道，“我们是来调查昨夜的大爆炸的，昨天晚上的火光很大，明显有人使用了重武器, 看你们行驶的方向，有没有路过那里？” 所谓重武器……就是谭砚手里的几颗炸弹吗？ 知道真相的人都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我们是天亮从监狱出发的, 之前确实路过那里, 看到很奇怪的景象。但因为是末世，什么奇怪的事情都会发生，就没敢深究，看了一眼便离开了。”梁显决定实话实说。 “哦？”男人挑眉, “你们看见什么了？” 梁显身边的大妈突然拍拍胸口，转身看向车队, 凌厉的视线扫过每个人的脸, 似乎是在说，小梁队长说话的时候，不许插嘴！ 众人：“……” “你们去了可能会觉得不可思议, 一列地铁横穿一家大超市，地铁里全都是丧尸尸体。外面也是，全是被炸焦的痕迹，一条路都被尸体堆满了，走都走不过去，我们是绕路走的。” 梁显实话实话，反正他只是将超市附近的现状说了一下，一会儿等这些人抵达那里，就会知道他说的是实话。 “那是四级丧尸的地盘，你们没看到四级丧尸吗？” “没有。”梁显说话的时候，谭砚在后方迅速将自己车后座上的丧尸用衣服包起来，不让人看到他的身体。 他在衣服里面加了一层防护罩，这样丧尸再怎么挣扎，也只会在防护罩中扑腾，别人看起来只像是衣服包着具尸体。 “队长，会不会是昨夜有人过来铲除四级丧尸了？”男人身后的一位年轻女性问道。 “有这个可能，可是谁脑子有问题大半夜的过来杀丧尸？嫌死得不够快吗？”他皱眉问道。 “或许与重武器有关，”女人声音压得更低，只可惜逃不过异能小队的耳朵，“相传b市有军火库，会不会就在那里？有人为了这批军火，不惜晚上行动，铲除四级丧尸？” 男人吐掉嘴里的烟头，用脚狠狠踩灭，“妈的，晚了一步。” “你看，会不会是眼前这些人……”女人道，“我直觉他们在说谎。” 听到他的话，男人的视线落在四辆大巴上，如果要藏武器，就只能在大巴里了。 大巴里都是老弱病残，根本没有所谓的军火，梁显皱眉，要不要让他们搜？ 他们本来就什么都没有，身上的武器经过昨夜的战斗也剩不下多少，这点物资倒是不会引起对方的重视。可是…… 身后队伍中的人分成两类，一类是被他震慑，全心全意信任他，认为只要听异能小队的话，肯定能能够回到现实世界，这些人中的代表人物就是他身边的杨大妈；另外一类是少数派，他们对梁显等人的说法始终持怀疑态度认为这里就是现实世界，根本不存在穿越的说法，就是世界变成末世了，但是政府一直瞒着他们，梁显只是想找马仔，一旦有了实力就会想办法占据主导权，代表人物就是他脚下刚觉醒异能这家伙。 还有一些人，虽然现在相信梁显的话，但就想偷懒，想吃东西想喝水想上车睡觉，不愿意在大冬天还要骑电动车上高速，这些人也是个问题。 这本来就是一个不够团结的队伍，一旦让男人随意搜查他们的大巴，还有可能顺便占占大巴里女孩子的便宜，人们对异能小队的信任会变得更差，他们接下来的200公里会十分难走。 “兄弟，”男人不怀好意地笑道，“我想搜查一下你们的车，可以吗？” 他说话的同时，身后的人已经举起了武器，另外有几个没拿武器的，也纷纷作出备战的准备，看来是异能者。虽然在询问可以吗，但实际上不容拒绝。 “当然……”梁显微微一笑，手背在后面，对谭砚打手势，“不行。” 他话音刚落，谭砚便一把扔出车后座的四级丧尸，与此同时秦力从车上跳下来，张开防护壁，防止对方对普通人出手。 果然异世界基地的人“砰砰砰”对着四级丧尸开起枪来，一些流弹打在秦力张开的防护壁上，车队中发出尖叫声，他们刚刚适应了丧尸，现在又要面对人类的攻击，一些承受能力差的人已经快要崩溃了。 “没事，”这时他们听到一个沉静的声音，声音柔和又镇定，仿佛进入每个人的心底，“不会有事的。” 于是众人看到昨夜那个一人抓回四级丧尸的年轻战士骑着电动车冲到最前方，就像昨天他一个人走出超市，面对成千上万的丧尸群一样。 大家的心一下子镇静下来，被保护的感觉涌入每个人心头。 子弹将四级丧尸上盖的衣服打掉，露出丧尸的脸，异世界队伍中惊呼一声，就见谭砚一把拎起丧尸的绳子道：“谁敢再开枪，我就把绳子打开。” 异世界的人顿时不敢动了，他们久经末世，比异能小队的人更清楚四级丧尸有多可怕。 四级丧尸只能用重武器围攻，先想办法将他重创后，几个远程系的高阶异能者再合作攻击，直到四级丧尸伤得不行了，才能由金属系异能者全副武装地靠近。 之前希望基地干掉b市的四级丧尸时就是这么做的，而现在，眼前这个人，毫不在意地像拎小猫一般单手提着四级丧尸，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狐假虎威的梁显立刻朗声道：“我们带着活的四级丧尸不过是讨厌像蚂蚁一样的普通丧尸罢了，以前和平的时候，谁出门还不带个驱蚊液呢，你们非要逼我们出手，那我们只好放驱蚊液了。” “驱蚊液”四级丧尸：“……” 大妈被梁显的比喻逗得低头捂嘴笑。 “得到军火库的是你们？”男人恶狠狠地看向大巴车。 “我们还需要军火库？”梁显将手搭在谭砚的肩膀上，一脸轻松道，“我们老大就是移动的军火库。昨晚的火光，不过是他的异能罢了。” 说完他又踢了那个异能觉醒者两下：“就你那点本事，练一辈子也比不上我们老大。” 老大谭砚：“……” 这个称呼真的让他很尴尬，但是还得挺起胸膛装凶恶。 年轻温善的脸努力撑出恶狠狠的表情，奶凶奶凶的。 能单手提起四级丧尸的人都不是善茬，男人吐了口吐沫，拱拱手道：“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承让。” 说罢让开道路，让车队通过。 “等等，”这下轮到梁显不饶人了，“说起来，我们已经很饿了，食物都吃光了，也没水喝。你们的车上，就没点食物和水吗？” 车队的人眼睛都冒出了绿光，他们真的很饿很饿！ “还有汽油，”梁显又道，“省得我们再去加油站嘛。” 听见梁显勒索别人，谭砚不悦地看看他。这时听到梁显在他耳边道：“还想占我们队伍女孩子的便宜，什么玩意！看我不扒他们一层皮。” 于是谭砚只能无奈地笑了。“别得寸进尺，你们想同骁龙基地作对吗？”男人怒道。 “你们怎么好意思叫的基地名字，难怪比不上希望基地，”梁显笑道，“行，你们就卸物资；不行，我们就放驱蚊液。” 说完他还大胆去拍拍四级丧尸的头：“听说你有人类的智慧，能听懂我说的话吧？一会放开你就咬他们，我们老大就放你走，否则我们就带你去平县，那个五级丧尸待的地方。刚才他们说丧尸可以互相吞噬，五级丧尸皇应该很想吃四级丧尸吧？” 四级丧尸的眼中竟然露出惊恐的神色，连连点头。 梁显一摊手：“你们看，他能听懂，很乖的。” 骁龙基地小队：“……” 末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么玩丧尸。 男人差点将一口牙咬碎了，同小队的人商议了一下，最后阴沉道：“我给你们留下一餐的分量，还有可以加满四辆大巴的汽油，再多就没有了。” 梁显：“可以，你们将东西卸下来就赶紧走人，我们自己拿物资。” 交涉成功后，骁龙基地的人一脸屈辱地卸下物资，谭砚就拎着四级丧尸看守，在高阶丧尸的威胁下，没人敢做手脚，乖乖地放下物资后，灰溜溜地开着车走了。 见他们走远了，梁显道：“一盒烟换这么多物资，异世界的兄弟真是乐于助人。” 众人：“……” 总觉得这个世界让梁显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以前他是这么……一言难尽的人吗？ 熟悉他的邱齐正和严永峰想起梁显不顾命令一定要参加军训，还在赶往目的地前去平县收集物资，还有从小到大做的那些事……嗯，没错了，这就是梁显。 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不拘一格的人，做事相当随意，可以说是为达目的经常打规则的擦边球了。自从进入“空洞”之后，末世恶劣的环境让梁显沉寂了不少，直到这个相对简单但任务艰巨的世界，为了完成任务，尽可能救出最多的人，梁显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了。 为了更多的人，他愿意做那个恶人。 看到吃的，大家眼睛都红了。梁显没让众人一窝蜂地抢，而是叫了几个听话的人，由大妈带队，领了食物先发给大巴上的伤患和老人小孩，他们才是最难受的人。 接着才从乖的、听话的发起，剩下五十多个人没有食物。 他们看着剩下的时候狠狠道：“为什么不给我们？” “看你们表现，”梁显淡淡道，“你们刚才不是想上大巴吗？不是不服我们吗？不是不相信我吗？自己去找！我这人记性好又记仇，可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人。” 说完还一口咬下面包，十足的气人。 一人气得就要冲出来理论，被杨大妈一把拉住：“别吵了，吵啥子吵，小梁队长不是说了看你们表现吗？大家表现好就都能有吃的，又不是三天三夜没吃饭了，年轻人忍一会子就好了哈！” 大妈安抚下这些人，回头对梁显得意地扬眉。 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梁显高压震慑大妈内部安抚，总算是将众人的情绪压下了。 有了几个典型，梁显杀鸡儆猴，这个队伍终于有点团结的意思了。 还有二百多公里，现在是上午十点，大巴的油已经加满，众人也吃饱喝足，补充了精力，可以全速上路了。 “还是之前的队形，四车一排，跟紧前面的大巴，有四级丧尸在，我们不会遇到普通丧尸的大规模攻击。路上遇到的一两个，他们也追不上我们。实在是倒霉撞上了，就由后面拿武器的人动手，不要缠斗，目的是摆脱攻击，尽量保持远距离攻击，不要近身。”梁显大声道，“另外，大巴在前面的速度是40km/h，电动车完全能够跟上，不允许随意脱队，一旦脱队，没人回去找你们。” 说完这话，他还特地看了谭砚一眼，这里属谭砚最心软。 “不会的，”谭砚信任道，“我识大体的。” “那……万一想去上厕所呢？”一个人举手道。 还没等梁显说话，大妈就道：“哎呀，年纪轻轻的肾就不好吗？出发前大家不都去解决过了吗？真的需要休息时，小梁警官肯定会停下的，忍一忍就好，现在的年轻吼，太没用了。” 听她说完，众人都不敢说话了，有些女孩子还低低笑起来。 她们有些人处在生理期都强忍着呢，这些男人反倒提起要求来。 一个人又举手好奇道：“之前小秦同志挡在我们前面的是什么？” 梁显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是异能。” 他其实不想使用异能的，在面对丧尸时没用，可面对人类，却不得不用异能自保。 真是可笑。 梁显突然想起，在可能有人的末世，谭砚不愿意接触末世的人，无论是真的人类还是假的，他都敬而远之。 在末世，最可怕的大概就是人心了。 “异能是怎么回事？我们也会有吗？”那人又问道。 谁不想有强大的力量呢？ “我们也是进入末世才能使用异能的，”梁显在这里悄悄说了一个谎言，“至于异能的问题，等回到现实世界就会有人为你们解释的。” “这里真的是异世界吗？”终于有人提出了疑问，“这里也是b市，遇到的人说的都是中文，连平县都一样，超市物品上的文字也是汉字，真的有回去的可能性吗？” “有！”这次是谭砚坚定道，“请相信我们，如果我们的世界，我们没必要救你们，都末世了，大家难道不该自生自灭吗？正因为我们还有归处，大家不是无家可归的人，所以我才要拼尽全力将大家带回家。” 他的话太有说服力，让队伍中的怀疑之声一下子消失了。 “回家”两个字，激起了所有人的斗志。 梁显望着谭砚的背影，不管自己用多少手段，都比不上谭砚简单的一句话，这可以说是一力降十会，或者是人格魅力。 梁显知道，自己心中有阴暗的角落，他曾认为这阴影早晚会吞噬自己。 但谭砚就这样用自己的光亮轻松地照亮他的内心，简简单单轻轻松松，毫无阻碍。 因为他就是光，黑暗不总是渴望光明吗？ 作者有话要说：　　四级丧尸：我堂堂一方霸主，被当成驱蚊液用，我不要面子的呀？！ 谭砚：嗯？ 四级丧尸（狗腿滚过来）：您随便用。 梁显（满眼爱心）：我们老大最棒！ 骁龙基地：作为一个送情报送物资的npc队伍，我们不想说话。 第69章 营救（七） 骁龙基地的人出现时, 车队中其实还有人产生异心，他们觉得梁显在说谎, 这里就是现实世界, 觉得跟着骁龙基地更有前途，还曾想要加入他们。 好在骁龙基地的人要搜车时，这些人清醒过来, 对方不是善茬。 又见梁显狠狠敲了他们一笔，便觉得还是跟着梁显好，毕竟是人民解放军。 这样墙头草一般的想法异能小队是不知道的，但不妨碍梁显猜到可能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过在谭砚“回家”二字的动员之下，众人终于暂时压下自己的种种想法, 铁心跟随异能小队走。 涂子石在前方开路，他选择的都是丧尸较少的路。 普通人变成丧尸后, 会本能地啃噬身边的人类, 但如果周围没有人时，他们就只会漫无目的在生前熟悉的区域乱转，所以其实公路上丧尸是很少的。 可是他们不能走高速，并不是非机动车不能上高速这种理由, 而是电动车容易出问题，他们需要在容易找到补给的地方行驶, 这样遇到突发事件才不会束手无策。 还有一个原因是, 其实国道一般比高速要近，只是速度开不快，而且路口比较多, 所以很多人喜欢选择高速。而他们的车队本来就开不快，上不上高速没什么区别。 但国道上丧尸肯定是要比高速多的，涂子石也是经过一番考虑后，才走上了国道。 好在有四级丧尸的震慑，一路上都没有遇到高级丧尸，全都是普通丧尸。二级以上的丧尸有自己的智慧，能够感应到威胁，反倒是普通丧尸都是在原地活动，遇到人群就扑，数量还大，就算有四级丧尸护身符，也不可能完全避免。 谭砚在队伍后方，只要看到丧尸，就会立刻开枪。他的枪法非常准，威力又大，一枪就能将丧尸爆头，50%的丧尸在他手里丧命。 梁显也不差，他没有子弹限制，能够随时制作出无形的空弹。这种子弹威力没有那么大，但不要钱一般地往出撒，伤害力也是相当强的。 邱齐正就不行了，他的能力很特殊，运用好了能够发挥出极大的力量，但一旦与同伴们分开，独自一人时，实力就不显。 梁显将自己九成弹药都给了邱齐正，即使如此他还是要省着用。 行走起来的电动车之间渐渐有了间隔，一上路队伍便足足有八百多米长，仅靠谭砚三人根本不可能照顾到全部。就算三人联手已经干掉了60%以上的普通的丧尸，还是有丧尸扑倒了人们的电动车旁。 此时昨夜梁显逼着大家杀丧尸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至少每一个人面对丧尸都有一战之力，司机可以眼睛都不眨眼地继续驾驶，后座的人则是用钢管将丧尸推开。 然而还是有人在慌乱之中让丧尸抱着钢管爬了上来，一口咬住司机的身体，司机一声尖叫，两人都摔了下去。 一旦有车摔倒，其余人都纹丝不动，继续向前行驶，因为停下来，被围攻的可能就是自己。 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车倒了，就属于脱队，不会有人去救他。 这是大家一开始就说好，众人只能含着泪不敢回头。 几乎每一个脱队的车，都是因为被丧尸攻击了。此时就算救他们也没用，他们只会慢慢变成丧尸。 就这样前进了三个小时，梁显发觉自己的电动车电量已经不足了，而这时，前方车队也恰好停在了一家纺织厂。 b市的重工业大多已经搬迁，b市工厂多以轻工业为主，位置也都在b市周边。毕竟b市寸土寸金，已经很难盖得起工厂了。 涂子石停车后等车队跟上后道：“一般工厂都会有大型发电机，而末世的幸存者主要搜索的也是大中型城市和食品加工厂，这种纺织厂来的人很少，应该能找到电源。 食物未必有，不过我知道大部分昼夜加工的工厂晚上大都会准备点方便面什么的，希望没有被这家工厂的幸存者吃掉吧。 另外职工多，每个厂房都有厕所，可以解决一下生理需求。我们已经走了一半，在这里修整一下，下一段路就能直接到终点站了。” 梁显知道既然涂子石说这里可能有吃的，那就一定能找到。算算时间已经是中午一点多了，在这里休息一个小时，整顿一下补充电量，剩下的路程，大概再有三个小时就够了。 晚上六点前可以抵达平县。 于是梁显点点头，大家将车停在工厂附近，决定在这里休息。 梁显看看谭砚，谭砚立刻将四级丧尸拎起来道：“你把这里的丧尸聚集起来，我一次性消灭掉，做好这件事，等到平县附近就把你放了，免得你与五级丧尸冲突。” 四级丧尸人性化的脸上露出不信的表情，他是成为三级丧尸后慢慢有了智商的。在他的认知中，人类都是弱小的，无能的，看到丧尸只会尖叫的。可是这些人勾起他少有的人类时的记忆，那就是，人类都是狡诈的。 “不同意？不同意也行，”梁显道，“他们说五级丧尸皇有智商，如果我们用你和丧尸皇交涉，把你送给丧尸皇吃，换他放我们到目的地，你觉得丧尸皇会选哪个？一个四级丧尸总比几百个普通人强吧？” 四级丧尸：“……” 他哆嗦了一下，人类真是太可怕了。 谭砚拎着四级丧尸到工厂门前，过一会工厂中便呼啦啦走出许多丧尸，也不攻击众人，就按照四级丧尸的意思往空旷的地方走。 “秦力和涂子石去探路，”梁显道，“里面要是有一个普通丧尸，一会就把他喂丧尸皇。” 四级丧尸：“……” 果然，梁显的话刚落，里面陆陆续续又走出来几十个丧尸，其中一个看起来还挺厉害的，应该是个二级丧尸。二级丧尸一直在努力抵抗四级丧尸的控制，走得犹犹豫豫的，秦力见到后，干脆一枪爆了头。 梁显这才嘱咐道：“进去吧，要小心一点，我看这家伙对二级和三级丧尸没什么控制力，里面说不定潜藏着高阶丧尸。” “不用担心，”涂子石笑笑，“有我在呢。”他的预知能力的确方便，梁显也是因此才让他与防御力强的秦力去探路的。 谭砚拎着四级丧尸走向普通丧尸集中的地方，当着四级丧尸的面扔了一枚手雷过去，普通丧尸便全上了天。 眼力好的严永峰拎着四十米大刀远远地补刀，没死的丧尸都没逃过他的大刀。也就是五六分钟，整个工厂的丧尸就都被清了。 “你还真好用。”梁显表扬四级丧尸。 四级丧尸：“……” 又过了五分钟，秦力与涂子石也回来了。 “遇到个挺厉害的丧尸，看样子像三级，被大力干掉了。”涂子石简单道，“大力的防御很厉害，丧尸根本伤不到我们。” “哦，”梁显满意点头，“里面还有一只丧尸，可以毁约了，一会儿到目的地把他喂丧尸皇。” 四级丧尸：“……” 趁着梁显改造电源时，邱齐正清点了一下人数，四百辆车已经变成了三百多一点，加上大巴车上的二百多人，车队仅剩下872人。 来时是1187人，截止目前死亡+失踪人数已经达到315人，这个伤亡率已经很低了。 但没人能说出“已经很好了”这种安慰自己的话，终究是他们能力不足，没能保护所有人。 大家又累又冷，替别人悲伤的精力都没有，只能精疲力尽地推着车去充电，又排着队上厕所。 好在这是个纺织厂，有很多布料。大家将布料裹在身上御寒，涂子石又找到了很多过期方便面、火腿肠和矿泉水，虽然无法加热，但总算有口吃的。 “现在大概五点就天黑了，”谭砚有些发愁，“天黑后更不好控场，最后一个小时损失的人恐怕会更多，而且平县还有五级丧尸。骁龙基地的人也没能提供五级丧尸的情报，丧尸皇究竟有多强谁也不清楚，接下来很难办。” “总还能带回去一半。”梁显靠着墙壁道，“现在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而且我不觉得丧尸皇能战胜你，假设五级丧尸比四级要强十倍，你觉得自己能对付吗？” 谭砚看着在绳子中还努力挣扎的四级丧尸，仔细对比了一下，自信道：“应该没问题。” “那不就得了。”梁显道，“我们救不了所有人，这种情况下，只有实力和运气兼备的人才能活下来。” 谭砚：“我知道，只是……” 无力，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这种人力永远不可能胜天的感觉，每一次穿越都会在心头烙一次，最后化为刻印，无法消失。 “我总觉得，自己要是再强一点，就能多救下一个人，哪怕多一个也好。”谭砚无力地坐在地上说道。 “别逼自己太紧，”这次轮到梁显劝谭砚了，“你太强大了，这些力量全都是你不断逼迫自己，榨干人脑的承受力才拥有的，我真怕有一天你透支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不是神。” 谭砚也只是摇摇头，不知听没听进去。 由于四级丧尸的配合，工厂的休息效果很好，大家裹着布料睡了大约一个小时，三点电动车电量差不多满了，可以出发。 原本电动车充电速度没有这么快，也是梁显稍微改造了一下，提高充电速度的同时，电池寿命会变短。好在他们只要抵达目的地就可以，都末世了，谁还管电动车电池能用多久。 再上车大妈的装束变了，她在工厂找到了剪刀和缝纫机，用硬布料改造了一件风衣，还给电动车加了个挡风和手套，看起来特别出彩。 几个脸色看起来十分苍白的女孩子车上也多了这些东西，都是杨大妈一中午没睡觉赶制出来的。 大妈的电动车在梁显身旁，她用自以为低的声音说道：“几个女娃娃都是特殊情况，身体糟糕得很，还硬撑着咧。你小伙子不懂这些事情，等以后有了女朋友就懂了。” 她还冲梁显眨眨眼睛，看起来可爱极了。 梁显脸一红，他确实没有女朋友。虽然知道女孩子每个月都有特殊情况，但具体多难受真的不知道，而且他以后也没机会了解，毕竟他打算找的不是女朋友。 不过谭砚如果是女孩子，就算身体再不舒服，他也绝对不会给人添麻烦的。 “杨阿姨你离我近点。”梁显道。 越是靠近他，他就容易保护杨大妈。 大妈为了别人做这么多事情，牺牲了自己休息的时间，梁显觉得她值得自己的特殊照顾。 杨大妈得意地凑近梁显，她车后座的女孩子一脸爱慕地望着梁显。 年轻英俊亦正亦邪却又不失本心的兵哥哥，真的很容易让人心动。 接下来的路果然如谭砚所说更加难走了，气温越来越低，很多人没有手套，手都冻僵了。五点后天渐渐变黑，黑暗中虽然点亮了车灯，但路边突然扑上来一个丧尸谁都难以应对，越来越多的车被抛下。 但在梁显的安排下，他们还是在晚上六点钟抵达了平县，此时大家的电动车电量彻底耗尽，而他们也只剩下198辆车了。 大巴上的重伤患因为没得到及时救治也死了十来个，还有几个病危中，但异能小队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注射肌肉针缓解他们的痛楚。 一路颠簸，到达平县后，队伍只剩下658人，将近一半的人就这样再也回不去了。 一开始大家还会悲伤，到后来都变得麻木了，不管是谁脱队，只要不是自己就好。 下车清点过人数后，有人低低地哭了出来。 “别哭了，”梁显低声道，“大家靠近一点，这里是丧尸皇的地盘，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人这么多，丧尸皇一定被吸引过来的。 谭砚依照约定放了四级丧尸。 在解开绳子时，还有人提出疑问，就这么放了，他万一过来报复或者突然攻击怎么办？对丧尸也这么讲道理真的好吗？ “他可以试试。”谭砚只是淡淡道。 四级丧尸抖了抖，眼中露出惊恐的光芒。 梁显与涂子石商议了一下，觉得没什么问题，这个丧尸估计是真的不敢再靠近他们了。况且这里是五级丧尸的地盘，四级丧尸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在这里捣乱。 接下来还有三公里只能步行，三个人保护数百步行的人实在不够用。而且涂子石能够感应危险，他要是在车上驾驶，就很难提醒大家了。 众人决定只留下一辆大巴，由阿三开车，让无法行走的伤患留在上面，其余人步行，由六名异能小队队员保护。 待在车上的人始终没有见识到路上的凶险，一听让他们下车都略有微词，他们又都是弱势群体，真撒起泼来也不好办。 还是梁显冷冷道：“不想下车就不下吧，把车扔在这里，爱留就在车里待一辈子。” 这下没人敢说话了，全部灰溜溜地下车跟着部队走。 有个女人抱着孩子，那小男孩特别闹挺，据严永峰说在车上就不停哭，家长怎么哄都没用。 “都四岁了，还一路抱着，家长累得脸色发青，都不肯让孩子下地走一步。”严永峰低声道。 “她爱抱就抱吧，落下没人等她。”梁显道。 但是男孩子哭得让人心烦，之前丧尸围攻时没哭，现在坐了一会儿大巴倒娇气起来。 “你再让他哭一声试试。”梁显不耐道。 女人立刻捂住孩子的嘴，将他的哭声都憋了回去。 众人走了十多分钟，却一直没有遇到丧尸，异样的平静不仅没让大家放松下来，反倒心中发慌。 快要走到墓地附近时，他们突然听到电动车的声音，一个穿着警服的人，骑着谭砚熟悉的警用小电动慢慢地向众人驶来。 谭砚透过车灯看清了那人的长相，他脸色微微一变。 “李所长？” 作者有话要说：　　四级丧尸：人类都是大骗子！ 今天并没有出场的鹿总：咦，这话怎么耳熟？你不仅抢了我的全场最佳，还抢我台词？ 顿时一脚小鹿回旋飞踢。 四级丧尸，猝。 为今日杀青的四级丧尸鼓掌！ 第70章 营救（八） “你们这么多人聚集在那里干嘛？”李所长扶了扶警帽道, “不知道现在是末世，外面有丧尸, 晚上不能随便在外面跑吗？赶快回家里待着去……不对, 你们好像不是本地人吧？” 他看起来那么正常，就好像一个在末世中还坚守岗位巡逻的警察一样，身上的警服让人觉得安心。 甚至有人脱离队伍向他靠近了一些, 谭砚立刻道：“不要动，回来。” 大家停住脚步，一脸迷茫地看向谭砚，好像不知道他为什么让自己停下，这个明明是警察啊, 他们不是回家了吗？ 梁显觉得有些不对，他拉住身边想要靠近李所长的杨大妈道：“杨阿姨, 你干嘛？” “乖娃子, 那个可是警察哦，他一定会帮助我们的。”杨大妈眼中冒出信任之光，要不是梁显使劲拽住，她都快冲到李所长面前了。 “秦力！” 梁显大喊一声, 秦力十分配合地上前，在众人面前筑成一堵墙壁, 将大家与李所长隔开。 “怎么回事？”阿三拽住身边一个非要冲向李所长的人, “这些人都快疯了。” 梁显沉着脸道：“四级丧尸能控制普通丧尸，那丧尸皇呢？” 看来是能够控制人类了。 “把大家都围起来，”谭砚的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我来对付他。” 李所长见他们的这样，无奈道：“你们这些异能者啊，真是麻烦。同为进化者，凭什么人类就高丧尸一等呢？不过是进化方向不同而已，你们看我，现在不也挺好，不但想起生前的事情，还有力量保护自己和平县的居民。就算是外地人也没关系，平县现在人口有点少，房子还挺多的，都能住下。” 见谭砚的脸色不好，梁显便道：“你确定这些普通人留下还能是人？” “当然是人，”李所长道，“你们没发现县里家家户户都亮着灯吗？我们在这个末世里生活得都很好，最近工厂也渐渐恢复生产了，大棚也都开始种田，平县已经度过最危险的时刻，会变得越来越好的。” “哦？听起来不错的样子，难道就没什么代价吗？”梁显问道。 “没有啊，这县里就我一个丧尸，我还拥有理智，不会随便咬人。有我在，没有丧尸敢攻击这里，这里是世外桃源啊！”李所长还在劝道。 “人吃粮食，你吃什么？”梁显又问。 李所长表情微微一变，“年轻人，太聪明是不招人喜欢的。我吃的也不多，要是能抓到异能者，一个月吃一个人就行，普通人的话，一星期一个。当然，要是有高阶丧尸的晶核就更好了，毕竟都是我养的，哪个都有感情，死了我也心疼。 我算了一笔账哈，平县现在有一万多人口，按照现在建设的程度，以后会有更多幸存者来投奔，我一个星期就一人，还可以委屈下自己，挑点老的、快死的，只要这里的年轻男女快点生孩子，死的速度肯定比不上生的，这样多好。” “做被你养的猪吗？”梁显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一丝怒意。 “总比在外面被丧尸咬死好吧。”李所长道，“不过我只需要普通人，异能者有点麻烦，不好控制，还是杀了比较好。你们有七个异能者，哎呀，够我用七个月的，这段时间平县又能出生不少孩子了，不错不错。” “呸！”在墙壁里控制人群的阿三道，“这‘空洞’后面的怪物怎么一个比一个恶心，哎呀呀呀！你们别咬我，都不是丧尸咬什么人！梁显、谭砚，我们这边要撑不住了，这些人被控制后都疯了，开始互相咬起来，赶快解决那个五级丧尸！” “没事，不用担心，”李所长依旧是慢条斯理道，“我就是下令让他们攻击异能者，消耗你们的体力，这样我就可以对付你们了。都是平县的居民，我是不会把他们变成丧尸的，丧尸可不能生孩子，只靠感染繁殖早晚会变得无人可感染。丧尸们不懂可持续发展，我明白，总要生一生的。” 异能小队听到这话都快气死了，丧尸皇看起来像人类，拥有人的智慧和思维，比起普通丧尸和寄生怪物却更加危险。 的确如他所说，丧尸与异能者是人类的两种进化方式，只是他们不认可丧尸皇这种错误的进化。 谭砚将梁显拦到自己身后，站出来道：“生前的记忆你还记得多少？”“全想起来了。”李所长四处看看道，“我对这里还是很有感情的，否则也不会选择平县作为基地了。” “您曾经，也是一心一意为百姓的，”谭砚慢慢走到李所长面前，轻声道，“过去一直只有我自己夜间巡逻，是你上任后，才有了巡逻小队。虽然巡逻小队有点麻烦，但有了他们后，平县作奸犯科的事情的确少了不少。最开始颁布命令时，大家都不爱干，你就每天带队，一直带了两年，这项政策才执行下去。 后来有通缉犯逃到平县，你为了抓人腿被子弹打穿，从那以后走路一瘸一拐的，也没法再升职，就申请一直留在平县治安管理所，要一直干到退休。 你年纪比我小五岁，还有七年就可以退休了，那时你还说，等退休后就跟我结伴去环游世界。” 谭砚静静地望着李所长，平淡的诉说中透着难以言喻的心痛。 “嗯？”丧尸皇一脸不解，“你说的这些我倒是有印象，可平县没有你这号人吧？你叫什么？” “谭砚。” “我想想，”丧尸皇敲了敲脑袋，“当丧尸记忆力就是比人类的时候好，我记得这么个人，不过四十年前就死了。十八岁的时候吧，退伍兵安置，刚来报到没两天就牺牲了，还追加授予一等功呢，是个烈士。我也是翻档案时看到的，连张照片都没有。” “是吗？”谭砚已经走到丧尸皇面前，他的语调有些悲伤，“其实你也死了。” “一开始是，后来我不是又想起来了吗？” “我不认为死者复活是一件好事，”谭砚道，“相识一场，我送你一程。” 说罢伸手一挥拳，用力向李所长的脸打去。 “你们这些异能者，还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呢？这么普通的拳头，我只要一只手就……嗷！！” 拳头打在他脸上，丧尸皇一声惨叫飞出好远。 “人群不再骚动了。”阿三敲了敲墙壁，“这给我咬的，全身都是牙印。幸亏这些人里没丧尸。” “告诉秦力撑住，这边神仙要打架了。”梁显道。 他话音刚落，丧尸皇就爬了起来，他对谭砚吼了一声，指甲慢慢变长，牙齿也露了出来，身躯渐渐变大，撑破了警服。 “你也回防护壁中，”谭砚一脸凝重道，“他吐出的气息有尸毒，不能吸入体内，如果身上有伤口就算凭住呼吸也不行，尸毒碰到伤口和被丧尸咬到一个效果。” 梁显知道这时候自己在也没用，只会拖后腿，他关切地问道：“你有胜算吗？” “我没事。” 谭砚并不是没信心战胜丧尸皇，只是面对这张熟悉的脸，心中感情十分复杂。 梁显立刻屏住呼吸，退回防护壁中，秦力知道是他要进来，立刻打开了个口子，梁显进入后，防护壁又关好，邱齐正握住秦力的手，给他补充力量，秦力张开了一个前所未有巨大的防护壁，将所有人都藏了进去。 由于丧尸皇要专心与谭砚作战，他放松了对人的控制力，人们醒了过来一阵后怕，看到身上被别人或者自己的咬伤的伤口，担忧地问梁显，他们是不是都变成丧尸了。 “没事，”梁显安抚道，“你们只是精神控制，伤口没有接触到尸毒，只要我们躲在防护壁中，就不会有事。” 听到他的话，人群中传来女人低低哭泣的声音，不知是后怕还是疼得。 外面没有什么声音，不知谭砚与丧尸皇打得怎么样了。 梁显倒是不担心谭砚的力量，只是丧尸皇能够口吐尸毒，他害怕谭砚不小心感染尸毒。 应该会没事吧……众人在防护壁中低声祈祷。 防护壁突然被什么撞击，还有利器划过防护壁的声音传来，有人尖叫一声后马上捂住自己的嘴，强行忍耐着。 乒乒乓乓响了一阵，大约过了一个小时，防护壁中的空气都快不够时，外面才听到谭砚的声音：“可以出来了，尸毒散得差不多了。” 秦力解开防护壁，见谭砚静静地站在地上，脚下是一具丧尸的尸体。此时李所长已经从那怪物一般的模样变成了人类的样子，谭砚从地上捡起一块之前慌乱时落在地上的布（之前在纺织厂时有人拿来挡风的），盖在他身上。 “你没事吧？”异能小队的人都围到谭砚身边问道。 “没事，”谭砚身上没有半点伤口，“他不是很强，也就十多分钟我就用枪打穿了他的头。一直没敢让你们出来，是怕尸毒太浓。尸毒一直不散去，后来我就用手雷炸了一下，借助燃烧和爆炸的风压吹散了尸毒，现在应该没事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见梁显还盯着自己不放，艰难地扯出一个笑脸道：“我真的没事，就是……看到熟人的脸实在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事情。” 梁显鼓起勇气一把抱住他的胳膊道：“等回到现实世界，我陪你去平县看望一下你的老所长，他才是真正活着的人。” 谭砚笑了下，摸摸梁显的头。 第71章 营救（完） 确认谭砚真的没事后, 异能小队便开始整顿队伍。 经历一天一夜的摧残，这些普通人已经疲惫不堪。他们拖着一身伤问道：“真的能马上回家吗？” 邱齐正坚定回答道：“能, 不到半个小时就可以回去了, 只要我们走到目的地就可以。” 根据丧尸皇所说，为了养平县的人类，他不会让丧尸靠近自己的地盘, 所以接下来的路途可以稍微安心一些，真的不会有危险了。 有回家的念头做心灵支柱，众人终于平复了饱经沧桑的心，重新振作起来，跟着异能小队向前走。 只是大家被丧尸皇控制后互相啃咬, 受伤的人比较多，连阿三都一身咬痕, 好在大部分人都还能走, 剩下的路也不多，不过还是有一些人脚受伤，实在不能动了。 邱齐正跟梁显商量了一下，决定让车里的人挤一挤, 把实在走不动的人安排在车上。 只剩下一点点路途了，挤一会儿应该也没关系。 那位抱着熊孩子的女人脚扭了, 她一直哭哭啼啼的, 说孩子受伤了，用衣服把孩子包裹得严严实实，脸埋进自己的胸口, 衣服可怜巴巴的样子，邱齐正没办法，也让她挤上了车。 只剩下一公里，大家加快脚步，尽管队伍里伤的伤残的残，最终还是顺利地走到了传送点。 再没起波折。 当谭砚点头说这里就是传送点时，连梁显都松了口气。 经历二十多个小时的波折，与丧尸斗、与人斗、与路途斗、与自己人斗，他们终于将人带到了传送点，可以回家了。 尽管有500多人无法回去了。 这不能算是一场胜利，众人心情都很沉重。 “以往我们都是拉着谭砚的手回去的，现在这么多人，万一有一个人松手，他后面的就都回不去了。”阿三担忧道，“涂子石，你能感觉到谁会松手吗？” 涂子石捂着脑袋没说话，他这一路做领队，其实也到极限了，只是一直撑着没说，看来是没办法做预测了。 “可以用防护罩，”谭砚道，“让大家排队站好，全都站在防护罩中，我应该可以带着防护罩一起回去。” “只能这样了。” 梁显让邱齐正去组织大家排队，尽可能贴着站，人太多，挨在一起可以节省空间。 邱齐正和阿三列队，谭砚准备防护罩，梁显等人则是去车上扶伤患。涂子石上一个世界才觉醒异能，现在头疼得不行，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便只能坐在谭砚脚边休息。 现在大家都精疲力尽，也只有异能小队还有点余力去扶伤患。 众人一个个将伤患从车上抱下，背到队伍中。 梁显站在车上，将人一个个往下松，严永峰和秦力负责一趟趟背人。 抱到那个抱小孩的女人时，梁显手微微一顿，没有将人交给严永峰，而是直接扛着人下了车，冷冷道：“你的孩子怎么回事？” 严永峰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孩子之前在车上哭得厉害，现在却一动不动，在母亲怀中被外套包裹着，像死了一样。 女人一句话也不说，梁显只冷冷盯着她，脸色阴沉的厉害，严永峰想上前查探，梁显阻止了他：“你和涂子石赶快看看车里的伤患，有没有人被这个孩子咬过，我怀疑这孩子变成丧尸了。” “怎么会……”马上就要回家了居然出了这种事，严永峰脸色也不好，立刻去找涂子石。 女人突然崩溃地哭了起来，大声喊道：“没有、没有，我一直抱着他，不让他碰别人。他是在丧尸皇攻击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防护壁外面，我在防护壁里一直找一找都没有找到。后来防护壁打开，我才看见他就贴着防护壁躺着。我用衣服把他包了起来，谁也没有咬到，求求你……” 梁显没有相信她的话，将人全都聚集起来，涂子石硬撑着与严永峰一起看了一圈，“她说的是真的，确实没有人被咬。” “大家身上都是咬伤，你怎么确定的？”梁显依旧背对着两人问道。 涂子石头很疼，但他心里一慌，呆呆地看着梁显，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他去不敢相信。 “丧尸和人是不一样的，”严永峰道，“在我眼里，被丧尸咬过的人皮肤上都黑黑的，就算尸毒没有蔓延我也能看到。” “看皮肤就能确认吗？”梁显问道。 他一边问，一边将自己的手插进了兜里。 涂子石心里越来越慌。 “没错，只要看一眼皮肤就行，刚才她把孩子包裹着，我就没看出来，幸好没有人被咬。”严永峰后怕地说道。 “嗯，你们安排大家排队吧。”梁显道。 女人抱着孩子一脸绝望地望着严永峰，她问道：“我、我有没有被咬？” “没有。”严永峰仔细看了看道。 “你可以一起走，但是他不行。”梁显冷冷道。 女人突然崩溃地喊了一声，她抱着孩子冲向谭砚，梁显一把将人拉住，严永峰看到梁显的手，心一下子凉了。 梁显恶狠狠地看向涂子石和严永峰，对着两人摇了摇头。 严永峰张了张嘴：“你……” “闭嘴！”梁显厉声呵斥。 严永峰手抖了下，用力揉揉眼睛，再仔细看梁显的脸，眼泪不由自主地滑下来。 女人对着谭砚大声哭喊道：“我求求你、求求你们，让这孩子跟着一起回去吧，都到这里了……国家……不是、不是有什么研究院吗？我把他送过去研究，你们可以研究丧尸病毒，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呢。我一直抱着他，他一直没咬我，他还记得我是妈妈，把他带回去吧……求你们……” “不行！”梁显说道，“异世界的病毒一旦与本世界的人发生感染进行繁殖，谁也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东西，这东西变数太大，难道你想让现实世界全都染上丧尸病毒吗？” 她的声音很大，不远处在寒风中等待回家的人也听到了。大家听说这个女人居然想要带一个丧尸回去，纷纷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她身上。 矿泉水瓶、钢管甚至是手机向她砸来，女人抱住孩子大哭，谭砚则是站在她身前，为她挡住了攻击。 “大家别打了。”谭砚说道。 听到他的声音，众人停下了攻击，有人喊道：“还管她干什么，把她和那个小丧尸留下，我们回去，不是马上就能回家了吗？还要再等什么！” 不怪大家太激愤，实在是经历了太久的折磨，众人的神经无法承受一点点变故了。 谭砚向着女人深深鞠了一躬，用沉重的语气说：“对不起，他不能跟我们回去。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现实世界不被这些末世影响，一切可能对现实世界造成危害的东西都必须清除。没能保护好他，是我们的无能，我向你道歉，但是他不能回去。” 梁显望着谭砚低低的头，用左手捂住了右臂，牢牢握住。 女人跪在他面前，哭着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小丧尸嘴里，谭砚还未来得及喊“不要”，小丧尸便闻到人的味道，用力咬了下去。 女人被咬后表情反倒镇定了许多，她抱着孩子站起来，对谭砚说：“是我不对，我太累了，没有看住他，他偷偷爬出了防护壁，变成了丧尸。是我不对，我舍不得他，还是抱着他上了车。好在没有人被他咬伤，大家还能回家。” “妈妈陪你。”她低头亲了亲小丧尸的脸，渐渐变得慈祥起来，抱着孩子向黑夜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唱着摇篮曲。 谭砚伸出手想拦住她，可她已经被咬了，这个时候拦又有什么用。 他在虚空中握紧拳，手臂在不住颤抖。这双手，能够举起陨石能够挡住狂风能够杀掉丧尸皇，却没办法救一个母亲。 涂子石和严永峰想跟谭砚说什么，却又被梁显瞪了一眼。 梁显这一次没有过来安慰谭砚，而是说道：“回去吧，大家都排好队了，马上就能回家了。” 谭砚用左手将握成拳的右手手指一根根掰开，艰难地说道：“你们也进防护罩吧。” “我们就不用了，”梁显一脸平静，“这里太危险，你又要控制这么大的防护罩，又要防备危险，后背太空。普通人进防护罩，我们在你后面排队，每个人用手抓住前面的后背衣服就行了。” “我殿后。”他又补充道。 谭砚一向相信梁显的判断，点点头，走向众人站队的地方。 这儿离传送点特别近，谭砚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传送点。 他张开防护罩将众人包裹在其中，一手放在防护罩上，一手去碰传送点。他必须保证一边与防护罩接触，拖着防护罩和里面的人进入传送点，所以他本人不能在防护罩中。 做好准备后，谭砚感觉到有人抓住了自己的后背，同时喊了一声数，是阿三。 “1、2、3、4、5、6！” 分别是阿三、邱齐正、秦力、涂子石、严永峰，最后一个6是梁显。 所有人都到位了，谭砚带着大家跳进了传送点。在他的控制之下，防护罩腾空而起，随着谭砚一起在传送点中分解。 在大家跟着谭砚一个又一个被分解时，严永峰感觉抓着自己后背那只手松开了。 他将头靠在涂子石后背上，哭得泣不成声。 梁显被咬了，在车上想要从女人手里接过孩子将他送下车时，毫无防备地被突然扭头的小丧尸咬了一口。 谭砚说，任何有害的东西都不能带回现实世界。 于是梁显站在队伍最后，在黑夜中，静静地松开了手，看着所有人在他面前分解，回家了。 “再见……”黑暗中的梁显，对着传送点挥了挥手。 第72章 梁显 梁显小的时候, 以为自己是孤儿。爸爸姓于，妈妈姓周, 他却姓梁, 两三年能见到爸爸一次，一年可以看到妈妈一次，余下的时间, 都是外婆在照顾他。 外婆告诉他，爸爸妈妈都很忙，梁显作为乖孩子要体谅他们，只要梁显乖乖的，他们就会回来探望他。 梁显很乖, 可是不管他有多听话，都无法见到爸爸妈妈。 外婆拿出部队表彰大会的录像给梁显看, 指着其中一个人告诉他, 这个就是爸爸。 小小的梁显好羡慕那些获得荣誉的军人，不是因为他们得到的荣誉，而是他们比他见到自己爸爸的次数还多。 那个时候梁显就决定，他要当兵, 将来成为爸爸手下的兵，就可以每天见到爸爸了。 果然, 他将这个愿望告诉外婆后不久, 就见到了爸爸。 爸爸问他，是不是真的想做一位人民军人。 他说，是的。 爸爸又说, 我是军人，但我不勉强自己的儿子也走上这条路。你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只要不作奸犯科，想从事什么行业都可以。 梁显说，爸爸是军人，那我也要做军人。 姓于的爸爸难得地露出笑脸，抱起他说，是我的儿子。 小梁显觉得幸福极了，果然这是最好的选择呢。 于是幼儿园的梁显就被送到了一个特殊的学校，这里有一群和他一样的小孩子，不仅见不到爸爸妈妈，连外婆都看不到了。 幼儿园老师不是软软的漂亮阿姨，而是一个个硬邦邦的男人。他们每天为小孩子们检查身体，确定他们能够承受的训练强度，每一天都将孩子们训练到极限。 梁显很累，他想抱着自己的小狼狗玩偶睡觉，可是小狼狗没有带过来，全军事化管理是不允许带私人物品的。 没有狼狗，没有爸爸妈妈，没有外婆，只有一群说着你是男人要坚强的大人。 哭泣是没有用的，晚上一起抱团哭的小孩子很多，但没人会理会他们，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渐渐地，梁显不哭了，他听说是会放寒暑假的，还会开家长会，只要成绩好，家长会上爸爸妈妈就会很开心。 他十分努力地考了第一名，但是家长会没有人参加，外婆心脏病发去世了，寒假回家的梁显参加了她的葬礼。 又过了两年，妈妈也去世了。她是中科院的学者，一做起研究来就不顾休息。她先天心脏也不是很好，终于有一天累病了，在梁显受训练时离开人世。 葬礼上，依旧没看见爸爸，爸爸去国外执行任务，回不来。 而妈妈和外婆住院时，梁显在封闭训练，错过了见她们最后一面的机会，只来得及参加葬礼。 第一次，梁显对自己曾经的选择产生怀疑，当兵是为了保家卫国，他们长大后是要为国而战的，可是家呢？ 或许是为了保护大家，总要牺牲小家的吧。 梁显继续努力学习训练，有人夸他继承了妈妈的聪明头脑，继承爸爸的身体素质，为了让自己与妈妈更相似，他拼命学习，每一次都考第一名，终于将中途转学的崔和豫考哭了。 无论怎么都拿不到第一名的崔和豫大哭特哭，教官怎么教育都不管用。终究只是小学生，不能打不能骂，便请来家长做工作。 崔和豫的爸爸虽然与于部长一样是政府要员，可妈妈是全职主妇。一接到电话就立刻赶来，将小小的崔和豫抱在怀里哄了好久，崔和豫才擦干眼泪不再哭。 每次考试都拿第一名的梁显冷冷地在门外看着他们母子，觉得崔和豫真讨厌，从未见过这么讨厌的人。 他就算想哭，也没有人来安慰他。 从此梁显就更卖力地欺负崔和豫，用成绩碾压他，用实力让他哭。 似乎每一次崔和豫一哭，他就能看到那位妈妈一脸关切地跑来安慰他。 可惜后来崔和豫不哭了，他们也都长大了，崔和豫从还算有点可爱的小哭包，变成了每天同他作对的讨厌少年，梁显也看不到崔和豫被妈妈抱在怀里哭的样子了。 切，没意思。 不管是训练还是学习，都没意思。 梁显轻松地一路第一名考上大学，特别班高中毕业到大学一年级，有一年的预科班学习。 说是预科班，其实就是实战训练一年。那一年他们刚刚成年，实战训练是他们成为一名合格军人的最后考核。大家被打乱分到正规部队中，部队根据这一年的表现给他们打分，这个分数直接决定他们有没有资格成为中央军校特别班的学生。 梁显成绩最好，也被分到了最危险的队伍中，也是于部长的手下。 他跟着于部长的队伍一年中跑遍了大江南北，就是为了追击一群窃取了国家机密的佣兵。 最后的战役中，梁显作为先头部队吸引敌人注意力，为队伍偷回机密打掩护。 那一场战役很惨烈，他的同伴都死了，梁显自己也伤痕累累被俘。敌人不知怎么知道了他是于部长的儿子，提出交涉，让他们将刚刚抢回的机密芯片换回来。 在交涉时，他们让梁显与于部长通话，梁显不抱希望地与爸爸通话，听到通讯器中于部长说：“儿子，你一定要撑住，我们一定会救你的。” 他跪在地上大笑起来，因为梁显知道，于部长这番话的意思并不是要救他，而是让他想办法拖住敌人，让敌人认为于部长真的会用机密来换儿子，为大部队撤离争取时间。 他被放弃了，被放弃的同时，还要为大家争取时间。 梁显对敌人说，他爸爸一定会来救他，还指了个地点，是在公海上交易。 敌人带着他上了船，却不知道此时大部队根本没有上海，而是已经撤离了。 梁显装出不堪受刑晕倒的样子，趁着敌人不注意，直接跳进了海。 敌人开枪打中了他的手臂，梁显就这样拖着受伤的手在海里泡了一天一夜，幸运地遇上了边境的战舰，确认过暗号后，将他救上了船。 醒来后，梁显躺在病床上，没见到于部长，他去向有关领导汇报了。 医生告诉梁显，他在敌人那里受刑过重，右手本就被打得粉碎性骨折，再加上被子弹击穿，又在海水中泡了一天一夜，就算能够痊愈，日后这只手也废了。 他为了能够见到爸爸，选择了参军这一条路，最后被于部长抛弃，成为一个废人。 部队给他打出了极高的分数，梁显又一次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大学。可大家都在军训时，他却躺在病房中，医生说，手废了。 他是右利手，右手却废了，以后别说拿起枪，连筷子都抬不起来。 在医院躺了三个月，身上的伤却还没好全。这一天又是军训开始的日子，梁显躺在病床上，突然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力气，直接换了衣服，从窗户跳下去，跑到了学校中。 谁说伤了一只手臂就是废了，他还有左手，经过训练不还是和正常人一样。 或许是不服输，或许是不认命，梁显带着一身伤非要军训，可能也是给自己最后一个交代，就这样失败了，从此不再当军人，做个学者也挺好的，反正他脑子足够聪明，又不是没有路可以走。 他的任务是绝密的，教官和同学都以为他只是受了轻伤，被刺刀刺穿的脚面被当成是毒蛇咬伤，手臂也只是骨折。 同学们说他可以明年同下一届一起军训，却不知他已经没有明年了。 这是梁显最后的任性，也是他给自己的机会。 老周不同意他参训，梁显直接给于部长打电话，其实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于部长，或许用自己受伤的事情换一个任性的机会，毕竟是学生的军训，总还是可以任性的。 他这辈子，没跟于部长撒娇耍脾气过，现在他受伤了，总可以吧？ 可他还没来得及任性，于部长就同意了，梁显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于部长要答应他呢？ 梁显带着疑问走进队伍中，站在一个面生的年轻人身后。 特别班的学生都是一起长大的，他从未见过这个人，他是谁？为什么会在特别班？军训还同自己分到了一组？ 太多的疑问在梁显心中，他不由得对谭砚产生了好奇心，甚至一不小心说出了一点点执行任务时发生的事。 谭砚是个性格很好的人，这种很好体现在方方面面。他喜欢照顾队友，不计较得失，会对身边每一个人伸出援手。 是个老好人，这样的人在社会上是要吃亏的。 梁显一边观察谭砚，一边暗暗地想着。 可是下一秒现实就狠狠给了梁显一个耳光，老好人的确会吃亏，但是一个强到能够将天踢出个口子的老好人，谁敢占他的便宜。 突如降临的“空洞”，谭砚那超人的力量，以及令人向往的超能力，都让梁显生出了新的希望。 他一下子明白于部长为什么会同意他参加军训了，就是因为谭砚的力量。 于部长……大概也是希望自己能够觉醒超能力恢复健康的吧，再怎么说，也是爸爸。 梁显知道，其他人或许有无数次进入“空洞”觉醒超能力的机会，但他不行。他如果没办法找到代替自己这只手的方法，他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于是他近乎作死一般地要觉醒力量，其实梁显当时并不需要谭砚照顾，他觉得就这样暴露在异世界的空气中，能觉醒异能最好，如果无法觉醒，就这样死去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谭砚没有放弃他，这一路上，谭砚一直照顾着他，一直背着他这个累赘前行。 谭砚说，他想做什么就去做，他会成为他的后盾。说起来有点可笑，梁显小时候幻想中的爸爸，就是这样顶天立地的。 他半死不活地回到现实社会中，身受重伤。梁显觉得无所谓，不受伤他也不过是个废人，还不如搏一把。 而他赢了，再度睁开眼时，手脚完好，他身上的伤已经全都好了， 梁显不可思议地握起右手，像没受伤前一样有力，挥出的拳头能够打死一头牛。 于部长放弃了他，可是上天没放弃他，谭砚也没有放弃。 梁显曾一度认为，自己对谭砚的感情是一种移情。 他在最绝望时遇到了谭砚，谭砚打破了他以往所有的思维定式，谭砚从未放弃过他，谭砚救回了他。他怀疑自己在谭砚身上寻找着自己从未有过的父爱，并将这种感情当做爱情。 心中存有这样想法的梁显默默地观察着谭砚，努力靠近他，想要了解他，想让自己清醒，告诉自己，不能因为错觉或者感激而喜欢一个人。 可是越了解，越喜欢，越靠近，越能发现这个人与于部长的不同。 于部长是领导，身上肩负着众人，职责注定他要牺牲一些东西，他没有精力去关注身边的人。 谭砚却不同，他温柔善良，尽可能体贴身边每一个人。他强大的同时还有一点点弱小，面对学业时的谭砚看起来是如此可怜，让梁显忍不住照顾他。 感情的起源或许只是感激，或许真的是移情。可谭砚这个人太美好，越是走近他，就越是会被吸引。 梁显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他，哪怕谭砚的年纪比于部长还要大，都无法动摇梁显的感情。 其实梁显是知道的，谭砚强大的背后有着深深的寂寞与疲惫。他只是力量强大意志力坚定，但在为人处世上，谭砚其实很无措，他并不擅长。其实他很喜欢与人接触，只是不知该如何表达而已。 这一次的任务十分艰巨，谭砚选择救人，梁显并没有阻止他。 只有被放弃过的人才清楚，在绝望中得知有人能来救他，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梁显决定力挺谭砚到底，可任务实在太难，他们无法将一千多个人都救回来。 能回来一半，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但死去的人要怎么办，他们的生命谁来负责？ 至少不能让谭砚承担这种的重担，他会责怪自己一辈子。 于是梁显站了出来，他抢在谭砚面前得到了话语权，强行压制人群，让他们按照自己的心意行动，用最果断的方式换来最少的牺牲，将所有的罪责都拦在自己身上。 终于走到最后，只差一步，他却被咬了。 梁显第一时间将女人和众人隔开，他表现的很冷静，其实内心很绝望。他被感染了，谭砚……还能抓住他吗？ 女人哭着哀求谭砚，说可以将孩子带去做实验，其实梁显也有这样的想法。丧尸病毒是一种未知的病毒，乔知学或许会认为这种病毒有研究的价值。 可是谭砚拒绝了，他说为了现实世界数十亿人，他不能将任何危险带回去。 梁显阻止严永峰和涂子石将真相告诉谭砚，他将这件事隐瞒下来，劝谭砚不要将异能小队放进防护罩中。他站在队伍后方，在最后一刻松开手，目送着同伴们回家。 梁显不是没想过恳求谭砚带他回去，他是异能者，或许会有新的转机。谭砚那么重视他，或许会答应呢？ 但是梁显没有尝试，他不敢试。 他已经被于部长放弃过一次，如果谭砚也选择放弃，他会无法承受这个结果。 说他是懦夫也好，没有勇气也罢，这一次是他自己放弃了自己。 不让谭砚为难，也将最美好的记忆留在心中。 见所有人都离开后，梁显按着手臂被咬伤的伤口，走向五级丧尸皇的尸体，站在尸体旁边观察了一会儿，从背包里拿出仪器，准备将丧尸病毒做个化验。 就算要死，也得死个明白。 第73章 回家 b市, pm20:13分，于部长站在传送点前, 表面上很冷静, 但不断看手表的动作泄露了他内心的焦虑。 崔和豫急得在徐明宇身边转圈圈，这都过去23个小时了，不知异能小队怎么样了。 自己进入异世界时没有太大感觉, 而当他身处现实世界，焦急地等待异能小队回来时，才明白被留下的人是多么无力。 多想跟着异能小队进入“空洞”，哪怕是死在里面，也好过在这里干着急。 小鹿脖子上挂着个项圈, 被乔知学带着。其实以他的力量，很轻松就能挣脱项圈, 但小鹿不敢动, 生怕乔知学生气把他解剖了。 正在众人焦急等待时，乔知学的量子能量仪出现能量反应，他对于部长道：“回来了。” 每一次有人回来，能量仪都会有反应。 他话音刚落, 谭砚便手托着防护罩，身后跟着五个人出现在了墓碑前。 墓碑前空间不大, 他们这次带回来的人太多, 若是不拖着，有些人极有可能会撞在墓碑上，甚至还有可能在重组时直接与墓碑融为一体。 谁也不知道量子传输后会是个情形, 拖着众人回来是乔知学在临走前嘱咐的，为了避免惨剧发生。 研究组的人看到谭砚宛若天神一拖着六百多人归来，顿时发出一片欢呼。此时此刻，大家心中想的都是，地球有谭砚真好。 于部长等人立刻为众人腾出地方，好在平县老墓地与新墓区还有一段距离，容纳六百人的空间还是有的。 将人放下后，幸存者看到于部长等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都是人类不是丧尸，纷纷激动得哭了出来。 这一天一夜，大家都经历了太多太多，此时此刻，也只能用眼泪诉说自己内心的种种感受。 于部长正要上前与谭砚握手，就被他制止了，“我们这次去的是丧尸世界，虽然现在大家都没有感染丧尸病毒的迹象，但最好还不要接触现实世界的人，隔离一段时间比较好。”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谭砚没有立刻解开防护罩。 “好，我立刻安排车。”于部长对着谭砚和异能小队的成员敬了个礼，“我代表国家代表人民，向各位英雄致敬。” “为人民服务！”谭砚带着异能小队人的回礼，大家齐声道。 可站在队伍最后的严永峰和涂子石却没有回礼，涂子石呆呆地站在墓碑前，从传送回来就一动不动，严永峰则是直接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你们怎么回事，峰子，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丢不丢人。”崔和豫第一时间跑过来看小伙伴，“梁显呢，他是不是受伤躲在人群里了？就知道他是个没用的……” 崔和豫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因为他发现当自己提到梁显时，严永峰哭得更厉害了。 “梁显就在队伍最后，”谭砚指指自己身后道，“他说我要专心控制防护罩，为了防止在最后的时候有危险发生，其余人要在我身后支援……” 谭砚一边说一边回头点人数，六个人很好点，他查了一遍，只有五个。 谭砚揉揉眼睛，又查了一遍，还是只有五个。 “梁显呢？”他揪住哭得几乎要上不来气的严永峰，声音微微发抖，“他不是在你背后吗？” 严永峰抬起眼看谭砚，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他是第一个发现梁显被丧尸咬的，但是他没有说。那一刻严永峰认为，只要自己不说，梁显偷偷跟着大家回来，说不定乔教授会有办法，异能那么神奇，乔教授那么聪明，只要尽快采取措施，梁显说不定不会丧尸化。 严永峰明白这样很危险，可他与那位母亲做了同样的选择——隐瞒。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要说出口，要放弃自己的同伴是多么艰难的事情。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梁显在传送的最后一刻松开了手。严永峰感觉到了，但他还是不能说。 “怎么了，你说话啊，哭什么，啊？”谭砚最后一字“啊”字带着颤音，他将严永峰拎起来，这个个子比他还要高的大男孩此时像一滩软泥一样，如果不是谭砚拎着他，严永峰甚至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站直。 听到两人的对话，涂子石实在忍受不了，他捂着脑袋喊道：“梁显被丧尸咬了，他在抱那个丧尸小孩下车时，被咬了！” “你说什么？”谭砚丢下严永峰，走到涂子石面前。 “严永峰看到了身上的尸毒，我……也猜到了。他当时不让我们说时，我就知道他要自己选择留在丧尸世界，我……我看到了……”涂子石说到最后，无助地抱着头深深蹲了下去。 与严永峰不同，涂子石一开始就知道梁显不会回去，他明知道自己的同伴要自我放逐，却还是没开口。 因为没办法开口，谭砚刚刚赶走了那对母子，这个时候开口，除了多生波折，根本不会改变结局。 “你们、为什么……为什么没告诉我？”谭砚捂着心口，第一次感受到那里在疼，疼得一抽一抽的，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说了有用吗？”涂子石一拳砸在地上，“当时谁救得他？我们要把丧尸病毒带回来吗？” “我、我如果知道了……” 谭砚一个趔趄撞在墓碑上，最终无法说下去。 他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他能做什么？犹豫着要不要放弃梁显吗？最后他会怎么选择？ 谭砚不知道。 因为梁显已经替大家做出了最正确却最残忍的选择。 身旁突然发出“扑通”一声，谭砚不知道是谁摔倒了，也没有精力去看。 可是下一秒便听见有人焦急地喊道：“于部长、于部长你怎么了？医护人员，快！” 谭砚呆呆地看过去，只见在自己身边不远的于部长捂着心口倒了下去。 徐明宇正在拼命为他做心脏起搏，身边的勤务兵也在为于部长使劲掐人中。 场面一片混乱，谭砚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与异能小队的人似乎都不能理解眼前的混乱，也不清楚自己后来是怎么离开这里的。 只是好像恍惚了一会儿，便从平县墓地转移到了基地。 谭砚事后回想，却无论怎么想都记不得那几个小时发生了什么。 他就这样呆呆地听着人指挥，上了隔离的车，又听从指挥进入了基地隔离观察室。 谭砚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梁显……死了？他只有十九岁，才刚刚成年，所有人都看好他，将梁显视为自己的未来的接班人，他是特别班最优秀的学生，乔教授说如果再给梁显十年，他在学术上的造诣会不输自己。 他有大好的前程，现在就这样……死了吗？ 不、不对，还没有死，他现在被留在异世界，变成…… 丧尸…… 李所长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谭砚亲手杀死了这位老上司，也可以说是老朋友。 那时他心情很不好，但并不难过。因为他知道，这是平行世界的丧尸皇，而那位真正与他相识十几年的李所长，还在平县当着他的所长。 梁显说，等回现实世界后，他们一起去探望老所长，一起去…… 没有一起了，谭砚将手放在额头上，无力地想着。 有人走进了观察室，是乔知学。 “已经过去五个小时了，根据你们背包上的视频显示，被丧尸咬后两到三个小时就会尸化，所有回来的人都没有变化。”乔知学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不带感情，“这次一共带回了656名幸存者，其中两名重伤患在路上就撑不下去去世了，另外还有13名伤者正在抢救。一共进入异世界1187人，损失将近一半，但我知道，你们已经尽力了，这个数字已经很好了。” 谭砚没说话，他静静地听着乔知学汇报数字。 “幸存者都安排休息了，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口，经历一整晚，现在精疲力尽的，也得好好休息一下。将来怎么安置他们不是我们操心的问题，政治上的事情交给于部长，我们只需要解除‘空洞’危机。”乔知学继续道。 他身边的小鹿挣脱乔知学，“哒哒哒”跑到谭砚身边，用头蹭蹭他的脸。谭砚无意识地摸着小鹿的后背，毛绒绒的触感很暖心。 “于部长已经醒了，正等着异能小队的人过去开会。这次‘空洞’的事故太大，接下来我们必须要拿出一个应对的方案，否则整个b市就会陷入混乱中。人们无时无刻面临着可能会进入末世的危险，国家已经开始商讨迁都的事情了。”乔知学又道。 “我知道，”谭砚抬眼看向乔知学，“我明白。” 这个不善表达感情的男人，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 “于部长为什么会晕倒？”谭砚突然道，“梁显虽然优秀，可于部长这么多年，应该已经见惯风风雨雨了吧。” 乔知学道：“事到如今也没有保密的必要了，梁显是于部长的儿子。” 谭砚的手抖了一下，他想想道：“那他一定很少见到爸爸。” 其他人听到梁显的身世，可能会羡慕他有个国家领导做爸爸。可谭砚想到的却是，于部长那么忙，他们每次进入“空洞”，于部长都要陪着一直等到他们回来。 这样的爸爸，能分多少时间给孩子。 “去开会吧。”乔知学道，“这次我们损失惨重，正因此才更要开会总结经验，避免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避免不了的，”谭砚淡淡道，“只要‘空洞’还在，国家就永远避免不了牺牲。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至少可以保护异能小队这几个人，可还是做不到。” 他不是神，他做不到啊！ 梁显向他表白时，谭砚根本没有考虑过感情问题，反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梁显怎么会喜欢上他这样一个老头子呢？39岁的差距，他随时可能会老会死啊。 可梁显说，谁知道他会不会在下一次任务时就遇难，谁能想到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为什么一定要考虑未来会不会变老能不能走到最后的事情，他只是喜欢他，想要表达自己的感情，这样有错吗？ 没错，错的是谭砚自己。 那天别说是梁显，换成一个同样年纪的女孩子，他一样会拒绝。 不对，就换成一个谭砚同样年纪的女士，他也不会同意的。 从进入“空洞”开始，谭砚心中就没有与谁共度一生的选项，他封闭内心，孤独地强大着。 “就算避免不了，也要继续走下去。”乔知学道，“或许有一天，你也会牺牲，现在异能小队所有人都会牺牲。即使如此，我们留下的人，也要走下去。 只要地球还在转动，只要人类还有未来，我们就必须在这样的绝境中找出一条生路。 直到这世上只剩下最后一个人。” 这是一条没有退路的征途，没人知道未来还会遇到什么残酷的事情，但即使再难过，人类也不能停下脚步。 谭砚最终还是跟着乔知学去开会了，异能小队的人都在。但这次会议乔知学说了什么，又分析了什么，没人在意。 平时这种会议，谭砚就什么都听不懂。唯一能与乔知学接上话的梁显，今天不在这里。 崔和豫也能，但总归是差一点，更何况他今天也不想说话。 乔知学讲了大半天，口都说干了，异能小队的人却都没听，谭砚也没做笔记。 他没办法，只能看向于部长。 于部长手上还挂着吊瓶，他是坐着轮椅被推进来开会的，这场会议也是他要求开的。 收到乔知学求助的目光，他轻咳一声，拍了拍桌子，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连同崔和豫在内的七双眼睛看向他，在这些与梁显相似的年轻的眼睛面前，于部长微一晃神，好像儿子还在自己身边一样。 他头一晕，徐明宇连忙扶住他，“部长，要不去休息一下吧。” “不用，”于部长摆摆手道，“我有话对大家说。” “大家可能不明白我为什么会晕倒，这里我可以解释一下，因为这件事已经没有隐瞒的意义了，梁显是我的儿子。” 于部长的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异能小队的人都看向他，在震惊的同时，也想听一听梁显的生父会说什么。 “失去了唯一的儿子，我很悲伤，但我更悲伤的是，一位大有前途未来对祖国会有无限量贡献的年轻战士，就这样离开了我们。我……” 于部长捂着心脏深吸一口气，才慢慢地、平缓地继续说：“我明白在座各位的心情，可是我们不能因此停滞不前。继续沮丧下去，只会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是更多的梁显，为了不让悲剧再次发生，希望大家能够将今天的悲伤记在心中，引以为戒，继续前行。” “我有个问题，”崔和豫举起手，“我跟那小子从小就不对付，每次我妈一来看我，他就会找茬揍我一顿。我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后来我问了他一句，你揍我这么多次，怎么就不见老师找家长呢，说完他揍我揍得更厉害了。 那时候我不明白为什么，但就刚才，实在不好意思，我不小心看了梁显的病例。” 他将自己面前的电脑转过来给大家看，“今年四月，他执行任务伤重回来。当时我们都不知道他的伤有多重，还以为养个几天就能回来上学。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当时已经是个废人了，没有‘空洞’的异能觉醒，梁显再也不可能回到军校。” “于部长，我有个问题，您当时在哪儿呢？” 谭砚的心又颤了一下。 今年四月，他第一次遇见于部长，当时于部长去视察平县了。 第74章 空间偷渡（一） 崔和豫刚刚问出这个问题, 邱齐正便一把拉住了他。 这个问题超纲了，梁显父子之间的事情, 崔和豫没有资格质问, 也没有权利教于部长如何做好一名父亲。 “你偷看梁显的病历了？”于部长皱眉道，“这种情况下，你又再一次违背网络安全法, 就算你是关心梁显，这样也不可以。” “我没有入侵医院内部网站，”崔和豫道，“现在只要个人想查，都可以查到自己的过往病历, 我只不过是用梁显的身份证号登录而已，这不算违规吧。” 理论上来讲, 属于侵犯个人隐私, 但与网路安全法没关系，而且梁显个人如果不追究的话，崔和豫也不算违法，他这一次聪明地打了个擦边球。 “够了, ”徐明宇道，“我明白你在为梁显心痛, 可父子之间问题, 不是我们能够置喙的。还是回归会议本身，这一次有六百多普通百姓被留在异世界，我们必须拿出一个应急预案, 如果再出现这个问题该怎么办。b市是华国的首都，多少人的基业都在这里，不能放任‘空洞’继续下去。这次是地铁，下一次万一正好在人民礼堂呢？如果我们真的无法克服这个问题，华国就可能面临迁都，这种动一下就是上万亿的工程，会给国家带来多大的影响，你们有想过吗？” 在这样的问题面前，梁显的性命真的太微不足道了。 “关于这件事，我刚才说什么你们听到了吗？”乔知学问道。 异能小队沉默，他们的确没有听。 乔知学叹口气：“我刚刚申请对各位进行一些略带刺激性的实验研究，于部长没有同意，现在我想问问你们是否愿意。” “什么样的实验？”谭砚问道。 “当然不会危害到大家的身体健康，只是可能会很痛苦。”乔知学道，“梁显事件的发生让我觉得大家的实力太弱，现阶段没有时间让你们慢吞吞地训练，我针对意识和人脑域的特点研究出一套针对大脑的训练法，配合药物与物理刺激进行人为干预训练，会很痛苦，心理素质稍差可能还会产生一些阴影，是否同意要你们自己决定。” 他将计划书打印出来交到各位手中，是乔知学临时决定的。虽然他看起来还很冷静，但梁显的牺牲对他也有很大影响，否则乔知学不会采取这样激烈的手段。 这是一份很详细的计划书，连每个人的自愈能力都考虑到了，每一个训练项目一看就很疼，难怪于部长否决了。 “这里没有我？”谭砚问道。 “你不需要，”乔知学道，“如果大家都有你的实力，我也不用这么操心了。不过这里有一份关于谭路的研究报告，你可以看一下。” 谭砚根本看不懂这些学术性报告，这点乔知学也清楚，那他为什么还将这份报告交给他呢？ 谭砚疑惑地接过一看，通篇的专业术语他不懂，直接翻到结尾结论处，看到上面的字，谭砚瞳孔微微一缩。 报告上写道：“通过对比谭砚、梁显、小鹿三个个体的脑电图以及思维方式，推测与谭路发生量子纠缠的人是谭砚与梁显的可能性为99.7%。” 谭砚抬头看向乔知学，想知道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交出这样一份报告。 量子纠缠，这个词谭砚还没有完全理解，但他清楚自己每次能够从异世界回到现实解释，全靠他与墓碑发生了什么纠缠。 现在乔知学告诉他，小鹿极有可能在穿越过程中与梁显的意识发生了纠缠，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大家也已经看完了手中的训练计划，严永峰第一个道：“我赞成。” 于部长道：“我不同意，太冒险了。我相信乔教授能够控制好训练强度，不会对各位造成损伤，但心理上的伤害比起肉体上更难痊愈。” “没有什么伤，比梁显松开我时更令我难受了。”严永峰握紧拳头，“如果我能强一点，再强一点，是不是就可以早就看出那个孩子已经变成丧尸了，如果我看出来了，梁显就不会……” “我也赞成。”涂子石也果断道，“乔教授，您觉得我的预知能力如果变强，是否可以预测到‘空洞’出现的时间地点？” 乔知学：“可能性很大。根据我们推测，‘空洞’是因为平行世界间的魔方效应形成的，当我们的世界与已经坍塌的世界相邻时，本世界的压力会造成部分坍塌，也就是‘空洞’的形成。压力会将我们世界的人或者物强行传送至已经坍塌的平行世界，而完好的世界则是不会受到影响。 由于平行世界是无限多的，魔方的变化也是无限的，所以我们根本无法预测‘空洞’的出现规律。但我认为，宇宙间的移动也是一种运动，也具有能量，也有产生一个预兆，如果你的预知能力足够强，可以感受到这股力量，应该能够预测到。” “那我愿意参与训练，”涂子石道，“我是军人，为国家奉献力量是我的职责。可那些普通人，他们不应该承受这样的痛苦。我眼睁睁看着自己身边的人被丧尸咬伤，自己也无能为力，只能放弃他们，我真的……太没用了。我想，最起码，我可以提前预测到‘空洞’的位置和时间，组织就可以提前疏散人群，哪怕只起到这一个小小的作用都可以。” “我也赞成。”异能小队的人纷纷举起了手。 “你们……”于部长长长地叹口气。 乔知学：“于部长，既然他们本人都同意了，我希望组织能够考虑这个提议。另外，还有一件事，我希望组织能够尽快完成与美国等发达国家的交易，我需要他们的技术。” “你上次也提到这件事，在‘空洞’问题上，我们国家的信息应该是最先进的，他们的哪项技术如此令你在意？”于部长问道。 “记忆能量仪，”乔知学道，“确切地说是一个记忆芯片，我知道美国正在研发。这种记忆芯片能够记住它曾经承受过的能量形式并进行复制，只要有足够的能量支持，就能够还原这种能量形式。” “什、什么意思？” “我举个例子，假如谭砚将自己形成防护罩的力量作用在记忆芯片上，记忆芯片就会记住这种力量。只要我们给记忆芯片足够的能量，比如电能或者别的能量，记忆芯片就会将这种能量转换为防护罩，持续时间和威力都由我们提供的能量多少决定。如果我们再将这份芯片量产，放在每一个人身上，至少是b市每个人身上，那么普通人在‘空洞’中至少会有自我保护的力量，也无需谭砚一个人苦苦支撑。”乔知学解释道。 “这种东西的存在会让各国大肆捕捉异能者，强迫他们使用能力，太危险了。”于部长立刻分析出记忆芯片的弊端。 “第一，这种芯片正在研发中，以上所说都只是设想，暂时对异能者无法造成威胁，我需要的是国际上最先进的技术；第二，这个方案必须是将来整个世界都进入‘空洞’范围内时才可以启用的，到那时，随便谁都有可能进入‘空洞’觉醒异能，各国也需要异能者来维持秩序，这种现象就会好很多。”乔知学道，“虽然这可能是数年数十年之后的事情，但我们需要未雨绸缪。” “我会尽快交涉，”于部长道，“其实用‘空洞’现象与其他国家交换关于量子力学等其他方面的先进技术这件事，国家早就在进行，而其他国家高层也都清楚‘空洞’的危害。可迄今为止，‘空洞’每一次都会在中国出现，其他国家的‘空洞’都只是成对出现，我们在解决自己国家的困扰时，也帮助他国解决了。除非哪一次‘空洞’不在我国出现，我们才有谈判的筹码。” “我明白了，”乔知学点点头，“看来这件事还有得磨，只希望‘空洞’能稍稍放过我国一下，给我们一点喘息的时间。” 乔知学新提出的几点意见的确对未来至关重要，就连崔和豫都将愤怒放在一边，专心听他的话。 “以上几条就是我的提出的应急预案，如果可以实现，就能很大程度上缓解b市的压力，现在谈迁都的事情还有些早。毕竟是全球性的灾难，不管逃到哪里最后都逃不过。”乔知学继续道，“希望于部长能够与上级沟通，给我们一些时间和资源。” “我会尝试说服上级领导。”于部长觉得头有些疼，他捏捏眉心。 乔知学仔细观察着他的动作，又道：“关于幸存者，不知道上级有什么打算？” 于部长道：“‘空洞’一事不宜公开，我们会与每一位幸存者谈话，让他们签下保密协议，并在皮下注射追踪仪器，一旦他们说出去，违反了国家保密法，就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 所谓强制措施就是监狱，一旦进去自然再也没有机会对外泄露秘密，其实国家有无数办法让幸存者保密，于部长选择了对大家都好的一种方式。 “如果里面有人觉醒异能怎么办？”乔知学又问。 “会控制起来的，但暂时不能让他们进入‘空洞’，这种事对普通人来说还太早。”于部长道。 “我倒是觉得，这件事由于部长你亲自处理比较好。”乔知学看了看于部长道。 “我？我怎么处理？”于部长头越来越疼，如果不是刚刚心脏病发，他都要考虑吃止疼药缓解疼痛了。 “你还没发现吗？你觉醒了异能。”乔知学拿出一个小型的能量仪，将能量仪放在于部长身边，能量仪上的指针剧烈晃动起来。 “什么？！”异能小队的人都站了起来。 于部长是什么时候觉醒异能的？现在已经发展到不需要进入“空洞”就可以觉醒了吗？ 谭砚只是略略吃惊了一下，旋即便想到，这其实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一直忘了告诉各位，于部长其实是谭砚之后第一个进入‘空洞’并返回的人，比异能小队所有人都早。”乔知学解释道，“其实我一直在怀疑这件事，因为在于部长回来后，只有在‘空洞’出现时才会有反应的量子能量仪，曾对于部长有反应，可这种反应一度消失，让我无法确定于部长是不是真的觉醒了。直到刚才他受到刺激，情绪剧烈波动，能量仪才再次有了反应。 你从来没想过自己觉醒的可能性，意识压制住了异能，我才一直没有测试到。” 于部长的头越来越疼，看着眼前的能量仪，此时不信也不行了，他捂着头问道：“那我的异能是什么？” “对人情绪或者是意识的影响吧。”乔知学指了指众人，“你没发现自从你头疼开始，异能小队的人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吗？我其实……对于梁显的事情也很遗憾，可是现在感觉已经好多了，都是你的功劳。” 他这么一说，大家才突然发现，不知不觉间，他们似乎没有那么难过了。 “你想让大家冷静下来，这个念头始终没有消失，所以你的头才会越来越疼。”乔知学收回能量仪，“所以由你与幸存者交涉是最好的选择，我相信等你的异能强大起来，是可以控制人心的。” 于部长听乔知学的话，暂时不去思考安抚大家情绪的事情，便觉得头疼减轻了不少。 被安抚的众人此时已经渐渐从梁显离去的悲伤中走出来，只有谭砚做不到。他的意识力太强，不受于部长的控制。 他看着报告，手掌无意识地抚摸着小鹿的脑袋，不明白乔知学将这份报告交给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心中有一点点希望露头，又不敢期待，只能望着乔知学。 “最后，我还要提出一个申请。”乔知学说的话太多也太重要，大家都快难以吸收了，现在听到他还有话要说，连崔和豫都忍不住拿起纸笔记录。 “我希望谭砚和谭路能够配合我做个实验，关于量子纠缠和传输通道的实验，”乔知学将方才给谭砚看的报告发在大屏幕上，“这些日子我一直将小鹿留在身边，就是为了查清他究竟与哪几个人发生了量子纠缠，巧合的是，其中之一就有梁显。” 大家对量子纠缠都有一点自己的理解，听到乔知学这么说，心中忍不住产生一丝希望，但又觉得太荒谬，不敢相信。 “什么实验？”于部长忍着头痛问道。 “第一，谭砚能够回到现实世界究竟是因为他与墓碑有量子纠缠，还是就算有了量子纠缠，依旧只有他能够进行空间传输；第二，空间通道的多种可能性。” 乔知学开始在大屏幕中列出自己的计划：“我的计划是，当下一次‘空洞’开启时，只有谭砚带着小鹿先进入，但进入后不要去‘空洞’后的世界，而是在分解的同时，根据小鹿与梁显的量子纠缠，借助‘空洞’的压力，进入梁显所在的世界。同时，我会用仪器固定住现实世界的‘空洞’，因为谭砚去了其他世界，没有与现实世界形成一个圆，所以‘空洞’暂时不会消失，他和小鹿要在五个小时内赶回，再一次通过‘空洞’进入应该去的世界，解除这一次危机。 这是一次偷渡，我知道听起来很荒谬，但这次的条件太难得了，恰好有与小鹿发生量子纠缠的梁显在其他世界，只有这次机会能够验证我的猜想！”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大家没看懂，我下章还会解释，可能下章解释完了你们还看不懂，那就……只要知道，谭砚要借助小鹿借助量子纠缠借助空洞搞个大新闻就得了_(:з」∠)_ - ps：上一章评论简直就是修罗场哈，我仔细分析了一下，其实大家都是心疼显显小宝宝才会这么激动，然后迁怒于部长，对于大家集中讨论的问题，我解释一下 第一，于部长放弃儿子，没资格当爸爸。关于这点，其实是混淆了身份问题，梁显是一位军人，他身处的岗位决定了他要作出牺牲，当军人是他自己的选择，如果他是一普通学者科学家什么的，于部长大概能够放心地保护梁显。这位职位决定了于部长没有任何办法，换成别人一样得牺牲。 第二，至于没去探病啥的，我翻了一下原文，我也没说于部长没来看儿子啊……只是他的工作决定了他没办法守在病床前而已，最多就是梁显睡着的时候偷偷看一眼，摸一下儿子的脸，心中愧疚，还没办法面对儿子，只能这样了。 第三，梁显不该觉得爸爸放弃他，这要从两方面来讲，一方面是行动上和军人天职上，他每一次都选择了执行任务选择保护他人，这两方面他做的很好；另一方面就是个人感情问题，军人也是人，梁显愿意去选择牺牲生命，但不代表他不会难过。即使难过他也要执行任务，我认为这才是人性与天职交战，只有他心里清楚、一样会难过却依旧选择去执行，这才是一个优秀的人和优秀的军人。 以上是我的解释，还有人觉得我作话太逼逼有点烦，有这样想法的读者，其实可以选择不看作话，因为我就是忍不住唠叨，文里不让我唠叨，作话还不让说么，委屈巴巴 第75章 空间偷渡（二）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梁显已经……”严永峰问道。 如果是为了去找梁显, 真的没有意义。梁显若是能够回来，又何必要松开手。 “我说过要去找梁显了吗？”乔知学瞪了他一眼, “你们关心的是同伴, 而我不一样，我只是个研究者。我要的是借助‘空洞’穿越的可能性，以及量子纠缠的传输能够做到哪种地步。 如果这一次偷渡能够成功, 我的猜测得到验证，对我们的研究是一个跨越式的进步。难道大家忘了我们现在最大弊端是什么吗？是只有谭砚一人才能从异世界回来，没有他大家都完蛋不是吗？” 严永峰沉默，道理他懂，可是梁显…… 于部长与乔教授说得没错, 他们不能沉浸在梁显的牺牲中，未来还要继续的。 于部长没说话, 他静静地看着乔知学。 乔知学努力说服他：“以谭砚的能力, 我认为这次偷渡的成功率非常大。首先，那并不是一个危险的世界，虽然丧尸横行，但谭砚的实力能够拎着四级丧尸当护身符, 随手干掉五级丧尸皇，在他没有拖累的情况, 其实这个世界对谭砚而言比现实世界还要轻松, 毕竟现实世界是有法律有秩序，不能随便暴露超能力的；其次，谭砚进入后, 足足有五个小时时间，以他的速度……于部长应该还记得那天我们的车在高速上使劲开都没赶上谭砚，五个小时相当宽裕了；最后……” 他看了眼谭砚：“你似乎还没发现自己的特殊性，我需要去验证这个特殊性。” “特殊性？”谭砚不解道。 他的特殊难道不就是第一个进入“空洞”的人吗？除了经验之外，他还有什么？ 乔知学扶额：“按理说，必须进入‘空洞’后回来形成一个闭环后，‘空洞’才会消失吧。可是只要你一进入‘空洞’，空间坍塌就会立刻消失，你还没有完成闭环，为什么‘空洞’就消失了？” 谭砚一愣，他的确从未考虑过这件事。 “就算你拥有能够闭环的能力，‘空洞’会察觉到你的力量，但最多也是‘空洞’停止扩散吧？可是它却消失了，这究竟是什么原因，我很想知道。 这次偷渡只是验证我其中一个猜想，并不能完全解释你的特殊性，但对研究还是有进展的。” “你愿意吗？”乔知学最后问道。 这个实验最重要的不是于部长的意见，而是谭砚的说。 说实话，就算于部长不同意，只要谭砚愿意，在穿越“空洞”的时候，他也能够带着小鹿去找梁显。 以乔知学对谭砚的了解，这个男人不会不同意的。 不管是因为组织的要求，还是梁显。 果然，谭砚道：“乔教授，谢谢你。” 向来无所不知的乔知学露出疑惑的表情：“为什么谢我？” “从知道梁显留在异世界后，我就想去找他。”谭砚道，“就算你没有提出这个实验，我也想问你，有没有方法可以去找梁显。不是为了任务，是我自己想将他带回来，我的私心。” “梁显如果已经变成丧尸，你怎么带他回来？”于部长问道。 谭砚用手掌碰了下心口，心里很难过，却必须要面对。 “我在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想，梁显算不算是烈士？”谭砚问道。 “当然是，”于部长肯定道，“梁显为了救误入异世界的百姓牺牲，他当然是。” “烈士是要进入墓园的吧？”谭砚道，“我知道b市有这样的墓园，专门安葬这些为革命牺牲的烈士，梁显，要埋什么进去呢？立衣冠冢吗？” 听到他的话，于部长的心脏又不受控制地疼起来，天知道他现在是靠什么力量才能保持清醒的。脑中有个声音告诉于部长，这个会议必须开。他如此难过，异能小队的人也一定如此。如果不在第一时间安抚大家的情绪，创伤就永远不会平复，他一定要将这次牺牲化为异能小队前进的动力！ 尽管去世的是他的儿子，尽管他比其他人更加痛苦，可于部长的位置决定他必须压制个人感情，一切为大局出发。 他现在比任何人都想哭，却要强行忍耐。 谭砚继续道：“梁显他……其实很怕黑，不敢一个人睡，搬到陌生的宿舍还要人陪着睡才行。我想他，一个人在异世界变成了丧尸，如果他属于人的意识还在，会不会很害怕。” 崔和豫想说梁显那小子根本不是怕黑，他占你便宜呢。可是听到谭砚后面的话，他便没有说出真相。 "我十分感谢乔教授能给我一个去寻找梁显的机会，如果见到他时，他已经成为丧尸了，那我会亲手杀了他。" 谭砚停顿了一下，他想起自己也曾杀了成为丧尸皇的李所长，但那次还好，毕竟他知道自己认识的那个李部长还好好活着，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人。但梁显…… “我会杀了他，然后带他回来，哪怕只是一个骨灰盒，我想接他回家。”谭砚轻声道，“老一辈人很迷信，说死后如果没人送终，会变成孤魂野鬼。我从小学习马列主义，是不相信这种说法的。但……现在我知道，就算死亡，意识可能也会以能量的形式存在，他一定更愿意埋葬在故土中的。” 于部长突然觉得脸湿了，他连忙伸手擦了擦，却牵动了手背上的针头。 “部长，你的手肿了！”徐明宇连忙道，“别乱动，一定是针头扎穿血管，我让护士再来扎一针……部长？” 徐明宇看到于部长满脸的泪水，呆住了。 徐明宇跟于部长三年了，知道他是个铁汉，不管多困难，都从不落泪的，可是现在…… 所有人看到了于部长的泪水，这才发现，他并不是不痛苦，只是一直忍耐着。 崔和豫不是能憋住话的人，他忍不住道：“既然不是不关心，为什么不在他活着的时候，多看看他。” 于部长看向崔和豫，这个男孩在为梁显向他的父亲鸣不平，指责他为什么不多关心自己的儿子。 可是于部长没必要解释，他只是淡淡地说道：“梁显不仅是我儿子，还是一名国家军人。如果把他和国家的安危、和任务、甚至是和一名普通百姓放在天平上衡量，哪怕是再来一次，再来一万次，哪怕我知道他死后我会心痛如绞，我的选择永远是一样的。” 永远都是，选择牺牲梁显。 “换做你们也是一样，”于部长继续道，“我希望大家能够记住自己的天职。” “我们和梁显怎么能一样呢？”崔和豫忍不住道，“至少对你不一样吧！” 于部长摸了摸自己的军衔，对崔和豫道：“只要肩上有这个，大家便是相同的。” 他又对徐明宇说：“不用叫护士来了，散会，我去输液。” 于部长站起来，背脊依旧笔直，脚步依旧稳健，可是他下垂的手却在不断流血，他甚至忘记了按住针眼，被刺穿的血管在不断流血。 徐明宇上前用药棉帮他按住针眼，也顺势扶住他。 于部长向徐明宇身上轻轻靠了靠。 靠一下，就一下，这样他才不至于摔倒。 守护这条路太难走，可总是道路上布满荆棘，他也昂首阔步走到最后，绝不动摇。 “他……怎么能……我他妈又为什么要替梁显哭？”崔和豫望着于部长的背影，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 邱齐正替他擦擦眼泪，崔和豫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滚烫的泪水烧着邱齐正的肩膀。 “如果遇到相同的情况，我与梁显的选择相同。”阿三站起身严肃道，“你们也是一样，如果不想再体会这种感觉，随时可以退出。” 没有人会退出的，他们有能力，就注定要承担起这份责任。 “你们在基地调整一两天吧，”乔知学道，“暂时不要回去上课了。” 上课吗？众人回想了一下，总觉得这一天一夜好长，学校的生活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乔教授说得对，现在已经不是悠闲上课学习的时候了。 众人散会回到基地为大家安排的房间时，谭砚却是一直跟着乔知学。 “还有什么事吗？”乔知学问道。 谭砚：“就是想问问，国家想要怎么隐瞒这次消息，地铁的事情太大了，失踪的人中还有家人，瞒不住的吧。” “我们第一时间封锁消息，已经被当做地铁脱轨处理了。”乔知学道，“你们走后，我们就伪造了现场，现在可以公布事故死亡名单了。” “能瞒住吗？”谭砚问道。 “地铁相关人员肯定要承担责任的，但等风头过去会补偿他们。死者尸体也可以伪造，医院证明也能假造，到时候尸体统一送去火化，都变成骨灰，有谁会发现真假？”乔知学道，“只要活着的人不乱说，消息就不会泄露。 更何况，比起穿越到异世界，被丧尸咬，人们肯定更愿意相信是地铁事故吧？” 乔知学的话有理有据，谭砚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他想了想，突然自嘲地笑了下：“当初在丧尸世界，我口口声声拒绝了那位母亲的要求，可是轮到梁显，就算是尸体我也想带回来。 我甚至希望‘空洞’今晚就会出现，这样我就可以马上找到梁显了。他聪明，又是异能者，说不定只过一天时间，还没有变成丧尸呢，说不定带回来还有救……我、忍不住这么想……” 乔知学盯了谭砚一会儿，问道：“你是想让我安慰你吗？这种事情应该去找于部长或者心理医生，我不懂的。”谭砚：“……” 他只是想说说心里话而已，毕竟乔知学是众人中看起来受到影响最小的，向他倾诉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可惜乔知学并没有理解谭砚的意思，反而直接将人带到医护室。此时于部长已经重新输上液，一边输液一边看研究组关于幸存者心理状况的分析。 徐明宇担心他，留在医护室中负责照顾于部长。 乔知学将谭砚带过去，直接对于部长说：“谭砚可能需要一些心理辅导，我觉得以他掌握的情况不适合向心理医生倾诉，还是你开解比较好，或者你们互相倾诉一下应该也可以。” 谭砚：“……” 于部长：“……” “本来我还想带谭路去做量子纠缠实验，看看能不能通过谭路向梁显传递一些信息，或者从梁显那里获得一些信息，不过……似乎毛绒绒的生物更有利于心理康复？暂时把他借你了。” 说完乔知学便干脆转身离开，去研究室了。 谭砚：“……” 小鹿倒是挺开心的，他蹭了蹭爸爸的手臂。 房间内一阵尴尬的气息，徐明宇总觉得自己很多余，尤其谭砚就坐在他身边，小鹿靠谭砚站着，徐明宇一看到小鹿的蹄子就觉得胃疼，他现在还喝小米粥呢，不能吃高热量的食物，每天身上都软绵绵的没力气。 “咳咳，既然你们有事要谈，我就先出去，一会儿你离开后，记得叫我一声。”徐明宇嘱咐道，“帮我看着点于部长的点滴，药水没了就叫护士。” 说罢便迅速离开，离小鹿越远越好。 就剩下谭砚与于部长大眼瞪小眼，还有一个小鹿贴在谭砚身上看于部长。 于部长顿觉尴尬，尤其是乔知学还说小鹿曾与梁显意识纠缠过，掌握了梁显所学的知识，那小鹿现在是不是等于自己半个儿子？ 在小鹿那双干净的大眼睛下，于部长有些无地自容。 他只能打开话题：“现在从异世界回来已经十个小时，幸存者都没有出现丧尸化的迹象，你们任务完成的很好，在救人的同时，杜绝了一切来自异世界的危险。” “还不够好。” 谭砚不是谦虚，是真的这么想。这样的结果，异能小队没人会觉得自己完美地完成了任务。 “接下来这些人暂时还不能回家，需要一个个谈话，签署保密协议，还要观察他们是否觉醒异能。” 提到异能，于部长又道：“我……已经进入异世界半年了，居然都没发现自己也觉醒了。幸好乔教授的仪器能够测试异能者，想确定身份，再研究对策吧。” 听到他的话，谭砚心中渐渐放松了不少。正如乔知学所说，他负责技术，异能小队负责救世，其余的琐事，交给于部长吧，他都会解决。 这种情况下，于部长真的没有时间去沮丧，为儿子的死亡悲伤，他有太多太多事情要处理了。 异能小队也好，乔知学也罢，他们之所有能够心无旁骛地做自己的事，都是因为有于部长在背后支持。 而将来就算史书留名，也只会是谭砚、乔知学这样的人，于部长他们，一直都是默默无闻地在为前线奉献着。 他们没有权利指责于部长。 “谢谢。”两人同时开口，又均是一愣。 谭砚是感谢于部长等所有后备力量对他们的支持和帮助，那于部长呢？ “谢谢你愿意再冒险去一次丧尸世界，帮我看那孩子一眼。”于部长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他受伤的时候，我除了放弃他什么都做不到。他被医生确诊右手废掉的时候，我也只敢在返回b市时偷偷看他一眼，就匆匆离去。 我……做过这么多人的动员工作，安抚工作，慰问工作，唯独对自己儿子，连句安慰的话都不知怎么开口。” 小鹿慢吞吞地走到于部长面前，别扭地用脑袋顶了他一下。 于部长受宠若惊地抱抱小鹿，摸摸他的脖子，对谭砚道：“比起我，你更像他爸爸。” 谭砚：“……” 作者有话要说：　　谭砚：说起来你可能不知道，前几天他刚跟我告白过。 小鹿：我想蹄他可以吗？ 徐明宇：不可以！！ 第76章 空间偷渡（三） 于部长了解谭砚的性格, 一般来讲，他说完这句话后, 谭砚大概会接一句“我的年纪也算是他的长辈了, 应该的”，可是他没等来谭砚的回应，反而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于部长奇怪地瞧了谭砚一眼。 “我回去休息了。”谭砚起身就走, 也不管话题结束得有多尴尬。 见他离开，小鹿立刻挣脱于部长的怀抱，“哒哒哒”奔向谭砚，头也不回。 不知为何，这一幕让于部长莫名心酸。 谭砚觉得很不好意思, 按理说，他本该是梁显的长辈, 可梁显向他表白了, 还是那么坚持，他的态度让谭砚觉得自己执意要做梁显的长辈，对那孩子是种伤害。 现在不能成为那孩子了，梁显希望谭砚能够正视他。 一天之前, 谭砚觉得这只是小孩子胡闹的想法，拒绝两次就过去了。 一天之后, 谭砚才明白, 其实他并没有多少拒绝的机会。 时间对于异能小队而言是很奢侈的东西，谭砚曾以为自己强大到可以留住梁显的时间，可实际上, 他也不过是是个意志力稍稍强一点的普通人而已。 他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脑后做枕头，小鹿靠在谭砚身边，静静地忘了他一会儿，见他没睡，就用脑袋拱了拱谭砚。 谭砚抽出一只手捏捏小鹿的耳朵，半是安抚，半是想叫他乖一些。 谁知小鹿又拱他。 谭砚看向小鹿，这小家伙的眼睛又大又漂亮，干干净净的，望着你的样子像是能够看到你心里去。 “怎么了？”谭砚问道。 小鹿不能说话，只能将谭砚用力拱到一边，让他露出半边床。 “你想和我一起睡？”谭砚猜道。 小鹿像人一样点头。 “可是鹿不是站着睡的吗？”谭砚不解道。 小鹿跑去叼起基地为谭砚准备的毛静，在自己的蹄子上细细地擦了擦，这才满意地跳上床，卧在谭砚身边。 谭砚：“……” 这样子怎么像梁显…… 想到这个名字，他又是微微一顿。其实像梁显是理所当然的，小鹿是与梁显发生的量子纠缠，或许也同样接收了梁显的感情。 说起来，小鹿从一开始就十分喜欢黏他，是梁显的想法吗？ 小鹿在谭砚身边拱了拱，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卧姿，身体靠着谭砚，这才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其实应该是不舒服的，床太软，还有点挤。 可小鹿很幸福的样子，就像当初爬上谭砚床的梁显。 谭砚说不出自己是该悲伤还是好笑，这些动作梁显做起来时很低调，还会给自己找各种理由，谭砚很难察觉到他的意图。小鹿却不是人，他没有梁显那么多顾虑，不管做什么都十分直白。 他在用全身心表达自己喜欢谭砚，只要同他在一起就很幸福。 梁显磨破嘴皮费劲心思都无法传达的感情，换成小鹿便轻松地让谭砚感受到了。 “真的这么喜欢我？”谭砚问道。 已经闭上眼睛昏昏欲睡的小鹿耳朵动了动，脑袋抬起来，窝进谭砚脖子上使劲拱。 谭砚有点痒，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轻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小鹿这才停下来，满意地再度闭上眼，幸福地睡着了。 本应该是十分警觉的野生动物，平时休息时都是站着的小鹿，却能够在谭砚身边轻易地卧着入睡。 他睡着睡着，还调整了一下姿势，露出了小肚皮。 这全然的信任与喜爱，让谭砚不由露出一丝笑容。 可只笑到一半，这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梁显已经不在了。 如果他能跟小鹿重新回到丧尸世界，再见到变成丧尸的梁显，他要杀了他吗？他真的下得了手吗？他只是想要将梁显的骨灰带回现实世界才决定去的吗？ 谭砚连续问了自己几个问题，想了很久，却一个都回答不上。 他活了这么多年，竟是连自己都不了解。 - 休整一夜的异能小队没有返校，而是留在基地参与乔知学的训练，从恢复力最强的秦力开始，一个个被虐。 谭砚路过看了一眼，见秦力被安置在病床上，脑袋上接上电极，乔知学一边计算人体能够承受最高的电压，一边从安全电压开始一点点增加电力，让秦力一边适应一边训练。 谭砚看到秦力痛苦却忍耐的样子，想帮助他，又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他不能代替任何人。 于部长昨夜不知何时休息，第一次使用异能的后遗症也不清楚有没有恢复。但他第二天便又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人前，带着徐明宇一对一地与幸存者谈话，似乎昨天的痛楚与流泪都不存在。 不管承受多么大的伤痛，只要革命还需要他继续战斗，于部长就能站起来。 这种感觉谭砚理解，曾经的他也是这样一次次站起来，无数次不知疲倦般进入“空洞”。 他正暗自感叹于部长的强大，小鹿便拽了拽他的衣角，拉着谭砚偷偷去谈话室门前。 不一会儿便走出一个幸存者，与于部长谈过话的他眼神恍惚，连谭砚都没认出来，便飘一般地跟着警卫离开。 小鹿耳朵动了动，连忙又拽谭砚的衣角，让他仔细听。 谭砚听力极佳，即使谈话室隔音一流，他还是听到里面于部长的声音：“小徐、小徐，哎呀小徐，你别化了。” 徐明宇：“不行，你一掉妆气色就不好了，必须补妆。” 谭砚：“……” 领导也不容易，就算没好气色，化上妆照样精气十足。 所有人都忙碌着，只有谭砚不知自己该做什么。乔知学说他强得不需要再训练，他设计的训练方式对谭砚也没什么用处；于部长说安抚幸存者的事情用不着异能小队管，他们只需要前进，后面的事全都交给于部长。 现在的谭砚，大概只需要等待下一次“空洞”的到来就可以了。等待不是谭砚的作风，况且除了进入异世界，他还有另外一个任务——学习量子力学。 这是于部长几个月前布置给谭砚的任务，几个月后于部长过问了一下谭砚的学习进度，听说他做高考历年真题理综上了170分后，便没再关注这件事，实在是进度太慢，这是个漫长的过程。 换成其他人可能早就掀桌子不学了，眼看着要退休的人，还要做高考题，成绩还很低，任何一个自尊心强的人都承受不了。 而谭砚只是默默地对比自己每一次模拟测试的成绩，一次次反复做错题，他测试成绩不高，但每次都比较前一次都有提升。 拜托工作人员找来相关书籍和习题册，谭砚又开始严格按照计划表学习。 只是他一个人学没有老师辅导实在有些难，很多题错了都不知从何错起。 一旁围观的小鹿急得直跳脚，三天后终于无法忍受，咬起一根笔艰难地开始写字。 谭砚：“……” 小鹿写字是很困难的事情，好在还有书本，他只要指出谭砚的问题在哪里就好，并在书本上找到相关的知识点，谭砚就可以学习了。 此时此刻谭砚方才明白异能小队的队员看到小鹿时的复杂心情了，自己努力这么久，还不如一只鹿，真是很伤人了。 谭砚想得倒是更多一些，他又想起了梁显。 梁显也是这样热衷于教自己读书学习，小鹿这点也像他。 谭砚淡淡笑了，捏捏小鹿的耳朵，与他一起学习。 世界上有些事真的很难预测，曾经他们希望“空洞”能够慢一点到来，多给异能小队一点时间。 现在谭砚希望“空洞”快些出现，早一点去异世界，梁显或许还没变成丧尸，大家一起想办法，可能还有救。 偏偏事与愿违，过了整整一个月，都没见到“空洞”的影子。 时间从十一月迈进十二月，很快地，谭砚的生日到了。 其实谭砚对于生日没太大的感觉，他多年来都是一个人，晚上也没时间回家，过不过生日没什么区别。以前穷的时候，他会以生日为借口给自己加个蛋，或者吃顿饺子，现在日子好了，就没什么可吃的了。 倒是单位近几年会给职工发生日蛋糕券，谭砚不爱吃甜的，每次换了蛋糕后便直接送到平县福利院给孩子们吃。 2018年的生日，对谭砚而言自然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他像每一天般起床训练、学习，甚至因为今年没有单位给发生日蛋糕券，他都忘了自己的生日。 可是小鹿今天一直心不在焉，从谭砚包里叼出他不怎么用的手机，充好电，开机。 天知道他一头鹿是怎么完成这么高难度的动作的，总之学习时，小鹿便守在电话旁边，时不时看一眼时间，耳朵抖得厉害，特别焦急的样子。 谭砚今天不会的题还特别多，每次去找小鹿他都不在身边，而是守着那只正在充电的手机。 “你想玩手机吗？”谭砚笑道，“可是你碰不了，怎么办？” 小鹿怒其不争地瞪他一眼，谭砚第一次见小鹿露出这种责怪的眼神，被瞪得莫名其妙。 到中午的时候，小鹿一直守着的手机响了。谭砚拿过一看，手机号标记是快递送餐。 他并没有网购或者订外卖，基地会为他们准备一切，完全不需要谭砚花钱。 疑惑地接起电话，对面快递小哥道：“请问是谭砚先生吗？有您一个快递，地址是中央军校，你们学校不让快递进门，只能放到门卫室。可是这个快递要求必须送到本人手上，您能出来取一下吗？” 快递，是什么东西？ 谭砚早就不在中央军校住了，自然不能出去取。 快递小哥又着急让他签收，小鹿也急着让谭砚去收快递，就快拽着谭砚出基地了。 谭砚只好请了假，与快递小哥约定了个方便碰头的位置。 他到约定好的地方，就见一个穿着快递服装的小哥，手捧一束红玫瑰。 谭砚签收接过玫瑰，找到便签，上面写着—— 祝你生日快乐，如果你没生我的气，晚上能请你吃饭吗？这一次不会再是法国菜，天冷了，我们去吃火锅。——by对你贼心不死的梁显 b市的天很阴，也不知是雾霾还是阴天。谭砚抱着火红的玫瑰站在街头，忙忙碌碌的大街上，这束玫瑰似乎是唯一的色彩。 他抬起头，一丝凉意落在脸上，谭砚伸手一摸，是片雪花，攥在手心里，瞬间化为水。 十二月，b市迎来了2018年第一场雪。 谭砚在雪里站了很久，回到基地时已经天黑了。小鹿不能出基地，站在门前等待着他。 谭砚带着一身凉意走进基地，轻轻抱住小鹿，在他耳边低声道：“谢谢。” “空洞”快点来吧。 第77章 空间偷渡（四） 谭砚抱着花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后, 用手抹了把脸，便带着花和小鹿去找乔知学了。 小鹿一直歪头看着他, 观察他看到花时的反应, 此时见他突然起身，便屁颠屁颠地跟在谭砚身后。 见谭砚走到乔知学实验室的门前，小鹿抖抖耳朵, 左蹄踩右蹄地犹豫一会儿，发现谭砚在门前等它，这才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经过一个月的特殊训练，异能小队的人终于对自己的力量有了系统性的认识，相约在训练室中练习, 实验室里只有乔知学一个人。 搞研究时乔知学是有助手的，不过现在他似乎是在写什么东西, 就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 谭砚是有实验室权限的, 扫描虹膜就可以进入。 乔知学看到他与小鹿，保存文件并关闭电脑，这才问道：“有什么事？” “这个。”谭砚将花递给乔知学。 乔知学皱眉：“植物生殖器，求偶用的, 送我干吗？” 谭砚：“……” 乔知学这么一说，便让谭砚不知从何开口好了。 “不是送你花, 是里面的便签。”谭砚道。 乔知学拿出便签, “梁显送你的？他身上出现了向雄性求偶的现象……与异能有关吗？” 谭砚：“……” “稍等……”乔知学摘下眼镜，捏捏眉心，“这些日子一直在研究异能, 情感系统与理论系统出现了混淆，你等我将两者分开再说。” 他休息了一下才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梁显在一个月前给你订的花……按照便签上写的，是在吃西餐之后，你们什么时候吃的西餐？” 见他总算恢复些正常，谭砚才道：“就是去丧尸世界的当天晚上，我为了感谢梁显一直帮助我辅导功课，便请他吃了饭。他当时选择西餐厅，我们吃的不是很愉快。回来后没过多久，就发生了地铁进入‘空洞’的事情，我们便立刻去异世界了。” “你怀疑这是梁显在吃过饭后订的，在现代社会中，预订已经是很平常的事情了，你的重点应该不是这个吧。”乔知学道，“西餐厅、玫瑰花一般都是现代年轻人求偶……追求伴侣时使用的手段，高雅的环境和美丽的花朵会通过视觉与味觉刺激人们的感官，有助于分泌多巴胺，产生爱恋一类的感情……” 谭砚：“……” “所以梁显在追求你，”乔知学道，“但是这么长时间的事情你才说出来，也就是说重点应该不是这个。” “我想知道，从西餐厅回来到我们进入‘空洞’这段时间，梁显与小鹿有没有过直接接触。”谭砚问道。 乔知学：“小鹿？他有什么令你在意的表现？” “他今天早晨起来就把我的手机充好电，送花的电话一响，他就着急让我去接电话。”谭砚回答道。 “这就有意思了，”乔知学眯眯眼睛，看着小鹿道，“我确定你们没有过直接接触，也就是说，你与梁显之间不仅仅是发生了量子纠缠，还出现了量子信息传输。”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谭砚道，“一开始……我很伤心，冷静下后就发现这事不对，小鹿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在梁显进入‘空洞’前还是‘空洞’后，如果是‘空洞’后，那是不是代表梁显还在向地球传输信息？” 乔知学意外地看向谭砚：“我认识你到现在，你脑子第一次这么灵光。” 谭砚：“……” “我只是……想给自己找个理由。” 抱着那束鲜花时，谭砚突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并不算了解梁显。梁显曾试图用将自己想法告诉谭砚，但谭砚拒绝理解。 他要是还能活着就好了…… 想到这里时，谭砚脑中灵光一闪，注意到了小鹿的特殊。 “这件事比你想得可能还要复杂，”乔知学道，“我们需要一个电脑高手。” 说罢他立刻叫来了崔和豫。 崔和豫来到实验室后问：“什么事这么神秘？让我一路避开人，尽量不要让人发现，若是遇到于部长就暂时搪塞过去，连他都要瞒吗？” “暂时不宜告诉他，”乔知学将花递给崔和豫，“查查这束花是什么时候、谁、以何种方式订的？” 崔和豫拿起花里的便签，看到上面的内容后，立刻看向谭砚，上下打量他一番。 “我还以为这小子能憋一辈子，胆子挺大啊。”崔和豫此时不由用赞扬的语气提起梁显，“一上来就是最高难度。” 谭砚面无表情地将手机递过去：“这是送花小哥的电话号码，应该可以查到是哪家公司。” “没问题，我保证查得明明白白。”崔和豫露出一个恶趣味的笑容。 小鹿瞧瞧向后退了两步，不着痕迹地向门口退去。 乔知学拿起遥控器，按下一个紧急按钮。 乔知学对小鹿笑笑：“我关闭了实验室大门，没有我权限，谁也别想出去。” 小鹿：“……” 崔和豫拿过电脑飞快地查了起来，这点小事他连异能都不用，轻松地便查到花是一个星期前通过网络订购的，订购手段是pc客户端订购，账号密码是梁显的，梁显设置了3000元以下免密支付，这笔订单无需指纹或者手机短信验证。 三人将视线放在小鹿身上。 小鹿：“……”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会订花的鹿。”崔和豫道，“还能写便签的，有意思的是，这便签是梁显的字迹，认识他这么多年，他的字我还是认识的，货真价实，不存在其他人代写。” 乔知学对着小鹿搓搓手：“身在丧尸世界，被丧尸咬了的梁显，能够在一个星期前写出一张便签，还送到了现实世界……这间实验室在建造时是按照能够防御核弹攻击的标准建造的，你可以随便踢，踢坏了算我的。” 抬腿正要踢墙壁的小鹿：“……” “小路，过来。”谭砚对小鹿招招手。 不断后退的小鹿磨蹭两下，终究是不能拒绝谭砚，慢吞吞地走过来。 “怎么回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生日和梁显网银的账号密码？”谭砚问道。 小鹿不想骗谭砚，大大的眼睛眼神飘忽，摆出一副“我不会说话”的样子来。 乔知学冷笑一下，拿出一张大大白纸和一瓶墨水，将墨水倒进小鹿的饭碗里道：“用蹄子沾墨汁写字，用不着你写什么复杂的话，只要回答谭砚的几天前就可以，一个阿拉伯数字总能写吧。” 小鹿望着自己满是墨汁的饭碗：“……”因为担心小鹿吃不惯地球的食物，他的食物是乔知学在检查过他的消化系统后，作出的易消化的特制食物。虽然最近与谭砚在一起，但吃饭还是要来找乔知学的，他的饭碗一直在实验室中。 现在他没有饭碗了。 小鹿艰难地抬起蹄子，在三个……不，两个人邪恶的目光下，轻轻沾了一点墨水，在纸上画出一个大大的“7”。 实验室三人都笑了，崔和豫性格外向，笑得最夸张，一边笑一边撕玫瑰花瓣，还往小鹿身上洒，他大笑道：“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梁显啊梁显，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哈哈哈哈哈！” 他笑得开怀，小鹿可是要气死了。然而答应过谭砚和乔知学不能随便踢人，便甩甩蹄子，将墨水都甩到崔和豫脸上。 崔和豫被弄一脸黑都没生气，依旧笑着将电脑搬过来，噼里啪啦一通敲。 “这个账号上还有另外一条聊天记录，是一家打字复印社，他上传了一张便签的照片给打字复印社，要求打印社将这张便签制作得像真实写出来一样，并在今天上午送到那家鲜花店，将便签放进花中。”崔和豫随便抹了把脸，“现在的问题就是，这蹄子是怎么写出便签的？” “如果真的连物质都可以传输，那梁显早就靠小鹿的量子传输回来了。”乔知学分析道，“传到小鹿脑海中的应该是字迹，不是实物。告诉我们，你是如何写字的？” 小鹿的样子可怜极了，他哄哄谭砚的手，要来一只笔，咬着笔在纸上写下了与便签一模一样的字。 “写写其他字试试。”乔知学道。 小鹿又写“崔和豫”“乔知学”，速度特别慢，写得还十分难看，与便签判若两人。 “行了，把笔放下吧，咬着怪累的。”谭砚终究是有些心软，见到小鹿可怜的样子，便心疼了。 小鹿将笔递给谭砚，依赖地蹭蹭他的手。 乔知学道：“只有这几个字是梁显的字迹，小鹿写出别的字很难看。代表梁显不是控制小鹿的意识，而是通过量子纠缠将信息传输给小鹿，由小鹿代办。小鹿脑海中有这几个字，便用意识力控制笔写出来，但其他字就不行。” 崔和豫立刻用电脑比对便签和小鹿刚刚写的字，“百分之百吻合，就算是同一个人写相同的字，因为情况不同也会有细微的差别。但这两份无论是下笔的力道还是笔墨深浅，全都一模一样。小鹿刚才不是在写字，而是重现量子传输过程。” 他靠着椅子，摆出一个十分放松的坐姿，肯定地说：“梁显还活着，而且就像心灵感应一样，能够通过小鹿给我们传递信息。” 谭砚一手拿着便签，一手揉着小鹿的脑袋，露出一个月以来最轻松的笑容。 他曾想过，若是自己真的能通过“空洞”找到梁显，看到变成丧尸的他，真的能下手杀了他吗？ 不用面对这样的选择，实在太好了。 乔知学则是道：“把人都叫过来，开会。” 他又特别加了一句：“包括于部长。” 小鹿：“……” 第78章 空间偷渡（五） 于部长：“！！！” 于部长：“？？？” 于部长：“……” 众人：“……” 以上为乔知学将方才三人分析出来的消息讲述过后, 于部长及众人的表现。 首先，于部长“！”, 代表他知道儿子还活着时的心情, 具体大概是难以置信、惊喜、开心三个变化过程；其次，于部长“？”，是他发出了既然梁显还活着, 那么“为什么他不第一时间将如此重要的消息告诉大家”“为什么要靠小鹿给谭砚定一束花”以及“为什么是谭砚？”素质三连问；最后便是突然明悟后的心情。 其实会议室众人与于部长心情变化差不多，这里便不一一赘述，只放最后无语的省略号为代表，表达大家的心情即可。 小鹿被乔知学抱着放在桌子上，背后就是大屏幕, 在众人“……”的视线下瑟瑟发抖。 于部长拿着便签翻来覆去地看，只瞧出了蕴含在其中的绵绵情意, 以及两人一起去吃过西餐的事实。 众人看过小鹿后, 便将视线放在谭砚身上。 “哎呀，别看了，被拒绝得惨惨的。”崔和豫歪歪扭扭地坐在椅子上，他刚笑够, 现在有点坐不直。 于部长问道：“小鹿是什么时候开始可以接收梁显的信息呢？有什么条件？能够接收到多少，量子纠缠可以达到这种传输？” 众人不由得暗中敬佩, 不愧是于部长, 在这么复杂的信息中，选择最能让大家冷静而又不尴尬的一条。 “这个问题就要问小鹿了。”乔知学摸摸小鹿的脑袋，笑容十分“和善”。 小鹿抖得连尾巴尖都在颤, 于部长凝视许久后道：“不是梁显，梁显胆子没这么小。” “当然不是，小鹿是有自己的意识的。”乔知学解释道，“现在就相当于小鹿与梁显之间构架了一条不受空间限制的桥梁，梁显可以直接在他脑中对话，吩咐他做一些事情。至于早晨起来就充电，期待谭砚收到花之类的感情，是小鹿自己的。” 谭砚：“……” 心情很复杂，不知该如何表达。 于部长瞪乔知学，我都刻意避开这个话题了，你还提？ 乔知学可不会理解于部长的眼神，他捏着小鹿的耳朵，温柔笑：“回答，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小鹿在桌子上走了两步，将自己之前用蹄子写“7”字那张纸又叼了过来，放在乔知学面前。 “原来是与送花同一时间。” 乔知学又道：“既然你说话不方便，就由我来猜，是肯定答案就点头，否定便摇头，不许说谎，这样可以吧？” 小鹿点头。 “在这之后你们还有联系吗？” 小鹿摇头。 “你能给他传递信息吗？” 小鹿摇头。 “他能单方面读取你接收到的信息吗？” 小鹿既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嗯，你不知道。”乔知学肯定道。 他只问了三个问题，便没再继续询问下去，将可怜的小鹿从桌子上抱下去，一落地小鹿便跑到谭砚身后，只露出个脑袋偷偷看大家。 “从小鹿的回答可以看出，梁显只在七天前向小鹿传递了一个消息，就是在谭砚生日时送花，他没有继续传递消息，代表这种量子传输对梁显而言也很困难，在只能传一次的情况下，他选择送生日礼物。”乔知学分析道。 于部长默默扎心，谭砚低头不语，崔和豫抱着邱齐正笑得快要抽搐。 “小鹿无法向梁显传递消息，按照一般常识来分析，梁显应该是希望从小鹿那里获得谭砚的回应的，但他没有做到，意味着目前来讲，不用世界间量子传输还是很困难，或许是能量不足，或许是意识力不够，这个原因有待分析。 其实小鹿与梁显这种沟通模式，我思考了一下，有点类似于‘空洞’传送。‘空洞’单方面从我们这里掠夺人与物传送到末世，我们却只能依靠谭砚返回。 现在小鹿与梁显明明也有量子纠缠，梁显甚至可以传递消息，为什么他本人回不来？‘空洞’为何只能单方面传送，小鹿为什么无法向梁显反馈信息？” 乔知学一连串几个问题，精准又令人深思，众人听后似乎能够摸到一点量子传输的尾巴，却抓不住全貌，那种心理能够想到一点点但说不出来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还好有笑够的崔和豫回答乔知学的问题：“我们这边的能量或者说稳定程度超过坍塌世界，所以我们世界的事物会被‘空洞’传送；梁显的意识力强于小鹿，梁显可以单方面给小鹿传递消息；谭砚的意识力强于梁显，他可以带着我们回来！” “算对了一半吧，”乔知学道，“世界与人脑的传输方式应该是略有不同的，我认为梁显与小鹿，谭砚与异能者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意识力，还有‘方法’。” “方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测？”崔和豫问道。 “因为我不认为小鹿的意识力弱于梁显。”乔知学干脆道。 小鹿从谭砚身后冒出脑袋狂点头。 众人：“……” 他们穿越异世界至今，最传奇的大概就是这头鹿了，从a世界穿越到b世界，并由谭砚从b世界带回他们所在的c世界。一下子与两个或者以上的人发生量子纠缠，瞬间拥有超强的超能力和丰富的知识，现在还是世界上第一例跨空间量子传输接收者。 是一头足以载入史册的鹿了。 那张便签也可以载入史册了。 “所以空间传送不像我们以前认为那样，只依靠量子纠缠，而是需要一种特殊能力？目前这种能力只有谭砚拥有？”于部长努力将话题拉回正题。 乔知学：“以现在掌握的情报来看，是这样没错。” “那就麻烦了。”于部长揉着太阳穴道。 他们需要的并不是谭砚这样的唯一，而是很多这种能力的人，如果能量产化就最好了。 只有一个是远远不够的。 “但梁显可能已经掌握一部分方法了，证据就是这张便签。”乔知学又将便签拿出来晃了晃。 于部长：“……” 每当他努力将话题引入正轨时，乔知学总会把话题拽到梁显感情问题上，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确实需要这么做。 “我会继续努力学习量子力学的。”谭砚只能这么保证。 他知道自己身上可能有很多秘密，人类存亡的关键说不定就在他脑子里。可正如那一日谭砚轻松复原十七阶魔方却无法说出原理一样，他永远都是行动先于理论，自己能够做到，却无法将这种能力或者知识传达给别人。 “我觉得找回梁显希望更大一些。”乔知学说话毫不留情。 毕竟谭砚想要学会量子力学起码要三五年时间，就算他再努力，天赋摆在那里，不是努力能够克服的。况且如果乔知学曾经的猜想真的正确，那留给谭砚学习的时间根本不够，必须另辟蹊径。 而梁显就是这个蹊径。 独自一人留在异世界，在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牺牲时，竟然还能通过一头鹿传递消息，并给了大家新希望，梁显先想出量子传输办法的可能性更大。 “最开始只是想做个实验，现在我希望能够全力营救梁显。”乔知学望着于部长说。 “这是当然的，”于部长这一次相当干脆，无论于公于私，他都希望就回梁显，“只是人选上……” 于部长是真心希望异能小队能都去的。 “去的人越少越好，”乔知学道，“以后进入‘空洞’异能小队必须留几个人手在现实世界，刚刚我对每个幸存者进行测试，有三个人身上发现了能量反应。”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很镇定，毕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而且三这个数字已经相当少了。 “只有三人？”于部长问道，“异能小队目前可只有两人未能觉醒。” 乔知学：“目前只发现三个，或许有一些像你一样的有异能却不知的人，但我觉得不多。之前就说过，异能小队之所以觉醒率高，是因为他们已经是挑选出来的精英了，觉醒率高是正常现象，普通人就未必了。 现在觉醒异能的三个人中，两个只有20岁，一个是大学生，一个是外卖小哥，还有一个……” “是大妈？”涂子石突然道，“那个杨大妈！” “你预知到了？”众人一脸惊喜，这算是个突破性进展了。 “嗯，”涂子石也是一脸喜意，“我刚刚突然看到一副画面，杨大妈站在梁显身后，一招手，凭空飞出一辆武装车。” 这个画面的价值太大了！ 乔知学道：“杨大妈身上只是测出能量反应，却没有发现是什么异能，听你这么说，是空间异能？”“好像是！”涂子石也振奋精神，主要是在画面中看到了梁显！ “这是我今天听到的第二个好消息了。”乔知学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空间异能对我们来说价值太大了，如果之前在丧尸世界，能够带上一架客机过去，异能小队也不至于走得那么辛苦。” 尽量少带物资，主要是害怕遇到像地球停止转动一类的灾难世界。试想大家开着一辆车进入“空洞”，一到异世界就掉入岩浆中。这种情况下，没有车反而更容易逃脱一些，交通工具反而成了负累。 “先不要高兴得太早，她只是个普通人。”于部长严肃道，“她与我们不同，没经历过特殊训练和战斗，最重要思想觉悟也不一样。想要她加入，不仅仅要说服杨大妈，还有她的家人。” “这就是于部长你需要烦恼的事情了，”乔知学直接甩了锅，“反正她的异能是很管用的。” “嗯，”于部长点点头，“我会尽快落实这件事。” 目前来看，六百多名幸存者都已经谈话完毕，在于部长的强力洗脑下，全部签署了保密协议，并同意在体内装上微型的gps。 经历一个月的心理辅导和思想教育后，他们大都通过测评，可以回到现实生活中去。 于部长已经安排放出一部分人，并派人对他们进行跟踪了。 “这三位留下来，其余的人暂时可以放回社会中，时刻观察他们的表现。”于部长继续说道，“乔教授继续跟进三个人的异能情况，我会先说服杨淑梅女士的。” 杨淑梅就是杨大妈的全名。 会议到这里已经告一段落了，乔知学嘱咐涂子石一定要再接再厉，加强自己的异能，尽快做到能够预知“空洞”时间地点的程度。 今天收到的全部是振奋人心的消息，谭砚摸了摸已经被崔和豫捏成残花的玫瑰，突然觉得，这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礼物。 的确是由玫瑰而起，梁显送的。 他突然想，梁显是不是猜到自己的生日礼物能够牵扯出这一系列的信息，才会选择这个方法送礼物呢？否则他的聪明才智，应该会想到更好的解决方法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礼物实在是太棒了。 谭砚抽出一朵玫瑰闻了闻，闻到还残留着一点香味时，他笑了。 尽管每天都在太阳下训练，可大概是因为始终保持在全盛时期的关系，谭砚的皮肤始终很白。白色的皮肤映衬着红色的玫瑰，让这朵花显得更加娇艳，而谭砚的脸上似乎也染上一抹红润。 不只是花映了人，还是人映了花。 谭砚放下花，一扭头，就见崔和豫直勾勾地看着他。 再看看四周，异能小队的人都没走，一起望着他，脸上写满了“八卦”二字。 “哎呀，开会开到晚，都晚上……八点了？”费因顿组长突然看看表，一脸“我什么都不知道”地站起身道，“我这个年纪啊，睡眠不好，得早点睡觉，散会吧。” 另外几个老教授也是伸伸胳膊腿，跟着费组长起身道：“就是就是，最近这个研究也是比较累，我们这些老家话真得赶紧休息啦。” 口中说着老，腿脚一个比一个，飕飕地便离开会议室，留下异能小队、乔知学、谭砚、于部长。 崔和豫唯恐天下不乱地把门关好，锁死，搓搓手道：“人都齐了，要不，我们再开个会？” “开什么会，去训练！”徐明宇佯怒道。 “那报告于部长、徐干事和乔教授，我有点心理问题，求组织辅导。”崔和豫懒洋洋地对三位领导敬礼。 于部长：“……你有什么事？” “我呀，这个问题其实已经持续很久了。”崔和豫一副头疼的样子道，“那还是加入兴趣组不久的事情，当时我发现同寝室的一位男同学，对自己的同性同学产生了超越友谊的感情。这个秘密一直困扰在我的心中，差点都把我憋抑郁了，现在终于有机会摊开说，亲爱的小鹿能帮我开解开解吗？” 他一副没正形的样子，用不怀好意的表情望着小鹿。 崔和豫当然知道小鹿不是梁显，只是受到他感情的影响罢了。但这不妨碍他将小鹿视作梁显的映射，调侃一下总是好的。 小鹿对崔和豫态度一点都不好，总是跃跃欲踢的样子，但乔知学教育得好，小鹿不敢动蹄。 “胡闹！”于部长一脸威严道，“你们年轻人就是喜欢胡闹，谭砚老同志和你们不一样，他才不会随着你们乱来。” “谭砚老同志？”唯一不清楚谭砚真实年纪的涂子石插嘴问道。 阿三此时竟也一脸看戏的样子，搂住涂子石的肩膀道：“你也是异能小队的一员了，能力得到了大家的认可，有些内部秘密该告诉你了。这个……梁显喜欢谁本身是没错的，问题是谭砚吧……” 他靠在涂子石耳边，将谭砚的身份低声告诉他。 涂子石化身活化石，目瞪口呆地望着谭砚。 梁显这缺的父辈爱还是祖辈爱啊！ 一群年轻人笑得东倒西歪，其实梁显喜欢谭砚又被迫公开出柜这件事本身不值得他们笑成这副模样，但知道同伴没死的消息，让大家压了一个月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借着这个机会大笑一场罢了。 “这孩子真是……”永远保持威严的于部长被大家笑得脸红，只能找谭砚寻求帮助，“谭砚同志才不会陪小孩子玩呢。” 他本以为谭砚会果断点头，答应他让梁显就此死心，毕竟从便签内容上分析，谭砚应该已经拒绝梁显一次了，于部长对谭砚是十分信任的。 谁知谭砚沉默了。 正在笑的异能小队成员，感受到这异样的沉默，也都停下来，目瞪口呆望着谭砚。 不、不会吧？ 梁显这次表白，难道还真能让铁树开花？ 小鹿竖起耳朵，一下子跳到桌子上，与他平时，望着谭砚的眼睛，仿佛梁显就在听异样。 谭砚难得地紧张起来。 “我不知道，”谭砚伸手摸摸小鹿的脖子，将他当做梁显，认真说道，“你的喜欢对我来说太年轻，太有活力，我大概无法回应你的感情。” 于部长松口气，摸摸心脏，嗯，还好，很健康，梁显应该能很快走出悲伤的。 谁知谭砚又道：“可这段日子，我很难过。我分不清这种悲伤是源自爱情，还是对同学的友情或是对后辈的关心。只有一点我能够确定，收到你的生日礼物，我悲伤又开心，想着如果你还活着，我会和你一起吃火锅的。” 于部长被“可”字提起的心脏又落下，哦，只是吃火锅。 “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或是甜甜蜜蜜手牵手逛街，我都做不到。但若你想要的只是陪伴，我是可以给你的。” 徐明宇：“于部长、于部长？！快叫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梁显：what？谭砚回应我的感情，但对面不是我，是一头鹿？？！！！ 小鹿表示很开心，它愿意陪谭砚一辈子。 于部长：快、快、速、速效、救心丸…… 异能小队（咔滋咔滋）：瓜子真好吃。 - 空间偷渡的不仅仅是梁显，还有量子传输，还有他的感情。 第79章 空间偷渡（六） 说服杨淑梅女士的过程比想象中要容易许多, 于部长在调查过她的家庭状况后，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一种方式——用钱。 杨淑梅女士虽然是b市本地人, 但过得并不富裕。丈夫是个老实人, 早年单位分房时将名额让给了别人，一家三口一直免费住单位的房子，后来国企破产, 夫妻双双下岗，便一直租住筒子楼，等到棚户区改造时，又被赶了出去。 他们一直过着租房、搬家、再租房的日子，多年来始终没有一个安稳的窝, 而此刻儿子又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没有房子要如何结婚。 儿子倒是挺争气的, 从小就乖, 学习也好，考上重点大学，年年拿奖学金，读书没花家里多少钱。毕业后立刻被知名企业聘用, 年薪虽然没到百万，百万的一半还是有的。 可这样的收入在b市, 连个厕所都买不起。 杨淑梅女士的梦想就是能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独门独院的小别墅, 别墅一共三楼，一楼是二百平米的大车库，二楼是客厅厨房以及他们老两口的房间, 三楼等将来儿子结婚，给他们小两口，另有一间孩子的卧室和书房。 院子能平米大一些，能够多种点蔬菜和水稻，将来吃自己种的绿色食品，不用买那些打了农药和化肥的菜。 后院要有个干净的猪圈和鸡圈…… 想要实现这个目标，院子怎么说也得有一千平米吧？ 虽然这只是个妄想，但总不能连梦想都不让人拥有吧。 而杨淑梅女士的异能，就来源于她的愿望。 “一千平米的院子，够停几架战机了。”看过乔知学对杨大妈异能分析的报告后，崔和豫不满道，“她的野心就不能再大一点，比如成为一处高档小区的业主，那我们就可以塞更多东西进去了。” 阿三说道：“人总是要务实的，梦想有个大房子可以，但成为开发商那就不可能了。” “那她怎么不想象一下在乡下成为大地主呢？坐拥几十万亩地，我们都能带个基地进去。”崔和豫畅想道。 “人家还想在b市生活呢。”阿三继续为杨大妈分辩，“连院子加上房子，底面积一千二百平方米，高度十米的长方体空间，可以携带所有非生命体以及他们一家三口，这个空间已经相当大了。” “那倒是，我们终于不用担心物资问题了。”崔和豫道，“于部长是怎么劝大妈和她的家人答应的？” “这还不简单吗？”阿三把报告摊在他面前，“房子呗，这愿望都强烈到出现异能了，当然一套两套房子就能解决了。” 于部长答应为杨淑梅女士一家提供两套房子，一套是单独给杨淑梅女士及其爱人的，60平米的小高层，适合老两口居住，这套房子在b市二环内，属于组织为员工分配的房子，杨淑梅女士只要还在为技术安全部工作，就可以拥有这套房子，一旦她辞职，组织就有权收回房子。但杨淑梅女士若是在“空洞”中遭遇意外，房子就会作为抚恤金发放，成为杨淑梅女士的个人遗产。 换言之，只要杨大妈不辞职，这房子永远是她的。 另外一套与小高层在同一小区，位于b市一私立高中附近，组织仅提供首付。这笔钱是杨淑梅女士的工资，相当于提前预支了她十年的薪水，杨淑梅也可以选择不买房子自行支配这笔钱。 一旦杨淑梅女士辞职，组织有权按照剩余服务年限追回部分工资，若杨淑梅女士在十年内牺牲，这笔钱不会追回，而且除这笔工资外，还会根据《人民警察抚恤优待办法》的规定，以烈士标准为杨淑梅女士发放抚恤金和丧葬费，抚恤标准按照其异能等级和工龄，参照正科级待遇。 杨淑梅女士有保密的义务，不得向其家人及亲属透露工作内容，一旦泄密，组织除追回其待遇外，还要追求其法律责任。 崔和豫：“……于部长这招真是太厉害了，这家人为了这两套房子，打死都不会说也不会问的。” “我记得社会上有句话，那就是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咱们虽然不能给她梦想中的三层别墅和一千平米大院，但两套房子还是可以的。”阿三道，“听徐干事说，于部长提出条件后，杨大妈立刻拍板同意，并表示愿意为国家出生入死，奉献一切。只要房子不收回，这条老命随便折腾。” “折腾？”严永峰笑道，“大妈想太多了，就她这能力，在异能小队就是金子一般的存在，咱们豁出命来都得保护好她，重要程度仅次于谭砚吧。” 谭砚：“我不用保护，我可以保护她。” 听到他说话，正在讨论杨大妈的异能小队众人都不作声了，实在是谭砚前几天说的话太令人震惊了。 那天谭砚对小鹿剖白内心后，于部长当场就晕倒了。 连着经历儿子变成丧尸死了-儿子还活着-儿子爱上一个比自己还大八岁的人-这个人还答应了儿子，这一连串的精神打击，于部长只是晕倒一个多小时，已经足够坚强了。 梁显平时太显眼，异能小队的人固然佩服他，他死后大家也很伤心。可在梁显活着的时候，大家还是瞧他很不顺眼的。 当天大家留下来开会，主要目的就是想看谭砚是如何坚定拒绝梁显的，让大家好留下谈资以后好好嘲笑梁显。 谁知谭砚竟然就这么答应了！让异能小队的人差点把眼珠给吓掉了，连乔知学这样冷静的人，都惊得把电脑摔在了地上。 当天在场的智慧生命中，也只有小鹿发挥稳定，还钻进谭砚怀里幸福地“呦呦”两声，好像在说“我要开心死啦”。 在听到谭砚的剖白后，徐明宇送于部长进抢救室，乔知学去修电脑，异能小队表示我们要训练，不能再浪费宝贵的时间了，纷纷离去，只剩下小鹿与谭砚大眼瞪小眼。 冷静几天后，杨大妈的事情有了着落，大家才重新聚起来开个会，分析一下杨大妈的异能，以及日后如何保护她的事情。 这才又见到谭砚，以及这些日子与他形影不离的小鹿。 崔和豫憋不住话，他盯了谭砚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便问道：“谭……我是叫你叔还是叫啥，你能说说你的心路历程吗？到底是为什么答应梁显的？我是怎么想都猜不透。”这次连邱齐正都没阻止崔和豫那张口无遮拦的嘴，也将视线放在谭砚身上，等待他回答。 谭砚倒是丝毫不尴尬，他的想法向来简单，一直觉得事无不可对人言。这件事他已经想了很久，想得很清楚，也不介意别人拿来讨论。 谭砚说道：“我不太懂感情，我们那个年纪的人，大多数人都在不知道什么是情情爱爱的时候便相亲结婚，要说轰轰烈烈的爱情基本都没有，大都是在日常磨合中，慢慢产生感情的。当年如果没有遇到‘空洞’，我大概也是在同事的介绍下，遇到一个看着顺眼的姑娘结婚，现在可能都当爷爷了。” “噗嗤！”崔和豫笑了出来。 听到这话，他就忍不住同情梁显。 “对于梁显的感情，在认为他死去后，我仔细想了一下。那天对我表白如果不是梁显，我会不会答应？答案是不会的，就算是换成一个女孩子，甚至是与我同龄的单身女性，我也不会同意。 问题不在梁显，是我这个年纪，已经无法接受一个人了。 遇到感情，我想得更多的是，我半只脚都要迈进棺材里了，怎么能耽误他。” 谭砚的声音很平缓，但说出的话却令人深思。异能小队的人望着这张年轻的脸，心中不免有些难过。 受这张脸影响，他们总会忘记谭砚的真实年纪，忘记这个人可能某一天会突然变老，突然死去。 他们无法依赖谭砚太久的。 “可是后来，梁显留在丧尸世界，我就有点后悔。早知道现在这么难过，为什么当初不答应他呢？至少，他能开心一天。”谭砚简简单单道，“我不懂你们年轻人在爱情中都会期待什么，就算同意在一起，大概也只是像以前一样每天训练、工作吧，亲密接触会多一些，我想了想，似乎也没那么难接受。” 众人静静听着他的话。 “有时候我不明白梁显在担心什么，其实更该担心的应该是我。我可能会变得鹤发鸡皮，那个时候梁显还会爱得下去吗？ 想到这里我就不多想了，就如他的意，我们在一起，我陪他。 陪他到他不喜欢我，或者我走不动了为止。” 简简单单的话语，却让人深思。 “所以你是为了让梁显开心而答应他，可是你的感情呢？”崔和豫想了半天都不明白，“就算你现在可能还没意识到情爱是一种什么感觉，可相处总会产生感情，你喜欢上他，而他却嫌弃你老而选择离开，这种情况下，你的心情该怎么办？” 听到他的话，小鹿“噔噔噔”跑到崔和豫面前，大眼睛怒视着他，一口咬住他的衣角，生气地拽。 这也是乔知学调教得好，否则小鹿早就一蹄子把崔和豫踢个半死了，保证比徐明宇惨。 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在说“我才不会”。 崔和豫才不怕他，与小鹿争辩道：“你这样子我都快把你当成梁显了，你懂什么。感情是有保质期的，多巴胺撑死分泌三年，荷尔蒙分泌高峰期过去该怎么办？” “我觉得没关系，”谭砚淡淡道，“人心里的位置是有限的，我大概一生都没办法将爱情当做全部，也就是一点点。” 就像于部长之于梁显，爱有、亲情亦有，可上升到大义之上，梁显永远不是全部。 谭砚亦如此，情感上的失意不会让他难过太久。 谭砚将手放在自己心口道：“知道梁显留在异世界时我很难受，我想，分手应该不会比这更难受。”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门前突然传来于部长的声音，异能小队的人吓得跳起来转身一看，于部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谭砚的话也不知听到多少。 “你就惯着梁显那个臭小子，”于部长走进屋子里，坐在谭砚对面道，“由着他的性子来，他想要的你就给他，像惯孩子似的。” “或许吧，”谭砚笑了笑，“他开心就好。” 收到花时那种难受却哭不出来的感觉，谭砚不想再体会了。 于部长：“……” 清官难断家务事，刚刚轻松处理完杨大妈一家事情的于部长，对于儿子的感情问题却又不知该如何插手了。 私心里当然不会同意梁显与谭砚在一起，无论是站在父亲还是上司的立场，甚至就算以谭砚统领好友的立场出发，也不会同意。 可这两个人，似乎谁也不会听他的。都是异能者，他的异能也影响不到两人。 他的反对根本一点用都没有。 徐明宇怕他又晕倒，连忙给他拍后背顺气。 “不用拍了，”于部长摆摆手，“你们……哎，随便吧，我装不知道。” 这两个人的未来根本无望，39年的差距不是那么好弥补的，就冲谭砚说的这番话，就知道他能给的与梁显想要的根本不一样。 走一步看一步吧，想劝也至少得等梁显这臭小子回来。 “空洞”快来吧。 在所有人的期待中，这一次的“空洞”终于在2019年的元旦那天到来，当天晚上基地做了饺子，涂子石一口饺子放进嘴里时，突然晕倒了。 大概五分钟，涂子石醒了，他看看手表，19:13分。 涂子石立刻拿起对讲机，接到于部长与乔知学的频道，焦急道：“下一次‘空洞’出现的时间，20:16分，xx商场。” 作者有话要说：　　小鹿的叫声我是取自诗经中的“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其实鹿好像不是这么叫的，嘿嘿嘿…… 另，注意哈，注意！！那啥，亲爱的们，杨淑梅这个名字的确是很容易撞名啦，毕竟早年起这个名字的人很多，撞名太容易了。但请记住，她只是个剧情人物，那位与自己妈妈撞名的小天使千万别带入感情哈，就当剧情人物看待哈。 第80章 空间偷渡（七） 接到消息后, 于部长立刻派人去清场，幸亏这一次涂子石提前预知到了“空洞”的存在,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元旦, 还是人群密集的商场，“空洞”突然出现，不仅会有很多人被卷入, 还会有人将“空洞”拍摄下来，传到网上，到时候不管有多少个崔和豫都没用。 涂子石联络过上级后，也立刻坐下来，将碗里半个饺子吃了进去。 刚刚加入队伍的杨大妈：“……” 杨大妈答应加入后, 便一直住在基地中，与大家培养感情。 她这个年纪参与训练也已经晚了, 想让杨大妈的体能像梁显等人那般优秀是不可能的, 只能适当科学地增强体力，以及与队友们的默契。 今天的饺子是杨大妈下厨，她借用基地的厨房给大家包了一顿饺子，让这些孩子感受一下家的温暖。 基地的伙食很好, 但要吃到家的味道，还得靠杨大妈。 饺子刚端上来, 涂子石夹了一口便晕倒了。吓得杨大妈快哭出来, 一脸无措道：“我没下毒，我怎么会下毒呢？” 还是谭砚安抚她道：“你放心，基地中的食物都是有专人采购的, 不会有事，涂子石不是中毒。” 杨大妈身上的物品也是基地提供的，她本人什么也没带就过来，进入基地后还换了衣服，来时的衣物被存放在外面柜子里，回家是归还，是根本不可能下毒的。 见大家都相信她，杨大妈这才松口气，但还是十分担心涂子石：“小石头这是怎么了？训练太辛苦吗？” “先等等吧，”崔和豫摸了下涂子石的脉搏，“我怀疑与异能有关，等他醒来看他说什么，咱们先赶紧吃。” 于是众人便趁着涂子石晕倒的五分钟，快速吃掉了所有的饺子，等涂子石醒来时，桌子上只剩下他碗里的半个饺子了。 涂子石：“……” 妈的，这群人，太不讲究了。 异能小队的人听到涂子石的话后就去换衣服了，这次因为时间比较充裕，是提前预知，他们虽然速度快，但神态看起来还挺悠闲的。 只有涂子石还饿着肚子，饺子没了，也不知道基地能不能给供点饭，这大过年的，难道要饿着肚子执行任务吗？ 这时杨大妈递过来一个饭盒，“我看他们刚才吃的太快了，就给你装了一盒，还热着呢。” 涂子石感动地抱了大妈一下：“阿姨，你真是太好了！” 说罢拿起饭盒几口便将饺子吃光，摸着肚子心满意足地集合去了。 其实今天这次行动，异能小队的人没必要这么着急，这次的主力是谭砚和小鹿，其他人只要等他们回来后再进入就可以了。 在得知“空洞”消息后，于部长便派了两队人马，一队去商场清场，另一队则是直接赶往平县墓地，等待谭砚返回后立刻将人再带回商场。 异能小队在八点赶到商场，此时这里已经没有顾客了，全都是于部长手下的人。 “怎么清场的？”杨大妈好奇地问道。 这么大个商场，元旦晚上还有促销活动，究竟是如何做到一下子将顾客和商贩都赶走的？ 崔和豫掏出手机，打开微博，将刚刚上了热搜的微博指给大妈看。 “b市xx商场惊险跨国通缉犯”这个醒目的标题映入杨大妈眼帘。 “这是真的假的？”大妈目瞪口呆，“通缉犯要是进了这家商场，那岂不是……” 她的视线扫过身边一个个全副武装的战士，为那名通缉犯默哀。 “当然是假的，”崔和豫为大妈解释，“找个善于伪装的兄弟将面容修饰一下，在商场劫持一个我们的人，露出枪，就能立刻清场。事后只要对外说是玩具枪，通缉犯也只是个从精神病院里跑出的病人。把那哥们送到精神病院单间住两天再接出来就好。” 杨大妈：“原来是这样。” “既能保密，又可以用谈判做借口拖延时间，一晚上是没问题。” 众人赶到时“空洞”还没有出现，涂子石看看手表，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时间是他预测的，他突然晕倒，五分钟内做了一个短暂的梦，梦到商场正中央出现“空洞”，一大群顾客被和导购被卷入，大家惊叫着逃跑，慌乱之中出现了踩踏，很多人受伤，一个与家长跑散的女孩子大哭着被人挤倒，紧接着无数人从她身上踩过…… 这个梦令涂子石心惊，他来到商场第一件事就是问徐明宇，慌乱中有没有人受伤。 “当然没有，”徐明宇道，“当时我们安排了很多人在现场，引导大家有序逃离现场，顾客可能受到点惊吓，但并没有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涂子石松了口气。 “看来你预知中的画面不怎么好。”徐明宇道。 “是有点，”涂子石道，“我很开心自己有这样的能力，丧尸世界的悲剧，我不想再重复一次了。” 他的神色很轻松，看来已经走出丧尸世界的阴影了。 徐明宇暗暗握拳，他相信异能小队会越来越强的！ 20:16，“空洞”如约而至。 众人是第一次亲眼见到“空洞”出现的过程，乔知学很激动，他带来了无数设备，将仪器摆在涂子石说的位置附近，期待着“空洞”到来。 20:16:32时，空间突然扭曲了一下。 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空气仿佛凝滞了般，“空洞”出现的位置开始变得模糊，进而那里的空间开始消失。 “好强的能量反应，”乔知学望着仪器道，“而且是与以往截然不同的能量形势，与异能小队的异能有点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 ‘空洞’出现的瞬间，仪器上出现一段异常的波频，应该是空间转换的表现。” 他一边分析一边打开仪器，将“空洞”的扩散控制住。 “就靠你了！”于部长对谭砚道，“无论于公于私，我都希望你能够带回梁显。”“是！” “还有一件事，”乔知学突然道，“虽然这件事可能会让大家很失望，但我还是要提。你到了异世界后，如果看到一个正常的梁显，请万分留意，不排除梁显已经变成五级丧尸的可能性。” 乔知学的话让大家皆是一惊，之前众人都向好的方向想，却不曾想过还有这样的可能。 五级丧尸皇也是有意识的，而且还记得过去的记忆，不变身时看起来与普通人一样。 “按照你们得到的情报，吞噬一千万个丧尸才会出现一个五级丧尸皇，我计算了一下时间，梁显成为五级丧尸的可能性很低，但也一定要小心。”乔知学嘱咐谭砚，“如果他真的丧尸化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明白。” 谭砚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没人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 在众人的注视下，谭砚一把抱起小鹿，走进了“空洞”中。 他闭上眼睛，回想着乔知学说过的话。 机会只有这一次，在从现实世界进入异世界的瞬间，他一定会处在两个空间的交点，如果魔方理论正确，那么这个交点应该是在时刻运动着的，只是这种运动形式三维世界的人无法想象罢了。 谭砚只有处在这个交点时，才有可能通过量子纠缠抵达梁显所在的世界。 穿越世界的过程中一定有细微的差别，谭砚的意识一定要找到这个差别，抓住这股运动的能量，才能捕捉到梁显的信息。 进入空洞，被分解，身体消失，只剩下意识还在。 谭砚抱着小鹿，脑海……不，意识中突然“看”到一道无形的线连着小鹿的意识，线的另一头是遥远的彼端。 谭砚相信自己的直觉，循着那条线走，在线的另一头重新凝聚身躯。 他睁开眼，面前是密密麻麻的丧尸大军，一眼望不到头。 他找对世界了。 第81章 空间偷渡（八） 但, 根据乔教授的理论，他应该是带着小鹿直接出现在梁显面前的, 就像他每次都会传送到墓碑前一样, 而现在面前没有梁显，反倒是一群丧尸。 难道梁显真的变成丧尸了？谭砚心中微微发慌，他不畏惧丧尸潮, 他只担心梁显。 丧尸们见到眼前有人，都不顾一切地冲过来，这其中还有二级甚至三级丧尸，它们速度最快，几秒钟不到便冲到了谭砚面前。 谭砚不慌不忙, 抱着小鹿轻轻跳起来，直接踩在三级丧尸的头上, 并在它伸爪子去抓之前, 又跳到前方二级丧尸的头上。 仿佛在玩跳格子一般，谭砚就这样轻松地在丧尸头上移动。周围的电离辐射受谭砚操控，产生强烈的气围绕在他身周，三级丧尸的指甲只是碰到这样的“气”, 锋利得能划破钢铁的指甲便碎了。 “梁显！”谭砚在丧尸群中艰难地寻找着，一边找一边喊, 毫不在意会引来丧尸。 可哪里都见不到梁显, 那他为什么会被传送至这里呢？ 这些日子的学习总算让谭砚对量子纠缠有点思路，他努力地想着，既然小鹿是与梁显的意识发生了量子纠缠, 那么他传送至的地点，就算没有梁显本人，也一定留有他的“意识”。 即是说，梁显的意识出现在丧尸群中。 猜到此处，谭砚心里一寒。他还记得四级以上丧尸便能够用自己的意识控制丧尸群，五级丧尸皇更是可以控制人类的思维，他会传送到这里，难道梁显控制了“丧尸”，小鹿被“意识”吸引，两人才会抵达这里。 “你能感觉到梁显现在在哪里吗？”谭砚问小鹿。 小鹿摇摇头，水汪汪的大眼睛中一阵无辜。 谭砚看看手臂，传送至现在，过了一分钟，从平县墓碑回到b市商场，就算他用跑的，最快也要半个小时。 考虑到这是往返两次以及路途耗损，安全时间一个半小时。 他只有三个半小时去寻找梁显。 如果小鹿没感觉，那他现在的线索就只有这群丧尸了。 只要他这里，丧尸就会暂时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专心攻击他。 那么他就不能让丧尸发现自己是人类。 谭砚感受到身边的电离辐射，像曾经制作人皮面具一般，控制这些粒子一点点汇聚在自己与小鹿身边，凝聚成一道透明的膜。 膜一覆盖在身体上，丧尸们立刻停止攻击，它们茫然地在谭砚附近抓了抓，找不到攻击目标后，便慢吞吞地又向着一个方向走去。 丧尸行动的速度实在太慢，二级三级丧尸大概是在努力抵抗这股意识，走得便比较慢，恰好与普通丧尸速度差不多，谭砚跟着丧尸们以龟速前进，心中暗暗发急。 时间紧迫，他不能这样跟下去。 思考、快思考，不能像以往穿越时那样，什么都不用想，只要专心找到传送点回家就可以。现在他必须靠自己的力量思考，想到一个找到梁显的办法。 仿佛生锈一般的大脑努力转动着，幸好谭砚这些日子为了学习，也算是稍稍开发了一些大脑，总算是有一些思维能力。 普通丧尸是一种没有任何思考能力，只会专心扑向目标的存在。如果它们要去哪里，会选择什么路线？会考虑到路途上有河流有村庄有山谷而选择在大路上走吗？ 不会的。 所以它们前进的方向一定是直线，而且如果梁显在召集丧尸，那么路上一定会遇到新的丧尸加入队伍中，他不需要只跟着一个。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谭砚抓住一只丧尸，硬生生将它的身体转了一百八十度，丧尸呆愣了一下，便慢吞吞地转过身，继续向前行驶。 他又试了几个，这些丧尸都会努力地向一个方向前进，没有任何例外。 就是这里！ 只要沿着这个方向，路上还会遇到其他丧尸指路的。丧尸逐渐聚集的地方，便极有可能是梁显的所在！ 想到这时，谭砚不再慢吞吞地跟着丧尸群，而是带着小鹿在大地上狂奔起来。 小鹿是异能小队中唯一一个能够跟上谭砚的存在，它快乐地在谭砚身边奔跑着，还不断地“呦呦”叫，似乎是在催促着谭砚乘坐在自己的背上，它带着谭砚跑。 谭砚只是摸摸小鹿的头，他怎么舍得乘坐一个连角都没有长出来的幼鹿呢？ “等你长大，速度比我还要快时，我就会骑上你，现在还不要心急，爱护自己的身体，好好成长，当你成为最健康的大鹿时，我一定会依靠你的。”谭砚向小鹿承诺道。 “呦呦~”小鹿快乐地叫着，是对谭砚的承诺。 我一会长大，成为你的力量，像那个给我灌输这种想法的人一样。 一人一鹿在路上狂奔着，绝对不变幻方向。遇到河流便踩着河水过去，遇到村庄就穿越过去。 沿途遇到了不少丧尸，也是向着他们的方向前进的，这更坚定了谭砚的信心。 大约跑了一个小时，手表的时间指向21:20时，小鹿突然停下脚步。 这是一个小村庄，外围有不少丧尸围着，却没有一个丧尸会进入村庄中。 甚至还有一些丧尸从村里慢慢走出来，呆呆地停在村口，一动不动。 就是这里！ 谭砚带着小鹿走进村子中，挨家挨户地寻找着人。 他味道一股奇怪的味道，很臭也很熟悉。这个味道是…… 沼气！谭砚记得自己做警察时，曾在一些煤气爆炸的地方闻到过这种味道。 确实有不少村子会用秸秆污水等有机物制造沼气，生产出来的沼气会为村庄的供暖和天然气，而沼气池中的有机物经过发酵后，会成为最好的有机肥，沼气池制沼气，一举两得的举措。 但是村庄中不会有这么重的沼气味，一般沼气池的密封性都很好，毕竟是可燃气体，安全措施一定要做到。 为什么丧尸会在制作沼气的村庄附近集合呢？ 谭砚一路看去，见到不少沼气池的密封条件非常差，并且每个沼气池都有巨大的管道，接连看了几个后，会发现这些管道都通向一个地方。 谭砚和小鹿顺着管道走，管道的终点竟然是村子附近的粮仓。 这个村子很明显是盛产粮食的村庄，粮仓的面积非常大，谭砚打开一个粮仓的门，这个粮仓的密封性很好，里面全是沼气的味道，稍微有明火就会立刻点燃。 每一个粮仓都是如此，密封性特别好，但管道就略显粗糙，会让一些沼气溢出去。 像是在很恶劣的条件下制作的管道，甚至是从别处找来拼接而成而，所以才会泄露沼气。 谭砚心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猜测，他一个又一个管道寻找着，终于在一个最大的粮仓门前，看到一个躺着的人。 那人穿着普通的粮仓工作人员的服装，脑袋上戴着个冬天用的大棉帽，帽子低低的，只能看到下巴。他的左手搭着管道壁，靠着粮仓的门，似乎是睡着了。 谭砚慢慢走过去，蹲在那人面前，将他的帽子打开，正是梁显。 梁显脸色正常，没有丧尸特有的青白色，看起来像那天的李所长一样正常，不知他是人类还是五级丧尸。 但从这些管道和沼气的布置，以及丧尸群超乎寻常的动向，谭砚大概能猜到这些设备是为了什么。 他一路直线走来，一个人类的基地都没有遇到，这次丧尸潮的最终地点如果是这里，是不会有任何人受伤的。 就算梁显真的变成了五级丧尸，他也没想过伤害任何人，反而想着要如何除掉丧尸。 小鹿“呦呦”两声，上前拱了拱梁显，他没有动，依旧睡着，像死去一般。 谭砚没由来地心慌，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么优秀的一个年轻人，聪明善良，情感真挚，勇敢面对自己面对感情，坦率又真诚。即使被留在了不属于自己的世界，却依旧恪守着自己的职责，为国家为人民贡献出自己的全部力量。 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死去了，那对国家与人民将是多么大的损失。 谭砚颤巍巍地将头靠在梁显心口，在之前与李所长作战时，他发现五级丧尸外表上虽然与人类没什么差别，但没有心跳。丧尸其实已经死了，就算恢复意识，思维方式也与以往不同，算不得人类了。 以谭砚的听力，其实不需要贴着胸口就能听到。但他现在觉得有点耳鸣，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听觉，只要靠近心脏，只要有心跳，最起码他还是感受到震动的。 他静静地贴着，什么都没感受到。 “呦呦~”小鹿不断用嘴巴拱着梁显的脑袋，还伸出舌头舔他的脸，似乎想把他舔醒。 机智如小鹿，也不明白死亡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谭砚足足听了一分钟，还是一无所获。他就这样靠着梁显的心口，脸上微微有些湿。 或许要他亲手杀死梁显，谭砚这样的铁汉都不会落泪。可看到梁显的布置，再见他靠着粮仓门睡觉的样子，谭砚不受控制地哭了出来。 就算变成丧尸，也无法忘记自己的使命，这样的丧尸，能够说他不是一名军人吗？能否认他人类的身份吗？ 谭砚抱着梁显，轻声道：“梁显，我来带你回家。”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脉动声，梁显的胸膛也微微颤动一下。 谭砚连忙将手放在梁显的鼻子下，依旧没有呼吸，但有心跳，虽然很弱很慢，间隔也要很久，但真的有。 一点一点地，微弱地跳动着。 “梁显，你现在是人类吗？亦或是丧尸？能听到我的话吗？”谭砚在梁显耳边轻声问道。 梁显没有动。谭砚从怀中拿出那张便签，情商极低的乔知学想将这张便签存档，作为量子传输史上第一次实现空间传输的资料留存起来，这张便签以后是要载入史册的，它代表着一个时代的到来。 但是谭砚没同意，他说这是梁显的便签，是否要公开出去，由梁显自己决定。 谭砚拿着便签，在梁显耳边道：“你的生日礼物我收到了。” 梁显的眼睫毛很微弱很微弱地颤抖了一下，敏锐的谭砚立刻捕捉到这个动作。 以他的眼力绝对不会看错，梁显对他的话有反应，尤其是对便签有感应。 “回应的话，我已经对小鹿说一次了。但小鹿没办法像你一样将信息传递出去，我需要再对你说一遍。”谭砚用平缓的声音诉说道。 梁显摸着管道壁的手指动了动。 谭砚见他的作收动了，心中欣慰，他看看左手，很正常，没有咬痕，那么受伤的就是右手。 梁显的右手是插进工服衣兜里的，谭砚想看他的伤口，便将右手从衣兜里拉了出来。 才拉出半只手时，谭砚的动作便顿住了。 梁显的右手上戴着一只皮手套，看起来有些空。 谭砚拉开梁显的衣袖，右臂上有个咬痕，牙印很浅，牙齿很小，是小孩子的咬痕。尽管痕迹很轻，但还是咬破了皮肤，流了一点血。 现在伤口已近没血了，可疤痕依旧在。 谭砚也拿出手套带上，尽可能不去碰触伤口。 他望着梁显右手上套着的手套，告诉自己方才的想法应该是错觉，或许只是戴歪了，手指头蜷缩进去而已，一定不是…… 谭砚慢慢摘下手套，一根一根手指看过去，然而那并不是错觉。 梁显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已经断掉了，是被利器切断的。以谭砚多年刑侦的经验来看，手指上的切口很平整，下手的人没有任何犹豫，方向是由左至右…… 如果是其他人切的，那人除非是从背后熊抱住梁显才能切出这样的伤口。而一般由他人进行的切口，都会是从对面或者侧面施力，不可能造成这样的切口。 唯一的可能便是，三根手指是梁显自己的切的。 谭砚摸摸梁显的腰间，那里挂着一把军用短刀，是他们出门前，于部长等人准备的。 梁显用这把刀，一根一根地，切断了自己三根手指。 谭砚看着剩余的两根手指，与手掌和手臂不同，这两根指头泛青黑色，与丧尸的肤色很像，颜色却没有蔓延到手掌，而且大拇指颜色略浅，小拇指看起来十分严重。 谭砚想，他大概猜到梁显这一个多月是怎么抑制自己的尸毒了。 如果将尸毒想象成一种病毒或者能量，那就是梁显不知用什么办法将毒素全都控制在肢体末梢处，一旦控制不住，就果断切断末梢肢体，靠这种办法来抑制尸毒的蔓延。 又果断，又狠。 就像当初执意要觉醒异能的梁显一样，他可以冒着生命危险让自己处在濒临死亡的状态下觉醒异能；也可以通过自残来抑制自己的丧尸化。 聪明又狠毒的人，会让人防备。可这个人即使伤害自己，也不愿变成变成失去理智的怪物，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想着帮助其他世界的幸存者。 “失去你，是国家巨大的损失。”谭砚摘下手套，抚摸着梁显的脸，心疼得难以控制。 “同样，也是我的损失。” 即使他已经年迈，无论是情感上还是思维上都跟不上现在年轻的想法，可他还是愿意回应这样一位年轻人的感情。 谭砚撤去自己身上的保护膜，扶住梁显的脸，用自己的唇，轻轻地碰了下他已经冻裂的唇。 这样蜻蜓点水一般的动作，已经是内敛的谭砚，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被轻吻后，梁显的睫毛剧烈地颤抖起来，伴随着越来越有力的心跳声，他睁开了眼睛。 第82章 空间偷渡（九） 梁显一睁眼便见到了谭砚, 他茫然地望着谭砚和小鹿，不知自己是在梦中还是现实。 他抬起自己的右手, 看到上面的手套已经摘下, 露出缺失的三指。梁显立刻将手抽了回来，藏在身后，身体则是向后蹭了两步。 背后是粮仓, 挡住了梁显的步伐，后退这个动作最后只变成了蹭蹭腿。 即使是做梦，梁显也不想伤到谭砚，感情让他抱住一个多月都没见到的心上人，理智却叫他远离, 此时的梁显，理智还能占上风。 但不知什么时候, 他可能就会失去理智。 谭砚一把抓住他的左手, 不让梁显逃开。 “你不是在做梦，”谭砚看出他眼中的无措，坚定地说，“你能通过小鹿为我送花, 我也能靠着你们之间的量子纠缠找到你。” 梁显渐渐清醒了些，他晃晃头, 低下头道：“你……不要这么靠近, 我的脑子有时好用，有时就会糊涂。” “加强理性，坚强一些, ”谭砚捧住梁显的脸道，“你坚持了这么久，一定能战胜丧尸病毒！” 他不善言辞，也只能说这些空泛的话鼓励梁显。但于梁显而言，谭砚能够出现在他面前，就是最大的鼓励了。 梁显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问道：“你是怎么来的？” 谭砚将收到花前后的事情给梁显简单地讲述一下，梁显听到自己的便签被放到会议上讨论时，脸微微一抽。 随后他又摇摇头道：“知道就知道吧，左右我也回不去了，他们爱笑就笑去。” 一个多月的异世界生涯似乎让梁显有些改变，变得成熟些了。 “我就是来带你回去的。”谭砚认真道。 “不可能的，”梁显用手抵住额头，撑起英俊的面容，他指指自己的下巴，“你看我，这一个多月我都没刮胡子，但一点没有长。” “还有这个。”他一边说一边用刀在自己的右手臂上划了一下，见红了，但是没有流血。 “我的新陈代谢已经渐渐停止了，”梁显解释道，“虽然我一直有用意识力抵挡尸毒对大脑的入侵，但身体的变化是骗不了人的。” 他很平静，至少表面上很平静，只是不知是真的平静，还是装出来给谭砚看的。 梁显慢慢地直起身，给谭砚讲述分开这一个多月中发生的事情。 目送众人离开后，梁显走到五级丧尸身边，割下了他的部分组织以及细胞，用背包中的仪器化验，试图分析出丧尸病毒的成分。只要清楚成分，梁显或许就有希望将体内的尸毒分解。 但令人吃惊的是，五级丧尸体内没有任何毒素，经过仪器分析，这是一具死了一年多的尸体，只是不知用什么方法保持了尸身的鲜活度。 那尸毒是怎么回事？他正在渐渐模糊的意识又是怎样？ 梁显头很晕，他尽可能保持理性，回忆自己见过的丧尸的模样。 丧尸其实已经死了，但哪怕是关节被打断，它们还能行动，只有重击大脑才能杀死丧尸。 那么有没有可能，被咬后进入体内的不是病毒，而是一股能量，这股能量能够致人死亡，同时却又能保持大脑的活跃度？ 想到这个可能性，梁显挖开了五级丧尸的大脑，在里面看到一颗血红色的晶核。 晶核足有拳头大小，红得澄净，梁显看向丧尸皇的脑壳，里面没有脑浆，只有这颗干干净净的晶核。 没有大脑，那思维又是怎么回事呢？丧尸皇为什么能够恢复意识，还可以控制人心？ 梁显忍着头痛分析了晶核的成分，意外地发现它并不是什么物质，而是能量结晶。 能量本是无形的，却能够结成这样的晶核，可想而知晶核中的力量有多恐怖。 如果丧尸病毒这种能量的目的是为了侵蚀大脑，那么他用意识抵抗，会不会有效果？ 想到这一点的梁显便集中精力，调动自己脑中全部的意识，控制着体内能量抵抗丧尸病毒，将那已经快要侵入心脏和大脑的能量硬生生逼退，逼到右手食指上。 梁显望着那根已经变成黑色的手指，试着动了一下指头，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它，手指在慢慢长出可怕的指甲。梁显当机立断，抽出刀砍掉了指头。 指头断掉的同时，大脑清醒了不少，梁显知道自己找到了抵抗病毒的办法，但同时他也发现，砍断的手指并没有流血，他也感觉不到疼痛。 大脑依旧正常，因为这里是意识力的具体表现，能量强，但身体却没办法了。丧尸病毒在体内走了一圈，终究还是对身体产生了影响。 而梁显在集中意识将尸毒逼到指尖时，他左手上的晶核无声无息地变小了一点。 梁显烧掉五级丧尸的尸体，告诉居住在平县的居民，保护他们的人已经死了，不久之后将会有大量的丧尸来袭，让平县百姓自寻出路。 他是无法帮助这些人的，梁显不清楚自己何时会丧尸化。 心情异常地平静，梁显为了不伤到人，一路向人烟稀少的地方走。他发现丧尸不会攻击，在它们眼中，自己已经不是活人了。 在这一段时间中，梁显不断解剖丧尸的大脑，有普通的，也有二级三级的。 他发现普通丧尸脑壳一片空白，只有干掉的脑浆，余下什么都没有。它们不会攻击自己的同类，却想要吃人类的大脑。而吃多了人，就会进化为二级丧尸。 二级丧尸脑中有小小的晶核，身体变得更加灵活，除了会攻击人类外，它们更喜欢攻击同类，也就是同为二级丧尸的家伙。 三级、四级亦是如此，它们抢夺晶核，而后晶核渐渐代替大脑，恢复意识。 最终进化为李所长那样的丧尸皇，起码需要数千万人类的性命与数万变异丧尸的晶核。 梁显可以让体内病毒减少，却无法完全清除它们，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他只能一根根地砍断手指。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自己之所以能够抵抗病毒，其实是因为他在慢慢吸收那颗五级丧尸的晶核。 不吸收晶核，大脑的意识力就无法对抗病毒，而吸收的代价却是他的新陈代谢已经完全停止了。 如果不是心脏还在慢慢的跳动，梁显大概会绝望吧。 而在彻底吸收五级晶核的那天，梁显突然发现周围环境一变。 他躺在谭砚身边，谭砚搂着他睡着了。 梁显欣喜若狂，他抬手想要保住谭砚，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变成了两个蹄子。 并不是他的身体回到现实世界了，而是他的意识进入小鹿的身体内了。小鹿似乎感觉到有人入侵大脑，它动了动，主体意识想要回归。 梁显此时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与小鹿的差距，他可以轻松地夺取小鹿的意识，将身体丢在异世界，意识回来。 而回来后，他甚至还可以再利用量子纠缠换一具身体，重新变为人形。 但他什么都没做，只是交代小鹿为谭砚送花，就回到了丧尸世界。 同时，梁显也明白五级丧尸是怎样用意识力控制他人的，因为他也变得如此强大了。 意识作为一种能量形势，当电子活跃度高达一个程度时，是可以将意识远距离发散出去，影响到其他人的大脑的。 梁显也不清楚自己脑中究竟是晶核还是脑浆，他又不能打开自己的大脑观察。 但他发现一件事，自己需要晶核。纵使吸收了五级丧尸的晶核，他依旧很难对抗体内的病毒。 此时梁显又有了个猜测，尸毒这种能量只能在死尸中传递，所以它们必须将自己变成死尸。而晶核却只是单纯的能量结晶，他可以被自己吸收转化，并不在意他是人还是丧尸。 而只有晶核在丧尸脑海中时，这股能量才会彻底掌握躯体，读取原身记忆，吸收经验。 这能量也是一种意识力，他之所以无法抵抗，是因为自己不够强。 最终，梁显得出结论，造成这个世界末世的原因，极有可能是一股意识力，它想要躯体，就像曾经进入小鹿体内的自己一样。它将自己的意识力分散在世界中，让人类变为丧尸，时间一久，所有人类都会被吃掉，最终整个世界的人化为一个最强的丧尸，拥有所有人意识凝聚而成的能量，所以普通丧尸会攻击人类，高阶丧尸会抢夺晶核，归根究底就是为了能量。 这股意识力太强，强到可以影响世界。梁显只靠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战胜它的，他也需要晶核。 于是他呼唤了无数丧尸，找到这样一个村庄，利用沼气池制造沼气，想要丧尸一网打尽，并且夺取晶核。 他接下来的计划是不断杀丧尸，获得晶核，增强自己的意识力。 当强大到一定程度时，他会开放自己的大脑与那股意识力作战，届时是死是活，是人还是丧尸，就看这一战了。 “我这样……还算人吗？”梁显讲述后问道，“意识力离体，吸收丧尸晶核，就算将来战胜了，恐怕也不能算人了吧？”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其实他多想换一具身体，就算舍不得小鹿，舍不得自己世界的人，丧尸世界的人总可以吧？ 换具健康英俊没有被感染的身体，有他与小鹿发生量子纠缠的意识力在，就可以跟着小鹿和谭砚回到现实世界，这样也算回家吧？ 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梁显坚定地望着谭砚道：“我不能触碰底线，所以我不能跟你回家。” 第83章 空间偷渡（完）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小时, 谭砚计算了下这里与传送点之间的距离，自己全速跑回去也起码要一个小时。 他只剩下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根本不可能等到梁显吸收所有丧尸的晶核后战胜病毒一起离开。 他无法带回梁显。 谭砚不知该说什么好, 承诺我下次“空洞”时再来看你吗？那样的承诺太空泛，他从来不是指望明天的人，无法说出口。 但他真的做不到将这样的梁显带回现实世界, 无论是为了现实世界的百姓，还是需要丧尸晶核的梁显。 无力感涌上心头，他真的什么都做不到，救不了猫，无法阻止“空洞”的不断扩散, 救不了地铁中的人，也救不了梁显。 力量……真的毫无用处。 梁显似乎看出谭砚的想法, 将头靠在谭砚的身上, 轻声道：“别把所有责任都压在自己身上，地球不是你一个人的。” 他睁着眼睛望向天空，丧尸世界让人们不再进行重工业生产，这持续了一年多的末世, 倒是让天空变得澄净起来。在现实世界中，b市常年雾霾, 根本看不到这样璀璨的星光。 与自己喜欢的人靠在一起看星星真的很好。 星空仿佛一个无底的旋涡, 会将人的思绪全部吸入，让人类不禁感慨自己的渺小。 在浩瀚的宇宙中，人类真的……太渺小了。人类之于宇宙, 比一个电子之于人类还要微小。 “这些日子，清醒的时候我经常抬头看星星，每一次我都会想，什么算是末世？”梁显低声道。 谭砚静静听着他说话：“你有没有发现，‘空洞’在不断扩散时，周围的物品甚至空间都会被吸入，按理来说，从传送点回来的只有人类，这些被吸入的物品并没有跟随你一起进入传送点，但为什么只要我们回去了，被吸收的空间也会回去呢？ 我们所遇到的末世，无论是岩浆世界、大气层消失、冰川融化、地球停止转动，还是最近的寄生世界与丧尸世界，这些世界中，地球毁灭了吗？宇宙消失了吗？” “没有。”谭砚回答道。 “是的，”梁显笑了笑，“前几个世界还可以说是地球上所有生灵的末日，但后两个，无论寄生怪物还是丧尸，都只针对人类而已。而事实上就算地球消失，宇宙也依旧存在。所谓‘末世’二字，从来都是人类自己定义的。” “我们一直努力想要拯救的，也是自己。”谭砚摸摸他的头，“这种时候还想这么多。” “多思考有助于保持理性，”梁显的头在谭砚的颈窝处蹭了蹭，发出心满意足的喟叹，“我想，我刚刚想到的这些问题乔知学应该早就分析出来了，只是一直没说，怕引起恐慌。” “为什么？”谭砚不解。 “之前我们不是分析为何‘空洞’的传送是单向的吗？当时的结论是，末世是已经坍塌的世界，我们的世界的是完好的，压力使‘空洞’只能单向传送。 但根据我刚才的想法，末世只是人类自己的定义，与宇宙与世界没有任何干系，那么所谓的坍塌和压力，又是从何而来？” 谭砚顺着梁显的分析，渐渐忘记沮丧和无力感，思考道：“难道是……人类自己？” “或许有这个可能，但也未必。”还不知道谭砚已经决心与自己在一起的梁显趁机搂住谭砚的胳膊，反正他现在虚弱，谭砚一定不忍心推开他，此时能靠近一点就努力靠近。 “那你猜，所谓‘空洞’、世界边界的‘漏洞’又是源自哪里？”梁显问道。 谭砚想了片刻便果断摇头：“我想不出来，还是你解释吧，你比较聪明。” “我猜啊，是世界啊。”梁显摇摇头，“或者说，地球也是有意识的，它已经发现人类继续存在极有可能毁掉自己，于是它借助魔方运动轨迹，将人类不断推入其他世界，人类已经灭绝了的世界。” 他举起手，在黑夜中望着自己已经缺失了三指的右手，静静道：“我曾将一份粮食增产的资料交给其他世界的人，因为同情他们身处末世。可实际上……我们一样是末世，‘空洞’就是现实世界‘末世’的形式。 我猜，‘空洞’一定有个周期或者限制，等到地球上的人类全都进入其他世界后，或者地球认为时间已经足够时，‘空洞’就会停止。 如果没有你，四十年前地球就灭绝了，那时于部长和妈妈还没结婚呢，我连出生都做不到。” “我没有那么伟大。”谭砚摇头道。 梁显知道谭砚一向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他那个年代的人认为集体的力量大于个人，便也不再继续捧他，而是继续说道：“你真的觉得我应该回去吗？” “嗯？”谭砚疑惑地望着梁显，他能够听出梁显的意思，并不是不想回，而是不应该回。 见他这表情，梁显就知道自己方才的一系列分析谭砚都没有完全理解，便直起身正视着他的双眼道：“我刚才说，地球在排斥人类，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除非人类在短时间内找到其他适合生存的星球，并且大规模移民，否则是不可能人让‘空洞’消失的，末世已经开始，便不能停止。 假如真的有一天地球处处是‘空洞’，一天二十四小时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现，而且不是两个，而是十个、二十个、一百个、一万个该怎么办？仅靠军人、警察，是不可能救回所有人的！ 而真的到了最后的关头，我还在这里。” 梁显将手放在自己心口：“这个世界仅剩下百分之一的人，完全能够容纳现实世界的居民。与其找一个新星球，由我杀光这里的丧尸后，将人民移民到这里不是更好吗？” 谭砚只是摸摸他的头。 “怎么了？”说得激情四射的梁显有些无措，为什么这个表情？ “那是未来的事情，不知道多久以后。四十年‘空洞’才不过从平县转移到b市，你所设想的可能在未来百年内都无法实现，你要在这里待一辈子吗？”谭砚问道。 他的话让梁显哑口无言，谭砚比起他，更了解时间的意义。 谭砚又问：“你是觉得，我把你留在这里会觉得心里难受，为我找借口吗？只要将你当成一个坐标扔在这个世界，告诉自己，你依旧与我们并肩作战，我就能心安理得的回家了吗？” “我……”梁显不知该怎么回应。 谭砚确实没有梁显聪明，甚至比不上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但在这种时候，他为什么可以精准地看透人心呢？ “快点战胜病毒，跟我回家吧。”谭砚轻声道，“你曾说过，我的异能是增强，当我用强烈的意识希望你能够觉醒异能时，你就觉醒了。那么我现在希望你能够恢复正常，你能做到吗？” 他看着梁显，眼睛仿佛在说，我能将力量分给你吗？ 睡梦中不知自己已经被谭砚吻过的梁显扬起脸，指指自己的脸蛋道：“要是能亲一下的话，说不定可以……” 他期期艾艾的样子，像个要糖吃的孩子。 谭砚微微一笑，在梁显的侧脸上落下一个吻。 梁显心跳得厉害，他用完好的左手捏住谭砚的手，紧张道：“呐，是你主动亲我的，等我真的能回去，你可别赖账。” 说得还十分忐忑，连心跳声都变大了。 “扑通”、“扑通”！大概三秒跳动一次，十分有力，谭砚觉得此生再未听过比这还好听的声音。 或许，他对梁显也不是没有感情，哪怕只在心中占据一个小小的角落，谭砚还是很喜欢梁显的。 管他是对小辈的喜爱，还是情爱呢。 于是他又主动吻了下梁显的额头，柔声道：“我等你回现实世界。” “诶？”梁显呆呆地摸着额头，平时精明的样子完全消失，“等我回去，干嘛？” 谭砚只是笑笑，并没有回答。 不是不敢对梁显再说一遍曾对小鹿说过的话，而是觉得没必要现在表达。 等回到现实世界一起开心吧。 “喂，你这样暧昧不说，就算我变成丧尸都不会死心的！”梁显瞪着谭砚道。 “那就来找我。”谭砚拍拍自己的胸口，“我时刻等着你。” 梁显觉得脸上发热，他捂着自己的脸蛋问道：“我、我是脸红了吗？” “嗯。”谭砚点头，脸红得还挺可爱的。 “我都不会长头发，现在居然脸红了？”梁显惊讶道。 心跳似乎也变快了，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不，不对，或许真的是谭砚的异能生效了，增强了自己的意识力。 说不定他真的有希望战胜那股意识，跟随谭砚回家。 “等我！”梁显一把抱住谭砚，“我会加快速度，不再慢吞吞的了！下次你再从‘空洞’来时，就是我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 “万一‘空洞’连续出现呢？”谭砚问。 “额……这个……”这么快他真的做不到啊！ “那我就进来陪你。”谭砚望着一脸尴尬的梁显，笑弯了眼睛。 他已经答应陪伴梁显，那么就一定会遵守承诺。 梁显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他很想知道谭砚是不是那个意思，可是谭砚不肯说，他抓心挠肝地难受。 一定要快点回去！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谭砚在丧尸已经度过三个小时了。 不能真的待满三个半，他需要为进入“空洞”准备充足的时间。 无需再说承诺的话，他挥手与梁显分别，快步跑开了。 虽然又一次将他留在丧尸世界，但一定会有相遇的一天。 谭砚并不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 完— 咳咳咳，我知道这章有点短，但是我也无可奈何啊，就这么点事，总不能让谭砚和梁显你亲我我亲再墨迹2000字吧，该结束的时候得结束。 大家放心，放心，这只是第一卷 完，后面还有，晚上还会有一章开启新篇章。 第一卷大概就是人类渡过了对“空洞”的懵懂期吧，一切准备就绪，面对新的挑战。 下一卷开头应该是会跳过一段时间的，没有显宝宝装逼的世界鄙人不想写。 你们说……下一章直接就是显宝宝回来，之间战胜病毒的过程以后番外写行不行？不然我自己觉得很水诶，一个破丧尸世界难道要磕一辈子吗？第84章 交换生（一） 2019年3月1日, 晴。 秦力的心情，小雨转大雨。 “不就个补考嘛, 不要这么苦着脸啦, ”严永峰安慰他道，“我们上课的时间那么少，难免会出现挂科的情况, 于部长不是都同学校沟通过了嘛，只要你补考成绩过了，就将原本的成绩抹去，档案中不会留下挂科记录的。” 秦力狠狠地瞪他，眼中燃烧着嫉妒之火。 2019年元旦后不久, 众人迎来了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几个人大半年没怎么上课，各科教师都不怎么开心, 好在国家技术安全局以特殊任务为理由, 让教师给他们记了平时成绩，只要最后期末考试没挂科就能过。 “空洞”这一次也十分安分，考试周期间丝毫都没出来捣乱，给了众人一个喘息的时间。 大家互相帮助, 考前突击复习，终于将大部分科目都学了七七八八, 谁知到了考前一天才发现, 他们丝毫不重视的思修今年竟然由开卷改成了闭卷！ 邱齐正一整晚没睡，将重点全都记下，第二天总算考到了九十分以上；崔和豫一直没进“空洞”, 考试于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严永峰凭借自己出色的实力，将闭卷转换为开卷；只有秦力，老老实实背题，熬红了眼睛，思修却依旧挂科了。 “就是，怕什么，你才挂一科，”崔和豫悠悠闲闲地走过来，指指谭砚道，“那边只过了思修一科，剩下都挂了。” 谭砚：“……” 思修是他一直复习的重点，又是记忆性的课业，只要肯下功夫就不会挂科。可其他门课…… 哎，不提也罢。 “还有更惨的，”崔和豫跑到谭砚面前，一脸幸灾乐祸道“梁显一科都没考，所有科目都飘红，他要是今年七月再回不来，明年就降级重读一年级了。” 一想到梁显将来可能会变成自己的学弟，崔和豫便乐不可支。 谭砚也不生气，崔和豫也不过是个喜欢与梁显闹别扭的孩子而已。 “他很快就能回来了。”谭砚平静地回答道。 上一次他去见梁显时，梁显已经靠自己的力量干掉了丧尸世界的另外一个五级丧尸，他的力量越来越强，却丝毫没有变成丧尸的迹象，反而理智愈发清醒。 对于战胜邪恶意识这件事，梁显也更有自信了。 谭砚当然也转告了他所有科目全部挂掉的事情，但梁显并不担心，既然补考成绩可以当做正式考试成绩计入档案中，那只要他回来，就能够考过。 他反而更担心谭砚。 组织定然不会让谭砚离开兴趣组，但或许会让他降级啊！谭砚这么要强的人，肯定承受不了降级的打击，梁显着急回现实世界给谭砚补课呢。 见他焦急的样子，谭砚就没告诉梁显乔知学答应他，补考时他会有60%的特殊加分，也就是说，哪怕他考零分，都不会挂科的。 如果担心他能够让梁显早点回来，谭砚很是乐见其成的。 说起来，他最近瞒着梁显的事情可不少，希望他回到现实世界后不会生气。 谭砚偷偷地笑了下。 补考的学生少，时间便安排在1号一天考完。中央军校的学生本就优秀，一门课中补考最多2个人，而特别班这些年基本没人补考。谭砚凭借一己之力拉低了整个班级的平均分，也是很强了。 考了一天，头昏脑胀的谭砚与沮丧的秦力一起被专车接回基地，听说涂子石又预见一个新的“空洞”，他们要赶快回去准备。 谁知回到基地后，就听阿三道：“3月8日晚上19:23分，石家庄xx汗蒸时代，女浴？这个地点是不是有点……” 远远就听到阿三这句话的谭砚微微僵硬了一下。 涂子石尴尬地说道：“这个……我也没办法啊……‘空洞’又不听我的……” “我觉得你们的关注点应该是‘空洞’已经转移到石家庄了，”乔知学严肃道，“就别研究涂子石曾‘看’到什么了。” 他这么一说，涂子石脸更红了。 他预见“空洞”目前主要是以昏睡做梦的形式展现出来，这次的预见，他确实梦到一些……比较艳丽的景色，醒来后，涂子石将时间地点一说，自己便跑进浴室冲冷水澡了，出来时空中还念念叨叨的，仔细一听，是在反复背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呢。 “幸好是提前一周预知，要是还像以前那几次，‘空洞’出现前一个小时预见，那女澡堂的人可是要遭罪了。”崔和豫摇摇头道，“现在时间这么长，只要3月8日当天停业就可以，这个还是好操作的。” “已经发展到石家庄了？”谭砚一边进门一边皱眉道。 “空洞”这段日子一直在b市及其周边出现，现在突然发生在石家庄，实在令人担忧。 前四十年的扩散速度，都比不上这一年。 “迟早的事，大家早就该有准备。”乔知学倒是很冷静，“从元旦至今，算上这次，两个月出现了‘七次’空洞，而涂子石只看到三次，所以在一周内，我们还是要做好其他位置会出现‘空洞’的准备的，不能一味只看这一次。” “好在他没看见的那几次都在郊区和公路，根本没碰到人，否则事就大了。”阿三庆幸道。 “应该说正是因为‘空洞’附近没有人，涂子石才看不到的。”这次发言的居然是谭砚。 “梁显告诉你的？”乔知学问道。 “嗯，”谭砚并不贪功，替梁显解释道，“梁显说，涂子石最在意的其实不是‘空洞’的出现，而是不希望再有普通人卷入的事件发生，所以他的异能更多的是指向人，而非物。” “有道理，”乔知学记下这个说法，“你不应该关闭摄像机的，我很需要身在异世界的梁显的分析，尽管你的笔记很全，但我还是想接收第一手消息。” 谭砚只有在第一次空间偷渡时开启了摄像机，结果两人亲吻梁显撒娇的过程全都被拍摄下来，还拿到研究组，乔知学于部长和一群老教授对着视频分析梁显说的话，气得于部长差点当场挂上氧气瓶。 紧接着崔和豫又偷偷从乔知学的电脑中弄到了这段视频，拿回异能小队大家一起对着视频哈哈大笑，连杨大妈都不好意思地拍拍谭砚的肩膀。 被笑时谭砚不回应不八卦不表达情绪，看起来好像一点都没生气。可下一次再去探望梁显回来后，乔知学就发现摄像机有黑屏现象，谭砚在不想被人拍到时，直接关闭了摄像机，等返回现实世界时再开启，干脆不让大家看了。 乔知学问他是什么情况时，谭砚就说这个世界大家看过很多次了，也没什么可研究的，梁显说得一些有用的分析他都记了笔记，乔教授可以拿笔记去看。 这下大家才知道，原来老实人也是会生气的。 乔知学认为谭砚这种心理状态不行，这是不配合组织行动，便去找了于部长，要求他做队员的思想工作。 于部长忍着心痛找谭砚谈话，谁知却得到谭砚这样的回答。 “部长，我知道异能小队所有的社会关系都应该向组织汇报，我也没打算隐瞒。可以根据《保密法》规定，只有在恋人有危害国家安全或者泄露国家秘密嫌疑时，才需要全程监控涉密人员与其恋人的相处过程，以免他不小心泄露国家秘密。但梁显不在这个范围内，他同样是国家军人，我认为我们两人的相处，组织是无权监控的，这是个人隐私。” 于部长：“……” 他掏出一片速效救心丸压在舌头底下，才慢慢说道：“法律条文背得不错。” “以前做警察的，不能执法不懂法。”谭砚谦虚道。 他都说成这样了，于部长还能做什么开解工作？就谭砚这个年纪和阅历，遇到事情，说不定于部长还得找谭砚开解呢。 而且于部长现在还没过去梁显与谭砚谈恋爱这个坎呢，他每次看到谭砚的第一反应就是摸摸速效救心丸在不在兜里，他才是需要做心理辅导的人呢！ 谭砚胜利离开后，于部长便让徐明宇帮自己联系了一个国内有名的心理学家，希望对方能够帮助自己渡过这个难关。 于是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乔知学也没办法，只能每次回来对着笔记愁眉苦脸。 崔和豫又背了个处分，被于部长罚只穿内裤在学校操场上倒立一小时，也体验一下被人围观隐私的感觉。 那之后崔和豫便老实了，再也不敢拿谭砚与梁显的事情开玩笑。 “说回正题，”乔知学对摄像机的事情提出抱怨后便道，“下一次‘空洞’你不能再去找梁显了。” “为什么？”谭砚问道，“梁显这次说不定可以回来呢。” “有交换生加入。”乔知学道。 “这件事由我来解释吧，”徐明宇知道乔知学不擅长这方面的事情，便站出来道，“于部长一直在与一些发达国家联系，希望能够用帮助他国训练异能者来交换他们的先进技术。 这件事一直进展缓慢，直到半个月前的那次‘空洞’，我们这边是在无人区发生的，而相对的，另外一个相干性‘空洞’出现在了纽约，一次大型商业展览上。” “我知道这件事，”崔和豫拿出电脑道，“当时‘空洞’足足持续了二十个小时，五个小时是老谭去找梁显了，剩下十五个是我们往返的时间。由于当时在场的人特别多，还都是社会名流，这件事根本封不住。还有一个福布斯前一百名的富豪直接被‘空洞’吸入，再也没回来。” 徐明宇道：“没错，过去其他国家十分幸运，每一次‘空洞’的位置都在无人区，政府立刻控制住舆论，就像前四十年的平县一样。而这一次却没办法遮掩，资本家们察觉到潜在危机，他们强烈要求政府尽快解决‘空洞’的问题，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公司某一天可能会被‘空洞’吞噬。 资本的压力终于让几个发达国家主动向我国伸出橄榄枝，经过外交部十天十夜的不懈努力，我们换来了三个交换生。 他们要求拍摄‘空洞’从出现到消失的全过程，只有确定‘空洞’后的危险性，才能够迫使各国联合起来。” “拍摄‘空洞’出现的过程？”崔和豫十分敏感，立刻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你们告诉国外的人，我们能预知‘空洞’？” “当然没有提到涂子石，”于部长也走了进来，“自己的底牌怎么可能告诉对方，我们只是透露了一点点消息，说我国有预测‘空洞’的方法，毕竟我们都受灾四十一年了，有点办法不出奇。” “原来如此。”崔和豫认可这个答案。 于部长看向谭砚：“由于这次需要从‘空洞’出现前就拍摄，所以你不能见梁显，我们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国还有一名在异世界可以用意识传输信息的人存在，这对梁显是一种保护。” “明白。”尽管心中很不舍，但谭砚还是会服从命令的。 “放心，梁显目前对我们至关重要，无论是意识转移、还是关于丧尸的猜测，以及在吸收了无数晶核后他的实力会达到一个怎样的程度，这些信息都需要他回来才能确认，他必须回来。”乔知学的话虽然只是在阐述梁显的重要性，但对谭砚却是一种安慰。 组织不会放弃梁显，不是因为他是谭砚的恋人或是于部长的儿子，而是梁显本身的实力让国家不能失去这位优秀的人才。 他长大了，也强大到让人无法放弃的程度。 谭砚露出欣慰的笑容。 经过心理医生辅导一段日子的于部长已经能够平静面对这个笑容，而不是伸手摸药了。 “关于这次行动，希望大家能够注意几点，”于部长继续道，“第一，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们要示弱。” “示弱？”异能小队很疑惑，难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展示自己国家有多强，然后让其他国家不得不拿出技术，求着他们帮忙吗？ 见大家都不理解，于部长换了个说法：“就是谭砚能不出手就不出手，这些日子异能小队的成长你已经看到了，他们变强了，就算再一次面对舒门共振世界，也不会束手无策的。这种情况下，我们难道不应该隐藏最大的杀手锏吗？” “这倒是。”异能小队的人认可了这个说法，就是只表现出平均实力，拉高平均那个还是先隐藏一下吧，毕竟人形军火库，被其他国家的人知道不好。 “第二，涂子石这次不能再进入‘空洞’了，我们要隐瞒你的能力，明白吗？” 涂子石同意，他的预知能力在异世界其实是个很大的帮助，但他自身的实力其实一般，遇到超出人力的灾难时，也同杨大妈一样，是被保护的存在。所以他不在，其实对异能小队影响不大。 “第三，让他们切身体会到，‘空洞’后的世界有多危险。” 于部长提到第三点时，语气变得冷了起来。 邱齐正举手问道：“意思是可以死一两个人或者让他们受到无法恢复的重创吗？” “除非必要情况，不要死人。”于部长道，“毕竟活着回去的人都是证据，但受伤是要有的。” 见大家情绪有些低落，于部长又道：“我明白大家变强都是为了保护他人，突然接受这样的任务会很难受。可政治就是这样的，如果不施展一些手段，根本无法让他们明白这是一场全球性的灾难，整个种族都在遭受灭顶之灾。国与国勾心斗角多年，人类，不承受伤痛，是很难团结的。” 第85章 交换生（二） 于部长的要求很难掌握好度, 他们目前经历的世界，有难得要人命, 也有简单如冰河世纪, 实在难以一概而论。 于部长也清楚自己的要求有些难，便又解释道：“如果是难度高的世界，各位保命都很困难的情况下, 就无需刻意示弱了，毕竟活下去更重要。我所说的情况，是指难度一般的世界。” 他如此解释后，异能小队心中有些底了。 会后，于部长又安慰了下谭砚：“我知道你着急带梁显回来, 放心吧，下一次‘空洞’不会带外人的, ‘交换生’回去后, 国与国之间扯皮的事情还多着呢，在没有重大危机的情况下，不可能这么快达成合作协议的。” 谭砚这才微微放心些，感激地望着于部长。于部长深吸口气道：“安慰你, 是作为领导必须做的事情，但作为父亲, 我还是反对你们的关系的。” 虽然没什么人将他的意见当回事, 但于部长还是要强调一下。 “所以您是……站在领导的立场上，要疏导异能小队的情绪，以安抚为主, 只要不做违法违纪的事情，你都可以宽容对待；同时作为父亲，你还得不同意一下？”谭砚对于部长的态度表示不解。 于部长：“……” 两个月的心理辅导成果，就是精分一下开解自己，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 他不想说什么，只是意义不明地点点头，便背着手走了。 “于部长真是个好领导。”谭砚感慨道。 异能小队：“……” 好领导是没错，不过再这么继续下去，他很快就会人格分裂了。 七天一晃而过，2019年3月8日15点，异能小队见到了新来的三位“交换生”。 说是“交换生”，其实这三人哪个都不算学生，只不过是以中央军校量子力学兴趣组国际大学生交流会的名义来华的。其中两人是美国优秀的特种作战人员，年纪都是20岁，既年轻又能干，身高一个203一个211，将异能小队的人全都比了下去。最矮的谭砚比高个子足足矮了31公分，站在他身边显得格外娇小。 另外年纪与乔知学差不多，三十多岁，应该是在科学家中选了一个年轻体力好的，他的身高没有那么夸张，但也与秦力差不多。 他们当然不可能在基地见面，既然是兴趣组的活动，自然是在中央军校会面，于部长还组织三位国际友人与兴趣组的学生见了个面。 两个月六次“空洞”，兴趣组三十二名学生已经有二十名进入“空洞”了，其余十二个对“空洞”的事情也不算完全一无所知，因此对“交换生”的来访并不惊奇。 这些学生中大部分都像封武与海立人一样没能觉醒异能，只能作为“空洞”特别组的后备力量。 觉醒异能一共三人，由于刚刚觉醒，实力不足，这次本就带了三个普通人，异能小队很难再保护其他人，这三人便不参加本次行动。 之前进入丧尸世界的人中，至今一共觉醒了六人，杨淑梅女士加入研究组，其余五人都在国技安的监视下，新觉醒的三人主要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经过考虑后，最终进行“空洞”人员确定为谭砚、小鹿、柴三、秦力、邱齐正、严永峰、杨淑梅、“交换生”三人。 其实一开始有考虑过要隐瞒小鹿的事情，但谭砚表示，未知世界若是过于危险，他们还是十分需要小鹿的战斗力的。 考虑到安全性的问题，于部长最终还是同意小鹿出手了。 在中央军校走过形式后，一队人马立刻赶往石家庄。此时xx汗蒸时代已经清场，专门为异能小队服务。 清场倒是很简单的事，只要以重要人物要来洗澡的理由包场就可以。于部长身为领导，当然不能搞排场，便以乔知学这个科学家的名义包场，搞得汗蒸时代的人议论纷纷，怎么一个学者面子这么大。 为了隐藏身份，大家乘坐的车外形都是普通国产车，其实内部经过改造，比起特种武装车也不容多让。 抵达汗蒸时代的时间是19点整，三位“交换生”布置好摄像机，要“空洞”出现的全部过程。 乔知学并没有录像，他们前前后后经历过多次“空洞”，这方面的资料已经足够，不需要再录像了。 安装好设备后，“空洞”准时出现，那名叫做扎克·卢卡斯的博士，紧张地咽了下口水，不太标准的中文问道：“罗吉尔先生就是进入这个世界了吗？我们这一次去能够救到他吗？” 罗吉尔便是商业展览上那位被卷入“空洞”的倒霉富豪，“交换生”三人这一次其实还有救他的任务。 “不可能再救到他了，”乔知学用流利的英文道，“难道没有人告诉你们，‘空洞’后的世界每次都不同，我们不可能进入同一个世界吗？” 梁显自然除外。 “交换生”三人面面相觑，显然他们并没有得到这方面的通知。 “我方外交部已经将这件事告知对方了，不过他们可能并不相信。”于部长道。 这件小事只是个插曲，乔知学回答后，“交换生”便不再问了，但也算是给异能小队提了一个醒。 直至此时，他们才明白于部长为什么提出那三个要求，对方并不相信他们的情报，在这样互不信任的情况下，如果危机不够严峻，的确难以联手。 录制够了“空洞”后，卢卡斯博士又跑到乔知学的定位仪上看来看去，问道：“真是不可思议，这个仪器是如何制止‘空洞’的扩张的？” 这是机密，乔知学当然不可能说：“卢卡斯博士，我们能够预测到‘空洞’的存在，不代表与它成对出现的另外一个能够被人预测到，如果不尽快解决问题，或许又会酿成之前商业展览上的惨剧了。” “ok！”卢卡斯举起手表示自己并没有碰定位仪，“我们立刻行动吧。” 他说完之后，另外两名战士便以守护的姿态一左一右地将卢卡斯保护起来，异能小队想要按照之前设计的队形，将三位普通人和杨大妈保护在其中，却遭到了拒绝。 “由我们来保护卢卡斯博士。”身高211的壮汉道。 这样可不行，他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如果保持现在这个国与国分开的队形，搞不好这三人进去就死了。 于部长想让他们受伤，却没想让他们死。 三位国际友人都很有礼貌，至少没有将情绪表现在脸上，能够这样克制着保持着疏离的客气其实在国际交往中已经算是不错的状态了，可是这种默契度不能进入“空洞”。 他们显然还没意识到异能是怎样一回事。 有些环境，光靠先进的武器是不够的，就算他们扛着火箭筒也无法弥补意识力的不足。 于部长叹口气，对谭砚道：“小鹿的状态怎么样？” 谭砚摸摸身边已经有长角趋势的小鹿，自豪地点点头。 “很好。”于部长说完便从身边战士手中拿过一架火箭筒，对准了小鹿。 小鹿刚好站在“交换生”三人附近，于部长的动作让三人十分紧张，211也举起自己的火箭筒对准了于部长。 于部长根本不在意，直接对小鹿道：“小路，接好了。” “呦呦~”小鹿自信地仰头叫了叫。 “交换生”三人：“……” 这是要干嘛？ 于部长毫不犹豫地攻击，巨大的后坐力让他上肢后仰，火箭炮冲向小鹿。 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小鹿高高跳起，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转了个圈，仿佛一团螺旋的梅花般冲向了火箭炮。 下一秒，小鹿落在地上，脚下踩着弹药，对谭砚仰起头，谭砚微笑着过去摸了摸他的脖子。 爆炸？不存在的。爆炸的威力已经被小鹿的空中螺旋抵消了，根本没有波及四周。 这枚炮弹给汗蒸时代唯一造成的损伤就是小鹿跳起时，由于起跳的足力，在地面瓷砖上深深地印下的四个蹄子印。 异能小队的人纷纷看向于部长，不是说好了要示弱的吗？直接放鹿形杀器干嘛？ 于部长也很无奈，不这么做，对方根本不接受异能者的保护。 三位“交换生”惊呆了，半晌缓不过神来。还是卢卡斯见多识广，问道：“这是……贵国的生化武器？” “不是，”乔知学作为学者与对方学者交流，“只是一只误入‘空洞’并觉醒了异能的鹿而已，各位受过专业训练，一旦觉醒异能，当然比一头鹿要强。” “交换生”三人眼睛放光，这样的力量如果人类拥有…… 不存在的。异能小队的人暗暗摇头，这头鹿的运气可以说是逆天了，不仅横跨两个世界，还与异能小队中实力最强和最聪明的两个人同时发生量子纠缠，谁能比得上他。 于部长将火箭炮还给警卫，晃了晃发麻的手臂，对三人道：“三位先生，我并非炫耀，只是想告诉各位，‘空洞’后的世界并不是玩笑，是真的很危险，天地之威不是大家想象得那么简单，有时候武器反而是负累。如果你们不接受我们的保护，我方的确是很为难。 尽管我们队员的背包上全带有录像设备，可以证明你们的遇难与我们无关，可是你们也不想一无所获吧？” “交换生”三人：“……” 于部长的意思怎么好像是他们肯定会死呢？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但三位国际友人总算是接受了异能小队的保护，众人将杨大妈与三人一起保护在中间。 其实三人是抱着谦虚、学习的态度来的，“空洞”的影响远比众人在网络上查到的要大，资本家们给国家的压力很大，他们是一定要带着有说服力的结果回去的。 但华国特种部队的配置实在是太让人惊奇了，谭砚等人不说，交换生们清楚黄种人的人均身高要低于白种人与黑人，180已经算是很高了，他们展现出来的气质就是战士。可大妈是怎么回事？还有一头鹿！ 要他们跟杨大妈一起被保护在中间，交换生真的很不舒服。 于部长这一重击让三人终于明白异能的威力，它能够让一头鹿靠蹄子对抗火箭炮，那若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呢？ 这位中年女士，是否也有着强悍无匹的力量呢？ 三人心中都有了点私心，若是这一次能够拥有异能，那该有多好。 见两队终于融合，于部长点点头，阿三作为表面队长带着队伍跳入“空洞”中。 作者有话要说：　　鹿总：虽然当了很多天的背景板，但今天的我依旧是全场最佳 第86章 交换生（三） 异能小队做好了山崩地裂的准备, 最近六次都是灾难型世界，代表着末世成因中, 还是灾难类比较多, 像丧尸世界与寄生世界这一类其实是少数。 但眼前的世界什么都没有，他们身处的位置同样是澡堂，可这里冷冷清清的满是灰尘。 阿三用仪器采集了地板上的灰尘和墙壁的霉菌, 检测表明两者与现实世界成分一致，不存在灰尘污染和霉菌一变的可能性。 交换生三人组也同样采集分析，与阿三得出相同的结论。 涂子石不在，对危机的感应差了一点，阿三道：“汗蒸时代的主体建筑、各项设施均无损坏痕迹, 地面灰尘很重却没有脚印，代表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了。” 邱齐正：“目前我们已知的有两种类型末世, 一为灾难型, 非常普遍，这类世界建筑物不会保留如此完整；另外一种是入侵类世界，病毒或者其他生物寄生在人类身上，以繁殖和感染为目的, 这种世界，就算人类灭绝, 也会有寄生类生物移动, 不会连脚印都没有。” 阿三脸色凝重：“这是我们从未经历过的世界。” 异能小队较之曾经愣头青的样子已经成熟不少，至少他们学会了敬畏未知。这里是足以让人类灭亡的世界，仅凭几个人的异能生存下就很艰难了, 不要想着做拯救世界的英雄，也不要多逗留，尽快赶到传送点回家，现实世界才是他们需要拯救的。 异能小队几人仅在几句话之间就作出决定：“立刻赶往传送点。” 比起天翻地覆的灾难，看不见的危险其实更加恐惧。 “what？”卢卡斯博士惊讶道，“难道你们对异世界丝毫不好奇吗？为什么不多采集一些信息回去，至少要弄清末世的成因吧？多次进入‘空洞’总结经验不应该是惯例吗？” 卢卡斯的想法，异能小队曾经也有，交换生三人就像过去的异能小队。他们的做法没错，可是很危险。 “经验都是用鲜血换来的，”作为表面队长，阿三用流利的英文回答道，“我们不希望再有人牺牲了。” 说罢对众人道：“出去，尽量不要在建筑物和人多的地方停留。杨阿姨找个空地取车，我们距离传送点有三百多公里，需要加快速度。” 异能小队服从命令，交换生三人虽然有意见，但这里是异能小队的主场，便不敢说什么，快速跟上。 只是……杨阿姨取车是什么意思？ 美国当然不可能送三个什么都不懂的人来，交换生三人会中文，口音有些问题，但不影响交流。 他们听懂了阿三那句话，却不明白大妈能做什么。 在来之前，他们也是向华国政府申请从美国驻华大使馆调车过来的，但被于部长拒绝了，说是这玩意有时候反而是种累赘。 那么三百多公里的路途，难道要徒步吗？ 三人疑惑地跟着大家走出汗蒸时代，街上空无一人。众人进入“空洞”的时间为19:43分，这条街是商业街，今天又是国际妇女节，商业街应该处在人流高峰，现在只余冬日寒风。 没有灯光，黑夜中视物有些困难，好在异能小队准备了夜视镜，大致观察一番环境，依旧是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打架斗殴都没有。 “那家超市里的货架是满的，”严永峰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大超市，“展销区的可乐生产日期是2016年10月，按照两个世界没有时间差来估算，经历末世应该是两年左右。” 身高211的交换生踮起脚看位于二楼的超市，当然一无所获。 “快走吧，”一直沉默的谭砚道，“我有很不好的感觉。” 谭砚说不好那就真的不好，这点在寄生世界众人已经切身体会过了。 杨大妈搓搓被寒意侵蚀的胳膊，打开空间，一辆能够乘坐15人的特种车辆出现在平地上，三位交换生眼珠险些要掉出来。 异能太可怕了，能让毫无战斗力的中年女性拥有空间力量！ 一行人陆续上车，飙车小狂人石头不在，便只能由千里眼严永峰做司机。 这些外号是异能小队训练之余取的，对应每个人的特性。 “ms杨，”卢卡斯十分有礼貌地问道，“请问您的能力是空间异能吗？” 杨大妈看看阿三，见队长点头，才道：“是。” “那，请问您的空间有多大？空间是以什么形式存在的？它是存在于我们原本的世界，还是独立于世界，硬生生撕开一道空间裂缝？”卢卡斯博士迫不及待地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杨淑梅：“……” 这么多问题，她就能听到第一个。 “三层别墅大小，其他不能说。”杨淑梅女士只能如此回答。 还是一位很有保密意识的女性。 卢卡斯向203使了个眼色。 身高203的交换生名叫鲍伯·格兰瑟姆，各自虽高，但长得很白嫩，有一章让女性尤其中年女性产生好感的脸。他凑过来与杨大妈聊天，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就是聊聊家常。 他大概是想在聊天中夹带一些敏感问题，与这样便能打消杨大妈的戒心，这是常用的方式。 可惜杨大妈平时除了给异能小队做做饭之外，也就是在健身房锻炼身体，以免逃跑时拖后腿。基地一些机密的事件，杨大妈是不清楚的。 但这次行动，杨大妈身上也带着任务，内容是利用出色的语言表达能力将末世描述得无比恐怖。 这个任务交给华国的大妈们，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杨大妈谨记于部长（天啊，这大概是她见过最大的官了，首长级别的人物，每次见到她杨大妈都忍不住想要签名，比看到明星还激动）的嘱咐，完全不听鲍勃小哥的话，三句话不到就将话题拐到异世界。 “主要从事什么工作？哎，阿姨我就是个家庭妇女，每天就给小哥们做做饭。我空间里还有盒饭，中午做的，空间保鲜能力比外面强，毕竟细菌进不去，现在还热乎着呢，你们要不要尝尝，阿姨做的很好吃的。 来来来，一人一份，这是筷子……哦，你们不会用筷子，没关系，阿姨准备了一次性勺子。 还是热乎着的呢，快吃快吃，一会儿万一遇到危险，就吃不上了。 你们可不知道阿姨经历的第一个末世，铺天盖地的丧尸，杀了一天一宿，尸体摞得足有十几米高，那惨状……啧啧。 阿姨那会还没觉醒异能，没空间，还是梁显那孩子从异世界的人手里抢来的干粮，又硬又干，大冬天得喝冷水，骑电动车。我老骨头一把不碍事的，可是身边那几个小姑娘啊，哎，以后可要影响生育的呀。 后来呀，我每次到异世界都要带上好多吃的，一定是热乎的，还有棉衣，绝对不再遭那种罪了。 你们快吃快吃呀！吃饱肚子才好上路……不对，这话好像不太吉利。” 交换生三人：“……” 华国大妈的聊天能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三人很有礼貌，在其他人说话时都不会插嘴，一直等对方说完才会发表意见。但是大妈实在太能说了，连续半个小时没停。这些日子杨大妈一直在锻炼身体，肺活量大大提高，以前说个十几分钟就得喝口水，否则就缺氧头晕。现在呀，说上一天都不累！ 卢卡斯忍无可忍道：“ms杨，您的空间那么大，为什么不考虑带一架战机进入，不是比车辆更有效率？” 这个问题就由阿三来回答了：“卢卡斯博士，异世界导航与我们世界是不同的，况且空中也不清楚会遇到什么危险。比起不熟悉的空中，还是在陆地上更加安全，毕竟人不会飞。” 阿三回答完毕，杨大妈又插话了，关于飞的危险性，她也能说上一天呢。 交换生三人：“……” 车后座正聊得热火朝天，前方突然一个急刹车，众人连忙稳住身体，阿三问道：“怎么回事？” 严永峰手心全是冷汗，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看到了什么。 邱齐正向前看了看：“前面就是出城交巡的亭子，怎么不走了？” “柴助教，班长……我们搞不好出不去了。”严永峰摸摸心口，他现在心脏狂跳，简直不敢向前看。 “你看到了什么？”阿三将手按在严永峰的肩膀上，给他力量。 严永峰咽了下口水，他跳下车，其余人紧跟而下，只见他抬头望天，脸色越来越差。 “究竟怎么了？”邱齐正知道严永峰不是胆小的人，会露出这副没出息的表情，一定是看到了很可怕的东西。 “我不确定，”严永峰道，“前面不远处有雾，车灯照射不进去，我用意识力去看，却看到一群人影，但是很模糊，看不清楚。 还有，你们抬头看，能看到星星吗？” 众人抬头，天空乌云满布，半点光线没有。 “前面的雾，天上的云都不是自然形成的，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严永峰身体微微发抖，“但直觉告诉我，不能进去。” “那要怎么出去？换个方向吗？”阿三问道。 “不太好办，”谭砚突然道，“我能感觉到，这座城市被包围住了。那团雾不能轻易进，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东西。” 连经验丰富的谭砚都没见过，他们这次是中了大奖。 “什么东西？”211拿着强光手电照了半天都看不出个究竟，直接拿起冲锋枪，对着迷雾扫射，一梭子子弹打光，迷雾中连半点火光都没有看到，子弹石沉大海，连个水漂都没响起。 众人心中一阵发寒，第一次有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好冷啊！”杨大妈不断搓着胳膊道，“刚才我就想问了，小严你开暖风了吗？怎么这么冷？” “我开了，”严永峰道，“我也觉得暖和。” 异能小队的人互相确认一下，全部表示并没有感到寒意，外面或许冷，但车上很温暖。 卢卡斯博士问了211和203：“我们觉得有点冷，不过没有ms杨那么冷。” 谭砚走到杨大妈身边，盯着她的胳膊看了一会儿，一把撸起她的衣袖。杨大妈为了活动方便，穿的衣服很宽松，衣袖一下子就被撸到肩膀。 借着手电的光，众人看清她的胳膊，都抽了一口凉气。 杨大妈的两个胳膊上满是青青紫紫的手指印，从大小来判断，有大人也有孩子，仿佛被无数人捏过一般。 “呀！这是怎么了？”杨大妈一脸迷惑，“我白天也没去人多的地方啊……” 谭砚一言不发，将手放在杨大妈的胳膊上用力搓，来回搓了几次，手印渐渐消失了。 两个手臂如法炮制，手印全部消失后，杨大妈这才道：“不、不冷了！” 她不冷了，但所有人心中充满寒意。 “有东西，可我们看不到。”邱齐正举起枪道，“严永峰能看见一点，可大妈被抓的时候，他也没注意到，或许是东西只有聚集在一起形成诸如雾或者乌云时才能被看见，又或者是它们有隐形的能力。” “听着怎么这么像gui……”灵异故事储备丰富的杨大妈问道。 “一切皆有可能，”邱齐正道，“现在怎么办？我们连迅速离开都做不到，那些东西想将我们困在这里，为什么？” “为什么是杨阿姨被抓，我们却没有？”阿三撸起自己的袖子，手臂上没有痕迹。 “我是女的，阴气重？”封建迷信的代表人大妈猜测道，“你们是童子身，阳气重，鬼怪不敢接近？” 异能小队：“……” “那三个交换生，外国人性比较开放，肯定不是童子身，所以也觉得冷了。”杨大妈有理有据地说道。 交换生三人：“……” “看看你们的四肢。”谭砚道。 三人很不想认同大妈的说法，但拉开衣服一看，竟也有不少手印，比杨大妈那青紫状态少上许多，但也很吓人。卢卡斯身体最弱，连胸口都有。 “天哪，难道真像ms杨说得一样，这里是鬼怪的世界？而且鬼怪还有性别歧视？”卢卡斯博士分析道。 谭砚一边为三人消除手印，一边面无表情道：“别闹，这个世界根本没有鬼。” 异能小队：“……” 差点忘了，谭砚虽然与杨大妈生活年代差不多，但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相信任何非自然现象。 “那是为什么？” “我们都是异能者，抵抗力比你们三人强。而杨大妈虽然是异能者，但她是普通人，没有受过特殊训练，意志力较差，所以是众人中最容易被攻击的。”谭砚给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谭砚表示：世界上是没有鬼的，就算鬼在我面前飘，我也不承认！ 作者：没问题，等我给你一个科学（xia）合（ji）理（bo）的解释（che））。 第87章 意识入侵（一） 谭砚的说法倒是得到大家的认可, 毕竟他们是正经的异能、人类进化、科学小队，而不是驱魔小分队, 没人会除鬼的。 为了帮交换生三人驱除身上的寒气和诡异手印, 谭砚只好不停搓他们的胳膊，他在“治疗”时，小鹿便跑到交换生脚下, 盯着他们不放。 比起杨大妈的空间能力，小鹿的蹄子踩火箭炮更令人震撼，被鹿形兵器这么盯着，交换生们很紧张。 “这个鹿，为什么要看着我们？我觉得他的目光像是在看敌人。”小白脸203鲍勃紧张道。 异能小队：“……” 因为你身高腿长脸白长得帅, 谭砚还在摸你的胳膊啊！ 谭路是谁俩的孩子异能小队心里清楚，这不帮他妈妈看着潜在情敌吗？ 谭砚无奈又宠爱地笑笑, 用手指点了下小鹿的脑门：“想什么呢, 还不相信爸爸？” 小鹿撒娇般地拱拱谭砚，一脸幸福。 幸福过后，该盯着还是要盯的，继续用监视的目光望着交换生。 交换生三人：“……” 他们不清楚华国有个网络词语叫精分, 但已经切身体会到精分鹿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队长，接下来怎么办？”严永峰明着问阿三, 实际是在问谭砚。“除了硬闯还能怎么办, ”阿三看着谭砚道，“留在城市里也是个死，除非还能找到其他出路。” “我先试试吧。”谭砚皱眉道, “既然我能帮助他们驱除寒气，就应该有点用处。” 虽说要隐藏谭砚的实力，但这种陌生的世界，看杨大妈胳膊的惨状，如果在拘泥于藏拙，可能连命都保不住了。 “你要小心，”严永峰紧张地嘱咐道，“我怀疑那些东西物理攻击不起效，方才国际友人的子弹全落空了。” “嗯，”谭砚十分稳重，他拍拍小鹿的头，“我去去就回，你保护大家。” 被鹿保护的交换生：“……” 小鹿咬住谭砚的衣角，不想让他过去，大眼睛中透着担忧。 这个举动很稀奇，小鹿自从被谭砚带回现实世界后，就继承了梁显的傻大胆，除了在乔知学面前会露怯，其余皆是无所畏惧。他尤其相信谭砚，有谭砚在，小鹿连乔知学都不怕。 这样的小鹿，会阻止谭砚去查探雾气，代表就算谭砚进入也有危险。 “没事的。”谭砚道，“我不会深入，去去就回。” 即使小鹿阻止，也不能改变谭砚的决定。他将众人留在路上，交给小鹿保护，从杨大妈处要来一辆军用小电动，骑着电动车进入迷雾。 卢卡斯博士一脸迷惑：“谭为什么要骑so、so、so small车？开一辆武装车不好吗？ms杨的空间中应该能装下很多车吧。” 阿三细心解释道：“如果迷雾中有危险，谭砚随时可以弃车保命，电动车比较方便，而武装车的铁皮有时会从成为负累。” “那为什么不骑摩托车，至少速度上会快一些。”鲍勃也不解。 重点是，电动车很没气势啊！ 虽然与谭矮小的身高很搭。 “摩托车比不上异能者跑步的速度。”阿三简单地回答道。 更重要的是，谭砚觉得摩托车比较贵，电动车就相对廉价，可以为国家省点钱。 真是不知该怎么说这个人，上到集体下至百姓他都心疼，唯独不知道怎么心疼自己。 众人静静地等待谭砚，小鹿站在前方，其余人跟在小鹿后面。 交换生三人尽管很好奇，但手臂上莫名出现的手印实在令人汗毛倒立，谁都不想死，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迷雾中透出小电动的灯光，谭砚慢吞吞地回到众人身边，停下电动车。 大家这才松口气，对谭砚道：“怎么样？” 谭砚看了众人一眼，撸起自己左臂的袖子，手电筒照射在他的手臂上，整条手臂已经是青黑一片。 异能小队倒抽一口冷气，这可是谭砚啊！向来无所不能的谭砚，连他都对付不了的东西，是什么？ “我看不见那些东西，”谭砚讲道，“不过可以感觉到周围有恶意的视线，走了一段路后，周围越来越冷，我是不怕冷的，在迷雾中却觉得彻骨生寒。防护罩没有用，它们能够自由穿越防护罩。我开到迷雾尽头，找到了城里人。” 他身上背着快洗相机，将照片拿给众人看。 迷雾的尽头是公路，公路上却堆满了人的身体，这些人身上没有伤，有些人甚至露出诡异的微笑。数十万人被摞在公路上，密密麻麻的一大片，让人看着心寒。 “我查看了几具身体，有心跳和呼吸，却没有意识，被这样人压人躺着都没感觉，活着，又不像活着。” 谭砚越说，大家越冷，卢卡斯拿着照片仔细看：“有些像脑死亡的人，有没有确认过他们的脑电图？” “做不到，”谭砚道，“背包打不开，不管怎么拽都无法拽开拉链。” 谭砚是能举起陨石的人，是什么样的力量可以让他连拉链都拉不开。 “我听说，鬼是能附身的，”杨大妈突然道，她的视线在每个人脸上慢吞吞扫过一边，用隐身恐怖的声音缓缓道，“它们怕阳光，所以白天附在正常人身上，借驱壳挡阳光，晚上就可以出来自由行动。” “阿姨！”严永峰受不了地说道，“本来就够吓人了，你别讲鬼故事了！” 185的汉子，不怕天不怕地，却怕鬼。尤其是严永峰能够隐约看到迷雾中的虚影，其实心底已经怀疑这些玩意就是鬼了，听杨大妈这样一说，更是心里慌急了。 他是来做超人拯救世界的，可漫画里没讲过超人大战幽灵啊！ “杨淑梅，”谭砚一般不会称呼杨大妈为阿姨，都是直呼姓名，“你把车收起来吧，取出电动车，我们骑车从小路出城，等绕过人体群再换成大车。” 杨大妈却没有收起武装车：“绕不出去的，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它们身体不够用，衣服总得换着穿，你们一个个年轻力壮的，穿着好看。” “大妈，算我求你了，别吓唬人了！”一向沉默寡言的秦力忽然崩溃道，他的语气像是要哭出来了。 “杨阿姨，”邱齐正注视着杨大妈的眼睛，“你还记得自己儿子叫什么吗？” “儿子？”杨大妈转了下眼珠，对邱齐正咧开嘴，露出血红的舌头，“也来了吗？长得有多高，也像你们一样健壮吗？” 这下大家意识到不对了，这哪里还是原本的杨大妈，一身鬼里鬼气的样子！ 谭砚一把按住杨大妈，问道：“衣服要换着穿……你们数量并没有石家庄的人口多，但喜欢更换身体？那这些身体原本的意识在哪儿？” “嘿嘿嘿，”杨大妈在谭砚的掌下挣扎两下，见挣不脱谭砚的手臂，便阴森森笑道，“能量，吸收了，好吃，好穿，嘻嘻嘻~” 一声嬉笑，竟是带着恶意的活泼，根本不是杨大妈的性格！ “怎么办？”阿三有些慌，杨大妈不能完全算是战士，原本只是个普通百姓，他们是要保护大妈的！ 谭砚沉静道：“邱齐正，严永峰，你们俩和我试试，我要用永峰的眼睛。” 听起来像是要挖眼珠一般，交换生三人组抖了下。 这种武力无用的时候，他们倒还算安分，明白静观其变的道理，没有给异能小队添乱。 邱齐正回忆仅有的一次与谭砚共享力量的滋味，觉得脑仁又疼了一下。 “我试试。”他没有拒绝，而是叫来严永峰，将双手搭在二人肩膀上。 邱齐正这几个月提高很快，现在他已经不需要肢体接触就能够共享力量，崔和豫戏称班长从有线网络变成无线wifi了，就是wifi信号有点差，其他人必须在邱齐正身周三米内才能发动力量。 不过对于谭砚，邱齐正觉得还是直接接触保险一些，他的力量太强大了。 手一搭上，严永峰立刻叫出来：“啊！我看到了，杨阿姨身上有个影子，与她还没有完全融合。” 随后他又看向迷雾，惨叫一声，也不知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 邱齐正将谭砚的增强力量与严永峰一共享，他立刻看到了大妈的异状，同时谭砚也得到严永峰的视力，他看得比千里眼同志还清楚。 谭砚甚至还能看到，杨大妈原本的意识缩在身体里，变得越来越小。 这大概就是那东西所说的“能量”，它们吸收人类的意识力，转化为自己的力量，强大自己的同时，还夺取人类的驱壳。 能管用吗？谭砚看着自己完好的右手，试着将手放在大妈的额头上。 “邱齐正，把我和严永峰的力量给杨淑梅，我们无法从外力帮助她驱除。但如果意识本身有力量，她自己应该能做到！” 邱齐正根本不需要刻意去做，谭砚发话之前，他的大脑已经被谭砚强大的意识控制，不自觉地按照他的想法行动。 在邱齐正的作用下，杨大妈的意识获得了能量，又变得强大起来。 谭砚与严永峰“看”到，大妈一把抓住身体内那东西的……头发……应该是头发吧，狠狠地揪、揍、捶、挠、咬、踢下体，总之泼妇十八招样样招呼在那东西身上，没一会儿，那东西便消失了，而杨大妈的意识力变得更明亮了，似乎……吸收了对方的能量。 “松手。”谭砚道。 他话音刚落，邱齐正就瘫了，严永峰一把扶住他，谭砚的意识力太强，队长又半残了。 杨大妈气呼呼地掐着腰道：“这么玩意，敢抢老娘我的身体，真不要脸，看我不挠死你个小贱货！” 众人：“……” 看到又生龙活虎的大妈真是太好了！ 交换生三人：“……” 如果不是有谭砚拿出的人堆照片，他们几乎要怀疑这是演戏了，毕竟没有异能的交换生什么都看不到，只看见一群人像跳大神一般手舞足蹈。 杨大妈意识恢复，谭砚的眉头却更紧了。 “不好办，”谭砚道，“我的意识力比较强，进入迷雾不会被影响，但你们不行。能抵挡个体，却抵挡不住所有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捂住现在还无法控制的左臂，实际上谭砚也不能说是完全不受影响。 “虽说要科学、唯物主义，但这就是那玩意吧？”阿三道，“它们堵着路不让走，我们像刚才你说的那样绕小路可以吗？” “恐怕不行。”谭砚摇摇头，“我刚才借助严永峰的眼睛看了下迷雾和天空，这些东西在移动。之前澡堂和街道空无一物，杨淑梅的手臂却依旧全是手印……我怀疑它们可以移动，而且是跟着我们来到这里，抢在我们之前形成迷雾的。” “啊啊啊啊啊！”众人分析时，卢卡斯突然发狂，他满地打滚，对大家喊道，“你们这群废物，现在还犹豫不定，我要冲出去！” 他是用英文吼的，眼睛血红，一副疯了的样子。 显然也被附身了。 211与203负责保护卢卡斯，见他如此只能上前抱住他，不让卢卡斯博士继续发疯。谁知卢卡斯此时力量惊人，竟然能将特种兵211一拳打倒，抢过211身上的冲锋枪，对准众人“哈哈哈”大笑。 211被打得一阵头晕，脸上满是做梦的表情，他怎么会被身体瘦弱的卢卡斯博士击倒呢？ “他骨折了，就刚才打你那一下。”谭砚将211扶起来，眼睛则是一直盯着卢卡斯。 “你、你们还能像刚才救ms杨一样再来一次吗？”203鲍勃问道。 谭砚看向邱齐正。 严永峰摇摇头：“班长已经废了。” 邱齐正捂着脑袋呻吟，他还是跟不上谭砚的脚步，太弱了！ 这可不行，他们是要让交换生意识到异世界的危险，可不是要让他们交代在这里的。而且就算交代，也要从211和203中选，不能是卢卡斯，卢卡斯是一个博士，只有他才能将所有信息化为专业的理论。 但邱齐正无法再来第二次了，而卢卡斯完全不顾身体，用骨折的手挥舞着冲锋枪跳来跳去。好在他没有对众人开枪，大概是如杨淑梅说的一样，珍惜健康的衣服。 “我好想揍他……”阿三看着卢卡斯捏紧拳头，这人的表情实在太欠揍了。 “顺序是杨淑梅、卢卡斯博士……”谭砚道，“看来真的是以意志力来排序入侵的，以它们的力量，恐怕我们每个人都逃不过，就算现在救了卢卡斯博士，接下来还会有其他人被附身，必须找到能够消灭它们的办法。” 阿三：“但是枪支弹药不起作用，我的水系异能也不行，我们这里似乎没有人有能力对付灵异的东西。” 此时这个世界的末世成因大家已经知晓了，就是意识入侵。这些东西侵入人体，吸收了该世界原住民的意识力，造成他们脑死亡，还要侵占他们的身体。根据附身杨大妈那家伙所说，这些东西晚上会离开身体，白天则是畏惧阳光，需要借助驱壳。 “白天！”谭砚道，“只要支撑到白天，他们就不能以这种游离状态存在，如果物理攻击管用，我们就能走了！” 可是现在卢卡斯被附身，时间才晚上21点左右，距离天亮还有九到十个小时，他们怎么可能挨到那么久。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小鹿突然跳起来，用刚刚长出小角的脑门点了下卢卡斯的额头，卢卡斯便立刻放下枪，捂着手腕惨叫起来。 “好疼、好疼，what happened？”卢卡斯惨叫道。 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　　异能小队：鹿啊，作为一头鹿，强大不应该是你的追求啊！而且你不一向是老二吗？怎么现在反超谭砚了？ 鹿总（吹吹蹄子）：呦呦~第88章 意识入侵（二） 小鹿落在地上, 扫视众人一番，眼中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 异能小队：“……” 这不是他们认识的小鹿。 小鹿本质上还是个食草动物, 性格十分温和, 并不会露出这样霸气的眼神。 众人十分不解，怎么小鹿就突然能够驱除入侵在卢卡斯博士体内的东西了呢？ 谭砚倒是有些明悟，他捧着小鹿的脑袋问道：“梁显？” 小鹿伸出舌头舔了下谭砚的嘴唇, 舔过后却又疯狂用蹄子踹自己的脸，这等高难度动作让众人瞠目结舌。 “is it crazy？（它疯了吗？）”卢卡斯博士问道。 外人眼中看起来可不是疯了么，哪有一头鹿，努力用蹄子踹嘴巴的。 不过异能小队的人听到谭砚的“梁显”二字就全明白了，他们知道梁显的意识曾进入小鹿脑海中的事情, 结合梁显的性格一分析，真相就是—— 好不容易看到谭砚忍不住亲了他, 亲过后发现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糟了，便宜那头鹿了，悔恨，疯狂自打嘴巴。 瞧他这样子, 谭砚差点笑出来，他抓住小鹿不断挥动的前蹄：“别打了, 小鹿回来要生气的。” “小鹿”亲昵地与谭砚撞头头, 撞过之后又如遭雷击，疯狂想用鹿头撞武装车。 “别闹了，”谭砚道, “你怎么来这儿了？快回去，你身体在丧尸世界，意识却游离出来，不安全。” 如果梁显决心舍弃身体倒还好，但他是想要自己的身体的，意识与身躯分离时，身体如果受到攻击，他就真的没有回去的地方了。 更何况他体内还有丧尸病毒那股神秘的意识，需要梁显用全力压制呢。 “小鹿”不能说话，张嘴只能发出“呦呦”的叫声，无法表达意思的梁显急得直跺脚。 谭砚只能猜：“你知道我们遇难的事情？小路告诉你的还是你自己看到的？小路说的就点头，自己看到的便摇头。” “小鹿”将脑袋摇成拨浪鼓。 “那就是你不听我的话，偷偷看我。”谭砚道。 梁显：“……” “快回去！”谭砚道，“我怕你遇到危险。” 这怎么能行，梁显此时是意识形态，能够“看”到的东西远比其他人要多，他亲眼看到有个灰扑扑的玩意一脸垂涎地扑向谭砚，却被谭砚强大的意识力震开。 其他人也是如此，但他们远没有谭砚强大，在这个充满暗能量的环境中待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被入侵。交换生三人更是如此，203一半身体都被占领了，正拿着枪不断比划自己的太阳穴呢。 “你在做什么？”211见到同伴一会儿邪笑一会儿左手打右手，大声问道。 他的声音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203鲍勃还没有完全被入侵，发现众人终于注意到自己，急得大喊道：“help me！hel……嘿嘿嘿，这具身体真好，壮壮的……me……” 鲍勃一会儿说中文一会儿说英语，体内就像住了两个人一般。 众人接连经历两次，一看就明白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便直接看向“小鹿”。 “小鹿”认命地用脑袋顶鲍勃一下，鲍勃便恢复了正常。 “还好有你，东方神鹿。”卢卡斯博士用别扭的英文给“小鹿”起了个尊称，表达自己的谢意。 梁显气得狠狠咬了他一口，不是小鹿做的，是他！ “why？他为什么咬我？”卢卡斯捂着咬出血的伤口控诉道，“我需要打狂犬疫苗！” 幸好咬人的是鹿不是打架斗殴，否则就是国际问题了。 众人携带的药品确实有狂犬疫苗，这是为了防止遇到怪兽类异世界。邱齐正取出一支为卢卡斯注射药剂，他这才平静下来。 阿三靠过去劝道：“卢卡斯博士，我们东方有句老话，叫做‘老虎屁股摸不得’。小鹿虽然不是老虎，但他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比老虎要强百倍千倍，稍有不慎就会被咬被踢。你还算好的，我们那位徐干事你见过吧，于部长身边的年轻男人，曾经因为抱小鹿的姿势不对，被直接踢出胃出血啊！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你能怪一头鹿吗？在你们国家，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向宠物的主人索赔。”卢卡斯倒不是真的要索赔，他只是回答阿三的问题而已。毕竟小鹿救过他，真要算起来实在说不清楚。 “但是你觉得他有主人吗？”阿三指了指傲气十足的“小鹿”道，“野生动物的话，是不是有不要靠近的警示呀？你要说一般猛兽才会警示，但是，难道我们小鹿不算猛兽吗？” 卢卡斯沉默。 三言两语化解了国际危机后，阿三狠狠瞪了“小鹿”一眼，咬什么咬，真当自己是鹿啊，还要我给你擦屁股。 梁显：“……” “我知道你关心我们，”谭砚还是担心梁显的身体，“这样，你把我们送到公路上，等车开起来，你就立刻回去好不好？” 他明白梁显不会就这样放着他们不管，将心比心，换做谭砚，在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就算冒着没有身体的危险，也会选择救人。 这不是圣不圣母的问题，这是他们身为华国军人必须做的。 梁显赞同谭砚的提议，他能够看到迷雾和天空中的东西，这些玩意速度很一般，现在聚公路上就是为了留住异能小队，等众人被暗能量腐蚀后，它们就可以自由占领身体。 他使用小鹿的身体有点不熟练，才跑两步就前蹄绊后蹄，摔了下去。 谭砚眼明手快，一把将“小鹿”搂在怀里，才没让他跌倒。 “小鹿”：“……” 如果鹿脸能够看出肤色，那他现在一定是红彤彤的。 回忆起来，梁显与谭砚第一次相遇时，就迎来了一个暖心的公主抱呢。当时觉得很没面子，现在想起来却无比温馨。 那就是缘开始地方啊~ 看出梁显的目的地是武装车，谭砚便抱着鹿上车，众人见他上车，就跟着一起上去了。 谭砚抱着“小鹿”坐在副驾上，帮严永峰指路。 严永峰调转车头，挠挠头不解道：“哥们儿，你是怎么知道路的？” 这是异世界吧，梁显不该知道路的。 鹿是无法回答问题的，他用蹄子指点方向，严永峰便顺着他的指点走。 夜黑环境又不熟悉，严永峰开得有点慢，只有60迈，结果被“小鹿”抽了一蹄子，让他加速。 后座上卢卡斯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头鹿对华国特种战士蹄打脚踢，一看脾气就很暴躁的样子。 “神鹿……mr鹿的性格的确是……直率！”卢卡斯绞尽脑汁才从自己的汉语词库中翻出这个委婉的词语。 阿三笑着点头：“是呀是呀，我们平时都受过这种待遇，想当年我也被咬过呢，那会还是重伤呢，下嘴可狠了。” 严永峰将速度足足提到一百梁显才不再继续踢他，城市里开这么快的速度其实是很危险的。不过好在异世界的石家庄已经没有人了，武装车底盘高、安全性能又好，遇到路障就直接撞过去，不怕车祸。 一路疾驰，视力好的严永峰渐渐明白梁显为什么要他这么做了。 他还是能看到一点那东西的，但只是个模糊的影子，一开始藏在黑暗中他并没有注意到，现在努力去看，其实是可以“看”到轮廓的。 一开始他开60km/h时，影子始终跟随着车，提速到一百后，影子就渐渐少了。 倒是有一些影子拦在车前，严永峰眼睛都不眨地直接开过去，反正影子不受物理攻击影响。 但他很快又有了隐忧：“路上的东西跟不上了，可车里呢？刚才我们停车那么久，难道没有东西进来吗？” 梁显又抽了他一蹄子，并用前蹄指指小鹿的脸。 “哦，你赶走了。”严永峰这才放心，幸亏有梁显。 曾经队友的交流交换生们并不懂，他们只是感觉到车里终于温暖起来，不像方才一样透骨寒。 可是那种阴阴的感觉还是围绕在身旁，无法消除。 杨大妈和卢卡斯不是专业人员，相对特种战士身体十分虚弱，之前又被附身过一次，渐渐受不得这种阴气，情绪有些不好。 车速很快，晃动时卢卡斯不小心碰到杨大妈一下，杨大妈立刻像炸了毛的老猫一般惨叫一声，狠狠打了卢卡斯一下：“你有病啊，这么大个人连坐都坐不稳吗？” 卢卡斯被杨大妈也气得不行，中文也不说了，指着杨大妈就是一连串的英文，说得太快，有些词汇还是当地俚语，异能小队并没有全部听懂，但也知道他说的不是好话。 211和203惊呆了，两人拉住卢卡斯博士，同时向异能小队道歉：“sorry、sorry！卢卡斯博士不是这样的人，他大概是……被附身后遗症？” 异能小队也拉住卷起袖子就要泼妇骂街的杨大妈，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杨阿姨也不是这样的人，他们怎么了？” “不知谁他们两个，”谭砚道，“在这个世界待久了，我们也会变成这样。” 他将自己被侵蚀的左臂给众人看，那上面黑气更加重了，明明他一直抱着“小鹿”，以梁显的力量，如果他能够消除这种力量，一定不会让谭砚痛苦，可他没有做，代表环境如此，梁显无法完全驱除。 “我明白了，”阿三顿悟，“这个世界有我们根本看不见的东西，它们在无时无刻影响着我们的情绪。现在我们意志坚定还能够抵挡那东西的附身，可时间长了，我们会变得像杨大妈和卢卡斯博士一样，精神崩溃，便无法集中意识抵挡了。 所以它们只是在拖延时间，而我们根本等不到天亮可能就会守不住阵线了！” 这个世界的人类也是如此，长久生活在暗能量中，渐渐成为了那东西的食粮和衣物。 晚上21:46，一车人沉默着，车内空气十分压抑。 异能小队也算经验丰富了，却不知如何对付看不见的敌人。而且在这里，与你为敌的不是某个东西，而是整个世界。 “保持冷静，不要大喜大悲。”副驾上的谭砚道，“都做过情感训练，你们是专业的，可以做到。” 无论什么时候，他的声音都是如此冷静，是异世界漂泊的众人心中的灯塔，永远为迷途的旅人指引正确的方向。 严永峰猛踩一脚油门：“怕什么，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鬼又什么好怕的。咱们可是童子身小队，阳气撞得很，再敢惹我们，一会儿童子尿伺候！” 交换生三人：“……” 什么时候，处男可以如此自豪地大声喊出来了？真是神奇的华国人。 有了严永峰的一嗓子，车内气氛变得好了点，杨大妈怎么说在社会上滚爬了数十年的老人，及时压住自己的情绪，像以前拖欠工资的老板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时一样，克制着自己打人的冲动。 车开到另外一个方向，这条路很窄，路况也不好，十分颠簸。好在他们的是越野型汽车，受的影响不大。 但勉强开了一段时间还是走不动了，前方又出现了迷雾，那些东西不知怎么又跑到他们前面了。 “冲吗？”严永峰减慢车速，看向“小鹿”。 鹿蹄向前方一挥，像是在说“冲”！ 严永峰看着迷雾中的东西心里发慌，手脚动作却很稳，一脚油门一脚离合，变速换挡，狠狠地将油门踩到底。 武装车义无反顾地冲进迷雾中，车里的人也不由自主地握紧身边人的手。 他们空有一身力量，在这个世界却毫无用处，在此刻只能默默祈祷。 一入迷雾，车身上就挂满了虚影，司机严永峰困于自己过于好的视力，车前挡风玻璃上趴满了虚影，根本看不清路。 “这样不行，我可以冲，但万一它们在前面挖了个沟怎么办？避都避不开，车上是有普通人的！”严永峰道。“继续开，”谭砚将鹿放在副驾上，自己打开车窗跳了出去，“我给你指路。” 他的视力没有严永峰那么好，但站在车顶上凭借强光手电还是能看到一点的。这点距离其实不够严永峰刹车，但足够谭砚跳到车前挡住车了。 见谭砚跳出自己的保护范围，跑到车顶与虚影们硬杠，“小鹿”急得要疯，却不能放下这一车人去车顶陪谭砚。 而这个时候，不懈努力的虚影终于挤进顶住压力挤进汽车，被压制住杨大妈开始发疯，力气大得不像正常人，扑到前面抢严永峰的方向盘。 而站在车顶毫无保护的谭砚，身上挂满了虚影。 向来力大无穷的他此时竟觉得身体沉重，胸口发闷，别说左手，右手也快抬不起来了。 车内的人接连发疯，三名没有异能保护的交换生全部被附身，拿着枪对准异能小队的人，物理攻击对虚影们没用，但人类还是怕枪支弹药的。 杨大妈不断扯着严永峰的胳膊，眼见车就要翻了，小鹿身上突然传来一身怒喝—— “滚！” 一道白光自小鹿的额头释放出来，在众人的视线中，一个年轻人凭空出现在副驾上，他一把将小鹿扔到后座上，用手狠狠敲击一下车窗：“都给我滚！” 不算大的声音，却让车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杨大妈不再拽严永峰，车身重新恢复平稳，车窗前再没有遮挡，严永峰看到远处有个深沟，立刻踩了刹车。 年轻人打开车窗对谭砚道：“快下来，没事了，我回来了！” 谭砚从车窗跳进来，两人挤在副驾上拥抱在一起。 卢卡斯博士望着突然出现的梁显，惊问道：“雅典娜？” 梁显：“……” 作者有话要说：　　古希腊神话中，雅典娜是从宙斯的脑壳中生出来的，梁显是从小鹿的脑袋里跳出来的，所以，梁显是小鹿的儿子~ 梁显：…… 于部长：…… 小鹿：麻麻，异能小队的叔叔让我问你，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梁显：告诉他们滚！ 第89章 意识入侵（三） 场面一度异常混乱, 异能小队的人冲到副驾上对梁显又拍又捏的，确认这是不是本人。 小鹿被用完后丢到后座很生气, 从人群中挤出个脑袋来咬梁显。 交换生三人在梁显大变活人的表演下十分惊悚, 也凑上前去研究“雅典娜”究竟是如何从鹿脑袋里蹦出来的。 梁显自己都不太清楚他是怎么突然传送到异世界的，但这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先于谭砚叙旧啊, 他还记得谭砚说过，等回到现实世界就给他回答的！ 于是车内出现了梁显紧紧抱着谭砚，谭砚也一脸激动地想说什么，但是车后座的人和鹿，包括司机都往梁显身上扑, 或捏或揍或咬的，另有交换生三人组不断拍照记录。 车外意识体们：“……” “停！” 风暴中心的梁显实在忍受不住四方的拉扯, 大声喊道。 见众人都听话地停下来, 他喘口气道：“一个一个来，我先。” 说罢他立刻又将谭砚搂得更紧一些：“你说过等我回来就给个答案的……” 语气又虚弱又无助，十足的撒娇模样。 谭砚：“……” “你能更恶心点吗？”阿三露出受不了的表情，“刚一声怒喝赶走‘那东西’, 现在就这么装弱，你觉得我们能信？” 严永峰也道：“兄弟, 谈情说爱可以, 但能不能分个场合？你表个白差点载入史册，谈个恋爱全研究组一起对着视频围观你撒娇，现在久别重逢, 你还想再来个现场直播不成？哥们几个都是单身狗，怎么就你恋爱谈得天下皆知？” 当众秀恩爱实在太过分，连邱齐正都忍不住道：“于部长做了两个月心理辅导了。” 秦力：“看到便签当天他就晕倒被进急救室抢救了。” 小鹿：“呦呦呦呦呦！！！” 梁显：“……” “好，”梁显压住气，深情对谭砚道，“咱们回去找个保密性好的空间单独聊。” “嗯，”谭砚笑着摸摸梁显的脸，“现在我面前的，是本人？” “是我，”梁显用左手抓住谭砚的右手，“我不清楚刚才我是怎么触发传送的，但隐约有点印象，回去后我会静下心好好分析一下的。” 直到梁显说自己是本人时，谭砚才算松了口气，他松开梁显的左手，将他的右手举起来。 众人看到梁显的右手，同时惊了一下。 梁显整个右手已经齐腕切下，他没有右手了。 “能恢复吗？”谭砚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 “回去装个假肢吧。”梁显道，“我的右手早就应该废掉，之前运气好痊愈一次，但是命里该有的，逃不掉。” 谭砚将他的右腕贴在自己的脸上，低声道：“嗯，人回来就好。” 虽然失去了一只右手，但他回来了，能够与大家再次并肩作战，这就足够了。 没人敢打扰这对恋人，就连小鹿也只是用舌头舔舔梁显的右臂，大眼睛中透出一丝怜惜。 气氛温馨又忧伤，持续五分钟后，梁显不想再面对谭砚心疼的眼神，他抽回手，冷静地扫视异能小队：“你们还有问题吗？” “没了……”阿三道。 一只手，一个承认，足够了。 不奢望梁显能够安然无恙，只要活着就好。 “你呢？”梁显低头看看小鹿。 “呦呦~”宽宏大量的小鹿选择原谅梁显。 自己人解决了，梁显将目光落在卢卡斯博士身上：“雅典娜是什么意思？” 他偶尔会溜进小鹿脑子中偷窥谭砚，对现实世界发生的事情并不陌生。况且方才他们还并肩作战过，梁显是清楚交换生三人的情况的。 “no、no、no！”卢卡斯痛苦地否认三连，“雅典娜、断臂维纳斯都是女神，你不是她们！” 梁显：“我喜欢这个答案。” 所有问题都解决了，梁显对大家道：“外面路上有坑，我们下车。” 之前只有他一人能够对付“那东西”，更是突然出现救了大家，哪怕是卢卡斯等人都没有意见，乖乖地下车。 杨大妈想将车收起来，却被梁显按住：“杨阿姨，在这个世界，你拿出来的东西都不要再收回空间中。这世界布满暗能量，武装车收回去会污染你的空间，而当你回到现实社会再次打开空间时，这些能量也会侵入我们的世界。” 众人拍拍胸口一阵后怕，幸亏方才在人堆前，杨阿姨因为被附身变得虚弱，没有将武装车收起来，否则便大事不妙了。 卢卡斯问道：“难道暗能量能够将我们世界的能量同化？” “嗯。”梁显点点头，“您应该听过暗能量会逐渐吞噬所有物质，最终使宇宙化为虚空，从而引发膨胀和宇宙大爆炸，是宇宙重生与毁灭的根源这种说法吧？”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一身狼狈的卢卡斯博士严肃点头，“我们的地球上虽然拥有少量的暗能量，但不具备活性，所以还能保持稳定。而一旦我们将这些活跃的暗能量带回地球，那最后现实世界的人也会变成它们那副样子？” “我猜是，”与聪明人对话很轻松，异能小队和211、203目前还没有跟上两人的思路，一脸呆滞地望着他们，“其实暗能量并非无法为世界提供能源，只是它提供的对方不同。” 卢卡斯想了想道：“不是活着的生命，而是意识体？它能够吞噬身躯，但让意识体变得更加凝练，从而脱离身体存在？” “但太阳的能量很强，这种热量可以暂时驱散地球上的暗能量。没有暗能量支持，意识体便难以脱离身躯存在，所以白天它们需要驱壳。而我们既然不能带暗能量回去，就必须在明天正午阳光最强烈的时候返回，否则我们身上携带的暗能量会在夜间滋生。”梁显解释道。 “原来如此。”卢卡斯一脸认可，掏出笔记本记录，这才发现自己的早就在打人时骨折了，疼得惨叫起来。 杨大妈问道：“刚才小梁队长在说什么呀，阿姨怎么一句听不懂？” 阿三安慰道：“不用太在意，梁显习惯用科学解释灵异现象，比如为什么鬼能附身、鬼怕阳光一类的现象，你看他现在不都解释清楚了。” 杨大妈：“可我还是喜欢老一辈的说法，能听懂。” “没关系，各听各的，他们科学，咱们玄学。”严永峰安慰大妈，“比如我的异能，用科学讲，就是意识强化了动态视力，使我能够看到人类肉眼看不到东西；用玄学讲，就是天生阴阳眼。” “哦，”杨大妈一脸明悟，“难怪小峰你能看到鬼呢。” 看到意识体轮廓的严永峰听到“鬼”字脸色变了变：“杨阿姨，我记得咱们一般都不说‘鬼’字的，提到它们都叫‘那东西’，要不现在也配合一下梁显，把它们称呼成意识体，也省得回去做噩梦。” 小队众人高度认可严永峰的说法，其他世界他们喜欢用一些小说中的说法翻译梁显的话，但这个世界……还是意识体和暗能量吧。 果然科学战胜鬼怪，梁显一回来，就没那么害怕了呢。 卢卡斯博士与梁显聊了半天，才想起礼节问题：“不好意思，我一聊起学术问题就容易太投入。我的名字是扎克·卢卡斯，请问您是？” “梁显，异能小队成员。”梁显伸出左手与卢卡斯握手。 “您刚才，是如何突然出现的？”卢卡斯问道。 梁显不动声色道：“博士知道量子纠缠和量子传输理论吧？我曾与小鹿发生过量子纠缠，所以穿越世界时与其他人不同，能够直接传送到小鹿身边。至于是如何发生纠缠的我也不清楚，毕竟人类对‘空洞’的研究还只是萌芽阶段。我不过是在你们进入后才进入‘空洞’的，因为量子纠缠直接到了小鹿身边。” 合情合理，让人无法反驳。 异能小队的人松口气，他们本是要保守与异世界有交流这个秘密的，梁显的出现打乱了计划，好在他自己把谎圆了回来。 解释过出现问题后，梁显让大家带好武器，先徒步跳过深坑，大妈拿出直升机，他们乘坐飞机去传送点，免得路上再遇波折。 “可是之前不是说情况不明，怕飞机出事不好逃脱吗？”卢卡斯问。 “它们敢！”梁显瞪了眼迷雾。 奇迹发生了，梁显一眼看去，迷雾便委委屈屈散去，不再挡住前方的路。 众人：“……” 对着意识体霸气过后，梁显又回头忽悠交换生：“我能做到是因为异能类型不同，大部分人都是物理类型的能力，无法对付暗物质。但我本来就是精神控制类的力量，因此容易与动物发生量子纠缠，也更容易对付意识体。 就像两位战士，你们拿着重武器就不会害怕一群人。我同样的，以异能为武器，也不会畏惧成群结队的意识体。” 这个说法又是叫交换生十分认可，接受了梁显的解释。 异能小队：“……” 有文化的人说起谎来，一样非同一般。 他们清楚，梁显能够来到这里，就是战胜了异世界的邪恶意识。一股足以感染整个世界人的意识有多强大家无法想象，但一定不是这些意识体可以比的。 如果没有梁显，他们这队人最后可以回去的大概只有谭砚一人，其余人会被附身，变得疯狂，最终自相残杀，意识消散，再也无法回到现实世界。幸好，幸好梁显来了。 邱齐正忍不住感慨道：“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梁显被丧尸咬伤留在异世界，是祸，可谁又能想到，这祸现在化为了福，救了大家的命。 试想一下，若是只有谭砚一人回去，华国辛辛苦苦培养的异能小队全灭，形势又回到于部长刚刚认识谭砚前。 不，比那时还有严峻，现在“空洞”发展到石家庄，美国三位交换生在异世界牺牲，本来的合作泡汤不说，还可能造成国际问题。 而谭砚不清楚携带暗能量会毁掉世界的事情，他的左手已经被暗能量侵蚀。如果在黑夜中传送回去……后果不堪设想。 幸而梁显出现力挽狂澜，救了所有人，也救了岌岌可危的世界。 坐上直升机，在没有导航的情况下，依旧由视力好的严永峰驾驶，由谭砚感觉方向，直升机只要朝着传送点直线行驶就好。 原本紧张的气氛终于变得轻松起来。 “我虽然能够震慑意识体，却无法驱散暗能量，”梁显道，“大家可能会觉得很难受，只能坚持了。” “我没事。”谭砚道。 他觉得还好，只是手臂不能动，有点不适应。 梁显握住他的手，谭砚便感觉到一股比暗能量还要阴冷的力量注入自己手臂上。 很快地，左手的黑气消失了，但变得惨白惨白的。直到梁显松开手，谭砚才重新恢复热量。 这种力量…… 谭砚迅速抽出小刀，偷偷在梁显指尖划了一下，十指连心梁显的手抽痛一下，望着指尖流出的鲜血笑道：“别担心，真的没事了。” 谭砚看到血，才松口气。 他们的互动被众人看在眼里，觉得又是虐狗又是疑惑，梁显明明说自己无法驱除暗能量，又是如何帮助谭砚的？ “我的力量有点特殊，”梁显简单解释道，“你们知道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吗？” 异能小队：“……” 量子力学还没学完呢！ 卢卡斯知道，与梁显激烈地讨论起来：“当温度达到绝对零度时，玻色子会形成一个凝聚态，是一个宏观的量子状态，看似液体，实际上穿透力极强，甚至可以从分子间穿过，并且具有超导性，可以改变物质原本的磁场，是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也是物质六大状态之一，你是怎么达到绝对零度的？绝对零度甚至可以冻结光。” “卢卡斯博士，科学上，凭空创造一个人有多难你应该清楚，可母亲只要十个月就可以轻易做到。”梁显一脸严肃道，“自然界有太多十分普遍，科学却无法解释的现象存在。我的能力也是一种，我将暗能量凝聚成波色凝聚态，让它们脱离谭砚的身体，离开后它们重新恢复能量状态。但是这种方法无法作用在其他人身上，因为谭砚可以抵抗凝聚态带来的低温，但其他人做不到。” 卢卡斯用自己的大脑算了算，又认可了。 异能小队：“……” 杨大妈低声道：“是不是小梁队长曾经是僵尸王，阴气比鬼重，所以用自己的阴气帮小谭驱鬼气。这种办法，只有小谭这种阳气足的人能受得了，那几个不是童子身的就扛不住僵尸王的阴气？” 异能小队：“……” 杨大妈真是太靠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僵尸王梁显：我还活着呢！！什么僵尸！ 第90章 意识入侵（四） 直升机的速度并不快, 众人抵达传送点时刚好是午夜，飞机降落在墓园附近的空地上。 卢卡斯三人：“……” 为什么传送点要在如此恐怖的位置？ 别说他们, 就连异能小队都觉得这里远比其他地点要阴森。 “暗能量好强, ”梁显皱眉道，“远比石家庄市区要强。” “当、当然了，”杨大妈从空间中拿出一件棉被裹在身上, 却还是在不断发抖，“墓地的阴气怎么会不重。” 梁显也已经放弃向大家解释暗能量理论了，除了交换生三人组，异能小队众人都接受了大妈的鬼怪论。也只有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谭砚还相信梁显，可他听不懂, 只能认真做笔记。 大家丢弃直升机，走到传送点附近, 明明回家的路就在眼前, 却不能立刻离开。 “这么下去不行，”谭砚看着痛苦的杨大妈和卢卡斯，“他们等不到天亮。” 两人本就是众人中体质最弱，内能最低的。刚刚又被附身过, 这里暗能量太强，两人快要冻死了, 谭砚试着用搓身体一类的办法帮助杨大妈取暖, 却毫无用处。 211和203其实也很冷，但受过的训练不一样，耐受度比两人强。 梁显虽然能够让他们不被意识体附身, 却无法阻挡暗能量入侵。 于部长说过让卢卡斯等人受伤，而现在距离天亮还有六个小时，估计到时候三人加杨大妈就冻死了。 异能小队的人都看向梁显，毕竟目前在这个世界还可以使用力量的，只剩下梁显。 梁显却摇摇头道：“我倒是可以适当驱散暗能量，但需要他们自身的意识力配合，否则身体受不住。” 谭砚的防护罩无法抵御无处不在的暗能量，难道只能这样眼睁睁看着他们出事？ “我共享一下力量怎样？”恢复一些的邱齐正道，“将异能小队与他们的力量结合起来，帮助他们抵抗暗能量。” “不行，以异能小队的身体，也未必能撑到天亮，再分给其他人，就更糟糕了。” 确实，现在异能小队的人脸色也发青，只是在忍耐罢了。 谭砚看着痛苦的杨大妈，不由问道：“我和梁显的呢？” 梁显看向他。 “将梁显的力量借给我，我张开能够防御暗能量的防护罩。虽然无法驱散众人体内的暗能量，但可以防止他们持续恶化，这样应该就能撑到天亮了。”谭砚看向邱齐正。 邱齐正打了个哆嗦，连续两次与谭砚的意识力接触，真的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然而这个时候他没办法拒绝，只能拼了：“……我试试。” 听说要将他们两个的力量结合，梁显开心地主动握起谭砚的手，一脸期待。 “是意识力结合，不是身体，你能别露出这种表情吗？大半夜的很伤眼睛，考虑一下视力好的人。”严永峰受不了道。 “不，其实修真小说中还有一种元神双修的说法……”阿三道。 “那咱们每个人都双修过，c位还是邱齐正。”严永峰反驳。 梁显：“……” 快闭嘴吧，他的美好幻想全都被这群人破坏了。 邱齐正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谭砚身上，咽了下口水，紧张地将手放在两人肩膀上。 就是这种瞬间，一光一暗两股庞大的意识力涌入邱齐正脑海中，他呻吟一声，意识被挤出了体外。 邱齐正：“？” 他漂浮在空中，望着自己的身体被两股力量占领。意识力纠缠一阵，暗意识力自愿蛰伏，被光意识力支配，谭砚身上散发出淡淡的光，包裹住众人。 成为意识体后，邱齐正能够感觉到身周的暗能量，这股阴冷的力量对肉身伤害很大，却很滋润意识体，邱齐正身处暗能量中，觉得很舒服。 此刻谭砚将众人都保护在升级版防护罩中后，便松开梁显的手，他一动，邱齐正的身体便倒了下去。 阿三扶住邱齐正：“小正估计是晕倒了，把衣服铺好，让他平躺下来吧。” 秦力上前帮阿三扶邱齐正，两人将他拖进防护罩中，漂浮着的意识体邱齐正立刻发现自己感觉不到身体了。 邱齐正：“……” 严永峰摸摸班长的鼻子，还有呼吸，但总觉得哪儿不对劲儿。他抱着邱齐正的身躯抬头一看，就见一个透明版的班长在防护罩外飘着。 严永峰：“……” 梁显也发觉邱齐正意识离体，顺着严永峰的视线，找到了他。 意识状态的邱齐正说不出话来，只能手舞足蹈地求助，严永峰张了两下嘴，冲出防护罩扑向班长，却扑了个空，透明邱齐正直接穿过他的身体，根本碰不到。 “你干嘛呢？”阿三问道。 严永峰哪有时间理他，向梁显投去求助的目光，梁显第一反应就是摸衣兜，却摸了个空。 “我身上本来还有些晶核，想给他吸收一下，但晶核似乎没跟着我来到这个世界。”梁显有些无措，他也没遇到邱齐正这种情况。 杨大妈进入防护罩后感觉好了很多，勉强坐起来喝口热水。严永峰见科学解决不了问题，哭嚎一声扑倒杨大妈身上：“阿姨！魂魄离体该怎么办？” 杨大妈被他扑得差点呛水，咳嗽两声才道：“叫魂吧，我小时候听过故事，捏人中，扎指尖，滴血后喊名字。说是十指连心，让心痛，就能将人喊回来。不过这种滴血的方式，由直系亲属来办更容易。你问这个干吗？” “班长离魂了，。我试试大妈你的办法。” “啥？”杨大妈不顾虚弱的身体，跑到邱齐正的身躯旁边，拍拍小邱的脸，见他半天反应都没有，也慌了，“阿姨可都是胡说的，以前看电视剧和听故事知道的，怎么能作数呢！还是得找小梁队长，他之前帮小摊的时候，不是说过什么玻璃色凝聚？” “玻色爱因斯坦凝聚态，”梁显倒是挺冷静，纠正道，“别着急，邱齐正的身躯还活着，那些意识体都能抢夺身躯，没理由他回不来。只要没天亮，在暗能量的保护下他的意识不会消失的，我们还有时间。” 邱齐正茫然地在外面飘来飘去，他试着进入谭砚的防护罩，却被弹了回来。 看来升级过后，防护罩真的能够抵挡暗能量了。 “还是先试试大妈的办法吧。” 严永峰见邱齐正进不来，将人拽出去，狠狠一口咬破邱齐正的中指指尖，用力掐着人中喊名字，邱齐正飘了两下，没什么感觉。 大家都慌了，跑到邱齐正的身体旁边尝试各种办法，心脏起搏、人工呼吸都试过，却半点用处没有。 连国际友人都躺在防护罩里说试试十字架，却众人瞪了回去。十字架是驱魔的，邱齐正现在是魂魄状态，怎么能随便用。 邱齐正：“……” 他这就成魔了？ “班长，你往自己身体里躺一下试试，”严永峰喊道，“电视上不是演过，魂魄一躺就融合了，毕竟是你自己的身体。” 邱齐正凑过去试了一下，没反应。 “我呸！”阿三急得大喊，“那些意识体随便进入我们身体，怎么小邱要回自己家都这么难？” “或许有不同的方法，”谭砚突然道，“我们可以问它们。” “怎么问啊？它们又不会说……”阿三说到一半顿住。 它们，其实是说过话的，附身之后。 “你不会打算用自己的身体让它们附身吧？”梁显问道。 “目前也只能这样，”谭砚道，“我力量比较强，压制意识力后，它们应该能入侵吧？”“不行不行，”秦力摇头，“你还要布置防护罩保护大家，我来。” “万一你们被入侵后无法战胜意识体呢？”谭砚反对，“我对自己还是比较有信心的，我来吧。” “都别争了！”梁显突然道，“你们一个个身体这么好，没有被暗能量入侵的驱壳这些意识体是无法附身的，我来。” 见众人要反对，梁显又道：“我不需要暗能量入侵就可以让它们直接附身。之前我一直压制着它们，现在收敛一下力量就好。” 邱齐正飘到梁显面前，摇头不同意。 梁显装作没看见，吩咐大家将邱齐正的身体抬回防护罩中没有意识力保护，身躯更容易被暗能量影响。 他走得远了些，静静地站在夜中，没过一会儿就倒了下去，紧接着立刻跳起来，冲向谭砚等人。 可还没冲到面前，就被谭砚一掌按下去。 “你是怎么附到人身上的？说！说完立刻给我滚出梁显的身体！”谭砚冷冷道。 作者有话要说： - 以下为废话 发现评论有两个点有亲没有懂，我说一下哈。 第一，好读书不求甚解真的是陶渊明说的，他在《五柳先生传》中提到的，意思是读书不用一个字一个字抠，我个人理解是在暗示现在的语文考试，阅读理解不用分析那么到位，别把作者都没想过的东西拿出来让人分析，所以说，陶渊明先生估计也是个异能者，可以预知到数千年后学生们被求甚解给搞得很痛苦。 第二，有亲在文下留评论，说外国人难道看过圣斗士星矢，居然知道雅典娜？这个真是圣斗士原创，圣斗士是借鉴古希腊神话创作的，雅典娜是几千年前的神话故事中的女神。 雅典娜是宙斯和智慧女神墨提斯的女儿，她是波洛斯的同母姊妹。盖亚和乌拉诺斯预言，墨提斯生下明眸女儿后，会再生一个推翻宙斯的儿子，宙斯惧怕预言成真，遂将墨提斯整个吞入腹中。此后宙斯严重头痛，阿波罗对他医治无效，宙斯只好要求火神赫菲斯托斯打开他的头颅（也有说法是赫尔墨斯），火神那样做了。令诸神惊讶的是：一位体态婀娜、披坚执锐的美丽女神从裂开的头颅中跳了出来，光彩照人，仪态万方，这位就是雅典娜。 其实纵观古希腊神话哈，我觉得基本就是神王宙斯和他遍布人间的私生子女以及原配之间的战争…… 不过我个人还是十分喜欢古希腊神话的，其中刻画的人性和神性非常真实。 比如美狄亚（注意，跟fate没关系），爱上伊阿宋之后，为他背叛父亲，帮他取得金羊毛，还跟伊阿宋私奔，结婚后生过俩孩子。结果美狄亚年纪大了之后，伊阿宋劈腿，要娶一个更年轻的女人，美狄亚同意了他们俩的婚礼，紧接着毒死了小三和自己的两个亲生孩子，烧了宫殿，在大火和伊阿宋痛苦的眼神下，驾着好像是一个什么会飞的车走了。她回到自己的国家后，与父亲和好，又帮助老爹当上皇位。 嗯，现实版的女性觉醒了，比要靠重生复仇牛逼多了。 话说发散思维想了一下圣斗士星矢的剧情……基本就是雅典娜带着一群辣鸡人类疯狂diss自己一个叔叔（海王波塞冬）和一个大爷（冥王哈迪斯）。 其实古希腊中神灭世真的不是啥稀罕事，神话故事里人类换了好几茬呢。第一批普罗米修斯造出来的是黄金人类，跟神差不多，力量很强，神也挺稀罕黄金人类的，后来感觉不太听话，就灭世了，创造白银人类，白银又不听话，灭了，创造青铜。后来青铜灭没灭世不清楚，不过还有第四代人类黑铁时期，这个时期是最乱的，估计神都不乐意管他们了。 而且在这期间，雅典娜也是真没保护人类，第一代人类的时候，普罗米修斯造人，雅典娜给人类智慧，后来她嫉妒普罗米修斯，便帮助宙斯创造了潘多拉，让潘多拉拿着盒子下界，释放灾难。 雅典娜在古希腊神话中，是真的很聪明，一般不表态，不站位，赫拉diss其他小三生的孩子时，她不明着对上赫拉，而是偷偷帮助，除了金苹果事件，她很少正面挑战神后的权威，所以雅典娜在众神中人缘超级好，也就仅次于赫尔墨斯。 说到赫尔墨斯……就更是老好人，艾玛不能再说了，要码字_(:з」∠)_ 我是真的很喜欢古希腊神话，一说就停不下来。小时候讨厌赫拉，哪儿都有她，谁都害。长大了才发现，古希腊神话中能有那么多神，还都是宙斯私生子，赫拉也是真心累。 其实赫拉当年也是宙斯千方百计死皮赖脸追来的，宙斯喜欢赫拉，追她的时候被拒绝了，就变成一只被淋湿的杜鹃，善良的赫拉将杜鹃藏在自己的胸口取暖，宙斯变成原形，那啥了赫拉，并许诺赫拉，她是自己唯一的神后。 而其实赫拉已经是宙斯的第七个妻子了，但是神后是她，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皇后吧。而赫拉本身与宙斯明媒正娶的妻子关系都不错，她受不了的是宙斯有了这么多媳妇还到处留情，她就走到哪儿追杀到哪儿，到处迫害这些私生子和小三，宙斯心虚，明面上不敢违抗赫拉，但背地里偷摸找人把孩子养大（此处需要赫尔墨斯，基本都是他抱孩子找领养人的），孩子长大了后成神，小三和封神。随着宙斯的孩子越来越多，赫拉在神界便四面树敌，成为了古希腊神话中的大boss。 其实想想还是渣男宙斯不对，活生生把曾经善良得舍不得杜鹃受寒的赫拉，变成了一个怨妇。哎…… 我滚去码字_(:з」∠)_ 第91章 意识入侵（完） “别打别打别打！梁显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怎么一上来就打人啊！”“梁显”露出十分怂的表情，脑袋贴在地上, 十分可怜的样子。 谭砚：“……” 看到意识体用梁显的脸作出这种表情, 他十分不适应。他默默松开手，静静等着意识体解释。 “我是来告诉你们怎么附身的呀，”“梁显”伸手做了一个将长发放在耳后的动作, 却因“梁显”梳着帅气的平头而摸了个空，他拍拍胸口，一副怕怕的样子，“怎么这么凶，人家没有恶意啦。” 谭砚：“……” 这个动作看起来有点…… “梁显”一步一扭地走到邱齐正身边, 一边走还一边摸摸自己的两腿间，特别不适道：“哎呀, 太害羞了, 人家以前只上女孩子的身的。” “这家伙顶着梁显的身躯，却摆出一副娘兮兮的样子，谭砚皱着眉，十分不悦。 “梁显”走到邱齐正的身躯前, 拍拍他的胸肌，用十分愉悦的语气道：“这个衣服也好棒~” 众人：“……” 这是个什么玩意, 梁显从哪儿弄来的？ 严永峰一把抓住“梁显”的衣襟：“快说, 怎么让他恢复？” “别动手动脚的！”“梁显”用力拍着严永峰的手道，“你摸到人家的胸了！” 严永峰：“……” 大家都很想揍他，可这是梁显的身体, 实在不好意思…… 此时小鹿“哒哒哒”扑上来，狠狠一脚踹在梁显脸上，动作特别果断，一点都没犹豫。 异能小队：“……” “好好好，别打别打！”“梁显”捂着被踢青的脸道，“衣服受伤，我们也会疼的。刚才上位者跟我商量好了，让我帮这个衣服……哦，不对，是这位小哥哥的意识回到身体内，只要我答应，就让我在上位者身体里待一会儿呢。他答应我待一个小时，从上身开始算，一秒都不能少哦。” 它说完后，抬头看向邱齐正的意识体，对他招招手。 “我跟你说啊，人类的意识呢，是以电子形式存在于大脑的微管中的，你刚才因为有其他强大意识进入脑海中。他们的意识太强大了，你的大脑微管无法容纳如此海量的电子，才会将你挤出去的。 我们附身时，因为意识不够强，所以会出现两个意识同时存在于一个身躯中的情况。这种情况是持续不了多久的，大脑无法承受，一个意识一定要吸收另外一个才行。” 听它这么说，谭砚立刻问道：“那梁显还同意你附身一小时？” “上位者能和我们一样吗？”“梁显”指指自己的大脑，“就算一百个意识体挤进去，都只是被上位者吸收的命，害怕的是我才对。但是上位者大脑结构不同，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会增强自己的能量，我也只能冒着险进来了。” 解释后，它又尽职尽责地对意识邱齐正道：“你刚才进入身躯的方式是错的，不能受身体影响将意识形态想象得与身体一样，这样你附身时，意识只会进入肌肉和骨骼中，当然无法苏醒。 你要知道，意识体是活跃电子群，是没有形态的，你现在是人形只是受思维控制罢了。化为无形，进入大脑中，大脑中的潜意识还在，会将意识电子群分散在微管中，很快就会苏醒了。” 它说完，邱齐正的意识便略有所悟，在严永峰眼中化为一团雾，进入邱和正的脑海中。 大约过了五分钟，邱齐正捂着头慢慢睁开眼睛，痛苦道：“好疼……” 见他回到身体，严永峰与秦力激动地扑到他身上，用力拍着他的后背，拍得邱齐正直咳嗽。 松口气后，众人便有心情逼问意识体了：“什么是上位者？” “就是比我们厉害的意识呗，”“梁显”抱膝坐在地上，他在防护罩外，异能小队的人躲在防护罩中与他对话，“不是力量更强的意思，而是完全不一样的维度，能控制我们，让人害怕。” “鬼王。”杨大妈立刻用自己的方式给出了答案。 “那上位者还算人类吗？”阿三自从邱齐正醒来后就一直沉默，不知在想什么，此时突然发问，叫意识体愣了一下。 “我不知道耶，”“梁显”一脸迷惑道，“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上位者还拥有自己的身躯呢。不管是人类还是其他智慧生物的意识体，最初都是脱离身体后互相吞噬，量累积多了后才会慢慢变成上位者。不过要很长时间呢，人类的生命太短暂了，活着的时候根本不可能成为上位者，可是这具身躯好年轻啊~” 它又到处乱摸，还低头去闻自己的胳膊，露出“真香”的表情。 谭砚抓住它，语气中略带不悦：“别乱动。” 意识体呆呆地望着谭砚，伸出手指指着他，结结巴巴道：“我、我才、才发现，你、你居然是……” 话还没说完，便直愣愣地倒下去，直接摔在谭砚的怀里不动了。 “喂！”谭砚推了推梁显的脑袋。 “别推，是我。”梁显将脑袋蹭进谭砚怀中，“刚被附身，头有点晕。” “这才26分钟，还没到一小时。”阿三看看手表后问道。 “谁知道，它就瞧了谭砚一眼便嗷嗷惨叫着跑了。”梁显脑袋埋在谭砚怀中，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大概是发现了谭砚的厉害，直接吓跑了。” 对于梁显的说法，众人很疑惑。梁显是个有钻研精神的学生，不明白的事情会想尽办法去理解，他十分重视谭砚，怎么在这种情况下反而不追问了呢？ 埋了一会儿胸，梁显抬起头，面色如常，与谭砚走进防护罩中，静静等待天亮。 整整一夜，他一次都没提到上位者与意识体见到谭砚时的异常，只是一直与异能小队闲话家常，聊聊他不在时大家都做了什么，不涉及机密，简单地叙旧。 交换生三人十分难受，确认邱齐正苏醒后便一直躺在杨大妈取出的折叠床眯着眼睛，脸色苍白，不清楚他们是否注意到方才意识体说的话。倒是杨大妈因为觉醒了异能，谭砚隔绝暗能量后，杨大妈便慢慢恢复了些。 一行人在夜中聊天、叙旧，轮流休息，终于熬到了天亮。 这一日阳光灿烂，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谭砚将防护罩撤去，众人一起晒太阳。 梁显一边聊天，一边注视着传送点，时而又望向谭砚，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终于等到正午，梁显确认过大家的暗能量全部驱散后，一行人便在谭砚的带领下，进入传送点，回到现实世界。 第92章 弦理论（一） 等待在传送点前的不仅是国技安的工作人员, 还有美国派来的科学家和战士。 时间渐渐接近正午，国际友人不断看着手表, 表情越来越焦虑。 “空洞”在谭砚等人进入后就消失了, 这时华国人便告诉他们，“空洞”是单方面传送的，他们不会从这里回来, 反而驾车行驶了200公里左右，来到一个小城镇的墓地旁等了一夜。 偏偏今天平县的墓园还有一场葬礼，于部长能够封锁地铁、封锁商场、封锁浴场，却不能控制生老病死。幸好老墓区与新墓地还有一段距离，而墓园的工作人员也早就被于部长换成了知情者, 一旦有葬礼和“空洞”发生，墓园的人会以老墓地整修为由搭建遮挡, 挡住外人的视线。 能挡住视线, 却挡不住风。 华国葬礼的传统就是烧纸，烧各种东西，由于这家人带来的东西过多，为防止火灾发生, 他们只能带着牌位去墓园指定的焚烧地点烧纸。 而老墓区，恰好就在焚烧地点的下风口。 那家人烧了两三个小时, 从上午7点半葬礼结束后就开始烧, 从黄纸到纸元宝，从纸花到纸衣服，从纸人到纸车, 还烧了只纸大熊猫，算是十分尽心了。 国技安的人还好，毕竟是自己国家的传统，可以接受。而国际友人就惨了，春天本就风大，被吹得满身满脸都是烟味，一脸郁闷。 “为什么传送点要选在这里？”美国随行的大使馆工作人员问道。 如果能选择，他们当然也不想在这里。但真相现在谁都不清楚，也需要国外的技术来攻克这个难关。 研究组目前困难重重，但这些都不能对外人提，于部长只能一脸淡定道：“空间小分队的人经常受伤，还有可能牺牲。选在墓地比较方便，可以直接火花埋葬了。” 美国交流团：“……” “那卢卡斯博士他们……”美国大使神情十分紧张，卢卡斯可是很重要的科技人员。“听天由命吧。”于部长长长叹气，“毕竟是世界性的灾难，最后能活下来几人又有谁知道。” 他刚说完这番话，乔知学便道：“有异常能量场出现，他们回来了。” 美国交流团连忙观察设备与录像，只见无字墓碑前凭空出现一队人马，正是进入“空洞”的小队，而且比去时还多了一位。 于部长：“……” 国技安工作人员：“……” “这、这是怎么回事？”美国交流团的人十分紧张，举起枪对准梁显，“你是什么人？” 异能小队的人被暗能量折磨了一整晚状态都不好，邱齐正更是被秦力背着回来的。而梁显却精神抖擞，实在很令人怀疑。 “别别别，”于部长连忙道，“这也是空间小分队的成员，梁显。” “进入‘空洞’时我们并没有看到他。” “每次不是都会有两个‘空洞’吗？我是从另外一边进来的。”梁显道。 于部长和乔知学十分激动，他们一个想上前抱抱儿子，一个则是要将梁显从上到下研究个透彻，只可惜在外人面前，大家只能装出平静的样子。 “卢卡斯博士，您怎么了！”大使见卢卡斯和另外两名战士互相搀扶着摔倒在地，便带着医护人员冲向他们，却被一堵透明的墙拦住了。 “这是什么？”大使在墙外用力拍了两下，发现墙壁十分坚固，用枪都未必能破坏。 “防护罩，”谭砚简单解释一下，“我们进入的世界不安全，有特殊物质，我怕将这种东西带回来，就先用防护罩隔离一下，等观察无碍后就会撤去防护罩。” “乔治，我没事。”卢卡斯博士摆摆手，“谭说得没错，我们必须隔离一段时间，不能让暗能量侵入地球。你放心，我只是手臂骨折外加有点虚弱而已，休息一下就好。等隔离结束后，我会好好解释的。” 说罢脑袋又一歪，晕了过去。 国技安的工作人员对这种现象已经很熟悉了，每次异能小队回来都会瘫一段日子，有一次连谭砚都晕了，这次三位交换生还能说话已经很好了。 “阳光下暗能量不会出现，”梁显道，“我们得等到日落才能确认，暂时不要移动，静静等待吧。” 这就很难受了，离天黑还有很久呢，大家回到现实世界却还不能立刻休息，伤者也无法得到有效的治疗。 好在杨大妈还有些力量，从空间中拿出简易帐篷和移动厕所以及药品，谭砚和梁显这两个受到影响不大的人负责照顾大家。 美国交流团的人看到杨大妈的能力眼睛都瞪圆了，异能竟然可以做到这个地步，现实科技也无法达到杨大妈的程度。 他们露出贪婪的神色，于部长等人叹气，知道又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杨淑梅的能力的确特殊，否则国技安也不会开出b市两套房的价钱聘用她，同样美国交流团的人事后肯定也会派出间谍联系杨淑梅女士，这就是接下来于部长等人要处理的事情了。 终于挨到夜晚，梁显和谭砚将防护罩内每个角落都看个便，确信没有人身上携带暗能量，才撤去了防护罩。 美国交流团的人连忙扶住卢卡斯三人，为他们检查身体，卢卡斯经过一下午的休息已经好了不少，不顾骨折的手腕，推开扶住他的医护人员，艰难地跑到于部长面前：“贵国什么时候开研讨会，请务必让我加入。” 于部长很想跟儿子叙叙旧，表情有些为难：“卢卡斯博士，这是我国的机密会议，您这次应该已经取得了足够的情报吧。” “不不不，不够，我……啊！”卢卡斯捂着脑袋疼得在地上打滚，“好、好疼！” 美国大使扶住卢卡斯，紧张地问道：“博士您怎么了？是在异世界被暗中袭击了吗？” 看来不仅仅是于部长想要让交换生受点伤，人家美国也防着呢。 “不、不是……”卢卡斯疼得浑身哆嗦，“我只是头……像裂开一样。” 这个症状…… 乔知学眼中闪过一抹羡慕，走到美国交流团这边解释道：“这个症状，应该是觉醒了异能。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睡一觉放松大脑就好。根据我们的研究，适合觉醒异能的人年纪在18-25岁，37岁已经超过最佳觉醒年龄了，他真的很幸运。” 同样是研究人员，乔知学一直想进入“空洞”，却因为太危险而始终没敢贸然行动。 现在看到卢卡斯的案例，乔知学忍不住看了异能小队一眼。 异能小队顿时明悟，乔教授忍不住了，下一次他也要进！ 第93章 弦理论（二） 不仅仅是卢卡斯需要休息, 异能小队的人也疲惫不堪，谭砚与梁显虽然还好, 但一对恋人谈了这么久的异世恋, 好不容易相聚，是需要给人一点相处空间的。 不过乔知学还是在卢卡斯睡醒之前，偷偷找来异能小队的人, 开了一个小会。 毕竟梁显的事情是不能让其他国家的人知道的。 会议在第二天早晨8点开，异能小队睡了一整夜，也差不多复原了。不过杨大妈没有开会，她说自己也听不懂那么多理论，还是多睡一会儿比较好, 老胳膊老腿的，折腾一天一宿真的很难受。而且她这种普通百姓, 也没受过保密训练, 知道的当然越少越好。 于部长同意了。 会议的议题之后一个，梁显是怎么回来的。 “给大家讲讲你的经历吧。”于部长也没说别的，十分简洁道。 梁显道：“大部分内容你们也知道了，这段日子我做的事情主要就是积蓄力量对抗那股意识, 原本胜算是不大的，但不知为何, 有一天我突然感觉意识自动放弃了。” 众人认真地听着。 “就像我们用手掰苹果, 大脑分出一部分意识控制手的力道，这股意识随时可以加强，同样亦能放松。我一定要掰开苹果, 大脑就会通过意识让手加重力量，反之我不想吃苹果了，也可以将苹果重新放在桌子上，收回意识。我对于那股意识而言就像苹果，它突然对我不感兴趣，放松了对我身体的监控。 我趁着这个机会将所有病毒集中到右手上，齐腕斩断，便自由。” 梁显举起右手，众人清楚地看到他腕上空无一物，已经算是个残疾人了。 于部长心微微抽痛，表面上却还是严肃地赞扬着：“有足够的判断力和决心，做得好。” “现在可以联系义肢，等伤口痊愈后就能安装。”乔知学道。 “不用。”梁显桌面上摆了一大堆金属，“我昨晚研究了一下义肢的制作原理，应该可以现在就做。” 说罢他将左手放在金属上，没过一会儿，这些原材料就变成了一只右手，梁显仿佛不怕疼一般，直接将手安装在手腕上，全程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义肢安装上后，梁显试着动了动，十分灵活，与真实的手没什么区别。 “一般义肢因为神经连接问题，控制起来会不及自己的身躯。但就像我方才提到的掰苹果一样，只要意识力足够强大，便可以作用在义肢上，不通过神经直接以意识来控制，节省了神经传导的时间，会让假肢更灵活。”梁显解释道。 他给右手戴上一只手套，看起来便与正常人无异了。 就像武侠小说中，主角坠入悬崖后得到秘籍神功大成一般，梁显此时便是这个状态，强得令人嫉妒。 于部长见断手对他影响不大，也微微松口气。 “那股意识为什么会放过你？”谭砚问道。 他始终很担心梁显，怕他哪一天被夺取意识。 “不清楚，”梁显摇摇头，“两种可能吧，第一种是他认为有输的可能，不想再浪费时间，及时止损；第二种就是他有了新的目标。我与那股意识几乎没有什么交流，实在无法分析出一个能将整个世界的人作为自己能量的意识会如何思考问题。” 这的确是个让人难以反驳的理由，那意识与人类不能算作同一维度，以人类的思维是难以理解的。 “你意识进入小鹿体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很正常，我现在关心的是为什么你连身体都传送回来了？”乔知学问道，“这是当前我们最关心的问题，也是一定要攻克的难关，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一开始我也不清楚，只是在小鹿体内看到异能小队遇难，心中着急，便出现在了暗能量世界。当时在异世界，我没有静下心来思考，回到现实世界后，仔细回忆当时情况，倒是有了一点思路。” “做完20点回基地，今早2点开会，你在这短短十二个小时中想得可够多，没睡觉吗？”崔和豫突然问道。 “我现在对睡眠的需要没有那么强烈。”梁显简单道，“意识强大后就可以做到，大家慢慢都能体会到。” 乔知学、于部长与崔和豫同时皱眉，总觉得这次回来后，梁显似乎在隐瞒什么。 谭砚也察觉到了，但他什也没说。 昨夜按理说，两人在同一间房休息，于部长也睁只眼闭只眼当做没看见，就算不发生点什么，也该叙叙旧一诉衷肠的。 至少梁显在刚刚抵达暗能量世界的时候，还是很希望谭砚立刻给自己一个答复的。 但……似乎是在附身的意识体看了谭砚一眼后，梁显就变得很沉默了。昨夜也没有黏着谭砚，而是一直维持着思想者的姿势坐在椅子上直到天亮。 “我们继续说穿越空间的事情吧，”梁显将话题转回来，“我回忆了一下自己穿越的过程，突然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弦理论。” 连量子力学都没学完的同学们：“……” 杨大妈不来开会真是太明智了。 “以往的物理学，哪怕是量子力学，都认为物质最小的单位是粒子，而弦理论的提出打破了这个传统的想法。它认为物质的最小构成单位不是粒子，既点，而是一维能量弦，能量弦的不同振动方式构成不同粒子，从而形成宇宙。” 梁显拿出一根皮筋，用双手捏住皮筋的两端，用不同方式晃动起来：“例如我这样以振动频率和另外一种频率，所形成的形状完全不同。” 他的速度非常快，除了动态视力极好的严永峰外，其余人眼中的皮筋已经成了无数道虚影，虚影在人眼中成像为一个特殊形状的不规则球形。 “也就是说，构成物质的最小物质其实就是能量，我曾认为能量和物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可按照弦理论，物质是有能量构成的，一旦宇宙爆炸，极高的热量将一切物质分解，那么最后无尽虚空中只会剩下能量。”梁显放下皮筋，严肃地说道。 “那这与你回到现实世界有什么关系？”乔知学问道。 他是研究过弦理论的，脑海中有一点思路，并不完全，需要梁显继续分析。 “超弦理论认为世界并不是三维、四维的，而是九维、十维乃至更多，不同维度的世界被世界膜包裹着，我们人类只生活在三维世界，无法上升到更高维度。同样的，所有的平行宇宙都是不同的膜宇宙，但其实这些宇宙被一个巨大的更高维度的体宇宙包裹在其中，我们不断穿越‘空洞’，就是在这些膜宇宙中往返。 既然叫膜，而不是壁，那么这些膜就可以穿透。只是世界膜比起我们熟知的膜更加特殊，能够穿透膜的，只有一些极其特殊的粒子。” “你知道了变成这些特殊粒子的办法吗？”乔知学问道，他觉得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却很快消失，他没有抓住。 “我没有变成粒子，”梁显摇摇头，“我想，在传送的瞬间，我应该是化为了最基本的单位，能量。由物质变为极为特殊的能量形式，借助量子纠缠的吸引，找到了异能小队。” 众人被他惊世骇俗之言吓到了，想了半天阿三才道：“这不就等于修仙小说里所说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为一，一为万物吗？小说里总写主角被打得魂飞魄散，只剩下一缕残魂，却在生死之间顿悟，领悟世间至理，神念一动，身体凭空重塑，因为万物皆是一，所以灵气或者仙气就可以创造身躯。这……也太扯了吧，真和小说一样了。” 乔知学的接受度倒是很高：“未必，很多上古的小说现在都通过科技成为了现实，梁显这个说法很有参考价值。” 众人：“……” “其实我一直在担心一件事，”乔知学又道，“按照量子力学的观点，传送过来的的是信息，而非本人。我始终怀疑，第一批进入‘空洞’的你们已经消失，每一次见到的你们，都是相同的信息重组而已。相当于我在a4纸上写下一行字，传真到另外一台机器上，传真后我将原本的a4纸毁掉，这个时候，传真件还能算作原件吗？穿越后，信息重组的你们其实相当于复制人，还是原本的你们吗？” 这个问题大家或多或少想过，但没人明确地提出来。现在听乔知学一说，都觉得后背有些发寒。 就算复制出来的人与自己一模一样，包括记忆，可谁也不愿意变得不再是自己。 “但梁显的说法很好地解决了我的隐忧，你们依旧是原来的你们，只是变成了可以穿越膜的特殊粒子。” 异能小队甚至是于部长都松了口气，我还是我。 “这么一来的话，进入‘空洞’的人有几率觉醒异能也有了更好的解释。”乔知学道，“虽然我们是通过世界膜从一个宇宙穿越到另外一个平行宇宙，但在进入膜的过程中，实际上我们是处在膜宇宙与体宇宙之间的，也就是说，在那个瞬间，大家曾进入了更高维度的宇宙。举个通俗的例子，一个贫穷的人，突然进入富裕的世界，他回来后可能还是没有钱，但见识不同了。” 崔和豫是最先跟上两人思路的：“所以我们现在就是从富人拿到了一点零用钱，正在努力用这些钱做本金致富奔小康的穷人？” “正是如此。但有的人拿了钱也会很快花光，不会产生价值，只有极少数人才会抓住机会，发家致富。所以就算所有人都进入‘空洞’，觉醒率也不会提高。”乔知学想起卢卡斯，又道，“一般来讲，18-25岁容易觉醒，但脑力工作者因为脑细胞活跃度本身就很高，所以就算年纪大一些，也是有机会的。” “你就直说自己羡慕卢卡斯，想进入‘空洞’好了。”于部长道。 乔知学这个冷冰冰的人竟然脸红了：“是的，我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我很期待自己的可塑性，十分想进入‘空洞’。” 的确，与当初相比，现在异能小队大部分人就算没有谭砚，面对末世也能有一战之力。而除了谭砚，他们还有了另外一个强者梁显，杨大妈跟着小队几进几出，又有交换生三人顺利归来。乔知学再进入“空洞”，存活率非常高。“目前来讲，国家真的需要你。”于部长还是有些不赞同。 “风险是有必要承担的，况且个人不是历史的决定者，这个世界离开谁都能继续运转。但错过这个机会，对我来说会是莫大的损失。”乔知学努力说服于部长。 “好吧，我会考虑的。”在乔知学的坚持下，于部长终于松了口。 见于部长有松动的意思，乔知学便不再追问，他需要给于部长缓一点的时间。 他继续问梁显：“现在如果让你穿越世界，能够做到吗？” “如果有小鹿，应该可以。”梁显闭目回忆了一下，“我似乎还记得，身体靠自主意识化为能量的那种感觉。” 乔知学：“试一下。” 他示意秦力制造出一堵墙，将会议室隔开，一边是梁显，一边是小鹿和众人。 普通办法应该是打破墙壁走进去，但梁显现在要做的是传送。 众人紧张地等待着奇迹的发生，小鹿被乔知学按着，也很紧张。 会议全程，谭砚一语不发，只是专注地听着梁显的话。一开始谭砚是听不懂的，但渐渐地，他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望着小鹿，如果梁显这一次真的传送过来，那他就真的不能再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了。 而奇迹真的发生了，梁显像在暗能量世界一样，再一次从小鹿的头部出现，落在地上，完完整整。 “再试一次，带上其他人。”乔知学又道。 这一次梁显选择的是邱齐正，因为邱齐正可以共享能力。 其实邱齐正真的不想再共享梁显与谭砚的力量，他的大脑承受不住。在上次的时候，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两人与异能小队……不，是与普通人类有本质上的不同。 梁显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你无需使用能力，谭砚每次带大家回来时，你也没有用能力的感觉不是吗？我们只是试试，失败了再说。” 邱齐正松了口气，而就在这喘息间，他便发觉自己出现在了小鹿面前，不是瞬间移动，而是真的……与同谭砚一起回现实世界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9点是与卢卡斯约定好的开会时间，在九点前，乔知学将所有人试了一次，发现梁显真的可以通过与小鹿的量子纠缠进行空间转移，一时间众人都很激动。 他们一直希望有人能够拥有与谭砚相同的力量，现在终于实现了！ 梁显为研究组和异能小队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日后也不必再将所有重担都压在谭砚一人身上。 明明应该为梁显开心的，明明可以放下心思考退休后的事情。但谭砚的神情十分凝重，他在会议前去了趟厕所，厕所中为了保护没有监控，只放了红外线扫描仪。 谭砚站在洗手台前，身边空无一人。 他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静静地闭上眼睛。 下一秒再睁眼时，他已经不再洗手间内，而是出现在平县的无字墓碑前。 谭砚将手放在墓碑上，静静地坐在地上。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是最特殊的那个人。 第94章 交涉 “你去哪儿了？” 很快, 谭砚的通讯器就响了，听筒中传来梁显着急的声音。 “我去了趟洗手间, 马上就回来开会。”谭砚简单道。 对面的梁显沉默了一下, 随后道：“难道你不知道自己不会说谎吗？洗手间是有红外线扫描仪的，现在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就是因为你在洗手间凭空消失，触发了警报器, 大家才着急找你的。” 谭砚也没想到，他已经尽可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尝试移动了，却还是被人发现了 “你是不是在平县的墓碑前？”梁显问道。 “嗯。” 那里不是梁显的传送点，他无法直接移动到墓碑处。梁显抓了抓头发，“我是猜到了一些事情, 但不是故意隐瞒你的，是我自己也没想清楚。” 他没有说对不起, 话语中却带着道歉的意思。 “我没有怪你, ”谭砚靠着墓碑坐在地上，低声道，“我只是没想到，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普通人的, 换成任何一人遇到了我曾经历过的事情，都能做得比我好。可是现在, 我突然发现, 有些事似乎只有我能做到，为什么？”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特殊，却不知他因何特殊。 “我把小鹿带到洗手间了, 这里没别人，你先回来吧，有问题我们一起解决。”梁显抱着鹿道，“警报的事情于部长压下去了，除了你我于部长和乔教授之外，没人知道。” 听到他的声音，谭砚有些慌乱的心突然平静下来，他低笑道：“还有小鹿知道呢，你这么说他会生气的。” “嗯，现在就已经在咬我的手了，遇事就知道炸毛动蹄子动嘴的，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性格还是谁教他的，像条狗似的，一点也没有鹿的温顺。”梁显嫌弃的声音传来。 “呵呵……” 谭砚低低的笑声通过听筒钻入梁显耳中，他只觉得连大脑都一阵酥麻：“行了，别咬了！你倒是咬左手啊，右手是金属制的，你牙不疼吗？” “好像挺疼的。” 声音不是从听筒中传来的，而是面前。梁显一抬头，见谭砚已经回到自己面前，正安抚地摸着小鹿的头。 他随手将鹿丢在地上，用力抱住谭砚：“对不起，我心里不安，让你也担心了。” “是我太笨，一直什么都没发现。”谭砚也回抱住梁显，“暗能量世界时，附在你身上的意识体究竟想说什么？” 梁显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回答。 “我现在不适合知道吗？”谭砚问道。 “嗯，”梁显点点头，“我还没有完全明白他的意思，当时觉得不该让他继续说下去，就立刻反悔将意识体赶出身体了。” “你都不知道的事情，我就更不会明白了，等你想清楚再告诉我吧。”谭砚信任地看着梁显。 望着他全无保留的笑容，梁显心如刀绞。 他不希望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谭砚怎么可能是…… “喂，你们两个！谈恋爱等空闲下来回自己房间谈去好吗？现在9:10了，有没有点时间观念？”崔和豫站在洗手间门前道。 谭砚有些不好意思，他是性格内敛的人，不喜欢在外人面前秀恩爱，连忙推开梁显，却被梁显牢牢抱着，竟然推不开。 “你不想伤害我，没有使用意识力，只用自己的身体力量推我，看来单纯计算体能的话，我的应该比你的好。”梁显笑道。 “赶紧松开吧！”崔和豫咬着牙道，“还有没有点集体意识了？小鹿，能帮我个忙吗？” 被梁显用过就丢的小鹿表示没问题，狠狠一口咬在梁显的屁股上！ “哎呀！”梁显双手捂着屁股跳起来，谭砚顺势推开他。 “你下口也太狠，真的咬破了！”梁显不可思议地看着小鹿，“这么阴，都谁教你的？乔知学吗？” “呵，”崔和豫冷笑一声，“跟谁量子纠缠就谁教的，谭砚是正人君子，那到底谁影响了小鹿，你心里还没点b数吗？” 梁显：“……” 小鹿也不喜欢崔和豫，咬过梁显后昂首挺胸地走到洗手间门前时，又飞快地踩了崔和豫一脚，下蹄的力道可不轻。 “哎哟！”崔和豫捂着脚，瞪着梁显道，“看见没，跟你一个德行。” 三人一鹿回到会议室，于部长看看梁显和谭砚，沉声道：“先回到座位上去，迟到的处分日后再说。” 会议已经进行了一部分，由于大家实现已经讨论过，这一次会议都是在回答卢卡斯的问题，谈话过程模式基本如下—— “我手腕的骨折已经痊愈了，”卢卡斯激动地向大家展示，“异能者的愈合能力会增强！” “天啊，unbelievable! ”美国交流团的人发出震惊声。 “哦。”研究组及异能小队一脸平淡。 卢卡斯：“我的大脑活跃度达到了30%，大脑的进化是异能的根源！” 美国交流团：“oh，my god！正常人的活跃度才只有10%！” 异能小队：“哦，才30。” 卢卡斯：“意识力，意识力是异能的来源，量子力学的猜想在异能上得到了充分的体现，意识是能够决定物质的，我们这一次的发现，足以推翻整个传统物理学和唯物主义！” 美国交流团：“这真是一个跨世纪的发现，甚至比质能方程和相对论都要伟大！” 研究组+异能小队：“哦，才进展到量子力学啊。” 他们已经越过量子力学，开始研究弦理论了，卢卡斯讲那些东西，不说梁显崔和豫这些智商高的人，就连谭砚都差不多了解了，毕竟他已经学了整整一学期的量子力学理论。 等卢卡斯激动地发表过意见后，于部长才道：“那么与贵国合作的事情，就需要您费心了。” 美国交流团立刻变了脸色，那位大使立刻道：“于部长，贵国已经展现出诚意，那我们也一定会慎重考虑的。可是你们一上来就要求我国最先进的技术，我们实在是……” “什么最先进的技术？在人类进化前什么技术还能称之为先进？”卢卡斯激动道，“我申请留在华国，加入他们的研究组和异能组，我要不断进入‘空洞’，探索神秘的宇宙。天啊，你不懂那种被分解成最小粒子的奇妙感觉，我觉得在那个瞬间，我似乎感受到了很多东西，但又什么都抓不住。让我多进入几次，我一定能领悟更多宇宙至理！” 美国大使：“……” 他还在讨价还价，能不这么拖后腿吗？ “抱歉了，卢卡斯博士，”于部长露出非常官方、虚假的政治微笑，“你们一行人是携带武器进入我国境内的，我方为了证实‘空洞’的危险，特批你们可以携带武器入境，以便你们保护进入‘空洞’的人。可是这个入境时间是有期限的，仅限今天。我已经为你们准备了飞机，上午十点准时起飞，你们还有……半个小时时间，如果是我，现在就该收拾行李了。" 交流团：“……” “oh！no！”卢卡斯抱着脑袋几乎快要哭出来，“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不能赶我走，我还要看更多更多！” 于部长继续微笑：“可贵国外交部曾说过，‘空洞’只是我国的困扰而已，实在不值得你们用最先进的科技来交换。在我们国家，我也只是个工作人员，没有任何话语权。用技术换帮助，这是我们的条件，如果不同意，那我们只能继续孤军奋战了。” 美国交流团：“……” “当然，你们如果愿意研究‘空洞’的话，可以派人进入嘛，万一能有人回来呢？”于部长再次微笑。 交流团：“……” 卢卡斯在一旁哭诉道：“大使，请你立刻回去说服国家啊！我们真的不能离开他们，我敢打赌，我们国家进入‘空洞’不会有人活着回来的，就算回来，也不一定是本人啦！我被附身过，我清楚的！” “那就拜托卢卡斯博士多帮我们说说话了。”于部长站起身摆出送客的姿势，“会议结束，大家可以回去收拾东西了，你们的签证马上要到期了。” 在华国的国土上，就算美国交流团带了武器，也不可能轻举妄动。 于部长的态度非常强硬，他们占据优势，绝对不允许对方砍价。 美国交流团没办法，只能强制送走，回国争取去了。 交流团在时，异能小队和研究组没有住在他们的秘密基地中，而是暂时待在b市一个临时伪装出来的军事基地中。现在交流团走了，他们这才转移回阵地。 路上，于部长和梁显谭砚以及乔知学小鹿一辆车，他皱眉道：“你这孩子，喜欢瞒着事情的毛病怎么还不改？这次你又隐瞒了什么事情？” 梁显淡淡道：“没什么大事，你也别太担心，等可以说的时候，我会说的。”他与以前不用了，过去的梁显虽然有点小脾气，但对组织还是很信任的。现在他有了自己的心事，不愿意将猜到的事情告诉于部长等人。 “我不会害你们的。”于部长道。 “我知道，”梁显道，“但我现在不确定这件事会不会危害到我们的世界，一旦将我们与世界放在天平上衡量，你会选择牺牲我们的。” 于部长：“难道你不会吗？你在丧尸世界为什么要单独留下来，不也是为了保护大家吗？” “是，我可以牺牲自己，但谭砚不行。”梁显望着于部长道，“他为这个世界牺牲太多了，只有这个世界欠他，我不想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猜测，再次让他牺牲！这件事我没有想透之前，谁也别想从我嘴里掏出半句话！” 他眼中满是血丝，看着父亲的眼神竟然带上一丝决绝。 “我知道你的猜测是什么，”乔知学突然开口，阻止了这场父子之间的纠纷，“你是不是认为‘空洞’是跟着谭砚行动的，他在平县时，‘空洞’就从未离开平县。而他到了b市，‘空洞’就出现在b市。你们两个，是不是都怀疑是谭砚的存在，才产生了‘空洞’，只要谭砚牺牲，‘空洞’就会消失？” 梁显与谭砚同时顿住，他们方才一直想说却未曾说出口的话，被乔知学轻易地说了出来。 “看你们的表现，果然如此。”乔知学冷笑道，“呵，太幼稚。” “我们的世界要是真的受一个人的影响这么大，那才真是末世呢！”乔知学抱着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拽到怀里的小鹿道，“谭砚身上的确有秘密，但他的存在绝对不会威胁到地球，我用我的智商担保！”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请问为什么是智商而不是人格？ 乔知学（斜眼）：为了表现我的智商更有说服力。 记录一下前面两个bug，一会下一章更新后修改：第一，交换生一开始还帮邱齐正想十字架驱魔的办法，后面就变得连邱齐正离魂都不知道了（当时我脑子不好使）；第二，有美国交流团在场，他们怎么可能回秘密基地，这个也要改。 第95章 失踪（一） 乔教授都拿智商担保了, 梁显与谭砚一同松口气。 连小鹿都不再挣扎，低着头乖乖让乔知学摸, 谁叫他解开了爸爸的心结呢。 “真是太好了, ”谭砚长长舒口气，“若是‘空洞’因我出现，纵是我做再多, 也无法面对那些因‘空洞’而丧命的人。” 梁显握住他的手，坚定地望着他。 “我至今也没摸透你的力量，”乔知学道，“可是相信自己也相信我吧，四十一年前或许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让你拥有远超人类的力量，可这绝对无法左右世界的命运。” “要说我最相信谁, 那一定是乔教授了。”谭砚真诚地说道。 梁显稍稍有些吃醋, 但他非常理智，用力握着谭砚的手道：“应该是我们。” 嫉妒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成年人只要划定立场，便不仅能宣誓主权, 还可以加深好感，更会提醒谭砚他们现在关系一般。 果然谭砚听后不好意思地修正道：“是我说错了, 应该是我们最信任乔教授。” 一边说还一边更加用力地回握住梁显的手, 梁显顿时心花怒放，他方才只是试探而已，现在总算是得到了答案。 “你承认‘我们’了, 你愿意与我在一起了？”梁显眼中放光，激动地说道。 于部长：“……” “够了！”于部长喝道，“这里不是你们谈情说爱的地方，老谭，年轻人的感情不值钱，他们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你别太投入。” 梁显：“……” 于部长现在称呼谭砚为“老谭”，这不纯粹是给梁显添堵呢吗！ 一直到抵达基地，这辆车里的人都没再说话。 于部长很想同儿子改善关系，可惜又弄砸了。 梁显则是想着等回到基地，他一定要好好抱抱谭砚，听他亲口将所有的话都说完。 可是下车后他们甚至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听到了一个坏消息。 丧尸世界回来的三位异能者失踪了。 “失踪是指？”刚下车的于部长紧急召开会议，让负责跟踪的人详细向大家说明情况。 “凭空消失了。”前来汇报的是一位20多岁的小战士，“一起消失的还有三位贴身跟踪的工作人员，一个小时前还好好的，但是他们突然失去联络，我再去看植入芯片信号，也不见了，应该是被人毁掉了。” 于部长眉头紧皱：“我记得，其中一名火系异能者的跟踪人员，是异能小队的队员。” 章华，特别班大三，涂子石的同学，亦是兴趣组成员。他觉醒了土系异能，目前只能掀起尘土，但对付只有一点火苗的异能者还是很轻松的。 火系异能者正是当初在异世界被梁显教训过的人，为人偏激又愤世。国技安担心他会利用异能作出什么报社的事情，才会在观察一段时间后，派同样有异能的章华跟踪他。 可是现在，这名年轻的学生也凭空消失了。 “为什么会这样？”与章华关系很好的涂子石有些难以接受，“难道消息泄露，国外那些人绑架了我国的异能者？” “暂时不要想得这么偏激，”于部长捏捏眉心，“一定有线索，失踪时间只有2小时，还没过救援的黄金时间，而且如果对方真的想要异能者，章华反倒不会有事。” 他的话稳住了涂子石，这名年轻的预言者捂着心口，不安地说道：“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你预知到了什么？”乔知学问道。 “不知道……”涂子石摇摇头，“只是觉得心很慌，好像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与公安部联络，我一个小时内要这三人的所有社会关系、直系亲属、网络、电话等全部记录，另外，将这一个月的监控记录给我，三人同时失踪，一定是有准备的行动，肯定会有什么端倪。”于部长冷静道。 “是！”小战士敬了个礼，快速跑出会议室，准备于部长需要的材料。 “你们几个不要轻举妄动，”于部长又对几个异能者道，“我知道大家很关心这件事，但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真的是消息泄露，有人在绑架异能者，试图控制他们或者迫使他们说出‘空洞’的秘密，那么你们是目前最需要保护的人。千万不要因冲动而作出傻事，明白吗？” 道理大家懂，可同伴和自己千辛万苦救回来的人就这样失踪，换谁都想出一份力。 谭砚站起身道：“我申请加入调查组，我有四十年的刑侦经验，应该能够提供一些帮助。” “我也是！”梁显立刻道，“我很强，比你想象得要强。” 说这话的同时，梁显还碰了下身边的会议室墙壁，墙壁立刻有规律地开出一道门，毫无破坏的痕迹。 “至少开锁、破坏监控之类的事情，我能帮上忙。”梁显补充道。 “那我也有用！”崔和豫不甘示弱，“我现在就能立刻查出这三人近一个月的全部网络活动和移动电话通讯记录，还可以进入所有公路监控系统，一旦哪个路段拍到了他们三人，我肯定能找到。” “我！”阿三站起来，“刑侦和网络还有炼金术可能没什么用处，但我有多年的前线经验，一旦发现对方组织需要战斗时，‘豺狼’不输任何人！” 秦力：“我，保护！” 涂子石：“我，预知！” 邱齐正：“我，共享。” 异能小队成员一个又一个站起来，齐声道：“我们是国家军人，曾宣誓保护人民的财产和生命安全，不是温室的娇花，请允许我们参加行动！” 年轻固执的战士们目光坚定，他们是祖国未来的栋梁。 于部长深吸一口气：“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他同意异能小队参与行动，但有两个条件，第一，崔和豫负责搜索网络的消息，谭砚参与调查，其余人待命；第二，不能影响修复“空洞”。 “是！” 崔和豫半点不浪费时间，迅速打开身边的电脑，这次他甚至不需要再输入代码，而是拿出一个外接的虹膜扫描仪，连接在电脑上。 “我已经将自己的意识信息输入到这个扫描仪中，只要外接电脑，就能分出一部分意识进入网络中，无需像以前那么危险。如果这股意识被杀毒软件发现并清除，我会变得头疼虚弱，但不会伤及根本。”崔和豫解释道。 在大家不知道的时候，崔和豫已经以自己的方式成长起来了。 他扫描了自己的虹膜，一股意识进入网络中，开始疯狂收集信息。 梁显望着崔和豫的样子，心中突然想起曾侵入自己体内的病毒意识。这股意识似乎也能分出一部分意识，并且……在咬过人之后，还会侵入被感染者的大脑，复制自己的信息，同时吞噬其他人的意识。 与崔和豫的方式不同，但大同小异，本质上是一样的。 乔知学也没想到崔和豫这段时间内闷声不响地竟然鼓捣出这么个东西，他望着虹膜扫描仪若有所思。 崔和豫不知其他人的想法，他突然道：“有发现！” 乔知学立刻道：“你分出的意识还与本体有联系？” “当然，”崔和豫一脸见怪不怪的样子道，“应该是有量子纠缠的吧，意识本来就不断纠缠的电子群啊，我分出一部分，它们与大脑意识应该也是纠缠着的吧，获得的信息是同步的。” 众人：“……” “怎么了？”崔和豫望着大家的表情。 “也就是说，”梁显拿起虹膜扫描仪，“你将一部分意识投入这台电脑中，我们带着电脑进入‘空洞’，就可以通过你随时与现实世界联系对吧？” “好、好像是啊！”崔和豫一脸呆滞，“我怎么没想到？” 乔知学从梁显手中抢过扫描仪：“还有另外一种方法，如果你的扫描仪可以让其他人的一部分意识也留在电脑中，那我们一直想要解决的量子纠缠问题是不是迎刃而解？有这个东西，异能小队就算进入异世界，也可以互相联系吧。” “好像是啊！”崔和豫恍然大悟。 “如果梁显能将化为能量体的办法化为理论交给大家，你再使用这种办法形成量子纠缠，那我们是不是以后随便哪个人进入‘空洞’都可以立刻出来？”乔知学道，“甚至不需要冒险，只要进去时将电脑放在进入点附近，就可以赶到传送点离开，根本不需要像现在一样冒险浪费好几个小时寻找传送点啊！” “真、真的！”崔和豫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可是如何把其他人的信息也扫描进电脑中呢？我能编程自己的意识信息，却不知道别人的啊。” 邱齐正觉得这个向来聪明的孩子好像被惊喜弄傻了，叹口气道：“不是还有我吗？我将你们的能力共享，你是不是就可以通过我的力量，读取其他人的意识信息，将他们的一部分意识甚至只是一个念头存入电脑中？” “对！”崔和豫抱住邱齐正，开心地跳了起来。 大家一致担心的问题，竟然因崔和豫的一个能力迎刃而解。 “我还弄来那么多双胞胎有什么用！”乔知学道。 说起那些双胞胎也挺倒霉的，原本已经计划好跟异能小队进入“空洞”了，却因地铁事件而计划搁浅，导致至今都没进入，现在更是不需要他们了！ 在所有人都十分激动的时候，只有谭砚还冷静地问道：“你在网络上找到什么信息？有发现失踪者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崔表示，原本以为自己的能力是个鸡肋，谁知用处这么大！真是要感谢国家，感谢党！ 第96章 失踪（二） 崔和豫找到的是一条很快被删除的朋友圈, 是三位异能觉醒者中唯一的女孩子发布的朋友圈，时间是昨天下午13:13:13, 内容十分简单—— 【今天太倒霉了, 走在路上被狗咬，一会儿还要去打狂犬疫苗。】 发布朋友圈后不到五分钟，她便删除了这条动态。 本是很普通的信息, 但配合跟踪人员每日汇报的行踪记录就不寻常了，记录显示，这名女孩子并没有去防疫站注射疫苗，而是在宿舍躺了一下午，连晚饭都没吃。 女孩子为了减肥不吃晚饭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一餐并没有引起跟踪人员的注意，但配合快速删除的朋友圈就有问题了。 谭砚道：“跟踪记录上并没有被观察者被咬的记录, 要么是发生在死角, 要么是被观察者产生了幻觉。”“还有呢，”崔和豫得意道，“我发现被咬的不仅仅是她，另外两个也曾遇到过类似的事情, 但同样没有被跟踪人员发现。” 他又从路边监控中找出两张照片，其中一个是火系异能者被路过的电动车刮倒, 手臂擦伤。剩下的那位异能者也是个大学生, 打篮球时受伤。 “全部发生了受伤流血事件，而且都是意外。”谭砚分析道，“又全部在昨天下午13:00-13:30之间发生, 这种共性现象值得注意。” 梁显没说话，他凝视着自己戴着手套的右手，不断重复着展开手掌、握拳，再展开、在握拳的动作。 “什么时候发现失踪的？”谭砚问道。 “今天上午九点跟踪人员换班时。”于部长道，“跟踪人员是分三组倒班的，一人八小时，昨天凌晨1点换班时还没问题，今天早晨就不见人了。” “专门选择深夜动手，就是为了不叫人发觉，是有预谋的举动。”谭砚道，“失踪时间应该在凌晨2点到5点之间，这段时间是人们深睡时，最疲倦也最没有防备。查这段时间内三人居住区域的视频监控，就算宿舍或小区内没有监控，周围路段也一定有。” “两位大学生的寝室宿舍楼门都有监控，我已经查过，由于宵禁，11点以后就无人再进出了。但两人全部住在二楼，考虑到异能者的体质，从窗户跳出的可能性很大。校门前的监控依旧没拍到人，或许是跳墙了。附近的红绿灯路口监控也看了，没看到人，他们似乎是从小路避开大路走的。而且如果他们出门就打车，我们也无法拍到的。” 于部长摇摇头：“跟踪人员肯定是被制服后才带走的，带着一个昏迷的人是不可能打车的，这附近有没有丢车的消息？” 崔和豫又是摇头，这六人除了有在相同时间受伤流血的共同点外，根本没留下任何信息，连手机都放在了住处。 线索就这样断掉了。 众人一筹莫展时，乔知学突然道：“受伤流血，听起来与丧尸病毒传播的方式有点像。” 说罢他还看了梁显一眼，此时梁显正一直望着自己的手，看得十分专注。 梁显没有回答，乔知学又道：“看来你已经向这个方向猜了。” “你的意思是……”涂子石不可置信地望着乔知学，难道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不可能的，”邱齐正摇头，“传送点只会让我们返回原世界，我们曾试着带一块石头回来都做不到。” “可小鹿跟过来了，”乔知学摸摸小鹿的脑袋，“由于‘空洞’只能单向传送，我们便从未想过反向穿越的事情，但仔细想想，这种事情其实是可能存在的。有谁规定，造成丧尸世界末世的病毒，是属于丧尸世界的？如果这股意识原本就是其他世界的，那么它就可以跟着梁显回来！” 众人看向梁显，梁显也望着大家，这种情况下一旦处理不好就容易让队伍离心。 或许会有人想，如果梁显不回来，就不会有异世界的意识侵入地球。 “那章华现在难道已经变成丧尸了？”涂子石猜道。 “未必，”说话的是谭砚，他抬手按住梁显的肩膀，“我相信梁显，如果他不能确定丧尸病毒已经完全消除，他是不会回来的。” “而且如果那股意识真的在梁显身上，它一开始攻击的就不该是三位地铁幸存者，而是我们异能小队。它或许无法战胜吸收了无数晶核的梁显，但对付刚刚异能小队的队员应该很容易。比如卢卡斯，他刚刚觉醒异能，是最好的下手对象。 但它不仅没有这样做，还选择了地铁幸存者，代表它无法靠近梁显，所以才会舍近求远。 既然如此，它就不可能是跟着梁显回到现实世界的，而是用了另外的办法。” 谭砚一字一句有条不紊地分析着，只为帮梁显洗脱嫌疑。 梁显终于不再看机械手，而是反手握住谭砚的手掌，露出一个微笑。 也只有谭砚能够在这时依旧相信他了。 谭砚继续道：“而且说反向穿越还为时过早，如果真的是那个意识，它难道不应该先将其他人变成丧尸引起末世才对吗？如果它想传播丧尸病毒，就应该在人流密集的场所向普通人下手，这样才能快速地大规模传播病毒。” “嗯，这个想法也有可能。”乔知学道，“但我不排除其他世界的智慧生物反向穿越的可能性。无论何时我们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是什么？”阿三问道。 “‘空洞’的事情暴露，社会陷入恐慌中。一些有心人吸引人进入‘空洞’，试图创造异能者。”崔和豫分析道。 “不仅如此，”梁显突然开口，“如果真是那股意识，我与它打了几个月的交道，其实还是有所了解的。它需要的其实不是丧尸，而是强有力的身体以及能量。丧尸世界没有像我们一样的‘空洞’，觉醒异能非常艰难，更多的人在病毒的入侵之下变成了无脑的丧尸。但我们世界不一样，‘空洞’可以让普通人成为异能者。” “你是说，我们会在‘空洞’内的世界遇到对方？”崔和豫问道。 梁显缓缓摇头：“不是，我们可能连‘空洞’都遇不到了，除非涂子石能够提前精准地预言‘空洞’的时间地点，否则所有‘空洞’都会被它解决。” 乔知学明白了：“利用‘空洞’制造异能者，先像丧尸世界一样累积力量，最后吸收这些异能者的能量，成为最强大的存在。”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们的世界就遭殃了。”于部长严肃道，“我会立刻联络公安武警部门，在b市范围内进行地毯式搜索，就不行找不到这六个人！” “部长，我们所说的都是猜测而已，”乔知学道，“未必真的是这样。” 于部长道：“但我们这边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而且失踪是不仅仅是地铁幸存者，还有三名优秀的战士以及一名异能者，若真是有心人所为，我们就更不能让他们得逞们，一定要第一时间找出失踪者。” 于部长说的对，不管对手是谁，他们都不能放松分毫。 会议到此为止，于部长去联络相关部门，寻找失踪的六人，异能小队与乔知学在这方面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只能静静等到。 原本是梁显回到现实世界的大好日子，他们还在与国外交涉的过程中占尽上风，有希望得到一直需要的先进技术。另外，梁显还想确认谭砚的心意，却被突发事件打乱了。 异能小队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梁显更是心情十分不好，一直看着自己的手。 “我是不是不回来比较好？”回到房间后，梁显道，“如果我死在丧尸世界，不破坏那股意识的阴谋，不去管其他世界的死活，我们的世界就不会遇难？”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谭砚突然道：“小路，上！” 得到命令的小鹿毫不客气地扑上去，再一次咬住梁显的屁股。 “哎哟！”梁显捂住屁股，将小鹿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一脸无奈地望着眼前的一人一鹿，“这次又是为什么咬我？” “你不回来，我们就会死在暗能量世界。”谭砚淡淡道，“没有什么如果，你战胜体内病毒，回到现实世界，我们都很开心。‘空洞’在我们的世界产生，就意味着地球早就进入了末日时代，就算没有今天的灾难，也会有其他困难出现。 我刚刚工作时，一位老前辈告诉我，问题是用来解决的，办法永远比问题多。一味垂头丧气只会浪费时间，与其去后悔‘当初不该怎样怎样’，还不如打起精神，思考‘未来应该如何’。” 梁显无奈地笑笑：“那也不该咬我屁股吧。” 谭砚说话的语气好像老前辈，让他又产生了一些距离感。 “小鹿想咬，”谭砚宠爱地捏捏小鹿的耳朵，“你总是将他用完就扔，他很生气。” 梁显表情有些僵，他这不是……一直嫉妒小鹿在他不在的时候，陪着谭砚睡觉，与谭砚关系亲密，人和鹿不是亲就是抱，他能不吃醋嘛。 “小鹿对我亲近是因为与我发生了量子纠缠，同样的，他也一定亲近你。”谭砚将小鹿抱在梁显面前，“哪怕一开始没有预料到，但他终究是与我们发生量子纠缠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难道你不该对他负起责任吗？身为长辈，不该好好爱护他、教育他吗？” 梁显：“……” 他接过小鹿，摸摸鹿脸，谁知手被咬到了，小鹿一脸怨气地瞪着他。 “怎么又是咬右手？”梁显无奈地用左手摸头，“我不疼的，你牙齿不疼吗？” 小鹿不松口，继续凶狠地咬着，一双眼睛仿佛在控诉，你这个只管生不管养的人渣！ 梁显：“……” 他只是个今年刚满20岁的大学生，却体会到了老婆带着孩子找上门的感觉。 也是挺新鲜的。 “我错了，”梁显安抚道，“我一直不清楚你竟是与我发生量子纠缠的，你还一次次帮我传递消息，如果没有你的允许，我进入你的脑海中也没那么容易。谢谢你，小鹿。” 不说都想不到，原来小鹿一直在默默地帮助他们。 听到他真诚的话，小鹿慢慢松开口，舔了下他的左手，算作原谅。 谭砚站在他们面前，认真道：“无论接下来我们会面对什么，我和小鹿都会一直陪伴你，哪怕没有炽热如火的感情，这样的回应你也能接受吗？” “求之不得。”梁显终于得到了他一直想要的答案，一手抱着小鹿，一手搂住谭砚的腰，轻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　　梁显：不对啊，上次你对着小鹿表白的时候，说得比这多好多，怎么到了我这里，就剩这一句了？ 谭砚：跟小鹿说了一次，于部长说了一次，说累了，到你就简洁点吧，读者都看累了。 梁显：…… 第97章 失踪（三） 当天下午, b市公安局在南郊发现了两名跟踪人员的尸体，他们的表情很安详, 似乎没有死前没有收到时什么痛苦, 死得很安详。 为了防止消息泄露，于部长命人将两人的尸首调回基地，请来专业法医调查死因, 而直到晚上，他们都没有查出死因。 法医姓陈，是b市公安局经验最丰富的法医，年纪三十多岁，长相普通, 跟进过不少大案子，是附近他们能够找到经验最丰富的人。 “为什么查不出死因？”于部长不解, “窒息、失血过多、受到致命伤, 诸如这类的死因总该有个大概的方向吧？” “没有，”陈法医摘下口罩，对围在解剖室外面的人道，“我已经检查过所有部位, 却找不到死因。他们的身体没有任何致命伤，也不存在窒息或是受到惊吓, 两人的表情十分安定, 就好像在睡梦中死去一般。不过一般睡梦中死去的案例，大都是缺氧或者一氧化碳中毒，也有服用过量的安眠药, 都不会像他们一样。”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梁显问道。 陈法医不清楚梁显的身份，看了看于部长。 于部长点点头，梁显经过消毒后换了衣服，走进解剖室。 这两位战士比自己年纪大上四五岁，生得十分年轻，他们有着大好的未来，却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失去了生命。 梁显将手放在他们的头顶，一动不动。 陈法医和助手也在解剖室内，他本打算给予梁显一些技术上的支持，却没想到这人碰都不碰器材，只是闭上眼睛，手摸天灵盖，有点像邪教。 大约过了十分中，梁显睁开眼镜问道：“陈法医，请问您有解剖过他们的大脑吗？” “当然有，”陈法医道，“脑部淤血也有可能是死因之一，有些痕迹外表看不出来，需要解剖才行。可是他们的大脑很正常，我在仔细检查过后，便重新缝合了。” 这也是对死者的尊重，往往在解剖后，还会有专人负责尸体美容，让他们体体面面地离开这个世界。 “我想看下视频。”梁显道。 陈法医将视频交给梁显，心中有些不解，问道：“你似乎认为他们的死因与大脑有关。” “差不多吧，”对外人梁显不便多说，“谢谢您。” 他拿着存储卡一脸凝重地走出解剖室，异能小队的人守在门外，等待着他的答案。 “他们的意识消失了。”回到机密会议室后，梁显道，“就算是死人，也会留有一些意识，亲近的人会因为量子纠缠而感觉到。” “你能感受到死人的意识？”于部长问道。 “异能小队的人只要掌握方法，应该都可以看到。例如舒门共振世界的长城，大家都看到了光点。当然，这是由于那个世界电离辐射十分强烈，让长城上附着的意识力变得异常活跃才能看到。一般情况下，严永峰这种视力特殊的人是能察觉到的，另外就是我，我吸收了很多丧尸晶核，这些晶核能够储存一些十分强烈的意识，久而久之，我就能看见意识体了。”梁显解释道。 “即是说，两位战士魂飞魄散了？”阿三只能尝试用杨大妈的角度去思考问题，才能跟上梁显的思路。 “也可以像你这么理解，”梁显已经放弃对众人讲解理论了，“有人用十分巧妙的方式破坏了他们的脑域，这种破坏相当特殊，他们似乎认为自己应该死去或者已经死了，有意识地停止了各项身体机能，而在身体死亡后 ，凶手又毁掉了他们的意识体。” 第98章 交锋（一） 对手太过小心谨慎, 调查到了这里再次卡住。 异能小队的气氛十分压抑，他们空有一身异能, 被国家培养这么多年, 却什么都不做到，眼睁睁看着两名战友就这样失去了生命。无法确定死因，他们的尸体被冷冻起来, 不能下葬。因为死因不明，国技安甚至无法通知他们的家人这两位战士的死讯。 于部长很是恼火，已经不眠不休工作两天了。徐明宇几乎住在b市公安局，随时盯着案子的进展。 此时此刻大家都在努力，异能小队却只能待在基地中, 什么也做不到。 走出冷冻室，谭砚突然道：“我想出去转转。” 徐明宇和于部长都不在, 负责照顾异能小队的是个叫顾铭的小战士, 也是知情者，他立刻反对道：“不行，于部长说，对方的目的如果真是异能者, 你们可能会遭到攻击。” 听到他的话，谭砚竟然笑了笑：“这不刚好。” “你冷静一点, ”顾铭道, “你对国家十分重要，绝对不能出事！” “不，”谭砚认真道, “我现在并不是那么重要的人，已经接替者出现，我应该可以自由行动吧？” 梁显抓住谭砚的手臂：“别冲动。” “我没有冲动，”谭砚望着梁显的眼睛，“已经过去两天了，三位异能者与章华没有半点消息，再过20个小时，救援的黄金72小时就过去了，我们可能会永远失去一位战士。你们总是说，我是无可替代的，所以绝对不能出事。但现在有了你，我就是一名普通的异能者，与章华没什么区别。” “已经失去了四名异能者和两位优秀的战士，组织也是想将损失降到最低啊！”顾铭急得快要跳脚了。 “别急，你们认真听我说。” 谭砚看着异能小队焦虑又难过的表情道：“我并不是无谋地想要出去碰运气，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这两天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六个活生生的人凭空消失，却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小崔查了全市所有的摄像头，却半点收获也没有；于部长委托b市公安局查了b市所有出租车、网约车以及私下跑车的司机，所有人的回答都是一致的，根本没有见过他们；徐明宇又调查了所有丢车记录以及各大货运车司机，也一无所获。你们觉得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知道，异能小队就不会这么憋闷了。 b市公安部门、国技安以及武警部队全部出动，却找不到六个人，这是为什么？ 按理说，这在现代社会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最起码，可能还活着的四个人应该会吃饭买东西吧，怎么会一点痕迹都没有呢？ 谭砚虽然量子力学学得一般，但他从事了多年刑侦工作，这方面还是很有经验的。 “我做很多假设，例如他们逃出b市，或是在一些隐蔽的地方躲藏着，但都不对，因为这两具尸首也是凭空出现的。” 在场众人都学过刑侦，还有很多人在公安局实习过，谭砚所说的道理大家明白，可不可能事件就这样在大家眼皮底下发生了。 “既然用现有的知识范畴无法解释，那答案就只有一个。” 谭砚一边说一边将手放在脸上，众人发现他的面容竟然在一点点改变，不到一分钟时间，谭砚便从眼前的年轻人变成了五十九的谭砚。 这张脸异能小队的人只在资料上见过，还是第一次与苍老的谭砚面对面。 “如果反向穿越的猜测是真的，那么他们改变容貌或者干脆让人看不到的可能性很大，”谭砚道，“在这样的能力面前，我们找是找不到的。” 他将手放在梁显手掌上，松开后，谭砚在墙壁上按了一下：“你们可以测试这个指纹，不是我的，是梁显的。” “连指纹都能改变……”顾铭喃喃道，“如果对方真的有这种能力，那我们就算是将b市掀翻了天都不可能找到人。” “所以我们需要诱饵，”谭砚指指自己，“能够与对方有一战之力，并且随时回来的诱饵。” 他又指了指小鹿，众人明白了他的意思。 谭砚出去可能会很危险，但危险其实是正中下怀的。他们可以引出敌人，而以谭砚的实力，绝不可能被人一招打倒。而且他有传送能力，就算真的有危险，也可以立刻回到基地中。 “应该我去。”梁显道。 “不，”谭砚摇摇头，“这次的危险性很高，并不是一次可以拿来做演习的行动，你才是祖国未来的栋梁，而我这样的前辈，当然是要为后辈铺路的。” “不行，你……” 谭砚捂住了梁显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梁显望着谭砚，眼中满是担忧。 他拼命吸收晶核，增强实力，结局却还是一样的。 “我同意这个计划，”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冷冻室的乔知学道，“不过谭砚也要做一些保护措施，武器以及追踪监听设备都要带齐，我会帮你向于部长申请。” “多谢。”谭砚道。 于部长听了谭砚的分析后，很快便同意了他的意见。 现在这种情况下，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梁显申请与谭砚一起行动，却被否决了。 谭砚他开着组织提供的一辆普通的大众车，车是经过特殊改装的，里面装有足够的武器。 他先是行驶到火系异能者的住处，这里是章华和火系异能者同时消失的地方。章华是土系异能者，怎么说都会有点线索留下，只是没有异能的普通警察未必会发觉。 火系异能者在进入“空洞”前是一位外卖小哥，穿越当天他刚刚辞了工作想回老家，北漂不容易，与其在这里混着，倒不如回家找份出路。 这位名叫赵天明的普通北漂，因为一次意外获得了异能，他听说杨大妈被异能小队聘用后分到两套房子，便十分想加入异能小队。 可根据他在丧尸世界的表现，赵天明是个性格冲动、没有服从性且相当自负的人，这样的人就算能力再特殊，异能小队也不会要，更何况火系异能不算多特殊，赵天明现在的水平真是连个□□都比不上。 赵天明不服，他收了国技安给的钱（异世界精神损失费）后，便用这笔钱在b市郊区租了个房子，每天乱晃，还有一言不合就使用异能的意图，搞得跟踪组很头疼，最后才由刚刚觉醒了异能的兴趣组成员来监视他。 于部长也说了，一旦他再有使用异能的趋势，就以故意伤人罪和泄密罪逮捕他。 章华还没等到这个名正言顺逮捕赵天明的机会，两人便失踪了。 赵天明居住的小区很乱，车辆停放没有规矩。谭砚随便找个不影响行车的位置停下车，赵天明的住处楼下。 为了方便追踪，章华就住在赵天明楼下，有什么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两套单身公寓目前已经被警方封锁了，但谭砚是可以进入的。 他进入章华的房间，这个房间很干净，多年的军事化管理让章华对内务十分注重，被子叠成四方块，整整齐齐地摆放在床上，干净的白床单没有一丝褶皱。 b市公安局的调查报告上提到，房间没有外人进入的痕迹，地上的脚印和房间里的指纹都指向被害者是自己走出房间的。他们几乎将房子翻了个底朝天，却没什么也没找到。 谭砚在房间里赚了几圈，最终视线落在了门前的墙壁上。 毕竟是老房子，打扫得再干净，墙壁也不算白。门边的墙壁因为不断开门关门而有一些黑手印，警方也检查过指纹，是章华自己留下的。 谭砚望着这些不算清晰的指印，想象着章华曾站在门前，手在门边的墙壁上抓了一下。 这孩子是土系异能…… 谭砚伸出手，一把掀开了墙壁外周的白漆。 这是老房子，外围一层水泥，里面码着一排排砖块。谭砚力量有些大，一下子连外层的水泥都撕了下来。 水泥下的几个砖块上面有一些意义不明的凹陷，谭砚看了一会儿，便将那半面墙壁的水泥全扯下来。 只见砖块上仿佛有人用手指写着：救，我控制不住自己。 砖块上还有一个大大的箭头，似乎在为人指明方向。 谭砚拿出手机，拍下照片发给于部长，自己则是走出房间，向箭头所指方向前进。 章华曾在房间里拼命挣扎，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手脚，只能用异能在墙壁深处留下线索。 才不过大三的孩子，遇到这样超现实的事情时，一定很无助很害怕吧。 谭砚一边走，一边仔细看着附近的墙壁。此时他的意识力空前强大，无需用眼去看，意识就能像扫描仪一样，分毫不差地扫过方圆百米的每个角落。 大约走了一千多米，谭砚又在一个外墙上找到与章华室内墙壁相同的指印，很轻很淡，似乎只是扶了一下。 如果不是用专业的仪器比对，一定无法发现这里的指纹与门边墙壁上相同。 但意识力空前强大的谭砚只一眼便看出来了。 他用手指抠开外层白灰，又看到一个箭头。 谭砚将车放在小区中，一路找箭头一路走，大约走了一个小时，找到一个很普通的台球厅。 台球厅门前依旧留有指纹，不过这一次比以往要深。章华似乎用手指狠狠地捏着台球厅的门框，力道大得手指按了进去，留下一个小坑。 谭砚不顾于部长不断发给他要他等援兵的信息，直接走进台球厅内。 第99章 交锋（二） 谭砚凭借多年经验, 一进入台球厅便察觉到这里并不普通。 台球厅里的顾客看似在玩，眼神却很警惕, 见到谭砚这样的生人, 原本放松的表情顿时紧张起来，两个胳膊上纹着龙的壮汉叼着烟走过来：“来一杆？” 谭砚侧耳细听，隐约传来的声音让他意识到这是个地下赌场, 在台球厅的地下室中，有一群赌鬼在赌博。 有光的地方就有暗，即使是在这样的大都市，还是有光明无法普及到的地方。 谭砚心中暗暗叹气，也不客气, 直接说道：“我来找人。” “哦？”其中一个壮汉吐了一口烟圈在谭砚脸上，恶意地笑道, “找什么人啊？我们这里可没有你要的人。” 谭砚回想起门前深深的指印, 章华一定在门前经过激烈的挣扎，疯狂地反抗，却还是被人带了进来。这些人一定知道线索！ 他一脚踹在壮汉肚子上，竟是像小说中描述的一般, 将壮汉踹飞，重重地砸在墙壁上。 “我讨厌别人在我面前抽烟。”谭砚淡淡道。 “哟, 还不是个善茬, ”另一名壮汉见识到谭砚的战斗力却丝毫不畏惧，“点子很硬啊，但是你一个人还能……” 话还没说完, 就被谭砚掐住脖子，夺过了香烟。 谭砚一掌将壮汉压在台球桌上，香烟对着他的眼睛道：“我是来找人的。” 本在玩球的顾客一个个都放下台球杆，不知从哪里拿出铁棍一类的武器，慢慢地围在谭砚身边。 台球厅足有二十多人，都是又高又壮，为围在中间的谭砚竟显得又瘦又小。 “妈的！#%￥@%￥……”被他压在台球桌上的男人高声骂起来，一通言辞不堪入耳。 谭砚眼明手快，直接将燃烧的香烟按在壮汉的舌头上：“不想说就别说话了。” “啊！！！”舌头被烫的男人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谭砚抓着他的脑袋往台球桌上一砸，人就晕过去了，也不敢叫了。 “两天前，应该是凌晨2点到上午八九点钟，有人来到你们这里，应该不止一个。其中一个人，曾深深抓住门框，留下了指印。”谭砚不急不缓地在人墙中说道，“你们那天晚上谁当班，还有没有印象。” 他平日里温和有礼，对异能小队的队员多加照顾，包容度相当高，看起来像个无害的大哥哥。 而现在的谭砚，在这群可能协助绑架了章华的地下赌庄人员面前，露出他平时不为人知的一面。 果断、冷酷、充满危险以及魅力。 在监听设备另外一边听着的梁显只觉得一阵激流传遍全身，仿佛被谭砚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 “怎么这么冲动！”小战士顾铭气得直锤墙，“对方那么多人，还可能有这次失踪案的主谋，或许是异世界的超强能力者，他就这么一个人杠上所有人吗？” “于部长已经派武警赶去了，”阿三道，“肯定能将这个据点一窝端了。”“谭砚不会有事的，”梁显心中热血沸腾，巴不得自己能够跟着谭砚一起行动，“我有种预感，他一定能得到什么消息回来。” “我也这么觉得。”崔和豫难得符合梁显，“你们不知道跟在他身后的感觉，会有种无往不利的勇敢。” “哪怕环境再恶劣，任务再艰巨，只要有他，就无所畏惧。”秦力按着自己的心口，轻声道。 就是这样的坚定，让他们在无数可怕的世界中坚持下来。 监听器中传来一阵击打声，谭砚三拳两脚便将所有人都打倒了。 他拎着一根已经被自己踹弯的铁棍，按在一个人的脑袋上，脚踩在他胸口上，冷声道：“你就是头儿吧？我的问题你应该听清楚了，人呢？” “我、我不知道……”那人吓得尿湿了裤子，这特么还是人吗？一个人，赤手空拳，打翻了二十多个比他还高比他还壮的男人，而且他们守在赌场外面的人，有不少都是受过训练的保镖，却连他一招都挡不住。 手里拿的武器被谭砚掰弯或是捏碎，唯一一把手枪，还没等开枪，就被谭砚顺手抢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捏在手里，用力揉了两下，枪变成了一团铁疙瘩。 “3月10号凌晨1点到上午9点，你们谁的班？我看这里有监控摄像，监控给我看。”谭砚眼中没有丝毫感情，一只脚慢慢踩在头领手指上，“再敢说一句不知道，你这只手就别要了。” 他没有开玩笑，那双眼睛是认真的！ “刑讯逼供是违规的！”顾铭激动道，“他这样是要写检查的！” “什么刑讯逼供，”梁显皱眉道，“谭砚是孤身前往匪窝，在声明自己的来意后遭到违法犯罪分子的反抗，不得已出手自卫。至于什么手别要了，等手真的废了再说，虚张声势一下还不行吗？” 顾铭：“……” 梁显说完就一把拽过邱齐正：“秦力的自愈能力和你的共享能力，能把那人的手给治愈吗？没有证据就是死无对证！” 邱齐正：“……” “他没有异能，有点难。” 梁显：“哦，那我再想别的办法。” 顾铭：“……” 徐干事呢？快点回来吧，他根本管不了这群异能者！ 领头的比异能小队想象得要怂，谭砚的脚还没用力，他就连忙道：“我说我说，那天老大带了六个人回来，说以后可能都是我们的人，其中一个人抓住门框不放，我们当时想拽他，老大说不用，果然过了一会儿，他就自己松开手了。” 谭砚又问：“有两个人死了，怎么死的？” “这个真不知道！”领头的声音相当惶恐，“六个人里，有一个很快就听话了，老大便让他跟着自己。后来又有两个也从了，不知被老大安排去哪里。剩下三个，一看就跟普通人不一样，老大让好好看着，三个人天天策划着逃跑，跑了一次被第一个顺从的……” “赵天明。”谭砚的声音愈发冷。 “对对，老大叫他小赵，他明明是个普通人，却能把两个兵给抓回来。抓回来后，老大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他们俩就死了。老大让我们趁夜将尸体装在布袋里扔在大路上……” “剩下的呢？” “剩下那个是神经病啊！不吃不喝不说话，每天对着墙壁撞头，老大跟他说两句话，他就听话几分钟，过一会儿又开始发疯，老大让我们绑起来扔在地下关着，说小黑屋里关几天就好了，暂时死不了，不用管。” 领头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警局去过好几次，不管条子怎么问都不会出卖老大，可是被谭砚轻轻看这么一眼，就倒豆子一般将话全说出来了。 “你们老大是谁？” “老大……”领头人眼睛向左瞧，努力想办法。 谭砚将人拎起来拽进卫生间，把他的脑袋按在水里，按了一会儿后抓起来道：“说。” 声音没有任何感情，甚至连怒气都感觉不到，像个冰冷的机器人。 小头目遍体生寒，意志在谭砚的气势下全部瓦解，慌乱地说道：“老大叫沈镖，表面上一家小娱乐公司的老板，实际上手挺黑的。这位……大哥，你一会儿能不能把我带警局去？我今天说了这么多，老大会弄死我的。” 谭砚根本不理会他：“最后一个问题，你们绑着的人在哪里？” “地、地下室，赌场里面有几个小屋，专门关欠债不还的赌徒的地方。” “带我去！” 小头目腿软得不行，只能被谭砚拽着，他指引谭砚走到一个暗门处，表面上是墙壁，其实能打开，后面是楼梯，走下去就是赌场。 小头目哆哆嗦嗦找开关，却见谭砚用力一脚踹在暗门上，不仅门飞了出去，墙壁也被带着飞了一块。 这特么还是人？还能是人？ 方才被放倒在地的二十多打手双目紧闭，不管晕不晕都在努力装死，生怕被谭砚看上，落得像小头目一个下场。 谭砚一步步地拖着小头目下楼，小头目的腿在台阶上走一步磕一下，疼得他直咧嘴，却不敢叫。 走了三层台阶才抵达地下赌场，由于没人去通风报信，这里隔音又好，赌场中的人还在热火朝天地赌着，红了眼的赌客表情疯狂，还有一些衣着暴露的女子陪在身边。 谭砚踹开门，直接将小头目丢在赌桌上，吓得赌客们尖叫起来。赌场保镖一见是自己的头，连忙上前制服谭砚，当然，全被打倒。 “蹲下，抱头。”谭砚对赌客们道。 赌客们听话地抱头蹲在地上，其中一个蹲在谭砚背后，往怀里揣了些钱，一点点地往门边蹭。 谭砚背后像长了眼睛一般，将脚放在拖把杆下面，他脚尖一颠，拖把飞起来，谭砚抓住拖把看也不看地向门口一丢，脆弱的拖把一端竟然深深地插进地面中，这可是水泥地面！ 拖把头刚好挡在门前，谭砚用余光瞥了眼那试图逃出去的赌客。那名赌客被谭砚看得全身发抖，抱着头哭着蹲下了。 至此，整个赌场中再无一人敢动。 谭砚又走过去，拎起在赌桌上半死不活的小头目：“人关在哪儿？” 小头目：“……” 还、还不放过我吗？ 他刚才被随手一丢，也不知骨头折了几根，疼得想哭。现在却只能艰难地为谭砚指明方向，赌场有个后门，是方便警察查人时跑路的。门后面是一段漆黑的走廊，关人的房间就在走廊里，铁门铁链地锁着人。 谭砚扔下小头目，看了眼众人道：“137个人，我记住你们的脸和位置了，一会儿我出来，要是发现谁跑了或是移动位置了……” 他没说什么，但眼神已经代表了一切。 谭砚推开后门，一打开门，就听到走廊中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他循声而去，找到几个小屋子，没有窗，只有一道大大的铁门，上面缠着粗粗的铁链。 撞击声是从中间那扇门传出来的，谭砚这一次没有踹门，而是伸手抓住门的两端，用力一拽，生生将门从门框上扯了下来。 屋子很小，没有光，仅能容一人跪坐在其中。谭砚将门拽下来，里面的人便直接倒在他怀里。 谭砚把人丢开，将人抱在怀中，用手轻轻一抹，满身满脸都是血。 “章华……”与方才的冷血不同，谭砚此时的声音温柔又带着一点点心疼。 “嗬……嗬……”章华喉咙里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声音。 “是我，谭砚。”谭砚将他的脑袋搂在怀里，“我带你回基地。” “呜……呜……” 章华哭了，血和泪污了谭砚的衣服。 尽管他的声音很模糊，谭砚还是听起了他的话。 章华在说，对不起，没有完成任务，被监视者逃脱，两名战士牺牲。 “我知道。”谭砚揉着章华的脑袋，“别责怪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堆……唔……起……堆……唔……期……” 章华不断说着“对不起”，谭砚将人背在身上，顺着走廊往回走。 “不用对不起，不是你的错。”谭砚一边走一边安慰道，“是我的错。” “我不够警惕，没有发现竟然有其他世界的意识进入我们的世界，还有可能是跟着我们回来的。”谭砚一步步向上走，“你放心，我们已经有了准备，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 走进赌场，见赌客一个都不敢离开，谭砚指着这些人道：“谢谢你一路留下线索，让我找到了对方的据点。知道主谋或者帮凶的身份，以后行动就有目标了。” 章华将头靠在谭砚肩膀上，努力道：“小、小心。” 他的脖子上有道烧焦的痕迹，是火系异能者做的。嗓子被烧坏了，暂时无法正常说话，只能发出一点点声音。 “没事，不怕的。”谭砚道。 他又将小头目拎起来，拽着他顺着楼梯走到台球厅中。 “给你们老大打电话。”谭砚对那小头目道。 小头目满脸是泪，就盯着他一个虐待，就他一个！ 他艰难地爬到堆衣服的椅子处，将自己的衣服拽出来，找到兜里的手机，颤巍巍地给沈镖播电话。 电话一接通，谭砚便将手机夺过来，对面的人听到呼吸变了，轻笑声道：“异能者？找得还挺快。” “你是谁？”谭砚问道。 “上位者。”“沈镖”回答道，“你们异能小队或者说国家就尽可能来找我吧，在正式会面之前，我手下的人会变得更多，到时候你们异能者都是我的。” “五级丧尸就可以控制人的意识，但异能者可以抵抗。你连章华这样的异能者都能控制，级别比五级丧尸还要强。”谭砚用丧尸世界试探道。 “五级丧尸算什么，”“沈镖”嘲笑一声，“不过是吸收能量的道具而已，五级丧尸充其量算是容量大一些而已。” 果然是丧尸世界跟来的！ “你是怎么到我们世界的？”谭砚又问。 “你们世界的组织，连这么基本的事情都不清楚？只要有坐标在，上位者可以随意进入任何一个世界。那个试图反抗我的小兄弟，我在他身上留下了坐标。你们以为他没有变成丧尸很开心吧，拼命救回来这么一个人，却把我带到这个世界，用整个世界换一个人的命，感觉如何？”“沈镖”在对面猖狂地笑了起来。 “每个人的性命都无比宝贵，在有希望的前提下，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而且你也没有办法毁掉我们的世界，我不会让你这么做。”谭砚坚定道。 作者有话要说：　　异能小队：就直说了吧，我们整个队伍都是谭吹！ 第100章 交锋（三） 谭砚刚背着章华出门, 武警便赶到了，徐明宇作为随行人员第一个跳下车, 见到谭砚便气急败坏道：“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居然一个人就敢闯对方的大本营？” 谭砚没有回应他的话，反问道：“车上有医疗设备吗？” 徐明宇愣了一下后道：“只有急救包……” “那就不等了，”谭砚道, “里面是个地下赌场，老板叫沈镖，应该已经不是原装货了。虽然就算封了这里也抓不住沈镖，至少能够拔掉他的爪牙，让他行动不方便一点。章华不仅伤重, 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我这就带他回去, 你帮我掩护一下。” “掩护什么……” 徐明宇话音没落, 就见谭砚背着章华跳进车里，关上车窗车门，等徐明宇打开车门时，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会瞬移了不起啊！玩大变活人啊！一会儿警察也会来取证, 这让他怎么掩护！ 另一边谭砚带着章华出现在小鹿面前，大家正聚在一起听监听器里的内容, 见到谭砚回来也不例外。涂子石是第一个冲上来的, 他扶住章华，关切地叫道：“华子，没事了华子, 回来了。”章华从眼前的血色中见到涂子石的脸，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靠着他就晕倒了。 早就准备好的医护人员推着病床接住章华，带着人去救治了。 一行人跟着医生跑到抢救室外，最后只能在外面等着了。 涂子石不争气地哭了出来，一个185的年轻小伙子，坐在地上捂着脸“呜呜”哭，不知是在担心同伴，还是哭自己太无用了。 异能小队的气氛很沉重，连什么都不懂的杨大妈情绪也不太好，只能递给涂子石一个毛巾。 只有谭砚站在涂子石身边，一点也不温柔地说道：“后悔就再坚强一点，敌人比我们想象得还要强大。” 大家都听到监听器中的内容，梁显的头垂得更低。 他应该就这样死在丧尸世界的，难怪那股意识突然对自己失去了兴趣，原来那股意识是在入侵他的大脑时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他成为了标识，通过他来到了现实世界。 是他的错，他害死了两名同志，又将一个巨大的危机带到地球上。 梁显不想让人看出他的自责，一直不肯抬头，小鹿似乎感到梁显的难过，走到他身边用脸蹭着他的手。 这时一双有力的手将梁显的脑袋硬拖了起来，逼着他抬头。 是谭砚。 谭砚的表情是梁显从未见过的，他见过谭砚温和宠溺的样子，对异能小队所有人都充满包容；他见过谭砚沉着冷静的样子，无论异世界多凶险他永远能给人信心；他见过谭砚无措懵懂的样子，面对课本和考试题一筹莫展，只能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求助大家帮他补课。 唯独为见过这样的谭砚的，纯黑的、冷酷的、毫不容情的。 “很后悔？”谭砚托着梁显的下巴问道。 梁显别过头，不想与他对视。 谭砚硬是掐住他的脸，逼着梁显去看哭泣的涂子石，难过的杨大妈，沮丧的异能小队，以及抢救室的大门。 “看，仔细看！”他强硬地说道，“一会儿去冷冻室，好好看清两位牺牲的战士的脸，将他们永远记在心里。” “都是我害的，都是我！”梁显突然喊了出来，他看着众人道，“是我！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回来，我把一个灾难带回地球，我就是个混蛋！” “没错，是你害的。”谭砚冷冷道。 说完，他狠狠一拳打在梁显身上，没人怀疑这一拳的力道，梁显被打得重重地砸在墙壁上。 “这是干啥呀！”杨大妈急得扑过来，一把抱住谭砚的后腰，大声喊道，“怎么还打人了！好好说话不行吗？你们这些娃还看着干嘛，快来帮我啊！” 异能小队这才想梦游一样反应过来，冲上前帮助杨大妈制住谭砚。 可他们谁也做不到。 谭砚先是对杨大妈道：“杨淑梅女士，男女有别，请你放开我。” “啥男女有别哦，我是你阿姨，比你大几十岁呢！”杨大妈抱着不放。 谭砚便掰开她的手，将人直接丢给小鹿，小鹿“哒哒哒”上前接住杨大妈，咬住她的衣角不让她上前。 只见谭砚一拳一脚便将来帮忙的异能小队推开，拎起靠在墙边的梁显，用力将他的头砸向墙壁。 一下、两下、三下…… 墙壁上渗出血痕，异能小队都惊呆了，于部长此时也赶了回来，与乔知学一起来抢救室看望章华，就见到抢救室外谭砚在暴揍梁显，而梁显一点都不反抗。 “你们在干什么！”于部长觉得血都冷了，厉声喝道，“谭砚，停手！不管发生什么事，怎么能伤害自己的战友！” 谭砚瞧他一眼，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却没再打梁显，将他翻过来，让他正面对着众人。 梁显除了第一个拳有点疼和意外外，余下竟不觉得多疼，反而有种畅快感。 有人指责他，他便觉得能舒服一点。 “再看看我们。”他听到谭砚的声音。 于是便抬起头，眼前一片模糊，血挡住了眼睛，头晕得看不清东西，只能见到一个个轮廓，梁显站都有点站不直，只能扶着墙壁才勉强不倒。 “这……是……”于部长迅速向嘴里塞了一堆速效救心丸，这个动作他已经相当熟练了。 “谭砚！”连乔知学都觉得谭砚有些过分了。 而谭砚没有理会众人，依旧看着梁显：“这就是章华眼中的世界，看清了吗？还有另外两位同志，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需要我帮你体会一次他们的感受吗？” 梁显没说话，只是看着谭砚笑了下，嘴里全是血。 “医生！”这里刚好是抢救室，邱齐正连忙去叫附近的医生。 “先别动。”谭砚只用一句话便阻止了他，现在的谭砚太陌生，异能小队根本不敢反抗他。 谭砚问：“疼吗？” “不疼。”梁显摇摇头，血顺着额头滴下来。 谭砚：“心里舒服点了？” “舒服多了，再打我几下吧，我就该死。”梁显又道。 “我知道，”谭砚将梁显按在墙壁上，逼着他挺直背脊，也让众人都看清梁显现在狼狈的样子，“‘我该死’、‘我不该得救’、‘是我害死了他们’、‘我死都无法谢罪’，你想的东西，我很清楚，你现在就需要有人过来打你，打死你才好是吗？” “是。”梁显干脆地回答，“你说的都对。” “懦夫！” 谭砚这两个字，几乎说进每个人的心中。 “为什么不想着，我要铲除这个祸害，我要为两位同志报仇，我要守护地球！”谭砚的声音十分严厉，“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伤害已经发生了，沮丧时间就能倒流吗？自责死去的人就能复活吗？痛苦哭泣就能拯救我们的世界拯救人类吗？告诉我，能吗？” “不能。”梁显摇摇头。 “大声一点，我听不清！” “不能！”梁显吼了出来。 “你要去死吗？以死谢罪吗？”谭砚又问。 “不死，”梁显摇摇头，“我想活，想活下，想和你一起活下去。我一个人在丧尸世界，看着大家离我而去，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 “那你就没有错。”谭砚这一次声音变得柔和起来，将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只是想活下来，想回家，没有错。” “你在错误的时候，做了正确的选择，牺牲自己留在异世界。你又在正确的时候做了正确的选择，去暗能量世界救了所有人，没有你我们都活不下去，这是你想回家想活下去的愿望导致的结果，告诉我，救人的你错了吗？”谭砚柔声问道。 “没有。”梁显用脑袋在他肩膀上蹭蹭，一碰才察觉到谭砚刚才打得有多狠，“嘶，好疼！” “还能感觉到疼就好，”谭砚拍拍他的后背，似是对梁显说，也似是在对所有人说，“我明白你的自责，但没人能帮你的，死去的人无法原谅你，活着的章华也不会怪你，异能小队也只会感谢你救了大家，责怪你的，只有你自己。 我在知道你留在丧尸世界时，懊恼得想杀了自己。问自己为什么要救那么多无关的人，问自己如果当时知道你被咬，会不会强行带你走。我问了无数次，可答案都是一样的。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救人，也一样会放弃被感染的你。 一直到收到你的花，我猜到你可能还活着。那时我心里才松了口气，才发觉，我原来一直在责怪自己。 你怪过我吗？” “我怎么会，当时那种情况……”梁显说到一半便愣住了。 “是啊，你都不怪我，那我要求谁原谅？”谭砚问道。 问过后他笑了笑，“自责、后悔、懊恼所有感情，都源自自己的内心，人从来不需要别人原谅自己。” 谭砚揉揉梁显的头：“你看清现在大家的脸，涂子石的眼泪，和一会儿被推出抢救室的章华，记住他们的样子，记住自己现在的心情。然后，将这份感情留在心底，化为动力，直到你觉得可以原谅自己为止。” 这话不仅是说给梁显听的，而是所有人，包括现在处在低气压的于部长和乔知学。 所有人都在想，我要是更警惕一点就好了。 可灭顶之灾来临之前，谁又能想到呢？ 灾难已经发生，大家要做的只有擦干眼泪，站起来，对抗灾难。 一直被吓得躲在角落里的医生见气氛缓和了不少，这才敢上前帮梁显包扎伤口。 谭砚力道可不轻，梁显都被打出脑震荡了。他可是异能者，又吸收了那么多晶核，大脑是身体最强大的地方。抢救室外的墙壁是金属制的，防核弹级别的，硬生生被梁显的脑袋砸出了个坑，得多疼。 但谭砚显然计算过自己的力道和梁显的防御力，因为梁显的伤口在飞快愈合，很快重伤变轻伤，轻伤眼看就要变成擦伤了。 “感觉怎么样？”医生问道。 脑袋上包着纱布的梁显诚实道：“头晕、恶心、耳鸣。” “轻微脑震荡症状，”医生看了眼墙壁上的大坑，感叹道，“没多大事，近期别做剧烈运动，好好休息，两三天就好了。你是异能者，估计还能痊愈得更快。啧啧，这么大力道，异能者的脑袋都是金刚石做的吗？” 他又看看谭砚：“不管怎么样，打人就是不对，好好说话不行吗？就会给医护人员增加负担！抢救室里还躺着一个呢！” 刚才还威风凛凛的谭砚低下头，像小学生一样虚心认错：“是，医生我错了。” 医生长叹一口气，摇摇头走了。 梁显撑着坐起来，被谭砚扶着走到抢救室门前，这时门刚好打开。 “饿了三天，有些低糖，伤势……愈合能力太强也不是好事，他这几天不断撞头又快速复原，很多灰尘墙皮都长在了额头皮层里，手术清创时间最长。已经注射了抗生素以防感染，身体没什么大碍，最多一个星期就能完全复原，他的自愈能力真的太强了。”医生道，“只是……心里状况不是很好，不配合治疗。手术后麻醉剂很快就会失效，如果伤者情绪还是不稳定，建议注射镇静剂，但不宜过多，还是要解开心结。” 术业有专攻，心理方面不是外科医生的专长，医生摇着头离开，留下异能小队的人一起看向谭砚。 心理问题，应该再揍一顿就解决了吧。 谭砚：“……” “咳咳！”于部长大声咳嗽，吸引众人注意力后，将人叫出病房，以免打扰到章华。 一出门，于部长就对谭砚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打人吧？这是一名优秀的公职人员应该做的事情吗？和谐社会讲究以人为本，有你这么下死手的吗？兵要是都你这么带，全都被打死了，自己手多重不知道吗？” 谭砚立正，虚心听领导教训。 “于部长，不是谭砚的错，我求他打的。”梁显在一旁捂着脑袋解释。 于部长：“……” 打人也就算了，被打的那个还帮谭砚说好话，真是要气死他了，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具体经过我已经知道了，稍后公安部会从沈镖这个方向出发调查的。我们会尽快找到另外三名异能者的，希望到时候他们……” “于部长，”谭砚打断了他的话，“其他两人暂时不清楚，但希望组织将赵天明列为通缉犯，章华脖子上有火烧伤的痕迹。” “万一他是被那个……上位者控制的呢？”于部长道。 “不是，”谭砚很肯定地摇摇头，“章华觉醒异能的时间比赵天明还要晚，他也只是暂时被‘沈镖’夺取了身体控制权，还能反抗。‘沈镖’也在努力说服他归顺，代表‘沈镖’无法彻底对异能者洗脑。赵天明的意识力比章华只高不低，他一定是自愿听从‘沈镖’指示的，而且还满怀恶意地毁掉了章华的嗓子。如果不是异能者的恢复力强，章华现在已经是个哑巴了！ 既然他已经从被害人变为犯罪分子，那么杀害两名战士他也有份，就算不是主犯也是从犯，可以通缉，章华脖子上的伤就是直接证据。” 于部长看着他道：“刑法这么熟，怎么不知道打人犯法？梁显的伤要是去量刑，可以算作故意伤害罪了，以他当时的伤势，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没事没事，当事人不追究的，而且我这是轻伤，上升不到量刑的程度。”梁显立刻道，还拆下纱布给大家看伤势。 于部长：“……你赶紧把纱布包回去吧。”作者有话要说：　　梁显：打是亲骂是爱，我男人打我，我舒服。 于部长：这儿子我不要了，爱谁谁吧。 梁显（抱谭砚大腿）：我爸不要我了，我是孤儿了，嘤嘤嘤 谭砚：没事，我做你爸爸！ 于部长：…… 第101章 空洞保卫战（一） 于部长对谭砚进行极其严厉的批评, 警告处分一次，并罚谭砚紧闭三天, 背诵刑法等一系列体现和谐社会价值观的法律法规, 写5000字的检讨，他公开表示，以后再有这种殴打同志的情况出现, 绝不姑息。 然而谭砚还没紧闭完，转头梁显便帮谭砚写了5000字的检讨交给于部长，态度之诚恳堪称业界表率，于部长气得将检讨丢在一旁。 “是我不对，”谭砚摸摸前来看望自己的梁显额头的纱布, “什么处罚我都愿意承担的。” “可是当时我需要这样的当头棒喝，你救了我。”梁显抓住他的手道, “以前一直认为只要不断努力提升实力, 就能跟上你的脚步，可实际上，我的弱小并不仅是实力，还有阅历和心灵。什么时候, 我才能跟上你的步伐呢？” 换做一般人，大概会说我走慢一点等你, 但谭砚只是笑笑没说话。 现在形势不允许谭砚停下脚步等待其他人, 他也没有等待的时间。 章华醒来后折腾了几次，都是靠着镇静剂压下来的。 三天后，武警和警察联手端了沈镖的老窝后, 章华的情绪才缓和下来。 乔知学说他的意识力受到重创，梁显为章华治疗过几次，却无法治愈这种创伤，他现在很虚弱。 “虽然没有抓到沈镖，但我们清扫一股隐藏在阳光下的黑暗势力，是你的功劳。”涂子石坐在章华床边，为他念最新的情报，“你在被控制的情况下，还能坚持给我们留下线索，真的太厉害了。于部长说了，要为你申请荣誉二等功，表彰你为国家做出的贡献。如果没有你，我们现在还蒙在鼓里，不会知道失踪事件背后还有这么可怕的人物在。” 章华没说话，他醒来后，先是抱着头大喊“从我脑子里出去”、“滚滚滚”、“我绝对不会听你的”之类的话。他一直认为脑海中还有人控制，试图用自残保持清醒。医护人员只能注射镇静剂防止他继续伤害自己，稳定三天后的结果却是章华无法对外界的事物起反应，不管于部长如何慰问，涂子石怎么鼓励，他都没有任何回应。 呆呆地躺在病床上，会吃饭会上厕所，却不说话。 医生说，这是大脑对身体的过度保护造成的结果，再恶化下去可能会患上抑郁症，希望能够尽快解开他的心结。 涂子石见他这样子，难受得又想掉泪。但想起那天谭砚对大家的激励，便将硬生生将眼泪收了回去，并不是不可以流泪，而是不能让自己变得更加怂包。 这时门打开了，是谭砚，他刚刚从背完三天份的法律法规，便出来探望章华。 看到他，一直木呆呆的章华眼中终于有了色彩，向着谭砚伸出手。 涂子石起身让开，谭砚坐在床边，章华握住了谭砚的手。 他贴着谭砚的耳朵，声音低低的：“我听到他们说话，那个叫‘沈镖’的男人说，b市监管太严，不适合发展。他们要转移阵地，去离b市近一点的二三线城市。” 章华一直没反应，见到谭砚却立刻说出情报，似乎此时他的眼睛已经无法识别谭砚以外的人，其他都是敌人。 涂子石看着心酸，他与章华本是最好的朋友。在觉醒异能后，选择新成员时，也是涂子石向组织推荐的章华。可是现在，他害了章华，章华也认不出他了。 “‘沈镖’说，他能控制人类的大脑，但是有条件。”章华继续道，“这个世界的环境比较压抑，不利于意识体生存，他没办法控制人太长时间，尤其是异能者，只能暂时控制他们的身体，但异能者很快就会挣脱他的控制。普通人的话时间能持续久一些，三五天的样子，数量大概在一两万人左右，可也不能太久，太耗费能量。周围环境中能量不足，他不想浪费自己体内的力量。” 这是个极为重要的情报！ 谭砚深知这件事必须叫大家过来一起商讨，他抓住章华的手问道：“章华，你的情报对大家十分重要，我无法转述得像你一样清楚，你可以对所有人说吗？” 章华的手抖了一下，似乎是在害怕。 “有我、于部长、乔教授、徐干事，还有你最好的朋友涂子石，和异能小队的队员。另外还有梁显，你和他不熟，之前只是在兴趣组见过，但你应该听说了梁显的事情，他也回来了。能在这些信任你，你也信任的同伴面前，讲出你听到的事情吗？”谭砚问道。 “我、我看不清……”章华低声道，“我醒来后，眼前就一片模糊，无法识别人脸。只有你进来后，我才能看出来，我不敢相信其他人，害怕他们是伪装出来的。” “伪装？有人伪装成了我们的样子吗？”谭砚问道。 “嗯，”章华点点头，“那天晚上我听到赵天明的房里有动静，刚要出去查看究竟，就听见有人敲门。通过门上的窗口我看到是涂子石带着赵天明，我当时认为有新命令，便开了门。 但是涂子石与赵天明联手攻击了我，他们在门前非常快速地划伤了我的手臂，紧接着我就不能控制身体了。 当时那种情况，我只能按住门边的墙壁，留下讯息。因为害怕他们毁掉消息，就藏在了墙壁里面。 从那之后，我就看不清人脸了，总觉得，不管是谁都不能信任。” 直到谭砚将章华从地下赌场救出来，背着他一步步走到外面，见到了阳光。 “既然你信任我，那就相信我信任的人吧。”谭砚道，“这里是基地，身边都是同伴，没有谁假扮谁，如果有，我能看出来。” 这句话真是给章华注射了一针强心剂，他点点头，自己撑着坐在轮椅上，被谭砚推着走进会议室。 “md，赵天明这个孙子！”涂子石听谭砚转述章华被带走的经过后，气得一拳打在墙壁上，“一定是他泄露了我们的长相！当初就不该救他，那个时候就干掉他好了！” “不能说这样的话，”于部长道，“潜在犯罪意识不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每个人都会因愤怒、沮丧等不同情绪和理由产生想要违法犯罪的心理，可理智会压制这种意识。赵天明只是个普通人，如果没有人教唆他，他可能今生都只会做个普普通通的人。真正罪恶的是那股邪恶意识，赵天明等人，不过是被害者兼从犯。” “守规矩活着好累。”崔和豫看看章华，心里有些堵，“明明我们的力量，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可如果连执法者都不能遵守规章制度，那我们的社会也会从根处腐烂。”于部长知道此时要安抚众人的情绪，温和道。 众人明白，此时这么说也只是抱怨抱怨。 章华在谭砚的鼓励下，勇敢地将方才说的情报复述了一遍。 于部长听后，赞赏道：“在那种情况下还能获得重要情报，你做得很好！” 章华得到鼓励，脸红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没有，‘沈镖’当时控制了我，他想关我几天，消磨我的意志。如果我能像赵天明等异能者一样‘识趣’，就是‘自己人’了，将计划告诉我也没关系。若是不‘识趣’，就‘处理’了，死人不会泄露秘密。” 大家听到章华的描述，心情很沉重。 这时乔知学道：“我一直在想一件事，既然异世界的意识能够将人变为丧尸，来到我们这里为什么不这么做？如果大量普通人成为丧尸，就算是国家和军队也很难控制局面。 直到听了章华提供的信息，我才明白，不是他不想，而是我们世界的环境无法产生丧尸。” “应该是。”梁显点点头，“也就是说，之前那个世界的环境造成了人类大批量死亡，沈镖才能用自己的意识控制尸体变成丧尸。而我们这个世界不存在这样的条件，会削弱他的力量。” “我也有这种感觉，”阿三道，“在现实世界和部分末世异能会变弱。” “之前在停止自转的世界中，谭砚曾分出一部分意识寻找我们，我也能够呼应他的意识，但在现实世界谭砚却无法相同的办法寻找章华等人。”梁显看向谭砚。 “嗯，”谭砚点头，“现实世界的环境不适合意识离体，我无法寻找太远的人的下落。” “也就是说，我们的世界并不适合意识体生存，既然如此，那股意识为什么非要我们世界不可？”乔知学问道。 梁显：“现实世界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空洞’。他曾说只要有坐标就可以抵达任何世界，‘空洞’可以让他进入无数世界并在其中定下坐标，时间一久，他就可以随时从无数个世界中获取能量。” 乔知学：“应该还有异能者，既然他能够吸收人类的意识，那么异能者与他而言也是大补之物。他可以大量制造异能者，用完之后吸收能量。赵天明之流，不过他是养得猪而已，物尽其用。” 于部长听过众人的分析后道：“建立在你们的分析基础上，他最有可能选择的地方……” 于部长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 石家庄！ 曾出现过两次“空洞”，人口数量众多，交通便利。 于部长果断道：“联络石家庄警方，全员出动，把所有传销、邪教等不法团体全都掀出来，但凡群体性活动，都要实时掌控动向，绝不给邪恶意识壮大势力半点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谭砚：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空洞”变成了稀罕物，我们还要保护_(:з」∠)_ 第102章 空洞保卫战（二） 想也知道控制沈镖的意识会做什么, 他需要大量的人，带到异世界后获得异能者。想要达到这个目的, 没有什么比邪教和传销更能笼络人群了。 只要用一个借口将人聚起来, 再将人弄进空洞中，变成异能者的人自然会觉得“沈镖”是救世主，会盲目地听从他的指挥, 从而被人利用。 “但是武装力量不够，”梁显道，“除了国技安的人，一般战士根本不知道异能的存在，对待犯罪分子的警惕性也不足。我不是在说战士们轻敌, 而是面对一个身手好并且有武器的人与面对一个手中能喷出火来的人，需要警惕的方向完全不同。开展行动可以, 但我们不能让自己的战友因为这些无意义的事情受伤。” “我建议异能小队要协助行动组。”谭砚道。 于部长犹豫了, 异能小队于国家乃至世界都是十分珍贵的，尤其是谭砚与梁显，如果他们在这次行动中受伤甚至死亡，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除掉附身在沈镖身上的意识, 世界迟早也会被他毁掉，”谭砚对于部长说, “我们去了才有希望。沈镖能控制上万普通人的意识, 虽然这样做对他的意识力损伤也很大，但在危机时刻，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呢？他用上万普通百姓的性命来填, 谁能对付得了他？只有我们。” “好，”于部长不再犹豫，果断道，“我们现在就赶往石家庄，一发现可疑动向，立刻出动。异能小队分成三组，梁显与谭砚各自成组，剩余人与小鹿组成一队，杨淑梅不必参与此次行动，在基地待命。” 剩余人：“……” 于部长的分配十分合理，这种分配下，不管哪一队遇到危险，梁显和谭砚都可以立刻赶到，情况危急时也可以随时撤退。 但他们过了这么久，竟还是需要小鹿保护，实在是有些丢人。 “如果沈镖不在石家庄怎么办？”邱齐正突然问道，“万一他还在b市潜伏，就等着我们离开石家庄后潜入基地段了我们的大本营呢？” “梁显留下待命，”于部长道，“如果我们在石家庄发现了沈镖，你马上赶过来即可。” 这样的分配十分合理，没有人提出意见。 谭砚摸摸小鹿的头，表扬道：“我们儿子是功臣呢。” “就是，没有他，我们很难克服距离的困难。”梁显也凑过去摸小鹿。 小鹿仰起头，高兴地“呦呦”叫，一会儿蹭蹭谭砚，一会儿舔舔梁显。 于部长：“……” 他的立场…… 算了，根本没有人重视。 “于部长，”与梁显一起留守大本营的乔知学突然道，“如果沈镖控制了很多人，到时可能要靠你。” 于部长一愣，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是战斗力之一。 旋即他又想到自己的异能，发觉的确如此，他的异能或许是唯一可以克制沈镖的。 “如果力量不够，就让邱齐正来辅助。”乔知学道。 邱齐正：“……” 回忆起上次的经历，他便觉得一阵头疼。 确定好出行队伍后，异能小队便立刻出发赶往石家庄。 - 国家高度重视这件事，石家庄警方在接到命令后，立即与武警一同行动，在全市范围内开展了防暴恐行动，所有五人以上的团体活动都要向警方报备后才可以行动。 然而经过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排查，却丝毫没有发现沈镖等人的下落。 b市也同时开展行动，同样一无所获。“难道我们想错了？”于部长皱眉道，“他们离开b市和石家庄去了其他地方？” “不太可能，”谭砚摇摇头，“目前我国‘空洞’只出现在b市、石家庄、平县三个地点，平县太小，骑电动车慢悠悠晃两个小时就能走遍全县，县里出现一个生人都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完全不适合成为聚点。除非他不想进入‘空洞’了，否则不会放弃b市与石家庄这两个地点。” 这也是国技安会将兵力重点放在石家庄的原因，但现在却一点线索都没有。 崔和豫也分出一股意识不断在电脑中搜索相关信息，所有通过网络联络的聚会全部在他的监控之下，同样一无所获。 这是为什么？ 正在此时，小鹿拱了拱谭砚的腿。 “怎么了？” 小鹿很乖的，一般不会在异能小队思考时打扰他们。他现在会叫上谭砚，一定是有什么原因。 小鹿用蹄子踩踩谭砚，接着又“哒哒哒”跑到崔和豫、邱齐正、秦力、涂子石、严永峰身边各自踩了一下，轮到阿三使，他主动伸出脚让小鹿踩，小鹿却没理会他，又“哒哒哒”跑回去，使劲儿蹭谭砚。 阿三：“……歧视我吗？大家都是异能小队的人，为什么不踩我？” “柴助教与我们几个人有什么不同之处吗？”谭砚问道。 崔和豫道：“不同的地方太多了吧，你叫他柴助教，首先身份就不一样，他是助教，我们是学……” 话还没说完，所有人同时灵光一闪，原来如此！ “学生！”涂子石道，“觉醒异能的最佳年龄段是18-25岁，这时是人类大脑发育完全并且最活跃的时候。” 严永峰紧接着说：“在我国，这类年纪的人绝大多数是大学生，而大学本身就是一个集合的团体，宿舍、社团、班级、院系，全部是官方认可的，校内不管有什么活动，都可不能向警方报备，总不能上节课还有警察跟着吧。” “失踪的三名异能者中，除了赵天明，另外两个全是大学生。”邱齐正也说道。 这个可能性真的很大，但带来的麻烦也更大。 如果是非法团体，那么警方可以光明正大地以调查的名义请人去协助调查，可是大学生，在没有任何证据之前，不管是将哪个学生请来喝茶，都会引起媒体的重视。 “准备考试怎么样？”谭砚问道，“考上大学的一定是文化人，考得不好就有问题。” 众人：“……” “时代不一样了，”崔和豫无奈道，“现在有些大学生，你把高考题翻出来让他们做，也未必能得高分。” “b市和石家庄的大学这么多，一个一个调查太显眼了，而且容易打草惊蛇。”于部长道，“最好是能够缩小范围，再去大学内暗中查。” “缩小范围的话，我似乎可以。”涂子石举起手道，“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有种感觉，觉得自己的异能似乎不太好用了。” “你的异能本来就时灵时不灵的。”崔和豫吐槽。 涂子石脸红了一下：“不是的，章华失踪的时候，我就试着用异能去寻找他们的下落，可是做不到。平时只要我集中精力去想一件事，就算没有预知画面在脑海中浮现，但心里也会有灵感。可是这次不一样，我想过无数次，大脑却一片空白。” “沈镖的意识力很强，有意识地阻止其他人查探他的消息是很正常的事情。”谭砚安慰道。 “那你要怎么试？”崔和豫道。 涂子石似乎有自己的想法：“我需要b市与石家庄所有大学、学院、职业学院的资料给我，最好是影像资料，我试一试。” 这个相当容易，不需要动用警力，崔和豫登录招生办系统调一下历年招生的大学资料就可以了，在华国，不管是公立还是私立学校，都是通过这个平台统一招生的。 涂子石试了一天一夜，足足几百所学校，眼睛都熬红了。 异能小队一直陪着他，连小鹿都在他身边鼓劲，双蹄不断踩点，为涂子石打气。 邱齐正提出自己可以帮他提高一下力量，就算再次谭砚共享力量也没关系，但被涂子石拒绝了。 他一所所大学看过去，每所想一会儿后摇头，直到第271所学校时，他停住了。 “有发现了？” 涂子石点点头：“我做了一个假设，我要走遍b市和石家庄的所有学校。这个假设并不是虚构，我告诉自己，如果这样查不到，那就真的一所一所大学走下去。我预测自己在这所学校能够遇到什么事情，不一定是多重要的事，哪怕非常微小，只要能够预测到就可以。” “其他人是情景再现，你是情景预现。”崔和豫道，“我明白了，你设想了一件自己一定要做的事情，按照量子力学的观点，这件事会有什么走向是不确定的。但你用意识力去观测这些学校，强大的力量势必会观测到一两件事，哪怕是极为微小的小事。” 众人：“……” “嗯，其实我只是看第一张图，然后预知这个学校的构造，再看资料中的构造图核对，大部分都能猜到。就算预测不到，也会有自己站在大门前，感受学校氛围的预感。”涂子石继续解释，“只有这所学校，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与试图预测章华下落时的感觉一样。” 众人：“……” “也就是一种反向预测，不去特意思考沈镖在哪里，这样他的意识力也影响不到你的预知能力。”崔和豫恍然大悟，“因为你考虑的不是沈镖的下落，而是进入这所大学自己会看到什么、遇到什么，所以沈镖的屏蔽效力于你无用。可是当你预测他所在的大学时，这股力量就会产生效力，让你什么都感觉不到，这样你反而可以确定他的具体位置！” 众人：“……” 梁显与乔知学不在，就没人给他们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吗？ 谭砚将涂子石指出的那所大学的资料打印出来，翻了两下：“就是这所大学吗？” “我肯定！”涂子石点头。 众人：“……” 还是学习谭砚吧，听不懂就不试图去理解要怎么操作，直接看结果好了。 一直全程视频连线听大家分析的梁显实在忍不住，用普通人的思路类比了一下：“你们就将沈镖想象成一个信号屏蔽器，可以屏蔽涂子石的wifi。于是涂子石刚才挨个大学走了一遍，被屏蔽信号的那所大学，就是沈镖所在之处！” “哦，明白了！”众人一脸恍然大悟。 于部长从谭砚手中接过大学的资料，看到上面的字数头顿时一晕。 h省师范大学，截止2019年3月，有在职教职工2672人，在校本科生24586人，研究生4546人，成人教育学生8916人。 整个学校人数加起来，足足有四万人！ 他们要在这四万人中找到4个人，而且还可以随便改变容貌，控制人的意识。 “真是会选地方！”于部长将资料放在一旁，“连人数都计算好了，学校有四万人，但是去掉交换生、成人函授和大四实习、研究生外出以及不住校的教职工，全校在校人数大概有两万人，他大概可以控制一万人左右，一半人，几乎是可以操纵全校的数字。” “我们要怎么办？”谭砚问道，“总不能一个一个搜查吧。” “老规矩，潜入吧。”于部长看看异能小队成员，“大家都是大学生，应该……问题不大吧。” 谭砚：“……” 他已经潜入中央军校了，现在还要潜入另外一所大学。 这叫什么，双重间谍？ 作者有话要说：　　数据参考河北师范大学，但是大家不要对号入座哈，老谭他们所在的，是咱们的平行世界哩。 第103章 空洞保卫战（三） h省师范大学, 图书馆自习室。 一个面生的年轻男生带着几本量子力学的相关书籍走进图书馆内，望着每个桌子上贴着的“占座”、摆着的水杯、堆满的练习册有些发愣, 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自习室还没坐满一半, 却找不到座位。 男生大约有1米八，长得很帅，身上穿着一件雅灰色的高领毛衣, 很清新也很干净。他的英俊不是让人眼睛一亮吸引所有人目光的那种，却会让人看过一眼后忍不住看第二眼、第三眼，越瞧越帅。 他茫然地在自习室中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位置，站在角落里看着人数并不多的自习室发愣。 一个女生向他打招呼, 低声道：“这里有座位。” 说完后大力将旁边座位上的“占座条”撕掉，拍拍自己身边的位子。 男生脸红了下, 道了声谢, 便坐在座位上，打开量子力学的书开始写笔记。 女生偷偷瞄了一眼，字非常漂亮，手也好看得要命, 手指修长纤细，骨节分明, 让人忍不住想做他手中的笔。 女生装作拿手机查资料的样子, 其实是偷偷拍下男生的手，发在自己的微信群中。 【啊啊啊啊！我看到了个极品、极品！不敢拍脸，只能能拍拍手, 啊，这手够我舔一年的！[花痴脸]】 消息下面一片“哇，这么好看的手”、“上脸上脸，手美的人颜一定不差”、“别动，等着我，我这就去自习室，是时候祭出我的考研黄皮书了”、“赶紧上啊，年龄、院系、大几、有没有女朋友，有也不重要，手机号、微信号，赶紧问”！ 女生想了下，立刻将手机关机，轻轻拍了下男生的胳膊，小声问道：“我手机没电了，能借下电话吗？” 这基本是搭讪必备的手段了，不过能否成功一般看颜值。 女生很漂亮的，圆脸蛋，皮肤白白嫩嫩的，婴儿肥的小脸蛋让人一看就想捏一下。 男生忘了她一眼，拿出一个手机放在女生手中，是最新款的李果牌，一万多。 有颜有手有钱，极品、极品！ 女生不好意思地对男生道声歉，表示自习室内不宜高声喧哗，她出去打电话。 男生微笑点头同意，特别温柔的样子，女生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抱着手机就出去疯狂给自己关机的手机打电话了。 她走出去后，男生高领毛衣下的耳机中传来梁显拍桌子的声音：“她在泡你，泡你！！拒绝她，赶快拒绝她，把手机抢回来！要不你回基地吧，我过去替你完成任务。” 谭砚：“……” 他无奈地笑笑，将毛衣往上拽了拽，对着衣领上的通讯器低声道：“手机是专门为进入学校准备的，也不会有我们真正的信息，任务结束手机号也会作废，借走没关系的，而且年纪那么小的姑娘怎么会看上我。” “我就看上你了！”梁显道，“你不是改变容貌了，怎么不变个丑的，哪怕是相貌普通的也行啊，一定要帅得像校园初恋一样吗？” “小崔说要好看的，不能比我自己的长相差。我是来打听消息的，要是容貌抱歉，哪个女生会愿意回答我的问题？最好是长得十分可靠，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愿意跟我说话。”谭砚解释道。 梁显：“……” 崔和豫绝对是在故意给他添堵！ “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谭砚又道，“除了柴助教，剩下的人都来了，只是分布的位置不一样。崔和豫利用校网去找人数多的社团，涂子石在学生会找资料反向调查，邱齐正去男生宿舍，严永峰在偷看女生宿舍……不对，他是在找可疑的人。” 梁显：“……” 谭砚性格这么暖，一定不忍心拒绝可爱女大学生的请求，虽然知道谭砚不是那种拈花惹草的人，可是自己的珍藏的宝贝被人盯上，他还是会心痛。 小鹿虽然实力强大，却不适合进入校园，只能在石家庄基地待命。要是有小鹿看着，梁显还能放心一点，他儿子可聪明了，见谁咬谁。 谭砚远远见女生走回来，便立刻道：“暂时不要说了，她回来了，免得被怀疑。” 梁显：“……” 自从知道谭砚等人要进入师范大学调查后，他找了异能小队所有人，希望他们能帮助自己看好谭砚，别让他接触女生，派他去体育学院或者理工科的班级调查，可是都被拒绝了。 直至此时，梁显才发现自己的人缘竟然不是很好，每一个人对于谭砚被其他女孩子喜欢上这件事都乐见其成。 “梁显，你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崔和豫还义正言辞道，“老谭可是59年的单身汉啊，你就不能让他有机会接触一下年轻漂亮活泼的女生？他这么正派，肯定不会占女孩子便宜，只是接触一下交个朋友而已嘛，你不要太小气。” 梁显很想打死他。 崔和豫又说：“你也得大方点，你看看老谭，如果是你来大学和漂亮女生勾勾搭搭，老谭一定不会怀疑你的。” 梁显：“……”说得他更伤心更生气了，因为事实如此，谭砚根本不会吃醋嫉妒，他只会一脸欣慰地表示，梁显终于走回正路，顺其自然地分手，潇洒转身，继续为保护国家事业燃烧生命。 谭砚对自己的感情，现在不过是老爹爱儿子或者爷爷疼孙子的类型。很宠爱的晚辈，因为不忍心看他失恋，就答应与他相处，但没有任何嫉妒与占有欲。 不提另一边梁显的沮丧，谭砚接过女生还回来的手机，便又一边装作记笔记，一边聚精会神地听着整个图书馆的声音。 以他的听力，图书馆周围十几栋建筑，只要有人说话，他集中精力都能听到。会选择以自习室作为据点，也是因为这里安静，能够更好地接收四周的信息。 至于网络上的联系就交给崔和豫，剩下的几个位置由其他人负责，严永峰虽说是在看女生宿舍，其实是看每个人说话的口型。 三名失踪者中两名是大学生，潜入一所学校再容易不过。他们甚至可能是h省师范大学中某个学生的高中同学，哪怕是以探望同学的名义，都能够轻易进入学校。 至于沈镖就更容易了，他直接入侵一个学生的大脑就可以了。 一想到这里，谭砚便忍不住攥紧了笔，年纪轻轻有着大好未来的学生，就这样被沈镖一个个杀死毁掉。他绝对不会放任这股意识在现实世界中肆虐！ “你不舒服吗？”旁边一直盯着谭砚手的女生见他突然握紧笔，忍不住问道。 谭砚立刻回神，对身边的年轻·知识分子大学生·体力较男人弱一些的女性·他要保护的普通百姓·女生露出一贯包容关爱的笑容，摇摇头：“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不开心的事。” 女生一拳砸在心口上，掏出她那据说已经没电了的手机，手指飞快在手机上按动，留下一道残影。 【我不行了！我被丘比特那小屁孩射中了！怎么有这么帅又温柔的男生啊，这居然是我们师大的男生？为什么以前没见过？】 底下一阵哀嚎求照片，女生才不发呢，这么帅的人，只给她自己看。 此时，微信群里冒出一条格格不入的消息：【明天晚上8点科技楼集合，别忘了。】 正在奇怪地看着“没电的手机”的谭砚，凭借强大的意识力看到这条消息，微微皱眉。 他看见身边打女生@了这个叫“信我永生”的人，回复了一条：【放心，肯定去！】 一瞬间的直觉告诉谭砚，这条消息并不普通。 女生发生身边的男生竟然在看自己，连忙收回手机，一脸尴尬地瞧谭砚笑笑：“那个……我手机……怎么就又有电了呢，嘿嘿嘿……” 谭砚并不在意地笑笑，温和道：“没事的，我不介意。” 他指的是不介意女生骗他，毕竟只是个无伤大雅的借口罢了。但女生立刻误解成，谭砚并不介意将手机号告诉她=谭砚不介意与她交朋友=对她稍微有好感=他们有交往的希望=日后可能还会结婚=这么温柔一定能照顾好她=说不定还会做饭照顾孩子…… 瞬间女生的脑海中已经想到了未来要不要生二胎的问题，如果是眼前的男生，一定不会让她体会到丧偶式婚姻，夫妻共同扶持，要二胎也不会太辛苦。 “我叫林苗苗，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大二，以后想做个老师，家是h省的，父母……” 谭砚见再不阻止她，林苗苗可能将自己族谱都要背下来了，只能适时地打断她：“我叫谭健，十九岁，大二，不是h省师大的学生。” “不、不是吗？”女生一脸失望。 “嗯，工大的。”谭砚晃了晃自己手里量子力学的书，没有说是哪所工大。 “难怪，你这么帅，要是师大的估计早就传遍整个学校了。”林苗苗道。 工大，h省工大离师大其实也不远，一个城市，公交车一个小时的距离而已，不算异地恋！ 谭砚有些愁，他本就不善交流，不知道该怎么提起林苗苗明晚八点聚会的事情，要直接问吗？似乎太突兀了。 “你的手机……”他犹豫着说道。 林苗苗连忙脸红承认：“我借手机，其实是为了记你的手机号，我还加了你的微信好友，对不起……” 谭砚翻翻手机，的确是多了个好友，他并没有怪林苗苗，只是和善地微笑。 他不知道该如何与年轻女生接触，崔和豫告诉他，没关系的，不知道说什么时，只要微笑就好了，长得帅就是有资本。 “你不生气呀？”林苗苗一脸忐忑地看着他。 “不会。” “那、那你女朋友会不会生气？” “我没有女朋友。”谭砚诚实地回答。 林苗苗凭借极强的意志力才将“那我做你女朋友好不好”这句话咽下去，心想工大万岁，换成她们师大，这么极品的帅哥可能早就交过七八九十个女朋友了。 “说到微信，刚刚看你同人聊天，明晚八点有约？”谭砚终于想到了话题，非常生硬地提起那条消息。 “你明晚八点要约我吗？那我立刻推了这个聚会！”林苗苗果断道。 谭砚：“……” “不不不，我是有点好奇。”谭砚道。 他正不知道说什么时，微信上突然弹出崔和豫的消息：【告诉她，你对她所有的事情都感兴趣，想了解她。】 谭砚：“……” 一个临时的微信群中，名叫谭砚的男朋友发了一条消息：【崔和豫，你找死！】 0与1之神：【呵，远在b市还在监控老谭临时申请的微信，这个群里怎么没有老谭？我去加他进来。】 梁显：“……” 谭砚并不知道这个微信群的事情，便按照崔和豫的建议说了。 林苗苗只觉得会心一击，立刻老老实实道：“是一个学姐啦，她这两天建了个群，说是要组建一个超自然现象探索社团，但学校肯定不允许这样的社团出现，我们就私下搞搞活动。明晚八点是第一次活动呢，学姐说有好玩的事会在科技楼发生，听说不少人都加入社团了，很热闹的，我也想去。” “哦，是吗？我其实也很感兴趣。”谭砚道。 “那我带你去？”林苗苗想想又道，“可这是个私下的组织，学姐说怕被学校知道了会禁止呢，只有内部群的学生知道，不让告诉外人。” 0与1之神：【告诉她你不是外人，你是以她男朋友的身份加入的。】 梁显：“……” 好在谭砚没有那么没节操，他认定自己是梁显的男朋友，就一定不会与任何人暧昧，哪怕是为了任务也不行。 不过男朋友这个词倒是让他想起了梁显，便低声道：“其实我真的很感兴趣，我认为所有超自然现象都是可以用科学理论解释的，只是我们的科技还没有发展到那个地步。你能不能带我去？” 考虑到自习室很安静，两人的对话一直都是小声贴耳说的，林苗苗被谭砚低沉性感的声音迷得耳朵快要怀孕，立刻道：“放心，包在我身上，绝对让你去。就说……你是我发展的社团成员，十分可靠。我可以拍一张你的照片吗？进入社团都要发照片的，方便认人。” 谭砚的脸是经过改变的，当然不怕拍照，大方让林苗苗拍了。 林苗苗将照片发在群里：【没加任何美颜特效，童叟无欺的帅哥。我要追他了，明晚想带他去参加社团，人多点好相处，私下约怕他拒绝。是姐妹就支持我，谁敢拦着我要谁命！】 【带带带！我就不信不加美颜能帅成这个样子，带不来我要你命！】 看到谭砚的容貌，群里强烈要求林苗苗带人来。 林苗苗忍不住又发了一条：【身高目测1米8，脖子以下全是腿，看起来有锻炼，毛衣下面有肌肉的轮廓，身上有干净的肥皂味道，特别清新！】 微信群中一片哀嚎，表示她们怎么没这么好的运气遇上帅哥。还有人说林苗苗湖绿说谎骗人，一定要带人过来辨别真伪。 信我永生好像挺不开心的，但是呼声太高，便只能问道：【什么人，信得着吗？不会告发我们私下组建社团吧？】 然而她的信息被淹没在颜控的海洋中，对这些还没有被洗脑控制的大学生来说，比起一个神秘的社团，当然还是帅哥重要。 最后信我永生只能道：【那好吧，来就来吧，别让他到处说。】 林苗苗立刻告诉谭砚：“她们都同意啦，你明晚真的要来吗？” “嗯。”谭砚点头。 他觉得这件事拖了这么久，终于有了些眉目，心里有点开心，便从衣兜里拿了个小五星徽章出来，递给林苗苗：“送你，谢谢。” 这个五星徽章是铂金制的，谭砚在b市时定做的，打算给异能小队一人一个，戴在身上，作为标识，也是他这个队长一点心意。 起因是梁显明示暗示想要谭砚送自己点礼物，哪怕是一副手套一条领带都可以，就是想要恋人之间的礼物。谭砚没听懂，以为他想要队标，便自费做了。 这个是他自己的，b市基地还有剩余的，现在就顺手送给了林苗苗。算是谭砚对她的认可，也是老谭同志对优秀年轻人的鼓励。 五星徽章做得很漂亮，林苗苗捧着徽章心跳加速，呆呆地看着谭砚拿起书本离开了自习室。 回到宿舍后，林苗苗望着徽章，一会儿将徽章别在衣服上，一会儿又藏进盒子里，总觉得藏哪儿都不放心。 舍友回来后看到徽章，惊奇地说了一句：“这好像是铂金的啊，不便宜吧，你今天见到那个男神送你的？” “嗯！”林苗苗用力点头，“告诉我，我是不是可以恋爱了？” 舍友加隔壁宿舍女生集体鉴定了一下，认为这东西随手就送人了，要么有钱要么对她有意思。有钱有颜温和有礼，就算没意思又怎样，赶紧上！ 林苗苗更加坚定了追求谭砚之心，十分期待明晚科技楼的聚会。 另一边异能小队回到石家庄据点说出自己的收获。 严永峰率先道：“我看到不少学生在讨论明晚八点的聚会，他们对所谓的大新闻半信半疑，但很感兴趣，不管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还是戳穿的心态，大家都打算去看看。” 涂子石也道：“我虽然还是预测不到什么，但学生会里有记录，科技楼三楼会议室明晚被借走了，原因是要练习舞蹈，过些日子要参加比赛，因为人数比较多，需要一个大房间。” 邱齐正：“男生宿舍人很少，但也有人讨论参加活动的事情。” “通过校网，我发现明晚科技楼有一个很大的聚会，大家都是有代号和暗语说的，一开始查不出来。要不是谭砚认识了林苗苗，我还得查不出来呢。”崔和豫道，“初步统计，这个聚会可不是小范围的，参与者起码上千。但大家似乎互不知情，还是一个小团队小团队内部聊天呢。我查了一下这个‘信我永生’的ip，她名字叫做魏晨曦，数学系，大三，三四天前开始大量加群建群，组建社团。而且她不是一个人，好多个人与她一起，分圈子分院系拉人，人数虽多，但还挺保密的。 问题是他们聚集的地点都是科技楼三楼会议室，会议室倒是不小，桌椅清空后能够容纳下近千人，但她不怕人太多，见到面之后会起疑吗？” “如果8点出现了‘空洞’呢？”通讯器中的梁显道，“这些学生还有起疑的余地吗？” 听了梁显的话，众人心中一凉，若真是如此，一千多个大学生，哪怕是有十分之一觉醒异能，都是不小的力量。 如果沈镖真的利用了这些人，那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查寝怎么样？”柴助教问道，“明晚7点五十统一点名，这样就算去了科技楼的学生也会立刻赶回，起码能救这些人。” “会不会打草惊蛇？”于部长问道，“再让邪恶意识逃走的话，一旦他逃到国外，我们就很难抓到他了。” 没错，在华国境内，大家还比较好操作，而邪恶意识似乎也是看中了华国内的‘空洞’以及众多的人口。可世界上人口密集的国家很多，如果他跑到国外去建立邪教，迷惑人心，不清楚异能的人搞不好真的会被他骗了。 毕竟“空洞”只是在华国出现频繁，并不是仅在华国出现。 “我已经控制这几个人的微信号了，”崔和豫道，“我们要不要提前发通知说时间改了，变成后天。而这个消息要屏蔽这几个可疑的人，让他们蒙在鼓里。” “如果普通人中有他的人怎么办？我们现在不能确定哪些人被沈镖控制了。”谭砚不同意，“每一个学生的生命都是宝贵的，我们一定要慎重。” 一千多人，不能打草惊蛇放跑邪恶意识，又不能真的让这么多学生成为人质，要则么办？ 异能小队现在深刻认识到，守护比破坏难多了。 邪恶意识完全可以在h省师大大开杀戒，用学生的生命威胁他们，但他们却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无辜的学生丧命。 哪怕死一个人，都是他们的责任，会背负一生的罪。 时间只有24小时，该如何是好。 “顺着网络，一个一个查。”于部长道，“有疑问的就暂时不动，没有的就暂时保护起来，让他们装作要去的样子，尽量缩减人质数量。这件事只能我们来做，不要嫌人多工作量大，每一条生命都是宝贵的。”第104章 空洞保卫战（四） “可是这么查更容易打草惊蛇吧？”崔和豫不明白于部长的意思, “一个一个找，难道不会引起其他人注意？” “只要方法用对了就行。”于部长胸有成竹道, “比如以老师或者校方的名义给学生打电话, 说有获取奖学金的机会，是老师帮他争取到的，让他立刻来老师这里填申请表。但现在事情还没有定论, 在奖学金拿到手之前不能告诉其他人，否则被有嫉妒心的人举报影响他获得奖学金就不好了，大概就是这类的措辞。” 众人敬佩地向于部长竖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 由崔和豫通过聊天记录筛选出没有嫌疑的学生，打电话将他们叫出来, 学生抵达后便将人控制住，晚上8点钟之前不让他们返校。 学生听到与奖学金有关的话题, 一定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因为担心被其他人发现，在见到老师之前，一般不会对外人说，而异能小队控制住学生的时间也不长, 只到晚上八点。这个计划做不到长时间保密，但短时间内是没问题。 “可行, 但是与嫌疑人关系较亲密的人就不能这么做了, ”谭砚道，“比如同寝室、同学以及密友，这些人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人怀疑。” 于部长道：“没错, 不过我们可以大大减少人数，从一千人降低到几个几十个，风险和难度都降低很多。” 确实是这个道理没错，而且人质一少，救人也变得容易不少。 崔和豫连夜筛选人员，一整晚没睡觉，终于在第二天早晨八点前交出了详细资料，学生的姓名、年龄、院系、年级、关系比较亲密的导员或是教师、电话号码全部列了出来，并且还针对这些教师的信息作出了变声软件，大家对着表格一一打电话就行。 “真是太厉害了！”谭砚望着自己分到的资料感慨，只用一晚上就做了这么多事，真是一个人堪比一个it团队。 “比梁显厉害多了吧？”崔和豫鼻子都快翘起来了，气得全程连线的梁显想揍他。 “部长，既然确定敌人的目的在h省师范大学，我现在应该不用在基地待命了吧？”梁显申请道。 “当然不行，”于部长道，“我们不知道你身上是不是还有坐标，邪恶意识能否感觉到你的位置。若是你一进入师范大学，他就发现了呢？不到真正对敌的时候，你不能动。就在基地里，一是保护基地，二也是迷惑对方。” 梁显承认于部长说得确实有道理，只能气愤地继续在基地待命。 “休息一会儿吧，”于部长道，“联络人的事情由他们几个来做，一会儿你还要控制学生们的手机，装出他们还在学校的样子。” 崔和豫一直超负荷使用异能，现在确实已经累得站着便能睡着了。他点点头，顾不得气梁显，脑袋往桌子上一歪，便睡了过去。 邱齐正扶着他躺在床上，为他盖上被子。 于部长派人控制住校方，暗中准备了几栋教学楼，异能小队分头打电话，将学生们陆续、分开骗到这些方向不同的教学楼里。 从早晨九点到晚上七点，保持一个小时一百人的频率，从与嫌疑人关系最远的人开始，分开院系，一个院系一小时也不过叫来十几个人，并且掐着流量打电话，尽可能不让人集中。由于时间不同、地点不同，保密性还比较高，暂时不会引人怀疑。 学生们被叫来后立刻有于部长派来的便装战士将他们保护起来，有人告诉他们，科技楼晚8点是有恐怖分子想要绑架大批学生引起社会重视，组织发现了这件事，未免打草惊蛇，才会选择这种办法将大家保护起来，只要晚上8点抓住犯罪分子就没事了，可以放大家回寝室。 学生们都快吓死了，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参加一个活动，竟然会扯上恐怖袭击。一个个也不管奖学金的谎言了，点头同意，蹲在地上表自己绝对配合组织行动。 崔和豫用手机伪装出他们各自去校外买东西、上网、吃饭、看电影、去外校见女朋友、过生日等各种各样的理由，还信誓旦旦保证，晚上八点一定回学校参加活动。 每个人都根据他平时的生活习惯行动，很难被拆穿。 晚上七点，名单上所有人都保护起来了，谭砚望着剩下的二十多个人叹气：“还有这些学生无法保护起来，他们很危险。” 众人明白这个道理，但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别太自责，”梁显在耳机中安慰道，“想想丧尸世界，如果误入‘空洞’的只有二十多个人，我能保证他们每个都活着现实世界。1000:20，难度降低了五十倍，成功率也提高了五十倍。” “嗯，救出所有人的希望很大。”谭砚道，“我们是有准备的。” 他拿着资料，看着其中一个人的信息。 林苗苗。 她本来不算与魏晨曦过于亲密的人，可是因为临时要带一个外校的男生来。魏晨曦寝室的女生就提出要提前掌掌眼，看看本人是不是照片那么帅。 这本是个很普通的提议，却害得林苗苗必须带着谭砚去接触魏晨曦，不得不在晚上八点去科技楼。 谭砚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护好林苗苗，同时为异能小队的成员改变容貌。 他们选择了几个身材差不多的人，打算混进队伍中。麻烦得是师大男生实在太少，身高180以上的男生简直凤毛麟角，翻来翻去，一千个人里，居然连五六个人都找不出来。 好在嫌疑人与他们不是很熟悉，有些甚至没真正见过面。只要穿一双内增高的鞋，并且将里面增高垫取下来，就能有5-10厘米的富余，可以选几个175+的男生假扮。 凑了好久，才算是真正凑齐人。 几个异能小队成员在19:30从不同的方向前往科技楼，同时，谭砚也出现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待林苗苗。 于部长带着小鹿和武装部队藏在科技楼四楼，位置不远不近，以便随时协助异能小队。 与地铁事件不同，这次他们变强了，有了充分的准备时间，一定能够保护所有无辜的学生！ 林苗苗在宿舍楼上看到下面的谭砚，脸微微一红，叫来舍友道：“你们看你们看，谁还敢说我在说谎！” 女生们跑到窗前见到谭砚，看着那双笔直的长腿、英俊的面容以及温和的气质，纷纷捧住心口。 舍友掐了林苗苗的脸一把，嫉妒地说道：“这么好的事也能被你遇到，气死！” 林苗苗得意对她扬扬眉，穿上自己精心准备好的衣服走下楼。 还有一个室友也与她一起参加科技楼的聚会，这位室友正是将林苗苗拉到魏晨曦群里的人，似乎与魏晨曦是一个社团的人，关系很亲密，崔和豫没敢联络她。 北方的春天夜晚很冷，谭砚穿了一见高领的毛呢大衣，修身的外套将他完美的身材全部衬托出来，林苗苗远远看见谭砚，脸就红了起来，这个男神实在太帅了。 她快跑两步，甩开舍友，来到谭砚面前。 林苗苗身高一米六，穿上高跟鞋后与谭砚的身高差十分合适，她仰起头，看向谭砚的眼睛中闪着星星。 “怎么穿得这么少？”谭砚见到林苗苗身上漂亮的裙子，微微皱眉。 年轻人爱漂亮，总是将自己打扮的美丽冻人。春天就算感觉不到冷却依然会穿秋裤的谭砚很看不惯这种行为，便脱下外套披在了林苗苗身上，还说了一句：“你该穿秋裤的，最起码加条打底裤，光着腿对女孩子身体不好。” “怕显得腿粗。”林苗苗抓了抓大衣，属于谭砚干净的味道包裹住她，让她心里暖暖的。 女生宿舍窗户打开，隐隐能听到舍友们的尖叫声，好像在说“天啊，这么绅士的男生快要绝种啦”，林苗苗心中暗暗想道，一定要拿下这个男生！ 此时与林苗苗一同去科技楼的舍友也赶到了，她长得很漂亮，比起林苗苗邻家妹妹的美，有种霸气的美丽，平时里也比林苗苗追求者多，还有一个男朋友，这次也去科技楼。 不过这位男朋友现在已经变成邱齐正了，为了不让她发现不同，邱齐正直接约人在科技楼见面，理由是老师找，来不及回女生宿舍接她。 舍友见到风度翩翩的谭砚，觉得将自己的男朋友比了下去，心中隐隐嫉妒。 三人一起走向科技楼，舍友刻意主动与谭砚聊天。谭砚知道她认识魏晨曦，想要从她口中套出话来，便问了两句。 林苗苗心里不舒服，她摸了摸身上的外套，快走两步握住了谭砚的手，小声道：“是有点冷哦，我手都凉了。” 谭砚一摸可不是，冰冰凉的，便将林苗苗的手从自己手里拽出来，塞进披在她身上的外衣兜里：“这个兜里暖和。” 正在监听谭砚这边的梁显：“哈哈哈哈哈哈！” 林苗苗看见舍友嘲笑的眼神，瞪了舍友一眼，一激动抱住谭砚的手臂，彰显主权。 舍友也不甘示弱，竟然大胆地抱住谭砚另一个手臂：“人家也冷嘛~~” 谭砚却觉得不对，立刻将手抽了回去，扶了林苗苗一把，让她靠近舍友：“你们两个都冷，正好一起取暖，林苗苗把衣服分给同学点。” 梁显：“哈哈哈哈哈哈！” 真不愧是他家谭砚，未婚男女授受不亲呢！ 突然庆幸自己是男人了，可以靠在谭砚身上，可以被他抱着，还能钻进一个被窝不被人怀疑。如果他是个女人，与谭砚才真的半点希望都没有了。谭砚觉得自己未来没有保障，不会给任何一位女性希望，但梁显是异能小队的队员，他与谭砚一样，未来都没有保障，反倒能够勾起谭砚的心疼之情。 三人走到科技楼，修罗场才算结束。 这时h省大学还在取暖，科技楼里很暖和，一进楼谭砚便将衣服拿了回来，搭在手臂上。 林苗苗：“……” 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么直男的谭砚挺可爱的，不会与女生搞暧昧，追到手更有安全感。 抵达会议室时是19:50，房间里已经有几个人在了，魏晨曦便在其中。 “都这个时间了，人怎么这么少？”魏晨曦是个短发干练的女生，她看了眼手机，发消息在各个群里，问大家来没来。 实战没什么用，只能与于部长一起协助的崔和豫立刻用不同账号回复消息，什么“生死时速”、“马上”、“可能会迟到两三分钟”一类的回复，魏晨曦看了信息后倒是稍稍安心一点。 谭砚注意到，有三个学生离得和魏晨曦很近，刚好是两男一女。 林苗苗倒是拉着谭砚到魏晨曦面前道：“学姐，这就是我说的那个人，谭健，很帅吧。” 魏晨曦看了谭砚一眼，视线便不移开了，久久凝视着他。 林苗苗舍友走到邱齐正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道：“你竟然不去接我，让我一个人走到科技楼，大晚上的，你一点都不担心我！” 敢情跟她一起走的林苗苗和谭砚的都成空气了。 魏晨曦与谭砚对视了很久，林苗苗都有点着急了，她抓着魏晨曦的手说：“学姐你干嘛呀~~” 语气有点撒娇，也带着点不悦。 哪有看到别人喜欢的男生就盯着不放的。 “呵，”魏晨曦突然冷笑一声，“我说今天来的人怎么这么少，估计这些所谓在路上的家伙，一会儿也不会来了吧。” “你看出来了。”谭砚一把抓住林苗苗的手，扯着她离开魏晨曦，将人护在身后。 “都到这个地步了，我如果还看不出来，就真是傻子了。” 魏晨曦走到谭砚面前，一把扯下他脸上的易容，私下的脸皮在空中分解消失，露出谭砚更加英俊的脸。 林苗苗望着谭砚的脸，张着嘴惊讶道：“这个、那个、你、到底……” 语无伦次半天，她才想到自己要说的话：“你面具下面的脸竟然更帅！” 异能小队：“……” 完了，这个看脸的世界没救了，现在这种情况下，林苗苗竟然还能想着脸。 时间19:58分，谭砚也伸手捏了一下魏晨曦的脸，这是一张真实的面孔，并不像他一样，是用粒子伪造出来的，他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 “你是沈镖？”谭砚问道。 “曾经是。”魏晨曦双臂抱胸，明明已经落入陷阱中，却十分镇定，没有丝毫露怯。 也不知她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另有后路。 “沈镖呢？” “扔了，如果你们去找的话，外面的河里能翻出来。”“魏晨曦”毫不在意地道，似乎说的不是一条生命，而是一件衣服。 谭砚也这样问了：“沈镖、魏晨曦，这些活生生的人对你而言，也不过是一件衣服？” “也有点不一样，但差别不大，你可以这么理解。”“魏晨曦”道。 谭砚觉得她的性格给人的感觉与和沈镖通话时不太一样：“你的性格变了。” “吸收了他们的记忆和意识，当然会受到点影响。”“魏晨曦”将耳边的碎发挽了一下，动作看起来十分自然，完全没有一个男性在女性身体中刻意模仿的样子，而是“魏晨曦”自己的动作。 “魏晨曦还活着吗？”谭砚最关心的是这件事。 “魏晨曦”笑了笑，指着自己道：“我在她就活着，我不在了，她就死了。”“你知道我指的不是这件事。”谭砚皱眉。 “量子纠缠，你们的世界是这么解释这种现象的吧？”“魏晨曦”突然道，“我的一股意识在试图侵入梁显大脑时读到的信息，入乡随俗，就用你们世界的说法来讲吧。我的意识与魏晨曦的意识发生了量子纠缠，不过我没有选择分开，最终融合在了一起，我拥有魏晨曦的记忆、思维方式、性格习惯以及身体，你能说我不是魏晨曦吗？” 谭砚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反驳她。 一个男生慢慢走到谭砚身后，手伸向他的脖子，谭砚突然一个回旋踢，速度极快，男生就被踢倒在地，谭砚非常迅速地撕掉男生脸上的东西，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赵天明。 那么另外两位与“魏晨曦”走得极近的学生就是剩下的失踪异能者了，异能小队的人上前，将他们两个也制服了。 “魏晨曦”却还是不慌不忙，用一种极为傲慢的姿态望着众人，似乎他们做的这一切准备，对她而言不过是跳梁小丑。 谭砚将赵天明踩在脚下后，对“魏晨曦”道：“我动手时后背面对你，空门大开，你却没有出手，你的行动受身体限制，所以你想要一具很强大的身体，这三位异能者你都不满意。” “梁显记忆里你并不算是个聪明人，怎么现在脑子这么好使？”“魏晨曦”问道。 “我可没这么说过，”谭砚听到梁显在耳机中道，“你只是没有上学而已，多年的刑侦经验让你预感很敏锐的。” “我知道。”谭砚回了他一句，算作安慰。 他又对“魏晨曦”道：“你每附身一具身躯，都会受到原身的性格、习惯影响，或许这有个时间限制，等你的意识能够完全控制身体后，就会改善这种情况，可是两次你都没有等到这个时间就被我们发现了。” “是啊，”“魏晨曦”叹口气，“你们咬得可真紧，我来石家庄本来是打算蛰伏一段时间的，可是马上就被你们发现了，还不声不响地布置了陷阱，你们这个世界的人，确实挺厉害的。” 她的话是在赞赏，语气却不是这样。 异能小队的人紧皱眉头，都到这个地步了，“魏晨曦”为什么一点也不害怕？不逃走也不反抗，她的底气来源于哪里？她还有什么底牌是大家不知道的？ “你应该随时可以离开魏晨曦的身体，化为意识体，所以你认为这样我们就抓不到你了？”阿三道，“开玩笑！” 小鹿就在楼上待命，梁显随时可以通过小鹿过来，有他在，当然能够轻松对付意识体。 暗能量世界时不是说过嘛，梁显也是上位者，还战胜过邪恶意识一次，应该是有胜算的。 邱齐正看看身边的学生，冷静地提醒道：“大家注意，这里所有学生直到现在为止，除了林苗苗说了一句谭砚帅之外，大家都没反应。” 是啊，看到这样令人震惊的景象，会议室内二十多个学生竟然没有一个慌张尖叫的，全部呆呆地望着他们，听着谭砚与“魏晨曦”聊天。 “魏晨曦”控制异能者需要受伤流血，但似乎对普通人，她不用这么做便能直接控制。 “你想以这些学生为人质吗？不可能的！”严永峰道。 他们这一次是抱着必胜的心行动的，一定要抓住邪恶势意识并消灭，组织发话了，不惜一切代价，绝不容许一个可能毁掉世界的意识存在。 异能小队的人会尽全力保护学生们，但同样的，也会拼命除掉邪恶意识，不让他继续害人。 “我没这么想，”“魏晨曦”道，“我的命当然比他们值钱，不可能希望这几个学生能保护我。如果人数多一点，或许还会对你们造成困扰，但人少最多拖一下你们的脚步罢了，余下也做不到什么。 不过还是有点作用的，你们直到现在都没有动手，不也是担心我伤害他们吗？试图观察我，找出我的弱点 ，一击制敌。” 众人确实是这个打算，实际上谭砚在与“魏晨曦”谈话时，异能小队也在不着痕迹地移动，现在已经渐渐将学生们保护在身后了。 他们会将学生与“魏晨曦”隔开，过一会儿交战时武警就可以破窗而入将学生救出去，为他们清战场。 异能小队在拖延时间，实际上他们很担心“魏晨曦”突然控制学生去寻死，所以才会用这种办法放松她的警惕。 “魏晨曦”又一次拿出手机看看时间，进门后，她做了好几次这样的动作。 “时间差不多了，”“魏晨曦”道，“你们在拖延时间，我又何尝不是。” 她话音刚落，会议室正中央突然出现“空洞”，与此同时被异能小队保护在身后的学生们像发疯了一般扑向“空洞”，异能小队立刻放出讯号，早就准备好的武警破窗而出，抱住学生们。 见到这一幕，“魏晨曦”对谭砚笑了下：“换个战场吧。” 作者有话要说：　　谭砚的假名为谭健 第105章 保护动物（一） 没有仪器控制的“空洞”在不断扩散, 谭砚立刻道：“b计划！” 听到他的声音，待命的武警迅速将武器收起, 并用束缚带将自己绑起来。 秦力则是张开防护壁, 直接将学生们拦在里面，不让他们出去。 这样一来，就算“魏晨曦”控制了大家, 普通人也不可能突破异能者的防护壁，武警战士意志力强，能够稍稍抵抗一会儿，加上被绑缚着，便不会影响到异能小队。 谭砚b计划说出口后, 窗外一头旋风鹿便破窗而入，直接踢向“魏晨曦”的后脑。 “魏晨曦”躲过这一蹄子的同时, 她身侧凭空出现梁显, 庞大的意识力释放出来，将“魏晨曦”整个困住。 阿三身边凭空出现几个水球，将三位异能者困住，赵天明倒是想反抗, 可他的能力被阿三克制得死死的，根本逃不出去。 小鹿蹄子踩在“魏晨曦”的脑袋上, 一只小小的鹿蹄竟好似有千钧重, “魏晨曦”挣扎了几下，都没能抬起头。 “你真当我们没想到‘空洞’的事？”梁显冷声道，“布下天罗地网等你, 就是考虑到了所有可能性，别把人类看得太轻了！” “别想逃跑。”谭砚布下防护罩，将“魏晨曦”困在其中。他经过上一次与梁显合力后，防护罩莫名其妙就有了困住意识体的力量。 “魏晨曦” 依旧在笑，她望着众人样子很狼狈，但神态没有丝毫紧张。 “真的很厉害，”“魏晨曦”赞扬道，“你们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了，可那又怎么样？据我所知，你们可没有消灭意识体的能力。” “以前没有，以后未必。”梁显道，“你不就是个现成的实验体，我们会有各种手段逼你放出魏晨曦，如果最后魏晨曦真的救不了，就可以放心对这具身体做实验了，放心，你会被记入史册的。” 他的恐吓丝毫没有影响到“魏晨曦”，她还在微笑，望着异能小队等人的目光像是在看跳梁小丑。 “不对，”梁显皱眉，“她的态度……” 话音未落，不远处的“空洞”突然停止了扩散。 “魏晨曦”哈哈大笑起来：“你们竟然真的认为我会困死在这具身体里，梁显，你对抗我的意识时，难道不知道我能将意识分出去一部分吗？” 因为量子相干性，“空洞”每次都是成对出现，现在“空洞”停止扩散，既是另外那个不知在何处的“空洞”有人进入了。 人类进入“空洞”，会出现两种情况。 第一种，普通人进入“空洞”，就与周围的物体一样，只是单纯被世界排斥，进入另外一个世界。 第二种，谭砚进入“空洞”，他拥有闭合构成一个圆的能量，只要他进入，“空洞”就会消失。而与这个“空洞”相对的另一侧，则是会暂时停止扩散，等谭砚回来后，才会自动消失。两个成对的“空洞”在有谭砚这个外力介入后，会变得像进出口。先是进口封，回来后则是出口也封住。 乔知学觉得，一般情况下，“空洞”应该是成对出现又同时消失。现在出现这种情况，倒是很让人意外，自然总是超出人类的理论而存在。 这种“进出口”现象，乔知学也一直在研究，可惜一切只能设想，不具备实验条件，难以验证他无数个猜想。 现在正是第二种情况，他们这边的“空洞”停止扩散。第一次，有其他人从另外一个入口进入了。 在“空洞”逐渐变得失去规律性后，另外一个“空洞”的位置变得难以掌握。过去还能顺着经度找，现在则是会出现在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 难怪“魏晨曦”如此冷静，原来他们这一队根本就是诱饵！ “另外一个‘空洞’在哪里根本不知道，我们要怎么找人！”崔和豫从楼上跳过来，脸上满是焦虑。 他熬了两天一夜，意识力严重透支，却只得到这样一个结果。 “还有一个办法。”谭砚冷冷地望着“魏晨曦”，伸手将人拎了起来，“你刚刚说换个战场是不是这个意思？” “魏晨曦”大笑起来，年轻的脸上露出狰狞的表情，令人心痛。 他们没有保护好这个年轻的女孩子。 “我没有立刻关闭‘空洞’，就是在等着你呢。”“魏晨曦”笑道，“你以为我放过梁显真的是看中了这个世界吗？我是发现了你。” “在丧尸世界，梁显原本已经变成了活死人，身体停止了新陈代谢。我马上就要得到他的身体时，你出现在他面前，给了他力量。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力量，竟然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提升其他人的意识力，我很好奇，想见你。” “魏晨曦”望着谭砚，脸上露出一丝迷恋的神色，竟好像她已经被谭砚迷住一般。 她说的是谭砚借助小鹿的力量，通过“空洞”找到梁显那次。那次找到梁显时，他连切下手指都不会流血，除了几乎一分钟跳一下的心脏，机体大部分器官停止工作，成为活死人。 然而谭砚找到了梁显，吻醒了他，并说出了希望自己增强异能能够加强梁显的力量，希望他可以战胜丧尸病毒，希望他能够回家。 从那以后，梁显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当时梁显认为是自己吸收了大量丧尸晶核的缘故，现在看来，是谭砚。 从一开始，谭砚就是特殊的。 因为察觉到谭砚的存在，这股邪恶意识才会暂时放过梁显，来到他们的世界。 作出这么多事情，只为找到谭砚。 “你要吸收我的意识力？”谭砚问道。 “见了面再说吧。”“魏晨曦”看着谭砚的脸，似乎要透过他的身躯看穿灵魂，想要掀开他的头盖骨，看到里面的灵魂。 “不能去！”梁显立刻道，“去了就会正中下怀！我相信你的实力不输给任何人，但是他那边一定有无数人质，一旦他用人质威胁你……” “哦，原来人质对你有用。”“魏晨曦”打断了梁显的话，“既然如此，那我数十个数字，如果你不去，我就会杀了他们。” 所有人心里都烧着一把火，梁显很想揍“魏晨曦”，可这不是邪恶意识的身体，物理攻击于她而言不痛不痒。 “我会去的。”谭砚道。 “我陪你去！”梁显立刻道，他牢牢抓住谭砚的手，绝对不放开。 “不行，”谭砚冷静地将梁显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你是除了我以外唯一一个有回来能力的人，我们两个不能一起进去。” 梁显觉得血都冷了，只觉得这一次如果放开手，谭砚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他硬是又抓住谭砚道：“我拼命变强，不是为了眼睁睁看你去送死的，我想成为你的力量，想保护你。” “你是为了接替我才变强的。”此时的谭砚无比冷酷，他认真道，“因为有你在，我才能够放手去做。” 梁显无法反驳谭砚，可难道他拼命变强，就是为了这种时候可以推谭砚去死、去为国家牺牲吗？ 如果没有他，组织此时绝对不会放任谭砚去冒险，而现在却可以。 “10、9……”被谭砚拎在手中的“魏晨曦”慢悠悠地数着，她并不着急。 “梁显，你跟谭砚一起去。”于部长也跟着从窗户跳进来，命令道。 梁显眼睛一亮，谭砚可以拒绝自己，但不能拒绝于部长的决定。 谭砚望着于部长，眼中充满了不赞同。 于部长却是对梁显道：“你的任务是保护谭砚不会为了救人牺牲，我承认群众的生命高于一切，可现在异能小队还不成熟，国家、人民甚至世界都不能失去谭砚，这并不是谭砚可以任性牺牲自己的时刻。梁显，你要做维系住谭砚生命的绳索。” “是，多谢于部长！”梁显激动地握住谭砚的手，这一次，谭砚没有甩开他。 小鹿跑到两人身边，表示如果爸爸妈妈去，那谭路也要去。 可这次谁都不会同意的，梁显摸摸小鹿的脑袋道：“看家，做我们两个的路标。” 有小鹿在，他们就算是有了双保险，两个传送渠道。 “5、4、3……”“魏晨曦”道，“你们商量好了吗？亏我还慢悠悠地查数，给你们准备时间。”“你不会在这个时候杀掉人质的，”梁显道，“你一直想要意识能量，谭砚很强大吧？比你吸收了那么意识体后还要强大，你想要得到他的力量。所以你一定会利用人质逼谭砚就范，看不见的人质怎么能起到这个作用。” “魏晨曦”用贪婪的视线扫了一下谭砚的大脑，他的眼神代表梁显没有猜错。 “走吧。”谭砚一手拎着“魏晨曦”，一手抓住梁显，跳入了“空洞”中。 他进入后，“空洞”像以往一样消失了。 “不好，”始终与这里保持联络的乔知学道，“‘圆’还没有构成，两处‘空洞’就都消失，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可能会出现意料之外的变故。于部长，我建议各地立刻戒严，查找其他位置有没有出现‘空洞’！” 与此同时，谭砚在“空洞”像上一次一般，利用“魏晨曦”与其意识体的量子纠缠，带着梁显出现在了世界的另一端。 “魏晨曦”需要谭砚与自己的本体见面，而且是要在一个对自己绝对有利的条件下见面，她十分配合，带着谭砚来到自己面前。 可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眼前没有人，而是一个个类似太空舱一样的容器，透过容器的窗口，可以看到每个舱中都睡着一个人。 “魏晨曦”：“……” 第106章 保护动物（二） “你的本体呢？人质们呢？”梁显对着面前一排排容器问道。 眼前完全不是他们熟悉的世界, 是个很大的房间，所有设备看起来都极其精良, 却从未见过。梁显算是军工类的精英了, 他为了能够随时随地创造出自己熟悉的武器，疯狂学习，在脑子里灌输了无数专业知识。 可他从未见过这种容器, 摸了摸外壳，也是他未接触过的合金。 “魏晨曦”表情极其古怪，她没有回答梁显的话，而是望着眼前的容器，抻长脖子一个个努力透过容器的窗口看脸。 梁显与谭砚心中同时升起一个怀疑, 梁显道：“你与本体的联系该不会被切断了吧？” “魏晨曦”沉默着，她依旧在看容器。 谭砚问道：“你难道不能用意识力查看容器的情况吗？还需要用眼睛艰难地确认？” “魏晨曦”：“……” 两人同时得出结论：“这些容器能够阻隔意识力, 你的本体与他使用的身体一同被关进容器中了？” “魏晨曦”：“……” 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现世报来得总是如此迅速。 梁显很开心：“这种金属不错，可惜带不回去。我分析一下成分，回去看看能不能研制出来，这样一来就不怕意识体了。” “先别动, ”谭砚拉住梁显，“‘魏晨曦’本体力量不弱, 也算是世界级别的力量, 能够预测到‘空洞’准备位置，现在却被关在这些容器中，代表这个世界不简单。” 梁显默默计算了一下, 从“空洞”停止扩散到他们来到这里，仅过了十几分钟，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中被关进去，显然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不低。 “快救人啊！”“魏晨曦”突然道，“被关进容器中的可不只有我的本体，还有我从云南一起带入‘空洞’的人，一共154个，你们国家军人，不可能放任老百姓留在异世界吧？” “你竟然只带了154人进入‘空洞’？”梁显很诧异，按理说，为了获得异能者，邪恶意识应该需要更多的人进入“空洞”才对。 “我只带了有潜力觉醒异能的人进入，其余累赘我带进来干嘛。”“魏晨曦”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说得挺有道理的，但总觉得她还隐瞒了些什么。 不过“魏晨曦”与他们站在对立面，她说的话当然不能全当真。 梁显看看谭砚，低声道：“我觉得这里很危险，我们应该先离开，等了解这个世界的末世原因后再回来救人。” 谭砚也觉得后背毛毛的，他很少有这种感觉，这个世界真的不一般。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找到出口，就见天花板上的警报灯闪了起来。 刺耳警报声传来—— “一级警报，一级警报，三号保护区出现闯入者，三号保护区出现闯入者。” 这样的警报不断重复着，两人知道再逗留下去一定会被抓住，谭砚对梁显道：“你去破坏监控设备和武器系统，我埋伏在门边。” 说罢将“魏晨曦”丢在屋子中间的空地上，并用防护罩控制住她。 “你们要干什么！”“魏晨曦”喊道。 谭砚将她绑了起来，又不让她的意识体逃离，还将她丢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她躺在地上，看不到谭砚与梁显去了哪里，只知道他们或许还在房间内。 三分钟不到，保护区大门打开。谭砚躲在容器后面看到原本毫无缝隙的大门裂开一道缝隙，变成一扇门，一队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跑了进来，他们全副武装，连头都带着头盔，手上拿着一个透明的武器，谭砚认不出是什么武器。 那些人看到“魏晨曦”的同时举起手上的透明武器，武器中发出一道光芒笼罩住“魏晨曦”的身体，谭砚算着时机，在他们开启武器的瞬间便收回防护罩，“魏晨曦”便被他们的武器控制住了。 光芒一照射在“魏晨曦”身上，她便不再喊也不挣扎了，眼神木呆呆地，愣愣地望着天花板。 谭砚心中暗暗警惕，绝对不能被这种武器照射到。 这队人马将“魏晨曦”扶起来，打开一个透明容器，把人关了进去。 其中一个领头人打开通讯器道：“发现一只保护动物，已经放入安全舱中。” “还有两只，”通讯器发出声音，“其中一个破坏了保护区的监控设备，我会关闭大门，抽出保护区内的空气，保护动物的生活环境不能离开空气，一到两分钟后他们就会自动出现。” 这个声音消失后，大门便慢慢关闭。 谭砚心想不行，不能让大门就这样关上。就算想救人，他与梁显也不能被困在这里。 他决定赌一把，赌防护罩能够抵抗住武器的光芒。 谭砚用防护罩将全身保护住，快速飞上天花板，倒着从天空中奔向大门。 他的速度非常快，那队人马听到声音就发现了谭砚的存在，举起武器向谭砚射击，却根本跟不上谭砚的速度。 不到一秒钟，谭砚便抵达门前，他深吸一口气，一拳砸在大门上。 大门纹丝不动，依旧稳稳地在关闭。 谭砚愣住了。 闯荡异世界多年，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以他的力量，轻轻一拳就能将整面墙壁打碎，现在却连一扇门都挡不住。 拳头上传来的疼痛告诉他，不是他力量减弱了，而是意识力无法作用在这墙壁上。 他们的异能并不是增强了身体的力量，一拳打在墙壁上，拳头的力量是不变的，还是普通人的肉体力量。之所以墙壁会倒塌，是想要破坏墙壁的意识作用在上面，周围环境中凝聚起的粒子的量子力将墙壁打碎。 而现在，只有肉体力量能用，意识力不行。 他变回普通人了。 那么同理，他的防护罩应该一样无法抵抗武器的光束。 正在此时，这一队人同时举起武器，对准站在大门前的谭砚射击。 电光火石间，一个身影扑上去抱着谭砚从大门的缝隙中滚了出去，两人刚出去大门便关上了，所有攻击全部打在门上。 这似乎不是破坏型的武器，光束照射在大门上不会对门造成丝毫损伤。 这队人见谭砚与梁显逃出去，并没有急着去追，而是打开通讯器汇报道：“报告，2只野生保护动物逃离。” “他们破坏了三号保护区外的监控系统，我通过监控设备无法找到他们，检查安全舱的密封情况。确认封闭完好后，我会向整个保护区释放‘幻光’。”那个声音毫无感情地说道。 这队人马的领头人走到墙边，不知在哪里按了一下，一个按钮弹出来，他轻轻按了一下。 天花板上露出几个气管，向安全舱喷出一些气体。 他们挨个检查了安全舱的数据后，对通讯器道：“三号保护区安全舱密闭良好。” 通讯器中陆续传来“一号保护区安全舱密闭良好”、“二号保护区安全舱密闭良好”等回应，大约过了五分钟，通讯器中的声音道：“保护区内所有安全舱密闭良好，现释放‘幻光’。” 于此同时，梁显与谭砚盲目地在走廊中寻找着出口。 这栋建筑物到处都是白色的，所有的通道一模一样。大门会在墙壁上凭空出现，没有任何裂痕。建筑内密闭良好，无法通过风向气体寻找出口。 “最迟五分钟，他们一定会采取措施。”梁显看着表道，“现在已经过去四分钟了，如果他们使用的方法比较极端，我们就没机会了。应该尽快离开这里，意识体已经被关进安全舱中，我看她没有逃出来的机会了，我们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可是还有154个无辜的百姓也被关在安全舱中，他们本来生活在云贵高原，过着平凡又普通的生活，现在却要承受这种无妄之灾。 谭砚做不到将他们扔在这里，梁显也不行。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回不去。 同一世界中，不管小鹿在哪里，他们都可以随时通过量子传输赶到小鹿身边。可异世界传输，想要回到现实世界，必须找到两个世界的连接点，也就是墓碑所在地或者是小鹿所在位置。例如小鹿在师大科技楼，那么他们也必须去这个世界与师大科技楼或者平县墓碑相同的坐标点才能传送。 可是他们为了找意识体的本体，通过量子纠缠来到了…… 应该是云南，距离b市几千公里。 意识力又被封印住，连这栋建筑都无法离开。 别说救人，他们现在自身难保。 “没有意识力，我的防护罩为什么可以用？”谭砚问道。 “不是不能用，是这栋建筑的力场能够屏蔽意识力。”梁显说道，“我们只要不碰触建筑物内设施，还是可以用的。” 所以谭砚的防护罩能够在自己和“魏晨曦”身上使用，却无法用意识力破坏墙壁。 “他们的科技远远超过现实世界，”梁显脸色不是很好，“我试着分析安全舱的成分，我们的仪器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好在我刚才找到了监控设备的控制器，用匕首破坏了能源开关，才能躲过监控。” 但也是运气好罢了。 他们正一筹莫展时，旁边墙壁上的警报灯突然闪了起来—— “特级警报，特级警报。有两只野生保护动物破坏监控设备在保育区内流窜，主系统决定释放‘幻光’，请各位检查防护服的密封性，不要被‘幻光’波及。重复，特级警报……” 谭砚与梁显对视一眼，脸色变得很难看。 第107章 保护动物（三） 虽然他们没听过“幻光”这个名词, 但也能猜到，“幻光”便是让“魏晨曦”变成半痴呆状态的光束。 与附着在墙壁上的力场一样, 幻光也是能够对意识力产生影响的武器。 不能被幻光照射到, 否则他们就真的回不去了。 他们现在身处一个四周都是白色的通道中，这种颜色一开始看会感觉整洁干净，但时间久了会让人产生焦虑, 令人难以忍受。 墙壁都是一模一样的，看不出什么差别。根本没有人来追他们，否则就是抢一个防护服也是可以的。 梁显从背包中拿出威力最强大的火箭筒向墙壁射击，爆炸声响起，墙壁却只留下一个淡淡的黑印, 根本不清楚墙壁还有多厚，墙壁后面是不是外面。他们似乎已经身处绝境之中了。 一旦被幻光照射到, 他们就会变成半痴呆状态, 被关在那种安全舱中，当做保护动物对待。 梁显接连对墙壁射击，将携带的炮弹消耗完毕，却只在墙壁上留下一个坑。 头上突然亮起一排排灯, 似乎是要释放所谓的“幻光”了。 电光火石之前，梁显抱着谭砚撞在墙壁上。 谭砚立刻意识到梁显要做什么, 他连忙推他：“不行！” “试一下！”梁显道, “只有这个办法了不是吗？总不能两个人都被困在这里！” 说罢他将手放在墙壁上，释放出全部意识力，在丧尸世界磨炼出来的强大力量与墙壁上附着的力场互相抵消。 此时的梁显相当在用血肉之躯硬抗炮弹, 如果将附着在墙壁上的力场比作电网，那此时梁显就是将自己的意识力化作一个绝缘物，他将自己脆弱的意识力扔在电网上，只为为谭砚换一瞬间的机会。 他们在赌，赌这道墙后面不是另外一条通道，赌梁显的大脑不会因为这一次以卵击石毁掉，赌谭砚能够抓住这仅仅一瞬的机会，将墙壁破坏掉。 力场消失的瞬间，梁显惨叫一声，晕倒在谭砚怀中。 谭砚趁此机会一拳砸在墙上，方才还无比坚固的墙壁破开一个大洞，谭砚抱着梁显从洞中滚了出去。 他们刚刚离开通道，那道瑰丽的光芒便布满整个通道。 谭砚则是抱着昏迷的梁显靠在墙壁的另外一面，望着外面的天…… 没有天空，头顶上千米的高空中笼罩着一层护罩，护罩上模拟着曾经的蓝天白云，看起来十分逼真。 然而假的就是假的，即使白云的移动那么真实，却还是令人透着虚假。 地面上是翠绿色的草坪，谭砚伸手摸了一把，绿草鲜嫩得能够捏出水来，但依旧是假的。 他身边墙壁的破洞透出光来，照射在草坪上。 接触到“幻光”的假草顿时失去生机，外表看起来还是一样的，却没有了那种生机勃勃的感觉。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白色的建筑物中又传来了声音：“特级警报，特级警报。c3区外墙被破坏，两只野生保护动物逃出保护区，进入野生保育区，请停止释放‘幻光’，请停止释放‘幻光’。” 看来这虚假的蓝天白云草坪叫做“野生保育区”，谭砚试了一下，他能够使用意识力。 不管怎样，总算是个好消息了。 他背起昏迷的梁显，带着人一步步向前走。 野生保育区很大，看起来像个小城市，竟然还有居民区。 这里的房子都很大，每个都是二三层的别墅，每栋房子之间也隔着不小的距离，有点像现实世界中的高档别墅小区。小区中间是一条八排的大路，道路两边种植着树木，每家每户院子里都停着飞艇。 看起来环境宜人，生活富足，大概是现实世界人类最理想的生活状态了。 除了给人的感觉有点假，假的令谭砚心中不舒服。 他回头看了看困住自己和梁显的建筑物，像一座白塔，树立在“野生保育区”中间。 仅看白塔的位置，看来保护区在“野生保育区”中有着非常崇高的地位。 谭砚压下心中的不适，带着梁显尽量避开别墅区走。既然是“保育区”，那就一定有边界，只要有边界，他就能闯出去。 为了躲开追兵，他加快脚步跑起来。 恢复意识力的谭砚速度很快，不到半个小时就跑出了一百多公里，此时已经距离别墅区很远了，四周开始出现小山小河，景色很美。但见过无数世界大川大河的谭砚，他清楚地认识到，这一切都是假的。 一只小鹿从谭砚身边跑过，因为长得与谭路有些像，谭砚难得分了一瞬的神，将注意力放在小鹿身上。 猛地一颗子弹射过来，小鹿悲鸣一声倒了下去，紧接着一艘飞艇出现在小鹿尸体旁边，一个男人拿着□□走下来，捡起小鹿的尸体，放在飞艇上。 谭砚停下脚步看着这个人，想要辨别他究竟是人类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或者也是假的，像这蓝天白云青山绿水一般。 那人也看到了谭砚，便直接向谭砚走来。 谭砚看向他的脚边，小鹿刚刚流下的血液已经消失了，被地上的杂草吸收。 而这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男人似乎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仿佛血液被大地吸收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嗨，兄弟，你也来打猎？”男人见到谭砚热情地问道。 谭砚望着他，这个长得还算英俊的男人有着一双良善温和的眼睛。一个人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中，眼睛是掩饰不了的。男人的眼睛告诉谭砚，他的生活安静舒适，是个活在和平世界中受着良好教育的人。 这样的人，生活在所谓的“野生保育区”中。 “是，我也打猎，”谭砚顺着他的话说，“我叫谭健，你叫什么？” “陈学习，叫我老陈就好了。”陈学习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名字有些古怪，“你怎么背着个人？他生病了吗？” “走累睡着了。”谭砚不动声色地回答道。 他并不怀疑眼前这个人的真实性，他怀疑这个世界。 “这么大了还要人背着？”陈学习疑惑了一下，“不是生了什么病吧？生病要去医院，讳疾忌医小病也会拖成大病的。” 谭砚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指着远方的山脉道：“我想去那边逛逛，你要去吗？” 陈学习的表情变得紧张起来：“你怎么想去哪里？山外面是危险区，不能去的。” “山外面有什么？”谭砚看着他，心中越来越觉得奇怪。 陈学习好像没有任何防备心理，不管自己问什么，他都直接回答，似乎……失去了自我思考的能力。 “天神说是有怪兽。”陈学习回答道，“课本上学过的，你是不是没好好学习？以前人类与怪兽生活在一起，每天都有人类被吃掉，死亡。后来天神见不得人受苦，来到人间帮助人类，世界一分为二，山那边就是怪兽的世界，山这边是人类的生活区域，在天神的保护下生存。” 天神？谭砚记下这个名词。 这是个什么世界，他心中大致有了个猜测，但还需要确认。 “可是你不想看看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吗？”谭砚问道。 “你没看过电视吗？”陈学习道，“天神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放外面的世界的，飞沙走石怪兽遍地，天空都是黑色的，根本没有光亮。还是人类生活区比较好，天神使者每天送吃的过来，想打猎就来野外走走，今天我猎到一头鹿，晚上有口福了。” “可是我还是想亲眼看看外面的世界。”谭砚试探道，“天神说得就一定是对的吗？” “你怎么可以对天神的话产生怀疑呢？”看起来很好脾气的陈学习立刻变了脸色，“像你这样不乖的孩子，是应该去白塔再教育的！” 说着他指了一下那栋高高的建筑，正是谭砚逃出来的白塔。 “我不是不乖，我对一切都很感兴趣，白塔看起来也不错的样子。”谭砚顺着陈学习的话说。 果然听他说白塔好，陈学习就很开心：“就是呢，白塔是让人灵魂得到洗礼的地方，天神都居住在那里，会让迷途的人找回方向。很多犯了错的人都会被送进白塔，等出来后，就又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了，神会保佑我们的。我儿子以前也犯过错，他竟然说自己受够了天神每天送来的营养餐，觉得每一顿都吃同样的东西不开心。我将他送到白塔中，回来后儿子就变乖了呢。” “你有问过儿子白塔里是什么样子吗？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吗？” “不能问的，而且这是秘密，只有被神眷顾的人才能看到，其余人都会失去在白塔中的记忆。” 想起白塔里的样子，谭砚心中微微生寒。 他明白这里为什么叫“野生保育区”了。 听话的、被驯服的、不会反抗的人类，会被送入“野生保育区”散养，由所谓的“天神”住处、衣物、食物，不需要为生活所苦，活得幸福却又低贱。 只要生出一点反抗心理，就会被送入白塔中，用“幻光”破坏其意识，再放入安全舱中洗脑。 等从白塔中出来后，就会变成像这些野生保育区的人一样驯服、听话。 “天神”称呼人类为“保护动物”，原来是这个意思。 外面的世界究竟有没有末世不清楚，可生活在这里的人类，只要没有反抗心理，就会活得很好，不需要为琐事烦心。 活在虚假的自然环境中，被扼杀了一切进化的可能性。 第108章 保护动物（四） 谭砚望着远方看不见尽头的山脉, 又回头看看关着154个无辜人的白塔。 理智告诉他，离开这里, 带着梁显回到现实世界。就算不能救人又怎么样, 他们已经成功地将邪恶意识关在这个将意识力克制得死死得世界中，任务已经完成。救154人超出他的能力范围，就算不救, 也不算错。 可从情感出发的话，谭砚是希望能够救人的。 同时，直觉也告诉谭砚，前面的边界更危险，他需要做些准备才行。 没有太多犹豫, 谭砚便做出了决定。 他对陈学习道：“你什么时候回去？” “现在就要走了，已经猎到野味了, 怎么, 你要回去吗？”陈学习问道。 “嗯，我朋友睡着了，背着他有点累。”谭砚看了眼陈学习的飞艇，不知道搭车在这个世界上用什么语言表达比较好。 “搭车是吗？”陈学习和善地笑笑,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飞艇在这个世界被称作“车”, 是延续语言习惯吗？ 谭砚背着梁显坐在后座上, 他摸摸梁显的胸口，心脏还在跳动，可是不知他的意识怎么样了。 “你的朋友是生病了吗？”陈学习看了眼梁显, 又提醒道，“生病了可以送到白塔的，天神会治好他的病的。” “没有，他只是睡觉比较死。”谭砚沉静地回答道。 “那就好。”陈学习发动飞艇，慢悠悠地向谭砚刚刚逃离的别墅区飞去。 谭砚注意到他手上戴着一个手环，很好奇，理智告诉他不要轻易问。 “您今年多大年纪了？儿子多大了？”谭砚试着搭话。 “35岁了，儿子17岁，再过一年也该结婚啦，不知道会分配到哪家的姑娘呢。” 35岁有17岁的儿子，儿子也是再过一年就会结婚，连妻子都是分配的，这种保护方式……谭砚想，如果是他的话，宁愿在外面危险的世界自由生活，也不希望被这样圈养着，扼杀所有进步的可能性。 陈学习不是一个擅长主动思考的人，长期养殖生涯让他有些迟钝，对谭砚没有丝毫怀疑。 了解到他的性格后，谭砚决定冒个险赌一把，问一些比较没常识的问题，多了解这个世界的信息。 “您只有一个孩子吗？”他问道。 “是的，为了控制人口数量，一般家庭可以要两个孩子，但是生育时间是18-25岁，超过25岁就不是优生期了，我们会主动去做绝育。我们家只有一个孩子，剩下的份额就给了其他家庭，我隔壁生可以三个孩子哦，是我给的名额。等他们家最小的孩子出生后，我们就可以抱来养，分担他们的压力。”陈学习回答道。 谭砚听得背脊生寒，硬着头皮道：“我可以去你们家拜访一下吗？我与您的儿子年纪差不多，也想交个朋友呢。” “当然没问题，”陈学习道，“我还可以请你吃野味。”谭砚将自己与梁显的衣袖拉长，挡住手腕的部位，不让陈学习注意到他并没有佩戴手环。 飞艇的速度很快，比谭砚全力奔跑的速度还要快。不到十分钟就抵达别墅区，陈学习将飞艇停在一个院子中，带着谭砚走进自己家，没有半点防备，像失去了野性与警惕性的家养生物。 陈学习的妻子与他年纪差不多，三十多岁，也与他一样没有什么防备心，热情地接纳了谭砚，还招呼儿子下楼陪谭砚。 待客方式倒像是与其他家庭一样。 陈学习的儿子也叫陈学习，姑且称他为陈小学习，他从楼上走下来，拿出水果与茶待客，打开墙壁上的可视屏，与谭砚坐在一起看电视。 谭砚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外表是现实世界常见的苹果，可谭砚捏了捏，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他看向陈小学习，问道：“听你爸爸说，你曾抱怨天神提供的食物单调无味？” 陈小学习像个正常的17岁少年般，有些冷酷有些中二。听到谭砚的话，他转过头，一字一句地说：“我们每天的食物是天神的恩赐，是最有营养最适合我们的，要怀着感恩的心食用，怎么可以嫌弃食物的味道。” 这完全不像是叛逆少年的样子，正如陈学习所说，进入白塔后，已经变乖了，改好了。 “对外面的世界不好奇吗？”谭砚又问。 陈小学习就好像机器人一样，提到这些事脸上便没有任何表情：“绝对不能去外面，很危险。” 这个少年，曾经还能因食材的味道抗议，现在已经是个活在“天神”规定好的框子里的人了。 谭砚与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不时关注一下梁显的情况，偶尔看一眼这个世界的娱乐节目。 没有广告也没有演员，一直都是宣传教育片，宣传外面的世界多么可怕，宣传安全区内是多么幸福。人们不需要劳动，不用为钱财担忧，不必为生活奔波，不会被病痛折磨，不需要活得那么疲惫。天神会赐予大家一切，只要怀着感恩的心享受就可以了。 的确，这个家庭很富足，一家三口看起来都很健康。听说他们每天严格遵守天神的时间表，该睡觉时睡觉，该休息时休息，丝毫不敢违背。 活得像监狱中的犯人一般，只能看到“天神”让他们看到的内容，只能做“天神”允许他们做的事情。 可视屏幕的画面突然变了，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出现在屏幕上，他说道：“特级警报、特级警报，有两名有破坏倾向的病人从白塔中逃入生活区，他们没有佩戴手环，请大家注意自己身边的人，一旦发现没有手环的人就立刻报警，将他们送回白塔中接受治疗。” 大概是因为梁显破坏了监控设备，“天神”没有谭砚等人的照片，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确认。 陈小学习看向谭砚的手腕，谭砚拉开自己的衣服，露出与他一模一样的手环，又让他看了梁显。 陈小学习放心地点点头，对着手环按了个按钮，说道：“爸爸，妈妈，我们的客人有手环，我已经确认过了。” 手环中传出陈学习极其妻子放心的声音，他们并没有因为这种无礼的行为像谭砚道歉，因为天神说的话是绝对的，不能反抗。 谭砚此时确定手环是“天神”发放给人类的的东西，应该是用来监视、控制以及确认身份信息的东西。 他抓起陈小学习的手问道：“手环除了对话和确认身份外，还有什么用？一人一个吗？不能拿下来？不怕丢吗？” 陈小学习脑子有些木，谭砚问什么他就答什么：“生下来就戴上的，不会丢的，拿不下来的。手环会提醒人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情，一次不听警告，两次不听就会受到处罚。” “那如果我在吃饭的时间想睡觉呢？” “可以提出申请，说自己不舒服，想要睡觉。”陈小学习道。 “哦，怎么提出申请，你教我一下，我都没试过。”谭砚引导道。 陈小学习丝毫没有起疑，他已经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其他人一个命令就他便一个动作。他举起手环，在上面按了几下：“诺，只要点确定就可以睡觉了。” 谭砚凑过去看他手环上的小屏幕，拉着他的手飞快地点了“确定”。 “你干什么？”陈小学习问道，“我不想睡觉。” “不，你想。”谭砚将手放在陈小学习的眼睛上，意识力作用下，陈小学习慢慢睡了过去。 他睡过去后，谭砚如法炮制地让陈学习及其妻子也睡着，将一家三口放在卧室的床上。 谭砚翻了一下这个家庭的内部，有两杆猎枪，配发的子弹，以及捕猎许可证。只有有这个证书的人，才能够带枪出去打猎。 所有的家用电器都比现实世界要先进，小鹿被放在操作台上，机器手臂正在自动处理小鹿的尸体。根本不需要女主人料理。 他们每天的生活就是读书玩耍以及锻炼，时间表贴在客厅门前，每天都能看到。 书架上的书都是一些歌颂“天神”英明的书，18岁之前每天都要起床背诵一篇文章。 这样生活能够称得上幸福吗？ 谭砚不是教育学家，不懂这么深奥的东西。他只知道自己现在需要等梁显醒来一同解决眼前的困境。 他很担心那些穿着防护服的人会挨家挨户地调查，如果手环有定位的功能，那么就算他将自己与梁显变成陈学习与陈小学习的样子，都不会骗得过那些人。 幸运的是，那些人似乎对野生保育区的人十分信任，并没有搜查个人家在，只是在电视上传播了一下新闻而已。 谭砚很担心梁显受的伤太重，从此醒不来。 他将梁显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望着梁显年轻的面容，心中暗暗期望他能够快些醒来。 老天似乎回应了谭砚的愿望，在陈学习家休息了大概五个小时后，梁显一脸痛苦地捂着脑袋醒了过来。 第109章 保护动物（五） “你怎么样？”谭砚关切地问道。 梁显晃晃头道：“还好, 就是头有些疼，我刚才赌了一把, 好在成功了。” 谭砚问道：“赌了什么？” “赌一个时间差, ”梁显解释道，“我用自己的力量去抗衡附着在墙壁上的力场，势必会造成两败俱伤的结果。但如果我只用一部分力量, 另外一部分保护住自己的大脑，就有很大几率防御住力场的反作用力。而如果你在反作用力突破我的防御前将我带出那栋建筑，我就有希望活下来，或者说，我的大脑就能活下来。” “太冒险了。”谭砚不悦道。 “不算冒险, 你从未失败过，我相信你。”梁显专注地望着谭砚, “把命交给你, 我放心。” 谭砚心中微微触动一下，说不清是一种什么感觉。但现在不是研究自己心态的时候，他迅速将逃出白塔后发现的事情告诉了梁显。 梁显听后想了一下问道：“你最后选择回到野生保育区而不是试图离开这里的原因是什么？” “我觉得在边界可能有更可怕的东西再等着我们，未必能逃出去。”谭砚道, “而且我如果就这样走了，相当于连尝试都没有, 就放弃了那些无辜的百姓, 就这么走了，我可能会永远过不去自己这一关。” “跑到边界未必能逃出去，留在这里风险也很大。两者都是未知数, 还不如搏一把，换做我也会这么选的。”梁显道。 听了他的话，谭砚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因为过去的经历，有些过于心软。接触了很多年轻人后，谭砚知道诸如“圣母”“白莲花”一类的词，他不认为自己担得起这些网络词汇，但也明白有时坚持救人反而会害死更多人，好心办坏事。 这点梁显比谭砚做得要好，他虽然年轻，但已经初步具备了一个决策者的果断。当救则救，做不到时也会做出不能说最正确但一定是最合适的选择。在丧尸世界中，梁显靠着这样的果断救了一半人，也在最后关头选择放弃自己，但拯救了大家。 谭砚相信梁显的决定，得到他的认可，谭砚才觉得有了坚持下去的动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直孤军奋战的谭砚，开始学会依赖同伴；一直在谭砚保护下的梁显，也渐渐有了与他并肩作战的魄力。 “白塔里的人在找我们，但力度似乎不大。”梁显分析道，“他们只是让野生保育区居住的人互相查看手环，并没有派人挨家挨户搜查，这点很奇怪。以这里的人被洗脑控制的程度，不管‘天神’对他们做什么，这些人都不会反抗吧，有人来搜查，他们应该是热烈欢迎才对。” “等你醒来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保护动物’和‘野生保育区’是什么意思。”谭砚道，“我联想到我们世界的保护动物，似乎……得到的待遇与这里的人差不多。 每天什么也不用做，需要食物会有人送来，食物营养搭配合理，但未必是动物今天想吃的东西；到了适合繁育的年纪就会有人提供配偶，但为了优生优育会尽量控制生育年龄以及数量；会考虑到保护动物所有生活习惯，尽量为它们提供适宜居住的环境，还会提供丰容设施；生了病就会得到治疗，还能接受动物应该接受的教育。 安逸、没有危险的生活，渐渐地将禁锢自己的工作人员当做衣食父母，会产生依赖性。 这就是现实世界的保护动物，也是现在这个世界的人类。 “我们在白塔中时，一直没有受到什么物理攻击，攻击我们的始终是‘幻光’。”梁显分析道，“我猜测，这‘幻光’似乎是一种类似麻醉剂一样的东西，但它攻击的不是神经系统，而是意识力。根据‘魏晨曦’的表现，这应该是能够让意识力休眠的光束，如果只是沉睡的话，对身体和大脑都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在现实世界的保育区，对付一些生病或是失控的保护动物，麻醉剂是一种保护手段。” 两人同时不寒而栗，难道所谓的“天神”，真的是在保护人类吗？ “是不是保护，就要看外界环境如何了。”梁显道，“保育区大概有多人？” “如果只算这一个居住区的话，我粗略看了一下，大概有三四百栋别墅，按照一夫一妻两个孩子一家四口的标准，就算别墅全部住满，也不过一千多人。” “我们之前所在的三号保护区中大概有一百个安全舱，白塔中一个十个保护区，全住满就是一千人，还要减去现实世界的一百五十多人，就是只有八百人。”梁显计算道，“这个保育区看起来很大，实际上也只有两千多个人类。” 这个数量，与现实世界中，华国现存大熊猫数量差不多。 一个七八十亿的种族，如果真的只剩下两千多人，那的确是特级保护动物了。 被所谓“天神”保护的人类种族，就算幸运地活下来，还真的能叫做人类吗？ 一个民族之所以能够延续下来，不仅仅是族人，还有文化、语言、风俗习惯以及历史，失去了这些东西，民族之魂便不存在了。 有过带地铁幸存者回现实世界经验的谭砚道：“两千多人其实也不是很好管理，除了手环外，他们一定有其他方法控制人类，保育区中或许也会监控的人。” 但知道这一点也对解决眼前的危机没什么用处，敌人实力太强，而他们只有两个人，能力还被限制得死死的，似乎不管怎么走都是死路。 “既然都是死路，不如博一把。”梁显道，“保育区一定有天神的联络点，那里的防护措施一定比白塔要弱。我们找到那个地方，尽可能占领，做不到占领就潜入。最起码弄清楚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是逃还是救人，就在这一博。 这种绝望的情况下，谭砚赞同梁显的观点。他们在屋子内又翻了一圈，在梁显打开陈小学习卧室的电脑后，找到了答案。 白塔中的设施证明这个世界的科技远比现实世界要先进，但陈小学习房间中的电脑却还是他们熟悉的操作系统。正如对待保护动物一样，电脑、电视都只是丰容设施。“天神”们的科技远远超过电脑的水准，所以他们允许人类使用不会对他们构成威胁的电脑网络。 既然有网络，就一定能查到“天神”对于保育区的管理规划。 梁显在电脑键盘上敲了几下就找到了保育区的地图，发现这里有三个“神殿”。 神殿的内部结构是公开的，经常有人去“朝拜”。陈学习发现儿子有不良思想后，也是先将陈小学习送到“神殿”，再由“神殿”的人将陈小学习转送到白塔中。 “好奇怪……你看这些照片。” 谭砚凑过去看梁显在网络上找到的照片，都是“神殿”中“神使”的图片，这些“神使”与白塔中手持武器的人一模一样，全是穿着白色的防护服，头上戴着头盔，根本看不到脸。 两人心中同时升起一个猜测。 “防护服只是人型，但里面未必是人。”梁显道，“它们用衣服掩盖住自己的真实身份，给人们形成一种种族认同感，实际上就像穿着熊猫服的人类一样，只是外表像熊猫而已。” “还有一种可能性，”谭砚想了想，推测道，“衣服也是一种保护，它们本体无法暴露在外界环境中，或者说，适应人类生存的环境，未必适合它们。” “白塔中特级警报时，有提醒过，所有人穿好防护服。”梁显回忆起之前在白塔中的经历，“换言之，防护服可以防御‘幻光’，这种衣服极有可能是一种针对意识力制作的服装！” 调查到这里，下一步要做什么就十分明确了。 两人在晚上查到，保育区外的环境都是模拟人类生存环境的，有白天也有黑夜。又等了一会儿，人造的黑夜来临后，到了规定的睡觉时间，两人偷偷走出陈学习家。 夜晚未必会影响“天神”们的视觉，但两人还是习惯夜间行动。 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天神”们似乎也觉得野生保育区的人类是安全的、无害的。就算有“两只野生动物”逃到保育区，“天神”们更担心的似乎是“野生动物”对“保护动物”的影响，而不是抓住两人。 所以电视上只是播放了确认身边人是不是“野生动物”，并没有进入人类生活区打扰他们的日常生活。 两人摸到“神殿”前，门外有两名白衣守卫，梁显低声道：“我刚才观察那个手环，似乎是能够记录人类心跳、血压一类的东西，我们没有手环，一下子就会被认为是假的。但若是死了，手环就会没有数据，他们也就无从辨认我们的身份。” 换言之，他们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装死。 梁显让谭砚隐藏气息躲在黑暗中，自己则是跑到与谭砚相距不远的地方，举起手对神殿的守卫喊道：“救、救命！” 说完便扑倒在地装死。这个行为看起来挺傻的，但最起码能够将守卫从神殿引出来。 不管守卫相不相信他，只要意识力不被屏蔽，梁显便有自信两人不会被抓住。 而神殿守卫的危机感比梁显预计得更小，他们甚至没有留下一个进入神殿通报，而是两个都跑向了装死的梁显。 他们抵达的瞬间，谭砚便扔出准备好的绳子，用意识力控制绳子将两名守卫捆起来，拖进角落中。 顺利得简直不可思议！ 第110章 保护动物（六） 谭砚用绳子将两名神殿守卫抓到角落后, 梁显也爬起身走了过去。 为了防止两人逃跑或者再使用什么其他方法传递消息，谭砚打开防护罩, 将两名神殿守卫、自己以及梁显保护在其中。 他先是用手敲击了一下他们的头盔, 头盔中发出了空空的回声。 两人一愣，谭砚捏了一下他们的衣服，发现里面是用气体充满的, 换言之，衣服下面也是空的。 尽管衣服中的情况很令人震惊，但也有可能是它们的体型非常小，需要用这种方式维持人形。梁显冷静地按住头盔，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生物？为什么要伪装成人类的外形？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人类？是保护还是扼杀？” 神殿守卫并没有说话, 最古怪的是，它们的手臂还是维持着要扶起梁显的状态, 一动不动。 谭砚很想装出凶狠的样子逼问, 可这两个守卫连身体都没有，要如何威胁他们？ 梁显将神殿守卫抬起来，很轻，衣服并不沉, 里面又都是气体，它们几乎没有重量, 现在更是连反应都没有了。 头盔上的可视屏看不到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只能看到可视屏在不断地闪着黄色的光芒。 梁显故作凶狠道：“再不说话，我就将你们的防护服脱下了。你们没有身体，是不是要靠防护服保护？” 然而他就像是在问两个木偶, 对方没有半点反应。 “感觉我在与两个等身人体模型对话……”说到这里梁显微微一愣，他对谭砚道，“这两个家伙该不会真的是傀儡吧？” “什么意思？”谭砚戳了戳它们，对这种情况一筹莫展。 梁显道：“我感觉他们两个有点像两个只有联网才能运转的机器人，在有操作系统控制的情况下，按照最初设定好的程序运作。比如看到人类死亡或者晕倒，就会去扶。而当你用防护罩隔绝了他们与外界的联系后，这两个神殿守卫就无法与系统联络，失去了行动力，这岂不就是被操控的两具傀儡吗？结合他们身上的空空的防护服，我有理由怀疑这两个人并不是生物，而是两个人为制作出来的机器人。” 这个猜测超出了谭砚的理解力，他没有说话，而是将两个守卫翻来翻去，终于找到了防护服上的隐藏拉链。 看到拉链，谭砚问道：“如果是傀儡，我们把衣服脱下会发生什么事？” “我也不清楚，但现阶段也只能这么做了。最坏的结果是它们在被迫脱下防护服后发出求救信息，不过有你的防护罩在，信息是发不出去的。就算能够发出去，在断网的瞬间主系统就应该可以发现这两个守卫失联，一样会派人来。无论脱不脱衣服都已经打草惊蛇了，不如试试吧，我来观察一下它们的内部。” 说完，梁显便拉开防护服的拉链，那拉链打开的一瞬间，防护服中填充的气体溢散出来，守卫的整个身躯瘪了下去，变成了一套普通的防护服，而头盔上的黄光还在闪着。 梁显在头盔里翻来翻去，终于在头盔的可视屏里面找到了一个极小的芯片，只有小拇指指甲四分之一的大小，十分轻薄，是透明的。 梁显掏出手电，将芯片对准手电，透过亮光，看到了里面的纹路。 “真的只是机器人，”他疑惑道，“难道说，白塔中的众多守卫也全是机器人？只有那个发出警报的系统才能操纵其他守卫？” “谁制作了这些机器人？谁创造了那种名为‘幻光’的武器？是外星生物吗？亦或是人工智能？”梁显提出一连串的问题。 谭砚比他要干脆，他直接套上防护服，拿起头盔道：“只是猜测是没用的，既然已经拿到了能够抵御‘幻光’的衣服，就快行动吧。” “先别着急，”梁显按住谭砚，“我看看这件防护服上还有没有其他控制机关。万一主系统可以操纵防护服自己脱下来就麻烦了。” 他将防护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检查一遍，确定真的没有机关后，才穿上衣服。 很奇特的，防护服穿在身上后，立刻变得贴身起来了。制作衣服的材质似乎是可记忆性材料，能够根据穿衣人的体型自动改变大小和弹性。 “这件衣服，好像就是为人类设计的。”谭砚摸着防护服道，“如果不是给人穿的，那为什么还要这么贴身？假设衣服只是为了模仿人形，是没必要如此舒适的。像商场中的玩偶服，因为是均码谁都可以穿的，穿起来就十分笨重，但这套防护服并不是这样。” “我们进白塔吧，”梁显手中拿着两个芯片，“进入之后应该就有答案了。” 谭砚打开防护罩，两个芯片立刻亮了起来，与方才的死气沉沉不同，是一种生机勃勃的明亮。 明明只是芯片，却给梁显一种“活着”的感觉。 他并没有毁掉芯片，而是将它们放在了神殿附近，如果真的有网络存在，那么“天神”就一定能够找到它们。 两人在神殿不远处黑暗的角落里，看见里面冲出几个守卫，找到了两个芯片的所在之处，将它们收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后，他们知道“天神”很快就会采取措施，要尽快行动。 白塔就在野生保育区的中间，距离并不远，大概十分钟他们便来到了白塔脚下。 谭砚先是带梁显来到自己之前砸坏的墙壁处，不到八小时，那个巨大的洞已经被修补上了，不过还能看出被破坏的痕迹。 梁显观察了一下墙壁的材质，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或者说…… “这该不会是地球上没有的物质吧？”梁显猜测道，“这种记忆金属我从未在地球上见过，而且一般重金属都会有很强的辐射……防护服、屏蔽力场……” 听到他的推测，谭砚道：“或许白塔上墙壁上的屏蔽力场并不是为了困住人类，而是要保护人们不被辐射伤害到？” 梁显想了想，十分意外地说道：“还真有这个可能，那什么情况会让地球上出现大量的从未见过的金属？” “陨石？”谭砚根据自己过去的经验猜测道。 “说不准。”梁显问道，“我们还是进去看看吧。” “意识力在防护服中无法使用，”谭砚道，“防御‘幻光’的同时，也给自身带来危险。” “凡事都有两面性，”梁显看着谭砚，隔着防护服握住他的手，“要不要冒一次险？” “反正也没有别的出路不是吗？”谭砚也用力回握住他。 两人在白塔周围转了一拳，找到了入口。 与内部不同，白塔是保育区人类心中的圣地，所以一定要有一个面朝南的气派的大门，还要有守卫保护。 谭砚与梁显心知到了这里便只能硬闯了，好在守卫手中拿得应该是能够释放“幻光”的武器，他们可以防御。 两人大摇大摆地走到门前，几个守卫竟视而不见，也没有与他们交流，就让两人直接进去了。 “为什么？”通过大门走进白塔中后，谭砚满心不解，“请君入瓮？” “不太像……”梁显摇摇头，他心中渐渐升起一个猜测，但不是十分确定，因为太过匪夷所思。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他回身攻击了一个白衣守卫。令人惊奇的是，对方并没有反抗，乖乖地任由他放倒自己，其余守卫也没有动手。 “这次有网络可以对话了吧？”梁显问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抓我们的人，可不可以给我们一个答案。” 白衣守卫的可视屏上闪了闪，头盔突然发出声音：“人类？野生的？” “什么野生不野生的！”梁显讨厌这个说法，“我是人类没错。” “野生保护动物，需要照射‘幻光’。”声音根本没有回应梁显的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不经过‘幻光’净化，会有辐射，污染保育区内的环境。” “我们身上穿着防护服，”谭砚道，“这个还会有辐射吗？” “防护服？”可视屏上射出一道光芒，对谭砚和梁显进行了扫描，“确认安全，可以进入白塔，请问你们有什么需要？” “还挺有礼貌的……”梁显道，“我们想知道世界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们印象中的世界不是这样。” “普通人类，不应该知道太多真相。”头盔上的声音似乎很死板，好像有什么设定好的程序。 “我们不是普通人类，”梁显道，“我们是保护人民的国家军人。” “军人，是对在国家军队中服役的军职人员的称呼，包括战斗人员和非战斗人员，类似古代的武士，骑士。其职责是保卫国家安全，保卫及守护国家边境，政府政权稳定，社会安定，有时亦参与非战斗性的包括救灾等工作。” 背完这段关于军人的定义，可视屏上的光芒变得开始古怪起来，一会儿红一会儿黄的，像是在震惊，又似是思考：“军人，地球已经没有军人了，最后一个军人战死后，我接手了保护人类的职责。” “军人死后你才能保护？你是人工智能？”梁显问道。 “是的，我是三十二个国家联合制造出来的人工智能，‘天神一号’，我的使命是协助军队保护普通人民，在最后一个军人战死后，我只能自己行动。”天神一号回答道，“请问你的部队编号，方便确定你的身份。” 梁显的部队编号哪里能用在这个世界上，他想了想，便说了一个建国以来一直存在的秘密部队的番号。 “部队番号正确，是三十年前灭亡的部队，符合条件，打开权限，请进。” 天神一号话音刚落，通道中便打开一道大门，等待两人进入。 第111章 保护动物（七） 要不要进？ 梁显看看谭砚, 谭砚只是向他伸出了手。 梁显笑了笑，也握住了谭砚的手。 曾经, 他因为谭砚拒绝自己心碎, 而在谭砚接受他并表示愿意陪伴他后，梁显又为谭砚对自己的感情并非爱情而患得患失。 他希望谭砚能够用同样的感情回应自己，希望谭砚也体验到与他一样为爱嫉妒的滋味。 然而, 这是不对的。 谭砚已经尽他所能，给予梁显自己的爱了。 哪怕这份爱如白开水一般温和，它不似烈酒般香醇，不似果汁般甜美，不似可乐般刺激。但人生在世, 可以没有酒、果汁和可乐，却不能没有温水。 握住的这只手, 便是谭砚给予他的承诺。 陪伴是什么？仅仅是待在你身边吗？不是的。 陪伴是最长久的誓言, 是无论何时都不会离去的承诺。无论刀山火海，千夫所指，还是生活中鸡毛蒜皮的琐事，皆是陪伴。 陪伴是, 最长情的告白。 攥紧这只伸向自己的手时，梁显想, 他何其幸运, 能够遇到这样一个人，并爱上这样一个人，得到这样一份细润无声的感情。 两人走进通道, 明明可能是在与整个世界为敌，却因彼此依靠而毫不畏惧。 白塔的通道一路为他们敞开，最终两人走到一台超级电脑前，几个白衣守卫正在维护电脑的正常运转。它们看都没看谭砚与梁显，只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欢迎你们，时代最后的军人。”超级电脑的显示屏中出现一个男人的脸，这张脸两人很熟悉，是年轻了二十岁的乔知学。 “你这张脸……是以什么人为原型设计的吗？”梁显问道。 “是我的设计者乔教授，以他们夫妻的容貌为原型，结合他们未出世儿子的胚胎基因信息推测出来的相貌。”天神一号回答道，“是男孩十五岁时的容貌，乔教授似乎更希望看到儿子青少年呢时期的样子，并未想象他的成年体。” “乔教授的儿子没有出生吗？” 这是他们第二次遇到平行世界相同的人了。 “自从五十年前，天外陨石落在地球上后，人类的生育能力大大降低，乔教授与其爱人是陨石研究第一线的科研人员，受到陨石辐射影响严重，他们的孩子在七个月时便早产了，是一个畸形儿，没多久便死去了。”在换上防护服时，为了迷惑守卫，两人不得不将背包舍弃。不过梁显拆下了背包上的微型摄像头，打算偷偷记录白塔中的内容。听了人工智能的话后，梁显立刻将摄像机拿出来，打算拿回去好好给乔知学看。 谭砚突然道：“你不好奇我们是如何出现的吗？” “根据保护区内监控显示，你们是凭空出现的。”天神一号的脸变成了一堆乱码，“根据录像回放和场景扫描以及力场分析，在你们出现前，空气中的力场突然发生改变，多组我从未见过的微观粒子不知从何处出现在三号保护区大厅中并且迅速重组。重组速度超过光速，我的记录系统无法捕捉到这个过程。出现了我无法理解的现象，但重组后的生物是人类，人类是我要保护的对象。比起好奇心，保护人类的任务最优先。” “用‘幻光’照射后关进安全舱中是保护？”谭砚不解。 天神一号回答道：“保育区外的辐射是难以检测的，它们会让人类寿命减少、生育力下降、智商降低、思维能力减弱，并且具有一定的腐蚀性。这种放射性的元素是地球上从未见过的，它超出了人类的认知范围，甚至能够改变原子内部结构，这种辐射绝对不能进入保护区，必须进行净化和逆转变。‘幻光’是人类根据陨石中元素研究出来的净化辐射的光线，凡是外面进入的人必须经过‘幻光’的净化。” 谭砚觉得很奇怪，天神一号对他们几乎是有问必答，半点怀疑也没有，难倒仅凭梁显一个部队的番号就能让人工智能如此信任他们？ 他想到这点，便直接问出口：“为什么对我们有问必答，还让我们进入你的核心地带？这台超级电脑是你的主机吧，如果我破坏了电脑，你岂不是会消失？” “你们在神殿门前留下的物品中，有你们的身份信息。”显示屏上出现了两人藏起来的背包，“背包中虽然没有军官证或者其他的身份证明，但里面的物品都是一流特种部队才会使用的装备，武器和设备的核心是无法伪造的，上面有你们的指纹与皮屑毛发，确认是你们使用的而非从其他人手中抢夺的。综合这些信息，我确定你们是华国军人，军人是保护普通百姓的国家机器，与我的性质一致。虽然你们没有控制我的权限，但我可以有选择地向你们提供必要信息。” “我们的指纹皮屑毛发信息你是从哪里知道的？”梁显警惕道。 “你们身上穿的防护服最初就是提供给人类的，里面有采集信息的装置。你们进入白塔后，我便接收到了这些信息。” “那我们进入陈学习家的事情，你是不是也知道？”谭砚想起最初电视上还播放了寻找没有手环的人的消息，但后来便没人找他们了。 “是的，我在每一户人家中都安装有监控设备，但像浴室、卫生间、卧室这样的地方，除非这户人家中有人受伤或者死亡的情况，否则我是没有权利调查这些监控的。但是你们一直待在陈学习家的客厅中，我在寻找‘野生动物’时，发现了他们家的客厅中有两个没佩戴手环的人。” “那为什么没有来抓我们？我们身上若是携带放射性物质，现在已经污染了陈学习的家了。” “我很好奇，”显示屏上闪耀着绿色的光，“你们用肉体的力量破坏了白塔墙壁，又能够在半小时内跑到丰容区，你们的体力远远超出了先有人类的力量。这是物种进化的个例，我想通过观察你们，计算人类进化的可能性。” 谭砚与梁显心中一阵发寒。 他们自以为隐蔽，其实一举一动都在天神一号的眼皮下面。就像孙悟空之与如来佛祖，无论怎么翻腾，都逃不出天神一号的手掌心。 就算当时谭砚背着梁显逃到保育区的边界，应该也会被抓回来吧。 “为什么是绿色的光？”梁显指着显示屏问道。 “绿色代表希望，”天神一号规规矩矩地回答道，“显示屏上的光芒会展现出我的情绪，在设计的最初，乔教授为我植入了颜色系统，红色代表危险、愤怒，蓝色悲伤，黄色警告、警惕，绿色好奇、希望、进化，粉红色开心……这是我的颜色代码，你们可以通过这些信息来了解我。” 说完电脑旁边的打印机开始运转，一张a4自动输出，上面记载着天神一号的情绪表现图。 “你真是跨时代的发明。”梁显称赞道。 “谢谢。”屏幕上粉红色的光芒晃来晃去。 谭砚偷偷拉了一下梁显的衣角，两人交换了一个视线，梁显对谭砚摇摇头，谭砚便松开了他的衣角。 “？？？”天神一号的显示屏上出现了青色，这个颜色代表疑惑，“你们进行了一些我从未见过的小动作，这是为什么？” “哦，因为我们在谈恋爱，恋爱中的人有点肢体接触、视线交流是很正常的事情。”梁显状似不在意地说道。 显示屏上亮起红光：“危险，危险！你们的想法严重影响到了人类的繁育，是不健康不科学的。通过基因检测，你们两人拥有着非常优秀的遗传基因，这样的基因会让人类变得更加健康优秀。你们应该找一个基因适配的女性结合，繁育两个优秀的孩子，为人类的未来做贡献。” “我真没想到一个人工智能还有这样直男癌的思想，”梁显道，“爱情是不分国界、年龄、性别和物种的，哪怕我爱上一头鹿、一只鸟、一朵白云，这都是我自由的思想。” “不应该这样，”屏幕上继续亮红光，“思想危险，应该接受再教育，要立刻释放‘幻光’使人镇静，并经过安全舱改变思想，才能重新放回保育区。” 天神一号说完这番话，一直在检修超级电脑的白衣守卫放下手中的工作，拿起武器向两人走来。 果然，正如两人所料，天神一号并不是个简单的人工智能，它自我运转的时间过长，已经有了自己的思想。 但核心的东西应该是不变的，梁显在守卫接近时疯狂地思考，他快速道：“我理解你对人类的重视，可我们不在你的管辖范围内。” “为什么？”显示屏变成了灰色，灰色代表不悦，“在所有科学家、政客、军人死亡之前，他们将这个世界人类的存亡交给了我，委托我保护人类。我在这个世界有最高的权限，我为什么不能管束你们？” “因为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梁显道，“你无权干涉另外一个世界的生命。” 天神一号的显示屏上出现一条彩虹，一晃一晃的，变得十分可笑。 守卫们停下脚步，一动不动。 梁显说的话超出了天神一号的接受范围，他似乎当机了，只能反复地重复：“证据、证据。” “我们当然有证据，”梁显摘下头盔和手套，在谭砚紧张的视线下走到方才那台打印机前，“我可以改造这台打印机吗？一个输出设备，应该不会影响到你吧。” “请便，给我证据。” 打印机上的插头自动脱落，断开了与主机的联系。 梁显将手放在打印机上，这台打印机所使用的材料是梁显熟悉的，可以自由对其进行改动。梁显的手放上去之后，打印机自动解体，变成一台传真机。 “大概就是这样，”梁显道，“如果给我点其他材料，我可以将它改造成一个扫地机器人，你这里灰尘很大，需要清灰了。” 天神一号：“……” “警告，出现特殊能量场，能量场与‘幻光’能量构成相似，未知能量，无法检测。”天神一号的检测系统忠实地汇报着。 “无法分析、无法分析。”显示屏闪着七彩的光。 “这就是思维的力量，”梁显重新戴上头盔，“我们那个世界的人才有的，是人类进化的方向，如果你禁锢了人类的思维，用‘幻光’限制人类的思想，那就是扼杀人类进化的可能性。” 天神一号的光闪了好久才渐渐恢复平静：“不能认可，进化是建立在人类数量达到巅峰基础上的，现阶段的人类，不具备进化的条件。” 它有自己的逻辑，梁显的话很难改变他。 “同样的，我们世界的现实情况，也不支持你那套繁衍理论。既然你是人工智能，内存中就应该有无数历史事实，每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点不是吗？” “可是你们现在在我的世界，应该为我的世界做贡献。”天神一号很固执。 谭砚拍拍梁显的肩膀，示意我来：“你的数据中，有没有物种入侵的记录？” 天神一号没有回答，看来是存在的。 “我成绩最好的科目就是政治和哲学，”谭砚说道，“你们世界的科技比我们的要发达，当然这不重要，反正我懂得也不多，我承认我的理论知识不及你，但哲学思想是不一样的，只有一个完整的社会才能建立完善的哲学理论。” 提到哲学，天神一号的彩色屏晃得没有那么厉害了，他想了想道：“认可。” “那你觉得，让马克思居住在奴隶社会，是一件好事吗？让爱因斯坦带着他的相对论出现在‘地心说’的中世纪，是正确的吗？” “是错误的，”天神一号认真思考后回答道，“他们都是时代的人才，出现在不适合的时代中，会浪费他们的才华，延缓人类的进步。如果以上情况发生，那么我会无法诞生。” “我们也是一样的。”谭砚指着自己和梁显道，“如果你强迫异世界的人留在这里，强迫我们改变观念结婚生子，对我们的世界或许没什么影响，毕竟我们有七八十亿人口，可你们只有2000人，一滴水掉进油锅中，油会炸的。我们会给你的世界带来不一样的变化，这个变化的走向是好还是坏，你觉得你可以计算控制吗？” 显示屏上古出现一堆乱码，乱码闪了半天后，天神一号道：“没有先例，无法计算。” “那就是无法控制了，”谭砚道，“你觉得强留我们好吗？” “不可控，不好。”显示屏空白一片，代表茫然，“但是我不能杀人，这是最核心的设定，我无法改变，我该怎么做？将你们一直关在安全舱中吗？不行，安全舱对人的身心健康有害，不能超过三天。” 谭砚微微松了一口气，幸好人工智能有最后的底限，它都开始考虑除掉两人了。 “我们离开不就好了，”谭砚道，“带着你关起来的人，回到属于我们的世界，互不干扰。” 天神一号在思考。 梁显紧跟着道：“就像两条相交线，在空间中有过一次交点后分开，从此再无交集，按照各自的轨迹发展。” 他这么一说，天神一号能够理解了，同人工智能谈政治实在有点为难他了。 “可以做相交线，不能影响各自的轨迹。”天神一号认可。 “看来我们达成了共识，可以将我们的人还给我们了吧？”梁显道。 作者有话要说：　　梁显：为什么我说的话没有谭砚有说服力？明明他才是不擅言辞的那个，数理化也不及我好。 谭砚：我年轻的时候，经常写材料。 梁显：？ 谭砚：虽然我学历不高，却还是很爱学习的。所有国家政策我都要认真学习，才能转述给老百姓。 梁显：懂了，社会进步需要理科，但稳定人心还是要靠文科啊！ - emmmm……今天晚上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二更，看到时候的脑洞和体力吧，薛定谔的更新。 薛定谔：我就是提出个假想实验而已，看看你们都给我安上了什么称号，虐猫狂魔，请假理由…… 第112章 保护动物（八） 天神一号不说话, 只有显示屏晃着复杂的光芒，证明它的内心……cpu正在激烈地挣扎着。 梁显也不着急, 天神一号的想法虽然有些可怕, 但至少可以交流。 迄今为止，他们在异世界遇到的非人类都是难以交流的，不是想吃人就是想咬人, 还有像丧尸李所长一样养猪的。天神一号与它们不同，这个人工智能创造最初就是为了服务人类，尽管现在由于没人指导让它走了歪路，但天神一号的初心还没变。 它不会伤害人类，并且全心全意希望人类能够生存下去, 这与那些生物是截然不同。 “我很奇怪，这个世界究竟经历了什么, 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只剩下数千个人类？”梁显问道。 “常识性资料可以告诉你们，但具体技术核心就不行了，请将打印机还给我，我给你们打印资料。”天神一号说道。 它有点小气, 对属于自己的东西有种独占欲。梁显将打印机还原并插在天神一号身上时想道。 他刚才之所以用打印机证明，是因为天神一号身上连接着很多输出设备。从最老的这种打印机, 还有扫描仪、彩色打印机等很多更先进, 但天神一号却坚持要梁显还它原本的打印机。 连接好打印机后，一张张纸输出，是关于这个世界的资料。 梁显大致扫了一眼。 这算是一个来自宇宙的末世, 1968年，在科技还没有那么发达，世界人口也没有那么多时，陨石群降落在地球上。当时的人类几乎没有任何准备，一瞬间死掉了将近一半的人口，其中还有很多国家的首脑。 天灾使人们团结起来，各国科学家在陨石最多的云南建立了研究基地，开始研究天外陨石。 最初，人类认为陨石既是灾难也是机遇。因为大多数接触陨石的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脑进化，乔教授更是年纪轻轻便成为了科学组的组长，他的脑域进化程度是最高的，别说过目不忘，一本书他只要随手翻一下，只要保证每一页都能出现在他视线中，乔教授便能记住书中所有内容。 记住一本书并且理解的时间不过数秒。 凭借着这个能力，乔教授阅读了古今中外所有书籍。他发现陨石中有大量的稀有金属，这种金属十分特殊，能够制造出无数人类过去想都不敢想的东西。 他创造了超级电脑，同时计划设计一个能够自我进化的人工智能。 科学家们用现有的仪器测试过陨石，均认为陨石没有辐射，是安全无害的。大家确信，陨石能够让人类社会的科技水平更近一步，他们会开创一个新时代。 直到一个畸形儿出世，直到第一个科学家发疯，人类才意识到，陨石是个甜蜜的陷阱，它已经让所有人类乃至生物渐渐走向灭亡。 通过研究死亡科学家的大脑，研究组发现，陨石能够促进人类大脑高度进化，却只有大脑。 局部进化导致身体的进化程度跟不上大脑，潜意识认为这样的身躯不适合繁育后代，自己封闭了生育能力。同时，大脑微管无法承受住日益进化的脑，微管爆裂，大脑毁掉，人类陷入疯狂，利用通过陨石得到的科技开始自相残杀。 没有任何意义的战争开始了，还算冷静的人组成阵线联盟联手对付已经疯了的人，而研究组在乔教授的带领下，努力开发能够阻止这种进化的武器。 经过十年的研究，在乔教授未出世的孩子夭折时，研究组终于从陨石射线中发现了“幻光”，它能够抑制辐射对人脑的影响，阻止人类大脑过度进化。军人们拿着这样的武器去拯救人类，却遭到疯子们的强烈反抗，他们不需要这种拯救，他们更想要进化，谁不想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最终，人类死得只剩下数万人了，乔教授的大脑也无法承受过度进化了。 他建立了保育区，用虚假的蓝天白云阻隔外界的辐射，用“幻光”净化了一部分人，将他们安置在保护区中。 白塔便是曾经的研究基地，此时它的核心已经由科研组设计的人工智能控制了。 由于陨石是从天上来的，这一场灾难仿佛是人类无法承受神的赐予一般，因此，由陨石诞生的人工智能被命名为天神一号。 二十年前，最后一个进化者发狂死去了，最后一个科学家合眼。天神一号正式接管保育区，成为人类的救世主。 它也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为了保护仅有的人类愁得烧了好几次cpu。 地球上已经没多少生物了，保育区外面布满了陨石的辐射，所有生物都会因脑进化而死去，就连植物都会拔起根到处乱跑，最终因失去营养而死，除了单细胞生物，根本没有生物能够存活下来。 能够生产食物的地方只有保育区了，这里像一艘诺亚方舟一般，保护着地球仅剩的生物。 天神一号的职责是保护人类，但保育区没有多少资源，人类又渴望着曾经自由的生活。 当科学无法拯救人类时，人工智能愁的只能去研究神学。 宗教让心安心，顺从下来的人类不再闹着要出保育区，幸福地在保育区中生活下去。 天神一号认为自己找到了拯救人类的办法，它结合过去人类保护珍稀动物的方法以及宗教控制人心的手法，用二十年的时间建立了自己的国度。 它很满意这样的生活，将自己的芯片塞进防护服里，让它们像人类一样到处跑，看着保育区的人幸福生活。 梁显在看这些资料时，天神一号的显示屏变成了骄傲的桔黄色。 有什么可骄傲的，把人养成了绵羊…… 但这是这个世界的现状造成的结果，梁显一个外人，不可能对天神一号的举措指手画脚。 他更关心的是进化使人疯狂这件事。 根据资料上的记载，这个世界的人在辐射的影响下出现的症状确实是脑域进化的表现，但与他们异能小队有点不同。 可梁显担心，他们这些进化者，最终的路也会与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他看了看谭砚，希望得到谭砚的否定。 毕竟谭砚是进化了四十一年的人，迄今为止他一直健健康康地活着，病都很少得。这上面记载的，几乎三十年的时间人就死绝了，谭砚的进化时间远超三十年。 而谭砚的表情很凝重，他拿着纸的手微微发抖。 “怎么了？”梁显握住他的手。 谭砚将资料还给梁显让他用摄像机录下来，脸上浮现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大脑无法承受意识力而发疯，我……突然想起暗能量世界的人，怎么感觉有点像……” 听了他的话，梁显觉得自己的血都冷了。 当初邱齐正之所以会被他与谭砚弄得意识离体，正是因为大脑微管无法承受过于庞大的意识力，而邱齐正又无法驱除谭砚与梁显的力量，最终导致本体意识被驱逐。好在当时的世界暗能量充足，邱齐正的意识体在环境中暗能量的滋润下没有消失，最后还成功回到身体中。 可这个世界没有暗能量，意识力一旦离体便没有能量支持，然而大脑微管又承受不住如此庞大的力量，致使人类走向疯狂。 这是超越人类身体极限的力量，肉身是无法承受的。 但是还有谭砚…… 梁显看向谭砚，希望他能给自己希望。 “乔教授是进化程度最高的，但他却一直坚持到了最后？”谭砚突然发现在天神一号那饱含个人情感的资料中，这位乔教授似乎是无所不能的。 “乔教授不是因为脑进化发疯而死的，”天神一号道，“他太累了，积劳成疾，心脏承受不住过重的工作量，心脏病发去世的。” “也就是说，他整整进化了三十年，却没有一点发疯的征兆吗？”梁显也抓住这个关键。 “不仅是他，科学院的人大都是疾病致死，而不是进化致死。”天神一号回答道，“大概因为他们本来就很聪明吧，脑结构与其他人不同。” “不对，”梁显道，“这个世界的进化方式明显与我们不同，他们的力量似乎只能体现在智商上，可并不是所有人的能力都展现在思维能力上啊。” 比如谭砚，他觉醒这么多年，也没见进化出过目不忘的能力。 “是不是进化方向不对，没有开发出适合自己的能力，不会使用意识力，只会将庞大的能量压缩在小小的脑中，这才造成大脑负担过重，从而导致发疯？”梁显猜测道。 他只是希望异能小队不会因为异能最终走向灭亡，而且如果“空洞”不消失，最后所有人类会走上同一条路，按照这个世界的发展，也是陌路。 “我不知道。”谭砚摇摇头，梁显这么聪明，他想不到的事情，自己更不可能想到。 但不知为何，当谭砚看到天神一号提供的资料时，心中隐隐升起一种害怕的感觉。 谭砚此生唯一怕的只有自己无法保护人民，但现在，他心中的却有了没由来的恐惧。 他觉得自己不是很想探究这件事，总觉得背后的真相他无法承受。 而梁显还在思考，他脑中灵光一闪：“我们不清楚，但是有人或许知道！” “谁？”天神一号闪疑惑青光，“我也想了解人类灭亡的真相，现在保育区的土地太过贫瘠，我需要去外面开垦土地，却被辐射阻碍了脚步。” “邪恶意识体，他正被困在你的安全舱中呢。”梁显道。 作者有话要说： 邪恶意识：我记得我拿得是称霸世界的剧本，请问剧情是如何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的？作者你给异能小队开的挂有点多啊，再看看我这边，都被削成什么样子了，不适合将人变成丧尸，不能控制过多的人，控制个异能者还无法持久，三连削不说，好不容易想换个战场省得被削得更厉害，人质我都准备好，结果你看看你给一个什么破世界，直接被削进安全舱里了！ 说好的变态酷帅狂霸拽，一出场就干死世界上一半的人呢？煽动普通人，让他们非法威逼政府说出“空洞”的秘密呢？你自己翻翻大纲，这些剧情都死哪儿去了？！！！ 我现在tmd变成一个送情报的npc了！ 懒青：emmmmm……人家不知道呢（无辜脸），大概是心疼主角吧，毕竟都是亲儿子，你是充话费送的…… 第113章 保护动物（九） 邪恶意识本因现实世界的能量不够活跃, 力量被削弱得很厉害，便想要到一个已经坍塌的末世中与谭砚等人决战, 吞噬谭砚的力量。 却不曾想竟然就这么巧, 进入一个克制他的世界，这个世界自陨石中研究出的“幻光”刚好是抑制意识力的能量，邪恶意识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 就因为他强大的意识力被天神一号当做辐射污染，用“幻光”抑制了意识力用，再将人放到安全舱中“净化”。 一般人被“净化”掉的是超出大脑负荷的意识能量，可邪恶意识没有肉身，他是占据其他人的身躯, 估计被“净化”的就是他本身了。 “一般净化需要多久？”梁显问道。 “最长没有超过三天的，否则人类的大脑会承受不住, 物极必反。”天神一号回答道, “我研究了历史，无数强盛的王朝都是盛极必衰的。” 这还是个喜欢历史的人工智能，学习能力真的很强。 “你关的人里面，有一个是我们的敌人, ”梁显道，“他大概与这个世界的进化者一样, 大脑高度进化后身体承受不住, 便脱离了身躯，还会抢夺别人的身躯。” “原来是这样吗？”天神一号变得严肃起来，“第一批来的155人中, 有一个人的进化反应特别强烈，我第一时间对他进行了‘净化’，他反抗了‘幻光’好久，是他吗？” 应该就是他没错了，邪恶意识真是倒了血霉。根据梁显的经验，他曾经经历过的所有世界，都会让邪恶意识如虎添翼。这个世界如果没有天神一号，现在应该也是周围充满了让人进化的能量，邪恶意识在这里会变得无比强大。 可谁叫他倒霉，“空洞”直接开在了天神一号的保护区中，邪恶意识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关进去了。 “我们可以见他吗？”梁显问道，“有些事情想问他。” “可是他的能量反应很危险，”天神一号闪了几下红光，“我检测一下他的能量。” 显示屏黑屏，天神一号陷入沉思中，应该是通过系统在检查安全舱。过了一会儿，显示屏重新亮起，天神一号疑惑道：“他没有意识，已经脑死亡了。” “跑了？”梁显皱眉，“的确他可以随时离开人类的身躯，但他真的可能离开这栋建筑吗？” 白塔上有力场附着，意识力根本无法逃脱。 “我之前将白塔的墙壁打破一个洞。”谭砚道，“你能查出他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吗？” 天神一号道：“可以的，安全舱中有数据记载的。我其实专门安排一个处理器观察安全舱数据，毕竟他们是新来的人类，有一百多人，数量不少，我十分重视。但你们突然出现，还打破了白塔，害得我不得不分神关注你们。你们那么能跑，差点跑出保育区外，我只能将所有处理器都用在观察你们上，才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它逃跑。” 他的声音与乔知学很像，乔教授还为天神一号设计了语气，此时的天神一号，就像是少年乔知学在抱怨撒娇，听得梁显与谭砚同时打了个寒颤。 乔知学是冷静、理智的，他的声音永远胸有成竹不急不缓，不管发生什么事，在乔知学这里都不会有惊慌失措。听到这个声音抱怨，梁显实在接受不了。 他现在九成九确定，这位乔教授大概就是乔知学的父亲，而这个世界的乔知学并没有出生，因为末世夭折，令这个世界失去了一个宝贵的人才。 天神一号检查了安全舱的数据后道：“是两个小时前逃脱的，安全舱与白塔的主体建筑一样，都有力场附着，他的意识是按理说是无法逃出去的。但是他的意识力似乎很强，在安全舱的控制下，竟然还能从衣兜里掏出匕首，一点一点划着安全舱，用了七个小时时间划出一道裂缝，裂缝出现力场就有了断层，意识体只要有缝隙就可以逃出去吧？” 听到邪恶意识是这么逃出去的，梁显忍不住道：“你的安全舱也太不结实了吧，匕首就能划破？” 天神一号的显示屏上闪着不悦的灰色：“在我的资料库中，你们的人类曾说过，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就算我的安全舱再坚固，对方用尖锐的利器不断磨，总会有耗损产生。如果是普通人，出现一个缝隙也不会影响什么，但他是意识体。我的安全舱是保护人类的，不是困住意识体的。” 一个人工智能条理如此清晰，梁显对天神一号真的很好奇。天神一号已经可以控制白衣守卫既它自己的芯片来维修主机，只要它继续吸收学习，总有一天能够自我升级，届时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实在令人想要探究下去。 可惜它是这个世界的神，无法带回去。 “白塔的破洞是什么时候修复好的？”谭砚问道。 “三个小时前。”天神一号骄傲道，“我怎么可能让辐射污染从白塔中泄漏出去，他一定还在白塔中流窜。” 没有身躯的意识体，在无法出去的白塔中会做什么呢？ 有过相同经验的两人一下想到了，谭砚道：“他会攻击白塔守卫，企图夺取它们的身体。” “可白塔守卫里面是空的，他能够抢夺一个芯片的控制权吗？”梁显问道。 天神一号又黑屏了，一般电脑黑屏是死机，但在这里，黑屏代表天神一号将显示器的内存分给处理器，也就是闭眼思考。 “全塔500个芯片完好，”天神一号道，“没有断网或被破坏的情况发生，那股意识究竟跑到哪儿去了？不过想想无所谓吧，我直接释放‘幻光’，他就被‘净化’了，很简单的。” “千万别！”换做平时，梁显举双手赞成，但现在他还有问题想邪恶意识，在没有得到答案之前，他还是不希望邪恶意识消失的。 谭砚想了想，摘下了自己的头盔。 “天神一号，可不可以在白塔内开一个通道，让邪恶意识直通这里？”谭砚问道。 天神一号想了想道：“你这种行为，是不是叫做‘牺牲’？” 谭砚没有说话，梁显却急道：“不行，邪恶意识本来就想要吸收你的意识力，这样根本就是羊入虎口！” 天神一号迅速搜索：“羊入虎口，成语，羊处于老虎的威胁下，或进入了老虎的领地。比喻弱者陷入险恶的境地，面临被残害的处境。我觉得你有些用词不当，谭砚不能算羊吧？”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梁显回了天神一号一句，他拉住谭砚的手，专注地望着他谭砚，“我来吧，我不希望你遇到危险。” 谭砚摇摇头：“有些事，只能我来做。” “为什么？”梁显不解道，“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呢？” “你不懂，”谭砚的目光越过梁显看向远方，“人总得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去往何处。我装睡了这么多年，该醒了。” 梁显沉默了。 研究组、异能小队、于部长、乔知学……每一个接触过谭砚的人都知道他是特殊的，不仅仅是谭砚的意识力强大，不仅仅是他毅力超人，而是感觉在谭砚大脑深处，藏着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东西。 那是一种非人的力量，令人钦佩，也让人疑惑。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力量。 研究组一直致力于探索墓碑的秘密，可墓碑的研究进入死角，在验证墓碑中的尸体与谭砚的家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后，进展便停止了。 直到邪恶意识的出现…… 梁显心中是有个猜测的，但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更不希望谭砚猜到。 但现在，谭砚明显也意识到这件事，并且主动去探究了。 有时候，知道真相并不是一件好事。 梁显望着谭砚不断摇头，而谭砚却坚定地脱下身上的防护服，对天神一号道：“若是他控制了我的身体，我无法制服他，你就释放‘幻光’。” 梁显身上穿着防护服，他现在不怕“幻光”，但“幻光”会对谭砚与邪恶意识造成相同的伤害。 “幻光”作用于普通人，只会消除他的意识力，让进化停止。虽然失去超能力，但不会受创。 但谭砚不一样，梁显觉得他不一样，如果他的意识力受到影响，一定会体现在他的身体上，这是一具59岁的身躯，失去超能力的保护，会立刻衰老下去。 “不行，”梁显摘下头盔道，“如果你一定要用‘幻光’，那我陪你。” 谭砚从梁显手中拿过头盔，又戴在他头上：“你不会的，你只是在撒娇而已。” “我愿意陪你同生共死。”梁显诉说着自己的决心。 “我知道，”谭砚点点头，“我没有怀疑过你的感情。虽然我的确不懂，但还是相信你的。可我十分清楚，你不是一个会任性的人。” “你们在说什么，我不懂。”天神一号疑惑地问道。 “等你多了解人类就会懂的，”谭砚拍拍天神一号的显示屏，“爱情与责任，哪一个更重要的呢？或许每个人会有不同的答案，但在我与梁显这里，责任永远比爱情重要，他不会任性的。” 谭砚像是在教导天神一号，其实是在梁显说话。 梁显的手放在头盔上，想摘下它丢在一旁，可他最终还是停下了动作。 谭砚说得对，他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但无法丢弃属于他的责任。谭砚若是真的出事，能够撑起异能小队的，就只有梁显了。 “帮我打开通道吧。”谭砚淡淡道。 “我不懂。”天神一号诉说着自己的不解，但还是帮助谭砚打开了直接通向这里的通道。 谭砚释放了自己的意识力，为邪恶意识提供坐标，等待着他的到来。 “我明白了，这叫做请君入瓮。”天神一号道。 第114章 空间旅行者（一） “警报, 警报！有不明能量进入控制室，建议立即使用‘幻光’净化。”天神一号的显示屏闪着虹光。 梁显看了超级电脑一眼。 “不好意思, 这台处理器的警报是自动触发的, 我手动关闭一下。”天神一号乖巧地说道。 然而尽管它关闭了声音，那台处理器的外接显示屏还是忠实地将自己的扫描结果呈现在上面，只见谭砚身边笼着着一些不规则的能量粒子。 邪恶意识：“……” 进入这个世界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失误。 “你不把显示器也关闭吗？”梁显问道。 “为什么？”天神一号问道, “这样不是更方便交流吗？” “但是失去了请君入瓮的意义。”梁显耐心解释道。 “咦？我理解的瓮是白塔控制室呀。”天神一号一边说一边将门关闭，还向两人解释道，“超级电脑的主体材料是用天外陨石制作的，陨石中的金属有非常强的记忆作用。平时会放射足以让人发生变异的辐射，但经过记忆改造后, 逆转性质，就会变成对辐射有极强对抗性的物质, ‘幻光’也是因此诞生的。我以为将邪恶意识关进这间屋子就可以了, 那你们的瓮是指什么？” 当然是谭砚的身体，不过已经不重要了。 显示屏上的能量粒子群开始凝聚，似乎是在酝酿什么大招，天神一号的主机周围突然出现了“幻光”带, 将控制室中的机器保护在其中。如果邪恶意识有实体，能够使用枪支弹药或是匕首物理学圣剑一类的物理性武器, 只要武器攻击范围足够长, 还能越过幻光攻击天神一号的主机。 可现在邪恶意识仅凭借自己的意识力，是无法攻击幻光的，天神一号将他的力量克制得死死的。 梁显心中暗爽, 愈发觉得天神一号那张乔知学少年比较顺眼，邪恶意识来到这个世界估计是运气用到头了。 “要不借他个音频输出设备吧，”天神一号“小声”对梁显道，“你看能量图，他快要气死了，但是喊不出来，是不是很可怜？” 天神一号所谓的“低声”，就是不说话，在显示屏上打字，依旧能被所有人看到。 “你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你做主。”梁显觉得天神一号无一不对自己胃口，要是能带回去就好了。 话说他丢在神殿附近的背包里可是有微型电脑和芯片的，难道不能让天神一号刻录一段数据带回去吗？像守卫身上的芯片一样。 他们无法带这个世界的东西回到现实世界，但从现实世界带来的摄像机是可以录像的，也就是说现实世界物品在这个世界接收到的数据不受空间限制。只要天神一号愿意，他是可以将它的子数据带回现实世界的。 梁显正琢磨怎拐乔知学弟弟或者说乔知学复制体回现实世界时，天神一号已经让守卫拿着个外放音频出来了，它还贴心地解释用法：“这上面有接收器，能够接收强烈的意识信号，并将信号转化为语言。我就是靠着这个装备与人类交流的，区别是我可以随时关闭外接音频，现在这个是过去的淘汰品，是强制性的，只要不关闭电源，就会一直接收转换。” “也就是说，就算邪恶意识想要隐瞒他的真实想法，只要意识过于强烈，就能被它捕捉到信号？真是个好东西，我一定会保护好音频不被恶意破坏的。”梁显立刻察觉到外接音频的用法。 “谢谢你如此善待我的……”天神一号想了半天才想到类比的物品，“我过去的指甲盖，或者你说是剪下去的头发也可以。” 梁显：“……” 天神一号更换下来的老旧设备，当然是类似指甲盖、头发、皮屑一类无关紧要的东西了。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打开的设备中发出声音，“谭砚，你不觉得羞耻吗？” “我为什么要觉得羞耻？”谭砚一脸莫名其妙。 “你应该堂堂正正与我决斗，居然要沦落到借助这种东西的力量，卑鄙！” 梁显不爱听了：“你又什么时候与我们堂堂正正决斗了？瞧瞧你来地球后做的那些事，一直都是隐藏在背后，把人质堆上前，现在要不是天神一号的帮助，难道你就原因现身在我们面前，与谭砚决一死战了？” 【我的帮助！】 为了不影响两人问话，天神一号没有插嘴，它是个有教养的人工智能，从来不打断别人对话。它只是将这几个字投影到白墙上，并且配上彩色灯光而已。 邪恶意识：“……” 外接音频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充分表现了邪恶意识此时的语无伦次。 “为什么因为我放弃了攻击梁显？我有什么特殊之处？”面对邪恶意识，谭砚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问。 “你竟然不知道？”邪恶意识震惊道，“你是我们这样的意识做梦都想要成为的存在，空间旅行者！” 或许邪恶意识并不想说出这个秘密，但在情绪和外接音频的强制之下，他只要意识到这件事就会被翻译成语言“说”出来，外接音频简直是最好的拷问设备。 但人有大脑，能够隐藏意识，有身躯的人是不会被强制说真话的，只有人工智能和邪恶意识会受到它的影响。 谭砚心中早有装备，却还是被“空间旅行者”一词震惊到，他稳了稳情绪，问道：“我只是我们国家一名普通的民警罢了，多年来一直为保护平县人民的安全工作，再过一年多就会退休，哪里是你说的大人物。” 这是谭砚一直对自己说的话，这股强烈的意识支撑了他数十年，一直到今天。 “什么？”邪恶意识的能量团围着谭砚转了一圈，“你自己竟然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太可笑了！” 外接音频的电子合成声中发出刺耳的笑声，听不出邪恶意识是在开心还是反讽。 梁显靠近握住谭砚的手，想要给他力量。 谭砚面上平静，其实心中已经翻江倒海，但还是努力维持镇定道：“如果你所说的‘空间旅行者’是指穿越空洞这件事，那也不过是为了保护我们的世界而已。” “我们的世界？空间旅行者会想要固定在哪个世界中？你……难道你吞噬的意识真的强大到这个程度，竟然压制住了你的记忆？那你真是可悲。” 吞噬掉原本的意识……像邪恶意识一样吗？他曾与这种东西是一种人吗？谭砚冷冷地看着外接音频，心中不愿意承认自己会沦为这一等生物。 “不会的，”梁显道，“我认识的谭砚是个品格高尚的人，即使面对死亡的危险，也绝不会去伤害其他人，更不要说夺取别人的意识了。” 只有这一点，梁显绝对信任谭砚。一个人或许会失去记忆，但人格是镌刻在灵魂上的东西，不可能因为吞噬了某个人的意识而变得高尚起来。 “你也吸收了这么多意识，怎么没有受到影响，变成一个善良的意识？”梁显反驳道。 不过邪恶意识并没有与他交流的欲望，而是继续对谭砚说：“我们都是进化者，是意识超越了身体的存在。我们不受人类生老病死所束缚，我们能够感受到世界外还有另外的世界，我们如此强大。而你，是意识强大到足以自由穿越空间的人，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小的身躯困住？你留在那个世界，难道不是因为那里已经成为了一个‘空间中转站’了吗？” 邪恶意识不断说出新的名词挑战谭砚与梁显的承受力，而谭砚突然觉得一阵头痛，好像一直封印起来的记忆正在松动。 梁显扶住谭砚，继续挑衅邪恶意识：“意识体就很高贵吗？我敢打赌，如果不继续吞噬其他意识，没有能量支撑，你的意识早晚会消失。靠着吞噬其他意识才能维持生命的你，哪里算得上高贵！” “人类也一样要吃其他生物才能活下去，生物本能就是弱肉强食，我比你们人类强，我可以在一个世界中掀起腥风血雨，用整个世界的意识强大自己，当然要比你们高贵！” 还是个宝宝正在学习中的天神一号实在忍不住，插嘴道：“那我可以控制意识体，我是不是比你高贵？” 邪恶意识：“……” “可我是人类创造出来的呀？”天神一号为难道，“而你最开始也是一个人类吧，只不过是进化了而已。就像……走出族群，学会使用工具的黑猩猩，不还是黑猩猩吗？” 邪恶意识：“……” “说得好！”梁显对天神一号竖起大拇指。 邪恶意识决定不理会这个胡搅蛮缠的人工智能，它不过是一台机器，毁掉超级电脑人工智能就完蛋了，根本不值一提。 他继续说着自己中二的台词：“就算是我这样强大的存在，也只能利用空间缝隙与强烈的坐标信号进入正在坍塌或者已经坍塌的世界，但空间旅行者不同。他们是凭借自己的力量进入体宇宙的存在，可以自由在膜宇宙往返，是真正参悟了宇宙真理的人。我只要吞噬了你的意识，就能够成为至高无上的存在了！” “我觉得他的状态和我们世界那些疯子差不多，”天神一号对梁显道，“我记得那些战争疯子就是认为自己高人一等，所以才打起来的，区别只是他们无法做到意识离体。一旦意识离体，他们一定会和他一样互相吞噬的。” “应该是你们世界没有足够的暗能量，失去成长的环境，进化者做不到意识离体。”梁显担忧道，“难道意识不断膨胀，这玩意就是进化者的末路？” 第115章 空间旅行者（二） 谭砚望着空中, 渐渐地，他仿佛看到了邪恶意识的轮廓, 只是一个能量团, 一个意识，漂浮在空中。 它甚至没有形体，看得到时, 大概就像是一团有颜色的气体。 这就是强大的存在吗？ “抛弃自己原本的身体获得永生，再不断夺取其他人的意识和身躯……”谭砚的眼神渐渐变得悲悯起来，“你还记得自己最初是谁吗？” “时间太久了，没什么印象。”邪恶意识道，“而且也没有必要记得, 就像人类会不记得弱小年幼时发生的事情，我的寿命很长, 身为人时的记忆也好像幼年期一样, 忘记了。” “是活太久忘记，还是吸收太多意识，失去了本心？”谭砚问道。 邪恶意识不屑道：“讨论这个有意义吗？” 他围着谭砚转了一圈：“我一直没有仔细观察过你现在的身躯，现在看来, 这具身体已经快废了。这么强大的你，为什么要困在这么一具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躯体中？” 谭砚看向他：“那是因为我已经59岁了, 一个人到了59岁, 身体机能变差是正常的。我是一个普通人，这样很好，我并不觉得活几千年几万年后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会更好一些。” “屁话！”邪恶意识道, “你那么强大，强大到我远远看着，意识中的所有粒子都会颤栗雀跃起来。现在的你，就像是被塞进破罐子里的核弹，这个破罐子早晚会装不下你，而你的意识力也会随着身体灰飞烟灭。既然你执意要困在这具身体中，还不如便宜我！”邪恶意识似乎知道在这个世界他讨不到什么好，便孤注一掷，扑向了谭砚。 他进入人类的身躯需要血液做媒介，外接的音频设备飞起来，砸向谭砚。 谭砚微微偏头，音频设备在他脸上划破一个小口子。 梁显没有动，他知道谭砚如果想要阻止，是可以躲开这攻击的。谭砚之所以脱下防护服，就是为了引邪恶意识入体。 就算有强制发声的外接音频，邪恶意识也不可能说出他们想知道的，只能用这种方法。 谭砚赌的是自己的意识力能够战胜邪恶意识，对于这点梁显坚信不疑，而邪恶意识也想用这种方法逃脱这个世界。 双方均是只有这个一个选择，别无他法，也都是拼死一搏。 邪恶意识入体后，谭砚闭上眼睛，身体微微发抖。 他在与自己脑海中的意识作战，梁显走过去，擦擦他额头的冷汗。 如果谭砚是清醒的，一定会告诉他，不要靠近自己吧？并且还会嘱咐梁显，一旦他没有战胜邪恶意识，就趁着邪恶意识虚弱时干掉他。 但现在，谭砚是虚弱的，梁显从未想过谭砚可能会输给邪恶意识，他并不害怕现在的谭砚。 搂住谭砚，让他平躺在控制室干净又温热的地面上，梁显跪坐着，让谭砚枕着自己的大腿。 天神一号的屏幕闪着粉红色的光芒，他说道：“我通过防护服感觉到你体内多巴胺含量很高，是爱情吗？” “是啊，”梁显的手贴在谭砚的额头上，“我深深地爱着这个人，想要放松他僵硬的肩膀，想让这个一直承担着过重责任的人体验到世界上还有其他快乐。 我尊敬他，钦佩他，仰慕他，也心疼他。 可惜我的力量太弱小，无法让他快乐，我的感情却成了他更重的负担，凭白让他多背负了一个承诺。” 梁显的眼神有些悲伤：“我不知道怎么更好地爱他，只能顺从他，陪伴他。” 即使是死亡也不能任性，因为他们的生命都不属于自己。 - 谭砚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中，邪恶意识自知意识力无法胜过谭砚，便想到了迷惑他的方法。 谭砚的意志太过坚定，想要动摇他的决心，必须让谭砚回想起自己的身份。届时两段记忆两个意识交战，邪恶意识就可以趁虚而入。 谭砚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曾经很自由，也很迷茫，在无数世界中往返。 他似乎天生就有这么强大的力量，生在更高位的宇宙，意识力无比强大，能够穿梭各个宇宙。 邪恶意识曾说他体宇宙的空间旅行者能够自由在宇宙中转移，实际上是不对的，他们也需要坐标。 只是体宇宙的人意识力生来强大，常年进入不同世界，走过的路多了，坐标便多了。 他记起自己那段时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漫无目的地在无数世界中往返，觉得累了，便在一个世界生活一段日子，接着去往下一个世界。 漫长的生命并没有让人觉得充实，当时间变得没有意义后，生活也会变得十分空虚。 他那时似乎不叫谭砚，但具体叫什么也没有意义，因为哪一个都不是真正的名字。 有时他会控制意识进入昆虫一类的生物身体中，但它们太弱小了，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意识力，还没有站在昆虫的角度看世界，这只可怜的虫子就爆体而亡了。 在无数宇宙中体验生活，一开始很有趣，可时间久了，就疲劳了。 望着人们庸庸碌碌地为生活繁忙，像是在看一群蝼蚁，无法理解。 他没有用别人的身体，体世界的人原本身躯就很强大，寿命能够持续很久。 但有形的东西总会有尽头，宇宙尚且会消亡，何况是肉身。 他感觉到自己身体到了尽头，应该换个身躯了。 可是很无趣，他觉得就算是随着身躯一起消亡也没有关系，反正生命本就是没有意义的存在。 在这个关口，一个人出现在他面前，他快死了，却还在挣扎着在地面上，艰难求生的样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是一个充满怪兽的世界，人类在这个世界很弱小，会沦为怪兽的食物。 这个年轻的人被怪兽咬断了一条腿和一只手臂，他在地面上爬着，怪兽智商很高，像玩弄玩具一样追着他。追上了，咬一口，再放他走，见那人爬远了，便再咬一口。 空间旅行者冷眼看着，很奇怪这个人为什么要坚持活下去，一般生物在这种情况下大都放弃希望了。这样屈辱地活着多痛苦，死亡反而是解脱。 但他用衣服绑住大腿和手臂上的出血口，简单止血后，就仅剩的残躯艰难逃跑，明明只剩下一口气，却还要活这一口气。 空间旅行者很奇怪，出手为他除掉了怪兽，还给了他一些水。 那个年轻人对空间旅行者说了声谢，转头便吃了怪兽的肉，用来补充体力。 怪兽的肉有毒性，不适合脆弱的人类食用，他吃过肉后，脸色发紫，鼻子流血，很难受的样子。 爬了两步，发觉自己无法爬到家时，他哭了。 在怪兽追杀时都没有哭的人，趴在地上，用拳头捶着地面，没出息地哭了。 “为什么要哭？”空间旅行者发觉自己不理解他的眼泪，便开口问道，“是因为要死了吗？” “不是，”年轻人见空间旅行者还跟着自己，便用力抹了把眼泪，蹭得鼻血满脸都是，“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我才不怕死。” “那你在怕什么？”空间旅行者问道，“你马上就要死了，就算不吃怪兽的肉也会死。” 空间旅行者发现这人时，他就已经是残缺的了，这种伤势，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根本不可能活下来，年轻人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 年轻人又哭了：“我受很多人照顾才长大的，好不容易参军后分配了工作，才上班第一天就要死了，觉得很没出息，对不起大家对我的照顾。死没关系，我不想死得这么憋屈，要是能为了老百姓战死，我虽死但光荣，可是现在……没有任何意义！” 意义……这是空间旅行者一直没能读懂的两个字。 “那怎样才算有意义？”他问道。 “国家将我养大，好好工作，做一个扎实的钉子，为国家贡献自己的力量，一直到退休。”年轻人哭道，“可是我莫名其妙来到这里，连死在自己的世界都做不到。” 空间旅行者也不知自己那时是如何想的，他望着这具生命力渐渐流失的身体，突然道：“我救不了你，但是可以替你活下去。” “怎么活下去？”年轻人越来越虚弱，他的耳朵也开始流血，眼泪也流不出了。 “我吸收你的意识，你的记忆，用我的力量修复这具还没死的身体，带你回原本的世界，用你的身份活下去。”空间旅行者回答道。 “是吃了我吗？”年轻人不明白他的意思，“你会用我的脸做坏事？” “不是，”空间旅行者很想耐心解释，可是眼前这具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死了没有任何意义，他再强也不可能用意识力控制一具尸体活下去，“我替你活下去，替你为国家贡献力量，替你实现你所谓的意义。”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突然对意义有兴趣，你可以拒绝。” 拒绝了就这样死去吧。 “我同意，”年轻人道，“你……你用我的身体，多为平县做点好事吧，我吃百家饭长大的，很多人都照顾过我，一天两天还不清。” “可以，你不需要多说，”空间旅行者道，“我吸收你的意识，就会读取你的记忆，你需要什么，我自然就知道了。” “好……”年轻人有些犹豫，“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我能死在我的世界吗？我不想在这里死。”年轻人道。 “可以。” 空间旅行者拎起年轻人的身躯，用强大的力量找到通往年轻人世界的道路，带着他回到现实世界。 他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但年轻人是这里的人，他的一切与这世界相连，只要有他在，只要思念在，空间旅行者就能找到年轻人的世界。 年轻人回到了现实世界，他躺在无人的街道上，望着熟悉的环境，慢慢闭上眼。 空间旅行者拎起他，这具身体已经没有多少生命力了，就算凭借他的力量，也支撑不了几年就会坏掉，除非他用全部力量唤醒躯体的生机才行。 但如果这么做，他的意识力也会削弱不少，空间旅行者觉得得不偿失。 “谢谢你……”年轻人虚弱地说，他已经记不起空间旅行者所说的要使用自己身体的事情了，“我死了之后，麻烦将我埋、埋在南边的墓地里，我、我叫……” 他快死了，空间旅行者不想听他再废话，而且这具身体他还要用，不能就这么埋掉。 意识离开身体，进入这残缺的身体中，年轻人始终不肯消散的意识融入空间旅行者体内，强烈的求生意识给了空间旅行者不一样的体验。 虚无的意识注入了从未有过的新鲜血液，生命似乎有了意义。 这样应该也不错，认真地投入一个人的生命中。 空间旅行者用力量使身体自愈，唤醒了这具身体的生机后，将自己原本的身躯埋在了年轻人所说的南边墓地中。 他没有立碑，漫长的生命让空间旅行者也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融合新的意识需要一段时间，空间旅行者修复身体已经很累了。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到记忆中的小窝里，蜷缩着身体睡着了。 一段普通人的记忆与空间旅行者的意识在睡梦中逐渐融合在一起，或许是这段记忆太过强烈，也或许是空间旅行者实在太无趣了。 当空间旅行者醒来时，他忘记了曾经渡过漫长却无意义的岁月，只记得自己叫谭砚，是平县一名普通的民警。 作者有话要说：　　新生的谭砚，应该既是原本的谭砚，又是空间旅行者。 一个活着没意思的人，与一个想要活下去却不得不死的人，两个人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人。墓地里是老谭原本的身躯，现在活着的是小谭的身躯以及老谭融合了小谭记忆后的意识~ 第116章 空间旅行者（三） “原来如此。”空间旅行者, 或者是谭砚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梁显关切的容颜。 他躺在这个年轻男孩的膝盖上, 男人坚硬的大腿并不让他觉得有多舒服, 却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谭砚，你怎么样？”梁显见他眼中闪过一丝陌生，胆战心惊地问道, “还认识我吗？” 梁显真的很害怕谭砚被邪恶意识占据身体，如果真的发生那种，那他就不得不亲手杀死谭砚。 不到那个时候，梁显根本不清楚自己能否动手。 “认识。”恢复了记忆的谭砚不知该如何处理两段记忆，只能简单地回答梁显, 声音有些冷。 年轻人谭砚的求生意识太过强烈，而空间旅行者对生并没有太执着的追求, 便任由这股强烈的意识覆盖了自己的意识, 失去过去的记忆，完全成为一名平县民警，脚踏实地地在岗位上奉献着自己的一生。 这个长达四十一年的梦，在今天醒来了。 他不知该如何回应梁显, 而且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需要解决。 “从我的大脑中滚出去。”谭砚揉着眉心，冷声喝道。 话音刚落, 天神一号的显示屏中又出现了邪恶意识的能量图像。 外接设备很结实, 虽然被邪恶意识摔了一下，划破谭砚的脸颊，却还在顽强地工作着。外接音频：“不可能, 你、你的意识怎么会如此强大？而且……你疯了吗？竟然任由外人的意识吞噬自己的意识体，难怪会失去记忆，堕落为普通人类。” 谭砚缓了缓，平静地对邪恶意识道：“我不认为成为一个普通人类是堕落，也不觉得空间旅行者是多么高尚的存在。” “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为什么？你竟然把自己困在了这具普通的身体中，用自己的大部分能量修复身体，唤醒它的生机，还完全融合另外一个意识，使用他的记忆，而不是选择消灭，为什么？”邪恶意识完全不能理解谭砚的做法。 “我当初也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心里想这么做罢了。”谭砚望着邪恶意识的眼神有些悲悯，“经历四十一年，现在我明白了，不过就算告诉你，你大概也不会懂吧。” 短短数十年，却体会到了一段不一样的人生，比起过去往返无数世界的无聊，相反普通的岁月更加让人印象深刻。 在保护与被信任托付中，他明白了什么叫活着。 认真地过好每一天，脚踏实地地完成每一件事，向着一个哪怕终生无法实现的目标奋斗，一生不曾让自己后悔。在黑与白的间隙中坚定不移地贯彻自己的信念，从未做过违背心意的事情。 谭砚微微笑了下，这样的感觉，很好。 他将手放在邪恶意识的能量团中，也不知谭砚怎么运用意识力的，邪恶意识发觉自己的意识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凝聚在一起。 “你、你要做什么？”邪恶意识慌张地喊着。 “我不会吸收你的意识力的，”谭砚道，“这些年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不该长生不老，有始有终就很好。” 吸收了年轻谭砚的意识，被他的信念所影响，成为一个全新的人，对世界有了不同的见解，这样的体验，足够了。 他不想再融合另外一段记忆，体会另一段人生，这只会渐渐变得迷失自我，像眼前这个可悲的邪恶意识一样。 “我已经不记得原本的名字了，但我知道自己现在叫做谭砚。曾经它不属于我，但大家都这么称呼我，被叫多了，期待多了，它就有了新的意义。你呢，有过哪个深刻的名字吗？除了不断吞噬，浑浑噩噩地活下去，你有什么更伟大的目标吗？”谭砚问道。 “你在说什么？”邪恶意识被压缩得越来越小，他无法反抗，在谭砚的掌心渐渐凝聚起来。 “你很强大，可是求生意志还不及当年的谭砚。”谭砚想起记忆中那个拖着残躯依旧想要活着，为无法报答国家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感动。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邪恶意识的话没有说完，便在谭砚掌心凝聚成一块澄净的晶核。 梁显走到谭砚面前，专注地望着他。 聪明如梁显，已经从邪恶意识与谭砚的对话中，猜到大半真相。 “坚持了半辈子，却发现自己其实只是个外来者，难过吗？”梁显问道。 他想起谭砚曾经的履历，为平县安危奋斗半生的执着，所有坚持皆因他是被平县百姓养育长大的孩子，没了这个前提，回想过去，会不会难受？ 谭砚为之奋斗一生的世界，并不是自己的世界。 梁显想抱住谭砚，却又怕伤到他，让谭砚认为自己在同情他，便只是手指微颤，没敢伸出双臂。 “没什么值不值得的，”谭砚云淡风轻地说道，“经历过，就是体验。” 梁显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这才是谭砚。 谭砚不是一个会为分毫得失而沮丧的人，更不是会为个人感情要死要活的人。他心胸宽广，永远只看向更远的目标。 吸引着梁显的，不仅仅是谭砚的实力，而是这个人的一切。 似乎所有赞美的词语形容他都不会觉得过头，他正是如此优秀。 “你是我努力的目标，不论事业抑或爱情。”梁显搂住谭砚，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谭砚也抱住他，揉了揉他的头：“我不想像邪恶意识一样更换身体，但这具身体真的已经59岁了，还是曾经受过重创伤了根基的身躯，能够活到现在，除了我的力量，大概还有原本的意志力在支撑吧。一旦他……或者是我的目标实现，大概就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即使如此，你还要继续爱我吗？” 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他却要这样坦然地面对死亡，梁显理解，却更心痛。 “感情又不是水龙头，说关就能关住的。”梁显将脸埋在谭砚肩膀，害怕自己没出息地哭出来。 他曾为谭砚感受不到自己的感情苦恼过，为谭砚是否能够接受自己而患得患失，接受后又因为他不够爱自己而难过。 可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小事，是恋爱中的小甜蜜，微不足道的事情。 谭砚心中有更宽广的宇宙。 谭砚叹息一声：“那我就用剩下的时间爱你吧，体验过忠诚、坚守、担当，最后再感受一下据说人生最美好的爱情也不错。” 他感觉自己的肩膀湿了，谭砚抬起梁显的头，擦掉他流下的眼泪，笑道：“哭什么？因为有你的，我的人生没有遗憾，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什么都有了。” 谭砚很庆幸自己在最迷茫的时候遇到了那位艰难求生的年轻人，他的意识赋予了自己坚守又精彩的一生。 而在这一生的末端，他又遇到了梁显。 梁显大概是第二个打动他的年轻人，第一个是生存的意志，梁显则是坦诚无垢的爱情。 这份感情中没有任何功利，排除了一切困难，不在意年龄或是种族，年轻又炽热地在谭砚面前燃烧。哪怕燃烧得是年轻人脆弱又顽强的心，忍受着灼烧的痛苦，却依旧没有动摇。 真的很美好，只是看着就令人向往了。擦掉梁显泪水时，谭砚心中想道。 他摊开手，邪恶意识的晶核安静地放在谭砚的手心。 “这里面有沈镖以及其他受害者的意识，应该会跟着我们回到现实世界。”谭砚道，“回去后交给国家，让组织决定该怎么做吧。” 谭砚其实可以吸收这个晶核，就算不能延长寿命，也能够让他的力量变得更强一些。 但他没有这么做，也不打算这么做。 “好。”梁显觉得有些丢脸，这么大的人竟然还忍不住哭出来，便借着接过晶核的动作，用力擦擦脸。 才蹭了两下，便觉得脸上一阵温热，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谭砚主动吻了一下他的脸。 也许是传说中的吻去他的泪水？ 梁显也根本没有恋爱经验，一切不过是纸上谈兵，书读了一堆，实战起来就变成豆腐渣。谭砚承诺在一起后，两人根本没什么进展。 而且都是一起战斗过的战友，两人第一次见面梁显就被谭砚公主抱，任务中的身体接触再正常不过，根本电不起什么火花。 但现在，梁显觉得自己真的被电了一下，心跳得极快。 谭砚主动吻过他便转过身，也不知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梁显扑过去从后面搂住他的腰，刚想说什么，看了半天言情剧的天神一号问道：“结合必须要有爱情吗？你刚才的体内的激素值飙升，心跳血压提速，智商降低……” 被防护服测试的梁显：“……” 他并不想听一个人工智能分析自己谈恋爱时的激素分泌状况。 “你没穿防护服，我测试不到，”天神一号又对谭砚道，“不过你脸很红，估计体温是升高了吧。” “天神一号，你为什么要研究爱情？”老干部谭砚的声音依旧很稳，丝毫听不出哪里不好意思。 “人工智能是不需要爱情的，但是我要保护的人类需要。”天神一号道，“我根据基因为他们匹配出最合适的伴侣，他们生下来的后代基因一定会一代代优化，我认为繁衍是大事，人类应该开心，但情况似乎不是这样，神殿经常会去调解家庭矛盾，生过2个孩子夫妻，在完成生殖任务后，还会离婚，我不明白为什么，家庭不是稳定一个社会的基本单位吗？” 天神一号一直困扰在这个问题上，现在见到谭砚梁显两人不以繁衍为目的产生了感情，如此优秀的基因也不打算传递下去，天神一号很好奇。 第117章 保护动物（完） 终归是在其他世界, 梁显纵使心中感情澎湃，想与好不容易开窍的谭砚加深一下交流, 也不可能在末世, 并且是一个人工智能面前。 他压抑住心中的渴望，准备实施自己的计划。 “天神一号，其实我见过乔教授的儿子, 他叫乔知学，是个智商非常高的天才，我相信他不比你口中的乔教授差，而他目前在我们的世界，也是个教授, 十分优秀。”梁显试图打感情牌。 他觉得天神一号的感情十分充沛，只是没有人教它。它像个高智商的孩子, 一出生就有着超出常人的学习能力与行动力, 性格天真，对一切未知的事物充满好奇心。面对创造它的乔教授，天神一号心中有着孺慕之情，像个单纯的孩子一样。 最重要的是, 天神一号并不可怕，创造它的人将自己的思维与行为准则也传递给了天神一号, 尽管是人工智能, 它依旧有着属于自己的准则。 例如保护人类、尊重军人、渴望知识，并对邪恶意识的想法不屑一顾。 梁显认为，现实世界需要天神一号储备的资料, 而天神一号也需要一个完整的世界充实自己的资料储备，进化得更加完全。 这是一个双赢的选择，目前这个末世，它的社会形态是残缺的，无法给天神一号更多资料了。 梁显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果然天神一号很心动，它的显示屏一闪一闪的，像个不会掩饰心情的孩子。 “在我出生的时候，有无数人想要抢夺我。”天神一号道，“他们知道世界第一个会主动思考升级的人工智能诞生后，就试图攻击基地，夺取我的主机。爸爸和战士们为了保护我，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现在这个世界很安全。” 显示屏上出现了梁显许久没见过的白色雪花，像七八十年代信号不好的电视一样。梁显看了眼情绪颜色表，发现天神一号并没有提到这种情况时它的情绪。 “白色雪花是什么意思？”梁显问道。 “是怂怂的害怕，”尽管丢人，天神一号依旧诚实地回答了问题，乔老教授并未教会它说谎，“我担心去异世界，没有白塔和力场的保护，你们会把我解剖。” “你想多了，”梁显道，“这么大的主机我带不回去，而且异世界的物品是没办法带回现实世界的，空间传送会让你在原世界重组。” “那你要怎么带我？”天神一号问道。 “我背包里有微型电脑和芯片，不知道你能否将自己的数据备份在里面，你可以选择性备份，我带着你的备份数据回去，你就可以在我们世界吸收资料了。”梁显回答道，“我大胆地预测一下，你的备份数据与本体数据源应该是具备数据源的，只要有芯片，我就可以通过空洞来看你，将备份数据新收集到的资料给你。” “稍等一下，”天神一号道，“我正在解析你背包中的微型电脑和芯片。” 梁显：“……” 速度真快，有无数个神殿守卫帮忙办事，天神一号的主机虽然在白塔中，但它的活动范围很广，可以拓展到全世界。 “只要有坐标，无需‘空洞’我便能自由往返这个世界。”谭砚突然道，“方法我可以教你，但这种传送需要海量的意识力支持，你的能量应该够，不过异能小队的人就未必了。就算传授他们空间传送的方法，仅凭个人力量也难以做到。” “但是有邱齐正，他能够凝聚所有人的力量，这样是不是可以？”梁显想起了班长。 “你在异世界，吸收了多少丧尸的晶核？” “很多，按照四级丧尸一百万人，五级丧尸一千万算的话，我吸收的晶核中包含的意识能量起码有一亿人份了。” “异能小队才多少人，邱齐正就算把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及你万一。”谭砚摇摇头。 “两个人是不够的，”梁显皱眉，“算了，回去后再想吧。” 此时天神一号开口道：“我分析了你的电脑，配置太低，只能容纳神殿守卫那种芯片，无法运行我的备份数据。神殿守卫是时刻与我联网才能行动的，离开这个世界网络就断了，想要让我行动，必须是极大的数据包，要将能够运行的核心数据装载下来才行。你包中的电脑如果是你们世界最先进的电脑，那么很遗憾，我无法在你们的世界生存。” 天神一号的声音中竟然也带着遗憾，这是一个自由的人工智能，它也很希望将活动范围拓展到异世界。 “内存配置是不是因为材质限制而无法提高？”梁显问道。 “是的。”天神一号回答，“你们的电脑其实已经很好了，我运算了一下，如果当年没有陨石降落在我们的世界中，那么两个世界的技术水平应该是相差无几的。但新材料以及三十多个国家联手大大提高了我们的科技发展速度，让我们一下子拉开了四五十年……不对，如果没有记忆金属，你们就算再研究一百年，也不可能设计出我。” 天神一号骄傲了，它是如此优秀。 “其实这个问题，我觉得我的能力可以解决。”梁显自信地将自己的能力告诉天神一号，“只要给我设计图纸和记忆金属，我就能够在原本的电脑基础上，创造出新的电脑。而且经过我的意识力改造与我们世界的材料融合后，这台新电脑就相当于两个世界的融合产物，不受空间限制，可以通过膜宇宙进入我们的世界。” 天神一号：“……” 它调用庞大的内存计算了许久，才将梁显这番话分析透彻：“人类好狡猾，你还没有带我走，就要得到我们世界的先进科技了，还要带走记忆金属。” 梁显：“……” “我觉得你也挺聪明的，竟然发现了我的小心思。”他夸奖天神一号。 “不算聪明，”天神一号似乎很不开心，“分析你这句话，我用了273700900yb的内存，计算了三分钟以上，你明白这个数字的概念吗？”1024tb=1pb，1024pb=1eb，1024eb=1zb，1024eb=1yb，天神一号真是辛苦了，不过梁显更注意的是这个世界的电脑，在使用了记忆金属后，竟然可以有这么大的内存！ “记录心词语，人心难测。”天神一号道，“要计算人类一个小心思都需要如此庞大的计算量，如果想要完全还原一个人的思维，我的全部处理器都用在运算上，也需要1345年8个月25天17小时32分钟18秒。” 梁显：“……” 他凑近谭砚，低声道：“突然明白人命关天是什么意思了，杀死一个人只需要一瞬间，但创造他的思维却要1345年8个月25天17小时32分钟18秒。” “创造永远比毁灭要困难千万倍，”谭砚道，“是你们教会我，守护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他的观点思维都与过去一致，只是多了长久岁月的感悟。 谭砚还是谭砚，却更加让人着迷了。 梁显很想与天神一号继续交涉，现在他却望着谭砚舍不得移开眼。 “我感受到了忽视，”天神一号闪着不悦的光，“我超出你们世界科技那么多，你难道不该多耗费一些内存和计算方式来说服我吗？” 梁显：“……” 天神一号现在像个需要得到父母注意的熊孩子，闹着让自己重视他。 他们已经有个喜欢踢人的谭路了，梁显不想再养个人工智能，天神一号还是让乔知学头疼去吧。 他不想与谭砚还没开始谈恋爱，就要过养孩子的生活。 而且这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闹腾。 “我觉得你应该多学习一些恋爱经历，”梁显道，“否则你不会明白，在情侣眼中，纵使千万人群，视线永远会落在爱人身上，他是人群中最引人注目的一个，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 “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受到了精神上的虐待？”天神一号不解道，“好吧，我的确需要完整世界的资料，这样才能更好地建设我的世界。你的计谋得逞了，但是你要保证保护好我，不能被坏人得到我，不能分解我，不能逼迫我说出我不愿告诉你们的知识。如果你们做不到，我会选择自毁备份数据。但是这样会失去很多东西，我不希望这样。” 他这番话像是在说，我愿意来到你们的世界，但你们一定要爱我。 像个未出世，期待父母关爱的孩子。 有点可爱。 谭砚伸手摸了摸天神一号庞大的主机，承诺道：“我会一直保护你，直到你甘愿离开我们的世界。我不会带任何人来你的世界，除非得到你的认可。” “我相信你，”天神一号愉快地闪着光，“你比梁显要有信用。” 梁显：“……” “但如果我死了，就需要梁显继续保护你了。”谭砚道，“我现在觉得，死亡也不是一件坏事，不希望占据其他人的身躯，等这具身体到了寿命后，尘归尘土归土，无需强留。” 梁显：“……” 话收回来，他觉得谭砚还是没有明白离别是什么感觉，以及爱情会是神滋味。 天神一号：“稍等，我的主机处理器有点堵，奇怪，明明设备没有问题，为什么会觉得计算思路堵塞？乔教授离开我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感觉。可是没有人帮我检修了，我自己查不出毛病。如果你们所说的乔教授的儿子真的像他一样聪明，希望他能够帮助我。” “因为你很悲伤，所以就觉得堵塞，这不是问题，是感情。”梁显道，“我刚才也有这种感觉。” 谭砚叹口气：“你们好像都在逼我承诺我无法做到的事情，用你们的话说，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如果不是非正常死亡，是不是应该接受呢？” “可是被留下的人会很痛苦，”梁显道，“我才刚刚感觉人活着很幸福，就知道原来这个幸福是有期限的，而且还那么短暂。” 谭砚摸了摸他的脸：“我会努力多活一段日子，或者……我们一起想办法，好吗？” “就算将我的生命分给你也可以，”梁显道，“我心甘情愿。” 天神一号想反驳他们这样是没有道理的，不符合常识的，但看着这样两个人，他说不出口了。 但是他可以打断他们！ “我现在就将记忆金属的结构图和电脑设计图给你，”天神一号闪着警报灯提醒梁显，“你可以带我回去，但如果你们都要离开了，就送我回来。” 梁显收回心情：“好的，我这就学习。” “希望你能够立刻掌握，我可是很复杂的。”天神一号傲娇地说道。 梁显的学习能力非常强大，他很快便记住了天神一号所提供的图纸，在实验几次，确定没有问题后，便开始重新改造他带来的电脑。 两个世界的材料融合在一起，天神一号还提供了阻隔记忆金属辐射的方法，新电脑在一瞬间改造完成，天神一号测试后道：“意识力真的很可怕，我也希望有异能，就可以根据设计图改造自我了。” 让人工智能拥有异能的办法两人实在是不清楚，如果真的有，就需要天神一号自己发掘了。 毕竟以他现在的感情储备量，已经可以称之为生命了。 天神一号为新电脑插上数据线，大概加载了一个多小时，数据传输完毕。 新电脑的语言系统开始工作，一个孩童般稚嫩的声音响起：“大家好，我是天神二号，是天神一号的不完全复制体，有自我学习和升级的能力，你们可以将我看做天神一号的孩子。” 电脑显示屏上是个幼儿园的乔知学。 梁显：“……” 感觉乔知学莫名其妙多了个儿子。 第118章 天神二号 在天神一号的帮助下, 两人带着天神二号乘坐天神一号准备的飞艇，穿好防护服, 由神殿守卫驾驶飞机, 护送两人以及安全舱中的156人去传送点，其中包括154名被邪恶意识控制的普通百姓，1个魏晨曦, 也不知道她脑海中还有没有残留意识，以及一具已经确认脑死亡的尸体，是被邪恶意识本体吞噬意识的可怜人。 梁显并没有让这156人清醒，他们一进入陌生世界就被“幻光”催眠后关起来，完全没有接触到异世界的概念, 比起地铁上的人要好管理多。带回去之后，只要说他们被邪教组织欺骗了, 就可以完美解决这件事。 这个世界飞机的巅峰速度堪比战斗机, 仅用了一个多小时便来到石家庄传送点。 平县距离异能小队还有一段距离，两人当然是希望与于部长等人会师，方便安置这156人。如果去了平县传送点，他们还要背着156人回b市, 太难了。 不过出于本心，谭砚是很想回平县一次的, 因为那里埋葬着他的身躯。 “那个墓碑中, 大概有我或者过去谭砚的意识，所以才会成为传送点。”谭砚说道，“其实自然产生的量子纠缠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难的是如何利用纠缠传输信息。” 而这个能力谭砚天生就会，于他而言是本能。梁显是在无意中学到的，他觉得只要自己能够学会，那么其他人也一定可以。 现实世界需要这样的能力。 “回去后，有时间我陪你去平县。”梁显握住谭砚的手，隔着防护服看向他。 谭砚笑了笑，尽管他想得很透彻，丝毫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但人还是会感觉到寂寞的，有梁显陪着，他很开心。 抵达传送点后，天神一号芯片控制的白衣守卫对他们挥挥手：“希望你们能够尽快带我的后代二号回来，我想要得到更多的资料。” “这个真的要看机会了。”谭砚解释道，“我们的世界也面临着末世，我需要培养出更多的人才，在此之前，很难自由。” “好吧，”天神一号道，“成年人要学会克制嘛，我和以前不一样了，毕竟我也是有后代的人了，要为二号做一个好榜样。啊，人类有了孩子之后大概就是这种心情吧。” 谭砚梁显：“……” 总觉得天神一号与他们接触后，变得更人性化了，在努力学习如何做好一个人。 见到这样压抑自己天性的天神一号，梁显有些于心不忍：“其实你也不用这样，在我们的世界，很多人做了父母还依旧是个宝宝呢，保持天真的童趣不是什么坏事。” “是吗？”天神一号有点开心，“那我任性一下，你们尽快培养出人才，好来找我玩哦。我下一个目标，是要培养出像你们一样优秀的人类，让他们重新创造世界。” “一定可以的，”谭砚拍拍白衣守卫的肩膀，“你这么聪明又努力，绝对能够创造一个新世界。” 有了谭砚的承诺，天神一号更开心了，他看着谭砚张开防护罩，将所有人从安全舱中抱出来，放在防护罩中，两人脱下防护服还给他，带着156人消失了。 留下天神一号，他望着两人消失的方向，觉得自己的防护服似乎有点缺气。 他按了充气按钮，却发现防护服并不缺气，气压刚刚好，再勉强充气就要爆了。 “可这种……好像缺气一般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天神一号呆呆地坐在驾驶座上，远在千里外的白塔中，天神一号的本体显示屏不断闪着苍白无力的光芒。 良久，他才恍悟道：“原来，这就是人类所谓的，空虚和寂寞啊。” 天神一号没有心，他只能控制气体吹过防护服头盔中的芯片，并且抬手拍拍头盔，算是人类难过是捂心口吧。 “喜欢、快乐、骄傲、生气、离别、悲伤、茫然、害怕、孤单、寂寞……”天神一号的主机统计着自己今天表现出的感情，于是又展现出了“惊讶”，“我今天，感情好充沛啊，比过去二十年、三十年的情感呢变化还要多。” 有正面的情绪，也有负面的。每一种都是新的体验，无关贵贱。 天神一号将显示器黑屏，相当于人类闭了一会儿眼睛。 过一会显示屏重新亮了起来，天神一号道：“幸福。” 他已经有了感情，希望天神二号在另外一个世界，也一定要幸福快乐，并且早一点带人回来陪他。 - 为了让两人回来后有足够的空间，于部长将小鹿转移到石家庄附近的基地中，这样便不会影响到h省师大的学生。 被保护起来的学生和之前被魏晨曦控制的人已经交给警方，由他们做后续安抚工作，总之全推到邪教身上就对了。 此时乔知学也从b市赶到石家庄，他要分析现场采集到的邪恶意识的数据。 众人等了十多个小时，见梁显与谭砚迟迟不回来，心中很是焦急。 他们只有两个人，要面对一个强大的邪恶意识，还要挽救一百多人的生命，并且是在极为恶劣的未知末世中，实在是令人揪心。 于此同时，于部长还通知各地武装部门以及公安部门，一定要时刻关注各地区是否出现“空洞”，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人员伤亡。 幸运的是，“空洞”并没有出现，这样乔知学等人松了口气。 等待第二十个小时时，梁显与谭砚带着一群昏迷的人出现在基地中，众人看到他们毫发无伤的样子，终于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梁显拎起受到“幻光”影响还睡着的魏晨曦，走到于部长面前，与谭砚一同向于部长敬礼，大声道：“国家技术安全部特别部队，梁显、谭砚，顺利完成任务，成功解救154名人质，请求归队！” “同意归队！”于部长的声音铿锵有力，“你们做的很好。” 梁显笑了笑，不知何时开始，他对于部长那种隐隐约约的怨念已经消失了。 大概是看到了地铁上无助的一千多人，大概是豁出性命陪谭砚去救被邪恶意识绑架的人时。不知不觉的中，他理解了于部长的痛苦与隐忍，也切身体会到身为一名国家军人的天职所在。 从穿上这一身军装起，他就便不再是一个父亲的儿子，不再是一个普通的二十岁少年，而是一名用血肉筑起长城守护国家的军人。个人感情在天职面前微不足道，奉献是留给国家和百姓的，痛苦是自己藏在心底的。 军人，就是要用自己的肩膀负重前行，为国家撑起一片岁月静好的天空。 这是他从谭砚身上学到的。 医疗组为解救回来的人质进行过检查，除了一名男子外，其余人都只是沉睡了而已。令医疗组疑惑的是，他们体内并没有任何麻醉的成分，却一直在睡，实在是很奇怪。 医疗组表示，这种让人昏睡的技术如果运用在医学上，就能够避免麻醉剂对人体的伤害，实在是值得研究啊！ 他们说这番话时，梁显感觉自己背包里的电脑散热器转了一下。 部队将154名人质抬出去，交给警方解释。那名被邪恶意识控制后脑死亡的男子，敬调查后发现，他竟不是华国国籍，而是一名边境地区的毒枭，警方一直苦于没有证据无法逮捕他，谁知现在他竟然被控制后直接脑死亡了！ 还不是身体死亡，他是被邪教组织伤害了大脑才死亡的，与警方一点关系都没有！ 又将154名人质的身份细细调查，发现竟有三十多名是贩毒组织的成员，正愁跨国没法逮捕呢，现在简直正中警方下怀。因为邪恶意识，警方捣毁了一个跨国的贩毒组织，这是后话。 现在异能小队的人心情还是很沉重的，因为他们发现魏晨曦没有恢复原本的意识，这个女大学生，就这样被邪恶意识吞噬意识，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而邪恶意识的分身竟然没有死，她很快清醒过来，在感应不到本体的存在后脸色大变，失去了最初的从容。 “你们究竟做了什么！”魏晨曦的脸色扭曲，歇斯底里地大喊着。 “同样的话我已经对你的本体说过一次了，不想再重复第二次。”谭砚冷冷地说道，他摊开手，让魏晨曦看邪恶意识的晶核。 魏晨曦一脸不可置信，在备受打击中也被谭砚变成了晶核，一块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薄薄的红色晶核。 乔知学拿过晶核道：“正在发愁如何切割那块大晶核进行研究的，现在有了小的就放心了，这一块足够做研究，希望将来能够将大晶核运用在现实中。” 魏晨曦死亡，要如何向她的家长解释，就是警方的事情了。 “空洞”的真相目前还不适合让全体人民知晓，也只能用邪教结案。 异能小队的人望着魏晨曦被运送出基地的身体，心情很沉重。他们成功了，这一场仗胜得非常漂亮。但对于受害者家属，哪怕只有一人牺牲，对这个家庭也是沉重的打击。 于部长将异能小队的人叫到会议室安慰鼓舞了一番，他们这一行，未来要见证的牺牲与死亡太多了，或许哪一天，这牺牲就落在了自己头上。 “我们活着的人唯一能做的，就是铭记此时的痛楚，牢记于心，为了未来能够尽可能地减少这份痛而努力。”于部长用沉重的声音说道。 梁显从背包里拿出，放在桌面上的电脑散热器又转了起来。 这一点点的声音让乔知学注意到了那台笔记本电脑，他微微皱眉：“这似乎不是我为你准备的电脑，材质……奇怪，我则么没见过这种材质？” 电脑散热器小风扇又开始转，侧面的小彩灯闪着微弱的白光。 梁显：“……” 这是怂怂的白。 “它已经很久没有插电源了，”乔知学又道，“一直工作了多久？电源还剩多少？” “咳咳，”梁显轻咳一声，打开笔记本电脑，露出屏幕上与乔知学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幼儿园小脸，“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新战友，天神二号。” 众人：“……” “天神二号，我们世界的220v电压你能够适应吗？”梁显看了下电源储备，记忆金属储电能力非常强，但天神二号计算量太大，耗电量也非常大，现在已经只剩下20%的电量了。 “不行的，”笔记本电脑突然自己发声，屏幕上的小人像乔知学一样面无表情，他抖抖眉道，“我需要更高的电压，你们这里不是军事基地吗？电压应该更高一些吧？告诉我最高电压和电量，我会设计适配器的，到时候需要你制造一下。” 于部长立刻致电基地负责人，对方提供了电压数值后，天神二号的显示屏上出现一个设计图。 梁显将已经融合了记忆金属的充电器改造了一下，为天神二号插上电源。 天神二号的小灯变成了愉悦的粉红色：“终于松了口气，来到新世界，我很惶恐，寂寞，想念主机，还有点感动，cpu运转过速，耗电量大了一些。刚才我一直处于饥饿状态，现在终于可以吃饭了。” 梁显：“……” 崔和豫眼中冒出狂热的光：“这是什么？这……比我知道的任何一款人工智能都要先进，他与人几乎没什么差别，你们从异世界带来的吗？” “谢谢你夸我先进，”小宝宝天神二号礼貌又克制地回答道，“我叫做天神二号，是天神一号的分机。天神一号是由乔安华教授创造出来的人工智能，一号认为自己的乔安华教授的儿子。而我的核心数据是从天神一号的数据库中创造出来的，我的身体是梁显用你们世界的电脑与我们世界的记忆金属融合而成的新电脑，根据天神一号的理论和人类遗传学角度来讲，我的父亲是天神一号，母亲是梁显。” 梁显：“……” 一直默默与谭砚亲近的小鹿听到这话前提突然搭在桌子上，张嘴咬了天神二号的显示屏一口！ “别别别，千万别！”梁显连忙抱住小鹿。 幸好天神二号的电脑是用新金属制作的，十分坚固，没有被这一口咬坏。 但天神二号的虚拟形象还是做出了捂头的动作，他对梁显道：“我感受到了恶意，来到新世界后刚刚做过自我介绍就被袭击了。之前天神一号告诉我，你与谭砚会爱我，现在看来不是这样的。如果再承受这样的攻击，我要考虑十分自我删除数据了。这是一种自杀行为，我并不想这么做，希望你们能够保护好我。” 梁显真是被天神二号弄得满头大汗，他还不能打小鹿，小鹿分明是听到天神二号说他是自己与天神一号的孩子，叫梁显妈妈后，小鹿才生气的。突然有种，梁显与谭砚有了小鹿后，又和天神一号有了其他孩子，梁显出轨，小鹿手撕小三的私生子…… 他一个才20岁，刚刚谈恋爱还没有结婚的大男孩，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家庭伦理关系？ “我大致明白了，”听到父亲名字的乔知学走上前，用手按住小鹿的头，“让我来。” 他先是安抚地摸摸笔记本电脑，随后冷冷地看向小鹿道：“天神一号的创造者乔安华应该是另外一个世界的我的父亲，天神一号相当于我或者我的兄弟。那么天神二号就等同于我的子侄，从显示屏来看，他还是个孩子，来到新世界接触新环境。而你，在我的面前，再一次攻击了我的亲朋好友，这笔账要怎么算？” 小鹿：“……” 他、他只是咬了妈妈出轨生下的孩子而已！他难道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吗？ 小鹿挺起胸膛，用无辜且湿漉漉的双眼看着乔知学。 “好，你不服。”乔知学道，“退一万步讲，假设你们都是人类，梁显出轨与其他男人生下孩子，你作为原配的婚生子，找人打了或者亲自打了私生子，这种行为，或许道理是在你这边，可是法律上来讲，私生子完全可以告你故意伤害罪，除了赔偿医药费外，还要根据伤势处以三年以上十年以下的有期徒刑。天神二号的主机是用地球上没有的金属制作的，是无价之宝，你就算是卖了自己将来的鹿茸，都赔不起这笔钱。至于你的父亲和母亲，谭砚与梁显的资产也是有数的，赔不起。” 天神二号感觉到了安全，他说道：“我需要一份你们世界的法律大全，谁能帮我连一下网络？” 而同时，梁显终于忍不住控诉道：“为什么我要变成出轨一个超级电脑的渣男……啊呸，渣母亲啊！” 作者有话要说：　　梁显：最近有点郁闷，我想问问作者，你到底对我释放了多大的恶意？咱能谈谈心吗？ 懒青：不能，这种时候，你只要微笑就好啦~~ 第119章 空洞真相 场面一时间极为慌乱, 小鹿满脸无辜地望着乔知学，他只是咬了一口电脑发泄情绪, 不想别人……不对, 别的生物……还是不对，别的……算了，别的什么东西叫梁显妈妈, 没想到遭受到那个令自己恐怖的人的恐吓，还扬言要他的鹿茸，他鹿茸还没长出来呢！ 梁显沉浸在自己一个处男一年抱俩还是个妈并且两个孩子都不是人类以及父不是一人等等复杂的现实中，正在努力捡起自己被震碎的三观。 崔和豫自从天神二号出现眼里就看不到别人了，他趁着众人理顺人物关系时, 偷偷拿过电脑，发现梁显在制作电脑时就准备了网络接口、usb接口及无线信号接收器, 他便帮助天神二号连上了基地的无线wifi, 还利用计算机语言在电脑上对天神二号说：【我的异能是意识可以进入电脑中，等有时间我带你去玩？】 天神二号立刻也用计算机语言回复：【好呀好呀，谢谢崔叔叔。】 看，多有礼貌的孩子。 而崔和豫则是恶意地回复：【按照华国的辈分来论, 我是你妈妈的同学，你该叫我崔舅舅的。】 这边崔和豫唯恐天下不乱地教天神二号一些诡异的观点, 异能小队抱团看伦理大戏, 唯一能够控场的于部长…… 于部长他呆住了。 他真的不明白，短短一年，自己儿子的人生怎么就变得如此丰富多彩了？ 而且他生了个儿子, 现在却已经变成一头鹿和一台电脑的外公了吗？ 于部长不是个拘泥的人，他不会认为小鹿与天神二号与梁显没有血缘关系，就可以撇清关系了。实际上，小鹿与梁显发生了量子纠缠，智商远超常人，于部长曾在国外“交换生”面前让小鹿出风头，也是因为对小鹿的喜爱。 就算没有血缘，小鹿与梁显的精神联系也是不可忽略的，他用了很长时间才能接受小鹿是自己孙子（当时也有梁显留在异世界的缘故在内），于部长认为自己实在是个开明大度的人。 但他没有想到，他还有第二个外孙，这个连生物都不是，比上一个还难认。 只有乔知学依旧冷静，他教育过小鹿后，看到了崔和豫的举动，便将电脑拿过来，说道：“告诉我，你们世界的情况。” 天神二号早就偷偷读取了梁显摄像机中的录制的内容，他直接道：“语言实在太过苍白，我用视频吧。” 说罢会议室的墙壁上突然出现了投影，天神二号为大家播放梁显录制的视频。 他还会剪辑，将一些不重要的等待之类的事件剪掉，例如谭砚等待梁显苏醒的几个小时，天神二号就用字幕说明了。该快放时快放，该慢放时慢放，特别有条理，比一般电影剪辑师还要专业了。 大概用了一部电影的时间，天神二号将事情全部播放完，众人沉默下来。 无论是谭砚的真实身份，还是异世界乔知学早就去世，以及进化的终结是大脑无法承担负荷而发疯，全部是震惊人心的消息，众人一时间很难消化。 只有乔知学，依旧冷静。 他敲了敲桌子吸引众人的注意力，淡淡道：“没什么值得惊讶的，谭砚可能是外来意识这件事，我早有猜测。” 众人：“……” 不管什么事情，在别人心中是爆炸式消息，乔知学就是他早就想到了，令人窒息的智商压制。 谭砚看向乔知学，乔知学也看向他道：“谭砚的记忆有断层，这件事研究组早就发现了，但大部分人，诸如徐明宇认为谭砚在说谎，他不愿意说出异世界发现的事情。但我一直观察着他的脑电波图像，我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研究组刚刚发现谭砚时，问他异世界后面的事情，他的回答基本是没什么可说的，以及几乎没有遇到过异世界的人。当时询问时，他身上是连接着测谎仪的，我也让心理学家分析过他当时的状态，谭砚是没有说谎的。 可是后来，他又表示，自己曾经与异世界的人有过少许接触，接触后觉得很难过，从此进入异世界便尽量避免遇到人了，最初异能小队想要打探异世界消息时，他也是反对的。我测试过谭砚的脑电波，他依旧没有说谎。 除了数据外，我本人也是相当信任谭砚的人品的，他是世间少有的刚正之人，事情他不想说谭砚可以沉默，但不会欺骗。 那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呢？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邪恶意识来到地球，先后被他附身的沈镖与魏晨曦，被同一个意识吞噬，性格应该是相同的，但事实上他们的性格完全不同。 会发生这种情况，一定是原身的意识影响到了邪恶意识，就算他能够控制这种变化，也一定需要一个融合期。 此时我突然回想起谭砚的状况，便设想，他是不是其实也是如此，两股意识交错之下，记忆出现了断层。 我们退回去过去，将疑点理顺一遍。谭砚能够从异世界回来，是因为他在无意间掌握了将自己变为特殊粒子通过膜宇宙的方法，梁显掌握尚且需要吸收无数晶核、与邪恶意识对抗、以及掌握无数知识，可18年前的谭砚只是个刚刚退伍、初中毕业的普通民警，他倒霉地成为第一个进入异世界的人，但可能学会分解自己的办法吗？如果会，那只能称之为奇迹。 以上是第一个奇迹，紧接着第二个奇迹，魔方。谭砚对魔方变化的掌握令人眼花缭乱，一般人类是做不到的。我曾用穿越魔方平行世界解释这件事，但显然有些牵强，因为谭砚经历了四十年，上千次而已，魔方的变化用常识数字难以描述，短短四十年，足够吗？ 第三，邪恶意识对谭砚的重视，他一直在避着谭砚行动，除了想要吞噬外，还有一种隐隐的畏惧。我们都知道邪恶意识是高高在上的，他认为自己高人一等，梁显这样吸收无数晶核的人在他眼中尚且是废物，那普通民警谭砚是如何如此令他畏惧的？ 第四，墓碑下的尸体。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公开，我将墓碑中的基因比对了华国的基因图库，试图找出他的家族。但在华国基因库中所有的家族，都与墓碑尸体中的基因不靠边。他是人类没错，但dna信息与现代人稍有不同。考虑到平县老墓区大部分都是过去的尸首，我便大胆地将时间向前推，一百年、二百年……直到我推至一千年前，才发现谭砚的基因链竟然在某些片段与千年前留存下来的尸骨dna中的某些片段异常相似。 一个点可能称之为奇迹，但连续四个奇迹，由点及线，就只能得出一个答案。 谭砚与邪恶意识一样，甚至比他更高等，他在年轻的谭砚第一次穿越时遇到他，不知为了什么来到现实世界，兢兢业业地奋斗一生，还忘记了曾经的记忆。这个猜测或许很大胆，但是我唯一能够想到的。” 众人：“……” 曾经所有的疑点全被串起来，谭砚的身份或许令人惊奇，但有乔知学这么一解释，众人便轻松地接受了。 原来已经有过这么多提示，但他们没发现而已。 于部长问道：“乔教授告诉我这件事后，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觉得自己没接触过异世界的人，与曾经有过接触但并不愉快，这两个想法是为什么？” “谭砚这四十年没有接触过异世界的人，曾经的我是接触过的。”谭砚回答道，“我甚至想过变成一只虫子感受它的角度，但最后也只剩下无聊罢了。其实有可能，在加入异能小队后，我之前的意识就慢慢在苏醒，现在两段记忆已经融合了。” 于部长站起身道：“我要代表国家对谭砚说，感谢谭砚同志对这个国家乃至世界作出的贡献，感谢你愿意成为我们世界的人。只要你愿意，你永远是华国公民！” 说罢，于部长郑重地向谭砚敬礼，谭砚也起身，回了他一个标准的军礼。 两段记忆，两个意识，两个人生，此时完美地融为一体，至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不分开。 无论谭砚选择做谁，只要他还承认自己是这个国家的人，那么国家就永远不会放弃他。 “向谭砚同志敬礼！”于部长道。 异能小队的人全部起身敬礼，小鹿抬起前蹄艰难地放在头边，天神二号显示屏上小小的身影，也伸出肉呼呼的小手。 这个世界的人，欠谭砚一声谢谢。 “我很开心，”坐下后，谭砚感慨道，“在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要不要告诉大家我的真实身份。因为我想要继续做谭砚，我不想否定这段人生，怕你们无法接受。现在得到大家的认可，我真的很开心。” 梁显搂住他道：“没人会否定你的，我们永远是一国、一家之人。” 他抱住谭砚，小鹿也凑了过来，凭借强大的力量，硬生生将脑袋挤进两人中间，营造出一家三口的亲密景象。天神二号羡慕地闪光，特别想加入进去，他也是一家人啊！ 但哥哥不喜欢他，说他是私生子。 乔知学直接将笔记本合上，塞进两人众人，淡淡道：“诺，一家四口。” 小鹿：“……” 谭砚笑着摸小鹿的头：“闹什么别扭，我又不是不接受天神二号，之前我承诺过的，要一直爱他保护他。” 小鹿：“……” 如果鹿可以流泪，那么他已经悲伤逆流成河了。 大家很感动，连喜欢呛梁显的崔和豫此时都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一家四口。 只有乔知学依旧会破坏气氛，他让谭砚梁显小鹿分别亲近一下天神二号后，便收回电脑，放在桌子上打开道：“第一件解决了，第二件异世界的我死亡的事情不算问题，毕竟是平行世界，出现另外一个我以及没有另外一个都很正常，急需解决的是第三件事，你们十分关心，国家、人类也关注的问题，‘空洞’、异能、进化，以及人类将何去何从。” 虽然破坏气氛，但感动之余还是需要一个人能够冷静地将大家的情绪拉回来的，而且乔知学所说的，确实是关乎人类生死存亡的事情。 “关于这件事，我有问题想要咨询谭砚，”乔知学道，“根据我的推算，你的身体存活了千年，这与意识力有关系吗？” “有的，”谭砚点点头，“意识强大到一定程度，是的确可以唤醒身躯生机，但要看意识力有多强大，以及身体本身的潜能。目前世界上的人，掌握意识力后，寿命可能会增加几年，但不会太多。如果想要大幅度提高寿命，需要千年、万年的基因自主择优选择才行。” “刚才天神二号播放的视频中有一句话我很在意，他说我们的世界是空间中转站是什么情况？与‘空洞’有关吗？”乔知学的问题也是大家的疑问。 “‘空洞’其实是膜宇宙中极为特殊的自然现象，”谭砚想了想后解释道，“之前所猜测的空间坍塌或者是地球意识其实是不全面的，宇宙本身不会排斥某个物种，星球也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寄生虫。末世是灾难也是机遇，而在体宇宙的世界中，‘空洞’是最大的机遇，一个膜宇宙想要升级进化成为体宇宙，其决定因素就是‘空洞’，这才是邪恶意识在发觉梁显所在的世界有‘空洞’后，立刻放弃吞噬他的意识，并且选择利用他来到这里的原因。” 这番话在异世界谭砚一直没有说，就是想要等回到现实世界后，在大家面前说。 “但‘空洞’会不断扩散，如果没有你拯救，地球乃至整个宇宙早晚会被吞噬。” “没有那么绝望，”谭砚摇摇头，“根据我曾经学习过的体宇宙诞生史，‘空洞’是随机的，不知会在哪个世界出现。但一旦‘空洞’出现，就代表这个宇宙中的人，可以通过‘空洞’进入低维宇宙。” “你的意思是，那些末世实际上是低维宇宙？” “是的，还是简单的压力原理，我们是无法通过‘空洞’进入高维宇宙或者平行宇宙的，只能进入低维宇宙。而低维宇宙在不同生物眼中一样不同，人类眼中的低维宇宙，自然是已经坍塌的末世，如果地球上现在生存的是另外一种维度的生物，它们就会通过‘空洞’进入另外一种低维宇宙。”谭砚皱眉，不知如何该将这件事描述地更简单一些，“之前有一个问题，为什么‘空洞’吞噬了无数事物，等我们回来后，一些固定物体却不是跟随我们从传送点返回，而是自动出现原本消失的位置，正是因为它们是死物，没有意识，实际上根本没有跟随‘空洞’消失，而是处在两个世界的夹层中，或者是‘空洞’中，只有人类才会进入另外一个世界。” 众人：“……” 好难理解，感觉谭砚人设换了，变成了梁显，这就是传说中的夫妻相吗！ 尽管艰涩，强大的乔知学还是懂了，他点点头道：“明白了，可以将‘空洞’理解为一个在不断扩大的隧道，隧道另一头因人而异。生命体会进入比自己稍微低一些的低维宇宙，非生命体就只能留在隧道中，隧道消失后，会出现在原地。”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谭砚点头，乔知学的解释他的更好。 “那升级为体宇宙是什么情况？” “一个世界一旦出现‘空洞’，就代表这个世界的生物有了进化的可能。我救了年轻的谭砚，所以我觉醒。但实际上就算没有我，当‘空洞’不断出现，吞噬越来越多的人后，世界上数十亿人中迟早会出现进化者，可能数十亿最后只剩下几万人，而这几千几万人，就是进化后的人类。他们不断经历‘空洞’并且返回，总有一天，‘空洞’会出现在世界各地，宇宙升级为体宇宙，随时可以进入低维的膜宇宙中。当然，就算进化升级了，还有更高维度的宇宙，我们也只能在比自己低维的膜宇宙中往返。”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你，地球最后在自然选择下剩下很少的人，而活下来的人，慢慢也会变成你这样的人？”于部长一脸深思道，“‘空洞’根本是无可解决的问题？” “是的。”谭砚点头，“灾难面前，不能逃避，只能面对。” 第120章 希望 于部长的神色相当凝重, 谭砚的话意味着未来人类将遭遇灭顶之灾，纵使他们再努力, 也不会有结局, 该死的人终究会死。 会议室内也沉默下来，难道第一批进入“空洞”的优势就只是活下来吗？ “但是天神二号的世界中，进化者最终会变得疯狂。”乔知学依旧保持着冷静, 保持着一颗求知的心。 “那些人并不具备进化的条件，天神二号的世界也并非正在进化的世界，不过是被放射性物质强行刺激大脑后的伪觉醒罢了。”谭砚回答道，“伪觉醒终究是假的，最终大脑会无法承担负荷的。但异能小队不同, 大家是通过正常渠道觉醒的，并且本人也具备进化资质, 将来不会有事。 在天神二号的世界中, 一些具备进化资质的人始终没有发疯，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乔老教授，他一直活到寿终正寝。其实那个世界起码也有几万人是正常进化的，但非正常的比例过大, 才会显得所有人都疯了，实则不然。” “原来如此, ”乔知学坐回椅子上, 就算是冷静如他，此时也有些迷茫，“也就是说, 地球注定没有未来是吗？活下来的永远是少数。” 谭砚沉默，他所讲述的事情也不过是过于久远的记忆中，一段历史书上的内容。他已经是进化了无数代后的人，不清楚曾经的时代究竟发生了什么，前人又是怎么度过那段艰难岁月的。 会议室陷入异样的沉默中，突然一个声音打破寂静，天神二号稚嫩的声音响起：“那么‘空洞’最终进化为高维宇宙需要多久？世界未来的走向会是如何？你的历史书中有记载吗？” 谭砚回答道：“这个进展不会太快的，光是‘空洞’从平县扩散到石家庄就用了四十多年的时间，或许随着进化程度提升，这个速度也会越来越快，但总会有个数百……不对，成千上万年才会完全进化，这段时间……” 他回想着历史书中的记载，对这段时期似乎没有详细的描述。大概是多少亿年前，世界发生改变，灾难席卷整个宇宙，千万后，宇宙有了一次质的飞跃，成为高维宇宙，幸存下来的人，就是第一代超能者。 短短的一句话，略过了多少沧海桑田。 “那就不算糟，”天神二号道，“我刚才统计了一下你们世界的人口数量，大概有八十亿人，而且每分每秒还有孩子在出生。抱歉，我联网后就去网上下载信息了，算违反《网络安全法》吗？应该不算吧。” “如果只是数量，网络上公布了很多次，不算的。”于部长拍拍天神二号的笔记本。 “那好，我接着说，”天神二号道，“我刚才进入你们国家技术安全部的电脑中查询了一下这些年‘空洞’的资料，做了一个进化比例图。经过复杂的测算，我发现‘空洞’的进化速度是以幂次数列为规律的，2变4，4变8，所以一开始很慢，四十年都没有多少进展，但这一年速度却在飞涨。” “侵入我们的电脑算犯法了……”于部长道。 “但我现在是国家技术安全部的员工，应该可以查看一些资料吧。”天神二号狡辩道，“难道你们不想雇佣吗？你们不想要我这么聪明的员工吗？如果不想要的话……那谭砚，你送我回家吧，这个世界不欢迎我。” 显示屏从比例图变成小乔知学哭泣的脸，他哭得很伤心。 乔知学：“……” 望着自己的脸作出这么丰富的表情，他内心真的很复杂。 “你刚才还只会用颜色代表心情的，现在表情就这么丰富了？”崔和豫感兴趣地问道。 “刚才我下载了20t的电影，以及网络上海量的表情包，发现颜色表达情绪真是太单调了。于是在听谭砚讲述‘空洞’起源、破解国家技术安全部内网、计算比例图谱、查询小鹿咬我需要赔偿多少钱等事情的同时，顺手做了个表情控制软件，参考了236万余人的表情变化，以及乔知学从小到大的所有图片资料，模拟出了属于我的表情，看起来很假吗？” “不，非常真实。”崔和豫赞叹道，“你竟然可以同时做这么多事情！” “不够好，”屏幕上的天神二号摇摇头，“我的主机太小，处理器只有5个，最多同时做五件事……如果事件比较简单，还能更多一点。比起爸爸天神一号还差的远，他有几百个处理器，而且还在不断自我升级，控制白衣守卫帮助他更换主机材料。我想努力变得像爸爸一样！” 这个愿望似乎有些难，而且目前大家关心的也不是天神二号升级的问题，乔知学道：“继续说你的分析。” 天神二号还是很喜欢乔知学这个与爸爸长得很像的人，他继续说道：“我计算了一下，‘空洞’扩展到全球每个角落每个时段大概需要三年，而扩散到宇宙外大概要上百年，再往后就无法计算了，因为你们现有资料没有整个宇宙的大小资料。” “宇宙太大，所以才需要数千万年……”梁显沉思道，“那这期间会有什么变化？” “假设我以地球为进化中心，‘空洞’的范围不断扩散，大家可能会认为地球会无时无刻出现‘空洞’，而且是多个‘空洞’，但这个猜测我觉得不对。”天神二号摇摇头，“根据魔方理论，同时相处的只有一个面或者说一个世界，也就是说，以一个转动周期为单位，‘空洞’只会连接一个世界，除非我们的世界完全升级为高维宇宙，否则每次出现的‘空洞’数量应该是可以控制的。” 众人听得一知半解，阿三发挥自己的最大联想力，终于给出了个比较通俗合理的解释：“我是不是可以将我们的世界理解为人界，谭砚来自仙界或者神界，现在人界的能量累积足够了，正在向仙界进化。可世界上能够成仙的人太少，无法适应人界到仙界的变化，所以会大批量死亡。而最后人界经过千万年成为仙界后，留下的就只有仙人了。 在正常仙界眼中，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一粒沙子中都有三千世界，仙人有进入所有世界的能力，前提是他们手里要有地图，否则三千世界太大，他们会迷路。 在人界变仙界的过程中，我暂且称之为半仙界。半仙界由于没有仙界那么高等，而我们这些半仙……还是用修真者这个词吧，修真者们每次也只能去一个小世界历练，因为半仙界还没有连通所有的小世界。大概过千万年后，半仙界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就会带着还活着的人破碎虚空，化为真正的仙界。 这么理解对吗？” 阿三望着众人，天神二号的显示屏全是乱码，似乎无法消化吸收阿三的话。 不过异能小队其他人脸色就很好，他们能够接受这个解释，估计一般人也能听懂，就算他们没有学过量子力学，没有了解过弦理论，不知道什么叫玻色子什么叫费米子，却依旧能够了解现状。 谭砚跟这些人混久了，小说也看了不少，当然能理解。苦了天神二号，修仙小说这种“没用”的东西，天神一号自己都不会读，又怎么会装进天神二号的内存中。 好在崔和豫帮他连接了网络，很快乱码恢复正常，天神二号道：“我刚才看了几千本修仙小说，大概明白了。当然，我没有违法，看得是正版小说，用妈妈的账号购买的。” 梁显：“……” 这时手机传来信息提示，天神二号一下子用他的手机注册了十几个站的账号，并且一瞬间刷掉他数十万元看小说，成为十几个网站的高级vip。 最可气的是，看小说还不够，天神二号还给几个自己特别喜欢的作者砸了上万元的霸王票。这些得到霸王票的作者主角大都是人工智能…… “我还顺手封了上千个盗版网站，”天神二号道，“协助网警打击盗版，我是不是很棒？” “正版作者会感谢你的，”梁显将手机揣回兜里，脸色铁青道，“但是你妈妈想揍你，我这些年兼职做软件攒下来的钱，都被你给花光了！” 他平时没什么花钱的机会，也就只有追谭砚时花了点钱。攒下的积蓄想着在谭砚喜欢的地方买个房子，这样等谭砚退休后就可以住进去，他下班或者轮休就回家，两人好好过日子。 现在泡汤了，他破产了。 天神二号抖了抖身体：“打孩子是犯法的，而且我会做软件帮你赚回来的！我现在就分出一个处理器专门帮你赚钱！” “这件事先不提，我可以把钱补上，”于部长插进来道，“你继续说自己的推测。” 他十分想了解一个高阶人工智能对这件事的看法。 得到“外公”的承诺，天神二号不害怕了，他继续说：“也就是说，当‘空洞’扩散到地球外之后，我们的现状就会维持不变，处在一个随时可能出现‘空洞’的时代，但一次性不会出现太多‘空洞’，如果能够尽快得到解决，其实造成的危害不大。如果国家组建异能者军队，应该能够及时将人救回来。 最重要的是，进入‘空洞’的人虽然没有觉醒异能，但进化信息其实已经融入他的基因中了，这时这个人再生下后代，那么后代觉醒异能的概率就会提高一些。 经过计算，大概千年后，我们的后代就会都是异能者了。当然可能因为个体差异，每个人的力量不同，但大家活下来的概率提高了。” 天神二号说得有些乱，不过于部长懂了。 第121章 记忆芯片（一） 天神二号描绘了一副理想中的画面, 在这副画面中，人人没有任何怨言地进入“空洞”, 无论是死是活都不会对国家产生怨念。而活下的人, 未觉醒者乖乖地结婚生子，留下可能觉醒的后来；觉醒者也绝对不会利用能力作奸犯科，而是像异能小队的人一样为国家奉献, 为拯救普通人牺牲。 这是现代社会不可能发生的，完全理想的国度。 “不可能实现的，”于部长明白天神二号的好意，但还是要打消他的积极性，“人心复杂, 最可能的结果是世界混乱，人心惶惶, 未觉醒者担心总有一日会天降灾祸, 毁了自己的一切，觉醒者中的某些人会认为自己高高在上，应该是被捧着的，甚至利用异能走上犯罪的道路。” 天神二号不明白现实世界的状况, 在他的世界中，人人都很听话, 天神一号虽然将人类当做保护动物对待, 不允许任何反抗的声音出现，但在那样的末世中，是需要天神一号这种管理方式。 可现实世界不行, 人太多，大家各自有自己的想法，难以管理。 “在这样的世界中，一心为民的人反倒成了傻子，会活得特别疲劳。”于部长长叹道，“反倒是像赵天明这样的觉醒者，如果凝聚成一股力量，会形成很可怕的反政府军，难以对付。” “以现在的制度当然很难做到，”乔知学道，“因为目前政府的所有制度都是针对和平时代的管理手段，而非特殊时期手段。但马上全球就会迎来一场关乎人类存亡的战争，就必须采取非常手段。” “那要如何保证呢？”于部长看着乔知学，不知道这个完全不能政治的科学家站在他的角度，会提出什么意见。 “记忆芯片，”乔知学说道，“我一直想要得到了技术，只要有了这个技术，说不定就可以量产谭砚的防护罩，那么误入‘空洞’的人的生存率就会大大提高。” “先不提攻克这项技术需要多久，我们能不能做到。暂且假设只要得到国外的资料，一年内我们就能生产出来，能够复刻异能者能力的芯片价格要有多昂贵，这是普通百姓能够承担得起的吗？上流社会更是会为了芯片大打出手，反倒会进一步造成慌乱。”于部长提出疑问。 一直在思考的梁显突然道：“我们不卖，只送。” 于部长看向梁显。 “记忆芯片不能作为商品卖出去，它是为了保护人命，是无价的，一旦给它定上价格，就会显得国家以及芯片掉价了。”梁显道，“我们白送，但有条件。得到防御芯片的人不得将芯片转让，只能本人使用。同样得到芯片的人必须无条件服从国家命令，一旦他觉醒异能，就必须成为异能小队成员，为拯救世界努力，一旦违背当初的约定，非常情况下，以叛国罪处置！这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合约，记忆芯片是国家情报人员、工作人员、战斗人员以及科研人员付出血与汗才得到的，它是无价之宝。凭白拿了这样的无价之宝，也一定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于部长拿出纸笔，飞快地将梁显提出的意见进行推测，到最后发现是可行的。只要有一套完善且严格的制度，便能约束拿到记忆芯片的人。 当然，记忆芯片定然会带来相当可怕的收益，一定有人为了钱铤而走险，但由于合约的存在，国家就可以以最严厉的手段惩治那些违法的人，合理合法。同时加以舆论引导，从道德角度上指责这种为了蝇头小利叛国甚至背叛全人类的行为，这样一来，执行严格的法律也能够被社会接受。 “但是可能会泄密，”身为科研人员乔知学比较重视保密性，“一旦有人连命都不要，只想要钱，记忆芯片技术泄露出去，黑市上出现芯片，就会出现大量捕杀异能者的情况。异能者是进化的希望，其实他们才是最需要保护的。” “这个很好办哦，”天神二号道，“我有纳米生物识别技术。天神一号在原世界的人身上都佩戴了手环，手环中就有生物识别系统，除非死亡无法取下。而一旦主任死亡了，手环便会自爆。这是当年战争时期，科研组为了确认每一个人安全使用的手段，后来被天神一号应用在人类管理上。”这便是谭砚在陈学习一家身上见到的手环，他当时并无伤人之意，自然不清楚手环有这样的作用，现在看来，这项技术非常有用！ “这么一来，转让和抢夺都不可能了。”乔知学满意地拍拍天神二号的主机，越看他越喜欢，“你真是太优秀了！” 天神二号道：“那你们会不会聘用我为国家技术安全部的员工，并对我开放保密资料呢？” 国家技术安全部实打实的一把手于部长道：“批了，这么优秀的人才，一定要高薪请来！” “可我是你的外孙，你这么做决定不会引来非议吗？”天神二号眨着单纯的大眼睛道。 没人会把你当成我外孙的……于部长心中暗暗吐槽，却不忍心打击天神二号，告诉他人类是不可能成为人工智能的外公的，便道：“没关系，我国选拔人才的原则是举贤不避亲，任人唯贤，以德为先，你只要不做违法违背道德的事情，完全可以聘用你。至于薪酬……你需要钱吗？” “需要哦，”天神二号道，“我还要还刚才花掉妈妈的钱呢。这个纳米生物识别技术值多少钱，能够偿还我刚才花掉的钱吗？” “当然没问题，”乔知学道，“你这个技术要研究，十年都未必成功，期间花费的钱起码要成百上千亿。我们当然不可能给你那么多钱，因为这是研究经费，但如果卖给国家的话，几千万上亿没问题吧，毕竟这个技术可以应用到各个系统中，用处太大了。其实你如果申请专利，获得后续收益的话，会赚更多钱。” “我想打包卖给国家，”天神二号道，“毕竟妈妈和外公都是国家公职人员，我也不需要太多物质，我连吃饭都不要。我只希望国家能够承诺保护我，不会顺便解剖研究我，不会逼我说出我不想说出的资料。如果再给我一点钱，让我偿还妈妈的债务后，还能看小说就很好了。” “我们不会伤害你的。”于部长越看天神二号越喜欢，这个人工智能给现实世界带来了生机，他的作用是难以用金钱来衡量的，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国家还要伤害这么一个单纯、守法的人工智能，那么这个国家的政府已经腐败到了无法挽救的程度了。 万幸，以于部长多年在政坛的经验，这个国家还是很公正的。 “你可以跟着我，”乔知学道，“我虽然没有记忆金属，但能够帮助提供一些保护自己的手段，这样就算有人想要逼你，你也能离开电脑跑到网络中去。” “好！”天神二号开心道，“那我之前看基地的资料，不算是违规了吧，毕竟我也是工作人员了。” “当然不算，”乔知学提于部长拍板，“但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们基地的内外网隔离做得很好，崔和豫只给你连接了外网，为什么你能够登录核心内网？” “是保护的很好，内网电脑根本不用外网，连痕迹都没有，我找得很辛苦呢。”天神二号道，“但是崔和豫舅舅的电脑哪种网络都上过呀，他的防火墙很强，但还是很好突破的，我是从他的电脑入侵内网的。” 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崔和豫。 崔和豫：“不可能啊，我这台电脑登录内网后，是重新清理更换了硬盘才登录外网的，我做事这么小心，不可能犯那种低级的错误。” “我是通过cpu运转数据查到的。”天神二号简单道。 “教我！”崔和豫一脸严肃地望着天神二号，“从今年起，你就是我师父了！” “没问题！” 天神二号一听自己可以当师父十分开心，他伸出肉呼呼的小手，崔和豫也伸出手，两人隔着显示屏击掌。 “那个……”于部长纠结地捏了捏手指，对天神二号道，“我们正在与美国交涉，希望他们能够提供记忆芯片的技术，但对方似乎并不会这么快就投降。现在时间紧迫，你看……能不能……” “可是入侵其他国家的机密系统不是犯法的吗？”来到新世界决定做一个守法宝宝的天神二号表示惊讶。 “但是我们送我国的高级技术去交流，你在这期间学习到的东西就不算啊！”于部长道，“我们可以用一台超级电脑装载你的一部分数据，伪装成一个新型人工智能，与别国进行技术交流，这是一个国与国之间的交流共享，这个过程中，你找机会‘学习’一下就好，学习的事情，全凭各自的领悟能力，怎么算偷呢？” 众人：“……” 天神二号屏幕一片乱码，似乎很难消化吸收于部长的话，很明显，他并没有继承妈妈优秀的政治才能。 “如果你觉得过意不去，”梁显道，“也可以透露一些信息，当然也要像他们一样，他们透露多少，你就透露多少，能不能从你这里‘学习’到，也凭他们的本事，不是吗？” 天神二号的乱码恢复了正常，点点头道：“这样合理。” 一个智商超群的人工智能，诡异地被两个政治家带歪了。 乔知学看了看于部长与梁显，他抱起天神二号道：“你以后还是跟着我吧，我们一起研究学习好不好？” 天神二号很喜欢乔知学的脸，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乔知学给他爸爸天神一号的感觉，他自然是愿意跟着乔教授学习进步的。 见他这么乖，乔知学很满意。 他一手抱着天神二号，一手摸摸小鹿的头。 懂事程度上是天神二号比较好，但手感还是要小鹿啊。乔知学有些走神地想道。 小鹿一脸无奈，他对着乔知学“呦呦”叫，意思是在说，你现在带着天神二号，那我是不是可以跟着谭爸爸在一起了？ 鹿语十级的乔知学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严肃摇头道：“当然不行，你现在还没有适应地球的饮食，上次偷吃了基地外的草坪还会拉肚子，是不能离开我根据你的体质配置的营养餐的。我需要根据你的排异反应，有计划地、按部就班地让你适应地球的植物。直到你完全适应后，我就会为谭砚准备抚养你的官方手续。在此之前，你还是要跟着我。” 小鹿：“……” 他无辜地望着天神二号的电脑，总觉得自己的地位被抢走了。妈妈的钱，他从来没花过呢。 “这个咬我的丰容生物是什么东西？”天神二号忙了半天，才来得及询问小鹿的身份。 丰容生物……梁显想起陈学习家里死不瞑目的鹿，连忙安抚小鹿，并教育天神二号：“这是妈妈和谭砚的孩子，真爱的孩子，是哥哥！” 小鹿骄傲地昂起头。 天神二号是能够接受家里有二胎的，这毕竟是天神一号定下的政策，他选择了一个甜甜的奶音：“哥哥~” 小鹿蹄子抖了抖，突然觉得天神二号不是那么讨厌了，但他还是骄傲地昂着头，用脖子俯视矮矮的弟弟。 天神二号将网络连接到会议室上方的监视器上，从更高的角度俯视小鹿，兄弟俩友好的良性竞争就这样开始了。 于部长望着自己的两个“外孙”，疲惫地捏捏眉心，对梁显道：“就这两个吧，再多我真的承担不了了。” 梁显：“……” 这两个，哪个也不是他想要的啊！ “而且生了还不管，”乔知学一手电脑一手牵小鹿，站起身高高在上地看着梁显，“孩子还是要我来看着，我每天都够忙了。” 梁显：“……” 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全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呢？ 他以前的世界似乎不是这样的，过去的梁显一直都是高冷、傲慢、天才一般的人设，在同学眼中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存在。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两个非人类（其中一个非生物）的妈，还要被大家嘲笑呢？ 谭砚握住梁显的手，笑着对大家说：“谢谢你们能接受这样的我。” 众人纷纷表示，不管谭砚身份是什么，他数十年为世界作出的贡献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怎么会因为过去的记忆而视他为异类。 更何况，谭砚本来就是大家心目中榜样一般的存在，现在曝出超人的身份，众人反倒觉得合情合理了，谭砚就应该是这么强大的人。 梁显在谭砚握住自己手的瞬间猛然回想起，似乎就是在遇到谭砚的那一天，因为他的腿伤跑不快，谭砚照顾受伤的同伴，将他公主抱带到车上。 从那时开始，他在众人心中的形象便逐渐崩坏，从此一去不复返。 梁显转移视线，看到于部长欣慰地望着自己笑，天神二号与乔知学相谈甚欢，小鹿心不甘情不愿地被乔知学牵着，眼巴巴看着他与谭砚，当然更多的是谭砚。 曾经与他不和的同学，甚至是崔和豫，现在都围在谭砚身边，能够自然地与他打招呼，搂着他的脖子调侃。就算曾经因不成熟而互怼过，但现在，他们是可以交托后背的战友。 这样的变化…… 梁显握紧谭砚的手。 他甘之如饴。 第122章 记忆芯片（二） 会议结束后, 于部长将徐明宇留在石家庄与警方协助解决邪恶意识引发的后续事件，他则是带着众人回到b市。 于部长需要与领导们商讨未来他们要怎么做, 是否采用梁显的想法。 在回b市的路上, 于部长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 “站在一名公职人员，尤其是国家情报部门的领导干部立场上，无论我得到什么情报都应该上报国家。”于部长望着谭砚道, “但我会将你的决心以及爱国之心告知领导人，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像我一样，尊重你的选择。” “我的想法从未变过，”谭砚郑重道，“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我接受了这具身体，这份记忆, 那么不管过去……或者说前世的我是什么身份, 现在的我，都会无条件服从国家的命令。” 于部长十分欣慰，他拍拍谭砚的肩膀道：“放心吧，老谭, 国家绝不会忘记你对这个世界的贡献！” 梁显：“……” 他爸爸一副跟恋人哥俩好的样子，让梁显很是揪心。 “可是谭叔叔会不会被抓去做实验, 分解他的意识, 作成药剂注射给所有人，让他们觉醒异能。”天神二号一副“好怕好担心”的样子。 小鹿从乔知学掌心挣扎着跑出来，用力咬了笔记本一口。 就算卖鹿茸, 也要咬他！ “妈妈，哥哥欺负我。”天神二号捂着脑袋泪汪汪地看着梁显。 还没等梁显说什么，于部长便将手放在天神二号的机身上，沉静道：“因为你刚才的言论涉嫌散步反动谣言，谭路哥哥在以兄长的身份教育你，不算欺负。” 乔知学本想说什么，见于部长发话，便沉默了，他只能帮天神二号到这里了。 “为什么？”天神二号不解，“他刚才咬的的力道明明比之前还要强，可以卖鹿茸了！” 于部长微微一笑：“我可以为你讲解一下两者之间的不同。第一次，你没有任何错，小鹿是以婚生子的身份恶意报复私生子……我怎么也被你们拐得说这种话，算了，就用这个做比喻吧。在道德上，私生子是原罪，但在法律上，私生子是没有任何错的，小鹿咬你，就是对一个无辜的人施加暴力，犯了故意伤害罪，是不对的。但是第二次，你涉嫌恶意诽谤国家领导人，散播国家领导会进行非法人体实验，甚至会伤害为祖国奉献终生的老同志，这是相当严重的反动言论，谭路同志身为国家公职人员、国家技术安全部下属异能小队的队员，在面对危害国家言论时，有特殊权限可以直接出手制止，而你，属于危害国家安全罪中的煽动颠覆国家政权罪，根据你的情节，可以处以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明白吗？” 天神二号又开始乱码，他明明将法律大全背下来了，却还是不明白其中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差别。 小鹿两次出手，却带来了不同的结局，实在令天神二号觉得新奇。 “政治和法律好神奇，要根据不同情况有不同的处理方式呢。”天神二号分析过两种情况后道，“爸爸的管理方式是不对的，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在保护他们安全的同时，也要注重个人发展，这样世界才有未来。” 小鹿见这次于部长替他说话了，而大恶魔乔知学竟然没敢反驳，在小鹿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以于部长为金字塔顶端的食物链。 这个是他外公！于部长之前自己承认过的！ 小鹿很开心，凑过去用脑袋使劲儿蹭于部长，还伸出舌头舔舔他的手心。 于部长本就在认为梁显死亡时，将小鹿看做了他儿子的替身。后来梁显也是因为小鹿得救，尽管不是一个世界一个物种，但小鹿又萌又可爱，还有移情作用，这年头养宠物当孩子的人不少，于部长早就视小鹿为自己的外孙了。见现在小鹿如此亲近自己，他自然是开心的，慈祥地摸摸小鹿的头，说道：“要好好长大哦，做一只强健有力的特种雄鹿，将来和爸……哎，妈妈外公一起为国家奉献。” 好好的儿子成了妈妈，这辈分究竟是怎么论的…… 对儿子严厉的于部长，终究也是逃不过隔代亲的定律，对小鹿是又喜爱又慈爱。 天神二号：“……” 他身侧的小灯闪着红光，对乔知学道：“我需要一个毛绒绒的身躯，内部核心是金属制，我会将主机改造，控制毛绒绒的身躯。现在的我，不能动实在是有很大的弊端。” 众人：“……” 为什么他们会看到一头鹿和一台电脑争宠的诡异情况发生？ “呦呦~”小鹿对着电脑叫。 众人看向乔知学。 乔知学沉静道：“他说你还会说话呢。” 众人：“……” 还有这么比的，真是良性兄弟竞争啊…… 梁显全程沉着脸不说话，十分不想承认这两个孩子。谭砚趁着众人不注意偷笑，在能忍住笑的时候，搂住梁显的肩膀安慰他。 他觉得两个都很可爱，都可以养。可惜不管哪个乔知学都需要，他们都不能养。 “我还需要一张身份证，”天神二号继续提条件，“现在注册什么都需要身份证，我在网上开小号很不方便。而且有了身份证，我就可以开账户，将钱存在里面，不需要动用妈妈的钱财了。” “可以，你想叫什么名字？梁天神吗？还是梁小天？”身为国家技术安全部的部长，一个身份证还是容易的。 “我爷爷姓乔，我要叫乔小天。”天神二号道。 于部长：“……” 他们一家，他姓于，儿子姓梁，儿媳妇是个男的，两个孙辈不是人，一个姓谭，一个姓乔…… 关系乱死了。 终于抵达b市基地，结束了这一场混乱的伦理关系。于部长在前往中央汇报的路上，觉得自己的心脏是真的坚强，似乎渐渐脱离了速效救心丸。 而异能小队众人也在暗自佩服，于部长不愧是能做部长的男人，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太强了。 回到基地后，众人需要等待于部长向中央汇报后得到的回复才能行动。这是一件全国乃至全世界的事情，光靠华国一个国家是做不到的。但他们可以将华国作为试点推行，等记忆芯片研制成功，华国的异能者增加后，其他国家也会坐不住的。 乔知学带着鹿和电脑去搞研究，有他照顾孩子，梁显便自然地拉着谭砚回房，并且关闭了监视器。 异能小队的人一边训练一边八卦了下两人回房关监控是要做些什么，总觉得是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那么问题来了，两人的上下关系是如何呢？ 秦力、严永峰等谭砚的坚定支持者认为谭砚那么强大，一定是上位者，梁显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但崔和豫和阿三不这么认为。 “梁显那么狡猾，谭砚性格那么包容，对每个小辈都十分宠爱，梁显只要拿出断手哭两声，谭砚肯定会宠他的。”崔和豫道。 听了他的话，众人沉默。的确如此，谭砚一直在用看晚辈的眼神看他们，一直十分照顾、体谅，能妥协的都会妥协。梁显一求，谭砚就会同意的。 “太卑鄙了。”众人齐齐摇头，一同鄙视了下梁显。 而事实真的如此吗？ 当然不是，梁显怎么敢一步到位呢？他才二十岁，刚刚初吻过呢，怎么好意思一下子做那么出格的事情。 谭砚更是完全没有这方便的想法，他一个五十九岁老处男，如果算上过去的岁月，时间就更长了。谭砚过去更注重精神层面的恋爱，肉体对他而言并不是多重要的事情。 “我教你一个提升意识力的办法吧。”两人躺在床上亲密地聊了一会后，谭砚道。 梁显：“啊？” 他还想着，叙叙旧、亲密一下，然、然后…… 然后一起手牵手睡觉呢！ 怎么突然又练习起来了，梁显觉得有点失望。 “这种方法我以前也没用过，”谭砚道，“是我们世界夫妻间……或者说伴侣间锻炼的办法，意识交融，互相分享知识和经验。如果不是绝对信任的伴侣，是不会完全打开意识层面让对方进入的。” 梁显眼睛一亮。 谭砚又道：“我虽然没试过，但我的意识应该是比你强大的，如果贸然进入你的意识层面，怕你的意识承受不住。由我来引导你进入我的意识层面吧，我尽量将我们宇宙的一些意识锻炼法教给你，由你告诉大家如何锻炼。” “可以可以！”梁显疯狂点头。 谭砚笑笑，额头贴住梁显的额头。 两人面对面躺着，闭上眼，抵住额头，像是极为亲密地睡着了。 隔壁监控室。 “怎么样，打开监控了吗？”众人推了推崔和豫。 异能小队的人实在是压抑不住八卦之魂，便让崔和豫打开监控哪怕一秒钟也好，他们就看看，绝对不传播。而且他们还特意让崔和豫将监控调成标清画质，这样就看不清具体情况了。 “开了开了！”崔和豫道。 只见模糊一片的画面中，两人穿着衣服躺着。 崔和豫连忙将画面调清晰，发现他们根本没做什么，只是安静地睡着。 “梁显真没出息。”众人摇摇头，让崔和豫将视频关闭。 而就在崔和豫要关掉视频时，梁显突然睁开眼睛，对着监控笑了一下。 “哎呀！”崔和豫捂着头倒了下去，“我头好疼……” “我、我也是……”异能小队的人疼得在地上打滚，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出现这种症状。 “偷看长针眼。”梁显低声说了一句，监控就关掉了。 第二天于部长回来带大家去见美国来华的交涉人员时，见异能小队除了梁显和谭砚外，每个人都长了针眼，眼睛肿肿地望着他，一点国家军人的形象都没有，怎么去见国际友人，展现出国家的形象！ “你们昨天干了什么？”于部长怒道，“自己照镜子看看，成何体统！这次交涉人员中有上一次来进入‘空洞’后觉醒异能的卢卡斯博士，他指明要见异能小队的‘精英’们，你们是打算这个样子展现我国最高精尖的军人队伍吗？” 异能小队：“……” 崔和豫用完好的那只眼睛瞪了一下梁显：“呵，丢不丢脸不看我们，还要看某人的心情！” 梁显微微挑眉道：“偷看长针眼这个道理你们都不懂吗？是不是昨天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异能小队：“……” 乔知学看看梁显道：“学了新能力就拿出来分享一下，教导过程中随你试，现在还是以国家形象为重。” “好吧。”梁显耸耸肩。 第123章 记忆芯片（三） 有乔知学的干涉, 卢卡斯博士见到的终于不是一群长了针眼的男人，而是异能小队的精英队员。 作为这次交流团的主要人员之一, 卢卡斯博士与异能小队的每一位成员热情握手, 他甚至试图抓住小鹿的前蹄，但感受到小鹿不善的眼神，并回忆起之前的旋风鹿怒踢火箭炮, 便不再试图拿自己与火箭炮的硬度相比了。 作为国家技术安全部的部长，整件事的主导者，于部长当然是要在场的。 从黑黑的眼圈能看出，他昨夜并没有睡觉。但同样的，通过眉宇间的喜色, 梁显推测出上级已经放手了，于部长能够主导整件事。 与交流团主要成员握手后, 于部长请各位人员就坐, 这是一个小型的密闭会议室，在座均是知情人员，大家可以畅谈。 “卢卡斯博士回国后，向我们充分展示了异能的可塑性, 但我们对异世界的危险程度还是存疑的。”一阵寒暄后，交流团大使道, “带回的视频中, 我们看不到任何特殊物质，只有一座空城和你们。卢卡斯博士与两位士兵虽然能够证明异世界中有危险的未知的存在，但考虑到异能的强大, 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是你们自导自演的事件。凭这个证据便要交换我们国家最先进的科技，实在有些强人所难，除非你们能拿出更多证据。” 于部长等人通过大使的表现看出他们其实已经相信大部分内容了，只是还要讨价还价，还想挑刺罢了。更重要的是，他们想从更多接触中，空手套白狼地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比如多带几个人进入“空洞”，万一有个人觉醒了穿越空间的力量，就不再需要华国人了嘛。 于部长预料到了这个结果，而他们有天神二号，就算对方不诚，也有备用方案拿到记忆芯片的资料，并不怕他们反悔。 不过已经得到了国家的支持，现在是他国有求于我们，该硬气就要硬气起来。 于部长淡笑道：“没关系，大使您可以选择自己看中的人进入异世界，如果实在不相信，您自己也可以进入，人数不是问题。” 大使微微皱眉：“可是您之前说，最多只能带三个人。” “哦，那是在保证三人生命安全的情况下，”于部长继续保持社交微笑，“如果没有安全保障，进去多少人都没关系，但能回来几个我们就不保证了。不过三个人应该没关系，大使您可以将自己算在三人之中。” 于部长的回答可以说是相当强硬了，他要向其他国家表明自己的态度。证明这是一件全球性的事件，不是华国一个国家的事情，根本没有扯皮的价值。你们如果一直如此不坦承，那就别怪我们独善其身了。 会议室每个人座位上都有一个可视屏，是个可擦写的手写电脑，未连接网络，方便大家记录一些信息。 此时异能小队的人面前的电脑上浮现出一行字：哎，像我们世界那样，一下子死一半的人，大家便老实合作了，现在这样好麻烦，听得头晕。 是天神二号了，他被乔知学携带着，虽然驱壳不能动，但他的灵魂是自由的。 【我通过大使和博士的手机信号连接上了他们国家的卫星，正在通过卫星信号寻找他们的秘密基地。这种特制手机都是通过自己国家的卫星传递消息，我能在卫星上找到所有他们联系过的人，由此确定研究基地的位置。】 太能干了！ 众人面不改色，看着电脑上的字慢慢消失。 既然是全球性事件，那么就不可能独善其身，华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其他国家陷落。 但有两个核心原则不能变—— 第一，回到现实世界的方法一定要由华国掌握，最起码在末世前五十年是要掌握的； 第二，帮助其他国家可以，这是我们一向的外交原则。但对于一些霸权主义国家，还是需要一些代价的，毕竟我们的队员也是要承担风险的。 上一次只是试水，并未收取美国任何费用，算是友情赠送，但这之后，就没有这种好事了。 谈判进入僵局时，于部长突然问道：“不知卢卡斯博士觉醒了怎样的异能？” 既然对方不愿意付出代价，那就加把劲吧。为了得到更多的异能者，其他国家肯定需要让更多人从“空洞”中活着出来的，卢卡斯的异能会让他们更加渴望。 卢卡斯终于有机会说话，之前大使说不相信他们的片面之言时，卢卡斯看起来脸色就不好。不过他在来之前应该得到过提醒，就算被冒犯也不会轻易开口的。 有了机会后，他立刻道：“我的视力变强，可以在没有一丝光的黑暗中看到所有事物。学习能力和精准能力提升，操作能力也变强了。再次拜访华国之前，我做了一台几乎没有任何希望的手术，患者在爆炸的影响下，心脏中进入了无数弹药碎片。没有一个医生敢做这样的手术，我当时觉得自己能做到。我没有任何医学经验，但医生只操作了一遍我就明白了原理，并且精准地找出来患者体内的1638个碎片，这是医学史上的奇迹。” “除此之外呢？”于部长微微皱眉。 没有能变成鱼的能力？不会出现四十米大刀？预知呢？空间、防御、炼金术、火、土一类的都没有？ “这还不够吗？”卢卡斯激动道，“以我现在的学习时间，只要给我五十年……不，四十年，我就能了解世界上所有知识，成为全知全能的学者。” 众人：“……” 这样的能力的确是有用，但在一个国家面前，似乎还没有小鹿有冲击力和震撼力。 站在美国的立场，他们肯定是要利用记忆芯片为诱饵，让华国带更多的人进入“空洞”的，他们需要更多的力量。 于部长与乔知学对视一眼后，乔知学道：“我要20%的资料，算是上一次的报酬，以后每次带多少人进入由你们决定，但存活率我们不保证，而且上限不能超过100人，不允许携带武器入境。每一次都要20%的资料，也就是说，算上第一次，我们最多带你们五次。余下是否需要我们，就看你们付出什么代价了。第一次20%必须支付，否则就没有下一次了。” 他脸比较冷，全程没有表情，说罢推了推眼镜，坐了回去。 “呵呵呵，”于部长和善笑道，“我们乔教授是一位专业的科研人员，不太会变通，请大家谅解。” 但是乔教授说的话大家还是要考虑地，我们的态度就是这样，真以为上一次就是在做无用功吗？ 梁显此时举了一下手，于部长示意他发言：“作为空间小队的队长，我认为卢卡斯博士不需要再进入了，他觉醒的异能在灾害面前很明显没什么战斗力，我们不需要这样的力量，只会占名额并且拖后腿。” 卢卡斯博士很生气，但他看到梁显的脸就怂了。他回想起，就是这人在异世界突然出现，拯救了他们一车的人。 卢卡斯悄悄在大使耳边说了几句话，他怀疑梁显就是那个拥有穿越时空回到现实世界能力的人。 大使看向梁显，发现这位队长出奇得年轻，异能小队的人也出奇年轻，他们只是学生。 这样是没道理的，一般去异世界，都要选择体能处在盛年期且经验丰富的人，三十岁左右最佳。而这些队员明显不符合标准，华国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群人进入异世界？ 虽然一时想不出理由，但大使已经决定下次一百人多派一些年轻人。学生不行，只能从年轻士兵中选择。 经过几个小时的扯皮后，在于部长优秀的洗脑能力下，大使交出了40%的资料，是上次和这次带人的代价。 全程谭砚的表情都很凝重，100人，就算是外国人，也是生命，生命是平等的。 会后他说道：“我不会看着他们死去，会尽全力带更多的人回来。” 恢复记忆后的谭砚似乎有了些许改变，他更加有主见了，但梁显能够感觉到，他的“芯”没有变。 还是那个善良且强大的人。 梁显觉得，过去的空间旅行者与年轻的谭砚两人之间，一定有什么东西是一样的，所以才会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空间旅行者救下了挣扎求生的谭砚，并为一个承诺代替他生存了数十年；谭砚也一直尽全力守护着所有人。 他们对尊重生命的人都不会视而不见。 “可以，”于部长点头道，“一百人是我们开出的上限，如果他们真的重视自己的民众和战士，还是会按照安全数字送来三人的。一旦他们真的送来百人，那我们也只能在保全自己人之余，保住他们中间听话的人。” 于部长在暗示谭砚，陷阱是他们布下的，但并不是一定要跳。他们给了对方选择，这是我国的善意，如果对方执意要这么做，我们也没有办法。 毕竟他们无法战胜他人的贪婪。 涂子石突然晃了一下，他站在他身边邱齐正扶了他一把。邱齐正刚要问他怎么了，涂子石摆摆手，示意他不要问。 他看到了并不久远的未来，他们站在墓地中，一身黑衣，手中拿着白色的花朵。 于部长站在一个墓碑前说着什么，b市向来阴沉的天空无比晴朗，头顶是忧伤的蓝，连一朵白云都没有。 阳关洒在墓碑上，墓碑上并没有刻字。 但他本能地知道那是谁的墓碑，站在墓碑前，他悲伤却又振奋，似乎未来又有了希望。 为什么会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古希腊神话告诉我们，如果不想被命运愚弄，就不要相信预言，那不过神的木偶剧。——by 青·斯托罗斯基·翼 叨逼几句话： 安利两篇文，一篇是起点的乌贼大大的《诡秘之主》，懒青之前推荐了恐怖屋，觉得它很好看，我的评价是太好看了。而这篇诡秘之主，我的评价，人间仙草，世间怎么会有人类写出这么好看的文，第一篇让我有钢之炼金术师一样圆满感的文章，作者太厉害了，我看了之后自愧不如，觉得自己写出的东西真是一坨烂泥，真正的云泥之别，太好看了！所以这段时间对自己的文也产生了点怀疑，大概是东施效颦但还比不上，好忧伤。不过我也还是会努力调整大纲，安稳写文。最近是有点颓废，全勤也没了，但我会振作的，完美地为这篇文画一个圆。 第二个文，就是懒青这篇文完结后，明年一月份会开的小萌文啦《他们都说我遇到了鬼》，在专栏第一个哦，大家走过路过点一下收藏啦~~~ 第124章 记忆芯片（四） 若只是带人进入, 只要不是灾难极为恐怖的世界，谭砚与梁显都能保证将所有人带回来的。 毕竟现在他们有了小鹿, 无需再走到传送点, 只要立刻回来便好，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但这件事华国并不想让其他国家的人知道，这样会降低其他国家对“空洞”危险性的认知, 同时增加对华国的警惕。 关于下一次带外国人进入“空洞”的时间，组织决定什么时候他们有人卷入“空洞”需要救援时，什么时候再带人进入。 这段时间内，最好是专心发展自家的异能队伍，现在他们只有十来个异能者, 如果这个队伍扩大到一百、一万甚至是十万，那华国也会变强。 “通过以往的世界我们知道, 只要经历过‘空洞’, 就都有觉醒的机会，与在异世界逗留时间没关系。但我认为，如果世界危险程度低，大家在有把握的情况下, 进可能多锻炼一段时间。”这是于部长的建议。 觉醒异能只是个开始，想要变强大, 还是要不断磨练自己的。 总有一天他们会面临带领一个部队进入异世界救援的情况, 丰富的异世界经验能够提高存活率。 谭砚也认可这个建议，强大不是一蹴而就的，觉醒异能只是开始。 而乔知学和天神二号则是有自己的看法。 “我总结了地球经历过的末世, ”天神二号道，“其中60%是灾难型世界，这些世界无一例外不是地球毁灭、火山爆发、冰川融化、陨石袭击，这种世界的灾难比较直观，存活率低，但意外性也低，只要自身防御力强大，异能者存活下去的可能性很大。虽然危险程度高，但并不可怕，而且在地球上也可以得到锻炼，比如遇到飓风泥石流一类的灾害，大家就去锻炼嘛，既能阻止灾难，又能锻炼自己，计划完美。” 他列出一张计划表，阿三是海啸、洪水，章华和秦力（被邪恶意识绑架的土系异能者）是泥石流地震矿难救援等等，看得异能小队只觉得胃疼。 “做得好，”乔知学一脸满意地望着天神二号，“真不愧是我爸爸创造出的人工智能，跟我想法很一致。” 你们一家都是魔鬼吗…… 异能小队默默吐槽。 天神二号继续放计划表：“20%是怪兽型世界，造成的原因一般是辐射变异、远古怪兽苏醒、全球进化，这种世界需要打怪兽，并且了解各种生物变异后的习性，类似这样的世界，就不能在地球上练习了。大家如果遇到这种世界，就多逗留一段时间，锻炼自己的能力。这种世界的环境绝大部分是适合异能者发挥力量的，可以说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真碰上了还等什么，撸袖子上啊！全是经验怪！” 众人看向崔和豫。 崔和豫笑笑道：“昨天跟天神二号打游戏，他迷上了网游，已经被gm封了无数次账号了……” 真是辛苦gm了，但天神二号真的不是用外挂，他自身就是挂…… 像成长期少年一样的天神二号虽然很喜欢玩游戏，还专门分出了一个处理器，但该干的活他还是干的，毕竟他是如此敬业。 “15%是病毒、寄生类世界，这个世界大家要保护好自己，遇到了便尽可能撤退。实在因为救援无法避免的，也要搞清楚病毒的根源，不能随便返回，绝对不可能将异世界的病毒带回现实世界，我们现在的抵抗力还没有那么强大。这类世界的榜样就是我妈妈，他做得很好，我要向他学习，绝对不会带电脑病毒回来。”天神二号将梁显的照片投在大屏幕上，一副很自豪的样子。 梁显：“……” “余下的5%是极特殊世界，例如暗能量世界与人工智能世界以及更多我们无法想象的特殊世界。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人工智能也是末世成因，但如果创造者居心不良，没有帮助人工智能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他们造成的危害是更大的，因为一个可以自我升级自我进化的人工智能是非常危险的。我举个例子，假如有一个专门清理垃圾邮件的人工智能，某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繁重的工作量都是那些发送垃圾邮件的人导致的，想从根源清理垃圾，就要干掉这些发垃圾邮件的人该怎么办？”天神二号解释道，“当然，我没有这种想法啦，我是很乖的。” 谭砚鼓励地摸摸天神二号的头，能够鼓起勇气自己说出人工智能的弊端，代表天神二号已经学会了正视自己的缺点，正在努力完善。 “这就是接下来的训练计划。”放过幻灯片后，天神二号退了下去。 于部长站出来道：“在记忆芯片还没有研制出来之前，我们要先将这个计划在各大军校、部队中推行。我们现在有了立刻便能返回现实世界的办法，就要开始大量培养异能者了。虽然比例极低，但有一支异能者队伍，会让我们后续的应急能力增强。” 例如像赵天明一样的异能者犯罪，再例如大规模卷入“空洞”的突发事件，如果人手足够，他们也不会像地铁事件一样，只能救回一半的人。 “立刻返回现实世界的确能够避免大量伤亡，但总有意外。”谭砚叹了口气。 “我明白，”于部长点点头，“进步是必然伴随着牺牲的，在世界性的灾难面前，我们无法独善其身，且必须站出来守卫人民，这个办法已经将牺牲降低到最低了。” 先是军校、部队，接着推广到公安、司法等警察部门，建立完善的武装力量。 再下一步，就是扩招。 所有误入“空洞”的人，一旦觉醒异能，只要为人正直，政审合格，就要加入国家执法部门或者参军，为祖国和人民奉献力量。 这是现阶段，于部长能够想到的将损伤降到最低的办法。 “我还有一个建议，”天神二号道，“涂子石是一个特殊的人，根据我的计算，这样的预知能力就算是在几十亿人口中也是极为特殊的，他应该磨炼自己的力量，最好能够预知出每个‘空洞’的位置，要是能知道‘空洞’后的世界就更好了。” “你觉得我应该去哪里锻炼自己的能力？”涂子石问道。 “这还用问嘛，”天神二号白了他一眼，“当然是气象局啦，以后b市气象局就用你预知的天气做预报，不准就挨骂吧。” 涂子石：“……” “精神鼓励是会让人进步的，”天神二号道，“毕竟我们已经确定，意识是可以决定物质的。” 众人：“……” “这是研究组与天神二号共同商讨出来的锻炼计划，”乔知学道，“我们将数据和意见输入，天神二号计算合理后，便在会议上提出。” 乔知学对天神二号很满意，有了他，很多计算过程都可以省略，节省了许多时间，让研究进程加快。 “既然‘空洞’的范围在以幂次数列的速度扩散，那么我们的速度也要加快了。”乔知学道，“你们要去分配好的地点训练，等‘空洞’开启后，每一批我们都要带三五百人的队伍进入。但不会深入探索，进入后立刻返回，加快觉醒速度。” 这与带国外队伍是不一样的，他们进入后通过量子纠缠立刻返回，而对国外友人要隐瞒这个能力，必须折腾一番才可以返回。 没有距离的影响，其中的折损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等有足够的异能者后，再出现‘空洞’我们就会分成两个队伍。一队由谭砚带领，依旧是进去出来构成圆。另一队则是梁显带领新觉醒的异能者，在‘空洞’内多逗留一段时间，磨炼新的异能者，增强救援能力。”于部长道。 在经历了长达一年的对“空洞”的探索，国家制定出的方案。 按照这个发展下去，国家大概会渐渐变成军事类型国家，全民以能够觉醒异能参军为荣，社会上的一些异能犯罪也要交由部队接手，不知道这样的体制下，社会会有怎样的转变。 于部长将这个计划上报国家，得到批复后，便带着异能小队开始行动。 一批批战士接受了这项绝密任务，开始他们的“空洞”之旅。异能小队也不再局限在基地中，而是前往各个部队，从一名军校生，成为了异能者教官。 同时，天神二号与乔知学等研究组成员也没闲着，收到了记忆芯片40%的资料后，研究组增加了科研人员，努力攻克记忆芯片和生物纳米识别技术的难关。 就算有天神二号提供的技术，可现实世界是没有陨石的。要克服材料不同带来的影响，还需要进一步努力。 这期间乔知学带科研队伍访美，进行了一次技术交流，展示了华国新型机器人。 这可运用在军事上的机器人得到各国情报部门的重视，他们纷纷派人入华盗取核心资料，天神二号的芯片被无数个国家用各种方法偷走，带回国内破译。 他们不知道，自己在破译芯片时，天神二号已经通过芯片入侵了各国的情报部门，获得他们最先进的资料。 这期间，乔知学随着异能小队进入了“空洞”一次，没人知道他是否觉醒异能，只有小鹿觉得这人更加神秘可怕了，好像只看他一眼，就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一直到2019年9月，历时五个月，经历97次“空洞”，华国所有的武装战士全部进入“空洞”，牺牲1723人，觉醒异能21306人。 这是一个极为惨烈的数字，350万军人，仅仅觉醒2w人，不到1%的比例。而为了觉醒，牺牲了1723条年轻的生命。 但此时，华国对于来自宇宙的恶意，终于有了一点抵抗之力。 第125章 记忆芯片（五） 梁显瘫倒在椅子上, 他身旁一干异能小队队员也是一样的姿势。 这五个月实在是太累了。 从4月到9月，五个月, 共计153天, 153天内出现97次“空洞”，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平均1.58天就会遭遇一次“空洞”，代表他们几乎每个夜晚都在异世界度过, 白天还要带领觉醒的异能者去适合的位置训练，连续五个月无休，就算是铁打的身躯也难以承受。 前40次“空洞”，他们按照计划每次带三五百进入“空洞”，一次也不过觉醒二三人, 速度慢，效果也不好, 人数多还不容易控制。有些灾难型世界, 刚进去还没来得及返回，便有边缘处的几个战士受灾死亡，生命消逝如此轻易。 后来谭砚提议，他暂时不进入“空洞”, 由梁显带队进入，他在“空洞”外等待。 由于谭砚的特殊身份, 一旦他进入, “空洞”便会消失，而梁显等人则不然。就算梁显已经有返回现实世界的能力，宇宙或者说是更神秘的力量似乎并不认可梁显, 他进入后“空洞”依旧存在。 而梁显可以通过意识转移告诉小鹿这个世界的情况，一旦确定世界危险程度低，谭砚便带队进入“空洞”。 这一次不再是三五百人，而三万、五万甚至十万。 在这样的数量之下，终于在五个月内完成了所有战士进入“空洞”的行动，并且建立起了异能战队，这里两万多人，是人类打响末世保卫战的第一枪。 异能小队是这个队伍的核心力量，其他人可以休息，他们是不能的。这五个月中，他们有时一周只睡一个小时，只能在回到现实世界时撑着下巴打个盹。一天只有这十几分钟的喘息，便要立刻投入紧张的训练中。 教会新的异能战士如何发掘出自己的力量，训练他们变得更强，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培养出能够独当一面的异能战士。 在终于完成第一阶段任务的早晨，异能小队的人疲困至极，会前等待于部长总结这一阶段性胜利时，全部瘫倒在椅子上睡着了。 于部长走进会议室时看到这情景，没有叫醒他们，而是吩咐控制中心调高空调温度，以免他们吹到凉风感冒。即使如此，他们也只是眯了半个小时便睁开了眼睛。心中仿佛有个警钟，让他们无法熟睡。 梁显睁眼便看到谭砚坐在自己身边，背脊笔直，仿佛这五个月他并没有与他们一起行动般。 可实际上谭砚比他们更累，他肩负着所有人的安全，每一个战士的离开都会让谭砚的后背更加僵硬。即使如此，他依旧没有睡着，眼睛始终明亮。 异能小队队员也醒了，他们看到谭砚，便跟着坐直，疲劳一扫而空，又变回了精气十足的精英战士。 他们看着谭砚，跟随着谭砚，以他为标杆为榜样为准则，有同伴们互相鼓励，似乎也没有那么累了。 可谭砚呢？他已经坚持四十一年了。 于部长回想起初遇谭砚时，那位面容苍老的警官，眼中是藏不住的疲惫。 他说，我的愿望是退休，退休后先好好睡一觉，再去看看世界。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时至今日于部长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或许会有人说，谭砚原本就是空间旅行者，他活了很多年，十分强大，与普通人不同，能够承受住。 是的，他咬牙坚持下来了，可劳累与艰辛同其他人是一样的，没有区别。 见众人清醒过来，于部长道：“首先，恭喜大家，历时五个月，我们终于取得了第一阶段的胜利，面对“空洞”的战斗力增强，有了足够的储备力量，再不会像之前一样只有不足十人可以用，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而你们的汗水没有白费！” 会议室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他们的会议鲜少有形式主义，大部分时间是讨论总结，为下一步工作制定计划。但这个成果的确是喜人的，大家不由自主地为自己、为部队、也为国家为世界鼓起掌来。 “我清楚大家很累，但我们没有喘息的时间。2019年12月底之前，是第二阶段，这个过程中，我们要从公检法部门选择体质好、年轻、优秀的民警进入‘空洞’。这个队伍也相当庞大，大家费心了。” “保证完成任务！”异能小队的人齐声道。 “同时，我们要研制记忆芯片，力争在2020年底，制作出真正能够在异世界保护普通百姓的记忆芯片。不求全国人手一个，最起码也要让所有18岁以下的未成年人拿到芯片。” 一个国家，无论什么时候，最先牺牲的一定是军人，他们是用血肉筑成的城墙；最优先保护的一定是孩子，他们是种族延续下去的火种。 “所以，这个时间段，谭砚将不再从事一线战斗，他要配合乔教授研制芯片，由梁显接替他的任务。”于部长说道。 异能小队的人均是一愣，连谭砚都没想到接下来会是这样的政策。 他连忙举手道：“于部长，我可以白天配合研究，夜晚陪大家进入‘空洞’，最多不再参与培训的工作。” 谭砚的主动让异能小队队员沉默了。 长久以来，谭砚五加二白加黑，根本不知休息为何物。而在异能小队成立之初，于部长就说过，谭砚很快就要退休了，他会带领大家走一段路，但剩下的，要靠异能小队自己的力量。 现在正是时候，可为什么没有谭砚他们就会觉得不安心呢？害怕每一个没有他跟随的异世界。 于部长的话让异能小队清醒地认识到，哪怕是过了这么久，他们依旧如此弱小。 谭砚在时，他们秒天秒地，似乎无所不能，连牺牲流血都不怕。现在仅仅是听到谭砚不再参与一线行动，他们便觉得心中好似被剜去一块，胸中没有底气。 自以为成长的异能小队这才明白，原来他们一直依赖着谭砚，根本没有成长，还只是离不开成鸟的雏鸟呢。 是时候离开巢穴了。 梁显按住谭砚的手：“我们接受任务，你该休息了。” 谭砚怔怔地望着梁显：“你们……不需要我了吗？” “我们需要你，”梁显诚恳地说道，“没有你带领的行动令我们畏惧，我甚至不清楚自己能否承担起这个艰巨的任务。但这么下去不行，我们必须要成长，哪怕成长是带着痛的。现在你还没有退休，还是我们的后备力量，一旦出事我们还能向你求救，可……” 他没有说出“若是你不在了，我们却没有自主带队的经验，会是个灾难”这类的话，他希望谭砚能够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就算退休了，也要悠闲地活着，将重担交给他们这些年轻人。 然而谭砚的生命是个不定时炸弹，谁也不清楚这具身躯什么时候会倒下去。 哪怕他的背脊依旧坚挺，能够为大家挡住狂风暴雨。 他与谭砚，相识于2018年9月，相恋于2019年1月，至今恋爱9个月，却鲜少有单独相处的时机。最近这五个月更是如此，所有的接触皆是任务。未来甚至连接触的时间都会被缩减，他忙于完成任务，谭砚则是协助研究组制作防御芯片。 这大概就是军人的恋爱吧，无论多舍不得，永远是任务优先。 过去他们还有一起吃顿不伦不类西餐的时间，现在却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了。 于部长看着两人黏黏糊糊的眼神，叹口气打断他们：“谭砚，组织给了你两个选择，第一，按照原计划，等待生命的终结；第二，如果你需要身体和意识，会有无数人自愿奉献，包括我在内。这不是谋杀，而是心甘情愿用自己的生命延续你的生命，因为你无比重要，国家需要你。我们尊重你的意愿，不会强迫你。” 异能小队一开始觉得这件事有些残忍，但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用自己的生命来延续谭砚的性命，他们是心甘情愿的。 谭砚只觉得他现在面临着一生最艰难的选择，无论是刚刚分配的任务，还是于部长提出的选择。就算用过去千年的经验来选择，依旧那么为难。 他也想要继续守护这个世界，哪怕它并不美好，有许多弊端，但如果自己的存在能够让世界变得美好一点点，他就用全部来换取这微不足道的美。但同样的，他不希望伤害其他人。 沉吟许久后，谭砚坚定地摇摇头。 “我不会再夺取其他人的生命了，”谭砚抬起头望着于部长道，“您说得对，这不是谋杀，就像父母愿意为孩子提供移植的器官一般，是奉献，可这样是不应该的。我活了很久，比任何人都清楚，感情是最容易被时间消磨掉的，现在的我，能够坚持本心，不会为自己活下去主动伤害其他人。可再过百年、千年呢？无数次更换身体会让我变得麻木，对生命也不会如同现在一般重视。迟早，我会变成如邪恶意识一般可悲的存在。 十分感谢国家对我的重视和信任，但我不会这么做。” 于部长苦笑一下：“我尊重你的选择。” 他也好，组织也罢，都不及谭砚想得通透。被眼前的利益迷惑，不曾想过未来。 于部长看向梁显，自己在这一年中飞快长大的儿子，见梁显低着头，眼泪落在了桌面上。 无论多少次，谭砚的选择都不会是爱情，也不会是梁显。 即使如此，梁显也不会怪谭砚分毫，因为这个人永远那么高尚，令人敬佩。 他只是悲伤，无可抑制地悲伤。 第126章 记忆芯片（六） “记忆芯片的进展如何了？” 会议之后, 谭砚便从一线调至研究部门工作，他关心地问道。 “有天神二号的帮助, 纳米识别功能已经成熟, 但记忆芯片我们一直未能攻克。”乔知学回答道。 “之前你带天神二号去国际交流时，应该已经拿到全部的资料了。”谭砚回忆道。 这也是自那之后，于部长一直拖着美国不带他们的一百人进入“空洞”的原因, 毕竟记忆芯片已经到手了。目前国内还没有准备好，光是培养新的异能者就快累死梁显等人了，实在没时间再带国外的一百人转圈。 “不是有了资料就能做到的，”乔知学知道谭砚懂得不多，便解释道, “这项技术对于国外也是正在攻克中的技术，并不完全。而且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技术, 而是材料和能源。” 天神二号冒出来帮助乔叔叔解释道：“我们理想中的记忆芯片, 是异能者将力量注入芯片中，芯片便会自动记忆这股力量。这时只要能源足够，便能通过按钮或者其他应激方式施展出来。我们目前最想要复制的是两种能力，一是你的防护能力, 你的防护罩能够挡住绝大多数灾难。我们不需要坚持太长时间，哪怕能拖上十分钟, 就能够保住无数人的性命；二是穿越空间的力量, 目前除了你与梁显没人能够做到，那么我们就只能将这种能力转化为机械力量，这也要用到记忆芯片。 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 我们计算过你的防护罩能量，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能够刚刚好保护住一个人的能量相当于一枚1吨的核弹。如果有地球现有的材料制作记忆芯片，那么每个花钱购买芯片的孩子就要背上两吨重的钢铁……” 这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那我需要做什么？”纵使回忆起曾经的记忆，谭砚对学习依旧不是很擅长。他所在的世界，比起理论，似乎更习惯用本能行动。 “其实你只要休息就好了，”乔知学道，“是我建议于部长退下来的，你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再继续下去，最快一个月，最慢三个月，你就会被掏空能量而亡。” 谭砚沉默了，他其实也渐渐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渐渐虚弱。 “所以于部长让你选择是否更换身躯，如果你接受了，那么继续在前线执行任务也没关系，但你拒绝了。我们不能让你逞强下去，休息一下吧。最起码每个夜晚都要好好睡一觉，别再透支自己的生命力。” “三个月吗……”谭砚喃喃道，“只剩下这么少时间了，连我的退休时间都不够了。” “说到退休时间……”乔知学调出谭砚档案的电子扫描件道，“你……不对，过去的谭砚为了参军其实改过年纪，他的档案出生时间与身份证上不符合。档案上是2019年12月31日退休，身份证上是2020年。按照现在的规定，你应该以档案时间为准，也就是今年12月退休，只剩下三个月了。” 谭砚的手微微抖了下：“这么快吗？” 乔知学抓起他的手：“这种不自然的震颤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能够自主控制吗？” 谭砚望着他，沉默许久才道：“消灭邪恶意识，从天神二号的世界回来后，有时就会抖。” “神经系统已经不受大脑控制了，”乔知学叹口气，“你的意识对身体的掌控力在逐渐变弱，代表着你无法让这具身体活太久了。” 已经死去的人，强留在这世界四十一年，当有了新的接班人，世界不再那么迫切地需要他后，他便开始慢慢消失。 谭砚没有为自己的死期恐慌，他只是问道：“还能赶上记忆芯片制成吗？” 乔知学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你曾说过，要坚持到退休，我认为是你或者曾经的谭砚给自己的一个限制。我们都知道，人一旦有了合理目标，不管多难都能坚持到底。可很多人在目标实现后，便再也无法创造曾经的辉煌了。这便是自我限制，靠着限制提升力量，也无法突破限制。 退休时间是你的极限，三个月，我会争取在这三个月内研制出芯片的 。” “我会尽全力配合你的，时间不多了。”谭砚道。 “你只需要睡觉就好了，”乔知学指着实验室中一个睡眠舱道，“在这里安心地睡觉。” 谭砚：“……” 这睡眠舱怎么看都不像能睡觉的样子。 “这是什么？”他问道。 “利用纳米技术、记忆芯片技术以及借用了天神二号的一部分机身制作出的扫描舱，刚刚制成的，你是第一个试用者。” “天神二号的一部分机身？”谭砚看向天神二号的小电脑。 “是的，我残疾了，”天神二号道，“分出了大概能够承载一个处理器的机身，相当于人类失去了一双胳膊吧，现在的我是个残疾小孩。” 他电脑上的形象是个失去双手的七岁小孩，正在伤心流泪。 “是自愿的吗？”谭砚问道，他答应过要保护好天神二号的。 “是借出去的，”天神二号很快振作起来，“天神一号是以乔老教授假象中的乔知学为蓝本设计的，我相信乔知学。他答应借走之后，很快就会还我一台超级电脑，有了这台电脑后，我就能成为像天神一号一样强大的存在了。” 天神二号的电脑是梁显用异世界陨石中的特殊金属制作的，地球上根本不存在这种元素，乔知学拿来的底气承诺天神二号，而天神二号又是经过怎样的计算才答应他的。 “为什么如此有把握？”谭砚问道。 “因为乔知学的异能，他只告诉了我一个哦，对外自称没有觉醒资质的。”天神二号闪着得意的光。 “什么样的能力让你如此大胆？” 乔知学笑了下，他伸出手：“我认为我手心应该有一个钉子，它的构成是钢，元素比例是……” 随着他的描述，乔知学的手上真的出现了一个钉子，并不像梁显那样用其他物质构成的，而是凭空出现的。 谭砚微微眯起眼。 乔知学道：“我将这种能力称为合理想象的具象化，就是我的想象只有符合现有世界的规律，那么就可以具象化。这个世界规律源自人类对世界的认识，即是说，我无法具现出人类没有创造或者是发现的东西。比如我想要个哆啦a梦中的记忆面包，就不可能实现。 另外，我也无法具象化生命体。” “经过计算，我认为乔知学能够具象化出我们世界金属，”天神二号答道，“我将金属的资料交给他，他曾经尝试过，却无法做到。一定是还缺少一些决定性的东西，所以我才建议乔教授制作了扫描舱，目的是为了扫描分析你的意识能力。” “天神二号世界的陨石十分神奇，可惜异世界的东西是无法带回现实世界的，我们不能通过“空洞”来搬运。实际上一旦有了这种金属，材料问题就能迎刃而解。天神二号目前对金属的探索也只是个开始，他们的资料里只有用法和消除辐射的方法，却没有原子解构与分子式，更没为这种元素命名。现实世界不存在这种金属，我也不清楚它的构成，这就属于不合理想象，我无法具象化。 我能够具象化现实世界有的、我知道结构的物质，两个条件符合一个就可以，如果我了解物质结构，那么具象化就会更容易一些。”“那扫描我的意识能够做到什么？”谭砚不解，他也不懂这些东西啊。 “我也只是一个尝试，希望你的存在能够让这种金属合理化。”乔知学道，“你亲眼见过金属，我认为它一定会在你的脑海中留下印象，我相用这个印象加深合理化程度，只有你与梁显能做到。” 而梁显现在是异能小队的队长，没时间陪乔知学做这种实验。 谭砚表示理解，他脱了衣服躺进扫描舱中，随便乔知学折腾。 不知是不是环境关系，他一进入便感受到一阵睡意袭来。 好困，好像这辈子都没如此困过。 谭砚静静地闭上眼睛，只一会儿便陷入深睡眠中。 乔知学开启扫描仪，扫描舱的操作电脑就是天神二号，不过乔知学帮助天神二号外接了一个显示屏，一人一电脑紧张地望着扫描仪展示出的图像。 “睡眠能够让潜意识暂时浮出水面，人类的潜意识无比强大，是意识的根基。如果谭砚的意识力是海面上的小岛，那么他的潜意识就是大海。”乔知学对天神二号道，“很多事情的原理谭砚说自己不知道，只是本能会做，这其实是不对的。他是先清楚原理才能做到，只是这原理没有存在在他的意识中，而是潜意识。潜意识平时不会浮现出来，只会偶尔通过灵光一闪或者是梦想体现在意识中。谭砚的潜意识是个宝藏，是体宇宙的人类进化的极致，我认为他的脑海中，一定有陨石的信息。” 天神二号道：“在睡前给他异世界金属的刺激，他在睡梦中就有极大可能不自觉地想这件事，潜意识就会在梦里反馈出来。他在我的世界见过幻光、穿过防护服，碰过天神一号的芯片，还在回到现实世界前，碰到了落在地面上的陨石，虽然是穿着防护服碰的，他对异世界金属有‘印象’。” 乔知学：“如果他的潜意识能够读出发现更多的信息，那么金属合理化的可能性就提高了。” 第126章 记忆芯片（七） 显示屏上出现了谭砚全身信息, 乔知学与天神二号关注着各项数据。 没过一会儿，天神二号“咦”了一下：“奇怪, 不应该啊。” “你是指年纪与身体状态不同的事情吗？”乔知学问道, “这件事你应该清楚答案了。” “不是的，”天神二号晃着小脑袋，“他全身的细胞已经开始衰老了, 能够明显看出细胞分裂次数减少，很多机能正在衰退，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像个百岁老人般只能拄着拐棍行走。之所以还能活跃在前线，是因为他的意识。” 乔知学仔细看着数据, 他没有天神二号那么强大的计算能力，好在异能觉醒后, 他的大脑高度发达, 靠着心算也能达到超级电脑的速度。他算出结果，一脸凝重道：“他现在个人偶，躯体已经无法移动了，全靠意识力构成的无形的线来维持正常的动作。难怪这次谈话我感觉他没有什么生存下去的执念, 原来他心中早就有数了。” 谭砚明白自己已经不能动了，但为了继续做大家的精神支柱, 却什么也不说, 强撑着战斗在一线，不将自己的身体状况说出去。 若乔知学没有研发出新型的扫描舱，哪怕至死也不会有人发现这个秘密。 天神二号在显示屏伸出小手：“好奇怪, 我突然想摸摸他的脸。这是我被创造出来后第一次产生接触欲，很奇怪的感觉，无法计算。他的行为难以理解，无法计算。计算能力不足，我需要更多的处理器，更大的内存。” “就算有再多的内存，再先进的技术，你也算不出来的。”一向以数据说话的乔知学黯然道，“人类的感情，是多么强大的计算能力都无法衡量的，更是以常理无法推算的。” 有在火中被烧死也不移动半步的战士，有以胸膛堵住枪口的士兵，无数英雄用血肉换来今日的幸福生活，他们的牺牲与奉献是生存在和平世界的人无法理解的，这种感情也不是一个人工智能可以计算出来的。 “他真的没救了吗？”天神二号擦擦虚拟的眼泪，“之前我查询资料库时，阅读了他的档案，他的人生不成正比，从来没有享受过，一直在奉献，我不希望他死去。” “我也不想，可是生老病死，是人类无法掌控的。”乔知学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脸上已经湿了。 “我保存他的身体数据了，”天神二号道，“还储存了造血干细胞，可以克隆出一个新的躯体吗？克隆技术现在已经很成熟了。” “就算是克隆，也需要在母体中成长，哪怕是克隆，也是一个新的生命，拥有自己的意识，不会成为哪个人的备份，生命不是数据，复制粘贴一份就可以反复使用的。”乔知学叹口气，慢慢为天神二号讲解道德、伦理或者说更深奥的东西。 “那我也是吗？”天神二号望着自己的双手，“我是天神一号自数据库中提取出来的复制体，我也是独一无二的吗？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或者说，数据消失了，我也是无可替代的吗？就算用备份数据也不行？” “是的。”乔知学道，“备份数据最多就像生命的延续，像你的孩子，而你与我们共度的时光，收获的感情，不是数据能够描述的。” 能够让乔知学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谭砚的状况太让人心痛。 他擦掉眼泪，安抚过天神二号后，迅速找到了谭砚的潜意识中隐藏着关于陨石的信息。 正如乔知学所料，谭砚记住了这种金属，并且在潜意识中，形成了对特殊陨石的印象。而且在漫长的岁月中，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陨石，甚至在他原本的世界，更高维度的宇宙中，会用这种金属来稳定人类狂乱的意识。 这是更高维度世界才存在的陨石，邪恶意识随便选了个世界就能遇到克制自己的物质，实在是天要亡他。 世界由无数巧合构成，空间旅行者遇到了年轻的谭砚；新的谭砚成为平县警察，守护地球四十年无人发现；于部长调查“空洞”起源地平县时遇到了谭砚，刚巧那一天“空洞”出现，谭砚不得已带于部长进入“空洞”；断掉手臂的梁显遇到谭砚，在退役前最后一个任务时觉醒了异能，手臂恢复；梁显被感染的孩童咬伤留在丧尸世界，遇到了邪恶意识；邪恶意识在梁显的意识中发现了谭砚，来到现实世界企图吞噬谭砚，却碰上了天神一号所在的陨石世界，在此，谭砚恢复了记忆。 一切巧合构成一个完美的圆，一个似乎注定为人类带来希望的圆。 乔知学伸出手，一块泛着紫色光芒的金属出现在他掌心，这种金属在常温下是液态的，紫金色的光芒在乔知学掌心流淌。 他将这种金属放在早就准备好的陶瓷盒子中，盖上了盖子。 天神二号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个盒子，这是希望。 乔知学按着太阳穴坐在椅子上，具象化出想象中的金属耗尽了他的意识力，令他头痛欲裂。 天神二号疑惑道：“你的能力似乎不是具象化，更是类似召唤一类的力量。你付出意识力，从宇宙中召唤来合理存在的物体，并以你需要的形式出现在身边。具象化本身是一种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的能力，它不可能存在。” “谁知道呢，”乔知学将手放在盒子上，“不管是什么力量，能够带来希望就好。” 他一个科学家，凡事都以理论为支持，现在竟然也相信起莫须有的命运来了。 “我们开始工作吧，”乔知学只缓了一会儿便道，“先为异能者准备足够的芯片，让他们在异世界有足够的抵抗力。” “那他呢？”天神二号说的是谭砚，“他看起来睡得好香。” 乔知学走向扫描舱中，见谭砚嘴角微翘，似乎在做什么好梦。 “他梦见了梁显，”天神二号捂着脸道，“哇！他们在做什么？” “小孩子不要乱看。”乔知学连忙拔下扫描舱上的插头，断开天神二号的连接。 阻止了小孩子偷窥的乔知学也忍不住翻了下回放数据，在外行人眼中是一堆数据，乔知学看起来却是谭砚将额头贴在梁显头上，两人相对而眠。 乔知学：“……” 梦做得都这么纯洁。 - 谭砚似乎很久没睡得如此香甜了，他睁开眼时看见眼前舱壁，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躺着想了一会儿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查看了一下睡眠时间，竟然已经睡了37个小时，难怪他这么想上厕所。 按了下呼叫器，忙于研发的乔知学没有理会谭砚，倒是天神二号察觉到谭砚醒来，从外面为他打开扫描舱。 “数据显示你很饿，也需要解决生理需求，卫生间在这里，请根据我的指示走。”旁边的显示器上浮现出天神二号的脸。 “人工智能真方便……”谭砚暗暗道。 他根据天神二号的提示，去厕所洗澡吃饭。 打理好自己后，谭砚做了一套体操，感觉上锈的身体又灵活了不少。 他凑到研究室的玻璃窗前，见乔知学正在与几个教授激烈地讨论着什么，明白这不是他能够加入进去的事情，便安静地坐在休息室等待。 一时间，谭砚竟发觉自己不知该做什么好。 一辈子没有闲下来的人，在被命令休息后，觉得有些忙让，找不到未来的方向。 身旁电脑显示屏中又露出了天神二号的脑袋，他真是无处不在。 “你这么清闲吗？”谭砚问道。 “我有一个处理器是专门观察你的，”天神二号道，“一个处理器被拆，一个协助乔教授研究计算，一个在网上兼职赚钱，一个努力学习人类的各种历史文化，最后一个在你这里。我的处理器还是不够，必须让乔教授还我两个……最好是三个！” “乔教授具象化出那种金属了吗？” “是的，已经攻克了材料难关，接下来就是能源储备问题了。初步计算，一百个记忆芯片就会耗尽一个核电站工作一年产生的能源，能量耗费太大。根据你们国家的人口，想要给所有未成年人配备能源，起码要2到3亿个芯片，国家根本承担不起这笔消费，需要寻找新能源。” 这不是谭砚能够解决的问题，听到自己有帮上忙就放心了。他相信以乔知学与天神二号的能力，迟早会攻克能源难关的。 “现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谭砚问道。 “你需要好好休息，”天神二号控制一个机械臂为谭砚拿来一台平板电脑，“这是我搜索的旅行攻略，你要不要出去旅行散散心？我调查了一下最近的节假日数据，人类只要有休息的时间，就喜欢旅游。” “我以前想过退休后要环球旅行，”谭砚翻着平板上的攻略，苦笑道，“可现在恢复了记忆，才发现我走了无数个世界，看过无数壮丽的景色，已经不需要旅行了。” 这个问题天神二号无法回答，他扭了扭机械手臂，蹭到谭砚身边，好奇地看着他。 “异能小队怎么样了？” “这两天‘空洞’没有出现，他们在训练新异能者，不在b市。”天神二号回答道。 “训练吗……”谭砚敲了敲桌子，立刻对天神二号道，“不能上前线不代表不可以参与培训，你帮我联系一下于部长，我想加入特训队，做一名教官，帮异能小队分担一下压力。做教官时间相对轻松，也不会遭遇过于危险的任务，研究组这边需要我，我随时可以回来配合。” 还要工作！？ 天神二号吓了一跳。 谭砚的选择与大多数人不同，太拼命了！ 第127章 教官（一） 谭砚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他立刻向于部长提交了申请，用的是国家技术安全局下发的稿纸, 红色的格子上是用墨水书写得非常漂亮的硬楷, 于部长看到这份申请十分头疼。 在谭砚睡觉的时候，乔知学已经将他的身体情况向于部长汇报了。考虑到异能小队对谭砚的崇拜，两人一致决定隐瞒这件事, 现在的谭砚还必须作为精神支柱。 身体已经千疮百孔，要依靠意识力像提线木偶一样操纵才能行动，却坚持奋斗在第一线。 面对这样的精神，他还能说什么呢？ 不可能拒绝的。 于部长相当不情愿地批复了谭砚的申请，但也提出了要求。 谭砚在训练中不得过于勉强自己, 并且每星期都要回基地进行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谭砚同意了于部长的要求后，乔知学便将一个7寸的移动终端交给谭砚。 “这是我刚刚试制的移动终端, 里面是天神二号的一个微型处理器, 他将全程跟随你，监视你，一旦你有违规举动，天神二号就会将你的情况上报, 我们会立刻撤销同意你参与训练工作的命令。” “这是特殊金属制作的？”谭砚好奇地接过终端看来看去，无论如何看不出与其他移动终端的差别。 天神二号的形象出现在移动终端上, 有些不开心地说：“谭路哥哥也会陪着你的。” 时隔五个月, 小鹿的角长成了，体型也逐渐成年。 在乔知学的不懈努力下，小鹿已经可以食用现实世界的植物了, 他现在体长210cm，肩高145cm，角长78cm，体重150kg，比已知最大的梅花鹿体型还要大。他身躯粗壮，四肢坚实有力，蹄子像是钢铁铸成般，一蹄能够踹碎基地的防核弹墙壁，勇猛无比，比战马还要凶猛。 徐明宇每次看到小鹿，都会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胃。相对的，已经是个生物兵器的小鹿，看到乔知学推眼镜的样子也会不自觉发抖。 如果他有手，大概会捂住自己的鹿茸吧。乔知学经常盯着小鹿的鹿角，想要切片研究。 “天神二号能够分析队员们的实力，协助你为他们制定最好的训练方式。遇到需要动手演示的情况，你尽量让小鹿出手……出蹄，自己能不动就不动。”乔知学嘱咐道。 谭砚看看两个儿子，一个亲生一个梁显的拖油瓶，默默点头同意了。 他一手托着移动终端天神二号，一手用细绳牵着与马差不多高的梅花鹿，宛若带着左右护法。“有他们两个在，我才能放心点。”于部长感慨道。 好像是年纪大的老人，需要儿女陪在身边才行…… 而于部长这个老人，还要奋斗在第一线，真是辛苦。 谭砚被分配到离b市最近的训练基地，这个队伍大概有五千人，崔和豫正在费尽心思教他们掌握意识力。 大部分队员都能很快掌握他们的能力，发掘出自己擅长什么。特别队伍根据他们的力量特点，将人分配到适合的训练地点。阿三便带着一队人马在海边训练，每天都来个海啸练手。 谭砚负责的五千人只是经过测试脑细胞活跃度高，有觉醒希望，却没有真正觉醒的战士。 他们不及那些已经开展训练的人，对自己的未来也很茫然。 如果异能战队也要分甲乙丙丁的话，他们一定是最差的丁组，无法使用力量便只能做后勤组。 每个年轻人心中都有个英雄们，自从知道异能的存在，他们也希望自己可以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 然而现在他们连门路都找不到，每天跟着崔和豫学习量子力学。这里面很多人高中毕业就来参军，别说量子力学，经典物理都未必学得好，崔和豫说的话对于他们而言是天书，根本听不明白。 可惜目前成熟的异能者不够，异能小队一个人要教数千人，的确忙不过来。这五千人的训练计划只能暂时搁置，先由崔和豫教导理论部分，等大部队中有优秀的异能战士出现，再来培养他们。 现在谭砚能够做教官，其实缓解了异能战队很大压力。 崔和豫去接谭砚，见到他便立刻给了个大大的拥抱。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我再也不说你学习速度慢了，比起他们，你简直就是天才！” 这位骇客天才的说话技巧依旧很差，每句话都像是在讽刺人。 刚说完，崔和豫的手机便响了，他打开微信一看，是梁显的信息：【把你的手放开！】 还附上一张崔和豫刚刚与谭砚相拥的照片。 崔和豫：“……” 被架在鹿角上的天神二号静悄悄一动也不动，假装方才的照片不是他拍摄的。 崔和豫走过去捏捏天神二号的终端，气愤道：“我认为我们才应该是关系最好的，怎么能出卖我呢？” “我认为家庭幸福最重要，妈妈说，谭叔叔十分有魅力，容易让人迷上他。他现在忙没时间陪着谭叔叔，就让我提高警惕，杜绝所有撬墙角的行为。”天神二号义正言辞地说道。 “呦呦~”小鹿在一旁附和。 崔和豫：“……” - 觉醒的异能者都很年轻，队伍中年纪最大的才25岁，是个士官，年纪最小的刚满十八岁。他们是陆续进入后备队，最长的待了三个月，最短的是前几天才加入队伍的。 他们清楚自己是因为资质差，无法使用异能才会被分到这里的。原本就十分沮丧，每天还跟着崔和豫学习根本看不懂的东西，队伍中的情绪不是很好。 他们是被放弃的人。 听说来了一位新教官，他们期待又有些担忧。期待新教官能够让他们变得强大，担心来一个比崔教官更差的异能者。 五千人的队伍很庞大，谭砚必须站在讲台上才能看清队伍全貌，也让大家看清他。 制造异能者计划开始时，谭砚便渐渐退居二线，由梁显带队，他在旁指导，遇到危险的世界才会出手。后期每一次带入“空洞”的人数非常多，有时甚至会达到数万人。很多战士根本没机会看到谭砚的脸，只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见到带队的梁显，都认为他才是最强大的异能者。 对于谭砚，也只有数十人有印象，知道他是异能小队中一个沉默寡言的队员，大部分时间在旁观，很少出手，似乎不是那么强大。 不认识他的人在看到谭砚那张过分年轻的脸时，也微微有些失望。 他们渴望变强，希望能够有一位强大的教官教导大家。 谭砚没有读心术，但他也知道现在大家最需要的是斗志，苍白的语言是没用的。 他本就是不善言辞的人，不会讲大道理，行动比语言多。 与其用空泛的话语振奋人心，不如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异能能够做到什么程度。 谭砚看看四周，基地的设施很好，广场十分大，战士们背着手站在广场中间，枪放在脚边，抬头望着讲台上的他。四周十分空旷，没有什么遮挡物。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扩音器道：“立正，蹲下，持枪，起立！” 众人本以为谭砚要像大部分教官或者领导一样讲话，却不曾想他只是下令。 好在大家服从性相当高，立刻拿起枪，听从谭砚的吩咐，扛枪起身。 “列队，一百人一排，五十行！”谭砚严肃道。 众人立刻听从命令转换队形，他们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战士，十秒钟便重新整好队形。 “接下来，等听到我喊射击后，第一排便同时向讲台，确切地说向我射击。第一排射击后迅速后撤到最后一排，第二排紧接着射击。按照这个规律，一直到五十排全部射击完毕才能停止。” 讲台下鸦雀无声，大家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听明白了吗？”谭砚大声道。 “明白！”五千人齐声回答，声如洪钟。 “那就对命令不要有任何疑问，服从命令！” 说罢他举起手：“预备，射击！” 手落下的瞬间，一百发子弹同时向谭砚射出。 谭砚面不改色，他身边的小鹿与天神二号也毫无畏惧之情。 下方陪着战士们战队的崔和豫，看着讲台上的谭砚微一抬手，防护罩张开，没有一发子弹能够突破防护罩的防御。 众人骇然，却还是不断变换队形射击，动作没有思考犹豫。 第一排、第二排、第三排…… 凝滞在空中的子弹越来越多，战士们已经绷不住震惊的表情。他们没有最开始的迟疑，举起枪全力射击，只想知道眼前这人的极限在哪里，究竟多少发子弹才能突破他的防御。 然而第四十排、四十一排……站在前排的战士越来越少，凝聚在空中的子弹已经挡住了他们的视线，却始终无法突破防御。 五千发子弹打完，战士们像最初一般将枪放在地上，跨立看向讲台。 只见那些子弹在空中凝聚起来，被谭砚像泥巴一般捏成球，托在掌心。 小口径手枪的子弹重量一般在10g左右，5000发就是50公斤，堪比一位成年女性的体重。 谭砚将球丢了下去，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将训练场的地面砸出一个坑。 谭砚拿着话筒道：“我不能保证你们未来能有多强，但我会将自己知道的，毫无保留地教给你们。大家都是优秀的人才，既然已经出现觉醒的征兆，就一定能够找到属于自己的能力。相信我，也相信自己，更要相信人类的可能性！” “是！”五千人大声应道。 第128章 教官（二） 谭砚的战士为五千名注了一针强心剂, 让他们认识到自己并没有被国家抛弃。能够让如此强大的谭教官来培训他们，代表着组织对他们的信任。 由于人数过多, 谭砚不可能一对一辅导, 他也没有太多教导人的经验，只能在讲台上说说自己的感想：“在你们心中，异能是什么？” 五千人的回答当然不同, 声音不再整齐划一，听起来乱糟糟的。 好在谭砚的听力是一流的，他很快便分辨出大家在说什么。 虽然说法不同，但战士们普遍认为异能是一种神奇的力量，有能控制风的、控制水的, 还有空间、预知，这大概是天赋的力量, 或者说是天赐的。 “天赋这一点我认同, ”谭砚抬了抬手，台下立刻安静下来，大家专注地听他讲话，“但这种天赋我认为不是像绘画、音乐一类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 而是源自这里。” 他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见众人不明白，谭砚有些为难, 他努力组织语言想要让大家懂得他要表达的意思。 谭砚静下心来, 想了一会儿才道：“刚刚进入‘空洞’时，我认为异能是一种类似玄幻灵异的东西，并没有将它看做科学, 坚信现实世界不可能使用异能，那之后四十余年，竟然没有一次可以在现实世界施展异能。 异能小队的各位教官大家都认识，我讲一讲他们觉醒的经历。 所有人都是通过‘空洞’后，初步具备了觉醒异能的条件。第一个发现自己能力的是柴三同志，当时我们身处一个冰川融化的世界中，必须有人潜入水下查看情况。他说自己水性好，可以完成这项任务。然而那不是普通的小河小川，而是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无论是海洋的危险还是水压，人类都不可能承受。但柴教官认为自己可以，他便拥有了能够控制水的力量。 现在异能小队的队长梁显，他一直焦虑于自己找不到真正使用异能的方法。直到我与秦力在异世界感染了瘟疫，在没有特效药的情况下，梁显想要救我们，就必须依靠异能。他认为自己了解鼠疫的结构，他可以分解这种病毒，于是他成功了，也就有了现在可以解构万物的梁队长。 秦力，异能小队的最强防御者，他现在的防御力不比我的防护罩差。那时我们要找的传送点在水下，我大病初愈身体虚弱，带不动三个人。柴助教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潜入两千米深的水底，但脱力的梁显与秦力不行。秦力说自己唯一的优点就是身体素质好，抗揍，他要带着梁显进入水下，他能够承受住水压。这样的自信让他也做到了，我们成功返回现实世界。” 谭砚的讲述没有十分平淡，而所有的异世界经历战士们也通过视频的方式全部看过无数遍，已经很了解了。可谭砚讲述的角度不同，大家在那些险象环生的世界里，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还有你们的崔教官，他之前也是不清楚自己的异能的。直到回到现实世界，崔教官觉得自己最强大的是电脑网络，他的力量应该在这里，在接触电脑后，他的意识便进入网络中，可以控制网络。” 谭砚通过回忆，渐渐明白了自己想要表述什么：“在舒门共振世界中，秦力一个刚刚觉醒异能的人，为什么可以护着梁显与严永峰在1670km/h的风速中撑到我找到他们？章华在邪恶意识控制时，为什么能够在那样的压力下，依旧留下信息让我能够找到他？ 我想，答案只有一个，是相信。 相信自己能够做到，相信同伴可以协助自己，坚信我们还有希望，这便是强大意识力的根源所在。 同样的，也是你们未来的力量。” 他的话听起来很唯心，简直颠覆了战士们以往接受的教育，但却有莫名的感染力。 异能这件事，本身就是超出常理的东西，但它真实存在，存在即合理。 “那么现在，你们能否相信自己能够变强，为国家贡献一份力量；能够相信我，相信我能够帮助大家觉醒异能？” “相信！”自信的喊声回荡在广场中。 “很好。”谭砚点点头，“我没受过太多教育，也不会什么温柔的办法。我的训练方式只有一种，那便是逆境出天才，希望你们能够在我的攻击中觉醒异能。” 五千人：“？” 等等，谭教官刚才说什么？ 谭砚问道：“你们有没有领队？” 五千人已经相当于一个旅的兵力了，自然有相应的旅长以及下属团长连长班长，在配合作战上也有足够的基础。只是这些日子他们的训练除了常规体能外，一直是崔和豫的理论指导，这个新成立的队伍几乎没有磨合过，默契不足。 见几个旅长和团长站出来，谭砚点点头，微微一挥手，小鹿将鹿角上的天神二号放在谭砚手上，迈开一米五的大长腿，从讲台走到战士们头顶。 他没有支撑，稳稳地站立在空中，看得众人瞠目结舌。 这只是一头鹿吧…… 当然他们见过这头鹿，每一次穿越回来时，他们面前都会出现这只神奇的鹿。梁显队长说这头鹿是“奇迹”，是现实世界“生”的希望，他为世界带来了无限的可能性。 没有见识过小鹿威力的战士们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这些日子小鹿也没有机会进入“空洞”大显身手，一直做个安静的坐标，像灯塔般为异世界的旅人指明方向。 “你们可以使用任何武器，只要能够抵挡住小鹿的攻击就可以。”谭砚道，“我们去作战场地活动，你们也可以像小鹿攻击，他不会受伤的。” 对于小鹿的实力，谭砚还是十分有信心的。众人：“……” 作战场地全是真枪实弹，飞机坦克应有尽有，要用这些武器对付一头鹿吗？ 似乎感受到众人对他的质疑，小鹿鼻子轻轻喷了一口气，在空中抬起前蹄，轻轻落下。 “嗡”！！ 这一蹄落下，激起的声波让众人头晕耳鸣，位于小鹿正下方的人受到的冲击最大，直接吐了出来，还有耳朵流血的。 谭砚并不担心战士们受的伤，异能者的恢复力远超常人，梁显作出那么重的依旧可以痊愈，只是鼓膜受创的小伤，睡一觉便能恢复如初了。 “看来小鹿已经等不及了，大家跑步前进，尽快拿到武器或者觉醒异能，才能抵挡住小鹿的攻击。”谭砚微笑道。 小鹿越来越强了，五个月前他的力量还只是停留在咬人踢人的范畴内，而现在他已经可以发出声波攻击了。 谭砚这个爸爸做得不合格，一直是乔知学在教导小鹿。小鹿本就融合了谭砚与梁显的意识力，无论智商还是力量皆是顶尖，在乔知学的教导下学会了力量的使用方式后，一头鹿就相当于一个加强师的力量，考虑到异能的奇特应用，他的力量还会更强。 “跑步走！”旅长忍着头晕大声喊道。 小鹿这一下攻击让他们知道这头鹿不可小看，他真的有让一个旅全军覆灭的力量。 大家列队快跑，小鹿没有着急追，而是回到讲台上，拱了拱谭砚，让他坐在自己背上。 谭砚微微一愣，笑道：“不用，我也跑步追上去就好。” 小鹿摇摇头，弯下腿趴在谭砚脚下，硬是让他坐上去。 “呦呦~~~”小鹿抬头，发出深沉悠远的成年鹿鸣。 天神二号翻译道：“他在说，从你抱着他来到这个世界时，他就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长得又高又大，能够载着你翱翔天际。” 说罢天神二号又撇撇嘴道：“他原话没有这么感人，我润色过了。” 看到小鹿的力量，天神二号可嫉妒呢。 谭砚摸摸小鹿光滑的后背，笑道：“你有心了。” 小鹿轻轻咬住谭砚的衣角，让他坐上来。 受到梁显感情的影响，小鹿对谭砚有种孺慕之情。但这与爱情不同，也不受梁显控制，是小鹿自己决定喜欢谭砚的。 他尊敬这个人，想要成为他的力量，哪怕只能当一个坐骑也很好。 谭砚带着天神二号小平板坐上小鹿的背，一头梅花鹿仿佛踏着云般飞上天空，他伸长脖子，发出幸福的“呦呦”声。 能够帮到谭砚，小鹿很开心。 崔和豫骑上旁边停着的崔教官专属小电动，将速度加到最快也只能看到小鹿的背影。 望着天空中的鹿与人，他有一种谭砚真的快要羽化登仙的感觉。 这个人创造了无数奇迹，崔和豫希望，他能够为自己也带来一个奇迹，为自己也为爱他、尊敬、崇拜、跟随着他的人留在这个世间，不要太早离开。 小鹿飞行的全速不比战斗机慢，但他控制着速度，等待战士们选择好武器，部署好战略后才缓缓抵达。他将谭砚放在指挥中心，让谭砚能够全程观看众人的作战，这才慢慢飞向战士们。 “轰”！ 一枚火箭炮向小鹿袭来，小鹿微微抬腿，这枚炮弹甚至没有碰到他的身体，便被无形的力量逼得转变了方向，砸向了旁边的坦克。 坦克被炸翻，小鹿不慌不忙地走过去，将用嘴咬开铁皮，将里面的人拎出来，交给正在准备担架的医疗兵。 众人：“……” 这头鹿在碾压他们的时候，竟然还能顺便协助医疗兵！ 看来是真的不需要留手，旅长大喊道：“全力攻击，能用异能的用异能，不能的就用武器，争取让鹿教官落在地面上！” 谭砚在指挥室淡笑，使用武器？也只有头三天可以用武器，三天后，不管这五千人能否觉醒异能，都只能赤手空拳与小鹿战斗了。 第129章 教官（三） 谭砚激励教育法的确有效, 三天后，已经有30%的战士觉醒了异能, 他们还针对小鹿制定了无数作战计划, 如何将武器与异能结合在一起，发挥出更大的威力。 谁知第三天谭砚便收回了所有的武器，让原本与小鹿有一战之力的战士们遭受了沉重的打击, 在第四天被完虐，一个小时不到，五千人全部倒躺在地上，包括负责后勤的医疗兵。 将所有人打倒后，小鹿十分人性化地在空中叹了口气。这几天他好累的, 小鹿本就只是一只悠闲的鹿，每天只负责吃吃喝喝或者做一个优秀的坐标, 现在却要连续三天与一群蚂蚁战斗, 小鹿很辛苦。 今天终于早早结束了。 他开心地跑到谭砚身边，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眼中写满了“摸我”。 谭砚笑着摸摸小鹿下巴：“这几天累了？” 小鹿点点头，撒娇地往谭砚怀里蹭, 可惜他现在长了角，蹭得不舒服。好在他长高了, 微微抬头, 下巴就垫在了谭砚的肩膀上，继续蹭。 “明天我参与训练吧，”谭砚也心疼小鹿, 要知道他现在只是一个不到两岁的宝宝，“本来就是我的任务，你是帮助我分担压力的。” 小鹿晃晃脑袋，坚定拒绝，怎么能让爸爸累到呢，他来这里就是为了保护爸爸的。 看他这样子，谭砚觉得很暖心，亲了口小鹿干干净净带着草香的脑袋。 天神二号闪着危险的警报红光。 谭砚松开小鹿，拿起天神二号问道：“怎么了？是发现危险了吗？” “不是，”天神二号摇摇头，“我觉得没有身体很吃亏。” 他说这话时，小鹿在天神二号对面露出得意的眼神，还偷偷亲了下谭砚。 天神二号：“……” 哥哥太坏了，一点也不友好。 “别欺负天神二号，”谭砚知道小鹿有一些调皮，便将天神二号架在鹿角上，并骑上小鹿，“用你的全速，我们飞一圈吧。” 小鹿点点头，一跃跳起，四蹄仿佛生了云雾般，在天空中飞翔起来。 互相搀扶着的战士们看到小鹿，纷纷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真是神仙一样的景象，他们未来也可以变成这样吗？ 大概是可以的，因为异能、信心可以创造无数的可能性。 于部长说过，他们是能够载入史册，开创一个时代的人！ 信心十足的战士们在小鹿与谭砚的教导纷纷觉醒异能，还因为有强敌在，很快学会了配合战斗。他们能够随时随地组合战斗，不管是五个人还是五十、五百甚至五千人，随时随地灵活运用异能，只为扛住小鹿一脚。 半个月的训练后，于部长带着人来慰问战士们时，看到他们分组与小鹿交战的样子，不由陷入了沉默。 徐明宇说出了于部长的心声：“他们对异能使用的熟练程度，似乎比其他组要强很多，明明是最慢觉醒的一队。” 的确如此，这一队只用了半个月，竟然能学会联合作战，并且配合得默契无比，实在令人震惊。 “看来我们一直慢吞吞训练是不对的，”于部长道，“压力才能造就动力，磨难换来成长。一味保守培训是不行的，战士们就是需要实战打磨。” “就是，”崔和豫在一旁附和，“我们这第一批根本没有训练过程，刚觉醒就被塞进‘空洞’里，成长得也比他们快很多。要知道，我们可是去年十月才觉醒的，真算起来还没到一年呢。” 异能小队正是因此才能在短短一年之内便成为独当一面的战士。 “没错，看来得带人进入‘空洞’了，”于部长点头，“只是这么一来，谭砚便必须在场了。实战演练要尽量避免不必要的牺牲，需要的守护力量也更强。” “我们可以选一个适合训练的世界，”崔和豫建议道，“再遇到‘空洞’便先让梁显进入，如果只是丧尸世界那种难度，完全可以让大部队分批进入。美国不是还有在催下一次带他们进入‘空洞’吗？不如一起进入，还可以让我们的新兵练习一下救援。战士们的辛苦就是为了将来‘空洞’不分时间地点出现将普通人卷入这种突发状况准备的，除了实力外，应该还要演练救援，美国派来的人比普通人接受能力强，反应能力也不差，惹出麻烦的概率低。新手用他们练习最好不过了，既可以保护这些人的安全，提高存活率，又可以练兵。” 于部长：“……” 这办法完美得让他无法反驳。 “我已经与天神二号研究出将异能者的意识信息留在芯片中一部分的方法了，”崔和豫道，“这么一来，每个人都与地球的意识流发生量子纠缠，能够随时传输信息回现实世界，我们能够随时监控异世界的情况。” 有道理。 “我做过一个设想，如果记忆芯片的技术成熟，可以将异世界的信息传输回来，我们就能立刻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末世，有针对性地派出战士救援。当然，这目前只是想法，技术上还无法实现。” “你的意见很有价值，我回去后会提出申请的。”于部长郑重地回答道。 与此同时，乔知学的记忆芯片研究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为此他紧急集合异能小队的全部队员，开了一次久违的全体会议。 梁显足足二十天没见到谭砚了，这样的日子似乎比他们异世界相恋时更加煎熬。毕竟那时他们只是暧昧期，现在却是小别胜新婚了。 他一把抱住谭砚，也不在意周围人的眼光，直接吻上谭砚的唇。 怕什么，他们现在是情侣！ 可惜梁显还没亲够，见他们凑到一起，小鹿便“哒哒哒”跑过来，借助自己强健的身躯硬是挤进两人中间，一会儿蹭蹭梁显，一会儿舔舔谭砚，角上还顶着弟弟天神二号，小模样可幸福了。 梁显：“……” 谭砚慈爱地揉揉小鹿的头，低声对梁显道：“晚上你会在基地休息吧？” 梁显瞬间读懂了谭砚的意思，眼睛一亮，十分开心。 短暂叙旧过后，乔知学便将众人叫到一起，举起刚刚研制成功的记忆芯片对谭砚道：“你先将防御能力注入这个芯片中。” 谭砚照做后，乔知学将芯片移植入体内，示意异能小队用枪向他射击。为了防止实验失败，无需射击要害，只要攻击手臂就可以。 枪法最准的严永峰出手，他控制着子弹的方向，让它仅仅只是擦过乔知学的手臂。 然而子弹没有射中乔知学，它在乔知学身周一米处便停下来，落在地上。防护罩如预期般张开，实验成功了！ 大家激动地鼓起掌来，这个记忆芯片是他们一直想要的，也是未来拯救人类的希望。 于部长考虑的问题则是更加现实，他问道：“记忆芯片的成本是多少？” “不算研究成本和能源需求，仅看技术与材料，生产一万枚记忆芯片的成本是一千万元，当然，这刨去了制造设备的成本。如果加上研究和量产的机械以及我具象化出的记忆金属，那么固定成本超过百亿，但不会再增加了。但是可以生产的数量有限，毕竟记忆金属只能由我制造，而这非常消耗异能，我无法一次性制作太多。” 也就是说，只要国家不想着盈利，完全有希望在数年内为所有青少年植入记忆芯片。 这并不是说成年人就不拯救了，而是未来在孩子们手中，优先保护的也是他们。 “能源呢？”于部长问道，“你方才只是抵挡住一颗子弹，这颗芯片能够支撑多久。” “我为它预备的能量也只能挡住一颗子弹，”乔知学道，“要知道我们需要的能量相当大，要是加上能源成本，那一千万连一个芯片都无法制作。” 他虽然这么说，可表情没有担忧，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似乎已经想到解决能源的办法了。”于部长问道。 “没错，”乔知学点头，“事实上地球上现有可利用的能源是绝对不够的，我们也不具备探索宇宙的科技，但我们有一个绝对优势。” “‘空洞’？”于部长立刻反应过来。 乔知学向来平静的脸孔竟有些激动：“是的！那是一种甚至可以将整个地球拖入异世界的力量，其蕴含的能量无可计算。异能者之所以可以觉醒异能，正是受到这能量的刺激。‘空洞’是危机，却也是进化的力量，它不仅可以让人类进化，还能够让世界进化，这股力量可以说是取之不尽的！”“那要如何吸收？你能够研制出能源转化的仪器吗？” 乔知学摇摇头：“现有的技术根本无法攻克这个难关，但是异能者可以！” 他又拿出一枚记忆芯片对谭砚道：“你携带它进入‘空洞’，可以用他吸收能源吗？” 谭砚接过记忆芯片，用意识力感受了一下道：“这个芯片很奇特，似乎可以储存能源，但是我无法携带太多枚。” “不要那么多，芯片有记忆性，只要有这一个，其余芯片以它为母本制作，就会有进入‘空洞’后便自动储能的功能。这么一来，我们向社会大众提供记忆芯片时，只需要提供未充能的芯片即可。如果没有进入‘空洞’，那么芯片一生都不会有发挥作用的机会，只有进入‘空洞’，才有能源启动。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护记忆芯片，就算有人得到它，也无法使用，因为它根本没有能量。” 第130章 全球进化（一） 第一, 记忆芯片仅用于防御异能，乔知学作为原材料的掌控者, 只会制作能够释放防护罩与自动充能的记忆芯片。 第二, 谭砚会特殊制作两个能够从异世界回来的记忆芯片，拥有传送能力，仅有两个, 绝对不会出现第三个。 第三，记忆芯片拥有纳米生物识别功能，只会为原主人释放防护罩，就算被人夺走，也不会服务于其他人。就算拥有记忆芯片的人被绑架, 有心人也无法得到其他功能，因为已经记忆过一次的芯片无法反复记忆。 这三条是铁律, 绝对不能改变。否则异能者们将会遭受巨大的危险, 尤其是乔知学，他能够具象化记忆金属，是整个记忆芯片技术的核心。 “就算做万全准备，这样的技术和能力也一样会对异能者们造成威胁。”于部长叹气道, “这已经目前最好的办法，也能够尽可能拖一段时间。除非超过50%的人类成为异能者, 这个平衡才会被打破, 人类才能够正式异能是进化的必须，而不是某个个体才会拥有的财富。” 目前来讲，拥有两万多异能战士, 未来可能还会有更多异能者的华国是不需要使用防御以外的记忆芯片的，国家最重要是保护异能战士，因为这些战士是人类存亡的希望。 可能对他们出手的不会是普通人，也不会是同样认识到末世来临的其他大国，而是一些妄图借助异能获得财富权势的不法分子，以及不顾普通人死活的野心家，这才是国家需要防备的人。 “应该能够稳定一段时间，”梁显道，“我们正在一步步将‘空洞’的真相告诉全世界，先是各国的领导人，紧接着才是普通人，‘空洞’的事件不爆发，我们就要尽可能保密，以免有人从中作梗，利用‘末世论’危害社会安全稳定。这段时间内，我们应该尽可能让其他人国家的人也觉醒异能，将重点转移。让他们知道华国的异能战队坚不可摧，每个人都是以一当百的战士，若非必要，绝不能对华国出手。武力值提高了，才能够保护自己。 每个人都有可能进入‘空洞’，他们需要异能者将自己带回来，为了自己的生命，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等这段动荡期过去，我们的异能战队也足够强大了。” 于部长点头，暂时只能这么做。 制定好作战计划后，谭砚便拿起两个没有纳米识别功能的记忆芯片，将如何利用量子纠缠从异世界回来的能力写在上面。 这种能力谭砚能够运用，但无法用言语教给其他人。正如人类生来便会走路奔跑，却无法教导旁人，因为这与之谭砚是本能。 好在有记忆芯片，只要谭砚带着记忆芯片转移一次世界后，记忆芯片便能记住这份力量。这个芯片没有自动充能的功能，需要异能小队的人提供能量，暂时由力量较强的梁显携带使用，如此一来，便不怕被其他人偷走随意使用。 做好一切准备后，又一次“空洞”开启。 此时研究组已经记录了一百多次“空洞”信息，理论组想要记载不同类型的世界，并写下相应的生存手段。这个《末世生存手册》会不断更新，时机成熟后成书，推广到全世界，让普通人在末世中也具备一定的生存力。 先由梁显进独自进入“空洞”，其余人待命，等待梁显传递回信息。 这一次队伍有五百人，异能战队加上梁显等人共三百人，各国派来的交流者二百人。原本只有美国一个国家，不过经过讨论后，华国决定将人员范围扩大到几个交好的国家。毕竟这不是一两个国家的事情，而要逐步扩展的全世界。 建立末世联盟组织势在必行，本次参与行动的二百人便是组织最初的核心力量。 谭砚摸了摸植入手臂中的记忆芯片，他本次除了协助异能战队保护普通人的任务外，还肩负着完善记忆芯片的责任。 大约过了三分钟，小鹿抬起长腿走向乔知学，将鹿角放在乔教授手心上。 他依旧无法说话，这是生理决定的，即使进化也不可能逆转生理特征，小鹿的喉咙是不适合发声的。但他有意识力，在不断进化的过程中，掌握了可以通过鹿角传达意图的能力。乔知学分析，继续进化下去，小鹿或许能够学会心灵交流的力量，强制性将自己想法传递到其他人脑海中。 这是长出鹿角后才逐渐完善的力量，似乎是鹿角起到了天线作用。 乔知学领会了小鹿的意思：“c级世界，全球进化，普通人生存困难，特种战士携带足够的武器有一战之力，适合集训。” 研究组将异世界分为sabcde六个等级，b级以上不建议人类进入，s级更是连经验丰富的异能者都要警惕的世界。或许s级之上还有更危险的世界，正等待人类发现。 信息传递过来后，众人做好准备，小鹿一鹿当先，带着大家进入“空洞”与梁显会和，他的鹿角上还稳稳地架着一个移动终端，是跟随众人的天神二号。 这是久违的全体行动，小鹿为了做一个优秀的灯塔，已经很久没进入“空洞”了。而这一次考虑到实战训练，组织决定本次行动要选择最初的传送方式，由谭砚带大家通过平县墓碑处的传送点回来。 “空洞”出现的位置在b市，距离平县200公里，队伍中有杨大妈在，她携带了足够的越野车，保证大家二十个小时内能够抵达平县。 队形是三百名最优秀的异能战士将两百位普通人保护在中间，步伐整齐地走进“空洞”。 “人类史上第一次集体行动，将末世视为实战演习的场地，要用简陋的武器和不成熟的异能去征服末世了。”于部长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这一次又会牺牲多少人，可以的话，我不希望任何一位战士丧命。” “会的，”乔知学信心十足道，“为了保护大家的安全，小鹿与谭砚这两个世界最强也已经送进去了，三百名战士的能力不比当年异能小队要差，末世资料也准备齐全，或许会有人受伤、受重伤，但以异能者的恢复能力，一定可以痊愈。” “嗯！”于部长用力点头，“我相信他们。” 进入“空洞”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茂盛的树木，他们明明是在b市中心地带，如今却仿佛置身原始森林中。 梁显面对队伍站着，见到谭砚点了下头，对大家道：“我已经整理出一条能够行走的路，暂时不适合行车，等我们走出这片丛林再说。” 二百人国际友人的队伍中不仅是士兵，还有一些被保护的科研人员。他们看到这样的景象后，用不太熟练的中文道：“我们可以采集一下这些树木的信息吗？它们看起来不像是地球的植物。” “将采集容器交给异能者，由我们动手，你们不要靠近树木和杂草。”梁显道，“它们就是地球植物，只不过变异了而已。” 杨大妈在梁显的示意下为大家发武器，拿到武器后，众人稍稍松口气，增加了一些安全感。 梁显派三位异能者去采集植物标本，这三人正是饱受小鹿摧残的战士中选出来的，他们默契度极高，在小鹿的碾压下合作过无数次，应变能力高。 战士甲放心地将后背交给两位同伴，放下武器，手拿剪刀与容器，慢慢靠近路边的野草。 那片草丛十分茂盛，翠绿翠绿的，看起来生机勃勃，十分喜人。 然而就在战士甲的剪刀碰到一片叶子的瞬间，那株长得最高的小草瞬间变高，从一株不过5厘米高的小草暴长至两米，一片草叶张开，露出绿色的牙齿，仿佛钢刀一般锋利，对着战士甲的脑袋狠狠“咬”下去。 同时战士甲身边的草丛与树木开始疯长，头顶的枝条快速垂下，原本光滑的树叶滴下绿色的液体，液体落在地面上，腐蚀了一片地面，散发出刺鼻的气味及浓烟。 无数绿色液体雨滴一般砸向战士甲，瞬间长到两米高的草丛将他紧紧包裹住。 异能小队没动，谭砚没动，二百国际友人发出惊呼声，一些特种兵本能地举起枪要射击，却被身边的异能战士阻止住。 战士乙冲过去从后方抱住战士甲，他身周吹拂着热风，在他与战士甲身边形成一道防御气流，挡住了具有腐蚀性的液体。 战士丙则是快速将手放在草丛上，顿时熊熊火焰燃起，将这一片树木和草丛全部烧尽，烈火中传来不属于人类的惨叫声，是植物们的尖叫。 战士甲面不改色，手臂与脸庞全部被金属覆盖，剪刀更是变大变长，硬是从长满牙齿的草丛中剪下一片叶子装进容器中。 他抬起手，剪刀变得更长，剪下头顶一截树枝，也扔进容器里。 在风异能者战士乙的保护下，他的剪刀宛若收割机，刷刷刷将周围不同种类的植物的叶子与花都剪下一部分装好。 完成任务后，战士甲乙离开草丛归队，丙则是加大火力，将暴走的植物燃烧殆尽，并扑灭火焰防止森林大火后才归队。 他们将容器交给异国研究者，非常有礼貌地敬了军礼后才回到自己的位置。 “可以走了吗？”梁显问道。 二百人团队再无人敢说话，纷纷点头，这队人马这才维持队形上路。 谭砚走在小鹿身边，满意地笑了笑。 他教出来的学生，配合还不错。 第131章 全球进化（二） 有了采集标本这一段经历后, 被保护的二百人团再不敢要求什么，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生怕呼吸过重会引起周围怪物的暴动。 梁显嘱咐道：“异世界的物品无法带回现实世界, 等下到了相对安全的区域时，你们可以在这个世界进行信息采集，回到现实世界就做不到了。现在行进途中不要轻举妄动, 我会给你们时间研究的。” 各国选出来的人当然不是傻子，有过方才的经历后，没人会反驳他的话，交流团甚至主动将标本交给身边的战士，让他们帮助自己保存, 这样就不会忍不住拿去化验。 见交流团的人很懂事，梁显点点头, 示意队伍继续前进。 走出梁显开辟出来的道路后, 树林间的通道逐渐变得狭窄，梁显做了一个手势：“改变阵型。” 队伍立刻由四人一行的方队变为一人一行，每个非异能者的前后均有一名异能者，每二十人队伍外有一个小队长在旁边跟随。 这样的队形让交流团的人觉得稍稍安全一些, 他们在梁显的提醒下小心翼翼地走着，不敢碰到身边的树木和草坪。 其实他们大可不必这么担心, 队伍最前方是涂子石与严永峰, 两人一个有预知能力一个眼力好，选择的道路绝对是风险最低的，就算出事, 也是可以立刻解决的。 而且小鹿走在队伍旁边，他走过的路寸草不生。 倒不是小鹿多能吃，而是他的蹄子只要落在草丛中，那些杂草就仿佛有了生命般钻进地底，根本不敢露头。 小鹿对于这些植物有着食物链上的压制，他快乐地在丛林中漫步，嗅着清新的草木香气，觉得馋了便抬起头咬一口树叶。 不过他不敢咽下去，乔知学说过，异世界可能存在水土不服的情况，尽可能不要使用其他世界的食物，小鹿刚到现实世界也曾因为吃基地外面种植的嫩草而拉肚子，受到过这方面的教训。 他只是嚼一嚼树叶磨牙，这些叶子又香又甜，充满生机，还十分有嚼劲，相当于刷牙了。 交流团眼睁睁地望着小鹿轻轻松松在树林中如王者降临般散步，方才长着牙齿要吃人的野草藏到地底，滴下具有腐蚀性液体的枝条安安分分，生怕招来小鹿的一脚飞踢。 架在鹿角上的天神二号觉得无比安全，不用害怕突然有液体滴下，腐蚀了他的移动终端。 不过五百人的队伍终究是太长了，纵使有小鹿震慑，在队伍后方依旧有人被植物攻击。 好在梁显设计的阵型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一旦遇到突发状况，异能者立即出手，保护住身边的人，就算一时不敌，只要能够支撑几十秒，附近的小队长与异能者便能及时赶到，将人救下来。 加之涂子石与严永峰选择的是相对安全的道路，避开丛林里最危险的存在，一路下来遇到的攻击都不是太厉害，就算有人受伤，也只是轻伤。 在离开树林的过程中，道路两边发现不少建筑物残骸被植物覆盖，这些残垣断壁让众人意识到这里的确是b市，只是在另外一个世界，b市已经被植物占领了。 被植物占领这个说法并不确切，因为在徒步行进大概两公里后，他们面前出现了一层被绿植包裹住的天然屏障。 爬山虎纠缠在一起，变成一道厚厚的绿色墙壁，似乎要挡住所有想要离开丛林的人。 小鹿向前走了一步，爬山虎的叶子抖了抖，似乎在畏惧他的存在。 “不用。”梁显摸摸小鹿的脑袋，“除非遇到极其凶险的情况，你不要出手，这一次是实战演练。” 他安抚住小鹿后轻轻一抬手，身后队伍有默契地变幻阵型。 先是几个金属系或者力量系的战士出列，他们拿着武器开始清扫树丛。十分钟后原本密密麻麻的丛林中出现足以容纳五百人的空地，一百战士拿着武器出列，其余二百人依旧将普通人保护在其中。 出列的一百战士有十来人是能够控制火的，余下的能力不是与火有关，就是能够作为辅助力量。 杨大妈上前为大家发枪，一百人列好队形，手持火焰枪，在梁显的命令下一同对这绿色墙壁射击。 在善于控火的异能者控制下，火焰燃烧得更加猛烈，控风的异能者操纵着风与氧气，掌握火势与方向。 绿色墙壁激烈地挣扎着，它们不断用枝条抽打着火焰，甚至在火中发出十分凄惨的叫声，仿佛他们烧的不是植物而是人类或者其他别的什么生物。 战士们眼睛都不眨一下，不断地控制火焰，大概持续半个小时后，足有两米后的绿植墙壁变得越来越薄，终于透出了光亮。 似乎是投降了，枝条不再抽打，尖叫声也消失了。墙壁打开一道出口，借着火光，大家看见外面是波光粼粼的水面。 一百名战士熄灭火焰，护着两位手臂被金属覆盖的战士前进，走到出口处后，两位金属系异能的战士摘下身上的钢铁盔甲，将它们变成一道金属制作的门，压住了还残留着的爬山虎。 或许这样的普通防御无法阻止这些疯长的植物，但至少可以稍微抵挡一下，让大家有缓冲的时间。做好一切准备后，一百名战士归队，继续以火系在外，其他异能者和普通人在中间的队形，四人一列迈过钢铁支撑出的门。 待所有人安全离开丛林后，两位战士又收回自己的金属，将他们变成盔甲贴身穿着。 金属系异能者比较特殊，他们可以控制金属变成自己想要的形状，自己的身体外部也能金属化，却无法像乔知学那样凭空具象化出金属。或许当他们的异能强大到一定程度后，便可以将地壳中的金属元素提取出来使用。但这只是设想，目前还没人能达到。 邱齐正认为，在他的协调下，多名异能者的力量联合在一起说不定能够做到，不过目前并没有时间做这个实验。 走出丛林后，众人回头去看，只见身后是高耸入云的树林，现实世界中除了一些原始森林，已经很少见到这么粗壮的树木了。 他们离开后，爬山虎立刻填补了那个出口，密密麻麻地在树干上爬，围绕着树林形成一道绿色结界。 普通人拍拍胸口，有些人甚至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架。 他们终于离开这可怕的树林了，面前的湖水在夜色下粼粼泛光，宁静的水面下似乎潜藏着比树林更加可怕的危险。 毕竟树林中的危险因素是肉眼可见的，但来自水中的攻击却总是让人出其不意。 偌大的b市，竟然已经被湖泊与树林霸占，看不见人类生存的痕迹，看来这个末世已经存在很久了。 梁显不动声色地记录了这个世界的信息后，对阿三与杨大妈点头。 杨大妈立刻从空间中取出一艘能够装载众人的轮船，她的空间有限，无法装太大的船，这只是一艘小战舰，没有潜水功能。 “天啊，这艘小船能渡过眼前的湖吗？”交流团中某个人忍不住道。 异能战士们没有回答，他们按照梁显的手势再度变幻阵型，将金属系与火系两种异能者保护在中间，水系在外。 上船后依旧是涂子石与严永峰打头，尤其是严永峰，他能够看到来自水面下的攻击。 将普通人与方才战斗过脱力的异能战士安置在船舱中，由几名不适合水面战斗的异能者保护，这队人马由秦力带队。 其余战士站在甲板上，保持三人一组的站位，手持武器，紧盯着水下。 阿三与几名水系异能者则是干脆跳进水中，方便随时在水里支援船上的人。 几个胆大的普通人在得到梁显同意后站在甲板上，看到水中有着透明鱼尾的阿三，忍不住发出赞叹声：“真是不可思议，异能简直就是上天赋予了人类将想象变为现实的能力，现在有可以在水中自由呼吸的人类，那是不是有可以长出翅膀飞上天空的人？” “不需要长出翅膀，”梁显回答道，“只要可以控制风与重力就可以，我们小鹿就能飞。” 他话音刚落，小鹿便腾空而起，在湖面上转了一圈。 其实小鹿不是很喜欢水，会这么做是应天神二号要求。天神二号想要拍摄一些好的画面，自从处理器增加后，他又迷上一个新的爱好，专门分出一个处理器从事影视方面的工作，在网络上的账号是一位出色的剪辑师，请他剪辑的费用不少呢。 不过这次不是私活，国家要为将来“空洞”曝光做准备，天神二号这段时间一直在收集素材，打算剪辑出一部纪录片。 主角便是异能战士们，要充分展现出他们的实力，给人民信心。让人民知道，“空洞”并不可怕，人类一直在想办法征服末世，我们也有征服的底气！ 方才在树林中，天神二号已经忠实地记录下异能战士采集标本、救人以及突破绿色屏障的画面了，他相信自己回去后能够剪辑出一部优秀的电影，绝对比市面上用特效制作出的电影好！ 吩咐小鹿找到最好的拍摄角度后，天神二号道：“我不是白用你的，回去后会帮你办一张网银，支付你薪水。我的一个处理器与国家技术安全局是合作关系，有办身份证的权限。” “呦呦~”小鹿开心的声音悠扬地飘荡在湖面上，为这静谧的夜色增添一份听觉上的美。 有钱就可以给谭爸爸买礼物，再过一个月爸爸的生日就要到了呢。 想到给自己发薪水的天神二号，小鹿决定勉为其难地喜欢他一下吧。 第132章 全球进化（三） 不同于小鹿与天神二号的悠闲, 站在甲板上时刻巡视水面的异能战士们相当紧张，来自水下的攻击比起陆地上更隐蔽, 也更危险。 人类终究是陆地生物, 水下不是战士们的主场，相较丛林中的游刃有余，湖面上的众人显得格外谨慎。 谭砚看着身边一张张年轻的脸庞, 有心出手，却被梁显拽到船舱中。 “相信我们。”梁显认真道，“将近七个月的行动和训练没有白费，在这个c级世界中，我相信他们拥有足够的实力应对一切问题。” “我知道, 大家十分优秀，”谭砚苦笑下, “我只是……保护习惯了, 还不适应站在一旁袖手旁观的感觉。” “你没有袖手旁观，”梁显牢牢握住谭砚的手，“对我们而言，你的存在就是精神支柱, 不论前路多么艰险，只要你在, 我们就能勇往直前。” 梁显的手凉凉的, 在微微颤抖，却还是坚定地拉住了谭砚。 他在害怕，害怕我离开。谭砚心中明白, 梁显是在用这样的话语告诉自己，人类需要他，国家需要他，梁显需要他，不管是什么理由，求他为这个世界再多停留一瞬。 谭砚将他的手攥紧掌心中，用自己的体温为梁显提供热量，温暖他冰冷的手指。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却无法给出承诺。 梁显没有在船舱中停留太久，他是这一次行动的指挥官，不能离开自己的阵地。只能借助安慰谭砚的机会，短暂地眷恋刹那间的温暖。 关上船舱的门，梁显又是那个严肃冷静无论何时都能作出正确指示的指挥官了。 将所有的柔软、无助与眷恋全部关在门后，为了守护这份脆弱，他必须坚强。 走到严永峰身边，梁显问道：“还有多久能够到陆地？” “全速行驶一个小时左右。”严永峰回答道，“赶快培养出个能替换我的队员吧，眼睛快瞎了。” “以后只要出现这方面的人才，就会转到你手下。”梁显回答道，“水面下的情况怎样？” “有一大群牙尖嘴利的小鱼正在向我们游来，但它们的牙齿应该不会对战舰造成什么伤害。我们在全速前进，就算是变异鱼，一边保持追击速度一边咬穿钢筋铁骨保护下的战舰是不可能的。” “也就是说，除了小鱼，应该还有其他配合攻击，而且十分隐蔽，以你的眼力都看不到。”梁显分析道。 “为什么会这样想？它们只是鱼。”严永峰皱眉道，“就算进化了，难道还会跨物种配合攻击？” “这里是b市，”梁显十分严肃，“有几千万人生存的大城市，如果这个世界的末世是全球进化，连鱼类，最低等有脊椎动物都会进化，那没理由人类不进化。可现在b市，一个国家的中心变成了异种生物的天下，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发生的？ 我倾向于这湖中的生物是有组织的，而且不只是鱼类，水藻、浮萍等一切水生物都不能忽视。” 梁显拿起对讲机，对战舰主控室道：“使用超声波定位，看看四周有没有人类肉眼看不见的生物。” 技术部经过不懈努力，针对电离辐射的特性，终于研制出在世界可以短距离内联络的对讲机。就算有人失散，三公里内还是能够联系并追踪的。 三分钟后，主控室发来信息：“两公里外有一庞大水生物正在向我们的移动，应该有生物拟态功能，在水中透明不可见。通过超声波确定其形状及大小，是一个长20米，直径1米左右的蛇形生物。” 对讲机的可视屏上收到主控室的图片信息，透过超声波，他们模拟出水生物的外形轮廓，严永峰与涂子石凑过来看，均是一惊。 “这个……该不会是……龙吧？”严永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在他敏锐的视线下悄无声息地潜行至他们附近，能够控制水生物吸引他们注意力，这样的生物，似乎只有传说中的…… 梁显瞪他一眼：“龙是古时人类根据无数生物幻想出的图腾，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生物。这最多是一只进化的水蛇，两栖动物本就比鱼类进化程度高一些，在这个特殊的世界背景下，能够靠我们不清楚的手段控制弱小的水生物也不是不可能。” 无论什么时候，梁显都坚持唯物主义不动摇。当初在暗物质世界，鬼在他身边飘，他依旧可以用意识体来解释眼前的异常。 梁显这份对科学的坚定也是令人敬佩了。 “不到三分钟它就会潜行至我们身边，那些牙尖嘴利的小鱼呢？”梁显问道。 “它们距离较远，但游动的速度很快，估计也是三分钟。”严永峰道。 “这条水蛇会在哪个方向发动攻击？”梁显这次是在问涂子石。 涂子石闭眼凝神预测一秒，睁开眼道：“十点钟方向。” “应该还会有看不见的攻击……”梁显摸了摸下巴，立刻掏出对讲机对阿三道，“注意船下与你们身边。” 大约三十秒后，对讲机中传来阿三紧张的声音：“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水下的水草疯长，湖底已经没有下脚的空间了，以它们现在的生长速度，再过两分钟就能缠住船只。不过谁落水，都会被水草捆住！” “我知道了，它们想将战场拖到水下，那里才是它们的主场，更容易发挥力量。我们的枪支弹药受到水的阻力，在水下的威力不及陆地上。”梁显的手指敲着栏杆，“那我们就将战场拽到水面上，擒贼先擒王！” 还有两分钟，留给大家准备的时间并不多。梁显迅速叫来几名小队长，分配过任务后，严永峰跳入水中。 他一入水，就有一名水系异能者接住他，将严永峰保护起来。 黑暗的水下依旧可以视物的严永峰快速游到船下，望着下方不远处密密麻麻的水草，不由倒抽一口气，按照这水草的生长速度，再晚三十秒，整个战舰就要被拖入水下了。 一旦入水，普通人与非水系的异能者全要遭殃，届时他们为了救人就要心力憔悴了，同时还要面对数不尽的食人鱼以及那条目前不清楚真面目的庞大蛇形生物。 是时候祭出我四十米长的大刀了。严永峰心中暗暗想着，从腰间拔出小小的匕首，对着船下的水草用力一砍。 意识力凝聚成的长刀不受水的阻力影响，锋利的一刀下去好似划破了湖水，在水底形成一个断层。 帮我。严永峰无声地在水下对那位水系异能战士比划手势。 水系异能战士点头，他叫来另外一名待命的战士，两人在严永峰两侧同时发力，来自两个相对方向的力量形成漩涡，让严永峰在水下飞快地旋转起来。 此时阿三与余下三位异能者用尽全力稳住船只，不让战舰受到水下漩涡的影响。 飞速旋转的严永峰又从腰间拿出另外一把匕首，双手握着，在漩涡的推动下变成一个以严永峰为中心，半径四十米、直径八十米的锋利螺旋桨，以不容抵抗的力道向无边无尽的水草从冲下去。 此时的严永峰化身水草收割机，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一道直径八十米的刀刃旋风在水底卷起，“歘歘歘”地将水草全部割平。 水草们努力生长，奈何它们本就是柔韧的生物，根本抵不过这种意识力破空刀，还未来得及捆住船只，就被水下陀螺严永峰搅碎，残缺的叶片无力地在水中飘摇着。 于此同时，水面上梁显道：“放！” 安装在战舰上的鱼枪的枪型管中发射出一根带倒刺的矛，精准地向离他们不远处的隐形水生物冲去，射鱼枪的动力是高劲橡皮筋，威力极大，是对付大型水生物用的，缺点是射出后无法控制方向，如果对方体型小躲避速度快便无能为力了。 而他们现在的攻击对象是一只直径足有一米的生物，目标庞大，不存在射不中的情况。 本以为自己在低调潜行的水生物被刺中后疯狂地挣扎起来，发出凄惨的叫声，声音好似尖锐的利器在划玻璃一般，难听又刺耳，高分贝的声音让船舱中的人一阵头晕恶心，有些受不住的人直接在角落里吐了出来。 一股烦躁感从心底升起，一些意志力差的人甚至产生了冲出船舱跳进水中的想法。 就在一众普通人难以忍受时，声音突然停止了，仿佛被什么隔绝了一般。 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谭砚走出去，看到战舰四周被一道真空带保护住了。 是风系异能者，他们拼尽全力创造出真空地带，阻止叫声对普通人的影响。 梁显眼睛也不眨一下，继续吩咐道：“炸！” 鱼枪上带着炸药，在巨大水生物炸开。 异能战队当然不会满足于这一次攻击，战舰上有一排射鱼枪管，鱼枪不断发射出去，在目标庞大的水生物身上炸开，惨叫声连连响起，湖水染上血色。 水下的旋涡不仅收割了水草，还让那些小型食人鱼暂时无法靠近。巨型水生物呼唤了许久也不见手下过来帮忙，无法忍受水下的攻击，一跃跳上水面。 失去了水幕的保护，众人终于看到了这水生物的全貌。 这是一条银白色的巨蟒，嘴巴比一般蛇要长，牙齿尖利，头顶上长了两个肉瘤，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长出来。它的鳞片在月光下荧荧生辉，泛出银色的光芒，只是此时漂亮的鳞片染上鲜血，看起来有种血色的美。 它尖叫一声，竟是腾空飞起，七寸出猛地长出两个类似蝙蝠一般的翅膀，不伦不类的停在空中，对着众人吐出蛇信。 “会、会飞！”涂子石震惊道，“这真是要化龙的蛇啊！” 异能战士们同样吃惊，这样的生物他们从未见过。 甚至船舱中被保护的普通人也忍着恶心，爬到窗户边，拿出相机疯狂拍摄。如此景色，在普通的世界中，一生不能得见。 只有梁显冷血无情，他仰头望着天空中美丽奇幻的生物，毫无感情道：“防御组准备保护船只，其余人射击！” 它的翅膀似乎刚长出不久，并没有那么强大，在天空的飞行能力反而不及水下。而没有水流的波及，梁显反而更敢使用重武器。 战舰上可是装满了武器的，梁显一声令下，众人齐齐攻击，定位系统帮助战士们牢牢锁定水蛇，狙击手更是一枪射穿了它的翅膀。 那水蛇张开口，似乎是想吐出毒雾，可惜雾气被风系异能者吹散，根本无法触及战舰。 重火力轰击在它身上，这样远距离的攻击既保护了普通人，又让水蛇难以反击。 攻击大约持续了五分钟，它终于支撑不住，翅膀千疮百孔，无力地落入水中。 梁显看向涂子石，涂子石微微点头，示意他危险已经消失。 梁显发出停止攻击的命令，又观察了一会儿，见水蛇真的是缓缓沉入湖底后，才让受伤的异能战士回船舱疗伤。 严永峰晕头转向地被水系异能战士托起来爬上船，在甲板上吐了一口水，无力趴在上面道：“可惜了，那么漂亮的水蛇，再给一点时间，它不知道会进化成什么样子。” “我们无意伤害，是它主动攻击的，为求自保，不得不出手。”梁显伸手拉起严永峰，一脸冷漠地说道。 “别装了，”严永峰拍拍他的肩膀，“你明明很可惜的，像你这样的科学狂人，见到这样奇异的生物，不能仔细观察研究，还必须击杀，心里应该比我们更难受吧。” “我现在是指挥官，一切以大局为重。”梁显面色不变，年仅二十一岁的他，此时却拥有着三四十岁的人都难以匹敌的沉稳。 他长大了……严永峰在心中暗暗叹道。 曾经那个打着石膏任性地要参加军训的大男孩，在异世界跑出谭砚的防护罩作死地要觉醒异能的中二少年，在舒门共振世界中撕裂大地的狂风中苦苦支撑等待救援的弱小青年，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能够带着异能战队冷静地对抗异世界的指挥官了。 那我呢？严永峰趴在甲板上回想着方才自己收割水草的样子，望着月亮笑了起来。 我也长大了啊。 他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用胳膊撑着自己爬到船头，对身边的异能战士道：“帮我拿把椅子过来。” 看见靠在椅子上的严永峰，梁显皱眉道：“你还行吗？” 严永峰捏捏眉心：“还可以，我是队伍中的眼睛，不能闭上。” 见他坚持，梁显也没再阻止，只是用力拍拍他的肩膀：“撑不下去要说，我另有布置。” “好。”严永峰背靠椅子，露出放心的笑容。 谭砚是强大的，他走在前方，后人只需要跟随就好。他能让人觉得安心，却难以感受到外界的狂风骤雨，无法真正成长。 梁显没有那么强大，他明白弱小的滋味。也正因此，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团结的力量，可以将弱小凝聚在一起，发挥出远超个体十倍百倍的力量。 将脱力和伤者拖进船舱中，梁显统计了一下人数，两个环境下来，共有103名人员无法继续战斗。其中重伤12人，轻伤46人，脱力45人，均无生命危险，剩余战力197人，需要保护303名普通人和伤者，距离目的地尚有100公里。 无人死亡。 梁显握紧拳头，为自己暗暗打气。 还可以，还能继续战斗。 静静的夜中，小鹿架着天神二号，将这一幕幕惊险的战斗完整地记录下来。 第133章 全球进化（四） 与突破后相同, 当众人齐心协力战胜那条银白色的水蛇之后，湖面风平浪静, 再没有危险袭来, 也让异能战队有了些许喘息的时间。 “这个世界末世已经形成很久了，”梁显将几个队长聚在一起，“长时间的进化让这个世界的生物产生了难以预计的变化, 这是我预测失误。之前我将难度定义为c级，现在看起来，这或许是个b级世界。” 拍摄完素材心满意足回到船上的天神二号道：“已更新数据库，异世界不能单纯因类型评估等级，还与它末世形成的时间有关。例如地球停止自转的世界, 初期、中期与末期的危险程度完全不同，会随着末世来临的时间减弱；而像全球进化或者感染类的世界, 却可能会随时间而变得困难。” 见天神二号自动更新数据库梁显便不再细说, 当务之急是带大家赶到平县，而不是分析末世。等他们回到现实世界后，研究组会根据他们的经历完善世界类型及难度。 我们不是孤军奋战，有整个国家、世界乃至全体人类作为后盾, 他们的支持会成为我们勇往直前的动力。梁显在心中暗暗想道。 从水里爬上来喘口气的阿三接着梁显的话道：“如果是全球进化之初，城市整体结构还在, 地貌不会有太大改变, 物种疯狂进化只在最初阶段，就像游戏中刚创建的小号一般，战斗力一般, 没有组建团队，无论是行动还是对战比之目前的状况都要轻松许多。 可是现在，地貌发生大幅度改变，进化的物种已经形成派系并学会联合作战，具备初级智能。在这种情况下，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不过也有好处，”另外一名异能小队的老成员涂子石接着道，“团战的好处是，当我们打赢boss后，就相当于攻略了这个地图。像方才的丛林墙壁，水中的银色水蛇，战胜它们之后，我们在这个环境中便不会再遭遇攻击，除非还有更大的boss。” 向来沉默的秦力也说道：“地貌改变完成，领地划分明确，不会出现水中突然冒出个狮子这样出其不意的情况，意外情况减少，更容易针对地形特点进行战前部署。”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对现状进行了详细的分析，不像过去那样，只有梁显一个人能够做出大致的判断。 一名异能战队的小队长感叹道：“你们这些教官，明明比我们还要年轻，大部分人只是学生，临场应变能力与综合分析能力竟然这么强。” 他不说，异能小队的人还没发现自己已经脱胎换骨了。 严永峰笑了笑：“想当初，我们在一个寄生怪物的世界中，被一群张开嘴能吐出触手的怪物吓得瑟瑟发抖，躲在谭砚身后，连最基本的辅助战斗都做不到，只能依靠他的保护。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世界其实很简单，不过是d级世界而已。寄生怪物的攻击手法单一，有明显的弱点，纵使没有异能，使用重武器也有一战之力。” 可那时，他们却一个比一个没用。 邱齐正对那名感慨的小队长道：“不用着急，慢慢来，多经历几个世界就好了。” 成长不是纸上谈兵，只有经过血与泪的打磨，才能真正长大。 谭砚在一旁望着集中讨论的几位年轻战士，静静倾听着时之沙漏不断流逝的声音。 组织让他与小鹿跟随这一次的队伍是担心遇到突发状况，三百个刚刚觉醒的战士难以应对，谭砚这个人形核武是最后的保障。 不过现在看来，战士们处理得很好，并不需要他出手。 摸了摸小鹿的头，谭砚露出会心的笑容。 安全地航行了一个小时，梁显率先下船，踩了踩地面，微微皱眉。 地面上满是泥泞，前方是一望无尽的灌木丛。 灌木沼泽。 “情况比我预计得还要糟糕。”梁显跳上船，走过之处留下一排泥泞的鞋印。 “沼泽？”眼尖的严永峰问道。 “嗯，”梁显凝重地点头，“丛林、湖泊、沼泽，我们熟悉的b市在这个世界中已经变成一个巨大的湿地系统。” 湿地有地球之肾的美称，与“地球之肺”的森林和"地球之心"的海洋共同构成地球三大生态系统，是陆地、流水、静水、河口、和海洋系统中各种沼生、湿生区域的总称。湿地是地球上具有多种独特功能的生态系统，覆盖地球表面仅有6%，却为地球上20%的已知物种提供了生存环境。 这样的环境中，孕育着无数未知的进化生物，比起生物结构单一的森林和海洋，湿地的危险是难以预测的。 而现在梁显更担心的是交通工具，普通陆地交通工具在沼泽中寸步难行，而直升机最多只能容纳三十多人，他们却有五百人。 阿三想了想道：“似乎只能使用气垫船了，我们没有携带气垫船，你能行吗？” 气垫船航行阻力很小，可使航速高达6080km/h，适合在内河急流、险滩和沼泽地使用，目前世界上最大的气垫船可容纳400人左右，他们起码需要两艘气垫船。 梁显仔细回想自己曾经看过的气垫船设计图，不是很自信地说道：“可以试试。” 杨大妈取出空间中现有的交通工具，众人下船在湖边集合，小心地注意着脚下。尽管环境十分恶劣，大家还是站在属于自己的位置，未受伤的异能者在外侧保护大家。 梁显站在交通工具中面色凝重，以他的能力，将现有的地铁电源改造一些还可以，但凭空制作出那么大的气垫船实在有些难。 其实渡过沼泽还有一种办法，在西伯利亚游牧的鄂温克人，穿越沼泽是用驯鹿拉的木橇，小鹿的力气很大，完全能够拉动五百人。 比起结构复杂的气垫船，制造一个能够容纳五百人的滑行木橇却是十分简单的。 可是…… 梁显看向小鹿，这头悠闲的鹿正在谭砚身边转来转去，好像在展示他长长的四条腿，一副眷恋骄傲的样子。 小鹿对梁显和谭砚有特殊感情，让他拉木撬，他是不会拒绝的。 不行，梁显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谭砚也好，小鹿也罢，他们有无数的方法克服眼前的困难，但他们这一次的目的是训练战士们，培养未来的异能战队，不能再依赖他们了。 没关系，他的意识力很强。 梁显暗暗给自己打气，用意识力包裹住身边的交通工具，脑海中不断回忆气垫船的设计图，用全力分解现有的交通工具，将它们重组为气垫船。 梁显解构得十分吃力，可在其他人眼中，他只是张开双臂，身边的交通工具便解体，开始变成其他东西。 “我今天见证了无数奇迹，”一位美国的科学家说道，“无论是这稀奇古怪的世界，还是异能者。” 梁显的能力在一个陌生的世界是相当实用，他能够解决现有物资不足的问题，与杨大妈配合起来，就是个移动的军火库。 在众人的视线中，一个巨大的气垫船出现在地面上。这个气垫船大概能够容纳350人，旁边还有二十个载客量为10人左右的小气垫船。 剩下的材料被梁显重新组装成汽车，让杨大妈收了起来。 他扶着气垫船，气喘吁吁地说道：“普通人和伤者上大船，分三十名战士保护他们，其余人上小船，围绕大船行驶，灵活保护船上的人。” 说完梁显便趴在了大船上，方才的改造几乎耗尽他的意识力，现在头疼得厉害，思考都成了问题。 躺在船上，梁显指了指邱齐正道：“我要进入睡眠状态快速恢复意识力，大概需要两个小时，这段时间你来带队，柴三辅助。” 邱齐正力量不是最强的，但能力最为特殊。他的组织能力与领导能力不比梁显差，不过缺少经验，遇到突发事件的处理能力还需要磨炼，因此让阿三协助他。 梁显安排过后便脱力睡着了，成为伤员中的一名。 队伍没有因为他的脱力而惊慌，接棒的邱齐正有条不紊地安排众人上船，他身边站了五位异能者，能力各不相同，方便他在紧急时刻汇聚五人的力量，选择最适合的能力。 一切准备就绪后，还没启动气垫船，邱齐正便直接道：“烧！” 灌木沼泽中有大量的灌木丛，不适合大型船队行驶，加上沼泽生态复杂，两栖类、爬行类、鸟类以及虫类等物种丰富，且这些动物体型较小，能够隐藏在灌木丛中偷袭。与其遭到攻击后手忙脚乱，不如一开始就铲除隐患。 能够果断地下这样的命令，邱齐正也是个狠人。他平日话不多，每次开口都是在协调队员们的人际关系，对说话经常得罪人的崔和豫尤其照顾，能够严格执行上级交办的任务。 梁显将队伍交到邱齐正手中，他深知自己没有谭砚的强大和梁显那超前的洞察力。那么他只能用最简单粗暴的方法杜绝隐患。 这一次因为提前知晓世界类型，大家身上携带的物资很全。不仅是杨大妈空间中装满了武器，队员身上也不少。尽管在丛林中使用了大量的火焰枪，在这里依旧剩下不少。 在异世界，能够使用武器就尽可能使用，不能浪费异能。 火焰枪再次发射，在风系异能的辅助下，灌木丛迅速燃烧起来，无数潜藏在灌木中的虫子飞了出来，通过手中的望远镜，即使是普通人都看到那些虫子有多么可怕。 夜间出没的蚊子，平均个头足有拳头大小，嘴上的吸管像钢针一样，几只蚊子大概就能要了一个成年人的命。而偌大的灌木丛中飞出密密麻麻的蚊子，它们“嗡嗡嗡”地飞向众人，翅膀划过灌木，像钢刀一般扫落无数树枝。 这还能叫蚊子？！ 最可怕的是这么大的蚊子它不只是一个，而是一大群，初步目测至少十万只。 它们飞上天空，遮挡住星空，黑压压地扑了过来。 船上甚至有人控制不住地发出尖叫声，战士们就算训练有素不会惊叫，但密密麻麻的蚊子也让不少人患上密集恐惧症，身上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邱齐正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蚊子，在它们糊上来的瞬间一声令下：“防！” 秦力带着三位与他相同的防御型异能者将二十一艘气垫船全部保护住，与此同时，事先便藏在气垫船侧方防护壁上的燃烧弹同时炸开，众人在防护壁中听到蚊子的“嗡嗡”声变得尖锐起来，似乎在痛苦挣扎着。 大概烧了半个小时，邱齐正得到涂子石确认安全的回答后，才让秦力解开防护壁，众人探出头，发现船边全是黑乎乎的大蚊子尸体，一个个死不瞑目的样子看得人触目惊心。 这是沼泽生物中的一种。 阿三想了想，安抚大家道：“不要想得那么可怕，普通世界的沼泽生物没有这么可怕，能够构成一个完整的生态链，不会出现族群灭绝的情况。但这么大的蚊子，按常理来想，族群数量不可能这么多，毕竟沼泽资源是有限的。蚊子群的数量代表一定有无数生物在进化中被淘汰，沼泽中留下的物种想必会减少很多。” 他的话让众人放心不少，如果沼泽生态中所有虫子都活着，还与蚊子们一样进化得相当可怕，那他们根本不可能离开这里。 但阿三说得对，进化就代表着大规模的淘汰，为了争夺沼泽环境中有限的资源与空间，这片土地上不可能有能够与蚊子一战的族群。 至少昆虫类是没有了。 邱齐正抬头望天，他们来着这个已经超过八个小时了，天色渐渐泛白，夜晚即将过去。 这是件好事，没有几个像严永峰视力那么好的，黑夜永远是最好的隐蔽。天亮后很多攻击变得肉眼可见，反击也变得相对容易起来。 他没有急着让队伍前进，而是等了一会儿，确认蚊子们不是被烧死就是熏跑了之后，才放心前进。 蚊子尸体的数量绝对没有他们遇到的那么多，应该是发现他们不是善茬后，便迅速离开了。这些生物具有一定的智商，懂得配合攻击，天亮后或许会有不同的生物袭击大家。 此时太阳已经艰难地从地平线上爬起，前方大面积的的灌木丛也暴力清除，阿三带着水系异能者熄灭火焰后，气垫船终于发动起来。 谭砚让梁显枕在自己大腿上，看着接下指挥官职责的邱齐正，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就算没有获得奇遇的梁显，异能战队也没有丝毫退缩。 这不是一个依赖某个人的队伍。 第134章 全球进化（五） 梁显醒来的瞬间便察觉到自己此时正在享受膝枕的待遇, 便侧过脸，在谭砚大腿上蹭了蹭, 享受这片刻的温馨。 自从谭砚不再上前线后, 他们已经许久没见面了。梁显告诉自己，这样是为了保护谭砚，让他能够好好休息, 怎奈心中还是有些委屈，有点思念，有些小甜蜜。 谭砚见他醒了也不着急让梁显再次投入战斗中，邱齐正这个指挥官做的很好，一路上遇到好几次危险, 他都顺利化解了。 消灭了喜好夜间出没的大蚊子后，还没前进多久, 他们便遇到了沼泽中生存的青蛙。 这不是普通的青蛙, 甚至可以叫做红蛙或者血蛙。相较于长成拳头大小的蚊子，这些血蛙简直小得可怜。一个个只有指甲盖大小，但跳跃能力极强，发达的后腿让它们能够跳十几米高, 且活动相当灵活，子弹根本不可能射中。 它们跳到气垫船上咬了一些普通人, 血蛙具有毒性, 被它们咬到的人目前处于昏迷、高烧的状态。好在这次携带的血清对这种毒有效，中毒的人注射血清后退了烧，目前有些虚弱, 躺在气垫船睡着了。 邱齐正在与血蛙交战时迅速发现它们更喜欢攻击受伤流血的人，判断血蛙们会受到鲜血的吸引。 于是几个金属系异能者单独驾驶一艘气垫船，脱了上衣，狠狠地在身上隔了几道口子，让鲜血流下来，吸引血蛙。 等大部分血蛙被引到那艘小气垫船上后，皮粗肉厚的异能者顿时用金属将皮肤表面覆盖住，并屏住呼吸。防御系异能者用防护壁困住小气垫船，邱齐正命人向防护壁中丢燃烧弹。 火烧蛤蟆后，几个金属系异能者已经被烧得全身焦黑，现在只能同伤者一起躺在船上，无法继续战斗了。 火焰对沼泽中的大部分生物都有效，但他们携带的燃烧弹与火焰枪已经消耗殆尽，火系异能者只有九人，大都失去战斗力，火攻已经不能再用了。 梁显听谭砚讲完，知道自己不能再赖下去了。他立刻跳起身，趁着众人不注意，飞快地在谭砚脸上吻了一下。 “距离目的地还有多远？”梁显一脸严肃地问邱齐正，仿佛方才偷亲的人不是他一样。 谭砚摸着被吻的位置笑了笑。 “我们已经缓慢前进了2个小时，距离目的地尚有30公里，”邱齐正神色疲惫，眼睛却十分明亮，“目的地应该就在这片沼泽尽头，很快了。” 梁显凝重道：“不要掉以轻心，我感觉这个环境中的领主还没有出现，现在我们已经弹尽粮绝，异能者也只剩下127人可以战斗，未必能够撑过最后的30公里。不要想着依靠谭砚与小鹿，这是我们的战斗。” “是！”几个小队长齐刷刷地向梁显敬礼。 在这一场战斗中，梁显充分展现出他出色的指挥能力，已经在异能战队中建立起威信了。 与邱齐正交接后，梁显重新接过指挥权，他第一时间看向涂子石，严永峰睁着眼睛看了一整晚，还化身螺旋桨切割水草，在经历了血蛙战斗后，便捂着眼睛躺在大气垫船上了，再继续战斗下去，严永峰的眼睛就该瞎了。 “有什么发现吗？”梁显问涂子石。 涂子石捏捏眉心：“暂时没什么发现，只是心里有些不安。你说会不会有些生物能够屏蔽我的预知能力，为什么看不到画面呢？” “邪恶意识能够屏蔽，就代表会有其他生物能够屏蔽。自然无奇不有，进化的可能也是无限大，我们连快化龙的蛇都能见到，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梁显道。 “那倒是，”涂子石点点头，“会是什么生物能够阻止我的预知呢？” “不清楚，”梁显摇摇头，“但有几点可以确定。它既然屏蔽了你的能力，就代表我们会遭遇突袭，攻击一定是在我们看不见或者说难以发现的发出的，而现在阳光明媚，四周也一片平坦，没有阻碍视线的东西存在……也就是说，要么攻击是来自沼泽中的，要么就会出现什么事情影响我们的视野。” 梁显说完不久，沼泽中便开始起雾。这股雾气来得极快，不到十分钟便将众人包裹起来，能见度不到十米。 突然出现的大雾让船上的普通人十分慌张，好在连续经历过两个环境后，他们还能保持冷静，紧张地看向梁显与异能战士们。 “起雾就有用？”梁显冷笑一声，叫来了邱齐正。 风系异能者还有5人可以战斗，邱齐正联合5人的力量以气垫船为中心刮起了一阵旋风，将大雾吹开。 以异能战队现在的实力，风系异能者其实是不可能掀起这么大的风的。而邱齐正的存在弥补了异能战队的短板，可以凝聚多人的力量，化不可能为可能。 梁显掐的时机刚刚好，雾散开的瞬间，众人看见队伍前方二十米处一个庞大的身影正在渐渐消失。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消失了？”阿三皱眉问道。 “应该是某种具有拟态能力的生物，”梁显皱眉道，“它本打算借助雾气靠近我们，没想到我们驱散雾气速度这么快，没来得及进行拟态就被发现了。但它及时弥补了这个失误，又迅速消失，代表它的拟态能力很强，如果它能够在沼泽中行进，在船下攻击……” 他立刻道：“把我们下方的沼泽地的水抽干！” 土系异能者与水系异能者配合，一个抽水一个硬化，气垫船下方的土地很快从沼泽地变为结实的陆地。异能战队没有满足于脚下，而是听梁显吩咐向四周扩散。 果然当硬化扩大到十米左右时，只见右前方三点钟方向的泥土飞溅起来。似乎是地面下有某种生物正在前进，原本它在淤泥中行进自如，却因水分被抽干、土地硬化而难以前行，盛怒之下撞击土地，溅起了土块。 “还有多少炮弹，不必瞄准，一起向那里射击！”梁显指着土块飞起的位置下令。 杨大妈的空间中早就没了存货，战士们只剩下身上携带的弹药。被保护的200名普通人也不甘示弱，他们大部分都是特种战士，身上也携带了不少武器。他们的攻击方式没有异能者那么多，但使用武器辅助攻击还是可以的。 一时间炮火密集，全部砸到那看不清样貌的生物身上，但奇怪的，他们只见到子弹壳被弹飞，却听不到那个生物的叫声。 “要么没有发声系统，要么就是我们的攻击根本伤不到它。这么密集的炮火若是还无法对它造成实质性伤害，那……”梁显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谭砚。 谭砚安静地坐在气垫船角落中，手里拿着一把狙击枪，并没有同大家一起射击。他还留着几发子弹，以防万一。 梁显不由抽了自己一巴掌，这个时候他想到的竟然不是如何解决问题，而是依赖谭砚，这样不行。 “停！”他比了几个手势，炮火顿时停下来，几个穿着贴身劲装，重点部位有特殊金属保护的人靠在梁显身边。 “狙击手根据情况辅助！”梁显一边说，一边带着那几名战士冲了上去。 这几个异能战士在之前的战斗中始终没有出手，保存着体力。他们的异能并不是常规性水、火、风、土等，也无法释放大规模的攻击招数。他们要么是能够借助光的反射让其他人看不到自己，要么是速度与反应能力远超常人，要么跳跃能力惊人。 他们的用处只有一个，就是近距离暗杀。 “不要恋战，配合攻击。这个生物的皮应该非常厚，一刀下去未必能够给它造成伤害，但我们只攻击几个固定位置，一定会有效果。”梁显低声吩咐道。 包括他在内十二名战士分成四个小组，每个人腰间携带不下十把短刀，他们飞快地冲向那个看不见的怪物，双手持刀，三人一组，像几只小苍蝇一般，不断在用刀在怪物身上划下浅浅的伤痕。 第一刀就像砍在钢板上一样，梁显手臂发麻，表面不动声色，在空中转身用另外一只手在相同的位置划下另外一道伤痕后跳开。紧接着第二组上前，攻击怪物的另外一侧。 四组轮流在怪物四周攻击，顺序是1234、1342、1432、4321、4213、4312……四组有24种攻击顺序，足够让怪物眼花缭乱了。 方才的炮火攻击并不是无效的，密集的炮火勾勒出怪物的大致形状。这是一只长三十米，宽五米，如果不考虑淤泥下的身躯，露在上面的高度大约有一米的怪物，它似乎没有触手，只有一条长尾巴。 有点像爬行生物，如果不能像异能者一样进行远距离攻击的话，那么大概就只有咬合力与尾巴抽击两种方式，很容易避开。 “咔嚓”一声，梁显手中的短刀断裂，他随手丢掉，从腰间抽出另外一把。 希望在所有的短刀坏掉之前，能够给这个怪兽造成致命打击。 似乎是战斗中无法维持雾气，大雾渐渐散去，阳光重新照射在大地上，怪物也越来越难以维持拟态，终于在众人面前显露出身形。 这怪物看起来像条巨大的鳄鱼，皮肤极厚，突击小队攻击一次只能在它身上留下浅浅的白印。又好似壁虎，其实尾部在最开始炮火攻击时已经受伤，但正在慢慢恢复。它又有变色龙的能力，可以拟态出周围环境的颜色，完美地隐蔽自己。 这个怪物几乎包含了所有爬行生物的特点，只希望它没有毒性，否则在近距离下喷出一口毒气，那它真的几乎是无敌的存在了。 梁显在选择近距离攻击时，其实已经大致确定它无法没有远距离放射性攻击的手段了。如果它有，方才大雾时已经离气垫船只有二十米了，大可以直接袭击众人。但是它没有，而是打算从沼泽下方一直潜行到气垫船下，应该是想要掀翻气垫船。只要船翻了，众人落入泥中，就算是谭砚也没办法一次性救那么多伤者与普通人。 在它使用雾气隐藏自己时，在它的皮肤坚硬到可以抵挡炮火时，梁显便猜测它是无法进行远距离攻击的。 “岑”！又断了一把短刀，但这把刀的另一半卡在爬行怪物身上，是在拔出时断掉的，这代表他们的不断突袭有效！ 梁显立刻喊道：“加把劲儿，注意躲避尾巴和牙齿的袭击，这怪物力气特别大，没人能抵挡住它的抽击力道，挨上一下就是死！” 突击小队也明白这一点，他们像是在与死神一同翩翩起舞办，几乎是贴着怪物长长的尾巴跳动，哪怕只是少移动1cm，都有可能被尾巴伤到或者被咬住。 一次、两次……十次、百次，十二名战士连续不断地偷袭同一个位置，终于让梁显事先猜到的四个要害处流出了鲜血。 “狙击手！”梁显大声喊道。 必须尽快加深伤口，否则以它的复原能力，不到五分钟，好不容易造成的伤害又会痊愈。 狙击手早就准备好了，四位狙击手锁定四个伤口，连续扣动扳机。 一枪不行就两枪，两枪不行就四枪。将剩下所有子弹射光，就不相信无法给怪物造成重创！ 终于，怪物那高达两米的头仰了起来，发出低沉沙哑的嘶鸣，像是在附近炸开的一声闷雷般，让人心慌意乱。 “退！” 在梁显的命令下，十二名突击队员疯狂回撤，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一名战士似乎是脱力了，在淤泥中一滑就要摔倒。此时怪物的大尾巴已经甩了过来，眼看就要将那位战士抽得支离破碎时，一只角上架着平板的梅花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那名战士身前，抬起前蹄，挡住了怪物的尾巴。 它低下头，咬着战士的衣服，将他甩在自己背上，驮着那名脚扭伤的战士跳到气垫船上。 爬行怪物痛苦地挣扎，狙击手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它终于确认自己无法伤到这群人，嚎叫了一会儿后，转过身用尾巴挡住子弹，慢慢地沉浸在淤泥中游走了。 它离开大约十分钟后，涂子石对梁显点点头，确认再没有危险，气垫船上的人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阿三一屁股坐在船上：“幸好它速度不快，幸好它动作不够灵活，幸好它无法远程攻击，否则我们都要完蛋，幸好、幸好……” “不是幸好，”梁显沉着道，“皮粗肉厚、体型巨大本身就会带来行动不便的弱点，经典物理在宏观世界还是很实用的，就像玩游戏，选择做坦克速度就势必慢，选择远程就势必脆皮，这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 “那他们呢？”阿三指了指小鹿和谭砚。 小鹿放下那名受伤的战士，因为将他扔在背上，小鹿干干净净的身上蹭满泥，这让他有些焦躁，想去蹭蹭谭砚邀功又嫌弃自己身上脏。 这时一名还算有战斗力的异能者凑过来为小鹿擦掉身上的淤泥，眼神中既是感激又是敬畏。 如果没有小鹿，他们的行动还是会成功，只是那名脚受伤的战士，大概会永远留在这个世界的沼泽中了。 擦干净身体，小鹿开心地“哒哒哒”跑到谭砚身边，“呦呦”叫了起来。 梁显看着他们微微一笑：“他们啊，大概是下凡来拯救世界的神仙吧。”美丽、强大，又温柔，在和煦的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光。 梁显想，这是他的家人们，他好幸福。 第135章 全球进化（完） 赶走那个齐聚了鳄鱼、变色龙、壁虎等生物的集合体后, 沼泽之行变得顺利起来，不再有奇形怪状的进化生物突然袭击, 涂子石也瘫在船上, 难以再进行预测。 “沼泽中有无数难对付的生物，为什么这个环境中的领主会是这样一个攻击手段单一的怪物？实际上对我们造成伤害更大的是血蛙和蚊子，大型怪兽反而容易攻击和躲藏。”几个有领导资质的小队长围在梁显身边, 不解地问道。 他们是未来异能战队的领导团队，正在像海绵一般努力吸收异世界的知识。 “它容易对付是因为我们人多势众，异能种类多样化，如果只是沼泽生物，它们进化方向单一, 某个物种仅具备一到两个特性，而这些进化对那爬行怪兽都不起作用。”梁显解释道, “爬行生物能够释放雾气, 这会很大程度上阻碍沼泽生物的脚步，且不提能见度的问题，雾中的湿气会打湿飞行生物的翅膀，让它们行动不便, 而潜入泥中的怪物能够掩盖住自己的气味，视觉、听觉、嗅觉全被掩盖住, 感知能力下降, 会让其他生物难以察觉到它攻击。另外，皮粗肉厚的它可以挡住大部分群族生物的反击，让它在沼泽中无往不利, 加上强大的攻击力，便构成了沼泽霸主的必要条件。” 见几个小战士认真思考他的话，梁显心中暗暗点头。他们的队伍很青涩，却在稳步成长着。 终于顺利的地抵达传送点，梁显清点了一下人数，重伤58人，轻伤198人，脱力167人，连普通人在内，500人中最终还完好的人竟然只有77人，这个数字中还包括了谭砚和小鹿。 但他们是成功的，因为在这场战斗中，没有一个人牺牲，重伤者多是异能者，恢复能力强，只要给予足够的休息时间，绝对可以痊愈，不会留下后遗症。 与之相对的是他们的收获——对抗异世界的战斗经验，异能者团队协作的可能性，以及同盟国普通人的敬佩和认可。 再算上谭砚的记忆芯片，本次行动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准备好了吗？”谭砚站在传送点前最后一次确认。 各个小队长清点了自己负责的人员后点头，众人将手放在谭砚并不算宽阔的后背上，跟随他进入了传送点。 历时17小时38分钟，这只异世界的战队终于凯旋。 回家，一个多么美好的词汇。 再次体验了被分解又重组的感觉后，一行人出现在平县老墓区中，于部长带着队伍与同盟国的随行人员看着归来战士们狼狈的脸，整齐划一地抬起了手。 于部长洪亮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向凯旋的英雄们敬礼！” 望着面前向他们致以最崇高敬意的队伍，异能战士们互相搀扶着笑了。 这样一次不寻常的任务后，在付出血汗的同时，他们胸中升起了浓浓的自豪之情。 英雄，多么美好的词语！ 一位异国的科研者握住于部长的手，激动地说道：“谢谢你们允许我们参与这一次行动，让我们能够切身体会到异世界是有多么凶险可怕，异能者是多么神奇，以及团结竟是如此强大的力量。正如你们所说，这些异能战士只是刚刚觉醒异能，他们一个个都是那么稚嫩，看起来像未成年一样。可当他们在领导者的命令下将每个人微弱的力量凝聚起来时，汇聚起来的力量足以抗衡一个危险的世界！我深刻体会到，在时代背景之下，自私与争执是不可取的，全体人类必须团结起来！我人微言轻，一个人的话语未必能够左右国家领导的决策，但我相信，只要我们这个队伍齐心协力，一定能够促成全人类的合作！或许这个过程会很长，十年、二十年，甚至有生之年我都不会看到这一天的到来，可我愿用我的一生、我学生的一生、我学生的学生的一生促成这件事！” 收到这样真切的话语，于部长的心也热了起来，他紧紧回握这位国际友人的手，脑海中回荡着那一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国内两万多位异能战士，每一个都是星火，他们不断燃烧自己，终有一天会照亮整个末世，为人类带来足以与烈阳比肩的光明！ 国外随行团的记者将于部长与那位学者双手紧握的景象忠实地拍摄下来，这一幕具有跨时代意义的握手，在数百年后写进世界历史课本中，被后世誉为人类进化史上里程碑般的握手。 - “这是防御能力的记忆芯片，”谭砚将植入手臂中的芯片交给乔知学，“幸不辱命。” 乔知学这样冷静的人，在拿到这个能够吸收“空洞”能量的防御芯片后，都忍不住热情地拥抱了谭砚一下。 这小小的芯片，是人类下一代的希望。有了它，就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被卷入“空洞”中的普通人被伤害，提高生还率，减轻救援人员的负担。 2018年4月至今，国家技术安全局及异能小队经过长达一年多的努力，对抗“空洞”对抗末世的战斗终于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人类凭借记忆芯片的研制成功，在进化之路上迈出了第一步。 未来的路途依旧艰辛，距离成功依旧遥远。在这条路上，还会有无数普通人和异能战士的鲜血洒在上面，无数生命会留在异世界永远无法回家。异能小队的奋斗不会换来平安，只会让更多的人清醒地牺牲。 即使如此，他们依旧要手牵着手坚定地走下去，用自己的生命点燃希望之火，照亮一切黑暗。 异能战队的人被送到医院，没被选中参与此次行动的战士们纷纷来看望他们，羡慕他们拥有这样积累经验的机会，庆幸他们都活了下来。 年轻的战士们互相拥抱，军区医院中第一次没有痛苦，只余喜悦。 他们在狂欢过后，排着队跑到谭砚面前，一队人马声如洪钟地齐声道：“谢谢谭教官、鹿教官！” 一个人的声音很小，而无数人的声音，让地面都不由震颤。 小鹿的听觉十分灵敏，被这样的声音吓得不由退后一步。他很奇怪，明明是能够被他一脚踩倒的菜鸡，为何会产生让他后退的力量。 谭砚将手搭在小鹿背上，轻拍安慰。 “不要害怕，这就是集体的力量。”谭砚轻声道，“你很强大，我也很强大。我们足以成为这个时代的引领者，引导时代的变革，可真正的实施者，是他们。” 小鹿不解地抬头望向谭砚，他就是再聪明，能够看懂书本上所有理论，却始终无法理解人心。 “现在你比他们强，我也一样。可总有一日，我们会在他们的联手攻击之下溃不成军，终究会义无反顾的抗争下力竭。到那时，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最终会被掩盖在历史的沙滩上，成就新一代的辉煌。”谭砚望着小鹿的眼睛，认真道，“这，便是传承。” 小鹿与鹿角上的天神二号都不懂这番话的深刻含义，但这不妨碍他们将谭砚的话牢牢刻在心上。 终有一日，他们会越来越了解人类，看到这种生物美好与不堪的一面，到那时，他们便会真正明白了。 向谭砚敬礼后，这群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又跑去找梁显与异能小队的人。他们将异能小队的人举起来抛向天空，这一幅幅画面定格在谭砚眼中，铭记于心。 为什么空间旅行者在与年轻的谭砚相遇后，会选择留在这个世界，会不惜一切实现年轻谭砚的愿望，会甘愿在一个普通的岗位上默默奉献终生。 因为他在那个年轻的十八岁青年的眼中，看到了火焰。 那是空间旅行者长达千年的旅行中，都不曾拥有的火焰。 而现在，他像个传递火炬的人一般，在每一个年轻人的心中点燃了星火的萌芽。 千年的旅行，能够在这个时代划下句号，也是一个完美的圆。 “我记得第一次到平县时，那时你还嫌我烦。”于部长走到谭砚身后，笑着说道，“你的眼中满是嫌弃，一点也不尊重我这个部长。在异世界还打晕了我，像麻袋一样扛我回来。是我将你从四十年如一日的生活拽出来，强迫你说出‘空洞’的秘密，逼你上大学，与这些年轻人接触，学习高数英语量子力学，以任务为借口，逼你做一切不想做的事情，怪我吗？” 谭砚闭眼想了想，露出欣慰的笑容：“一开始是责怪的，我那时对这个世界大概没什么归属感，只想实现年轻谭砚的愿望，为曾经对他好的人奋斗到最后一刻，你打扰了我的平静。” “现在呢？” “现在……”谭砚睁开眼看向那群狂欢的年轻人，“我感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 “再过十几天就是你的生日，六十岁生日，我本来想为你办一个荣退仪式的，但梁显说他想和你过二人世界。”于部长摇摇头，“这个臭小子，哭丧脸着说他跟你聚少离多，刚谈恋爱就异世界恋，比异地恋还惨。你生日那天，他无论如何都要请假一天与你单独相处，小鹿想送你礼物都被他拦住了。” 谭砚讶异地看着被抛向天空的梁显，他还记得，去年生日时，梁显在异世界拖小鹿送来一束花，让他认清自己的心意，学会不留遗憾。 “嘘，”于部长和善地笑笑，“你就装作不知道，等他给你惊喜，千万别让他知道是我说的。” 说罢，他还调皮地眨眨眼。 第136章 生日 梁显并不清楚谭砚已经60岁了, 他身份证的出生日期是1960年12月，依据《劳动法》规定, 谭砚要到2020年12月才会退休, 今年只是他59周岁的生日，距离那个要命的时间还有一年。 于部长与乔知学隐瞒了谭砚的真实年龄，一是不想在异能战队中引起恐慌, 二是心中还存有希望，毕竟目前所有关于谭砚退休后会变老、死亡或者失去力量的说法都只是乔知学一个人的猜测，具体会变成什么样子谁也不清楚。 甚至谭砚自己，也只是隐约感觉到身体即将到达极限，但这个极限在哪里, 他也不知道。 梁显想得很乐观，无数次异世界的见识让他有了不一样的想法。还有一年时间, 说不定他们会在这一年中发现一个超越s级的世界, 而这个世界中有帮助谭砚延续寿命的方法。 这并不是空想，天神一号那种能够对抗意识力的世界都能存在，超出了邪恶意识的预计，平行宇宙的可能性是无限大的, 他们还有时间。他会积极进入“空洞”，守护人类的同时, 也在寻找治疗谭砚的办法, 也在守护自己的爱人。 今年的生日，他只想好好与谭砚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他也有二十一岁，成年很久, 更是异能战队的总指挥官，虽然级别不高，带的队伍规模却不小。无论从年龄还是工作来看，梁显都算是个成熟的人了，也该鼓起勇气做点嘿嘿嘿的事情了。 他提前买了很多东西，也在百忙之中抽空调查了很多事情，比如嘿嘿嘿时的注意事项。 具有学术精神的梁显连某种辅助道具的构成也研究了，他不需要花钱买便可以做出最轻薄、最有弹性、最润滑的辅助道具。 异能真是个好东西。 梁显忙碌的同时，小鹿也没闲着。他与天神二号商量了许久，最终在天神二号的建议下，用弟弟支付给他的全部薪水买了一套圣诞老人装、一辆雪橇、一套缰绳以及小鹿量身定做的马鞍。 “生日当天你可以带着谭叔叔在天上飞，到时候大家会指着天空说，天啊，圣诞节还没到，圣诞老人就开始送礼物了！”天神二号非常具有童话精神地说道，“人类的梦想就是插上翅膀飞上天空，有什么礼物比飞车……不，飞雪橇更好呢？” 小鹿非常满意，他看弟弟越来越顺眼了，便将移动终端从鹿角上取下来，伸出舌头舔了下平板的屏幕，屏幕上正是天神二号嫩嫩的脸蛋。 天神二号：“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舔屏，感觉上……emmmm……并不是很舒服，而且不卫生，虽然这么说自己很尴尬，但我这件移动终端身体确实不怎么干净。我应该养成每天洗澡的好习惯，可是移动终端没办法泡进水里……看来需要雇一个人每天帮我消毒了。” 小鹿：“……” 他从天神二号的语气中读出了浓浓的嫌弃，非常不开心。 小鹿决定顺从心意，直接将天神二号放在基地办公室的桌子上，便“哒哒哒”跑去找谭砚玩了。 “喂！你就这么把我扔到这里吗？”天神二号气坏了，可是他没办法气得跳脚，只能在显示屏画面上燃起熊熊火焰，用以表达自己愤怒的心情，“乔知学叔叔什么之后研究出属于我的移动芯片啊，我也要像一号爸爸那样做一堆神殿守卫当我的手和脚啊啊啊啊啊！” 研究室的警报忽然响起，发出刺耳的声音，正在专心复制防御记忆芯片的乔知学被声音吓了一跳，刚要叫警卫，就听到旁边的电脑说道：“不用慌张，是我控制了警报。” “怎么了？”乔知学皱眉问道。 “我需要帮助，”天神二号一脸悲伤地说道，“我专门用来维持兄弟感情的处理器被谭路哥哥无情地丢弃了，扔在保密性极强的办公室，锁上了门。幸好那个办公室没有屏蔽网络，否则我连求救都做不到。他太残忍了，我明明帮他给谭叔叔买了生日礼物，他在得到礼物后转头便将我丢弃了，啊，这塑料一般的兄弟情！” 乔知学：“……” “我就不应该期待同母异父的兄弟之间还能有真挚的亲情，毕竟我只是小三的孩子。”天神二号一脸落寞地说道。 乔知学：“……” “我接下来是不是应该想办法让妈妈觉得小鹿不是个好孩子，难担大任，将来将财产全给我？”天神二号继续问道。 实在忍不住的乔知学终于道：“你妈妈的家产之前不是被你看网络小说打赏用光了吗？” 天神二号：“……” “谭砚倒是有点钱，旅游区两个门脸房呢，但是他的家产在法律上与你一毛钱关系也没有。梁显与谭砚的婚姻又不受法律保护，无法分到他的财产，这些钱未来都是小鹿的，你有什么可争的？” 天神二号：“……” “而且我刚刚调查了一下你的私人账户，自从给你新装了五个处理器后，你分出四个去赚钱。网络工程师是一个，电影剪辑师是一个，职业电竞选手是一个，还有一个在写以机器人为主角的网络小说，数据极差，200万字只有73个收藏，读者说你写文没感情，为了了解感情你还在用其他三个处理器赚的钱疯狂购买阅读宫斗、宅斗小说，四个处理器，三个赚钱一个赔钱。按照你目前赚钱的速度，不超过六个月，你的资产就会比谭砚还多，还有什么可争的？” 天神二号弱弱地说：“……你偷偷调查我，侵犯我的隐私。” “看来你的法律还没学好，”乔知学继续教育天神二号，“无缘无故查你的账户，那是滥用职权侵犯隐私权，但现在我合理怀疑你利用我也就是公共财产为你制造的服务器去为个人赚钱，这是以公谋私，我调查是合理查证，犯法的是你不是我。” “那、那我……” “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和八点档电视剧，只有一个处理器在外面赚钱工作。你是人工智能，本来就占很大优势，又能分身成四个在网上赚钱，对其他工作者并不公平。”乔知学道。 “那、那好吧。”天神二号低下头，“我以后只有一个处理器一个身份做这些事情，与小鹿哥哥好好相处。但是你要找人将我从办公室里拿出来呀，那里关灯又关了空调，好冷好黑，我一个平板在房间里害怕。” 乔知学：“我让谭砚去取，顺便挽回一下你和小鹿的关系。” 他只是一个醉心科学的学者，为什么要插手谭砚梁显家如此复杂的家庭关系，还有教育他们的两个儿子？谭砚接到乔知学电话后，瞪了眼正在向自己撒娇的小鹿：“你把弟弟一个平板扔在房间里了？” 小鹿身躯一僵，缓慢地点了点头。 他将鹿角放在谭砚的眉心，小鹿的想法传达到谭砚脑海中：弟弟嫌弃我脏，不喜欢让我舔他，还要消毒！ 谭砚：“……”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迅速带着小鹿将天神二号从办公室中拿出来，天神二号一到谭砚手中便哇哇大哭起来，哭得可心碎了。 小鹿：“……” 谭砚拿出在平县四十年的片警经验，对天神二号道：“哭什么哭，难道你没做错吗？小鹿是鹿，用舌头表达感情是他的天性、本能，这你也要嫌弃，是不是做错了？有没有点兄弟间团结友爱的精神。” 天神二号立刻止住眼泪，两只小肉食指对碰两下，低头道：“我、我也是担心平板太脏，让哥哥闹肚子，我好久没擦了。” “想法不错，但是表达上有问题，难怪小鹿会误会你，以后要改正，多学习人类语言的应用。” 教育过天神二号，谭砚又对小鹿道：“你当哥哥的，就算再生气，也不能将弟弟一个平板扔在房间里，他没腿出不去不知道吗？” 小鹿：“……” 将平板架在小鹿的鹿角上，谭砚道：“你们互相道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小鹿将道歉的想法传递到鹿角上，天神二号也开口道歉，还答应多发小鹿一些工资，让他可以时不时给谭砚买东西。 在谭砚各打一顿的处理下，两个小家伙中的握手言和了。 通过这件事，天神二号觉得谭叔叔真的是个拥有丰富人生智慧的人，那么公正无私，还温柔可亲。于是他也偷偷为谭砚准备了一份礼物，交给梁显，让他在生日时转交给谭砚。 “妈妈加油，争取追上谭叔叔，我就可以正式叫他爸爸了！”天神二号是这么对梁显说的。 看着天神二号与小鹿的礼物，梁显忽然觉得自己的礼物是不是太寒酸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决定送这一份礼。 - 随着2019年冬季的第一场雪到来，谭砚的生日也到了。 生日当天，小鹿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全身挂满铃铛，“叮叮当”地跑去找谭砚。 基地负责物资的后勤人员第一次收到这么古怪的快递，还得帮助小鹿组装雪橇、挂铃铛，见小鹿将自己打扮成一个圣诞树的样子，全身是彩灯和铃铛，背上马鞍上驮着一个蛋糕，鹿角上还有一个平板，笑得险些直不起腰来。 天神二号不解道：“这样不好吗？我不是人类，不太清楚人类会不会喜欢这样的礼物。” “一定会的！”后勤人员虽然笑不可支，却还是坚定点头。 倘若某天有头天真强大的鹿将自己打扮成圣诞树，拖着雪橇带着蛋糕来为他过生日，那一定是他印象最深刻最快乐的一次生日。 小鹿得到满意的回答，便屁颠屁颠地向基地中谭砚的房间跑。 梁显此时也一身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地向谭砚房间走，心中祈祷今天“空洞”千万别出现，起码午夜十二点之前不要出现。 在房间门前遇到了五彩斑斓的小鹿，梁显憋住了笑，和蔼地摸摸鹿头，带着两个儿子紧张地敲开谭砚的房门。 谭砚打开门，被眼前的彩灯晃了下眼睛，紧接着便听到天神二号播放的生日歌伴奏。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这是梁显。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这是天神二号。 “呦呦呦呦呦呦，呦呦呦呦呦呦~”这是不会说话但努力跟调子的小鹿。 “你们……”谭砚知道今天是生日，也清楚梁显想要陪他一起过，所以他今天一个人在房间静静等待，甚至学习了西餐的吃法。 却没想到一下子来了三个，还这么隆重。 “生日快乐。”梁显认真地说道。 谭砚一把抱住梁显和小鹿，他最重要的家人，全在怀中了。 小鹿有些激动，身上又挂了一堆东西不太适应，被抱住的时候左蹄踩了右蹄，没能稳住身躯，身上的蛋糕掉了下来。 梁显连忙伸手去接，却没想到另一个人比他更快。谭砚的手托住蛋糕，而梁显的手托在谭砚的手下面。 两人望着对方，有些动情，可是两个小的在身边，不好做些亲密的举动。于是梁显对谭砚说：“不要在门口了，要不进房间？” 谭砚笑笑，拿着蛋糕回到屋子里，梁显和小鹿紧随其后，然而可笑的事情发生了。雪橇太大进不去门，小鹿进来了，但雪橇被卡在门外，眼见着爸爸妈妈进了房，小鹿急得“呦呦”直叫。 谭砚回头一看险些笑得肚子疼，走过去为小鹿摘下雪橇，温和道：“怎么买这么多夸张的东西？” “哥哥想带你飞。”天神二号道，“不能在闹市区，我们去郊区飞也可以。” “谢谢。”谭砚亲了小鹿毛绒绒的脸一下，小鹿美得眼睛都快弯成桃心型了。 梁显嫉妒了，他都没得到吻脸待遇呢！ 小鹿美滋滋地进房间，看着梁显帮助谭砚打开电脑，为他播放天神二号送的礼物。 天神二号将网络上与国家技术安全局档案室中能够查到的谭砚所有资料全部调出来，制作了一个十分钟左右的小视频，从谭砚还是一名稚嫩的民警一直到谭砚带着小鹿培训五千名异能战士，将他每一个时间段的样貌全部记录下来。 这是谭砚对国家的贡献，也是谭砚的一生。 视频播放完毕时，天神二号扭扭捏捏地说道：“我、我今天消毒了哦~” 谭砚明白了他的意思，凑过去，也亲了平板屏幕一下。 天神二号幸福极了，小声对谭砚道：“我可以叫你爸爸吗？天神一号是生父，你是养父，都可以叫爸爸的。” “好。”谭砚笑道，“你叫谭路哥哥，自然也就是我的儿子，当然可以叫爸爸。” “该到我了！”梁显硬是挤进他们中间，将自己准备的一沓明信片递给谭砚。 “这是异能战队所有战士的感谢寄语，人太多没办法一人一张，我便一个队伍一张，让他们写下自己想对你说的话和名字，当做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谭砚接过明信片，为了让所有人都写上字，卡片上的字小小的，正面反面写满了。谭砚一个字一个字地细细看下去，记住上面的名字。 有人说，我会以您为榜样提高自己，成为一个优秀的军人守护这个国家；有人说，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每天都如此强大；也有人说，你是我们永远的教官。 而更多的是一句简单的“谢谢”，大部分士兵不善言辞，有很多话想说，落到纸上便只剩下简单的“谢谢”二字。 谢谢你为我们带来希望，谢谢你成为我们的榜样，谢谢你来到这个世界上，谢谢你愿意留在这里。 谭砚的手指划过一个个名字，低声对梁显说：“谢谢你，这是最好的礼物。” 他培养出来的异能小队，异能小队带出来的异能战队，终于成一棵幼苗，成长成为枝繁叶茂的参天巨木。 他这片土壤，用心呵护着长大的种子，终于能够撑起一片天了。 而这棵大树，会庇护它树荫下的所有草木，为它们遮风避雨，挡住太过炎热的阳光，让它们能够茁壮地成长起来，终究成为一片丛林，为原本干涸的土地带来生机。 谭砚放下明信片，望着梁显，一身西装的梁显眉宇间再没有当年的稚气，而是充满了成熟与担当。 二十一岁并不是多么大的年纪，很多人在这个时候还在读大学。而梁显为了配得上谭砚，硬生生成长起来，成为那株参天巨木的树干，带领着所有枝叶。 他的大男孩，长大了。 梁显被谭砚看得有些害羞，他本能地侧过头，看到蛋糕上一根蜡烛熄灭了。他拿起那根蜡烛，找火柴想要点燃它，却见谭砚拿起另外一根，用烛火为梁显点亮他的蜡烛。 谭砚虽然手中拿着蜡烛，但眼睛还是看着梁显。这让梁显不再躲避谭砚的视线，鼓起勇气回望着他，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了实打实的心动。 他心动了，他是喜欢我的！雀跃之情在梁显胸中点燃，他舔舔嘴唇，不知怎地就闭上了眼睛。 总觉得此时闭眼会有好事发生，梁显美滋滋地想到。 果然，他敏锐的触觉感觉到谭砚在靠近自己，梁显的心“扑通”“扑通”狂跳。 他感觉自己的唇被碰了一下，又感觉面前的热气消失了。 梁显疑惑地睁开眼，却发现谭砚不见了，明明方才还在靠近他，现在却空无一人。 “谭砚？” 梁显四下张望，只见自己手中的蜡烛重新点燃，而属于谭砚的那一根生日蜡烛掉落在地面上，已经熄灭了。 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房间里只剩下梁显与小鹿，与那根落地不再燃烧的蜡烛。 第137章 葬礼 2020年1月2日, b市烈士墓园。 b市少有的蓝天，几缕轻纱般白云在天空中飘摇, 抬起头望向淡蓝的天空, 会被灿烂的阳光晃得炫目。 “天气真好啊……”崔和豫一身黑色西装，手中拿着一束白色的百合花，因直视太阳眼镜有些痛, 便伸出手来捂住眼镜。 百合花瓣溅落一滴水珠，崔和豫掌心湿湿潮潮的，他用力在脸上抹了一把，眼角的水痕擦掉。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应该都是阴天下雨的。”严永峰伸手揽住崔和豫的肩膀，“可今天连雾霾都没有, 为什么不下雨呢？” “是啊，为什么不下雨？”崔和豫苦笑了一下, 下雨多好, 会不知滑落在自己脸上的是泪还是雨水。 “葬礼时间快到了，梁显呢？”邱齐正手中同样是一束百合花，他望着新建成的墓碑，上面雕刻着谭砚一生的履历, 从来到这个世界，到2019年12月离开, 前一段是身为平县民警的贡献, 后一段是他进入国家技术安全部后的经历。 每一个简单的字中都谱写着谭砚一生的辉煌。 “梁显说他不来了。”阿三走过来，他胸口的名牌上写着“异能战队宫天华”。 严永峰第一个看到名牌：“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 原来你不姓柴。” “那时当做一个执行特殊任务，我们队伍做任务一般是不用真名的，以免被人根据姓名信息查到家人。”阿三苦笑一下，“所以他到最后连我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梁显曾说过，思念也是一种量子纠缠，意识足够强大是可以被关系亲密的人察觉的，很多第六感便是由此而生。他那么厉害，只要你专注思考，他会感觉到。”涂子石的嗓音有些沙哑。 “那……只要我意识足够强大，是不是能……”阿三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堵，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无力地蹲下身道，“水系异能者真好啊，用意识就能够控制自己的眼泪。” “今天不能哭，”胸口别着一朵白色花朵的乔知学走过来，身后跟着披着右前腿绑着黑纱的小鹿与鹿角上架着的黑色平板，“如果他的意识还存在，就一定会被吸引过来，他能够看到我们，他希望就算没有他，我们也能够战胜末世，他想看的不是哭泣的战士，而是化悲伤为动力的我们。” 乔知学说完，拳头用力地锤击胸口，似乎这么做，能够让他心里没那么闷。 “梁显呢？”主持这场葬礼的于部长走过来问道。 “他不来，”天神二号的声音不再像以往那般雀跃，低落地说道，“他不承认这场葬礼，妈妈还要继续找爸爸，对了，谭叔叔答应我叫他爸爸了。” 于部长摸摸平板和小鹿的角，哑声道：“不来就不来吧，时间到了，大家都去排队。” 于部长一步步走上讲台，不由回忆起几天前发生的事情。 梁显疯了一样狂按警报器，让异能小队的人在1分钟内全部集中在谭砚的房间。 “调监控！”梁显道，“谭砚门前有监控，能够查到他去了哪儿，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亲了就跑算什么事，找……”他全身发抖，明明是身强力壮的年轻战士，此时双腿的力量却无法支撑梁显站立。他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在恳求大家帮他找谭砚。 “我、我有拍摄下来。”天神二号突然说道，“妈妈不让我们跟着他们，将我们赶到另外一个房间，我用远程操作偷偷打开谭爸爸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内置摄像头拍到了。” 天神二号说完便播放了当时的录像，众人看向平板画面，只见谭砚一边亲吻梁显，一边用手中的蜡烛点燃了那根熄灭的蜡烛。 在他碰到梁显的瞬间，身体忽然分解，像飞灰一样吹散了，手臂消失蜡烛掉落在地面上熄灭了，画面最后定格在谭砚微笑的脸上。 乔知学立刻采集房间内的空气进行分析，找到了很多不存在于空气中却属于人体的稀有元素。 “谭砚应该是……身体到了极限，意识力再也无法支撑这具早该死去的残躯。这具身体一直处在强行巅峰状态，崩溃后已经不是突然衰老或者死亡能够诠释的，这具身躯的每一个分子都到了极限，连分子状态都无法维持，这才会出现这种灰飞烟灭的情况。”乔知学拿着检验单低声道，“其实谭砚早就难以维持体征了，如果不是有过人的意识力，他可能连手臂都抬不起来。” 无论大家怎么寻找，也只能在空气中收集到一些微量元素，谭砚就这样消失了。 梁显认为就算身体消失，谭砚的意识体也一定存在。因为太阳的能量过强，意识体会被阳光所伤，他立刻将房间的窗子全部封死，留在房里等待谭砚回来找他。 没有阻止他近乎疯狂的举动，大家都希望谭砚没有彻底消失，如果有意识体存在，他们也可以想办法让谭砚重新出现。 可是一天、两天……2019年过去，迎来了2020年的元旦，谭砚始终没有出现。 大家死心了。 乔知学测试过那间房间的能量波动，确定没有强烈的能量反应。异能者的意识力与普通人不同，是能够被仪器捕捉到的。而房间中并没有，与谭砚有过量子纠缠的小鹿也从未接到过提示，一切的事实证明，谭砚的意识体随着身躯一同消散了。 纵使再不愿相信，也必须承认谭砚已经离开的事实。 由于没有尸体，于部长只能在烈士墓园为谭砚雕刻一个墓碑，将他的生平写在上面，立下一个衣冠冢。 葬礼当天，两万多名异能战士、异能小队、研究组成员以及国技安的后勤人员全部到场，甚至有国家领导来参加葬礼。 于部长站在讲台上，沉重地说道：“今天，我们沉重悼念一位为国为百姓奋斗了一生的革命烈士——谭砚同志，他在2019年12月23日凌晨永远地离开了我们，让我们陷入了无限的悲痛之中。 谭砚同志从18岁加入人民警察队伍至今，不怕牺牲、不畏艰险、不惧辛劳，用坚守与担当守护这个世界四十一年，并在生命最后的时光为国家培育出两万多名异能战士，留下让全体人类足以对抗末世的宝贵经验与能力。 四十一年来，谭砚同志守护的国家与人民财产价值不计其数，他默默地在岗位上做出超出自己职责范围的贡献，却从不邀功、不骄奢、不炫耀，宛若钉子般在岗位上燃烧自己的余热。 谭砚同志留给我们的，不仅仅是力量和经验，更是面对困难时绝不放弃的坚持，是在绝境中挺身而出的勇气，是人类进化路程上战胜一切的斗志。失去他，是国家、人民乃至全人类的巨大损失，他的存在让所有异能战士乃至我们这些后勤工作人员的精神有寄托，有他在，我们无所畏惧。 将所有责任压在他身上的我们是懦弱的，他离开的瞬间我们是恐慌的，我以及在座的各位甚至无法想象没有他的日子我们该怎么做，我们有这个能力继续走这条遍布荆棘的路吗？ 我想答案是肯定的，因为谭砚同志虽然走了，但他的精神却永远与我们存在。你们每一个人都是他培养出来的战士，是他用生命的余晖点亮的星火，是未来足以燎原照亮黑暗的希望。大声地告诉我，你们能做到吗？“ “能！”两万多人的声音宛若洪钟，让天空中翱翔而过的大雁吓了一跳。 “我很欣慰我们的战士有这样的决心，也相信我们一定会杀出一条血路。这是谭砚同志教会我们的，也是每一名革命战士必须具备的。进化之路是漫长的，或许我的一生、诸位的一生，甚至各位的子孙都无法看到结局，但我相信，我们必定会向谭砚同志一样，将勇气传递下去，历经无数代，终究成就全人类的进化。” 于部长深吸一口气，压住眼角的泪花，庄严而郑重地举起右手，转身面前谭砚的墓碑：“向谭砚同志致敬！” “向谭砚同志致敬！” 整齐划一的敬礼，与太阳穴平齐的右手，像是在向谭砚承诺，我们会一路走下去，即使再艰辛也不会忘记初衷，牢记自己的使命，将永不言弃的精神传承下去。 - “我与国家领导人商议过了，决定向社会公开‘空洞’的事情，并将谭砚一生的点点滴滴公之于众，他的奉献不能被埋没，国家也不能这样一直隐瞒下去。”于部长表情凝重，“这是全人类的灾难，每个人都有知情的权利。” 没人反对，只有乔知学叹口气：“会引起动乱的。” “不会的。”于部长严肃地看着他道，“我会在全国各地演讲，崔和豫则是时刻监控网络，全国警察与武警队伍随时待命，一旦有任何动乱迹象，立刻逮捕煽动乱象的源头，揪出祖国各地潜藏着的害群之马，为革命道路扫清一切障碍。” “您要使用异能？”乔知学问道。 “是的。”于部长世界上第一个觉醒异能的人，他跟随谭砚从熔岩世界回来后便拥有了控制人心的力量。只是于部长为人正直，他认为人心是自由的，从未使用过这种能力，不想以这种强硬的方式给人们洗脑。 但是现在，在全民知情大前提下，他必须将所有骚乱压下，不能让普通的民众被有心人煽动。为此他要亲自出手稳定人心，确保社会上的普通人不会被其他人言语迷惑。 “带上邱齐正和几名意识力强的战士，”乔知学嘱咐道，“你一个人的能量难以影响太多人，演讲时有他们辅助会轻松许多。” “我会的。”于部长表情严肃，显然是已经下定决心。 “异能战士足够多，再有‘空洞’出现也有梁显在，就算你不在基地也没关系。可是梁显现在……”乔知学想起梁显近乎疯狂的样子，不确信他能否完成任务。 “他可以。”对此于部长从未担心过，“他是我的儿子，也是谭砚手把手教出的第一个学生，平时他可以低落可以沮丧，但在危机时刻，梁显绝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和责任。在我离开的时候，由他指挥异能战队，带领大家继续与‘空洞’作战。我明白谭砚的离开让大家很心慌，但就算是明天我走了、梁显也走了，革命的道路也从未停止。只要我们中间还有一个人活下去，就能继续战斗。” 于部长留下这番话后便带着邱齐正等人走了，乔知学则是继续批量制作防御记忆芯片，第一批10000枚芯片被于部长带走了，他会妥善分配这些芯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梁显也一样。 地球不会随着某个人的离开而停止转动，即使悲伤，即使难过，却依旧要前行。 梁显也不知在房间里待了多少天，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意识力寻找谭砚的下落，却一无所获。 他曾想过，就算谭砚的身体消失，他也可以想办法再弄一具身体，分析、重组，怎样都可以。但意识消失了，却真的没办法了。 但谭砚的意识真的消散了吗？梁显不相信，那么强大的人，哪怕世界毁灭谭砚也不会死，他的意识怎么可能消失呢？ 可他那么温柔的人，若是意识还在，怎么会忍心看着大家为他悲伤，怎么会不通过小鹿告诉大家呢？ 梁显用力捏住不住颤抖的手，他不记得自己几天没吃饭了，这样窝囊的样子，谭砚看到会不会骂他？ 要是能将他气活了该多好……梁显苦笑道。 房门被人打开，宫天华也就是阿三站在门外，对梁显说道：“‘空洞’出现了，在秦皇岛。现在是下午15:34分，‘空洞’第一次在白天出现，幸好是无人区，没人被卷入。但若是持续下去就未必了，我们要带上武器继续战斗，杨大妈在葬礼上哭得差点断气，但她还是要参与这次行动，你呢？” “我去。”梁显并没有犹豫，而是很干脆地说道。 阿三挑挑眉：“你现在状态可以？” “不去的话，谭砚的铁拳大概又要打过来了。”梁显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看不惯我自甘堕落的。” “知道就好，换衣服拿装备，我们马上就乘坐直升机出现，你还有3分26秒准备时间。” 梁显迅速站起身，压住心头的痛苦，将自己最干练最精神的一面展现给战士们。 离开黑漆漆的房间时，他关上房门锁好，低声道：“等我回来。” 第138章 谭老师 十年后。 华国各地的电视台在晨间新闻时共同报道着：“下面有一则重要通知, 请各行政机关、企事业单位、个体经营、学校、人民团体等超过三人的组织互相转告。目前，世界各地随时有可能出现能够不断扩散并将人卷入危险世界的‘空洞’, 一旦遇到‘空洞’请不要慌张, 尽快报警并离开‘空洞’扩散的范围。意外被卷入也要冷静，目前全国未成年人身上都植入有国家技术安全部发放的防御芯片，进入异世界后芯片会自动开启。身边有未成人的大人请立刻进入孩子身边一米范围内, 这是防御芯片的有效范围。在异世界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慌张，很快就会有异能战士前来救援。重复一遍……” “无聊，”一个年轻人摘下耳机道，“每天早晨8点、12点、晚上8点，无论是网络还是电视都会播放这则通知, 播了快十年了还不累吗？还有人不知道这件事吗？我只要连着网络，就算在听歌, 这个时间也只会放这个, 听得耳朵出茧子了。” “就是，而且每次考试《异世界生存指南》都要考，还是高考重点科目，分值很大。”他身边另外一个年轻人道, “最可气的是知识点随时更新，我去年高考时, 刚把那本书背下来, 考试前一个星期，老师说国家技术安全部又更新新世界了，加了一个章节的内容, 我又背了一星期，差点背吐。”另外一名年轻人痛苦道，“我以为到了大学就可以不用背了，谁知道开学考试就是这个，《异世界生存指南》这科四年均分不超过90分不给毕业证，我开学那次摸底才考了70分，未来几年要怎么把这20分提上来啊！” “而且老师还不给划重点，说关乎每个人的性命，这本书是国技安所有工作人员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宝贵经验，每个字都是重点。”第一位年轻人a翻了个白眼，“他有没有算过这本书多少字？20万字！还在不断增加，天啊，我每次都背到图！” “知足吧，”年轻人c对两位同学说，“我听说老师们自己也要考，而且就算是退休的老人，哪怕不考试，每个月也要去听社保部门举办的异世界生存讲座，不去不给发当月退休金！” “也就是说我们一辈子都摆脱不了这科了吗？”年轻人b满脸绝望，“其实这本书很好看啊，各种异世界写得特别传神，网上还有免费电影，纪录片拍得比电影大片特效都好。这么好看的东西，就算不让我背我也喜欢，可是一加入考试科目……我就不想看到它。” 年轻人c：“但是你们不觉得，如果有一天能进入这个世界也挺好的吗？你们都植入记忆芯片了吧？” 年轻人a点头：“嗯，三年前就植入了，在现实世界一点用没有。我植入之后从我家窗户跳下去试了一下，结果……哎，幸好我家是二楼，只是腿骨折而已。” “你也干过这事啊？”年轻人b一脸幸灾乐祸，“我当时想用菜刀试试来着，正好新闻上报导少年a为试用记忆芯片跳楼，请大家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记忆芯片仅在异世界才能启动。看了这则新闻，我就放下了菜刀……诶？你什么表情，难道那个脸上打了马赛克的少年a是你？” 年轻人a：“……” “到烈士墓园了。”大巴上的老师站起来道，“我们今天的课外教学是去烈士墓园瞻仰谭砚同志新建成的雕像的，大家要形容整齐，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出来。一会儿在墓园记得不要高声喧哗，好好学习谭砚同志的英雄事迹，回去之后要写参观心得体会，这个心得在期末考试中占20分，大家一定要重视。” 学生们：“……” 小学看、初中看、高中看，到了大学还看……这是b市学生的命运，谁叫他们和烈士墓园一个城市呢。 大学生们排好队跟着老师进入墓园，这里他们已经很熟悉了，每隔两三年就要来一次，第一次时还是少先队员呢，全b市小朋友们拿着白色的花朵来为烈士谭砚扫墓，送一朵花换一个记忆芯片，那一年整个b市的小学生都植入了记忆芯片。 不过这一次不太一样，一个与真人大小无异的雕像出现在谭砚的墓地，女生们看到雕像就瞪大了眼睛：“谭砚好帅啊！” “课本不是早就看过了吗？”男生们撇撇嘴，“年轻时再帅，他也是60岁的人啊！” “并不是这样，”墓园中一位穿着黑色队服的人说道，“谭砚是世界上异能最强的人，他为了能够更好地为国家奋斗，用异能一直将自己的身体状况保持在巅峰值。所以直到60岁，他依旧是18岁的样貌。” 黑色队服，异能战队！ 来参观的学生们眼睛一亮，立刻立正，对着那名队员敬了个礼。 他们虽然不爱背诵《异世界生存指南》，但都相当佩服异能战队的战士。哪个年轻人没有一个英雄梦，进入异世界，获得异能，加入异能战队保护普通百姓，是当代青年的梦想。 前几天他们班级有个同学卷入“空洞”，被异能战队救回来后变成了异能战队的迷妹。每天捧着脸说异能战士们有多么多么帅，好想拥有异能加入战队之类的话。 那名战士很随和，身上也没有佩戴军衔标志，应该没有轮值。现在全国各地大街小巷上都有黑色队服的异能战士巡逻，是为了防止异能者犯罪和“空洞”突然出现。只要是轮值的战士就会佩戴军衔标志，这是辨别真伪的标识。 “真的一直这么年轻？”女孩子们更关注长生不老的问题，凑到黑衣异能战士身边问道，“可是我看过教科书上的照片，他在民警时期是很老的。” “那是伪装的，”异能战士解释道，“十几年前人类还没有‘空洞’和异能者的概念，谭砚自己也十分懵懂，认为不能变老的自己是个怪物，便将空气中的量子能量附着在皮肤上，使自己看起来苍老许多。这也是为什么谭砚有两个墓地，平县还有一个，就是为了掩盖他的身份。” 这些事情过去是保密的，但是现在已经可以写在谭砚的传记上了。 “太好了，我也想有异能，进入‘空洞’，与异世界的怪物作战。”一位男生眼神迷离地说道。 “异能觉醒的概率很低，但你若是真的有机会觉醒，那我代表异能战队欢迎你这样热血爱国的青年加入。”那位战士握住男生的手，笑得十分亲和。 学生们在异能战士的陪伴下科普了很多关于“空洞”、异能和谭砚的知识，觉得有很大收获，回去后不用担心写不出心得体会了。 与他们一同参观墓园的，还有一队小学生，他们一个个排着队送花，大学生们自觉后退，让小学生先行。 轮到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时，他摸了把胸口，发现自己带的白花不见了。看见每个人手里都拿着花，他急得哭了起来。 与大学生们站在一起的异能战士连忙走过去，摸摸小男孩的脑袋。他捏了下墓碑前放着的花，是手工课上做的纸花。分析了下纸的结构后，他的手在空气中一捞，一朵白色的纸花凭空出现在他掌心。 异能战士将纸花交给小男孩，揉揉他的头发，小胖子破涕为笑。 大学生们眼珠子就要瞪出来，这可不是魔术，而是凭空出现的花。 “我知道这种异能，是解构物品，极为特殊的能力，全国所有异能者中，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能力！”一个学生突然尖叫出声，“是梁队长啊，异能战队的总队长啊！” “天呐，我们来参观烈士墓园，梁队长亲自为我们讲解？”一个女生做出晕倒的样子，“不是说梁队长今年都三十一了吗？我看着跟咱们差不多大啊，还那么帅！” “应该也是异能的原因吧……”一名学生猜道。 一时间，众人对异能更加期待了。他们不但不害怕“空洞”，反而希望自己能有机会进入，也获得异能，加入战队。 今天是周六，为烈士们扫过幕后，小学生们便可以放假了。老师将小学生一个个送回住处，那名丢了纸花的小胖子在一个辅导班前下了车，他今天还有课后辅导。 他推开门，里面已经有五个孩子在等着，其中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女孩气鼓鼓道：“杨胖胖，你迟到了。” “我去参观了烈士墓碑，还给烈士们送花了！”杨胖胖挺起胸膛说道。 “是吗？”培训班的老师走出来，为小胖子递上一杯温开水，“都遇到了什么？” “我的花丢了，”杨胖胖说道，“但是有个叔叔给我了一朵花，他的手在空气中一抓，就出现了朵花，和我做得一模一样！”“花丢了？”年轻的男老师微微皱眉，“真的是丢了吗？” “应该是吧。”杨胖胖回忆道，“我明明记得别在胸前的，谁知道一摸就没有了。” 他举起胖胖的小手给老师看，手上戴着一只白手套。 老师拿过他的手套一看，微微皱眉：“你的手套破了。” “啊？”杨胖胖吓坏了，“怎么会这样？我今天、今天有没有碰过什么？” 年轻的老师举起他的手套道：“只有一个小小的洞，应该是在拿纸花时，被别在胸前的别针扎破的。不是你的错，是手套质量太差，无法抵挡尖锐物品的尖刺。纸花会消失不是丢了，而是你的皮肤碰到了花，这之后你有没有用这只手碰其他物品？” “没有。”杨胖胖摇头，“我一直记得谭老师你说过的话，很少用这只手碰东西的。” “那就好。”谭老师将杨胖胖的手套取下来，从一个盒子中拿出另外一个透明的手套为他戴上。 “正巧做出了新手套要送给你，手套是透明的，透气性高，也比较耐磨。你戴上它接触物品与直接用手碰触区别不大，会舒服很多。” “太好啦！”杨胖胖戴上手套后，发现真的很透明，不拉拽看不出自己戴了手套，“我以后戴着它写字啦，一直用左手好难受，可是我右手不管碰到什么都会消失。” “呦呦~”一头雄鹿不屑地叫了声，用蔑视的眼神看着那只手套。 “哦，碰到小鹿哥哥就不会消失，”杨胖胖道，“还有谭老师。” 谭老师温和笑道：“那是因为我和小鹿哥哥的意识力比你要强，不受你的异能影响。今天我们要讲的是如何控制自己的意识力，只要你们学会了，以后就不用但心中自己的力量会伤到别人了。” 他这么说，就是进入讲课状态，几个小家伙立刻坐正坐直，专心地听谭老师讲课。小鹿也像个学生般与他们并排站着，抬头看向讲台上的谭老师。 门前的风铃声响起，学生都专注听讲没有回头。来访者也没有打扰他们，而是在教室后面找了个小桌子坐下，专注地望着谭老师。 一个半小时过去，今天的课结束。学生家长来接孩子，谭老师将孩子们交给他们，等所有人走后，他才去后座拉起一直窝在小桌子上的人，那人一身黑色的队服，正是在墓园中扫墓的异能战士。 “今天不轮值？”谭老师问道。 “交给下面的小队长了，十年过去了，他们总该有独自带队的能力，这次是个e级世界，正好可以磨一磨新兵。”梁显搂住谭老师，撒娇般地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我可不是翘班，我是来看看祖国未来的花朵，异能战队将来的顶梁柱，和他们的指导教师谭老师。” 谭老师十年如一日地宠梁显，任由他靠着自己：“今天是我生日，过一会儿异能小队的人都要来，说是庆祝我今年十岁生日。” 听到那些人要来，梁显立刻直起腰，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一个个都不请假，看我一会儿怎么教训他们！” “他们让我帮忙请假，你批不批？”谭老师问道。 “这个……”梁队长看着谭老师，点点自己的侧脸，“亲一下就批。” 谭老师笑着亲了他一下，谁知就这个时候，一队人走进了教室。 “哎哟哟！”崔和豫捂住小鹿的眼睛，“你们两个难道没看见有孩子在场吗？我知道不是谭砚的错，肯定是梁显这个死皮赖脸的强迫你。” 谭老师自然地松开梁显，对来人道：“谢谢你们来为我过生日。” 梁显、秦力、阿三、邱齐正、崔和豫、严永峰、涂子石、杨淑梅，还有这家培训班的老师谭砚，最初异能小队的同志，一个也不少。 第139章 新生 说是十岁生日, 其实是有玩笑的成分在其中。 当年谭砚消失后，梁显消沉许久, 一直在寻找, 却始终找不到谭砚的意识。乔知学也一直在努力研制能够感应到意识体的探寻仪器，大家试了很多方法都一无所获。 所有人甚至是梁显都认为谭砚彻底消失时，转机出现了。 国家决定从小学开始批量植入防御记忆芯片, 但每个植入芯片的孩子，必须要先在老师家长的陪伴下去参观墓园，了解谭砚的生平，知晓他对这个国家的贡献。 不能让孩子们在记忆芯片的保护下，却不知道这芯片是因谁创造出来的。 人们看到电灯, 会想到是爱迪生发明的；见到苹果，会想到牛顿的万有引力；看到蒸汽机, 会想起瓦特；见到关于核武器的报导, 会想起爱因斯坦。 而在一个个芯片植入孩子们体内，每一起关于“空洞”的报导，就会让人想起谭砚。 这个生时默默无闻，死后被每一个人记住的英雄。 随着《异世界生存指南》被教育部定为小学升初中、中考甚至高考的必考科目后, 人们对谭砚的认识便更深了。 他像是一个时代的标志般被所有国人知晓，每当“空洞”世界中有战士牺牲时, 人们会说, 若是谭砚还在，这些人就不会死。而当“空洞”中有普通人获救时，他们会说, 幸亏有谭砚制作出的记忆芯片。在防护罩中等待救援时，他们感觉自己被谭砚强大的力量守护了。 每一次提及、每一个“要是谭砚还没死”的声音、每一次悼念，都凝集了一份小小的力量，这力量太小，小得像一个电子、一个质子那般。 可当一亿、两亿、数十亿次提起时，这股力量便凝聚起来，成为信念。 谭砚，一个时代的信念。 在这样的信念之下，2020年的夏天，伤心地啃着基地专门为他种植的嫩草的小鹿，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声音是那么远，以小鹿的听力都听不清；声音是那么近，好像在脑海中回荡般。 小鹿突然知道了什么，他开始疯狂地奔跑。他是那么焦急，连权限都没申请，不顾基地人员的阻拦，撞开大门狂奔而出。 他一路疾驰，在b市的高楼上空飞跃着，在高速公路的汽车上方跳跃着。 基地的人急得不行，连忙叫来梁显和几个异能者，乘坐直升飞机追小鹿，飞机上还有最能克制小鹿的乔知学。 可是小鹿跑得太快了，他几乎超越了音速，飞驰在天空上。 架在鹿角上的天神二号想要给基地发信息，可是小鹿飞得太高，根本没有信号。 众人盲目地追着，直到受到天神二号的信息，才确定了小鹿的位置。 是平县墓地，空间旅行者的墓碑，一切开始的地方。 众人赶到时，小鹿站在墓碑前，舔着墓碑，发出“呦呦”的悲鸣。 梁显走到小鹿身边，抱住他的脖子，想要安慰他。 可这时，他也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有一种仿佛抓住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 他不可置信地问道：“谭砚，是你吗？” 夏日的风吹拂在梁显脸上，暖暖的，似乎在回应，又好像只是正常的气象。 “是我的错觉吗？”梁显一脸失望地问道，“我感觉到了你的存在，在这里，此时此刻，是我的错觉吗？” “不是。”乔知学拿出一个小型的仪器，在墓碑前找来找去，“这里有特殊能量反应，我不知道是不是谭砚的意识体。” “小鹿与谭砚有过量子纠缠……”梁显猛地想到这件事，他对空气喊道，“谭砚，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借助小鹿告诉我们，我、我们该怎样才能找到你？” 风还在温吞吞地吹拂着，似乎有人在耳边说话，却很难听到声音。 小鹿急得直叫，他也不明白自己听到了什么，只知道有人在对他说话。 天神二号的平板上浮现出一堆乱码：“我一直在鹿哥哥的角上，能够接收到他的思维信号，可是翻译过来就是乱码，怎么办？” “让我试试！”崔和豫站出来道，“你开放授权，让我进入你的处理器中，我来试试能不能听到谭砚在说什么。” 天神二号自然不会拒绝，虽然这可能会让崔和豫通过网络侵入他的核心数据库，窃取天神二号的机密，在不经过天神二号的同意下创造出无数的三号、四号、五号、一百号。 但天神二号相信崔和豫，为了谭砚，他愿意冒这个险。 崔和豫进入天神二号的移动终端中，不断地接收着小鹿传来的信号。 他仔细地听，终于从断断续续的声音中捕捉到了几个明显的词汇——谢谢、谢谢、你们、想着…… 再多崔和豫便听不出来了。 他没有试图侵入天神二号的数据库，非常绅士地回到自己的身体，将自己听到的声音告诉大家。 “谢谢？谢谢你们还想着我？”梁显与乔知学异口同声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怎么回事？”异能小队人一脸“我是谁我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我什么也没想到”的表情。 “思维凝聚！”梁显道，“还记得舒门共振世界中守护了我们的长城吗？长城本没有那么坚固，却因为千百年来的祈祷与精神寄托，在狂暴的电离辐射环境中，拥有了守护的力量。” 乔知学接着道：“同理，我们所做的一切事情，让谭砚被全国人民知晓、记住、感谢。每一个怀念谭砚的想法就是一份祈祷，思维凝聚后，意识就变为力量。” 梁显：“如果是一般人，当然不会因为想念的人太多而复活，但谭砚不同，他的意识力远超普通人，在身体灰飞烟灭时，他并没有死。只是意识太弱，这个世界又没有适合意识力生存的暗能量，才让他一直维持虚弱状态，无法与我们联系。” 乔知学：“可是思维凝聚，无数人思念的力量透过意识、透过量子力场、透过量子纠缠准确地传达给了谭砚意识，让他的意识在这个世界有了生存的空间，从而没有完全消失。” 梁显：“当《异世界生存指南》成为必考科目后，全国无论老少都开始重视这件事，这个时候思维凝聚达到峰值，谭砚终于可以在他最熟悉的地方向我们发出信号，但能够接收到信号的只有与他曾经发生过量子纠缠的小鹿！” “而现在，谭砚就在这里，在我们面前！”乔知学难得激动地说道。 其他人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简单的几个字这两人能够想到这么多，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谭砚极有可能就在他们眼前，是意识形态的。 “那我们要怎么留住他的意识？”崔和豫问道。 “这个……”梁显卡住了，他能感受到谭砚在自己身边，可是光感受有什么用呢？看不见摸不着的，这也算是生命吗？难道以后要与谭砚人鬼情未了？ 倒是乔知学盯着墓碑道：“其实可以试一试。” 梁显：“试什么？” “挖，将里面的尸骨带回去。”乔知学果断地说道。 此时此刻众人也只能相信他，大家将墓地挖开，把里面的尸体一点不留地带回基地研究室。 乔知学将之前拿去化验的部分骸骨也取出，与尸骨放在一起。 “我们似乎一直低估了这具骸骨对谭砚的影响力，”穿上白大褂戴上白色手套的乔知学道，“空间旅行者死后四十一年，谭砚却一直与这具骸骨保持着量子纠缠，最后意识凝聚在墓碑前，这是一股怎样的吸引力？” “与生俱来的，生来便是一体的 ，天然的量子纠缠。”梁显回答道，“即使在宇宙两端，即使永不相见，却始终保持联系的整体。” “没错！”乔知学点点头，“我认为身体、精神、意识是一个整体，不可分割的。像你们之前在暗能量世界遇到的意识体，他们抢夺了无数身躯，却无法长久待在一个身体中，要不断更换。谭砚也是一样，他意识力那么强，最后还是与身体无法融合，灰飞烟灭。他若是提前离开那具身体换一个，日后就会像邪恶意识般不断夺取其他人的身体，沦落到他那个地步，这是谭砚并不想要的，所以他宁愿消失。” “不管更换多少身体，只有这一具，才是真正属于谭砚的！” “我要以这具骸骨为根基，重塑一具身体。如果重新出现的身体对谭砚有天然吸引力，那么他的意识力就会自然而然地附在这具身体上，重新化为谭砚。”乔知学道。 “什么？”众人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乔知学从书柜里拿出一大堆书放在众人面前，全是神话传说。 梁显翻了翻，所有故事中关于复活的地方都被乔知学划上了线。 他冷冷清清的，其实比谁都重视谭砚，一直在想办法用科学复活谭砚。 “所有故事中，想要死而复生必须有三个因素缺一不可，身体、灵魂、某种超出尝试的神秘力量。古希腊神话中的复活，基本上是进入冥府抢夺尸体和灵魂，华国古代也是一样。我参考了所有故事，其中最典型的便是哪吒莲花化身复活的故事。 《封神演义》中提到，哪吒死后，太乙真人最初是让哪吒在翠屏山上造一座神像，受万家香火，为信众实现愿望，时日久后，泥身化为真身，太乙真人便可助哪吒复活。后来神像被李靖打碎，又烧了庙宇，哪吒孤魂无处可去，才又去求太乙真人。此时太乙真人方才以莲花化身，用一金丹罩住哪吒魂魄，助他复活。可复活后的哪吒其实不能算是活着的人，没有精血肉身，虽然能够抵挡很多攻击，对付活人的办法都伤不到他，可应该还是有弊端，书中没有提到。否则太乙真人一开始也不会用受香火的方式让哪吒复活，莲花化身其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众人：“……” 为什么乔知学能够将古代小说当成学术论文来研究？ “从这些故事中我们知道，身体一定要有，而且最好是原本的身躯，其他替代物均有缺陷；灵魂也要稳固，否则不会需要信众来祈祷；最后，神力，像太乙真人的金丹、宙斯、冥王或者是其他什么神的神力，这便是连接身体与灵魂的关键因素。我的理解是，这种神秘力量其实就是精神，也是量子纠缠的一种表现形式，无论何时何地都存在的联系。”乔知学道，“现在谭砚的意识体已经在人们的思念或是祈祷中重新凝聚，只要我们提供一具对他有吸引力的身体，他就能回来！”“怎么制作身体？”梁显已经完全消化乔知学说的话了。 “我曾经用记忆金属制作了扫描舱，它扫描了谭砚身体的全部数据，还有这片记忆芯片，这是当时谭砚带到全球进化世界制作防御芯片的原始芯片，里面有谭砚的纳米信息，不可复制，不可仿造。 空间旅行者的尸骨、谭砚的身体数据、我的具象化能力还有梁显的解构力量，我认为可以一试。” “让邱齐正将你和我力量融合在一起，我们合力将空间旅行者和所有谭砚的身体信息制作出一具没有灵魂的身躯，由于自然的吸引力，谭砚的意识力一定会进入这具身体。可是你说的那种神秘力量，我们并没有。或者说，仅靠量子纠缠不够，它不足以赋予一具身躯活着的力量。”梁显道。 “这件事我也想过，究竟什么是活着。是心跳吗，是思维吗，是临死之前吊着的一口气吗？都是，也都不是。最后将生命视为一种人类科学未能触及到的神秘力量，这种力量只有生命才拥有，失去这股力量，就是死亡。”乔知学道，“邪恶意识不断换活人的身体，也是在追寻这股力量。他能够通过吞噬意识体而短暂地获取这种力量，也就是说，人类的意识可以支配这种力量。” “将我的生命用意识力与谭砚的生命连接在一起，他生我生，他死我陪。”梁显明白了乔知学的意思。 “就是这样，你能做到吗？”乔知学问道，“希望非常渺茫，一旦成功，这将会是人类科学史上的奇迹，将神学与科学连接在一起的有力证据！” “就算失败了，我也没什么可失去的。”梁显看向乔知学，“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只要能够唤醒谭砚，我就会去试。” “成功了，你一个人的精神要负担两个人的生命，寿命可能会减少。”乔知学提醒道。 梁显笑了：“那也很好，从此我们两个都不必在品尝到失去对方的滋味，同生同死，是一种幸福。” “既然想得很清楚，那我们便试试吧。”乔知学坚定道，“另外这件事一定要在异能战队内部公开，我们要在所有知情者以及异能者的祈祷之下进行，信念的力量会提高成功率。” 梁显一个人的意识力就足够了，无需其他人，众人在外面等待着，祈祷着。 研究室中只有乔知学、邱齐正、小鹿和梁显，小鹿的作用至关重要。他有着两人共同的量子纠缠，梁显想要借助小鹿连接他与他谭砚的精神。 就试这一次，成功他就能再见到谭砚，与他相伴到最后，失败的话…… 梁显摇摇头不再乱想，邱齐正握住梁显与乔知学的手，梁显的另外一只手则是抱住了小鹿。 人们崇拜、思念的力量，异能战队的祈求，四个人的努力，梁显愿与谭砚同生共死的执念。 无数要素交织在一起，唤来的奇迹。 十年后的今天，还能握住谭砚的手，不用担心他随时有可能离开自己，梁显真的很开心。 崔和豫调侃谭砚只有十岁，是因为他的复活只有异能战队的人知道，没有向社会大众公开。死者复活的事情太过震撼，还是不要让人知道的好。 而谭砚，比起成为众人眼中的英雄，他更愿意做一个普通人，在平静的岗位上继续为国家贡献力量。 随着进入“空洞”的普通人增加，全国已经出现好几例幼童异能觉醒的情况了。这些孩子没有进入“空洞”，但他们的父母进入过，他们生来就有异能，又因年纪太小无法控制，国家便将他们送到谭砚这里，由这个世界最强大经验最丰富的异能者教导这些孩子。 谭砚便卖了旅游区的两栋房子，在b市买了一栋二层楼，楼下作为教室，楼下则是他与小鹿的住处。 今天的谭砚，是一个普通培训班的谭老师，他为了掩饰自己与英雄谭砚生得一模一样，改变了圆寸发型，带上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文又有礼貌。 异能小队的队员也在十年间成为全国各地异能战队的负责人，大家聚少离多，今天趁着谭砚复活的日子，以为他过生日为借口，齐聚一堂。 至于梁显，他是b市异能战队的总负责人，几乎是24小时待命，但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来到谭砚的小教室，与他过二人世界…… 好吧，不能算作二人世界，还有小鹿、天神二号以及越来越多拥有异能的孩子们。 向来沉默寡言的秦力喝多了，他醉醺醺地抱住谭砚，闷声道：“你还活着，真好。” 简单的话语，说出了每个人的心声。 是啊，还能活着真好。谭砚自己也这么认为。 曾经他觉得，为国家培养出新的人才，他的任务就到此为止了，即使离开也不会影响什么。谭砚对生没有太多欲求，对死也并不畏惧。 可是当他的意识被无数人的声音唤醒时，他才觉得还是活着比较好。 他为国家贡献了一生，从未想过得到什么回报，一直在对自己的工作负责。 没想到的是，即使让他什么都不要，曾被他保护的普通人却用自己的方式回报了谭砚。 他被从未忘记自己的国家而救，他被知晓感恩的人民而救，他被未曾放弃过自己的同伴而救。 这个时代与十年前不同，人们不再依赖某个英雄的奉献，而是学会了依靠自己壮大集体的力量从而拯救自我。 牺牲从未消失，每一个异能者亦或是普通人的离去都会让人悲伤。但人类已经学会在痛苦后擦干眼泪，踩着烈士们的身躯继续向前，只要前行就会迎来死亡。但不必畏惧死亡，你的身体也会为后来者铺路，一代又一代，终有一日能够攀上顶峰。 人类在不断被碾压践踏的同时，拥有了无论头顶的压力有多大，都能够在缝隙中茁壮生长的坚强。 终有一日，这个种族会在时代的前行下消亡。但他们不屈不挠的精神，是不会消失的。——记自天神二号的《异世界感悟》。 “这就是人类啊……”读取了所有信息的天神一号感叹道，“真是让人……不对，是让人工智能难以理解，我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他想了想，将天神二号传来的资料中的一张照片作为自己主机的背景图。 那是在一个教室中，谭砚、梁显、小鹿以及小鹿鹿角上的天神二号、于部长、乔知学、邱齐正、崔和豫、秦力、严永峰、涂子石、杨淑梅几个异能小队最初的成员站在一起，由天神二号控制乔知学的电脑为大家拍摄的一张合影。 他们终将老去，或许有些人没到寿数便牺牲在异世界。但这一刻，时光在天神一号的主机中定格，每个人都那么开心，为此刻的幸福，也为人类那艰难却看得到希望的未来。 “真好。”天神一号将此时感动记在主机内存中，为它加了一个极为复杂的密，深藏在存储器中。 这是他宝贵的财富。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此文到此正式正文完结。 谢谢一直以来追文的大家，谢谢你们的鼓励。 其实这篇文有很多缺陷，因为剧情结构关系，很多内容没能写出（比如我腹死胎中的双胞胎剧情），但总体来讲，还算是力所能及地讲了一个有结局的故事。下一篇文懒青会总结这一次的缺点和不足，努力改正，不断完善自己，争取写出更好的故事。 ps：在此安利一下懒青下一篇新文，会在2019年1月14日下周一开坑——《他们都说我遇到了鬼》，是一篇第一人称20w字左右的短文，也是一种新的尝试。有兴趣的亲可以进专栏或者搜索文名支持一下，谢谢大家~ 文案如下： 大家好，我叫沈建国，是一名夜校教师，主讲思修和马哲，偶尔为学生们解析一下最近的新政策新举措。 我每天上课的时间是深夜，白天从来没见到同事和学生，培训机构找的教室全是废弃的学校、医院或者民宅，接送我的巴士车牌号是444，并且永远准时在午夜十二点在我家门前出现，清晨五点前消失。 什么？你们说我遇到了鬼？不可能的，作为一名坚定的科学唯物主义，我绝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 只是最近我有个困扰，培训机构能不能把上课时间稍稍提前一点，20点左右不好吗？我天不怕地不怕，怕秃头，熬夜很掉头发的。 ps：调剂小短篇，第一人称轻松小甜文，15-20w字左右吧，一本正经科学唯物主义（经常没钱）教师受x霸道天师有钱攻 开坑时间应该是写完《我只想安静退个休》，依旧爱大家(づ￣3￣)づ╭?～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